《就范》 就范 第1节 ?  《就范》 作者:苏钱钱 文案: 孟染去小渔村采风,某天意外在海边发现一个受了伤昏迷,长得很帅气的男人。 出于本能,孟染努力出手相救。 男人苏醒后,淡漠的眼望她,“我从不欠谁,你想要多少钱。” 孟染很礼貌:“不必了,举手之劳。” 那时的孟染并不知道,自己救下的是怎样一个人。 - 宁城最讳莫如深的豪门傅家传出变故,那个从小养在国外,被传失足落海的二公子突然回来不说,还亲手送兄长入狱,六亲不认,十分无情。 没多久,城中忽然传出,傅家二少爷在找一个女人。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的信息是—— 女人耳垂有一粒很小的痣。 众人都猜,这人一定是得罪了傅家新主,所以才会这样不惜代价地找她。 后来霍抉终于找到了孟染。 但, 是在她的订婚宴现场。 孟染还是很礼貌:“你好傅少爷,救你是举手之劳,我真没放心上。” 霍抉漆黑的眸淡淡扫量她的耳垂。 当时她一遍又一遍地伏在胸前为他做着人工呼吸,混沌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颗命定般的小痣。 视线收回,霍抉看着对面的那位未婚夫,不说话,良久才轻轻挑眉,“我放心上了。” ——是我虔诚,为你就范。 ~~~~~~~~~~~~~~~~~~~~~~~~~~~~~~~~~~~~~ cp:温柔屏风画艺术家+x+没心冷血还有点疯 阅读tips: 1.男主很疯,属性复杂,包括但不限于阴暗腹黑偏执甚至还有点绿茶。 2.sc,心机夺爱上位;女主和前男友相亲认识,没感情。 3.男主的主身份是跟母亲姓的名字(霍抉),旁人视角是傅家少爷(傅修承) 如有bug,默认为剧情服务,男主如有不能理解的行为,均以他疯解释(:3」∠)_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染,霍抉(傅修承) ┃ 配角:周屿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腹黑疯批横刀夺爱 立意:真挚的爱情可以救赎一生 第1章 楔子 晚上八点,电视机里传来本地新闻女主持的结束语:“受冷空气的影响,国家海洋预报台傍晚发布海浪黄色预警,预计今天晚上到明天中午,部分海域将遭遇极端恶劣天气,渔业部门建议渔民朋友回港防寒,注意安全,暂时不要出海。” 孟染看了眼窗外。 黑漆漆的夜,风卷着尘土铺天盖地往窗上砸,蔓延刺骨的寒意。 今晚应该会下大雨。 阿婆递来一个橘子,孟染笑着摆了摆手,可没会儿她又接过橘子,三两下剥了皮,重新递回阿婆手里,做了个“你吃”的手势。 李阿婆是聋哑人,也是孟染在平港村的临时房东。 孟染是一周前来的平港村。 宁城最大的艺展中心年底将有一场新人画家的画展,好朋友对孟染发出了参展的邀请。 这是孟染第一次有机会让自己的画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她很重视,从几个月前就着手参展作品的主题,却迟迟没能有灵感。 趁着最近有空,孟染决定短暂地离开宁城一段时间,背上画板去采风,亲近自然。 从宁城出发,走走停停,孟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误入这古朴又纯净的小渔村,一边连着大海,另一边藏着人间烟火。 ** 李阿婆朝孟染笑笑,眼角堆起厚重又慈祥的皱纹,吃着橘子离开。 孟染抻了抻腰,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推开门便收到舅舅关绍远打来的电话。 出来这段时间,关绍远每天都要跟孟染联系,知道她平安才放心。 “你别嫌舅舅啰嗦,舅舅就你这么一个外甥女,现在外面恶劣事件那么多,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孟染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话,她把手机夹在耳边,一边回复一边收拾画具。 “我不是小孩了舅舅,您对我放点心,再说我现在住的地方很安全,村民们都很淳朴。” 关绍远还是絮絮叨叨,孟染耐心地听他说,嘴角时不时漾出一点笑意,应着“知道了”“嗯”这样的话。 聊得正愉快时,孟染忽然发现画板袋里少了一支笔。 她马上又清点了一遍,确定笔的确不见了一支。 还是她最常用,最喜欢的一支。 那是她认识的一位老制笔师送的,老人家制作画笔50多年,目前已经收山,市面上再难寻得一支。 “舅舅,我有点事先不跟您说了,回头打给您。” 孟染挂了电话,再次仔仔细细地翻遍了整个画材包,依然没能找到那支笔。 几乎没有犹豫,她马上拿伞出门,直奔白天写生的海边。 当初孟染选择李阿婆的房子,一是因为这里在小渔村稍偏僻的村角位置,很安静;二则是因为—— 这里不需要走太远,便能面朝一望无垠的大海。 往常静谧的小渔村今晚暗潮汹涌。 孟染小跑着来到白天写生的地方,海边空无一人,月亮被浊厚的云遮住,只有微弱的白光映照一次又一次的潮涌。 渔火回港,远处似乎看不到尽头,海面乌沉沉一片,耳边只有呼啸强劲的风。 孟染手持电筒,不断有浪拍打到礁石上,她顾不上打湿的裤脚,弓腰在下午支画架的地方仔细寻找。可画笔太小,找起来不是件容易事。 风越来越大,已经有细小的雨滴落下来,眼看暴雨将至。 孟染沿着海边找了几十米没有任何发现,加上天气持续变得恶劣,她只能放弃,可就在转身要回去的那一刻,她忽地看到不远处礁石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浪打过去,毫无反应。 孟染大着胆子走近了些,愕然发现礁石下竟然躺着个人。 微弱的月光拢着他,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被打湿,看不清长相和年龄。 孟染受到惊吓,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下意识地便想逃。 可背身那瞬,她又停了下来。 今天天气这么差,会不会是哪个村民不听劝告出海,出了事故? 想到可能是附近的村民,孟染犹豫几秒,还是转了身。 电筒的光很快照到一张英俊的男人轮廓。 可孟染无暇去顾及对方的模样,因为她下一秒便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左肩下有伤口,染红了大块衣服。 “你还好吗?”孟染拍了拍男人,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转身想寻求帮助,可四下黑茫茫一片,因为新闻,今天渔民们都早早地回了家,李阿婆的房子又在偏僻村角,平日几乎无人过来。 酝酿了一天的暴雨这时终于落了下来,海风卷起沙土肆虐,天地间一刹那变得混乱无序。 孟染后背被突然涌来的浪打湿,理智在催促她尽快离开,可她又不忍放任这个陌生人不管。 她摸了摸男人的颈动脉,似乎还有一点微弱的跳动。 这一点跳动无异于黑暗里的希望之火,孟染不知从哪涌出的勇气,用尽全力扶起了男人。 好在李阿婆的房子不远,孟染迎着风雨把人扶进了家,刚关上门,身边的男人便好似花光了所有力气,昏迷到了地上。 孟染察觉男人脸色苍白,分不清是失血过多还是溺水导致,下意识再去探颈动脉,这次竟察觉不到跳动。 孟染马上拿手机拨打了120。 可她却得到了绝望的回答——“小渔村位于山中,救护车即便过来也只能开到3公里外,之后有段崎岖山路不好开不说,进村还要坐10分钟的木船。” 先不说这样的暴雨夜,孟染一个外地游客要怎么去解决这重重关卡的难题。 就算她都解决了,可—— 地上的人等得起吗? 老天似乎堵住了他向生的路。 有那么几秒孟染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心重重跳着,有种束手无策的茫然和无助,突然想起从前在大学社团里学过的急救知识,她回神,立刻跪在男人身侧,双手交叠做起了胸外压。 他看着太年轻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孟染做不到就这样看着生命流逝。 数次按压后,孟染又捏住他的鼻子,轻抬他下颌,深吸一口气,往他的嘴中吹气。 男人的唇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就范 第2节 他还是一动不动。 再一次渡气。 她的唇紧贴着他的,用尽全力地试图将自己的体温渡给他,拯救他的生命。 不知持续了多久,孟染筋疲力尽,两条手臂已经酸到没了知觉,但还是没有放弃。 终于—— 身下的男人突然呛咳了一声,发出很轻微的声响。 孟染怔住,还保持着人工呼吸的姿势,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男人蹙着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似乎有些失焦,看向孟染。 孟染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是一张无论皮相还是骨相都称得起上乘的脸。 即便现在他布满伤痕,苍白易碎。 孟染直起腰,尽管还轻轻喘着气,眼里却难掩欣喜,“你醒了?” 霍抉左肩下有被尖锐石头划破的剧痛伤口。 他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知道现在几点,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女人在一起。 他手轻微动了下,摸到了个耳钉样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捏到了手里。 针的方向朝上。 “你受了伤,但这里离县城远,现在又在下暴雨,去医院很难。” “不过村里有个医生,我待会就去请他过来给你看看。” 捏紧耳钉的那只手暗中放松下来。 孟染并未察觉男人的小动作,但看出了他眼里的防备。 他湿发凌乱,胸前一片血染的红,视线停在自己身上,不知在看什么。 孟染微微垂眸,指着手机,试图告诉对方自己没有恶意,“你是小渔村的吗,要不要给家人打个电话?” 孟染说话的声音很柔软,轻声细语的,像冬季清晨温柔的阳光,听着舒服又上瘾。 以至于霍抉恍惚间竟觉得——好像没那么痛了。 他摇了摇头,视线下移。 她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浑身几乎都是湿的。 清纯的脸颊泛着一点红,水珠沿着乌黑发丝往下滴,身上的白色针织裙也沾上了自己的血,一块一块晕染成模糊的红色,莫名呈放出一种斑斓又脆弱的美感。 孟染并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刚刚救人时肾上腺素狂飙,现在平静下来,打湿的后背一阵阵发冷。 她打开李阿婆常用的取暖小太阳,对霍抉说:“你先休息下,我马上过来。” 待到四下无人,霍抉挣扎着坐起来。 房子里都是些陈旧老式的家具,看起来很有年代感,不过还算干净。 他闭了闭眼,思绪从混乱中逐渐清晰。 掉落海里的那一刻,巨大的旋流将他吞噬,如果不是提前防了一手,他应该已经如某些人的愿被卷入深海。 “你怎么坐起来了?” 轻柔的女声落到耳边,霍抉回神,看到女人又走了出来,手里还倒了杯水。 她蹲到他面前,语气轻轻,“先喝点水暖和下。” 以霍抉平日里的谨慎,他根本不会喝陌生人递来的水。 哪怕这个陌生人刚刚救了他。 但霍抉现在太渴了。 在汹涌的海里翻滚挣扎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现在身体疲惫到了极致。 嗓子也像塞满了泥沙,干得说不出话。 “喝一点吧,不烫。”孟染知道他受伤,把水杯送到他嘴边。 霍抉不习惯被人喂,努力用右手接过了杯子。 平淡无奇的白开水,现今喝到嘴里却如甘泉,霍抉逐渐不满足,从小口抿慢慢变成想要大口饮下,可虚弱的身体明显不允许。 他呛了些出来。 一只手隔着纸巾从他唇角掠过,擦掉了停在那的水珠,“慢点。” 受伤的身体让霍抉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唇边还能感受到纸巾摩擦过的触感,但更深层次波动在纹理里的,是某种若有似无的,一掠而过的温软香气。 霍抉厌恶与人亲近。 他眼底聚起暗色,看向孟染。 女人眨了眨眼,像是在揣测他的意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 眼眸里的情绪莫名因为这两声温柔的语气熄了火。 霍抉偏开头,没再说话。 孟染以为他不想喝了,把水杯拿开说:“你等等我,我现在去请村医——” “不用。”霍抉沙着嗓子打断她。 霍抉对眼下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如果离坠海的位置很近,那么对方的人极有可能还在。 他们一定会反复确认过才离开。 如果这时候有不属于这个村的人出现,还受了伤,无疑是暴露目标。 但霍抉不会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他只淡道:“我没事。” 孟染怔住,“没事?” 她看着男人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提醒他,“你流了很多血。” 话音刚落,一道帘子被掀起,李阿婆从自己的房里走出来,突然看到厅里这一幕,惊讶得睁大眼睛。 孟染忙跟她解释,比划好半天,又做了个给钱的手势,表示会额外再付点钱。 李阿婆听懂由来后却直摆手。 孟染大概能猜到老人家的心思,阿婆淳朴热情,当初连孟染的房租都不肯要,如今救人一命,更不可能借这个机会要钱。 李阿婆借着灯光走到霍抉身边,见他一身血迹斑斑,面露心疼之色,倏地又捞起他的上衣,看到了深长的伤口。 霍抉躲避不及。 也无力躲避。 李阿婆当即冲孟染做了个“等我”的手势,而后离开了客厅。 孟染不知道李阿婆要做什么。 她转过身看霍抉,视线才落过去须臾,又不自然地移向旁处。 男人上衣被捞起,虽然被染着血污,可身形线条是漂亮的。 窄腰精瘦,上方的腹肌轮廓清晰,沟壑分明。 厅里就剩他们。 夜晚很安静,只有风雨声在沙沙作响。 孟染酝酿着是不是该帮他换掉打湿的衣服,但她和李阿婆都是女的,大半夜要去哪里找干净的男人衣服。 正出神,旁边的男人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 孟染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转过来问:“你干什么?” 霍抉要离开。 尽管伤口撕裂般剧痛,但他不想,也不能待在这里。 从小成长环境养成的习惯,他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一个人。 人性的善与恶里,霍抉从来只信恶。 他不信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更不愿意与谁产生人情瓜葛。 所以离开前霍抉问孟染,“你想要多少钱。” 孟染怔了怔,没反应过来,“什么?” 霍抉又重复一次,“我从不欠人,你想要多少钱。” 孟染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怕要给钱所以才急着离开,解释道,“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霍抉看着她。 孟染却突然笑了,笑容很轻,“我看起来像那种会讹钱的人吗?” 她的笑容很纯净,有种能瞬间净化掉污浊的清澈和真诚感。 霍抉沉默,没再往下说。 消失半天的李阿婆这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小跑到霍抉面前,惊讶他怎么不躺着休息。 她二话不说把霍抉往里轻推,同时急切地比划着一些手语。 霍抉脚步本就虚浮,被她推得连连后退到沙发上。 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在失去意识之前,霍抉看到老妇人手里拿着一团绿色的不明物体朝他伤口处敷了过来。 就范 第3节 霍抉的“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感觉道肩下一阵冰凉刺痛,而后眼前一黑—— …… 霍抉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暴雨已经停了。 阳光透进陈旧的窗棂照进来,窗外的斑驳树影和隐隐海水声交错出一幅时光舒淌的恬静画面。 可霍抉却觉得刺眼。 他用手去挡阳光,继而看到自己手背上打着吊针。 他侧身,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旁边有个临时输液架,上面挂着一袋消炎药水。 霍抉:“……” 那个女人到底还是给自己找了医生。 还有那个老太太,到底往自己身上敷了什么东西。 霍抉一把扯掉了吊针,他忍痛坐起来,刚准备下床,忽然听到门把拧动的声音,立刻又躺了回去。 他默不作声地闭上眼睛。 进来的是李阿婆。 阿婆不会说话,慢慢走到霍抉床前,看了会儿,给他掖了掖被子。 霍抉:“……” 没过一会儿孟染也进来了。 这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霍抉并不知道两个女人在做什么,当然,他也没兴趣知道。 之后又是门关的声音。 房里还剩孟染。 看到药瓶里还有1/3的水,孟染刚要放心地离开,忽然发现男人露在外面输液的那只手针眼处竟在渗血。 视线再一转—— 果然,输液管空荡荡地垂在了床旁。 猜想一定是昏迷的男人自己乱动扯掉了针,孟染赶紧拿床边的棉签按住伤口。 霍抉的手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被托在了她手心里。 几乎是同时,一些模糊的记忆跃入脑中。 昏睡时,似乎有女人指尖的柔软触感在他身体上停留过。 可他记不太清画面。 霍抉眼睛不可抑制地动了下,睁开。 女人正在用棉签擦拭他手背的血迹。 她穿着淡紫色的毛衣,长发自然地披着,动作小心又轻。 阳光落过来,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幽静的午后,上了年代的老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她的拇指指腹温热地贴着他的手背,不声不响,却似乎又震耳欲聋地往隐匿的黑暗里敲开了一道裂缝。 霍抉咽了咽沙哑的嗓。 清理掉血迹,孟染又用棉签按压在针眼处,不经意地抬头,刚好对上霍抉看过来的视线。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 年轻,漆黑肆意,却又很深地藏着什么。 像昨晚的海,看一眼就能被卷入潮涌里。 只几秒。 孟染也不知为什么避开了对视。 她松手,解释自己的行为,“你针眼刚刚在流血。” 光影安静地停在两人身上,隐隐炙热。 安静了会。 “谢谢。” 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霍抉自己都皱了皱眉。 他好像已经许久没对谁说过这样客气的话。 “村医昨晚过来给你打了破伤风的针,他说你肩下的伤口很深,要输消炎药才行。” 孟染认真转述医生的话,“……但是村医能力有限,还是建议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你家住哪里,我帮你联系家人吧。”说完抬头看着霍抉,“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唇角弯出温柔笑意,是对他的。 霍抉看着窗外静了几秒,开口答她:“阿抉。” “jué?”孟染默读了一遍,“是哪个jué?” 话音刚落,隔壁突然传来几声东西跌落的声响,担心是李阿婆摔倒,孟染站起来,“我出去看看,顺便给你拿点吃的来。” 看她离开,关门,霍抉重新坐正。 也是这时,他看见了身上陌生的长袖衫。 不是新的,却很干净。 蓦然间,他好像明白了那些模糊的温软触感从何而来。 ** 孟染出来才发现,是李阿婆晒在门口的鱿鱼干架子倒了。 她帮忙扶好,接着去厨房端了阿婆一早就熬好的鱼片粥,可等她再回到霍抉住的房间时—— 房里空荡荡的,床铺整洁,却空无一人。 孟染诧异地看着四周,觉得不可思议,她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 手机这时突兀响起,来电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孟染没有马上接,她又打开房间的窗往外看,可除了几声偶尔的鸟鸣,外面的世界好像是静止的。 这一切都让孟染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好像来过,又好像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手机铃声持续在响。 海面吹来一阵风,孟染缓缓回神,转过身,靠在墙上按下了接听: “喂。” 第2章 就范 “本次展览的屏画作品除了传统的国画水墨题材外,还包括雕塑、影像等当代创作形式,让观众可以领略到各种风格的屏画艺术,为大家带来一场丰富美学的画屏之旅。” 办公室里,孟染被主持人的新闻吸引,偏头看着电视机,若有所思。 “怎么,小孟对屏风画也感兴趣?”校长江宏伟从外面推门进来,笑眯眯地问。 孟染回神坐正,只是笑了笑。 “这可是门历史悠久的艺术。”江宏伟坐到桌前,啧声惋惜一句,“以前咱们国内也有过这方面的大师,只是后来出了意外,这一块的人才也就式微了。” 孟染垂着眸听,很轻地嗯了声。 “说正事说正事。”江宏伟摆摆手,喝口茶道,“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让你去带成人班的事,你有什么想法没?” 孟染:“您安排就行。” “青鹭”是宁城很有名的画室,不管是初学还是集训,都是很多美术生首选的地方。 最近画室对一些热爱画画的白领推出了多种休闲放松的成人课程,一些资历深的老师不愿教,江宏伟只好安排孟染这样的新老师去上课。 孟染虽然才来画室教学半年,却已经成为最受学生欢迎的年轻老师。 江宏伟对这个宁美毕业的高材生很满意。 小姑娘不仅专业过硬,人也长得漂亮,才华和外表兼具,给画室长了不少人气和门面。 “听说你下周要订婚了?恭喜呀。” “谢谢校长。” 从办公室出来,孟染接到周屿安的电话:“下班了吗?我到你画室楼下了。” 孟染看了眼窗外。 才十二月初,宁城便仿佛进入深冬,这几天间断下起了雪,天气冷得彻骨。 “我现在下来。”她按下电梯说。 周屿安的车就停在路边。 几片雪花落在孟染肩头,她弯腰坐进车里,边放包边问: “真的不用买一些礼物去吗?” 半天没等到周屿安的回复,孟染抬头,才发现男人在看她。 她眨了眨眼,“我脸上有脏东西?” 周屿安手伸到孟染脑后,从她发间取下一支画笔。 顺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松散开来。 孟染:“……” 周屿安笑,“艺术家都这么随意吗。” 就范 第4节 有时手里没皮筋,孟染会随手拿支画笔盘住头发,刚刚下课后被校长叫走,她一时忘了取下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整理了下长发,“谢谢。” 周屿安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同时垂眸。 大概是刚刚被室外的冷空气冻到,孟染原本透白的肌肤映出一点粉。 像遮了层纱的月光,清冷安静,又让人充满渴望。 漂亮女人有很多种,孟染算是很独特的那一类。 她规矩而淡然,却又总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特别的魅力。 比如刚刚一支画笔带来的别致和温柔,足以让他回味许久。 “今天是去吃斋饭,场合也不适合带礼物。”系好安全带,周屿安坐正,“下次去家里见面再送吧。” 孟染点头:“好。” 周屿安下午给孟染打来电话,说晚上带她去见自己的干妈,顺便一起吃个饭。 在这之前,孟染只见过周屿安的母亲,从不知道他还有个干妈。 更不知道,他这位干妈竟然是沈榕。 年轻时艳绝娱乐圈的美女明星,如今城中赫赫有名的豪门傅家夫人。 汽车朝东三环郊区的昭圣寺行驶。 华灯初上,马路两侧的路灯依次亮起,灯火里飘着雪,在城市夜空落下斑点光影。 两人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气氛过分安静时,会有种压抑的闷感。 这种感觉让孟染不太自在,她轻呼了口气打破沉默,“我看了酒店发来的现场设计图,其实订婚不用这么隆重的。” “那怎么行。”周屿安一只手扶方向盘看前方路况,腾出另一只手来握住她,“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 孟染看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她能感受到周屿安掌心的温度。 只是—— 明明温热,却好像穿不透她的皮肤。 正如他这句满是爱意的话落到耳里,亦未荡起太多波澜。 孟染觉得命运有时和戏剧一样,出其不意,也措手不及。 一个月前,当她还在小渔村为画展作品努力寻找灵感时,医院突然打来电话说舅舅关绍远急病入院抢救,孟染连夜赶回宁城,病床前答应了关绍远的所有要求。 周屿安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成为了关绍远为外甥女选定的托付终身的人。 孟染从小失去双亲,拉扯她长大的舅舅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当然,周屿安也的确优秀。 不仅人帅气稳重,事业也相当出色,才26岁已经有自己的律所。在长辈眼里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虽然孟染觉得这段感情开始得仓促生硬,但她对周屿安印象还不错,也愿意尝试去接受这段关系。 汽车渐渐远离城区,马路两侧的灯火也逐渐变暗。 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一座清净的寺庙门口。 雪还在下,周屿安下车帮孟染开门,他手抵在车门上方,略显抱歉地说,“对不起,忘了带伞。” “没事。”孟染轻声回他。 僧人引路,两人进了寺庙里。 周屿安把孟染带到一座院子的二楼,推开门,里面是个小餐厅,僧人进进出出,正在准备斋菜。 “待会就在这里吃饭。”周屿安对孟染说,“干妈他们在隔壁,还有场法事,我过去上柱香,走吧。” 孟染跟着:“好。” - 大部分生意人都信风水神明,生前玩转风水供奉香火,死后也要做尽法事,乞求神明庇佑他们世代富贵。 傅家也不例外。 傅明山过世,夫人沈榕听了“高人”指点,将骨灰放在昭圣寺七七四十九天,说是受佛法加持净化,不仅能让亡者往生极乐,子孙后代也会因此受到福气庇佑。 而今天,就是傅家人来“接”傅明山离开的日子。 隔壁那个房间是寺庙特别为傅明山设置的临时供奉灵堂,周屿安进去的时候,僧人们正在做最后一场法事。 五六个僧人手捻佛珠在一旁诵经,声音祥和又虔诚,听了让人瞬间肃然恭敬,充满正念。 傅明山的骨灰盒按照“高人”的要求,摆在一圈莲花灯里。 供桌上的香炉里已经插了好几柱香,分别来自傅家的一众晚辈。 周屿安虽说是沈榕认的干儿子,名义上却也得叫傅明山一声干爹,来上香合情合理。 他走到沈榕身旁,低低唤了声:“干妈。” 沈榕朝他点头,“还是你有心,傅琰那个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缺席。” 傅琰是傅明山的长子,也是宁城鼎鼎大名的纨绔少爷。 周屿安安慰沈榕,“公司年底事多,他忙。”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沈榕最了解,前段时间说是出国看车展,结果鬼混到现在还没回来。 沈榕哼了声没说话,视线落到孟染身上,“这位是?” 周屿安介绍:“孟染,我女朋友。” 孟染礼貌颔首,“您好阿姨。” 沈榕自上而下地打量了孟染几眼,点点头指一旁,“随便坐吧。” “好。” 房间不大,今天又来了很多人,一眼看去略显拥挤。 周屿安把孟染安置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暂时离开去帮沈榕的忙。 今晚之前,傅家对孟染来说是不可能有交集的存在。 可她现在却坐在这个庞大的家族里,陌生地参与着他们的家族事务,听着他们小声的对话—— “大哥风光了一辈子,临了两个儿子都没来‘接’他回去,你说讽不讽刺。” “老二都消失一个月了吧,难道真的……” “难说,要是突然冒个人出来跟你平分千亿财产,这事儿搁你身上你受得了?” “你这意思?” “呵,他们家的龌龊事多着呢,多一桩有什么稀奇。” …… 孟染并没什么兴趣探听豪门八卦。 梵声在耳边整齐诵读,她视线游离地落到窗外。 冬季白昼短,才六点半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寺庙地处郊外,到了晚上望出去更是有种吞噬一切的空旷和安静。 雪势似乎变大了,白茫茫的往下落,一阵猛烈的风吹进来,虚掩的窗被扇动出不小的声响。 孟染安静看着,思绪忽地被拉回到一个月前。 上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风,还是一个月前在平港镇的小渔村。 那天的天气比今晚恶劣得多,风大雨大,风卷着沙土肆掠,整个小渔村都好像陷入失控的黑暗混乱里。 可就在那么混乱的一天里,她竟然在海边救了个人。 孟染眼前一下子就浮现出那个男人的眼神。 那是一种极致的矛盾。 明明受了重伤,却看不到半分痛感流露。 明明眉眼纯净,却又隐隐透着几分戾气。 混乱的风雨夜,他突然闯入,后来又突然消失。 像一场梦,时常让孟染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真实发生过。 正走神,一道车灯刺破窗外的黑暗,孟染思绪被拉回,循着光亮看过去。 是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了寺庙门口。 不偏不倚,刚好停在周屿安的白色奔驰正前方。 车里陆续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撑伞走到后排,弯腰拉开车门,伞置在上方。 一个年轻的男人身影从车里出来。 他身量很高,穿黑色的风衣,虽然面容被伞遮住看不清,但隐约可见的下颌角还是透出了几分锋锐的冷感。 很快,一行人便走进了寺庙,消失在孟染的视线里。 房内,漫长的吟诵后,有僧人走到沈榕面前恭敬问:“傅夫人,法事快结束了,请问是哪位少爷或小姐来捧盒。” 正儿八经的长子不在,身边只有个干儿子和几个侄子外甥,沈榕正犹豫让谁去捧回骨灰盒,安静的房门忽地被推开。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跟着落下——“我来。” 窗外的雪粒纷纷扬扬,明明隔着一层玻璃,却好像突然落到孟染领口里,激得她毛孔轻颤。 记忆模糊又快速地与什么重合着,不可思议。 她有些怔然,转过身。 第3章 就范 就范 第5节 沈榕目光一提,沿着声音看过去。 狭小房里,在场所有的人都做了同样的动作。 孟染坐在傅家一众长辈的后排,看着走进来的年轻男人。 却并没有和记忆中的那张脸对上。 他们有点像,但是…… 又好像不像。 比起小渔村那晚半身是血,苍白破碎的男人,面前这位貌似少爷身份的矜贵男人显然不太可能出现在那种地方。 霍抉走在前面,步伐不疾不徐,染着风雪的黑风衣仿佛在无声地释放寒意,随着脚步一点点冷却室内的温度。 他脱了戴着的皮手套,丢给身边的人,而后在沈榕面前站定,睨了睨她,“我来捧,傅夫人没意见吧?” 沈榕看清是霍抉,露出几分惊讶,准确说是惊吓,“你——你不是——” 明明一个月前,傅修承出海的那艘游艇出现故障失控,碰巧那天又遇到极端的海上天气,人出去了就没再回来。 可现在他竟然出现了。 ——在“失踪”一个月后。 有些事她似乎做出了错误的预估。 沈榕心跳隐隐加速,但很快便冷静下来,拿出长辈的姿态反问他,“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我去哪了你难道不清楚,怎么。”霍抉望着她似笑非笑,“我回来了你很失望?” 今晚人多,旁系长辈都在,事情闹大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沈榕避开话题转过去冷声道:“既然回来了,就去把你爸的盒子领回来。” 霍抉看向摆在莲花灯阵里的黑色檀木盒。 他走上前,弯腰捧起檀木盒看了几眼,低眉淡淡道,“人都死了,还做这些场面功夫做什么。” 一旁的僧人双手合掌,“诵经超度,可以帮助亡者早登极乐。” “早登极乐?”霍抉笑了出来,他凝视着檀木盒,明明唇角有笑容,眼底却是冷的。 几秒后,他忽然打开了盖子。 盒口朝下,对着一旁正在焚烧纸钱的火盆。 孟染:“……”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傅明山的骨灰已经轻飘飘地被扬进了火盆里。 沈榕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嘶吼道:“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她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周屿安赶忙扶住她,同时惊讶地看向这个傅家二少爷。 傅家的几位旁系长辈也不约而同地震怒道: “傅修承,佛门圣地,你不要在这里放肆!” “这是你亲生父亲!” “你怎么能这么大逆不道?菩萨面前这么做,你就不怕神明报应?” 一片众怒声中,霍抉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把空了的檀木盒一并丢到火盆里,而后抬头,望向供桌上的香炉。 “神明?”霍抉走上前,淡淡的火光映着他,须臾,他慢条斯理地抬手,一把折断插在里面的所有香。 “那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 众人:“……” 孟染坐在昏暗角落里,被震惊到说不出话。 思绪翻涌,她脑中不断浮现小渔村那夜那个男人的脸,当时他胸前一片血染的红,却仍能对她说:“我从不欠人,你想要多少钱。” 那双眼睛冷漠疏离,却又很深地藏着什么。 如今看来,大概便是这种肆意的攻击和侵略感。 “先走了,各位用餐愉快。”霍抉擦了擦手,离开前像是想起了什么,停在沈榕面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要是你,现在就帮傅琰多上几炷香,保佑他长命百岁。” 沈榕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你回来!” 霍抉却没再停留,利落地出了门。 虽然只出现短短几分钟,却搅得一室狼狈。 沈榕开始打起了电话,其他人也聚在一起激动地议论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吵。 混乱中,周屿安找到孟染:“走吧,我先送你回家,斋饭应该是吃不成了。” “……” 孟染悄悄侧了眸,看到楼下傅修承的背影上车,再缓缓消失在夜色里。 恍惚间,她又觉得像是在做梦。 - 回去的路上,气氛异常沉默。 孟染没有去求证内心的疑惑,她承认在听到那个声音时自己有片刻的起伏,但现在冷静下来,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傅修承到底是不是自己在小渔村救的那个男人。 又有什么重要。 难道要别人感恩戴德地来感谢自己吗? 之前没要,现在当然也不需要。 刚刚内心的波动,或许,只是觉得缘分奇妙罢了。 孟染一直没说话,倒是周屿安先开了口,“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比如,来的那个人是谁。” “你想说会告诉我。”孟染这样回复。 这也是周屿安很欣赏孟染的地方,她总是拿捏着得体的分寸感,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但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周屿安告诉孟染:“他是傅修承,傅家的二公子,一直生活在国外,前不久干爹病重才回来。” 豪门傅家的二公子,常年生活在国外,前不久才回来。 随便哪一条列出来,似乎都没有和她在偏僻小渔村遇见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 周屿安说他叫傅修承。 名字对不上。 “噢。”孟染轻轻回了声。 “大家族的事是复杂了些。”周屿安语气温和,带着些歉意,“今晚让你扫兴了。” 孟染给了他一个理解的笑,“没什么。” 可周屿安却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 和孟染谈话间他一直在往外拨电话,不知找谁,但似乎一直没打通。 孟染指着前面路口,“你如果有事要忙的话,把我放在前面路口下就行。” 周屿安没听她的,径直往前开,“外面下着雪,我不可能把你放半路上。” …… 孟染承认,这句话很有安全感。 她想起舅舅叮嘱的话————周屿安是个难得的好男人,感情需要经营,你得多去了解他才行。 于是孟染想了想,问他:“你想吃粥底火锅吗。” 周屿安愣了下,“现在?” “嗯,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粥底火锅店,外面这么冷,刚好喝点粥暖胃。” 这算是孟染第一次主动约周屿安。 交往以来,她很温柔,也很礼貌,可当这种礼貌出现在与自己的相处里时,反而显得疏离。 周屿安当然不会拒绝孟染这样的主动,“好,在哪里。” 他正要在导航上输入地址,沈榕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傅琰出事了,你来一趟大宅。” 周屿安:“……” ** 另一头,从昭圣寺离开后,霍抉一行人回到了暂住的酒店。 “我帮你约了医生。”酒店套房里,漆东升提醒霍抉,“再去复查一次伤口。” “不用。”霍抉无所谓地脱了风衣。 “上次医生不是说已经好了吗?”左洋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七叔你怎么越活越小心了,哥从小到大什么场面没见过,他还能没数?” 漆东升马上接了话,“有数就干不出这种拿命玩的事。” 左洋抬眸啧道,“您看着他长大的,还能不了解他?” 漆东升沉默。 “再说了,是沈榕先使的坏,她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左洋一副恨得牙痒痒的口气,“以前抢人老公就罢了,现在还敢把主意打到我抉哥头上,这婆娘是真的歹毒。” 一直没说话的霍抉听烦了,“都把嘴闭上。” “……” 漆东升和左洋是这次从美国费城陪霍抉回来的人,一个快50岁,历经风浪;一个才19岁,轻狂躁动。 一老一少,十分互补。 霍抉对两人下了逐客令,“出去,我要休息。” 漆东升和左洋比任何人都清楚霍抉的性情。 就范 第6节 于是都没再说下去,各自离开。 但关上门,在霍抉听不见的地方,漆东升提醒左洋,“他现在叫傅修承,你在外面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以前的事半个字都不要提。” 左洋哼哼两声,“知道了。” 霍抉这边,耳根终于清净。 左胸下的伤口已经接近痊愈,他简单冲了个澡后,躺到床上。 宁城的夜色很繁华,甚至漂亮过费城。 可霍抉生理性地厌恶这里。 如同厌恶傅修承这个名字一样。 三个字,承载了傅明山几年前得知他的存在后所有的惊喜和期许。 ——“与他的母亲重修旧好,希望他来继承家业” 他到现在都恶心傅明山说的那句话: “你才是我嫡出的儿子,你才应该是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 霍抉厌恶透了他的虚伪。 病重时他打来电话,祈求霍抉能回国看他最后一眼。 霍抉同意了。 等的就是今天,亲手扬了他的骨灰,让他死了也不得安宁。 他那样的人怎么配早登极乐。 他就应该生生世世在地狱里,对自己的母亲赎罪。 霍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他很快被梦境纠缠住。 倒在血泊里的人,刺破耳膜的枪声,绝境里的反抗,零碎的画面在梦里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好像坠进了无边黑暗里,越沉越深,越挣扎就越无法呼吸。 忽然—— 氧气顺着一双柔软的唇瓣闯入他心肺。 心房随即剧烈跳动,霍抉猛地睁开眼睛。 外面的漆东升听到声响赶来,却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目光平静。 他给霍抉倒了杯热水,沉默片刻,“阿抉,你需要一些温度。” 霍抉知道漆东升什么意思。 他轻轻呼吸,目光停在水杯上。 透明的玻璃杯上方冒着袅袅热气,看着的确温暖。 可霍抉却想起了落海那晚,他浑浑噩噩,快要失去意识时骤然唤回自己的那个温度。 这一个月来,她总会在噩梦的结尾出现。 救世主一般,反反复复,无法忘记。 视线落在水杯上许久,霍抉才移开,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向酒柜。 伏特加配点冰块,是霍抉每晚睡前常喝的。 他睡眠障碍很严重,大部分时候必须靠一点酒精入睡。 漆东升蹙了蹙眉,提醒他,“医生让你最近忌酒。” 霍抉眼都没抬,端起玻璃杯一饮而尽。 冰块的冰凉在喉间激起一阵寒意,让人清醒又麻痹。 漆东升:“……” 自知劝不动,漆东升不再多言,正要离开,酒柜前的年轻男人忽然开了口。 “左洋之前去找那个女的,说她是宁城人?” 霍抉行事缜密,离开小渔村后一周左右,便让左洋重新回去查了一下孟染的身份。 谁知去的时候女人已经离开,房东老太太又是个聋哑人,问周围的邻居也没人认识她是谁,只听说是宁城人过去旅游的。 漆东升拿不准霍抉是什么意思,答道:“是。” 霍抉又倒了一杯酒。 冰凉的液体再次渡到喉深处时,他垂眸,声音微沙地说: “找到她。” 第4章 就范 宁城没有人不认识傅家,除了是首屈一指的豪门家族外,傅夫人沈榕年轻时家喻户晓的明星身份,也让傅家总是成为被媒体和公众关注的对象。 而就在这个月,傅家被传了一桩大秘闻。 有人爆出傅家掌权人傅明山在国外还有个儿子,傅明山前段时间重病入院,从未露过面的二少爷竟回了国。 之后傅明山过世,各种豪门内斗的传闻就跟八点档电视剧似的,一天一个剧情,从未停过。 而此刻,这出大戏正一路朝着离谱的方向发展下去。 一个小时前,沈榕收到从美国拉斯维加斯某地下赌场打来的越洋电话,对方声明追讨傅家长子傅琰在其场所欠下的赌债,总计约2000万美金。 这个数目对傅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一个还未正式继承傅氏集团的太子爷来说,不仅是极大的丑闻,一旦消息被爆出去,傅氏的股价将会毫无疑问地急剧跳水。 “他不是去看车展的吗,怎么好端端去赌场了?!” 沈榕又气又急,气自己生了个这么不中用的玩意儿,又急儿子的安全。 毕竟对方发来了一段视频,一间小黑屋里,四五个黑衣人站在一旁,傅琰明显受到了控制。 周屿安赶到傅家大宅的时候,沈榕和傅家几个长辈已经在现场,身边站了接近一个律师团的人。 这里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给傅琰收拾过烂摊子,不是喝酒闹事就是飙车伤人,但他们也仅仅能处理这些低级事故。 傅家再“高级”点的事,沈榕一般都会交给周屿安。 “尽快给钱,如果赌场方面提起控告,后果会更恶劣。”周屿安这样建议。 沈榕烦躁地点了点头,又转身一一叮嘱,这件事必须要压下来,所以媒体,银行等很多地方都要先打点好。 等律师团都离开后,沈榕才私下交代周屿安:“这件事我觉得蹊跷,你去查查和那个人有没有关系。” 看到“失踪”的傅修承突然又出现时,沈榕就隐隐觉得,他也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周屿安其实也有同感。 今晚在寺庙他就看出,这位傅二少爷不是一般的人。 只论在菩萨面前扬了亲爹的骨灰。 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干出这种事。 周屿安沉重地点头,“好。” ** 这晚过后,周屿安的时间都花在了解决傅琰被困国外的事,难免忽略了孟染那边。 好在孟染也不是那么在意。 她并没有对这个豪门家族产生什么好奇心,每天从画室下班就去医院陪关绍远,大概是喜事将至的原因,关绍远内心期待着外甥女的订婚宴,气色也一天天见好。 临近订婚日的前两天,周屿安终于抽出身来接孟染,说是去看戒指。 虽说只是订婚,该有的仪式感周屿安却一点没少,但因为时间仓促,他订的戒指也是前几天才到货。 这是一家意大利的珠宝品牌,主打各类婚饰,价格不菲。 周屿安订的是一对镶钻的情侣对戒,孟染戴到手上,店员连连称赞她的手比模特还纤细。 “待会等周先生来戴男款,一定很配。” 周屿安刚到店里就接了个电话,现在人在外面。 可店员的彩虹屁吹了快一本书那么厚,唾沫星子都冒烟了,周屿安还没接完。 孟染无意让别人干陪着,温柔笑了下,“你先忙,我去上个洗手间。” “好的,这边请。” 进卫生间后,孟染随便进了一个隔间。 她刚进去,旁边的隔间就有人出来。 水龙头被拧开,伴着水声,隐隐传来两个女人的对话—— “听说城里所有的珠宝首饰类专柜无论品牌大小都被打过招呼了。” “这算什么,我妈耳鼻喉科的医生都听说了这件事,就离谱,简直是全方位渗入。” “你说这位二少爷找左耳垂有痣的女人干什么?该不会是得罪了他吧,不然犯得着这样满城掘地三尺地找吗?” “也不一定吧,我听说那个二少爷才回国,万一是回来的飞机座位旁边坐了个耳垂有痣的女人,人家一见钟情,回国后念念不忘,所以开始满城捞人?” “醒醒,你偶像剧看多了吧?” “哈哈哈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嘛。” 对话声减远,门被拉开,又被弹回关上。 洗手间重新恢复安静。 隔间里的孟染却有些怔然。 “左耳垂有痣” 就范 第7节 就是这么巧,孟染的左耳垂有一粒很小的痣。 她平日一直都喜欢戴耳钉,除了最亲的人,几乎没人知道她耳垂有痣。 刚刚店员口中的二少爷是谁? 她们说他刚回国。 难道…… 那张冷感的脸突然便浮现在眼前。 孟染眼睫轻颤了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先入为主地把傅修承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周屿安的电话这时打了进来,孟染回过神,收拾好情绪走出卫生间。 “抱歉,是不是等无聊了?”一出来周屿安就表示了歉意。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为傅琰的事奔波,好在努力了几天,傅琰昨天已经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孟染表示理解,“没事。” 周屿安看着首饰盘里的对戒,问:“怎么样,还合适吗。” 孟染说:“挺好的。” 两人再次戴上对戒,手放在一起,看着很是般配。 孟染看着闪闪的钻石,也不知怎么,突然问道:“后天订婚,你会请傅家的人吗?” 周屿安回她,“当然,干妈和傅琰,还有我熟悉的几个年轻晚辈都会来。” 孟染嗯了声。 又过了会,才开口,“那个傅修承呢。” 周屿安捧起孟染的手仔细打量,停顿半晌才轻道一句,“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孟染:“……” 孟染大概能明白周屿安的意思。 所谓的不是一路人,不过是各自背后的立场不同。 正如他那句:“大家族的关系是复杂了些。” 孟染没再往下问。 那个在找耳垂有痣的二少爷是不是傅修承,傅修承又是不是一个月前自己救的人,好像都没了追问下去的意义。 更何况人有相似,耳垂有痣的人太多了,未必也就是孟染想的那样。 两人从珠宝店出来,刚上车,周屿安的手机又响,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孟染很自觉地去解安全带,“你有事的话不用送我,我打车回去就行。” 周屿安按住她的手说,“人家女朋友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生气,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 孟染怔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这句话。 周屿安却又笑了笑,揉她的头发,“开个玩笑,我知道你是体贴我。” “……” 孟染嗯了声,重新系好安全带。 汽车开始行驶,她却在心中回想周屿安的那句玩笑话。 是体贴,还是不在乎。 周屿安总是很忙,但孟染从不会问他在忙些什么。 除了尊重他的事业外,对他的世界,孟染似乎也的确没有太强烈的探索欲。 孟染在心里很轻地叹了口气。 她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正不正常。 十分钟后,车停在孟染住的小区门口,目送她回家后,周屿安才重新拿起手机,看着上面助理发来的文字,直接回去电话。 “傅修承在找一个女人?” 助理回答:“是的,阵仗很大,这个女人的身份也不清楚,只知道大概20岁上下,左耳垂有痣。而且——”助理微顿说,“有人在背后帮他,具体是谁还没查到。” 周屿安蹙眉分析眼下得到的信息。 他这几天除了周旋傅琰的事情,也在查傅修承。 可大概是对他已有资料掌握得太少,又或是对方刻意隐瞒痕迹,除了知道他和母亲一直在美国费城生活外,一无所获。 现在他这样大费周章地找一个女人,必定有什么内情。 再加上未知势力的支持,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麻烦。 周屿安叹口气,只能告诉助理,“继续盯着他。” “好。” ** 城市另一端,距离霍抉找人已经过去了五天。 宁城有2000多万的人口,要在这个数字里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霍抉唯一的线索,便是她耳垂那粒褐色的小痣。 当时他从混沌浑噩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仿佛这个命定般让他铭记在心的记号。 可现实却不尽如人意。 这么多天过去,耳垂有痣的女人照片见了上百上千,但没有一个是她。 其实连霍抉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女人。 好像是心里的一种执念在催化,在驱使。 活了23年,他见过太多丑陋残暴的人性,也亲身体验过各种荒唐的人生,所以当那天她竭力救着自己,当她小心处理自己手背针眼的血迹—— 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让霍抉陌生又抗拒。 可抗拒之后,便是夜夜入梦的纠缠。 他好像,在留恋那种感觉。 “那个女人可以慢慢找,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酒店里,漆东升提醒霍抉,“傅琰回国了。” 意料之中。 沈榕怎么可能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困。 左洋啧了声,“沈榕那个婆娘可真有钱,一个多亿说拿就拿,她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叫周屿安的律师是她干儿子,一直在帮她做事,我查过了,账走得很干净,没有任何问题。” “这也叫律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为资本家服务而已,拿钱办事,国内国外都一样。” 一老一少说了半天,才发现霍抉一直没出声。 回头看—— 这人不知从哪找到一张便签纸,正漫不经心地在手里折着什么。 左洋有点没耐心,插兜坐在沙发上,“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傅琰?我听说他竟然还要去参加那个律师的订婚宴,简单逍遥快活得很。” 霍抉却还是折着手里的便签纸,不慌也不忙。 漆东升和左洋对视一眼,不知他在想什么。 好一会,霍抉才缓缓问出一句,“周律师要订婚?” 漆东升点头,“后天晚上。” 瞥他一眼,又补充道:“不过没请你。” 霍抉折纸的动作很熟练,手里的步骤不停,语气散漫,“人家不请,我们可以自己去。” 漆东升看着霍抉长大,对他了解到了骨子里。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喜欢凑热闹的人。 漆东升不由警觉:“你想干什么?” 霍抉很快就叠好了一只纸鹤。 他捏在手里看了看,而后又走到阳台上。 阳光在他脸上映出一层碎影,柔和却莫名危险,他弯了弯唇,轻飘飘将纸鹤飞了出去。 “当然是去——恭喜他。” 第5章 就范 霍抉活了23年,就没干过什么恭喜人的事。 漆东升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也知道以他的性格干出任何事都说不一定。 因此,犹豫了会,漆东升试探道:“要不要换个场合,毕竟是别人的订婚宴。” 霍抉蓦地抬眸。 像是听到了个什么笑话,他微顿,走到漆东升面前,似笑非笑看着他,“订婚宴怎么了。” 漆东升:“……” “七叔突然这么善良还真是让我不习惯。”霍抉笑着,眼底快速浮上阴冷戾气,“怎么,从前在13街跟人火拼的东升哥现在回国戴上眼镜反倒假惺惺做起了大善人?” 他语气低沉,一字一顿,“你配吗。” 左洋想帮漆东升打圆场,“哥,其实七叔的意思是——” “没让你说话。” 就范 第8节 “……” 有一些性格,后天淬炼出来的,往往更加深入骨髓。 比如霍抉的心狠和无情。 他不会相信任何人。 就像那种外表绚丽内里却烂空的植物,没有任何感情。 就算已经是走到他身边的人,在大部分情况下,也只能是以臣服的姿态相处。 但其实,漆东升也曾见过他单纯的孩童模样。 空气沉默许久,漆东升才低头出声,“我会陪你去。” ** 很快就到了孟染和周屿安订婚的当天。 上午孟染还是在画室上班,她是画室所有老师里资历最浅的,但实力却不输任何一个人,加上她性格好,有耐心,刚来画室半年就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的老师。 哪怕是一些十七八岁的大男生,正年少轻狂的年纪,也都无一例外对她充满了崇拜。 只因为,孟染有着足够让人臣服的魅力,平平无奇的画布,只要经她之手,随便几笔都是惊艳。 和她这个人一样,天生有一种柔软又坚韧的力量。 今天是孟染的第一节 成人班,学员都是些年轻的上班族。 “孟老师,你帮我改一下好不好?”课堂上,一个女孩子把自己的画板递给孟染。 孟染在她身边坐下,看了几眼她的画,轻声道:“色调背景太绿了,要重新调一下,你看……”孟染随手拿起调色盘,加进一点浅紫罗兰,“颜色这样揉一下,这里加一点,还有这里,会更有空间感对不对?” 孟染说话时轻声细语,不急不促,声音好像有能让人融化的温度,入耳愉悦。 几个年轻男人见状也各种找理由递上自己的作品,“孟老师,我也要你改。” “还有我还有我!” 所有人围住孟染,就算得不到她的点评,哪怕只是靠她近一点,听她说话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课堂气氛高涨,连下课时间孟染都没注意。 最后还是周屿安的电话打过来,才结束了成人班的第一节 课。 周屿安告诉孟染已经从医院接到了关绍远,现在过来接她,提前去酒店化妆做准备。 “我马上下来。” 刚走出教室,孟染迎面遇到两个同事,对方惊讶道:“孟老师你不是今天订婚吗,怎么还有心思来上班呀?” 被同事问起,孟染才发现,原来在别人眼里理应不寻常的一天,在自己眼里竟好像没什么特别。 到了楼下。 舅舅关绍远坐在后排,笑眯眯的,孟染一上车就听到他说自己是如何好好表现让医生同意了一晚的假。 一个月前,孟染都不敢想关绍远还能拥有这样红润的气色。 那晚医生语气沉重地对她下病危,而人生这样的时刻,关绍远却没想着自己,满脑子都是如果他走了,这个6岁养到大的外甥女谁来照顾? 孟染理解他的牵挂。 在孟染心里,欠关绍远这个舅舅太多太多,他为自己付出了半生,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她不想,也不允许他的人生有任何遗憾留下。 哪怕这个遗憾会变成自己的遗憾。 况且现在看来,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 舅舅在慢慢康复中,周屿安除了忙些,对她都很好。 一行人来到酒店。 周屿安和孟染邀请的宾客不多,大部分都是双方的亲戚朋友,这也是孟染的意思,她想低调点。 关绍远在化妆间陪着孟染,嫁女儿般一句又一句念叨着,满是不舍。 “以后就算舅舅不在了,还有屿安陪着你,我也放心了。” “那可不行。我还要舅舅看着我结婚,看着我办画展,看着我成为……”孟染轻轻握住关绍远的手,目光坚定,“像妈妈那样的艺术家。” 美好的未来好像近在眼前,关绍远很是高兴:“那我岂不是还得再活很久才行?” “那当然。”孟染眨了眨眼,“您还没给我找个舅妈。” “你这个孩子……”关绍远笑得合不拢嘴,身上的病痛也好像被抽走般,这一刻只剩喜悦,满足,以及对已逝姐姐的告慰。 周屿安来到化妆间的时候,听到了孟染的笑声。 孟染很少对他笑,即便有,也是礼貌得体的微笑,像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声,周屿安几乎没有见过。 他心里很清楚,孟染和他一样,最初都是因为长辈的原因结成了这段关系。 不同的是,他对孟染一见钟情。 但孟染对他,至少目前为止,只有相敬如宾的礼貌。 不过周屿安不在乎。 外表也好,身体也好,性格也好,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迷恋她的一切。 所以,只要孟染留在他身边,只要她属于他,周屿安并不在乎她对自己的感情成分有多少。 孟染今晚穿了条法式象牙白小礼服,长发盘在脑后,露出漂亮修长的颈线。 她皮肤很白,白且柔软,浅浅一笑时像干净的铃兰,纯洁剔透,又让人充满欲望。 周屿安在门外看了很久才敲门,“小染,干妈应该快到了,我们去迎一下。” 关绍远怔了下,明显也不知情,“屿安你还有干妈?” 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孟染只得先跟关绍远说:“您先出去吃点东西,我们待会再聊。” 从化妆间出来,周屿安和孟染朝宴会厅门口走。 水晶灯的光芒倾泻全场,他们穿梭在宾客中,周屿安偶尔会抬手挡在孟染前面,无论从哪方面看,都称得上一对璧人。 可没人知道他们的对话是—— “小心。” “谢谢。” 沉默了几秒,周屿安说:“其实你不用总跟我说谢这个字。”他声音很轻,压在沸腾的人群里,却听着温柔,“你可以试着信任我,孟染。” 孟染脚下缓了两步,转头看向周屿安。 周屿安也看着她,语气坚定,“相信我,会是一个合格的伴侣。” 周屿安总能给人一种沉稳的安定感。 他说得没错,感情的培养的确需要从最基本的信任开始。 似是被这样真诚的话触动,孟染微顿,亦朝他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彼此的感情似乎在这短短一分钟里朝前迈了一大步, 侍应生这时突然过来找到周屿安,说是订婚的蛋糕好像出了点问题。 孟染主动说:“你先去,我看看就过来。” “好。” 孟染离开,周屿安独自去了宴会厅的门口。 沈榕一直没到,眼看快到仪式举行的时间,周屿安正想打电话去问,面前的电梯门开了。 听到声音,周屿安以为是沈榕,却没想到抬头看到了另一拨身影。 为首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傅修承? 他怎么来了? 尽管疑惑,周屿安还是不动声色,没有给出迎接的姿态。 “周律师。”霍抉唇边噙着笑,慢慢走到周屿安面前,“恭喜了。” 周屿安平静回应,“谢谢,不过我好像没有邀请二少爷。” 霍抉视线随意打量四周,“你最近这么忙,一不小心忘了也正常。” “……” 一个“忙”字,其中隐晦的嘲讽不言而喻。 “而且你不了解我。”霍抉视线回正,看着周屿安,“我这个人就喜欢做些叛逆的事,比如大逆不道,比如不请自来,再比如——” 他弯了弯唇,身体前倾,停在周屿安耳边压低声音,“给你的订婚现场送点特别的礼物。” 周屿安皱眉,“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他猛地想起刚刚侍应生说订婚蛋糕出问题的事,心里重重一跳,抬眸却对上霍抉平静无害的笑容。 他眼里有一股邪气,让人不寒而栗。 脑海中一秒闪过无数个可怕的画面,周屿安脸色煞白,当即便要去找孟染,温柔的声音却轻轻从身后响起,“屿安?” 周屿安额角已经渗出冷汗,回头,竟然看到孟染安然无恙地走了过来。 小礼裙勾勒着她纤细柔软的腰,似乎看出周屿安神色的异样,她关心地走近,“怎么了?” 起初霍抉并没有在意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他轻飘飘落去一瞥,可所有的漫不经心却在视线到达那个身影后戛然而止。 有几秒的晃神和空白。 思绪好像随着海水,一瞬间冲回那个混乱的夜晚。 好几次霍抉已经不太想得起那个女人的脸,可原来只要她出现,只要她站在自己面前。 他是这么深刻地记得她的样子。 孟染这时也转头看向霍抉,目光落在他脸上,她也明显顿住,没想到傅修承会出现在订婚现场。 就范 第9节 这样近距离地对视—— 恍惚间,好像和记忆里的一些画面重合。 就是这样的眼神,清澈干净,却又透着矛盾的危险感。 像那夜汹涌的海,看一眼就会被吞噬进去。 周屿安没有发现这两人各自异样的神情,他暂时不想被孟染知道太多关于自己和傅家的烂事,更不想被人扰了订婚。 恰好沈榕这时打来电话说有事来不了,周屿安干脆顺水推舟,平静地牵住孟染,微笑道,“那就欢迎傅少爷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了。” 霍抉目光缓缓下移,看到两人亲昵牵在一起的手。 耳边又传来周屿安的声音:“这是孟染,我未婚妻。” 第6章 就范 霍抉没想到在千万人口的城市里竟然真的找到了孟染。 只不过, 是在她的订婚宴上。 无人知晓霍抉这一刻在想什么,只是稍顷他便无事般抬起头,笑,“恭喜了。” 孟染没有从他脸上看到半分彼此曾经见过的反应。 她在心里想,也许真的是人有相似。 毕竟,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周屿安虽然心里不愿意,但碍于各种情面,还是把霍抉请进了大厅。 若有所思地跟着走了几步,霍抉忽然停下来跟身边的漆东升说了什么,漆东升收到示意不做声地和左洋转身离开。 霍抉独自进入了订婚宴现场。 在场认识他的人不多,傅琰绝对是最熟悉的一个,他在美国被困了几天,好不容易回国,想在周屿安的订婚宴上找找乐子,结果又看到了这个晦气弟弟。 是的,傅琰觉得晦气。 20多年从未见过的所谓弟弟,一出现就要和自己平分一半的家产,傅琰觉得傅明山一定是病糊涂了脑子。 所以傅琰之前得知他坐游艇出海失踪,高兴得直说是老天开眼,那些本该属于他一个人继承的财产,活该这个弟弟没命享受。 开心过了头,傅琰在国外大肆挥霍,没想到出了后来的事。 更没想到回国后,这个弟弟竟然又“活”了。 傅琰看傅修承和仇人没什么两样。 他懒洋洋走到霍诀面前,冷笑嘲讽,“可以啊傅修承,为着我爸那点钱算计得不少吧?玩假死是不是,来来来,你还有什么招一次性都玩出来,别总来些阴的。” 霍抉似是懒得理他,视线在不远处的孟染身上游走,几秒后才转过身,眼神平缓地定向傅琰,“我要是玩阴的,你已经去见傅明山了。” 傅琰莫名被他这个眼神怵住。 “怎么。”霍抉看着傅琰,忽然笑了出来,“你怕啊?” “……” 傅琰张张唇,也不知怎么就哑了火。 他在宁城日天日地惯了,可如今因为傅修承,庞大的遗产被瓜分走不说,自己还闯出了一堆窟窿。 偏偏这个始作俑者现在还在自己面前这样放肆。 傅琰攥紧拳头,眉间隐隐有怒意要发作。 周屿安第一时间去检查了订婚的蛋糕,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回到大厅,谁知又看到傅琰和傅修承站在一起,神色明显不太愉快。 他马上走过去拉开傅琰,压低声音,“你冷静点,有什么结束了再说。” …… 孟染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周屿安和傅琰在一旁说着什么,而傅修承则独自一人斜靠在酒台前,手里漫不经心地捧了杯香槟,有种不被欢迎的冷落感。 可他看起来丝毫没有介意。 年轻男人身量颀长,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散漫到好似无视一切,即便独自站在那,也很快成为了焦点。 周围已经有不少打探的目光落了过去。 秉持着未婚夫说的“不是一路人”,孟染原本并不打算与他有什么交谈,可就在离开那瞬,刚好对上男人落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像是有什么倏地灼烧了空气。 他的眼神清冽,幽静。 却莫名激流暗涌。 忽然的对视让孟染无法装没看见,她只能上前,礼貌一句,“招呼不周,傅少爷请自便。” 说完便要离开。 身后的人却低低唤她:“孟小姐。” 孟染顿住,回头。 “你有东西掉了。”霍抉平静地说。 孟染下意识低头看地面,却不想看到了男人朝她伸来的手。 掌心摊开,里面是一枚珍珠耳钉。 孟染一眼认出是自己在小渔村丢失的耳钉,原以为是那晚去海边找画笔的时候弄丢,没想到—— 片刻的错愕后,孟染抬起头,“你……” 霍抉朝她走近了一步,“找了孟小姐这么久,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虽然之前怀疑过傅修承就是自己在小渔村救的那个人,但种种迹象又让孟染觉得没那么巧。 眼下傅修承竟然在自己面前“相认”。 事情太过突然,孟染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地顺着他的话问,“……你找我做什么。” 是啊,找她做什么呢。 在今晚之前,霍抉以为,应该就是给她一笔钱,让自己内心不再觉得有亏欠,不用夜夜在梦里体验那个柔软的温度。 可现在见到她了—— “如果是因为小渔村救了你的事,没必要,只是举手之劳,换了任何一个人我都会那么做,我也没放心上。”还没等霍抉想好怎么回答,孟染又补充了这段话。 霍抉打量眼前的女人。 小礼服很好地衬托了她雪白的肌肤,顺着脖颈线条缓缓往上,他看到了她耳朵上戴的漂亮耳钉。 虽然遮住了耳垂,但若隐若现,边缘一角还是能看到小痣的痕迹。 视线再偏移,是她上了妆容的唇。 微醺的浆果红,饱满柔软。 手里的香槟忽然便好像被灌入了温度,隐隐烫着他掌心。 是那夜汹涌冰冷的海水,是后来止住疼痛的温柔细声,是贴到唇瓣上的柔软气息。 是她深刻在脑中的一切。 霍抉思绪翻滚,余光看到不远处周屿安走了过来。 收回视线,他微顿,轻轻挑了挑眉,看向孟染,“可我放心上了。” 孟染:“……” 不等孟染再开口,交谈因为周屿安的到来而自动结束。 霍抉不动声色地拢起耳钉。 周屿安很警惕地把孟染拉到身后,温柔对她说:“司仪说仪式要开始了,你先去准备。” 孟染还没从霍抉最后的那句话中回神,低头掩饰情绪,“好。” 她离开后,周屿安对霍抉说:“今天是我办喜事,还希望两位少爷都能和和气气,有什么矛盾结束了再说。” 霍抉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孟染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喃喃:“的确是喜事。” 周屿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无谓去猜,转身前留了句:“失陪,二少爷自便。” 周屿安并没有在意霍抉的那句话,他走回孟染身边,问她,“傅修承跟你说了什么?” 孟染不确定要不要告诉周屿安自己和傅修承这一段离奇的缘分。 可她救的是未婚夫对立面的人。 就算坦诚,此刻,彼此的订婚宴,也似乎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孟染打算稍后再说,便摇了摇头,“一些客套话罢了。” 周屿安稍稍放心,牵住她的手边走边压低声音:“离那个人远点。” “……” 订婚宴总算开始。 订婚的流程很简单,第一步便是两个新人在台上跟双方的亲戚朋友介绍对方。 霍抉安静地站在台下,听着周屿安对孟染的介绍。 “小染是艺术家,画的画特别漂亮。” “我们是小染的舅舅介绍认识的。” “我对她一见钟情。” “她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女孩子。” 听到这里,霍抉的心莫名一动。 就范 第10节 他看向孟染。 她站在周屿安身边,微带笑意地看着他,眼神缱绻又依恋。 “最温柔的女孩子” 是吧,也许是的。 她也是霍抉23年人生里,除了母亲,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可他却只是很短暂地拥有了她的温柔。 以陌生人的身份。 “……下面就有请周先生为未婚妻戴上订婚戒指,从此立下婚约,结成两家亲!” 现场气氛终于到了最高潮的时刻。 霍抉在台下看了眼手表,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台上,周屿安拿出准备好的戒指,在众人的注视下,正要戴到孟染中指上,大厅入口忽然进来了几个穿制服的警察。 “稍停一下,警察办案,请问谁是晚宴主人?” 一片哗然声里,霍抉低头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透明液体映出他唇角暗藏的轻淡弧度。 嘲弄,淡漠。 周屿安常年和警察打交道,认识其中一位姓王的警官,忙走过去问,“王警官,我在这举行订婚宴,请问有什么问题?” 王警官扫了一眼人群,直接问:“傅家大公子是不是在这里。” 站在暗处的傅琰好像明白了什么,顿时转身想跑,却被等在另个出口的警察抓了个正着。 周屿安震惊又茫然,问警察,“什么理由抓人?” “我们接到证据,傅琰涉嫌挪用傅氏集团1.2亿公款,周律师,”王警官看了眼身后的舞台,“你今天这个婚估计是订不成了。” “……” 周屿安脑中一声闷响,宛如地震。 他是律师,比任何人都深知这个数目的庞大和后果。 可是警察怎么会来得这么突然? 为什么会选在今天,现在? 蓦地,周屿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看向酒台附近的傅修承。 隔着攒动人群,两个男人遥遥对望,霍抉很轻地偏了偏头,对周屿安露出一个平静的笑。 似挑衅,也似警告。 周屿安:“……” 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外面这时进来一个警察,对周屿安说:“周律师,傅琰要求你随行。” 周屿安是傅氏的法律顾问,也是傅琰的代表律师,这个时候陪同是理所当然且必须的事。 哪怕他正在订婚。 订婚宴在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之前,戛然而止。 周屿安知道傅琰混账胆大,平时这些事都睁只眼闭只眼,可眼下他竟然疯到挪用公款,还是这么大一笔数字。 想来多半跟之前的赌博脱不了关系。 现场议论纷纷,周屿安闭眼努力控制着情绪。 孟染见状轻声安抚他,“别着急,先去配合警察的工作,我陪你。” 语言的力量大概便是这样,轻松将一个在怒火边缘爆发的人安抚回来。 周屿安按下满肚子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两人跟前来的宾客简单致歉,宾客们依次离开,最后只剩关绍远没有着落。 他是周屿安从医院接过来的,一个人。 孟染把关绍远带在身边,“舅舅您先跟我们一起吧,等事情结束了再送您回医院。” 周屿安没同意,“你送舅舅,我很快就回来。” 孟染:“可我说了陪你。” 傅琰这件事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周屿安心里有数。 “你去了也只能在车上等我,还不如早点送舅舅回医院,他该休息了。” 关绍远虽然在康复中,但还没完全好,的确不方便奔波。 孟染只好答应下来,“那你先去忙,有事电话联系。” “好。” 周屿安跟助理离开,孟染去更衣室换订婚的礼服,关绍远在房里念叨,“订婚当天出这码子事,是不是老天在暗示我什么。” 孟染笑:“暗示您什么?” 关绍远虽然觉得周屿安好,但也知道孟染跟他不熟,这一段关系完全是外甥女满足自己的心愿。 关绍远沉默了会,说:“其实舅舅也想过,把你急匆匆地嫁人,我固然是放心了,但你开不开心呢?” 加上今天这订婚现场出现的晦气事,关绍远更不舒服,叹口气,“我真怕老天是在暗示我乱点鸳鸯谱,所以才出这么一档子事打断订婚。” “您就是电视剧看多了。”孟染换好衣服出来,见关绍远一脸愁云,托住他的手安慰道,“屿安对我很好,您别乱想。” 孟染说着垂下头,停了会,“我承认现在对他还没有很深的感情,但我们才认识,没有很正常,您不都说了吗,感情需要培养,我对他有信心,他会是一个好伴侣。” 听孟染这么说,关绍远总算放下不安,“那就好。” 两人离开酒店,在马路边打车。 七点,正是一座城市的车流高峰期,周屿安订的这家酒店又在市区的繁华地段,出租车很不好打。 孟染拿出手机,正准备试试网约车,一辆汽车忽然缓缓驶到了面前停下。 冷峻的黑色漆面车身,有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孟染察觉车似乎是朝她而来,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车窗缓缓降下—— 她看到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男人那张清晰的脸。 第7章 就范 霍抉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道德的人。 从小弱肉强食的环境告诉他,这个世界是肮脏冷漠的,没有人会从天而降给你仁慈。哪怕是所谓的家人,也只会想把你无情地葬身大海。 可霍抉偏偏遇到了从天而降的孟染。 这是他23年人生里,第一次接收到的,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霍抉的车停在酒店门口,等了很久终于看到孟染扶着一个中年男人出来。 她换掉了礼服,现在披着一件杏色的柔软大衣,皮肤雪白,长发温婉地垂在背后,很像电视广告上捧着热乎乎奶茶的女主角。 温暖,干净,吸引人不自觉地靠近。 霍抉在暗处故意等了会才开过去,降下车窗,“孟小姐去哪里。” 酒店楼体的各色灯光明暗不一地反射进车里,男人的脸被光影切割得英俊又危险。 孟染看到是他,眼睫动了动,礼貌退了两步。 “谢谢,我等车。” 霍抉也不强迫。 他停在原地,看孟染扶着中年人朝旁边走。 她应该是想叫网约车,显然这个时间点排队会很长。 她又放下了手机,看酒店门前来往的出租车。 很快,终于如她所愿地来了一辆车。 只是还没等她打开车门,一个年轻男人就抢着跳上了前排。 又来一辆,还是同样的情况。 孟染:“……” 霍抉手肘撑在车窗上,安静地看着后视镜,唇角偶尔牵出一点弧度。 十分钟后,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他终于等到了他的猎物。 时值深冬,酒店门口风大,关绍远吹了十来分钟的风后,咳了起来。 孟染从小性格温婉,不是那种能当街跟人为辆车吵起来的人,所以当听到关绍远咳嗽后,她视线落到了霍抉的车上。 因时制宜,舅舅的身体要紧。 孟染走到黑色车身前,弯下腰:“我去市医院,傅少爷顺路吗。” - 汽车在刚入夜的城市道路上行驶。 关绍远有些疲惫,上车就阖了眼休息。 车内开着暖气,很安静。 两旁的斑斓灯影不断往后划,霍抉手停在方向盘上,红灯时停下看坐在旁边的女人。 她整个身体局促而戒备。 杏色羊绒大衣应该很厚,她进车没脱,现在被暖气烘着,耳尖晕出一点红。 就范 第11节 霍抉没说话,也装没看到她的热。 于是耳尖的红最终蔓延到脸颊。 白瓷的皮肤从肌理里晕出酡红,透出醉态般的娇媚。 孟染能感受到霍抉若有似无落过来的注视。 她有种很微妙的缺氧感,从背脊密密麻麻涌上后颈,却又说不出这样的感觉是为什么,只能尽量不去看他,视线始终停在窗外。 好在对方也没有要跟自己过多交谈的意思。 这样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后,孟染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视野也不知不觉从窗外夜景变成了身旁男人倒映在车窗上的侧影。 他很专注地开着车,眉眼看着平静,却总是有种矛盾的汹涌感。 好像撕开表面的安静,会是另一个极致激烈的世界。 最初见他便有这样的感觉。 让人好奇,吸引,可又不敢轻易靠近。 孟染想起刚刚在酒店他说的那句话—— “可我放心上了。” 简单几个字,却像某种危险故事开端的信号,让孟染有些不安。 直到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到了。” 孟染从游离的思绪中清醒,这才发现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到了医院门口。 她回头说谢谢,视线却冷不丁与他相撞。 他也在看她。 眼神比侧影里看到的更真实。 那种莫名的灼烧感又袭来,孟染低头去解安全带,而后叫醒后座的关绍远。 动作过于匆促,连手机从口袋里滑落都没注意。 “谢谢,再见。” 霍抉瞥了眼副驾座位上掉落的手机,什么都没说,升起车窗驶离了医院。 像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顺路。 孟染看着汽车驶远的背影,一颗微妙的心终于放松下来,转身却撞见一双吃瓜的眼睛。 “小染,你什么时候跟这个傅二少爷认识的?” “……我们不熟,只是碰巧帮过他一个忙而已。”孟染低头走着路,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关绍远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个二少爷看着倒是斯斯文文的,也没什么少爷架子,像个正常人。那个什么大少爷可真是晦气……” 关绍远碎碎念,孟染安静地听,一路没再说话。 把关绍远在病床上安顿好,孟染本想给周屿安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谁知翻遍全身都没找到手机。 明明在傅修承车上还用手机看过时间,难道是掉在了医院里? 抱着一丝被好心人捡到的希望,孟染拿关绍远的手机打给自己。 接通后响了两声,对面有人接起。 “喂。” 周围很吵,好像还有风声,他的声线很低,尾音有点慵懒。 孟染心中一跳,几乎是瞬间就听出了手机对面的人是谁。 合情合理,她在他的车里待过。 稳了稳心神,孟染平静道,“对不起,傅少爷现在有空的话,我能不能来拿下手机。” 手机那头漫不经心,“有空。” “那,你在哪?” ** 晚上九点半,春漪江对岸的摩天大楼高耸入云,霓虹灯在江面倒映涟漪,观赏游轮载着游客缓慢行驶,各色灯柱交相辉映,放眼望去,处处充斥纸醉金迷的味道。 从离开医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小时28分钟。 霍抉从未有过这样的耐心,去等待一个手机屏幕的亮起。 他看着手里女人留下的手机。 手机壳背面的画白绿相间,细长花葶串起的白色小花钟,宛如纯洁天真的少女。 是铃兰花。 世人偏爱玫瑰蔷薇等五彩斑斓的名花,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铃兰。 它幽静纯洁,遗世独立般,有能净化喧嚣的魔力。 霍抉指尖轻轻摩挲,能感受到颜色的凸起,像是人工手绘上去的真实纹理感。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翻转摁亮屏幕,背景是孟染的照片。 年轻的女孩面朝大海,手握画笔正在画板上绘出颜色,身后的窗纱被风撩动。 阳光往她脸上落下温柔的鎏金碎影,她坐得笔直,露出的半截手腕细腻白皙,淡然又沉静。 莫名有几分不可亵渎的圣洁感。 再看回手机背面。 霍抉好像明白了上面的纹理感从何而来。 终于,1小时30分的时候,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轻柔的声音落入耳中,“我到江边了,你在哪?” 霍抉抬头看身后的大楼:“m艺术中心这里。” 原本孟染还担心春漪江太大,会找不到傅修承在哪。 显然这个男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早早选好了地方。 m艺术中心,位于春漪江商圈最顶级的文化地标,常年展出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作品。 孟染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出租车停在艺术中心附近,孟染朝江边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停在岸尾的黑色汽车。 准确说,她是先看到了靠在车边的男人。 黑色漆面的车身偶尔掠过几道霓虹光影,他安静地靠在车旁,头微微仰着,背影慵懒随意。 一阵江风吹过。 孟染神思恍惚,竟好像听到了那晚海水的声音。 她定了定神,朝男人走去。 “很抱歉,今晚打扰了你。” 听到声音,霍抉转过身来,望着她很轻地弯了弯唇,“不打扰。” 在救他之前,孟染永远不会想到,彼此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还是以这样复杂尴尬的身份。 她伸出手:“可以把手机给我吗?” 霍抉好似没听到,重新靠回车边,看着不远处的粼粼江水道,“我特地挑了这里。” 微顿,他很慢地说,“最接近我们认识那天的场景。” 孟染:“……” 孟染沉默几秒,目光落向旁处,“我们认识吗。” 霍抉回过头看着她,似是不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直视像带着温度,浅浅地灼人。 但孟染还是回应了他的目光。 光影交错,孟染看着他的眼睛,明明清澈干净,却总是浸着淡淡的危险。 像坠入深海的星,多看几眼就会被迷惑。 孟染轻吸了口气,“我认识的人叫阿抉,不是傅少爷。” 或许孟染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语气里挟着的情绪,从下午掩饰到现在,终于流露出来。 他当时说他叫阿抉。 这些豪门少爷在面对救了自己的人时竟然半分真诚都没有,连名字都要编。 空气安静半晌,只有江风在彼此间流动。 许久过去,霍抉莫名笑了笑,说:“和你认识的人的确是阿抉,不是傅修承。” 孟染皱眉,不懂他的意思。 “一个称呼而已。”霍抉也没有想要解释,淡淡道,“并不能改变我们认识的事实。” 他微顿,看着孟染,“和过程。” “……” 无论再如何淡定,傅修承的话还是倏地戳到了孟染脑海深处的一些记忆。 被雨水冲刷的那个夜晚,她捧着李阿婆找来的干净衣服,无处下手。 犹豫了很久,闭着眼睛帮他脱掉上衣,期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处,谁知即便在昏迷,他似乎也有着极强的防备心理,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拽住了孟染的手。 起初力道极重,人也好像纠缠在梦境里,蹙着眉,额头有冷汗。 后来逐渐平静下来,却怎么都不肯再松手。 那晚的很多事如今再回想起来,都不可思议。 就范 第12节 比如,孟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那么任由他整夜牵着自己的手。 不由自主,鬼使神差,像是神引般,不知不觉地被卷入漩涡。 那是独属于他们的一个夜晚。 孟染不确定霍抉是不是想起了这件事,她努力掩饰自己的表情,却挡不住心跳重重敲击耳膜的声音。 甚至,手指都好像感应到了那晚彼此的温度,不自然地蜷曲了下。 孟染从没遇到一个人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只是和他站在一起,便像有团看不见的热浪在无声地翻滚,让她这样无所适从。 灼热在空气中发酵,就快要将人淹没。 突然—— 一道铃声响起,及时打破了无解的局面。 是孟染的手机。 孟染好像找到了呼吸的出口,顺势将一切抹去,伸手冷静道,“有人找我。” 霍抉垂眸,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屿安”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这个名字,顿了顿,忽地滑开了接听。 孟染的心一紧。 可下一秒,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平静地把手机递到了她耳边。 孟染的心被搅得直跳,接过手机下意识喂了一声。 手机那头传来周屿安的声音,孟染却好像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她盯着面前的男人,可他只是很轻地笑了笑,而后退了两步,转身上了车。 第8章 就范 车尾灯亮起,黑色漆面的汽车很快消失在江边。 留孟染怔怔站在原地。 这个人好像总有这样的本事,只出现一下,便可以搅得世界大乱。 譬如现在的孟染。 她望着汽车驶离的背影,好半天才回神。 耳边的声音终于回归清晰,“小染,你在听吗?” 孟染走到岸边,迎面冰凉的江风让她从那种烧灼感里脱离出来,她冷静了不少,说:“在听,本来也正想给你打电话,你那边怎么样了?” 周屿安不想跟孟染说太多傅家的烂事,只告诉她,“还在所里,今晚可能要通宵,所以跟你说一下,你早点睡。” 孟染嗯了声,本想道声晚安挂断,话到嘴边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改成,“那你也要注意别太累。” 周屿安沉默几秒,轻轻叹了口气,“孟染,今天的订婚宴,我很抱歉。” 孟染回他,“这跟你没关系。” 但周屿安很清楚,怎么会没关系呢。 他的这场订婚宴,不过是傅家两兄弟内斗的牺牲品罢了。 他站在漩涡里,别无选择。 似乎感觉到周屿安的难以释怀,孟染柔声安抚他,“只是一个仪式,其实对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孟染察觉歧义,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一个很在意仪式感的人,下次见面,你把订婚戒指给我戴上,补上最后一个环节就行。” 周屿安:“我明白,但……” 周屿安深知自己并没有那么正直。 他也有想要得到的东西。 但在这条独自行走的道路上,孟染一定是他收到的最意外,也最无法抗拒的礼物。 “但我不想将就,也不想委屈你。”周屿安说:“等我忙过这段时间,我们重新举行订婚礼。” “……” “我还要忙,你早睡,晚安。” “晚安。” 挂掉通话,孟染看着眼前的江水出了会神,那几分钟里她脑子好像是混乱的,但细细去辨,却又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就那样兀自站在岸边吹了会风,她转身打车回家。 冲完澡躺在床上,漆黑的夜让孟染的思绪彻底安静下来。 在孟染的预想里,今天就算不会多特别,多难忘,但也应该会是很顺利的一天。 但现实却恰恰相反。 不仅订婚被中止。 还莫名重遇了那个男人。 他的眼神总在眼前浮现,时而平静清澈,时而又充满压迫感地袭来,挥之不去,绵绵延延,缠住孟染每根神经。 那一晚,孟染睡得不太安稳。 那天之后,孟染也一连好几天没见到周屿安。 傅琰的事似乎很棘手,周屿安又开始忙得不见人影,孟染有时给他发消息,到深夜才收到回复。 她也很自觉不去打扰,画室的课结束后,就会去医院陪关绍远。 虽然总是一个人,孟染却时常觉得,好像有人在陪着她。 有时是正在上课的课间,有时是医院,甚至去小区楼下的米线店吃东西……孟染总会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但每次当她转身或回头,又什么都看不到。 孟染只能安慰自己,也许是最近睡得不好,总做一些奇怪的梦导致的精神恍惚。 不过幸好的是,傅修承没有再出现过。 这也让孟染的心境从那晚的跌宕起伏中逐渐平息,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 周五下午,周屿安来接孟染,说是晚上一起参加傅家年底的家宴。 孟染如今是周屿安的女朋友,周屿安又是沈榕的干儿子,沾亲带故的,也算是和傅家有了关系。 只是孟染还不太习惯走进这样的豪门家庭中。 去的路上她特地挑了礼物,顺道问周屿安,“傅琰的事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周屿安一直在为傅琰奔波。 傅家即便有数不清的财富,在法律面前也无能为力。 傅琰挪用的巨额公款花在了赌博上,行为极其恶劣,沈榕就算马上帮儿子把款还上去也难逃刑罚。 傅琰在宁城日天日地惯了,如今出事,周屿安一点都不意外。 “还在取证。”周屿安回答孟染,“你呢,舅舅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 “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接舅舅,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好。” 傅家大宅位于宁城寸土寸金的南山别墅区,背靠上风上水的国街,是顶级财富的聚集地。 孟染和周屿安到的时候,大宅院外已经停了好几辆豪车。 “安少爷里面请。”佣人毕恭毕敬地将两人请进去。 本以为是场属于“一路人”的家宴,却没想到—— 刚进到厅里,孟染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傅修承。 他很随意地靠在沙发上,长腿散漫交叠在一起,见大门被推开,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两方对视,只是半秒,周屿安便明白了今晚这场家宴的意义。 他原本也觉得奇怪,傅琰都被扣押了,沈榕怎么还有心思搞家宴。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傅明山去世,他的股份归傅修承和傅琰共同继承,现在傅琰挪用公司账目,虽然难逃刑罚,但如果股东不追究,量刑上可以有余地,最好的结果甚至可以争取不起诉。 公司里那些老人都好说,唯一不好说的,大概便是傅修承了。 “来了?”沈榕微笑招呼周屿安,“快坐,先喝杯茶,这是修承,你们见过的吧。” 周屿安不动声色地看过去。 沙发上的年轻男人朝他浅浅抬了一眼,并不在意。 他便也只笑笑,拉着身边的孟染,“坐。” 沈榕今晚像极了一家主母,热络地在厨房忙和着,恍惚竟让人真觉得吃的是一顿充满温暖烟火气的家宴。 只有周屿安和霍抉清楚地知道饭桌下的人心和谋算。 佣人端上茶水,一一恭敬倒上,“二少爷,安少爷,孟小姐,请用茶。” 周屿安道了声谢。 再看对面那人,只眼眸稍垂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些日子周屿安详细了解了傅琰的案子后,其实在心里怀疑,从傅琰出国流连赌场开始,会不会都是他这个弟弟设下的陷阱。 利用傅琰人性里的贪婪和狂妄,一步步把他拉下深渊。 甚至周屿安在想—— 傅琰回国好几天,傅修承早不抓人晚不抓人,偏偏把时间挑在他的订婚宴上。 是不是也是对他的一种挑衅。 就范 第13节 周屿安沉浸在思绪里,忽地察觉到身边的孟染好像有些不自在,便握了握她的手,“怎么了,是冷吗?” 不等孟染回答,周屿安把茶盏递给她,“喝点茶先暖暖。” 孟染欲言又止,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低头去抿。 没想到茶水有些烫,她舌尖刺痛,呛了些出来。 周屿安马上拿纸帮她擦,“慢点。” 这般小情侣恩爱的画面里,忽地传来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 漫不经心,带着点嘲弄。 孟染知道声音是谁发出的。 但没有抬头去求证。 从落座的那一刻起,那道目光就一直停在她身上,灼热又直接,让她不知所措,如坐针毡。 周屿安自然也听出了这声嘲笑。 他看过去,直截了当地问:“二少爷好像有话要说?” “没什么。”霍抉声线轻淡,琢磨难定,“周律师刚刚的动作,让我想起了一个人罢了。” “是吗?”周屿安也早就想正面会一会傅修承,“我听说二少爷满宁城在找一个女人,难道是想起了她。” 孟染:“……” 对面安静了几秒,笑了。 “怎么,周律师也要帮我找人?” 周屿安:“二少爷这么说,就是还没找到了。” 霍抉不慌不忙地往沙发上靠了靠,没有马上回答。 他的停顿似是而非,如缓慢滋长的暗火,一点点煎烤着对面的孟染。 “我去上下洗手间。”她无法忍受地站起来。 周屿安愣了下:“我陪你。” “不用。” …… 跟佣人问过洗手间的位置,孟染低头逃离了压抑的客厅。 关上门,孟染拧开水龙头,接了几捧冷水扑到脸上,心才稍微平静下来些。 她实在不知道,如果继续待下去,傅修承突然承认要找的女人就是自己时,她要怎么面对周屿安。 周屿安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当初的善意,如今却好像成了一种无法挣脱的困缚,让孟染不知所措。 就这样待了几分钟,总算调整好状态后,孟染走出洗手间。 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转弯却看到过道笼着一道高大的阴影,直接遮住了顶头的灯光。 孟染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侧颜。 他不知什么时候等在这里,耐心又危险。 “……”孟染一时哑声,双手下意识抵住墙壁。 倒是那人转过身面朝着她,不慌不忙道:“你好像还没告诉他我们认识。” 订婚宴后,周屿安总是忙得见不到人,孟染还没有机会去跟他提。 最重要的是,她以为不会再和傅修承见面。 “傅少爷。”孟染冷静地吸口气,上次没来得及,今天必须借这个机会跟他说清楚,“我之前说过,救你的事我没有放在心上,换做任何人我都会那么做。” “所以以后你不用再为之前的事挂怀,我的意思是……”孟染顿了顿,抬头迎向他的目光,“我们,就当从没见过。” 霍抉谨慎,冷漠,却也敏感。 从天而降的善意往他至暗的世界凿开一点光,他好奇,也不信,孟染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开始观察她的世界。 于是看到她在教室里和学生笑,看到她在医院耐心地给老人指路,甚至连小区楼下米线店门口的流浪猫,她都会露出温柔的笑容。 温柔到,霍抉竟然有些嫉妒了。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那晚换做任何人她都会竭力去救。 只是命运选了他,让他侥幸成为了那个人,有了侥幸的一晚。 ——也仅仅是一晚而已。 得到心爱之物的孩童,才好奇地拿到手上看了一眼,转身就要拱手让人。 命运总爱安排这样不公平的戏码。 可惜, 霍抉从来不是一个会听从命运安排的人。 安静的过道里,他往前走了一步,黑色身影覆住女人柔软的面容。 “我要是不同意呢。” 第9章 就范 孟染被抵在光线之外。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笼罩着她,她目光平视,看到男人说那句话时上下滑动的喉结。 那股灼烧感倏地又席卷而来,空气稀薄又滚烫,心跳都像湍急的河流,变得急速。 “小染?”有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伴着皮鞋的脚步声。 是周屿安。 如风吹散迷雾,孟染整颗心蓦地清醒过来,下意识推了霍抉一下:“决定权在我。” 吸了口气,她又冷静说:“希望傅少爷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这句,在周屿安就快要找过来时,孟染低头离开了过道。 霍抉隐隐约约能听到不远处小情侣的对话,甚至能想象他们挽臂离开的样子。 他停顿片刻,垂下眸。 她的掌心好像在胸口留下了温软的印记。 是他熟悉的淡淡香气。 在更早的时候,在后来的那些梦里,一遍一遍,反复流动。 视线落在早已无人的昏暗过道,霍抉很轻地开口,“晚了。” * 孟染出去的时候,刚好迎面遇上周屿安。 莫名的紧张让她心跳很快,她努力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上厕所你都要跟过来。” 周屿安没有察觉异常,“房间太多,以为你迷路了。” 两人重回厅里。 沙发上多了几个孟染不认识的年轻人,周屿安在旁介绍,好像是沈榕的两个侄子。 叫什么名字孟染一点都没听进去。 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几个男人在那聊天,急速跳动的心却始终没能平复下来。 耳边还回荡着傅修承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为什么不同意。 他到底要做什么。 正垂头想着,沈榕手拿红酒走过来热情道,“人都来齐了吧?” 侄子沈睿翘着二郎腿,在房里环视一圈,“齐了。” 周屿安随口问:“明月阿姨不来吗?” 沈睿轻嗤,“她来不来的,有什么所谓。”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小辈都跟着笑出来,丝毫不掩笑声里的轻蔑。 傅明月是傅明山的妹妹,年轻时为了一个普通男人和家里闹翻,远嫁他乡,谁知前几年老公突然过世,傅明月带着女儿回到宁城。 哥哥傅明山在时还好些,多少照顾着妹妹,自从傅明山过世,傅家几乎没人把这对孤儿寡母放在眼里。 比如眼下,沈榕并不在意晚辈们对傅明月的调侃。 她看了看内厅,皱眉道:“傅修承呢。” 周屿安指身后,“说是去接个电话。” 话音刚落,霍抉从过道走了出来,重回沙发主位,旁若无人地坐下。 孟染低头端起茶盏,不去看他。 原本坐在那的沈睿倏地被挤了位置,有些不爽,但忍着没出声,起身坐到了周屿安旁边。 沈榕脸色立即转好,冲他招手,“阿承,来吃饭了。” 霍抉懒腔调:“不用了。” 沈榕怔了下,拿不准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堆着笑,“来都来了,不吃饭算怎么回事,再说你看我把大家都叫过来了,正好趁今晚家宴聚一聚。” 霍抉望着沈榕,眼里带一点讽笑,“家宴?” 就范 第14节 沈榕明白这两个字的虚伪,她说:“今天虽说是家宴,但阿姨也是有事求你帮忙,你既然愿意来,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霍抉身体后仰,慢条斯理,“我来跟你没任何关系。” 旁边的沈睿暴脾气站起来道:“差不多得了,你别蹬鼻子上脸!” 周屿安皱了皱眉呵斥,“沈睿。” 沈睿哼了声又坐下去。 沈榕这时已经没了起初的笑容,许是也看清今晚这场谈判没那么容易,便开诚布公道,“既然跟我没关系,那你来是做什么?” 霍抉落下两个字:“收房。” 沈榕:“?” 霍抉伸手在面前的茶几上轻扫了两下,语气淡而轻慢,“鸠占鹊巢了这么多年,是不是该还给主人了。” 沈榕脸色白了白,还没开口,沈睿又暴躁地跳起来,“傅修承,姑姑给你脸了是不是?这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野种来收了?你算老几!” 他骂得实在难听,孟染虽垂着头,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 霍抉这次终于抬眸看向沈睿。 但他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有生气,只是像一池静水般看着他,而后平平地收回视线。 大门这时突然被推开,所有人目光又随之落过去。 来的人是漆东升。 他其实早就候在门外,听到动静,直接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 来人给沈榕递上名片,而后恭敬拿出一份文件道,“您好傅夫人,这是傅明山先生生前单独补充的一份遗嘱,写明位于上城路8号的傅家大宅归次子傅修承先生和其母亲霍止薇女士所有,请过目。” 沈榕当即愣在那,“什么补充遗嘱?不可能,我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沈榕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时候联系的前妻,甚至前妻竟然还有个儿子,她被瞒得像个傻子不说,现在前妻的儿子不仅冒出来分遗产,连住了几十年,象征着傅家权利的大宅都留给他。 沈榕的心理防线接近崩溃,看着那份遗嘱,一直摇头说着不可能。 几个正在餐厅打牌、被沈榕请来当说客的叔父也在悄悄围观,看到风向突变,纷纷低声交谈起来。 眼看沈榕陷入被动,一直在旁没说话的周屿安不得不站出来,面朝霍抉:“傅明山先生的遗嘱是在我的律所立的,我从没有听说他有任何补充,因此,我合理怀疑傅少爷你这份遗嘱的真实性。” 霍抉睨周屿安几秒,忽然慢慢走到他面前。 强烈的气场压过来,孟染的心倏地一紧,手不觉握紧了茶盏。 却听到男人无所谓地笑了笑,“那周律师报警好了。” 周屿安:“……” 其实周屿安心里非常清楚,傅修承伪造遗嘱的可能性不大。 傅家的事他听说过一些,傅明山隐瞒众人留下大宅给前妻,应该是他最后的弥补和抱歉。 可他刚刚必须那么说,哪怕只是暂时压制住傅修承。 但显然,他失败了。 “不报吗?”霍抉看着周屿安,再看沉默的沈榕,又等了会,笑意逐渐冷却,“那就请你们24小时内从这里消失。” 厅里气氛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众人面面相觑,眼里纷纷交换着各种“傅家要变天”的信息。 傅琰闹出这样恶劣的事,在持有同样多股份的前提下,公司继承权几乎没有悬念地变成傅修承,现在连傅家大宅都被留给了这位二少爷。 足以见得傅明山对小儿子的重视和偏爱。 今天之后,傅家怕是要有新主了。 ** 这一顿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宴最终还是没有如愿举行。 原本就为傅琰的事操碎了心,现在住了几十年的房子也被一夜之间收回,沈榕接连承受打击和变故,失去仪态地在家里大发雷霆。 周屿安被留下研究那份突然冒出来的遗嘱,只得让沈睿帮忙送孟染回家。 沈睿是沈榕的侄子,因为沾她的光,年少就进了演艺圈,只是心思都没用在事业上,三天两头传绯闻,是圈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孟染跟他是第一次见面,再加上同行还有其他人,上车后几乎没怎么说话。 整个回程途中,沈睿都在控诉傅修承—— “他一个野种算什么傅家的人。” “姑父也是疯了,把房子留给他。” “上次没死算他好命,等着吧,我迟早要收拾他。” 许是察觉话说得过分,同行的人推了推沈睿,沈睿从后视镜里看着孟染,不甚在意道:“嫂子是屿安哥的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是吧嫂子?!” 这句话背后是早已清楚划分的阵营。 沈睿说的,周屿安肯定都知道,且认同。 孟染皱了皱眉,没回应沈睿,指着前面路口说,“我就在那边下,谢谢。” 说这话时,孟染无意中发现身后有辆深灰色的车,好像从傅家出来就一直跟着他们。 沈睿把车停在路口,还算客气,“嫂子慢走。” 孟染礼貌道谢,待沈睿离开后,看到那辆深灰色的车依然紧跟在后,一起驶离了视线。 路灯影子一闪而过,能隐约看到里面坐着几个人。 她并未多想,毕竟这种少爷出门有几辆车同行都是寻常事。 孟染转身走进小区。 时间指向晚上8点多,又是乱糟糟的一个晚上。 淡淡月光笼着她柔软又削瘦的身影,她走着走着,思绪不知不觉游离。 孟染从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豪门的遗产争夺战,今晚算是亲眼目睹了一场现实版,魔幻到不真实。 尽管她无法判定谁是正确的立场,但她很清楚地看到—— 傅修承不仅和周屿安不是一路人,甚至整个傅家都没有站在他身边的人。 他们出言不逊,甚至想他死。 孟染曾经一直不明白他作为傅家的二少爷,为什么会受伤出现在偏远的小渔村,今晚看到傅家众人的态度,再结合听到的那些流言,好像明白了周屿安曾经说的那句“大家族的事是复杂了些” 又何止是复杂。 …… 回到家,孟染疲惫地躺在沙发上。 因为没吃饭,她的肚子一直在抗议,正打算点一份楼下常吃的米线外卖,好朋友章令的电话打了过来。 “画展定在12.31跨年那天,在m艺术中心,这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你到时候可得盛装出席才行。” 章令说的画展全称是宁城新秀画家艺术作品联展,早前孟染去小渔村找创作灵感就是为了这个项目。 章令不提孟染都忘了这件事。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坐正,“我的画已经送过去了吗?” “那必须的啊,你交给我的那天我就拿去了,别说,人家馆长都夸有意境,说是什么……有种超越时空维度的抽象和浪漫。”察觉到手机着头孟染的沉默,章令忽然紧张,“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孟染手按着额,内心一时复杂交错。 毕竟在完成作品的时候,她从没有想过,那个给她灵感的男人会重新出现,并且和她再次相遇。 但这时候再撤下已经来不及了。 孟染叹了口气,“没什么,我知道了,到时候会准时出席。” “好嘞,那不打扰你跟男朋友约会了,回见!”章令风风火火地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想着好友说的约会,孟染莫名失笑。 和周屿安认识这些日子来,虽然以情侣的名义相处着,彼此却好像连个正式的约会都没有过。 肚子这时又发出饥饿的抗议,孟染打开外卖app,找到小区楼下那家她常光顾的米线店,刚要下单,门铃忽然响。 她去开门,看到一个外卖小哥提着熟悉的包装袋站在门外,冲她热情道:“您好,您点的米线到了。” 孟染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眼手机页面还没来得及下的单,疑惑地皱眉, “……我点的?” 第10章 就范 这单米线来得很是意外。 孟染的疑惑惹得外卖小哥都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两人拿起订单仔细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孟染的房号。 ——没送错。 外卖小哥打趣:“说不定是男朋友给你点的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孟染思路被打开。 周屿安原本就是个细心的人,知道自己晚上没吃肯定会饿,就近点份外卖送上门,合乎情理。 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不然谁会这么巧,知道她的住址,知道她没吃晚饭,还刚好卡在这个点及时送来。 孟染打开米线,鲜香的香味扑鼻,还未入口已经感到满足。 她拍了张照发给周屿安,配文字:「是你吗?」 等了几分钟没收到回复,孟染又补了一句:「你如果在忙就不用回我了,待会也记得吃点东西,别饿着。」 刚把手机放下,屏幕就亮了:「好,你吃完早点睡。」 收到这条回复后,孟染放心地拿起筷子,吃了迟来的晚餐。 边吃边想,周屿安今晚倒是和自己有几分默契,无意中竟点到了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 就范 第15节 填饱肚子后,孟染洗了个澡上床。 原以为忙了一天应该倒头就睡,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失了眠。 闭上眼睛就总会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比如周屿安说还要再办一次订婚宴。 又比如傅修承的那句不同意。 两个男人的话莫名其妙就被联想到了一起,在脑子里拧成了一个打不开的结。 翻来覆去,孟染思绪愈演愈烈,干脆不再较劲,起床披上外套离开家。 转弯进楼梯,她熟练地去了楼下。 上下两层是同个户型,孟染拿钥匙开门,房里一片漆黑,她轻轻按了墙边的开关。 温柔的暖黄灯光瞬间落到室内,投下大块光影。 宽敞干净的室内,正中央摆放着一座精致的六扇屏风。 屏风入画,上面绘制的是一幅传统的花鸟山水图,填彩浓淡相宜,十分高雅。 这里是孟染母亲关千卉生前的工作室。 作为当年知名的屏画大师,孟染的母亲将毕生心血都投入在发扬屏画艺术这条路上,十多年前为了绘制出一副逼真的竹林图,她不惜亲自去往西南某省,沿途一路采风,谁知遇上了几十年一见的大地震,生命永远定格在那里。 一同留在那的,还有陪着她一起去的丈夫——孟染的父亲。 从小到大,孟染经常会来这间工作室看母亲遗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幅作品,长大后也没选择更高端的小区,就近租了楼上的房子居住,随时随地守护着这里。 她的愿望很简单—— 母亲没有走完的路,她一定会代她继续走下去。 只是母亲性格温婉,擅长传统的山水花鸟,其中以水仙和盆梅最为拿手,画风十分清雅。 而孟染…… 关绍远总说孟染性格像妈妈,但只有孟染知道,在画画这件事上,她内心住着另一个强大又叛逆的自己。 反正也睡不着,孟染整理好画笔,在一扇画了一半的空白屏风前坐下来。 窗外偶尔闪过一点灯光,明晦之间,还未完成的虎兽图仿若行走在呼啸天地间,张扬冷冽。 沉浸在创作里时,时间会过得特别快,不知画了多久,孟染突然被一旁的手机打断。 垂眸看,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是微博推送了条新消息过来。 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可当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孟染视线又落了回去,拿起手机。 「独家!沈睿凌晨入急诊,疑似拍戏受伤,嘴部缝针!」 广场上路人爆出来的模糊照片里,沈睿手遮着脸,但隐约可见血从嘴边往下流,看着还挺严重。 粉丝心疼地嗷嗷叫,纷纷在评论区指责经纪公司不作为,剥削沈睿半夜还要拍戏。 孟染看得一头雾水。 ……拍戏? 昨晚在车上,她明明听到沈睿和朋友说要去酒吧喝一杯,怎么变成拍戏了? 难道是送完她后临时被叫去的剧组? 孟染不追星,也不了解娱乐圈工作模式,这条新闻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略了过去。 甚至连半分同情的情绪都没。 夜已深,孟染也有了些困意,收拾好画具就上了楼。 隔天是周末。 画室里那些趁周末找老师上小课的学生家长暂时还没把眼光放到孟染这个才毕业的新老师身上,也正因为这样,孟染可以有个相对轻松的假期。 她醒来看到手机上有周屿安的一条消息,是夜里三点多发来的。 「才忙完回家,周末要协助干妈搬家的一些事宜,不能陪你了,你好好休息。」 孟染垂眸,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关绍远今天出院的事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他应该忘了吧。 明明昨晚在去傅家的路上说好了接舅舅出院,再一起吃饭的。 孟染轻轻吸了口气,回复他:「好。」 毕竟今天是舅舅出院的日子,应该高高兴兴的才对。 趁着阳光正好,孟染发完消息便换上衣服出了门。 她没有马上打车,而是先绕到了米线店外的墙角边。 可当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猫粮时,却没看到每天都在这附近溜达的橘猫。 那只橘猫是流浪猫,孟染平时上班前总爱来这里逗逗它。但今天沿着米线店外找了一整圈都没找到,心想是不是跑去别的地方玩,孟染便暂时收起猫粮打车去了医院。 到住院部是下午两点半。 上次探病时关绍远的主治医生曾叮嘱孟染,出院之前去一下他的办公室,交代出院后的注意事项。 毕竟关绍远这次算是死里逃生,日后还需要好好地调养。 护士告诉孟染给关绍远做手术的刘医生正在出门诊,“刘医生让你直接去门诊三楼,他处理完手头的病人就跟你谈。” 孟染应下,道谢离开。 住院部和门诊离得不远,孟染走过一段走廊,按照导引找到刘医生的诊室后,护士指着里面说,“稍等,刘医生正在帮病人换药,一会就好。” 孟染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静坐下,看着蓝色帘子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在心里想待会办理好出院要带关绍远去吃什么庆祝好。 正走神,帘子被哗啦一声拉开。 刘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一边脱手套一边说,“10床关绍远的家属来了对吧。” 孟染应声站起来,正好看到那双被他丢进垃圾桶的,带血的手套。 “是,我是关绍远的……”话说一半,却在目光触及坐在帘子后的那道身影后,戛然卡住。 傅修承坐在检查床上,黑色的外套放在一边,他穿着白色的衬衣,正低头系着扣子。 孟染看过去时,他才系到一半,胸口隐隐约约露出些被纱布包裹的轮廓。 孟染对这个位置再熟悉不过。 一个月前,她曾亲自看着村医为他包扎。 可是都过去一个月了,他的伤怎么……还在流血? 刘医生没发现孟染神色的异常,洗了下手走过来说,“你稍坐一下,我去趟厕所,很快回来跟你谈一谈老关的出院事项。” “好。”孟染点点头让开通道。 临走前刘医生又回头朝霍抉叮嘱一句:“傅少爷,这些日子注意避免剧烈运动,烟酒什么的最好都忌一忌。” 霍抉这时才缓缓抬了头。 见诊室里来了人,而且还是孟染,他眼神中似有一些意外划过,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诊室里安安静静的,医生走后,护士也不知跑去了哪。 孟染不擅处理这种气氛,她站在那踌躇几秒,正想转身去外面等,男人的声音低低落过来。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孟染:“……” 扣好最后一颗扣子,霍抉捞起床上的外套站起身,“刘医生是宁城的外科圣手,我来找他只是处理伤口。” 孟染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小心又敏感地解释,让孟染不禁开始犹豫自己昨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伤人。 一种莫名的歉意浮上来。 孟染张了张唇,想说自己并没有那么想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先走了,再见。” 男人从身边擦肩离开,孟染不自然地捏住包带,在他快要拉开门之前,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的伤这么久都没好吗?” 霍抉停住,回头看她。 孟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问出了口,马上又道,“你可以不用答我。” “那天晚上。”霍抉顿了顿,回她:“那个阿婆不知道往我伤口上敷了什么,应该是某种微毒的植物,所以。” 霍抉这一句话倒是真的,漆东升把他带到邻市去治疗时,伤口已经严重感染,用了最厉害的抗生素才把炎症消下来。 孟染听后怔住,但仔细回忆,李阿婆的确是有采集各种草药的爱好。 虽然和自己没什么直接关系,但孟染还是觉得有些抱歉,“李阿婆也是一片好心,她当时和我一样很着急地想救你,第二天她一早就起来给你熬了鱼片粥,只是后来你离开了,没喝到她的心意。” 说了一堆,孟染没得到回应。 她视线本能地寻过去,“怎么了?” 空气安静半晌。 “孟染。”霍抉看着她,似是轻叹了下,““那晚的事你记得这么清楚,却要我当从没发生过。” “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 “我以为。”他深深地看着她,“你会很高兴再见到我。” “……” 孟染双唇嗫喏,竟不知道怎么回复这句话。 四目对视,她忽然想起小渔村那晚,他异常强烈的防备感。 那是一种不太正常的,对外界充满了不信任的自我应激保护。 是啊,傅家的人都不欢迎他。 就范 第16节 连自己这个曾经一手把他救回来的人也泾渭分明地给他划了一道线,拒绝他的靠近。 孟染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思绪被搅乱,她本能地摇头,“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 诊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打断两人的交谈。 走进来的刘医生见霍抉还在有些诧异,“傅少爷还没走?我这边没什么要交代的了,你回去好好养着等伤口愈合就行。” 说完又对着孟染指面前的位置,“你请坐。” 孟染坐了下来。 微顿,又轻轻回头。 看到霍抉外套搭在手上,没再等她未说完的下半句话就离开了诊室。 “你舅舅的病呢,出院以后主要是这些方面一定要注意……” 医生的话娓娓入耳,孟染的心却不再像来时那般平静。 好像,有一颗很小的石子丢了进来,隐隐荡开了波澜。 而诊室外—— 一直等着的左洋见霍抉出来,忙问,“怎么样哥,没事吧?” 说完他皱起个眉,似是有些不满,“我不懂,你那里的伤口才好了没多久,明明可以躲开的,非让那小子弄伤你一下做什么。” 霍抉没回他,只是边走边把医生刚刚给的处方纸揉成一团,而后轻飘飘丢进了过道旁的垃圾桶。 第11章 就范 宁城的冬天格外冷,尤其是接近年底这段日子,气温都在四五度上下浮动。 孟染原本想把关绍远接到自己家里住,也方便照顾,可关绍远觉得外甥女现在交男朋友了,总归有点不方便,任凭孟染怎么说都没肯过来。 好在两人住的地方就隔了一条街,孟染每天下班都会过去看一眼。 周屿安自从家宴后一直连轴忙,期间后知后觉地记起了关绍远出院的事,和孟染打来电话道过歉。 生活和往常一样平静地前行着。 只是偶尔不经意地走神时,孟染会想起那天在医院和傅修承没有说完的话。 孟染原本就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尤其是,她其实很清楚,傅修承并没有做错什么。 只是她因为周屿安的立场,先入为主地将他划到了对立的那一面,拒绝和抗拒他的靠近。 孟染后来时常在想,小渔村那晚和回到宁城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两个人。 她的真诚也很脆弱。 那天从诊室出来,傅修承已经离开。 他也好像真的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再没有打扰过她。 可越是这样,孟染反倒越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负罪感,整颗心也因此好像泡在微沸的水里,时时想起,无法忘记。 - 这天清早,孟染跟平时一样,七点半出门去画室上班。 刚出小区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奥迪停在路边。 孟染起初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仔细确定后才发现真的是周屿安。 车窗微开一丝缝隙,驾驶位的男人阖着眼在休息。 孟染正犹豫要不要敲窗叫醒他,周屿安有所感应地睁开了眼,解下安全带下车,“早。” 孟染很意外:“你怎么会在这?” “昨天熬了个大夜,干脆来这等着你。” 周屿安衬衣领口松着,神色肉眼可见的疲惫,孟染抿了抿唇,“你不回去睡觉,熬坏身体怎么办。” “没办法。”周屿安说着,牵起孟染的手,“好几天没见,我实在想你。” 突然被笼在温热掌心里,孟染低下头,睫毛很轻地扑闪了下,“……那也不用一大早就过来。” “正好来送你上班。”周屿安拉着她上车,从后座拿出一份热腾腾的早餐,“不知你喜欢吃什么,买了豆浆和饭团,可以吗?” “我都可以。”孟染声音温温柔柔的,接到手里,“谢谢。” 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周屿安所有的疲惫都好像瞬间褪去,从骨子里感到舒畅。 “舅舅出院的事我很抱歉,你也知道的,那天傅修承搞了那么一出,光是研究那份遗嘱我们都开了好几次会,傅琰那边还有一大堆的事……” 去画室的路上,周屿安努力解释着自己最近的忙碌,“干妈现在已经搬了出来,我稍微能松口气,只希望傅修承那边不要再有什么新动作。” 周屿安说完,孟染抿着豆浆,几秒后,平静地抬头看他,“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周屿安在开车,随口道:“什么事?” “其实,我和——” 手机铃声突然在车厢内响起。 周屿安看了一眼,冲孟染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按下接听:“喂,干妈,您说。” 孟染:“……” 孟染扭头看向窗外,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有些烦意。 她算是性格很好的那类人,可架不住相似的事情三番四次发生,而她每次都被放在那个无限等待的位置。 “你刚刚说什么?”挂完电话,周屿安重新问。 可孟染已经全然没了再开口的兴致,“没什么。” 周屿安这会儿也没了心思去揣测孟染的心情,原以为今天能松口气,谁知沈榕刚刚来电话,说是傅琰那边又被控诉了新的罪名——聚众吸毒。 举报人证据确凿,显然已经暗中盯了傅琰很久。 傅琰目前已经被带去做相关的检查,沈榕几乎焦头烂额。 如果说先前只是怀疑,那么周屿安此刻几乎能肯定,这个幕后推手就是傅修承。 他漫不经心地操控着一切,将沈榕旋弄于股掌之上,每当沈榕以为可以喘口气的时候,他就会落来一记重锤勒紧她,让她日夜难眠,不得安生。 周屿安也疲惫不已。 “我争取最近几天处理完所有事,跨年那天陪你参加画展。” 孟染语气没什么起伏,“好。” 到画室门口时,周屿安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住孟染,“那天看到你回家买了米线,一直想跟你说,现在有些米线会添加塑化剂和增白剂,不健康,以后还是少吃些。” 孟染听完像是没缓过神,怔了好几秒才问,“我……买了米线?” 周屿安笑,“你还拍了照给我的,忘了?” ** 这天一上午,孟染脑子都是懵的。 她一直以为那晚的米线外卖是周屿安点给她的,可从上午的对话看来,周屿安明显不知情。 那会是谁? 孟染在心里猜想了好几个人,但都不能说服自己。 因为不管是谁,即便知道她的住址,也不可能那么巧在当晚,知道她没吃饭,知道她刚刚到家。 云里雾里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在课堂上给学生示范作画的某个瞬间,孟染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 当晚知道她没吃饭就离开的,除了周屿安,还有在傅家的人。 孟染与他们都不熟,唯一能算得上认识的,只有一个人。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孟染的心忽然怦怦直跳,她画笔停在画板上,那些总时不时冒出来的念头如同燎原野火,顷刻便在脑中蔓延燃烧开来。 口袋里突然传来了手机震动声。 是关绍远打来的电话。 孟染接起,听到他语气有些着急:“小染你下班没有?我买茶叶正付款呢,总提示我异常,都试了好几次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孟染看了眼时间,安慰他,“您在店里等我,我马上就打车过来。” 好在离下课就剩几分钟的时间,孟染提前收拾好画具,到点后匆匆打车赶往关绍远说的茶坊。 关绍远平日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人到中年就爱喝点小茶,前段时间住院被要求戒一切茶水饮料,好不容易出院了,今天总算去了最喜欢的茶坊品茶买茶叶。 谁知欢喜地挑了一大圈,到扫码的时候却怎么都付不了款,一直显示状态异常。 那是宁城很有名气的一家茶坊,以提供各种稀有珍贵的年份茶叶而闻名,孟染担心舅舅难堪,催促出租车司机开快点,谁知刚到半路关绍远电话又打过来,说已经买完回家了。 孟染问:“手机恢复正常了?” 关绍远乐呵呵地笑,“没有,有人帮我先付了。” 也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关绍远就挂了电话。孟染一头雾水,只好改道先回关绍远的住处。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孟染给钱下车,正要进大门,忽然听到熟悉一声,“小染,这里!” 孟染抬头看过去。 关绍远就在前面几米远的马路边冲她招手,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忽地又顿住。 关绍远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小区门口的道路上种了几棵美人树,而此刻,他一袭黑衣靠在车旁,身后的美人树粉红摇曳,娇艳满枝头。 两者同框,色块充满张力地碰撞,让周遭的一切都倏地变得黯然失色。 孟染毫无准备地怔在原地。 几乎是同时,车旁的男人也抬眸看了过来。 四目隔空对望,孟染耳边嗡了下,后知后觉关绍远说的那个帮忙付了款的人……应该就是他。 就范 第17节 “过来呀,愣在那干什么?”关绍远走过来拉住孟染,“你说巧不巧,我正着急没法付款的时候,碰见了二少爷和朋友也在那,他人也太热心了,当场就帮我付了款,还顺路送我回来。” “……” 关绍远这人直肠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眼,压根不知道傅家那么多事,只觉得连着两次麻烦了人特别不好意思。 “我说请二少爷吃顿便饭,他不来,小染你跟他说,我先回去备菜!” 关绍远风风火火地就回了小区。 六点半的城市,暮色已经降临。马路上车来人往很是热闹,唯独孟染面前这一方天地,显得格外安静。 良久—— 孟染将风吹散的碎发捋到耳后,咳了声轻道:“谢谢。” 霍抉目光垂在她身上,静了几秒才回,“如你所说,举手之劳而已。” 他说完就去开车门,“先走了。” 孟染诶了声。 但叫住他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 霍抉好像看出了她的犹豫,直接帮她开口,“吃饭就不必了。” “放心。”他顿了顿,声线转低,好似带着一种自知之明的自觉,“我知道你怎么想。” “……” 什么怎么想。 她什么都没有想好不好。 之前总在心间萦绕的那股说不清楚的感觉又隐隐涌出来,孟染有些无奈,垂眸叹了口气,“那钱总要让我还给你吧。” 霍抉:“我手机没电了,无所谓,几百块而已。” “别。”孟染不想莫名其妙欠下这份人情,“你充电后加我的微信,搜手机号就行,我到时候转给你。” 见霍抉要开口,孟染打断他,“别说你不知道。” “……” 看着霍抉微怔的样子,孟染对上他视线,“米线是你点的,不是吗。” 霍抉没说话。 便是默认了。 关绍远的电话这时打过来,孟染按掉,而后吸了口气平静说:“就这样,今天谢谢你,再见。” 霍抉后退两步也上了车,“再见。” 城市华灯初上,光影交错在疾速行驶的汽车身上,是夜色都遮盖不住的锋芒。 回酒店的时候,漆东升正在翻阅一沓厚厚的文件,见霍抉回来,说:“贺少爷那边来过电话,问你莫名其妙让人给他送茶叶干什么。” 霍抉边脱外套边漫不经心答,“就当是之前帮我找人的谢礼。” “……” 漆东升从来不知道霍抉还会跟人道谢。 只是这谢礼未免有些过于随意。 他沉默了几秒,也懒得问其中原因,指着面前的文件说:“公司今天又来人催你回去,你就是演戏也回去演一次好不好。” 这些日子傅氏的高层股东一个接一个地要霍抉回去主持大局,毕竟傅琰现在犯了事,霍抉名正言顺地上了位。 只不过霍抉对做生意毫无兴趣。 或者说,他对傅明山留下的一切都充满了厌恶。 霍抉无视了漆东升的话,径直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酒,习惯性地加入冰块,往喉间灌了一口。 寒意冰凉刺骨,又莫名让人感到兴奋。 霍抉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在添加好友那一栏输入早已熟记在心的那串数字。 “妈的你识不识货,我这可是进口猫粮!”左洋忽地从旁边的房间跑出来。 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只漂亮的橘猫。 橘猫很调皮地跳到沙发上,忽地发现站在酒柜前的霍抉后,不敢放肆般,乖乖地原地趴了下来。 霍抉抬眸,静静地看着这只猫。 米线店外,明明上一秒还在凶狠地抢食,但只要孟染出现,它便会乖巧蜷缩到她脚边,甚至还故意露出肚皮被别的猫挠伤的地方,换取她的抚摸和心疼。 多聪明的一只猫。 但是不行。 霍抉讨厌看到它对孟染撒娇的样子,更讨厌看到它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突然“叮”一声。 霍抉垂眸,看到微信上提示:「ran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意料之中般,他唇角现出平静又轻微的弧度。 如果进是一种贪婪,那么霍抉的退,则是双倍的贪婪。 以退为进,静默地蛰伏、等待,直到—— 彻底在她心里占据上风。 第12章 就范 家里。 关绍远已经拿出一套珍藏的茶具泡上了茶,见外甥女一个人回来,看了看身后,疑惑道:“二少爷没来吗?” 孟染摇头,“他还有事,先走了。” 关绍远诶了声,有些遗憾,“这都麻烦人家两次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他。” 孟染放下包,在沙发上坐下,沉默了会儿说:“其实我和他的关系有些复杂,来家里吃饭不太适合。” 关绍远一听好像有故事,马上在外甥女身边坐下,“怎么突然就复杂了,你不是跟他不熟吗?” 孟染不知道该怎么说,低头想了会,“舅舅,我想问你,如果我的朋友是您不喜欢的人,您会怪我吗?” 关绍远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怪你的,你别强迫我跟他做朋友就行了。” “那……”孟染微顿,“如果是屿安不喜欢的呢。” 关绍远愣住,而后好像明白过来什么,朝孟染身边靠了靠,“怎么,屿安跟二少爷不对付啊?” 从重遇傅修承以来,孟染就一直纠结在这段矛盾的三角关系里。 其实从内心来说,当看到自己亲手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人平安健康地站在面前,孟染是高兴的。 但她无法不去管周屿安的感受。 孟染叹了口气,把和傅修承认识的经过,包括傅家的人物关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关绍远。 “我夹在中间,实在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关绍远听完觉得跟拍电视似的不可思议。 之前孟染说帮过二少爷一个小忙,但现在看来,这哪里是小忙,简直算是过命的关系了。 “怪不得人家堂堂二少爷,跟我也没什么交情,却对我那么热心。”关绍远这时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一切皆因为外甥女和人家之间这段特别的缘分。 关绍远喝了口茶,好一顿深思,才说:“你现在的做法舅舅完全能理解,是为了照顾屿安的心情,只不过……” 孟染抬起头。 “如果你是为了别人去故意违背自己的心,也没必要。毕竟就算是男朋友,也没有干涉你跟谁交朋友的权利,最重要的是——”关绍远认真问孟染,“你怎么看二少爷那个人呢,你讨厌他吗?” 孟染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回答。 她怎么看傅修承? 一个琢磨不透,时而冷漠疏离时而又疯狂肆意的人。 她……讨厌他吗? * 这个问题在孟染心里萦绕了好几天,都没能想到答案。 那天傅修承发来了好友申请,孟染也通过了,给他转了买茶叶的钱后,两人就没有再多的交流。 他似乎一直在刻意地保持着和自己的距离,生怕有半分逾越,从而“打扰”到自己的生活。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孟染几乎快忘了加过他的时候,他终于发了加微信以来的第一句话。 是在这天的中午。 孟染正和同事一起吃着午饭,摆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提示收到新消息。 她并未在意,随手滑开看。 「有空吗,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是一个连名字都懒得取,头像也是纯黑的对话窗口。 孟染对这个特别的头像有些眼熟,往上瞥看到转账记录,才蓦地反应过来——是傅修承。 她夹着筷子的手就那样顿在那,直到旁边的同事推她,问:“你呢小染,遇到过没有?” 孟染回神,“遇到什么?” “就我们刚刚说的啊,江校长有点不对劲,前几天我去他办公室交资料,他握着我的手好一顿寒暄。” 另一个人插嘴,“不会吧,校长人看着很好啊……” 孟染回忆了下,摇头,“我没遇到过。” 同事哦了声,垂眸继续吃饭,“难道是我太敏感了。” 就范 第18节 大家又转去了别的话题,孟染视线重新落到屏幕上的那句话。 他要自己帮忙? 她能帮他什么忙…… 孟染给他回复:「什么忙?」 发过去后孟染便一直盯着手机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大概一分钟后,对话框跳出一条新信息条。 「想给一个女性朋友送礼物,不知道怎么挑。」 孟染:“……” 还没回复,傅修承又补来一句:「在宁城我只认识你,所以。」 这话说出来,似乎让人再难以拒绝。 毕竟人家之前帮了舅舅两次,现在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推脱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于是孟染动手敲字:「好。」 等这个字发送出去,孟染忽地怔住。 不久前关绍远的那个问题——“你讨厌他吗?” 在当下自己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发出这个“好”字的瞬间,似乎有了明确的答案。 傅修承又说:「时间地点你定。」 孟染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3点半后就有空,她也不想等周末特地因为这件事出去,便回复他: 「待会4点,国贸见。」 虽然不知道傅修承要送什么样的礼物,但国贸那一圈是宁城集中的商业区,既有顶奢商场,也有中层消费水平的商场,孟染觉得应该适合他那样的人。 傅修承回复了好。 手机摁灭,孟染重新低头吃饭,过了会,莫名像是平复什么似的,悄悄深吸了一口气。 下午一个半小时的课程很快就上完。 孟染收拾画具,脱掉沾上颜料的围裙,更衣室里整理了衣服,打车赶往国贸。 孟染到商场的时候是3:55,算是提前,但当她准备给傅修承发消息时,却看到傅修承十分钟前已经发来消息: 「一楼中庭等你。」 孟染愣住,下意识抬头,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商场中庭休息区的男人。 他好像很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但说来也很奇怪,他身上永远有那种极致又强烈的矛盾感,外人看来沉闷甚至有些压抑的黑色穿在他身上,却莫名有种纯净又鲜活的阴翳美。 他安静地坐在中庭,手里拿本画册,似乎隔绝了周遭的一切喧哗。 几个路过的年轻女孩都在侧目打量他,悄悄说着什么。 孟染停顿几秒,缓缓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来很久了吗。” 霍抉见她到了,也站起来,“几分钟。” “嗯。” ——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染咳了声,打算速战速决,“你想给朋友送什么礼物?她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霍抉把画册放到书架上,平静说:“不知道。” 好吧。 孟染又问:“多大了?” “和你差不多。” “价位有要求吗?” “没。” 孟染汇总着得到的信息,点了点头。 考虑到是傅家二少爷的朋友,礼物的品质不能太普通,她决定就在国贸挑选。 “因为不了解你朋友的性格,我的意见只能做参考。”孟染边走边聊,“女生都喜欢漂亮可爱的东西,比如公仔,手办,具体到不同性格的女生身上,是不同的选择,当然,如果想不出错的话就送美妆和首饰类的礼物,毕竟大部分女生每天都会护肤化妆,化妆桌旁也都会有个首饰盒。” “你也是吗。”霍抉插话。 孟染微顿,后又低头一笑,“我也是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 她笑容很轻,纯粹又干净,让人觉得像是阳光落到了身边,很暖。 两人并排走了一会,霍抉忽然说:“那就首饰。” 孟染停下看他。 对上她的视线,霍抉说,“听孟老师的,不会出错。” “……” 这句故作认真的玩笑话,莫名让彼此之间不算自然的气氛松弛了许多。 孟染唇角漾出浅浅笑意,指前面,“首饰在那边,走吧。” 国贸的珠宝首饰专柜有很多,孟染挑了一个主打日常款的高端品牌,带着霍抉走进去。 柜姐一看这两人的打扮就知道是大客户。 霍抉不用说,浑身少爷气质尽显,孟染虽然平日里喜欢简约,但从小泡在各种艺术作品的熏陶下长大,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知性是再奢侈的物质都买不来的。 “您好,两位看点什么?”柜姐很热情。 孟染转去看霍抉,“你想看什么?” 霍抉在专柜缓缓环视一圈,落在某个位置,而后冲孟染扬了扬下巴,“那边。” 孟染视线跟过去,发现那边陈列的都是耳饰。 她没多想,直接走了过去。 大品牌的首饰,连陈列都充满了创意。一眼望去,那些精美漂亮的耳饰像是伊甸园里的星辰,每个都漂亮得别具一格。 “你有喜欢的吗?”孟染看向霍抉。 霍抉已经坐在了柜台前的椅子上,手撑着下颚,“我不懂,你选。” “……” 既然是来帮忙,孟染便俯下身认真挑选起来。 说来也巧,孟染从小就喜欢戴各种各样的耳环耳钉,她对耳饰有着特别的钟情,每次逛商场看到喜欢的耳饰,都会买下来收藏。 孟染在柜台前仔细挑选,浑然没发现那双持久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缓慢而平静里,不动声色地藏着暗涌,炙热一点一滴蔓延,最后停在她左边的耳垂上。 “这对字母款比较大方,上面还镶了钻,参加活动也能带。” “这对也不错,珍珠质地,很百搭。” “如果你朋友性格活泼热情的话,可以选这种彩色——” 话说一半,被突然的手机铃声打断。 孟染见是傅修承的手机响,便自觉没再往下说。 谁知那人看都没看,直接伸手到口袋里按掉了电话,而后看着孟染,“彩色什么?” 孟染:“……” 还不到三秒钟,铃声再次响起,应该是有急事。 可这人还是看都没看就掐掉。 孟染有些尴尬,“要不你先接吧。” 霍抉还是那个撑着下巴的动作,慢条斯理地看着她,“听你说完比较重要。” 孟染怔了怔。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垂下头沉默了会儿。 走神这几秒,她视线落到柜台左上方的一对耳环上,忽地眼前一亮。 “这对很特别,你觉得呢。”孟染手指着那个位置。 霍抉看过去,是一对铃兰花造型的耳钉。 和她手机壳背面画的铃兰一样,清幽恬淡,遗世独立,美得仿佛不沾艳俗烟火。 的确符合孟染的审美。 柜姐积极把耳钉取出来,微笑道:“小姐可以戴一下看看上耳效果。” 孟染还没开口,霍抉已经接了过来并递给她,“麻烦你。” “……” 纯白色的金属铃兰做工精致,充满了高级感,连孟染自己都很喜欢。 因此她只是犹豫了几秒,便对着镜子试戴起来。 戴之前,先摘掉自己耳朵上原本的耳钉。 霍抉平静地坐在一旁,终于在时隔快两个月后,再次看到了那颗棕色的小痣。 一时间,沉寂在脑中的某些感觉倏地疯涌而出。 她嘴唇的温软。 她呼吸的温度。 甚至是她每根手指曾经在自己身体上留下的触感,在此刻都那样清晰而深刻地从大脑里苏醒。 不。 他从没忘记过。 孟染专心对着镜子戴耳钉,对身边人的情绪毫无察觉。 就范 第19节 她右边的已经戴好,左边的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对不准耳针,就在柜姐打算开口问要不要帮忙时——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轻松扣住耳针,又离开。 他手指很轻地擦过耳垂,温度转瞬即逝,却好似有电穿过,沿着耳廓一路攀升,激起成片颤栗。 孟染动作停住,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好半晌,她才转过头。 目光触及他,熟悉的那种烧灼感又悄悄袭来,记忆里冰凉的海风也好像在脑中卷起了热浪。 “很漂亮。”他喉结微动,笑着说。 第13章 就范 孟染已经忘了后来是怎样结束的那个瞬间。 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好像刚刚那一刻的触碰从未发生过,又或者——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随手动作。 傅修承最终要了那对铃兰耳钉,柜姐把它包得很漂亮。 临走时,他对她道谢,孟染平静地说不用,“希望你朋友会喜欢。” 霍抉看她微微泛粉的耳垂,说:“会的。” 之后便是道别,转身离开。 理想中的情节当然是继续同行,但霍抉没有这么做。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懂。 看着孟染渐远的背影,他拿出手机,给漆东升回复了刚才的电话,“什么事。” 漆东升:“沈榕说要见你一面,人在大宅。” * 位于南山别墅区的傅家大宅,曾经有多热闹,如今就有多冷清。 霍抉到的时候,漆东升和左洋都已经在了。 霍抉一袭黑衣走进客厅,半小时前和孟染在一起时还有的些许温度,现在几乎荡然无存。 客厅里站着五六个佣人,见这位二少爷回来,都默默站去了角落。 “找我?”霍抉没什么耐心。 沙发上的沈榕抬头,小半个月没见,一向高贵优雅的她眉眼多了明显的疲惫和焦虑。 “抢回房子又不在家里住,傅修承——”沈榕冷笑,“你就是故意让我难堪。” 霍抉把玩着刚刚买的首饰盒,语气冷淡,“说正事,别浪费我时间。” 沈榕深吸一口气,“好。” 时至今日,她就算再蠢,也反应过来傅琰接二连三的祸事是傅修承蓄谋已久的计划。 亦或是说,是报复。 沈榕调整了情绪,说:“我今天来就是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傅琰,你提条件,要钱,还是要公司的股份,或者其他任何东西。” 霍抉漫不经心,“傅夫人听起来好像很真诚。” “只要我有,都可以跟你交换。” 安静了十几秒,霍抉收起首饰盒,正眼看了看沈榕,“什么都可以?” “是。” 霍抉身体坐正,忽地笑,“那上来。” 不等沈榕问清楚,霍抉起身去了二楼,路经之地,佣人们都默默后退躲让。 沈榕没有犹豫地跟了上去,看到霍抉停在自己和傅明山的卧室门口,皱眉问:“来这干什么?” 霍抉指里面,“进去不就知道了。” 沈榕不知道霍抉要做什么,但为了自己的儿子,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去。 她缓缓推开这间熟悉的房门,里面拉着窗帘,黑漆漆的,也没开灯。 沈榕熟稔地去按墙上的灯,啪嗒一声,灯亮—— 却不再是熟悉的暖黄灯光,而是有些奇怪的暗色。 沈榕还没看清楚房里是什么,忽然被人从身后踢了一脚,趔趄着跪到了地上。 下意识抬头—— 眼前竟摆放着一张熟悉面孔的牌位! 黑白的,阴森的。 沈榕毛孔竖立,吓得几乎失声尖叫,颤抖着回头,“傅修承,你,你……” “认错。”他冷冷倚在门边,宛如地狱里的恶魔。 沈榕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霍止薇的脸。 她死了? 她竟然已经死了? “怎么,住了她的房间20多年,现在不认识主人了?” 头皮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霍抉从后面抓住沈榕的头发,逼迫她额头点地,“想我放过傅琰可以,你今天就在这里对着我妈自刎谢罪,你死他活,你选一个。” 他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戾气,好像下一秒就会拿着锋利的尖刀来索命。 “你疯了。”沈榕恐惧又崩溃,拼命挣扎,“你就是个疯子!” …… 沈榕喊着救命从楼上落荒而逃的样子,每个佣人看在眼里,却都不意外。 之前傅修承让人把傅明山和沈榕的卧室全部敲毁的时候,他们还只当是要重新装修,直到后来这位二少爷让人把房间做成了前傅夫人供奉牌位的地方,大家才觉得不寒而栗。 先是扬了父亲的骨灰,现在又空着整个傅家大宅来给自己母亲供奉牌位。 疯狂至极。 霍抉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神情看不出任何波动,平静地好像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 他看着缩在角落里的佣人,皱眉问漆东升,“这些人怎么还在这?” 漆东升压低声音,“都是跟傅家按年签了合同的,更何况你妈的房间每天也需要人打扫。” 霍抉没说话,算是默认,只是走了两步,他忽地想起了什么,转身朝管家模样的男人说:“去把傅明月和她女儿喊回来住。” 管家颔首:“是。” 两人离开傅家大宅,回酒店的路上,漆东升多嘴又说一句,“公司那边你还是去一次吧,我听说董事会以你不露面为理由,打算推举沈榕暂代傅明山的位置。” 霍抉专心看着盒子里的铃兰耳钉,过去好半晌才出声:“知道了。” - 距离12月31号的画展就剩三天的时间。 这是孟染人生中第一次将自己的作品对公众展露。 从开始学画起,孟染就从没有提过自己是关千卉的女儿,她不希望自己顶着母亲的光环被大家知道。 如果有一天,她绘制的屏风画能站在和母亲同样的位置,那么她一定会骄傲地和所有人说出母亲的名字。 但在这之前,她只是孟染,一个才毕业的普通年轻人。 倒计时的三天里,周屿安那边可谓是忙上加忙。 律所年底业务整理,案子总结,他同时还身兼傅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分|身不暇。 好在,孟染也已经逐渐习惯了他的忙碌。 他们就像是一对网恋的恋人,每天通过电话和微信来维系感情的发展。 这天刚下班,孟染在等车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周屿安母亲周小清的电话。 “小染,今晚有空吗?能不能来家里陪阿姨吃顿便饭。” 孟染和周小清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刚和周屿安相亲那会,一次是订婚宴当天,算不上很熟。 虽然不知道她突然要自己过去陪是怎么回事,但长辈难得请求,孟染担心她有什么心事,便应了下来。 按照周小清发的地址,孟染赶到了住处。 孟染是第一次来准婆婆家里,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周小清热情拉着她的手,“小染来了,快坐。” 孟染应声坐下,悄悄打量四周。 周小清是独居,家里布置得很干净,阳台种了几盆水仙,茶几上有夹着书签的书,看起来生活得很悠闲。 至于周屿安的父亲,在认识之初孟染曾经问过一次,周屿安只说他不在世了,就把话题跳了过去,孟染察觉他似乎不太愿意聊自己的父亲,从那后也再没问过。 “阿姨您怎么突然找我来了?”孟染开口问。 周小清把孟染请进餐桌,给她夹菜,“有段日子没见,阿姨也想你了。” 孟染抿了抿唇,“那以后我可以常来陪您。” 周小清很喜欢孟染,这个孩子外表看似柔弱,但骨子里很坚韧,气质样貌才华样样都有,有时周小清都觉得是自家儿子高攀了。 所以,总时不时地担心,这个准儿媳会不会被更优秀的人抢走。 “屿安最近特别忙,他干妈家里出事,还要兼顾律所和公司两头,难免会忽略了你,小染啊……”周小清慈爱地握住孟染的手,“你多体谅他。” 孟染垂着眸,刚要点头说好,忽然发现周小清手腕处有一道疤。 有点像割腕留下的陈年旧痕。 孟染心中微惊,她看向周小清,然而对方却好像并没注意,叹口气继续道, 就范 第20节 “屿安这个孩子就是太倔了,有些事……”她欲言又止,停顿了很长时间后才又接着道,“总之你们两个在一起,阿姨请你多担待他的不足,你瞧,他忙起来,已经半个月没来看过我了。” 周小清好像保留了什么,但孟染也不便追问。 总之这顿饭的意义她已经明白了。 饭后,周小清提来一个饭盒,说:“我刚刚跟屿安通话,说还在傅氏加班,饭都没吃,本来是想亲自给他送过去的,可不巧我昨天崴了脚……” 话说到这个份上,孟染当然明白周小清的用心。 她很懂事地接过了饭盒,“阿姨,我去吧。” 周小清:“屿安有你是他的福气,阿姨真希望你们能快点结婚。” 孟染没有接这句话,只是笑了笑,而后礼貌地道了再见离开。 路边打了辆车,孟染对司机说:“去国金路傅氏集团。” 手机显示已经是晚上7点19分。 繁华夜色快速消失在身后,孟染头靠在座位上,回忆着周小清的话,在心里也深长地叹了一口气。 汽车很快停在了傅氏集团楼下。 孟染从没来过这里,试着给周屿安打电话,却没打通。 好在前台的工作人员帮了她的忙,打到法务处通知了周屿安的助理,才来人把孟染接了过去。 助理把孟染带上楼,指着会议室说,“周律师正在里面开会,大概还有几分钟就结束,我已经告诉他了,你在这里等他就好。” 孟染道了谢,在休息室坐下。 会议室就在对面,但玻璃都做了磨砂处理,只隐约看到里面坐满了人,但看不清都有谁。 不过也无所谓,除了周屿安,孟染一个都不认识。 她把饭盒放在桌上,拿出手机想刷会微博打发时间,却意外看到微信里有条新消息。 「孟老师,宁城有什么吃饭的地方推荐吗。」 纯黑的头像,是傅修承。 孟染睫毛倏地轻颤了下。 她想起那天他帮自己扣耳钉的那个瞬间。 记忆好像带着温度,很轻地烧着耳根。 不知是不是休息室空气不流通,孟染忽然觉得呼吸不自然起来。 连带着手机也好像变得烫手。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打算倒杯水喝,周屿安却突然走进来,眼神充满惊喜,“你怎么来了?” 孟染只好暂时作罢,指着茶几上的饭盒,“阿姨说你忙到现在还没吃,给你做了晚饭,我刚好顺路,就送过来了。” 周屿安实在是忙到精疲力尽,但看到孟染—— 她温柔得像一池清澈甘甜的泉水,只是看着,那些疲惫都一扫而空。 周屿安自觉内疚,牵住孟染的手道歉:“这段时间我太忙了,知道你肯定会不开心,但我加班加点把事情都做完,就是希望跨年那天能一心一意地陪你参加画展,好不好?” 孟染亲眼目睹了他的忙碌,实在也没了生气的理由。 她点点头,看到对面会议室里的身影都陆续站了起来,问:“会开完了吗?” 周屿安:“差不多,我提前了两分钟从后门出来见你的。” 说话间隙,会议室门被打开,有脚步声传来。 孟染并未在意,打开面前的饭盒,热气混合香气一并冒出来,是温暖的、属于家的味道。 “那就快趁热吃吧,饿久了伤胃。” 话音刚落,孟染察觉休息室的门前多了一片阴影。 刚刚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好像突然也停了。 而且,还停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孟染下意识抬起头—— 下一秒,措手不及被眼前的画面怔住。 傅修承就站在那。 他身后跟着几个人,但都低着头没往这边看,只有他,定定地站在门前,看着他们。 眼里情绪不明。 周屿安背对着门,正吃着孟染送来的爱心饭盒,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对视须臾—— 男人淡淡收回了视线,什么都没说地离开了。 第14章 就范 孟染一时之间愣在了那。 傅修承出现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 而且,还是在给周屿安送饭的时候。 虽然这两者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傅修承离开前的那个眼神还是让孟染心里产生了一些不知怎么形容的情绪,她垂下眸,视线无意中扫及摆在桌上的手机,才蓦地想起—— 她没有回他的消息。 所以他刚刚是不是也看见了被放在一旁的手机。 以为自己并不想回复他? …… 这一分钟内发生的事周屿安毫不知情,他的确饿了,认真地吃着周小清做的饭,见孟染突然有些走神,问:“想什么呢?” 孟染从怔松中回神,摇了摇头,“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周屿安马上拦下她,“我这边没什么事了,送你回去吧。” 孟染顿了顿,便也没拒绝,“好。” 会议室已空,刚刚开会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整座大楼安静又空旷。 收拾好饭盒,两人一起下电梯。周屿安牵着孟染的手,看电梯从高层匀速下降。 眼下这一刻,算是最近这段忙碌的时间里,两人难得的二人世界。 谁知电梯下到22楼时,周屿安的手机又响了。 是助理打来的电话,说是刚刚会议上有些法务上的文件需要整理再经周屿安复核,明天一早就要上交。 周屿安皱眉,“刚刚会上也没说要得这么急。” 助理也不知情:“是上边儿突然来的通知。” 挂了电话,周屿安正要解释,孟染却先开了口,“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 周屿安满心愧疚,“对不起。” 出电梯,孟染很轻地笑了笑,“不用对不起,你也是在工作。” 这是实话。 孟染当然会尊重周屿安的工作。 只是工作和他们的感情比起来,他每一次的选择好像都没有半分犹豫。 “我送你出去。”周屿安说。 孟染没说什么,低头往外走。 傅氏集团位于宁城最繁华的cbd金融中心,在这一片高楼耸立的商业区里,傅氏的摩天大楼像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和地标,夜色下,外人只看到它的奢华和璀璨,却无人得知内里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交易。 马路边,孟染停下脚步对周屿安说:“不用送了,我打个车就行。” “嗯。”周屿安看了看马路两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 出租车在对面,接到信号后掉头朝这边开过来。 “回去早点休息。” “嗯。” 孟染看着逐渐驶近的出租车,没注意身边的周屿安,突然伸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小染。” 他声音大概是疲劳,有一点沙哑。 孟染措手不及被抱住,抬头,看到周屿安的眼神里有些她没看过的东西。 周屿安微微低头,朝她靠近。 孟染已经感受到他的呼吸,也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他们在交往,甚至到了快订婚的关系。 这些亲密行为理应水到渠成。 可不知道为什么—— 川流不息的街道旁,孟染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地站着。 就在他的唇快贴过来时,她忽然低头错开了他。 恰好这时出租车停在了两人面前。 孟染心跳很快,尴尬地捋了捋头发,“…我先走了,拜拜。” “……” 出租车载着受惊的小鹿消失在夜色。 路边,周屿安视线还落在出租车的背影上,像是想找到被拒绝的原因。 就范 第21节 是场合不对吗,还是…… 一定是吧,是他没有考虑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没控制住。 可他真的太想再靠近她一点了。 如今两人虽然在交往,但始终差了一些感情做基础,周屿安一直都不敢操之过急。 今天他实在是没控制住。 半晌,周屿安挫败地呼了口气,转身进了大楼。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招手拦出租车的时候,对面马路上停着的车也一直在看着他们。 霍抉坐在后排。 车内光线昏暗,楼体的灯光影影绰绰掠过他的脸,他不急不缓地折着一只纸鹤,眼底有情绪在流动。 七八岁的时候霍抉就学会了折纸鹤,那时听童话故事里说折这个可以许愿,为了心中的一点期骥,幼小的他曾经日以继夜地折。 后来他长大了,从天真孩童变成了冷血的少年,纸鹤偶尔还是会习惯性地折,但—— 童话已经变成了回不去的黑色。 “走吗?”漆东升等了好一会问。 毕竟……那位孟小姐都已经走了。 霍抉没有回复,直到叠好了手里的那只纸鹤。 他捏在手里拿近了看,又轻轻调整边缘,自言自语说,“她好像不喜欢他。” 漆东升年纪大了,不懂小年轻情情爱爱这一套,但还是觉得霍抉在自我幻想,友情提醒他,“听说人家准备补办订婚了。” 言下之意,都要订婚了,怎么可能不喜欢。 霍抉沉默几秒,把折好的纸鹤放在手里最后看了一眼,扔进了车载垃圾桶。 “他订不了。” * 回去的路上,孟染的心情迟迟没能平复。 她没想过周屿安会突然亲她。 他们交往的时间实在太短暂,甚至最近转入了网恋状态,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方面,孟染都还没做好和他有亲昵接触的准备。 在周屿安的吻要落下那一瞬间,她的大脑是空白的,后来的拒绝完全是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 孟染心情很乱,正调整呼吸时,周屿安发来了消息: 「抱歉小染,刚刚是我唐突了。」 「别生气好不好?」 「下次一定会尊重你,等你愿意再说。」 孟染这时也已经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周屿安的话,隔着屏幕能感受到他的诚恳,甚至是小心翼翼。 孟染莫名有些无奈,闭了闭眼,给他回复: 「没事,你加完班早点休息,晚安。」 …… 时间前行,平静之下藏着暗涌,很快就到了跨年夜前的一天。 孟染行事低调,画室里没人知道她隔天就要参加画展的事。下午正在教室等学生们交课堂作业时,闺蜜章令打来语音电话,问她准备得怎么样了。 孟染温柔笑,“我人和画都到场,还要做什么准备?” 章令在手机那头哎呀一声,“好歹是你第一次画展,怎么说也得打扮一下,而且明晚贺家那位也会来,他要是看中你的画,以后办展还不都是分分钟的事?” 贺家大少爷的画廊从国内开到了欧洲,是国内所有艺术家都渴望接近的投资人。 孟染没想过那么远,但章令做主隔天去商场置办行头,她拗不过,只好应了下来。 挂断通话时,孟染不经意看到了列表里那个纯黑色的头像。 微笑的神情微微滞住。 傅修承后来没有再发来任何话,好像从那个对视里知道了答案,再也没有“打扰”过她。 孟染那天回家后想过对他解释点什么,可几番思考后还是作罢。 她心想停在这里也挺好。 他们不该,也不能再继续联系下去了。 这世上终究没有两全的事,即便关绍远那番交朋友的话说得有道理,可他们终究都只是普通人。 都没办法那么理智。 她救过他,他也帮了她,算是扯平了。 这会儿又看到这个头像,孟染的心绪莫名被扰乱了几分,她犹豫片刻,手指停在了删除好友的选项上。 突然轰一声—— 一阵风沿着缝隙钻进教室,几个小姑娘瑟缩地裹紧衣服,孟染察觉凉意,抬头才看到有扇窗被吹撞开了。 她起身去关窗,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风,树枝被吹得左右摇摆,墨色的云压满了整片天空,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画室似乎也感受到了天气的阴沉,整栋楼都亮起了灯。 关好窗,孟染又坐回了位置上。 只是再拿起手机时,不知是触发了什么回忆,她最终还是退出了删除的页面。 下午六点,下课的学生们一一离开画室。 突如其来的雨让每个人都措手不及,画室里有备用的伞,分给学生们后也所剩无几。等孟染去申请借伞的时候,架子上已经空了。 网约车一度排到了200号后。 有同事生猛地直接冲进了雨中,也有同事决定回画室再待一会,也许雨过不了多久就停。 孟染选择了后者。 她重新回到教室,想了想,给周屿安发了消息,「你现在有空吗?」 等了五分钟,周屿安没有回复。 十分钟,还是没有。 放下手机,孟染看着窗外的大雨发呆。 没多久,雨幕被一缕明亮的灯光穿破。孟染视线落过去,看到画室门口开来一辆车,车里下来一个打伞的男人,紧跟着,一个女老师开心地跑到了伞下。 汽车缓缓离开,雨幕重回暗寂。 之后的二十分钟,这样的画面在不断上演。 汽车来了又走,载着笑脸,让这样糟糕的雨夜也多了一丝甜蜜。 画室上下两层的教室都逐一关上了灯,眼看雨势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孟染决定拿画板挡雨去马路上打车,刚起身,有人走了进来。 是校长江宏伟。 “还没走呀小孟?” 孟染站起来,礼貌嗯了声。 江宏伟戴着眼镜,笑眯眯的,上下打量她,“就剩你还没走了,要不我送你一程?” 他离得有点近,孟染不动声色往后退了点,摇头道,“谢谢,我男朋友就快到了。” “是吗。”江宏伟又笑笑,“那你走的时候记得锁好大门。” “嗯,校长再见。” 等看到江宏伟的车离开,孟染轻轻松了口气,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这个中年男人刚刚的语气有些奇怪。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往下落,孟染知道一时半会是肯定不会停,随手拿了块画板就下了楼。 画板放在脚边,小腿被溅起的雨水打湿,她去锁画室的门,刚把两扇玻璃门拉过来,身后忽然又射来一道白色的灯光。 孟染怔了下,以为是江宏伟去而复返,回头看。 却发现不是同一辆车。 黑色漆面的车沉默地停在雨中,不声不响,却瞬间往孟染胸口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她看到了驾驶位的男人。 孟染沾着雨珠的睫毛轻颤,难以置信地往前移动了些,想要看清楚。 直到他撑着伞下车,一步一步,走到了她面前。 雨滴噼里啪啦打落在伞面,孟染无比清晰地看着在这样一个自己稍显狼狈的夜晚,出现在面前的男人。 “他都不来接你吗。” 第15章 [vip] 就范 一场突然而至的?大雨洗刷着整座城市。 昏暗的?画室楼下, 孟染不知道怎么回答傅修承的?问题。 虽然已经?习惯了周屿安的?忙碌,也理解他工作的?特殊性,但孟染无法不承认, 她内心偶尔也会有一些失落。 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 她独自面对?兜头而下的?雨水, 却?连对?方一句主动的?关心都没得到。 四周很安静,只有雨声?滴滴答答地响,孟染沉默片刻,轻轻吸了口气, “这跟你没关系。” 微顿, 她又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那你呢,为什么要来。” 伞遮住了光影, 雨雾好像氤氲进霍抉眼底, 他眼神漆黑又深沉,看着孟染半晌才?动唇: “你已经?为我淋过一次雨。” 他平静地说,“一次就够了。” 就范 第22节 “……” 淅沥的?雨声?好像蓦地在耳边炸开。 孟染心跳没来由地加快。 不知是因为想起了小渔村风雨交加的?那一晚,还是因为眼下男人的?这一句话。 她垂下眸,忽然不知道怎么接。 好在傅修承也没有要跟她在这雨里继续站下去回忆往事的?意思, 让了身体,伞侧到她头顶, “上车。” 他声?音低低的?,夹杂在漫天湿气里,有种烧耳的?电流感?。 不远处的?马路上,车流已经?堵成了长龙, 尽管孟染从没做过这样的?设想,但当下这一刻, 傅修承似乎是她唯一的?选择。 孟染低头上了车。 滂沱大雨被?隔绝在窗外,整个?人好似躲进了温暖的?巢穴,瞬间被?安全感?包围。 轻轻吐纳呼吸,孟染坐正?,刚要去系安全带,忽地看到男人朝她靠近过来。 孟染忙扯出安全带,“我自己来就好。” 霍抉动作一顿,却?没有停。 他径直越过孟染,重新拉紧她那边的?车门,身体往回退时才?道:“我关门,你不用那么紧张。” 孟染:“……” 孟染扯住安全带的?手僵在那,一张脸忽然不受控制地发?起了烫。 男人从面前离开时,口中的?气息随话飘出来,钻进她的?呼吸。 那是一种陌生的?,原始的?,来自男人独有的?气息。 融合了温热的?体温,带着危险的?侵略性,却?又矛盾的?迷人。 孟染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和周屿安在一起也曾有过类似的?距离和动作,却?从没出现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孟染不自在地清了清嗓,看着窗外小声?道:“能走了吗。” 车终于从画室楼下驶离。 雨天拥挤,附近的?这条路又是主街,车流移动得非常缓慢。 两人没再交流。 因为没人说话,车厢里极度的?安静,安静到彼此每一次的?呼吸都好像能感?觉到。那些无形的?气息在空气里翻滚,交换,融合,最后?再钻进彼此的?鼻间。 丝丝缕缕,肆无忌惮。 孟染开始觉得空气稀薄。 她莫名不敢深呼吸,拿出手机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周屿安还没有回复微信。 点开他的?对?话窗口,两人最近的?聊天内容几?乎都是叮嘱三餐,气候,出行。 乏味的?公?式化交谈,毫无乐趣。 孟染退出来,不经?意又看到列表里身旁那人的?黑色头像。 他们的?对?话停在好几?天之前。 而那个?不近人情不回复的?人,是她。 傅修承的?车已经?驶出了长龙,孟染余光微移,落在他侧脸的?清冷轮廓上,不知怎么又想起他刚刚那句话。 “你已经?为我淋过一次雨。” “一次就够了。” 隐隐浮动的?波澜像小气泡一样在心脏周围鼓动跳跃,孟染闭了闭眼,到这一刻,她无法不承认,无论自己再怎么刻意地去回避,去忽略。 他们曾经?共同度过的?那一夜,已然烙印般存在脑中,成为抹不去的?记忆。 二十分钟后?,车开到孟染所在的?小区楼下。 小区停车场不对?外开放,车只能停在门口。孟染解开安全带,对?傅修承道了声?谢谢,正?要下车,那人把刚刚的?雨伞递了过来。 孟染怔了一瞬,倒也没矫情,接过来又说了遍谢谢,而后?才?去开车门。 只是手搭在把手上时顿了顿。 她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覆上浓密的?扇影,过了会才?转过身看着傅修承。 “三环梓潼路有一家?很好吃的?粥底火锅,名字叫暖暖,很适合这个?季节吃。” 霍抉看着她。 之于先?前的?问题,这看似是一个?迟到许久的?回复。 但, 无论是时机还是人心,明?显都更适合眼下的?他们。 “我记下了。”霍抉没有着急提出下一步,“谢谢。” “嗯。” 撑着金属手柄的?黑伞回到家?,刚换好鞋,孟染微信叮一声?响。 周屿安终于回了消息:「刚刚在公?司被?同事拉着咨询一桩债务纠纷,找我有事吗?」 还没回复,他又发?来一条:「才?看到外面下大雨,你回家?了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孟染看着这两行字,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没错,自己也没错。 那错的?是什么。 是不合适的?时间? 还是不合适的?人…… …… 雨夜天然的?白噪音容易让人产生困意,这一晚,孟染沉沉地睡了一觉。 隔天便是这年的?最后?一天。 雨后?迎来了晴朗,孟染醒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照进了温暖的?阳光。 她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愉悦,刚好章令的?电话掐着点儿地打过来,说给她看了好几?套衣服,催她赶紧去某商场试试。 虽然孟染不喜高调,但闺蜜的?话也不无道理。 这是她学画15年来的?第一个?画展,也是在圈子里的?第一次露面,她应该重视。 于是孟染收拾洗漱后?出门,却?在走到玄关鞋柜处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傅修承的?那把黑色雨伞。 伞面的?雨水已经?晾干,现在靠在不起眼的?墙角,却?已经?是让她无法忽视的?存在。 孟染打开微信,找到傅修承的?头像,问他:「伞要怎么还给你?」 等了几?秒—— 「下次见面。」 下次? 孟染看着这几?个?字,心想也不知道再下一次见到他会是什么时候。 好像和他的?每一次遇见都充满了意外。 孟染便听了他的?,没有坚持。 毕竟今天是跨年夜,还是自己画展的?日子,她眼下也无心去为一把伞纠结。 迎着好天气出门,孟染去和章令汇合。 章令和孟染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机缘巧合地当了一名艺术品经?纪人。 入了这个?圈章令才?明?白现在年轻画家?要上位多不容易,物欲横流的?时代,哪怕作品的?质量很过关,但如果无人赏识,那也只会成为一堆廉价的?废品。 成名,在于过硬的?艺术功底,和必不可少的?推广投资。 虽然章令也只是个?才?入行的?,毫无名气的?经?纪人,但她见识过孟染的?实力,也深信她将来必然会有一番成就,所以一有机会就想要把孟染往外推,梦想姐妹走红后?,自己成为当代最年轻的?伯乐。 因此,两人碰面后?,章令就忙着给孟染从头到脚地打扮,心想就算今晚今晚画作没引起什么反响,至少还能营销一个?美女画家?的?称号,先?给大家?初步留个?惊艳的?印象。 晚上六点半,整个?城市都亮起灯的?时候,章令和孟染准时来到了m艺术中心。 “你那男朋友呢,不是说好了在门口见的?吗?”章令问孟染。 周屿安今天倒是真的?腾出了时间,下午打电话找孟染的?时候恰好俩姑娘在化妆,便把见面地点约到了艺术中心门口。 孟染看了眼时间,正?要给周屿安打过去,对?方也正?好打了过来。 孟染接听:“喂,你在哪?” 周屿安在手机那头抱歉地说:“刚要出门突然接到警方的?消息,傅琰的?案子有些细节要我去确认一下,我……” 孟染笑容僵在唇角,很快又习惯般恢复过来,轻轻噢了声?,“知道了,你先?忙。” “我会尽快赶来,晚上我们还要一起跨年。” “嗯。” 电话挂断,章令眨眨眼,“怎么说,他来了吗?上次你订婚宴我在外地没见着你这个?男朋友,今天必须要好好见一面。” 孟染把手机放回包里,垂眸勉强笑了笑,“好。” 话虽那么说了,但周屿安最终能不能来,她也不知道。 想来也有些可惜,跨年夜,人生中的?第一次画展,舅舅说身体不适,男朋友工作要忙。 好在还有个?朋友陪着她。 想到这,孟染又觉得好像没那么难过,抿唇挽起章令的?手,“他要晚点到,走吧,我们先?进去。” 就范 第23节 m艺术中心是宁城非常知名的?地标建筑,不仅提供各类专业性的?国际艺术展演,还致力于培育本?土新秀艺术家?,是无数艺术创作者崇拜和渴望的?殿堂。 今晚这场新人画家?联展就是为了发?展本?土艺术力量而举行。 展厅设置在场馆二楼,还有一刻钟就开幕,场内已经?来了很多人,其中不乏孟染眼熟的?前辈,正?在海报板前签名合影。 章令一进来就左右到处看,孟染问:“你找人吗?” “我收到消息说贺家?那位少东家?会来,怎么没见着?” 章令口中的?贺家?少东家?叫贺善之。 在宁城,北有傅家?南有贺家?,都是颇具实力的?大家?族。 而这位贺善之也很特别。 圈内都传贺家?上一代在海外的?原始财富积累十分不干净,到了贺善之手里,为了建立国内的?口碑,他玩起了高雅的?艺术品,投资的?画廊从国内开到了欧洲北美,不到三年时间,贺家?不干净的?传言就都没了声?音。 取而代之的?,是人人对?贺家?大少爷品位不凡,温文尔雅的?称赞。 章令眼里好像放着光,四处寻找贺善之的?身影,“他今天要是来了,我就算是跳猴戏也要把他引到你的?画面前去。” 孟染听笑了,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你会不会太夸张了。” 章令:“人生就是一场赌博,万一呢?” 正?说着,章令指着前方催促孟染,“我去四处溜达找一下,你赶紧去签到拍照,待会在你作品那集合。” 孟染看着前方的?海报板,点点头,“好。” 她压下微微跳跃的?心,提着裙角走过去。 一路引起无数人的?回眸和眺望。 画展不需要走红毯,在着装上自然也不需要太隆重,孟染的?烟灰色小礼服恰到好处,简单之余也不乏气质,一字领的?设计完美凸显了她锁骨到肩颈再到手臂的?线条。 她仪态更是无可挑剔,走路时不疾不徐,脚步平稳且轻盈,站定后?也是从容优雅地浅浅微笑,肌肤在灯光下白得柔软透亮。 闪光灯对?准了她。 同时,三楼高处,几?个?人的?目光也对?准了她。 “原来让抉少爷翻遍全城要找的?女人长这样。”贺善之颇具兴味地笑了笑,而后?转过去朝身旁男人说:“眼光不错。” 霍抉没理他说什么,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首饰盒,视线一直停在孟染身上。 看她在签名板上签名,看她微笑着拍照,看她举手投足每一个?动作。 漆东升见霍抉不搭话,忙帮着缓解气氛,朝贺善之道:“之前的?事要多谢贺少爷帮忙,其实阿抉早就想约您出来喝茶,毕竟要按老爷子那一辈的?关系算,他应该称呼您一声?哥哥。” “免了。”贺善之瞥一眼霍抉,慢条斯理道,“上一个?被?他叫哥哥的?已经?进去了。” 漆东升:“……” “差不多到点了,我先?下去。”贺善之正?打算离开,视线忽然落至二楼某个?方向,又停了下来,似笑非笑道,“喂,人家?的?男朋友好像来了。” 霍抉手里动作停住,顺着看过去。 二楼电梯处,周屿安正?往展厅走过来,身边还跟着关绍远。 霍抉扫了眼手表,在心里冷笑。 他倒是比自己想象中来得早,看来警方那边没把他拖住。 “正?牌来了,你的?计划是不是要落空了。”贺善之好整以暇地叹口气,“小三不好当。” 话毕,霍抉缓缓转头看向他。 贺善之:“看什么。” “没什么。”霍抉笑了笑,越过他走出去,声?音阴恻恻落在耳边,“突然有点想叫你哥哥了。” 贺善之:“……” 这个?狠毒玩意,玩笑都开不得。 ** 二楼。 在已经?不抱希望的?情况下,孟染对?周屿安和关绍远的?突然到来意外又惊喜。 “舅舅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关绍远乐呵呵地笑,“这不是屿安想让我给你个?惊喜吗?再说了,你第一次参加画展,舅舅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必须来!” 得知周屿安的?心意,孟染之前的?一些小情绪几?乎都被?冲散,对?他说:“谢谢。” 又问他,“你不是说有事要忙吗?” “我往后?延了延,先?陪你。”周屿安说,“毕竟今天女朋友最重要。” 这好像是周屿安第一次为了自己推掉工作。 孟染抿唇笑了笑,想起章令说要认识他的?事,转身去寻,可所见之处都没看到闺蜜的?身影,也不知那人跑去了哪。 孟染只好先?带着两个?男人朝作品区走,“我们先?随便看看吧。” 三个?人从第一幅作品开始看起,一路走一路欣赏,最后?停在孟染展出的?画作前。 安静的?展厅里,只有孟染的?作品前同时站了好几?个?看众。 关绍远看了看四周,顿时挺直了腰板,相当自豪。 只是孟染这次的?画风比起往常十分不同,关绍远努力欣赏了半天,笑笑,“有点抽象,舅舅看不明?白,不过好看!” 关绍远的?反应在孟染预料之中,从前她总是延续和模仿母亲的?清雅素丽,唯独这次,尝试性地画了自己喜欢的?风格。 周屿安其实也看不太懂孟染画的?什么。 这幅画的?名字叫《chaos》 chaos,书面意义是混乱。 但画上,一只身上沾血的?黑色鲨鱼跃出汹涌海面,激起巨大的?浪花,而浪花上方,是天空破开的?一道温暖的?,炽热的?光。 好像和混乱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周屿安开玩笑,“这是小鲨鱼飞升成仙吗?” “……” 孟染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读懂作者背后?想要表达的?东西,而且一千个?观众会有一千种理解,这对?创作者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于是她笑了笑,“你的?理解也很有趣。” “别管什么意思了,总之小染画的?就是好看,屿安你还不快买下来做纪念。”关绍远在一旁提醒。 周屿安正?有此意,这是孟染第一幅公?开露面的?画作,对?他而言非常有意义。 周屿安找来工作人员,指明?要买下孟染的?画,谁知工作人员开口:“抱歉,孟小姐的?作品已经?有人订下了。” 孟染愣住。 今天这个?联展虽带销售性质,但因为都是还没什么商业价值的?新人画家?,所以孟染并?没有想过会有人愿意买下她的?画。 关绍远又自豪起来,“谁啊,这么欣赏我外甥女?” 工作人员正?要开口,后?方忽然传来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轻慢的?男人声?音。 不慌不忙,却?又有条不紊—— “古希腊的?神话里,chaos是混沌之神,象征着虚空,却?又能同时承载极致的?黑暗和光亮。孟小姐创作的?chaos应该是想表达这种极致的?矛盾感?。” 众人回头—— 穿着一袭黑装的?年轻男人平静走到画作前,看了会,又低低地说: “鲨鱼是黑暗深处的?恶魔,日复一日暴烈地生存,却?也渴望斩断锁链,向它的?神明?匍匐致礼。” “……” 孟染看着突然出现的?傅修承,眼睛微微睁大。 不是惊讶他会出现在这里。 而是, 他竟然能一眼看出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 周屿安从孟染的?表情里看出傅修承的?解释似乎是对?的?,忍住不悦道,“没想到二少爷对?画也有研究。” “一般。”霍抉弯起唇角,若有似无地看向孟染,“恰好和孟小姐有几?分心灵相通罢了。” 孟染:“……” 周屿安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孟染心扑通直跳,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做什么,莫名地慌张不安。 关绍远也察觉气氛不太对?劲,干笑两声?缓和气氛道,“都好都好,大家?说得都对?,感?谢二少爷看得起小染的?画。” 周屿安不想在这里闹什么不愉快,转身问工作人员,“买这幅画的?买家?是谁,我想跟他沟通一下。”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霍抉,“就是傅少爷。” 孟染:“……” 关绍远:“……” 周屿安其实心里已经?猜到。 他重新看向霍抉,尽量克制心中起伏地说:“今天是我女朋友第一次参加画展,我想把画买下来做个?纪念,二少爷能不能给个?面子。” 霍抉散漫答他:“先?来后?到,我很公?平。” 看似客气,句句却?都是挑衅。 周屿安胸前微微起伏,像是耐心告罄,“那二少爷的?意思,是要跟我抢了?” 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般,夹杂着微妙的?火|药味,关绍远不敢说话,孟染夹在中间更是不知所措。 沉寂半晌—— 就范 第24节 霍抉也笑了,带着一点冷意,微微抬起下巴: “是又怎么样。” 第16章 [vip] 就范 现场僵持不下?, 甚至已经有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孟染心?跳很快,想说些什么去缓解这样紧张的氛围,可她不知道能说什么。 作为画作者, 她应该公?平公?正地去对待每个欣赏她作品的人, 不应该偏私。 可眼下?的情况, 她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就在这时,看热闹的人群微微让开一条道,又有人走了过来, 伴着?温和笑声, “不至于,一幅画而已,周律师要?是喜欢, 今晚展出的作品你可以随便挑一幅带走, 就当是我送的。” 周屿安闻声回头,发现是城中赫赫有名的贺家?大公?子?出来打圆场。 贺善之的画廊生意名声在外?,今晚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只是他?和自己?素来没什么交情,眼下?说这样的话,大概也是不想影响了画展。 周屿安并不是一个幼稚的人, 尽管刚刚有那么几?秒是有些火气上头,但他?还?分得清自己?的位置。 更何况连贺善之都出来做和事老, 他?没理由,也没资格再争执下?去。 周屿安平静地笑了笑,“谢谢贺公?子?的好意,画就不必了。” 说完, 周屿安又看向霍抉,“既然二少爷喜欢这幅画, 那我就代?女朋友谢谢你的支持了。” 说完他?便牵起孟染的手,“失陪。” 孟染被拉着?离开,与霍抉擦肩而过时眼神有半秒的交错,但也只是半秒便垂下?了头。 场面仍留几?分尴尬的余韵。 关绍远冲霍抉干笑了两声,“那什么,今晚跨年,大家?都开心?点,二少爷您也开心?点。” 霍抉看着?不远处的那对背影,忽然也笑了,转过来对关绍远说:“怎么我现在看起来不开心?吗?” 关绍远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贺善之已经感觉到?了霍抉身上冷飕飕的寒意,指不定接下?来就能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于是帮忙解释,“二少爷的意思,是让你先去看看别的作品,那边还?有很多。” “好好好。”关绍远点头,道了声再见就朝孟染的位置走过去。 人走后,贺善之嗤了声,“为了一幅画至于吗。” 霍抉停在《chaos》面前,久久地看着?画上的每个细节。 “至于。”他?低低地说。 不仅是因为这是孟染画的。 也因为…… 不知道为什么,霍抉对这幅画有种很强烈的感应,好像自己?就是那条被困缚的鲨鱼。 困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无?数次地想要?挣破牢笼。 而孟染,就是朝他?地狱伸来的那只手,那束光。 “谈笔生意怎么样。”一旁的贺善之忽然开口。 霍抉语调平淡:“没兴趣。” “知道你钱多。”贺善之看着?孟染的画,半晌才道,“你这位孟小?姐功底不可小?觑,真的不打算听听?” ** 周屿安原本拉着?孟染去了展厅另一端,但他?明显没什么心?情在看画。 孟染也觉得眼下?的场面不适合再待下?去,万一再起冲突,对谁都不好看。 于是她给章令打了个电话说先走,关绍远不想当电灯泡,正好也想继续留下?来看会?,便没有一起同行。 停车场里。 周屿安看上去很稳定,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但孟染知道他?是在忍耐。 “还?在生气吗。”孟染问。 生气倒也谈不上。 周屿安很清楚傅修承是在故意激怒他?,只因为他?帮沈榕做事,帮傅琰辩护,是他?复仇路上的拦路石。 之前的订婚宴,今天的画展。 他?一直在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挑衅自己?。 周屿安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温和地笑了笑,“没有,你的画被别人喜欢,我也高?兴。” 他?这么说,孟染却觉得抱歉。 毕竟挑事的是傅修承,是她认识,却没有告诉周屿安的人。 不知道怎么安慰周屿安,孟染只能用尽自己?的诚意,“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单独画一张送给你。” 可周屿安其实?并不在意什么画。 他?在意的只是孟染。 亦或是,刚刚那一瞬被权利,地位压制的窒息感。 面对傅修承的挑衅,贺善之的打圆场,他?就算再有怒火,也只能平静地忍耐。 好在孟染这份“独有”的礼物还?是极大地满足了周屿安。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大概是今晚化了妆的原因,比起平日里的素净,今晚的她显得格外?迷人。 周屿安从来不知道,原来安静也可以成为一种迷人的气质。 就如孟染这般,不用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看着?你,便足够让男人身体里的火燎原。 周屿安很想吻她。 但经过上次,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冲动,可这种感觉实?在难熬,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抱住了她。 他?的手只是很轻地揽住孟染的腰,甚至都不敢太用力地拥她入怀。 “对不起,今晚我是不是让你有些扫兴。” 孟染身体僵住,但没有推开。 她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傅修承出现得太突然,就连她都措手不及,更何况周屿安这个从头到?尾都毫不知情的人。 他?根本没有自责的理由。 孟染低着?头,在心?里想了又想,正考虑要?以怎样的方式告诉他?自己?和傅修承相识的事,耳边忽然传来轰隆的引擎声。 一辆黑色的车从孟染和周屿安身边飞速驶过,像是带着?某种情绪般,在停车场恶劣地拉出重重的回响,带起一阵风。 周屿安被迫松开抱着?孟染的手,皱眉看了眼出口方向,“疯了吗,当这里是赛车场?” 说罢回头安抚孟染,“没吓着?吧?” 孟染酝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有。” 周屿安揉揉她的头发,“今天跨年,我们不说不开心?的事。” “……” 他?这一句话,直接掐断了孟染所有的念头。 孟染很无?奈。 之前他?总是没空,现在终于见一面了,却又完全不是开口的时机。 刚刚的事已经够闹心?了,她不想让这个跨年夜变得更糟糕。 “饿了没,想吃什么?”周屿安问。 孟染想起之前没能跟他?一起吃成的粥底火锅,再次提议,“要?不要?试试我上次跟你说的粥底火锅?” “跨年夜吃什么粥。”周屿安笑着?去拉她的手,“我订了餐厅,我们去吃法国菜。” 孟染:“……” 周屿安这餐饭安排得很用心?,高?级露天餐厅,厨师专属服务,但大概是之前的工作没完成,期间不断催促的电话,还?是让这餐跨年饭的氛围变得像一场不得不完成的打卡任务。 两人最终不到?九点就结束了所谓的跨年约会?。 孟染回家?时,电视机里各大频道都在播放跨年晚会?。 她其实?并不喜欢吃西餐,只是不好拂了周屿安的心?意,勉强吃了几?口,导致晚上根本没吃饱。 她点了一碗米线外?卖送上楼,刚坐下?开吃,章令的电话风风火火地打来,说是晚上无?意中勾搭了一个投资人,对方对画感兴趣,两人一聊就是俩小?时。 “就有点可惜今晚没跟你男朋友见上面,”章令也在那头吃着?泡面,“不过我当时远远的看到?俩男的站在你旁边,哪个是你男朋友啊?” 孟染刚要?开口,章令又说,“等会?,我猜猜!” “……” “我猜是那个穿黑衣服的,感觉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孟染握着?筷子?的手滞了下?。 周屿安今天穿的是灰色西装。 穿黑衣服的,是傅修承。 孟染沉默了几?秒,继续吃起了米线,平静道,“灰衣服的才是。” “啊?”章令有些意外?,但顿了顿又不在意道,“不过俩都是帅哥,一个帅得有点神秘,一个帅得比较稳重 ,选谁都不亏。” 孟染皱了皱眉,对章令的形容词有些困惑,“神秘?” “对啊,你不觉得吗?他?身上有种很神秘的气质,看着?好像是在跟人笑,但你从他?脸上根本找不到?一丝笑意,我当时远远看了一眼就被惊艳到?了,就怎么说呢,漂亮又淡漠,危险又迷人。” “……” 就范 第25节 孟染觉得章令当经纪人久了,用词也格外?浮夸。 但无?可否认,她最初看到?傅修承也是这样的感觉。 让人无?法琢磨的,又忍不住被吸引的,极致的矛盾感。 “不过话说回来,那黑衣服是谁啊?” 孟染盖上吃完的米线,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概括自己?和傅修承的关系。 “一个朋友。”她只能这么说。 怕章令没完没了继续追问下?去,孟染主动掐断了话题,“我手机快没电了,回头再打给你。” 挂掉电话,孟染去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跨年晚会?已经到?了倒计时的环节,几?个主持人走到?台前开始了这一年的总结。 孟染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 她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一边用毛巾擦拭湿头发,一边听主持人激情慷慨的跨年陈词。 突然外?面的门铃响。 孟染愣了愣,心?想这会?儿会?是谁来找她。 她起身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是个穿着?快递服装的陌生人。 孟染把门虚开了一点,问,“你找谁?” 小?哥很礼貌:“你好,我是同城闪送,请问是孟染小?姐吗?” 孟染点了点头。 对方便递来一个包装很精致的盒子?,“这是别人送给你的东西,麻烦签收一下?。” 送她的? 谁会?掐着?这个点给她送东西…… 孟染觉得奇怪,“知道谁送的吗?” 快递员看了眼单子?,“一位署名j的客户。” j? 孟染快速在脑中搜索j姓的朋友,倒也有那么几?个,可都不像是能做出三更半夜送东西这种事的人。 不好让别人一直站着?,孟染只好先接过来,“谢谢。” “不客气。” 关上门,孟染回到?茶几?旁。 礼盒整洁干净,捧在手里也很轻,不像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犹豫了会?,在简单排除了危险性后,孟染找来美工刀轻轻划开包装,等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动作蓦地顿在了那。 虽然难以相信,但孟染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熟悉的首饰盒。 打开,果然—— 是那对铃兰耳钉。 电视机里已经传来女主持的新年倒计时,“10,9,8,——” 孟染大脑却嗡嗡的响,有些没回神,直到?倒计时停在了数字1,主持人兴奋地宣布,“新-年-快-乐!” 电视机里的观众沸腾,电视机外?,远处春漪江跨年现场的烟花绚烂绽放,光影照亮了整个城市夜空。 几?乎是同一时间,孟染的手机也跟着?响了下?。 她低头滑开,是那个纯黑头像发来的消息。 「新年快乐。」 还?未等自己?回复,他?又发来了一张照片。 木质纹理的墙面上,她的《chaos》挂在正中间,四盏壁灯笼罩着?它,莫名泛着?虔诚的光泽。 「我们的第?一个新年,算不算交换了礼物。」 第17章 [vip] 就范 孟染怎么都没想到, 傅修承之前说要送礼物的对象竟然是自己。 也?是她忽略了,明明知?道他才回国,甚至说过在宁城只认识她的话, 又怎么会有需要送礼物的朋友。 看着?首饰盒里的耳钉, 孟染莫名想起那天他轻轻帮自己扣上耳针的画面?。 一瞬间, 耳垂好像有记忆,迅速重温了那天涌出的热感。 孟染闭上眼睛,试图从脑中驱散这?种感觉。 「你的礼物太贵重了,不?合适, 我也?不?能收。」 无论?是从价值, 还是其他任何方面?,孟染都不?能收这?份礼物。 微信上此起彼伏地又响起了一些新年祝福的消息。 其中也?包括周屿安发来的:「小染,新年快乐, 希望往后每年都能陪你跨年。」 孟染视线停在这?行字上。 ——往后每年。 好像是一个很漫长的词语。 孟染还记得和?周屿安初见那天的场景。 她坐在他对面?, 并不?确定这?个男人会不?会接受这?样仓促的相?亲。 直到他微笑着?说,“那就先?订婚吧,好让舅舅安心。” 孟染其实是感谢周屿安的,因为他,关绍远当时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手术, 去治病。 才有了后来的康复。 孟染握着?手机,视线落在周屿安和?傅修承的微信头像上, 呆呆地走了会神。 一旁的铃兰耳钉沉浸在暗夜里,也?莫名染上几分颓败的气息。 这?一夜思?绪混乱,孟染没能睡个好觉。 醒来时手机里有无数条新年的祝福短信,唯独那个黑色头像没再有新的提示。 关绍远在朋友圈分享了一条链接, 是m艺术中心官方关于昨晚画展的报道。 「我外甥女?的作?品参加了这?次画展哦。」 他自豪的语气快要溢出屏幕,孟染点开链接看了看, 还好一切都正常,并没有出现什?么争画风波的新闻。 总的来说,她人生中第?一次画展,还算顺利。 虽然出现了傅修承那个意外。 他总是会有一些出其不?意的举动,让孟染突然陷入无措中。 就好比昨晚的画展,上一秒还在温和?地说出chaos背后的意义,下一秒却又冷漠无度地挑衅周屿安。 可孟染有时也?会想。 于她而言,傅修承就是她的chaos。 混乱。 混乱地闯入她的世界,如?同一场虚幻又危险的梦,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而她一直在纵容,或者说是默认。 以彼此曾经的那场羁绊为理由去说服自己,默认他的每一次靠近。 昨晚的那条消息傅修承一直没回。 孟染叹了口气,看着?还静静躺在桌上的首饰盒,考虑很久,给昨晚的闪送平台客服打了电话。 在联系上昨晚的闪送小哥后,她把傅修承的雨伞和?送来的首饰都装好, “麻烦你帮我送回昨晚收件的地方。” * 元旦放假,大?街上很热闹,不?过孟染没出去。 她是一个很恬淡的人,喜欢安静的生活,像这?种大?家都热衷出去过节的日子,她反而更喜欢点一盏熏香,然后去楼下画画。 在楼下画了大?半天,下午的时候孟染忽然收到章令的电话。 刚接通便是她咋咋呼呼的声音,“宝贝!一夜成名不?是梦,我们要飞黄腾达了!!” 孟染已经习惯了她的性格,边在屏风上上色边回她,“是昨晚谈的那个投资人给你好消息了吗?” “好消息是有。”章令笑眯眯的,“不?过对方另有其人。” 孟染轻轻弯唇,“别卖关子了。” 章令语气里压制不?住的激动,“我刚刚接到贺善之助理的电话,约我们今晚见面?吃顿饭谈合作?。你敢信吗?贺善之啊!啊啊啊啊啊!” 艺术圈没人不?认识贺善之,他就像是这?个圈子里的操盘手,有着?翻云覆雨的能力。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被他看中的作?品,离扬名世界也?就一步之遥。 孟染画笔停下来,似是也?有些不?敢置信,又确定了一遍,“贺善之?” “如?假包换!今晚7点,在他的画廊餐厅吃饭,我待会来接你!” 孟染没对昨天的画展抱太大?的希望和?预期,在m艺术中心官方的报道下看到几个对《chaos》的好评,她已经觉得很满足。 眼下竟然得到贺善之抛来的橄榄枝,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但尽管觉得突然,孟染还是起身脱下围裙,回复章令,“好。” ** 六点五十,sz画廊旗下的餐厅包厢。 就范 第26节 贺善之推门而入的时候,霍抉已经到了。 他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手里玩着?一个包厢里的古董小摆件,见贺善之来,也?只是抬了抬眼。 “我爷爷说你小时候挺乖的。”贺善之在餐桌旁坐下来,仔细端倪他,“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霍抉漫不?经心地把摆件放回原位,“这?个问题该去问你爷爷,不?是我。” 贺善之:“……” 他爷爷都过世两年了。 这?小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 贺善之也?懒得跟他攀谈上一辈的交情,把带来的合同递给他,“市场价,三七分。” 霍抉没看,直接说:“二八。” 说完补充,“你二,她八。” 贺善之笑了,“我名字里有个善字,你就真把我当什?么大?善人了么,我做生意,不?做慈善。” 霍抉毫无波澜,“无所谓,你可以不?做。” 贺善之:“……” 贺善之看准了孟染必将会是艺术圈的下一块璞玉,有意想要夺取先?机在她身上投资,但知?道她面?前有个霍抉盯着?。 尽管他还没和?人家女?孩扯上什?么关系,但贺善之非常清楚,就凭这?人的性格,只是迟早。 所以先?把他这?一关搞定,后面?的事会轻松许多。 “孟小姐要是知?道你这?么尽心地为她剥削我,应该会很感动吧。”贺善之默认了霍抉提出的要求,把合同交给身后的助理重新修改。 而后转过来,却半天没等到回复。 他皱眉,“又怎么了。” 霍抉偏过头,没说话。 早上他还没起来就收到了孟染送回来的耳钉和?雨伞。 她自己挑的礼物,却不?愿意收下。 贺善之看他这?个脸黑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和?孟染有关,理了理西?装衣襟,有些不?理解,“你就非她不?可吗。” 霍抉睨向他,还未作?答,包厢门忽地又被推开。 两个女?孩的身影进入视线。 章令走在前面?,她性格外向,有着?天生自来熟的本事,一进门就热情打招呼,“贺老板你好!” 孟染跟在她身后,还没来得及看清贺善之,第?一眼先?看见了沙发上的年轻男人。 两人对视,空气微微凝固。 章令这?时也?认出了昨晚的黑衣服男人,意外了一瞬,转身用口型问孟染,“你朋友也?在?” 孟染心跳加快,心想果然如?自己总结的那般。 他总是会以各种意外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孟小姐请坐。” 贺善之平缓的语调落来,孟染平复心情,轻轻点头微笑,“谢谢。” 包厢的圆桌不?算大?,孟染在贺善之对面?坐下,章令坐在她身边。 霍抉这?时才懒洋洋从沙发上起身,坐到了贺善之身旁。 “昨晚在画展上看到了孟小姐的作?品,我很喜欢,所以今天请你过来,是想问问有没有和?sz合作?办个展的想法。” 章令眼睛都听直了,“个,个展?” 她想过贺善之可能会向孟染邀画,属实没想过会直接快进到办个展的程度。 孟染也?觉得很突然,“谢谢贺先?生的欣赏,但……” 孟染深知?自己在这?一行还是新人,在还没有任何代表作?的前提下直接办展,对任何投资者来说都是个风险不?小的项目。 贺善之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笑,“你只需要提供作?品,画廊会为你安排一切。” 章令太明白贺善之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了,她忙应下,“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说完她好奇地看着?霍抉,“这?位是……” 贺善之视线在孟染和?霍抉之间流转了下,轻笑,“昨晚孟小姐的首秀作?品被傅少爷买走了,我今天请他来,是想问问能不?能让出心头好,让《chaos》参加3月份sz在纽约的春季巡展。” 章令反应了下,旋即用震惊的眼神看向孟染。 傅少爷?难道就是近期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傅家刚上位的二少爷? 孟染这?会儿顾不?上回应闺蜜的吃瓜表情。 因为贺善之那番话,她看向了霍抉。 他垂着?头,眼神淡淡的,甚至有点懒怠,看不?出什?么情绪。 贺善之咳了声。 霍抉总算抬起头,顿了顿,却是一句,“能吃饭了吗。” 贺善之:“……” 你到底是来吃饭还是来追人的。 贺善之有点无语,冲侍应生招了招手,“上菜吧。” 几个侍应生走进来,上菜的上菜,倒酒的倒酒,基本是一对一专属服务。 给孟染倒酒时,她轻轻拒绝:“谢谢,我不?会喝。” 章令马上接过她的酒杯,“不?好意思?,小染喝酒会过敏,所以……” 贺善之点头,示意旁边的侍应生,“给孟小姐换果汁。” “好。” 最终餐桌上,除了孟染外,其他三人都喝的是红酒。 “很高?兴认识孟小姐。”贺善之碰了碰酒杯,“今年新年第?一天,大?家新年快乐。” 章令很热情地回应了贺善之,“贺老板新年快乐,傅少爷新年快乐!” 孟染抿口橙汁,余光看到对面?男人酒杯里的液体,想起之前医生叮嘱他忌烟酒的话。 他好像根本不?放在心上。 孟染垂下眼,没说话。 一餐饭就这?样开始,期间大?部分时候都是章令在说话,她有一定的社交牛逼症,口才了得,为了让贺善之更加了解孟染的实力,她从孟染六岁学画说起,直接聊到了大?学。 酒喝多了,话也?就多了。 “小染大?学里专业课永远第?一,代表学校比赛不?知?道拿了多少奖,人称宁美之光,不?是我吹,追她的人从宁美正大?门排到市中心国贸,她一个都看不?上。” 贺善之瞥霍抉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孟小姐一定很喜欢周律师了。” 孟染:“……” 宽敞的包厢里,莫名浮上一层寂静的冷意。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无形中压迫的目光,尽管并没有直视地落在孟染身上。 但孟染知?道,也?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 空气好像都要被他的眼神烧干。 孟染低头又抿了口饮料,岔开话题,“贺先?生还是问一些和?工作?相?关的问题吧。” 贺善之很轻地挑了挑眉,“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了,如?果你这?边同意,我会尽快让人送合同过来。” 章令生怕孟染拒绝,忙应下来,“当然同意。” 孟染唇张合两下,最终也?轻轻点了点头。 她虽然不?喜欢与商人打交道,但贺善之在艺术圈地位非凡,她需要一个桥梁和?机会去展示自己,继而将屏画发扬出去。 “那今天就到这?。”贺善之起身要走,忽地又在章令身边停下,“章小姐现在如?果有空的话,我想让助理跟你谈谈合同的细节。” “没问题。”章令提着?包站起来,冲孟染小声,“那你自己回去哈,放心,我一定给你谈得稳稳当当。” 章令做事孟染放心,只不?过—— 她一走,包厢里就剩自己和?傅修承。 人少了,那种压迫感变得更重。 他坐着?没动,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孟染轻轻挪开椅子站起来,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那我先?走了。” 霍抉终于慢声唤住她,“怎么不?问问我借《chaos》的事。” 孟染微顿,便也?坦诚转身问他:“那你愿意借吗。”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霍抉心里有气,胸前微微起伏了下,没答她的话,只道,“那你先?借我一刻钟。” “?” 他拿出车钥匙,“我喝了酒。” “……” ** 孟染知?道自己再一次选择了纵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并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牵绊,可看到他清澈中带一点乞求的眼神,却还是会心软。 哪怕她明明知?道,那样的眼神背后还藏着?更深的,与表面?完全矛盾的东西?。 她最终接过了那把钥匙。 霍抉的车是黑色库里南,上车后孟染问他,“是回傅家大?宅吗。” 就范 第27节 霍抉:“铂悦酒店。” 孟染神情微顿,明显有些意外。 早前就听周屿安说沈榕搬出了大?宅,照理说他应该搬回去了才对,怎么还住在外面?。 但她并没有去问为什?么。 男人的座椅对她而言并不?是那么合适,她微微弯腰,打算调节一下位置。 微暗的空间里,她一侧长发柔顺地滑落在肩旁,隐隐散发着?某种清淡的香气。 瓷白的脖颈上,耳垂也?因为这?个角度,露出小痣的一丁点边缘。 霍抉看着?她莹润的脸,脑中竟然一瞬闪过一些恶劣的杂念。 归根究底,还是刚刚餐桌上贺善之问的那个问题,让他心底的阴暗快速滋长。 他喉结微动两下,移开了视线。 孟染丝毫没有发现他灼热的目光,调整好位置后便坐正,缓缓启动了汽车。 她开车的样子都跟画画一样,专注而认真。 路上两人没说话,谁也?没有提耳钉的事。 好像昨晚发生的一切都被抹去了记忆,孟染既没有问他收没收到,霍抉也?没有问她任何问题。 偶尔闪过的路灯打在车里,影影绰绰。 画廊餐厅距离铂悦酒店只有3公里,果然如?他的预计,十来分钟后车就停在了酒店的停车场里。 孟染停好车,把钥匙交还给他,“到了。” 原以为两人今晚的见面?到这?里就结束,谁知?霍抉接过钥匙,突然平静地开口,“画就在楼上,如?果要借,你自己来拿。” 孟染:“……” 孟染下意识看了眼车里的时间。 晚上8点15分。 一个不?算早,但其实也?不?算晚的时间。 但孟染还是拒绝了。 她垂下头,“改天吧,今天有点晚了。” 空气安静几秒。 霍抉看着?她,忽地笑了,“你在怕什?么。” 被戳穿的孟染脸颊迅速浮现不?自然的红,她张嘴想解释,霍抉却径直下了车,“走吧,也?许还可以见见你的老朋友。” 孟染:“……?” 老朋友?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共同的老朋友? 孟染听不?懂霍抉在说什?么,但直觉他没有撒谎。 犹豫片刻,好奇心最终占了上风。 她深吸了口气,解开安全带,也?跟着?下了车。 电梯里两人各站一边,谁都没有说话,数字一层层上升,最终停在23上。 门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孟染跟在霍抉身后,酒店的过道很安静,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丝声音都没有。 这?种过分的安静让孟染忽然又紧张起来。 她步伐变慢,等走到房间门口时,心跳已经在重重地敲击着?耳膜。 霍抉拿卡刷门。 滴一声—— 门缓缓打开,有光亮投射过来,霍抉站在门口,示意孟染进去。 孟染往里面?看了一眼,好像没人。 她停在门口没动,本想跟霍抉确定一下老朋友是谁,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猫叫。 孟染愣了愣。 视线往里再看,一只橘猫悠闲地从里间走出来,看到孟染后,尾巴晃了晃,又连着?叫了几声。 孟染的神情明显怔住,意外又惊喜,下意识就走了进去,“……咪咪?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毫无防备地抱起失踪多日的小橘猫,宠溺地叫着?自己给它取的名字,猫咪也?在她怀里撒娇。 场面?顿时变得温馨美好起来。 直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硬又缓慢的关门声。 ——咔嚓 孟染手里的动作?顿住。 回头。 黑色的身影靠在门后,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很沉。 第18章 [vip] 就范 9孟染看到傅修承关了门。 她站在那, 心里重重一跳。 虽然这是?一个很正?常且必然会完成的?动作,但发?生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好像莫名就变得?危险。 他眼神里蕴藏着一些孟染看不懂的?东西, 她清楚那不是?伤害, 但却是?另一种微妙的?情绪。 孟染抱着橘猫在原地没动。 两人?无声?地对视几秒, 男人?终于慢慢走了过来。 心跳再?度微促地跳起来,孟染不知道他会做什?么,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直到走至身边—— 停顿。 却也只是?睨了她怀里的?猫一眼, 淡淡说:“我没骗你, 对吗。” 孟染:“……” 他说完便走进了客厅。 逼仄紧张的?空气好像瞬间化开?,孟染放松地呼了口气,跟着转身, 正?想问?橘猫为什?么会在这里, 便看到他走去?酒柜前倒了杯酒。 他甚至还加了冰块。 现在是?冬天…… 孟染张了张唇,终究还是?没忍住,“上次刘医生不是?让你忌烟酒吗?” 霍抉抿了一口,靠在酒柜上回头看她,似笑?非笑?, “你这是?在关心我?” “……” 孟染脸颊倏地烧了一片。 她觉得?自己真?是?话多,他想喝就喝好了, 关她什?么事。 孟染抿了抿唇垂下眸,过了会才问?,“咪咪怎么会在你这里。” “在你家楼下的?时候看到它好像很可怜,就带回来了。” “我家楼下?”孟染疑惑, “你去?我家楼下干什?么?” 对话短暂的?停顿后。 霍抉淡而平静地答她,“想知道救我的?是?怎样一个人?, 这个理由可以吗。” “……” 孟染被这个回答怔住。 只是?须臾,她便想起前段时间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的?事,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睡得?不好产生的?错觉。 ……是?他。 原来是?他。 孟染惊讶又不解地看着霍抉。 她发?现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男人?。 种种大胆的?行径完全?超出正?常人?的?逻辑,甚至可以称之为疯狂,可有些时候又会露出矛盾的?清澈和纯粹。 比如怀里的?橘猫,明显比之前流浪的?时候长胖了些,浑身也很干净。 他应该有好好对它。 算了。 “画在哪。”孟染叹口气,不想与他纠缠。 可她没等到回答。 等来的?是?几秒的?沉默,以及一句—— “为什?么把礼物还回来。” 他终于挑破了这个问?题。 两人?视线对接,孟染没有任何准备,被问?得?措手?不及。 他朝她走过来,停在她面前看着她,“是?生气了吗。” 孟染唇微动,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就范 第28节 见?她不回应自己,霍抉又往前走了一步,“因为我昨晚挑衅了他?” 他直视她的?眼眸,声?线有点哑,“你喜欢他?” 距离太近,太危险,孟染怀里的?橘猫叫了一声?,跳了出去?。 两人?之间顿时没了任何阻隔。 孟染想往后退,身后却是?沙发?,她退无可退,两只手?下意识撑在沙发?靠背上。 他口中的?气息很轻易地就钻进了她鼻尖,裹着一点淡淡的?酒气,逐渐填满她的?呼吸。 孟染视线有些慌乱,不知该看哪里。 可即便没去?看他,也好像能感受到他眼里翻滚的?情绪。 带着某种欲念,像汹涌热浪。 要将她灼烧成灰。 就在这一刻,孟染忽然害怕起来。 是?一种来自身体深处的?警告和提醒。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似乎无法控制自己。 这是?很危险的?信号。 孟染突然清醒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正?在闯入、甚至未来会改变她既有的?安稳生活。 以一切可能的?方式。 而这一切,她正?在纵容发?生。 孟染理智回笼,立刻往旁边站开?,与他保持开?距离。 “总之我不会收你任何礼物,也希望你不要再?做像昨晚那样的?事。” 一口气说完这些,孟染快速朝大门方向走去?。 顾不上什?么画了。 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男人?。 大门被打开?又关上,进电梯后,孟染闭眼抚了抚额,有种“你到底在干什?么”的?自我质问?感。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孟染觉得?自己的?思绪,身体,都好像在慢慢脱离掌控。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如激荡的?湖水无法平静。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无论?在哪里,好像只要一个眼神,或者几句话,就能搅得?世界大乱。 直到回家后,孟染还没从这种微妙的?混乱中平静下来。 她去?卫生间洗了下脸,手?机忽然叮一声?响,适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是?关注的?艺术品公众号推送了一条消息。 「张青书屏画创作讲座将于1月2号在江城酒店举行。」 孟染听说过张青书,他和自己的?母亲是?同个时代的?屏画创作者,也是?大学同学,属于大器晚成的?画家,母亲成名时他还没什?么名气,近几年?凭借着水墨风格的?屏画在圈子里引起一些关注。 了解和汲取别人?的?风格也是?孟染学习的?一种方式,国内只要有相关的?活动,她都会去?参加。 江城离得?很近,动车两个小时就能到,眼下正?好又是?假期,孟染没有犹豫,马上订了明天去?江城的?票。 订完她又想起周屿安,本想问?问?他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江城,可才打出一句话,孟染便想起跨年?夜那晚吃饭时周屿安曾说,节后会有一个很重要的?案子要上庭,这几天他都得?加班。 孟染便删掉了所有字。 她把手?机丢到一旁,忽地想起刚刚回来路上看到的?画面。 大街上过节的?人?拥挤热闹,其中不乏很多情侣。 他们牵着手?走在一起,男孩帮女孩裹紧围巾,女孩把手?里的?奶茶喂男孩,相视一笑?,在大街上就可以亲昵地拥吻。 孟染当时就觉得?,这也许是?在她和周屿安身上永远都不会出现的?画面。 她虽然不喜欢去?热闹的?地方扎堆过节,但也期待过会和男朋友安静地在家里做顿饭,看场电影,吃点水果这样的?惬意时光。 只是?现在,她的?恋爱好像跟想象中完全?不同。 * 隔天中午吃过午饭,跟关绍远说了一声?后,孟染独自坐上了去?江城的?动车。 去?的?路上,她接到了章令的?电话。 章令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告诉她昨天的?“谈判”结果:“贺老板竟然愿意跟我们按二八来分盈利,我之前可都听说他是?雷打不动三七分,甚至还听说有对半分的?。” 贺善之的?画廊和艺术家有很多合作方式,目前孟染还是?新人?,所以选择的?是?代理模式,每销售出一幅画,按比例分成。 “而且还主动推你的?作品去?参加纽约巡展。”章令仿佛经历了传说中的?天上掉馅饼,在手?机那头想了想,忽然得?出结论?,“他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孟染:“……” “难怪吃饭的?时候问?你是?不是?喜欢男朋友。”章令好像找到了华点,“原来搁这儿玩暗恋呢?小染,你要不甩了你那什?么律师男朋友,就跟了贺老板吧。” 章令越说越离谱,孟染叹气,“你是?不是?酒还没醒,胡说些什?么。” 章令哈哈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开?玩笑?嘛,你那个男朋友成天忙得?鬼影都见?不到一个,也不怕你被人?抢走。” 孟染张张嘴,本想反驳点什?么,却说不出半个字。 “对了,你那画二少爷肯借的?吧?你还没跟我说你俩怎么认识的?呢。”章令没心没肺,一点没忘记吃瓜。 记忆倏地又被拎回昨晚。 孟染好像又感受到被他逼近时的?那种失控感,他灼热的?呼吸在她每个毛孔轻缓地游走。 她闭了闭眼,不敢再?回忆。 “……高铁上信号不好,我回宁城再?跟你说。”孟染找借口挂掉了电话。 只是?想一想,她心跳都激烈。 这段日子以来,孟染仿佛看到了自己平静人?生里忽然岔开?的?一条路。 充满了无限吸引,未知而汹涌。 她却总在纵容自己朝那条失控的?轨道上走。 不该这样的?。 孟染看着窗外疾速驶过的?风景想。 * 两小时后。 到达江城是?下午三点,讲座在四点举行,时间刚刚好。 孟染打了辆车直奔展出地点,刚进现场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画室的?校长江宏伟。 “这么巧,小孟你也来听讲座?”江宏伟微笑?着打招呼。 孟染有些意外,但仍礼貌回应,“江校长好。” “对。”江宏伟好像想起了什?么,“我上次就看到你对屏画感兴趣,现在喜欢屏画的?年?轻人?可不多了,我办公室有很多这方面的?资料,你要是?喜欢,回头上班了我拿给?你看看。” 孟染点点头,“谢谢。” 她指着里面,“那我先进去?了。” 江宏伟笑?眯眯的?,“去?吧。” 有领导在总归有些拘束,好在江宏伟没有跟着同行,让孟染轻松不少。 她独自进到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每个座位上都有一本张青书老师的?画册,离开?讲还有十来分钟,孟染便先打开?画册看起来。 她很专注地看着画册里的?介绍,虽然余光察觉到身边的?位置有人?坐了下来,但并没在意。 直到身旁的?人?突然开?口,“一个人??” 孟染翻册子的?动作怔住,耳膜好像倏地被什?么烫了下。 她转过身。 对上霍抉散漫的?视线。 孟染唇张合两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别这么看着我。”霍抉下巴指不远处,“贺善之让我陪他过来办事,碰巧遇见?你罢了。” 话音刚落,孟染听到宴会厅入口处传来声?响,稍稍抬眸,便看到贺善之被一群记者围住的?画面。 他这种艺术圈投资顶层的?人?物,走到哪都是?被前簇后拥,张青书老师难得?公开?讲座,他出席也很正?常。 孟染相信了霍抉的?话,心跳慢慢回落下来。 毕竟刚刚有那么几秒,孟染还以为这人?疯狂到从宁城追着自己到江城。 她缓缓回正?身体,没有说话。 两人?有片刻的?安静时间,各自看着手?里的?画册,旁人?眼里好像并不相识。 可孟染知道平静的?外表都是?假象。 大概是?昨晚两人?靠得?太近了,现在只是?这样坐在一起,孟染都觉得?呼吸里缠着他的?气息。 “你的?好男朋友假期都不陪你么。”霍抉随意翻着手?里的?画册,突然问?了这句话。 他语气里带着嘲弄,孟染被问?得?脸烫。 是?那种尴尬又打脸的?烫。 她闭着嘴没说话。 霍抉稍稍侧眸,看到女孩莫名红着一张脸,像是?生气了。 就范 第29节 他合上画册,就那么看着她几秒,忽然不解地笑?,“所以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正?在平静又强势地把孟染卷进一场风暴里。 孟染承认自己无力招架,可良好的?家教还是?让她做不到去?附和别人?否定自己的?男朋友。 哪怕他每句话都真?实而刺耳。 孟染垂眸握着手?里的?册子,半晌才轻轻说了一句: “讲座要开?始了。” 她用最温柔的?语气下着逐客令。 霍抉漆黑的?眸沉默了几秒,没再?说话,起身离开?。 压迫感抽离,孟染好像看到了他离开?时眼里闪过的?失望。 她抿抿唇,忽而又有些苦恼,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漠。 可她都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又要怎么去?回答他。 孟染心情很乱,走神地沉浸在思绪里,没一会发?现身边座位又落下个身影。 以为是?傅修承又回来,她倏地抬起头—— 却看到是?江宏伟笑?眯眯地坐了下来,“小孟,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 孟染眼里的?光瞬间就暗了下去?。 如果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孟染觉得?,也许她会宁可一开?始就让傅修承坐在身边。 可时间不能倒回。 她垂眸点了点头,“您随意。” 孟染拘谨地往旁边拉开?些距离,目光再?看出去?时,看到傅修承已经在贺善之身边坐了下来。 只是?他身姿懒散,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要来虚心听讲座的?意思。 讲座很快开?始,孟染也定了定心,收回视线。 因为有大屏幕解说,大厅里调暗了灯光。 张青书老师站到台上开?始了演说,孟染认真?听他讲述着屏画的?近现代史,尤其是?听他提到学生时代的?事时,好像能找到一些属于母亲的?亲切感。 正?沉浸式地听着,孟染忽地觉得?腿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厅里灯光很暗,她起初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哪里,并未在意,可是?没过一会,那种感觉再?次出现,她垂眸,看到江宏伟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边轻轻地拍边说:“受益匪浅吧,张老师在屏画方面很有才华的?,你要仔细听。” 说完,若无其事地收走了手?。 孟染隐隐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可江宏伟的?淡定竟然让她出现了短暂的?自我怀疑。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他只是?在善意地提醒自己听讲? 还没等孟染想清楚,江宏伟的?身体又隐隐朝她靠过来,手?肘微妙地蹭着她的?手?臂,“小孟啊,我跟你说……” 孟染迅速避开?他靠到另一侧。 之前同事吃饭时说的?那些关于江宏伟的?话倏地涌入脑中,孟染不可置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她心跳得?厉害,握着画册的?手?心隐隐沁出薄汗,台上讲座的?声?音虽然还在,却已经再?没有心思去?听。 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对方还是?