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部队：谁与争锋》 第一章 怒发冲冠为红颜 圣诞节的晚上，大雪纷飞，放眼望去，尽是银装素裹。 沈阳的雪依旧下的痛快，我站在部队大院的门口，穿着军常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上的雪已经没过我的脚踝，肩膀上的中尉军衔也变得模糊。 说得形象点，此时我就是一个会喘气的雪人。 远处不断的传来烟花的声音，将天空点缀的格外璀璨。 我不停的抖动花束上的雪，生怕浸湿里面的小熊和糖果。 尽管已经站了两个小时，但我仍然激动不已，自从当了兵，见女朋友的机会少之又少，从军校回来之后，就马不停蹄的来见她。 想到一会儿她看到我，激动的扑到我的怀里，就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本来就有所亏欠，等一会儿又怎么了。 门岗传达室走出来一位班长，对我说道：“这位领导，要不您进来等吧，这么大的雪。” 我摇头婉拒道：“不用了，别坏了你们的规矩，我就在这等吧。还有，我不是什么领导，别这么客气。” 他看了一眼我的臂章，小声问道：“特种部队的？” 我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都是当兵的，这闪电利剑的臂章他哪能不认识，况且这部队大院的卫兵，肯定见多识广。 这班长还要劝我进去的时候，一辆高档轿车开了过来，明晃晃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一片恍惚。 卫兵走上前示意停车检查，但这车似乎根本不打算进去，远光灯关掉之后，我才看清楚。 只见副驾驶位的姑娘一脸惊愕，怔怔的看着我……在她的旁边坐着一位略显英俊的青年，从后座帮她拿毛呢大衣。 我拿着花束的手微微颤抖，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女朋友，陆若琪。 或许是察觉到了陆若琪呆滞的目光，英俊青年也发现了我的存在，嘴角竟然微微上扬，当我不存在一样，细心的给她披上大衣。 我恨得牙痒痒，握着花束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而这一举动，也让陆若琪反应过来，推开门跑了出来，那件大衣也掉在了雪地上。 “陈锋，你听我解释……” 我挤出一丝笑容，捡起地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可能是因为军姿站久了，身上的雪哗哗的往下掉。 “外面太冷，别冻着……” 我平静的说了一句，可望着她的红唇和长长的睫毛，心里不是滋味。 在一起这么久，她化浓妆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几次。 她的精心打扮，只是为了和这个男人去过圣诞节？ 她抖下我领口上的雪，轻声问道：“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幸好买的不是鲜花，否则肯定冻烂了……” 我轻笑着将花放在她手里，低声说道：“有几年没和你一起过圣诞节了。这次我也是请假出来的，要急着归队。圣诞快乐……” 没人能理解我此刻内心的苦楚，这鹅毛大雪仿佛直接涌入我的心窝，冰冷刺骨。 “陈锋！” 她抓住我，有些焦急的解释：“我和他没什么，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我没想象，我也相信你说的话。如果你喜欢上别人，肯定会先跟我说的。” 我挤出笑容，但我自己都知道，一定不好看。 “喂！” 我正要走，旁边的英俊青年终于说话了。 “哥们，你就是她那个特种兵男友吧？” 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轻蔑。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嘴唇颤抖忍着没有说话。 这青年仔细看了看我，嗤笑着说道：“哟，还是个军官，不过你真的了解若琪吗？她根本不喜欢军人，说好听点你们是保卫祖国，说不好听点，就是个臭当兵的，配得上她吗？实话告诉你吧，她已经答应跟我交往了……” “邱浩然，你胡说什么！” 陆若琪呵斥了他一句，拉着我的胳膊说道：“陈锋，跟我回家，我慢慢跟你解释……” 我咬牙推开陆若琪，一把将臂章撕了下来扔给她。 她出生在军人家庭，非常了解部队，仿佛意识到我要做什么，惊呼道：“陈锋！” “嘭！” 只一拳，邱浩然的身子就横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车盖子上，鼻子和挡风玻璃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出淤青。 “若琪是你叫的吗？说谁是臭当兵的呢！” 我怒不可遏，门岗处的卫兵都冲了出来，死死的拉住我。 第二章 酿成大错 这部队大院门口的卫兵挺生猛的，或许身手比不上我，但力气都不小。 可能都知道我是特种兵，丝毫不给我反抗的机会，直接给我摁在地上了，动弹不得。 刚才劝我进屋的班长，此时已经把我当成危险人物了，招呼过来好几个卫兵，一边打急救电话，一边把我拉进屋子里，直接上手铐。 至于那个邱浩然，此时已经趴在车盖子上昏死过去了。 说实话，这一拳并没有将我的怒火平息。 如果不是他挑衅，我已经准备自己灰溜溜的离开了，可是他侮辱军人，我绝对不能忍受。 军人就算不受到尊崇，但也不至于被贬低吧？ 陆若琪一边把邱浩然送上急救车，一边跟卫兵解释和我的关系，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只是我不知道她的眼泪是担心我，还是担心邱浩然这个小白脸。 我坐在一旁不吭声，反正已经揍了，只恨自己出手太轻。 陆若琪好一番解释，这班长才给我解除了手铐，毕竟他也是当兵的，邱浩然的话他听着也不爽。但还是按规矩办事，拿着我的军官证，把电话直接打到了部队。 半个小时后，一辆军车开了进来，走下来的一位上校，径直的来到值班室，看上去很精干，一脸怒气。 我连忙起身，敬礼喊道：“参谋长！” 话还没说完，参谋长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只感觉胃抽搐了一下，差点撞坏旁边的椅子。 到底是特种部队的参谋长啊，这身手真是没得说…… 参谋长一脸怒气的骂道：“我批你假，是让你出来打架的吗？部队培养你这个特种兵，是让你出来欺负人的吗？打赢了很骄傲是吧？丢人不！” “参谋长……” “老子都替你丢人！” 可以看的出来，参谋长是真的怒了。我了解他的脾气，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陆若琪在旁边小声的说道：“爸，能回家说吗？” 参谋长冷哼了一声，和值班班长交涉了几句，转身就走出了值班室，我和陆若琪紧跟在身后。 没错，我的参谋长名叫陆国华，就是陆若琪的父亲，我的准老丈人。 我所服役的部队，是隶属于沈阳军区的东北猛虎特种大队。 我和陆若琪大学一年级相恋，她的父亲，也就是陆国华找到我，传达的思想就是一个：他的女婿，必须是军人，而且得是特种兵。 为了爱情，我一头扎进了部队，成为了一名解放军军人。 那一年，东北猛虎直招新兵，加上陆国华的运作，我直接进入了特种部队。 新兵连的三个月，强度要比普通部队高很多，不合格的就退兵。下连队之后更是要学习各种特战技巧，每天训练的强度也都是特种兵的标准。 为了讨好老丈人，每个项目我都争第一，硬是从普通特战连，转到了精锐特战小队，成为军中精英，上了军校，成为军官。 在这几年的时间，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经历过多少的危险。 可如今看来，讨好了老丈人，怕是要丢了媳妇了。 回到陆若琪的家，我刚要坐下，就被陆国华呵斥住了。 “你还有脸坐啊！” 我很无奈，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陆国华把帽子扔在茶几上，看着一旁的女儿，问道：“怎么回事？说说吧，那个人是谁？” “只是朋友……” “真的如此？” 还是参谋长了解我，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我又不是疯子。 陆若琪咬着红唇，点头说道：“真的只是朋友！” 陆国华转头看向我：“那你揍他干嘛？” “自己女朋友跟别人过圣诞节，我就一肚子气了。还骂我是臭当兵的，配不上若琪……” “哦，那确实该揍！” “……” 沉默了一会儿，陆国华也消气了，对我们俩说道：“这事可大可小，若琪，明早你去看看那小子伤的重不重，做做工作。你也应该知道，这事要是闹到部队去，陈锋这兵就没法当了。” 陆若琪抬头看了我一眼，小声说道：“本来我也不想让他去当兵……” “你就叫什么话！” 其实我挺同情陆若琪的，摊上这么个强势的爹，很多事情都没有选择权，但其实我才是受害者啊！ 见女儿回屋了，陆国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我说道：“陈锋啊陈锋，你这是酿成大错了啊……” 第三章 失去所有 “参谋长，没那么严重吧？” “你说呢？” 说实话，刚才我根本没想那么多。现在看到陆国华愁眉不展的样子，我才有点慌了。 “参谋长，你可得罩着我啊，我当兵可是您的意思……” 这要是被部队开除了，我得多冤啊？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算是白过了。 “你少跟我来这套，当初还一百个不愿意，现在知道舍不得了？” 要说离开部队，我当然舍不得，那里还有一群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呢。可我也不能失去若琪。 我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道选择题，我是继续我的军旅生涯，还是守护爱情？ 可烦的是，选择权又不在我的手里，得他们父女俩统一战线才行…… 两个选项对我都同样重要，可我现在怕的不是选择，而是都不再属于我。 陆国华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道：“的确是我把你带到猛虎的，也给你创造了很多机会。可今天你所获得的荣誉和成就，都是你自己拼来的！真正的特种兵不仅要学会享受胜利，也要学会面对失败。” “这事我不会包庇你，像个男人一样，自己扛！你太顺了，给你点教训也好。” 这叫什么话？说来说去，就是不管我了呗？ 我心里郁闷，可这就是陆国华的一贯作风，刚正不阿，固执的很。这些年来，他只是对我严格要求，从来没提供给我什么便利。 陆若琪换了一件厚衣服从房间出来，作势就要出门。 我拉住她，问：“你要去哪？” “你说呢？”陆若琪仰着脸冷声问着。 不用想，肯定是去医院，看看那个邱浩然被我打成什么样了。 “我想和你谈谈。” 陆若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爸，推开我说道：“你还是先跟你的参谋长谈吧。” 看的出来她很生气，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她的老爸。 自从四年前陆国华把我拉到部队，她就对这个父亲满是怨言了，邱浩然这个混蛋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陆若琪并不喜欢军人，这我当然知道。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这父女俩在这个问题上势不两立。 陆若琪走后，我也跟着陆国华回到了部队。 通过门岗后，就可以看到机关大楼前雕塑，一只栩栩如生的东北虎。 这里就是我所服役的部队，东北猛虎特种大队，隶属于沈阳军区。 军车径直的开到我的分队驻地。陆国华下车之后就喊来我的代理分队长陶宇。 “参谋长！” “先把这小王八蛋关到禁闭室，来作战室找我。” 陶宇微微一愣，敬礼喊道：“是！” 我暗叹了一口气，还真是不讲情面啊。 可部队毕竟是讲究公平的地方，一视同仁是每个首长都要做的，也算是苦肉计吧，在没向上级汇报之前，先把我办了…… 陶宇捶了我两下，骂道：“你小子又惹事了？” “什么叫又啊……” “少来！你自己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啊？这些年你惹过多少事了？” 我叹了一口气，竟然无言以对。 分队驻地没有单独的禁闭室，所以分队长直接把我关进军需副食品仓库了，还算体谅我，这里面吃的比较多…… 临走的时候，陶宇说道：“我去找参谋长了，你先告诉我，犯的什么事？我一会儿好组织措辞给你求情。” 我心里一暖，皱着眉说：“这事不好说……” “你就说有多严重吧？” 我低着头说道：“赔上我的荣誉、前途……甚至是军装。” 陶宇脸色一变，照着我胸口就是一脚，骂道：“真不给老子省心！你这小队长还是代理着呢，屁股还没坐热呢！让你做事随心所欲，现在好了吧？听后处理吧你！” “咣”的一声，陶宇把仓库的铁门甩上。 我躺在床上揉着胸口，心乱如麻。 此时我清楚的认识到，如果那个邱浩然来闹的话，几年拼杀下来的荣誉都将失去。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保住这身军装了。 第四章 发配边疆 这禁闭一关就是一天两夜，这里面虽然有吃有喝，但对于我这种好动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一种煎熬。 最主要的是睡不着觉，胡思乱想。一方面是担心上级怎么处理我，另一方面是琢磨陆若琪的想法。 于是越想越乱，等我的分队长陶宇打开门的时候，都怀疑我精神是不是出问题了。 陶宇叹了一口气，说道：“别萎靡不振的了，去找政委，宣布你的处分决定了。” “这么快？” “怎么？还想继续关两天？” “不是那个意思。” 我拿旁边的脸盆洗了一把脸，拿着军装问道：“分队长，透个底，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次穿军装了？” “常服你本来就很少穿，怎么？舍不得了？”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怎么可能舍得？当兵四年多了，早已经把部队当成家了。 陶宇靠在门口笑了：“行了，你可别哭出来，老子最见不得这种场面。实话告诉你吧，我认为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什么结果？”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不敢耽搁，我连忙收拾好行头，陶宇开着车把我送到大队机关。 路上我试探性的问道：“分队长，我的事不会耽误你晋升少校吧？” “关我屁事，你的假是参谋长批的，为了你，昨天参谋长代表部队，亲自去看那个小白脸，恐怕也是说尽了好话。” 我握了握拳头没有说话，这事的确冲动了，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分队驻地距离机关不是很远，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在会议室里等了一会儿，政委成浪涛和参谋长陆国华都到了，我和陶宇连忙起立敬礼。 成浪涛回礼后看着我：“我已经看过了你的检讨，还算深刻。看来这禁闭有点用。那我也不废话，直接宣布对你的处分决定。” “是！” “系东北猛虎特种大队中尉陈锋，在外期间造成伤人事件，影响恶劣。经组织全方位的调查和调解，领导小组研究决定……” 我紧张到了极点，手心里全是汗。 “给予中尉陈锋大过处分一次，取消年度晋升资格，革除猛虎特别行动组a队代理队长的职务，调往教导队任主训教官。此令，沈阳军区政治部。” 我脑袋“嗡”的一声，陶宇还说结果不是很坏，可我除了身上的军装，一无所有！ 什么荣誉、前途，都随着我揍邱浩然的那一拳，灰飞烟灭。 “陈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报告，没有！” 有什么可说的？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了。 政委点点头，和其他领导出了会议室，只剩下参谋长陆国华，和我的分队长陶宇。 没有了外人，我沮丧对陶宇说道：“分队长，不带这么玩的吧？就这样把我踢出分队吗？” 大过处分、取消晋升资格，这些都好说，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离开引以为豪的分队，我不能接受。 陶宇没好气的骂道：“跟谁俩呢？我这个分队长是代理的，说话不算数。” 我看向陆国华，声音带着哀求：“参谋长，免职就免职，不晋升也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把我赶出猛虎特别行动组？” “你以为你犯的是小事？” 陆国华瞪着我，咬牙说道：“你还是解放军的战士吗？还是人民的子弟兵吗？按照上级的意思，你连去集训队当教官的资格都没有，别在这跟我讨价还价，你现在没这个资格！”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发配边疆吗？陆叔叔，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会当这个兵。” 陆国华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道：“每个军人选择参军，初衷都未必是报国。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使命都是保卫祖国，你太顺了，如果你连这个打击都承受不住，那就当老子看走眼了。” 说完，陆国华甩起袖子就走了。 “什么意思？”我看向陶宇询问道。 陶宇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的情商这么低吗？你的准老丈人让你从头开始啊。” “……” 说了半天，这个结果还是无力改变。 我除了保住这身军装，那些属于我的荣誉都不复存在。 说实话，我没想靠着陆国华能混到什么样的军官，只是我真的不想离开我的分队，不想离开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一次打人事件，就让我从前线调到了后方，这个打击让我无法接受。 可更不能接受的，还在后面。 第五章 争不过 当天下午，我和分队的兄弟们依依惜别，去教导队报到。 我也没和他们细说是什么事，只是说揍了一个小瘪三。 闯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翻开我的履历，闯祸和立功的次数差不多…… 以至于兄弟们都习惯了，认为我迟早能回到猛虎特别行动组。可是只有我自己清楚，这有多难。 很多人不知道教导队是干什么的，这里解释一下。 解放军在军、师、旅级部队设立教导队，目的是培训、选拔初级军士官。最常见就是培训准备当班长的上等兵。 东北猛虎是直属于军区的旅级单位、团级编制。 什么意思呢？就是级别上是旅，但从人数编制上，是属于团级规模。 所以，这里的教导队和普通部队不同，培训的对象就是特种兵骨干。东北猛虎连看大门的门卫都是特种兵，首长跟前的文书都身手了得。 当然了，这种概括也是广义上的，特种兵也是分层次的。 就拿东北猛虎来说，就分普通特种兵和精锐特种兵。各个特战连多是从新兵中直招的，属于特种侦察部队，我当初就是以新兵入伍到特战连的。 而各个精锐突击队，都是从全军中选拔特训出来的，绝对的精英。 倒不是说特战连不厉害，其实从训练强度和科目上看，特战连也不差，只是精锐分队更特殊一点。而从任务的角度，精锐分队的任务更加危险，简直是刀尖上舔血…… 如果说特战连是好钢，那精锐分队就是刀刃了。 我在教导队是主训，但其实只是特种射击这一个科目。就是在特殊环境下的枪械保养和使用，枯燥的要死。 到一个新地方当然是先了解情况，正和首长确定近期工作的时候，外面的卫兵打电话过来，有人找我。 我从窗户处望向机关那边，是陆若琪的车。 其实我还不想见她，但似乎有必要谈一谈了。 陆若琪倚靠在花坛处，牛仔裤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披着毛呢大衣，戴着毛绒帽子。看上去很可爱，又不缺乏气质。 看到我走过来，她打量着问道：“怎么换作训服了？” “我被踢出局了，现在在教导队。” 猛虎特别行组是模拟外军分队，军装比较像外军，和其他分队不一样，胸标上也有分队的名字。 陆若琪可以说是在军营里长大的，这些东西不用我多说，她都懂。 “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你找过我吗？” 听我这么说，陆若琪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讨厌这个地方，我爸把这里当成家，让我像没家一样，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我站在她旁边没有说话，等她继续说下去。 “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我需要的都仅仅是陪伴。大二刚开学，你上了我爸的贼船，现在下不来了吧？” 我纠结的说道：“也不能那么说，当时你爸那么强硬，我不得不考虑我们的未来，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结婚的那种。” “我当时也告诉过你，不必看他的态度，你是和我谈恋爱，不是和他。” “你又来了……” 生怕在这个问题上再争执起来，相恋这么多年，我知道这是她的禁区。 陆若琪眼圈红红的，低声说道：“我不想成为军嫂，那无疑是让祖国成为我的婆婆，让部队成为我的小姑子……” “呵呵，你这比喻……” “我说对了吧？” 我默不作声，心里和踩在脚下的积雪一样，嘎嘎作响。 陆若琪拉了一下毛绒帽子，像是在擦眼泪，低声道：“这句话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告诉我的。我以为只有我爸会这样，你才不会呢。可我慢慢发现，所有的军人都是这样的，包括你。” “若琪……” 陆若琪的眼泪掉下来，哭着说：“陈锋，我想要个正常的婆婆，她不会让你去拼命，她不会让你舍弃我，更不会让我承受孤独……” 我上前擦干她的眼泪，脸上笑着，声音却颤抖：“你今天来，就是来和婆婆争宠的吗？” “我不争了……”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冷，彻骨一般席卷全身，让我的手僵硬在她的脸颊。 “若琪，你还没问我，是爱祖国还是更爱你呢，你得争一争啊……” 她咬着红唇靠在我的怀里，无助的说：“陈锋，我争不过的……” 第六章 艰巨使命 我目送陆若琪离开，她不停的擦着脸颊上的泪水，但却没有回头。 她不是决绝，而是不敢回头，一旦回头就会忍不住的扑到我怀里，她来找我，其实是在向自己下决心。 我很想追过去挽留他，告诉她，我像爱祖国一样爱她，是我的信仰和全部。 可我也知道，这个答案留不住她。 我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一份我坚守了几年的爱情，正在离我远去…… 其实我能够感受到，当我来到部队之后，和她的感情就越来越淡，我一直认为这是爱情转变成了亲情的必然，因为即使失去了一开始的激情，她依旧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从未想过会失去她，而她今天也没有骗我，她想要的爱情其实很简单，只是陪伴。 当陆若琪的车子离开部队大门口，我忽然有些慌了，向着机关大楼跑去，直接来到了参谋长的办公室。 陆国华见我推门进来，板着脸训斥道：“没规矩了是不是？不知道敲门喊报告？没一点兵样！” “报告！我有事情跟你说。” “把门关上，正好我也有事情跟你说。” “我先说！” 陆国华把面前的文件夹合上，站在身望着窗外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刚才若琪先到我这里的。那个邱浩然是她的研究生学长，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我急忙说道：“但或许很快就是了，参谋长，我为什么当兵你心里一清二楚，您说您的女婿必须得是军人，她说绝对不找军人。你们都这么固执，我在中间怎么办？” 陆国华转过身看着我，不悦道：“所以你现在是来告诉我，你想当逃兵？” “我不是逃兵。” 我辩解道：“几年前我不顾若琪的反对，跟您来到部队。那时，我觉得要想让这段感情开花结果，最重要的就是得到您的支持。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陆国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我和若琪的关系你也很清楚，她一直怪我……” “我来不是想让您给她施压的，我才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这段感情我要自己争取……” “你想当逃兵？” “我只是想退伍，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这么多年，我做了身为军人该做的一切，为此我也失去了很多。现在，我想为若琪放下一切，只想陪着她……” 做这一番狡辩的时候，我一直低着头。说破大天，我不过是为了爱情，违背了身为军人的使命。 可这就是我此时最真实的想法，一想到刚才陆若琪离去的背影，我就无比的心痛。 “你的服役年限还没有到，并且现在部队如此的器重你……” 我抬头说：“我选退伍不选转业，退伍金我也不要了。我身上的好几处伤，单拿出来都可以是退伍的理由。” 我身上有三处枪伤，尤其是脚踝处的那一枪，现在里面还有钢钉呢，当初差点毁掉我的特战生涯，现在下雨阴天都疼的要死。 陆国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走到办公桌将两个文件夹扔给我。 “这是我刚刚收到的两个消息，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如果你看完了之后，还选择退伍，我不强留。” 我狐疑的打开第一个文件夹扫了一眼，震惊的看着他：“亚伯，出现了？” “嗯，几天前在边境出现过。” 我拿着文件夹的手在微微颤抖，望着照片上的大胡子西方人，心中的恨意狂涌而出。 因为，我的一个好兄弟、好战友，就死在这个人的手里。 下一刻，我便泄气的说道：“告诉我有什么用，我现在已经调离作战部队了……我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你看看另外一份文件。” 我狐疑的打开文件，赫然的标题让我精神一震：关于组建猛虎d组（猛虎突击队）的通知。 马上看向末尾处，本次选拔的总教官是我的老分队长陶宇，而主训和代理队长，都是我！ 并且右下角处都已经盖章，是经过军区批准的。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这般艰巨的使命，此时若走，我岂不是真成了逃兵？ 第七章 往事随风 在特种部队，比我伤病严重的军官太多了，这就是特种兵的职业病，尤其是精锐突击队，身上要是没点伤，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老兵。 我要是选择退伍，理由是有，但目的不纯。 陆国华的脸色很凝重，认真的说道：“猛虎特别行动组是分队规模，有三个小队，上级决定组建第四个小队，把你放在教导队，就是让你和那些教官学习一下，这个新小队，上级早就决定让你带了。” 我本来就是代理小队长，之所以是代理，就是因为军衔和级别不够，精锐小队的队长都得是上尉、正连级别，而我是中尉副连。 可我现在被取消了晋升资格，破格提升遥遥无期。所以就算是把这支小队给我带，我依旧是代理的。 “猛虎特别行动组要扩编？” “嗯，这也是因为模拟外军越来越受到重视，整个军区就这么一支模拟外军分队，不管是作战任务还是演习，都需要扩编。”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说道：“参谋长，你想用这份命令留下我？” “你会留下的，回去好好考虑吧。” 陆国华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说过，你的荣誉和成绩都是你自己拼下来的，抛开你我的私人感情，我也认为你是个好兵，是个特战主官的好苗子。” “那这支小队的精锐程度……” 陆国华：“从整个军区选拔，递交的申请，组织会先进行筛选，淘汰率90%。为什么要这么精锐，你心里应该清楚。” 以往的特种兵选拔，都是谁都可以报名，然后直接到东北猛虎来集训。而这一次居然是组织先筛选，恐怕政审等条件会非常苛刻。 作为一个老兵，我心里很清楚，小队选拔时要求越高，就证明组织对这个小队的期望越高，以后所执行的任务也越艰巨。 “教官我是当过，这集训队的主训，我……” 陆国华苦笑道：“回去好好考虑吧，我也回去劝劝若琪，我都快认定你这个女婿了，没想到若琪这孩子……” 把两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我敬礼走出了办公室。 陆国华回去劝有用吗？这父女俩之间的隔阂太深了，这其中的原因，不仅仅是陆若琪从小就缺少陪伴，真正的原因，我根本不敢提…… 或许是头脑发热，当陆若琪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我冲进参谋长的办公室，就是想退伍的。 可现在我忽然冷静了下来，现实也把我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退伍，我或许能赢回爱情。而不退伍，我必然会失去爱情。 我了解陆若琪，她从不说假话，所以她说和邱浩然之间没什么，我是相信的。 她也不会说气话，从来没有说过分手。但既然说了分手，证明她是认真的。 回到我的宿舍，许久都没有平静。一直到晚上的时候，我接到了陆若琪的电话。 我打破持续十秒钟的沉默，低声问道：“在家吗？” “嗯……我爸说，让我给你个答复。” “什么答复？” “陈锋……” “嗯？” 陆若琪那边忽然有些哽咽：“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你为我当兵，如果再为我退伍，我无法面对你，这段感情也会让我太愧疚……” 我靠在窗户上，颤声说道：“也就是说，就算我为你退伍，你和我在一起，也仅仅是因为愧疚？” “对不起……” “若琪，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陆若琪哭着说道：“是我的问题，太自以为是了。我明明讨厌军人，却固执的认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现在骨子里的气质已经和他们一样了，我无法改变你，却也无法迁就你……” 我沮丧的说：“陆若琪，你的确欠我的，但不用还了……” 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眼泪夺眶而出。 五年多的感情，就这样化为泡影…… 自从当了兵，我就没有这么哭过，或许我能忍住抽泣，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我连忙擦干眼泪开门，当看到门口的女上尉军官，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晴姐？你……” 她穿着女式冬常服，勾勒出完美的身材，白皙的面容带着关切，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事情我都听说了，很担心你。” 我挤出一丝笑容，不在意的说道：“没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往事随风……” 第八章 勇气 殷诗晴，陆军女上尉，军医大学心理学、临床医疗双学士学位，目前是教导队的心理战、战地救援的教官，也是医务所的军医。 并且，她也是我的教官。 当初我在新兵连的时候，她就是我的心理辅导员。后来参加精锐分队的集训，她还是我的教官。 她是看着我走到今天的，这句话一点都为过。所以我对晴姐，也是格外的敬重。 抛开职务、军衔上的光环，她还是我们特战旅的军花，不知道是多少特种兵心目中的女神。 殷诗晴听我这么说，微微一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吗？死要面子活受罪，看来还是把我当外人了？” “瞧你说的，要进来坐吗？” “别了，大晚上的进男教官的宿舍，我怕惹闲话。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想想确实也不妥，尽管我和晴姐已经很熟了，但就因为熟，才更容易招惹闲话，毕竟这特战旅女军官本来就少，男兵们的目光都锁定着呢。 教导队的宿舍一共五层，三层以上都是双人间的教官宿舍，晴姐在五层的女教官宿舍，我在三层。 殷诗晴直接把我带到了顶楼的天台，在角落处放着一小箱灌装啤酒。 “天呐，晴姐你是哪搞来的？” “怎么样？够你一醉方休的吗？” 我竖起大拇指，裹着军大衣就打开了一罐，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冷风吹过，浑身发抖。 殷诗晴也感觉有点冷，下去取了一件大衣又上来。 “是参谋长给我打的电话，把事情都跟我说了，让我好好劝劝你。” 我苦笑着摇头：“有什么好劝的，还是别了。你不是在特战连带新兵吗？” “这都几月份了？新兵早下连队了，这批新兵退兵率有点高……” “那你岂不是挨批了？” “当然了……” 特战连是在地方直招新兵的，当初我也是通过这条渠道进来的。但新兵很难吃得消特种部队的强度，每年都有退兵的，并且度过新兵连之后会更苦，但好在是循序渐进的，习惯了也就好了，不像精锐突击队，过不了门槛就走人。 殷诗晴是新兵连的心理辅导员，退兵太多的话，肯定也是有责任的。 殷诗晴的情商很高，见我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就顺着我说，可能因为她是学心理学的吧，也可能是太了解我。 我都快忘了上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了，一直都在作战部队，喝酒不仅仅是纪律问题，更是性命攸关的。加上心里郁闷，很快旁边就满是酒瓶子了，脑袋也晕乎乎的了。 “晴姐，以前老兵和我说，一入特战深似海，我现在终于有体会了……” “说说看。” 我躺在地上，呢喃道：“刚子的牺牲，是我心里永远的痛，他可以不必死的……他是给我挡了子弹……”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可我感觉就在昨天。就在今天，参谋长和我说，那个军火贩子亚伯又出现了，可我却调离了猛虎特别行动组……” 殷诗晴掐着那罐没喝几口的啤酒，歪头看着我：“不是要成立一个新的小队吗？你就是队长啊，也是作战部队啊，也同样是一线啊。” 我沮丧的说道：“晴姐你别安慰我了，这支小队隶属猛虎特别行动组，这是咱们旅的王牌分队，肯定要达到王牌分队的水平才算出炉，这谈何容易啊……等我把一群菜鸟变成王牌，黄瓜菜都凉了……” “你泄气了？这不像我认识的陈锋。” 我坐起来，喝了一口酒说道：“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是内部消息啊。” “我是这支小队的教官啊，不然把我调回来干嘛？” 我拍拍头：“喝多了……” 殷诗晴笑了笑，说道：“陈锋，感情的事情我没办法劝你，只能靠你自己消化。我只是希望你要振作起来，新的使命在等着你。当初你单枪匹马搞垮了亚伯在内陆的犯罪组织，那时的你何其威风？” “可我，如今已经被雪藏在这教导队里了……” “可这个新小队就是你重回猛虎分队的机会，这次选拔从军区到大队，都格外的重视。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不是取得的那些成就和荣誉，而是你不服输的性格，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勇气？” “对，就是勇气。” 殷诗晴含笑看着我，月光下，她的眼眸是那般的清澈，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激励着我，让我不甘醉生梦死，重新开始。 第九章 来个书生 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头疼的厉害，东北的老雪花真是没得说。 不过经过殷诗晴的鼓励和开导，我心里舒服了不少，止住了崩溃的情绪。 表面上，她好像并没有苦苦相劝，可就是那么三言两语，对我却是那么的受用。 发配边疆又怎么了？心爱的姑娘离我而去又怎么了？这些现实已经把我逼到了泥潭中，我已经无法挽回，如果一蹶不振，谁都帮不了我。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一想到陆若琪，我都心痛到窒息，像丢了魂似的，什么都不想做。 年底要进行军区大比武，旅里有很多骨干精英报名参加，毕竟这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但是名额有限，都要到教导队进行培训筛选。 我主动向首长申请这次培训的主训，让工作来麻痹自己，不敢让自己空下来。 可能是因为即将开始的特种兵选拔，首长有意让我先适应一下，很快就同意了。 况且，我来自军区唯一一支模拟外军猛虎特别行动组，现在又在教导队，再合适不过了。 模拟外军说白了，就是模拟外军的战术，和精英部队进行对抗，同时也训练特种兵，这种部队在解放军中很少，属于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 虽然我已经不是风头正劲的陈锋了，但在这些骨干精英面前，还是能服众的，甚至一些新兵就是我训练出来的。 一直到春节前，我和陆若琪只通过两次电话，还都是我主动打过去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的距离仿佛真的走远…… 参谋长陆国华也给我创造机会，好几次叫我跟他回家吃饭，第一次我去了，但陆若琪的态度冷淡，吃完就说约了朋友出去了。后来参谋长再叫我，我也就不去了。 当兵之后的每个春节，参谋长都会给我打掩护，跟着他一起回家吃年夜饭，可唯独今年，他没有叫，恐怕是陆若琪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彻底和我了断。 当然了，他叫我也不会去的，每次都碰钉子，还谈什么挽回？ 年后，成立猛虎突击队的这一内部消息，终于传达下来了。 我和老分队长陶宇，被参谋长通知到机关开会，大队长和政委宣布了组建猛虎小队的决定，陶宇为总教官，我为主训。 谈到最后的细节，参谋长陆国华看着我俩说道：“这次集训日期提前，3月中旬开始，把冬季特训科目提前。” 陶宇疑惑道：“参谋长，冬季科目不是选拔结束后，下到部队后进行的吗？” “改了，经过组织筛选后，菜鸟还有八十人，可我们只组建一个小队！只要五个人，这次要精益求精，选拔增加冬季科目锤炼菜鸟的战斗意志，要最好的兵。” 我和陶宇相视苦笑，这种强度，真够菜鸟们受的了。 大队长杨鸿志看着我：“陈锋，这一次你是主训，也是为你自己的小队挑选队员。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支小队以后所执行的任务非常特殊，我要精英，绝对的精英！宁缺毋滥！” “是！” 一时间我热血沸腾，新小队编在猛虎特别行动组，这是我重回模拟外军的机会。 阔别战场太久了，我太想回去了。 可政委成浪涛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陈锋，这支新小队成立之后，我会给你派过来一位指导员。” 我愣住了，身旁的陶宇偷笑着。 “政委，这是为什么啊？” 成浪涛虎着脸，拍着桌案哼道：“你说为什么？没有个指导员压着你，你得给我惹多少事？” “我……”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我坐在位置上暗暗咬牙，看来这事没得商量了。 “政委，这人是谁？我认识吗？” 成浪涛把文件夹推到我面前，说：“这是预定人选。” 我翻开一看，念叨着：“段弘毅，上尉，大连理工国防生硕士毕业，某旅侦察连指导员……” 我整个人都傻眼了：“政委，这真的假的？给我派过来个书生干什么？挡子弹用的吗？” 第十章 这日子没法过 “你这叫什么话？我只是让你看资料，又没正式任命！” 我急了，站起来说道：“政委，您给我找个搭档没问题，但也得靠谱一点啊！到了战场上，枪弹无眼。不会是军二代吧？来镀金可以，能别来我这吗？会出人命的！” 政委一拍桌案，眼神有些闪烁的说：“你小子急什么？我说了，没正式任命呢！” 我还要争辩，参谋长瞪眼制止住我，挥手说道：“陶宇、陈锋，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你们先出去吧，晚点我叫你们。” “是！” 我不甘心，要继续向首长表达我的态度时，陶宇连忙把我拉出了会议室。 出了机关大楼，我气愤的对陶宇说道：“你玩我，你肯定知道这事。” “你怎么知道？” “废话，那你那么淡定干什么？不跟我站在一边！” 陶宇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说你这冲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跟首长争论什么啊？找死啊？” “到底怎么回事？这小书生什么背景？” 我也冷静下来不少，这特种部队不是谁都能来的，这个段弘毅根本没当过特种兵，能够直接到我们东北虎当指导员，肯定是有后台的。 陶宇看看四周，在我耳边说道：“这人的老爸，肩膀上有个星……” “大爷的！” 少将老爸，又是一个从部队大院出来的，一般人得罪不起。 但我可不是一般人，不管从哪出来的，我都不惯这毛病，想来我的小队瞎指挥，门都没有。 陶宇搭着我的肩膀，低声说道：“这事把咱们大队长和政委都难住了，背后的内情我不太清楚。” “那我们怎么办？大队长和参谋长咱们都了解，眼睛里不揉沙子，难道就这么轻易的让这个国防生进来？” 陶宇嗤笑道：“恐怕表面上是这样。” “此话怎讲？” “我跟你打赌，一会儿参谋长什么都不会和我们说，只会用正式任命没下来搪塞。事实上，也的确没有这个任命，这不符合规矩。” “这是段弘毅的个人意愿，上级批准他来当教官，负责电子、爆破。不过段弘毅最早申请的是精锐小队指导员，这事没谱呢，不过人家毕竟是军二代，万一从军区那边走关系，咱大队长和政委能怎么办？” 我眼睛都直了：“太黑暗了吧？” 陶宇白了我一眼，说道：“你刚才就知道争辩，没注意到大队长的眼神和政委弦外之音啊。” “什么意思？” “这个人首长也不想要，但这个坏人，首长们不愿意做，也没办法做。所以，只能我们俩来。” 我看着陶宇蛮有深意的眼神，低声说道：“你是说，等这人来了之后……” “别说破，你我都知道该怎么做。” 我沉默了一会儿，担忧道：“分队长，我们两个这是玩火啊，万一把这个军二代惹毛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谁也保不住我们……” “主要是你，屁股不干净，小辫子一抓一大把，我最多就是升不上去呗。” “……” 东北虎特战旅每年都有军校生和国防生来，但不管是什么级别，都要经过特训和选拔，不通过一样不要，政工干部也一样不手软。 可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我沉思了一会儿，咬牙说道：“干！反正我已经到了教导队了，大不了就转业！” “哈哈，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可以！过两天人就到了，你主演，我配角。” “……” 我算是看出来了，首长不愿意做坏人，却也不想坏规矩，任命一个不懂特战的军官当指导员，那是会出人命的。 于是，就拿陶宇这个总教官当枪使，而陶宇也挺聪明，知道把我拉上，把我当枪使。 官大一级压死人，太阴险了！ 可我却没有办法，这是我的小队，如果不把这个军二代书生摆平，以后难受的可是我。 第十一章 谦逊的军二代 果然如陶宇说的那样，参谋长的确没有跟我们说什么。 当天下午，陆国华找到我和陶宇，确定一下选拔的培训科目和准备事宜，科目就不用说了，我们都非常的熟悉，主要是准备工作太多，而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半个月。 都确定了之后，参谋长就让陶宇离开了，倒是把我留了下来。 我也忍了一天了，直接了当的问道：“参谋长，那个段弘毅来和搭档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没有了旁人，陆国华也不隐瞒，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他是肯定会来的，你炸毛也没用。但未必和你搭档。” “此话怎讲？” 陆国华看着我说道：“就算是政工干部，来到特种部队也得参加集训选拔，这是规矩，精锐小队更是如此。段弘毅想去精锐小队当指导员，就算他找关系，我也不会让他进你的小队，最多安排到特战连当指导员去。” 我一听笑了：“我就说嘛，怎么能让一个书呆子到精锐小队瞎指挥呢……” “你少拍马屁，这是我和政委、大队长商量后达成的默契，你别到处去说，自己清楚就行了。” “放心，我知道利害关系。” 我低声问道：“如果给我派指导员无法改变，那我无话可说。不过我觉得这个军二代应该不会参加集训，他哪受得了这种苦啊？” “不要小看他，这个人在电子和机械领域，是个天才……” “行吧，反正这人我不要，养不起大爷。那个……参谋长，除了他，还有其他人选吗？” “特战2连的许指导员。” “别啊！我快把他得罪死了，您把他弄来，我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这个人和我有过节，我曾经带领着自己的小队，和特战2连进行过一次红蓝对抗，把这个许指导员给活捉了。 至今这小子还怀恨在心，见面都不跟我说话。 陆国华眼神转了转，沉声说道：“我个人认为，这个段弘毅很适合和你搭档……不要把军二代想的太娇贵嘛！” “他会参加集训吗？人家是来当官的，我……” 话说到一半，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的说道：“得，我明白了。” “注意方法，把今天你我的谈话忘掉，明白吗？” 我叹了一口气：“出事您会保我吗？” “所以我让你注意方法嘛。” “……” 出了办公室，我总算是把事情弄明白了。 如果不逼着段弘毅参加集训，他去找关系怎么办？那首长们碍于命令，就得安排到特战连当指导员。 他要是不通过集训，首长们根本不想要，甚至都不想安排到特战连，却无法拒绝，这个将军老爸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想要不破坏这个规矩，最理想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这个军二代主动参加选拔，这样首长们就不用为难了，维护了部队的公平。 其实也是为了这个军二代好吧，因为没有经受专业的训练，到战场上不是害了自己就是害了别人，东北虎可是打硬仗的部队。 这个段弘毅还没有到，就已经给他布下了一个局，而我就是这个局中关键的棋子。 一想到这个军二代我就头皮发麻，这要是玩脱了，我就死翘翘了…… 命令下来到集训开始，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按照惯例，陶宇会把猛虎特别行动组的一个小队，调过来协助选拔，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把我曾经的小队猛虎c组调过来了。 这可是我的老班底，我当他们代理队长时间不长，但毕竟都一起出生入死过，有了这些兄弟们协助我，倒是给我省了很多事，猛虎d组的选拔，也能事半功倍。 训练菜鸟的场地在猛虎营，每年都是。即将开始的前两天，我和陶宇在作战室修改训练大纲时，这个段弘毅来了。 这小子穿着冬季常服，顶着上尉军衔，相貌清秀、轮廓分明，个子和我差不多，有一米八，看上去很精神。 这让我很生气，居然比我帅！ 段弘毅喊完报告走进作战室，对陶宇敬礼说道：“报告，第16集团军某旅侦察连指导员，上尉段弘毅，前来报到，请指示。” 陶宇回礼笑着说道：“欢迎段教官，给你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位，是这次选拔的主训，陈锋中尉。” 段弘毅向我敬礼，伸出右手热情的笑道：“您好陈教官！早就听说您了，以后请多多指教。” 嘿！这人倒是挺谦逊，看上去丝毫没有军二代的架势。 第十二章 杀过人吗 我心里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段弘毅，是有很大抵触的，先不说他以后是否和我搭档，光是他教官的身份就让我反感，这次选拔的所有教官，都是经验老道的特战专家，他算什么？ 不过见了面之后，发现并没有那么讨厌，哪有军二代这么谦逊的？有点颠覆军二代在我心中的形象。 当然了，我也没怎么见到过军二代…… 我回礼之后并没有去握他的手，笑着说道：“段教官一路辛苦了，多休息。” 段弘毅脸上的笑容僵住，伸出的手别提有多尴尬了，而我丝毫不理，拿着桌子上的菜鸟名单出了作战室。 其实辛苦什么啊，沈阳到东北猛虎驻地的车程不超过两个小时。 我没有转身，却能感受到段弘毅的不悦和尴尬，出门的时候还听到陶宇的讪笑。 “陈锋说的对，是应该多休息……” 这个陶宇，真会做好人。 不过他是配角，这场戏要想演好还是得靠我的。说实话这个段弘毅给我的印象还不错，但我的戏还是要演的。 倒不是我愿意演，反正我组建的这个猛虎突击队是肯定有指导员的，是谁都可以，看到这个人之后，我倒是也不排斥，但前提是他自己得成为一个合格的特种兵。 演这场戏不仅仅是上级的意思，其实也是为了段弘毅好，干不了就走人，别强留在这里搭上性命，特种部队立功受奖的是很多，但流血牺牲的也不少，不是军二代镀金的地方。 恐怕首长们也怕，万一这个军二代在这有个三长两短，情况会更糟糕。 所以段弘毅想要去战斗部队，就必须经历特训，否则只能安排去做一些轻松的事，宁可不给那位将军面子，也不能酿成大错。 出了作战室，就看见走廊尽头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我快步走上前，才发现是孙小武。 和我一期兵，也是24岁，从特战连一起混到精锐部队的，个子虽然没有我高，长相也不错，如果忽略脸颊处那条浅浅的伤疤的话…… 我从军校回来提干后，他也是下士了，这人打仗喜欢动脑子，机灵的很。缺点就是太八卦，还爱惹事。 “你躲在这干嘛呢？” 孙小武神神秘秘的说道：“这人是不是就是新来的教官，负责机械和爆破的，听说是个军二代？” “你听谁说的？” “肯定是啊，昨天看名单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简介看似华丽，其实狗屁不懂。” 我气笑了：“可以啊小武，你最近消息越来越灵通了。” “哈哈，还行。” “滚！你以为我夸你呢？” 孙小武也笑了，跟在我身后追问道：“还没说呢，是不是军二代？” “你要干嘛？” “要是军二代的话，我赶紧去巴结一下啊！” “滚！开车跟我去看看室内训练场地准备的怎么样了。” “是……” 训练场地有很多，冬季项目多是外训，距离驻地非常远，但又没办法，正因为这次的选拔不同以往，所以准备工作特别的繁琐。 一直忙到晚上，我才回到了猛虎营驻地，在宿舍门口，又见到了段弘毅。 我没打算理他，没想到他先开口了。 “陈教官，我们聊聊吧。” 我转过身看着他：“聊什么呢？公事就留在明天的教官大会上吧，私事的话更没必要了，我们刚认识。” “你似乎很讨厌我。” 段弘毅走到我面前，说道：“我知道你，东北大学高材生，大二参军，普通军校进修两年后就毕业了，提干授予中尉军衔，原猛虎c组的代理队长，东北猛虎只有两个人得过一等功，其中有你一个。” 我不由得笑了：“很好，调查的很详细，到底是军二代，我的资料都能搞到。” “这些只是表面，军网上可以查到。” “那也得是团级以上才可以。” 段弘毅有些尴尬，说道：“你们特战干部的资料都是保密的，我查不到，只能动用一些关系，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当指导员的，总要搞清楚我的搭档吧？” “呵呵，我的搭档。” 我走上前，在他耳边冷声问道：“段上尉，我就问你一句，你杀过人吗？” 第十三章 菜鸟来袭 话说完，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段弘毅身子微微一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风吹过的原因。 我看着他，邪笑道：“段上尉，我可不是什么高材生，到现在还没从东北大学毕业呢，进修的军校也一般。我没有好爹，华丽的资料，是拿命拼出来的，你呢？段硕士。” 段弘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好好想想吧，这支小队是要打硬仗呢，真正的战场也超乎你的想象。” “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拭目以待！” 我也懒得搭理他，径直的回到了宿舍，外面挺冷的…… 其实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人家是大连理工的国防生硕士，毕业是肯定参军的，硕士文凭当然是上尉。 另外，他资料里的两个三等功和一个二等功，应该不是假的，部队在这方面审查很严，但肯定都是什么军区大比武之类的。 而我的功勋，都是从战场上拼杀来的，没法对比。 至于他说的让我刮目相看，无非就是他所学的专业，我没兴趣。 这梁子算是架起来了，让这个段弘毅很不爽，但这才哪到哪？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第二天早上确定训练大纲，所有科目的教官都到齐，也包括段弘毅。 但不过是课程表那种，段弘毅刚来也看不出门道，他是从侦察部队调过来的，现在步兵特战化，很多项目他都应该接触过。 什么是特种部队？就是训练方法和强度特殊、所使用的武器特殊、所执行的任务特殊。 特殊训练科目在大纲上都没怎么写，看上去和一般的侦察部队没什么部队，特殊的部分，全在我这个主训的把控中。 陶宇强调了一下训练重点，也就散会了。 出了会议室，殷诗晴把我拦住了。 “什么事晴姐？” “说一下细节，体能训练和武装泅渡中间，要有休息时间。” “哦？为什么？每年都是这么连接的，这是毅力考核的一部分。” 殷诗晴轻笑道：“小子，当了主训就是不一样哈，有点领导的样子了。” “瞧你说的……” 她解释道：“以往我们都是夏季选拔，冬季考核都是下连队之后的事情，和这次不一样。现在外面零下20度，大体能会让毛细血管充血，一旦下水，会出事。我是军医教官，要对菜鸟们的安全负责。” “从实战的角度讲……” 殷诗晴白了我一眼：“你又要说，要是冬天打仗怎么办？小子，那是出炉的特种兵，身体机能当然比菜鸟好。意志力或许是天生的，但身体机能要循序渐进。这种训练太危险了，你现在戴罪立功呢，别再惹祸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是，我知道了，谢谢晴姐，否则非搞出事情不可。” “啧啧，我走了陈教官。” “……” 殷诗晴真的比我细心，这些问题我真的没有考虑到。 真正的特种兵哪有这么多的繁琐？有一次我们就是在冬天打仗，在沼泽地里走了两个小时。 我只想着提升强度，选出最好的菜鸟，却也忘了他们还不是真正的特种兵，尤其是身体素质上，差的远了。 万一有个好兵的身体在这一关上出现问题，我岂不是错失了？ 殷诗晴刚了解情况，就给排除了一个安全隐患，比那个段弘毅强多了…… 当了主训，我也穿上了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军装，看着胸前红色字体番号，让我格外有亲切感。 菜鸟来的那天下午，我和陶宇站在操场最前面，身后是我猛虎c组的队员们，望着好几辆军车驶入了猛虎营的大门。 车子停下后，一群穿着各式各样军装的菜鸟们从车上下来，他们来自陆军的各个部队，目的都是一样的，成为真正的特种兵。 这群人到处张望着，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令他们终生难忘的经历，而最终能够留下来的，寥寥无几。 我身后的孙小武轻笑道：“好家伙，兄弟们注意，菜鸟来袭，做好战斗准备吧。” 我回头白了他一眼，走上前吹响哨子，高声喊道：“集合！快！” 第十四章 演戏（上） 到底都是精英，集合速度比较快，看到一群冷面教官，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整队完毕后，陶宇走上前，敬礼后说道：“欢迎来到东北猛虎！” “我叫陶宇，是在这次选拔的总教官，我身旁的这位中尉叫陈锋，是你们的主训教官。你们将进行为期一百天的特训，考核通过的队员，编入猛虎突击队。” 陶宇不厌其烦的说着开场白：“具体的训练科目，你们经历了才知道。这支小队是干什么的，只有留下来的人才知道。在这期间，你们没有军衔和姓名，只有代号，为什么呢？因为我记不住……” “废话不说了，你们刚来，给你们一天时间熟悉一下情况，另外，把所有不属于部队的东西扔掉，重要物品可以交给我们保管。” 陶宇说完开场白，拍拍我的肩膀低声说道：“活干完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太懒了你……” “每年都是一样，腻了。” 我白了他一眼，喊道：“北极狐！” “到！”孙小武应声答道。 “带他们去宿舍，一个小时后检查内务，交给你了，照章办事。” “是！” 孙小武也白了我一眼，意思不言而喻，都太懒了，官大一级压死人。 一共八十个菜鸟，全都被孙小武带到了宿舍。猛虎c组的几名队员此时还没有一点铁血教官的样子，笑呵呵的收走不属于部队的用品。 其实就像新兵班长一样，当你戴着大红花来到部队的时候，班长都很和蔼可亲，但一觉醒来之后，全都翻脸不认人了。 陶宇说完开场白就回分队驻地了，毕竟他除了集训的总教官，还是猛虎分队的分队长，肯定不能一直盯在这。 回到作战室，段弘毅从自己的办公桌走了过来，问道：“陈教官，我听说特种部队的选拔，第一步不应该是下马威吗？比喻说签生死状，各种体能训练。” 我看了他一眼，问道：“了解特种部队吗？” “看过很多资料……” 我苦笑解释道：“每个特种部队关于选拔新兵，都有自己那一套方法，甚至每个主训都有自己的风格，你说的那些，电视剧都快演烂了，部队在改革，特种部队早就告别那老一套的东西了。” “第一项是什么？” “想看就晚上来看，绝对会颠覆你的三观，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看的那些资料都是屁。” 段弘毅皱着眉头想要反驳，但还是忍住了。 真有意思，倒是挺勤学好问的，可我没有耐心给他讲解。 我的态度很差，看来很快就要把他激怒了。 不过别的教官还是挺热情的，一开始都碍于段弘毅的背景，本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但段弘毅谦逊的态度，还是让人心生好感的。 我也不想难为他，但让段弘毅当我的指导员，那我肯定是不愿意的，最起码得先成为一个合格的特种兵再说。 不一会儿，孙小武把保密协议和责任书拿了回来，说道：“都签了。” 段弘毅拿起来看了一眼：“这不就是生死状吗？我看的资料有什么不对的？” 保密协议就不用说了，对于特种部队的训练和制度予以保密。而责任书，则是在训练期间造成的后果，由参训队员本人承担，服从部队的解决办法。 看上去，这份协议真的跟生死状没什么区别，真要是在训练中牺牲，连个烈士都混不上。 我没有搭理段弘毅，问孙小武：“有没有不想签的？” “有的，不过最后都签了，里面有个熟人，对我们的套路非常了解，他一带头，就都签了。” “是谁？” “蒋文明。” 我疑惑道：“讲文明？我还懂礼貌呢！” 孙小武白了我一眼，解释道：“他去年就来参加我们东北猛虎的选拔，在第三阶段被淘汰了，今天没想到又来了。” 我看了看资料，这个蒋文明个子不高但很强壮，皮肤黝黑，下士军衔，第五年兵了，是某侦察连的班长，立功二等功，嘉奖也很多。 “所以，他很清楚，我们这些教官是在演戏麻痹他们？” 孙小武点点头：“当然了，没准都告诉别的菜鸟别太高兴，不过估计没人相信他。” 我想了想说道：“先不用管，戏还是要继续演的，今年玩大一年，尤其是这个蒋文明，给我特殊照顾。” “是！” 段弘毅瞪着眼睛问道：“菜鸟来了就好吃好喝的，原来是演戏？” 第十五章 演戏（中） 我有点怀疑，这个段弘毅脑子没问题吧？现在才看出来？ 傻子都知道，特种兵是谁都能当的吗？那特种部队的选拔，岂是常人能忍受的？ 菜鸟们在来的路上肯定都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现在好吃好喝的迎接，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而已，方便之后即将到来的噩梦。 真正的痛苦，是天堂到地狱的巨大落差。我需要看到菜鸟的心理承受能力，这是第一关，教官们的和蔼可亲只是铺垫，真正的重头戏是在后面。 我忍住没有继续给段弘毅脸色，只是白了他一眼，转身和孙小武离开了作战室，刺激要循序渐进，不能太刻意，否则看上去就太假了。 这次集训除了我的猛虎c组担任教官，教导队也派过来一个勤务排的战士帮忙，负责考核、基础教学、日常杂务等等，说白了就是打下手的，什么活都干。 菜鸟都安顿好了之后，我把勤务排集合到了猛虎营的机关活动室，我毕竟在教导队待了一段时间，和里面的干部都很熟悉。 “我讲一下啊，今天晚上的突袭训练临时加项……” 我把加项的内容仔细的讲了一下，毕竟他们是教导队的，训练项目上一点就透，根本不需要多说，我反复强调的是安全问题。 这是一场大戏，如果出现一点差错，不仅安全无法保证，也达不到我预期的效果。 排长刘勇中尉犹豫了一下，说道：“陈教官，咱们以前可从来没这么干过，要不要和陶教官说一下？” “不用，我是主训，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你的表情能别那么视死如归吗？一场戏而已……” 刘勇白了我一眼：“炸点很疼的……” 我笑了笑，高声说道：“这是命令，现在就去准备，凌晨两点半正式开始！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演砸了，别怪我骂人！” “是！” 不错，我在东北猛虎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所以才对我的自作主张毫不怀疑。特种部队虽然纪律严明，强调绝对服从，但服不服气就是另一码事了。 今天的晚饭格外的丰盛，六菜一汤、有荤有素，属于改善伙食的标准。 菜鸟们都喜笑颜开，但只有蒋文明神色凝重，看上去有点食不知味。 他去年就来参加过特种兵选拔，非常的清楚我们的套路，这将是他们未来一周仅有的一顿饱饭，所以这家伙现在吃的很多。 入夜，菜鸟们都回营休息了，隐隐还能传来笑声，一群没心没肺的家伙，一会儿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各个科目的专项教官们也都离开了猛虎营，大部分都是隶属教导队的，所以都不住在集训营。况且这选拔的第一个月，技术科目很少，殷诗晴今天都没过来，估计医务所那边比较忙。 但只有段弘毅这个机械教官没走，因为他不属于教导队，宿舍就在集训营。 大概是看到了作战室亮着灯，于是也跑过来跟猛虎c组的战友们闲聊，又是泡咖啡又是请教之类的，聊的不亦乐乎。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还有背景，所以战友们虽然觉得烦，但也不好说什么。 或许正是因为段弘毅送来的一盒速溶咖啡，让我们几个教官到凌晨两点还不是很困，我拍拍手说道：“别聊了，干活。” “是！” 我们教官们上楼，因为作战室在一楼，看不到菜鸟宿舍那边，当然，菜鸟也看不到我们。 站在四层楼的楼顶上，我拿着望远镜看了一眼菜鸟宿舍那边，静悄悄的。 冷风刺骨，段弘毅打了个冷颤，低声问道：“咱们到这干什么？” 孙小武笑了笑说道：“带你看场好戏。” “好戏？” 我没理他，拿出对讲机说道：“行动！” “砰！” 话音刚落，一颗手雷带着弧线落在门岗处，巨响过后，火光吞没了门岗，两个哨兵应声倒地。 段弘毅眼睛瞪得溜圆，正要开口说话被孙小武拦住了。 “段教官！演戏呢，教练弹，没弹片。” 连段弘毅都骗过了，看来这群小子的演技真不错。 顷刻间，菜鸟宿舍门口突然出现了十多个人，穿着外军的迷彩，带着头套，手里拎着外军的武器朝天鸣枪，两颗催泪弹扔进了宿舍。 不到五秒钟，一群衣衫不整的菜鸟们，开始疯狂的涌出了宿舍，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敌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第十六章 演戏（下） “蹲下！双手抱头！” 这群“敌人”还真是不含糊，一边鸣枪一边高呼着。 菜鸟们刚从催泪瓦斯的宿舍里跑出来，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呢，这些“敌人”将枪背在身后冲进人群，抡起警棍对着不听话的菜鸟毒打。 可这些菜鸟都是全军去筛选出来的精英，在老部队都是骨干尖子，可不是孬种，八十多个人怎么可能被十多个人俘虏了？ 此时一根火柴都能点燃菜鸟们心中的怒火，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菜鸟们也不管面前的是敌人还是教官，先反抗了再说。 可是，八十个手无寸铁的菜鸟们，对上全副武装，手握钢管、警棍的特种兵，这种反抗看上去很热血，但仔细看毫无意义。 “哎呀，真热闹！” 我笑不拢嘴，这场面看着就过瘾，如果我不是在楼顶，也换一身外军的衣服，冲进人群打两拳，好久没活动了，都快生锈了。 孙小武也很兴奋，指着人群说道：“那个那个，多厉害。”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其中一个菜鸟从教官的手里抢过钢管，两人打的有声有色。 “这人谁啊？” “我想想……哦，王子栋！” 我飞快的在脑海里把菜鸟名单过一遍，问道：“就是从小学过武术，军区比武大赛上拿过格斗冠军的那个？” “没错，是这次选拔的重点对象。” “呵呵，有点意思。” 拿过军区格斗冠军，看来这个人真的有两下子，按理说如果单挑的话，一般人还真不是对手，可眼前和他对打的教官丝毫不落下风。 仔细一看才认出来，原来是排长刘勇，这家伙可是个硬茬子，出了名的格斗高手，是从精锐分队出来的，经验丰富。 我讪笑道：“小武，我你觉得你未必是这王子栋的对手。” 孙小武白了我一眼，说道：“看出来了，连刘排长都拿他没办法，不过我能杀了他，十招以内。” “呵呵，刘勇也能。” 杀人和格斗完全是两码事，搏命和搏斗能一样吗？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原因，技巧也是不一样的，里面的门道，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所感触。 我看了一圈，问道：“蒋文明呢？” “我找找……那呢！趴在地上不还手的那个……” 我气笑了：“晕……小子挺聪明的嘛！” “哈哈，毕竟来过！” 看着乱糟糟的打斗场面，段弘毅有些看不下去了，在我身后说道：“陈教官，你这么做陶教官知道吗？赶紧收手！” 我没理他，对着对讲机说道：“别玩了。” 话音刚落，有三四个穿着外军衣服的教官冲出混战，掏出枪对着人群就扣动了扳机。 营区昏暗的灯光下，还是可以看到好几个人的胸口绽放出血雾，惨叫着倒在地上，有的不停抽搐，有的人事不省…… 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菜鸟都不动了，望着倒地的战友和凶神恶煞的敌人。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而教官们也都脱离人群，用枪将局面控制住， 刚才的混战持续了三分多钟，有很多菜鸟都反应过来，这是特种部队给他们准备的惊喜，然而这几声枪响和中弹的战友，彻底把他们给打蒙了。 段弘毅整个人都傻了，冲着我喊道：“陈锋！你搞出事了！” 我转身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怒色说道：“你最好给老子安静点！都他娘的告诉你这是演戏！你脑子有毛病吗？” “演……演戏？我明明……” 我推开他，冷哼一声带着战友下楼，向操场上走去，段弘毅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看来刚才的场面也把他吓到了。 见到来到了操场，刘勇也摘下了头套，高声喊道：“教官集合！” 刚才扮演敌人的教官们纷纷摘下头套，和菜鸟们一样装扮的衣衫不整、倒在地上装尸体的教官们也都爬了起来，列队站在我旁边。 这时候菜鸟们才醒悟，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被手雷炸到了哨兵是假的，突袭进来的敌人是假的，就连中弹倒地的战友也是假的…… 其实早就有五个教官在突袭之前，潜入了宿舍装扮成菜鸟，事情来的太突然，这几个教官成功的混了进去，在开枪的时候，他们引爆了胸口的炸弹，看上去像中弹一样。 菜鸟们的目光都看向了我，还有段弘毅。迫切的希望我能给他们一个完美的解释。 第十七章 这里是地狱 我掐着腰看着菜鸟们，说：“全军区就挑出来八十人，就你们这种货色？别说特种兵，连军人都算不上，敌人开两枪你们就傻眼了。” 其实我这话是存心刺激他们，如果真的有战争，我相信这群人会爆发超强的战斗力，毕竟是精英。他们之所以愣住，是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他们是来集训的，何曾想过要玩命啊？ 看着菜鸟们或是咬牙切齿，或是低头羞愧的样子，我恼怒的喊道：“这不是特种部队的欢迎仪式，而是要告诉你们，这就是特种兵的生活！你们通过选拔，都要在这种日子里度过！” “报告！” 人群中，蒋文明站起身来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轻蔑。 “讲！” “您策划这么一场大戏，就是用空包弹告诉我们，战场有多危险吗？还是要吓唬我们赶紧退出？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吓唬不了谁。” 我气笑了，看着他身侧的王子栋，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吓唬你们？我看你刚才挺能打的。” 王子栋嗤笑了一声，不削的喊道：“报告！是！” 我点点头，走到刘勇的旁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m4a1，打开保险对着王子栋的脚下扣动扳机，子弹在他的身侧绽放出火光。 王子栋被吓了一跳，连忙躲散，我能清晰的看到他眼里的惊慌。 我又看向蒋文明，邪笑着问道：“告诉我，有没有弹头？” 蒋文明也被吓了一跳，略微结巴的回答：“报……报告，有。” “别以为你来过这里，就有多了解这里，你见过的都是我们模拟出来的战场，真正的战场，比你想象的更恐怖。” 蒋文明看了我一眼没有反驳，我看向王子栋：“你以为我在吓唬你？