自己一直以来很敬重的?领导和前辈,孟染有些不知所措。 她拿出手?机,想随便找谁说点什?么,即便不能马上得?到帮助,至少可以缓解一下她眼下的?慌乱和紧张。 打开?微信列表,孟染本能地点开?了一个头像。 「我听讲座遇到了画室的?校长,可他刚刚突然把手?放在我腿上。」 「是?我想多了吗。」 「他又靠过来了,我有点害怕,怎么办。」 因为紧张,孟染一连串地打着字,等按了发?送,才愕然发?现自己点开?的?竟然是?傅修承的?黑色头像。 孟染以为自己找的?是?周屿安。 她更紧张了,一边颤抖着手?去?按撤回,一边抬头看前方那个身影有没有在看手?机。 很快孟染就确定,他没有在看手?机。 因为……他竟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孟染呆呆地怔住。 台上正?在演说的?老师也对这个突然站起来的?人?感到几分莫名,举着话筒没动。 众目睽睽之下,霍抉离开?自己的?座位,丝毫不在意所有人?好奇的?目光,转身朝孟染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他个子高,脸上没什?么表情,又穿着一身黑色,在并不明朗的?光线下步步靠近,恍惚间竟像地狱里走来的?使者。 周身泛着冷森的?寒凉。 孟染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眼看他越走越近,直到走到她身边,却没看她。 男人?微微俯身,朝江宏伟说:“让让。” 这人?行为举止有些奇怪,江宏伟虽然有些不悦,但碍于现场聚焦的?目光,还是?朝左边挪了个位置。 霍抉没说什?么,在原本江宏伟的?位置上坐下,平静地看向台上。 众人?只当是?个换座位的?小插曲,各自收回视线,现场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氛围。 台上老师继续热情分析着自己的?作品,孟染的?心跳却仍处在高速的?跳动中。 直到一双手?忽然在暗中握住了她。 孟染怔住,却没有躲。 来自男人?掌心的?温度带着莫名的?安全?感,她能感受到他想说什?么,这一刻的?牵手?没有任何暧昧的?意义,只是?单纯地在安抚。 她懂。 孟染莫名便平静下来,冰凉的?手?也因为有了他的?体温而慢慢回暖。 等感觉到身旁女孩情绪的?逐渐平复,霍抉才稍稍侧了侧身体,问?旁边的?江宏伟: “知道讲座还有几分钟结束吗?” 江宏伟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怎么回事,皱眉看了眼手?表,“十来分钟吧。” 昏暗中,霍抉转过头看着前方,阴冷眼底露出一点笑?。 “好,我等。” 第19章 [vip] 就范 后半场讲座, 孟染总算平静地度过。 所?有的忐忑和不安都在傅修承坐过来后,很神奇地悄悄消失。 直到台上张青书老师宣布讲座结束,他还?牵着自己的手没松开。 明亮的灯重新照亮宴会厅后, 许是怕被人看见, 孟染先一步抽回自己的手。 “什么?意思。”霍抉看着她这个动作?, “用?完就丢?” 孟染:“……不是。” 她脸有点?红,不知道怎么?解释。 来听?讲座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开宴会厅,孟染轻轻抬了抬眸,发现江宏伟也?离开了。 她完全地松了一口气, 对面前的男人说:“谢谢。” 霍抉才不想听?这句谢谢。 毕竟, 是发生了那?么?肮脏的事,才会有女孩现在的这声谢谢。 贺善之这时走过来,问孟染, “孟小姐, 我和张青书老师待会会在楼上餐厅碰面吃饭,你要过来跟老师聊聊吗?” 孟染眼睛瞬间亮了,“可以吗?” 贺善之微顿,缓缓看向霍抉。 霍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上午贺善之告诉他来江城也?许能偶遇孟染时, 霍抉并?没有相信。 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至少从不掩饰, 但?贺善之就是彻头彻尾披着一层斯文皮的伪善败类。 没想到这人竟然没骗他。 霍抉捞起自己的外套,拍了拍贺善之的肩,“好好吃饭。” 四个字咬得意味深长。 孟染下意识叫住他,“你去哪?” 霍抉没看她, 漫不经心地往出口方向走,“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孟染:“……” 霍抉转身前的那?个眼神贺善之再熟悉不过, 认真来说,他能忍耐十来分钟,已经算是给了这场讲座莫大的面子。 毕竟,他在费城曾经做过的惊人之举,是贺善之听?了都会想要避开不去惹的角色。 宴会厅里人逐渐走空,贺善之也?让开路,“走吧孟小姐,张老师在包厢等我们。” 等女孩走出去了,贺善之才微沉着眼神往外打了个电话,“跟着他,别出什么?事。” * 就范 第30节 孟染和张青书的交流非常愉快。 一个是国内目前正知名的屏画艺术家,一个是在追求屏画创作?道路上的年?轻新人,两个不同年?代的人遇到一起,竟也?碰撞出很多艺术上的火花。 一老一少不知不觉就聊了两个多小时。 等饭吃完,孟染再拿手机查看回宁城的动车票时,才发现最后一班车已经在10分钟前离开。 措手不及地滞留在了江城,孟染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虽然有些无奈,但?她也?只能来之安之,毕竟今晚能和张青书老师有这样一场交流,是很多人都求不到的机会。 想到这,孟染再次对贺善之表示了感谢,“谢谢贺先生给我牵线。” 贺善之是个纯粹的商人,在做一件事之前一定会彻彻底底地做好各种可能的调查。 他早得知孟染是已故屏画大师关千卉的女儿?。 既然可以预见这个女孩未来能给她带来怎样的价值,他很乐意做对方羽翼未丰时的那?个伯乐。 更?何况,还?有霍抉这一层关系。 他临走前“好好吃饭”那?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贺善之要是让孟染少一根头发,今晚谁都别想睡觉。 “不用?客气。”贺善之让随行的人过来,拿出一张房卡,“今天我们都入住江城酒店,给你也?开了一间房,上去休息吧。” 这样的六星级酒店随随便便一个房间都要好几?千,无功不受禄,何况孟染今晚已经得到贺善之太多照拂。 孟染摇头推开,“不用?了,我会自己去开一间。” “酒店房间已经满了。”贺善之边穿上西装边说,“你也?已经算是半个sz的人,不用?拘泥这些小事。” 他把房卡放在桌上就径直离开,没给孟染再拒绝的机会。 江城的冬天和宁城一样冷,这会儿?外面好像还?下起了小雨,窗外看出去,路人纷纷裹着外套行色匆匆。 孟染其实也?有点?累了。 她抿抿唇,只好收下了那?张房卡。 1505。 孟染乘坐电梯直达15楼,拿房卡刷门。 房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孟染开了灯,在沙发上坐下来,当四周都陷入绝对的安静时,她又想起了傅修承。 已经晚上八点?半,他从讲座现场离开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连饭都没跟贺善之一起吃。 孟染打开微信,找到他的头像,忽地发现上面还?有自己没来得及撤回的消息。 思绪不知不觉重回下午那?个慌乱的时刻,孟染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把消息发给了他。 跟他认识后,好像有很多事都发生得鬼使神差,无法解释。 孟染按了按太阳穴,开始斟酌要怎么?给他发消息。 「你还?在外面忙吗?」——删掉 「你吃饭了吗?好像下雨了。」——又删掉 「你在哪,还?回酒店吗?」 最后这句,孟染看了几?眼,按了发送。 同时,又轻轻抓了抓自己的手背。 在打字的这几?分钟里,她已经抓了好几?次手,白皙的手背皮肤隐隐泛上一层粉,很痒。 孟染一直盯着屏幕,等了好几?分钟,消息没等到,倒是等来了敲门声。 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只有贺善之,孟染忙起身去开门,却?没想到站在外面的是傅修承。 他不知做什么?去了,衬衫看着有点?凌乱。 孟染怔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这人就径直走了进来。 孟染反应过来,试图拦下他,“有事吗。” 说实话,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孟染有点?怕他。 比如?现在,夜晚。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危险。 霍抉停下看她,“不是你问我还?回不回来?” 孟染脸微微一红,小声解释:“我是问你还?回不回酒店。” ——不是还?回不回她这里。 霍抉听?懂她的意思,缓慢道,“贺善之给你的这个房间原本是我的。” 孟染:“……” “但?现在酒店满房了。”霍抉手插在裤兜里,静了静,往后退了两步,“你要赶我出去吗。” 他说这话时定定地看着孟染,整个人褪去那?种强烈的侵略感,语气带着试探的轻,甚至好像在对她撒娇。 孟染最怕他拿这一面来对自己。 她抿唇,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地背过身往房里走。 她能怎么?办。 住着原本属于他的房间,还?要把他赶出去吗? “那?你睡这里,我走。”她拎起沙发上的包,严格遵循着男女间该有的界限感。 可与霍抉擦肩时,却?被他攥住手拦了下来,“这么?晚你一个人要去哪?” 也?是这时,霍抉发现了孟染手部整片红了的皮肤,他皱眉,马上把手移到眼前,“手怎么?了?” 孟染其实知道自己是酒精过敏了。 晚上有一道菜叫醉蟹,她没注意看,吃了几?口后才发现不对劲,虽然马上没再吃,但?小块皮肤还?是起了反应。 眼下被霍抉拽着,又痒了起来。 孟染抽回手,轻轻地用?指尖摩挲着,“吃了两口带酒的菜,没什么?。” 白皙的皮肤肌理里映着一些细小的小红疹,再抓下去会破。 霍抉不由分说拉着孟染往房里走,“你们画室那?个咸湿校长就住在这层,不想再遇到他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哪儿?也?别去。” 孟染:“……” 孟染承认她被霍抉这句话吓到了,睁大眼睛,“真的?你看到他了?” 霍抉一边拿手机往外发消息一边面不改色地回她,“是。” “……” 孟染想起下午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现在这么?晚了,万一运气不好再遇上…… 孟染顿时没了踏出这道门的勇气。 她垂着眸,手指局促地拧在一起,不知要怎么?接受和傅修承共处一室这件事。 正想着,门外又有人敲门。 孟染还?没反应过来,霍抉已经去开了门。 有人好像送来了什么?东西,孟染看不清,只好继续低头想她的事。 直到面前的茶几?上突然多了两盒药。 孟染对它们都很熟悉,一种是快速抗过敏的药,还?有种是止痒的药膏。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霍抉倒了杯水过来,“把药吃了。” 孟染怔怔地望着他。 “看什么?,要我喂你?” “……” 孟染马上把药放到嘴里,默默端起水杯。 水从喉间滑落下去,好像一股冒着细密气泡的温泉,包裹着孟染的心脏,在周围聚集,升温。 身体一热,手上痒的地方就更?痒了起来。 孟染下意识又要去抓,手却?突然被霍抉扯走。 他挤开冰凉的药膏,抹在她的手背皮肤上。 这行为过于亲密,明显超出两人目前的关系,孟染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却?被拽得更?紧。 男人继续着他的动作?,声音平静传来,“你帮我擦药的时候我可没这样。” 孟染:“……” 他总能有各种各样的借口说服自己。 偏偏每个都好像能说得通。 是啊,她也?曾像现在这样帮他擦过伤口,抹过药,甚至……连衣服都帮他换过。 他的意思好像在说,他们之间没必要因为一些已经发生过的行为而矫情。 孟染垂下眸。 冰凉的膏体从他掌心揉搓开,再蕴进自己皮肤里,好像燃着滚烫的温度。 如?果说下午那?个牵手没有任何暧昧存在,那?么?此刻这个牵手,孟染也?许无法坦然地说清成分。 “可以了。”她脸红红的。 霍抉松开了她。 空气一时间陷入某种微妙又暗涌的平静,光线也?好像互相拉扯着,落下暧昧的颜色。 霍抉收好药,起身往外走,“你先睡。” 就范 第31节 孟染怔住,“你又去哪?” “找贺善之。” “……” 孟染不知道两个男人大晚上还?要聊什么?,但?傅修承离开,房间里那?种说不清的灼热感顿时少了很多。 她深深地呼吸,闻到手背上药膏的薄荷味。 隐隐约约,还?混合了他身上的气息。 纯净的年?轻男人的荷尔蒙,平和慵懒,却?又混着尖锐的侵略性,仿佛喝了一杯鸡尾酒,处在冷静与失控的边缘。 夜逐渐变得安静,窗上落下的雨痕温柔又暧昧。 药物逐渐带来了一些困乏的睡意,孟染眼皮开始打架,却?不敢睡。 这是一间大床房,只有一张床。 就算和傅修承真的不得不共处一室,她也?不想躺到床上去。 于是孟染勉强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每当快要睡着的时候都会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会手机,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强撑着保持清醒。 可人哪里能对抗本能。 霍抉再回来的时候,孟染已经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他脚步放轻,走到女孩面前看。 她闭着眼睛睡着了,一只手上还?拿着手机,这会儿?连脸颊都泛上了一点?粉。 菜里带的一点?点?酒精都让她皮肤这样敏感。 霍抉缓缓蹲下来,凑近她。 霍抉在国外见过很多称得上漂亮的女人,不同国家的,不同肤色的。 可好像有且只有面前这个,第一眼就用?世?间最温柔的善良攥住了他的心脏,之后,她的呼吸,她的柔软,她所?有的一切都刻进他的骨髓,无时无刻和血液共同在身体里流淌。 孟染就是他至暗世?界里最纯洁的那?朵铃兰花。 不知是不是感觉冷,沙发上的女孩忽地微微蜷缩起身体。 室内竟然没开暖气。 霍抉拿遥控器调高温度,而后轻轻抱起她。 他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但?这会儿?却?好像抱着一个珍贵又脆弱的宝贝,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或许是察觉到温暖的温度,熟睡中的孟染本能地朝着热源靠近,头往霍抉胸口蹭了蹭,贴着他的胸膛。 霍抉微微僵住。 他垂眸,视线落在女孩泛粉的皮肤和柔软的唇上。 目光只是稍作?停留,身体深处便倏地聚起某种灼热的渴望。 他只尝过一次她唇的味道,便好像被下了蛊虫,日日夜夜在心底吞噬他。 而现在,他只需要低头就能吻下去。 霍抉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他把孟染很轻地放在床上,一只手被压在她颈下,抽不开。 伴着女孩微甜的呼吸,空气隐隐变得炙热,黏腻。 霍抉眼中欲念翻涌,凝视着怀里的人。 她睡得很恬静,被暖橙色的光映着,像极了神话里圣洁的,不容亵渎的天使。 霍抉喉头微动,忽而看到女孩迷迷糊糊地动了下。 她似睡似醒,好看的眉眼微蹙着,过了会,忽然轻轻唤了声,“……阿抉。” 霍抉那?爬满身体的燥意忽地就清醒过来。 孟染只是呓语般叫了一声,眼睛眨动几?下,又昏昏睡了过去。 她看上去好像在做梦。 是梦到了他们在小渔村的那?个晚上吗。 她叫自己阿抉…… 霍抉忽然为自己那?几?秒产生的卑劣念头感到可耻。 他抽开手,帮孟染盖好被子,而后去洗手间冲了冷水澡。 沾着冰冷的水珠重回床边时,霍抉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那?个始终没甘心的首饰盒。 他拿出里面的耳钉,坐到孟染身边,微微俯身,拨开她耳边的发丝。 霍抉动作?极轻,不想吵醒她。 可就在这时,孟染被放在床头的手机这时忽然亮了起来。 手机是静音模式,屏幕显示有来电。 霍抉偏头瞥了一眼,是周屿安。 他收回视线没管,继续手里的动作?,然而屏幕暗了又亮,不停在闪烁,对方似乎不死心地想要打通这个电话。 霍抉眸子里露出几?分不耐烦的戾气。 他拿起手机—— “屿安”两个字持续在屏幕上闪动。 霍抉皱了皱眉。 这个男人真的很不识趣。 非要这样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夜色阴郁,霍抉淡淡地看着这个令他讨厌的名字,几?秒,按下了接听?。 “喂。” 第20章 [vip] 就范 电话?接通。 霍抉漫不经心地给了对方一声“喂” 那头的周屿安明显愣了下, 很快便警觉地提高了声音,“你是谁?” 他竟然没听出自己?。 愚蠢。 霍抉轻笑了声,坐到?孟染身?边, 手指轻轻玩弄女孩的发?丝, 本想继续回他, 话?到?嘴边却?又改变了主?意。 他把手机移开,看?着屏幕,忽然觉得?这一刻很有趣。 周屿安一连串的追问从话?筒里快速传来—— “小染呢?” “你是谁,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让小染接电话?。” 他好像很生气, 语气不太好。 霍抉并不在意, 他故意不说话?,把手机平静地放到?床头,让那些声音只能无?用地发?散在空气里。 等听够了, 才缓缓伸手挂掉了电话?。 而后——关机。 疑心生暗鬼, 猜忌是最可怕的东西。 霍抉垂眸,看?着熟睡的女孩脸庞,低声呢喃,“他如果相信你,我勉强会认为他算对手。” 孟染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隔天睡醒的时候, 她才惊讶发?现自己?竟然躺到?了床上。 紧张地掀开被子,全?身?上下除了外套被脱掉外, 其他都完好地穿在身?上。 “你这样的反应会让我怀疑自己?在你心里是一个怎样恶劣的人。” 耳边传来慵懒的声音,孟染愣怔抬头,看?到?霍抉靠在床尾沙发?上,这会儿?微微抬起头看?着她。 孟染脸蓦地热了一片, “不是,我只是……” 只是——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孟染慢吞吞下床, “你整晚就睡在这里吗?” “上过?床。”霍抉慢条斯理地说,“被你一脚踢下来了。” 孟染:“……” 怎么可能? 孟染很了解自己?,就算朦朦胧胧间察觉到?危险,也做不出这么凶悍的动作。 知道霍抉是在故意逗自己?,孟染抿了抿唇,没理他,去卫生间洗漱。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霍抉忽然笑了。 原来她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温柔起来像朵纯洁的,一折就断的铃兰花。 可爱起来……也让他忍不住想扑到?她颈里深呼吸,揉碎她。 视线停在卫生间,霍抉想起了什么,走到?床前把那个关了的手机重?新开机。 就范 第32节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傅修承!”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霍抉转过?去,看?到?她瞪着眼睛再次出现,好像还有些脸红的羞耻。 “你——”她好像生气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戴上的耳钉?” 霍抉走向她,真诚地承认:“你睡着时。” 孟染耳根都红了,还没开口?再说,霍抉又道,“我问过?你了,你说好。” 孟染:“……” “你喝醉了,所以答应了我。” 如果不是这句喝醉太离谱,孟染可能真的信了自己?熟睡时被潜意识出卖。 可她哪里喝醉了,明明是这人强行做主?。 孟染伸手想要取下来,被霍抉拦住,“不准摘。” 霍抉扯住她的手腕,又轻柔地握到?手心里,恳求的语气:“别摘。” 他清澈的眼睛看?着她,微顿,说:“你明明喜欢。” 不知是不是没睡好,他声线有点沙哑,低低的,听到?耳里很蛊人。 孟染的心莫名像是被什么击中?,竟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她垂下头,甩开他的手重?新回到?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边回荡男人刚刚说的那句话? ——你明明喜欢。 似是而非的五个字,她却?根本不敢往深了想。 耳垂上的耳钉小而精致,像一道毒|药,释放着迷人的甜,背面是危险。 孟染闭眼,叹了口?气。 第一次是让别人送过?来,第二次是自己?亲自戴,第三次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更夸张的行为,孟染不知道。 她其实明白,就算现在她还是拒绝了傅修承,他也依然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继续完成这件事。 直到?,她愿意收下为止。 在洗手间想了很久很久,孟染的手从耳垂放下,让两朵铃兰停在了上面。 * 午饭还是在酒店吃的。 孟染其实上午就可以走,但考虑到?昨天受了贺善之太多照拂,还睡了傅修承的房间,她便留了下来,想中?午请两人吃顿饭,算是感谢。 贺善之没有推辞,欣然同意了邀约。 酒店餐厅里,孟染看?到?贺善之好像还有些乏意,随口?问:“贺先生昨晚没休息好吗?” 贺善之瞥一眼旁边的霍抉,微笑,“没有,挺好的。” 他当然不会告诉孟染,霍抉昨晚抓着他打了一晚上的牌,天亮才回去眯了会。 明面上是因为上了一道带酒的菜让他的女人过?敏,所以贺善之这个组局的别想睡。但贺善之很清楚,他只是不想,或者说不能待在那个房间里。 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某些时候的确很难控制。 贺善之因而也陪了他一夜,自然没睡好。 “下午就坐我们的车回宁城吧。”贺善之对孟染说。 孟染本想拒绝,霍抉好像看?出她要说什么似的,又状似无?意地搬出江宏伟,“万一和?那个校长同车厢,没人再帮你。” “……” 孟染虽然觉得?可能性很小,但认真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毕竟大家都是从宁城过?来,比起贺善之和?傅修承这样的大少爷专车接送,孟染并不确定江宏伟会怎么过?来。 万一真的遇到?了…… 只是想到?那样一个前辈昨天做出的举动,孟染便觉得?有股恶心冲上心头。 算了,能避就避。 孟染便没客气,“那麻烦你们了。” 吃完午饭已经快下午两点。 回房间稍作调整休息,一行人启程返回宁城,孟染的手机充电器忘了在房间,她回去拿,霍抉和?贺善之在车上等她。 贺善之阖着眼在后排休息,忽然开口?, “那个校长以后还能画画吗。” 霍抉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答得?十?分平静,“手既然不用来做该做的事,那就别要了。” 昨天霍抉离开之前去要了会场的监控。 尽管光线很暗,他还是看?到?了江宏伟把手几次三番放在孟染腿上的画面。 后来找到?他的时候,这人正在酒店房间里惬意地边喝干红,边打着室内高尔夫。 霍抉拿走了他的球杆。 他把他的手踩在脚下,用球杆洗涤了他肮脏的灵魂。 鲜血淋漓,霍抉听到?了骨碎的声音。 事后,他平静地坐在他面前,拿出酒店的监控和?自己?的手机。 “要么报警抓你自己?,要么报警抓我。” 江宏伟虽然算不得?什么艺术界的大咖,但在圈子里也有着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的声誉,如果视频传出去了…… 二选一的选择,一个是身?体上的伤痛,一个却?是永远的身?败名裂。 江宏伟知道权衡。 他也是那时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了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是谁,无?比后悔自己?竟然把手伸到?了不能惹的人身?上。 * 孟染从楼上下来,走到?车旁拉开车门。 这是一辆七人座的商务车。司机和?助理坐在第一排,贺善之坐在中?间,霍抉坐在最后一排。 孟染看?着中?后排的空位,忽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坐。 一个是跟自己?即将?合作的老板,一个是和?自己?纠缠不清的男人。 孟染犹豫了几秒,弯腰上车,才走到?贺善之旁边,那人便好似随意地把手提电脑放到?了位置上。 孟染:“……” 孟染没了选择,抿抿唇,只能硬着头皮朝后排走,在傅修承身?边坐下。 好在最后一排是三人座,两人各占一边,倒也没那么近。 车启动,朝着宁城出发?,路上很安静,谁都没说话?。 孟染悄悄松了口?气。 她拿出手机,正打算刷刷新闻微博打发?这回程的几个小时,画室的一个同事给她发?来消息。 「小染,你听说了吗?江校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右手受了很严重?的伤,可能再也拿不了画笔了。」 看?着这条消息,孟染起初还没多想,问同事: 「真的吗?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同事回她:「听说是去江城听讲座的时候发?生的,手骨都碎了,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 孟染怔了片刻,忽地心里重?重?一跳,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那人散漫地靠在背椅上,阖着眼,好像睡着了。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阳光从窗外洒落一点在他脸上,五官看?着干净又纯粹。 是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样漂亮帅气的一张脸联想到?那样血腥的事件上去。 “看?什么。”闭着眼睛的男人也好像察觉到?孟染目光的注视,懒懒地开了口?。 孟染视线落到?手机上,想了又想,往他身?边靠近了些,“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霍抉睁开眼睛,像是从她的表情里明白过?来什么,冲她笑了笑,“找你们那个校长聊了会天。” “……”孟染这下确定是他了,露出紧张的表情,压低声音,“你还笑?你疯了吗,万一他事后追究你怎么办?” 女孩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眉轻蹙着,看?上去有点着急。 霍抉也朝她靠近了些,像是说着悄悄话?般,用气声问她,“你担心我?” 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就从各坐一边变成了小情侣模样的贴在一起。 孟染噎住,快被他气死,别开脸不再看?他。 虽然她并不同情江宏伟现在的下场,但她也不希望有人因为自己?而惹下麻烦。 尤其,是他。 孟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忧,她马上又跟同事发?微信,想问江宏伟最新的情况,却?没问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霍抉一直在旁边看?着她。 看?她不知是生气还是着急而变得?泛红的脸,莫名有种?奇怪的满足感。 毕竟,这是她因为自己?而流露出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霍抉才伸手拍了拍女孩的头,“没事。” 他手劲很轻,与其说是拍,倒更像是一种?安抚的揉动。 孟染被他突然的动作愣了下,侧过?眸。 四目对视,有些微妙的感觉在彼此眼里流动。 就范 第33节 这样近距离的直视让孟染有些不自然,她低下头,感觉脸颊在发?热,便又往旁边坐了些,恢复之前的距离。 因为假期原因,回程的路有些拥挤,三人到?宁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 繁华的灯火唤醒了车内持续安静的气氛,贺善之关上笔电随口?问:“孟小姐怎么解决晚饭,要一起吃吗?” 车已经快开到?孟染住的小区,她礼貌拒绝:“不用了,我回去还有点事。” 收拾了下随身?带的东西,孟染正准备下车,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的光在昏暗车里很刺眼,霍抉微微侧眸,一眼扫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他眼眸暗了暗,忽而又生出几分期待的兴味。 毕竟从今天早上开机等到?现在,这个男人才打来电话?,倒是比他想象中?要沉得?住气。 孟染没注意霍抉的表情,按下接听后很低地回:“喂?” 周屿安说:“回来了吗。” 孟染并没有跟周屿安说自己?去江城的事,可他现在却?好像知道了。 孟染没问原因,只嗯了声,“快到?了。” 周屿安回她:“我待会上来找你。” 周屿安从没主?动要求过?来家里,孟染觉得?奇怪:“有什么事吗?” 但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没事,就来看?看?你。” 车已经拐到?了小区门口?缓缓停下,孟染朝贺善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后下车,“那你等会,我才刚刚下——” “不用了。”周屿安的声音自手机那头传来,有微微风声,和?同样的车流声。 孟染微怔,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抬起头。 就在她正面不到?二十?米的马路边,停着那辆熟悉的白色奥迪。 孟染:“……” 周屿安从车里下来,看?着她身?边的商务车,目光平静地问: “不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吗。” 第21章 [vip] 就范 孟染握着?手?机怔在车旁的动作很快也引起了霍抉和贺善之的注意。 两人共同看出去, 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周屿安。 贺善之像是明白了什么,低头笑了笑,“怎么办, 你好像玩大了。” 霍抉倒是没想过, 这人竟然玩起了蹲点这一套。 难怪一整天?都一声不?吭, 原来是故意在这守株待兔,等着?抓人。 虽然是在跟孟染通话?,但周屿安的眼神一直落在商务车上,没有离开过。 车前的保护膜让他看不?清里面?坐着?谁, 但他就这样站在面?前, 意味很明显—— 要里面?的人下车。 霍抉忽然觉得好笑。 风这么大,哪有让女?人站在马路边解决事儿的。 他手?抄在裤兜里,毫不?在意地起身?下了车, 站到孟染身?边。 孟染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同时心跳也收紧,剧烈跳动起来。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他能敲碎江宏伟的手?骨,谁知道会不?会和周屿安在大街上大打出手?。 “你——” 才?开了个头,话?就被霍抉懒懒的声音盖过去,“又见面?了, 周律师。” 孟染:“……” 周屿安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下来的人是傅修承。 但更意外的是, 车里又下来了一个人。 周屿安蹙起眉头,“贺少爷?” 贺善之理了理西?装衣襟,语气平和,“孟小姐在江城听讲座时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正好遇到我和二少爷,就顺便送她回来, 还希望周律师不?要有什么误会。” 周屿安:“……” 周屿安当即看向孟染,“发生什么事了?” 孟染垂眸,“没什么,已经过去了。” 贺善之下来的目的已达到,深知再待下去可能会压制不?住身?边那个人,于?是道别离开,“那就不?打扰二位。” 说完便拉着?霍抉上车,压低声音,“走了。” 霍抉视线落在周屿安身?上,其实?很想与他正面?较量一下,可孟染的眼神似乎表露出希望他离开的样子?,所以顿了两秒,他按捺住情绪,跟着?转身?上了车。 车离开,面?对面?的两人沉默了会,周屿安率先?打破沉默,“这里风大,先?上去吧。” 他转身?回车里,提了几个装满东西?的方便袋。 孟染:“……” 两人回到家里。 周屿安好像已经忘了刚刚的事,进门后就说起了别的:“今天?去看舅舅,听他说你经常在家一个人吃外卖和泡面?,就给你买了些吃的过来。” 孟染把他引到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你去看舅舅了?” “是。”周屿安说,“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去了江城。” “……”原来如此。 沉默了会,周屿安忽然牵起她的手?,“小染,为什么出去听讲座都不?告诉我。” 孟染:“是你说假期要准备上庭的资料,我就没打扰你。” “怎么会是打扰。”周屿安叹气,可话?说回来,的确是他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导致了和孟染的疏离,他坐近了些,“下次有这样的事你直接问我,我会尽力?抽空陪你好不?好?你一个人出去舅舅不?放心,我更不?放心。” 孟染顿了顿,不?知怎么就回了句,“不?放心什么。” 周屿安被问住,心里的话?差点就要宣之于?口。 可他忍住了。 周屿安是律师,有着?超出常人的理智和冷静,他很清楚,在没有确定一些事之前就去质疑,会伤害他们?原本就不?算坚固的感情。 可他这24小时的心情如同蚁噬,女?朋友的手?机,晚上十点被另一个陌生男人接起,之后再打就是关机。 所以就算冷静如他,在刚刚看到有辆高级商务车送孟染回来时,也没能保持理智。 “饿了吗?”周屿安转移开话?题,拿出一袋速食水饺,“我去给你下点饺子?。” 孟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语气会突然尖锐,明明周屿安也没有恶意。 她垂下眸,拿起饭盒,“我自己去吧,你吃了吗?” 周屿安跟她一起进了厨房,两人像普通小情侣一样做着?一顿普通的晚餐,虽然期间没怎么说话?,但却是很难得的,不?被打扰的二人时光。 饺子?出锅的时候,周屿安收到助理查到的消息。 「贺善之的确是张青书讲座邀请的嘉宾,傅修承跟他随行。」 这样看来,这两个男人没有撒谎。 可孟染怎么会跟他们?扯上关系。 昨晚的那个男人是他们?中的谁?还是另有其人? 说实?话?,周屿安有些记不?清那个声音了。 他根本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个男人,等他想要听得再仔细点的时候,对方却又不?再说话?。 “屿安?”孟染见周屿安走神,喊了声。 周屿安收起手?机笑了笑,端起水饺,“走吧。” 两人回到餐厅小桌上吃饭,却各有心思。 “你在想什么?”孟染看出周屿安的心不?在焉,问他。 周屿安抬头笑笑,“没什么,我在想后天?干妈有场晚宴,希望你陪我一起去。” “晚宴?” 周屿安点头,“她要复出了,请了些娱乐圈的名人来造势,场面?应该很热闹,你就当是去玩,说不?定还能看到自己喜欢的明星。” 怪不?得最近刷微博总能看到一些营销号在考古沈榕年轻时的作品和美貌,原来是在为复出做准备。 孟染很轻地叹口气,“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热闹。” “就当是陪我。”周屿安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个男朋友位置的缺席,试图弥补,“你也不?希望我那天?去找别的女?伴对不?对。” “……” 其实?孟染并不?了解周屿安。 他有着?成熟稳重的性格,同理,很多时候并不?能和孟染推心置腹。 比如他的父亲,比如他的干妈。 他总是会刻意去跳过这些话?题。 再比如今晚,孟染明显觉得周屿安来时的情绪不?对,可他又很好地掩饰了自己,什么都没问。 孟染有些无奈,点点头,“如果到时有空的话?。” 周屿安没有待太久,吃完饺子?就走了。 他走后,孟染正收拾桌子?,章令的电话?打过来,说是让她准备好相关证件,过两天?要去跟贺善之签约。 就范 第34节 孟染应下,挂断通话?的同时手?不?小心滑到通话?记录的页面?。 目光随意地掠过,她正要摁灭屏幕,忽然发现了什么,视线疑惑地又落回去。 在章令名字的上面?和下面?,竟然都有周屿安的名字。 上面?那通来电就是今晚在楼下。 可下面?那通—— 孟染点开,显示通话?在昨晚10点20左右。 一段长达35秒的通话?记录。 昨晚10点? 孟染只记得自己昨晚吃过药后很困,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睡前没跟任何人打过电话?。 她怎么可能和周屿安有35秒的通话?。 ……那通话?的人是谁? 忽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孟染指尖冰凉,好像明白了今晚周屿安不?对劲的原因?。 * 隔天?。 尽管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好,孟染还是按照上班时间起床,打车去了画室。 假期过后的画室依然一派繁忙景象,只是孟染今天?过来,并不?是为了上班。 青鹭画室是宁城很知名的美术培育机构,学费高,老师入门的门槛也高,孟染一直以为像江宏伟那样德高望重的老师心中只有艺术和育人,没想到背后也有那样肮脏的一面?。 站在画室楼下,孟染拿着?昨晚就打好的辞职信,在心里把要说的话?过了一遍后,踏进画室的大门。 直面?曾经经历过的事和人,也需要勇气。 楼下接待台的同事热情跟她打招呼,“孟老师早。” 孟染点头回应,问:“江校长来上班了吗?” 前台老师说:“没注意诶,不?过刚刚倒是来了好几个人说是去校长办公室的。” 画室经常有人过来找江宏伟,所以有人来并不?奇怪。 反而说明他应该就在楼上。 孟染道了谢,把辞职信捏在手?里,去了二楼。 江宏伟的办公室就在老师办公室的隔壁,此刻门敞开着?,有人不?断进进出出,像是在打扫卫生。 孟染有点紧张,走过去往里看了看,好几个工人在房间里做清洁,换花草,看起来很忙碌。 办公桌前,有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坐在那。 却明显不?是江宏伟。 孟染莫名觉得眼熟,她站着?没动,直到那个身?影慢悠悠从转椅上转了个圈正对着?自己。 他一袭黑衣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支画笔,模样有些懒淡,在看到孟染站在门口时,很轻地笑了下,“早。” 孟染:“……” 孟染被吓得睁大眼睛。 疯了。 他是还嫌江宏伟的事闹得不?够大吗,想来画室再打别人一顿? 几个工人这时拖着?垃圾出去,房里突然安静,孟染见四下无人,马上走进去关上门。 她紧张极了,“你过来干什么?这里是校长办公室!” “我知道。”霍抉瞥见她手?里拿着?的信封,像是早预料到似的,说:“来辞职?” 孟染:“……” 孟染把信封背到身?后,“不?用你管。” 霍抉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从她身?后抽走了那张辞职信,随后又轻飘飘把它撕掉扔进了垃圾桶。 “放心上你的课。”他说,“江宏伟不?会来了。” 孟染怔住,惊讶地看着?他。 “新校长是宁美的副院长,你以前的导师。” “……” “所以别怕,继续做你喜欢的事。”说完,霍抉微微垂眸,看着?面?前女?孩漂亮的眼睛,声音低下来,“孟染,我会保护你。” 孟染:“……” 在辞职和继续上课之间,孟染考虑了很久。 诚然,她是喜欢这份工作的,画室综合类目多,她经常会跟比如雕塑、书法?、篆刻等其他美术专业的老师取经,汲取他们?的经验。 在刚刚毕业的年龄,她需要这样一个平台去锻炼和积累自己。 但她又无法?接受日日去面?对一个轻薄过自己的校长,甚至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所以尽管不?舍,她还是打下了这封辞职信。 可没想到—— “我会保护你” 男人的话?像能蛊惑人心的咒语,孟染总是一次次被他动摇心志。 可有些事不?该这样的。 “保护我。”孟染低头呢喃,“你接屿安打给我的电话?,也是保护我吗?” 霍抉眼神淡下来,微顿,“他问你了?” 这便是承认了。 “他不?问我我就不?会发现吗?”孟染其实?猜到是他,可还是难以接受, “你跟他说了什么?” “明知道这样会引起很大的误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一定要搅乱我的生活吗?” 短短几句话?,霍抉无法?分辨孟染和周屿安目前的状态,可他看出了孟染的在意。 因?为另个男人而产生的在意。 “是吗。”霍抉眼底刚刚还有的一点柔和不?见了,语气也变得冷硬,“原来你觉得我打扰了你的生活。” 气氛突然陷入死?寂。 孟染抿了抿唇,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可事实?上霍抉的确做了一件让她很生气的事。 就这样冷了几秒后,霍抉一言未发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走后,孟染垂下头,莫名觉得心情糟糕透了。 明明上一秒心里还在因?为他那句保护而悸动,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 霍抉从画室出来就回了铂悦酒店。 一句话?都没说,谁也没理。 哪怕是现在,几个傅氏集团的高层董事把他围在房间里,他一样视若无睹。 之前因?为傅明山过世,本该在12月举行的公司年会也相应延迟,如今丧期已过百天?,高层也想着?赶在农历新年之前把公司的年会热热闹闹办一办。 也算是让员工们?展望一下新年的新气象,毕竟今年开始,傅氏的主理人将变成新上位的二少爷。 只不?过这人实?在令一帮高层头疼。 原傅明山的办公室被他改得像个高级酒店套房,他一周才?难得去那么一次,来了就在他的“办公室”里睡觉。 公司上上下下从大到小的事,他是一概不?管。 看上去比傅琰还要不?靠谱。 所以几个公司元老长辈不?得不?苦口婆心地找上门问他: “二少爷,您对今年公司的发展有些什么规划?” “咱们?月底的年会上,您得代表董事会发言的。” “到时候您可千万别这个样子?啊。” 霍抉靠在高级定制的真皮沙发里,脸上盖了份文件遮挡阳光,大概是听烦了,他移开文件: “我这个样子?有什么问题。”他看向站在面?前的几个人,虽是笑着?的,眼底却隐隐可见冰凉寒意。 元老们?或多或少都听说了霍抉与沈榕交战的事,也深知面?前这个看起来似乎随心所欲的年轻男人并没那么简单。 众人私下相觑,不?再多言,只叹气,“那您至少对公司有个初步规划吧。” 霍抉懒得回应,又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漆东升只好帮他处理,保证道,“少爷会考虑的,各位放心。” 等高层们?离开后,漆东升看向霍抉。 这人上午从外面?回来情绪就有些不?对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眉宇间的戾气好像压抑不?住,随时都能失控爆发。 漆东升想问原因?,但最后还是沉默没开口,说了别的事。 “前几天?律师那边来电话?,说傅琰又被举报了新的罪名。” “什么。” “性侵害未成年人。” “……” 霍抉有些意外,睁开眼睛,“谁举报的?” 就范 第35节 漆东升摇了摇头,“不?清楚,但很明显这个人也想借这次机会打垮傅琰或是沈榕,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两人都沉默了会思考这个冒出来的“推手?”,左洋突然在外面?敲门,说是周屿安来了,要见霍抉。 漆东升原以为他是跟高层一起过来,顺便交接一些公司法?律方面?的文件,为了避免两人在霍抉心情不?好的状态下见面?,便提出把文件先?交给自己。 谁知左洋说:“那小子?说有事要跟哥谈。” “……” 霍抉冷笑着?把盖在脸上的文件丢到一边,“让他进来。” 他正好也想见见他。 半分钟后,周屿安被左洋带进来。 他走到霍抉面?前,跟正常下属一样颔首,“二少爷下午好。” 霍抉懒散地坐正,抬眸睨他。 带副眼镜,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装,衣襟熨烫平整,领带到衬衫一丝不?苟。 他看上去比贺善之还人模狗样,霍抉心里想。 她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这样成熟稳重的打扮?还是喜欢他做律师一身?正气? 喜欢到要跟自己吵架,说自己打扰了她的生活。 霍抉就这样看着?周屿安,想要从他身?上找到一点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可是没有。 除了讨厌,霍抉对眼前的人没有半分感觉。 他收回视线,面?无表情问,“找我什么事。” 周屿安知道傅修承并不?乐意见到自己,毕竟他们?所乘的从来不?是一条船。 但眼下情况不?同。 当昨晚周屿安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是傅修承时,心中已经起了警惕。 他记得孟染和傅修承就见过一两次面?,连话?都没说过,之前画展故意抢画,如今又莫名其妙地送孟染回来,再加上背后的贺善之—— 周屿安很难不?去想这会不?会又是傅修承的什么阴暗计划。 毕竟这几个月来,他已经见识过这个男人的各种手?段。 多条罪名把傅琰送进监狱,故意破坏自己的订婚宴,再夺回傅家大宅,甚至连沈睿嘴角缝的那五针也疑似是他所为。 只要和沈榕有关系的人,他一个都没放过。 之前画展后周屿安就曾担心过,这样一个没有底线又疯狂的人,会不?会把手?伸到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好像成了真。 任何事周屿安都可以迁就和包容,但和孟染有关的,他不?可以。 因?此,他没拐弯抹角,直接对霍抉道:“我希望二少爷有任何不?满都对我一个人来,不?要拉女?人下水。” 霍抉眉轻蹙,像是意外他说的这句话?。 但很快他又觉得有趣起来,“拉女?人下水?” “我和你之间立场不?同,你可以针对我,但男人之间的事就由男人来解决,我不?希望你去打扰我女?朋友。” 稍顿,周屿安说:“她是无辜的。” 霍抉安静须臾,好像明白了他来的目的,笑了出来,“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周屿安皱了皱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对视几秒,霍抉那一点笑意很快消失。 上午孟染的那些话?带来的烦躁正无处发泄,这个男人现在竟然以这样可笑的方式再一次站在自己面?前,警告他不?要去打扰自己的女?朋友。 霍抉觉得荒谬极了。 这个游戏他没耐心玩下去了。 他不?屑地望着?周屿安,讥讽道:“想成为我的目标,你还不?够资格。” 周屿安:“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很聪明么。”霍抉眼底浮上几许戾气,他走近,看着?周屿安低低地笑,“那不?如重新猜猜我和你女?朋友的关系。” 他站在周屿安面?前,语气缓慢又嘲弄,“用你聪明的脑子?好好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 第22章 [vip] 就范 周屿安离开了霍抉的?房间。 走出酒店,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阳光直射在地面?,洒下大片温暖。 他却觉得冰冷。 或者说是一种?未知的?, 忽然而至的?危机感。 “不如重新猜猜我和你?女朋友的?关系” 周屿安闭上眼睛, 不知道傅修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他宁愿这只是他阴暗的?离间计。 冷静了好一会, 周屿安拿出手机拨通孟染的?号码,可听到那头女孩的?声?音后,他忽地又不知道说什么。 一种?茫然的?情绪笼罩着他。 “我想见你?。”他脱口而出。 周屿安现在脑子里很乱,也?不想去过?多的?猜测什么, 只想赶快见到孟染。 好像只有真实地见到她, 感受到她还在身边,心?里那些可怕的?念头就会消失。 电话挂断,助理发来消息提醒周屿安, 「您晚上有一个应酬。」 他想也?没想, 「推了。」 - 在接到周屿安打来的?电话之前,孟染先收到了章令的?消息。 章令说,贺善之的?助理告诉她,傅修承今天上午把《chaos》送到了sz画廊。 无声?无息的?,谁也?没通知。 照理说, 孟染应该对他的?慷慨说声?谢谢,可两人上午在画室闹得不太?愉快, 她把手机拿在手里,几次删删改改,话还是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说。 也?是这个空档,孟染接到了周屿安打来要求见面?的?电话。 孟染觉得很奇怪, 明明昨晚才见过?面?,这会突然又要见面?。 而且今天还是工作?日?, 才下午4点,都还没下班。 想起那35秒的?通话,孟染犹豫问,“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周屿安说:“没什么,就是想见你?,待会来接你?下班吧,晚上一起吃饭。” 他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孟染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有时候孟染倒希望他能坦白问出来,跟自己沟通。 可他就是什么都不说。 孟染也?越来越猜不透周屿安。 她今晚下班没什么事?,无谓扫他的?兴,便答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手机屏幕自动跳到微信页面?。 和那个黑色头像的?对话窗口。 孟染怔怔地看了会儿,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是后悔自己的?脱口而出,还是别的?什么,她也?分辨不清,索性把手机放到一旁不再看。 五点刚过?,孟染这边刚跟学生说下课,手机也?跟着响了。 以为是周屿安到了画室楼下,谁知滑开屏幕,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色头像。 他竟然主动发来了消息。 只是内容是孟染没想到的?。 「猫生病了,不吃饭不喝水。」 孟染睁大眼睛,快速给他回复:「怎么会这样?」 不等男人回复,孟染又急切打字,「咪咪在哪?你?带它看医生了吗?」 几秒钟后,对面?发来一个宠物店的?地址。 孟染想也?没想,拿起外套和包包就离开了画室。 她在马路边拦了辆车,上车后给周屿安发了条消息:「对不起,我有点急事?先走,晚点再联系你?,如果?你?饿了就先吃。」 可周屿安早就等在画室楼下。 他亲眼看着孟染急匆匆跑出来,再上出租车。 周屿安直觉会发生一些什么,也?许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但他还是踩着油门跟了上去。 出租车一路疾驰,开了十来分钟后,停在一处宠物店门口。 周屿安的?车也?缓缓停在路边。 他看着孟染下车,朝诊所?走进去。 天色已经暗了些下来,诊所?里亮着温馨的?暖黄色灯光。 就范 第36节 周屿安很快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到站在里面?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下午才跟他见过?。 没过?多久,孟染就跟那个身影站在了一起。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并不像不熟的?样子。 到后来—— 他们甚至靠在一起,弯腰看着一只猫。 天色伴着冬夜的?风越来越黑,周屿安平静地看着,停在方向?盘上的?手逐渐收紧。 * 这是一家很综合的?宠物店。 除了可以帮宠物美容,寄养外,也?有宠物的?医疗服务。 孟染推门进去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咪咪趴在软垫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到处看。 傅修承懒散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神色很淡。 上午才吵过?架,孟染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上前抚摸橘猫的?身体,打量观察它的?精神和面?貌,没看出什么明显的?异样后,转过?来问霍抉,“医生看了吗,怎么说。” 霍抉手里玩着一只宠物项圈,回她:“说它可能得了忧郁症。” 孟染:“……?” 孟染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橘猫舔了舔舌头,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眼神有点儿惆怅和无奈。 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这时走过?来说:“放心?,你?们家猫猫身体很健康哦,至于帅哥说的?食欲不振之类的?表现,应该是缺少关爱导致的?,有些猫咪性格外向?,喜欢玩,建议你?们平时可以多带它出去走走,很多小情侣都会晚上吃了饭抱着猫咪一起出去遛弯的?。” 孟染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是,我们——” “喵~”橘猫忽然跳到她怀里,打断了她的?话。 医生笑了笑,“看吧,猫咪好着呢,你?们多带它出去玩就好。” 医生说完这话就暂时离开,剩孟染在原地,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 她一边安抚地摸着橘猫,一边想说点什么冲淡刚刚医生那句话带来的?尴尬。 “你?都不带它出去玩的?吗。” “玩什么。” “……”孟染抿抿唇,耐心?解释,“咪咪之前是流浪猫,习惯了在外面?,你?把它整天关在酒店它肯定会不开心?的?。” 霍抉看着躲在女孩怀里,演戏一流的?猫。 “它不开心??”他冷笑一声?,“那谁来哄我开心?。” 孟染:“……” 孟染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她低了低头,“那咪咪我带回去。” 见她转身要走,霍抉倏地从沙发上走过?去拦下她,稍顿,声?音低哑地说: “你?对一只猫都这么好。” “为什么对我就这样。” 孟染怔住,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清澈,像只单纯无害的?小狗。 一只,和猫咪在争宠的?小狗。 孟染很轻地提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她对他还不好吗。 无条件地救了他,之后又一次一次地纵容他靠近。 孟染垂下眸,“你?还想我怎么样。” 霍抉看着她。 她的?脸真的?很小,弧度柔软,一只手就能托得过?来—— 他真的?很想穿过?她的?发丝抱住她,亲吻她。 霍抉人生里第一次跟人低头。 连一天时间都没撑到。 他胸口微微起伏,看了看别处,低声?道,“那件事?是我不对,我也?只是想试试他信不信你?。” 孟染垂着眼睫。 见女孩不说话,霍抉有些无奈,只能认真又说一次,“我错了,别气了好不好。” 怀里的?橘猫适时地叫了两声?,似乎很满意霍抉的?态度。 孟染持续沉默,霍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把橘猫从她怀里抱过?来。 女孩果?然抬起头,“你?干嘛。” “能不能理我一下。” 孟染唇张了下,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原谅你?了”之类的?话听着很矫情,也?没必要,她看着他手里的?项圈,问,“你?要给咪咪带这个?” 霍抉是随手拿的?,看了一眼,黑色皮圈,看着还挺酷,“你?喜欢?” 孟染摇头,指着柜台另一款粉色的?,“这个好了。” “你?给一只公猫戴粉色项圈?” “颜色是包容的?,没有任何性别界线。” “……” 不知不觉间,两人好像都各自默认地忘掉了上午的?不快,帮咪咪选起了配饰。 就在这个角度,霍抉无意中看到孟染的?耳朵,手抬开她的?发丝,皱眉,“怎么把耳钉换掉了?” 孟染昨晚睡前摘掉了霍抉送的?铃兰耳钉。 收下是因为对他的?偏执无可奈何,但孟染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戴在自己耳朵上。 她找借口,“哪有人天天戴一个款式的?。” 霍抉:“……” 十分钟后,给咪咪戴上一只可爱的?粉色项圈后,孟染看了眼手表,“咪咪没事?我就先走了。” 她看上去好像有什么事?。 如果?霍抉没有预估错的?话,应该和周屿安有关。 他没有挽留,摸了摸橘猫的?头,“跟妈妈拜拜。” 孟染:“……” 孟染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总这么明目张胆,不想搭理他,低头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怀里的?橘猫叫了声?。 霍抉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孩的?背影,忽地弯了弯唇角。 周屿安现在在想什么。 是不是已经猜到答案了呢。 他真好奇。 - 离开宠物店后,孟染给周屿安打了电话,得知他在小区楼下等她。 孟染忙打车往家赶,她心?里终究是有些抱歉的?,因为另一个男人爽了自己男朋友的?约。 因此在见到周屿安的?那一刻,她就马上跟她表达了歉意。 “对不起,临时有点事?,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周屿安望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在等孟染的?这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 想傅修承的?提醒,想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 直到他在宠物店外看到傅修承抬起孟染的?发丝,看着她的?耳朵说了什么。 那一刻,用如梦初醒四?个字来形容完全都不为过?。 孟染并未察觉周屿安此刻沉重的?心?思,问他,“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好了,前面?有一条美食街,我们去那边逛逛?” 路边的?风吹起了孟染的?长发,她眼神纯净,唇被冷风吹得有些泛红,像干净白纸上落下的?最诱惑的?颜色。 她太?美好了,让人无法克制地想去拥有。 周屿安平静地笑:“好,听你?的?。” 说着,他状似无意地伸手帮她捋开耳边的?发丝,“你?看你?,头发都乱了。” 视线随之自然地落到女孩左边的?耳垂上。 借着一缕街灯,他一眼看见了被耳饰遮挡住的?小痣边缘。 那么清楚,又那么刺眼。 尽管只露出针尖般的?大小,却如巨石般轰隆砸下来。 周屿安听到了心?跳崩塌的?声?音。 就范 第37节 第23章 [vip] 就范 周屿安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口中的?孩子。 小?学到初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高中直接保送国?内最top的?大学法律系,毕业后?成功进入傅氏集团工作,没过?两年?又开了自己的?律所。 他的?人生一路顺风顺水, 直到今天, 眼下这一刻。 出现了难以计算的?阻碍。 周屿安无法估量傅修承这个人。 他用?了一些?手段去调查他在国?外的?过?去, 但没有?丝毫线索。但周屿安无比肯定,他的?背后?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可现在孟染竟然和他扯上了关系。 仿佛是天差地别,永远也不可能交叉在一起的?两个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 有?了共同的?话题和秘密。 而?这一切, 周屿安懵然不知。 “走吗?”微微风中,孟染并未察觉周屿安此刻在想什么。 周屿安点点头,垂眸牵住她的?手, 两人沿着街边慢慢地走, 路人看似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侣,却各自藏着深深的?心思。 孟染想着几分钟前傅修承跟她道歉的?样子,很难想象,他那样一个肆意妄为的?人会跟自己低头。 而?周屿安在想—— 傅修承到底和孟染有?怎样的?关系,他为什么回到宁城就满城市地找她。 他们?之间之前发生过?什么, 他不知道的?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其实周屿安可以开口问孟染。 好几次他话到了嘴边, 但终是没说出口。 有?些?东西在没撕开那层遮挡的?纸之前,还?可以维系表面的?平稳。 但一旦撕开了…… 或许就不能回头了。 夜风寒凉,走着走着,周屿安忽然叫孟染, “小?染。” 孟染看他,“怎么。” “我们?结婚吧。” “……”孟染惊讶地看着周屿安, “你说什么?” 周屿安知道自己的?提议很突然,可他怕来不及了。 眼前的?女孩好像下一秒就会离开自己,像风一样,他根本抓不住。 周屿安知道,又或者,他从来没抓住过?。 始于一场长辈授意的?感情,内里一直都是空的?。 “我是说,我们?结婚。”周屿安镇定地说,“其实我打算辞掉傅氏集团的?工作了,以后?我就只管律所,会轻松很多,也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你想旅游吗?我们?过?了年?去国?外旅游吧,你之前不是说想去意大利皮蒂宫美术馆吗,我陪你。” 周屿安一连串地说了很多,孟染却好像不认识他了似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这根本不是平时?的?周屿安。 孟染眼里的?他,一分钟会掰成十分钟来用?,怎么突然又是辞职又是旅游的?。 周屿安也知道自己转变得太突兀,可他没有?选择。 “可能是这次去江城你遇到不开心的?事我没能在你身边,有?点愧疚。所以我想好了,以后?会花更多的?时?间陪你,结婚后?我每天送你上下班,陪你做饭,好吗?” 周屿安言语诚恳,孟染也能感受到他的?真心,但—— 虽然很感谢周屿安在关绍远病危时?伸出的?手,但结婚对自己来说太遥远了。 当初订婚已经很突然,孟染没办法接受现在更突然的?结婚。 她轻轻垂下头,委婉地拒绝他:“太快了。” 周屿安并不意外这个回答。 但他没有?着急,嗯了声,无事般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道,“明天的?晚宴我提前来接你。” 晚宴? 孟染怔了怔才想起是昨天他提的?沈榕的?复出晚宴,犹豫片刻,问:“都有?哪些?人去?” 周屿安看着她略微不自然的?眼睛,从前可能根本不会在意这个普通的?问题,可现在他很清楚—— 孟染是想确认傅修承。 她不想见到他吗? 还?是, 不想在有?自己的?时?候和他见面。 周屿安迄今为止的?人生里除了一桩无法改变的?污点外,从没输过?。 这一次,他也想要赢回自己的?女孩。 不惜任何方法。 “你不认识,都是娱乐圈的?。”周屿安笑着说。 孟染的?确是想确认傅修承是否会出席。 现在周屿安这么说,她稍稍放下心,毕竟之前那人和沈榕之前闹得那么难看,想来也不会出席她的?复出宴会。 她轻轻应声,“好。” - 因为霍抉的?插手,青鹭画室换了新的?校长,还?是孟染大学时?的?导师,孟染辞职的?念头也因此打消,继续安心地留在了画室上课。 隔天下班后?,周屿安来画室楼下接她,还?给她带来一条漂亮的?礼服。 蕾丝镂空后?背,很美的?设计。 孟染觉得有?些?夸张,“是不是太隆重了,我又不是主角。” “在我眼里,你就是唯一的?主角。”周屿安这么说。 他很少?说这样直白?的?情话,孟染不太适应,但还?是在到酒店后?,去休息室换上了衣服。 湖水绿极好地衬托了她雪白?的?肌肤,虽然身材纤细,但该凸出的?地方,线条亦十分饱满。 哪怕她上着很简单的?淡妆,甚至头发也只是随意地别在耳后?,却依然能从一众出席的?娱乐圈女明星里脱颖而?出,以极纯净的?气质引起大家的?注意。 沈榕的?复出之夜众星云集。 孟染从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她性?子安静,不喜欢或者说也不擅长在这种?场合里交际,答应周屿安纯粹是出于一种?道德层面的?愧疚感。 ——因为那35秒。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过?,但不可否认,她的?确和另一个男人待了一夜。 跟着周屿安到宴会现场时?,孟染发现的?确如他所说,大部分人都不认识。 当然,除了晚宴的?主人沈榕,以及她的?侄子沈睿。 周屿安领着孟染走到沈榕面前,毕恭毕敬叫她:“干妈,祝贺你。” 孟染也跟着颔首,“阿姨好。” 沈榕今天心情很好,看向孟染,“孟小?姐打扮出来倒是很清丽,有?兴趣进娱乐圈吗?” 还?没等孟染开口,周屿安便抢声拒绝道,“小?染性?格太安静了,不适合。” 沈榕啧了声,“瞧你,急什么,干妈开个玩笑都不行了。” 周屿安没接话,但找理由支开了孟染,“你去那边帮我拿杯饮料。” “好。” 孟染离开后?,周屿安才对沈榕道:“抱歉干妈,傅琰的?事我尽力了,但您也知道他不仅仅是一桩,我就算有?通天本事,也没办法逆转局面。” “我知道。”沈榕摆摆手,“这事就算换宁城公安局局长来了也没办法,傅修承那个臭小?子铁了心要傅琰坐牢,谁知道他手里还?有?多少?把柄,也是傅琰自己不争气,活该。” 周屿安谦卑敛眉:“您还?有?我。” “是了。”沈榕睨着面前这个看着长大的?干儿子喃喃自语,“好在还?有?你。” ——也许能帮她东山再起。 有?艺人走来打招呼,沈榕立刻切换微笑表情迎上去,“亲爱的?,你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周屿安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顿了顿,去寻孟染,发现她站在自助餐台前看着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唇角抿出一点轻微的?笑意。 他皱了皱眉,朝她走过?去。 - 孟染是在拿酒的?时?候收到霍抉发来的?微信。 这人发来了一张咪咪的?照片。 照片上,咪咪穿了件黑色的?小?马甲,胖胖的?肚子上还?有?只他的?手。 冷白?色,有?轻微的?青筋凸出,修长又好看。 他说:「带它出来遛弯了。」 语气莫名像在跟上级汇报工作。 孟染看着咪咪享受又舒服的?神情,不知为什么,莫名便弯了嘴唇。 “看什么。”周屿安的?声音忽然传来。 孟染倏地回神,把饮料递给他,顺便摁灭屏幕,“没什么。” 周屿安接过?酒,视线停在她手机上,到底是忍住了追问下去的?想法。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声响,一直蹲守的?记者好像等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人物?,一窝蜂地都迎了过?去。 孟染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来了,稍稍抬头也跟着看过?去,却没想到—— 就范 第38节 刚刚才给自己发消息的?人这会竟然出现在面前。 还?是一身黑衣,只是怀里很别致地抱了只猫,看起来散漫又随意。 孟染完全?怔住,思绪陷入空白?。 一旁的?周屿安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看到她这副模样,虽然心里什么都明白?,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的?语气道: “原来干妈还?邀请了傅修承。” 而?不远处,被人围着的?霍抉也看到了站在自助餐台旁的?孟染和周屿安。 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又似乎笑了下,收回视线。 傅家豪门财产争斗的?传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今晚媒体最想拍的?并不是那些?明星,而?是豪门秘辛的?主人公。 这位传说中和沈榕斗法斗得不可开交的?二少?爷忽然露面,八卦媒体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热点。 众目睽睽下,沈榕无比亲切地迎到霍抉面前,“修承你可算来了。” 这态度直接破了两人不合的?谣言。 有?记者问:“榕姐看起来和二少?爷关系很好呢!” 沈榕回眸一笑,“我们?相处得一直很愉快,是吧修承?” 霍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语气轻慢,“当然。” 孟染:“……”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榕抓住机会在记者面前唱了一出家庭和谐的?大戏,等记者都散去后?,才收起表情问霍抉:“考虑得怎么样了。” 早在几天前霍抉就收到了沈榕的?电话,邀请他参加今晚的?这场复出盛宴。 这段时?间沈榕因为傅琰的?事焦头烂额,从前二十多年?纵容的?恶果在这一个月里尽数收到了回报,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接二连三地被提起多个罪名,就算沈榕有?再大的?本事,再多的?钱,也已经无力挽回。 她选择邀请霍抉,便是放弃了自己的?儿子。 沈榕在电话里跟霍抉说:“傅琰的?事我不会再管,我的?儿子会如你所愿地坐牢,你可以解气。所以,我希望你把你在傅氏的?股份转给我,我会按价格给你足够的?钱,你回美国?,从此我们?两清,井水不犯河水。” 霍抉当时?便明白?了母亲被这个女人挤出傅家的?原因。 原来一个人为了利益和地位,竟然可以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成为谈判的?筹码。 她的?高傲和绝情超过?了霍抉的?想象。 只是可惜—— 傅琰从来都不是霍抉的?第一目标。 眼下她在众人面前做了一出和老公前妻儿子相处愉快的?大戏,无非是为了稳住自己优雅豪门夫人的?形象。 霍抉很轻地笑了笑,看向不远处的?孟染,“那得看你出多少?钱。” “钱的?事好说。”沈榕口若悬河地说起了她的?计划。 只是霍抉根本没听。 他视线一直停在孟染身上,看到周屿安牵她的?手,给她拿吃的?,偶尔手还?会轻抚一下她的?脸。 各种?举止亲昵的?动?作故意刺他的?眼。 霍抉知道他是故意的?。 “你觉得怎么样。”沈榕的?声音又落过?来。 霍抉敷衍地点点头,“挺好。” 沈榕以为用?金钱说服了霍抉,挑了挑眉,朝不远处的?周屿安挥手,“屿安,你过?来。” 孟染一直在躲避霍抉的?视线,她知道他在看自己,但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见面,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和窒息。 现在沈榕喊,她也只能跟着周屿安走到霍抉面前。 沈榕毫不知情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跟周屿安说:“你跟修承见过?好几次,应该很熟了吧。” 周屿安神色泰然:“是,很熟。” “熟就好,待会如果有?记者来拍照都注意一下表情。” 沈榕刚说完就有?娱乐圈的?朋友叫她,她笑脸迎过?去,这个角落就剩霍抉,孟染,以及周屿安三个人。 周屿安微顿,笑,“没想到二少?爷竟然会来参加干妈的?活动?,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何止。”霍抉也跟着波澜不惊地笑,“我让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 话音刚落,霍抉怀里的?咪咪突然跳到孟染怀里,肚皮粘着她,朝她撒娇。 孟染措手不及接住猫。 气氛瞬间就陷入诡异的?微妙中。 察觉到两个男人的?目光都同时?落到自己身上后?,孟染身体僵硬地站着,顿了顿,把猫慌乱塞给霍抉身边的?左洋,“我有?点口渴,去拿喝的?。” 孟染离开后?,霍抉唇角意味不明地露出一点弧度。 他甚至都不用?说什么,一只猫已经帮他打了最漂亮的?脸。 周屿安当然看出他的?挑衅,克制住内心的?情绪,平静地说:“希望你明白?,她之前有?过?怎样的?故事我根本不介意。” 周屿安后?来冷静下来想过?,傅修承凭着耳垂的?一粒痣满宁城的?找孟染,侧面也说明,他们?并不熟。 也许只是一次偶遇,孟染引起了他的?注意。 仅此而?已。 霍抉笑了,“你好像很自信。” “我是对小?染有?信心。”周屿安说:“她出生艺术世家,家风严谨,洁身自好,我很了解她,绝对不会跟你一样,做没有?底线的?事。” 霍抉像是听了个笑话,“了解她就说不出鲨鱼飞升成仙这样的?话,也不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周屿安语气十分冷静,“与她有?婚约的?是我,不是你,这就够了。失陪。” 周屿安说完就走到孟染身边,继续牵着她的?手,像是要当着霍抉的?面证明自己的?地位般,带着孟染开始了满场的?应酬。 霍抉冷眼看着,没说话。 身边忽然落来一道年?轻的?声音,“表哥?” 霍抉回头,却并不认识面前站着的?年?轻女孩。 她叫自己表哥,霍抉皱了皱眉,“你是谁。” 唐芮眨了眨眼,好奇地打量霍抉,“我是傅明月的?女儿,我叫唐芮,不是应该叫你表哥吗?” 霍抉:“……” 哦,傅明月,傅明山的?妹妹,不被傅家待见的?那个姑姑。 想来也是,今天这样作秀的?机会,沈榕当然会拉上全?家一起陪她演戏。 “沈榕今天非让我妈也来,妈妈就让我代表她来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你,我妈一直想让你回家吃顿饭,但你好像总是没空。” 之前因为霍抉的?话,傅明月得以搬回傅家大宅,之后?一直想让霍抉回去吃顿饭,但霍抉没给回应。 他对这个姑姑没什么恶意,毕竟—— 在母亲最困难的?时?候,是这个姑姑伸出了援手,帮了她很多。 只是霍抉生性?凉薄,已经不再习惯有?什么亲人。 他没说话,但唐芮却对这个从没见过?面的?表哥很兴趣,叽叽喳喳地问了不少?问题。 而?不远处,被周屿安拉着周旋在各种?不认识的?名流中的?孟染,目光偶尔会往霍抉这边看过?来。 她看到了他和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在交谈。 那女孩好像很兴奋,围着他不停地在说什么。 她还?摸了左洋怀里的?咪咪,他也没阻止。 孟染收回视线,垂头跟着周屿安,不知为什么忽然就觉得胸很闷。 她是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很闹,也很吵。 孟染深呼吸了两下,还?是觉得周围的?空气特别稀薄。 于是跟周屿安低声说:“我有?点闷,出去透下气就回来。” 周屿安本要陪她,无奈正和一个很难遇见的?业内前辈聊着,走不开。 他警惕地看了眼霍抉的?方向,发现他和唐芮在一起,稍稍放了下心,“那快点回来。” 孟染点头,低调地穿过?人群离开了宴会厅。 室外有?个观景花园,每棵树上都亮着漂亮的?灯带,对比室内的?热闹,这里此刻显得格外安静。 孟染走到一棵树下,深吸微凉的?空气,又轻轻按着额角,试图驱散围绕在心头的?那种?闷滞感。 她思绪放空地看着眼前的?风景,脑子里好像在想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想,空白?一片。 “怎么一个人在这站着。”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孟染怔了下,转过?身。 看到霍抉漫不经心地站在花园阶梯上。 孟染抿抿唇,又转了过?去,“你出来干什么。” “我也想透透气。”霍抉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站着。 两人有?一段时?间的?沉默,谁都没说话,好像在各自专注地“透气” 可霍抉的?余光一直在孟染身上。 她今晚穿的?裙子太薄了。 寒冬腊月的?天气,周屿安到底是个什么人,只顾着自己应酬,女朋友出来也不知道给她披件外套。 霍抉很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 可他忍住了。 经过?之前的?事,霍抉不想再在孟染面前太胡作非为,眼下的?场合他递出外套,只会给她带来困扰。 就范 第39节 霍抉双手插兜,思考能让孟染别站这里吹风的?合理理由。 须臾,他转头睨着女孩,故作随意道:“不进去看看吗,你男朋友身边围了好几个女人。” 微凉的?风在两人之间流动?,吹起孟染耳边的?碎发。 沉默了几秒,孟染才用?手拨开发丝。 “很奇怪吗。”她语气淡淡的?,没看身边的?人,顿了顿—— “你不也是。” 第24章 [vip] 就范 孟染这句话让霍抉很莫名?。 什么叫他也是? 他什么时候跟女?人站在一?起聊天了? 蓦地, 霍抉想起刚刚过来叽叽喳喳的那个表妹唐芮,好像瞬间明白过来孟染在说什么,刚想开口解释, 孟染却转身离开了花园。 霍抉:“……” 孟染回宴会厅的时候, 看到?周屿安的确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聊天。 他脸上挂着笑容, 和最初见面时留给孟染的好印象一?样,温和礼貌。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孟染觉得周屿安的笑容是他伪装的一?张面具。 他并不快乐,藏着很多很多的事, 但从不愿意跟她说。 眼下他看上去倒是和那个女?人聊得很投契的样子。 孟染仔细回忆, 好像周屿安和自己在一?起时,从没有这样过的画面。 他们之?间的话题永远局限在一?日三?餐,天气温差这样浅薄的地方, 有时稍微深入些?聊到?家庭, 周屿安便会轻飘地略过去。 他以为掩饰过去了。 但孟染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在刻意回避。 周小清手腕上的疤痕,他不愿提及的父亲,以及看起来比亲妈都?还上心的干妈。 孟染站在幽静的人群后远远看着,不知该不该出现打扰他。 “你?觉得他们配吗?”一?道声音忽地从身旁传来。 孟染转身, 发现是沈榕,皱了皱眉, 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沈榕笑了笑,“那是星河娱乐老?总的女?儿,我打算让屿安跟她联姻。” “……” 孟染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看着沈榕, 却看到?她淡定的表情?,“这事我已经跟屿安提过了, 你?想知道他的态度吗。” 沈榕在暗示什么孟染十分清楚,但说实话,在周屿安和沈榕之?间,她绝对会相信周屿安。 所以她平静地摇摇头,“不想。” 沈榕笑了,拍了拍她的肩,意味深长?,“小女?孩,别太相信男人,尤其是把名?利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男人。” 沈榕其实也没有完全相信霍抉。 她在傅家失势,儿子又不争气,唯一?东山再起的办法就是重操老?本行,捡起娱乐圈这张牌。 周屿安这个干儿子就是她的第一?颗棋子。 虽然沈榕句句好似在为自己着想,但孟染明白她是想提醒自己,一?个娱乐圈老?板的女?儿能给周屿安带来的名?利,绝对比她这个普通的画室老?师要多得多。 只是孟染不认为昨天还在跟自己提结婚的人,会同时想要跟另个女?人联姻。 这是对周屿安人品最基本的信任。 “他如果?有别的选择,自己会来告诉我。” 说完这句话,孟染便对沈榕欠了欠身,面色平静地走进了宴会厅。 她离开后,一?直在暗处听的霍抉走出来,很轻地笑了声。 沈榕回头看是他,皱眉,“笑什么。” “我只是没想到?。”霍抉嘲弄地睨了她一?眼,“你?竟然也会有我看得顺眼的时候。” 棒打鸳鸯的戏码,她竟然也来用力推了一?手。 沈榕并不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只冷笑回了句:“才发现吗,我们本质是同类人。” * 晚宴在十点左右结束。 闹了一?整晚,孟染很累,上车后就没怎么说话,周屿安开着车,几次用余光看她,最后还是没忍住问: “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是遇到?谁了吗。” 孟染听出了他的试探。 但她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 她闭着眼,实话实说,“嗯,遇到?了傅修承。” 尽管心中早有怀疑,但听到?孟染这样坦白地说出来,周屿安忽然又觉得事情?好像没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他便也装作?聊天模样,“是吗,都?聊什么了。” 孟染:“他说,你?身边围了不少女?人。” “……” 周屿安忽地便踩住了刹车。 孟染被甩得惯性往前一?冲,睁开眼看他—— 短短两秒内,孟染看到?他眼里从怒火到?克制再到?平静的全过程。 “正常社交而已。”只几秒,他将所有情?绪掩饰得滴水不漏,说:“你?别误会,应酬就是这样,无论是谁,来了总要打个招呼。” “我没误会。”孟染垂眸,声音也低下去,“是你?在问我。” 几分钟的沉默。 直到?回到?孟染住的小区,两人都?没再说任何?话。 车停下,周屿安下车给孟染打开门,叮嘱她,“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下班。” 他语气依然温和,可?听在孟染耳里,彼此却好像已经隔了一?道怎么都?跨不过去的城墙。 回到?家,孟染洗完澡就上了床。 原以为闹了一?晚上很快就会困,谁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 怎么都?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睛,她脑子里就会反反复复地涌现今晚在晚宴现场的画面,有的是和周屿安的,有的是和沈榕的。 还有的…… 她总会去想那个和傅修承说话的女?孩。 她笑起来很俏皮,也很可?爱。 与失眠对抗很久,孟染叹了口气睁开眼,她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想着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有种深深的,挣扎在水里透不过气的感觉。 * 隔天,霍抉很罕见地去了公司。 他难得来,高层们纷纷涌进他的办公室,跟他汇报着一?系列的“喜讯” 毕竟,因为昨晚沈榕那一?出家庭和谐圆满的大戏,今早傅氏和沈榕甚至是傅修承等的相关词条都?挂到?了热搜上,引起了接近上亿的点击浏览量。 之?前一?直对傅氏内部?持不乐观态度的合作?商和投资商如今也卸下了担心,今早股市开盘,傅氏甚至因为沈榕的复出盛宴连升了好几个点。 “二?少爷,您能和夫人和解真的太好了,这也是我们想看到?的,对大家都?好。” “这样的吗。”霍抉懒散地靠在真皮座椅上,用便签纸随意折着一?只纸鹤,“那真是抱歉了。” “?” 高层们还没问清楚这句抱歉从何?而来,办公室外又有人敲门,秘书说是法务部?过来送文件。 毕竟霍抉一?两周才来一?次公司,每个部?门都?要争取这个机会把要交接的工作?与他对接。 众人只好暂时散开。 周屿安和助理捧着厚厚一?沓文件走进来,助理把文件放到?霍抉面前,毕恭毕敬说:“二?少爷,这里是去年整年公司法务上的相关文件,都?整理好了。” 霍抉头都?没抬,“辛苦周律师了。” 周屿安:“不必客气,这也是我最后为公司做的事。”他说完在桌上放下一?封信,“我会辞去法务部?的所有职务。” 霍抉停下折纸鹤的动作?,睨了眼桌上的信,“怎么,周律师有更好的去处?” 微顿—— “和喜欢的人成立家庭,算不算是更好的去处。” 霍抉看着他,过了几秒,眼神变得玩味,好像并不生?气他这句略带挑衅的话,笑了笑,“当然。” 他继续之?前的动作?,漫不经心道:“这么大的喜事,我应该送份礼物给你?。” 想起之?前被打断的订婚宴,周屿安抬起头,第一?次用严厉的语气警告霍抉,“你?别再指望用任何?方法让我中途离开,这次你?搬出任何?人都?不会有用。” 霍抉低头笑,“你?想太多了周律师。” 他舒展纸鹤的翅膀,淡淡说:“同样的事,我不会做第二?次。” 周屿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也早料到?和孟染成婚不会那么顺利。 只是眼下傅琰结局已定,沈榕和他似乎也达成了暂时的和解,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去阻挠自己? 周屿安想不到?。 就范 第40节 他没再说下去,丢下辞职信转身离开。 只是人还没走出办公室,兜里的手机就急促响起来。 周屿安随手接起,听到?里面传来的话后,先是露出一?抹微妙的讶异表情?,而后才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霍抉。 和几个月前订婚宴现场那个隔着人群的对视一?样。 霍抉朝他很轻地偏了偏头,露出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 周屿安接到?的电话是沈睿打来的,说沈榕刚刚忽然被警方带走。 原因是,涉嫌杀人未遂。 两个多月前,傅修承的游艇突然离奇在海面出现故障,导致他落海失踪。 周屿安虽然早猜到?这件事也许和沈榕有关,但他一?直不明白傅修承为什么要上那艘游艇,以后来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那么容易被骗上去。 除非—— 他明知故上。 故意配合沈榕演一?出戏,从而拿到?她犯罪的证据,让她无法翻身。 如果?真是这样, 这个人的疯狂完全超出自己的想象。 毕竟那样的情?况,稍有偏差,生?死便在一?线之?隔。 周屿安平静地挂了电话,不以为然地看着霍抉,“你?觉得会影响到?我什么吗?” 霍抉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他面前,把手里折好的纸鹤插在他前襟口袋里,无声地笑了笑,“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 对霍抉来说,游戏玩得太快就不好玩了。 只有出其不意,不断堆积的疼痛才最致命,也最愉悦。 当所有人、包括沈榕都?以为他已经放下或者是玩够时,当沈榕沉浸在自己即将复出的纸醉金迷妄想里时,霍抉的围堵才正式开始。 他声音像恶魔的呢喃,周屿安的心脏剧烈跳动,但理智让他最终冷静下来,冷冷丢掉他塞过来的纸鹤,离开了办公室。 * 沈榕被秘密带走的消息不到?一?个小时就在圈子里悄悄传开。 上午还风光地挂在热搜上,营销号们疯狂吹嘘豪门太太复古女?星的美貌颜值,才几个小时不到?,风向突变。 热搜突然空降沈榕被警方带走的话题,迅速超过了昨晚的复出宴会,后面跟着红色的爆字,显得格外讽刺。 周屿安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傅家的整个律师团都?已经到?场。 周屿安走进去,看众人一?脸凝重神色,似乎很棘手的样子,皱眉问:“怎么了,证据很足?” 其中一?人看着周屿安欲言又止,旁边几个也是低着头不说话。 周屿安觉得奇怪,“有事就说。” 沈榕干出任何?离谱恶劣的行为他都?不会意外,有什么好开不了口的。 一?个和周屿安还算熟的律师张了张唇,走到?他面前,指着里面的一?个房间小声道:“周律师,您女?朋友……也在。” 周屿安不可?置信地皱起眉,“你?说什么?” “我说,您女?朋友,孟小姐正在里面录口供。” “……” 周屿安脑中轰地像是有什么炸开,他马上问:“以什么身份被传唤的?” “证人。”律师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受害方的证人。” “……” 周屿安怔怔地站在原地,思绪飞回几十分钟前跟傅修承对话的办公室。 当时他意味不明地笑,说——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 所以,自己应该知道什么? 或者说,自己还被隐瞒了什么…… 周屿安稍稍往里走了些?,看到?透明玻璃里,两个警察在孟染对面坐着,时不时会问一?些?问题,孟染回答后,他们一?笔一?画地记录在本子上。 周屿安看不清那些?文字,但有种莫名?的预感,那上面的内容,也许正是傅修承将要送给自己的“礼物” 他就在口供室外站着,眼前的画面逐渐被拉远,又虚晃地拉近,他脑中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试图缓冲待会可?能带来的冲击。 身后忽然传来懒散的脚步声,“周律师这会儿是不是在想,你?的女?朋友怎么会成为我的证人。” 周屿安转身。 其实他已经有些?无法平静了。 但还是强自镇定,“我没空想这些?,配合传唤是每个公民?的责任和义务。” 霍抉摇摇头,笑:“真是好正义。” 声音刚落,口供室里的清丽身影站起来,应该是录完了口供。 两个男人的视线同时都?落了过去。 房里,孟染起身那一?刻,觉得有些?恍惚。 虽然之?前假想过这样的可?能,但当现实真的摆在眼前,她还是无法相信,在这样一?个法治社会,还会有人这么猖狂,因为利益去想要另一?个人的生?命。 她回答完所有警察提出的问题,松了口气走出门,却猝不及防看到?站在门口的傅修承和周屿安。 孟染以为自己会不知所措,但很意外,她出奇的平静。 或许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那些?无法说清的羁绊和隐瞒,最终竟然由两个月前的一?桩案子牵了出来。 她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孟染表情?很平静,对霍抉说:“我录完了,如果?还有需要了解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说完又面朝周屿安,“你?也一?样。” 一?碗水端平,没有任何?偏倚。 说完这句话,孟染便从两个男人中间穿过去,离开了派出所。 周屿安没去追,他用最大的理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朝走出来的警察说,“我是沈榕的律师,能不能查阅证人的口供。” 警察有些?莫名?,“周律师,所有资料进入诉讼阶段才可?以申请调阅,你?怎么……” 是啊,周屿安想自己也是疯了,明知道不可?能,他却问出这么荒唐的问题。 “给他看吧。”霍抉忽然开口,“我允许周律师现在看,看清楚。” 现场气氛变得微妙,律师团们面面相觑,用眼神表达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程序,警察也皱着眉:“这怎么——” 霍抉打断他:“有任何?后果?我自负。” “……” 警察已经察觉出这两个男人之?间一?些?不寻常的气氛,眼下受害方既然愿意把证词给对方律师看,警察便也没再坚持,把刚刚记录下来的内容交给了周屿安。 周屿安接过来,关节微动,打开扉页。 他视野里映入整页内容。 黑色的中性笔,白色的纸。 明明写得很清楚,可?不知为什么,周屿安的视线却变得逐渐模糊。 甚至看到?最后,他好像已经不认识上面的字。 “11月3号晚上8点左右,因为我丢失了一?只重要的画笔,所以去海边找。”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躺在礁石下面,只有微弱的呼吸。” “我将他扶回家后,他的脉搏忽然停止跳动。” “我给他做了很久的人工呼吸,他才苏醒。” …… 警方录口供会要求证人讲述所有的过程,一?丝细节都?不会放过。 也正如此,周屿安通过这页纸,仿佛情?景再现般,看到?了傅修承和孟染曾经度过的那一?夜。 她救了他,给他做人工呼吸,给他换衣服,甚至牵着手陪了他一?晚。 周屿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看完后面的内容的。 只知道读完最后一?个字时,耳边好像有冰冷的海水在呼啸,他从头冰到?脚。 “我曾经说过我很公平,先来后到?。”霍抉平静地落下声音,“周屿安。” 他第一?次正式喊他的名?字,像在宣告这场三?人游戏的结束。 “你?才是那个后来的人。” 第25章 [vip] 就范 晚上六点。 派出所外面?的巷子里已?经没?了什么车流, 来?往的人很少,暮色暗垂,冷瑟的风无声流动。 周屿安坐在车里, 耳边反复回荡傅修承说的那句话—— “你才是后来?的那个人” 这个时候再去回忆三?个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 曾经忽略的细节都变得清晰而讽刺起来?。 难怪那次去傅家大宅吃饭, 孟染会那样不自在,傅修承会说那些?意味不明的话。 后来?在画展现场,问他是不是要跟自己抢,他说是又怎么样。 周屿安突然笑了。 自己问的是画, 殊不知傅修承回的应该是人。 就范 第41节 从初次在订婚宴现场遇见开始, 他就起了掠夺的心思。 哦,不。 从傅修承的角度,自己才是那个多出来?的人。 今天在办公室时, 周屿安一直不知道傅修承还能有什么招数去阻止自己和孟染, 到这一刻他才明白—— 傅修承这次用的是最狠的攻心。 周屿安刚刚甚至在想,哪怕他们是之前谈过一场恋爱,也许都比眼下?的情况要好得多。 但可惜不是。 他们之间有过这样难忘的一段羁绊,她从死神手里拼尽全力拉回他,之后又在茫茫人海中重遇。 好像连天都想要让他们在一起。 如?果主角不是孟染—— 周屿安也许都会惊叹生命中这样奇特浪漫的缘分。 这一段羁绊将会永远刻在他们心里, 周屿安要怎么去赢。 更何况, 他从来?就没?得到过。 周屿安缓缓低头, 趴在方向盘上,这种无助感让他好像又回到了高二那年,他无意中翻到母亲周小清日记的那天。 当时他才17岁,年轻阳光, 意气?风发,是学校的天之骄子。 但那天之后, 他知道自己已?经坠入地狱,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车厢里静谧得针落可闻。 不多时,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种窒息沉闷。 周屿安抬头,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接起来?,“喂。” 两分钟后,他平静地挂了电话,“知道了,我待会就过来?。” 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即便是坐在车里,周屿安都好像能感受到外面?冰冷的温度。 他坐正,拉下?手刹,将车缓缓开了出去。 一刻钟后,周屿安的车停在孟染的小区楼下?。他给孟染打了电话,说在楼下?等她。 孟染从派出所回来?后就知道,今天会是所有事?情都有个了断的时候。 她也累了。 所以周屿安的电话她一点都不意外。 孟染下?楼,看到周屿安站在车旁,平静地走过去,“不上去坐吗?” 周屿安眸色很深,转身指着车里,“进来?说吧。” 孟染微顿,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位置上。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想了解的,都可以问我。” 孟染已?经做好了被周屿安质问,甚至是责怪的准备。 可周屿安却淡淡回复她:“我没?什么要问的。” “……” “你救人是好事?。” “……” 孟染不懂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周屿安还要这样,她很轻地呼了口?气?,平静陈述道:“在江城那个电话是他接的。” “我知道。” “那晚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住在一个房间。” “嗯。” “……” 孟染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好像在和一个没?有情感的ai说话,她根本?听不到他真实的内心。 明明那么介意,却表现得这样风平浪静。 孟染不明白周屿安到底在想什么,她沉默几秒,正想主动提出结束这段关?系时,周屿安突然开了口?。 “可以先?陪我去个地方吗?” 孟染微怔,“哪里。” 周屿安发动汽车:“医院。” “……” - 市医院,不久前关?绍远才从这里出院,如?今孟染又踏了进来?。 “谁住院了?”孟染问周屿安。 周屿安领着孟染到住院部,上楼,最后停在一间单独的病房门口?。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这扇门,“我妈在里面?。” 孟染:“……?” 孟染不可置信,“阿姨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她怎么了?” 正说着,有护士从里面?出来?,看到周屿安说:“周先?生你来?了?刚刚你妈眼睛眨了下?,应该是个向好的迹象,多在她耳边说些?开心的事?,也许能帮助她尽快苏醒。” 周屿安点头,“谢谢。” 孟染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好像陷入昏睡状态的周小清,待护士离开后问周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周屿安转身靠在墙面?,低了低头,“她前天吞了两百片抗抑郁的药。” “……”孟染瞪大眼睛,唇嗫喏两下?,却震惊地说不出半个字,好半天才回过神,“为什么?” 明明之前她还觉得周小清的生活状态很好。 可很快孟染又想起了什么,难以理?解地看着周屿安,“所以阿姨都这样了,你昨天还要去参加沈榕的晚宴?” 周屿安目光垂在地面?上,良久才没?有情感地说:“为什么不去。” 不知是不是孟染的错觉,她听出了一种反常的冷漠。 但这样的表情只在周屿安脸上停顿了半秒,他很快就抬起头,恢复往常的样子,牵起孟染的手,“所以小染,我们结婚吧,医生说我妈也许会醒来?,也许会一直这样沉睡,就当是给我一个希望,也给她一个希望。” 孟染:“……” “求你。” 孟染第一次从周屿安眼里看到了软弱和乞求。 的确如?周屿安所说,孟染是个善良的人,因为从小失去父母,她对每一种情感都格外珍惜珍重。 虽然对周屿安至今没?有产生爱慕的感情,但她一直感激他在关?绍远病重时,毫不犹豫地接纳了自己。 他曾经扮演了那个令大家圆满的角色。 如?今情况互换—— 孟染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孟染想不到。 她是一个很单纯很纯粹的人,真诚待人,知恩图报,在这种个人情感和道德伦理?两难的抉择时,她做不到自私。 周小清现在的情况比当时关?绍远还要严重,周屿安曾经给了她希望,她现在又要怎么将“不”字说出口?。 这是一道无解的是非题。 孟染的心开始一点点碎裂。 她想,这也许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她不该去做一场危险又昳丽的梦。 从一开始, 就不应该。 * 那之后安静了几天。 霍抉没?有去找孟染。 他深知自己亲手撕开了真相,孟染和周屿安之间一定会有不小的冲击。 而一段感情的分开,必然需要一些?时间去处理?。 所以霍抉耐心地让自己变成空气?,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孟染。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 他没?等来?他们分手的消息。 等来?的,是一张结婚请帖。 分别寄到了公司,和酒店。 对方好像生怕他会收不到这张红色的喜庆请帖。 左洋拿给霍抉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太大声地说话。 漆东升年龄大点,面?对这种事?时反而会更加理?智,劝霍抉:“这里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家,我们迟早会离开,别留情对你也是件好事?。” 而霍抉看着喜帖上刺眼的字,久久不能相信。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就范 第42节 他们怎么可能还是要结婚? 霍抉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 他给孟染打电话。 晚上8点的时间,电话却显示暂时无法接通。 过去两分钟再打,还是一样冰冷的自动女声。 十分钟,二十分钟……在反复尝试还是不能联系上孟染后,霍抉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故意不想见自己。 好像感知到主人此刻的心情,咪咪从旁处跳到霍抉怀里,安静地躺着。 霍抉低头凝视着橘猫,思绪因为这个无法接通的电话短暂地混乱几秒后,冷静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在橘猫身上抚动,似是自言自语,“你也支持我是吗。” “瞄~”咪咪舔了舔舌,很乖地叫了声。 霍抉眼底缓缓聚起暗色,微顿,拿起那张红色的请帖,最后看了一眼,冷冷丢到了垃圾桶里。 他起身,拿起车钥匙。 * 今晚的夜漆黑得好像没?有任何颜色。 霍抉花了很短的时间到了孟染小区楼下?。 他坐在车里,微微打开一点窗户缝隙,手撑在车窗上,就那样看着小区的大门。 霍抉想起最初重遇孟染时,他也是像这样停在这里,好奇地观察她的生活,走进她的世界。 知道她每天几点出门,几点下?班,几点关?灯睡觉,知道她喜欢光顾门口?这家米线店,还知道她喜欢那只橘猫。 两千多万人口?的城市都能重新遇见她,霍抉那时候就在想,如?果不是上天的安排,还会是什么。 正如?漆东升总说的,他的生活里需要一点温暖的东西。 孟染就是他的光源。 是《chaos》里天空破开的那道光。 可现在光要离他而去。 他怎么可能,也绝不可能允许。 …… 直到晚上11点,霍抉才终于?等到了晚归的孟染,只不过,是从周屿安的白色奥迪上下?来?。 他们好像刚从哪里回来?。 已?经很晚了,小区门口?偶尔有人进出,他们也没?有例外,锁了车后就一起进入了小区。 霍抉胸口?有起伏,但还是细微地压了下?去。 他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 孟染住的那栋楼临街,在车里就可以看到她的房间。 果然,没?到五分钟,房间的灯亮了。 霍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或者说,想验证什么,看到什么。 他目光沉沉地继续看着孟染亮着灯的房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好像很长,又好像只有短短几分钟—— 房间的灯熄了。 伴着沉沉寂静的夜色,陷入了一片黑暗。 霍抉脑中崩到极致的那根弦瞬间断了。 成年人都会明白,这个时间点,两个即将结婚的人一起回到住的地方,再熄了灯,意味着什么。 霍抉死死地盯着房间,指尖停在方向盘上,偶尔无意识地动一下?。 漆黑的夜,月光隐进云层里。 霍抉知道,自己是在克制。 可火在灼烧他浑身每一处,只要一想到他们现在可能在做什么,一想到周屿安会触碰孟染的身体,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他整个人便像撕裂了般,在黑暗中露出无法控制的戾气?。 他控制不住,想要去做一些?事?。 握着方向盘的骨节因为极力的克制而开始泛白。 这种念头近乎疯狂,且越压制,越汹涌,越要将他吞噬。 几分钟后,霍抉倏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同一时间的楼上—— 孟染今晚去看了周小清,因为时间待得有点久,周屿安不放心她一个人打车回来?,就送她回了家。 “谢谢你去看我妈。”进门后,周屿安说。 孟染给他倒了杯水,“你一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我这里有你之前买来?的水饺,要不要下?一点给你?” 周屿安摇头,看了眼时间,顺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不了,我待会还要回律所。” “噢。”孟染垂下?头,忽然没?了话题,便起身道,“那你等等,我去找下?那本?书。” 今天在医院孟染才知道周小清是因为长期的抑郁症导致的轻生,可前几次的见面?,她完全没?有感觉出来?对方有这样的心理?障碍。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孟染后知后觉上次在周小清手腕上看到的伤疤,在心里猜测,她的自杀应该不是第一次。 所以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孟染想起家里有本?心理?学方面?的书,跟周屿安说可以借给他看一看,更好地了解抑郁症。 其实周屿安不需要那本?书,他非常明白母亲的心结。 但他还是同意了。 他希望能和孟染有多一点的相处时间。 毕竟,前几天他再次提结婚后,孟染迟迟没?有回复。 但对他来?说,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直接拒绝,就代表孟染已?经动摇了。 现在他需要的,只是再多一点的时间。 以及,让傅修承先?死心。 周屿安故意提前寄出那封请帖,是算准了以傅修承的性格,肯定会来?找孟染问清楚。 孟染虽然还没?有松口?答应自己,但周屿安知道,重感情的她也不会对傅修承否认。 不否认,这就够了。 对傅修承来?说,只要不否认,就已?经足够打击。 …… 孟染从房间里两手空空地出来?,“对不起,家里没?找到,不过有次我带到楼下?画室去看过,可能落在了那,我们下?去吧。” 周屿安微微意外,“你楼下?还有画室?” 孟染点头,拿上钥匙,“要去看看吗。” 关?门的那一刻,她顺手也熄了灯。 孟染在画室的书架上很顺利地找到了那本?心理?学的书,把?书给了周屿安后又带他参观了下?自己的画室,待了差不多十分钟才跟他道别,重新回楼上。 她没?坐电梯,直接从楼梯上来?,打开通道的门却突然看到—— 自己家门口?多了个身影。 他抬着手,好像正要按门铃,听到声响后转过头,刚好和她视线对上。 孟染莫名?心一跳。 他眼神沉得厉害,虽然还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却已?经能感觉到他身上几乎要倾泻过来?的压迫感。 霍抉也不知道为什么孟染会突然从楼梯间冒出来?。 但这并不能缓解他此刻已?经疯到无法控制的心情。 他刚刚听到了房里传出来?的陌生铃声。 不是孟染的手机。 两人只隔了两三?米,就这样对望着。 半晌—— “他在里面??”开口?才发现,声音已?经克制到沙透。 孟染不知道霍抉在说什么,低头走过去开门,“你来?干什么。” 却被霍抉忽地翻转过来?按在门上。 孟染措手不及,抬头看着他。 四目对视,孟染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不再遮掩的欲望,以及一种极差的,接近失控的情绪。 孟染不明白他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想去挣脱,却冷不丁听到他问:“你们要结婚?” 孟染动作顿住。 她眼睫颤了两下?,躲开他的视线,却不知该看哪里。 她没?有办法直视他。 “告诉我,是不是要跟他结婚。”这种不否认的回应让霍抉发疯的心到达顶点。 孟染欲言又止,想说自己还没?有考虑好,又觉得说出口?没?有任何意义。 她当时没?有拒绝周屿安,不过是想用些?时间来?缓冲,来?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结果。 面?对霍抉此刻的追问,孟染只能无力地解释,“有些?事?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孟染觉得他这会儿不太理?智,微微提了口?气?,“你别这样,先?放开我。” 霍抉眼眸深深地黯下?去,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嫉妒、压抑的情感爆发成一片火海,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一把?把?她拉到怀里,“我的确不明白。” 就范 第43节 他声音沙哑:“也不想明白了。” 话落,还未等孟染反应,便失去理?智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十分强烈的侵略性,孟染措手不及,在昏暗中睁大了眼,下?意识伸手去推,可每推一次,霍抉便会更加用力地扣紧她。 也是在这个推拉的过程里,孟染突然可耻地发现,她身体在变得酥软,大脑空白又激烈地运转,整个人好像被卷进了一场海啸里,心跳跟着浪潮翻滚,她忍不住想要抓紧他。 灼热凌乱的呼吸,分不清是谁的气?息,又或者早已?经不分彼此。 整个人快要淹没?在里面?,直到耳边突然传来?“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了。 猜测可能是同层楼的邻居回家,孟染从浑噩中惊醒,隐约觉得有人影从电梯里出来?,她急切地想要打断霍抉,同时余光紧张地朝旁边瞥了一眼。 只那一眼。 她血液停止了流动。 周屿安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电梯门口?,看着他们。 第26章 [vip] 就范 周屿安是回到楼下想?给助理?打电话才发现手?机忘在了孟染家的茶几上。 他没办法联系孟染, 只好又原路返回,却没想?到出电梯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女朋友,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亲吻。 周屿安曾经也想?过很多次亲吻孟染的画面, 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段关系, 生怕有一点冒犯了, 会让女孩像上次那样受到惊吓离开。 可现在,另一个?男人却做着本该是他这个?男朋友才能做的事?。 周屿安站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涌动。 他捏紧了拳头,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仍努力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 但也许是这些?日子他克制得太多了, 一桩接一桩的冲击,让他理?智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冲垮。 孟染这时看到了他,慌乱地去推霍抉。 从一个?激烈的吻里分开, 霍抉转身, 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周屿安。 他站直,毫不在意地睨着他。 甚至还强硬地将孟染再?次勾到怀里抱住。 也许是这样的眼神和?动作刺痛了周屿安,也许是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女朋友被另一个?男人这样亲吻,这些?年早已习惯将任何?情绪都藏得密不透风的周屿安也失控了。 他眉间聚起怒火,咬牙捏着拳头走近, “……混蛋。” 孟染看出了周屿安的愤怒,眼看他冲着霍抉而来, 她?下意识就挡到了霍抉面前,“屿安,别——” 可周屿安已经失去理?智,伸手?就推开了孟染。 手?劲儿太重, 孟染被甩到一旁的瓷砖墙面,身体重重地撞出声音, 再?倒下去。 霍抉心蓦然收紧,脱口而出:“染——” 他甚至都没喊完孟染的名?字,马上蹲下去扶她?,被周屿安从后面措手?不及地打了一拳。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几秒内。 确定孟染没有受伤后,霍抉重新站起来,转身,眼底已经泛上淡红的血丝。 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了重重甩到地上,“要打架是吗,周屿安。” 周屿安知道刚刚是自己失手?,可他已经气红了眼,快要疯了。 被霍抉这样挑衅后,他也松了松颈间的领带,“是,我想?揍你很久了。” …… 孟染从没想?到事?情有天会发展成这样。 霍抉和?周屿安个?子都高,打起架来并没有谁占明显的优势,只是霍抉好像善于这种搏斗,能快速找到致命的痛点,所以没多久周屿安就渐渐处于下风。 可他没有半点要认输的样子 他越这样,霍抉越疯,一拳一拳的往下落。 两个?男人明里暗里地较了这么久的劲,今晚终于爆发。 孟染从一开始的试图劝服,到最后无奈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打够了吗。” “再?打我报警了。” 闻言,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 可霍抉没有放过周屿安,他轻轻喘着气,拿出手?机,找到几张照片,嘲弄地对着周屿安,“你哪来的脸要她?嫁给你?” 画面里,周屿安和?一个?波浪卷发美女面对面坐着,在喝咖啡。 孟染认出这就是晚宴那天沈榕说的娱乐公司老板的女儿。 她?张了张唇,看向周屿安。 周屿安也没想?到霍抉会突然拿出这样的照片,恼道,“你跟踪我?” 关于联姻这件事?,沈榕那天虽然没说周屿安是怎么回答的,但霍抉听?进去了。 他让左洋24小时盯着周屿安,想?看看他对孟染到底多忠诚,谁知道就拍到了这样的照片。 就在这个?双方?质问的时间里,电梯门忽然又打开,关绍远急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抬头便看到了在走廊里杵着的三个?人。 他表情怔了怔,像是不太相信似的,又认真?确定了一次。 没错,是周屿安和?傅家二?少?爷。 “哎呀,这,怎么了这是。”关绍远小声嘀咕着,越过两个?男人走到孟染身边,“发生什么事?了,你邻居王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被两个?男人缠上还打起了架,吓得我马上就跑了过来。” 关绍远就住在孟染隔街的小区,过来很快。 只是他在来的路上脑子里幻想?的一直是色|狼跟踪之类的法治剧情,没想?到电梯门一开,他竟然看到了周屿安和?傅家二?少?爷。 法治剧情当场切换成了各种情感?伦理?大?戏。 孟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闭了闭眼,只觉得眼下的局面乱到糟心。 关绍远看得出眼下这剧情应该是走到了一个?死角,到底是年过半百的人,他马上打圆场,“那个?,都是年轻人,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无人回应。 关绍远:“……” 看到两人都挂了彩,关绍远只好又按电梯,“要不先去处理?下伤口吧,小区前边儿就有个?诊所。” 孟染也不想?继续僵持在这里,于是听?了关绍远的话,主动走进了电梯。 看到孟染离开,周屿安欲言又止,马上也跟了上去。 霍抉虽然根本不觉得这点伤需要去诊所,但周屿安跟着孟染走了,他也不可能让这人再?有机会跟孟染独处。 于是也跟着进了电梯。 两人各站一边,把孟染夹在中间。 虽然一路沉默,气氛却仍然剑拔弩张。 * 几个?人刚到小区楼下,左洋和?漆东升就从对面街走了过来。 今晚收到请帖,他们看出了霍抉情绪的不对,在他出门后不放心跟了过来,一直守在他车旁边。 现在看到霍抉出来,身上还挂了彩。 左洋当即就骂了句脏话,冲周屿安挥起胳膊,“是不是你干的?!” 漆东升拦下了他。 一看伤势就知道这场架是周屿安吃亏,他们没必要再?去计较。 “小兄弟别冲动。”关绍远可不想?大?半夜再?在小区门口出什么幺蛾子,“先让他们处理?伤口吧。” 漆东升默认了他的建议。 小区附近就有诊所,准确说是一家小型的民营医院,方?便街坊看看小病小痛,平时夜里几乎没什么病人,今晚却一下子来了两个?。 还是两个?看着都英俊帅气的男人。 霍抉和?周屿安被带进了两个?不同的处理?室。 人都进去了,关绍远才把孟染拉到一边问起了事?情原委。 孟染沉默几秒,忽然说:“舅舅。” “啊?” “对不起。” 关绍远不知道外甥女为什么要道歉,他心里有点慌,拍拍孟染的肩,“到底怎么了,有事?你就告诉舅舅,可千万别想?不开。” 孟染摇了摇头。 她?没有想?不开。 相反,在今晚发生这些?混乱后,她?反而想?开了很多事?情。 她?望了眼周屿安的房间,跟关绍远说:“您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关绍远很是担忧,“好,你去。” 孟染拉开帘子,医生正在给周屿安清理?伤口。 周屿安嘴角有血,脸颊也青了一块,看到她?进来,抬了抬头,急切道: “小染,照片我可以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周屿安是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 就范 第44节 孟染平静地回他,“不用,我相信你。” “……” 说完,孟染又对正在操作的医生道:“麻烦您,能不能给我五分钟的时间,我有些?话要跟他说。” 医生哦了声,见怪不怪似的摘下手?套,拉上帘子离开。 房里陷入安静。 两人就这样无声对视了几秒,最终是周屿安先移开了视线。 他也许意识到孟染要对自己说什么,但不想?去面对。 所以仍然想?在这场对话里先占据上风,主动道:“我也相信你,所以我不会介意。” 是啊,他不会介意。 哪怕他亲眼看到了他们在自己面前接吻。 用周小清的病去拯救他们这段关系,已经是很不齿的行为。 但周屿安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了,母亲的自杀刚好成为他最后一根稻草,他试图以此去获得孟染的同情,将她?绑到身边。 只是这一次,孟染没有再?沉默。 “可我介意。”她?语气很轻,没有任何?波澜。 周屿安:“……” “屿安。”孟染平静地看着他,“感?情不能拿来交换,你帮过我我很感?激,所以现在阿姨病了,我可以去照顾她?,哪怕是照顾到她?苏醒都可以,但是……” 孟染很深地吸了口气,“我没有办法跟你结婚。” 周屿安感?觉有什么开始扎着自己的心脏,绵绵密密的,渗出的全是血。 “你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地接纳我,可我不能。” “我做不到去忽略你,也忽略我自己的感?情去和?你结婚。” “那样对你就公平吗,就是你想?要的了吗。” “你其实都明白?,只是不愿意去面对,正如很多时候,你根本不愿意对我袒露真?实的自己。” “我不了解你,屿安。” “你要的到底是一份真?诚的情感?,还是孟染这具空壳。” 孟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平静,好似一种经历大?起大?伏后的释然。 说完这些?,她?垂下眸,“对不起。” 孟染知道这三个?字会很伤人。 可她?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 那些?被道德裹挟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过得无比痛苦。 一直沉默的周屿安这时终于抬起了头,脸色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苍白?。 其实早在刚刚自己冲过去,而孟染却挡在霍抉面前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出局。 他苦笑了声,“你喜欢他?” 孟染沉默。 周屿安好像明白?了什么,还是不死心地追问,“你喜欢傅修承,是吗。” 在今天之前,孟染曾经想?过将所有心事?尘封,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可当今晚发生了这些?后,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再?没有办法去逃避自己的内心。 他帮自己出气,她?会担心他。 他给自己戴耳钉,她?会心跳加快。 他跟自己说暧昧的话,她?会脸红。 他跟别的女孩站在一起,她?会不开心。 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一切,她?通通都在体验着从未有过的感?觉。 包括今晚那个?吻。 孟染没有谈过恋爱,但身体和?情绪会教她?,什么才是热烈的喜欢。 “是。”孟染轻轻地,却也是坦然地承认了,“所以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周屿安的目光彻底碎裂,他不禁想?起当初订婚宴后,孟染曾经提出让他把戒指给她?戴上,可当时周屿安觉得那样不够仪式感?,坚持要补办一场订婚宴。 如果, 如果那时孟染戴上了自己的戒指,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周屿安后悔了。 他执着地想?给自己留一点幻想?,试探地问:“如果没有他,我会有机会吗?” 孟染沉默几秒,很轻地摇了摇头,“屿安,没有这种如果。” 周屿安怔住,忽然便清醒过来—— 是的,如她?所说,怎么会有如果。 如果有如果,他又何?必现在日日生活在面具下,煎熬度日。 “你好好养伤,阿姨那边我会定期去看望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再?见。” 说完这句,孟染转身离开了房间,刚拉开帘子就撞见在外偷听?的关绍远。 舅舅一脸吃瓜表情,“小染,你——你……” 你了半天,关绍远叹气,“你糊涂啊……” 孟染低着头。 她?糊不糊涂,不知道。 但她?不想?再?装糊涂了。 对面霍抉的帘子还拉着。 孟染走过去,刚要伸手?去拉,不知怎么,动作又停住。 她?沉默几秒,低声问关绍远,“他怎么样了。” 关绍远:“听?医生说就是手?上被划裂了个?口子。” 隔着一层帘子,孟染视线落在里面,睫毛在眼底倒映淡淡的阴翳,她?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走进去。 而房间里—— 霍抉的伤在手?背上,大?概是被周屿安的手?表划伤,有道长长的口子。 医生戴上手?套,棉签沾了沾碘伏,还没碰到他,就被冷冷的声音定住,“我自己来。” 医生愣住,“啊?” 霍抉从他手?里拿过棉签,很敷衍地擦了两下,“可以了,出去。” 医生:“……?” 漆东升太了解霍抉的脾气,只好帮忙道歉,“谢谢,我们自己处理?就可以。” 医生虽然莫名?,不过临床也不是没见过有皮肤接触障碍的病人,考虑到这伤口不是什么大?问题,留下一张创可贴后就离开了房间。 左洋帮忙熟练地撕开贴上,霍抉没动,眼眸一直很沉,“她?人呢。” 知道霍抉在问孟染,左洋回道:“刚刚看到她?去周屿安的房间了,现在应该还在那边。” “……” 霍抉倏地起身想?要过去,却被左洋按下来。 左洋给他敲肩捶背,“别急啊,嫂子看完他肯定就来看你了,你有点耐心。” 霍抉眼底的戾气暂时被这声“嫂子”压住,生平第一次听?人劝地坐了回去。 只是坐下的同时不爽地嗤了声,“凭什么先看他。” 眼看这两人还真?的等了起来,漆东升在旁边欲言又止,咳了两声,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 “其实……” “孟小姐五分钟前已经回家了。” 空气突然凝固。 几秒,霍抉缓缓转头—— “你说什么?” 第27章 [vip] 就范 孟染回家后坐在?沙发?上。 已经?是深夜一点?过。 她没开灯, 就这?样让自己沉浸在?静谧的黑暗里,去平息这?一个?跌宕起伏的夜晚。 其实她刚刚应该进去看一眼霍抉。 可在?抬手那一刻,却又有种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的情?绪横在?心间。 那个?吻原本不应该发?生。 更不应该, 在?周屿安面前发?生。 就算孟染对他没有男女间的感情?, 也不代?表可以这?样去伤害他。 孟染从小?听话懂事, 长大后也恪守本分,内敛端庄,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规矩之内。 就范 第45节 可没想到,有天她也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事。 她明明可以拒绝的, 但她没有。 一想起周屿安受伤的眼神, 孟染便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感。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霍抉。 手机在?手里摁亮又摁灭,那个?黑色的头像也跟着忽明忽暗, 搅着孟染的心。 她闭上眼睛, 过去几分钟,脑中?跳出?那个?词。 ——chaos。 混沌极致。 永远让自己惊心动魄。 也无?法自拔。 不知过去多久,孟染在?这?种情?绪里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吵醒。 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但还是得正常去上班。 孟染打起精神起来洗漱, 刷牙的时候顺手看了眼手机。 没有任何来电和消息。 她有些意外?。 还以为那人会来问些什么,竟然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 或许大家都需要一个?平静期,去消化?昨晚发?生的事。 收拾完毕,孟染换好鞋准备出?门。 没想到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前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准确说?,他是靠在?对面墙壁上, 见她开门,抬头看过来。 孟染呆住, 怔在?原地。 霍抉看了眼手表,“等了你五个?小?时。” 孟染不敢相信,颤了颤眼睫,“你整夜都在?这??” 她猜到了他会来问自己,但没猜到会这?么疯地亲自等在?门外?。 “也不全是。”霍抉缓缓走到她面前:“还做了些别?的。” 他整夜没睡,嗓子变得沙哑,这?会儿低低落到耳边,孟染不受控制地又被?提醒,昨晚他们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说?来很奇怪,明明当时的情?况失控混乱,可孟染却清楚地记得每个?细节。 记得他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含着她的唇,湿热纠缠,灼烫的气息铺天盖地。 不算温柔,却让她置身沉沦。 现在?他这?么近地站在?面前,孟染嘴唇记忆被?激活的同时,周屿安受伤的眼神也一并浮现出?来。 她懊恼地躲开他,“让一让,我要去上班了。” 错身时霍抉拽住她手腕,侧眸睨她,“我也受了伤,为什么不看我。” 孟染没想到他在?这?待了一夜就为了问这?个?。 她低着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沉默几秒,霍抉忽然气笑了,“什么意思。” 他就不值得她关心一句? 孟染微微启唇,想说?什么,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即便认清了自己的心,她也做不到马上就无?事发?生地投入新?的感情?里,去接受另一个?人。 “你如果想休息的话,家里的沙发?可以借给你躺一会,走的时候帮我关好门就行。”孟染没有正面回答霍抉的问题,留下这?句话后低头离开。 霍抉:“……” 霍抉等了一场空。 原以为经?过昨晚,他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站在?孟染身边的那个?人,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顺利。 他不知道孟染和周屿安说?了什么,为什么看完周屿安就回了家,连句话都没给自己留。 她本不是这?样冷心肠的人。 无?法确定孟染的心意,霍抉有些烦躁了。 大门还敞着,霍抉看了眼房内,几秒,忽然又安慰自己—— 她叮嘱他休息,还让出?了家里的沙发?。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关心。 自我攻略了几秒,霍抉莫名又从中?获得了一些奇怪的满足感,很听话地走进去关上了门。 这?是他第一次来孟染的家。 房子是套二的,面积不算大,但被?孟染收拾得很干净,跟她那个?人一样,每个?小?细节都很温柔。 走廊两侧挂着一些很有格调的壁画,每幅画下都有mr的记号,想来应该是孟染自己的作品。 阳台上种了几盆铃兰花,一个?简易画架支在?旁边,慵懒的阳光透过窗户,白色纱帘随风轻摆,风一吹,风铃清脆作响。 站在?客厅中?间,霍抉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对孟染情?感热烈的原因。 除了小?渔村那一晚的羁绊外?,他更喜欢的,也许原本就是她这?样一个?人。 孟染身上始终有种很迷人的气质,霍抉说?不清楚,也许是她的淡然和平静,也许是举手投足散发?出?的温柔。 跟她住的家一样,是极致干净美好的世界。 而这?一切, 全是霍抉没有的。 原来人会不自觉地朝温柔靠近,朝自己曾经?渴望的世界靠近。 霍抉坐下,手轻轻抚过米色的沙发?,内心慢慢变得平静。 *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傍晚六点?。 知道外?甥女心情?肯定不太好,关绍远掐着下班的时间打电话要孟染去家里吃饭,但孟染拒绝了。 上完班已经?很疲惫,何况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几天,谁也不见,谁也不理。 电梯上楼,她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家里的灯亮着。 以为是早上离开时自己没关灯,孟染没在?意,可低头去换鞋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心里微微一跳。 马上走进客厅—— 霍抉散漫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捧了本书,见她回来,抬起眸:“下班了?” 孟染人都傻了。 “你——你怎么。” 她早上态度并不算好,满以为以这?人的性格,肯定会生气离开。 怎么还真的进来了。 进来就算了,怎么还没走? 孟染回忆自己的话,“我只说?了让你躺一会。” 霍抉把书丢到一边,很敷衍地做了个?躺的姿势,“我正在?躺。” “……” 他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可这?话的确是自己说?的。 孟染接受现实,吸了口气,“那你躺够了没。” 霍抉看了眼手表,“算上昨晚的5个?小?时,我一共等了你16个?小?时。” “……” “我受伤了,孟染。” 他眼眸漆黑,带着几分委屈,“为什么不看看我。” 孟染很无?奈,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心软了。 她走到他面前,看了眼他手上被?贴住的伤口,“……你等我干什么。” “不知道。” 霍抉低头,认真思考了几秒,说?:“可能是想问你昨天跟周屿安说?了什么,也可能——” 他看着孟染,微顿,抬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只是想看到你。” 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的气息随吐出?的字很轻地喷在?孟染脸上,痒痒的,孟染下意识地抬眸,目光与他不期而遇,只是一瞬,不安分的引子便好像找到了机会,将那些未烬的火星复燃。 他的眼神让孟染很怀疑他又要对自己做昨晚那样的事。 孟染不得不避开他的对视,“我跟他说?了什么很重要吗。” “当然,”霍抉眉眼偏执,凝视着她,“我要知道,我跟他,你到底选了谁。” 说?话的同时重新?扳正她的脸,“看着我说?。” 四目对视,他的手滑落下来,停在?她手腕间。 温热缓缓流动。 就范 第46节 说?实话,孟染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表面上,她的确遵循内心拒绝了周屿安。 可她其实很清楚,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了解也很有限。 在?喜欢他这?件事上,孟染多少有种鬼迷心窍的不理智。 就在?不知怎么开口时,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两人的对话,关绍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染,给舅舅开门。” 孟染怔住,没想到关绍远会突然过来,她蹙起眉,马上拉着霍抉起身去卧室,“你先躲起来。” 霍抉:“……我就这?么见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孟染伸来的手堵住了嘴,“别?说?话。” 柔软的掌心突然贴在?唇上,霍抉合理地闭了嘴。 保持着这?样的捂嘴姿势,孟染把霍抉拉到自己的卧室,关门之前叮嘱他:“别?出?来,也别?说?话。” 关上门,漆黑的卧室。 她的手触感柔软,手腕纤细,上面还有一点?护手霜残余的淡淡香味。 霍抉低敛着眼眸,莫名想到一些艳靡的画面,喉咙干得厉害。 他还真是卑劣得可以。 外?面这?时传来声音。 “我见你灯亮着,还以为睡着了。”是关绍远在?说?话。 “……我刚刚在?上厕所。”孟染回他。 “是不是才回来?我给你打包了些饭菜过来,有芹菜炒牛肉,还有——” “……好。”孟染全部提到手里,而后催促关绍远,“那舅舅您先走吧,我打算洗个?澡再吃饭。” “不着急。”关绍远在?沙发?上坐下来,“我来还有事要跟你说?。” 孟染如坐针毡,目光时不时往卧室方向瞟,“什么事?” “我今天去看了屿安的妈妈,状况不太好,一直在?昏睡,你说?她怎么就自杀了呢,完全看不出?来有抑郁症呐,唉,”关绍远说?着又叹气,“屿安状态也不好,好像没休息,昨晚从诊所离开直接就去了医院,人很憔悴。” 孟染:“……” 接下去的几分钟里,在?关于周屿安到底有多憔悴这?件事上,关绍远进行了一番详细的描述。 霍抉听得很可笑。 他也整夜没睡,怎么没人来给他发?声? 就在?藏得快失去耐心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句: “舅舅也不明白你到底怎么了,好好的要跟他说?分手。” 门板后,霍抉目光微动,身体缓缓站直。 ……她提了分手? “就因为那个?傅二少爷吗?你怎么就——” “舅舅!”孟染知道关绍远要说?昨晚自己承认喜欢的话,脸一红,急切地打断了他。 正主就在?里面,孟染不希望被?他听到。 关绍远以为外?甥女害羞,便也没继续往下说?,叹口气,“要我说?,还是屿安好,名牌大学毕业,现在?还有自己的律所,人温和有礼,跟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 话锋一转,关绍远又叹口气,“不过你不喜欢舅舅也不勉强了。” 的确,在?这?件事上,孟染不仅觉得对周屿安有所抱歉,也辜负了关绍远对她的期望。 只是如他所说?,有些事,真的不能勉强。 孟染很庆幸有个?开明的舅舅。 “只不过呢。”关绍远话锋忽然又是一转,“那个?二少爷你也不要轻易答应,我之前看着他斯斯文文的,昨天打起架来倒是让人吃惊,而且这?些豪门少爷见一个?喜欢一个?的,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 孟染低着头,不知怎的想起了沈榕晚宴那晚,他和一个?年轻女孩聊天的画面。 也许吧,舅舅说?的这?些可能都存在?,只是她被?情?窦初开的热烈迷了眼,陷了进去。 “行,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赶紧吃饭,吃了早点?休息。” “嗯。” 终于把关绍远送走,关上门,孟染想着刚刚他说?的那些话,再回客厅时,发?现霍抉已经?走出?了卧室。 他靠在?电视墙边看着自己。 两人四目对视。 半晌,像是从孟染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信任和肯定,霍抉好笑,“你觉得我像那样的人?” 孟染沉默几秒:“怎么不像。” “……” 霍抉被?这?四个?字梗住,“孟染。”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孟染往外?推,“你也该走了。” “等会,我——”都没反应过来,嘭一声,霍抉就关到了大门之外?。 隔壁邻居王阿姨正要出?去,开门看到他站在?过道后,默默又关上了门。 霍抉在?幽暗的过道站了会,想着孟染说?的那句话,还是很莫名。 他在?她眼里怎么就是那样的人了。 只不过虽然被?误解,但无?意中?听到了周屿安的出?局,哪怕孟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霍抉心里的不平衡终归舒爽了不少。 周屿安出?局就够了,剩下的他知道怎么做。 霍抉回了酒店。 左洋和漆东升正在?吃饭,见他回来,左洋马上八卦地问:“怎么样,今天是不是和嫂子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霍抉没出?声,脱了外?套的同时,毫不在?意地撕了贴在?手上的伤口贴。 只这?一个?动作,左洋和漆东升对视一眼,都闭上了嘴。 他收起了他假扮的示弱。 大概是这?段时间霍抉在?孟染面前的样子给了他们一些错觉,以为他这?株内里烂空的植物终于有些回暖,但现在?看起来—— 他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只是在?特定的人面前,会露出?特定的一面。 比如母亲霍止薇,也比如现在?的孟染。 大家又分别?各干各的事,过了会,漆东升才好像想起了什么,告诉霍抉:“今天傅明月又打过电话来,让你有空回大宅吃顿饭,她想见见你。” 傅明月来过好几次电话了,只是霍抉不想见。 骨子里排斥亲情?这?种东西?,他不喜欢,也不想要。 所以霍抉这?次还是拒绝了,“我没空。” 漆东升早知道他会这?么回答,嗯了声,“我帮你拒绝了,也叮嘱了大宅的佣人好好照顾他们母女。” 霍抉没说?话,起身往卧室走,半路想到了什么,忽地停下。 母女? ……他想起来了,那个?叫唐芮的女孩,他所谓的表妹。 沈榕晚宴那晚,让孟染觉得他也在?左拥右抱的人。 霍抉当时想要解释,因为孟染先走,之后他又一直跟周屿安较劲周旋,就忘了这?事。 这?会儿突然被?提醒,霍抉好像明白了自己忽略的细节,顿了顿,转身跟漆东升说?: “给傅明月回个?电话。” * 进入腊月,整个?宁城都充满了新?年的喜庆氛围。 青鹭画室也挂上了各种迎新?年的装饰品,每天孟染去上班时看到这?些布置,心情?也会变好。 那天把霍抉赶出?去后,他安静了两天没来找自己,孟染刚好借这?个?时间平复了心里那些乱糟糟的情?绪。 期间她去看过周小?清,但被?医生告知周屿安已经?给她转了院,她又给周屿安发?过消息,却收到他淡淡的一句: 「谢谢关心,不用了。」 他似乎很清醒地做出?了关系的清理,将孟染划出?自己的生活之外?。 周屿安的果断和理智也大大减少了孟染心中?的愧疚感,新?年新?气象,她在?想,自己的生活也应该跟过去说?声再见,去迎接新?的开始。 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心意吸引,霍抉在?孟染心绪平静后的第一天再次出?现。 下午,孟染正在?教室上课的时候,他发?来了消息:「今天我来接你下班。」 孟染心里微跳,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过来,因为正在?给学生示范构图,简单回了个?“不用”就把手机放在?了一旁。 “……我们用笔将两个?颜色晕染开。” “云朵可以用勾线笔取白色颜料,像这?样打圈圈拉长线画出?来。” “当我们用刮刀把浪花堆出?来后,可以用小?笔在?后面加些小?阴影,会更立体些,大家可以试试。” 成人班的学员大都是些白领或者大学生,有些为了熏陶情?操培养点?小?爱好,但有的纯粹为了拍照发?朋友圈秀文艺。 比如这?会儿,孟染刚从画板上示范完转过身,就看到靠窗的几个?女生在?举着手机对窗外?拍。 她轻轻敲了敲画板提醒,“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 几个?女生马上收敛地放下手机。 可孟染刚刚转身,便瞥见她们又偷偷拿起了手机,对着窗外?不知在?拍什么。 惹得孟染也好奇起来,画室外?面到底有什么这?样吸引她们。 她不动声色走过去,假装检查大家作业的同时,悄悄来到窗边。 就范 第47节 视线跟着落过去,原以为是画室门前正值花期的腊梅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却没想到入眼的竟是一道男人的身影。 他一袭黑衣懒散地靠在?车旁,低头看着手机,像是在?等人。 孟染呆在?窗前,心跳忽然急速跳起来。 就在?这?时,那人似有察觉,也抬起了头。 视线隔空碰撞,孟染耳边嗡了下,恍惚只听到学生发?出?惊艳的声音——“好帅啊靠”“素人还是明星”“不会是来接女朋友的吧” 孟染承认,这?人皮相实在?好看。 黑色风衣里的高领毛衣衬着一张冷白的脸,眉眼干净清澈,抬头看她时,好像扑面能闻到清新?海水的味道。 但孟染真实见过那双漂亮眼睛下藏着的汹涌。 孟染脸颊发?热,匆促垂下眸回到课堂中?间。 执起画笔却不知该落到何处,明显被?霍抉的出?现分了心。 她又赶紧拿起手机,果然看到有一条他发?来的未读消息,「你下来,或者我上去。」 孟染:“……” 她相信他会上来。 甚至,做出?更离谱的事。 孟染不想明天成为画室同事们议论的对象,马上给他回复:「别?在?这?里,去对面街。」 十来分钟后,课程结束。 孟染等班里的学生都走完,才悄悄去窗口看了一眼。 车已经?不在?楼下了。 孟染松了口气,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后,穿过马路,果然在?对面看到了霍抉的车。 川流不息的车道上,他的车安静停在?一旁,和刚刚的高调比起来,此刻的模样莫名有几分乖巧。 孟染上车,坐到副驾上,“为什么突然来接我。” 霍抉轻哂,发?动汽车,“周屿安以前对你有多不上心,这?种男朋友该做的事到你嘴里反变成了突然。” 想起过去和周屿安寡淡的相处方式,孟染沉默几秒,忽地又觉得哪里不对,反应过来后瞪着眼睛看身边的人,“你——” 霍抉挑了挑眉,“打个?比方。” 孟染:“……” 头一回见把占人便宜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孟染懒得跟他言语纠缠,坐正后发?现不是回家的路,问:“要带我去哪?” 霍抉:“等会就知道。” 汽车一刻钟后停在?傅家大宅外?的草坪上。 孟染其实在?过来的路上就认出?这?是回大宅的路线,她不解,“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之前听周屿安说?过,傅家大宅已经?搬空了,无?人居住。 霍抉下车帮她开门,半个?身体压在?门前,俯身认真看她,声音蛊蛊的,“你觉不觉得,这?里很适合玩囚|禁。” 孟染:“……” 孟染怔在?车里不敢动。 对视几秒。 霍抉嘲弄地轻笑一声,把她从车里拉出?来,“我在?你眼里还真是什么变态的事都干得出?来。” 孟染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有些恼,“你能不能别?总吓我。” 腊月风寒,孟染鼻尖红红的,温柔的眉眼蹙起不满。 霍抉帮她裹紧外?套大衣,“进去了。” 虽然不知道霍抉到底在?搞什么,但孟染看到了大宅里亮起的暖黄色的灯。 这?就证明里面有人。 她抿了抿唇,跟上他。 大宅的佣人远远就看到了霍抉的车。 毕竟都见识过他把沈榕吓得惊慌失措的场面,眼下他突然过来,佣人们仿佛看到了地狱里的恶魔,压迫感袭来,一个?个?都大气不敢出?地立在?门口。 待霍抉进来,全部低头毕恭毕敬,“二少爷。” 再看到他身边跟的孟染时,所有人都露出?微妙的诧异表情?,但还是照喊:“孟小?姐。” 霍抉没理他们,带着孟染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唐芮呢。” 佣人颔首:“我马上去叫。” 孟染没听过这?个?名字,问:“唐芮是谁?” 霍抉撑额考虑了几秒:“一个?困扰过我喜欢的人,的人。” 孟染:? 还没反应过来这?绕口的话是什么意思,楼梯传来脚步声,孟染循声看过去,一个?年轻的身影正走下来。 孟染很快就认出?她是沈榕晚宴那晚,和霍抉站在?一起聊天的女孩。 她怎么在?这?? 她住在?这?里? 住在?傅家大宅的人不是都搬走了吗…… 她是谁? 孟染心跳加快,脑中?一瞬间涌出?无?数想法,直到女孩走到两人面前,看着霍抉忽然兴奋地叫了声:“表哥!” 孟染:“……” 第28章 [vip] 就范 孟染被这声突然?的?表哥怔住。 但很快, 唐芮的?另一道声音让她顿时陷入更?大的?尴尬中。 “这位是?”唐芮看着孟染,觉得眼熟,想?了想?恍然?过来, 笑道:“我认识你, 你是屿安哥的?女朋友!” 周围站着的?佣人们也都悄悄地竖起耳朵, 或者用余光偷偷打量。 毕竟之前孟染来大宅的?时候,还是以周屿安女朋友的?身份,今天?却又跟着二少?爷出现,实在是狗血。 孟染有些尴尬, “我……” 唐芮虽然?认识周屿安, 也听说他有个女朋友,但从没见?过孟染。 唯独的?一次见?面便是沈榕晚宴那晚,她看到周屿安全?程挽着一个女孩。 当时唐芮因为好奇还多看了孟染几眼, 觉得她有种说不出的?漂亮, 不止是外表,更?多的?是一种气质上的?淡然?和恬静。 现在孟染就坐在自己面前,唐芮大喇喇说:“那天?我看到你了,你和屿安哥很配!” 小姑娘压根没察觉周围的?空气正在变冷,她视线都被面前的?孟染吸引, 直到旁边的?表哥轻笑着落来声音,“多配?” “嗯?”唐芮扭头看他, 没明白什么意思,眨了眨眼,“就很配啊,你不觉得吗哥?” 霍抉身体?后仰, 一只手散漫地搭在孟染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正面看去有种把她揽在怀里的?样子。 他看着唐芮, 一字一顿,“我不觉得。” 唐芮呆呆地看着他这个暧昧的?动作?,“?” 就在这时,傅明月从后门进来,抱着一些工具,像是刚打理完盆栽。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霍抉,她微微顿住。 傅明月有些恍惚,更?多的?是激动。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缓缓走到霍抉面前,上下打量他,“你就是……阿抉?” 听到这个名?字,孟染怔了怔,诧异地看向身旁的?人。 重遇时孟染曾经以为他在小渔村给自己留了个假名?字,当时霍抉自己也轻飘飘地解释,说名?字只是一个称呼。 孟染一直没有把这个名?字放在心上,也一直都叫他傅修承。 但现在…… 他竟然?真的?叫阿抉? 然?而霍抉的?眼神?有些冷漠。 甚至冷到,让傅明月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倏地改口?,“是修承,看我激动的?,名?字都叫错了。” 傅明月的?解释很生?硬。 孟染皱了皱眉,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她说不出来。 霍抉是第一次见?这个姑姑,和自己想?象中长得差不多,高挑秀气,很和蔼。 怪不得当初能和自己的?母亲性格投契,却成为沈榕的?眼中钉,被各种打压排挤。 霍抉虽然?对她没有恶意,但说实话?,也没有什么感情。 千禧年初,美国费城的?13街华人聚集,秩序还很乱,原本?该被万众期待的?傅家少?爷在那里出生?。 霍抉人生?的?前十年,曾经极度渴望过拥有亲情这个东西,后来这些渴望一点点被磨灭,他在腐烂罪恶的?泥泞中长大,在17岁那年,结束了所有噩梦。 从那之后,他便成了一株内里烂空的?植物,顶着一具冷血的?躯壳生?存。 所以眼下,霍抉实在叫不出姑姑这么温情的?两个字。 他来的?目的?本?也只是为了跟孟染解释清楚唐芮的?事。 “没事了。”霍抉转身对孟染,“走吧。” 就范 第48节 孟染:“……” 孟染能明显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中年女人和傅家其他人不一样,她看起来很善良,有种天?生?的?亲切感。 “难得回来,给你妈上柱香再走吧。”傅明月唤住霍抉。 霍抉沉默片刻,对孟染说:“你在这等我。” 说完便起身去了楼上。 见?他离开,傅明月和蔼地看向孟染,“你是修承的?女朋友?” 孟染张了张唇,却答不上来。 旁边的?唐芮到底是年轻人,已经从刚刚霍抉侵略的?眼神?里意识到了什么,试探叫了声:“……表嫂?” 孟染脸直接红了,“不是。” 傅明月看到孟染这个反应大概就懂了,笑了笑,“你先坐,我给你泡杯茶。” “谢谢阿姨。” 傅明月离开后,唐芮自来熟地坐到孟染身边,“那屿安哥呢?” 虽然?觉得头次见?面就要跟别人解释这些很奇怪,但孟染还是不想?她误会:“我们分开了。” “噢。”唐芮点点头,“那我表哥现在是在追你?” “……” 不等孟染回答,唐芮又若有所思:“那姐姐还是跟我表哥在一起好点,毕竟屿安哥是沈榕那个三八的?人,我跟他不沾亲。” 唐芮能叫周屿安一声哥,是因为沈榕的?儿子侄子里,只有他会敬重地叫傅明月一声明月姑姑,其他像沈睿那些,根本?不会正眼看他们两母女。 只不过叫归叫,周屿安到底是沈榕的?人,唐芮跟他也不来往。 眼下霍抉回来了,她当然?更?愿意亲近自己的?亲表哥。 小女孩说话?直来直往,弄得孟染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但孟染很喜欢她。 “你多大了?” “17呀!” “读高二?” “是的?,不过我想?去当练习生?,表嫂你看我行吗?” 两个女孩在楼下非常亲近地聊了起来,傅明月后来也过来加入聊天?,得知孟染是搞美术的?后,她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在画室当老师?” * 霍抉上去了十分钟左右下楼。 傅明月站起来,依然?带几分期待地挽留,“要吃了饭再走吗?我让人准备了——” “不用。”霍抉没有改变主意,道了声别就带着孟染离开了大宅。 上车后,霍抉见?孟染低头想?着什么,揣测她此刻心里的?心思,“怎么,有话?跟我说?” 误会都解释了,应该不用再怀疑他是什么浪荡公?子哥了吧。 谁知孟染忽然?看向他:“我跟你好像八字不合。” “?” “每次来傅家,只要你在,我都吃不到饭。” “……” 第一次,是去吃斋饭,被突然?出现的?霍抉搅乱状况。 第二次,是来大宅吃家宴,还是因为霍抉,突然?拿出一份遗嘱,最后不得不提前离开。 第三次,也就是今天?,他倒是没再搞出什么事,但人家做好了饭菜他不吃。 听完孟染说的?这三次事情后,霍抉顿了顿,突然?冷笑,“你跟周屿安的?事倒是记得很清楚。” “……?”孟染有些迷惑,“我只是在说吃饭。” “分手了就别想?了。”霍抉语速平静,甚至有点漫不经心,“可以想?点其他人,比如我。” 孟染被他这种毫不掩饰的?说话?方式惊呆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兄妹的?性格好像有点像,只是唐芮比这个人要可爱得多。 孟染忽然?想?起刚刚在大宅,他那句——“困扰了我喜欢的?人” ……他的?爱意也一样直白。 孟染垂下眸,耳根后方悄悄漫起一股热意,察觉脸有些烫,她轻轻呼气看窗外,发现依然?不是回家的?路线,她皱眉问:“还有地方要去?” 霍抉打着方向盘,简单吐出两个字:“吃饭。” 宁城的?天?气还在寒冬中,孟染的?确也饿了,便默认了他的?话?,安静地坐在车上。 虽然?不知道霍抉打算带她去哪里吃,但孟染忽然?想?起一家想?吃了很久却没能去吃的?东西。 她当即转过头想?跟霍抉提议,但看到他好像已经安排好了地方,又把话?咽了回去。 孟染垂下头看手机,车里一度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等霍抉停下车说到了的?时候,她才抬起视线。 而后,被眼前的?画面怔住。 “你前两次没吃到饭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周屿安,你跟他八字不合才对。”霍抉解安全?带,一副不屑的?语气,“我怎么可能让你不吃饭。” “……” 孟染缓缓下车,站在车旁看着面前闪烁的?漂亮店招。 【暖暖粥底火锅】 和周屿安在一起时,孟染曾经两次跟他提过来这里。 可第一次约他,他因为沈榕的?一通电话?而离开; 第二次跨年夜再约他,他说去吃法国餐。 而第三次,对应上面自己说的?,在没有周屿安的?情况下,吃不到饭的?说法不仅不成立,霍抉还把自己带到了这里。 一个她上一秒心里正在想?,却没有说出口?的?地方。 孟染眼睫颤动,转头看着霍抉,忽然?有种冥冥之中注定是他的?宿命感。 霍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皱皱眉,“不想?吃这个?” 他打开手机又开始翻其他地方,“不是你上次跟我推荐的?么。” …… 原来她随口?说的?,他一直都记着。 孟染突然?有些动容,垂下眸,轻声说:“谢谢你。” 因为父母早逝,孟染其实是个情感需求有点高的?人,所以哪怕只是一点细心的?关怀,都会让她感激和触动。 可惜,周屿安始终没有给过她这种感觉。 霍抉对她这声谢感到很莫名?,好在孟染很快就笑着抬起头,“就吃这个,我想?吃这个。” 女孩笑得很温柔,在寒风中眼眸清澈得像星子,莹润温暖。 霍抉看着她,突然?理解了书里说的?那种被融化的?感觉。 她就像是从裂缝里透进来的?一道柔和又珍贵的?光,生?怕有半点流失,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往他黑暗的?世界倾泻,净化他腐烂的?灵魂。 慢慢的?,他开始迷恋和沉浸这种感觉,习惯有光遮住他的?黑暗,习惯阴冷的?灵魂被温暖包围。 他想?抓紧她。 静了几秒,霍抉忽然?伸手把孟染抱到了怀里。 是一种珍而重之的?,很温柔的?情绪。 路上人来人往,孟染被抱得措手不及,察觉有路人视线看过来,她羞得推开他,“松开,有人。” 虽然?只有那么短暂的?几秒,但霍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平静下来,弯了弯唇,“第一次一起吃饭的?仪式感。” 孟染:“……” 他的?理由真的?很多。 两人一同走进粥店。 这家粥底火锅是很多朋友推荐给孟染的?,孟染一直以为跟传统的?火锅店一样充满市井气,但来了才发现,这里氛围十分小资。 而且因为口?感好,风格定位中高端,是宁城十分出名?的?红人打卡店。 一楼是散客座位,拥挤也热闹,霍抉提前订了相?对安静,也有专人服务的?二楼包厢。 他最讨厌闹哄哄的?地方。 进了包厢,服务员礼貌询问:“两位要吃什么粥底?” 霍抉指孟染,“问她。” 服务员又转向孟染,“美女你想?吃什么粥底?” 孟染在餐单上看了一遍,大概有肉类的?,海鲜类的?,蔬菜类的?,还有水果类的?。 她喜欢吃甜甜的?水果,脱口?便道:“那我要水果粥底。” 服务员快速在菜单上写下,而后又建议,“那我就给二位推荐一个水果粥底的?套餐吧,菜品丰富,很划算。” 孟染并未去细究服务员说的?话?,点点头,“好。” 直到套餐被端上来,她在往粥底里下菜的?时候,才无意中看到压在桌角的?收银小票上写着“情侣套餐——甜蜜水果粥底” 孟染尴尬怔住,下意识看了霍抉一眼,确定他没往这边看后,悄悄把小票拿过来捏在手里。 就范 第49节 霍抉见?她举止奇怪,皱眉,“怎么了。” “没。”粥底的?热气喷到脸上,孟染也分不清这会儿的?脸是被热红的?,还是被那暧昧的?四个字弄红的?。 她抿了两口?粥,故作?随意地对霍抉说:“我出去洗个手。” 孟染打算先去楼下把账结了,免得待会霍抉看到小票上的?名?字,又要解读出一篇小作?文来笑她。 却没想?到刚出包厢就遇到了一个旧朋友。 说朋友也算不上,应该只能是认识的?程度。 是沈睿。 他从洗手间出来,刚好和孟染擦肩相?遇,试探叫住她:“嫂子?” 孟染愣了下,抬头才发现是沈睿。 沈睿这声嫂子喊得有几分嘲弄,“哟,还真是你。” 孟染不知道怎么回应,也不想?回应他,低头想?走,却被他拦住。 “听说嫂子另有新欢了?” “……” 沈睿语气讥讽,孟染吸了口?气,平静道:“麻烦让一下。” “怎么,怕人听见??”沈睿嗤了声,“你挺有闲心的?啊,在这吃好喝好的?,知道屿安哥这几天?怎么过的?吗?” 沈睿指间夹了根正在燃的?烟,烟雾往孟染脸上飘,“之前还觉得你大家闺秀冰清玉洁,配得上屿安哥,所以才叫你一声嫂子,没想?到也不过如此,朝三暮四的?廉价货。” 孟染皱眉抬起头,“请你说话?尊重一点。” “得了,装什么清高。”沈睿看了看四周,“你的?新欢呢,没跟你一起?我包厢就在隔壁,喊过来认识认识呗,我看看是什么货色。” 沈睿正说着,肩上忽然?落来一道重量。 察觉肩头搭来一只手臂,沈睿本?以为是包厢里的?哥们儿出来了,转头正想?骂两句,看清身边的?人后却突然?变了脸色。 霍抉冲他笑着,“这么巧?” 沈睿整张脸歘的?变白。 他张了张唇,已经愈合的?嘴角开始隐隐抽痛。 甚至思绪也跟着恍惚起来,面前明亮的?走廊好像突然?变成了家宴那晚,酒吧后的?小巷子。 他被他从后面卡住脖颈时,也是这样带着邪气的?笑,说:“你的?嘴真让人不喜欢。” 那晚的?沈睿,狼狈之余,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以至于之后看到这个人都远远地绕着走。 但现在,他又这样对自己笑。 惊恐悄悄蔓延,沈睿嘴角颤抖,仍强装镇定,“……是,哥,哥你也来吃饭?” 霍抉嗯了声,视线垂落,不紧不慢地抽走他手里的?烟,“刚刚听你说想?认识谁。” 沈睿言语已经开始陷入混乱,“没谁,这安哥以前的?女,女朋友,我随便聊——” 第二个聊字还没说出口?,沈睿突然?痛苦地拧起眉,叫出声来。 霍抉上一秒的?笑容尽数消失,烟头停在沈睿嘴角曾经缝过针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还是这么不长记性。” 他将?烟蒂摁死在沈睿嘴角,而后又松开,像什么都没做过般,伸手揽住孟染的?肩,冲沈睿露出一个无害的?笑, “现在认识了吗。” 第29章 [vip] 就范 沈睿看到霍抉揽着孟染的肩后, 瞬间明白自己今天?又踢到了?铁板。 从前对这个人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恐惧。 上次的阴影还在心底未消,今天?又撞到了?这个疯子的刀口上, 沈睿哪还敢回半句话, 再留下来多一秒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捂着嘴就转身跑开?。 人走了?,霍抉垂眸睨着孟染,注意到她手里捏着的小票,问:“不是去洗手的吗。” 虽然已经知道霍抉是怎样肆意的一个人, 但亲眼目睹他?这样云淡风轻地把烟头烫在沈睿嘴角, 孟染还是觉得心惊。 “洗好了?。”她低了?低头,走回包厢,悄悄把小票丢进桌下的垃圾桶。 心想待会直接去买单算了?, 收银台那边肯定有记录。 霍抉装作没看到她这些小动作。 两人重新坐下, 气氛好像又回到了?几分?钟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但孟染很清楚,她已经没了?最开?始那样的心情。 沈睿说的话虽然难听,但其中有一句,孟染听进去了?—— “知道屿安哥这几天?怎么过?的吗” 沈睿的话听起来, 周屿安这些日子应该并不是自己想象中放下得那么快。 他?是个很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如?果都能被沈睿看出来不好, 那情况一定是很不好。 孟染心不在焉的表情落在霍抉眼里,他?有些不爽,“你在想他??” 霍抉刚刚听到了?沈睿说的那些话,包括提周屿安的那句。 “没有。”孟染摇了?摇头, “我只是……” 还没说出后面的,霍抉就接过?话:“所以呢, 你心疼了??想去看他?了??” 他?眼底又染上了?戾气。 孟染怔了?下,有些无?奈,“我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可你都写在脸上了?。”霍抉的语气又一瞬变得委屈,像只刚得宠就要?被抛弃的小狗。 孟染沉默几秒,轻轻叹了?口气,“我不会去看他?。” 孟染很清楚,分?开?再回头做些无?意义的关心是对对方的第二?次伤害。 她这会儿短暂的情绪低落,也只是因为心底始终有一份愧疚。 分?手原本可以体面,她却用了?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 “沈睿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如?果是我说呢。”霍抉突然淡淡开?口。 孟染迷茫地看着他?,“什么?” “我不觉得周屿安这几天?过?得有什么不好的。”顿了?顿,霍抉冷笑,“不仅没有,他?还好得很。” 孟染不明白,“你怎么知道?” 原本有关傅家的事,霍抉并不想跟孟染提,但如?果周屿安要?借别人的嘴来孟染面前卖惨,那他?也绝不会给对方留这个面子。 所以,霍抉平静地告诉孟染,“就这几天?的时间,他?以沈榕有重大疾病为由,出具了?一份医学报告,将她保释出去了?。” 孟染:“……真的?” “一个颓废的人不会有精力做这些事。”当然,霍抉没有补充——一个颓废的人,也有可能化颓废为动力,想尽办法去与抢了?女朋友的人作对。 这个消息的确让孟染很意外。 但意外的不是周屿安过?得好还是不好。 而是他?竟然真的会不分?清白地站在沈榕那边,失去了?一个律师最基本的正义。 也是从前她觉得他?身上最闪光的东西?。 孟染沉默了?会,问霍抉,“那你的案子怎么办?” 霍抉当初报案,是想让沈榕身陷刑事案件的丑闻,断了?她通过?娱乐圈东山再起的妄想,事实?也证明沈榕的确受到了?影响,那天?之后她所有的新闻都被隐藏。 但当时游艇上的第二?个人,也就是沈榕那天?安排的驾驶游艇、制造故障的人,还在跑路中。 警方一天?没找到这个人,沈榕这个指使者就定不了?罪。 但霍抉并不着急,在未报案前他?就已经安排了?人在国内外地毯式搜索,现在警方也加入了?搜查队伍,那个人躲不了?多久。 只是眼下周屿安又让沈榕多过?几天?快活日子而已。 所以霍抉无?所谓地摇摇头,“不怎么办。” 他?的态度很轻松,仿佛曾经坠落海中,受到重伤的那个人不是他?。 孟染一直不知道在小渔村救下霍抉之前的几个小时,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不敢问。 只能拿起筷子,夹了?一个丸子到他?碗里,像是想要?抚慰他?曾经受过?的那些伤害,“别说了?,菜都凉了?。” 霍抉看着孟染,忽地挑了?挑眉,“现在是在心疼我吗。” 孟染抿唇,低头舀了?一口粥,“不吃算了?。” 对于?前任卖惨后,孟染还亲手给自己夹了?一口菜这件事,霍抉觉得十分?愉悦。 * 虽然中途发生了?一些不快的插曲,但总体来说,两人第一次一起吃饭这件事还算圆满。 下楼的时候,孟染本想抢着去给钱,却被霍抉告知,已经通过?桌面的二?维码在线结了?账。 看他?语气正常,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孟染猜测他?应该是没发现套餐的秘密,悄悄松了?口气。 两人一起回了?家。 回去的这段路上,孟染酝酿了?很长?时间,她有些话想跟霍抉说,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去建议,可不说出来她又始终牵挂在心里。 总之纠结了?一路,眼看快要?到家时,她才下定决心地开?了?口: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能不能稍微平和一点去处理?” 霍抉正在开?车,听到孟染的话微微斜睨过?来,“平和?” “就是说,可以用嘴的,不要?用手。” 就范 第50节 女孩话音落下,车内沉寂了?几秒,霍抉突然笑了?。 孟染被他?笑得莫名,蹙起眉,“笑什么。” 她的样子看起来特别认真,眼里还有些迷茫和不解,霍抉扬起眉梢,摇摇头,“没什么。” 可孟染也是成?年人。 只是反射弧有些长?的成?年人。 她迟钝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霍抉这个笑的意义,尴尬地又是脸红又是气恼,“你怎么这样。” 她酝酿了?一路的话,发自内心的话,到他?口中怎么就成?了?歧义的理解。 还是那种事情! 孟染生气地低下头,“不说了?。” “好,对不起。”霍抉敛起笑意,承认错误很快,“你继续说,我这次一定好好听。” 孟染抿抿唇,顿了?好几秒,才又重新抬起头,“我就是希望你别再动手使用暴力,也许对作恶的人来说很解气,但如?果有一天?你因此受到伤害怎么办。” “……” 她语气温柔,眼神?善良得像一只单纯的小鹿。 可她的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缓慢地刺在了?霍抉心口,被迫地剥离出一些陈旧的记忆。 忽远忽近,模糊又真实?。 哭泣声,碎片,玻璃,血,凌乱的房间。 无?休无?止的绝望。 应该也不算陈旧, 毕竟, 每个夜晚都在真实?地以噩梦的形式困扰着他?。 其实?霍抉曾经有过?虔诚的信仰。 可神?没有聆听他?的愿望。 反而将他?丢进了?黑暗里,撕裂他?,耗尽他?。 哪来的审判者。 从来都没有。 “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 他?的火焰必不照耀。”[1] 所以霍抉最终成?为了?自己命运的侩子手。 剖开?心脏,他?身体里早没了?怜悯这种东西?。 “你听进去了?吗。”见霍抉一直不说话,孟染皱眉。 霍抉把车停在了?小区楼下的马路边。 他?拉好手刹,将翻滚在心间的情绪一一隐藏,脸上看不出半分?波澜。 顿了?顿,他?转头问孟染,“我受到伤害,你会在意吗。” 他?的眼神?清澈干净,却又矛盾地透着一种麻木。 孟染与他?对视片刻,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心疼,不知不觉便开?口,“我会。” “……” 话音落下,她似乎也被自己的直接吓了?一跳,回过?神?,马上补了?一句,“咪咪受伤我也会在意的。” 霍抉:“……” 还不如?别说。 拿他?跟只猫相提并论。 虽然如?此,霍抉还是因为她的这份在意而短暂地从那些痛苦里走出来。 他?转过?,手搭在方向盘上想了?会,很低地笑了?笑。 “知道了?。”他?回复她,“我会尽力。” 孟染的忐忑也因为他?这句承诺而踏实?下来,她抿抿唇,去开?车门,“那我先走了?。” “嗯。” 手刚碰到把手,霍抉又叫住她,“等会。” 孟染回头,“怎么了?。” 霍抉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漫不经心地握在手心,“第一次一起吃饭,有纪念品送给你。” 孟染看着他?握成?拳的手,想象不出来这里面能装什么纪念品。 “是什么?” 霍抉将手移到她面前,刚要?打开?,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拿出手机,本来想按掉,可看到上面的来电后又停下了?动作。 “等我一分?钟。”霍抉下车,关上了?车门。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他?站在车旁按下接听,声音压得低而缓慢,“恭喜你,又脱身了?。” 几秒,那头传来阴冷的笑,“你很失望吧。” 霍抉回头,看到孟染还乖乖坐在车里,“怎么会,游戏还没结束。” “是呢,游戏还没结束。”沈榕冷笑着说,“傅修承,你想毁了?我,我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 霍抉平静地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那就看看谁先死。” 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彻底发了?疯,沈榕在电话里突然笑了?出来,笑声十分?癫狂,间或还带几句对霍止薇的辱骂。 霍抉挂掉了?电话。 再抬头时,他?发现孟染已经下了?车,站在车旁乖巧等着。 哪怕上一秒还沉浸在冷意中,只要?看到她,霍抉的神?情会不自觉地变得温和。 他?走过?去,朝她递出掌心,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猜是什么。” 孟染猜不到,摇摇头。 “那自己来看。” 霍抉话是这么说,却没有要?打开?手掌的意思。 孟染顿了?顿,还是拗不过?好奇心,主动去掰他?的手指。 然后在心里想着,如?果这人只是故弄玄虚,手里什么都没有,那她一定两天?都不要?理他?。 孟染白皙柔软的手指覆在霍抉手上,皮肤贴合在一起,像细小的电流,又或是微弱的火苗,隐隐地灼烧着她的指尖。 她一根一根地掰开?,直到将对方掌心完全放平—— 孟染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一只……纸鹤?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细节,孟染忽地发现纸鹤的身体部?分?有字。 隐隐约约,一边是“甜蜜” 再另一边——“情侣” 很眼熟的字体。 只一秒,孟染倏地反应过?来——这是那张收银小票? 他?什么时候捡回来的? “你怎么——”孟染脸颊浮上红晕,心绪一乱,下意识便解释道,“我点的时候也不知道套餐是这个名字。” “不知道不是更?好。”霍抉弯了?弯唇,把纸鹤放到她手里,低缓又虔诚地说: “说明我们是命中注定。” 第30章 [vip] 就范 郊区的?某栋别墅里。 沈榕歇斯底里地把手机砸进沙发, 眼里充满了红血丝,“霍止薇这?个贱人?!!” 沈榕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之前为了帮傅琰还?超高金额的?赌债,她动用了自?己的?私人?股票和房产,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小事故, 却?没想到此后麻烦跟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接踵而至,哪怕最后她决定放弃自?己的?儿子,打?算从娱乐圈重?新开始,霍抉却?连这?最后一条路都给她掐断了。 在刚刚给霍抉打?电话之前, 她先打?给圈子里几个熟悉的?朋友。 谁知不?久前才在晚宴上亲切照面的?“朋友”, 这?个时候却?都对她避之不?及。 娱乐圈就是这?样现实。 沈榕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仅有的?几个佣人?吓得噤声躲开,只有周屿安安静地站在她面前。 家庭, 人?脉, 金钱,她几乎已经全部失去。 “屿安。”沈榕紧紧抓住周屿安的?手,“你和顾星河处了吗,处得怎么样了?” 顾星河就是那位娱乐公司老板的?女儿,之前聊得愉快的?时候, 对方还?提过要以沈榕为原型拍一部绝代佳人?的?慈善电影。 周屿安没有说话。 见他沉默,沈榕便猜到了结果。她如今一再?失势, 人?家娱乐千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的?干儿子。 别说是干的?,就算是亲的?这?会也?不?管用。 但?沈榕不?会认输。 就范 第51节 国内不?行,她就去国外,她才47岁, 她还?有很多的?计划。 但?是在走?之前—— 杀了傅修承! 沈榕疯狂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杀了他,又或是杀了他在意的?人?, 让他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像是想起了什?么,沈榕突然冷静下来,问周屿安,“沈睿晚上告诉我,看?到你那个女朋友现在跟傅修承在一起。” 周屿安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下,“嗯。” 沈榕笑了:“怎么,他很喜欢那位孟小姐?” 周屿安顿了几秒,平静道:“他不?喜欢,他亲口跟我说只是为了报复我而已,小染也?受尽他折磨。” 沈榕皱了皱眉。 不?过这?倒也?的?确是傅修承这?种疯子干得出来的?事,她心里想。 “别难过,等干妈把他摆平,你们还?能再?在一起。” “好。”周屿安语气没什?么起伏:“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沈榕眯起眼睛。 她眼角已经有了些浅浅的?皱纹,往日的?优雅不?复存在,走?到绝处时,骨子里的?狠戾和算计全部浮现出来。 “我自?有打?算,你先去帮我办一本假护照。” 周屿安还?是很平静:“好。” 沈榕躺到沙发上,捡起倒在脚边的?酒瓶,又深深地喝了几口,“屿安啊。”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防备地将自?己暴露在周屿安面前,“干妈只有你了……” 周屿安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 光鲜亮丽的?豪门夫人?如今就快沦落到母子共同坐牢的?地步,她眉眼蹙满了疲惫和不?甘。 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传来。 周屿安捡起被沈榕砸在沙发角落里的?手机,剥开外壳,在外壳底部粘上了一枚指甲盖大?的?金属,缓缓呢喃: “是啊,您只有我了。” * 隔天,孟染照常来到画室上班。 腊月的?天气冷意更甚,天气预报说最近会有雪和大?幅度的?降温,可孟染却?觉得,她的?世?界开始有了些别样的?温暖。 也?许是霍抉对唐芮表妹身份的?澄清,也?许是两人?一起吃的?甜甜的?水果粥,再?也?许—— 是他送的?那只纸鹤。 很难想象,那样需要耐心的?小东西是由霍抉折出来的?。 中午在餐厅吃饭时,孟染又悄悄从口袋里拿出纸鹤看?。 “甜蜜” “情侣” 为了把这?两个字各占一边,他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吧。 只要一想到霍抉昨晚偷偷在桌底折纸鹤的?画面,孟染的?唇角就会莫名地抿出弧度。 “昨天你们都看?到了吗。”正吃着饭,有同事突然八卦。 “怎么没看?到,我们班几个女孩子都在拍照。” “那你们还?算收敛的?,我们班的?都直接趴在窗边看?热闹,课都不?上了。” “小染,你们班呢?” 孟染从思绪里回神,收起纸鹤,“什?么?” “就昨天在楼下那个帅哥,穿黑衣服那个,你看?到了吗?” “……”孟染表情不?自?然起来,还?没来得及回复,另一个昨天请假没来的?同事好奇地说:“到底什?么样子啊,你们谁拍了照片,我看?看?有多帅。” “我拍了。” “快快,我欣赏一下,哈哈哈!” 孟染:“……” 同事的?手机就这?样在餐厅洋洋洒洒地传阅了一遍,最后传到了孟染手里。 她心情复杂地垂眸。 照片里的?霍抉微垂着头,冷白的?脸搭配极致反差的?黑色衣服,他气质很冷,却?又有着一张清澈干净的?眼睛。 他就是这?样,全身都充满那种致命的?,吸引人?的?矛盾感。 夹杂清晨露珠的?青草香,亦或是腐烂浓烈的?血腥味,在他身上都毫不?违和。 “这?不?是傅家那位二少爷嘛,我见过他,咱们现在的?校长好像和他有点交情。” 有人?认出了霍抉,豪门少爷的?身份被爆出,引起同事们更大?的?兴趣。 “那他怎么会在楼下?” “他等谁呢?” “这?样子除了是等女朋友还?能是谁,总不?能是等校长吧。” 整个午饭时间,所有同事就傅家二少爷到底来画室等谁这?个话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和猜测。 孟染平日里就不?爱聊八卦,她不?说话,大?家也?习以为常,完全没人?怀疑到她身上来。 她提前吃完,先去教室做准备,路上收到霍抉发来的?微信:「今天我不?去接你下班。」 孟染人?在过道上停下来,看?着这?行字,删删改改半天,最后回了一个:「好。」 不?然呢。 她本也?没有任何理?由去要求别人?必须要来接她的?。 霍抉又发来消息: 「没等来你的?失望,我很失望。」 「……什?么?」 「你好像一点都不?需要我。」 霍抉收起冷漠的?时候,总像一只委屈又爱撒娇的?狗狗,捏住孟染那颗容易心软的?心,对他无可奈何。 孟染犹豫几秒,红着脸给他回复:「那你能来吗?」 等了几秒:「不?能。」 孟染有点无语,感觉这?人?又在逗自?己。 她正不?想理?他,他又发来了解释: 「我会离开宁城几天,所以不?能。」 孟染诧异地怔住。 离开? 怎么会这?么突然。 明明昨晚还?在一起吃饭,分开时也?没有表露出第二天就要离开的?样子。 「你要去哪?」 「什?么时候回来?」 但?霍抉没有回答她第一个问题,只告诉她归期大?约三五天,也?可能七八天,十多天。 那天过后,霍抉便短暂地消失在了孟染的?生活里。 他离开得很突然,之前没有一点预兆,像是某种临时起意的?决定。 幸好走?之前他给孟染送了那只纸鹤,虽然只是一张毫不?起眼的?收银条折的?,但?对孟染来说,在好几个失眠的?夜晚,她看?着纸鹤,内心会变得安稳。 孟染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莫名的?不?安。 也?许是他没有任何原因地离开,也?许是他离开了,却?还?让人?每天跟着照顾她。 无论上班下班,出门吃饭购物,要么是漆东升,要么是左洋,要么是一些不?认识的?人?。 都会远远地跟着孟染,不?打?扰,保护着她的?安全。 孟染也?好奇地问过为什?么要这?么做,漆东升回答她,“少爷出差,说年底小偷多,坏人?多,怕你一个女孩上下班危险。” 他答得滴水不?漏,孟染找不?出问题,加上每天也?能和霍抉正常的?聊天,时间久了,也?逐渐放下了担心。 转眼到了腊月十八,离新年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 孟染和sz画廊的?签约仪式也?选在了这?天。 sz画廊和每个艺术家签约时都会在画廊举办一个小小的?签约仪式,一来是对艺术家本人?的?尊重?,二来也?是借画廊的?影响力对新签约的?艺术家进行一次宣传。 晚上七点,sz画廊的?一楼展馆里,媒体来得比往常都要多。 虽然sz每年都会签不?少艺术家,但?大?多都已经是有了代表作的?成名艺术家,孟染的?名字在圈子里还?很陌生。所以大?家也?对贺善之忽然签约的?这?个新人?很好奇。 签约现场的?展厅准备了两幅孟染的?作品。 其中一幅是已经公开展示过的?《chaos》,挂在墙上。 而另一幅摆在场馆中央位置的?台面上,面积稍大?,四周底座亮着灯,作品用帘子遮着,还?没有揭开。 媒体和来宾们对此充满好奇,纷纷猜测,也?许这?个未公开的?神秘作品才是贺善之要签下孟染的?重?要原因。 灯火通明的?画廊里,仪式还?没有开始,贺善之也?还?没到。 关绍远乐呵呵地对着现场每个角落拍照纪念,孟染长发披肩,一袭素雅的?淡青色礼裙,在章令的?带领下应酬着一些圈里的?前辈和朋友。 两人?周旋在宾客里,章令随意问了句,“你男朋友今天又有工作要忙吗?” 就范 第52节 孟染顿了顿,平静道:“我跟他前段时间分开了。” “……分开?”章令惊讶了几秒,随即又露出几分了然,“意料之中,你跟那个律师不?合适,也?不?会长久。” 孟染垂着眸没说话。 像是想起了什?么,章令忽地在大?厅环视了一圈,问,“奇怪,傅二少爷怎么没来?” 孟染有些莫名:“你要他来干什?么。” 章令不?自?然地笑了下,“随便问问嘛。” 她余光轻瞥孟染,欲言又止了会,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试探道,“那个……傅二少爷送东西给你了吗。” 孟染觉得闺蜜今天有点奇怪,“送什?么东西?” “没什?么。”怕再?说下去就会漏嘴,章令马上打?着哈哈把话题跳过去,“我意思是,你今天签约,正式成为画廊的?艺术家, 他这?个《chaos》的?拥有者怎么说也?该过来捧个场,顺便送份祝贺的?礼物吧。” 孟染:“……” 今天距离霍抉离开已经是第八天。 她有整整八天没有看?到他,说起来并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而且两人?每天都会在微信上聊天,可孟染还?是觉得每天都过得很慢。 八天,好像过去了八个月。 她不?得不?诚实地承认,她有点想他。 又或者,不?止是“有点”,是很多很多的?思念在侵袭着她。 如果今天他也?在…… 孟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假设。 又或者说,是一种期待。 画廊的?复古玻璃窗外,雪花轻轻飘落。 孟染想起回到宁城重?遇他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寺庙二楼,她看?着他从车上下来,雪花落在他肩头,无声又热烈地拉开了他们故事的?序幕。 也?许是某种神奇的?心灵感应,就在孟染看?着窗外走?神时,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的?名字,孟染眼底微动,马上小跑到安静的?地方接起来,“喂?” 熟悉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在贺善之那?” “嗯,今天和画廊签约。” “我现在过来。” “……?” 短暂的?诧异后,孟染都没察觉自?己语气里露出的?惊喜和愉悦,“你回来了?” “刚下飞机。”霍抉顿了顿,轻轻笑,“怎么回事,你的?语气听起来让我有种你很想我的?错觉。” “……” 几秒,他微沙的?声音落过来,“是错觉吗孟染。” 雪一粒粒地从空中往下落,落在孟染悸动的?心上。 她张了张唇,在羞于开口和大?胆承认间考虑了两秒,也?仅仅是两秒—— 手机那头忽地传来巨大?的?撞击声,紧接着又是一道沉闷又刺耳的?枪声。 通话戛然而止。 第31章 [vip] 就范 人在接受巨大的崩溃前, 会不自觉地去否定,怀疑,逃避。 孟染握着手?机, 先是冒出手?机串线了这样?可笑的念头来安慰自己, 可很快, 当撞击声和枪声反复在脑中回响时,她?的耳朵开始出现?嗡嗡的鸣声,理智清醒过来,她?撑住身后?的墙, 维持身体没有倒下去。 颤抖着又去拨霍抉的电话, 但显示无法接通。 耳鸣声越来越大,身边热闹的声音好像都听不见了般,孟染一阵阵的心慌, 忽然想起漆东升应该就在外面, 跌跌撞撞地朝他的方向跑过去。 果?然,她?刚跑出去就看到了漆东升,巧的是贺善之也来了,正和他站在一起说?着什么。 孟染跑过去,紧紧抓住漆东升的袖子, “……七叔。” 见女孩脸色发白,手?里还捏着手?机, 漆东升感觉不妙:“怎么了?” 孟染努力让自己声音不发颤,“他,他好像出事了。” 一旁的贺善之皱了皱眉,马上往外拨了个电话。接通后?, 手?机那头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贺善之移开手?机一秒, 又贴回耳边,冷静问:“傅修承呢。” 孟染心急如?焚,却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紧紧地盯着贺善之手?中的手?机,希望它来带来一些好消息。 然而几秒后?——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贺善之无语几秒,挂掉电话并骂了句:“疯子。” 孟染:“……” 漆东升也不放心,神色凝重地问,“贺少爷,怎么样?了。” 碍于?孟染在,贺善之不想吓到她?,指着已经准备就绪的签约台跟她?说?:“去签你的约,他死不了。” 可那道枪声那么真实,孟染无法相信,“真的吗。” 有几个记者看到贺善之的身影集体涌了过来,贺善之整理西装平静地朝前走,走前嘲弄地留下一句:“他不把?别人弄死我就谢天谢地。” 孟染:“……” 孟染听得云里雾里,转身问漆东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都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 其实漆东升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沉默片刻,也只能安慰孟染,“您先签约,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 “小?染!”章令在场内找了一圈,总算找到孟染,跑着过来喊她?,“你怎么出来了,仪式要开始了,贺老?板都进去了。” “小?染?” 章令挥手?,“你怎么了?” 站在空旷寂静的长?廊里,孟染有种陷入黑暗的无措感。 她?打不通霍抉的电话,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不知道他在哪,有没有受伤,即便现?在从这里跑出去,她?也只能茫然地站在街头不知去处。 除了相信贺善之,她?什么都做不了。 可她?必须,也只能相信贺善之。 相信他承诺的那句——“他死不了” 画廊里灯火明亮,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期待的笑容。 他们都是为自己而来。 孟染垂下眸,艰难忍住眼里的酸涩,在心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和章令说?:“我知道了。” * 签约台上,孟染和贺善之双双坐下。 没人知道孟染此刻怀着怎样?的心情坐在这里,灯光照着她?清丽的脸庞,她?和贺善之一样?平静微笑着,心脏却持续激烈紧张地在胸腔跳动。 画廊负责人说?了一些简单的开场白后?,双方负责人递出合同,交换签名,握手?合影。 在介绍作品时,贺善之顺便也对媒体回应了签下孟染的理由。 “孟染老?师对绘画有着极大的天赋,通过《chaos》的创作我们可以看出,孟老?师在融合西方美学的基础上运用东方特质的抽象画法,给了我十分大的惊喜和震撼,因?此,我在看到《chaos》的第一眼就决定要签下她?。” 媒体们的镜头都对着墙上的画拍起来。 贺善之点石成金,今天过后?,《chaos》的作品价值必将变得不一般。 “当然,孟老?师的造诣还不止这一点。”贺善之对助理做了个手?势,助理上前,揭开正中央那幅作品的帘子。 众人视线齐齐落过去—— 一幅纸本金地水墨的六扇屏风静静地立在展厅中央。 在上下壁灯的联合照射下,屏风上的画静谧中透着几乎要穿破纸张的张力。 这便是孟染从没公布过的,也是她?在脱离母亲关?千卉的传统画法后?,画的第一幅个人风格的屏画作品——《虎啸》 虎兽的眼神深沉而犀利,行走在天地间,仰头望着高?空发出孤傲的嘶吼。 屏风自古以来表达的情绪都是内敛,画者大多以素净的风景或花草入画,鲜少有这样?外放的呈现?方式。 在孟染的线条里,可以一眼感受到那种原生的,热烈而旺盛的生命力。 很难想象这样?的张力出自一个温柔的女孩笔下,有在场的前辈发出了赞叹声,媒体们更?是都被这种传统的东西吸引住,围在屏风前细细查看。 贺善之这时又给出评价:“孟老?师对传统屏画有着十分独特的理解和创造力,这是很难得的。我相信她?会成为屏画领域的新生崛起力量,她?的创作也会为国际艺术市场带来一场美学革新。” 章令激动得第一个鼓掌,“好棒!!” 关?绍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默默地跟着鼓掌。 只有他知道外甥女这一路走来多不容易,聚光灯下是数年的孤独和付出。 从小?失去父母,只能与画作伴,别的小?朋友还在玩洋娃娃的年龄,她?已经常把?自己关?在楼下的画室里,一画就是几天不出门。 十多年的努力如?今终于?初现?回报,她?成功踏上了母亲走的那条路。 关?绍远为孟染感到骄傲。 落雪的夜晚,sz画廊的掌声经久不息。这原本应该是属于?孟染22岁人生里的第一个荣耀时刻,可她?站在灯光下,什么都听不进去。 除了机械地保持住镇定的微笑去完成这场仪式,她?满脑子都在回荡刚刚的枪声。 她?无法控制地去预想一些血腥的画面,想霍抉倒在血泊里,想他逐渐失去血色,最终像窗外的雪那样?,融化、消失在自己面前。 就范 第53节 如?果?是这样?,孟染也许会后?悔。 后?悔与他通话时犹豫的那两秒钟。 后?悔她?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 抱着这样?混乱的思绪,终于?熬到了仪式散场,孟染在场内没找到漆东升,正要再去找贺善之问个明白,贺善之主动让人把?车开过来,“走吧,带你去见他。” “他在哪?” “医院。” “……” * 白炽灯下,医院急诊室充满浓浓的消毒水味。 两个警察坐在椅子上记笔录,时不时地皱皱眉,大概也是没见过这样?疯狂的人。 “所以,你被他击伤后?,还去追他了?”其中一个警察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霍抉肩口包着一块纱布,漫不经心地回答,“是,不仅追了,还撞翻了他的车,在你们来之前把?人打了一顿,怎么,现?在是要抓我吗。” 警察:“……” 霍抉挑挑眉,邪气地笑,“他要杀我,我只是打了他一顿,不犯法吧?” 疯子年年有,但能这样?疯的太少见了。 不仅警察觉得惊讶,就连站在霍抉身后?,贺善之派来跟着他的保镖也觉得今晚荣幸而刺激地体验了一场枪战动作大片。 霍抉从机场出来后?他们就一直跟着霍抉,谁知走到一半突然窜出一辆面包车撞过来,而后?车里的人迅速往霍抉位置上开了一枪。 几个保镖震惊歹徒光天化日?下的嚣张,以为霍抉肯定完了,谁知他的车只是短暂地失控了几秒,紧接着便突然提速,更?嚣张地朝行凶的人追了过去。 之后?便好像在做梦一样?,他们拼尽力气才勉强跟上霍抉,眼看他一步步紧追行凶者,激怒对方打掉了所有子弹,逼停他不成,最后?干脆直接撞翻了他的车。 当看到霍抉流着血从车里下来,再把?行凶者踩在脚底时,几个保镖胆寒地觉得——今晚该受到保护是他们,而不是霍抉。 玩命飙车,疯狂反杀,他的心理素质强大到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 “行,我们有需要会再来找你了解情况,你好好休息。”警察拿着笔录本离开。 警察离开后?,漆东升也暂时遣走了贺善之的人,关?上门,房里只有他们和左洋三个。 漆东升像父亲一样?检查霍抉的伤口,“你在外地这些天她?一直没动静,我就猜到应该是在等你回来,所以不放心,请了贺少爷帮忙,果?然。” 对方应该是没什么经验的杀手?,子弹从车窗斜射进来,再加上霍抉躲避及时,只是擦伤了肩头。 左洋也后?怕,“这次好险,看来之前那条匿名消息没有骗你。” 八天前,霍抉收到了一条没有署名的消息。 「沈榕要对你动手?了。」 没头没脑的,就这一句话。 霍抉照着号码打过去,却显示已关?机。 其实就算没有这条消息,霍抉也会对沈榕做防备,只是有了这条消息,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刚好他有点事要办,便借这个机会让漆东升和左洋留在宁城保护孟染,他则以身做饵离开,想引沈榕出来把?事情在外地解决,也免得孟染担心。 结果?出去了八天,他事情都办完了,沈榕一点动静都没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霍抉高?估了她?的能力。 她?也许连请个像样?的杀手?都不行了。 事实也果?然如?此。 “所以那条消息到底是谁发的?”左洋一直很好奇。 “没猜错的话。”霍抉平静地说?:“应该是之前那个举报傅琰性侵未成年的人。” 当初霍抉让傅琰身陷挪用公款赌博和吸毒的双重罪名时,曾经有过一个神秘推手?暗中帮他加码,举报了这个让傅琰彻底不得翻身的罪名。 当初霍抉以为是巧合,但如?今来看—— 一切似乎早就有迹可循。 霍抉猜到可能是谁,只是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好像怎么都说?不通,也自相矛盾。 微顿,霍抉叮嘱漆东升,“你去查一下周屿安的家庭,父母,兄弟姐妹,和沈榕有没有什么关?系。” 他说?完便站起来穿外套,左洋见他好像要走,皱眉道,“哥你去哪?医生说?你受到撞击,最好是照个片的。” “我要见她?。” 话音刚落,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道漂亮的身影闯了进来。 孟染手?里拎着两只高?跟鞋,身上还穿着晚上的礼服,长?发因?为跑动而有些凌乱。 她?立在门口,轻轻喘着气,眼里的焦急显而易见。 四目对视,霍抉怔住。 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会在这里看到孟染,亦或是,看到这样?神色的孟染。 漆东升和左洋对视一眼,识趣地退出了病房。 门关?上,霍抉和孟染就那样?看着对方,半晌,霍抉才开口问: “……你现?在的着急,是因?为我吗。” 孟染全身力气好像被抽空,紧绷了一晚上的情绪因?为这一句话而破防。 她?垂下眸,眼圈忽然就红了。 当看到他还这样?真实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时,孟染觉得,过去她?遵守的那些什么礼数,原则,都是庸人自扰的困缚。 她?喜欢他,就应该跟他在一起,就应该去享受生命中有他这件事。 孟染努力控制住情绪,抬起头,慢慢走到霍抉面前,“我可以现?在回答你的问题吗。” 霍抉看着她?。 “不是错觉。”孟染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轻轻地说?:“我很想你,每天都是。” 病房安静了好几秒。 是霍抉在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脑震荡的幻觉。 他小?心而克制地伸出手?,在触碰到孟染脸颊真实的温度后?,压抑的情感轰地一声在脑中爆发。 霍抉什么都没说?,手?穿过孟染的发丝将她?勾到怀里,直接低头吻了下来。 这是一个等待了太久,也压抑了太久的的吻。 唇齿深入,混着鼻息的热,他侵入她?的口腔,与她?交缠在一起,温柔又浓情地掠夺着他渴望的温度。 孟染逐渐感觉到缺氧。 可她?没有推开。 不仅没有,反而也伸手?抱住他,给了他回应。 这个吻激烈而深,孟染被吻得身体往后?败退,直到跌落在病床上躺下。 两人短暂地分开,很快又胶着地拥吻到一起。 病房外—— 护士催促:“病人要去拍片子了,人呢?” 漆东升其实已经敲了两次门,只是里面的人毫无反应。 他不得不稍稍将门掩开了一点,随即便看到了里面如?胶似漆的画面。 重新关?上门,漆东升考虑了两秒,平静地说?: “应该不用拍了。” “他很正常。” 第32章 [vip] 就范 病房里的两人仍旧吻得火热。 孟染被吻到微微失神?, 迷茫间睁开眼?时,突然被眼?前的画面吓住,推开霍抉。 “你……你流血了!”孟染很慌张地想要找什么堵住霍抉的伤口。 霍抉低头?, 这才发现出血的地方是刚刚医生包扎好的肩头?。 大概是因为刚刚他撑在床上, 又有些过?于动情, 没注意到伤口又被崩开。 现在,白色的纱布再次被血浸湿,血迹印到了衬衫上,吓得孟染赶紧去叫了医生。 其实相较于霍抉过?去曾经受过?的伤, 眼?下这一点算不?上什么。 但当他看到孟染跑前跑后地为他紧张时, 他还?是会不?自觉地弯起唇角,有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感。 医生再次进来,很是莫名, “怎么才包好的伤口就裂开了?你是做什么剧烈运动了吗?” “……”孟染腼腆地站在一旁, 一脸绯红。 第二次包扎结束后,医生再三叮嘱,“别?不?当回?事,这些日子肩膀位置少运动。” 之?后在孟染的强烈要求下,霍抉还?是拍了片子, 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几个人一起回?了酒店。 已经是深夜两点。 孟染把霍抉送到酒店停车场就要离开, 可?彼时正值两人情浓的时候,霍抉怎么可?能放她走。 他拉住她的手,“你不?管我了吗。” 就范 第54节 漆东升和左洋都还?在车里。 孟染有些尴尬,小声, “我都把你送到家?了……” 霍抉露出小狗受伤的眼?神?:“可?我肩膀很疼。” 几秒—— 漆东升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左洋也听出一身鸡皮疙瘩,干笑两声, “我和七叔先上去,哥你和嫂子慢聊。” 人走空了,后排就剩霍抉和孟染,和浮动在空气里的,满满的暧昧。 孟染抿抿唇,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你又骗我。” 霍抉想了想:“那?我换个说法?。” 孟染抬头?看着他。 霍抉牵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肩头?的位置,“你在就不?疼。” “……” “而且今天我听了你的话,很平和,只是踢了那?个人两脚。” 霍抉看着孟染的眼?睛,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不?知是疲惫还?是伤痛,他的嗓子听着有些哑。 刚刚等?着拍片子的时候漆东升已经将?所有事都告诉了孟染,孟染记得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他那?么拼地去追那?个凶手,除了想让沈榕伏法?外,更多的是怕之?后牵连你。” 毕竟这件事一天不?了结,都不?能保证失心疯的沈榕会做出什么。 撞车是真的,枪声也是真的,他才从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杀中走出来,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苛刻。 现在他这么说,孟染更心软了,“……奖励什么。” 霍抉眼?神?单纯无害,“再陪我一会。” 孟染纠结了几秒,点了点头?,“好吧。” 两人一起上楼。 酒店套房里,漆东升和左洋已经非常自觉地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连咪咪都被抱走,给两人腾出了足够安静的二人世界。 孟染陪霍抉进到卧室,没想到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这人抵在了墙角。 他手指伸进发间扣紧她的后脑,轻松找到她的唇,轻柔含吮。 孟染措手不?及承受他的侵袭,身后就是墙壁,她避无可?避,只是唔了一声后,便?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 呼吸交缠,融化了冰冷的空气。 他近乎狂热地在她口中掠夺,甚至把她抱到了床上,孟染整个人陷在松软床垫里快喘不?过?气,呜咽着去推,“医生说……别?,别?剧烈……” 她真的很怕他伤口再崩裂。 好在,一个漫长的深吻后,霍抉终于松开了她。 房里没开灯,很暗,落地窗外深深浅浅地投射进一些微弱的光影,打在两人身上。 他们轻轻喘着气,眼?里能看到对方。 “染染。”霍抉嗓音暗哑,第一次这样叫孟染。 孟染头?皮发麻,嗯了声应他。 “你选的是我,对不?对。”霍抉很温柔地轻吻她的鼻尖,仍觉得不?真实般,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们身体紧贴着对方,胸前的心跳也好像融为了一体,重重地跳着。 孟染脸上浸着红潮,顿了顿,抬头?往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我早就选了不?是吗。” “……” 除却父母过?世,孟染人生中几个难忘的夜晚,似乎都和霍抉有关。 第一次是在海边,他突然出现在汹涌海浪下,孟染拼尽全力地去救他。 然后便?是今天,她站在聚光灯下的时候,他陷在危险里,而他们最终也在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晚上,柔软地接受了对方的心。 霍抉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很安静地抱着孟染,像抱着某样珍贵的礼物,舍不?得松开。 他没撒谎,肩头?的伤真的很疼。 但, 的确也如他所说。 有孟染在,便?是最好的止痛药。 * 飘了好几天的雪在隔天终于停了,宁城迎来了暖洋洋的晴朗天气。 霍抉睡了这些年来第一个安稳的,没有被噩梦惊醒的觉。 然而睡醒后,怀里的人却不?见了。 恰逢左洋突然敲门进来,激动地告诉霍抉:“哥,刚刚收到的消息,沈榕昨晚在机场被抓,这次她跑不?了了!” 霍抉并不?意外。 他没什么波澜地坐起来,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左洋愣住,反应过?来霍抉在问孟染,回?道:“早上6点吧,说是要回?去准备一下上班。” “那?你不?叫醒我?” 左洋很无辜,“嫂子不?让,说你受了伤,让你多睡会。” 虽然醒过?来孟染已经走了这件事让霍抉有种莫名的失落,但她对自己的在乎又很快驱散了那?些情绪。 霍抉心底浮上愉悦,语气也难得平和了一回?,“知道了。” 左洋离开后,霍抉看了眼?时间。 也难怪,他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上午十点。 霍抉在床边坐了会儿,本想去冲个澡,可?身体却迟迟没有动。 他就那?么坐着,忽地拿出手机,给孟染发了条消息。 言简意赅地表达了他现在的心情。 「我怎么醒了就在想你。」 发完这条消息,霍抉等?了几分钟,没收到回?复。 知道孟染肯定?在上课,霍抉耐着性子把手机放到一边去简单冲了个澡,等?出来的时候,孟染还?是没有回?。 他于是又发了一条:「晚上一起吃饭?」 这次等?到下午两点,还?是没有回?。 霍抉开始有些烦躁了。 好像刚得到手的宝贝又不?见了般,他冒出许多不?确定?的想法?,又等?了十来分钟后,终于坐不?住,起身去了孟染的画室。 往常很安静的画室楼下今天停满了车,不?断有人来往进出。 霍抉以为画室在举行什么活动,停好车,隐约听到几个走出来的人兴奋说: “我抢到的是最后一个名额!” “孟老师也太好看了吧,说话温温柔柔的,好喜欢她!” “我合影到了哈哈哈!没白来!” 孟老师三个字引起了霍抉的注意。 他觉得奇怪,走到画室楼下发现前台忙得团团转,电话才接完放下又响起,都没人顾得上他。 霍抉干脆自己上了二楼。 他不?知道孟染的教室在哪一间,只好一间间地找过?去,半路遇到一些老师朝他投来的诧异目光,也没在意。 “这不?就是之?前楼下那?个帅哥?” “傅家?二少爷啊,他怎么又来了?” “真人比照片还?要帅些。” 霍抉没听见这些讨论,走到二楼中间的教室时脚下忽然顿住。 他看到了孟染。 可?她的教室怎么那?么多人? 挤得就差把她围在中间动弹不?得了。 霍抉正看着,一道声音落过?来,“二少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是画室的新校长,姓郭,也是孟染之?前在大学的导师。 之?前霍抉通过?贺善之?的引荐和他认识,又把他安排到了青鹭画室当校长。 “随便?看看。”霍抉语气淡淡的,指孟染的教室,“这里怎么那?么多人。” 郭校长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知情,笑道:“昨晚我们这位老师在sz画廊展出了一幅屏风画,一鸣惊人,贺老板对她给出了极高评价,今天一早学生家?长的队伍就排到了几十米之?外,都是来报她的班。” 郭校长说着指自己的手机,“就连找到我这的电话都没停过?,好几个后辈都想认识她。” 霍抉:“……” 怪不?得忙到没空回?复他。 霍抉看着教室里一个靠在孟染腿边,一脸仰慕神?情看着她的年轻男孩。 估摸着18岁上下,格子衬衫,带个方方正正的黑眼?镜。 他忽然嗤笑,生出几分不?爽。 校长的后辈想认识她,十七八的男孩也这样痴迷她。 她还?真是什么年龄段的男人都能吸引到。 就范 第55节 “二少爷去我办公室坐坐吗。”郭校长建议。 在这干站着也没什么用,霍抉于是没拒绝,跟着进了校长办公室。 一直在暗处看八卦的同事们开始传递消息: 「破案了,来找校长的。」 「还?以为在画室有什么神?秘女朋友,看来是我偶像剧看多了。」 「你可?以努力一下成为那?个女朋友啊。」 「算了算了,这种男人只能看看,我驾驭不?住。」 「哈哈哈……」 孟染对教室外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 她没想到昨晚签约的效应会这么大,今天早上来画室后就接到了潮水般的关注和咨询,来报名的,来上课的,来合影的,一波接一波,忙得她连午饭都只是简单扒了两口。 一个半小时后,课程终于结束。 孟染送走满教室的学生,这才有空拿出包里的手机,看到霍抉发来的两条消息。 她唇角不?自觉地抿出弧度,边往外走边回?复他,「我下班了,现在过?来找你。」 谁知刚要下楼,有几个老师叫住她,“小染别?走呀,今晚郭校长说请客。” “什么?” “我们今天接待的学生是平时的十倍都不?止吧?校长说请所有老师吃顿饭,就当团年了。” 孟染一天都没见到霍抉,担心他的伤,正想找个理由推掉,郭校长笑吟吟地从办公室走出来,“小孟下班了?今天辛苦了,我做东,大家?吃个便?饭。” “……” 可?是比起与同事聚餐,孟染现在更想快点看到霍抉。 她露出歉意,“对不?起校长,我有点事,就不?来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漫不?经心地走出来另一道身影,靠在门口看着她。 对上那?道视线,孟染表情呆住,继而心脏开始狂跳。 “没关系。”郭校长颇遗憾地点点头?,又转身问霍抉:“那?二少爷赏脸一起来吃顿饭吗?” 霍抉好似笑了下,“我也有点事。” 他顿了顿,越过?这些人走到孟染身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要陪女朋友。” 第33章 [vip] 就范 孟染应该早就知道, 有霍抉出现的地方,多少都?会出现一些混乱。 比如现在。 她工作的地方,她的上司, 同事, 甚至还有几个没走完的学生, 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震惊的,诧异的,好奇的,各种?各样。 尤其是经常聊八卦的那几个同事, 眼下全都?用一种?“原来是你”的吃瓜眼神看着她。 孟染尴尬得不知道该往哪看, 挤出一个不算笑的笑之后,低头?匆匆推着霍抉离开。 坐到车上,她才懊恼地捂着脸问, “你一定要这?么高调吗。” 霍抉慢慢地开口, “我?已经很克制了。” 孟染扭头?看他。 “我?本来想?直接进教?室的。” “……” 设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后,孟染忽然觉得,刚刚那样的公?开方式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她有些无奈,坐正问霍抉,“你怎么来了。” “你不回我?消息。” “我?是在忙。” “我?又不知道。”霍抉开着车, 平静地说:“我?以为谈恋爱的第一天你就后悔了。” “……” 孟染有时会被霍抉的一些想?法搞得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 我?为什么要后悔。” 其实?霍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对于真的拥有了孟染这?件事,他好像始终都?处在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里。好像她只是短暂飘来身边的一朵云,也许睡一觉醒来,就会被风吹走不见。 见霍抉一直没说话, 好像又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趁红灯时, 孟染轻轻往他脸上亲了下,“我?不会后悔,跟你保证。” 霍抉其实?能感受到孟染的爱。 问题出在他身上。 从没得到过爱意的人突然拥有了渴望的一切,总仿佛像做梦。 霍抉侧过眸,揉了揉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忽然发?现了什么,拨开她耳边的头?发?,“舍得戴了?” 孟染今天戴上了霍抉送她的那对铃兰花耳钉。 像是一段关系的见证和开启,从前?孟染将它尘封,如今既然已经勇敢选择了,当然要发?挥它原本的意义。 孟染问他,“好看吗。” 霍抉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随意捏了捏她有的耳垂,“好看。” 他指腹从耳垂软嫩的肌肤上蹭过,孟染没来由被激起一阵酥麻,脸颊到脖颈迅速蔓延开一股灼热。 她用手贴住脸,微乱地垂下眸,找话题:“你肩膀还疼吗,能开车了?” 霍抉没察觉女孩的脸红,安静了几秒,“哪种?车。” 孟染:“?” 反射弧长的女孩这?次很快就懂了他恶劣的玩笑,没忍住打?了他一下,“讨厌。” 一路小吵小闹,两?人后来去了宁城很知名的一条美食街。 离新年已经越来越近,两?人牵手走在热闹的大街小巷里,同吃一份小吃,同喝一杯奶茶。 孟染自?己喝一口,再递给霍抉,“你喝。” 霍抉不爱喝这?种?甜甜的东西,但孟染喂,他就喝了一口,而后又故意堵住孟染的嘴喂给她。 孟染笑着躲,躲不过去,就坦然地接受他的使坏。 他们终于也和街上所有的小情侣一样,会在热潮拥挤的街头?拥抱,接吻。 “你以前?和周屿安就是这?么谈恋爱的吗。”牵手回家时,霍抉忽然问孟染这?个问题。 孟染微微顿住。 和周屿安在一起时,孟染曾经以为谈恋爱就是那样的,每天按顺序问候三餐,出行?,睡眠,偶尔节假日出来吃顿饭,平淡到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个乏味的人。 但和霍抉在一起,她发?现原来恋爱可以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 光是看着他站在身边,笑容都?会不自?觉地从眼里流露出来。 他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孟染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样。” “发?发?消息,打?打?电话,偶尔吃个饭。” “是吗。”霍抉转过去,顿了顿,“可我?明明记得还有其他的。” 孟染:“?” 霍抉没有回应孟染的疑惑,安静了会,突然说:“明天下午我?也许不能来接你下班。” “是有事吗?” “嗯。”霍抉平静道:“我?要去一趟公?司。” * 隔天是周五,下午,霍抉一反常态地去了傅氏集团。 他对傅明山打?造的这?个商业帝国除了厌恶之外没有任何感情,在继承后也没有要把他发?扬光大的想?法,只想?看着它自?生自?灭。 虽说董事们一堆意见,但霍抉难得到公?司,众人还是笑脸相迎,毕竟再蠢的人如今也看得出局势,沈榕母子相继失势和这?位少爷脱不了关系。 他看似会单纯地冲你笑,但实?际上的城府和手段和他这?张漂亮的面?孔完全相反。 如果这?人对公?司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那傅氏将直接毁灭,所有人的饭碗都?保不住。 因此,到公?司后,几个暂代?管理公?司的高层还是积极地对霍抉汇报起了日常工作,哪怕他根本没什么兴趣听。 他拉上窗帘,挡住外面?的阳光,懒散地躺在特别定制的沙发?床上。 “开个会吧。” 高层们:“……” 人来就已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现在还主动要求开会。 高层们突然有些惶恐,不知道霍抉心里在想?什么,但还是赶紧应下来,通知各部门做起了准备。 众人离开后,左洋莫名其妙,“哥你真的来上班啊?” 霍抉看了眼时间?,下午4点50分,时间?好像差不多。 “七叔呢。” 左洋回他,“说是找到了样东西,正在过来的路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左洋话音刚落,漆东升就敲门进来。 就范 第56节 他手里拿着一张旧报纸,放在霍抉面?前?的茶几上,“这?个你应该会感兴趣。” 报纸是20多年前?的娱乐版,上面?刊登着一则沈榕新电影票房大卖的消息。 彼时的沈榕炙手可热,因为美貌刚出道就红遍了娱乐圈。 霍抉不明白漆东升给自?己这?张报纸的缘由,“有什么问题?” 漆东升指着报纸上的照片,“沈榕身后这?个人,是周屿安的母亲,周小清。” 霍抉皱眉,又看过去。 果然,沈榕身后不起眼的位置,有个低头?拎着包的女人。 漆东升继续道:“周小清17岁就跟在沈榕身边做她的助理,但19岁那年突然消失,之后沈榕也换了新的助理。” “按照周屿安现在的年龄,推算周小清应该是在19到20岁,也就是消失的那一年生的他。” 左洋听不懂,“这?代?表什么?” 霍抉坐正,看着这?张旧报纸,半晌,不知猜到了什么,忽地意味不明地笑了,“周屿安这?人有点意思。” 漆东升也点头?,“如果和我?们猜想?的一样,的确出乎意料。” 左洋不明白霍抉和漆东升在说什么,着急地围着两?人转,“什么意思?给我?说说,怎么就有意思了?” 左洋的瓜还没吃明白,高层又来敲门,毕恭毕敬,“二?少爷,各部门都?集合在会议室,就差您了。” 霍抉漫不经心地站起来,“知道了。” 他插兜跟着高层往楼上会议室走,左洋看得一脸莫名,问漆东升,“七叔,哥是不是疯了,这?会儿去开什么会?” 漆东升看着霍抉走远的背影,过去许久才喃喃说:“是,他疯了。” 漆东升清楚他曾经经历的所有,这?样一个在腐烂泥泞中长大,对这?个世界毫无信任的人,现在抓住了一点温暖的光粒就开始沉沦。 他越疯魔,漆东升越担忧。 怕有一天,如果那粒光也对他熄灭,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 楼上的会议室里,众人都?站着在等。 霍抉来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人对他的认识都?只在“听说”里。 一会听说他把自?己的亲哥哥送进了大牢,一会又听说他飙车追凶,把集团夫人逼得连夜逃跑,最后狼狈被抓。 现在霍抉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哪怕只是一个才24岁的年轻男人,他们也都?噤若寒蝉。 “按顺序说。”霍抉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吐出这?四个字。 他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这?上面?。 二?少爷开了金口,整个傅氏从上到下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就真的按顺序汇报起了这?一段时间?的工作。 霍抉并没什么兴趣听,他把手机放在显眼的位置,时不时地看一眼,等着它的亮起。 久不来公?司,会议总是有说不完的内容,霍抉早料到了这?一点。 他也做好了准备。 时间?从五点来到六点,霍抉上一次这?样有耐心,还是在车上捡到孟染的手机,等着她打?过来时。 今天也一样,霍抉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等着自?己手机屏幕的亮起。 终于,六点半的时候,屏幕亮了,提示收到一条新消息。 霍抉低头?划开,果然是孟染发?来的。 「你还在公?司吗,下班了没。」 霍抉唇角很轻地弯了弯,「没有,在开会。」 发?出去后,他又补充一句:「可能会很晚。」 等待几秒,孟染回复:「那你忙完早点休息。」 霍抉看着屏幕上的字,顿了几秒,摁灭屏幕。 手机重新丢回桌上,无人察觉年轻男人眼里转瞬即逝的失望和失落。 他神情还是冷冷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会议还在继续,像是不甘心似的,霍抉沉默了会,手机拿起又放下,有些无端的烦躁。 就在这?时,漆东升在会议室外敲门。 他走进来,悄悄附在霍抉耳边,“孟小姐来了,在办公?室等你。” 霍抉似有不信地怔住,“……她来了?” 明明十分钟前?她还说—— 也是。 她只是叮嘱自?己忙完早点休息,也没说不来找自?己。 重新读着孟染发?来的这?条消息,霍抉忽然轻笑出来。 “不开了。”他径直起身往外走,走到会议室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心情颇好地回头?,“各位辛苦了。” 哪怕只是唇角很浅的弯出一点弧度,也足够迷惑台下这?一众人,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好像并没有那么冷血可怕。 所有人面?面?相觑,迅速受宠若惊地起身,“二?少爷也辛苦。” 漆东升:“……” 办公?室里,孟染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霍抉。 没几分钟大门就被推开,霍抉从外面?进来,走到她面?前?,“你怎么来了。” 说话同时,垂眸打?量她。 孟染穿着一件白色的毛呢大衣,除了放在茶几上的包和拿在手里的手机外—— 好像,没带任何东西。 孟染抿了抿唇,见霍抉眼沉的样子想?笑,“为什么你看到我?好像很失望。” 女孩眼里亮晶晶的,看着无辜又柔软。 霍抉闭了闭嘴,把在心口乱窜的那股气压下去,转身往办公?室里面?走,本是想?把随手拿的几份文件摆过去,谁知走到桌前?他脚步突然停住。 干净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地摆了两?个可爱的粉色饭盒,顶灯落在上面?,覆上一层淡淡的,温暖的光。 霍抉所有动作顿在那。 温柔的声音也从身后传来:“这?么久的醋还要吃,你是小孩子吗。” 第34章 [vip] 就范 孟染缓缓走到霍抉面前, 看着他,“这?么久的醋,你吃着不酸吗。” 的确是陈年老醋了。 在霍抉还只能远远地看着孟染和周屿安在一起时?, 曾经?亲眼目睹她给加班的他送饭, 没人知道当时?霍抉强烈到几乎要冲出胸腔的嫉妒。 他想将那些曾经?渴望过的都体验一遍, 真真切切地感受孟染已经?和自?己在一起这?件事。 霍抉轻轻勾住孟染的腰,声音低,“那你还配合我?” 孟染也在想这?个?问题。 其实昨晚霍抉说要来?公司后,结合之?前奇奇怪怪的语气, 她就猜到他在介意自?己之?前给周屿安送饭的事。 所以她今天下班就赶回家?, 用?仅会的一点厨艺,亲手给他做了两个?饭盒送过来?,只为了刚刚那一刻, 看到他眼里微微亮起的那一束光。 为什么会配合他? 孟染认真看着这?个?让她心甘情愿坠入混乱中?的男人, 想了想,轻轻启唇:“因为喜欢你啊。” 因为喜欢,一切奔赴都变得有意义。 女孩声音很轻,每个?字却又那么重,落在霍抉心里, 一点点击碎那些布满阴冷潮湿的心墙。 他的世?界好像微微亮了。 霍抉从没想过,原来?世?上还会有人这?样?单纯而美好地爱着自?己。 他说不出话, 喉结动了动,低头想吻孟染,却被她笑着躲开,“先吃饭。” 霍抉和漆东升左洋他们在酒店住了好几个?月, 全?都是吃的酒店餐,今天第一次尝到家?常菜, 霍抉抱着几分期待地打开饭盒。 孟染一共带来?两个?饭盒。 其中?一个?里面装的是装点着海苔和胡萝卜的饭团,还有一个?……是蔬菜水果沙拉。 霍抉看向孟染。 孟染太明白他眼里的小情绪了。 大概便是“我明明看到周屿安吃得那么丰盛怎么到我这?一个?饭团几个?水果就打发了” 在小狗委屈前,孟染马上拉着霍抉坐到椅子上,“屿安的饭是阿姨做好了让我送过来?的。” “……” “你的是我亲手做的,我不会做饭,水平有限。” 显然,“亲手”两个?字极大地满足了霍抉的占有欲。 他愉悦地挑了挑眉,把孟染圈到怀里坐下,清澈的眼睛直直看着她,“那你喂我。” 腰上传来?霍抉掌心温热的触感,现在这?样?面对面坐在他腿上的姿势也让孟染有些羞耻。 她轻轻推了他一下,“自?己吃。” “我肩膀疼,拿不了筷子。” “……” 怎么会有撒谎撒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就范 第57节 可孟染又拿他没办法。 她转身?端起水果沙拉的饭盒,用?叉子叉了一块蜜瓜到霍抉嘴里,嘀咕他:“你怎么不说肩膀疼,嘴巴也咬不了东西,要我嚼碎了喂你。” 霍抉恍然地点头,“你说得对。” “?” 再下一秒,他便倾身?过来?,堵住孟染的唇。 两人原本就靠得很近,霍抉单手轻松将孟染按到怀里,唇舌交缠在一起。 他早就想吻她了。 在进?入这?个?办公室之?前。 又或者,更早—— 在重遇她后的每一天。 面对面的深吻已经?不够,霍抉抬手推开桌上的杂物,把孟染抱起来?放平,他紧扣着她的指缝,只给了她几秒的呼吸时?间,便又深深覆了上去。 带着掠夺性的交缠,呼吸逐渐紊乱,就在孟染快要溺在这?个?吻里时?,霍抉突然转了地方,沿着脸颊去了耳边。 湿热的唇轻轻含住耳垂,孟染全?身?紧绷,感到一种头皮发麻的触感。 这?种感觉瞬间涌遍全?身?,冲得大脑一片空白。 孟染恍惚碰到了什么,慌乱地睁开眼,推开霍抉。 四目对视,她看到了他眼里浓烈的欲。 孟染脸烫得厉害,视线甚至不敢往下移动半分,只张了张嘴,“你……你怎么。” 女孩的眼里有茫然,质疑,甚至好像还有点被吓到了的表情。 霍抉也有些懊恼。 好像只是碰一下她,他的那些恶劣心思就会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 他低头,坦然承认,“被你发现了。” 孟染:“……” 孟染后知后觉刚刚碰到的是什么,脸顿时?烧红一片。 虽然是成年人,但孟染在男女之?间的事上和白纸没什么区别。 今天是她第一次直面男人的欲望,面红耳热,也不知所措。 “对不起,没控制住。”霍抉说。 