那我们这些教官身上的伤疤又怎么解释？” 王子栋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高声喊道：“我告诉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回到你们老部队做你们的精英，否则，此刻的画面将会成为你们以后的生活，你们心中的恐惧，都将成为你们的噩梦！” “我没有吓唬你们，只是忠告！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们，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我也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三个月的所有训练，都是特种兵的日常训练！这不是门槛，而是特种兵的生活！现在想退出的，撕下你们的号码牌，老老实实的回宿舍睡觉！天亮就滚！” 我的话起了作用，有五六个菜鸟撕下领口的号码牌交给教官。 其实，我策划这场戏不是为的淘汰他们，之后的所有训练也都不是，我甚至希望他们都能留下来，哪怕不进入我的猛虎d组，也能分配到其他分队。 我只是让他们尽快的搞清楚情况，打消他们因热血而产生的幻想。优秀的特种兵是需要一定天赋的，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这种生活。 那既然早走晚走都是走，又何必浪费我的期许，受这种折磨呢？ “孙小武！” “到！” 我不耐烦的说：“把这群孬种给我带走，我看着闹心。” “是！”孙小武高声喊道：“所有人，给你们两分钟的时间，带好武器装备，武装越野！” “是！” 这下菜鸟老实多了，也进入了状态，一股烟的跑回了宿舍。 我拍拍刘勇的肩膀，笑问道：“那个王子栋怎么样？” “不错，有两下子。” “你脸肿了……” 刘勇咳了咳：“小意思，我让着他呢，其实我还没打过瘾，找机会再和他切磋一下……” “要么咱们俩切磋一下？我咖啡喝多了，精力旺盛。” “咳咳，我去看看我脸肿的严重不……” “……” 刘勇带着勤务排回去休息了，场面交给孙小武他们，段弘毅走的倒是挺快，大概是不想再看我的脸色了。 我吹着口哨回宿舍休息，今晚都是体能上的折磨，有孙小武他们看着就行了，明天中午是一个节点，我得盯着。 往回走的时候，隐约听到孙小武的喊声。 “老子今天很不高兴！所有人趴下，给我爬到营区门口！” 好家伙，匍匐前进五百米，孙小武真残忍…… 但其实这只是开始，真正残忍的还在后面，这里真的是地狱…… 第十八章 牛肉拌橘皮 我只睡了四个小时就醒了，营区外面时常传来枪声和教官们的喊叫声，好在我已经适应了，又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儿。 训练菜鸟期间，不仅仅是菜鸟们累，其实教官也挺累的。因为第一个月的特训是没日没夜的，虽然都是常规的体能、枪械、战术等科目，但强度都是特种部队的标准。 特种部队什么标准？可以说是没有标准，任何科目都练到极限。 十点钟，洗漱完毕来到作战室，从监控摄像头可以看到，孙小武他们已经带着菜鸟回到了营区的训练场，七十来个人扛圆木、推军车，玩的不亦乐乎。 我查看了一下电脑的内部档案，发现只剩下七十一个菜鸟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场戏就有六个菜鸟退出，而另外三个，估计是被孙小武折腾淘汰了。 没一会儿，殷诗晴带着医务所的外科军医孙雨诺来了。 这个孙雨诺和殷诗晴的性格完全相反，晴姐那是落落大方的知性美女，而她虽然也算美女，但调皮捣蛋…… 这也没办法，东北猛虎没有女特种兵，所以女兵在这里很吃香，所有人都得宠着。 “晴姐怎么过来了？医务所不忙吗？” 孙雨诺将手里的箱子放在桌上，哼道：“你还知道呢？都快忙死了，还不是晴姐怕你们这边的菜鸟出事？” 我心里一暖，这训菜鸟的活很棘手，训练指标达不到领导要骂，训的狠一点，万一出事了就得自己负责。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特战主官都不愿意来当主训的原因。 我也不想当主训，可这是我唯一的翻身机会。 殷诗晴打开箱子，莞尔一笑：“这是最新款的体感手环，比以前的那款优化了不少，依旧是搭配北斗系统用。” “嗯，好的。” 这东西我们以前训练和实战的时候经常用，可以检测心跳、脉搏，也可以定位、求救，优化后应该多了很多功能。殷诗晴是想用在菜鸟身上，避免把菜鸟训废了。 段弘毅走进作战室，他认识殷诗晴，看着孙雨诺问道：“这位是？” 我介绍道：“孙雨诺，旅部医务所的外科军医。” “哦哦，你好你好！我叫段弘毅……” 又来了，见谁都那么谦逊。孙雨诺讪笑着没有多说什么，别看这丫头平时调皮捣蛋，但其实是慢热型的。 我看了看时间，在对讲机里说道：“差不多了，下一个科目。” “是！” “晴姐，要跟我过去吗？” “当然了，我就是来看菜鸟的身体情况的。” 孙雨诺：“那我先回去了，医务所很忙，我走了小疯子。” “赶紧走吧，小丫头片子。” “哼！” 段弘毅看着我，问道：“现在是中午了，是不是要到吃饭时间了？已经训练九个小时了。” 我点头：“没错，的确该吃饭了。段教官可以去机关食堂吃，不过如果嫌麻烦的话，我们去山上和菜鸟一起吃。” “好，那就和菜鸟们一起吃。” 见段弘毅迫不及待的出了作战室，殷诗晴小声偷笑道：“你打什么坏主意呢？” 对她我从来不隐瞒，小声说道：“人家是来当我小队指导员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得，我懂了，不成功便成仁呗？” “是啊，任重道远。” “我看他不错，会上当的。” “瞧这话让你说的……” 说笑间，刘勇也带着几个兵，拎着两个桶和我一起开车去训练场。孙小武得到我的命令后，也停止了训练，让菜鸟们在山脚下原地休息。 见我过来，菜鸟们多多少少有点担忧，他们很清楚，见到我准没有好事。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我看着孙小武质问道。 孙小武低着头：“报告，是我的错。” 我看着面前蹲坐的菜鸟们，笑道：“行，都有股子骨气，为了表扬你们，我给你们带了点吃的，这种强度的训练要持续一周，不吃饭怎么能行？” 说着，我示意刘勇上饭菜，后者将拎过来的两个桶的盖子打开，有些菜鸟饿极了，迫不及待的上前，然而看到桶里面新鲜的牛肉，全都懵了。 嗯，新鲜的，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刚切好就端上来的。在鲜红的牛肉间，橘子皮隐约可见。 菜鸟们都愣住了，段弘毅也惊愕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估计场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去机关食堂吃了。 我高声说道：“我对你们好吧？牛肉拌橘皮，这在特种部队，算是大餐了。” 第十九章 不服去告我 生吃牛肉，对于在野外作战的特种兵来说，的确算是大餐了。我打仗的时候，碰到个蚂蚱都往塞进嘴里，上哪吃牛肉去？ 当然，如果出任务会携带压缩饼干的，可在出发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要去多久，压缩饼干是以备不时之需的，何况不补充蛋白质和脂肪，身体会垮掉。 为什么要拌橘皮？其实是为了促进消化。 谁的胃也不是铁打的，这些菜鸟的胃未必能承受生肉，要循序渐进的，以后吃生肉的机会多的是。 这项训练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心理上的，勇气和决心，是成为一个特种兵的基础，如果他们连这都适应不了，那只能走人。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吃！不想吃的趁早走人，因为这是你们今天唯一的食物！接下来的训练更艰巨，你们的身体根本撑不到明天。” 菜鸟们一开始很迟疑，最开始过来领食物的是蒋文明，随后是王子栋。这两个人一带头，其他的菜鸟也都妥协了。 殷诗晴在我身边对菜鸟们喊道：“橘子皮一定要吃，这是促进消化的，会舒服一些，但吃多了你们更难受，一块肉搭配一片橘子皮。” 这都是特种部队摸索出来的经验，有些好兵身体素质非常好，就因为胃病而淘汰的不在少数，所以这方面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前期的各项训练和惊喜，都是让这些菜鸟们明白，这里是特种部队，一个充满荣耀的强者天堂，想要留下来没有那么容易，首先考验他们的就是意志力和心理承受能力。 我拿了一片肉尝了一下，的确挺新鲜的，看着一旁的段弘毅，问道：“段教官，你不是饿了吗？” “我突然不饿了，陈教官，我看过特种部队的资料，在野外生吃活物很正常，可他们才来一天啊……” “我早就说过，你看的那些资料都是屁。你以为吃生肉是野外的考验？错，那是特种兵的日常，平时去野外特训的时候还配个炊事班啊？都是自己解决，在雪地里怎么生火？有的吃就不错了。” 我冷哼一声没有理他，不吃就饿着。 “快点吃！五分钟后开始训练！” 殷诗晴也上前查看菜鸟的情况，等菜鸟休息完毕后，回到车上对我说道：“状态都还不错，有几个在硬撑着，没大碍。唉，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我笑着说道：“每年都是如此，按理说晴姐你应该习惯了啊，叹什么气啊？” 殷诗晴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军帽，说道：“也想起我当年来部队的时候，训的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殷诗晴是正儿八经的军校生，毕业后委派到某步兵旅卫生队当指导员，后加入维和部队前往某战乱国家，见证过战争的残酷。 她转来特种部队很长时间，当初不管是委派还是个人申请，都需要经过集训，军官也不例外。 不过那时她参加的是特战连的集训，没有精锐特种兵的选拔残酷，但对于一个姑娘来说，也足够残酷了。 东北猛虎的所有部门，都是战斗单位，军医也不例外。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晴姐，你为什么要调来特种部队？” 殷诗晴沉默着不肯回答，我见她不愿意说，连忙叫过来段弘毅，开着车跟在菜鸟的屁股后面，算是给了殷诗晴一个台阶下。 孙小武带着菜鸟顺着山脚处绕了半圈，在一处湖边停下。 这个湖不是很大，就是大一点的沼泽地，宽度不到二百米。可东北三月份的温度还是很低的，湖面上冻着一层薄冰。 我走上前拿过孙小武的步枪，朝着天空开了两枪，高声喊道：“武装泅渡！不用我说战术技巧了吧？” 菜鸟们都愣住了，段弘毅听到的话，瞪着眼睛说道：“你要干什么？冻着冰呢！这么冷的天！” 我一把从孙小武的腰间取下两颗手雷，拉开引信甩手就扔了出去。 两声巨响，湖面上浓烟滚滚。当烟雾散去，五十米范围内的冰都不见了，就连远处的冰也都炸松动了，一碰就裂。 “现在没冰了。” 段弘毅咬牙喊道：“是太冷了！你这样会搞出事情来的，我忠告你……” “我也忠告你！” 我怒声喊道：“我是主训，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况且他们可都签了责任书，出事跟我有屁关系？你要是不服，尽管去告我。现在，老子说了算！” 第二十章 趁热打铁 “你……” “你什么你？如果我是你，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你问问站在我身旁的战友，他们是不是都这么过来的？奉劝你一句，别在这里阻挠训练，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重头戏终于开始了，之前都是铺垫，这一番争吵无可避免，形势所迫。 “好，你等着！” 看来我的演技还算可以，给段弘毅气的不轻，甩袖子就走了。 这把火，我算是烧起来了，接下来就看陶宇怎么趁热打铁了。 我看着迷茫的菜鸟们，高声喊道：“看什么看！都给我下水！” 这是冬季训练科目，就当是冬泳了，或许听上去并不那么可怕，但等他们上岸，感受军装被冻成薄冰的寒冷，那才是最折磨人的。 看着菜鸟们一个个下水，殷诗晴不忍心看，对我说道：“不敢看这种画面，这群菜鸟招谁惹谁了。” “又没人强迫他们。” “这就是我不忍心看的原因……” 我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特种兵啊，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称谓？又是多少军中男儿的梦想？可想要梦想成真，代价是巨大的。 殷诗晴低声说道：“还有这个段弘毅，人其实还不错，招谁惹谁了？特种部队就是这样的地方，多少人带着憧憬而来，又带着遗憾离去。” “没有为什么，因为使命、责任和信仰。” 殷诗晴微微一愣，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你越来越优秀了……” 我能听出来殷诗晴的话音不太对，联系到之前问她问题的迟疑，感觉她像是有什么心结一样。虽然我们已经很熟悉了，可我却不敢逾越雷池走入她的内心。 说到底，她还是我的教官，我哪敢啊。 殷诗晴并没有待多久，菜鸟们刚刚佩戴上了体感手环，她观察了一下各项指标就走了。 她走后没多久，陶宇开着军车过来了，他还是猛虎分队的分队长，那边要忙的事情也很多。 段弘毅应该是从教官宿舍那边看到陶宇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向陶宇汇报选拔情况呢，他就杀到了作战室。 看得出来，我是真把这个军二代激怒了，就当着我的面，向陶宇细数了我的累累罪行，义愤填膺、声情并茂…… “总教官，我知道特种部队的选拔很残酷，训练方式更是特殊。但这可是第一天，要考虑战士的心理，这是虐待……” 陶宇挥挥手打断段弘毅的话，笑道：“行了段教官，你的意思我明白。陈锋，是这么回事吗？” 我站直回答：“是！的确是事实，我坚持文明带兵，没打骂……” 陶宇忽然笑了：“做的不错，知道动脑子了嘛，我得跟首长说说，以后咱们选拔，都这么干。” 段弘毅惊愕的看着我，完全没想到陶宇居然还表扬我。 陶宇拍拍段弘毅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段教官啊，你刚来我们东北虎，还不了解情况，多听多看就好了。这就是我们猛虎选拔的程序，每年都是如此……” “每年如此？出了事情怎么办？谁负责？” 陶宇的笑容消失，说道：“我是总教官，当然是我负责。陈锋的训练科目都是我默许的，而我所制定的训练大纲是上级首肯的。段教官如果有什么异议，请到首长那里反应。” 我插话道：“人家老爸不就是首长吗？段教官你到底是来当教官的，还是来考察指导我们工作的？” 段弘毅脸色铁青，陶宇呵斥道：“怎么说话呢！” 我摊摊手没说什么，段弘毅敬礼之后说道：“总教官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首长谈，你们这是虐待！” 说完，段弘毅就走出了作战室，开着车就去往了机关。 我和陶宇伸着脖子望了一会儿，陶宇低声问道：“你小子的戏不错嘛，把人家得罪成这样。” “这叫什么话，你也有份。” 陶宇瞪了我一眼，琢磨了一会儿说道：“他肯定会无功而返的，首长也就是我这套说辞。这样，把训练计划改一下，我们的戏演完了，该菜鸟们上了。” 我微微一愣：“你确定？太早了吧？” “从他的反应上看，一点都不早。赶紧趁热打铁，以免节外生枝。” “是！我马上安排。” 第二十一章 菜鸟81号 果然如陶宇所说的那样，段弘毅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的，很明显，首长对他的申述也没有个说法。 这场戏可不是我和陶宇预谋的，那可是首长们默认的，这种结果是意料之中。 当天晚上，段弘毅没有再来作战室，毕竟刚去首长那告了我和陶宇，脸皮再厚也不能来了，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菜鸟们在冰冷的湖里武装泅渡之后，又把教官们的车从山脚下推回了营区，扛圆木、俯卧撑、匍匐前进…… 一项项层出不穷的体能训练，让这些菜鸟们的体力到达临界点，肉体上的折磨像是病毒一般，逐渐侵蚀他们的内心。 身体的崩溃对于这些精英们来说，或许还能忍受，但心底一旦有“放弃”这个念头，就一发不可收拾，说崩溃就崩溃。 坚持和放弃，此时就在一念之间。 表面上这是特种部队的体能考核，但其实是考验他们的意志力，只有心理强大的战士，才能成为特种兵。 这些训练科目和强度，如果提前告诉菜鸟，我相信他们都能完成，可就是未知的折磨，会让心理产生烦躁的情绪，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 到晚上的时候，就只剩下62只菜鸟了。而选拔，却没有停止…… 孙小武带队把菜鸟安顿在教室里面，然后由侦察教官讲课，都是一些特种战术的基础理论知识，课程结束后会进行随堂考试，不及格就要淘汰。 身体一下子放空，还有了暖气，肯定特别想睡觉，但不想被淘汰的话就得听课。 我和陶宇在作战室里面一边看监控，一边吃泡面，让其他的教官去机关食堂吃饭，再不去就关门了。 想起来白天殷诗晴的异样，我问陶宇：“分队长，晴姐是哪年来的咱们猛虎？” “跟你同一年来的啊，问这个干什么？” 我算了一下，殷诗晴今年27岁，来了四年，也就是说，她军校毕业后，不到一年就去了维和部队，从国外回来之后就到了东北猛虎，集训通过之后，就当了新兵连的辅导员。 “想什么呢？”陶宇疑惑的看着我。 我咳了咳，又问道：“那她为什么来特种部队呢？” “这谁知道？外面不都是说，她和李乘风的关系不一般嘛。” “咱们的兵王啊？”我挺惊讶的。 说起李乘风，那简直是整个军区的传说级人物，是整个军区唯一被授予“兵王”勋章的特种兵，这是特种兵的最高荣誉。以前是猛虎特别行动组的组长，也就是我的分队长。 我当初参加精锐分队选拔的时候，他就是总教官。通过之后，我进入了陶宇的猛虎c组，他也就成了我的分队长，这个人作风硬朗，刚毅铁血，却也有那么一点不近人情。 我在军校进修快回来的时候，李乘风被委派到欧洲圣希尔军校进修，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所以分队长的位置，一直都是陶宇代理着，然后我代理着陶宇的位置，只可惜被革职了…… 陶宇解释道：“李乘风和殷诗晴，是在国外维和的时候认识的。我觉得殷诗晴之所以来东北猛虎，应该和李乘风有关系吧？” “真的假的？” “闲聊天，谁知道真的假的？这种事情我们外人怎么知道。” 我琢磨了一下，说道：“我怎么没看出来？感觉他们俩的关系也就一般啊。” 陶宇嗤笑道：“李乘风对谁不是冷冰冰的？对我们几个老战友，他也是没什么笑容。” “说的也是。” 我以前挺害怕李乘风的，因为总闯祸，每次都罚得想死的心都有。 陶宇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笑着说道：“我觉得啊，殷诗晴也是属于生人勿进的那种人，你看咱们整个特种大队有多少人追她？她都不理，也就跟你，关系那么……” “停停停！” 我连忙辩解道：“我和晴姐那是纯洁的战友关系，就算密切，那也是师生关系。” “我怎么感觉你们现在是姐弟关系呢？” “也算是。” “你倒是会就坡下驴，我想说什么你很清楚。” 陶宇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解决失恋最好的办法啊，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我撇撇嘴说道：“得了吧，你一个光棍有资格说这话么？这话一听就不负责任，别出去编排我啊，我对晴姐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感觉她最近心情不太好而已。” “得，真打算跟你家那位分手了？” 我叹了一口气：“这事我说的不算啊，感情走到这，每说一次分手，都让彼此的感情淡了。” “也是，看开点。” 不看开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一想陆若琪我就特别心烦，这段感情看似一刀两断，实际上藕断丝连。我们彼此都放不下对方，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回到从前。 陶宇过了一会儿，对我说道：“对了，你提起李乘风我倒是想起来了，都怪你打岔。” “怎么了？” “李乘风去圣希尔军校本来是进修，最多一年就回来了。但前两天听首长说，他在那边表现很出色，获得了圣希尔军校的录取资格。所以，要推迟一年回国。你说，这事会是殷诗晴心情不好的原因吗？” 我心里一紧，难道殷诗晴和李乘风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圣希尔军校是世界十大军校之一，这种机会可不多。倒不是国内的军校不好，重要的是开阔眼界，看看人家的军校是怎么培养的，对部队、对李乘风都是有好处的。 这种机会，大概也只有兵王李乘风才有资格去了，不过也确实有实力，本来是进修，变成了正式生了。 “不知道，我白天问她为什么来东北猛虎，她没说。” 陶宇笑了笑：“没说总比骗你好。”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就是关心她而已，她总是为我操心，我也为她操心一回呗。” “还不行笑了……” “……” 话是这么说，但我有什么资格开导晴姐呢？况且人家就是学心理学的，轮不到我安慰，没有机会和她聊这些事。在她眼里，我最多算是爱闯祸的弟弟…… 不过我还是想找机会和她谈一下，否则看她不开心，我心里也挺别扭的。 转眼三天就过去了，这三天菜鸟没有任何睡觉的时间，体能科目一个接着一个，中间穿插知识考核。基本淘汰掉了体能太差、文化水平过低的菜鸟，人数也只剩下50人左右。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菜鸟们终于有休息的时间了，可惜只有四个小时，一大早就被拉到了教室，由段弘毅给他们上机械基础课程。 段弘毅这两天没有来过作战室，我和陶宇也根本没有理他，直接给他安排了这个课程。看的出来，他也没有当教官的经验，看着下面菜鸟们困意浓浓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切入。 我和陶宇在监控里看着，能不能成功就看菜鸟们给不给力了。 “呃……大家好，我叫段弘毅。是你们这次培训的机械、电子教官。在特种作战中，会用到很多军科产品。” “就拿你们手腕上体感手环来说吧，是搭配北斗导航系统一起用的，可以观测你们的生命指标，同时有定位的作用，在作战的时候，队员和指挥官，都能看到战友的位置，方便……” 蒋文明打了一个哈欠，举手说道：“报告。” 段弘毅面露喜色：“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没什么用，万一被敌人利用到怎么办？我知道这东西要是摘下来，就感受不到生命体征了。但有没有什么科技手段，能控制？引其他战友来上钩？” “啊？这个……” 段弘毅被蒋文明的反侦察思维问的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其实办法是有的，我相信段弘毅也知道，只是回答起来太高深，现阶段的菜鸟很难理解。 蒋文明又问道：“段教官，看您的臂章，应该不是特种部队的吧？” 王子栋坐在另一侧，哼笑道：“肯定不是啊，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了，我都知道。” 段弘毅的火气上来了，怒斥道：“你知道什么啊你！” 王子栋站起身，喊道：“报告！真正的特种兵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不会有被俘的情况，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特种兵只会有两个选择，一，销毁一切机密信息和装备，留下线索后再被俘；二，自杀！” 陶宇在我旁边点点头：“说的不错，这个王子栋是块料。” 我赞同的说道：“他的天赋比蒋文明要好，但蒋文明的韧性比他好，更稳重。” “都是好材料，以后关注一下。” “是！” 教室里被蒋文明和王子栋这么一闹，一下子就乱了起来，我连忙在对讲机里呼叫孙小武救场。 孙小武很快跑到教室，怒声喊道：“都他娘的不想上课是吧？所有人集合！武装越野！跑到老子高兴为止……” 在一片喧闹声，结束了段弘毅的课程。他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段弘毅神情复杂的离开了。 我看着陶宇问道：“这是什么表情？你觉得成功了吗？” 陶宇托着下巴：“菜鸟肯定是不服的，表现的比我想象的更好一点，但段弘毅的态度太淡然了吧？”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 “报告！” “进！” 正说着呢，段弘毅走进来了，对陶宇敬礼说道：“总教官，我要参加集训！” 我和陶宇相视一眼，作惊讶状，但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就成功了？看来这个段弘毅的自尊心真的挺强的。 陶宇笑了笑说道：“段教官，你刚来还没有适应，不要被刚才的事情影响……” 段弘毅淡然的说道：“明人就别说暗话了，我知道你们从上到下都在跟我演戏，不就是想让我参加集训吗？我又不是傻子……” 我挥手说道：“段教官，你这又是何必，我最近态度不好，你别见怪……” “说这些都没意思，我来之前就有这个准备。” 说到这，段弘毅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看着我咬牙说道：“这个小队的指导员，我是当定了！” 我看了一眼陶宇，示意见好就收，段弘毅也不是傻子，再演下去就没意思了。 陶宇点点头，我从抽屉里拿出号码牌：“段上尉，请撕下你的军衔，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菜鸟81号！” 第二十二章 天生特种兵 段弘毅看着我手里的号码牌，嗤笑道：“看来早就给我准备好了。” 我淡然的说道：“你想多了，我也跟你坦白，你要是不参加集训，我不可能让你当我的指导员，这支小队是要打硬仗的，我不服你，整个小队都不会服你。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参加，当你的教官挺好。” “我知道，你讨厌我。” “错，我觉得军二代不适合玩命。你要是在战场上牺牲了，我的军旅生涯就完了。” 段弘毅冷笑了一声，撕掉了作训服领口处的上尉军衔，从我手里拿过号码牌：“多虑了，你可以看不起我，但别看不起我爸。如果他是那样的人，就不配做将军。” 看他义正言辞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有些羞愧，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狭隘了？或许他真的和其他军二代不一样，来这里不是为了镀金，而是真心想干一番事业的。 不过我并不后悔，这是每个特种兵都需要过的一关，他要是去特战连的话还可以，精锐分队可是玩命的地方。 段弘毅看来也是下了决心了，立刻回去拿武器装备，我开车带他追上武装越野的菜鸟们，一路无话。 陶宇后来说，段弘毅向首长那里申诉无果，就猜出这是一场戏，菜鸟们不服气的姿态，是他下定决心的导火索。而真正让他选择参训，其实是忽然发觉特种部队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意识到自身能力的不足。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段弘毅这个人还是挺不服输的，是一个好军官。 不过，淘汰掉的菜鸟也都是好兵，他能撑到最后吗？我持悲观态度，光有骨气没用。 菜鸟们对于段弘毅的加入颇为惊讶，前一刻还是他们的教官呢，此刻就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讲一下。”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段教官将和你们一起参加集训，我会一视同仁，希望你们也不要区别对待。当然了，他依旧是你们的机械教官。” “81号，入列吧。” “是！” 猛虎c组的教官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大概都好奇我是用什么手段，把一个军二代拉近集训营的。 看着气喘吁吁的菜鸟们，我冷声说道：“都快崩溃了吧？我知道，此时你们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结束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可我今天要告诉你们的是，这种日子没有尽头，只有更残酷。你们现在所经历的，就是特种兵的日常训练，这还是打折扣的。” “报告！”王子栋在队列里喊道。 “讲。” “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吃饭？” 我笑了笑，说道：“看来是饿坏了。那好吧，前往下一个任务点，上完一堂课，你们就可以去吃饭了。” 菜鸟们皆是一脸喜色，只有蒋文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他去年经历过，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上的是什么课呢？生物课。 这个课程和中学上的可不一样，简单的说就是哪些动植物是可以吃的。 虫蛇鸟兽、瓜果蔬桃，聪明的人都饿不死。 由侦察教官简单的讲课之后，就把菜鸟们放到了一片大山里，自由组队、自由觅食，一段野外求生之旅开始了…… 教官们都没有上山，因为每个菜鸟身上都有体感手感，并且上面还有针孔摄像头和定位装置，我们可以远程观测。如果哪个菜鸟有危险，再去接应就好了。 山顶上的积雪都还没有融化，春天的脚步还没有到东北，在这样的大山里寻找食物非常困难。他们身上只有睡袋、水壶和匕首，步枪里也没子弹，晚上山里的温度能达到零度以下。 运气好的话，能快速的找到淡水、抓个野鸡、野兔钻木取火烤了。运气不好的话，也只能去山顶吃点雪，挖点植物根茎凑合一晚上。 我们教官晚上就比较幸福了，去机关食堂吃的干部餐，回来后我和孙小武值班，让其他教官回宿舍休息了。 不过，要是菜鸟们出现状况，我还得把他们折腾起来。 虽然说，这些来自军区各个部队的精英们，面对简单的野外求生是不在话下的，但要知道，他们已经进行了三四天的高强度训练，体能已经达到了极限，再翻山越岭的去找吃的，对他们来说是个考验。 “不得不说，这批菜鸟比每年都要强一点，你看，没有一个单打独斗的，都是三五成群的。”孙小武盯着监控器说道。 我笑了笑：“毕竟是筛选后的，能到这来的都算是精英了。” “也是，往年都一百多人。” 众多菜鸟小队当中，蒋文明这个队最强，他们做了简易弓箭抓到了一只野鸡，应该能舒服的度过这一晚了。 这天晚上，有三个菜鸟承受不住，用体感手环发出了求救信号退出集训，人数越来越少。 其实第一阶段的体能训练，教官采用没人性的方法，是让菜鸟们的心理产生受压迫的感觉，从而感觉自己仿佛如奴隶一般。这种训练方法叫模拟战俘训练，锻炼他们强大的内心，在这过程中，他们要学会如何承受。 这只是模拟战俘的前期考验，后期还有更严重的，不过要等他们心理和身体素质强大了之后，虽然只是初级阶段，但对于菜鸟们来说，已经很难忍受了。 第二天一早，菜鸟们下山之后都有点不成人样了，有很多人身体撑不住了，都需要治疗。留下的人得到了包子和热水，继续开始一天的训练。 考虑到冬季项目给菜鸟身体带来的伤害，我决定穿插一节技能课，由殷诗晴主讲基础战地医疗。 比起段弘毅，殷诗晴所展现出来的气场，足以镇住这些菜鸟们。 殷诗晴走上台，看着略微骚动的菜鸟们，冷声说道：“我叫殷诗晴，是你们的医务教官和心理战教官。在讲课之前，你们最好端正你们的态度，否则就是在惹怒我。” “我当了四年的特种兵选拔教官，什么样的菜鸟没见过？你们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别以为我这两门课不重要，不达到九十分的，直接淘汰，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你们的主训都是我的兵！” 殷诗晴也不是吓唬他们，心理战和战地医疗都非常的重要，是特种兵的必备技能，就像是熟悉枪械一样。 菜鸟们立刻严肃了起来，意识到眼前教官不简单，不只是肩膀上的闪电利剑臂章，表现出来的气场也不是段弘毅能比的。 最主要的是，她所讲的知识，都是特种兵在战场上经常用到的，滴水不漏、经验十足。面对菜鸟所提出的问题，也都能娴熟的解答，就好像她就是特种兵一样。 我从监控里看的真切，段弘毅的表情很复杂。我能了解他的感受，这特种部队卧虎藏龙，看似文文弱弱的殷诗晴，也比他有才华、有经验。 下课之后，殷诗晴回到了作战室，问我：“几个冻感冒的菜鸟怎么样了？” “都送到医务所了，我刚打过电话，有一个严重的要淘汰，其他的高烧已经退了。” “唉，菜鸟最怕的应该就是伤病了，有空没？送我回去呗，我没开车来。” “有。” 开玩笑，没空也得送啊，况且我也得把医务所的菜鸟接回来。 路上，殷诗晴见我时不时的看向她，笑问道：“总看我干什么？” 我摇摇头，说道：“今天看你讲课，感觉有点恍惚。四年前，我就是菜鸟们的一员，听你讲课。” “那年我也刚来，硬撑着保持气场，虎着脸上完一堂课，为了那一堂课，做了一晚上的准备，当时李乘风也给我出了很多主意，怎么驯服这些精英们……” 既然她主动提到了李乘风，我准备抓住这个机会。 “哦，对了。我听陶宇说，李队要推迟回国了？” 殷诗晴的脸上出现一丝暗淡：“嗯，他那么优秀，获得留学生资格很容易。他走的时候，就没打算只是进修。” 她的表情我看在眼里，难道陶宇说的是真的？殷诗晴和李乘风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可我又不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 “晴姐，你们当初在非洲……” “陈锋你知道吗？维和部队是很憋屈的，那无休止的战争，仿佛让我看到了一百年前的祖国，人们在混战中找不到信仰和目标。而有限的自卫权，死死的捆绑住我们。” 殷诗晴打断我，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当时，我们的救护站收留二十多个荨麻疹的病人，我好不容易让他们痊愈，可这些人在回去的途中都被杀死了，原因很可笑，说他们是劣等种族。” 殷诗晴苦笑着：“记得刚去军校的时候，我问教授，军医可以拿枪吗？他说军医也是军人。我问军医可以救敌人吗？他说军医也是医生。可在非洲的时候，我深深的感到懊恼，那时候我就发誓，绝对不让我的祖国陷入那般境地。” “晴姐……” “这就是我来特种部队的主要原因，之前你问过我，这就是答案。” 我默然，思索后问道：“那次要原因呢？” 殷诗晴忽然笑了，看着我说道：“小鬼，你想当心理医生吗？但你知道对于心理医生来说，什么病人最难治吗？” “什么？” “第一是搞创作的，因为想象力太丰富。第二就是心理医生，同行只能是心理对抗。”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晴姐，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我知道你在关心我，证明姐没白疼你。”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和我坦白，但我觉得她能处理好，至少她此时还是理智的。 到了医务所，她下车认真的对我说：“陈锋，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特种兵，你天生属于特战。” 第二十三章 信任射击 整个东北猛虎，谁最了解我？不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们，而是殷诗晴，她这一句话就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窝。 我现在一让自己闲下来，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陆若琪给我的选择题。如果我义无反顾的放弃部队，那么真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吗？ 而每每在这个问题在自我纠结，我都很清楚。如果我选择退伍去东北大学继续学业，我相信我能挽回陆若琪，这不是自信，而是对彼此的了解。 要么怎么说殷诗晴最了解我呢？她没有梳理我的思想，而是直接给了我答案，或许也是因为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晴姐，你觉得我做的选择正确吗？” “没有对错，你我都是军人，让我们放下身上的责任谈何容易？就像你说的，一入特战深似海。其实，变的不只是你，陆若琪也在变，只是你没有察觉到而已。一辈子很长，相差甚远的感情，注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她说的很对，都说现在是自由恋爱，不强调门当户对了。但穷小子的家庭和白富美的家庭，生活习惯能一样吗？这种落差，需要多少的感情来弥补。 当然了，陆若琪离开我，主要是因为我不能陪在她身边。 可我要是离开部队，还能干什么呢？我连本科毕业证都还没有，拿军校的毕业证找工作？养家糊口都是问题，而陆若琪的研究生都快毕业了。 离开部队陪在她身边，真的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这段感情我义无反顾过，为了她我进入部队，又要为她离开部队吗？ 那这段感情里，我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吗？ 陆国华已经认可了我，但我的父母能认可陆若琪吗？ 我爸妈都是高中老师，早就觉得陆若琪太过时尚、自我，要是知道我为了她放弃部队，肯定更难接受了。 “晴姐，我和陆若琪的感情的确出现很多问题，我也知道，即使我离开部队，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只是……” “你也是个老兵了，还没见惯军人的爱情有多么脆弱吗？” 殷诗晴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柔声说道：“人总是要往前看，没人要求你放下，只是你该有些责任心了，不能太任性了。” “嗯，我知道了。” 每次和殷诗晴相处，我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就把我当成一孩子。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反感，反而感觉格外的温暖、亲切。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难得一知己。 或许每个军人的军旅生涯，都有那么一个引路人吧？而我的引路人，应该就是殷诗晴了。 医务所每天都忙的很，主要是病人多、医生少。 特种部队的训练强度很大，很多训练科目都具有危险性，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身为特种兵，一个月不来几次医务所，那肯定是训练偷懒了…… 把菜鸟接回了猛虎营继续训练，我也到参谋长那汇报训练情况。 在第一阶段增加冬季项目，这是东北猛虎一直都没有尝试过的，菜鸟们的身体素质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我必须如实的汇报，以免出现什么意外，这责任我担不起。 但首长那边很坚定，哪怕全部淘汰了都没关系，宁缺毋滥。让我只管狠狠地操练，只要人没事怎么都行。 当然了，这种强度的选拔标准，如果还有很多人留下，那证明今年的精锐比较多，我挑完了可以分配到其他小队嘛。 总之人数上没有限制，强度在那摆着呢，谁通过谁留下。 这种忍饥挨饿、踏冰卧雪的残酷体能考核持续一周，人数锐减到了35人，可见有多么的残酷，淘汰掉的人里，有很多是我非常看好的，可惜了。 不过度过了第一周，不代表残酷折磨结束了，只是进入了下一阶段。唯一改善的，就是菜鸟们终于有时间吃饭、睡觉了，虽然有时吃的不怎么样，半夜被炸醒…… 第一个月都是体能训练，菜鸟们渐渐也都习惯了这种生活，让我惊讶的是，段弘毅的身体素质还真不错，一开始有点吃不消，但总算是咬牙挺过来了。 一个月后，留下来的30人进入第二阶段的训练，技能培训考核。 其中包括：战术协同、枪械射击、跳伞、滑雪、驾驶等各项技能。 如果认为这第二阶段轻松，那就大错特错了。 一些必要的体能科目还是有的，比如武装越野、铁人三项之类的，都是日常强度。各个技能训练非常密集，枯燥且折磨人。 总体上来说，第二阶段已经脱离了身体素质方面的考核，更偏向于军事素质。学历、知识和天赋都非常重要，算是特种兵选拔中最难的一关。 靶场上枪声肆虐，一群菜鸟趴在地上不停的扣动扳机，一个多月了，可算是拿到实弹了，一个个兴奋的不行。 “停！” 我用望远镜看了半天，这批菜鸟的平均素质的确要比往年高，射击的成绩没有差的。可这里是特种部队，枪法好是基础，特种部队就要玩特种射击。 孙小武吹哨示意所有菜鸟们集合，我走上前说道：“我这子弹的确很多，但不是让你们随便打的，你们都是各个部队的精英，瞄靶有什么新鲜的？” 菜鸟们疑惑的看着我，眼神里多少有些担忧，不知道我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所有人，面向靶场！一列横队！” 整队之后，我解释道：“接下来进行下一个科目，信任射击。这是外军用来快速促进队员默契和枪手心境的方法。所有人面向30米处的靶场射击，必须在一分钟之内打完两个弹夹的子弹。而你们当中会有一个人，匀速通过抢手和靶子之间的火线，全长60米。” 菜鸟们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29名枪手一同射击那是什么场面？60秒打60发子弹，射速很快。最危险的就是从中间走过的那名队员，一旦有谁失手，小命就不保了。 每个人的心理压力都不是一般的大。一旦出事，我肯定是要担责任的，但开枪的人也绝对逃脱不了，这是在赌命。 “呵呵，看你们一个个怂样。所有人退后两步，教官准备！” 刘勇带着他的勤务排跑了过来，人数不够就由猛虎c组的教官们来凑，齐齐整整的30人站在菜鸟们面前，一一对应。 我正了正军帽，拿着喇叭喊道：“菜鸟们，我只演示一遍，所有人注意你面前的教官，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当然，你们也要看着我，因为接下来你们每个人，都要从火线内穿越。” “预备！开始！” 菜鸟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下达了命令。 刹那间，枪声四起。三十名由教官们组成的枪手，向着30米外的靶子射击，而我就从靶子和枪手中间穿过。 浓烟中，我甚至能够听到耳边飞梭的子弹，可我必须稳定心神，仿佛没有听见也没有看到一样，匀速的向前行走。 场面何其恐怖？ 靶子上“噼噼啪啪”的响声，证明教官枪里的都是实弹，此时只要我和枪手的节奏错乱，后果不堪设想！这种训练，考验的是双方的信任，锤炼的也是双方的心理素质。 此时，我相信这些教官们的枪法，教官们相信我的胆量。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考验的就是双方的心理素质。 菜鸟们就站在教官们的身后，从他们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教官扣动扳机后，子弹擦过我的身影射向靶子， 60米的距离60秒，也就是说我每秒钟行走1米的距离，当我走到终点的时候，枪声齐刷刷的停止。 当看到我毫无无损的回来后，菜鸟们已经目瞪口呆了。 “验枪！”孙小武下达收队命令，一群教官们也功成身退。 我拿着喇叭笑道：“都看清楚了吧？真正的战场，敌人的子弹是瞄着你的头打过来，战友的子弹也会从你的身后打向敌人！提前感受一下，你们也来一个月了，感情应该不错吧？有仇的，今天是个好机会。” 我有心思开玩笑，可菜鸟们已经是脸色铁青了。 “开始之前我强调一下，有两个硬性指标。第一，枪手必须在60秒之内打完两个弹夹，也就是60子弹。第二，穿梭人员从起点到终点必须是60秒，多了和少了都不行，要知道，枪手是认为你是匀速的。” 说到这我笑了笑：“每个人都要成为穿梭人员，对自己没信心的，我要友情提醒一下，作为枪手，你要在穿梭人员没到来之前多开枪。作为穿梭人员，你要知道，职业军人的步幅是75厘米，60米的距离需要80步。80步走60秒，额……你们自己算吧。” “脱靶、存弹多于5发的枪手直接淘汰！崩溃、未匀速、估算时间超过15秒的穿梭者直接淘汰！如果两种情况都出现，一起淘汰！听明白了没有？” “是！” “开始！按编号开始！如果有不想玩的，随时打报告退出！” 此时，我真的展现了铁血教官的一面，对待这个科目丝毫不手软，也不给菜鸟太多的准备时间。 菜鸟们怎么能不害怕？他们都签了责任书，训练过程中的任何意外都由自己承担，这份生死状在此刻就有所体现了。 但其实那责任书有吓唬他们的成分，一旦闹出人命，我也难逃其责。 此时考验的何止是他们，也在考验我！ 但我深信我的判断没有错，这批菜鸟的素质比往年要好，所以我才把这第三阶段的科目挪到第二阶段来。 我心里也是忐忑的，信任射击这个科目，不是所有特种兵都经历过的，但在东北猛虎，这是精锐分队的必训科目。 当菜鸟们就位后，我心里也紧张着，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搞出事情来…… 第二十四章 狙击天才 “砰砰砰……” 靶场上从未这么热闹，枪声密集的就像是放鞭炮一样，在靶场之间行走的菜鸟噤若寒蝉，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次三十来个教官们站在菜鸟们的身后，用望远镜观察枪手是否脱靶，顺便监督一下，如果枪手出现不稳定的情况，也好及时制止。 我认为，这是特种兵选拔中最危险的科目，甚至有几年东北猛虎的选拔都不要这个科目。 第一轮结束之后，3号菜鸟到终点后直接瘫软在地上，脸上满是汗水，只有经历过的人知道他刚才的感觉。 当然了，对于我这样经验丰富的特种兵来说，只是神经紧绷，谈不上失魂落魄。 60米的距离他走了47秒，算是勉强过关了，而枪手阵营中，也没有人脱靶5发以上。 毕竟只有三十米的距离，这些枪手可是全军区的精锐，熬过了一个月的集训，心理素质没那么差。 第二个担当“穿梭者”的是蒋文明，我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小子去年来参加过集训，撑到了第三阶段，这个科目他肯定经历过。 果然如我想的一样，这小子虽然到终点后脸色煞白，但好在是出色的完成了，误差不到5秒。 值得一提的是王子栋，我发现这小子真是胆子大，根本不看枪手这边，优哉游哉的走过来。到终点后我刚要夸他，这小子一屁股坐地上喘粗气…… 不过，有了几个成功案例在前面，后面的菜鸟心里有点底了，不过也有两个菜鸟，在轮到当“穿梭者”的时候，承受不住心理上的恐惧选择退出。 就在我认为这项科目能够顺利完成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轮到第54号菜鸟担当“穿梭者”的时候，枪声一响他就慌了，感觉两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前两步走的颤颤巍巍，完全把我告诉他的技巧忘掉了，疯一般的往终点跑！” “停！” 孙小武大声呵斥着，也不知道是让枪手停止射击，还是让火线里的菜鸟停下。 我刚要拿着喇叭喊停，54号菜鸟忽然惨叫一声倒地。 糟了，出事了！ “所有人停！枪口放低！”孙小武也被吓到了，对着菜鸟们呵斥道。 我和几个教官连忙上前查看情况，子弹就打在他的肩膀上，整条胳膊都被鲜血染红，应该是伤到了血管。 “快！送医务所，刘勇，取车！” “是！” 我算是保持了冷静，可菜鸟们都吓得脸色铁青，惊恐的看着教官把54号菜鸟抬走。刚才火线那么密集，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开的枪，但这都不重要，我没有办法问责，毕竟是54号菜鸟突然的崩溃造成的。 “都看什么？这就是真正的战场！这就是特种训练，害怕了就趁早给我退出，搭上命值得吗？” 我怒斥着，选择不梳理菜鸟的情绪，反而给他们更大的压力。 段弘毅终于看不下去了，在远处冲着我喊道：“都已经有人中弹了！你还有继续吗？这么危险的训练科目为什么要进行？” 我指着他，喊道：“我告诉你！东北猛虎成立到现在，一共有8名菜鸟在选拔过程中意外牺牲！78名菜鸟伤残！你这么说，是因为你害怕了吗？那你还不退出等什么？” 场面一片寂静，冷风吹得众人头皮发麻，心底里的恐惧更盛。因为我们告诉他们的是事实。而这次意外，在众多意外中显得是那么平常。 “我再告诉你们，东北猛虎成立到现在！一共有322位烈士！牺牲的人都有一个营了！这就是你们想要成为的特种兵，留下来的人都将走上战场！真正的战场，子弹是瞄着你们的脑袋打过来的！” “我再给你们五分钟考虑时间，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你们是否做好了为祖国献身的准备！五分钟之后，信任射击继续！” 后来我也琢磨了一下，这次意外真的是坏事吗？可从选拔的角度来讲，足以让我剔除胆小鬼和侥幸的菜鸟，留下来的人，都是准备好迎接一切挑战的勇士！ 五分钟一到，一共有6名菜鸟退出，送去医务所的那个菜鸟自然也是淘汰。此时选择留下来的，只有23人了。 我还是坐在位置上看完了这个科目的训练，此时在菜鸟们的心里，我铁血教官的形象更加深刻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冷血教官，都出事了还镇定的待在这里。 其实我是装的，我心里很清楚，挨顿骂是肯定的了。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段弘毅，因为他是81号。 他比我想象的要镇定的多，不过走到终点后也惊出一身冷汗，两腿发颤。 这个科目比他想象的要可怕的多，能够像我一样镇定的走过来，那肯定都是经历过更危险的局面，显然菜鸟当中没有这样的人。 让孙小武带着菜鸟去下一个科目，我开车去了一趟医务所，正好赶上殷诗晴和孙雨诺从急诊室里走出来。 “怎么样了晴姐？” 殷诗晴瞪了我一眼：“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一定要保证安全问题，结果你还是搞出事情来了，你嫌背的处分不够多是吧？” 孙雨诺非但不帮我，还叹声说道：“我听说是信任射击，小疯子，你等着挨训吧！” 殷诗晴：“信任射击是这个时候搞的吗？那是第三阶段的训练，你没当过主训，还没有受训过吗？” 我叹了一口气：“姐姐们，这个时候就别说我了，那个菜鸟怎么样？”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差点就伤到关节和动脉，你小子就庆幸吧！” 虽然殷诗晴把我一顿臭骂，不过我并不生气，我能听出来她的关心。等陶宇知道这事了，一顿踢是跑不了的。 当主训就是这样，训练的时候我说了算，作战类科目都是我随时可以改动，但一旦出事就都是我的责任了。 菜鸟需要休息，我也没有在医务所待多久，连忙回去开始下一个科目，之所以不先去找首长汇报情况，是因为这个科目我格外的看重。 狙击战术。 营区枪械室的门口，23个菜鸟望着面前桌子上摆放的狙击步枪，眼神都变得炙热了，我敢保证他们在老部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狙击步枪，很多枪型只有特种部队有。 我走上前，笑道：“都有点眼花缭乱了吧？摆在你们面前的，是我认为最适合特种部队的五种狙击步枪，同时也都算是世界名枪。有没有识货的，给大家科普一下！” 其实谈不上科普，现在还留下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别说他们了，一般的军事迷都能认出来。 “报告！” “好，44号你来讲讲。” 菜鸟走上前，高声喊道：“从左至右分别是：国产88式狙击步枪、国产10式狙击步枪、国产cs/lr4高精狙、巴雷特狙击步枪、awp狙击步枪！” “嗯，不错。不过最后一个，是awm，更适合军用。” 44号羞愧一笑，这也不怪他，这两种枪型不仔细看的话，的确不好区分。 我笑着说道：“瞧你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样，不用迫不及待，都有机会用。在特种部队，基础狙击战术是每个特种兵的必要科目，想成为特种兵，就要熟练掌握这五种枪型。当然了，狙击手会有更高的要求。” 哪怕不是狙击手，也要学习狙击战术。就好像狙击手也要学突击协同一样，要像熟悉自己一样熟悉战友，这才是绝对默契。 “今天主要是教大家基础技巧和枪械使用。一周后狙击考核不过关的要被淘汰。” 这个狙击考核不算复杂，就是远距离瞄靶，虽然包括移动靶，但对于这些精英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每人分发一支88狙击枪，这是解放军的标配，所有人都熟悉。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菜鸟的射击水平，对狙击有天赋的菜鸟，我要重点培养。 “卧姿准备，瞄准200米靶位，装填！” “开火！” 我的命令一下，几乎所有人都开枪，一声声闷响传来。 “报靶！” “报告，1号靶位10环、2号靶位9环、3号靶位10环……” 基本上，没有低于8环的，毕竟距离不是很远，他们手里拿的可是狙击步枪。我给他们一把步枪，装上瞄具也能打得准。 “瞄准500米目标！准备……开火！” 这一次距离远了不少，子弹会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呼吸也是重要影响因素，所有很多人没有狙击经验，都出现了6、7环的成绩，甚至还有一个脱靶的！ “瞄准800目标！” 这是88狙的射程极限，超过这个距离子弹就已经大幅度偏离了。我感受了一下风向风力，8倍瞄要向右调整2，向上调整1。 “开火！” “砰砰砰……” 一轮射击结束后，报靶员宣布成绩，算是给我气坏了，居然有六个人脱靶，其中就包括段弘毅！ 不过我没有发火，因为有两个人，三轮都是10环！ 这第三轮可是800米的距离啊！跟运气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有实力，只要一个呼吸没控制好，子弹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说实话，这个距离我都不能保证百发百中…… 毕竟我是突击手出身，对狙击战术还停留在中级阶段，术业有专攻，这个没办法…… 我走到这两个人的面前，分别是27号和44号。 “你们两个，在老部队是狙击手吗？” 44号昂着头颅喊道：“报告，我是侦察连的狙击手，一级狙击手。” 我看过他的资料，名叫宋豪，23岁中尉军衔，军校时期就读信息技术指挥，在老部队的确是狙击手，被授予一级狙击手。 不要小看一级狙击手，在其他部队绝对是重点培养的目标，但在东北猛虎就有点不值钱了，精锐分队大部分狙击手都是特级的，特战连里遍地都是一级狙击手。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训练之前，他能对狙击枪那么熟悉了。 我看向27号：“你呢？” “报告，我来自坦克装甲团，以前我不是狙击手。” “这是你第一次打枪？” 27号冲着我嘿嘿一笑：“第二次，以前跟我们团的侦察排长借过一次……” 他黝黑的面颊写满了自豪，露着白牙美滋滋的样子，不过见我冷着脸的样子，立刻就不笑了。 我表面上没做什么反应，但其实脑海里闪过四个字。 狙击天才！ 第二十五章 选拔白热化 这是狙击战术的第一天，我只想检验一下菜鸟们的狙击水平，看是否有合适做狙击手的人选，但没有想到，会试验出一个天才。 我参加的战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也是我当兵的第五个年头，我个人认为，特战小队中最需要天赋的战斗位置，就是狙击手！ 强大的狙击手需要具备两种素质，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对枪械超然掌控力。 心理素质就不用了，能够撑过特种兵选拔的，心理素质都不差，因为特战小队的各个战斗位置，都需要强大心理承受能力做支撑，狙击手只不过在这方面要求更高一点，尤其是耐力。 最难得可贵的，就是对枪械的超然掌控力，虽然狙击技巧是需要学习的，可这种掌控力是不含有专业技巧的，那就是一种感觉，无法言说，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说实话，此时我心里已经开始欢呼雀跃了。 “孙小武！” “到！” “拿awm！” “是！” 为了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我准备给他们两个加训。 孙小武拿过两把awm狙击步枪，通体灰色，搭配上流线形的外观，乌黑的枪管，看上去格外霸气。 我拿过狙击步枪，对他们两个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狙击步枪，是轻狙击步枪当中射程最远的，1100米，巴雷特和10狙这样重武器也不过如此了，野外适应能力强，弹道精准。” 见他们两个疑惑的样子，我说：“不难为你们，1000米的胸环靶，只要不脱靶，晚上跟教官们一起到机关食堂吃干部餐！我请你们喝啤酒！” 两个人的眼睛都放光了，特种部队的干部餐虽然比不上飞行员，那也和空勤人员差不多了，两荤三素一汤一果盘，不用餐盘用圆桌吃饭！ 我平时都吃不到，只是最近和猛虎c组的战友们训练菜鸟没日没夜，才有资格吃干部餐，虽然菜鸟们在猛虎营的饭菜也不错，但大锅饭和小灶能一样吗？机关食堂和猛虎营的炊事班，手艺能一样吗？ 至于啤酒嘛，部队是禁止的，不过我有门路…… 开玩笑，这点事情还摆不平，我这四年兵算是白当了！ 两个菜鸟马上领枪和弹夹，趴在地上跃跃欲试，瞄准1000米山坡处的靶子。 我没有告诉他们任何技巧和周围的环境因素，如果真的有实力，这些都不需要我说，我要的是天才而不是后天学习的。 这就好像有的人天生数学就好，还没上学就会乘除法了。虽然上学以后也会学，但那能一样吗？这老天爷本来就是不公平的，狙击手太需要天赋了，这一点我不能马虎。 “准备好了随时开枪……” 我轻声说了一句，生怕影响了他们俩的心境。我最希望的，是两个人都能打中，那就是两个好苗子啊！ “咚！” 我话音刚落，27号菜鸟率先开枪，我心里微微惊讶，我可没给他们试枪的机会，难道他就有这么大的把握？ 44号宋豪也很惊讶，大概和我一个想法，眼神里满是质疑。 但我看到他的表情后眉头微皱，我能感受到，宋豪的心境已经有些乱了，27号已经带给他压力了，而这份压力，很有可能影响他的发挥。 “咚！” 同样的一声闷响，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期待两个人的成绩。 这次没有报靶员了，只有我手里有高倍望远镜，我拿起来看了一下，心里舒了一口气。 27号虽然率先开枪，但却拿到了8环的好成绩，擦着9环的边。而宋豪也没有脱靶，打中了3环。 两个人都命中了，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宋豪打中靠的是经验和技巧，而27号能打中，只是靠天赋！ 不要以为3环不是好成绩，这可是1000米的距离！枪口偏离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子弹到靶子上就能差上好大一截。 其他菜鸟们的目光也都看向我，我沉默了一下，决定不宣布具体成绩，低声说道：“你们两个，晚饭跟孙教官走。” “是！” 27号一脸喜色，但宋豪却面露不甘。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宋豪从狙击镜里能够清楚的看到成绩，我不宣布成绩，就是不想打击他的自尊心。 说实话，他也算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在东北猛虎也能算上中上游的，毕竟实战经验不足。可他碰上了27号，如果只能选择一个狙击手，我肯定首选27号。 原因就是狙击手太依赖天赋了，并且宋豪之所以没发挥好，就是因为27号先开枪了。优秀的狙击手，是不被任何外界环境所影响的，在这一点上，他做的不够优秀。 我把望远镜递给孙小武，小声说道：“接下来交给你了，我去参谋长那一趟。” 孙小武用我的望远镜看了一眼靶子，笑道：“可以啊，捡到宝了。” “别声张，还不到炫耀的时候。你好好训啊，我负荆请罪去。” “好，要不要我把禁闭室打扫干净？” “滚！” “哈哈！” 这混蛋，不盼我好。 我回作战室翻看了一下27号菜鸟的资料，就像他在选拔期间的表现一样，并不出奇。 邓文强，23岁，上等兵。吉林大学物理学专业，大三便修满了学分拿到毕业证来到部队，可惜不是国防生，所以算不上军官。 物理学本科毕业，看来他发挥的这么好，也是有专业支撑的。 不过帮助也不是很大，依旧无法推翻他是狙击天才的事实，从天赋的角度，他的确比宋豪更优秀。 最重要的是，他是理工科的大学生兵，更适合学习高级狙击战术。 刚闯了祸，把一个菜鸟训成重伤，马上就被我发现一个狙击天才，老天不亡我啊！ 我之所以选择不退伍，主要就是因为和陆若琪的爱情陷入死局，无法挽回。并没有对这支小队有太多的期待。 因为我很清楚，一直成熟、精锐的特战小队，除了需要出色的队员，更需要战场的磨砺，而这是需要时间的。 没有了爱情，我留在部队唯一的寄托，就是为昔日的战友报仇，死敌亚伯的出现，仿佛把我的回忆勾起。 刚子，和我一起从特战连转到猛虎分队的兄弟，我见过的最好的爆破手，却为了我而死在亚伯的手里。 那是我当兵后的第二次实战，我们奉命前往北国边境执行围剿任务，却因为情报有误去晚了，军火贩子亚伯早有后手，大批的武装人员和我们疯狂交火…… 没有后援的我们，只能无奈撤退，可那片无人区的边境仿佛就是我们的死地，队长陶宇只能下达分散逃跑的命令，可我们刚分开，刚子就中弹了。 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他主动还击吸引敌人追向他，把身上所有的炸弹、手雷都散落在灌木丛中，最终，和想活捉他的十多名武装分子，同归于尽…… 最后，连遗体都没有找到。 这是我心里永远的痛，后来我们又对亚伯进行了围剿，眼睁睁的看他跑出了国境线，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 可现在又有了他的消息，证明机会随时可能出现，上级从未停止过对他的跟踪调查。 我必须尽快的成长起来，组建最优秀的特战小队去迎战，我已经尝过了失败的滋味，这一次必须成功。 邓文强这个狙击天才的出现，让我对这支小队充满信心。 我深知，打造一支强悍的特战小队，取决于主训教官和带队主官，所以，我必须全力以赴，选出最优秀的菜鸟，带领他们走上巅峰。 不过眼下，还是得去找领导承认错误…… 陶宇这个人还是比较好的，不讲大道理也不废话，直接就是两脚…… 特种兵的两脚力道十足，踢完之后我感觉屁股生疼…… “你先别发火啊，我跟你说个好事！”生怕他发起火来没完，我赶紧转移话题。 陶宇不买账，怒声道：“你小子有好事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总教官吗？我分队里的事一大堆，是信任你才不怎么去猛虎营！你小子倒好，私自篡改训练科目，你想干嘛？” 其实把信任射击这个科目提前，就是在玩火。如果不出事情，那一切都好说，没准还会夸奖我。但如果出事了，全都是我的锅。 以前这个科目都是放在最后阶段的，选拔到最后期，留下的菜鸟就不多了，不管是心理素质还是军事素质，都足以完成。一旦提前就不能算是训练了，而是考验。 “我时刻叮嘱你，一定要按照训练大纲来，本来今年的强度就比往年要大，你疯了你？” 我低声解释道：“不是贯彻首长的指示吗？宁缺毋滥……” “首长说让你玩命了吗？不知道方式方法？一会儿到参谋长那，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 “是！” 在部队，如果领导还愿意和你发火，那是好事，证明还是看重的。最怕就是那种不发火，背后耍阴招的。 “对了，你刚才说有好事？什么好事？” 一提到邓文强，我心里就激动不已，详细的阐述了狙击训练的成果。 陶宇也笑了：“那这么说，这个邓文强还真有两下子。” “当然，一千米的距离，就不存在运气成分了吧？” “嗯，走吧，去参谋长那。” 我本以为，参谋长会训我一顿，甚至把这件事情弄到政委那去。 但其实并没有，训斥的虽然很严厉，可没有想追究责任的意思，只是说会上报，让我以后注意一点。 我很清楚，这是因为没有酿成特别严重的后果。如果那个菜鸟因伤离开部队，或者是落下残疾。别说什么处分了，我都有可能离开部队。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国法无情、军法更严。虽然菜鸟们都签署了责任书，我不会进军事法庭，但部队还是要给个说法的，毕竟是因为我不按训练大纲上进行，才酿成严重后果。 这个插曲对整个集训选拔，还是有积极意义的，而整个特种兵选拔，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第二十六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特种兵，需要接受多少科目训练？ 拿东北猛虎举例，特战连的常规特种侦察兵，训练科目达120多个，精锐分队的特种兵，训练科目有140多个。 这一点都不夸张，并且精锐分队也是有区别的，像猛虎特别行动组这样的分队，因为是模拟外军，要增加20多个外军训练科目，恐怖的很。 这些科目总体上可以分为体能类、技能类、专业类、知识类和作战类。其中，陆军科目居多，空军和海军科目占百分之十。 陆军特种兵为什么要学习海军、空军的科目呢？这是很有必要的。 特种兵最常执行的就是侦察任务，无人机、直升机的驾驶一定要会，战场上如果配合战斗机作战，当然要学习地面引导、机场维护和航空图片的判读。 而海军科目就更不用说，抢滩登陆、潜水、水下射击、海港引导都要会！甚至连潜艇的基础原理也要懂。 对有些特种兵来说，最痛苦的或许不是这些科目，而是专业知识。 外语、通信、谍报、雷达、驾驶、声电、救护…… 这么说吧，如果高中以下学历的菜鸟，几乎无法通过精锐特种兵选拔的，这些科目必须达到全优。哪怕是特战连里的普通特种兵，这些知识也是都要学习的，只不过考核标准低一点，及格就行。 仅剩下的二十多个菜鸟仿佛一块块海绵，疯狂的吸收着各种营养。 段弘毅也找到了陶宇，辞掉了机械、电子教官的职位，一心一意的当菜鸟了。 这事和我多少有些关系，他之后也讲了两堂课，让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段弘毅虽然在这个领域是个奇才，但这个领域在特战中的应用，他完全不了解。 特种兵为什么要学习机械、电子？因为这个专业知识可以衍生出爆破和军产品理论，显然段弘毅做不到。 我从教导队找来一个机械教官来上课，课上段弘毅还挺不服的，刁难了很多问题。但这位教官不回答和特战无关的问题，而和特战相关的，段弘毅又不懂。 所以这堂课结束之后，段弘毅就来辞职了…… 我估计，现在段弘毅一定是恨死我了，只是心里一直压着火呢。事实上他能撑到现在，就是靠着这股火，当然了，也要有军事素质支撑，毕竟以前是侦察连的指导员。 菜鸟们每天训练16个小时以上，体能强度和精锐特种兵持平，有时候会加训，之所以要训练这么长时间，主要是专业科目太多，并且每个科目都会有考核。 这个阶段，是对菜鸟的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考验，学的东西太多，真的容易让人崩溃。 殷诗晴每周有两节课，战地医疗和心理战，一周也就来两次，顺便担当一下菜鸟们的心理辅导员，训练了这么长时间，哪个菜鸟不在崩溃的边缘？ 这一天，殷诗晴就找菜鸟们单独谈话，卸下冷艳教官的面具，化身知心姐姐了…… 我在作战室里打着哈欠，最近睡眠质量严重下滑，都是被这群菜鸟害的，当主训太操心。 孙小武看着监控里的殷诗晴，感叹着说道：“你知道吗？据统计，心理即将面临崩溃的时候，最容易爱上心理医生。不知道又有多少菜鸟爱上她了。” 我不禁笑了：“这么说你也……” “爱过！” “噗……” 我差点把水杯扔地上，这小子倒是坦诚。 说来也巧，孙小武刚说完“爱过”两个字，作战室的门被推开了，医务所的孙雨诺走了进来，抱着一箱子蓝药水。 “爱了就去追啊，多少人追晴姐呢？早表白早排队，否则就凭你这长相，肯定掉队。” 孙小武尴尬不已，咳了咳说道：“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进门不知道敲门吗？没有规矩了是不是？” 孙雨诺看看我，撇撇嘴说道：“他不也是中尉么？也不是小队长了，我们俩一个级别。下士你教训谁呢？” “人家是主训！” “我又不归他管！” 孙雨诺掐着腰，指着孙小武警告道：“我告诉你孙小武，本姑娘要不是看你几百年前跟我是本家，早就收拾你了！” “我……” 我在旁边忍俊不禁，驰骋战场的战略支援手孙小武，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治的服服帖帖，上哪说理去？不过他们俩一直这样，见面就斗嘴。 孙小武服软了，挤出笑脸说道：“姑奶奶我错了，刚才说笑呢，千万别到处说去。” “这还差不多。放心吧，我嘴可严了。” 这时候殷诗晴拿着文件夹进来了，把孙小武吓了一跳，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孙雨诺转头说道：“晴姐，孙小武刚才说暗恋你很久了……” 我这一口水刚喝进去，差点喷在电脑屏幕上。 孙小武瞪着眼睛看着孙雨诺，这叫嘴严？连一分钟都没超过，倒是没和外人说，直接和当事人说了。 “晴姐她开玩笑呢，我……” 殷诗晴甩手把文件夹扔在孙小武的脸上，莞尔笑道：“你小子以后再拿我取乐，我跟你没完！” “是是是……这丫头瞎说。” 我在旁边看的直摇头，殷诗晴的情商实在是太高了，只一句话就缓解了尴尬。 这样的女人，谁降服的了？或者说谁能配得上？ 在我心里，哪个男人在她面前都是癞蛤蟆。 “晴姐，评估的结果怎么样？”我直接把话题转回来问道。 “大部分菜鸟的心态还算是良好的，尤其是你看中的那几个尖子。不过也有一个，你要格外注意。” “哪个？” 殷诗晴拿过文件夹，递给我一份资料说道：“徐磊。” 徐磊，上等兵，来自陆军后勤保障部队的驾驶员，出生在农村，高中毕业但没有考上大学，性格有些软弱、朴实、热心肠。 在第一阶段的体能考核中，他的成绩就是殿后的，差点被淘汰掉。到了第二阶段，各项技能科目也表现平平。 说实话，他能撑到现在,我挺惊讶的。 孙小武瞄了一眼，笑道：“这个上等兵我早就想淘汰了，昨天练速降的时候，这小子好像就有点恐高，孬兵一个。” 殷诗晴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刚来的时候也是孬兵。” “……”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在教官眼里是没有孬兵的，那是在否定我们自己。” 殷诗晴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根据我的观察，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特种部队的训练对他来说很吃力，但能撑到现在，也证明他的意志力很强大。” 孙小武点点头：“这我认同，这是农村兵普遍的素质，不过我并不认为他能坚持到最后。” “呵呵，那就拭目以待。” 我不由一笑：“晴姐你还是老样子，不放弃任何一个菜鸟啊。” “你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每个菜鸟的个性都不一样，作为教官你要因材施教。” 这点我明白，像王子栋和宋豪那样的锐气太盛的，就得好好打磨棱角。而像徐磊这样的孬兵，就要多点耐心，挖掘他们的潜力，同时让他自信起来。 我点点头，又问道：“晴姐，以现在的情况，我可以进行模拟战俘吗？” 殷诗晴点点头，指着我警告道：“别搞出事情来啊，上次的事情我跟首长说了不少好话，你再惹祸我不帮你了。” “是！” “你忙吧，雨诺我们走。” “哦……” 两个人走出了作战室，孙小武叹声说道：“天呐，我就没见过晴姐对谁这么关心过，你小子上辈子积德了……” 我不太想谈这个话题，解释道：“那是因为我是她的兵，又爱惹祸，人家照顾我。” “我也是她的兵啊，也爱惹祸，怎么没见她照顾我？”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啊？” 孙小武低声说道：“当初你重伤住院，晴姐几乎每天都往医院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小子赶紧从失恋的痛苦阴影里走出来，珍惜当下！” 我看着孙小武，说道：“管好你自己吧，让你口无遮拦，想想怎么和孙雨诺解释吧。” 孙小武一愣：“我跟她有什么可解释的？” “某人没事去医务所去斗嘴，人家一来你眼睛就放光……现在都混这么熟了，你安什么心，我还不知道吗？” “我和她？别逗了！我们俩个八字不和！一碰面必吵架，她要是个男的，我早就翻脸了。” 我也不点破，有些关系当事人不察觉，但外人看的很清楚。谁说打打闹闹的关系不能发展成情侣呢？ 不过外人也是帮不上忙的，或许孙小武真没往那方面想。 我拍拍孙小武的肩膀，笑道：“别扯淡了，去带菜鸟练格斗，把那个徐磊给我叫来。” 孙小武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你就装傻吧。” 不是我装傻，而是我现在不敢想这些。 一来，我的确没有从陆若琪的感情中脱离出来，五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我甚至还憧憬着能挽回她，并不认为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二来，殷诗晴和我关系比较特殊，算是知己吧。这种关系我认可，从未想要要打破，我很清楚，逾越雷池是要付出代价的。 孙小武出去没一会儿，徐磊来到了作战室，见我阴沉着脸，很紧张的喊了一句报告。 第二十七章 模拟战俘（上） 我看着徐磊，低声说道：“上次考核的时候，你是最后一名。刚才殷教官给你们做心理评估，你还是最后一名。除了驾驶，你各项科目的成绩都是垫底的。” 听我这么一说，他更紧张了。 “主训……你不会是要淘汰我吧？我……” “别那么紧张。” 我站起身看着他，说：“现在选拔过半了，后面的训练只会更艰难。你心里很清楚，想要撑下来并不容易。” “我会努力的！主训，你给我个机会吧，别淘汰我。” 他的个子不高，看我的时候仰着头，眼神里有着些许的哀求。 在野战部队待久了，我最看不起个性软弱的兵，不过他坚定的目光，让我生不起气来。 “为什么来参训？说实话。” 对于菜鸟来说，这个问题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他们来之前都会接受严格的政审，首长问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 所以，菜鸟们都有自己的那一套说辞了，什么当能打仗的兵、成为最优秀的士兵、实现人生理想之类的。 徐磊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想多当几年兵，我要是被淘汰，今年肯定就退伍了……” 他现在是义务兵第二年的上等兵，如果通过选拔是一定会转士官的，服役期也就能延长。 “还有呢？就是想转士官后，有好的待遇吗？” 徐磊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想替我班长完成心愿……” “你的班长？” “嗯，他去年来参加过选拔，可惜没有通过。他退伍的时候还和我说，这是他最遗憾的事情，可惜没有机会再来了……但我有机会，这也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点点头，能够理解他的感受，老班长对于每个军人来说，都有着特别的情感。 就是这种信念在支撑着他吧，否则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徐磊，我今天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接下来的训练会很艰苦，会更让你吃不消，殷教官建议我，不要再让你参加了，因为已经超越了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当然了，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 “我不退出！我一定能坚持到最后！” 殷诗晴当然没有建议我淘汰他，相反是更加看重他。我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照顾他，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别的菜鸟都不知道下一个科目是什么。 “嗯，去训练吧。” “是！”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特别想留下他，可我不能感情用事，这是玩命的地方，纵容就等于是害他。 徐磊敬礼离开，我瞄了一眼监控上的训练画面。 菜鸟们都在泥潭里进行格斗基础的训练，但孙小武却在泥潭边发火，将宋豪和邓文强拉了上来，看样子应该是在骂人。 我拿过对讲机，问道：“北极狐，怎么回事？” “报告，这俩人打起来了，我的错。” “错个屁，等我！”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从上次的狙击战术开始，宋豪对这个枪法比自己好的邓文强就看不惯了，今天更是趁着格斗训练打起来了。 见我走过来，站在泥潭里的菜鸟们都紧张到不行，这么长时间了，我这个魔鬼教官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我走到宋豪的跟前，冷声问道：“为什么打架？” “报告，不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我脸上的笑容消失，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宋豪根本来不及反应，纵身摔下一米多高的泥潭。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我会突然的出手，包括孙小武他们。 邓文强看着我，连忙说道：“报告，是他先动手的，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令他吃痛之下，用右臂扣住他的脖子，甩手就把他扔下泥潭。 宋豪和邓文强挣扎的站起身，和其他菜鸟一样，震惊的看着我，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怨恨和恼怒。 “是你们精力太旺盛，还是最近我给你们好脸了？” 我怒视着菜鸟们，高声喊道：“都他娘的不想好了是吧？老子第一次见菜鸟之间打架的，是我对你们太仁慈了！北极狐！” “到！” “把他们的手脚都给我绑起来！” “是！” 孙小武刚才还诧异我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呢，但一听我让他绑菜鸟的手脚，立刻意识到是下一个科目。 模拟战俘。 这是外军训练特种兵的方法，顾名思义，就是把菜鸟当成战俘一样对待，模拟被俘后的羞辱、毒打等非人待遇。 特种部队经常在敌后活动，所执行的任务都是高风险的，被俘的可能性非常大。通过这项训练，可以锤炼特种兵的心理、身体承受能力，从而学会如何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寻找逃脱的机会。 我之所以把殷诗晴请过来为菜鸟做心理评估，就是为了这项训练做准备。 这种训练太残酷，并且要持续三天。和他们刚来的时候所接受的训练不同，那时只是强度大，这是太残忍，教官们一点人性都不讲。 很快，孙小武让人拿来简易扣，把菜鸟们的手脚都绑上了。 “给我爬，爬到老子高兴为止！” 我怒吼着说了一句，孙小武那边的枪声就响了，教官们都怒声喊道：“趴下，跑到泥潭的那一头！说你呢！找揍是不是？” 教官们的态度都变了，可算是把这群菜鸟们吓坏了，一个个虽然怒火中烧，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项训练就是要让他们感受到屈辱和无助，只有在这种冲击下，他们才会成长，心理和身体都能得到锤炼。 这泥潭其实是机关车库的排水渠，平时洗车的水都会淌到这边来。所以这泥潭虽然不宽，但长度能有一百多米，爬一个来回挺耗费体力的。 最折磨人的是，泥潭里的水能有二十多厘米深，手脚都被绑着，只能把头埋在水里往前爬，到后面会累的连头都会抬不起来。 四月底的东北，室外温度不超过10度，夏天的脚步还远着呢。 菜鸟们穿着单衣，在泥潭里打着滚，就像是一条条泥鳅一样…… “啧啧啧，太残忍了。” 我蹲在泥潭边上抬头看了一眼孙小武，笑道：“咱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我觉得已经仁慈了。” “嗯，我还记得呢，当时李乘风一巴掌把你扇到泥潭里，脸肿的跟馒头一样……” “咳咳，这种丢人的事情就别提了。” 我不太喜欢李乘风这个人，虽然他是我的老分队长，把我培养到今天的位置。但我觉得他的铁血和刚毅有些过头，缺少点人情味。 我拿过孙小武手里的步枪开了两枪，用喇叭高声喊道：“这就是惹怒我的后果！我希望你们能清楚的认识到，你们距离一个合格的特种兵还远着呢！在你们没有通过之前，不要和我谈什么人权！你们没资格！” “哥们，参谋长来了，别神气了。” 我正要再训一会儿，一辆军车开进了训练场，孙小武马上提醒了我。 “你继续，狠一点，尤其是王子栋和宋豪这样傲气十足的。还有蒋文明也要重点照顾，他去年来过，给他来点新花样。” “是！” 其实要论训菜鸟，孙小武比我的经验丰富，他去年就当过教官，而我那个时候还在军校呢。 车停在训练场的外面没有进来，我连忙跑过去，陶宇和参谋长陆国华也下了车。 “报告参谋长，猛虎训练营正在进行日常训练，请指示！” 陆国华张望了一下，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泥潭里面的菜鸟。 “模拟战俘，有点早吧？这不是下连队后的科目吗？” “我是按照您的指标来的，这次选拔就是为了组建猛虎突击队，也属于模拟外军，那么这个项目提前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陆国华点头笑道：“有点道理，现在有点铁血教官的意思了哈！” “参谋长，您要过去看看吗？” “别了，这个科目我不适合出现，去作战室吧，有点事情和你说。” “是！” 来到作战室，陆国华挥挥手说道：“别倒茶了，你这也没什么好茶！”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猴王，二十块一包……我们晚上提神喝的。” “拿一边去，坐！” 私下里，我在陆国华面前还是不拘束的，毕竟我和他的关系比较特殊，尽管现在我和陆若琪的感情告破，但其实并没有任何影响。 陶宇敲敲桌子说道：“我说你小子改科目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下？你是总教官，还是我是总教官啊？” “这个锅我不背，你几天没来了？” “咳咳……” 名义上他是总教官，其实活都是我干的，孙小武算得上是主训了。第一次干这活，一点经验都没有，幸好殷诗晴给了我很多的建议。 陆国华挥挥手说道：“最近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对抗训练比较多，陶宇的工作重心肯定不会在这边，也该让你历练一下，是我让他该放手就放手的，不过你也小心点，别拉山头搞特殊，按照训练大纲来。” “是！参谋长，您不是说有事和我说吗？” 陆国华点头说：“关于新组建的猛虎突击队，人事申请已经提交上去了，军区同意对你的任免，调令要得一段时间下来。所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你就是这支猛虎突击队的代理队长。” “那指导员呢？上次不是说，肯定要给我配指导员吗？” “嗯，如果段弘毅通过选拔了，我们就会申请他的任免。如果他没通过，就去特战连，你的指导员暂时留空。” “呵呵，那太好了。” 但愿这个段弘毅撑不住，那就我说的算了！想想都开心。 陶宇看我美滋滋的样子，一盆凉水泼下来：“你别高兴，你应该盼望段弘毅成你的指导员，怎么说你也是他的教官，别人未必给你面子。” “……” 陆国华敲敲桌子，严肃的说道：“陈锋，我今天来除了跟你说新小队的任免，还要告诉你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 “你的猛虎突击队成立后，上级会派你们到边境进行协防。” 我愣了愣，猛然站起身问道：“是有什么作战任务吗？” 第二十八章 模拟战俘（中） 陶宇白了我一眼：“坐下坐下！咱能有点出息吗？一听打仗眼睛就放光……” 我不好意思的坐下，但还是难掩内心的激动。 这也不能怪我，如今被雪藏在这教导队里，脱离战斗部队太久了。 陆国华轻笑着说道：“最锋利的剑，当然不会久藏于鞘中的。你要沉得住气，做特种兵你很优秀，但能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特战主官呢？” “我现在希望，你能带出来一支精锐的突击队。这个过程肯定很艰难，会面临很多的抉择。其实带兵本身就是一场硬仗，作为特种部队的军官，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 我信心十足的说道：“是！参谋长放心吧，这批菜鸟的确很精锐，我有信心带好。您刚才说到边境协防的事……” 陆国华解释道：“两个月前，武警边防的同志调查到，军火商亚伯又在边境活动，这一次他学乖了，不仅贩卖网络更加严密，而且非常的低调，目前警方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并且有了一定的成果。” 我疑惑的问道：“那也得查清楚才能收网啊，我们协防的意义是？” “第一点，这一次亚伯的活动区域，都绕开了武警边防的巡逻地点，而是寻找我们解放军边防的薄弱点进行走私，他的武装人员就在附近活动。” 目前边防部队是由武警和解放军共同防御的，分工不同。 武警边防主要担负安保维稳、巡逻搜查和配合地方的责任，是边防力量的主力军。而解放军边防，所驻扎的地点多为军事防御的要地，取决于地形和邻国的军事部署。 按理说，在边境打击军火走私和非法贸易，一般都是武警的事，就算是调集精英部队，也是武警特战队员上，轮不上我们陆军特种兵。 陆国华又解释道：“第二点，边防部队反应，近一个月以来，非法越境人员剧增，尤其是北脱者，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越境，甚至涉及贩卖人口，警方和军方都怀疑亚伯是幕后组织者。” 北脱者，是指c国难民，因承受不了c国的社会体制，通过非法渠道脱离国家。这种行为被c国定为叛逃、背叛者。 这些逃离的难民会先联系蛇头（偷渡头目），经过中国东北前往亚洲北部等国家，逃亡路线上千公里，期间经过中国的两道边防线路，简直和西天取经一样。 我在边境执行过任务，边防的战友跟我讲，这些人一旦被中国抓住，只能按照政策遣送回国，下场是很凄惨的，c国一般都是按照叛-国罪论处。 更凄惨的是，蛇头一旦发现中国边防巡逻的勤了，半路就把这些北脱者给卖了，或者就直接不管了，这些人也就滞留在了中国。 我其实很同情这些脱北者，活在那样的一个国家，本身就是不公平的，甚至觉得边防部队有点不讲情面。 后来参谋长告诉我，这些北脱者里，不乏有c国的军事间谍。 其实世界就是这么残酷，那些表现出来的惨剧未必可怕，可怕是利用人的同情心，孕育惊天的阴谋。 没有想到，亚伯居然跟这些人扯上关系，一个军火商居然也做偷渡这种事情，他到底想干什么？只是单纯的为了钱，还是有其他的阴谋？ 陆国华说道：“上次让亚伯跑了，所以这次他小心的很。边防哨站那边需要一支精锐的机动力量，秘密侦察亚伯的动向，以防突发状况。” 我迟疑道：“我怎么觉得，这活又累又枯燥呢？我要的是硬仗，下飞机就和敌人硬碰硬的那种……” 陶宇气笑了：“拉倒吧，要是有这种活还能轮到你？你别在这挑肥拣瘦的。”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活是没有人愿意干的。 让特战连去呢？还怕真出点什么事应付不了，毕竟对手是狡猾的亚伯，带队主官必须要有经验。 让精锐小队去呢？任务周期太长，也有点浪费，毕竟只是侦察和协防任务，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放在边境不是生锈了吗？ 虽然我是青年军官，但参加过的实战太多了，又和亚伯交过手，算是有经验的，而即将成立的小队，还没有编入作战编制内，正好闲着。 陆国华笑道：“具体的等以后再谈，告诉你，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你们这次不仅仅是协防和侦察，也是给新出炉的菜鸟特训，任务很重。” “是！我明白了。” 蚂蚁腿再瘦也是肉啊，有任务总比没任务好。 新小队想要编入作战序列，必要过程就是整合特训，培养战术风格。看参谋长的意思，按照参谋长的意思，猛虎突击队的特训和任务放在一起了，一举两得。 这样也好，猛虎突击队还没成立，就已经编在战斗序列了，就连特训期间都有任务。 送走参谋长和陶宇之后，我的心情很压抑。 自从那次任务后，亚伯的走私网络被中国军警一网打尽，他也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陶宇说，那是他打的最窝囊的一仗，是军旅生涯中的耻辱。 刚子的牺牲让我很痛苦，而在亚伯消失后，这份痛苦也成了我的心结，我常常感觉到屈辱和沮丧。 我很清楚的知道，解开这个心结只有一个办法：血债血偿！ 现在他又出现了，必然会更加狡猾，除了重操军火走私的旧业，居然还干起了偷渡和贩卖人口的买卖，调查起来肯定会很棘手。 陆国华和陶宇走后，我继续盯着菜鸟们的训练，临近黄昏的时候，我才让菜鸟从泥潭里出来。 晚风吹过，满身泥泞的菜鸟们站在岸边瑟瑟发抖，此时哪还有一点精锐的样子，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战俘营呢。 “当俘虏的滋味怎么样？” 菜鸟们带着怨恨的眼神看着我，恐怕心里早已经把我骂了个底朝天了。 我继续沉声说道：“你们知道什么是特种兵吗？是电视里威风凛凛的从飞机滑降，画着迷彩，摆两个酷帅的姿势就把敌人消灭吗？我觉得你们是活在梦里，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们清醒一点。” “一群由绝对忠诚的勇士，进行着绝对高于敌人的标准训练，带着必胜的信念走上战场！这就是特种兵的三个绝对。而你们配吗？” 段弘毅浑身颤抖着，咬牙瞪着我说道：“报告，你说的这些，和这次训练有什么联系？” 我忍住没有发火，解释道：“特种部队需要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斩首、摧毁、偷袭、排爆、营救、敌后侦察……我就问问你，哪个任务不是高风险？而你能保证，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不会成为战俘吗？” 我走到段弘毅的近前，冷声说道：“我只是提前让你们感受一下。我可以认为，你的质疑是在激怒我吗？好，我满足你。” 话音刚落，我用膝盖狠狠地垫在段弘毅的小腹，接着一个肘击将他掀翻在地。 段弘毅弓着身子咳嗦不止，眼神都快要杀死我了。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说实话，对这样的军二代动手，我还挺害怕的…… “把他吊起来！” 孙小武在后面叹了一口气，大概是替段弘毅感到可悲吧，但也没有办法，马上带人把段弘毅的双手绑起来，掉在一旁的木桩上…… 有了段弘毅这个前车之鉴，菜鸟们看我的眼神温和多了…… 我高声喊道：“想成为特种兵，就要达到我的标准！而我的标准，就是高于敌人的标准！别说我残忍，敌人会比我更残忍！如果被俘，你们还能恪守军人使命吗？”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菜鸟们齐声喊道。 “别他娘的跟我说大话！你们与其嘴硬，不如让自己的骨头硬！” 我想了想，掐着腰说道：“我跟你们说实话，首长告诉我，如果就以你们现在的成绩，干脆就别组建什么猛虎突击队！因为你们不够格，特种兵选拔不是剩者为王，而是符合我的标准！” “所以，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的、不折手段的淘汰你们！” 放下了一句让菜鸟绝望的狠话，我冷哼了一声对身后的孙小武说道：“都给我关起来，晚上一个个来。” “是！” 孙小武平时不正经，当起教官来还是挺严肃的，一点笑容都没有，骂骂咧咧的把菜鸟关了起来…… 要知道，这小子打仗的时候都会开两句玩笑。 因为菜鸟都被关在小黑屋里面了，教导队的炊事班也没有过来，教官们都去机关食堂改善伙食去了，我有工作走不开，就用泡面对付了。 不知不觉，菜鸟的选拔已经快两个月了，模拟战俘结束之后就是专项整合，培养特战思维。 接下来就是我最忙的阶段，训练的事孙小武可以替我盯着，但这事太麻烦，他玩不转，陶宇又是一个甩手掌柜，我整理好了他都未必看一眼。 我在电脑上奋战表格的时候，孙小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跟前，把塑料袋扔在我面前。 “从食堂偷偷带回来点猪头肉，别老吃泡面。” “够意思！” 猪头肉配泡面，感觉有点怪…… 孙小武看了一眼监控，啧啧嘴说道：“这天还是挺冷啊，菜鸟都卷缩成一团了……” 菜鸟的军装上都是泥巴，一时半会儿干不了，自然会感觉寒冷，最主要的是，他们一天没吃饭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催促道：“吃饱喝足就干活吧，挨个搞。” 孙小武叹声问道：“好吧，第一个搞谁？” “段弘毅。” 第二十九章 模拟战俘（下） 孙小武愣了一下，苦笑道：“我能采访一下你吗？你对这个段弘毅是有多大的偏见啊？人家军二代有错吗？多大了还愤世嫉俗……”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小武，跟你说实话，他来咱们东北虎，是奔着我新小队的指导员来的……” “天呐……怪不得你之前那么针对他，逼着他参加集训，原来……” “这事别张扬，首长那边很难做。” 孙小武点头，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是想把段弘毅淘汰掉，名正言顺的推开他，还是希望他通过选拔和你搭档呢？” 我苦笑道：“其实我的心情很矛盾，首长那边明确的告诉我，新小队是肯定派指导员，和段弘毅来不来没关系……” “是你太能闯祸了，首长不放心。” 孙小武劝说道：“我觉得啊，咱先别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明显能够看出来，段弘毅对特种部队不是很了解，但很热爱。所以来这里多半是他自己申请的，和他老子无关。” “至于指导员，上级不是没有任命吧？段弘毅如果被淘汰了，也肯定不能死皮赖脸的找关系跟你搭档，咱们首长也不是那样人啊。” 我点点头：“总之，该针对的还是要针对的，不管以后怎么样，这都对他没坏处。他通过我没话说，淘汰的话，对他也不是件坏事。” “嗯，也真是服了，军二代不好好的找地方镀金，来这干嘛……” 其实特种部队真是个镀金的好地方，因为立功的机会比较多。但是这些功勋，都是用命拼的，试问这里真的适合军二代吗？ 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云，特种兵距离战场真的很近，那些鲜为人知的战斗，只有参与的人知道。那些流血牺牲的特种兵们，只有战友记得。 去年，东北虎的实战任务就有几十次，大部分都是精锐分队执行的，这些任务都是军事行动，不包括反恐维稳，这已经是武警和特警的活了。 在军校两年刚回来就被陶宇拉去回炉特训，然后阴差阳错来到教导队，算下来我已经阔别战场太久了，浑身都快生锈了。 孙小武戴上无线耳机出了作战室，叫上几个教官准备模拟战俘中最重要的科目。 审讯和反审讯。 教官们会通过各种特殊手段进行审讯，这些方法会强加的灌输给菜鸟们。 而菜鸟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对抗各种特殊的审讯。 这种训练，考验的是菜鸟们在生理极限的条件下，如何保持冷静，灵活对抗审讯者，在不泄密的情况下寻找生存的机会。 如何对抗审讯，这些菜鸟已经学过了，现在就看他们如何学以致用了。 我的泡面快吃完的时候，从监控里看到孙小武带着一众教官出来了，率先把吊在外面的段弘毅拉进了审讯室里面。 吊在外面一个多小时，段弘毅已经频临崩溃的边缘，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再这么下去，肯定离休克不远了。 段弘毅比我想象中要冷静的多，仔细的观察了审讯室的四周，对孙小武笑问道：“这模拟审讯室挺暖和，什么设施都有啊。” 孙小武几个人是戴着面罩的，不是为了伪装，而是不让菜鸟看到表情，给人一种紧张感。 “喜欢哪个设施？一会儿用在你身上。” 段弘毅嗤笑了一声，活动了一下吊太久而酸痛的胳膊，望着周围说道：“模拟战俘，是sere训练中的一个科目，这是外军特种部队的训练方式，其中审讯科目被我军严令禁止。” “哟，还挺懂的嘛。” sere，即是生存、躲避、抵抗、逃脱。 难度级别分为a、b、c三个，c级别最难，是特种兵、伞降信号兵、飞行员等被俘风险较高兵种的专业科目。 在这个科目中，会模拟战俘的生存环境，要把受训队员们训练成专业战俘，学会抵抗和逃脱。 特种部队的每个集训队都含有sere科目，不过上面命令禁止，其中的审讯和反审讯科目，要严格控制、酌情考量，因为太残忍。 在东北猛虎，只有精锐分队会有审讯和反审讯。 孙小武眼神里出现一丝阴狠，盯着段弘毅说：“你说你一个军二代，来这种鬼地方干什么？在哪不能镀金啊？” “咱能别那么多废话吗？” 段弘毅仰着头说道：“我来这里不是镀金的，而是实现人生理想！少拿我的家庭说事！我来这和我爸一点关系都没有！” 孙小武：“拉倒吧，一个侦察连的指导员，能够直接转到特种部队，我还是第一次见过，别说一个上尉，哪怕是少校，也得先到集训队特训，这是规矩。” “什么？有这个规矩？” “当然，我……”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用对讲机说道：“小武你大爷！想聊以后有的是时间聊，干正事！都几点了？” 孙小武这下不玩了，一把将段弘毅拎起来放在老虎凳上。 我心里犯嘀咕，看段弘毅刚才的态度，好像并不知道特种部队的这个规矩，难道我真的错怪他了？或许人家根本就没想走后门，只是把他的调动手续想的简单了。 不过这种事我没兴趣，既然都已经到这个步骤了，他怎么来的东北虎，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审讯室里的老虎椅是铁的，通电之后就如坐针毡了。 段弘毅对sere如此了解，怎能不知道电刑？刚坐上的时候就紧张不已，但他还是努力的镇定下来。 “孙小武，你可想好了。” “想好什么？” 段弘毅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怨恨，说道：“我爸虽然不是军区的首长，但好歹也是个将军，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光是你，就连陈锋和陶宇都不会有好结果！” 这句话太有杀伤力了，孙小武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坐在作战室里气坏了，拿起对讲机骂道：“你害怕个屁啊！搞他！” 孙小武倒也不是怕事，而是作为军人，都无比的珍惜自己身上这身军装，这可开不得玩笑。 在我的怂恿下，孙小武也不受他的威胁，直接通电…… “啊！……” 隔着监控屏幕，我好像都能听到电流声，段弘毅整个人都紧绷着，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我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玩意儿谁坐谁知道。 连续来了两下，段弘毅的口水都不受控制的下来了，眼神涣散。 孙小武拍拍他的脸颊，邪笑道：“我不废话了，咱们干脆点，你现在退出，我绝对不难为你了，何必受这种罪呢？” “我不退出……” 段弘毅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摇摇头嘀咕道：“在审讯室退出，无异于成了叛徒，我以后怎么混……” “行，有种！咱们继续……” 继续又电了几下，段弘毅整个人都瘫坐在老虎椅上，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了，孙小武于心不忍，也真害怕把段弘毅给训废了。 “退出吧菜鸟，猛虎突击队真的不组建了，你们自愿退出，我们也能名正言顺。你现在这么坚持，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死也要死在这……” 段弘毅仿佛有些神志不清，翻着白眼含糊其辞，的确让人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我立刻看了一眼监控屏幕旁边的生命指标数据，立刻就坐不住了，段弘毅的体感手环显示，他的生命指标是正常的，只是体温有点高，心跳速度有点快。 这家伙明显就是装的！ 段弘毅的文化素质，在菜鸟中是数一数二的，反审讯的技巧他应该非常清楚。 先是用自己的背景让孙小武心存顾虑，然后开始装作身体崩溃的样子，让孙小武无法再折磨他。 虽然如果是真的战俘，这些方法都不能用。但是他已经掌握了反审讯的核心技巧，那就是利用审讯者的心理，找到对自己有利的方法。 泡面也不吃了，我直接来到了审讯室，推开门的时候，老虎椅上眯着眼的段弘毅微微一愣，大概也意识到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我俯身看着段弘毅说道：“挺聪明的，但你好像没听懂我的说的话，你们没有人能通过！尤其是你，老子最瞧不起你这种军二代了！” 段弘毅没有说话，似乎想继续用这种装死的状态蒙混过关。 “打开！” 孙小武在我身后低声说道：“你干嘛啊？差不多得了，其实他已经算过关了……” 对别的菜鸟的确算是过关了，但是段弘毅不行！想当我的指导员，没有那么容易，必须特殊照顾。 如果他通过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他好，为了让他能从战场上回来，我宁愿训废他，也不愿意让他死在战场上。 “我让你打开！” 孙小武没有办法，只好打开老虎椅上的锁。 我一把拎起段弘毅，甩在一旁的桌子上，这下段弘毅突然慌了，也不在装死扮可怜了，看着我喊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就是为了搞你！” “绑住他！” 我冲着孙小武他们喊了一句，拿过一旁的毛巾捂在段弘毅的口鼻，接着拿起一旁的水壶，开始往毛巾上倒水。 段弘毅瞪大了眼睛，身体不停的挣扎，但无奈四肢都被牢牢地铐住，这种挣扎毫无意义。 水刑，这是西方的极刑，最早来源于某个国家的情报组织。 当初兵王李乘风就是这么训练我的，此时我特别能够体会段弘毅的感受，憋气也没有用，毛巾里的水会沿着鼻子侵入呼吸道，那种窒息和无力感会侵蚀全身，想死的心都有。 足足二十多秒钟，孙小武一把推开了我，呵斥道：“你想搞死他啊！” 我心里憋着一股气，脑海里忽然呈现了刚子的身影。 不是我残忍，而是我太希望以后跟我出生入死的人足够优秀，不再有牺牲…… 第三十章 丧心病狂 孙小武这么一喊，让我冷静了下来，这种强度的审讯，的确超出我们以往选拔特种兵的标准。 可受训的是段弘毅，是上尉军官，就算他以后不是我的搭档，也肯定是带队主官，他必须比其他特种兵更优秀。 我无法在这三个月里，把我的战场经验传授给他，只能用这种办法告诉他一个事实。 特种兵，不是那么好当的。 望着段弘毅瞪大了眼睛、不停挣扎抽搐的样子，孙小武连忙拿开湿毛巾，打开他的手铐、脚镣。 重获空气和自由，段弘毅并没有舒服多少，身子弓成虾米状，捂着胸口疯狂的咳嗽，看样子像是要把肺子咳出来似的…… 当初我也被李乘风这么折磨过，所以现在我特别能理解段弘毅怨恨的眼神，估计想杀死我的心都有了。 我拎着段弘毅的衣领，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是不是军二代当习惯了，从小到大谁都给你面子，没想到今天老子对你特殊照顾吧？想来这里镀金，门都没有！” 段弘毅又咳嗽了两声，眼神丝毫不惧的说道：“这个金我镀定了！我只要不退出，考核过关，你就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今天最好玩死我，否则以后我肯定玩死你！” 居然威胁我！ 仗着老爸是将军，还真以为有多了不起似的，我是那种怕事的人吗？ 说实话，挺害怕的…… 眼前这个军二代随便用点手段，就够我喝一壶的了。就像陶宇说的，我的小辫子太多了，抓住任何一个，都能把我吊死…… 在给段弘毅布局的时候，首长们就把这得罪人的事交给我了，这梁子早晚要架起来，事到如今我要是怂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况且怕归怕，让我认怂是不可能的，那不是我的性格。 一拳打在段弘毅脸上，我恶狠狠的说道：“很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说完，我拎着段弘毅的衣领把他甩在地上，拿起架子上的皮鞭就要抽。 孙小武见势不好，一把拉住了我，对两旁的人喊道：“把这王八蛋给我关进水牢！一会儿再搞他！” “是！” 在场的多是猛虎c组的队员，都了解我的脾气，我是那种得罪人就往死里得罪的人，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 知道我有点失控了，战友们连忙把段弘毅拉出去单独关进水牢。 “你小子有毛病啊！非要再闹出点事来？” 我把皮鞭扔在一边，喘着粗气说道：“你要是不拦着我，我非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他娘的，居然威胁我！” 孙小武质问道：“然后呢？真要是出点事，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我看着孙小武，认真的说道：“你我都曾历经过生死，什么场面没见过？可这支小队以后要面对的战争，是你我都无法想象的，训废他总比让他送死强。” “大哥，可现在他不懂这些，菜鸟马上要出炉了，万一他真成了你的指导员，你小子还有好日子过吗？” 我嗤笑道：“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会避凉附炎的嘛！是不是特别希望段弘毅能留下来，然后你天天去拍马屁。” “屁！老子是为你着想！你还想不想回猛虎特别行动组了？” 当然想，做梦都想。 当兵有些年头了，我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一个新组建的小队，拥有多大的成就，就看第一任带队主官如何调教。 带队主官要是个孬兵，还指望能带出来多好的队伍？ 我们这支伟大的军队，是靠无数先烈用鲜血书写下的军魂，才有了今天的强大，以后也势必影响无数的人。 我代理猛虎c组队长的时候，压力不是很大，因为队里都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老兵，生活、训练、作战，都不用我操心。 可现在不一样，要想带出一支精锐小队出来，我必须要狠下心来。 孙小武叹声说道：“上级把组建猛虎突击队交给你，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但也不能太心急啊。就拿这个段弘毅来说，韧性还是挺强的。”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心里有数，继续。” “唉，下一个是谁？” 我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你去审蒋文明和徐磊，我审宋豪和邓文强。” 孙小武微微一愣，小声问道：“把宋豪和邓文强一起审？你是要……” “没错，他们俩不是较劲吗？我跟他们玩个游戏。” 看着我阴笑的样子，孙小武无奈的摇摇头，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游戏了。 宋豪和邓文强自从上次狙击训练后，就一直不太和睦，甚至借着格斗训练大打出手。 他们之所以来参加选拔，就是为了能够加入猛虎突击队，成为优秀狙击手，而一支小队只能有一个狙击手，所以他们现在就竞争上了，一旦涉及到枪械的训练，谁也不服谁。 孙小武去隔壁审讯蒋文明和徐磊了，不一会儿，刘勇也把宋豪和邓文强带了进来。 他们望着昏暗的审讯室，都知道这是模拟战俘中反审讯考验，眼神有些慌乱，尤其是身旁的教官，戴着头套，比往日还要凶神恶煞。 邓文强瞧瞧四周，讪笑问道：“主训，这是模拟战俘吧？晕，还说什么不组建猛虎突击队，吓我一跳。” 这种谎言，的确骗不过他们。 我望着老虎椅上的两人，赞赏的笑道：“还挺聪明的。” “嘿嘿……” 别看邓文强笑呵呵的，其实是在跟我拖延时间，探求我的真正意图，同时也是在给自己解压。 他们都上过审讯的课程，反审讯的第一步就是要冷静下来。 我站起身，拍拍邓文强的脸颊，说道：“你得意什么？组建也不代表你能通过。” “为什么？” “因为我只要一个狙击手。” 邓文强微微一愣，看了看旁边的宋豪，质问道：“主训，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两个必须要淘汰一个，留下一个我重点培养，别浪费我精力。” 此话一出，俩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还有这种规则。 我忍不住笑道：“啧啧，都是狙击手的好苗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要么你们俩商量一下？” 邓文强嘿嘿一笑：“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谁成绩好留谁呗。” 宋豪急了：“放屁，论狙击素养，我比你强多了！你那都是瞎蒙的，侥幸！” “你才是瞎蒙的！你全家都是瞎蒙的！” 这俩人还吵起来了，不过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我阻止了他们的吵架，冷声说道：“行了，别争了！半天也没有个头绪，不如咱们玩个游戏吧，谁输了谁退出。” “什么游戏？”俩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没发现你们坐的椅子是铁的吗？其实是通电的，开关就在对方椅子的扶手上……”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宋豪在四处寻找的时候，一不小心，手铐碰到了下面的开关，顿时邓文强开始龇牙咧嘴、身体紧绷。 宋豪连忙松开按钮，愣了愣对邓文强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你大爷！” 邓文强又不是挨打都不还手的徐磊，向来有仇必报，立刻按动自己扶手上的按钮还以颜色，这次轮到宋豪龇牙咧嘴的了。 我气笑了，耸耸肩说道：“看来不需要我多说了，游戏规则很简单，谁受不了谁淘汰，另外一个人过关，也只有一个人能过关。” 两个人面面相觑，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 一般部队的特训，教官们都强调团结，到了特种部队不但不强调，反而挑拨离间，为了淘汰他们不折手段。 “等什么呢？抓紧啊两位！” 我摊摊手，拿着宋豪的手铐碰到按钮上。 “宋豪你大爷！你又电我是不是？” “你他娘的眼睛瞎啊？没看到是他电的吗？” “你说谁眼瞎呢？” “我就说你眼瞎！就你这样还当狙击手呢！看的清楚吗？” 邓文强气急败坏？二话不说也按了一下…… “你疯了是吧？咱谁也别想好！” 一时间，整个审讯室里都是惨叫和谩骂声，这两人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根本停不下来…… 我都佩服我自己，居然想到了这种办法，简直是天才！ 这可比我直接按动按钮强多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们都能按到什么时候去，反正总有一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与其让等他们通过选拔之后斗个没完，不如让他们现在斗个痛快。 特种部队要求绝对团结，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历经生死，所能依靠的只有身旁的战友，他们没有参加过实战，自然意识不到这一点。 我现在就是用这种办法，让他们知道不团结的代价。 当然了，这办法有些丧心病狂、不忍直视…… 把场面交给了刘勇，我在隔壁审讯室门口看了一下情况。 孙小武也算是资深教官了，尤其是这一关，在不出事的情况下，下手黑着呢。 蒋文明和徐磊都被吊了起来，几个教官对着他们一顿毒打，铁棍、皮鞭全都用上了，场面有些凄惨…… 说实话，我的心肠挺软的，这样虐菜鸟也不忍心。 可有什么办法呢？好钢需要反复锤炼，精锐战士更是如此。 特种兵的无畏，是因为尝过这世间所有的苦，进而尝什么都是甜的…… 而现在的他们，需要适应特种兵的生活，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没人能帮得了他们。 …… 审讯室这边的惨叫声不小，关在水牢里的段弘毅和战俘屋里的菜鸟都能听见，此时他们心里一定是恐慌和无助的，对于他们来说，今晚是个不眠夜。 正准备回作战室观察情况的时候，审讯室那边传来刘勇的打骂声，隐约还能听到皮鞭声。 我连忙用对讲机问道：“刘勇，什么情况？” 过了几秒钟，刘勇气喘吁吁的回复道：“他娘的！这俩人居然耍我们！” 第三十一章真丢人 耍我们？ 我立刻返回审讯室，气急败坏的刘勇正在用电椅和皮鞭施刑，让宋豪和邓文强苦不堪言。 “怎么回事？” 刘勇走到我跟前，咬牙小声说道：“这两人跟咱们演戏呢，最开始的几下都是真电，到后来都是假装按电钮、假装挨电！” 晕，真他娘的聪明！ 说实话，我不但不生气，反而有些欣慰。 他们表面斗得厉害，但心里都把对方当成自己的战友，没有借此机会报复对方，而是达成一种默契，想到同一个解决办法。 我这个游戏的初衷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身为军人，如果战友之间不和睦，后果有多么的严重。 然而现在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想来也是，都是各个部队派过来的精英骨干，哪个部队不强调团结？不团结的兵如何能成为精英？只是他们都心高气傲，锐气太盛。 审讯进行到这里，其实他们两个已经算是过关了，成功掌握了反审讯的技巧。 但不让他们受点皮肉之苦，挫挫他们的锐气，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我阴沉着脸走上前，看着两人说道：“你们还真以为这是训练啊？真把老子的话当成耳旁风是不是？行，给你们机会不知道把握，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惹怒我的下场。” “打，打到我满意为止！” 刘勇可没有我那么豁达，是真生气了，立刻让人把两人吊起来，一群人拎着钢管就是一顿毒打。 四五个特种兵抡圆了钢管，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哪怕是宋豪和邓文强这样的准特种兵，也一样受不了。 一开始还知道绷紧肌肉承受，到后来体力就渐渐地耗尽了。 刘勇都累出汗了，我走上来拍拍宋豪的脸颊，冷声问道：“怎么样？服吗？” 宋豪原本涣散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瞪着我怒吼道：“服你大爷！有种你放我下来，老子弄死你！” 仇恨不小，看来我这个主训是合格的。 “哈哈，有点意思，骨头很硬，继续打。” 这种强度，也就是特种兵的抗击打训练，之所以他们难以承受，是因为被我折磨太长时间了，体力有些跟不上了，毕竟挨打也是个体力活。 让刘勇这边先打着，我去孙小武那边看了一下情况，发现这小子已经动用药物审讯了，惨叫声有些吓人。 我看了一下时间，在对讲机里说道：“勤务3班，跟我进行下个科目，其他人继续！” “收到。” 3班的班长回复了一声，随后一群人戴着黑色头套，像匪徒一样，手里拎着电棍、钢管，凶神恶煞的跟我来到战俘屋。 一旁的水牢里，段弘毅嘴唇泛白，身子不停的颤抖，水里的恶臭味让人作呕。 我蹲下身子，笑着问道：“我的指导员同志，感觉怎么样？” 段弘毅瞪着我，颤声说道：“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老子说到做到。” 嗯，这话很熟悉，好像我当初受训的时候，也和兵王李乘风说过。 还能还嘴，看来他的身体还没有到达临界点，距离崩溃还早着呢。 “呵呵，行，咱们走着瞧。” 我示威一样的在水牢上的铁网踩了两下，怒吼道：“开始！” 话音刚落，3班班长甩手往战俘屋里扔了两颗催泪弹，然后又把门锁上。 这催泪瓦斯的滋味菜鸟们很熟悉，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不知道有多少的夜晚是用这种方式叫醒的，可往常他们都可以穿上衣服跑出来。 可今天不一样，他们只能趴在地上强忍着，憋气是没有用的，味道一样疯狂往鼻子里涌，顷刻间就能让他们呼吸道崩溃，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里面不断传来杀猪般的惨叫，战俘屋的门也被敲的厉害，看来还是有菜鸟没能冷静下来。 我一边掐着表，一边对旁边水牢里的段弘毅阴笑，这小子看我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陈锋！这是外军的训练方法！训练大纲上没有！你得到授权了吗？我会告你的！” “哈哈！” 我狂笑两声，对段弘毅怒吼道：“在这里！老子说了算！你也想尝试是吧？老子满足你！” 还没有搞清楚情况，我不把这嚣张的军二代的锐气打消，那我这个主训也太失败了。 我随手从3班班长的腰间拿过催泪弹，拉开引信就扔到水牢里。 “你大爷！” “哈哈！” 这水牢其实就是从地上挖个坑，上面用钢网盖住，被绑住手脚的段弘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催泪弹扔进来，当一朵朵白色的气泡涌出来的时候，他也就骂不出来了。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白雾就将水牢里的段弘毅笼罩了，我连忙站远点，这催泪弹是特制的，味道大的很。 “啧啧，作为战俘，就要有战俘的觉悟，哪能激怒审讯者呢，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就在我谆谆教导的时候，刚刚被我扔进去的催泪弹从白雾中飞过来，差点扔在我脑门上，幸亏我反应快，一脚踢飞了。 好小子，被绑住手脚，居然还能潜入水下把催泪弹扔出来，真冷静，有两下子！ 白雾一时半会儿散不了，这水牢甚至一晚上都会有瓦斯的气味，段弘毅把头埋在水下躲避着，不敢上来叫嚣了。 战俘屋那边的惨叫声依旧很大，时间到了之后，教官们才把门打开，十多个菜鸟狼狈不堪的跑了出来。 而迎接他们的，只能是教官们的一顿毒打。 所有菜鸟都蹲在地上后，我沉声嘲讽道：“都互相瞧瞧，现在的你们，哪还有一点精英的样子？” “特种兵在敌后活动，敌情随时可能有变化，危机四伏、毫无后援。一旦任务失败，你们想过怎么办吗？自杀？那你们和敢死队有什么区别？” 我看着菜鸟们，提高音量说道：“如果不是愚蠢导致的被俘，都谈不上丢人，身为特种兵，被俘是必须要考虑的情况。” “报告！” 正说着，菜鸟群中的王子栋忽然喊了一句，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讲！” “我退出，我肚子太疼了……我……” 我心里咯噔一声，王子栋是我看重的菜鸟之一，因为这小子太能打了，意志力和军事素质都是排在前三的！ 去年蒋文明就是在这个环节被淘汰了，原因就是因为伤病，难道今年也要错失一个人才？ 我心里虽然不甘，但也不能表现出来，摆摆手说道：“来人，送医务所。” 3班的两个战士连忙上前查看情况，还有一个去拿担架。 王子栋弓着身子颤抖，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晕倒的样子，然而就在两个战士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明亮。 我暗道一声不好，但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王子栋率先动了。 这小子一拳打在右侧战士的脸颊上，顺势抢过电棍，直接按动开关，狠狠地抵在左侧战士的腹部。 大意了，两个特种兵被一个菜鸟两招撂倒，丢人丢到家了。 但也不得不说，王子栋出手太快了，这身手真是没得说。 “兄弟们！揍他们！” 王子栋大喊一声，又一棍子逼退右侧的战士，一马当先的向教官们冲过来。 其他的菜鸟们也被折磨了一天，早就一肚子的怒火，此时王子栋的一句话瞬间把他们点燃了。 都是一腔热血的汉子，眼睁睁的看着战友一个个被提审折磨，岂能苟且？立刻开始了反抗。 “真他娘的疯了！” 我紧了紧作战手套，奔着王子栋冲了过去，必须第一时间搞定这小子，否则我这个班未必是对手。 王子栋见我冲过来丝毫不惧，右手抡圆了钢管，直奔我面门而来。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这一招是虚晃的，左手的电棍才是杀招。 我岂能上这种当？低下头躲过虚晃后，一脚踢在他左手的电棍上，他生怕我抢电棍，连忙挥起钢管。 我看准时机，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面颊上。 聪明反被聪明误，谁说打架一定要抢武器？特种兵的格斗可没有那么多的花样。 趁他病要他命，这一拳让踉跄了两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又是一脚踢来，他把钢管横在胸口，但他太小看我的力量了，直接被弹飞了出去。 说实话，王子栋现在的状态太差了，力量有些跟不上，也不了解我的实力。要是平时一对一，我想要打败他没这么容易。 “丢人不？下死手！” 我大声呵斥教官们，场面有些混乱，教官和菜鸟缠斗在一起。 现在还留下的菜鸟，已经算是准特种兵了，都是高手。虽然体力、精神接近枯竭，但这么长时间的积怨终于得到发泄，一个个跟疯了一样，一时间有些难解难分。 我在人群里左突右冲，虽然如入无人之境，但这些菜鸟们太难缠了，打趴下了还会站起来。 关键时刻，还是孙小武和刘勇带着人，从审讯室那边支援了过来。有了另外两个班的加入，场面开始一面倒了。 准特种兵和特种兵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何况还有猛虎c组的精锐特种兵们，对付这些菜鸟绰绰有余。 看着菜鸟们都被按在地上，我松了一口气，好久没活动拳脚了，现在浑身舒爽。 孙小武走到我跟前，低声说道：“啧啧，真丢人，还好我及时救场。” 其实我还有点意犹未尽，要不是怕影响不好，我就带着勤务3班和菜鸟们打，绝对不会吃亏。 第三十二章迎来黎明 “真郁闷，这要是被参谋长看到了，非把我的皮扒了……” “哈哈……” 我走到王子栋的跟前，脚踩在他的脸上，恶狠狠的问道：“你小子挺狂啊，连教官都敢揍，不想混了是不是？” 王子栋虽然被我踩着，但是骨头还是很硬，瞪着我说道：“我们不是战俘吗？我这是反抗和自救。” “呵呵，挺好。” 我拎起他的衣领，甩手就是一巴掌，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但对付这种锐气太盛的兵，就得动用一点非常手段，这三个月我要是不把他的锐气磨掉，就是我的失败。 锐气是一个战士应该有的品质，但如果太盛也不是好事，在战场上可是要出事的。 “刘勇，交给你了。” “是！” 审讯的花样还多着呢，这方面刘勇比我会玩。 “都先关起来，我们慢慢算账。” 本来是忽悠两个濒临崩溃的菜鸟退出的，现在被王子栋这么一搅和，他们牢牢地抱成一团，我的计划泡汤了。 把菜鸟们再次关进战俘屋，我问孙小武他那边的情况。 “宋豪和邓文强那边没什么异常，我来的时候看刘排长打着呢，我那边也没进展，蒋文明老练的很，徐磊就是一硬骨头，根本嚼不动。” 我点点头，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这才是第一天，熬过审讯、毒打不算什么，难的是度过这三天生不如死的日子。 “把宋豪和邓文强关进小黑屋，蒋文明和徐磊放回去吧。” 孙小武微微一愣，提醒道：“小黑屋是狙击手的专业训练，那是下连队后的特训，用在菜鸟身上不好吧？” “盯紧就行了，出不了事。” 孙小武白了我一眼：“出事就晚了。” 虽然我又篡改了训练大纲，但我觉得有必要这样做。 上级给我的指标就是高标准，宁缺毋滥，如果不让我加训，那怎么训练出精兵？ 所以在制度方面，上级是给我放宽政策的，只要保证安全问题就好了。 小黑屋，其实是两米高、直径五米的圆柱形地牢，四周是光秃秃的水泥结构，没有任何摆设和光亮，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人被关进这种地方，会失去时间概念，甚至不知道黑夜白天，狭小的空间会让人产生焦虑，一旦烦躁的情绪出现，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严重者会出现精神崩溃，甚至是猝死。 这种刑罚也来源于西方，据说正常人的极限是三天，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不会撑过一周。 狙击手是什么？与孤独为伍、与寂寞为友、与死亡共生。有时候为了一个目标，会在一个狙击阵地等上几天的时间。 所以，狙击手需要更强大的心理素质，不仅要有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胆魄，也要有强大意志力，学会享受孤独和寂寞，抓住漫漫黑夜里，那一闪而逝的流星。 我回到作战室的时候，宋豪和邓文强已经被关小黑屋了，从里面的红外夜视监控器看的很清楚，看宋豪的表现，恐怕都不知道这是狙击手的训练。 特种部队嘛，玩的就是特殊训练。 以往的狙击手训练，都是通过瞄靶来锤炼心智和手臂肌肉，一瞄就是一整天，而这个小黑屋，可比瞄靶难熬多了，这才是真正的锤炼心智。 大概半个小时，宋豪开始出现焦虑的状况，在小黑屋里面四处走动，还时不时的伸手摸索地牢的顶部。 只有两米高，任何人都会感觉很憋屈。 其实我已经算是照顾他们了，把他们关在了一起，下连队后都是单独的。 也不知道邓文强跟他说了什么，宋豪才稳定下来，从体感手环传回来的数据看，邓文强的心理素质更好一些，心跳平缓。 孙小武摇摇晃晃的走进来，问道：“怎么样？” “这俩人开始聊天了，转移注意力呢。” “呵呵，挺聪明的。” 我叹声说道：“一开始可以用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但是时间长了，就不管用了。何况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长时间得不到休息，随时可能崩溃。” “要有点信心。” 其实在体力衰竭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但在小黑屋里，能压抑住焦虑的情绪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睡得着。 “放噪音吧，菜鸟们快睡着了。” “好！” 孙小武应声按动开关，顿时战俘屋里传来刺耳的噪音，从60分贝上升到110分贝。 “嘿嘿，我让你们睡！” 我白了孙小武一眼，这小子还挺腹黑的…… 这个夜晚，对于菜鸟们来说是个不眠夜，而对我们教官来说也是如此，需要随时观测他们的生命指标。 审讯到午夜两点钟，基本就告一段落了，这些天来教官比菜鸟的休息时间还少，反倒是我这个主训没怎么熬夜，所以我让其他人都去休息了，自己值班。 值班的工作不算繁重，就是时不时的放点噪音不让菜鸟睡觉，观测所有队员的生命指标，不能马虎随意，稍有差池就有可能出现问题。 其实模拟战俘训练，我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因为我作为资深特种兵，从来没有被俘过，可能参加过的大型实战比较少的关系。 但我能很清楚的知道，被俘距离特种兵并不遥远，所以这项训练是很有必要的。 整个特种兵选拔，给受训队员的感觉，就是暗无天日，其实就算是通过了，日子也不会好过多少。 我虽然是东北猛虎直招进特战连的，但到精锐分队也经历过这一关，所以特别能够理解他们的感受。 特种兵选拔的训练虽然特殊，但真的是特种兵的日常训练，等他们通过之后，这些训练也还是会进行，年度考核不过关就要退伍，谁都无法改变。 所以，这不是门槛，而是一种军旅环境，他们要学会适应特种部队的训练方式和强度，把这种非人的待遇当作日常。 这是特种部队最难熬的一关，挺过这一关，距离真正的特种兵也就不远了。 太阳会照常升起，属于他们的黎明，终究会到来。 清晨，我捧着咖啡哈欠连天的时候，一辆军车开进了猛虎营，停下后，陶宇和殷诗晴走了进来。 一个是我的上级，一个是我的教官，自然得去迎接一下。 “这么早，你们怎么来了？” 陶宇白了一眼：“昨晚就听说你在搞事情，这不带着我们的美女军医来查看一下情况。” “哈哈，我办事你放心。” “放心个屁！不给我惹事你还是陈锋吗？” “……” 殷诗晴看了我一眼，含笑问道：“咖啡少喝，又一晚上没睡吧？” “值班……” 把两人让进了作战室，陶宇观望了一下墙上的各个监控器，回头看向我：“胆子够大的，小黑屋里的两个狙击手多长时间了？” “报告，六个小时。” “哦，那还好。” 我暗自偷笑，陶宇这个人可比我铁石心肠的多了，军区的兵王是李乘风，但东北虎的魔鬼教官却是陶宇。这个人能从士官转成军官，靠的就是铁血带兵。 殷诗晴的眼睛也没有闲着，观察了一下各项指标后，说道：“总体来说，身体情况都是稳定的。” 陶宇叹声说道：“这批菜鸟比往年精锐的多，毕竟是上级筛选过后的，但是淘汰率依旧是70%以上。” 这是因为我把很多特殊训练提前了，还动用了一些下连队后特训项目，否则淘汰率不可能和往年持平。 殷诗晴对陶宇笑道：“你这铁血教官的名号恐怕要让人了，陈锋比你心狠手辣。” 我：“……” 什么叫心狠手辣啊，上级要求的那么严格，我也没有办法啊。 陶宇嗤笑道：“我当了两年主训、三年的总教官，早就应该让人了，这训练菜鸟的工作既繁琐又无聊。” 我适时拍马屁：“分队长老当益壮、经验丰富，还能再干几年。” “滚！” “……” 很好，用词不当，拍马蹄子上了。 陶宇呼了一口气，琢磨了一下，对我说道：“既然进度已经加快了，战术协同和非作战训练也要加快进度，把下连队后的必要训练都加进去，省事了。”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正要和你商量。” “没什么可商量的，这是你的小队，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我就要求一点，不要出事，菜鸟们的安全问题是第一位。” “是！” 有这样的总教官，我这个主训干的也算是舒心。 “等等，你们两个别聊了。” 我正要和陶宇继续探讨的时候，殷诗晴忽然打断了我们，立刻到操控台的电脑前，调出了段弘毅的生命指标。 “他在发烧，过去半个小时内，从38度上升到了近40度，心跳比正常指标微弱，神经敏感度极其微弱，马上就要休克了。” “啊？” 我吓了一跳：“怎么办？” “马上送到医务所，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 “是！” 特种兵选拔的所有训练，殷诗晴都亲身尝试过，参加过实战，当教官的经验丰富，所以不会大惊小怪，她如果觉得有问题，那就绝对不是小问题。 我连忙通知勤务1班，殷诗晴也出了作战室去往水牢那边。 说实话，我真是有些大意了，一晚上没有去看段弘毅的情况，觉得看生命指标就可以代表一切了，幸亏殷诗晴一眼看出问题。 陶宇转过身看着我，叹气道：“段弘毅的身份毕竟特殊，我能理解你对他的特殊照顾，但是……” “分队长……” “说这话不是为了我的前途，我陶宇就没想过当多大的官。身为军人，要明确身上的责任和使命，上战场就要拼命杀敌，当教官就要爱兵如子。” “是，我明白。” 我心里挺懊恼的，不是因为段弘毅出现问题，放在任何一个菜鸟身上，我都是如此。 陶宇也是如此，他的些许责怪，让我觉得愧疚，我当这个主训，说到底还是欠缺经验。 第三十三章无法调和 段弘毅被紧急送到了医务所，我和陶宇随后也过去了一趟。 殷诗晴说，是由肺部感染引起的炎症，发烧就是急性肺炎的前兆，如果再晚两个小时，情况就会变得很糟糕。 我和陶宇都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段弘毅显赫的背景，而是选拔进行到了这个阶段，都不希望有任何菜鸟因为伤病而退出。 东北虎每年精锐分队的选拔，淘汰率都在85%以上，而在如此高的淘汰率中，伤病占比三分之一左右。 如果是愚蠢导致的伤病，淘汰了不可惜。可如果是教官的失职，和不确定的因素导致人才流失，每一个都是东北虎的损失。 在病房外面，殷诗晴问我和陶宇：“段弘毅最起码还要观察治疗两天，是淘汰他，还是继续让他参加集训？” 陶宇看向我：“他的成绩怎么样？” “报告，中上游。这次模拟战俘的训练，本来可以评定为优，不过他中途退出，所以……” 陶宇思索片刻，命令道：“段弘毅退出模拟战俘考核，评估成绩为及格，三天后他必须参加下个科目，否则视为自动退出。” “是！”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在不破坏原则的情况下，给段弘毅小小的通融。 而之所以通融，不是因为段弘毅的背景，而是因为给我擦屁股，毕竟段弘毅的伤病，是我加码施刑导致的。 我都能超出训练大纲给段弘毅加训，那陶宇帮段弘毅通融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临走时，陶宇阴沉着脸对我说：“这件事情我替你扛了，我最后再警告一次，安全问题！你小子再搞出事情来，老子跟你没完！” “是！” 挨打要立正，态度要良好。 这是我犯了这么多次错误，总结出来的经验。 陶宇气呼呼的离开医务所，殷诗晴耸耸肩说道：“又捅娄子了吧？” “晴姐，这事不会很严重吧？” “不会，只是这事得马上和段弘毅的老爸汇报一下，万一段弘毅告状，首长那边也不至于被动。” 我吓了一跳：“晕，我现在就去找首长，祸是我闯出来的，怎么能让分队长替我扛呢？” “你别捣乱，其中的原因太复杂，你自己慢慢想。” “哦……”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这其中的原因，回到猛虎营之后我才想明白。 问题的关键，当然是段弘毅显赫的背景，也就是那个将军老爸。 现在怕的是段弘毅去告状，一旦查下来，我和陶宇都得完蛋。 所以，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由陶宇和大队长出面，主动向将军老爸汇报情况，段弘毅的病情不严重，他老爸也不能说什么，这事肯定不会追究下来。 这事陶宇扛，可以说是疏忽大意，要是我扛，能怎么说？难道说：对不起，我把你儿子训废了？ 等段弘毅醒了，再去找老爸告状，肯定被老爸臭骂一顿，说他丢人丢到家了。 唉，还是我情商低…… 其实这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陶宇之所以那么紧张，就是怕段弘毅拿这事做文章而已。 毕竟这个军二代现在被我折磨的不轻，处于崩溃边缘，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段弘毅的事情，并没有中断模拟战俘的进度，在这三天里，菜鸟们将逐一接受审讯，忍受各种非人的待遇。 整个特种兵选拔的一百天里，锤炼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肉体，像模拟战俘这样的科目，其实是让他们的心理变得更加强大。 在这个科目中，表现比较亮眼的是段弘毅、王子栋和邓文强。 段弘毅在反审讯中展现出来意志力，是菜鸟中最好的，时刻保持的斗志，证明他有无所畏惧的勇气。当然了，因为没有坚持到最后，成绩只能评定为及格。 而王子栋的亮点是，他抓住机会反抗了，要是在实战中，成功率非常大，如果当时他抢了一把枪，那肯定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至于邓文强的亮点就是太冷静，在三天的时间里，他有两天都是和宋豪在小黑屋里度过的，情绪几乎没有什么波动，并且帮助不稳定的宋豪挺过来了。 可以说，这三个人都是猛虎突击队的种子选手。 当然也有离开的，有三人自愿退出，两人成绩不合格被淘汰，算上医务所的段弘毅，现在只剩下18只菜鸟了。 模拟战俘结束后，菜鸟们获得了一天的假期，猛虎营大摆宴席，算是对菜鸟们的一种补偿。 而我则按照程序，找到医务所里的段弘毅。 早就在电话里听殷诗晴说了，段弘毅的病情已经稳定住了，可以参加训练。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知道下个科目体力消耗不大，是个动脑子的活。 病房里，段弘毅本来是坐着和临床的人聊天，但见我进来后，又躺在床上装死。 “嗨，陈锋！” 段弘毅不搭理我，倒是和他聊天的张泽主动和打招呼。 张泽，上尉军衔，26岁。霹雳虎突击队（分队）小队长，特级狙击手，是东北虎青年军官中的佼佼者，是上级重点培养的对象。 都是青年军官，我们俩很熟，但因为不在同一个分队，所以接触的机会比较少。 兵王李乘风最看好他，在很多共开场合夸赞张泽，认为张泽是东北虎最好的狙击手。但同为青年军官中的佼佼者，李乘风对我可是天差地别，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现在看到他，我其实是有点抬不起头的，人家光芒万丈，我现在发配后方，根本没法比。 “张队，参加任务了？”我笑着打招呼。 张泽看了看旁边的段弘毅，低声说道：“小事情……” 霹雳虎分队，是东北虎特种大队的顶尖分队，任务不比猛虎特别行动组少，这小子伤在大腿，应该是枪伤。 “来，坐下聊会儿！好久没看到你了，听说你当主训了，要带新小队？” 张泽这人很热情，为人低调、友好，正因为这一点，我和他虽然在很多时候都是竞争关系，但却从来没有不和过。 “别说我了，我昨天听陶宇说，你要重回我们猛虎分队了？” “嗯，接替你的猛虎c组。陈锋，这事可不是我申请的，是上级……” 见张泽紧张的样子，我笑道：“行了，c组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张泽感激的一笑：“理解万岁，等我走马上任了，你可得帮帮我，你们c组一群牛鬼蛇神。” “哈哈，老子不管，你自己搞吧。” “晕……” 张泽以前是猛虎b组的，本来就是我们模拟外军分队的人，调回来也无可厚非，毕竟c组以后肯定要有人带。 我坐在张泽的床边，对段弘毅说道：“能别装死了吗？刚才不是和张队长聊的很开心吗？” 段弘毅装不下去了，坐起来冷哼道：“你来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你现在是我的兵，来是为了告诉你，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参加训练，要么退出回家跟你爸告状。” “状我是一定要告的，但我也要参加训练。” “那不可能，继续参加训练就还是我的兵，我不会给你电话的。” “……” “别那个眼神看我，集训期间，所有菜鸟都不能和外界通讯，你不算菜鸟？军二代在我这不好使。” 开什么玩笑？ 这电话我要是让他打了，不是把事情变麻烦了吗？陶宇白替我扛了，首长白搭上脸面去主动汇报了。 一边想搞我，一边想在这混，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张泽见局面有些尴尬，劝解道：“行了，都少说两句。段弘毅，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陈队的区别对待没有错，你以后要带队打仗，必须比别人优秀，我要是主训，也会特殊针对，别有军二代身上的娇气。” 段弘毅看了看张泽，思索一下对我说道：“我选择继续参训，但保留控告你的权利。” 张泽哈哈一笑：“这就对了！咱以后搞他！” “……” 我真是服了，辛辛苦苦的训练他两个月，还不如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这教官的活真是得罪人，我以后再也不干了。 “明天早上归队，参加下一个训练科目！没事就别在这占床位。” “是。”段弘毅无奈的吐出一个字。 我也懒得和他计较，那不是让张泽看笑话么？ “走了老张，好好养伤啊！” 张泽吆喝道：“陈锋我想吃橘子，给我买点去。” “买你大爷，没钱！” 我明白张泽话中的深意，其实是让我和段弘毅的关系缓和一下，他不仅比我年长两岁，当兵的年头也比我多，自然明白段弘毅来东北虎是干什么的。 买就买吧，缓和一下也好。 买完之后让孙小武送去，据他说，段弘毅好像并不领情，一口没吃。 爱吃不吃，老子还不伺候呢，我和段弘毅的关系，目前根本无法调和。 傍晚，我和孙小武正聊张泽来当队长的事呢，作战室的电话响了。 “猛虎营，中尉陈锋。” “来我这一趟。” 居然是大队长，把我吓一跳。 “是！” 挂掉电话，孙小武猜测道：“我觉得大队长找你，要么是段弘毅的事，要么是和张泽交接的事，你觉得哪个可能性大一点？” 我笑了笑，说道：“我敢打赌，首长都不会和我提段弘毅，这是我和他保持的默契，我负责坚守原则，他来应付人情、面子。” “有道理。” 开着车来到了机关，直接敲门进了首长办公室。 “首长，您找我？”我敬礼说道。 古鸿志在桌案上奋笔疾书着呢，头也不抬的说道：“坐吧，等我一下。” “是！” 等了十多分钟，古鸿志才停下工作，低声问道：“张泽的事知道了吗？” “报告，知道。今天去医务所的时候看到他了。” 