孟染脑子是乱的,本能地,客气地回复了句:“没关?系。” 静了几秒,她又站起来?,“那你先吃,我走了。” 霍抉见孟染尴尬到手足无措的样?子又气笑,“我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对喜欢的人才有好不好 。” 他伸手把她拉回来?箍在怀里,“你对我没有吗。” 霍抉声音很沙,看过来?的眼神好像夹杂着海风的热浪,汹涌,热烈,让孟染无端地感觉身?体在发烫。 孟染想起刚刚他吻住自?己耳垂时?的感觉。 是那样?吗…… 她脸红地垂下头,快速转身?从饭盒里拿了一块水果堵住他的嘴:“你还是吃饭吧。” 霍抉:“……” 这?段亲昵的小插曲虽然短暂,霍抉也餍足。他听话地把饭盒重新拿回来?,吃起孟染给他准备的晚餐,顺便告诉她:“我过段时?间会回一趟费城。” 孟染怔住,“为什么?” “签证到期,续签被拒绝,我回去处理一下,申请移民过来?,或是拿永久居留签证。” 霍抉出生在费城,当初回国用?的是探亲签证,半年期限过去,现在傅明山已经?过世?,他也没了探亲的理由。 “放心。”霍抉拉着孟染的手,“我会很快处理好回来?。” “那什么时?候走?” “过完年。”霍抉说,“陪你过完年。” “……” 孟染情绪有些失落,虽然不想跟他分开,但为了之?后能更长远地在一起,也只能接受暂时?的分离。 沉默片刻,孟染忽地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贺先生之?前说《chaos》要参加sz在纽约的春季巡展,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你?” 纽约到费城,不到两百公里的距离,的确隔得很近。 霍抉倒是忘了这?一茬,贺善之?为了这?个?巡展还跟自?己借走了《chaos》 “好。”他揉揉孟染的脸,“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回来?。” 孟染开心地抿了抿唇,有了这?样?的约定,短暂的分开好像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 漆东升这?时?候在外面敲门。 得到允许后他进?来?,告诉霍抉: “警局那边来?消息,说沈榕想见你。” * 隔天,宁城某看守所内。 沈榕是第二次被关?进?来?,但这?次和第一次不同,她□□证据确凿,情节恶劣,连保释都没了机会。 警局的人说,沈榕从进?去后就吵着要见两个?人。 一个?是周屿安,另一个?便是霍抉。 霍抉应了她的要求,今天来?到了看守所。 两人面对面坐下,沈榕微微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小贱种,你来?了。” 沈榕穿着看守所里的统一制服,虽然把自?己收拾得还算干净,但仍遮盖不了眼下的落魄和狼狈。 艳冠娱乐圈的一代明星,豪门夫人,如今锒铛入狱,怎么听都觉得讽刺。 霍抉并不在意她这?会儿骂的难听的话,毕竟,她现在也只剩下言语是自?由的。 “找我是让我帮你收尸吗。”霍抉开口的话也不好听。 “你想得美。”沈榕阴恻恻地笑:“你还真是好命,杀你两次都没成功。” “哪有事事如愿的。”霍抉平静地看着沈榕,“你早该下地狱了。” “是吗?”沈榕忽然扬高音调,一副霍抉在做白日梦的语气,“可惜你没死啊。” “你没死,我的任何行为都只是未遂,最多五六年就可以出来?了。” “你妈妈输给了我,你也不可能赢我。” “想帮我收尸?你痴心妄想,这?场游戏我一定会陪你玩下去!” 不知是不是情绪太激动,沈榕突然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霍抉面无波澜地看着她,顿了顿,遗憾地摇头,“可你没这?个?机会了。” 沈榕眼里布满血丝,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 沈榕看着那道身?影,忽地激动地睁大眼睛,“屿安?!” 周屿安穿着一贯正式沉稳的西装,在霍抉身?边坐下,面朝沈榕淡淡地说:“你想见我?” 他没有开口喊“干妈”,让沈榕有些愣怔,“你怎么不来?看我?你有办法保释我出去吗?或者,或者减少刑期也可以。” “抱歉。”周屿安拿出一叠资料,缓缓推到沈榕面前,“你的余生可能要在这?里度过,我没有办法。” 沈榕神情愣住,低头看向那些资料,只几秒心跳便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震惊地看着那些照片和文字,忽而抬头看向周屿安,“你……” “很意外吗。”周屿安冷淡地露出一点笑容,“可我等了很久。” “你摧毁了两个?女人的一生,赢了她们,但不可能再赢我们了。” 霍抉轻轻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身?边的这?位情敌。 沈榕好像恍然大悟过来?什么,突然就又笑了,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所以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就为了你妈当年的事报复我?我这?么多年供你读书?供你长大都白养了?” “不然呢。”周屿安语气带着厌恶和嘲讽,“叫你干妈是我每天醒来?感到最恶心的事,但一想到我妈曾经?经?历比这?更恶心更龌龊的事,沈榕——” 周屿安镜片后的眼神闪着阴冷的光,“我恨不得剥了你的皮。” 这?是周屿安迄今为止人生中?最痛苦的秘密。 17岁那年无意中?看到母亲的日记,原本一直活在父母离异剧本里的他,那天突然知道,原来?连周小清都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长得稍微有些姿色的小助理因为被资本看上,就被沈榕下药送出去当成上位的工具,成全?了她的星途,却给周小清留下了一生的噩梦。 沈榕听了还是在笑,但也被激怒地撕下了最后一道面具,“真是狼心狗肺的两母子,我培养你,给你们安枕无忧的生活,就这?样?回报我的吗?!行啊,你妈被轮就是我让的,你有证据吗?” 周屿安没有回应她的愤怒,平静地站起来?,“那部以你为原型的慈善电影还是会拍的,只不过题材会变成一代佳人教唆性犯罪,强.奸罪,聚众淫.乱,杀人未遂,偷税漏税等等的科普法制片。” 沈榕呆住,忽而尖叫出来?,“周屿安你这?个?疯子!你给我站住!” 周屿安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影的确停了下来?。 “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保释你的那张体检报告是真的。” 周屿安站在暗处,似是惋惜地笑了下,“你真的得了癌症。” 沈榕狰狞的脸缓缓变得木讷,眼里的光突然就没了般,面如土灰地瘫软下去,喃喃念着,“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周屿安没有停留地离开了会见室,一旁的霍抉也缓缓站起来?,对已经?呆住的沈榕说:“放心。” 他唇角露出一点笑容,轻轻俯身?,“你的骨灰,我会一起扬了的。” 沈榕恐惧地睁大眼,“……疯子,你们全?都是疯子!!” 关?上门,沈榕歇斯底里的吼叫越来?越远。 就范 第58节 霍抉出去的时?候,周屿安还站在车边没走。 “怎么,等着我出来?感谢你之?前的善意提醒吗。” “不需要。”周屿安语气也淡淡的,“我提醒的是小染喜欢的人,与?你无关?。” “……” “倒是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把沈榕逼到绝境,她也不会慌不择路地去威胁那些曾经?与?她有过性犯罪的男人,我也许再等十年也未必等到这?个?结果。” 周屿安这?么说,必然是已经?拿到了确切的证据。 潜伏在沈榕身?边这?么久,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好儿子,只为了给自?己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说实话,霍抉这?会儿倒也没那么讨厌他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这?一切?” “高二,17岁。”也是那一年,周屿安决定要读法律。 霍抉手插在兜里轻哼了声,“那你还挺能干。” “你也不差。”周屿安从车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仿佛这?才是在这?里等霍抉的原因,“你的17岁也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不是吗。” 霍抉顿住。 “之?前我用?傅修承的名字查你,很奇怪,在费城查不到任何信息,直到后来?我查了你的母亲——”周屿安望着霍抉,微顿,“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霍少爷?” 霍抉眼里的光冷下来?。 “放心,我没给小染看过。” 周屿安把文件袋递给霍抉,“但她有权利知道你的过去。” 第35章 [vip] 就范 周屿安留下这份文件袋后就离开了?。 霍抉站在原地, 半晌,去附近的小店买了?包烟。 他已经很多年不碰烟了?,但再次接触这些陈年记忆时, 他好像仍然需要烟草的帮助。 点燃, 烟草入肺时, 他打开手里的东西。 其实霍抉很清楚里面是?什么,也?做好了?重温某些内容的准备,只是?当真?的再看到那些字眼时,他眼底还是?迅速浮现出了?沉重的戾气。 和17岁那年一样, 是?怎么也?压制不住的那种戾气。 在霍抉最初接近孟染时, 漆东升曾经问?过他, “你确定她会?接受你吗?” “接受霍抉,而不是?傅修承。” 漆东升一直以来都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 不允许左洋提这个名字, 也?不希望宁城的任何人?知道霍抉的过去。 曾经霍抉没?有任何软肋, 他并不在乎,甚至觉得漆东升多此一举。 但现在—— 霍抉手里拿着这些资料,脑中快速闪过一些画面。 很遥远。 但他清晰地记得那些嘶吼,暴戾,和钉在身体深处阴暗的, 冰冷的疼痛。 即便大脑本能地想要去忘记,每天入睡后, 他还是?会?被这些梦境强制地纠缠。 霍抉很烦躁地把资料全部塞回了?文件袋,丢进车里。 他站在车旁看了?会?远处沉寂的暮色,想了?很久,给孟染了?打电话。 一种说不出的心情, 他很想看到她,好像只要看到她, 那些正在缓缓抽走?他氧气的情绪就会?缓解下来。 孟染电话里说在家,可霍抉敲了?两下门却没?人?应。 正要给她再打电话,孟染从楼梯通道上?来,冲他招手,“我?在楼下。” 霍抉并不知道楼下那个同户型的房子就是?孟染母亲几十年前的工作室,他皱眉走?过去,“在楼下干什么?” 孟染牵起他的手,“跟我?下来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两人?从楼梯走?下去,打开楼下的门,霍抉诧异地看着偌大的画室,只是?片刻便反应过来,“所以上?次你和周屿安……” “嗯。”孟染关门走?进去,“谁知道你会?突然跑来发疯。” 霍抉:“……” 他要是?不发那个疯,他们三个人?现在可能还在无休止的拉扯。 有时候世?界太荒谬了?,疯一下反而能解决很多问?题。 比如七年前,17岁的他也?疯过一次。 霍抉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文件袋里的东西,从背后抱住孟染。 女孩的身体很柔软,小臂挽了?半截出来,露出细腻的肌肤。 “怎么了??”孟染被他突然的举动怔住,想起他今天要去看沈榕,以为是?案子不顺利,转过来面朝他问?,“沈榕的证据还不够吗?” “够了?。”霍抉正面把孟染搂到怀里,眸底带着一些矛盾的厌倦和渴望,“让我?抱一会?。” 孟染便温顺地贴在他胸口,“那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她声音太柔软,轻轻的,很快便让霍抉浮动的戾气平静下来。 “没?有。”他在心底深吸一口气,松开孟染,看着摆在房间中央的屏风问?:“在画什么?” 孟染:“还没?想好。” 贺善之想在纽约的巡展上?同时展出孟染的屏画作品,希望她除开《虎啸》外能再画一幅。 只是?孟染还没?灵感。 见孟染所有绘画的工具都摆放在旁,霍抉在一个长椅上?躺下来,“那你画,我?在这陪你。” 霍抉难得这么安静,孟染觉得奇怪,但还是?听了?他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孟染选用的这扇屏风是?极薄的白色绢质。 她坐在屏风这头,透过温柔的绢纱布料,隐隐能看到躺在自己对面的霍抉。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闭上?了?眼睛。 室内的柔和灯光往他脸上?镀了?一层滤镜,他好像画里的人?,汹涌过后,安静地沉睡。 白色软纱透着朦胧的不真?实感,孟染就那样看了?片刻,拿起画笔。 她眼里的他有很多样子,张扬的,清澈的,充满戾气的,湿漉双眸的,大多是?动态。 像眼前这样沉睡地像个婴儿般的静态,孟染是?第一次见。 他本就是?极致的矛盾体,热烈又安静,似梦似幻,让人?沉迷。 孟染很轻地在屏风上?起了?架构。 夜很安静,他们没?有打扰对方?,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察觉夜色有些凉,孟染透过屏风看到霍抉身体动了?下,才?想起去拿了?张自己常用的毯子给他盖上?。 站在他身侧,孟染打量他的眉眼片刻,轻轻弯起了?唇角,觉得这人?还是?睡着的样子更好看一点,看着没?那么冷,还很乖。 抱着这样的念头,孟染正想用手戳戳他此刻无害的脸,谁知手臂忽地被拽着往下一沉,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趴到了?霍抉身上?。 “想看什么,靠近点看。” “……” 孟染腰被他扣着,人?只能被迫压着他。 这个长椅很窄,只能容纳一个人?躺,所以孟染只能保持这样的姿势,和他贴在一起。 “你又装睡。”她小声地声讨。 “没?装。”霍抉刚刚的确短暂地睡过去一会?,只不过这些年养成的一种本能,察觉到有人?靠近时他会?警觉地醒来,知道是?孟染,便一直没?睁眼。 两人?很静地贴着胸膛,眼里看着对方?。 不多时,霍抉轻轻抬头,手压着孟染的后颈,去寻她的唇瓣。 这个吻很轻,他用自己的唇去描绘她的唇形,柔软地摩挲,触碰。 比起那些急促激烈的吻,此刻的他们反而多了?一些特?别?的缱绻和缠绵。 温热在唇舌间缓慢地交换,孟染心跳很快,亲了?会?儿便脸红着躲开他,“你以前跟别?的女孩谈恋爱也?这样吗。” 霍抉皱眉,“我?没?谈过。” 他看着孟染,“你是?第一个,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是?唯一的一个。” 这人?说话总这么直白,可又让人?心动。 “是?吗。”孟染抿抿唇,垂下眸,“那,哪种意外会?改变这种可能。” 沉寂了?几秒。 “你不要我?。”霍抉平静地说。 他回答得很干脆,好像这个答案早在心里想了?很多遍,孟染心柔软下来,摸了?摸他的脸,“我?不会?。” 两人?安静地拥抱了?会?。 孟染不知怎么哄他,想起什么,说:“后天是?除夕,我?带你去见舅舅,我?们一起过好吗。” 霍抉嗯了?声。 “那……”孟染试探地问?,“要不要喊你姑姑一起来?” 孟染看得出傅明月很在意霍抉,眼神骗不了?人?,她和傅家其他的人?都不一样。 但霍抉对她很冷淡,不仅是?她,包括漆东升,左洋在内,他对任何人?,态度无一例外的冷淡。 就范 第59节 但这种冷淡又并不是?针对,更像是?一种人?际相处的病态习惯。 除了?孟染,他的世?界好像不愿意接纳温情的东西。 孟染希望他能试着去接受多一点的爱。 这次霍抉没?说话。 见他沉默,孟染又说:“我?舅舅会?做很多好吃的菜,到时候你们都可以尝尝,唐芮和左洋肯定也?会?喜欢,七叔——” “你想要这样过年吗?”霍抉忽然打断孟染。 孟染仰起头,看着他。 “你想的话。”霍抉低下声音,“我?都听你的。” * 除夕夜的事定下来后,原本这场团圆宴要在关绍远家里过,但孟染联系傅明月时,傅明月高兴得不得了?,反邀请孟染和关绍远来傅家大宅,家里有佣人?,地方?也?大,让他们过来安安心心地只管吃就行。 拗不过傅明月的热情邀请,孟染想着霍抉母亲的灵位也?供奉在傅家大宅,傅明月的建议也?不是?不行,于是?征得霍抉同意后,两家人?的除夕夜就定在了?傅家。 “第一次去人?家家里做客,不能去白吃白喝。”年三十的下午,菜市场里,关绍远弯腰在鱼缸里认真?挑选,“怎么说也?得给亲家做一道拿手的鱼。” 一旁陪着的孟染睁大眼,“舅舅您别?乱喊行吗,我?跟他八字还没?一撇。” 关绍远从鱼缸里捞起一条大鲈鱼,转身睨外甥女,“你那一撇都快撇到我?脸上?了?。” “……” 从小到大,关绍远没?见过孟染在提到一个人?的时候脸上?有过那么多的笑?容。 他这个做舅舅的都吃醋了?。 关绍远选好鱼上?秤,问?孟染,“那个二少爷对你好不好?” 孟染点头,发自内心地说:“很好。” 关绍远又默默地想着什么,而后自言自语地担忧,“也?不知道他这种豪门少爷对我?们老人?家怎么样。” 话音刚落,孟染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霍抉打来的电话——“你舅舅现在有空吗。” 二十分钟后。 孟染和关绍远站在城中那家最知名的茶坊门口,还有些没?回神。 左洋递了?份合同和钥匙给关绍远,霍抉站在一边淡淡地说: “没?什么好送的,这间茶坊就算是?给舅舅的新年礼物了?。” 关绍远没?别?的爱好,平日就爱喝点茶,当初霍抉为了?接近孟染,曾跟着关绍远到了?这里,制造了?两人?的第一次偶遇。 孟染被霍抉的举动惊呆了?,关绍远也?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去买了?条鱼的时间,就成了?这间茶坊的主人?。 愣了?许久,关绍远才?缓缓举起手里的菜问?霍抉:“这鱼你想红烧,清蒸,还是?水煮?” 孟染:“……” 经此一事,关绍远对霍抉的那点隐隐的担忧荡然无存,高高兴兴地和两个小年轻一起来到了?傅家大宅。 傅明月很早就在门口等着,好不容易看到车开过来,忙亲身去迎,“来了??” 关绍远先下的车,傅明月很亲切地朝他伸手,“你好,是?小染的舅舅吗。” 关绍远来之前以为豪门姑姑应该也?是?穿着珠宝名牌的阔气太太,没?成想竟看到气质截然相反,穿着清雅旗袍的傅明月,他怔了?怔,半晌才?啊了?声,礼貌伸出手,“傅女士您好。” 孟染:“……?” 这做作的语气让孟染扭头,发现关绍远突然之间挺直了?腰,言笑?晏晏地跟傅明月站在一起,变得格外绅士。 傅明月这时微笑?着喊:“小染,修承,快进来坐。” 唐芮看到孟染兴奋地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表嫂,表哥跟你说了?我?想找你上?课的事吗?” 上?课? 孟染疑惑地看向霍抉,那人?却一脸平静地回唐芮,“她很忙,没?空。” 自从画作在sz画廊展出以来,来找孟染上?课的人?太多了?,霍抉不想孟染那么辛苦,所以唐芮要求学画的事,他压根没?在孟染面前提。 可唐芮到底是?霍抉的表妹。 孟染温柔问?她,“你以前学过吗?” “学了?两年跑去学跳舞了?,你要去看看吗,我?楼上?有素描作品。” “好。” 两个女孩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跑去了?楼上?。 傅明月和关绍远在厨房,左洋抱着咪咪和漆东升在调电视频道,耳边不断传来热闹的欢声笑?语,霍抉独自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满屋子的红色—— 红灯笼,红春联,红窗花。 全都是?他讨厌的,刺眼的颜色。 霍抉从来不过年,也?不过任何与团圆有关的节日。 从小没?体会?过这种情感的人?,只会?表现出深深的淡漠,甚至是?厌恶。 傅明月这时走?过来,走?到霍抉身边,轻声说:“谢谢你今天能来陪姑姑过这个年。” 霍抉别?开视线,语气很淡,“我?是?因为小染。” “因为谁都不重要。”傅明月眉眼温和,“这么多年,姑姑想要的团圆里,一直都有你和你妈妈的位置。” 傅明月说着,视线落到楼上?,眼里有一丝晶莹的光,“今天,姑姑终于团圆了?。” 霍抉在,霍止薇也?以另一种方?式在他们身边。 霍抉沉默地听着,喉头难以察觉地哽了?下。 那些藏在心里矛盾的情感,厌恶或渴望,其实只在一线之间。 霍抉没?说话,上?楼去找孟染,看到她和唐芮在小房间里用红色的彩纸剪着窗花,之后还在纸上?写着什么,明媚的颜色映在她脸上?,她笑?得温柔又灿烂。 霍抉靠在门口看了?会?,没?进去打扰他们,转身去了?母亲的房间。 关上?门,隔绝外面的喜庆和热闹,霍抉点了?一炷香,轻轻插到霍止薇的香台。 他看着母亲的照片,许久,突然低头笑?了?,“除夕快乐,妈。” 这是?这么多年,霍抉第一次在母亲灵位前说出这样的字眼。 或许是?因为沈榕的倒下可以告慰母亲,或许是?因为自己生命里多了?一道温暖的光,也?或许,是?当下这一刻,他正处在一个无法不快乐的氛围里。 霍抉也?说不清其中的原因。 “修承?”傅明月这时找过来,轻轻敲门,“下来吃饭了?。” 一年到头,家家户户最期待最盼望的便是?除夕晚上?的那顿团圆饭。 饭桌上?,傅明月和唐芮都在给霍抉夹菜,关绍远还亲自挑了?鱼身最大的一块肉给他,说:“舅舅特?别?给你烧的关家祖传红烧鱼。” 上?天好像想把霍抉曾经失去的,在这一个晚上?全部还给他。 “你看姑姑对你多好,只顾着给你夹菜。”孟染总想捂热霍抉那颗冷淡的心。 “我?对你不好吗。”霍抉擦了?擦手,把面前堆了?一碗的虾肉递给孟染,“我?剥的。” 他语气带着撒娇,像要讨什么表扬,孟染抿唇笑?,悄悄看了?眼周围的人?后,往他旁边坐近了?些,垂下一只手。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霍抉顿了?顿,忽而也?跟着无声一笑?,转头看她。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所有甜蜜都会?心地留在这个对视的眼神里。 无人?察觉小情侣的隐秘互动,大家都在讨论春节晚会?上?好笑?的段子,直到唐芮的筷子不小心掉到地上?,她弯腰去捡,而后才?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难以置信地喊道:“不是?吧,表哥表嫂你们吃个饭也?要牵着手?!” 所有人?停下讨论,视线集体落过来。 孟染脸顿时就红了?,想抽开桌下的手,却被霍抉拽得紧紧的。 “怎么了?。”霍抉干脆把手摆到台面上?牵着,“我?就喜欢这样。” “没?怎么没?怎么。”唐芮和左洋笑?成一团,“嫂子不会?跑,你不用拽这么紧ok?” “你俩戴个手铐锁上?吧。” “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灯火通明的傅家大宅久违地有了?热闹的烟火气,每个人?脸上?也?都映着喜悦的笑?脸,钟声敲响时,好像一切纷扰都已经翻篇过去。 这或许是?他们每个人?的愿望。 辞旧迎新,抛弃所有不好的过去,迎接有爱人?陪伴的未来。 * 在傅家闹了?一整晚,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 原本要守着一起过零点,但左洋和唐芮想去放烟花,漆东升便开车带着他们去城郊,关绍远和傅明月寒暄了?两句也?客气地离开。 霍抉开车送孟染回家,车停在楼下后,两人?又牵手在小区散了?会?步。 “你今天开心吗。”孟染问?霍抉。 霍抉想了?想,应该是?开心的。 和母亲,和喜欢的人?,和……那些也?在爱他的人?,一起过了?这个除夕。 虽然他还有些不习惯,不适应这样的氛围,但霍抉很清楚,他们和孟染一样,是?往他荒涸心底涌来的温泉。 霍抉嗯了?声。 “你开心我?就也?开心。”孟染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捏在手里,“我?还有礼物送给你,猜是?什么?” 霍抉瞥了?一眼,低低地笑?,“别?跟我?说,你也?折了?一只纸鹤。” “……” 孟染怔住,虽然有些失望被这么快猜中,但还是?温柔地摊开手心,“我?照着网上?的教程学了?很久才?学会?的,你不准笑?。” 纸鹤是?热烈的红色,用的是?剪窗花的的那些彩纸。 孟染小心把它?递给霍抉,“希望它?能实现我?的新年愿望。” 就范 第60节 霍抉拿到手里,虽然早已不再相信那些单纯的童话,但还是?摸了?摸孟染的头,“什么愿望?” 孟染想着写在里面的那些话,轻轻地边笑?边往前走?,“不能说。” 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在家里吃团圆饭,小区楼下格外安静,依依不舍地在小区里走?了?好几圈后,两人?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到楼上?。 霍抉看时间,“快12点了?。” 孟染:“嗯。” 想了?想,她又说:“新年快乐。” 霍抉也?回她,“新年快乐。” 声音带着一点暗哑。 门敞着,孟染站在里面,霍抉站在外面,两人?就那样面对面站着。 没?有人?要主动关门,也?没?有人?要主动说走?。 过道灯光昏暗,影影绰绰落在脸上?。 直到邻居家里的电视机传来新年倒数的声音,之后没?几秒,远处天空升起绚丽的烟火,倒映在他们眼中,才?照出那份隐晦的,炙热的情绪。 对视几秒,霍抉忽地上?前捧住孟染的脸,低头吻下去的同时,关上?了?门。 第36章 [vip] 就范 孟染是个很内敛的人。 大概是受家庭教育的的影响, 从小到?大,她泡在各种?传统文化里长大,学美术, 学书法, 一直都?是长辈口中端庄大方, 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即便是男女这件事上,她所接受的教育也都?是矜持,保守的。 但现在, 好孩子似乎也想臣服于内心?, 离经叛道一次。 也许是今晚的一切都?太完美,以至于这一刻,在做出这个默许的决定?时, 孟染也觉得自己有些疯狂。 耳边落下由轻到?重的呼吸, 缓慢又热烈地蔓延在黑暗中,滋生暗欲。 掌心?无意?识撑在墙壁上,她被迫仰头应下他的攫取。 近在毫厘的气?息蛊惑着孟染的心?跳,她脚底有些软,站得也不太稳, 就这样在他的怀里踉跄跌撞地从客厅去到?了卧室。 床垫沉沉地坠进?去,窗外?有斑驳光影落进?来, 点缀暧昧。 褪去外?面的束缚,探进?衣摆往上走,微凉指尖在皮肤上激荡层层颤|栗。 昏暗的光线下,被解开的白色蕾丝内衣半遮半掩, 霍抉烧起的火控制不住,低头隔着薄纱去与柔软触碰。 那点微不足道的遮挡很快被黏腻打湿, 奇异的快|感在体内发散,孟染面色绯红,好像缺氧般喘不过气?。 她知道在发生什么,紧张,但却好像完全被他牵制着,一点点漂洋在海里,思绪混乱又空白。 肩骨,一点点往上移到?脖颈。 他将?那粒小痣包在口中挑弄,吐息带着潮气?在耳垂蔓延,淹得大脑一片空白。 孟染忍住想要溢出声音的冲动,紧咬着下唇。 她听到?他在解衬衫的衣扣。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明明很小,此刻放大到?耳里,每一帧都?好像带着烧灼的火星。 贴上滚烫身躯,互相交换温度,他在她身上不断印下标记,动作很轻,想给她温柔的体验。 霍抉十指扣紧她,头缓缓向下埋去。 他在一步步入侵她的领地。 孟染睁眼看着天花板,感觉灵魂在逐渐陷落,时而被一些感觉颤抖到?闭上眼睛,痛苦又快乐。 她指甲嵌在霍抉肩上,想拉起他,却怎么都?拉不动。 身体被难以言喻的感觉支配着,她没了力气?,只能无助地攥住床单。 不知过去多久,眼前好像有绮丽的颜色在晃动,孟染没忍住轻颤着声音,“阿抉,不要……” 暗处的霍抉动作顿住,抬起头,“……你叫我什么?” 意?识空白后的两秒,孟染眼神有些迷离。 她看着他,喃喃着又叫了一次:“阿抉。” 孟染总觉得傅修承这个名字很冰冷,她更喜欢和霍抉在小渔村的那个晚上。 那个独属于他们的回忆。 是她亲手救回来的阿抉。 可霍抉突然停在了那。 耳边回荡她喊自己的声音。 ——阿抉。 眼前正在发生的所有缱绻几乎一瞬间因为孟染喊出的这个名字而熄灭。 霍抉看着身下的孟染,大概是情绪刚刚到?达顶点的原因,她现在脸红红的,眼尾也染着欲色,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有种?极致的清纯。 霍抉从现实中清醒过来,突然充满了罪恶感。 他曾经那么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人生,现在竟然想拉着这么单纯的她一起往黑暗里坠。 额头抵在孟染肩上,霍抉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沉默了好几秒,在欲望与理?智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他拿被子遮住孟染,起身去冲澡。 孟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感觉到?他的强烈。 她开了灯,看到?身上被他留下的痕迹,有些隐隐的不安。好不容易霍抉冲完澡出来,孟染想开口问,却被他平静地揽到?怀里,安抚的声音,“我没买那东西?。” 原来是这样…… 孟染放心?下来,轻靠在他胸膛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抱在一起,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寂静的夜,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时,霍抉把孟染抱紧了些,像心?爱的,珍贵的宝贝。 ——她有权利知道你的过去。 周屿安的话重新落入脑中,霍抉冗长地呼出一口气?后,闭上眼睛。 他一直以为过去了,也当作过去了在生活。 无情时无所谓。 可一旦有了情,这些“过去”便成了最锋利的武器,反复刺伤着他。 - 一夜过去,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到?来。 大年初一,早上八点半,孟染被窗外?的阳光照醒。 醒来的时候,她睡在霍抉臂膀圈起的怀里,他整个人拢着她,沉沉的安全感。 他上半身没穿,这会儿阳光落进?来,能清晰看到?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充满年轻男人的荷尔蒙。 孟染没来由地想起昨晚他在自己身上做的事,那些爱人之?间最坦诚和隐秘的交换,只是回忆起一点画面,便已经让她脸红耳热。 孟染很轻地起床,关上门,打算做点早餐。 刚洗漱完,关绍远就在外?面敲起了门。 往年初一孟染会去舅舅家拜年,吃午饭,但这会儿还早,关绍远突然找过来,好像有什么急事。 这个时间点也不能装不在家,虽然有些尴尬,但好在霍抉还在睡觉,孟染便轻轻开了门。 “你起来了啊,舅舅还怕你在睡懒觉没起床。”关绍远风风火火地进?来,坐在沙发上。 孟染眼睛瞥卧室,小声问:“您怎么一早就来了。” 关绍远欲言又止了片刻,笑笑,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状似随意?地搓了搓手掌,“二少爷那个姑姑,明月女士,现在就带着女儿生活吗?” 孟染:“……?” 孟染觉得关绍远神情有些莫名的荡漾,“您问这个干什么。” 关绍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我觉得明月女士很亲切,想跟她交…交个朋友。” 为了养大这个外?甥女,关绍远年过半百还没成家,以前也谈过一两个女朋友,都?嫌弃他有个拖油瓶外?甥女,后来时间长了,关绍远也就放弃了成家的打算,独自养大了孟染。 也许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关绍远以为自己早就看淡姻缘这件事,可昨天认识傅明月后,那颗沉睡多年的铁树一夜之?间突然就开花了。 不仅开了,还开得很热烈。 他这个除夕夜几乎没怎么睡,忍到?天亮还是没忍住来找外?甥女打听。 孟染明白过来关绍远的心?思,抿唇笑了笑。 见外?甥女笑,关绍远更不好意?思起来,“笑什么笑,你都?找男朋友了,还不准舅舅也交个朋友啊。” 话音刚落,卧室方向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关绍远怔住,朝声源处探出视线,“什么声音?” 孟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虽说和霍抉已经确定?了关系,但长辈总是保守的,如果被关绍远知道他们昨晚睡在一起,指不定?又要说叨几篇作文出来。 所以哑声几秒,孟染指着房间,“可,可能是老鼠,我前几天开了窗。” “啊?”关绍远一听有老鼠还得了,马上起身拿起不远处的扫帚,“你从小就怕老鼠,舅舅帮你弄了!” 孟染呆住,等反应过来去拦的时候,关绍远已经冲到?了卧室门口。 她赶紧跑过去,门却已经被推开。 卧室里—— 霍抉应该是才?起来,背对着他们,正在穿他的衬衣。 闻声,他转过来,站在逆光的光晕下,因为扣子还没来得及系,半敞的衬衣里面,漂亮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看到?关绍远,他弯了弯唇,“早,舅舅。” 就范 第61节 孟染:“……” 关绍远满脑子都?想着要怎么抓老鼠,看到?这个画面后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有种?养大的宝贝疙瘩被人轻松骗走的感觉,瞬间气?得用手指霍抉,脱口而出,“你小子——” 孟染赶紧拉住他的袖子。 本想说他几句,可外?甥女拼命暗示,关绍远到?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想想傅明月,再想想自己茶坊老板的新身份,瞥着年轻男人的身形,关绍远最终不情不愿地强行扭了话题,“———身材还不错。” “……” 孟染这边刚忍笑松下口气?,关绍远突然又震撼发言,“你俩必须得结婚。” 孟染吓了一跳,顿时尴尬地看向关绍远,“……舅舅你说什么啊!” “什么说什么,这小子……不讲道德,哪有这么快就——”关绍远也不好意?思说那么直白,哼哼几声背手去了客厅。 留孟染与霍抉尴尬对视。 霍抉却好像没在意?,穿好衣服走上前,往孟染额头轻轻印了个吻,望着她,似真似假地说:“我其实也想。” “……想什么?” “结婚。” “……” 孟染倏地红了脸,背对着霍抉转过去,过了会又转过来,“你怎么跟我舅舅一起乱说。” 关绍远听到?声音,伸长脖子反驳,“我怎么乱说了,我每个字都?发自肺腑,你们这些小年轻……” 中年男人开始了真情实感的小作文,霍抉直接走出去打断他,“傅明月现在单身。” 关绍远怔住,立刻闭了嘴。 他缓缓压下心?中的雀跃,想起了什么,又板起脸对着霍抉的背影,“你小子……怎么姑姑都?不叫,喂——” …… 初一的上午,为了打听傅明月,关绍远在家里给两个小情侣做了一顿饭,虽然没昨天那么热闹,偶尔还要听他的人生道理?,但霍抉喜欢这样的简单和平静。 他偶尔会看着孟染陷入思考,思考要怎么把一些过去告诉她,但大概是太在意?,好几次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开口。 此刻的坦诚是把双刃剑,解脱的同时,也许也会失去。 时间没有给他太多机会。 初三那天,霍抉和漆东升,左洋一起返回美国费城。 除了孟染,霍抉似乎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回去的消息,因此送行这天,他的身边也只有她。 机场里,左洋和漆东升提前进?去,给小情侣留出足够的道别空间。 “你先照顾那只猫几天。”三个男人都?走了,咪咪只能暂时送到?孟染那里,但霍抉还是叮嘱,“不准它上你的床。” 孟染笑出来,“你怎么跟一只猫都?计较那么多。” “如果有什么事处理?不了的事,就去找贺善之?帮忙。” “嗯。” “唐芮的画别教了,她学东西?三心?二意?,只会浪费你时间。” “……”孟染抬手捏他脸,“你比我舅舅话还多。” 霍抉顺势牵住她的手,把人拉到?怀里抱住,抱了好一会才?低低问,“会想我吗。” “已经开始想了。”孟染说着抬眸望他,“这样说是不是很满意??” 霍抉:“……” 她好像已经能完全拿捏自己的心?思了。 霍抉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那我进?去了。” “嗯。” 手缓缓松开,霍抉最后看了孟染一眼,转身往安检方向走。 可走出几步他又停下。 转身,再次走到?孟染面前很紧地抱住她。 霍抉其实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以后,如果没有,他们就停在这里也很好。 至少以后回忆起来,他们的最后一面也是温情的。 孟染被他这一步三回头的举动搞得有些懵,以为小狗又难过了,拍拍他的背安慰,“没什么,办了手续不就可以回来吗,再说我下个月也会去,我们很快就能见的。” 良久,霍抉哑着声说了好。 他松开孟染,这次没再回头,直接进?了安检,消失在人群中。 孟染站在人来人往的送机大厅,有一瞬的失落。 安慰的话虽那么说,可对于正在热恋的两个人来说,分别一天都?会舍不得,更何况远隔万里的跨洋分开。 她在原地站了会,缓缓转身打算回家,才?走出机场就收到?霍抉发来的微信。 「你书桌的抽屉里有一个文件袋。」 「你看过之?后再决定?,还要不要跟我见面。」 第37章 [vip] 就范 飞机从宁城国际机场起飞, 当所有的风景离地面越来?越远时,霍抉轻靠在座背上,回忆这?短短的, 却又好像一生那?么?漫长的半年。 其实最初从费城回来?时, 霍抉只?是想看着傅明山是怎么?一点点油灯枯尽, 死在自己面前的,他没有想对沈榕和傅琰怎么?样,那?两母子?现在的下场完全是贪心过头的自找。 在霍抉看来?,当初那?个因为结婚三年老婆都没怀孕而在外面重新生了个儿子?的傅明山才是最大的罪人。 命运就是这?样可笑, 沈榕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大摇大摆住进?傅家大宅时, 霍止薇也?已经怀孕两个月。 当然,那?是她离开后才发?现的事。 也?是很多年后傅明山得?知霍抉的存在时,悔不当初的事。 过去很多个崩溃的夜晚, 霍抉都觉得?母亲当年应该毫不留情?地把他扼杀在肚子?里, 不应该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如果没有他,母亲的命运即便错过一次,也?不会再错后面的第二次。 万米高空上,霍抉从口?袋里摸出?孟染送的那?个红纸折的纸鹤,轻轻放在手心。 舷窗落下的阳光照在纸鹤上, 赤诚又热烈。 想起孟染说希望这?只?纸鹤可以满足她的新年愿望,霍抉很轻地扯了扯唇。 很多年前, 霍抉也?是这?样想的。 6.7岁的时候,他还是个小男孩,从童话?书里看到对着纸鹤许愿可以实现愿望,他曾经折了上百只?, 对着他们虔诚许愿—— 希望能和其他小伙伴一样,有个爸爸。 后来?他的确有了。 再后来?, 便是漫长的,噩梦般的童年。 * 飞机落地费城是第二天的晚上。 二月的费城天气还很冷,室外只?有6,7度,霍抉从机场出?来?的时候,两辆车已经等在机场外。 见他和漆东升出?来?,车里的人都毕恭毕敬上前:“抉少爷,七叔。” 回到熟悉的地方,霍抉不再是傅修承,而是费城13街附近商圈人人知晓的抉少爷。 可这?个少爷的称呼,并不因为他是谁家的贵公子?,更多是一种心理上的畏惧和臣服。 毕竟,是这?个年轻的男人,做了他们曾经都想做,却都不敢做的事。 8到13街是华人商圈聚集的地方,也?是费城中国城的一部分,这?里街道纵横交错,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来?自国内的移民华人。 对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老华人来?说,他们和漆东升一样,看着霍抉长大,见过他最天真的孩童模样。 也?见过那?些天真一点点消失,最终成为那?个站在黑暗里,身上沾着血的少年。 来?接机的有一个年轻男孩,和左洋差不多大年龄,叫阿丘。他帮霍抉开车门,问?:“抉哥,回宁城这?半年还顺利吗。” 霍抉没什么?表情?地坐到车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大家都熟悉他的性格,没说什么?,各自转身上车,朝住的地方开过去。 夜色下的费城很漂亮,汽车穿行富兰克林大道一路向东,市政厅大楼灯光熠熠,沉淀着这?座承载众多历史时刻的城市。 霍抉在车上拿出?手机。 他这?边晚上8点20,孟染那?边应该是上午。 他飞了10多个小时,足够孟染打开那?份文件袋,看到他不算美?好的过去。 可他的手机没有任何消息。 和孟染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走前发?的那?两句话?上。 好像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霍抉眼底静静的,几秒后摁灭手机。 他降下车窗,冰凉的风从窗外快速涌进?来?,像刀子?一样钻进?皮肤,钻进?心脏。 他却好像也?不觉得?冷。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13街一栋别墅门口?。 阿丘帮忙提下行李,又道:“抉哥,今天不打扰你了,明天大家给你接风。” “不用。”霍抉淡淡回了句就进?了家门。 虽然他平时就不是那?种亲近的性格,但这?次回来?好像更冷了。 阿丘纳闷地问?左洋,“抉哥怎么?了?” “不知道。”左洋想起他在孟染面前的另副面孔,肉麻地耸耸肩,“他现在心思越来?越难琢磨了。” 就范 第62节 …… 回到住的地方,霍抉坐在没开灯的客厅沙发?里。 他有点累,是身体和心理都很累的那?种疲惫,又或者,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去接受失去的事实。 尽管在做出?坦白这?个决定时已经考虑了所有可能的后果,但当真的看到那?个窗口?不再对自己亮起时,他的心还是无法控制地痛了。 霍抉很快又庆幸。 至少他们的分开很体面,没有争吵,没有愤怒,没有责怪。 那?几个拥抱足以让他在未来?好好的去怀念,他也?曾经遇到过一个纯洁温柔的女孩。 可就算这?样安慰自己,回到费城的第一个晚上,霍抉还是失眠了。 只?要闭上眼睛,那?种失去的痛苦就会一寸寸侵蚀着他的神经,他的呼吸。 如果早知道最终会失去,是不是还不如从没得?到过。 翻来?覆去快到天明时,枕边的手机忽然响。 霍抉滑开屏幕,只?一眼,神情?忽然顿住。 ran:「咪咪好像有点想你,不肯睡觉,哄了半天也?没用。」 霍抉:“……” 黎明前,屏幕亮起的这?一点微弱的光芒足以驱散所有黑暗。 霍抉从床上坐起来?,打了很多字,又全部删掉。 他忽然冷静下来?,发?现孟染并没有提文件袋的事。 她一定看到了,却半个字不提。 是什么?意思? 霍抉猜不到她的用意。 之后的日子?里,孟染每天都会发?这?样的消息给霍抉。 「今天有记者来?做了我的采访。」 「今天给唐芮上课了,她很有天赋。」 「舅舅总跟着我来?傅家,拿他没办法。」 「姑姑讲了很多你小时候的故事给我听。」 「倒春寒,宁城又降温了。」 ……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顾自地给霍抉说着每天发?生的事。 那?种心情?对霍抉来?说很微妙,既渴望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有时觉得?孟染愿意跟自己分享日常,那?他还有机会。 有时又觉得?,善良温柔的她或许只?是不想拒绝得?太直接,让彼此慢慢发?展成可以倾诉心事的朋友。 霍抉猜不透,最后也?放弃了去猜,两人好像形成了某种默契,就这?样平和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期间霍抉去申请了国内的移民资格或是永久居住签证。 有傅氏集团这?个产业在名下,加上父母原本就是中国人,这?样的申请通常不会很困难,可移民官看了霍抉的资料后皱了皱眉,问?: “你曾经上过少年法庭?” “是。” “还在juvenile detention center(少管所)待了6个月?” 霍抉轻轻吸气,仍平静地承认,“是。” 17岁那?年,他亲手结束了自己和母亲的噩梦之源,做了自己命运的侩子?手。 有时霍抉也?会自问?,如果七年前知道自己未来?会这?样喜欢一个女孩,害怕她知道那?些过往而放弃他,他还会不会那?么?做。 可答案依然是,会。 他永远不会后悔身上曾经溅过的血。 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霍抉等着孟染的决定,直到这?天早上醒来?,他没有再和平时一样收到她的微信。 但是收到了贺善之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孟染已经到了纽约,画展将在后天开始。” 霍抉有些意外,在网上查了下,果然,sz画廊的春季国际巡展后天晚上在纽约美?术馆举行,官方还特别介绍了孟染的屏风画,很多人都留言表示出?了兴趣。 可孟染之前半点都没跟他提要过来?的事。 翻看两人之间最后的对话?,是她发?来?的—— 「咪咪好像已经习惯没有你了。」 之前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可结合眼下的情?况再看,倒仿佛是她温柔又善意的暗示。 恍然间。 霍抉好像知道了孟染的选择。 * 三月的费城,温度稍稍有些回暖,但经常还是阴雨绵绵。 傍晚6点,左洋给霍抉打来?电话?,说阿丘今天过生日,问?他要不要去喝两杯。 其实他们并没有抱希望霍抉会参加,毕竟他从就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让人意外的是,这?次他竟然答应了。 在中午收到贺善之的消息后,霍抉的煎熬也?得?到了解脱。 回到费城的这?些日子?他始终无法融入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心还留在宁城,留在孟染身上,迟迟收不回来?。 可现在,他觉得?主动?也?好,强制也?好,他都应该慢慢尝试去回归过去的生活。 阿丘的生日会就在13街中段,自家开的小酒馆里。 他们在室外拼了两张桌子?,桌上摆满啤酒,霍抉到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来?,“抉哥。” 不再是傅修承后,霍抉连穿衣都不再那?么?刻意。 脱掉矜贵的西装,衬衫,他穿着随意的黑色冲锋衣,整个人还是很冷淡。 他坐下抬了抬手,阿丘马上拧开一瓶啤酒递给他,兴奋地说:“哥,你来?我真的太高兴了。” 霍抉参加了他的生日会,这?事儿足够阿丘在13街这?帮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面前炫耀几年。 连左洋都嫉妒了,闷闷不乐,“我生日在宁城过的,哥你就叫了只?猫来?陪我。” 众人笑喷,后又觉得?意外,“抉哥养猫?”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左洋解释:“不是他的,是嫂子?的。” 文件袋的事霍抉没跟任何人提,所以左洋现在还不知道他和孟染也?许已经结束的关系。 一帮人听到怔住,看看霍抉,再看看左洋,纷纷张大嘴,“……靠,我们有嫂子?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曾经让自己无比满足的称呼时,霍抉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动?了下。 他没说话?,只?安静地喝着手里的酒。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左洋绘声?绘色地跟大家描述他和孟染是怎么?认识,怎么?追求的过程。 一幕一幕,像是在帮他回忆那?些过去。 甜蜜,却也?疼痛。 生日会到一半,突然下起了雨,好在酒馆门口?就有遮阳伞,几个人合力移过来?,又继续听左洋说霍抉在宁城的事。 只?有霍抉,听着打在伞蓬上的滴答雨声?,思绪无法控制地蔓延。 记得?他们在小渔村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晚,她拼命把自己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记得?他去画室接她那?天,也?曾对她说,不会再让她淋雨。 霍抉拿出?手机,下意识地去查看宁城今天的天气,发?现是晴天后又忽地想起——孟染现在在纽约。 地图上来?说,他们其实已经隔得?很近了。 可他们或许再也?回不到过去的距离。 “……你说半天,嫂子?究竟长啥样?多漂亮啊?”一群人这?时嚷嚷着问?左洋。 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伞蓬上,左洋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却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呛了出?来?。 阿丘拿纸给他,“快说快说,别吊大家胃口?!” “嫂子?她……”远处雨幕模糊,左洋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喃喃说,“皮肤很白,头发?很长,穿杏色的大衣,系格子?围巾。” 有人发?现了巧合,“左洋你是不是随便路上找个人就在这?乱吹?” “我没有。”左洋视线直直落在某个方向,语气有种难以置信的懵,“真的是嫂子?!” 霍抉原本以为是左洋喝多了说的醉话?,可当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好奇地落在他身后,好像在看着什么?时,他微微怔住,坐直。 而后—— 缓缓转过了身体。 酒馆的霓虹灯往雨幕里投映斑斓的颜色,地面漾着一层温柔的流光,街道不断有游客和行人经过。 而他思念到极致的人,就那?样撑着伞,安静地站在他面前。 第38章 [vip] 就范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朦胧的雨雾, 一度让霍抉以为,只是自己一眼生出?的幻觉。 可许久过?去,那个熟悉的身影依然站在雨中, 甚至——对他轻轻地笑了。 “阿抉。” 就范 第63节 温柔的声?音交织在雨声?里, 霍抉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 他站起身,只是顿了须臾,便快步走过?去,深深地抱住了孟染。 这个拥抱重到让孟染踉跄退了两步。 霍抉什么都没说?, 也没问, 就那样用尽一切力气地把?女孩抱在怀里。 对他来说?,孟染的出?现已经是她给的最好的答案。 “我来了,阿抉。”女孩的声?音在耳边落下, 融化了这个雨夜的冰冷。 霍抉把?她抱得很紧很紧, 像失而复得的宝贝,声?音有些哑,“我知道。” 左洋和阿丘跑过?来,积极地帮孟染撑起伞,“哥你跟嫂子慢慢抱, 我们给你俩挡雨。” 伞蓬下的众人也全部围了过?来,用一种新鲜又好奇的眼神?打量孟染, “……还真是嫂子啊?” 从感化中心回来后,霍抉眼里的冷漠一度让人畏惧害怕。 13街的人曾经都认为,这世上不可能再有人能拿捏住他。 他被那些糟糕透顶的生活磨灭了最后一点纯真,骨子里无情无欲, 对人性充满了失望,可没想到有一天?, 也会露出?这样的紧张情态。 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对这个女孩的在意。 …… 雨还在下,阿丘的生日会也还在进行,但?霍抉回了家。 虽然朋友们一再邀请他和孟染留下来,但?这一刻,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他想要亲吻孟染的心。 霍抉带孟染回了家,关?上门,伞跌落在地上,他低头捧住女孩的脸,深深地吻下去。 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和她有关?的一切。 而孟染此刻的回应几乎是在热烈的告诉他—— 她也一样。 他们从未这样紧地拥抱在一起,从未这样,急切又渴望地去寻找对方的温度。 一个深沉且缠绵的吻让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好不容易分开?,孟染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整个人忽地被霍抉抱起来往里走。 她吓了一跳,但?还是笑着拍他,“你干嘛,都不带我先参观下你家吗。” 可霍抉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把?她像珍贵的宝贝一样抱到沙发上坐下,蹲在她面前,轻捏着她的手,“饿了吗?” 说?实话,孟染的确有些饿。 落地纽约后她把?行李放到酒店就一刻没停地坐车来了费城,上一顿还是在飞机上吃的飞机餐。 她点头,“你家里有吃的吗。” “没有。” “……” “不过?我可以给你做。” 这回轮到孟染诧异地睁大眼睛,“你会做饭?” 霍抉起身打了个电话,好像是让人送什么食材过?来,说?完后挂断,告诉孟染: “街口的那家中餐厅是我妈开?的。” 当年霍止薇婚姻失败,带着傅明山给她的一笔钱来投靠费城的叔叔,在中国城里开?了一家华人餐厅。 之后叔叔因为意外?离世,霍止薇一个人带着刚出?生的霍抉在这个华人商圈里打拼,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等霍抉20岁接手管理后,餐厅逐渐开?遍了国外?的中国城或唐人街。 他骨子里有傅明山的基因,对于傅氏的产业,他不是不会打理,只是不愿意去接手。 所以在钱这件事上,霍抉对傅明山的那些遗产一直都是轻蔑和不屑的。 母亲的餐厅上了轨道后,霍抉就鲜少去管,一直都是漆东升和几个熟悉的叔父在打理。 所以,霍抉从小在厨房里长?大,耳濡目染的,总归会做那么几个菜。 餐厅的员工很快将食材送上门。 霍抉让孟染在外?面等,他脱掉冲锋衣,只穿着里面的黑色t恤进了厨房。 孟染跟过?去倚在门口看。 她从未在脑中想过?这样的画面,那样肆意淡漠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有这样温和的时候,洗菜,做饭,像万千普通小情侣中的一个缩影。 可很快,当霍抉从架上拿起一把?刀切菜时,孟染忽然顿在了那。 眼前的画面好像随着锋利的光一闪,时空倒转,快速浮现出?另副画面。 是17岁的他,拿着同样的刀,深深刺在了继父的左胸。 少年眼底充满戾气,站在黑暗里,看着高大的身躯缓缓倒下,浑身溅着不属于他的鲜血。 可鲜血背后,是他和母亲身体到心理上,长?达数年,日以继夜,无休止的伤痛。 在看到那份案情报告时,除了深深的震惊外?,孟染只有心疼。 心疼他阴冷乖张的性格背后经历了这么多痛苦,更心疼他对自己选择了毫无保留。 或许当年少年法庭上的陪审团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才?会一致裁定他只是防卫过?当,给了6个月的教化处罚。 孟染就那样看着霍抉,片刻,忽然上前从背后抱住他。 霍抉怔住,动作停下来,“怎么了。” “知不知道你现在像谁。”孟染轻声?说?。 霍抉想了想,“知道。” 孟染抬起头。 “即将红遍纽约的中国艺术家孟染小姐的,男朋友。” “……” 孟染抿唇笑了,掐了下他,“能不能正经一点。” 霍抉于是放下刀转过?来,靠在料理台上,揽住孟染的腰,“那我不知道,你说?。” 孟染微微仰着头,眼里潋滟闪着柔和的光,“像阿抉。” 霍抉心中微动,看着她。 “小渔村那天?,我给你换的衣服就是这样的黑色t恤,你那时告诉我……你叫阿抉。” 很早很早前,这个名字就已经住在了孟染心里。 谁都躲不开?命运的羁绊。 孟染的眼神?好像淬着这世间最清澈的水,最柔软的光,在她眼里,好像所有肮脏都能被净化,所有黑暗都能被驱散。 霍抉忍不住地想要做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他别开?脸转过?去,“你先离我远一点。” 孟染茫然地蹙起眉,“为什么?” “我不想下个面都分心。” “……” 孟染只好先回了客厅。 她在沙发上坐了会,打量这偌大的房子,很典型的美式别墅,只是很空,也很冰冷。 自己虽然父母早逝,但?一直还有舅舅爱着,可霍抉好像什么都没了。 这段时间,孟染给唐芮上课时,都会让傅明月讲一些她知道的,关?于霍抉的事给自己听。 被薄情的生父抛弃,以为遇上了可以保护自己的继父,殊不知是另一段噩梦的开?启。 孟染也是从那些零碎的片段里知道,为什么他能面不改色地去反追想要杀他的人,即便知道对方有枪也无所谓,甚至受伤后还若无其事地跟自己开?玩笑。 他见得太多,也许已经麻木。 “发什么呆。”不一会儿,霍抉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出?来,“我妈以前经常做给我吃的,番茄龙利鱼面。” 闻着就很香。 孟染夹起一块鱼片,嫩嫩的,口感酸甜。 她抬眸夸霍抉,“真好吃。” 在听到这个评价后,霍抉松了口气。 他上一次进厨房是什么时候,多少年前,已经不记得了。 如?今小心翼翼地为了心爱的女孩做了这样一碗面,其中的小心与谨慎,不亚于当初布局沈榕和傅琰的心情。 霍抉在孟染身边坐下,看着她小口的,吃得很香。 从进门到现在,她还是半个字都没提文件袋的事,好像从没看到那样东西?,甚至让霍抉开?始怀疑,她会不会压根就没收到自己发的那两条微信。 “我以为你不会来。”许久后,霍抉还是挑破了话题。 孟染还是低头吃着面,只是安静了几秒后,回他:“咪咪已经习惯了没有你。” 霍抉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那只猫,刚要开?口,又听到她柔软的声?音:“可我不能。” “……” 孟染放下筷子,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我不能习惯,没有你的每一天?。” 有什么好像突然哽住了喉头。 “即便看了文件袋里的东西?也是吗。”霍抉哑着声?音问。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因为那件事就放弃你。”孟染牵住霍抉的手,细微地贴着他的掌心,“如?果?是我,你会不要我吗。” 霍抉的眼神?给了孟染答案。 孟染身体往前靠了些,像是安抚她心爱的、受伤的小狗,语气温柔,“所以我也一样啊,不会不要我的阿抉。” ——“我的阿抉” 这四个字落到耳里,天?光大亮。 就范 第64节 霍抉再也控制不住压抑整晚的情感,顺着孟染倾身过?来的角度吻住了她。 重逢的这一天?,也许一切不该发生的这么快。 可一切又发生得理所当然,水到渠成。 这份炙烈早在除夕夜就被触发,只是那晚霍抉心中阴影未去,不忍隐瞒着去玷污那样一张纯洁的白纸。 可现在,他的女孩说?了这样的话。 他再没有理由再停下来犹豫。 大概是饱含了一个月的思念和煎熬,这个口勿褪去了理智,比往常都要汹涌。 跌跌撞撞,去卧室的路上,大衣,围巾悄然落地。 一些情绪在黑暗中快速发酵,当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孟染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霍抉起身开?了一盏床头的灯,灯光昏黄缱绻,照在孟染身上,她的身体柔软起.伏,漂亮得像是神?偏心捏出?来的艺术品。 霍抉喉头滚着,双手交叠,抓着黑色t恤的底缘一把?脱掉。 光线下,年轻男人结实有力的肌肉也让孟染有些羞于直视。 她别开?视线,请求他,“把?灯关?了好不好。” “不要。”霍抉回正她的脸,俯下.身,“我想看着你。” 出?口便是已经哑透的声?音。 孟染被迫与他对视,看到他眼里深深的,浓烈的欲。 还未开?始,孟染便被这样的眼神?烧到浑身都浮上粉色,她有些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炽热的鼻息一点点落到她的皮肤上,像缓慢移动的电流,他停在哪里,便烫到哪里。 最后落在耳垂上时,孟染浑身都在颤抖。 她敏感地蜷缩起来,察觉有薄薄的濡|湿溢出?。 还未等这波余韵过?去,霍抉重新覆上她,挑弄她口腔里每一寸的甘甜,让孟染几乎快喘不过?气。 月光在房里化成了水。 结.合的那一瞬,孟染好像被拉进一个昏天?暗地的深渊里,她咬着下唇偏过?头,漂亮的长?发凌乱地在床上铺开?,白皙皮肤上斑痕点点,像洁白的花在热烈盛放。 她身体柔软得霍抉都不敢用力,腰肌因为极力的克制而紧绷,难耐地出?气,频率很慢。 “……染染。”他贴着她的脸颊,餍足的低声?,“我爱你。” 这一刻,让霍抉愉悦的并不是肉|体上的到达。 他真实地拥有了孟染的身心,真切地感知着这一切,看着她因为自己而露出?的各种表情,他满足到难以自控,甚至恶劣地想要看到更多。 可他又舍不得。 轻柔又怜爱地照顾着他怀里花朵的感受。 直到孟染突然呜咽着叫了声?——“阿抉” 声?音好像染着靡色,瞬间烧掉了霍抉脑中那根崩紧的弦。 他俯下.身去抱她。 浪潮打来,孟染痛苦又愉悦地拧紧了眉,声?音断续地从齿缝溢出?,“如?果?有神?明,我希望能早一点认识你。” “为什么。”霍抉最终还是关?了灯,让彼此沉在夜色里。 他不能再看孟染的脸,怕会失控伤到她。 “是要阻止我吗。”他在黑暗中继续。 “不是。”孟染像柔软的藤蔓,缠住霍抉,“如?果?能早点认识你……” “我会在那天?站在你身后,” 无边黑暗里,孟染迎接最后的顶点时,眼里有湿润的光, “为你递出?那把?刀。” 第39章 [vip] 就范 结束的时候是夜里, 房里弥漫着缱绻,和一些黏腻的潮湿。 孟染睡着了,霍抉本想抱她去洗澡, 可大概是太?累, 她轻轻皱眉又翻身睡了过去。 她不愿意动, 霍抉只好找来干净的毛巾,耐心地帮她擦拭清理。 轻轻掀开被子,柔和的灯打在孟染身上,她侧躺着, 长发散在光滑的后背上, 睡得?像只柔软无害的兔子。 霍抉盯着她看了一会,手机突然响。 拿起?看,是贺善之发来的微信:「人我?放给你了, 明天必须安全送回纽约。」 霍抉刚要?难得?地给他回个谢, 对?话又跳出一条:「克制着点。」 霍抉指尖顿住,盯着这四个字几秒,突然失笑。 他看时间,夜里11:45。 这人是不是半夜孤家寡人睡不着觉就来盯自?己? 多少有点变态。 原本的谢字删掉,霍抉重新打字, 「滚。」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丢到了一旁,起?身去衣柜里找了件自?己的干净衬衫, 打算帮孟染穿上。 对?于才体验到极致愉悦的年轻男人来说,眼下的每一次触碰都是沉重的考验。 霍抉尽量不去碰孟染的身体,帮她很轻地套上去,再一粒粒系好扣子。 宽大的衬衫包裹女孩纤瘦的身躯, 她脸上潮红未散,安静地沉睡着, 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霍抉就那样看着她,想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我?会为?你递出那把刀” 只这一句,足以让霍抉释怀过去的所有。 突然想起?什么,他找来一盒印泥,按住孟染的无名指,在空白纸上轻轻留下指纹。 之后帮她擦干净手,关掉灯,躺在她身边,把人揽到怀里。 黑暗中,孟染好像感?知到熟悉的温度,本能地往霍抉怀里靠近,手轻轻搭在她胸前。 两人相拥而睡,这一夜,霍抉睡得?无比平和,也再没被任何噩梦纠缠。 次日—— 不到九点,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吵醒了霍抉。 霍抉在枕头下摸了半天,发现?是孟染的手机,他拿到手里,看到打来的是关绍远,顿了两秒,怕有什么急事,便按下了接听。 “舅舅。” 关绍远好不容易等到了纽约的早上,本想给孟染打电话问问情况,谁知接电话的竟然是个男的。 不过须臾,关绍远便反应过来这声音来自?霍抉,先不问孟染现?在是在纽约还是费城,光是这个将醒未醒还带着点沙哑的声音,足以证明两人昨晚睡在一起?。 关绍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又——小染呢?叫她接电话!” 霍抉如实回答:“还没醒。” “……” 声音扰到了孟染,她从温热的怀抱里醒来,还有些迷糊,“谁找我??” 霍抉把手机递到她耳边,听到关绍远的声音,孟染马上清醒过来,“舅舅?” 关绍远在那边又苦口婆心地说起?诸如【两人还没结婚别老?住在一起?】【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这个小子简直无法无天】之类的话。 孟染耐心听着,时不时“嗯”的回应,期间不经?意抬了下头,恰好和霍抉垂下看她的视线撞到一起?。 四目对?视,他眼里好像还蕴着昨晚的余温,隐隐炙热。 想起?两人的第?一夜,孟染脸颊不自?觉地浮起?红晕,忙背过去,直到关绍远说完挂了电话。 空气安静又烫人。 孟染能察觉停在身上的那道视线没移开,她迟疑了几秒,还是又回过身。 果然—— 直直跌入他眼底,有什么瞬间化开。 这样的对?视第?一次还能克制,再多一次,霍抉的理智便荡然无存。 他拨开孟染脸颊的发丝,俯下身。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透进来,让室内披上温柔的光影。 明明是冬天,两人却都出了一身的汗。 “我?下午……还要?回纽约。”孟染轻轻地抗议。 “知道。”霍抉亲吻她的脸,“可染染,我?移民?没办下来。” 孟染微怔,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移民?手续还没办下来,他就没办法回去。 也就意味着,画展结束,他们又要?分开两地。 眼下,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温存。 孟染于是没再说什么,闭上眼抱住他,双双坠入这清晨的混沌中。 …… 中午,孟染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餐厅桌上已经?摆了很多的菜。 “这都是你做的?”她有些不可思议。 “餐厅送来的。”霍抉给她递筷子,顿了顿,“不过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学。” 就范 第65节 “……” 孟染懵了会,突然低头笑了。 一定是有很多很多的爱,才会让那么肆意冷淡的一个人甘愿去厨房学做菜吧。 孟染是一个感?性的人,会被生活中很多不经?意的细节和言语感?动。 她靠到霍抉身边亲了下他,“谢谢你。” 她刚洗过澡,身上还有沐浴的香味,一颦一笑挑动人的神经?。 血气方刚的年龄,欲|望总能被轻松挑起?,霍抉没说话,夹了些菜到她碗里,起?身上楼,“你先吃,我?去拿个东西。” 孟染没多想,她的确饿了,低头认真地吃着饭,直到听见霍抉再次出现?的声音,她扭头去看,而后怔住—— 霍抉竟然推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走了出来。 孟染愣住,“你干什么。” “下午送你去纽约。” “去纽约要?带这么大箱子?” 霍抉不慌不忙走过来坐下,又看着孟染,“你睡了我?就打算一个人回国?” ……她睡他? 这人霸道到连姿势都必须是面对?面的,自?己偏个头都不允许,随时随地都要?看到她的脸,是怎么不要?脸说出这样的话的。 孟染脸通红,下意识想反驳他,话到嘴边又反应过来什么,迟疑地顿住,“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霍抉懒懒挑了挑眉,“移民?没办下来,先办了工作签证。” “真的?”孟染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开心得?想要?去抱他,可忽地想起?这人之前在床上的话,后知后觉,“……那你刚刚又在装可怜?” 霍抉把她拉到怀里亲了下额头,“我?那是小别胜新婚。” 孟染:“……” 她真的再也不要?相信这个男人了。 - 贺善之在这次画展前搞了个欢迎晚宴,邀请的都是纽约艺术圈颇具声望的艺术家和投资人。 孟染是贺善之今年春季展上的一张王牌。 这些年贺善之点石成金的作品很多,但有特色的少,更别说有特色里还能顺带着发扬中国的传统美学。所以贺善之笃定孟染这张牌会给他带来比过去任何作品都要?多的利益,主动倾斜了很多机会给她。 这是场互惠互利的交易。 下午五点,霍抉的车终于从费城回到了纽约。 晚宴在七点开始,中间空出的两个小时,刚好够孟染去化妆做造型。 霍抉和贺善之也因此碰了面。 “我?还以为?你要?把人藏在费城不放了。”贺善之说。 霍抉有时疯归疯,但孟染的事他从不开玩笑。 “不至于。”霍抉懒散看着化妆间方向?的孟染,“她的工作,我?肯定会支持。” 贺善之淡淡笑,“是就最好。” 霍抉朝他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人跟他爷爷一样是个老?狐狸。 “贺善之。”霍抉直觉使然地唤了他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化妆间的门打开,孟染从里面走出来。 霍抉视线落过去,顿住。 孟染平日里总以简单素净的风格示人,但今天穿着一件v领的缎面象牙白礼裙,皮肤白到发光,长发也被烫出一点弧度,温柔地垂在一侧,整个人清纯之外,多了三分女人的性感?。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对?自?己浅笑,让霍抉恍惚生出一种不真实的幻觉—— 这是他刚刚换好礼服的新娘。 他们即将去神圣的教堂行礼,交换戒指,成为?彼此永远的伴侣。 “走吧,客人都到了。”贺善之起?身要?出发,却被霍抉打断——“等等。” 霍抉看着贺善之朝孟染伸出的胳膊,忽地笑了,“什么意思你?” 贺善之:“我?带她入场,正常的社交礼仪,你这都要?介意?” “非常介意,拿开。” “……” 霍抉走到孟染身边,打算自?己挽着她进去,可他下午开车过来穿得?很随意,也没想到贺善之让孟染这么正式地登场。 他身上的冲锋衣怎么看都和孟染不搭。 于是霍抉对?孟染扬扬下巴,“你先进去,我?待会就过来。” 孟染眨了眨眼,“你去哪?” 霍抉没回他,走前对?贺善之低道:“别忘了我?也是老?板。” 贺善之非常清楚,他这话不过是用一种相对?文明的方式在说——“别碰我?女人” 贺善之刚刚的伸手不过是故意试探,他轻笑,“那抉少爷最好快点。” 霍抉没再回复,转身离开。 他走后孟染茫然地问贺善之:“……贺先生,他也是老?板,是什么意思?” “不然呢。”贺善之扣好西装前的一粒扣,淡道:“你以为?你合同?那么高的分成是怎么来的。” 当初在m艺术中心的那场新人画家展上,贺善之一眼看中了孟染的画,和霍抉提出了投资的计划,他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所以你现?在每在画廊卖出一幅画,原本该他这个投资人得?的那一份,都给了你。” 孟染:“……” 孟染被这个突然得?知的消息怔住,完全不知道霍抉在背后还做了这么多。 其实她早该察觉的,商人怎么可能做慈善,当初那个分成比例对?她一个新人来说完全不合理。 “先进去吧,客人都到了。”贺善之说。 孟染回神,只能先点头,“好。” 推开晚宴厅的门,华丽灯光,衣香鬓影,艺术圈的名利场浮华光影,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孟染进去的那一瞬,立刻引起?了无数不同?肤色的人的注意,只因都知道她是贺善之今年力捧的新人艺术家,也知道她的作品是非常少见的屏风画,只是大家原以为?会是位优雅的中年女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位漂亮的年轻女孩。 所有人都露出了好奇和惊讶的目光。 孟染被贺善之带着,逐一介绍起?来。 她全程不卑不亢,时而点头,时而微笑,举手投足无不在展露着中国女性的柔和之美。只是心里总是牵挂着霍抉,偶尔会看一眼门外,不知道他人跑去了哪。 一群纽约的艺术家走过来跟孟染请教屏风画的画法,孟染只好暂时收回视线,和他们说起?了话。 也是这时,晚宴现?场的门又被打开,有人进来。 孟染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聊着聊着,忽然看到对?面几个年轻女性突然翘首朝某处聚集打量,一种莫名的直觉让她顿了顿,也跟着看过去—— 不远处的一角,霍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抬手接侍应生递给他的酒。 他换上了正式的黑色西装,不知是时间太?赶还是故意,他里面的衬衣松了一个扣没系,看上去矜贵之余又有几分慵懒。 漫不经?心地接过香槟,他仰头喝下的同?时转了身。 回眸,穿过清澈的液体,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孟染:“……” 他身上就是有这样的气场,锋利,危险,但又矛盾的迷人,一个很随意的动作便能瞬间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哪怕在这样一个西方审美的晚宴现?场也不例外。 “hey,ran。”突然有人叫孟染,孟染回过头,是一位不认识的年轻男人。 对?方自?我?介绍是一位油画艺术家,想和孟染聊一聊,孟染只好转身,接住了他的话题。 而不远处,霍抉的视线一直停在孟染身上。 之前还以为?贺善之那句“那你最好快点”是催他别迟到,现?在看来,这人早就在故意暗示自?己。 进来的这几分钟里,不断有人找孟染聊天或是拍照,其中不乏有各种肤色各种年龄的男人。 他们每跟孟染靠近一次,霍抉心里便会多一份不爽。 他对?孟染有着很强的占有欲,这种感?觉强烈到,哪怕只是看到她对?别人露出和对?自?己一样的笑容,就会觉得?自?己的糖果被人抢了。 “来了?”贺善之捧着酒杯走到他身边,指着孟染,“纽约这帮艺术家出了名的高傲,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喜欢孟染。” 霍抉不出声。 贺善之斜睨他,像是看出了什么,说:“做男朋友的偶尔还是要?大度一点。” 霍抉听笑了,转头—— “你先去找个女朋友再来跟我?说这些。”说罢,霍抉又装作才想起?的样子,露出一些遗憾,“差点忘了,你前段时间在追的那个女孩好像拒绝了你。” 一语击中痛点,向?来温文尔雅的贺少爷马上变脸,甚至冒出脏话,“霍抉你他妈——” 霍抉却没给他反击的机会,径直朝孟染走过去。 她正和一个年轻的白人帅哥畅聊着什么,霍抉靠近的时候隐隐听到对?方说了句“美到让我?睁不开眼”这样的句子。 这种直白的赞美让霍抉的不爽瞬间攀升到顶点。 他走到孟染身边,不露痕迹地牵住她的手,故意用英语暧昧地说,“baby,r u thirsty? something drink?(宝贝,渴了吗,要?不要?喝点东西?)” 霍抉在美国长大,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孟染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说话,懵了下没反应过来,对?面的白人艺术家也露出愣怔的表情,“oh,you are?(你是?)” 霍抉轻轻揽过孟染的腰,刚要?开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嘴边的boyfriend又收了回去。 几秒,他冲对?方弯了弯唇,十分礼貌地介绍自?己: “her fiance(她未婚夫)” 就范 第66节 - 第40章 [vip] 就范 当?晚, 纽约艺术圈对孟染的印象除了她是一位无论是外形还是谈吐都十分优秀的艺术家之外,还知道了她有位非常帅气?的未婚夫。 且十分粘人,整场晚宴都跟行走的人形挂件似的, 一直跟在孟染身旁。 霍抉这?一举也的确打退了少数艺术圈公子哥儿?的花花心思, 他们后来甚至去旁敲侧击地问了贺善之, 孟染身边的这?个?男人什么来头?。 贺善之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介绍霍抉。 国内有傅氏那么大的产业待继承,他却正?眼都不看一下,国外还有遍布各地中国城的华人餐饮品牌,无论是姓傅还是姓霍, 他的背景都拿得出手。 但就算没有这?些, 贺善之也不认为霍抉是一个?可以轻易去招惹的角色。 所以他只是笑笑,回?了那些人——“a dangerous man(一个?危险的人)” * 晚宴结束后,三人回?到酒店。 霍抉总会对一些事情有着奇怪的满足感。 比如眼下, 他不需要再像江城那次用各种借口, 便能理所当?然地进孟染的酒店房间,和她共处一室。 甚至,还能在孟染洗澡忘了拿睡衣时,合理地进入卫生?间,把衣服递给她。 虽然——只是伸进去一只手就被赶了出来。 孟染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霍抉已经?躺在了床上,不知在跟谁发消息。 孟染绕到另一侧上床, 躺下,顿了顿,还是扭头?问他,“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未婚夫?” 这?人顶着这?个?身份跟了自己一晚上, 弄得孟染哭笑不得。 “你?舅舅说我?们必须结婚那天。”霍抉漫不经?心地回?她,“难道不是在给我?们定婚约?” 孟染漂亮的脸怔住, 愣是被他这?逻辑弄到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我?舅舅只是随便一说。” 霍抉转过?来看着她,挑了挑眉,“我?可没随便一听。” 两人很近地靠在一起,眼神交缠,气?息徐徐流动,莫名就滋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 好像在深入接触后,他们对彼此的感觉变得更?加敏感强烈,有时只是这?样的对视,都好像有火星在燃烧。 刚洗完澡的皮肤隐隐有些发烫。 孟染不自然地收回?视线,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10点?了。 她关掉自己这?边的灯,“早点?睡吧。” 霍抉嗯了声,也关掉他那头?的灯,而?后手伸到孟染颈下,把她抱到了怀里。 房间倏地陷入黑暗。 可黑暗往往会更?加放大人的感官。 因为明天的画展,霍抉今晚本不打算做什么,但这?样软软的身躯抱在怀里,又有些控制不住地起火。 他只好聊天去分散注意力,“今天那个?男的是不是夸你?漂亮。” 孟染不记得了,“有吗?” “我?听到他说美到睁不开眼。” 孟染无语几秒,“人家说的是看了我?的画。” “……” 霍抉突然庆幸当?时没上去跟那人说睁不开眼就永远闭上。 话题被聊死,他只好闭上眼睛强制自己睡觉,“晚安。” 不知是不是晚上喝了酒,霍抉的嗓子浸在夜色里,低低的,很撩耳膜。 孟染想起晚宴上他说英语的样子,一口纯正?的美式发音,莫名地吸引人。 可是他就吃醋的时候说了那两句。 孟染抿抿唇,在被窝里轻轻戳了霍抉一下,仰头?看他,“你?能不能再用英语跟我?说句话。” “……说什么?” “随便。” 霍抉垂眸,在黑暗中隐约看到孟染清澈的眼睛。 他看了几秒,一些被克制的情绪再次复苏,缓缓转过?身体,靠到女孩耳边,停在她耳畔。 微顿—— “i want you(我?想要你?)” 低哑的嗓音带着热气?喷在后颈皮肤上,孟染被激起一片颤栗,还未反应,那人已经?顺势在耳垂上落下湿吻。 孟染顿时头?皮发麻,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那人翻身而?上压住她的手。 “我?会很快。” “……” 得益于霍抉的“说话算话”,孟染睡前完成了一个?小时的运动,这?一夜倒是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便是sz画廊的国际藏画展,也是孟染来纽约,最重要的一天。 画展开始前一小时,两人正?准备从酒店出发,孟染忽然发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孟染疑惑地回?头?看霍抉,“这?什么?” 霍抉在系衬衫扣子,随意道:“给你?的,拆开看看。” 礼盒很大,看着不像是耳环耳钉这?样的首饰,霍抉为什么今天给自己送礼物? 不是生?日,不是纪念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 孟染有些好奇,走到茶几前蹲下来,去拆盒子的丝带,一点?点?打开精致的包装,直到看到里面?的东西—— 她表情缓缓顿住,而?后露出几分不可思议,转身看向霍抉:“你?……” 盒子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套画笔,按质地和型号划分,整整有20支。 但最让孟染惊讶的,是这?套画笔的笔身上全都刻着名字,出自同一个?制笔师。 “之前看你?的口供知道你?那晚出去是为了找一支很重要的画笔,就去问了你?那个?闺蜜,知道是这?个?制笔师做的,所以去找他,让他给你?做了一套。” 孟染后知后觉,怪不得签约那天章令奇奇怪怪地问霍抉有没有送东西给自己,原来她早就知道。 “可是——”孟染还是难以置信,“你?怎么做到的?那个?老师已经?收山不做了。” “不然你?以为我?离开宁城那8天真的只是引沈榕出来?” “……” 孟染真的以为是这?样。 她怎么都不可能想到,霍抉竟然是去找老师傅帮自己在做笔。 当?初丢失那支画笔一度成为孟染最遗憾的事。 那时她只有一支,现在却有了整套。 那个?制笔师早就宣布收山,霍抉一定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能请他再次做了这?样一套。 这?个?男人细心到连自己口供里无意提到的话都记了下来,孟染感动到不知道说什么,嗫喏半天,只能抱住他真诚地说,“谢谢你?。” 霍抉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难得认真的语气?, “用这?一套笔,预祝我?的染染,成为最伟大的艺术家。” 霍抉说完这?句话的一刻,孟染莫名有些鼻酸。 遇到这?样一个?爱自己,懂自己的人,他又何尝不是自己的那盏灯。 孟染抬起头?,“我?们是有心有灵犀的。” 霍抉:“什么?” “其实今天。”孟染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 上午九点?,纽约美术馆里,sz画廊为期三天的春季国际藏画展在这?里拉开帷幕。 霍抉和孟染去的时候,贺善之已经?到了现场,正?被一群记者围着接受采访。 整个?展厅上下三层,展示了国内外上百位艺术家的作品,现场来观展的客人络绎不绝。 无论是规模还是关注度,今天的画展都远远超之前孟染在宁城参加的那个?新人联展。 霍抉始终把孟染牵在手里,对她说的礼物十分期待,“到底要送我?什么?” 孟染抿唇笑,不肯透露,“待会就知道了。” 不远处的贺善之看到他们,让助理过?来叫孟染,孟染转身对霍抉说:“等我?一下。” 霍抉虽然占有欲重,但还分得清场合,松开手,“去吧。” 孟染去到贺善之身边,很快也成为了记者们的焦点?。 霍抉也没走开,就那样站在不远处看着孟染,看她微笑地站在西方记者的镜头?下,像一颗纯洁无暇的珍珠,散发着她的迷人魅力。 几分钟后,一群人开始往展厅里走。 霍抉收到孟染发的消息,「要看礼物吗。」 霍抉抬头?,看到孟染朝她做了一个?跟上的眼神。 不知道女孩在做什么,但霍抉很乐于和她玩这?样的游戏。 他收起手机,安静地跟在记者身后。他们好像是有目的地朝某个?位置过?去,霍抉跟着走到才发现,是孟染的作品展区。 画廊藏品展上,每个?艺术家会展出1~3幅作品,孟染的展区也不例外。 就范 第67节 霍抉站在外层,被一群记者挡着,只看到墙上挂着《chaos》,地面?摆着两幅屏风,左边的是那幅虎兽图,右边的被遮住了看不清。 没多久,他听到孟染在介绍: “我?母亲关千卉女士生?前一直致力于推广中国传统的屏风画艺术,希望更?多的人了解屏画,喜欢屏画。而?我?也会追随母亲的脚步,让世界看到我?们中国的美学力量。” 她这?番发言一出,迅速震惊了在场记者。 关千卉的名字不仅在国内,就算在国外,也有相当?多的人认识。 众人终于明白贺善之这?样力捧孟染的原因,大师的后代?,必然会青出于蓝,潜力无限。 这?些西方记者瞬间看到了眼前这?个?年轻女人的价值,疯狂对着孟染摆在地上的两幅屏风拍摄起来。 相比起关千卉素净的绘画方式,孟染对屏风画的创作明显大胆得多,她擅长将动物入画,左边的水墨风《虎啸》热烈张扬,充满生?命力,而?右边的…… 有人对孟染提问:“这?幅屏画的主题是鲨鱼吗?” 听到这?个?词,霍抉靠在墙上的身体微动,想起孟染说的礼物,好像忽然猜到了什么。 他缓缓站直,绕过?人群朝被挡住的屏风方向走去,而?后停下。 摆在右侧的六扇屏风上,一条巨大的黑色鲨鱼跃然入画。 和《chaos》画里沾血的鲨鱼比起来,这?条鲨鱼虽然依旧有着强大锐利的气?场,但明显没了那些沉重的戾气?。 湛蓝天空下,它平静地徜徉在海面?,微微露出的鼻尖上有一朵白色的小铃兰花。 花好像是随风飘到了这?里,也好像是原本就停在了鲨鱼身上。 而?这?样嗜血的凶猛鱼类,竟也会贪恋一支花的香气?,收起所有冷漠和攻击。 海的尽头?光芒万丈,他们正?在这?天地间肆意相爱。 这?幅画的色彩非常简单,只用了三四个?颜色,但无论是布局还是细节的处理,都让人看完觉得惊叹不已,由?衷感受到一种热烈与内敛,汹涌与温柔完美结合的震撼力。 霍抉心跳加快,一眼便读懂了孟染想要表达的意思。 有记者这?时问,“孟小姐,请问这?是《chaos》的屏画版吗?” “不是。”孟染很快回?答道,“它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孟染顿了顿,在人群里找到了霍抉,才说:“叫《destiny》” 察觉到孟染好像在看着谁说这?句话,所有人循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到了站在一侧的年轻男人。 空气?安静。 隔着人群对望,孟染对霍抉轻轻笑了笑,温柔的声音, “you are my destiny。”(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第41章 [vip] 就范 艺术圈的新闻向来小众, 只有圈子里?的人才知道,但意外的是,孟染在纽约美术馆的初次亮相就引发了一场轰动, 热度甚至蔓延到了国内, 一度成为网友们关?注讨论的话题。 其一, 是因为孟染提到了母亲关?千卉,众人才发现?,原来身边这样一个低调的女孩,竟然是屏画大?师的后代。 其二, 便是霍抉的一番疯狂举动, 将孟染的亮相冠上了无数浪漫的名词。 数日后的宁城,孟染家里?,关?绍远背着手再次念叨—— “你?俩必须结婚。” 谁都不知道, 关?绍远收到小区大?爷发给他新闻时的心情?。 看到那个标题, 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当场傻了。 《中国年轻艺术家纽约美术馆与男友现?场热吻》 在孟染说出那句告白的话后,霍抉迎着现?场所有的镜头,毫不顾忌的,直接上前吻住了她?,将这件事彻底推上了热点。 关?绍远骨子里?也是个内敛保守的人, 再加上外甥女是家里?的一颗独苗,他从小呵护着长大?, 宝贝得要命,看到接吻照片的当天就把电话打?到了纽约。 现?在两人回国了,关?绍远更是当面说霍抉: “你?小子怎么能当众耍流氓,还耍到全世界人的面前去了?” “我合法亲自己女朋友怎么就耍流氓了。”霍抉难得好耐心, 懒散地抬眸,“倒是舅舅你?三天两头就往傅家跑是怎么回事。” 关?绍远:“……” 关?绍远咳了声, 的确解释不出来,只能背打?直继续抓重点,“现?在全天下?都看见你?把我外甥女亲了,你?得负责。” 霍抉瞥了眼孟染的房间,淡道:“这事你?说了没用,她?肯才行。” 关?绍远:“……” 孟染这时从卧室出来,推着小小的行李箱,“你?们聊什么呢?” 关?绍远怔住,“你?又要去哪?” 孟染:“我和阿抉打?算去小渔村玩几天。” “……” 画展十分顺利,孟染的作?品也得到了肯定,《虎啸》甚至还被美国一位知名的收藏家高价买走,现?在贺善之要她?尽快构思新的屏画作?品。 而霍抉也把费城的琐碎交给了漆东升,虽然只暂时拿了工作?签证,但至少两人眼下?不用分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尘埃落定,霍抉提议去小渔村住几天,放松的同时也可以找找灵感?,孟染便答应了。 关?绍远一听度假突然眼睛亮起来,“那个小渔村好不好玩?前几天明月女士也说想出去玩,我寻思……” “别乱寻思。”霍抉无情?地打?断关?绍远,“我要二人世界。” 关?绍远:“……” 孟染被这俩男人弄得无奈地笑,只好先安抚舅舅,“我们先去,如果明月姑姑同意,你?们再来也不迟。” 关?绍远心想也行,便答应下?来,“我先去问问。” * 宁城距离小渔村有4个小时的路程,两人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就出发了。 车开出去没多久,看到有家咖啡店,孟染让霍抉把车停在路边,说:“我去给你?买杯咖啡提神。” 霍抉:“我没有要喝。” “可我怕你?开那么久会累。” “……” 满足感?袭来,霍抉欣然接受了女朋友的关?心。 他靠在车里?看着孟染进咖啡店,然后在柜台前点单,就在要出来时,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霍抉皱眉坐直,看清楚那人是谁后,马上下?了车。 咖啡馆里?—— 孟染提着给霍抉打?包的咖啡,刚要离开,忽然被一道声音叫住,“小染?” 回头,便看到是周屿安站在身后。 孟染有些?意外,“屿安?” “好久不见。”周屿安微笑着说。 “是好久没见,对了,阿姨怎么样了?我听舅舅说她?醒了。” “嗯,在恢复中。” “那就好。” 两人突然在咖啡馆重遇,一番寒暄后便没了话题。 最后还是周屿安打?破冷场,说:“你?跟他的事我看到新闻了,挺好的,祝福你?们。” 孟染想起了什么,也道:“我一直没有机会谢谢你?,当时给他发了那条提醒的短信。” “不用。”周屿安沉默几秒,“其实我从没为你?做过什么,如果那条消息曾经帮到了你?,也许我会安心些?。” “谢谢你?,屿安。”孟染从不否定周屿安的真诚,正如此?刻,她?也真诚地对他说:“你?一定会遇见那个适合你?的人。” “会的。”周屿安看到孟染手里?提着两杯咖啡,“那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他朝孟染伸出手,孟染正要礼貌回应,旁边忽然冒出另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周屿安。 霍抉:“跟我握。” 孟染:“……” 周屿安笑了,也没说什么,握住霍抉的手,“祝你?们幸福。” 霍抉挑了挑眉,“谢了。” 从咖啡馆出来,孟染低头笑霍抉,“你?至于吗,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那可是前未婚夫。”霍抉上车后帮孟染扣安全带,语气有股酸味儿,“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心思。” 孟染轻轻抬手往霍抉身上打?了下?,嗔他,“没有比你?心思更多的了。” 她?语气轻柔又宠溺,霍抉顺势抓住那只手亲了下?,“坐好,出发了。” “嗯。” 车一路在高速行驶,傍晚五点,两人到达平港镇,车停在山脚的一处停车场后,再次坐船进村。 到李阿婆的房子门口?时,渔村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许久没见,孟染站在门口?跟她?做了一个婆婆您好的手语,李阿婆怔住,而后惊喜极了,连忙往围裙上擦了擦手,又脱掉围裙,请她?去家里?坐。 霍抉跟在孟染身边,李阿婆认出他,不敢相信地又多看了几眼,快速做着手语。 孟染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猜到她?一定是认出了霍抉——那个她?也曾关?爱过的孩子。 哪怕只有那一夜。 孟染悄悄推了霍抉一下?,暗示他打?招呼。 虽然不太像自己能做得出来的事,但霍抉还是听话地把路上学?的手语对着李阿婆做了一次。 就范 第68节 李阿婆进门就看到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虽然说不出话,但满眼的欢喜说明,她?也在真心为这两个年轻人的缘分感?到高兴。 把带来的礼物?给阿婆后,孟染正要跟老人家商量这段日子能不能继续住在她?这,被霍抉拦住,“我们不住这。” 孟染茫然道,“不住这我们住哪?” 霍抉指着阿婆家对面的一栋两层高的小楼房,“那边。” 孟染:“……” 直到走进这栋干净的小楼房,孟染才相信霍抉没在开玩笑。 她?还有些?没回神,“你?说你?买下?了这套房子?” “总不能出来度假还住别人家里?。”霍抉顿了顿,低低的声音意有所指,“不方便,是不是?” “……” 孟染立刻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耳朵一热,闷头往楼上走,“不想理你?。” 可不得不说,霍抉选的这套房子位置很好,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不远处海面的风景一览无余,海风迎面吹来,惬意又舒服。 “喜欢吗。”霍抉从背后抱住孟染问。 主动建议来小渔村玩,现?在还买了房子,孟染就算再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霍抉对来小渔村这件事早有预谋。 她?乖顺地被拥在怀里?,问霍抉,“能不能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霍抉:“你?问今天还是明天。” 孟染听笑了,“什么今天明天的,你?难道想干的不止一件事?” “当然。” “那就……”孟染仰起头,朝霍抉轻轻地弯唇,“先听听今天的?” 霍抉垂头看怀里?的女孩,顿了顿,突然打?横抱起她?,“今天累了,只想睡觉。” 孟染倏地反应过来,笑着打?他,“你?又骗我。” 窗帘被风吹起一角,当呼啸的海浪染上情?|欲,夜色下?的缱绻格外动人。 这场温柔的缠绵,倒像是对故地的一次特别的致敬。 一夜好眠。 * 小渔村环境好,空气也新鲜。 霍抉第二天醒的时候,孟染已经不在身边。 他从床上坐起,穿过微微飘动的白色纱帘,看到了不远处已经支起画架的女孩。 她?安静地坐在海边,长发被风吹起好看的弧度,偶尔跑来一个小孩,她?低头给糖,脸上的笑容纯净得像天使。 霍抉就那样看了会,直到被一声突兀的铃声打?断。 “请问是霍抉先生?吗。” “是。” “您的移民申请已经审核通过,再跟您确认一次,加入中国国籍后不得保留外国国籍,您确定要加入中国籍吗?” 清早的阳光温暖落在房里?,一缕缕地,仿佛也落进了霍抉新的人生?里?。 他视线停在窗外孟染的身上,无比平静地回答:“确定。” 人间四月天,是一年里?最美的季节。 孟染用霍抉送的画笔,试着画了幅清晨小渔村的远景。 时隔这么久再次坐在这里?,孟染对小渔村已然有了很多别样的情?感?。 这里?是她?和霍抉初识的地方,也是他们命运羁绊在一起的起点,无论过去多久,这份特别的感?情?都会存在心底,无可取替。 “起来怎么不叫我。”霍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孟染没回头,继续给画上色,“叫你?我就也起不来了。” “……” 霍抉坐下?好半天,见孟染还是在认真画画,便拉了拉她?的袖子,“看看我。” 孟染轻轻笑,“别撒娇。” “没撒娇,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霍抉语气好像很认真,孟染把画笔放到盘子里?,回头看他,“什么事?” 霍抉:“其实移民官跟我说过,如果家属是中国籍,审核相对会更容易通过。” 孟染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意思是。”霍抉牵住孟染的手,“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结个婚。” 他话说完,孟染怔了几秒钟,忽地笑出来,“要是不方便呢。” “那我就明天再来问。” “……” 还挺有耐心。 孟染知道他想做什么,故意背过去,“没见过你?这样求婚的,连个戒指都没有。”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女孩唇角蕴着甜蜜。 “你?怎么知道没有。”霍抉声音带点笑,去拉她?,“要不要手伸过来试试。” 孟染被他重新拉转身,抿抿唇,伸出了纤细的手。 霍抉没想到她?真的伸过来了,怔住,失笑道,“你?都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孟染语气轻轻的,“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了。” “……” 霍抉没想到他的求婚还没开始,就得到了应允。 他过去的世界太冷情?,以至于在做这件事之前想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可最终,任何一种似乎都不及他们重新回到最初相遇的地方,去向对方请求,开始他们人生?的新旅程。 “你?昨天问我想做什么,”霍抉微顿,安静地说,“我现?在回答你?。” 孟染没说话,好看的眉眼温柔看着他。 “我想往后的每一天,都能在睡前吻你?,醒来看到你?。” “我想你?的三餐四季里?有我的名字。” “我想住进你?的世界。” “我想成为你?的唯一。” “孟染,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说完这些?,霍抉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很正式地对孟染单膝跪下?,“嫁给我。” 清早的海面波光鳞鳞,远处可以看到离港的渔船,偶尔几只海鸥飞过去,海水仿佛在耳边轻声絮语。 浮光掠影,此?刻的大?海无比温柔。 过去好几秒,孟染才很轻地弯唇,问霍抉,“我送你?的那只纸鹤呢。” 因为是孟染送的,这只红色的纸鹤霍抉一直随身放在衣服内兜,换洗前都会特别拿出来,保护得很好。 霍抉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来,“在这,怎么了。” 孟染:“你?打?开看过吗?” “……” 霍抉突然想起除夕夜那天,曾看到孟染和唐芮在红纸上写字,他似乎明白了孟染的意思,马上拆开手里?的纸鹤。 果然,一层层打?开后,红色的纸张上写着一行黑色的字。 【希望和我的阿抉永远在一起。】 “不是说纸鹤不会实现?我的愿望吗。”孟染朝霍抉伸出手,温柔地说:“它实现?了。” 迎上女孩的视线,霍抉忽然觉得,人生?最美好的时刻也不过如此?。 他心中所想,原来也是她?心中所愿。 霍抉忍住心中起伏,起身,把戒指戴到孟染无名指上,又深深地把她?抱到怀里?, “我爱你?。” 霍抉其实无法说清这份爱有多重。 但他知道,一定重过他的生?命,他的一切。 他的余生?也都将忠诚于这份爱,永不止息。 神说,肆意的风也会追逐曦光。 少年曾经高举利刃,但终究于黑暗的涡旋里?觑见光明。他抬眸看向尽头,他的女孩就站在那里?,如初升的阳光,热烈明亮。 这一生?,是我虔诚,为你?就范。 第69节 利益面前,他们之间那点血浓于水的亲情完全不值一提。 “我只是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你激动什么。你与其有时间在这儿跟我生气,还不如想想怎么跟税务局解释昌河账面上的那些资金。” 最后的话戳到了要害,啪的一声,章兴平的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威胁我,你还不够资格!” 说完,目光充满戾气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章绪宁感觉脸颊发烫,又有些麻,唯独没感到疼。 “章小姐,我们老板请你去隔壁叙话。” 章绪宁这才反应过来旁边站了一个陌生人,“你们老板是谁?” “您去了就知道了。” 第134章 134 隔壁的包间里坐着一位中年男人,猜不出实际年龄,看上去四十岁的样子。岁月沧桑沉淀在眼底,显得眉目温和。 “薛董。”章绪宁记得这个人,就是参加母亲葬礼的薛佑霖。 “坐吧。”他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示意她坐下,“你可以跟薛迎岚一起叫我一声二叔。” 章绪宁依言坐下,他的目光扫过来,将她上下打量着,她交搓着双手。 “不要紧张。很多年前,我在照片上见过你,不过那个时候,你刚出生,才那么点大。”他面带微笑,眼底忆着过往,“没想到真见了面,你已经这么大了。” “薛董叫我过来,应该不是聊家常吧?” 她跟薛佑霖其实是见过的。薛佑霖是力川集团的掌舵人,见过他的人很少,不爱露脸,是个神秘人物。 但晋城的圈子就那么大,商业酒会上,还有薛家老宅,她都见过他,只是都是单方面的,像她这样的小辈,又是那样的小企业,是入不了薛佑霖的眼的。 不过她对薛佑霖这个人,也不是全无了解。 薛老爷子有两个儿子,老大薛传霖,老二就是薛佑霖,按照薛老爷子的意思,老大经商,接他的衣钵,老二走仕途,所以薛佑霖未毕业前,老爷子就开始给他铺路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薛佑霖喜欢上一位姑娘,老爷子嫌弃姑娘身份一般,又比薛佑霖大,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后来那姑娘匆匆嫁人,薛佑霖一气之下出了国。 老爷子只好转而安排老大进了部门。老二在国外一待数年,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哪知那姑娘出事去世,他却回来了。 薛老爷子生气,但也没办法,软磨硬泡下让他接手力川。 掌管力川后,薛家开始寻找商业联姻对象,不是老爷子看不上,就是薛佑霖自己看不上,前前后后那么多次都失败了。 所以,薛佑霖至今未婚。 从包间里出来时,天色渐晚,停车场里的车倒是多了起来。 她小心地靠着边上,手伸进包里去找车钥匙。 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让她有些晃神,抬头看去,对面的车正向自己开了过来,眼看着车头就要刮到自己时,胳膊被人抓住,整个人被拉到了后面的空车位上。 “谢谢。”章绪宁回过神,转头看向救她的人,“是你。” 上次就是他将汤凯打晕拖走。 来人微微颔首,“章小姐,小心走路。” 章绪宁嗯了一声,平静的语调下,总觉得这句话不仅仅是字面意思,正准备问对方名字时,程竞舟走了过来。 “你杵在这儿干什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掠过了章绪宁身后的男人。 一上来语气就那么冲。 “人家刚刚救了我。”章绪宁看着他,自上次他出门彻底未归,他们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面了。 “谢过了?” “谢过了。” “那还不走?!” 不等章绪宁反应,程竞舟拉着她来到车旁,一手打开车门,一手推她上车,然后将车门甩上,带着不轻不重的力度。 章绪宁落下车窗玻璃,不明白程竞舟的怒气从而来,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点头示意一下后,启动车子走了。 车子出了停车场,程竞舟回过头看向对方,什么话没说,眼底有杀人的戾气。 “老六,你别这么看着我,刚刚的一幕,你应该也看到了,算起来,我还是章小姐的救命恩人。” 程竞舟咬了咬牙,“今天晚上薛迎岚也会来,老五,你说我现在去还是不去?” 李镇楠道,“这是老四的意思,老四说了,只要你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章小姐永远都是安全的。” 程竞舟转身一脚踢在了车轮上。他心里很清楚,刚才那场有惊无险都是黎济尧安排的,就是要给他提个醒。 李镇楠道,“老六,别那么大的怨气,计划可是经过你同意的。” 章绪宁回到家后,直接去了厨房,中午吃了点面疙瘩,早就饿了。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程竞舟不喜欢多买,每次都是吃多少卖多少,今晚他出去应酬,她就没吃的了。 好在还有鸡蛋和面粉,她煎了一张鸡蛋饼,就着酸奶解决了晚饭。 程竞舟的应酬多,担心他喝得多,她又出门去了趟超市,将醒酒汤的材料买回来,熬成汤后,这才洗澡上床,拿出手机刷朋友圈。 薛迎岚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有很多人,可能是她离开这个圈子太久了,大部分人都不认识,除了薛迎岚和程竞舟,两人站在后面中间的位置,只露出个头,还有陆东廷和丁悦和,两人站在边上。 她将照片放大后,盯着程竞舟和薛迎岚看了很久。 有微信进来,她退出朋友圈,看到了章绪仑的头像,章绪仑说,兴华集团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让她死了这条心。 透过文字,她能看到章绪仑在发这条信息时恶狠狠的样子。 半夜的时候,程竞舟才回来,一身的酒气。进门之后直直地倒在床上,幸亏章绪宁也没真睡着,打开灯,看到程竞舟眉间不悦地看向她。 “怎么还没睡?” 她现在睡眠质量好些了,但是时间短了,每次程竞舟应酬,都要等到他上了床,她才能睡得着。 章绪宁起床去给他热了醒酒汤,程竞舟喝多了,神志还算清醒,抓住她的手腕,就着碗喝完。 “去洗澡吧。”章绪宁从衣橱取出他的换洗衣服。 程竞舟嗯了一声起床,接过章绪宁递来的衣服准备去洗手间。 “你的外套呢?”她记得停车场里,他是穿着西装外套的,“换酒钱了?” 她随意地开着玩笑。 “薛迎岚的礼服湿了,我外套给她挡一下。” 他拿着衣服站在门口,也未转身。 看来湿的不是地方。 薛迎岚喜欢参加各种派对,但一般都是小团体的聚会,像今晚这种的晚宴,她都会跟薛志满一同出席。 薛志满人呢? 章绪宁抿抿唇,没有去追问。 第135章 135 程竞舟洗完澡出来,看到章绪宁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掀开被子上床,掐了掐她的腰,将人搂在怀里。 “今天章兴平找我了。” “然后呢?”他想知道结果,低头咬住她的双唇,又去咬她的耳朵,吃了一嘴的头发,他捋开发丝,眉峰拧了起来,“他打你了?” “他想给钱了事,但我只想要股份,所以没谈妥。”她说的轻描淡写,伸手拉过头发盖住脸颊。 “这件事就交给裴燕堂吧,你就别出面了。” 她嗯了一声,缩着身子,将头埋进他的心口,“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程竞舟没应声,掐住她的腰,将她向上推了推,双唇吻住她的脸颊,渐渐有了力度,也有了情绪。 章绪宁配合着他的动作,感受着他的热烈,“等我把股份的事敲定,我就搬去玉景湾吧。” 尾音微扬,被他堵在了口腔里。程竞舟咬住她的双唇,投入且专注。 章绪宁没回消息,章绪仑很快找了过来,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带来了好几个人,进来对着办公室就是一顿乱砸。 办公室七零八落,仅有的三台电脑被砸的稀烂,这还不过瘾,又跑到车间打砸,新买的设备被砸的变了形,零部件散落一地。 章绪宁拦不住,无奈报警。 警察没来之间,章绪仑已经砸完了,手里扬着铁棍看向她,“章绪宁,别整天想东想西的,兴华是你配想的吗?我警告你,再有下次,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 “章兴平跟我妈没离婚,你知道吗?看样子你是知道的,那你应该很清楚,我是婚生女,你是私生子,你说到底谁不配想?” “章绪宁,你说什么呢?”章绪仑握着铁棍指向她。 章绪宁迎着他的铁棍向前一步,“听不清吗,我说你妈是小三,你是私生子,章家的资产,你一分都别想得到。” 章绪仑被她逼的倒退一步,嘴上不服输,“章绪宁,有种你再说一遍!” 周围的人拉着章绪宁,提醒她少说两句,对方手里还拿着铁棍。 章绪宁冷笑道,“说多少遍都行,章绪仑,你听好了,不知廉耻的人是你妈,你妈明知道章兴平有老婆孩子,还要跟他上床,插足别人婚姻,破坏人家家庭,你妈才是人尽可夫……” 怒火攻心的章绪仑,不等她说话,铁棍朝她的头上抡过去。章绪宁知道他会轮过来,转身躲开,下意识地伸出胳膊去挡。 章绪仑的力度不小,章绪宁吃痛得脸都变了形,捂着胳膊,整个人缩在了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章绪仑愣住,“章绪宁,你少装死。” 章绪宁疼的说不了话,脸色白了。 章绪仑人有些傻了,他也没敢太用力,怎么就把人打成这样了。 警方来人将章绪仑带走时,章绪宁被送去了医院验伤。 等着拍片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给程竞舟,电话响了没人接,拍完片子后她又打了一个给程竞舟,这次倒是接了。 “有事?”他声音有些急。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70节 章绪宁准备开口时,那边薛迎岚的声音透过话筒飘了过来。 “竞舟,你快点,那边等着呢,你在跟谁通话?是绪宁吗?我来跟她说。” 薛迎岚的声音瞬间真实起来,“绪宁不好意思啊,我这边有点急事需要竞舟帮忙,你放心,没人会拐走你们家竞舟,回头跟你细说,拜拜。” 章绪宁还没来得及嗯了一声,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她站在窗口,风刮在脸上时,胳膊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跟来的同志给她做了笔录,问她这件事怎么解决。 她听得出来对方是希望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是一家人。 “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么点伤,不能怎么办。”诊断没出来,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就凭这点伤想要章绪仑进去,根本就不可能。 “我知道,进不去,关几天也行。” 这边诊断没出来,那边没放人。她不想就这么算了,这么多年的憋屈和忍辱,总要回报回去。 她现在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出了医院,章绪宁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接通后,对方表明了身份,是薛佑霖的助理彭宽,上次包间里,他也在。 “章小姐,薛总让我转告你,如果有想办却不便办的事,薛总愿效劳一二。” 章绪宁没反应过来,有些愣神,她没有什么不便办的事。 彭宽料到她没听懂,“比如说今天的事。” 章绪宁这才会过意,所谓的不便办的事应该是指章绪仑,“你们的消息还挺快。” 这才多久,薛佑霖就得到消息了。 彭宽客气的道,“不快,都小半天了。” 章绪宁谢绝了薛佑霖的好意,她是想让章绪仑进去,但也不想弄虚作假,那样没意思。 车留在了公司,她从医院打车回家,到了小区门口下车,人刚出来,门口的保安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她朝保安室走。 “你还是先别回家,一帮人来找你,刚上楼,拦都拦不住。” 章绪宁心下一惊,“你看清楚长什么样吗?” “带头是个女的,四十多岁的样子,长什么样我也说不出来,嘴里一直喊着说你冤枉了她儿子,她要弄死你,”保安好心道,“你先在这儿躲一躲,他们找不到你人,也就走了。” 应该是余双梅带人过来闹事,章绪宁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没事,你别站着,赶紧蹲下,我在门口给你看着。”保安站在门旁给她放风。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余双梅为了章绪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带了一帮人不至于要她的命,但下三滥的事肯定做得出来,汤凯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章绪宁搓了搓手,抱着双膝蹲了下来。 “来了,来了,到桌子旁边去。”保安也不敢频繁回头,装作没事人似的跟来往的人打招呼。 骂骂咧咧的声音笼罩着保安室,章绪宁尽量缩着身子躲在了桌子与墙的缝隙里。 外面的人看不到,骂了几声娘之后走了。 第136章 136 章绪宁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保安室出来,再次跟保安道了谢,回到了家。伸手准备开灯时,想了想又缩回了手。 不知道余双梅会不会折而复返,或者派人在楼下盯着,要是这样,看到灯亮一定会次冲上来。 她站在玄关处,心口冰凉一片。 黑黢黢的房间里,沉冷和落寞充斥着每个角落。接着窗外的月光,她摸索着来到客厅,坐在沙发里,明明没做什么,浑身却没什么力气,胳膊在这个时候又疼了起来。 章绪仑一天不出来,余双梅就一天不会放过她。眼下余双梅估计还不知道她要股份的事,如果知道,估计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如果程竞舟在就好了,至少他会给她建议,她是不是需要揪着章绪仑的事不放,或者等拿到股份再去对付余家的人。 手机铃声响起,在这个窄小的房间里显得非常突兀,惊得章绪宁身子抖了抖。 她回神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皱起了眉头。 是章兴平打来的电话,肯定是为了章绪仑的事。 “你去一趟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 “如果我不去呢?”章绪宁声音冷硬。 “余双梅今天能带五个人,下次就能带五十个,你有几条命?” 章绪宁心口骤酸,眼泪刷的掉下来,原来章兴平都知道,这还真是亲爹,“如果我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 “你有这个本事吗?股份也不想要了?” 她是没这个本事,一句气话而已,可人就是不甘心,为什么只有她活的这么憋屈和痛苦,“股份我要,章绪仑他也别想出来。” 不等章兴平回应,她挂了电话,将头埋进双膝里放声痛哭。 哭得累了,没了声了,她重新拿起手机拨了程竞舟的号码,铃声在房间里回荡,幽幽长长如丝线勒着她的心脏,最后一声消失时,她一口气砸在心底好一会儿才上来。 后半夜时,她迷迷糊糊听到门铃声,没等她走出卧室,门开了,程竞舟回来了,是薛迎岚和丁曜和一起送他回来的。 “绪宁,不好意思啊,竞舟喝多了。” 章绪宁嗯了一声,接过的程竞舟胳膊,另一边被丁曜和架着,两人合力将他扶进卧室放到床上。 薛迎岚也跟了进来,伸手去拉被子,被章绪宁接了过去,“我来吧。” 给程竞舟盖好被子,三人回到客厅。 丁曜和推了推眼睛,看了一眼薛迎岚,薛迎岚会意地笑道,“绪宁,我跟你说的的朋友就是曜和。” 她眉目间闪过羞涩,“他不是在研究院嘛,他老师有个项目需要经费,你也知道,我哥他不看好这个项目,要不是看在我和曜和……他估计一分钱都不想投,他的那点投入实在有限,我只好请竞舟帮忙。” 薛志满的投入看的是薛家和丁家两家即将联姻的情面。 “他愿意投,肯定是认为这个项目有价值。” “绪宁,谢谢。”丁曜和温和有礼。 “又不是我投的,你不用谢我。”以前还是陆家准儿媳时,她和丁曜和在宴会上见过。 “谢你和谢程总是一样的。” “是啊,你们还分彼此么。”薛迎岚笑道,“你别看竞舟喝醉了,问他去哪儿,张口就说来这儿。” 丁曜和笑道,“可能在程总的心里,这儿就说他的家。” 章绪宁笑了笑,没说话。 薛迎岚微愣,忽地笑道,“对了,竞舟的外套还在车上,忘了带上来了。” 章绪宁看了看卧室,程竞舟估计睡的跟个猪似的,她可以出门跟她去取,前后不过五分钟的事。 “算了吧,先放在车上吧,外面有点冷,再借我披披。”她转头笑盈盈地看向丁曜和,“曜和,你不会介意的吧?” “不会,你别着凉就行。”丁曜和立马道。他今天出门匆忙,没穿外套,为没能为她提供服务感到歉意。 “绪宁呢,你不会舍不得吧。”薛迎岚拉过章绪宁的胳膊,“上次聚会,他师妹将酒水洒到了我肩头,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幸亏竞舟借外套给我。” “我师妹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替她向你道歉。”丁曜和连忙道。 薛迎岚轻笑一声,“我知道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行了吧。” 章绪宁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视线在丁曜和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他都不介意外套的事,她又怎么会介意呢。 更何况,外套又不是她的。 薛迎岚走到客厅,又走到厨房看了一圈,“你怎么不去竞舟那儿住啊,他名下房产那么多,那个沉湾水榭就算了,玉景湾环境不错,可以住那儿。” “这儿也挺好的。”没想到薛迎岚也知道玉景湾。 “好什么好啊,门口说声找人就进来了,也没人拦着,太不安全了。两梯四户,等电梯就等了半天,你都不知道我俩架着他有多累。” “辛苦你们了,谢谢。”章绪宁只好道谢。 “不辛苦,”丁曜和立马道,“迎岚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我说的是那个意思吗?!”薛迎岚故作不满地拍了她一下,“绪宁,你是不是担心他姑姑?说起来也挺奇怪的,要说你也是兴华集团千金,跟他们程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他姑姑对你怎么那么大的成见,跟你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丁曜和眉峰微敛,拉过薛迎岚,“好了,我们该走了。” 回到车里,丁曜和体贴地帮她扣上安全带,启动车子后温善提醒道,“他们俩的事,你以后还是少说两句吧。” “你嫌我说的多?”薛迎岚眉目带笑地看向他。 “怎么会,”看到她笑,他整个人都融化了,“我只是担心,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人都是会变的,万一他姑姑现在又能接受绪宁了呢。” 薛迎岚摇摇头,“我可是听说,程漫云对章家人的恨意可不是一般的深。” “你看,你也是听说。” “万一都是真的呢。”她叹口气,“要真是真的,绪宁可就太可怜了。”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翘起,弯弯的能挑起他的心尖,丁曜和无奈地笑了笑,他是完全看不出她此刻是否同情着章绪宁。 他有点看不透她。 第137章 137 送走两人,章绪宁去卧室帮程竞舟脱了鞋和外套,又打了一条热毛巾给他擦了擦。做完这些之后,她握着他的手,在地上坐了下来。 窗帘没拉,月光透过玻璃洒落在床头,清辉皎洁,映的他的侧脸都少了凌厉之势,反倒柔和了几分。 她将他的手背贴在额头上,温度依旧,却渐渐地觉得有些不同了。 买这套房子时,为了写谁的名字,两人在售楼处差点吵起来。钱是他挣得,她那是刚毕业穷得叮当响,自然不同意写她的名字。 程竞舟独断独行惯了,听不得她的反对意见,当时就扔了笔,冲着她冷了脸,说买不买,不买回家。 那句话没把她吓着,倒是把售楼的小姐给吓的不轻,低声细语地劝她忍忍,害怕他动手打人。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71节 她也只能尴尬地冲售楼小姐笑笑,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程竞舟不会打她,只是不喜欢她反驳他,每次两人遇到事,她越是反对,他越是坚持,说一不二,速战速决。 现在好像都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来到客厅,在沙发里窝了半夜。 第二一早,储锐就来了,说是今天要去宜城出差,来接程竞舟去机场。 储锐不便去卧室,章绪宁进了卧室去叫程竞舟起床,原以为昨晚喝了那么多,一定还没醒,进去的时候看见他正半躺在床上发呆。 想的有些入神,见章绪宁进来明显愣了一下。 “储锐来了,接你去机场。” 章绪宁转身去厨房给程竞舟准备早饭,那边程竞去了洗手间冲澡洗漱,出来后看了一眼厨房里的章绪宁,“我先走了。” “吃了早饭再走吧,就好了,时间应该来得及。”胳膊疼,每动一下都是钻心,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程竞舟看着她的背影,没什么情绪,脚下倒是后退一步,转身来到西图澜娅餐厅坐下。 早饭很简单,面包牛奶鸡蛋,章绪宁在他对面落座,踌躇了很久之后,“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程竞舟嗯了一声,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打开手机回复消息。 应该都是些不重要的事,章绪宁抿抿唇,他这样的人,时间这么宝贵,如果是事关重要都是直接电话。 他吃了一半就不吃了,“走了。” 章绪宁嗯了一声,跟着他来到门口,所有的事到了此处都来不及说了。 程竞舟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那你大概多久回来?” “最快一周吧。” 最慢呢?她也不想去问了,就算是一周,她的事估计都已经解决了。 去机场的路上,程竞舟闭目养神。 “章绪仑还没出来。” 程竞舟睁开眼睛,储锐反应过来程竞舟怕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昨天下午被薛迎岚请走帮忙,没人会跟他说。便将昨天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五哥说,昨晚余双梅带人来闹事,要不是门口的保安机智,拉着章绪宁去了保安室,否则两人就撞上了。” 她说有事跟他说,说的应该就是这件事了。昨晚打了几个电话,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 程竞舟从怀里掏出手机,划开了屏幕,几秒之后又锁上了。 绿灯之后,车辆上了高架,窗外是远处的高楼。 他昨晚喝了不少,但也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至少她握住他手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他的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没一会儿,泪水浸湿了手背,听她喃喃低语地说着一切都变了。 是都变了,她以前心情不好,不满意,生气时都是直来直去,但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哪像现在无声无息中中纠结。 “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所以章绪仑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他出来干什么。”今天早上章绪宁做早饭时,胳膊还不方便,现在想想当时应该是忍着疼。 这话说的储锐有些无言以对,转念想想,章家反正是要完的,章绪仑进去了,日子过得说不定还能安稳点,至少一日三餐是保障的。 随即应了一声明白。 章绪仑没能出来,本来以为治安处罚关几天,现在说是有证据证明涉嫌寻衅滋事,一旦定罪,就要追究刑事责任。 “薛总,我该怎么谢您,您不妨直说。”包间里,章绪宁拿起水壶给薛佑霖续水。 薛佑霖那样的身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帮她,除非有等价的利益交换。 “章小姐是明白人,那我就直说了。”薛佑霖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缓缓开口,“志满与沈小姐最近关系不错,我大哥并无反对之意,但无从是从年龄还是阅历,我皆不以为然。” “章小姐应当知道,我膝下无子,薛家以后是要交到志满手里的,沈小姐固然年轻,但却非贤内助的合适人选。” 说白了,沈灵菲的家世背景是入不了薛佑霖的眼的。 “按理说,薛总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我应该回报您才对,但这件事,我确实不太好插手。” “章小姐不用为难,我没有让章小姐去破坏人姻缘的意思,只是请章小姐跟沈小姐分析一下利弊。婚姻也是一场交易,你说呢?” 豪门间的联姻向来都是利益为先。 “章小姐,其实你也并不看好志满不是吗?” 章绪宁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一语揭穿了隐藏多年的面具。 薛佑霖淡淡地笑了笑,“你若真当他们兄妹是朋友,这五年也不会疏远他们了。” “薛总说笑呢。” “章小姐不用否认,五年前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只能说那小子做事利益心太重,眼光短浅。” 章绪宁就是不喜欢薛志满的做事方式,在程竞舟出国后,跟他们兄妹渐渐就不联系了。 但对于薛佑霖的话,也未深想。 见面结束,章绪宁准备离开的时候,薛佑霖让彭宽递给了她一个资料袋。 “有些人不能只看表面。”薛佑霖起身走到她面前,指间夹着雪茄,“对于章兴平的为人,你应该不至于惊讶。” 第138章 138 章绪宁打开后,随意的翻了几张全是照片,看到照片里的人和场景,眉头拧成了川字。她不是惊讶,而是恶心。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章绪仑的事,还有一个人,也出了力。” “您是说,除了您,还有别人。” 薛佑霖笑而不语。 等章绪宁离开,彭宽来到薛佑霖身边,有些不解道,“薛总,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件事。” 薛佑霖挑挑眉,“你真以为,那丫头会安安分分地结婚?!” 彭宽瞬间明了,如若不想薛传霖晋升,薛丁两家的联姻就不能有任何变数。 章绪仑的事,除了薛佑霖,章绪宁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程竞舟了。只是不明白程竞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沈灵菲,她该怎么跟她说这件事。 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家高档西图澜娅餐厅的靠窗位置,坐着沈灵菲和薛志满。 她放大照片,从镜头的角度看过去,薛志满的手正抹在沈灵菲的唇角。 这个动作亲昵也暧昧。 章绪宁看的太入神,余双梅持着棍子抡过来时,都没注意,棍子落到眼前时,整个人都蒙住了。 这一棍子下来,必死无疑了。 脑袋空白了半天,四周有些许的安静,她才看到那一棍子没落下来,被人给握住了。 余双梅见有人挡在前面,章绪宁安然无恙,棍子被人死死扣住,顿时火冒三丈,回头招呼一声,七八个人一拥而上。 对方就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女人,这波人也没带拍的,手里又有家伙,纷纷便招呼了上去,只是谁也没想到对方会拳脚工夫,身手不错,几个回合下来,都倒在了地上。 来人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外套,看向余双梅,“章太太还要继续吗?” 余双梅没想到遇到了一个硬茬,自己没讨到半点便宜,章绪宁更是毫发无损,没顿时怒火中烧,却也敢上前,“章绪宁,你给我等着,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绪仑傻,听不出来,我可不傻,你故意激他,就是想把他送进去。” 一想到章绪仑可能会坐牢,余双梅眼眶就红了,“你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想要独吞兴华,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兴华是绪仑,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我从来没想过独吞,但是该我的那份,你们谁也别想拿走。” 她承认那天她是故意的,就是想给章绪仑一个教训。 “你放心,兴华不是我一个人的,但也绝不会是章绪仑一个人的,章兴平又不是只是有我和章绪仑两个孩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余双梅问。 章绪宁从包里拿出文件袋,从中抽出两张照片递给她,“你看清楚,这得有四五个月了吧。” 照片里是两个人的背影,男人身形高大挡住了女人半个身子,但仍然看得出来女人微突的腹部。 看着照片,余双梅眼底冒着火,“原来这是真的,这是真的,那人没有骗我……” 自言自语地掉头就走。 “章小姐有没有想过,这些照片交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章绪宁抿了抿唇,后果无非是家宅不宁,妻离子散,可章兴平早就妻离子散了。 “你叫什么名字?” “李镇楠。” “谢谢你,每次你都出现的都很及时。” “多谢章小姐夸奖。”李镇楠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没一会儿章绪宁的手机响了,“这是我电话,如果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章小姐尽管开口,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护你安全应该没问题。” 这一点,他是非常自信。章绪宁也没有半点怀疑,从他刚才对付那拨人身手来看,完全是专业人士。 “这笔生意,李先生想我拿什么作为报答?”从他的穿者打扮,绝非普通人,“或者李先生不妨告诉我,你老板是谁,我可以直接找你老板面谈。” 李镇楠眉峰微挑,“章小姐说笑了。” 李镇楠走了。章绪宁看了看手机,没有删除号码,回头望了一眼李镇楠的背影,将号码存了下来。 李镇楠三番五次救她,一定是受人指使,这个人应该不是程竞舟,那天程竞舟看李镇楠的眼神除了审视,还有警惕。 如果不是程竞舟,这个人又会是谁。不过不管是谁,至少现在从李镇楠的神态举止中看不出恶意。 周末的时候,章绪宁去了一趟惠城。去了之后才知道,沈治同出差了,家里就罗雁勤和沈慕呈。 沈慕呈见到她来,兴奋地扑倒她话里,念念有词地说着老师表扬他的事。 “昨天幼儿园做手工,他不仅自己完成了,还帮了同组的小朋友,老师表扬了他,说他有团队精神,可把他开心坏了,见谁都叨叨。”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72节 章绪宁摸着沈慕呈的脸蛋,“那是,我们家慕呈知道帮助人了,很棒啊。” “哪儿是帮啊,他是看不惯人家做的慢,直接帮人给做了,搞得人家小朋友放学后还朝我抱怨。”罗雁勤一边做着午饭,一边笑道,“他这个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章绪宁顿时想到了某人,“谁让我们家慕呈厉害呢。” “你就宠他吧。” 章绪宁来了,罗雁勤又加了两道她喜欢的菜,三人有说有笑地吃了午饭后,收拾出门。 这学期开始,罗雁勤给沈慕呈在周末的时候报了兴趣班,两人将孩子送到培训机构,便在附近的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慢悠悠地打发下午时光。 “你这次是为了菲菲的事吧。” 章绪宁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这两天因为照片的事,她想了想还是亲自来一趟,想着先跟他们通个气,免得被沈灵菲弄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他们倒是先知道了。 “上上个周末,她回来了一趟。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是薛志满陪她一起回来的。”罗雁勤叹口气,“她说薛志满是来惠城出差顺路送她,领导送人哪有送到家门口的,我看就是特意来的。” 第139章 139 这段时间,她自己的事一波接着一波,倒是忽略了沈灵菲,没想到已经发展到见家长的地步了。 “你跟大哥的意见呢?同意了?” 罗雁勤摇头,“我们怎么可能同意,你大哥是坚决反对,可那有什么用,才说了两句,她就哭了,说我们都反对,你也不同意,问为什么。你大哥就告诉为什么,她又听不进去。” 想到那天,罗雁勤就颇为无语,“苦口婆心地跟她说,两个人不合适,薛志满不值得托付,她就说我们不了解他。” 说着就有些激动,“我们还要多了解薛志满,是她自己被爱情蒙住了双眼,还有,你大哥看人什么时候看错过。五年前,你大哥就觉得这个人不靠谱,有说错吗?” 章绪宁笑了笑,罗雁勤对沈治同的崇拜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但也不能否认沈治同的眼光确实很毒。 “我担心的是薛志满的母亲,我与她打过几次交道,为人非常强势,菲菲如果嫁过去,日子怕是不好过。” 如果遇事,薛志满再不站在她这边,那日子就更难过了。 “你大哥的担心还远远不止这些,”罗雁勤犹豫片刻道,“他担心薛家想要结这门亲事,是想着让他帮忙牵线搭桥。” 经罗雁勤这么一说,章绪宁想起来沈治同有个舅舅。 “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又不听你的。你回去之后,再劝劝她,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罗雁勤摆摆手,“不过,你大哥说了,这真要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他一定会把话跟薛家人说清楚,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章绪宁点点头,听她继续道,“你可能也听你大哥提过,当年因为我父亲的事,他舅舅差点就下来了,所以现在我们有事,包括你大哥的工作,这么些年,从来没让他舅舅出面帮忙,就是怕给他舅舅添麻烦。” “人处高位,身后的关系网本就错综复杂,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所以千万不能行差踏错,一点都不能错。” “可薛家人不安分。你大哥说,薛家人之前托了旁人想搭上他舅舅这条线,没搭上,所以我们才怀疑这婚事是别有用心。” 越说,罗雁勤对沈灵菲越是恨铁不成钢。 回到晋城之后,章绪宁去了沈灵菲的住处,想再劝两句。按照罗雁勤的说,薛家人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两人见了面,她还没开口,沈灵菲先委屈上了,“我知道我堂哥堂嫂担心什么,志满跟我说了,他们家没有那个心思,薛伯伯自己也说了,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年纪到了就退下来。” 以前叫志满哥,现在叫志满,章绪宁有些无语,薛志满说什么,她信什么,还真是天真。 “你说的这些,是你堂哥跟薛伯伯之间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有多了解他?你真的了解他吗?” 说到了解,沈灵菲笑了,“还行吧,我想知道的,他从来没瞒过我,包括他有过一个前女友,发展到什么程度,他都跟我说了,他还跟我交代,曾经对陆诗桐也动过心,后来陆诗桐去了国外,他就死心了。” “所以,绪宁姐,你看,他是真心对我的。谁也不敢说完全的了解对方,但是他愿意把过去剖开在我面前,我就愿意相信他。” 章绪宁愣了愣,“他还真是坦白。” 这是真没想到。 “他说的还不止这些,他还说……”沈灵菲看向她,犹豫片刻道,“他说这些年,你对他有成见,疏远他,是因为你怀疑五年前立禾失败是他搞的鬼。” 章绪宁再次愣住,“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沈灵菲点点头,“绪宁姐,你真冤枉他了,合同最后签给了汇盛,如果是志满搞得鬼,那也应该签给力川啊,你别忘了力川对外也投资了服装公司。” “可如果是程竞舟,那就太明显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程竞舟怎么可能那么傻。” 沈灵菲笑了笑,“你信程竞舟,是因为你爱他,所以绪宁姐,你也别怪我信志满。” 章绪宁勾了勾嘴角,不再争辩。 回家后,章绪宁先给罗雁勤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已经见过沈灵菲了,结果依旧是听不见去。 她自己还被套路了。 “她现在是热恋期,一根筋,算了吧,说多了,还遭她厌烦。”罗雁勤本来也没抱有希望。 想想也是。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了,章绪宁去了附近的面馆要了一碗面。手机放在了面碗旁边,一碗面吃完,手机没半点动静。 也不是一碗面的工夫,一个多星期了,程竞舟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一条微信。 从面馆出来,章绪宁接到了余双梅发来的一个位置,随即又发来一条语音微信,让她速来上面的地址。 章绪宁不想掺和,便没有回应,没一会儿余双梅的电话打了过来,“你爸也会过去,你不来,股份的事怎么谈。” 如果是谈股份,那她还是要去的。但自己这样去,属实有些冒险,难保余双梅不会再次陷害她。 程竞舟应该还没回来,她想了想给李镇楠打了一个电话,“陪我去一个地方吧,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章小姐这么确定我会去?” “我现在去的这个地方会有点危险,但是不去又不行,我又找不到其他人陪我去,就想到了你。”章绪宁淡道,“况且,你目前的任务之一,应该就是保护我吧。” 李镇楠笑了笑,报出了地址。 章绪宁回家取车,来到九合门口接上李镇楠,去了余双梅给的地址。 去了才发现这是一处高档公寓,没有卡根本进不去。好在余双梅也到了,扫了她旁边的李镇楠一眼,带着他们准备硬闯。 门口的几个保安想要拦住他们,都被余双梅给吼愣住了。 “我是这儿的业主,要不要我把房产证给你看,什么东西!”余双梅气势汹汹,脸部看着有些狰狞。 保安回过神也没带怕的,“行啦,你把房产证拿给我看看。” 第140章 140 章绪宁以为进不去的时候,李镇楠上前,跟几个保安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的声音太低,章绪宁离的又有远,听不到他说什么,反正保安听了他的话后,犹豫一会儿,便让开了路。 “你跟他们说了什么?”章绪宁很是好奇,余双梅那么跋扈都没能让保安让路。 “你猜。”李镇楠冲她扬了扬眉。 “猜不出来。” “我跟他们说,他们家人的命在我手里。”李镇楠一脸认真地低声道。 章绪宁盯着他,无语地笑了笑。 上了楼,余双梅将门铃按的震天响,半天没人开门。 楼下的时候章绪宁注意这一层灯都亮着,屋里有人,这么看来,屋里的人是知道来人是谁,所以没开门。 就在她以为会无功而返的时候,门开了,露出的是章兴平阴沉的脸。 章绪宁倏地明白,这是谁的公寓了,原来余双梅也不算糊弄保安。 “你来干什么?”章兴平的视线越过余双梅,如锥地扫向她。 章绪宁抿抿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余双梅道,“女儿来看看爸爸,不应该吗。” 章兴平站在门口,没人敢越过去。 “咱们来都来了,你拦着能有多大意义?” 此时的余双梅完全没有平时的胆小怕事,推开了章兴平往里走。 章绪宁没动,任由章兴平打量着。 章兴平的目光掠向她的旁边的李镇楠。 李镇楠神态闲适地笑了笑,“章总你好,我是绪宁的朋友,这种场合我本不该出现,但听绪宁说你对她一直有些成见,我不放心,就陪着过来了。” 李镇楠叫的亲切,拉着章绪宁从章兴平的面前走了过去。刚到客厅,章绪宁就看到祝晓竹站在单人沙发的后面,柔柔弱弱的样子。 “绪宁姐。”祝晓竹低低地叫了一声。 “你别这么叫我,论起来你我之间差着辈分,”章绪宁浅浅地笑了,目光讥讽地扫过她和章兴平,最终回落到她身上,“还是叫我名字吧。” 那两张照片看不到女人的脸,可感觉却那么让人熟悉,在见到祝晓竹的那刻,她才明白熟悉是从哪儿来的了。 祝晓竹委屈地看向她,章绪宁冷冷地收回视线。 她有些站不住,看到照片里祝晓竹依偎在章兴平怀里的亲密动作时,她就觉得恶心,如今到了现场,除了恶心,还有憎恨。 李镇楠看到她脸色微白,“坐下来。” 客厅和西图澜娅餐厅相通,连成一片,显得整个厅非常宽敞。 两人来到餐桌旁坐下,李镇楠交叠这双腿,完全是个局外人的状态。 余双梅也没去客厅,坐到了章绪宁的对面,“咱俩的事先放到一边,今天呢就说说你爸的事,眼见为实,没进来之前,我还真不敢相信这已经开始居家过日子了。章绪宁,我可听说,人是你介绍给你爸的,你就不打算说两句。” “话说清楚,我是介绍她兴华来工作的,不是介绍她来公关的。” 章绪宁半垂着视线,随意地看向别处,恶毒的话她说不出口。她好意介绍她来兴华,没想到她转头勾搭上了章兴平,而且她明知道章兴平跟她的关系。 “都一样,你把她当朋友,她却想做你后妈,”余双梅讥讽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祝晓竹,“祝晓竹,说说吧,几个月了?” 祝晓竹警惕了看了一眼余双梅,复又看了一眼章兴平,往沙发后面躲了躲。 “别躲了,我都知道了,”余双梅从包里拿出照片,对着章兴平道,“你女儿给我的照片,你看看,这肚子得有四五个月了吧。” 章兴平阴冷的目光随即扫了过来。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73节 章绪宁倒也没怕,将照片给余双梅时,她就知道余双梅一定会把她推在前面,“余双梅跟你好歹是名义上夫妻,作为你枕边人,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章兴平冷声质问。 “不是你把他们母子俩推到我面前的吗?”章绪宁说完,抬起头迎着章兴平的目光,毫不畏惧,“我只是想拿回我的那部分股份,章绪仑却来我公司闹事,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她这胳膊现在还疼着呢。 她顿了顿,又笑道,“你千万别说不是你的授意,余双梅做事向来都是亲自上阵,从来舍不得让她儿子出头。” 听到这里,余双梅才回过味儿,“我说你那天把绪仑叫进书房,鬼鬼祟祟的,原来是让他当炮灰。”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是想看他们姐弟自相残杀,你好转移财产是不是,兴华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空壳了?钱是不是都转给这个小贱人了?!” 余双梅越说越激动,死死盯着祝晓竹,恨道,“我警告你,章家的钱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要敢拿一分钱,我就弄死你。” 祝晓竹不敢看她,缩着身子跑到章兴平的身边,抓住他的胳膊。章兴平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来到沙发坐下。 “章家的钱,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我是没权利说,所以我把有权利说的人请过来了,”余双梅笑着看向章绪宁,“没我的就没我的,我无话可说,谁让我瞎呢,没名没分地跟了你爸这么多年,可我们家绪仑的那份谁也别想拿走,你拿你的,绪仑拿他自己的,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这个小贱人。” 如今余双梅明摆着是要和章绪宁联手。 “章太太,我没想过要你们章家的钱,我……” 祝晓竹还没说完,就被余双梅嘲讽的笑声给打断了,“啧啧啧,听听,说的多好听。这句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她阴笑着,“你没想过要章家的钱,那你跟章兴平在一起图什么,图他的年龄能做你爸爸?” 祝晓竹被怼的脸色发白,不再说话。 “既然你说不图,那就最好了,咱们几个各拿各的,只要你章兴平分的公平,哪怕兴华就剩一个空壳,我也认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兴华的钱被转走了,公司的资产卖卖也是好的。 章兴平冷声道,“我还没死呢!” 第141章 141 人还没死了,就想着分财产。 章兴平轻嗤一声,笑了,“分?怎么分?我告诉你们,章家的财产只留给章家的孩子。” 章绪宁蹙眉,看向章兴平,而章兴平的目光只看向了余双梅。 余双梅被他看的背脊发凉,“你这话什么意思?” 章兴平起身来到西图澜娅餐厅主位坐下,打开手机里的报告推到余双梅的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抬了抬眼皮,眼神示意她看手机。 余双梅狐疑地拿过手机,指尖划着屏幕,划到最后时,脸色如死灰一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抬手将手机砸在了章兴平的身上。 章绪宁没想到余双梅反应这么大,视线落向了手机,隐隐地猜到了一两分。 “章兴平,你他妈还是人吗?!”余双梅指着章兴平的脸,“为了钱,你竟然连儿子都不认了!” 章绪宁挑挑眉,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绪仑是不是你儿子,你还不知道吗?你做一份假的鉴定报告,就为了把财产留给这个小贱人?!章兴平,你良心呢,都喂狗了吗?”余双梅激动起来,说到最后一句时,就差把巴掌甩在章兴平的脸上。 “你在跟我之前,早就认识汤凯了吧。”章兴平冷静地推开她的手指。 提到汤凯,余双梅眼神有些躲闪,愤怒的气焰也消散不少。 “我是早就认识汤凯,可孩子真的是你的,你自己看看,绪仑长的跟你有多像!”余双梅急道。 “像跟血缘是两回事,”章兴平哼笑一声,“这世上,长得像的多了去了。” 这话倒也是事实,那些明星就有不少长得像的。 “那她呢!”余双梅指着章绪宁。 章绪宁一愣,看向余双梅,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把矛头指向自己,转而又看向章兴平。 “你真的确定她是你女儿?她跟你可是一点都不像,谁知道徐咏华跟谁生的野种……” “你闭嘴!”章绪宁呵斥,“余双梅,你最好搞清楚今天来的目的!” “章绪宁,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徐咏华嫁给章兴平之前,还跟过一个小男生,小她好几岁呢,可惜……” “够了!”章兴平打断她的话,“谁是我的孩子,我很清楚。” 余双梅瞬间反应过来,“看来,你早就怀疑,也早就做过亲子鉴定了。” 章兴平沉默不语,章绪宁却跌坐在椅子里。 没人说话,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气氛微妙,僵持又胶着地让人喘不过气来。章绪宁身子有些抖,她抓住餐椅的扶手,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章兴平疑心病重,徐咏华一心向着他,他还是会对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产生质疑,只有实实在在的数据才能让他信服。 “那她呢?”余双梅此时又指向祝晓竹,“你就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祝晓竹看向章兴平,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兴平。” 章绪宁眉头瞬间敛了起来,这一声叫得她头皮发麻,身子抖的更加厉害。 李镇楠侧目扫了一眼章绪宁,扯了扯嘴角,“章总已经说了,谁是他的孩子,他很清楚。” “我看未必!”余双梅重新落座,突然之间地干笑了两声,“章兴平,我劝你重新再做一次,看看绪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谁才是你的孩子。” 余双梅也不是完全没脑子,都这个时候了,她很清楚没必要去跟章绪宁纠缠,毕竟章绪仑还在警局。再者,章绪宁要的是徐咏华的那份,就算她想多要,以章兴平的精明也不会多给。 章兴平也干笑了两声,“你不用不甘心,你跟汤凯什么时候断的,又是什么时候旧情复燃的,我都清楚,还有你让汤凯做的那些事,我也清楚。你觉得,在孩子这件事上,我会怎么做?” 看似一句反问,却说出了章兴平的谨慎,章兴平可能做了不止一次,而且绝不会在同一家医院。 章绪宁像个僵尸坐在那里,被人用冷水兜头浇了下来,冰寒刺骨到麻木。 所有的事章兴平都知道,章兴平也早就确认了她是他女儿的身份,却没有为她出过一次面,哪怕发生汤凯的事情。 章兴平是真的不在乎她,不能跟陆家结亲,在章兴平的眼里,她没有了一点利用价值。 都说亲情血浓于水,她和章兴平之间的血脉之情被水稀释的一干二净。 所有的矛盾到了这会儿,似乎要告一段落。 余双梅突然笑了,笑的很大声,“但凡用点心思,做一份让大家都满意的报告,又不是什么难事。” 意有所指的话,矛头又转向了祝晓竹,祝晓竹急道,“章太太,你既然能找到这里,肯定已经调查过我,我哪有这个本事。” 对于祝晓竹的背景,章绪宁是最了解的,要说在这种报告上做手脚,一百个她也没这个能耐。 余双梅哼笑一声,“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章兴平没本事让你怀孕。” 话音一落,章兴平脸色铁青。 余双梅笑的嚣张,“怎么,被我说中了?” “早在十年前,你的身体就不行了,你怕被人知道,特意出国检查身体,你做的很隐秘,本来我也不可能知道,可巧了不是,还就被我知道了。” 余双梅看向章兴平,见章兴平脸色越难看,她的笑意就越浓烈,“我是学历不高,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一文盲,也就配给你生孩子,所以你收到那份英文报告后随手放在了抽屉里,你想着即便被我看到,我也看不懂。你说对了,我确实看不懂,可我可以找看得懂的人看啊。” 余双梅的笑声快要冲破屋顶,“我怕你发现,没敢动,只把报告拍了下来,放心,你的名字,我是看得懂的,所以报告给别人看的时候,我只让人看了报告结果,对方跟我说,小蝌蚪的存活率太低,不可能再有孩子。” 说完最后一句时,余双梅双手一摊,一脸做作的惋惜。 第142章 142 章绪宁看着这一幕,倒觉得余双梅的话十分可信。 余双梅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扭着身姿走到祝晓竹的面前,“小妹妹,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章兴平,我本来早就忘了这个事儿,今天要不是被他这么一逼,我还想不起来呢。” 祝晓竹被她的一番话吓得早已魂不附体,偏偏章兴平没作半分反驳,那就是真的了。 “小妹妹,怎么不说话了,来,跟姐姐说说,这是谁的孩子?”见她紧闭着双唇,余双梅也不着急,好一会儿故作惊讶道,“天啊,该不会你自己都不知道这是谁的种吧?” 祝晓脸色跟死灰似的,不敢看余双梅,更不敢看章兴平。 余双梅仰头大笑,眼泪都快流出来,“行了,该说的话,我也说完了,走了。” 若论输赢,今天她算是赢了。 余双梅趾高气扬地往门口走,路过西图澜娅餐厅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看向章兴平,“你说,是国外的报告准,还是国内的报告准?” 章兴平越不说话,越能激发她的斗志,她若有所思道,“不过呢,这也难说,十年过去了,你身体好了也说不定?” “这十年前不行,十年后说不定就行了。不过章兴平,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都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你真相信,你能让她怀上?” 余双梅心满意足地走了。 章绪宁坐在那儿没动,李镇楠也没动。 四个人就那么坐着,章绪宁觉得更冷了,李镇楠发现她不对劲,整个人都蜷缩着,手攥着袖子,用力过猛指尖全白了。 “你满意了?”章兴平此时开口,全是质问。 章绪宁脖子僵硬地摇摇头,闭上了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不满意,今天这个结果有什么值得她满意的! 阴影从前面罩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睁开眼睛看到李镇楠正扣住章兴平的手腕,没让章兴平那巴掌落下来。 “我还真来对了!”李镇楠甩开章兴平的手,一把将章绪宁拉了起来,拖着她向门口走。 章绪宁跟不上李镇楠的脚步,踉踉跄跄地来到门口,“章兴平,我妈是不是被你逼疯的!” 听不到回应,她回头看了一眼,还想要说什么,质问的,怀疑的,最终都压在了舌底,什么都不想说了。 关门声响起,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祝晓竹坐在沙发的边缘上,呆若木鸡地盯着茶几。 西图澜娅餐厅里传来声音,是章兴平站起来时,餐椅推开的声音,祝晓竹双手猛地攥住,有种大限将至的恐惧。 脚步声步步逼近,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祝晓竹吓的呼吸都忘了。 章兴平伸手捏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抬起头,“孩子是谁的?”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74节 祝晓竹害怕,可脑袋是清醒的,“兴平,孩子真的是你的,不能听余双梅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再问一遍,孩子是谁的?” 手上的力度渐深,祝晓竹觉得脖子要被他捏碎了,呼吸渐渐不畅,她下意识地去吞咽,“你问多少遍,孩子就是你的,我可以向你发誓!” 章兴平不说话,眼底是猩红的杀意。 祝晓竹目光有些涣散,“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鉴定报告,一家医院作假,难道两家医院还能同时作假吗?” 章兴平松开她的脖子,她连忙深吸了几口气。 “说,你背后是谁?” 祝晓竹只知道是两家医院,其实是三家。三家医院都给假报告,这背后的人一定不简单。 祝晓竹护着脖子,生怕他的手又伸过来,“兴平,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我背后除了你,就没别人了。” 男人也需要哄,祝晓竹伸手勾住他的手,“你也知道我在这世上没什么亲人,之前是绪宁护着我,如今我只有你,你可千万别不要我。” 章兴平抽回自己的手,“你知道我最欣赏我女儿的是什么吗?” “什么?” “她从不跟我打感情牌。” 章绪宁在他面前向来有事说事,只讲利益,不讲亲情,父女之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这个小三。 祝晓竹脸色再次灰败,任由章兴平将她拖起,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你要带我去哪儿?” 章兴平没说话,拖着她出了门。 楼道口,李镇楠松开了章绪宁,章绪宁缓慢地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区,还没来到车旁,就看到一辆车从眼前疾驰而去。 副驾驶的人拍打着玻璃,一瞬间的工夫,章绪宁还是看清了是祝晓竹的脸。 不知道章兴平要带李镇楠去哪儿,不过,这与她没什么关系。祝晓竹既然有胆子跟着章兴平,有胆子骗他,就该有胆子承担任何后果。 来到车旁的时候,章绪宁将车钥匙递给了李镇楠,“你开吧。” 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李镇楠接过了钥匙。 章绪宁坐在了后排,整个人躲在了座椅后面,将头埋进了双臂里。 李镇楠开着车,时不时地瞄向后视镜,看不到后排的人,只能看到颤抖的后背,车里很安静,没有声音。 “你想哭就哭吧。” 李镇楠以为她会一直忍着不会哭出声,没想到这句话音刚落了一会儿,悲怆的哭声从后面断断续续地传来。 隐忍了太久的情绪,痛苦从胸腔层层地奔泻出来,爆发的那一刻,没有嚎啕哭声,压抑的声音里全是撕心裂肺的疼。 李镇楠目光微动,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开着车。 章绪宁擦开眼泪,坐直了身子,“今天谢谢你。” 要不是她,章兴平今天能弄死她。 “不用谢,我的任务之一就是保护你。”李镇楠看了看路牌,“去哪儿?我在高架上已经绕了两圈了。” 去哪儿?她也不知道去哪儿,程竞舟出差还没回来,家里没人,空荡荡的,她不想回去。 还没等她想好,李镇楠道,“去九合吧,喝两杯。” 她是需要喝点,这样才好睡觉。 两人来到吧台,章绪宁道,“喝什么,我请你。” 李镇楠挑挑眉,“怎么,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章绪宁转头看向他,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嘴角浮着笑,片刻之后收回视线。 李镇楠故作遗憾地叹口气,“明白,你还爱着程竞舟。” 这个时候,她不太愿意去想这个人。 第143章 143 酒吧里很吵,章绪宁转身靠着吧台看着舞池里的人。 见章绪宁不说话,李镇楠跟着转身看向舞池,沉默地喝着酒。 没一会儿,有女人过来跟李镇楠搭讪,千娇百媚地叫着楠哥。章绪宁向旁边挪了一个位置,腾出了暧昧调笑的地方。 李镇楠应付一帮女人的时候,视线却没从章绪宁的身上离开过。 要论脸蛋,章绪宁不算出挑,可男人看的不仅仅是脸蛋,仪态、身段、风情、故事,还有疏离,这些糅合在一起,章绪宁是最勾人的。 单单往那儿一坐,不说话,就引人注目,有种遗世独立的美。 果然,没一会儿,有个男人过来跟她说话,章绪宁没搭理。男人不甘心,在旁边自以为幽默地说了两个笑话,她也没给半点反应。 被人如此忽视,男人一把扯过她的胳膊,隐忍着,“我朋友在那边看着呢,给个面子。” 卡座里的坐着几个人,均朝这边看过来。 章绪宁皱着眉头,“松手。” 见她厌烦的样子,男人反倒抓的更紧,“来这种地方,就别装什么清高了。今天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男人这么放肆无非是见她一个人,章绪宁放下酒杯,“放手,再不松手,我就报警了。” 男人反倒笑了,“男女之间那点事,警察才不会管。” 说着,就把她拖起来,想要将人带去卡座。 章绪宁拿起酒杯想砸人的时候,李镇楠已经来到跟前,一脚踹在男人的腰部下面。男人嗷了一嗓子,双手护了过去。 卡座里的人几个人跑了过来,一人扶起那个男人,剩余几人将李镇楠给围住了,要向李镇楠讨个说法。 李镇楠懒得跟他们废话,将章绪宁推到一边。 这几个人身形高大,可不像上次余双梅带的那几个酒囊饭袋。章绪宁担心李镇楠能不能应付得了。拿起包,掏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报警时,下一秒就听到骨头拧断的声音。 再一看,那几个人纷纷倒在了地上。 李镇楠走到她面前,拿过她手里的包,“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也喝酒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我帮你叫车。” 不由分说,李镇楠拉起她的胳膊走出了酒吧。 还没到电梯,章绪宁看到不远处有一对男女,女人靠在男人的怀里,走近一点,她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再走近一点,她看清了男人和女人的样子,跟她心里猜测的一样。 薛迎岚看到她,叫了一声绪宁,然后推开了程竞舟,跑到她的面前,抹着眼泪扑倒她的怀里。 章绪宁被她突然而来的动作给弄懵了,半晌后拍了拍薛迎岚的后背,“怎么了?” “她就那么重要吗?我才是他女朋友,我们都要订婚了,为什么他就不能照顾我的感受?” 章绪宁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这个他应该是指丁曜和,至于她只怕是丁曜和的那个小师妹了。 “可能这里面有什么误会。要不让竞舟送你回家吧。” “我不要他送,你送我好不好?” “我喝酒了。” 程竞舟走了过来,声音沉冷,“我让储锐送你们回去。” 章绪宁从李镇楠手里取过包,扶着薛迎岚进了电梯。 过道里就剩下程竞舟和李镇楠。 知道程竞舟此时火气冲天,李镇楠站在原地未动。 “我有没有警告你,离她远点!”脚步踩着声音疾驰而来,程竞舟一把抓住李镇楠的领子,抬手一拳挥在了他的嘴角。 李镇楠咬着牙道,“我要是离她远点,今天她得死两次。” 章绪宁在酒吧里的事,他已经收到了储锐的消息,至于她跟余双梅去祝晓竹那儿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但是经过,他不清楚。 听李镇楠这么说,看来章兴平是要对章绪宁下死手的。 程竞舟放开了李镇楠,“没事别去招惹她。” “今天是她找的我。”李镇楠整理一下领口,见程竞舟的目光杀过来,淡笑道,“她应该是想找你的,可惜她并不知道你回来。” “老六,你今天能出现在这儿,就说明你已经作出了决断。只要你一切依计行事,我的任务就只是保护她。” “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有其他心思。”程竞舟愤怒的声音砸在空中,转身回了包间。 李镇楠站着未动,这会儿反应过来,他踩到了程竞舟的哪个雷区。 舌尖抵了一下腮帮子,口腔里充满腥味,他用拇指擦去嘴角的血迹。 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看上一个女人,哪怕是章绪宁这样招人的女人,他也只是出于同情,对她的遭遇一时生出了恻隐之心而已。 章绪宁将薛迎岚送回薛家,就打算走了,薛迎岚喝了不少,拉着她不让她走,哭哭啼啼的,章绪宁只好陪着去卧室。 “他出差回来,我好心去机场接他,他却非要跟施怡一起走,就他那个小师妹,我就只能跟竞舟一道走了。” “这么巧?”章绪宁喃喃地道。 “这次出差,竞舟跟他们一起,你不知道吗?”薛迎岚略微惊讶地看着她,随即道,“为了项目的事,你别多想。” 她抹了抹眼泪,“项目进展的还挺顺利的,出了机场,就直奔九合庆祝。本来都好好的,施怡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后来他们跟我说施怡芒果过敏。” “绪宁,你说这能怪我吗?我好心给她倒果汁,又不知道她芒果过敏,他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我呢,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着,薛迎岚又哭了,“在场那么多人,谁送医院不是一样吗?他偏要自己抱着施怡去医院,好吧,就算我小心眼,我说我跟着一起,他也不肯,弄得我好像要害施怡一样。” 这种事情,章绪宁也不知道怎么安抚,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她一向不太愿意插手旁人感情的事。 薛迎岚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没有明确说她怎么会在程竞舟怀里哭的,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当时是太悲伤了,程竞舟是安慰她,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既是误会,她也不便多问。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75节 陪着薛迎岚又坐了一会儿,她便离开了。 第144章 144 来到楼下时,看到同样从楼上下来的薛佑霖,“薛总。” 章绪宁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羊毛外衫,卡其色的长裤,极其简单的穿着,也是风度翩翩。 薛佑霖看到她倒没半分意外,跟她并肩出了主楼,“走吧,一起出门。” 这儿是薛家老宅,薛家老爷子去世后,他也是有事才回来。 前院里,四周无人,两人走的很慢,薛佑霖双手负后,“听彭宽说,你今天跟余双梅去了,看来那些照片对你还有点用。” 章绪宁眼皮微抖,没想到他的消息如此之快。 “何止是有点用,要不是有朋友在,他今天能杀了我。”章绪宁自嘲地笑笑。 她跟章兴平这些年的关系很僵,因为母亲和股权的事几乎是水火不容,她知道章兴平当她是棋子,最多是无用时弃子,从未想过章兴平会要她的命。 薛佑霖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道,“章兴平并非易怒之人,莫非还有其他隐情。” 章绪宁暗自佩服他的洞察力。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权且是随耳一听。” “也不是什么隐情,只是他想要晚年得子的愿望落空了而已。” 章绪宁说完看了他一眼,今天的薛佑霖,让她觉得平易近人,就像身边的长辈。 薛佑霖瞬间明了,“慎言,此事会累及你章家声誉。” “章家的名声早在二十年多前就毁了,现在哪还有什么声誉。” 说到二十多年前,她明显感觉到身边人从内而外散出一股冷冽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与方才的温和气质截然相反。 “我与你妈妈也是旧识,对你妈妈多少有些了解,她那样的性子,是断然不会疯的。” 他人明明就在身边,声音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幽深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章绪宁听的出神,都忘了跟他说沈灵菲的事,两人已经到了院门口。 坐在车里的储锐看到跟章绪宁并肩出门的薛佑霖,立马下了车,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薛总。 薛佑霖对他点头示意,接过彭宽递过来的拐杖。彭宽对着章绪宁点点头,随着薛佑霖去上前面的车。 章绪宁这才发现,薛佑霖的右腿有点问题,刚刚走路时没注意,如今从远处看,倒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等到后面的车融在了夜色里,彭宽转身看了一眼后排的薛佑霖,“大爷叫您过来,又是为了放权的事吧。” 薛佑霖膝下无子,在薛传霖看来,以后的薛家势必要交到薛志满的手里。如今薛志满也不小了,同龄人都开始掌握实权,渐渐独当一面了,像程竞舟、陆东廷皆是如此,而薛志满至今还只是一个部门经理。 薛传霖着急,可大权在薛佑霖的手里,也不敢太明显,只能时不时地点他两句。 “你去查查,是谁在章兴平的鉴定报告上动了手脚。”说话时,薛佑霖已经敛去了眉间的温和。 彭宽还想再问,见薛佑霖已经微阖双目养神,当即应了一声好。 章兴平去三家医院做鉴定的事,他们是知道的,当时他还嘲笑章兴平太过谨慎了。如今看来,还真有问题。 储锐对章绪宁跟薛佑霖说笑着走出来,震惊不小,“章小姐跟薛总很熟吗?” “谈不上,打过几次照面而已。”确实不熟,不过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而已,“他那样的身份,我怎么可能跟他熟。” 储锐想想也是,薛佑霖是个隐藏人物,薛家是他掌管,但很多事,大的场合,他几乎不出面,可也不妨碍力川的发展。 看着是去桃苑小区的方向,“送我去九合吧,我车还在那儿呢。” “程总刚刚发消息过来,说车他帮你开回去。” 章绪宁不再说话,回到家时,屋里黑黢黢的,想着程竞舟应该还没回来,伸手开了过道的等,一眼看到他站在客厅的阳台上,手里夹着香烟。 两居室的客厅真的太小了,她几乎瞬间赶到他的背影传递过来的落寞。她将包扔到了沙发里,来到阳台后,从身后抱着程竞舟,脸蹭着他的后背。 “滚开!” 章绪宁掀开他的外套,头伸进外套里,双唇贴着他的衬衣,在他后背上重重地吻下去。 程竞舟没动,但也没说话。章绪宁却感到他身子绷直了,她抬起他的胳膊,环着他结实的腰身,来到了他的面前。 程竞舟垂眸看向她,眼底没什么情绪,平静地很。 章绪宁嘴角噙着笑,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了啄了下,见他不为所动,又啄了数下,见他还是跟个木头似的,索性吻上他的双唇。 她吻得用力,他却愣是没给半点反应。 程竞舟不仅不回应,还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卖力的样子。 章绪宁坚持不下去了,泄了气。她低下头,双手无力地搭在他的双肩上。 “今天去找章兴平了?” “嗯。” “李镇楠陪你去的?” “嗯。” “你跟他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确实没什么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章绪宁抬起头看向程竞舟,这才反应过来程竞舟生气的点,“他救过我几次,但是相互并不了解。” 她想了想又道,“可能他了解我,否则不会每次那么巧出现。不过,至少目前看来,他并没有恶意,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跟他见面就是了。” 她其实更想问他跟李镇楠的关系。程竞舟与李镇楠之间有对手间的警惕,也有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这种感觉很奇怪。 “不用。” 章绪宁愣了愣,没想到他回复的这么快。 “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知道章绪宁不笨,看得出来李镇楠的出现带着目的,但是没有李镇楠还有其他人。 章绪宁笑了,不小气还气这么久。他这么一说,她倒是不好去问他和薛迎岚的事了。 “你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 “不饿。” “可我饿了,我得吃点。”她晚饭没吃,去了九合就喝了酒,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我喂你。” 程竞舟伸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另只手掐灭了烟捏住了她的腰,吻住后,将人抵在了窗户上。 章绪宁后知后觉地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 第145章 145 章绪宁将章家最新的情况告知裴燕堂,裴燕堂的提议是提起诉讼,这样虽然会激怒到章兴平,但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章绪宁只能请裴燕堂先去准备材料,她想着最好先跟章兴平通个气。她打了一个电话给章兴平,铃声响了半天没人接,她只好发了一个消息给他,告诉他,他打算起诉了。 章兴平依旧没回。 裴燕堂那边材料准备好了,问章绪宁要不要提交法院。章绪宁犹豫不定的时候,章兴平发了一个消息过来,说愿意将手里的股权全部给她,协议都拟好了,放在了公司的办公室,让她去取。 她本想拉着程竞舟陪她一同去,想了想公司这种地方,运营正常,都在上班,章兴平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对她不利。 章绪宁提前下班后,去了兴华集团章兴平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没人,空荡荡的,收拾的非常整齐。 问了总裁办的人,说是章总都好些天没来上班了。算了算,应该是章兴平带着祝晓竹离开后就没来公司。 那么这份协议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章绪宁没想太多,把门关上后,按着章兴平的短信,打开右手边的最下面的抽屉,取出最下面的文件袋,里面是转让协议,一式两份,章兴平已经签好字了。 除了协议,还有一份公证书,日期是两天前的。 这时间就不对了,章兴平应该回过公司,只是总裁办的人不知道而已。 章绪宁打了一个电话给程竞舟,想告诉他这个事儿,电话没人接,她便给他微信发了个消息,告诉他协议拿到了。 股份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又打了一个电话给裴燕堂,告诉他,暂时不用起诉了。 章绪宁将协议和公证书放到了包里,准备关上抽屉时,看到了一个小的文件袋,刚刚拿文件袋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会儿再看,多少引起了她的好奇。 她拿起文件袋,取出了里面的东西,除了一张折叠好的纸,其余都是零零碎碎的,有些照片,有些是报纸上减下来的,还有好像是日记上撕下来的。 折叠的纸是一份鉴定报告的结论部分,确认了她和章兴平之间的父女关系,落款时间是二十多年前了。 这个时间,好像是在徐咏华的事情发生之后。那个时候,章兴平怎么会去做鉴定,如果真如余双梅所言,徐咏华之前有过个小男朋友,章兴平也应在是在她出生的时候。 放下纸,拿起那些报纸,报纸是当年的了,全是徐咏华出事的报道,媒体人在报道的时候少不得发表观点,添油加醋。 章绪宁不想看,便放下了,拿起照片,看到第一张时脸色就白了。 照片像是截取的,里面全是徐咏华,衣衫不整地蜷缩着,身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这些伤痕应该都是章兴平用鞭子抽的,发生那样的事,外面的风言风语,全部转化成章兴平的愤怒,落在了徐咏华的身上。 她从来不知道徐咏华当年被章兴平折磨成这样。那时还小,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但有件事,她记得很清楚,那年的夏天,徐咏华再也没穿过裙子,再热的天,她也是长衣长裤,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日记的纸张已经泛黄,是徐咏华的哭诉,章绪宁不想再看下去,将纸张和照片全部收到准备放回文件袋时,发现里面还有一样东西,倒出来是一个优盘。 她没去打开优盘,从那些照片看,优盘里应该是徐咏华被折磨的视频。徐咏华在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下,不疯才怪。 从兴华出来时,暮色四合,她先回去了桃苑小区,到家的时候,她又打了一个电话给程竞舟,他还是没接,她只好再次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准备收拾行李,然后去玉景湾。 发完消息,她便收拾衣橱。除了她的衣服,还有程竞舟,她的不多,程竞舟的反而不少,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很多,足足收拾了三个小时,还没全部收拾完。 剩下的东西以后再收拾,她将行礼放到车里,开车去玉景湾。 到了玉景湾时,她看了一下时间,快十点了。 程竞舟曾告诉过她大门的密码,她试了两次,打开了。玄关很宽敞,她将行礼拖到玄关,准备回车里再取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泣声。 她恍惚了几秒之后,移了两步朝里面看去。 薛迎岚坐在沙发里,搂着程竞舟的腰身哭的撕心裂肺。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76节 章绪宁觉得眼眶发酸,不知道是该走进去,还是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此时,她感觉自己像个不知分寸的闯入者,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她伸手去拖行李,程竞舟的目光朝这边掠了过来,“进来。” 这一声,不仅惊了她,也惊了薛迎岚。 薛迎岚立马松开了程竞舟,看到章绪宁后,跑了过来,抱着她继续哭。 似曾相识的一幕。 章绪宁没有去安抚她,只是扶着她来到客厅坐下。 “绪宁,我该怎么办啊,我想让我妈退掉这门亲事,可是我爸不同意,还有我哥,他们都反对,可我真的不想嫁给他。” 章绪宁心里烦躁,不太想听她的事,可眼下这个情形,她也不好起身离开,只好沉默着不搭腔。 她不接话,场面就有些尴尬,好在丁曜和找了过来。 “你跟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丁曜和,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丁曜和满脸的疲惫,“迎岚,你相信我,我跟施怡是清白的,我们之间就是师兄妹的关系,你不要误会,更不要瞎想,好不好,乖,你别哭了,我先送你回家。” 他软着语气,乞求着。 薛迎岚摇摇头,“我不要你送,我也不回家。一回家他们就逼我,你也会逼我的。我就留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话音落地,章绪宁眉头微敛,转眸掠向程竞舟,见程竞舟面色淡淡的,心口不由就紧了。 丁曜和道,“你留在这儿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程竞舟淡道。 第146章 146 章绪宁愣住,心底冰凉,喉间发涩,木然地扫向程竞舟的侧脸,丁曜和的目光也落了过来,暗自希望她能说出反驳的话。 章绪宁明白他眼底的希望,垂下视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在程竞舟的面前,她向来没有什么话语权。 “迎岚,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我们回去再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丁曜和不解薛迎岚的想法,留在这儿总觉得不妥。 “没有误会,我亲眼所见的还能错吗?”薛迎岚眼泪婆娑地看向他,“你敢说,照片里的人不是施怡?那个什么发卡、手链、手机壳不是施怡的?” “迎岚,对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抽屉里的,你信我一次好吗?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都说了是你的办公室,谁敢进去,又有谁能有钥匙打开你的抽屉,你还说你不知道!” 薛迎岚哭的更大声,“反正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曜和,我受不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同意这门亲事呢。” 她泣不成声,“你知道能跟你结婚,我有多高兴,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算了吧,曜和,结束吧,你不用委屈自己,也就当放我一马。” 丁曜和心力交瘁,他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件事。 “要不你先回去吧,她现在情绪激动,无论你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丁曜和看着薛迎岚,再看看程竞舟和章绪宁,想着章绪宁在这儿,没再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章绪宁听不得薛迎岚的哭声,想要一起离开,话到了嘴边,出口时愣是变了,“我送你。” 程竞舟闻言,抬起眼皮看向她。 他的视线直直地扫过来,逼仄又压抑,章绪宁没敢看过去,始终半低着头,起身走过去。 两人沿着碎石路往院门口走,章绪宁其实就是出来透透气,丁曜和深感歉意地一直在道歉。 章绪宁笑了笑,“你不用道歉,都是朋友,帮忙也是应该的。” 客套的话,她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谢谢,那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别解除婚约,这件事真的是个误会。” 章绪宁有些愣神,她没想到丁曜和对薛迎岚还充满着期望,以她了解的薛迎岚,能说出退亲的话,不回家,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丁曜和见她出神,想着她可能也为难,“她说的那些事,我也是莫名其妙,我知道这件事没办法解释,但是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施怡的东西总是时不时出现在我办公室,太奇怪了,跟中了邪似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从我高中时第一次遇到迎岚,我就喜欢上她了,暗恋了整整十年,好不容易能娶到她,我怎么可能喜欢别人。我跟施怡就只是朋友,师兄妹,而且施怡她有男朋友,两人非常恩爱,双方都已经见过家长,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怎么可能对我……这些她都知道,她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章绪宁没说话,心里倒是有些意外。 丁曜和也没指望她能搭话,“那些照片发卡什么的确实是施怡的,但我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我抽屉里,我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太忙了,累了,出现了幻觉,可这些又确确实实存在。太蹊跷,太不可思议了。” 这才是他最无力,最没办法解释的地方。 送走丁曜和,章绪宁没有急着进去,等着听不到哭声了,才进屋。 薛迎岚见她进来,不好意思道,“竞舟、绪宁,麻烦你们了,可我现在真不方便回家,也不敢住酒店,一准被我哥找到。不过你们放心,我在这儿住不了几天,我爸妈最宠我,过不了几天,就能同意退亲。” 住在这儿就不怕薛志满找到吗? 章绪宁不好说什么,却听到程竞舟嗯了一声,这一声像根针扎在了她的心尖上。 “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半低着头,没看薛迎岚,也没看程竞舟。 薛迎岚一把抓住她,“绪宁,你不留在这儿吗?你陪陪我好不好?” “不了。”章绪宁真的是懒得应付,勉强地回了两个字。 “绪宁,你是不是生气了?”薛迎岚察觉到不对,也站了起来,“要不这样,我现在就走,你别生气好不好?” 这一切好像成了她的错,她的不懂事。章绪宁倒抽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薛迎岚有些委屈,见章绪宁不说话,复又看向程竞舟。 她留下来干什么呢,她没有本事,也没有精力应付这一切。 程竞舟道,“二楼西面最后一间,你先上去休息。” 程竞舟的声音带着命令的语气,薛迎岚不敢反抗,但看着章绪宁的脸色越发不对,也没敢动,见程竞舟的目光掠过来后,说了一句你们慢慢聊,转身上楼。 章绪宁走到玄关的时候,盯着行李箱看了看,程竞舟也看了过去,“就一个箱子?” “就把你的衣服收拾好了,其余没来得及收拾。” 程竞舟将箱子推到一旁,“她就住几天,你别多想。” 章绪宁觉得心神疲惫,不想跟她纠缠薛迎岚到底要住几天,“知道了。” 见不得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我送你回去。” 章绪宁猛地抬头看向他,送完她,他还会回来,那她算什么呢,需要他安抚的小三吗? 心口又酸又疼,她沉默片刻后,开门离开。她知道他跟在后面,不知道是怕什么,她脚步越发快了。 程竞舟跟她到了车旁,看到另外两个箱子,脸色沉了沉,伸手去拉箱子,却被章绪宁一把摁住。 “放手,我先把箱子搬上去。” “不用了,”章绪宁深深地抽口气,不让眼泪掉下来,“还有东西没收拾好,以后再说吧。” 她想要拉过箱子,奈何程竞舟紧紧抓住把手,她力气小,拉不过来,“你松手好不好?” 到底是没忍住,声音有了湿意。 程竞舟像是没听到,越抓越紧。 第147章 147 章绪宁又气又恼,越发地想要赶紧离开这里,倔强地掰着他的手指,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可他的力气太大了,掰到下一个,上一个又抓上去了。 章绪宁崩溃地捂着脸,“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求你!” “我跟你一起走。”他松开箱子,伸手去搂她。 他的手触到她的肩头时,她反射似的推开他,泪流满面,“不用,我不需要!我求你,让我走。” “程竞舟,我输了两次密码!” 第一次密码错误,会有提示错误的声音,他在客厅完全听得到,为什么还要任由薛迎岚搂着他。 她蹲在地上,头埋进双膝里,“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强求不得,很多结果我也能预测到不如人愿,但是我愿意隐忍,愿意妥协,可我也有底线,也有尊严,你给我留点体面,行吗?” 她断断续续的话和克制的抽泣声,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他蹲下身子,抚摸着她的头,然后将她拉了起来。 章绪宁需要一个拥抱,以为他会将她拥在怀里安抚她,没想到他直接将她抵在了车上,强势地吻住了她的双唇。 吻的蛮横。 她是真的抵抗不了他的吻,没一会儿便渐渐沉沦,下意识地去回应他。理智慢慢走失,快要完全消失时,她想起来这还在院子里。 程竞舟的吻开始肆无忌惮,她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竞舟,外面。” 程竞舟没有嘴来回应她,吻得愈发用力。章绪宁不知道怎么办时,身后的车门开了,她整个人向后倒去,好在程竞舟的手托着她。 他还没调整好姿势,就听到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你疯了?!” “那也是你逼的!” 院子里灯光暗,夜色笼罩着车身,浓墨静谧之下是波涛汹涌的激情。 薛迎岚站在二楼的窗口,平静地看着楼下的一切。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神色难辨。 最后在章绪宁的坚持下,两人回到了桃苑小区。 第二天一早,程竞舟先去了玉景湾,衣服都被章绪宁送回来了,但玄关处没了行李箱。 “行李在你卧室门口,本来想帮你收拾的,你卧室门锁了。”薛迎岚走了过来,腰间还系着围裙。 程竞舟没应声,也没说谢谢。 “我刚做了早饭,走,吃早饭去。” “我吃过了。”程竞舟一边换鞋,一边说道。 “我知道,你从绪宁那儿过来,绪宁肯定会做早饭给你吃,她的手艺那么好,我是比不过她的,”她佩服地说笑,没心没肺似的,扭头看向他,“不过咱俩好歹也算是朋友吧,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多少吃一点。” 程竞舟看着她,沉冷的双眸深不见底。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77节 “看我干什么,我有什么不对吗?”薛迎岚低头打量着自己,没感觉不对。 她本就白,穿着鹅黄色的吊带裙,衬得肌肤愈加的白皙。她长得又好看,众多名媛中,她是最出挑的,长及脚踝的裙摆随着腰身荡漾,简直又纯又欲。 “小心着凉。”程竞舟毫无情绪地说完,转身上楼。 薛迎岚在身后嘟囔着,“我不是昨晚出来急嘛,顺手就带了这么两件。” 程竞舟回到卧室拿衣服洗澡,换好衣服下楼。 薛迎岚正坐在西图澜娅餐厅吃早饭,见他下来直往大门走,“你真不吃一点?” 程竞舟像是没听到,脚步未停,快到玄关的时候,停住脚步,“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薛迎岚笑了,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知道了,我是别人嘛。” “下不为例。” “明白,下不为例。”薛迎岚毫不在意地摇着头,“你啊,说话真是扎人,难怪绪宁会说你不近人情。” 程竞舟走了。听到关门声,薛迎岚敛去了所有笑容,扔掉了手中筷子。 他自己家,主卧室还锁门,防谁?! 周五快下班的时候,罗雁勤打电话过来,问她周六晚上有没有空,“薛家人邀我们去晋城见个面,本来说是今天晚上,你大哥来不及,就定在了明天晚上。” “大哥同意了?” “薛传霖亲自打的电话,你大哥也没办法,不好把话说的太死。就说菲菲年纪还小,想等再过几年再说,可薛传霖说了,菲菲的年纪小了点,但薛志满的年纪不小了,大家见个面,可以先订婚。你大哥想了想,算了,反对也没用,两个孩子都同意了,我们反对也是遭人嫌,见就见吧。” “那也快了点,这两人相处也没多久。”薛家还挺着急的。 罗雁勤无奈地笑了笑,“那是我们觉得,当事人觉得已经足够久了。菲菲的性子软,还不是薛志满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倒也是,“我去合适吗?我还是别去了。” “你大哥说了,你也算是菲菲的娘家人,没什么不合适的。对了,菲菲给你电话了吗?” “没有,上次劝了两句,估计是生我气了。” “你别跟她计较,小孩子脾气。” 章绪宁笑道,“我跟她计较什么啊,她不跟我计较就行。” 明晚见面非常重要,今晚得好好休息一晚,这两天被程竞舟折腾的筋疲力尽,好在程竞舟发消息过来,说晚上有应酬。 章绪宁回家后简单地弄了晚饭,吃了便洗澡上床。 她睡的不太安稳,脑袋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股份转让协议,一会儿是沈灵菲的事,还有哪些照片和报纸,思虑万千,还想到了章绪仑。 程竞舟是近半夜的时候回来的,开门的时候,她就醒了。半天没等到他进卧室,她套了件衣服出来,没开灯,走到厨房门口,看到程竞舟正背靠着台面喝水。 靠近,就是一股酒味,还混杂着香水味。章绪宁蹙蹙眉,选择视而不见。 “怎么不去洗澡?” “这就去。” 程竞舟将水杯递给她,出了厨房。他走的挺快的,但是接水杯的那刻,她还是看到了他袖子上的痕迹。 没有灯光,白色的衬衫上看不出是什么。 章绪宁洗完杯子,去了卧室,床头柜上程竞舟的手机亮了,是薛迎岚发来的消息,能看到消息内容。 【口红的事,你跟绪宁解释了吗?】 她站在床头未动,屏幕已经暗下去了,没一会儿又亮了,还是薛迎岚的消息。 【绪宁如果不信,我来跟她解释。】 第148章 148 屏幕再次暗了下去,章绪宁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来到厨房透透气,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一口全喝了下去。 洗手间传来动静,程竞舟应该洗好了。 章绪宁去洗手间时,他已经去了卧室。 脏衣篓里是他换下来的衬衣和长裤,她将内裤拿出来放进了洗衣机,衬衣裤子都得手洗,她将衬衣拿起来时发现是湿的,找到袖子的部位,痕迹已经没了。 所有感觉都对上了。 她觉得身子重,摇摇欲坠,她扶着台盆,恍惚地盯着衬衣,好一会儿之后,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洗衣槽。 程竞舟擦干头发后,拿起了手机,看到薛迎岚的两条消息,眉间微冷,回了两个字不用。 随后又补发了一条,【不要多事。】 薛迎岚几乎秒回了一个好的手势。 章绪宁晾好衣服回到卧室。程竞舟半躺在床上刷着手机,见她进来,对她招了招手。 章绪宁没去理会,绕过床尾掀了被子上床。刚坐上去,整个人就被程竞舟推到在床上。 “程竞舟,我今天有点累。” “洗个衣服就累了?”她在外面那么长时间,他就知道她去洗衣服去了。 “你衣服就两件,”她想说你衣服都洗一遍了,到了嘴边又换了,“今天出货,又加上盘点,真的很累。” “我也累。”程竞舟挑眉,“你是身体累,我是心累。” 要应付两边,心能不累吗?“所以呢。” “我得发泄。” 程竞舟发泄的非常彻底。章绪宁带着疲惫入睡的时候,想不明白,齐人之福是他自找的,他心有什么好累的。 早上吃过早饭,程竞舟拿起外套准备出门,“我今天要出趟差,晚上迟点回来,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章绪宁嗯了一声。 程竞舟见她情绪不高,走到她身边,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昨晚累了?” 章绪宁挣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这个眼神轻而易举就取悦了他,他笑了,“要不这样,我到家后,你睡着了,我就饶了你,你要是没睡着,就不能怪我了。” 章绪宁无语,他明知道他没回来,她很难睡熟,总会下意识注意门口的动静,“你要是不回来了,我一定能睡着。” “我不回来,我去哪儿?睡马路吗?”程竞舟当即表示不满,他一直觉得,章绪宁有时说话非常不过脑子。 “你名下那么多房子,哪儿不能睡。”章绪宁心口微疼,半低着头,沉默片刻道,“你要是哪天,不过来了,提前跟我说一声。” 一句话说完,耗尽了半身的力气。她咬着双唇,放下筷子。 她说的是不过来了,是一个过字,而不是一个回字,这其中的意思差别大了。 程竞舟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目光阴冷地盯着她的脸。 章绪宁不敢抬头,他冰冷的视线从头顶浇落下来,笼罩她,全身动弹不得。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说话,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无处可逃,不得安生。 “昨晚就想说了吧?”他的声音像冰锥也像刀锋。 章绪宁摇摇头。 “更早?!” 章绪宁微微敛眉,纠结这些没有意义,有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程竞舟捏住她的下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我不过来了,去哪儿?” “你去哪儿跟我没关系。”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的事,她也只是提醒一句而已。 程竞舟咬着牙,咬的腮帮子都疼,如锥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片刻之后,低头咬住她的唇。 咬的有些不计后果,用力,还蛮横。 这一大早就开始发疯。章绪宁推着他,不想由着他。好像所有的事,都是由着他来。 程竞舟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双手钳制在她的身后,她不可以反抗,他就是逼得她没有退路地接受他的一切。 他吻的野蛮,横冲直撞,一手抓住她的双手,一手托住她的腰身,将她提了起来,放到了餐桌上,固定在他的怀里。 她渐渐趋于安静。 他的吻从强势趋于温柔,让人迷失,她渐渐沉沦,不自觉地去回应。 她意乱情迷的时候,他松开她的唇,双手依旧钳制住她的身子,缓缓落下,与她十指相扣。 “跟你没关系?”目光与声音依旧冰冷。 章绪宁双眼迷离地回望他,身体软了,心也跟着软了,“有。” 周六,章绪宁好不容易送走程竞舟后,又补了一个回笼觉,起来弄了点吃的,便出去做了一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弄完头发,去酒店与沈治同他们汇合。沈灵菲已经到酒店了,看到章绪宁有些不好意思。 “绪宁姐,你没生我气吧。” 章绪宁笑了笑,罗雁勤道,“她要是生你的气,就不会来了。” 四个大人带着小慕呈,一起五人按时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包间里,薛家的人几乎都到了,除了薛迎岚。 见到沈治同一行人来了,薛传霖起身相迎。罗雁勤转头看向沈治同,复又和章绪宁交换着眼神,薛传霖这是放下了身段。 邢家敏是个熟络的人,拉着罗雁勤的手坐下,显得很是亲切,“我是真的喜欢菲菲这个孩子,又乖巧又懂事。” 罗雁勤笑了笑,没有多言。 薛志满招呼章绪宁坐下,拉着沈灵菲坐到了旁边。 “这俩孩子,看着就般配。”邢家敏不忘夸赞。 罗雁勤道,“我们家菲菲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多担待点。” 场面上的客套话谁都会说。 “你放心,菲菲嫁到我们家,那就是我们家的公主。”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78节 罗雁勤应付地笑笑,扭头看了一眼章绪宁,她们不信这些鬼话,但有的是人信,比如沈灵菲。 邢家敏也看了向了章绪宁,笑道,“我没想到绪宁也会来,说起来,志满跟绪宁还是校友,还有东廷他们,都是很好的朋友,以前还一起创过业,我当时就想着这两人在一起也不错,可惜啊,你爸爸看不上我们家志满。” 章绪宁抿了抿唇,当年一次酒桌上,薛传霖随口笑言,说要是儿女亲家就好了,一句玩笑话而已,都没当真。 章兴平是看不上薛志满,他看上的是陆家,可如今,她还是被陆家是抛弃了。 第149章 149 邢家敏看似玩笑地说出口,无非是让她难堪。 “妈你说什么呢。”薛志满出言解围,“我跟绪宁就是很好的朋友。” “那是,那是,”邢家敏呸了两声,“是我说错了,你和菲菲才是最般配的。” 薛传霖也道,“都是缘分。” “是,是,是,这以后都是一家人。”邢家敏收回目光,结束话题。 薛传霖道,“今天邀请你们过来,是为了商量两个孩子的事。” 薛传霖的话拉入正题,单刀直入。邢家敏接到他递过来的视线,看向沈治同和罗雁勤道,“我和老薛商量了一下,先办个订婚宴,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我已经请了大师,挑了日子。” 薛传霖笑道,“我就说定个双方都合适的日子就行,她还非要去大师算算。” “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定得挑个吉利的。”邢家敏道,“订完婚,我可以筹备的婚礼的事,对了,还有婚房,我跟志满说了,一揽芳华那边我们家也有栋别墅,可以作为他们的婚房,我已经联系设计师,重新设计装修,还有家具什么的,还要从国外运进来,怎么说也要大半年才能完工。” 罗雁勤想说什么都插不上嘴,听邢家敏继续道,“还有,我跟老薛商量好了,这套物业现在在我和老薛的名下,等办完订婚宴,就过户到菲菲的名下,算是我们的见面礼。” 罗雁勤连忙摆手,“这不行,这不行,太贵重了。” 她和沈治同完全没有想那么远,“婚房的事,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 沈治同点点头。 “一套房子而已,一点都不贵重,就这么说定了。”邢家敏坚持。 “堂哥堂嫂,你们就别推辞了,只要你们同意让我跟菲菲在一起,我怎么样都行。”薛志满有些激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爱护她,尊重她,照顾她一辈子。” 薛志满表了态,言辞诚恳,沈治同和罗雁勤自然也不好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显得不知好歹了。 席面上也算是相谈甚欢。 章绪宁话少,也轮不到她说什么,就静静地吃着菜,听他们说笑。薛佑霖话也少,也是场面的话,应付几句。 章绪宁发现,他跟薛传霖之间好像并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和睦,兄友弟恭。薛传霖几次说话,薛佑霖虽然明面上附和,可仔细听听,就有点拆台的意思。 吃的都差不多,话题大多都是围着薛志满和沈灵菲,相互夸赞捧场,免不了要绕到两家人的身上,又是一顿商业互吹。 薛家说沈治同年纪轻轻就到了如今的位置,以后一定是前途无量。沈治同自然也得回应,神态恭敬,说薛传霖是前辈,还请关照。 这话题一开始,薛家就想找到了梯子,顺着就说到了沈家远在都城的长辈。 沈治同淡淡地道,“多年不联系,都生疏了。” “亲戚还是要走动走动的。”话也不好说的太白。 沈治同笑道,“我哪儿入得了他们的眼,他们不嫌弃我就不错了。” “这话怎么讲?”薛传霖依旧不死心。 “我这个人呢,眼里容不得沙子,最烦的就是这个关系,那个关系,他们嫌弃我不求上进,丢了祖宗的脸,自然是看不上我的,正好,我也落得清静。”他看向薛传霖,“这条路不好走,您比我更清楚。” 到这儿,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沈治同是不会因为两家结亲去牵线搭桥的。 “到底是亲戚,又是你亲舅舅,这关系,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薛传霖还是有些不死心,但也没有急于这一时,“我这个人最重的就是亲情。” “这谁都看出来了。”薛佑霖淡笑着,看到众人的目光纷纷掠了过来,微抬下巴冲着薛志满示意。 薛传霖看了一眼自家弟弟,扯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眼神里面充斥什么含义,只有这两人自己知道了。 章绪宁多少感觉出这句话是意有所指的,沈治同与薛传霖不在一个级别上,薛传霖能屈尊降贵,看起来是为了儿子,实际上是为了自己。 话题就此揭过,两家人又聊了一会儿,章绪宁有个很有意思的发现,薛佑霖跟薛传霖不对付,倒是跟沈治同很谈得来,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晚餐结束后,两人还在沙发那儿低声聊了一会儿,还一前一后地朝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聊什么。期间,沈治同脸色沉静片刻之后,又爽朗大笑起来,不像是今天才认识。 出了包间,一行人在前面走。薛佑霖走在最后,章绪宁故意落慢了几步,来到薛佑霖面前。 “章小姐有话跟我说?” “我很抱歉。”沈灵菲的事,她是一点没帮上忙,最后还作为沈灵菲的家人来参加晚宴。 道歉的话刚说出口,薛佑霖便摆了摆手,“不怪你,我知道你也尽力了。” 他又道,“这件事,非你我能左右得了。” 章绪宁松口气,“薛总,我冒昧问一句,你跟我大哥认识?” 薛佑霖挑了挑眉,反应过来,她所谓的大哥是指沈治同,转头看向她。 那眼神有打量,有审视,还有几分沧海桑田的缥缈。 “多年前的事了,因为一位故人与他见过几面。” 沈治同调去惠城之前,一直都是在晋城的,与薛佑霖相识倒也不奇怪。只是在薛佑霖说到故人两个字时,明显添了几分伤感。 两人继续往外走。 章绪宁的余光时不时落向他的侧脸,今天的薛佑霖对她的温和又添了几分,准确地说是刚刚的薛佑霖于她有股亲切感,突然而至,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难道是看在她和沈治同相识的份上,对她表示出的友好? “你回去跟迎岚说,玩够了,也该回家了。” “薛总,我……”章绪宁没想到话题转的如此快,一下子就转到了薛迎岚的身上,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问题。 薛佑霖躲到程竞舟那里,知道的人不多,说便是出卖朋友,不说,又觉得愧对薛佑霖。 “别紧张,”见章绪宁无措的样子,薛佑霖笑了,回忆里是似曾相识的面容,“她躲在哪儿,我还能不知道。” 第150章 150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薛佑霖。章绪宁舒口气,也是,薛迎岚自以为躲到程竞舟那儿安全,可薛佑霖是什么人,想找到她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你不着急,就是想让她多玩两天。” 薛佑霖点点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你回去帮我转告程竞舟,谢谢他这些天对迎岚的照顾。” “薛总,您客气了,朋友之间相互照顾,也是应该。” 薛佑霖看向她,“若只是朋友之间的照顾,也确实应该。” 薛佑霖上车走了。 若隐若现的意有所指,章绪宁站在那儿未动,总感觉薛佑霖的话里有话。 “发什么呆?” 听到声音,章绪宁回神看过去,“怎么是你,什么时候在的?” 李镇楠笑道,“我早就在了,是你没发现而已。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谢谢,”章绪宁道,看了一眼那边还在寒暄的邢家敏和罗雁勤,“我开车过来的。” 又客套了两句后,李镇楠离开,去了电梯间。 等着他们说完话,两家人道别后,章绪宁将沈治同等人送回酒店。 “这个薛传霖怎么都不死心。”罗雁勤越想越气,“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还在提!” 沈治同看着她笑道,“你瞧你气的,我都没生气。” “我是替你急,有这一次,就有下一次。我跟你说,他今天没有坚持,无非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这俩孩子一旦结了婚,他肯定千方百计让你出这个面。”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说怎么挡,怎么掩,你是要调回来的,一旦调回来,弄不好就在他的手下,你以后还怎么工作。” “那就不调回来,不就行了嘛。”沈治同毫不在意地说道。 罗雁勤气急,抬手将解下的丝巾砸在他身上。 沈治同看向章绪宁,扬了扬手中的丝巾,笑道,“你看看,你嫂子气归气,还是很心疼我的。” 被他这么一说,罗雁勤倒是气笑了。 章绪宁见他二人不生气了,也准备回去了,奈何沈慕呈拉着她不让她走。 “姑姑,你今晚陪我好不好,我明天都回去了。” 沈慕呈噘着嘴,看着就让人不忍心拒绝,她心底也是愿意陪着他过一个晚上。可沈治同他们订的一个标准间,一家三口是正好,她没办法留在这儿。 “姑姑明天一早就过来陪你好不好?”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满足沈慕呈,小家伙眼睛一亮,“那姑姑,我跟你回家好不好,明天一早,我们早点过来跟爸爸妈妈一起吃早饭。” 章绪宁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心里是一百个愿意,可把孩子带回去,她又担心罗雁勤心里会不舒服。 她不敢看沈治同和罗雁勤,怕自己的眼光太过炽热,让对方为难。 “你这是不要爸爸妈妈了?”罗雁勤问道。 “没有,爸爸妈妈最好了,慕呈最爱你们了。”沈慕呈扑倒罗雁勤的怀里,“妈妈,你就同意了吧,我明天就回来了。我会在心里,一直想着爸爸妈妈的。” “就你嘴甜,行吧,你跟姑姑回去吧,但是,你要记住,要听姑姑的话。” 章绪宁没想到罗雁勤会同意,眼泪差点没忍住。 “你大哥说我这个人多想,我看你也挺能瞎想的。”罗雁勤拍了拍她的手,“你把他带回去,我正好可以清静一个晚上,你是不知道这带孩子有多累,关键有些人还在旁边说风凉话,说什么,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有什么可累的。” 说着,杀人的目光扫向沈治同。 沈治同连忙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今天晚上孩子不在身边,我好伺候伺候你。” 罗雁勤被他说的脸都红了,“你闭嘴吧。”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79节 听到妈妈允许,小家伙开心地去收拾随身的小包包,沈治同帮着给他塞上欢喜的衣服。 章绪宁装作没听见,去给沈慕呈整理包包,弄好后,带着他回到了桃苑小区的家。 屋里亮着灯,程竞舟正解着衬衣的袖扣,看到章绪宁进门,身旁还有一个孩子,一眼认出这是沈治同的儿子,“这小子怎么来了?” 章绪宁愣住,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早上说回来迟,还不让她等他。 “这不是怕你睡不着嘛。”他特意赶着回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他看了看沈慕呈。 “他们一家今天过来有事,明天就回去了,小家伙闹着要我陪他,我想着酒店不方便,就带回家了。” 章绪宁一颗心兵荒马乱的。她本来想好了晚上带着孩子睡次卧,等他回来肯定已经半夜了,沈慕呈都睡着了,一大早就将孩子送去酒店,两人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怎么没跟我说?” “是为了沈灵菲的事过来的。” 程竞舟瞬间明白是什么事,眼底闪过精芒,他没想到薛家的动作这么快。不过,薛沈两家结亲,于他而言不是坏事。 程竞舟走到沈慕呈面前,伸出手准备捏他的小脸,去见章绪宁将沈慕呈推到了身后。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头斜着视线看她。 章绪宁这会反应过来,刚刚下意识地行为有些欲盖弥彰了,“你别吓着孩子。” “我怎么了,我就吓着他了?” 章绪宁抿抿唇,知道自己是反应过度了。 沈慕呈也道,“姑姑,我认识他,他叫程竞舟,上次他还帮我捡过气球呢。” 章绪宁想了想,所谓的上次应该就是她上次与陆东廷办婚礼的那次,“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我听到的啊,有人叫他程总,有人叫他程竞舟,还有人叫他小程,程叔叔,我说的对吧?” 叫他小程的,应该是当时到场的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 程竞舟一把拉过沈慕呈,“那你叫我什么?” “程叔叔啊,我刚刚不是已经叫过你了吗?” 章绪宁现在敏感的很,听什么都充满了怀疑,不耐烦道,“除了叔叔,还能叫什么!” “跟你说话了吗?”程竞舟冲了她一句,对着沈慕呈立马变了脸,笑道,“你再想想,你叫她姑姑,应该叫我什么?” 章绪宁这才回过味儿,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不对,可沈慕呈反应也快,“姑父。” 第151章 151 “还行,不算笨!”程竞舟起身,揉了揉他的头,“你饿不饿,姑父现在有点饿。” 他忙了一天,晚饭就吃了两个小面包,也不知道储锐从哪儿弄来的,硬邦邦的。 “我也饿,我也饿,姑父,要不我们出去吃吧,还有姑姑,一起去。”小家伙一听到吃,两眼放光。 程竞舟看了看时间,九点半,出去吃也行,这感觉还挺好。 章绪宁立马表示反对,“不行,都几点了,平时这个时候你都睡着了,你赶紧去洗澡,我给你煮点面条,好不好?” 沈慕呈看向程竞舟,程竞舟对他耸了耸肩,“这个得听你姑姑的。” “好吧。”沈慕呈又看向章绪宁,“那你帮姑父也煮碗面,他说他饿了。” 这话说得程竞舟很高兴,“走,咱俩洗澡去,洗完澡吃面条。” 两人去了洗手间,没一会儿就传来了水流声,还有两人的笑声,沈慕呈笑得咯咯咯的,程竞舟笑的爽朗开怀,听上去就让人愉悦。 章绪宁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一刻,幸福包裹着自己,眼眶热的滚烫。她擦掉眼泪,去了厨房。 面刚端上桌,两人已经洗好,穿着睡衣过来了。 “姑姑,你不吃吗?” “我又不饿,你们赶紧吃,吃完要睡觉了。”章绪宁心里急,太晚了。 程竞舟道,“你急什么,这才十点多。” 听他这么说,章绪宁就来气,“他今年才几岁,你拿他跟你比?他八点就应该上床睡觉了,你八点在干吗?” 程竞舟现在是心情好,不跟她怼,冲着沈慕呈笑道,“你姑姑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炸,甭理她,咱们吃咱们的,不急。” 章绪宁肺都气炸了,又没办法当着孩子的面跟他吵。 两人慢悠悠地吃着面,沈慕呈吃不完,还向程竞舟碗里扒拉了一点。章绪宁心惊的看着程竞舟,生怕他摆脸色,吓着孩子,哪知道他一点都没嫌弃,全吃完了。 那股子心惊瞬间转成了温柔。 吃完面,两人去了洗手间刷牙。章绪宁收拾碗筷和厨房,然后去洗澡,回到卧室时,看到这两人还没睡,在床上嬉闹,估计是从衣橱里翻出来的毛巾,裹的奇形怪状,被子全掉在了地上也没人管。 “我不是让你哄他睡觉吗?”章绪宁气了,将被子摔到床上。 “我哄了,他睡不着。”程竞舟说的理直气壮。 “你去隔壁睡。”他在这儿,沈慕呈今天晚上别想睡了。 程竞舟没去反驳,而是看向沈慕呈,沈慕呈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不,我要姑父跟我睡,姑姑也跟我睡,不然,我睡不着。” “你看看,我也没办法。”程竞舟颇为无奈地道。 章绪宁抬手关灯,“睡觉。” 三人躺下,沈慕呈睡在了中间。没一会儿,章绪宁就听到他忍不住发出的笑声,听上去就知道是憋得不行了。 “程竞舟!”章绪宁低吼,“你把手拿出来。” 两人在被子里肯定在搞小动作,不然沈慕呈不会憋得这么辛苦。 “行行行,不闹了。”程竞舟将双手放到了被子外面。 “沈慕呈,你要是再不睡,以后我就不带你过来了。” 这话很管用,沈慕呈老老实实睡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程竞舟侧过身子,看着沈慕呈的脸,感慨道,“你说,当年咱俩要是有个孩子,是不是也有这么大了。” 章绪宁本来就不愿程竞舟与沈慕呈过于亲近,更是听不得这些话,神经瞬间就绷住了。 “你瞎想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有孩子。” “五年前我们是什么关系,都没到谈婚论嫁,最多就是男女朋友,怎么会有孩子。” “再说,我当时有没有怀孕,你心里不清楚吗。” 程竞舟咬着牙,看向她,“你有病啊,我说一句,你十句等着我。我说是我俩的孩子了吗?我就是说咱俩有个孩子也挺好。” 章绪宁暗暗抽口气,她是反应过激了,抿抿唇,“不可能的事别瞎想。” 听不到程竞舟的回应,章绪宁一颗心总算平了下来,片刻之后,又添了几分失落。 程竞舟的沉默,算是印证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第二天一早,章绪宁想着一个人送沈慕呈去酒店,准备出门的时候,程竞舟叫住了她,要送他们过去。 “不用了。”沈治同和罗雁勤应该不会想看到他。 “姑姑,你就让姑父送吧。”沈慕呈紧紧搂着程竞舟的胳膊。 程竞舟一脸无辜地看向章绪宁。 章绪宁看着这两人,她要是不同意简直罪大恶极。不忍心拒绝孩子,三人一同来到酒店。沈治同和罗雁勤已经收拾好了,见到同来的程竞舟,两人相视一眼,便纷纷看向了章绪宁。 章绪宁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这件事,心里暗怪自己应该坚持,就不该让他跟着来。 “爸爸妈妈,是姑父送我过来的。”沈慕呈非常开心,一下跳到程竞舟的怀里,像个考拉一眼挂着他的脖子。 听到姑父这个称呼,沈治同和罗雁勤的眼色变了又变。 章绪宁尴尬地不敢抬头看他们,“慕呈别乱叫。” “我没乱叫。”沈慕呈说着,还看向程竞舟。 程竞舟完全忽视面前三人的目光,冲着沈慕呈笑了笑。 罗雁勤立马走了过来,“慕呈下来,我们该走了。” 沈慕呈不肯,摇着头紧搂这程竞舟,悬着的两条腿不满地晃着。沈治同一个眼神扫过来,沈慕呈嘟噜着嘴,从程竞舟身上下来。 程竞舟走向沈治同,上前递了一根烟。 沈治同看了看烟,又看了看他,这才接过他的烟。程竞舟想要给他点上,他摆手拒绝了。 “你让叫的?” 程竞舟没有否认,“嗯,是我。” 沈慕呈才几岁,没有大人循循善诱,他怎么可能会叫出这个称呼。 沈治同看向他,微微敛眉,一副明明有话想说,却又不便说出来的样子。 程竞舟几乎秒懂他的意思,圈子不同,但欲言又止下的提点、猜忌却是想通的。 第152章 152 一家人上了车,章绪宁和程竞舟站在车旁朝他们挥手。罗雁勤握着她的手,使劲地掐了掐,这才不甘心地收回手道别。 几秒的时间,车子已经驶出很远。 罗雁勤回头看着两人还站在那里,抿抿唇又叹口气,“分都分开了,怎么又到了一起,这不是作孽嘛。” 沈治同拿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绪宁又不是小孩子,你就别操心了。” 沈慕呈看向罗雁勤,“妈妈,你是说姑父吗?我觉得他挺好的啊,昨晚还陪我玩铠甲勇士呢。” “你闭嘴!”罗雁勤忍不住低斥了一声,“你以后离他远点。”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80节 沈慕呈不明就里,又觉得委屈,转头看向沈治同。沈治同对他笑笑,摸了摸他的下巴,“不难过,妈妈跟你说着玩儿的。” 回头拍着罗雁勤的肩头,“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我还不是担心嘛,你又不是没看到。”刚刚看到沈慕呈挂到程竞舟的脖子时,她就开始担心了。这才相处了一个晚上,两人就亲近上了。 “孩子嘛,谁跟他玩,他就跟谁玩,这很正常,但是你放心,他知道谁才是他的父母。” 沈治同这个人平时看着温和,但是在孩子面前异常严肃,也很少跟孩子一起玩一起疯,沈慕呈从小就有点怵他。 见罗雁勤还是有些不安心,紧握住她的手,“跑不了,放心,有我呢。” 罗雁勤抿直着双唇,发狠道,“谁也别想抢走。” 这话倒是把沈治同逗笑了。 沈慕呈这会儿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笑道,“妈妈,我又不傻,不会被人拐走的,我可聪明着呢,我可是个大聪明。” 罗雁勤看着孩子,噗嗤一声笑了。 薛家很快就定下了订婚的日子,算算有近三个月的时间,还算宽裕。 虽说只是订婚,薛家却很重视,为沈灵菲定了三套礼服,给足了诚意。 章绪宁陪着沈灵菲去试的礼服,礼服的款式,颜色都很衬她。 试完礼服,两人去了西图澜娅餐厅吃饭,快到西图澜娅餐厅时,沈灵菲跟她说,薛志满也在。 “绪宁姐,我知道你对志满有成见,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就让它过去了好不好,你是我的亲人,以后就都是一家人,我不想你们之间有任何不愉快。” 沈灵菲心思简单,想着身边的人都是和和气气的,这样她才觉得幸福。 章绪宁揉了揉她的手背,“傻瓜,不会的,我跟他没什么不愉快。” 都是成年人了,再多的成见,不愉快也早隐藏起来了。 两人来到西图澜娅餐厅,除了薛志满,薛迎岚和程竞舟也在。 沈灵菲有些疑惑地看向薛志满。薛志满笑道,“我刚刚遇到他们,就一起了。” 六个人的位置,程竞舟与薛迎岚坐在一边,薛志满和沈灵菲坐在一边,章绪宁不知道自己该坐那儿。 “还不坐。”程竞舟淡道,看了身边的空位一眼。 章绪宁吸口气坐下,没去看程竞舟,也没去看他那边的薛迎岚。 薛志满道,“竞舟,你对绪宁说话能不能温和点,每次都这么冲。” 程竞舟心情不好时,对别人不清楚,但是每次跟章绪宁说话,语气都很冲。 餐桌上有点清冷,偶尔薛志满说上两句,沈灵菲和章绪宁应付着。程竞舟本就是个冷清的人,话不多。 只是薛迎岚,不如往常活跃。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敏感,章绪宁感觉薛迎岚对她有些不满。 如果按照以往,一见面,薛迎岚就会迎过来了。 用完饭,薛志满和沈灵菲有事先走,章绪宁准备去公司,说了一声先走,便站了起来。 “绪宁,你是不是跟我二叔认识?”薛迎岚开了口。 突然提到薛佑霖,章绪宁颇为不解,“见过几面。” 薛迎岚眼眶红了,转头看向程竞舟,“我就说吧,你还不信。我二叔这个人,很少抛头露面,她怎么会跟我二叔认识,还几面!” 程竞舟冷冷地道,“她不是这种人!” 章绪宁听出来,这个她指的是自己,“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方落,彭宽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么巧章小姐。” 章绪宁对他微微欠了欠身子,“彭助理你好。” 彭宽应了一声你好,转向薛迎岚,“二小姐,既然碰巧遇见了,我就送你回家吧。” 薛迎岚白了他一眼,“什么碰巧遇见,你压根就知道我在这儿。” 说完,还看了一眼章绪宁。章绪宁算是明白过来,薛迎岚是怀疑她给薛佑霖通风报信。 彭宽没接话,看向程竞舟,“程总,多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复又看向薛迎岚,“二小姐,我是送你回家,还是送你去玉景湾收拾行李。” 这句话成了导火线,薛迎岚紧抿着双唇,泪水在眼里打转,先是看向程竞舟,“这下你信了吧,要不是她,他们怎么知道我住在玉景湾?!” 转而看向章绪宁,委屈道,“绪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二叔?我二叔给了你什么好处啊?你知不知道,你告诉我二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得嫁给丁曜和!” “我没有,我真没有。”除了说这两句,章绪宁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还说没有,上次为了我大哥和沈灵菲订婚的事,你也去了吧?你还跟我二叔聊了很久。你敢说,你没跟我二叔说我的事?” 章绪宁被她质问地说不出话来,没有发生的事,如何自证清白? 她的沉默,倒是印证了薛迎岚的话。 薛迎岚更加委屈,眼泪刷刷刷地往下掉,“你明知道丁曜和心里没我,我嫁到丁家不会幸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薛迎岚的眼泪就像皮鞭抽在她身上,不觉得疼,只是觉得难堪。 此时此刻,她就是一个背叛朋友,出卖朋友的小人。 章绪宁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 “满意了?” 质问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扎进她的心口。 第153章 153 章绪宁缓缓抬头看向身边的程竞舟,她不知道自己的眼底是什么样眼神,但悲痛已经搅的她整个胸口翻江倒海的疼,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薛迎岚擦着眼泪,泣不成声,“绪宁,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住到玉景湾让你不高兴了,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的,为什么要告诉我爸呢。你扪心问问,我住的这些天,我打扰你们了吗?我怕你会疑心,会不高兴,我有什么事都是自己解决,就怕你们嫌我多事。” 她泪流满面,又楚楚可怜,“你为什么就不能替我想想吗?诗桐走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章绪宁已经听不清程薛迎岚说是什么,只是木然地看着程竞舟。 他清冷的三个字,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否定了她这个人。 彭宽带着薛迎岚走了,要先去玉景湾收拾行李,程竞舟也跟着走了。 章绪宁觉得浑身冷,血液都凝固了,整个人都动弹不了。好一会儿,她勉力地动了动手指,跌坐在了沙发上。 “为什么不解释?”李镇楠来到她面前的位置坐下。 章绪宁看着对面的人,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想说话,也不能说话,一说话,眼泪就有些不受控。 李镇楠将纸巾盒推到她面前,“想哭就哭吧。” 一句话击溃了她心底的隐忍,章绪宁伸手捂住了脸。 听不到哭声,很平静地坐着,李镇楠却看到泪水从掌边溢了出来。他叹口气,目光猎奇般地看向对面这个女人,每次哭都无声无息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冷了,哭出来后,她反倒觉得有些回暖。 “你应该跟他解释清楚。” 章绪宁擦干眼泪,嘴角自嘲地浮出一抹笑,“他能质问,就不会信我的解释。” 以前在一起时,她跟程竞舟不是没有过误会,但是他从来不会质问她一句,所有能引起他们之间误会的闲言碎语,他都置之不理,更别说跟她对质了。 薛迎岚来的时候也没多少行礼,收拾起来很快。拖着行礼来到客厅时,程竞舟和彭宽正在聊天。 彭宽见到她过来,接过她的行礼,再次向程竞舟表示感谢,“程总留步。” 程竞舟自然不会真的留步,将人送到车旁。 “对不起啊竞舟,”薛迎岚低着头,一脸的歉意,“你能不能帮我跟绪宁道个歉,我今天话太重了,估计她以后都不会理我了。” 说着眼眶又红了。 “我刚刚收拾衣服的时候在想,其实我二叔找到我是迟早的事,不能完全怪绪宁,可我当时一想到要回去,就急了,根本就想不到那么多,就……什么话都往外说,她一定很难过。” “不过,我真的不是存心的,我就是太着急了,你去劝劝她,好不好。” 程竞舟的视线平静落在她的脸上。 斜辉映在他的眼底,她看不清他眼里面的情绪。 程竞舟没有回应,薛迎岚心里没底,片刻之后,程竞舟俯身为她打开车门,她冲着他嫣然一笑,道了一声谢谢。 “告诉绪宁,她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永远不会变。” 程竞舟依旧没有回应,关上车门后,跟彭宽挥手示意。 送走两人后,程竞舟去了九合。 李镇楠看到他过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他不应是去找章绪宁吗? 程竞舟没说话,自行拿起醒酒器倒了一杯。 “薛迎岚的事,不是章绪宁告的密。”李镇楠不解。 “你怎么知道不是她?”程竞舟哼笑一声。 “那天她和薛传霖的聊天,不巧被我听到。” “所以你是来为她打抱不平?!” 李镇楠愣了愣,迎着程竞舟锐利的目光,这才明白他眼底藏着的情绪,随即笑了笑,一副了然的神色。 “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不是章绪宁,章绪宁是做不出这种事的,而且你很清楚,你压根就没打算藏薛迎岚,否则你也不会让她住在玉景湾。还有,薛传霖什么人,别说找个人,就是找个鬼,他也能给你找出来。” 李镇楠若有所思地看向他,端着酒杯碰了碰他手里的杯子,嘴角浮笑道,“老六,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照顾好她。” 说完这句话,李镇楠就连退了三步,果然,程竞舟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 “说真的,章绪宁这个人,说漂亮吧,不算多漂亮,可就是让人过目难忘。很坚强,也很脆弱,就说刚刚,明明很难过,却不肯哭出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还能保持微笑。这样的女人,既让人心疼,又让人佩服。当然,也很神秘,总想让人一探究竟。” “老五,你要是敢趁人之危……”程竞舟现在想杀他的念头都有。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81节 “我趁谁之危?”李镇楠笑意更浓,举起手中的杯子示意,“拖泥带水可不是你的风格,你这样,只会害死她!” 程竞舟压着怒气,仰头将杯中的酒灌了进去。 “范漴刚刚传来消息,章兴平失踪了,祝晓竹也失踪了。” 章绪宁回到家后,为自己煮了一碗面,吃了几口便倒掉了,实在没什么胃口。 程竞舟没有过来,她等到半夜的时候,才关了灯。 这些天,程竞舟有事,她以为是公司的事情忙的他脱不开身,现在看来也是未必,不然,今天他不会和薛迎岚一起出现。 第二天彭宽的电话打了过来,告诉她章兴平失踪了。章绪宁想了想,自上次章兴平带着祝晓竹离开,就再也没见过章兴平。 彭宽提醒她要防着余双梅。 章绪宁没明白为什么要防着余双梅,除非章兴平将股份转给她的事,告知了余双梅了,看她们之间相互撕咬,他好坐收渔利。 可章绪仑还被关着,余双梅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无论做什么,也该想想她儿子。 章绪宁没等到余双梅来找她麻烦,等到了兴华公司的副总给她打来的电话,说是余双梅带着一帮人来了公司的财务室。 章绪宁不想管兴华的事,可副总说,章总走之前交代过,公司有什么事,让来找她。 让她来对付余双梅,不得不说,章兴平这招够绝,也够狠。 第154章 154 章绪宁赶到公司,副总已经叫来的公司安保人员与余双梅的人正对峙着。 “去会议室吧。” 余双梅见是章绪宁,对着手下的人摆摆手,一帮人去了办公室。 “章绪宁,咱们也不绕弯子,我就两个条件,一是放了章绪仑,二是给我们母子五千万。” “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章绪宁笑了,“兴华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觉得现在的兴华能拿出五千万?五百万都未必拿出来。” 余双梅拿出一个相册,“这些是你妈妈生前的照片,你说值不值五千万?” 很薄的一本相册,余双梅随便翻了几页,章绪宁能看到上面徐咏华年轻时的样子。 “我妈已经走了,尘归尘,土归土,我留着这些照片也没用。” 余双梅才不信她的鬼话,“那我留着就更没用了。回头我就把这些照片卖给媒体,我相信媒体会喜欢。” 徐咏华的过往一直被人津津乐道,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千万,外加放了章绪仑,我的条件是你释放出手里所有股份。”章绪宁淡道,“你要是不接受,我也无所谓。最多就是一场舆论,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么说,就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余双梅咬了咬牙,“成交。” 现在兴华的情况,她手里的那点股份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章绪宁立马给裴燕堂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拟了一份合同,一千万三天内打到余双梅的卡上,就算隔断了他们母子与兴华和章家的关系。 章绪宁和副总在三天里东拼西凑给余双梅打了一千万。 “精简部门,裁撤冗员,千万不能心软。”章绪宁提醒副总的同时,也是提醒自己,“资产处置的时候,价格低一点没关系,但是员工安置的条件,我们不能退步。还有,老客户要维持,新客户要多跑,销售部和研发部的预算可以适当地提一点。” 副总点点头,“节流容易,开源难。” “难不难,在于公司能给他们多少回报。你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公司的薪酬制度和奖惩规定,我觉得有些过于陈旧了,不适合公司的经营,要改。” “行,我待会就吩咐下去,让人资几个部门改一改,回头再给你看一下。这事儿急不得,还要走流程,经过工会,需要点时间。” 章绪宁嗯了一声,顿了顿道,“覃副总,最后我爸跟你联系,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之前吧,半夜了,他打我电话,说最近不会来公司了,说公司有任何事,让我找你,以后公司就交到你的手里。” 半个月差不多就是她来公司拿协议的时候,那个时候,章兴平就已经想到自己会失踪了? 出了公司,章绪宁去了章宅,余双梅给她的那些照片应该是从家里翻出来。以前他们住在这里,她不方便过来找徐咏华的遗物,现在她想再翻翻看。 杂物间,储藏室,还有曾经关着徐咏华的小屋子,她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再无半点与徐咏华有关的东西。 想想也是,好多年过去,能处理掉的都处理掉了。 章绪宁来到厨房喝水,一转身看到章绪仑站在身后,吓了一跳。 走路一点声音没有。 章绪仑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头发有点长了,几乎遮住了双眼,胡子都冒了出来,整个人消瘦的很,显得卫衣空荡荡的,看着像个鬼一样。 章绪仑目光呆滞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来到冰箱前,打开冰箱后,找到一块面包啃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余双梅拿着钱离开后,章家的佣人纷纷都走了,她以为家里应该没人了。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就剩几片干面包,还有点面粉。 章绪宁做了两碗手擀面,一碗放到他的面前,一碗自己吃。 “赶紧吃吧。” 章绪仑看了看她,将面碗拖近了一点,拿起筷子后,便大口吃起来。 声音很大,章绪宁抬眼看去,章绪仑吃的狼吞虎咽,也不怕烫着。 章绪仑吃完面,连汤都喝完了,此时章绪宁才吃了几口,见他看着自己,放下了筷子。 “你要是不嫌弃,你就吃吧。” 章绪仑拿着筷子,有些迟疑不定。章绪宁将碗推到他的面前,他接过碗,低头便吃了起来。 这一次,章绪仑吃的不快,一口一口地吃着面条。 西图澜娅餐厅安静,整个宅子都很安静,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主要也是无话可说。 等章绪仑吃完,章绪宁收拾碗筷和厨房后,拿起包准备离开。 “你带我走吧。” 章绪宁转过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章绪仑,怀里抱着一个小行李包,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可想想他也二十岁出头了,大学都毕业了。 她摇了摇头,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他们都没有到可以相依为命的地步,她一个人活到现在了,也不需要跟任何人相依为命。 “他们都不要我了。”他低着头,狠狠地擦了一下脸。 简单的一句话,就这么戳中了章绪宁心底的温善之地。她长长地叹口气,拿过他的行李袋,“走吧。” 她也没想到,余双梅拿着钱自己跑了,连儿子都不要了。不管章绪仑是谁的儿子,但到底是她余双梅生的,还真是狠心。 想到这里,章绪宁去了一趟主卧的洗手间,拿了点东西后,带着章绪仑回到了桃苑小区,并把次卧收拾出来,作为他的卧房。 章绪仑洗完澡出来,章绪宁准备进去,两人在门口都退了一步,地方实在太小了。 “我这儿地方小,洗手间小,卧室小,厨房小,哪儿哪儿都小,你要习惯。”章绪宁淡道,指了指洗衣机的方向,“衣服先放过去吧。” 章绪仑低着头走了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章绪宁多少有些感慨,这才关了多少天,之前多么嚣张的一个人,再看看现在,处处谨慎小心,那里面还真是能改造人。 章绪宁洗完澡出来,章绪仑还没睡,坐在餐桌边,握着一只空杯子。见章绪宁坐到对面,他给她倒了一杯水。 章绪宁视线落向他露出的胳膊上,“他们打你?” 那些痕迹太明显了。 第155章 155 章绪仑扯了扯衣袖,挡住那些伤痕,“一开始还好,后来监室里新来了一拨人,他们没事的时候,就打我取乐。” 难怪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这是被打怕了。 “有事?”他坐在这儿应该是特意等她的。 他半低着头,“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个工作,什么工作都行,或者,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想跟你去立禾。” 章绪宁想了想,“立禾太小了,你明天跟我去兴华。” “我不去。”他反应很大,一脸的排斥。 “你刚刚不是说什么工作都行?现在兴华正缺人手,你过去正好可以帮忙。” “我不要去章兴平的公司,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章绪宁有点想笑,跟章兴平没关系,跟她岂不是更没关系,“你妈告诉你的?” “他要是我爸,不会把我扔在里面不管我。”章绪仑眼底流露出恨意,“以后,别跟我提他们,他们不配做我父母。” 第二天,章绪宁还是带着他去了兴华。停车场里,章绪仑死活不肯下车。 “我说了不去兴华!”章绪仑抓住车门,急了低声吼道,“我又不是章兴平的儿子,我来干什么!” 章绪宁只道他说的是气话,打趣道,“你怎么知道?你去验过了?” 章绪仑坐着未动,好一会儿垂着眼道,“他验过了。” 这个他,应该是指章兴平了,看来章兴平当初验的时候没有避讳他,“他告诉你的?” “他当然不会告诉我结果,但是他不管我是事实,结果也就不难猜了。” 难怪他这么恨章兴平。 “兴华已经不是之前的兴华了,老板变了,我现在是兴华的老板,来不来随便你。” 章绪宁先行下了车,一分钟之后,章绪仑跟着下了车。 章绪宁带着他先去各个部门转了一圈,然后将人交给了覃副总。 “你先从销售部干起,工作上不懂就问,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找覃副总。去报道吧。” 章绪仑退了出去。 覃副总颇为不解地看向章绪宁,“老章总说了,公司是要交给你的。你把他放在公司,不怕养虎为患吗?” 覃副总早年跟着章兴平,跟章家关系不错。后来章兴平在外跟余双梅搞在一起,又出了徐咏华出事发疯的事,两家关系就远了。那之后没多久,覃副总就被章兴平发配到下面的公司,前段时间才调回总公司。 算起来,他是章绪宁的长辈。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82节 章绪宁叹口气道,“覃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如果说恨,没有人比我更恨他们,可余双梅带着钱跑了,章兴平失踪了,这个时候,我不能不管他。” “这些年,他跟着余双梅,还有余家的人,被带歪了,没学到什么好,但是他本性不坏,所以覃叔,麻烦你以后多关照一些,就像当年你关照我一样。” 徐咏华被章兴平藏起来后,章绪宁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章家的佣人大都被余双梅换掉了,没人敢帮她。好在章绪宁小时候性格就泼辣,没人照顾,她就自己照顾自己。 吃穿方便,以前挑三拣四的毛病都没了。只是钱成了她最难以解决的问题,章兴平倒是没有故意为难她,但全被余双梅背地里给克扣了。 那个时候,覃副总夫妇心疼她,就背地里塞点给她,也不敢给多怕章兴平发现。后来还是被发现了,章兴平去了下面的公司,当着全体员工的面,连敲带打地说了一通。 覃副总老实,被章兴平讥讽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生闷气。 “我当年也没照顾到你,一切还是靠你自己。”覃副总感慨又佩服。 知道覃副总被章兴平训,章绪宁之后再也没拿过他们的钱。 过往的事,现在想起来仍是心酸,章绪宁感慨地笑了笑,一抬眼看到门缝边的阴影,“人嘛,最终都得靠自己,别人是靠不住。” 顿了顿又道,“就算有仇怨要报,也得自己有能力才行。” 章绪仑去兴华上班,又是人际关系复杂的销售部门,章绪宁以为他会不适用,会暴躁,像以前一样耍少爷脾气。 覃副总反馈过来的消息说还不错,闲言碎语都忍下来了,话少,手脚勤快,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章绪仑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章绪宁打了一个电话给李镇楠,约他在咖啡店见面。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帮忙找一个亲子鉴定机构。”章绪宁将一个袋子推到他面前,“这里面是两个人的洗漱用品和毛发,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我来弄。” 李镇楠看了一眼问道,“章兴平和章绪仑?” 章绪宁笑了笑,“你怎么猜到的?”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李镇楠将袋子合上,“你怀疑章兴平做的鉴定报告是假的?” 章绪宁摇摇头,“章兴平做了三次,不可能三次都是假的,可如果章绪仑不是章兴平的儿子,余双梅离开后为什么不带着章绪仑,她不担心章兴平会报复章绪仑吗?除非章绪仑真的是章兴平的儿子,当然,我也只是怀疑。” “行吧,可为什么找我?程竞舟难道不愿意帮忙?” 她都有多久没见到程竞舟,章绪宁淡笑道,“李先生三番五次出手帮忙,不计后果,不图回报,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比李先生更合适。最关键,这事走不了正规渠道。” “章小姐聪明,找对了人。”李镇楠只叹,章绪宁对程竞舟还是不够了解,程竞舟有的是非正规渠道,“我听说章绪仑去兴华,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我跟你说,我就是心软,想充当圣母,你信吗?” 知道她这句话是开玩笑,李镇楠还是认真地道,“我相信你心软,但不信你是圣母。” 章绪宁闻言笑了,心思微动,抿抿唇道,“我跟他的关系一开始没有那么糟,小的时候,他叫我姐姐,无论我怎么嫌弃他,他也愿意跟着我,直到后来有次他的限量版狮子没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没的,可余双梅说是我偷的换了钱,起初他还不信,后来下人一个两个都说看到我拿了狮子出门,他不信也信了。” 之后他们的关系只有四个字,水火不容。 第156章 156 章兴平失踪了,此事还惊动了警方。 警方过来了解情况,章绪宁这才知道,警方想了解的是那家不起眼的昌河公司。 昌河公司与兴华及兴华的关联公司有业务往来,但是并不多。 “昌河的法人不是章兴……我爸爸,他也不是股东,你们调查昌河,是跟他有什么关系吗?”章绪宁想到那些银行流水,想想后问了出来。 昌河的表面状况是与章兴平无关,可实际控制人其实就是章兴平,这一点她很清楚。 “这些我们不方便透露,你只需要配合我们调查。” 章绪宁心口陡然一沉,章兴平的事看来不是那么简单,她当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章兴平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些见不得人的账才失踪的。 送走调查人员,章绪宁有些心绪不宁,章兴平失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不止警方在找他。 想了想厚着脸给程竞舟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传来了薛迎岚的声音,“绪宁,是我,迎岚,竞舟去洗手间了。” 章绪宁愣了愣,一时忘了怎么接话。 “你别瞎想,我们在开会,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项目,今天研究院的领导过来,大家碰个面。” “哦,那你们忙。” “不忙,他去洗手间了,会议暂停了。”薛迎岚急道,“绪宁,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上次是我说错了话,我当时也是一时心急,你别往心里去。” 她顿了两秒,又接着道,“后来我想了想,你是不会这么做的,再说我二叔想找我,容易的很,哪里需要通过你。想通这一点,我就想打电话给你道歉的,可是竞舟说不让。” 前面的话,她没听进去,最后一句想不听进去,反倒难了。章绪宁浅浅地扯出些许笑意,也不知道是嘲讽对方,还是嘲讽自己。 “你找竞舟是有事吧,你跟我说,他回来我转告他……好了好了,他来了,竞舟,绪宁的电话。” 没一会儿,章绪宁听到程竞舟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事?” 章绪宁提了提气,“没事了,你忙吧。” 程竞舟蹙眉,以两人僵持的关系,章绪宁此时打电话过来肯定有事,准备再追问一句,那边已经挂断了。 会议结束,研究院的几个领导走了,程竞舟还坐在主位上没动。 “怎么还不走,是不是为了章绪宁的事?”薛迎岚问。 程竞舟掀起眼皮掠向她,“谁允许你动我手机的?” 薛迎岚愣了愣,随即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我也是看是绪宁,才帮你接的。” 她抿抿唇,颇为委屈道,“我上次用自己的手机打给她,她没接。我就想着,借这个电话,正好跟她道个歉。” “下不为例!” 薛迎岚立马给出一个ok的手势,“放心,绝没有下次。” 章绪宁挂了电话后,来到窗口,日光拨开云层笼在身上却没有半点暖意。 自上次质问之后,她和程竞舟就没见过面,也没有半点联系,想来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今日也是因为章兴平的事,她是迫不得已给他打电话,总觉得他有能力找到章兴平,可真听到他声音时,好多话都说不出口了。 章绪仑住进来的时候,她还担心程竞舟知道后会不高兴,眼下是自己杞人忧天了,程竞舟应该不会再来桃苑小区了。 李镇楠的电话打了过来,告诉她鉴定报告出来了,如她所料,章兴平与章绪仑是父子关系。 章兴平在三家不同的鉴定机构,各做了两份鉴定报告,如今章兴平与章绪仑的报告已被推翻,那他与祝晓竹肚子里的孩子的那份报告呢? “那谁会在这件事上动手脚呢?”章绪宁想不通。 三家不同的鉴定机构,都能够得着,打到招呼,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 “我去查了,目前还没查到。” 章绪宁没想到他会主动去查这件事,立马想到章兴平的事,“你能……” 见她欲言又止,李镇楠问,“还有事?” “没有了。”章绪宁又道了一声谢,挂了电话。 李镇楠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她的身边,鉴定的事,能请他帮忙,毕竟一开始他就知道此事,但是找章兴平,她想了想风险太大,他的出现一定带着目的性的,说不定就是为了章兴平,还有昌河的那些账。 章绪宁从包里掏出那张黑色烫金的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出去。 在彭宽的引领下,来到一座私人庄园,民国风的四合院,绿荫葱葱下显得普通又神秘。 薛佑霖正在一人独自对着棋盘,她进来后,也没看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她坐下。 章绪宁叫了一声薛总好,便坐在了他的对面。 “会下棋吗?” 章绪宁摇摇头,母亲疯了之后,她能维持基本的学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敢有机会对其他感兴趣。 “薛总,我想请你帮我,能不能找找我爸爸。”章绪宁顿了顿,面对薛佑霖,她多少有点紧张,“警方来找我的事情,想必您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想找到他。” 薛佑霖抬眼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里带着高深莫测,“你不恨他?” 没有肯定的回复,章绪宁更加紧张,“再恨,他也是我爸,与其最后一摊事落在我身上不知所措,还不如现在就弄清楚做好准备。” 依照现在的趋势,章兴平的结果不会好到那里,作为直属子女,她不可能一直躲着不见。还有那些账,到底怎么回事,章兴平最好能跟他说清楚,她不希望兴华最后会被拖进去。 薛佑霖放下棋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好,我帮你。” 章绪宁暗暗舒口气,“薛总,如果你帮忙找到人,能不能就告诉我?” 薛佑霖轻笑一声,“那是自然,是你托我找人,又不是警方托我找人。” 被人一语道破,章绪宁眨了眨眼睛,双唇尴尬地抿成一条直线。 “谢谢薛总,我知道,找人对于薛总而言可能并非难事,但是也不能白白地浪费您的时间,薛总不妨……”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薛佑霖摆摆手,“我说过,我跟你母亲也算是旧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第157章 157 承了这么大的人情,让章绪宁非常过意不去,可若是坚持,反倒显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 下人端来一份点心,章绪宁看过去,没看出是什么样的点心,梅花形,样式还是挺精致的。 彭宽看向薛佑霖,神色充满期待,“尝尝看,是不是你要的味道?” “你也尝尝。”薛佑霖邀请章绪宁一起,“彭宽说是从都城请来的大师做的,非常正宗,你帮我鉴别鉴别。” 章绪宁拿起刀叉,听他道,“就手,没那么讲究。” 他这一说,她倒是觉得自己迂腐了,拿起一个点心咬了一口,“栗子糕?” 薛佑霖点点头,也拿起一块,吃了一口后便放了下来,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彭宽见状,叹了口气,颇为失落,“看来,不是你要的味道。” 章绪宁放下手中的糕点,“薛总若是愿意,我可以试试。” 对于章绪宁的自告奋勇,薛佑霖没有立即表态,眼底满是意味不明的审视。 彭宽想到她的身份,看了一眼薛佑霖后,沉思片刻道,“章小姐来者是客,怎么好意思让章小姐下厨。” “一份糕点而已,你们不嫌弃就好。” 章绪宁起身,跟着下人去了厨房。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83节 薛佑霖起身,拿起水壶来到花圃旁浇水,浇完水,又拿起剪刀剪去多余的枝叶。 彭宽走了过来,“章兴平托人传话,想要见你一面。” 对于章兴平想与他见面,他早就料到了,“他倒是送上门了,见面就算了,你们找到人后,先盯着,不要打草惊蛇,留着他的命。” “下面的人说,现在找他的有几拨人。” “你去查查有哪些人?” 彭宽点点头,“那要不要告诉章小姐?” 章兴平能托人传话,想找到他简直易如反掌。 “昌河的那些账没必要让她知道,她只要代表兴华,力川才有机会合作。” 彭宽嗯了一声,心里明白,薛佑霖口中的合作是假,收购才是最终目的。 “刚刚得到消息,”彭宽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章兴平做的六份鉴定报告,都被人动了手脚。” “谁?” “如你所料。” 薛佑霖握着剪刀的手微顿,挑了挑眉,“祝晓竹在他那儿?” 彭宽嗯了一声,“知道是他之后,我让人去盯了两天,还真在他那儿。不过,下面的人说,不止祝晓竹,还有别人。” “这是养了多少眼线。”薛佑霖哼笑一声,满是讥讽,“正经本事没有,旁门左道倒是学了不少,不过,也算是得到了真传,老爷子该含笑九泉了。” 章绪宁出来了,将做好的糕点放在圆几上。薛佑霖看着糕点目光微微一沉,跟在身边的彭宽立马捕捉到这细微的表情。 糕点呈菱形,浇了桂花酱,与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薛佑霖站在圆几前,没动,也没说话。 章绪宁莫名紧张起来。 “彭宽,送章小姐。” 突然的逐客令,章绪宁转头看向彭宽。彭宽微阖双目,示意她不用紧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外面,章绪宁担心道,“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彭宽问,“这栗子糕是谁教你的?” “我妈,我小时候,她经常做,我在旁边看,做的多了,我就大概记得了,味道可能没我妈做的好。” 这就对了,彭宽心下明了,说了几句没事,送章绪宁离开。 院子里,薛佑霖手里拿着糕点,斜辉穿透时光,泛黄的回忆如碎片,纷纷拢在糕点的四周。 彭宽站在后面,静候片刻后,听他道,“你去安排一下,晚上我要见到章兴平。” 彭宽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薛佑霖就来到章兴平在郊外的住处。 两人相对而坐,对于薛佑霖能主动找来,几乎在章兴平的意料之中,“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只是现在无可奉告。” 薛佑霖笑了笑,“除了警方,想要找你的人至少有三拨,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章兴平盘算过,能让他离开晋城,顺利出国的人只有薛佑霖能办到,所以他找到薛佑霖,可如今看来,对方只想置身事外。 “那你来干什么?”章兴平脸色微沉,“你不想知道昌河的账?不想知道薛传霖背着你做的那些事?还有你们家老爷子当年都做了什么?” 这些陈年旧账是他手里最后的筹码了。 薛佑霖摆摆手,姿态闲适,“查了这么多年,你说我知道了多少?” 他嘴角微扬,“当年的事,即使不知全貌,于我而言亦无影响。至于昌河的账,那是你该担心的事。” 对于当年的事,薛佑霖怎么可能不查,老爷子在时,他束手束脚,不敢轻举妄动,老爷子去世后,谁还能阻止得了他。 章兴平再无之前的得意,暗责算盘打错了,“那你今天来……” 既然不是为了旧事,那就是为了其他事。 薛佑霖敛去所有情绪,神色肃然,“咏华是怎么疯的?” 章兴平微愣,看向他,突然就笑了,笑的极尽嘲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是对她念念不忘!” “怎么疯的,你说她怎么疯的?发生那样的事,她疯了不是很正常吗?” “以她的性子,她是不会把自己逼进死胡同的。”徐咏华看上去大大咧咧,却很有韧性,就像一根橡皮筋,不会轻易折断。 “她什么性子?你有多了解她?”章兴平一脸讥诮地看着他,“我跟她生活了七年,睡了她七年,你能有我了解她?” 最后一句话,让薛佑霖的脸色起了波澜,语气也有了愠色,“你了解她,你还让她一个人去荒郊野外?!” “是她自己要去,我能拦得住吗?她愿意被那四个人干,我能有什么办法?”章兴平冷笑。 站在旁边的彭宽大跌眼镜,转念想想这种毁人三观的话从章兴平的嘴里说出来,也不足为奇。 薛佑霖额头青筋直跳,“所以你就打她,折辱她?” “那是她活该,被人玩烂了,还成天想着跟我离婚,好分走我一半的资产,她做梦!没打死她,算是便宜她了!”章兴平愤怒。 在章兴平的家暴中,徐咏华没死,但人却疯了。 第158章 158 薛佑霖捏了捏眉心,神色平静如冰面,冰层下却已经是波涛汹涌。 “就这样,她还求我好好善待章绪宁,没办法,章绪宁是她跟我的女儿,”说着,他看了一眼薛佑霖,“当年明知道我不想要孩子,她还偏要给我生,你说他是不是贱?” 话音未落,薛佑霖抄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砸在了章兴平的头上。 速度快,力道大,章兴平连同椅子都摔在了地上,他摸了摸额头,一手的血,却笑了,“怎么,要杀了我为她报仇?” “杀你?你也配死?” 不能让他去打扰徐咏华。 薛佑霖拄着拐杖,对着彭宽道,“狡兔三窟,这应该只是章总藏身之所中的一个。” 彭宽应了一声明白。 章绪宁回到家时,章绪仑做好了晚饭,两菜一汤,很简单,味道也一般般。 章绪宁看得出来,章绪仑也是现学现卖,有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也没话可说,吃过晚饭,章绪宁去厨房洗碗,章绪仑回房间看书。 收拾完厨房,章绪宁又想起章兴平的事。 “下午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思绪被打断,章绪宁回神,发现程竞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厨房,“忘了。” 进庄园的时候,她将手机禁音了。出来时看到他的未接来电,想回个电话的,又怕再次听到女人的声音,就没回。 程竞舟看向她,脸上赫然写了四个字——信你个鬼,但也没有与她争辩,扯下领带,搭在餐椅上,“给我煮碗面。” “你没吃晚饭?” “没吃。” “为什么没吃?” “你让我去哪儿吃?” 哪儿不能吃啊,他程竞舟往那儿一站,光凭一张脸,不知道多少女人前赴后继愿意投喂他。 他语气冲,腹诽的话总是不敢说出口,章绪宁去厨房给他煮了一碗面,冰箱里正好还有牛肉,铺在面上。 程竞舟吃着面,章绪宁打算去洗澡,还没走两步,被他叫住,“坐下。” 章绪宁依言坐到他的对面,不说话,看着他大口大口吃着面条。 “上次薛迎岚接电话是为了跟你道歉。” “哦。”这是过来替她解释来了? “我知道你不稀罕。” 章绪宁抬眸,看他的脸,有几分讥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稀罕?” “你要是稀罕,能挂相?!”程竞舟白了她一眼,“永远沉不住气。” 从程竞舟回国,她与薛迎岚再次有了联系之后,她对薛迎岚的态度确实不如以前热情,尽管她每次都认为隐藏的很好。 二十七岁的人了,心中的有些不满总是不由人地显露在脸上,这一点她的确修炼的不够。 “我又不需要依靠她。”一个普通朋友罢了,说不定哪天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了,干嘛还要沉得住气笑脸相迎,不酸么? 程竞舟没应声,吃碗面,放下筷子,就去了卧室。 章绪宁呆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收拾碗筷去了厨房,扔进水槽,打开水龙头后,就不想动了。 她稀罕的是薛迎岚的道歉吗? 那天的一幕像潮水汹涌而至,包裹着她,淹没着她,动弹不得,呼吸不得。 水流沿着水槽的边缘落在了地面上,哗啦哗啦地响,浸湿了拖鞋后,寒意从脚底蔓延开来。 章绪宁蓦地回神,连忙关上水龙头。 “你发什么呆?” 不想听到的声音不适时宜地响起,章绪宁低下头,看着一地的水。 程竞舟拿来拖把将地面拖干净,放好拖把回来,见章绪宁还站在那儿不动,眉峰敛起,“你还杵在哪儿干嘛?” “碗太脏了,多泡一会儿。”她语气尽量显得平静。 程竞舟瞬间沉下脸,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胳膊扳过她的身体,“谁脏?” 他直接挑明。 话里有几分意思,谁都听得明白,都不是傻子。 章绪宁低着头,不说话,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透着冷漠和倔强。 程竞舟目光笔直地落向她的脸,手中稍一带力,将人抵在台面边上,无视她满身充斥着的抗拒,她的不悦,伸手搂住她的腰,抬起她的腿架在他的腰上。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84节 他眼角眉梢带着讥讽的笑意,挑衅地看着她。 章绪宁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动作已经这么明显了。她双手撑住他的胸口,挣扎着,咬着牙。 他笑意渐深,讥讽的味道也愈加明显。 双腿抵着她的腿,他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推向自己,带着怒气。 章绪宁双腿动弹不了,空有双手根本无济于事,头也被他控制的死死的。他咬着她的唇,不留任何余地。 唇齿相交,章绪宁觉得呼吸都被他吞没了。 那天的事,他没有一句道歉,理直气壮地跑来,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从他进门,她就想质问凭什么,可到底缺少勇气,也缺少底气。 泪水流到唇边的时候,他视而不见。 他蛮横,狂躁,带着居高临下的愤怒,征服的急切在他的唇齿之间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把控着节奏,知道她气跟不上时,稍稍放开些许,换过气后,唇齿又跟了上去。 吻到她精疲力尽,渐渐屈服时,他放开了她的唇,轻蔑地问。 “脏吗?” 她低着头,双手抓住他的外套,泪水汹涌,却又倔强地忍住哭声。 “头抬起来。”他冷声命令,不喜欢她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也厌烦看到她颤抖的双肩。 她双手紧紧攥着,愤怒地捶着他的胸口,越捶越凶,咬的牙齿错错直响,就是不愿意抬头。 程竞舟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她的拳头捶着,等着她捶累了,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章绪宁满脸是泪,双眼通红地迎着他的视线。 敛去了所有的讥讽,他双眼无波无澜,平静的面色下没有任何情绪,就这么看着她,眼前人像是一个陌生的存在。 四目相对。 他低头吻过去,被她侧头躲开了,双唇沿着脸颊划出一道痕迹。 他顿住,然后捏住她的下巴扳过她的脸,再次吻了过去。章绪宁以为他会像方才那样野蛮的不讲道理,这一次,他倒是很温和。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吻去了泪水后,回落到她的双唇。 第159章 159 轻柔的,缠绵的,不知道是不是章绪宁的错觉,温柔之下藏着几分疼惜,又似乎藏着几分狠绝。 章绪宁内心翻腾,思绪一会儿飘到那天的西图澜娅餐厅,一会儿又飘到他们重逢的那晚,最终越飘越远,飘到五年前的教室、食堂、操场,都泛着橘色的光芒。 怀里的人渐渐柔软,程竞舟嘴角向上扬了扬,手抚上她的后背,托住她的身体,加深这个吻。 意乱情迷,章绪宁知道自己挺没出息的,但是在他的耳鬓厮磨,双唇之下,她根本抓不住任何理智,也只能任由自己沉沦。 双眼迷蒙的时候,她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西图澜娅餐厅,她瞬间清醒,用力地推开程竞舟。 正是情绪高涨时,程竞舟不满地看过去,再看到那人是章绪仑时,眉峰顿时拧了起来。 “滚回去。” 章绪仑端着水杯,目光直直地瞪了程竞舟一眼,然后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不看两人,端着水杯走了出去。 兴致全无,程竞舟松开章绪宁,“他怎么在这儿?” “他无家可归。” “章绪宁,你他妈真当自己是圣母?”程竞舟火气顿时上来了,觉得章绪宁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知好歹,章绪仑是她可以收留的吗?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还有章绪仑刚刚看他的眼神,戒备、厌恶,都他妈什么眼神! “哪天你把自己作死了,可别来找老子。” 程竞舟骂了一声去了洗手间。 浓墨的夜色被窗帘挡在了外面,暖黄的床头灯下是两张怒气未消的脸,各占一半的位置,靠着床背刷手机,谁也没搭理谁。 章绪宁刷了一会儿,便关上了床头灯,躺下睡觉。刚拉好被子,她就听到砰的一声,是程竞舟扔手机的声音,随即又是一声,是关灯的声音。 程竞舟躺在床上,看了看背对他的章绪宁,咬了咬牙,也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他这一转身,被子全被他裹走了。 幼稚!章绪宁无语。 索性就不要被子,章绪宁一抬脚,将小腿上的那点被子也蹬掉了。 程竞舟发现身后很安静,回头一看,章绪宁依旧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身上没有一点被子,全在他这边。 程竞舟咬的牙齿错错地响,却又不得不服软。一手抬起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一手将人捞到怀里。 章绪宁瞪着他,眼底实实在在的委屈。 程竞舟无视她的委屈,翻身压了上去。 厨房的事被打断,很是煞风景,这会儿有着连本带息的架势。 完事之后,章绪宁感觉自己瘫了似的,躺在那儿一动都不想动。 程竞舟一手搂住她的脖子,一手搂住她的腰身。 章绪宁以为他要抱她去冲洗。 他却一字一字地说道,“脏你也得受着!” 弄了半天,他还在纠结这个事。 她很累,懒得去回应他。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挣扎着想要起来去冲洗一下,浑身黏糊糊的,根本就没法睡。 她刚动一下,腰上的手臂便压下一分,肩头上也被牢牢禁锢住。 她动不了,抬头看向他。 撞上他的视线时,她整个人一个激灵,想到了一件事。 今晚,他没戴套。 这会儿,她才回过味儿,后知后觉地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 脏,她也得受着。 蓦地,心酸又无助。 他真有了别人? 程竞舟以这样的姿势,搂了她一晚,直到天亮才松开。 准备吃早饭时,程竞舟接了一个电话,匆匆离开。 章绪宁看着早餐,对章绪仑说了一声谢谢。昨天章绪仑看程竞舟的眼神,她当时就感觉到了敌意。 她还想着章绪仑应该不会管程竞舟的早饭,她还得再做一份,没想到,他会准备三个人的早餐。 她只是不明白这敌意从何而来。 章绪仑没说话,两人吃完早饭出门。 章绪宁今天要去立禾看看,让章绪仑先走了。等着章绪仑走远,她先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一盒避孕药。 吃完后,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眼前有一条路,看不到头,又不得不走,因为只有这一条,没有别的路可走。 手机铃声响起,是彭宽打来的电话,说薛佑霖要见她,地点还是昨天的庄园。 昨天的事,章绪宁一直惴惴不安,以为薛佑霖会有一段时间都不会愿意见她,谁曾想只是过了一夜。 她立马启动车子,开了过去。 薛佑霖看上去心情不错,看到她后,面带微笑地招呼她坐下,自己提着水壶浇水。 章绪宁自然不好去坐,便来到他身边。 入秋的季节,花圃里没了深红浅白。 “这是芍药。”昨天没注意,今天才发现面前这些都是芍药,她对花没什么研究,偌大的花圃,她仅认识芍药。 薛佑霖点点头,对于她认识芍药一点也不意外。 章绪宁随着他的脚步,沿着花圃走,又看到不少芍药,“薛总喜欢芍药?” “嗯,”薛佑霖眼角眉梢添了几分温柔,“一位故人喜欢,我便喜欢上了。” 章宅的院子,以前也栽过芍药,余双梅进门后,就全铲掉了。 “这里,全是芍药?”她认识的芍药品种也是有限,但一圈走下来,她几乎可以断定。 薛佑霖笑了笑,又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生前只喜欢芍药,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对不起。”章绪宁相信薛佑霖口中的她一定是个女子,想到薛佑霖年轻时的那些传闻,这个女人说不定就是他曾经喜欢的那个女子。 是了,薛迎岚说过,薛佑霖喜欢的那个女子早就故去了。 两人来到旁边的太师椅坐下。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关胜祖的人?” 章绪宁在记忆深处搜了搜这个名字,“不认识。” 薛佑霖抬眼递了一个眼神给彭宽。彭宽拿着一张照片递到章绪宁的面前,“你看看。” 看到照片上的人,章绪宁的脸色落了下来。 这个人正是那次在九合,将她拖进洗手间的人。 “此人二十年前还有一个名字,叫关树超,外号根哥。” “他还说了一些当年的事,事关你母亲,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第160章 160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85节 章绪宁跌跌撞撞地从庄园出来,走出几里地后看到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开车来的,恍恍惚惚又折回庄园取车。 彭宽跟她点头示意,她都未注意。 “派个人跟着她,别出意外。”薛佑霖道。 彭宽给手下一个眼神后,走到薛佑霖的身边,“你说,接下来,她会怎么做?会报仇吗?” “不报仇,她能要走那张照片和录音?”薛佑霖整个人透着几分慵懒,“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诉章兴平,哼,她的女儿?我倒要看看他章家还能剩下什么。” 章绪仑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屋里没有灯光,显然章绪宁还没回来。 回来的路上,他买了菜,回屋换了件衣服后便去了厨房。 章绪宁比他忙,很多时候都是他做饭。他知道若论厨艺,他比章绪宁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他愿意去做,愿意去学。 煲上汤的时候,他打了一个电话给章绪宁,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到家。 平时她如果不回来吃饭,或回来的迟,都会给他发个微信,从未像今天这样,什么消息都没有。 电话拨出去后,几秒之后,铃声在卧室响了起来。 章绪仑愣了愣,打开了章绪宁的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走廊的灯光泄进去与窗外的月光交汇,他看到章绪宁背靠着床边坐在地上,落寞寂寥,又无依无靠。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声音僵硬。 “饭做好了,出来吃饭吧?” 他站在门口,不敢大声,仅仅是这两句也是拘谨着,处处显得不自在。 不知道站了多久,房间里才响起章绪宁茫然无力又没有温度的声音。 “我不饿,你先出去吧。” 章绪仑又站了一会儿,退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住在这儿这段时间,他跟章绪宁之间很少闲聊,即便说话,也是工作上的事情,每天吃完饭各回各家的房间,与其说是姐弟,不如说是合租的租客。 各自管好自己的生活,章绪宁从不对他指手画脚,也不多说一句。 没有唠叨的叮嘱,没有期望的指责,也没有抱怨的关怀,这些都不会发生在他们之间。 原生家庭的带来的矛盾和伤害,即便住在一起,他们之间绝不会有交流感情或分享心事的情形。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觉得知足,合住的这段日子,让他在柴米油盐中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 房间回归黑暗,章绪宁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的灯火依次亮起。 薛佑霖给了她一个名字,一张照片,还有一段录音,她却耗尽全身的力气去消化这个名字和照片背后带来的事实。 二十年前的事情,她记得其实并不清楚,看到的也只是表象,很多所谓的事实,也只是后来的日子里,随着年龄的增长,通过捋清表象推测出来而已。 徐咏华和几个混混的事,她起初是不知道的,只是后来几个混混逃跑,其中三个被击毙一个逃逸上了新闻,她才知道徐咏华为什么会变的疯疯癫癫。 年幼时不知道那些事到底是什么事,后来明白那会让一个女人生不如死。 人言可畏,坊间的传闻是徐咏华不堪忍受风言风语,几番自杀都未能如愿,最终病死;又传闻章兴平当着徐咏华的面,杀了她在外面的情人,从此生无可恋撒手人寰。 有没有情夫,她不知道,但是徐咏华心里确实有一个人,那几张日记里就提到了他,只是这个他,远在千里之外好好地活着。 还有那几张照片中的徐咏华,伤痕累累。她造世人唾弃是真的,自杀未遂也是真,没有所谓的情人,她不堪忍受的是章兴平的家暴和不分日夜的折磨,最终疯癫,被章兴平送进了精神病院。 难以探究根本的年纪,但已经能记住很多事,她记住大夏天里徐咏华穿着高领长裤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也记得夜里楼上西边的小房间里传常常传出一个女人的哭声。 她不敢上楼,章兴平也不允许她上楼,为以防万一章兴平她送进了寄宿学校。某个周五回来时,看到的已经躺在黑白照片中的徐咏华。 徐咏华走了,不声不响。 她的人生中本就不多的温暖,随着徐咏华的逝去变得清冷孤独,好在蒋茗出现了,告诉她会好好照顾她。 蒋茗是徐咏华的闺蜜,她一直叫她茗姨,叫了很多年。 不得不说,蒋茗待她真的很好,陆家的人待她也非常好,哪怕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对于她和陆东廷的婚事都是自始至终的坚持,即便是陆重海那样的身份,都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一切直到徐咏华真正的去世,他们夫妇有了彻底的转变。 她能理解他们权衡利弊下的取舍,这些年的温暖足够抚平那些不堪的过往,即便心里有很多疑问也从不宣之于口,上次也是因为陆诗桐兴风作浪,她才对两人满口指责。 她恨蒋茗,恨不得她死,可即便如此,程竞舟在说交给他处理后不了了之,她也没有继续追问。 逝者已逝,她做不到把活人逼死。 可这帮活人却要逼死她。 当年那几个混混逃跑的新闻除了上了电视,还登上了当天的日报,年纪小的她却下意识地将报纸的那版剪下来。 版面右下角不太醒目的位置,没有标题,除了一张不太清楚的照片还有几行字。 “三名嫌犯因袭警被当场击毙,一名嫌犯逃脱,姓名关树超,外号根哥,广大群众如有线索,请及时与警方联系。” 在逃的关树超怕被警方找到,去整了容。重新回到了晋城后,摇身一变成了关胜祖,做了一个假的身份一路畅通无阻,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到薛佑霖的手里。 “我不认识徐咏华,也没见过,雇主要我们找的是蒋茗,那天是个男人告诉我,穿无袖衫的是蒋茗,我起初不信,毕竟跟雇主描述的不符,但那个男人斩钉截铁地告诉我穿无袖衫的就是蒋茗,还拿出蒋茗穿无袖衫参加活动的照片。我看他戴着一副眼睛,文质彬彬的样子,不像是说 谎,就信了,后来电视上,听到别人叫他陆主任,我才知道……” 第161章 161 没记错的话,陆重海当年还只是办公室的主任。 灯火熄灭,天边泛白,章绪宁看着远处的天际一点点亮了起来,双眼适应了从黑暗到天亮,却无所适从日里的喧嚣。 即便寂静,也是嘈杂。 程竞舟一夜未归,其实也不是一夜,这段时日,他很少过来,就前天晚上来了,还被章绪仑撞见了。 可现在,她特别希望他能回来。 拿起手机,她打了一个电话给程竞舟,铃声在卧室里回荡,直至自动结束。 或许是手机没带在身边,她又打了一个,铃声好似一声高过一声地在提醒她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不甘心,又打了一个。 铃声充斥着整个卧房,巨浪滔天的淹没着她。消失的那一刻,她气血翻腾地将手机砸向了墙面。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接电话好不好?我求求你接一下电话,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事实的真相让跌入黑暗的深渊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徐咏华是被陆重海和蒋茗夫妇害死了,可她如何报仇手刃仇人?!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怒火滔天被现实无能为力浇灭的煎熬。 她能想到只有程竞舟,能依靠的也只有程竞舟。 可为什么程竞舟就是不接他的电话,他说过,他会帮她处理的。 程竞舟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听着铃声一遍遍响起,一遍遍消失,手机像是带了病毒似让人不敢靠近。 “你要不回个吧?”黎知音看着屏幕亮了又暗,“她肯定有急事找你。” “说什么呢?”程竞舟淡淡地反问,“告诉她,章兴平之所以失踪,是我将昌河的事放出去的?” 昌河账上的钱来路不明,但经过几个账户流向国外后就不知去向了。这些钱到底进了谁的口袋,他们并不知道。 与其没有头绪的查,不如打草惊蛇,翻出昌河的事,自然牵扯到藏在背后人的利益,章兴平一失踪,这些人比谁都急,自然会派人去找。 这么一来,他们也能顺藤摸瓜知道是谁在找章兴平。 “又或者告诉她,关胜祖曾经在我的手里。” 一周前,关胜祖逃了。 他将晋城翻了几遍,都未能找到关胜祖,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章绪宁能够关胜祖遇上的几率,几乎没有,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担心。 在关押关胜祖的这段时间,盘问出关胜祖与麦昆那些事外,关胜祖还交代了二十年前发生的事。 他从未想到此人竟是当年那几个混混之一。 他不是没想过告诉章绪宁,可那个时候他和陆诗桐还是男女朋友关系,他没办法将这件事爆出来,后来,因考虑到以后能牵制麦昆,牵制的其他人,始终未能贸然说出。 程竞舟没有回一个电话或是一个消息。思绪平静之后,章绪宁唯一的念头就是报仇,可一天过去了,她没能想到任何行之有效的办法? 她没有钱去找杀手,就算筹到钱,她都不知道去哪儿找杀手。陆重海这样的人,若说两袖清风,她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可她人脉有限,几乎没有,如何检举揭发他?对方手眼通天,只怕她刚要动作,便已死无葬身之地了,又如何报仇。 铃声响起,章绪宁看向手机的名字愣了愣,是储锐打过来的,说程竞舟跟人打架被带去了派出所,让她去领人。 章绪宁想问他程竞舟为了什么事打架,又是跟谁打的架,话还没问出口,对方已经挂了。 章绪宁勉力起身,走出房间。 章绪仑拎着菜回来,看到章绪宁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你回来吃饭吗?” “不知道,不用管我。”章绪宁淡道。 领了人,不知道都几点了,估计也不会回来吃饭了。 章绪仑掩去眼底的失望,“那我给你留点。” 章绪宁看向他,嗯了一声出了门。 派出所门口,章绪宁刚下车,就看到一辆车停在旁边,储锐从车上下来。 “我在外面办事,怕来不及,就给你打个电话。” 章绪宁哦了一声,心思微动。储锐没跟程竞舟一起,那程竞舟是跟谁在一起,又是跟谁发生了争执,以至于要动手? 心底压着疑问时,又有一辆车停了过来,丁悦和和陆东廷从车上下来。看到两人,章绪宁身形微滞,那些烦乱的思绪顿时有了清晰的指向。 对于章绪宁的出现,丁悦和和陆东廷没有半点意外。特别是陆东廷,不仅不意外,眼底还有些意味不明。 他说,“程竞舟把丁曜和给揍了。” 程竞舟与丁曜和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能让这两个人发生冲突除了薛迎岚没有旁人。 陆东廷眼底的意味不明,她却是心知肚明。丁曜和是薛迎岚的未婚夫,程竞舟为了薛迎岚与丁曜和打架,无论何事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那她,又算什么呢? 她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跟在程竞舟的身边,看着他为别的女人出头,她还要装作如无其事地过来领人。 派出所里,她能想到的人都在,程竞舟丁曜和还有薛迎岚。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86节 长椅里,程竞舟和丁曜和一人坐在一端,薛迎岚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章绪宁看过去,程竞舟头发乱了,衣服上有些血迹,应该不是他的。相比而言,丁曜和伤的比较重了,额头脸颊嘴角都挂了彩。 论打架,谁能打得过程竞舟,更何况丁曜和还是一个文弱书生。 “你没事吧。” 程竞舟交叠着双腿,单手撑着头斜靠着椅背,见章绪宁过来,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什么含义。 “你是他什么人?”民警问。 “我是他的……”章绪宁深吸了一口气,“朋友。” 她到底没有底气加上一个女字。 朋友两个字表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程竞舟眼皮抖了抖,脸色沉了下来。 “既然人都来了,都说说吧,打算怎么解决?”民警看着眼前的一帮人,眉头不由人地皱了起来。 “迎岚,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打起来呢?”丁悦和不明就里。 薛迎岚欲言又止,走到章绪宁的身边,抓住她的胳膊,哽咽地说道,“都怪我。” 第162章 162 轻飘飘的三个字无形中就是一巴掌打在章绪宁的脸上。 章绪宁脸色淡淡地没什么表情,视线缓缓地移向程竞舟。 来的路上,她给他找了太多的理由,他不接电话是因为他太忙了,脾气暴躁的他眼下又与人发生冲突进了派出所,自然更没有空给她回消息了。 如今再看看他,多么坦然自若地坐在那里,为了另一个女人是理所当然的气势。 章绪宁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压下心头的酸楚,听着薛迎岚低头哽咽地着说着两人打架的原因。 薛迎岚约了朋友在西图澜娅餐厅吃饭,朋友放他鸽子,剩她一个人,恰巧见程竞舟在同一家西图澜娅餐厅吃饭,便跟程竞舟一起了。 哪知道吃了一半的时候,丁曜和找了过来,说要跟薛迎岚好好谈谈。薛迎岚已经打定了退婚,觉得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两人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便拒绝了丁曜和的要求。 丁曜和不同意拉着薛迎岚就要离开,薛迎岚自然死活不愿意离开。高档西图澜娅餐厅里,一男一女拉拉扯扯谁也不退步,引来不少人围观。 程竞舟看不过去便上前劝架。劝着劝着,本来是男女之间的争执渐渐转变成两个男人之间的矛盾。 从一开始的口角之争,几句话不对便动了手。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也不会客气,尤其是打架这种事,那是男人的脸面。 程竞舟打架从来不带怕的,也从未输过,只是苦了丁曜和,拼尽了全力还是被程竞舟打的惨不忍睹。 “是竞舟先动的手。”说到最后,薛迎岚低低地说了一声。 程竞舟为什么先动手,自然是为了她! 有的时候说话真的不需要说的太直白,成人的话都是点到为止,三分话,七分意思,她听的明明白白,只有一点薛迎岚隐着没说。 丁曜和那么温和,讲究体面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带她走。 “既然他先动的手,那就道歉吧。”章绪宁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到。 尤其是程竞舟。 程竞舟侧过头,斜着视线不可思议地看向她,“章绪宁,你有病吧,你脑子抽疯了吗?让我跟他道歉?” “你为什么不道歉?你打人不该道歉吗?”章绪宁激动地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地压着声音,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会吼出来。 “那是他活该!”程竞舟语气很冲,“再有下次,老子揍死他!” 啪的一声,就见民警将资料往桌上一拍,正准备训上几句,章绪宁已经气急败坏地先吼了出来。 “你谁啊?!你凭什么揍人家,凭什么?人家是未婚夫妻,有什么事需要你冲锋陷阵?程竞舟,你不觉得你多余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话音落地后,整个派出所都安静了,老民警看着章绪宁这态度,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储锐心惊胆战地看向程竞舟,从来没人敢以这样的用词用这样的语气说过程竞舟,章绪宁是第一个。 程竞舟脸色沉冷,视线笔直地落在章绪宁的脸上,眼底阴翳如乌云密布,除了寒意,还有要杀人的戾气。 “章绪宁,你有病!” “我知道。” 她是真的有病才会接到储锐的电话后立马赶过来,三个人的关系里,程竞舟若是多余的那个人,她岂不是更多余,非要硬生生掺和进来,将三角关系变成四角关系。 她何止有病,她已经病入膏肓了。 程竞舟一肚子的怒气,特别是听到章绪宁说他多余骂他不是个东西更怒气冲天,一来不问青红皂白便让道歉,薛迎岚说什么她都信,这死女人脑子都不转的吗? 眼下见她承认自己有病,骂人的话他倒是说不出口了。 程竞舟看着她一副淡然认命的神色,扯了扯嘴角,轻轻哼了一声。 从鼻腔发出来的轻嗤声里面藏着多少讽刺,章绪宁无需质问便已然感受到了,他这个态度是明摆着是不会道歉了。 章绪宁转身来到丁曜和的面前,“我替他跟你道个歉,你看行吗?” 这句话说出来她心里也没底,倒不是担心丁曜和会不会接受,如果不接受,那接下去按照流程走,民警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她担心的是程竞舟是否同意她这样做,果然,话音还未落下,程竞舟讥讽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你是我什么人?能代表我?” 她不是他的什么人,自然不能代表他。 血液停滞不前连带着头发丝都渐渐僵硬了,章绪宁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瞬间坍塌,丢盔弃甲后依旧踏进了万丈深渊,死亡濒临。 他用最简答的话让她万箭穿心,不见血,却要命。 “绪宁。”陆东廷唤了她一声,轻柔的语气中多少充斥着不安。 丁悦和看了看章绪宁,又看向陆东廷,落寞地垂下眼帘,他眼底的心疼让她不敢直视。 章绪宁没有半点力气,身体空洞的就剩一口气吊着她的命,神色呆滞的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算了吧,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丁曜和站了起来,一脸平静地看向众人。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丁曜和会主动表态,众人看向程竞舟,现在就看他的意思了。民警也看向程竞舟,用眼神示意他赶紧给个态度。 程竞舟向下撇了撇嘴角,慵懒地站了起来,“我可以道歉,但你是不是应该要先道个歉?” “那也跟你无关!”丁曜和道。 程竞舟挑挑眉,难得的没有呛声。 丁悦和怕两个人又杠起来,抬步站到两人中间,“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各退一步算了吧。我听我哥说,你们还在谈合作,别被这件事受影响。” 程竞舟看向她,一副你懂个屁的眼神。 “是,项目上的事,以后还要多仰仗丁老师。”储锐也附和道,怕程竞舟的脾气上了,说完连忙碰了碰程竞舟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说话。 程竞舟不满储锐的说辞,但也没去反驳。倒不是听从了储锐的意思,而是双方合作的项目上,确实有很多技术问题,需要靠丁曜和这样的专家以及团队来支持。 沉默就是态度,两人都不说话,想要和解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第163章 163 民警看到双方这个态度,乐呵呵地笑了一声,“行了,这架也打了,气也该消了。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出去喝一杯就什么都没了,一杯要是不够,那就再来一杯。但是要提醒一句,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民警一边说笑,一边给双方做了笔录。两人签字后,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陆东廷道,“警察叔叔说的对,这样吧,我做东,咱们一起去喝两杯。” 丁悦和也附和道,“时间不早了,估计你们都没吃晚饭,走吧。” 一帮人向大门走去。 办公区渐渐安静下来,没有了嘈杂声,自然也没有了程竞舟的讥讽声,他逼仄的气息散去,她才能缓过一口气来。抬起头才发现人都已经走干净了,就剩她一个人了。 “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走?”民警看着她脸色惨白,心里多少有些叹息。 刚刚发生的一幕,他能猜的八九不离十,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小姑娘隔的怕是层铁纱。 派出所外面,一帮人并没有离开。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程竞舟还轻笑了两声。 原先的剑拔弩张局面现在却是一片祥和,哪怕之前是针锋相对的陆东廷和程竞舟现在也能无关痛痒地闲聊几句,只有她像个小丑似的上蹦下跳,最终成了多余的存在。 丁悦和看到她,对她招招手,“绪宁走吧,就等你了。” 晚风有点冷,章绪宁缓缓走了过去,“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绪宁你怎么了?生气了?”薛迎岚来到她身边挽着她道,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是因为竞舟吗?” 见她不说话,薛迎岚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千万别多想,竞舟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就这样,两句话不合就跟人干起来,真不单是为了我。当然,说起来,今天的事也是怪我,要是我跟丁曜和离开,就没后来的事了。” 薛迎岚晃了晃她的胳膊,“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朋友这么多年,给我个面儿?” 章绪宁觉得很累,深吸了几口气勉力地准备开口,却听薛迎岚委屈地红了眼。 她咬着唇,“绪宁,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我的气?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一时心急口无遮拦,我郑重地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更别生竞舟的气……” 章绪宁看着她,觉得很可笑,截过她的话问,“你是代程竞舟向我道歉?” 她代程竞舟道歉,就觉得不妥,薛迎岚代程竞舟道歉,怎么就没人觉得不妥呢。 薛迎岚愣了愣,“没,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跟竞舟有了嫌隙,我的罪过就大了。”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 她转身走向丁曜和,“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走吧。” “你愿意跟我走?”丁曜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薛迎岚用力地点点头,提着音量道,“丁曜和,我答应你跟你订婚,以后再也不提退婚的事。” 豁出去的承诺里是她的不甘的隐忍退让和委曲求全。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全成了章绪宁的责任。章绪宁费力地闭上眼睛,她明明什么事都没做,什么话也没说,就将一个人逼到了将后半生幸福都搭进去的绝境。 丁悦和看向薛迎岚,觉得她真没必要这样,正准备说什么,被陆东廷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先去吃饭吧。”陆东廷打着圆场。 “不吃了,没意思!”程竞舟冷冷地扔了一句。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87节 他这么一说,陆东廷也不好继续,本来两人也是表面的关系,没必要硬拉着一起吃饭。 倒是薛迎岚哭了,“竞舟,绪宁已经生气了,你就少说两句,哄哄她不行吗?” 程竞舟冷笑一声,“朋友而已,哄什么哄。” 四周安静偶尔有汽车驶过的轰鸣声,章绪宁看着他昏暗中的侧脸,从未有过的无力在这个荒凉的晚上袭满全身,朋友两个字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做了一个很好的诠释和总结。 对,总结,恰好在此时此事,一切水到渠成地到了尽头。 突然之间她整个人都松了下来,没有对情感的纠缠和对生命的渴望,便不会再有生理和心理上的疲惫,有些事的前行也就没有了阻力。 章绪宁托着沉重的步子上车离开。 看着她的车身融入夜幕里,程竞舟渗着怒意的嘴角往下弯着,什么话也没说开门上车,储锐见状不敢停留,跟着众人说一句先走,连忙跟上。 程竞舟和储锐走了,剩下的人也没有去吃饭的兴致。 “送我回家吧。”薛迎岚脸上没什么情绪。 情绪散去后的平静让丁曜和忍不住多看了她一会儿,暗暗叹口气后开车带她离开。 “你说,迎岚是不是喜欢程竞舟?”女人直觉告诉她,薛迎岚与程竞舟的感情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谁知道呢?” “我应该提醒我哥,强求不得,不行就算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丁曜和对薛迎岚的执念太深了,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眼看到手了怎么可能放手,“你有没有觉得迎岚有点变了?” 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偏头看向陆东廷,却见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大门口。 “你在担心绪宁?” “没有,我就是想提醒你,感情的事你最好别插手,哪怕是你哥你也不要多嘴。”陆东廷收回视线向车走去。 他答非所问却掩饰不了眼底的落寞,丁悦和抿着唇压下心底的酸楚,强求不得不行就算了的话也就是说说别人,换到自己依旧是执迷不悟。 黎知音看到满地的狼藉吓了一跳,扭头看向储锐,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储锐将晚上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他就是被章绪宁那句话给气的。” 章绪宁说出朋友两个字后,他顿时觉得不妙,再看程竞舟的脸果然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黎知音笑了笑道,“他不是已经报复回去了嘛,还有什么好气的。要我说,该生气的是章绪宁,我要是她就不该出现。” 第164章 164 哪壶不开提哪壶,储锐苦着脸示意她别说了,当时看到程竞舟脸色不对时,他就后悔了不该打电话给章绪宁。 “她还有脸生气?”一想到章绪宁走时淡漠的表情,程竞舟就压制不住体内的怒火,“她脑子呢?摆设吗?上来就让我道歉,他妈有病!” 黎知音努努嘴,暗自为章绪宁感到可怜,想要辩解两句,见程竞舟现在的气焰,识趣地闭嘴。 “老五呢?不是说过来吗?” 储锐道,“他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遇到个人,打完招呼就过来。” 李镇楠原本就没想到会在这个酒吧遇到章绪宁,打算打个招呼就走,可听着章绪宁问出一个问题,他迟疑几秒便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给自己要了一杯。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立意太高太宏大,饶是他搜肠刮肚也未能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遇到事了?” 抛开问题的答案,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章绪宁应该遇到事了,否则不会问出这么带着人性感悟的问题。 “我想,活着就是达成心愿,心想事成嘛,你说呢?”她举杯,碰了碰他手中的杯子,然后仰头喝了一半。 李镇楠也举杯喝了一口,“这么说也对,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所谓的心想事成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章绪宁苦笑道,“你也说了,不如意十之八九,到底还是有一两件事是可以如意的,只要这一两件事能够顺心如意,就够了。” 她再次碰向他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了也该走了,章绪宁起身从高脚凳上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她起的太急了,眼前陡然一黑,身子往前倾去。好在旁边的李镇楠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她。 “怎么了?”李镇楠将她扶正,发现她晃动根本坐不稳,索性扶住她的肩头。 章绪宁缓了缓才睁开眼睛,“可能是低血糖。” 她现在才想起来晚饭没吃。 “我送你回去。” 章绪宁想告诉他不用,她找个代驾就行,谁知道李镇楠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应该是喝了不少,刚出酒吧她就闭上了眼睛,靠在李镇楠的怀里睡着了。李镇楠将人放到副驾驶的位置,扣上安全带后担心她睡得不好,缓缓地放平座椅。 回身时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醉酒的她脸色微红,光影斑驳下尤为照人。指腹轻抚着她的双唇,柔软的让人欲罢不能。 他低头靠近他的脸,她的双唇近在唇边,不过一厘米的距离,他能感受到她迎面而来的气息,萦绕鼻尖让人上头。 想吻她的双唇,尝尝她唇齿间的滋味。 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咬了咬牙双唇顺着她玲珑小巧的鼻尖而上,落在了她的发顶。 关上车门后,他轻嗤一声嘲讽自己的优柔寡断,一个吻而已,他硬生生在心里上演了一场天人交战。 “怎么才来?”见李镇楠此时才到,黎济尧略有不满。 “章绪宁喝多了,我送她回家。”李镇楠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程竞舟,以为他会暴跳如雷,不想却是平静地坐在那里,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黎知音看了看程竞舟,程竞舟看似没有反应,但握着酒杯的手青筋突出显然是压着怒意,她又看向李镇楠,“五哥,你该不会?” 话不用说全意思已经明了,李镇楠笑了笑,“放心,只要老六不失分寸,我就不会失了分寸。” “老五,她这辈子不是我,也绝不会是你!”程竞舟神色是慵懒的,声音却是沉冷的。 警告和挑衅的意思没有激起李镇楠半分怒气,他不置可否都点点头,喝下黎知音递过来的酒。 他将章绪宁放到床上时,章绪宁睁开了眼睛,迷蒙的眼神中明显看得出来脑子没清醒,拉着他的手贴住她的双眼。 她的眼泪瞬间染湿了他手背,听她断断续续地呢喃,“程竞舟,你是我的十之八九,也是我的十之一二……” 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也是心口骤紧,直到程竞舟的这句话,他豁然明白。 他们互为憾事,也互为幸事。 人生十分,他们互占了对方的十分。 章绪宁第二天一早跟章绪仑一起去了兴华,下午的时候,又带着他去了一趟立禾。 立禾说是一个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小厂,经营管理上根本无法与兴华相比,章绪宁也带他走了一圈,介绍一下大概的情况。 “我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比较忙,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这话章绪宁是对着公司的财务和几个老员工说的。 出了公司,章绪仑忍不住问道,“你要离开这里吗?” 这句话透着小心翼翼的紧张,上次被抛弃的经历太惨痛了,父母不管不问的遗弃经历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来一次,虽然眼前这个人在过去很多年里并不值得信任,但以后的日子里却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章绪宁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也知道他这个问题背后的害怕和隐痛,抿抿唇,斟词酌句后道,“我不会离开这里,但我有件事需要去做,可能会有段时间不能去兴华也不能去立禾,所以,只能你多费心,两边多跑跑。” 她顿了顿又道,“放心,我跟覃副总说过了,他会竭尽所能地帮你。” 接下来的日子,章绪宁是真的忙,白天见不到她,晚上很晚才回来。 住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他们从来不去过问对方的私事,他也不好多问。不过,既然章绪宁向他保证不会离开的这里,他也没有过多的担心,毕竟她每天都会回家。 章绪宁在周四的时候约沈灵菲吃了一顿饭,又在周末的时候去了一趟惠城看望沈治同夫妇,与往常一样给沈慕呈带了很多玩具,这是这次带的玩具多得多。 “你买这多,房间都放不下了。”罗雁勤哭笑不得,“等他上小学,哪还有时间玩这些。” 章绪宁道,“你少给他报兴趣班不就有时间了。” “那不行,人家孩子都在跑道上狂奔,咱家孩子还在起跑线上玩玩具?我怕不是疯了。”罗雁勤显然不赞同她快乐童年的教育方式。 第165章 165 章绪宁不去跟她争辩,只是笑了笑。 当晚没有睡客房,而是搂着沈慕呈睡了一晚,第二天又带着他去了游乐场疯了一天才送回来。 “你要不就别回去了,明天早上再走。”惠城与晋城近,开车也就不到两个小时。罗雁勤想她明天再走也不碍事,她又不需要上班打卡。 章绪宁摇摇头,临走前狠狠地亲了亲沈慕呈,“慕呈乖,以后听爸爸妈妈的话。” 罗雁勤看着章绪宁离开,关上门的时候看向沈治同,“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沈治同摆摆手,“你就是容易多想,能有什么事。” 罗雁勤想了想也对,日子如常的过着,也没听说晋城那边发生什么事。 章绪宁回到晋城后去了超市买了菜,然后打了一个电话给程竞舟问他在哪儿。 “有事?”程竞舟看着屏幕显示的名字,铃声响了五遍后才接通。 “我买了菜,一起吃晚饭吧。”不等程竞舟回复,她又道,“是你来我这儿,还是我去玉景湾?” 这是和好的意思,也是意味深长的暗示,吃饭是次要的,饭后运动才是重点。 程竞舟偏头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是章绪宁打来的,嘴角微微扬起,眼底难掩得意之色。 发生上次的事她还能主动打电话过来,约他一起吃饭,还要做饭给他吃,吃完饭还要…… 看看,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否则蹬鼻子就会踩他的脸。尼玛,他脸都快被她踩烂了,总算知道给他点甜头了。 程竞舟听了心里痒,恨不得现在就赶过去,嘴上还得绷着道,“我不一定有空。” “那去玉景湾吧。”章绪宁好像没听到他的回复,直接定了地址。 程竞舟想了想,如果去桃苑小区的,那儿还有个章绪仑确实不方便,“随你。” 开完会,程竞舟回到办公室坐了下来,交叠着双腿,一副悠闲的样子。 储锐看着他一脸的疑惑,“还不走?” “急什么!”程竞舟随手翻着手边的资料 “你就别装了。”刚刚章绪宁打电话过来,他那副差点憋出内伤的表情,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程竞舟刀了他一眼,手里的资料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半晌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啪的一声往桌上一扔,拿起车钥匙离开。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88节 “别多嘴!” 临走前程竞舟撂下三个字。 储锐叹口气,章绪宁是程竞舟身不由己的人生中的意外点缀,怕也是他唯一快乐了,他自然不会告诉黎济尧他们。 他为程竞舟不甘,也为章绪宁可怜,她最终是被抛弃的那个。 程竞舟回到家时,章绪宁还在厨房忙着,他双手插入裤兜站在厨房门口,本想就看一会儿,可看着就忘了时间。 章绪宁将菜盛入盘里,刘海垂落额前,她伸手将刘海捋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 长发用皮筋松垮地束着,乌黑有光泽,尤其是洒落在的床单上时,耀眼也光滑,这一点他是知道的,手感很棒。 他手指不自觉地在裤兜里搓了一下,视线依旧落在她的身上。 她上身穿着白色的丝质衬衣,衬衣柔软顺滑地贴着身体,他隐约能看到她内衣的形状。半截裙及至膝盖下方,露出修长的小腿和精致的脚踝,灯光下显得尤为白皙,乃至勾人。 腰间系着围裙,能将她的身段勾勒的恰到好处。特别是腰,纤细的往人心里钻。 要说章绪宁最美,那不至于,他不眼瞎,但认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 厨房里的章绪宁,做着大部分女人都会做的最稀松平常的事,可她做出来的他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过日子。 抛开其他,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地过日子。 “洗手准备吃饭。”从他进门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程竞舟洗手回来,章绪宁已将菜全部端上了餐桌。他一眼扫过去,都是他喜欢的,光看颜色就有食欲。 他想,章绪宁如此显摆厨艺,应就是为了讨好他。这个女人懂得适可而止,这一点还是值得表扬的。 五菜一汤,两个人很是足够了。醒酒器里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喝上两杯,添上几分情趣。 “尝尝,我的手艺是不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章绪宁给他夹了一块递过来,方要放到他的餐盘里,他直接张开嘴,她笑了笑送到他的嘴里。 “还行吧。”程竞舟细嚼之后,漫不经心地应着。 心下倒是不得不承认,今晚这桌菜章绪宁是花了心思的。 “有事求我?”讨好他是真的,但绝不会是全部,他也没那么好糊弄,以章绪宁的脾气能花这样的心思,肯定还有其他事。 “就知道瞒不过你,”章绪宁浅笑道,带着几分讨好,“我现在不是接手兴华了嘛,作为兴华的老板,想跟程总寻求合作的机会,当然,如果程总有好的投资项目,别忘了我。” 程竞舟蹙眉看向她,忽地笑了,阴恻恻地道,“章绪宁,脑子不用就捐了它。” “你不同意就算,干嘛骂我?” “你真以为我眼瞎,你为章绪仑铺路,我能看不出来?!”程竞舟眼底是毫不掩饰地讥讽。 “我是兴华的老板,怎么成了为他铺路了?” “不是为他,你能让覃泰带他?”程竞舟说着便来了气,“好了伤疤忘了疼,章绪宁,你这是养虎为患!” 章绪仑跟她的关系是不好,但细想想实质上的伤害也就那么一次,“他已经受到教训了,而且也悔过了,我总得给他一次机会。” “那点教训算是轻的了,”说到章绪仑被关的事,程竞舟明显有些不耐烦,“章绪宁,你就是个白痴!” 章绪宁没想到提到章绪仑,他会这么大的气性,可有些事不能跟他说,她缓了缓心绪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章家现在就剩我跟他,我不能不管他。” “你也知道,经营一个立禾,我就已经疲于应付了,让我管理兴华,我是真没这个精力,也没这个本事。” 程竞舟瞥了她一眼,说的还挺客观的,自我认知还挺明确。 第166章 166 章绪宁道,“这段时间我仔细观察了他,有能力,也有商业头脑,就是经验不足,还有就是待人接物欠缺了些,我就想着你能带带他。你跟他相处就会知道,他没那么坏,真的,他人其实挺简单的。” 可能前二十二年顺风顺水,章绪仑心思单纯,看不到人心险恶,自然也看不清人性。 放出来后,他曾兴冲冲地去找所谓的兄弟盼着他们能出手帮忙,一个个闭门不见才让他认清现实,可怜无助地一个人在章宅啃面包。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是兴华最大的股东,就算他再厉害,也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事情。” 章绪宁说了这么多,身旁的人没有回复半个字,连个语气词都没有。 章绪宁惴惴不安地偏头看向他,对上他掠过来的视线,平静无澜的眼底,她从中只看到了四个字——愚不可及! 看这个情形,他是不会答应了。 “你要是同意,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这句话倒是把程竞舟逗笑了。 “跟我谈条件?”他眼底满是轻蔑,也是被她气笑了,“章绪宁,你还有什么东西是能拿得出手的?” 章绪宁愣了愣,细想一下好像是没什么筹码。 她闭嘴沉默不再辩驳,饶是如此楚楚可怜状,他也不打算放过她,“钱呢?你没我多。兴华的股权,我又不稀罕,至于你的身体……” 他打量着她,近乎贪婪目光上下巡视不放过每一处,“我比你还熟悉,你说,你拿什么跟我交换?!” 章绪宁成功被他那句我比你还熟悉说红了脸,低低骂了一声,“有病。” 程竞舟笑了,“我的病能治,你的病治不了。” “都是神经病,都治不了。”章绪宁气结。 程竞舟懒得跟她继续这个话题,“你上次打电话找我是什么事儿?” 突然转变话题,章绪宁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想上次也就是他打架去派出所的事,打电话找他也就是那天上午,“哦,没什么事。” 程竞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叫没什么事儿?” 章绪宁抿抿唇,程竞舟精明的很,不是她一句话就能敷衍过去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我那天夜里做梦,梦到……” “梦到什么?”他吃着饭,随意地搭着腔。 她抬眼看向他,心底翻江倒海的酸楚一阵阵堵在胸口,“梦到我手里拿着剑,追一个人,那人应该是我的杀母仇人,追着追着就到了悬崖边上,那人跳了下去,我知道前面是悬崖,不该跳的,但你也知道梦里面根本控制不住,就跟着跳了下去,然后就醒了。” “醒了后,我就睡不着了,我想……”章绪宁顿了顿,让自己缓了一口气压下那股子逆流而上的痛苦,“我想我肯定是掉下去了,摔了粉身碎骨。” “那是做梦,又不是真的。”程竞舟断然否定,这些话让他心里无端的烦躁,“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后白天少瞎想!” “我知道是做梦,可还是害怕,所以就打电话给你,想让你陪陪我。” 编的还算可信。 程竞舟眼皮抖了抖,低头吃菜,语气有些寡淡,“我那天有事,手机没在身边。” 章绪宁余光落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便收了回来,她知道他这话只是说对了一半,那天他是有事,但是手机肯定是在身边的,只是不想接而已。 对于谎言,他们之间有时也有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吃完饭,章绪宁在厨房收拾,岛台擦了一半时,某人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你想干什么?”章绪宁扭着身子,不想让他碰。 “把什字去掉。”程竞舟才不会放手,回来时他就像这么做了,忍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你想干……么?”说完,章绪宁就后悔了。 “想!” “程竞舟,你疯了,这是厨房。” “厨房怎么了?做这种事还需要分地方?”程竞舟嘴里说着话,也没耽误亲吻她的脖颈。 章绪宁不喜欢在这儿,不想配合他,关键她手里还拿着抹布,“不行。” “章绪宁,你别告诉我你不愿意,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该想到我要什么。”一顿晚饭就想讨好他,简直做梦。 章绪宁被他撩拨的不行,他身体贴过来时,她身体就像被点了火,火苗四处乱窜生生不息,可她也是真不喜欢在厨房这种地方。 “我还没洗澡,洗完澡去卧室不好吗?”她无法理解他的疯狂。 “我们在厨房又不是没做过。”他善意地提醒。 五年前的桃苑小区的住处,几乎每个地方都留下过他们相爱的的痕迹。 “那也是我被迫的。”章绪宁忍不住低低地骂了一句,“神经病!” “我的病,你能治,你的病,没人治得了。” 还是那句话。 “为什么?”章绪宁被他吻的晕头转向,还不忘问一句。 程竞舟低笑一声,扯下她手中的抹布扔在地上,“你是蠢病,无药可治!” 章绪宁还想再说,他的双唇压了过来。他搂住她的腰扳过他的身体,双手轻轻一提,将她放在了岛台上,低头吻了过去。 程竞舟满足了自己一次,也满足了她一次去了卧室。 他顺着她的头发捋下皮筋,乌黑柔亮如绸的秀发铺洒在床上,美好的让人陶醉,也让人欲罢不能。 那一刻,他想到了为所欲为四个字,下一秒,他也这么做了。 两人相拥入睡,谁也没提那天派出所的事,自然也不会去提不想关的人。 第二天一早,章绪宁做了早饭,同样的丰盛。 “晚上过来。”他的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 “我这两天要出差,等我出差回来吧。”她的尾音里透着不确定。 程竞舟没说什么,章绪宁现在已经是兴华的老板,出差是常事,几天他还等得起。 两个吃完早饭各自开车准备上班。 章绪宁坐在车里未动,看着程竞舟的车驶离了停车位,驶出停车场,消失在拐角,才凝神叹口气,启动车子。 第167章 167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89节 章绪宁依旧很忙,忙得白天晚上都见不到人。 章绪仑依旧不去过问,只是他没想到覃副总跑过来告诉他,他手里的一个项目被汇盛看上了,汇盛想跟他谈合作。 “兴华那边,已经派人去对接了,合同也在准备了,只要兴华不提过分要求,一个星期就能签下来。” 储锐看着程竞舟,颇为疑惑,“六哥,怎么想起来跟兴华合作了,那个项目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做。” 章兴平失踪后,兴华已呈颓败之势,只要汇盛提出来,相信对方也不会选择兴华。 这都不是重点,他担心的是这个时候跟兴华合作,无非是给那些兴华曾经的合作方发出一个信号,兴华的背后还有汇盛。 这可不是好事。 “六哥,你可想好了,这事儿迟早会被四哥和程女士知道。” “你别多嘴就行。”他当然知道不应该出手相助,章兴平是他程家的仇人,可章绪宁开口了。 这女人一开口,他就没办法拒绝,关键,他还从她那儿得到了那么多的好处,总不能提了裤子就不认账。 这点小事,能帮就帮吧。 程竞舟端着水杯回味着那晚的章绪宁,娇娆的像个妖精。这么多年来,他们做了那么多次,只有昨晚,她是最乖的。听话懂事,配合他所有几近变态的嗜好。 手机却在此时不适时宜地响起,程竞舟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眉头蹙起,晾了半分钟才接通电话。 “老六,快,凤协路,章绪宁追过去了。” 还没听明白章绪宁追过去干什么,程竞舟已经拿起钥匙冲了出去。 李镇楠将地址发过来时,程竞舟的车已经飞驰地穿过路口。 “她去凤协路干什么?”他看了一下地图,凤协路再过去,就是进山的路了。 “她是跟着陆重海的车过去的。” 此话一出,程竞舟心口骤紧,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慌和愤怒,“你不是一直都盯着她的吗?” 盯着她,她还能跑去跟踪陆重海?! 李镇楠也很无奈,心里急得不行,却也无话反驳,这次确实是他疏忽大意了。 这段时间他很忙,便派了一个手下的人去跟着。 章绪宁的每天的路线其实挺简单的,除了桃苑小区的家就是兴华或立禾,平时很少逛街,就跟薛迎岚见了一次面,逛了商场。周末的时候有时会去惠城,那应该是去探望沈治同夫妇。 后来下面的人告诉他,章绪宁这段时间会经常去广源路那边市民广场,但也就是去那边闲逛,没看到她跟什么人接触,大部分时间是在车里。 那边的市民广场的对面就是市政府大楼,不能说没有一点怀疑,但是章绪宁太安静了,一连多天除了去那儿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他猜不透章绪宁要干什么,便让人在章绪宁下车去便利店买水的时候,在她的车上装了跟踪器。 下面的人告诉他,跟踪几天后都挺正常的,除了市民广场还是市民广场,他也就放了心,没想到今天告诉他,说是跟着一辆车的车去了凤协路。 听到车牌号,他知道那是陆重海的车。 “都他妈废物!”程竞舟骂道。 确实都是废物! 章绪宁这段时间不只是去了市民广场,几乎陆重海的车一出来,她的车就跟了过去,但是怕陆重海发现,没敢跟的近,好些次都跟丢了。 手下人没注意以为章绪宁只是多绕了些路,也没多想,自然也没汇报给他,直到今天跟着章绪宁上了凤协路,才发现她前面还有一辆车。 凤协路是进山的路,以前去晋华寺就得走这条路,这是唯一一条路,后来发生过山体滑坡造成了游客死亡,政府出钱从山的另一侧修建了一条盘山公路,这条路基本就废弃了。 章绪宁不明白,陆重海去晋华寺看蒋茗为什么走这条路,不过她也没多想,跟踪过一段时间了,陆重海每次去晋华寺都是走的这条路。 天色将晚,下起了雨,没一会儿雨势越来越大,车灯照过的地方形成了白色帘幕,能见度太低,章绪宁不敢太快,但也不敢过慢。 透过帘幕,她能看到前面的车打着双闪。 这条路上,她的前面除了陆重海的车不会有其他车。 跟着前面的时明时暗的车灯,她不经意地抬头看了路边一眼,只一眼心底添了几分不安。 这好像不是去晋华寺的路。 章绪宁重新翻开地图,地图上这里是一条细小的线,放大后也没有路名。 应该是刚才跟的太专注了,不知不觉中跟着前面的车拐上了一条小路。 雨势太大,章绪宁想要提速怎么都提不上来,山间的路陡峭狭窄,车子有点不受控制,颠簸的好像要散架似的。 这辆车还是五年前程竞舟给她买的,到底比不上前面的车。 照这个趋势下去,她今天可能会功亏一篑。 章绪宁不想再这样耗下去,走上这条路本就已经偏离了她的目的地,她看着地图上的细线,在前面约五公里的地方有个拐角。 那是一个很好的终结点,结束所有的恩怨。 铃声响起,是程竞舟打来的电话,章绪宁看了一眼没有理会,但是噼里啪啦的雨声没有盖住铃声,她索性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儿,铃声又响了,急促跟催命似的,她再次挂断。 对方像似不甘心又打了过来,章绪宁压着那股要冲破出的犹豫,又一次按下了红色的按键。 她不知道程竞舟打电话过来是干什么,但这个时候,她不会让任何人打乱她的步骤和孤注一掷。 一连挂断三次,手机最终安静下来,对方应该是死心了。 程竞舟听到手机传来冰冷的机械声,暴躁的骂娘,骂自己,骂到最后却是头皮发麻,每个神经都充斥着恐惧,是害怕失去她的恐惧。 还有两公里的时候,章绪宁再次提速,油门踩下去,她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大雨砸向万物的声音,还有狂风的猎猎作响的声。 声音很近,很急躁,她努力地不去听,不去想。 越来越近了,看到近在咫尺的车辆,她咬着牙冲了上去。 第168章 167 速度原来真的可以穿越一切,她能感受到她疾驰向前,将所有的声音抛之脑后。 撞上去,一定会撞上去,只要撞上前面的车,一切就都结束了。 砰的一声,相撞后强大的冲击下天旋地转,章绪宁觉得车子晃了起来,她头不受控地撞在了方向盘上,人也跟着晃了起来。 这一下撞得太厉害了,她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不知道是车子在偏移,还是人在偏移,好像整个整个世界都在倾斜。 前面黑压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漫上了挡风玻璃,没一会儿,主驾驶的车窗上也被淹没了。 黑夜里,连仅有的微弱的光都消失不见了。 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仅存的意识里,她只想知道前面的车有没有被她撞下山去,里面的人是不是死了。 如果死了,那一切都值了。 车子已经不动了,她下意识地想要推门,想去车外看看情况,用力推了一下发现车门根本推不开,被外面的东西死死的挡着。 伸手去摸安全扣,摸了半天没摸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上半截身子在副驾室的位置,想要起身却怎么都找不到着力点。 她没什么力气了,她身上的力气被一路而来的狂奔都抽干了。 四处都够不着,她视线有些模糊地去找手机,呼吸困难是死亡濒临的征兆,她对人生没什么留恋,如果真要忘返一下,那便是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冲的,呛的,讽刺的,嫌弃的,还有难得的温柔的。 突然之间有点后悔,刚刚应该接听一下的,现在回味着离开也是好的。 空荡荡又窒息的夜晚,没有他的声音陪伴,就这么离去,多少有点凄凉了。 她视线恍惚地落在一个地方,有微弱的光从缝隙中渗进来。 隐隐约约她看到一张眷恋的脸,他好像也在看着她,她看不清她的表情,抬起手朝着他的方向抓了抓,虚空中什么都没抓到。 她就知道,她是抓不到他的,也从来没有抓到过他。 他从来不属于她。 是她自己爱得起,却求不得,也放不下。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 章绪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看到了徐咏华,穿着无袖衫坐在院子里画画。春日里的阳光落了满身,笼了一层的温暖。 画里是小桥流水,炊烟袅袅,是岁月恬静的味道。 她想叫她,又怕打扰她此刻的安宁。 像是知道她来了,她转身看向她,在春光轻笼下含笑地冲她挥挥手。 日光渐盛虚化了她柔和的脸,她下意识地抬手与她道别。 安静的四周渐渐嘈杂,伴随着放学的铃声无数个小小的身影从院门冲了出来。那个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眼睛的小男孩,忽闪着双眼看向她。 她蹲下身子准备去拥抱他时,他转身走向一对夫妇,牵着他们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她忍不住追了两步,看到夫妇二人俯身亲了孩子两边的脸颊,只能停下来。 “竞舟……阿竞……怎么办啊……”她只是想抱抱他,摸摸他的脑袋,亲亲他的额头。 程竞舟人呢?为什么不回答她? 她一转头已经大雨瓢泼的夜晚,雨水模糊了一切,她却能很清晰地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他抱的那么小心翼翼又那么用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脸色紧张又痛苦,扭曲的几近狰狞。 满脸是水,又或者泪。 她很想看看他怀里的女人是谁,可是黑夜禁锢了她的双腿,她迈不开步子。山上偶有石头滚落下来,她想要提醒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无论他怀里抱着谁,她都是想他平安的。 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叫着他的名字,他的身影模糊起来,脸也变成了远处的光影。 几乎是一瞬间,世界嘈杂和慌张起来,纷纷乱乱是人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还有人叫她姐姐,最后有一个奶音叫她姑姑…… 她的小慕呈啊,她舍不得他。 罗雁勤看着病床上沉睡不醒的人,“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醒?” 程竞舟摇摇头,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但是什么时候谁也不敢确定,医生说章绪宁的求生意识很弱,要多跟她说说话,最好是她在乎的人。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90节 他是她最在乎的人,这一点他从不怀疑,可在床边守了一周,说了那么多话的没见她有半点反应,心底无尽的荒凉也提醒他,他在她的心中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要抛弃他了吗?可她明明还叫了他的名字,叫他阿竞。 章绪宁车祸的事,他没想过要告诉沈治同,但以章绪宁现在的状况,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将沈治同夫妇请了过来。 果然沈慕呈喊了姑姑之后,章绪宁手指动了动,即便医生还是不能给出她醒来的时间,但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兆头。 沈治同和程竞舟来到外间,顺手关起了房门,视线笔直地落在他的脸上,那双探究的眼底透着精明和洞察秋毫。 程竞舟知道他想问什么,“我还在查。” 他能猜到章绪宁跟着陆重海的目的,但是章绪宁为什么会上那条小路,山体为什么滑坡,是自然灾害还是人为意外,他都要查清楚。 沈治同声音沉沉,“她出事前的周末去惠城看我们,给慕呈买了很多玩具……现在想想,她是去道别的。” 当时罗雁勤还说章绪宁不对劲,说章绪宁每次离开时都会对沈慕呈说下次再来看你,这次竟然没说。他说罗雁勤想多了,可最后还是他错了。 程竞舟心口绞的疼,疼的不能言语。 现在回想起来,章绪宁处处都是反常,他跟丁曜和打架对她出言讥讽,她反常的没有一点脾气,换作以前即便呛不过他,也不会如此寡淡的反应。 事后又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去玉景湾给他做饭,还无条件的配合他的姿势。问她打电话的事,她编了一个梦给他。 他一直都以为她是讨好他,实际她就是为章绪仑铺路,然后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的心里,她和菲菲没什么区别,都是我的妹妹。所以,无论程总查到什么,还望能如实相告。” 程竞舟应了一声好,这件事是瞒不住沈治同的。 第169章 169 病房里,沈灵菲用棉签给章绪宁擦着嘴角。 沈慕呈守在抓着章绪宁的手一遍一遍地叫着姑姑,小小的脸蛋满是泪痕,双眼都肿了一圈。 罗雁勤一边摸着沈慕呈的脑袋,一边握着章绪宁的手,泪眼婆娑地道,“绪宁,你听到慕呈在叫你吗?醒过来好不好,你不想想我们,也要想想慕呈啊,他这么小,你真舍得他……” 不知道是罗雁勤的这番话,还是沈慕呈一遍遍的叫声,或者两者兼有,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章绪宁睁开了眼睛。 睡得太久了,眼睛受不了日里的光亮,准备闭上眼睛时,一道阴影打在脸上,她微眯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而焦虑的脸。 “程竞舟?”喉咙干涩,她勉力地发出声音。 她看到那张脸瞬间转成了狂喜。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问。 他头发长了不少,下巴的胡渣全冒了出来,眼窝陷了进去显得疲惫不堪,双眼满是血丝,只是此时却是明亮的。 医生过来检查过后说她人是没事了,就是腿伤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这两天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确定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章绪宁在床上动不了,也没力气说话,但是她能感受到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欢呼声中夹杂着哭泣声,还有小慕呈的拍手声。 刚醒过来只能吃流质的食物,沈灵菲给她喂了点粥,她精神好不少。程竞舟让她再眯一会儿养养神,可睡了那么久,她不太想睡,罗雁勤和沈灵菲就陪着她聊天。 基本上都是她们说,她听。 下午的时候,沈治同夫妇便要带孩子回去了,来了几天了,耽误了很多工作,而且沈慕呈也要回幼儿园。 “等我好了,去惠城看你们。”章绪宁声音低,明显是气息不足。 沈慕呈拉着她的手舍不得离开,憋不住的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姑姑,你一定要来。” 程竞舟和沈灵菲送他们来到医院门口,沈灵菲为他们打开车门。 罗雁勤不放心章绪宁,上车后一再叮嘱,“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她那个腿本来就有旧疾,这次是运气好,没事,难保下次……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总之你看好她。”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程竞舟被她这一眼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去多想。 罗雁勤又看向沈灵菲,眼底明明是有话要说,最终只是抿抿唇什么都没说。 沈灵菲低声道,“他这段时间忙,等下次我和他一起回惠城看你们。” 听她这么说,罗雁勤也只能叹口气。 她倒不是摆女方娘家人的架子,但是他们来几天了,薛志满一直没出现算怎么回事,就算再忙,也应该露个脸才对。 还没结婚就这样,这以后要是结了婚,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沈灵菲回到病房的时候,章绪宁坐在床上翻着手机。章绪宁看到她,再看到跟她一起进来的章绪仑,眼皮抖了抖。 章绪仑道,“程竞舟临时有事去公司了。” 他避开她的视线,又道,“我给你熬了粥,还做了两个清淡的菜,你尝试着吃点。” “中午的粥不是还有吗?” “那是早上的,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这个是现做的。”章绪仑给她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的小餐桌上。 “这些天都是你送饭?”章绪宁问。 “嗯。” “你不用去公司吗?” “公司不是有覃副总嘛,你就别担心了。”章绪仑将菜摆放好,又将筷子递给她。 章绪宁接过筷子吃了点菜,章绪仑的手艺比之前进步不少。 吃完后,章绪仑收拾好碗筷放到一边,没有打算回去的意思。 “你回去吧,我现在已经没事儿了,明天你就别过来了,赶紧去公司,你不能这么长时间不去公司。” “我今晚就留在这里。” “不用,你留在这里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这儿的。”章绪仑不服气,看了一眼她后,意识到语气有些急低下了头。 沈灵菲担心两人争执,连忙道,“绪宁姐,这些天他都是在这儿陪着。” 她指了指床边的引流袋,“只要他看到,他都是抢着倒,都不让我们插手。” 章绪宁没想到他可以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沈灵菲又对章绪仑道,“不过,绪宁姐已经醒了,你今晚要是留在这儿,还有真有点不方便。你就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个晚上,你放心,我会陪着她。” 人已经醒了,他在这儿还不如沈灵菲方便。 章绪仑沉思了半天才道,“那我明天上午给你送早饭过来。” 他拎着保温盒就准备走。 “绪仑,”章绪宁叫住他,“我人是昏迷着,但有时能听到你们说话,我听到你叫我姐姐。” 最后两个字说完,章绪宁先红了眼眶。 章绪仑背对着她,声音低沉又嘶哑,半晌才道,“姐,我,我就你一个亲人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章绪宁看到他出门的时候,抬手抹了抹脸。 沈灵菲坐到床边,惊讶道,“我是真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大。” 以前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势,也只有历经劫难后知道了亲情可贵。 章绪宁心里一半温暖,一半苦涩,差一点点就真的只剩章绪仑一个人了。 “是程竞舟救了我?” 沈灵菲点头,“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你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他就站在门口,他身上有伤,储助理劝他跟护士先去清理一下,怎么说都不肯,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等到你人出来,医生说没危险了,他才在陆大哥和储助理的劝说下去清理伤口他。” 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你都没看到他当时的样子,非常狼狈。一身的泥,头发上都是泥浆,衬衫破了,袖子也没了,胳膊上都是伤,血迹斑斑的。” “他的伤没事吧?”章绪宁提着一颗心。 “应该没事了,”沈灵菲想了想道,“这些天他一直陪着你,没看出有事儿,挺正常的。” 那就好,他没事就好。 第170章 170 第二天一早,章绪宁醒来后习惯性看向门口,程竞舟一夜没来,不知道今天有没有空过来。 沈灵菲还在睡觉,章绪宁尽量轻点,昨天晚上引流袋拿掉了,她现在能拄着拐杖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动静不会小,不过好在沈灵菲没醒。 章绪仑送来早饭,她吃完早饭,沈灵菲才迷蒙这眼睛看过来,“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章绪宁笑笑,“起来吃早饭吧。” 这些天沈灵菲也累着了,她现在醒了没事儿,她心里安稳睡得也沉。 章绪仑没等他们用完早饭就走了,赶着去公司。临走前说晚上再过来,被章绪宁拒绝了。 “你吃完早饭也去上班吧,你回头帮我找个护工就行。” 沈灵菲收拾着碗筷,“你就别操心我了,我已经请过假了,没事儿的。” “那也不行,”章绪宁语重心长道,“薛志满是护着你,但是在公司,也你不能让他为难。” 在章绪宁坚持下,沈灵菲给她找来了一个护工,三十多岁的年纪,操着外地口音,很朴实的一个女人,章绪宁叫她张姐。 输完液后,章绪宁就让张姐扶着她到外面走走。走廊上没什么人,章绪宁让张姐放开她,她想试着扶着墙。 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没有人扶,又没有拐杖,腿一着地就疼的钻心。 张姐连忙上前扶着她,“医生说你的腿有旧伤,不能这么心急。” 是她太心急了,刚下地就想像正常人走路确实不太可能。 章绪宁点点头,她靠着张姐的搀扶往回走,有病床从身边推过进了她隔壁的病房,她看到跟在病床的人愣了几秒后,心口陡然一紧。 “张姐,快!” 张姐不明所以扶着她去了病房。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91节 “他怎么了?” 章绪宁的声音横进来时,储锐一怔,看了看她并未立即回应,帮助医生和护士将程竞舟移到病床上。 等着医生护士都离开了才道,“他救你的时候,伤到了肩胛骨,医生说需要手术,但是你人一直没醒,他就一直拖着,怎么劝都没用。好在你昨天醒了,他才同意手术。” 昨晚术前检查,今天一早就推进了手术室。 “他怎么还没醒?”章绪宁来到床边。 程竞舟双目紧闭看上去睡得很沉,脸色苍白,眉峰微微蹙起像是隐忍着痛苦。章绪宁心口疼的不行,是她疏忽大意了,其实现在想想是有迹可循的。 昨天她醒了之后,除了她睁开眼睛的那一会儿,程竞舟并未近距离的靠近过她,喂粥掖被子都是沈灵菲,他跟她说话也是站在一步之外。 “麻药劲儿还没过。” 储锐给她搬来一张椅子,章绪宁挨着床边坐下,“他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这事儿,你还等他醒了之后问他吧。” 程竞舟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章绪宁握着他的手也陪到了晚上,见他醒过来,鼻尖顿时就酸了。 程竞舟静静地看着她红了眼眶,看着她眼泪往下掉,什么话也不说,好一会儿才叹口气,叹息里多少有些无奈。 “能别哭了吗,我这儿还喘着气呢。” “程竞舟,你怎么那么傻。” “老子还不是被你逼的,以后给我老实点,老子也能消停点。”他抬手,用指腹抹了抹她脸上的泪。 章绪宁眼泪婆娑,抓住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没办法跟他说为什么去那儿,也没办法说她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 她只是没想到会连累了他。 章绪宁醒了后,医生又为她安排了检查。一圈检查下来,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 章绪宁回到病房时,发现病床旁边多了一张床,床上躺着程竞舟。 他把自己的病床给搬过来了。 “等检查结果出来,没事儿的话,我就可以出院了。”她离出院也没几天了,他搬过来不是瞎折腾嘛。 “你管我!”程竞舟瞟了她一眼,明显是嫌她多嘴。 章绪宁无语,来到病床上躺下。打量着看了他一眼,一只胳膊吊着,倒也没影响他的颜值。相比昨天,他今天的气色好了很多,顺带着语气也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呛人。 “先生搬过来,还不是想天天看到你。”张姐在旁边笑着说道。 章绪宁被张姐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余光忍不住又扫向程竞舟。 程竞舟单手发着消息,好像知道她会看过来,猛地片头撞上她的视线,惯常地扬了扬嘴角,五分戏谑,五分嫌弃。 “张姐,给你加工资。” “谢谢先生。”张姐高兴地眉开眼笑。 章绪宁道,“你是要给张姐加工资,张姐本来只照顾我,现在你搬过来,还得照顾你。” “那就再加两倍。” 张姐一听,才一会儿的工夫,拿了三倍工资,连忙道,“谢谢先生,谢谢太太。” 这一道谢把章绪宁给道愣住了,张姐显然没明白她和程竞舟的关系。 “张姐,我跟程先生……” 章绪宁才开了个头,就听程竞舟的横了过来,打断了她斟酌用词的解释。 “张姐,给你五倍工资。”说完,程竞舟挑衅地看了一样章绪宁。 幼稚! 章绪宁用嘴型骂着,心里倒是乐开了花。 张姐难以置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照顾两个人拿了五倍的工资,见章绪宁点头,高兴的话都说不全,只是一个劲地叫着先生和太太。 章绪宁的检查报告陆续出来,结果都还不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就是腿如果像正常人走路要有段时间康复。 “康复过程有点痛苦,你得坚持。”医生说完,又看向程竞舟,“你还得一周才能出院,一个月之后来复查,如果恢复的不错,可以拆夹板。” 中午的时候,沈灵菲送来午饭,一起来的还有薛志满和薛迎岚。 “这是志满特意请的厨师做的。”沈灵菲将饭菜送到小桌板上。 张姐帮着将另一份送到程竞舟的小桌板上。 “抱歉啊,我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今天才能来看你们。”薛志满赔笑道,“怎么样?都没事了吧?” “我没事儿了,他可能还要一周。”章绪宁道。 薛迎岚拉来一张椅子坐道她旁边,“绪宁,你以后去哪儿最好跟竞舟说一声。你说你大晚上的开车去那个地方干什么?多危险啊!” 第171章 171 她怎么会不知道危险呢。 薛迎岚顿了顿又道,“你都不知道,那天下了多大的雨,导致山体滑坡,这次幸亏有竞舟,不然你小命都得搭进去。” 薛志满也跟着道,“我听菲菲说,是竞舟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 章绪宁点点头,他二人的话,她没法反驳。 那晚程竞舟赶过去时,她意识已经模糊了,只是做了一个梦,梦到又石头落下来砸到了程竞舟。 后来沈灵菲给她看了新闻报道的视频,暴雨导致多处山体滑坡,她出事地方便是其中的一处。 视频虽然没有程竞舟救她的场面,但是有她车辆被埋了一半的画面,危险是可想而知的。 程竞舟语气不善,“我的命不值钱。” 章绪宁低着头吃饭,不准备搭腔。 “你们要是觉得味道不错,我让菲菲每天给你们送过来。”薛志满带过话题,“不用觉得麻烦,很方便。” “真不用,我明天就出院了。”章绪宁道。 程竞舟神色有些不悦,淡淡地道,“谁同意你出院了?” “我都没事了,留在这里做什么?!”从医生说她可以出院,他就跨着一张脸。 这么久了,她也得回公司看看。 程竞舟冷眼看了她一眼,眼底只有四个字忘恩负义。 被他这么一看,章绪宁也觉得自己有点忘恩负义,但是别扭闹到这儿,她也不想服软,低头扒饭。 张姐等章绪宁吃完,收拾碗筷笑着说道,“先生还不是希望你留在这儿陪陪他。” 她又道,“不过,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太太出院后,每天还是可以过来陪你的。” 章绪宁抿抿唇,心下感激张姐此时出言帮她解围。 “你叫她太太?” 薛迎岚的惊呼声让章绪宁回了神,之前张姐叫了那么多遍,她起初也是有些别扭,但在程竞舟的撑腰下张姐叫的欢快,她也无法阻止,便随她去了。 眼下在薛迎岚的疑惑声中,她觉得还是不妥,一时不知道怎么带过这件事。 “是啊,先生还给我涨工资了呢。”张姐不明所以地说着。 这话有点没头没尾,但细细一琢磨也能明白,薛迎岚冲着章绪宁笑了笑,没再说话。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了。张姐跟着来到病房外,将保温盒递到沈灵菲的手里。 “张姐,他们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先生可给了我五倍的工资呢。”张姐念念不忘的就是那五倍工资。 沈灵菲笑了,看向薛志满道,“想不到程竞舟对绪宁姐这么好。” “可不是,我听储助理说,先生自己也伤了,”张姐搭腔,指着自己的肩头说,“救太太的时候肩胛骨那边被压着了,但是太太一直昏迷没醒,先生就拖着不肯做手术,等太太醒了才去做的手术,这不,手术第二天就把病床搬过来了。” 沈灵菲恍然,那天送完堂哥堂嫂,程竞舟让她跟绪宁说公司有事,应该是去为手术做准备了,只是不想让章绪宁知道。 “其实在医院陪护的这些天,就觉得程竞舟有些不对,感觉他身体时不时地绷着,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看上去就是很别扭,不过也没多想,以为他处理过伤口应该是没事了。” 三人来到停车场,薛志满开车,薛迎岚自然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小嫂子,你不会介意吧。” 沈灵菲坐在后排,笑着摇了摇头。 若说一点不介意,那也不可能,但是她拎得清,毕竟人家是兄妹,但是她能感觉出来薛迎岚是看不上她的,不知道的是不是她过于敏感,她甚至有时感觉到薛迎岚对她的敌意。 她不想陷入这种纠结的情绪里,岔开话题道,“志满哥,你说,照这个趋势发展,程竞舟跟绪宁姐是不是很快就能结婚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办婚礼好不好?” 薛志满还没说话,薛迎岚道,“小嫂子,你想多了。”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这次程竞舟为了绪宁姐差点把命搭进去,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网上的视频她也看到了,强降雨导致山体滑坡,施救人员赶去救援时,还有不少泥土和石头滚落下来。 道路被封,车辆被毁,手机信号都中断了,若非储锐及时发现他们,这两人差点被埋在了那里。 在她看来,他们两个五年前就应该在一起了。 薛志满从后视镜看向她,“怎么,你羡慕他们?我对你不好吗?” 沈灵菲受不了他炽热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希望绪宁姐和程竞舟能在一起,他们吃了那么多苦,应该有一个好的结局。” 薛迎岚声线凉薄道,“这世上的事大都不尽人意,小嫂子,你还是太单纯了。” 沈灵菲抿抿唇,薛迎岚所谓的单纯其实就是说她蠢,她听得出来。 薛志满的手机响了,沈灵菲看过去是祝女士打过来的。薛志满带着耳机,接通后嗯了两声,说了好的马上过去后,便挂了电话。 “菲菲,我先送你回公司?” 沈灵菲知道他这是要去见电话里的祝女士,薛志满跟她说过,这个祝女士是公司的客户代表,比较难缠,“好。” 其实她很想跟他说,可以带着她一起去见祝女士,但又怕他说她不懂事。 薛志满将沈灵菲送到公司,等沈灵菲下了车,看着她进了公司大楼,转头看向薛迎岚,“你是不是喜欢程竞舟?”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92节 他从未想过薛迎岚会对程竞舟有想法,可今天听她问出那句话,他觉得不太对劲,再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躲在哪儿不好,偏偏躲在程竞舟的别墅里。 薛迎岚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淡道,“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吗?” 薛志满对她这个态度十分不悦,“跟我是没关系,但是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快要订婚的人了,现在外人都知道,你是丁曜和的未婚妻,你想干什么?” 说到未婚妻这个称呼,薛迎岚浑身都在排斥,“你少管我!” 她偏头看向他,“大哥,你有这个时间操心我的事,不如想想怎么安抚你那个祝女士,还有你那个愚蠢的未婚妻,如果她知道祝女士是谁,你猜她会怎么样?” 第172章 172 薛志满眉头紧蹙,“你少说两句就行,这件事我会解决。” 薛迎岚冷笑道,“放心,我是不会多嘴的,我还想看看你怎么解决呢。” 薛志满脑突突地疼,对于这个妹妹,很多时候他也是无能为力,“迎岚,我只是想提醒你,先不管程竞舟与章绪宁如何,你跟丁曜和的亲事可是爸求来的,你觉得你跟程竞舟会有可能?” 薛迎岚双唇抿成直线,不得不说薛志满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对于程竞舟和章绪宁,她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他们无法在一起,这世间的事可不是沈灵菲说的那么简单,经历那么多就一定在一起?受尽磨难最后劳燕分飞的多了去了了,先苦后甜都是骗骗那些恋爱中的脑残女。 但是她和丁曜和的婚事却是整个事情的关键,不解决这件事,后面的事根本无从谈起,可她折腾了这么久最终又回到了原点。 “送我去研究院吧。” 薛志满以为他的话起到了作用,载着她去了研究院。 薛迎岚来到丁曜和的办公室,这个时间他一般都是在实验室,她也不着急,坐在这儿慢慢地等。 办公桌上放着她的照片,那是她上高中时的照片。领奖台上,她因鞠躬长发垂落胸前,浅色的发箍卡在发丝里,笑的开心又甜美。 要不是在这儿看到,她都不知道他曾经拍过这张照片。 房门从外面打开,薛迎岚看过去,对上来人的那刻,她笑了笑却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施怡看到她先是一愣,再看到她的笑,连忙解释道,“有份材料在师兄的办公桌上,我来取一下。” 薛迎岚嗯了一声,视线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施怡被她看的不自在,拿起材料后便急速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说道,“薛小姐,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跟师兄是清白的。我想师兄应该跟你说过,我有未婚夫,我很爱他,希望薛小姐不要误会,还有,我已经提交了申请调离这个组。” “谢谢。”薛迎岚不以为然地挑挑眉。 “不用,我申请调离也不是为了你。”施怡说完,心里多少有些憋屈。 她很爱这份工作,也很喜欢这个团队,但是她和丁曜和的绯闻不仅影响到了她,还影响到了未婚夫严哲,严哲虽然信任她,但是她很清楚,这种信任经不起长时间的消磨,她得给严哲一个保证,一个安心。 施怡走了。 薛迎岚起身来到窗前,研究院的位置不错,从这儿望过去是一个人工湖,木制的栏杆,旁边有几个花圃,树木花草,还有几处长椅,链接长长的走廊,看着就赏心悦目。 房门再次被打开,薛迎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丁曜和回来了。 “迎岚,你怎么来了。”自从上次他跟程竞舟打了一架后,薛迎岚说是跟他订婚,但一直就没跟他联系过,如今看她过来,他难免激动。 “来看看你,”薛迎岚转身看向他,“我刚刚看到施怡了。” 一听到施怡的名字,丁曜和立马解释道,“迎岚,她只是来拿材料,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资料大都在我办公室,怕他们不方便,所以我办公室从不锁。” 重要的资料他都会锁到抽屉里。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刚刚施怡跟我说了很多,我想了想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了,误会了你们,我以后不会了。” 丁曜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好半晌才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她歉意道,“只是我听她说她要调离你们组?” 施怡走了,这个事就比较难办了。 丁曜和叹口气道,“老师已经同意了,现在还在交接。” “那要交接多久?” “这周吧。” “这么快?!”薛迎岚道,“要不这样,我们请施怡吃饭给她送行,让他未婚夫也一起过来,好不好?” “好,好。”丁曜和激动的不行。 “把你们组的其他人也一起叫上吧。” “你愿意?”丁曜和的印象里,薛迎岚是不太喜欢跟他们打交道,说他们太严肃。 薛迎岚笑道,“我们是要结婚的,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趁现在多了解一点,也多了解你。” 最后一句着实取悦了丁曜和,“你放心,他们都很随和。” 薛迎岚拿起包准备离开,“我得回家了,今天就不陪你吃晚饭了。” 她走到门口时,忽地说道,“我以后还是在楼下等你吧,你同事推门进来,我还挺尴尬的。” 丁曜和送她出门,嘴上没应声,心里倒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办公室也是他的私人空间,除了薛迎岚,其他人直接推门进来确实不合适。 薛迎岚打算在施怡离开之前请客吃饭,丁曜和便把时间定在了周五,准备订西图澜娅餐厅的时候,薛迎岚提议西图澜娅餐厅送餐。 “我看你们院里的后花园不错,可以在那边聚餐,还可以烧烤。” 丁曜和觉得也行,如果烧烤西图澜娅餐厅反而不方便,花园那边倒是自在些,而且他们同事之间也在那儿烧烤过。 既然要烧烤,丁曜和就把时间定在了下午。 “你负责通知同事,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不用我帮忙?”丁曜和是打算去订餐的。 “怎么,不相信我?”她在电话里撒娇,“你放心,一定包你满意。” 薛迎岚没选丁曜和之前定的那家西图澜娅餐厅,另外选了一家私家菜馆,还配送了点心和甜品,又让人送来烧烤架和食材。 难得休闲小半天,组里的同事都来了,除了老师还有院里的领导也来了两位。 众人看到眼前的一幕全都惊呆了。 “天啊,紫星阁的菜,茉莉楼的甜点,这是认真的吗?我没做梦吧?”同事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紫星阁是晋城奢华西图澜娅餐厅之一,做的是本帮菜,一顿饭搭上打工人大半年的收入是常态,普通人一辈子都不敢去的地方。 茉莉楼也是如此,价格之高让人咋舌,但即便如此他们家的甜品也让不少人趋之若鹜。 “高规格啊,连喝水的杯子都是水晶的。” 丁曜和自豪地点点头,“都是迎岚操办的。” 这个功劳他可不能抢,全是薛迎岚的。 第173章 173 同事们的羡慕如雪花纷沓而来,纷纷夸赞薛迎岚温柔体贴会办事,简直文武全才,就连领导都夸他艳福不浅。 丁曜和觉得他们对薛迎岚的夸赞,比夸他自己还让他高兴。 期间,薛迎岚给他的老师和领导倒酒敬酒,给足了丁曜和的面子。敬完了领导敬同事,丁曜和有那么一瞬间恍惚来到婚礼现场。 一圈下来后,薛迎岚又单独给施怡和严哲倒了酒,“之前是我小心眼,误会了你们,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这杯酒我敬你们。” 施怡和严哲属实没有想到薛迎岚会真的道歉,丁曜和跟他们说时,他们没放在心上,想着薛迎岚这样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向他们低头,不过是说说罢了。 施怡还没缓过神,倒是严哲淡道,“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他想法也简单,反正施怡要离开了,以后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没必要揪着之前的不放。 一杯酒下肚,前尘恩怨一笔勾销。 菜好酒好,同事们喝的也不少,一开始还算拘谨,没一会儿就听到划拳声,接着荤段子也跟着出来了。 丁曜和看着薛迎岚笑道,“一个个原形毕露了。” “你什么时候原形毕露给我看看。”薛迎岚笑着将自己的酒杯递给他,转身去帮忙烧烤。 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太强了,丁曜和心口荡漾的不行,举杯将剩下的酒全部喝了下去,双唇贴着杯沿,似乎还有她唇齿间的香甜。 薛迎岚将烧烤好的食物递到施怡和严哲的面前,“我亲手烤的,尝尝吧。” 对方一而再则三的示好,施怡心中虽存有些怨气,如今也只能算了,拿了一串并表示感谢。 吃到嘴里才发现辣的不行。 “你不能吃辣?对不起,我不知道,曜和没跟我说,我几次看他发朋友圈你们同事一起吃火锅,我以为你是能吃辣的,”薛迎岚前台从容地道歉,“小芮送杯水来。” 小芮是组里新来的助理,见状立马倒了一杯水送过来,只是刚走到施怡面前时,脚下一滑,满满一杯水全部浇到了施怡的身上。 “对不起,师姐,对不起。”小芮吓得小脸都白了。 一杯水不多但也不少,施怡穿着丝质的长裙,水迹很快蔓延开来。已是入秋的时节,湿了布料贴着前心后背,冰凉的打颤。 严哲连忙脱下外套裹住施怡。 “这样也不是办法,我有件裙子在曜和的办公室,不如去换一下,我陪你。” 施怡本能地想要拒绝,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因为交接她的衣服已经全部送回家了。 她转头看向严哲,严哲想着虽是丁曜和的办公室,但由薛迎岚陪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换个衣服而已,能出什么事,便点头同意了。 薛迎岚扶着施怡,又对小芮道,“你陪我一起吧,搭把手。” 三个人一起,更不能出事了。 说是裙子,其实是一件礼服。 前面还好,后背开的有点低,施怡有些犹豫。 小芮在旁边惊呼好看,“你就换吧。” 薛迎岚笑道,“又不让你单穿,外面不是还有严哲的外套嘛,放心吧,不会有人看到的,真要看也是严哲一个人看。” 施怡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这件礼服确实挺好看,背后有点低她也能接受,只是这样的场合不太合适而已,太招摇,也太注目,好在还有严哲的外套。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93节 想到回去后给严哲看,不觉脸颊有些烫。 “师姐,你脸怎么红了?” 薛迎岚笑道,“肯定想着回去后,让严哲看个够。” 这么一说,施怡的脸更红了。 小芮恍然地说着原来如此,一转头看到薛迎岚弯着腰捂着肚子,脸色难看至极,“嫂子,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薛迎岚抓住她的手,弯着腰,“不行,太疼了,你扶我去趟洗手间。” 小芮连忙扶着她出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薛迎岚关门的同时,提醒施怡锁门。 洗手间里,薛迎岚进隔间前将手袋交给了小芮,“帮我拿着,谢谢。” 小芮站在洗手台旁,看着隔间的门担心道,“嫂子,要不要告诉师兄?” “不用,”薛迎岚有气无力,“他来了也没用,我可能就是吃坏肚子了,没事儿,你在外面等我就行。” 小芮看了看手中的包,想着还是站在里面比较合适,“不用,我就在这儿等你,你有事叫我也方便。” 这一等就等了半小时,薛迎岚才从隔间里出来,脸色还好,只是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么样?” 薛迎岚摆摆手,接过她手里的包,当着小芮的面从里面取出手机给看了看没有任何消息,对着小芮道,“走吧。” 两人出了洗手间,路过丁曜和办公室时,小芮道,“不知道师姐还在不在?” “都多久了,她应该早下去了吧。” 小芮想了想也是,半个多小时了,施怡应该已经换好衣服下去了。 两人来到来到楼下,薛迎岚没看到丁曜和,便去问他的同事。 “师兄听说你不舒服,上楼去找你了。” 薛迎岚看向小芮,小芮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给师兄发消息。” 一圈没有丁曜和的身影,小芮突然道,“师姐呢?师姐也没下来吗?” 话音落地,薛迎岚脸色暗了下来,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严哲大步向办公楼走去,薛迎岚紧跟着跑了过去。 楼上的房门关着,隐隐约约有声音飘出来。支离破碎的声音传递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严哲隐忍着怒火,一脚踹开了房门。 靠着沙发的地毯上,两个人均是衣衫不整。 施怡趴在丁曜和的肩头,呼吸声时高时低,胳膊缠着他的脖子。丁曜和一口咬着她的胳膊,用力之下渗出血来。 严哲冲过去对着丁曜和就是一拳,拿起外套裹住施怡抱着出门。 薛迎岚去洗手间接了一盆水,跑过来从丁曜和的头上浇了下去。 “丁曜和,你太过分了!”薛迎岚哭了,捂住脸。 第174章 174 冷水兜头浇下来,丁曜和瞬间清醒了不少,刚才的一幕渐渐清晰起来,愧疚地看着眼前的薛迎岚,“迎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都这样了,你还要狡辩?!”薛迎岚泪水滚落,委屈道,“丁曜和,你对得起我吗?我知道我之前是误会了,我错怪了你们,所以我用心操办今天的聚会,就是想告诉你,我错了,我愿意跟你订婚,跟你结婚,跟你过一辈子,但是你今天太让我失望了。” 她抹着眼泪,“你口口声声跟我说你不喜欢她,跟我保证你跟她是清白的,这就是你说的清白?” 丁曜和抓住薛迎岚的胳膊,“迎岚,你听我说,真不是那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事实摆在眼前,他的说辞尤为苍白。 “都看见了,你还说你不知道?” 同事们都来了,领导也来了,薛迎岚泣不成声,“你其实就是想报复我对不对?可你就算要报复我,打我的脸,也不应该选在这个时候。” 她抽回自己的胳膊,为他扣上衬衫的纽扣,尽量平复着语气道,“怎么报复我都行,但是你不该选择这样的方式,你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做了这样的事,他以后在研究院还怎么待下去。 为他扣上最后一颗纽扣,她站了起来,“你心里没我,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当做没发生过,既然如此,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薛迎岚哭着走了,直到众人散去,丁曜和神智都是不清楚的,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 沈灵菲说周日过来看她,又打电话过来说来不了了,薛家出事了,薛迎岚这次铁了心要解除婚约。 章绪宁先出的院,这几天每天往医院跑,给程竞舟送饭,伺候他吃水果,随叫随到的在他身边。都没注意手机,眼下打开一看,才知道薛迎岚的事在网上已经传疯了。 网上没有真实姓名,全是女主,渣男,渣女,和绿帽哥给自行代入。 【女主也太惨了,全心全意给渣男送爱心,渣男渣女却背着女主在楼上为爱鼓掌】 【要我说,最惨的是绿帽哥,啥都不知道,戴了一顶草原绿】 【女主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听说之前为了退婚闹出不少幺蛾子,还倒贴男人】 【女主不好还能送爱心?渣男不同意就该明说,一边吊着女主,一边跟渣女上床就该去死】 【不是说渣女申请调离了吗?】 【绿茶呗,都是装给渣男跟未婚夫看的】 【有这么好的女主,渣男是怎么想的,这下声名扫地,工作也没了,听说还是个博士】 【可怜了女主,到最后还担心渣男把自己搭进去】 【渣男渣女凭一己之力把研究院送上热搜】 【一个有未婚妻,一个有未婚夫,渣男配渣女,这两人就该锁死。】 有视频有图有真相。章绪宁看到的视频是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冲出大楼的场面。 女的应该是施怡,男的应该就是她的未婚夫。 图片也是视频中截取的图片,至于丁曜和和施怡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网友们都已经定性了,说是研究院内部的消息,两人衣衫不整的,应该是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 章绪宁唏嘘不已,这才几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网友的评论中基本都是骂丁曜和和施怡,即便有个别声音在质疑薛迎岚,很快就被淹没了。 到了后面评论的风向渐渐偏移,骂施怡的声音高过了丁曜和,说整个事件是施怡在主导,是施怡勾引丁曜和。 【渣女平时就喜欢进渣男的办公室,找机会共处一室】 【哪儿不能换衣服,偏偏在渣男的办公室,不就是想干点什么嘛】 【渣男锁了门,渣女都能进去,有点手段】 【渣女够心机的,女主说的好听是单纯,其实就是蠢,玩不过她】 后面施怡的家庭背景,上过的学校全部被扒了出来。 沈灵菲发消息说,因为薛迎岚坚持,薛传霖给丁家打了电话,表示了解除婚约的意思,但是丁家还没松口。 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薛家再不退婚,就太跌份了。 章绪宁收起手机去了医院,今天她是跟程竞舟请了假在家等沈灵菲的,既然沈灵菲不来,她还得去医院伺候着。 章绪宁削了水果,切成块,用牙签一块一块地送到程竞舟的嘴边,“薛迎岚的事你知道了吗?” 程竞舟嘴里嚼着水果,斜着视线看向她,“你先告诉我,你那天为什么会去哪儿?” 醒了这些天,她一直不提那天发生的事的根源就在这儿,陆重海的事她并不想告诉他,没想到他今天突然就问了出来。 话锋转的太快。 见章绪宁咬着唇不说,程竞舟冷笑一声,“行,你不说,我去查。” “当年那几个混混是找蒋茗的,是陆重海告诉他们,说穿无袖衫的女人是蒋茗。”说到这件事,章绪宁心里依旧会掀起恨意。 “所以你去找陆重海同归于尽?”程竞舟眼底习惯性的讥诮,“章绪宁,你真有本事!” “我也是黔驴技穷,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但是又不甘心,十分不甘心。 程竞舟懒得看她,把水果嚼的嘎嘣响,章绪宁几乎听到他牙齿错错的响声。 好一会儿,程竞舟才又道,“你怎么会有陆重海的行程?” 陆重海那样的身份,每日的行程只有身边的秘书知道,就连陆东廷都未必知道,她跟陆家早没关系了,怎么可能知道。 “我去找了薛迎岚。” 程竞舟闻言没有显露半分诧异,李镇楠说过章绪宁跟薛迎岚见过面,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薛传霖跟陆重海在一个部门,薛迎岚有心帮忙打听,还是能打听到的。 “你还没跟我说,薛迎岚的事你知不知道?”章绪宁生怕他问她是怎么知道当年陆重海撒谎的事,连忙带过话头,“网上都传疯了。” 程竞舟不去点破她那点小心思,看着她轻蔑笑笑,便不再说话。 此事就算揭过,她也忘了继续追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的原因。 第175章 175 章绪宁喂完水果,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回去做晚饭了,刚起身就听到程竞舟问她去哪儿。 “回家做饭。” “储锐会送过来。”她今天说好不来,他只能让储锐送餐。 “既然他过来,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坐着别动。” 章绪宁无语。 程竞舟就是这样,没事也不让她走。自从他能坐起来,工作上的事也多起来。他一只胳膊不能动,但没影响到另只胳膊,打电话发邮件都不耽误。 所以两人闲聊的时间很少,再加上他本来话就不多,很多时候她只能干坐着。早知道他这么折腾,她就不该出院。 “整天就知道乱跑。”程竞舟语气很冲的又补了一句。 章绪宁总觉得这话意有所指,但也没敢反驳,“你让储锐帮我带一份。”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94节 听到这话程竞舟的眉头就拧起来了,偏头看向她时,整张脸嫌弃的就一个字,蠢。 章绪宁给张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她出院之后,张姐在程竞舟的要求下跟她回了家,每天一日三餐外加收拾,早上过来,晚上回家。 章绪宁其实不想张姐每天来回赶,但好在张姐住的地方离桃苑小区不远,程竞舟给的薪水又那么高,张姐也自然乐意。 程竞舟恢复的不错,两天后出院。出院的时候,她和张姐一早就来了,章绪仑将她们送过来的。 “储锐呢?”章绪宁一边收拾衣服一边问。 “他来干什么?” “他不来,待会儿我们怎么回去?” “不是有他吗。”程竞舟看了一眼章绪仑。 章绪宁抿抿唇,章绪仑送他们过来后是准备去公司的,这下看来是不行了,程竞舟的一句话将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章绪仑倒是没什么反应,似乎接受了这个安排。 章绪宁看了一眼章绪仑,总觉得章绪仑每次在程竞舟面前显得有些拘谨,好像有些怕他。 不过程竞舟这个人确实有让人害怕的资本,不说话,平静的一张脸就会让人心生惧意。 “那这些衣服怎么办?先送回去?”章绪宁的送回去自然是送去玉景湾。 “送哪儿去?” 程竞舟一句话呛的章绪宁瞬间反应过来,是送去桃苑小区。 难怪让张姐跟她回桃苑小区。 她的本意是让张姐去玉景湾,以后方便照顾程竞舟,但程竞舟坚持,现在总算明白了,他要跟她回桃苑小区去。 章绪宁将衣服交给张姐,又叮嘱两句后,“我去办出院手续。” “我去吧,你的腿不方便。”章绪仑道。 “不用,我的腿已经好多了,又不远,我正好走走。” 出院之后,她每天都会坚持走路训练,再加上每天来回医院,虽有章绪仑接送或打车,但总有走路的地方。 能走则走,现在不用拄着拐杖,她也能走路了。 章绪仑还是不放心,坚持要陪着她一起去。 “他又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怕什么。”章绪宁知道,章绪仑坚持跟她一起,有一半的原因是不想单独面对程竞舟。 章绪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章绪宁总觉得他这个眼神有些耐人寻味,准备问的时候,电梯门开了,出了电梯,看到一个人后,她也忘了问。 丁曜和看到章绪宁微微一愣,随即苦涩地弯了弯嘴角。 章绪宁将手中的单据递给章绪仑,“你去办吧。” 她跟丁曜和其实没什么交集,除了上次在玉景湾跟他聊过一次外,就没再单独说过话,但是今天看到他,就想跟他聊一会儿,聊什么都行。 其实她对丁曜和其实还挺有好感的,温和谦让,完全不像那些世家公子,没有那些纨绔的嚣张跋扈和居高临下,像程竞舟就这副德行。 章绪仑接过后,看了看两人,扶着她来到长椅上坐下,这才离开。 丁曜和坐在她的旁边,看向她的腿,“还没好?” “没那么快,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我这才几天。”章绪宁说话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比上次在派出所的他消瘦了很多,眼底满是疲惫,头发也长了,胡子应该有好些天没剃了,一身的颓败。 “你怎么在这儿?”在医院看到他,章绪宁是有些意外的。 丁曜和整个人暗了下去,“施怡自杀了。” 在网友的尽心尽力下,连施怡上幼儿园将鼻涕擦在同组小朋友身上都被挖出来了,说是她故意的,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 从头到脚,从出生到现在施怡被扒的彻彻底底。网友扒出来之后还不忘添油加醋,原本都是些小事如今都成了心机和手段,说施怡从小就有绿茶潜质,立白莲花人设,满腹心机。 施怡就像一个囚犯不着寸缕还要被拉着游街示众,这些喷子拍手叫好之余,还不停地向囚车里的施怡砸鸡蛋。 最终,不堪忍的施怡受吞了安眠药。 “幸好严哲发现及时送到了医院。”他一度担心发生这样的事,严哲会弃她而去,好在严哲一直守在施怡身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上去看过了吗?”章绪宁现在明白过来,他在楼下转悠估计是来看施怡的。 丁曜和苦笑一声,“我现在就是一个混蛋,他们怎么可能让我进门,不过,我问了护士,洗了胃没什么大碍了。” “人没事就好。”章绪宁舒口气,迟疑片刻问道,“那你跟薛迎岚?” 薛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经过这样的事,丁家想不同意估计很难。 “来医院之前,我已经打过电话给薛伯伯了,跟他说了,我同意解除。”他叹口气,自嘲地笑道,“是我对不起薛家,哪还有脸拖着。” “这几天躲在家里不敢见人,浑浑噩噩的,怕跟人见面,也怕跟人说话,更怕薛家来人,”薛家人没来,但电话来了,“我不敢听,我就想只要我一辈子不见人,就什么事都没有,直到听到施怡自杀的消息,我才意识到我不能一直这么躲在后面,我是个男人,又是整个事件的当事人,该我承担的,我要承担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薛家同意解除婚约,第二件事就是来医院看望施怡,赔礼道歉。 第176章 176 章绪宁安慰道,“慢慢会好起来的。” 丁曜和诧异地看向她,“所有人都在骂我,包括我爸妈我妹妹都在责怪我,说我怎么这么糊涂,也只有你安慰我。” 章绪宁扬了扬嘴角,“我只是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论心机城府,丁曜和跟程竞舟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程竞舟情绪暴躁,但真有事是不会显露在眼底的,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丁曜和不同,温和儒雅,但是眼底藏不住情绪,有点事就暴露出来了。 “你相信我?”他眼底一亮。 就像他现在这样,眼底有像孩子般的清澈,他这个年纪也是很难得了。 章绪宁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件事疑点挺多的,比如施怡为什么会在你办公室,你知道施怡在办公室吗?为什么会进去?其他人呢?” 也许是她太武断地以貌取人,但是她就是不相信丁曜和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 她又道,“就算你跟施怡有什么,也不会选在那天,去酒店开个房不比这个安全,犯得着成为众矢之的吗?” 是啊,多么浅显的道理,可谁会信呢。 “那天施怡裙子湿了,迎岚有件礼服在我办公室,便拉着她去我办公室换衣服,期间迎岚肚子不舒服去洗手间了小芮陪着她。后来,我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说迎岚在房间晕倒了,我吓坏了,便上楼去看她。” 他停了一会儿,“到了办公室门口时,想到她们换衣服,我还特意敲了敲门,没听到里面有声音,我想着都半小时了,施怡应该也出去了,便进去了,哪里知道……” 看到了是那个景象。 施怡双眼迷离地扯着礼服,他当时就懵了。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应该给严哲打电话,可他没严哲的号码,去拿施怡的手机,又发现施怡的手机根本没带上来,放在严哲那儿了。 他起身要下楼,担心把施怡一个人放在办公室不安全,施怡的状况,他又不方便找其他人。 犹豫的时候,他打电话给迎岚,电话没有人接。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他慌乱地不知所措,却见施怡朝他扑了过来。 他想要推开施怡,发现自己身体也燥热起来,他想应该是喝多了,再加上施怡现在的模样,身体渐渐有了反应。 他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脑子还算清醒,可身体越来越热,他紧紧抓住施怡,咬住她的胳膊,疼痛也许会让人理智回归。 理智还没来得及回归,门开了。 丁曜和原本没打算说这么多,但面对章绪宁,他心底出奇的平静安稳,一五一十全说了。 章绪宁道,“所有的巧合凑到一起,怕就不是巧合了。” 有可能是团队的竞争对手,也有可能是薛家或丁家的仇家不希望两家联姻,还有可能是丁曜和或者施怡的一些私人恩怨,这些都有可能。 她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丁曜和茫然地看着地面,眼底泛出丝丝伤痛在对上章绪宁的视线后消失不见,他弯下嘴角,“事已至此,再去追究也不能挽回什么。” 他视线收的快,章绪宁还是捕捉到了隐忍,她不明白丁曜和是猜到了什么,或者是发现了什么才作出不追究的决定,不过这到底是他的事,她不便多说。 “那你呢?”发生这样的事,研究院的工作他应该是干不了了。 研究院是不能回了,老师一直为他辩解,但是研究院因为此事几度上了热搜,院里领导讨论决定解除了他聘用合同。 “再看吧,走一步算一步,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施怡,只希望施怡能赶紧好起来。等她好了后再看下一步吧。” 章绪宁沉思片刻道,“安慰人的话我也不会说,但是我觉得人生有大落就有大起,起起落落才正常,不可能一直待在谷底,就看你能不能扛过去了。” 丁曜和身子微滞。 “但是我希望你能扛过去,你有家人,有妹妹,还有朋友,一定能扛过去。” “你是我的朋友吗?” 章绪宁以为他会说声谢谢,没想到会是这句,“当然。” 丁曜和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快,眼底诧异,心底温暖,“我现在是过街老鼠,你还愿意?” “我认同你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听从别人的意见?”她笑着看向他,“怎么,嫌我不够格?” 他爽朗地笑了,“我的朋友本就不多,你能在这个时候愿意与我相交,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再者,朋友相处哪有够不够格一说。” 说完,他回望着她。 “我脸上有东西?”章绪宁摸了摸脸。 丁曜和轻笑一声,眼底是激赏也是佩服,“难怪程竞舟对你念念不忘,维护你,拼死也要救你。” 他的工作虽然需要他全身心投入,但也不是两耳不问窗外事,章绪宁的事他都听说过,倒不是他去打听,而是所有关系到章绪宁的事都会弄的满城风雨。 他当时就想,一个女孩子身上发生这么多事,得有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活下去,但是章绪宁做到了。 连上今日,他们一共见了三次面,每次见面,他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隐忍和沉静,那是历经世事后的从容,坚韧不拔,身处泥沼之中也能一路向阳。 章绪宁笑了笑,以为他会说程竞舟救她的事,听他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丁曜和道,“其实上次我跟程竞舟打架,不是因为薛迎岚,而是因为你。”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95节 “因为我?”章绪宁多少有些意外。 丁曜和点点头,“在派出所的时候,薛迎岚说的并不全。” 他回想那天,“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和程竞舟吃饭的照片,我当时就生气了,我约了她那么久,她都不理我,所以,我一时没忍住就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章绪宁微微敛眉,那天她也刷了朋友圈,想找找程竞舟的影子,并没看到薛迎岚发照片,是薛迎岚屏蔽了她,还是仅对丁曜和可见? 第177章 177 章绪宁心里藏着疑惑,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呢。”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她总是喜欢黏着程竞舟,我本来就怕她对程竞舟有意思,所以看到他们一起用餐,她还有说有笑,我就更生气了,拉着她就走,她不愿意跟我走,我们就在西图澜娅餐厅争论起来。” 章绪宁勉力扯出一个微笑,没有应声。丁曜和问她有没有发现,她怎么可能没发现,薛迎岚黏程竞舟其实是有迹象可循的,是她之前没有多想,也不愿往那方面深想。其实这几次,都能看出来,薛迎岚对程竞舟是有那方面意思的。 丁曜和自嘲地笑笑,“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太会吵架,再加上对方又是她,更是吵不过,来来回回就一句,让她跟我走。” 他文质彬彬的样子哪里会是个吵架的人。章绪宁想象的出来,他说一句,薛迎岚估计有十句等着他。 “程竞舟估计是看不下去了,就说要吵出去吵,我原本就气他,就把火气撒到了他身上,说他不该不知分寸跟有未婚夫的人吃饭。你猜程竞舟怎么着?” “他啊?”章绪宁想了想道,“他应该不会回应你,他会冷冷地看着你,然后讥笑一声,继续吃饭。” 丁曜和佩服地点头,“你是真了解他。” 章绪宁无奈地笑笑,这一点她还是很了解程竞舟的,他对旁人都是懒得搭理,把所有的毒舌都用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我本来就一肚子的气,哪里受得了他这副德行,就说章绪宁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谁知道他抬手就给了我一拳。”丁曜和无语地笑笑,“我一度以为是这句话挑衅了他,后来打斗中他跟我说,说我不配提到你,你眼睛好得很!” “这句话不算骂你吧?”丁曜和不可思议地笑道,“今天遇到你,你当面回答我,到底算不算。” 章绪宁被他说笑了,摇了摇头,“不算。” “你说我这个人,能骂出什么话来,偏偏遇到程竞舟这么一个人,听不得别人说你半个字。所以,我今天还是得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他笑着又道,“这句道歉虽然来的晚了点,但我绝对是诚心实意的。” “我相信,我也接受。”说完,章绪宁也笑了。 难怪那天程竞舟非要丁曜和先道歉,还骂她蠢,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个程竞舟也是奇怪,容不得别人说你半个字,自己却没少骂你。”他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感慨道,“或许,这也是一种偏爱。” 他想不到别的,只能作出如此归纳了。 “聊什么要聊这么久?” 章绪宁抬头一看,程竞舟已经来到跟前,语气不好,脸色更不好,“没聊什么。” 她看了看章绪仑,“都弄好了?” 章绪仑看了一眼程竞舟,嗯了一声。他办好出院手续后是打算叫上章绪宁一起上楼的,看她跟丁曜和聊的正是兴头上,又想到她腿不方便,就先上去了,想着下来的时候叫上她也行。 谁知道刚进病房,程竞舟就问起了章绪宁,他觉得遇到丁曜和也没什么,就如实交代,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程竞舟脸色又冷又沉。 他知道程竞舟这是生气了,只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程竞舟气什么。 “还不走?”程竞舟一把拉起章绪宁,聊天就聊天,坐那么近干什么。 章绪宁都没来得及跟丁曜和道别,人就被拉到了外面,“你慢点,我的腿!” 程竞舟生气,但还是慢了下来,“说话就说话,有必要凑那么近吗?” “哪有。”医院的长椅也是单独的每个座位,能凑多近! 程竞舟不说话,就那么看她。 章绪宁架不住他审视的目光,又回想了一遍,好像是有,就是在丁曜和跟她说秘密的时候,两个人凑近点,但也没近到哪儿去。 章绪仑将车开了过来,两人上了车。见章绪仑和张姐在后备箱放行李,章绪宁转头在程竞舟脸颊上亲了一口。 程竞舟看着她那副得逞的样子,冷笑道,“一个吻就想打发我?” “我没想打发你,就是想感谢你。” “你感谢我的事,可不止派出所这一件。” “你猜到了?”没想到他一猜就中。 程竞舟给她一个白眼,她突然亲了一口,肯定是丁曜和跟她说了打架的事,“你给我等着!” 到了晚上,章绪宁才明白他说的等着是什么意思,“程竞舟,差不多得了,我腿上还有伤呢。” “碍着你了吗?”他从头至尾都注意着她的腿,做的都没尽兴。 其实她的腿没那么严重,但是章绪宁真的觉得累,“那你胳膊呢,你胳膊不想要了?” “不用你操心。” 章绪宁哭丧着脸,只好跟他求饶,“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我明天可以不去公司,你不去不行吧?” 晚上的时候,储锐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都是工作的事,最后还一再提醒他明天一定要去公司。 说了这么多没起到半点作用,程竞舟根本不接话头,“章绪宁,要不要我帮你算算你欠了我多少次,为你打架一次,派出所你不该道歉,欠我一次,这次救你,又是一次,我在病房前后守了你一周那就是七次……” “打住!”章绪宁觉得他疯了,“十次?!你可真敢说,也不怕那什么。” 章绪宁真是无语,又舍不得骂。 程竞舟嗤笑一声,“章绪宁,这都还没算全,我们期间分开了五年,你算算这五年有多少天,一天算你一次,这还是我悠着点的,你算算得多少次?是不是都得让我补回来?” 他还悠着点! “补回来?”他可真敢说,章绪宁气道,“你想要我的命就直接说!” “你不用把命给我,把身体献给我就行。”他厚颜无耻地笑道,“放心,你每个月特定的那几天,我大发慈悲行行好,放过你。” “我谢谢你!”章绪宁恶狠狠地道,“程竞舟,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脸都不要了!” 要不是看在他吊着胳膊的份上,她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第178章 178 第二天上午章绪宁先跟章绪仑去了兴华转了转,没来的这些天,出了不少事,但是给一一解决了。 “我本来还担心二公子会压不住这些人,你也知道,销售部的那几个跟狐狸似的,精明的很,见你不在公司,个个都想造反。” 章绪宁心里清楚除了销售部还有财务部,不会把章绪仑放在眼里。 “人啊一旦得意就会忘形,二公子抓住错处,该处罚处罚,该奖励奖励,一点不含糊,一顿操作下来,大家都是心服口服。” 处罚和奖励的两个都是老员工,以此树立典型让下面的人闭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章绪宁笑道,“您就别夸他了,他都跟我说了,是您在背后指点,他才敢大刀阔斧地干,谢谢你,覃叔。” 章绪仑资历浅经验少,压不住很正常,但是覃叔是元老级人物,有他在背后坐镇,有些想闹也未必敢闹。 “我就是做做样子,还是他个人有这个魄力才行,”覃叔摆了摆手,深感欣慰,“对了,二公子还拿下了跟汇盛的合作,合同已经签了,会成立项目公司,二公子说这样风险可控。” 对于章绪仑这个人,覃叔一开始是不看好的,一个纨绔除了吃喝玩乐能干什么,可自进公司以来的表现,对他是刮目相看,连称呼都变了。 章绪宁笑笑没有揭穿覃叔,章绪仑已经跟她说了是汇盛抛来的橄榄枝,到了覃叔的嘴里就变成了章绪仑自己拿下的了,现在的覃叔看章绪仑是哪哪都好。 出了公司,章绪宁看了看时间打了一个电话给程竞舟,问他有没有空,她下午去立禾,可以绕点路跟他一起吃饭。 “有事?” “就是想感谢你,给兴华一次合作的机会。” “感谢我算一次,你记得就行。” 大白天的,隔着手机章绪宁都觉得脸臊得慌,“你有病啊!” 长长地拖着尾音,程竞舟扬起嘴角,轻嗤道,“嗯,就你能治,药到病除。” 结合上一句,章绪宁很容易就想歪了,“你就不能正经点?” “老子哪儿不正经,你说,具体点!” 越说越是离谱,章绪宁打算挂电话,听到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你在干嘛呢?” “开会。”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章绪宁一听头都大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对话。 程竞舟看了看手机,章绪宁已经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放在桌上,沉着脸看向刚刚笑出声的那几个人,“好笑吗?!” 章绪宁很少主动给他电话,要不是这几个人出声,她也不会挂这么快。 没一会儿,手机亮了是章绪宁的发来的消息。 【以后开会提前告诉我,多丢人】 程竞舟拿起手机,嘴角浮出笑意,手指快速地打出四个字发了出去。 会议室一众高管看到程竞舟的笑容去得快来得快,纷纷看向储锐,储锐会意地笑笑,“习惯就好。” 他刚刚瞄到程竞舟发出的也是这四个字。 章绪宁看到程竞舟发来消息,无语地退出微信。正准备收起手机,手机上方显示薛迎岚的电话进来了。 薛迎岚问她中午有没有空,说心情不好,想约她一起吃个饭。 章绪宁想了想便答应了,上次薛迎岚帮忙打听行程的事,她还没谢谢她。 两人约在一家法式西图澜娅餐厅。 薛迎岚先到的,为她点的主菜是五分熟的牛排,看到里面还有血,她是真吃不下,索性让服务员上了咖啡和熔岩蛋糕。 “你啊,就是不知道享受。” 章绪宁不去与她争辩,“上次的事谢谢你。” “什么事?哦,后来你找到陆伯伯了吗?”薛迎岚问。 听她语气,应该是没把帮忙的事和她山路遇险的事连到一起,章绪宁没去回应,话题不能在这件事上深入下去,“你跟丁曜和是彻底没戏了?” “不可能了,”薛迎岚说的斩钉截铁,“我薛迎岚又不是没人要,犯不着受这份委屈。再说,丁曜和已经同意了。”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96节 “不过这个局面,由不得他不同意。” 章绪宁搅了搅咖啡,“你真的认为他会做这种事?” 她放下刀叉,沉思片刻道,“说真的,以我了解的他,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但是人心是最不能直视的,谁也说不准。当然,也有可能他真的是被陷害的,他的工作,薛丁两家联姻,难保没有别有用心的人,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会有回旋的余地,我想丁曜和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才同意解除的。” 她顿了顿又道,“绪宁,你是知道的,一开始我就不满意这门亲事。” 她偏头看向章绪宁,“我有喜欢的人!” 章绪宁眼皮抖了抖,下意识地不敢去接这个话题,“那你一开始还同意。” “还不是因为我爸和我二叔,你也知道,我们这样家庭的孩子,婚姻大都不能自己做主,”她无奈扯了扯嘴角,片刻之后又笑道,“不过,我想为自己做主一次。” 她歪着头问,“绪宁,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会支持我的吧。” 章绪宁迎着她的目光,她双眼透亮,掠过来的视线带着期待和信任。若不回应会显得小气,那似乎是一种背叛,但章绪宁在收回目光时还是忍住了没做回应,只是扯了一下嘴角。 “绪宁还是你好,不像东廷,不仅不支持我,还给丁曜和做说客,到底还是不是我朋友。”薛迎岚抱怨道。 “东廷去找你了?” “就前段时间他来我家,说是来看我,其实是为丁曜和求情,说丁曜和已经知道错了,懊悔的很,躲在房里不出来,不吃不喝,问我能不能原谅他。” “他可能也是受人所托不好拒绝。” “他啊,自从丁悦和订婚后,一心偏心丁家,算了,重色轻友,我也能理解。”薛迎岚大度地笑笑,忽地想起一事,“对了,他还问起你了。” “我?他有说什么吗?” “他问是不是哪儿得罪你跟程竞舟了,为什么你昏迷的时候,程竞舟不让他进病房探望。”薛迎岚也蹙起了眉头,“说起来,程竞舟也没让我和我哥进去。” 第179章 179 后来知道章绪宁醒了,她和薛志满才能过来。 “他可能是看我昏迷不醒,过于小心了。”章绪宁面上不显,心里觉得程竞舟不是小题大做之人,如此谨慎应该是怀疑了什么。 “我估计也是这样,”薛迎岚释然地笑了,“不过,我能想通,东廷可想不通,一直跟我抱怨,说自从他和丁悦和订婚后,你就不把他当朋友了,问陆伯伯的行程都不找他。” 章绪宁神色一滞,手中也跟着停了下来,“你告诉他了?” “你说行程吗?”薛迎岚道,“我就是跟他打听的,不然我哪儿知道陆伯伯的时间,我爸严禁家人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我只能找东廷。” 见章绪宁有些出神,她问,“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我以为你是不方便找他,才找到的我。” 章绪宁深抽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你找陆伯伯有点事,但是要当面跟陆伯伯说,给个行程表就行,不需要陆伯伯单独抽出时间,”薛迎岚道,“就你当初跟我说的,我转达了一下而已。” 其实当时的理由,章绪宁就觉得非常牵强,但是她也没想出更好的借口。 “说真的,你找陆伯伯到底什么事啊?还有,你大晚上,又下那么大的雨,怎么会跑到山里去了。” 薛迎岚再次问出这个问题,章绪宁敷衍地说了没什么事。 事发之后,所有的新闻媒体只是报道了那晚的强降雨和山体滑坡导致的财产损失,和人员伤害情况,没有其他任何报道。 章绪宁不知道是真没有,还是有人刻意掩盖了什么。 她不知道陆东廷知道了多少,如果陆东廷一直在纠结这件事,但凡稍加调查,就会发现其中的隐情。 下午章绪宁去了立禾,立禾还是老样子,除了几个老客户帮衬着,就是汇盛会施舍点订单过来,比之前稍微忙一点。 章绪宁跟会计和车间对了账后,已经四点多了,想着差不多可以走了,陆东廷却在这个时候找了过来。 她知道他一定会找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出了车间,她领着陆东廷来到厂房后面的一块空地,四周无人。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陆东廷看着这儿离厂房距离较远,四周无人,看来他来的目的,她猜到了。 章绪宁点点头,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东廷叉着腰,不敢相信,“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报复我都行,为什么是我爸?”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陆东廷看着眼前的人如今是那么的陌生,“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你再恨我,可我都拿你当朋友。迎岚跟我抱怨,说不能去病房看你,我说没关系,知道你脱离危险就行。迎岚又说你跑进山里肯定有事,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我就去打听,去查,我知道程竞舟也会去查,但是我就是想帮帮你,想为你做点事,万一有些事你和程竞舟不方便做,我可以,实在不行,我可以去找我爸,哪知道……” 说到最后,他眼底泛红。 哪知道到了最后,她对付的人就是他父亲。 “迎岚来问行程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她说是你要时,我当即就答应了,”他的好心差点害死父亲,“我欠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他唯一想不明白的地方。 章绪宁深吸口气,“因为他害死了我妈。” 陆东廷面色一怔,瞳孔震大地看向她。 “我知道你难以相信,也没办法接受,但这是事实。”如今再说到这件事,她仍是无法平静,“那几个混混其实要找的人是蒋茗,也就是你妈,是陆重海给了那几个混混错误的信息,导致那几个混混以为我妈才是他们要找的人。” “你有证据吗?”陆东廷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的。 “没有,”她不能出卖薛佑霖,章绪宁强忍着怒气道,“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爸爸,当年他有没有跟那几个混混说过,穿无袖衫的女子是蒋茗。” 这是当年整件事的关键点。 陆东廷觉得被人一拳砸在胸口,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 “我想了很多办法去报复你爸爸,找杀手,制造意外,可是我太势单力薄了,你爸又是那样的位置,我根本没办法靠近。” 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上阵,以命相搏。 陆东廷痛苦地看向她,“所以,你就想开车撞过去,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地段,如果撞上去,你也会死的?” 他没办法说清现在的心情。这两天他调查的事实一点点呈现在眼前时,他怨恨她的所作所为,可又害怕她会死。 “我走这一步时,就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只要他死,我不在乎任何后果!”她咬牙切齿地看向他,“可惜我失败了。” 这次失败,就很难有下次了,可能这辈子,她都没办法为徐咏华报仇了。 “话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看到你们陆家任何人。” 每个字就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身上,扎进他心里,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再也没有回到以前的可能了,一想到这里,他感觉心缺了一个豁大的口子,里面有东西不停地流出来,最后空荡荡只剩一个躯壳。 陆东廷失魂落魄地看着她,踉踉跄跄地离开。 章绪宁给程竞舟发了一个消息,【是什么时候知道陆重海陷害我妈的事的?】 她其实更应该感谢程竞舟,不让陆东廷来看她,甚至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指明她的病房无关人等不得随意进入。但是换个角度,程竞舟在那个时候或许就已经知道了,或者更早? 好一会儿程竞舟回了一个消息给她,只说晚上不回来吃饭,让她不要等了,其余什么都没说。 她想了想,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去计较时间也没意义,如果程竞舟早就知道,她相信他不会瞒着她。 第180章 180 一个会接着一个会,程竞舟回到办公室简单地了吃了一口,储锐又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资料送到他面前。 “记录仪的数据已经恢复了,发你手机了,你可先看视频。” 程竞舟打开手机点开视频,看到一半的时候,脸色阴沉下来,看完之后,啪的将手机扔在茶几上。 “手下的人说了,那辆车里没有陆重海。我们去查了,陆重海那天临时改变了行程,去接待了县里来的人。” 程竞舟没说话,这件事发生后,他一直就觉得很多对方不对劲,“薛佑霖那边呢?” 他打开资料袋,一张张翻过去,资料上的信息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储锐摇摇头,“要不要让范漴那边出面去交涉一下。” 程竞舟蹙眉,李镇楠说章绪宁蹲点之前见过薛佑霖,换句话说陆重海的消息应该就是薛佑霖告诉她,可知道陆重海的事只有关胜祖,关胜祖跑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薛佑霖那儿了。 当时关押关胜祖是九合的人,真要交涉确实需要范漴出面,“现在没有消息,说明薛佑霖也想捏着关胜祖这颗棋子,他不动,我们也没必要动,静观其变吧。” 就算那天他把关胜祖交出去,对他们也没坏处,最多就是少了一张牌而已。 “那这些要不要告诉章绪宁?”储锐指了指桌上的资料。 程竞舟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你是想我两个胳膊都废了?!” “你想怎么做?要不要跟四哥和五哥他们说一声。” “随你。” 随他那就是说不说他都会做了,储锐见他一意孤行的态度,也不在多说,“匿名还是实名?” “实名。” 陆重海被人实名举报受贿贪赃枉法的事,还是薛迎岚打电话告诉章绪宁的。 两天前,章绪宁看到了网上有消息,但是都是化名,她压根没联想到陆重海,而且都是网友在传,并没有官方报道,所以也没过多关注。 现在再去看,已经有了详细的报道,而且陆重海已经被上面带走问话了。 “你说,是不是你们家程竞舟干的?”薛迎岚问。 “应该不会吧。”如果是程竞舟,至少会跟她说一声,“程竞舟跟陆伯伯又没有什么说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倒也是,不过我看了,那些举报他的人,跟汇盛多多少少都有些合作,所以很难让人不联想。” 挂了电话,章绪宁仔细翻阅了相关报道,那几个举报者名字还有他们的公司她倒是都听说过,但是与汇盛有没有合作,她就不知道了,不过薛迎岚既然这么肯定,那肯定是没跑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程竞舟打个电话问问,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件事还是晚上回家当面问比较好。 可惜的是,程竞舟晚上没回去吃饭,发了一个消息告诉她,晚上有事要迟点回去。 黎济尧和李镇楠回来了,程竞舟下了班之后就去了九合。 “陆重海的事是你做的?”黎济尧一开口便是这件事。 程竞舟嗯了一声,没有未招呼的情况下策划了整件事有任何不妥的姿态。 黎济尧瞥了他一眼,“陆重海如果倒台,薛传霖就会接任,就当是投名状了。” “不是如果,是一定,还有,不是投名状。”程竞舟偏头看向他,“四哥,我想调整计划。” 黎济尧眼底冷了几分,“你不想走薛家这条路?”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97节 一语猜中,程竞舟沉默以对。 李镇楠也看向程竞舟,“麦昆还有一个月多就出来了。” 现在说调整?对于他和黎济尧来说,现在正是最佳的时机,薛迎岚与丁曜和的婚事黄了,以薛迎岚对程竞舟的那点心思,只要程竞舟一个眼神过去,薛迎岚就会扑过来。 “我会另想办法解决。” 李镇楠冷笑一声,想问问他有什么办法,话到嘴边,看到黎济尧的眼神掠过来,又咽了回去。 程竞舟起身,准备离开,听黎济尧道,“陆重海的事,不要留有尾巴。” “放心,我既然出手,就不会留有活路。” 程竞舟走了。 李镇楠看着关上的房门,看向黎济尧,“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黎济尧没应声。 计划是三人一致商定的,程竞舟如今退出就是背信弃义,黎济尧的态度就是纵容,李镇楠气结,“他不是说有办法吗?让他来啊!” “他能有什么办法?”黎济尧倒没李镇楠那么大火气。 程竞舟嘴上说另想办法,想个屁办法,都是空头支票。不走联姻这条路,压根儿就无路可走。 为了对抗麦昆,底线是没碰,但是他们几个名下的产业和生意包括九合和汇盛没有一个是干净的。这些产业和生意如何上岸,不是说做做几个慈善,捐点善款就可以的。得有渠道门路,人脉和平台,如果还是以前的方式,钱可以干净,但是生意和产业永远都洗不白,只有联姻权势,除了有将麦昆和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的可能,还能通过正规渠道成功上岸。 李镇楠忿忿不平,“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这次的死伤了多少兄弟!范漴差点没命回来!” 下面的人闹事,换作以前早就收拾干净了,可麦昆的手下硬是插了一脚,仗着麦昆很快出狱,事情越闹越大,差点就没压住。 黎济尧叹口气道,“老六也是怕了。” 程竞舟不是怕死,是怕失去章绪宁,为了救章绪宁差点把命搭进去。 李镇楠明白他的意思,不以为然道,“解决了陆重海,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章兴平的账,牵扯的可不止一个陆重海。” 昌河公司的账牵扯着很多人的利益,章兴平失踪多日,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那些人很有可能会找到章绪宁。 如果章兴平还把章绪宁当做女儿,不胡乱说什么,或者暗示什么,章绪宁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章兴平不把章绪宁当回事,章绪宁的安全就很难说了。 李镇楠讥笑一声,“合着那段时间,我是白监视了。” 范漴笑道,“五哥,我怎么闻到一丝惋惜的味道。” 第181章 181 李镇楠一个眼神刀了过去,咬了咬牙压住心底那股子难以名状的情绪,对黎济尧道,“心疼老六了?” 到底是自己的兄弟,看着他为了章绪宁不顾生死一头扎进去,他能做的就是退一步。 黎济尧半低着头,声音低沉道,“你知道程元邦是怎么死的!” 李镇楠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程元邦死的时候,他也在。 黎济尧看向范漴,“沈灵菲跟薛志满的订婚宴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九号。” 话音刚落,李镇楠蹙眉道,“你想走沈家这条路?不可能!” 顿了顿又想,“也不是不行,老六都跟章绪宁在一起了,听说这个沈治同把章绪宁当做亲妹妹……” 话没说完,黎济尧的冷眼掠了过来,李镇楠冷哼道,“也是,老六都决定退出了。” 程竞舟这么护着章绪宁,自然不会把心思打到章绪宁的身上。 黎济尧收回视线,“祝晓竹几个月了?” “七个多月了。” “时间倒也差不多。”黎济尧淡淡地道。 程竞舟放弃联姻这条路,薛家和沈家的结合就没那么让人乐观了,真成了,对他们未必是件好事。 李镇楠问,“你想干什么?” 黎济尧抬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淡淡地道,“我想干什么,也得给你找个合适的时机。” 吃完晚饭,趁着张姐在厨房收拾的时候,章绪仑将章绪宁拉到阳台。 “有事?”章绪宁从未见他这么主动的跟她交谈。 章绪仑抿抿唇,一副有话要说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直说。” 章绪仑咬牙大有豁出去的架势,“你,跟他,就一直这样?” 他说的有些含糊,但是章绪宁瞬间就听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想问她,她跟程竞舟是不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同居着。 这个问题,她还真不好回答。 “你们现在算什么?炮友?” 后面的回答把章绪宁给逗笑了。 “你还笑?”章绪仑都急死了。 从程竞舟回国一直纠缠章绪宁不放,现在都住到家里来了,可即使这样也没见程竞舟表示什么。 “你担心我?”章绪宁歪着头问。 章绪仑被她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别扭,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之前太生疏了,即便在一起住了这么久,哪怕经历过了她的生死垂危,他叫过她一声姐,他们还是没办法像正常人家的姐弟那样亲近。 章绪宁心中感动,但也明白这需要时间,“别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她没办法跟他说她和程竞舟是不会有结果的,如今的现状是她最后的一点贪恋而已。 章绪宁在小区里走了一圈,在她的坚持下,腿恢复的很快。回家后,张姐已经走了,章绪仑也回了房间。 她去洗手间洗澡,洗完澡打开门看到程竞舟站在门口,愣了愣,“你回来了?” 他说不回来吃饭,她以为他会很晚,毕竟他们这些人应酬不到深更半夜是不会走人的。 见他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她又问,“吃饭了吗?” 话音还未落地,程竞舟双唇便压了过来。他单手搂住她的腰,另只手推开卧室的门,将人带进了卧室。 他没吃饭,先吃了她。 章绪宁气喘吁吁地躺在他的怀里,“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程竞舟没应声,指尖捋着她鬓角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就这么看着她,嘴角微扬噙着笑意。 “你怎么了?”章绪宁很少看到他这幅温和的样子。 “我们领证吧。” 章绪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视线钻进他的眼底想一探虚实,见他点头颔首,她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会尖叫出声。 所有的疲惫纠结和委屈都一扫而空,她闭上眼睛,心中惊涛骇浪从眼角汹涌而出。 他小心翼翼地吻着她的眼睛,恢复了惯有的戏谑,“有必要这么激动?” 章绪宁用力地点头,睁开双眼,泪水涟涟,“我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程竞舟身体微僵,神色瞬时肃然,不过也是片刻,随即笑道,“那从现在开始想。” 章绪宁越想越是难受,哭的泣不成声,“我以为我们俩也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守着一时是一时,然后在一个灰蒙蒙的午后说再见就再也不见,不问缘由又心知肚明。 “等你那天联姻,我们也就结束了。” 程竞舟转身拿过纸盒,连抽五张纸给她擦掉眼泪,“想什么呢,我跟谁联姻去!” “想跟你联姻的多了去了。”章绪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程竞舟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烦躁,他从来不把这些归结于心疼,就是心里赌的难受,提着音量道,“不许哭。” 果然还是这招有效,章绪宁硬是忍住了。 “你明天看看,挑个日子,咱们就去把证领了。” “领个证还要挑日子?”章绪宁觉得没必要,又不是办婚礼。 程竞舟嫌弃地看向她,“脑子呢?领证不是大事?!” 确实是人生大事。 章绪宁忽地想到一事,看向他,“领证之前,要不要先跟你姑姑说一声,她本来就不喜欢我,我们要是偷偷把证领了,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不用。”程竞舟坚决道。 程漫云何止会不高兴,估计杀人的心都有,不会杀他,会杀了章绪宁。所以如果告诉程漫云,程漫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告诉,至少他们还能先把证领了。 生米煮成熟饭吧,真要杀,他也只能挡在她前面了。 程竞舟挑挑眉,命也,“领证是不是需要户口本?” 章绪宁见程竞舟这幅郁闷的表情,知道户口本估计是在程漫云那儿,这下不告诉也得说了。 “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姑姑,这是最起码的尊重。你这样,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说,实在不行,咱们就跪下来求她,她又不是铁石心肠,会同意的。” 程竞舟被她说笑了,她这个脑子也只能想出这么拙劣的办法了,“要跪你跪,我可不跪。” “行,我跪,你姑姑不喜欢是的人是我,我是应该多跪跪的。” 第182章 182 程竞舟无语,心想你就是跪一辈子也没用。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98节 程章两家隔着他母亲卓家的仇恨,程漫云不会因为她跪就会原谅她。 户口本可以想办法骗过来,但是领证之后怎么办,两人终是要办婚礼的,如果程漫云一直不同意,婚礼怕都办不成。 “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去跟她说。” 这件事是得从长计议,章绪宁说的对,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跟程漫云说。婆媳关系才是领证后的最大矛盾,他不能让程漫云揪心,也不能让章绪宁的后半生,活在不被认可小心翼翼的日子里。 好在领证的大方针确定下来了,一步一步来吧,先把陆重海的事解决了再说。 程竞舟去洗澡,让章绪宁给他煮面。洗完澡去西图澜娅餐厅没见到章绪宁,回到卧室,见章绪宁竟将面条端了进来。 “说吧,又有什么事?”程竞舟擦干头发将毛巾扔到床上,坐在她梳妆台前,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章绪宁坐在床边,“陆重海的事,是不是你?” 就知道她要问这事,程竞舟冷眼看向她,“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这件事他怎么做,用什么方式,做到什么程度,都跟她没关系,她只需要看到结果就行。 虽没正面回答,但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章绪宁抿唇笑道,“我就是想谢谢你。” 程竞舟看了她一眼,低头吃了两口面,轻笑两声,“你要真感谢我,就赶紧去冲个澡,然后脱了衣服……” 他顿住不说,抬起头看向她,嘴角噙着坏笑,四肢摊开伸直,“大字型,等我。” 程竞舟这种贱嗖嗖不知廉耻的德行,简直没眼看。 章绪宁拿起床上的毛巾,毫不犹豫地抽在他的胳膊上,“流氓。” 程竞舟看着她去了洗手间,得意地笑了笑,说他流氓,她还不是去冲澡了,冲完澡,还不是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章绪宁洗完澡回来时,程竞舟面已经吃完了,她将碗筷送回厨房顺手洗干净,再回卧室,看到程竞舟正大字型地躺在床上。 “程竞舟,你要点脸!” 程竞舟对她抬了抬下巴,慢悠悠地拉开浴袍,“今天晚上,你来。” “来什么来,有病啊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动作太容易联想,她道,“你知道绪仑怎么形容我俩的关系吗?” 程竞舟挑眉,隐约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见章绪宁伸出两根手指,她道,“就俩字,炮友。” 果然没什么好话。 程竞舟脸色一黑,伸手将章绪宁拉到身上,“你也这么想的?” 章绪宁抿抿唇没说话。 从她的眼底能读到委屈,没领证没有表示,说是同居却也没有名分,可不就是炮友了。 “他只说对了一半。”程竞舟翻身吻了下去,不给章绪宁追问的机会,细细地雕琢她的身体。 夫妻不就是一辈子锁死的炮友,外加一张证嘛。 第二天的西图澜娅餐厅,章绪仑刚拿起筷子看到坐到对面的程竞舟愣了愣,平时都是章绪宁先出来,眼下他往那儿一坐,他神经都紧绷了。 “我跟你姐打算领证了。” 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让章绪仑好半晌回不了神,反应过来眼底都是欣喜,几秒之后又不确定地看向他,“真的?” 程竞舟觉得章绪仑脑子不行,“我用得着骗你?!” “那就好。”章绪仑故作淡定。 程竞舟嗤笑,“看来那些天没白关你。” 他说的就是章绪仑进去的那段时间。 “我知道是你。”章绪仑现在想想还是后怕。 监室新来的那拨人,对他各种挑刺,找各种由头揍他。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好欺负,后来发现,这拨人就盯着他一个人打,明显就是冲着他进来的。 被打的惨了,他就哭着问为什么。 那帮人倒也没隐瞒,主要雇他们的人很坦然。 “雇主说了,你伤了他老婆,让我们几个好好招呼你。”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雇主是程竞舟了。看着自己遍体鳞伤,他不是没想过出来之后要对付程竞舟。 可出来后他发现全变了,他认为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都不要他了,反而是他一直看不上的人却愿意给他做顿晚饭收留他。 一场闹剧让他看清了人性。 “知道就好,以后对你姐好点。再敢有下次,我弄死你。”程竞舟压低着声音。 章绪仑瞪着他,“你也要对我姐好,不然,我就用你的方式对付你!” 他也会弄死他! 相比程竞舟,章绪仑的气势到底弱了,放出去的狠话得到的是程竞舟一个蔑视的眼神。 他能给章绪仑这个机会?! 程竞舟顺带还得出了一个结论,章家人的脑子都不好使。 陆重海被带走了后就没了下文,这都多久了,风平浪静,连网上都找不到一点信息了。 “上面有人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储锐道,“陆重海能走上这条路,靠的的蒋家的资源和人脉。” “蒋茗呢?还在晋华寺?”程竞舟问。 “上周就回家了,”储锐会意,“你是怀疑蒋茗在帮他活动?” 他不太相信,“都这样了蒋茗还想着救他?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陆重海做的那些事,很难说蒋茗会不知道,这个时候极力撇清才对,如果出面疏通很有可能会被带走。 “曹如萱呢?” “陆重海出事后,曹如萱就辞职不干了。” 程竞舟撑着下巴,沉思片刻道,“把照片和曹如萱的住址给她。” “有用吗?”储锐怀疑。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作为妻子,对于丈夫在工作上犯错是可以选择视而不见的,甚至还会帮忙出谋划策;但是在生活作风上犯了错,往往是无法容忍的。 “你安排一下,这个周末去一趟惠城。” 储锐立时明白他要去见谁,“能行吗?” “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对付陆重海,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蒋茗身上是不现实的。 “万一沈治同不愿意呢。”储锐担心道,“上次跟薛家的饭局上,沈治同说的很清楚,亲戚之间不会走动。” “去了才知道。” 不管结果如何,总要先去了才行。 第183章 183 程竞舟是和章绪宁一起去的,去之前先去医院取下了夹板。 周六一早他跟章绪宁说想去一趟惠城拜访沈治同夫妇,表示一下感谢。 章绪宁自然没意见,要不是他们带着小慕呈过来,她也不会那么快醒过来。 “可我什么都没准备。”连孩子的玩具都没买。 程竞舟没说话,直接将人塞到车里。上了车,章绪宁才发现副驾驶上坐着章绪仑。 “他也去?” “他不该去感谢一下?!”程竞舟斜了她一眼。 章绪仑点头附和道,“我也想谢谢他们。” 早上还没起床,程竞舟推开他的房门,让他收拾一下今天要出去一趟,他也没敢问去哪儿,上车看到储锐才知道是去惠城。 他想是应该去谢谢沈家人,若不是他们,他恐怕真的就是一个人了。 一行人到了惠城后直奔沈治同所在的小区。停好车,打开后备箱,看着程竞舟和储锐从拿出的礼物,章绪宁惊呆了。 “你这是带了多少?” “就你话多。” 程竞舟每呛她一次,潜台词都是在嫌弃她没脑子,章绪宁懒得跟他说,和章绪仑搭把手将礼物送上楼。 “来就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东西!”罗雁勤看着一客厅的礼物,很是高兴,然后看着章绪宁更是高兴。 章绪宁被她看的头皮发麻,有些看不懂她怎么笑的那么开心。 程竞舟送的都是些烟酒燕窝等,倒也算名贵,但罗雁勤可不是普通家庭出身,这些东西还没到让她如此高兴的地步,而且以她的性情和身为沈治同家属的自觉性,是看不上这些身外之物的。 “是程竞舟准备的。” 不是她客套想将功劳记在程竞舟身上,确实是他准备的,她也是来到这儿才知道。 沈慕呈看到来了这么多人,高兴地扑到程竞舟的怀里。 程竞舟一把将他抱起举高,“想没想我?” “想!”说着,沈慕呈在他脸上啵的就是一口。 这一下把程竞舟乐的心都快化成水了。 章绪宁看到这一幕,心中是又暖又酸,还苦。 落座吃饭的时候,沈慕呈也是黏糊糊地坐在程竞舟的身边。 “我就说在外面吃,非要在家里吃。”罗雁勤道。 沈家是三居室,西图澜娅餐厅不算小,十二个平米,平时都是三口人吃饭觉得很是宽敞,眼下坐了七个人,一对比下来就觉得拥挤了点。 “都是家里人,没必要出去吃饭。”沈治同笑道,“我觉得挺好,很温馨。” 程竞舟也附和着说挺好,“谢谢大哥大嫂,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真的是一桌子的菜,偌大的圆桌都快放不下了,菜盘子只能叠着放。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99节 “都是些家常菜,可赶不上你们吃的那些山珍海味,你别嫌弃就行。”罗雁勤说笑道。 章绪宁低着头,程竞舟一上来叫大哥大嫂让她有些尴尬,更为尴尬的就是这些满桌子的菜。 她和程竞舟是来表达谢意的,以她的想法应该是她和程竞舟请沈治同一家人吃饭,如今倒是反过来了,还一个比一个离谱。 程竞舟举杯,“下面,我说几句。” 章绪宁偏头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程竞舟有点紧张。 她极力摒弃这个想法,程竞舟这种人什么场合没见过,大浪里翻滚的人怎么可能紧张,他从来都是让别人紧张。 她盯着他的脸,双唇抿成一条线,显得有些紧绷,喉结上下滑动吞咽了一下,又看向他的手,指尖发白紧紧地握住酒杯。 他是真的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 程竞舟发现之前打好的精美腹稿一下全部都忘了,又见章绪宁一直在盯着他,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首先感谢大哥大嫂带章绪宁去惠城……”程竞舟见众人脸色迷惑,忽地反应过来不对,“错了,错了,重来。” 章绪宁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程竞舟到底要说什么,要紧张成这样?沈治同职位远远比不上陆重海,有这么让人害怕吗? 程竞舟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又深深地倒吸口气,“感谢大哥大嫂带小慕呈去惠城看望章绪宁,要不是你们,她可能不会那么快醒过来,这一杯,我先敬你们。” 举杯一饮而尽,随即又倒了一杯。 “我知道章绪宁跟你们感情深厚,这些年你们很照顾她,把她当成亲妹妹,所以,”他举着酒杯站了起来,一脸正色,“我在这儿请你们允许,把她嫁给我,谢谢!” 又是一杯,真挚又激动。 章绪宁整个人都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我跟她商量了,打算先领证,但领证之前,我觉得应该先来拜访一下你们,征得你们的同意。”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桌子下面,他握住她的手,“徐姨去世后,她在这个世上没什么亲人,除了章绪仑,就是你们了。” 作为章绪宁的大哥大嫂,他理应过来拜见。 幸福来的太突然,章绪宁整个人都被潮水淹没了。 难怪他会主动提出过来,还提前准备这么多礼物。 “天啊,我猜对了,真是来提亲的。”罗雁勤激动道,看了看这小两口,又看向沈治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相比罗雁勤,沈治同的神色要较为淡定,他笑道,“我也是猜的,昨天竞舟给我电话,说要带着绪宁一起过来,我琢磨着应该是了。” 他看向程竞舟,眼底有些意味深长。 章绪仑碰了碰章绪宁的胳膊,“姐,姐,别发呆,举杯了。” 他也是难以抑制的激动,程竞舟今天当着沈治同夫妇表了态,那领证的事应该是真的了,章绪宁也算是苦尽甘来。 章绪宁举起酒杯,听小慕呈道,“姑姑,姑父,你们是要结婚了吗?” 程竞舟揉了揉他的脑袋,“可以这么说。” 他看向沈治同夫妇,“先领证,婚礼可能没那么快。” 对于婚礼,程竞舟还没想那么远,不是不愿意想,而是不敢。办肯定要办,但什么时候能办成,他也没个谱。 程漫云如果知道他领了证,不知道会怎么闹腾。 第184章 184 沈治同缓缓道,“你安排好就行,有什么需要我和雁勤做的,你们只管说。” “是是是,都是一家人,尽管开口。”罗雁勤笑道,“一定要开口,绪宁要出嫁了,我一定要做点什么。” 沈治同笑道,“你看你激动的。” 罗雁勤高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能不激动嘛,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沈灵菲定亲,她都没这么激动过。 一句话,把章绪宁的眼泪也勾了出来。 沈治同拍了拍罗雁勤的肩头,对着章绪宁道,“苦尽甘来,绪宁,你的福气在后头。” 章绪宁擦着眼泪,转头看向程竞舟,看着看着又笑了。 “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程竞舟道,“时间还没定,等把手头上的事忙完,我打算带章绪宁去见一下我姑姑,之后就能定下来。” 沈治同点点头,是应该见一下长辈,“时间定下来告诉我们。” 罗雁勤道,“对,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也好过去给你们庆祝一下。” “太好了!”小慕呈一下跳起来搂住程竞舟的脖子,“姑父,我是不是可以去你公司了,你上次答应我,带我去你公司的游乐场的。” “行,带你去。”程竞舟抱起他。 罗雁勤惊讶道,“你们公司还有游乐场?” 储锐笑道,“就一个房间,里面购置了很多玩具,员工可以把孩子接到公司来,这样他们也能安心工作” 罗雁勤佩服之余,眼底闪过失落。 用完午饭,章绪仑带着小慕呈出门玩去了,程竞舟和储锐跟着沈治同去了书房,章绪宁就帮着收拾碗筷进厨房,一进厨房,看到罗雁勤正抹眼泪。 自程竞舟进门,小慕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她就注意到罗雁勤眼底的痛苦。吃饭的时候,小慕呈又全程粘着程竞舟,眼下她和程竞舟又要领证,她知道罗雁勤是害怕了。 罗雁勤为她高些是真的,但是害怕失去孩子也是真的。 “大嫂你放心,慕呈他永远姓沈,也永远是你和大哥的孩子。” 书房里双人沙发里,沈治同坐在中间,程竞舟和储锐分坐两边的单人沙发。 “查到了?”沈治同问。 上次沈治同离开时,跟程竞舟说过无论查到什么要告知他一声。 程竞舟拿出手机,点开里面的一段视频放到沈治同的面前。 视频是截取中间部分,不长。 “他叫什么名字?” “关胜祖,整容前叫关树超,外号根哥。” 沈治同放下手机,“绪宁的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他知道程竞舟不会傻到将这件事告诉章绪宁,哪是谁告诉她的。 程竞舟和储锐交换了一个眼神,储锐道,“我们怀疑是薛家。” 程竞舟也跟着道,“没有实据,只是怀疑。” “祝晓竹是薛志满的人,要不是余双梅抖出章兴平的身体有问题,我们又暗中横插一脚,兴华现在应该是薛家的了。这是其一,其二,如果陆重海落马,最有利的就是薛传霖。第三,关胜祖消失的不太寻常,说句不客气的话,在晋城,能让我们挖地三尺都找不到的,目前只有薛家了。” 麦昆有这个能力,但他人还在里面,手下的这些人多少弱了点。 程竞舟其实心里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薛迎岚为章绪宁提供的陆重海的行程表,以薛迎岚对他的心思,再回顾丁曜和和施怡的事,他怎么都无法以平常心看待薛迎岚的行为。 “你怀疑薛志满兄妹?” 程竞舟摇摇头道,“第三点,薛志满没有这个能力,我们怀疑薛佑霖,而且,章绪宁在计划之前见过他一面。” “关胜祖不是在你们手里?”沈治同微感诧异。 程竞舟微愣,“我的人一时疏忽让关胜祖跑了,一直没找到,直到章绪宁出事,我们才怀疑在薛佑霖的手里。” 沈治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知道当年事的只有关胜祖,如此看来,关胜祖很有可能在他手里。 储锐道,“我们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探探薛佑霖的口风,如果在他手里,看看他能不能把人交给我们。” 事关徐咏华生前的事,关胜祖这个人无论如何都要找到。 “如果真是薛佑霖告诉的绪宁,就不用找了,”沈治同摆摆手,“也不要去要人,他会好好招呼关胜祖的。” 这话里显然是藏着话的,见沈治同不愿多说,程竞舟也不好多问。 “关胜祖有没有交代背后的人是谁?”对方雇了四个人去,找的又是蒋茗一个女人,这是要保证要办的事必须万无一失。对方是跟蒋茗有私仇,还是以蒋茗要挟陆重海? 沈治同更倾向于后者。 “关胜祖也不清楚,他压根就没见到过雇主。”储锐想了想,那种折磨之下,关胜祖应该不敢撒谎,“没有线索,我们也没办法往下查。” “你们今天过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 程竞舟笑了笑,“真的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确实还有一件事。 沈治同打趣道,“你就不怕绪宁伤心?” 程竞舟立马会意道,“只是凑巧而已,没有这些事,我也会单独带她过来。结婚是人生大事,我可不敢马虎。” 他调取另一段视频,“只是这件事,我也不方便单独找你。” 不方便私下找他无非是碍于两人身份有别,沈治同秒懂他的意思,心底倒有股不安出来,没有立即去看视频。 程竞舟知道他在戒备什么,“事关章绪宁,我别无选择。” 陆重海被带走的这个档口,晋城都在传闻是他在背后搞鬼,如果这个时候明目张胆地去找沈治同,他担心对沈治同不利。 他随即又补充道,“如果您看了之后还是不同意,我也理解。” 沈治同拿起手机看了下去,眼神一寸寸暗了下去,呼吸渐渐沉重,也隐忍。他放下手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让情绪外泄。 “这件事,绪宁知道吗?” 程竞舟道,“哪敢让她知道。” “她那边,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明白。” 第185章 185 平时过来,章绪宁都是住在沈治同家里,罗雁勤也不让她住酒店。这次同行的还有程竞舟等人,用完晚饭后,四人便去了酒店,小慕呈闹着也跟了过去。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00节 章绪宁心里是想带,又不敢带,怕程竞舟看出端倪,也怕罗雁勤难受,但是小慕呈闹的太厉害。 “人呢?”程竞舟洗完澡出来,没看到小慕呈。 “他等不及你,去章绪仑那儿了。”章绪宁道。 章绪仑下午带着他玩了半天,两人现在混的非常熟。 程竞舟擦着头,刚刚跟小家伙疯了一会儿又是一身的汗,只能再去冲个澡。 他来到床边坐下,擦完头将毛巾扔到她身上,“发什么呆?” “就是觉得不太真实,跟做梦似的。”直到现在两人面对面的坐着,章绪宁都觉得中午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那些礼物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难不成指望你?!”程竞舟多少是有些抱怨的,“我上次跟你提领证之后,你都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 他就知道她没放在心上,“为了娶你,我可不得要花点心思。” 随即又补充一句,“花点血本。” 章绪宁没好气的瞪他,将毛巾扔到床上,“程老板说说看,你花多少心思,东西还不都是储锐准备的?” 她其实没有不放在心上,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程竞舟会想考虑这么多,这么周全,会带她来拜访沈治同夫妇。 沈治同夫妇算是她的娘家人。 “小没良心,沈治同什么身份,没有我指点,储锐知道怎么准备?!” 章绪宁想想也是,沈治同身份敏感,太便宜太贵了都不行。 “那你花了你多少血本?” “我说了,你补给我?”他问,一脸期待。 “你说,我补,说多少就多少,我绝不还价,一分不会少你。” “到底是章总,有魄力,那我可说了。” 程竞舟扬起嘴角笑了,隐隐约约藏着坏心思。章绪宁看着只觉得背脊发凉,起身想要逃时,他伸手将人拉到怀里,吻着她的双唇,将人放到床上。 “看在我要你一辈子的份上,别拒绝我。” “我想解锁新姿势。” 一大早沈慕呈将房门拍的震天响。 章绪宁被吵醒,一睁眼看到程竞舟的吻落了过来。 她也是奇了,一晚上她已经很配合了,他却永远都是一副不能尽情释放的状态。 除了拍门声,还有沈慕呈的哭声,章绪宁一把推开程竞舟下床,“赶紧的,穿好衣服。” 就一会儿的工夫,他动作又快又熟练的把自己扒了个干净。 章绪宁穿好睡衣前去开门。 沈慕呈眼泪汪汪地看到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章绪宁连忙蹲下身子打算去抱他,他却跑了进去,看着床上坐着的人,哭的声音更大了。 章绪宁不解看向跟着来的章绪仑,“怎么回事?” “一早上发现是我,当时就哭了。”章绪仑也是无奈。 章绪宁这下明白了,昨晚程竞舟再次洗澡前跟沈慕呈说好的,让他先去小叔叔那边玩会儿,等洗完澡去接他回来,两人一起睡。 后来章绪仑发消息过来说小家伙玩累了睡着了,就不抱过来了。 对于程竞舟来说,不抱过来正好。 “姑父,你说会去找我的,会陪我睡觉的。”沈慕呈委屈极了,恶狠狠地等着程竞舟,一副被背叛抛弃的样子。 好事被小家伙打扰,他本来有些气闷,但又不好跟孩子计较。这下小家伙又到跟前哭诉,那点气闷被迫给消散了,谁让他有错在先呢。 程竞舟只好对他招了招手,小家伙却完全无视他的主动,任凭他如何招手,他就是站着不动。 储锐被沈慕呈的哭声吵醒,也走了过来,三人站在门口看程竞舟怎么哄小孩。 “过来。”程竞舟耐着性子,尽量温和着语气,继续对他招手。 沈慕呈像是没听到,眼泪是不流了,小嘴撅的老高,但就是站着不动,不肯过去。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看谁能忍不住向前一步。 “别说,这一大一小的性格还挺像,都跟犟驴似的。”储锐调侃。 章绪宁笑了笑,这个形容还挺贴切。她怎么都没想到,小慕呈居然这么喜欢黏着程竞舟。 程竞舟不是不想下床去哄他,奈何被子下面他风光无限,不便下床。 “过来!”小兔崽子不能这么惯着,程竞舟沉下脸,语气也硬了两分。 小家伙吓的身子一抖,眼泪瞬间涌了上来,看着程竞舟的脸,硬是没敢流下来。 章绪宁看着小慕呈眼里含着泪都心疼死了,抱怨地看向程竞舟,“你非得把孩子惹哭?!” 程竞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章绪宁瞬时明白过来。夹板取下后,受伤的胳膊到底没有另一只灵活,小慕呈走进来的这会儿工夫,他估计还没穿好。 她正准备上前哄两句,却见小家伙害怕又不情愿地向床边走了过去。 小慕呈对程竞舟简直是又爱又怕。 程竞舟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到了床上,坐到自己的怀里。 章绪宁看着小慕呈抬着头委屈巴巴地看着程竞舟,程竞舟伸手为他擦去眼泪,低头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小慕呈哭着哭着就笑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两人长得还挺像。”储锐打量着床上的两个人,对两人的脸仔细做了对比,“不仅形似还神似,特别是眉眼。” 储锐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章绪宁身子就僵住了。 章绪仑看向神色呆滞的章绪宁,对着储锐道,“走吧,饿了,去吃早饭。” 两人离开了,章绪宁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回神,她何止是发现,从小慕呈出生她就知道了。 小慕呈欢快地跑到章绪宁的面前,“姑姑你快点去洗漱,我们还要去游乐场呢。” 难怪小慕呈能瞬间雨过天晴。 洗漱完毕,三人去了西图澜娅餐厅,储锐和章绪仑已经在了。程竞舟拉着小慕呈往那儿一坐,章绪宁看这架势,认命为这两人取餐。 储锐道,“够激烈的啊。” 第186章 186 程竞舟几乎秒懂他的意思,胳膊不方便,做的到底不尽兴,这都多久了,“吃你的面包。” “好,不说,”不说这件事,可以说其他事,他拉过小慕呈,“小家伙,说说,刚刚你姑父哄你睡觉了吗?” “没有。”小慕呈摇摇头。 “那你下次记得,要睡在你姑姑和姑父的中间。”储锐道。 “为什么?”小慕呈不懂。 “因为你要保护你姑姑啊。” 小慕呈依旧不懂,“姑父和小叔叔不是应该保护姑姑吗?我还小。” 程竞舟蹙眉方要呛声,听章绪仑道,“慕呈,保护我姐的事,只能靠你。” 储锐看了一眼章绪仑,对他的配合表示满意,低头在小慕呈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小慕呈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这会儿章绪宁取好餐过来,刚坐下,小慕呈跑了过来,一下拨开她的衣领。章绪宁穿的高领,被沈慕呈突如其来的动作,反射性地护住领口。 虽是只拨开了一点点,小慕呈还是看到了脖子上的痕迹,转身一拳打在程竞舟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姑姑,姑姑脖子上全是伤。”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章绪宁脑袋轰的一下就炸了。 反观肇事者正悠闲地喝着咖啡,挑眉,嘴角上扬,几分得意显山露水。 小慕呈对程竞舟欺负姑姑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到了游乐场都没给他好脸,噘着嘴也不让他抱。 可小家伙已经不小了,挺沉的,章绪宁抱的累。 “这么大孩子了,让他自己走。”程竞舟冷着声,小兔崽子不让他抱,他也不让小兔崽子舒服。 章绪宁不是不想让他走,一来是周末游乐场人多,这孩子脚一沾地就开始跑,虽说四个大人跟着,她还是不放心。二来这孩子长这么大,她抱的机会太少了,见着他就想着多抱抱他,孩子再大一点,就不会让她抱,她也不方便抱了。 程竞舟不明白她的心酸,她也不能跟程竞舟诉说。 小慕呈双臂抱胸盯着他哼了一声。 程竞舟看着他奶凶的样子,被气笑了,“兔崽子,老子还治不了你了?!” 他伸手抱过他将他架到自己的肩头,骑在他脖子上,“再闹,把你扔下去。” 小慕呈一开始吓的紧紧薅着他的头发,后来发现这么骑着看的高又远,顿时就咧着嘴笑了。 一招摆平,程竞舟得意对章绪宁笑笑。 “你小心你的肩头。”这才刚取下夹板。 “没事,他才多重。” 章绪宁不放心,没走多远连哄带骗将小慕呈抱了下来,让他自己走。 人太多了,每个游乐项目都有很多人。小慕呈小,这么大的孩子很多项目都需要大人陪同,最后商定下来,鉴于小慕呈只赖着程竞舟,由程竞舟全程陪同小慕呈玩,其余三人负责排队。 大半天下来,小慕呈玩疯了,满身是汗,回去的路上就睡着了,到了家也没醒。 将小慕呈送回卧室,程竞舟亲了亲他的额头。 罗雁勤想留着几人用完晚饭在走,程竞舟婉拒了好意。 一行人出了门,沈治同和罗雁勤送下楼,看着他们上了车。 自始至终,沈治同什么都没说,一点眼神的表示都没有,程竞舟看了一眼沈治同淡然的表情都怀疑自己昨天在书房到底有没有说过章绪宁的事。 车辆驶出小区,十五分钟后上了高架。 “程竞舟,你这次过来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章绪宁怕自己说的不明白,特意补充一句,“找大哥的?”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01节 “我找他能有什么事,”程竞舟睨向她,“你在小看我!” 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别让大哥为难。”章绪宁犹豫片刻还是举出了实例,“大嫂爸爸出事的时候,大哥请过他舅舅帮忙,可惜最后事没成,他舅舅还差点牵连进去,虽然最后没事,但这之后无论什么事,大哥都没找过他舅舅。” 闻言,程竞舟和储锐在后视镜里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样子,这件事恐怕悬了。 如果沈治同这条路走不通,还得想其他办法,程竞舟眉峰微敛,一时之间他还真想不到其他对策。 而且如果陆重海出来了,遭殃的不止他们汇盛,还有那几个检举揭发的人,陆重海一定会反杀回去,将他们整的倾家荡产。 最重要的就是章绪宁了,对于陆重海而言,章绪宁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出来,他不会留章绪宁活口。 程竞舟不说话,脸色凝重后,车里就安静下来,渐渐有些诡异。 见状,章绪宁愈发不安,“你们真的找大哥帮忙了?” 程竞舟道,“没有,大哥问起你车祸的事情,我们就聊了几句。” “你跟他说了?” “没有,这件事告诉他,他也不能做什么,反而给他添堵。” 章绪宁没应声,关于关胜祖的视频,她如何得知徐咏华被陷害的真相,程竞舟从来没问过,她不知道他查到哪步了。 不过目前看来,她说不说都不重要了,陆重海已经被带走了。 储锐带过话头笑道,“看得出来,你大哥大嫂感情挺好。” “嗯,大嫂爸爸出事的时候,沈家人都劝大哥离婚明哲保身,大哥没同意,还发了很大的火。”章绪宁也羡慕沈治同对罗雁勤的感情,“其实当时是打算把他调到晋城的,内部消息已经在传了,基本是十拿九稳,就是因为大嫂父亲的事,黄了。” 储锐笑道,“你不用羡慕,六哥对你可谓是俯首甘为孺子牛。” 程竞舟无语地眼神扫过去,这话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章绪宁忽地就想到早上西图澜娅餐厅的事,将手放到程竞舟的手掌里,靠着他的肩头,“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助理?” 她这点小心思,程竞舟一眼看破,捏着她手背,把玩着她的指尖,嘴上却不动神色道,“几个意思?” “打算让你重色轻友。” 