我心里很纳闷，我已经被停职有段时间了，按理说张泽来接手猛虎c组，交接工作应该去找陶宇，这是参谋长该叮嘱的事。 大队长找我，难道就是说张泽调回来的事？不太可能。 第三十四章血蜘蛛 “组织领导研究决定，把张泽调回猛虎特别行动组，担任猛虎c组的小组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报告，没意见，我肯定举双手欢迎啊！” 见我讪笑的样子，古鸿志盯着我问道：“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说实话！” 我沉默了一会儿，叹声说道：“首长，我在猛虎c组待了四年多了，我和这支小队当然有感情，现在让别人带，我心里当然不太痛快，不过我不是针对张泽。” “是啊，都五年了，你已经不是新兵蛋子了。” 古鸿志笑了笑，继续说道：“把张泽调回来没有别的意思，猛虎特别行动组缺乏军事干部，猛虎c组总要有人带，你心里不要不平衡，你的猛虎突击队，不也是编在猛虎特别行动组吗？都是模拟外军小队。” “话是这样说……” “怎么？还有其他想法？” 我咳了咳，说道：“首长，那为什么不让张泽带猛虎突击队？他带过新兵，比我有经验。我继续带着猛虎c组不好吗？” “谁让你犯错误了？难不成我们首长错了？” “没……” 古鸿志叹声说道：“如果不是你犯错误，组建猛虎突击队的任务当然是交给张泽的，你还是猛虎c组的代理队长。” “你和张泽都是青年军官中的佼佼者，大队对你们的培养是有计划的，结果都被你破坏了。所以，你也别怪张泽回来就捡现成的，谁让你小子败家了？”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真是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揍了一个小白脸，我现在是干什么事都不顺心。 “首长我清楚了，不过c组现在帮我训练菜鸟，交接工作……” “具体交接参谋长给你布置，我今天来跟你说两件事。” 我就知道肯定有事情，绝对不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我的时间宝贵，首长的时间更宝贵！ “你知道戈戈亚陆军特种兵学校吗？” 我心里一颤，回答道：“当然知道，被称为猎人学校，是特种兵最知名的学府。” 这是一所外籍国际型军校，位于w国。所开设的国际班，面向十多个国家开放。每年，中国军方都会派遣特种兵前去参训。 其实，这所军校不是世界顶尖的，勉强能排进十大军校，但如果仅拿特种兵这个兵种来说，戈戈亚绝对是世界第一。 古鸿志含笑说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你应该清楚，咱们东北猛虎，能从那毕业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这个我知道，陶宇就是从那毕业的，还有我在特战连的老连长，也曾去过这个军校，不过现在调走了，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解放军陆、海、空多少特种部队？武警有多少特战突击队？派遣的名额都不超过20个，竞争得有多激烈？ 何况，不是每年都会派遣，就算参训也未必能毕业，因为据说那里非常的残酷。 “首长，这名额……” 古鸿志说：“今年的名额几乎都被空军抢去了，队员都已经受训了。明年的名额更少，不过上级明确指示，明年七大军区直属特种大队，各派遣一名青年军官，海军和空军各一个，一共9人。” “也就是说，我们东北猛虎只有一个名额？” 所谓直属特种大队，是直接归大军区或兵种管辖，不属于任何一个集团军，由总部首长统一指挥的陆军特种部队。 每个军区都有这样一支陆军特种大队，分别是： 东北猛虎。 东方神剑（响箭）。 暗夜之虎（夜老虎）。 飞龙大队。 雄鹰大队。 南国利剑。 西南猎鹰。 和我们一样具有直属编制的，还有直属海军的蛟龙突击队，和直属空军的蓝天利剑。 这就是九大利刃，九大特种大队英雄辈出、历史悠久，即将在如今步兵特战化的年代，依旧是各军区的王牌主力。 古鸿志认真的说道：“这唯一的名额，就在你和张泽之间选。” 晕，白激动半天了，我还以为这个名额就给我了呢！ 也难怪，东北虎的能人太多了，就算排除在欧洲学习的李乘风，和已经去过的陶宇，还有一个张泽跟我竞争呢。 这种机会太难得，张泽肯定不会让着我，当然，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首长，我会好好争取的。” “你哪点都不比张泽差，尤其是闯祸方面。”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首长，惹祸那是证明我干事了，不干事的永远不惹祸。” “滚一边去，哪来的歪理！” “首长，不是两件事吗？另一件呢？” 古鸿志思索了下说道：“也是和张泽有关，他前段时间去执行任务了。” “这我知道，他受伤在医务所躺着呢。” 古鸿志甩给我一份文件，压低声音说道：“血蜘蛛，又出现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翻看手里的文件。 血蜘蛛，不是什么稀有动物，而是一支带有恐怖主义色彩的佣兵组织。 我参加的第一次实战，就是围剿血蜘蛛的10人小队，那场战斗我们因为情报准确、火力和补给充足，才将对方消灭。 那次战斗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不是因为第一次打仗，而是对方的凶残和恐怖，每次回想起来都会感到头皮发麻。 古鸿志认真的说道：“上次任务后，血蜘蛛就销声匿迹了，但我们军方的情报部门从未停止过调查，你现在看的就是调查结果。” 文件上显示，血蜘蛛原本就是恐怖组织，其主要发起人都来自欧洲，他们活跃在世界上的各国国家，宣扬世界共同体，崇尚极度自由和共生共灭。 世界共同体是什么意思？就是不受国家和法律的约束，不分国界和民族。 极度自由是什么？想杀人就杀人，弱肉强食，就像原始社会一样。 这不就是神经病吗？ 这个组织后受到神秘财团的支持，融入了各国极端分子，组织起自己的武装力量，不断挑起战争，并以雇佣军的方式赚取暴利。 血蜘蛛旗下的佣兵组织，都受过专业的训练，装备非常的精良，总部不详，主要人物目前也没有查清楚。 我看完之后问道：“首长，张泽前段时间执行的任务，对手就是血蜘蛛？” “没错，幸好张泽机灵，否则就大规模交火了，张泽说他看的很清楚，对方的手腕上都纹有血蜘蛛，装备精良。” 东北虎的保密条令很严密，执行的任务也多是高机密的，所以首长不会和我说，就算私底下问张泽，他也不会和我说。 虽然具体细节我不知道，但对方应该就是血蜘蛛，张泽可不敢拿这事开玩笑，至少纹身是真的。 “首长，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吗？” 古鸿志摇头说道：“你的任务就是把猛虎突击队组建起来，然后马上去边境特训、协防。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在侦察亚伯动向时，一定要小心血蜘蛛。” “血蜘蛛和亚伯勾结在一起了？” “根据线索的指向，他们之间肯定有勾结，但具体在策划什么样的阴谋，目前还不知道。” “是，我知道了。” 还没去协防呢，就已经搞出这么多事来了。 但血蜘蛛的出现，也让我忽然意识到，想要找到亚伯复仇，并没有那么多容易，一旦我小看他，后果不堪设想。 “行，你回去吧，我这军情紧急呢。” “是！” 我敬礼告辞，从机关出来之后正好去食堂吃饭，碰到了孙小武等一众教官们。 孙小武问我首长说了什么，我随便找点事搪塞过去了。 血蜘蛛的事情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况且告诉他也没有用，这种烦恼还是我自己琢磨吧。 晚上的时候陶宇来了，把处于休息中的菜鸟集合起来，宣布选拔进入下个阶段，告诉菜鸟大致方向等问题。 段弘毅也赶在开会前归队了，会议结束后，陶宇又把我叫来，制定下一阶段的考核细节。 一直折腾到九点多，我俩才收工，泡了两包方便面犒劳一下自己。 “今天首长跟你说张泽的事了吧？” “哪个？” 我不知道陶宇是问戈戈亚学校的事，还是血蜘蛛。 陶宇低声说道：“戈戈亚特种兵学校，没说吗？” “哦哦，说了！” 看来陶宇也不知道血蜘蛛的事情，这也难怪，张泽刚刚执行任务回来。 “猎人学校非常的残酷，不掉几层皮根本回不来。” 我不以为意，笑道：“这话为时过早吧？万一派张泽去呢？” “也是……” “……” 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怕我竞争不过张泽？ 不过想想也是，张泽的资历比我老，作战经验不比我少。我虽然执行过几次高难度的任务，但惹的祸比较多…… 况且派谁去，那是上级首长的事，我和张泽能做的，就是做好本职工作，都是从底层打拼出来的青年军官，也没有其他的渠道可以争取。 我倒是和参谋长陆国华的关系特殊点，但没有什么用，就算和陆若琪没分手，这种事也不会帮我，要是闯了祸找他还行…… “首长那边提交资料了，只有你和张泽，这事得一段时间才能批下来，你少惹祸，把猛虎突击队带好，这是一种殊荣，你别不珍惜。” “好吧，我争取。” 还得明年才定下来呢，这事我没必要一直放在心上，带好队伍、打好仗就行了。 我转移话题的说道：“菜鸟的最后一关，你抓紧准备，这次我想搞的全面一点。” “还有一个月呢，这事交给我，你把各项考核工作搞好就行了。” “好！” 选拔接近尾声，他才有点总教官的样子了。不过甩手掌柜能帮我分摊工作，我还是很开心的。 第三十五章临门一脚 “快点快点！都他娘的两个月了，还慢吞吞的！” 猛虎营的障碍射击场上，枪声似乎已经盖住我沙哑的声音了，三组菜鸟在快速的通过各个障碍，靶子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集训到这个阶段，菜鸟们手里的枪已经都是实弹了，他们要感受这种子弹横飞的场面，感受这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以冷静、必胜的心态，干净利落的完成战略目标。 “右边右边！” 我举着步枪扣着扳机，怒吼道：“如果你们以这种成绩面对考核，我只能淘汰你们！我要的是嗷嗷叫的老虎！不是他娘的猫！宋豪！” 选拔进入第三阶段，他们已经丢掉了菜鸟代号，拥有了姓名，不过想到拿回军衔，还是得等选拔结束之后。 “到！”宋豪跪在地上喊了一句，持枪继续朝着靶子射击。 “如果在任务过程中，你的战友受伤了，而你方没有后援，却必须要去执行任务，该怎么办？” “报告！立刻治疗！” “治不好呢？” “报告！把他隐藏起来，继续执行任务！如果他很痛苦……” “怎么样？” 宋豪咬牙回答道：“我劝他自己了结！” 我满意的点点头，喊道：“我刚才一共开了几枪？” “报告！8枪！” “很好！蒋文明！” “到！” “你方执行营救人质行动，抓到敌方俘虏，但他就是不说人质位置，你怎么办？” “想办法让他开口！” 蒋文明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跑动的过程中，依旧能娴熟的更换弹夹。 “什么办法？” “一切能让他开口的办法！” 我拿着喇叭怒声呵斥道：“你会严刑逼供吗？” “报告！这是你说的！” “很好！我弹夹里还有多少子弹？” “报告！你又开了两枪，还有19发！” 我笑骂道：“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一共开了10枪，弹夹里怎么会有19发？邓文强！” 邓文强刚从地方爬起来，朝着我喊道：“报告，他说的是对的，你枪膛里还有一发！” “滚蛋！我是问你，段弘毅弹夹里还有多少发？” “……” 专注、敏锐、迅速…… 身为特种兵，这些素质都有具备，战场上瞬息万变，枪炮声会让人产生紧张感，而他们必须保持理智，抓住每个信息，哪怕这些信息，看上去和战斗毫无关系。 第二阶段是培养他们的军事素质，而到了第三阶段，才是真正的特战思维和特战素养。 每个特种兵，都应该具有一定的辨别能力，突破常规的作战方式，在绝境中找到最佳的办法完成任务，并且活下来，尽管有些方法看上去是那么的残酷。 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体会到。 我刚才和菜鸟们进行的科目，表面上只是战术协同和班组进攻，但其实是无意识记忆和特战思维。 特战思维就不用说了，其实就是考验他们遇到突发状况时，是否能采取正确的方式。 无意识记忆，是指人在无意识的情况，通过潜意识记住关键信息。 听上去好像就是一心几用，但其实是让他们的思维更全面，做到绝对专注，不放过身边的一切细节。 我让他们记战友的子弹，还有另外一层深意，要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身旁的战友，在战场上，战友就是脊背，是身体的另一部分。 当然，这种记忆方法不是一天两天能掌握的，不过长此以往，这种思维方式他们习惯了，也就出炉了。 特种兵选拔的最后阶段，几乎都是这种特殊训练项目，体能训练减少，然后就是一些专业知识考核。 比如英语、枪械理论、战术手语、战地救援、战术分析……等等科目，都要进行考核，标准各不相同，但任何一个科目达不到标准，都要被淘汰。 总体来说，这个阶段考核比较多一点，文化水平过低的，在这一轮很难撑过去，所以我特别替徐磊担心，好在他都勉强通过了。 六月中旬，考核基本完成，而留下的人更少了，只有13人。 淘汰的五个人都很优秀，只是就特种兵来说，他们欠缺了一点天分。 送这五个人离开的时候，我还是挺心痛的，会对每个人说一些鼓励的话，希望在特种部队的这次历练，对他们以后的军旅生涯有所帮助。 不过好在我看好的几个菜鸟，都没有被淘汰，也算是没有让我太心痛。 猛虎营的操场上，菜鸟们跨立站成一排，神情肃穆的看着我。 “全军区各单位推举、报名近200人，筛选获得参训资格的有81人，经过层层选拔，如今只剩下你们13个人，谁来说一下感想？” 蒋文明喊了声报告，说：“太不容易了，现在距离选拔结束还有75个小时。” 我不由得笑了：“你很清醒。” “是的！来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我距离特种兵，只差最后一步了！” “报告！” 宋豪自信满满的说道：“主训，你就直说吧，我们接下来的科目是什么，这最后一关肯定不那么简单，我有心理准备。” 其他菜鸟也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倍感欣慰。 “同志们，你们说的没错，现在你们只差临门一脚，这最后一道门槛，的确没有那么好迈。” 我拿出一份任务简报和地图，说道：“这最后一关，就是一场演习！” “你们要前往200公里外的秘密基地，营救出我方人质，将人质救出并护送到安全地点后，你们还要深入敌后，摧毁敌人的老巢，任务完成后回到出发点。” 我高声说道：“如在演习中‘阵亡’或发出求救信号，无理由淘汰，顺利完成任务并在规定时间内返回的，经教导队评估合格的，将成为真正的特种兵！” 当我说到成为真正特种兵的时候，菜鸟们的眼神变得炙热，就连段弘毅也不例外，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应该从未感觉到梦想距离自己如此的近。 段弘毅接过我手里的地图，问道：“报告，地图上并没有标明敌人的老巢。” “废话，要是知道敌人老巢，直接调炮兵轰就完了，还要你们干嘛？” 这地图非常的简陋，除了人质的关押地点和比例尺，其他关键信息都很模糊，需要他们自己去侦察。 “三个小时后登机，自行讨论方案、战术，自行安排战斗小组，自由选择装备，不过北斗导航系统不能用，解散！” 一行人连忙跑去活动室，这次演习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任务又特别艰巨，他们必须准备充分，最起码，要商量好谁来指挥的问题。 孙小武在我旁边感叹道：“关在笼子里的鸟终于要放飞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飞回来。” “唉，我希望他们都能飞回来。” “我也是。” “哈哈！” 毕竟带了他们三个月的时间，和每个菜鸟都有些感情。 虽然说猛虎突击队是小队规模，战斗编制最多七八人，不过他们要真是都能通过，证明都很优秀，也可以编在其他队伍。 反正训练强度我是把控好了，留下的越多首长们越满意。当然了，我的猛虎突击队先挑人…… 三个小时后，我和一众教官送菜鸟到了机场，看菜鸟们穿戴着精良的装备，还真有点特种兵的模样了。 段弘毅敬礼说道：“报告，猛虎菜鸟集训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虽然他们没有佩戴军衔，但毕竟段弘毅是他们中军衔最高的。 难道说，他是这支小队的指挥？ 不过，比起谁指挥，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团结一致、彼此信任。如果做不到，再好的决策也没用。 我敬礼说道：“菜鸟们，祝你们好运！” 直升机飞走了之后，我和身后的教官们才把手放下，此刻我们都真诚的希望，这些我们亲手训练的菜鸟们，能够有好的表现。 “都别看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刘勇笑着说道：“真是奇怪了，这三个月我总想着，选拔结束后我一定睡上个三天三夜！可算是到这一天了，居然还没什么困意了。” “哈哈！”众人纷纷嘲笑。 我也笑了，说道：“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不知道熬了多少个通宵，晚上咱们烤羊腿去。” “好咧！” 一群没出息的家伙，干了三个月的活，一只羊腿就给打发了…… 我倒是困的不行，不过还有工作要做，今天肯定还是要熬夜。 一个人开车到了机关指挥中心，该到的人都到了。 这里将作为演习的指挥中心，由特战1连、2连充当蓝方，也就是这群菜鸟要面对的敌人，参谋长陆国华担任演习指挥官。 红蓝双方都是没有上级指挥的，只是给他们战略目标，让他们自由发挥。 演习指挥中心，不过是为了监督双方遵守演习规则，做好突发状况的应急准备。 “报告，菜鸟已经出发。” 陆国华看了我一眼，说道：“坐吧，演习正式开始了。” 我看向大屏幕，红方的菜鸟们还在飞机上呢，而蓝方的人严守各个据点，人质关押地点戒备森严，蓝方指挥部看上去很隐蔽。 总之，蓝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许指导员，你们特战连过分了啊，都知道人还没到呢，那么紧张干什么？” 许威，人如其名，不苟言笑，是特战2连的指导员。按照参谋长的说法，段弘毅要是不来，他就来担任猛虎突击队的指导员。 因为在演习的时候被我活捉过，所以对我的仇恨值比较高。 许威嗤笑了一声，说道：“你陈锋训练出来的兵，肯定没有孬种啊。你这表情，是害怕了吗？” “当然了，方连长下手黑着呢。” “哼！” 我咳了咳，说道：“许指导员怎么不参加演习啊？陪我们在这里看戏多没意思啊？哦，我知道了！不会是怕被活捉吧？” “陈锋你找揍啊？” “你又打不过我……” “你……” 陆国华冷声说道：“你们俩能不能消停待会？想打架出去打去！” 许威气呼呼的回到位置上，我再说两句，恐怕真的要动手了。 陶宇瞪了我一眼，骂道：“没有一点规矩了是不是？再没大没小的，老子揍你！” 我没敢说话，这个有可能打不过…… 再说了，不管许威还是陶宇，真要是揍我，我也不敢还手啊，毕竟人家级别比我高，我一个小小的中尉，还是忍着吧，反正刚才也没吃亏。 第三十六章聪明的菜鸟 “陈锋，你有交代菜鸟什么吗？” “报告，没有。” 陆国华笑着分析道：“营救人质、摧毁敌人老巢，13对200。这种战略级别的任务，就算是精锐分队也很难完成吧？” 陶宇点点头，说道：“毕竟面对的是特战连，难度还是很大的。陈锋，你觉得难点在于哪？” “时间。” 我解释道：“任务时间只有72小时，他们去是坐飞机，但回来是没有的，所以他们战略目标还多一个，那就是抢夺交通工具。” 特种兵擅长长途跋涉，日行军几十公里不是问题，可演习区域距离东北虎机关机场，足足有两百公里，根本跑不回来。 陶宇苦笑喃喃道：“营救人质、摧毁老巢、抢夺交通工具……只有72小时。” 陆国华看着他，笑问道：“陶宇，你对他们没信心啊？” “陈锋有信心吗？” “有啊！” “哈哈！”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从参谋长的话中不难听出来，他对这批菜鸟也是有所期待的。 部队每年都有老兵退伍，然后引进新鲜血液，难道是老兵不能打了吗？ 当然不是，新兵总是能够带来新鲜的东西，新兵拥有和这个时代同步的心跳，他们思维活跃、想法超前，可以让部队与时俱进。 而现在指挥中心里的所有人，包括特战连的许指导员，也都希望菜鸟们能够带来一些惊喜。 身为主训的我，只能教会他们特种作战的技巧，如何打好这一仗，全看他们自己的发挥。 红蓝双方，都不拥有高科技侦察设备，情报资料非常的少。相比之下，红方的菜鸟更加劣势，因为他们连北斗导航系统都没有，通讯全靠无线电，对地形、环境一无所知，就连地图都是不准确的。 所以，红方想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必须根据战略目标，进行分组，分区域的侦察，搜集情报，商量好战术方案。 这个小组去营救人质，另外一个小组就打掩护和埋伏，最好再分出一个小组去抢交通工具，用多点开花的方式，扰乱敌人的阵脚，找到敌方老巢的线索，一举拿下后分散逃跑。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营救人质和摧毁敌方指挥部的两个行动，必须要紧密联系，不能给敌人转移指挥部的时间。 这是我想到的预定行动方案，相信菜鸟们也能想到，这是外军特种部队常规的作战方式。 但即使想到，执行起来也没那么轻松，可以说难度非常大，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就会导致任务失败。 希望菜鸟在行动中的能抓住每个细节，随即应变，找到更有利的机会。 特种作战就是这样，预定方案不过是根据现有情报做出的准备，战场上瞬息万变，每一颗子弹都会影响全局。 但比起完美的预案，团结协作、彼此信任、各司其责更加的重要！ 如果他们不团结起来，他们根本完不成这次任务。 希望段弘毅能发挥作用，他是政工干部出身，如果不能解决队员之间产生的分歧，他就太失败了。 “陈锋，他们谁指挥啊？” 在我打哈欠犯困的时候，陆国华冷不防的问了一句。 “报告，不知道。” 坐在另外一边的许威嗤笑道：“不至于吧，我和你一样，都是看戏的，不会违反演习规则去报信的。” “瞧你说的，我是真不知道。” 陆国华说道：“其实谁指挥不太重要，如果他们是足够聪明的，第一方案应该不出错。考验的是他们团结性、组织性。” 陶宇赞同的说道；“每个菜鸟都想成为特种兵，所以要看他们在关键时刻，是为自己还是为团队，这一点也很重要。” 众人点点头，都看向大屏幕上红方视角，直升飞机已经进入演习区域了。 “打开音频，看他们聊什么呢！” 很快通讯员操纵了一下，回复道：“报告，他们关闭了频道终端，我方接入不了，不过可以给他们发送指令！” 我和陶宇都笑了，这群小子还挺聪明的。 菜鸟们身上装有cdmalx无线视频，头盔上有一个微型摄像头，指挥中心可以看到他们的作战情况，不过，因为没有携带北斗导航系统，菜鸟们通讯全靠无线电，如果关掉无线电，指挥中心这边，是听不到他们通话的。 况且，就算不关，他们都坐在飞机上，彼此之间说话也不用无线电。 我和陶宇之所以笑，是因为菜鸟们非常小心，蓝方拥有技术人员和雷达设备，无线电一直开着容易被捕捉到，万一蓝方实施干扰怎么办？ 所以，在这种没有技术后援的情况下，还是尽量少用通讯设备，改用原始的通讯方式。 “跳了！” 许威惊呼一声，把我和陶宇吓了一跳，这小子貌似比我俩更关注菜鸟。 红方的直升运输机上，有四名菜鸟选择了跳伞。 我在陶宇耳边提醒道：“这一组带头的蒋文明。” “呵呵，有点意思，看来他们是没有指挥。” 我们在这猜了半天谁是指挥，有什么意义？ 菜鸟中的佼佼者那么多，谁当指挥，都势必引起其他菜鸟的不服，那就多选几个指挥，这几个指挥达成一致不就得了么？ 估计能梳理好这件事情的，就是段弘毅。 “怎么才四个？” 许威皱着眉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我和陶宇暗自偷笑，这小子有点慌了…… 陆国华也笑了，对我和陶宇说道：“你们先别高兴，注意蓝方的动向，你看看方连长派出多少侦察小组？” 我和陶宇闻言望向旁边的大屏幕，从散落在外围的队员定位看，都是两人一组，足足有十多个侦察小组，潜伏在各个关键位置。 “呵呵，方连长下手黑啊。”陶宇讪笑着。 我也不以为意，这没什么，连眼线都绕不过去，那这群菜鸟得有多差劲？ 并且在我看来，这些眼线都可以利用，但估计菜鸟想不到这个层次，他们最多是侦察眼线的位置，分析出老巢所在。 “又跳了！” 这一次是三个人，由王子栋带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菜鸟们共分为四组，跳的都是翼伞，这种伞可以灵活调整下降角度，就算红方观察到从哪跳的，也不知道降落地点。 “有意思了！哈哈！” 陆国华来了兴致，让文书去泡茶，看来是要熬夜看戏了。 没过多久，红方菜鸟的其余人也都陆续跳伞了，和我猜测的一样，一共四个小组。 根据我的推测，带队的分别是蒋文明、王子栋、宋豪和段弘毅。 蒋文明和王子栋的关系比较好，所以他们两个分开，肯定是分别带队的，而宋豪心高气傲，怎么可能不争？ 至于段弘毅，在菜鸟当中的人缘最好，跟他一组的几个人，都是和他平时关系好的。 这么分组在我的意料之中，还算满意。 陶宇低声对我说道：“看明白菜鸟的路子了吗？距离人质关押地点区域最近的是王子栋，可他这个组只有三个人啊。” “这我哪知道啊……” “你小子少卖关子，猜测一下呗。” 我嘿嘿一笑：“要不要赌一下？” “赌什么？” “你老家的特产，沟帮子熏鸡一只。” 陶宇笑骂道：“你个吃货！赌就赌，我赌王子栋这组去救人质。” “我赌蒋文明！不许反悔哈。” 陶宇看了一眼蒋文明那组的定位，疑惑道：“你逗我玩呢？蒋文明那组还远着呢。” 我小声解释道：“王子栋这组的人数太少，形成不了突击编队，我觉得应该是去侦察的，而蒋文明这组有邓文强这个狙击手，营救人质的时候可以掩护……” “那他们降落的位置也太远了，距离人质关押地点有五公里吧？” “应该是侦察好退路吧，你看那位置，不就是人质关押地点到安全接应点的中间吗？” 陶宇恍然大悟：“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 “少来！准备熏鸡。” 其实我分析的情况，也多少有点漏洞，那就是王子栋这个组，要干什么？ 如果蒋文明组去营救人质，那王子栋应该去后路侦察，以便于接应和埋伏，这样才说得通。 难道说，王子栋这组不是来掩护蒋文明的？只是打个前站？ 猛然之间，我一拍桌案，终于想明白了。 “干嘛呢？吓我一跳！”陆国华呵斥道。 我抱歉的笑了笑，对陶宇小声说道：“我终于知道王子栋为什么在这降落了。” “为什么？” “他来看看，人质关押地点有没有车。” 陶宇瞪大了眼睛，默然的点点头：“乖乖，菜鸟们可以啊！真聪明！” 我得意的一笑：“你也不看看是谁训练出来的。” “一边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子栋这组的任务，就是抢夺交通工具，他选择在人质地点侦察，就是看看这里有没有车。 有的话，他就和蒋文明一起行动，蒋文明抢人质，他抢车，把这里搞的鸡飞狗跳。况且如果抢到车的话，可以马上就利用上，帮助蒋文明和人质快速离开这里，送往安全点。 如果没有的话，他就去别的地方找了，由其他小组掩护蒋文明。 看来菜鸟们意识到了交通工具的重要性，如果没有车的话，他们根本无法在规定时间内返回。 这办法是真的好，一石二鸟，如果顺利的话，可以一举完成交通工具、营救人质两项战略目标。 我看向蓝方的大屏幕，在人质关押地点是有车的，不过戒备森严。 计划是不错，能不能成功，就看他们如何表现了。 第三十七章事与愿违 夜幕缓缓地降临，丛林里已经满是雾气，还好队员头盔上的摄像头是红外的，还能够看清楚他们的动作。 从定位上看，菜鸟们的行动轨迹没有多大的变化，都在他们的降落点附近活动。 晚上八点钟，他们的无线电终于打开了，指挥中心也终于可以实时的监听他们的即时通讯。 首先传来的是王子栋的声音。 “1组汇报，已到达预定位置侦察，目标区域是临时营地，共有50余人把守，还有一只军犬，完毕。” 蒋文明：“收到，是否确定人质数量，关押位置？完毕。” “不能，完毕。” 段弘毅：“按照预定方案执行，通话完毕！” “通话完毕……” 短暂的通话结束了，不过无线电这次没有关，看来他们事先约定好营救人质的时间，就在今天夜里。 他们的通话，也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王子栋就是来抢车的。 “动了，宋豪和段弘毅这两组，改变行进路线了。” 听到陶宇的提醒，我抬头看了一眼定位终端，终于看出了猫腻。 在人质地点到红方安全点之间，有一条山路，宋豪和段弘毅这两组，降落的地点都在这条山路附近。 他们两组在这绕了半天，其实就是为了侦察这条山路，我给他们的地图上也有标记。 这条山路很关键，因为把人质救出来之后，他们要送到红方安全点，这条山路很便利，但如果不事先确认有没有埋伏，菜鸟们根本不敢走。 现在确认蓝方有车，那王子栋就不必走了，如果完成的好，可以用车把人质转移到红方安全点。 所以，段弘毅和宋豪这两组，已经准备在山路的沿途埋伏了，随时准备接应蒋文明。 王子栋的定位轨迹没什么变化，倒是蒋文明开始向人质关押点靠近了，侦察敌方的外围，设置地雷，规划逃跑路线。 看来我分析的没错，陶宇这只熏鸡我是吃定了。 陶宇对陆国华说道：“看来，菜鸟们是打算先集中力量营救人质了。” “他们是没办法，毕竟不知道敌人的老巢，其他小组也不知道该去哪，还不如先保证营救人质这个环节不出差错。” 陶宇担忧道：“可一旦他们的位置全部暴露给蓝方，再想去摧毁老巢，那简直太难了，敌人肯定疯狂的追杀，如果留下一两个小组，方连长或许还会忌惮一点。” 我插话道：“天大地大，人质最大。这不是咱特种部队的信条吗？人质要是有什么意外，打掉敌人老巢也没什么用，说到底还是一次失败的任务。” “也是，看来在选拔的时候，这种思想你也灌输给菜鸟了。” 陆国华又说道：“如果这是实战，我们不也只能这样选择吗？” “是。” 其实陶宇考虑的也没错，从全局来看，在营救人质的过程中，把己方的全部底牌全暴露，的确不利于之后的行动。 但菜鸟们的选择也没错，实战中就得把人质放在第一位，还哪会想之后的行动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什么情况，指挥中心开始换班，作战参谋李伟民替陆国华值夜班，特战1连的指导员何鑫来替许威，陶宇知道我昨天熬夜了，所以让我回去睡觉，早上来换他。 指挥中心得有人在，总指挥得应对突发情况，红方双方的责任主官，其实就是记录员，把己方队伍在演习中出现的问题记下来，演习结束后，肯定要开总结会的。 回到了猛虎营，得知孙小武他们去后山烤羊腿去了。 太不像话了！居然不叫我…… 猛虎c组的队员们都在，还有勤务排的排长刘勇。 “过分了啊，让首长看到了，罚死你们！看你们这烟多大！” 孙小武撇撇嘴说道：“你才过分，说好的你请客，怎么才来？” “耽误了一会儿，参谋长不走，我能先走吗？” “把钱给刘勇，320。” “晕，怎么这么多？” “你看这大羊腿、这饮料、这一堆吃的……” 这群狼崽子，不知道还以为把军人服务社搬空了呢！ 我抱怨道：“真是服气了，天天吃我的、喝我的，我这个月工资都快没了。” 我是中尉副连级的干部，一个月工资四千多，算上各种补助什么的，五千左右，这两个月教官们的咖啡、水果全都是算我的，没剩下多少钱了。 有人误解在部队不用花钱，那就大错特错了。部队里有军人服务社，超市、水果店、理发店等等，周末分队会有专人去采购，想买什么会给带回来。 另外，除义务兵，职业军人的军装、生活用品，都是要自己花钱的，哪怕是指使口罩、围巾，也都是集体购买。 “少废话，坐吧，羊腿快熟了。” 部队里的生活还是很艰苦的，就拿最近这段时间来说，经常日夜颠倒，生物钟严重紊乱。 在精锐分队，不是特训就是备战，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如果看工资条上的餐补费多了，那这个月肯定没吃多少顿饭。 孙小武拿着匕首，割下来一块羊腿扔在嘴里，问道：“菜鸟们怎么样？” “挺不错的，准备营救人质了。” “分组了吗？” “分了。” 我把指挥中心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几个教官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容易啊，可算是把菜鸟们带上道了。”刘勇感叹的说道。 孙小武笑道：“虽然说这话有点为时尚早，但看菜鸟这架势，还真有点特种兵的样子了哈！” “是啊。” 我问道：“哥几个？如果这仗给我们打，有多大的把握？” “八成？” “九成！” 大家各抒己见，反正都挺有信心的。 “作战方案呢？” 孙小武思索了一下，说道：“先救人质再摧毁，顺序就不用说了。如果是我们c组来，难点在于人数少，无法分组，关键在于快，不能拖拉。” “菜鸟的方案有什么问题吗？” 刘勇率先说道：“在营救人质之前，应该先灭掉两个侦察小组，暴露给对方看，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不仅方便救人质，也可以大致了解敌人的布防情况。” 这小子是从精锐分队调到教导队的，不仅有作战经验，当教官后，战术分析的很到位。 孙小武皱着眉头说：“还有交通工具，现在抢到手有什么用？最多运送个人质，等人家反应过来了，关键路口一设卡，怎么过？” “对。” 我赞同的点点头，菜鸟们意识到了交通工具的重要性，但有点操之过急，抢交通工具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后，能按时回来。 应该先侦察好，能在斩首行动的时候，分出一个小组去搞定车的事。 c组的狙击手杨硕说：“还得抢终端，不拿到敌人的终端还玩个屁？不知道敌人基地在哪，怎么摧毁？” 孙小武赞同道：“就算敌人把基地隐藏了，也可以用那终端看地形和火力配备啊，就你给他们那破地图，除了人质地点和安全点，其他信息屁用没有。” 我笑了笑：“这是当然，也不知道菜鸟能不能想到。” “估计没有……” “无所谓了，吃羊腿！杨硕，你吃那块有血丝呢……” “没事，这样的肉嫩。” “……” 野人一个，没啥讲究，干脆生吃得了。 想来，我们c组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聚聚餐了，有时候去食堂吃饭人都不齐，轮流训菜鸟，连一起聊天的机会都很少。 说实话，这训菜鸟真是太折磨人了，我宁愿带着队伍去特训，也不愿意再干这种活了。 吃吃喝喝半个多小时，然后大家都回去休息了。 这三天教官休息，不过我得和陶宇轮流盯着演习，一大早我就跑到了指挥中心，迫切的想知道菜鸟的情况。 我到的时候，陶宇已经困的不行，打着哈欠说道：“你可算是来了，我都快睡着了。” “怎么样了？” “人质是救出来了，不过形势不容乐观。” 果然，我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菜鸟们学会了特战作战，但是缺少经验，哪怕预案做的再周全，往往事与愿违。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行，你回去睡一会儿吧，今天晚上我来。” “嗯。” 陶宇刚出门参谋长就来了，我走到技术员的跟前，说道：“把昨晚红方营救人质的录像调出来。” “是！” 很快，大屏幕上出现了昨晚的录像，是经过处理的，将队员的视角和监控视角剪辑在一起，看上去跟电影似的，不同的是，右下角有红方队员的定位。 在行动前一分钟，王子栋组秘密解决掉了蓝方外围的哨兵，换上了对方的臂章，但没有得到口令，所以混不进去。 于是，蒋文明组无奈之下，只好强攻。邓文强拿的是高精狙，装有消音器，在他的掩护下，蒋文明将外围哨兵全部解决，带着两个人悄无声息进入营区。 毕竟王子栋在外围观察了很长时间，分析好了人质可能关押的地点，蒋文明冲进的第一个帐篷，就是人质的关押地点，不过也和敌人正面交火。 混乱之际，王子栋组的三人大摇大摆的走进营区。 天太黑，根本看不清脸，特战连的战士还以为是自己人呢，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只认臂章不认人了。 结果可想而知，王子栋组的三人同时开火，掩护蒋文明组带着人质杀出重围，并且还抢了一辆军车。 蒋文明组带着人质从营区北侧跑，王子栋组开着军车从南侧正面溜，这种连偷带抢的打法，让特战连措手不及。 不过特战连也不是吃素的，一部分人顺着山坡去追蒋文明组，另一部分人开车去追王子栋组，营区都不要了。 幸好宋豪组及时赶到，接应了蒋文明。但王子栋组没那么顺利，受到了围追堵截，最后弃车而逃。 现在，蒋文明组和宋豪组带着人质在丛林里乱窜，段弘毅组也放弃公路的埋伏，和蓝方的外围侦察人员搅和在一起，吸引注意力。 我叹了一口气，虽然菜鸟们没有减员，也完成了营救人质的战略目标，但是太惨了，根本看不下去。 第三十八章太被动了 问题出在哪里？ 首先，王子栋没有拿到口令混进去，无法在其他车上放置炸弹，只要炸掉车，公路的掌控权就还在他们手里，王子栋组开车跑路，也就不会担心被追上。 其次，蒋文明不应该提前开火，而是继续等待机会，最晚到天亮，肯定会有补给车进营区，那就是王子栋的机会。 最后，就是配合问题，尤其是段弘毅暴露出来吸引敌人注意力，他没有必要放弃公路的埋伏，让王子栋开车把敌人引过来，这样车不就保住了吗？ 车要是保住了，不就可以去接应蒋文明组了吗？ 并且以指挥中心的视角来看，即使段弘毅不吸引敌人注意力，蒋文明也能带人质跑出来，这次人质的设定还挺偏向他们的，没有伤员。 可能是沟通出现问题了吧，可怜的王子栋，刚到手的车，还没开多远就丢了。 不过他也没办法，敌人穷追不舍，段弘毅离开了公路的埋伏点，他只能弃车而逃，再开下去肯定出事。 “乱七八糟。” 看完了之后，参谋长吐出四个字，算是给演习双方都做出了评价。 其实不仅是红方的菜鸟乱，特战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七人小队连偷带抢，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如今我已经和菜鸟共荣辱了，被参谋长这么一说，我也没什么脸面了。 菜昨晚和孙小武他们也探讨过了，鸟们的预案虽然有些疏漏，但总体上也是可行的，只是执行起来难度太大，菜鸟们能想到这个层次，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他们表现的差强人意，除了预案的疏漏，也和他们的配合有关系，尤其是段弘毅这个环节，太担心蒋文明这组的人质了。 或许段弘毅在那个时候在做选择，是保证人质的安全，还是保证王子栋的车不丢，很显然，他选择了前者。 我不能说这个选择是错的，只能他的判断有点失误，应该和蒋文明沟通好的。 勤务兵送来了早餐，陆国华示意我坐下，说道：“吃点东西吧，别发愁了。” “这个段弘毅……” “他的选择没有错，如果他不远程支援蒋文明的话，蒋文明那组恐怕要减员……” 被参谋长这么一提醒，我立刻明白段弘毅是怎么想的了，他是不希望菜鸟减员，一个都不想落下。 行，挺讲义气的，说服我了。 都说演习就是实战，但演习终究是演习，如果实战中我面对这个局面，肯定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车和兄弟，当然选择后者。 边吃早餐，边听菜鸟行动时的音频通讯，发现菜鸟队的慌乱，是从军犬缠住蒋文明组开始的，一条军犬，扰乱了蒋文明组的撤退方案。 “这个宋豪，表现的怎么样？” “很优秀，综合素质能排进前三。” 这次演习算是终极考核，考验的是菜鸟们是否学以致用，将这段时间所学的知识，充分的发挥到战斗中。 在此之前，队员们进行过综合测评，综合所有科目，排名第一的是蒋文明，第二是王子栋，第三就是这个宋豪，邓文强和徐磊的分别为第七和第九。 陆国华笑着说道：“这小子对战场非常敏感，判断力强。他知道蒋文明被军犬缠住，要放弃埋伏点，直奔雷区，所以马上出击，把埋伏点利用上了。” 摆脱军犬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是在实战中，还可以一枪撂倒，但演习用的都是空包弹。 蒋文明规划的逃跑路线，路过一个很好的伏击点，地势居高临下，他们可以在这里还击，让人质先走。 可如果被军犬缠住，他们的位置就会被一直跟踪，这里就用不上了，敌人一见他们跑到这里，马上迂回包抄，绝对不上当，到那时，蒋文明能不能跑到雷区脱身都是个问题。 还好宋豪及时赶到，在蓝方准备包抄的时候，成功阻击，掩护蒋文明带着人质先撤退，然后宋豪跑向雷区脱身。 “是，宋豪头脑灵活，对战场的掌控力非常强。” “是个支援手的材料。” 我笑了笑，说道：“参谋长，你可能不知道，他是一级狙击手。” “哦？那就有意思了，把刚才他的表现记下来，评测的时候加分。” “是！” 东北虎的有很多顶尖的狙击手，比如猛虎c组的杨硕，霹雳虎的张泽。但从数量上来看，还是比较少的。 枪法好的一抓一大把，但是枪法好不代表能成为狙击手，但狙击手肯定枪法好。 红方的整个营救行动，也就宋豪这组让我满意。 陆国华又说道：“你看现在的形势，红方菜鸟们全都暴露，方连长就发威了，很多侦察小组都在向段弘毅的方向靠拢，死死的缠住。蒋文明要保护人质，王子栋自身难保。” 我点头说道：“所以现在就看宋豪组的了，他们接下来的选择非常重要。” “拭目以待吧。” 红方大屏幕上，队员们在疯狂跑路，看的我既着急又生气，现在的形势太被动了，他们要是再不变通的话，早晚被特战连吃掉。 其他小组都脱不开身，只有宋豪这组还好，他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支援其他组，而是要去干点大事，让特战连比他们还要乱，这样他们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陆国华忽然问道：“陈锋，你是不是要回学校考试去了？” “是啊，怎么了？” 我有军校的毕业证，但没有大学的毕业证和学位证，需要办手续参加考试，本来是应该去年办的，结果那个时候军校结业考试，没抽开身。 陆国华叹声说道：“还不是陆若琪，过完年就跑学校去了，跟我的联系更少了，你们俩有联系吗？” “很少……” 基本上没打过几次电话，现在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 “你去考试的时候，顺便侦察一下她的状况……” 侦察…… 我是去考试的，不是去打仗的，怎么搞得像执行任务似的…… “行，不过估计她也不愿意理我了。” “多努力一下呗，大老爷们，放下面子就行了。” 这哪是我放下面子就行的？我决定当兵，就意味着我们要走向不同的人生轨迹，我渐渐地离开她的生活，而我的生活，她讨厌至极。 这段时间，我也想开了不少，这段感情我曾经为之疯狂过，放着名牌大学不上，跑这来当兵。 当初为了这事，差点和家里闹翻，幸好在部队混出了点模样，否则父母都不让我进家门。 不过话也说回来，陆若琪和他老爸的关系越来越僵了，看来回母校考试的时候，我真得去当面调和一下。 “这宋豪想要干什么啊？怎么往回跑呢？” 正想着这些烦心事的时候，旁边的陆国华狐疑的嘀咕了一句。 我望向大屏幕，发现宋豪组的行动轨迹发生了变化，居然在往人质关押点跑。 “难道是要杀个回马枪？” 我嘀咕了一句，脑海里猛然想到了宋豪的意图：“参谋长，他应该是回去枪终端，人质和车被抢，红方营区里的人，都去追蒋文明和王子栋了，现在防御很空虚。” 昨天c组的张硕就说过，这次演习菜鸟们要是没有终端，就很难赢下演习，因为他们连张准确的地图都没有。 看来菜鸟们想到了，并且看宋豪的架势，抢的不是单兵终端，而是有更高权限的作战终端。 单兵终端能查看卫星地图、接收指令、发送情报，但不具备指挥的功能，而这一点，作战终端能够做到，如果宋豪的动作够快，甚至可以动用技术手段，查看到蓝方用技术隐藏的秘密基地。 “这个想法真大胆。” 我赞同的笑道：“我觉得成功性很大，人质救走了之后，方连长好像要放弃这个营区了，把人都派出去了。” “嗯，这要是成功了，菜鸟们就可以摆脱被动的局面，轮到方连长头疼了。” “是啊！哈哈！” 本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这个宋豪真是好样的，脑子很清醒嘛！ “瞧你高兴的，还没成功呢。” 我不以为意，笑道：“您仔细看宋豪组，多了一个人，新加入的人叫邓文强，是个天才狙击手。” “哦，发现了，他不是跟蒋文明那组的吗？” “是的，应该是蒋文明派给宋豪的，因为王子栋那组已经摆脱了追兵，在向蒋文明靠拢，所以人质的安全是有保证的。” 陆国华点点头，气愤道：“这个方鹏，在搞什么呢？怎么被甩开了？一个都没追上。” 我在旁边没敢出声，幸亏没有追上，否则挨骂的就是我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宋豪组终于迂回到了人质关押点，因为人质已经被蒋文明救走了，如今蓝方留守的战士不足二十。 这种强度的防御，宋豪的小队无所畏惧，直接采取了突袭。 邓文强狙击掉外围哨兵后，宋豪带队冲进敌营，火力全开，直接将帐篷外的一个班消灭。 似乎生怕敌人意识到他们是来抢终端的，宋豪根本不敢在外面耽搁，四个人分成两个突击小组，手雷掩护，摸进了两个帐篷，而外围的残兵，都交给邓文强解决。 留守在这里的蓝方战士，做梦也没有想到敌人会杀回来，宋豪突进来的位置非常刁钻，行动速度也快的出奇，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邓文强真的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即使狙击阵地暴露了，依旧能沉着冷静的完成狙杀，没让一个敌人冲进帐篷。 “漂亮！” 枪声停止之后，我忍不住称赞着，演习终于迎来了转机，这一次，宋豪他们立功了！ 第三十九章愤怒的小鸟 “3组报告，已夺取敌方作战终端！完毕！” 不超过一分钟，宋豪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出现，宣布任务完成。 我望了望宋豪组的信号定位，确定没有减员，如果谁中枪了，信号是会消失的。 宋豪组零损失完成抢夺终端任务，可以说是振奋人心，大家都在逃命，心里都窝着火呢，宋豪的消息很解气。 “干的漂亮！注意，立刻侵入敌方主系统，查看秘密基地的位置，最好尝试夺取指挥权限。” 段弘毅的语气很激动，还不忘嘱咐一番。 “了解，完毕。” 陆国华听到这里，立刻吩咐技术员，把画面切换到宋豪组成员的视角。 只见队员们都换上了敌人的装束，然后像模像样的在外面站岗，邓文强也从山坡上跑下来，把敌人的“尸体”拉到帐篷里，偷梁换柱。 “方连长好像没有意识到。” 陆国华叹了一口气，说道：“方鹏小看这群菜鸟了，这个回马枪杀的措不及防，宋豪组没留下一个活口，这下被菜鸟抓住机会了。” 我点点头，示意技术员：“切到宋豪的视角。” “是！” 微型摄像头是装在头盔上的，所以看第一视角的时候，感觉像是打cs似的，看着头晕，我只是想看看宋豪如何操纵，侵入系统是个技术活，难度挺大的。 因为特战连指挥部没有意识到营区丢了，没有及时对这台终端禁用，所以宋豪几乎没怎么操纵，就查看到了二级权限的内容，把所有数据都保存下来。 二级权限已经很可怕了，外围的布防情况暴露无遗，甚至连人员定位都能看得到，不过像秘密基地、指挥部等重要据点，还是看不到的。 作战终端的意义在于，保障实时信息的准确性，了解友邻部队的位置，而关键信息，肯定是要隐藏的，这是作战常识问题。 “下载完成了，宋豪要尝试突破一级权限了。” 我呼了一口气，心里紧张到极点，宋豪没有口令密码，所以只能硬来。 陆国华点点头，说道：“一旦尝试入侵，也就暴露了。蓝方的技侦团队还是挺厉害的，常规的技术对抗方式，恐怕不是对手。” “这一点红方的作战背景里有，宋豪应该不会轻敌吧。” 宋豪和王子栋，都是菜鸟当中比较傲气的。王子栋是孤傲，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而宋豪不是，有点目中无人的态度，凡事都高调。 这不奇怪，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有些性格。 不过这两人都不是冲动的人，王子栋这人做事非常冷静，而宋豪因为是狙击手出身，心细如发，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从不吹牛。 我和陆国华紧紧地盯着大屏幕，感觉比宋豪本人还紧张。 “开始了！” 宋豪的手指翻飞，一行行代码出现在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随后画面一转，进入到破解程序。 这一步不算难，难的是进入一级权限后的电子对抗，那简直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方鹏察觉到了。” 蓝方指挥部内，电子设备开始报警，技术员们手忙脚乱开始应对。 我看的真切，说道：“蓝方应对的有点晚了，宋豪的速度很快，已经冲破了防火墙，进入二级程序了，这个时候只要随意植入个木马，蓝方就忙不过来。” 宋豪像是能听到我说话似的，马上编程了一个简易木马丢在原地，然后挥舞着锄头继续挖防火墙…… 因为宋豪所使用作战终端权限比较高，所以优先级也比较高，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破解了二级程序，进入到敌人的系统。 陆国华分析道：“现在关键了，侵入系统就是为了得到秘密基地的位置，但对方的技术人员也不是吃素的，肯定不会让他轻易得到。” “所以得剑走偏锋。” 大家都是特种兵，对于特种作战中的电子侵扰套路很熟悉，宋豪必须得想到一些新鲜的办法。 一时间，我也开始担忧起来了，宋豪连大学都没有上过，算不上什么计算机精英，他现在所会的技巧，都是我教给他的，关键看他如何使用了。 如果这个环节失败了，那蓝方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宋豪也只得到卫星地图和敌人的外围布防。 地图还有点用，外围布防是会改变的，对于目前阶段是有用的，但之后的行动根本用不到。 只见宋豪进入系统后，直接闯入指挥平台，蓝方的技术员们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指挥部队呢，连忙围追堵截。 现在是信息化作战，特种部队也不例外，都是通过电子终端发布作战命令的，这要是被宋豪拿到，后果不堪设想。 陆国华嗤笑道：“这宋豪胆子很大啊，敢和特战连的技术团队正面叫板？” 我皱着眉头：“不应该，宋豪的技术一般，他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话音刚落，谁知宋豪虚晃一招，植入一个监听木马后，转身就跑。 技术人员发现自己被耍了，但不得不分出人来破解掉这个木马，否则之后他们发布任何指令，宋豪都能知道。 我不由得笑了，宋豪留下的这两个木马，破解的难度不大，都是虚晃的招数，不咬人但恶心人，在人家的地盘到处拉屎。 这样是对的，不仅可以迷惑对方，也可以让对方疲于应付。 宋豪知道自己不是敌人的对手，虚晃一招后马上亮出来意，直接查看隐藏布防，动作非常快，不过只有三秒钟，就被敌人赶出去了。 可就是这三秒，让宋豪看到了敌人的秘密基地。 “漂亮！” 我和参谋长异口同声的称赞，画面里，宋豪和战友们开始欢呼雀跃，别看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但却左右着他们任务的成败。 我幸灾乐祸道：“哈哈，方连长开始骂人了。” 陆国华哼道：“他不骂人，我都要骂人了，这些技术员没有脑子吗？” “唉，您别生气，他们是不知道宋豪的目的。” 在演习背景中，蓝方是在秘密基地进行秘密研究，所以不得不用人质来和红方拖延时间。 所以，蓝方不知道红方会怎么做。 蓝方指挥部可以迁移，但是秘密基地移动不了，所以菜鸟们现在锁定了秘密基地的位置，现在可以考虑接下来的行动了。 而宋豪得了便宜就卖乖，直接退出了对方的系统，然后隐藏位置，关闭终端信号，不给敌人技术跟踪的机会。 现在这台电脑就归红方了，宋豪马上把得到的情报发送给各个小组的单兵终端。 有了敌人外围的布防图，各个小组就可以知道追兵的位置，和隐藏在四处的敌方侦察小组，局势一下子变得明朗，至少他们可以安稳的度过今晚。 我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参谋长，看到没？方连长采取紧急措施了，追兵都不追了，外面的侦察小组也都换了位置，采取守势了。” “他也是没办法，这些人都暴露了定位，再留在外面怕被吃掉。” “嘿嘿，方连长野心还是很大的，他本想抓住这群菜鸟，不过现在，他想拖延时间，严守秘密基地，不给菜鸟任何机会了。” 陆国华点点头，说道：“不错，宋豪这组力挽狂澜，总算是扳回局势了，别的组能顺利的把人质送到安全点。” 主要是他们没车，还得一段时间。 宋豪拿到情报之后，也换上了蓝方的装束，带着其他成员，快速的离开了营区，再不走恐怕就要出事了。 看来宋豪这组是承担最艰巨任务的，也就是摧毁秘密基地。 不过他们的人数太少了，最起码还得再来一个小组。 一番激烈的对抗之后，整个局势就平缓了，段弘毅组和宋豪组都在侦察，王子栋组和蒋文明组成功会和，共同护送人质。 中午，我抽空和母校联系，确定一下考试的时间，然后写申请报告，办手续。 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其实不用这么着急，主要是参谋长今天不忙，在机关找其他首长审批也很方便，待在指挥中心闲的没事，就把申请书写了。 我算是大学生兵，所以还是有资格去考试的，因为是职业军人，所以政策上放宽了不少，加上我在军校的时候也没闲着，应该能考下来。 人家陆若琪都已经是研究生第一年了，我连本科毕业证都没有，真是闹心。 下午两点钟，菜鸟们成功的把人质护送到了安全点。 不到一个小时，最新情况有所变化。 王子栋组和蒋文明组合为一组，在安全点附近，陆续吃掉蓝方两个侦察小组。 趁着这两组搞出动静的时候，段弘毅组悄无声息的接近蓝方秘密基地。 宋豪组安静一点，躲在演习区域边缘的山路旁埋伏着。 “这宋豪又要干什么啊？” 我看了一下地图，回答道：“参谋长，他们埋伏的地点，是蓝方的后勤补给路线。” 陆国华轻笑道：“这个宋豪有点意思，他是来抢车？还是想混进去？” “应该是混进去吧，这几个小菜鸟衣服都换好了。” “嗯，有点意思，希望菜鸟休整后，配合的能默契一点。” 必须要更默契，否则根本无法完成任务，摧毁秘密基地可比营救人质的任务难多了。 陆国华起身伸腰：“好，晚上我就多盯一会儿，看看这些愤怒的菜鸟们，能搞出多大的动静。” 第四十章潜入基地 演习时间即将过半，留给菜鸟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而他们要完成的任务，哪怕是东北虎的精锐小队来完成，都是有很大难度的。 之所以把演习设置的这么难，是为了充分考验菜鸟的能力，看看他们能有多大的潜力。 菜鸟们走的时候我说过，一旦“阵亡”无理由淘汰，其实是吓唬他们的，给他们点压力，让他们对这次演习足够重视。 在这次最终考核中，阵亡未必会淘汰，成功的活下来也未必会留下，最终的决定权，是教导队的教官们共同评估。 所以，是否能留在东北虎，全看他们在战斗中的表现。当然，如果能活着回来，基本都能留下来，除非特殊情况。 晚上八点钟，段弘毅组抵达秘密基地附近，菜鸟们的通讯开始活跃了起来。 “四组汇报，已抵达秘密基地北侧，布防信息我会陆续更新到单兵终端，注意查收。” 段弘毅的语气显得有些凝重，因为秘密基地的戒备很森严。 菜鸟们出发时携带了一台作战终端，用来保证通讯和技术需要，段弘毅可以利用作战终端，把情报发布到单兵终端。 宋豪抢来的那台留作备用，所以段弘毅现在开启终端没什么风险，不怕蓝军的技术人员来入侵。 各组查看到信息之后，宋豪回复道：“已查收，3组没有发现目标出现，行动时间延后。完毕！”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着急，营救人质的时候没有混进去，还可以进行强攻，但秘密基地混不进去，根本摧毁不了！强攻无异于找死。 “1组、2组，正在赶往目标区域，预计三十分钟后到达，完毕。” 地图上，蒋文明和王子栋两组没有分开，在丛林里快速的移动，行动轨迹都避开山顶，这是怕被敌人的侦察小组发现。 菜鸟们很清楚，之前宋豪窃取到的布防情况，如今已经没有用了，蓝方肯定会做出改变，所以必须要小心谨慎。 陆国华低声猜测道：“四组变成三组了，看他们的准备情况，应该是打算立体式进攻了。” 我点点头，说道：“宋豪组是肯定要混进去的，不然他们没有重武器，不进去安装炸弹，就无法摧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蒋文明和王子栋这两组是佯攻，段弘毅组为策应。” “常规特种摧毁战，能行吗？” 大家都是特种兵，摧毁战怎么打，谁都清楚，所以菜鸟们还使用常规打法，的确有些难度。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参谋长，你看蓝方的布防重点，他们的指挥部和秘密基地不在一起。” “哦？他们转移了？” “嗯，十分钟前，方连长把指挥部移出了秘密基地，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看来他不知道菜鸟接下来要干什么。” 陆国华想了想说道：“他的确不知道，任务背景里没有写，甚至菜鸟有什么装备都不知道。” 他又说道：“方鹏在自己指挥部周围设置了埋伏，他猜测菜鸟的任务是斩首，这小子猜错了！不过他这样做，秘密基地的防御就弱了。” 菜鸟在外围搞出的动静，成功迷惑了蓝方，让方鹏采取了错误的措施。现在形势对菜鸟是有利的。 “嗯，其实不过是人数少了，你看他们的哨兵多刁钻？还有暗哨。” 方鹏作为特战连的连长，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特战连执行最多的任务就是安保，防御战是他们擅长的。 这秘密基地的防御方式，让我倍感头疼，菜鸟想突袭进去，根本不可能。 所以，菜鸟们必须要有一组混进去，里应外合。 在这时，陶宇走了进来，睡了一天，神采奕奕。 “什么情况了？” “你来的刚好，有好戏看了。宋豪组抢了终端，形势逆转了，人质任务完成了，其余的，你自己看吧。” 陶宇观察了一会儿，笑道：“方连长慌了，怎么把指挥部转移了？” “菜鸟难缠呗，猜菜鸟是奔着他指挥部来的。” “嗯，这没什么，要是我的话，也会这样猜测。” 毕竟在当前形势下，秘密基地更难摧毁，还是斩首更靠谱一些。 陶宇又解释道：“方鹏把指挥部移出来，一来是不知道菜鸟是冲什么来的，二来也是为了遇袭时，能够很好的策应。” 陆国华点头：“如果菜鸟是奔着指挥部来的，那就会遇到埋伏。如果菜鸟是冲着秘密基地来的，那埋伏队伍就可以变成支援队伍，一样可以包饺子。” “看菜鸟们的发挥吧。” 方连长采取了稳妥的打法，稍微给了菜鸟一丝机会，但能不能抓住，还是个未知数。 半个小时后，蒋文明和王子栋两组和段弘毅会和，一群人就在秘密基地的外围商量战术。 因为他们是面对面商量，所以我们指挥中心听不到声音，只能通过图像看到他们在地图上涂涂画画。 “3组汇报，发现敌人后勤车辆，准备行动，完毕！” 听到红方的通讯，技术员连忙把画面切换到宋豪那里。 只见山路处，隐约有灯光闪烁，应该有两辆，宋豪的机会来了。 陶宇仔细的看了一眼：“的确是后勤的，应该是运输队的，不是炊事班。” “菜鸟们走运了。” 如果是炊事班的，那么宋豪他们就算混进去，活动范围也不会很大。 红方什么时间行动，取决于宋豪他们什么时候混进去，否则就算商量好战术，也无法执行。 “停车了！” 宋豪他们在路上放了木桩，车子不得不停下来，但是特战连经验十足，司机马上就发现是人为的，立刻招呼所有人下车警戒。 宋豪见势不好，立刻下达了战斗命令，随后大家一拥而上，直接和敌人贴身肉搏。 一定不能用枪解决战斗，倒不是怕枪声惊动敌人，而是演习双方都有单兵终端，一旦中枪头顶冒烟，那指挥部通过作战终端，就可以知晓谁阵亡了。 这和体感手环是一样的，一旦“阵亡”，都会显示在指挥平台上。 所以，宋豪想要以对方的身份进入基地，必须活捉这些人，把对方的终端放在自己身上。 5打7，特战连的兵那也是特种兵，格斗是基础，不过因为平时勤务繁重，不可能和精锐比，菜鸟们经过这三个月的选拔集训，格斗水平很高。 一开始双方还很混乱，但不到两分钟，就稳定住了局势，菜鸟胜利。 宋豪等人把敌人绑起来，取下对方的终端，然后把两辆车开走。 陶宇笑着说道：“宋豪这小子身手不错啊！” “哈哈，比王子栋差点。” 现在的王子栋，恐怕我都打不过他了…… 两辆车向秘密基地方向行驶，而其他小组，也都悄无声息的靠近秘密基地。 车在行驶到基地外围的时候，忽然在山路边上停下了，然后队员们下车将其中一辆车用伪装网、树枝隐藏好。 “这辆车，应该是用来逃跑的。” 陶宇的判断没有错，很快就看到红方的终端上，宋豪在此处标记。 陆国华笑道：“这个地点选的好，看来他们打算完成任务后，从这条路逃跑了。” 我苦笑道：“他们有别的选择吗？蓝方有直升飞机，这条路丛林密集，直升飞机看不到。” “也是。” 特种兵执行任务，很少原路返回的，不过如今的情况特殊。 陆国华又说道：“方连长应该很清楚，秘密基地最怕混进敌人，所以盘查会很严格，就看宋豪如何解释消失的那辆车了。” 陶宇：“说车抛锚呗，没看宋豪留下了敌人的两个终端嘛，两个运输兵的定位还在原地呢。” 我：“观察的真细致，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也不知道宋豪用了什么理由，啰嗦了一会儿，就进去了。 深入敌营，是特种兵常干的事情，不过这些菜鸟们第一次体会这种环境，心里一定都很紧张。 陆国华看了一下菜鸟们的方位，说道：“看来段弘毅组的任务是接应，王子栋和蒋文明这两组是佯攻。” 我点点头：“常规特种战术，要点是佯攻的一定要猛烈，看上去像突袭一样。” 所谓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一处废弃厂房，面积大概和足球场差不多，主楼有三层，结构比较复杂。 宋豪他们混进去之后，开始把车上的设备往主楼里面搬，门口的警卫都没有怎么盘问。 多亏他们抢的是运输队，运的又是人质关押点的电子设备，如果要是炊事班的车，都没有理由进入主楼，总不能抬着白菜进去吧？ 宋豪等人进入主楼后，开始在各个隐蔽的位置安放ied炸弹，这长长的走廊里，就放了十多个。 不过，在即将进入到研究室的时候，被警卫拦住了，不让宋豪几个人进。 在宋豪和那警卫交涉的时候，我发现邓文强这小子，偷偷的往设备箱子里塞炸弹，还塞了好几个…… 陆国华哈哈一笑：“这小子真机灵啊……” “呵呵，挺默契的，其他人都帮着他挡视线。” 等邓文强完成动作后，宋豪也不和对方纠缠了，示意警卫把东西搬进去，他们不进屋。 那警卫简单的检查了设备箱，偏偏没有检查到邓文强那箱。 陆国华对特战连的许威说道：“这个兵是谁？给我记下来，回头处理，这么不仔细！” “是……参谋长，他们毕竟不是警卫员，所以……” “别给我找理由！不是警卫还不会站岗吗？” “是！” 我和陶宇偷笑着，形势进展到这个阶段，许威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第四十一章别管我 当那警卫把装有炸弹的设备箱抬进去，就已经宣告菜鸟们的行动成功了，现在菜鸟们要面临的，就是如何脱身，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主楼。 在宋豪等人离开主楼的时候，邓文强没有下去，而是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跳出三楼的窗户，蹲在窗户外是管道上。 陶宇疑惑的问道：“他们要干什么？” 我回答：“应该是去抢直升飞机吧，邓文强在窗户那盯着，是确保炸弹在研究室里，等抢到飞机，爆炸的时候，他可以爬上楼顶掩护。” 陆国华叹声说道：“如果他们抢到飞机，任务肯定成功了。” “呵呵，抢飞机谈何容易啊……” 两架武装直升飞机就停在主楼的右侧，所以宋豪留下了队员张久明，继续假装搬东西，带着其他两个人从一楼窗户跳了出来，向直升飞机那边靠近。 飞机那里有两队巡逻哨，他们三人得摸清楚规律再动手。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我们指挥中心看的很清楚，特战连的一位排长发现了运输车的异样，和两个巡逻哨走了过去。 “糟了，张久明要暴露！” 运输队这样的勤务单位，平时和作战单位接触的少，所以互相都不太认识，但如果是干部的话，那就未必了，这排长肯定是发现了端倪。 我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张久明一定要撑住，哪怕是被抓起来也不要暴露，尽量拖延时间，否则会打乱所有的计划。 那排长走上前盘问着，从画面里可以看出来，张久明这个家伙在发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答的，那排长立刻示意哨兵把他抓起来审问。 张久明立刻慌了，一脚踢开右边的哨兵，甩手从背后捞过步枪，对着那排长就要扣动扳机。 可那排长也不是吃素的，心里早有准备，闪身躲在了车后面，空包弹全都打在另外一名哨兵的身上。 “完了……” 我心凉了半截子，这个张久明，真是沉不住气，被抓走审问又能怎么样？难道怕宋豪回头不去救他？ 宋豪怎么可能不去救他，派一个人侦察他关押的位置，等抢到直升飞机之后，完全有能力掩护段弘毅突袭进去救人。 这排长一开始只是怀疑他，但是他这么一反抗，无疑把宋豪他们也暴露了。 “所有人注意！运输队有问题！” 蓝方的紧急通讯频道里，那个排长怒声喊着，刹那间，秘密基地里枪声四起，把张久明逼退到车后面抬不了头！ “干！” 段弘毅在通讯器里喊了一句，随后，王子栋组和蒋文明组在侧翼同时开火，佯攻开始了。 我和陶宇看的心惊肉跳，这次行动不算完美，因为直升机没有搞定，就算不抢到手，也不能让对方用啊，这是个大麻烦，必须要解决掉，否则他们无法安稳的逃跑。 张久明在战友的远程火力掩护下，终于跑到了主楼里面躲起来。 “引爆！”蓝方的通讯器里，传来了邓文强的声音。 我们从蓝方监控器视角看的很清楚，研究室里的战士意识到了危险，准备把菜鸟刚送进去的箱子抬出去，窗户处的邓文强看的真切。 宋豪和身旁的两个菜鸟都很无奈，只好引爆了炸弹。 一时间，整个主楼烟雾弥漫，菜鸟们所使用ied炸弹是演习特制的，不会有火光，更没有什么威力，只是释放的辐射，会触发范围内的终端，包括单兵终端和设备终端。 研究所里，凡是被辐射扫到的，头顶上都冒出了蓝色烟雾，证明他们淘汰了，必须退出演习。 邓文强跑到了楼顶，认真的观察局势，但却一直没有开枪，这里只有一个狙击阵地，他必须好好利用，不能盲目。 “宋豪！你们撤出来！快！” 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就得抓紧逃命了。 蒋文明和王子栋那边火力很猛，毕竟有六个人，因为突袭的原因，竟然逼迫对方不得不放弃围剿张久明。 不仅如此，王子栋带着突击手靠近，借助基地外围掩体，快速的冲进基地，大有一种冲锋的态势。 刚才我就说了，这次任务佯攻的必须要逼真，否则段弘毅无法接应宋豪组。 我坐立不安，握着拳头着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宋豪在想什么？” “段弘毅动了……” 王子栋和蒋文明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成功的吸引了蓝方的注意力，给了段弘毅组可乘之机，借着夜色，他们成功潜伏到基地后方。 红方通讯器里，段弘毅怒声说道：“宋豪，你想干什么？快出来！” 刹那间，段弘毅组动手了，一轮开火，就把后方的哨兵解决掉，成功的摸到主楼的后方。 张久明马上从躲避的房间里跑出来，但他那边敌人太多了，一轮扫射过后，他的头顶上就冒出红烟。 “大爷的！张久明慌什么！” 我气的直咬牙，他完全可以等段弘毅组把敌人的火力压制住再跑的，战斗虽然乱，但必须得保持冷静啊。 不过张久明这么一闹，倒是让段弘毅不用救他了，直接奔宋豪那边。 很快，本来准备和宋豪一起搞定直升飞机的两个菜鸟，从主楼的草丛里摸了回来，但却不见宋豪的身影。 从定位上看，他还在角落里，根本就没打算撤退。 陶宇坐在我旁边，也很紧张的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毕竟蓝方人太多了，一开始之所以被压制，是因为红方的偷袭，但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会逆转局势，到时候红方的各个小组都会被缠住，谁也走不了。 红方通讯器里，王子栋已经开始骂人了：“宋豪！邓文强！你们他娘的在想什么？走啊！” 顶楼上的邓文强一直没有暴露，因为他和宋豪一样，一枪没开。 一阵沉默之后，通讯器里终于传来了宋豪的声音。 “宋豪报告，所有人撤退，别管我。” 我浑身一震，整个人都愣住了。 脑海里瞬间想到了几年前的那次战斗，刚子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别管我。 刚子的那句“别管我”，奉献的是自己的生命，换回的是我们所有人的生命。 而此时宋豪的这句“别管我”，奉献的是自己的特战梦，青春和理想…… 特种兵选拔三个月，暗无天日的一百天，每个菜鸟都是拼了老命，才到了这最后一关，放弃成为特种兵的梦想，不亚于放弃生命，这将影响他们的一生。 “也别管我了。” 忽然间，通讯器里也想起了邓文强的声音，他一枪没开，难道是知道宋豪要干什么？ 宋豪要干什么？当然是飞机。 “来不及了！撤退！” 蒋文明那边已经快撑不住了，现在不是和宋豪、邓文强争论的时候，否则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段弘毅虽然不甘心，但是看到敌人向他们这边涌过来，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宣布立刻撤退 看着各个小组的成员疯狂逃命，我和陶宇松了一口气，但指挥中心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寂静的有些可怕。 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传来了邓文强和宋豪的对话。 “你为什么不走？你应该连绳索都挂好了，有机会走。” “我也想当英雄。” 宋豪苦笑着：“呵呵，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不是一直跟我唱反调吗？” “让你一个人当英雄，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一路以来，他们都痛恨过对方的存在，甚至大打出手过，可如今，他们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说的云淡风轻，可心却在滴血，一路来所有的努力，都毁在了他们的选择上。 “别跟我说话，我要干活了……” 邓文强的声音变得冷酷，终于扣动了扳机。 蓝方的指挥平台上，一个又一个单兵信号消失，都是追着红方不放的。 段弘毅这边靠近丛林，用烟雾弹掩护之后，所有队员分散逃跑就摆脱了，而蒋文明、王子栋那边艰难一点，好在设置好了雷区，应该能拖住蓝方追击的步伐。 最关键的是邓文强的狙击，拖住了敌人的追击步伐，成功的掩护了战友撤退。 但同时，邓文强的位置也暴露了，大批的蓝军闯入主楼，邓文强摆脱不了被抓的命运。 不过，他也给宋豪创造了机会，蓝方要么是去追击了，要么就是去围剿邓文强了，导致主楼右侧的停机坪防守很空虚。 宋豪一个健步冲了出去，几发点射就解决掉蹲在地上的哨兵，主楼的人猛然发现下面还有人，等他们还击的时候，宋豪已经躲到了飞机后面，掏出ied就贴在油箱上。 邓文强在楼顶上看的真切，根本不管楼梯口冲上来的敌人，直接把一枚烟雾弹扔向宋豪的方向，下一刻，他的头盔就冒烟了。 