开车的储锐满脸黑线。 只听程竞舟嗤笑道,“他只是个助理,又不是我朋友。” 储锐脸色更黑,分分钟就把他给卖了。 章绪宁,“那就做个昏君?” 程竞舟,“成交!” 储锐,“……” 第187章 187 回去后,章绪宁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程竞舟去医院,这两天白天带着小慕呈又是抗又是背的,晚上又不遗余力地折腾他,她提心吊胆,他自己跟个没事人似的。 到了医院,从挂号到去报告单都是章绪宁忙前忙后。 储锐佩服地看向程竞舟,“六哥,你就这么忍心。” 程竞舟脸色淡然温和,“跑个腿而已,她喜欢做什么就让她去做,我为什么要拦着。” 这话绝不是表面意思,储锐感觉自己是听明白了,但又好像没明白全。 章绪宁取好报告单过来,见两人正站在玻璃栏杆旁聊天,没去打扰,自己带着诊断报告去了门诊。 “恢复的不错,不用担心。” 医生简单的一句话,让章绪宁一颗心顿时安稳下来。 出了门诊室,她想去找程竞舟,却在走廊上遇到了陆东域。 章绪宁想到这段时间陆重海的事,对着陆东域点点头,打算就这么走过去。 “绪宁。”他叫住她,看了看她的腿,又看向报告单,“都没事了吗?方不方便给我看看?” 陆东域是外科医生,不到三十岁已经是副主任医师,还是他们外科第一把刀,专业能力是业界有目共睹的。 “没事了,已经看过了。” 陆东域知道她在介意什么,“你们没事就好。” 他说的是你们,这里面也包括了程竞舟。知道他没有恶意,章绪宁仍是不想说谢谢之类的客套话。 她低头不语,沉默中的坚持是对他的疏远。 “绪宁,我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他微涩的声音中透着遗憾和无奈。 章绪宁抿抿唇,他们之间是没有仇恨,但是中间隔着陆重海,她没办法做到像以前那样对他们笑脸相迎。 “章小姐,好久不见。”黎知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章绪宁像获救一样看向黎知音,“黎小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转身就跑了。 陆东域看着她的背影叹口气,她见到他就跟见到瘟疫似的,跑那么快,不过看起来腿伤应该是好了。 “东域。” 黎知音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向她,“你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恢复了清冷。 “找你啊,”黎知音微敛了秀眉,“距上次见面,有小半年没见了吧,你就不想见到我。” 不等陆东域回答,黎知音自嘲地笑了笑,“你确实不想见到我。” 她的自言自语让他无端地生出烦躁,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黎知音跟着他来到办公室,坐到他的对面。 陆东域蹙眉看着她,“黎小姐,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打扰我的工作和生活。” 他顿了片刻,“还是说,黎小姐今天过来是来办离婚手续的?” 黎知音始终面带微笑,“东域,我如果一直不出现在你面前,就永远没办法跟你办离婚手续,换句话说,其实你也不想跟我离婚对不对?” 陆东域敛去了所有的不耐烦,面色沉冷,笔直的视线里是显而易见的不可理喻。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赶过去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办离婚证。” 说着他站了起来,抓住她的手腕就准备向外走。 黎知音弯着腰赖在椅子上不肯站起来,另只手抓住他的胳膊,“东域,你放手,是我说错话了,你先放手好不好?” 陆东域不听她的道歉,还是向外走。 女人力气再大也大不过男人,黎知音被拖到门口时,死死地抓住门框,“好,我答应你,我们离婚。” 有什么东西从天空落下来挡住了去路,陆东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你同意了?” “你这样我再不同意,也没什么意思。” “当真?” 黎知音见他神色恍惚中是不可置信,“真的,我同意离婚,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你先松手。” 陆东域这才恍然发现,他还紧握着她的手腕,手中是她柔嫩光滑的肌肤,手腕突出的地方正戳着他的掌心。 趁他分神的时候,她抽回胳膊。白皙的肌肤一圈红色的痕迹,她揉着手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必要吗?!” 他刚刚并未用力,而且她的胳膊好像又细了,但这些话说出来就是牵扯。 他来到椅子重新坐下,“先说你的条件。” “我们结婚之后就没度过蜜月,这样,你补我一个月的蜜月期,我们就去办理离婚证。” 储锐折腾了两天,才将相关材料和发票整理出来。 “我感觉凭这些指控陆重海还是太牵强,风险太大。” 这些都是程竞舟与陆诗桐交往时,汇盛公司启动的项目资料,以及程竞舟给蒋茗和陆诗桐送的礼物凭证,以此来证明汇盛公司为了项目顺利批准,向陆家的利益输送。 储锐心里清楚,这些项目都是正规流程,真要细查下来不敢说没有一点瑕疵,但是绝不会跟违规两个字扯上关系。 “我要的是影响力。”由他出面来指控陆重海,他就不信上面的人还能把这件事给压下来。 陆家那边能插手压着不动,可到底也没能将陆重海捞出来,那些藏在暗处的人,都在望风而动,等着有人站出来点把火,从而火上浇油,将陆重海扔进油锅里。 他就是那把火。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可能会进去,到时候章绪宁怎么办?” 这种伤人一千自伤八百的办法非常愚蠢,但陆重海一点动静没有,说明沈治同没有出手帮忙,程竞舟也想不到其他办法能护章绪宁周全。 他不能让陆重海回来,也不敢再等下去,他一定要死死地将人摁住,送进去。 只是想到章绪宁,心酸又有些悲壮,“能怎么办,感动呗。” “对了,你给我看好她,别让乱七八糟的人在她身边转悠。” “行,我天天提醒她你在里面,让她务必等你出来。”储锐无语,“这件事,要不要跟四哥和五哥说?” “你脑子也坏了?!”程竞舟呛声,“记者会安排好了?” “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主流媒体都邀请了,还邀请了几家法治媒体,时间定在下周二。” 程竞舟抬腕看了看手表,距离下周二也没几天了,“行,我先回去了。” 剩下的几天,他得好好跟章绪宁腻歪。 第188章 188 人还出办公室的门,储锐接到了范漴的电话,让他们去一趟九合,说是黎知音出事了。到了九合才知道,黎知音要跟陆东域同居。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02节 “什么同居,我跟他是合法夫妻,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黎知音不满李镇楠的说法。 李镇楠讥笑道,“一个月的夫妻也叫夫妻?” “脑子坏掉了呗。”程竞舟轻嗤,敛眉看向黎知音,“一个月你能图什么?就图他的身子?”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黎知音气道,不忘损上两句,“你当初回国纠缠章绪宁的时候,不也是图她的身子嘛。” 说到章绪宁,程竞舟只能闭嘴。 黎知音转身来到黎济尧跟前蹲下,双手握住他搁在腿上的手,“哥,你就让我去吧,我跟他,就剩最后这一个月了。” 她苦笑,她跟陆东域的夫妻缘分看起来长,实则是很短的。 黎济尧坐在沙发里捏了捏眉心,偏头看向她。 麦昆出来后第一个要找的就是黎知音,以现在的局势,黎知音也只能回到麦昆身边。说到底,是黎家对不起她,亏欠了她。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另只手拍着她的手背,没说话,意思已经明了。 黎知音提着一个小箱子来到了陆东域的住处,房门是用钥匙锁着的,她在门口毯子下面找到了一把钥匙。昨天她给他发消息说今天会过来,这应该是他今天早上出门时特意放的。 他能记得,是不是代表着上心。 这套物业不算小,将近两百米的平层,但只做了两间卧室,一间主卧,一间客卧。主卧自然是陆东域睡得,客卧收拾的干干净净,看样子是留给她的。 黎知音扬了扬嘴角,来都来了,哪有睡客卧的道理,她毫不犹豫地将行李箱送到主卧相连的衣帽间里。将陆东域的衣服归整了一下,把自己的衣服并排放到他衣服的旁边。 收拾好行李后去了一趟超市,买了食材回来做晚饭,晚饭做好后,她给陆东域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又发了一个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回。 时针过了八点时,手机没有半点动静。 她看了看一桌子的菜,还有手背被油汁溅到的地方已经泛了红。 黎家的小姐养尊处优惯了,从小到大没下过厨,今晚的一顿饭做的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菜上了桌,却连个欣赏的人都没有。 到了这一刻,整个人被酸楚填满,好像也不饿了。 也许他忙吧,医生嘛,忙起来连饭都吃不上都是家常便饭。 她打开所有的灯,窝在沙发里等他回来。 只要他开门进来,第一眼,他就能看到她。 等了一夜,黎知音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早餐去了医院,今天没有陆东域的门诊,她去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没人,她将早餐放到他的桌上。 “陆医生去哪儿了?”走廊里,黎知音拦住一个小护士问道。 “去急诊了。” “他去急诊干什么?” “昨晚连和桥那边的工地出了事,送来了不少伤患,陆医生和邢医生都过去了。” “他过去干什么?” 小护士愣了两秒,像看个傻子一样看向她,觉得跟她解释不清,见她又不像是患者,“你找他有事?” 黎知音确实不太理解,陆东域又不是急诊科的,“没事。” 小护士听到这两个字,瞬间就顿悟了,没事来找陆医生的女人只能是桃花精了。 黎知音无视小护士无语的眼神,去了急诊大楼晃荡了一圈,没看到陆东域,却听到几个护士在闲聊。 “你们是没发现,我当时就在冯医生旁边,别看他一本正经地指挥,一直在搓手,有一种六神无主的慌乱。” “你小点声。” “没事儿,去休息室了,这会儿估计都睡着了。” “忙了一晚上,他是最闲的一个,就这样还想着当副主任呢。” “听说了吗,咱们主任想把陆医生拉过来,冯医生四处跟人说陆医生不合适。” “陆医生一来,咱们科室还能有他的位置?” “那是,就昨晚胸口被插钢管的那个,幸亏陆医生来了,再耽误十分钟,全完了。” “所以说关键时刻还得是陆医生和邢医生,这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黎知音听到这儿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便不再听下去,准备离开时看到从洗手间出来的陆东域。 他人一出来,几个小护士便散了。 两人离的不算远,视线撞上的那一刻,她笑了笑,他却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她会出现在医院。 黎知音见他满脸的疲惫,一看就是睡眠严重不足,想着关心两句,又想到他说过不公开两人关系,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甚至都没上前一步,冲着他笑笑便离开了。 陆医生太辛苦,为了给陆医生补充营养,黎知音再次下厨大展拳脚,烹饪煎炸忙活了一个下午,菜全部上桌后,她本想打个电话给他,怕打扰他的工作,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 【等你回来。】 黎知音看完新闻联播后,没等来他的消息,她又看了一档综艺。综艺有一个多小时,看完后陆东域还没回来。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输了几个字后又删掉了。 还是打电话吧。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以为没人接时,电话通了。 “有事?”他声音清冷又遥远。 “没事,就想问问你什么回来?”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我还有事,今晚不回去了。” 黎知音还没应声对方便传来滴滴的声音,迫不及待地挂断显出几分摆脱的匆忙,她看着手机出了一会儿神。 他是真的忙,还是在躲着她? 如果是后者,那她倒要看看他能躲她多久。 周一上午黎知音再次带着早餐来到医院,又遇到了上次的小护士,知道她姓杨。 “你来找陆医生?他不在。”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黎知音见小杨护士一脸戒备的神色,笑道,“我其实是他朋友,想找他咨询点事儿。” 杨护士一副信你个鬼的表情,“他在宿舍,今天他休息。” “宿舍?他回哪个宿舍?” “当然是他自己的宿舍啊。” 第189章 189 “他自己的宿舍?”黎知音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你是他朋友,你不知道?”杨护士还想多说两句,见她魂魄丢了一半的样子又有些可怜,“他嫌住的地方远,不方便,跟院里申请了一个单间。” 他哪里是嫌远,分明就是为了躲她。 意料之中的事,也一遍遍做好了心理建设,可真相摆在眼前时依旧会承受不住。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陆医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杨护士忍不住相劝。不想她一腔真情付之流水。 “谁?”他才回来多久就喜欢上别人了? “邢医生。” 就是她们口中与陆东域配合的天衣无缝的邢医生,她以为是个男的。 “你看,他们多般配。” 她抬起头,看向从远处缓缓而来的两人。 身穿白大褂,像一对天使。 两人手里拿着资料,并肩而行,时不时地会说上两句。陆东域个子高,每次邢医生说话时,他都会稍稍低头,关注认真,也温和。 如此耐心的温柔,她已经好些年没看到了,他毫不吝啬地都给了别人,留给她的也只剩清冷和敷衍了。 “陆医生今天不是休息吗?” “这还不是明摆着的嘛,陪邢医生加班呗。” “邢医生真幸福,陆医生对她太好了。” “听说读研的时候就是一对儿,后来陆医生被心机女抢走了,两人就分开了。” “邢医生真可怜。” “爱情分分合合也正常,好在老天爷眼睛没瞎,两人又走到了一起。” “一个高干子弟,一个医学世家,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太配了,简直不让人活了。” 杨护士羡慕的聊天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邢医生被他们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陆东域后,瞪了他们一眼。 黎知音深吸了几口气稳住自己,叫了一声,“东域。” 陆东域抬头看过去,她面色沉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拎着早餐。 这个称呼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叫的。聊天的小护士们都安静了,面面相觑,他身边的邢医生也是愣了愣,然后看向她。 她怕听到陆东域冷冰冰地问有事,或是不耐烦地问她来干什么,在他开口之前,先开了口,“我给你带来了早餐,去你办公室吧。” 她声音和脸色一样,始终都带着笑意,没有因为护士们的闲聊而显得半分不满。 进办公室后,黎知音关上了门,将早餐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将早餐一样样取出来。 “你不用……” “你别说话。”她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压制着内心悲痛的喧嚣,不至于出言质问,“先吃早饭吧。” 她的背影挺直又孤寂,陆东域抿抿唇,绕到办公桌后坐下。 “粥是我做的,其余是买的,”她顿了两秒,“你可以不喝粥。” 她告诉他就是给他选择的机会,但到底不敢看选择的结果。她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手掌的宽度,从包里取出烟盒,弹烟点上。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03节 动作流畅也熟练。 她靠着窗户,吸了一口,烟雾缭绕裹着万般愁绪缓缓散去,“邢医生是你校友?” 年纪上看,邢医生应该小一点,不像是同学。 “嗯。” “同一个导师?”这只是她的猜测。 “嗯。” 竟然猜对了,“你们交往过?” 她应该就是小杨护士口中的心机女。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语气有些不耐。 她低了低头,想说的东西太多了,可很多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有意义。她去饮水机旁取出一个纸杯接了一点水,放到窗台上,向里面弹了弹烟灰。 “我也觉得你俩挺般配的,我们离婚之后,她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样貌,学识,家庭背景都不错,很适合你。” 陆东域顿住,端起的粥碗又放了下来,她刚刚不是生气吗。 她夹着香烟的手举到嘴边,“等你这么多年,她年纪也不小了吧?” 听不到回应,她淡淡地笑了笑,“好在我们也没多少时间了,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 陆东域放下筷子,“我跟她从来都只是朋友。” 这个毫无说服力的解释倒没有引来她的质疑,她将烟送到嘴里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烟圈。 到了这个时候,再去质疑他们之间的关系显得多余,“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遇到合适的,可以先留意着。” 她语气平淡中说出的话让他极度不适,他眉峰微敛下眼神渐渐沉冷。 “但是这一个月,你只能是我的。” 她偏过头看向他,光线落在他的办公桌前,留下的阴影藏着他的脸,无法看清他脸上的情绪。 但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不悦的,厌烦的,冷漠的。 她走过来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看向他此刻平静的没有任何含义的脸,“陆医生,我们之间是签了协议的,你得有契约精神。” 为了能让他答应,她特意拟了一份协议。 她嘴角微微扬起,“我知道你们做医生的忙,加班是常事,也能理解你因为工作连家都回不了,但是你住在医院的宿舍算几个意思?” 他嘴角微动。 她盯着他的脸捕捉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我今天要是不过来,都不知道你已经在医院申请了宿舍。” 她心中有答案,还不停地给他找借口,自欺欺人地看着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住你家,你住医院,这就是你说的陪我一个月?” 承诺陪她一个月,他却选择住在医院,敷衍了事地完成任务然后领证离婚,他的算盘打的太好了。 “你说不愿意公开,我答应了,所以我尽量不来医院,即便来,我也尽量跟你保持距离,少说话,免得你的同事误会,但如果你坚持不回家,我不介意天天来医院。” 她探进他的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想,你应该不愿意我天天来医院吧。” 他眼底深邃阔远,她什么都看不到。 夫妻之间走到威胁这一步,估计也就他们了。 第190章 190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黎知音身准备离开时,一眼扫到桌上的那碗粥,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的选择是她的意料之中。 “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我死。”她收回视线,随意地落向一角,伸手扶住桌面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对她的恨意是刻在骨子里的,要不是担心她暴露两人的关系,说不定早就将她赶出去了,哪里会容她絮絮叨叨了半天。 陆东域没说话,眼底泛出的茫然追逐着回忆。他视线随意地落在一处,沉默是不想与她谈及过往的最后容忍。 “陆东域,”她很少叫他的全名,这一次叫的正式又凄凉,“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他转过视线看向她,平静笔直的目光里没有半点情绪。 沉默就是最直接的答案。 “你们医生看惯了生老病死,应该都习惯了,更何况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自言自语地到最后,一颗心已经绞得七零八落。 办公室门打开,外面的嘈杂声落进来,黎知音丢盔弃甲像个逃兵似的冲了出去。 陆东域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声音和气息在门开的那一刻慢慢散去。 他靠着椅背,缓缓地闭上眼睛。 “陆医生。”邢医生走了进来,看到他的桌上,“怎么?不想吃?”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早餐,精致丰盛却引不起他半点食欲。 “没胃口,都扔了吧。” “都没动呢,扔了多可惜啊。” 邢医生对外招了招手手,小杨护士和另一护士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点心,惊讶又期待,“素心斋的点心,好想吃啊。” 邢医生笑道,“那还不赶紧拿走。” “真的?” “陆医生没不吃,你们吃吧。” “那太好了,放到冰箱,可以做下午茶。”两个护士眉开眼笑地打包。 陆东域看着点心一样样收起,“等一下。” 杨护士看向他又看向邢医生,不会又想吃了吧。 “粥留下。” 杨护士顿时松口气,“好好好,粥留下。” 她们又不喜欢粥,邢医生笑道,“看把你们给吓得。” “陆医生、邢医生你们不知道,素心斋的点心很难买。” “很贵吗?” “贵还是小事,早餐吃的点心,再贵能贵到哪儿去,就是不好卖,每天都是限量,要早早去排队。” 她们做白衣天使的,时间都很宝贵,有点时间还不如去睡觉,哪有时间去排队。 杨护士说到这儿,好奇看向陆医生,“陆医生,刚刚那女的是谁啊?” “还能是谁,陆医生的爱慕者呗,要不然能排队买素心斋的点心。”另个小护士道。 邢医生笑了笑,无形中三人对黎知音的身份达成了共识。 “我老婆。”说完,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端起碗喝粥。 两个小护士交换着眼神,纷纷看向邢医生。 邢医生笑容尚未散去,在听到这三个字后僵在了脸上,她偏头看向正在喝粥的陆东域,“是她?” 黎知音这个人今天是第一次见,名字还是读研的时候在陆东域的手机里见过,便一直记住了。后来他结婚,她也是知道的。 再后来他申请援外,她通过同学和朋友四处打听得知他婚姻不顺,说是已经离婚了。知道他回国,她申请调到这家医院。这段时间相处,他从不提及妻子,她以为离婚的传言应该是真的。 对于陆医生有太太这件事,在护士中传开也就用了五秒。 “原来是他太太,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烂桃花呢。” “长得还挺漂亮的。” “陆医生隐藏的够深的,捂得严严实实的。” “陆医生怎么想的,家里放着这么漂亮又贤惠的太太,还申请医院的宿舍?” “你们说,他和他太太是不是……” 护士们看到邢医生走近,识趣地闭上嘴。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她们还认为邢医生和陆医生是天生一对。 邢医生冲她们笑了笑,脚步未停。 小护士们七嘴八舌的猜测却也是她心中所想,一个男人连家都不愿意回,问题再明显不过。 于她而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黎知音一个人在外面简单地吃了午饭,吃完后又去了超市。 一个月是她自己求来,无论过程多艰辛,多心酸,她也是愿意的。 她不确定经上午一事之后,他晚上会回来吃饭,但她总要准备好,万一呢。 秋季蟹肥,她挑着螃蟹的时候,范漴的电话打了进来,说上面已经派了调查组,要彻查陆重海的事。 她掏出手机给程竞舟发了一个恭喜。 周二就是记者会的日子,周一传来了陆重海的消息。 “你说,会不会是惠城那边帮了忙?” 储锐是怀疑,程竞舟是肯定,除了他没有别人,“你赶紧取消记者会。” 医院的病人是真的多,章绪宁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号码,估计没个把小时轮不到自己。手机铃声响起,是程竞舟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哪儿。 “有事啊?” 话音方落,那边滴的一声挂了电话。 章绪宁努努嘴,早已习惯他这副德行。 拿到报告已经两个小时之后的事,她一边看着报告一边向门诊走去,没两步便撞上一个人。 她抬头,“程竞舟?你怎么来了?”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04节 “为什么不跟我说?”程竞舟语气不悦,他气她来医院复查不跟他说,也气自己把这件事给忘了。 “复查而已,犯得着两个人来嘛。” 程竞舟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看来他是多余来了。 章绪宁看到他脸色骤然一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笑道,“我这不是看你忙嘛,就想着不去打扰你。” 她笑盈盈地看着他,眼底是欢喜也是心疼。 这会儿程竞舟脸色缓了不少,从她手中拿过诊断报告,看着报告结果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两人拿着报告去了门诊,听到医生说没事,他才算是安心。 “你昨晚没睡好?”程竞舟见她打哈欠,不应该啊,“昨晚睡那么死,跟头猪似的。” “我才睡几个小时?!” 一句话成功取悦了程竞舟。 第191章 191 程竞舟的腻歪是带着侵略性和攻击性的,章绪宁被荼毒的厉害,晚上身心疲惫,白天萎靡不振。 就连张姐都发泄她状态不是很好,各种花样为她补身体。 章绪宁不太想继续那个话题,“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程竞舟蔑视般地睨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不想回答她这么愚蠢的问题。 章绪宁见他这副德行,恍然问道,“你不会去了兴华吧?” 她来医院只有章绪仑知道此事。 再一想,他给她电话后去了兴华,再从兴华来医院,时间差不多需要两个小时。 程竞舟咬了咬牙,章绪宁这个女人呐,有时就不该让她说话,多嘴还多事,气得是他自己。 去药房拿了药,两人准备离开时,门口那边传来嘈杂声,从救护车上下来的急救床从眼前飞奔过去。 章绪宁不仅看到了床上的人,还看到了跟在旁边的人。 “这是怎么了?”章绪宁看向程竞舟。 病床上躺着的是蒋茗。 程竞舟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走吧。” 章绪宁跟着程竞舟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看蒋茗那个样子,怕是病得不轻,否则陆东廷不会那么着急。 程竞舟是不想去的,不想跟陆家人有什么牵扯,蒋茗是生是死,跟他们都没关系,但见章绪宁够着头看,也只好随她去了。 两人来到走廊,远远地向急救室的门口看过去。 门口站着着急的家属,陆东域和陆东廷。 隔着母仇,她恨陆家的人,但看到蒋茗如此,若说没有半点伤感,那也是骗人的,曾经她把蒋茗也视为至亲的人。 蒋茗自从进晋华寺修行后,为了减轻心中的罪过,饮食方面非常苛刻,身体大不如前,但陆重海进去这么些天,也没听说她有事,怎么会突然发病。 好在没过太久,急救室门开了。距离有点远,章绪宁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陆东廷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病床推了出来,陆东域等人扶着病床去了病房。 章绪宁不自觉地跟了过去,看到护士从里面出来,走上前问了情况,得知蒋茗是因为心血不足晕了过来,人已经没事了。 “走吧。”章绪宁碰了碰程竞舟的胳膊。 程竞舟瞥了她一眼,这女人就是心软,非得问清楚结果才安心,当初恨的时候牙痒痒,现在呢,又是这副德行。 “你们满意了吗?” 陆东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章绪宁和程竞舟转身,看向陆东廷和陆东域,正准备开口反驳,却听程竞舟道,“跟我们有关系吗?” 程竞舟不可一世的慵懒神色,激怒了陆东廷,抬手就要招呼过来,被陆东域一把拦了下来。 章绪宁不放心,跟着程竞舟一并来道陆东域的办公室。 “你在外面等我。” 章绪宁想跟他一起进去,压低声音道,“他们两个人。” 她并非担心他们会打起来,程竞舟和陆东廷有可能,但是陆东域的性格不会,只是对方始终多一个人,她就是会不踏实。 “小样儿!”程竞舟见她这副担心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脸,指着走廊上的椅子,“坐那儿等我。” 章绪宁乖乖地坐在那里,程竞舟看了她一眼,跟着陆东域进门时把门关上。 “程竞舟,到底是不是你?”陆东域问。 “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程竞舟嗤笑一声。 陆东域淡声道,“没有想要干什么,只是想问清楚,如果是你,这件事,能不能到此为止。” “大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到此为止!”陆东廷气道,指着程竞舟道,“这件事,除了他还能有谁!” 程竞舟拉开椅子坐下,交叠着双腿,斜着身子看向陆东廷,“急成这个样子,看来陆重海是真出不来了。” “程竞舟,我今天弄死你!”陆东廷一把抓着他的领子,抬手就要揍过去,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挥下去。 程竞舟漫不经心地笑着,看着他的拳头笑意甚浓。 “你笑什么?” 两人视线交锋,程竞舟笑意不减中带着轻蔑,语气幽幽道,“我笑,陆重海总算是进去了,出不来了,也笑你们陆家,也会有今天。” “程竞舟,你找死!” 话音未落,陆东廷拳头挥了过去,到脸一公分的时候,被程竞舟抓住手腕挡住。程竞舟一脚踹在他身上,将他踹在地上。 陆东域怕他会补上一脚,立马挡在他面前,“程竞舟,有话好好说。” 程竞舟起身,来到陆东廷面前站定,伸手从怀里掏出手机,点开里面的视频递到陆东廷面前,“陆东廷,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视频里的镜头是倾斜的,黑黢黢的夜晚下着倾盆的大雨,前面的车往后倒,来的凶猛。道路太窄,又有泥浆混着碎石挡在路边,几次之后仍是不能倒回来。 大雨如注,车辆停在不远处,一个人从车里下来,戴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手里拿着东西,灯光交错下,有寒光掠过镜头。 看到这里,陆东域和陆东廷都是吊着一口气,好在有声音传出来,喊着章绪宁的名字,那人听到声音转身跑了。 陆东域后退一步,跌坐在旁边的椅子里,陆东廷则直接瘫在了地上。 程竞舟眼尾泛红,讥讽地看着眼前两个人,“这就是你们的父亲!” “你问我满不满意,陆东廷,你觉得我该满意吗?!” “所以,你想要他死?”陆东域低着声音问。 此时,他倒也不是想要去辩解,更不是去质问,他仅仅是要一个答案。 “是!”程竞舟厉声低吼,“他就该死!就该不得好死!” 陆重海只有死,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陆东廷缓缓从地上起来,神情木然心里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跟章绪宁订婚的那五年,陆重海对章绪宁还算不错的,不比对亲女儿陆诗桐差。 “怎么会这样?”陆重海是怎么下得了手。 第192章 192 程竞舟倒抽着气,足足一分钟才平复下来,“陆重海为了护着蒋茗将徐姨推了出去,徐姨疯了,章兴平对外宣称死亡后,这件事本来就这么过去了。好在老天有眼,当年警方追捕时,有个混混逃了,他一眼认出了陆重海。” “机缘巧合,这件事被章绪宁知道了,她也是傻,不知道怎么去报复陆重海,只能想出同归于尽的方法。” 如此下下之策。 说到这里,程竞舟心口有些酸,“要想报复陆重海,就需要他的行程。” 陆东廷凄苦地笑了一声,“她没办法跟我说,就去找薛迎岚。” “拿到陆重海的行程,章绪宁便去蹲守,跟踪,在得知陆重海每周会去晋华寺,她便开始计划,她哪儿知道,她早就被陆重海发现了。” 程竞舟声音有些低沉,“那么大一目标,陆重海怎么可能不发现,只是不动声色地给她设了一个局。” 陆重海去晋华寺怎么可能走那条路,章绪宁稍微再用点脑子去查查陆重海之前是怎么上山的,就该知道这个坑了。 “陆重海选择那条路,就是计划好了,在那条路上对章绪宁下手。” 陆东廷道,“我爸那天,没有上山。” 是的,陆重海那天压根就没去晋华寺,临时改变行程。但是刚刚视频里,光影交错间,他将车牌号看的清清楚楚。 “他当然不会去,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案发现场。”程竞舟声音沉冷,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气,“他人不去,但是车得出现,否则章绪宁不会入套。在他的计划里,拐角的地方就是章绪宁被撞落山谷的地方。” “若是按照他的计划,章绪宁连人带车被撞到山谷里,等到被发现,估计早就……”即便想想,程竞舟都没办法说出口,“到时候,无论是媒体报道还是官方定论,都只是意外。” 陆东廷知道意外两个字的意思,有陆重海压着,不是意外也是意外,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 “可谁也没想到那天下了那么大的雨,山体滑坡,导致章绪宁车辆侧翻被压。” 程竞舟顿住,看向陆东廷,“你说,车里为什么会出来一个人?说明什么?” 视频里车里走出来一个人,遮挡住了所有可能被暴露长相的线索,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说明…… 陆东廷只觉得遍体生寒,避开程竞舟的目光,不敢再听下去。 “说明陆重海做了两手准备,那就是,章绪宁非死不可!” 最后几个字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 这一刻,程竞舟几乎想亲手扼死陆重海。 “你们知道吗,章绪宁手上没有证据,这一点陆重海应该是知道的。”以章绪宁的性子,如果有证据绝不会走这条路。 但是陆重海不敢冒险,章绪宁就像一个炸弹,便将计就计杀了章绪宁就能高枕无忧。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05节 “所以,即便章绪宁没有证据,他也想要章绪宁的命永绝后患。” 事情的真相清晰地摆在眼前,陆东廷踉踉跄跄地站不稳。 房间安静下来,程竞舟看着窗外,神色清冷。 傍晚的天空灰蒙蒙的压在眼前,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甘和恨,“我只怪我能力有限,否则,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死,太便宜他了!” 程竞舟恨意滔天,陆重海犯的事儿多,但是他的级别摆在那里,估计判不了死刑,这才是他心有不甘的地方。 他转头看向他们,“不瞒二位,明天的记者会我是做了最坏的准备。” 不过,现在都不需要了。 “陆重海的事可不止这一件,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第一次婚礼的视频,还有徐姨和余颖住院时的监控,应该会有新的收获。余颖的事跟我无关,但是徐姨的事,我是不会罢手的。” 程竞舟走了,办公室没有他的身影,却充满了真相带来的压抑,每呼吸一次,陆东廷都觉得自己会死过去。 他打开窗户,拼命地吸气。 “大哥,他说的余颖和徐姨的事,是什么事?是不是也跟咱爸有关?” 陆东域没应声,心里倒是猜到了几分,程竞舟这么说,应该是有所发现,但手里没有实证。 有些事不能起头,一旦开了头就控制不住地想,“大哥,余颖的死,还有徐姨的死,难道也是咱爸?” 陆东域摇摇头,叹口气,“东廷,到此为止吧。” 这次上面的意思是彻查,那就是要把陆重海查个底儿掉,什么事都得翻出来。陆东廷担心,就算谋害章绪宁的事没有证据,但不代表没有其他事。 如果余颖和徐姨的事被查证属实,那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不到此为止,还能怎么样?”他去找程竞舟算账吗? 召开记者会他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内容,看来程竞舟是打算以身犯险。 章绪宁是程竞舟的命! 他有什么资格去找他算账,更何况,那是章绪宁啊! 程竞舟能找陆重海报仇,他呢,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也想过要护着她,也希望她平安无事。 陆东域知道他会错了意,“所有的事,到此为止。” 怕他仍旧不明白,“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这就是陆重海的代价。 程竞舟的话多少透漏点信息,调查组之事应该不是他能力所及,否则也不会准备记者会了。他是去了惠城,但是沈治同若是出手,不应该等到这个时候。 很多事经不起查,特别是陆重海的位置,背后沾了多少事,得罪了多少人,估计陆重海自己都说不清了。 趁着这个时候将陆重海拉下马是最好机会,仕途之中浮浮沉沉,有些人的人脉是陆重海都无法企及的。 陆东廷这会儿才会意过来,他顿了顿,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当年的事?” 他跟章绪宁订婚的时候,他曾向陆东域抱怨过,陆东域明明知道他和章绪宁还有程竞舟的关系,却还是支持这门婚事,当时觉得陆东域也是迂腐,爸妈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想想都是线索。 第193章 193 “章兴平宣称徐姨去世的那天晚上,我经过爸书房的时候,听到妈说,要不是那帮人信爸的话,错认成徐姨,徐姨也不会死。” 陆东廷凄苦地笑了笑。 陆东域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下去。其实后面还有一句,是父亲对母亲说的,死都死了,没什么好伤心的。 躲在门口的他心生寒凉,他惊讶于事情的真相,更惊讶于父亲的冷血。 程竞舟从房间出来,章绪宁将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还是不放心,又绕着他转了一圈。 程竞舟很无语她这种降智的行为,伸手从后面握住她的脖子,推着她向前走。 “我们现在去哪儿?”脖子被他掐着,很是不舒服。 “你有地方去?” “没有。” “回家。” 两人来到楼下的时候,遇到了丁曜和。相比上次,丁曜和的状态好了很多。 “我路过这儿,听悦和说茗姨晕倒了,我过来看看。”他手里拿着花和礼物,“你呢?” 丁曜和知道她和陆家的仇怨,再看看她身边陪同她的人,应该不是来看望蒋茗的。 “我是来复查的。” 他看向她的腿,“恢复的怎么样?” “医生说恢复的不错,没什么事了。” “那就好。” 章绪宁笑着说了声谢谢,其实她想问问施怡的事,只是这件事,丁曜和不说,她也不好主动开口问。 丁曜和似乎看出她的问题,“她人已经没事了,就是精神不太好,严哲带着她离开了,去了梧城,严哲的家乡。” 一想到施怡,丁曜和难掩内疚,心里的创伤不是换个地方就能解决的,“很怕她就此消沉下去。” 事业和人生在一夜之间一败涂地,给谁都难以承受。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说完,章绪宁又有些不好意思,他们那个专业和圈子,她是帮不上忙的。 丁曜和闻言,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两人就像是老友聊天,你来我往没有停的意思。 “聊完了没有?”程竞舟黑着脸呛声。 章绪宁蹙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也不为所动,冷冷地回望她一眼后,将视线随意地落向别处。 心里很烦章绪宁当着他的面前,跟别的男人谈笑风生,关键她还没有一点自觉性,看到他脸黑了,也不主动结束。 章绪宁尴尬地冲丁曜和笑笑,丁曜和倒是无所谓,笑道,“我先上去。” 丁曜和走了,章绪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揣了一肚子的气来到停车场,“你想干什么,我就跟他说几句话,你看你脸黑的。”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程竞舟更气,“看到我脸黑,你还聊?!” “我就是想问问施怡的情况。”施怡是一个受害者,可仔细想想,同时又更像是一个工具人。 “你跟她很熟吗?” “不熟,都没见过,行了吧!”章绪宁也呛了一声。 程竞舟斜了她一眼,一副那不就得了的表情。 章绪宁吸了吸气,“我就是觉得她挺可怜的,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会留下阴影,不然前段时间也不会自杀了。” “你可以问我!”程竞舟硬气道,“你想问什么,我分分钟给你打听来,犯得着问他吗!” 他又嫌弃地看向她,语气冲道,“再说,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还想帮忙?你看看你自己,过的一副穷困潦倒样,还有时间关心别人,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程竞舟损起人来,真的是字字见血。 章绪宁不吱声了,她抿抿唇压着心底的情绪,低着头好一会儿道,“我只是感同身受罢了。” 章绪宁遭受的网暴远比施怡来的凶猛,好在她一路都挺了过来。 现在想想,他是非常后怕的。章绪宁不比施怡,施怡身边一直有严哲陪着,可即便如此严哲都没有及时发现施怡的异常。 当时他不能时时刻刻陪在章绪宁身边,如果章绪宁想不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程竞舟意识到自己刚刚话说重了,但是他就是见不得她对别人笑盈盈地嘘寒问暖,正琢磨着说什么话服个软,见章绪宁瞪了他一眼。 “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 “我关心你关心的还少吗?” “你这么说,良心都不痛的吗?” “程竞舟,你良心都喂了狗。” 程竞舟咬着牙,沉着脸,“章绪宁,有种你再说一遍!” 章绪宁转头看向满脸黑线的他,到底是怂了,紧抿双唇避开他杀人的视线。 程竞舟被她这副样子给气笑了,点着头道,“行,喂了狗是吧?” 章绪宁第一反应是完了,程竞舟肯定要报复她,下一秒,就见程竞舟手伸了过来,抓住她的后脑勺,推向他。 他的嘴角浮着流氓的笑意,随即他的双唇压了过来。 程竞舟吻的狠,蛮横地咬着她的双唇,咬到她疼地拍打他的腰,他才松开她。 “有病啊!”章绪宁捂住嘴,左右看看好在没人,“这是停车场!” 还是露天的。 “也不分分场合!” 他颇为无辜地道,“我他妈就是狗,你见过狗发情的时候,还能分场合?!” 转念一想不对,他捏住她的下巴,轻笑地补充道,“不发情,他也不分场合!你以后说话做事都得小心了,老子脾气一旦上来,不一定能控制得住。” 薛迎岚坐在车里,看着远处的两人上了车,缓缓地收回视线。 “现在程竞舟和章绪宁之间没任何阻碍,你还不死心?”薛志满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阻碍?!”薛迎岚轻笑着反问,“哥,你金屋藏娇的那个快八个月了吧,回头孩子生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这个事,他是头疼不已,他不是没生过打掉孩子的念头,可祝晓竹回到他身边时已经六个多月了,此时打掉孩子一是有风险,二来到底是他的孩子,又是个男孩,属实舍不得。 “认祖归宗?还是就这么一直养在外面?”薛迎岚有些轻蔑地看向他,“我看小嫂子挺单纯的,可越是单纯的人越是认死理,她可不比章绪宁,章绪宁是为了图安稳,当初同意养余颖的孩子,小嫂子是图你这个人,你觉得她会忍下这个孩子?” 第194章 194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06节 薛志满叹口气,这才是他急于结婚的地方,按着他的想法,订婚委实没有必要,完全是浪费时间,直接结婚省去不少麻烦,而且结婚之后,即便沈灵菲知道他有个孩子,时间一长,相信她也能忍下来。 沈灵菲善良心软,再怎么心高气傲也不会跟个孩子去计较。 倒是那个祝晓竹,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他要订婚的消息,这段时间一直闹腾,这么闹腾下去,把他婚事搅黄了就坏了大事,还是得想个办法跟沈灵菲把结婚证先领了才是上策。 薛迎岚下了车,看着已经驶出停车场的老款奔驰,扬了扬嘴角。 程竞舟与章绪宁最大的阻碍来自于程漫云,程漫云怎么可能接受一个疯子的女儿做程家的儿媳妇。 她想,看来该找个时间,打个电话给陆诗桐,跟她随便聊聊国内情况。 程竞舟自上车开始黑脸,一直黑到家里。 张姐和章绪仑看着他,又看看章绪宁,两人用眼神问怎么回事。 “先生又生气了?”在这儿这些天,张姐也发现了,三个人中,先生是最不好伺候的一个,阴晴不定。 “别管他。”章绪宁对他们摆摆手,回卧室换衣服。 刚进门,章绪宁就被程竞舟抵在了门上,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嘴没闲着,手也没闲着。 “别管谁?”他问。 章绪宁立马知道错在了哪儿,“别管我,就管你一个。” “我管你。”说完,程竞舟轻笑一声,“老子就喜欢管你!” 这套两居室的物业,卧室相比玉景湾属实太小,没走两步,程竞舟就将人带到了床上。 越吻越蛮横,章绪宁忽地就想起了医院里的那个吻,绵长又有骨子狠劲,好似有股情绪盘桓太久需要发泄。 本想提醒他要吃晚饭了,想想算了,随他吧。 两人折腾了一回,洗完澡出来后,章绪宁看到了薛迎岚给她的消息,愣了愣,转身将手机递到程竞舟的面前,“真的吗?” 程竞舟点点头。 难怪蒋茗会晕倒,应该是听到了要彻查陆重海的消息。 章绪宁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会判死刑吗?” “要看查到什么程度,你希望死刑?” 她不知道,如果判刑也是罪有应得,就是不知道蒋茗能否承受得住,“他们今天找你,是怀疑你?” “嗯。” 怀疑程竞舟也很正常,毕竟之前的事都是他搞出来的,“是大哥帮的忙?” “我哪儿知道,你要是想知道,你直接问不就得了。” 看程竞舟一脸真挚,相信他应该没找沈治同帮忙,如此她也不好去问。以沈治同的做事风格,就算他暗中帮了忙,也不会如实相告。 看来是真的有人想拉陆重海下马。 两人来到西图澜娅餐厅,饭菜已经上桌,章绪仑和张姐都坐着等了。 “怎么不叫我们?”章绪宁问。 “我是想叫你们的,二公子说你们忙着呢,不让我叫。”张姐笑的意有所指。 章绪宁被她笑得不好意思,只好岔开话题,看向程竞舟,“储锐把车开回去了吗?” 说到这个事,程竞舟脸又黑了。 张姐看向章绪宁,出来时还好好的,一句话怎么又变脸了。 “你差不多得了,我今天复查,还给你做司机,你就知足吧。” 两人为了开谁的车在停车场争执一番,程竞舟的意思她的车留在医院,明天上班来取,章绪宁的意思开她的车回家,他的车太豪了,桃苑小区是旧小区,开过来,万一蹭到了,多可惜。 最后,章绪宁直接上了自己的车,程竞舟咬着牙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也不知道那个字取悦了程竞舟,就见他扬起的嘴角浮上笑意,“知不知足,我说了算。” 章绪宁秒懂他的意思,尴尬地低下头。 还是章绪仑打着圆场,“吃饭,吃饭。” 他看向眼程竞舟,“姐夫,赶紧吃饭,总得吃饱饭才能开车。” 程竞舟回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章绪宁,“……” 当晚程竞舟开车开的猛,章绪宁瘫在床上闭着眼睛求饶,“你明天不是还有记者会吗,早点睡吧。” “取消了。” “为什么取消?” “为了你。”这件事前前后后也确实为了她。 章绪宁会错了意,以为程竞舟为了开车,“你疯了吧,就为了这破事?!” 听到破事两个字,程竞舟低声轻笑,“你特码在老子身边,老子天天想的就一件事,还要什么江山。” 她成了红颜祸水,误国殃民。 “滚!”章绪宁很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奈何没力气。 两人又去洗手间冲洗,酣畅淋漓的一场大战,程竞舟一身汗,折腾的章绪宁的也是一身汗,头发都湿了,她又重新洗头。 章绪宁用吹风机吹头发,从梳妆镜看到程竞舟在床上刷着手机,“你就不能帮我吹个头发,你看电视上,都是男人帮女人吹头发。” “我看你是闲的。”程竞舟眼皮都不带抬一下,他就是不喜欢吹头发,半天都吹不干,“老子的手是用来挣钱的,顺便干你。” “那你上次不还给我吹头发了吗?” “你管我!”上次是上次,他以为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看看,这就是程竞舟,跟温柔体贴永远沾不上边。 “那就不吹了。”章绪宁一气之下,将吹风机往梳妆台上一扔,上床睡觉。 头发湿漉漉的,沾着枕头就浸湿了一片。 “行行行,我帮你吹!”程竞舟心不甘情不愿地扔掉手机,将章绪宁从被子里拉出来。 “我不去。”章绪宁心里憋屈,她求来的一点意思没有,程竞舟还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 程竞舟往外拉,她往里面缩。 程竞舟看她这架势,是跟他杠上了,脸色一沉,“给你脸了是吧!” “出来,给我坐过去!” 还是这招管用,声量一高,她就乖乖坐了过去。 程竞舟看着镜中的章绪宁咬着牙,满脸的不服气,扬了扬嘴角,他就喜欢看章绪宁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程竞舟拿着吹风机看了看档位,又试了试温度,才转向她的头发,见章绪宁还耷拉着一张脸,“差不多得了,老子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也就你能胁迫老子。” 第195章 195 章绪宁想了想,程竞舟是不喜欢吹头发,他自己的头发也就毛巾擦擦,“我可没逼你。” “行,我心甘情愿,行了吧。”见章绪宁脸色缓和,程竞舟又道,“我不帮你吹头发,我这心里难受的,浑身都别扭。” 这话彻底把章绪宁逗开心了,她憋着嘴,忍着笑,“瞧你虚与委蛇的样子!” “别憋着了,笑吧,牙龈都看到了!” 章绪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想笑声透亮欢喜又温情,充斥着整个房间,听了就让人心情愉悦。 程竞舟听了一会儿,颇为感慨道,“老子快乐似神仙的日子,自从遇到你全变了,你就是老子的劫。” 章绪宁鄙视道,“什么快乐似神仙,你就是懒!” 程竞舟是真的懒,从认识他第一天她就知道了。 大学那儿,他们宿舍四个人,他是最赖的一个。其他男生有了女朋友还能讲究一下,装一装,他倒好,自从有了她,更懒了。 头发差不多干了,程竞舟放下吹风机,轻轻往后扯了一下头发,迫的章绪宁抬头后仰。 抬眸的那一刻,就见他的脸凑了过来,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住她的唇。 那天早上,章绪宁一连打了三个电话给他,应该是知道陆重海的事想跟他商量怎么办。找不到他人,又遇上他跟丁曜和打架的事,估计是心灰意冷后,用了最愚蠢又自以为行之有效的方式去找陆重海报仇。 是他没敢接电话,害得她差点丢了性命。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隐痛。 “薛志满和沈灵菲领过证了吗?” “还没有,上次见面,薛家的意思等订婚宴之后,就去领证,我看着邢姨应该会给他们选个日子。” 这样的人家做什么事都讲究风水。 程竞舟哦了一声。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程竞舟若有所思道,“薛志满情史丰富,你让沈灵菲别着急领证,等等再说。” 说薛志满情史丰富也谈不上,这些年她知道的也就两个,不过是否有其他女人她就不知道了。 她从心底也觉得薛志满这个人不可靠,但沈灵菲现在满脑子都是薛志满,别人说什么压根听不进去。 她看了一眼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程竞舟,总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个话题,想了想,还是找个时间跟沈灵菲见一面。 章绪宁还没去找沈灵菲,沈灵菲倒是来了兴华找到了她。 两人去了附近的西图澜娅餐厅吃饭。 章绪宁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怎么了?兴致缺缺的,菜不合胃口吗?” 沈灵菲摇摇头,拿着筷子去夹菜,伸出去悬在半空又缩了回来。 “有心事?”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07节 沈灵菲看向她,抿抿唇又不知道怎么说。 章绪宁见她这样明明有话说又不好说的样子,那肯定是有事了,“说吧,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绪宁姐,你跟程竞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章绪宁不解地看向沈灵菲,当年她跟程竞舟在一起,她是知道的。 沈灵菲脸色微红,知道章绪宁没理解她的意思,咬了咬牙道,“我是说那个。” 这么一说,章绪宁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你跟薛志满……” 开了个头,发现又不好问下去。 “不是,没有,”沈灵菲急道,“绪宁姐,你别瞎想,没有,真的,还没有。” 一阵解释,沈灵菲脸涨得通红。 看她这副样子应该是真没有,章绪宁有些意外,但好像又有点意料之中,“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就是牵手、抱抱,然后……” “接吻。”见她停住不说,章绪宁帮她说了。 “嗯。”沈灵菲点头。 “是出什么事了?”章绪宁顿了一下,又问,“你提的,还是他提的?” 不好意思说的已经说了,沈灵菲有些委屈,“我哪儿好意思提。” 薛志满与程竞舟年纪相仿,又是奔着结婚去的,提也很正常。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法?”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件事之所以没有结果原因在于沈灵菲。 沈灵菲蹙眉,不知道怎么去说这件事,抿抿唇又叹口气,“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就是……我们当时说好,这事儿等到领证之后,可他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提前领证,又要,要那个……” 话没说完,章绪宁却也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初是邢家敏说的订婚宴后领结婚证,“领证的日子,邢姨挑好了吗?” “挑好了,就是订婚宴后的第三天,邢姨说是个好日子。你看,这也没多长时间,也就一个多月吧,有什么等不了的。” 沈灵菲怎么都想不明白,又不是一两年,“而且,他答应我的事,为什么做不到呢,他说过会尊重我的。” “我本来是想着领证那天……有点仪式感,不是随随便便就这么……绪宁姐,我有点害怕,对我来说,这件事太重要了,可他好像……如果这件事他都不能尊重我,出尔反尔,那以后,还有什么事值得他尊重我?” “没有了!”章绪宁回答的很坚定。 按理说,她不该多说什么,但这件事关系到沈灵菲。一个男人如果在这件事上不尊重女人,所谓的爱情,到底能有几分。 “菲菲,如果有些事让你迟疑了,害怕了,就暂时不要去做,免得以后会后悔。” 毕竟很多事都是不可逆转,不能重头再来。 道理都懂,但沈灵菲也确实迟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他生气了?”章绪宁看她哭丧着个脸,八成是这样的。 “生了很大的气,还说我矫情、守旧。绪宁姐,你知道吗,我当时都惊呆了。”沈灵菲眼眶红了,“他之前可不是这么说我的。” 章绪宁没觉得意外,像是薛志满说出来的话,“那你呢,你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还是遵从他的想法?” 沈灵菲道,“这种事,我当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就是……我……就是觉得那一刻,他很陌生,完全不像是平时跟我相处的那个人。” 第196章 196 章绪宁放心了不少,别看沈灵菲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很有主见,决定了的事也很难改变。 “你跟他的事,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不要有顾虑,也不要害怕,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身后还有沈家和我,明白吗?” 换作以前,章绪宁是不敢这么说的,如今有兴华作为依仗,她也不怕薛家,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沈灵菲受委屈。 “我明白的。”沈灵菲擦擦眼泪,突然问道,“绪宁姐,你跟程竞舟是怎么在一起的?” 章绪宁想了想,“我们在一起,挺随便的。” “绪宁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章绪宁笑了笑,“我知道。” 她跟程竞舟在一起的那天,真的挺随便的,没有任何前兆,也没有任何仪式,就是她做了一个梦,有点恶心的一个梦,梦醒了之后,她看到程竞舟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见她醒过来,程竞舟第一句话就是,章绪宁,我想要你。 他声音低沉,透着三分真挚,三分激动,三分哀求,还有一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那是害怕的感觉。 她有些懵,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因为是他,她便嗯了一声。 随后,两人便自然地在一起了。 现在想想,还真是挺随便的。 沈灵菲听从章绪宁的建议,打算约薛志满好好谈一谈,还没想好怎么去打这个电话,既不显得懦弱无能,又不显得万分期待,薛志满的电话打了过来,要约她见面,跟她道歉。 薛志满的道歉很真诚,还给她买了礼物。 “对不起菲菲,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他自嘲地笑笑,“你知道,我比你大,我怕你会嫌弃我,总担心哪天你会突然觉得我们之间相差太大……” 沈灵菲没想到他会有这种顾虑,“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比我大。” 他们相差六岁,她觉得挺好,完全没有年龄的差距感。 “那是你的想法,我跟你不一样,你年轻,有活力,我怕哪天你会觉得我跟不上你的步伐,会觉得我配不上你。菲菲,我害怕,害怕你会不要我,我太爱你了,我不能失去你。” 他的表白直接又热烈,不像平时的他有点含蓄不张扬的性子,沈灵菲看着他,盯着他的眼底,看不透,或许在爱情面前,他也会展现另外一面。 之前准备的话一句都没用上,沈灵菲反握住他的手,正准备的回应的时候,有个人来到餐桌旁边。 “晓竹姐?!”沈灵菲看着她,又看向她挺起的肚子,“你怀孕了?肚子都这么大了,几个月了?快生了吧?”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祝晓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嗯,快了,还有一个月多吧。” 祝晓竹看向薛志满问,“薛总,你好,我们见过。” “对,上次在庄园的时候,晓竹姐也在。” 薛志满蹙眉跟她握了一下手。 “菲菲,不介绍一下?” 沈灵菲被祝晓竹的眼神看的很不好意思,“我未婚夫。” “我就说嘛。”祝晓竹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薛志满。 “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沈灵菲是诚心实意地邀请她。 “不了,我约了我老公,”她抬腕看了看手表,“我该走了,我老公快到了。” 沈灵菲看着她的肚子,“那你小心点。” 等祝晓竹出了西图澜娅餐厅,沈灵菲收回视线才发现薛志满脸色阴沉,“你怎么了?” 薛志满勉强地笑了笑,“公司出了点事,我就不陪你吃饭了。” “那你去忙吧。” 沈灵菲也不在意,两人误会解除了,吃不吃饭不重要,他工作要紧,来日方长以后有大把机会一起吃饭。 薛志满来到停车场,上了一辆黑色的车,一进去便怒气冲冲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让你待在家里不要出来。” “怎么,打扰你好事了?”祝晓竹生气,“薛志满是你跟我说,你不会有其他女人的,你根本就是在骗我,她是谁?!你们都订婚了,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说过,我跟她只是订婚,不会结婚,你怎么就不信呢!” “你当我三岁小孩?!都订婚了,还能不结婚,你骗鬼呢!”祝晓竹抚摸着肚子,委屈道,“亏我帮了你那么多,还给你生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的吃穿用行哪样不是我给你的,都是最好的,还要我怎么都对你!”薛志满也来了气。 祝晓竹被他气笑了,“我明白了,你敢情就是想找个人给你生孩子,生完孩子再一脚踢开。” 她讥讽地看向他,“什么最好的,我就是一个工具人,用完你就会踹了我!” “你有完没完!”薛志满不想在这儿待的太久,万一沈灵菲下来麻烦就大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薛志满,我警告你,你要敢这么做,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薛志满轻笑一声,“你觉得我这网能破成什么样?” 祝晓竹愣了愣,听他继续道,“真要那样,我这网不一定会破,就是破,几个小洞而已,能影响我什么,但真到了那个时候,鱼一定要死。” 最后一句带着戾气。 祝晓竹觉得背脊发凉,脑子转的却快,瞬间就明白他意思,无论她搅出什么事,薛家还是那个薛家,但是一定不会放过她。 “那孩子呢?”孩子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薛志满冷道,“祝晓竹,你要记住,想要为我生孩子的女人,不止你一个!” 只要他愿意,整个晋城,有大把的女人想要母凭子贵。 孩子是她的筹码,但未必能威胁到他。 祝晓竹低着头,弯弯绕绕想明白后,委屈地哭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歉,“志满,我错了,我就是太害怕了,害怕你会不要我跟孩子。” 薛志满看向她,目前的局势还是安抚为主,声音温和道,“放心,我不会不要你们的。” 随即又补充道,“你别心急,不会让你等太久,该是你的,我都会给你。” 第197章 197 遇到祝晓竹,沈灵菲还有些小激动,自从祝晓竹去了兴华后,她就没怎么见过她,最近的见面还是那次在庄园里,没想到再见面,她都已经结婚怀孕了。 她打了一个电话给章绪宁,跟她说了祝晓竹的事,“她速度好快啊。” 听着祝晓竹八卦,章绪宁也只是嗯了两声,没多说什么,心里倒是庆幸她能从章兴平的手里逃出来。 有老公了,不知道是跟孩子父亲在一起了,还是嫁给了别人。 这次见面后,沈灵菲没想到她和祝晓竹很快又见面了。 邢家敏生日将近,沈灵菲去商场给她选礼物,在专柜挑选的时候遇到也来挑选礼物的祝晓竹。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08节 “婆婆过生日,我来给她选礼物。” 祝晓竹看到沈灵菲也很高兴。两人在商场逛了一圈,挑来挑去最终决定选围巾,入秋后,天气渐渐转冷,没多久就能用上。 “买一样的,不合适吧?”祝晓竹问。 “没什么不合适的,她俩又不认识。”沈灵菲觉得祝晓竹想多了。 “行,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祝晓竹笑了笑。 沈灵菲看着她挺着肚子累,扶着她在商场的休息区坐下歇会儿。又去买了两杯果汁,递给她一杯,“纯果汁,你怀孕应该也不能喝其他的。” “你想的还挺周到。”祝晓竹拿着果汁,“你跟薛总早就认识了?” 突然提到薛志满,沈灵菲有些不好意思,“就庄园那次。” 祝晓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心里倒是觉得,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看得出来,他对你挺好的,你上次说他是你未婚夫,你们要结婚了吗?” “还没有,先订婚。” “那订婚之后,也是要结婚的。” “结婚的日子还没订,等定下来,我给你发请柬。” “好。对了,你手机号是多少,我手机丢了,号码全没了。” 沈灵菲跟她约好,却忘了跟她要她的住址,她如今结了婚,只怕已经不住在以前的地方了,所幸,他们刚刚互留了手机号。 周五下班后,沈灵菲拎着礼物自己开车去了薛家老宅。邢家敏看到她又高兴又心疼,“怎么自己来了,志满呢,没跟你一起吗?” “他临时有事,我就自己来了,他应该也快到了。”沈灵菲将礼物递给邢家敏,“这是送您的生日礼物。” 邢家敏看着礼物的盒子目光闪过诧异,沈灵菲以为她不满意,“我也不知道选什么,就选了一条围巾。” 她忽地意识到选的礼物可能有些掉价了,她攒了那么久的工资买了一条围巾,未必能入得了邢家敏的眼,毕竟薛家的财富摆在那里。 有点后悔,应该听薛志满的话,礼物让他准备。 邢家敏见她脸色有异,知道她会错了意,“来,我们去衣帽间试。” 说着推着她往楼梯去。 沈灵菲不明白试个围巾而已没必要去衣帽间,但邢家敏说去,她也只能去,路过垃圾桶时,她看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与她的包装盒一样,只是包装的绸带颜色不一样。 匆匆一眼,却异常熟悉。 衣帽间里,邢家敏换着外套来搭配围巾,老花的款式,搭配深色的外套显得庄重大气。 邢家敏很是满意一个劲地又夸又谢,沈灵菲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来到楼下,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面已经干干净净。刚才虽只是一眼,她不认为她会看错,祝晓竹搭配的是蓝色的。 整个晚宴,沈灵菲都有些心不在焉,趁着薛志满去了书房,她来到后花园给祝晓竹打了一个电话,闲聊几句后转入正题 “你围巾送出去了吗?你婆婆满意吗?”她声音尽量显得随意。 对方没了声音,她握着手机的手有些紧,好一会儿听祝晓竹道,“我婆婆又不是今天生日,不急。” 如此是生日还没到,沈灵菲挂了电话,觉得自己太敏感过于神经质了。暗暗为自己有这种想法赶到羞耻,祝晓竹与薛志满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该品牌的围巾一直都很抢手,说不定是别人送给邢家敏的。可邢家敏为什么要扔掉呢,刚刚试的时候,明明是很喜欢的。 她是不喜欢这个围巾,还是不喜欢送围巾的人? 薛志满最近特别忙,本来说好两人一起回,沈灵菲的车留在这边,这会儿接到一个电话着急忙慌地走了。 “他想着订婚后能多陪你几天,”现在自然要忙点,邢家敏安抚道,“你别多想。” 沈灵菲笑笑,她不是那种腻腻歪歪想要整天黏在一起的女人,再爱对方,她也会让自己有事可做,自然也希望另一半有能力,够优秀,让她仰慕。 薛家老宅地处山明水秀之中,环境非常好,就是位置太偏了。这一片别墅豪宅不少,但这会儿出行的人太少,路上都没什么车辆,以往都是坐薛志满的车也没觉得什么,这会儿她自己开着车竟有点害怕。 后面难得出现一辆车她有点高兴,对方开的很快,没一会儿超车到了她的前面。跟着这辆车她也不至于害怕,便准备提速,没想到对方突然停了下来。她一下刹不及,撞了上来。 她想下车想看看情况,准备推门时,她看到前面车里下来一个男人走了过来,逆光中,阴影掩去了男人的长相,但手中的长棍清晰可见。 抢劫吗?她慌乱地翻出手机,拨出薛志满的号码,通了却没人接,还想再拨时,就听砰地一声,对方抡起棍子砸碎了车玻璃。 手机掉在了脚边,她呆滞转过头看到的只是男人半个身子。男人用棍子敲了敲车门,示意她出来。 她缓缓地推开门,身子刚站稳,男人用棍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想干什么?”她声音都是颤的。 完了,荒山野岭的,死了都没人知道。 “放心,不要你命,只要你一条腿。”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灵菲,薛志满的未婚妻。”男人一脚关上车门,随即又是一脚踢到沈灵菲的腿上。 第198章 198 沈灵菲一个踉跄跪在地上,膝盖撞到地面传来锥心之痛,“对方给你多少钱,我也可以给你,双倍!” 这明摆着是冲着她来的,可她在外从未与人结仇,怎么会有人要废她一条腿。 男人压根不跟她废话,举起棍子就要向她腿上砸去。 一道强光射了过来,沈灵菲下意识地眯着眼睛,五秒钟的时间,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她的身体。来人将外套扔在她的头上,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消弭了部分的声音。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打斗声,和几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她她手忙脚乱地扯下外套,转头看到对方已经变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刀。 她想要站起来,方一起身膝盖处便是钻心的疼,试了几次后,强迫自己扶着车身站了起来。等她转身时,对方的两个人蜷缩着身子趴在了地上。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谁,她想看看清楚。 还没挪动步子,来人抓住她的胳膊,就准备将她塞进了车里。 膝盖碰到了车门,她忍着疼,不经意看到拿刀的人站了起来,冲着来人的后背挥了过来。 “小心。” 她伸出胳膊护住他的后背,他反应更快,侧身躲开时,顺势将她拉到身后,抬手扼住那人的手腕。 随之是骨骼错开的声音。 沈灵菲听的头皮发麻,捂住耳朵缩着身子躲在他的身后,不敢抬头看。 对方的两个人彻底安静了。 沈灵菲缓缓抬头,对上来人转身看过来的视线。 想是太晚了,夜深了,他的眸底与夜色相融,连绵深邃。 恍惚的不可思议。 沈灵菲坐在车里仍是无法镇定,刚刚的那幕一遍又一遍的重现。 车里很安静,她偏着头,身边有车辆呼啸而过,疏远的路灯投下寡淡的光影斑驳掠过男人的侧脸,她惊觉回神,发现不对。 那人开的是她的车,她坐在后排。 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春柳路,处理干净。” 玻璃碎了,晚风随着车速越来越猛,往车里灌。沈灵菲冻得直哆嗦,一想到前面开车的人,硬是没敢吱一声。 “衣服穿上。”漫不经心的声音却是不容置喙。 沈灵菲抱着衣服没应声,也没动,陌生男人的衣服,她不想穿。 车辆在路口的时候转去了另一个方向,约二十分钟后,车辆进了一处院子停了下来。 他下车的时候,沈灵菲也推开了车门,单脚支地后,尚未站稳又跌了回去,她忘了自己膝盖上的伤。 走到廊檐下的他折了回来,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沈灵菲吓了一跳,双手无处安放,“你你你……” 紧张又害怕,说了几遍后话都没说全,人已经进了客厅。 灯倏地亮起,所有的事物清晰起来,男人的脸清晰映在她的面前。 “是你。” 李镇楠将她抱到客厅,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到沙发上,俯身蹲在她的面前,伸手撩开了她的裙边。 沈灵菲被他的举动吓死了,双手护住了裙边连忙往下拉。 李镇楠微微抬头,视线笔直平静无波地掠向她,没半点情绪却轻而易举地笼罩着她整个人。 她不敢动了。 他将裙边撩到她的膝盖上面,膝盖淤血红了一片。 他转身从茶几下面取出药箱,找出一瓶药油,倒在掌心后用力地搓了搓。 “忍着点。”他声音很淡,有些凉薄。 从别人的嘴里说出会有担忧的意思,从他的嘴里说出完全就是命令的意思。 瞧这个意思,他是要帮她上药了。 “我……”她很想说她自己来,一对上他的视线,所有的话便卡在了喉间。 可男女授受不亲的总是不合适的。 “别动。”不带任何情绪的两个字轻而易举就压下了她想要再次说话的念头,她紧抿着双唇一动不动地坐在了沙发里。 他一手扶住她的小腿,一手给她上药。 药油是要揉的,李镇楠已经在控制力度了,可沈灵菲疼得都快灵魂出窍了,这比她刚刚膝盖撞击地面还疼。 头顶上方没声音,李镇楠却看到她放在沙发上的手紧握成拳,指尖发白,抬头望去,看到她的小脸都快拧成一团了,眼眶微湿。 小姑娘还挺能忍,他多少有些意外。 上好药油后,他将裙边轻轻放下,转身去收拾药箱。 “你的胳膊?”她这时才看到他胳膊上的血迹。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09节 他侧过身避开她的视线,向楼梯走出,临上楼前说了一句,“坐着别动。” 她坐在沙发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还没下来。想着离开,又想着这样离开好像不合适,至少要等到主人下来,跟人道个别。 大门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个人,看到客厅里的她,微微一愣。 沈灵菲想着这人能不按门铃自行进来应该是那人的朋友,她指了指楼上。 来人冲她笑了笑,上了楼。 书房里,李镇楠已经清理好伤口,正在换衣服,见范漴进来,“处理完了?” “都处理干净了,只是你那辆车得报废了,”范漴挑挑眉,“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去谈判吗?谈崩了?” 他赶过去的时候,麦昆的人在他们前面到了,没见到人,将气全撒在了李镇楠的那辆跑车上。这帮人不敢直接找黎济尧的麻烦,只好将刀刃对准了李镇楠。 “付利认定关胜祖在我们手里。”李镇楠将衬衣束进裤腰,扣上袖扣,眼底渗出阴翳。 付利的是麦昆的手下。 “什么信不信,就是找个借口。”范漴想到楼下的人,再想到那辆惨不忍睹的车,明白了七七八八,“英雄救美的感觉怎么样?” “放心,这种愚蠢的事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下面的人打来电话,说接到消息有人要对沈灵菲动手,就在今晚,问他是不是在春柳路附近。那个时候已经甩掉付利的人,跟着沈灵菲的车有一段路了,就是想看看沈灵菲什么时候能发现异常,奈何沈灵菲实在是愚蠢的可惊可叹,被人缀了尾巴还兴冲冲地跟在屁股后面。 第199章 199 范漴看了看他换下来的衬衣和处理伤口的纱布,“伤没事吧?” “小伤。” 范漴没再问,他们这些人所谓的小伤落在旁人眼里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伤。 两人下楼,李镇楠看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沙发里的人,“将她车送修吧。” 范漴随即打了一个电话让人过来取车。 “不用了。”沈灵菲低声道。 李镇楠没说话,范漴收起手机问,“你打算开车这辆车回家?” 这辆车的玻璃,任谁都能看出来不是正常损坏。她看了一眼李镇楠,他胳膊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只怕说不清,这两件事牵扯在一起,若是这么开回去,难保不会惹出麻烦。 “我去拿一下手机。”她想到手机还落在车里。 “他去。”李镇楠淡道。 范漴偏头看了一眼李镇楠,颇为无语,转身去车里将手机找出来递给了沈灵菲。 手机里没有未接来电,微信和短信,什么都没有。 网上对男友的要求体贴入微事无巨细,属于奶妈级别的。考虑到薛志满的身份和工作,在网络和现实中沈灵菲有着保持平衡的自觉性。 她不要求微信秒回,电话秒接,有微信记得回,电话当时接不了,回头记得打回来就行。可放到眼下这个情形,心里多少是失落的。 她握着手机坐在那里,身子有些僵,如果今晚她被人废了一条腿,或是遇害了,是不是要等到路过的人报了警,警方通知他,他才知道? 她深深吸口气,一抬眼,隔空中对上他冷淡又凉薄的视线。 范漴来到她对面坐下,“沈小姐认识那两个人吗?” 沈灵菲摇摇头,她虽然没看清那两个人的长相,但是她的朋友圈小,身边的异性朋友几乎没有,只有同事,但都不是这样的身形。 “想想,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沈灵菲再次摇摇头,这才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的生活简单,不乱交朋友,不去酒吧夜店,就是她想得罪人也没机会。 “那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她,她看向范漴,“那两个人在你手里?” 范漴知道她想问什么,“其中一人醒了,但什么都不肯说。” 不说就是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她连谁想害她,她都不知道,又能怎么办,“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报警的,这件事,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 只要那两个人不爆出去,她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范漴眼底一亮,转头看向李镇楠,那眼神明显再说,你看,你说人家蠢,人小姑娘还是挺灵光,不仅灵光还挺懂事。 范漴起身,“我去弄点吃的。” 又看向沈灵菲,“会煮面吗?” 沈灵菲点头。 “去煮面去。” 沈灵菲立马应了一声好。 “她腿伤了。”李镇楠冷淡地道。 “没事儿,我能去。”这两人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应该做点什么。 她起身一瘸一拐地去厨房。 两人来到阳台,范漴掏出烟递给他一根,为他点上,“你猜会是谁?” “能把她视为眼中钉的,就那么一个。”这很容易猜,李镇楠抽了一口,“好好敲打敲打。” “明白。”敲打之余,还得让这两个人带个话回去,告诉对方,不同意这么婚事,想要搅黄这门婚事的不止她一个,好让对方安心。 “让兄弟们跟紧点,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范漴歪着头,蹙眉看向他,“五哥,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李镇楠斜着视线,冷冷地看向他。 范漴也不在意,“老六那边黄了,你跟她在一起倒也是个途径,也省的老六再去想其他办法。要不,你试试?反正她跟薛志满的婚事得黄,就算暂时黄不了,你也不是一个在乎仁义道德的人,三观约束不了你,你就把你的寡廉鲜耻施展出来,把人先骗上床再说。” 李镇楠嗤笑一声,“你是想死,还是想我死?” 顿了两秒,“太蠢了!” 他对身边的女人只有三个要求,聪明,漂亮,身材好。聪明是首位,这种聪明不是说智商多高,也不是他说一句话给出三分意思,对方能猜出另外七分。但决不能一句话要求他给出十分意思,另外还要他附加两分意思,对方才能勉强猜出一分来。 这样的愚蠢,他会折寿。 落地的玻璃传来响起,两人转头看去,沈灵菲正扣着玻璃告诉他们面煮好了。 地道的手擀面,每一根都很筋道。 范漴吃的一碗。 “锅里还有点,你……” “差不多就行了,吃的太饱脑袋会短路。”范漴摆摆手,看向她,“我叫范漴,你叫我范哥,漴哥都行。他叫李镇楠,我们都叫他五哥。” 沈灵菲点头哦了一声。 “如果是仇家,杀了埋了或者直接带走不是更省事儿。可那人说想要我一条腿,并不想要我的命,我想应该是顾忌我哥和薛家,可能……不想让我订婚?” 她问的很不确定,千头万绪中,她唯一能猜到的就是这个可能。 沈灵菲说完,一双眼睛带着水光看向对面的两个人。 李镇楠直接忽视她的视线,转头用眼神回敬范漴,脑子转了半天才转到这一点,还不够蠢?都快蠢到天际了。 范漴轻咳,“嗯,可能吧。” 等到沈灵菲收回视线重新低头吃面条时,范漴扫了她一眼,蠢是没蠢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但跟李镇楠身边出现的那些尤物相比,沈灵菲就显得太小白兔了。 沈灵菲确实不适合李镇楠,两人真在一起,吃亏的一定是沈灵菲,被李镇楠卖了,说不定还会数着钱问李镇楠卖的够不够。 “车明天一早给你送来。” 范漴走了。 沈灵菲握住筷子的手顿住了,车明天早上送来,那她怎么回去,岂不是要在这儿住上一晚。 孤男寡女,这怎么行。 她视线移向李镇楠,想开口请他帮忙送她回去,转念想到来的时候没看到院子里有其他车,可再一想,他这样的人,应该不止一辆车吧,就像薛志满,名下都好几辆车。 犹豫了半天准备开口,却见他放下筷子,“明天会有阿姨来收。” 说完,起身离开。 第200章 200 沈灵菲泄气了,慢吞吞地吃完,收拾了碗筷和厨房。 哪好意思真的放在那儿等阿姨来收拾。 出了厨房,看到李镇楠坐在沙发里,双腿交叠着搭在茶几上,单手支着额头,指间夹着烟,轻烟缭绕下映的他一张脸,更是沉冷肃然。 见她出来,他微微侧眸。 他的视线一扫过来,沈灵菲就站定不动了。 他这样的人,目光像是一张网笼罩着你,动都不敢动。 “去客房。”李镇楠捻灭了香烟,起身上楼。 沈灵菲跟在后面寸步难行,走平路还行,这上楼是真的不行,全凭一条腿用力,每走一步都是地动山摇。 李镇楠停在台阶上,下退两步来到她身边,俯身将她抱起。 一个晚上,她被一个男人打横抱起两回,脸倏地就红了。身子被他禁锢在怀里,头微微地侧向外面,她不敢动,怕稍动一下会碰到他的下巴。 他的气息窜入鼻尖,冷冽地让人心慌,却又有几分安定。 李镇楠垂眸便能看到她涨的通红的脸,还有红的几近透明的精致小巧的耳朵。身子柔软,清香扑鼻。他喉结上下滑动,缓缓吞咽了一下。 客房收拾的很干净,平时应该经常有人打扫。 他将她放在床边,她低着头拽着衣角,等他退出去。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10节 他站在她的面前却没有出去的意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为什么要挡?” 那个人站起来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就算没看到,也不需要她伸出胳膊护在他的身后。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没有为什么。” “如果真要问原因,也是因为你救了我。” 共同患难的两个人,他救她,她自然也要护着他。 这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 沈灵菲说完,没敢抬头看他。过了一会儿,她看到他退出了房间,顿时舒口气。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要下地去关门,却见他去而复返,手里拿着衣物放到她的手边。 扔下一句“伤口别沾水”走了。 沈灵菲抖开衣物是一套男款的睡衣,简单地冲澡穿上,上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有两个微信,都是章绪宁发来的,问她送的礼物,邢家敏是否喜欢。 【应该是喜欢的吧,至少表现的很喜欢。】实话实说。 她想跟章绪宁说今晚的事,想了想还是算了,她既然答应不跟任何人说,还是别说了。 跟章绪宁随便聊了两句,便关了灯。 许是环境太陌生,她夜里睡得很不踏实,醒了好几回,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胡思乱想地想的太多,一晚上乱七八糟做了几个梦,还都不挨着,梦到故去的父母,梦到了章绪宁,还梦到了以前的同学,最后梦到了薛志满,他怀里搂着一个女人,搂的很紧。 她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脸,拼尽全力地想要拉开他们,看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薛志满很生气,面露狰狞地骂她愚蠢,一步步把她逼到悬崖,甩开她的胳膊,将她推了下去。 身体后倾的那刻,倏地惊醒,一身的汗。 房门从外面打开,沈灵菲动作迟缓地坐起来,看向门口立在光亮中的高大身影。 李镇楠依着门框,看她一副呆滞的模样,又想到刚刚听到的那声惊破天际的尖叫声,猜测她是做噩梦了,“醒了就起来吧。” 沈灵菲茫然地哦了一声,思绪一时没法从梦中抽离,脑子乱七八糟的画面却脱不开那个女人的背影,被子滑到腰间都没发觉。 李镇楠将她的肩头打量了一番,见她没半点反应后,将门把手上下转动着咔哧咔哧响,总算让她回魂。 “沈小姐是在考验我吗?” 沈灵菲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发现本就过大的领口因为做梦的缘故第一个纽扣解开了,露出大半个肩头。 她慌乱地拢好衣服,低下头。 “女孩子留宿别人家里,不管男女,都要记得锁门!”李镇楠讥讽又善意地提醒。 姑娘家在外过夜,竟然不知道锁门,等什么?等别人趁虚而入?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脑子是喂了狗! 昨晚遇到谁不好,遇到这么一个蠢货,真他娘的想骂人! 那个梦缠着五脏六腑,沈灵菲没心思与他争辩,紧拢着衣服下床。 “洗漱用品都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扔。” 沈灵菲哦了一声,一大早被他一顿嘲讽,心里有些憋屈,没看他一眼进了洗手间。 丝质的睡衣本就柔滑,领口动不动就会滑到一边。洗漱完后,沈灵菲将衣摆束进裤腰,方才勉强固定住领口不乱跑。 李镇楠坐在餐桌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听到脚步声后,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后,说声吃早饭,便放下手机拿起碗喝粥。 “你又不是坏人。”沈灵菲坐到他的对面,“再说,哪有那么多的坏人,你别什么都怀疑。” 她知道李镇楠的提醒是对的,也知道自己没有底气在这儿质疑,可心里就是有股子别扭。 李镇楠被呛到。 被沈灵菲气得! “你对我了解多少,就认定我不是坏人,”他放下碗,视线漫不经心地掠向她,不达眼底的笑意挂在唇边,“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这个人心术不正,心狠手辣,还好色。” 他轻嗤一声,被她那句“别什么都怀疑”给气笑了,“我之所以没对你做什么,是因为我看不上你。” 气死了,言词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身材五分,脸蛋五分,算起来也有十分,脑子却是负二十。”他说的很坦然,看的也很坦然。 上下打量着,跟有透视眼似的。 他的睡衣穿在她身上宽松的就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罩的她单薄又柔弱,偏偏她把上衣束进裤腰后勒出腰身显得愈发纤细,不可否认,的确勾人。 衣袖太长,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找到的小夹子夹住翻到胳膊弯上的袖子,露出白净的胳膊落在晨光下,像是被打了一层滤镜,柔和的让人想要咬一口。 但一想到她的脑子,滤镜瞬间就碎了! “你跟薛志满睡过吗?” 第201章 201 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沈灵菲一跳。 沈灵菲渐渐脸红,“……” “看样子是没有。” 沈灵菲继续脸红,“……” “让我想想,如果我们……嗯,你会怎么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从头到尾全听从我的安排?” 沈灵菲红透了,“……” “手把手教?你觉得我很闲?这种事,讲究的是配合,是默契,是享受,跟你……我他娘还享受什么?!呵,你愿意学,我可没时间教!”他都希望对方在这方面多少有些经验,否则太累,也太没意思。 沈灵菲红了脸,“……” 硬了,拳头硬了! 砰地一声,沈灵菲握着拳头砸在了餐桌上。 “不需要你教,我什么都会!” 她性子软,与同学朋友相处,她更多的是迁就对方,没什么大的矛盾,她也愿意放低姿态,可并不代表她没脾气。 李镇楠轻咳,那抹只挂在唇边的笑意渐渐浓烈,舌尖抵着牙根目光肆虐地打量着她。 视线直接,势如破竹地侵略过来。 沈灵菲被他盯的坐立不安,强行静着一张脸,一万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输! “确定?” 沈灵菲,“……” 不确定,完全不会! 李镇楠看着如白纸的沈灵菲忽地觉得有点意思,愚蠢这种事现在看来也是有两面性的,坏的一面显而易见,好的一面就是能够逗趣。 他起身来到她身边,倏地俯身,双手啪的一下撑在她两边的扶手上,“会什么?” 沈灵菲,“……” 沈灵菲全身紧绷地看向他。 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指腹轻而缓地滑过她下唇的唇瓣,来回摩挲,勾起她一阵颤栗。 她下意识地抿唇,视线微垂落向他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上,双唇抿住他指腹的那刻,头顶上方落下一声轻笑。 “想尝尝?”他声音刻意放沉,略微嘶哑中带着慵懒的随意,却又蛊惑人心。 沈灵菲,“……” 尝?尝什么? 看到她眼底的茫然无知,李镇楠在心里暗暗叹口气。 蠢的带不动! 沈灵菲还没想明白尝的意思,他的掌心已经贴上她的脸颊,男人的手掌宽大,覆盖住她的半张脸。 干燥的掌心略带薄茧,抚摸间像羽毛划过肌肤,酥痒难耐。掌心温热,透过脸颊如一团火苗烫向喉间。 一路下沉时,他的手指已夹住她的耳朵,轻轻揉捏着耳垂。 四周都安静,安静的只有她的心跳声,哐哐哐的没有章法地跳动着。 “接下来……” 沈灵菲愣愣地看向他,“……”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慌乱又期待的情绪不由人的在她双眸中开始涨潮,李镇楠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你不是说你会吗?” 他蓦地收回手,直起身子俯视她时,声音也恢复如常,语气凉薄中尽是嘲讽,“接下来做什么你不知道?这就是你会?” 沈灵菲瞪大了眼睛,“……” 这是在玩她? “车子很快会送过来,”他回到对面落座,将剩下的粥喝完,“你衣服还在烘干,好了后,田姨会给拿过来。” 沈灵菲气得无语,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盯着他又剥了一个鸡蛋,慢悠悠地吃。 “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不服气,可我真的没耐心教你,”他吃完最后一口鸡蛋,又喝了点牛奶,“换作别的女人,这会儿的工夫,她应该已经挂在我身上了,你再看看你,半天了,还在那儿坐着,你说你在等什么!” 他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沈灵菲蹭地一下站起来,死死瞪着他。 想掀桌子怎么办?! 昨晚他出手相救,她感激不尽觉得他是个好人,原来是黑夜给他披了一张人皮,青天白日下就开始不做人了。 沈灵菲咬着牙,奇怪怎么就扯到上床了,一开始明明说的是锁门的问题,话题越跑越偏,还全是对面的人带偏的。 看着她那张变幻无措的脸,千姿百态,他抽了张纸擦嘴,纸张压着唇边顺势压着张狂的笑意。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11节 “你不就是想说你经验足吗?你也不怕得病,药石无医的那种!”沈灵菲咒骂,顾不上形象。 “你不知道吗?”李镇楠一脸认真地看向她,“事前我们都会去医院体检,就是类似于入职前的健康证,凭证上床,所以你说的问题,不会出现!” 沈灵菲,“……” 现在程序都这么到位了吗? 沈灵菲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直到对面的人憋不住的笑声随着咳嗽声呛了出来,才知道对方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又被戏耍了! 炸了,肺气炸了! 她想骂人,想把粥碗扣在他头上,想用筷子戳瞎他的眼睛! 李镇楠勉强地忍住笑意,再笑下去,对面的人估计真的能掀桌子。 小姑娘还是有脾气的。 “别什么都怀疑,但也不能什么都不怀疑,事出反常必有妖。” 突然之间恢复正常对话,沈灵菲有些回不过神,“什么意思?” 李镇楠叹气,“想断你一条腿,却不要你的命,无非是想阻止你订婚,你好好想想,你最近身边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除了昨晚。 没说完的话被打断,打断的还是这么一句,李镇楠有些心梗。 似乎是掐着缝的时间,田姨将烘干的衣服送了过来。 李镇楠对着田姨气道,“你把她也放到烘干机里烘烘。” “她脑子里的水,烘干机都烘不干!” 沈灵菲换好衣服后,范漴将车送了过来。 沈灵菲跟范漴道了声谢谢,没跟李镇楠打招呼,看都没看一眼,开着车走了。 “那两个人交代了吗?”听到车辆的轰鸣声消失在院子里,李镇楠问。 “交了,跟咱们猜的一样,祝晓竹给了他们一笔钱,不要命,只要把人弄残了就行。我估摸着是想阻止订婚宴,可看薛家的意思,只要人活着,残不餐的都不是问题。” “拖到孩子出生。”李镇楠想不到其他可能,“告诉她,人不能动。” 范漴点点头,想到小姑娘气呼呼的样子问,“小姑娘是不是生气了?你得罪她了?” 第202章 202 沈灵菲走的时候都没跟救命恩人说一声,看来是气得不轻。 “她脑袋里有水,我就让她进烘干机里烘烘,”李镇楠非常无辜,“我说错了吗?” 范漴撑不住笑了,“孩子还小,又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你当谁都跟咱们似的,二十多年的人生赶上人家二十几个人生,提着脑袋过日子,全身上下八百个心眼。” “那也不能蠢成她那样,脑袋用都不用,留着当遗产吗?!”一想到她打断的那句话,他心里就堵。 一早上的好心情,全被那句话给整没了。 “差不多得了,以后还要打交道。”范漴劝道,“你跟六哥,一个是嘴毒,一个是嘴损。” 李镇楠的嘴是真的损。 “也就看她还有点用。”李镇楠冷冷地轻哼一声,要不是看在沈治同的背景,留着有点价值,昨晚就让她自生自灭了。 “你说话别那么刻薄,我瞧着小姑娘还不错,年纪小,单纯,多好。”要不是身不由己,谁愿意过这种有今日没明日的生活,他看向李镇楠,有些不解,“不是,你瞧不上归瞧不上,生什么气?” 李镇楠一愣,对啊,沈灵菲蠢死跟他也没关系,他生的是哪门子气! “上次老四说,给我找个合适的时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范漴笑笑没说话。 “让老四死了这条心,我他娘就是死,也看不上这样的蠢货。” 沈灵菲心情不好,早上李镇楠说到最后问她脑袋不用是不是要留着当遗产,她气得不行,偏偏骂又骂不出口。 眼下薛志满跟人间消失似的,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手机,微信里乱七八糟的消息都冲到省略号了,就是没看到薛志满的消息。 更是生气! 她想过打个电话或是再给他发个消息,可是说什么呢,去质问吗,还是去抱怨,如此势必要说起昨晚的事。 算了。 可一夜了,现在都快十点了,他还没看到她的电话吗。 她再次按了一下手机,屏幕亮起,却依旧很干净。 沈灵菲回到家后发了会呆,便拿起钥匙去了公司。先去了办公室,没人,这会儿反应过来今天周六,公司加班的人不多,只有研发部会时常见人加班。 她去了研发部,一圈旁敲侧击的打听下,得知昨晚薛志满没来公司。 没来公司能去哪儿? 沈灵菲觉得自己快魔怔了,越想越多,越想还越乱,忍不住拿出手机想要拨给薛志满,还没翻出来,祝晓竹发来了微信。 【你婆婆喜欢你送的围巾吗?】 【喜欢。】她没心思跟祝晓竹多言,现在满脑子都是薛志满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接他的电话。 祝晓竹看着秒回的微信,眼底是乌泱泱的戾气。她收好手机,含笑着送薛志满出门,“今晚还过来吗?” “尽量。”薛志满倒不是敷衍,没有工作的情况下,他还是有时间过来的。 这一点,他还得感谢沈灵菲,坚持纯净的柏拉图式的恋爱关系,否则还真没时间。 祝晓竹满意看着他离开,关上门,随即打了一个电话,“怎么回事?” “她被李镇楠给救了,对方还让我给你带个话,你想怎么做,他们不管,但是人不能动。他们还说,你一个孕妇,应该好好在家养胎。” 祝晓竹下意识地伸手摸着肚子,这是在威胁她,“李镇楠是谁?”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我们打听了,是九合的幕后老板之一,跟黎家关系匪浅,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没人敢接这个活。”对面的人也是恨得要死,早知道会遇上九合的人,再多的钱也不会接。 “李镇楠为什么会救她?” 她想起来了,上次余双梅和章绪宁跑来要分股权,章绪宁带的人就是李镇楠。他出手救沈灵菲是因为两人本就认识,还是因为章绪宁? “对方的人说她还有用,听着意思,应该也是利用她。” 对方留着她是因为她的背景,还是想用她牵制章绪宁?不管哪种原因,她都不能轻举妄动,九合于她而言是另一个阴暗凶险世界,有着复杂背景的黎家不能得罪。 中午的时候,薛志满打来电话,约她一起吃饭,还发来了西图澜娅餐厅的位置。 她打车来到西图澜娅餐厅。 薛志满看着她走路扭捏的样子,担忧道,“腿怎么了?” “早上收拾的时候,撞到茶几,还挺重的。”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扶着她坐下,“我说让你搬到我那儿,有专人照顾,你就是不听。” “等等吧,不急。”这个话题,她不敢多说,免得他又不高兴。 “知道,明白,我们家菲菲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放心,一切等到结婚之后。” 沈灵菲笑了笑,看了他一眼,随意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我昨晚去见客户了,喝多了,怎么了?”今天上午,公司的人就打电话给他说,沈灵菲去过公司找他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她知道自己心急了,有些事就想问一个明白,“不接又不回。” 她在抱怨。 “没有啊。”他昨晚关注过手机没有她的来电。 “不可能。”她拿出手机,有拨出的记录。 薛志满也拿出手机,确实没有,这会儿他回过味来,应该是祝晓竹删除了记录,“看来我要换手机了。” 沈灵菲不甘心地上下翻了翻,这下反倒怀疑她昨晚有没有拨出去了,可再看看自己的手机显示,看来真的是他的手机出问题了。 “对了,绪宁姐跟程竞舟要领证了,你说我买个什么礼物送给他们?”手机的事说清了,她也就不纠结了。 “他们要领证了?” “嗯,他们领证不是很正常吗?”得知这个消息时,她一点也不惊讶,“他俩要是不在一起,简直天理难容。” 薛志满轻笑一声。 对面的人没有回应,沈灵菲抬头看去,见他心不在焉,正要追问一句,看到有人走了过来,止住了话头。 “志满,我们能聊一聊吗?”陆诗桐站在桌边问。 第203章 203 晚上,古道西风清吧的卡座里,沈灵菲问章绪宁,“你说,陆诗桐找薛志满能聊什么?” 陆诗桐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去很着急,那副状态绝不是谈风花雪月,她当时下意识就站了起来,给人腾出位置。 “应该是为了陆重海的事。”陆诗桐在这个时候回国,也只有陆重海的事。 章绪宁晃了晃酒杯,心里倒是觉得陆诗桐去找薛志满是找错了方向,薛家在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绝不会出手相救。 可横观陆诗桐的朋友圈,能找的人不多,有权又够得着的人也只有薛家。 两人从清吧出来。章绪宁拿出手机准备打车,打算先送沈灵菲回去,胳膊被沈灵菲碰了碰,一抬头看到程竞舟寒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吗?” 他不是在出差吗? “章绪宁,你看看都几点了,不知道回家吗?!玩疯了是吧!”程竞舟语气很冲。 章绪宁习惯了,沈灵菲被吓的一哆嗦,保命似的往后缩了一小步,退出他俩的势力范围。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12节 “我这不是准备回家了吗?”章绪宁来到他面前,示意他消消气,还有旁人在呢,“你吃过了吗?” “你说呢!”说到这儿,程竞舟脸色更难看,“家里有吃的吗?!” 他压缩行程,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提前一天回家,好家伙,回家别说连口热饭了,连个人都没有。 章绪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今天没回家,章绪仑也在公司加班,就让张姐早早回去了。 “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撸串怎么样。”她底气不足,想着先将人哄好。 “不饿!”程竞舟觉得不能让章绪宁这么糊弄过去。 “这都几点了,怎么可能不饿呢,要不回家,我做给你吃,你想吃什么。”章绪宁陪着笑脸。 “不想吃。” “舟车劳顿,好歹吃一点。” “说不吃,听不到!” 大庭广众的给个台阶就下吧,这么不依不饶的,章绪宁也来了气,“不吃拉到!” 还想着先送沈灵菲呢,这下气氛到了这儿,也不好开口了,好在沈灵菲也没打算让他们送,程竞舟那张脸太臭了。 程竞舟嘴角抽搐,倒吸一口气,大步走到章绪宁的身边,“章绪宁,你长本事了!” 他拎着她的耳朵,逼的她抬头看向他,“敢跟老子甩脸子,疯了吧你!” 章绪宁掐着他的虎口,程竞舟吃痛也不松手,忽地握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在她的双唇上。 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心满意足拉着他上了车,副驾驶的位置,一副大爷的姿态。 沈灵菲站在路边久久不动,喃喃惊叹,“绪宁姐这是造的什么孽,怎么就看上程竞舟了。”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那也不能因为那点萝卜青菜,把命搭进去,这后半生……嗯?”她猛地转头,看到身边跟她搭话的人,“怎么是你?” 李镇楠没应声,看着远去的车辆。 下面的人盯着沈灵菲,说是看到沈灵菲跟章绪宁进了清吧,他犹豫片刻之后开车过来,还没来得及露面,程竞舟先行一步到了。 “怎么就不能是我?酒吧你家开的?” 沈灵菲半个字都不想跟李镇楠说,转头就走,才迈出半步被人拉住了胳膊。 “我送你回去。” “不用。”打车很方便。 “腿不想要了?” 沈灵菲,“……” 她能猜到躲在幕后人的目的应该是阻止她和薛志满订婚,对方可能也没想到无意中她被人给救了,目的没达到,对方难保不会再来一次。 “好了伤疤忘了疼,还不上车。” 沈灵菲坐到后排。 “这两天有没有收到什么可疑的电话?或者身边的人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没有。”沈灵菲回答的非常快。 李镇楠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见她低头刷着手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嘴角嫌弃地扬了扬。 街道的路灯交错着店面耀眼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嫩出水的脸渡着流光,清纯中带着几分勾人的欲。 他收回视线,心底哂笑,虽说不是他喜欢的款,但不可否认长得不错,就是脑子是实在不行。祝晓竹突然现身,又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如此异常,她竟然一点都不怀疑。 “谢谢。”到了目的地,沈灵菲下车就准备走。 “等一下,”李镇楠落下车窗,“我好心把你送回家,你就一句谢谢,不邀请我上去坐坐?” 上去坐坐的暗示性太强,李镇楠就想逗逗她。但遗憾的事,沈灵菲完全不懂他的这些行话。 “不是你自己要送的吗?又不是我让你送我的。” 沈灵菲声音低,眨着双眼愣生生添出几分委屈来,这么一看,倒像是他强迫着非要送人回来似的。李镇楠双唇抿直,被她这副模样给噎的无语。 “薛志满没上去坐过?”李镇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就突然想问问,主要是他不认为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两人之间还清清白白。 沈灵菲摇摇头,薛志满每次送她也是送到这儿,她没邀请过,他也没开过口。 李镇楠,“……” 是该说薛志满是个君子呢,还是说薛志满能忍,他觉得都不是,薛志满心里估计就没有沈灵菲这号人。 沈灵菲见他不说话,也没有走的意思,下压的嘴角,微敛的眉峰,那神色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 他应该还有别的想法。 “我加你微信。” 李镇楠被她的要求略微惊到,有美女主动加微信,他向来是不拒绝的。 调出二维码通过后,“怎么,想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邀请我上去坐坐?” 夜深人静四个字太容易浮想联翩,直接又大胆,沈灵菲瞪圆着眼睛,一副遭雷劈的样子,完全被他的无耻给震惊了,转身就跑。 李镇楠看她这副落荒而逃的样子,刚刚被噎的心情瞬间转好,感觉总算扳回一城。手机铃声响起,微信有新来的消息,他打开界面,扬起的嘴角来不及收回,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第204章 204 沈灵菲:转账五十元,备注车费。 李镇楠,“……” 敢情加他微信就是为了转账! 草,真他娘的操蛋! 他这是撩骚不成,还被人给当成了司机。 李镇楠扔掉手机,越想越是不甘,就像你好心给大肚子的孕妇让座,人家不仅不领情,还一副你眼瞎的表情看着你,埋怨你多管闲事,人家只是纯粹的胖。 李镇楠将钱退了回去,发微信:【真谢谢我,就请我吃饭吧】 大马路上有谁是开着迈莎锐跑出租的,还真瞧得起他的车! 【我还是给你钱吧。】 紧接着再次转账五十。 李镇楠,“……” 他压根就没想跟她吃饭,但却是生平头一次遭人拒绝。 他的车配上他的人,就值五十?! 他被五十块给惊呆了,也被沈灵菲的脑浆给惊呆了。 【别再退回来了。】 【你就收下吧。】 【?】 【?】 点击收款,再不收款,估计对方会发问号发个不停。 李镇楠气得磨牙,编辑微信,【钱我收,饭你还得请。】 点击发送,又继续编辑,【我救了你一命……】 一抬眸,红色的感叹号醒目的矗立在消息前面。 没编辑完的,也不用继续编辑了。 他娘的,李镇楠抬手将手机扔在副驾驶上。 李镇楠真是气笑了,用完就扔! 明明撩骚的是他自己,现在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卧槽,小姑娘年纪不大,做事倒是挺狠! 陆诗桐回来了,除了薛志满,前前后后找了不少以前的朋友,后来还找到了程竞舟。 找程竞舟的那天,章绪宁也在场,两人准备去一趟惠城,临行前在商场的专店里给沈慕呈买玩具。 之前她给沈慕呈买了不少玩具,已经形成了习惯,每次去,似乎都要买点,空着手去,不说孩子高不高兴,她自己就挺不高兴的,难受的很,总要给孩子带点什么。 更何况现在去的人还多了一个程竞舟。 逛了一圈,章绪宁在玩具飞机和车,以及乐高之间来回纠结。 程竞舟觉得她这种犹豫完全没有必要,一起买下来不就行了。 “孩子小,不能要什么就买什么,他会得寸进尺的,现在全买了,以后买什么,他要是想要个月亮,你还给他弄个月亮?”章绪宁没好气道。 程竞舟把玩具全都放在购物车里,斜着视线看向她,漫不经心道,“只要不要你,他要个天,我也能给他弄下来。” 程竞舟是打从心里喜欢沈慕呈这个孩子,够懂事也够机灵,长得也好看,全身上下几乎都是优点,除了有一点不太让他满意,就是有时太黏糊章绪宁。 明明有的时候,他比章绪宁还宠他,比章绪宁还没底线,小兔崽子也很喜欢他,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章绪宁说话最管用。 就像这些玩具,他可以把三个都买下来塞到他手里,但只要章绪宁说一句“只能要一个”,小兔崽子最后也只能委屈巴巴地拿一个。 章绪宁不想听他不分场合地胡言乱语,从购物车里拿出飞机和车放了回去,然后推着车去结账。 等到轮到她时,发现程竞舟没在身边,一转头见他正靠着货架盯着她,一张脸黑沉黑沉的。 店里客人不少,章绪宁对他招招手,用嘴型说了两个字,过来。 程竞舟不为所动,就那么看着她。 见他怄气的样子跟个孩子似的,她恍惚就想到了上学那会儿,遇到点不高兴的事,她有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就生气了,跟现在一样,往那儿一站,一动不动,也并不说话,等她去发现,去哄。 章绪宁叹口气,五年过去了,他这个动不动就生气,一生气就要人哄的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我错了,别生气了,这么多人呢。”他们两个都不年少可以为所欲为的年纪了,一个二十八,一个二十七,在公共场合这么闹别扭属实不太合适。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13节 章绪宁耐着性子,“那两个下次再买,这样,你还能多陪我逛两次街,不是很好吗?” 程竞舟冷哼一声,完全不为所动。 她走到他身边,手伸到他的裤兜里拿出手机,“你的就是我的。” 晃着他的手机准备去结账,被他一把夺了回来,“你买你的,我买我的。” 程竞舟沉着脸重新拿来三个玩具放到收银台,插队到她前面,结账完毕。 章绪宁,“……” 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程竞舟拎着玩具等在旁边,冷笑着用眼神示意她可以买了。 章绪宁,“……” 他都买好了,还买那么全,她还买什么。 章绪宁也生气了,转身就往外走,程竞舟大步跟在他后面。两人刚出专店,看到了立在橱窗前的陆诗桐。 程竞舟几乎条件反射地将玩具过到另只手里,腾出的手抓住章绪宁的手腕,将人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章绪宁觉得程竞舟反应有些大了,陆诗桐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来找她的。 果然,陆诗桐开口,想跟程竞舟单独聊聊。 “我去逛逛,给大嫂再买点东西。”章绪宁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程竞舟眉峰微蹙地看向章绪宁,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递到她面前。 章绪宁笑了笑,方要说我有,抬眼看到他眼底阴狠的情绪,立马明白过来他这股子情绪就是在等她准备说出的话。 她接过卡,自然也改了口,“你还挺上路子。” 程竞舟心里很受用,嘴里一点没客气,从她手里拿回玩具,“脑子不用就捐了,拎着这么多东西逛街,你也不嫌累。去吧,逛好了,给我电话。” 章绪宁嗯了一声,转头走了,自始至终没看陆诗桐一眼。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任谁出面帮忙周旋,陆重海都不可能从里面出来。更何况,程竞舟还是始作俑者。上面也早已移交检方侦查,该查的都查的差不多了,也查清了。过不了多久,就要移交法院提起公诉了。 陆诗桐在此刻出现是来翻旧账还是来求情,她不得而知,但从最后的结果来看,都无济于事。 第205章 205 罗雁勤已经过了三十岁,因为职业的关系,章绪宁给她选了两套偏职业的套装,今年的新款,颜色俏丽,款式经典,时尚不失庄重。 “请输密码。”结账的服务员微笑提示。 章绪宁这才想起忘了问他密码,掏出手机准备打给他时却迟疑了,她的印象中密码输错三次才会锁卡,那她先试一次。 她没那么自恋,常规操作输入程竞舟的生日,显示密码错误,第二次输入自己的生日,显示正确。 章绪宁,“……” 第一次就该输她的生日。 买了衣服,她转去护肤品专柜,选了一套基础护肤品,又选了一些单品,再次掏出银行卡时,她有了点小心思。 “帮我一个个结账,谢谢。” 这边章绪宁一次次刷卡,那边程竞舟一声声短信提示刷卡成功和刷卡金额。 屏幕起初闪烁不停后索性一直亮着,提示音急促地响都快成了背景乐。 连绵不绝的短信提示就像摇滚乐里的架子鼓声,一声声打破这本就局促不安的四周,灰蒙昏暗的天空被黑暗撕裂了一道口子,声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敲打着陆诗桐的神经和骨骼。 陆诗桐说了一半的话,终是被对面的声音止住,她看向程竞舟垂眸盯着手机,压住的嘴角是强忍住的笑意。 程竞舟看着那一个个短信提示,沉郁了大半天的心情才有所好转,章绪宁脑子有时不太灵光,属于那种留着鸡肋,捐了可惜的那种。 这是把他抛到一边,智商开始回升了吗?知道怎么做,能引起他的注意取悦他了? “说完了吗?说完的话,我就先走了。”程竞舟敛去笑意,双手还握着手机不放,见陆诗桐张了张嘴似乎又要说,轻咳一声止住了她的话,“没说完的话,也不用说了。” 他顿了顿,“你想说什么,我都清楚,我想说什么,其实你也清楚,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章绪宁,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初答应你,是为了汇盛,后来吗?……就像你说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跟章绪宁比起来,其余都不重要。 “对于陆重海,对于你们陆家,我要做的都做了,以后不会再做什么,至于你要做什么,跟我没关系,我也不会拦着。” 各凭本事,都这个时候,她如果还能将陆重海从里面捞出来,那是她的本事。 他站了起来,“只有一点,别再为难章绪宁,她不欠你,更不欠你们陆家的。” “真要说欠,”他叹口气,眼神却异常坚定,“是我欠你,你想怎么对我都行,但你要再打章绪宁的主意,我就收回刚才的话。” 不会对陆重海客气,也不会对陆家客气。 买好后,章绪宁掏出手机准备给程竞舟打电话,手机刚划开,手里的购物袋就被人接了过去。 “买好了?不给你大哥买点?”程竞舟问。 “我不知道给他买什么。”除了应酬,沈治同几乎烟酒不沾,也就喝点茶,但上次才买的茶叶。 “我那边有套茶具,也是别人送我的,回头带过去吧。” “算了吧,送你的都是高档的,还是别了,免得生出什么事来。”章绪宁不敢送高档的东西给沈治同,就是茶叶,也不敢买太好的,怕给沈治同带去麻烦。 “放心,我有数。” 程竞舟一锤定音,章绪宁也不好再去说什么,将银行卡递还给他。 程竞舟没有接,而是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输了几次密码?” 迎着他意味不明的笑容,章绪宁第一反应这个问题是个圈套,“两次,我是不是很厉害。” “两次?”程竞舟嘴角笑意不减,却半分未到眼底,清冷的眸子定定落在她的脸上,“先输了我的生日?” 章绪宁,“……嗯。” “后输入你的生日?” 章绪宁,“……嗯。”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输入你的生日?” 章绪宁,“……” “你在想什么?” 章绪宁,“……” “章绪宁,你在怀疑我!” 章绪宁,“……” 正常不都是先输入他的生日吗?这也值得生气?她已经算不错了,第二次就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章绪宁又开始哄人之路,“别生气,你的卡,我想着当然输你的生日。” “卡是我的,人是你的!” 章绪宁,“……” 非要这么说,也没有不对!他是该生气,是她没有给他足够的信任。 从专柜门口一直哄到扶手电梯,人还是没哄好。 “差不多得了,你要气到什么时候。”章绪宁耐心也快耗完了。 “我不该生气吗?先把我抛下,后输错秘密,现在还有要把卡还我?你自己说说,你错了多少次?!” 错了很多次。 章绪宁讪笑地把卡收好,真心诚意地道歉,“我错了,但是我没有故意抛下你,陆诗桐来肯定是冲着你来的,我要是在场,不是不方便吗?” “方便?你想给我跟她方便?” 章绪宁,“……” 章绪宁在他的冷笑声中立马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 见她认罪态度尚可,程竞舟收起嘲讽,“既然没有,我跟她有什么可说的?!” 章绪宁,“……” 章绪宁算是明白了,陆诗桐出现的时候,她就应该不留情面地拒绝陆诗桐,然后宣示主权般的将程竞舟带走。 程竞舟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啊! 陆东廷站在远处的玻璃栏杆前下渐渐失了神,担心陆诗桐生事,他特意找来,没想到却看到眼前一幕。 他有五年多没看到章绪宁这种神态了,会放低姿态讨好地笑,会有点小任性,小脾气,还有点小小的傲娇。 这种多变的面容在上学那会儿有过,但很多时候都给了程竞舟。程竞舟也是,平时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自己话少,还嫌别人话多,可到了章绪宁的面前,废话一箩筐,特别喜欢呛章绪宁,还容易生气,非要章绪宁一遍遍地哄。 那个时候他们几个还特别同情章绪宁,偏偏章绪宁还挺受用。有的时候被呛急了,就像今天这样当众甩程竞舟的脸子,程竞舟也像今天这样,被甩脸不仅不生气,还有点小得意。 这或许就是情侣间的乐趣。 第206章 206 他跟章绪宁的这五年,章绪宁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偶,无论怎么对她,她都不会抱怨,不会生气,也不会高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留下,就像一张白纸。 他是后悔的,非常后悔,夜里醒来时,他常常想,如果他好好珍惜她,温柔以待,或许今天站在她身边的应该是他,就算不是他,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他辜负了她,更辜负了这五年。 回首百年时,这五年就是他人生的空缺。 “哥,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陆诗桐走到他旁边。 “算了,诗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能接受事实吗?爸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在陆东廷想法里,这个时候别再节外生枝就行了,目前还是经济问题,“他自己也承认了,那些事都是他做的,落到今天这个局面,也是他咎由自取。” 陆重海那滩水本就浑,背后的圈层派系,人际关系牵扯太广,明面上看起来都在观望,感慨临近退休从马上掉下来着实可惜,谁知道背后会不会伸出黑手,爆出一两条人命,将陆重海死死摁进浑水。 “哥,你说什么疯话呢!他做了又怎么了?他们这些人,包括薛传霖,他们手上哪个干净了,凭什么爸爸要进去,他们都能逍遥法外!”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14节 陆诗桐想,到了他爸爸这个级别的人,哪个敢真正地说两袖清风,利益输送是常态,多少而已,凭什么他爸爸有事,他们一点事儿没有。 不过目前看来,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薛家,要说这事儿跟薛家没关系,她现在一点都不信。她太笨了,一开始就不该去找薛志满,让薛家有了防备。 章绪宁没想到陆诗桐会找来立禾。 “昌河的账是不是在你手里?”陆诗桐开门见山。 她去找了蒋骏,又找了不少人,四处打听才知道表面的昌河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皮包公司,实际上为某些达官洗干净了不少钱财,而昌河的实际控制人是章兴平,如今章兴平失踪了,账本应该都到了章绪宁的手里。 “你当初不是拿着账目威胁章兴平让出股份吗?” 没有请坐,没有茶水,章绪宁冷漠地看着她。 心里倒是有些意外,她看到的那些账目是裴燕堂告诉她的,陆诗桐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对于陆诗桐来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这些账本虽不能将陆重海捞出来,但是账本若是在她手里,那些躲在暗处人绝不敢再落井下石,说不定还会伸手捞一下。 “或者你告诉我章兴平在哪儿也行。” 别说章绪宁没有,她就是有,也不会告诉陆诗桐。 章绪宁没理她,拿起包来到与沈灵菲约定的西图澜娅餐厅,两人约好了吃饭,刚坐下,没想到陆诗桐走了进来,直接坐到了她的对面。 还是那句话,要章兴平的地址。 这是要跟她耗上了。 “陆小姐再不走,我就报警了。”黎知音举着手机走了过来,将手机正面转向陆诗桐,里面是她纠缠章绪宁的视频,“陆小姐这么嚣张跋扈,是仗着你爸爸叫陆重海吗?” 陆诗桐脸色铁青,事关陆重海,也不敢再纠缠下去,提包走了。 “谢谢你,黎小姐。”章绪宁和沈灵菲纷纷表示感谢。 女人的友谊说来就来,三人聊了一会儿,感觉志趣相投,纷纷加上了微信。 黎知音收好手机,接过服务人员递过来的打包好的食物,跟两人道别后,开车去了医院。 自从上次送早饭后,两人关系缓和了许多。接着蒋茗住院,他没办法回家,会发个消息给她。蒋茗出院后的这几天,他也会回家,只是晚上回来的很晚,早上走的很早。 人是回家了,就是见不着。 她提着食物直奔陆东域的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见小杨护士叫她,“陆太太,陆医生去食堂了。” 陆太太这个称呼让人很是意外,黎知音道了一声谢谢,心里美滋滋地赶去了食堂。 来之前她给他发了消息说了给他送午饭,他怎么就不能等等呢。 她现在对医院是熟门熟路,不一会儿来到食堂,走进去一看,陆东域正在吃饭,对面坐着邢薇。 两人有说有笑,俊男美女,非常养眼 黎知音停住脚步看了一会儿后这才走过去,她没坐在陆东域的身边,而是坐在了邢薇的身边,陆东域的斜对面。 “怎么不等我,不是说好了给你送午饭的吗?”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将里面的菜一样样端出来。 陆东域道,“下午有手术,时间有点紧。” “理解。”她将菜推到他面前,“再吃点吧,来得及。” “黎小姐,师兄口味清淡,你这些菜都太辣了。” 黎知音垂了垂眼眸,看向陆东域,“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你以前陪我一起吃火锅,我还以为你喜欢吃辣。” 陆东域淡淡地应道还好,自然地夹了一筷头的菜放进嘴里。 邢薇有些吃惊。 “邢医生也吃点?”黎知音含笑地看向她。 邢薇摇摇头,“谢谢,我不吃辣。” “那就太可惜了,人生四味,酸甜苦辣,若是少一味,到底是遗憾了些。”黎知音漫不经心地说道。 “人生本来就有遗憾,哪有事事顺心的。” “你跟东域倒是很像,他也是这么说的。” 这个回答让邢薇心头一震,她抬眸看向陆东域,旧时光带着心跳的痕迹冲到眼前跃跃欲试地破土而出,可黎知音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将这些痕迹抛进了往昔里。 “可你看看,他还是吃辣了。” “我先走了。”陆东域放下了筷子,抽纸擦嘴。下午的手术他是主刀,还要术前准备,他得走了。 “那你赶紧去吧,我来。”黎知音指了指他的餐盘,这些是要放到回放处的。 陆东域看了她一眼,“好。” “对了,你下手术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两个小时吧。” “那我等你,回头一起走。” 陆东域嗯了一声,匆匆走了。 黎知音将餐盘放了过去,回来时坐到了邢薇的对面,“邢医生真的不尝尝?” 第207章 207 邢薇放下筷子,看向她,两个之间都是身穿铠甲全副武装,手持长矛挑着对方最薄弱的地方刺。 你来我往,谁输谁赢都不一定。心里,却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 “每个人都在成长,行为习惯多少会有些改变,但我相信本质是不会变的,你说呢,黎小姐。” “这话我赞成,比如我跟陆东域当初结婚的原因,本质是不会变的。”黎知音笑了笑,起身,“看来邢医生是不会吃的,那我收起来了。” 陆东域当初跟黎知音结婚,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也不是没有质问过。面对她的质问,陆东域只有四个字,心甘情愿。 男人的心甘情愿除了爱情,还能有什么呢。 就像刚刚她叫他来吃饭,他总是迟迟不应,洗个手都要洗十分钟,好不容易拉着一起来了,又吃的异常缓慢,米一粒一粒的往嘴里送,一口菜能嚼半天。明知道下午有手术,她只好催促他快点。 现在总算明白了,他是在等。 一个人隐藏的再好,可不经意的细节里都是爱情的昭然若揭。 “黎小姐不必得意,就算当初是真的,那现在呢?”邢薇抬起头看向她,嘴角挂着笑,“现在还有几分真?” 她又道,“医院的宿舍,他还留着呢。” 黎知音笑了,眼角眉梢添了几分妩媚,“我这个人,也不是求一个朝朝暮暮的人,只贪曾经拥有。” 她迎着邢薇的视线,“我曾经拥有过,也算得上轰轰烈烈,你呢,邢医生,你应该没有拥有过吗?” “我今天可以把话撂在这儿,就算哪天我跟东域分开了,他也不会选择你。” 邢薇脸色微白,“黎小姐未免太有自信了。” “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我自信,但从不自负。”黎知音挑眉笑了笑,她就是这么有自信,“还有,你是东域的师妹,下次见面,记得叫我一声嫂子。” 黎知音在陆东域的办公室将剩下的饭菜都吃了,吃完觉得有些撑,开车去了附近的的商场,逛了一圈后买了一个加湿器回了医院。 陆东域还没回来,小护士说手术结束了,但急诊那边来了一个病患,邢医生叫他过去参加会诊。 黎知音将加湿器装好,等了半小时后,人还没回来。看到他桌上的便签纸,她抽了一张写五个字——给你送晚饭,便离开了。 老规矩,先去超市买食材,回家准备晚饭。 入秋之后,白天越来越短,她送到医院时天已经黑了。 办公桌上的纸条已经没了,看来他人回来过。 那就等吧。 秒针蘸着墨汁,将夜色染得越发深浓。 黎知音看了看时间都快九点了,她打了一个电话给陆东域,电话响了两声被按掉了。 看来在忙。 她漫无目的地出了办公室。 “陆医生还没回来吗?”杨护士看到她有些吃惊。 她笑着摇了摇头。 “他和邢医生去聚餐了,说是有同学过来。” 黎知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哪来的同学,他们又不是一届的,“这期间陆医生有没有回来过?” “没有。” 这倒是奇怪了,他的白大褂还在衣架上,她笑了笑,随意道,“你就这么确定?” 小杨护士一愣,连忙道,“陆太太,你可别误会,我就是要找他签字。” “你别紧张,我没误会。”她眼不瞎,哪些人对陆东域有心思,她能看出来。 正说着,从电梯口传来了说笑声。黎知音望去,陆东域和邢薇还有两个人走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黎知音看着愣了愣,她有很长时间没看到他的这一面了,太久了,久到她现在看到都觉得陌生和遥远。 陆东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笑容就散了,“你怎么来了?” 此话一出,黎知音倒是相信他没看到那张纸条,“我给你留了纸条,你没看到?” 话音落地的时候,她眼尾扫到了邢薇。 邢薇像是知道她会看过来,先撇开了头。 陆东域不明所以,“我没回来。” 黎知音哦了一声,尾音微扬,“我看纸条没了,还以为你看到了呢。” 她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看似不在意的样子里是显而易见的委屈。 他愣了一下,转眸看了一眼邢薇。 “你同学?”黎知音。 他抿抿唇斟酌着用词,邢薇先开了口,“我的同学,他们从外地过来,我就拉着师兄帮忙招待一下。”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15节 黎知音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目光始终落在陆东域的身上,“好,挺好,你慢慢玩,我先走。” 黎知音走了。 “师兄,这谁啊,长得挺有味道。” 陆东域看向他,视线停留五秒之后,才沉着声音道,“我老婆。” “师兄,你不是离了吗?” 陆东域蹙眉,看了一眼邢薇,“没有。” 这一眼多少是有些不满的。 那人见陆东域脸色也沉了下来,知道自己多嘴,没敢再问。 “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送你们去酒店。” 陆东域回到办公室,桌面上除了食盒干干净净。垃圾桶里全是废纸,他伸手翻了翻,什么都没有。 起身的时候,他看到身后矮柜上的加湿器。 器身不大,白色的,他摸了摸开关的位置,提着食盒出了门。 “师兄,我跟你一起吧,他们明天一早就走了,我想送送他们。” 陆东域没说话,那就是同意了。 邢薇高兴地跟着他们来到车旁,那两人自觉地走到车后门。邢薇只好不得已地来到前面,却见陆东域先她一步打开了副驾驶的位置,将食盒放了上去。 “师兄。”邢薇觉得委屈。 “你有车。”陆东域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上了主驾驶。 邢薇跺了跺脚,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师兄,你要不还是去追嫂子吧,这个点,她一个回去,不太安全吧。” “我们还是坐邢薇的车吧。” 后排的两人互看了一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太太生气了,陆东域这个时候应该追回家哄人。 “没事,她很安全。”陆东域瞄了一眼夜色,嘴角勾起笑意。 第208章 208 酒店离医院很近,一刻钟的车程。陆东域将两人送到酒店门口。 见陆东域跟着下车,“师兄你不用下车。” “没事。”陆东域淡淡地道。 两人道谢,回想餐桌上的那一幕,十分歉意地看了看陆东域。 那边邢薇也下了车走了过来,跟他们挥手道别。 等着四人进入大厅转弯后不见了人影,陆东域看向邢薇,“纸条呢?” 走廊上的那一眼,她就知道他生气了,“我怕你不愿意陪我去,就扔了。” “电话也是你摁掉的?”黎知音的性子他是了解的,不可能等了那么长时间一个电话没有。 上车后,他翻看了通话记录,果然有她的来电。未结电话没有显示在锁屏上显示,自然是有人帮他摁掉了。他算了算,那个时间段,他去洗手间,能摁掉他电话,又敢摁掉他电话的只有邢薇。 “我怕你迫不及待要走,就……”她委屈道,“他们又不仅仅是我的同学,不也是你的师弟嘛。” 上学那会儿,大家相处的不错,他作为师兄对他们都很照顾。 “我既然答应了陪你一起,就不会先走。”他也是没想到邢薇会这么任性和胆大“今天的事,我就当你一时糊涂,不要再有下次。” “下次不会了。”下次她不会这么傻,这么快就暴露自己。 “我说的是他们两个。”餐桌上,那两个人话里话外都将邢薇当成了他的人,就差没直接开口喊邢薇嫂子。 “是他们自己要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邢薇装聋作哑。 “没有你旁敲侧击的暗示,他们能这么说。”他心知肚明没有解释,是想照顾她的面子。 邢薇见他沉下脸,眼眶瞬间就红了,“是,是我跟他们说我喜欢你,我爱你,有什么错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师兄,我没有糊涂,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眼泪婆娑,有委屈,也有不甘,“我要你,我只要你,其余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楚楚可怜又强作坚强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陆东域叹口气,“邢薇,我已经结婚了。” 邢薇苦笑道,“是啊,你结婚了,可你结婚了为什么要申请宿舍,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为什么不愿意见她?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 陆东域敛着眉峰,“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邢薇以为他不愿意承认,“你别不承认,你对她退避三舍,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即便有问题,也是我跟她的问题。” “你跟她的问题,就是你已经不爱她了!”邢薇斩钉截铁道,“所以,你不愿意见她,抗拒她,排斥她。你对她剩下的不过是责任,是一张结婚证下面不得不负的责任,师兄,你应该挣脱她,而不是被一张证给束缚了。” “你不懂。” “师兄,不懂的人是你,糊涂的人也是你。你设想一下,如果你俩离婚了,你还不愿意回家吗?” 陆东域回到家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如果正式离婚,黎知音搬走了,他还愿意回来吗? 近两百平米的大平层,他抬头看了看,过道里留着一盏灯,冷白的灯光,没能温暖他这个回家的人。 或许,邢薇说的都是对的,他对她应该不爱了。否则,他不会坚持离开,更不会申请援外。 他习惯性地来到书房,拧门锁的时候,发现门被锁住了。 黎知音坐在床上,随意地翻着杂志,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书房你锁的?” “嗯,有什么问题吗?”她翻过一页。 “我还有事。” “那就在卧室,我陪着你。”她从书中抬起头,嘴角含着笑,“你见过谁的蜜月是分房睡的?” 两人对视,平静中是无奈的屈服,陆东域脱下外套,转身向衣帽间走去。 “睡衣帮你拿过去了。” 他没有回头,又转身去了洗手间,关上门的那刻,他再次觉得邢薇的话是对的,如果离了婚,他想他还是愿意回家的。 陆东域上床后便关了床头的灯,侧过身去。 没一会儿,一个柔软的身体从背后贴过来,手臂环在他的腰上,他单手抓住她的胳膊,“松开。” “不松。”大半个月都过去了,她今天才逮到机会,怎么可能松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说我是个疯女人嘛,我就疯,蜜月期不疯,什么时候疯!” 她笑得勾人,“陆医生,你对蜜月期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黎知音,我们是要离婚的!”他和黎知音之间存在很多问题,比如饮食习惯,待人接物的方式,但这些都不是影响婚姻的问题,他们之间问题的症结在一个已过世之人的身上。 蒋湉死了,他们的婚姻也只能跟着消亡。 “不是还没离嘛,一天没离,你就得尽一天的义务。” 她柔若无骨带着体香,从身后笼罩着他,不过是说话间的工夫,已将他淹没沉溺至底。 他翻过身时顺势将她压在身下,她能看到他眼底的炽热,如同他的身体,灼热着她,也灼烧着他自己。 久旱逢甘露,陆东域要的厉害,黎知音给的也不含糊。 完事之后,陆东域有些后悔,都是要离婚的人了。 他起身准备离开,却被黎知音伸出的胳膊搂住了脖子。 “不把以前的补回来吗?” 她抬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喉结,下一秒,他便破了功,一切坚持和杂念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东域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黎知音没再睡,起床后做了早饭送到医院。 办公室没人,她算是意料之中。 “陆医生在病房。”杨护士看到她热心道。 “查房还没结束吗?” “他昨天的那个手术,患者发烧又出血,家属一直在闹呢。” “怎么会这样?”黎知音有些担心,倒不是怀疑陆东域的医术。 “还不是家属,护理不到位呗,让他们请护工,不愿意请,说是浪费钱,要自己照顾,你照顾你倒是按照医生说的来啊,又不听医生的,觉得医生危言耸听,回头出问题了又来抱怨陆医生,说医生医术不行,真是服了这帮家属!” 杨护士抱怨完走了。 第209章 209 黎知音想了想,准备去病房看看,却见陆东域走了进来。 “没事了吧?” 陆东域浅浅地嗯了一声。 黎知音将粥盛到他面前,“应该还没吃吧,喝点吧。” 皮蛋瘦肉粥上撒着些许葱花,一阵阵香气扑进鼻尖,看着就有食欲,他拿起勺子,勉强地吃了半碗。 保温壶里还剩许多,黎知音也没勉强,她拎着剩下的还有路上买来的点心给了杨护士。 “谢谢陆太太,”杨护士高兴地接过了,好心道,“你劝劝陆医生,别往心里去,陆医生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他爸爸的事跟他又没关系。” “谢谢。”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16节 她刚刚还奇怪,陆东域当医生这么多年,这种事没少遇到过,不应该会是这副失魂落魄的状态。 现在明白了,家属肯定口无遮拦带上了陆重海,陆重海一夜之间成为阶下囚,陆东域自然也会被人看轻,那些以前躲在暗处的风言风语如今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陆东域吃完早饭就被领导叫走了,整个上午,黎知音都没看到他。发生这样的事,她相信他不会有事,但是也不放心离开,坐在沙发里随手翻着他的医学杂志。 真的是看不懂! 陆东域回到办公室时,看到的景象便是黎知音斜躺在沙发上,双腿耷拉在沙发边,手里还拿着杂志。 他拿来靠枕放在她的头下,托着她的头轻轻地放下。脱下她的高跟鞋,一双白皙的脚映入双眼。他掌心滑过脚面,握住脚踝,抚上小腿后将她双腿放到沙发上。 又从她的手上取下杂志,他看了一眼内容,便笑了。 “就喜欢装模作样。”他喃喃自语,眼底添了几分温柔的光芒,转身从柜子里取出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陆东域轻轻地关上房门,去了食堂。 小杨护士看到他,“陆医生,你怎么一个人?” “她睡着了,我待会儿给她打包带点回去。”他想叫她吃午饭的,看到她睡得沉,想想还是算了,昨晚累成那样,早上又没睡成,还是让她睡会儿吧。 黎知音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看着身上的毯子,想着应该是陆东域期间回来时帮她盖上的。 她想她应该是疯了,竟然睡这么久,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她不得不去分析原因。 陆东域回到办公室看到的就是黎知音抱着毯子傻笑的样子。 “你忙完了吗?可以去吃饭了吗?” “嗯。” 黎知音从沙发上下来,“我这一觉竟然睡了六个多小时,真是奇了怪了,你说怎么会这样?” 陆东域闻言嘴角不自然地弯了弯。 她直起身子,看着他的脸,“我刚刚分析了一下原因,觉得应该是昨晚太累了。” 陆东域转过身子背对着她,她的疯有的时候实在让他无所适从,“我晚上要加班,你先去吃饭吧。” 她追过去看他的脸,“那你呢?” 他尽量镇定,“我去食堂。” “我跟你一起去食堂吧。” 他转头看向她,她语气坚定,神色却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好。” “你要是愿意,可以等我一起回去。”脑袋跟不上嘴,说完他就后悔了。 “好啊。”她看到沙发上的毯子,“那你等会儿。” 他喜欢整洁干净的环境。 她将毛毯叠好放入柜子,又看到茶几上的打包盒,刚准备扔到垃圾桶,忽地明白过来,“你帮我带的?” 陆东域淡道,“别吃了,都冷了,去食堂吧。” “那先放着,晚上带回家,热了做夜宵吃。” 陆东域看了她一眼,出了办公室。 黎家的大小姐,天之骄女的存在,别说是剩菜剩饭,就是新鲜的食材,她都是挑三拣四。 黎知音环顾了一圈,三甲医院的食堂挺大的,上次来食堂光顾着跟邢薇杠了,都没注意。不仅大,装修的还挺有质感。 “还挺精致。”她一直以为食堂就是像电视里那样,每个菜用一个很大的托盘盛着,这儿都是一个个小碟。 菜品非常丰盛,她不知道选什么,一个人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陆东域看着她蹙着眉来来回回,又犹犹豫豫的样子,实足像个孩子,纯真的可爱完全取代了平时那份嚣张。 好不容易选好坐了下来,黎知音看到他的餐盘,“还有汤?” “拐角就是。” 黎知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盅盅摆满了台面。 “你想喝什么,我帮你去取。”难得的温柔,说出来后,他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黎知音满脑子都是好奇,完全没注意他的不同,“不用,我自己去,我想看看都有什么。” 食堂不比她去过的那些高档西图澜娅餐厅,都是家常菜,但即便如此,汤的种类也是看的她眼花缭乱,千挑万选之后最终选择了一份冬瓜排骨。 食堂里的人多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身影迎面而来时,她下意识地侧身让道,胳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双手不稳,汤盅掉落。 汤还是烫的。 容不得她多想,用手中的托盘推开了身边的人。 汤盅落地,排骨汤洒了一地。 黎知音庆幸地跳了开来,想到她刚刚力度不小,刚刚那个被她推开的人好像撞到了旁边的餐桌。 她转头望去,见到的竟是邢薇痛苦的脸,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捂着腿。 陆东域走了过来,见到地上一片狼藉,眉峰微蹙,再看她手里拿着托盘,心口紧了紧,刚准备开口问她有没有事。 “你还是先看看她吧。”她先开口,免得他一开口便是质问。 陆东域偏头看去,这才看到邢薇,“你没事吧?” 黎知音看向陆东域,他对她和对邢薇还真是双标的厉害,看她就是皱着眉,语气寡淡,对着邢薇言语关心,神色温和,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我哪里得罪你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邢薇双眼含泪地质问。 所有的目光纷纷掠了过来,包括陆东域的。 黎知音脑中想出一千句回怼的话,却在对上陆东域质疑的视线时卡在了喉间。 如黄沙覆在了喉咙,干枯,苦涩,还疼,牵动着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第210章 210 黎知音还没开口,周围的人已经纷纷议论开了。声音不大,但食堂就那么大的地方,一字不差地都落到了耳朵里。 “听说陆医生老婆怀疑陆医生跟邢医生有那什么。” “我上次看到她在食堂骂了邢医生,可难听了,邢医生脸都白了。” “是吗?可没听说陆医生跟邢医生有什么啊。” “就是,咱们医院要是有点什么,早就传开了,他老婆就是想多了。” “没想到陆医生的老婆这么凶悍,看着不像啊,漂漂亮亮的,像个大家闺秀。” “他老婆姓黎,黎家你们可能不知道,但九合知道吧,九合就是黎家的。” “九合那种地方,黎家估计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出不了名媛。” “你说陆医生怎么会看上她了呢?” “是啊,真要说起来,这邢薇不比她强,身世清白,学历又高,颜值也没差到哪儿去。” “你们不知道,陆医生一开始不同意,对方软硬兼施,听说还用了其他手段。” “这陆医生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人。” 围观的人声音不大,可能是顾着陆东域的面子。但食堂就那么大的地方,一字不差地都落到了耳朵里。 一桩小事,她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议论声渐渐没了顾忌,她盯着始终不发一言的陆东域,酸楚填满胸口,涌到嘴角变成了一抹轻笑。 她转头看向邢薇,“你认为我是在报复你?那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邢薇抹了抹眼泪,委屈道,“嫂子,我知道你怀疑我跟师兄,但请你相信我,我跟师兄是清白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疑神疑鬼。” 是非总有源头,她的多疑成了罪恶之源。 她看向陆东域,“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他迎着她的视线,从她的眼底看到满满的期望,“没烫到人就好,收拾一下,先去吃饭吧。” 眼底的期望随着他打圆场的一句话瞬间破灭。 他的回答总是如此清奇,却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人是她用托盘推开的,对错已经很明显了,说再多都是狡辩,“行吧,你说是我报复,就当是我报复吧。” 高跟鞋的脚尖踢开脚边的冬瓜,她来到餐桌边,说了一声借用后,端起果汁来到邢薇的面前,对着她的脸,抬手泼了过去。 整个食堂的人都懵了。 果汁兜头浇了下来,沿着脸全部落在了身上。 冰冰凉凉的果汁,邢薇前心后背觉得冷。 “黎知音,你疯了吗?”她转头看向陆东域,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师兄。 黎知音的举动,陆东域倒是没太多意外,只是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这么做。 “邢薇,抱歉,我替她……” “不用你替我,我是敢做不敢认的人吗?”她要是做错事会道歉,黎知音嘴角挂着笑,眼底满是冷意,她看向邢薇,“我这人有什么仇,向来当场就报了。” 她慢悠悠地道,“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很多事也不愿意计较,但你做的那些事,真的上不了台面,别自作聪明!” “你胡说什么!” 她双手放入风衣的衣兜,脸色沉静,颇有几分语重心长,“邢家门第不低,医学世家,邢老太爷当年有一针定阴阳的名号,我们家老爷子年幼时曾受过他的恩惠。你祖父是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到了你父亲,虽不及前面两位,也博得了一生清誉,怎么到了你,成了这副德行。” 邢薇被羞辱的面红耳赤,“黎知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们黎家算什么东西!” 真面目露出来了吧。 黎知音笑了笑,不再与她废话,而是看向陆东域,“我要去吃饭了,你要陪她去处理一下吗?” 她真的不是不讲理的人,强留他陪她吃饭,若是吃的不高兴,她也会觉得无趣,还不如交给他自己选。 陆东域正准备开口,那边邢薇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17节 黎知音看了一眼,视线收回的时候扫到陆东域的双手扶住了邢薇的身子。她一颗心往下沉,不得不提着气去了餐桌前坐下。 陆东域打横将邢薇抱起出了西图澜娅餐厅,人潮散去,西图澜娅餐厅很快安静下来,吃饭的人时不时扫过来一眼,却没人再敢议论纷纷。 她拿起筷子吃饭。吃完后,将自己的餐盘和对面的餐盘全部送了回去,重新买了一份打包带回了办公室。 她将中午陆东域打包的那份放到袋子里,准备离开时,门从外面开了,陆东域走了进来,穿着衬衣,外套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到她手里的打包袋,“你要回去了?” 她说好陪他加班的。 “我就不陪你了,饭菜在桌上,你记得吃。”她避开他的视线。 “也好,你先回去休息。”陆东域双唇抿直,“邢薇没事了,人已经醒了。” 黎知音蓦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轻笑,“她有没有事,跟我有关系吗?” 陆东域愣了一下,他着实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 黎知音冷哼一声,“你想说,即便我不是故意的,但人是我推的,可如果我告诉你,是她先碰的我,你信吗?” 陆东域眉峰微敛,眼底流出诧异。 这种表情明显是不信了,黎知音闭了一下眼睛,再睁眼时,烦躁沉闷,痛苦和委屈都被压了下去,只剩下了失望。 “算了,以后这种事,说不定隔三差五就能上演一次,你做好心里准备就行。” 解释的多了,反倒显得欲盖弥彰。邢薇想要立白莲花人设,那就立吧,但是若在她面前演,她绝不会惯着。 “明天上午我有事,可能来不及给你送午饭了,晚饭如果不能回家吃,你给我发个消息,我给你送过来。” 他没应声,她也没打算等他回应,拎着饭菜走了,出门的时候,她朝内瞥了一眼,轻轻带上门。 她其实想提醒他,今天已经是第二十二天了,他们还剩八天,转念想想还是算了,他若是有心自会记得,若是无心,你提醒他,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第211章 211 第二天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得去了一趟云阁。云阁是小十黎蓁名下的产业,专做男士服装,偏向正装。 陆东域的尺寸早在他们结婚之前,她就给过小十,这里的师傅都是知晓的。 这些年,陆东域的身材没有半点变化,她搬家过来之前在这儿定了两套西装,三件休闲上装。 西装的工序比较复杂,估计还得半个月,休闲装通知今天来取。 师傅看到她,高兴地将包装好的衣服交到她手里,“五小姐,您拿好。” 两人闲聊一会儿,黎知音笑着跟他道了谢离开。 出了云阁,黎知音给李镇楠打了一个电话,约他吃饭。去了西图澜娅餐厅,看到了同在吃饭的章绪宁和沈灵菲。 “这么巧,一起吧。”黎知音高兴道,昨天的不开心顿时一扫而空。 沈灵菲其实是不想的,她倒不是不想跟黎知音一起,而是不想跟李镇楠一起,看到他,她就莫名地烦。 李镇楠刚刚看到她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样。 好在李镇楠接了一个电话先走了,气氛明显松弛下来,也热闹起来。 三人之中就属黎知音健谈,沈灵菲性子慢热,熟了之后话也多,只是见识少,很多时候就听黎知音在说话。 章绪宁也喜欢黎知音的性子,热情直爽,语言明快,不像她很多话早已经不敢宣之于口了。 吃完饭后,章绪宁和沈灵菲各自去了公司,黎知音去商场逛了一会儿,给陆东域又买了衬衣和领带搭配,虽然他平时穿正装的机会并不多,她还是想给他备着。 现在开去医院差不多四点,再等一个小时,陆东域下班,如果没事,可以一起去吃晚饭。 出发前,她发了个微信给陆东域,昨天的不愉快,她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但是她愿意主动破冰,毕竟剩余的天数不多了。 陆东域看到消息时,刚回到办公室。 【晚上一起吃饭,赏个脸吧】 后面还附着一个笑脸。 他习惯性地输入一个嗯,正准备发出去,敲门声响起,他看了看时间,应该快到了。应了一声进来,视线下意识地盯着门。 “师兄,”邢薇走了进来,见他眼底慢慢被失落占据,“怎么,你在等黎知音?” “有事?”陆东域放下手机,随手翻过来。 看到他如此戒备,她从昨晚就压着的那股气一下就上来了,“发生昨晚的事情,你还看不明白吗?” 她坐到他的对面,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椅子边,“你自己看看,昨天晚上她什么样子,我是喜欢你不假,可我没有对你们怎么样吧,她有必要这样吗?” 说着,便激动起来,“不仅用托盘打我,还用果汁泼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出丑,污蔑我,这也算了,我都忍了,不跟她计较,可她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家人,评价我的长辈?!你看看她阴阳怪气的样子!” “你一直跟我说她真性情,爽朗不拘小节,依我看就是我行我素,嘴欠,甚至恶毒,就冲她昨晚做的那些事,她就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够了!”陆东域实在听不下去了。 邢薇第一次见他语气如此强硬,到底没敢继续造次,吸了吸气苦口婆心道,“师兄,你清醒点,其实你已经不爱她了,你只是不想辜负了曾经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你想想你们的婚姻,如果真有爱情,会分开这么久吗?” 这一句到底戳中了他的要害。 见陆东域沉默不语,邢薇继续道,“师兄,我刚才的话可能是不太好听,但是她真的配不上你。无论是学识还是三观,她跟你都不在一个层次上,你想想她的家庭出身,你就应该明白这一点。” 她抿抿唇,有些委屈道,“就算你不选择我,但是你也不能选择她。你应该找一个适合你的,懂你的,你又喜欢的人。” 她做到了前两点,却没有做到最后一点,但是事在人为,谁知道最后是什么样子。只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如果最后陆东域不能跟她在一起,她也不会让他们两人在一起。 房间有些安静,午后的阳光斜落到沙发边上,光束里是时光的尘埃。 “昨晚,是你碰了她吧。” 看似疑问却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邢薇脸色微滞,随即诧异道,“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干嘛要碰她?” 他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指间捏了捏眉心,眉宇间透着疲惫。 他知道她不会承认没有证据的事。 邢家和蒋家的关系谈不上好,但一个阶层的家庭,多少有些交集,再加上富太太的圈子里,邢家敏和蒋茗的关系不错,所以他和邢薇算是从小就认识,起初没什么交集,后来两人先后进同一所大学,又是同一个导师,也是她的叔叔,两人才有了更多的接触,对她的性格也多少有了些了解,嘴硬执拗,说得好听点是坚持,难听点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但也因为自幼相识,难听训斥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邢薇,昨天晚上如果不是知音,你就不是撞到桌角那么简单了。”陆东域淡道,“是她反应迅速,用托盘推开了,否则那份汤盅就会泼到你的身上” “师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邢薇轻笑出声,她觉得陆东域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说,“照你的意思,我还得感谢她?师兄,你昨晚也在场,看的很清楚,是她害得我!” “邢薇,我知道你不信,但这是事实,她的应变反应不亚于我,昨天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邢薇惊呆了,“太荒诞了,到了现在,你还在为她找借口颠倒是非,师兄,你睁眼看看,明明是她心思歹毒……” “好了,别说了!”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跟她多说,“以后不许这么说她,她在我面前,从来没说过你一个字。” 如黎知音自己所言,那些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她是真的不屑于做。 邢薇刚要反驳,小护士跑了过来,“陆医生不好了,你太太在楼下跟人吵起来了。” 第212章 212 陆东域蹭的一下站起来,慌乱中拿起手机大步冲了出去。白大褂带倒了茶杯和文件,他都没回头看一眼。 邢薇看着地上滚落的水杯和洒了一地的纸张,自嘲地笑了笑,听到黎知音有事,他就这么跑了出去,就黎知音的性子,谁能吵得过她! 水杯没坏,她将水杯洗洗干净放到桌上,又将地面的上的纸一张张捡起来,从对面捡到桌子里面,起身时看到最下面的抽屉没关上。 走的太急,忘了锁。 她自然地打开了抽屉,没办法,她对他的一切充满好奇,哪怕是普通的书籍,只要是他的,她都想抚摸一遍。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底层看到一份协议。 她在他的椅子里坐了下来,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那份协议。 看完后,她觉得老天都在帮他。 她将协议放归原处,拎着袋子出了办公室。 患者家属闹事,医护人员还没开口,黎知音先跟人杠上了,你来我往毫不示弱。 杨护士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医院一般遇到医闹都是放低姿态好言相劝,就怕激化医患之间的矛盾,把事情闹大。 陆太太倒好,一马当先怼着患者家属。 “陆医生,你赶紧劝劝陆太太吧。” 还是上次的患者家属,带了不少人来,不过这次带头的不是他们,是另外两个中年人。 陆东域上前想要制止,却被黎知音一把推开了。 “一边去。” 杨护士惊呆了,陆太太也生猛了吧。 邢薇来到陆东域身边,“师兄,你看看她什么样子,跟两个男人当众对骂,还是个女人吗?粗陋廉价,这也太丢人了!” 陆东域看着邢薇挺直纤细的身影,穿着她喜欢的风衣,长发微卷。 粗陋廉价他是完全没看出来,嚣张是有了点。 “陆医生你别愣着了,赶紧把人拉回来,”还是小护士先回过神,不能以陆太太不让他参与,他就真的在旁边看戏,“这事儿要是闹到了卫生局,你会很麻烦。” 事态恶化后医生被停职的事不是没发生过,邢薇虽然希望黎知音继续丢人,但绝不希望陆东域的事业受影响。 “道个歉给点钱就完事了,又没多少钱,这么闹也太不知轻重了。师兄你不能任由她这么胡闹,这么闹下去会影响你今年评级的。” 邢薇深知陆东域的职位不仅仅局限于医生,而是科室主任,甚至是院长,这是她和院领导共同的期望。 陆东域没应声,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她。 邢薇受不了他这样拿自己前途开玩笑,抬步就要上前,被陆东域伸手给拦了下来 黎知音双手插兜,她没对面的两个男人情绪激昂,“别以为你们带这么多人过来,我们就怕了你们,我老公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过错,所以你们别指望我们会道歉,一分钱也没有。” “没有错,我表弟会发烧出血?!” “出血是正常现象,现在已经不出了,至于发烧,你们应该问问你们家属都做了什么!自己做错就甩锅到我老公头上,你们疯了吗?”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18节 “你给我闭嘴,还有你,你说患者是你表弟,你姓什么,住哪里,什么工作,怎么证明跟患者是亲戚关系?!” “别打岔,你们两个就是个混混,一个无业游民,因为赌博老婆跟人跑了,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另一个给人修车,好不容易挣点钱被狐朋狗友给骗光了,后来因为盗窃差点进去,挣钱没本事,花钱如流水,就想从医院讹钱,省时又省力。” “你俩跟患者家属约定,医院给的钱,你们抽三成,还跟患者家属说你俩给他们一天是两百块钱,实际上你俩给他们是一天一百。” “还有你们,如果出了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但是他俩一定会跑的你们快,他俩的车都停好了位置,你们应该不会知道吧。” “你们的那一百块钱,也别指望他俩会全给你们,最多也就是八十,因为他俩最近又欠了……” 话还没说完,两个人拳头挥了过来。 前面说的,两个中年男人还能不当一回事儿,但是后面那些话就不行了,他们带来的这些人已经质疑,这么下去,不仅钱没讹到,还得倒贴。 两个男人打一个女人,原本在旁边拦着闹事的人的保安连忙冲过去准备拉架,没想到黎知音反应快,身手敏捷,一个侧身对方扑空后,顺手扣住对他手腕,抬腿踢向另一个男人的腿上。 保安震惊了,围观的人也都震惊了,唯独陆东域没多少惊讶。 前后没到一分钟,她将两人打得服服帖帖。一人捂住肚子倒地,一人双手被她钳制在身后,疼的整张脸都变了形。 “报警。”黎知音淡定地下着指令。 保安没敢耽搁,连忙报警。 “你现在信了吧。” 邢薇转头看向陆东域,他嘴角浮笑,眼底溢满温柔,一时愣住了,“信什么?” “她的应变反应高于我。” 黎家家庭特殊,背景复杂,所以她这一辈得孩子就得学一技防身,男孩子像黎济尧他们都会拜师学武,而她也是从小就练了散打。 整个黎家也就是小十黎蓁因体弱幸免。 陆东域来到黎知音身边,从护士台那边拿来的洗手液给她洗了洗手。 “今天是人少,两个人,万一人多怎么办?” 黎知音歪着头看向他,“你心疼我啊?” 陆东域将洗手液转交给小护士,避开她的视线。 黎知音笑了笑,陆东域的性子内敛,可能学医的原因导致他整个人有些古板。有些话私下说说他尚能接受,放到台面上,他不是岔开话题,就是不接话茬。 “没事儿,再来几个我都能对付,你也不想想我是谁。” 他知道她有这个能力,也知道她动手的时候,不要随便插手,也不需要他出手,但是坐在旁观者的位置,他怎么可能安心。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们很快就会离婚,他甚至不停地告诉自己邢薇的话是对的,他对她的感情已经所剩无几,但是看到她被人围堵,明知不会有危险,他还是会紧张,会不安,会害怕。 “是,你是过瘾了,你有为他想过吗?”邢薇走了过来,“黎知音,你太自以为是了!” 第213章 213 黎知音见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陆东域,“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陆东域淡淡地应道,转头看向邢薇,示意她别再说了。 “师兄,你不能这么由着她,她会害了你的。”邢薇急道。 “我害他?”黎知音扯了扯嘴角,双手插兜,“说说,我怎么害他了?” 陆东域蹙眉,对她的口无遮拦明显不悦。 这一细微的表情落到邢薇的眼底就是偏袒,心中愈加不满,“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闹,会有什么后果?!师兄的正高职称正在复审阶段,正是关键的时候,如果患者家属闹到院领导,闹到卫生局,师兄的职称很有可能就没了!” “你是痛快了,以一敌二,你有本事,可你为师兄考虑过吗?!” 黎知音看向陆东域,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 “没事,都回去吧。”陆东域淡淡地道。 他不喜欢这种场面,为了这么一件事非要去质问到底,有些事错过就错过了,来年再争取就是,如此纠结实在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可他越是这样,邢薇越是愤怒不甘,“什么叫没事!如果评不上,你的科研项目和资源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对不起。”黎知音深感抱歉。 陆东域无所谓的摆摆手。 黎知音知道他不是正的无所谓,只是他的性格如此,不喜欢将这些是是非非弄得人尽皆知。 “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邢薇越说越气,“黎知音,你以为你是谁啊!患者家属闹事,你是第一次见,我们见得还少吗,需要你来逞英雄,指手画脚?!” 医院这种事不少见,自有一套流程和解决方案。 “那你能告诉我,医院会怎么做吗?” “他们不过是想要点钱,又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私下解决就什么事都没了,各方都好。” 黎知音笑了,笑得讥讽又不屑。 “你笑什么?” “我笑我上次没有说错,你就你们邢家的一个败类。” 邢薇第一次被人当面直嗤,尴尬又愤怒,“黎知音,你再说一遍!” “一万遍都行!”黎知音敛去所有的笑意,神色肃然,“你们医院其他医生怎么处理的,我不管,但是他不行!” “他是医生,手持手术刀,握着的是病人的身家性命,心中应该更加纯净清明。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没有灰色地带,我相信他也是这么想的。” 她其实对最后一句也不太肯定,所以说完之后都没敢看向他。 他微微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动容,他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医生的这个职业的神圣性就要求他们必须严谨慎重,对错分明。 “如果真是他错了,他应该道歉,甚至赔钱平息此事,这是他的责任,他应该担起来。但是这件事,他没有半点的错,为什么要承认?!” 面对黎知音的质问,邢薇又急又气,“没有让他……” 真要处理起来,绝不会让陆东域出面,她会亲自出面解决,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做。 黎知音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她的话道,“他是不用口头承认,甚至都不用出面,但你们给了钱就代表他错了,给了钱就代表着道歉!” 说着,她语气又冷了几分,“医生悬壶济世,你们呢,用钱来换取利益,换来名誉,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可笑,很可悲,也很无耻吗?” “对错自有奖惩,但不能有污点,他的执业生涯容不得这样的污点,哪怕这个污点没有记录在纸上也不行!” 邢薇脸色白了,嘴上还是不甘心,“那你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但是如果用钱来换来职称,这个职称不要也罢!” “就你清高!” 黎知音无所谓的扬了扬嘴角,见警方已经过来了,便不再与她废话。 邢薇半低着头,又气又恼。 黎知音的一顿抢白,成功地得到了周围人的认可,甚至不少护士和医生都表示赞同。他们的赞同无形中就是对她的指责。 一转眼,她看到陆东域眼底温柔,一张脸沉浸在余晖中满是柔光。 “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为你考虑,”邢薇委屈至极,“她不是我们这一行,怎么说都行……” “邢薇。”陆东域面带微笑,淡淡地打断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她说的很对,也是我心中所想。” 不能说她懂他,但是他和黎知音对医生这个职业的理解和期望是一致的。 “邢薇,作为医生,更要心净透亮,始终保持初衷,千万别为了身外虚妄之物,让心蒙尘。” 因为打了一架,对方哭着喊着说胳膊受伤了,要去医院。 “这就是医院,人是我打的,医疗费我出。”黎知音目光带笑地看着两个人,“要验伤吗?” 两人硬是被看出一身汗,缩着脖子摇了摇头。 这女人太狠了! “怎么,今天碰到硬茬了!”民警讥笑道,“你俩就不能老实点,这才几天?!行了,都跟我们走一趟吧。” 黎知音站着未动,心思转了转,这两人医闹多次,没想到派出所那边也是熟客,看来是惯犯了。 “等一下,民警同志,我手里有点东西想现在就提交给你们,”有些东西现在提交要比去派出所提交,更能说的清楚。 黎知音将手机视频打开,“这是在停车场时录的视频,视频里,他们两个约好,要还赌债,还要买点东西。” 所谓的东西,两位民警瞬间就会意了。 “看这两位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的样子,就知道是东西吃多了,我希望二位能请同事去他的住处搜一搜,一定有意外惊喜。另外,这是我们了解到的住址,希望对二位有帮助。” 再查查这两个人的银行账户和微信转账,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挖出不少铁证,进去是跑不了了。 民警诧异又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能这么快把线索提供上了,也不是一般人。想归想,动作倒没含糊,立马打了一个电话给同事,让照着这个地址去查。 “我看你们车上也不好坐,不如你们先走,我待会开车带家属过去。” “行。”这样配合警方的好市民,他们不会担心她不来。 第214章 214 等着警车走了,黎知音来到家属面前,“为了一点钱,这样的人也敢找,你们就不怕这两人讹上你们,把你们也带进去。” 家属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老两口瘫在地上说对不起。 “陆医生,是我们老糊涂了,对不住您。是他们说只要去医院闹,您名声大,医院为了保住您的名声,一定会拿钱出来,还说会出大钱。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的,我们就被鬼迷了心窍。” “我们只想要点小钱,谁知道他们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一百万,我们老两口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心里害怕啊,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可他们已经把人都找来了,我们老两口就求他们,说这件事要不就算了,孩子还在医院了,可他们不干,说这件事不干也得干,干也得干。” 这件事弄到最后就由不得老两口了,那两人缺钱,正要借着这个机会发财,怎么样都不会放过这老两口了。 真相水落石出,事情落幕,陆东域算是沉冤昭雪。 “我跟你一起去。” “我还要带他们过去,车里不好坐,你就在这里等我吧。”除了老两口,还有一个保安,跟那两个人发生过肢体冲突。 “也好。” 顿了一秒,他又道,“那我在这儿等你。”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19节 这句话就像落到了她心里,听完嘴角就荡起了笑意。 黎知音带着人出了大门,没了身影,陆东域的视线还落在了门口。邢薇一气之下,移步来到了他的面前。 “师兄,你不觉得奇怪吗,家属闹事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今天就让人带着来医闹,这才一晚上。”邢薇担心他听不明白,“你看那老两口,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人,他们是怎么跟医闹认识的?” 陆东域隐隐觉得她又要语出惊人,“你想说什么?” “你还看不明白吗?这两个人根本就是黎知音找来的,就凭老两口到哪儿去认识什么医闹,他们去附近的银行都要找人带路的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夜之间能认识这么具有专业性的医闹?” 果不其然,陆东域还真的佩服她的脑回路,“邢薇,你想多了。” “不是我想多了,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你别忘了,她有这个本事。” 黎家绝对有这个本事,黎知音也有这种手段。 “图什么?” “这还不够明显吗?”邢薇觉得陆东域的智商都快清零了,“图你啊。你不爱她,想要离婚,她不同意就想死缠烂打,哪知道你不吃这一套,她就想出这种英雄救美的烂招想要你回心转意。” “谁跟你说我想要离婚?”陆东域警觉地看向她。 邢薇倒是无所谓反问,“难道你不想?” 陆东域视线随意地落在地面上,神色有些恍惚,不是想不想,而是必须得离婚。 “说不定,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她策划的。”这才是她想说的话,她冷笑一声,“那老两口见过什么世面,就是乡下的土包子,手机都不会用,要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点迷津,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闹事。” “够了。”他不想听。 她是敢作敢当,但是对于他们之间,很难断定她不会采用这种方式,否则当年蒋湉就不会死了。 陆东域忙完手头的事,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他想了想还是去派出所,直接去接她。 刚到楼下大厅,看到老两口对着黎知音就跪了下来,感激涕零。 这一幕倒是让人意外。 黎知音几乎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一时有些无措,好在陆东域走了过来,三言两语将人送进电梯。 看着电梯门关上,顿时舒了口气,见陆东域视线掠过来,笑道,“民警说医闹是犯法的,把老两口给吓坏了。对了,你怎么下来了?” 陆东域会意,是她在民警面前说了好话,这老两口才免于处罚,只是她这个人向来不喜欢炫耀。 “你们怎么这么久?” 黎知音耸耸肩,“本来是挺快的,但是呢,又发生了点其他事情,我就等了一会儿,对了,刚刚警方还打电话过来说,那两个人身上还有命案,这么一来是肯定出不来了,所以你就放一百个心。” 陆东域看着她,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邢薇的话。 “你在想什么?”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困惑和迟疑。 “走吧,吃饭吧。” 黎知音心口微紧,面上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好。 “师兄,你们要走了吗?能不能送我回去?” 邢薇缓缓地走了过来,身上披着外套。黎知音一秒认出外套是陆东域的,就是昨晚陆东域消失的那件。 “你车呢?”陆东域问。 “车拿去保养了,明天才能取。” 陆东域方要开口,听黎知音道,“都坐我的车吧。” 三个人来到停车场,邢薇道,“我能坐副驾吗?有点晕车。” “可以。”黎知音回答的比陆东域还快。 邢薇高兴地进了副驾驶,一转头看到黎知音进了主驾驶。 “怎么了?”黎知音轻飘飘地问。 “你开?”邢薇愣了愣问。 她反问,“我的车我不开,你开?” 车子出了医院,车窗缓缓关上,邢薇脱下了外套叠好,转身交给陆东域。陆东域因同事发来消息,没有抬头,顺手接过后放在了旁边位置上。 “谢谢师兄,我刚刚送到你办公室,哪知道你已经下楼了,赶到楼下想还给你,没想到这晚上还挺冷的,就先穿着了。” 她语气轻快,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陆东域处理完手机上的事情,抬头淡笑道,“入秋了,晚上的气温还是挺低的,你还是穿着吧,待会儿下车别感冒了。” 说着,陆东域将衣服再次递给了她。 “不用了,我怕有人会生气。” “是说我吗?”黎知音语气淡然,“不会,你穿好了。” “那就谢谢了,明天我再还给你。”邢薇眼底流出几分得意。 车辆进入小区,在邢家的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太晚了,我就不邀请你们进去坐了,谢谢师兄你的衣服。” 第215章 215 黎知音勾了勾嘴角,如果她不在,这么晚的时间应该是正好的,“等一下。” 邢薇下了车,她也跟着下了车,“从这儿进去没几步,你要是觉得冷,换个衣服把外套送出来。” 邢薇脸色微滞,转头看向陆东域。 陆东域闻言也跟着下了车,他看向黎知音,嘴角挂着微笑的脸上平静的没半点表情,不辨情绪。 “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免得你明天还要带着。” 黎知音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他总是会打圆场说好听的话。 邢薇压着嘴角,双眼委屈地看向陆东域,咬着牙叫了一声师兄。 “去吧。”他声音一如往常的温和,却也不容置喙。 邢薇愤恨地脱下外套,扭成一团抬手砸向陆东域,却被黎知音眼明手快地接住了。 “我今天给你买了外套衬衣,还有领带,都在后备箱,这件旧了,也脏了,就扔掉吧。” 从昨晚发现外套消失,她就猜测到了去向,也就下了丢弃的准备。所以邢薇在车上的矫揉造作,她都无所谓了。 陆东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备箱,又看向黎知音,她已经拎着外套去了附近的垃圾桶,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她什么意思!”邢薇感觉自己快炸了,五脏六腑都着了火,“什么叫脏了!师兄,你说句话啊!” 她怨恨黎知音,也恼怒陆东域的不作为。 等着黎知音一步步走进,她一把抓住黎知音的领子,“向我道歉!黎知音,你向我道歉。” 她低吼着有些声嘶力竭的样子,陆东域知道黎知音那句话确实重了,想要上前劝开两人,却见黎知音一个眼神掠了过来,阻止了他。 黎知音轻而易举地掰开了邢薇的手指,“有些事不论对错,比如爱情,但有些事一定要分出是非,比如婚姻。” “所以,你应该向我道歉!” 黎知音打开她的手,邢薇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一步。 看着两人开车远去,她冷笑了两声,渐渐地笑声连绵。 欺负人都欺负到她家门口了,她就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回到家后,黎知音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弄点吃的。”他本想着先带她去吃晚饭,哪知道邢薇过来了,他是不想送邢薇回去的,打个车很方便。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话说的过分了?”黎知音捏着眉心,没有睁眼。 “一件衣服而已。”他是无所谓的,她想扔就扔,没必要对邢薇说那样的话。 黎知音倏地一下睁开眼睛,直直地落在他脸上,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在意,嘴角涌上几分自嘲的笑意。 她那么在意的一件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脱掉风衣走到了他的面前,抬手环住他的脖子。他的视线下,袖子滑落,露出净白光洁的小臂,看着就想咬一口。 “你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不过,”她眼底添上几分妩媚,声音也跟着开始缠人,“我不想吃饭,想吃你。” 古板又严肃的陆东域在听到这么直白的邀请,脸竟然有些红了。他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被面前的人一句话给弄得不知所措。 他喉结滚动的时候,她双唇覆了上去。 完事后,黎知音去洗澡,陆东域收拾凌乱的沙发,每一件掉落的衣服都透着香艳糜腐。 他看着出神,他是一个拿手术刀的医生,女人在他的面前应该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可偏偏对黎知音的身体欲罢不能,流连忘返。 他颓然地坐在沙发里,明明要离婚的两个人,如今他像是着了迷一样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不能任由事态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真是色令智昏。 黎知音洗完澡出来,看到餐桌上的面,却没看到陆东域。 她也没在意,吃完面后收拾了厨房,来到了书房门口,她轻轻地打开门,他正坐在书桌后面对着电脑查着资料。 “很晚了,睡觉吧。” 她穿着黑色的丝质吊带睡衣,灯光洒落到肩头,映的肌肤白到透明。 他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刚刚不是睡过了吗。” 黎知音微愣,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吧。 “按照协议,该尽的义务,我都尽了。”他声音温和如常,陈述的却是最残酷的事实。 黎知音没有应声,视线垂落在地,几秒后退出书房顺手关上房门。 过道口,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客厅的沙发,已经被收拾的干净整齐,找不到半点恣意纵情的痕迹。 刚刚的翻云覆雨,温柔缠绵就像是一场梦,若不是身体的异样,她都怀疑是否发生过。 一个转身而已,这场辗转迤逦的梦被重重地摔进现实,落了一地,碎片锋利,反噬地扎进她的心口。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20节 又回到了当初的模样,她睡在了卧室,他睡进了书房。 陆东域的车还在医院,黎知音第二天一早做好早饭。餐桌安静,除了勺子轻碰的声音,两人默契地选择沉默。 黎知音开车将陆东域送到医院,陆东域下车时客气地道了一声谢谢。 她是又气又想笑,等到他消失在人群里,她才想起来忘了跟他说中午给他送饭。 【中午想吃什么】 她发了一条微信石沉大海。 陆东域看到微信时,正在换衣服准备去查房。想回复不用,想想又算了,他说不用,她还是会送的。 索性不回,随她折腾吧。 黎知音上午去了一趟云阁,给了师傅一张纸,“西装好了之后直接送到这个地址。” 西装还要半个月,那个时候,她应该不会来拿了。 出了云阁,她直接来到西图澜娅餐厅,等着服务生将饭菜打包好,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看屏幕上名字,多年之后,付利竟然会打电话给她。 沉默片刻,她接通电话,“利哥,怎么想到给我电话了。” “小音,有空吗?咱们有很多年没见了,见个面吧,别隔着手机聊。” “有什么事吗?还别说,这些天我还真没空。” “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黎知音轻笑一声,“利哥说笑呢,你有事问我,还不如去问我哥。” 她偏头看向窗外,路边站着两个人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第216章 216 难怪这些天,黎济尧会派人跟着她。 “你是知道的,在九合我就是一个编外人士。” “你去看过昆哥吗?没去吧,你来,咱们见面聊,顺道跟你说说昆哥在里面的情况。” 把她骗过去以此来威胁黎济尧,这点心思也太明显了,“昆哥什么情况就不用利哥告诉我了,你放心,他出来的那天,我会亲自去接他。” 离麦昆出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后面的路她都不知道怎么走下去了,还有没有命走下去。 接过打包好的饭盒,她驱车去了医院。 进一楼大厅的时候,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手里的食盒掉落在地,饭菜和汤汁撒得到处都是。 她有些心不在焉,盯着地上的狼藉看了几秒之后,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不好意思啊,没注意。”邢薇嘴上道着歉,脸上去世满不在乎的神色,眼底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黎知音叹口气,又看了一眼地面,没说话。 “你也不用可惜,师兄已经吃过午饭了。”邢薇笑着走近两步,“我要是你呢,就不会这么自作多情。别人不喜欢,还总往人前面凑,难免让人讨厌。” 黎知音也上前一步,视线从容淡定,“你不是我,当然让人生厌,我可是他合法的妻子。” 邢薇笑了笑,之前听到这些话她会心有不甘,恼怒不已,眼下听到她只会觉得可笑,“妻子?” “黎知音,你这个妻子还有几天有效期?” 她哼笑声不止,歪着头看向她,说完后还不忘啊了一声逼问她。 黎知音脸色怔住,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我说错了吗?”她故作沉思,“我帮你算算,应该还剩六天,我没算错吧?” 黎知音只觉得眼前有点黑,晕头转向的闭了闭眼睛。她身子挺直地僵住,全副武装在这一刻被她刺破,打的片甲不留。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对不对?”邢薇笑的猖狂,“当然是师兄告诉我的,这么隐秘的事,除了他告诉我,我还能怎么知道。” 得意荡漾在她整个脸上,“其实,你也猜到了。” 这也太容易猜了,都用不了一秒钟。就像邢薇说的,这份协议除了她和陆东域知道,事关两人隐私,若不是他告诉邢薇,邢薇怎么会知道。 他为什么要告诉邢薇? 这才是她想知道的,“是,那又如何。” 邢薇笑意深浓,“我还知道,你更想知道他为什么告诉我,是不是?” “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了。 “自然是高兴,激动,当然,也是一种委婉的表白。”她用脚尖敲了敲地面,“你也知道师兄的为人,直白的话别想从他嘴里说出来。” 所以他昨晚去了书房?按协议睡了她之后,又觉得对不起邢薇了? 黎知音麻木地转身,这会儿她脑袋一时纷乱杂呈,一会儿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身子倒是有些重,站不稳。 “别走啊,”邢薇移步走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你知道师兄为什么讨厌你吗?因为你虚伪又卑鄙。” 看样子,邢薇的话没说完,是不会让她走了,“你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吧。” “黎知音,我问你,老两口闹事,是不是你在背后策划的?” 这个问题十分可笑,黎知音不想回答,却看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带着异样,就连平时遇到的小护士,这会儿看到她都是一脸的震惊。 这会儿,她回过味儿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指责是她策划,就是说她以这种卑鄙的手段让陆东域感动,让他回心转意。 老两口闹事自然不是她策划的,可瞧瞧周围的人的眼里带着畏惧,应该都知道了她的身份。 黎家的人有什么事是不敢做,不会做的!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邢薇将手机举到她的面前,“你自己看吧。” 视频里,老两口对着镜头说是陆太太找的他们,给他们出的主意,说这样能从医院讹很多钱,还特意给他们找来了专业的医闹,并一再叮嘱他们要时刻配合她。 只是他们没想到闹事时惊动了警方,他们不想配合,但是她警告他们,如果不配合就让他们的儿子这辈子都躺在医院里,不过好在最后他们都没事。 这一段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真相,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 “黎知音,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师兄?!” “我没有。”有老两口的视频,这个回答,她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承认,我是不是应该佩服你强大的心理素质确实。” 黎知音不想跟她纠缠,只想离开。 邢薇最恨黎知音她这副平静淡然的样子,事到如今还能如此镇定,那就是不要脸了。她想,黎知音估计就是凭借着这股子不要脸勾引的师兄。 越想越气越愤恨,她眼眶腥红满是火,“黎知音,你真无耻!” 说完,她抬手招呼过去,被黎知音一把扣住手腕。 几乎本能的出手,黎知音冷道,“你戏过了。” 邢薇愣了愣,看到她身后赶过来的身影,她压低声音道,“黎知音,师兄从来没有爱过你,你缠着他有意思吗?” 这句话真的戳中了她的要害,她手指收拢着力度“你胡说。” “他如果爱你,怎么可能说离开就离开,连援外都没跟你说一声。你可能不知道吧,他当初跟你在一起都是被你们黎家逼的,所以一有机会他就离开。” 黎知音感觉心口空了一块,手上的力度又添了几分。 “黎知音,你松手。”陆东域赶了过来,看到邢薇脸都白了。 见黎知音不为所动,死死地扣着,越扣越紧,陆东域只好出手掰开了她的手指。 “你想干什么!” 他敛去了所有的温和,沉冷着声音像淬了冰。 她恍然回神地看向他,喃喃地问,“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看向她,又看向邢薇,他想问邢薇到底说了什么,可看到她呆滞恍惚的样子,想想也能猜到邢薇说了什么话。 他不想回答,也没办法回答。 可黎知音却不依不饶,“你爱过我吗?” 第217章 217 他依旧沉默不语。 “哪怕是一点点呢?” 他的沉默像一道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没觉得疼,只是觉得窒息,呼不出,吸不进,渐渐五感尽失,没了灵魂。 爱情使人卑微,特别是满怀热情,一腔情意的人,更容易跌入尘埃。 她紧追不舍。 他暗自抽了口气,屏在腹腔里,淡淡地应道,“没有。” “明白了。”她没有看他,半低着头。 大厅人来人往,汹涌的人潮瞬间虚化了时光,形单影只是她最孤立的剪影。心好像有个缺口,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外流,流干净了,也许就好了。 就在陆东域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听她木然道,“晚上记得回家。” 她一直以为横亘在他们之间是蒋湉的死,就像一道墙,所以她千方百计地砸墙,他却想方设法地加固,几经来回,这道墙没有半点损毁,反倒固若金汤。 她一度十分怨恨,怨恨很多人,包括死去的蒋湉。 如今看来,她怨错了方向。真要怨,也只能怨她自己。 谁让陆东域从来没有爱过她呢! 真相像一把刀从她的心尖上,狠狠扎下。 “你就这么让她走了?”邢薇揉着手腕,不甘心道。 门口进出的人太多了,很快淹没了她纤细的身影,陆东域收回视线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种虚空感觉,只剩下一副皮囊。 “师兄,你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指使老两口闹事,在你这儿充好人,最后还让老两口感恩戴德对她下跪,也太卑鄙了。”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21节 陆东域缓了两口气,“你跟我来。” 邢薇跟着他进了电梯,心里有点慌,见他脸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那点慌乱很快就消散了,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师兄,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了,你想过没有,万一这件事办砸了,你的执业生涯就毁了,你不能这么纵容她。” 她想,陆东域之所以愿意签下那份协议,应该是对黎知音没有爱情了,只是剩点亏欠和责任,所以她只有将事情说的越严重,才能将陆东域心中对黎知音的那点亏欠和责任驱散掉。 “你确定是她?”他问。 她愣了愣,随即镇定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陆东域叹口气,“看来你是非要我把证据拿出来。” 邢薇目光一滞,抿抿唇,“师兄,你,你在说什么呢?什么证据?” 他没什么证据,“我去找过老两口了,老两口跟我说,是你今天一早找到了他们,示意他们之所以闹事,都是黎知音给他们出谋划策,你还给他们录了视频。他们不愿意,但是你威胁他们,说医院就是你们家的,还搬出了你叔叔,如果不同意就把他们的儿子赶出医院,你甚至扬言,只要你们邢家开了口,没有哪家医院敢收。他们害怕了,儿子就比他们的命还重要,自然不敢冒险,就答应了你,我说的对吗?” 上午查完房,看到聊天群和朋友圈的视频,他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特意去找了老两口。 老两口起初不敢承认,他告诉他们被他们诬陷的人是他的妻子,还说如果他妻子出了事,他将会离开医院,到时候没人能治得了他们的儿子。 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对患者家属说这种话。 软硬兼施,再加上老两口良心不安,没用太长时间,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师兄,你别听老两口胡说,我怎么可能这么做。”邢薇强行压着慌乱。 “需要把老两口找来,我们当面对质吗?”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死不悔改,“这样吧,我去把老两口叫来,我们一起去院长办公室。” 那是她叔叔的办公室。 邢薇眼底全是灰败之色,最后的挣扎都没了。 “邢薇,你平时任性些,胡闹些,我都可以纵容,在我心里,你跟诗桐没什么区别,都是我妹妹,但是你不能仗着我对你的这份纵容就胡作非为。” “做人要有底线,你的底线呢?!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是真的失望,在他心里有些任性刁蛮的小姑娘竟她能做出这种事。 “师兄,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我不后悔,我讨厌她,我恨她,明知道你已经不爱她了,还不知廉耻地霸着你不放……” “够了,出去!”真的是听不下去了,他冷声呵斥。 邢薇跺着脚,不服气地转身,临到门口时,听到他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碰我的东西!” 他是时候要养成锁门的习惯了。 陆东域回家后,餐桌上一如往常准备好了晚餐。 两人相对无言,各自吃着晚饭,吃完后,她收拾去了厨房。 出来时看到他还坐在餐桌旁,她愣了愣,以往他一吃完饭就去书房,多呆一秒都是奢侈。眼下坐在这儿,应该是有话要说。 但是她没有听的欲望。下一秒,她便收回视线,去了卧室。 听到关门的声音,他心口紧了紧,坐在这儿等了半天就是想告诉她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她,他已经了解清楚,她是被冤枉的。 话到了嘴边,触到她冷淡的目光,那股说出口的情绪瞬间就没了。 他在西图澜娅餐厅坐了不知多久,缓缓地起身,去了书房。 他坐在椅子里,身体有些重,越发的疲惫。灯光有些刺眼,他关掉顶灯,只留下书桌上的台灯。 他脚下微微用力将椅子转到一旁,昏暗的角落里,他似乎能听到夜色流淌的声音,吞噬着他的三魂七魄。 门开了,过道的灯光形成一个弧度落在了门口。 她站在门口,穿着昨晚的黑色吊带睡裙,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既魅惑又圣洁。 关门带起一阵风,吹得她裙摆飞扬,隐隐约约都是美景。 她走到他面前,俯视的那一刻,没有看他的眼睛,也没给他对视的机会,抬腿坐了上去。 也就是一秒的时间,她的体香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他。 他环住她的腰肢,托着她的后背,没有犹豫地吻了上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山雨来时半城摧。 激烈的狂风暴雨之后,他看着几近瘫在椅子里的人,轻声问,“我抱你过去?” 她斜着视线看向他,空洞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不用,履行义务就好,我不需要增值服务。” 第218章 218 黎知音勉力地起身,捡起地上已经破烂不堪的睡裙套在身上,伸出手指推开他,开门而去。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他尚未平息的热血全部冻结,脸色僵硬地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她照常去了卧室,他留在书房。 激情过后的夜晚,谁也没能入眠。第二天一早,黎知音顶着黑眼圈出门,看到陆东域也是精神不振的样子。 “今天开你的车。”昨天回来的时候,她发现付利的人跟着她。 “好。” 车辆驶出小区的时候,她观察了一下路边,果然付利的人起早过来蹲点了,她向下移了移身子,加速踩着最后一秒路灯冲过路口。 医院的大门口,陆东域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你要不要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 她看过来,又是昨晚那种疏离又冷淡的眼神,“不必了。” 后面的车辆按着喇叭催促着,陆东域脑中千回百转后最终嗯了一声后开门下车。 这样的距离是他以实际行动求来的一个结果,挺好。 “等一下。” 他连忙回身,微微俯身。 车窗落下大半,她探过头来,“晚上如果超过七点我没来接你,你就住在医院。” 晚上不能来接他吗? 他哦了一声,不来接住医院也行,走了两步反应过来不对,他可以打车回家,为什么要住在医院。他转身想问个清楚,她已经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黎知音打算去一趟九合,上次李镇楠受伤与付利有关,付利应该想挟持她逼黎济尧交出关胜祖,她得找他们商量一下怎么办,一直躲着也不是回事儿。 她扫向后视镜,后面的车辆已经跟了过来。早高峰车辆前行缓慢,车辆驶出还没多远,她瞬间变更车道掉头,没有犹豫地将车驶入医院。 附近只有医院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她先去了门诊大楼的卫生间,把头发扎起来弄了一个丸子头,风衣中间的拉链拉开,扔掉下半截,成了一个短款外套,戴了一副墨镜向大门口走。 扶梯口,付利的人已经进了玻璃大门。 黎知音迅速转身,给黎济尧和李镇楠各打了一个电话,都没人接。墨镜里,后面的人已经上楼。 “在那里!” 黎知音郁闷,这样都能认出来。 她没再给黎济尧他们打电话,直接发了一个位置,他们看到就会明白什么意思。 二楼和三楼是各科门诊,她上来的时候注意了一下,三楼眼科的诊室多。她随着叫号的人走了进去,看到一个诊室里面没有医生,顺手拿起白大褂换掉了身上的外套。 又在收费窗口那儿顺了一个黑框老花眼镜,拿着长椅上不知道是谁落下的片子,挡住半张脸,装模作样的从那帮人身边走过。 却没想到在安全出口那边遇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邢薇。 “跑什么。”邢薇一把抓住她。 黎知音不想跟她纠缠,抬手就甩开了她。 “眼圈怎么这么黑,该不会是昨晚哭了一晚上吧。” 黎知音淡淡一笑,“做了一晚上。” 邢薇被气到了,也被膈应到了。 电梯里进出这么多人,她竟然好意思说出口,“你是真不要脸。” 黎知音满是讥讽地冷哼一声,“我没偷没抢,又从不觊觎别人的老公,怎么就不要脸了。” “你胡说什么!”医院里曾有她和陆东域的绯闻,但都被她无形中澄清了,同事们都以为她只是作为陆东域的师妹对陆东域的维护,没有人知道她的司马昭之心。 但黎知音说她是又偷又抢,她只是爱陆东域,那是纯洁的,神圣的,怎么能容她这么玷污。 “黎知音,有种你再说一遍。” 黎知音倏地回神,完了,就为出了一口气,把自己给暴露了。转身冲向安全通道,不再与邢薇纠缠。 邢薇看她跑这么快,白衣飘飘的才发现她穿着白大褂,心里顿时有了几分计较,大声喊道,“黎知音,你别跑。” 一边喊,还一边跟了过去。 她的喊声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自然也包括付利的人。 黎知音刚冲到一楼,就看到付利的人拦住了去处。 “你们拦不住我!”黎知音扫了一眼,五个人,真要开打逃出去的几率有九成。 这帮人看到黎知音,除了长相勾人,就一普通女人,也没把她放在眼里。为首的人一个眼神示意下,边上的一人上前,就想把她拿下,没想到一个回合,就被黎知音给撂倒了。 黎知音身手敏捷,出手快,也狠。 五人索性一起上,一番争斗下来,两边都有损伤,但也没把人给摁住。 “你们别费劲了,让我离开,付利那边我会跟他说。” “行,你想跟我说什么都行,但得回家说。”付利搂着邢薇走了过来,手随意地握在她的脖子上,“各位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这是我妹妹,不听话跑了出来,我这就带她回去。” 付利眼神扫过去,一帮人拢着黎知音走出大楼,来到边上的花坛旁,从远处看,不过是一帮人在谈笑风生。 他看向黎知音,手指捏了捏邢薇的脖子,“怎么样,走吧。” 黎知音擦去嘴角的血迹,“威胁我?我跟她可是死敌,今天你要是把她掐死,我会给你鼓掌助兴。” “黎知音,你混蛋!”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22节 “你混蛋!”黎知音气道,“要不是你大声囔囔,能这样!” 邢薇是真的后悔了,她也没想到这帮人会抓了她来威胁黎知音,带着哭腔道,“你们弄错了,我跟她真的是死敌,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没用,她都恨死我了。” “你闭嘴!” 付利一声呵斥,邢薇委屈地紧抿双唇,没敢再说话。 他看向黎知音,微笑着扬出匕首落在邢薇的锁骨上,稍稍用力,便带出了一条细细的血丝,“真不在乎?” 邢薇吓的眼泪刷的掉了下来,想喊救命又畏惧付利不敢开口,死死地盯着黎知音。 她从小到大都是一帆风顺,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冰凉的利刃贴着肌肤,寒气直逼心脏,她觉得下一秒她就会一命呜呼。 “付利,你住手!” 第219章 219 陆东域跑了过来,看了一眼黎知音,又看向邢薇,见她锁骨上的血迹,怔了怔,“放开她。” “师兄!”邢薇见到陆东域的那一刻,泪水汹涌而出,委屈又害怕,“师兄救我。” “原来是陆医生,好久不见了。”付利淡淡地笑了笑,“我想带小音回去,你应该不反对吧。” “你先放了邢薇。” 黎知音目光微微一滞,他看似事急从权的一句话,心已经偏了方向。 “我没说不放,”付利扫了一眼脸色微白的黎知音,若有所思道,“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说先放谁,我就先放谁。” 即便知道付利这是故意挑事,黎知音还是将目光落向了陆东域。 陆东域为难地看向黎知音,又看向邢薇。 “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师妹,一个是明媒正娶的妻子,确实很难选,但是人生就是这样,路是自己走的,再难的选题,也要选出一个。”付利故作无奈地道,“陆医生,选吧。” 两难的境地摆在面前,陆东域愣住了,他没法去选。 “你们要把她带去哪儿?”他想知道付利等人会对黎知音做什么,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是不是说付利不会要她的命,他就打算先救邢薇! 他的一句提问淹没了黎知音本就不多的期望,局势这么明朗的情况下,他对付利抱着的侥幸不就是对她的放任。 黎知音颓败地往后退了退,猛地转身,挟持住了身边的人,镜片架在了那人的脖子。 “利哥,就几天时间,过了这几天,我一定跟你负荆请罪。利哥,就当我求你!” 付利冷笑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他指尖用力地摁住了刀刃,很快,邢薇的锁骨上又渗出血丝,“小音,不如咱们比比,谁的刀更快、更准、更锋利!” 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毛骨悚然的话,刀刃缓缓上移落在了雪白的脖颈上。 黎知音深深地吞咽了一下,手中的镜片没有松开,但也没动分毫。她的刀也快,也准,也锋利,但是她比不过他们心狠。 付利的手指再次用力,雪白之中映出一丝猩红。 陆东域脸色都白了,那是动脉的位置,他转头看向丝毫不为所动的黎知音,忍不住道,“你还想有人因你而死吗?!” 好像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砰地一声,全是碎片。 黎知音目光笔直地看向陆东域,眼神渐渐茫然,寄锦,转而空洞,无望无念。 她跟付利走的时候,看着邢薇吓的瘫在了陆东域的怀里,陆东域打横将她抱起匆匆向门诊大楼奔去。 收回的视线里是他狂奔的身影。 言语或许骗人,但是危险之下作出的判断和行为无法骗人。 陆东域上次说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邢薇的脖子没有再渗血,陆东域将她抱进去后交给护士。 “师兄你去哪儿?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我害怕。” 陆东域来不及应她一声跑了出去,满脑子都是黎知音那个无望的眼神。 花坛那边已经空无一人,停车场那边也没有人,医院的几个大门他都跑了一遍,都没人。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付利跟黎知音很早就认识,不会对黎知音怎么样。 可他们来抓她是事实,如果真是带她回去,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派人来,一来就是六人,大张旗鼓,甚至动了刀。 当时就没想到的事,现在细想起来都是恐惧。 是他太迟钝了,母亲就曾说过他,对于工作以外的事总是慢半拍,感悟力不够。 邢薇伤口处理好后,陆东域还没来,她琢磨着应该是不会来了。 这个来不来她也不去计较了,刚刚危难之际陆东域能选择她,她已经很满足了,这是她对阵黎知音以来的第一次胜利,也是关键性的胜利。 护士收拾着纱布,看向邢薇,“邢医生,我怎么觉得付利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可能之前来我们医院看过病,觉得熟悉也很正常。”邢薇又补充道,“也说明你记性好,来个人你都记得。” “对对对,就前段时间他来过咱们医院,那天晚上阮阮值班,大半夜的,一身血的跑了进来,还跟着一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把人吓死了。阮阮给他处理的伤口,明显就是刀伤,想着要不要报警,那个付利拿着家伙往桌上一放,大家都傻了。” 付利不是什么好人,刚刚她被挟持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他们来这么多人带走黎知音,看来跟黎家不对付。 如果黎知音被他们一直扣着不放出来多好! 邢薇回到办公室,从系统里调到付利的看病信息,没让她失望,有付利的联系方式。 她小心翼翼地将号码输入到手机里。 付利带着黎知音刚出医院,几辆车横在了前面,范漴等人从车上下来。 “来的倒挺快。”付利冷笑道。 范漴走的车旁,俯身看向付利,同时扫了一眼黎知音,“付爷,四哥和五哥邀请你去一趟九合。” “我要是不去呢。”说完,他偏头看了一眼黎知音。 人在他手上,他倒要看看是他跟他们走,还是他们跟他走。 范漴笑道,“付爷害怕了?” “你不用激我。” “这不就得了,人在你手里,真要怕,也是我们怕才对。”他低声道,“付爷也不想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吧。” 所谓人尽皆知无非是不想麦昆知道。麦昆要是知道他绑了黎知音,能废了他。 付利眼底杀气一闪而过,他们是料定他不敢对黎知音怎么样。 “付爷您先请。”范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付利给了司机一个眼神,司机打转方向盘,朝九合的方向驶去。路过对方的车时,对方车窗落下来,他看到后排坐着黎济尧和李镇楠。 三人视线交错,付利眼底冒火,嘴角冷笑,李镇楠不同,面带笑意似乎很高兴看到他,只有黎济尧沉冷着一张脸,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 “你们只要把关胜祖交给我,咱们之间就什么事都没有。”包间里,付利提出唯一的要求。 第220章 220 关胜祖知道麦昆和付利太多事,突然失踪,无论落到谁手里,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风险。 “付爷,不管你信不信,关胜祖真不在我们手里,我们也在找他。”范漴道。 “当我傻呢,放眼整个晋城,除了你们,谁能把人藏这么深。你们可别忘了,关胜祖是在你们九合出的事,也是在你们九合消失的。” 这就是黎济尧他们口说无凭的无奈。 范漴道,“但人真不在我们手里,付爷不信可以搜,九合就这么大地方,怎么搜都行。” “真要藏人,你们会把他藏在九合!”付利压根不信。 黎济尧冷道,“如果关胜祖在我们手里,你早就进去了。” 付利神色一怔,听他又道,“我对麦昆有手足之情,对你可没有。” 听起来不近人情,但说的也是事实。 在范漴的一再邀请下,付利等人留下,大家难得相见少不得喝上两杯。 前一秒还是剑拔弩张的对峙,下一秒就能把酒言欢。 “看来这晋城还有其他人跟咱们不对付。” 不在他们手里,警方那边也没动静,关胜祖不可能凭空消失,凭他自己没本事藏这么深。 “付爷放心,我们有消息一定告诉您,您有消息也麻烦知会我们一声。” “好说。”付利冷笑一声。 范漴跟黎济尧和李镇楠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给付利的酒杯斟满。 他们几个心里跟明镜似的,无论关胜祖落在谁的手里,都不会告知对方。落到他们手里,关胜祖还有活路,落到付利手里,关胜祖只剩死路。 这也是他们不愿意透露关胜祖在薛家人手里的原因。 依照他们的推测,关胜祖在薛佑霖手里的可能性最大。程竞舟跟他们交过底,沈治同说过,薛佑霖会好好招呼关胜祖,但不会要关胜祖的命,他的命留着有用。 黎知音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们,忽地明白付利为什么这么着急了,他是想在麦昆出来前解决掉关胜祖,算是送给麦昆出来的贺礼。 一想到麦昆没几天就要出来了,心里就颇为难受。 麦昆是在黎家长大的,他们几个都叫他一声昆哥,只是后来做事,大家出现了不容调和的分歧。 黎家出身偏门,从父亲那一辈就想洗白,做正正经经的生意人,所以很多上不了台面的生意能放弃就放弃了。 麦昆虽是养子,但很受黎家长辈很看重,特别是大伯和五叔,尤其是大伯,说他有天赋,做事也够狠够周全,只有麦昆才能带着黎家走的更远。所以很多生意会交到他手里,很多事也会让他出面解决。反倒是黎家的嫡子们受到了冷落。 出国的出国,创业的创业,纷纷另谋出路,各个行业都有,只有黎济尧一直坚守在黎家。 后来她才知道是爷爷的意思,爷爷总觉得麦昆这个人心浮气躁,胃口太大,黎家怕是容不下他,所以打消了黎济尧学医的念头。 老一辈人的人的眼光真的很毒,很快,黎济尧发现麦昆将黎家以前放弃的生意都一一捡了起来。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23节 重操旧业让黎家一时大乱,顿时陷入危险之境,但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麦昆了。大伯去世后,麦昆更加猖獗。为免爷爷干预,麦昆直接将生意从宜城渐渐转移到晋城。 却没想到来到晋城后因为一些小事进去了,可即便进去了,他的生意造依然风生水起。付利唯他马首是瞻,势力盘根错节难以铲除。 这些年黎济尧几番努力,也没能将黎家的生意拉回正途,只留下小部分产业。 李镇楠跟她说,别看麦昆进去了,他在里面的日子滋润的很,前前后后都有人伺候着,待遇不比外面的差。 门开了,拉回了黎知音的思绪。 付利的手下拿着手机来到付利身边,说点名要找他,还说见过他,付利挑眉接过手机,“你找我?”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黎知音见付利按下录音,向众人打了一个禁音的手势,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此举显然是要外放,黎知音疑惑地看向手机,直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找你,是想请你帮我办个事。” “什么事?我这儿只做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 “巧了,我正好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钱给到位,一切都好说。” “一百万,别让黎知音回来。” “黎知音跟你有仇?”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管告诉我做不做。” “一百万只够她的一条胳膊,想要她的命,你得加个零。” “我不想要她的命,一条胳膊就够了。” 付利放声大笑,“开个玩笑,邢医生也能当真,抱歉,我就一普通人,做不了邢医生的生意。” “你怎么知道是……” 意识到身份暴露,话说了一半便挂了电话。 付利对手下道,“把录音发给我。” 手下将录音发给付利,付利转手就发给了黎知音,“算是哥补偿你的。” “谢谢利哥。”黎知音点头表示谢意,暗道邢薇简直愚不可及。 范漴问,“邢薇怎么会有你们的号码?” 这种生意付利一般不会与雇主对接,都会有信任的中间人担保。 付利想了想,应该是那晚去医院留下的,邢薇以为是他的。 该说的说完,该办的也办完了,付利带着兄弟们离开。 “她胆子不小,”范漴看向黎知音,“你打算怎么做?” 黎济尧和李镇楠也看向她,这也是他们想问的。 范漴道,“要不要我们帮忙。” “帮什么,怎么帮。”黎知音没好气道。 邢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付利拿她胁迫她,就是不敢真的动她,她却天真地妄想付利会帮她解决情敌,不知死活。 “我警告你们,这件事我自己解决,不用你们插手。”他们的方式只会越帮越糟。 而且她要对付邢薇有的是办法,只是懒得去动,没这个心情。 她所有的心绪都被陆东域给消磨干净,做什么事都觉得没劲,也觉得没意思。 第221章 221 黎知音自那天被带走后,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了。 电话打了,微信短信都发了,连多年不用的qq他都登录了,电话能打通,微信也能发出去,就是没人接,也没有回信。 他找了很多地方,但凡她可能去过的地方都去了,还去了很多的酒吧,她喜欢喝酒,喜欢去不同的酒吧。 三天的时间,他将晋城大大小小的酒吧都找了一遍,问了一遍,连那些隐秘的酒吧他都去了。 也是病急乱投医,他知道她不会出现那里,就是想去试试,万一呢。 “陆医生,你昨晚又没回家吗?”小杨护士一早见陆东域从办公室出来,脸色极差,眼底全是乌青。 那天的事,她也听说了,陆医生为了邢医生,任由陆太太被人带走,换做谁都受不了。陆医生不让报警,说确实是陆太太的朋友。可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联系一下问问清楚。 现在好了陆太太消失了,陆医生开始后悔了满世界的找,找的整个人都恍惚了,可陆太太就是不肯出现。 陆东域微阖双目,连嗯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陆太太今天还不过来吗?”小杨护士小心翼翼地问。 他俩的事,大家都看得明白,只是没人当着他面说。 陆东域神色茫然地摇头,应该是不会过来了。找都找不到她的人,还能期望她凭空出现吗? 小杨护士忍不住大着胆子道,“你光这么找也不是回事儿,就没联系她的朋友或者家人?” 他俩是夫妻,发生这样的事,不是先联系陆太太的娘家人吗? “都这个时候,就别顾什么面子了。”小杨护士其实还是挺心疼陆太太的。 陆医生对陆太太总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陆太太还能每天给他送饭,为他的事打抱不平,作为妻子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 换做是她,她是肯定看不上陆东域的,感觉有点渣。 陆东域看向小杨,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付利那儿他是问不出什么的,但是有个人,他可以联系一下。 “谢谢。” 小杨护士见他眼底亮了几分,顿时放心不少,自觉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陆东域回到办公室,翻到了黎济尧的号码,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颤颤巍巍地按了下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他抿抿唇提着气,“是我。” 那边没有回应,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有两秒,他甚至怀疑电话有没有打通,或者号码已经换了户主。 