有了烟雾弹的掩护，宋豪成功把炸弹贴在另外一架飞机上，随着一身闷响，白雾弥漫了停机坪。 我望了一眼红方的作战终端，宋豪的单兵信号也消失了。 虽然，他们两个在行动中淘汰了，不代表不能留在东北虎，可是他们自己不知道这个隐藏规则。 他们的选择，让我想起了那段痛心的过往。 陶宇拍拍我的肩膀，叹声说道：“别胡思乱想，今晚我在这值班吧。” “没事……” 宋豪和邓文强都是好样的，可为什么我心里那么抵触呢？特别想淘汰掉他们，不希望他们留下来。 是怕他们以后像刚子一样吗？ 第四十二章真正的特种兵 因为宋豪和邓文强的“自杀性”殿后，让其他菜鸟们顺利的摆脱了追兵。 方连长得知秘密基地被摧毁，气的肠子都悔青了，他以为菜鸟会奔着他的指挥部来，结果大错特错。 不过他做了补救措施，让埋伏人员变成拦截人员，向着菜鸟的方向追击，宣称不放过任何一个菜鸟。 但红方菜鸟化整为零，向着不同的逃跑，在茫茫的丛林里，蓝方的追击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 另外一点，就是宋豪的车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菜鸟们早就商量好了几个集合点，利用这辆车，可以把几个集合点的菜鸟都接上，然后回到起点。 没有了直升飞机，又缺少技术侦察，蓝方想要追上红方菜鸟，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和陶宇、陆国华估算了一下，如果宋豪和邓文强不拼死殿后的话，红方至少会再淘汰掉三个人，并且之后的跑路，也会一直受到直升飞机的威胁。 两架武装直升机，如果24小时不间断的在高空侦察，菜鸟们就算有车，也根本不敢出这片林子。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30多个小时，菜鸟们需要穿梭200公里的丛林、山谷地带，回到出发点。在这期间，肯定少不了蓝方人员的追击、堵截。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他们只要不掉以轻心，应该都能回来了。 这一晚，我和陶宇都没有盯在指挥中心，因为没有什么重要环节需要记录了，回头翻看录像就可以。 特战连的许威脸色很难看，被陆国华叫走了，由作战参谋李伟民坐镇指挥中心。 陶宇因为白天睡觉了，所以晚上有点睡不着，就叫我去喝两杯。 东北虎是快速反应部队，全旅禁止饮酒，我们俩就在猛虎营的后山上喝了两瓶，没有多喝，毕竟陶宇还是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分队长，万一打仗怎么办？ 我们俩躺在大石头上，望着星空聊着天。 聊到最后，陶宇说：“其实演习进行到这里，已经算是结束了，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吧？” 我苦笑道：“没看我这么纠结吗？” “宋豪的表现太好了，战场掌控力很强，你舍得？邓文强是你最看好的狙击天才，你确定淘汰掉他？” “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 陶宇嗤笑道：“谁去谁留，是首长和教官们共同决定的。宋豪和邓文强，虽然没能逃出来，但综合评分，都不会比回来的人低，你心里很清楚。” “留是肯定能留下来的……” “你的意思是，你的猛虎突击队，不想要他们？” 陶宇低声说道：“我知道，刚子的事，是你心里永远的痛，可我又何尝不是？凡事都得想开点，如果当初把刚子换成你，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不知道，真要是换成我，能有刚子的勇气吗？” “可宋豪和邓文强有，从这一点上，他们是优秀的特种兵，其实你也有，只是不敢想而已。” 陶宇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不喝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因为这次选拔，主要是为了组建猛虎突击队，所以菜鸟是由我先挑选的，然后才能轮到其他的队伍。 陶宇走后，我也仔细想了一下，我为什么如此抗拒宋豪和邓文强的行为？ 其实就是不够自信，我为什么要害怕？应该努力带好猛虎突击队，成为一支王牌小队，不让刚子的事情再次出现。 我应该让他们学会享受胜利，把苦难都留在训练场。 我应该让战友们在战场上的每一分钟，都不需要面对生死的抉择。 刚子的牺牲，其实是我们的无能而已，就像今天宋豪和邓文强的选择，不就是因为菜鸟们不够优秀吗？ 想明白这些，我也就老老实实的回去睡觉了。 这一晚上，菜鸟们都在逃亡，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们距离出发点，还有100余公里。 在距离出发点只剩下50公里的时候，变故出现了，他们的车没油了……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步行回来，而留给他们的时间，不足20个小时。 我和陶宇忍俊不禁，算是给他们加训吧，演习都能遇到这种事，那在实战中也会出现，就顺便考验一下菜鸟在极端环境下的意志力吧。 演习结束的最后一小时，所有菜鸟归队。 等我和陶宇等一众教官们到机场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 只见这些菜鸟一个个都没了人样，浑身脏兮兮的，甚至很多人的军装都破了，哪还有一点精锐的样子？都成丐帮的了。 “集合！” 我在远处喊了一声，然后和孙小武他们一样站在陶宇身后。 菜鸟们站好队伍，一脸激动的看着陶宇。 陶宇高声说道：“同志们，你们出色的完成了这次演习，虽然过程中，你们出现了很多问题，但至少你们都是团结一心的，没有人造成重大失误。所以……” “经演习指挥部判定，演习结果红方胜！经教导队、猛虎特训营教官综合评估，一致研究决定：你们通过了猛虎营的集训选拔，成为真正的特种兵！” 此话一出，本来耗尽体力的菜鸟们欢呼雀跃。 我和孙小武他们也笑了，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特别能够体会菜鸟们的感觉，这种喜悦，是任何言语都表达不了的。 “哈哈哈！我们不是菜鸟了？” 面对菜鸟们的难以置信，陶宇微微一笑：“是的，你们出炉了。” 王子栋仰天长啸，蒋文明更是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很难想象，一群铁血硬汉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陶宇笑了笑，转身对我说道：“交给你了，给他们松松弦吧，我在机关等你。” “是！” 我走到菜鸟们跟前，没好气的说道：“都差不多行了啊，一群没出息的家伙！” “主训，我们接下来还有训练吗？”徐磊仰着头问道。 “怎么？你没训够？” “不不不……” 我气笑了，说道：“总教官都宣布你们通过选拔了，还能有什么训练？一会儿你们可以回去洗漱休息，不过也有任务，那就是写演习总结报告，明天晚上就要交给我。另外，明天晚上会宣布你们的分队情况，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没事了，回猛虎营吧！上车！” “哈哈！” 看着菜鸟们兴奋的跳上车，孙小武走上前低声笑道：“至于么？瞧给他们高兴的。” “我记得当年李乘风宣布我们过关的时候，你差点冲上去亲他两口了……” “咳咳，提这事干嘛……” 我把车钥匙交给他，哼道：“菜鸟交给你了。” “好，吃吃喝喝的事我最擅长了……” “……” “报告！” 我正要走的时候，段弘毅忽然把我叫住了。 “段教官，选拔结束了，就别冲我喊报告了。” 段弘毅擦了擦小黑脸，问道：“宋豪、邓文强和张久明，真的要淘汰吗？” 他这么一提，菜鸟们都陷入了沉默。 我看着车上的他们，问道：“这和你们有关系吗？” “当然有！” 段弘毅说道：“我是这次任务的指挥，是我决策上的漏洞，才导致他们没回来。”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替他们承担了？” 段弘毅微微一愣，咬牙说道：“行！” “行个屁！” 王子栋冷声对我说道：“主训，指挥也有我一个，最后摧毁基地的方案，是我们共同决定的。” “还有我！” 蒋文明呼了一口气，说道：“宋豪这一组为我们承担太多了，如果没有他们，我们无法摆脱前期的困境。还有，我不相信东北虎会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规则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有意思，刚出炉就要造反啊？” 我气笑了，继续说道：“淘汰不淘汰，由组织决定，你们有什么过失，总结会上再指出来。” “可宋豪他们……” 我看着他们，问道：“我问你们一句，在出发前，你们喊的口号是什么？” 见没有人说话，我高声喊道：“告诉我！是什么？” “同生共死……” 我看着他们羞愧的低下头，沉声说道：“这是我教给你们的最后一课，为了胜利违背诺言，没人能说清楚是对是错。作为特种兵，你们要学会面对耻辱和自责。” 其实，我自己都没做到这句话，事到如今我还是自责刚子的牺牲。 但我希望他们知耻而后勇，只有变强，才能在未来的战斗中，不违背诺言的完成任务。 打发了菜鸟，我连忙回到了机关小会议室，陶宇已经在这等我了。 不一会儿，宋豪、邓文强和张久明三人被特战连送回来了，直接带到了这里。 三个人的情绪都挺低落的，估计刚才来的路上，都见过其他菜鸟了。 陶宇敲敲桌子：“都低着头干什么？把头抬起来。” 宋豪呼了一口气：“总教官，您直接宣布结果吧。” “好。” 陶宇点头说道：“我就不照着文件念了，宋豪、邓文强，你们虽然在演习中阵亡了，但表现出色，根据综合分数，宣布你们通过猛虎营的选拔。” “什么意思？”宋豪和邓文强都懵了。 我白了他们一眼，说道：“也就是说，你们可以留下来服役了，成为真正的特种兵。” “真的？” “真的！” 宋豪和邓文强足足愣住了五秒钟，然后兴奋的跳起来了，又是击掌又是拥抱的，我瞪了两眼，他们才坐下。 陶宇又看向张久明，叹声说道：“抱歉，你淘汰。” 第四十三章拉山头 “为什么？” 张久明站起身，激动的问道：“我们三个都在演习中‘阵亡’了，凭什么他们能破格留下来，而我却不能？” “凭什么？” 我一拍桌案，怒声说道：“就凭你在最后的战斗中提前暴露！你慌什么？没有你提前暴露，他们两个有必要冒死殿后炸飞机吗？” “都给我坐下！” 陶宇呵斥了一句，让我把没说完的话咽肚子里了，张久明一见我发飙，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陶宇看着张久明，沉声说道：“请你相信，这是组织经过慎重考虑后做的决定。本次演习是你们最终考核，也是有评分设定的，只要阵亡，就会一次性扣除50分。” “也就是说，如果阵亡，必须在演习中的有出色的表现，得到相应的加分，才可以及格。” 听到这里，张久明显得有些沮丧，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在演习中的表现不出彩。 陶宇继续耐心的说道：“宋豪是你们组的指挥，在演习过程中英勇、果敢，我询问过你们组的其他队员，这都是宋豪自己想到的方案，事实证明，他的决策非常正确。” “而邓文强转战两个小组，先是帮助蒋文明组营救人质，后又帮助你们组的行动，最后更是他的冒死狙击，才让所有人顺利的逃出来，狙击人数达18人。” 陶宇叹声说道：“他们都有出色的表现，自然就有加分的地方。最终，宋豪综合得分是75、邓文强是68，而你，只有30分。在整个演习中，你没有为团队提出过合理的方案，也没有其他出色的表现，甚至在摧毁基地的行动中，提前暴露扣除了20分。” 我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提前暴露不是你的错，当初宋豪把你分配到那个位置上，才被那个排长发现的。我们也和那个排长联系过了，他说他当时只是怀疑，要找你训话核实身份，是你自己暴露的。” “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你为什么慌乱？你知道，只要能拖五分钟，宋豪那边就可以完成任务了。你知道，战场上的五分钟意味着什么吗？你的暴露，让整个计划提前，甚至蒋文明、王子栋两组都还没有形成突袭阵型。” 张久明愧疚的低下头，流下了悔恨的眼泪：“对不起……我太想成为特种兵了，所以不敢冲在前面，怕……” “把头抬起来。” 陶宇看着他，说道：“我相信你，你不是怕死，否则你肯定撑不到最终的考核。成为特种兵是你的执念，可你不能为了你自己，影响了整个团队。特种部队，是一群拥有绝对信任的王者。什么是绝对信念，你还记得吗？” “记得……哪怕战友的子弹穿过我的胸膛，我都认为那是走火……” 陶宇点点头，叹声说道：“你是好样的，只是你没有控制好心中的执念。我们在你的报告中，不会有负面的评价。希望在东北虎的这段经历，对你的军旅生涯有所帮助。” 我跟着陶宇站起身，敬礼。 陶宇出了会议室，我看着宋豪和邓文强说道：“回猛虎营找小武教官报到。” “是！” 看着沮丧的张久明，我锤了他一下，说道：“别他娘的哭了，去办手续，回老部队之后好好表现，争取明年报名的时候，你们首长能继续推荐你，到时候我在猛虎营等你。” “是！” 张久明离开的身影有些萧瑟，让我有些于心不忍。 可就算我感情用事，也根本留不住他。分数又不是我一个人评估的，何况他的表现的确不尽如人意，都找不到加分的亮点。 我记得兵王李乘风曾经说过一句话：太想做成某件事，反而做不成。太怕死，往往最先死。 张久明就是太想成为特种兵了吧，所以才导致这个结果。 其实菜鸟中也有他这种没有亮点的菜鸟，但至少都足够勇敢和无畏，一旦决策定下来，能够做到通力合作，为完成任务而努力。 对于特种兵来说，你可以平庸，但绝对不能犯错，尤其是像张久明的这种错误，但实战中，不仅会害死自己，更会害死战友。 陶宇因为分队里有事，交代完之后就离开了机关，而我则找到了参谋长，商量猛虎突击队组建的细节。 陆国华看着我交上来的队员名单，问道：“就这五个人吗？” “报告，其实还缺一个。” 陆国华疑惑道：“你说段弘毅啊？他不归你管，就算到你那，也肯定是担任指导员。” “这个我知道，我缺一个战斗步兵的位置……” 陆国华抬头看着我，没好气的问道：“直说吧，你要挖谁？” 到底是参谋长，一句话就戳穿了我卖的关子。 “孙小武。” “你怎么想的这么美呢？” 我急忙解释道：“参谋长，战斗步兵这个位置太关键了，孙小武我用着顺手，您就把他调给我吧！” 特战小队中的战斗步兵，要帮突击手提供火力支援，也要掩护狙击手提供侦察保障，还要负责通讯、方案制定等。 必要时刻，也要充当其他位置，甚至是指挥。 在东北虎的精锐分队中，这个位置一般都是老兵的活。 陆国华白了我一眼，说道：“你以为部队是你家开的啊？你想挖谁就挖谁？” “参谋长，您误会了。我挖孙小武，不是因为我们俩关系好，而是猛虎突击队真的需要他，他是菜鸟的教官，可以帮我带菜鸟，猛虎c组又不缺他这个老兵……” “行了行了，说那么多理由干嘛？” 陆国华思索了一下，问道：“菜鸟中，没有适合做战斗步兵的吗？” “要是有的话，我还至于挖人吗？” “那个宋豪，不是很适合吗？鬼点子挺多的。” 我叹声说道：“但他的布雷、敌军知识、通讯这些科目，成绩并不算拔尖。再说了，他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把他放在战斗步兵的位置上，那不是浪费吗？这个位置，还是得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来。” 陆国华考虑了一下，说道：“你去找陶宇商量吧，你们分队写好书面材料交给我。” “这么说您是同意了？” “到时候再说吧。” “……” 虽然陆国华没有直接答应我，但其实已经默认我挖人的行径，只要我搞定陶宇和孙小武就行了。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来，上级还是挺重视我这支小队的。 只是得罪人的事都交给我干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这种事调动问题牵连太多，需要我自己去解决，上级不可能直接下调动命令。 离开机关后，我来到猛虎特别行动组，到作战室找陶宇。 陶宇看到我很惊讶，问道：“菜鸟下连队的事都解决完了？” “正找你商量呢。” “找我商量什么？这种事参谋长说的算，按规矩分配呗。” 这次选拔一共通过12个菜鸟，猛虎突击队肯定要不了这么多，所以会分配到其他分队几个。 我咳了咳，拿开他面前的文件说道：“先别写了，我跟你说点正事。” “什么事？” “我缺个战斗步兵……” 陶宇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想要孙小武？” “你怎么知道？” “你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你拉什么屎！” “咳咳，好好说话。” 陶宇严肃的看着我：“菜鸟都随便你挑了，你还到处拉山头！你想当山大王啊？” “什么叫拉山头啊！这战斗步兵的位置多重要啊。就算是新组建的突击队，也不能一个老兵都不给我吧。” “那换一个，我从a组给你调。” “不行，就要孙小武，他是最好的战斗步兵！” 陶宇白了我一眼，质问道：“你也知道他是最好的啊？张泽的伤已经好了，调令马上就到，你挖他的人好吗？” “不是还没来吗？” “有区别吗？” “……” 陶宇叹声说道：“你知道为了把张泽调回来，我废了多大力气吗？抓鸡还得有把米呢，张泽来了我怎么交代？人家会怎么想？别忘了，你和他现在可是竞争关系。”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但我真不想放弃孙小武，不仅是因为战斗步兵的位置关键，我也需要一个老兵来帮我撑场面。 我纠结的说道：“可我真的需要一个老兵，刚好有缺战斗步兵，非孙小武莫属啊！分队长啊，我可是你的嫡系，你得向着我！” “别扯淡，哪来的嫡系旁支……” 我苦苦劝说：“我是真的难啊，这段弘毅来当指导员，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整个队伍就我一个老兵，马上就要去特训、协防，手里没个老兵，这队伍多难带啊……” 陶宇考虑了许久，才说道：“这样吧，按规矩办。你去找孙小武谈话，我去找张泽谈话。” “是！就等你这句话呢！” “唉，真是服了你了。” 心满意足的离开作战室，我连忙回猛虎营找孙小武。 菜鸟入队之后，就要培养他们的生活作风和作战素养，融入到模拟外军的集体中，如果能有个老兵时刻督促，以老带新，我也能省心不少。 就算张泽因此记恨我，骂我拉山头，我也认了。 为了猛虎突击队能够快速的成长起来，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但就是不知道，孙小武这小子愿不愿意…… 第四十四章卑鄙小人 谁愿意离开自己原来的队伍？和朝夕相处、出生入死的战友分开？ 尽管从猛虎c组到猛虎突击队，也不算是太大的调动，都是隶属猛虎特别行动组这个分队。 放弃早已成名的队伍，到一个新小队操心，这事谁愿意干？我是犯了错误没办法，孙小武有选择的权利，上级是不会下调动命令。 猛虎营恢复了平静，这是教导队最大的训练场地，特种兵选拔、士官考核、骨干特训几乎都在这里。 我开着车刚进猛虎营，就看到了孙小武，背着负重、绑着沙袋，在操场上跑圈。 我把车停在操场边缘，按了两下喇叭，他闻声跑过来。 “菜鸟分配的事搞完了？” 看着孙小武气喘吁吁的样子，我不禁笑问道：“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训完菜鸟训自己。” 孙小武郁闷道：“按理说咱们没日没夜的训菜鸟，应该瘦才对啊！我居然胖了三斤，体能也下降的严重。” “你总吃……” “也是，刚才还和菜鸟聚餐了，造孽。” 特种部队的伙食标准和训练强度是成正比的，精锐分队都有营养师，像对待飞行员一样，严格把控队员们的体能情况，胖瘦都不行。 “跟你说个事情。” “陶宇和参谋长那边怎么说？” “什么？” 孙小武一边卸下沙袋，一边笑道：“你不是来挖我的吗？” 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孙小武嗤笑道：“整个东北猛虎，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吗？这点事瞒得过我？菜鸟里面没有合适的战斗步兵，你这么挑剔的人，什么都要最好的，岂能将就？” “你对你自己很自信啊。” “那当然，我是最好的战斗步兵，上军校提干是没戏了，不过以后肯定能当军士长。” 我笑道：“好，那未来的军士长同志，愿不愿意加入猛虎突击队？” “有什么好处没？拿出点诚意来。” “什么诚意？我没钱。” “谁要你的钱了？” 孙小武看看四周，小声说道：“今天小队去称重体检，我不是重了三斤？一般也就饮食控制一下就行，结果孙雨诺这丫头非说我脂肪过多，在评估单上写：加强锻炼、分队监督。” “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他今天怎么如此自觉呢？重三斤不是什么大问题，原来是孙雨诺搞的鬼。 分队的营养师休婚假去了，所以是孙雨诺代班，这下可算是抓到机会了，放过孙小武才怪。 “我说你们两个欢喜冤家真是够了，斗来斗去有意思么？每次都是你输。” 孙小武叹声说道：“所以啊，让我加入你的猛虎突击队没问题，条件就是帮我找回场子，好好整治一下这丫头！你鬼点子多……” 我嗤笑道：“这个简单啊，你把她娶了，天天家暴。” 孙小武白了我一眼：“真他娘的好主意……” “哈哈，行了，别开玩笑了。一句话，来不来。” “来啊，等我把孙雨诺娶了的。” “……” 本来想很严肃的代表组织和他谈话，没想到在这么不正经的话题中搞定了，真是…… 我马上把电话打给陶宇，告诉他孙小武的态度。 陶宇那边笑着说道：“我也刚和张泽谈完。” “结果怎么样？”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陶宇并不回答，直接把电话挂了。 听陶宇的语气，怎么感觉我摊上事了呢？行不行也得给一句准话啊！ 应该是陶宇还在和张泽那边协商吧，挖人不是个简单的事，程序非常严格。 傍晚，我开始准备手续的时候，一辆军车开进了猛虎营，只见张泽穿着一身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军装，胸前的红色番号还是挺明显的。 孙小武幸灾乐祸道：“完了，冤家上门喽！” 我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你！” “关我屁事！是你要挖我，又不是我主动申请调动的。” “……” 狙击手杨硕笑道：“有意思哈！看张泽气势汹汹的样子，很明显是来找你算账的啊！不行，我得赶紧去迎接一下。” “我也去！” “等等我……” 猛虎c组的队员们争先恐后的走出作战室，看得我目瞪口呆，还真是时过境迁、人走茶凉。 孙小武电脑游戏也不打了，戴上军帽叹声道：“我也去迎接一下。” “你去个屁！” “好好和人家解释一下啊，这调动可不关我事……” “……” 没办法，我也得赶紧去迎接一下，毕竟人家张泽的级别比我高，况且我要是有个好态度，张泽或许就不跟我计较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得有个好姿态。 走出作战室的时候，正好张泽也走到了门口，我和c组的战友们一起敬礼，不过张泽似乎并不买账，回礼的时候脸色依旧很难看。 我连忙笑道：“张队，伤好利索了吗？” “更严重了，养伤期间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我的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尴尬的说道：“瞧你说的，谁敢跟我们张队过不去？快请进，看你穿我们分队的作训服，真是太亲切了……” 把张泽让进作战室的时候，c组的队员们都很同情的看着我，大概都能看出来，张泽来者不善。 张泽这个人很随和，不管对上级还是对下级，就没见过他跟谁红过脸。 这一次，貌似我的行为已经让他恼怒了，他只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走进作战室，张泽刚好看到我办公桌上的手续，他转过身看着我，冷笑道：“陈队动作是真的快，生怕夜长梦多是吧？” “您先坐，你听我跟您解释啊！” “别解释了。” 张泽看向我身后的c组队员，沉声说道：“你们现在归我管，马上收拾东西归队，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是！” 还算这群家伙有点眼力价，二话不说的远离是非之地，这个时候他们谁要是迟疑，那可就是打我脸呢。 孙小武愣了一下，问道：“报告，也包括我吗？” 张泽呵斥道：“你不是猛虎c组的队员吗？” “是！我马上收拾东西！” “站住！” 我叫住孙小武，呼了一口气对张泽说道：“张队，咱有话好好说，要是真想发火也直接冲我来，和别人没一点关系。” “好，陈锋，那我问你，我张泽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吗？” “这是哪的话，咱们这关系……” 张泽打断我，问道：“那你为什么挖孙小武？” “我是真有难处……你听我慢慢解释啊！” “没什么可解释的！” 张泽怒声说道：“我就问一句，凭什么？你组建新小队有难处我能理解，可我还没上任呢，你就挖我的人，那我的难处谁给我解决？我再去霹雳虎挖吗？” “那不乱套了么……” “你也知道乱套啊？” 我诚恳的解释道：“张队，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我做的不对。您是前辈，我在特战连当新兵的时候，您就已经在猛虎特别行动组参加实战了。所以，全当是让着我……” 张泽气笑了，看着我问道：“陈锋，你这脸皮还真是挺厚的。我问你，去猎人学校的事，我是不是也得让着你？” “这叫什么话？那是公平竞争……” “咱们俩还没开始赛跑呢，你上来就打断我的腿，这算公平竞争？”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件事不管我如何解释，都是理亏。 张泽掐着腰走了两圈，似乎消了点气，说道：“首长向着你，孙小武愿意跟着你，这人我留不住。但我如果向首长要宋豪，你也得忍着，你信不信？” “我信，但我觉得张队不是那种人。” “别戴高帽。” 张泽又低声说道：“今天的事我可以忘了，但你必须给老子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你得还我。” “是！不过，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猎人学校的资格的。” “放心，我没你那么混蛋！” 说完，张泽甩起袖子就走了。 尽管他到这来把我痛骂一顿，但我心里没有任何的不快，反而还挺佩服张泽的大度。这事要是换在我身上，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孙小武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张泽发火……” “说的好像你经常见他似的……” “张泽的随和可是出了名的，人缘很好的。” 我叹声说道：“其实，他来就是来要宋豪的。” “那怎么又让着你了？” “那谁知道呢，或许是我的态度足够真诚吧，又或许是他想用实力来和我竞争，不用任何手段的那种。” 孙小武笑着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羞愧？觉得自己是个卑鄙小人！” “滚蛋！” 羞愧真的谈不上，因为我挖孙小武真的不是针对张泽，更不是为了和张泽竞争。 只是有那么一些内疚，我应该早点和上级谈孙小武的事，不要赶在张泽上任的节骨眼上。 当晚，猛虎c组的队员们都离开了猛虎营，除了孙小武。 不过其实也没关系，只是提前了一天而已，菜鸟的选拔已经结束了，教官们也要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第二天，我上交了菜鸟选拔的评估报告，算是为出炉的菜鸟做一封简历吧，处理了诸多事宜之后，陶宇来向菜鸟们宣布分配结果。 操场上，12个菜鸟背着行囊站成一排，一脸希冀的看着陶宇。 “同志们，这次选拔持续一百天，汇集了全军区的优秀官兵，而如今，你们以优异的成绩通过选拔，成为真正的特种兵！” 陶宇笑道：“不过同志们，你们完成了自我理想，可你们的特战生涯才刚刚开始，我希望你们不管去到哪个突击队，你们都能保持住此时的斗志！去向所有证明，我没有看走眼。” “下面我宣布分队情况！” 12个刚出炉的菜鸟神采奕奕，眼神里充满了向往，他们的军旅生涯，从这一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第四十五章猛虎突击队 “张涛！” “到！” “飓风特别突击队！” “是！” “蒋文明！” “到！” “猛虎突击队！” …… 菜鸟们的名字都被叫到，分配到猛虎突击队的人一共有五个。 分别是：蒋文明、王子栋、徐磊、宋豪、邓文强。 其实菜鸟们的水平都相差不多，选这五个人出来，我可是绞尽脑汁，斟酌再三。 邓文强就不用说了，他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狙击手，虽然在别的科目上表现平平，但都达到了我的标准，在最后的演习中也算是很出彩。 宋豪是一匹黑马，在之前的所有考核中，他都不是最好的，但在演习考核中一鸣惊人，各大精锐分队的主官们都知道他的事迹，现在名气大的很。 至于蒋文明和王子栋，选拔过程中出类拔萃，但在演习中不是特别的出彩，好在没有任何错误，我也看好他们的军事素质。 最让我纠结的就是徐磊，他能撑到最后，出乎所有教官的预料，每项科目都勉强达到标准，就连最后的演习也没有亮眼的表现。 孙小武特别不理解我，为什么要选中徐磊，我告诉他，徐磊一直游离在淘汰的边缘，心理素质和韧性超强，并且学习能力也不错。 陶宇很快就宣布完了，却唯独没有段弘毅的名字。 “总教官，我呢？” 陶宇笑着说道：“段上尉，你就不归我管了，你一会儿去找大队长。” “是！” 菜鸟们的表情不一，因为这次选拔主要是为了组建猛虎突击队，这支队伍的重要性他们都清楚，最主要的是，隶属于猛虎特别行动组。 这是东北猛虎唯一的模拟外军分队，也是最精锐的分队。 模拟外军除了是全军的“假想敌”，更是东北猛虎的特战磨刀石，所有精锐分队的特种兵，几乎都是猛虎特别行动组选拔的。 简单的说，猛虎特别行动组，是东北猛虎中的特种部队。 这样的部队，菜鸟们当然想加入，这里强者如云、战功赫赫，也更贴近战场，能见大世面。 陶宇哪能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高声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冲着猛虎突击队来的，但是名额有限。并且，东北猛虎所有的精锐分队，都有着辉煌的历史和战绩。” “别以为你们有多了不起，还挑三拣四的。就以你们现在的素质，人家都未必愿意要你们！” 陶宇最后喊道：“兄弟们！在东北猛虎，你们算是新兵，和普通部队一样，下了连队后会有诸多困难，但请你们记住，你们是我陶宇的兵！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咬紧牙关挺过去！” “请记住我的嘱托，祝你们一切顺利！” “敬礼！” 持续三个多月生不如死的日子，在此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他们曾向教官们叫嚣：出了就弄死你。 可如今，他们的眼神里满是崇敬和不舍，我们没日没夜的训练他们，所能得到的安慰，大概就是他们成绩的提高，和此刻的尊敬吧。 我相信他们是真诚的，以后会一笑泯恩仇。 我想告诉他们，以后路还有很长，特战生涯充满了鲜血和泥泞，想尽量绘声绘色的告诉他们战争有多残酷，可教不会他们的，是如何接受挫败和胜利。 但愿在这段时间里，我教会了他们不屈和坚强，让他们有勇气面对未来，无论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未来。 …… 一一嘱托后，菜鸟们都坐在军车离开了，最远的分队得半个小时的车程呢。 当然了，猛虎突击队的五个人没有走，站在原地冲着我傻笑。 “都严肃点，傻笑什么啊？” 我含笑问道：“你们算是倒霉的，以后还要活在我的阴影下。” 蒋文明笑着说道：“没关系，去别的分队更倒霉，还得重新和队长交流感情，避免不了穿小鞋。” 到底是老部队当班长的，对这些潜规则很懂嘛。 我挥挥手示意他们严肃一点，说道：“讲一下，你们五个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但不代表你们有多优秀。接下来我依旧会严格要求你们，苦日子还是要过的。” 王子栋问道：“报告，只有我们五个吗？” 站在我身后的孙小武笑骂道：“这么大的活人没看见啊？” “完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哈哈……” 我笑着补充道：“除了孙小武，还有一位指导员，马上就会到任！” 菜鸟们相互看看，都表示很诧异。特战小队里很少有指导员，那是因为在特种部队中缺少政工干部。 “纪律、生活、训练等事宜，等以后我们慢慢说，明天上午，所有人参加猛虎突击队的授旗仪式，到时候都给精神点！今天我们还住在猛虎营，明天去分队驻地，晚上会有一个欢迎仪式。” 宋豪笑着问道：“报告，现在睡觉太早了吧？我们能打打扑克吗？” “看来你的觉补回来了，精力很旺盛嘛！” “嘿嘿……” 我指着菜鸟宿舍那边，说道：“没看刘勇排长他们正在干活吗？都没点眼力价是吧？帮忙干活去！解散！” “是！” 菜鸟们一脸苦色，没想到通过选拔后，第一件事就是干苦力。 看着小伙子们帮勤务排搬运被褥，孙小武笑道：“这群小伙子，被训傻了。” “这根弦不能一下子就松开，咱们毕竟是新小队，还是要趁热打铁，培养出战术风格来。” “明白。” 每个突击队、特战队都有自己的战术风格，比如飓风突击队，他们最擅长闪电战，菜鸟们分配进去之后，老兵一带就行了。 可猛虎突击队擅长什么？这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才能知道我们小队的优势是什么，然后重点钻研。 显然，这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 “话说我的事，你给我解决没有？” “啥事？” “孙雨诺啊，你得给我想辙找回场子啊！讲好的条件……” “我不说了么，娶了她。” “总说屁话！” 我不搭理他：“找个人斗地主去！忙了一天了，不累啊你？” “……” 找了一圈，所有人都忙着呢，我和孙小武只好去内网上打军事游戏，把这小子虐的哭爹喊娘。 菜鸟们下连队之后，就没我们这些教官什么事了，收尾工作全都交给了刘勇。 第二天一早，队员们全都换上了野战迷彩作训服，胸前的“猛虎特别行动组”番号变成暗色，但臂膀上的闪电利剑臂章依旧熠熠生辉，看上去英姿飒爽。 因为是模拟外军，军装也自然有外军的特质，在细节上做了很多改动，符合中国军人的身材。 菜鸟们都美滋滋的样子，千辛万苦的度过一百天，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我和孙小武也穿着野战迷彩，不过感触不是很大，经常穿。 倒是段弘毅穿着和我们同样的军装，从宿舍出来的时候，菜鸟们都很惊讶。 “天呐，你不会是我们的指导员吧？”宋豪咧着嘴难以置信道。 昨晚段弘毅很晚才回来，然后回教官宿舍收拾东西，应该没来得及和菜鸟说。 段弘毅勒紧战术手套，笑着问道：“怎么样？吓到了吧？” “牛！以后可得罩着我们！” 我在一旁含笑不语，段弘毅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如何开展工作，这些队员可都是他的战友，起步是一样的。 “列队！” 我喊了一句，然后和孙小武一起进入队列。 风云轮流转，人家段弘毅如今是猛虎突击队的指导员，是责任主官。而我这个队长就算不是代理的，也只是行政主官，受人家的监督。 这种关系，相当于村长和村书记。 我的举动让段弘毅略显尴尬，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说什么。 不过他以前就是某侦察连的指导员，是有带兵经验的。 “兄弟们，既然上级任命我为猛虎突击队的政治指导员，我就得对你们负责任。在以后的日子里，难免会对大家严格要求，希望大家能配合我的工作。” 说到这里，段弘毅的表情有些无奈：“咱们虽然是战友，但也是上下级。我也得完成我的工作指标，上级的要求严着呢，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如有得罪，还望海涵哈！” “哈哈！……” 不错，不卑不亢，这个段弘毅的政工经验挺丰富的嘛。 “一会儿授旗的时候，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各个小队都会到场，会共同宣誓，我说两遍，大家背下来……” 还真有两下子，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开展工作了…… 他们都经受过无意识记忆的训练，背两句誓词那绝对是手到擒来，况且这誓词挺像入伍誓词的。 上午九点钟，小队前往机关操场，猛虎特别行动组的三个小队陆续到来，我们站在三列横队最前面。 大队长古鸿志和政委成浪涛都到了，另外参谋长陆国华和分队长陶宇也在。 “报告首长同志！猛虎特别行动组集合完毕！请指示！” 古鸿志走到最前面，高声说道：“同志们，今天是个值得铭记的日子，因为，猛虎特别行动组多了一支特别的突击队，它将成为模拟外军中最具有突击能力的小队……” 在首长讲话的时候，我出神的望着陶宇手里的旗帜，那猛虎突击队的字样晃得我有些发晕…… “陈锋！” “到！” “根据上级组织研究决定，你将代理猛虎突击队首任队长！” “是！” “段弘毅！” “到！” “根据上级组织研究决定，你将担任猛虎突击队的首任指导员！” “是！” “授旗！” 我跨步走上前，接过陶宇手里的旗帜，忽然觉得是那般的沉重，仿佛这旗帜上凝聚了太多的责任和使命。 我能够注意到，队员们的眼神都变得炙热，就像大队长说的那样，从这一刻开始，我们都是历史的书写者，猛虎突击队能否被人铭记，在于我们能取得多大的成就。 “敬礼！” 第四十六章矛盾激化 陶宇面向队旗，高声喊道：“我是中国陆军特种兵，我宣誓！” “我是中国陆军特种兵，我宣誓！” “服从中国gcd的领导，忠于祖国、忠于人民！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保守秘密，牢记神圣使命！不畏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奉献一切！绝不叛离军队！” “士兵们！” 古鸿志高声喊道：“20多年前，我曾向你们一样，在这里庄严宣誓！见证了无数热血男儿的青春和信仰！而今天我看到你们，也仿佛看到了他们，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朝气！” “士兵们，他们用青春和生命，铸就了东北猛虎的威名！而你们，是否有勇气承担这份使命！” “有！” 古鸿志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我从军三十年，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上，今天我也分享给你们。” “最锋利的剑，绝对不会久藏于鞘中，人间英雄更是如此！我需要你们时刻保持昂扬的斗志，去训练、去战斗，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成为真正的尖刀！” “利剑出鞘！谁与争锋！”我们齐声喊道。 这句话的确是大队长经常挂在嘴边上的，我犯错误被调到教导队的时候，他也这样安慰过我。 而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口号，也是根据这句话而来的。 特种兵，是将军手里的利剑。而如今利剑太多了，我们必须把自己变成最锋利的那一把，这样才会有战斗的机会。 为了荣誉，也为了我们的信仰和使命。 其实，每个军人选择当兵的初衷未必是报国，就比如我，我当兵是为了爱情能开花结果。 但渐渐地融入到部队后，会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使命感，而带着这种信仰，便也把祖国放在第一位。 部队就是有这种魔力，再孬的兵，在这里也能找到人生价值，从而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授旗仪式结束之后，我带着队员们回到了猛虎特别行动组的驻地。 分队驻地就在机关大楼后面的山脚下，距离各个训练场都不远，但距离其他分队的驻地就比较远了。 特种兵的训练任务是有指标的，精锐分队要比特战连繁重，而猛虎特别行动组，简直不是“繁重”两个字能形容的了，一刻都不容耽误。 所以，其他三个小组都忙着去训练了，陶宇也把猛虎突击队的所有人都聚集了起来，开了一个小会。 主要是向队员们讲述一下分队的历史和战功，以及纪律问题和日常规范，听的我犯困，但队员们不敢不认真听。 陶宇最后说道：“你们猛虎突击队刚刚成立，要解决的事情有很多，明天就会和其他三个小组一起合练。新队员们，你们要尽快适应分队的生活，向其他小组看齐！” “是！” “还有，你们猛虎突击队下周开始休假，为期三天。新队员需要回老部队，把调动手续补齐。” 陶宇又看向段弘毅，笑道：“你就不用了，直接去教导队把手续补齐就行了。” “是！” “好了，都散会吧，陈锋、段弘毅留一下。” 队员们都走了之后，陶宇沉声说道：“上级对猛虎突击队非常重视，参谋长已经给我下达指标了，一个月内完成合训任务，然后马上开往边境进行特训和协防。” 应该是边境那边的局势紧张了不少，否则首长未必会这么着急。 虽然猛虎突击队的队员，都是菜鸟中最好的尖子，但说破大天也是个新队伍，战术风格和素养，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磨合。 段弘毅似乎也知道边境协防的事，问道：“分队长，也就是说，上级想让我们快速成长起来。” “没错。” 陶宇沉声说道：“咱们解放军，模拟外军的特种部队极少，咱们军区就我们这一个分队，任务非常繁重，况且实战任务也越来越多，扩编是必然的，但也不能拖分队的后腿，拉低实力。” 模拟外军，就是模拟外军的特战战术，成立这样的队伍意义就在于，为全军提供对抗外军的经验和技巧。 但前提是，模拟外军的队伍一定要足够强，最起码足以媲美外军精锐部队，这样才可以起到磨刀石的作用。 当然了，正因为足够强，所以很多高风险、高难度的任务，都落在了我们的头上。 演习不断、实战接踵而来，这就导致三个小组根本没有闲着的时候，甚至很多时候训练任务都完不成。 所以，上级迫切的希望猛虎突击队能尽快进入正轨。 我适时说道：“说到底就是战术风格上的培养，多和其他小组搞搞对抗就行了。” 陶宇爽快的说道：“这些我会给你安排，关键是每次对抗无论输赢，你们都要做好总结，让菜鸟们从思想上尽快成熟起来。” “是！” “还有啊，段弘毅，你应该和政委聊过了吧？” “是！” 陶宇叮嘱道：“你有做政工干部的经验，如何开展工作应该不用我教你，指标就在那里，必须把队伍给我带好。” “是！放心吧。” 陶宇又看着我说道：“你也不是第一天当队长了，段弘毅毕竟不太了解特种部队，你要多帮忙。” “好，放心吧。” 我就算是想帮，也得人家段弘毅领情算啊？他不给小鞋穿，我已经谢天谢地了，估计他现在还恨着我呢，先修复好关系再说吧。 “那行，就这样吧。陈锋，尽量把战术位置安排好，明天就合训了。” “是！” 出了会议室，段弘毅问我：“每个新队伍是不是都要特训？” “是，如果一个小队只添加一两个菜鸟，那就没有必要了。特训就是贴近实战的大型特殊训练，算是一种历练吧，过程挺痛苦的。” 既然人家问了，我也就耐心的解答。 其实我还真不是无事生非的人，对段弘毅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不满，之前那么对他，其实是为首长唱黑脸而已。 并且，我觉得那样做是对的，对大家都好，对段弘毅也是好的。 “昨天大队长说，我们的特训和以往不同，就是实战。” “没错，我们是以特训的名义去协防，边防部队人手有点不够。” 段弘毅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搞得我挺紧张，以为真的会打仗呢。” 我停下脚步，笑问道：“你去过边防部队吗？” “还真去过，不就是日子苦闷了一点，然后巡逻站岗吗？” “那你去的应该是大型的边防军事基地，那种偏僻的一线边防哨所，岂是如此。” “你去过吗？什么样？”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么和你说吧，我在那站岗的时候，一晚上没去厕所。” “为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肾好？” 我无语的说道：“肾自然是好的，但我不去厕所，是因为就在两百米外的国境碑前，有一伙武装分子盯着我。” “那赶紧把战友叫起来，万一他们开枪打死你怎么办？” “这是常态，每天如此。” “……” 段弘毅不再说话了，大概听出来我的话不是假的。 虽然说现在是和平年代，但确实有那么一部分的军人，每天都在和死神打交道，甚至参与到战争中去。 那些不为人知的战斗，只有亲历者记得，并且永远不会说出去。 午饭过后，我把队员们集合在分队活动室。 我走到前面，看着底下坐着的队员们说道：“叫大家来，是宣布一件事情。” “明天就要和其他三个小队进行合训，合训的内容有两项，一是大家一起进行战术科目，二是各个战术位置的队员集合到一起，进行专项合训。” “所以，这次叫大家来，就是宣布一下大家的战术位置。” 这不是什么小事，队员们都紧张了起来，尽管他们心里多少有点谱。 我宣布道：“突击组，王子栋为突击手、蒋文明为爆破手。” “是！”两人美滋滋的样子，似乎随了他们的心愿。 “支援组，徐磊为火力支援手，孙小武为战斗步兵。” “是！” “最后，狙击组。” 说到这的时候，宋豪和邓文强都紧张的看着我，因为他们都想做狙击手。 其实我也挺纠结的，这两个人都是狙击手的好苗子，其实谁做都够格，但我必须从他们中选一个。 “宋豪做观察手，邓文强做狙击手。” 此话一出，大家都挺惊讶的。 众所周知，在整个选拔过程中，宋豪的成绩都是比邓文强好的，并且在最终的演习中，宋豪也比邓文强更亮眼。 宋豪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很多干部碰到我就问宋豪的事。 可我不得不抛开其他因素，只是单纯的判断谁更适合。 宋豪站起身说道：“报告，为什么我做观察手？难道仅仅因为我的射击成绩比他差吗？但我也有赢过他的时候，狙击手不仅仅是射击，还有……” “中尉，你是认为观察手不重要吗？” 我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这个宋豪的傲气又体现出来了，我要是不压住他，以后怎么带他？ 宋豪咬牙说道：“为什么要怎么安排？那我做火力手如何？让徐磊来做观察手……” “这是命令！你必须服从！” “报告，我没有不服从！我只是问，为什么我是观察手，而不是狙击手！” 我怒声喊道：“因为他是你的对手，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在战场上，观察手和狙击手就是同一个人，你是他的眼睛，他就是你的子弹！” 宋豪不再说话，只是看我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埋怨。 而这个眼神让我意识到，他和邓文强的竞争关系依旧没有解除，反而因为我这个决定，让他们的矛盾更加深化。 第四十七章约法三章 宋豪是个傲气十足、自尊心极强的军官，他不像王子栋那般深沉和冷酷，而是立刻表现出来。 段弘毅见场面有些失控，急忙起身说道：“宋豪，坐下。” 似乎段弘毅的话比较管用，宋豪无奈的坐下，闷声说道：“队长、指导员，我想不通……” 我正要继续训斥，段弘毅笑着说道：“这肯定不是队长一个人决定的，而是组织上经过深思熟虑的，是吧队长？” 不得不说，段弘毅的确是个优秀的政工干部，他出身军人家庭，老爸是个将军，关于带兵方面从小就耳濡目染。 而我呢？虽然当兵的年头不短了，但一直都在野战部队，强调绝对服从，哪来的那么多方式方法。 我也就坡下驴，解释道：“关于战术位置，是我和分队长共同拟定、参谋长通过的，所以不会更改。那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其他位置我都不说，咱就说狙击手和观察手这两个位置。宋豪，邓文强，你们还记得在模拟战俘的时候，我把你们俩关在小黑屋里面吗？” “记得。”两个人点点头。 我叹声说道：“那就是狙击手的专项训练，是我把这个项目加进来考核你们的。宋豪你说的对，狙击手比的不都是枪法，而是有一个强大的内心。那么现在你诚恳的告诉我，当时你们在小黑屋里的时候，谁更冷静一些？” 宋豪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这证明我当时检测的数据是真的，邓文强就是比宋豪更有耐心，也更加的冷静。 我继续说道：“宋豪、邓文强，你们两个都有一种天赋，但却是不同方面的。邓文强是对枪械超常的亲和力，而你宋豪，是对战场的超常掌控力。如果你们两个可以搭档，是不是可以互补？” “还有一点，你宋豪在军校就读的是信息工程，而邓文强在大学就读的是物理学，从这个角度讲，邓文强更容易学习高级狙击战术。我要的是特级射手，一级狙击手在我这不够标准。” “综合以上因素，我和陶宇才艰难的做了这个决定。” 我看着宋豪，叹声说道：“宋豪，你应该知道观察手有多么的重要，是我们大家的眼睛，当你站在制高点，俯瞰整个战场，大家的性命就全在你的手里。邓文强做不到这一点，而你可以。” 说完，我看一眼段弘毅。 段弘毅也立刻明白，起身说道：“宋豪，你也应该听明白了，不是你不适合做狙击手，而是除了你，没人能做观察手。再说了，邓文强这小子除了枪打的好，其他的一无是处，你得带带他，把你的狙击经验传授给他。” 宋豪没好气的瞪了邓文强一眼，哼道：“传授个屁，他要是不行马上下来，给我腾地方！” “哈哈……” 说完大家都笑了，包括邓文强，得了便宜就得卖乖，这小子情商虽然不高，但又不傻，他能听出来段弘毅不是贬低他，而是为了安慰宋豪。 宋豪叹声说道：“队长，我服从命令。但我保留意见。” “没问题，如果邓文强真不是这块料，我马上换掉他。” “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又看向邓文强，说道：“你也听明白了吧？为了证明我和分队长的判断没有错，接下来你要努力了，选拔期间你只接触了中级狙击战术，我的标准可是很高的。” 邓文强站起身说道：“是！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好，指导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 段弘毅笑着说道：“晚上有个欢迎会，分队的人都会参加，毕竟都是前辈，马上就要合训了，我们很多地方都要向他们请教，这是一个交流的机会，大家都会什么才艺？” 王子栋握紧拳头说道：“打架算吗？我和他们切磋一下。” “这算什么才艺，你不是会武术吗？到时候展示一下。” “唉，那都是吹牛的，我就练过拳击。” 段弘毅瞪了他一眼，问道：“别人呢？会不会？” 宋豪说道：“我会唱歌，贼好听。” 邓文强：“我会弹吉他，大学时组过乐队。” “你俩可真是好搭档啊……” 宋豪和邓文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个节目取消！” 众人：“……” 菜鸟们的积极性被调动了起来，看着段弘毅在前面谈笑风生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有个指导员也未必是坏事，只要能尿到一个壶里，的确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至少今天，他就帮我解决了宋豪、邓文强的矛盾危机。 其实我也会处理这些关系，但我是带队主官，如果我不展现给队员们铁血、果断的一面，以后怎么带兵打仗？什么样的长官就带出什么样的兵，这个道理谁都知道。 而段弘毅不一样，他是政治指导员，主要负责队员的思想和纪律，只用铁血手腕是不行的，需要讲究方式方法。 当然了，他也负责监督我的各个方面。 不过想想，还是别指望这家伙能帮我把队伍带好了，他不找我麻烦，别给我拖后腿，我就谢天谢地了。这个军二代的脾气我暂时还没摸透，还是谨慎一点好。 因为是猛虎突击队组建的第一天，所以没有训练任务，我就带着队伍到各个训练场地去看看，包括室内反恐模拟屋、模拟飞行教室、电子对抗室、爆破场等等…… 这些战术技巧他们在猛虎营都接触过，但都是皮毛，下了各个队伍后还会继续学习，而猛虎特别行动组，在各个科目上，标准都是有所提高的，有的科目要求必须满分。 最后，我还带菜鸟们来到分队的枪械教室，望着墙上琳琅满目的枪械，队员们都目瞪口呆。 “怎么样？你所能想到的名枪，这里都有吗？” “乖乖……这里简直是个军火库啊！” 我笑着解释道：“因为作战区域、任务性质的不同，特种兵要熟练掌握各种武器装备，冲锋枪、步枪、手枪、狙击枪，甚至弓弩、火箭弹、导弹等等。我们是模拟外军，要求会更高，必须会拆装。” “乖乖，我们现在换分队还来得及吗？” “晚了！” 逛完了所有的训练场地后，我们回到分队，和其他小队一起去机关食堂吃饭。回来后，一起参加欢迎会。 算是庆祝猛虎突击队成立吧，陶宇讲完话后，几十个小伙子们就玩起来了。陶宇和我们几个小队长在下面吃瓜子、喝茶水，聊天，任由着队员们在上面闹。 部队里的文娱活动还是挺多的，只是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太忙了，基本上都不参加，也很少组织。借着这次猛虎突击队，队员们可算是放飞自我了。 不是训练就是备战，队员们的神经都紧绷着，放松一下也好，否则肯定出问题。 点名熄灯后，我回到了自己久违的单间宿舍，我留在柜子里的东西还在，看来我走后没有人住，还给我留着。 这一晚我睡的格外踏实，在教导队卧薪尝胆了半年，为的不就是能回到这个地方吗？ 虽然不是继续带令我引以为傲的猛虎c组，但我相信猛虎突击队的潜力，我也有自信，把猛虎突击队的威名树立起来。 不过，很快就一盆冷水浇下来。 第二天就是合训，所谓合训，就是分队一起进行大的科目训练，例如班组突击、海滩登陆、立体进攻什么的，考验的就是各个小队之间的配合，和整体战术的执行。 结果我们猛虎突击队拖了后腿，战术执行缓慢，有点跟不上其他队伍的节奏，并且在执行的时候，反应略显迟缓、散漫。 整整一个上午，陶宇不停的用喇叭喊：“陈锋，你的队伍太慢了！搞什么！” 我的名字不知道点了多少次，午饭的时候我就发火了，冲着队员们一顿臭骂。 段弘毅还继续唱白脸，但我是一点面子都没给。 我可以理解他们战术上的懵懂，尽管学过战术课程，可执行起来会感到不适应，我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 但我不能理解他们的散漫和迟缓，连命令都不知道服从？陶宇下达每个战术命令的时候，我都是细化的告诉他们，可还是慢。 那就是态度问题，他们对待训练不够认真。 可能是我的发火起了作用，下午的情况就好多了。 下午是各战术位置的合训，就是突击手、爆破手、支援手和狙击组等位置分别集合起来，进行战术位置上的整合专训。这样做不仅保证分队的风格统一，也是相互磨合、切磋的好机会。 我们几个队长每人带一组，留下的战斗步兵组、火力手组，由陶宇亲自带。 我带的是突击组，因为我是突击手出身，资格算是比较老的。 结束后，我向其他队长了解了一下情况，猛虎突击队的队员们表现良好、态度认真。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带兵就得凶一点，有些时候就不能从思想上入手，简单粗暴是最有效的，事后再去梳理情绪。 毕竟这里是特种部队，不是文工团。我要的是嗷嗷叫的老虎，是要冲到战场上和敌人厮杀的。 之后的合训，谁犯错误我就罚谁，一点都不手软。期间段弘毅经常试图劝说，都被我驳回了。 为期三天的合训结束后，菜鸟们迎来了休假，探亲的同时，也要把调动手续办了。 队员们休假，但我和段弘毅的工作还挺多的，毕竟队伍刚刚组建，上面要的材料很多。 作战室里，就我和段弘毅两个人还没走，到九点钟，段弘毅拿着两杯咖啡走到我的办公桌前，说道：“队长，咱俩聊聊呗。” 我的目光都没从电脑上移开，下意识问道：“聊什么？” “看过《亮剑》没？人家团长和政委多默契，就是因为沟通的好。” “我记着，是战争中达成的默契呢？” “那也是沟通出来的啊，我是小队的指导员，你也是我负责的范围内啊，我代表组织找你谈话，也是理所应当的啊。” 我无奈的摊手说道：“好啊，咱们聊点什么？” “聊点你喜欢的。” “比如呢？” “比如约法三章。” 第四十八章仁慈的代价 看着段弘毅很严肃的样子，我不由得笑了。 “约法三章？这不像你们政工干部应该说的话啊，不会是给我设的圈套吧？ 段弘毅嗤笑道：“证明我和其他政工干部不一样呗，小队成立有几天了吧，你虽然处处尊重我，但其实是想和我保持一种默契，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我笑而不语，段弘毅还是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所以啊，不妨和我说说，你想要达成的默契是什么，或者说你的底线是什么，以后我好注意，也省的咱俩都这么局促。” 这是要和我坦诚相待？ 不过这样也好，我和段弘毅之间的确需好好沟通一下。 我示意他坐下，沉声说道：“既然你提起来了，那我也就诚实的告诉你，我希望我们之间做好分工，你管生活和思想，我管训练和作战。” “呵呵，太像《亮剑》了，我管生活你管打仗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我解释道：“虽然你通过了特种兵选拔，曾经也是侦察连的指导员，但这里是特种部队，是要打仗的，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训练和作战，至少目前你没有这个资历和经验。” 段弘毅低头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不行，我是指导员啊，得监督你。” 我有点恼火了，说道：“我说段弘毅你不是存心的啊？这些天来，我插手你的工作了吗？你凭啥插手我的工作？你要是想报复我，就明着来，别在这恶心我！” “哈哈，急啥，开玩笑的。” “没急，我就是告诉你，我要是有什么错误，你尽管去和参谋长反映，但至少要保证我命令的权威性！你好歹也是老兵了吧？这点道理不懂吗？” 段弘毅笑了笑：“行，我明白了，我不插手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倒是有点搞不懂段弘毅的思路了，他今天来和我谈的目的是什么？ 段弘毅叹声说道：“选拔的时候你把我折磨的那么惨，我真是恨的牙痒痒，真想恶心恶心你。不过当我通过选拔去找大队长的时候，你知道他第一句说的是什么吗？” “我上哪知道去。” “他说：段弘毅，你能从陈锋的手里通过选拔，我还是挺惊讶的。” 段弘毅笑着说：“我问大队长，为什么刻意针对我。他说因为我是上尉，是来当干部的，就要比别人承受的多，否则就是在害我。” 这的确是大队长的口吻，他了解我和陶宇，这么一个军二代一心想来模拟外军，既然拦不住就得把他锤炼成精兵，省的以后死在战场上，到时候人家老爸发怒，谁担得起责任？ 如果他要是想去别的分队，那我或许会手下留情一点，但猛虎特别行动组，实战真的是经常事。 段弘毅解释道：“我是军人家庭，从小接触最多的就是军人，所以我对部队没那么向往，直到我接触了特种部队，就毅然的选择了大连理工的国防生。” “国防生毕业就进入部队，我一心想去特种部队，但被我老爸强行安排到侦察连，我来东北猛虎，是跟我老爸争取了好多次。” 我叹声说道：“到底是军二代啊，想去哪去哪。” “其实我是正常走的程序，写申请、打报告，军区很快就同意了，但我不知道是谁打的招呼，就没走集训这个途经，但我敢肯定不是我老爸，那个时候我们闹翻了，他都不管我。” 我嗤笑道：“因为你老爸位高权重，不知道有多少人关注你呢，这种事都不需要你老爸打招呼，压力就转到我们这了。” “所以我根本不知情，也不知道特种部队的规矩，是你们演戏，我才察觉事情不对劲，既然你们觉得我不够格，索性就按照你们的意思来呗，我段弘毅没什么怕的。” 我暗暗点头，原来他来这里，真不是靠特权来的，是他自己想的单纯了，我们也想的复杂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低声问道：“段弘毅，你今天稀里糊涂的说了这么多，为了什么？” 段弘毅看着我，说道：“我希望你能认可我，我已经通过了你的选拔，应该足以证明我和那些军二代不一样了吧？解释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从始至终，我都没想利用特权进入东北猛虎。” “为什么一定要得到我的认可？” “因为你是我的教官，我以后的搭档。” 段弘毅看着我，真诚的说道：“我能够坚持下来，就是想得到你的认可，不让你瞧不起。” “其实你挺好的，你说的没错，之前我都是在和你演戏，你没那么差。至于现在呢，你的工作力度太小，队员们还是把你当成战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有必要再和段弘毅打哑谜。 段弘毅郁闷道：“我又不是你，我哪有什么威信啊？我和他们一样都是选拔出来的，这得一点点来啊，需要契机的。” “得，那你慢慢找吧。” 我把话题转回来，说道：“记住了啊，我管军事你管生活，不许越界啊！” “但大队长交给我个任务，让我看着你，不许你惹祸，原则问题我是不会放手的。” “靠……我就知道！” 首长为什么给猛虎突击队配指导员？一来是我的级别不够，还是中尉副连的级别，二来就是因为我总惹祸。 我叹声说道：“你该监督监督，但你不了解分队的情况，就先别什么事都插手，就处理好队员的思想就行了。” “行，你看看，沟通一下就是好吧，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事，问道：“我问你，你们军人家庭出来的，是不是都讨厌军人啊？” “问这个干什么？” “老实回答就行了。” 段弘毅沉思道：“讨厌算不上吧？小时候挺崇拜的，但长大了就觉得军人那种强势、自以为是的性格，挺没意思的。” “哦……” 陆若琪也是军人家庭出身，她可比段弘毅严重多了，对她老爸已经不只是怨言了，关系很僵。 段弘毅见我若有所思，笑问道：“你这问题挺有深意的啊，我听说你女朋友是参谋长的女儿啊，你当兵就是……” “滚！调查我？” “咳咳，这个真没有，我是听孙小武说的。” 大爷的，什么时候把我卖了？ 不过我和陆若琪的事，大队里很多人都知道，不算是什么秘密，因为陆国华从来不掩饰这些事，我是不得不坦诚，因为职业军人不像义务兵，谈恋爱是要打报告的。 趁着其他队员放假的时间，我和段弘毅联手把小队组建的相关工作完成了。 等他们休假结束之后，猛虎突击队正式进入正轨，之前还考虑到队员难以适应的问题，但现在必须要向其他小组看齐，不管是训练还是生活，都必须达到标准。 段弘毅因为和队员们是同时来东北虎的，所以还是走思想路线，但队员们归来的第一天，就出事了。 队员们5:40起床，6点钟出早操。在短暂短时间里必须解决内务问题，然后出操跑五公里，有的时候会改成其他体能项目。 而出操这段时间里，纠察也会检查内务。 我和段弘毅也会跟着一起出操，但中途却被陶宇叫住了，直接拉到了队员宿舍。 “来，都看一下你们队的内务。” 我和段弘毅都有独立的单间，不住在队员宿舍里，所以对内务情况都是叮嘱、检查，由孙小武这个老兵负责监督。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我和段弘毅的脸色都很难看。 内务标准都不如普通部队，豆腐块形状的被子上，棱角根本就没有出来，甚至床单上还有褶子，脸盆也没有放齐。 总之对比之下，只有孙小武的内务还算过关，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陶宇黑着脸，咬牙说道：“纠察报上去之后，参谋长亲自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来，你们俩给我解释一下。” 我没有说话，这事归段弘毅管的。 段弘毅也清楚这一点，自责道：“分队长，是我的失职！” “段弘毅，你是指导员，内务条令还用我强调吗？你要是干不了马上给老子走人！这点屁事还需要我操心，我要你是干什么的！” 这应该是陶宇第一次骂段弘毅，听的我直冒冷汗，心里默念，千万别搞我！ 结果下一秒，陶宇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怒声喊道：“还有你！他刚来不适应，你他娘的也是第一天来吗？参谋长有年头没跟我强调内务问题了！今天所有分队都该知道了！丢人不？” 这一脚力道十足，直接把我踹岔气了，毕竟早操已经跑了三公里了。 “报告，我马上处理！” “处理个屁！把所有人的被子都给我扔厕所去！早饭你们他娘的别吃了！就给我搞内务，搞明白为止！” “是！” 陶宇气呼呼的走了，我捂着肚子坐在床上，疼的冒冷汗，这陶宇下手太黑了。 段弘毅内疚的说道：“对不起啊，这一脚应该是我挨的……” 我摆摆手说道：“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刚来，所以他才不揍你，以后就说不准了……陶宇才不管你是什么背景呢，谁都一样。” “嗯……其实今天早上我下来叮嘱他们内务了，但时间来不及了，就……”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是太仁慈了，现在付出代价了吧？” 第四十九章苦肉计 段弘毅叹声说道：“前几天，你踢了王子栋两脚，我还替王子栋打抱不平，但今天陶宇对你也是如此，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倒了一杯水，解释道：“的确，现在不能体罚打骂了，但这只是严厉的一种方式，不存在羞辱和压迫的成分。如果只从思想上教育，那是没有用的。你别忘了，这里是特种部队。” “特种部队就得靠打骂？我不这么认为……” “你理解错了，这其实是一种部队风气。就拿陶宇踹我这一脚来说，我非但不怨恨，反而很舒服……” “你有病啊？” “滚！你才有病呢！” 我解释道：“什么样的长官，就带出什么样的兵！还是那句话，这里是老虎团，所有的兵都是嗷嗷叫，你现在管的是一群老虎，不是养一群猫。” 段弘毅点点头，说道：“我有点理解了，也就是说，如果我对待队员们，都像养猫一样，那他们即使是老虎，也变成猫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开窍了。” 我忽然觉得这一脚没白挨，他开始理解我严厉的方式了。 “段弘毅，这里是特种部队。我选拔时的方式，就是特种部队带兵的日常方式！你不要总想着把你的方式带过来，东北虎这么多的政工干部，为什么肯定这种方式，那是通过战争检验出来的。” 我继续说道：“你总扮演猫的角色，还想带出一群老虎？做梦呢？你学习下a组的指导员，那平时多严厉？一个脏字不带的骂人。” “我知道了，不过今天的事，不适合我和队员发飙……毕竟早上我没叮嘱他们内务……”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想……苦肉计吧。”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懂了，你去武装越野吧，我配合你演戏。” 段弘毅嘿嘿一笑，说道：“当教官的时候演戏，现在还要演戏，你以后转业了，去当演员吧。” 我不耐烦的说道：“滚蛋吧，你真是麻烦死了，你这个指导员事真多！” “谢了啊，我走了……” 说完，段弘毅出了宿舍，继续拿着装备、枪械去负重跑了。而我也把所有的被子都扔进了厕所。 这是部队常用的套路，当过兵的应该都经历过，如果回来发现被子没了，那就去厕所找吧。 没一会儿早操就结束了，分队集体带回卸下装备、枪械，准备去机关食堂吃早饭，但我把猛虎突击队留下了。 既然段弘毅还想唱红脸，那我只能再唱黑脸。 “看来你们休假期间过的不错，只是五公里就让你们汗流浃背了，累坏了吧？” 队员们不理解我的意思，一个个看着我都没说话。 我指向操场那边，说道：“看你们的指导员同志，人家就没说累。” “报告。” 孙小武询问道：“怎么回事？分队长把你俩叫去干嘛？怎么还跑上了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所有人，厕所见。” 都不是第一天当兵了，“厕所见”常常和内务挂上关系，要么就是被子没叠好，要么就是厕所没打扫好。 带着队伍来到了厕所，看着洒落在一地的被子，队员们也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厕所还是挺干净的，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但自己的被子被扔到这种地方，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换句话说，是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们，他们整理的内务像屎一样！ 我瞪着他们，怒声说道：“真是丢死人了，我训练了你们三个月，看来还是少了一个科目，应该教你们叠被子是不是？” “这里是特种部队！是陆军最精锐的部队！什么是精锐？就是任何方面都是最强的！可你们现在内务都不如刚入伍的新兵！军训的大学生都比你们好！” 其实没那么差，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好细节而已，这是第一天步入正轨，难免会出点问题。特种部队的内务标准虽然严格，但也没有达到变态的地步。 “报告！” 孙小武解释道：“队长，他们的被子都是新的，不好叠，我昨天已经让他们压了，就是……” 我瞪着他，说道：“哪来的怎么多理由？你孙小武的被子好到哪去了？你是老兵吧？怎么不起点带头作用呢？” “我帮王子栋弄来的，就……” “就你话多！20个俯卧撑！” 孙小武无奈的白了我一眼，老老实实的坐俯卧撑。 我看着菜鸟们，继续说道：“今天的纠察是霹雳虎的人，这事肯定传出去，你们还有脸去食堂吃饭？不笑话死你们！我都没脸去！” 蒋文明望向窗外，说道：“报告，指导员他……” “他是指导员，是责任主官！你们犯错误，他是第一责任人，不罚他罚谁？” 队员们听了之后，都不由自主的露出愧疚的神色。 段弘毅人缘好，和谁的关系都不错，况且三个月里他们一起共患难，早就把对方当成战友了。 而战友的这种感情，绝对比所谓朋友、兄弟之类的更深刻。 “都别看了！你们要整理好了，哪来这么多事？” 我呵斥道：“就在这里叠被子，什么时候叠好，他什么时候停下，这是分队长命令的，都别愣着了，干活！” 听到我的话，队员们连忙开始叠被子。 虽然陶宇没有罚段弘毅，倒是踢了我两脚，但我觉得，在段弘毅的心里，恐怕比罚他更难受。 既然段弘毅想演一个苦肉计，那我也只好配合他，演好自己的戏份，向队员们撒了一个谎。 还别说，队员们还是挺有良心的，一个个非常认真，速度还很快。 作为特种兵，还用教叠被子？只要态度认真，哪怕是没压好的新被子，也能叠的有棱有角。 十多分钟后，所有人都叠的很规整，我也没有刻意的找茬，让队员们误会我故意针对段弘毅就不好了，这是增强队伍团结力的好机会，我不能搞砸了。 “再好好弄弄，我去叫指导员来检查。” 段弘毅已经快跑五公里了，回来的路上，也告诉了他是怎么演的。 孙小武已经把队伍带回宿舍了，把床单、脸盆之类的都整理好。 