长时间的静默裹挟着压迫从那边蔓延过来,黎济尧就有这样的本事,隔着手机,就让对方感到滔天的气势倾覆而来。 “知音在你那儿吗?”他不惧他的气势,他只想要一个结果。 “她不是应该在你那儿吗?”他清冷地反问。 陆东域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却听到滴的一声,对方已经结束了通话。 黎济尧虽没有承认,那黎知音应该是在他那儿了,至少不是他以为的提心吊胆的消失。 也是,如果黎知音真有什么事,黎济尧早就带人冲到他医院了。 她人没事,他就放心了。 黎济尧挂了电话看向黎知音,“下午让范漴跟你走一趟,搬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当时约定就是一个月,她也是奔着一个月去的,从未奢望延期,所以带的东西不多,“送我过去就行。” 她的车还在那儿呢。 接近中午的时候,黎知音拎着食盒出现在陆东域的办公室。办公室门锁着,人出去了。 这个时间点怕是去食堂吃午饭了,她来的迟了。 黎知音将食盒送到护士站,看到了小杨护士,“晚上热热,当夜宵吃。” 小杨护士看到她激动道,“你找陆医生吧,陆医生去妇产科参加一个会诊,差不多要回来了,你等等,你一定要等等他。” 生怕她走,她抓住她的胳膊。 “你都不知道,陆医生这几天都快疯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小杨护士怕她不信,连说两遍真的,“你来就好了。” 黎知音笑了笑,“你吃过午饭了吗?” “吃了,哦,没有,没有,”小杨护士激动的都忘了,“我不急,正好没事,先在这儿陪你聊一会儿。” 知道小杨护士怕她离开,黎知音蓦地暖心,“谢谢。” “这几天,陆医生除了手术,白天晚上在外面找你,都没怎么休息。值班的护士说,他大半夜的出去,凌晨三四点才回来,早上又要起来查房,你想想哪有时间休息。”小杨护士真的是操碎了心,“你可千万别再消失了,就当可怜可怜陆医生。” 黎知音抿唇压了压嘴角,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陆东域。 黎知音拿出手机,想着给他发个信息,转眼看到陆东域出现通往电梯的拐角处,正向她这边看过来。 确定是她之后,缓缓地走了过来。 陆东域打量着她,手里搓着汗,脸上平静如常。 一贯的神色,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到半点惊喜,黎知音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 小杨见他俩相对无言的样子,立马拎起食盒,“陆医生,陆太太给你送的午饭。” 他点点头,目光一直锁在在她脸上,恍惚中有些不真实。 从会议室出来,有同事跟他说看到他太太了,手里拎着食盒应该是给他送午饭来了。他心里是不信的,不信黎知音会主动来找他,脚步却飞了起来。 不管真假,哪怕就是假的,他总要过来看看。 一路上跌跌撞撞,冲出电梯在拐角处,他一眼看到穿着黑色风衣的她,红色的高跟鞋,长发微卷慵懒地垂落肩头,明媚又耀眼。 “走吧。”他接过小杨递过来的食盒。 她应了一声好,跟着他来到办公室门口,等他取出钥匙将门打开。 厚重的窗帘几乎遮去了所有的日光,办公室很暗,密不透风的气味有些刺鼻。 “坐吧。”陆东域没去看她,将食盒放到茶几上,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 阳光落了进来,将办公室照的透亮。 第222章 222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24节 黎知音这才发现办公室不是一般的乱,除了办公桌勉强看得下去,沙发和茶几不堪入目,衣服毯子袜子毛巾堆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干净的还脏的。 茶几上的泡面表面形成的油脂,一看就不是今天吃的。烟灰缸插满了烟蒂,周边落满了烟灰。刷牙杯和牙膏,还有剃须刀散落在桌面上。 桌边的垃圾桶已经冒尖了,残羹冷炙,看了有些恶心。 “我收拾一下。”陆东域快速地收拾茶几。 这是黎知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在她的印象里,陆东域是整洁的,温和的,儒雅的,绝不会让自己这么邋遢,这简直颠覆了她对陆东域之前的所有认知。 她一边收拾沙发一边问,“职称的复审没通过吗?” 小杨说陆东域这些天去找她了,她不是不信,但是就算急着去找她,他也不会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对他而言,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唯一的可能性应该是职称的事。 擦着茶几的陆东域闻言,手上一顿,回头看向她。他吞咽了一下,压住心底的沉闷,“还没出结果。” 两人很快将办公室收拾干净,趁着陆东域去扔垃圾,黎知音又将窗户打开透透气。门和窗户都开着,空气流通,很快办公室里的那点刺鼻的气味就没了。 陆东域回来之后,顺手带上门,“你吃过了吗?” 她每次来都只是给他送饭,从来没跟他一起吃过,“一起吃点?” 问完觉得词不达意,他想说下次她不要在外面吃完再送来,将饭菜买来后两人一起吃。 “吃过了。”黎知音将饭菜一一端了出来,“你赶紧吃吧,都冷了。” “这附近新开了一家火锅店,看上去还不错。”还是词不达意,他想说以后她人来就行,他可以带她去医院附近的西图澜娅餐厅吃。 这几天找她的时候,他注意到医院附近有好几家西图澜娅餐厅都不错,应该是她喜欢的口味,西图澜娅餐厅的装修档次也配得上她的明艳。 “最近有点上火,不敢吃火锅。”黎知音实话实说,这两天口腔溃疡,吃饭都不方便,“邢薇怎么样,没事吧?” 陆东域愣了愣,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邢薇,“她没事,皮外伤。” “没事就好。” 陆东域自然地想到那天他对她说的那句话,想跟他道个歉,解释一下,可无论从哪个角度,哪个层面,他好像都没办法说清这个事。 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真不知道付利会挟持她。” 陆东域脸色有些僵,这才是黎知音想要表达的意思。当初蒋湉的死,黎知音就一直说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蒋湉是死在她的房间,他没办法不去怀疑。 “先吃饭吧。” 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今天聊蒋湉的事显然不合时宜,他想过段时间找个合适机会,跟她好好聊一聊蒋湉的事。 沙发是两人座的,陆东域没像往常那样搬来办公桌的椅子,而是坐到她的旁边,“付利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能对我怎么样,”黎知音笑了笑,“我跟麦昆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给付利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那就好。” 黎知音余光扫到他的肩头,明显的一松,“我听小杨说,你去找我了?” “你被付利带走,我总要知道你是不是安全,”他拿起筷子轻笑道,“也是我愚钝,应该早点给你哥打电话。” 她本想问问他,这么找她,是不是担心她,听他这么一说,她意识到问了也不会听到她想听的答案。 陆东域是关心她,但也只是从朋友的角度对她安全的担忧,无关风月,纯粹心善。 如果那天被带走的是其他人,比如章绪宁,或者薛迎岚,他也会去找。 陆东域吃完午饭,从口袋取出一枚钥匙递给她,“这是我办公室的钥匙,你留着。” 黎知音有些诧异,接过钥匙,“怎么突然就锁门了。” 来的似乎发现门锁着,她以为是防她的。 “他们进进出出的,东西都被他们翻乱了,找都找不到。”他随意地说道。 她瞬间明白过来,这个他们估计就一个邢薇。平时谁会没事进他的办公室,就算进,谁敢翻他的东西,也就邢薇了。 突然想到那份协议,邢薇怕不是翻到了那份协议。 “我先收拾。”黎知音将钥匙放到桌面上,收拾好剩下饭菜,准备走的时候带着扔掉。 “要走了吗?”他不自觉地小心翼翼。 她今天看起来如往常一样,面带笑容地给他送饭,看着他吃饭,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具体到实事,他又说不出来。 “下午要是没事的话,坐一会儿。” 黎家的生意并未让她插手,最多挂个闲职,她最大的乐趣就是逛街购物,天天如此应该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坐在这儿陪陪他。 “不了,我得回家一趟。” 他一怔,“什么时候回来?” 要不是知道他不爱她,就他现在这个表情和语气,她能把这句话当成他对她的依依不舍,“回你的公寓。” 他嘴角一松,悬着的心立马落到原处,“好。” 黎知音提着食盒离开,打开门的时候,听他问,“你怎么来的,要不要开我的车回去?” 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的车留在了家里。 “不用,范漴送我过去。”范漴送她来的,一直在楼下等着。 他应了一声好,心底莫名有些失落,“他送你,很安全。” 他认识范漴,黎济尧身边的人。 黎知音站着没动,指尖瞧着门扶手,扫了一眼茶几上的钥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晚上有空吗?” “有,但是要迟点,有个会我得参加。”他突然有些懊悔这么回答,她这么问,肯定是有事。 “八点来得及吗?一起吃饭,然后看场电影。” “来得及,我可以早点走。”会议由他主持,到时候他尽量压缩会议流程,应该可以提前半小时结束。 “不用,工作要紧。”今天晚上,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等他,“我定好西图澜娅餐厅后,将位置发给你。” “好。”陆东域有些歉意,但转念想了想也没什么,吃饭看电影这种事,他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共同完成。 黎知音走了。 第223章 223 陆东域看着她没入拐角才收回视线,准备转身的时候,小杨走了过来。 “陆医生,我刚刚听着,你们晚上是要去看电影吗?”小杨八卦的眼神闪闪发亮。 陆东域嘴角荡漾着笑,他是真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约他,“嗯,吃饭,看电影。” “你们是打算吃中餐还是西餐,看什么电影,要不要我向你们推荐一下。” “都随她。”陆东域笑意深浓,眼尾都是温柔。 她想吃什么,去哪儿吃,吃完后去哪儿看电影,看什么类型的电影,这一切他都没意见,她开心就好。 他摸了摸下巴,趁着这儿有点空,他得刮一下胡子。她上次给他买的外套,他放了一件在办公室,晚上可以穿那件去见她。 黎知音出了医院,范漴载着她去了陆东域所在的小区,“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你和我哥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呢?!”什么陪她过来,就是监督她搬家,“行了,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她的东西真的不多,从她进门到整理好行李箱不足一个小时。 她将行李箱放到范漴的车上,“你先回去吧。” “你不走吗?”范漴问。 “我还有点事,你放心,我一定回去,我要是不回去,回头让我哥打断我的腿。” 话说到这个份上,范漴也不好说什么。 等着范漴的车出了小区,黎知音重新回到楼上。 陆东域平时请了一个阿姨,她来的这一个月就给阿姨放了假。她既然要走了,不能真的拍拍屁股就走,总得收拾干净。 她将卧室的床单被套放入洗衣机清洗烘干,重新换上干净的被套床单。衣帽间里,她的衣服清理出来后,显得有些乱。 凭着记忆,她将衣帽间恢复到他原来的样子,至于是不是十成十的恢复,她就不得而知了。 洗手间里的洗漱用品和生活用品,她也尽量按照他以前的习惯摆放。出来后,又将客厅和厨房收拾整理了一遍。 一切忙完后,已是两个小时之后。 黎知音打电话定了一家西图澜娅餐厅,然后将地址发给了陆东域。 趁着时间还够,她去美容院准备做个护理,刚停好车,付利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音,生意又送上门了,目标不是你,但是我琢磨着跟你有关,所以想问问你的意思,接还不接。” 陆东域收到微信的时候,会议还没结束,趁着别人发言,回了一个好字。 会议结束,他破天荒的第一次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小陆医生要去约会,大家都让个道。” 科室主任一句戏谑,所有参会人员在会议室爆笑出声。他步伐加快,甩掉了身后的笑声,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发的浓了。 他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仪容。中午吃饭后应该去修下头发,有些长了。他跟同事借来了发胶,将头发固定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行。 拿起车钥匙,发现茶几上躺着一枚钥匙。他想起来是她放在茶几上说是先收拾东西,估计是走的时候应该忘了拿。 他将钥匙放入兜里,待会儿见到她先把钥匙给她,不能忘了。 停车场,他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感觉车身不对,偏头一看后胎瘪了。 今天凌晨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没气了。 他来到医院大门口,想着打车过去,可这会儿真是下班高峰期,一时半会儿还打不到车。 “师兄去哪儿,我送你啊。”邢薇的车停在路边,见他不为所动,“别等了,现在肯定打不到车,走吧,我送你过去。” 再等下去也许能打到车,但是时间怕是就来不及了。 陆东域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后车门,座位上放了很多东西。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25节 “那是我带给我表姐的。”邢薇解释。 他只好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将西图澜娅餐厅地址给她。 “跟黎知音约会?”邢薇撇撇嘴。 陆东域嗯了一声,嘴角含着笑,“你也知道了。” “小杨在每个群都发了一遍,想不知道都不行。”她下午在门诊,看到消息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 她没想到黎知音这么厉害,能脱离付利的掌控。更没想到黎知音都被陆东域放弃了,还能厚着脸皮来找陆东域约会,这心理真够强大的。 “小杨就是嘴快。”陆东域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有点感激小杨,“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车辆不是按照导航的提示前行,而是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跟黎知音约的几点?” “八点。” “放心,来得及,不会耽误你约会。”邢薇信誓旦旦地保证,“我表姐前两天不是出国了吗,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本事,竟然拿到了施罗克教授的研究资料,对你的课题应该有帮助。” 陆东域没吱声,说不心动是假的,施罗克教授在医学界的名望他是知道的,这些年一直从事特发性脊柱侧凸的研究,发表的很多文章,他都拜读过,受益匪浅。 来到两人约定的地点,邢薇下车去取资料,没一会儿拿着文件袋回到车里,有些抱歉道,“你看看,有没有用,我刚刚看了一下,大部分我们之前都看到过。” 陆东域简单地翻了一下,“嗯,这里面的很多文章都在专业期刊上都发表过。” “抱歉啊。”邢薇再次道歉,“都怪我表姐,还我们白跑一趟。” “没事,这也不能怪她,她也不懂。”陆东域向来会为旁人着想,“走吧。” 他抬腕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半小时了。 从他上车,邢薇都数不清他是第几次看手表了,她咬了咬牙笑道,“放心,肯定来得及。” “师兄,你今天很不一样。”她偏头打量着陆东域。 休闲的西装外套显得沉稳又不失闲适,发丝难得的后梳添了几分从未有过的高冷。金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斯文的书卷味愈发的重了。这种禁欲和儒雅的气质糅合在一起,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邢薇爱死他身上这种气质,可惜他的精心装扮全是为了黎知音。 第224章 224 陆东域没有应声,也没有看她,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赶过去。 这些年,他跟黎知音好像都没有正式地约会过,以前他们也经常吃饭,但都是急匆匆的,他太忙了,好多次都是吃了一半就走了,黎知音好像从来没抱怨过。 她的脾气其实挺好的。 车辆从主道出来进入辅路,拐弯后上高架,他算了一下,包括等红绿灯的时间,不用半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 可他没想到的是,刚拐弯就遇到上了从左侧过来的货车超车,连着变道,挂车车尾蹭到了他们的车头。 邢薇连打方向盘,还是没能完全躲避,冲击之下车身撞向了旁边的护栏。 千钧一发的时刻,邢薇抱住了陆东域。 黎知音在西图澜娅餐厅等到八点半时,看到网上关于上东里路发生车祸的信息,还有两个视频。 都是路人的角度,视频前后都不过十几秒。第一视频镜头很近,应该是路人上前查看情况时拍的,旁边有人喊着醒一醒。 镜头里男人回身抱着女人。 第二个镜头有点远,货车司机站在旁边打着电话报警,男人打开车门后,将女人抱了出来。 两个视频拍的还挺清楚的,她注意了一下,没看到有安全气囊。那个角度冲撞过去,安全气囊没弹出来,应该撞的不严重。 付利拿钱办的事向来都很漂亮。 视频没有后续,但是网友们都很友好,进行了跟踪报道。 警方来了之后,救护人员抬着女人上了救护车,男人也跟着上了车。 黎知音放下手机,没有打电话打扰他们患难与共的时刻,伸手招来侍应生结账。她没点餐,就要了一杯咖啡,看到视频后,她知道今晚的行程算是结束了,可以离开了。 救护车拉着他们去了自家的医院。邢薇在救护车上就醒了,但是问什么都不开口,就是哭。 陆东域只能陪在身边安慰她,又给了她父母打了电话。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她父母也到了。 两人都做了检查,都没什么问题,交警给他们做了笔录,说幸亏邢薇反应快,刹车及时,即便最后还一直踩着刹车,否则车辆要是翻过护栏,两人的命得交代在那儿。 “东域,你陪薇薇一会儿吧。”邢母拉着他的胳膊道,“薇薇一直在哭,怎么劝都没用,也不肯睡,你陪她一会儿,等她睡着好不好?” 自己女儿的那点心思,作为父母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们也清楚陆东域对邢薇没那个意思,可现在这个情况,为了女儿,放下脸面总是要勉强一下的。 邢薇的叔叔也是他的导师站在旁边,虽没说话,但眼底有期待。与他而言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难以拒绝。 他先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他掏出手机,没有黎知音的电话和消息。 做检查的时候,他给黎知音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又给她发了微信,告诉她发生了车祸,可能来不及过去了。 也不知道她看到了没有。 “好,我去看看她。” 今天的事是个意外,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车祸,飞来横祸的无妄之灾,他相信他能跟她解释清楚为什么没能到场,也相信她知道后能予以理解。 邢薇看到陆东域过来,便拉着他的手,“师兄,我真的害怕,你陪着好不好。” 陆东域想抽回手,听她又道,“都怪我,要是速度再慢一点就好了,你都不知道,货车越过去的时候,我都吓死了。” “我当时就想,自己出事就算了,还连累了你。”她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我转身就想护着你的头,你那么聪明,又那么厉害,可千万不能出事。” 这话说得充满孩子气,他却动容地扯了扯嘴角。 难怪他转身想要护着她的时候,看到她双臂伸过来,原来是要保护他。只是他身子比她高,转身去护她时,直接将人抱在了怀里。 “睡吧。”他任由她握着手。 邢薇嗯了一声,满足地闭上眼睛。 病房很安静,在他进来的时候,长辈们自觉地留在了外面,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完了,你还要跟黎知音约会的?这下怎么办?”邢薇猛地睁开眼睛,比谁都急,“天啊,都十一点半了,你赶紧走吧。” “她等不到我应该回去了。” “不会的,她那么爱你,一定会等下去的,” 陆东域不确定地看向她,她委屈地笑了,眼底炽热,“你相信我,我也是女孩子,爱一个人,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抱歉。”对她,他仅剩道歉。 “是我抱歉才对,耽误了你们的约会,你赶紧去吧,好好地跟她说。”她顿了顿,又道,“对了,她要是生气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跟她解释。” 陆东域感激她的体谅,跟同事借了车后飞奔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西图澜娅餐厅已经打烊了,他想去电影院,又不知道去哪家电影院。这个时间点,就算看电影也该结束了。 他掏出手机翻出她号码时,她的微信进来了。 【离婚协议书我放在了餐桌上,已签好字,门钥匙放在进门的脚垫下面,别忘了收好。】 他油门踩到底,飞奔回家。 他想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堵到她,又或者路上能遇到她。 可惜什么都没有,路上没遇到,家里也没有人。 离婚协议书安静地躺在餐桌上,一式两份,落款处有她的名字,熟悉的几乎是刻进骨子的字迹。 他掏出手机给她电话,陆东廷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直接挂断。紧接着蒋茗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他再次给挂断了。 他拨了黎知音的电话,一个没接,两个还是没接。他想如果第三个电话,她还不接,他就打给黎济尧,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她一面说清楚。 好在第三个电话通了。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你在哪儿?”黎知音反问。 “我在家……” 刚说了三个字,黎知音就打断了他的话,淡然道,“你既然在家,餐桌上的离婚协议你应该看到了吧,等你有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把手续办了吧。” 第225章 225 陆东域急道,“知音,你听我说,我没有忘了晚上的约会,也没有不去,只是路上发生了车祸,我才没有及时赶到,你相信我,我知道你等了很久,对不起。” 今晚的约会他时时刻刻都记得,为此兴奋。 黎知音举着手机有些恍惚,知音这个称呼她有很多年没有听到了,自从蒋湉死后,他就不这么叫她了,他叫她黎小姐或者黎知音。 难得他还记得这个称呼,也难得他一次性说这么多。同样是因为蒋湉的死,他不愿跟她说话,躲着她,即便见面也是能不说就不说,实在不行就应付着几个字。 “我没有等你很久,”她打断他的话,平静地道,“八点半我就走了。” “八点半?”陆东域不相信,邢薇说过爱一个人一定会等下去。 她不是很爱他的吗? “八点半,”黎知音重复了一句,“网上有你出车祸的视频,我看到你抱着邢薇出来,我就离开了西图澜娅餐厅。” 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是来不了了。 “你看到了?”陆东域声音低落,原来她早就看到了视频,看到了他抱着邢薇出来跟着救护车去了,“知音,你既然看到了,就应该知道,那个时候邢薇昏迷了,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黎知音不太想说话,陆东域就是太善良,除了他的工作很多事不放在心上。 “知音,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当面跟你说。”只要见面,他一定能跟她说清楚今晚的事。 “说什么,说你怎么上了她的车吗?” 陆东域愣住了,“发生车祸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没上邢薇的车,说不定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她一定很失望,发生上次的事她尚能主动出现在医院,这次的事,她应该是彻底心灰意冷了。 他想跟她说,上车后他就后悔了。如果当时打车去,也许会迟到,但一定不会错过。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26节 黎知音轻笑一声,喃喃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想。” “你说什么。” 她岔开话题,“东域,我本想为我们之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她知道自己是执拗了,执着这最后几天,说好的结束才能是真正的结束,差一分一秒都不行,可结果呢还是不如人愿。 上次被放弃,她就该选择结束的。 “要不这样,明天晚上好不好,我来订西图澜娅餐厅。”他温和的语气询问她的意思。 “东域,我们是要离婚的,这是我们最初的目的,你忘了吗?”她不得不提醒他。 陆东域神色一滞,整个后背都僵住了。 他们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离婚,当初是她厚着脸皮过来要他补偿她为期一个月的蜜月期。怕她反悔,他还在协议书上约定,如果期满后她不签离婚协议,他就以分居满两年为由起诉离婚。 为此,她还多出了一份声明,声明他二人已经分居满两年。 现在这份声明没用了,她按约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知音,一个月还没到,明天才是最后一天。” 协议上是注明日期的。 他眼底有光,似乎抓住了人生的救命稻草。 “协议是约定了到期日,但同时也约定了从我搬进去的那天算,东域,我是提前一天搬进去的。” 他清楚的记得,那条特别约定是他要求加的,就是怕她说话不算话,想懒着不走,怕这个婚离不成。 没想到当初对她的限制,最终堵死了他最后的退路。 陆东域只觉得眼前有些黑,所有的呼吸堵在了胸腔处,血脉不畅,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稻草始终是草,怎么可能能拯救他的人生。 “东域,你该不是又不想离婚了吧?” 他双眼没什么焦距,茫然地落在桌面上,他看到他们结婚时的场景,她一身白纱缓缓地走向他,他视若珍宝地握住她的手。 新婚愉快,大红的喜字映红了半边天,转眼变成了一道血光,他看到蒋湉惨死在房间里。 “没有。”他们始终都是要离婚的。 她轻笑着带着嘲讽,也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自己,“这不就结了,吃饭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她顿了顿,“恭喜你,如愿以偿。” 厨房干净透亮,台面能照出人影。 他倒了一杯水,抬眼看到上柜的玻璃门后整齐地放着茶叶罐。 黎知音来之前,这些瓶瓶罐罐都是放在上柜的最上面一层,便于他平时拿取,她来了之后全部放到了地柜,有些放到了岛台上。 她个子不算矮,一米六五的个子,放取并不麻烦,但是她不太喜欢总是抬头去取,厨房的东西全部按照她自己的习惯整理了一遍。 人走了,又给他恢复了原状。 喝完水,他将水杯扣放在岛台的托盘里 托盘不再是她喜欢的珐琅托盘,而是他曾经用的素色托盘。 客厅的沙发很干净,她来时填了几个抱枕,如今都没了。茶几也是如此,她在家的时候,喜欢放点小零食,比如干果小糕点之类,如今也只剩下他平时看的杂志。 他脱下外套挂到了衣柜里,看到偌大的衣柜空荡荡的。 其实答应她搬过来时,他整理过衣柜,腾出一半的位置给她单独放置衣服,没想到她倒好,她按四季重新整理了衣柜。 如今人走了,她衣服都全带走了,又将衣柜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他去了洗手间洗了洗手,嵌入式的柜体只剩下他的洗漱用品,按照他以前的习惯排放着。 他又洗了洗脸,看着镜中的自己,人清醒了不少,可悲凉瞬间爬满心头。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签下协议时,他就做好了协议结束的准备,他甚至期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可真到了这一天,他才发现自己承受不住,好像抽掉了他半条命。 他知道她会带走属于她的东西,但没想到她会收拾的这么干净。干净的他都怀疑她是否真的来过,好像一直都是他一个人住,这一个月仅仅是他的一场梦。 可记忆很真实,他现在仍然清晰地记得,他站在拐角处,看着她穿着黑色的风衣,踩着红色的高跟鞋,与人聊天时笑的妩媚又甜美,万种风情。 第226章 226 这套公寓他从未觉得大,以前他一个人住时,安静的恰到好处,如今却是空空荡荡的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该将自己放在哪个地方,明明没有她,却处处有他的影子,角角落落都是。 他能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着为他做饭时手忙脚乱的样子,她是黎家的大小姐,娇生惯养,喝个水都是倒好了送到手边,从未下过厨房。 如今为了他活生生将自己逼成了一个家庭主妇。 他看到过她手上的伤口,全是切菜或烹饪时留下的,只是她从来未在他面前抱怨过,也未邀过功。她不说,他也不会去问。 他也能看到她坐在餐桌旁等他下班时百无聊赖的神情,看电视时总是时不时地看向大门的方向,听力也是异常灵敏,有点动静,她总会冲到大门透着猫眼看看外面的情况。 他还能看到她一个人躺在床睡不着时翻来覆去,抱着手机等他的消息,又或者跑去他的书房拿着他的医书装模作样的发会儿呆。 他颓然地跌坐在地面上,一枚钥匙从兜里掉了出来。 这是他办公室的钥匙,他以为她是忘了拿,现在想来,她已经准备好了离开,就没打算要。 如她所言,他总算如愿以偿了。 人到底被他给逼走了。 他紧紧握住钥匙,一滴泪狠狠地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陆医生和陆太太约会的消息在医院传来了,发生车祸后,陆医生失约的消息也传开了。 从最初失约的遗憾,渐渐演变成陆医生怎么上了邢医生的车,又怎么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虽然有人解释说陆医生车胎坏了,但还是架不住更多人的疑惑,车坏了可以打车去,交通方式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上青梅竹马的车。 疑问里女性比例很高,话里话外总觉得陆医生少了点分寸感。 等到第二天陆东域去上班时,消息已经演变成他与陆太太离婚的新闻。 “陆医生,你真离婚了?”小杨护士忍不住。 陆东域没点头,但也没否认,只是看了她一眼,神色落寞又凄凉。 严谨的陆医生没有否认,就相当于实锤了。 小杨护士努了努嘴,低声道,“陆医生,我觉得,你有点渣了。” 陆医生与陆太太无论感情好坏,在离婚之前都是陆太太的丈夫,就应该跟妻子以外的人保持距离。邢医生对陆医生的那点心思,已经不限于他们科室了,相信陆医生自己也知道,为什么就不远离邢医生呢。 小杨护士觉得,陆太太跟陆医生离婚,就是陆医生自找的。陆太太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珍惜呢。 现在后悔,晚了! 陆东域眼皮抖了抖,再次没有否认。 黎知音搬出来后,在家缓了两天,便约上章绪宁和沈灵菲逛街购物,然后吃饭。 喝了不少,尤其是黎知音。 她的酒量在三个人当中是最好的,其次是章绪宁,最后是沈灵菲。沈灵菲是真不能喝,喝了两杯就不敢喝了。 “很多人因为我姓黎而怕我,远离我,不敢靠近我,你们却正好相反。”她在晋城这么久,就交到这两个朋友。 章绪宁笑了笑道,“很多人因为我妈妈,瞧不起我,你不也跟他们相反。” 就是现在,仍然有很多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沈灵菲道,“我觉得你们都挺好的,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去世了,是我堂哥把我带大的,后来遇到绪宁姐,她对我真的很好,我们就好像是一家人;再后来又遇到你,你不像我遇到的那些人,他们总是关注我的家庭,有没有背景,能不能给他们带来好处。” 她有些失落,“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的老师,还有一些同学对我非常好,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想请我堂哥或者三叔办事。后来上高中,我就再也没提过家人,也就没什么朋友了。” 吃完饭,黎知音提议去楼上的ktv唱歌。章绪宁和沈灵菲看了看时间还早,没有反对。 只是好巧不巧,三人刚出西图澜娅餐厅包间的门,在过道上遇到了邢薇。 与平时的白大褂的形象不同,今天的邢薇一看是就富家名媛,连衣裙长至脚踝,长发披肩,画着精致的妆,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在这儿看到黎知音,邢薇多少有些意外,也觉得非常好,简直是老天给她报仇雪恨的机会。 她一脸得意地看向黎知音,又扫了一眼章绪宁和沈灵菲。 “你们仨怎么到一起了?”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她扯了扯嘴角笑道,“想想也不奇怪,物以类聚嘛。” 章绪宁她很早就认识,一个圈子里的,不过,她是真的看不上她,那样的家庭,竟然好意思死皮赖脸的想要嫁进陆家。 她身边的这位是沈灵菲,她同样看不上,据说她堂哥是沈治同,有点实权,但是人在惠城,对薛家起不了任何的帮助,也不知道姑姑一家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意表哥娶沈灵菲,看看沈灵菲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哪一点能配得上表哥。 沈灵菲胆子相对小,再加上沈治同一再告诫她要谨言慎行,明知邢薇看不上她,但想到她与薛家的关系,不好去说什么。 章绪宁是这些年来习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节外生枝。 黎知音是完全看不上邢薇,不屑于跟她计较。 如此三人都选择了沉默,在邢薇看来,三人是怕了她,看向黎知音,哼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师兄从未爱过你,你就是不信,怎么样,现在信了吧。” “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免得影响我胃口。”她挑眉,挑衅道,“忘了告诉你,今天晚上我们两家一起吃饭,什么原因,应该不需要我告诉你了吧。” “陆东域也在?”黎知音问。 邢薇得意道,“那当然,两家人一起吃饭,师兄怎么可能不在呢!” 黎知音扬了扬嘴角,低头将两个录音文件发给了陆东域,等确定传输完毕,抬头看向邢薇,“提前祝你们用餐愉快。” 第227章 227 她跟陆东域虽说还没正式离婚,但也就差办个手续,如今他跟谁在一起,和谁吃饭,她已经没有资格管了,也不想理会。 可邢薇这般嚣张,她再心慈手软就不像她了。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27节 这两份录音文件她一直保留着,从未想过发给陆东域,是觉得没意思,如今看来,今晚两家的聚餐应该会很有意思。 邢薇只看到她发东西,没看到她发给谁,自然也不会知道消息的内容。她扬起嘴角,即便知道黎知音不是真心祝福,她也要表示感谢,面子工程还是要有的。 “谢谢。” 黎知音没说话,眼底的笑意都快掉到了地上,拉着章绪宁和沈灵菲转身向电梯走去,遇上迎面而来的付利和他的两个手下,看样子是刚从电梯出来。 “小音,去哪儿?”付利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黎知音,有些诧异。 黎知音指了指上面,“跟朋友去唱歌。” “报我的名字,给你们免费。” “谢谢利哥。”谁也不在乎那点钱,只是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付利无所谓的挥挥手,和手下的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黎知音抬步走的时候,不忘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邢薇,对她歪着头扬起了一抹微笑。 那一抹笑几乎把邢薇劈成两半。 她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身体僵硬。 回到包间的时候,邢薇已经冷静下来。 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手术台上的生死时刻她都经历过,怎么可能被黎知音那抹微笑就给吓住了。 黎知音应该是故意的,陆东域不要她了,今天又被她当着朋友的面羞辱,里子面子都没了,肯定是恼羞成怒了。 她的那些事应该没人知道,都是用公用电话联系的,而且对方没见过她的面,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坐定后,安心地跟蒋茗聊天。 没一会儿,陆东域到了,他是最后一个到的。给他留的位置是邢薇的旁边,蒋茗也给他眼色,让他坐过去。他像是没看到,坐到了蒋茗的旁边,与邢薇隔了两个位置。 “抱歉,迟到了。”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蒋茗要求他务必要来,“临时有个会议。” 邢父没说话,邢叔打着圆场道,“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事。” 邢叔是个惜才之人,他带了那么多的学生,陆东域尤为突出,放眼整个晋城,年轻一辈中,陆东域的能力也是佼佼者。 邢母看了看陆东域,又看向蒋茗,笑道,“你真是有福气,薇薇一直跟我说东域能干,又孝顺。” “哪里,要我说还是你有福气,薇薇不仅漂亮聪明,大方得体,关键是从小就懂事,哪像我们家那个,操碎了心,还是你们家薇薇好。” 蒋茗搭的话,让邢母愉悦了不少。 “诗桐是被你们惯坏了,跋扈了些。”这话从邢父嘴里说出来,已经很重了。 在邢家人的眼里,嚣张跋扈的陆诗桐哪里能跟大方得体的邢薇相比。 蒋茗半低着头,想到陆诗桐确实方方面面不如人家。这次回国也没说一声,先是去找薛志满,又去找程竞舟,没一刻是消停的。说是为了陆重海,可陆重海的事,哪里是她能解决的。 说又说不了,劝也劝不住,她就怕陆诗桐又做出什么妖来。 “好了,不说这些,还是说说两个孩子吧。”邢母带过话题,“我看这两人情投意合,不如趁早定下来。” 两家人吃饭,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几天前的车祸,陆东域几乎舍命去护邢薇,除了邢薇自己感动的要死要活,邢家人也是感动不已,再加上陆东域后来陪着邢薇,虽说只是陪一会儿,但也足以证明邢薇的重要性,弥补了陆东域有过婚史的缺憾。 邢父问,“要不要去问问老陆的意见。” 她这话问的是蒋茗。 陆重海现如今被关着,如何问他的意见。人走茶凉,这话里带话说他陆家失势。 她是料想过这个场面的,但是被人面对面的揭短,她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蒋茗有些尴尬地抿抿唇,“能与你们家结亲,老陆是不会有意见的。” 她扭头歉意地看了一眼陆东域,陆东域是被她逼着过来的,她又何尝不是邢家人逼着来的。 陆家三个孩子,除了陆东廷的婚姻,他们做长辈的干预过,陆东域和陆诗桐她和老陆起初都是抱着放任的态度,尤其是大儿子陆东域。 陆诗桐当初为了程竞舟跑到国外,他们也没反对,后来是发现程家背景不干净,才出面阻止。 陆东域则是彻底随了他,他跟黎知音结婚没有通知过家人,她和老陆都没见过黎知音的面。后来两人要离婚,他们也只是问了两句,从未多说什么。 今天邢家发出邀请,换做以前她会先问陆东域的意思,如果陆东域不同意,她也就推脱了。可那也只是以前,她是有底气的拒绝,如今也只能听从邢家的意思。 “老邢是高兴的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啊。”邢母嘴上道歉,脸上没半分歉意。 黎知音没应声,现如今还有什么事,什么话能刺到她。 陆家现在是残破不堪,陆重海犯罪的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最终就看会判多少年,这件事足以让她抬不起头,而陆重海跟曹如萱的事,更是让她彻底弯下了腰。 近两个月里,闲言碎语她听得太多了,躲到寺里都避开不了。她的好丈夫,模范丈夫,当初为了她陷害了徐咏华,如今也能背叛她,和曹如萱上床。 她找到曹如萱,去的时候她恨意滔天想要撕烂她,见到面后,对方讥笑地提起徐咏华,她发现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的报应。 陆东廷不满,眉峰微敛想要回怼两句,被陆东域一个眼神给压力下去。 他压低声音抱怨,“什么人嘛!” 陆东域蹙蹙眉,示意他不要说话,又扭头看向蒋茗,伸手握了握蒋茗放下桌下的手,对她笑了笑安抚着她的情绪。 “伯父伯母,老师,”陆东域声音诚恳也坚定,“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也明白你们的好意,更是感激你们的青睐,但是我要让你们失望了。我照顾邢薇,护着她,都是因为我当邢薇一直是妹妹,跟诗桐没什么不同,从无半点别的心思。” 第228章 228 包间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邢父和邢母脸色非常难看。 “你什么意思,敢情我家薇薇还配不上你了?!”邢母讥笑道。 她其实对陆东域还算满意的,一表人才,就是陆家如今没落了这点让她难以释怀,但是邢薇坚持,再加上蒋家还有点根基,她也就随了女儿的意思。 邢父哼笑一声,“看来是我们家薇薇高攀了。” “伯父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陆东域面色从容。 “不是这个意思,哪是什么意思!”邢母实在无法接受陆东域拒绝这门亲事,当即变了脸,“我告诉你陆东域,别不识抬举,也不想想你们陆家现在什么情况,我女儿能看上你,那是你们家的福气。” 她看不上的陆家,没想到还不愿意了。 邢父是医生,一身的清誉,行事自然不会像邢母那般激动,陆东域的拒绝虽说真挚诚恳,但确实让他掉了面子。 他是偏头看向蒋茗,“你也是这个意思?” 蒋茗知道这事儿她躲不掉,搓了搓手,“二位别生气,真要说配不上,也是我们家东域配不上薇薇。只是这孩子的意思,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过多干涉。” 这话咋听有放任的意思,担心引对方不满,她连忙又道,“我们做长辈的是可以提出要求,甚至压着他们按照我们的心意来,但是婚姻是他们的,路要他们自己走,这一路走下去,心不甘情不愿的,万一再闹出什么事,怕耽误了薇薇。” 蒋茗口中的万一,偏小了说就是夫妻吵架,偏大了就是离婚。 邢父眉头紧锁,眼底思虑,嘴上没说,心里倒是对蒋茗的这番话表示认同,他自己当初就是被迫地娶邢母。 邢母闻言觉得蒋茗是在点她,怒火又添了两分,“我们薇薇哪儿不好,他一个二婚的,凭什么心不甘情不愿!” 邢父眉头拧的更深了,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当年岳父岳母也是这么说他的。 他和邢母夫妻近三十年,过往的年岁里,他有太多的不顺意,不顺心,为此两人不知道闹了多少别扭,他不是一个动嘴吵架的人,一闹别扭只会冷处理,按照现在的话说就是冷暴力。严重时常常一连几周都住在医院,医院成了几乎成了他第二个家。 离婚的念头几乎没断过。 如今是老了,很多事看淡了,也看开了,两人之间反倒好相处了。可陆东域和邢薇还年轻,不能为了老了之后的那点温存,就要折磨大半辈子。 “算了吧。”邢父心疼女儿,邢薇脾气急,眼底又容不下沙子,这以后真嫁过去,受委屈的只能是她。 邢母眼神凌厉地看向邢父,“什么算了?!这件事,陆家说了不算。”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邢父不想跟她在外人面前争论,也知道争论不过她,说完闭上嘴,又忍不住嘀咕一句,“这么多年了,性子一点没变!” “大嫂,大嫂,消消气,知道你也是为了薇薇好,”邢叔生怕邢母发飙,连忙接过话头,“可这事还是问问薇薇的意思,薇薇,你呢,你现在是什么意见。” 他也看好陆东域,可婚姻不是儿戏,大哥大嫂的婚姻,他是一路看过来的,闹得鸡飞狗跳一度成为外人的笑柄,他也不想这两个小辈步上后尘。 邢薇没想到因为她的事,父母差点吵起来。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关键时刻他护住了她,她以为在他的心里是有的位置的,当天便急匆匆地出院,央求父母促成两家人的见面,难道是她会错了意。 她委屈地看向陆东域,“师兄,你跟黎知音已经离婚了,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就当是妹妹好了,我不介意。”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愿意妥协,什么身份都能接受。 邢母看着女儿,觉得她疯了。 邢父从邢薇的身上看到当年邢母的样子,无奈地摇头。 “我介意。”陆东域斩钉截铁道,“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我跟黎知音还没有离婚。” “没离婚?这是怎么回事儿?”邢母看向邢薇,“你不是说他已经离婚了吗?” “你们迟早都是要离婚的,你不爱她!”邢薇急了,忍不住低吼,“那个黎知音有什么好,整天混吃等死,就一社会渣滓,哪里能配得上你!” 陆东域冷了脸,“不许你这么说她!” 邢薇怒道,“我就说,她就是社会败类,狐狸精,跟付利鬼混在一起,她能是什么好东西。” 陆东域脸色越发沉冷,正准备开口,邢父先开了口呵斥,“够了!你听听你都说了什么!” 这幅样子简直跟市井泼妇无异。 “说错了吗?这黎家本来就没有一个好人!”邢母十分不满邢父不能一致对外的态度,看向陆东域,“东域,我家薇薇不是嫁不出去,整个晋城想要娶薇薇的一抓一大把,看上你,那是你们陆家祖上积德。” 陆东廷白了一眼邢母,恨不得将她嘴缝上。 陆东域没说话,只想这个晚上赶紧过去。 邢母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转而看向蒋茗,“咱们也认识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是不讲理。当今社会,结婚还是要讲究个门当户对,可你们陆家现在什么都没了,我们家计较了吗?” 来的时候,她就不情愿的。邢家虽非豪门,但是祖上荣膺声誉,世代学医,端的是悬壶济世的胸怀,身份地位非普通人家能比。又有小姑子夫家薛家的豪门加持,在上流圈子,也是身受礼遇。 以陆家现在的光景,她是真的看不上,奈何邢薇喜欢的不行。她想着陆东域个人条件还行,以后做了院长,也算配得上邢薇。 最难对付的是蒋茗。 陆东域援外之前,她曾在此宴席上试探过蒋茗的意思,想着两家要是能成为儿女亲家,陆东域就别去援外了,蒋茗一句她不插手东域的事便给她打发了。 做父母的哪有不关心儿女终身大事的,这是明摆着瞧不上他们邢家。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28节 第229章 229 邢母越说越气,“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说句不好听的,就你们家现在这个状况,东域来做上门女婿都不为过,可我家薇薇心疼他,说不能亏待东域,更不能让东域以后抬不起头。蒋茗,你自己想想,东域要是有个什么想法,你们陆家能帮上什么忙,最后指望的还不是我们邢家。” 蒋茗以前可以摆阔太太的姿态,她就不信现在她还会这么想,儿子的前程难道不不比她那点自尊心来的重要。 真是风水轮流转,她今天就要将蒋茗捏的死死的。 陆东域惨淡地笑了笑,确实,在他这个圈子真要有所作为,邢家绝对是很好的靠山和助力,可他对权势向来看得淡。 陆东廷则是瞠目结舌地看向越说越离谱的邢母,真当他是个死的。 “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也非常感谢你们能看得起东域,但是……”被人指着鼻子说,蒋茗甚是难堪,也为难,陆东域性子有些优柔寡断,但是思前想后做下的决定,往往无人能改。 “你就别说这些漂亮话了,”邢母没想到陆家到了这个田地,蒋茗还能装模作样说着废话,“蒋茗,做人得识趣,要懂得知恩图报。你看看他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儿子!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就你们陆家,能教育出什么样的子女。” “够了!”陆东域低吼一声,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吓得邢母愣了愣,随即伸手指着他,“你想干什么,陆东域,我警告你,我可是你的长辈。蒋茗,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儿子,目无尊长!” 邢父习惯了邢母的嚣张跋扈,但那是在家里,这一套在外人面前摆出来,顿时让他觉得脸面尽失。 蒋茗脸色没什么血色,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对于邢母的指责充耳不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已经不想管了,也不想去在乎了。 “邢薇,我问你,车祸那天,我车胎为什么没气了?!”他看向邢薇。 话锋陡然一转来的猝不及防,邢薇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震惊地看向他,双唇翕张,忘了怎么回答。 陆东域注意到她脸部的表情,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指望她会承认,而是将桌上的手机滑开,点出一份录音文件。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找你,是想请你帮我办个事。” “什么事?我这儿只做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 “巧了,我正好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钱给到位,一切都好说。” “一百万,别让黎知音回来。” “黎知音跟你有仇?”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管告诉我做不做。” “一百万只够她的一条胳膊,想要她的命,你得加个零。” “我不想要她的命,一条胳膊就够了。” 录音没头没尾,也不知道对话的人姓甚名谁,但是邢薇声音的辨识度太高,几乎刚出声,邢家的人就知道是谁了。 邢叔震惊地看向邢薇,“薇薇,这是你吗?!” 邢父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完全想象不到邢薇竟然会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他是一个医生,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他的女儿倒好,上杆子要人胳膊,亏她自己也个医生。 邢母也愣了,听到女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时,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薇薇,这,这,这是真的吗?” “不是,不是,爸妈,叔叔,不是这样的,”邢薇慌乱地拍着桌面,“我没有,师兄,你想信我,我真没有。”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没有留下名字,一旦承认就全完了,她深深地倒吸几口气,“你们也知道,现在很多人模范别人的声音都很厉害。” 陆东廷哼笑一声,“是不是真的,鉴定一下就知道。” 他太了解他大哥了,陆东域就不是一个会耍心机的人,拿出来的肯定是铁证。 “不是,真的不是,”邢薇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不承认好像也不行,“师兄,你听我说,这只是一个玩笑,真的,这个音频不全,下面还有的,真的只是一个玩笑。” 邢母反应比邢薇快多了,起身去夺手机想删掉录音,却被陆东域先一步拿到了手里。 她尴尬地道,“东域,你这是做什么,你跟薇薇从小一起长大,她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她肯定不会这么做,这就是一个玩笑。” “真是这样的,师兄你一定要相信,你去看看黎知音,她好端端的是不是,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 陆东廷嗤笑道,“邢医生还真会开玩笑,不仅会开玩笑,还会跟陌生人开这种买凶杀人的玩笑!” 陆东廷一句话道出问题的关键点。 陆东域平静地点开第二个音频。 “白色的保时捷,广虞路和上东里路口,别弄错了,挂车带到车头就行,别真撞上去,做得像一点。” 这段录音只有短短六秒,但关键信息都有明确的指向。 晋城的保时捷不少,但是白色的不算多,又在上东里被货车的挂车带到车头的,只有邢薇的白色保时捷。 “不可能,不可能……”邢薇头皮发麻,脑袋里乱糟糟。 “薇薇,这到底怎么回事?”邢母急道,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太大了。 “妈,这不是真的,不是的,他们说过会保密的……” 那就是真的了。 陆东廷佩服道,“看不出来,邢医生对自己都能下的了手,真是个狠人。” 陆东廷还想再挖苦两句,陆东域的眼神掠了过来,他抿抿唇不再多言。 邢父和邢叔两人尚未消化完,陆东域又放了一个视频,视频五分钟左右,镜头有点远,不过可以清晰地看到邢薇绕了一圈后来到他的车旁,走到车的另一侧,蹲下去之后不知道做什么,没一会儿,明显看到车身倾斜了。 稍后,邢薇离开停车场,离开前依旧绕了一圈。 这个视频结合陆东域问的那句话,还有放的两段录音,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第230章 230 陆东域道,“你放了我车胎的气,好心送我,让我上了你的车,为了让我错过与知音的约会,先去迎岚那儿拿资料,然后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发生预测好的车祸。” 电话里,黎知音曾问他为什么上了邢薇的车,他难以回答。现在想来都是自己软弱,不懂拒绝。邢薇也是抓住了他的这个特性,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发生车祸后,我不可能弃你不顾,送你去医院,检查,做笔录,一套流程做完,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我根本就不可能赶上约会。” 他跟黎知音说,发生车祸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黎知音嘀咕了一句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想。 他问她说什么,其实那个时候,他听清楚了,只是他不明就里,只当黎知音是气话,现在想想,那个时候黎知音就知道一切都是邢薇的预谋。 所以她会说她等到八点半,她就离开了。 他没办法怨她知道一切却没有阻止,她应该也是想看看他的选择。 小杨说他渣,他不是一星半点的渣,他是很渣。 “伯父伯母,老师,实不相瞒,这些文件我也是刚拿到不久,要是不伯母如此激动,我没打算拿出来,今天来我只想把话说清楚。” 准备出办公室时候,他收到黎知音的微信,震惊之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车胎没气应该是人为,他立马去了医院的监控室,调取了视频。 他又道,“我现在拿出来也不是想以此要挟什么,我只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陆东廷也道,“到此为止吧,也请你们放过我哥,我哥这人太心慈手软,配不上邢医生的心狠手辣。” 邢父脸上无光,却不能说什么,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无法接受邢薇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毁尽三观的事来的,“薇薇,你太让爸爸失望了。” 气的五脏六腑都炸了,也只是说出这么一句话。 邢叔也是连连摇头。 “薇薇,你告诉妈妈,这不是真的?”邢母始终不信,“不可能,薇薇是任性了点,绝不会做这种事。”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邢父怒道。 邢薇神色呆滞地坐着,邢母推了她一把,见她还是不说话,急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刚刚太着急,没心思去想文件怎么会在陆东域的手里,这会儿安静下来,邢薇思路渐渐清晰起来,“是不是黎知音发给你的,一定是那个时候,她发了个东西,还说提前祝我用餐愉快,原来是按的这个心,这个贱人!” 陆东域瞬间明白过来,收到黎知音微信的时候,他还奇怪,她有录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给他,原来是遇到了邢薇。 邢薇一定说了不该说的话,激怒了黎知音。 “这些都是黎知音设计,都是她设的圈套,否则她怎么会有这些录音。” “如果不是你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怎么会进了别人的圈套。”邢父怒斥。 “伯父,知音她不会这么做,她性格洒脱坦然,不屑于做这种事。”他的知音不是那样的人。 别人不屑于做的,他的女儿却千方百计去做,邢父被晚辈说的羞愧难当。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陆东域扶起蒋茗,又给了陆东廷一个眼神,三人准备离开。 “一定是黎知音,是黎知音教唆你不要跟我在一起,对不对?师兄,不能相信她,她向来诡计多端……”邢薇不甘心。 “邢薇,我当你是妹妹,有没有知音都是如此。”陆东域平静地看向她。 “不是这样的,你明明是在乎我的,你明明是关心我的……”邢薇泪流满面。 “正如伯母所言,我们从小认识,所以我关心你,纵容你,但不代表你可以伤害我的家人。” 家人两个字刺激到邢薇最后紧绷的神经,她恶狠狠地盯着陆东域,“师兄,你什么意思啊!黎知音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是你的家人!我才是!” 她声嘶力竭地吼道,“她卑鄙无耻,就是一个混蛋!” 此时的邢薇就像一个疯子。 陆东域不去看她,微微欠身,“谢谢你们的款待,也请你们能做好邢薇的疏导工作。” 陆东廷听到疏导两个字挑挑眉,他这位大哥真是谦谦君子了,到了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犀利的言词。 “师兄,你别走,你不能跟那个贱人在一起,那个贱人跟付利是一伙的,她肯定跟付利上床了,奸夫淫妇……”邢薇开始胡言乱语。 陆东域不想再回应什么,也不想再听下去。走出包间时,他听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随后是邢母尖叫声。 包间里,邢薇捂着脸躲在邢母的身后,邢母心疼女儿被邢父打了一巴掌,又不好去指责邢父。 真是世道轮回,苍天饶过谁。来的时候,里里外外将蒋茗羞辱了一遍,眼下却被女儿狠狠地打了脸。 邢父气的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他是医生,成就不如祖上先人,但也是德高望重,骨子里有着文人的清高和节气,如今被女儿败了精光。 “你就别气了,还是想想办法跟陆东域把录音拿回来。”邢母更担心的是录音,万一流出去,邢薇就真的完了。 “要去你去,我不去。”现在让他腆着老脸拿录音,他是做不到的。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29节 “那薇薇怎么办?就这么毁了?” 邢叔道,“听东域的意思,他的录音也是别人给她的,我猜这个人应该是黎知音。与其找东域,不如去找黎知音。只是黎知音都没见过,看来,还是得找东域。” 只是谁去找? 邢母去找怕是说不上几句,又能吵起来,而且陆东域现在戒备,未必愿意将黎知音的联系方式给她。邢父现在正是气头上,估计是不会去了,这个任务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东域的号码,“东域,薇薇年纪小,做事欠考虑,我们会劝她的,你看能不能让我们跟黎知音见个面,我们带薇薇向她道个歉。” 陆东域明白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老师,见面就算了,关于录音,你大可放心,知音从一开始就拿到了录音,如果她真想对邢薇不利,不会等到今天才发给我。只要你们能劝住邢薇,以后再遇到知音,别再言语相激就行。” 第231章 231 三人唱歌也没唱多久,沈灵菲的订婚宴还有三天,为了保证最佳的肌肤状态,不敢熬夜。 黎知音是没什么心情,吼了两嗓子,便瘫坐在了沙发里。 章绪宁是接到了程竞舟的电话。程竞舟今天加班,打电话给她就是告诉她他那边加班结束了,言下之意她也该结束了。 三人出了电梯,遇到了从对面电梯出来的邢薇一家人。 邢薇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在看到黎知音的那一刻,瞬间炸了,大步冲到黎知音的面前,抓住她的领子。 “黎知音,都是你,挑唆我跟师兄的关系,贱人,卑鄙无耻。” 黎知音不慌惚忙地扫了她一眼,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轻轻松松将人抵在了墙上。 “我就发了个录音,你就说我卑鄙无耻了,你暗地里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那算什么?邢薇,做人不能太双标!” 黎知音手上稍稍带了力,邢薇痛的直叫唤。 “黎知音,你给我松手,你想干什么?”这一反转让邢母慌了神, 邢母知道邢薇上前动手是因为她心里憋了气,便随了她,没想到这个黎知音抬手便将邢薇给制住。 看着邢薇整张脸贴着冰冷的墙面,邢母心疼死了。 邢父甚是觉得没脸,也觉得让邢薇受受教训不是坏事,没说话。 邢叔只好出面,“你就是东域的妻子吧,这样,我替薇薇跟你道个歉,是我们没管教好,导致她行事出格,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 “叔叔,你不要跟她道歉,我没有错!要不是她,师兄怎么可能不要我。”邢薇鬼哭狼嚎。 黎知音再次用力,邢薇脸顿时变了形,疼的没了声音。 “闭嘴,再废话,我就拧断你的手!”这儿到底是大厅,黎知音呵斥后,将人推到了邢母的怀里。 她转身看向邢叔,“我见过您,你是陆东域的老师,我跟他一起上过您的课,不过,我听不懂,课上睡着了。” 邢叔愣了愣,没想到这姑娘如此坦诚,还真的应了陆东域那句话,性格洒脱坦然,不是扭扭捏捏的人。 “很抱歉,给你造成了那么多的麻烦,那你跟东域……有没有可能……”邢叔一脸歉意,如果因为邢薇导致两人复合无望,那罪过是真的大了。 “我跟东域已经商定离婚了,”她淡然地笑了笑,“您不用觉得歉意,我跟他没有可能了。” 邢叔叹了口气,看向她欲言又止。 “邢老师,您是想问录音的事吗?” 邢叔和邢父同时愣了愣,相互看了一眼,这姑娘是真的聪明。 “录音我已经发给陆东域了,发完之后我就删了,你们放心,我这边没有留存。之所以发给陆东域,就是想给她提个醒。” 邢叔看了邢父一眼,邢父微微颔首,觉得黎知音说话可信。但是邢母信不过,指着黎知音哼笑一声。 “你说删了就删了,你让我们怎么相信。” “我敢作敢当,信不信那是你们的事,难不成还要我给你们发个誓?!”黎知音觉得可笑,看向邢母,“你就是邢薇的母亲吧,你怎么不问问你女儿,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她要是规规矩矩的,又怎么会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邢母被怼的哑口无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邢父。邢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她更是生气。 “说的好听,你要是真有这么好,你能发给陆东域?!又当又立!”邢母气不过,“我早就说过,黎家没有一个好人。” “这么说,你们已经听到了。”黎知音不去看她,而是看向邢父和邢叔,见二人点了点头,她道,“我之所以发给陆东域,邢薇激我只是一小部分,我是脾气不好的,但没那么容易被激,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告诉陆东域,他以后选择人生伴侣时,应审慎而行。” 她正色道,“邢薇,不合适。” 总结性的一句话,让邢父和邢叔脸上有些挂不住,却又不得不承认。说得好听是不合适,其实就是配不上,给他们留了点脸面。 邢母被他气笑了,“你以为你谁啊,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不合适,我们邢家哪点配不上他们陆家!” 邢父眉头拧紧,黎知音留的那点脸面,转眼被邢母给丢了个干净。 黎知音双手插兜,神色淡然中带了几分居高临下,“我跟陆东域是会离婚,但不代表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进火坑!” 最后几个字让邢母有些疯癫了,嘴角抽搐地看向她,准备开口时,被黎知音抢了先机。 “你真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黎知音再没留半点情面,“邢薇能有今天,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应该都是你的功劳!” 此时大厅没什么人,但被个晚辈当众教训,邢母气得脸色惨白,还想再说,被邢父冷言呵斥了一句,“还不够丢人吗?!” 黎知音再次看向邢父和邢叔,敛去了所有的冷意,“我相信两位长辈能看中陆东域,应该是看中了他沉稳的性格,在学术上严谨,又不急不躁的态度。我说的对吗?” 邢父和邢叔惊讶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邢叔感慨道,“确实如此。” “我还相信你们甚至为他铺好了路,一旦邢陆两家联姻,他就可以平步青云,但是,”她抿抿唇,“以我了解的陆东域,他不看重那些,如果有固然好,没有他也不会去强求,更不会用婚姻来获取利益。他是个纯粹的人,余生的时间,大概都会用在学术科研上,与他而言便是享受陶醉的一生。” 邢叔喜欢的就是陆东域这样的心态。 “我跟他离婚后,他跟谁在一起,其实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但是他这样的人,且不说邢薇做的那些事,两位长辈觉得两人合适吗?”黎知音见两位不说话,知道他们心里对她的话是认可的,“你们一位是邢薇的父亲,一位是邢薇的叔叔,应该了解的邢薇性格,邢薇能做出这些事,是因为她急功近利,做事没有底线!” 她淡淡地道,“如果陆东域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会愿意他娶邢薇这样的人作为儿媳妇吗?” 第232章 232 邢父一愣,立马很诚实地蹙眉摇头。这要是娶回去,还不闹得鸡飞狗跳。 “知音。” 陆东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黎知音转头看到了陆东域,还有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一眼看出一个是他妈妈蒋茗,一个是他弟弟陆东廷,两兄弟长得还挺像的。 黎知音向邢父和邢叔微微欠身,转身大步而去,路过陆东域时没看他一眼,来到门口时,对着蒋茗颔首点头示意。 蒋茗也对她点了点头,听她对东域的那般维护,心里是高兴的,也是遗憾的。 “你跟黎知音就真的……” 陆东域摇了摇头,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天地归零。 章绪宁和沈灵菲见黎知音离开,立马跟了上去,路过蒋茗时,章绪宁半低着头,避开了蒋茗的视线。 “绪宁。”蒋茗想跟她说声对不起,陆重海做的那些事,她都知道了。 章绪宁停下脚步,不知道怎么回应。 沈灵菲气不过,喊了一声走了,见她站着不动,拉着她就走。她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网上爆出的那些事她都看过,不管是真是假,陆家抛弃了章绪宁是真的。 黎知音没开车,是坐沈灵菲的车来的,她想让沈灵菲送她回去。她承认是有点小心思的,她想给李镇楠制造点机会。黎济尧和范漴都跟她说了,要适时地给李镇楠和沈灵菲创造机会,感情要先培养起来。 章绪宁的意思,她送黎知音回去,沈灵菲要保证睡眠。 “绪宁姐,还是我送知音姐回去吧。”沈灵菲指了指章绪宁的身后,身子向黎知音后面缩了缩。 章绪宁转头看到程竞舟沉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估计就等着她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你怎么回来了?” 程竞舟没说来接她,她以为他直接回家了。 “我不来,你打算几点回去?”程竞舟语气很冲,“还杵在那儿干嘛,过来!” 看的黎知音一愣一愣的,原来程竞舟在章绪宁面前是这副德行。 章绪宁尴尬地对黎知音笑笑,走到他面前敛敛眉,示意他消消气,还有旁人在呢,“你加完班了?吃过了吗?” “我吃什么!”程竞舟语气很冲。 章绪宁搞不明白他怎么就生气了,她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怎么了?” 章绪宁的小动作让程竞舟很满意,消了点气,对着她身后扬了扬下巴,“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在?” 章绪宁这才反应过来,“陆家和邢家吃饭,陆东廷和蒋茗肯定要在。” 程竞舟的视线从陆家和邢家人的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了黎知音的身上。 眼神很冷。 别说沈灵菲害怕,黎知音也有点怕。跟程竞舟视线撞上的那刻,她能看到程竞舟眼底的四个字——又蠢又瞎。 章绪宁跟程竞舟先走了。 蒋茗收回视线后,看了看陆东域,又看着陆东廷,再想到被她关在家里的陆诗桐,暗暗叹口气,三个孩子的感情没有一个是顺心平坦的。 沈灵菲开车送黎知音,“程哥对绪宁姐凶是真的凶,但好也真的好,但凡晚一点,要么人来,要么电话就会跟过来。” 黎知音嗯了一声,“看得出来,他很爱章绪宁。” 沈灵菲道,“绪宁姐也很爱他,我就记得有一次,章兴平去立禾找绪宁姐,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绪宁姐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立禾是她的命,如果章兴平敢动立禾,她就死在立禾。后来我问她,立禾没了就去找个工作,绪宁姐的能力很强的,找个工作都比守着立禾强,她说,立禾是程竞舟留给她的。” “立禾要是没了,绪宁姐得疯。你知道吗,立禾这个名字取自他俩的姓。” 沈灵菲将黎知音送到楼下,黎知音非要让她上去坐坐。 “你今天要不就住在我这儿吧,”黎知音发出邀请,“我平时都一个人住,挺无聊的。” 沈灵菲不想留,但架不住黎知音软磨硬泡,便同意留了下来。 黎知音这套复式是在顶层,沈灵菲站在落地窗前,踮着脚尖趴在玻璃上看着夜景。 华彩霓虹勾勒出整个城市的容貌,惊艳十足。 “知音姐,看来我得努力挣钱了。” “干什么?”黎知音笑了。 “买顶楼啊,这样我就能天天看夜景了。” 身后没人应声,她扭头看去,见李镇楠双手插兜站在客厅里,像看个白痴似的看着她。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30节 “你,你怎么在这儿?”沈灵菲懵了,趴在玻璃上忘了动,见李镇楠看了她一眼便收了视线,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属实难看了。 黎知音走了过来,“菲菲,你刚刚说要买顶楼?你要是喜欢,这套复式送你好了。” 沈灵菲睁大眼睛,有钱人都这么慷慨的吗? “反正也不是我的,五哥的。”黎知音指着李镇楠笑道。 “那个,我,我先回去了。”沈灵菲没心思跟她开玩笑,去拿包准备走。 “不是说好了陪我嘛。”黎知音不让人走。 “还是算了。”就黎知音一个人住,她睡在这儿一个晚上倒也没什么,可眼下李镇楠也在,就不方便了。 “我不知道他会来。”黎知音知道是留不住的,将人送到门口,“要不让五哥送你吧。” “不用,不用。”沈灵菲连忙摆手。 “你怕五哥?”黎知音见她一脸惊恐。 沈灵菲坦诚地点点头,也不怕得罪人,“他比程竞舟还让人害怕。” 李镇楠那张嘴,太伤人了。 黎知音看向李镇楠,颜值爆表的一个人,不明白沈灵菲怕在哪儿,“还好吧。” “那是你哥!”她当然觉得好。 沈灵菲坚持走了。 “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家!”李镇楠扫了她一眼。 “我这不是在给你们创造机会嘛。” “我不需要。” “不需要你还救人家?”黎知音打量着他,“真不需要?那我可把她介绍给我哥了。” “老四能看上一个傻子?” “这可不一定,小姑娘又漂亮又可爱的,万一我哥就看上了呢?” “不可能,他俩不合适。” “你怎么知道不……你该不会还惦着许琼影吧?” 李镇楠无语地闭了闭眼,“我惦记许琼影,都比看上她强。” 第233章 233 订婚的前一天,沈治同和罗雁勤带着孩子来到了晋城。 程竞舟的意思,由他来安排住处,被沈治同拒绝了。 章绪宁以为沈治同是担心程竞舟安排的酒店太过豪奢,不再强求。最后却是在薛志满安排下,住在了订婚宴所在的酒店。 “这就不担心了?”程竞舟低声道。 这是明晃晃的不满,章绪宁白了他一样,不明白就这么点事,他也计较,“这次是菲菲订婚,应该由薛家安排。” 上次她住院,薛志满一直没出现,沈治同夫妇就有些不满了。这次还算不错,不仅他来了,薛传霖和邢家敏夫妇也露了脸。 程竞舟总算回过味了,“要不,咱俩也订个婚,也办个订婚宴。” 越说越无聊,章绪宁都不想搭理他。 “算了,订婚宴都成不了,还耽误时间。咱俩还是直接结婚,能省去不少麻烦。”程竞舟自说自话。 “你嘴里能不能积点德。”章绪宁有些生气,这还没订婚呢,就说成不了。 程竞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轻咳一声,挑挑眉闭嘴。 程竞舟公司有事,中午没空,想着有薛志满作陪,就让褚锐安排了晚饭的西图澜娅餐厅,说晚上陪沈治同喝两杯。 薛志满因为订婚宴的事,还需要做最后的敲定和安排,中午也不能陪着吃饭。最后在章绪宁的安排,一行人去了吃了粤菜。 吃完饭,沈治同和罗雁勤去酒店休息,沈慕呈精神十足要章绪宁陪他出去玩。游乐场什么的都玩过了,沈慕呈不想去了。 “我们去找姑父好不好?” “他在工作,我们去了会影响他工作。” 沈慕呈不同意,一再表态会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不会影响姑父工作,“姑父答应过我,带我去他公司的游乐场的。” 章绪宁无奈给程竞舟打了一个电话,有些为难地表示,“沈慕呈闹着要去公司找你,我跟他说了不方便,他就是不听,要不你跟他说吧。” 沈慕呈向来听程竞舟的话,只要程竞舟不同意,这孩子应该不敢再闹腾。 章绪宁打开免提,沈慕呈乖巧地叫了一声姑父,“姑姑说会打扰你工作,姑父你相信我,不会的,我那么乖,怎么可能打扰你,我也不敢啊。” 程竞舟笑了,“准了,过来吧。” 章绪宁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同意,听他道,“到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下去接你。” 挂了电话,章绪宁还是懵的,还是沈慕呈提醒她快点。 章绪宁开车来到汇盛。 她是第一次来汇盛,莫名地有些紧张,忘了要给程竞舟电话,到了前台被人拦了下来,才想起要提前告诉程竞舟。 前台看她穿着普通,还带着一个孩子,没预约,不像是客户,也没办法想象这两人跟老板之间会有什么私人交情,自然不会让他们进去。 沈慕呈不满,“她是我姑姑,程竞舟是我姑父,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汇盛的老板跟陆家的二小姐分手后就一直单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前台十分嫌弃地看向章绪宁,嫌弃她教小孩子撒谎,更嫌弃她手段拙劣。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行骗,太没脑子了。 大门进进出出的员工,听到沈慕呈的话,鄙夷的目光投向了章绪宁。 “齐总监,这二位来找程总,说是程总的太太和侄子。”前台叫住齐蕊,章绪宁没说是程竞舟的太太,可听孩子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了。 齐蕊一身白加黑的职业装,短发齐耳,干练又惊艳,“想要做我们老板娘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只是,你这样的,还是第一个。” 齐蕊打量着她,她也打量着自己,帽衫陪着牛仔裤,舒服悠闲。这两天没去公司,她穿着也不会去考究,倒成了别人轻视的理由。 章绪宁拿出手机,想要给程竞舟打个电话,听程竞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沈慕呈惊喜地叫了一声姑父,跑过去跳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抱怨道,“我跟她们说了你是我姑父,她们就是不信。” 程竞舟揉了揉他的头,走到章绪宁面前,呛声道,“嘴呢?不知道怼回去吗?” 这么亲密的动作,这么直接的意思,三人的关系已经十分明了,齐蕊和前台颇为尴尬。 章绪宁也尴尬,她抿抿唇瞪了程竞舟一眼,从一开始她就不想来的。 程竞舟也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语,五年过去了这个人有些怕事了,让她做出趾高气昂的姿态,她做不来。 可以前的章绪宁不是这样的。 他看向前台和齐蕊,“我太太。” 简简单单又重量十足的三个字,让齐蕊和前台脸色白了白。 他又看向前台,“看清楚长相,再拦着,扣你们奖金。” 淡然的语气说着最严肃的话,前台缩了缩肩头,“是。” 章绪宁不满地看向他,示意他别瞎说。她不是不敢怼,只是在汇盛,程家的地盘,她总是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还有点害怕。 “早晚的事。” 他一手托着沈慕呈的屁股,一手搂着章绪宁的肩头,向电梯走去。 “我看你跟员工说话,挺平易近人的,怎么一跟我说话,就那么冲呢。”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前台看着三个人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惊讶又庆幸道,“吓死我了,还真老板娘。长的挺好看,就是这穿着打扮有点不敢恭维。” 也不怕给老板丢人。 放眼整个晋城,老板程竞舟的颜值都是顶尖的,就是放到影视圈,这颜值完全能碾压一众小鲜肉。 眉宇间带着痞气,不说话时微微扬起的嘴角,和勾人的眼尾,像是浓墨的收笔,还带着一丝邪性,迷死人。 在她们看来,能配得上老板的应该是妖娆又风情万种的女人,差一点也应该是齐总监这样漂亮干练的精英。 怎么就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给拿下了呢,太没天理了。 齐蕊没应声,盯着背影看了很久。 第234章 234 章绪宁的意思,她陪着沈慕呈去楼下的儿童间去玩玩具,哪知道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就不玩了,说没意思。 程竞舟去开会了,两人也不知道做什么,章绪宁就带着他去了程竞舟的办公室。 总裁办的人没为难他们,可能是程竞舟之前打过了招呼,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程太太,还给她们准备了茶水和点心。 小家伙吃了东西后眼皮有些耷拉,章绪宁就将他放在沙发上,哄他睡觉。 见小家伙呼吸有律,章绪宁这才有空打量程竞舟的办公室很宽敞,极简的风格,与程竞舟的性子倒是很像,配着休息间衣帽间和卫生间,一应俱全。 兴华的老板办公室也是这种配置,但是装修豪华多了,有些奢靡,茶几上还摆了一套名贵的茶具,她入驻后,凡是耀眼的软装饰,她全让人收掉了,包括那套茶具。 章绪宁担心沈慕呈睡得不舒服,将她抱进休息间的床上,盖好被子后,她靠着床头闭着眼养神,闭着闭着就睡着了,再睁眼时,沈慕呈不见了。 她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 总裁办的秘书说看到沈慕呈出来了,问程竞舟在哪儿开会,她们也没多想,就告诉他在楼下事业部的会议室。 章绪宁头都大了,又不好跟秘书说什么,就程竞舟对沈慕呈的态度,她们都看在眼里,沈慕呈还不是问什么她们答什么 她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连忙来到会议室,前后两个门都很安静,中间的落地玻璃能看到里面坐着不少人,但看不到程竞舟的位置。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31节 不确定沈慕呈是不是在里面,她不敢走动,也怕引起里面人的注意,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开了,程竞舟抱着沈慕呈走了出来,身后陆陆续续的人跟了出来。 应该是散会了。 沈慕呈看到不远处的章绪宁沉着一张脸,人往程竞舟怀里缩了缩。 程竞舟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怕什么,拿出点气势来,咱俩还能怕了她!” 跟在身后的参会人员,看着程竞舟抱着孩子,再看看前面站着个女人,这副画面很容易让人联想。 “程总,你儿子啊,挺像你的。” “刚刚没注意,这会儿一看,确实很像。” “哪儿是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虽不是他儿子,但听了心里也高兴,程竞舟道,“我太太大哥的孩子。” 参会的都是中高层,能做到这个位置,不敢说能力多强,但是观察力都差不了,纷纷叫了一声程太太,说程太太跟程总非常般配。 章绪宁被这么多人叫程太太非常不习惯,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跟他们点头示意,等人差不多都离开了,再次沉下脸看向沈慕呈。 “沈慕呈,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没打扰姑父工作,”沈慕呈一脸认真地看向程竞舟,“姑父,你跟姑姑说,我有没有打扰你工作,我是不是很乖的坐在你怀里?” “嗯,一个很安静的美男子。”程竞舟附和道。 “你看,姑父都说我乖了。”他噘着嘴,“姑姑,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章绪宁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气,“我一睁眼没看到你人,你知不知道我又多担心。” “不用担心,我这么大了,又这么冰雪聪明,会保护自己。” “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冰雪聪明是形容你姑姑的。”程竞舟笑了,“来,给姑姑道个歉。” “姑父,你不是说咱俩不用怕她吗?”沈慕呈觉得程竞舟背叛了自己。 “这不是怕,是尊重,”程竞舟认真道,“对你爱的人,怕就是尊重,明白吗?” “我爸说了做什么事得有底线,咱俩不能没有底线,不能道歉。”沈慕呈态度非常坚定。 程竞舟伸手轻拍了他的后脑勺,“兔崽子,你懂什么底线!在你姑姑面前,我都没什么底线,你还要什么底线!她要是真生气不要咱俩了怎么办,你拍拍屁股回惠城了,我呢?” 程竞舟揉着他的头发,“快,道歉,这事儿确实是你错了。” 沈慕呈沉思了几秒,瞬间脑补出姑姑不要姑父,姑父被关在门外天寒地冻没吃没喝又没地方睡的凄惨场面。 事情太严重了。 “好吧,我跟姑姑道歉,姑姑,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醒了就乱跑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打扰姑父工作,希望我冰雪聪明的姑姑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生姑父的气,更不要不要姑父。姑父太可怜了,没衣服穿,又没包子吃,蹲在墙角……还没人给他钱……” 说到最后眼泪汪汪的。 “臭小子,瞎脑补什么呢!”程竞舟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姑姑不要你了,你不就成乞丐了。”沈慕呈越想越难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程竞舟,“……” 想反驳,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你听话,姑姑就不会不要姑父,”章绪宁笑了,“好了,赶紧下来吧。” “我不,我就要姑父抱着。”再不抱抱,姑父就要去蹲墙角了。 “你都这么大了,不能抱了。”章绪宁也很喜欢抱他,可一个男孩子,老是抱着总是不太好,“姑父也累了。” “姑父你累吗?” “不累。” 沈慕呈看向章绪宁,那眼神难掩得意。 章绪宁无语地看向程竞舟,“你会宠坏他的。” 程竞舟盯着沈慕呈的脸看了足足半分钟后,看向章绪宁道,“我想好了,领证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个孩子,咱们现在就开始备孕吧。” 尼玛,一定要个孩子,要一个跟章绪宁的孩子,他太喜欢孩子了。 “从今天开始不喝酒,”想了想不对,“后天吧。” 明天订婚宴,不可能不喝。 他又看向沈慕呈,“给你添个妹妹好不好。” 他想,他要是有个女儿,他一定要把她宠的无法无天。 “好。”沈慕呈来了精神,“姑父,你答应我,一定是个妹妹。” “好。” 章绪宁不想搭理程竞舟的自说自话,双眉微敛。 程竞舟见她这副样子,“怎么,你有意见。” 章绪宁方要回怼,听他道,“有意见保留,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照办就是。” “程竞舟,我不是你公司员工。” 第235章 235 程竞舟讥笑一声,“我公司员工可比你听话多了。” 公司那么多员工,哪个谁敢这么回怼他,谁敢跟他甩脸子。 他又道,“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听到这句油腻的台词,章绪宁更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齐蕊从里面走了出来,“程总,我有事想跟你单独聊两句。” 程竞舟将沈慕呈递给章绪宁,章绪宁自然地接过来,听他道,“去办公室等我。” 章绪宁抱着沈慕呈,看了一眼齐蕊,又看了一眼程竞舟,转身走了。 程竞舟回到会议室,指了指下手的位置,让齐蕊坐下。 “程总,公司是工作的地方,章绪宁带着孩子出现在这里,影响不好。”齐蕊半垂着视线。 “当时事业部提出人性化管理,怎么没听你说影响不好。”程竞舟平静地道。 齐蕊知道他说的是设立儿童游乐区的事,这是为公司员工提供的一个福利。 “你跟他们不一样。” “我不是公司员工?” 齐蕊抿抿唇,不知道怎么去提醒他的与众不同,有些着急,很多话却没办法说出口。 她看了他一眼,在他面前,她总是做不到应付自如。 “你真的要跟章绪宁结婚吗?”她抬眸看向他,直直的视线里有些许紧张,还有诸多的隐忍。 归根结底,这才是她想问的问题。 程竞舟双臂抱胸,眼尾的余光迎着她的视线,几秒之后随意地落向桌面,“我的私生活你也要管?” 他的答案没能给她一点安慰,却带来了更远的距离,“我只是问问,想知道,你跟她……” “我们只是同事。”程竞舟淡淡地提醒。 只谈上下级关系,她跟程竞舟差了好几个级别。今天是事业部开会,她才有机会见到程竞舟,若是高层会议,在总裁办旁边的会议室,她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 “知道了之后呢,告诉我姑姑?” 齐蕊瞳孔一震,忘了回避他的视线,“你,你知道?” “你和财务部的张珩,人事部的费远,都是归国精英,入职的时候,公司都做过背调,只不过我的背调仔细了点,包括你们回国之前见了谁。” 齐蕊脸色白了,木然地低下头,“程总,我们没有……” 她很想说,他们回国的时候程漫云确实找过他们,要求他们注意点程竞舟的,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她,其实所谓的消息也是指私生活这块儿。 程竞舟是今年年初回的国,远远迟于他们。这大半年的时间,除了跟陆家的陆诗桐分分合合,最终分了之外,唯一听说的事情就是章绪宁,这事儿程漫云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章绪宁今天会出现在公司,还是程太太的身份。 程漫云一向不喜欢章绪宁,她也不喜欢,确切地说程竞舟身边出现的任何女人,她都不喜欢。 “没关系,你们告诉她也无妨,反正都要知道。”程竞舟是真的无所谓,他和章绪宁在一起的事不可能避开程漫云。 程竞舟站了起来,神色自始至终地平淡,语气也是自始至终的凉薄,“齐蕊,看清楚,她是我老婆,尊重她就是尊重我。” 沈慕呈在办公室画画,看到程竞舟回来,立马将自己的画作拿给程竞舟,“姑父你看。” “七个人?”哪来的七个人,要么三个,要么五个,怎么是七个人,关键他完全分辨不出来这七个人是谁,感觉都差不多。 “中间是我,两边是我爸妈,后面中间的是大姑姑和小姑姑,大姑姑旁边是你,小姑姑旁边是小姑父。” 经他这么一说,程竞舟明白了,这是把薛志满和沈灵菲也画进去了。 他心理冷哼一声,过了明天,薛志满就不是你姑父了。 “你姑姑呢?” “在里面。” 沈慕呈向休息间指了指,程竞舟过去推开门,看到章绪宁正收拾床,刚刚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都没来得及收拾。 程竞舟倚着门看着她,章绪宁将床单和被子收拾的都很平整,就跟酒店似的。 收拾完这些,章绪宁又顺手将他的衣服放进衣帽间挂好。准备离开的时候,程竞舟伸手撑住衣橱的门,拦住了她的去路。 “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我跟沈慕呈就睡了一会儿,你不会嫌弃吧?”这张床应该就他一个人睡。 程竞舟非常无语她这个回答,抬起另只手撑在她的另一边,将人圈在他的双臂之间,“你就不问问,她找我聊什么?” 章绪宁抿抿唇,忍住笑意看向他,“你希望我问?” 这不是废话嘛,她不闻不问,他反而心急。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32节 “问。”他觉得在憋气这方面,章绪宁比他厉害,比他更沉得住气,“赶紧的。” 章绪宁扬了扬嘴角,话都聊到这个份上了,他直接说就是了,还非得她问,“她找你聊什么?” 程竞舟见她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眉头微蹙,语气严厉地提出指正,“态度不对!” 章绪宁有些懵,“问个问题,需要什么态度?” 对于章绪宁这个表情,程竞舟非常不满,呛声道,“你是我老婆,现在有个女人找我单独聊天,你说你应该什么态度?” “算了,别问了。”程竞舟很生气,收回胳膊就准备走人。 章绪宁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需要她作妖的地方她没有配合到位,是她失职了,立马拉住他的胳膊撑到自己的两边。 “说说,她找你聊什么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你觉得合适吗?程竞舟,你的分寸感呢?像话吗?”她沉着脸,目光审视地看向他,情绪非常到位,“快说,你要是不说清楚,今晚就给我睡沙发。” 这幅醋精的样子拿捏的恰到好处,程竞舟满意地笑了,他低头咬了咬她的唇,“小样儿,这还差不多。” “女人,你要记住,不懂就问,不开心也要问!” 章绪宁被他一句女人成功油腻到了,“那你倒是说啊。” 第236章 236 恍惚间,她想到了在学校的那段时光。 有女生为了加他微信,一路追着他进了他的宿舍,这件事传开后,她生气了,一天没理他。他不明所以,当时还埋怨她小气,又不是他让人跟进去的。 后来意识到没有明确的拒绝导致对方跟进宿舍也是错误的后,又跟她道歉,当时也是今天这幅模样,傲娇又不满,还带着嫌弃地跟她说着同样的话。 “没什么,主要就是仰慕我。” “仰慕你什么,你有什么!”章绪宁无语他这种自恋,“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应该喜欢你,围着你!” “老子又不是木头,谁他妈对我有意思我能不知道。”程竞舟不屑地轻哼一声,“老子是十项全能,颜值逆天,怪我吗?……我他妈也不愿意,但也架不住她们天天对老子围追堵截。这些女生就是不识趣,老子懒得搭理她们,还他妈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跑到老子面前碍眼,也不知道这些女生的脑子是用什么做的。” 他身边都有章绪宁了,这些女生心里怎么没点逼数呢。 章绪宁受不了他老子天下最拽的狂妄,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让路。 程竞舟不喜欢她这幅嫌弃的眼神,低头咬住她的双唇,稍稍用了力度以示惩罚。 章绪宁双手撑住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孩子还在外面呢。” 情绪到了,现在松开根本就不可能,程竞舟不管不顾吻她。章绪宁担心沈慕呈闯进了,咬紧牙关不让他得逞。 程竞舟轻笑一声,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抹邪气,手指在她腰间掐了一下,便趁虚而入了。 壁咚这种事有时真的不是刻意为之,是身高上的差距使然,章绪宁被他禁锢在门与他的双臂之间,没有任何出路。 程竞舟也没吻多久,双唇征服了她的反抗后,便松开了她。 章绪宁瞪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头发和帽衫后,跟着程竞舟出休息间。 一开门,看到沈慕呈站在了门口,双臂伸开要抱。 程竞舟二话不说,俯身准备去抱他。 “我要姑姑抱。” 小家伙指明要章绪宁,程竞舟也不好强行抱。 章绪宁俯身将他抱起来,宠溺的问,“这会儿怎么要我了?” 小家伙搂着她的脖子,两条腿搭在她的腰上晃荡着,“姑姑,你跟姑父在里面是不是玩亲亲了。” 章绪宁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听他认真又试探道,“不许否认,我爸爸妈妈玩亲亲时就躲在房间里,你们肯定玩亲亲了,我也要。” 程竞舟故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小兔崽子竟然还想玩亲亲,那怎么行。嘴上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沈慕呈伸头在章绪宁嘴上亲了一下。 程竞舟不高兴了,小兔崽子真的亲了章绪宁的嘴,还发出啵的一声响。 章绪宁倒是挺开心,还在沈慕呈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又将头埋在小家伙的肩头上,有种想哭的冲动。 沈慕呈偏头看向程竞舟,“姑父,你过来。” 程竞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鉴于小兔崽子刚才的举动,决定不去搭理他。但又架不住章绪宁催促的眼神扫过来,他只好沉着脸不情愿地凑过去。 沈慕呈等他脸靠近时,在他的嘴上也亲了一下。 小孩子的亲亲带着啵啵的声音,响亮清脆,十分悦耳。 程竞舟愣了愣后,便笑了。 小兔崽子的小嘴软软的很可爱,心中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 章绪宁见他笑的嘴都裂开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不过是被孩子亲了一下,跟中了邪似的。 她不知道程竞舟的心里活动,被小兔崽子亲过后,程竞舟更加坚定了立马要个孩子的念头。 有个孩子抱在怀里玩玩,他妈的,简直太有意思了。 “走,姑父带你去玩卡丁车。” 章绪宁觉得他疯了,“现在吗?” 她看向办公室里的储锐,“我听储助理说你待会儿还有个会。” 程竞舟伸手抱过沈慕呈,看向她,“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章绪宁和储锐交换了一个眼神,当然得听他的。 沈慕呈第一次玩卡丁车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章绪宁也有些害怕,她现在胆小不像以前,特别是对身边的人,好在有程竞舟的专业指导,一圈下来后,找到了些门道。 不知道是这会儿本来就没什么人,还是程竞舟打过招呼,赛道上就沈慕呈一个人,胆子渐渐大了之后,车速就上来了。 沈慕呈觉得一个人玩没意思,非要拽着程竞舟跟他一起。程竞舟不想去,九号场馆的卡丁车只适合孩子,卡丁车相对有些小了,双腿伸不直委屈的很。但架不住沈慕呈撒娇,只好跟在他后面,偶尔会超过他一两回。 场地里的两个人玩得很嗨,章绪宁看着看着眼眶就模糊了,她仰起头让泪水倒流回去,转身去了休息区。 “这么巧。” 章绪宁偏头看向李镇楠,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好久不见了。” “跟程竞舟一起来的?” “嗯。” “你俩是不是打算结婚了?” “嗯。” “怎么?我问多了?” 章绪宁无所谓地笑笑。 “对了,你父亲有消息了吗?” 章绪宁摇摇头,默了一会儿问,“你接近我,是为了我爸爸吗?” “为什么这么想,难道我就不能是的为了你?” “找他的人很多,说真的,他现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跟我也没关系。” 李镇楠点了点头,“跟我也没关系,我也说真的,我真是为了你。” 他看向她,笑道,“你不信?你但凡给我个机会,里面的那位未必竞争过我。” 不知道他是不是开玩笑,可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章绪宁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整不会了。 “没有机会。”程竞舟抱着沈慕呈走了过来,一把拉过章绪宁,“你想给他机会?!” 说着询问的话,用着警告的语气。 章绪宁瞪了程竞舟一眼,明知道她不会答应,他还把气氛弄的这么糟。 “抱歉。”她歉意地对李镇楠颔首。 沈慕呈对着章绪宁的脸亲了亲,然后跟程竞舟同仇敌忾看向李镇楠,两人警惕又戒备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第237章 237 李镇楠不介意地笑了笑,看向沈慕呈,微微有些惊讶,“你们的孩子?” 李镇楠问完觉得不对,程竞舟和章绪宁分开了五年,怎么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孩子。可仔细看看,这孩子跟程竞舟太像了。 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不止一个人说他跟孩子像,程竞舟看向章绪宁,“真有这么像?” 章绪宁脸色怔忪,眼眸都不敢动一下,生怕程竞舟会看出什么异样,硬邦邦地说了一句,“怎么可能。” 心里哐哐哐地跳个不停,沈慕呈现在还小,见过他俩的人都说长得像,这要是长大呢?会不会更像? 越想越害怕! 为了不给沈治同带去麻烦,程竞舟让储锐安排的是中档西图澜娅餐厅,配备了规格相当的菜和水酒。 六点时,薛志满还没过来。 订婚不比结婚,没要求婚礼头一晚双方不能见面。薛传霖和邢家敏是长辈,不来没问题,但是薛志满总是见不着人影,有些说不过去。 沈灵菲给他打电话,响了之后一直没有人接,只好给他发了西图澜娅餐厅的位置,又给他发了一个消息,让他快点过来。 等了近十分钟,沈灵菲无奈之下给准婆婆邢家敏打了一个电话。 “志满应该在酒店,酒店的钱经理好像找他,说是场地出了点问题,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灵菲挂了电话,有些歉意地看向堂哥和堂嫂,“他可能来不了了。” 沈治同平静温和的神态下看不出情绪,作为枕边人的罗雁勤知道沈治同是有些不满了,连忙打着圆场。 “眼下订婚宴的事最重要,一顿饭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 接着这句话的是程竞舟的酒杯,酒杯一举,薛志满没来的事就此带过。 桌面上还算热闹,沈治同和程竞舟都不算是热络的人,因着章绪宁的关系,两人倒是聊的很投机。 没有场面上的虚意,也没有宏观的聊天立意,只针对晋城和惠城的发展做了比较,从经济趋势,城市文化,到民俗风情和历史背景的不同,以及发展的局限性进行了剖析,听的章绪宁沉浸其中。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33节 章绪宁看着程竞舟,多少有些佩服。 沈治同是局中人,晋升的路还能长,对这些势必要关注了解。她也想到程竞舟的商人身份,有大局观,关注也很正常,只是没想到他了解的如此之多,民俗风情和两城的历史背景都能如数家珍。 他本人并不是晋城人,也不是惠城人,他出生在宜城。 用完饭,沈慕呈还赖着程竞舟不撒手,吵着要跟程竞舟回去。 程竞舟也想带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从心里特别喜欢这个孩子,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好在沈治同和罗雁勤对此没意见,孩子不在身边,他们也难的落得个清静。 沈慕呈的换洗衣服还在酒店,一行人先去了酒店,拿好衣服后,程竞舟和章绪宁带着沈慕呈走了。 沈灵菲没有立即离开,“大哥,你生气了?” 沈治同看向她,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眉峰微敛的神色下太多的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儿,“大后天领证?” 沈灵菲不明白他为什么问及此事,领证的事是早就定下来的。 罗雁勤不像沈治同沉稳,心急问道,“领证的事能不能向后推推?订婚宴办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没必要那么快就领证,可以等结婚的时候再领证也不迟。” “薛伯母选的日子,现在说往后推,怕是不好吧。”其实领证对她来说什么时候都行,但是还有两天了去跟邢家敏说,多少有些不尊重人。 罗雁勤抿抿唇看向沈治同,见沈治同只是蹙眉不说话,心直口快道,“菲菲,不是哥哥嫂嫂想拿乔,哥哥嫂嫂只是担心……” 罗雁勤斟酌着用词,“薛志满一次两次不露面,这明显就是瞧不起人,这要是领了证,什么都晚了。” 说完,还是觉得词不达意。 沈灵菲连忙道,“没有,没有,志满绝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是我的堂哥堂嫂,唯一的家人了,怎么可能瞧不起你们。” 罗雁勤叹口气,沈灵菲果然没明白她的意思,怕自己说不清楚,急促目光投向沈治同。 沈治同正色道,“你也知道我们是你的堂哥堂嫂,他会不知道?!知道了却不来,看起来驳的是我们的面子,实际上看轻的是你。” 沈灵菲单纯,初入社会的她人际关系也简单,看问题没有那么深,也看不到那么深,他只能把话说透。 罗雁勤接着道,“因为看轻你,所以才会不在乎你的家人。菲菲,你可能觉得我们想多了,但是一次两次这样,容不得我们不多想。” 她顿了顿又道,“我和你哥整个下午都在琢磨,都在担心,就怕你以后过的不开心,受委屈,我们在惠城,说是调回来,哪儿那么快,你要是过的不好,我们……” 说着罗雁勤的眼泪就有些止不住。 她和沈治同想了又想,只要没领证,似乎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灵菲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件事,当场拒绝她有些不忍心,可她了解的薛志满绝不是这样的人。 两边都是难题,她犹犹豫豫中选择了沉默。 出房间时,沈灵菲心情极度不好,都到了这个时候,明天就是订婚宴了,堂哥堂嫂还在反对,他们是反对薛志满这个人,还是怀疑薛家的别有用心? 电梯门打开,一抬头她看到里面的祝晓竹。 “晓竹姐,你怎么在这儿?” “办点事。”祝晓竹托着肚子走到她面前,“你呢?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祝晓竹显然不想多说,沈灵菲也不会去问,“明天就是订婚宴了,我来看看。” “看你情绪不高,怎么了?”祝晓竹打量着她,“薛总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但是这几次薛志满没出现,别说堂哥堂嫂不满,她心里其实也有些不高兴。 再看看程竞舟对堂哥堂嫂的态度,为了章绪宁,就差把堂哥堂嫂供起来了。 沈灵菲抿抿唇,“晓竹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父母反对的人,你会坚持嫁吗?” 祝晓竹心知肚明地笑了笑,“不会!” 第238章 238 祝晓竹的回答倒是跟网上那些网友的答复差不多,但凡父母不同意嫁的,好像都是对的,但凡父母不同意娶的,反倒另说。 “我刚刚看到宴会厅布置的很漂亮。”祝晓竹带过话头。 沈灵菲有些不好意思,订婚宴规格不低,但是规模不大,都是薛沈两家的亲戚。沈家这边人少,基本都是薛家的亲朋。 “晓竹姐,等我结婚的时候,给你发喜帖。” “结婚?”祝晓竹眼底闪过疑虑,“什么时候,定下来了吗?” “还没有,志满妈妈说最迟明年下半年也要办了,”没有结婚,沈灵菲不好意思喊婆婆,“不过,可以先领证。” “领证?你们打算领证?”祝晓竹脸色微滞,眼底有紧张和隐忍。 沈灵菲被她这句话问笑了,“当然要领证,哪有结婚不领证的。” “什么时候?”她声音有些抖。 “大后天,志满妈妈说大后天也是个好日子。”沈灵菲见祝晓竹脸色不对,“晓竹姐,你怎么了?” 祝晓竹恍惚地哼了一声,回过神来看向她。 “我老公一直说这家酒店的总统套房不错,很人性化,我一直不太信,想着应该都差不多,今天我老公带我来感受一下,我发现确实不错。” 话风变得太快,沈灵菲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再看她脖子上藏在领口中隐隐约约的痕迹,笑道,“晓竹姐,你跟你老公还挺有情趣的。” 祝晓竹笑道,“你看看,我肚子都这么大了,很多都不方便,可他就是粘着我,我也没办法。” 沈灵菲没经历过,但秒懂不方便是什么意思,尴尬地道,“你老公对你真好。” “酒店的钱经理说,套房里的蜡烛玫瑰都是他亲自布置的,还贴了喜字,说是要提前感受一下婚礼的喜悦。”祝晓竹嘴角挂着笑。 这两天她接到了两个无名电话,告诉她薛志满和沈灵菲是要领证的,不止是办订婚宴,她一直不信,这会儿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她不得不信了。 “我老公来了,我先走了。”她跟沈灵菲摇摇手,走了。 沈灵菲听到的重点是提前感受,祝晓竹不是结婚了吗,想要问问清楚,祝晓竹已经消失在大门口。 或许他们还没办婚礼,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套房,沈灵菲来到顶楼。刚出电梯,就遇到钱经理。 “薛太太,还没走呢?”钱经理笑问。 沈灵菲被他问的莫名其妙,“我刚来。” 钱经理到底见多识广,反应够快,“哦,我记错了,您来是有事吗?” “我进套房看看,可以吗?” “当,当然可以。” 沈灵菲第一次进总统套房,之前也就听说过却未实地参观过,知道这样套房宽敞豪华,进来之后才真正体验到什么是奢侈。 这间套房的装修不亚于薛家的老宅,富丽堂皇。 烛台摆放的错落有致,没有蜡烛,“蜡烛呢?” 还有玫瑰花瓣,说好了从门口开始铺满一直延伸到卧室床上。 “玫瑰花呢?都还没准备吗?”她四处打量着。 钱经理轻咳一声,“薛总担心花瓣过一夜明晚都蔫了,让明天上午把花瓣和蜡烛摆好。放心,不会耽误。” 沈灵菲想想还是薛志满考虑的周到,转眼看到桌脚的旁边有一小朵花瓣,她捡起来看向钱经理。 她什么话都还没说,钱经理感到背脊发凉,面上镇定道,“这应该是服务员没清理干净,对不起,薛太太,是我们工作不到位。” 他说着拿过花瓣捏碎后握住掌心里。 沈灵菲目光淡淡扫过烛台,想着这样的总统套房也不只有她和薛志满这一个客户,可能是上一对夫妇留下的。 “今晚是不是有其他客户定了总统套房作为婚房的?” “没有。”钱经理回复完后,见沈灵菲脸色有些诧异,连忙道,“嗯,可能有新预定的,我不太清楚。” “对了,听说场地出了点问题,解决了吗?” “场地没问题啊。” “不是你找薛总说场地有问题……” “哦,有,有,不过都是小问题,已经解决了,您放心。”钱经理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陪着笑脸。 沈灵菲嗯了一声进了卧室,卧室很宽敞,整面落地的玻璃窗能一眼览尽夜景。她坐在旁边的贵妃椅里,看着偌大的床,脸不自觉地红了。 薛志满订套房之前征询过她的意见,她知道套房的意义在哪里,想到他的温柔体贴,想到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独断专行,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这会儿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快了,明天很快就到了。 订婚的规矩没有结婚来的多,不过邢家敏的意思,可以照着结婚的流程简单走一遍,这样结婚的时候不用那么紧张。 沈灵菲自然不会反对。 天没亮的时候,造型团队便来了,给她做头发上妆。好在这些天她一直保证睡眠,昨晚有些失眠倒没影响到今天的精神状态。 薛志满来的也挺早,等她换上礼服,接上她先去了酒店拜见沈治同夫妇,那会儿程竞舟和章绪宁已经到了。 沈慕呈甜甜地叫了一声小姑姑和小姑父,双手便伸了出来。薛志满见状,立马给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绪宁姐,你要不陪我一起去吧?”沈灵菲确实有点紧张。 章绪宁笑着摆手,“别怕,伯父伯母那么喜欢你,别紧张。” 订婚照着结婚的流程走,说好了没有伴郎伴娘,她这会儿跟过去不太合适。 送走沈灵菲和薛志满,沈慕呈开始拆红包数钱,然后看向程竞舟,“姑父,等你和姑姑结婚时,是不是也应该给我红包?” 程竞舟被他说笑了,见他一副财迷的样子,“你想要多少?” 沈慕呈对钱没什么概念,“这个的……两倍,嗯,三倍吧。” “那不行,”见小家伙脸色垮了,他笑道,“怎么说也得五倍。” 罗雁勤笑道,“你们领证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还没。”章绪宁心里是有日子的,但是程漫云那边还没通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有日子也定不下来。 程竞舟道,“我打算年前带绪宁出国,去看看我姑姑。”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34节 第239章 239 昨天晚上,程漫云给过他一个电话,质问他是不是跟章绪宁在一起了,说他忘恩负义,同时警告他,除非她死,这辈子章绪宁都别想进程家的门。 挂了电话,他想了想,还是带章绪宁亲自去一趟比较好,无论结果如何,诚意总要先摆出来。 订婚宴是在晚上,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沈治同等人去了婚宴大厅。 沈治同和罗雁勤是沈灵菲的娘家人,自然是要坐在主桌的,沈慕呈跟着爸妈坐在一起,看章绪宁和程竞舟坐在了邻桌,还有些不高兴。 说是规模不大,但圈子里的朋友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都到了。 丁家老爷子没来,丁曜和来了点,看到章绪宁这边还有位置,便坐了过来。 薛丁两家解除婚约时闹得满城风雨,章绪宁以为丁曜和不会来的,“最近怎么样?” 上次见面还是在医院。 “还行,听严哲说,施怡状态好了很多。至于我,我师兄有个项目,说是需要我帮忙。” 都挺好,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 陆东廷,和丁悦和一起来的,也坐了过来。 自这些人坐过来,程竞舟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手搭在了章绪宁的身后,手臂横过椅背,虚环住她的肩头,无形中表面了态度。 章绪宁看了他一眼,幼稚。 新人进场,沈灵菲穿了一身红色的礼服,非常漂亮。她本人有点幼态的乖,这一身红添了几分妩媚和艳丽,不失端庄,站在薛志满的身边,还挺般配。 司仪带着流程,宾客们在台下开始用餐。 订婚的规格真的不低,好些食材都是空运过来的,关键做的十分精致,章绪宁都有些舍不得下筷子。 “看什么看,赶紧吃。”程竞舟夹起一筷子放到她的盘子里,瞬间打破了美感。 章绪宁埋怨地看向他,“够了,你注意点形象。” 程竞舟没去理会,又夹了不少,将她盘子堆满才放下筷子。 章绪宁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了,见他没怎么动筷子,放下筷子开始剔蟹肉,一点点放到他盘子里。 程竞舟垂眸看着蟹肉有些出神。 他喜欢吃蟹肉,章绪宁是知道的,章绪宁还知道他懒,只想吃现成的,以前跟两人在一起时都是章绪宁帮他剔肉,后来分开后,他基本就不吃了。 程竞舟扬起嘴角,笑得又拽又嘚瑟,痞痞的带着些许傲娇,拿起勺子将蟹肉全送进了嘴里,慢悠悠地嚼着。 就那么点蟹肉,他嚼了足足一分钟,换来的是章绪宁嫌弃又无语的眼神。 陆东廷看着这样的章绪宁,心口酸涩,这才是真实的章绪宁,有情绪,有感情,哪里像跟他在一起时,无趣呆板的样子。 “东廷。” 丁悦和的声音打断了陆东廷的思绪,他淡淡地收回视线。 台上的两人已经到了戴戒指的环节,沈灵菲紧张的手一直在抖,几次都没给薛志满戴上去,最后还是薛志满握住她的手给自己戴上。 接下来就是亲吻,沈灵菲紧抿着双唇,呼吸都忘了。 四下都是起哄的声音,她更慌了。 “别紧张,看着我。”薛志满没想到她会紧张这样,身体都僵硬了。 沈灵菲抬头看向他,想要调整呼吸别那么紧张,深吸几口气还是不行。 她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订个婚而已,怎么会那么紧张,甚至还有几分害怕。 “如果不行,就换我来吧。”一个女人的声音压下了四周所有人的声音。 祝晓竹扶着腰一步步走上台,夺去了所有的人注意。 “晓竹姐,你怎么来了?”沈灵菲隐隐觉得不安,祝晓竹不仅来了,还走上了台,还有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邢家敏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谁啊,赶紧下来。” 她转身让人招来酒店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来的挺快,但一看对方是个孕妇,谁也没敢上前一步。 “邢姨,这么快你就不认识我了,”祝晓竹偏头看向邢家敏,“前段时间,你过生日,我们一起吃饭为你庆祝,我还送了一条围巾给你作为生日礼物,你忘了?” 她顿了两秒,看向沈灵菲,“你应该记得吧,我俩一起买的。” 沈灵菲脑子乱糟糟的,祝晓竹说跟她一起买的,是送给她婆婆的,可怎么又送给了邢家敏。 “你到底想说什么?” 祝晓竹没应声,嘴角笑意不减,转而看向薛志满,“志满,你生气了?” 薛志满此时脸色阴沉可怖,眼神灰暗地看向她,“你来干什么?” 她轻笑一声,“我以为你也忘了我呢。” “来看看你,今天是你的订婚宴,我十分好奇,所以带孩子过来看看。”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沈灵菲盯着她的肚子,她说带着孩子过来看看,这是意有所指吗? 章绪宁心里有了猜测,起身连忙上台,程竞舟想拉都拉不住。罗雁勤也吓了一跳,她没见过祝晓竹,但这种情况看一眼,心里就有了计较,也跟着上了台。 章绪宁来到沈灵菲身边,对祝晓竹道,“有什么事我们下去找个地方说。” “为什么要找个地方说,在这儿不好吗?”祝晓竹知道章绪宁的意思,嗤笑道,“绪宁姐想把我带走,好把场地让给他们,让他们继续订婚?!” 章绪宁确实想让她走,但没想让继续订婚,看祝晓竹的态度是不想善罢甘休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得看他们。”祝晓竹看向薛志满和沈灵菲,“你们还要继续吗?” 沈灵菲不知道怎么办,慌乱的没有一点头绪,她看向薛志满,“志满哥,她是什么意思啊,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薛志满没办法回答她,一把抓住祝晓竹的手腕,“跟我走。” 台下纷纷闹闹已经非常热闹了,看到这儿时,已经有不少人给出了答案。 “这怕不是薛志满在外面的女人吧?” “孩子都有了?” “女人都闹到这儿了,肯定是薛志满的孩子。” “明知道今天订婚,就不能把外面的女人安排好。” 豪门圈子里,有多少男人在外面不吃野食,吃了便是吃了,处理干净就行,都是体面人。 第240章 240 邢家敏气得脸都白了,也跟着上了台,对着罗雁勤道,“志满以前的一个朋友,知道志满今天订婚,特意过来看看,没什么事,你们先去坐吧。” 她又看向祝晓竹,“我让人给你备了房间,你先去休息,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今天是志满的订婚宴,你是他的朋友,也不想看到他不开心吧!” 祝晓竹还没说话,罗雁勤先发了火,她被邢家敏这句话说的火冒三丈,“朋友?什么朋友能旁若无人地上台?你听听她说的话,是朋友该说的话吗?一副喧宾夺主的样子,还说什么换作她来,她来什么?!” 瞎子也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还有台下的那些七嘴八舌说的也够清楚了,邢家敏还好意思在她面前装疯卖傻。 邢家敏说不出来,只好看向祝晓竹,不得不放低姿态,语气带着几分央求,“都说了回头再说,你赶紧走吧!” 台下主桌上,薛传霖已经黑了脸,沈治同脸色同样不好看,面罩寒气,只有薛佑霖一脸淡然,悠闲地看着台上。 程竞舟视线落过去,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祝晓竹不去理会邢家敏,只是看向薛志满,“你想带我去哪儿?” 薛志满不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要带她去哪儿,不过不管去哪儿,总归是不能在这儿。 祝晓竹的出现是他意料不到的,“我们明明说好的。” “说好的?说好什么?!”说到誓言,祝晓竹就来气,“说好了你不会跟她订婚的,可你们订了婚;说好了你不会和她上床的,你订了顶楼的总统套房;还说好你不会与她领证的,可你们后天就会去领证。” 她眼底蓄满了泪水,“我没说错吧,薛志满!” “你订婚我忍了,可你还要跟她上床,跟她领证,你让我怎么忍?!你答应过我,不会跟他上床的,也不会跟她领证的,为什么要骗我,薛志满,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对得起孩子吗?” 祝晓竹的哭诉瞬间让大厅安静下来,与大家猜测的一致,反倒没什么好议论的了,坐着看戏就是了。 痴情女被富少抛弃的戏码没获得半分同情,豪门不都是这样,大家习以为常,就是觉得杵立旁边的沈灵菲有些可怜。 一看就知道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否则怎么会被小三闹上订婚宴。 祝晓竹的每个字像根针似的扎进了沈灵菲的每处神经,没有撕心裂肺,只是密密麻麻的痛点汇流成海淹没着她。 透不过气,能要人命! “菲菲,你没事吧,别吓我。”罗雁勤看着沈灵菲神色呆滞,像丢了魂似的。 薛志满也看向她,“菲菲,菲菲。” 沈灵菲看向他,眼前混沌的不辨虚幻,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她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有了几分清明。 “我也想知道,你打算带她去哪儿?还是说把她安置在哪儿?” “菲菲,你听说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先听我说,看我说的对不对。”她艰难开口,喉咙干涩的疼,“在你认识我之前,你就跟她在一起了,她怀了你的孩子,可是你还是想跟我订婚,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你并不爱我,看中的只是我堂哥的背景?” 这是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先前堂嫂和章绪宁一再提醒她,她都选择视而不见,如今再去否定,便真的是傻子了。 “不是,菲菲你想多了,我爱你,真的,不是……”薛志满想要解释。 沈灵菲挥挥手打断他话,“你爱她,你跟她有了孩子,但是联姻有势在必行,你只好安抚她,告诉她你不会跟我在一起,但是你订了顶楼的套房,这件事稍微想想,就会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抿抿唇,将泪水抿进双唇里,又咸又苦。她看向祝晓竹,“所以你气不过,昨晚你和他在上面套房疯狂了一番,对吗?” 台下的原本安静的宾客听到这儿又议论开了,顶楼的套房算起来也是半个婚房,这薛志满也太过分了,带着小三哪儿不能睡,偏偏去婚房,这不是存心恶心沈灵菲吗? 也太欺负人了! “没有,不是这样的!”薛志满现在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他猛地看向祝晓竹“是你?!” 薛志满眼底猩红,祝晓竹下意识想躲,她昨晚的那番话确实是意有所指,昨晚沈灵菲听不明白,现在没有不明白了,只是她没想到沈灵菲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些都捅了出来。 “昨晚我是看到了她,她说她跟她老公享受了总统套房,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想到她的老公是你,我真正怀疑的是钱经理和那朵玫瑰花瓣。” 沈灵菲越说人倒是越平静下来,“我去顶楼的时候看到钱经理,他问我,还没走呢?我刚看到他,他好像早知道我来过,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后来我进了套房,发现烛台里没有蜡烛,房间里没有玫瑰花,钱经理跟我说,是你担心玫瑰花瓣过一夜就蔫了,让今天再布置花瓣和蜡烛,一切好像天衣无缝,可惜,我在桌脚发现了一朵玫瑰花瓣,你说,是不是太巧了。”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35节 听到这里,薛志满渐渐明白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钱经理又说是上一家留下的,还跟我道歉,说他们工作不到位。”她扬起嘴角看向薛志满,“志满哥,你说,钱经理都这么说了,我哪儿还好意思责怪他们,我也不是那种与人为难的人。” “菲菲,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 “你还能解释的清吗?”沈灵菲脸上还挂着泪,嘴里却轻笑出声,“顶楼的套房是你早就提前定下来的,那玫瑰花瓣却鲜艳的很,志满哥,你说是上一家留下的,还是服务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 薛志满脸色灰败。 沈灵菲木然地笑着,流着泪,“钱经理怕是见多了这样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你又是贵宾,钱经理视你为上帝,自然要帮你瞒着,钱经理,我说的对吧。” 第241章 241 钱经理匆匆赶过来。 属下打电话给他说,婚宴现场出事了,薛总的未婚妻提到了昨晚,还提到了他。 他匆匆赶来只听到后半段,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结合昨晚两个字,但也猜到了大概。 他能瞒着准新娘的就只有昨晚的事了。 但昨晚何止一件事。 他尴尬地不知道看谁,薛志满他得罪不起,可沈灵菲也不敢轻易得罪,谁知道她以后到底什么身份。 这些豪门太太天天的闹,可最后闹掰的真没几个。 “薛太太,如果昨晚有服务不周到的地方,我代表酒店向你道歉。” “钱经理这个经理做的很称职,可是你还是大意了。”她真没有要与钱经理为难的意思,“你以为捏碎了那瓣玫瑰花瓣就能消除证据,死无对证了,可惜你忘了还有烛台,燃烧过的蜡烛是清理掉了,可烛台里有些许的蜡烛油却没一并清理干净。你们的工作还是不到位啊。” 钱经理一怔,他确实把这茬给忘了,还真印证了那句话,细节决定成败。 “我猜想,你们根本就没想到我会在那个时候去看套房,所以清理的也不是那么尽心,想着明天反正要重新布置,蜡烛一放,玫瑰花瓣一撒,根本看不出来。” 钱经理确实是这么想的,薛志满订套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自然是用来睡的。 女人又都是感性动物,见到烛光花海,早已感动的一塌糊涂,人都软在了床上,谁还管这些,用过的蜡烛重新放进去都没人知道。 沈灵菲苦笑着,眼底渐渐一潭死水,“是啊,谁会管这些,谁敢多嘴你薛志满在订婚宴前一晚带着另一个女人睡在了套房里,外人只会嘲笑我这个傻子。” “菲菲,你别说了,我求你。”薛志满握住她的手,央求着,“我没想要伤害你,真的,我爱你。” 邢家敏也恳求道,“菲菲,这件事以后再说好不好,宾客都在,我们先把流程走完,以后你想怎么样,我们绝不反对。” 沈灵菲含泪地抽回手。 薛传霖也拉下老脸,起身对着台上沈灵菲道,“这件事是志满的错,以后你想怎么罚都行,今天能不能先搁置。” “症结不除,便是祸根。”这是沈治同的声音,平静无波的声色中不容置喙。 “治同,勿要在外人面前丢了颜面。”薛传霖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好发作。 “颜面可不是我们沈家人丢的。”沈治同微微抬头看向薛传霖,手中转着酒杯,“薛叔何以认为薛家人丢掉的颜面,让我沈家人弯腰拾起?” 程竞舟饶有兴趣看向沈治同,沈治同的性格真的没什么变化,生气时候,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但了解的人会知道,他说话就会文绉绉的。 沈治同转眸看向沈灵菲,“菲菲,说。” 掷地有声,平静的脸上流露出上位者不容反驳的气势。 邢家敏看向薛传霖,见他递过来的眼神,对着众人道,“各位不好意思,今天的订婚宴暂时取消,劳烦各位跑一趟了,抱歉。” 主人家发了话,宾客们也不好强留着看戏,不过这场戏的重头戏差不多都演出来了,再往下看估计没什么意思了,个个起身准备离开。 “不是暂时,是永久,我在此郑重声明,我与薛志满先生的婚约就此解除,多谢大家。” 沈灵菲深深地鞠躬,起身后竟是出奇的平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好像没有了,可能五感尽失麻木了。 没有以后,宾客们瓜吃完后,纷纷转身离开。 邢家敏看着宾客们散尽,急道,“菲菲,你别闹了,婚姻不是儿戏,怎么能说解除就解除呢。” 罗雁勤嗤笑道,“你们也知道不是儿戏,不是儿戏,你们家薛志满能干出这种事。” 越说越气,她看向邢家敏,“还有你,嘴上说我们家菲菲就是你们家的公主,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结果呢,你背着菲菲跟她吃饭庆祝,邢家敏,你几个意思啊?!有把我们家菲菲放在眼里,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吗?一边骗我们菲菲,一边留下孩子,两边不耽误,你们薛家算盘打的是当当响啊!” 被个晚辈当面指着脸质问,邢家敏面上挂不住,却又无话反驳。 薛志满想再次抓住她的手,被她避开了,“菲菲,我不同意解除,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不能说解除就解除,我知道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看我以后的表现再做决定?” 沈灵菲不喜欢他的触碰,向后退了一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不容易,真要有,也是我无知愚昧造成的。” 她叹口气,“你说你爱我,那她呢,你爱她吗?” 不爱,能跟她有孩子?沈灵菲此时已经不想去计较答案。 祝晓竹异常紧张地看向薛志满,有孩子傍身,她也不敢断定薛志满是爱她的,如果真的有爱,她何至于被骗到这个地步。 薛志满眉头拧起,爱这个字他可以说出口,但本能地不喜欢去深究,爱情是最经不起计较的东西,虚无缥缈而且毫无实用价值。 沈灵菲知道他回答不了,也没指望他能回答,看向祝晓竹的肚子,“快生了吧?” 祝晓竹愣了愣,话风突然转变的有些无法适应,“嗯,快了。” “男孩女孩?”沈灵菲又问。 “男孩。”正因为看过是个男孩,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我听说月份大了后,宝宝会踢妈妈的肚子,是真的吗?” 之前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寥寥几句闲话下有了温馨的感觉,太诡异了,祝晓竹有些不敢回话了,“真,真的。” 沈灵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什么表情。 祝晓竹只觉得毛骨悚然,在座的几个人也觉得有些荒诞。 “菲菲。”章绪宁不放心地唤了她一声,太反常了。 沈灵菲没给反应,垂落着视线,若有所思的样子,辨不出情绪。 祝晓竹有些慌,“你什么意思?你想对我孩子干什么?” 第242章 242 沈灵菲问这么多,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沈灵菲会不会报复她的孩子。 “你忍到今天,想用孩子博一个位置,只怕很难。”小说里所谓的母凭子贵就是这个意思,但是薛家应该不会遂了她的意思。 祝晓竹错开她的视线,眨了眨眼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沈灵菲没去揭穿,祝晓竹不可能当着薛家人的面承认自己的想法。 “我们走吧。”一场闹剧,沈灵菲精疲力尽。 沈治同让她说,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事是薛家的人,跟她没有关系了。 订婚宴上的骤变,把沈慕呈吓得不轻,一直趴在程竞舟的怀里不敢吱声,这会儿见到沈灵菲走下台,两三步跑过去,抱住她,“姑姑别难过。” 沈灵菲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姑姑没难过,姑姑只是庆幸,一切都来得及。” 她抬头看向沈治同夫妇和章绪宁,“大哥,大嫂,绪宁姐,谢谢你们。” 迷途知返时,好在亲人都在身边。 她泪如泉涌止不住,哭得像个孩子,沈治同抬手帮她擦擦脸,温和又坚定,“走吧,咱们回家。” 罗雁勤搂住她,一行人离开。 出宴席厅的时候,章绪宁回头望了一眼祝晓竹,心底盘旋着很多疑问。 “看什么看,走了。”程竞舟握住她的后脑勺,扭过她的头,带着她离开。 偌大的宴席厅只剩下薛家一家人,彻底安静下来。 邢家敏走到祝晓竹面前,不由分说一巴掌招呼在她的脸上。 “伯母。”祝晓竹捂着脸,苦兮兮地叫了一声。 “别叫我。”邢家敏越想越生气,好好的一个订婚宴,被她给搅黄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让你看好她,你就是这么看的!”邢家敏又指着薛志满怒道。 陆家的两次婚宴都出了事,闹了那么大的笑话,她再三叮嘱薛志满要把祝晓竹关好了,别闹到订婚宴的现场。 薛志满没吱声,祝晓竹脸色一下白了,她没想到邢家敏说变脸就变脸,跟之前对她的态度完全两个样。 薛传霖从鼻腔轻嗤一声,“一子错,满盘输,好啊,好得很!” 薛志满知道薛传霖这句话是在责备他,陆重海进去了,按理说他的位置应该由薛传霖接任,可这么久了,连个代职都没轮上,薛传霖着急,这才放低姿态同意沈家这门亲事。 “爸,对不起。”薛志满低着头,“这件事是我没办好,您放心,我一定把人追回来。” 薛迎岚哼笑一声,“哥,你在痴人说梦吧,你以为沈家人还能让你见到沈灵菲?” 薛志满是脑残吗,给谁发生今天这样的事,都不会回头的。 邢家敏也觉得不太可能,“就沈治同袒护沈灵菲的那份心思,估计很难,佑霖,要不你帮帮忙,你跟沈治同多年的交情了,帮忙说道说道。” 薛志满看向薛佑霖,他不觉得薛佑霖会帮忙,薛佑霖是他的小叔,也是力川真正的掌权人,如果他跟沈灵菲的婚事成了,是薛佑霖最大的威胁。 薛传霖也看向薛佑霖。 薛佑霖淡淡一笑,心里透亮,这一家人千方百计把话头引到他这儿,“大嫂,不是我不肯出面,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沈治同对我也是爱答不理。” 薛传霖看向他,有些琢磨不透,上次两家会面还好好,这才隔了多久,沈治同对薛佑霖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完有些气短,薛佑霖咳嗽数声后喝了点茶才压下去,慢悠悠地道,“沈家人的脸面,今天可谓折的一干二净。还折在了咱们家人的手里……大哥应该也了解沈治同的性格,他今天能让沈灵菲继续说,就是堵死了沈灵菲的退路。” 他转头看向邢家敏,“不是我不帮,大嫂觉得我那点交情能胜过人家二十多年的亲情?” 自然是胜不过的。 “志满,不要,你别去找沈灵菲,好不……”祝晓竹听到薛志满要追回沈灵菲,惊慌失措地想要阻止。 经薛佑霖这么一说思来想去都是死路,薛志满在祝晓竹的哭哭啼啼中更是烦躁,反手一个耳光打断了她的余音。 这一巴掌甩的太狠了,祝晓竹捂着脸完全懵了,嘴角渗出血丝,挺着大肚子有些站不稳,还是邢家敏怕孩子有闪失,上前扶了一把。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36节 邢家敏厌恶祝晓竹,可看在孩子的面上,瞥了一眼薛志满,抱怨他下手太重。 “志满,我错了,我求你,别去找沈灵菲好不好?”祝晓竹哭了,事情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 她不明白,薛家的地位摆在那里,为什么非沈灵菲不可。沈家虽非普通人家,可沈治同的地位远不及薛传霖,又在惠城,对薛家根本没有任何助益。 “够了。”邢家敏现在最烦她提孩子。 薛迎岚笑道,“祝晓竹,你不会以为你怀了我哥的孩子,就能坐上薛少奶奶的位置吧?” “你也不想想,想要为我哥生孩子的多了去了。”她笑的讽刺又嫌弃,“在我们薛家,没有母凭子贵一说,只有子凭母贵。” 生再多的孩子也只是私生子,以后薛志满明媒正娶的女人,生的孩子才是薛家正儿八经的嫡子长孙。 薛传霖看向邢家敏,忍着不满道,“你的主意?” 邢家敏抿抿唇,面对薛传霖的质问不敢否认,“我知道的时候月份已经大了,又是个男孩子,就想着放在外面,等以后生下来给点钱打发了,谁知道会弄成这样。” 也不知道祝晓竹是怎么进来的,这么大一活人,也不知道拦住。今天一早再三叮嘱过钱经理,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人进婚宴现场,就是怕出事。 听到这里,祝晓竹才知道邢家敏为什么会愿意跟她见面,还对她和颜悦色,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她肚子的孩子跟她虚与委蛇,顿时面如死灰。 薛传霖恨的没了脾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完,薛传霖甩甩袖子走了。 第243章 243 邢家敏愤恨地看了祝晓竹一眼也走了,心里非常后悔,孩子留下又怎么样,即便是个男孩也是一个私生子而已,上不了台面。沈灵菲又不是不能生,就算沈灵菲生不了,想要孩子也该等领了证办了婚礼再说。 薛佑霖起身也准备走,可能起的太急引起一阵咳嗽,整个身子都在抖。 薛迎岚给他被子倒满水,递到他面前,“二叔,你的咳嗽怎么又厉害了?多少年了,不见好呢?” 薛佑霖接过水喝了一半才顺过气,轻笑道,“好不了了,指不定哪天人没了,咳嗽还在。” “二叔真会说笑,力川还指望你呢。”薛迎岚淡淡地笑道。 薛佑霖看向薛迎岚,也笑了笑,“你比小叔还能说笑,我都是快半截入土的人了。” 薛佑霖感慨地摆摆手,看了一眼薛志满,眼底满是失望,拄着拐杖地走了。 薛迎岚道,“看二叔的身体真不知道还能撑到哪时,哥,你可要抓紧了。” 薛志满心急,薛佑霖那边行不通,一时找到头绪,他看向薛迎岚,“迎岚,你帮帮哥吧,你跟章绪宁熟,你跟章绪宁说说,让我跟沈家人……” “哥,”薛迎岚叫了一声,打断他的话,“你觉得章绪宁是跟我们熟,还是跟沈家人熟?” 章绪宁跟沈治同如同兄妹,怎么可能帮薛家,“而且我听说,章绪宁一开始就不看好你跟沈灵菲,这个时候,不撺掇着沈灵菲拉黑你就算不错了。” 薛志满想着如果真要请章绪宁帮忙,有些事他还说不清。什么路都行不通,这一下彻底没辙了。 “志满,”祝晓竹柔柔弱弱地拉了一下薛志满的袖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知道会这样,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去找沈灵菲?” 如果将沈灵菲找来,听薛迎岚的意思,孩子留给薛家,她可能什么都捞不到。 听到祝晓竹的声音,薛志满更是烦躁,“滚!” 薛迎岚嗤笑道,“你是巴不得这样吗?”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祝晓竹连忙否认,慌乱地错开薛志满和薛迎岚的视线。 “哥,她当你是个傻瓜,”薛迎岚讥讽地煽风点火,看向祝晓竹,“沈灵菲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你真以为是说给你听的?她是说给我们听的,其实不用她说,我们也都明白。” “你跟沈灵菲早就认识,也早就知道我哥的订婚对象是沈灵菲,你要是不想我哥跟沈灵菲订婚的话,早闹到沈灵菲跟前了,忍到订婚宴上,是想逼着我们薛家认下你这个儿媳妇,我没说错吧?” 被薛迎岚一语说中,祝晓竹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你一定以为,订婚宴上大闹一场,让晋城所有人知道我哥跟你有了孩子,就没人会愿意嫁给我哥给孩子当后妈,这样一来,我们家也就只能让你进门,可惜你太天真了,你知道什么叫联姻吗?那是用利益交换婚姻,先有利益,再有婚姻。只要利益到位,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薛迎岚趾高气昂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说你们祝家拿什么利益作为交换?!” 祝家就剩她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之前她依仗的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在薛家看来也是一文不值。 祝晓竹下巴埋到了脖颈里,缩着肩头。 “其实沈灵菲只说对了一半,你想用孩子博一个位置,不是只怕很难,而是根本不可能!” 祝晓竹跌坐在椅子里,面如死灰。 薛迎岚道,“你来之前肯定也权衡过,想着即便不能成为薛家的少奶奶,也没关系,怀的可是男孩子,是薛家未来的长子,闹得人尽皆知,薛家一要为了安抚她,补偿不会少。” 祝晓竹确实是这么想的,看看那些为富豪生孩子的女明星,就算最终没嫁成,一生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也不想想,你这么一闹,薛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还能给你补偿?!不杀你简直难解心头之恨!” 薛迎岚说的不是假话,祝晓竹吓得整个人都在哆嗦,她拉着薛志满的袖子,“志满,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话音刚落,薛志满甩开她的手,顺势又给了她一巴掌。 所有的恨意全部倾注在了巴掌里,直接将祝晓竹打倒在地上。 薛传霖黑着的脸,两天后的领证,薛传霖的晋升,未来力川董事长的位置,所有的计划都因祝晓竹的出现泡汤了。 他可以不管薛传霖能不能再升一升,但是力川董事长的位置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薛佑霖是最大的股东,力川真正的掌权人。薛传霖的身份不能持股,他和邢家敏的股权合计不过与薛佑霖将将持平,可力川背后不只有他们薛家,除了薛家的其他股东,虽说股权占比不多,但个个信服薛佑霖。与沈家结亲的消息传出后,那些墙头草的股东对他有了趋炎附势的示好,这下好了,估计又犹豫甚至准备随时倒戈了。 就差一步! 想到这里,薛志满更气,转身一脚踢在了祝晓竹的腿上。 祝晓竹此时已经顾不上腿,托着肚子,脸都变形了,“志满,我,我好像要生了……” 薛志满现在没心情理会她,“滚一边去!” 薛迎岚看过去发现不对,“哥,好像羊水破了,先送医院吧。” 薛志满一看,还真是,连忙打横将祝晓竹抱起。此时此刻他实在不想管祝晓竹的死活,可真要闹出人命也麻烦。 两人手忙脚乱地将人送到医院。路上薛迎岚给邢家敏打了一个电话,他们到医院时,邢家敏也到了。 将人送进手术室后,薛志满道,“你们都回去吧,这儿我守着。” 薛迎岚本来也没打算留,听他这么一说,转身就走了。 邢家敏低声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多少先安抚着。” 剩下的话,她也不敢说。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孩子还是先留着,总不能真的让薛家的血脉留在外面。 “好了妈!”薛志满不耐烦地打断。 邢家敏抿抿唇,她知道薛志满对她不满,当初薛志满就提醒她不要因为孩子重蹈陆家的覆辙,是她的妇人之仁非要留下祝晓竹肚子里的孩子,才会有今天的局面。 第244章 244 祝晓竹回到病房看到小床边里的孩子,和站在小床边的薛志满,多少有些意外,过而又赶到欣慰。 薛志满发了那么大的火,她原以为他会就此不管她,没想到他不仅送她来医院,还一直等在外面,可见,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第二天一早,专业的月嫂和护理人员前前后后来了五个。 祝晓竹难以置信地看向薛志满,“志满,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吗?” 所有昨天湮灭的念头,如今在这一刻重新萌芽。 薛志满嗯了一声,“你好好养身体,我先出去一下。” 一早蔚蓝小区物业的经理给他打电话,说薛太太将钥匙留在了他们物业,让他有空来取。 那套物业是他买下来租给沈灵菲的,当初他提出买一套物业给她,她不同意。年轻的小女孩子为了表示与众不同,他能理解,便在力川附近的小区买了一套物业,通过中介租给了她。 薛志满从物业那边拿过钥匙在手里掂了一下,她应该是昨晚从酒店离开后就来到了这儿,连夜收拾离开。 这套物业不大,两居室,当时买了也不是打算长住的。而且沈灵菲又不愿意请钟点工,他就没买大套,便于沈灵菲打扫收拾。 房子是他的,沈灵菲住进来后,他还是第一次踏足。每次送她到楼下,她从不邀请他上去坐坐,哪怕是他故意地开口暗示,她总是犹豫又戒备的看向他。 对她身体上的欲望,他也没那么强烈,她既然固守原则,他也不想因小失大。 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收拾走了,厨房里的水杯,还有她平时买的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都带走了,一点不剩,连垃圾桶都清理干净了。 可能是少了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显得干净又整洁,没有因为匆忙而有半点凌乱,这也符合她的性格,安静乖巧的模样做事是有条不紊,细致又利索。 他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个消息,刚发出去,旁边冒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被拉黑了! 他咬咬牙,又调出她的号码,拨了出去,机械的语音告诉他正在通话中,他又试了一次还是如此,他不甘心,再次拨了一次,依旧如此,这会儿他反应过来,手机号也被她拉黑了。 也是,微信被拉进了黑名单,又怎么会放着电话号码不管! 很好,走的是真干净,唯独茶几上放着一摞钞票,提醒她曾在这里逗留过。 他数了数,正好是最后这两个月的租金,一分不少。 看来她是知道户主是他了。 难怪要付现金,当真是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他抬手将钞票砸向窗户,纷纷扬扬的钞票落的满地都是。 沈灵菲搬出来后先去了酒店。 章绪宁的意思让章绪仑回章宅去,沈灵菲搬到她那儿,两人住在一起有个照应。 沈灵菲不想去,刚毕业的时候章绪宁就是这个意思,她当时就发现程竞舟时不时会出现在那儿,现在都住在那儿了,她要是搬去,程竞舟能恨死她。 “这么巧。”中介外沈灵菲遇上范漴,对方主动跟她打了一声招呼,看了看她身后的店面招牌,“租房?” “嗯。”沈灵菲不想多说。 范漴心里透亮,自然不会去追问原因,跟她闲聊几句,问清楚她租房的限制条件后,推荐了一套物业,“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看。” 沈灵菲没有拒绝,跟着范漴去看房子。 房子看着非常新,应该装修没多久,家具一应俱全,只是极简的风格中色调过于冷淡了。 “我能先租半年行吗?”沈灵菲有些不好意思。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37节 房子她还挺喜欢的,只是高档小区,租金肯定不便宜。可酒店的费用太高了,她只能先搬出来过渡一下。 范漴笑道,“别担心,没人收你房租。” “房东你也认……是我一个朋友,人……出国了,”说着摸了摸鼻子,“就是想留着万一以后回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但是又不放心租给别人,刚装修的房子,怕给糟蹋了,就把钥匙放我这儿了,说是让我有空帮忙过来开开窗。现在你过来了,也算是帮我的忙,所以,你放心住,租金你不给都行。” “那怎么行。”沈灵菲觉得不能因为别人需要,就占别人的便宜。 范漴道,“真不用,房东唯一的条件就是看好房子,另外客卧的东西别动就行。” “我还是给吧,这样房东哪天要是问起来,你也好说。” 范漴见她这样是铁定要给了,“这样吧,你每个月给个两千,房东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跟他打过电话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灵菲觉得两千少了,这两天找房子时,在网上看到过这个小区出租的房子,租金都是五位数起步,“我给四千吧,等我找到新工作再……” “你要再这样,我就不租了。” 最终按照范漴的意思,月租两千。沈灵菲坚持付了半年的房租,在当天将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过去。 范漴自然也帮了不少忙,沈灵菲是想请他吃饭表示感谢的,但晚上要陪同沈治同和罗雁勤一起吃饭,只要作罢。 两人在这边待了三天了,明天务必要回去了。 沈灵菲状态不错,从搬出来到现在忙个不停,吃饭的时候跟沈治同和罗雁勤也是说说笑笑,还逗弄沈慕呈,完全没有失恋萎靡不振的样子。 见她这幅样子,其余的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订婚宴的事情。 将沈治同和罗雁勤送回酒店,程竞舟和章绪宁送沈灵菲回去,车辆停好后,程竞舟问她,“新工作找到了吗?” “还没有。”订婚宴的第二天,她就给主管发了辞职邮件,同时将简历挂到了网上,也投了不少公司,但是都没收到任何消息。 她心里也清楚,说起来有大公司的工作经历,可到底时间太短。 章绪宁也转头看向后排的沈灵菲,“要不去兴华,我让章绪仑给你安排一下。” 沈灵菲摇摇头,“我想再试试。” 当初去力川是冲着薛志满这个人去的,现在她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 “我这边有个客户,正在招人,你可以去试试。” 程竞舟发话,沈灵菲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嘴上也只能应一声好。 第245章 245 第二天程竞舟出差,章绪宁和沈灵菲来到酒店送沈治同和罗雁勤。一行人刚到楼下,沈灵菲接到公司的电话,问她是否有空来面试。 沈灵菲想约到下午,但面试的主管下午没空,正犹豫不决时,沈治同帮她做了决定,让她现在就去。 沈灵菲打个车匆匆走了。 章绪宁看着车离开,对沈治同夫妇道,“你们放心,我会看着她的。” 沈治同点点头,罗雁勤心疼道,“这孩子才多大,怎么这么能藏事!” 发生这么大的变故,除了订婚宴那天情绪差点崩溃之外,这些天看上去跟个没事人似的,可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特别容易发呆,心不在焉。 沈治同夫妇明白,当着他们的面,沈灵菲不想表露出来,怕他们担心。 章绪宁帮他们把箱子放到后备箱,关上时,看到彭宽走了过来。 沈治同给了罗雁勤一个眼神,罗雁勤带着孩子先上了车。沈治同又看向章绪宁,章绪宁会意地点头,跟着上了车。 沈治同看了一眼彭宽,走到了喷泉旁。 彭宽跟了过去,“我们薛总想请沈部长逗留片刻,中午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吃饭就不用了,你回去帮我带个话给你们薛总,别打章绪宁的主意,如果章绪宁有什么闪失,他会后悔一辈子!” 彭宽将话带到薛佑霖,“看来沈治同知道章绪宁受伤的事跟我们有关。” 薛佑霖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从那天沈治同的态度,他就已经猜到了。 章绪宁是见过他之后,计划跟着陆重海,给谁都会想到是他给的消息。 “其实是两件事,一是薛志满,二是章绪宁。” 沈治同介意的是两件事。 “你是说,他知道祝晓竹的事跟我们有关?” 薛志满和祝晓竹的事,沈治同不相信他不知道,但是沈治同只提到了章绪宁,说明沈灵菲的事,沈治同不认同他的做法,但是起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陆重海的事情,应该是他的功劳。”看来沈治同还是动用了那层亲戚关系,“章兴平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逃亡中。” “差不多该结束了。” “明白。”彭宽顿了顿,“祝晓竹好像今天出院,去了月子中心。” 薛佑霖轻哼一声,“你让人给邢家敏扇扇风,提供个好去处。” 安排祝晓竹的去处,只能从邢家敏下手。薛志满有主见,但是不多,在邢家敏的鼓动下,往往就会听从了她的意思。 “董事会召开在即,还需要去打招呼吗?”彭宽问。 “你觉得薛志满还有机会?”薛佑霖反问。 发生这样的事,薛志满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那帮老狐狸一定会在董事会上临阵倒戈向他,说不定还会反咬薛志满一口。 “你说老爷子若是在世,会不会后悔将力川交到我手里?” 彭宽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我觉得,力川要是交到薛志满的手里,老爷子铁定会后悔。” 薛志满这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实则纨绔弟子的习气一样不少。做事急功近利,不懂得思定而后动,没有大局观,目光短浅,关键是能力有限还不自知。 他嘲讽地扬了扬嘴角,拿起水壶开始浇花,差不多浇到一半的时候,停下脚步才喟然而叹道,“老爷子养了我,对我有抚育之恩,我断不能让力川败在我手里。” 他虽膝下无子,但以后将力川交到谁手里也不必担心,有的是贤能之人,力川又不一定非要姓薛。 祝晓竹剖腹产通常需要住院得一周,章绪宁没想到才四天就出院了,医院的护士也不知道她去了那儿,出院的时候前前后后跟着不少人,说是其中有人穿着月子中心的制服。 看来薛家没有放弃她。 章绪宁来到月子中心,工作人员告诉她,祝晓竹的家属特意交代不让任何人探望。所谓的家属,应该是薛志满了。 章绪宁掏出手机想给薛志满打个电话,号码还没播出,看到薛志满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真是巧得很! 薛志满没说话,带着她来到大厅一旁的咖啡厅坐了下来,问她喝什么。她摆摆手,什么都不想喝,今天找过来不是来喝咖啡的。 如此,薛志满还是点了两杯拿铁。等着咖啡端上来后,他才悠闲地问道,“找晓竹?” “找你也一样。” 薛志满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孩子是我的。” 孩子是薛志满的,章绪宁没有半分意外,祝晓竹能大闹订婚宴就足以说明了。她只是没想到薛志满会开门见山主动提到这个话题。 “她跟章兴平在一起前,就跟你在一起了?” 薛志满道,“确切地说,我是她的恩人,她高中和大学的费用都是我出的。” 章绪宁愣住,她想起力川集团当年捐款学校的事情,获得了不少赞誉,薛志满大四那年代表力川去学校参观,回来之后还在他们几个面前炫耀,说认识了一个姑娘,那个时候,他们以为是去学校支教的女老师。 大学毕业之后,没见薛志满再提过,后来他们几个因为创业闹得分崩离析,就更不会去关注了。 原来他认识的那位姑娘是祝晓竹,祝晓竹在那个时候跟薛志满有了联系,是不是意味着那个时候就跟着薛志满了。 她不想这么去猜测祝晓竹,可直觉告诉她很有可能是真的。 “她奶奶早去世了吧?”章绪宁与祝晓竹是在医院认识的,当时祝晓竹说奶奶重病,章绪宁收留了祝晓竹,让她进了立禾。 薛志满扯了扯嘴角,默了好一会儿到,“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够厚道。” 怎么说他们也是多年的朋友,又是多年的同学,虽说因为创业的事闹得不愉快,但到底没有撕破脸,章绪宁觉得薛志满不声不响地在背后给了她一刀。 “其实你的目的也不是我,而是章兴平对不对?” 这话看起来是询问,实则就是事实,章兴平深深吸口气,她没什么秘密是需要薛志满如此大费周章的。 薛志满挑挑眉,不点头,也不否认。 “你把她安排到章兴平身边,想知道什么?” 第246章 246 立禾困境时,她当时给了祝晓竹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兴华,一个是跟着她去陆东廷的朝申,她以为祝晓竹会选择后者,毕竟可以一直跟她在一起,可祝晓竹选择了兴华。 如此说起来,是她将人送到章兴平身边。 “或者说章兴平到底有什么事,让你如此感兴趣?” 薛志满看向章绪宁,面色平淡,目光却如锥一般探到她的眼底,想要捕捉她眼中细微的变化,来决定下面的谈话内容。 章绪宁很平静地接受他的审视,心里跟明镜似的,薛志满这样的眼神无非想看她知道什么,确切地说想知道她是否知道昌河的账。 可惜这些年来的低声下气早已让她学会以不变应万变了,再大的风波她也会神色平静地接受。 “力川和兴华早年都是服装起家,虽说最近这些年投资面越来越广,但服装这一块,谁也没丢下,我总得安排个人过去,探探虚实,知己知彼嘛。” “原来是商业间谍。”章绪宁故作恍惚地点点头。 薛志满不说实话,她也不去戳破。 在知道祝晓竹是薛志满的眼线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昌河的账目,她知道这里面关系重大,牵涉面广,只是没想到薛志满也会感兴趣。 他是感兴趣,还是已经牵涉其中? 她想了想,应该是前者,昌河建账初期薛志满还小,不可能有牵扯。 只是薛志满为什么会如此大的兴趣?难道里面也牵涉到了薛家的人? 转念想了想,她觉得自己愚蠢了,昌河的账落到任何的人手里,那就相当于握住了那些人的生死。薛志满既然知道了,肯定会觉得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祝晓竹对你还真是死心塌地,哪怕是委身于章兴平,她竟然也愿意。”章绪宁顿了顿,轻笑了一声,“当然,你对她也是真爱,居然都不在乎。”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38节 章绪宁想想都觉得恶心,祝晓竹比她还小,薛志满竟然会让她去伺候章兴平,关键章兴平失踪后,人又回到了薛志满的身边,他也下得去嘴。 薛志满笑了笑,“孩子是个意外,而且她跟章兴平在一起后,我就没碰过她。” 话说到这儿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年初去庄园的那次,你还记得吧,就那个时候。” 那次庄园,章兴平带祝晓竹出现,她就觉得不可思议。她让祝晓竹跟她一栋楼,被薛志满另行做了安排,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祝晓竹有了身孕,便上了章兴平的床,章兴平不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有孩子,所以去做鉴定,认定了孩子是他的。 “那些鉴定报告是你做的手脚?”章兴平找了三家机构去鉴定亲子关系,结果都是一样。她一直奇怪谁能这么手眼通天,原来是薛志满。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不想让晓竹身处险境。”薛志满说的理所当然,“我就让我舅舅那边的人帮了帮忙,都是小事。” “你知道章兴平的消息吗?”祝晓竹是跟章兴平一起失踪的,如今祝晓竹安然无恙地逃了回来,那章兴平呢? “晓竹跟说我,她能逃脱章兴平的掌控,是因为有人跟踪他们,为了摆脱那些人,章兴平自顾不暇,她才有了机会。” 章绪宁见他眉头微蹙,神色认真,不像是撒谎,而且章兴平跑这么久了,如果薛志满有消息,晋城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吹草动。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她起身准备离开。 “你跟程竞舟怎么样了?听说你们打算领证?” 这应该是沈灵菲告诉他的,章绪宁不觉得他提这件事是出于关心,“你想说什么?” “绪宁,我们好歹是同学,你对我没必要这么防备。我只是想问你,你对程竞舟了解吗?了解多少?” 若说不了解,她知道程竞舟的喜好,他的喜怒哀乐在她面前从未隐藏过,但说了解,好像从来就不彻底,他背后藏了很多事,五年前如此,五年后尤为如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跟祝晓竹的关系,程竞舟早就知道了。”章绪宁从头到尾的反应来看,程竞舟从未告诉过她。 章绪宁心口一紧,她忽然想起程竞舟曾问她和祝晓竹是怎么认识的,问的很突然,只是那个时候她压根想不到那么多,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程竞舟已经知道祝晓竹跟薛志满的关系了。 “作为老同学,老朋友,我想提醒你一句,对于程竞舟不妨了解清楚,再做打算。” “多谢你的提醒,就不劳你操心了。” 沈灵菲的面试很成功,没有一轮二轮,面试她的主管当即拍板定了下来。鉴于她的人事关系还在力川,主管让她两天后先过来熟悉工作内容,等那边办了手续,直接转过来就行。 这两天算是得闲,她发了一个微信给范漴,约他晚上一起吃火锅。微信还是昨天搬家的时候加的,趁着现在有空还个人情,等两天后上班未必有时间。 想着等确定范漴的时间,再发消息给章绪宁和黎知音,两个人吃饭毕竟有些尴尬。可惜发出半天没回,沈灵菲也没在意,想着对方可能没看到,那就改日吧。 傍晚出门准备去附近的超市采买,刚关门看到对面的门开了,那张不屑又漫不经心的脸出现她面前。 李镇楠看到沈灵菲的那刻,眼底划过一丝无语,然后偏过头向身后看去。 在范漴从李镇楠背后走出来的那刻,沈灵菲打算对李镇楠装作视而不见的姿态只好收了回去,“漴哥。” 李镇楠听到她那声称呼,讥讽地扬了扬嘴角,随即杀人的目光落在了范漴的脸上。 范漴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这么巧,没去上班?” “我辞职了,你住对门?”沈灵菲怀疑她租的那套房子怕不是范漴的。 “不是,我不住这儿,这是五哥的房子,他住这儿。” 这个事实比她的怀疑更让她难以接受,一梯两户,两人门对门,开门撞到他的几率在百分之五十,想想就让人生气。 第247章 247 怎么又是他。 看沈灵菲的眼色,李镇楠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房子多,不行吗?!” 看着沈灵菲眼底毫不掩饰的嫌弃,范漴道,“五哥也不常住,这儿就临时落个脚。” “那就好!”沈灵菲缓了口气。 李镇楠,“……” 这他娘的什么鬼表情! 李镇楠方要出言讥讽,身边的范漴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算了,对着沈灵菲道,“刚看到你的消息,不如一起吧,我们也打算出去吃饭,正愁不知道吃什么。” “火锅吧。不过我要去一趟超市。”搬家时图生事,图快,扔了不少东西,需要重新准备生活用品。 “这样吧,别出去吃了,买回来做吧,火锅也不麻烦,就去你家,算是庆祝你乔迁之喜。”范漴提议。 买食材这种事自然不能劳烦李镇楠,沈灵菲跟着范漴两人去了超市。本来担心要逛很久,好在两人对吃方面高度重合,不用半小时基本搞定。 租住房子的厨具不全,最终将晚餐放在了隔壁李镇楠的家里。 李镇楠坐在主位,沈灵菲有点拘束,好在范漴不是个冷场的人,即便李镇楠这个瘟神在场,两人很快就聊开了。 一顿晚饭下来,冰箱里的啤酒本来他俩喝的,最后大部分进了沈灵菲的嘴里, 啤酒度数再低,架不住沈灵菲喝的多,酩酊大醉,不哭不闹抱着抱枕靠着沙发一动不动,最后将头埋进抱枕里。 李镇楠非常嫌弃她这个举动,被她祸害的抱枕不知道要洗多少遍才能洗掉她一脸的酒味。 抬起下巴示意范漴将人赶回去。 范漴道,“小姑娘失恋了心情不好,你就别计较了。” 李镇楠没好气道,“一屋子的火锅味,一沙发的酒味,你还想我怎么不计较?” 他要是真计较,早在这两人私下决定将火锅的地点转移到他家时,就将这两人赶了出去。 范漴奇怪地看着他,“你对她怎么这么大意见?就因为她笨了点?” 李镇楠心想,她那是笨了一点吗? “你对他这么在意?怎么,看上她了?也对,这刚失恋,正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你倒是可以趁虚而入,”李镇楠莫名地有些不爽,“可你再怎么献殷勤,也不该拿我的房子去讨好她?” 沈灵菲租的对面是李镇楠的房产,当时怕吵,就连对面的一起买了下来,没想到被范漴借花献佛去了。 “你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给小姑娘住住怎么了?再说,人家又不是没给租金。” 李镇楠,“……” 他觉得好气,“我图她那点租金?我怕不是疯了,租给她,让她来糟蹋我的的房子?!” 按照市场行情,就沈灵菲付的那点租金租一周都不够的。 “人姑娘家,做事仔细,又爱干净,怎么能是糟蹋呢,”范漴苦口婆心,“我这儿也是为你着想,她再怎么说也是沈治同的妹妹。” “老四真打算把我推出去?!” 黎济尧估计是来真的,他跟沈灵菲……李镇楠想想都觉得膈应。 程竞舟说退就退,转头就想把他的自由和婚姻埋进坟墓里,哪有这个道理。 “你别什么都扯上四哥,我们一致觉得你跟小姑娘挺合适?”如果李镇楠能跟沈灵菲在一起,对于他们来说,是有百利无一害。 “小姑娘挺好,你不知道,人刚刚在超市的时候,还一直问我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你吃的时候就没发现,菜都是你喜欢的,酱汁也是按照你的口味调的。” 李镇楠,“……” 看到菜和调料,他以为是范漴弄的,原来是她。 范漴见他被噎的表情,挑眉,“算了,你要是实在嫌烦,我把她送回去。” 范漴俯身,伸出双臂作势就要去抱,手刚到沙发边,被李镇楠一把拦住。 “你干什么?” “抱她去隔壁啊,总不至于再叫醒她,小姑娘喝多了,估计叫也叫不醒。” 范漴再次要去抱,再次被李镇楠拉住。 “抱什么抱,就让她在这儿睡吧。”李镇楠 “不好吧,这一身的酒气。” “抱走就没有了?”还不是有! “你不嫌弃了?” “不是你让我接近她的吗?”李镇楠冷笑,审视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这儿故作姿态。 “你对她就真没一点意思?”范漴真心觉得沈灵菲不错。 “你让我对个蠢货能产生什么意思,”李镇楠不屑,“对着她,我怕我阳痿!” “五哥,不至于,真不至于,”范漴闷声笑了出来,“小姑娘没你说的那么蠢,订婚宴上人家说的明明白白的,细节观察也挺到位,连蜡烛油都注意到了。” 那是所有证据都摆到了眼前。 一想到沈灵菲的愚蠢,李镇楠都有些心梗,“不信,咱们打个赌,只要我不说,我赌她永远不知道那房子是我的!” “不如赌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他更想看到这个结果。 不可能! 李镇楠摆摆手,“那不如赌她会不会心甘情愿跟我上床,我不占你便宜,两百块,怎么样,赌不赌?” 晨光被厚重的窗帘隔在玻璃之外,生物钟倒是准时叫醒了床上的人,双目失焦的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恍恍惚惚地坐起来,脑袋像是进水似的嗡嗡嗡地响,又突突突地疼。 穿着拖鞋一脚重一脚轻地走向客厅,眯着眼睛看到客厅的沙发里坐着一个人,整个人一激灵。 进贼了? “醒了?” 对方的声音加速了她的清醒,“你怎么在我家?” 李镇楠头也不抬地回着邮件,“翻窗进来的。” 沈灵菲震惊了,血气开始上涌,这人有病吧,翻她家的窗,还淡然自若地坐在她家的客厅。 “谁让你翻……” 不对,这是二十一层,他怎么翻?! 戛然的卡顿引来了李镇楠的目光,李镇楠扫向她时,轻嗤一声笑了,“不翻窗,怎么能看到你头顶着鸡窝睡觉的样子。” 沈灵菲下意识地抓头发,看着李镇楠起身走了过来。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39节 “要不要报警?”他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她快要翘上天的一撮头发。 第248章 248 他个子高,站在她的面前高出她一个头。烟灰色的棉麻居家服衬得他清俊不少,没有刻意打理的头发垂在额前,添了几分温和,敛去了平时的凌厉和嚣张。 “放开。”沈灵菲打开他的手。 醉酒带来了思维的迟钝,目下扫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住处,是人家李镇楠的家。 喝的太多了! 她揉着额头,打量着四周,昨晚零零碎碎的片段也跟着涌现出来。 先是跟范漴去超市买了做火锅的食材,回来后发现她家厨具不全,就去了对面李镇楠的住处,她跟范漴打配合洗菜备菜,三人一起吃了火锅。 期间她喝了啤酒……然后她哭了? 印象中是否哭了,她记不清了,后面是彻底断片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当时是窝在了沙发里。 是李镇楠将她抱上床的? 她低头看向自己。 虽然皱巴巴的,好在衣服都穿戴整齐。 “我这人做事向来有始有终。”见她低头,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沈灵菲,“……” 沈灵菲心里一凉,“什,什么意思?” “你说呢?”李镇楠报臂看着她,“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乏力?” 沈灵菲点头。 “头疼欲裂?” 又点头。 “双腿发软?” 再次点头。 他刻意压低着声音,颇有经验地提醒,“这都是情事之后的症状,过一天就好了。” 血色褪去,沈灵菲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你,你怎么能……” “所以,我刚刚就提醒你要不要报警,”李镇楠掏出手机递过去,语气十分诚恳,“都怪我,昨晚喝了点酒,一时没忍住。” 沈灵菲愣了愣,看着手机,却没有伸手去接。 要说酒后乱性,她昨晚也喝了酒。 她捂着脸蹲在地上,眼泪沿着指缝往外流。 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是我的第……”说不出口,又泣不成声,呜咽声落到地面又被回弹着往上冲。 撞击的李镇楠脑仁疼,蠢成这样,他没了逗趣的心思,冷笑道,“第一次啊?那你还是赶紧去趟医院。” 沈灵菲以为他让她去医院检查取证,“去医院干什么,我又没想报警。” 尾音再次被哭声淹没,这是她痛苦的根源。若是别的任何一个人,她一定会选择报警,可眼前的人是李镇楠,他救过她的命。 昨晚的事真要论起来,也不全是他的错,都是成年人,醉酒后的后果她也应该有所预见。 “让你去医院挂个脑科,看看脑子。” 沈灵菲脸上挂着泪,抬头看向他,“……” “报警?你见了警察打算怎么说?说你跟我不认识?是我强迫了你?你是怎么进的我家?” 沈灵菲,“……” “这是我家,你用了我的厨房,喝了我的酒,又睡了我的床,我要是说咱俩是炮友,你说警察是信你,还是信我?” 沈灵菲,“……” 她低头沉思,好像信他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 李镇楠,“……” 草,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他娘就是再饥渴,也不会上头猪!”蠢得跟头猪似的! 李镇楠眼看着要脑血栓,后悔昨晚的心软。就不该把唯一的一张床让给她睡,猪睡哪儿不是睡,又不影响长膘! 范漴走后,他洗了澡打算睡觉,想到客厅里有个醉鬼,好心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这才发现她脸上都是泪痕,头发和沙发都湿了。 大学毕业,二十二岁的年纪,正是做事冲动又随心的时候,她却能顾及沈治同和罗雁勤的心情,硬是忍到今天才爆发出来,也实属不易。 冲着她这份隐忍,他将人抱进来卧室。 后果就是他睡在了客厅的沙发。 沈灵菲站在李镇楠家的厨房勤劳又认命地准备早餐。 本来她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在李镇楠说她是猪,只长膘不长脑子,还说对着猪下不了嘴,没法人道,她挥手砸了一个单耳的装饰瓶。 装饰瓶不大,她一怒之下时也不是完全没有理智,想着这玩意儿小,应该也没值几个钱,看上去材质像是金属,地上又是地毯,不至于坏。 结果,碎了。 沈灵菲盯着地上的碎片一阵眩晕,不明白怎就碎了。 李镇楠捡起一块小碎片无声地告诉她这是瓷器,有声地告诉她这是出自名家之手,市面上只有两件。 “不瞒你说,这位名家是我的朋友,没花钱,但不代表这玩意儿不值钱,让我看看现在市价是多少?” 说着,他打开名家工作室的官网,青山绿水的背景下是名家设计的一件件装饰品,从尺寸看都是掌心大小,但也都没价格。 “没有价格。”沈灵菲侥幸地想没有标注价格是不是意味着设计着玩玩,不值什么钱。 李镇楠嫌弃的眼神再次扫了过来,然后找了名家之前作品的拍卖价,价格不等,几十万到几百万的成交价都有,难怪不好标注价格,全看藏家的喜好。 “这么着吧,这是他早期的作品,给我的是一对,一个算你二十万,不占你便宜。” 别说二十万,她现在连两万都拿不出来,本来积蓄就没多少,又辞了工作交了房租,她身上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块。 最后在李镇楠一再宽容,唉声叹气又无奈的慈悲为怀中答应她提出的帮他一日三餐的家政服务作为交换条件。 早饭很简单,两碗手擀面,连个鸡蛋都没有。 “亏我好心好意为你精心准备了醒酒汤,你就这么报答我?” “你的精心准备就是用开水冲了一份葛根茶包给我?”沈灵菲轻声道,“网上多少钱一袋,回头我十倍给你。” 醒酒汤能跟她的手擀面比吗? “这是钱的事吗?” 沈灵菲,“……” 不是钱的事儿,还让她做一日三餐? “沈灵菲,你是来做家政的,那只单耳价值二十万,你就给我吃阳春面!” “有的吃就算不错了,冰箱里就剩小半袋面粉你不知道吗,我就是再有本事,也做不出满汉全席。”她抱怨,声音倒是没敢拔高。 第249章 249 她不知道那个单耳瓶值不值二十万,但那个名家的作品在她不甘心地喝完醒酒汤,走进厨房后,拿出手机偷偷搜索了一下,每个作品确实都价值不菲,在她平静的没有发来横财的人生里是负担不起的,即便日后有点闲钱,她也不会去拍一个一无是处的单耳瓶。 所以为了报答他的格外开恩,她没有做两碗疙瘩面糊弄过去已经是仁至义尽。 李镇楠蹙蹙眉,平时都是在外面吃,家里几乎没开过火,他真不知道冰箱里没什么存货,饶是如此,嘴上不能输。 “更何况你也没什么本事。” 沈灵菲懒得搭理他,拿起筷子吃面。 阳春面能有什么卖相,最大的卖相就是素颜。 手擀面他吃过很多,有家里的阿姨做的,有五星的大厨做的,各有千秋,吃到最后也就那么回事,说来说去就是一碗面,还能指望吃出什么珍馐美味出来。 李镇楠自然也没指望碗里的面能有多好吃,但吃到嘴里,那股子香味瞬间在口腔溢满,面条很筋道,恰到好处的嚼劲,严丝合缝地契合了他的口感。 房子是密码锁,李镇楠告诉她密码,又帮她录入指纹,方便她过来准备三餐。说是三餐,其实是两餐,中午都没有回家吃饭的习惯。 “晚上不回来,我会通知你。” “早上呢?”沈灵菲问。 “我一天都不在家吃饭,你那儿二十万打算怎么还?”晚饭不回家吃,不代表他不回家睡觉,睡了觉自然是要吃早饭的。 “你名下是不是还有房产?” 上次李镇楠救下她后带她去的是一处别墅,黎知音带她去的是另一处复式,这儿是大平层,散出房产装修的都很奢华低调,但都没什么人气,也不怪沈灵菲会提出疑问。 但疑问下的那点揶揄和嘲讽的小心思也没逃过李镇楠的眼睛。 还真是狡兔三窟。 李镇楠心想,不正好被你租去了嘛! “草儿,要不要哥哥疼疼你?”李镇楠吊儿郎当地笑问。 骂他是兔子,那她就是青翠的小草。 沈灵菲这才反应还挺快,“你做个人吧!” “我要是不做人,你现在能合得拢腿?别一副吃到苍蝇的样子,我说过,对蠢货没兴趣。” 沈灵菲,“……”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40节 你蠢,你全家都蠢! 李镇楠懒得理她的蠢样儿,换了衣服出门,刚上车,范漴给他打来电话,说麦昆出来了,黎知音已经过去了。 出来了?李镇楠心下一紧,挂了电话给黎知音打了一个电话。 “还没来,快了,放心,我没事,”黎知音看了一眼靠着另一辆车上的付利,“都到了。” 挂了电话,那边大门开了,麦昆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袋子走了出来。 黎知音站直了身子,透着墨镜看着麦昆在大门口停住几秒,便向付利走去,付利兴奋地叫了一声昆哥,顺手接过手中的袋子,两个手下也跟着尊敬地叫了一声。 麦昆拍了拍付利的肩头后,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站在她的面前。 “摘了。”他声音浑厚有磁性。 她摘下墨镜,定睛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板寸,皮肤黑了,也粗糙了不少,这倒没影响他的颜值,再加上板寸,反倒添了几分粗犷和野性。 不得不说板寸真的很考验一个男人的脸,即便剪到没头发,他依然帅的会让人神魂颠倒。 可惜她不会。 麦昆高出她一个人头,眼角微眯带着笑意,不说话,垂着视线就这么看着她。 “上车吧。”黎知音被他看的不自在,转身时,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扳了过来。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怕她挣脱似的,手指紧紧地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吻的有些野蛮,想要很多显得有些没有章法。可能意识到心急了,最后咬住她的唇顿了几秒,放开了她。 她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小声抱怨道,“我又不会跑。” 他笑了笑,单臂搂住她,在她额头上由啄了一下,转头给了付利一个眼神。 黎知音知道这是让付利过来开她的车,这样,麦昆跟她就可以坐在后排。 两人单独坐在后排,多少是有点其他心思的。 “我来吧,你顺便可以看看我的车技有没有进步。” 黎家长大的孩子,除了小十黎蓁身体不好,其他的人车技都差不了。男孩子个顶个的好,不分伯仲,女孩子中就属黎知音最厉害。 车辆一路驰骋进了闹市区,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速度还是降了下来。 麦昆笑着摇了摇头,“退步了。” “长大了。” 以前爱玩也会玩,疯的厉害,可人是会长大的,长大了之后就会知道很多事需要适可而止,还有些事是明令禁止的。 为了给麦昆接风洗尘,付利早早就定好了西图澜娅餐厅。黎知音根据付利发来的定位来到地下停车场,一时半会儿没找到车位。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边上的位置,一脚油门开了过去,到了那边发现有车辆正准备倒进去。 司机可能是个新手,倒了一次没倒进去。 “开进去。” 黎知音微愣,看了一眼麦昆笑了笑,在司机准备倒第二次时,直接车头开了进去,速度快,一步到位。 黎知音准备拿钥匙开门时,车身被重重一幢,脑袋猝不及防地撞在了方向盘上。有点晕,也有点疼。 她摸了摸,有点血丝,应该是蹭破了点皮。 麦昆打量着她的额头,眉峰搅在了一起,饶是他速度再快,都没能护住她。 他转身打开车门。 砰地一声,惊得黎知音打了一个颤,连忙跟着下车。 那边司机见车里出来一人,旁边的车辆下来三个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倒也没怎么怕,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小子,故意的?”付利发话的时候,亮出了刀。 司机脖子缩了缩,想着对方估计也是吓唬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们说,多少钱,我都认。” 麦昆打量了一下车尾没应声,斜靠着车身。 黎知音来到他身边,“要不算了吧,小问题。” 麦昆没说话,抬手将人搂在怀里。 黎知音抬头看向他,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知道麦昆是生气了。 第250章 250 付利笑道,“哥几个在乎你那点钱?” 司机看了看对方的车辆,都是价值不菲的豪车,顿时就傻了,“那,那你们想怎么样?” 付利看了一眼麦昆,麦昆没什么表情,付利却明白是什么意思,军工刀在手上转了两圈后,向司机逼近了两步。 “有话好好说。”司机双腿发软,吓得没敢动。 他这会儿才看清麦昆的长相,双目狭长如锥,平静的视线藏着杀气,特别是那个板寸,一看就非常不好惹。 “现在知道好好说话了?!”付利阴笑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离开的,不知道怎么就撞上去了……”司机说话都不利索了,说到后面带着哭腔。 黎知音抿抿唇,麦昆单凭长相就能让不少人吓得魂飞魄散。 “看他就是个新手,被我抢了车位,估计是手忙脚乱了。” 司机感激地看了一眼黎知音,“对,对,对,我那,个刚拿的驾照,真的,不信,你们可以看,就在车里。我真不是故意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别为了这点小事,扫了兴致。”黎知音看向他,拉了拉他的胳膊。 麦昆偏头接住她递过来的视线,随后在她额头蹭破的地方亲了一下,血丝沾到嘴角,他舔了舔,“回车里去。” 黎知音心口一抖,脸上没表露出半分,她太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麦昆不会要人命,但是少不得要放点血。 “好。” 临转身的时候,她看了看着司机一眼,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穿者打扮挺时尚,白色的跑车,估计也是一个富二代,平时估计也是豪横惯了,没想到今天会遇上麦昆这样的硬茬。 司机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当付利将刀抵在他脖子上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黎知音听到声音,双眉紧蹙地闭上眼睛。 她想帮人一把,奈何她心有余力不足。麦昆的意思,她也不敢违抗。 细高跟不小心踩入格栅井窨盖里,整个人趔趄地倒在了车身上,脚腕处传来的疼痛简直钻心。 她咬着牙还没发出声音,人已经被麦昆打横抱起,“去医院。” “我没事。”她本能地不想去医院。 麦昆没搭腔,将人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他绕过车头上了主驾驶的位置。 “你驾驶证过期了。” 他轻笑一声,“我还能在乎这个。” 黎知音抿唇笑了笑,他进去的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做一个守法的好公民。 麦昆一路疾驰将人送到医院。 黎知音被他抱下车时,不忘回头看了看,见付利的车跟在后面,心里稍有安心。 额头只是蹭破,护士说清洁一下就好,黎知音也是这个意思,这点小伤不值一提,麦昆却减持要贴上纱布。 简直小题大做。 护士觉得没必要,可看了一眼麦昆后,老老实实拿来纱布,最后还是黎知音央求着麦昆,在他同意下贴了创口贴。 脚腕处扭伤,医生给开了药。 麦昆觉得应该拍个片子,“看看到底有没有伤到骨头。” “就听医生的吧,”她笑着,晃着他的胳膊,“你放心,真没什么事,我自己的脚我还是知道的。” 麦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次倒没跟医生抬杠,接过药单子,抱着她来到药房,将人放到椅子后,像叮嘱小孩一样叮嘱她别乱动,然后去取药。 “陆太太。” 黎知音偏头看过去,是小杨护士。 “陆太太,你这是怎么了?”小杨指了指她额头,“陆医生呢?他不知道你来吗?” 黎知音笑着摇头,“我跟他已经协议离婚了。” 她觉得还是说清楚好,哪怕是陆东域身边的同事,她也觉得应该告知一声,免得别人尴尬,也免得自己尴尬。 小杨哦了一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暗暗想着,原来传闻是真的,陆医生与陆太太真的离婚了。 “太可惜了。”虽然她觉得陆医生做的不对,但是陆太太人好,作为陆医生的同事,她还是挺希望他们在一起的。 小杨叹息地摇摇头,走了。 黎知音看着小杨的背影,抿了抿唇,她与陆东域分开是必然,没什么好可惜的。 “跟谁说话呢?” 麦昆拿着药站在她的面前,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修长的身影打在她的脸上。 “一个小护士。” 麦昆扭头看了一眼,回身时蹲在了她面前。 见他打开药油的盒子,她连忙拉住他的手,“先去西图澜娅餐厅吧,大家都等着呢。” “那也是他们应该等。”他将药油刀子啊掌心,搓热后揉住她的脚腕。 黎知音忍不住嘶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救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抬眼看向她,眼底带着几分戏谑。 “我是真不小心。”黎知音有些心虚地错开视线。 脚腕处渐渐热起来。 麦昆轻哼一声,不再说话,专注上手上的动作,缓缓地加深了力度。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41节 黎知音疼的双眉拧到了一块儿。 其实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到了医院已经不怎么疼了,但是经他这么一揉搓,又故意加重了力度,疼的汗都出来了。 他再这么搓下去,估计能烧起来。 麦昆扫了一眼她放在椅子边缘的手,五指用力地撑开着,再抬眼看向她的脸,眼睛疼得跟抽筋似的,这才收了收力。 “你是故意的。”他那么用力就是在惩罚她。 “下次再这么干,我就剁了对方的手脚。”他用最宠溺的语气说着最骇人的话。 黎知音识趣地不再狡辩。 “站起来试试。”麦昆扶着她站起来。 黎知音站起来后想要支地走两步,跨出去的脚刚支到地面,疼痛感扑面而来。 麦昆眼明手快地搂住她的腰身。 “你搓的太厉害了。”黎知音有些无语,还不如不来医院呢。 麦昆轻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我一直都很厉害,你要不要试试?” 她想说不要,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唇便压了下来。 接吻这样亲密的事,麦昆对她向来是随心所欲也旁若无人。别说她脚腕伤着,就是她健全的情况下,也不能提出一个不字。 习惯了他的无所顾忌,黎知音便大大方方地让他纠缠。 深吻结束时,黎知音低低地换气,脸色微红。 “知音。” 第251章 251 温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黎知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能把这两个叫的如此缠绵悱恻又婉转幽怨的除了陆东域,不会有其他人。 她身子不由地僵住。 离西图澜娅餐厅最近的医院就是这家,所以她一开始就不愿意来医院,奈何她做不了主。麦昆将她抱进来时,她想医院这么大,陆东域又那么忙,哪儿就那么巧会遇上他。 偏偏还是遇上了。 麦昆感受到怀里人的变化,笑意敛去一半,“不打声招呼?” 黎知音倒抽一口气,她不知道陆东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看到了多少,是不是看到了全部。 看到就看到吧,看到了全部更好,也省的她每次都提心吊胆的。 她迟缓地转过身体,嘴角挤出一个微笑,“这么巧。” 他盯着她的脸,怎么都看不够,分开不到十天的时间,他觉得过了有一年之久,甚至更久。 “你的脚,没事了吧?”他声音发颤,短短的一句话,他还要换口气才能问出来。 小杨跑来告诉他说是见到他太太了,还说额头伤了,一个人坐在椅子里。他想着她性子向来野,爱疯爱闹的,估计又是在哪儿磕到了,放下手里的病例连忙跑了过来。 他跑到这儿才发现她不是一个人,有人用药油帮她揉着脚腕,应该是扭伤了。额头贴着创口贴,看来不严重。 他们有说有笑,远远望去也能感觉出两人关系不错,看的心酸又悔恨,他忘了上前一步。 等到她站起来时,他才抬步想要走过去,没想到只有两步的时间,他看到那个男人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吻的热烈又肆无忌惮。 渐渐加深的吻,让她整个人都贴在了那个男人的胸膛。 他傻了,心如凌迟一般刀刀未见血,却疼的难以呼吸。 这么短的时间,她已经有了别人。 黎知音方要开口回复,搂着她腰身的胳膊紧了紧,她不明所以抬头看向麦昆。 麦昆嘴角噙笑看向陆东域,“东域,不认识我了?” 陆东域这会儿才看清这个一头板寸面露戾气的男人,竟是多年未见的麦昆。 “你出来了?”他知道麦昆进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让你失望了?” “谈不上。”陆东域淡道。 麦昆扬起嘴角轻笑道,“东域,你该失望的。” 他望着怀里的黎知音,伸手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有空把离婚证办了。” 这句话是对黎知音说的,也是对陆东域说的。 陆东域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呼吸一顿,他知道麦昆对黎知音的心思,只是没想到麦昆一出来,两人就在一起了。 “我明天出差,等我出差回来吧。” 黎知音下意识地看向麦昆,这样的话说的再委婉对于麦昆而言都是一种挑衅。麦昆做惯了老大,也习惯了下面的人对他唯命是从时的高高在上。就算是心腹付利,做什么事也是不分对错顺着他的意思。 她不由地双手紧握成拳。 麦昆看着陆东域,嗤笑一声,“行吧,你先忙。” 他停住不说,视线落在陆东域的脸上,舌尖抵着腮帮子,笑意深浓,“人在我这儿,你们爱什么时候办什么时候办,我没问题。” 他眼底满是嘲讽,“只是我没想到陆医生,这么喜欢戴绿帽子。” 陆东域脸色惨白,期切地看着黎知音,“知音,你要跟他在一起吗?” 他知道他们之间是无望了,是他亲手将人推开的。 可麦昆什么德行,杀人越货,坏事做绝,根本就没有人性,这些黎家人都知道,她再怎么样,也不能选择麦昆。 黎知音抿抿唇,见陆东域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跟绞了似的。 她当初选择陆东域时,黎家人反对的少,支持的多。黎老爷子就很喜欢陆东域,说他有知识分子的气节和傲骨。 “东域,我们离婚协议已经签了,虽说证没领,那也就一个形式,从此以后你我互不相干了,我要选择谁,跟谁在一起,哪怕以后嫁给谁,跟你都没关系。” 她咬了咬牙,“你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个前任,前任最好的状态就是跟死了一样,明白吗?” 麦昆挑挑眉,显然对黎知音的这番话很是满意,“到底是我麦昆的女人,说得好!” 黎知音不想再看陆东域惨淡又落寞的神色,拉着麦昆走了。 西图澜娅餐厅里,黎济尧和李镇楠已经在了。见麦昆走进来,两人叫了一声二哥。 “等久了吧,小音脚扭伤了,我送她去趟医院。” “谢谢二哥。” “谢什么,她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 麦昆和李镇楠是黎家收养的孩子,麦昆放在了黎家老大的名下,李镇楠放在了黎家老二的名下,黎济尧和黎知音是黎家老四的孩子,论起来,黎知音是麦昆和李楠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妹。 黎济尧看向黎知音,见黎知音耷拉着脸,“很严重?” 黎知音摇了摇头,不太想说话,陆东域那张惨白的脸总是在她脑中晃悠,挥都挥不去。 麦昆看了一眼黎知音,没搭腔。那边付利给他准备了火盆和柚子,说要去去晦气。 一套流程走完,麦昆才道,“遇到东域了。” 黎济尧习惯性的没什么表情,眼底带着几分担忧,“他俩离婚协议已经签了。” “我知道。”他人在里面,外面的事他一清二楚,“所以,你看,我这也没说什么,是不是?!” 随意又痞气的姿态。 他拉开椅子坐到黎知音的身边,伸手扳过她的头,“小音,跟二哥笑一个。” 他眼底露出笑意,黎知音却觉得满身生寒,勉力地扯出一个微笑。 “比哭还难看。”他不由分说地吻了过去。 黎济尧脸色沉冷,李镇楠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当着他们的面,麦昆也太肆无忌惮了,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李楠偏头看向黎济尧,只要黎济尧一个眼神示意,他非揍死麦昆不可。 偏偏黎济尧设呢眼神都没有,也没看他。 别说是他们,就是整个黎家,麦昆也从没放在眼里过。若非如此,黎家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第252章 252 黎知音被他吻得嘴唇有些疼,没办法推了推他,他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记住,你是我的人。” 黎知音没说话,她不想做谁的人,她只想做自己,可这辈子估计是无望了。麦昆进去前就撂了话,说她是他的人,那个时候她跟陆东域的关系很僵,麦昆让她办好离婚证等他出来。 酒杯斟满,麦昆举杯,黎济尧和李镇楠也跟着举杯。 在座的几个当中,就属付利最会热络气氛,一杯接着一杯,每杯还总能说出个花样,但都绕不过麦昆。 庆祝麦昆出来,感谢麦昆带领他们发家致富,盼着麦昆以后能再次带着他们生意兴隆,更上一层楼。 麦昆应付地笑了两声,“你的心,我控制不了,但是你心里的人,控制一下,应该易如反掌。” 说的好好,谁能想到话锋陡然就转了。 付利识趣地闭上嘴,包间安静下来。 话音落地的时候,麦昆面上风淡云轻,却将毛巾反手拍在了桌面上。 黎知音饶是再处变不惊,也慌了神。她深深倒吸一口气,“你总要给我点时间。” 麦昆面带笑意地看向她,“我从被羁押到现在,快七年了吧,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够?!” 没有质问的意思,温善语气倒是有几分委屈的提醒。 黎知音却知道这就是不满,她舔舔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从小就疯,所以你在外面怎么折腾,给人做菜送饭,端茶倒水,弄什么蜜月期,我都可以不管,不过二哥现在回来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二哥的身边。”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42节 他夹起一块生鱼片放到她的碗里,“小音,你应该明白二哥的心思。” 黎知音僵硬地坐着,她在外面对陆东域的死缠烂打,付利早就将所有的细节告诉了他。 接他出来,到去医院,在医院见到陆东域,他都只字未提,直到在黎济尧和李镇楠面前他才提及,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木然地夹起生鱼片放到嘴里,她素来不喜欢日料,尤其是刺身,冰冷的生冷味儿让她恶心。 她紧抿着双唇,硬是将生鱼片生生地整咽了下去。 没人说话的包间,就听到黎知音生咽鱼片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异常刺耳。 黎济尧和李镇楠见她双眼之间没什么焦距,有些涣散,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麦昆当着他们的面提蜜月期,说起来是提醒黎知音,其实是警告他们俩,一来是警告他们对黎知音的纵容,二来是警告他们做事收敛些,别以为他在里面什么都不知道。 “付利,喝酒。”麦昆举杯碰了碰付利的杯子。 付利原本低头不敢看任何人,谁都知道麦昆知道的这些都是他说的,但麦昆这一举动就是给他撑腰了,他立马抬起头举起杯子先干为敬。 麦昆慢悠悠地抿一口,“程竞舟那小子呢?” “你别动他。”黎济尧道。 他抬眸,似笑非笑,“你就这么怕我动他?” “他再怎么说,也是五叔的外侄,你别忘了五叔是怎么死的。” 五叔黎海丰是程漫云的丈夫,当年麦昆能坐上黎家话事人位置,除了大伯力荐,就是黎海丰的帮衬了。 麦昆不在意地扬了扬嘴角,“忘不了,他是因我而死的,所以,我不会动他。” 他迎着黎济尧的目光,视线交锋时,他挑眉笑笑,黎家的这些嫡子,能让他心生杀意的不多,但黎济尧绝对是其中一个。 “放心,我这儿刚出来,先休息休息。”麦昆忽地想起一事,“听说汇盛在他手上市值翻了好几倍?” 黎济尧没说话,李镇楠道,“你想干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借点钱花花。” “汇盛跟黎家可没关系。” 麦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看向付利,“那就咱们做咱们的,他们做他们,井水不犯河水。那几个老不死的,我就留他们一命。” 他想说的就是这句,他看不上汇盛的资产,但是程竞舟这个人他了解的很,精明滑头,一直记恨着黎海丰的死,难保不集中火力来对付他。 他眼下刚出来,很多事要做,很多人要见一见,生意才能做的四通八达,没时间去应付程竞舟。 黎济尧道,“五叔死的时候交代过,黎家要走正途。” 黎家家大业大,父辈的人不少,死的死,剩下的几个叔叔伯伯都被麦昆以各种名义软禁了,这么些年,愣是没有半点线索。 麦昆讥笑一声,“我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你们走上了吗?” 黎济尧没说话,他愿意将麦昆送进去,几年的时间也好,他能趁着这些年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只知道他势力错综复杂,窝点繁多,有些找都找不到。 李镇楠气道,“麦昆,你知道因为你,黎家折损了多少吗?你再这么做,黎家迟早会毁于一旦。” 麦昆扫了他一眼,甚是轻蔑,“折损是因为我吗?那是因为黎家出了叛徒!” 他恨道,“黎海丰他就是一个叛徒!” 黎济尧没说话,黎海丰是不是叛徒,不是麦昆说了算的。 麦昆行事越来越诡异后,引起了黎海丰的注意,黎海丰这才发现麦昆走了偏道。他自己走偏没关系,但是黎家被他带偏了。 事关重大,黎海丰发现此事后没有声张,黎家老爷子已经不管事,他便去找了老大黎海城,想要设法阻止。 见了黎海城他才知道,黎海城对此事早已知晓,但选择了默许。黎海城不管,他不能不管,黎家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基业不能就这么被一个外姓给毁了。 黎海丰在得知麦昆交易时间时透露给了警方,那次行动中,程元邦也帮了忙。麦昆损失不少,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几日后,黎海丰死了。 看到黎海丰惨死,黎海城才开始醒悟,想要拉麦昆回头,但是太晚了。 麦昆怕黎海城像黎海丰一样,坏了他的事,索性将黎海城软禁起来,谁也不让见。 “今天能不说以前的事吗。”黎知音淡淡地道。 她不想提以前,更不想提到那一年,那一年死了太多的人,五叔死了,大伯后来也死了,那么多黎家的手下,还有孟莹,还有那个让陆东域念念不忘的蒋湉。 第253章 253 麦昆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勾了勾嘴角,默了一会儿,对黎济尧道,“老四,你想走什么道,我不拦着,但是你别妨碍我。” 他站了起来,顺势拉起黎知音,“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做事,只认利益,不认情分。” 麦昆拽着黎知音走了,付利忙不迭地也跟着走了。 关门声重重响起,李镇楠抬手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几个大男人,什么用都没有,最后还要靠一个女人委身。 “回头让范漴找几个陌生的面孔跟着知音,不能掉以轻心,谁他妈知道麦昆安的什么心。”李镇楠气归气,黎知音的安危还是第一位的。 “不用,知音会保护好自己。” 李镇楠生气,黎济尧更生气。但按照李镇楠的意思,如果被麦昆知道反而会激怒他,以麦昆对知音的执念不会对知音如何,知音也有方法能护自己安全。 洗完澡的麦昆穿着浴袍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打量这套别墅。 七年前,为了躲开黎老爷子,他将黎家的生意从宜城逐渐转到晋城,为了方便,他买下了这幢别墅。 七年过去了,别墅一点没变,这应该全是付利的功劳。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见黎知音穿着浴袍从楼上下来,他问。 “有几天了。”黎知音道。 “从陆东域那儿直接搬过来的?”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黎知音看向他,眼神毫不躲闪,“是的,除了我这个人,带过来的衣服都是新的。” 麦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拉到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暧昧又撩人的姿势。 黎知音本能地有些抗拒。 麦昆单臂环着她的后背,另一手抚摸着她的眉眼,划过她的鼻梁,缓缓落在她的双唇上,时不时地压一下。 黎知音被他撩的浑身难受,却也不敢动,坐在他怀里不过片刻,她能感到他身体的反应。 他手指修长,食指压住她的下巴,中指落在了她的颈窝,两指沿着锁骨来回的磨蹭着,像是在感受一件极其珍贵的美玉。 “想着他?”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你可是答应我,身心都要给我的?” 他语气不温不火,黎知音听的却是一股子的寒意。 “昆哥,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不只是陆东域,还有孟莹。” 麦昆眉头微蹙,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孟莹的名字,“那个贱人,都死了七年了,提她干什么!” “孟莹是我朋友,她那么爱你。” 孟莹是黎知音的朋友,通过黎知音认识的麦昆,几乎是一见钟情。 麦昆嗤笑一声,手指卷着她的发梢,“你把她当朋友,她未必把你当朋友。” “她如果没把我当朋友,当年也不会舍命救我。”她跟孟莹是生死之交。 麦昆在她腰上的手添了几分力道,捏住她的腰肢,看向她的眼睛,视线笔直又压抑,“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黎知音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什么人?” 麦昆的眼底带着鄙夷和玩味,黎知音瞬间明白过来,迎着麦昆的视线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个消息,但还是没办法接受,“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她有些丧,“这么说,她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的?” 麦昆见她这副懊恼又沮丧的样子,相信她是真不知道,“死有余辜。” 黎知音没说话,深吸了几口气才道,“所以,当年你是故意的?” 麦昆点点头,应了一声是的。 孟莹通过黎知音表达了对麦昆的爱慕之情,被麦昆当场就拒绝了。 孟莹没有灰心,时不时来黎家找黎知音,黎知音知道她其实是想见见麦昆。 那个时候麦昆忙,宜城和晋城两边跑,黎知音一个月都不能见上一两回。长时间不见,她想孟莹差不多就会放弃了。 哪知道孟莹越战越勇,而麦昆竟然也不排斥孟莹了,有时得空还跟她聊上几句。 麦昆的若即若离让孟莹以为有了机会,来的更频繁了。黎知音知道麦昆没把孟莹放在心上,只是耍着她玩,她怕孟莹受伤,便直截了当地等孟莹说了,谁知道孟莹充耳不闻。 “原来你们都是别有用心。”黎知音感叹道,“其实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孟莹的身份了吧,所以你开始故意制造机会,等着她上钩。” 孟莹也是真的傻,自以为聪明,她哪里是麦昆的对手。 “是她自己蠢,我也没办法,所以死是必然的。”麦昆将头放在她的肩上,脑中浮过孟莹临死前死死盯着他的样子。 她说,“麦昆,我希望你不得好死,死的越惨越好,都不足以平息那些舍生取义的英魂。” 她还说,“是的,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一丝一毫都没有,能让我爱的人,他或许只是芸芸众生中很普通的一个人,但他一定心存正义,愿意助人为乐,哪怕是陌生人,他也愿意出手帮忙。有同情心,同理心,是一个高大伟岸又有责任感的男人,他有着高尚的灵魂,绝不可能是你这种从内到外都是黑到腐烂,连灵魂都是肮脏的人,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我的爱。” 黎知音只觉得腰疼,低头一看,他的手指狠狠地掐着她的腰。方要提醒他,偏头看向他时到底没敢说出口。 他眼底满是滔天的戾气,杀意重重,似乎下一秒就想要毁灭世界。 “她该死!” 她死一百次都死不足惜。 他不需要她的爱,她的爱于他而言根本一文不值。 麦昆恨得咬牙切齿,低头一口咬住她的锁骨。 腰上的疼痛还在继续,锁骨上又被狠狠咬着,黎知音不由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准备挣脱时,麦昆翻身将她压在沙发里,双唇随即咬了下来。 愤怒需要发泄,嘴上的力度和手上的力度齐头并进。 男女力量的悬殊,黎知音根本拦不住。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43节 这是只疯狗! “昆哥,你真要这样吗?”黎知音急道。 “小音,不要拒绝我,你知道的,我是黎家的养子。”他声音含糊不清。 他的力气太大了,带着往事沉重地压了过来。 “你确定吗?!” 第254章 254 麦昆身子一滞,整个人像石化一般一动不动,好一会儿,缓缓地抬起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探进她的眼底确定她说的意思。 “你再说一遍!” 黎知音迎着他的视线,“我是你的亲妹妹,我和你的身上都留着黎家的血。” “你知道了?”麦昆咬着牙问。 黎知音点点头。 “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事隐藏的那么深,深到那么多年他不敢提一个字,跟谁都不能提。 “大伯去世的时候说的。” 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麦昆是大伯黎海洋在外面的私生子,麦母去世前,将孩子托给了黎海洋,黎海洋不敢让他认祖归宗。 黎家祖上留下的规矩,身为黎家的子孙作风要正,不得作出对不起妻儿的事,所以在黎家是不允许出现出轨养小三的情形,哪怕是逢场作戏也是绝不容许,那是要被逐出家门的。 一边是家规,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关键老爷子还健在,黎海洋无奈之下,只能收他为养子。 黎家收养了那么多孩子,自然不会起疑。想来想去,这是万全之策。 “他还说了什么?” “他让我哥求求爷爷,不要赶尽杀绝,说都是黎家的孩子,不要做相煎何太急的事。” 其实是大伯多虑了,黎济尧倒是想赶尽杀绝呢,可惜黎家已经完全在麦昆的手里了,包括爷爷那一辈的老人。原以为麦昆进去了,老家伙们会识趣,该退出退出,该放手放手,谁能想到这般老不死的,为了利益,为了钱财,得知麦昆进去待不了几年,根本不给黎济尧机会。 麦昆从黎知音身上下来,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去了洗手间。 黎知音连忙整理好衣服,坐在沙发里,大口喘着气,这次是庆幸逃过一劫,那下次呢,麦昆没有人性,谁知道他下次会不会兽性大发。 思绪混乱,接下去不知道怎么办时,麦昆已经出来了,走到了她面前,高大的阴影笼罩着她。 “这就是你答应等我的原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正襟危坐的她。 黎知音不敢动,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再隐瞒,更何况在他面前,说谎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弄巧成拙反倒不好。 “这只是一半的原因。”她抿抿唇,“大伯死了,爷爷可能觉得亏欠吧,希望能把你带回正途。” “去他妈的亏欠!”麦昆讥笑道,“老不死的觉得亏欠谁,他的儿子,还是我这个永远都不能正名的野种?!” “二哥,你别这样!爷爷已经……” 她话还没说话,下巴被麦昆捏住,“别跟谈什么已经,老子不稀罕那个姓。” “你都知道?”黎知音下巴感觉快碎了。 看着大儿子和五儿子相继去世,老爷子总算松了口,说黎家的家规条条框框有些保守了,后面的人不必严格遵守。 这意思就是同意麦昆认祖归宗了。 麦昆甩手将人摔在沙发里,笑了笑,阴恻恻的。黎知音缩了缩身子,见他抽下浴袍上的腰带,起身就想跑,可惜压根比不过男人的长腿。 麦昆二话不说将黎知音的双手绑在了茶几腿上。 “二哥,我可是你妹妹!”天地不应的困境里,黎知音欲哭无泪。 他无视她的哀求,斜着视线看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黎家吗?” 黎知音摇摇头,她听家里长辈说过,麦昆一开始是不愿意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转了态度。 “因为你!” “我?” 麦昆没说话,转身走开了。 黎知音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没一会儿,见他折了回来,手里拿着皮带,顿时满身寒意。 “我六岁那年,我妈去一户人家做佣人,那家的女主人表面上夸我妈勤快,背地里说我妈不知廉耻,一个月后,说我妈勾引他老公把我妈赶了出去,一分工钱不想给。我妈说算了,这样的人家,到哪儿我们都占不到理。可是我不甘心,一个月的工钱凭什么说不给就不给,我就跟她们吵,你知道那个贱人是怎么做的吗?” 麦昆问的时候没有看着黎知音,压根儿不需要她的回答,“那个贱人让家里的狗叼着钱出来,说有本事就拿,没本事就滚。” 黎知音心口一紧,“你拿了?” “当然!”麦昆坐到茶几上,“那可是钱!”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那个时候他跟妈妈都太需要那些钱了。 “那你妈呢?她没拦着?” “她哪能拦得住我啊,”他淡淡一笑,“那只狗只追我,我妈护着我,那只狗就咬她,咬完她又来咬我。” “那畜生太大了,咬着我的胳膊,拖着我跑。” 黎知音打了一个寒颤,六岁的孩子胳膊那么细,那经得起够的撕咬。她忽地想起麦昆胳膊上令人悚然的伤痕,应该就是当年落下的。 麦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我妈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嫁了一个男人,那男人一开始对我妈还不错,我也跟着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可后来我妈做工的时候伤了腿,挣不到钱,那男人就暴露出了本性,稍有不满于,对我妈和我又打又骂,酗酒如命,喝醉后把我妈往死里打。” “你们就没想过逃?” 他无望地哼笑一声,“逃?身无分文,我妈双腿都没了,能逃到哪儿去?!” “后来呢?” “后来,我妈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这个人能帮我们离开这里。”麦昆眼尾猩红,“那个时候,我还怪她,为什么不早说,后来我才知道,她已经快不行了。” 黎海洋来的第二天,他母亲就去世了,最后的一面,他一直记得,到死的时候他母亲一直在哭。 “黎海洋要带我回来,我不同意。”他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回家呢,他想永远陪在母亲的身边,“后来黎海洋再来劝我时,把你带来了,你还记得你带了什么吗?” 画面已经很遥远了,黎知音想了想,脸色慢慢地白了,“狗。” 第255章 255 大伯说要带她去见一位大哥哥,让她劝劝大哥哥跟他们一起回来。 那个时候她刚养了一只博美,很小的一只,柔软粘人又乖顺,她想着这么可爱的博美,哥哥见了肯定喜欢,说不定就能跟他们一起回来了。 她把博美抱在怀里,跟着大伯一起去了见了大哥哥,可大哥哥似乎不喜欢狗。那个时候,她不明白怎么回事,毕竟最后麦昆还是跟他们一起回来了。 现在明白了,他不是不喜欢,而是厌恶憎恨。她记得当时她一再央求他让他摸摸狗,他是那么的嫌弃,最后为了让她闭嘴,大声地吼了她。 “狗是你杀的?” 黎知音记得回来后没多久,那只博美就死了。 麦昆没回应,起身蹲到她的面前,“那是它自找的。” 那是她第一次养宠物,才养了一个月,所以听到博美死了哭的很伤心,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名,“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 博美死了,她想去看看,但是父母和哥哥们都不同意。她在房间里哭的死去活来,埋怨爸妈和哥哥为什么不同意她看一眼。 后来麦昆来到她房间,说可以告诉她,但是她要发誓不能告诉任何人是他说的。她感激不尽,当然不会告诉别人。 麦昆告诉她,博美是因为咬人被车撞死的,血肉横飞的死状很惨,为了让她相信,他还给她看了照片。 照片里的景象像个狰狞的魔鬼,她当天夜里开始发烧,迷迷糊糊地烧了一个星期才退烧。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带上了博美,可它是无辜的!当年咬伤你的不是它,你为什么要把气撒在它身上!” 麦昆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忽地嘴角抽搐般地扯了扯,抬手将皮带抽在了她的后背上。 一鞭子下去,黎知音疼得哼了一声,眉头拧在了一起。麦昆见她这副模样,反倒笑了,每一鞭,麦昆笑意便加深一分。 “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是假象,就像那只狗,你说它乖,不会咬人,你错了,它会。小音,你太天真了,它就是一个畜生,怎么会不咬人呢?!” 他又道,“小音,我讨厌、憎恨那些所谓的美好的东西,都是假的,都是放屁,我的责任就是扒开这些虚假的表象,让你看到血淋淋的真实。” 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眼底渐渐疯狂,一张脸跟着狰狞可怖。 不知道抽了多久,黎知音疼的麻木了,意识有些涣散。麦昆这才停下来,脱下她的外套,看着后背上一条条又红又紫的伤,心满意足地笑了,像是欣赏一副作品。 黎知音恍恍惚惚地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迎着晨光,看到一个男孩子坐在床边对着她笑。她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对那个男孩子说,我想给博美弄个墓,你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 男孩子说她矫情,神经病,一只狗要什么墓地。后来,她哀求他,他说狗送人了,压根儿没死。 她知道那是他在安慰她,照片都看到了,怎么可能没死。 只是他不愿意,她只好作罢。 黎知音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趴在了卧室的大床上,后背清凉的疼。 “别动,刚涂的药。”麦昆坐在床头,一腿曲着,一腿搭在床边,指间夹着香烟,见她醒过来,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的后背,“放心,这个药效果很好,不会留疤,我试过很多次。”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黎知音满身寒意,她冷冷地哼笑一声,“谢谢。” 背后是密密麻麻的疼,不敢动,浑身难受。 谁也没说话。 天已经黑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黎知音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将烟蒂掐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我妈就是太蠢了,以为黎家的家规只是容不下她,她死了,黎家就会认下我。她也不想想,黎家都容不下她了,怎么可能容下我!” 黎家那样的背景,黎海洋那样的手段,要想去母留子有的是办法。可家规是死的,老爷子高高在上,黎海洋胆子再大,也不敢认他这个亲生儿子,只能收他为养子。 “黎海洋可能是觉得亏欠我吧,我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就连我要进黎氏,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他满足我的任何要求,无非是想听我叫他一声爸爸。” 他从鼻腔轻嗤一声,“这种无理的要求我怎么可能满足他,我妈惨死,我那十四年过的猪狗不如,都是拜他所赐!在我心里,他跟那个狗男人没什么不同,都是人渣!” “他知道我恨他,以为让我进黎氏,把黎氏交到我手里,就能让我原谅他,太天真了,他到死可能都没想到,我要黎氏,只是想亲手毁了黎氏,毁了你们黎家的一切。” 现在的黎氏表面还姓黎,实则跟黎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除了先前的那些股东,高层基本都是麦昆的人。