段弘毅气喘吁吁的观察了一下，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这回像样了，之前的确太差了，分队长让扔到厕所，也不过分。” 徐磊是农村兵，非常的朴实，歉疚的说道：“指导员，对不起啊，是我们没有做好。” 段弘毅摆摆手，笑道：“都别这个表情，跟你们没关系。早上我来的时候没叮嘱你们，没尽到作为指导员的责任，罚我是应该的。” 王子栋咬牙说道：“报告，这事就别往自己身上揽了，内务还需要谁提醒？是我们没做到位！我们认罚！” “对！” 段弘毅呼了一口气，说道：“兄弟们，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刚来东北猛虎，还不了解情况。并且，之前咱们都是战友，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早上我就想让你们重新叠，但我怕你们觉得我是无事生非，找你们的茬，今天的错误，我负主要责任。” 顿了一下，段弘毅说道：“所以今后，不管是思想觉悟还是生活小节，我都会严格要求你们。到时候你们也别说我不讲情面，我这么做，就是希望我们猛虎突击队成为最优秀的小队！” “这叠军被、练队列，是军旅生涯中最枯燥乏味的，可就是这些简单的科目，就能看出一支部队的风气。” 段弘毅又笑道：“小事干的细致，大事才能干的彻底！特种部队什么都特殊，但这些事不特殊。人家欧洲军队能把皮鞋擦的当镜子用，捍卫的是荣耀和辉煌。而我们的内务条令，体现的是中国军人的纪律和担当！” 其实，这些道理谁都知道，入伍的时候新兵班长都会这么说。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段弘毅的口中说出来，如此不容置喙。 我觉得这不仅仅是因为段弘毅有政工经验，也和他出身红色家庭有关系，军人的气质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说出这些话，也如若肺腑之言。 换句话说，身为军二代的段弘毅，哪怕是放个屁，声音都是洪亮的…… 队员们愧疚也好，被段弘毅感染了也罢，反正态度端正了不少，段弘毅这出苦肉计，算是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早饭就这样泡汤了，把这事解决完的时候，其他小队都已经吃完饭回来了，马上开始上午的训练。 特种部队的训练安排的很紧凑，所以只好饿着肚子训练了。 回到了令我引以为傲的猛虎分队，也意味着我失去了在教导队相对轻松的工作。 不过我还是挺开心的，仿佛这种生活才属于我。尽管这种生活很苦、很累，但能让我找到自身价值。 自从这天早上的风波后，段弘毅算是正式开展了工作，不管是训练还是生活，都严格要求队员们的态度，私下里还经常找队员们谈话。 这让我放心的把队伍交给段弘毅，请假回母校，考毕业证去…… 当然，也会见到陆若琪…… 其实，毕业证拿不到没关系，无法挽回和陆若琪的感情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隐隐滋生出一丝不安…… 并不强烈，但仿佛真实存在。 第五十章旧情难忘 离开部队之前，我去了一趟参谋长办公室。 陆若琪执意和我分手，遭到了陆国华的强烈反对和不满，这也导致他们父女俩的关系急剧恶化。 所以我觉得，不管我和陆若琪以后如何，我都有义务帮他们父女俩缓和关系。毕竟他们父女俩对待我，就像亲人一样。 陆国华对我说：“陈锋啊，若琪这孩子你了解，任性、自我，其实在她心里，对我颇有怨恨……” 我安慰道：“凡事都是相对的，她也足够独立，有自己的想法，您要换一个交流方式，她讨厌你用首长的架势要求她，她又不是您的兵……” 陆国华苦笑道：“你说的对，交流方式有问题，我也正在改，毕竟我就这么一个闺女。” “嘿嘿，那我的工作就好做了，放心吧，我会好好劝她的。” 陆国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们的关系很难缓和，她母亲的事，在她心里是道坎。别说她过不去，就连我都过不去。” “当年，阿姨到底是怎么……” 我问到一半就不问了，这事是陆国华和陆若琪的禁区，我不敢逾越。 我只知道，陆若琪的妈妈是意外去世的，并且这事还和陆国华多少有些关系，所以陆若琪才对自己的老爸如此不满，甚至上升到对部队的怨恨。 不过，我也曾猜想过，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因为十几年前，陆国华还是作战分队的分队长，或许经常带队出现在战场上，所以敌人就盯上他了。 特种兵的资料是严格保密的，最多查到隶属于哪个特战旅。但如果敌人足够强大，处心积虑的想报复，泄露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我根本不敢问，他们父女也从来没说过。 这一次也一样，陆国华也没有说。 “陈锋，缓和关系是次要的，你这次去，主要是看看若琪的生活状态，过的好不好。你们虽然分手了，但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她跟你还是有话说的。” “是，我知道了。” “还有。” 陆国华看着我，认真的说道：“当初你揍的那个邱浩然，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你不会让我去道歉吧？那不可能！” 提起这小子我就来气，要不是他，我能沦落到去教导队吗？能取消晋升资格吗？如果不出那个事，现在我已经是上尉了，也不必是代理队长了。 当然了，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关键是他对陆若琪不怀好意。 不用想，现在他肯定趁虚而入，对陆若琪展开猛烈的追求呢。 所以，别说道歉，我能忍住不再揍他就不错了。 陆国华摇头说道：“不是让你道歉。据我所知，这个邱浩然一直在追求若琪，只是若琪一直都没有答应，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就算问陆若琪，她也未必老实和我说啊，没准一赌气，就跟那个家伙好了……” “你们心平气和的谈啊，如果她不肯说，你就暗中观察，最好调查一下邱浩然！” 还给我安排个侦察任务？有意思了。 我苦笑道：“参谋长，这是交给我的秘密任务呢？还是帮你考察备胎女婿呢？” “屁女婿！老子根本没看上那小子！” 骂得好，至少我心情愉悦…… 陆国华叹声说道：“我只是担心若琪，那个邱浩然的背景挺复杂的，不是等闲之辈。我不仅怕若琪受骗吃亏，也担心她的安全。” 顿了一下，他又认真的看着我说道：“总之，你要给我调查清楚。这事不算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只是单纯的帮我个忙，算是我对你的嘱托吧。按理说，你现在和若琪分手了，我不该……” “参谋长，您这话见外了。” 我玩笑道：“这些年您一直把我当女婿培养，恐怕都已经习惯了吧？就算我和若琪分手了，这关系也没必要扯开，俗话说的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况且我也担心若琪……” 陆国华笑骂道：“行了，别扯淡了，你只有五天的假期，快去快回！” “是！” 军人的假期都非常的珍贵，拿东北猛虎来说，职业军人（不包含义务兵）的假期是每年35天，已婚45天。看上去很多，但因为是一线作战部队，会因为种种原因而休不了。 反正自从当兵后，我只回过两次家。 因为不是因公外出，所以不能穿军装，换了件t恤、牛仔裤，背着个双肩包就离开了部队。 提起便装我还挺闹心的，因为几乎都是陆若琪买的。 这一件小事，都仿佛是在告诉我，五年多的感情，早已经渗入我生活的每个隙间，想要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我的母校是位于沈阳的东北大学，算是国家重点院校，爱国将领张学良将军，曾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也算是高材生。 我勉强算得上聪明，但绝对算不上爱学习，之所能考上这样的名校，完全是因为家庭成分，我爸妈都是高中老师，所以，我想不学习都不行，除非不想回家了。 东北猛虎的驻地（保密）距离沈阳还是挺远的，坐高铁也得近两个小时，等我到了目的地，已经是下午了。 虽然我大一就参军了，但我经常通过参谋长的关系回来，目的当然是为了见陆若琪。 有时候甚至只能陪她吃顿晚饭，就必须连夜往回赶。 因为是第二天才考试，所以我也没有回学校，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旅馆住下。 这也是没办法，我的同学早就毕业了，大一就参军，自然也不认识学弟，没有蹭宿舍的机会。 我把电话打给了陆若琪，约在大学后面的南湖公园见面。 听她的语气，倒也没有特别的惊讶和激动，但也没有抗拒和反感，让我看不透她的心思。 南湖公园非常大，如果想要逛完起码得半天的时间，里面的湖像景观河一样蜿蜒，到处都是绿荫和娱乐设施，是闲暇度假的好去处。 以前，我和陆若琪经常来这地方约会，因为从位置上看，这简直就是东北大学的后花园了，很多校园情侣的约会首选地。 我坐在凉亭上等了一会儿，望着匀速转动的摩天轮出神…… “几点到的？” 陆若琪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坐在我身旁柔声问了一句。 我转过头看向她，笑着说道：“下午两点。” 她穿着洁白的裙子，上面满是粉红色的花瓣，头发也扎成了马尾，看上去清新可人。 陆若琪柔声笑道：“我以为你上了军校，就不要咱们学校的毕业证了呢。” “当然得要，兵不能当一辈子，总不能拿军校的毕业证找工作吧？” 何况我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军校生，而是因为先提干成军官，去军校进修走形式的。 最主要的是，我要是在军校学机械、仪表之类的还行，可我学的是特战指挥，回社会能有什么用？ “本科生也一样找不到工作。” “所以你选择考研究生？” 陆若琪苦笑道：“毕业的时候挺迷茫的，咱们这专业又挺需要学历的，所以就试着考本校的研究生，没想到通过了。” “咱们系的主任那么器重你，保送都有可能。” 我和陆若琪的专业一样，生物医学，简单的说，就是研究医疗器械和药物，的确很需要学历来支撑，当然也需要资历。 话题聊到这里，我们忽然有些尴尬，或许是因为关系的转变，让有些话题必须规避。 沉默了一会儿，她把几本书丢给我，说道：“回去好好看看，临时抱佛脚吧。” 我翻看了一下，问道：“这不都是我的书吗？” “我大四考试的那一年，就帮你划了重点，可你没有回来。” 上面的字迹的确不是新的，她的话也让我沉默，那个时候在军校呢，根本回不来。 陆若琪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当初你当兵走的时候，我本以为，有两年你就回来了，可没想到我爸下了那么大的棋，你又那么的争气。” 我能听出来她话里的埋怨，可却不知道是该道歉还是解释。 入伍不是我的本意，而当初下这个决定，也是因为太爱她，尽管这种方式她不喜欢。 “我当初喜欢你，就是因为你做什么事都特努力、特认真。只是没想到，你到了部队也是一样，我该想到的。” 我有些凄凉的笑道：“当初喜欢……那现在呢？” “你说呢？又黑又糙，头发还这么短……” 她说完，我们俩都笑了。 因为她这个理由，其实不是在拒绝我，而是在逃避我的问题。而逃避，总比拒绝好。 我也转移话题，指着摩天轮说道：“要不要上去一次？” “不要，你不知道我恐高啊？” “总要克服一下嘛！勇敢一点……” 陆若琪一脸的拒绝：“我不！一旦上去，想下来就得半个小时……” “来吧！” 我拉着她就往那边跑，从她的手指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犹豫着想要抽离，但最终却任由我抓着…… 飞速的买了票，然后拉着陆若琪就坐上了摩天轮，工作人员直接从外面反锁了。 陆若琪气呼呼的看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是真的恐高！” 我看着她，说道：“你不是恐高，而是缺乏安全感，你宁愿逃避也不依靠任何人。每个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都能坦诚的面对内心。我带你上来，就是为了印证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我恐高的事实？”陆若琪有些生气的看着我。 我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忘不了我。” 第五十一章不对劲 “陈锋，咱就不能让这事过去吗？” 陆若琪轻咬着红唇，紧张的看着周围逐渐缩小的景象，声音也带着些许哀求。 我坚定的回答道：“我不像你一样选择逃避，这事在我这过不去。” 她没有说话，应该是听不进去了，因为此时摩天轮正在缓缓地升高，最起码得三十多米了。 陆若琪的恐高症状很严重，一般三层楼的高度就会很紧张了。 “陈锋，我真的害怕……你带我上来干嘛！” 陆若琪端坐在我的对面一动不动，手死死的抓住座椅，闭上眼睛身子发颤。 座舱的高度还在增加，眼看着就要到达最高点，地上的人群就像蚂蚁一样，整个南湖公园和母校都尽收眼底。 并且，随着高度的增加，风吹得座舱呼呼作响、迎风摆动，这种失去重心的感觉非常可怕。 我虽然不恐高，但也是有点害怕，毕竟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要是给我个降落伞，再高十倍都不害怕。 陆若琪颤抖的厉害，抓着座位的手指都有点泛白，脸色更是难看，眼睛都不敢睁开。 “景色很好，睁开眼睛。” “我不要！陈锋我跟你没完！” 我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因为坐在了同一边，座舱顿时倾斜了过来，这让陆若琪惊叫一下，根本不敢挣扎。 “这就是你，你就算是再害怕也不会求助任何人，包括我。你这么坚强干什么？” 她越是坚强，我就越是无比心疼她。 我抱着很紧，试图感受她内心的忐忑、阴霾、愁楚…… 或许我的胸膛足够暖，让她敢睁开眼睛去看周围的景色，座舱缓慢的降落，正如她的心慢慢着陆…… “不来尝试，如何能看到如此优美的景色？你不敢的我带你去，你不想面对的，我帮你承受……” 陆若琪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靠在我肩膀，不知道在想什么。 摩天轮缓缓地降落，陆若琪的脸色才有了些血色，本以为她发火揍我一顿，然而并没有。 “我饿了……”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刚才还大惊失色的她，现在竟然一点感想都没有，难道我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她都当做没有听见？ 这不是她的性格，在这一瞬间，我竟然觉得眼前的陆若琪是如此的陌生。 她应该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吧？关于我们的关系，她依旧选择逃避。 既然她不想继续聊，那我也不好再继续追问，本来见面的机会就少，不想再不欢而散。 陆若琪不喜欢去热闹的餐厅吃饭，倒是很喜欢路边摊，公园里面到处都是。 买了一大堆，我拉着她去湖里划船，一边吃一边观赏周围的景色，享受这片刻惬意。 一直到黄昏，我们才从公园离开，到宾馆楼下的冷饮店坐了一会儿。 期间，她的电话不停的响，陆若琪一边和我聊天，一边回信息。 我挺不舒服的，直觉告诉我，给她发信息的是邱浩然，男人也是有第六感的，这王八蛋安什么心思，我能不清楚吗？ 过了半个小时，陆若琪终于开口说道：“就这样吧，我要回学校了，你也回去好好复习一下。” “时间还早啊。” 我明知道她有事瞒着我，但还是下意识的说了一句，现在的我，特别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不了，明天见吧。” 说完，陆若琪拿着包就出了冷饮店，我快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说道：“真的要回去吗？还是有其他的事情？” 我努力控制着语气，想尽量表现的心平气和，但其中的酸楚，我相信她能够感受的到。 陆若琪看了我一眼，低着头说道：“约了人……” “邱浩然？” 陆若琪不回答算是默认，她的目光闪烁，不看我的眼睛。 我气的牙痒痒，怒声说道：“若琪，这么晚了你说要去见他，你不觉得这样特残忍吗？你能考虑下我的感受吗？” “陈锋，我们已经分手了！” 陆若琪挣脱开我的手，看着我继续说道：“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而分手只是一个人的事。我已经很顾虑你的感受了，是不是今晚留在你的宾馆，才合你的心意？” “我哪有这个意思？你能别转移话题吗？” 陆若琪认真的看着我，说道：“陈锋，我欠你的太多，可我没办法用感情来弥补你了，如果你不能原谅我，就请尽情的恨我，我都不会怪你。如果你能原谅我，就请放下我，我们还是朋友、亲人。” 尽管是意料之中，可她的话犹如一把把匕首刺进我的胸膛，那种痛楚让我难以忍受，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我颤声问道：“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想知道，我们分手和那个邱浩然有没有关系？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没有看我的眼睛，也没有回答我，甩开我的手就走过了马路。 她的转身，也让我心落谷底，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侵蚀全身，仿佛凝固我全身所有的血管，让我喘不上气来。 本以为我还有争取的机会，可陆若琪的冷漠让我的希望破灭。 我无力的瘫坐在路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四年间我和她的点滴画面，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从脑海里飞速闪过。 电影总有结束的时候，今天的一切就是最后的画面吗？在故事画上句号的同时，破灭我所有的期许和回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错乱的思绪仿佛清晰了不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具体哪不对劲倒是说不上来，或者说，她今天所有的举动都不对劲！ 一下午的接触，对于亲密的举动她有意避免，这一点我能理解，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 但很多举动都和以前一样，非常自然！ 吃东西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把香菜丢给我；走路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挤着我；在我取笑她的时候，嗔怪的眼神和以前一样。 还有，我觉得在摩天轮上，她的表现才是我熟悉的她，包括躺在我怀里的那份安然和踏实。 并且，就算是她真的不爱我了，我也不相信她能说出那么决绝的话来，甚至默认了和邱浩然的关系。 那个邱浩然，举手投足之间都略显张扬、纨绔之气，这是陆若琪最讨厌的类型，这样的人，在她的眼里，简直是一无是处。 邱浩然有什么优点？有钱？ 陆若琪可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姑娘，她老爸也算是高级军官了，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没让她苦着，从小衣食无忧。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想到这里，我连忙向着陆若琪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这个方向，的确不是回学校的方向。 这边的小街、小巷还是挺多的，我七拐八拐，愣是没有见到陆若琪的身影。 没办法，我只能去学校西门等，这个门是距离宿舍最近的。 如果她今天没有回来，那证明是我多疑了，这段感情是如何破碎的都不再重要，我只能选择放下。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正确的。 我等了没到十分钟，熙熙攘攘的学校门口停下一辆出租车，陆若琪下车之后，向四周望了望，然后毫不停留的走进校门。 我暗自苦笑，到底是特战旅参谋长的女儿啊，侦察意识是与生俱来的。 很显然，她根本没去见那个邱浩然，时间对不上，况且如果去见了，邱浩然肯定会送她回来。她是离开我的视线后，绕路打了一辆出租车，怕的就是我跟踪她。 所以，分手是真的，但她的绝情一定是演出来的，她没有那么洒脱，和那个邱浩然也没有到什么地步。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虽然我知道这事很蹊跷，确信陆若琪肯定有事瞒着我，但是我真的理不清个头绪。 看来真得好好调查一下，我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就失去陆若琪，况且我也答应了陆国华，一定要搞清楚她的生活状况。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没有追上去，更没有给她打电话揭穿，我现在还理不清头绪，陆若琪要是不承认，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回到宾馆后，我强迫自己不去想陆若琪的事情，拿起她给我的书钻研了起来。 其实在部队和军校的时候，我都没有拉下生物医学的专业课，曾经梦想着成为一个医学家。 目前看来，这个梦想基本上已经破灭了一半。 我最擅长临时抱佛脚，加上身为精锐特种兵，无意识记忆是基础，所以背重点也就没那么难。 第二天，我领了考号参加考试，结束后，我找到系的冯主任，把剩下的手续补齐。 几年不见，冯主任的头发都有些花白，仔细的看看我哼道：“你要是不回来，我都快不记得你了。” 我讪笑道：“但我记得您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别说漂亮话，你小子虽然争气，在部队打拼出来了，但是我这里没有人情分，按政策走。” 因为我是职业军人，加分政策比大学生兵退伍后还要好一点。 “那是那是！” 我笑着附和了一句，又问道：“主任，我刚才碰到一个叫邱浩然的，他说是我学哥，我怎么不认识呢？” “你连大一都没念完，咱们学校这么多人，你不认识不是很正常吗？” “刚才我看他开着豪车，穿的也挺讲究的，按理说我应该能有印象啊，您就跟我说说呗。” 陆若琪很明显不对劲，而我想要继续探求真相，从陆若琪那里得不到什么线索，只能在邱浩然身上寻找突破口。 第五十二章寻求真相 冯主任说道：“邱浩然以前不是咱们学校的，本科是在分校读的，研究生考到了本校，现在是在读博士，跟着许教授。” “哦，是这样啊。” 东北大学有五个校区，在沈阳的只有三个，距离还都不近。 我又问道：“这小子是富二代吗？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冯主任摇摇头，说道：“这倒是不清楚，应该是在国外长大吧。” 问了半天，没什么有用信息。 怪不得来之前，陆国华说邱浩然的背景挺复杂的，应该是简单的调查过。 毕竟是部队的参谋长，又处在保密要害单位，对于试图接近他女儿的人，怎能不好好查一下？ 如果不是我的家庭成分清白，父母都是教师，陆国华都不会让我进部队，更不会培养我。 那么现在情况复杂了，阔别学校四年，我一个熟人都没有，也就无法搜集情报，所有的线索都得我自己探寻。 考试或许不能通过，但侦察我是行家！ 这点事情都搞不定，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以后都不好意思说是东北虎的特种兵。 现在情报有限，想通过学校找到邱浩然在外面的行踪，也不太实际，所以现在办法只有一个，跟踪！ 可现在邱浩然一直都不出现，我怎么跟踪？ 在读博士可不是普通的学生了，需要跟着教授四处研究项目，我在学校守株待兔是不实际的。 所以，突破口还是得从陆若琪这边找。 我只有五天的假期，不管是否调查到真相，我都必须要归队，毕竟这不是组织上的任务，而是我的个人行为。 中午，我随便吃了一口饭，就来到研究生院这边，跟踪陆若琪。 结果令我大失所望，课程表上显示，陆若琪的上午有课，中午我在食堂看到她和几个女同学吃饭，饭后她们就去了图书馆，等我下午考完试后，她们还在图书馆。 这就让我捉摸不透了，陆若琪的表现，就好像这个邱浩然，是她找来的挡箭牌。 晚上在宾馆的时候，我回想了一下，打人事件那天晚上的所有细节。 那天晚上陆若琪是不知道我去她家的，而在我和邱浩然发生口角时，她也是站在我这边的，并积极解释她和邱浩然的关系。 所以，从这一点可以证明，邱浩然不是她找来的挡箭牌，是打人事件后，陆若琪对我们的关系重新审视，才决定和我分手。 当然了，邱浩然对陆若琪绝对不怀好意，同为男人，我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 想要调查邱浩然，必须得让他出现才行，可他不来找陆若琪，我就没办法锁定跟踪。 想来我也是真够变态了，居然迫切的希望心爱的姑娘去和别的男人约会…… 晚上琢磨了半天，我忽然想到了吸引邱浩然的办法，那就是再约陆若琪！ 并且，我还要表现出一副纠缠不清的样子，让陆若琪感受到我的锲而不舍，让她觉得无法推开我。 到时候，陆若琪无奈之下，就只好把邱浩然搬出来，只要邱浩然露面，我就有机会跟踪调查。 当然，我恐怕也要承受陆若琪的冷漠和邱浩然的羞辱，可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就让那个邱浩然再嚣张一回吧，这次做好准备，坚决不能动手。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买好了早餐，直接杀向研究生部，就在陆若琪的宿舍楼下等着。 七点半，陆若琪和几个室友走了下来，头发湿漉漉的，一看就是着急上课，都没有时间吹。 她的几个室友不太熟悉，但都认识我，所以看到我之后，马上停下脚步，在后面看好戏。 “你怎么来了？不考试吗？” “当然，考三天呢嘛，给你送早餐来了，记得吃啊！” 陆若琪眉头微皱，拒绝道：“你吃吧，上午要去实验室喂小白鼠，没时间吃。” “我都拿来了，路上吃。” 我嘿嘿一笑，低声说道：“我下午四点考完试，你有空没？一起吃饭吧！” “我……” 陆若琪刚要说没空，我抢在她前面说道：“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我就飞快的跑向考场，不给陆若琪拒绝的机会。 十点就考完了上午的科目，我打车去了手机卖场。 陆若琪没有给我打电话说晚上的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晚上应该会向邱浩然求助，所以，我需要跟踪器。 我手头没有这装备，只好用手机代替。买手机的标准就是待机时间长，是智能手机就行。 听买手机的小姑娘忽悠了半天，最终，花了600块钱，买了一台国产智能机。 考虑到超常待机可能不靠谱，于是又花了50块钱买了充电宝。 我带回宾馆，充电的同时，安装上cpp移动定位软件，关联到我的手机上。 万事俱备，只差邱浩然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也没闲着，给陆若琪发了很多信息，表达我的不甘心和执着，她只回复了几条，中心思想就是：忘了她。 她什么态度已经不重要，我已经断定陆若琪和我分手是有问题的，我这么做就是让邱浩然尽快出现。 我的假期已经过半，这事不能拖，否则我没办法安心的走。 下午考试结束后，我去花店买了11躲玫瑰，包的漂亮的。其实我想买99朵，但觉得有些浪费，因为这花陆若琪是肯定不会收的。 然后马不停蹄的来到研究生部，就抱着一束花站在实验楼的楼下。 这样挺扎眼的，周围人都盯着我看，让我挺不好意思的，但为了到达目的，我只能不折手段了。 我的举动还是吸引了很多的人目光，我相信在楼上的陆若琪肯定也看到了，只是没有下来而已。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邱浩然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然陆若琪早下来了，她越是不下来，我就越觉得邱浩然会出现，我太了解陆若琪了。 等了有二十分钟，在我捉摸着要不要喊两嗓子的时候，一辆宝马轿车开到了实验楼下，挡风玻璃贴着校内通行证。 我心里暗喜，这车就是邱浩然的，在陆若琪的家门口见过。 果然，下来的就是邱浩然，好长时间不见，他还是那副欠扁的模样，穿着白色无袖衬衫、短裤，看上去气质不凡的样子。 说实话，要说长相的话，我的确比不过他。 论五官，我最多算上有棱角，而邱浩然得算是精致。 论肤色，我被部队折磨的黑乎乎的，而人家的比一般的小姑娘都要精致。 典型的小白脸一个！这样的人要是去当鸭子，绝对是头牌。 邱浩然关上车门，摇晃着手里的车钥匙走向我，笑道：“喲，这不是特种兵兄弟吗？怎么？来这站岗啊？” “你鼻子好了？” “你！……” 一句话秒杀！ 今天这场博弈我注定是输的，但也不能让这小子太猖狂了，否则我得多郁闷？ 邱浩然愤怒的瞪着我，眼看着就要动手，但大概也知道我的身手，真要是动起手来，十个他也打不过我。 况且他也清楚，如果是我主动打的他，那去部队告的话，肯定够我喝一壶的，但如果是他先动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陈锋是吧？我不跟你这个粗人计较！但我告诉你，以后别在骚扰陆若琪，她已经和你分手了！” 我叹声说道：“其实有时候，我也想和陆若琪分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眼光太差，看不清楚某些人是衣冠禽兽。” 邱浩然愤怒的指着我：“你说谁禽兽呢？” “你倒是挺会对号入座的。” “你！” 邱浩然举起拳头，作势就要揍我。但我不躲不散，还真不是我看不起他，我让他随便揍我，都赶不上特种部队的抗击打训练。 特种兵训练抗击打能力的时候，那可都是用棍子抡。 说实话，他要是真的揍我，我还真不还手，一来是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二来这事他揪着不放，捅到部队没准就给我来一个大过处分。 我已经有一个大过处分了，两年内如果再有大过处分，那就直接除名了，这种低级错误我不能犯。 就在这时，陆若琪急匆匆的从实验楼里跑出来，高声喊道：“住手！” 来的如此及时，肯定是在楼上盯很长时间了，一直到邱浩然到才下楼。 邱浩然冷哼了一声放下拳头，其实这小子根本不敢跟我动手，陆若琪的“住手”是给我听的，顺便给了邱浩然一个台阶下。 重头戏来了！ 我绕过邱浩然，走到陆若琪面前笑道：“你终于下来了，等了你半天了，喏，这花送你。” “这花我不能要……” 陆若琪低着头说了一句，轻咬着红唇，像是在向自己下决心。 我尴尬的笑道：“那我们去吃饭吧，我们不是早上就约好了吗？” “陈锋我们已经分手了。” 陆若琪终于抬起头，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我：“我说了好多次了，你也应该放下执念了，我们不合适。” “怎么不适合？” 旁边的邱浩然有些不耐烦，推开我说道：“你说怎么不合适？你一个穷当兵的，能给她什么啊？我劝你识相点，别在这丢人了，她已经选择了我！” 说实话，虽然我有心理准备，明知道陆若琪的冷漠是装出来的，可心里还是那么的难受。 “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陆若琪了。” 我悲愤的说了一句，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实的感受。 把花丢给陆若琪，我绝望的说道：“这是我最后的争取，为这五年来的感情，没想到你如此的决绝。呵呵……既然如此，祝你幸福吧。” 说完，我转身离开实验楼，身后还传来邱浩然得意的笑声：“真不要脸，若琪你别理他，晚上我们去哪吃饭？” 我握紧了拳头，肺都快气炸了。 为了探求真相，我只能咽下这口气，等我查清楚了，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邱浩然！ 第五十三章误入险境 我从实验楼拐入一旁的教学楼，算是脱离了所有人的目光，与此同时我也收拾好了情绪，准备接下来的行动。 教学楼旁边就是两米高的铁栅栏围墙，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人注意到我，然后一个助跑，翻身跃过。 出去之后是一条小街，全都是宾馆和饭店，毕竟是大学周边，这两种生意是最红火的。 我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告诉他去学校南门门口。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对我的目的地感到诧异，毕竟只有不到一千米。 “小伙子，你是钱多的没处花了吧？直接走去不就行了吗？起步费8块钱呢。” “别废话，走！” 我脑海里计算了一下，如果陆若琪不去上楼取东西，那么她和邱浩然将会在六分钟左右到校门口。 “得咧！” 毕竟有钱赚，还这么省事，这司机也算是痛快。 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学校南门，我说道：“师傅，咱们在这等一会儿。” 司机看了一眼，说道：“等人啊？我跟你说，我也是照常计费的啊！” “没问题！” 司机很满意，待着就能赚钱，这种生意去哪找去？他打开车门，自顾自的抽着烟。 “给我一根。” “诺……” 我其实是会抽烟的，但有些年头没碰这东西了，主要是今天的事，实在是太郁闷了。 身为特种兵，是不能染上任何一种瘾的。以前在特战连的时候，偶尔还能和战友偷偷抽两根，但到了精锐分队后，管理的非常严格，一来二去也就戒了。 出租车的电台在朗读着网络小说，大概是退伍特种兵混都市的故事，听的我心烦意乱，特别想骂人。 就在我要让司机关掉的时候，邱浩然的那辆白色宝马车开了出来，陆若琪也在车上。 其实陆若琪在不在车上无所谓，我今天就是冲着邱浩然来的。 “师傅，跟上那辆宝马。” 司机微微一愣，上下端详着我，问道：“原来你不是等人，是跟踪人？你不会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吧？我跟你说啊，我也是混过的人，劝你回头是岸……” 也难怪他这么说，我的头发太短了，真容易被人误以为是刚出狱的犯人。 我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拿出军官证给他看了一眼。 “快开车，别跟丢了！” 我用手指挡住了队长职务和部队番号，但却没有挡住“特战旅”三个字。 司机惊愕的看着我，问道：“天呐，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的特种兵，您不会是混都市的吧？保护谁家的大小姐？” 我满脸黑线：“你小说看多了吧？现役军人！赶快追上，一会儿没影了！” “得咧！放心，咱可是铁西小飞侠，别说宝马了，保时捷都没问题！咱今天也算是一起执行任务了！” 我赞叹不已，看来这大叔也有个特种兵梦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幸好没赶上下班高峰期，车流量还不是很多，这司机也没有吹牛，车技真不是盖的，在不闯红灯的情况下，还真就追上了邱浩然的车。 我反复指导司机不要跟的太紧，容易太容易暴露了，我倒不是怕邱浩然警觉，而是怕被陆若琪发现。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陆若琪毕竟从小就接触特种兵，自然也学会不少侦察知识，当然大部分都是陆国华枪械灌输给她的，而且陆若琪自学防身术，跆拳道蓝带。 司机笑着说道：“哥们您真专业，这是执行什么任务啊？” 这纯属是废话，要是不专业的话，我凭什么还是现役军官，早就回家抱孩子去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该问的别问。还有啊，今天的事忘掉，包括宝马的车牌号，不要和任何人说。” “放心，俺也是有觉悟的人，为人民服务嘛！” “……” 觉悟是真的高，搞得我倒是挺羞愧，这哪是什么任务啊，纯属我的个人行为，我现在算是滥用职权吗？ 十多分钟后，邱浩然的出驶入了一处室外停车场。 “兄弟，咱们进去吗？这里停车费老贵了。” “不，前面五十米处停。” “好咧。” 一见我是特种兵，这司机的积极性也被调动了起来，感觉像肩负着巨大使命一样，让人忍俊不禁。 车子停下后，司机更是说道：“兄弟，车费就免了，我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我扔下一百块钱，说道：“别，为人民服务，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剩下的当保密费哈！” “这……” “快走！” “好吧。” 这司机挺靠谱，没有和我纠缠，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我在路边的报停躲了一会儿，没过三分钟，邱浩然和陆若琪从停车场走了出来。 两个人谈笑风生，但并未表现很亲密，一开始的确拉着手，但趁着过马路的时候，陆若琪就抽出了手，显得格外自然，但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我现在更加确信，陆若琪对这个邱浩然没那么喜欢，至少谈不上爱。 过了马路之后，两个人径直的走向一家还算高档的西餐厅。 而我，则悄悄的走进了停车场。 这停车场不是很大，来往的车辆不是很多，只有一个大娘在门口看守着，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扫视了一圈，在角落里找到了邱浩然的宝马。 位置不错，方便我动手。 我径直的走向宝马车，余光确认周围没有闲杂人等后，直接蹲在了地上，爬到了宝马车底。 把事先买好的手机开机，打开网络链接、连接上充电宝，用小卷胶带牢牢地缠在底盘上。 这就算是跟踪器了，如果条件允许，我还想在他车上装个窃听器，但苦于没有设备，这东西倒是能搞到，但是需要时间。 确认手机不会掉落、跟踪正常后，我从车底爬了出来，躬着身子转移到别的车旁，然后假装打电话。 这停车场进来容易，毕竟取车的人比较多，但如果不开车出去，容易起疑。 所以我在经过门口的时候，我故意对着手机喊道：“你还行不行啊？我都到停车场了，你现在说你不去了？逗我呢？” 看停车场的大妈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起疑。 走出去之后，我算是松了一口气，大功告成，现在这台车就在我的掌控中，邱浩然住在哪、经常去什么地方，都会被我知晓。 不过我并没有离开，而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观察西餐厅里的情况，他们坐的位置距离窗户不远，我能看到他们的举动。 我精心筹备的计划，就是为了引邱浩然出来，但我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计划，让陆若琪被迫向邱浩然妥协，那样我就弄巧成拙了，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如果事情真的出乎我的意料，那我只能放弃调查计划，反正我得保证陆若琪的安全。 不过好在，我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一个多小时后，邱浩然和陆若琪从餐厅里出来，到停车场取车后离开。 我没有打出租车跟踪，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作为追踪器的手机已经绑在邱浩然的车底了，对他接下来的行踪，我了如指掌。 于是，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时刻观察手机上的定位状况。 地图上显示，邱浩然的车子是直接回学校的，停留了不到五分钟就离开了，并且停的位置是西门，应该是送陆若琪回宿舍了。 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陆若琪没有因为我的纠缠，而过分的向邱浩然妥协。 虽然印证了我的猜测，但是我依然找不到方向。 换个思路，邱浩然为什么追求陆若琪？ 从时间段推算，邱浩然已经追求半年以上了，但是他们两个的关系仿佛还没有到情侣的地步，他为什么这么执着？难道仅仅是因为陆若琪年轻、漂亮？ 邱浩然年少多金，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 虽然我这么想，多少有点太现实了，但如果说邱浩然对陆若琪的追求是源于真爱，打死我都不信。 所以，我一定要把邱浩然查清楚，这才能知道他的动机和陆若琪的苦衷。 当我吃完饭，邱浩然的车子有了最新的定位，一处高档公寓的停车场。 这让我的调查陷入僵局，因为高档公寓的管理会很严格，我想要调查他的住所太难了，毕竟我不是警察。况且就算调查到的信息，也未必有用。 接下来的时间，我都在监控邱浩然的行动轨迹。 持续三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了，而我的假期也只剩下一天。而在这一天的时间里，邱浩然去的地点就那么三个。 公寓、学校、研究所…… 看上去无比正常，但就在我考完试的当晚，邱浩然去了夜店。 我马上离开宾馆，前往他所在的酒吧。虽然说去夜店也没什么不正常的，邱浩然这种货色，肯定是夜店的常客。 但我的时间有限，这是邱浩然唯一不正常的举动了，不管是不是线索，我都必须抓住。 半个时候后，我在夜店里看到了邱浩然的身影，美女环绕、乐不思蜀，甚至直接和美女亲热了起来。 这王八蛋还挺逍遥！ 我用手机都录了下来，实在查不清楚，我就把视频发给陆若琪，让她看清楚这个男人的嘴脸。 确认他没有和可疑的人见面，我也就悄然的离开了夜店，回了宾馆。 凌晨1点钟，邱浩然的车子又动了，我本以为是他是要回家，或者是和哪个美女去酒店。 可他行驶的方向不是回公寓，路过了好几个酒店他也没停，而是去往浑河那边的开发区。 这么晚了，他去那边干什么？ 我察觉到了异样，连忙下楼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向着浑河的方向追。 二十分钟后，邱浩然把车停在了浑河边上一个小公园路边，这地方特别的偏僻，这个时间断几乎没有来往的车辆。 这就更可疑了！ 我连忙让司机师傅快点，十分钟后，我在公园路边看到了邱浩然的车，故意让司机把车停的远一点。 下车之后我观察了一下，邱浩然并不在车里，处于熄火的状态。 所以，邱浩然应该就在这公园里面。 想到这里，我悄声走进公园，周围连个路灯都没有，漆黑一片，我尽量不发生一丝声响，寻找邱浩然的身影。 而就在这时，右侧的草丛里忽然飘出一个黑影，一道寒芒直奔我咽喉而来…… 第五十四章心狠手辣 这寒芒的速度令人发指，我根本来不及判断这是什么武器、如何出手，本能的转身低头。 这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也令我的身体瞬间失衡，在倒地的一瞬间，立刻发力在地上滚了两圈，样子有些狼狈，但却躲过了对方的下一击。 大概也是没有想到我的身手如此迅敏，让对方的进攻节奏断开，而我也有机会和对方拉开距离，看清楚对方。 天气如此炎热，这人却穿着黑色的长袖t恤、黑色牛仔裤，口罩非常大，让我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不过身材有些矮小，像是岛国人。 不过我也只能观察几秒钟，对方根本不给我太多时间，魅影掠过公园花丛，手中的寒光再一次袭来，在月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显眼。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柄细长的匕首，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把短剑，足足有三十公分。 角度太刁钻，根本不是虚晃的招数，我再次躲闪，和他拉开距离的同时，一把抓住他的衣衫，想近身擒拿。 但这人似乎根本不怕和我近身，顺着我的力道贴上来，手里的短剑从上而下，直接贴着我胸膛划过，让我不得不松开手。 高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人一招一式都无比的狠辣、歹毒，绝对是专业的杀手！ 特种兵的格斗风格是一招制敌，而这个人的招式并非都是直奔要害，而是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我没有时间去探求对方的身份，他已经成功激怒了我，既然狭路相逢，那我没得选择，必须干掉他！ 我狠狠的一拳被对方轻松躲过，寒芒席卷而来，这次我全神贯注，躲过的同时不退反进，握住对方的手臂，将他抵在一旁的大树上，将他的胳膊抗在肩膀上。 他以为我要过肩摔，手臂立刻用力，同时左拳狠狠的砸在我的腰眼上，不要我发力。 但是他猜错了，我对着他的下肋就是一肘击，在他吃痛之下，狠狠地拧动他的胳膊，只听见“咔嚓”一声，他的骨节瞬间脱臼，惨叫的同时，手里的短剑也脱手。 我立刻夺过短剑，正要转身还击时，他狠狠地一脚把我踹出两米远，立刻拉开了距离。 就在我爬起来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只见这人左手忽然伸向后腰，吓得我连忙滚了两圈，躲在树后面。 “砰砰砰……” 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闷响，子弹全都打在我身侧的大树上。 我冷汗都下来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城市，他是疯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我根本来不及想这些，判断好对方的位置，飞身滚向旁边的草丛，吸引他开枪，同时手里的短剑用力的甩向他！ “砰砰……” 子弹擦着我的身影而过，而他却发出一声闷哼，短剑刺在他的臂膀上，这下他的左臂也使不上力气了，甚至都不能把短剑拔出来。 况且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立刻冲了上来，一脚踢开他的手枪，同时一拳打在剑柄上，直接将他的臂膀刺穿。 “啊！……” 这人惨叫一声，无力的倒在地上，而我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捡起地上的手枪，不给他一丝反抗的机会。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已经满头是汗，只有我自己知道刚才的一切是多么的凶险，如果他刚才不开枪专心躲短剑，我很难脱身。 但同时也证明，眼前这人是个搏命的家伙，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掉我，本以为可以用冷兵器就可以把我解决，但没想到我的身手这么好。 这种头皮发麻的战斗，让我感觉格外的熟悉，仿佛在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就在我短暂思索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他的下颚在蠕动，我立刻反应了过来，一把掐住他的下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某一颗牙齿是假的！里面是小药丸，一旦吞下去就会很快毙命，这是很多国际恐怖分子惯用的套路。 我把短剑的剑柄塞进他的嘴里，拉开他的袖口，借着月光，看到了他手腕处的图案，令我目瞪口呆。 血蜘蛛！ 怪不得这人的手段似曾相似，一样的心狠手辣、不折手段，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血蜘蛛和邱浩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一进入公园就遇伏？ 这些问题我已经懒得去问眼前这个人，只要我把剑柄拿开，他就会立刻咬碎假牙自尽，什么都不会说，血蜘蛛的人毫无人性，对生死根本就不在乎。 所以最明智的选择是：报警！ 掏手机的时候，正好掏出了小卷胶带，这还是之前在邱浩然的车上绑手机时用到的，这下又派上了用场，在这人的嘴上缠了好几圈，不让剑柄脱落。 然后拿出手机，拨打110。 “砰！” 电话刚刚接通，我只听见一声闷响传来，肩膀下方剧烈的疼痛，手机立刻脱落。 我闷哼了一声，一把将面前的“俘虏”挡在胸口，对着丛林判断性射击，因为根本不知道对方的位置。 不只一个人！ 眼前这人居然有同伴，应该是刚才的惨叫声，已经把另一个人吸引了过来。 “砰砰砰……” 一发子弹正中我的肋下，疼的我怒吼了一声，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又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在正前方，而另外一个在右侧。 我马上向右侧开火，逼退那人的同时，也揽着怀里的人站起身，用他充当我的人肉盾牌，向后侧的公共厕所移动。 身中两弹，虽然不是什么要害位置，但却让有半个身子使不上力气，这种剧烈的痛楚我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了。 近在咫尺的公共厕所，已经让我满头大汗，主要是怀里的“人肉盾牌”非常不配合。 对方似乎不想让我转移到大掩体，子弹再一次蜂拥而来，全都打在我怀里那人的身上。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怀里的那人在抽搐，鲜血溅的满脸都是，很快就失去了生机。 这就是血蜘蛛！心狠手辣到令人发指，连自己人都下得去手。 而这个举动也让我意识到，比起杀死我，更重要的是保守秘密，不让我得到这个俘虏，真要是让我转移到厕所，他们短时间内还真的拿我没办法。 我马上丢掉怀里的尸体，闪身躲到了厕所后面。 失去了手里的人质，对方的进攻就会毫无顾忌，接下来肯定是两侧夹击，这个厕所不能作为掩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跑！ 对方的人身手都不弱，并且我已经负伤，弹夹还在尸体的口袋里没能拿出来，子弹有限的情况下，贸然和对方拼无异于找死。 我探身还击，好让对方火力压制我，这样我就可以判断对方的位置，规划逃跑路线。 果然迎来了两发子弹，感觉是擦着我的鬓角划过。 我不敢以身犯险，借着两个垃圾桶做掩体，飞身窜入树丛，可这边是贴着大河的，不再有任何的掩体。 情况紧急，我根本来不及犹豫，一头扎进河里。 尽管是夏天，可河水还是那么冰凉刺骨，我拼命的往水下游，离开跳水的位置，以防对方跟踪我落水的位置进行射击。 几秒钟后，我就能清晰的听到子弹打入水面的声音，可惜夜色昏暗，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游向什么方向。 这大河又深又宽，我拼命的朝着里面游，足足有一分多钟没出来，因为不确定对方走没走。 或许是老天帮我，在不远处就有一架大桥，让我顺利的游到桥下露头换气，然后再游向河对岸。 对岸是钓鱼的地上，延伸出一个铁架高台，等我爬上去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身上的痛楚让我的意识逐渐涣散，我甚至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可对方很有可能追杀到河对岸，我不敢停留，拎着手枪、捂着肋下的伤口走进树林。 这边的公园比较复杂，林子也密集了不少，我一头钻进去后，视线就变得模糊，摔了好几个跟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体力接近枯竭，伤口由疼痛变得麻木，并且这种麻木感逐渐侵蚀全身…… 恍惚间，我的耳畔传来了警笛的声音，如若天籁之音，是那么的悦耳和动筒，让我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紧绷的神经，也随着这富有安全感的声音松弛了下来，我一头跌入草丛，脑海逐渐放空，什么也不知道了…… …… 我仿佛做了一个梦，和战友们再次回到那个满是荣耀和遗憾的战场，战友在怒吼，钢枪在嘶鸣，那一个个倒下的敌人铸就了我们的辉煌…… 这是属于我们的荣耀，无时无刻不让敌人胆寒的利剑。 我们凯旋而归，迎接我们的是荣誉和嘉奖，还有爱人的拥抱。 梦里，也看到陆若琪就站在我的面前，笑容如烟对我说：我以你为傲，做我一辈子的英雄吧！ 我抓过她的手，是那么真实的温暖，那么柔软的触感…… 等等，触感？ 脑海里忽然蹦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我忽然就醒了过来，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发现殷诗晴就坐在我的旁边，面颊微红，而她的手，正被我握着…… 我连忙松开，慌张的说道：“晴……晴姐，对……对不起！” 第五十五章这事你别管 慌张之下，我居然忘记了身上的伤，略微一牵扯伤口就撕心裂肺的疼，让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动！” 殷诗晴按住我乱动的身子，刚才还略显尴尬的她，马上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自然也不会提，问道：“晴姐，你怎么来了？” “一大早首长就接到电话，说某特战队长涉嫌一起枪击案……把我叫来是怕你伤的严重，需要转军区总院的话，总要有个办手续的人。” 殷诗晴说的未必是真的，有可能是她听说了这事，主动申请过来的。不过这种谎言我没必要拆穿，有些关系不能进一步，现在已经很多闲话了。 我叹了一口气：“唉……参谋长呢？” “去军区开会了。” 事情搞得好像有点大，也不知道警方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估计很渺茫，对方可是血蜘蛛，绝对不会留下破绽的。 殷诗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来的时候，你还被拷在床上呢，好几个警察守着，你不会是卷进什么杀人案里了吧？” 我摇摇头说道：“可比那严重多了，说来话长，等参谋长来的吧。” 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证明我昏迷了十多个小时。 “你的两处枪伤都没有打中要害，但是伤口都有点发炎，需要一段时间疗养。” “嗯……” 既然现在我还能睁开眼睛，那就证明伤不是很严重，这条命能够捡回来，也算是幸运，当时的凶险，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后怕。 过了两个小时，特护病房的门被推开，陆国华身后跟着几个警察，为首的是个中年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看警衔应该是副局级的。 殷诗晴起身敬礼，我手都抬不起来，也就免了，不过我还是坐起身来。 “感觉怎么样？”陆国华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事，命大！嘿嘿！” 陆国华松了一口气，低声呵斥道：“怎么每次放假你都要搞出点事情来？上次是打架，这次怎么动枪了？” 我正要解释的时候，一旁的中年警察说道：“虽然你是军人，但我们现在理由怀疑你参与一起枪击案，你要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 “是！” “好，把当晚的事情说一下吧。” 我看了看他身后的警察们，示意人太多了。 那中年警察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对周围人说道：“录音笔留下，你们都出去等。” “是！” 人都走后，病房里只剩下殷诗晴、陆国华和中年警官，我放心大胆的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般，从如何跟踪邱浩然，又如何遇袭、逃脱，仔仔细细、一字不落。 中年警察问道：“那个报警电话，是你打的？” “是。” 陆国华松了一口气，说道：“幸好有你打了报警电话，让警方锁定了手机的位置，不然你这小命，还真不好说……” “对方是什么人呢？你有线索证明他们和邱浩然有关系吗？” 我转头看向陆国华，咬牙说道：“血蜘蛛！” 警察一头雾水，但是陆国华浑身一震：“你确定？” “我确定！” 我解释道：“连自己人都杀，手段狠辣、残忍，这不正是血蜘蛛的作风吗？并且，死掉的那个人手腕上，有血蜘蛛的纹身。” 在东北虎里，我是为数不多见过血蜘蛛纹身的人，那图案令我印象深刻，不是一般的纹身店能够做到的。 陆国华握着拳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仿佛刹那间被一朵阴云笼罩着，久久不散…… 中年警察问道：“血蜘蛛是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陆国华转过身说道：“刘局，血蜘蛛是国际恐怖组织，麾下的佣兵组织，手腕上都有血蜘蛛的纹身。” “恐怖组织？事情大了吧？” “是啊，这不是简单的枪击案件了，我的建议是，您把案子递交到军区情报部门吧，当然了，以后肯定还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刘局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行，就按照你的意思办，我马上和军区联系。” 我问道：“刘局，你们为什么不提审邱浩然？我觉得他肯定和血蜘蛛有关，不然为什么要出现在哪里？而刚好血蜘蛛也在那里？” 刘局叹声说道：“上午就传唤过了，以枪击案证人的名义。他说是第二天有个科研项目，他怕起不来，便连夜去开发区的研究院周边住，路过那个公园，上了个厕所。” “太扯了吧？” 我感觉这个邱浩然不适合搞生物研究，应该去写小说，太能编故事了。 刘局又说道：“我们调过了周边的录像，从逻辑上是说得通的。当你走进公园后不到半分钟，他就从公园里出来了，看姿态的确像是上厕所的。公园里没监控，没有证据表明他和血蜘蛛有关系。” 我听明白他的意思，现在我和邱浩然各执一词，无法判断谁说的才是对的，只不过因为我是军人，警方更信服我说的话。 “目前，我们以酒驾的名义拘留了他，不过如果你面对的杀手是血蜘蛛，那我觉得不适合再审问，免得打草惊蛇。” 说的有道理。 我点点头，问陆国华：“参谋长，血蜘蛛的成员手腕上都有血蜘蛛纹身吗？邱浩然手腕上好像没有，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巧合？” 我见过邱浩然穿短袖，如果要是有的话，我不可能不注意。 事情梳理到现在，我也有点不坚定了，虽然我看那个邱浩然不顺眼，但也不能公报私仇、乱扣帽子，这是原则问题。 陆国华摇摇头，说道：“据我们军方的调查，血蜘蛛佣兵的纹身在手腕上，外围成员的纹身在胸口，而他们的高层，据说是没纹身。”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这么说来，邱浩然要么和血蜘蛛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么就是血蜘蛛的高层！” “没错。” “参谋长，邱浩然的嫌疑很大！陆若琪怎么办？” 现在我倒是希望邱浩然和血蜘蛛没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那么他接近陆若琪一定是有目的，到时候陆若琪的安全就是很大的隐患。 陆国华的神色很冷峻，其实当听到血蜘蛛出现的时候，他就一直是这个表情。 “这事你不用操心了，我会处理的。” 参谋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我，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血蜘蛛沉寂了这么长时间，最近突然频繁出没，肯定是酝酿什么阴谋，难道他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最好是这样，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陆若琪的安全，不管邱浩然和血蜘蛛有没有关系，我相信陆国华肯定会采取措施。 不告诉我没关系，只要他心里有谱就行。 刘局站起身说道：“那就这样吧，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们暂时无法排除你和枪击案的嫌疑，因为你所说的那具尸体我们并没有找到。” 我惊讶道：“不会把我拘留了吧？” “那倒不会，你不是养伤呢吗？再说了，就算是拘留，也是你们军方的事。” “别吧，国法无情、军法更严……” 刘局哼了哼：“小伙子，以后少干这种事，虽然你是军人，但没有办案权。” “跟踪算犯法吗？” “你说呢？侵犯他人隐私！” “哦……” 这我倒不是很担心，邱浩然应该不知道我跟踪他，事自然不会闹大，如果他知道我跟踪他，那他就是血蜘蛛的人！ 况且，这事是参谋长秘密交给我的，应该能帮我压下来。就算对方不是血蜘蛛，我中枪是事实，对方肯定不是好人啊！ 刘局长走后，陆国华对我说道：“你尽管好好养伤，什么都不用管，配合警方的调查，陆若琪那边你不用管，由我来处理。” “您怎么处理？您和她说邱浩然那人有问题，她会信吗？” 陆国华摇头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再说我们毕竟是父女，又不是仇人。” 看他们平时的关系，和仇人也差不多了。 不过既然他说不让我管，自然有他的道理。连我都担心陆若琪，何况陆国华这个当父亲的呢？ 况且我想管也管不了，能量有限。 陆国华又对殷诗晴说道：“我要再回军区汇报情况，你今天也别走了，和警方沟通一下，把陈锋转移到军区总医院养伤。血蜘蛛有仇必报，什么疯狂的事都干的出来。” “是！” 这倒是真的，血蜘蛛只有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会对自己的同伴痛下杀手，算不上毫无人性，相反，凡是手上有他们血债的人，那么永远都会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 这就是血蜘蛛的可怕之处，他们冷血残酷、手段卑劣、誓不罢休，像是一群吸血蝙蝠一样，为了生存和信仰，无所不做。 所以，如果对方知道我在人民医院，真的有可能派杀手来。我虽然不怕，但这医院里的人就要遭殃，没准就会演变成恐怖行动，那就麻烦了。 而去部队医院，至少可以做到绝对保密。并且毕竟是部队医院，对方想要混进来，几乎不可能。 陆国华走后，殷诗晴和警方沟通，决定把我转移到军总医院，但必须在他们的监视之内。 这让我很苦恼，被三个杀手埋伏，结果我得到了犯人的待遇，上哪说理去？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我总算是躺在了军总医院的特护病房里，让倍感舒心，这地方来过很多次了，跟回家似的…… 殷诗晴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安慰道：“别想了，既然参谋长说不让你管，那就证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放心吧。” 第五十六章我不相信 “虽然知道这事我无能为力，想管也管不了，但事情比我预想的要复杂，还是忍不住的去想……” 殷诗晴点点头，叹声说道：“这倒也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参谋长眉头皱的那么深……血蜘蛛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很可怕……” 我解释道：“他们的高层和组织者神出鬼没，麾下的佣兵都经受过特殊训练，虽然他们的训练未必有多专业和系统，但丰富的作战经验可以弥补这一点。” “所有的可怕都源于未知，主要是我们对他们了解太少，或许等一切都查清楚了，也未必有多么可怕。” “有道理。”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能可怕到哪里去？还不是让我干掉了一个？ 晚上就在医院吃的病号饭，不得不说，到底是部队医院，在这里住院待遇真是不错，至少伙食上没得说。 殷诗晴也没有走，特护病房里有一张闲床，可以在这里对付一宿。 这让我挺过意不去的，但陆国华不知道去忙什么了，他不回部队，殷诗晴也回不去，还一个命令安排把她安排这了。 我们百无聊赖的聊着天，稀里糊涂的就睡着了。 睡梦中，我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其实声音并不大，只是伤口疼的厉害，睡不踏实。 我旁边的殷诗晴接起电话，说道：“你终于肯来电话了？”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殷诗晴踌躇着说道：“圣希尔是你的梦想，我又不是不知道，在那边好好的，你的旧伤要注意点。” 圣希尔军校？ 那不是李乘风就读的外籍军校吗？那来电话的应该就是李乘风了。 又听他们俩聊了两句，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关怀话。 我突然觉得这样偷听不是很好，于是不再装睡，探头问道：“老分队长？” 殷诗晴大概没想到我会醒，有些惊慌的点了点头。 “来，聊两句。” 我把电话拿过来，嬉皮笑脸道：“分队长好！” “陈锋？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在一起？” 李乘风声音还是很沙哑，语气冰冷。 “唉，别提了，我又受伤了，在医院呢。” “你怎么还那么废物？每次受伤的都是你！” 这人有毛病吧？ 远在海外还不忘了损我，他是有多看不上我？好歹我现在也是当队长的人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这是英勇，受伤那不是在所难免的吗？你不夸我就算了，怎么还能损我呢？” “得了吧你，少闯祸比什么都强。” “……” 早知道我就不把电话抢过来了，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李乘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行了，那你好好养伤吧，你们那边应该挺晚了吧？国际长途，挂了。” 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手机就传来盲音。 我愣了愣，是不是耽误事了？李乘风应该有话和殷诗晴说。 “挂了？”殷诗晴笑问道。 “嗯，这人还是那么没礼貌……” 殷诗晴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有胆量你当他面说。” “咳咳……要不你给他回过去吧，好像有什么事吧？” “不用，他能有什么事……” 虽然她这么说，但我总觉得他们俩不正常，难道说民间传闻是真的？殷诗晴和李乘风的关系，好像真不是简单的朋友、战友关系。 殷诗晴接过手机，歉意的说道：“是不是吵到你了？早知道出去接了。” “没事，我伤口疼，睡不着。” “唉，李乘风也真是的，这个时候打电话，他不知道算一下时差吗？” 我解释道：“圣希尔对外籍学员的管理很严格，打电话的机会不多，哪能挑时间……” “哦……这样啊。” 殷诗晴有些恍然大悟，目光中闪烁着一抹愧疚，不知从何而来。 她的表情我看在眼里，笑着说道：“看来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是没根据，李乘风对你的态度还真不一样。” “什么风言风语？”殷诗晴好笑的问道。 “说你们俩关系不一般呗。” 殷诗晴撇了我一眼，嗤笑道：“那是因为我和他认识的早，再说了，你都说是风言风语了，那就更不能信了。” “无风不起浪。” “那还传我们俩呢……” 殷诗晴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大概也是后悔开这种玩笑了。 我连忙接话道：“也是，这事陶宇传的最欢，你回去找他算账去。” 为了避免尴尬的气氛出现，我只好把陶宇卖了，但愿不要找我来算账…… 殷诗晴笑了笑，叹道：“东北虎的女兵可真是困扰，稍微对谁热情、亲切一点，就会让人误会……” “也不一定啊，你看人家孙雨诺，就没人传，因为她对所有人都很热情。”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够平易近人呗？” “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那种……” “别就是了，睡觉！” 我撇撇嘴说道：“不过晴姐，我还真没见过李乘风对谁热情、和善过，唯独你……” “睡觉！” “……” 殷诗晴将枕头甩过来，算是堵住了我的嘴。 其实我还想和她说，每个人都有义无反顾的权利，尤其是爱情，只要确定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得到答案就够了，其他外在的因素都应该抛之脑后。 可能是因为我还年轻吧，对于爱情的理解还不够透彻。 而且，殷诗晴和李乘风的性格还真是挺像的，都是那种对谁都不坦露心事的人，尤其是李乘风，整天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如果他们俩要有意凑在一起，最大的问题就是打开心扉、接受并且相互认同，这一点很重要。 这一晚上我几乎没睡什么觉，因为伤口疼的厉害，一大早又是换药、又是输液，让我很崩溃。 上午，陆国华又来到了军总医院，不仅是接上殷诗晴一起回驻地，同时也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经过打捞队的搜寻，终于在河里找到了那具尸体，可惜手已经被砍掉了，找不到血蜘蛛的纹身，连身份都无法确定。 但调查还是有进展的。 经过技侦部队的鉴定，确定我的枪上有对方的指纹，并且更早。 法医经过坚定，发现死者手臂是切口的很整齐，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证明是死后被人斩断的。 警方调取河边一处社区的监控，可以隐约看到我跳河逃生，也可以看到死者被同伴扔到河里。 综合以上所有线索，也就排除了我持枪杀人的嫌疑， 当然，至于对方的身份是不是血蜘蛛，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不可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警方已经把案子交给了军方，我也从嫌疑人变成了知情人，需要继续配合调查。 这样也好，军方有血蜘蛛的情报库，就算不能把案子查清，也会足够重视，以后肯定会有结果的。 陆国华说的对，这事我操心也没有用，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劝陆若琪回头的资格都没有。 殷诗晴这一走，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医院里哪都不能去，备受煎熬。 更让我煎熬的，是陆若琪的冷漠。 就在殷诗晴走的那天下午，我接到了陆若琪的电话。 “我听说你受伤了？遇到什么枪击案……” 不知道为什么，陆若琪的语气虽然满是关心，但显得波澜不惊，这让我有些不舒服，仿佛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远了。 “没什么事。” 我敷衍的回答了一句，想了想问道：“你老爸没去找你吗？” “昨天晚上来了一会儿。” “他没跟说什么吗？” “没有啊。” 陆若琪回答的很痛快，没有丝毫的犹豫，看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就奇怪了，陆国华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不管邱浩然是否有问题，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起码要给女儿提个醒吧？ 可居然什么都没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思索了一会儿，沉声说道：“若琪，就算我们已经分手了，但我们至少还算是朋友吧？我还是希望你能过的好，那个邱浩然不是个好人！你小心被他骗了！” 陆若琪嗤笑道：“陈锋，你能别这样吗？如果不是邱浩然，你也会说对方不是好人吧？” “你听我说，我之所以受伤，是跟踪邱浩然的时候被杀手埋伏了，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你现在很危险你知道吗？” 陆若琪估计是听傻了，疑惑的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没必要听懂，和他保持距离就行了！若琪，你别忘了你老爸是什么身份，特战旅的参谋长，不知道被多少敌人盯着呢，你交友要谨慎知道吗？” 陆若琪不怒反笑，说道：“陈锋，你能理智一点吗？你觉得你说的这些，我会相信吗？” 我焦急的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咱们好聚好散吧，你说他不是好人，和杀手有关系，没有证据就转移到我爸的特殊身份上，陈锋你不觉得这样特幼稚吗？” “我是没有证据，但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我跟踪他到夜店，这家伙美女环绕，玩的可嗨了，我有视频……” “行了，别说了。” 陆若琪打断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闹到不欢而散的地步吧？” “我又不傻，比你更了解邱浩然，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就当我是个虚荣、现实的女人吧，如果恨我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那我也不介意。就这样吧，你好好养伤，别操心我的事了。” 第五十七章难以释怀 电话挂断后，我站在病房的落地窗前，从二十楼的高度俯瞰这座城市。 天桥上，那些穿着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脚步比车流还要轻快，他们拿着电话手舞足蹈，像是在与心爱的人分享成功的喜悦…… 会展中心的广场，像是在举办情侣的活动，一对对情侣相伴做着游戏，肆无忌惮的张扬着属于他们的幸福。 我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茫然……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理论上应该也包括我，只是在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是我太天真了。 一个游离在生死边缘的战士，哪有权利追求什么幸福？守卫和平的人，注定和战争为伴，能够追求的只有荣耀。 如果，那年夏天的入学军训上，我没有遇到那个被评为标兵的陆若琪，那么此刻的人生也就不会属于我，而我也不会如此的痛苦。 毅然参军到现在，我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能和陆若琪有个结果。 现在目标没了，我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感到可笑，一个满身伤疤和荣誉的特种兵，怎么能和年少多金的小白脸比呢？ 我拼命的想成为陆若琪欣赏的男人，结果中途她变了口味，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口味。 这应该是爱情里最可悲的情况吧，卑微的那一方，结局注定也是悲剧的。 …… 住院的日子格外枯燥，甚至可以说是煎熬，尽管部队医院照顾的很周到，但身边没有说话的人，只要一静下来就会想起陆若琪的事情，整个人烦躁的很。 大队长和政委来看过我一次，参谋长和殷诗晴每周都会来，但也待不了太长时间。 和陆若琪之间的关系，我没有和陆国华交代，只是问过陆国华，有没有警告陆若琪离邱浩然远点，后者含糊其辞，只一句“这事你别管”就把我给打发了。 从陆若琪提出分手到现在，也已经半年的时候，或许我也该认清现实，这段感情真到了结束的时候。 一周之后，我能下床活动了，但晚上睡觉不吃止痛片还是疼的厉害，不疼的时候还会痒，痛苦的很。 真羡慕影视剧和小说里的主角，中一枪几天就好了，要是我也有这种超能力该多好，军区兵王称号早就是我的了，哪轮的上李乘风。 出院前夕，段弘毅坐着政委去军区的顺风车来了，还给我带了水果和补品，真是出人意料。 段弘毅把东西放下，说道：“战友们都想来，但训练任务重，只能我代表了。” 我叹声说道：“怪丢人的，小队刚刚成立，还没进入战斗序列呢，我就倒下了。” “事情我都听参谋长说了，貌似挺惊险的，血蜘蛛真有那么可怕？” 我点头说道：“幸好他们只有手枪，还只有三个人，否则我真的很难逃出来，还有就是，对方也不是很敢把事情闹大，他们混到中国来，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段弘毅点点头：“看来这个血蜘蛛早晚都要灭掉，我们去边境协防，没准还会和他们撞见。” “参谋长和你说了？” “嗯，已经和边防部队那边沟通了，有几个重要的侦察路线，都需要我们去。” 我叹声说道：“我倒是希望别碰见，猛虎突击队还没有经历过实战，一上来就对付这么强大的对手，未必是件好事。” “怎么？你对小队没信心？” “是血蜘蛛太强了。” 段弘毅摆摆手说道：“那别说这个了，你不是回去考试吗？跟你那小女朋友怎么样了？不借此机会挽回一下？” “别瞎打听这事。” “说说，毕竟我是指导员，要时刻了解士兵的思想状态，包括你。” “少来这一套。” “说说呗。” 段弘毅收起了官腔，笑道：“我听参谋长说，你是跟踪你们学校的一个师哥，然后才遇到血蜘蛛的，那个师哥不会是你的情敌吧？不然你不会没事闲的玩跟踪。” “这事保密。” “我是政治主官，你跟我保密什么？” 好几天都没人和我说说话了，倾述一下也无妨。于是，我就把考试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段弘毅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陆若琪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姑娘吗？” “当然不是，至少以前不是。” “这叫什么话？” 我叹声说：“人总是会变的，这四年我都在部队，接触时间当然少。” “也是，那为什么？难不成那个邱浩然学术研究搞得好，让陆若琪特别崇拜？” “不可能，陆若琪不是特别喜欢这个专业，考研究生的时候就想换专业，是系里的教授拦着，才算是继续学这个专业。” 段弘毅点点头：“那原因只有一个了。” “什么？” “邱浩然长的帅，你长的丑呗。” “滚！” 倒不是我盲目自信，我虽然算不上帅，但和丑也没什么关系，一米八的个子就不知道加了多少分…… 段弘毅笑了笑说道：“那我给你分析一下，总的来说，这里面有蹊跷。首先，陆若琪的态度前后反差太大。正常情况下，你就算再纠缠，她也不会如此的狠心，毕竟五年的感情。” “有道理，还有呢？” “还有就是参谋长，你不觉得他的疑点最大吗？” 段弘毅仿佛变成了运筹帷幄的狗头军师，拖着下巴说道：“虽然邱浩然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但至少也算是有嫌疑，血蜘蛛的恐怖他怎么能不清楚？为什么一点措施都没有采取？那可是他的女儿啊！” 我点点头：“其实这两点我都有想到，但事实就在我眼前摆着呢。就算是我再疑惑，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那就别想了，咱们都是当兵的，这种女朋友中途开溜的事见的还少吗？看淡点。” 不看淡又能怎么样呢？作为军人，最难处理的就是分手，因为没有任何时间和精力去挽回，只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难以释怀。 段弘毅的话，算是让我心中的疑虑更加深了一些，感觉在我和陆若琪分手的背后，藏着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别说这些破事了，最近小队怎么样？” 段弘毅回答道：“现在从合训变成战术对抗了，咱们分队一共四个小队，混战一团。” “进行多长时间了？我们的胜率多少？” 我这么一问，段弘毅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进行了四轮，也就是12场对抗，只赢了3场……” “……” 胜率25%，这成绩真是惨绝人寰。 我怒声说道：“你怎么打仗的？军事理论课都白上了！你这种政工干部真是耽误事！没脑子是吧？” “你骂我干屁啊？我就指挥了两场，其余都是孙小武指挥的。” “那应该不能这么惨啊！” 孙小武毕竟是老兵，作战经验算是比较丰富的，并且他头脑灵活，打仗机灵的很。 段弘毅叹声说道：“主要是你不在，大家都没有主心骨，实力上的确和其他小队悬殊太大。” 猛虎特别行动组的三个小队，实力算比较均衡，平时相互搞对抗，胜率都在50%左右。虽然我们是新小队，但这也差的太多了吧？ “开没开总结会？问题出在哪里？” “主要问题出在狙击组，宋豪和邓文强这俩人还是有矛盾，战术一执行的时候，这俩人总是有分歧，导致经常和突击组脱节。然后徐磊还跟不上孙小武的节奏……” 我叹了一口气，真是一群不争气的家伙。 25%的胜率，东北虎任何一个精锐分队都能做到，而像霹雳虎那样的顶尖分队，都能达到40%的胜率。 这些人可是我从全军区挑选出的尖子，起步高很多，可半个多月过去了，居然还没有达到精锐小队的标准。 猛虎特别行动组是东北虎的模拟外军，也就是磨刀石和标尺。首长常说：小队牛不牛，去猛虎分队打一架就知道了。 而这几轮的对抗也让我意识到，猛虎突击队想要成为顶尖小队，任重道远。 “主要问题就出在狙击组呗。” 段弘毅点头说道：“我都找他们两个谈话了，效果不是很好。参谋长和分队长都发火了，我的压力比较大。” “你那一套不管用，等我回去吧。你回去之后找陶宇，安排一次对抗后，双方开总结会，别单独开。” “已经这么做了，昨天对抗结束后，张泽来做的战术指导。” 我嗤笑道：“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接下来的一年，张泽会想法设法的表现自己，他在争取去猎人学校的机会。” 段弘毅不解道：“那他应该不管这事啊，把c组带好不就行了？” 我摇头说道：“真正优秀的军官，不仅仅是把自己的队伍带好，也要给其他队伍带来好的影响。我们都是从模拟外军出来的，干的就是这种磨刀石的活。李乘风为什么是兵王？那是因为他的功勋影响了太多人，提升了整个东北虎的实力。” “原来是这样啊……” “这次我找到了血蜘蛛的踪影，他得把风头抢过来啊……现在他掺和猛虎突击队的事，以后要是猛虎突击队强大了，也算是有他的功劳。” “猎人学校而已，至于你们这样勾心斗角吗？” 我苦笑道：“这算不上勾心斗角吧？正常的竞争而已，从部队的角度讲，倒是希望看到这种竞争。” “这倒是，都是优秀的青年军官，给你们广阔的平台发挥，只要别闹起来就行。” “对了，他给你们做的战术总结怎么样？” “挺好的啊，倾囊相授、一针见血。” 段弘毅笑了笑说道：“看来上次你挖孙小武的事，他已经释怀了，这次一点都不藏似，还把猛虎c组拉过来交流，很上心。” 我嗤笑道：“天真了吧？他这是羞煞我呢，存心恶心我，哪那么容易释怀，你太小看孙小武的影响力了。” 第五十八章渴望的胜利 孙小武虽然不是军官，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没个正形，但也是和我一样从特战连摸爬滚打过来的，立功受奖的次数不比我少太多。 东北虎强者如云，我也是拼了老命立了一等功，才拿到保送军校的名额，在竞争如此激烈的环境下，孙小武的文化水平也就成了短板。 孙小武也知道考军校的机会不大，他也没那么大的志向，不过部队是想把他往高级士官的方向培养的，也算是c组的顶梁柱。 张泽自然也知道孙小武的重要性，对我挖墙跟的行为恼火的很，这事对他来说没那么容易过去。 张泽这人虽然待人和善、热情随和，但不代表没脾气，我的行为有点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在我住院期间，他主动帮忙处理猛虎突击队的事，其实也是在向所有人展现他的大度，反倒显得我做事太过于自私，一点都不敞亮。 所以从目前的竞争情况来看，张泽是占据上风的，毕竟目前猛虎突击队没什么起色，还没有进入战斗序列。 段弘毅这次来，还告诉我一个好消息：陶宇终于从上尉晋升了少校（正营级）。 在部队，如果军衔、行政级别不够就破格提拔，职位前面一般都会加上“代理”两个字，等时候级别够了才算是转正，陶宇算是完成了这个步骤。 听起来还是挺心酸的，我如果不是揍了邱浩然闯了祸，现在应该晋升到上尉了，也不用背着代理的头衔。 不过还是挺为陶宇开心的，他终于追赶上了老战友李乘风的晋升步伐。 段弘毅走了以后，我在医院就待不住了，猛虎突击队的成绩一直低迷，会让队员们丧失自信心，虽然段弘毅应该会处理队员们的情绪，但撑不起主心骨的角色。 这里可是东北虎，是一个靠拳头展现实力的地方，如果成绩不理想，根本没有话语权。 但我的出院要求被护士长驳回了，理由是伤口的炎症刚消，还处于愈合的阶段，根本没到出院的标准。 后来陆国华和殷诗晴来的时候，我再次强烈要求，但依旧没什么作用，这俩人意见非常统一，安心养伤，不要操心猛虎突击队的事。 于是，我在这种心急如焚的情绪中，在医院养了25天，总算是能出院了，不过医生反复强调，拆线之前必须静养，尽量少走动。 出院的那天，大队长正好去军区开会，顺便用专车把我接回了驻地。 路上，大队长古鸿志对我说：“我们一直以为，血蜘蛛和亚伯在边境搞出的事情，不过是利益熏心而已。但如果你碰到的杀手真的是血蜘蛛，那证明血蜘蛛在我国有其他的目的。” “什么目的？” “一个恐怖组织，你觉得能有什么目的？” 我心里一惊，他们不会是想在中国搞恐怖行动吧？这事就太大了。 很多超级大国都经历过所谓的恐怖行动，可唯独中国鲜有发生，这要归功于军方情报部门的不懈努力，和无懈可击的外交方案。 但没发生过，不代表不会发生。作为军人，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因为恐怖行动一旦开始，就算化险为夷，舆论和风波都是国家所不愿承受的。 古鸿志继续说道：“情报部门已经把血蜘蛛设定为一级调查目标，但目前的调查还没有找到突破口，这是因为血蜘蛛很少出现，和我们的接触不多。” 跟首长谈话，我说话也要谨慎一点。 “首长，虽然我也不能确定碰到的几个杀手一定是血蜘蛛，但我觉得不能不防，或许他们真的已经渗透进来了。” “呵呵，你小子说话怎么不硬气了呢？”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事太大了，我得对我的话负责啊。” “负责是好的，但干咱们这行的，也要相信第一感觉，你是和血蜘蛛打过仗的人。” 古鸿志看着我，笃定的说道：“你是军官又是dang员，组织上无条件相信你，我今天见了情报部门的领导，他表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武断、不放过。” “谢谢组织的信任！” “还有啊，你这次的事情没有任何嘉奖，并且你要做到绝对保密，有问题吗？” “没问题！” 我笑了笑说道：“没想过有嘉奖，别来个处分就行了……” “哈哈，你个臭小子！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古鸿志笑了笑，又说道：“一个月后，你的猛虎突击队要去边境进行协防，那是血蜘蛛最活跃的地方，到那里的一切行动，都要服从边防部队的安排，不要乱搞事，知道吗？” “是！放心吧首长。” “另外，我也交给你一个秘密任务。” “首长请指示！” 古鸿志：“我刚才也说了，情报部门的调查缺少突破口，边境那里的血蜘蛛最为活跃，把你这小老虎放在那里，可不仅仅是帮忙对付敌人，你就算是用嘴咬，也得给我撕开一道口子，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是！” 这应该算是隐藏任务吧，当初首长答应边防部队协防，应该没想这么多。但现在血蜘蛛的不断出没，让军区都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这事要是不查清楚，以后迟早出问题。 倒不是边防部队不给力，而是他们的实力和人数，肯定都是被敌人掌握的。这个时候，需要一支精锐的秘密部队的配合。 这是个苦力活，并且会非常的危险。但身为军人，自然义不容辞。 其实，在部队里最器重我的不是参谋长陆国华，而是大队长古鸿志，他是真的爱兵如子，既亲切又严厉。 一路上，大队长和我聊了很多，但主要都是工作上的事，还有一些闲话，全当解闷。 下午回到了驻地，一路的颠簸让伤口疼的厉害，我没办法，只能去殷诗晴那里拿了点止痛药，被叮嘱了一番之后，我才回了分队驻地。 等我换好作训服的时候，刚好赶上训练的间歇，我迫不及待的到训练场上看一眼。 让我欣慰的是，队员们看到我回来后非常兴奋，还算我没有白操心，这群家伙还算有点良心。 “都规矩点，别的队伍都看着呢。” 我看着队员们全副武装的样子，笑着说道：“不错，现在有点特种兵的样子了，我回来的时候听大队长说了，你们这段时间训练成果不错，都挺认真的。” 听到我这么一说，队员们都默默地低下头，心里都非常清楚，训练认真有什么用？对抗成绩那么差…… 不过问题是出在方法上，他们的态度还是认真的。所以我现在要做的不是训斥，而是快速的让他们建立信心。 这些问题是我当队长必须要面对的，这要是解决不了，有什么资格当军官？回家抱孩子得了，部队可不养闲人。 “都低着头干什么？抬起头来！至于吗？” 我沉声说道：“不就是对抗成绩不理想吗？这就让你们灰心了？你们面对的，可是东北虎最精锐的分队，要是被你们一群新兵打败了，那他们就都成了废物了。” 王子栋握着拳头说道：“队长，我们都受够了，其他小队私下里议论纷纷，都说我们是新兵蛋子，我昨天差点跟a组的那人打起来……” “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呢？有能耐在训练场上打败他们！人家赢了，自然有资格嘲笑你们！” 我继续说道：“这里是东北虎，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技不如人就得愿赌服输，挨骂都要立正站好，不服气就得自己争气！光嘴上不服气有什么用？” 王子栋闷声没说话，其他队员也都不再反驳，但能够看出来，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我也意识到，想要让他们重拾信心，需要一场胜利。 “战术总结都做了吧，你们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身为特种兵，你们要学会自己动脑子，真看不惯你们垂头丧气的样子。” 说完，我看向段弘毅：“最近有对抗吗？” 段弘毅也知道我要干什么，既然我回来了，自然要为队员们树立信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带领他们赢几场。 段弘毅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有，明天上午对猛虎c组，丛林对抗场地……” “……” 怪不得他犹豫了一下，原来是这么强的队伍…… 猛虎c组虽然换了几任队长，但分别是李乘风、陶宇、我和张泽，都是东北虎的风云人物，所以就算是历经波折，实力依旧是分队里最强的。 最主要的是，c组是他们的教官，徒弟想要打败师父，谈何容易？ “挺好，就拿他们开刀，晚上训练结束后，活动室集合，解散吧。” “是！” 段弘毅走到我跟前，小声问道：“你有把握吗？万一在你的指导下还打不赢，太影响你的威信了。” “你怎么都没自信了呢？” “因为我们根本没赢过c组……” 我无奈的说道：“c组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你继续带队吧，我去找分队长报到。” “好吧。” 话虽然是那么说，但其实我也没有太大把握。 猛虎突击队处于什么样的水准我很清楚，而c组的实力我更加清楚，一群老奸巨猾的家伙，一点都不会放水的。 所以想要赢下对抗，还是得剑走偏锋、出其不意。 猛虎突击队是个新队伍，我们所有人都渴望能赢下这场对抗，从而证明我们的实力，提升队伍的士气。 同时，这次对抗也将是我和张泽的正面交锋，我需要证明，他虽然比我资历老，但我不比他差。 第五十九章鸿鹄之志 作战室里很安静，因为其他带队主官都带着队伍训练去了，陶宇在和司务长聊着特训餐补的问题。 “报告！” 陶宇笑着招手示意我进来，调侃道：“我们的小无敌凯旋而归啊！” “哈哈！” 一旁的技术员、司务长都笑了。 我挥挥手笑道：“都别笑了，这么丢人的事尽量别外传……” 他们应该都知道我受伤，但具体原因是不知道的，在座的都是领导、干部，我只要不说他们是不会问的。 陶宇打发了司务长，关切的问道：“不是伤的很严重吗？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放心不下啊，据说我的小队对抗成绩很差啊。” “也不算差吧，他们的水平已经达到了精锐小队的标准，这才成立多长时间啊，不错了。” 我撇撇嘴说道：“那是因为苗子好、起步高，按照咱们的标准，他们差的远了。” “呵呵，你心里有数就好。” 如果要按作战素质来说，猛虎突击队自然是过关的，但要说成长的速度，他们算是慢的，这点事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呢，这事你也不能操之过急，你现在还是养伤要紧。” 我点头，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肩章，笑道：“恭喜啊，两毛一（少校）了不是？” “这有什么恭喜的，我军龄够了。” 军官每四年晋升一级（士官三年），如果不能晋升，一般都会选择退伍了，当然也有在一个级别干很多年的。章程虽然在这里，但部队也会根据能力定去留。 我小声问道：“李乘风应该是明年回来吧？到时候，是把你调走还是把他调走？” 猛虎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分队长）一直都是李乘风，只不过他出国后就一直是陶宇代理，但现在陶宇转正了，以后李乘风要是回来了，组织如何安排就是个问题了。 “应该是把他调走吧。” “为什么？” 陶宇看着我，冷笑道：“你什么意思啊？盼着我走啊？” “怎么可能！我希望你留下来，他该干嘛干嘛去。” “人家是军区兵王啊，圣希尔军校毕业后身价就更高涨了，咱们猛虎分队的舞台怕是装不下了，看军区的意思吧。” 说的也是，虽然李乘风也是从义务兵混起来的，但如今的履历怕是能吓死人。就算回东北虎，当参谋都够格了。 陶宇收拾了一下办公桌，说道：“别扯了，走，吃饭去。” 我的确有点饿，但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在食堂吃了顿小灶，因为分队的营养师休完了婚假又休产假，孙雨诺现在掌管着我们的饮食，我和她的关系一直不错。 在这丫头的强迫下，我忍着吃了点。 晚饭后就是夜训，通常不会是体能训练，都是夜间的技战术科目，大概八点钟就结束了。 我因为有伤在身不能参加，就在作战室里忙落下来的工作，顺便准备明天的对抗演练。 这时，张泽走进了作战室，看到我招呼道：“回来了？” “是啊，张队你手怎么了？” 张泽的战术手套上满是血迹，一看就知道受伤了。 “手刮了个口子，真是倒霉。” 特种兵在训练中受伤是常事，尤其是夜训的时候，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连忙帮打水、准备酒精。张泽也是硬汉子，咬牙把战术手套摘下来，用热水清理两公分长的伤口，然后就把酒精洒了上去，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早回来也行，你那猛虎突击队成长速度太慢了，段弘毅根本指望不上，他自己都需要提高呢。”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笑道：“这不是有张队嘛，我放心的很。” 张泽抬头看了我一眼，嗤笑道：“消息很灵通嘛！你就不怕我带跑偏了？” 我摊手说道：“张队比我靠谱多了，趁虚而入这种事不会干。” 张泽又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下问道：“一上来就说漂亮话？意欲何为啊？” “真心话，没什么目的。” “你小子的话能信吗？” 我帮张泽缠上绷带，说道：“当然，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 张泽喝了一口水，低声说道：“陈锋，咱们俩都算是战场上的老手了，你有时候觉不觉得自己不够强大。” “当然有，在战争面前，谁还没有点自责内疚的事。” “这就是了。” 张泽看着我，说道：“孙小武的事，我的确很生气，因为猎人学校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需要变得更强大。我那个时候怪你，是认为你陈锋为了这个名额不折手段。” “我说过的，跟那个名额没关系，猛虎突击队需要他。” “嗯，现在我看出来了。” 我不解的问道：“猎人学校有那么重要吗？身为战士，最好的训练场就是战场。” “但战场会流血。” 张泽思索了一下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以为我去猎人学校，只为了赢你？你是小看我，还是高估你自己了？” 我随口问道：“不然呢？那是谁？难不成是李乘风啊？” 张泽拍了拍我肩膀，笑道：“以前我好像就说过，要成为最牛的特种兵。那不是一句玩笑。” 真是服气了！ 这张泽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为人热情、作风硬朗，没想到心比天高。 那可是李乘风啊，军区授予过兵王称号，这个称号只授予过一个人！ 论战功，李乘风的军功章能把军装挂满，奖状、奖杯都用柜子装。 论资历，李乘风戎马十年，参加的战斗不计其数，现在东北虎的青年军官和骨干士官，几乎都是他带出来的。 论学识，李乘风八年前被保送到国防大学，本科毕业，现如今又是欧洲圣希尔军校的在读学员。 李乘风的事迹，在军区各个部队都广为流传，算是神话般的人物。而在东北猛虎，他几乎成了所有人的榜样。 张泽和我的学历差不多，战功虽然比较多，但他没有立过一等功，所以算是不相上下。 但和李乘风比，不管在哪个方面，他差的都不只是一星半点，谈超越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我的第一想法，就是觉得他是不是在说笑。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他追逐的决心。猎人学校就是他的一个机会，可以让他开阔眼界，突破自我，从而变得更加强大。只有这样，战功和资历才有可能赶上李乘风。 我想，他之所以同意来猛虎分队，就是这里的实战机会比较多吧。 特种兵当到我们这个层面，想要突破自我屏障真的很难，这种屏障更多是来自心理上的。 张泽的一番话让我汗颜，同为青年军官，我倒是显得有些目光短浅、胸无大志。 别说超越李乘风了，我觉得连陶宇都超不过。 我记得陶宇曾经说过：李乘风只要站在你旁边，你就觉得特别的踏实，仿佛自己也变得不可战胜。 话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我也有过同样的感觉，尽管我看他不是很顺眼，不过令我佩服的人不多，李乘风绝对算一个。 既然张泽的志向如此远大，那我就帮帮他吧，明天一定要打败c组…… 开什么玩笑？把我当好捏的柿子？既然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就得让他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不然我的面子往哪放？ 倒也谈不上故意和他作对，而是谁还没有点自尊啊？如果他连我都超越不了，也别谈什么超越李乘风了，一点希望都没有。 如果他能赢过我，拿到了猎人学校的名额，那我无话可说，愿赌服输呗。 夜训结束后，段弘毅带队把装备入库，然后到活动室集合。 可能是一天的劳顿颠簸，也没有好好的休息，伤口疼的厉害，我是强忍着来到活动室的。 我找个凳子坐下，说道：“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 段弘毅皱着眉头说道：“你脸色很难看，要不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也有时间说。” “明天早上时间太紧，必须现在说。” 我看着队员们说道：“猛虎c组，最擅长的是突击作战、拉扯战线的游击战。大家知道，这两种作战方式，其核心在于支援组的战略转换，但你们也知道，他们的战斗步兵被我挖来了。” 队员们将目光看向孙小武，这小子很得意的笑了笑。 “但大家也别高兴，就算没有孙小武，我们也不能和他们拼战术转换，你们还嫩着呢。” 我继续说道：“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不要害怕c组的战术转换，在这方面，他们做不到以前那样的恐怖。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充分发挥我们的优势。” “我们有啥优势？”王子栋迷茫的问道。 我叹了一口气，这段弘毅毕竟是刚来特种部队，在这方面根本起不到引导的作用。 “其一，我们突击组的默契度比较高，也就是蒋文明和王子栋这个点，一定要给予充足的发挥空间。” “其二，我们有两个狙击手。” 孙小武插话道：“你想用狙击战术？” 我问道：“你之前没有想到吗？” 孙小武叹声说道：“怎么没有想过，可我们的狙击组……呵呵！” 邓文强和宋豪都低下头，大概也知道拖了团队的后腿。 特种部队追求细节，团队的向心力可以直接体现在战场上，对付一般的敌人还好说，但像这种精锐小队之间的对抗，一点点问题都会导致失败。 “所以，把他们俩分开。狙击战术一旦形成，对方就不敢使用拉扯战术，优势就不复存在了，强行和对方硬碰硬。如果能锁定对方的狙击手并且干掉，这对抗就赢了。” 我话说到这里，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第六十章不蒸馒头争口气 眼前发黑，恶心的感觉愈演愈烈，只一瞬间就让我觉得恍惚…… “队长！” 战友们惊呼一声，段弘毅马上去取车，孙小武连忙把我背出了活动室。 路上的时候我就一阵恍惚，但没有陷入昏迷，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伤口也由疼痛转为麻木。 躺在医务所的床上，我的意识就渐渐地清澈起来，可能给我输的液起了作用。 “医生，怎么样？”段弘毅紧张的盘问着。 军医回答道：“和一路的颠簸有关系，似乎还有一点低血糖，他伤口的炎症还在控制阶段，需要多休息。” “哦，那就好……” “都别围着了，人没事，都干嘛干嘛去。” 段弘毅马上示意其他队员都出去，我也示意孙小武留下。 我稍微坐起身，强打着精神低声说道：“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如果狙击战术没能形成，需要拼战术转换，给邓文强下死命令，一切听从宋豪的指示。” 段弘毅微微一愣，孙小武问道：“如果他不听怎么办？” “那就让他滚蛋。” 我的语气平淡，段弘毅和孙小武都很惊讶，但他们也知道，我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 这里是特种部队，就算是天才也没有任性的资本，我必须得为整个小队考虑，训练场上出现的问题，在战场上就会被无限放大。 如果他要是有宋豪的大局观，那我也不会做这样的安排。 身为特种兵，有棱角是件很好的事，锻造出来的剑会更加锋利，前提是契合完美，彼此接纳和理解，因此，每个人都要放弃一些东西。 段弘毅低声说道：“这事我来处理，回去马上就给他们开会，你好好休息。” 我看向孙小武，说道：“以前在c组的时候，我们是以支援组为战术核心，这个思路如今不能用，我们的狙击组和突击组都可以作为核心，这其中的关键，全靠你的支援组掌握。” “明白了，甭操心了，就算这回输了又能怎么样？你至于有这么大的压力吗？” 孙小武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和段弘毅离开了医务所，马上就要晚点名了，他们不能在这里多逗留。 其实，我此刻的压力不全是因为张泽，他虽然来势汹汹，但猎人学校的名额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主要是猛虎突击队的问题需要尽快解决，边境协防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战术整合刻不容缓。 夜晚的医务所还是很安静的，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让我的伤口更疼了。 身体忽然出了状况，除了因为没吃什么饭就颠簸劳顿，恐怕也和这天气有关系，就算没有新伤，这样的夜晚对我来说依旧很难熬。 这就是特种兵的职业病吧，就算没上过战场，长期的武装越野和超负荷训练，膝盖、关节都会有问题，等以后年纪大了，不瘫痪在床就是万幸了。 点滴挂完了之后，我身上也有了点力气，但外面的雨下的比较大，根本回不去宿舍，只能在医务所里对付一宿。 意识渐渐消沉的时候，病房的门推开。 殷诗晴拎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身上的作训服湿了一大片，头发也有些凌乱。 “晴姐，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你值班吧？” 她把保温盒放在床头，郁闷道：“别提了，我让炊事班的老马专门给你做的鸡汤，我都送到猛虎分队了，结果他们说你被送到这来了。” 我心里一暖，看着淋了雨的殷诗晴，说道：“你怎么也不打把伞啊？” “刚开始雨没那么大，我去换件衣服，你等会儿。” 不到五分钟她就换好了一套作训服，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消停，听雨诺说你晚上也没吃什么饭，我就让老马给你炖鸡汤，你赶紧尝尝。” 我负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好像每一次殷诗晴都在，并且给我送来像此时一样的关怀。我不但没习以为常，反而每次都会倍感温暖。 有时候我也在想，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才换来今生的一个知己？ 有人说，男女之间是没有纯洁友谊的，可我和殷诗晴怎么解释？ 我敢肯定她给予我的关怀没有任何引申的含义，而我也从未对她有过非分之想。她在我的军旅生涯中，一直扮演着大姐姐的角色。 所以这段关系我不想破坏，男人嘛！别见一个爱一个，那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殷诗晴走到近前，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问道：“味道怎么样？” “挺好喝的。” 其实我没什么胃口，这鸡汤还是略显油腻。 “那就都喝了。” “……” 强忍着喝了一半，我不好意思的说道：“晴姐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身体好着呢，这点伤不算什么。” “等你喝完我就回去了。” 殷诗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为边境协防做准备，但也不能不顾及身体。你这伤口发炎过，愈合的会很缓慢，如果不静养的话，我保证你去不了边境。” “不至于吧？” “我什么时候吓唬过你？你不把伤养好，我是不会给开康复证明的，你想去也没用。” “好吧好吧。” 我只是口头上答应而已，明天早上开溜就行了，我对我的身体素质还是挺有信心的。 殷诗晴还真是说到做到，强迫着我把鸡汤吃完才走。 不过这鸡汤似乎真管点用，至少喝完之后恶心的感觉没了。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一直到早上七点多才醒，中途就没醒过。 趁着殷诗晴带着卫生队出操的时候，我溜出了医务所，等回到分队的时候，猛虎突击队和猛虎c组都集合拿装备，准备上午的对抗。 向众人打了个招呼，孙小武走到我跟前，小声笑道：“鸡汤好喝吗？” “什么？” “别装，昨天晚上晴姐都找分队来了，那鸡汤馋的我，喝一口都不让！” 我白了他一眼：“没出息的玩意！” “我这人惜福，不像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别扯了，准备的怎么样？” “非常充分，看临场发挥了，一共三场，我能保一场吧！” “……” 准备的这么充分居然只能保一场，听起来是那么的没志气。 不过孙小武说的也是实话，对手毕竟是猛虎c组，这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孙小武整理着演习感应装置，问道：“你这身子骨参加不了吧？” “嗯，我就是来看戏的。” 丛林场地很大的，我要是抱着枪跑一圈，伤口肯定撕裂，尽管这场对抗很重要，但还是别拿身体开玩笑了， 都准备好了之后，段弘毅宣布出发，我也跟着他们一起上车，前往演习场地。 到了目的地后，我不放心的嘱咐一番。虽然我们准备的很充分，但未必能发挥出来，谁也不知道这次对抗c组会怎么打。 不到五分钟，猛虎c组的车也到了，张泽一身戎装的走下来，看向我说道：“亲自来督战，看来认真了。” 我笑了笑说道：“来看戏而已，倒是张队有些认真了，一个个背囊都沉甸甸的。” “呵呵，你们不也是一样？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放轻松一点，友情切磋嘛！” “是啊。” c组的杨硕披着吉利服，从车上跳下来，笑道：“陈队啊，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别在这看戏了。” “为什么？” “因为演习结果对你的伤势不利！”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气愤不已。 这战前嘲讽都快成东北虎的习俗了，碰头的时候总说一些难听的话，鼓舞一下己方的士气，顺便也扰乱一下对方的心神。 我能忍，但不代表队员们能忍。 孙小武顿时火冒三丈，怒声喊道：“杨硕！你的嘴能他娘少喷粪吗？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 杨硕冷笑道：“怎么着？你孙小武还真是翻脸比翻书快，这才到猛虎突击队几天啊，就冲着我大呼小叫的了。” “你大爷！” “怎么着？想单挑热身一下啊？” “来啊！” 他们俩以前就总吵，现在好像更严重了，要不是张泽和我同时发话，还真有可能打一架，真是让人头疼。 张泽看着我说道：“按理说，你刚回来，我应该给你点面子，放放水。不过我也想看看，你回来后，他们的表现能不能好点。” “别啊，还是给点面子，放点水吧。” “呵呵，好啊。” 他虽然答应的痛快，但其实一点水都不会放，反而会因为我的回归，更加的拼劲全力。 毕竟我们是竞争关系，我的当务之急是让猛虎突击队崛起，而他则是保住猛虎c组的巅峰地位。 所以，我和张泽都对这场对抗格外重视，他想探我的底、我要确定猛虎突击队未来的战术核心，以及和顶尖小队的差距。 张泽带着c组进入丛林，对抗双方都需要在指定地点待命，等待指挥室的开始指令。 我走到队员们面前，低声说道：“都沉住气，一群老奸巨猾的家伙，他们之所以说的这么难听，目的就是让你们心乱。忘记他们刚才的嘲讽，记住我跟你们说的要点。” 队员们点点头，孙小武也呼了好几口气缓解情绪。 我嘱咐道：“孙小武任战场指挥，段弘毅担任邓文强的观察手，徐磊担任宋豪的观察手。第一局务必要形成狙击战术，第二局突击组为核心。总之，不用试图想用一种战术赢下三场，张泽没那么傻。” “是！” 我呼了一口气，看着他们说道：“团结一心、竭尽全力！让我看到你们的实力，证明我没有看错你们，不蒸馒头争口气，明白吗？” “明白！” 第六十一章鼓舞士气 对抗演习的规则简单粗暴，两个队伍在丛林规定区域内遭遇，全歼敌人的一方获胜。 所以在这样毫无花哨的作战背景下，考验的就是双方临场指挥，和队员的执行力。 队员的执行力方面，我相信这一次猛虎突击队能够做好，至于指挥嘛，孙小武恐怕不如张泽，毕竟他不是军官，没有学过作战指挥的相关知识。 但孙小武鬼主意挺多的，毕竟是东北虎顶尖的战斗步兵，最擅长战术转换，这次如果能抓住机会，把我教给他们的东西展示出来，那绝对够张泽受的。 在加油声中，猛虎突击队出发去集合点，而我也来到了中控室。 这里算是一个小型的指挥中心吧，通过双方队员的定位、第一视角和监控影像、通讯，全方位的观看对抗态势。 双方都准备好之后，对抗开始。 第一场，猛虎突击队胜。 孙小武完全听从了我的建议，把狙击组作为战术核心。对抗一开始，宋豪率先发现对方的位置，突击组立刻发起进攻，徐磊作为火力手，成功的压制住对方的突击组。 这样一来，c组的狙击手杨硕无奈之下，只能把徐磊狙杀掉，然而他也暴露在邓文强的视野之下。 顶尖狙击手的交锋，谁先暴露谁就输了一半，邓文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干掉杨硕。和邓文强保持交叉角度的宋豪也找到了对方的观察手，一举干掉。 瞬间失去了狙击组，张泽只能游击战术，想拼单兵作战素养。 很可惜的是，孙小武没给他这个机会，所有人都围绕着宋豪和邓文强打，猛虎c组被从头压到尾。最终，猛虎突击队付出徐磊、段弘毅、蒋文明的代价，全歼c组。 第二场，猛虎c组胜。 张泽见识到了狙击战术的厉害，并且找到了克制的办法。在王子栋和蒋文明绕点冲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多做抵抗，而是采取了诱敌深入，迁移战场。 孙小武做的决策也没有问题，马上把战术转换成以突击组为核心，但邓文强在转移阵地的时候被发现了，杨硕打完就跑，不给宋豪还手的机会。 宋豪没办法，只能严格按照孙小武的命令做，不惜暴露自己掩护突击组，杨硕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做掉了他这个第二狙击手。 虽然段弘毅和徐磊成功消灭掉杨硕的狙击组，但阵型完全被张泽拉开了，最终猛虎c组以狙击组的代价，全歼猛虎突击队。 我在中控室看的很着急，也对张泽的指挥能力感到惊讶，在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就想到了克制狙击战术的办法。 其实猛虎突击队的表现已经很好了，只是战术转换慢了一拍，并且杨硕这小子非常聪明，那个狙击地点选的简直太刁钻了。 到了最关键的一场，我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 想要赢下这次对抗，就不能再和c组拼战术转换了。 不管是突击战术还是狙击战术，都无所谓，关键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中途不要变换，一鼓作气，不给c组喘息的机会！ 事实证明，作战经验丰富的孙小武，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前两场都是猛虎突击队主动出击，第三场忽然改风格了，丛林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其实，孙小武这次是玩纯正的狙击战术，宋豪和邓文强都配备了观察手，突击组当起了尖兵。 c组没能沉得住起气，杨硕率先开火，试图吃掉突击组，然后在丛林里打游击。 可杨硕一暴露，马上被邓文强的观察手段弘毅锁定了，两枚烟雾弹封锁了杨硕的视野。然后两个狙击组同时展开狙杀，徐磊放宋豪自由发挥，跟着孙小武充当了突击组。 等杨硕绕开视野盲区的时候，c组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 张泽带着残兵游弋在丛林里，可从始至终，杨硕的位置都被盯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开枪的机会。 狙击手是丛林之王，这话一点都不假。孙小武也不着急追，就围绕着两个狙击手打，压缩对方的活动空间，让张泽对两个狙击手一点想法都没有。 最终，猛虎c组获得了胜利，可以说是从头到尾压着c组打，没有给张泽一丝喘息的时机。 坐在中控室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旁边的李伟民笑道：“不错嘛！得了你的真传了吧？” “哈哈，李参谋过奖了！” 心里说不出的愉悦！虽然今天赢得有点剑走偏锋、投机取巧，但赢了就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最主要的是，新小队最迫切需要的，就是确定战术风格。而今天的对抗无疑证明：狙击战术和协同突击，是适合猛虎突击队的。 对我来说，这比赢下比赛更让我开心。 李伟民笑着说道：“你没回来的时候，他们的表现简直不忍直视，很多低级错误都会犯，这事都快成了参谋长的心病了。” “今天不就打了翻身仗了吗？这可是猛虎c组啊。” “得了吧，第一场全靠运气，第二场严重拖节奏，也就第三场有点水准。” 我白了他一眼，这人说话这么耿直呢？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和作战参谋李伟民总结的时候，双方也收拾好场地下来了。 猛虎c组上场前一个个自信满满，回来时沮丧不已。对于他们来说，今天输的憋屈，可以说是马失前蹄、疏忽大意。 如果他们第一场能谨慎一点，根本不能让漏洞百出的猛虎突击队赢。 一家欢喜一家愁，猛虎突击队的队员们开心不已，不过只有孙小武大声的吆喝着，肆无忌惮的嘲讽。 毕竟猛虎突击队除了孙小武，都是c组训练出来的，对教官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在特种部队，很注重资历的。 我出去的时候，孙小武还在后面吆喝着：“杨硕，别走啊！刚才不是很猖狂吗？是不是不服？不服咱俩过两招，保证让你心服口服！” “滚一边去！老子没空，你等下回的，揍死你们！” “哈哈，你就吹吧！” 毕竟c组都是老战友，孙小武嘲讽的有些嚣张。 张泽走到我面前，叹声说道：“行，有两下子，看来你在医院也没有闲着，光想着怎么对付我了吧？” “瞧你说的。” 我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昨天晚上临时抱佛脚的，队伍士气很低落，我要是不找回个场子，这队长还怎么当？” 张泽嗤笑了一声，说道：“都说陈锋带兵不靠谱，这不挺心机的吗？” “什么叫心机啊……” “我今天就是随便玩玩，真要是特意针对你，我保证今天不会输。” 这倒是实话，真要是到战场上，张泽不可能打的如此随意。并且，我刚才听了c组的通讯，张泽几乎没下什么命令。 我笑道：“知道你厉害，但你也没放水啊，谁让你疏忽大意的。” “真不是疏忽大意，我不想破坏c组的战术风格，刚上任，还是以了解为主。还有就是你说的，让你们赢一下。” “为什么？” 张泽笑了笑，说道：“你们士气不提升起来，到了边境怎么对付血蜘蛛？徒弟打败师父，是最快建立自信心的。但这只是个开始，别的小队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我皱着眉头说道：“我发现你这个人挺烦人啊！怎么什么事都好像欠你人情似的？” “哼哼，你知道就好。” 张泽继续说道：“还有啊，从10月份开始，c组将编为边境一级战备队伍。也就是说，你们在边境搞出事情来，我带着c组就会到。我这么做，是怕我还没到，你就死翘翘了。” “一边去！我是无敌的！” “吹吧你就！” 特种兵除了日常训练，就是特训和备战。 特训就不说了，备战是指为某区域、某事件、某战斗做准备。例如边境备战的期间，边境真的发生战斗，那么一级备战队伍就要上。如果一级单位距离目标远，或有其他任务在身，那就二级备战队伍上。 除此之外，还有反恐备战、安保备战、应急备战等等…… 备战的持续时间不固定，通常是一个月到半年。期间不会有高强度、高风险的训练项目，队员们必须保持最良好的状态，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张泽带队走了之后，我也示意猛虎突击队集合，讲评。 “总体来说，你们今天表现的都不错。尽管这其中有运气成分，对方也太过轻敌。但不管怎么说，赢了就是赢了，今天你们的表现让我很满意！” 其实今天c组的队员没放水，不过张泽放水了，原因是多方面的。不过，我肯定不能把这些事告诉队员们，否则一切都白费了。 看着队员们美滋滋的样子，我继续说道：“你们之前为什么表现的那么差？那是你们还没做到绝对信任，尤其是你们狙击组。” 我看向邓文强：“还记得我为什么让宋豪当你的观察手吗？因为他的战场统筹能力就是比你强！是你的瞄准镜方便观察，还是他的望远镜方便观察？你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他，那谁还能当你的观察手？” 战场上，先打狙击手还是先打机枪手？没有准确的答案，全看观察手对战场的把握，狙击手只需要根据观察手的指令，全神贯注的精准射击。 邓文强低下头，闷声说道：“是！” “别的队伍我不管，但猛虎突击队，狙击手听观察手的，至少你这个狙击手还没有那个能力。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那我让你当观察手，你指挥他。” “报告！我明白了！” 段弘毅冲我点点头，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办法用的好吧。 我拍拍手说道：“表现的都不错！指导员，这次对抗得写总结吧？” “当然！” 队员们愁眉苦脸，比起写总结，他们宁愿加训。 我笑道：“你们至于吗？内容别有繁文缛节，每人500字，晚上我要看！” “是！” “滴滴……” 正说着，停在训练场外面的车朝着我按喇叭，我回头过一看，竟然是殷诗晴，一脸冷峻的看着我。 车上的红十字还是挺显眼的，队员们都认出了殷诗晴。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讲评完毕！美女军医找我看病了……” “吁……” 我：“……” 第六十二章等你回来 在一阵羡慕的嘘声中，我走出了训练场。 殷诗晴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我坐在车上大气都不敢出，在关心我这方面，殷诗晴还是挺严厉的。 “现在觉悟越来越低了是吧？都学会逃跑了。” “额……晴姐，这次对抗对我来说很重要，不得不来盯着，你别生气嘛！” 殷诗晴转过头看着我：“现在你不是什么队长，而是我的病人，并且我是你的上级，怎么说你都是归我管的！你要再这样，康复证明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开的，边境你也别去了！” “别别别，错了错了，下不为例，嘿嘿……”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还指望着殷诗晴能提前把康复证明给我开了呢。 况且，好赖话我还是能听出来的，殷诗晴现在生气完全是因为关心我，要是别人她才不管这些事呢。 被抓回了医务所后，殷诗晴开始对我严加看管，不让我出医务所一步，就让我安心静养。 不过和在军总医院相比，这里没那么无聊，可以看电视、玩手机，医务所每天人来人往，都是熟人。 殷诗晴每天还会让我回分队一次，还算人性化。 对抗训练暂时告一段落，陶宇亲自监督猛虎突击队的战术整合演练，先不管以后的风格如何，得先把队员们的作战素质培养起来，这是基础。 我的伤恢复的也不错，半个多月的时间，我已经开始进行了恢复训练，除了高强度的体能科目，其他科目我都可以参与。 而我也马上和陶宇申请，开始新一轮的对抗演习。 但猛虎分队的ab两组都在备战，光c组当陪练是不够的，于是陶宇决定，该让猛虎突击队出去见见世面了，把挑战书发到各个精锐小队…… 在东北虎，猛虎特别行动组是最精锐的作战分队，不能说让其他分队闻风丧胆吧，那也算是心存敬畏。 各大精锐小队接到对抗申请后兴奋不已，积极性非常高。他们一直以来都被猛虎分队欺压，谁不想翻身农奴把歌唱？ 猛虎突击队是个新队伍，但也隶属于猛虎分队，当然要拿我们开刀，找回场子。 陶宇就像是不在乎输赢一样，态度非常淡然。 东北虎就没有弱的精锐分队，每个分队都有着辉煌的战绩，猛虎突击队虽然汇集了整个军区的精英，但和这些老牌强队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对抗申请交到参谋部后，陆国华二话没说全部批准了，并且集中安排，说猛虎突击队马上要去边境了，搞大练兵是很有必要的。 上上下下都如此重视猛虎突击队，这样搞得我很紧张，不过更多的是兴奋。 我心里对成绩是有底线的，必须达到40%以上的胜率，否则就是砸猛虎分队的招牌！脸上无光。 对抗一共持续两周，第二周殷诗晴才允许我参战指挥，最终胜率为48%！ 也就是说，现在猛虎突击队的水准，已经和东北虎的精锐分队持平，只是还没有达到模拟外军的标准而已。 我设想了一下，如果现在和其他三个小组对抗的话，猛虎突击队的胜率也会在40%左右。 猛虎突击队成立仅仅两个月的时间，这样的成绩已经让我满意了，假以时日，实力肯定赶上其他三个老牌兄弟小队，至少不会拖分队的后腿。 陶宇和陆国华也很满意，算是放心让我们去边境协防了。 但其实这种对抗，不过是检验队伍的作战能力。战场和训练场还是有区别的，那里才是真正检验实力的地方。 猛虎特别行动组之所以成为东北虎的王牌分队，靠的不是和友军的对抗，威名和荣誉是在战场上打下来的。 去边境的前一天，大队长古鸿志把我和段弘毅叫到了机关，算是临行前的交代。 根据边防部队的反馈，目前血蜘蛛的活动变得很隐蔽，但亚伯的势力越来越嚣张，甚至已经和边防部队发生过几起冲突。 所以，边防部队那边迫切的希望我们能早点过去。 出发前一天没有训练，孙小武陪着我去了趟医务所，拿一些协防时必要的药品，同时也算是来和殷诗晴告别。 殷诗晴仔细的清点着药品，问：“明天几点走？” “上午九点，到哨站应该中午了吧。” “我听说，你去的那个哨所挺偏北的吧？而且还是关键位置，比较危险。” “嗯，三国交界处嘛。” 尽管现在才八九月份，但东北的北部地区已经进入秋季，并且昼夜温差会很大，颇有种“围着火炉吃西瓜”的意境。 “雨诺，冻疮药没拿。” “清单上没写啊。” “加上吧。” 殷诗晴嘱咐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药还要继续吃，到那边也要注意休息，别留下病根。” “知道了。” “签字。” “哦……” 我在清单上签好字，拍了一下旁边的孙小武，骂道：“别他娘的吃了，搬东西走人。” “别着急啊，孙雨诺，还有香蕉没？” “赶紧滚！” 我笑着对孙雨诺说道：“你这脾气得改改啊，小心嫁不出去。” “切！追我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本姑娘随便挑！” “拉倒吧你可！” 孙小武嫌弃道：“也就是咱东北虎女兵少，才把你当个宝。真要到别的地方，你就是个土妞！” 这话有点过分了，孙雨诺还是挺漂亮的，就是被领导惯坏了一点，看起来飞扬跋扈，但其实也是分人的，至少对我没大呼小叫过，每次见到都很热情。 对待孙小武这种找揍型的，这丫头是绝对不手软，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住手住手！” 我连忙阻止，对孙雨诺说道：“你跟晴姐学学，端庄一点不好吗？” “哼！” 我又看向孙小武，骂道：“好歹人家也是干部，怎么能没大没小的呢？要追就好好追！别耍流氓啊。” “追？”殷诗晴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笑着解释道：“有些人就是吵吵闹闹的变成情侣，孙小武说了，这是促进感情的一种方式，等他娶了雨诺，就天天家暴。” 孙小武眼睛都直了，看着我：“我他娘的什么时候说过，那是你说的！” “还不承认……” “你……” “你大爷！” 孙小武还没骂出来，倒是孙雨诺发飙了，追着孙小武就是一顿揍。 虽然孙雨诺是军医，但毕竟是特种部队的军医，每个月都要特训的，普通部队的男兵都未必是对手，最主要的是，孙小武没办法还手…… 看着这俩欢喜冤家在外面闹，殷诗晴摇头笑道：“你啊，还嫌他们俩不够乱啊？” “我这招数厉害吧？要不他们俩就凑合到一起，要么以后就不这么闹了。” “你想多了，他们以后该怎么闹还是怎么闹。” “晕，好像也是。” 这俩人的性格都属于大大咧咧的那种，对于他们来说，开什么玩笑都无所谓。 我抱起一箱子的药品，说道：“我走了晴姐，这一走最起码要三个月，你多保重。” “嗯，你要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我能看出来她眼神里满满的担忧，每次上战场前，她都是反复叮嘱，这些天来，她不知道对我说了多少次小心， 我把药品放在一边，敬礼笑道：“是！” 她笑着回礼，眼神如碧波般清澈，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温婉的让人倍感亲切…… …… 下午，陆国华来到了分队，把猛虎突击队集合起来开会，陶宇也旁听。 陆国华介绍完边境的情况后，说道：“所以，这一次派你们去边境，特训是其次，主要是配合边防部队的行动，制止北脱者越境、非法走私、巡逻侦察，这些任务你们也会参加。” 众人点点头，陆国华继续说道：“非法走私和贸易方面，幕后指使的人就是亚伯。而你们这次去，最好能调查出血蜘蛛的线索，他们可比亚伯恐怖多了。” 陶宇问道：“参谋长，现在能否确定亚伯和血蜘蛛有勾结？” “暂时还没办法确定，但不能排除这一点。” 我说：“我虽然没去过那个哨站，但我去过附近的哨所，对那里的气候条件、地形地貌很了解，如果是侦察的话，用技术装备会容易一点，失败的风险也就小很多。可是我们带不全啊。” 陆国华点头说道：“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技术侦察的设备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你一同带去，还给你们派一个技术员。” “那太好了！” 这样一来，无人飞行器和红外线电子侦察就都能用上了，在边境那种地方大有用途。 “总之，这次你们执行的任务非常多，小到巡逻站岗，大到敌后侦察，甚至有可能和血蜘蛛直接冲突，你们要格外的小心！” “是！” 陆国华交代的非常仔细，但总结下来无非就这几件事，小心行事、听从指挥。 但我能从他的话音里听出来，真到了关键时刻，我们只能随机应变。 毕竟我们的任务不是去站岗巡逻，军区之所以同意我们特种部队去，那就是作为奇兵去寻找突破口，是要去干大事的。 散会后，我和段弘毅做队员们的思想工作，由我绘声绘色的描绘边塞风光，他来梳理队员情绪、放松压力。 第二天上午九点，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我们携带单兵装备出发。 走的不算匆忙，早就和兄弟队伍打过招呼了，出任务对于猛虎分队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大家都没那么矫情。 机关楼旁边的机场，一架运输机已经开始预热，勤务兵已经把我们携带的设备、药品搬了上去，而我们站成一排，等待首长的命令。 不一会儿，古鸿志和陆国华等人从机关楼那边走了过来。 “不错，有点精锐的样子。” 古鸿志赞叹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同志们！这是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你们是以特训的名义去协防，所以我无法准确的告诉你们，到了那里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所以，我只能给你们一句忠告，把敌人想象的尽量强大，把自己想象的接近无敌！你们是猛虎出山，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不能丢我们东北虎的脸，明白吗？” “明白！” “士兵们！这将是一场未知的战斗，你们准备好为祖国献身吗？” “时刻准备着！” 古鸿志的目光看向我，犹豫一下，喊道：“我等你们回来！” 第六十三章214哨站（上） 古鸿志的这句话之所以看着我说，其实是在告诉我：带他们回来。 整个东北猛虎，都没有比猛虎突击队更新的队伍了。虽然现在的各项成绩都非常不错，但毕竟没有参加过实战。 这其中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好比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就算再强壮，也未必有山里的老虎厉害，道理其实很简单的。 古鸿志没有说太多鼓舞士气的话，因为本来新队员首次执行任务，士气都是比较高涨的，如果首长说的太多，容易让他们变得紧张。 “登机！” 我下达了出发的命令，直升机已经处于预热的状态了，等到所有队员都登机后，我和段弘毅站在机舱尾部敬礼。 舱门缓缓地合上，首长们敬礼的模样，也成了最后的送别。 没有人知道未来的几个月，猛虎突击队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又或许有一场酣畅的大战等着我们。 这运输机虽然设小型的，但里面还是比较宽敞的，队员们坐在两侧，小声的聊着天。 飞机平稳飞行后，我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拍拍手说道：“都停一下，我说两个事。” 队员们都坐好，安静的听我讲话。 “我们即将前往214边防部队（化名），也称214哨站，团级单位，下辖的哨所有几十个，其中有5个位于中、m、e三国边界线的战略基点。后方腹地驻扎的部队有：武警边防、空军飞行中队、和一个机械化步兵旅。” 这都属于机密资料了，很多人当好几年的兵，都不知道附近有什么部队，但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我有必要让大家知道这些背景。 他们都通过了严格的政审，忠诚问题自然不用怀疑，而特种部队的保密条令很恐怖，训练和作战一切信息都不能说，消息泄露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我继续说道：“因为214哨站没有供运输机停泊的跑道，所以我们一会儿要降落在空军基地，然后乘汽车到214哨站，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路途有些遥远，如果是直升运输机的话，倒是可以直接降落在214哨站，但飞行时间就会用更久，毕竟直升机飞的慢。 “协防期间，不管是训练还是出任务，全程实弹。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清楚。在边境，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你们在站岗执勤的时候要格外小心，都机灵点。” “是！” “到那边之后，一切行动听从指挥。注意，是听从我的指挥，而不是别人的，明白了吗？” “是！” 毕竟是两个单位，作战风格差异很大，我绝对不允许别的干部对我的兵瞎指挥。 虽然，首长说到了那边听从指挥，但是指任务和行动方面积极配合，绝对不是什么事都听的，在行动时，我们有自己的方式解决，不可能都按照他们的套路来，不然要我们去干什么？帮他们巡逻站岗吗？ 我拍拍手说道：“就这样，气氛别这么沉闷！又不是马上就打仗了。” 孙小武嘿嘿一笑：“我带扑克了，要不要玩一下？” “滚！没一点规矩了？” 我横了他一眼，这小子还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毕竟我们俩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这协防的任务算是风险最低的了，不值一提。 队员们也没有那么紧张，只是去一个陌生地方生活，心理还没有适应而已。 按照边境目前的态势，这一次是肯定有实战的，不然就不会调我们过来了。而对于猛虎突击队来说，把这作为第一次实战，还是挺不错的。 等这几个月过去后，相信队员们都能得到蜕变，他们对于战争，会有更深的感悟，从而理解自己存在的意义。 段弘毅主动找话题，和队员们说说笑笑，不过我能看出来，他也没有进入状态呢，但他是指导员，总要起点带头作用。 孙小武和段弘毅换个位置，坐到我的身边，一副“找你算账”的表情。 “啥事？” “还能有啥事？你自己干了什么不清楚吗？” 我思索了一下，笑道：“哦，孙雨诺的事啊？什么阶段了？” “屁阶段，你嫌我们俩不够乱是吧？还充当搅屎棍的角色。” “额……搅屎棍这个词用的好。” “滚！” 我笑了笑，问道：“你们俩什么玩笑不能开？后来怎么了？” 孙小武叹声说道：“她看起来挺生气的，说再也不理我了。其实我也挺纳闷的，你那句话的确不至于让她动怒啊。” 我分析道：“我觉得啊，根本不是我那句话导致她生气的，而是你说的那句‘土妞’，这话太伤人了，人家怎么就土妞了？多漂亮、活泼的姑娘。” “应该不至于啊，我感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咱们俩哪句话没对她的脾气，你说，会不会她来大姨妈了，然后心情不是很好。” “你不是说和她八字不合吗？巴不得离她远一点，还操心这个干什么？这不是挺好的嘛，省的以后见面就吵，你们不累，我看着都累。” 孙小武的目光有些躲闪，咳了咳说道：“那不行……不能稀里糊涂的绝交啊，怎么说也是战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我含笑说道：“哎呀，明明动了心，却偏要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给谁看啊？等人家真的嫁人了，你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你小点声！怎么还瞎说呢？” 孙小武咳了咳，继续辩解道：“虽然我平时总和她拌嘴，但不至于讨厌她啊……别跑题，我告诉你，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必须给我摆平！” “关我屁事？” “嘿！你这人说话怎么不负责任呢？我说过娶了她家暴吗？明明是你挑破离间！” 我耸耸肩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算是她因为我那句话生气，那也得你去和她解释，我怎么说？” “我不管，反正这事你得解决，不然我就毁你。” “哎呀，行了！到时候再帮你可以吧？先打仗。” “哼，这还差不多。” 我其实是懒得和他唠叨，孙小武安什么心思我算是看出来了，所谓的帮，就是尽快的让他坦露心声吧，大老爷们就应该痛快一点，不然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况且，就算孙雨诺真的生气了，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没准就忘了。 大家谈天说地，时间倒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目的地。运输机冲破云层，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绿色。 “好大的一片草原啊……” 队员们不禁感叹着，这也难怪，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草原，从高空俯瞰都找不到边际。 我叹声说道：“这是呼伦贝尔，等飞出这片草原，也就到达目的地了。” 这地方我没有来过，不过我看过地图，214哨站位于草原和沙漠的边缘，丘陵和沙地的结合地带，从战略的角度讲，这样的边缘地点非常重要。 道理很简单，北部边境地形平坦开阔，几乎都是沙漠、戈壁和草原，所以几乎无险可守。 所以从防御的角度讲，不妨让出平坦的无人区，用炮兵等火力单位严守，如有来犯，直接轰成渣…… 虽然说军人不谈政治，但未雨绸缪是有必要的，谁能保证未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不会有人侵略呢？ 很快，眼前的绿色逐渐变淡，运输机的高度也逐渐变低。飞行员也开始播报：“飞虎报告，五分钟后降落在空军基地，请做好准备，完毕。” “准备着陆！” 我大声喊了一句，也把快睡着的孙小武叫醒，马上要降落的时候，飞机轰鸣声还是挺大的。 五分钟后，运输机平稳着陆在跑道上，马上就有几辆军车开了过来，由空军的勤务班帮我们搬东西。 迎接我们的是一位上尉军官，短暂的交流后，我带着队伍上了军车，毫不耽搁的前往214哨站。 主要是，人家空军也没留我们吃个饭…… 路上，蒋文明低声问道：“刚才那个空军基地有好多战斗机和轰炸机，还有一架是被布蒙上的，你们看见没？” 王子栋点点头：“看到了，从外形上看，应该是歼-20。” “歼-20？那不是第五代战机吗？还在试飞阶段。” 段弘毅马上呵斥道：“停，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有点觉悟！” 队员们不敢再议论了，我在副驾驶上轻笑了一声，他们还是太单纯了。 这种高尖端的装备，岂能完全曝光？ 新闻说首飞成功，私下里不知道飞了多少次。 新闻说批量生产，其实已经装备了很多部队。 这种事不能较真，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了。至于那架战斗机是不是歼-20，其实根本就不重要。哪个兵种没有点秘密武器啊？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会把全部底牌都亮给所有人看。 