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44节 现在再说这些,麦昆很平静,黎知音也很平静,麦昆无论做什么她都不觉得奇怪。 “你知道我回黎家的第一件事,干了什么吗?” 黎知音不想说话,干什么都跟她没关系了。 “我回去找到那户人家,将那只狗处理好后,放到了她女儿的床上。她女儿吓的跟你一样发烧进了医院,我就找来只野狗放到她的卧室,效果不错,那个该死的女人总算死了。” 黎知音一惊,那个时候麦昆才多大,心思如此恶毒。 她忽地想起曾有人临行前跟她说,“那件事没把我吓死,但是把我妈给逼死了。我知道那件事是我妈的错,因为当年我爸的那些风流史,我妈看任何女人都带着敌意,精神早已出现问题,而且非常严重,但我妈再错,都不是他那么做的理由。所以,知音,无论是为了私仇,还是正义,我都要抓住他,把他交给法律!” 麦昆偏头看向她,眼底藏着几分兴奋,“你知道那户人家姓什么吗?” 黎知音心口愈发紧张,喉咙干涩的难受,“姓什么?” “姓孟!” 第256章 256 章绪宁本想这段时间都陪着沈灵菲,沈灵菲倒是不需要她陪,她现在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做饭,李镇楠嘴刁,还嘴欠,不仅喜欢尝鲜,提出各种菜式,还会提出各种意见,弄得她做顿饭比上一天班都累。 章绪宁不知道沈灵菲给人做苦力,想着她把心思花在做饭上也算是排解情绪的方式,总比一天天的胡思乱想来得强。 中午抽着点空,章绪宁还是约沈灵菲吃了午饭,等见了面看她状态不错,算是完全放心。 午休的时间太短,吃完饭,沈灵菲赶去上班。章绪宁将人送到楼下时,想着跟着上去看看她的工作环境,刚停好车,一个陌生的座机号打了进来。 她喂了几声,对方没应声。 看着区号,不是本地的,她心头蓦地一紧,方要问问是不是他,对方开了口,“办公室里的东西,你应该看到了吧,是我对不起你妈,你妈疯魔都是我的责任。” 章兴平的声音很落寞。 换做以前,章绪宁一定会跟他说,真想道歉就下去跟她道歉,眼下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公司就交给你了。” “绪仑是你的儿子。”章绪宁觉得有必要跟他说清楚,“余双梅没有骗你,你做的那份鉴定报告被人动了手脚。” 章兴平立马想到了一个人,“薛志满?” 章绪宁嗯了一声,李镇楠虽然帮她重新做了一份鉴定报告确认章兴平与章绪仑的关系,但是她仍想做最后的证实。 所以,那天见过薛志满后,她订了一个私密的茶室,将那三家鉴定机构,分别出具鉴定报告的人,约到了一起,起初他们三人害怕得罪邢家,谁也不肯说。 她当着他们的面给薛志满打了一个电话,“我不管你这么做的目的,但是我想知道那三份鉴定报告的真实性,我不能让我弟弟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 事到如今,章绪宁没有深究原因,薛志满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在薛志满的同意下,那三人承认他们每人做了两份鉴定报告,都是与真实的鉴定结果相反的。 “他年纪轻轻城府倒是够深,看来也是为了昌河的事。算了,都不重要了。” 现在追究这些确实没什么意义。 沈灵菲见章绪宁脸色凝重地在通电话,没敢吱声。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章绪宁问。 章兴平叹口气,没有直接回复,“对了,我办公桌中间的小抽屉里有个打火机,还是当年你妈送给我的,帮我收好。” “好。” 章绪宁想劝他回来自首,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说服他,犹豫后准备开口时,那边挂了电话。 “是伯父?”沈灵菲问。 章绪宁思绪有些乱,“别跟任何人说。” 沈灵菲点头,“他不打算自首吗?” 挂了她的电话,肯定是不愿意自首了。章绪宁看着号码回拨回去,铃声结束了都没人接。 过了一会儿,她又拨了一遍,有人接了,对方告诉她这是个公共电话。 这倒是与她猜测的一致。 章绪宁没了心思,看着沈灵菲下车后,调转车头准备回家的,过了一个红绿灯后,又调转了方向,去了兴华。 办公室这边没什么人。 章绪仑在销售部加班,一帮人正在开会,见她过来章绪仑有些诧异,交代了几句走了出来,“你不是去沈灵菲哪儿吗?” 章绪宁没说话,章绪仑直觉有事。 两人来到楼上的办公室,章绪宁坐到沙发里,“章兴平给我打电话了。” 章绪仑愣住,站在茶几边有片刻的失神,“他人在哪儿?” “号码显示是惠城,我打算去一趟。”沈治同一家都在那边,她不知道章兴平躲到惠城后,有没有见过沈治同。 起初她没打算去,可心里越来越乱,总觉得应该去一趟。章兴平打电话过来,显然是遇到了危险,而且关于徐咏华,她还有很多事想问他。 “我陪你一起?” 章绪宁摇摇头,“我们俩一起去,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你留在公司,我一个人去。” “那我一个人去,你留在公司。” “惠城我比你熟,你去反倒不合适。” 章绪仑想了想,“你要不让姐夫陪你一起去?” 章绪宁嗯了一声,她也想到了程竞舟,她一个人去惠城,也不好找沈治同帮忙,如果程竞舟能陪她一起过去,她心里安稳些。程竞舟比她主意多,有他在,她也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那边会议还没结束,章绪仑先过去了。 章绪宁又坐了一会儿,想起了章兴平说到那只打火机。她打开抽屉,果然躺着一只黑色的打火机。 她收好后,打了一个电话给程竞舟,“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竞舟出差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来,她不想等太久。 “有事?” “我想去一趟惠城,章兴平给我打电话了,他人在惠城。” 那边没了声音,章绪宁也没在意,继续道,“我想劝他自首,你要是这两天回来,我就等你,陪我一起去。” “你先别急,等我回来。” 程竞舟挂了电话,扫了一眼又小又简陋的出租屋,地上散落着酒瓶,茶几上更是杯盘狼藉。方便面的味道、烟的味道,还有那破旧的腐味儿,混杂着往鼻子里窜。 程竞舟轻咳一声,拳头抵住鼻尖,看着床边坐着的人,“这么艰苦的日子,没想到章叔能熬四个月。” 章兴平很是淡定笑笑,“你找过来,也是为了昌河的账吧。” 程竞舟没应声,也没看他,蹙着眉找了一个能下脚的地方站好,“我对昌河不感兴趣,今天过来,只是想了解一件陈年旧事。” 章兴平微眯着眼睛看向他。他跟程竞舟之间差着辈分,哪来的陈年旧事。 “前段时间,我去外地找到一个人,叫黄烨,你有印象吗?” “他以前做过我的助理,”章兴平想了想道,“大概十多年前吧,他回了老家创业,自己开了公司。” “章叔没忘就好,他跟我说,任职助理期间,在你的授意下,从刘昂教授那儿买了一些数据资料,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第257章 257 章兴平眉峰微敛,没说记得,也没说不记得,只是看向他的眼底压着几分寒光,“你跟卓家什么关系?” 程竞舟笑笑不语,而道,“你们担心刘昂不答应,就派人查了刘的家庭住址,社会关系,包括他老婆的工作单位,孩子的学校位置,查了底朝天。刘昂担心家人,就把数据给了你们。” 听到这儿,章兴平反倒淡定了,对方见过黄烨,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是有这么个事儿,”他挑挑眉,“刘昂的团队跟卓家的卓盛签了协议,想要他交出资料,必须得用点手段。” 程竞舟闻言笑意不减,眸底冷意骤然一起,“兴华是做服装发家的,卓盛当年专注于电子产品,完全不同的领域,你千方百计地对付卓盛,为的是什么?” 程漫云将两家恩怨告诉他时,除了怨恨,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原因,同行是冤家,兴华真要对付,也应该对付那些与他有竞争力的企业。 章兴平笑了笑,“看不惯咯,哪有那么多原因。” 这态度摆明就是不想说了。 程竞舟也不急,“刚刚绪宁给我电话,说想来惠城劝你自首,你说我现在告诉她你的地址,还是等到明天告诉她,又或者不告诉她?” “竞舟啊,”章兴平非常和蔼可亲地叫了他的名字,“你跟绪宁认识很多年,应该知道,拿她威胁我是没有用的。” 章兴平完全不在乎章绪宁的死活,从前是,现在也是。 对于章兴平的回复,程竞舟是意料之中,不过是想再次证实一下章兴平对章绪宁的态度。 “那章绪仑呢,都这个时候了,章叔应该知道章绪仑是你亲儿子吧。” “是啊,都这个时候了,知道了又怎么样呢。”章兴平讥讽中带着些许的挑衅,“你回国后对章绪宁纠缠不放,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她那样的货色,你们程家是看不上的。你之所以缠着她,无非就是看中了她是我的女儿,想让她跟你里应外合,来达到你的目的,我说的没错吧。” 程竞舟脸色沉了下来,眼底压着乌泱泱的阴翳。 章兴平打心里是看不上程竞舟的,“也是,我这个女儿啊,太重感情,当年为了能跟你出国,寻死觅活,绝食跳窗割脉什么都干过,要不是我手里握着徐咏华的命,她早跟你跑了。” 割脉两个字让程竞舟的心陡然紧缩,他回想她的双手没有疤痕,一颗心才缓缓地抚平。 “正因如此,章绪宁才被你拿捏的死死的,”章兴平拍了拍程竞舟的肩头,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意思,“可竞舟啊,你还是太年轻,以为捏住章绪宁和章绪仑的命,就能威胁我?太天真了,章绪仑是我亲儿子,我都不在乎,更何况一个野种!” 他怎么可能被程竞舟给威胁住。 “以为捏住章绪宁这张牌就有了机会,看来还是我大意了。”程竞舟双手放入裤兜,闲适地看向他。 章兴平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吐出一团团的烟雾,缓缓地道,“你想要的,我都知道,可竞舟,不是做叔叔的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没到时候。” 两人都是明白人,所谓的没到时候都是讲条件的开始。 “看来我说的条件还没触到章叔的底线。”程竞舟从他扔到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没点,夹在指间看了看,“如果,我跟章叔说,我能保你一命呢?” 章兴平目光微顿,“怎么保?”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45节 “亡命天涯的日子不好过,我找你是要了解真相,可有些人找你是想要你的命,与其在外面东躲西/藏,不如进去,总能保你一命。” 章兴平低低地笑了,抬眼看了程竞舟一眼,笑声渐渐刺耳。 程竞舟没因为他起起伏伏的笑声觉得尴尬,“这个建议听起来好笑,可我得给章叔提个醒,麦昆出狱了,怎么没人告诉你吗!” 笑声还在回荡,章兴平脸色已经垮了几分。 “昌河的账跟麦昆有关吧,你没出事,大家都相安无事,可你现在被通缉,以麦昆的性格,断不会保你一命。” 麦昆在这个时候出狱是章兴平没想到的,以麦昆的做事风格,只会杀他灭口。 “不行,我不能进去,他要是知道我进去,下手只会更快。” 他如果自首,麦昆只会更不放心。 程竞舟挑挑眉,“章叔有更好的去处?” “你送我出国,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送我出去。” 程竞舟提醒道,“你以为你出国,麦昆就对付不了你了?你别忘了,他的背后是黎家。” 黎家的关系网铺天盖地,即便他逃到国外,麦昆照样有办法除掉他。 程竞舟蹙着眉,跟着发愁,眼底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 章兴平倒是平静的很,“他的背后是黎家,你的背后不也是黎家吗?” 黎海城死前,程漫云对黎家放任麦昆的做法就颇多怨言,后因黎海城的死,程漫云跟黎家彻底翻脸,之后就没任何往来。 知道他和黎济尧关系的人不多,程竞舟不确定章兴平是真的知道还是试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黄烨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人了。”没有黎家根深蒂固的关系网,凭程竞舟的人脉和资源是翻不到近三十年前的事的。 “你现在让我为了你的事去求他?章叔真会难为我。” 章兴平淡定地笑了笑,“难吗?不过是低个头的事情,只要你帮忙,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程竞舟舌尖抵着牙根,哼笑一声。 求麦昆是不可能了,他跟麦昆隔着家仇。 他出生不久卓佩言去世,程元邦不管他,一心想着他的公司,怎么接管卓盛留下的产业,一心就是玩男人。他从小跟程漫云生活,程漫云嫁给黎海城后,他也跟着来到黎家。 黎家的人对他很好,跟家人没什么两样。 当年麦昆进去,虽说是黎济尧和李镇楠的手笔,他在背后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但要送章兴平离境,走黎济尧这条线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在没有得知真相前,他并不打算给章兴平交底。 第258章 258 章绪宁第二天一早就想去惠城,被章绪仑给拦住了。章绪仑问她去了到哪儿找章兴平。 到哪儿去找章兴平,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可她心里急,坐着干等不是回事儿。程竞舟估计也没那么快回来,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实在坐不住了,开了车去了惠城。 高速的入口,她遇到了陆诗桐的车,开车的人是蒋骏。 “章绪宁,你去哪儿?”陆诗桐也看到了她,电话打了过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去哪儿?” 陆诗桐也不跟她兜圈子,“你去惠城,找章兴平对不对?” “看来我们目标一致。” “你也是为了昌河的账?” “陆诗桐,我提醒你,昌河的账没那么简单,章兴平失踪这么久就是因为这本账,你最好少掺和。” “章绪宁,你少他妈装好心,你不也来了嘛。” 对方挂了电话。 章绪宁看了一眼前面飞速的跑车,心里渐渐有些不安,章兴平那么狡诈阴狠的人,都怕的躲起来了,只怕昌河的背后没那么干净。 到了惠城后,她想先去沈治同家,又怕给他带去什么麻烦,索性先去了那个共用电话亭那边。昨天打过去的时候,她问了具体地址。 电话亭附近有一个报刊亭,还有一个小卖部,她拿出手机里的照片去,都说没有见过这个人。 正当她不知怎么办时,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电话的短信,短信里显示着小区和门牌号。 她打开地图搜了一下,不算很远,开车也就半小时。上车启动车子时,她想了想,把地址发给了程竞舟。 万一出事,程竞舟能找到她。她想了想,又给陆东域发了一个消息,只说陆诗桐和蒋骏在惠城。 非常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一层三户。她来到门口时,左右看了看,才敲门。里面没人应声,准备再敲时,发现里面的木门虚掩着。 她拉开外面的铁栅门,推开里面门走了进去。 烟味混着酒味扑面而来,她捂住鼻子,找了一圈看到几件脏衣服,倒是章兴平的,但是没看到人。 发消息让她过来,怎么会没人呢! 她给那个号码回了一个消息,问问在哪儿,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她调出号码拨了出去,铃声响了半天也没人接,再拨,就关机了。 在这儿待下去不是办法,对方关机也让她不安,章绪宁感觉章兴平应该不会再回这儿。 出门准备离开,看到急匆匆上楼的程竞舟。 “你怎么来了?”章绪宁大喜,一直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安稳下来。 程竞舟冷冷地看向她,抓住她的手腕往楼下跑,“我让你等我,为什么不等,一个人跑了过来?!” 程竞舟又气又恨! “我只是担心……”章绪宁不知道怎么说。 “他值得你担心?!”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章绪宁抿了抿唇,章兴平再不是东西,但到底是她父亲,她真的做不到视若无睹。 “你怎么这么快?” 程竞舟没应声,粗鲁地将她塞进了车里,一脚油门,车辆疾驰而去。 “我的车怎么办?”话刚问出口,章绪宁从后视镜看到后面有两辆车紧跟了过来。 两辆车跟的很紧,程竞舟一时半会甩不掉。 章绪宁偏头看向他,“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我们?” 程竞舟不想搭理她,也没空搭理她,扫了一眼后视镜,心里暗惊,没想到麦昆的人来的这么快。 “坐稳了。” 这里虽是旧城区,但也是城区,人不少,程竞舟没法提速。出了城区,速度立马上去了。 他的车推背感太强,章绪宁只觉得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脸跟着就白了。 过了路口,程竞舟甩掉了后面的车,刚要松口气,侧面又有车跟了过来,前前后后来了三辆。 程竞舟只好再次转了方向。 每一次急速转弯,章绪宁都想吐,整个胸腔都翻江倒海的。打开窗户想缓口气,看到之前的那两辆车又跟了上来。 那一瞬间,想吐的念头都没了。 程竞舟还算镇定,但五辆车追着他的车,打着配合地走着z形,逼得他只能不停的调转方向,一路狂奔之下车辆进了一个很小的码头。 程竞舟紧抓着她的手腕进了一个破旧的仓库,仓库里有几个集装箱,锈迹斑斑的,还堆着一些木材,其余全是纸箱子。 仓库后面是一排又矮又小的房间,躲在房子里面也不安全。程竞舟拉着她向一侧的铁门走去。 铁门上挂了链条锁,松松垮垮的,两门之间留着很大的空隙。付利等人应该很快就到了,程竞舟顾不了那么多,推着章绪宁就向门缝里塞。 “那边有船,躲起来。” 章绪宁偏瘦,程竞舟没费什么事就将人从缝隙里塞了过去。 破旧的码头停了不少船。 “那你呢?”章绪宁懒着不想一个人走,急道,“我们一起躲起来不好吗?” “别废话,快去!”程竞舟不想她耽搁,“一起死没有任何意义,你放心,他们只是要东西,不会动我。” 章绪宁理不清他后半句话的意思,这会儿脑子里全是他那句“一起死没有任何意义”,一起确实没什么意义,真要殉情,那也是以后的事。 “那你小心。” 程竞舟捧着她的脸,低头在她双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乖,去吧。” 章绪宁刷的眼泪就下来了,边跑边回头,跌跌撞撞的跑到船上。 等章绪宁进入船舱,程竞舟合上铁门,回到了仓库里。刚进去,付利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 “程竞舟,咱们有很多年没见了吧。”付利说着,一个眼神下去,兄弟们开始四处搜人。 程竞舟嗯了一声,视线随着他们搜索的位置扫了扫,便收了回来。开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他想找个木材地方坐下来,手一摸全是灰尘。 程竞舟这副漫不经心地态度让付利很不爽,“你不觉得这里很安静吗?” 程竞舟神色微滞,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你是故意把我逼到这儿来的。” 来的路上他就有些奇怪,那五辆车只是跟着他,完全没有要逼停他的意思,只是逼着他调转方向。 原来是帮他设计路线。 第259章 259 付利笑了笑,“没办法,请你来你肯定不会来,只能出此下策。” “利哥这么大费周章地请我,就为了跟我叙旧?”程竞舟也笑了笑。 “叙旧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现在还是谈谈优盘的事情。” “什么优盘?” “装就没意思了,”付利敛去笑意,“你刚刚去出租屋,难道不是去拿优盘?!”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46节 程竞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倒是有些诧异,“章兴平跟你说的?” 他回出租屋是章绪宁给了他消息,可章绪宁的消息是哪来的。为什么他刚到哪儿,付利他们就追了上来? 付利没回应,但也没否认,“你把东西交出来,我放你离开。” “我都没有这玩意儿,你让我怎么交。” 饶是程竞舟说的再怎么真诚,付利也不会相信,“你可以不管你自己,但你也不管跟你一道来的那个人?” 他阴恻恻地笑了笑,“我要是没看错,她就是章绪宁吧!” 程竞舟眉峰微敛,眼底慢慢地聚满寒光。 “我知道你把她藏起来了,可这四周都是我的人,她能逃到哪儿去。” 他又道,“我刚刚也说了,这儿安静,少一个两个,一年半载也不会有人发现。” “你敢动我?” 付利挑眉,“来之前昆哥交代了,说你好歹也是半个黎家人,不能动,可凡事有个万一,昆哥说,真要是迫不得已动了,就处理干净,不要叫四爷的人找到错处就行。” 换句话说,就算黎济尧知道是他麦昆干的,拿不出证据也只能作罢。 程竞舟笑了,“我助理今天没来。” 这话听起来答非所问,付利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也是,程竞舟怎么可能一个人出现,真要出什么事,储锐不可能不知道,咬定了是他做的,黎济尧不可能不管。 这么一来,事儿就有点棘手了。 “章兴平没跟你说,他昨晚为什么会跟我见面?” “为了优盘?”付利说完觉得不对,如果是优盘,昨晚就应该给到程竞舟了,犯不着让程竞舟今天去取。 “我跟他有深仇大恨,他会把优盘给我?!你脑子也是喂狗了。” 被程竞舟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骂,付利窝火,却也没法反驳,都怪他自己,把程家跟章家有仇的事给忘了。 “他找我,是想求我帮忙,让老四出面保他一命。” 付利讥笑道,“你跟他有深仇大恨,还能帮忙?” “是不想帮,可是谁让他有个女儿叫章绪宁呢。”程竞舟耸耸肩,“所以,我只能点头答应。” 他说的很无奈,付利倒是没再怀疑,如果黎济尧知道了这件事,再对程竞舟的动手就很麻烦了。 “你就没跟他要优盘?” “优盘里是昌河的那些账吧?”程竞舟顿了顿,见付利嘴角抽搐,知道自己是猜对了,“那些账目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汇盛是要上岸的,有你们一个黎家,已经够我头疼的了,怎么可能引火上身。” 汇盛想要摆脱黎家是真的,但是摆脱不了黎家也是真的。黎济尧想挣脱上岸,偏偏麦昆死死抓着不放,拉着他往深水里沉。 付利一时没了主意。 手下的兄弟将仓库连同后排的小房间都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章绪宁的人。 眼下程竞舟动不了,优盘也没拿着,什么都没办成,就这么回去肯定不行。转念一想,既然程竞舟动不了,就拿章绪宁开刀,回去跟麦昆也好有个交代。 再说,把章绪宁拽在手里,程竞舟也不能那么嚣张。 付利来到仓库后面看了看,见到铁门后心里有了计较。回到仓库后看向程竞舟,“走吧。” 程竞舟不想去,可对方人多,八九个人将他围在中间,这架势,他是不去也不行。 出了仓库,付利带头绕到了仓库的后面,程竞舟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 果然,付利带着他们来到了码头。 码头边停了不少船,不过都是些废弃的渔船。 付利偏头看向程竞舟,“看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人叫出来。你放心,我不为难她,就是请她去我那儿坐坐。” 程竞舟笑了笑没说话,视线落向远处的湖面。 付利也料到他不会轻易说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儿吗?” “你不是说了嘛,这儿安静。”可再安静,程竞舟也料定他们不敢胡来。 “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付利给了手下一个眼神。 手下的人跑到一条小渔船上,拉开了油布的一角。程竞舟视线扫过去时,脸色就变了。 “意不意外?!”付利有些兴奋地问道,“没想到章兴平会在我手里,更没想到,我会把他藏在这儿?” 程竞舟不是没想到章兴平会在付利手上,付利能提到优盘,他就已经料到了,他担心的是接下来的事。 “你说,章绪宁要是知道章兴平就在这船上,她会不会救父心切,自己站出来。” 程竞舟咬着后牙槽,视线扫过一排排船,心里暗暗祈祷章绪宁那个蠢货能聪明点,千万别站出来。 付利的手下纷纷上了船,大声囔囔地喊着章绪宁的名字,说章兴平就在船上,让她出来见上一面。 船上没动静,湖面上也没动静。 章绪宁没出现。 可这帮人这么一直喊,程竞舟不敢保证章绪宁能扛得住。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船上的章兴平拼命地摇着头想要说话,奈何嘴上粘着胶布,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付利示意手下扯掉章兴平嘴上的胶布。 “我早该知道你们是一伙的!”从远处看付利和程竞舟有说有笑,章兴平以为自己被骗了。 这个局面下,程竞舟没办法跟他解释。他让储锐安排,今天一早带章兴平去见蛇头,没想到早上去的时候,出租屋里已经没人了。 “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付利在旁边添油加醋。 章兴平看着眼前的一切,绝望地知道自己今天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他笑道,“章绪宁刚刚来找过我,说优盘已经拿到了,并拷贝了一份给程竞舟,当然,有没有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直接问她。她应该就在这儿附近,跑不远。对了,她水性不错。” 第260章 260 程竞舟脸色铁青地看向章兴平,愤怒地吼道,“章兴平,你他妈就是一个混蛋!” 章兴平这么说,是把章绪宁往死里坑! 枉费章绪宁念着一点点父女情,大老远跑过来想劝他自首,他转头就把章绪宁给卖了,也太他妈不是人了! 付利看着他们狗咬狗很是开心,拍着程竞舟的肩头,很认真地道,“你不给我没关系,章绪宁会给我的!” “还不搜,都愣着干什么呢?!章总说了,她水性好,船上船下都给我搜仔细了!” 程竞舟盯着湖面和所有的船只,心口被重击,胸腔鼓动的厉害,他紧握着拳头,不至于下一秒会崩溃。 程竞舟尚能控制住自己,章绪宁渐渐有些控制不住了。 她压根没见过什么优盘,怎么就拿到了,还拷贝给了程竞舟? 不过也就几秒,她领悟过来,章兴平这是在坑她。 今天的事,无论结果如何,但凡跟昌河有关的人都会找上她,特别是岸上的这些人是不会放过她了。 章绪宁捂住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迷糊了所有的视线,大半个身子浸在湖水里也不觉得冷了。 他是她父亲啊,知道他狠,可生死关头,他竟然没顾念一点点的血脉之情,对他没有半点益处的情况下,将她推了出去,甚至告诉对方她水性好,生怕对方找不到她。 他是有多想她死! 二十多年的父女,怎么到最后,他就这么恨她呢! 码头的船多,但付利带了不少人,很快将船上搜了个遍,没找到章绪宁,接着不少人开始跳入水中。 程竞舟一颗心提着,看着付利的人在船上没找到人,心里知道章绪宁应该是下了水,不知道她是就在附近,还是游到了别处,可不管怎么样,眼下接近深秋,湖水寒凉,不知道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不是没想过将章绪宁叫出来,可麦昆的行事,他太了解了,就算他知道章绪宁真的没有优盘在手,也不会留章绪宁活口。 因为活口就是隐患。 章绪宁刚开始逃上船时,好巧不巧地上了章兴平的渔船上。她躲在柜子后面,用油布盖着自己,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以为是对方的人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好一会儿发现动静不止,还发出沉闷地声音,她疑惑地掀开油布一角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四肢被绑,嘴上被贴着胶布的章兴平。 她进来的时候,章兴平就看到她了,奈何他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不停地蛄蛹。 发现是章兴平,章绪宁激动死了,告诉他,她过来是想劝他自首的,还告诉他去了出租屋,没见到他人,幸好遇到了程竞舟,两人一路过来,还被人给盯上了。 见他不停地摇着头,双脚不停地跺着地面,船板被他敲震天响。她才反应过来光顾着说话,忘了他身上的绳子和胶布。 她看了一眼,手脚是一根绳子,死结打在了身后。她低头去解他身后的结,他的双脚还在跺,她急死了,想跟他说别跺了,跺的她更加紧张,还没开口,岸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到了耳边,接着就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很快便是程竞舟的声音。 她知道对方找过来了。 她没敢停留,对着章兴平道,“你再忍忍。” 渔船很多,但对方的人就在岸上,她没法去其他渔船,而且这个时候她也去不了其他渔船。 想了想,便下了水。 担心枭水的声音太大,她就躲在了船尾的下面。因靠近岸边,水不深,但也漫到了她的肩头。 对方的人下水后,她便把脑袋缩到了水里。可是她憋气憋不了多久,没一会儿便出了水面,自然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找到了。” 有人大喊。 章绪宁认命地站在那里,看着远处两个人朝她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有人大喊警察来了,那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是带她走,还是自己走。 岸上已经乱了。 “快走!” 带着章绪宁显然不便,那两个人慌不择路地上岸。 付利行动倒是很快,带着一帮人连忙上了车,飞驰离去。 两秒之后,警笛声就响到了耳边。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47节 程竞舟想拉下付利,又想着章绪宁还在水里,先下了水去找章绪宁。 他估算着章绪宁的大概位置,就在章兴平那条船的附近。他有点后悔下水下早了,水下的阻力太大。 章绪宁见程竞舟走近时已经恍惚了。 程竞舟摸着她脸,冰冷的,眼神无光甚至有点涣散。 水下寒冷刺骨,他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她。 他抱住她,低头吻了吻她发白的双唇,搓了搓她的后背,搂住她绕过船尾,准备先上船,再上岸。 程竞舟托着章绪宁的身体想将她推上船,奈何章绪宁冻得麻木了,身体不受使唤,半个身子到船板上了,双腿却不能自主地收上来。 程竞舟推着她的双腿,刚要推上去,就听砰地一声,地动山摇。 章绪宁掉在了他身上。 瞬间火光一片。 船身翻转,朝着两人压了下去。 章绪宁能感到很多人围在她身边,叫她的名字,很吵。 她想跟他们说,别叫了,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有人握住她的手,指腹磨搓着她的手背,让她觉得温暖,也安心。 沈治同站在病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章绪宁,一脸的焦虑。 罗雁勤抹着眼泪,“这都快一周了,怎么还没醒呢。医生不是说脱离危险了吗?” “会醒的。”程竞舟握住她的手,神色木然,心口疼的都快麻木了。 谁也没想到章兴平的那条船上被放置了炸药。付利等人是跑了,可也不放心章兴平会落到警方的手里,远程遥控将渔船和人都炸没了。 冲击力太强,他们离的又近。 船身翻转压下来的时候,他本能地拉过她,侧过身体去护住她,可还是迟了些,船舷撞到了她的后背。 秘书走了过来,对着沈治同耳语了两句。 沈治同面色一沉,退出了病房,“人在哪里?” “酒店。” 第261章 261 酒店见面不太方便,沈治同想让秘书重新安排了一个私密的地方,没想到对方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安排好了地点,问他何时能过去。 沈治同朝着病房的门扫了一眼,章绪宁估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走吧。”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对方给的地址。 刚停好车,彭宽已经为他打开了车门,“放心,这里很安全。” 沈治同对他点头示意。 在彭宽的带领下,沈治同来到了一个包间。 薛佑霖见沈治同到了,没起身,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 沈治同脱掉外套后,坐到了薛佑霖的对面。 彭宽给两人奉上茶后未动,沈治同看了秘书一眼。 秘书笑着看向彭宽,“我有些事想请教一下彭助理,请。” 话说的这么清楚了,彭宽自然不好推辞,跟着秘书退出了包间。 薛佑霖本来不以为意,见彭宽被秘书叫了出去,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看向沈治同。 沈治同迎着薛佑霖的目光,“章绪宁还没醒。” 这语气不轻不重,但责备的意思已经显山露水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你叫我来,就为了这事儿?” 薛佑霖想不通,沈治同让秘书传话过来,说要见他一面,让他务必立马赶到惠城。 他本是不想来的,论辈分沈治同不过是个晚辈,即便再怎么重要的事,也是他沈治同去晋城见他才对。 可秘书还说,事关沈治同的师母,他若是不来,会后悔一辈子。 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世上能拿捏住他的,只有徐咏华。 “关胜祖是不是在你手里?” 程竞舟跟他推断关胜祖在薛佑霖的手里,他心里就有了肯定的答案。 话锋转的太快,突然提到的关胜祖让薛佑霖脸上罩了一层寒气,“沈部长管的有点宽了。” 章绪宁上次出事,薛佑霖就知道,关胜祖在他手上的事瞒不住,沈治同一定会知道。 “关胜祖确实在我的手里,”再否认就没意思了,“我也没想到关胜祖是当年四个混混之一,这么重要的消息,我自然要告诉章绪宁。” 称谓的变化,沈治同知道薛佑霖不满,可他更不满,“所以,你想借陆重海的手除掉章绪宁?!” “沈部长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告诉章绪宁是出于好意,本来只是想提醒她,对陆家的人防范着点,谁能想到她会去找陆重海的麻烦,这不是以卵击石嘛。” “是你提醒的陆重海?”沈治同脸色沉了下来。 薛佑霖不屑地哼笑道,“陆重海那样的人,压根不需要我去提醒。” 这话倒也是事实,陆重海的身份摆在那里,他的安全不是小事,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警觉,更何况章绪宁每天毫不隐藏地在同一个地方观察。 沈治同淡道,“那这次呢,那个陌生号码是你的人吧,你让人把章兴平的行踪透露给章绪宁。” 薛佑霖笑笑没说话,但也没有否认,上次关胜祖的事,他是当面告诉章绪宁的,这次之所以如此隐秘,就是不想跟沈治同面对面交锋。 “章绪宁在惠城,是你提醒的麦昆?” “不是。”薛佑霖敢做敢当,他只需要通知到章绪宁,章绪宁去了惠城,麦昆的人自然会过去,“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付利来的这么快。” “最好如你所言,否则,你会为这件事悔恨终身!” 薛佑霖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主动做的事从来不后悔。” 沈治同讥讽地一声,“我知道你恨章兴平,想除掉章兴平,也想吞掉兴华,这些我都没意见……” 话还没说完,薛佑霖摆摆手打断道,“沈处长当时就在现场,章兴平是被人炸死的,跟我无关,沈处长此事推到我身上,实在是冤枉。” 他声音平和,无奈的神色看上去确实冤枉。 对于薛佑霖的否认,沈治同也不着急指证,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说道,“章兴平和祝晓竹在一起,是薛志满的安排,可薛志满那些小动作,怎么能逃过你的耳目。” 他放下茶杯,“薛志满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昌河的那些账,你对昌河的账不感兴趣,你只是想借薛志满的手除掉章兴平。” “昌河的事情爆出来,章兴平开始潜逃。找章兴平的人很多,但是章兴平能潜逃这么久,应该是你的功劳吧。” 沈治同思路清楚,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靠着一些细节串联起来,将很多隐在背后的真相一点点推断出来。 薛佑霖挑起眉峰,视线凌厉地看向他。 “你想除掉章兴平,只需要将章兴平的行踪泄露出去即可,可就这么除去章兴平,难解你心头之恨,所以你看着他像个猴子一样四处逃窜。” “猴子?他也配?他就是只狗!” 沈治同也不去否认,章兴平这样的人猪狗不如,“对于菲菲和薛志满的婚事,我是不赞成,你也不赞成,你不希望薛志满有沈家这个靠山,不管这个靠山是否靠得住,对你而言都是风险。所以你知道祝晓竹的事,却没有告诉我。你担心告诉我,婚事会悄默声的解除了,那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薛佑霖佩服沈治同的心思缜密,一层层的抽丝剥茧将真相还原了大半。 “你想要薛志满身败名裂,所以你私下应该派人联系过祝晓竹,让她去订婚宴上去闹。因为你知道,如果提前闹,以薛传霖和邢家敏的本事,很快能将此事压下去,但一旦在订婚宴上闹起来,除了解除两家婚约,这事儿怎么都压不下去,全晋城的人都会知道薛志满未婚有了一个孩子。” “这种事在你们豪门没什么稀奇,但是在你们薛家就有点麻烦了,薛志满本就能力不足,再摊上这么一件事,你就有理由阻止力川交到他手里。” 薛佑霖道,“我可不敢阻止,老爷子临走前一再交代,力川是要留给薛家的孩子。” 薛家的孙子辈不止薛志满,可薛志满是薛家的长孙。 “可你们家老爷子也一再交代你,对他要好好栽培。” 第262章 262 沈治同在栽培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从未辜负老爷子的临终嘱咐,是他自己不争气,烂泥扶不上墙。”薛佑霖表示很无奈。 “烂泥扶不上墙倒不至于。”沈治同扬起嘴角,渗出几分讽刺,“烂泥是稀了点,可墙太高了。” 沈灵菲回来跟他抱怨过,说薛志满手上的项目都非常棘手,薛佑霖想要交给他一些简单的项目,薛志满不同意,非要争取过来。好在每次办砸后,薛佑霖从未说过什么,还帮他收拾残局。 沈灵菲说,到底是亲叔侄。 他每次听到都只是淡淡一笑,沈灵菲不明白其中原因,但是他明白,所谓的争取估计也是因为薛佑霖的言语相激,一句不行就算了,薛志满反而会争着去接。 薛志满对自己了解不足,却又自负,也就是别人常说的眼高手低,做事急功近利,事情办砸是必然的结果。 薛佑霖也正是看重这一点,所以会故意将复杂的项目交给他,一来让众人看着,他是在栽培薛志满,愿意将重要的项目交给他;二来也是让众人看到薛志满难堪大任,能力不足以接手力川。 薛佑霖笑笑不语,不去应声,也不去反驳。 “两家婚事解除,了却了你一桩心事,接下来就是逃亡的章兴平了。麦昆出狱,你看时机差不多了,到了可以收尾的时候,便将章兴平的消息放了出去。” “昌河的那些账跟麦昆有关,你知道麦昆一定会派人灭了章兴平,同时,你也知道,章绪宁一定会念着父女之情去找章兴平。你想借麦昆的手同时除掉章兴平和章绪宁,即便除不掉,章兴平和章绪宁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沈治同握住茶杯,指尖发白,手背青筋暴出,“章兴平是死不足惜,可你想过章绪宁吗?” “我为什么要替她着想?”薛佑霖觉得沈治同实在是在强人所难,“她不应该陪着章兴平一起下去吗?!” 砰地一声,沈治同将茶杯重重地敲在桌面上。他没说话,只是愤怒地看向薛佑霖,足足一分钟。 薛佑霖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沈治同倒吸了几口气,勉强将怒火压了下去,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的录音笔,“这里面有段录音,是章兴平手机里的,录音有点长,你务必听完。” 录音一打开,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而后才是章兴平的声音,不过从后面的对话中可以得知与章兴平对话的是程竞舟。 对话内容都是两家的旧怨,他不太想听,但又觉得沈治同不会随随便便拿一份录音给他,勉强地听了下去。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48节 听到一半的时候,他面色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倒回去听了一遍,章兴平的的确确说了那四个字。 “一个野种。” 哪有男人会说自己的孩子野种,除非孩子不是他的。 沈治同脸色凝重,声音也低沉,“师母没有对不起你,她选择嫁给章兴平,是因为你父亲来找过她,恰巧那天,我也在。” 徐咏华喜欢画画,便在外面的培训机构做兼职,叫的第一个学生就是沈治同。那天薛老爷子找来时,徐咏华正给沈治同上课。 徐咏华便让沈治同去了隔壁的教室。 那个时候的是沈治同十岁不到,正是好奇的年龄,躲在门口偷听。 “薛老爷子软硬兼施,以你的前途和徐家人作要挟,逼的师母不得不从。” 徐家虽不是豪门,但也算殷实,可这在薛老爷子眼里地位属实低了,配不上儿子薛佑霖。 薛佑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一门心思想要跟徐咏华在一起,可年长几岁的徐咏华比他更认清现实。生在薛家那样的家庭,婚姻不是他们两人可以做主的。 她可以不管不顾地跟薛佑霖在一起,那之后呢,薛老爷子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我就说……她怎么就嫁人了……”为了防止他跟徐咏华见面,老爷子将他软禁在仓库里,断水断电,他为了跑出来,摔断了腿。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等出来时听到了她结婚的消息,他才知道她背叛了他。 他没去闹,也没去质问,恨她也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出来,更恨老爷子,一气之下,他出国离开了晋城。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怎么那么快就嫁人了。”沈治同现在想想,估计那个时候,徐咏华知道自己怀孕了。 一来是断了薛佑霖的念想,二来是时间拖不起。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薛佑霖胸口起伏,陈年往事将他压的喘不过气。 “她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只怕到时候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 以薛老爷子的性子,肯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都说往事不堪回首,追忆起来满目疮痍,处处都是遗憾。 “这么说,章绪宁是我的女儿?!”薛佑霖震惊地看向沈治同,心里明明有了答案,还是想听他再确认一遍。 “是,”沈治同点头,“这也是我为什么提醒你不要动章绪宁的原因。” 薛佑霖饶是再镇定的一个人,也慌了神,又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不对,老爷子给过我一份鉴定报告,说章绪宁是章兴平的女儿。” 准备出国的时候,他是有些犹豫的,到底放不下,后来邢家敏告诉她说徐咏华有了身孕,他觉得一切都没了可能,毫无留恋地出了国。 这一待就是五年,期间老爷子几番要他回来,说不能一辈子待在国外,国内已经为他铺好了路,可他始终不愿意回来,老爷子说破了嘴,他也不为所动。 他想忘记她,忘记国内的一切。 直到后来听到徐咏华疯了的消息,他待不住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思念随着时间在积累,五年了他始终放不下,对她一直都念念不忘,于是开始计划回国,就在这个时候老爷子拿了一份鉴定报告给他,说是章兴平带着章绪宁去的,报告确认是父女关系,徐咏华早就背叛了他。 原本回国的打算就此取消,再后来听到徐咏华去世的消息,他匆匆回国,见了她最后一面。 沈治同道,“那份鉴定报告,估计是被你父亲动了手脚。” 第263章 263 章绪宁出生的时候,章兴平是有过怀疑的。章母对章兴平说,新婚夫妇去做亲子鉴定,若是被人知道,章家的颜面要丢光了;又加上章绪宁早产,时间倒也对不上,章兴平最终打消了念头。 后来徐咏华出事,铺天盖地的议论声,大都是嘲讽徐咏华不守妇道的,自然就有人跟风说章绪宁跟章兴平不像。 旧事重提,章兴平上了心,便带着章绪宁去做了亲子鉴定。 薛佑霖目光深沉,眼底是汹涌的恨意,“晋城能做鉴定的也就那么几家,偏偏都跟邢家有关。” 邢家能这么做,自然是薛老爷子的授意。 之前一直催着他回国,他真要回国了,又给了他那份鉴定报告,之后再也没提回国的事。他当时觉得疑惑,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薛佑霖苦笑着,喉咙发涩,“老爷子对我恩情不浅呐!” 一步错,步步错,他差点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害死! 薛佑霖波涛汹涌的恨意找不到发泄口,抬手挥掉桌面的茶具,滚烫的茶水溅满了手背,他愣是没有半点反应。 人过半百,又是身处高位,大风大浪的场面都见过,进退维谷,劫后逢生他都经历过,却从未有像现在这一刻,让他有灭世的心里。 二十年前,他没见到她最后一面,这是他的恨;二十年后,他见到的也已经是一具没了气息的躯体,这更是他的恨。 所以他想方设法要除掉章兴平,除掉章绪宁,最后除掉章家的一切。 他亲手将章绪宁推到了陆重海的车轮前,又亲手将章绪宁送到了付利的炸药口。 差一点,真的是差一点! 他愤怒,后怕,却也庆幸! 庆幸徐咏华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庆幸这个女儿逢凶化吉。 “薛家人,好的很!” 老爷子去世后,与邢家的这层关系自然交到了薛志满的手里,所以薛志满才能将章兴平耍的团团转。 也把他耍的团团转。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薛佑霖问。 薛老爷子对鉴定报告动手脚的事,只有薛老爷子自己和邢鹏知道。这件事如此隐秘,以至于他都被骗了二十七年,沈治同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治同想了想道,“大概是章绪宁上高中的时候,我发现她胳膊上有伤,在我追问之下,她说章兴平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对她动辄打骂。” 余双梅进门后,章绪宁的日子不好过,但章家这样的人家,再难过也算过得去,至少章兴平没有虐待过她。 可后来态度莫名其妙的就变了,打骂是家常便饭。 好在没多久章绪宁上了大学,平时不回家,也少挨不少打。 “后来,章兴平逼着章绪宁跟程竞舟分手,以至于……”沈治同看了他一眼,“明知道陆东廷有余颖的情况下,一次次逼着章绪宁嫁给陆东廷,我当时就在想,章兴平作为父亲,竟完全不顾章绪宁的幸福和死活,除了想攀附陆家的原因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比如章绪宁不是他的女儿,他会毫不在意地把她当做一枚棋子,物尽其用,废了就弃。 “所以,我让秘书去查了师母怀孕时的建档。我发现,师母产检和生产不是同一家医院。两份资料对比,可以看出,章绪宁是早产,但早产的月份对不上。” 按照产检的资料,章绪宁的出生其实谈不上早产,但是生产医院的比例显示未到三十三周,确实是早产儿。 “这么看来,是老爷子在病例上动了手脚。”薛佑霖想不到这晋城,谁还能有这个本事。 “这件事,我猜是师母先去找的老爷子。” 薛佑霖点点头,这倒是有可能。 徐咏华怀孕产检,从未让章兴平陪同过,章兴平也不愿意陪。月份到快生了,怕被章兴平发现,找上了薛老爷子。 为了薛佑霖的前途,薛老爷子爽快同意。 “发现疑点后,我就怀疑章绪宁是你的孩子,可我没有证据,也没办法去弄这个证据,直到这次,我让人查了章绪宁和章兴平的血样。” 说到这里,沈治同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叠的四四方方的递到薛佑霖的面前。 接过纸的时候,薛佑霖手就开始抖了,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结论上显示章兴平与章绪宁没有生物学上父女关系时,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沈治同的目的达到后,便准备离开。 “治同,你帮我一个忙,我想做个鉴定。” 薛佑霖不是怀疑自己与章绪宁的关系,他需要这份鉴定做不时之需。 他也想过回晋城做,但是晋城的风险太大。如今章绪宁就躺在医院里,只要有沈治同的帮忙,取血样也方便。 为此,薛佑霖在惠城逗留了几天。 几天后,薛佑霖看着报告后,在酒店的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办,觉得一切不太真实。 “彭宽,这是真的,章绪宁是我的女儿!” 想到之前的做的那些事,彭宽汗颜,又激动不已的眼眶湿润,“咱们,咱们得好好补偿小姐。” 薛佑霖想了想,“是该好好补偿。” 也该好好计划一番,“派人盯紧薛志满和薛迎岚。” 他顿了顿道,“另外,你去安排一下,我要见见程竞舟。” 程竞舟得知薛佑霖要见他,是有些意外的,但也没有多问,他也想见见薛佑霖,便跟着彭宽来到了酒店。 套房的客厅里,薛佑霖正在沏茶,见他过来,对着对面的椅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 程竞舟拉开椅子坐下来。 薛佑霖将沏好的茶倒了一杯放到他的面前,“尝尝我的手艺。” 程竞舟看了一眼茶,没动,“薛总,我对茶没什么研究,就不尝了,免得糟蹋了您的心意。” 说是不糟蹋,其实就是明摆着的糟蹋了。 站在沙发旁边的彭宽挑眉看向薛佑霖,暗暗为程竞舟捏把汗,这小子狂妄的很,拒绝的不留半点情面。 薛佑霖笑了笑,对程竞舟的言词无半点不悦,“年轻人张狂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可做人要留点底线,以后也好有回旋的余地。” 程竞舟讥笑道,“老年人把事情都做绝了,年轻人再留余地不是找死吗!” 第264章 264 薛佑霖依旧面带微笑,“看来程总对我意见很大。” 程竞舟盯着他足足半分钟之后,目光随意地落向别处。 他对薛佑霖的意见何其之大。 他跟沈治同说关键人证在薛家人的手里,当时的推测的就是薛佑霖,薛志满或许能找到关胜祖,但关不住也留不住关胜祖! “是为了章绪宁?”薛佑霖主动提及这个话题。 提到章绪宁,程竞舟沉不住气了,“薛总,章绪宁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整死她?!” “你想要对付章兴平,想要吞了兴华,想怎么着都行,但是你为什么对付章绪宁。都说祸不及子女,你跟章兴平就算有天大的仇恨,可章绪宁是无辜的,你这么做,对得起徐姨吗?!”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49节 说到徐咏华,薛佑霖脸色一滞。 程竞舟越说越激动,眼见着薛佑霖脸色暗了下来,也没打算收住,还愤怒地扭头看了一眼彭宽,“你们不就是仗着她无依无靠吗?那真要让你们失望了,我跟章绪宁打算结婚了。她是我老婆,谁都不能欺负她!不管对方是谁,天皇老子都不行!”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又觉得不够,“今天,我也把话撂这儿,章绪宁上次差点被活埋,这次差点被炸飞,这两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彭宽悄悄地给薛佑霖竖起了拇指。 薛佑霖心里颇为欣慰,面上不动声色道,“那你想怎么样?” 迎着薛佑霖的视线,程竞舟毫不畏惧地冷声道,“以后生意场上,还请薛总谨慎些,别怪晚辈张狂,也别怪晚辈做事没有底线!” 薛佑霖笑了,他刚刚说的话,这小子这会儿全回赠给了他。 程竞舟没想到薛佑霖会笑出声,听他道,“别急着走,坐。” 程竞舟没动,话都说完了,还坐什么坐。 彭宽走到他身边,温声提醒道,“今天是薛总主动约的你。” 程竞舟反应快,瞬间明白过来,他和章绪宁的关系,薛佑霖不可能不知道,知道还约他见面,应该是有其他事。 彭宽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程竞舟狐疑地看了一眼门口,重新坐了下来。 薛佑霖等他坐定后,问,“章兴平出事的前一晚,你是不是见过他?” “是。”程竞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这两天,他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也猜的七七八八,这件事估计就是薛佑霖布的局,所以对章兴平的行踪会了如指掌。 “你是不是想让他告诉你卓盛破产的原因?” 程竞舟眉眼一抖,骤然而起的警惕压在眼底,“是。” 薛佑霖抿了一口茶,“你一直在追查章兴平的行踪,应该早就知道他当年参与了这件事,派人收买了刘昂教授。” “是。” 薛佑霖看向他,目光锐利,“他是不是告诉你他不是主谋?” “说了,但是他没肯告诉我主谋是谁。”无论他后来怎么威逼利诱,章兴平守口如瓶,说要等到第二天平安离开码头才告诉他。 “当然,他有可能就是主谋。”他现在想想,章兴平很有可能在骗他。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跟章绪宁结婚?”鉴定报告出来的那刻,沈治同告诉他,程竞舟和章绪宁打算领证,都来跟他提过亲了,问他什么意见? “你就不担心,章绪宁知道后恨你?”薛佑霖慢悠悠地道,“章兴平如此对她,她还能赶过来,可见她心里一直掂着父女之情。” 程竞舟沉默了。 隔着杀父之仇的两个人,如何能做到心安理得的在一起! 就在薛佑霖以为程竞舟不会回答时,听他道,“我会尊重章绪宁的意思!” 薛佑霖目光一震,心里却愈发不忍。 程竞舟无奈地笑了笑,“我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 因为章绪宁,他的选择从来不多。 如果章绪宁说要留章兴平的命,他只能留;如果章绪宁给章兴平养老,他也只能随了她。 他可以不认这个岳父,但是不能阻止章绪宁认这个父亲。 “章兴平没有骗你,他确实不是主谋,主谋是薛传霖!” 毫无预兆的答案就这么摆在了眼前。 程竞舟脸色阴沉下来,好一会儿,冷冷地问了三个字为什么? “怪只怪当年的卓盛太耀眼了。” 卓老爷子当年最得意的两件事,其中之一就是有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卓佩言。卓佩言虽是女子,经商这块简直天赋异禀,很多男人都自叹弗如。 另一件事就是与薛家的婚事。 两家联姻本就是喜事,但最让卓老爷子高兴的是卓佩言和薛传霖两人互生爱意。 “你的意思是说,薛传霖从一开始接近我母亲就是一个局?” 薛佑霖没有否认,“鱼和熊掌,他都想要。” 生意场上,卓盛处处压着力川一头。薛老爷子想到了两家联姻,卓家就卓佩言一个女儿,将来结了婚,卓家也会变成薛家的。 可老爷子不知道,那个时候薛传霖刚刚跟邢家敏私下确定了关系。 薛传霖想要卓家的资产,也想要邢家敏为妻,两个都想要,于是趁着邢家敏出国的机会,答应卓家的婚事。 他不想让人说他们薛家背信弃义,于是找来了章兴平,想让章兴平去收买刘教授。 章兴平起初并未同意,但是薛传霖承诺事成后会将卓盛在岭北区的那块地给他。章兴平正打算扩大生产规模,听他这么一说,自然就心动了。 两人一拍即合,动作非常很快。 事成后薛传霖信守承诺将那块地给了章兴平,也就是兴华现在的厂房和办公楼。 卓盛其余大部分资产兜兜转全转到了力川名下。 房间里很安静,薛佑霖抿着茶看向对面的年轻人。 卓佩言满腔爱慕,却被薛传霖设计的倾家荡产,狼狈的离开晋城。作为子女,任谁听了都会暴跳如雷。 程竞舟波澜不惊的态度让他颇为意外,平静如常的脸色没有丝毫愤怒的情绪,只有眼底藏着压制不住的锋利纤毫毕现。 沉默的程竞舟内心是翻江倒海,章兴平不是主谋,他将当年晋城生意场上所有人都怀疑了一遍,自然也怀疑薛家。 第265章 265 薛家当年没有伸出援手,但没有证据证明是薛家出谋划策。而且如果是薛家,以母亲卓佩言女强人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薛总为什么要告诉我?” 薛佑霖是薛传霖的弟弟,将这件事告诉他显然是目的不纯。 薛佑霖放下茶杯,想要斟酌用词让对方能够接受,转念一下,无论怎么样,这个年轻人都不会接受他的决定,索性直说了。 “我的条件很简单,离开章绪宁。” 程竞舟咋听以为自己听错了,“薛总让我离开章绪宁?” 一字一字的又问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见对方神色认真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他觉得不可思议,更是觉得好笑。 “薛总没糊涂吧?”程竞舟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他本来对薛佑霖就没什么好感,“你谁啊?凭什么要求我?” 程竞舟有点想骂娘,这他妈管的也太宽了。 他和章绪宁的事碍着谁了,谁他妈都想插一手! 薛佑霖知道程竞舟对他嘴下留德了,“就凭我是章绪宁的亲生父亲!” 他特意在亲生两个字上咬重了音。 震惊的消息一波波地淹没而来,程竞舟愣愣地看着薛佑霖递过来的鉴定报告,上面明确显示着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亲生的,你特码害她?!”怒火冲破了半边天,程竞舟口无遮拦,一巴掌拍在了鉴定报告上。 “她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你知不知道!” 面对程竞舟的怒吼,薛佑霖羞愧地垂下了视线,懊恼又自责,“我也是刚知道。” “刚知道你也不能这么对她,她是徐姨的孩子!”程竞舟胸口起伏,怒火难抑。 这是程竞舟和沈治同都想不通的事,薛佑霖对徐咏华情根深种,再怎么恨章兴平,看在徐咏华的面上,也不能对章绪宁下死手。 “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半年前,当他得知徐咏华还活着的消息时,他人在国外,正躺在病床上,等他匆匆忙忙赶回国时,徐咏华已经入殓了。 再见面已经是阴阳两隔,他想灭了所有人。 薛佑霖的恨是要灭世的,那会儿哪知道这里面会有他的亲生女儿。 “你想要对付薛传霖,我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我还可以配合你,唯一的条件就是离开章绪宁。” “想要对付薛传霖的是你吧。”程竞舟讥讽道,“你想要对付薛传霖,就拿章绪宁来要挟我,你跟章兴平有什么区别。” 薛佑霖愣了愣,“你说的对,这么说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看向他,“你真不知道原因?” 程竞舟眉头微蹙,“我应该知道什么?” 薛佑霖看着他的眼神陷入沉思。 “薛总有话不妨直说。” 薛佑霖迟疑片刻后道,“卓家落败,两家解除婚约,你母亲离开晋城前找过薛传霖,想跟他见一面。那个时候,薛传霖不知是不是心虚,不敢见她,便打发我去见的你母亲。” “你母亲性格好强,见薛传霖没来,没哭没闹,也没有任何抱怨,只是对我说了一声谢谢。”薛佑霖对那个场面还是很有印象的。 本来这种讨人嫌的差事他也不愿意来,担心卓佩言会针对他,可到了之后,卓佩言什么责备的话都没有,知道薛传霖不愿意来见她,微笑地跟他道谢。 那一刻,他还挺可怜卓佩言的,明明失望又难过,还故作平常。 “后来,你母亲晕倒在了西图澜娅餐厅,我送她去了医院,才知道她怀孕了。不过,她让我不要跟任何人说。我问她会留下这个孩子吗?她说不会。” 薛佑霖说话的时候,视线没离开过程竞舟,“这件事,除了你,我没跟任何人提过,不过,我猜测这个孩子,她应该是留下了。” 否则,她为什么不让他跟任何人说,“你跟薛志满同龄,你的生日应该比薛志满早三个月,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姑姑,你真实的生日。” 如果是,那他就是卓佩言和薛传霖的儿子! 从薛传霖那句晕倒在西图澜娅餐厅,他脸色就沉了下来,那些惊雷就埋在表面不动声色间就让他慌了神,等到最后一个字时彻底炸出了胸腔。他双眼之间没了焦距,神色涣散的像散了架的木偶。 对于身世,他从未存疑,即便程元邦某个晚上对他心怀不轨的时候,他也只是当程元邦是个极端的变态。 现在有人告诉他,章绪宁是薛佑霖的女儿,而他是薛传霖的儿子,那他跟章绪宁算怎么回事呢?! “而且,程元邦不喜欢女人,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 他勾着嘴角未动,忽地笑了两声,像个没了魂魄的躯壳。断断续续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来,带着窒息的沉闷,挣扎不休,最后终于挣脱了的束缚,笑声尖锐撕裂了所有的束缚,像疯子似的狂笑着,眼尾猩红。 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砸在了手背上。 他捂着脸,缓缓地蹲在了地上。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50节 彭宽走进来的时候,程竞舟正端起面前的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恭敬地喝完,将茶杯轻轻地放回桌上,对薛佑霖和彭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彭宽将他送到门口,见他走远后关上门,来到茶几对面,“这孩子没事吧?” “放心,不会有事。”薛佑霖觉得程竞舟这样的人,傻事是做不出来的。 彭宽叹口气,“我倒是觉得,这孩子挺好,对咱家宁宁是一心一意,就凭他刚才那个横样,找不出第二个,你说你这是为什么?” “你别忘了,薛家是个麻烦,黎家是个更大的麻烦。” “咱们也不至于怕了麦昆。”彭宽觉得,薛佑霖如果跟程竞舟联手,未必会输。 “风险太大了。” 章绪宁是他女儿这件事本身就会给她带去很大的风险,如果再跟程竞舟在一起,风险只会更大。 他唯一的血脉,他不能让她有一丁点风险。程竞舟是不错,可再不错也不能跟章绪宁的性命相提并论。 “至少也要等解决了麦昆再说。” 第266章 266 彭宽理解薛佑霖的担忧,觉得等一等也没坏处。 “看紧关胜祖。” “麦昆的人在找关胜祖,我们留在手里怕是不妥。” 薛佑霖哼笑一声,“关胜祖在我们手里吗?我怎么不知道。” 彭宽会意,“明白,关胜祖在薛家兄妹的手里。” 薛佑霖又道,“你想个办法,让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彭宽很快反应过来薛佑霖的意思,关胜祖是从程竞舟那儿来的,自然还是要回到程竞舟手里,不过这事儿得做的隐秘,让麦昆以为人还薛志满兄妹的手里,至于他们之间和黎家还有程竞舟的你来我往,与薛佑霖和章绪宁无关。 “麦昆还会不会找宁宁的麻烦?” “麦昆应该也知道,优盘不在宁宁的手里,”如果在章绪宁的手里,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麻烦不会找,应该还会派人盯着,我们这边也加派点人手,看紧点。” 手机传来滴滴两声,彭宽划开看到手下发来的消息,脸色一滞,“陆诗桐和蒋骏的尸体,找到了。” 章绪宁醒来已是两天后,床边守着罗雁勤。见她睁开眼睛,罗雁勤激动地叫了出来,叫来了医生和护士,然后一个个电话打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沈治同接了孩子过来。 沈慕呈看到她就扑到她的怀里,被罗雁勤一把拉了出来。 “我没事。”章绪宁勉力说完,地看向沈治同。 沈治同知道她想问什么,“死了。” 章绪宁想想也是,她都被炸成这样,更何况章兴平。 傍晚的时候,陆东域和陆东廷都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丁悦和。 章绪宁心里突然就不安起来,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诗桐她?” 三人没说话,眼眶都红了。他们这次过来,就是来陆诗桐和蒋骏回去的。 “我是在高速入口看到她和蒋骏的……是谁干的?付利吗?” 他们是差不多的时间到的惠城,她去了一趟公共电话亭,然后去了出租屋,接着就被付利的人赶到了码头,如果是付利他们,陆诗桐和蒋骏他们刚到惠城就遇到了付利的人。 丁悦和摇摇头,“是在码头的河里发现的,被炸的面目全非,不过,警方那边说,可能不是被炸死的。” “他们也去了码头?” “不是,他们应该是死了之后,被放到了渔船里。” 章绪宁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纤毫毕现的冒了出来,付利在绑了章兴平后在船上安置了炸药,如果陆诗桐和蒋骏也是付利干的,是不是要一并解决…… “是付利,一定是付利。”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陆东廷问。 “章兴平一直跺脚,我以为他是着急,现在想想他应该是提醒我,船板下面有人,是我大意了。” 陆东域道,“绪宁,这跟你无关,谁也想不到,而且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都……” 人死了,再大的怨恨好像都没那么浓烈了。 “我提醒过她,让她别掺和……” “她的性子……”陆东域顿住,人都去了,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就陆诗桐的性格,认定的事,别人的话根本听不进去,“绪宁,谢谢你。” 陆诗桐将章绪宁视为眼中钉,还一度想把她送进去,反观章绪宁,在陆诗桐深入险境时,还不忘发个消息提醒他。这也是他佩服章绪宁的地方,历尽世间痛苦,却始终在心底保留一寸良善之地。 陆东域走后,章绪宁心里沉甸甸的,她是有些后悔的,当时就应该给陆东域打个电话的。 也是被陆诗桐气的,本来就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她的生死跟她没半点关系,可知道人真的死了,心里还是会有些难受。 沈治同道,“绪宁,别难过,我们不是救世主,对别人没有义务。” 从陆东域的口中得知,陆诗桐一直被蒋茗关在房间里,这次能逃出来估计是蒋骏帮的忙。 罗雁勤道,“别想了,谁也料不到的事情,再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换做是她,我就不信她能给我们发个消息。” 真要易地而处,陆诗桐估计巴不得她死的。可别人作恶,并不是她也要作恶的理由。 陆东域等人走了没多久,薛佑霖来了。章绪宁叫了一声薛总后,莫名地看向沈治同和罗雁勤。 薛佑霖压着内心的激动,笑道,“我来惠城出差,听说你出了事,过来看看你。” “谢谢。”章绪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自上次关胜祖的事后,她就没再见过薛佑霖。 薛佑霖趁着出差来看她,除了表面上是碍于他跟沈治同的关系,章绪宁总觉得他的露面释放着某些她尚不清楚的信号。 薛佑霖没急着走,跟她闲聊了两句,又跟沈治同闲聊两句,才离开。 沈灵菲和章绪仑是周五晚上过来的,一下了班,两人便赶了过来。 此时的章绪宁已经能正常进食了,状态好了很多,听着沈灵菲在旁边叨叨,她也会问上两句。 沈灵菲从她昏迷说到了新工作,又聊到了陆家,“陆重海的案子本来已经移送了,现在陆诗桐和蒋骏死了,说是又牵扯出命案,案子又退了回去,检院要补充侦查。” “茗姨得知陆诗桐死讯时,当场就晕了过去。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是章兴平是凶手,如果真实这样……这下你们两家的仇恨就更深了。” “深就深呗,谁还在乎这个。”章绪仑看不上陆家,他转头看向章绪宁,“我就是觉得奇怪,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过节了?我们那么多人找他都找不着,他俩倒是厉害,不声不响就找过去了。” 这也是章绪宁奇怪的地方,章兴平能躲这么久,说明藏得很深,陆诗桐和蒋骏怎么会轻而易举就找过来了。 陆诗桐上次就问她昌河的账,昌河的账跟他俩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昌河的账跟陆重海有关? 章绪仑见章绪宁一直不吭声,轻咳一声道,“那个,程竞舟忙,又出差了,等过两天,会过来看你的。” 第267章 267 章绪宁等到出院也没等到程竞舟,电话没人接,微信半天才回一个,就一个字忙,其余什么都没有。 出院那天,章绪仑过来接的她,两人先去处理万章兴平的后事,然后去警局问了情况。对方说没找到凶手,没有证据证明是麦昆的人干的。 全炸没了,章兴平死了,死无对证!不仅他的,还有陆诗桐和蒋骏的。 当天两人在沈治同家吃了晚饭,住在了酒店,第二天一早天没亮,章绪仑开车,两人回到晋城,直接去了墓地将章兴平安葬。 章绪宁住院的那些天,章绪仑将墓地都选好了,按照章绪宁的意思,没跟徐咏华选一个墓园。 章绪仑搂住章绪宁的肩头,声音沉沉地道,“姐,以后就咱俩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起来,章绪宁眼泪就有些忍不住。 章兴平死了,说一点不难过那是假的,走了一个人就少了一个人,章家就剩他们姐弟。 章绪宁擦了擦眼泪,“咱俩那也是一个家。” 她知道章绪仑比她难过,章兴平心里多多少少是有这个儿子的。 两人回到桃园小区时,张姐正在做晚饭。 章绪宁先回房放下行李,收拾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橱空了不少。仔细一看,程竞舟的衣服不见了,他平时穿的那些衬衫和外套都没了,只有两套不常穿的睡衣和一件开衫还在。 袜子还有两双,是新的,没穿过。 她在衣橱前站着,手里摸着睡衣的袖子。 不见了。 都不见了。 去哪儿了呢? 有什么东西好像离她原来越远,远到她不知所踪,不知缘由。 张姐不知道章绪宁经历什么,只是听章绪仑说章绪宁之所以这么久没回来,是病了一直在外地休养,晚上便做了一桌子的菜。 章绪宁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 “程竞舟最近都没回来吃饭吗?”今天吃饭前,谁也张姐和章绪仑都没提程竞舟,好像他不回来吃饭已经是常态。 章绪仑顿了顿,没去看她,“嗯,他最近好像很忙。” 章绪宁看着章绪仑始终低着头,没再说什么。 晚上的时候,她坐在床尾,盯着衣橱发呆。 衣橱空了,整个房间都空了下来。空空荡荡的,只有思绪在飘。 她又给程竞舟发了一个消息,告诉他,她已经回来了,问他今晚回不回来,几点回来?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她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微信的聊天界面很安静,连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都没有。 手机不在身边? 或者,锁屏的页面上,他已经看到了内容,他只是不想回? 快到半夜的时候,他发来了消息。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51节 【早点睡。】 等了半天,就三个字。 程竞舟退出微信,视线落向茶几上的报告。翻看的纸张正是结论部分,每个字像根针刺痛他的眼睛,随着血液流向每处经脉,随时随地扎一下,要说疼好像也没那么撕心裂肺,就是刺骨而已。 “人送走了?” “昨天就已经送出去。”储锐趁着程竞舟收拾视线后,合上了那份报告,“消息我已经让人放出去了,相信薛传霖不敢追究。” 薛传霖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这个时候出任何事都可能影响他的前途,这件事,他只能捂得密不透风。 “薛传霖去处理伤口的时候,我们的人听了一嘴,他的秘书问会不会跟刚出狱的那位有关?你说这刚出狱的人是谁?” 程竞舟接到储锐递过来的意有所指的眼神,“麦昆?” “范漴去查了一下,刚出狱的人不少,但是能匹配到薛传霖的身份的,似乎只有麦昆。可麦昆跟薛传霖是怎么认识的?不对,我说错了,他们认识很正常,当年麦昆作为黎氏代表出现在晋城,与薛传霖肯定会有接触,但是他们怀疑这次的事是麦昆所为,说明他们和麦昆的关系不简单。” 双方勾结是必然的,但能让一方亮出刀子,肯定不是简单的分赃不均。程竞舟没想到,他小小的一个动作,竟诈出两人的关系。 “薛传霖说了什么?” “好像是,‘都六年了,不至于’。你说薛传霖这句话什么意思,麦昆来晋城可不止六年,有八年多了,他一来,肯定要拜会各路神仙,六年从什么时候开始算?” 储锐觉得如果是利益输送,应该不会在六年前开始,为了利益,真要灭口什么的,也应该是薛传霖出手。作为麦昆,不到走投无路不会将薛传霖拉下马。 程竞舟没应声,掏出手机打给黎济尧,“让范漴深挖一下麦昆与薛传霖的关系,我怀疑章兴平不仅为麦昆做事,或者说,设立昌河可能是有些人共同的目的。” “我已经让范漴去查了。”麦昆要昌河的账,陆诗桐和蒋骏跑去惠城找章兴平,薛传霖被刺是程竞舟所为,却怀疑麦昆,这些都是疑点。 “还有,我想知道陆诗桐和蒋骏近一个月的行动轨迹,期间去了哪儿,见过谁,都给我查出来,越详细越好。”陆诗桐和蒋骏死的太蹊跷了。 “可以。” “另外,你再帮我一个忙。” “想好了?” 程竞舟沉默片刻,压着从胸前处涌上来的酸楚,平静无波地道,“想好了。” 想好了,就着手开始。 黎济尧挂了电话,转头看向李镇楠,让他安排一下明天去公司视察的事。 “现在去视察,麦昆肯定会知道。”范漴问。 “他早就知道了。”李镇楠毫不在意,他们这边任何动静,付利都会告诉麦昆,“放心,他看不上。” 麦昆手里握着黎氏,即便进去再出来,黎氏还在他的手里,是看不上金南科技这点资产的。在麦昆看来,他不愿意跟着同流合污,也没关系,只要他安分点,就会有一口吃食,一条活路。 金南就是麦昆留给他们的活路。 沈灵菲早上踩着点到的公司,以为走错了地方,她回头看了看公司的logo,在一片衣香鬓影中走到自己的工位。 第268章 268 昨晚快半夜的时候,何经理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说公司老板今天会来视察工作,让每个人注意仪表,都打足精神。 她以为半夜了应该没人回消息,准备放回手机时,微信声迫不及待地响,同事们纷纷点赞。 老板来视察,点赞是几个意思? 大群里还没安静下来,几个小群里瞬间都炸了,都是在说明天穿什么。 沈灵菲困得不行,不能理解这帮人的兴奋点在哪儿,索性开了禁音,将手机扔回床头柜。 视察工作而已,正常的通勤装就可以了。 她是完全没放在心上,今天到了公司才发现,她低估了这帮女同事,花枝招展的视觉盛宴中,有些眼花缭乱。深秋时分,微凉的寒意挡不住礼服光彩,就跟参加颁奖典礼似的。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万一是个老头呢?”她问。 同事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 她明白过来,公司老板之前应该来视察过,所以今天才会有这般百花争艳的景象。 “你们就别想了,金南公司成立也好些年了,老板的小孩说不定都几岁了。” 同事们再次给她白眼,“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老板未婚。” 未婚的公司老板是近十点过来的。 原本热热闹闹的办公区域瞬间安静下来。 何经理之前就交代过,老板不喜欢夹道欢迎的形式,也不喜欢整齐划一的问好声,嫌吵,大家好好工作就是对老板最好的欢迎。 所以同事们翘首以盼笑脸相迎想着跟老板对时可以眉目传情的时候,沈灵菲践行了经理的话低着头忙着整理数据,没顾得上看上一眼。 等数据整理完,高层的会议都开完了。 上季度业绩不错,老板在会议快结束的时候表扬了何经理,还给每个同事发放了两张自助餐券。 “我想跟老板共进晚餐。” “万一他有女朋友了呢?”沈灵菲问。 “我们又不图他女朋友的身份。” “也不图老板娘的身份。” “那你们图什么?”沈灵菲再问。 “图他的颜。” “看着他,吃饭也是香的。” 沈灵菲无语,看着手里的两张券,“能折换成钱吗?” 她现在最缺钱了。 “你不需要给我,我给你现金。”隔壁工位的同事笑道。 “你有两张还不够吗?”沈灵菲好奇,公司发两张就是给家属准备了一张。 “周末我们家那两个小子都回来了,我想一家人一起去。” “那送你吧。” 对方要转账给钱,沈灵菲没要,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券,两张也要不少钱,可同事一场,她又是初来乍到,着实没好意思要。 整个中午,同事们都在讨论跟谁去。沈灵菲觉得自己挺可怜的,别人都有伴,只有她没有。 何经理说老板今天心情不错,给公司所有员工放半天假。刚过十二点,人都走光了。 就剩沈灵菲一个人留在了公司,她也想走,可想了半天没地儿去,回去也是一个人,空荡荡的,还不如在公司。 “大家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沈灵菲扭头一看是范漴,惊讶道,“漴哥,你怎么在这儿?” 她对范漴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像范漴这样长得帅又平易近人的人真不多。 他们进来的时候她在低头做事,压根儿没注意他们。可今儿他们就是冲着她来的,事情是办了,也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来找何经理办点事。我听说公司发了自助餐券,你怎么没去?” “我跟谁去啊?!”说到这个问题,沈灵菲忍不住就要抱怨,“我就不明白了,业绩好为什么不发奖金呢,钱多香啊,我可喜欢铜臭味了,闻着都神清气爽,发什么券啊?你说,老板做事的时候,脑子都不转的吗?” 她恨道,“他但凡转一转,都不会干出发券这种没有人性的事儿。” 范漴忍住笑,转头喊了一嗓子,“五哥,她说你脑子不转。” “她还说你没有人性。” 沈灵菲:“……” 沈灵菲被他吓的一哆嗦,脑袋缓缓地从电脑前冒上来,看到李镇楠大步走了过来。 嘴角浮着吊儿郎当的笑,眼底清冷,气场扑面而来。 她这会儿脑子彻底清醒过来,李镇楠是公司老板。 真的是够蠢的,范漴出现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这一层了。上午跟何经理有事的只有老板,以及老板的助理了。 两人都站着,沈灵菲比他矮了一截,身高的悬殊无形中她就被李镇楠碾压了彻底。对方不说话,光是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有泰山压顶的气势。 心直口快的结果把老板给得罪了,她抬起眼皮埋怨地看了一眼范漴,觉得范漴的脸也没那么平易近人了,有太多的欺骗性,让人不设防就跳进了坑里。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顶着上方的崇山峻岭,她硬着头皮说道,“我就是觉得,钱比较实际。” 既然老板已经在跟前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一定要表达明确,不能浪费了机会。 李镇楠看着她低着头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下次全部折算成现金。” 这句话是对范漴说的。 范漴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镇楠,“明白。” 沈灵菲:“……” 收获来的轻而易举,沈灵菲觉得不可思议,她没想到今天的李镇楠这么好说话。 范漴笑道,“还不赶紧谢谢五哥。” “谢谢五……”差点上了范漴的当,“谢谢老板。” 她还是觉得叫老板比较合适。 居然没上当,范漴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怎么还不走,下次才能折算成现金。” “去哪儿?” “逛街啊,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逛街嘛,这个点先去逛街,逛累了,正好去大吃一顿。”范漴见她没动,“怎么,没人陪你?” 忽地想起她前段时间刚退的婚,连忙道,“你可以找你的好朋友啊,我听说,你跟章绪宁是闺蜜,你可以找她陪你吃饭逛街。” 退婚带来的影响是悄默无声的,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像这个世界里的一个虚影,忘了真实的生活里,她有最好的朋友。 第269章 269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52节 她可以去找章绪宁。章绪宁已经回来了。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也不知道章绪宁有没有空。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打个电话,忽地想起券给同事了。 范漴见她刚刚还一脸兴奋的,转眼脸就垮了下来,“怎么了?” “我把那两张券给同事了。”这一刻,沈灵菲都快恨死自己了,刚刚给同事的时候可是大方的很。 范漴和李镇楠交换了一个眼神,幸亏他过来看看情况,多问一句,不然这事儿还真出了纰漏。 他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两张券,正准备递给沈灵菲时,余光领悟般地扫了一眼李镇楠,到了嘴边的话就变了。 “我这儿有两张,不过呢,一张是我的,一张是五哥的。”他递给沈灵菲一个懂点事的眼神。 沈灵菲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五哥叫不出口,要票更说不口。一张券对于李镇楠来说不算什么,以他的身价根本看不上眼,可她跟李镇楠的关系也没到可以随意开口的程度。 就算她开口,李镇楠也未必愿意给;就算给,李镇楠肯定会趁机奚落两句。 想想还是算了。 她不着痕迹地垂眸想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 但范漴就这么拿着票站在这儿,李镇楠也站在这儿,这两人不说话,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似乎她不开口要下这张票,简直是罪孽深重。 这种尴尬的场面怎么就被她摊上了! 范漴看着为难的沈灵菲,心想再不说话,小姑娘怕是连他的票都不会要了,回头还得再来视察一回。 “好了,拿着吧。”范漴将两张票塞到沈灵菲的手里。 沈灵菲握着票,听范漴又道,“还不赶紧谢谢五哥,两张票都是他的。” 票已经攥在手里,给票的又是公司领导,总不能再推回去,她也没那么不识趣,“谢谢五哥。” 这会儿,她倒没有含糊,痛痛快快地叫着五哥。 小姑娘的声音非常好听,清清脆脆的,简单的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灵动又悦耳,带着股子香甜味,舒心的愉悦。 “吃过午饭了吗?”范漴问。 “还没。”尾音还没散去,沈灵菲就后悔了,隐隐约约觉得范漴又在坑她。 果然,范漴发出邀请,“正好我们也没吃,一起吧。” 放了半天假同事们都作鸟兽散的跑了,她是没地儿去才留下的,要是跟他们说她还有工作没做完,不去了,对方会怎么说? 真是嘴在前面跑,脑袋在后面追。 早上章绪宁等章绪仑走了才起床,洗漱完走到西图澜娅餐厅。张姐见她出来,将早餐端上餐桌,摆了大半个餐桌,一再叮嘱让她多吃点。 “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出去买。” 章绪宁喝着粥,笑道,“张姐,我已经没事了,跟平常一样就行。” “那怎么行,先生走的时候说了,等你回来,让我好好照顾你。我可答应先生了,一定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等他回来,保准他高兴。” “他……”章绪宁咬着唇,“可能不会回来了。” “难怪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说,就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张姐自顾自话地说着,想到之前程竞舟走到时候,又道,“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想着出差怎么带那么多的衣服,还说,让我把剩下的那几件衣服处理掉,原来是不打算回来了。” 她顿了一会儿,又道,“你都回来了,先生也不回来吗?他不回来,住哪儿呢?” 章绪宁很想说他有的是地方住,可心里酸,喉间涩,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张姐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先生是大老板,肯定有地方住,那你也会跟着过去吗?” 她回头看向章绪宁,才发现她脸色已经难看至极,这会儿才明白章绪宁那句“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 出门后她没有去兴华,而是直接去了汇盛。 前台看到她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程太太,说程总一早就出去了。 她想问问程竞舟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想想又算了,问她们也是白问,她们哪儿知道程竞舟的行程。 她道了一声谢谢。 离开汇盛后,她去了兴华转了一圈,随后又去了立禾。章绪仑不错,打理兴华的同时,还帮她照看了立禾。 沈灵菲给章绪宁打电话时,章绪宁正坐在立禾小小的办公室发呆。说有两张自助餐的券,想跟她一起去。 “你在哪儿,我们可以先去逛街,再去吃自助餐。”沈灵菲有些小激动。 “我在立禾呢。”立禾的位置有点偏。 “哦,那算了,那咱们就早点去,多吃一点,吃完再去逛街。” 对于沈灵菲的要求,章绪宁从来是尽量满足,过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开车去了酒店。 地下停车场停好车,还没下车,抬眼之间,斜对面的那辆黑色的车闯入视线。 有些事务的熟悉感真的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再没注意到,对方带来的视觉冲击还是会强势地触动神经。她眼皮抖了抖,视线立马扫向车牌,确定是程竞舟平时常开的那辆车。 车停在这儿,他人是不是也在酒店? 她向电梯厅走去,还没走两步,又有一辆熟悉的车身划过眼前。她停下脚步,狐疑地转头看向那辆lambo的跑车,再次看向车牌。 不太确定车牌号,她凑到车旁,看到挡风玻璃的右下角上有一个小小的漫画人物的贴纸。 她不记得车牌,但是她记得这个漫画贴纸。 这个漫画贴纸是程竞舟送给薛迎岚,庆祝她新买的这辆车。 薛迎岚便贴在这个角落上,一贴就是七年。 章绪宁赶到自助西图澜娅餐厅的时候,沈灵菲已经到了,选好了位置。 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做的丰盛同时不失精致,饶是如此也没激起章绪宁的食欲,她中午吃的不多,眼下还是没什么胃口,简单地选了几样便回到了座位,偏头一看,沈灵菲挑挑拣拣堆了两大盘。 “你中午没吃饭吗?”自助餐的自觉性是吃多少拿多少,她这是拿了多少! 沈灵菲没明白意思,“吃了啊。” 她不太想回忆中午的那顿饭。 第270章 270 西图澜娅餐厅是她和同事平时午饭的聚集地,都是简单的套餐,物美价廉在这里得到具体的体现。故范漴提议去哪儿吃时,她没过脑子地带着他们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四方的桌子,三人各坐一面,李镇楠坐在了她的对面。 食不言的安静被他执行的非常到位。 范漴时不时地说一两句,她也只好跟着应一两句。明明是李镇楠的不合群,反倒觉得她和范漴有点不懂规矩。 对面的人再沉默也有强烈的存在感,端正的坐姿显得肩头平直又结实,进食的速度四平八稳,他每个悄然无声的动作乃至顺从而后的头发丝没有半点违和地相融在环境里,却又处处叫嚣着显得格格不入。 后悔带他们来这儿了。 她抿着唇,小口小口地吃着米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怎么不吃菜?”范漴勾着嘴角挂着笑意。 那一刻,她想把餐盘扣在范漴的脸上。 一顿饭吃的如芒在背。 更糟糕的是范漴接了一个电话提前走了,西图澜娅餐厅的稀稀落落的客人,靠窗的位置就剩她和李镇楠。 这段时间李镇楠一直在出差,她又忙着去惠城照顾章绪宁,拢共也没给他做几次饭,除了那天做的早饭他们一起吃,做的几次饭他都没赶上时间,这是第二次他们面对面吃饭。 “你怎么不吃?”余光看到对面的人双臂环抱地看着她,她抬头咬着筷子问。 “你吃你的。” 沈灵菲,“……” 沈灵菲问,“不合你胃口?” 沈灵菲想,她平时做的那些菜他虽没提过什么意见,并不代表这个人在饮食上不挑剔,就算他再不考究,所处的环境也会将他养成独有的饮食习惯。 “你不吃了?”李镇楠不答反问。 她还吃什么啊?被人这么盯着,怎么吃得下,她索性放下筷子。 李镇楠将自己的餐盘向前推了推,“把蒜末挑出来。” 果然! “你不吃蒜,你点蚝油生菜?”蒜都是碎末,怎么挑! “我吃生菜。” “你把生菜挑出来不就行了。” “挑出来就没味了。” 沈灵菲,“……” 沈灵菲磨牙,想把盘子扣在他脸上,“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 李镇楠伸出食指,“一百块。” 为了还他的二十万,两人约好她每给他做一顿饭算两百块,“成交。” 挺好,她殷切地问,“还有什么需要挑的?” 李镇楠看到她眼底因生财之路而散发的熠熠光芒,轻嗤道,“是全部,蒜末。” 一道菜算一百块,真当他是冤大头呢! 沈灵菲看着他点的蒜末茄子,蒜蓉扇贝,“……” 再次磨牙! …… 章绪宁知道沈灵菲的食量,但这拿的也太多了些。 “慢慢吃,总能吃得完。”沈灵菲道,“这可是我们老板给的券,范特助交代了,一定要多吃,不能辜负了我们老板的一片心意。” 范漴临走的时候,还一再交代,多吃点,不吃到扶墙不许出来。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53节 她又道,“绪宁姐,你知道吗?原来这家公司是黎氏的。” 晋城的生意场上,大多数企业多多少少都带着家族的姓氏,商海中浮浮沉沉能坚挺到现今的也就是那几家,所谓的白手起家都来自于家族蒙阴。谁也不比谁强,都是沾了祖上的光。 黎家也不例外。 黎家是外来资本,土生土长的宜城人,扎根在宜城很多年了,直到差不多八九年前,才将战略重心转到了晋城。一连串的并购收购,对本地资本市场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几乎是零家欢乐多家愁,还有很多隔岸观火。 收益的几乎没有,受影响的颇多,因此当时的晋城媒体和坊间小道对黎家的风评都不怎么友好。 万恶的资本家都披着企业文化的皮囊做着榨干人血的事,黎家也是资本家,但也有所不同,与薛氏、程氏之流区别的是,黎家从来都是表里如一,从不掩饰背景的阴暗面,也从不粉饰那份沾血的不干净,嚣张跋扈成了理所当然,说得好听点的资源重整让当时晋城的中小企业苦不堪言,甚至倾家荡产。 瞧不上这样的资本家,但也干不过这样的资本家。 后来,随着老板麦昆的入狱,黎氏才落寞下来,这些年低调的让人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家庞大的企业。 “你们老板姓黎?” “不是,老板姓李。”沈灵菲不想提李镇楠,“我也是听同事说的,不过,我查了企业信息,没有姓黎的股东,不知道真假。” 但也有可能黎氏资本隐在幕后。 “只是黎家什么时候涉及科技领域了。”她对黎家的了解也仅限于浮于晋城表面的传闻,印象中黎家主要领域是化工与生物制药。 当然钱一旦成为数字,资本家都会涉及其他领域。 沈灵菲只是一个满心挣钱的打工人,对于黎氏这个姓氏的特别之处还是从同事那边听来的。 不是她要打听,而是那些女同事工作之余最乐衷的事就是深挖老板的背景,她这才知道原来黎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 “力川那边手续办好了吗?” 说沈灵菲幸运那是真幸运,从一家辞职到下家上班,几乎是无缝衔接。关键力川那边辞退手续还没办,金南这边已经上了快一个月的班了。 “没呢,估计被薛志满压着了,我得去一趟。”人事昨天倒是提醒过她,力川那边一直没办退工手续,人事关系转不过来。 她当时提交辞职信的时候都已经交接清楚了,可力川那边就是不办,看来是薛志满的意思。 “下周吧,薛家现在估计都乱成一锅粥了。” “薛家出什么事了?” “上周薛传霖视察工作的时候,遇到农民工闹事,被人给刺伤了。” “严重吗?” “不严重,划伤了胳膊。” “他那样的身份,怎么会遇到农民工闹事呢?”薛传霖视察工作,都是提前几天安排好的,走到哪儿都应该是和谐稳定团结的局面。 沈灵菲没明白她的意思,“这谁知道,你想知道可以问程竞舟,当时陪同去的青年才俊之一就有他,我听说,当时幸亏有程竞舟,否则伤的就不是胳膊了。” 章绪宁心口一拢,“程竞舟受伤了?” 第271章 271 “没有啊,没听说受伤,”沈灵菲看向他,“他受没受伤,你不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人抓到了吗?” “没有,人跑了,说是场面当时很混乱,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 “这事儿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事发的时候,有人将视频传到了网上,不过半小时就被删了,应该是被薛家给压下了。” 删视频这种事对薛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可什么人胆子大到当众行刺薛传霖,在古代刺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章绪宁凭直觉认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薛传霖的级别摆在那儿,安保都是顶级的,行刺的人伪装成农民工混进去,只怕是背后有人指使,但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大张旗鼓的行刺,不怕棋子被抓暴露了自己? “薛家没有报案吗?”这件事发生在薛传霖身上,即便不报案,警方也不会坐视不管。 “报没报我不知道。”沈灵菲想起一事,压低声音道,“我听以前的同事们说,薛家说农民工也是被逼无奈,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们工作不到位,看样子是不会追究了。可再被逼无奈也不是行刺的理由,就这么放任不管,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是真想不通。” 表面上是有些匪夷所思,可如果薛传霖被行刺这件事本身藏着其他见不得人的事,不予追究就显得理所当然。 事情回到原点,这么大闹一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顿饭,半个小时就能解决的事,沈灵菲足足用了三个小时,在章绪宁的搀扶下走出了西图澜娅餐厅。 吃的是有点多了。 沈灵菲手搭在腹上按了按,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没好意思打着圈揉。 为了防止深更半夜被人叫去医院,章绪宁陪着她在商场里逛了一圈又一圈帮她消食。几圈下来脸色明显舒展开来,看着专柜里的冬季新款,竟有了蠢蠢欲动试穿的意思。 “几点了?明天不用上班吗?” 沈灵菲埋怨的小眼神看了一眼章绪宁,不满地囔囔着出了专柜后,又感激涕零地抱着她,要不是章绪宁这及时的一嗓子,她又得吃一个星期的番茄加黄瓜。 地下停车场的灯没那么亮,原本停的满满当当的此时已经少了一半,显得整个停车场空荡荡的,稍稍说句话就能有绵长的回音。 送走沈灵菲后,章绪宁坐在车里,她没启动车子,四周的安静使人怀疑听觉出来问题,静谧的空间里呼吸都有些后知后觉。 那辆扎眼的跑车不知道是何时离开的,程竞舟的那辆车还停在那个位置。 如此是不是可以得出他们不是一起的结论呢?这好像也不是唯一的结论,两辆车没有同时离开,里面有太多的可能性。 她不敢往下想,安静地等着,等着某个人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缓缓闭上眼睛,回忆纷至沓来一下全涌到了脑海里,跳出很多事,现在的,以前的,还有五年前的,想要抓住一个画面细想下去,又被另一个画面打乱了。 滴的一声将她的思绪一下子全部打散,她抬头看过去,斜对面的车灯亮了亮,储锐来到了车旁。 储锐打开车门准备上车时,听到对面车辆启动的声音,车灯闪了闪引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章小姐。”储锐手搭在车门上,看着章绪宁下车走了过来。 车是程竞舟的,储锐拿着车钥匙开的是主驾驶的门,莫非程竞舟这边应酬完又转了场。 “去接程竞舟?”章绪宁问。 “不是,六哥给我电话,让我把车给他送回玉景湾,说明天早上要用车。” 多余的话她没问,有些事就算问出口,储锐也未必能回答的了她,只有当事人才能给出明确的答案,问了说不定还为难了人。 明知道程竞舟现在人就在玉景湾,章绪宁没跟着过去,回到了桃苑小区。 男人喝的属实多了,左摇右晃地像是踩在棉花上,感觉下一秒就能腾云驾雾为例仙班。薛迎岚将人勉勉强强扶到沙发里,累得气喘吁吁。 从下车到沙发也有那么点距离,奈何男人个子高,喝醉的四肢十分的不协调,架着他来到沙发已经是最大的极限,她感觉都快虚脱了。 “程竞舟,我送你去卧室好不好?”沙发太窄了,程竞舟长腿长胳膊的根本施展不开,他一个人都憋屈,哪儿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程竞舟没应声,皱着眉头打了一个酒嗝,浑浊的酒味弄得满屋子都是。 薛迎岚毫不嫌弃,甚至有些陶醉地凑近他的脸,吻上他的下巴。程竞舟微微侧头,像是被人打扰到了清梦,眉峰蹙起,伸手挠了挠下巴阻止她沿路而上的双唇。 薛迎岚笑了笑,抬头在他鬓角上落下一吻。 五年前她就知道程竞舟的酒量不差,薛志满和陆东廷都喝不过他。五年过去了,好像更好了,好到什么程度,她不清楚,只好请来一帮朋友帮忙,推杯换盏一番车轮战后人趴在了她的身上,她知道成功了。 醉的没什么意识的程竞舟没能坐太久,顺势倒在了沙发里,长腿挂在沙发边上,怎么放都没能找到一个舒适的睡姿。 看这样弄到楼上的卧室是不可能了。 薛迎岚帮他脱掉鞋子,这会儿他倒是自觉地将双腿抬了上去,还翻了一个身,面朝里打起了极低的鼾声。 体贴如薛迎岚,拿来抱枕放在他的头下,见他用力地扯着领口,又体贴地为他扯下领带,并解开领口的扣子。 外套还在车里,她想着上楼给他拿条毯子或是薄被,刚一起身,手腕被躺着的人猛地扣住。 掌心覆着手腕骨的那刻,酥麻像触电似的一路沿着胳膊直达心脏。 “竞舟,是我。”他是不是以为她是章绪宁,所以才会在潜意识里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醉了的人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着听不懂的话,手上的力度没有松懈半分,眉间淡淡的折痕里流淌着无奈和不甘心。 “你说什么?” 她凑近,每个神经紧绷又敏锐,听他道,“那个贴纸,我送的,她还留着……” 第272章 272 薛迎岚身子一震。 今晚她和程竞舟几乎是同时间到的停车场,她从车里下来,程竞舟已经拿着车钥匙经过她的车。 “你送我的,还记得吗?”她指着挡风玻璃上的角落。 程竞舟循着她的手势望去,看到角落上那个小小的漫画贴蹙蹙眉,随即勾起淡淡的微笑,眼底流露出难得的温和在灯光的折射下,像是有几分对往事的追忆和了然。 “你还留着。” 好似经她的提醒,他想起了那天他送她漫画贴的场景,如今看来,他不是想起,而是压根就没忘。 如果地下停车场里是涟漪荡漾,那现在就是波涛汹涌的浪潮,激动地奔流到四肢末端。 “程竞舟,瞧瞧,我刚提的新车,你就没什么表示吗?”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漫画贴递给她,“这个行吗?” 贴纸上是一个漫画人物帅的无法无天,“这是你吗?” “他能有我帅!”程竞舟是嗤之以鼻的不屑。 漫画的人物当然没有他真人帅,她笑着小心翼翼地将漫画贴到角落。 后来她才知道漫画里的人物叫李泽言, 细枝末节的小场面从无声的岁月里打捞起来,露出湖面的那一刻是那么的清晰又耀眼,瞬间推到眼前,是不是意味着这份情感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 客厅的灯光明晃晃地笼着整个沙发和躺在沙发里的人,程竞舟的脸一半落在灯光里,一半隐在阴影里。 鲜明的对比将他半张脸的侧影如剪影一般削长凌厉。 酒后吐真言,记忆深处的东西下意识地飘然出口,应该是真情流露,不会有假。可她心里再怎么确定这是真的,多年来的距离形成的怀疑也只能让这份确定成为一个假设。 “程竞舟,你真的记得?”她太需要一个直面的回答来证实这份怀疑。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54节 “……李泽言。”他含糊不清的声音里,这三个字倒是清清楚楚。 漫画贴里的人物是李泽言。 视线贪婪地落在他身上,这会儿看看,倒真有点像李泽言,可再仔细看看,从额前垂落的头发丝到脸上的锋利的线条,再到颀长的身形,还有那微微露出的脚踝,都是漫画里的人物不能企及的。 “那章绪宁呢?” 没有应声的程竞舟像是睡着了,眉间依旧微微蹙着。 从大一新生入学在登记处遇到他的那天开始,她就对这个淡漠的视万物为刍狗,又嘴欠的男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后来从薛志满那儿知道,这个男生叫程竞舟,跟陆东廷他们关系不错。 她打听到他的名字,拉近两人的关系,为着藏在心底难以表露的心思,她不着痕迹地将几个围在了一个小圈子里。 她跟章绪宁原本不熟,只是富二代的圈子就那么大,也就是知道名字,打过照面而已。倒是陆东廷跟章绪宁从小就认识,因为徐咏华和蒋茗曾是闺蜜的原因,蒋茗一直有意将章绪宁当做儿媳妇收进陆家的门。 为了这个小圈子,她真的费劲了很多心力。 因为陆重海和薛传霖同一部门工作的原因,两家看上去关系不错,但要说多好,也不见得,也就是门面上有来有往而已。 小的时候不明白,长大了之后也没明白多少,但是隐隐约约中她能感受到薛家和陆家之间是隔着一道无形的警戒线的。 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小圈子,好不容易拉近了她跟程竞舟的距离,成为可以随时见面喝酒聊天的朋友。计划并着手准备开始表白,甚至幻想着那个场面的他会作如何反应时,程竞舟却勾着章绪宁的肩头出现她面前。 他对章绪宁说,“跑什么啊,跑了,你也是老子我的!” 他的语气很冲,霸道蛮横跟平时那个淡漠的他完全判若两人。她那颗如火山欲要爆出的岩浆瞬间冷却,沉入地底死寂一般。 躺在沙发里的人似乎是梦呓,轻轻地哼了一声,短暂的声音将薛迎岚的思绪倏地拉了回来。 “……还不是,因为章兴平……”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透着巨大的信息量,全然砸进了薛迎岚的脑子里,漫天的碎片无声无息地拼接成唯一的可能性。 玉景湾的别墅地理位置如今看来也不算太好,四周小区林立开始,夜里的车辆的轰鸣声逐渐延长。 半夜了,身后贴着他的人已然睡着,他微微向内侧移了移身子。 最后一声轰鸣声消散在远处后,他睁开眼睛视线落向沙发内侧的暗影里,空洞又深邃。 接下去的一分一秒漫长的折磨着他每处神经,快了,天亮之后,或许等不到天亮,这份煎熬就该结束了。 天微微亮起,从落地窗洒进来的灰色光亮掩去了吊顶刺眼的灯光。 智能锁开启的声音炸然响起,惊的他眉间猛然骤紧,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绪宁,你别误会,我们可能是喝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薛迎岚慌乱地坐起来,她穿着吊带内衬,贴着程竞舟的后背,在章绪宁的视线下,回头摇了摇程竞舟的肩头。 “绪宁来了,你快醒醒,别睡了。” 她这一句倒让章绪宁觉得自己是个不速之客,在不合时宜地时候登门打扰了一对恩爱夫妻的好梦。 昨晚从储锐口中得知程竞舟在玉景湾时,她在车里坐到天亮。她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可六七个小时里,她愣是一动不动。 害怕什么呢? 她一直在问自己,这些日子他视而不见的冷淡,还有他搬离桃园小区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最坏的结果就是分手而已。 她无数次给自己建立起一层层的防御,可当她走近客厅,看到两人躺在一张沙发里时,整个人都在颤抖。 程竞舟身子未动,只是侧过脸来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喝的太多的缘故,眼底有些茫然,待看清站着的人是章绪宁后,才挑挑眼皮转过身来。 身前坐着的是薛迎岚,眼皮微抬,是她光滑的肩头。 他眉峰微微一抖,眼底渐渐澄明,似乎神智慢慢回笼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来了?” 第273章 273 他声音淡淡的,仔细听甚至有几分凉薄,对章绪宁的到来隐隐表示出不满。 领口大敞,微扭着身子能看到他修长的脖颈和延伸至衬衫深处的锁骨。他捏了捏眉心坐了起来,没有推开身边的薛迎岚,只是曲着腿移出沙发,与薛迎岚并肩坐在了那里。 薛迎岚心里惊讶地看向他,向旁边挪了一下。程竞舟看了她一眼,似乎才发现她没穿外套。 “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他顺手捡起地上的外套塞到她的怀里。 薛迎岚抓住衣服,看了一眼章绪宁,见程竞舟的视线落了过来,她低着头慌乱地穿上外套。 空气里弥漫着酒味淹没至屋顶,混杂着暧昧的气息倾泻下来,浇在章绪宁的身上就变成了寒彻骨髓的冰水。 “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太冷了,血液似乎都停滞不前了,声音开始变得麻木。 程竞舟不说话,伸手扣上两个纽扣。 “绪宁,你别误会,真没什么事儿,我爸被刺的消息你应该也知道了,是竞舟救了我爸,我昨晚请他吃个饭谢谢他,真的,一帮人,他喝多了,我就送他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程竞舟的手按住了薛迎岚的肩头阻止她说下去。 他目光冰冷又寡淡地看向章绪宁,“没什么好解释的,当初你也不是没跟我解释!” 那瓢泼的冷水瞬间结成冰凌扎进章绪宁的心里。 他闯进去的时候,陆东廷躺在床上,她连滚带爬下了床,衣衫凌乱地站在床边。他问她要一个解释,当时也是这副冷漠样子,死活没跟他一个解释。 “所以,从一开始都是假的?领证也是假的?” 他特意登了沈治同的门提亲,难道也是假的? “沈治同的身份摆在那里,谁不想搭上他这条线,可惜,这家伙油盐不进。” 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不能搭上沈治同,她留在身边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微微躬身,从茶几下的一层取出一盒烟,从容地抽出一根点上,缓缓吐出后,烟雾缭绕,白茫茫的烟雾下映出他冷酷淡漠的脸。 “你真要听,我也不是不可以说,但是,你确定你要听吗?” 确定吗? 他要说的每句话与她的期望都是背道而驰,甚至是割心撕肺的,今天的局面,应该是他蓄谋已久的结果。 薛迎岚伸手打在他的膝盖上摇了摇,那自然的亲密动作俨然就是妻子对丈夫的暗示,示意他别再说了。 程竞舟没有推开,也没有避让,随着她的动作将视线移了过去,冲她勾起嘴角,那是对她暗示的回应。 行,听你的,我不说了。 读懂两人无声又默契地交流,章绪宁转身离开了玉景湾。 她真不是一个喜爱纠缠的人。 薛迎岚盯着关上的大门半晌,回头对程竞舟道,“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什么?” “知道,”他顿了顿,指点轻轻地弹着烟灰,“都记得,昨晚的也记得。” 薛迎岚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双手抓住他的腿,“你真记得?” 他看了她一眼,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从沙发里起身站直。 薛迎岚看不到他的神色,却听他道,“都结束了。” 他跟章绪宁都结束了,她心口如鼓,激动地看向他,“那我们呢?” “才刚刚开始。”他声音平静,辨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眼底如不见底的深渊,浓墨的黑暗似乎要吞掉一切。 薛迎岚走后,程竞舟洗了澡,一个小时后才出来。 范漴来电话,让他来一趟九合,说是关胜祖送过来了。 “那边说了,会放出风去,人在薛家大少爷的手里,不知道付利会不会信。”范漴见他过来,先递上他一根烟,“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成了,别难过,老婆变妹妹总比变成陌生人强。” 程竞舟没搭理他,洗了一个小时的澡,还是觉得有点膈应。 李镇楠道,“一个优盘,一个关胜祖,我要是麦昆,重点还是优盘,关胜祖是后来跟着麦昆的,他的地位远不及付利,参与了不少事,但真要够着麦昆,估计难。” 范漴道,“付利的人还在盯着章绪宁。” 程竞舟道,“那就派几个人,去桃苑小区搜一遍,再去兴华,最后去章家老宅。” “做个假象,明白。不过,我们就热闹了。”范漴说完看向黎济尧。 李镇楠也看向黎济尧。 毕竟这个热闹可不是一般的热闹。 黎济尧道,“本来就是我们的事,按老六的来吧。” 李镇楠道,“这能骗多久?拿到优盘又没有动静,麦昆肯定怀疑。” 范漴道,“麦昆出来后见了不少人,还抢了不少生意,我们折损了不少,那几个老狐狸见麦昆出来,轮番抢着拍马屁。” 李镇楠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就算麦昆不出来,上岸也不可能,当初陆重海拒绝联姻,我看也未必是怕被黎家拖下水。要我的意思,解决麦昆才是首选。” 范漴道,“难,上次人证物证都在,也就六年,现在人出来就更难了。” 李镇楠道,“那可未必,麦昆野心大,不会甘心只买卖,他一定会自产自销。当初他进去就是因为发现了自产工具。这些年,付利的生意、人脉都没落下,盘子也越来越大,他在等什么?!” 当初是他们心急了,应该再等等,等生产出东西再通知警方抓人的,最后被麦昆抵死不认。 程竞舟也道,“走正道,走正道,最后呢,还不是被人摁的死死的。” 李镇楠道,“老六说的对,反正,我是不反对以暴制暴。” 范漴道,“四哥,我也觉得,重操旧业,先把黎家的毒瘤清除干净,再谈以后的事儿。” “你们想过没有,麦昆人是进去了,外面可是一点没拉下,真靠付利和那帮老狐狸?薛传霖胳膊上的那刀,一开始怀疑的可是麦昆!” 李镇楠笑了笑,“我就说嘛,这些年寸步难行,原来人早就打点好了,处处都是朋友。” 范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怎么办,走了一个陆重海,来了一个薛传霖,估计还有无数个薛传霖。” 黎济尧没说话。 程竞舟道,“不管你们怎么决定,一切等我解决了薛家的事再说。”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55节 第274章 274 “章绪宁,你跑什么,我数三声,你给我滚回来。” “你躲什么啊,一大早从我公寓出来,你觉得他们认为咱俩什么关系?!” 程竞舟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用实际行动告诉身边的人,他们在一起了。 那晚在他公寓里什么都没发生,真的是章绪宁被程竞舟灌醉了,又被他带回了家。 早上,程竞舟用脚踢了踢她的腰,将她弄醒,她才发现两人一个睡在沙发,一个睡在地上,就这么睡了一夜。 只是与别的情侣不同的是,程竞舟睡的沙发,她睡的地上。可能是过意不去,程竞舟好心地给她铺了一张毛毯。 这件事没办法解释,程竞舟也没打算跟任何人解释。不解释的结果是两人暧昧升级,程竞舟走到哪儿都拉着章绪宁。 当然章绪宁也是心甘情愿的。 “章绪宁,这谁啊,你多大了玩漫画贴?!还这么丑!我帮你扔了。” 这是周末送沈灵菲回校后,章绪宁在车上发现的漫画贴。她也不知道这漫画贴上的人物是是谁,但要说丑,那绝对不丑,几乎帅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后来沈灵菲跟她要,说那是李泽言,她还是不知道李泽言是谁,想着要跟程竞舟要回来,哪知道她转手给了薛迎岚。 “她提了新车,跟我要礼物,我哪有礼物给她,想着那玩意儿扔了也是扔了,就转手给她了,怎么,你还想留着?!疯了吧你!” 他的语气很冲,眼神如刀在她身上来回剐着,对她留着漫画贴表示强烈的不满。 在他面前,她总显得底气不足的怂,“漫画贴也不能当礼物吧?” 这也太…… “那她想要什么?”程竞舟双手一摊,“我什么都没有,要不给钱?她也不缺那点钱。” 这明明就是强词夺理,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她无语地转身,走着走着,身边的光突然就没了,黑暗笼罩着四周,只听到蹬蹬蹬的声音。 约好了晚上吃晚饭去看电影,她打了半天的电话没人接,微信也没回,问了人才知道他跟着一个男人走了,五十岁的样子。 程竞舟在晋城没什么亲人,唯一的姑姑在国外。 她害怕,有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冒到嗓子眼。 电梯坏了,她只能从安全楼道一步一步爬上楼。好在他公寓所在的楼层不算高,出了楼梯后也没觉得累。 可能太过害怕了,那种恐惧淹没了肢体消耗反馈而来的知觉。 房门半掩着,她想叫一声,却又不敢,怕惊动什么。推开房门,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绕出玄关,看到一个男人正压着程竞舟,掐着他的脖子。 程竞舟面部狰狞,额头流着血,沿着鬓角蜿蜒而下。 她脑袋空白几秒,在听到程竞舟痛苦地嘶了一声之后,抓起旁边的椅子毫不犹豫地朝那个男人的后背砸了过去。 她太用力了,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椅子腿都断了一根,自己也一个趔趄撞在了茶几上。昏昏沉沉的最后模糊的视线里,是那个男人血流满面的脸。 轰的一声,她从噩梦中惊醒,那个场面就像一面镜子支离破碎,跟渣滓似的。 “什么男人?章绪宁你睡糊涂了吧?”他目光逼视,将她压在床上,“怎么?你梦到其他男人了?是不是李泽言?章绪宁,我看你是作死!” 他强势地吻了下来。 她脑子乱糟糟的都是漂浮的碎片,想要看看碎片里折射的幻境,又什么都看不清。 脸上越来越烫,身体却渐渐有了些凉意。慌乱中,她知道程竞舟要做什么,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却也没有阻止。 冰火交替中,他们共同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 大汗淋漓之后,她回到客厅逡视了一圈,茶几,杂志,抱枕,还有那把完整无缺的椅子,一如往常的摆在那里。 原来真是她的一个梦,只是这个梦真实的有点过分。 她摇摇头,重新回到卧室,一个转身的时间,卧室换了色调和布局,里面没有程竞舟,床上躺着陆东廷。 她心口骤紧,下意识地垂眸,扫向衣衫不整的自己,转头看到程竞舟站在门口。 “章绪宁,你说,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不解释一下吗?!” 他眼尾猩红,怒目而视地盯着她的脸。 她站在床边,默然地闭上眼睛,自始至终没有回应他一句。命运已经逼迫她走到这一步,回应就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立禾濒临破产,当时一起创业的几个人各自回家,程竞舟订了机票准备启程出国,说是不打算回来了。 汇盛还在,她知道迟早一天他都是要回来的。 可她想再见他一面,哪怕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行。她没那么大的野心,对于命运也不再有任何奢求,只要最后一眼而已。 时间太紧了,油门已经踩到底,她握着方向盘心急如焚,完全不顾疾驰的车速让车身有些飘,在遇到对面车辆超速变道时,她连忙猛打方向盘踩住刹车,却还是没能来得及避免。 轰的一下,撞上护栏。 章绪宁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惊恐,两秒后神色有些恍惚,又有些怔忪地看着天花板。 “做梦了?” 梦里那些散乱的记忆让她无法集中精神,浑身是汗,前心后背像是下了一场大雨,跟从河里捞起来的似的,好一会儿才看向眼前的人,“是你啊。” 丁曜和先是伸手探向她的额头,不放心,又拿温度计给她测了一下,总算退烧了。 “饿了吧,喝点粥?” 浑身无力,章绪宁点点头。丁曜和扶着她坐起来,又拿来枕头垫在她的后背,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米粥稀薄,喝着倒也不费力气。但也没吃多少,章绪宁摇头不想喝了,烧了退了,嘴里还是没味,甚至有点苦。 丁曜和抽了一张纸递给她,温和地笑道,“好歹吃了小半碗,很不错了。” “这是你家?”章绪宁打量着房间,简单的装饰搭配浅色系意式家具的极简风格,透着主人温淡低调的性格。 屋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和铺在象牙白的床头,轻纱随风微动。 第275章 275 丁曜和紧抿双唇,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后,转身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床边,“大前天我出门去附近的超市,看到你在坐在路边,那么大的雨,也不撑把伞。我问你去哪儿,你也不回我,神色恍惚,跟丢了魂似的,我说送你回去,你又摇头,没办法我就把你带回了家。” 丁曜和开了个头,她脑子里已然浮出了那天的画面。 出了玉景湾,就开始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没一会儿将她里里外外浇了个透。 她也没觉得冷,也是,寒意从心脏蔓延攀爬到四肢,早已冷的麻木,这点雨又算什么呢?! 大雨模糊了视线,白茫茫的,眼前浑浊一片,脑袋也跟着混沌。 她不知道要去哪儿,章家本就不是她的家,桃苑小区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程竞舟的气息,她也不想回。 这么想想,她好像无地可去。 踉踉跄跄的走在路上,所有的人都顶着灰色的伞着急忙慌的赶路,鸣笛声随着车流如噪音轰轰的响在四周。 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只剩下噪音。 后来连噪音都没了,她茫然地坐在路边。有人跟她说话,她不想听,那人还跟她说送她回家,她哪有什么家,那套两居室是程竞舟买的,根本不是她的家。 温和又急切的声音在那会儿听起来都是聒噪,她不想回家,哪儿都不想去,就想这么一直坐着,坐到人生的尽头。 可那人还在说话,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只好拼命地摇头。 “当天下午你开始发烧,最高的时候三十九度。” 那个温度简直烫手,他当时吓的不轻,觉得还是送医院比较妥帖,倒是家庭医生笃定说没事,又给她输了液,夜里烧了退了,后半夜又烧了,反反复复三天。 “给你添麻烦了。”章绪宁气息还是很弱,说句话都要闭一下眼睛回点精气神。 丁曜和摆摆手,“不麻烦,你要不要再睡会儿?你现在要多休息,能吃就多吃点,这样才会好的快些。” 她觉得累,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头重,眼皮也耷拉着,“你不去上班吗?” “我从公司辞职了,现在没什么固定的工作,我有个师兄现在做个项目,我没事就帮他整理数据,这些事,家里也能做,算起来也是自由职业。” 丁曜和见她眼皮落下,明明困得不行,可下一秒又睁开了,“怕做噩梦?” 梦里的那些场面都是往事的回光返照,一闭上眼睛,她就不想醒过来,沉沦下去,回到那一年她遇到程竞舟的那天。 她像许多女生一样对他垂涎三尺,关注他的行程,足迹,他去了哪个教室,吃了哪家西图澜娅餐厅,穿了什么牌子的衣服,那些明星的粉丝都没她这么专业。 唯一区别的是,她从来不冲在人潮的最前面,远处的观望会让她觉得安全,给了她足够贪婪的空间。 但谁也没想到,她站的那么远,程竞舟还却独独注意到了她。 “我远视。” 梦里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有她回不到的过去,她流连忘返,可她也不想死,尽管程竞舟用一个沉默寡言的早上绞碎了那个梦,绞碎了她本金千疮百孔的心。 “别怕,我在这边陪着你。”丁曜和始终都是温和的,他拿起床头柜的书对她示意,“读书给你听。” 那是本英文的封面的书籍,章绪宁看不懂,也听不懂,倒是他的声音温和柔软,带着午后阳光的温暖给她那颗冰冷悲凉的心添了几分温度。 “……myheart,thebirdofthewilderness,hasfounditsskyinyoureyes.” 随着最后一个词悦耳地收音,章绪宁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晚上,章绪宁精神好了很多,满满一碗粥就着清炒的小菜,吃了干净。 “我的衣服……”章绪宁低着头看着自己这身乳白色的丝质睡衣。 “这是悦和的衣服,也是她帮你换的。”丁曜和收拾碗筷,“你发烧了,烧的胡言乱语,我一个男人,多少有些不便,就把她叫了过来。她刚刚还发消息过来,问你怎么样了。” “你帮我谢谢她,算了,回头我亲自谢她。” 丁曜和笑了笑,“怕你家人担心,我给你弟弟打了电话,这几天晚上都是他陪着你,昨天和前天,沈灵菲也过来照顾你,所以你真的不用感谢我们。再说,我们可是朋友,这些真的微不足道。对了,你弟弟刚刚也给我消息了,说是临时出差,今晚来不了了。” 听到他说怕家人担心时,她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又听他说的“弟弟”,那颗心回落后又夹杂着万般的失望,恍恍惚惚的彷徨。 法兰绒的窗帘遮去了远处的人间灯火,也遮住了浓墨夜色。 她翻开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微信,有章绪仑的,还有沈灵菲的,甚至还有彭宽的,却没有一个是程竞舟的。 沈灵菲问她好了没有。 打开微信的页面,最后停留的还是他发给她的那句早点睡。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56节 问点什么吗? 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他会回吗? 她输入了几个字,又删掉,重重复复来回十几次,最后退出了微信。 他应该不会回,他的性格向来如此。 何况那天早上他决然的态度已经摆在那里,他不喜欢异性的触碰,却任由薛迎岚搂着他在沙发睡了一夜。没有一个字说是分手,却又每个字真真切切地告诉她,他们之间没有她以为的爱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丝抽干净了,人也彻底好了。早上醒来后,她先去洗了一个澡。 衣服是章绪仑帮她带过来的。 洗完澡顿时神清气爽,发烧的这几天,每天出很多汗,感觉身上都快臭了。 早饭铺了一桌,有丁曜和熬得粥,还有他一早从外面带的点心,酱饼,虾饺,香芋酥,各式各样。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都买了一点,不过,你可不能吃太多,胃会受刺激。” 丁曜和像个医生一样再三交代,章绪宁却控不住已经恢复的胃口,每样都吃了一点,外带一小碗粥。 丁曜和笑了笑,有些无语,“我还担心……” 戛然而止的声音透着及时收住的庆幸,章绪宁明白他突然沉默不言的意思。 “我没事。” 第276章 276 她跟程竞舟分分合合这么多年,无论是她的背叛,还是他的离开,千锤百炼之下她的心早就能承受排山倒海的冲击,淹没也好,吞噬也罢,早已没了一心求死的念头。 历经飓风,海啸,火山爆发,岩浆喷出,最终落地成灰,那颗心成了被摧毁后的荒原,寸草不生。 丁曜和给她一条羊毛毯,她披在身上,在客厅走了走。 她给章绪仑发了消息,告诉他,她基本好了,今天应该能回家了。 “你先别急着回家,等我回来,我去接你。” “我打个车就回去了,不用你这么麻烦。”她住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你就听我一次,不行吗?”章绪仑急了,“我明天就回来了,我已经跟丁哥说了,他也同意了。” 这两人都帮她安排好了,她还能说什么。 结束跟章绪仑的通话,她给沈灵菲也发了微信,告诉她全好了,让她别担心,下班不用过来了。 屏幕上方跳出彭宽的号码。 “彭助理,你找我?”她不明白彭宽会有什么事找她。 “章小姐,你身体好了吗?” 章绪宁愣了愣,“好了,谢谢。” “你别多想,我和薛总那天路过,看到你坐在马路边上,本来是想过去问问怎么回事,看到你朋友接你,我们就没过去。那天下了那么大的雨,薛总担心,让我打个电话问问。” 丁曜和的意思中午订外卖,章绪宁想着早上还剩的那些点心,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索性当做午饭。 丁曜和拗不过她。 两人吃了午饭,章绪宁收拾碗筷进了厨房,这几天蒙他照顾,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水龙头刚打开,碗筷就被丁曜和夺了过去,人也被赶出了厨房。 丁曜和将厨房收拾干净,去了书房。打开门的那刹那,他停住了脚步,连呼吸都滞了滞。 章绪宁曲腿坐在沙发里,腰间围着羊毛毯,一手撑着头,一手捧着一本书,头发垂落到身前,慵懒中平添了几分风情,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乌黑的头发折射出层层的光芒,将眉目柔和成了画卷。 大病初愈的脸庞消瘦又过于白净,更显得睫毛浓密纤细,根根勾着心弦,不自觉中撩拨一下,是明媚愉悦的声音在尘光中流淌。 “你这儿的书,只有这本,我能看懂。”她头也不抬。 他的书架上都是专业书,而且英文原版居多。 丁曜和笑了笑,来到书桌后坐下,“你那本是悦和留下的,她喜欢看刑侦推理方面的小说。” 章绪宁顾不上回答他,只点了点头,视线追着文字跑。 丁曜和见她这副样子,笑意又浓了几分。 两人在书房耗了一下午,期间,丁曜和给她准备了点水果,她也没吃,她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丁曜和夺过她的书,“这么看怎么行,身体才刚刚恢复。” 章绪宁揉了揉眼睛,又动了动肩头,坐得太久了,腰都有些酸了,“作者太厉害了,埋了那么多的伏笔,弄得每次都要回头看,我已经看的很仔细了,就怕错过什么。” 以前看网文那种恋爱脑的小说,她基本都是一目十行,或者跳着看,基本不影响阅读,这推理性的小说不行,错过一个字都能错过一个要命的细节。 “你要不让我这篇看完吧,至少把这个案件看完,不然太吊人胃口了。” 丁曜和抬着手腕对着她,“看看,都四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定外卖?” “你昨天说这附近有超市,不如我去超市买点吧,我来做。”她不想停下来,总得做点什么才行,否则那天早上发生的画面总是在脑中时不时地浮出来,存在感太强了。 丁曜和理解她的隐藏之痛,他也经历过,“你身体刚恢复,确实需要出去走走,总不能一直闷在家里,行吧,我陪你一起去。” 初冬的季节,章绪宁穿了件羊绒大衣,丁曜和不放心,又给她找了丁悦和的围巾让她围上。 章绪宁觉得不妥,听他道,“围着吧,超市的停车场与超市有点距离。” “走过去吧,不远吧?”他说出门去附近的超市,应该不远。 “好。” 今天天不错,四点多了,斜落的阳光还带着些许的温度,不刺眼,不灼热,也不冰冷,落在身上刚刚好。 两人都不是社交达人,倒也聊的非常投机。从小学聊到初中,又从初中聊到高中,两人从未同校过,丁曜和还比她大两届,聊着聊着竟然有共同认识的人。 只是这些人都太遥远了。 怕章绪宁胡思乱想,丁曜和巧妙地避开大学时光,将话题引到了他的专业上,他大学是材料科学。 章绪宁问他什么是材料科学。 丁曜和兴致勃勃地给她讲解,说到一半的时候,见她停下了脚步,目光直直地盯着斜对面。 他循着视线望去,目光顿了顿。 斜对面是一个很小的广场,广场入口的地方有三层台阶。 “你就在那儿捡的我吧?” 对事物或人,她的记忆没那么深刻,主要是生活太累了,逼得她总是不得不及时清除脑里不相干的东西,可这个地方来过她来过几次,多少会有印象的。 难怪出了小区没多远,她就觉得有股熟悉感,原来丁曜和所在的小区就在玉景湾附近。 “走吧。”丁曜和说着走,见她未动,他也没动。 “我跟程竞舟,彻底分了。”她深深吸口气,耗尽心力的将这句话说完,脸埋进双手里,慢慢地缓着气,好一会儿抬头看向他,“你应该也猜到了。” 一个女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大雨的路边,确实很容易猜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这也是他一直避开话题的原因,“当初跟她分手的时候,痛苦和煎熬好像被时间无限放大,钢针扎在心口,总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就能背过去。每天都浑浑噩噩的,丧的很,不知道,也不想摆脱那样的自己。” 好像他越是痛苦,才会跟对方有些牵扯,“后来,师妹自杀,老师查出癌症住院,我爸的公司又出了点问题,我分身乏术,忙的团团转,空隙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些痛苦也被消磨只剩下一个轮廓而已。” 第277章 277 她的悲痛何时才能被消磨成一个轮廓。 丁曜和看向她,“再大的悲痛其实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指望它消失不太可能,但是它一定会变淡,淡到它……成为人生里的一个遗憾,不痛不痒,不纠结,事后回忆起来,也就是一个微笑的事情。” 那些疼痛和遗憾,都会被岁月一笔带过。 对于章绪仑为什么坚持来接这件事,章绪宁是有些疑惑的,直到车辆没有按照她预想的行驶路线,进了一个叫澜庭公馆的小区后,她眨了眨眼睛看向驾驶位的人。 “爸失踪的那段时间,我让人把这里装修了一下,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 他笑了笑,“姐,我们以后就住这儿吧。四居室,两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活动室,你可以去练练瑜伽什么的。” 章绪仑没说是什么时候买的,她也没问,但是澜庭公馆交付的时间是在去年,预售是在两年前,这么算,这套物业的预购时间最早也要是前年了。 他好端端的买房子干什么。 公寓装修的不浮夸,一点不像章绪仑以前那种张扬的性格,风格简约,用料和搭配甚至还有些低调,但不失奢华。 南北通透,客厅很大,章绪宁在站在阳台上打量着,心里除了刚刚的问题,她还想问的是他哪来的钱。就章兴平平时给他的零花钱,还没多到可以在澜庭公馆这个小区买套大平层。 “这儿离公司很近,你要是不愿意开车,走路也就半小时,就当是锻炼了。还有,我请了家政,每天会过来打扫做饭,你不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离兴华近,就意味着离立禾远。 又请了家政,看来张姐已经被他辞退了。 “其实,你没必要……”章绪宁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现在的心情,斟酌着用词,缓缓地开口,“他住进桃苑小区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我跟他没那么容易……哪怕他去了惠城向沈治同提亲,这种预感都没有消失,反而有点强烈。” 只是没想到结局来的有点快,快到她有些措手不及而已。 “结果证实了我的预判,虽然很难过,痛苦,但都是意料之中,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熬不过去,或者会触景生情。” 这么多年的经历教训告诉她,只要没有死的念头,她就一定能活下去。 更何况,这个世上,还有她可以留恋的人。 “绪仑,我跟他是分了,但是我没有一无所有,我有你,有菲菲,有沈大哥和大嫂,还有小慕呈,这些都是我应该好好活下去的理由。你觉得我会自暴自弃,抛下你们不管不顾吗?” 章绪仑刹那间红了眼,他伸出双臂将章绪宁搂在怀里,“姐,我们都好好的,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章绪宁在归置衣服前给丁曜和打了一个电话,感激他的收留,顺便问他周末是否有空,想邀请他和丁悦和她和章绪仑来新家,庆祝他们的乔迁之喜。 丁曜和当然没有问题,还保证一定把丁悦和带过来。 沈灵菲给她发了一个消息说,薛志满同意签字给她办离职手续,但前提是要跟她再见上一面。 “薛志满同意见你了?”章绪宁打了一个电话给她。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57节 “嗯,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要我陪你吗?” “你能行吗?” “我已经好了,没事,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谢谢你绪宁姐,有你陪着我,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其实她不陪着,沈灵菲也能行。她是有点胆小怕事,但也没柔弱到任人欺负的地步,她不过是把反抗的底线放的低了点而已。 薛志满本来是将地点定在了会所,或是咖啡厅,都被沈灵菲拒绝了,她拒绝的理由很简单。 “我们只谈论工作交接,除了公司,其他地方都不合适。”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别见了,我们公司有法务部,还有外聘的法律团队,相信这种劳动争议对他们而言是再小不过的案件了。” 最后,薛志满将地点定在公司。但是章绪宁和沈灵菲到的时候,薛志满还没出来。 “哥,你想清楚,机会难得,这世上要想再找出第二个与许琼影如此相似的人,几率几乎为零。”薛迎岚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照片里的人。 “那是沈治同,我担心……”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你别忘了陆重海的事,耽搁那么久没有进展,咱爸急的跟什么似的,就怕人出来,可最后还不是束手无策,谁知道没多久,突然就移送了,你不奇怪吗?” 这些都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但有些事就是如此,百分之零的证据,却有着百分之百的事实。 “要说背后如果没有沈治同的手,你信吗?!” 薛迎岚当然也不信,“但是能对付二叔的只有他了,而且,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另个角度看这个问题,如果牵扯上沈家,你说有没有可能将沈家拉下马……” 薛志满目光一顿,听她继续道,“还有咱家那位,跟沈治同关系可不一般,到时候,多多少少放点东西出去,他在董事会和股东会上都难以立足,说不定还能跟沈治同一起进去,到时候,力川可就是你的了。” 沈灵菲大约到了半小时之后,薛志满才露面,见到与沈灵菲同来的章绪宁,有些微讶。 “绪宁怎么来了?” 章绪宁相信,当她和沈灵菲同时出现在力川时,薛志满就已经得到消息了,“我不放心她,就陪她一道过来了。” 不等薛志满开口,她又道,“刚刚看旁边有个小会议室,我去那儿坐会儿。” 从大学时他们几个的小团体,到后来他们三人创业,再到现在,她对薛志满的成见已经根深蒂固。今日之约沈灵菲难保会全身而退,她担心沈灵菲心软,也担心薛志满的别有用心。她主动陪同,除了不放心薛志满,也是督促沈灵菲。 坐了没到五分钟,门开了,薛迎岚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定定地看着她拉开椅子,坐到了她的对面。 薛迎岚一直避开她的视线,直到坐定后,才对上她的目光。 “绪宁,你别这么看着我。”她带着几分委屈。 第278章 278 章绪宁缓缓地收回目光,随意地落向别处,“我一时半会也走不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她淡淡地开口,又道,“那些抱歉的话就不要说了,没有意义。” 从内心来说,她一辈子都不愿意见到薛迎岚,但同时也佩服薛迎岚的心理素质,发生那样的事,她竟会主动现身。 “有意义,怎么会没有意义呢,绪宁,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能不能原谅我们,”她显得有些无助,“那天他喝多了,我也喝了不少,本来是打算让储助理赶过来接的,但储助理赶不过来,我只好送他回去,谁知道……” 谁知道发生那样的事,怎么能怨她呢? “你喜欢程竞舟,对吗?”章绪宁问。 薛迎岚没想到章绪宁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眼神闪躲,抿了抿唇。 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其实这个答案,她早就应该料到了。 “从大学就开始了,是吗?” 紧着的第二个问题让薛迎岚有几秒钟的慌乱。 “我们从小就认识,但没什么交集,”一个圈子嘛,多多少少都会碰上,“哪怕上大学,我们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后来,你时不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还主动建聊天群,将我们几个都拉进了群里。” 一个小团体的形成,看起来的顺其自然,现在回想起来,都是蓄谋已久。 薛迎岚像是被人戳中心思般低下头,面色露出些许的难堪,“你别说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 “别装了,你的表演真的不尽人意。”章绪宁轻哼一声,对她从进门到现在的表现嗤之以鼻,“从你进门,我就在想,你会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回应我,又会以什么样的神色来应对我的问题,如我所料,一如既往的委屈,无辜,和身不由己。” 薛迎岚神色微顿,“绪宁,我已经在为那天的事给你解释,道歉,请求你的原谅,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随着最后一个字结束,她脸上那些的无奈和委屈跟着消失不见。 “你是不是想说我太过分,斤斤计较,是不是回头会跟程竞舟说,我不懂得体谅他?不对,”章绪宁摇摇头,“你不会这样,你在程竞舟面前,你不会说我的不是,你只会夸我,称赞我,各种说我的好,哪怕是我的不好,你也会跟程竞舟说我是迫不得已,体谅我的难处,叮嘱程竞舟设身处地为我着想,从而让程竞舟觉得你是个很好,很大度,很善良的女人。你受了任何委屈只会自己担着,不抱怨,不推卸责任,不给他拖后腿。” “我跟你不一样,我的原生家庭给我带来了很多……”想到章家,想到过往的许多年,她一时很难用什么词来形容,“我性格不太好,有时太冷,有时又太急躁,还总时不时给程竞舟带去麻烦。” “你的善良温顺,就会衬托出我性格上的瑕疵。一个是温润的美玉,一个是棱角分明的石头,没有对比也就罢了,一旦放在一起对比,是个人都会选择美玉,而不会选择石头。” “绪宁,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怎么这么看我?”薛迎岚嘴上说着,肩头却在此刻放平,姿体放松很多。 章绪宁自然看到她眼底的那点隐藏不住的精光,也明白她的精光不是没想到会被她看穿。 “我俩不同时出现,程竞舟可能还不会觉得,一旦我们两个同时出现,程竞舟就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无事生非。就比如,程竞舟和丁曜和打架的那次。” 章绪宁立马能想到的就是那天在警局里发生的一切。 那天她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去领人的时候,心里阴沉沉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急躁想要事情赶紧结束。 甚至为了缩短进程,她主动代程竞舟道歉。她了解程竞舟的性格,没做错的事绝对不会道歉,哪怕是做错了,也不会开口道歉。 但是她真的太想离开了那个地方了。 于是一句道歉,引来了程竞舟的不满,讥诮地讽刺她是他什么人。 两人紧张的气氛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好像跟他打架的不是丁曜和,而是她。 后来是薛迎岚过来劝架调和,充当着热心人的角色,却同时不忘表现出委屈和无可奈何。 在薛迎岚的衬托下,当时的她真的是冷漠,总之是非常的情绪化。 再往前,是薛迎岚为躲避丁曜和住在了程竞舟玉景湾的家里,她沉默的转身离开时,也是那么冷漠。 类似的情况好像还有不少,每次她和薛迎岚同时出现时,她的神色都是沉冷,不好相处的,反倒是薛迎岚温柔如水,楚楚可怜。 “你知道你跟陆诗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薛迎岚问。 “什么?” “你们两个都蠢,你是缩手缩脚的蠢,她是鲁莽无知的蠢。”薛迎岚想了想总结道,“你顾虑太多,做事畏畏缩缩。陆诗桐倒是什么顾虑都没有,可惜能力有限,脑子几乎是个摆设。” 章绪宁陷入短暂的沉默,不得不说薛迎岚的结论有些道理。 在对待程竞舟的事情上,她想得太多,顾虑也多,没办法,她没有所向披靡的勇气。至于陆诗桐,她对程竞舟真的是义无反顾,哪怕在陷害她这件事上,她都是理直气壮地毫不在乎。 做事是不太过脑子。 “跟你确实不能比,你比较有心机,有手段,也会表演,兼顾这三方面,只有一个词能形容你……” “绿茶吗?”薛迎岚丝毫不以为意地接过她的话,没有对这个词表示出任何反感,“在很多人看来,这个词是贬义词,表示一个人虚伪,城府,戏精,但是从结果看,这还重要吗?!绪宁,你说,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全是讽刺,“过程真的没那么重要,如果真要说些什么,只能说明我很聪明。” 任何事如果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是不是就可以为了结果在过程中不择手段,这个社会行为准则,基本道德,还有所谓的托着道德底线的法律,是不是都可以弃之不顾。 第279章 279 章绪宁盯着她得意的脸,知道她骨子里有上位者的嚣张,但没想到如此疯狂。 “整天戴着面具演,就不担心哪天演砸了?” 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后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颇为无奈地道,“面具戴久了,就拿不下来了。” “不过,我也没打算拿下来。”说完后是随之而来的笑声。 笑声刺耳,毛骨悚然的恐怖从章绪宁的背脊倏地爬上头皮。她没想到薛迎岚会有这番言论,别人是不敢拿,她是不愿意拿。 她拿起包,准备起身离开。 “别急着走,我们再聊一会儿,十分钟,你会有意想不到的的收获。” 章绪宁讥讽道,“我在你这儿能收获什么?即便有,我也不想要,你的那一套不适合我,我也学不来。” “放心,我的那套人生哲学不打算灌输给你,给了你,我还怎么拿下程竞舟,”薛迎岚掏出手机,“所以,你不会从我这儿收获真理,但会收获真相!” 突然之间的转折让章绪宁面色微惊,她和薛迎岚之间已经挑明,没有所谓的真相。见她坐等好戏开场的表情,章绪宁隐隐觉得真相中牵扯的人,会涉及到程竞舟。 薛迎岚笑盈盈地转手将放在身边的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信封鼓鼓的,里面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将信封推到章绪宁面前时,薛迎岚嘴角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章绪宁看向她眼底的兴奋和激动,狐疑设想这里面有她什么见不得人的真相,或关系到程竞舟。可想来想去她难以猜测,但能让薛迎岚在撕破脸后,还能如此心情大好,想必这里面所谓的真相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冲击和难堪。 千回百转之间她一时未动,心口难以抑制地慌了起来。 “怎么,不敢看?” 真相隔着一层纸,就算她不想看,薛迎岚也会把那张纸撕开。 她现在才明白,薛迎岚今天主动出现的真正目的。 章绪宁从信封里将东西抽出来,一叠厚厚的纸,折了三层,摊开后,首先看到的是剪裁下来的报纸,二十多年了,那个时候她还没出生。 报纸上刊登的是当年卓盛破产的事,文章指出卓盛之所以破产除了资金链出现问题,其研发团队突然离职,新合作的团队研发力度不足,导致产品升级换代的停滞不前也是重要因素。 接着是一份卓盛与晋城大学刘昂教授带领的团队的合作协议。协议条款非常公平,卓盛支付的研发经费也很吸引人。 双方签字盖章,看着没什么问题。 章绪宁将协议和报纸放到旁边,下面是一份银行转款记录。转账金额不小,只是看到转款人的名字时,她目光一顿。 此人名叫黄烨,之前是章兴平以前的助理,干了很多年,后来去了子公司担任总经理。好像是在她上高中那会,黄烨辞职回老家创业。当时章兴平为了支持他创业,还请人帮忙牵线搭桥,打通了黄烨与当地主管部门的关系。 不安的预感步步紧逼而来,她目光落向收款人,这个名字好像刚刚看到过。她立马重新打开那份合作协议,在合作团队里,收款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58节 材料看到一半,藏在湖底的暗礁开始显山露水。 章绪宁深深吸口气。 后面是两份银行转账记录,一份是黄烨转给一个叫秦川的,另外一份是秦川转给卓盛的,金额一致,转账时间发生在同一日,在卓盛与刘昂教授签订的合作协议之前。 最后几份全是履历表,其中一份是秦川的。 章绪宁下意识地抿抿唇,将履历表平铺开来。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激灵,她没去关注履历前面的基本信息,视线直接落向后面的工作经历,果然,这几个人入职卓盛的时间不同,但是离职的时间一致,都是在黄烨转给秦川前一个月左右。 回头再去看这些人的专业和入职卓盛的岗位,那些藏不住的事实层层剥开后一目了然。 秦川带领的研发团队突然离职,是章兴平在背后授意黄烨所为,那笔转账是秦川团队支付卓盛的违约金。章兴平想要将人挖走,自然要承担这笔费用。 “看明白了吗?”薛迎岚含笑看向她,此刻,她很喜欢看章绪宁脸色惨白的样子,让人会无端的兴奋。 事实像个巨石在心里跌跌宕宕,撞得她五脏六腑都疼。也堵的她喘不过气,说不出话。 她不想为章兴平辩解,这种事损人利己不择手段的事,章兴平做得出来。这些年,章兴平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但当事实铺在眼前,她还是难以接受。 卓盛不同于兴华,兴华涉及的领域多,技术不是公司重点,也不像立禾这样纯粹以制造为主业的公司,压根不需要什么技术。卓盛是一个以技术为核心的企业,研发团队被挖走,核心数据被出卖,就相当于一个人失去了心脏,破产是必然结局。 “卓盛跟程竞舟什么关系?”她声音都在打颤。 如果仅仅是想让她知道章兴平有多狠毒,不需要薛迎岚来告诉她,她自己也知道。薛迎岚能把这些推到她眼前,唯一的可能就是跟程竞舟有关。 “绪宁,其实你挺聪明的,真的!”薛迎岚努努嘴,深表遗憾地道,“卓盛的总裁卓佩言女士,是程竞舟的母亲。” 这个真相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这才是薛迎岚的最终目的。 卓盛破产,法院清算完毕后,卓家人在晋城再无立足之地,悄没声息,几乎是灰头土脸地逃离晋城。 那段故事发生的太早了,她出生以后,早已被抛到岁月长河里,已经没有人提起卓盛,也没人提起卓家。 倒是程家收购了债权人手中无人问津的卓盛办公楼,作为新设汇盛公司的办公地点时,人们才遗憾地感慨一声世事无常。 章绪宁缓缓地闭上眼睛,脑袋轰地炸开,碎片落地成灰,心口没了动静,血液停滞不前,流不到四肢,也回不到心脏,全身渐渐冰冷。她整个人似乎沉到了寒潭深处,没了光,也没了声音,甚至没了感知。 “看你这么可怜,我再跟你说件事。你认识裴燕堂吧?他是程竞舟的妹夫。” 第280章 280 看着章绪宁惨白如纸没有血色的脸,薛迎岚满意地翘起嘴角。 章绪宁很想否认她的陈述,心里却也清清楚楚地明白,薛迎岚能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应该是事实无异了。 当初拿回兴华股份时,程竞舟向她推荐了裴燕堂。 她一直以为程竞舟是因为裴燕堂的名气推荐给她,现在看来跟名气毫无关系。 裴燕堂是外地律师,哪怕不方便推荐汇盛的外聘律师,晋城那边多律师,为什么偏偏从外地聘请,而且已经注销律师资格。可基于对程竞舟的信任,她依然委托裴燕堂作为代理人向兴华公司交涉,同时还委托裴燕堂去查了兴华公司。 昌河公司的账目就是他查来的。 当时她还很奇怪,试探地说了一句,没想到律师能查银行流水。 眼下回想起来,如果裴燕堂与程竞舟不是合作关系,而是亲戚,那么程竞舟将裴燕堂推到她面前就是别有用心了。 哪些所谓的银行流水应该也不是裴燕堂所为,裴燕堂作为一个没有执业证的律师,根本就没这个能力,反倒程竞舟是有这个本事的。 程竞舟在查章兴平,也在查兴华公司。 她记得裴燕堂给她的银行流水只是其中一部分,昌河成立那么多年,大部分应该在程竞舟的手里。 换句话说,程竞舟早就查了昌河的账目,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了她一点皮毛用来要挟章兴平。 如果在没有得知卓家与章家的恩怨,所有证据摆在面前,所有人告诉她,程竞舟回来对她的纠缠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她也依然会选择相信程竞舟。 入冬的阳光是萧瑟的,疏离的,透过玻璃洒落在肩头,章绪宁觉得四肢麻木了,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连呼吸声都无法感知。 陈年恩怨是程竞舟藏在背后的刀,借了别人的手扎进了她的心脏。 她濒临死亡,他就站在旁边冷漠旁观,不用动手,不用沾血。 “卓家人离开晋城后,去了桐城,卓佩言嫁给了程元邦,程家与当地的许家是远亲。程元邦不喜欢程竞舟这个儿子,程竞舟小的时候在许家住过一段时间,所以许家的许洵美一直喊程竞舟哥哥。裴燕堂是许洵美的老公,年纪比程竞舟还大一点,但顺着女方的关系,还是得叫程竞舟一声大舅哥。” 章绪宁好一会儿才从冰冷的潭底回过神,她目光呆滞,双眼之间没什么焦距,只是下意识地曲了一下手指,“不用说的那么详细。” “详细吗?我只是把竞舟告诉我的,转述给你而已。所以尽量一字不差,免得你听不明白,回头还来怪我。” 面对薛迎岚的冷嘲热讽,章绪宁已经浑然不觉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些事她从未听程竞舟说过,薛迎岚能详细地说出来,消息源只能是程竞舟。 他的目的不能对她说,因为她只是他用来对付章兴平和兴华的棋子。如今通过旁人转述,无非是她这枚棋子已经没有了价值,连当面说清的必要都没有了。 其实在那个灰灰蒙蒙的早上,他已经给了她最清晰的答案,是她自己觉得这个答案似乎藏着无数个身不由己无法接受而已。 薛迎岚很满意现在的效果,不过还是觉得不过瘾,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她那样的货色,你们程家是看不上的。你之所以缠着她,无非就是看中了她是我的女儿,想让她跟你里应外合,来达到你的目的,我说的没错吧。” 这是章兴平的声音,章兴平对她从来没什么好话。 说完后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否认。 只是一段话,画面却很容易勾勒出来。在章兴平的出租屋内,面对章兴平讥讽地挑明他的目的,程竞舟以沉默承认。 难怪那天从出租屋出来就遇到了程竞舟,原来他先她一步找到了章兴平,只是没有告诉她而已。当时觉得奇怪,现在都看起来都是理所当然。 章绪宁已经没有精力去纠结这段录音怎么会到薛迎岚的手里,也不想去纠结了。 五年前的那段时光,他们之间或许有着年少的真心,五年后他回国对她的纠缠,仅仅是为了他藏于心底的目的,再无其他了。 “那晚喝多了,你知道竞争说什么吗?他说,那个贴纸,我送的,她还留着……”薛迎岚笑着,声音里充斥着激动,“我一时都没想起来哪个贴纸,后来,他说到李泽言,我才知道是我车上的那个贴纸……” 她不可思议又兴奋地看向章绪宁,“绪宁,你说,他酒后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从头至尾她就是一个笑话! 薛志满签好字后,压在手下,没有将审批单要递给沈灵菲的意思。 “你要是不想给我,就早点说,省得我跑一趟。”沈灵菲不明白,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薛志满这么拖下去的意义在哪儿。 她认为薛志满心里应该很清楚,真拿不到单子,她完全可以走法律程序,到时候,她也能正式解除与力川的劳动关系。 只是她向来不是一个闹腾的人,总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怎么对我那么大的敌意?”薛志满弯下嘴角,苦笑道,“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吗?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 “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沈灵菲觉得他能问出这句话,这个人基本上就没什么三观了。 转念想想,她自己好像也没好到哪儿。 “我是认识祝晓竹,但也仅限于认识,其实我跟她并不是很熟,她给绪宁姐当助理也就一年多,我那个时候还在学校,能有多认识?所以当她消失几个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挺惊讶的。” 也挺突然的,只是后来想起见面时薛志满也在场,惊讶就被理所当然取而代之了。 她平铺直叙地陈述,没什么感情掺杂其中,“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怀疑你们有关系,是后来她和我同选了一条围巾,选了同样的包装盒,只是包装彩带的颜色不同,伯母生日那天,我看到了那个包装盒。” 第281章 281 虽然很快垃圾桶被处理干净,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埋在了她心里,再后来就是那晚在酒店与祝晓竹相遇。 “我不是不想去问你,试探你,我也害怕结果我承受不起。我想要订婚,想要跟你结婚,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做个糊涂人吧,或许订婚之后,你会改呢,万一呢,是不是,如果你改了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说到这里,沈灵菲情绪有稍微的波动,“其实,我们都清楚,这种事只有有和没有的区别,不存在修正这一说。” “男人在这件事上所谓的修正,不是回归家庭,而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将这件事隐瞒的更好,更彻底,或者是将两者达到一个相对的平衡,绝不会放弃一方,成全另一方。” 那些些许的波动消失不见,她恢复方才的清冷,又添了几分认真,像是在跟对面的人探讨一个严肃的课题。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豪门下的婚姻都带着利益色彩,你不用否认,”见到薛志满微微张嘴,沈灵菲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开口,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所以我才会很荣幸地得到你们家的青睐,所以你不会放弃我。” “但是你也不会放弃祝晓竹,也或者不是祝晓竹,其他女孩子,各式各样的,当然应该都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不会放弃她们,因为那是你真实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你,你会畅快,你会让你的每个神经都得到满足。” 话音落地,沈灵菲才将视线从桌面上收回来,缓缓看向对面的人,“所以你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小题大做,甚至我猜测,你已经做好了在领证后给我洗脑的准备,对吗?” 她的视线平静又笔直,像是有磁力的笼着他的视线,不容他逃避。 薛志满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半张了嘴,无法反驳。 他没有杀人放火,盗窃抢劫,他只是犯了一个道德上的错误,在未婚妻之外有了一个女人,还让这个人怀了孩子,仅此而已。 但是他们这样圈层里的男人,不都是这样吗?谁在外面没有其他女人,没有几房妻妾。陆重海那么高的位置呢,不是照样将窝边草曹如萱拐上了床。 至于他的父亲薛传霖,他虽然不像陆重海那样吃窝边草,但是那些隐秘时的应酬也不少,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吗?他看也未必,实质性的关系都发生过,只是没像有些人造了一个金丝笼,或许是有人帮忙,他不知道而已。 还有就是母亲邢家敏看开了,看透了其中的利益关系,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薛志满看来,沈灵菲既然同意嫁给他,就应该已经知道嫁进来之后会遇到什么,然后去适应,而不是拒绝。 他一直认为沈灵菲聪明,并不像她的外表看上去的简单无知。那么通俗明了的事情,她应该早就心领神会,然后视若无睹才对。 这才是一个人女人想要嫁入豪门时遵守的基本法则。 他也确实跟邢家敏沟通过,领证后,由邢家敏出面,对她言传身教,带她多见世面,以适应上流阶层的游戏规则。 房间过于安静。 薛志满推了推手下的单子,身子往椅背靠去。 那张纸横在桌面上,沈灵菲目光从他脸上落到了单子上,她现在完全可以拿起单子去找人事。有了薛志满的签字,人事就可以将她从力川的员工花名册里移出去。 但是她没着急,有些话还没说完,“所以,祝晓竹出现在订婚宴时,我一点都不意外,我甚至有点高兴,也不对,高兴也谈不上,确切地说是轻松,松了一口气。” “我逼着自己想要原谅你,想要理解或者在将来的某天能适应你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生活,我告诉只要办了订婚宴领了证,这些生活会慢慢适应的,关键是要迈开第一步。我逼着自己走进宴席大厅,逼着自己站到台上,我逼着自己无路可退,但是……” 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真做不到,在祝晓竹出现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像溺在湖底深处,氧气没了,视线开始模糊,意识渐渐散了,却在忽然之间被推出的湖面,一口气缓过来后,你爬上荒无人烟的孤岛,发现其实也没什么。 那一刻,她能接受自己在孤岛上饿死,却没办法接受在湖底溺死。况且,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在孤岛上求生。 “我甚至有些感激祝晓竹,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我不知道怎么走出自己给自己画的那个圈。”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59节 那是她自己为自己画的牢房,好在祝晓竹来了,以一种激烈的方式炸开了墙,虽然让她身心疲惫,一颗心千疮百孔,但是她活着。 薛志满弯下嘴角轻哼一声。 沈灵菲盯着他脸,他的这声轻哼不是歉疚,不是被她揭穿的尴尬,而是她不能理解的无奈。 “薛总,其实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们之间的不同,我们的不同不仅是阶层不同,还有三观,这个世界,阶层有被跨越的可能,但是想要三观相融,太难了。至少,我没有遇到过。” 她能容忍两人走着走着离场,不能容忍一开始的欺骗,更何况这种欺骗还被薛志满奉为上层社会的法则。 沈灵菲以为薛志满不会再说什么,拿起审批单准备离开,却听他道,“一起吃个晚饭吧。” 沈灵菲蹙眉看他,没说话,眼底的意思表露的很清楚,话已经说完了,等会儿办完手续,她跟力川跟薛志满都彻底没关系了,两人还有吃饭的必要? “散伙饭行吗?” 沈灵菲走出会议室后来到隔壁,里面空无一人,伸手去包里摸手机想给章绪宁打个电话,问问她去哪儿,顺便告诉她不能跟她一起吃晚饭了,拿出手机发现章绪宁给她留了微信,告诉她走了。 就两个字,走了。 沈灵菲也没在意,估摸着她应该是临时有事先行离开了。便径直去人事部办手续,手续办的很快,只要在系统里登记一下就好。 第282章 282 出了力川,沈灵菲收到了薛志满发来的西图澜娅餐厅位置。 今天来力川办事,跟公司那边请了半天假,现在快四点了,回到公司也差不多下班了。她索性开车回家。 刚进小区地下车库,觉察后面一辆车跟了进来,有些熟悉,她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确实是李镇楠的车。 “老板。”沈灵菲下了车,本想视而不见地走开,奈何李镇楠的车就停在她旁边。 李镇楠看了她一眼,边下车锁车,边问,“又早退?” 什么叫又早退! “我请假了,今天去力川办手续,想着时间不多,就没回去公司。” “事情办完了?” “嗯,都结束了。” 上了楼,李镇楠按指纹开门,发现沈灵菲跟在身后进了门,“有事?” “做晚饭。”沈灵菲换了鞋直接去了厨房。 “等会儿再做。”他午饭吃的迟,现在做晚饭,他吃不下。 “我晚上要跟人吃饭。” 难怪跟着他进来,就为了挣两百块钱。 李镇楠无语她这种小算盘的心思,“我晚上想吃鼎湖上素,香滑鲈鱼球,就两个菜吧,简单点。” 香滑鲈鱼球她大概知道些,鼎湖上素是个什么东西。 沈灵菲打开手机搜索,看到鼎湖上素十几种备菜,再看看冰箱里可怜的食材,“你故意的吧。” 这哪儿来得及。 李镇楠耸耸肩,“你说过,我可以点菜的。” 点你……的菜! 早知道就不赶回来了,两百块钱没挣到,还搭了油费进去。 “这样,你告诉我你前几天夜不归宿,干嘛去了,我就算你两百块。” “哦,绪宁姐发烧,我去照顾她了。” 李镇楠心里一惊,“她没事了吧?” “好了,今天还陪我去力川了呢。” 没事就好,“行了,你去吧。” “就这事儿?” “还能有什么事,要不,两百块就别扣了?” “那不行,你是老板说话得算话。” 李镇楠睨了她一眼,只有蠢货才相信老板说话算话。 “那你晚上怎么吃?”两百块的事搞定后,沈灵菲踏实不少,冒出点善心问,“你要是不饿,我从湖光山色给你打包回来,不过,钱得算你的。” 李镇楠抬起眼皮,眼底闪过冷意,“你晚上在湖光山色?” “嗯。” “跟谁?” “薛志满,”沈灵菲顿了顿,补充道,“散伙饭。” 湖光山色的装修是肉眼可见的奢华,楼下的人工湖绕着假山溪水回荡,头顶的水晶灯璀璨夺目炫着流光。 沈灵菲觉得不谈个几个亿的项目都不适合坐在这里,惊叹之余,让她惊讶的是推门而入的人,一个小时之前,他们不欢而散,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意外重复。 当然,可能觉得意外的只是她,毕竟李镇楠看到她没表示出半分惊讶。 看到李镇楠想当然在主位入住,沈灵菲明白临出门时李镇楠在她身后讥讽的两句话。 “你确定跟薛志满吃的是散伙饭?” 这是其中一句。 薛志满带她进包间的时候,说赶巧遇到了一位非常重要的客户,平时约不到,就邀请过来一起吃饭。可哪有散伙饭是带着客户一起吃的。 沈灵菲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原来还真不是什么散伙饭。心里又觉得哪儿不对,薛志满跟李镇楠吃饭明显不是赶巧遇到,既是如此,为什么要带上她,她现在跟薛志满可没半点关系了。 陪酒? 沈灵菲扫了一眼正在给她倒酒的薛志满,视线落向主位的人,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 可能是距离的原因,暖黄的灯光散在他的肩头,渡上层层淡淡的光晕,将他冷峻不羁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和。 对面的人先开了口,“薛总,这位是?” 沈灵菲当下会意,这是装作不认识,“我叫沈灵菲,是薛总的朋友。” “对,朋友。”薛志满补充道,“这位是李总。” 薛志满对李镇楠的态度是相当恭敬了。 “你好。” “你好。” 两人同时出声,视线隔空相撞后,沈灵菲几乎是下意识地错开视线。 薛志满将两人的关系定位在朋友,她对此没有意见,其实两人分开后,她认为朋友都可以免了,但见过带朋友与如此重要的客户一起吃饭的吗? 薛志满称李镇楠李总,那应该知道李镇楠是哪家公司的老板,看来薛志满并不知道她在金南干了一个月的临时工。 也是,她从力川后去了金南,人事关系没有转过去,薛志满没去关注她的去向,自然不清楚。 迟迟卡着审批单不签字,她还以为他对她有多少感情呢,这么看来,薛志满与她订婚,是彻头彻尾的利益。 想到此处,沈灵菲有些失落,这份失落不是薛志满的无情,而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段感情怎么会碰到薛志满这个人渣。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李镇楠是上位者的姿态,话不用多,但无论薛志满说什么,李镇楠绝不让话掉地上。两人有来有往,相谈甚欢。 聊天的内容也很广泛,从天气聊到了路况,从路况聊到了娱乐圈,电影,又聊到了文学戏剧,甚至还聊到了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话题跳跃,但在李镇楠的转折下,又毫无违和感。 不用喝酒的沈灵菲不用刻意插话,默默地吃着菜,心里倒是佩服李镇楠,李镇楠看着放荡不羁又有些混不吝,没想到懂得挺多,见识广,见地也很独到,会有不同的观点,新颖有趣。 指间夹着烟的李镇楠没想到漫不经心的举动在沈灵菲那儿涨了分,淡笑地看着薛志满,“谈项目,谈投资,说到底都是生意,混口饭吃,闲下来,我更喜欢看书,说了你可能不信,我还挺喜欢意识流的小说,思想和感觉自由流动,不受逻辑和时间限制,随性、丰盛,就像一场心灵的旅行。” 薛志满,“……” 沈灵菲抿抿唇压着嘴角的笑意,看鬼的书!她没去过他的书房,但每次她做饭的时候,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电视,玩手柄游戏。 第283章 283 为了感激李镇楠的赏脸,薛志满拉着沈灵菲一起向李镇楠敬酒。 “小姑娘的酒量怎么样,不行就算了,咱们喝咱们的,别弄得两个大男人欺负人一姑娘。” “还是李总怜香惜玉。” 李镇楠在心里骂了一声草,怜他娘的鬼,他可没忘记上次她喝多了,他在自己家睡沙发的事,这次她要是再喝醉了,怎么弄回去?搭着程竞舟和章绪宁的关系,他是不放心将人塞给薛志满的,可门对门的住着……想想都他娘的烦。 这会儿沈灵菲也算明白了,薛志满有求李镇楠,几次三番要将话题引向正题,偏偏被李镇楠四两拨千斤给带偏了。 两人都是浸淫商场的生意人,面具下都藏着心思,但两军对垒后不难发现,薛志满的心机和城府在李镇楠面前完全不够看。 李镇楠始终顾左右而言他,饶是薛志满那么八面玲珑的人也应付不来,索性直接开口道,“李总,泰辉新能目前在进行第二轮融资,您看……” 餐桌一直未转,沈灵菲对着对面的油爆黄鳝瞄了好几次,有些犹豫要不要转一下,她看李镇楠也没动筷子,显然是不喜欢吃。 下定决心打算去转时,听到泰辉新能时愣住了,在力川这么久,没听说有泰辉新能这家公司,是力川新设还是新投资的? 力川的资本摆在那里,就算泰辉新能需要进行第二轮融资,也不需要找金南啊,实力悬殊,除非…… 油爆黄鳝的香味飘入鼻尖,沈灵菲倏地回神,看到黄鳝不知何时被转到了她面前。一抬眼,看到对面的人正慢悠悠地收回手。 “薛总,金南是小公司,这点资产你也看得上?”李镇楠淡淡地打断他。 “谁不知道金南的背后是黎家。” 沈灵菲放下筷子,看来公司里的那些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金南说不定真有黎家的资本。 “薛总这是用话打我的脸呢,我姓李,跟黎家可不沾边,也攀不上黎家这棵大树,薛总要是看中黎家的资本,那应该去找麦总。” 黎氏眼下是麦昆做主,真要拉拢黎氏投资,只能去找麦昆,其实这一点薛志满一开始就很清楚,但是他不想跟麦昆有什么牵扯。 他需要黎家的势力,可如果把麦昆拉进来,以后只怕会后患无穷。薛传霖如果知道,也会很麻烦。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60节 他能找到李镇楠,对于黎家的现状以及金南的背后资本他都很清楚,黎济尧不出面,也不会出面,他只能找李镇楠。 薛志满尴尬地笑了笑,“我找麦总做什么,我就找您李总。这样,回头我把方案先送给您看看。” 李镇楠勾起嘴角,浮起的笑意升不到眼底,缓缓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泰辉是薛志满的公司,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要不是急需融资,又想搭上他和黎济尧,薛志满是不会铤而走险露脸的。 力川是薛佑霖的阵营,薛志满辛辛苦苦设立泰辉就是为了以后能跟薛佑霖分庭抗礼,甚至想着以后能摆薛佑霖一道。 只是薛志满到底沉不住气,也摸不清底儿,他父亲薛传霖可比他沉稳也藏得深,藏得要不是程竞舟要他那点血样,跟麦昆有利益都没人知道。 昨天晚上他们几个在九合喝酒时的推测是对的,薛传霖和章兴平为了毁掉卓盛有勾结在一起,麦昆来到晋城后,为了钱,将薛传霖和陆重海拉进了圈子,薛传霖自然不会放过章兴平,才有了昌河的设立。 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不动声色的沉默让薛志满多少有些坐立难安。 沈灵菲瞥了他一眼,她可是第一次看薛志满吃瘪的样子,突然之间觉得很爽。 “行。” 有了李镇楠的一个字,薛志满吁地舒口气,举起酒杯对着李镇楠十二万分的感谢。那脸上露出些微的谄媚,怕是诚意不够到位,转头让沈灵菲陪着喝一杯。 不是说不喝酒吗?薛志满怎么总想着让她喝。 沈灵菲微微蹙眉,她不怕驳薛志满的面子,只是碍着李镇楠,不喝两个字才没脱口而出。 薛志满好歹也是力川的太子爷,就为了这么一个项目,有必要把姿态降低成这样?再说,他就算低到泥地里,干嘛拉着她。 沈灵菲气不过,正想婉转点拒绝,听李镇楠道,“果汁挺好,待会儿我也想喝点,酒喝多了也没意思。” 李镇楠开了口,薛志满也不好强求,但还是送来了果酒,说是度数低,让沈灵菲好歹陪着喝一杯。 沈灵菲喝了一口,没感觉跟刚才的果汁有什么区别,举起杯子向李镇楠敬去。 李镇楠透过灯光看向她,足足半分钟,才端起酒杯回应。 蠢成沈灵菲这样,他都懒得骂了。 手机响起,薛志满接了一个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些什么,脸色随着电话的结束沉了下来。 “对不起,李总,家里出了点事,我要先走一步,抱歉抱歉。” 李镇楠非常理解道,“你先忙。” 薛志满一再跟李镇楠握手,微微鞠着身子,表示对李镇楠的感激和体谅,转身又跟沈灵菲体贴道,“我有事先走,你陪李总再坐会儿,是开车来的吗,完了你怎么回去?” “不是。”湖光山色离住的地方不远,又是下班高峰,车流量太大,她就没开车,坐地铁过来。 “我这儿没法送你,要不……”薛志满欲言又止地抬头看向李镇楠,“能不能麻烦李总送送?” 沈灵菲,“……” 为什么要李镇楠送啊,她可以坐地铁啊。 “可以,”李镇楠会意地笑道,“薛总有心了。” 薛志满微愣,他那点心思在李镇楠的视线下昭然若揭,也不在藏着掖着,言辞上含蓄着,面上是心照不宣的表情,“李总满意就好。” 沈灵菲,“……” 薛志满走了,包间里安静下来,剩下的两个人相对而坐。 灯光将雪白的桌面映的微黄,沈灵菲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对面的人,时间被安排的很好,像是她刻意看过去似的。 对方的视线从门口屏风处收回时,落向她。 两人视线一撞,沈灵菲心口蓦地一滞,慌乱地跳了跳,脑子还算清醒。 “他什么意思?” 第284章 284 饶是她再怎么愚钝,薛志满和李镇楠最后的那句对话明显是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李镇楠惯常的没有立即应声,只是双唇微微抿直,微微侧过身,单手支着扶手撑着额头,斜着眼睛看向她。 沈灵菲蠢是真的蠢,让她来吃散伙饭,她就来,让她留下她就留下,没半点脑子。 但薛志满的做法也是真的膈应到了他,好歹是曾经的结婚对象,转身就想借花献佛,关键还将人瞒的死死的,真他娘的缺德玩意儿。 斟酌着用什么词来解释薛志满的用意,才能让她接受的不至于那么的难堪。 只是还没等他斟酌好,她又开了口。 “他这是,把我送给了你?” 说出去的是疑问,心里却是有了肯定的答案。 事情层层往前推,沈灵菲明白过来,什么赶巧遇到客户,薛志满应该是从约她见面就预谋好了。 李镇楠提着唇角,想提醒她送这个字有点过激了,算不上送,最多是陪。真要送人,就不是这么个送法,那是直接送到房间,甚至床上的。 薛志满的目的把她留下陪,至于陪到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那就看沈灵菲的造化,当然也看他李镇楠的能耐。 但是对于突然想通的沈灵菲来说,第一反应就是送。 带着她来跟客户吃饭,中途他先撤了,不就是把她送给了客户嘛。 什么陪?陪着吃饭,陪着喝酒,然后呢,不就陪着上床了吗,这跟送有什么区别。 要不然薛志满能千方百计地想要她喝酒,喝了酒才好送嘛! 沈灵菲倏地站了起来,舌尖抵着牙根,鼓着腮帮子,眼底布满冷意,胸口起伏的剧烈。 李镇楠第一次见她这么火气,感觉下一秒,她就能把桌子掀翻。 还好,沈灵菲还算控制得住,没掀翻桌子,抓起筷子砸在了桌上。 砰砰嘭嘭的撞击声,一根筷子溅进了汤碗里,一根筷子横在了李镇楠面前。 “他怎么不去死!”沈灵菲气的火冒金星。 以前这种咒人的话她是说不出口的,如今放在薛志满的身上,她都觉得太便宜他了,这世上所有肮脏污秽诅咒的词用在他的身上都不为过。 说的好听,吃散伙饭,其实就是把她带来送给李镇楠,难怪会主动在安抚她,给他倒果汁,这是怕她跑了。 她就是太软了,不知道拒绝。 李镇楠站了起来,将她砸出的筷子捡起来放到一边,从餐边柜重新取出一副新的筷子放到她的面前。 高大的身影挡在一侧,遮住她一半的阴影,明明身侧暗下来,心里却有了些许的安稳,他的身影在极短的时间似乎将她那烦躁愤怒的心里熨平了许多。 她抬头看向他,他面色沉静,站在她的身侧,没有半点情绪,却也足够的安静和深沉,莫名之间她鼻子有些发酸,垂眸接过筷子坐下。 李镇楠微微偏过头,见她夹着菜一口一口往嘴里送,连生姜都没放过,“想什么呢?” “骂人。” 很多话骂不出口,但可以在心里爆粗。 李镇楠挑眉,唇角微微提起,饶有兴致地问,“……怎么骂?” “问候他十八辈祖宗。” 双唇的笑意慢悠悠地爬上眼底,李镇楠等了一会儿,“问候完了?” “还没。” 李镇楠低低地笑了一声,沈灵菲蠢是蠢,但倒也应了那句话,蠢得有点可爱。 啪的一声,沈灵菲将果酒喝完后拍在桌上,分手见人品,薛志满没有底线的行为真的让她后悔,后悔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人。 她是疯了,以前会觉得他人好,哪儿哪儿都好! “又怎么了?”不都问候完了,这又是想到哪一茬了 沈灵菲抬眸看了他一眼,低了下去,眼睛酸胀的厉害,一会儿便模糊了视线,眼泪跟雨的流了出来。 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心底的酸楚一阵阵往上涌,眼泪根本就止不住,索性枕着双臂趴在桌上。 李镇楠连抽了两张纸想要递给她,见她趴在了桌上,抽泣的声音很低,纤薄的双肩轻颤着,悬在半空的手顿住。 觉得应该说几句安慰人的话,只是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安慰过人,也没被人安慰过,宽慰人心的心灵鸡汤一概不会。 又怕一不留神,嘴欠的毛病犯了,话一出口,她哭的更凶。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他耗尽了所有智商和情商的一句话了。 果然,好像没什么用处。 他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惯常地交叠着双腿。 灯光温和地洒在她的四周,映出一层淡淡的微黄光晕,秀发如绸荡出柔亮的微芒,露出的耳朵精致又小巧,颈部的皮肤白净在灯光几乎透明。 李镇楠盯着他,寡淡又凉薄的目光渐渐融进了难以名状的情绪。 就在他以为沈灵菲不会开口时,听她带着哭腔道,“那因为是你!” 从胳膊下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除了悲愤恼怒,还有不甘和委屈。 因为是李镇楠,从她落座,就帮她推了酒,她可以安心地喝着果汁,安心地吃菜,所以就算她被留下来,被送给他,也不会发生不堪设想的后果,可如果对方不是李镇楠呢? 换作是那些满脑污秽,跟薛志满一样的无耻之人,她今天还能有活路吗?! 她能安然无虞地走出这个门?! 这是她生气又害怕的原因。 那是因为他吗?那是因为她蠢而不自知! 他没觉得自己人品有多好,沈灵菲摊上今天这种事,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他现在也懒得去管沈灵菲的情绪,满脑子都是泰辉融资的事。 薛志满亲自出面,又拉来沈灵菲作陪,足见泰辉对薛志满的重要性。 来之前,李镇楠大致了解过泰辉公司,范漴给过来的消息显示泰辉成立五年,经营状况不错,又是国家提倡的新能源领域,发展前景看好。 第二轮融资也不是不可以投钱,只是薛志满背后还有薛家,程竞舟目前又跟薛佑霖私下达成了合作。以薛佑霖的为人,他不信薛佑霖不知道泰辉的存在,更不信薛佑霖会放任泰辉的发展,如果薛佑霖对泰辉有想法,他是不是该先跟薛佑霖通个气。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61节 第285章 285 果酒度数低,到底也是酒,喝了一杯后有些上头,沈灵菲没觉得醉,但头晕沉沉的,身体还有些热,脱掉薄毛衣,剩了一件衬衣没法再脱,闷的人心里慌,她解开一个扣子后,又将袖子撸到了胳膊弯。 感觉还是不行,又去调空调的温度。 李镇楠从洗手间回到包间后,看到了就是沈灵菲贴着墙,用力的点着空凋的按键。宽松的袖子已经卷到肩头,微微侧身便看到雪白的肌肤从大开的领口倾泻出来,侵略性强占视线。 “怎么制冷?”沈灵菲歪着头看向他,见他一身西装妥妥帖帖的,“你不热吗?” 李镇楠见她面色酡红,瞬间明白怎么回事,磨牙爆了一句粗口,“站着别动!” 沈灵菲转过身,脑袋有些重,压得她双眸有些涣散,显得人有几分呆萌。 李镇楠拿起她的大衣将她裹住。 “我热!”身体本来就热,她觉得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热气,挣扎着要将大衣扔掉。 “穿好!”李镇楠沉冷着脸,声音跟着拔高了两层。 沈灵菲吓得一哆嗦,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但架不住燥热,被大衣死死裹着的身子扭来扭去。 李镇楠拿上手机,胳膊上搭着她的包,打横将人抱起出了包间。 身体贴着胸膛,那些不安的四处乱窜的燥热渐渐有了归处,沈灵菲搂着李镇楠的脖子,歪着头在他颈窝来回地蹭。 不仅额头蹭,她双唇也跟着蹭,柔软的唇瓣上下碾过他的侧颈,呼吸间带着果酒的香甜味全部扑在了他的鼻尖。 李镇楠那吃得消她这么蹭,这么撩,小腹跟着就紧了。 大步流星地上车,将人按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扣上安全带后,他暗暗舒了口气,又连忙绕过车头上车启动。 上了车的沈灵菲没了李镇楠的束缚,那些燥热又开始渐渐沸腾,无处安放。 “热!” 李镇楠放下车窗,大冷的天里,夜风裹着寒气铆足劲地往车里灌,沈灵菲总算安静了一些,他喝了一肚子的冷风,下车后冷不丁打了一个饱嗝。 怀里的人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没了冷风的安抚,他带着寒意的身体无形中成了沈灵菲的救命稻草,进了电梯后就攀附在他身上,黏糊糊地想要埋进他的身体里。 李镇楠有些后悔买到了高层,二十六层的电梯升上去都要一分钟,好在一路上去电梯里就他们俩,否则就沈灵菲搂着他的姿态很容易让人感叹世风日下。 房门来不及关上,李镇楠拎着沈灵菲进了洗手间,将花洒调到冷水的最大档位,对准了沈灵菲冲了过去。 太冷了。 沈灵菲身体僵了僵,委屈地往他怀里拱。 水量大又猛烈,瞬间将沈灵菲浇个透,她那件白色的衬衫贴着身子毫无预兆地勾勒出身段。 真他娘的要命,这谁能扛得住! 再这么待下去,保不准就擦枪走火。 李镇楠将浴缸放满冷水,将人摁进去,着凉了总比失身好。 转身出了洗手间,掏出手机给范漴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去一趟湖光山色取一下他的外套,明天给他送过来。 挂了电话,等着收紧的小腹缓缓平复后,不放心地走到洗手间门口,附耳听了听,半天没听到里面有动静,在进去会有什么后果和她会不会淹死里间横跳一分钟后,他推开了门。 浴缸里没人! 他吓了一跳,刚要转身,躲在门后的人跳到了她的身上,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他身体陡然绷紧,双眸一沉,眼底深邃地笼着眼前的人,伸手托着她的身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 …… 沈灵菲应该是累了,睡的很死,帮她清洗干净塞进被窝里,她都没睁眼,呼吸均匀而绵长,吹风机在她耳边轰鸣了半晌都没影响到她半分。 李镇楠来到厨房倒了杯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到了这个点,他也不觉得困,就是有点渴,水连着喝了两杯,可能是很久没这样,这会儿反而更精神了。 睡不着,也不想睡,脑子有些乱。今晚发生的突然,有些猝不及防,让他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现在还有点亢奋。 前心后背还有胳膊上都是对方留下的指甲印,她指甲不长,但力道上来后还是会留下痕迹,长长的印记,疼倒是不疼,但印记多了,难免会有些不舒服,还痒。 房间里,沈灵菲睡得安稳,潮红退却后是白净的肌肤浸染在浅薄的月光里跟白玉似的,还挺招人。 李镇楠伸手抚开她嘴角的长发,露出整个脸,脖子上的痕迹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依旧明显。 一个挨着一个,全是他留下的。 他数了数……数不过来,竟然这么多! 挺意外的。 他身边有过不少女人,酒店的房间,会所的包间,完事就散了,他不热衷,在这方面向来克制。 双方也是各取所需,对方拿钱走人,他也会收拾干净,离开房间,从不过夜,至于对方长什么样,叫什么,他都不记得。 这种事对他来说也就那样,完了也就完了,谁也别牵挂谁。 范漴和程竞舟都曾评价过他,说他这种人,看起来多情,实则最是无情。 但今天好像不一样,他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 房间里的温度调的有点高,洗了澡怕他冷,被子帮她掖好,不想他就出去喝个水的工夫,被子就被她扯到了胸口,小腿蹬开了被子也露到了外面。 他重新帮她盖好后,又看了看她的脸。 按照他以往的标准,沈灵菲是完全不够看的,连撩拨的兴趣都没有。 沈灵菲五官谈不上很精致,但是脸小,皮肤白,看上去就像个孩子。跟她上床,会有罪恶感。 这一次是个意外! …… 意外来源于薛志满,来的猝不及防。 他着实没想到薛志满会在果酒里加了东西,他李镇楠是爱玩,爱浪,但男女之间那点事都讲在明处,你情我愿的。 把人以这种方式往他床上塞,薛志满这么做侮辱到了他,也恶心到了他。 这是遇到了他,要是遇到旁人呢? 他又想到了沈灵菲的那句“那因为是你!” 第286章 286 沈灵菲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觉得她是活该,这会儿却有股说不出的沉郁,捏着水杯边缘的手青筋暴出,指尖泛白。 如果今天来的不是他,后果…… 李镇楠缓缓的闭上眼睛,双眼覆盖着他尚不自知的汹涌寒意。 薛志满能将沈灵菲带到他面前,就能把沈灵菲推到别人面前。 那些三教九流的人都是穿着体面的流氓,谁会在乎女孩子是否愿意,在乎女子的清白,他们更愿意看到把手中的权势变成他们贪婪的欲望。 啪的一声将水杯重重地拍在了床头柜上。 他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微微蹙了一下眉,翻身继续睡了,绕到另一侧上了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沈灵菲是在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醒的,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想起来这是李镇楠的卧室。 差不多一个月前,她在这间卧室醒过来一次。 有点饿,她撑起身子坐起来,想要下床时发现浑身不对劲,说没力吧,也不是不能动,说能动吧,又不太想动。 昨儿就吃了顿饭,也没干什么,怎么身体从内而外的透着疲惫呢,酸酸涨涨的就想躺着混吃等死。 “午饭吃了吗?没吃一起去九合吧,老四和老六都在,知音也在。”范畴将他大衣送过来后,正赶上午饭的时间。 “不了,你去吧,”卧室里还躺着一个呢,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想出门,待会儿点个外卖。” “昨儿喝多了?”范畴转念一想,就李镇楠的酒量,薛志满喝不过他。 李镇楠摆摆手,心想喝的不多,就是做的有点多,卧室里的那个到现在还没醒。 “没喝多为什么不去,走吧,我开车,包接包送。”李镇楠有时候懒,不想开车,他这个做兄弟的都能理解。 李镇楠正想开口拒绝,卧室的门开了。 听到房门的声音,范漴狐疑地看向李镇楠,不说话,也不问,定定地看向走廊,等着里面的人走出来。 这是把人带回家了? “没见你有这个习惯?”范漴问,他了解李镇楠,那点需求都是在外面解决,从不带回家。 李镇楠挑挑眉,也不说话,同样看着走廊,此时想拦着也来不及了。他拦不住,范漴也不会走。 很快,一个头睡眼惺忪人从走廊深处走了出来。 范漴一看人,乐了。 难怪不想出门,美人在榻是温柔乡,谁想出门。 “漴哥,你来了。”沈灵菲笑着跟他打声招呼,转身去了厨房找水喝。 李镇楠家的厨房比她自家的厨房还熟悉,熟门熟路地拿出水杯接水。 “你跟她……”刚刚沈灵菲从他面前走过,脖子上的痕迹实在是太招摇了,他没法注意不到。 “意外。”李镇楠只能归结到这两个字上,“回头再跟你说。” 范漴本想着戏谑两句,听他这么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没说,跟沈灵菲说了一声回见,转身离开。 沈灵菲还在状态之外,听到关门声,咽下最后一口水,走出厨房看向李镇楠,“漴哥走了?” 李镇楠扫了她一眼裸露在外的脖子,心里想到了却是范漴离开前那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对于他和沈灵菲能有个结果,范漴是乐见其成的,但这个结果贴上意外的标签,就有些棘手了。沈灵菲的身份摆在那里,沈治同的护短在圈里是达成共识的,为了章绪宁这个义妹,能动用远在上京的关系,如果知道沈灵菲这个堂妹被李镇楠玩弄了,别说上岸了,估计得沉溺湖底。 “怎么,你想留他吃饭?” 沈灵菲看了看客厅里的落地钟,时针刚刚走过十一点,是到做饭的时间了,“我今天不想做,太累了。” 两百块很想要,但是实在不想动,“昨天那果酒的后劲还挺大的。” 她低声嘀咕一句,换来的是李镇楠轻嗤的嘲笑,“那果酒才7度,你就喝了两杯,后劲能大到哪儿去。”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62节 一杯是薛志满帮她要的,另一杯是她气不过自己要的。 “可我真觉得没力,浑身还难受。” 李镇楠见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处在断片的游离之中,对她招招手,“跟我来。” 沈灵菲跟着他进了衣帽间,衣帽间很宽敞,三面墙是整面的衣柜,门旁边有一个落地的镜子。 李镇楠指了指镜前。 沈灵菲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走到镜前,当脖颈和锁骨上的痕迹透过镜子强势地钻到眼底时,她怔在了原地。 沈灵菲,“……” 思想被抽干似的,脑袋一片空白。 李镇楠看了她一眼茫然无措又遭雷劈的样子,转身出了衣帽间。打了电话点了外卖,淘米入锅煲饭,随后在客厅沙发里坐着刷手机。 西图澜娅餐厅有些远,等做好送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李镇楠将餐盒一一摆开,四菜一汤,那边饭也好了。 将米饭盛好后,准备叫衣帽间的那位来吃饭,还没开口,沈灵菲垂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李镇楠见她丧着脸跟僵尸似的坐到他对面,不说话,也不拿筷子,一动不动,“要报警吗?” 沈灵菲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眼神有些呆滞,这会儿她脑袋里都是乱码,一会儿全是画面,一会儿又全是声音,再一会儿又全空白了。 盯着李镇楠看了一分钟后知后觉地听明白报警两个字,“又不是你的错。” 李镇楠微扬的嘴角一下僵住,“你想抓我?” 抬手用筷子用力地敲了她的脑袋,冷嗤道,“薛志满就这么好?” 他真的是被气着了,薛志满把她往火坑里送,她转过头报警想抓他。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你上次也这么说,我就……”沈灵菲低声,有点求饶的意思。 李镇楠这才想起上次她喝醉后,他也是这么问她要不要报警,她好像也是这么说的。两次说报警,两次都在为他开脱,当然他也没觉得自己有错。 这么一想,这人还算有点良心。 “抓他……也没证据……” 都一夜过去了,薛志满早已清理干净,没有人证没有物证的,怎么去指证薛志满。 第287章 287 初见薛志满披着一张温和良善的皮,揭开后是一张冷漠无情的脸,她以为看清了本质,没想到皮下面还有一层,一层后面还有另一层。 沈灵菲捂了捂脸,以她现在揭开的这一层皮,薛志满不仅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看来衣帽间这一小时也没白待,都想起来了?” 沈灵菲点头。 “想起什么了?” 沈灵菲,“……” “你自己说的话还记得吗?” 沈灵菲,“……” 都想起来了,自然记得。 “我可以给你提个醒,在洗手间里……” 沈灵菲,“……” 在洗手间里,她攀附着他的脖子,说话,气息揉着水气,带着湿润的水光,冰冷又燥热。 她说,他把我送给你,你要吗? 沈灵菲从小就是乖乖女,即便父母去世被堂哥收留后,也是按部就班的长大,平时除了学习,就是去上上兴趣班,学个乐器和舞蹈,后来学习紧了,在征得沈治同同意后,就没再继续。 沈治同看着温和,对她的教导还是很严格的,就是平时看书,也是在沈治同的指引下,乱七八糟的书看不了,唯一的乐趣就是偶尔跟同学逛街吃饭,但也要在规定的时间回家。 交的朋友,都必须会跟沈治同汇报。 从小温顺听话,知礼懂事,连粗话都不曾说过,更别说抽烟喝酒这些在她看来是坏孩子才做的事。 也是,在沈治同的管制下,就是想长歪也没可能。 就这样含蓄温柔的乖孩子,昨天晚上会搂着一个男人的脖子跟他说,你要吗? 沈灵菲喝酒断片,不是没期限的断,在衣帽间待着的那一个多小时,断掉的昨晚全给续上来了。 喝了第二杯没一会儿她觉得身上热,脱了毛衣开始捣鼓空调,解扣子撸袖子,就差脱衬衣,后来是李镇楠拿着大衣裹住了她,也是李镇楠抱着她离开。 一路上谈不上老实,但是进了电梯是真的不老实,要不是李镇楠速度快,拉着她去浴室用冷水浇头,她那会儿估计就能将人直接拉进卧室。 消停是消停了,但也只是一会儿,她后来还是跳到了李镇楠的怀里,在他耳边说——他把我送给你,你要吗? 这句话已经不是暗示了,是明目张胆的勾引,所以李镇楠才会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热是真的热,每个神经都在沸腾,灼烧着,兴奋高亢难耐,但神智还在,脑子没有烧糊涂,所以她肯定地对他说知道。 至于为什么那么问?她现在没办法去理解当时的心里状态。 “后悔了?”李镇楠其实不太想问这句话,但是看着她捂脸的动作,他下意识地就问了,甚至心微微吊起来。 沈灵菲愣了愣,后悔吗? 她一直坚守的底线,却在一个没有特别的日子里,跟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上了床,破了戒,吃了禁果。 “谈不上。”真的谈不上后悔,她心里纠结,矛盾也难过,百般情绪充斥着,但都谈不上后悔。 “那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 沈灵菲再次愣了愣,然后点头。 潮湿的洗手间里,李镇楠没有回应她的攀附,只是托着她的身子,声音清冷又刚硬,嘴角是漫不经心的笑,视线笔直地盯着她的双眼。 “我只负责走肾,可不负责走心。” “两条路,要么去医院,要么去浴缸。” 她清楚地记得她说不,非常肯定。 “确定要选第三条路?你玩得起吗?” 她有什么玩不起的,他不走心,她也可以不走心,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只享受生活的人多了去了,她为什么不行。 “你记得就好。”他给不了任何承诺。 李镇楠明显松口气,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特别是男女之间这点事,本来就是简单的你来我往,非得掺杂进别的,麻烦,也不够体面。 沈灵菲莫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去湖光山色,怎么没提前说?” “说了,你就不去了?” “……都答应了。” 李镇楠又开始心梗,心梗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昨晚的那个饭局本来是让范漴去应付的,后来听沈灵菲说湖光山色吃饭,他有了疑心就多问了一句,听她又说跟薛志满吃散伙饭,心想果然,薛志满只怕是故意的,不安好心。当即给范漴打了一个电话后,拿着车钥匙出门。 “你手腕怎么了?”沈灵菲目光落在他手腕处的痕迹。 李镇楠没好气道,“我身上还有很多,你要不要看?” 沈灵菲到底是第一次,满脸的生理盐水,但骨子里又很隐忍,死命地咬着唇不肯发声,导致所有的发泄全体现在了指尖,毫不客气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些年,他约炮的女人不少,但只有沈灵菲敢在他身上留下浓墨重彩。 “不,不,不用了。”问完,沈灵菲就意识到那些痕迹是什么了。 狂风骤雨的一夜,海啸般潮涨漫过天际,差点淹没她,李镇楠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太激烈了! 耳根的红晕爬上了脸。 她又想起昨天临出门时李镇楠跟她说的另外一句话。 他说,“小心散伙饭吃成了送命饭。” 没送命,但送了身。 沈灵菲再次见到薛志满是在一周之后了,作为金南公司的代表,就泰辉融资的事来了泰辉。 她没想给薛志满一个惊吓,薛志满一直藏在幕后,她原以为能代表泰辉的是薛志满的心腹,她只想知道这个心腹是谁,会不会是祝晓竹,没想到薛志满亲自出现在了会议室。 “你去了金南?”薛志满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吃惊不小,顿了两秒,他含笑又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是那晚之前,还是之后?如果是那晚之前,薛志满觉得自己被耍了,如果那晚之后,薛志满觉得沈灵菲的动作还是挺快的,不过一周的时间就能代表金南了,看来李镇楠对她还是挺看重的。 当然,这也说明沈灵菲有本事。 可这本事……想到这里,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第288章 288 沈灵菲没立刻回应,含笑地取下围巾,很庆幸今天穿的简单,大衣里面是一件低领的薄毛衣,没有围巾的遮掩后,不可描述的痕迹全都暴露出来。 那些痕迹有的已经淡了,有的很新,薛志满是个中老手,一看就是昨晚刚刚烙上去的。 “你跟……李总……”薛志满拖着尾音,很难描述现在的心情。 他那么想要的东西,追了半年没到手,李镇楠轻轻松松就得到了。 “你不是看到了嘛。”看到薛志满抽搐的嘴角,沈灵菲不得不承认,她有种报复的快感。 “李镇楠可不会跟你结婚。”李镇楠就一花花公子,在花丛里偎红倚翠,他不认为就凭沈灵菲能拴住李镇楠那颗浪到飞起的心。 沈灵菲抿抿唇,没做回应。 李镇楠确实不会给她婚姻,这是在他们第二上床之前说好的,其实也不是说好,是李镇楠单方面的告知。 那天李镇楠说好不回来吃饭,在外面有应酬,但是告诉她说可以做宵夜赚两百块钱,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等到李镇楠回来发现他满身的酒气。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63节 李镇楠喝了不少,但还远远没达到醉的程度,沈灵菲做的宵夜他基本都吃完了,末了还夸她手艺不错。 沈灵菲猜测男人喝多了话多,李镇楠估计也是这样,趁他高兴问,“做宵夜算是加班,能不能多扣两百?” “一百,工作日加班是百分之五十。” 沈灵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吃半点亏,真是商人本质,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又多赚了一百块。 李镇楠在餐桌边坐了一会儿后去洗澡,洗完了才发现睡衣没拿,也没多想,裹着浴巾走了出来,看到从厨房出来的沈灵菲才想起家里还有这么一个活人。 他是真的给忘了,或者以为她已经离开了。 沈灵菲完全僵住了,她没想到李镇楠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眼前,不是没看过李镇楠的身体,可那次是在药物的控制下,恍恍惚惚中看的并不真切。 她快速地错开视线。 “还不走?”李镇楠比她镇定多了,对于春光无限的自己完全没有遮掩的自觉性,擦着头发准备去厨房倒水。 沈灵菲低着头,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虽说也是匆匆几眼,但是肌肉勾勒出的线条在他身上优美地呈现出来。 结实,刚毅,有力。 不夸张,不增不减,刚刚好。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沈灵菲一下撞在了餐桌上,好在李镇楠眼明手快搂住她的腰,嘴里却没吐出什么好话。 “故意的吧。” 故意你……个鬼! 沈灵菲想推开他,却被他撑着双臂固定在餐桌边,“做不做?” 食髓知味,上次餍足之后经不起回味,一回味就是铺天盖地的水光潋滟,然后,想要。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石打磨过,低沉中略带嘶哑,每个字都带着钩子,勾的人心痒,丧失理智。 她被蛊惑着跟他进了卧室,哪怕他再次跟她说不会给出任何承诺,问她再是否愿意时,她还是跟他上了床。 事后她也没觉得什么,可能是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发生心安理得就接受了,甚至觉得跟李镇楠保持这样的关系也不错。 再后来这件事就成了彼此的心照不宣,渐至理所当然,近一周半的时间,他们已经做了七次,都是在李镇楠的卧室。 薛志满见沈灵菲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莫名被刺痛了神经,“原来都是装给我看的。” 什么清纯坚贞,都是狗屁,还不是被李镇楠给玩了。总有一天李镇楠玩腻了扔了,她还不是跟那些女人一样。 他冷笑道,“哪天李总要是不要你了,记得还有我,哥一定收留你,虽说是你先对不起的哥,可哥不怪你,更不会不要你。” 本性彻底露出来了。 她是真的没看走眼,薛志满就是这样的人,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还总觉得上天带不够眷顾。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他不要我,万一是我不要他呢,”沈灵菲盯着他的脸,“毕竟甩人我比较有经验。” 大庭广众之下,她解除与薛志满的婚约,论排面,魄力,胆识,确实没有人比她更有经验。 直白的讥讽。 薛志满脸色微滞,视线透着锋利重新打量着沈灵菲,以前只觉得她乖巧温顺,没什么脾气,就算有点性子,哄哄就好了,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她不是没有情绪,只是爪子藏的太深,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撩出来。 沈治同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忍气吞声的主。 薛志满心里憋着一股气,没地儿撒,想着怎么驳回去挽回点面子,却听沈灵菲又道,“对了,从力川离开后,我就去了金南,算到离职手续那天,我在金南已经打了一个月的临工。” “李镇楠是我老板。” 换句话说,那晚之前,她跟李镇楠就认识了。 但凡他薛志满关注点她的去向,就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更不会弄出那么一出陪酒的戏码。 后知后觉中,他发现那晚他就是一个小丑,那两人看着他在上蹿下跳地演戏,还故作配合。更说不定,那两人之间早就有了男盗女娼的念头,就等着他给个暗度陈仓的机会。 薛志满脸色很不好,不好到他有股子想掐死沈灵菲的冲动。 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耍过。 想将水杯扣在沈灵菲的头上,可她的手上那握着那份融资计划书,又只能泄气。 李镇楠是金南公司的老板不假,可他名下不只有这一家公司,金南公司和李镇楠个人明里暗里可投资不少公司,持股的,控股的都有,其中就包括两家风投公司。 从拿到项目到今天,他自己投入不少,当初的天使投资人跟投了a轮融资,还帮忙找来了其他投资人。上半年的时候,他一一面谈,这些人同意跟投b轮,他这才启动,没想到正式启动后,这些投资人个个避而不见。他又陆陆续续找其他资本,都被含糊其辞地拒绝了。 第289章 289 从成立泰辉开始,他就隐在幕后,为的就是避开薛佑霖,以便有朝一日能打他个措手不及,不曾想薛佑霖不动声色中开始反杀。 这帮人退缩是因为薛佑霖的施压,说的好听点是给薛佑霖面子,不好听就是实力有限不敢跟薛佑霖硬刚,避免以卵击石。 当然,他也很清楚,即便这些人跟投,投资量级跟李镇楠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他内心是不愿意搭上李镇楠和黎济尧的,但是泰辉第二轮融资在即,太需要金南的资本,为表诚意,所以他不得不露面约金南的老板见面,没想到再次暴露了自己。 沈灵菲来到对门的时候,满脸的写着不情愿,“你怎么回来了?” 她给李镇楠打过电话,告诉他晚上没空做晚饭,让他自己解决。 李镇楠此时已经洗完澡,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看也看她,趿拉着鞋走向西图澜娅餐厅。沈灵菲跟着来到西图澜娅餐厅,看到餐桌上某西图澜娅餐厅logo的餐盒铺满了大半个餐桌。 火锅? “愣着干什么,吃饭。” 沈灵菲走过去,将餐盒一一打开,心里觉得李镇楠过于奢侈了,就两个人,要了这么食材,宵夜都吃不完。 头发擦的半干,李镇楠将毛巾搭在椅背上,抬头看她,眉峰微蹙,“头发怎么不吹一下。” 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就被他一个电话叫过来了。沈灵菲白了他一眼,听他道,“吃什么吃,吹头发去。” “我先吃两口。”她是真的饿了,刚拿起筷子。 “水滴的到处都是,万一滴到菜里,我还怎么吃。” 发尾的水珠连成线全部打在了睡衣上,肩头洇湿了大大片,她自己也不舒服,拿起的筷子只好又放了下来,熟门熟路地去洗手间拿来吹风机。 “左手怎么回事?” 吹风机的声音不算大,只是她心里藏着事,右手拿着吹风机胡乱地吹着,没注意李镇楠来到洗手间门口。 李镇楠拿过吹风机,领着她来到客厅沙发坐下。 吹风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沈灵菲愣了愣,完全没想到李镇楠会屈尊降贵地给她吹头发。 “别装死,说。” 沈灵菲确实不太愿意跟他说左手的事,以他们俩目前的关系,完全没到分享喜怒哀乐的程度。 跟李镇楠相处下来,特别是有了七次的亲密行为之后,对李镇楠的行事风格是有些许的了解。 李镇楠表面上风淡云轻,对什么都可以漫不经心地不去计较,那只是上位者该有的大度和分寸使然,骨子里的强势和控制欲在他想知道或想做的事上会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就是不小心,碰到了。”沈灵菲含糊其辞。 吹风机的声音陡然增大,轰隆声震带着烫人的热浪打在头皮上。 “你干什么?” “不小心按错了键。”李镇楠漫不经心。 沈灵菲扭头瞪向他。 “快说!” 沈灵菲不明白李镇楠为什么要纠结这个真相,他简单两个字透着的强势态度让她在回头时眼尾有些泛红。 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委屈,有点想哭。 现在将经过从头至尾说一遍并不难,沈灵菲本不想说的细,特别是薛志满说的那些话,但省略后一部分完全经不起推敲,迎着李镇楠笔直又横行的眼神,心虚之下将薛志满的话一字不差地交代清楚。 “可能是没想到我俩之前就认识,临了觉得气不过,拉着我手腕不放,我这才撞了上去。” 薛志满送她下楼,客气地道别后,她已经转身走了两步,薛志满突然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质问她为什么。 该说的话已经说清楚了,她懒得去探究他质问的原由,只想甩开他的手。奈何薛志满抓的用力,她一时甩不开挣脱的力度跟着就大了,好在这时范漴走了过来。 薛志满认识范漴,知道他是李镇楠身边的人,下意识地松了力度。 沈灵菲趁机甩开时,一下撞在了前台的桌上,疼的当时眼泪都出来了。 李镇楠听完轻哼一声,如果说蠢而不自知算是优点的话,那沈灵菲的浑身上下就全都是优点了。 薛志满的不甘心和愤怒绝不是他和沈灵菲之前就认识,或者说不仅仅是这一点,更主要的原因还有两点,一是两人上了床,这是薛志满求而不得的东西。二是沈灵菲没办好离职就去了金南,在薛志满看来,沈灵菲跟他的关系早就不清不楚。 头发差不多吹干了,沈灵菲抓了抓头发看向李镇楠,见他放下吹风机后坐着未动,脸色平静地没有半分情绪,莫名有些心慌。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 李镇楠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去时见到的就是这幅模样,心底浮起些微的烦躁。 沈灵菲手腕受伤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范漴回到公司,跟他提了一嘴,那时他正准备去开会,也没当回事。 沈灵菲都一个大人了,磕磕碰碰也是她活该,再说,真要受伤,范漴也不会自个儿回来,肯定会将人送去医院。 没去,那就说明没事儿。 就算有事儿,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黎济尧在九合留了位置,让他下班就过去。他人出了公司,沈灵菲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晚上不能给她做饭了,理由是没空,让他自己在外面吃。 范漴都回来了,又不用她回公司,她能有什么事儿忙到没空做晚饭。 他没戳破,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晚上来的人是谭见秋和周牧白,多年的朋友,为了麦昆的事远道而来,还带了几个朋友,其中一位姓杜,叫杜檐声。 上次去梧城,他跟杜檐声喝过几杯,知道此人是个律师,以做事狠绝著称,传闻没有杜檐声讨不回来的债,至于钱财讨回后的是哪些人的倾家荡产和家破人亡,都被谈笑风生掩盖在了黑暗里。 肮脏的,腌臜的,上不了台面,可转念想想,在座的这些人,没一个是干净的,哪个手上不沾血。 真要说干净……除了沈灵菲,没有别人。 人是真的干净,思想纯净像张白纸,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让她赔钱就赔钱,让她做饭就做饭,就是床上也是让她……真是哪儿哪儿都干净。 身子干净,脑子更是干净。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64节 ……这手伤的是有多重,连晚饭都做不了? 第290章 290 黎济尧开口,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你要是有事,就先走。” 他蓦地回过神,才发现脑中的那张脸已经盘旋很久,自己着实吓了他一跳。 “没事儿。” 他能有什么事儿,她手腕伤了,跟他有没什么关系。 嘴上说没事,可人还是站了起来,任由周牧白和谭见秋戏谑调侃,自罚三杯赔罪后,拿着钥匙提前离开。 “你是不是不高兴?” 两人相对而坐,火锅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对面的人看不真切,但是她明显能感觉出李镇楠兴致不高。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甩了他,毕竟甩人我比较有经验。 沈灵菲想,会不会这句话冒犯了他。 “我当时就是话赶话,想气气他,随口一说。” 李镇楠冷嗤一声,“我们之间用不上甩字。” 他身边有过不少女人,有露水的,也有固定的,不会进入对方的圈子,也干涉对方的生活,只是解决生理上的需要。一段关系有开始就有结束,至于谁提分开,他无所谓。 沈灵菲愣了愣,才读懂藏在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谁甩谁那是恋人之间的事,他们之间仅限于床伴的关系,用不上。 心口无端的收紧,她并没有期待什么,但知道是一回事,感受是另一回事。 “那你,会有,其他……”沈灵菲不知道该怎么遣词酌句,“就是,我们现在这样……你,你还会……” “你想问,这段时间,我会不会跟其他女人上床,”看她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问的,“我有那么闲吗?” 公司的事情那么多,还有麦昆那边的破事。麦昆没出狱前,付利等人还收敛着,这一出狱,他手下的那帮人开始各种找茬生事。麦昆做事向来没什么顾忌,丢了钱财事小,就是担心一个不留心着了对方的道丧了命。 “我是走肾不假,但我就一个肾!”李镇楠没好气道。 “两,两个肾。”沈灵菲伸出两个手指,低声提醒。 李镇楠吸气磨牙,抬手用筷子敲她的头顶,“我走肾专一,专一走肾。” 被他的自我标榜莫名抚慰了心情,沈灵菲岔开话题问,“你今晚为什么回来,还点了火锅?” 李镇楠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她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那是他的在意,最多不过是两人距离近了后对方地表示出的客套。 李镇楠本来就不想提起这事儿,心里烦,“赶紧吃吧你,汤都快耗干了,去,添点汤。” 沈灵菲默默地给锅里添汤,高汤是上周熬的,放在里冰箱里,就是等着办完离职手续吃火锅庆祝用的,谁知遇到薛志满的事没用上,今天倒是用上了。 李镇楠吃饭跟个大爷似的,除了点餐,前前后后都是沈灵菲在忙,调酱撇油,添汤添菜都是她。 头发时不时地掉到胸前,沈灵菲没法吃,回自己房间取了皮筋扎好,这才安心捞着块鸭血吃着。 “你又怎么了?”李镇楠见她一块鸭血吃了半天还没吃完,发现她回对面拿了皮筋过来之后就不太对劲。 “我说了,你能别笑我吗?” “嗯,说吧。”李镇楠确实没打算笑,她身上发生任何事,他都笑不来,最多是骂她蠢。 “文柏路有家火锅店,人气特别太旺,我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轮上,吃到一半的时候,皮筋断了,头发掉下来吃东西很不方便,特别碍事,我就让他等等,去外面买个皮筋。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我走了好远才在一个地摊上买到皮筋,兴冲冲地赶回时,发现他已经结完账准备出来了。他说以为我不会回来了,就先去结了账。” 沈灵菲手里把玩着一根普通的黑皮筋,慢悠悠地说着,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眼神缥缈又遥远,声音淡淡的,平静的没什么起伏。 “我确实挺笨的,当时没想那么多,后来我才渐渐的明白,他其实不喜欢吃火锅,不喜欢那些路边的餐馆,嫌弃那种辣油被火熏出来的味道,嫌弃那些抽着烟大声说话的食客,也嫌弃那些用廉价饰品来装饰门面的女生。他讨厌那些充满市井气的地方,也讨厌那里的人,在他看来都是低级没品的。” 出来之后,他们一前一后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他应该也是嫌弃我吧,可惜,我当时没看出来。“ “你能看出什么!”面对沈灵菲,李镇楠是真的忍不住,“高贵的薛大公子陪你吃路边摊,你心里指不定怎么崇拜他呢。” 不可否认,她当时确实有这种心里,薛志满能屈就在世俗的闹市,都是因为她,迁就他,讨她欢喜,一举一动都很能说明,在薛志满的心里,她是珍贵的,是独一无二的。 “脑残,幼稚!” 幼稚的沈灵菲还是去了文柏路的火锅店。 下班的时候,李镇楠给她发了一条链接,打开是火锅店周年酬宾,下方可以领取优惠券。 顺手点了券,看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沈灵菲第一个想到的是章绪宁,打了电话过去,对方说晚上没空,要见一个重要的长辈,已经约好了,没法改时间。 可火锅一个人吃太没劲了。 关键是……就很尴尬! 算了,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做饭吧,还能挣两百块。出了公司,在电梯里碰到了下班的李镇楠,委婉地表示想蹭个车。 “我那个车,风扇有点问题。” 李镇楠没阻止她拉开车门,等人上了车,他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沈总,后排坐的舒服吗?” 沈灵菲是真的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看了看座椅,“还,还行吧。” 李镇楠咬着牙点点头,一路无话地将车开到火锅店前,稳稳当当,“我这个司机你还满意吗?” 沈灵菲这会儿才回过味,“那不是专属位置嘛。” “专属给谁?”他没老婆没女朋友的,哪有什么专属位置。 她还真好意思,往后排一坐,倒成了他老板似的。 第291章 291 两人刚落座,李镇楠就催促她点餐,“扫码点餐。” “我点?”她亏了两百块,还要再请他吃火锅? 座无虚席,店面外的等候区也坐满了拿着号牌的人,现在起身回去……真的尴尬,还有舍不得。 算了,来都来了,点。 上菜的速度还是挺快的,沈灵菲拿起筷子去夹牛肚的时候,桌边站了一个人。 两人视线撞上,均愣了愣。 “薛总吃过了吗?没吃的话,就一起吧。”李镇楠大度开口。 薛志满无奈坐下。 火锅涮的很安静,沈灵菲不明白薛志满为什么会突然过来,也不好问,安安静静地吃菜。 头发总是往下掉,重新扎了两次还是不行,沈灵菲看了看是皮筋松了,正发愁的时候,李镇楠的手伸了过来,指尖上是一个黑色的皮筋。 “落在枕头边的,我就给你收着了。” 李镇楠说的很自然,言语背后透着的亲密像是水到渠成。 包里有备用的,但沈灵菲还是接过了他递来的皮筋,重新扎的时候,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黑着脸的薛志满。 吃完的时候准备结账,薛志满道,“我来。” “不用。”李镇楠打断,“是我请薛总来的,怎么能让薛总付。” 李镇楠扫码付款,“你的优惠券呢?” 沈灵菲眨眨眼反应过来李镇楠是在问她,“你没领吗?” 链接是他发给她的,他肯定也会有优惠券。 “两张不是可以减两百吗?” “有限制的,一桌只能用一张。”沈灵菲小声提醒,商家又不傻。 “哦。”李镇楠没用过优惠券,哪知道这些。 见惯了大场面的李镇楠,没因为这点小事觉得尴尬,反而觉得挺有意思,“那你张先留着,下次再来吃。” 沈灵菲有些不敢相信地应了一声好,她是想来吃的,但是为了省这一百块钱特意过来吃不像是李镇楠的风格。 出了店门,沈灵菲心情大好,“回去我当司机。” 李镇楠将车钥匙递给她。 “李总是认真的?”薛志满等着沈灵菲走远,问道。 “不是薛总送给我的吗?”对方送了,他接收,就这么个事儿。 “她可是沈家人,李总想白嫖也得问问沈治同同不同意。” 同不同意,他们都已经上床了,李镇楠觉得这纯粹是薛志满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沈治同又不是没同意过,薛总还不是人财两空。” 他转过身看向薛志满,“男女之间这档子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什么同不同意,爱不爱的都是假的,你说呢,薛总?” 不管怎么说,沈灵菲当初没同意就是不爱,或者说爱的不够。 薛志满脸色微滞,反驳的话找不出来。 沈灵菲开车停到路边,打着双闪。 李镇楠没急着过去,“泰辉的b轮融资我们金南就不参与了,金南是小公司,没那么大的胃口,抱歉啊,薛总,耽误了这么久。” 他跟程竞舟通过气,薛佑霖那边希望不要有太大的阻力,说的含蓄,意思已经很明白,如此,他们还是不掺和比较好。 他走了两步回头,“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别人觊觎我的东西。” 吃饭时,薛志满时不时打量沈灵菲的眼神,着实让人不爽。 那眼神没看出多少情谊,但是遗憾和不甘是有的,人是他作没的,他有什么好遗憾和不甘的。 有遗憾和不甘之后呢,他想干什么?! “菲菲什么时候成了李总的人了?”合作不成,薛志满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就因为你们上了床,李总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看到沈灵菲脖子上的痕迹,薛志满就去了解过李镇楠的喜好,沈灵菲完全不在李镇楠的审美点上,李镇楠跟她上床纯粹是玩玩而已。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65节 最大的可能无非也是看中沈家的那层关系,不过,他薛家的地位都不能让沈治同动摇,更遑论李镇楠那些不清不白的背景,只怕会脏了沈治同的眼。 “真不真,那些痕迹,薛总不是都看到了嘛,”李镇楠冷笑,“是不是我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灵灵这辈子都不会是你的人。” 还菲菲,恶心人谁他娘不会! 路边的早餐店,包子发糕还有煎饺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穿过人流带着香气飘入鼻尖。 油条炸的滋滋响,酱饼卖完一锅又一锅,压根来不及供应,四五个店员根本应付不来门口排起的长队。好在吃早餐的大都是附近的居民,买好东西自行算好价格,扫码付款。 章绪宁买了一根油条,一份豆浆没加糖,付了五块钱往店内走。店内纵深长,摆了几张长方形的桌子。 “章小姐——” 没找到位置的章绪宁循着声音看到了坐在后面长桌边的薛佑霖和彭宽,有些微讶的愣了愣,见彭宽跟她招手,她走过去来到彭宽身边坐下。 “你们怎么来……” 店外起起伏伏的吆喝声叫卖声,汽车的轰鸣声,店内父母催促时的焦躁声,微信支付宝的收款声,抽油烟机和排风机的嘈杂声,夹杂在一起就是底层的人间烟火。 油烟混着晨间的白雾,落在空调上,墙上的风扇叶上,长年累月中积了一层层又黏糊糊的暗黄。 这样的地方是有钱人看不上的,不屑于来,更不屑于吃。 “我听说这里的酱饼不错,过来尝尝。”薛佑霖指了指她手上的早餐,“你就吃根油条?” 大病初愈的人总是要被提醒吃些清淡的,但是她不喜欢清淡的,她需要油腻的食物调整心情,一根正好。 “不太饿。” 初冬的季节已有由料峭的寒意,排着长龙的队伍里不少人已经穿上了羽绒服,薛佑霖和彭宽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羊毛衫,外加一件大衣。 这样的天气,大衣根本难以御寒,只剩下装饰的作用。看似低调的穿着仍显得格格不入,从后门进来的人多少会看上一眼。 薛佑霖倒是坦然自若地用手拿着酱饼,时不时跟对面的两个人闲聊上几句,声音不大,跟聊家常似的,温和的画面将违和感在小小的早餐店里敛去大半。 第292章 292 三个人出来时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章绪宁准备跟他们道别,听薛佑霖道,“要不要去咏苑坐坐?” 咏苑就是那处四合院。 章绪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便应了一声好。 接下来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兴华和立禾已经不需要她每天盯着了,除了一日三餐,每天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挥霍。 初冬的咏苑花圃里,没有姹紫嫣红,也没看到凋敝的景象,零星有几朵不知名的花开着努力地迎着寒风。 “咖啡还是茶?” “白开水就好。”书房里有暖气,驱散了满身的寒气。 章绪宁脱下外套,挂在角落的衣架上。来到窗边的梨花木太师椅旁坐下,隔着方形的茶几看向薛佑霖,“薛总,是有事要跟我说吧?” 她端起下人送来的白开水捂在手里。 薛佑霖跟她没什么交集。 “确实有事,”薛佑霖用杯盖拨了拨茶叶,“我想先问问你,你对兴华有什么打算?是打算交给章绪仑吗?” 换作别人问这个问题,她是不想问答的,但是薛佑霖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温和的一张脸中透着严苛又遥远的距离,城府深,心思重,完全看不透,可偏偏对他又有莫名的亲切感。 “嗯。我对做生意其实没什么兴趣,你看看我那个立禾也知道了,五年了,也就是勉强维持个生计。” 这还是厚着脸拉来的订单。 其实她还有一个关键的原因没好意思说,她这个年龄说出来怕被人说守旧古板,那就是她也觉得公司应该留给儿子。 薛佑霖对她的回答不意外,“在哪儿都是生意,你去给人打工,不也是生意么,只是甲方不同而已。” 经他这么一说,章绪宁觉得也是这么个理。 薛佑霖停住了话音,就着茶杯抿了一口,“有没有兴趣来力川?” “薛总是要挖我吗?”说完,章绪宁自己先难以置信地笑了。兴华的她也就是名义上挂了个职,等着年底分红而已,怎么会再跑去力川。 “你打算一辈子都无所事事,不找点事做?” 一句话好像触动了哪根神经,她指尖抖了抖,好像被人看穿似的低着头。她确实没什么事业心,也挺没出息的,别人瞧不上的全职太太她其实挺喜欢的,也幻想着能日日夜夜为某人操持家务,解决后顾之忧。 可得知某人不需要时,她的生活好像一下被抽空了,就只剩下浑浑噩噩了,一日三餐,衣食无忧,脑袋都不用转,等着时间一分一秒把自己推进坟墓里。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别往后看,你一回头,脚步就会慢下来,甚至还被拽的停滞不前,你停滞不前了,就会发现别人走的更快,看着别人的背影不难受吗?” 章绪宁抿了抿唇,听他继续道,“程竞舟跟薛迎岚要订婚了,说要大办特办,你打算以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去参加订婚宴?” 程竞舟与薛迎岚订婚的消息,几天前就有消息传出来了,没人当她面提过,她可以当做一个不真实的传闻,眼下薛佑霖的话,她知道他们是真的要订婚了,不是所谓的传言。 是真的! 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去参加。 可就算不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宴也会铺天盖地地向她淹没过来。她会看到他们肩并肩走上台,看到他们相视而笑,眉目传情,看到他们接吻,拥抱…… 这一切,她只能远远地看着。 薛佑霖明明没说什么,她却脑补出了画面。 她和程竞舟不会有结果的事实在心里早已铺垫了上万次,他始终会跟别人在一起,只是没想到是薛迎岚。 “生活就是这样,你越不想面对的东西,它会逼着你去面对,不面对也不行,与其如此,还不如洒脱一点,底气足一点。你们年轻人不是有句话吗,过得好,才是对前任最大的惩罚。” 章绪宁无奈地笑了,“我没想过要去惩罚他……” “薛迎岚呢,你也不想惩罚她吗?”薛佑霖出言打断她的话。 惩罚薛迎岚她是有过念头的,可薛迎岚得到了程竞舟,把她最宝贵的东西夺走了,她再怎么底气足好像都惩罚不了薛迎岚。 等等,章绪宁吃惊地看着薛佑霖,“你不是她二叔吗?” 薛佑霖拉着外人对付自己的亲侄女,怎么想都觉得不地道,这也太阴狠手辣了。 薛佑霖完全无视她的目光,“你就说你来不来?” “我在兴华不也……” 章绪宁话没说完,一抬眼见薛佑霖眉峰锁着,脸色愈发难看,捂着胸口似乎在强行忍着,想要问句怎么了,就见他没忍住喷出一口茶来,纯白的地毯上瞬间被茶渍染成深色,还有醒目的红色。 章绪宁双手捂着茶杯在书房里来回走着。 彭宽派人去请家庭医生,又连忙将人送到卧房后,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也不知道薛佑霖怎么样了。 她不方便过去,只好在书房等着。 “没事儿了,睡着了。”彭宽进来后,见她手里的杯子还是刚才水,拿过来重新给她倒了一杯。 “他是胃不好?”章绪宁能想到的就是胃出血。 “他是胃不好,但是吐血不是因为这个,是,”彭宽停顿下来,目光透过空气掠过来时,带着审视和锐利,还有几分迟疑,“是茶叶被人动了手脚。” 茶叶? “谁想要害他?” “你猜?” “这个范围太大了,”章绪宁端着水杯,热气腾腾的冒着白烟,“外面的人,应该不太可能,如果是外面的人要害薛总,也要顾忌薛家的权势,得罪薛总没有半点好处,怕是没这个胆子。难道是薛家的人?” 见彭宽不说话,章绪宁大胆猜测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只是请来了家庭医生,而不是送去医院,看来也是防着那边的人知道。难道……是薛志满?” 薛传霖的位置摆在那里,他还需要薛佑霖为薛志满保驾护航,应该不会轻易动他才对。 “难道薛志满是等不及了,想要夺权?” 第293章 293 章绪宁听沈灵菲说过,薛志满力川的职位有些尴尬,没多少实权不说,他手上的项目办砸的不少,说起来是历练,实际上就是让他出丑。一直被压着的薛志满肯定不满于现状,再者,在他的心里力川迟早是他的,既然如此,用点手段提前得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彭宽道,“他这个人刚愎自用,急功近利,还不听劝,什么意见都听不进去,这样的人,力川交到他手里迟早一天要毁。” 这个还真说不准! 彭宽没有明说,但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他是怎么做到的?” 薛志满想要谋害亲叔叔这件事让章绪宁觉得手脚有点冷、 “现在已经入冬了,新茶还没上市,喝的应该是家里存的陈茶,可陈茶不应该会有问题,除非是佣人做了手脚。这也不对,佣人都做不了不少年,你们也应该都筛查过好几遍了,要出事也不会等到今天,除非是新来的?” 彭宽精明的眼底发出光芒,感慨地点了点头,“有个下人老了,回老家了,就又请了一个人,查的很细,没发现什么问题,进来后,也只是打打杂,上个星期才去的厨房帮忙。”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说完,章绪宁意识到不对,“对不起,我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先留着,撵出去了也是麻烦。放在眼皮子底下反倒安全,以后想要指证什么,也要证据不是。” 彭宽走向前两步,双手交握着放到跟前,神色有几分庄重,“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薛佑霖是下午四点多醒的,醒的时候头有点沉,想要起身时,有人扶着他做了起来,还给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他靠着舒服些。 做完这些,章绪宁又将移动的小餐桌推到床边,始终一言不发,低着头。 薛佑霖拿起筷子又放了下来,叹口气看向她,“你知道了?” “嗯。”章绪宁半晌才应道。 彭宽跟她说的时候,她震惊了半天回不过神。哪怕是现在,她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在章家长大,叫章兴平爸爸二十年了,章兴平再怎么对她,哪怕终了的时候要她的命,她也从未想过她不是章家的人,只是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想要孩子不得好死的父亲。 她脑袋里乱糟糟的,一会儿空白,一会儿穿插着很多画面,茫然的什么都没抓住,思绪飘得太远,也太乱,感觉整个人都飘了,不着地,心里慌得很。 二十七年了,现在告诉她眼前这个人是她父亲,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让她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呢。 “你不信?”薛佑霖见她默不作声,想着一份鉴定报告还真的难以让她相信,应该两人一起去做个鉴定才对。 “我信,”章绪宁声音很平,仔细听能听到里面的颤抖,“否则,你也不会利用我去对付陆重海。” 当年徐咏华出事的主因就是陆重海故意提供的混淆视线的信息,薛佑霖想要弄死陆重海,估计不是一天两天了,碍于陆重海的地位,也碍于他自己的身份,想要做到不留痕迹,只能借刀杀人。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66节 她就是那把刀。 薛佑霖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回避不了,沉默良久之后,“不错。” “如果那晚山体滑坡中,我也死了,于你而言更为有利,对吧?”章绪宁心里抖的厉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没有血缘的牵扯,薛佑霖是完全不会在乎一把刀的生死的。 再不能回避的问题也没办法回答,薛佑霖历尽沧桑的眼底满是愧疚,“对不起。” 三个字太沉重了,她没办法接受他的道歉说没关系,那晚是程竞舟拼死将她救了回来。她也没办法拒绝,怎么拒绝呢?在知道他是亲生父亲的那一刻,很多伤人的、刻薄抱怨的话,她说不出口。 “我爱你妈妈,这么多年来,从未改变。余生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凶手,替她报仇。” 他这个年纪谈爱情多少有点矫情,但是徐咏华这个名字烙在心里近三十年,被岁月刻画的越发清晰。 章绪宁捂着脸,哭又哭不出来,心里像堵着一块巨石,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都没有,喘不过气的难受。 彭宽说当年薛老爷子为了让薛佑霖死心,将他软禁,他夜里偷偷跑出来时把腿摔断了,在医院耗了大半个月,因拒绝治疗错过了最佳医治时间,在知道徐咏华结婚,才死心出国。 后来,徐咏华出事时,他坐不住了,打算回国,老爷子在这个时候给了他一份鉴定报告说章绪宁是章兴平的女儿,从出生日期看徐咏华早就背叛了他,他犹豫了,直到听到徐咏华死讯,他匆匆回国,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大半年前,死而复生的徐咏华出现在章绪宁的订婚宴时,他那时人在国外,薛志满在他的饮食中做手脚,导致心脏出现问题,他不动声色地出国治疗,怎么也没想到刚从手术室出来,就听到了徐咏华出车祸进医院的事情。 人还活着的狂喜让他顾不上身体让彭宽赶紧订票,可医生不同意出院,说他的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会死在飞机上。彭宽告诉他,晋城那边传来消息,徐咏华已经脱离危险,明天就能从重症室转普通病房。 徐咏华每天的身体状况他这边是同步的,看到指标一天天趋于正常,他才消停些,可还是着急,“我当时就想好了,这次,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带你妈妈离开。”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传来了徐咏华去世的消息。 仅仅一个晚上,大喜沉入大悲,缓不过劲的他突发高烧陷入昏迷。等他拖着病体回国时,那个刻在心里一辈子的人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绪宁,对不起,我一心只想为咏华报仇,却没想到差点害死了你。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求你好好活着。” 章绪宁默了一会儿道,“力川我是不会去的,但是,合作可以,以立禾的名义。” 第294章 294 立禾是个小公司,非常不起眼,当初刚成立的时候,还有点规模,可自从程竞舟他们拍拍屁股走了之后,变卖的变卖,裁员的裁员,最后就成了一个小作坊,勉勉强强地维持着。 力川旗下的服装公司规模不小,服装品牌力意的市场份额与汇盛旗下的不相上下。所以,章绪宁在答应薛佑霖后,第一件事就是选址建厂扩大规模,然后招人。否则就立禾那点地方,跟力川合作,也只是天方夜谭。 所有的这些都需要资金,章绪宁本想向银行贷款,兴华作保,但被薛佑霖拒绝了,既然是合作,就由力川作保。 可这么一来,势必要通过力川的董事会。章绪宁不看好这件事,力川选择立禾本就引起了不小的非议,立禾那么小的作坊能被力川青睐,一定是薛佑霖瞎了眼,如果不瞎,薛佑霖看上的应该不是立禾,而是章绪宁。 这么议论也不是没有道理,两家合作本来就匪夷所思,如今还要为立禾向银行作保,这明摆着就是用力川的钱养着立禾。 议论声里渐渐掺杂着暧昧的气息,就连章绪仑都在问她,是不是一定要跟力川合作,力川能做的,兴华也能做,没必要去依靠力川,惹来一堆的闲话。 这么多年了,她身上的闲言碎语好像就没停过。 他不想章绪宁被人戳脊梁骨,那些异样的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章绪宁的身上,她无所谓,但是他是真的心疼。 但这些事章绪宁不说,他也不好追问。 心疼章绪宁的不止他一个,在章绪宁和施工负责人讨论建材时,丁曜和赶了过来,说想和她一起吃个午饭。 两人都不是什么讲究的人,随便挑了一家路边的小餐馆坐了下来。落座之前,丁曜和用纸巾擦了擦凳子,又擦了擦餐桌。 两人边吃边聊,丁曜和告诉她,师兄的项目已经结束了,但很快有另一个项目,只是之前的研究院打电话给他,想让他回去,老师也是这个意思。 “你决定了吗?”章绪宁问。 “还没决定,有点犹豫。”他其实去哪儿都一样,只要不离开这个行业就行,但是真要回去,他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倒不是担心自己的能力,只是发生那样的时候,与同事之间如何相处才是他踌躇不前的原因。 章绪宁一眼看出他的犹豫,笑了笑,“我是在闲言碎语中泡大的,要说什么感觉没有,也不现实,可转念想想,人能管得住的只有自己,管不了别人,既然如此,那就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轻描淡写的话落到丁曜和的心里就触到了痛点,心疼她,面上依旧含笑,“是我没看透。嗯,那就回去,说真的,我还挺喜欢那份工作的。” 两人用完午饭,走出餐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细细密密的平添了几分寒意,章绪宁围着围巾,听丁曜和道,“把头围上。” “……”章绪宁没明白。 丁曜和索性动手将她围巾扯开,包住了她的头后才围住脖子。 章绪宁愣住,尴尬地没了反应。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他的动作自然流畅,神色专注又认真,眼底清澈中没有丝毫不明的情绪。 等他系好,章绪宁有些无奈,“……这样好丑。” “有吗?我觉得挺好,保暖就行,你刚刚不还说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嘛。”他们是走着过来的,不远,十分钟的路程,可冒着雨走回去始终不妥,“最近事多,你要照顾好自己。” 围巾厚实,丁曜和系的又结实,都快遮住了她半张脸,章绪宁伸手往下扯了一下,看向他,“你今天过来也是想问合作的事吧?” 两人站在廊檐下,丁曜和的目光从绵绵细雨中收回,回望着章绪宁后,含笑地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你,没有不相信你。” 他温和的眼底满是坚定的力量。风言风语已经传的神乎其神,他人在外地,第一反应担心她是否受得住,所以连忙赶回来想看看她怎么样了,状态如何。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别被外界干扰。还是你的那句话,人能管得住的只有自己,管不了别人。”传言说她和薛佑霖关系暧昧,他是不信的。 章绪宁抿抿唇,“谢谢。” “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就是一顿饭而已,”他笑了笑,“我来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想着能安慰安慰你,结果呢,被你给安慰了。” 力川与立禾合作给了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咀嚼着还没嚼烂时,薛家传出最新的消息,薛佑霖收章绪宁为义女。 薛佑霖已年过半百,膝下无子,如今收章绪宁为女也不为过,但是义父干爹这个称呼在网络上千锤百炼之后早已有了别的意思。 流言蜚语再次甚嚣尘上。就在这时,薛佑霖通过彭宽的口确认了收章绪宁为义女的事实,为流言再添一把火。 章绪宁依旧很平静,银行那边已经放贷,施工队那边也开始动工,到了明年开春厂房就能完工。 她这边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只是担心薛佑霖那边,但是她也没去问。 力川和立禾的合作,她不知道薛佑霖是用什么办法怎么通过董事会的,还有收她为义女的事,薛佑霖又是怎么让薛家其他人没有出面反对,默认了此事。 直到两天后,薛迎岚挽着程竞舟的胳膊肩并肩在媒体前公开亮相,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罗雁勤打电话过来,语气里都是心疼,“上次来家里提亲,这才多久,转头跟别人搂在一起,这程竞舟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章绪宁提着一口气深深地呼出来。哪怕她跟程竞舟分了,也听不得别人这么说他。 “你要不来惠城待两天?” “不了,我现在每天都要跑工地,忙死了。” 两人又闲聊几句,挂了电话,罗雁勤都没问那些风言风语。 章绪宁放下手机后,心里倒是澄明了几分,她和薛佑霖的真实关系,沈治同和罗雁勤应该是知道的,或者说,知道的比她早。 第295章 295 章绪宁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工程,忙得脚不沾地,好在丁曜和有空过来帮忙,陪她去工地现场,陪她去设计公司沟通,去建材市场,有空还会给她送来午饭。 “太麻烦了,我在附近买点吃的就行,你这来回一趟还不如在办公室睡一会儿。” 章绪宁知道丁曜和忙起来的时候,是没白天黑夜的,睡觉的时间很宝贵。 “附近那些餐馆油太多,也不卫生,而且,我没觉得麻烦,”他顿了顿,怕延伸的意思太明显,“我最近的项目快收尾,不需要我时刻盯着,所以,从现在到过年,我都有空。” 章绪宁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丁曜和的手机响起。她看向屏幕,是丁悦和打过来的。 刚一接通,丁悦和悲凉的声音传了过来,“哥,我该怎么办?” 电话挂断后,事情有了大概的全貌。 刚用过午饭的陆东廷和丁悦和在停车场里遇到了同样用过午饭准备离开的程竞舟和薛迎岚,隔着五米的距离,丁悦和觉得整个停车场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 她知道陆东廷在听到程竞舟和薛迎岚在一起的消息后,一直憋着一股气,所以拉着陆东廷的胳膊想快点离开这里。谁能知道,陆东廷在看到程竞舟后,那股气根本憋不住,不管不顾地甩开了她的手,言语相激,逼着程竞舟跟他打了一架。 公共场合,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最后还是保安过来才将两人拉开。 章绪宁跟着丁曜和去了医院,丁曜和让她一起去门诊,她没去,在医院的挂号大厅里等着。 陆东廷跟程竞舟打架的原因虽没有明说,但她心里隐约知道是因为她,如果这个时候,她去门诊看望陆东廷表示感谢的话,心里不舒服的是丁悦和。 她不想给丁悦和添堵,也不想给自己添堵。她感激陆东廷所做的一切,但也不想因为这份感激再次面对陆东廷,冷处理的不闻不问,说不定才会让他意识到她不需要他的关心。 “绪宁,你也来了?担心竞舟?”薛迎岚手里拿着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担心吗?确实是担心的,陆东廷逼着程竞舟打架,出手不会留情,程竞舟本来脾气就爆,对付陆东廷也不会手软,这一架估计谁也没讨到好处。 她笑了笑,“论起来,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姐。” 她本就比薛迎岚小几个月,又作为薛佑霖的义女,叫薛迎岚一声姐姐不算过分。但是这一声姐姐,让薛迎岚陡然想起前些天薛家书房里发生几乎撕破脸的争执,脸色沉了下来。 “章绪宁,程竞舟甩了你,你也不能这么急不可耐,我二叔的年纪做你爸爸都绰绰有余,你图什么呢?不会真的以为他死了,你就能继承他的遗产吧?还是说,你本来就生冷不忌。” 章绪宁笑了笑,“要不是我从你二叔那边图点什么,你跟程竞舟哪来的机会?所以,你得谢谢我!” 章绪宁噎的她一时语塞。 书房里薛志满将烟灰缸砸在地上的时候,薛传霖和她也是怒不可遏,想要有人为他养老送终,收谁为义女不是一样,为什么偏偏是章绪宁。 可薛佑霖认定了章绪宁,说她是徐咏华的女儿,除了她谁也不行。当然在其他方面,他会作出让步,比如同意薛程两家联姻。 本来是否同意不需要听薛佑霖的意见,毕竟薛佑霖也只是她的二叔,但是薛佑霖将薛志满拿捏在手里,换句话说,如果他们不同意他收章绪宁为义女,如果他们坚持联姻,他就让薛志满在力川打一辈子的工。 薛程两家联姻新娘是她薛迎岚,以后结婚的也是她薛迎岚,可偏偏因为薛志满的事给牵制住了。 薛佑霖满意地退出书房后,她愤怒地扫掉了薛传霖书桌上的书籍。 薛传霖本来就不同意她跟程竞舟的事,原因跟当初陆重海拒绝程竞舟的原因一致。是她说正因为有程家的背景,以后才有机会对付二叔,好说歹说,最后还让邢家敏吹了枕边风,薛传霖才同意。 谁能想到薛佑霖偏偏要收章绪宁为义女,与力川合作,与章绪宁形成抚养关系,薛佑霖的那点心思昭然若揭。如此一来,薛传霖更要笼络程家。 事情交杂在一起,最后的命门竟在薛志满的身上,可最终妥协让步的却是薛迎岚,看似获得了胜利,却被扎了满身的刀口。 看着薛迎岚愤怒与怨恨交替的脸,章绪宁知道自己猜对了,“脾气收一收,待会儿程竞舟就过来了,他看到了多不好。” “章绪宁,你特码给我闭嘴!” 章绪宁懒懒地道,“你这副样子,程竞舟见过吗?” 程竞舟没见过,在程竞舟面前,薛迎岚永远都是温顺恬静的模样。但这会儿程竞舟不在,薛迎岚抬起手打算朝章绪宁招呼过去,伸出一半时,又收了回来,速度非常快。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67节 在薛迎岚让她闭嘴时,章绪宁就做好了防备,见她收回了手,霎时就明白怎回去,偏头望了一眼,果然程竞舟迈着长腿走到了跟前。 “你怎么来了?”程竞舟的语气平平。 看似不动声色的眼底,惊讶,不悦,不耐烦显山露水,只是隐隐约约透着难以察觉的期待。 章绪宁没说话,视线从他额头贴的纱布,嘴角和下颚红肿的脸上淡淡地扫过,伤得不轻,陆东廷怕是下了死手。 也瘦了,下巴显得更凌厉了。 薛迎岚伸手挽住程竞舟的胳膊,柔声道,“来看东廷吧,东廷把你打成这样,也是因为她。” 章绪宁依旧没说话,目光落在薛迎岚的脸上,有些难以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变脸变的这么快,前一秒面目狰狞,下一秒温柔似水,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来看程竞舟的,看到渣男被打,我心里会痛快些,只是没想到,今天有眼福,还看到了绿茶……” “你——”薛迎岚恶狠狠地抛出一个,顿时刹住,稳住情绪准备回击两句时,章绪宁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 第296章 296 章绪宁听到丁曜和的声音,没看到人,走了两步才看到人群中的丁曜和,对他招招手。 “找你没找见,还以为你回去了呢?”他买了两杯热饮,将其中一杯递给章绪宁。 章绪宁接过,捂在手里,“我跟你一起来的,回去也要跟你说一声。” 丁曜和笑了笑,“我看天色不好,天气预报说估计要下雪,怕你等的冷了,买杯热饮,趁热喝。” “医院暖气开的很足,不会冷,不过还是谢谢你。”章绪宁喝了一口,微微敛眉。 “怎么了?” “这么甜。” “我给你要了七分糖。” 章绪宁笑了笑,又喝了一大口,浓郁的甜味缓缓地压住那些郁结在心底的烦躁和悲凉。 “慢点喝,烫。” 章绪宁嘴上嗯了一声,接着又喝了一大口。丁曜和无奈地笑笑,“走吧。” 两人转身,还没走两步,丁曜和这才看到站着的程竞舟和薛迎岚,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时,还没迟疑两秒,就被章绪宁拉着他的胳膊径直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 快到门口的时候,丁曜和拉住她,将自己的热饮递过去。章绪宁自然地接过,瞪着眼睛看着他,他笑道,“外面风大,把围巾围围好,这儿离停车场有段距离。” 他边说着边给她围围巾,看到她眼底的湿润,声音低浅,温柔有力,“小孩子哭是为了糖,大人哭是为了发泄,糖我可以给你,情绪价值我也能提供,所以,不用强撑。” 顺其自然就好,在他面前,不用伪装。 上了车章绪宁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对了,陆东廷的伤的严重吗?” 真要说打架,陆东廷是打不过程竞舟的,程竞舟在不能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只怕将陆东廷往死里揍。 “还好,比程竞舟还强点。” 章绪宁有点意外,听丁曜和道,“悦和说,程竞舟有意放水,否则陆东廷得躺在医院。” 程竞舟确实没想对陆东廷怎么样,他知道陆东廷气不过的原因,不仅有章绪宁,还有陆诗桐的死,所以交手的时候故意落了下风,给陆东廷一个发泄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 门口的身影早已淹没在人海里,程竞舟收回视线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丁曜和给章绪宁围围巾的画面。 “真是没想到,他俩走到了一起。”薛迎岚是不甘的,丁曜和是她不要的,厌弃的,但那也是她的,怎么转眼的工夫,那份殷勤就给了章绪宁呢? 太快了,快的她非常不适,按照丁曜和对她痴念的程度,没有一年半载缓不过来才对。 薛迎岚偏头看向程竞舟,从他茫然又隐忍的眼底看到了克制不住的情绪,心口像堵了碎石,很想质问他,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就那么喜欢章绪宁吗?那他那天酒后的真言也是假的吗? 她忽地想起程竞舟刚回国不久几人聚餐的场面,与今天的场面莫名的重合,唯一的区别,当初挽着程竞舟的是陆诗桐。 她清楚的记得,陆诗桐那天对着程竞舟气急败坏地道,“她根本就没爱过你!” 陆诗桐太情绪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样愚蠢的质问是会让男人厌烦的。 “丁曜和做事细致周到又妥帖,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这下你应该放心了。” 都是精明的人,薛迎岚话外的延伸之意,程竞舟瞬间明了,丁曜和心细的做事作风之前都用在了薛迎岚的身上,可惜,薛迎岚看不上,甚至还十足的厌恶。 程竞舟淡淡地道,“总算不眼瞎了。” 以前的丁曜和是眼瞎,白白浪费了他那一腔的体贴周到,用在了不值得的人身上。 知道程竞舟的暗喻,薛迎岚去不好反驳,只能咬着牙,顿了一会儿,温柔似水地反问,“你呢?你眼瞎了吗?” “我眼从未瞎过。” 薛迎岚盯着他,视线探进他的眼底想要从深邃的眸底抓取什么,可惜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让她非常疲惫和愤怒。 她看不透程竞舟,说丁曜和眼瞎,又说自己没有眼瞎,那她在他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 只言片语中推不出她想要的结果,她安慰自己结果论证起因的话,她是成功的,是有位置的。 “东廷要是知道,肯定会难过。”陆东廷估计还不知道章绪宁跟丁曜和走到了一起,“如果知道……” 程竞舟摇摇头,却没说什么。 他不是陆东廷,不知道陆东廷会怎么样,但一定不会像他这样,如果没有外在的因素,他会将章绪宁死死地占为己有。 “只是可怜了悦和……” 可怜吗?丁悦和说不清现在的心情,扫了一眼陆东廷手背上的伤口,走出诊室深深地吸口气。 从陆东廷遇上程竞舟时,她就预感会发生什么,果然,陆东廷没让她失望,三言两句激怒了程竞舟,两人狠狠地打了一架。 她脑子很乱,理不清思绪,直到这会儿,她才觉得疲惫,身体累,心里更累。 四周安静下来,混浊的思绪一点点打开,她渐渐明白心累的原因。 在一起也半年了,陆东廷对她也算周到,会陪她吃饭,吃她喜欢的菜,会陪她看电影,看她喜欢的类型,会在看完电影后送她回家,会在睡前跟她道晚安。也会在节日里,送她礼物。 这样的相处模式,她觉得不错,甚至有些期待水到渠成的结果,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打破了她的幻境。 陆东廷的性子急躁了一点,但绝不是动手的野蛮之人,很多时候,他的表现都是谦谦君子,偏偏这样的君子为了章绪宁动手打人了。 “去哪儿,我送你。”陆东廷出来,看着丁悦和神色恍惚地问。 丁悦和偏头看向他,盯着他的双眼半分钟后,垂下了视线,缓缓呼口气后,才又抬眼看向他,“我送你吧,你手不方便,公司还是公寓?” 丁悦和那半分钟的眼神让陆东廷莫名觉得不适,他不喜欢她那种探究又有些类似……过于淡然的眼神。 第297章 297 陆东廷道,“公司吧。你呢?待会儿去哪儿?我回头让司机送你。” 丁悦和没应声,视线随意地落向别处,不能聚焦的目光有些虚无,好一会儿道,“章绪宁今天也来了,她是陪我哥来的。” 不等陆东廷回应,丁悦和接过他手里的药单去缴费拿药。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了恶毒的心思,非要说上这么一句来刺激陆东廷。可什么都不说,她又不甘心。 爱情使人降智,一旦降智就容易冲动。 绿灯还剩几秒在闪的时候,丁悦和习惯性地停下了车。她做事向来喜欢稳扎稳打,不喜欢抢那个几秒,为此,陆东廷还曾经笑过她,说她太求稳,容易失去机会。 “她为什么不上来?” 这个她自然是指章绪宁。 丁悦和看着前方,心口微紧,这个时候了,他纠结的竟是章绪宁为什么不上来看他,“她是陪我哥来的。” 她在陪这个字上咬了重音。 章绪宁之所以过来是为了陪丁曜和,不是因为他。 陆东廷不说话了,丁悦和更不想说什么。 到了公司,陆东廷便被拉去开会了。丁悦和将药放到他的办公桌,视线不由人地落向休息室的门。 不同于办公室的门,休息室的门装了智能锁,她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办公室,但是里面的休息室却是她的禁区。 她盯着门,盯着智能锁,这里好像是他的心脏,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走不进去。 熟悉的环境第一次有了陌生的感觉。 陆东廷开完会后,天边卷尽了所有的余晖,没留一丝光亮。压下门扶手的那一刹,浓烈的黑色从门缝里泄了出来,与身后的灯光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他皱皱眉,推开门,办公室里一片昏暗,城市的光亮透过玻璃勾出办公室的轮廓。 很安静,没有人。 他转头看向秘书处,“丁悦和呢?” “丁小姐早离开了,就待了一会儿。” “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陆东廷眼皮抖了抖,打开灯,刺眼的灯光亮起后,唯一显示她来过的证明只有办公桌上的那些药。 陆东廷拧着眉坐到办公椅里,抿直着双唇看着那些药。 以往她只要有空都会陪着他待在公司,他开会或者出去,她就待在办公室等他,不急不躁的。 即便有事离开,她也会交代一声。 她做事向来稳妥,今天不告而别太不像她的风格。 陆东廷掏出手机拨了过去,一半的铃声都过去了,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接时,那边接通了,却没有声音。 “在家?” “嗯。” “怎么不等我?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68节 一时无话,陆东廷不是一个善于找话题的人,平日里都是别人扯着各种话题巴结他,哪怕跟丁悦和在一起时,也是丁悦和的话相对较多,跟他说一些有的没的。 “现在七点,你晚上有安排吗?” “没有,但是不想出门。”丁悦和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片刻之后又觉得自己有点过了,补充道,“工作室刚接了一活,要给一款游戏做人物设计,我晚上要查点资料。” 活是刚接的,但也不急在这一晚,她只是不想出去,不想见陆东廷而已。 陆东廷心里有章绪宁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也没妨碍她对未来的规划。 时间是面镜子,往事不能销声匿迹,却能过滤掉千疮百孔,所以,她相信陆东廷能从往事里走出来,她有时间等。 只是目前看来,有些事与愿违。以后的路怎么走,她有些不确定了。 有事做可以分散不少注意力,趁着冷静期,丁悦和将精力放在工作上,只是没想到一周后陆东廷会破天荒地出现在她的工作室。 “不忙?”丁悦和愣了愣后问,她没问他怎么来了,人出现在这儿,应该是察觉到了这段时间她表现出的冷淡。 陆东廷道,“刚跟薛传霖碰面,就在这儿附近,想着还没来过你工作室,过来看看。” 丁悦和没说什么,不提这一茬,她还没觉得什么,陆东廷这么一说,她反倒有些难受。 之前提过几次,邀请他来看看,都被他以忙拒绝了,这次要不是她一直拒绝见面,他凑巧又在附近,估计也不会来。 “巴掌大的地方,没什么好看的。”丁悦和这么说着,还是给他倒了一杯水。 感受不到对方的热情,陆东廷心口滞了滞,“你怎么了?” 丁悦和抿抿唇,看了他一眼,“我非常介意我的未婚夫为了别的女人大打出手,哪怕那个人是我的闺蜜也不行。” 论起来,章绪宁算是朋友,说是闺蜜还差点意思。 对于感情的事,她向来喜欢开门见山,就像当初她说喜欢他,直截了当地表白一样,不拖泥带水,也不扭扭捏捏。 这段时间,丁悦和刻意地保持距离,他一直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如今听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也意识到有些不妥。 “我那天也是一时冲动。”他斟酌了一下语言,“那五年,是我对不起她,可能是愧疚太多了,看她被程竞舟抛弃,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如果,他当初坚持一下,又或者五年前他身边没那么乱七八糟的人,早早地看透自己的心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想,应该是不一样的。 对于陆东廷的那句愧疚和过意不去,丁悦和是持怀疑的态度的。只是这个时候,她没有去深究,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想,以陆东廷现在的状态,问什么,估计都会否认。 不想因为这件事让自己太过分心,把工作安排的满满的,减少与陆东廷的见面。陆东廷却隔三差五来工作室找她。会提前给她电话或微信,约她能不能一起吃饭,被她几次拒绝后,也不提吃饭的话,但人会照常过来。 时间充裕的话,会带上她喜欢的甜点,不充裕话,匆匆说两句话便离开了。 谁也没再提打架的事。 来的勤了,工作室的同事都忍不住感慨陆东廷好像变了。 “陆总现在这么粘人了吗?” 第298章 298 丁悦和笑笑没说话,粘人谈不上,与以前相比主动不少,只是主动的成因里有多少与两人的感情挂钩,又有多少愧疚的成分就不得而知了。 快到下班的时候,该出现的人没有如往常出现,丁悦和也没在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前台的人说有人来找。 她以为是陆东廷,想着如果是陆东廷,前台的人都认识,都不要过来说一声,直接就放人进来了。 “绪宁?”看到章绪宁走进来,丁悦和多少是有些吃惊的。 章绪宁进来的时候,随手就带上了她办公室的门,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你能不能劝劝陆东廷,少跟薛传霖来往。” 说完之后,章绪宁也露出了尴尬之色,这句话她是没有立场说的。可知道了,不说又过意不去。 “对不起,有些唐突了,”她顿了片刻,“我不是要想干涉什么……听说,陆东廷要跟薛传霖合作,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丁悦和摇摇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竞舟告诉我的。”章绪宁一开始并不想说,但是这件事过不了多久都会知道,瞒不住。 听到程竞舟的名字,丁悦和瞬间就明白了。 看到丁悦和微愣的神色,章绪宁立马解释道,“我知道你怀疑什么,可能觉得他们是正常合作,不是针对程竞舟……” 没等她话说完,丁悦和打断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很多原因吧。”章绪宁叹口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我哥的原因吗?” 章绪宁抬眼看向对面的人,没有太多的迟疑,“有。” 原因很多,有对程竞舟的放不下的感情,对陆东廷故友的情分,对丁悦和朋友般的信任,自然也有对丁曜和陪伴的感激。 “主要是,我——信不过薛志满。” 跟薛志满的为人比起来,其他原因都显得不重要了,“你可能会觉得我武断,我也确实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是我就是觉得,薛志满跟陆东廷的合作有问题。” 程竞舟给她电话时,她还在工地。看到他的号码,是不太想接的,两人现在的关系,已没有接电话的必要,但铃声不停,大有她不接电话,他就会一直打下去的势头。 第三次打进来,两声后,她接通了电话。估计是没想到她真的会接,电话中,两人均是一阵沉默。 “有事?”章绪宁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 “陆东廷为了对付我,要跟薛志满合作。你去提个醒,薛志满绝不是合作这么简单,他要的也不是那几个点,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朝申。你告诉陆东廷,要对付我有很多办法,没必要把朝申搭进去。” 章绪宁很想问他,为什么自己不去说,转念想到,程竞舟即便跟陆东廷说了,陆东廷也不会信,只会以为程竞舟别有用心。 “我知道了,我会跟丁悦和说。”她也不想直面陆东廷,折中的办法就是找丁悦和,由丁悦和劝说陆东廷。 说完正事,又没了话题。已经分手的前任,实在没有嘘寒问暖的必要。就在章绪宁准备挂电话时,听到程竞舟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声音有些嘶哑,似乎还有点紧张,“你最近好吗?” 最普通的一句话隐藏着最深的心思,章绪宁在沉默一分钟后,除了哽咽时的声响,没有给半个字的回应挂了电话。 她的不好因为他这几个字冲破了所有艰难维持的平静假象,痛感像是长了角的怪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撞击着她每处神经。 太疼了。 章绪宁抿抿唇,不去想那个下午的自己,恢复情绪对丁悦和道,“还有一句话,程竞舟让带给陆东廷。” “他说,陆东廷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丁悦和将话带给陆东廷时,陆东廷当场就冷了脸,臭的不行。 “又他妈是这句!他程竞舟算个什么东西,我不是他的对手?他有什么能耐?!不就是汇盛吗?那是他的吗?真他妈有脸说!” “我跟薛志满是正常合作,他想干什么?!假模假样的掺和一脚,他妈的,他就是怕了,在背后使绊子。” 陆东廷的好心情因为程竞舟的一番话沉到了谷底。 “当初立禾也是,哥几个艰苦创业,他呢,背着我们,将客户推给了汇盛,要不然,你以为汇盛能有今天?!” 丁悦和听了他第一句话,就知道劝不了了,但还是忍不住道,“汇盛能有今天,绝不是因为那单客户。” 她不是想要为程竞舟辩白,那么浅显的事,她一个后来者都能看出来,陆东廷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呢。 “你不用帮他说话,他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阴险狡诈,始乱终弃,看看他对章绪宁什么样就知道了。先是我妹妹,后是薛迎岚,他眼里除了利益,还能有什么,枉费章绪宁对他念念不忘,狗屁,全他妈扯淡!” 听到这里,丁悦和总算明白,陆东廷那一腔的愤恨最终都是因为章绪宁。她看向陆东廷,不想再说什么,用沉默压着弥漫天际的虚妄。 也许要不了多久,这些荒诞的、没着没落的裹着她的虚妄会落到实处。 陆东廷没让她失望,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朝申传来濒临破产的消息。 消息还是丁曜和带给她的。 晚饭后丁悦和回房改设计稿,丁曜和敲开了她的房门,“银行打算起诉朝申,这件事你知道吗?” 丁悦和一脸懵,这段时间她跟陆东廷很少见面,她忙,陆东廷更忙,吃了几次饭,也是匆匆忙忙的,电话联系说的更是无关痛痒的话题。 “贷款不是到了吗?”几个月前,银行的贷款就到了朝申的账上,这事儿她知道,怎么突然就打算起诉了。 “银行诉前保全,担心迟一步,朝申的资产全到了泰辉的名下。” “泰辉?跟泰辉什么关系?”丁悦和是第一次听说泰辉这家公司。 “泰辉是薛志满介绍给陆东廷的。” 说了半天,丁悦和了解到了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 第299章 299 谈好的一笔转贷,银行那边审批迟迟下不来,朝申这边急需资金,找了他们信贷部主任几次都没见到人。正气急败坏的时候,遇到了薛志满。 薛志满见他愁容满面问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烦,都是多年的朋友,也没什么丢不丢人的,陆东廷将朝申的困境一五一十地通过牢骚发了出来。 薛志满当即表态愿意帮朝申度过这次难关。他告诉陆东廷,泰辉是他一个姓曹的朋友的公司,他自己持有小部分的股份,可以该部分股权向他朋友担保,出借资金。 朋友之间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属难得。 借了人家的钱,陆东廷那好意思让薛志满再提供担保,随即表示可以用他持有朝申的全部股权作为担保。 这么一来,泰辉的老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同意借款。随后,在薛志满的撮合下,双方很快签订了协议。 股权抵押办好后,款项很快到位,银行的款项倒也不急了。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朝申名下销售至海外的服装因质量不合格被退回。 自身的损失不说,还产生了一大笔违约金。 客户那边打算起诉,银行收到消息,担心剩余的贷款收不回,先下手查封了朝申的生产线。 立时破产还不至于,但照这个趋势下去,供货商和合作方都会陆续起诉,离破产也不远了。 这边丁悦和和丁曜和商量去找丁振生,恳求丁家出面能够担保,丁振生还没同意,那边又传来陆东廷差点误伤章绪宁的消息。 法院查封了朝申的银行账户,陆东廷只好托人去约银行的副行长,地点定在了九合,九点了约的人没来,却在停车场遇到了程竞舟。 程竞舟没打算理他,看到是他转身就准备走。陆东廷被人放鸽子本就窝火,再想到程竞舟让章绪宁转述的那句话,火气顿时全冒出来了,开着车就向程竞舟冲了过去。 章绪宁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挡在了程竞舟的面前。 车辆紧急刹停。 人都没事,但程竞舟火了,将陆东廷从车里拖出来揍了一顿。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69节 丁悦和赶到九合没见到陆东廷,先遇到了章绪宁,“东廷呢?” 陆东廷差点撞到章绪宁,程竞舟估计能将他揍个半死。 “你呢,你还好吗?” “我没事,”章绪宁指了指房间,“在里面呢,你别急,东廷没事儿。” “薛志满跟你说,泰辉他只持股10%?”程竞舟倒了一杯酒放到陆东廷的面前,“10%能做得了泰辉的主?” “我不是把朝申的股权都抵押进去了吗!” “那你知不知道,泰辉正准备第二轮融资,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筹钱,为什么把钱借给你?” 陆东廷一怔,“融资?” 程竞舟见他这副表情就知道是被骗了,“泰辉表面上看实际控制人是那个曹如海,其实背后都是薛志满,姓曹的只是代持,薛志满持股百分之七十。” 所谓的担保只是一个幌子,无非是引出陆东廷主动提出用朝申的股权抵押。 程竞舟拿出手机调出照片放到他面前,“薛志满应该是早就计划了。” 照片里是薛志满与银行副行长握手从会所里出来,看上去相谈甚欢。 “还有,你们的质检员……往后翻,有个视频。” 陆东廷还没点开,听程竞舟提到质检,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朝申出货那么多,质量一直在可控的范围内,从来没出过差错。这次被人直接退回,要说质检那边是无意的,根本说不过去。 看完视频和照片后,将薛志满藏在后面的动作一一脑补出来。 薛志满从一开始设立泰辉就做好了躲在暗处的准备,为了防薛佑霖,不好露面,也不能露面,泰辉是他唯一能对抗薛佑霖的筹码。 项目到第一轮融资都很顺利,谁也没想到第二轮给卡主了,之前的投资者没有一个跟投的,金南那边拒绝了,后来不得不出面又找了几家资本都被婉拒了,问他有薛佑霖这棵大树为什么要找他们,有的甚至直言不想得罪薛佑霖。 “李镇楠是我的朋友。”薛志满以为金南背后的黎家,应该是麦昆,不想与麦昆有所牵连,便找上了金南,只是在发现金南的老板李镇楠与沈灵菲早就相识后,意识到找金南合作,算是暴露了自己。 陆东廷想,薛志满估计是在这个时候想到了朝申。难怪他有困难时,薛志满及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是提了一句融资,不过说融资的事可以先搁置。” 薛志满话说的很漂亮,多年的兄弟,朝申又事关紧急,钱先挪给朝申,等朝申缓过劲了,再帮忙融资也是一样。 帮忙是真的帮忙,但手段也没含糊,先去联系了银行的副行长压下了朝申的贷款,难怪那些日子信贷部主任含糊其辞避而不见,官大一级压死人。 后来又让人收买了质检员,故意将不合格的服装被打包送走。 所有的事情凑在了一起,他能做的就是拍卖股权。 朝申旗下主做机械,后来投资了服装公司。当时抵押的时候,他想的是抵押服装公司的股权,可薛志满是怎么说的。 “服装公司的规模是不小,可到底不如朝申,我在泰辉的占比小,又隐名,没什么话语权,到时候上会后,担保的提议再通不过,耽误的还不是朝申的时间。” 朝申的时间耽搁不起,又想到薛志满提的多年的朋友,便将手里朝申的股权抵押了出去。 薛志满拿着泰辉出的那点钱,换的是整个朝申,说是空手套白狼都不为过。 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寒意从心底往四面八方蔓延,整个背脊都僵硬了。 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薛志满面下有会这么无耻的一副皮囊。 “立禾呢?当年立禾……也是他?” 陆东廷声音有些抖,其实内心不敢提当年的事,因为立禾,他们三人分道扬镳不说,他整整记恨了程竞舟五年,不管有无章绪宁的原因,他的恨是真的。 第300章 300 程竞舟也没想到陆东廷会瞬间转到立禾的事上,往事倒追,他有些出神,“薛志满想要立禾,只是我没同意……他跟对方代表早就认识,对方跟汇盛合作,就那么一次。” 立禾有了起色后,薛志满就旁敲侧打地问程竞舟什么时候回去继承家业,程竞舟被他问烦了,说就算回汇盛也不会放弃立禾。 薛志满想要立禾为起点,如果立禾不能占为己有,毁了也好过让他添堵,“那些设备是他找人买的,立禾是贱卖,他可是拿了不少好处,还有立禾之前的合作方,都被他转手卖给了别人。” 否则后来的那些年,章绪宁不会那么惨。 陆东廷从不知道薛志满对立禾有那样的心思,更不知道薛志满跟程竞舟提过这事儿。现在回想起来,薛志满倒是有几次跟程竞舟说话时都回避了他。 也是,薛志满知道他性子耿,有什么事也不会跟他说,更何况,他从大学就信服程竞舟,毕业就跟着程竞舟创业,程竞舟说什么,他信什么,这些话薛志满跟他说也说不着,因为说什么,他都会说问竞舟。 两人一时无话。 陆东廷一时半会儿没办法从这些事中抽离,画面切换的太快,一会儿是五年前立禾的办公室,三人激烈争吵的画面,一会儿是五年后的西图澜娅餐厅,三人虚情假意地寒暄。 学校的操场,宿舍,九合的包间,乃至婚礼的现场,越来越乱,背景虚化后,三人的剪影却愈发清晰起来,来回穿梭。 陆东廷闭上眼睛,暂时清空了所有的画面,“诗桐呢?诗桐见过你!” 陆诗桐这个名字,是双方都回避不了的。当初为了陆重海的事,确实见过程竞舟。 只是她死的太突然了,又好像悄无声息。 蒋茗病了一个月,出了医院后没多久就去了晋华寺清修,说是要赎罪,先前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才至陆诗桐无故横死,悔不当初,自己一身罪孽报应却全到了孩子的身上。 “说诗桐的事之前,我想先问你,听到曹如海这个名字时,你就没觉得耳熟?” “你不觉得曹如海这个名字很耳熟?”程竞舟提醒道。 不说还不觉得,经程竞舟这么一提,是有些耳熟,“你是说他跟曹如萱……他们是兄妹?” 陆东廷这会儿脑子倒是清晰起来,“他们,他们是薛志满的人?” 程竞舟点头,“嗯,还有祝晓竹。” “为,为什么?”陆东廷思来想去不知道要为什么,最后也只问了这三个字。 程竞舟没有立时回答,知道陆东廷不是只想这么笼统的问个为什么。 在章家和陆家安插人,自然是为了薛家的利益。这背后应该有薛传霖的授意,至于薛志满是否知道昌河的账,又或者是否牵涉其中便不得而知了。 但有祝晓竹这根线,薛志满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也应该知道。陆诗桐死了,薛传霖受伤,薛家都很安静,泰辉融资,薛志满甚至不敢去找黎济尧,而是找李镇楠,明显是不敢跟麦昆扯上关系。 昌河账本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牵涉到薛家和陆家,陆东廷他不敢说是否知晓。想到此处,程竞舟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看样子是不知晓的,但是薛迎岚和薛志满应该是知晓了。 “诗桐去惠城前,最后见的是薛迎岚。” 包间里没有旁人,程竞舟将昌河的事一五一十地跟陆东廷交了个底,“据我猜测,薛迎岚应该只是知道账本的事,却不知道薛传霖也牵涉其中,所以告知诗桐去找章兴平索要账本,诗桐以为找到账本,就能为父亲洗清罪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自然章兴平也不会把账本给他们,”这两个人想的也太天真了,“章兴平急着出镜,少不得以账本为筹码,让两人出力。” 这两人能有什么本事,但又不想放弃,先给了章兴平一笔钱,“这些款项都是能查到,我猜测章兴平为了取得她二人的信任,透露了些账本的事,这些事就包括薛传霖也是利益受益人之一。” “诗桐在见过章兴平后给薛迎岚打过一个电话,你说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打电话给薛迎岚?”程竞舟问。 陆东廷愣住,按理说这个时候,无论陆诗桐知道什么应该先跟他这个做哥哥的联系才对。 “她想以此为要挟……让薛家出面,为了我父亲?”陆东廷说的不太肯定,但也找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程竞舟嗯了一声,“诗桐的性子就是太急了,想到什么就做,从来不多考虑两步,在那个环境下,但凡多想想,就不会给薛迎岚电话。” “你是说,诗桐是迎岚……害死的?”陆东廷颤着声音问。 程竞舟没有直接回答,“那个电话结束没多久,付利带人出发去了惠城……” 程竞舟打住不说,陆东廷也明白了意思。 章兴平和薛传霖,还有陆重海以及麦昆,算起来也是利益共同体,如今章兴平出事,陆重海又进去了,最担心的莫过于麦昆和薛传霖。 相对而言,薛传霖更为惶恐不安才是,毕竟人在那个位置上,更怕一点风吹草动,所以薛迎岚在得知这件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薛传霖或者薛志满。 麦昆和薛家的人相互戒备,但在账本这件事上,意见和处事手段却是空前的默契和一致,所以无论如何,是不会留下陆诗桐和蒋骏这个隐患了。 程竞舟现在不确定的事,是麦昆自己得到的消息,还是薛传霖给他的消息。 “还有徐姨的事,他们当年要找的是茗姨,对方交代软禁蒋茗,等到事情过去之后再放人,谁知道后来……对方来接头的人是个老头,就见过一面,之后再没见过。不知道真正的幕后指使是谁……” 二十多年过去了,想要找个只见一面的人实属是难,更何况又是个老头,活没活着都是问题,“不过,幸好……人还在。” 第301章 301 人还在,只是八十多岁的高龄,早已因中风偏瘫在床,意识障碍呆滞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们查到,此人是邢家的管家,在邢家很多年了,只是跟着邢家的老太爷,很低调,老太爷去世后,就没再露过面。” 零零碎碎的证据和猜测,倒是将旁人的心思纤毫毕现的展露出来。 陆东廷身子和脑子此时都有点僵,那么熟的人,那么久的朋友,表面的功夫做的那么足,背后却只有算计。 二十多年前,薛传霖和陆重海的职位还远不如今,不同的派系,却要竞争同一个职位,那个位置尤为关键,坐上了以后就在权力中心。 关键时刻,谁都不能出一点纰漏。 除了明面上的角力,背地里的手段就是各显神通了。 他只是没想到薛传霖会用这么龌龊又腌臜的算计。 陆重海算是一步登天,几次晋升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这些年来,薛传霖就没那么舒坦了,左右逢源,熬了那么多年还是个副的,始终被陆重海压着不止一头。 气不顺,将曹如萱塞进了陆家。曹如萱倒也没辜负薛家的期望,很快上了陆重海的床。薛家坐等着爆出陆重海的作风问题,借此翻身,万万没想到程竞舟先出了手,背后煽风点火,陆重海总算进去了。 更没想到哪怕陆重海进去了,他还是个副的,连个代的都没捞着。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薛志满的事?” “没多久,金南的李总拒绝融资后,我在想他会怎么做,就多留了份心思。” “所以你拍到照片后,让绪宁转告我。” 程竞舟嗯了一声,他不方便跟陆东廷见面,更为主要是他想听听章绪宁的声音。 陆东廷还想问问他和章绪宁的事,想想还是算了,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外人,“我没想撞你。” “我知道。” 陆东廷问的快,程竞舟回答的也快,“你要是真想撞我,我现在也不会坐在你的对面,你也不会坐在这儿了。” 车还没到人跟前就刹住了。 “东廷,”程竞舟叫了他一声,嗓音低沉,神色极为严肃,“从始至终,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70节 陆东廷愣了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的真实意思。 他不是程竞舟的对手,并不是配不配,而是程竞舟的对手向来只是薛志满,或是薛家的人。 误会解除后,信任会异常坚固,程竞舟跟陆东廷又交代了一些,便让人离开了。 他自己倒是在九合的房间住下了,哪儿也没去。 章绪仑带着章绪宁去了澜庭公馆,桃园小区已经闲置了,他倒是可以去的,之前也去过一次,住了一晚,便不敢再去了。 整个屋子都充斥着章绪宁的气息,太浓了。 沉湾水榭已经被转手了,他名下就玉景湾一套物业了,那套物业暂且留着,等解决了薛家的事,也可以转手了。 以后呢,他该去哪儿,何以为家呢。 章绪宁有很久没去桃苑小区了,自从章绪仑带她去了新家,她就没再去过,这天去了发现家里被翻的不成样子。 章绪宁给章绪仑打了一个电话,“绪仑,你搬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牛皮袋?” “你房间里,我就收拾了衣服,其他的没动,你回去了?”章绪仑想了想,“我没看到什么牛皮袋?你放哪儿了?” 那个牛皮袋是章兴平留给她的,里有徐咏华的日记,报纸,还有一些照片。当时怕被程竞舟看到,她藏在客厅的沙发后面。 章绪宁岔开话题,“下次让阿姨过来把这里收拾一下,太乱了。” “很乱吗?不会啊,走的时候我收拾过,后来还让阿姨打扫过一次。” 章绪宁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景象倒更像是被人翻乱,“阿姨什么时候来的?” “很早了,搬家的第二天。” 如果是有人翻乱,那就是在阿姨来过之后。 章绪宁还没回神,听章绪仑道,“怎么也乱呢,前些天老宅的人打电话过来,说是家里遭贼了,翻的乱七八糟,让我回去看,我没回去。” “老宅?” “嗯,估计是小偷见老宅长期没人住,想顺走点东西。”老宅那儿如今只有一个老佣人在那儿守着,除了那套房子,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除了老宅,还有什么都地方遭贼了?” “没有了吧,”章绪仑想了想,“等等,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些天总裁办的人说,办公室好像被人进去过,我去了看了看,有点乱,没丢东西。就让人盯着点,后来也没什么事,我就没当回事。” 如果总裁办确实被人翻过,那这些人是谁,跟老宅的人,还有来这儿的人是一拨人吗?如果是一拨人,又是谁的人,来找什么? 离开桃苑小区,章绪宁驱车准备会澜庭公馆,半路上程竞舟的电话打了过来。 响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该不该接,快结束的时候,终是忍不住按下了绿键。 “在哪儿?” “回家的路上。” “吃过了吗?” 章绪宁扫了一眼时间,手机对面传来一阵轰鸣声,那是发动机的声音,“这才三点,吃午饭还是吃晚饭?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没事……” “没事,我挂了。” “等会儿,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章绪宁沉默不语,他们这样的关系,没事就不要联系。 “有事,”程竞舟叹口气,“那个,立禾那边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汇盛以后也想跟立禾合作,当然想了解一下。” “翻建的部分这个月底应该能完成,旁边新建的厂房和办公楼估计要到年底了。” “有人闹事吗?” “没有,很顺利。”立禾翻建扩建,很累,好在一切都井然有序。 “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或者告诉薛总也行。” “你到底有没有事?”章绪宁觉得今天的程竞舟很奇怪,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还是这种平和安抚的语气,一抬眼,视线穿过后视镜时心口顿时咯噔一下。 “程竞舟,好像有车跟着我?” 第302章 302 她平时开车没有特别关注其他车辆的习惯,保证自己不违规,不违法,不抢道,好好开车就行,但是后面那辆车跟着已经大半个路程了,不注意都不行。 “我知道,别害怕,我一直都在。” “我现在怎么办?”章绪宁有点慌,后面的车跟的越来越紧了。 “到九合来。” 章绪宁管不了车道,猛转方向盘拐上了另一条道,“他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 话音方落,后面的车已经加速,转眼超过她的车,横在了她的前面。 她猛地踩住刹车,才不至于撞上去。 前面的车里下来几个人,倒是没干什么,只是围在她的车头。 “别出来,无论对方干什么,都别出来。” “乖,别害怕,我这就过来。” “绪宁,宁宁,跟我说句话,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程竞舟……”止不住的哭声。 她没那么软弱,被章兴平抛弃置于死地,为了报仇孤身遇险,她难过,痛苦,情绪感知最多的就是绝望,只有这一刻,害怕又委屈的几乎失控。 “别哭,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乖,别哭了。” 这帮人不会对她怎样,只是伸手敲了敲车头和窗户。章绪宁谨记程竞舟的那句话,无论他们怎么敲门,她都装死,不开窗,不下车。 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不过两秒,程竞舟到了,车头超过她的车,逼得那帮人疾步后退。 对面的车又下来一个人,等着那人走近,章绪宁想起来,这人是付利,在惠城的时候,就是他带人堵在了码头。 章绪宁将车窗落下一条缝,让声音飘进来。 “老六来的还挺快,怎么,怕我对章小姐不利?你放心,我们就是想问章小姐几个问题。” 章绪宁开门下车,“你们想知道什么?昌河的账吗?” 付利一愣,“看来章小姐都知道。” “我只知道昌河这家公司,至于账目,我并不清楚,不管你们信不信,章兴平也没给我什么东西,”章绪宁讥笑道,“我手上要真有什么东西,你们觉得,此时你们应该在哪儿?你觉得你今天能有机会拦住我?还是你觉得,晋城直到现在不够风平浪静?!” 她知道的那些账,还是之前程竞舟让裴燕堂透露给她的,其实不难看出,里面大额的资金流,跟某人怕是脱不了干系。 付利没应声,他今天也只是过来试探一下。 麦昆说的对,如果章兴平真的给了章绪宁一些东西,章绪宁或许不会给程竞舟,但一定会给沈治同,沈治同也一定会上交。 一旦上交,整个晋城都会惴惴不安。 但盯了这么久,沈治同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上面也很安静,这么看来,东西很有可能真不在章绪宁这儿。 付利那帮人走了。 程竞舟转过身来,看向她,“不是让你不要下车吗?你出来干什么?!” 又恢复了平常一贯的语气,呛人。 程竞舟还想再说两句,见章绪宁眼眶红了,心中一软,收回视线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你吃饭了吗?” 程竞舟愣了愣,倏地笑了一声,“现在几点?吃午饭还是吃晚饭?” 章绪宁也笑了,心想可以一起吃晚饭,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那我走了。” “等会儿。”他一把抓住她胳膊,“再等会儿。” 章绪宁不知道他要等什么,也没问,就站在路边等着,好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了身边,丁曜和从车里下来。 “你怎么来了?” “程总给我电话,说你遇到点事,让我赶紧过来,你没事吧?”丁曜和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 章绪宁嘴里说着没事,视线却落向了程竞舟。 他打电话给丁曜和是什么意思? 程竞舟无视章绪宁的视线,看向丁曜和,“把她带走。” “那她的车?” “过两天,我让人送到立禾。” 没有人问程竞舟为什么要扣下她的车,好像程竞舟说什么就是什么。章绪宁被丁曜和扶进副驾驶,从后视镜中看着程竞舟一半的身影,眼泪瞬间溢出眼眶。 丁曜和启动车子前,抽了一张纸给她,“别难过,也别怪他,他只是不放心你。” 他不放心,所以将她推到了丁曜和的身边。 程竞舟看着丁曜和的车消失在车流里,才收回视线。打了一个电话给范漴,让他派个人来把章绪宁的车开走改装。 她这个车,得好好改,太不皮实了。 章绪宁被人付利拦下来的事,薛佑霖还是知道了,倒是没说什么,就说周五晚上让章绪宁来薛宅吃饭。 章绪宁到了才发现,程竞舟来了,丁曜和也来了。 “二叔让我过来的。”丁曜和看着她笑,“当然,我也想来。” 让丁曜和参加家宴,这意味着什么,章绪宁心里很清楚。 一大家子人围着圆桌坐了下来。 章绪宁觉得这样的家宴完全没有必要,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她不明白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71节 之前因为沈灵菲,她和薛家的关系本就很僵,再看看现在,她,丁曜和,还有薛迎岚和程竞舟,想想这关系,简直乱的可以。 程竞舟话少,但丁曜和是个温和的人,总能时不时地抛出话题,跟薛传霖和薛佑霖都能说上两句。 那边跟长辈聊天,这边照顾章绪宁也没落下。给章绪宁盛了一碗汤,挑出里面的胡萝卜。 章绪宁盯着他的举动,用眼神在问他干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胡萝卜煲汤吗?”丁曜和问。 他俩吃饭的次数不多,主要是章绪宁最近太忙。但即便如此,丁曜和还是记住了她的饮食喜好,他这人细心,每次吃饭时,都会注意章绪宁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章绪宁不挑食,只是有些饮食习惯改不了,比如胡萝卜只喜欢小炒,生吃也行,就是不喜欢煲汤,煲汤的胡萝卜没有嚼劲。 章绪宁抿直双唇,有些不好意思。 “曜和这孩子就是心细,以前就是如此。” 邢家敏说。 第303章 303 丁曜和再次来到薛宅,邢家敏是有些不舒服的。 章绪宁视线微垂,邢家敏这话什么意思,她很清楚。转头看向丁曜和,两人视线相撞,丁曜和性子温和,明明听出邢家敏语气里的讥讽,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章绪宁见他没在意,低头继续喝汤。 “曜和,施怡最近还好吗?”薛迎岚随意地接过话头。 丁曜和道,“还好。” “那就好,发生那样的事,”薛迎岚顿了顿,有些难受道,“现在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不是说跟着未婚夫回老家了嘛,应该是好了。”邢家敏也跟着道,“说起来,她那个未婚夫也真是心大,都那样了,还能把人带回去。” “不带回去怎么办?面子总归是还要的。”薛志满道。 “妈,哥,你俩少说两句。”薛迎岚扫了对面的人一眼,提醒邢家敏。 章绪宁定定地看着母子三人,收回视线的时候先是看向了丁曜和,他无奈地笑笑,示意她不要介意。她又转头看向薛佑霖。 “傻孩子,看我做什么,”薛佑霖笑的很温和,“跟在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 邢家敏附和地笑道,“绪宁,你现在认了佑霖做干爹,也算是薛家人,想干什么,做什么,随意就好。” 薛志满冷笑一声道,“我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绪宁现在也是我们薛家人了,这么说起来,还是二叔的心大,什么人都敢留在身边。” 薛佑霖挑挑眉,刚要说话,章绪宁按住了他胳膊,看向对面,“薛志满,我干爹身边现在就我跟曜和,我跟曜和怎么了?” “既然都是薛家人,话说就直白点,不用拐弯抹角,没意思。” 都习惯了话说一半留一半自行领会的方式,章绪宁突然来这么一出,对面的人还有些不习惯。 薛志满道,“绪宁,你生什么气,我又没说你。” “那说的就是曜和,跟说我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你这么维护曜和。”薛志满笑了笑,说话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程竞舟。 程竞舟没什么表情,端起酒杯跟薛传霖和薛佑霖示意,喝了一口。 邢家敏道,“绪宁,我们也是好心提醒一句,看人不能只看表面,都是一家人,我们也是怕你以后吃亏。” 谁的表面?丁曜和的表面? “伯母,我不知道你们对我……” 丁曜和刚开个头,被章绪宁一把按住,“曜和怎么了?哪里对不起你们了?” “要不是他,我们家迎岚会被人说三道四?”邢家敏心里有气,虽说是薛家退的婚,但到底是丁家做错了事,连累的薛家都抬不起头。 “说到底,你们是想说曜和跟施怡的事吧?”章绪宁笑了,“他跟施怡怎么了?” 薛迎岚道,“绪宁,别说了,也别问了。” “薛迎岚,你不用欲言又止吊我的求知欲,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事发之后没一会儿,网上就爆了,我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薛迎岚脸色微僵,眼底的愤怒迅速敛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竞舟。 好在程竞舟自顾自地喝酒。 薛志满讥笑道,“那你还真是沉得住气,真能忍。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在乎。” 章绪宁笑笑了,没接薛志满的话,而是扫了一遍对面的人,最后目光落在邢家敏的身上。 “你订婚那天,跟祝晓竹是在楼上的客房吧,我还听说,你给祝晓竹另外还买了一套房子,高档小区,安保都是顶级的,就是怕被人知道。” 话音落地,西图澜娅餐厅安静下来。 对面的三人一时也猜不透章绪宁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 薛志满道,“绪宁,你要是为了沈灵菲打抱不平……” “我没有为她的打抱不平,相反,我很感激祝晓竹,我们苦口婆心地劝菲菲,她都不听,是祝晓竹的出现让她认清了现实。不过,我现在想说的不是沈灵菲。” 章绪宁顿了顿,“首先,我们家曜和心思简单,我信得过他。其次,先不说曜和和施怡有没有那样的事,就单说曜和博士生的脑子,也绝对干不出那么负智商的事来。” “酒店,会所,高档小区,哪里不好偷情,偏偏选在研究院,还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反正我是不信的。” 薛志满那种蠢货,偷情的时候都知道去酒店,背着人,丁曜和这种高智商的人,岂会蠢到在研究院干这种苟且之事,更何况薛迎岚和严哲都在的情况下。 邢家敏等人脸色不好看,薛传霖道,“好了,吃饭吧,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章绪宁不是一个强势的人,但也没那么好说话,这五年她是没办只能隐忍,现在是不需要了。刚刚薛佑霖还撂话给她,不就是告诉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丁曜和是我和我干爹请来的客人,怎么算是不相干的人了。” 章绪宁放下汤勺,看向薛佑霖,“正好,我也想请干爹帮忙,帮我查查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迎岚抿抿唇没说话,薛志满平静道,“这件事都过了这么久,还有什么好查的,能查出什么。” “这件事虽然过了很久,但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比如发给曜和的那个陌生号码,到底是谁。曜和应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再去查查那些酒水和食物,那么多人经手,总能揪出这么一两个。干爹,我相信曜和是清白的,希望你能帮帮他。” 薛佑霖点点头。 薛迎岚有些委屈道,“绪宁,无论查到什么,又要引起一片舆论,还是算了吧。” “别人说什么,跟我没关系,我只要真相,你觉得委屈,我们家曜和也委屈,既然都委屈,那就更要查了,”章绪宁看向薛迎岚身边的人,“程总,你难道不想给你未婚妻一个公道吗?” 程竞舟迎着她的目光,听着她一口一声我们家曜和,心口是又气又疼,暗暗地咬了牙,“自然,我也不想她平白无故地受人指责。” 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不轻不重,力度就摆在那里。 薛迎岚心口一紧。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程总了,相信以你和我干爹的能力,定能将这件事查个清楚,给当事人一个公道,给大家一个交代。” “好说。” 第304章 304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 从餐桌上下来后,章绪宁和丁曜和跟着薛佑霖进了书房,三人聊了一会儿,准备离开时,在大门口遇到同样准备离开的程竞舟。 “前两天老师给我电话,说多亏程总的支持,研究才不至于中断,谢谢。” 丁曜和说的是之前薛迎岚牵线搭桥的项目,发生丁曜和和施怡的时候,教授一度以为程竞舟会终止资金的支持。 丁曜和伸出手,程竞舟愣了愣,伸出手与之相握。 “丁工客气了,我就是一个商人,看中的是利益。”程竞舟收回手后,自然地放入裤兜。 感谢的话说完,章绪宁扯了一下丁曜和的胳膊,“走吧。” 丁曜和嗯了一声,拿过她手里的围巾给她围上。 “没几步就上车了。” “先围上吧,晚上气温低,还起风了。” 围巾围了两圈,章绪宁笑了,“哪有这么戴围巾的,好丑。” “暖和就行。而且一点也不丑。”丁曜和帮她系好,“走吧,我送你回去。” 章绪宁应了一声好,她的车还在程竞舟的那儿,到现在也没给她送回来,也不知道程竞舟想干什么,当着薛迎岚的面,也不好问。 两人上了车,丁曜和启动车辆,没急着离开,“东西已经给他了,放心。” 章家老宅、兴华的总裁办公室,还有桃苑小区的房子被人翻箱倒柜,再加上前几天付利的人对她围追堵截,她思来想去,这帮人无非以为她手上有章兴平留下的东西。 这么一闹腾,她倒是想起来章兴平当初给他留了一个打火机。 正常上班的状态下,她去了立禾。 打火机被她放在了立禾办公室的抽屉里。 她拆开打火机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芯片。 今天来吃饭的时候,她带了过来,不确定给谁,她甚至都没打开过。 书房里,她问薛佑霖该怎么办。 她能信任的人不多,其实可以给沈治同,但是薛佑霖说沈治同的身份过于敏感,章兴平留下的东西,即便不看也能猜到里面必定牵扯太多,给沈治同相当于把危险交到了他手里。 薛佑霖的意思,交给程竞舟。 “那他不就有危险了?”章绪宁觉得薛佑霖这个想法不靠谱。 “程竞舟、黎家,还有麦昆,陆家和薛家,势必要有一个了断,危险是给了他,但是筹码也交给了他。” 章绪宁承认,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薛迎岚跟程竞舟寸步不离,她没办法将东西交给程竞舟,只好将这件事拜托给了丁曜和。 “别担心,二叔说的对,危险就是筹码,程竞舟握在手里才不至于那么被动。” “我明白,”章绪宁点点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关系的?”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72节 直到今日,她都没办法叫一声爸爸。 “你没到之前,刚知道,吓了一跳。”薛佑霖告诉他这件事时,他吃惊不小,却也很庆幸,从今以后,章绪宁有一个疼她护她的父亲,“怎么,还有话要说?” “你怎么知道?”被他一眼看穿,章绪宁有些无措。 丁曜和那份心思,她知道,也沉默不语地想要试试,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她知道怎么试都是不对,也进入不了状态。 害人害己。 丁曜和见她一脸的为难,“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刚刚答应我师兄了,去他的团队,最迟下周我就得走了。” 章绪宁一愣,心下更是过意不去,“曜和,对不起,我已经很努力,但是……真的非常抱歉。” 她犹豫着,斟酌着如何用合适的词来结束两人这段时间比朋友多一点又远远达不到恋人的关系。 不想对方难受。 倒是对方成全了她的体面。 丁曜和笑了笑,声音一贯的温和,“绪宁,我们之间不用不好意思,有什么说什么,不用害怕会伤害到我,我没那么不堪一击,再说,你对他的那份心思,我是知道的,也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一段感情如果需要努力地强迫自己进入状态,那就不是爱情,他不愿意强迫她,不喜欢,也舍不得。 “做不成恋人,我们依旧是很好的朋友,朋友之间,无话不谈。所以,你在我面前不用觉得拘谨。” 进书房前,他就发现她几番欲言又止,还有书房里,她为程竞舟的担心。 “只是,你那么好,不是我的,总归是遗憾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人生之八九都是不如意,如意的本来就少,我们还是朋友,遗憾就会淡许多,时间久了,或许就不会觉得遗憾了,你看,我们还能再见面,还会聊天,以后还能一起吃饭,喝茶,从这个角度看,说不定还会觉得庆幸,你说是不是。” 他始终面带微笑,“谢谢你今天对我的维护。” 他真的很高兴,做不成情侣,做朋友他也很知足的,有章绪宁这样趣味相投的朋友,是人生快事。 章绪宁原以为东西给了程竞舟,应该就安稳了,没想到隔天下班的时候,一帮人闯进了立禾,没有太大的动作,将人控制住后,把立禾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也不知道从抽屉里拿走了什么,一帮人大摇大摆地离开。 “章总,要不要报警?” 章绪宁查看了一圈,“没丢东西,算了。” 为首的那个人,她总觉得有些面熟,特别是对方走时冲她笑了笑,那个笑容明显有着深意。 “六哥,丁曜和出国了,下午的飞机,这会儿已经到机场了。” 房间里一股子烟味儿,储锐扇了扇味,打开窗换气。 程竞舟从洗手间出来,穿着浴袍,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闻言拿着毛巾的手顿住,看向储锐,“章绪宁呢?” 丁曜和的事,他一直让人关注着。研究院发出邀请让他回去,他师兄在国外的项目已经启动,也向他发出了邀请,原以为丁曜和会为了章绪宁放弃国外的邀请。 看来不是。 是放弃了章绪宁,还是带着章绪宁一起走? 程竞舟心口蓦地收紧,上次在薛家门口,丁曜和帮她系围巾的画面犹在眼前,可也没听到章绪宁要出国的消息,立禾正在扩建,章绪宁能走得了? 也不是,立禾最近招了不少人,也不是非要章绪宁现场监看着。 第305章 305 程竞舟一颗心正七上八下,听储锐又道,“也去了机场。” 砰的一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储锐见他丢魂的样子,知道他误会了,立马补充道,“送机。” 程竞舟肉眼可见地松口气,低低地重复道,“她没跟去,她没跟去。” 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储锐来到程竞舟对面,“六哥,你说他俩是不是分了?” 程竞舟冷了他一眼,“分什么分,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储锐想想也是,章绪宁跟丁曜和确实没算在一起过。 机场里人来人往。 “我听说各部门要对汇盛在进行整顿,我担心会牵涉到你,凡事多留个心眼,万事小心。” 丁曜和再三叮嘱。 “放心吧,我可不是以前的章绪宁,现在的我,身后有兴华,有我弟弟,还有干爹,不怕。”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汇盛现在的局面,估摸着跟麦昆脱不了干系,那种人心狠手辣的,又不讲规则,只怕迁怒你也说不定。” 章绪宁道,“程竞舟现在的未婚妻是薛迎岚,真要迁怒,也该是薛迎岚,跟我应该是没关系的。” 现在再提薛迎岚,丁曜和已经完全无感,一心只担心章绪宁,“你多小心点总归没错,别不当回事,有什么事,二叔那边如果不方便,你就去找东廷和悦和,我跟他们交代过,实在不行,就找程竞舟,他不会不管你。” 凭丁曜和的直觉,程竞舟从未放下过章绪宁。 章绪宁心口泛酸,眼眶慢慢就红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在那边也照顾好自己。”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无奈,丁曜和很好,那么好,跟他在一起,也许也能相安无事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有她要的安稳,但是对他实在不公平。 她不能仗着对方的满心欢喜就耗尽他的一生,“对不起,曜和。” “我都说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丁曜和笑了笑,“师兄的项目,多则三年,少则两年,我就能回来了。说不定逢年过节,我也能回来一次,到时候我们一起吃饭喝茶,或者你有空,也可以去看我,找我玩。” “好。” 出了机场,回头看看,大厅里好多送行的人,拥抱着,哭泣着,也含笑着。出行的人那么多,之所以能忍受分别,是因为会期待之后某个明媚日子里的重聚。 离开机场后,章绪宁驱车去了墓园,先去看了徐咏华,跟她说了会儿话,走的时候,又去看了看陆诗桐。 站在陆诗桐的墓前,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年初的时候,她还趾高气扬地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她跟程竞舟在一起了,不要跟她抢。如今,她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了。 她自己也说不清对陆诗桐的感情,同学朋友之情是有的,可能还多一点,但要说至交好友推心置腹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大学的时候,也没到那个份上,主要原因还是在她自己身上,人人之间的那点戒备从母亲被去世后就比别人多了一层,但与陆诗桐的情分肯定是比薛迎岚来的深些。 回到市里,彭宽打电话过来让她赶紧回咏苑一趟,说薛佑霖晕倒了。她去了之后才知道,陆重海的案件再次补充侦查,蒋湉和余颖的性命,可能都跟陆重海有关。 除此之外,还有徐咏华的命。 章兴平留下的芯片藏着太多信息,通过对里面账户的顺藤摸瓜,查到了不少交易记录,余颖和徐咏华的事就是陆重海花钱请人做的。 至于蒋湉的事,是陆重海的秘书在看到证据摆在眼前时,将陆重海交办他的所有事都交代了。 包括余颖在婚礼现场的那一刀。 陆重海之所以想要余颖的命,是因为余颖在现场提到了蒋湉的死,陆重海担心余颖知道了什么,所以杀人灭口。 还有徐咏华,说是疯了,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一时片刻的清醒,风险太大了,陆重海决不能容忍存在这种隐患,便交代秘书按照老规矩处理了这件事。 “彭助理来电话了,薛总的意思,这件事要钉死,不想看到任何余地,必须是死刑立即执行。” 程竞舟挺能理解薛佑霖的心情,换做是他,他一定会私下解决这件事才能解杀妻之恨。 “不知道蒋家还会不会插手?”储锐有些担心。 程竞舟道,“那就让人给蒋茗带个话,蒋家如果还要插手,我不介意把蒋家也拖进来。” 嘴上这么说,心里到不觉得蒋茗会插手,反倒是陆东廷和陆东域,不过这两人就算想做什么,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李镇楠道,“你还是想想汇盛吧,你觉得薛传霖会不会帮你?” 汇盛现在被各部门整顿,几近停业的状态,这波风雨眼看着要波及到金南,只能说麦昆够狠,不面对面的硬刚,只消几句话,就有不少人为他冲锋陷阵。 从那些账目和交易记录可以看出来,麦昆在进入晋城后,为自己织了很大一张网,以至于陆重海进去了,还有不少人愿意为他效劳,。 也是,不效劳也不行,把柄都在麦昆的手里,一条船上的人。麦昆的船够大也够稳,利益丰盛,谁也不愿掉水里。也难怪当初麦昆进去后,他们千方百计想要搞垮付利,却依旧寸步难行,那帮人仍是稳如泰山,原来暗地里不少人为他们保驾护航。 这里面就包括薛传霖,谁能想到薛传霖和陆重海都是麦昆的靠山,估计这两人自己都没想到,更何况他们的子女。 这些人表面都是清正廉明,背后早就跟麦昆勾搭成奸。陆重海当初因为黎家的关系,拒绝联姻,也是不想他知道他和麦昆的关系。 麦昆聪明,不搅在一起,这样他的靠山倒了一座,还有一座。 但现在他手里也有了把柄,薛传霖敢拒绝他吗? “章兴平估计就是个中间人,留着应该是为了自保,可能最后也没想到这玩意儿成了催命符。” 李镇楠有句话没说出口,章兴平要是知道了背后牵扯的人有陆家,也不至于走联姻这条路,将章绪宁往死路上逼。 第306章 306 麦昆不会让章兴平知道背后的事,章兴平只是他生财之道中某个环节的一个棋子,章兴平知道了多了,反而对他不利,只是没想到章兴平会留了一手。 范畴道,“可惜,拿不住麦昆。” 所有的账目和交易记录,能看到陆重海薛传霖这帮人的影子,也能看到付利和他手下的那些人,唯独看不到跟麦昆有半分联系。 他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除了七年前过失致人死亡外,他出来后也算是一个守法守德的好公民。 陆重海的案件退回,麦昆得以知道东西到了程竞舟的手里,暗戳戳的挥挥手,那些为他护航保利的人死拼命地往前冲,把汇盛整顿的几乎到停业的地步。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麦昆让付利发来了一个视频,是手下的人处理黎正河,手段非常残忍。 黎正河是黎家的族亲,也是当时被麦昆掳走的黎家老辈之一。 “死了也活该,”李镇楠道,“当初说好了送他们出国,死活非要留在国内。” 黎海洋发现麦昆不对的时候,就开始着手送黎家的老一辈出镜。那帮人年纪大了,拖家带口很是不愿,心里也不相信麦昆真的会作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黎家对他哪儿不好了,除了没有一个黎姓,同辈中他比任何一个黎家人都受到优待,上上下下对他都很恭敬。 偏偏这么一个人,对黎家赶尽杀绝。 “刚刚周牧白和谭见秋打电话过来,说航线的生意受到了影响。麦昆境外的势力不容小觑。”黎济尧道。 “麦昆应该知道了我们跟他们私下有联系,不会影响到他们吧?”李镇楠问。 “应该就是提个醒,出口气。”黎济尧摇头,真要真刀真枪,同时对付周谭两家,他也不敢,“老六那边怎么说?结束了吗?” 程竞舟今天去见薛传霖,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从书房出来后,薛传霖脸色明显不虞,程竞舟还好,在薛迎岚的陪同下,走出了别墅。 “你跟我爸说什么了?”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73节 “也没什么,”程竞舟顿了顿,“就是想请他帮帮忙说句话,汇盛再这么下去,破产指日可待。” “汇盛现在这样……我爸,只怕也是无能为力。”薛迎岚心里有自己的算盘,需要薛传霖压制住程竞舟,可汇盛真要破产,他们之间的婚事只怕也会告吹。 程竞舟淡道,“现在的晋城,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伯父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程竞舟走了,留下的话倒是警醒了薛迎岚。陆重海进去后,薛传霖的算是说话最有力的人,可这样的情况下,汇盛还是被整顿的喘不过气,明显就是还有人。 是谁? “东西给薛传霖了?”李镇楠问。 程竞舟摇头,“再等等,我将消息透露给薛迎岚了。” 他相信,薛迎岚一定会将消息透露给薛志满。 黎济尧和李镇楠瞬间明白他的意图,黎济尧道,“你就不怕把汇盛搭进去?” 程竞舟还没说话,听李镇楠嗤笑一声,“老四,你也是瞎操心,他这么做,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老婆变亲妹,他还要汇盛干什么,现在唯一的念头估计就是弄死薛传霖一家。” 程竞舟就是这个意思,“蒋家那边呢?” “没什么动静。”范漴道,“倒是打听到调查组最近找了不少人谈话,我让人去查了一下,都是以前项目上的负责人。这些人,行贿受贿,最清楚的估计就是蒋茗了。” 没想到蒋家没有插手,蒋茗甚至还添了一把火。 程竞舟起初担心陆东廷和陆东域会有所动作的,这两人平静的很。 陆东廷是因为余颖,对于余颖的死,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是陆重海。 还有就是章绪宁,山体滑坡的那次,也是陆重海买的凶手。 陆东域也是,蒋湉的死,他一直以为是黎知音,就算她是凶手,死在她的房间,她也是帮凶。 但从程竞舟给的交易记录来看,是陆重海买凶杀的蒋湉。 陆重海为什么要这么做?蒋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陆医生,陆医生……”小杨护士冲动办公室门口。 “怎么了?”陆东域回神,看到她着急忙慌的样子问。 “陆太太来了。” 陆东域愣了愣神,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黎知音来了,连忙冲出办公室,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黎知音,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把手续办了吧,这么拖着没意义。” 一个多月没见,黎知音瘦的有些脱相,“你还好吗?怎么瘦成这样?” “时间。”黎知音明显不想多话。 “我,我最近比较忙……而且还要出差……” “后天上午九点,如果你不去,我会把工作人员请到你家里。”黎知音顿了顿,“东域,你知道我能办得到。” 早上九点,陆东域准时到了民政局的门口,人到的时候,黎知音已经到了,身边还跟着麦昆。 从进门到领证,两人一句话没说。陆东域即便想说什么也没机会,黎知音始终未曾看他一眼。 “说吧,有什么话跟我说就行。”黎知音去了洗手间,麦昆讥笑地看着陆东域。 “她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签字的时候,他看到黎知音手腕上的痕迹。 麦昆笑了笑,“怎么,夫妻间的情趣,陆医生也想知道?” 陆东域脸色微白。 “陆医生安分一点,我就少折腾她一点,我这人脾气不好,你们越是拖拖拉拉,我就越喜欢在床上折腾她。”麦昆冷笑,“床上那点事嘛,都是男人……只是,我可能变态一点,有点不同寻常的嗜好。” 陆东域身子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麦昆搂着黎知音离开。 为了庆祝黎知音离婚成功,麦昆带人去了九合,怎么说都要跟几位大舅子吃个饭。 “汇盛最近怎么样,听说部门那边不少人去你那儿喝茶,需不需要我帮忙?”麦昆看向程竞舟。 程竞舟淡道,“哪敢让昆哥费心。” 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不去挑明,看的是双方的演技。 第307章 307 麦昆又看向李镇楠,“你呢?金南有没有受影响?” 李镇楠无所谓地笑笑,“金南是小公司,也劳烦他们看得上。” 金南没了就没了,他是真不在乎。 麦昆笑着点头,感叹道,“六年啊,我要是没错失这六年,你们说这晋城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当初没把麦昆送进去,晋城只怕早已是麦昆的天下,他们三人,黎家估计都被摁的死死的,早已成为麦昆的囊中物。 麦昆恨,自然要报复。 一帮人吃完饭,麦昆临离开时,随意道,“听说,章小姐和沈小姐约了今晚看电影。”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差不多该散场了,老六要不要去接一接?” 程竞舟闻言神色一怔,目光锋利地扫了一眼麦昆,拿起钥匙冲了出去,身旁的李镇楠喊了一声等等我,跟着跑了出去。 黎济尧道,“章绪宁跟老六已经没有关系了,咱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涉无辜的人。” “没关系,陆重海的事能退回补充侦查?”麦昆冷笑道,“老四,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东西是在立禾找到的,你们这么做,骗谁呢?骗我吗?” 从一开始,麦昆就没信。如果没有章绪宁的指引,程竞舟能让人在立禾找到优盘?!在麦昆看来,说不定章绪宁早就将东西给了程竞舟,程竞舟让人去立禾不过是做做样子。 “听说,薛传霖要顶上去,接替陆重海的位置。老四,你我都是明白人,相安无事,大家都好,东西呢,我也不是非要不可。今天只是一个教训。” 章绪宁下班的时候,沈灵菲的电话打了进来,喊她晚上一起火锅,然后看电影。, 沈灵菲对火锅的执念,章绪宁也是无语,但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章绪仑逐渐上手后越来越忙了,又是到了年底,这个月就没怎么见他回来吃饭。 两人吃了火锅,又看了场不怎么搞笑的喜剧片,沈灵菲双手按着肚子从影院出来,可乐和爆米花将她肚子撑得圆圆的。 停车场里的车少了很多,她俩的车显得有些孤单。章绪宁拿出钥匙启动车子时,身后传来车辆轮胎划过地面的声音异常刺耳,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一辆商务车已经到了跟前。 车辆未停,车门已经划开,里面冲出来两个男人,抓住她就往车里拖。章绪宁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到了车旁。 沈灵菲冲过去拉住章绪宁,“你们谁啊,放开她!” 生死的关头,恐惧达到了极点,两个女人的力气骤然加剧,但也架不住男人的力气。沈灵菲张嘴想去咬人,被男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车门关上,刚起步迎面一辆越野车笔直的撞了上来,由不得商务车倒车,直接顶着商务车退到墙根。 车门划开,那两个男人脚刚支地,来人已经到了眼前,紧接着腹部被踹了两脚。 “六爷别激动,昆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章小姐去喝个茶。” “滚。” 程竞舟一个眼色递给储锐,储锐带着两人围着对方一顿拳打脚踢。 “你怎么了?他们伤到你了?”章绪宁从车里被他抱出来时脸色苍白,额头是细细密密的汗。 许是疼的厉害,人都有些迷糊了,他听到章绪宁气息不稳道,“阿竞,疼……” 程竞舟的心似被猛地攥住,眼尾瞬间就红了。 李镇楠赶到的时候,程竞舟的车正急速驶向停车场出口,看着车辆消失,这才转头看向扶着墙的沈灵菲。 “伤到哪儿了?”李镇楠走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肩头,上下打量着她。 “肚子,那人踹了我一脚。”沈灵菲捂着肚子,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我送你去医院。”李镇楠二话不说将人抱起,塞到车里。 “那我车怎么办?” “回头我让人来取,放心,你那破车没人要。” 沈灵菲没什么事,检查完后,连药都没开。李镇楠带她回家后,有些不放心,没让她去对门,直接让人睡在了自己的卧室。 可能是在一起久了,沈灵菲也没觉得哪儿不对,“你今天怎么会在那儿了?” “碰巧。” 李镇楠自然不会跟她说实情,他跟程竞舟就差了一个电梯的时间,相差的就是整个过程。 “以后电影少看。” 沈灵菲咬着唇,“那电影确实不好看。” 心里莫名有些甜。李镇楠赶到时紧张的样子没逃过她的眼睛,将她打横抱起,一路飙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寸步不离地跟着,说明什么? 沈灵菲不受控地多想,人往对方的怀里拱了拱。 李镇楠不知道她这会儿脑子里的想法,见她闭着眼睛往自己怀里蹭,以为她受了惊吓还在不安,伸手抚上她的背上下轻抚。 “睡吧。” 沈灵菲双唇贴着他的胸口,糯糯地嗯了一声。 等着沈灵菲睡着,李镇楠来到客厅给程竞舟打了个电话,问他情况。程竞舟没多说,应付两句便挂了。 李镇楠也没在意,脑子里却是停车场里车辆驶过跟前的画面,车窗还没升起,章绪宁窝在程竞舟的怀里,脸色苍白,应该是伤到了哪里。 倒不是程竞舟故意敷衍,而是刚跟章绪宁吵过。章绪宁被人抓上车时腿撞到了车门,因着还有旧伤,医生的意思不如趁这个时候把手术做了。 程竞舟也是这个意思,反正都是要做。 章绪宁就是不肯,非要回家。 程竞舟拗不过,只好将人带出医院,语气很不好地问,“去哪儿?” “桃园小区。” 那是他们共同的家。 气归气,程竞舟还是将人抱到了床上。 他偶尔过来住,这里还有他的换洗衣物,没有章绪宁的。章绪宁搬去了澜庭,章绪仑走的时候将她的衣服都收拾干净了。 “穿我的吧。”程竞舟找出衣服递给章绪宁,“去简单冲一下。”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74节 桃园小区的房子小,当年装修的时候就装了淋浴,洗手间不大,也放不了浴缸。 “我腿不方便,你帮我。” 章绪宁红着脸,看着他。 第308章 308 程竞舟盯着她,双眼深邃染着浓烈的墨色,两人什么没做过,一起洗澡也是常事,但那是以前,他不知道和章绪宁关系的时候,做什么都行,现在不行,章绪宁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自己洗。” 章绪宁腿上扎了绷带,有诸多不便。程竞舟给她搬了一个小凳子过去,将暖气开足,又将水温调好,才将人扶进去。 没给章绪宁一个眼神,转身准备出来的时候,胳膊却被她拉住,“我不是不愿意做手术,你不是要跟薛迎岚订婚了吗?我想去。” 做了手术,可能就去不了了。 前女友,一个旧人,参加现任的订婚宴,若说去砸场子,他是不会信的,她想去无非就是想看看他。 她说不出口的伤痛,他都懂。 就算是去砸场子,他也是乐意的。 程竞舟回头看着她,心绪翻腾的厉害,他不爱薛迎岚,这个婚就是个幌子,订不成……好多话想跟她说却又没办法说。 “行,”订婚宴定在年底,就在力川的年会上,这是薛佑霖跟他共同的意思,“那就过了春节,过了春节,你就去手术,好不好?” 声音不自觉地温柔,甚是有了几分讨好的意思。 年会之后,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春节,要办的事情应该差不多都解决了,他应该能安心陪着她做手术。手术之后还要复健,他正好也有时间。今天的医生也说了,如果不做手术也行,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调理一下身子,失眠加营养不良,气血不足,身体有些虚弱。 章绪宁迎着他目光,知道自己下一句是得寸进尺,她还是想说,“我现在就去做手术,你可不可以不要跟她订婚?” 夜阑人静的时候,程竞舟眼睛睁着,没有一点睡意,怀里的人哭了很久,睡着了眉目之间还带着委屈。 从认识章绪宁以来,就没见她这么可怜巴巴地要求他什么,这是第一次。 他心口疼,却也只能始终沉默地不给任何回应。 没法给。 她问,可以不可以不要跟她订婚,其实他很想告诉她,他以后不会跟任何人订婚,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结婚了。 世上只有一个章绪宁,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也不想有其他女人。 等事情结束后,他就好好地陪着她,也许她会另有喜欢的人,也许会结婚,会有孩子,会子孙满堂…… 又或许她也不会去找其他人……那就最好了。 他总归是自私的。 章绪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程竞舟刚睡一会儿,她翻个身,他也跟着醒了。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买早饭。”程竞舟下了床,去洗漱,回来时章绪宁已经换好了衣服。 “一起出去吃吧。” 程竞舟扬了扬嘴角没有反对,出了卧室转向客厅,拿起外套给章绪宁穿上,低头见章绪宁盯着茶几上的打火机愣愣出神。 “打火机哪儿来的?”跟章兴平留给她的那个一模一样,不对,就是那个,“他们是你的人?” 那天闯进立禾的那帮人,难怪会觉得眼熟,“你是故意的?” 章绪宁这会儿才回过味,为什么程竞舟这么明目张胆地派人去找东西,就是要告诉麦昆等人,东西被他的人带走了,有什么事找他,别再找章绪宁。 “你怎么知道打火机的?”她请丁曜和转给程竞舟的是一个芯片,知道打火机事的人很少,“丁曜和告诉你的?” “哪儿那么多问题。”程竞舟又拿来围巾,帮她系上。 章绪宁觉得暖和和的,“章兴平有次给我电话,将一个打火机留给了我,说是我妈当年送的,让我好好保管,他什么时候这么看重我妈了……当时也就没在意,后来兴华和桃园小区都被翻了,才想起来打火机……兴华和桃园不会也是你的人吧?” “还吃不吃早饭了?!”程竞舟显然不愿意操心这些事,拉着她出门。 章绪宁识趣地不再提打火机的事,“我昨天遇到丁悦和了,她说是你帮了东廷,你为什么这么做?” “先操心操心自己吧,医生说了,多吃多喝多睡。” 章绪宁嘟囔着,“我这不是担心薛志满会对你……” “他对付我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说,就凭他?” “那汇盛最近……”她早就想问了,心里也明白,就凭薛志满未必有本事对汇盛做到这一步,只怕是麦昆。 “你是不是很闲?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去逛街吃饭,什么事不能做,出去旅游也行,操的乱七八糟的心,跟你有关系吗?” 昨晚麦昆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否则不会提醒他。不过把人送出去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就怕章绪宁不同意。 算了,先派人跟着就是了。 至于薛志满那边,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薛志满的算盘是用泰辉的那点资金套住陆东廷持有的朝申股份,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传来银行撤诉的消息。 这事儿不难查,能说动银行的,也只有程竞舟了,他没想到程竞舟会伸出援手,更没想到程竞舟会出面在朝申与海外客户间周旋,为了赶期,汇盛旗下的工厂特意腾出两个车间帮忙。 “程竞舟也真是煞费苦心,集团被查了,还能腾出手帮忙。”薛志满不满地看向薛迎岚。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朝申正常运营,没有官司缠身,泰辉就不能拍卖陆东廷的股份,不能有动作,泰辉借出去的钱就没办法收回来,反倒被套死了。 “哥,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泰辉需要钱,我们需要帮手,目前而言,麦昆是最好的选择。你能指望谁?力川还是汇盛?” 薛迎岚很清醒,力川被薛佑霖把控着,看薛佑霖的架势,不把泰辉生吞了就算好的了。至于汇盛,就更不可能了,虽说两家联姻,她不可能觉得程竞舟会出手帮忙。 更何况现在的汇盛自身难保,哪里还帮得了他们。 以程竞舟对章绪宁的那点心思,不背后捅一刀就算好的了。 她不是陆诗桐那么好骗,程竞舟说什么是什么。 第309章 309 程竞舟大张旗鼓地将打火机捏在手里,明摆着就是为了将章绪宁摘出去。 她以前还有点幻想,以为程竞舟对她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情分,可自程竞舟差点将陆东廷揍个半死,她就知道程竞舟都是骗她的,什么漫画贴,什么醉后吐真言,都他妈是假的。 薛志满心里烦,“你知道什么,麦昆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用了他的钱,他的人,我们得十倍百倍的还上,他做的什么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沾不得,会要命的!” 做生意,背后的手段再不光彩,但到底没出人命,可要是跟麦昆合作,那就不一样了。他卑鄙无耻也好,不择手段也好,只要有命享,他不在乎这些骂名,可要是没了命,还享受个屁! “麦昆不是好人,程竞舟就是好人了?陆家就有好人了?哥,你别傻了,泰辉要是没了,你是觉得薛佑霖会给你口饭吃,还是程竞舟会给你留个活路?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锦衣玉食,吆五喝六?” 见薛志满眉峰紧蹙,薛迎岚知道他是被自己说动了,“你也不用担心,麦昆再不是好人,他看中的也只有钱,他在里面待过,很多事不方便,再说,昌河的事,他还没摆平呢,他的那些钱要用到明面上,还不得靠咱们,大家是合作伙伴,我们的日子好过,他的日子才好过。” “你别忘了,昌河的账里牵扯到……” “哥,”薛迎岚立马出言打断,“慎言,昌河的账无论牵扯到谁,只要跟我们没关系就行了,你操什么心!” 薛志满目光一顿,震惊的眼神瞬间溢了出来,在对上妹妹平静又阴冷的视线后,眼底的情绪渐渐消散,平息。 薛迎岚添上最后一把柴火,“汇盛的事,咱爸都压不下去,你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事到如今,你觉得咱爸还能帮到你吗?!” 程竞舟带着东西去薛宅的那晚,薛家人都在,连章绪宁也在。 章绪宁跟薛佑霖下棋输了正郁闷,耍赖着薛佑霖陪她再来一盘。 “绪宁跟我二叔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薛迎岚意有所指。 程竞舟嗯了一声,会撒娇的章绪宁还是少见的,可见她与薛佑霖相处的越来越融洽了,这是好事。 用过晚饭,章绪宁有事先走。程竞舟陪着薛佑霖在院子散了会步。 “他是我叔,又不是我爸,你怎么对我叔比对我爸还好。” “都是公司的事,说起来,这次还要多谢你二叔。” 汇盛被整顿,好多项目停摆,要不是力川主动合作,汇盛的银行贷款,员工工资都成问题。 “二叔能在这种关口主动合作,看的应该也是伯父的面子。” “是吗?”薛迎岚冷笑一声,“这是知道我爸快晋升了。也算他们识时务。对了,你为什么要帮陆东廷。” “同学、朋友,大家还一起创过业,能帮忙就帮了,”似乎怕她不信,又道,“再说,现在是他帮我,不是我帮他,汇盛现在的情况,能帮得了谁?” 朝申的事幸亏发生的早,要是发生在现在,陆东廷的事,他还真的无能为力。 “汇盛现在也需要合作,光靠力川远远不够,你也不希望汇盛真的破产吧。” “我还以为你恨陆东廷,不会跟他合作呢。” “我跟他,跟陆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不合作呢?” 薛迎岚犹豫地看着他,半晌,“可陆家跟绪宁是有深仇大恨的。” 不问出这一句,她怎么都不死心。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冷酷无情的话从程竞舟的嘴里说出来,薛迎岚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那你还为了章绪宁跟陆东廷打架?你还送章绪宁去医院,去完医院,又送她回桃苑小区。” 越说越委屈,程竞舟淡淡一笑,“回头你就知道了,你爸在叫我,我过去。” 廊檐下,薛传霖对着程竞舟招了招手,两人来到一楼的书房,薛迎岚也跟着进来。东拉西扯地说了一通,薛传霖总算扯到了正题。 “竞舟,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力川和汇盛也有了更深的合作,两家人以后只会更紧密,一荣俱荣,一损自然也会俱损……” 程竞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优盘取了出来。 薛传霖没有立即接,“陆重海的事,是你的手笔?” “要是我的手笔,陆东廷也不会跟我合作。”程竞舟将优盘放在书桌上,“这玩意儿我也是刚拿到,为了这东西,迎岚刚刚还误会我。” “竞舟,我没有,”薛迎岚不好意思是笑笑,“对不起,是我小心眼了。” 听程竞舟的意思,他帮章绪宁是为了拿到优盘。 程竞舟没理会薛迎岚,看向薛传霖,“所以,还请伯父说上两句话,帮汇盛渡过难关。”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75节 “好说。”薛传霖拿起优盘,心满意足地笑了,“迎岚送送竞舟。” 这门亲事,薛传霖一开始是不赞成的,如今拿到优盘这才认可了他这个准女婿。 “你们说,薛传霖跟麦昆会怎么谈?”范漴问。 “现在消息已经传出来了,晋升估计是板上钉钉的事,麦昆想要在晋城混,怎么都要给薛传霖两份面子。”储锐道。 李镇楠道,“现在薛传霖手里还握着优盘,对麦昆或许没影响,但是对他的那些手下和生意多少有影响。” 储锐道,“看来薛传霖上次怀疑麦昆不是没有道理,章兴平死了,陆重海进去,薛传霖肯定是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勾结。” 范漴道,“这个时候把优盘给到薛传霖,算是给了他跟麦昆谈判的底气。可惜了,儿子不争气。” “这兄妹俩上杆子跟麦昆合作,不怕以后被麦昆牵着鼻子走?麦昆做的是什么生意,他们会不知道?这兄妹俩胆子也真大。”储锐感慨道。 李镇楠跟程竞舟还有黎济尧三人传递了一个眼神。以兄妹俩的野心,只怕不是合作这么简单。 程竞舟倒是觉得,以他对薛迎岚得了解,很有可能按照他预判的走。 第310章 310 优盘送出去没两天,来汇盛喝茶的人就没再出现了,一切恢复了正常。 “两个消息,一是麦昆跟薛传霖见面了,薛传霖出来的时候脸色不错,二是薛传霖前脚刚走,麦昆就联系了薛志满。” 这是范漴刚刚得到的消息,“你们说,麦昆会怎么跟薛志满合作?会让他插手他的生意吗?” 薛传霖是要晋升的,摆平了喝茶的人,又拿着优盘跟麦昆见面,无非是想拿捏住麦昆。可麦昆哪儿是被人拿捏的人,转头联系了薛志满。 “麦昆能找薛志满就已经这么打算了。”李镇楠道,“以麦昆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薛传霖,将薛志满拿在手中,最后也不知道谁拿捏谁。” 拿捏住薛传霖,生意做起来才能更顺风顺水。 程竞舟认同地点头,“所以他一定会让薛志满插手到他的生意,这样,薛传霖就是想脱身都脱不了,为了他儿子,他最后也只能被麦昆牵着鼻子走,到时候父子俩都得为他服务。” 这也是他们决定将优盘给薛传霖的意图。 储锐道,“需要让薛传霖知道吗?” 李镇楠道,“不用,麦昆会让薛传霖知道的。” “不行,我要在订婚宴把这些事都解决了。以麦昆的做事风格只会在最后将消息一点一点透露给薛传霖,好慢慢折磨他,我没时间等。”程竞舟道。 年后要带章绪宁去做手术,这事儿不能再耽搁了。 黎济尧道,“那就再添把火,订婚宴那天就彻底结束吧。” 订婚宴那天宾客云集,场面浩大,比之前陆家的结婚宴还要壮观。不少人感叹订婚宴排面这么大,这结婚宴还怎么弄。 听到调侃,薛传霖对薛佑霖道,“陆家已经是过去式,怎么能跟陆家相比。” 薛佑霖点头含笑,“大哥说的是,薛程两家联姻,以后薛家只会蒸蒸日上,交到下一辈的手里,我也放心了,算是没有辜负老爷子临终之托。” 薛传霖闻言心里是满意的,虽说这个弟弟他颇为看不透,行事乖张,阴晴不定,不近女色多年,导致至今膝下空空,但经商却很有一手,力川如果当年交到他手里,也未必有现在的辉煌。 “怎么不直接结婚呢,”丁悦和也来了,代表丁家,坐在章绪宁的旁边,“弄这么大的排面,真不知道她是激动还是害怕。” 丁悦和说的含蓄,旁边的人附和着说肯定是激动,章绪宁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薛迎岚难道真的是怕结不成婚所以将订婚宴办的如此隆重? 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薛程两家联姻,又是深度合作,牵扯了太多利益,婚是无论如何都要结成的。 “你哥哥他还好吗?” “嗯,挺好的,就是忙,前天才跟他通的电话,他还跟我抱怨呢,说上错了师兄那条贼船了,一天才睡两三个小时,”丁悦和转头看向章绪宁,“绪宁,你不用觉得抱歉,你们俩没缘分,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我哥只是遗憾最开始认识的不是你,哪怕最终不能在一起,他也觉得能够遇见你,跟你成为朋友也同样是一件美好的事。” 不远处的程竞舟正在招待宾客,丁悦和叹口气,“我要是你,我估计不会参加,太难受了,你们经历了那么多,他为你做了那么多,怎么就……程家没人来吗?” 章绪宁这才发现,除了程竞舟,程家是没人过来,按理说这样的场合,程家作为男方,程漫云作为程竞舟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都要到场。 程家为什么没人来? 章绪宁来不及细想,门口又走来几个人。 “这人谁啊?”丁悦和问,圈里的长辈就那么些,不熟也会认识脸。 章绪宁也摇摇头。 倒是薛传霖的脸阴沉下来,未等那些人走近便迎了过去,将人堵在了门口,带到一边,“你们来干什么?” 看到付利出现,薛传霖背脊渗出一层冷汗。 “别紧张,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令郎的,薛公子呢,我找他有事。” 薛传霖暗惊,“你们找志满?找他什么事?” “瞧你这话说得,我们找他当然是生意上的事。”付利凑近压低着声音。 “你们什么生意要找上他?”薛传霖声音中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们什么生意,你不清楚?不想其他人听到,就小点声。”付利笑着提醒。 “你,你们找上他?!”薛传霖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吼道,“你们疯了吗!” “昆哥说了,我们就是没疯,才会找上他,我们要是疯了,能留你到现在,还能参加女儿女婿的订婚宴?”付利哼笑一声,“还有,是他找的我们,不是我们找的他!你儿子可比你识时务多了,但是野心太大,也不是好事!” 野心太大的指向有些心惊胆战,薛传霖还是下意识地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藏了我们的货。” 薛传霖心中的恐惧得到了证实,“那你们也不能找到这里!” “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你应该也知道昆哥的脾气,要是一点点也不会让我费这个事儿跑一趟。” 那就是很多了。 薛传霖扫了一眼四周,满厅的宾客,“我们去楼上休息间。” 有什么事,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用那么麻烦,你把人交出来,我们这就走。”付利渐渐有些不耐烦。 薛传霖回头看去,人影攒动的大厅,好像一直没有薛传霖的身影。 薛志满不见了,邢家敏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她忙着招呼宾客,没注意,说是之前还看到他的。 “薛志满人呢,那些人是来找他的吧?”程竞舟问。 薛迎岚盯着付利的方向,淡定地道,“不是,我哥不认识他们,别管他们。” 薛志满不知道有没有跑出去了。 付利等不到人不走,看到程竞舟走了过来,“今天挺帅啊,六哥做了准新郎就是不一样。” 薛迎岚目光微滞,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们,“六哥,你们认识?” 第311章 311 付利笑笑,程竞舟淡定地道,“嗯,认识很多年了。” 薛迎岚脸色微僵,随即笑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她知道程竞舟跟黎家关系不错,麦昆跟黎家关系复杂,当年陆重海反对联姻就是因为这一点,但也仅仅以为程竞舟与黎家有关系,没想到程竞舟与付利这么熟。 “你也没问过。” 薛迎岚心底划过恨意,这是问不问的事吗?付利是什么人呢?很多隐秘的念头一闪而过。 父亲也反对过她和程竞舟的婚事,原因也是因为黎家。可看父亲和付利谈话时的神色,明显就是认识很久,父亲是不是早就知道程竞舟与黎家还有麦昆的关系?还是仅仅和麦昆认识? 不对,订婚之前,父亲曾让二叔去查过程竞舟的背景,父亲自己应该也查过,可查来的信息仅仅是程竞舟与黎家的黎济尧算是认识,多余的信息就没了。 父亲的信息不至于如此鼻塞,故意隐瞒又绝无可能,那谁在隐瞒?薛迎岚看向薛佑霖,若说薛佑霖查不到,她是不信的,如此说来就是故意隐瞒了,如果是故意隐瞒,为什么? 她和程竞舟订婚,以后难免跟麦昆和黎家扯上关系,对薛佑霖有什么好处? “我这样的身份,六哥说了,怕污了你的耳朵。薛小姐,知不知道你哥哥薛志满去哪儿了?” “不知道。” 薛迎岚话音刚落,薛传霖走了过来,“你别打扰他们。” 付利面对薛传霖的严词厉色也不恼,拿出手机看到里面的消息,笑道,“既然这么不受欢迎,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各位告辞。” 转身走了没两步,又折到薛传霖的面前,“如果薛志满联系你,麻烦你告诉他一声,他老婆孩子在我手里,有空来接。” 薛传霖等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薛志满的老婆孩子是谁。 “你想干什么?”薛传霖还没说什么,邢家敏急了,她不在乎祝晓竹的生死,但是孙子不能不管。 “用你儿子换你孙子,就这么简单。”付利打开手机里的视频。 儿子和孙子都是她的命,“你到底是谁,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老薛你还愣着做什么,把他抓走,抓走!” 付利笑了,“他敢吗?” 他今天能明目张胆地出现,就是仗着薛传霖不敢。 薛传霖此时脸色异常难看,秘书刚刚跟他说,薛志满失踪了,刚刚调了酒店的监控,薛志满从后门离开没多远就被人抓走了,一辆套牌的面包车,车辆去了郊外后就不见了踪影。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要命的是刚刚收到消息,有不少人匿名举报薛志满涉嫌违法生意,材料已经送到了上面。 “不是都压住了吗?”而且有消息递到他这儿,说是要接替陆重海的位置。 秘书一脸惶恐,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打听了,听说是沈家上面那位定的调子,要肃清不正之风,杜绝一切利益输送。” 说到这儿,薛传霖也明白这么回事了,他身处这个位置,上下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想扳倒他拉他下水的人很多,他都能相安无事。 但这次风声能传出来,明显不对,偏偏还是今天。太高的地方,他够不着,也没梯子,才是最要命的。 他抬手招来邢家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原本嚣张的邢家敏脸色陡然一滞,不可置信地看向薛传霖,见他眉峰紧蹙,知道此事怕是不假,“事情还没定论,现在把宾客送走,那不是变相地说咱们家……” 此事虽说只是风声,但薛传霖心里清楚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所谓的肃清风气,无非是东风压倒西风。 薛传霖还没开口,薛迎岚急道,“爸妈,你们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送走宾客,订婚宴还没开始,送什么宾客啊。” 薛传霖抬手让秘书先去招待宾客,“没听到吗?你哥出事了,还有你侄子。” 薛迎岚哼笑地看向付利,“祝晓竹和那孩子跟薛家有什么关系,你不会真的以为拿个孩子就能拿捏着我们吧。”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76节 薛迎岚是真的不怕,麦昆能让付利能主动出现,也是不想撕破脸,毕竟是利益共同体,他人刚出来,好多需要打点疏通,应该不敢轻易得罪薛家。 付利今天来,虽说有威胁的意思,在她看来也有示好的心理。 这一点,薛迎岚觉得她比薛传霖看的明白。 可这一会儿薛传霖心里又觉得付利的前来怕是麦昆给他提个醒,上面的风声,麦昆怕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毕竟麦昆的消息来源的渠道可比他广,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派付利过来。 可邢家敏受不了,她没想到薛迎岚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来,“那是你哥的血脉。” 薛迎岚轻笑道,视线不离付利,“留的我哥在,我哥以后还会有其他血脉,又不差那么一个,麦先生,我说的对吧!” 付利挑眉点点头,来之前麦昆就跟他说过,别指望凭一个女儿和小孩就拿住薛家,“但是货,我一定会拿回来。” 薛迎岚道,“付先生放心,我哥他自知几斤几两,不敢觊觎你的东西,不过,既然事儿已经出了,我们一定会帮忙把背后的人找出来。” 付利眼底流出些许惊讶,他同样认为不会是薛志满,不是说薛志满没有这个胆子,是他还没这个实力,可如果不是薛志满,那会是谁敢截昆哥的货?又或者是谁想要在昆哥和薛家之间挑事儿? 电话铃声响起,程竞舟接通电话后没怎么说话,只说好,知道了后挂了电话,看向薛传霖和邢家敏,“我的人刚找到薛志满,不巧的事,警方比我们先到一步,将人带走了。” 消息如雷炸开了。 邢家敏一口气差点背过去,薛传霖先反应过来,“你的人?你去找薛志满干什么?” 程竞舟淡道,“不是你们要找薛志满吗?我帮忙也错了?” 付利看向程竞舟,“货是你们藏的?” “什么货?” 程竞舟越是这么风淡云轻的否认,付利越是觉得是他,电光火石间一个可能闪过,付利顾不上确认,对身后的人挥挥手,转身出了宴会厅。 第312章 312 邢家敏拉着薛传霖急着要走,却看到宴会厅的几个大门都重重关上,门口有人守着,阻止任何人出去。 薛传霖看向程竞舟,“你到底想干什么?” 薛传霖之前是怀疑,现在基本证实程竞舟所谓的帮忙都是预谋,否则怎么会那么巧,薛志满人刚找到警方就到了,只怕就是程竞舟带着警方找过去的。 上面刚有风声,警方就出动了,现在又让人关上大厅的门…… 程竞舟道,“伯父不急,趁着大家都在,我们聊会儿天。” “薛志满失踪,你说这力川以后要留给谁?” 他迈步来到薛佑霖的面前,“二叔,你辛辛苦苦半辈子看来是白费了。” 薛佑霖还没来得及开口,邢家敏急道,“什么白费,志满只是被走,说不定就是问问话,又不是真有事,人还是会出来的,力川是他的,老爷子当年说过,力川是要交到薛家后辈的手里。” 不外邢家敏这么自信,薛家人丁不旺,薛佑霖膝下无子没后,就薛传霖有一儿一女。虽说薛家没有传儿不传女的规矩,但在长辈的心里,力川自然要交到薛志满的手里。 “老薛,你赶紧想想办法。”邢家敏心急如焚,薛志满被警方带走,再加上薛传霖刚刚说的事,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程竞舟道,“与其想办法捞人,不如想想力川若是后继无人怎么办?” 薛迎岚目光微紧,若有所思地盯着程竞舟。 薛佑霖道,“老爷子临终前所托,我自然是记得的。若是真如竞舟所言,志满就此……那是薛家不幸,我一定会把力川交到……” 薛迎岚道,“二叔,我哥的事现在还没个说法,再说,薛家没我哥,还有我呢,我也薛家人!” “可你总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不是薛家的人了。” “二叔连孩子都没有,怎么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我就算嫁人,那也是薛家的人。” 邢家敏急道,“老二,现在男女都一样,就算志满一时半会儿……这不是还有迎岚吗?” 程竞舟笑道,“薛伯父怎么说,也是这个意思?女孩子也能继承家业?” 薛传霖道,“那是当然。” 薛传霖和邢家敏交换着眼神,心里都是担心薛佑霖会不会脑袋一热,把力川交给旁人,薛志满出不来,力川只能交到迎岚的手里。 以后若是哪天薛志满出来了,还可以转交到薛志满的手里,不愿意转交,至少还在薛家人的手里。 他们心里甚至计划好了,程竞舟和薛迎岚的婚事不可能成,以后薛迎岚如果结婚,一定要招个人入赘,婚前签好财产协议,薛迎岚以后的孩子一定要姓薛。 程竞舟看着两人,心中了然,笑而不语。 “既然如此,二叔,力川给侄女,不如给自己的闺女。” 程竞舟话音方落,就听邢家敏嗤笑道,“他哪来的闺女?” “你该不是想说章绪宁吧?一个认来的干女儿,也配做薛家的女儿?” 邢家敏不甘,转头看向薛佑霖,“老二,你别糊涂了,她姓章,不姓薛!” 薛佑霖笑笑,“姓什么不重要,血缘才重要。” 他起身走到台上,拿过司仪的话筒,“感谢各位今日拨冗前来,借此之际,薛某宣布一件喜讯,章绪宁是我和徐咏华的女儿……我薛佑霖孤苦半辈子,今日终于得以与女儿相聚,此生无憾!” 大厅里沸腾了,反倒坐在那里的章绪宁显得异常平静,身边的丁悦和一个劲地在问她是不是真的,她也只是嗯了一声。 她看了一眼薛佑霖,然后转眸看向程竞舟,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挑起力川的话题,这是和薛佑霖打默契,为她认祖归宗铺路呢。 最不能接受的要数薛家的三个人了。 最激动的要数邢家敏,“他说是就是?随便找个人就说是女儿?什么干女儿,都是放屁,为了给小情人……” “住口!”薛传霖厉声喝止,薛佑霖向来做事稳妥,在今天这个场合宣布这件事,应该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薛迎岚傻了眼,章绪宁是薛佑霖的女儿? 薛传霖和邢家敏心里清楚,不说别的,就说当年徐咏华和薛佑霖之间的纠葛,薛佑霖为了徐咏华摔断了腿,两人在一起一点也不奇怪,有个孩子完全有可能。 先认作干女儿,再在众人前宣布,这都是计划好的。 “不可能,不可能,力川是薛家的……”此时的邢家敏也顾不上脸面了,“力川是薛家的,她算个什么东西……老爷子临终前说了,力川交到薛家晚辈的手里,我们是长房,必须交到我们手里。” 程竞舟嗤笑两声,“交到长房?交给谁?薛志满还是薛迎岚?” 不等薛传霖和邢家敏应声,继续到,“没听付利说吗,薛志满截了麦昆的货,你们应该知道什么货吧?为了合作,他给麦昆走账,又涉嫌违法的生意,现在不光刑侦找他,经侦那边也在找他。你们觉得他还能出来?” 这话是对邢家敏说的,眼神是看着薛传霖的。 邢家敏脸色白了,“那,那还有迎岚,都是女儿,迎岚可是长房嫡女,她就是一个私生女,是不是薛家的种……” 程竞舟笑了,看向薛迎岚,“让薛志满跟麦昆合作,是你怂恿的吧?” 薛迎岚脸色一滞,“你胡说什么。” “薛志满的泰辉缺钱,又凑不到钱,你就提议他跟麦昆合作,麦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方地让薛志满参与到他的生意,伯父,你说这是为什么?” 薛传霖一点就透,麦昆无非想借此拿捏他,难怪当初他拿着优盘去找麦昆时,麦昆那么好说话。 “付利说薛志满截了他们的货,是你截的吧?薛志满的眼里只有钱,他还指望着麦昆带着他发财,怎么可能去截麦昆的货,再说,当初他找到金南合作,就是不想沾上麦昆,他贪财,但也怕死,又怎么敢打那些货的主意。你就不同了,你不需要钱,所以截了麦昆的货,嫁祸给薛志满,今天又给薛志满通风报信,安排他跑路……” 第313章 313 为了能让泰辉出头,有一天可以与力川抗衡,薛志满太急需钱了,明知道麦昆的生意不能沾染,但还是上了麦昆的船。 麦昆发现货被人截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薛志满,付利带人过来,发现薛志满跑路,也就更加肯定截货的人是薛志满无疑。 “麦昆的做事风格你们是知道的,让他们找到薛志满,薛志满还有活路吗?薛志满没了,你们说力川会是谁的?!” 麦昆这帮人做事狠辣,货比天大,找到薛志满后肯定会下死手,才不管他是谁的儿子。薛志满要是没了,在薛佑霖没有子女的情况下,只能交到薛迎岚的手里。 “迎岚,真的是你吗?你怎么能这么做?他可是你亲哥哥!”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但是薛传霖和邢家敏很难不信。 付利带人找薛志满是真的,薛志满不见了也是真的。就在刚刚那一刻,也是薛迎岚先提醒薛佑霖她是薛家人,没有薛志满还有她! 夫妇俩了解薛志满和薛迎岚的性格,两个孩子,从小就能看出来,这个女儿的胆子远大于儿子,做事果敢也够心狠。 利用,嫁祸,铲除,为了得到力川,完全是薛迎岚能够干得出来的事。 “程竞舟,你少他妈胡说八道!”薛迎岚抡起酒瓶砸向程竞舟,被程竞舟微侧身子避开了。 程竞舟扫了一眼碎了一地的酒瓶,“要怪就只能怪薛志满太相信你这个妹妹了,以为你是真的为他好,真心帮他夺取力川,你说什么,他都信。” 薛志满也坏,做事也阴狠,但是对薛迎岚却是给予了足够的信任,从小到大,对这个妹妹也十分保护和宠溺。 “当然,这也得益于你演技好,在薛志满的面前,你从未表现出对力川有半点想法,哪怕薛志满几次三番让你进公司帮她,你都以不参与怕被人说闲话拒绝了,你对力川没想法,却为他出谋划策,殚精竭虑,薛志满对你是深信不疑,这也导致什么事都愿意跟你说,跟你分享,也是,那么亲的妹妹,又怎么会害他呢?” 偏偏薛迎岚在知道薛志满跟麦昆的合作细节后,嫁祸给了薛志满。 “程竞舟,你不用在这儿信口雌黄,把一切推到我身上,不就是为了章绪宁?!”薛迎岚红着眼睛看向程竞舟,“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程竞舟一定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让人关上宴会厅的大门,挑起力川掌权的事,让她和薛传霖、邢家敏承认女子可以继承家业,再将她和薛志满踢出力川,从而达到薛佑霖将力川交给章绪宁的目的! 程竞舟迎着她的目光轻笑一声。 薛迎岚终是忍不住大声吼道,“你这么在乎她,为什么还要同意跟我订婚?程竞舟,你他妈说话啊!” 程竞舟完全不去理会她的愤怒,“举办订婚宴是我同意的,但是目的不是为了跟你订婚。” 他面向众人,“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竞舟,我父亲是程元邦,母亲是卓佩言。” 薛迎岚不知道卓佩言是谁,但是薛传霖和邢家敏对这个名字太敏感了。 “卓佩言?是不是就是二十多年前的卓家?” “那个破产的卓家?” “嗯,当年卓家跟薛家还准备联姻来着,后来卓盛破产,这事儿不了了之。” “当年卓盛多辉煌啊,说没就没了。” “是啊,听说卓佩言曾向薛传霖求援……可惜,薛家老爷子不肯出手帮忙。” “我听到的说是老爷子同意,薛传霖不同意,好像……” “都闹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薛传霖跟邢家敏在一起了,直接跟卓家解除了婚约。” “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 在场的宾客中,知道当年事的也不少,卓盛的兴衰和两家的联姻史从记忆深处被众人一句句描绘出来。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77节 “有些事,想必大家都猜到了,”他走到薛传霖面前,“不过,我还是想郑重地跟你说一声,所以我选在了今天这个场合。我母亲有件事一直未能告诉你,就是在她离开时已经怀孕,而这个孩子,就是我。” 薛传霖盯着他,目光深沉。 他同意两个孩子订婚前,就让人调查过程竞舟,程元邦的儿子,程太太是黎家的义女,被程元邦保护的很好,没人知道程太太的名字。就因为与黎家的关系,他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直到程竞舟给了他那份优盘。 “是你?”薛传霖越过程竞舟看向薛佑霖,因为身份原因,调查程竞舟有些不方便,很多事是他让薛佑霖去查的,都是生意场上的人,要比他容易很多。 而且,卓佩言走的时候想要见他一面,他不想见面,也是打发了薛佑霖前往,“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薛佑霖点点头,“那天她晕倒了,我送她去的医院……但是她不让我告诉你。” 果然! “薛传霖,你还是人吗?”邢家敏像疯子一样又哭又叫。 她一直以为她跟薛传霖是两情相悦,薛传霖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信誓旦旦地说从未爱过卓佩言,也从未碰过卓佩言。 邢家敏起初不信,但薛家退婚,对卓盛袖手旁观,不信也信了。 想着那两人真要有什么,卓佩言会这么安静地离开?! “真相大白,我应该叫你一声……不过我实在叫不错口,毕竟当年,你抛弃了我妈,好在,我继承了你的优点,不负所望,抛弃你的女儿。” “不抛弃也没办法,总不能乱伦是不是?!” 当事人承认的事实,宾客们没了议论的兴趣,个个看向薛家的人。 “冤孽!”邢家敏痛哭。 程竞舟从头到尾都是要在众人面前狠狠打薛传霖的脸,打她夫妇二人的脸。难怪,程家人没一个前来。 “另外,我已经找到刘昂,他已经向警方供述章兴平跟他买的那些机密,全部转交给了你。他怕章兴平事后找他麻烦,在与章兴平的谈话时录了音。” 怕助手黄烨拿不住刘昂,章兴平私下里曾找刘昂谈话,为了能让刘昂交出数据,他当着刘昂的面给薛传霖打了一个电话。 第314章 314 邢家敏的哭声还没停下来,整个大厅响起薛迎岚的笑声,像疯了一样的薛迎岚,笑得浑身颤抖,像是停不下来。 “迎岚,你怎么了,别吓妈妈。” 邢家敏这会儿倒是忘了哭,伸手去拉薛迎岚,被她抬手甩开。 她盯着程竞舟道,“你利用我设计这场订婚宴,为卓家讨公道,狠狠打我爸妈的脸,羞辱他们,羞辱我,程竞舟,你成功了,可你别忘了,你跟章绪宁永远都没可能了……” “没可能了!哈哈哈,没可能了,哈哈哈……” 是的,没有可能了,在知道他是薛传霖的种时,他就知道他和章绪宁永远没可能了。 他那么爱的人。 前人种的恶果,偏偏是他和章绪宁来尝! 订婚宴最后在警方将薛传霖和薛迎岚还有邢家敏带走后而结束。 这场闹剧弄得满城风雨,一个星期了,街头巷尾还在感慨那场订婚宴和突然之间易主的薛家。 “薛迎岚什么都不肯说,非要见你。”储锐带来了支队的话,问他要不要去见,“我估计她就是不甘心。” 那就见吧,正好,他也有事要跟薛迎岚说。 一个很小的房间里,程竞舟见到了素面朝天的薛迎岚。 “说吧。” 见到他,薛迎岚倒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目光死死地落在他的脸上,半晌嘴唇动了动,方要开口想问一句,却听程竞舟先出了声。 “你不说,那我先说。当年是你设计章绪宁跟陆东廷睡在了一张床上吧?” 薛迎岚没说话,算是默认。 “陆诗桐的死,也是你设计的吧?” 薛迎岚依旧没说话,万没想到他会提陆诗桐。 “陆诗桐傻,脑子不灵光,跟你完全是比不了,但坏的也实诚,你好心好意地说一句,她就能想出害人的办法,比如你说怀孕的人头三月不稳,她就让佣人设计余颖丢了孩子。她不希望章绪宁跟陆东廷的婚事有变数,但你不同,你给她和余双梅牵线搭桥,让余颖去闹了章绪宁的第一次婚礼。你又说看到章绪宁去了医院,借着陆诗桐的手找出了徐姨,让徐姨去了婚礼现场,阻止了章绪宁的第二次婚礼。” “你这么不希望章绪宁结婚,是因为你心里很清楚,她不结婚,我就会一直拖着和陆诗桐的婚事,这样你才有机会。” “所以在得知徐姨当年的事时,你好心提供了陆重海的行程,想借陆家的手除掉章绪宁。可惜,章绪宁被我救了,你跟丁曜和订婚在即,怎么办呢,你就把注意打在了施怡身上,丁曜和身败名裂,你有了退婚的理由。” “这么想跟我在一起,你当时就没想想我为什么会突然接受了你的示好?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漫画贴是我给你的吧?” “不是吗?”那个漫画贴是她恋情的开始,薛迎岚怔怔地看向他。 “那是沈灵菲留在章绪宁车里的,我打算扔的,章绪宁说要还给你沈灵菲,我才留着的,当时只是顺手。”当时是真的顺手,因为就没想着要送东西给除了章绪宁之外的人。 一番话将所有她坚定的根基摧枯拉朽,薛迎岚恨恨地道,“程竞舟,你就……” “别说话,我还没说完。”他顿了顿,说的口干舌燥,但不说完,心里不痛快,“上学那会儿,章绪宁说你要建个群,把我们都加进去,我是不同意的,是她心软。你知道她那个人,表面看起来强势,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不喜欢站在人群之中,别人的圈子,他不想融进去,是章绪宁拉着他走了进去。 说到这里,程竞舟整个人都温柔起来,“毕业后,我是打算直接出国的,是她提出要创业,你说,就她那样,能创出什么名堂,还不得靠我,公司取名字都取不好,还嫌弃我立禾取的不好,立禾有什么不好,把我跟她的姓都带进去了,她还好意思说不好!” 傲娇嘚瑟又温柔的程竞舟全是因为章绪宁才会表现出来,说到旁人时,他能一秒敛去所有的情绪。 “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没有机会,一开始就没有,没有章绪宁,也不会是你。” 他神色清冷,“你想要问的那个问题,还需要我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吗?!” 薛迎岚目光一顿,忽而笑了,原来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你是胜了,可你跟章绪宁没有可能了,永远都不能在一起。程竞舟,你们之间就是乱伦。” 程竞舟轻嗤一声,“我能在乎那个!” 薛迎岚目光一紧,“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是堂兄妹,我就不信你们真的能做到不管不顾!” 程竞舟咬着牙,“也许你说的对,但又能怎么样,变成兄妹,不是挺好,我更能守着她一辈子了。” 那天散场后,他将哭得不能自已的章绪宁搂在怀里,“别难受,哥守你一辈子,多好!” 章绪宁在怀里颤着身子,他知道她心里恨,也怨,他又何尝不是。 “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至于你交不交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么一个事儿。” 程竞舟站了起来,“其实,你不交代也没关系,相信薛志满会交代的。” 薛迎岚冷笑着不发一言。 知道她不信,程竞舟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薛志满那么护着你,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可如果我告诉他是你故意藏了麦昆的货,导致麦昆对他不满,随后又是你故意泄漏他的行踪,导致他被警方带走,这样你不仅可以除掉他,还能继承薛家的家业,你说薛志满知道你这么恶毒,还会护着你吗?你猜他会怎么做?” 薛迎岚目色一僵,随即笑道,“你不用诈我,薛志满不傻,想想也知道,麦昆什么人,他的货哪儿那么好截,我没人没钱的,哪有本事去截他的货?” 程竞舟轻嗤一声,“可是麦昆的货确实被截了。时间地点只有他的人和薛志满知道,薛志满应该只告诉了你,如今货没了,你说薛志满会怀疑谁,应该怀疑谁?” 薛迎岚一个激灵,“是你?” 第315章 315 付利当时就怀疑过程竞舟,被程竞舟否认了,现在看来是程竞舟无疑了。 “是你放的消息给我?”货是程竞舟的人截的,却故意将这个消息放给了她,“汇盛被整顿的时候,你希望我爸出手帮忙……你是故意告诉我的?” “还有,你把优盘给我爸的那晚,也是故意当着我的面,是不是?” 程竞舟没有否认,淡道,“忘了告诉你,小的时候,我也得喊麦昆一声哥。” 很多细枝末节的东西串成一条线后,很多藏在暗处的别有用心便显山露水。 薛迎岚仰天大笑。 “你故意让我意识到,在晋城比我爸有权势的人是麦昆,如果我想要力川,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薛志满推给麦昆,借麦昆的手解决掉薛志满,我爸没有任何办法。可麦昆一开始并未答应,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见,故意吊着薛志满,其实就是想看我爸的态度。” “你给的那个优盘,里面数据处理过,只给了一部分的交易记录,全是关于付利的,让我爸以为可以拿捏住麦昆,毕竟付利可是麦昆最得力的助手,麦昆进去的这几年,外面的生意都是付利在打理,失去付利,相当于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可如果麦昆被我爸拿捏,为了不得罪我爸,麦昆同意跟薛志满合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当我知道真有这个优盘时,我必须赶紧告诉薛志满去找麦昆。其实,你我都想多了,麦昆哪儿那么好拿捏,我爸拿着优盘找麦昆,反而激怒了麦昆,转身就找来了薛志满。” 麦昆和薛志满合作后,她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好在薛志满从不隐瞒。在得知货被截后,她知道机会来了。 薛迎岚看向程竞舟,“你早就知道泰辉是薛志满的吧,也早就知道章绪宁是薛佑霖的女儿,所以你假装跟我在一起,跟薛佑霖联手,先逼的泰辉走投无路,再借势引导我们跟麦昆合作。除掉我爸,除掉我和薛志满,将力川交给章绪宁。可你别忘了,你最大的敌人是麦昆,麦昆同意与薛志满合作,也是想要拿捏我爸,你除掉他的靠山,他能放过你?” 程竞舟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他跟麦昆之间本来就有一场恶战,麦昆不来找他,他也会去找麦昆。 “原本的优盘里是不是还有我爸的交易记录?” “是。” “程竞舟,你千方百计地想要置我爸于死地,不怕天打雷劈吗?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程竞舟笑了笑,“你把薛志满推向麦昆的时候,就该想到麦昆会反向要挟薛传霖,置薛传霖于死地的不是我,是你和薛志满!” 他根本就没想多,他只是确保万无一失,让麦昆跟薛家父子三人都扯上关系。 “程竞舟,你混蛋!” 砰地一声,薛迎岚的谩骂声被阻隔在门后。 出了大厅,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院里,“薛二叔也来了?” 储锐道,“父女俩一个德行,薛传霖非要见薛总一面。” 薛迎岚有很多不甘心,很多疑问,薛传霖同样有很多疑问。 “大哥是想知道为什么?”薛佑霖笑着在薛传霖的对面坐下,“大哥无需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感激当年老爷子收留我,栽培我,但是他不应该,那样去对付一个女人。” “你知道?” 薛佑霖点点头。 薛佑霖并非薛老爷子的儿子,是老爷子母亲表姐的孙子,出世没几天父母遇车祸去世,老爷子的母亲舍不得孩子,便让薛老爷子养在了名下。 薛老爷子对薛佑霖不薄,吃穿用度跟薛传霖一样。 “老爷子的想法是好的,你接手力川,我进入仕途,你我二人联手,到时候,整个晋城,哪个敢于薛家抗衡。”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78节 可惜事不如人愿,薛佑霖在浪漫的季节遇到了徐咏华。薛老爷子是看不上徐咏华的,薛佑霖要进入仕途,结婚对方如不能是商人之女,也必须有仕途上的背景。 徐咏华家虽也算得上殷实,但在薛老爷子眼里是完全不够看的。 薛老爷子拆散了两人,薛佑霖一气之下出国。仕途之路已经铺好,人却不见了,薛老爷子只好让薛传霖先行顶上。薛传霖混的不错,可老爷子年纪渐渐大了,力川总要交到一个人的手里,此时又想起了远在国外的薛佑霖。 于是一份假的鉴定报告递到了薛佑霖的眼前,让薛佑霖死心。 “原本得到咏华去世的消息,我是更不会回国的,回国干什么呢,人都没了。可是我却无意中知道了我的身世,知道了老爷子收养我的目的。” 薛佑霖回国后,正式接手力川。不到三十的年纪,长的又好,又是力川的新任老板,要联姻的人很多,都被薛老爷子以各种理由一一拒绝了。 “他老了,怕他百年后,我会娶妻生子,力川落到我这个外人手里,就派人暗地里在我的茶水里下药,让我不能人道,自然也不能有后。” 现在说起此事,薛佑霖平静地很,“临终时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将力川交给志满,其实他不必这么做,我这辈子就没打算要孩子,当然,力川我也不会交给志满。” 力川交给谁都行,就是不能交给薛家的后人。 “志满和家敏两人的股份加起来,远超过你,足以控制公司。”薛传霖道。 “你还不知道吧,邢家敏因涉嫌挪用资金,也进来了,现在两人都在里面,账户被冻结,我此时增资,他们有钱跟吗?” 薛传霖明白,薛佑霖是通过增资的方式稀释薛志满和邢家敏手里的股份,到时候,薛佑霖就力川最大的股东。 “薛佑霖,你这么做对得起我父亲吗?他是对不起你,可他到底养育了你。” 薛佑霖淡淡一笑,“按理说,我应该感激他一辈子,可我刚刚也说了,他不应该那么对付一个女人。” “咏华有什么错,你们要这么对她!” 薛传霖脸色难看,“你,你都知道了?” “老二,我们要对付的不是她……” 第316章 316 薛传霖和陆重海一直处于竞争关系,在争夺关键职位的紧要关口,薛老爷子暗地里人让人去找蒋茗,目的就是吓唬吓唬她,拖住陆重海,以确保陆重海退出竞争,陆重海如他们所愿闻讯赶了过去……只是后来的事,与他们预想的结果完全背道而驰。 薛佑霖不理会他的解释,“但是她是因你们而疯,也因你们而死!” 薛佑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另外,关胜祖我也交给了警方。” “关胜祖一直在你的手里?” “谈不上一直,之前是在竞舟的手里,后来到了我的手里,我本想将人送回给竞舟的,哪个蠢货想逃,又被我抓了回去。这期间,我还让志满和迎岚跟他见过面,否则,他们也不会知道有麦昆这号人。” 薛传霖苦笑,“我就说,他们怎么会跟麦昆合作呢。” 薛佑霖坦然道,“是啊,泰辉没钱,找不到人投资,那些人看我的面子上,不敢跟投,他们只好去找麦昆。” “原来如此……这下你满意了?” “还行吧,”薛佑霖拄着拐杖站起来,“哦,对了,你要是看到大嫂,跟她说一声,当初她塞进力川的那些人,我都踢出去了,还有,当初做假鉴定报告的那些人,我也举报上去了。我还跟上面的人打了招呼,这几天,工商、药监、卫生那边会对邢家名下的那些医院、公司进行整顿调查,你让大嫂放心,我也会帮忙的,绝不会袖手旁观。” 见面的当晚,薛家的四人都招了,不仅交代了自己的,还交代了其他两个人的,为了坦白从宽四个字,交代起来没有半点亲情。 “你跟沈灵菲是不是在一起了,打算什么时候见沈治同?”程竞舟看向李镇楠问。 “等会儿,你听谁说的?!”一定是范漴,李镇楠抖了抖肩,“我跟她没在一起,你别乱界定我跟她的关系。” “你们……不是已经……”范漴说,他俩已经睡了。 “是又怎么样,睡了就得见家长?我告诉你,我跟她再怎么睡,也没上升到男女朋友的关系。” “我提醒你,她可是沈治同的妹妹,还有,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肯定是站在章绪宁那边。” 章绪宁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发飙。 “我还不知道你?!”李镇楠无所谓道,“放心,我跟她当初就说好的,只是上床的关系。” 程竞舟心里有些惊讶,想不到沈灵菲那样的乖乖女会愿意跟李镇楠保持这样的关系,“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 李镇楠挑挑眉,有什么好把握的,好聚好散而已,“你什么时候陪章绪宁去医院?” “安排的是下周四手术,下周一住院。”与章绪宁约好周一陪她去办理入院手续,“付利呢,找到了吗?” 李镇楠摇摇头,薛传霖被送进去后,付利也被带走了,麦昆手眼通天,第二天付利就出来了,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麦昆应该是将人藏了起来。 “范漴和彭宽,现在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李镇楠道,“对了,我听老四说,上面要派人接任陆重海的位置,直接空降的人……你要不要问问沈治同?” 李镇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空降的人如果只是过渡捞点业绩,可能对麦昆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还会跟麦昆达成某种约定以达到双方的平衡,这也是他们最担心的事。 只是还没等程竞舟去问,空降的人已经到了,不仅如此,沈治同提前调了过来,接任的是薛传霖的位置。 “沈治同怎么说?”黎济尧问。 程竞舟摇头,他去找沈治同,想问问他关于空降的那个人是什么来路,有什么想法,也想问问沈治同为什么突然提前过来,是不是上面已经有了部署。 “他什么都没说,就说我们该干嘛干嘛,不过,他是一个人过来的,罗雁勤和孩子留在了惠城,暂时不过来。” 罗雁勤调过来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小孩子转过来上学就更容易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一起来? 李镇楠道,“瞧这个架势是来真的,要不要让范漴派几个人去惠城?咱们不能袖手旁观。” 程竞舟道,“二叔说,他已经派人过去了。” 看来他们猜测的不错,这次是来真的。 空降一个人过来,释放的信号让人振奋。 黎济尧觉得还是让范漴带着几个人去一趟惠城。虽说薛佑霖派人过去了,但是他们到底在暗处,没必要跟麦昆的人明着来,他们就不同了,他们跟麦昆之间是避免不了的。 只是没想到,范漴等人刚到惠城就遇到了付利的人。麦昆那边应该也意识到了局势的变化,空降的人不敢动,便把心思对准了沈治同。 付利带了不少人过去,刚摸到罗雁勤和沈慕呈的住处,范漴人也到了,混战下来,所幸罗雁勤和孩子没事,只是范漴为护着两人身负重伤。 这事儿不仅在惠城引起震动,同样震惊了晋城。为了接应范漴,程竞舟和李镇楠带了几个人一起去了惠城。 这边刚下的通缉令,程竞舟和李镇楠跟付利的人已经交上了手。 周一的入院手续是沈灵菲办的,章绪宁联系不上程竞舟,一开始手机能打通但是没人接,后来直接关机了。 章绪宁心绪不宁,不想住院,也不想手术,但是架不住薛佑霖的劝说。薛佑霖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有生之年总希望看到女儿健健康康。 章绪宁给章绪仑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帮忙照看着点立禾。章绪仑是想来的,又有点怵薛佑霖,跟章绪宁说周四手术那天再过来。 挂了电话,章绪宁看了一眼病房外面,“我嫂子和小慕呈人在哪儿?” “放心,我都安置好了。有彭宽呢,他们母子不会有事的。”薛佑霖安抚道。 章绪宁顿了顿,问,“这次,是你的意思吧?” 薛佑霖抬眼看向她,默了好一会儿,轻笑一声,“怎么猜到的?” 第317章 317 章绪宁笑了笑,其实也不难猜。 沈治同稳稳当当地这几年,一来是不想麻烦舅舅,之前的事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二是他本人对权力没那么大的欲望,否则以他的能力,又有舅舅的加持,绝不止现在的位置。 这次按着流程,沈治同应该还有大半个月才来晋城,突然之间提前,以他的身份,很难不让人猜想,更何况此时的晋城又突然空降了一个人。 很明显,这是在打配合。 配合什么,目的是什么,很容易想到麦昆。 “你想除掉麦昆,是因为我吗?” 薛佑霖盯着她,点点头,“我这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就要去见你妈妈了,你怎么办?” “宁宁,我等不起。” 所以在得知章绪宁是他女儿时,他了无生机的余生突然有了希望。 咏华给她留了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身体一年赶不上一年,陪不了章绪宁多久。 薛佑霖踱着步子来到窗前,“我跟沈治同聊了很久,我们一致认为,对于麦昆这个毒瘤,必须尽快铲除。” 各有各的考量,但薛佑霖心里很清楚,沈治同之所以答应的那么痛快,是因为两人要的结果是殊途同归。 黎家的那些事,他如今了解的七七八八,黎家跟麦昆之间的积怨太深,如果只是黎济尧的事,他也不想管太多,可这里面牵扯到程竞舟。 牵扯到程竞舟,就势必会牵扯到章绪宁。麦昆做事可不讲什么祸不及家人的规矩,于麦昆而言,反而是挟制程竞舟的最好方法,否则也不会软禁黎家的那几个族中长辈。 他在世或许能护她周全,可若是哪天他走了,章绪宁怎么办?他不确定程竞舟能护好她,也不敢让章绪宁置身于风险之中。 所以,麦昆必须得除。 沈治同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就算调回晋城,也不是陆重海的位置,陆重海的那个位置,无论是提拔上来的,还是空降过来的,他都不能保证此人在麦昆这件事上采取什么态度,最可怕的是被麦昆掌控,或者同流合污。 他没想过此生要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业绩,但无论从理智还是正义,他都不会跟麦昆这样的人狼狈为奸。可他也有要保护的人,妻子孩子,还有两个妹妹。以后落户晋城,这些人的安全都是他要考虑的。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你们计划除掉麦昆,动用了大哥舅舅的关系?想要给麦昆一个措手不及?” “没办法,除掉麦昆没有嘴上说说那么容易。当年黎济尧和程竞舟他们设了那么大一个圈套,才将麦昆送进去,也仅仅只让他坐了六年的牢。可你知道黎家死伤多少吗?” “黎家人恨麦昆,麦昆同样恨黎家人。麦昆出来后,看起来没做什么,暗地里动作可没停,他势力并不限于在境内,还有境外,黎家这几年好不容易复燃的生意,还有程竞舟用了五年在海外的打下的根基全部毁于一旦。你看看前段时间的汇盛和这段时间的九合就该知道了。” 就在上周五的晚上,一帮人明目张胆地闯进九合。那个场面通过视频流传在网上时,因太多残忍,都打上马赛克。 “付利不是已经被通缉了吗?” “你真以为麦昆身边就一个付利?麦昆昨晚还包了大剧院看戏,你想想,他那个位置,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心腹?!” 足见付利对于麦昆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棋子,丢了也就丢了。 “所以你们的一拍即合没有知会程竞舟?”章绪宁声音颤抖,带着明显的质问,“看着他们两败俱伤?!” 薛佑霖叹口气,“宁宁,你不要怪我。” 在章绪宁面前,他没有勇气自称爸爸,“你不妨换个角度想想,麦昆和黎家还有程竞舟之间到底是私仇,可如果让麦昆知道程竞舟和我们合谋,他会怎么想?” 麦昆只会更恨黎家和程竞舟。 “付利被弃,你们这次计划的意义在哪儿?”章绪宁不想话中带刺,可一想到程竞舟,她就忍不住讥讽。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79节 薛佑霖转过身,面色沉静道,“我只能说,有的时候打草惊蛇反而更为有效。” 傍晚的时候,薛佑霖回去了,他是想着留下的,最后还是被章绪宁劝了回去。高级病房也只有一张床,沙发倒是够大,但人年纪大了。 晚饭是章绪仑送来的,陪她吃过晚饭。 “你别担心汇盛,有薛二叔和我呢,姐夫……那个舟哥走之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照顾好你,还让人给了我一份授权,暂时代为打理汇盛的事务。” “他倒是信任你。” 章绪仑笑的有些傻,“那还不是因为你。”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章绪仑收拾好饭盒走了。 没一会儿,房门从外面打开,陆东域走了进来,“感觉怎么样?害怕吗?” 章绪宁摇摇头,看到他的那刻,心里莫名地有些酸楚。 两家人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在陆重海进去后似乎都告一段落,或者说在陆重海被再次退回侦查后,烟消云散。 这次的手术安排,听程竞舟说是陆东域自己提出来主刀并坚持的,程竞舟的同意,也相当于两家人的握手言和。 “不怕就好,明天一早小杨会带你去术前检查,项目有点多。” “我知道,下午的时候杨护士来跟我说过,谢谢你,东域哥。” 陆东域抿抿唇,颇为感慨道,“绪宁,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哥,我很高兴。这么多年,我是真心实意地拿你当妹妹,没有掺杂任何原因……” “我明白的。”她没办法对蒋茗说没关系,但对陆东域和陆东廷,她没什么恨意。 陆东域点点头,明白她是真的放下了芥蒂,“那就好,对了,东廷和悦和说要过来看你,这两天来不了的话,周四一定来。” “没关系的,我知道他们忙。”朝申缓过来后,业务和项目陡然增加。丁悦和跟她在微信里抱怨了好多次,说陆东廷以前陪她的时间就少,现在几乎没了。 “那你早点休息,我也下班了。” 陆东域转身准备离开,房门再次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 寸头,五官异常的冷硬和刚毅。 第318章 318 陆东域脸色一沉,“你来干什么?” 说着,移了两步,挡住章绪宁。 麦昆呵呵笑了两声,完全没把陆东域放在眼里,绕过他来到床尾看向章绪宁。 章绪宁也看向他,虽说是第一次见面,章绪宁一眼便能猜到此人就是麦昆。 “你找我?”章绪宁倒没太紧张和害怕,麦昆真要对她动手,不会傻到选在医院这种地方。 “小音来看看你。” 说完,他对着门口招了招手,黎知音走了进来,没看陆东域,径直走到章绪宁的床边。 “你还好吗?”章绪宁见她脸色有些憔悴,状态明显不对。 黎知音点点头,看向麦昆,“我能单独跟她待会儿吗?” 麦昆点点头,给了陆东域一个眼神,两人走出病房。 陆东域没急着离开,而是看着麦昆,“你家暴知音?” 麦昆闻言噗嗤笑了,“不是跟你说过嘛,那是夫妻间的情趣。再说,你跟她已经离婚了,离婚证都放凉了吧,怎么还操这份闲心呢。” 陆东域握紧了拳头,过了一会儿松了开来,他确实没这个资格。 麦昆讥笑地看了一眼陆东域的双手,没再理会陆东廷,来到走道尽头的窗前,从兜里掏出耳机戴上。 里面传来黎知音和章绪宁的声音。 黎知音这边等房门关上后,便坐到了床边,握住了章绪宁的手,指尖勾住她的掌心,嘴上却在闲聊,无非是问什么时候手术,有没有风险,又问了问沈灵菲最近怎么样。 章绪宁都一一回答,还问了麦昆对她怎么样,是不是欺负她了,掌心传来的信息却让她震惊不已。 耳机里,章绪宁追着问程竞舟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事了?黎知音始终沉默不语,或顾左右而言他。 两人也没僵持多长时间,薛佑霖和黎济尧分别带人过来了。 麦昆看着两人,悠闲地笑了,“你们倒是来的及时,约好的?” 他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推开病房的门,“怕什么?怕我对章绪宁不利?放心,她好好的。” 病房里,章绪宁坐在床上,黎知音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麦昆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里,悠然自得地看向薛佑霖,“你是竞舟的二叔,我是他哥,我也叫您一声二叔,您不反对吧。” 薛佑霖拄着拐杖来到单人沙发坐下,“受不起。” 麦昆笑笑,“竞舟只要能活着回来,您就受得起。” 章绪宁心口一沉,听他继续道,“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命,能活着回来。” 麦昆看向黎济尧,“老四,你现在还能联系上他们吗?” 章绪宁也看向黎济尧。 黎济尧淡笑道,“你不是也找不到他们吗?” 黎济尧这边联系不上程竞舟他们,麦昆那边也没找到人。 “也是,”麦昆没否认,“不过我找他们是想确定他们死没死,要是没死呢,就弄死,留着太麻烦,你们也省心不是。” 不等薛佑霖和黎济尧说什么,麦昆自顾自道,“你们别在我面前装什么两个阵营,也别总想着对付我,别费那个心思。沈治同费尽心思让上面空降了一个人,我不敢动他,不代表不敢动你们,眼下付利是死了,可老五老六他们呢,我如果真不想他们回来,他们也别想回来。” 他扭头看向章绪宁,“章小姐不希望程竞舟真回不来吧。” 章绪宁这会儿才确定,程竞舟应该是失踪了。 “这事儿到此为止,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各做各的生意,谁也别过界,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还不死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麦昆语气很平淡,“我这个人做事没底线,真要有个不乐意,章小姐和沈小姐,还有沈太太和沈公子,我都可以请过去坐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麦昆走了,是带着黎知音一道走的。 黎济尧想把黎知音留下来,麦昆什么话没说,看向黎知音。黎知音乖巧地跟黎济尧摆摆手,挽着麦昆的胳膊走了。 章绪宁当天出院,在没找到程竞舟之前,说什么都不肯做手术。 薛佑霖拗不过她,准她出院后便将人带到了老宅。听麦昆的口气,在目前的情况下,暂时是不会动章绪宁她们,可还是不放心送回澜庭。 章绪宁在家还没待两天,就传来了丁悦和要和陆东廷领证的消息。 丁悦和想让她陪她去民政局,说她有点紧张 没有程竞舟的消息,章绪宁不太想去,薛佑霖劝她,说没消息也算是好消息。章绪宁架不住他和彭宽的劝说,还是去了。 章绪宁到的时候,丁悦和和陆东廷已经到了。 看着他们拍照、填表,宣誓,章绪宁感动之余,又有些心酸。 她跟程竞舟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走到这一步了。 等他们拿到红本本,章绪宁又当司机,将两人送到丁悦和的工作室,进去的时候,正赶上酒店送餐,还有茉莉楼送来甜点,进进出出全是店家的工作人员。 “还挺热闹。” 丁悦和说两人暂时不打算办婚礼,就请了几个朋友,在工作室跟同事热闹一下。 “陆伯伯的案子,下个月估计就要判了。” 必须低调。 陆重海之前的定论可能是死缓,后来查到涉及命案,别的不清楚,余颖和蒋湉已经查证属实,最后的结果可能就不是死缓了。 章绪宁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丁家能同意两人领证已经实属不易了。 这么好的日子,少不得喝点。 陆东廷激动地跟章绪宁碰杯,“绪宁,你能来我很高兴,谢谢。” 发生这么多事,很多事都看开了,过去的恩恩怨怨,回头看看都没了分量,她现在唯一奢求的就是程竞舟能平安归来,“祝福你们。” 陆东廷傻傻地笑了,听章绪宁又道,“东廷,你现在是领了证的人了,是人家老公,可不是以前的陆二公子,陆二少了。” “明白,”陆东廷颇为感慨地道,“说真的,我都没想到她会同意领证。” 章绪宁不明所以,看向丁悦和。 丁悦和笑了笑。 第319章 319 前段时间,丁悦和确实有过分手的念头。 在反思她跟陆东廷的感情时,她不否认陆东廷对她有感情,但这份感情在他心底的分量不足以支撑她想要的婚姻。 想通这一点后,她就有了转让工作室的打算。 陆东廷来工作室找她,看到她的助理在整理储物间,将东西一件件打包时,才知道这事儿。 “悦姐打算转让工作室,你不知道吗?”助理一脸懵,“我还以为你们商量好了,要一起出国呢。” 陆东廷这才反应过来,丁悦和要出国。 这明摆着是要分手的意思。 丁悦和的态度转淡,他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有的感情总有一天要趋于平淡。 但分手,他从未想过。 陆东廷第一个反应是不分手,不能分手,为什么要分手?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东廷在丁悦和跟人谈转让事宜的咖啡厅找到了她,“你要转让工作室,我没意见,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但如果你转让工作室是要跟我分开,远走国外,我不同意。” “悦和,我不想分手。” “东廷,你不想分手,是因为身边没人陪不习惯,还是因为,你爱我?”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80节 为了利益结合的婚姻,谈爱情就是一场笑话,两人一直避而不谈,如今被丁悦和当面抛出来,陆东廷一时无措,不知道怎么回应。 “你知道我坚持到现在有多辛苦吗?”话音落地的时候,丁悦和眼泪跟着掉下来。 她的人生顺风顺水,长大后仅有的几次落泪都跟陆东廷有关。 一次是程竞舟跟薛迎岚订婚,他找程竞舟打架,她躲在洗手间哭的无声无息。一次是陆重海涉嫌命案,父亲发话要她跟陆东廷断绝关系,解除婚约时,她跪在父母的面前,哭的泣不成声。 还有就是今天。 她很想问问对方,如果易地而处,他会为了她对抗父母坚持到今天吗?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问却不敢问,怕他否定,也怕他犹豫着给出似是而非的答案,更怕他像现在这样沉默以对。 “你不爱我,你只是觉得我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不愿放手。就像……你看中一款手表,非常喜欢,你去柜台准备购买时,导购告诉你因为是限量款,又是新款,没货了,你不甘心,人来了,就不想空手而回,于是在导购的推荐下,你买了一个简单大气的款式。” 丁悦和顿了顿:“你为什么会买呢,平时追求的是个性,潮流,这款手表明显不符合你的风格,只不过是因为导购说这是经典款。你觉得导购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你买了下来,要说你多喜欢这款手表……你觉得你喜欢吗?” “东廷,我不想成为你表柜里的那款经典款的手表,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有在你需要的时候出面配合一下,你明白吗?” 丁悦和苦笑:“联姻的话,我跟谁不行,为什么要偏偏跟你呢?我在国外的这几年,不是没有追求者,他们的身份也不比你差多少,可我还是回来了,从我答应我父母两家人吃饭时,我对这段感情就抱了很大的希望,我希望你会看到我,看重我,希望我能成为你例外,成为你的全部,更希望我们会有个美好的结果。” 陆东廷不认同她的话,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说辞。 “悦和……” “我不想听对不起,东廷,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但是她不想再过这种情绪低落,患得患失,又小心翼翼试探的日子了。 “不是这样的,悦和,我没有不喜欢你……”陆东廷不接受丁悦和的全盘否定,但是喜欢或者爱,他似乎也说不出口。 不确定的感情,他不敢说。 这次见面,两人不欢而散。 陆东廷天天来工作室,丁悦和天天避而不见,避之不及被陆东廷堵住,也是一言不发,分手的态势异常强烈。 就在陆东廷一筹莫展的时候,工作室收到了法院的传票,说工作室为即将开播的古装网剧设计的服饰涉嫌抄袭,要求工作室赔偿。 对方要求赔偿的数额不小,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果构成抄袭,剧方的损失才是巨大的。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感觉全乱了,不知道怎么办,剧方那边又一直在催我,让我赶紧解决,我该怎么解决?对方不撤诉,我也没办法,可这么一直拖着,会影响剧的开播,身边的人都说,赔钱吧,赔了钱,对方撤诉,这事儿就过去了。钱好赔,可事情过不去,无论怎么调解,只要我赔了钱,我就是抄袭,可我没有抄袭,赔了钱就是我执业生涯的污点,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能认!” 很难熬的一段日子,在赔与不赔之间来回拉扯。 剧方的电话就跟催命似的,一天十几个,她害怕到不敢接电话,听到手机铃声,整个人都紧绷了。 “后来东廷出面,一边帮我收集证据,一边跟剧方担保,甚至把朝申都押了进去。” 后来查出来是对方跟剧方的投资人又过节,出钱让工作室的一个小女姑娘偷了手稿。很扯淡的事,她就是一个炮灰。 “所以你感动了,答应了东廷的求婚?”章绪宁问。 丁悦和扬起嘴角,露出笑意,“算是吧,他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还说不是要挟我……如果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我没有立刻答应他,我不知道他是为了弥补,还是真的爱我。后来,我打电话问我哥,我哥说,你与其赌一个未来不确定的某人,为什么不能为他再赌一次,至少他愿意为你倾家荡产是真的。” 就因为丁曜和的这句话,她想再试一次。 从工作室出来,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落在身上,章绪宁站在台阶上,抬头望天。 别人的故事都有了美好的结局,她和程竞舟呢? 进不了,也退不了。 可笑的是,他们还竟然有一个孩子。 他们也有过童话,只是后来变成了狗血。 第320章 320 陆东廷和丁悦和领证后的第二周,警方里应外合端了麦昆的窝点,解救了十几名人质。 山里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麦昆逃脱了,带着黎知音跑了。 李镇楠回来了,浑身是伤,昏迷不醒。 程竞舟不见踪影。 警方全力搜捕麦昆,黎济尧全力寻找程竞舟和黎知音。 都没有消息。 陆东域在山里找了一个星期,都没找到半点线索。 跨年的钟声响起,晋城迎来了新的一年,白雪映着烟花,热闹,祥和,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章绪宁在超市买了点年货,准备结账的时候,听着身后的人说菱湖被围了起来,禁止游客滑冰。 “冰面裂了,掉下去一个人,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是没找到?” “嗯,没找到。那下面,怎么找,没法找。” 这事儿章绪宁也从新闻上看到了。 晋城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一连下了三天,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层,好些人特意跑去滑冰。 那天是下午,湖面上人不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冰面就裂了,一个人就那么掉了下去。 附近没有监控,也不知道是谁掉了下去,游客拍的视频里就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个黑点掉出镜头。 那一瞬间,挺胆战心惊的。 章绪宁将年货放入后备箱,开门上车,准备启动时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后排的人。 “章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麦昆笑着说,露出一口白牙。 夜晚的湖面是真的冷,章绪宁外面罩着一件羊绒大衣,这会儿有点扛不住。 “章小姐最好别乱动,”麦昆指了指右手边,“就那儿,前几天才掉下去一个人。” 章绪宁裹紧大衣,没敢动,“你不是说,这儿有我的熟人吗?” 麦昆对着她身后抬了抬下巴,章绪宁转过身,看到远处隐隐约约有光,抬步往那边走。 “知音。” 章绪宁走近才看清是黎知音,被绑在椅子上,周围点着蜡烛,寒风裹挟着,烛光摇摇欲灭。 “绪宁,你怎么来了?”黎知音看到章绪宁出现,吃惊不小。 章绪宁想要去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听麦昆漫不经心道,“她脚下的冰层,我提前松了松,应该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 章绪宁立马停住,“你带我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警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找到工厂,有你们的功劳的吧?!说说,你们是怎么把信息传递给警方的。”麦昆说着站向黎知音迈了一步。 他对身边的人都进行了监视,包括章绪宁和陆东域。 “你疑心,谨慎,却也自负,”黎知音道,“你知道我会背叛你,却又笃定我逃不过你的视线,别墅里处处都是摄像头,可再多的摄像头,也有看不到的地方。” 麦昆的电脑手机对她从未设防,黎知音想看就看,想拷贝就拷贝,他从不阻止,然后透过监控,看她无计可施的样子。 猫捉老鼠的游戏,一开始玩玩还是挺有意思的,时间久了,麦昆也没了兴致,就让下属盯着点。 黎知音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将芯片藏在了手包的夹层里。 “离婚那天带出来的?” 黎知音点头,“期间,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将芯片藏在马桶后面的水箱里。藏是藏好了,可谁方便去取呢?我想了很多可能,都不行,这个时候,无论谁去民政局,都会引起你的注意。” “所以,那天去医院看望章绪宁,你趁机告诉了她。” 黎知音嗯了一声,她当时没敢说,只敢在章绪宁的手心里写字。 章绪宁道,“也是老天帮忙,适逢陆东廷和丁悦和领证,丁悦和非要我陪着她,我才有机会让她取出来。” 丁悦和给她电话,她怕麦昆监听,没敢在电话里立即答应。 到了民政局后,她不确定附近有没有麦昆的人,也只能在手心里写字。 好在丁悦和机智,比她镇定,领完证后不慌不忙地去了一趟洗手间。 “大意了。”麦昆轻笑一声,倒也听不出太多的后悔,他目光转向章绪宁,“你想不想知道,那天从那儿掉下去的人是谁?” “是谁?”章绪宁听到自己声音发颤。 麦昆笑意渐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嘛。” “不得不说程竞舟挺有本事,都以为他失踪了,他竟然混进了工厂里,要不是事后通报说里应外合,我都没想到是他。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我的帝国被他毁了,警方通缉我,那帮人悬赏我,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我怎么着也得拉个垫背的。我找了他整整一个星期,才找到他的踪迹,没想到他最后竟然跳了下去。以他的水性,换作平时肯定没事,可这天寒地冻的,应该活不了,可我看不到他的尸体,我是真不安心。” “所以,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章绪宁心口绞的疼。 “不是章小姐主动现身的吗?” 章绪宁没应声,顿了片刻道,“有件事,我不明白,跟你有仇的是黎家,为什么你那么恨程竞舟?” “谁跟你说我恨他了,我只是讨厌他。不是黎家的人,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赖在黎家不走。” 黎家收养了不少孩子,这些孩子的父母生前都是为黎家卖命,身亡后背黎家领进门,无父无母的孩子,来到黎家后会保留原本的姓,养在老二或老四的名下,像李镇楠就是如此。 但程竞舟是有点特殊,他有父亲,他父亲程元邦也不是黎家的人,仅仅是因为程漫云是黎家的媳妇。凭着这层关系,程竞舟还养在了老三家里,更让他生气的是老爷子对程竞舟溢于言表的喜爱,他这个亲孙子都没这个待遇。 他要黎家,要黎家的那些生意,不管老爷子是否有其他意图,将程竞舟留在黎家都不是明智之举。 他想了很多方法想把程竞舟赶走,但到底年轻了,被黎老爷子无形中都给化解了。 越是如此,他越不能让程竞舟留在黎家,或者留在这个世上。 黎知音质问,“所以,你明知道程元邦对程竞舟那点龌龊心思,你还把程竞舟的住址告诉他?!” 第321章 321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81节 程元邦是个变态,知道这件事的不多,但也是相对而言,圈子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予点破而已。 他拿下黎家的话语权后,对付程竞舟的心思也就没那么强烈了,可他没想到黎济尧密谋想要送他进去,程竞舟也参与在内。 明明是黎济尧的阴谋,可他更恨程竞舟,所以当他得知程竞舟不是程元邦的亲儿子后,将程竞舟的消息告诉了程元邦。 他相信程元邦早就知道程竞舟的住址,只是碍于黎老爷子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的黎家是他当家做主,程元邦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程元邦至死都没想到,他会栽在你的手里?”麦昆看向章绪宁。 “你说什么?我?” 章绪宁忽地想到那天他去找程竞舟,看到一个男人对程竞舟欲图不轨,她搬起椅子砸过去,自己也因为对方转身时的一脚撞在了茶几上。 醒来后,客厅里整洁如初,她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梦。 她从来没见过程元邦,只知道那段时间有人来学校找程竞舟,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来人是程竞舟的父亲,但是程竞舟一直避而不见。 程竞舟很少在她面前提起父母,她只知道她母亲去世,在亲戚家长大,跟姑姑生活。唯一一次提起父亲,他也只是告诉她是个不得好死的变态。 原来那个人就是程元邦。 “你不要把锅甩到章绪宁身上,你告诉程元邦地址,是想一石二鸟,让他们两败俱伤,因为你发现程元邦暗地里在拦截你的生意,他背叛了你。” 麦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黎知音又道,“就像当年你对付蒋湉一样。蒋湉来找陆东域,无意中发现你跟陆重海有勾结,陆重海不能留她,让你解决蒋湉,于是你发现这是一个离间我和陆东域的好机会,就把蒋湉骗到我的房间,杀了她,是不是?” 麦昆挑眉,“要怪就怪蒋湉自己没用,来了那么久都没能把你和陆东域分开。她但凡有点用,我也不至于要她的命。” 陆重海谨小慎微,不留活口,他觉得没有必要,蒋湉这种小角色,他见得多了,很好拿捏。 “出来吧。”麦昆朝着岸上喊了一声。 章绪宁跟着看了过去,好一会儿,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人影朝这边走过来,等走近了,才看清是陆东域的脸。 “就你一个吗?”麦昆笑了笑,自顾自地道,“程竞舟,都这个时候,人都给你带来了,躲就没意思了。” 章绪宁一颗心跟着提起来,四周张望,没看到人,也没有任何动静,心悬的厉害,半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不是来了吗。” 章绪宁转过身子,眼泪刷的流下来。 程竞舟走到她面前,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的身后,看向麦昆。 跟程竞舟一起出现的,还有范漴,对着麦昆笑道,“昆哥,好久不见。”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麦昆扫了一眼岸上,“上面都是你们的人吧。” 程竞舟没应声。 “也不全是,还有警方的人。” 麦昆不屑地笑了,看向从暗中走出来的黎济尧,“老四也来了,为了抓我,劳师动众的,有这个必要吗?我今天出现,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他缓步走到黎知音面前,对她道,“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我有的选吗?” “当然。”麦昆蹲到她面前,“知道我为什么把他们都带到这儿吗?因为这四周我都装了炸弹。” 黎知音一惊问,“我椅子下面是不是也有?” 麦昆盯着她,忽地笑了,“你很聪明。” 随即拿出遥控器,“所以我说你有选择的机会,我们死,或者一起死。” 黎知音笑道,“我们死了,你也不会放过他们,你又何必假惺惺的让我选呢。” “还是你了解我,不错,我确定没想过放了他们。” “反正都是死,我为什么选择跟你死在一起?” “也是,”麦昆低头笑了笑,“如果我让你活着,你愿不愿意?” “他们会死吗?” “会。” “不愿意。”黎知音毫不犹豫地拒绝。 麦昆依旧低着头,笑声渐渐就大了,显得四周愈加的空旷。 “小音,如果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会不会爱上我?” 黎知音愣了愣,“不会。” “如果没有陆东域呢?” 黎知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不会。” 无论有没有陆东域,她都不会爱上他。 “为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她,“是因为,我抢了你们黎家,杀了黎家的人,又或者是因为我杀了孟莹?” 黎知音摇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自己都可以给你……” “昆哥,”黎知音迎着他的视线,出言打断,“我不爱你,没有原因。” 麦昆双手捧着她的脸,端详了很久。 黎知音不知道麦昆想干什么,盯着他的双眼,想探个究竟,只听着轰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麦昆不知在何时按下了遥控器。 她扭过头,火光冲天,身子跟着晃了晃。 这才反应过来耳朵被麦昆捂住了。 “你放开我。” “别急。” 麦昆再次按下遥控器,爆炸声此起彼伏。 “麦昆,你疯了,会死很多人的。” 麦昆不在意地笑笑,“这样才有意思。” 火光太大了,黎知音根本看不清岸上的情况,只是隐约能看到车灯,听到些许的警笛声。 “你说,程竞舟和章绪宁现在在哪儿?还有你哥和范漴,现在估计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你?还有岸上的那些人,一心想要抓到我?哼,就凭他们?!” 脚下的冰层已经裂开了。 “别看了,湖面我浇了汽油。” 连炸带烧,再厚的冰层也融化了。 黎知音能感觉到椅子在移动,晃晃悠悠的,却一直未沉下去,她惊奇地看向麦昆,听他道,“下面绑着救生衣,放心,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麦昆滑进了水里,拉着她往火光相反的方向走去。 “麦昆,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你明知道我不爱你,无论有没有血缘,无论有没有陆东域,无论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都不会爱你。”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是黎家领养的孩子吗?” 第322章 322 还有十来天就是春节了,章绪宁醒来后,想着先出院,等年后再接受腿部手术。 程竞舟不同意,拖一天,他就担心一天,强行让她住院。 手术那天沈治同夫妇带着孩子也来,章绪宁进去之后,一帮人守在门口。 罗雁勤见沈灵菲脸色不好,“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可能这些天没睡好吧。” 李镇楠住院的这段时间都是沈灵菲在照顾,罗雁勤刚来时得知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见沈治同没什么异样,也默认了这层关系。 “李镇楠怎么样了?一点起色都没有吗?” 沈灵菲摇摇头,“还是那个样子,医生也没说什么时候能醒。” 明明手术很成功,也度过了危险期,就是不醒。 罗雁勤道,“你不能光顾着照顾他,也要照顾好自己。” 沈灵菲嗯了一声,“绪宁姐年前能出院回家过年吗?” “应该可以吧。” “那就好,今年我们能在这边一起过年了。” 今年春节晚,还有近两个月。时间还早,但沈灵菲已经想到一大桌子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的场面了。 手术很顺利,章绪宁被推回病房的时候还没醒。程竞舟看着这么一大帮人,想着天黑了,让他们先回去,自己守着就行了。 薛佑霖首先不同意,亲闺女,这个时候哪儿能离开。 沈治同不同意,小慕呈也不同意。 一帮人坐在外间等,没等章绪宁醒来,等到了程漫云的到来。 程漫云是来接程竞舟去国外过春节的,圣诞的时候给他电话,让他过去陪她过圣诞,程竞舟怎么说都不愿意。这次,她只好亲自过来了。 她进来后没去看章绪宁,直接表明了来意。 “姑姑,我电话里已经说了,我现在不能回去……章绪宁还没醒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程竞舟,你们是兄妹,有血缘关系,你还想干什么?!” 罗雁勤看到程漫云就一肚子的怒气,闻言,“你说什么?谁兄妹?”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82节 “他是薛传霖的儿子,章绪宁是薛佑霖的女儿,是不是兄妹,有没有血缘关系?!” 罗雁勤看向沈治同。沈治同倒是瞬间明白怎么回事,扭头无语地看向薛佑霖。 薛佑霖干咳两声,脸转到了一边。 罗雁勤也明白估计是薛佑霖的馊主意,瞪了薛佑霖一眼,“薛董是薛家老爷子的养子,哪来的血缘关系。” “那……那……那我跟章绪宁……”程竞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程竞舟还沉浸在喜悦里,程漫云的怒火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给点燃了,再加上一路上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和怒火,彻底爆发。 “不是哪有怎么样?!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你跟她没有可能,没有可能!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竞舟,你别忘了,卓家,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姑姑,咱们能不说这件事吗?至少不是现在说这件事,章绪宁人还没醒,能不能等她醒了之后再说。” “醒不醒都不能改变章兴平助纣为虐的事实。” “你也说了,是章兴平助纣为虐,跟章绪宁有什么关系。而且,如果当年不是章绪宁,我可能就死在了程元邦的手里。” 程漫云被程竞舟这句话气的怒火攻心,“好,你不愿意说旧怨,那咱们就说说新仇,说说她是怎么对你的,竞舟,是她抛弃了你,是她背叛了,你数一数,前前后后她跟了几个人了,这么朝三暮四的女人,你怎么对她就念念不忘呢?我警告你,程竞舟,你今天不跟我走也得走……” 程竞舟还没回复,罗雁勤受不了了,她没想到程漫云把章绪宁看的这么一文不值,“我们家绪宁怎么了,哪里对不起你们家程竞舟了?” “还有,你嘴巴放干净点,谁朝三暮四了?朝三暮四的不是你们家程竞舟吗?一会儿陆诗桐,一会儿薛迎岚的。亲都提了,转头跟薛迎岚在一起了,什么东西?!” 罗雁勤越说越气,连带看程竞舟都不顺眼,虽然这次章绪宁从湖里死里逃生,程竞舟居功至伟,但是现在的程竞舟全身上下都是错,谁让他摊上这么个姑姑。 “大嫂,我没有……我对绪宁……”程竞舟也是一肚子苦水,憋屈的很。 罗雁勤听他说话只说一半,吞吞吐吐的样子,气得发疯,“程竞舟,你摸着良心问问,自从绪宁跟你在一起后,她对你不好吗?你还要她对你怎么样?” 一句话说完,罗雁勤眼泪刷的掉了下来,“你觉得委屈,你们程家迫不得已,丢不起人,可你们谁想过绪宁……她苦不苦?五年前,你拍拍屁股走了,她呢,你知道她是怎么过的吗?你以为她不想跟你走吗,可为了徐咏华,看着你出国,连有了孩子都不敢跟你说……” 说到这里,罗雁勤泣不成声。沈治同叹口气,让人将沈慕呈带出了房间。 隐瞒多年的事如今说出来,夫妇两人均是松了口气。 得知程竞舟出国的日子,章绪宁想方设法赶去机场,就是为了能看他最后一眼。 可谁也没想到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腿在事故中受了伤,但同时被医生告知有了身孕,让她自己做决定。 她的决定是暂时不手术,留下孩子。 “当时有人打我电话,说是受伤了……”应该是护士,估计是被章绪宁给制止了。 “章兴平怎么可能容忍她生下孩子呢,她就借实习的理由去了惠城,那个时候,治同已经晋升,章兴平不敢与他正面刚,同意绪宁留在了惠城。孩子生下后,就把孩子交给了我们,说孩子跟我们姓……” 罗雁勤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你看看绪宁对慕呈,就该知道她多爱这个孩子,一个母亲,要不是环境所迫,实在是没办法,怎么可能把骨肉送人……同意跟陆家的婚事,却任由陆东廷在外面养人,她这是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孩子……孩子……那是我跟绪宁的孩子……”程竞舟眼底一片柔软。 他跟章绪宁有了一个孩子,在五年前就有了。 第323章 323 麦昆被抓,犹如狂风过境,大雨滂沱,整个晋城都开始摇晃起来,一拨又一拨的人,走的走,来的来。 陆重海就是在这个时候在里面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黎知音也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的晋城。 没有跟任何人当面道别,只是在登机前给章绪宁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她出国了,并且短期内是不打算回来了。 “东域哥知道吗?” “现在应该知道了。” “你跟他……” “我跟他……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现在没有余力去想我跟他的事,以前的怨恨,不甘,好的坏的,好像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生活,至于其他,都顺其自然吧。” 她是黎家的养女,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她被带进黎家时,还在襁褓里。黎济尧的母亲心疼她,便让她随了黎姓,上了黎家的族谱。 她抱着赴死的心情告诉麦昆这件事,没想到得到鱼死网破的结果。 麦昆就那么看着她,等着警方的到来。 她知道,他放弃了求生的机会。看着他被带走,她很难说清心里的感受,她恨麦昆,想要他死,要他挫骨扬灰,可难受也是真的。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难过,还那么难过。 章绪宁出院的那天,李镇楠醒了。 罗雁勤找到章绪宁,问她怎么办。 “之前人昏迷着,我也不好说什么,现在人醒了,这……这之后怎么办,你说,这两人怎么就走到一块儿了呢?” 章绪宁也是没想到。 “她就不能找个正常点的人吗?”罗雁勤想到李镇楠跟程竞舟的关系,又道,“我也不是说他不好,可那样的背景……之前是薛志满,现在是他,我知道,以后步入正轨是迟早的事,可现在……” 沈治同有意暗中搭把手,让黎家的那些产业,以及汇盛和金南旗下的那些资产得以洗白,但也只是部分,有些实在见不得光的,沈治同建议转走或清理。 黎济尧和程竞舟早就有整顿的打算,当初奈何麦昆阻力太大,如今有沈治同的帮衬,开始大刀阔斧地整改,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黎家的背景摆在那里,资产能上岸,可人呢,光环背后是漆黑的污垢,就凭这一点,罗雁勤心里就有些膈应。 章绪宁没说什么,她挺能理解的,沈家这样的人家,很多人合作可以,做亲家不行。沈治同可以暗中帮黎家搭线,但是不会让黎家的人做自己妹夫。 程竞舟来看她的时候,她将这件事跟程竞舟说了,程竞舟说她瞎操心,事后将这件事告诉了李镇楠,让他费点心思。 “六哥说的对,你是要下点心思,沈治同这个人可不好对付,你别忘了,当初祝晓竹最初的消息来源可不是我们。” 他们猜测,最初的消息来源应该是沈治同,沈治同不同意这门亲事,只是表面上没有反对,暗地里早已以祝晓竹为棋子布了局。 范漴道,“我们实在不行,你就从罗雁勤下手,女人容易心软,请她吹吹枕边风,让沈治同把沈灵菲嫁给你。” 李镇楠被他说的心烦意乱,“嫁什么嫁,我跟沈灵菲什么关系都没有。” “五哥,说话别没良心,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人小姑娘不分昼夜的照顾你,连工作都辞了,你现在说没关系?!” “那是她自愿的,是我逼的吗?我跟她当初说好的,只是上床的关系,她是同意的。怎么,现在想赖着是我了?!”李镇楠没好气道,“你也别忘了,当初也是你们让我接近他的,现在事情都结束了,你们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呢,我这儿好不容易解脱了,自由了,你们还想让我娶她,疯了吧你们,就不能让我过几年逍遥自在的日子?!” 范漴还想再说,看到门从外面打开,随即闭上了嘴,“菲菲。” 跟沈灵菲熟了后,范漴跟着章绪宁叫她小名。 沈灵菲点点头,“他明天不是要出院吗,我先送点衣服回去,顺便做了晚饭带过来。” 沈灵菲将行李箱放回衣柜,“范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儿。” “吃过晚饭了吗?我做的挺多的。” 范漴还没开口,听李镇楠道,“他晚上约了人。” 范漴挑眉,“对,我晚上约储锐去四哥家喝酒。”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沈灵菲,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很平静,应该是没听到。 “那什么,你来了,我就走了。”范漴识趣地离开,临关门的时候,给李镇楠一个眼神。 李镇楠皱着眉头,敷衍地挥手,让他关门。 “吃饭吧。” 李镇楠坐到沙发里,看着沈灵菲将饭菜放在茶几上。 “我刚听范漴说,你辞职了?” “嗯。” “你辞职干什么?照顾我?” 沈灵菲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嗯,他们都有事,就我最闲。” “你说你是不是傻,你不在公司盯着点,辞职干嘛。不会找个护工吗,我又死不了。” 沈灵菲低着头,没应声。 李镇楠想着自己话可能有些重了,沈灵菲辞职也是为了照顾他,想要说两句安抚一下,刚要开口,听她淡淡地笑道,“你说的对,我现在也有点后悔。” 刚刚有点好的心情被她后悔两个瞬间给击散了,“出院后,你就回去上班吧,不用管我。范漴现在也忙,顾不上公司,我回头给你一份授权,你去公司后,代行我的职务。” “不用。”沈灵菲提了一口气,“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好,出院后就可以去公司上班了。” “我这才刚恢复就让我去公司?!你怎么想的,脑子呢,想让我猝死吗?”李镇楠忍不住抱怨,“就不能让我歇歇。” “那你要歇多久,现在公司真是需要你的时候。” “所以我交给你啊。” 沈灵菲无语,“那是你的公司,交给我算什么。” “交给你我放心。”李镇楠说的是实话,除了那帮兄弟,他也没什么信得过的朋友,好像只有沈灵菲。 沈灵菲没应声,闷头吃饭。 第324章 324 李镇楠也没在意,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抛开沈灵菲的智商不说,这厨艺是越来越让他满意了。 吃晚饭沈灵菲收拾好碗筷去水槽洗。李镇楠在病房里来回踱着步子消食,走了一会儿,坐在床头刷手机。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响,李镇楠看过去,屏幕显示是谢教授。李镇楠拿起手机,刚要送给沈灵菲,铃声停了。 李镇楠想着对方主动挂了,应该不是急事,将手机放了回去。没一会儿,屏幕亮了,是对方发来的信息。 【决定好了给我消息,我好给你写推荐信】 推荐信?李镇楠瞄了一眼沈灵菲,又看了看手机,起身走到沈灵菲身边。 “有事?” “没事儿,就看你什么时候洗好。”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83节 “快了。” “刚刚你手机响了,是谢教授打来的,想给你拿过来就挂了,他给你发了消息,说是决定好了回个消息,好给你写推荐信。你要干什么去?” 沈灵菲低着头没去看他,将手擦干,“上学的时候,老师就希望我考研,那个时候就想着赶紧毕业,出来工作挣钱,减轻我哥的负担,就放弃了。年前又遇到老师,就重提了这件事,我还没想好……” “女孩子上学挺好的,你去吧,我支持你。”李镇楠看过沈灵菲的简历,学习成绩不错,考研完全没问题,“就是这样的话,我得回公司了。” 身边的人没有声音,李镇楠抬头看向她,“怎么不说话?” “没,没有。” 李镇楠发现她脸色不太对,“怎么了?不舒服吗?” 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热,到底怎么了?是考研的事还没准备好?还有大半年呢,不急,慢慢准备。” “没有,”沈灵菲声音有些哑,“我已经准备好了。” 第二天,沈灵菲将李镇楠接回家。 回到家的李镇楠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回家真好。” 他扭头看向正在收拾行李的沈灵菲,“中午吃什么?” “我待会儿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李镇楠想了想,好像沈灵菲做什么,他都觉得好吃,“都行,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灵菲将行李收拾好,便出门去超市。 李镇楠在沙发躺了一会儿,去洗了个澡,回到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看到旁边的放着两个行李箱。 衣服不是都收拾好了吗,怎么还有两个? 沈灵菲端菜上桌,“吃饭吧。” 李镇楠嗯了一声,坐到沈灵菲的对面,拿起筷子,随意道,“衣帽间的行李箱是怎么回事?你要去哪儿?” “我正想跟你说呢,我哥和我大嫂已经安顿了,我打算搬过去跟他们住。” “住的好好的,干嘛搬过去啊,那是你哥和你嫂子的家,你过去恐怕也不方便。” 沈灵菲心口有点酸,默了一会儿道,“他们是我哥嫂,没什么方不方便的,一家人总是要住在一起,他们也给我留了一个房间。” 李镇楠想想也对,还没去拜访就把人留下也不算个事,以后沈治同夫妇怎么看他? “对面的房子是你的吧?” “你知道了?” “装修布局都一样,租金还那么便宜,不难猜,”沈灵菲道,“对了,看在我照顾你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欠你的租金就抵了吧。” 李镇楠笑了笑,“什么欠不欠的,本来就没打算跟你要租金。” “那就谢谢老板了,还有一件事。” “你说。” “我给你做了这么多顿饭,单耳的钱,是不是也可以抵了?” “行。”李镇楠没有半点犹豫。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沈灵菲笑了,“也不是,你昨天也很好说话。” 昨晚收拾好碗筷,让他去洗澡,他就去洗澡,让他不玩手机,他就放下手机,让他关灯睡觉,他就关灯睡觉,难得这么好说话。 “是吗?!” 李镇楠回忆了一下,他这两天确实好说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沈灵菲送晚饭开始。 他想他应该是心虚了。 “那就好,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李镇楠目光一震,抬头看向她,而此刻的沈灵菲却是满脸的笑意。 沈灵菲是第二天搬离李镇楠的家的,李镇楠也是第二天回公司的。 前段时间,因为麦昆的原因,金南几乎停摆,眼下公司慢慢恢复正常经营,需要对接的业务,需要应付的人,需要出席的活动一下全扑了过来。 连着一个多月,李镇楠都没能正常下班。得知今天没有会能准时下班后,李镇楠几乎快跑地冲进电梯,开车回家。 “饭好了吗?”没听到回应,李镇楠扔掉手中的车钥匙,向厨房走去,“今晚吃什么?” 进了厨房才反应过来,沈灵菲搬走了。 厨房冷清清的,没人等他回家,没人给他做饭。 他转身来到客厅坐下。 最近这些日子,他是真的忙,忙的没空回家,不是开会就是应酬,累了就睡在公司,即便回家也是半夜凌晨之后,没时间跟沈灵菲一起吃晚饭。早上出门又早,怕吵醒她,路过她房间时,他轻手轻脚,出门买点早饭。 …… 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 人已经离开了。 李镇楠现在有点后悔,虽然他不想承认自己有这样的情绪,但确实觉得自己做错了,在沈灵菲提出搬回沈治同那儿住时,他就不应该答应。 回去住跟住在他这儿有什么区别,以后还不是要住在这儿。 还有两清? 两清什么,他们之间谁也没欠过谁。 这个蠢货,搬走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关心一下他。他没空联系她,她也不知道联系一下他。问问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去医院复查? 发给微信问候一下他这个前老板会死啊,真是没良心,亏他对她那么好。 李镇楠掏出手机,拿在手里转了几圈后,给沈灵菲发了一条微信。 【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饭?】 【没空。】 回答的干脆利索。 李镇楠看着这两个字莫名地来气。 【这么忙?】 比他这个老板还忙! 【要准备考试。】 好吧。 这个回答多少安抚了他的情绪,考研的事,毕竟他当时是支持的。 第325章 325 章绪宁是在春暖花开的时候,独自正常走路的,第三天,就被程竞舟带去了民政局。 程漫云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是走的时候把户口本给了程竞舟,这让程竞舟足足兴奋了一个星期。 领证的这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 程竞舟心情更是好,但也更紧张。填表签字,章绪宁见他不停地搓手。平时龙飞凤舞的签字,眼下是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名字。 宣誓的时候,她能感觉到程竞舟的声音发颤。 宣完誓后,程竞舟在她耳边继续低语了一句。 “章绪宁,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哭,听到这句话时,她哭得稀里哗啦。 明明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可整个心口都被填的满满的,都溢出来了。 领完证后,两人跟陆东廷和丁悦和一起吃饭庆祝。陆东廷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办婚礼,被程竞舟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不同意,一起挺热闹的。”章绪宁问他。 “我们的婚礼就是我们的婚礼,不带上他俩。” 陆东廷想想也对,对着丁悦和道,“我们也不带上他俩。” 晚上的时候,两人在沈治同家吃了饭,章绪仑也去了,为了庆祝两人领证,沈治同还特意开了一瓶茅台。 罗雁勤本想拉着章绪宁多聊会儿天,只是刚吃完晚饭范漴的电话就过来了,让他们去九合,说要给他们庆祝。 章绪宁之前就见过黎济尧和范漴,并不算陌生,程竞舟还是正式介绍了一下。 “沈灵菲怎么没来?”范漴看向程竞舟,“不是让你通知她一起过来吗?” 程竞舟看向章绪宁,章绪宁道,“她出国了,来不了。” “出国了?旅游啊?什么时候回来?”范漴问。 章绪宁下意识地看了李镇楠一眼,见他握着酒杯没动,顿了顿道,“上学,暂时回不来。” 范漴愣了愣,也看向李镇楠,“上学?” 这事儿他听李镇楠说过,说沈灵菲打算考研,李镇楠觉得这是好事还很支持,“不是在国内啊?” 他一直以为是在国内,所以也没急着催促李镇楠采取实际行动,没想到这才多久,人已经离开了。 “走了怎么也没说一声,我们也好给她送个行。”范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李镇楠。 “她谁也没告诉,我也是她走后,我大嫂告诉我的,说她想着提前过去适应一下,走的比较急。” 程竞舟兴奋,拉着黎济尧和范漴喝酒,李镇楠没兴趣参与,一个人来到阳台,点了一根烟。 “她前两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章绪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李镇楠扭头看向她。 “她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你放心,她能做的都做了,只要不做违法的事,金南一定会蒸蒸日上。她也祝你生意兴隆,万事亨通。” 李镇楠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夜色。 走了,已经离开了。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84节 走了也没说一声,怎么就不能跟他说一声呢,他还能拦着她?! 他不会拦着她,也拦不住。 说都不说,是不想看到他吗? 刚刚章绪宁说了,她谁都没说,不是躲着他吧? 李镇楠脑子乱糟糟的,想要想清楚沈灵菲不吭一声的离开到底是不是在躲他。 他的目的达到了?他什么目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她能有什么目的? 夜色越来越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范漴走到身边,“医院的话,小姑娘是不是都听到了?” “也别忘了,当初也是你们让我接近他的,现在事情都结束了,你们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呢,我这儿好不容易解脱了,自由了,你们还想让我娶她,疯了吧你们,就不能让我过几年逍遥自在的日子?!” 一段话电光火石般在脑中闪回。 原来那天在医院,她都听到了。 李镇楠心口抽搐的疼。 听到了,却什么都没说,就跟没发生一样。这死丫头心怎么那么大呢。 饭照做,家务照收拾,没事人似的。还说什么两清了。 他也是蠢,就那么答应了。 他们哪里两清了,房租没付,单耳没赔,怎么可能两清。 “她怎么就不来问问我呢?” “问你什么?问你接近她是什么目的?” “我没有目的,我也没接近她,”李镇楠有些急,“接近她不是你们说的嘛,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开始我就拒绝了。” “那如果小姑娘问你,问你爱不爱她,问你愿不愿意跟她在一起,问你会不会娶她,你怎么回答?” 李镇楠,“……” 他会怎么回答? 爱她吗?想跟她在一起?想娶她? 身边的女人有过不少,但结婚成家的事,他从来没想过,如果沈灵菲问,他会答应吗? 范漴见他沉默不语,“要我说,小姑娘走了也好,留下来干什么呢,你又不会回应人家,留下来只会更加伤心。长痛不如短痛,给我我也走。” “那也不能一声不吭吧。” “吭什么?吭了,你就会挽留了?” 李镇楠又不说话了。 范漴道,“这网上不是说了吗?真正要走的人,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那些哭着囔着要走的人,才不是真的要走。” 真的是静悄悄的,没给他透半点消息。 “你说,她哪天回来会不会带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佬,”范漴见李镇楠脸色异常难看,立马改口,“小姑娘传统又保守,估计不会。就是她同意,估计沈治同也不会同意。” 李镇楠脸色愈加难看。 “你放心,程竞舟和章绪宁也不会同意,我们都不会同意。” “你说完了吗?” 这是下逐客令了。 范漴挑挑眉走了。 四周总算安静下来。 李镇楠一颗心有千斤重,沉沉地往下坠,又觉得整个胸腔都空落落的,什么都填不满。 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的聊天页面,还是之前约她吃饭的事了。 【出国了?】 删了。 【在那边还适应吗?】 又删了。 【要去多久?】 还是删了。 算了吧。 他和沈灵菲的缘分挺深的,但也绝没有深到他们能在一起,能够结婚的地步。 想要缓解一下胸口的沉闷和坠感,他掏出烟,点了一根。 只是没有一点效果。 越抽越沉闷,越抽越难受,喘不过气似的。 还有细细密密的疼。 第326章 326 程竞舟的本意是打算明年开春的时候办婚礼,春暖花开,天气合适。这样他有时间给章绪宁定制婚纱。 章绪宁穿上定制的婚纱,肯定美死了。 好巧不巧,章绪宁怀孕了。 程漫云听到消息赶了过来,说就把婚礼提前吧,就定在九月,秋高气爽,章绪宁同样能穿婚纱。 程竞舟其实觉得没必要,生了孩子也能办婚礼,可程漫云坚持,这个时候章绪宁又听程漫云的。 “放心,婚纱是你中意的牌子,年初的时候我就请人设计了,这两天就运过来。” 程竞舟一听,高兴了,搂着章绪宁对着程漫云傻笑。 孩子的出现,好像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消失了。 婚礼的地点定在了九合,是程漫云和黎济尧的要求,说程竞舟也算半个黎家人,黎家这么多年都活在阴霾下,让黎家也沾沾喜气。 一早,程竞舟带着伴郎团去接亲。 李镇楠、范漴、储锐还有陆东廷组成的伴郎团摩拳擦掌地准备表现一番,哪知道刚进门就被拦住了。 原本以为会是做俯卧撑之类的体力活,到了之后,全是数学题。 “这是初中的,还是高中的?初中吧?”范漴一看试卷完全懵了,“奥数吗?这要怎么做?” 储锐道,“初中的,只是好多公式都忘了,看着好像都会,做起来都不会。” 陆东廷看了看时间,“就给十分钟,赶紧做吧。” “做什么啊,”李镇楠也是无语,“这谁家接亲做数学题的,老六,你能管管你媳妇儿吗?” “不许说我们家章绪宁。” 程竞舟说的斩钉截铁,心里还是有点虚的,不管是不是章绪宁,但章绪宁是同意了的。 这事儿还真不是章绪宁,是丁悦和的主意,说来点新鲜的,看看这帮人的智商。 “看来智商都是零。” “你就别为难他们了。” 丁悦和笑她,“看把你急的。” 章绪宁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我哪有。” 话音刚落,听到程竞舟在门外喊了一嗓子,“章绪宁你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章绪宁一听他要走,“你出去看看,别真的走了。” “还说不急,好,我去看看。” 章绪宁的伴娘就丁悦和一个,丁悦和出去,房间里就剩她一个人。 等了半天丁悦和没回来,她心里更急,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开门看看情况,听到身后的敲打的声音,吓得一激灵。 回头一看,程竞舟正敲着玻璃。 章绪宁捂着胸口一时忘了动,见程竞舟又敲了两下,慌乱地打开窗户,让程竞舟进来。 “你疯了,这是十九楼。” 程竞舟跳了进来,一把先搂住章绪宁,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疯一点,怎么见到你。” 程竞舟声东击西进了房间,打横将章绪宁抱出来时,外面的数学题顿时失去了意义。 章绪宁没有父母,沈治同作为大哥,算是长兄如父,和罗雁勤坐在了主位,接受新人的敬茶。 敬完茶,程竞舟抱着章绪宁上了车。原本是章绪仑的事,程竞舟不放心,非要自己来。 自章绪宁怀孕,大都是程竞舟抱她。能不让章绪宁走路,程竞舟绝不会让她双脚沾地。 婚礼现场铺满了玫瑰,音乐响起时,章绪宁一颗心狂跳,感觉能跳出身体。 她微微侧目看向程竞舟,程竞舟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双唇抿直,胸口起伏着。 在小慕呈洒出的花瓣雨中,两人走到台上,交换戒指,接吻。 累了一天的章绪宁回到家就躺在了床上。 程竞舟帮她脱掉鞋,脚握在手里细细地按摩,“舒服点了吗?” “嗯,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不会是明天吧,太累了。” 程竞舟跟她说了办完婚礼就出去度蜜月,她没问去哪儿,也没问什么时候。 “下周二,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一下。” “正好,今天小慕呈还跟我说,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玩,我们把他也带着吧。”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第185节 “那小兔崽子也跟我说了,”一个劲地叫他干爹,姑父的,“不带。” “为什么?” 章绪宁起初担心,程竞舟知道小慕呈是他的孩子后,要把孩子认回来,好在程竞舟没为难她。 只说不着急,等孩子以后长大了,成年了再说吧,这个时候说,沈治同夫妇受不了。 章绪宁也是这个意思,当初要不是沈治同和罗雁勤,孩子都未必能顺利出来。 “带他干什么,我们是去度蜜月,度蜜月!他掺和什么。已经多一个了。”程竞舟看向她的肚子,“他要想出去玩,等以后他放假了,再带他出去。” 章绪宁笑了,“那回头你去跟他说。” 她说的话,小慕呈只会跟她撒娇,换作程竞舟就不会了。小慕呈也会跟程竞舟闹,但程竞舟脸一沉,他就乖了。 “抱你去洗澡?” “好。” 在程竞舟的伺候下,章绪宁度过了一个安静舒适的夜晚。 次日阳光强势地从窗帘的缝隙落进来时,她刚醒没多久,是被程竞舟肆无忌惮的手给弄醒的,最后落在她的肚子上。 “阿竞。”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程竞舟恍惚地想到他们在一起的次日早上,章绪宁也是这个样,迷迷糊糊中透出的慵懒,既风情又可爱。 迷死他了。 “宁宁,我们多要几个孩子吧。” “好,生,”章绪宁知道他喜欢小孩,“从现在开始,一直生到四十岁,好不好?” “你当自己是猪吗,生那么多干什么,你光顾着生孩子,那我怎么办,我不得急死,说话都不过脑子,”程竞舟笑道,“如果可以的话,再生两个吧,男孩女孩都行,人多热闹。” “那你得换套房子了。” “本来就是想着换的。”这套房子为了结婚临时装修作为新房,只是他不太满意,“我跟陆东廷买在了一个小区,等蜜月回来你去看看。” “你都准备好了?”章绪宁吃惊地睁开眼睛。 “我连名字都想好了。” “什么名字?” “孩子的名字。” 章绪宁盯着他,听他道,“程慕章,程慕绪,程慕宁。” 章绪宁红了眼眶,原来他知道小慕呈名字的意思。 “如果还有一个孩子呢?” 程竞舟想了想,“章慕程。” “再一个呢?” “章慕舟。” “再一个呢?” “章慕竞,你喜欢吗?” “喜欢,都喜欢。” ——完——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