我回过头说道：“不是所有军人都像我们一样，到处见世面。时间长了，你会对我们这支军队更深的了解，最重要的是，你们会清晰的感觉到，战争距离我们是那么的近。” 队员们默默的点点头，但我很清楚他们此时的心境，战争对于他们来说，听说过、没见过。 我无法绘声绘色的告诉他们战争是什么样子，这需要他们自己去经历、去感受，不管是荣耀还是残酷，那都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这是他们的选择，无法回头。 一个多小时后，军车开进了山区，不过这里的山光秃秃的，植被枯黄，车队后面尘土漫天…… 拐过盘山路之后，随处可见屹立成群的小白杨。远处的山脊更是白雪皑皑，这景色宛如梦境，让人觉得虚幻，更像是画家笔下的杰作。 “那就是214哨站吗？看上去不错哈！” 孙小武指着远处的建筑问了一句，难掩心中的期待。 “看到军旗了，那应该就是了。” 第六十四章214哨站（下） “一颗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 “根儿深，干儿壮，守望着北疆……微风吹，吹得绿叶沙沙响罗喂，太阳照得绿叶闪银光……” “来来来，来来来……” 段弘毅这么一起头，队员们都跟着唱了起来，就连随我们来的技术员都忍不住了。 我忍俊不禁，这首赞美边防战士的歌曲，太符合眼前的景象了。 远处高高屹立的山峰顶部白雪皑皑，道路两旁都是小白杨。 哨站就坐落在一处高坡上，一座高耸瞭望台（塔楼）矗立在后方山顶上，还有两个白色的风车迎风摆动，四周是用钢丝、电网拉起的围墙。 最前面的三层楼应该是机关楼，白色的墙面，房顶类似瓦房的造型设计，这样可以避免承受冬季积雪，四周的小白杨们像警卫一样，遮挡来袭的风沙。 我不是第一次来边防部队，但大多数都是小型的哨所，营区都非常的简陋，像这样设施全面的大型哨站还是第一次。 车队靠近之后我才发现，围墙外已经修筑好了各种防御工事，只是扫了两眼，就发现了两个暗哨。 孙小武在我旁边感叹道：“这是我见过最森严的哨所，占据着最有利的地形，还如此的严防死守。” “如果是你，怎么进攻这里？” “你要干什么？” “思考一下嘛，咱们是模拟外军嘛，也模拟一下外军的思维呗。” 孙小武拖着下巴，说道：“想混进来难度太大，如果强攻，必须渗透到后方的山脚下，用火箭弹干掉塔楼上的雷达和风车，中断他们的通讯和电力，然后快速占领那里，火力必须跟上，不能让他们进入防御工事，突击组撕开口子，然后……” “你等等，这得多少人？” “要是咱们东北虎的话，一个中队吧，还得有重武器。” “滚，我给你一个团得了。” “哈哈……” 虽然孙小武说的有些夸张，但这里的确是易守难攻，就算是特种部队来了，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我和孙小武不再讨论，因为开车的司机脸色很难看，大概觉得我们有毛病吧，还没有到呢，就开始讨论怎么端掉这里了…… 机关楼前的操场上，有一个排的战士站在两排，有几个干部在大楼门口等待着，为首的是一位上校，应该是他们的团长，这里是1号首长，廖志辉。 “都精神点。” 车停下之前，我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队员们也立刻打起精神，整理装备行囊。 “敬礼！” 我们下车后，不知道他们谁喊了一句，两旁的战士立刻抬起右手，让我们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好在我们的素质也不差，不用我和段弘毅提醒，队员们马上列队站好。 段弘毅走上前，冲着廖志辉敬礼喊道：“报告！东北猛虎特种大队，猛虎特别突击队奉命前来报告！请首长指示！指导员，段弘毅！” 廖志辉回礼后，笑着说道：“一路辛苦了，我代表214边防团的全体官兵，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欢迎！” 操场上响起一片掌声，让我们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廖志辉笑了笑，目光看向我：“陈锋，我们又见面了。” “首长您还记得我？” “当然。” 廖志辉走到我近前，沉声说道：“孤身一人潜入敌军腹地，力挽狂澜摧毁亚伯的秘密基地，这我怎么可能忘？不光是我，很多人都会记得。” 看来见江湖上还有我的传说…… 可我的内心多少有些酸楚，廖志辉的话把我拉回那段回忆里，那次任务我荣立了一等功，但可以说是死里逃生，差点就回不来了。之后陶宇就带着我们去围剿亚伯，刚子也在那次任务中牺牲。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立那一等功，不要保送军校的提干名额。 廖志辉看了看其他队员，问道：“这是你的队伍啊？都是新面孔。” 我高声说道：“报告，新面孔、老作风！” “哈哈，我相信！你陈锋带的兵不会差。在我得知你是代理队长后，心里算是踏实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是！保证完成任务！” 到底是当首长的，不知不觉就把我绕进去了。 刚见面就给戴高帽，还没等我高兴呢，就立刻把压力扔过来。我们要是打了胜仗，那证明他有眼光。要是打了败仗，责任全是我们自己的。 不过协防就是这样，一旦行动时没有听从他们的安排，那责任全是我们的。 这也没什么，人之常情嘛，但如果听他们的，上级派我们来的意义在哪里？ 段弘毅入列后，在我旁边小声说道：“战斗英雄，真是了不起哈，到哪都吃得开……” “嘿，被无视了，很不爽吧？” 段弘毅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情绪已经写在脸上了，他是政治主官，但这团长绕过他和我寒暄，心里多少不是个滋味。 寒暄结束，廖志辉正色道：“同志们，边防部队是祖国的第一道防线，局势虽然是安稳的，但最近不法分子非常活跃，无视界碑威严，屡次进犯。”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作为我们的一支奇兵！执行各项侦察、巡逻和秘密军事行动，尽早的瓦解敌人的阴谋，彻底扫除以血蜘蛛为首的恐怖组织，共同守护祖国的北大门！” “利剑出鞘！谁与争锋！” 廖志辉看着我们，激动的说道：“我喜欢你们东北虎，有血性、敢拼命！一个个都像嗷嗷叫的小老虎，你们的口号都让我热血沸腾，真想年轻十岁，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 队员们被夸赞的很得意，这应该是他们成为特种兵后，第一次受到如此高的赞扬。 不过我和段弘毅很淡然，当兵的年头多了，自然也就见多了。哪个首长不会鼓舞士气？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不如回家陪陪老婆孩子，别在部队浪费粮食了。 毕竟我们刚来，廖志辉没有讲太多，就结束了这个简单却不失庄重的欢迎仪式，让作战参谋来安顿我们。 现在解放军中很少有独立的团级单位，大多以旅、师为独立单位，不过边防部队有点特殊，是根据防区和具体情况建设的。 这个哨站之所以叫214，和海拔、位置无关，而是因为这个团的番号，最后三位数是214，一来二去也就这么称呼了。 并且，他们不是纯粹的边防部队，而是作为步兵团驻扎在这里，因辖区的特殊性，才干起边防的活。其实不管是哪个军区，边防的主力军都是武警。 团级单位就没有参谋长了，只有作战参谋，负责日常训练、作战工作。 作战参谋名叫吕超，中校军衔，个头不高、三十多岁，听口音里的那股酸味，就知道他是山西人。 他吩咐警卫班，把我们带来的高精尖装备抬到了机关，让我们东北虎的技术员来监督、调试，而他亲自带我们来到了宿舍。 机关楼的后面就是我们的宿舍，隔壁是炊事班。房间大概有四十多平米，还算宽敞，看里面的床铺、桌椅都是刚搬进来的，估计我们没来之前，这里是个仓库。 吕超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真是委屈你们了，这里以前是放米面油的地方，刚给你们腾出来的。咱边防部队苦，最近上级首长经常来，没办法给你们干部宿舍了。” 段弘毅笑了笑说道：“吕参谋客气了，我们都理解的。而且，我们特种部队也苦，有地方住就行。” “唉，你们的苦是在训练上，我们是各方面都苦。一言难尽，总之啊，你们多理解一下。” 我笑着说道：“没那么娇气，有的吃、有地方住就行。吕参谋，近期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吕超摇摇头说道：“暂时还不需要，你们还是先适应一下这里的气候和环境，不是要特训吗？车辆、弹药和装备，尽管和我说，都给你们解决。” 用我们东北话来说，这吕超是真的敞亮！不摆官架子，看着就特亲切。 “那多谢了，有需要的尽管说，站岗、巡逻这事，也可以适当的交给我们。” 吕超笑了笑，说道：“让你们特种兵站岗，那不是浪费吗？” “没事，当兵哪有不站岗的。” 我们野战驻训的时候，一站就是半宿。 为什么特种兵是最精锐的？就是把所有事情都做到了极致，可不仅仅是不怕死、会打仗。 吕超交代好了之后，说道：“寒暄的话就别说了，你们过来两个人，给你们发一些被服和生活用品。” “好。” 段弘毅叫上蒋文明、宋豪去搬东西，而我和其他队员则把枪械入库，收拾东西、整理床铺。话说这里的被子是真的厚，应该很暖和。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和我判断的一样，这里没有信号，不过我们要是打电话的话，可以去机关楼用座机。 不一会儿，段弘毅他们回来了，每个人都抱着一大堆东西，除了雪地迷彩和雪域伪装服、枪械防冻液这样的军用物品，也有电水壶、口罩、棉手套等生活用品，反正看的人眼花缭乱。 段弘毅拍拍手说道：“都快点收拾，物品入柜。人家把咱们当客人，但咱们自己不能养大爷，内务要做到没话说，别丢咱们东北虎的脸。” “是！” 我不由一笑，半年前，段弘毅还说不出“养大爷”这种粗话，不知不觉，他已经沾染了野战部队的习气。 都收拾好了之后，我拍拍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说道：“兄弟们，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咱们终于来到这个地方了，之前你们总听首长们说，这里的形势有多复杂，现在也算是身临其境了，大家都说一下，现在是什么感觉？” 第六十五章初来乍到 按理说，我和段弘毅没必要总是梳理队员情绪，毕竟他们都是我亲自特殊训练过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不过心理承受能力强，不代表没心没肺。说到底特种兵也是人，这是他们第一次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多少会有些不适应。 如果说马上要出去打仗，我相信他们什么都不会想。但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有些许忐忑和不安，也是正常的。 蒋文明率先说道：“都说这里如何苦，局势有多么的紧张，害得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现在咱们再看看，这不挺好的吗？蓝天白云、雪山戈壁……” 众人都笑了，心境大概都和他一样吧。 王子栋摇头说道：“我倒是觉得这地方鸟不拉屎，这应该是无人区了吧？连牧民都不来。而且刚才咱们路过机关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的指挥中心很繁忙，估计这一点都不太平。” “晕，没准人家是在搞演习呢？你小子别吓唬我们。” 我挥挥手说道：“没吓唬你们，这应该是他们的常态，他们团连军区大演习都不会参加的，勤务多的要死，哪有时间演习。” 队员们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都没有说话。其实我不是想给他们增加心理负担，而是希望他们能尽快的进入状况。 段弘毅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主动请战去？” “那倒不是，我们得先特训，适应这里了之后再说。” “嗯。”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其实我想说，咱们是特种兵，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下作战，是家常便饭，你们要尽快习惯。还有就是，只要出了营区，子弹必须上膛！进入战备状态，站岗执勤，都要格外小心，不能有半点马虎，明白吗？” “是！” “把你们心里的顾虑全都抛弃掉，我只要求你们做到一点，那就是服从我的命令，是我把你们带出来的，就一定把我们安全的带回去！如果你们信任我……” 说到这里，我伸出拳头，笃定的说道：“那我们同生共死！” 队员们立刻站起身，我们的拳头碰到一起，高声喊道：“同生共死！” 其实他们都清楚，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协防，除了非法越境的武装分子，更是有血蜘蛛这样的精锐恐怖力量，势必会有硬碰硬的战斗，无法避免。 上次我受伤，尽管没有和他们叙述过，但他们都知道是血蜘蛛干的，心里多少会有些忐忑。其实不过是因为血蜘蛛神秘，来无影去无踪，真要是对上了，没有人会怂。 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我能体会他们的感受。而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告诉他们，只要兄弟们团结起来，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调整好状态后，我拍拍手命令道：“好了，换沙漠迷彩作训服，我们去验枪。” “是！” 我们几乎平均每人带三把枪来的，除了解放军制式的95步枪、88狙击步枪和92手枪。还有目前高精端的国产枪械，如10式重狙击枪、05式微声冲锋枪、cs/lr4高精狙击步枪等等…… 基本上算是两手准备，平时特训、巡逻站岗等任务，用制式武器就行了，但如果有军事行动，肯定用最精良的装备。 之所以要验枪，主要有两点原因。 第一，不管是什么枪械，都会受环境、气候的影响，精度和角度都会产生偏差。这种偏差或许极其微弱，不影响枪械的性能，但还是矫正准确的好，毕竟特种部队强调精准打击，谁也不能保证这一点点的偏差不会致命。 第二，我们需要在枪械上安装配件。比如狙击步枪的高倍瞄准镜、突击步枪的机械瞄准、微型榴弹发射器、消音器等等……安装正确后，也要保证和枪械的弹道完美契合，这都是技术活。 除了制式的步枪和狙击枪，其他枪械和装备，这里都未必有。再说了，肯定不如自己的枪顺手，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我们肯定是尽量用自己的。 至于外军的装备，这次我们都没有带。能用到外军装备的时候，那肯定是国外作战或者高机密的任务，那得是多大的任务？ 外军的装备，我们当然也会用，但会用不代表喜欢用。 当然了，也不让随便用…… 靶场上枪声不断，吸引了很多边防战士的注意，甚至还有没事观摩的。 大概平时都见不到特种部队，看着枪械上装的大小配件，都觉得特别新鲜。 “子弹都省着点用，毕竟都是人家的子弹，这不是咱东北虎！尤其狙击组，你们那子弹都未必有供应！” 88狙击步枪还好，毕竟是解放军的制式武器，但10狙用的是12.7的大口径子弹，cs/lr4用的是7.62口径子弹（特制专用），这两种子弹就比较难搞了，尤其是后者。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到这来什么都没干，就疯狂消耗人家的子弹，这太不像话了。 在猛虎特别行动组，子弹不能说随便用，但还真没缺过。 宋豪把狙击枪放在一边，叹声说道：“唉，子弹还不让用了，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家了。” “哈哈……瞧你没出息的样。” 孙小武往弹夹里压着子弹，说道：“你得适应，好男儿四海为家……” “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打断他们的闲聊，说道：“我是让你们验枪，又不是打靶的，咱们带的弹药还是挺多的，但日子还长着呢，得会过日子，知道不？” “唉，我饿了……” “我也饿了，中午就没吃饭。” 大家都嚷嚷饿的时候，一个上尉跑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某个连的指导员。 他敬礼后说道：“陈队、段指导员，还有半个小时开饭，你们准备一下吧，6点钟食堂准时集合。” “好！谢谢！” 我关上步枪保险，笑着说道：“都没问题的话就收拾吧，咱们去尝尝他们边防部队的饭菜如何。” “完事了完事了……” “……” 众人马上收拾枪械，回到宿舍把枪械入库。这里毕竟是哨站，也和东北虎一样，是快速反应部队，枪械都在宿舍的走廊里，方便遇到突发情况，能够第一时间拿到枪。 他们的机关食堂不算大，但也能容纳三四百人。 毕竟是团级建制，和东北虎（旅级单位，团级建制）的人数一样。何况他们大部分连、排都在外驻扎。 饭前一支歌，我们和警卫连唱了一首《咱当兵的人》，然后进入食堂。 这里的餐桌是圆的，一个班一桌，在那指导员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属于我们那桌，大家瞪着饭菜，等待首长的命令。 “晕，两荤三素一汤大馒头，这标准可以啊……”孙小武咧咧嘴小声说道。 东北虎的标准也不过如此，像小鸡炖蘑菇这样的菜，在一般陆军部队都属于特色菜了，一周能有一次就不错了。 段弘毅回头看了一下，说道：“你看看别的桌，一荤三素，就连素的都不一样。” 大家偷偷张望了一下，他们的青菜多是蘑菇、土豆、干豆角之类的，这里温差比较大，只有这样的食物才能储存。 “哇，小灶。”孙小武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我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能吃得舒心吗？” “同志们……” 我们正议论的时候，前面的政委高声笑道：“今天我们这来了一些新同志，他们隶属于东北虎特种大队，就是我们俗称的老虎团啊！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过后，政委看着我们说道：“我们边防部队苦，伙食标准肯定不能和你们特种部队比。但我们还是比较好客的，希望你们能吃的舒心。” 段弘毅皱着眉头，说道：“报告！首长，真没必要这样。” “哈哈，不每天都这样，你们刚来嘛，我们总要招待一下的。” 政委不由分说，高声喊道：“全体，开饭！” 命令一下，大家都坐下吃饭。孙小武马上夹了一块鸡肉，尝了一口说道：“不错！一看就是他们自己养的，跟买的不是一个味道。” 我叼着馒头，心里不是个滋味，便看向段弘毅，他的表情也很复杂。 我向段弘毅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对战友们说道：“这个，一人夹点，然后给他们分一下。” “好。” 大家都知道边防部队苦，我们当特种兵的，自尊心又极强。我们宁愿吃最差的，也不要看到异样的眼光。 孙小武恋恋不舍的说道：“人家的一片心意，咱们得领情啊！” 我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骂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别丢人！” “咳咳，听你的。” “报告！” 段弘毅站起身，端着那盆小鸡炖蘑菇，高声喊了一句。 政委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段弘毅说道：“首长，我们奉命来这里协防，不被你们穿小鞋就已经很欣慰的。我们特种部队的伙食标准的确很高，但来到这里，就是和兄弟们同甘共苦、荣辱与共的！” “所以，既然炊事班的兄弟们做好了，心意我们也领了。但既然同甘共苦，这好吃的，就得大家一起分享！” 政委赞赏的看了段弘毅一眼，点头说道：“段弘毅是吧？你今天让我刮目想看。” “报告首长，这是我和战友们的意思，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好！大家鼓掌！” 看着其他队伍欢呼雀跃的样子，我和队员们都很欣慰。当然了，除了孙小武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其实，那一盆菜分下来，每个人都吃上两口就不错了，但我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敬佩，我们猛虎突击队，真正的融入到他们的队伍。 有人的地方就有世故，部队也是一样的。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和他们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这能让我们以后的日子好过点。 第六十六章极地特训 晚饭结束后，214哨站显得有些安静，和白天相比，他们增加了哨兵，机关指挥中心的灯光一直亮着…… 别说队员们了，就连我都有点不适应，在东北虎的时候，八点前就算听不到枪声，但各个分队的训练都热火朝天。 毕竟是特种部队嘛，训练的强度肯定要高于普通部队的。而且出宿舍观察了一下，他们晚上的哨兵就有两个班之多，这还不算值班的人员。 也就是说，目前在214哨站的部队，晚上至少有一半的部队需要站岗…… 边防战士是真的苦，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勤务多的可怕，主要是生活还很苦闷，如果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他们宁愿选择特种部队那种酣畅淋漓的日子吧？ 不过特种部队，不是谁都能去的。革命有分工，兵种不分高低贵贱，他们的职责和使命，就是守护着祖国的北大门，值得敬佩。 太阳落山后，气温就开始骤降，白天还接近20多度，但到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就已经接近0度了。 我对这样的天气不陌生，所以晚上没有组织特训，今天是第一天来到这，还是要有个缓冲期的。 宿舍的门窗关得死死的，但队员们还是披着军大衣瑟瑟发抖。恐怕我现在允许他们玩扑克，他们都嫌冻手…… 段弘毅说道：“都忍一下吧，你看外面站岗的，不也忍着呢吗？不都有心理准备嘛，咱们到这来就是吃苦的。” 我摸了摸墙边的暖气，说道：“有点热了，他们应该是晚上烧一会儿，但也不会有多热。” “为什么？烧热点多好？” 我笑了笑说道：“对于这里来说，现在是秋季，如果现在就烧的非常热，那冬季怎么办？人总要适应环境的，就像南方人来北方，你给他两件棉袄，他都会觉得冷。” 宋豪抽抽鼻子，说道：“冷倒无所谓，关键是白天还像夏天似的呢，这老天爷翻脸不认人啊……” “看来你们选拔的时候，冬季科目没过关啊，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狠心点。” 徐磊嘿嘿一笑：“那能一样吗？那是没办法，咱现在又不是打仗也不是训练，在这挨冻多郁闷？” “嘿，你小子倒是会讲道理了。” 来自偏远山村的徐磊，性格有些自卑，都不相信自己能和王子栋、宋豪这样的强人分在一个队，不过现在好像有些适应了，慢慢的融入进来，都会和我这个队长开玩笑了。 这是好事，自信心还是挺重要的。 入夜后，暖气依旧没有什么温度，而且因为我们的宿舍之前是仓库，感觉有些潮湿，透着阴冷的气息。 我们的衬衣都挺单薄的，是夏天穿的半袖，而且这被子虽然挺厚、挺暖和，但冻鼻子…… “我去，不行，太冷了……” 我上铺的孙小武哀嚎着跳下床，身上裹着被子，手里拎着枕头拍了我两下。 “干啥？” “挤一挤，凑合一个被窝，这样咱俩就能盖两床被子了。” “滚一边去！” “让我睡里面。” “……” 任由我百般抗拒，这家伙还是跳上了我的床…… 虽然有些别扭，但还别说，这办法还真管用，这被子足够两个人盖，孙小武的被子压上来，感觉沉甸甸的，暖和的不行。 于是，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让我忍俊不禁，这要是早上被其他连队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猛虎突击队有什么怪癖呢…… 起床号还没响起来的时候我就醒了，队员们两个人一张床，相拥而眠的样子有点辣眼睛…… 天已经亮了，哨站后面的群山中笼罩着一层迷雾，东方的天边火红的云朵，清新的空气令人舒畅，有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感。 可惜不是落日，而是朝阳。 昨晚还如寒冬，早上似乎又回到了秋季，气温大概不到零上10度。这气候还真是烦人，不过这也算是大自然丰富多彩的一面吧。 洗漱完毕后，我还没有来得及欣赏这种美景，起床号就响了起来。 “快快！起床！” 队员们一百个不愿意，用一晚上的时间把被窝焐热，却也到了起床的时间。 对付他们也简单，直接掀被子就行了。 二十分钟后，我们已经整理好了内务，拿上装备枪械在操场上集合，等他们214边防团集合早操的时候，我们已经跑了一圈了。 要不是懒得和领导打招呼，我们就去外面武装越野了。 一般队伍的早操，最多也就五公里。可我们是十公里起步的，因为不含有“越野”，我们只能在距离上加码。 于是，我们引起了围观，估计又要成为正面教材了，因为我隐约听到操场边上一个排长在训话：“还说我平时对你们狠！你看看人家，对自己都那么狠！” 其实，我们还真不是为了作秀给他们看，早操跑个十多公里，在东北虎真不值得成为榜样。 虽然到了这里，我们就算不跑也不会有人管我们。但身为特种兵，最基本的自律还是要有的，一天不操练，体能会下滑的非常明显。 为了迎接未知的战斗，我们必须时刻准备着，现在我如果放松了训练，那就是在害他们，还怎么把他们从战场上带回来？ 早饭吃的是面食、粥，和几碟小菜。这回跟所有队伍吃的都是一样的了。 味道非常不错，吃的时候段弘毅还夸赞：“真不错！都说边防部队苦，没看出来啊。” 孙小武撇撇嘴说道：“这里可是机关驻地，要是这都苦的话，那偏远的小哨所都不用活了。” “哦……” 我解释道：“这是一线防御部队的总部，交通便利，补给是没有问题的。所谓苦，是他们的勤务比较繁重。”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说：“好吧，话说咱们什么时候去巡逻一圈？待在这机关哨站能有什么出息？” “赞同。”队员们意见很一致，大概都觉得待在这里有点闷，毕竟谁都不认识。 “都急什么，我们特训就是要出去的，这里又没什么训练场地。” 214哨站似乎每天都很忙碌，早饭结束后，几乎有一个排的战士陆续乘车离开，也不知道是巡逻还是护送运输补给。 我也找到了作战参谋吕超，询问是否有我们的任务，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带着队伍去特训了。 这次来，我们是有训练任务的，陆国华和陶宇亲自交代了训练科目和强度，尽管这里山高皇帝远，但如果连我都偷懒，那还指望猛虎突击队有什么成就？ 吕超很豪爽的说没任务，让我尽管去搞特训，只要提前报备，带上通讯装备就行。 更豪爽的是，他还给我们一辆车，需要什么装备可以列一个清单，他负责给搞定。 高精、技术装备我们都带齐了，缺的不过是弹药、绳索之类的，这些东西根本不算什么，当场就给我搞定了。 于是九点钟，我们全副武装，开着勇士军车出发，根据北斗卫星导航显示，位于214哨站后方五公里左右的群山中，就有一处悬崖，不算大，在地图上要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 车看到山脚下的时候，宋豪就开始嚷嚷：“有点冷啊！这海拔有点高了吧？半山腰的积雪都还没有融化。” “下车，集合。” 这里距离214哨站比较近，我们也没有必要藏车了，敌人要是能到这里，肯定就被我们带来的电子侦察设备锁定，跟我们来的技术员是东北虎的精英，经验丰富。 列队后，队员们都忍不住的发抖，他们不知道到这来特训，所以雪地迷彩也没有穿，当然了，我是故意不告诉他们的。 “讲一下。” 我掐着腰说道：“今天特训的科目是，抗寒训练和雪域攀岩。攀岩就不用说了，至于抗寒训练，是让你们的身体适应寒冷，也是对你们意志力的考验。” 邓文强叹声说道：“得，雪地迷彩白发了，一次没穿。” “是啊，那迷彩多帅啊，昨天我还忍不住试了一下。” 我忍不住笑道：“不是带雪域伪装服了吗？你们可以披上，跟战袍一样，更帅。” “……” 雪地迷彩比较厚，跟棉袄一样，但雪域伪装服就是白色的单衣而已，还没有吉利服暖和。（狙击手伪装服，也称乞丐服、伪装衣） “现在咱们山脚下的气温大概是5度左右，悬崖处的气温在零下5左右。” 一般来说，海拔增高500米，气温就低3度。但这里气候特殊，受寒流的影响比较大，温度差肯定会更大，从山脚下都能听到山顶的狂风在怒号。 蒋文明看着我，问道：“队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你不冷吗？” “其实，寒冷、炎热都是身体的自然反应，我也冷，只是我能忍受。况且，习惯了也就好了，你看孙小武，他也没像你们这么抖啊。” 孙小武牙齿都在打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赶快说吧，让我活动活动，我快冻死了……” “……” 我也不再废话，命令道：“出发！目标两点钟方向，都小心点，这山很难爬。” 在特种兵选拔阶段，他们都接触过冬季项目，但并不系统，不像如今这样的身临其境，起到的效果肯定也不一样的。 这就是特训的意义，让他们深刻的理解特种兵的生活，让他们融入进来，擅长在各种环境下战斗。 而我之所以不向214边防团申请任务，就是让他们先熟悉环境。 只是在这段极端的环境下进行特训，挑战不是一般的大…… 第六十七章敬而远之 带上必要的武器装备，我们开始往雪山上进发，队员们的积极性很高，像要去旅游似的。 其实，对于我们这种常年在林子里乱窜的特种兵来说，哪还有旅游的心境，主要是太冷了，我们必须尽快让身体热起来。 我们每个人的负重都在二十公斤以上，爬过两个山头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但一点汗都没有，因为寒风变得非常的强劲，裹挟着沙子和山峰上的积雪，凌冽的打在脸上。 蒋文明抱着步枪，哀嚎道：“大爷的，这是什么鬼地方？这太阳是摆设吗？” 我拉下头盔上的护目镜，大声笑道：“兄弟们加把劲，过了前面的山头，就到了！” 这里的环境差到了极点，这么蜿蜒的山脊上，几乎找不到大树，地上的植被几乎没有。脚下不是松软的沙子，就是尖锐的石头，非常难走。 半个小时后，我们翻越了山脊，也看到了绝岭峭壁，而我们也踏入了冰雪的境地，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此时再往山脚下一看，景色更加的绝妙。 仿佛自己就置身于云端，蜿蜒几十公里的戈壁沙漠尽收眼底，骄阳就在头上，大漠就在足下。 美是挺美的，但我们都没有心情欣赏。 我们的军靴还是秋季的，隔温效果比较差，攀爬了这么久脚肯定是热的，踩在积雪上，会让雪马上融入成水挂在上面，但很快就凝结成了冰。 等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鞋子已经被冻成一坨了，脚也变得麻木了。 孙小武一屁股坐在悬崖下面，脱下鞋子在一旁的石头上敲，嘴里哀嚎道：“陈锋，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疯了？想冻死我们就直说啊。” 我踹了他一脚，骂道：“跟谁俩呢，没大没小的！” 孙小武穿上鞋子，往嘴里塞了两口雪，拍拍屁股张望着悬崖，问道：“就是这个啊？这他娘的得有四十多米吧？你确定？” 段弘毅也在敲鞋子，忧心忡忡的说道：“这角度有八十了吧？看中间那，接近垂直角度了，太危险了。” “就是就是，指导员下命令吧，我们打道回府。”宋豪马上提议道。 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事他说了不算。” 段弘毅无奈的摊摊手，示意大家训练的事，他真的说了不算。 我和段弘毅是有明确分工的，训练和作战的事都是归我管的。 其实这也是首长的意思，虽然段弘毅现在是指导员，军衔也比我高，但他距离一个合格的特战主官，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毕竟他没有实战经验，他自己都知道这一点。 段弘毅张望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如果你坚持进行攀岩训练的话，还是做好防护措施吧，这太危险了。” “有道理，把绳索给我，我上去一趟。” 真要是爬到一半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一般在实战中遇到非爬不可的悬崖，那几乎是无法选择的情况下，想要防护措施，那也得有人先爬上才行。不过现在毕竟是训练，没必要那么玩命，这次训练重在体验。 我扛着五十米长的绳索，从侧翼的陡坡上绕了上去。 和山脚下不同的是，这里已经没有沙子了，厚厚的积雪下面全都是石碓，特别的湿滑，我不得不小心翼翼，这要是滑到了，直接就摔下去了。 十分钟后，我才爬到悬崖上方，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块凸起的大石头，我用吃奶的劲推了两下，纹丝不动。 于是就把绳子的一头绑在大石头上，然后把另一头丢下悬崖，长度刚刚好。 懒得从侧翼走下去了，我直接扣上绳索，从上面滑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悬崖在北斗地图上看着不显眼，但还真是挺可怕的，高度先不说，很多石头一踩就掉，特别没安全感。 “爬吧，谁先来？” 看着滚落一地的落石，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孙小武自告奋勇道：“我来吧，不就顺着绳子爬嘛！多大的事。” 我照着他屁股来了一脚，骂道：“想的真美！这绳子就是保护用的，顺着绳子爬还叫攀岩吗？那是攀绳！” “哈哈……”众人都笑了。 孙小武白了一眼，说道：“算你狠，来就来……” 别看孙小武装作一副很没出息的样，他是我认识的特种兵中，攀岩技术最好的，眼前这个悬崖对他来说虽然有些难度，但也不至于望而生畏。 孙小武端详了一会儿路线，毫不犹豫的往上爬。 但爬到一半，他就失足掉了下来，幸好扣上了绳索，他是匀速下来的，没有什么事。 “他娘的，我就不信了……” 孙小武毫不气馁，扣上绳索继续上，大家承受着寒风，翘首以盼。 这一次，孙小武还真没有让大家失望，果然登顶了。 之后，队员们陆陆续续的开始攀岩，因为有孙小武探好了路线，其他人都有经验，没有几个摔下来的。 但问题是太冷了，只有一个保护绳索，导致我们攀岩训练的进度很慢，一直到下午才结束。 踏冰卧雪，这也算是特种兵的日常吧，特训每年都会有两次，我和孙小武早已经习惯，但对于新队员来说，这算是一种挑战吧。 下午回来后训练了会枪械，就到了晚饭时间。 我和段弘毅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进行夜训了，很多队员的脚上都冻伤了，需要紧急处理一下，况且这里的晚上太冷了，还是多给两天适应的时间。 之后的两天，我们继续进行着各种科目，其实科目没有什么新鲜的，无非就是在抗寒的基础上，进行着各项战术训练，比起累，更多的是难熬。 而在这两三天的时间里，队员们的心态也已经调整了过来，至少不像来时那样忧心忡忡，事实上，这恼人的训练已经让他们没有精力想那么多了。 这天晚上，我把段弘毅叫了出来，商量下一阶段的训练。 “你是说？马上进行越野行军。”段弘毅皱着眉头问道。 “是。” 我解释道：“来之前，参谋长可是反复强调了特训的指标，这远行军是必须要进行的科目。你们选拔的时候不也有吗？” 段弘毅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首长不是说，咱们这次来最少三个月吗？半年能回去就不错了，没必要这么着急把训练指标完成吧？” “越早完成越好。” 我笃定的说道：“协防是什么？一旦出任务几乎就是实战，哪怕是边境巡逻那也是实战，必须得让队员们快速适应这里的环境，发挥战斗力。” “哦，这样啊。” “还有，你以为咱们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啊？这是因为刚来，当官的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我现在的思路，就是廖志辉的思路，他现在不管我们，等过段时间，各项任务少不了咱们的。” “行，不过远行军最起码得三天吧？需要和团长报备。” 我摊手说道：“所以啊，明天你去和首长说，你是责任主官啊。” 段弘毅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说道：“别了吧，懒得听他阴阳怪气的，还是你去说吧，反正你和团长熟。” “你话里有话吧？别绕弯子，有什么就直说。”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你以为咱们刚来那天，他无视我，是因为不认识我吗？错，他肯定查了我的资料，故意针对我的。野战部队的首长都一个性格，那就是讨厌人情世故，一心只想打仗。” “然后呢？” “所以，我这种天生自带军二代光环的人，即使是成了特种部队的责任主官，他廖志辉都会认为我是靠关系上去的，他不认可，他只认可你这个战斗英雄。” 我劝慰道：“我觉得是你想的太多了，他之所以看重我，是因为当初我给他解决了个大麻烦……” “别天真了，咱们这次来肯定要有实战的，谁想招惹我？万一我死在这怎么办？他廖志辉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要担，也是陈锋你担，如果真有实战任务，我们不申请，他也不会下令，不信你就看着。” 我怔了怔没有说话，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傻子，完全没想到廖志辉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段弘毅的猜测是正确的吗？没有答案，但我认可他所说的。 当兵这么多年，我了解一个深刻的道理，凡是能当首长的，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带兵打胜仗是基础，决策背后的统筹才是能力。 对于从小出生军区大院的段弘毅来说，廖志辉的这点心思，逃不过他的眼睛。 段弘毅笑了笑，说：“你也默认了吧？其实也正常，我太烫手了嘛。别说他廖志辉，就连咱们的首长也有这样的担忧吧。再具体点，你呢？” 我陷入沉默，呼了一口气说道：“说没有，那是假的，多少有点吧。不过呢，我陈锋还真不怕摊事，在我的眼里，猛虎突击队的每位队员的命都金贵，你和他们的不同，只是因为军衔，但我不会允许你下愚蠢的命令。” 段弘毅点点头：“我所希望的，就是成为一个普通的军人。让所有人看到我的付出，也让所有人认可的荣誉。而这前提是，必须抛开我的身世和家庭，只把我当个青年军官，甚至更低的待遇，而不是敬而远之。” 说到这，段弘毅笑了笑说道：“可截至目前，只有你陈锋做到了。” 看着走回宿舍的段弘毅，我高声问道：“这就是你不报复我的原因吧？” 段弘毅没有转过身，却挥了挥手，随手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不禁苦笑，恐怕段弘毅比我还想证明自己吧？ 我所希望的，就是重回战场，用敌人的鲜血解开我的心结。而现在我已经重回战场，来到214之后，我能清晰的感觉亚伯距离我并不遥远。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和段弘毅之间还是有那么一层隔阂的。猛虎突击队的成就，就是他的成绩。可现在，想要带队伍走上巅峰，还必须依靠我。 今天的谈话，让我知道了段弘毅内心的挣扎，可我没有办法帮助他，他想要证明自己，机会是有的，可任重道远。 第六十八章远行军（上） 当晚，我在哨站机关的微机室待到深夜，准备报备资料，顺便筹划远行军路线。 我的初步规划线路，基本上涵盖了214边境地区的所有地貌，戈壁、沙漠、草丛、绿洲，全长200公里，途经的5个哨所，可以给我们简单的补给和暂留。 这样的强度，就连我都没有经历过，东北虎的任何一个特训都不过如此。 这不是普通的远行军，当然也不只是挑战体能极限，还要对抗大自然和突发事件。 蜿蜒几百公里的路线，虽然离边境线还有一段距离，但如今亚伯和血蜘蛛的势力都如此的活跃，谁也不能保证我们这一路遇不到。 要真是狭路相逢，自然少不了一场恶战。到时候我们将孤立无援，情况会非常危机，附近的哨所不可能很快赶来。 毕竟，敌人肯定不会在哨所附近出现，还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一般小哨所，驻扎人数最多也就一个排。 第二天早操结束后，我就来到了团长廖志辉的办公室，将训练报备资料交给他。 廖志辉端详了一会儿，看着我笑道：“你们特训的强度，我今天算是见识了。200公里的路程，你们得走多久啊？” “报告，我的强度是日行军40公里，算上沿途的休整和暂留，大概是一周的时间。” “呵呵，有点意思。为什么这么着急特训？你最近几天的训练，安排有点密集啊。” 我笑了笑说道：“您没有给我们指派任务，不就是让我们先适应嘛。我们不是来睡大觉的，没任务当然要搞训练。” “哈哈，想的还挺多。” 看得出来，廖志辉有点打哈哈的意思，难道真像段弘毅所说的，他在等着我来要任务？ 但我觉得，就算是这样，段弘毅的理解未免有些严重了。真要是到了关键时刻，廖志辉肯定不会考虑那么多。 廖志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看来你是怪我不交给你任务，那好吧，我这有个事交给你们，跟我来指挥中心。” “是！” 这个老狐狸！有任务就直说，怎么成了我来要任务了？ 我心里不住的暗骂，同时也暗恨自己太年轻，一句话没说好，就让这老家伙抓住了机会，成功的把责任推到了我身上。 我就纳闷了，至于怕成这样吗？段弘毅的命有那么脆弱？ 反正我是不怕，大不了这兵就不当了呗，我家里也没有将军的基因，我能爬到上校就算是烧高香了。 不过，就算是被廖志辉小小的算计了一下，我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谁让咱只是个小小的中尉呢？总不能打电话给东北虎的首长诉苦吧？那太没出息了。 这里的指挥中心不大，甚至显得有些拥挤。 趁着廖志辉和作战参谋吕超聊天的时候，我走到了谢洋的跟前。 谢洋是我们东北虎的技术员，刚刚从军校毕业的国防生，中尉军衔。他是跟我们一起来这里协防的，负责电子侦察，我们带过来的最新北斗系统就归他管，毕竟这里的技术员未必会。 “锋哥。”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问道：“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别提了，这晚上也太冷了！冻感冒了。” “多穿点，晴姐给我们带的药品里有管感冒的，去我那拿。” “好。” 我端详了一下，说道：“你这黑眼圈有点重啊，就因为晚上太冷没睡好？还有这胡子，几天没刮了？” 我们队那宿舍之所以冷，是因为之前是仓库，潮气比较重，但即使是这样，我们都已经适应了，晚上穿上冬季的衬衣睡就行了，这小子睡机关宿舍的，条件比我们好多了。 谢洋的小眼睛看看四周，低声对我说道：“设备在陆续安装，我都得盯着。还有就是，我总感觉有些问题出的比较古怪，让我理不清头绪，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怎么古怪了？” “最初架设的时候，有微弱的电磁干扰，完全捕捉不到的那种，电子勘测雷达空间端不准确，已经调试很多遍了。” 我暗皱眉头问道：“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哪些？” “那可太多了，大型局域网、无线电台、电子干扰飞机等等，这里是边境，有可能邻国或者友军的设备，现在还说不好，我正在排除。” “问题很严重吗？要不要汇报？” 谢洋叹声说道：“现在干扰的情况已经没有了，只是电子侦察的时候还是有微弱的影响，或许是附近有磁场的原因吧，也可能是设备的问题，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相信你的第一感觉，这些东西我不太懂，有一点疑虑都不要放过。” “好的，锋哥。” 技术对抗我在行，特种部队在作战中经常运用高科技手段截取情报、入侵敌人指挥系统，甚至植入病毒进行摧毁。但谢洋所说的层面有点高深，我只能勉强听明白。 术业有专攻，这方面我帮不上忙。 正要继续探讨的时候，廖志辉那边聊完了，向我挥挥手。至于谢洋所说的疑虑，也被我抛之脑后，没怎么放在心上。 “首长。” 廖志辉指了指大屏幕，说道：“先看一下。” 屏幕上显示的是三国边境地带的卫星云图，湖泊、沙漠和戈壁看的一清二楚，只是让我费解的是，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隐约有连成线的趋势。 “首长，这红点是？” “是从年初开始到现在，非法分子出没的地点。包括非法走私、出入境、北脱者和血蜘蛛。” “这么多？” 我有些震惊，这边境我来过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来也有心理准备，秩序肯定有点乱，但没有会如此严重。 这密密麻麻的小点，我根本数不过来。 廖志辉解释道：“你也知道，以前亚伯的走私路线不在这，因为地形相对开阔，不好隐藏。但亚伯好像被武警打怕了，盯上了三国边境这里，因为战略方面的考虑，这里一直由我们解放军驻守。” 如果发生战争，这里是装甲集群的战略要地，可以将进入沙漠戈壁地带的敌人包饺子！ 我叹声说道：“看来亚伯对我国的边境布防很了解，专门从防御要地钻空子，这是看不起我们解放军吗？” 武警有公安的配合，一线侦查员遍地都是，无孔不入的侦察手段，会让亚伯根本吃不消。当然我们也有情报部门，可侧重点不是维稳，效率肯定比不上武警。 “呵呵，没那么严重，他只是看不起我们214而已。” 廖志辉看上去没有动怒，但其实眼里里充满了杀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亚伯的手上有214哨站的鲜血。 他继续说道：“他从我们的边防线路走，恐怕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亚伯这个人，你我都很熟悉。以前，他的生意都是在e国，可根据我们情报部门反应，他频繁出现在m国，你再看看他的走私路线。” 现在我能从地图上看出来的线路，就应该有三条以上。而出境的位置都在三国边境，有的去往e国，有的去往m国。 我皱着眉头说道：“事情有点麻烦了，这两国的边防部队是吃干饭的吗？我们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要是有我们这样的打击力度，亚伯早就玩完了。” “说他们是摆设，那是我在吹牛。况且，他们不一定是吃谁的饭呢。” “……” 这话说的有点狂，但还真是事实。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廖志辉示意我坐下，让警卫员倒了两杯茶，说道：“你陈锋是不是故意的？你的远行军路线，成功的避开了三国边境。” 其实聊到这，我已经明白了廖志辉的意思。 “首长，我不能抢活啊。来的时候，我的首长交代的很清楚，一切听从你的指挥。” “少扯淡了，真到关键时刻，你未必听我的。” 我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能，绝对服从。” 虽然他已经把我套进来了，但我还是挺欣赏廖志辉的性格，这位团长很有豪爽，不藏着掖着。 之所以绕开三国边境，其实我真没有想那么多，那边的地形总体开阔，实际上光秃秃的丘陵地形毫无植被，沟壑纵横。 说隐藏也好隐藏，说暴露也容易暴露。 本来，这次远行军的难度就比较大，我不能再增加风险了。如果把这里也涵盖的话，总路程需要增加五十公里以上。 可如今，廖志辉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不懂点事，他也不好意思下令，因为特训是东北虎交给我的任务，现在任务冲突，取舍在我这里。 况且，他也怕我们出事嘛，准确的说是怕段弘毅出事。 我站起身，说道：“首长，这任务交给我们吧，在远行军特训的时候，顺便执行巡逻、侦察的任务。” 廖志辉犹豫了一下，笑道：“你小子还真是不怕事啊。” 我微笑着问道：“首长，您应该对我有信心，这种信心也包括，猛虎突击队的所有人都不怕死。” 廖志辉也听出来我话里有话，叹声说道：“陈锋，其实你错怪我了。我一样不怕摊事，兵当我这份上，也就到头了。我只是怕我的命令是愚蠢的，你们东北虎有你们的作战方式，我是在等你陈锋进入状况，去做你认为对的事。” 我能听出来，廖志辉是在给我传达一个道理。段弘毅只要在协防期间牺牲，这责任他就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他只是怕有些命令下的不正确，酿成大错，那会让他无比的愧疚。 我立正说道：“首长，您只要告诉我，哪里最需要我们！我和战友们都将义无反顾，我们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包括战死沙场！” 廖志辉扶着我的肩膀，沉默了许久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更不能让你们出事。” “陈锋，我实话告诉你，那里非常的危险，我现在都不敢派出巡逻队侦察那五十公里，这些武装分子丧心病狂，一个排都未必对付的了他们，可我能派一个连吗？那其他的辖区和哨所怎么办？我有种感觉，214所有的兵力部署，都在亚伯的掌控之中。” “首长，让我们去吧。” 廖志辉点点头，高声喊道：“陈锋！” “到！” “批准你部远行军的特训方案，并命令你部改变行军路线，前往三国边境318、366、422等地区进行巡逻和战略侦察！” 第六十九章远行军（下） “是！保证完成任务！” 我没有想到，最后廖志辉还是下命令了，将这次任务的性质，定性成他的指派，而不是我们的特训。 或许真的是我们错怪这位首长了，段弘毅的身份固然是烫手的山芋，没有人愿意招惹，但还不至于影响廖志辉的决策。 或许他只是在犹豫，将这看似简单、实则风险极高的任务交给我们，是否合适。 当然了，他的犹豫肯定有段弘毅的因素，但至少通过我的态度，让他下定决心。 其实我有理由拒绝，比如我们人数太少、缺乏保障和补给、甚至没有任何后援等等，每个理由都无法解决，廖志辉也没有办法下这个命令，不能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我看得出来，廖志辉是希望我们去的，对于我们是个难题，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更大的难题。 况且，我也没打算拒绝。这点义无反顾的气势都拿不出来，那要我们猛虎突击队有什么用？我还配得上他口中的“战斗英雄”吗？ 廖志辉扶着我的肩膀，低声说道：“现在，亚伯在别的路线上搞事情，在我看来，那都是虚晃的招数，干扰我的视线呢，我的推测是，在三国边境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我派不出人手了，派少了没用，派多了别的地方就会出现口子了。” “首长，我的战略意图是什么？” “侦察为主，亚伯的势力频繁穿过边境线，多数都是走私，如果你们遇到的是非法越境和走私皮毛，不要贸然行动暴露自己。我想知道，他们在别的地方搞出动静，是想掩盖什么。” “是！我明白了，会见机行事。” 廖志辉顿了一下说道：“你们是没有后援的，补给和停留只能在沿途的哨所。不过，我向上级申请了两架直升运输机，如果你们遇到麻烦了，老子就带着警卫排去救你们！别拼命，多动脑子。” “是！” 廖志辉又附在我的耳边，说道：“行动细节你说了算，我不干涉。如果真的有大鱼，给我活捉了，任何手段都可以用，我给你兜着。” 我小声笑道：“首长，您应该了解我，只要我认为是对的事，从来不怕惹事。” “呵呵，那我就当不知道。” 我敬礼说道：“首长，那我去了。” “好，必须保证通讯畅通，随时汇报情况。” “是！” 我有预感，猛虎突击队的第一次实战，必将在此行发生。想不见血的侦察出情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打探不出情报，遇到亚伯的势力我自然也不会手软，总不能白在边境线走一遭。 队员们刚刚吃完早饭，坐在宿舍门口保养着枪械，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集合！” 众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列队站好，等着我宣布上午的训练科目，只有段弘毅知道远行军的事。 “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着沙漠迷彩作战服！佩戴国旗、陆军臂章，携带雪域伪装服、北斗通讯设备和终端、单兵三日给养，制式武器，弹药标配！快！” 我的语速很快，让他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训练了，没有人来问我是什么任务，把枪械收拾好就冲到了宿舍。 陆军臂章、制式武器，这装扮和边防部队相同，只是沙漠迷彩特殊一点，头盔上的配件多，样式像外军的风格。 我不想让亚伯知道边境有特种部队，至少在这次侦察中不能暴露。如果让他知道的话，接下来肯定会特别针对我们，万一再设一个圈套怎么办？ 毕竟，暗中还有血蜘蛛这个势力，真要是坏了他们的好事，肯定被他们盯上。 说到底，这只是一次侦察任务，不是和他们的正面对抗。没必要表露身份，更没必要携带太过精良的装备。 半个小时后，队员们全副武装的站在宿舍门口，我亲自检查他们的背囊，看他们的单兵携带装备是否合理。 每个人携带的装备都不一样，因为战术位置不一样。 例如，我需要携带药品和作战终端、蒋文明要携带爆破和排爆设备、邓文强需要携带伪装网、宋豪需要携带绳索等各项器械和侦察设备…… 总之，每个人的职责不同，装备的种类也不同，这些作战常识不需要我提醒，他们都非常的清楚。 集合好后，我把任务说了一下，包括行军路线和侦察区域等等。 最后我说道：“我们是以特训的名义来协防，而这次任务，也是以远行军的名义进行侦察。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一次肯定有实战。” “这些天来，我觉得你们应该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我们长途跋涉，没有后援和补给，不仅挑战生理极限，还格外的凶险！我需要你们打起精神，燃起斗志！一切行动听从指挥，能不能做到？” “能！” “利剑出鞘！” “谁与争锋！” 廖志辉没有规定我们出发的时间，可我却把这次任务弄的很急切，因为我不想给队员胡思乱想的机会。 这种任务不需要多做准备，如果我把任务交代的太过详细，会让队员们太过紧张。 即刻出发，一位老班长开车把我们送出了哨站，穿越前面十多公里的开阔地带，到达哨站西侧的丘陵地点后，他再开着车返回哨站。 路上，我和孙小武、段弘毅聊着天，有意的活跃气氛，队员们也比我想象的放松，大家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 下了车，我们和那班长告别，队员们望着前面的荆棘林，都有点发憷。 我看了一下路线，说道：“这是我们的必经之路，没得选。我先说一下行军规则，开阔路段我们快速通过，隐蔽位置侦察通过，明白了吧？” “是！” 孙小武叹了一口气，说道：“每年一次远行军，再过几年，我这膝盖算是废了。” “别废话了，出发！狙击组，占据制高点去。” “是！” 我关掉了手腕上的作战终端，这玩意不像通讯设备，有点费电。行军路线都在我的心里，不用看地图。如果上级想给发作战信息，会从通讯设备告知我们，到时候再开启就行了。 段弘毅追上我的脚步，问道：“我还是没搞明白，怎么突然把任务交给我们了呢？” 我把经过和段弘毅说了一下，又说道：“我觉得，咱们的心胸还是宽广一点，人家根本不怕担责任，不怕你老爸。” “唉，这样最好。” 我笑着说道：“你啊，就是在野战部队待的时间短，从小到大阿谀奉承的人太多，导致你现在看谁都像针对你。” “有道理，我在侦察连当指导员的时候，下面的班长也不惯着我。” “那肯定啊。” 通常，我们把部队的属性分为野战部队、地方部队、军事院校、后勤部队和医院。 后几种就不用解释了，主要是野战部队和地方部队。 地方部队如机关单位、研究院、预备役、守备部队等，兵种相对单一。 野战部队的集团军中，步、坦、炮、空、侦、工、通、化八大兵种一应俱全，都是作战部队。 所以，在野战部队混出的干部，哪怕是个班长，都是真才实学，要么技能全面、要么作风硬朗，一般从军校出来的青年干部，班长根本不放在眼里，得拿出真本事。 按照我们的说法，野战部队是靠本事吃饭的，在这里人情世故显得不那么重要，不过也真实存在。 不管在哪里，家世背景都是无形中的优势，草根是没法比的。 由狙击组占领制高点后，我们放心大胆的行进。等我们到了山顶后就可以休息一会儿，然后狙击组再探路，我们在后方掩护。 算不上小心谨慎，只是出于保险期间，采取简单的梯次行进队形。 穿越了两个山头之后，所有人都有些疲惫，主要是荆棘林太难走了。我示意大家休息一下，正值中午，大家都冒汗了。 王子栋一屁股坐在石碓中，摘下头盔擦汗的时候，段弘毅忽然低喝了一声。 “别动！” “怎么了？”王子栋吓了一跳，一动不动。 我歪过头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他身后的石碓里盘踞着一条蛇，此时正仰着头，对着王子栋的后背吐着信子…… 蒋文明嘿嘿一笑：“你的眼睛是瞎了吗？你怎么不再偏一点？一屁股坐死它多好。” “到底什么东西？” 王子栋轻轻地把手里头盔的护目镜拉下来，通过反光正好可以看到那条蛇。 “怎么样？模样有点帅吧？” 孙小武笑着问了一句，其实是让王子栋冷静下来，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你放松它也就会放松下来。 然而王子栋的性格就是冷静，冷哼了一声，扔出头盔的一瞬间猛然转身，刹那间匕首已经在手，寒光一闪，那蛇的脑袋就落地了，动作非常连贯，快的让人惊讶。 我拍拍手，笑道：“好身手，大家鼓掌。” 稀里哗啦…… 王子栋呼了两口气冷静一下，抓起还在蠕动的蛇身，问道：“吓我一跳，这什么蛇？有毒吧？” 段弘毅笑了笑：“岩栖蝮，东北很常见的毒蛇，专门往石碓里钻。” 我叹声说道：“选拔的时候都教过你们，全都忘没了吧？” 王子栋：“毕竟我不是东北人……” 孙小武笑道：“我们那边叫黑眉，算是温顺的剧毒蛇。” “我们那边叫土球子。” “我们那边叫大花……” 王子栋把蛇盘上手腕上，郁闷道：“别扯了，晚上我就吃了它！” 我也笑了：“得，晚上咱们都可以尝尝鲜了。歇会就得了，继续赶路！” 第七十章可怕的猜测 毒蛇也是可以吃的，只要取下毒腺就可以了。 特种兵经常在野外活动，遇到毒蛇是经常事。我们对这东西，其实是又爱又恨的，它虽然是美味的食物，但如果不注意被咬一下，那可是致命的。 当初在特战连的时候，就有一个战友被咬伤。幸亏当时是演习，我们马上呼叫演习指挥部，军医坐直升机来注射血清，如果再晚五分钟，小命就不保了。 应对这种冷血生物，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像对待地雷一样小心，毕竟血清不是一般的药品，无法随身携带和保存。 经历了一个小插曲之后，我们继续赶路。 按照远行军的路线，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荆棘林，寻找宿营的地点。 没办法，这里的海拔比较高，温度也就比较低，晚上寒风呼啸，根本没办法睡觉。 等到下午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疲惫，临近黄昏时分、气温骤降，这更加坚定我们寻找合适宿舍点的决心。 什么是合适的宿营点？最起码要满足三个条件：遮风挡雨、能生火、方便警戒，缺一不可。 我们无法根据地图来判断哪里适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离开这片荆棘林再说。 临近黄昏时，狂风掀起了一阵沙尘暴，天空灰茫茫的一片，能见度不足一公里。我们用战术围巾掩住口鼻，再拉下护目镜后，感觉还是很难受。 晚上七点钟，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目光所及，已经看不到在前方侦察的狙击组了。 现在我们必须要寻找露宿地点了，再往前就是沙漠的边缘，我们不能去沙漠宿营。 段弘毅提议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找一个方便侦察的地方休息吧，以我们现在这个状态，进入沙漠会更糟糕。” “嗯，看狙击组能不能找到吧。” 我的话刚说完，通讯器里就传来了宋豪的声音：“报告，你们的1点钟方向河床附近，发现露宿点。” 大家都是一喜，我立刻说道：“过去侦察一下，我们马上就到。” “收到，完毕。” 我们的体能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都是在靠意志支撑着，听到这个好消息后，忽然都有了劲。 五分钟后，我们来到了河床。 这个河床是天然形成的，汛期的时候，河水冲刷着松软的沙土形成的一条沟壑。 现在已经过了汛期，不过沟壑里还在流淌着涓涓细流，因为这个季节，山顶的积雪白天会融化。 宋豪所说的宿营点，就在河床岸边的凹洞，上面的两块巨石相互依靠，形成了一个天然顶棚。 看上去应该不错，应该能够遮风挡雨吧。 “这有点像溶洞啊，大自然真是奇妙。” “呵呵，哪有这么浅的溶洞，不过是河水冲出来的旋涡而已，冲不走上面的两个大石头。” 我们正要走到近前的时候，蹲在里面的宋豪走了出来，说道：“就是被河水冲出来的洞，也就三米深左右，没有坍塌危险，不过……” “不过什么？” “有人到过这里。” 众人微微一愣，都觉得有些可惜，毕竟找到一个合适的宿营点不容易，我们走了一天，只有这地方最合适。 我附身钻了进去，口子很大，但里面越来越窄，毕竟是河水冲出来的旋涡。 打开头盔上的简易手电筒，可以看到周围散落着几件衣物和食物残渣（动物骨骼），中间燃尽的火堆上还有个木架子。 现场很明显，这里停留很多人，在这里生火、烤肉。 可这里人迹罕至，牧民只有夏季才会来到这里，再往前走就是沙漠。 我拿起一根木炭捻了一下，判断道：“很新，不超过三天。” 宋豪点点头说道：“我观察了散落的衣服，几乎没有灰尘，还有那动物骨骼，是羊腿。” “是敌人。”我笃定的判断道。 段弘毅一惊，问道：“你确定？” 我点点头，解释道：“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边防战士、游牧人和敌人。羊腿的骨骼可以排除是边防战士，因为我们搞不到，巡逻时有给养。” “衣服可以排除游牧人，他们不会穿长袍，会穿皮草和民族服饰，并且这个季节也不会来，光秃秃的山头，牛羊吃啥？” “排除法？” 孙小武摇摇头，替我回答道：“也不是，我们俩以前在这边执行过任务，从事走私、越境的人，不带什么干粮，都是牛羊肉，便于储存、抗饿、有营养，方便随时落地扎营。” 徐磊有些失望的问道：“那这地方我们今晚能住吗？” 孙小武耸耸肩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我。 我看向四周的墙壁，试图寻找更久远的人为痕迹。 这里有人停留是事实，虽然痕迹都非常的新，但我不认为这里是敌人临时宿营点，因为周围要么空旷、要么地形复杂，只有这里是最合适的。 我怀疑，这里是敌人的一个秘密宿营点。 现在我所知道的是，走私最庞大、最活跃的就是亚伯势力。可边防部队抓了一批又一批，后面的走私人员是如何知道这里的？比起苦苦寻觅，我更相信这是亚伯所掌握的情报。 如何掌握？这里地形空旷复杂，河床蜿蜒盘旋，如何口口相传？ 这么说吧，我回去之后，都无法具体形容这个宿营点的具体位置。 徐磊看我来回走动，疑惑的问道：“队长你找什么呢？” “别说话。”孙小武低喝了一句，生怕打扰了我的思路。 墙壁上没有什么发现，许多痕迹我无法断定是人为的，不过我注意到，那些散落的衣服多是比较厚的，并不老旧。这证明，衣服不是遗弃在这里的，而是暂时存放，每次到这里睡觉才穿。 最大的突破口，是我找到了一个褪色的烟盒，并且不是国内的烟草！ 也就是说，这里很早就有人来过！并且停留在这里的人，经常越境，甚至不是中国人。 “不对劲……” 我感到一种恐惧，和安全无关，我只是意识到这个宿营点并不简单。 亚伯对边防部队的防御重点和辖区了如指掌，这并不蹊跷，因为他卧薪尝胆这么长时间，还是有能力做到的。关键他如何在两三年的时间，对新的几条走私线路环境如此熟悉？ “怎么了？”孙小武轻声问道。 我坐在地上看着孙小武，问道：“如果你是走私贩，该怎么建立新的走私线路？” “摸索呗，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多派点人走几次，汇集一下成功的经验呗。” “但如果你是亚伯呢？” 孙小武拖着下巴，说道：“要是以前还有能力做到，但几年前，我们不是把他在国内的势力连根拔起了吗？况且我们的情报部门一直盯着他。” 队员们都有点迷茫，不知道我和孙小武在唱哪一出。 其实我是让孙小武按照亚伯的思路，来为我的疑惑寻找突破点，我们是模拟外军，擅长扮演敌人，我现在深陷我的思路里无法自拔了。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难，除非他有擅长侦察的手下，绘制精准的地图什么的，不过可能吗？我觉得……” “停！” 孙小武才说到一半就被我打断，一个可怕的阴谋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此刻我的疑惑迎刃而解。 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势力，血蜘蛛！ 为什么之前那么活跃，等我们来了之后就忽然沉寂了？肯定不是因为知道有特种部队来，血蜘蛛根本不怕我们。 之所以沉寂，肯定是因为不需要出现了，他们的任务完成了。 而他们的任务，会不会帮助亚伯侦察、创建几条走私线路呢？又或者说，血蜘蛛有什么阴谋需要和亚伯联手？ 战友们都不说话，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我的思路。 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有些不正常，但我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如果真的是我想象的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我努力冷静下来，说道：“所有人，对附近20米内进行地毯式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尤其是定位器、跟踪器等电子设备！但不能主动开启磁感仪。” “是！” 磁感仪，是最新的作战辅助设备，被动开启的时候，遇到磁场、干扰设备，会提醒通讯员通讯失灵。而主动开启的时候，可以探测微弱的电磁信号，造成周围电磁设备失灵，但同时，也容易让敌人捕捉。 这东西不算大，一直在战斗步兵孙小武的包里，如果这里真的有定位器之类的，开启这东西会被敌人察觉。 走私最难的是什么？比起长途跋涉、躲避边防，更重要的补给点、宿营点的安全便捷。 这里很难寻找，但如果有定位器的话，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可亚伯一个军火贩子，会花这么大的价钱来搞这东西？就算他舍得花钱，我也不相信他搞出来的定位网络，能瞒得住军方的电子侦察。 出洞口的时候，我也忽然想到了临行前，技术员谢洋跟我说的话，他说北斗系统在哨站架设的时候，有一丝丝异常。 那么这种异常，会不会是我猜测的呢？ 不过终究是猜测，得拿事实说话。 队员们都行动了起来，出了沟壑就太过平坦，谁都不敢开着简易手电筒，只能通过简易夜视仪观察。 沟壑里的植被有些密集，但是岸边就很少，地毯式搜索也没有那么难。 半个小时候，我们一无所获。 蒋文明说道：“队长，真的是地毯式搜索了，总不能挖地三尺吧？那东西埋在地下还有用吗？” 孙小武皱着眉头说道：“你怀疑亚伯是用定位器快速开辟走私路线的吧？但我觉得你搞错方向了，宿营点和补给点固然很重要，但这是多么大的工程啊？造价多高？” 我明白孙小武的意思，能躲过电子侦察，必定是军用的低电磁波设备。还有一点就是电量问题，需要有简易的太阳能设备，不然没电就失灵了，不可能随时来维护。 或许我的猜测听上去很可怕，可我不觉得荒诞，因为我们的对手本来就很可怕。 我看向四周，笑道：“你别忘了，有个组织不差钱。” 孙小武微微一怔：“你是说，血蜘蛛？” 我笑而不语，看向岸边不远处的一排枯树，问道：“那，搜了吗？” 第七十一章守株待兔（上） 此刻我是笃定的，因为我不相信亚伯的走私人员能够每次都能找到这里。他的势力，早在几年前就被我们一网打尽。 并且，通常走私人员流通性很大，除了带头的，其他人常常毫无经验。如果不是常年来这里的，不迷路就算不错的了。 见我这么一问，队员们微微一怔，随后全都跑向了河岸上。 在这里，枯树很常见。早期的植树造林常常搞错品种，有些植被在无人管理的情况下，那只能自生自灭，于是大部分都灭了…… 这一排枯树在戈壁滩上显得有些突兀，应该也是人工种植的，用来巩固河岸。 说这是枯树，倒不如说是枯木，主干都还挺立着，但周围都是残枝。 此刻我更坚定那里有猫腻了，他们在凹穴里生火，怎么不把树拿去烧？多好的干柴啊，一点就着。 队员们每人一棵树，因为不敢开灯，所以进展很缓慢，孙小武爬到树上，枯树的主干忽然断裂，整个人直接摔了下来…… “报告，有情况！”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王子栋忽然喊了一句。 我连忙走了过去，他的那棵树就是凹洞的正上方，是最有可能藏着秘密的。 “怎么回事？” 众人围成一圈，王子栋放心的打开头盔上的简易手电筒，低声说道：“看，小型太阳能电板……” 在树的主干杈上，一个黑漆漆的太阳能电板绑在那里，只有智能手机屏那么大，表面做了防反光处理，非常的隐蔽，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 孙小武看向我，惊讶道：“还真有古怪，可定位器在哪？” 王子栋哼了哼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抬头往上看。” 终于的目光上移，在树梢杂乱的残枝缝隙里，隐约可见笔直的钢丝。 “天线！” 众人都惊呆了，我保持着冷静观察了一下，一共只有四根，如果不是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还真的难以发现。 天线是很多通讯、电子设备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我暂时还无法断定这东西是干嘛用的。 “设备在哪？” 王子栋敲了敲树的主干，传来了几声空响，也不知道这树是什么品种，居然是从中心开始腐烂的。 “如果我猜的没错，设备就在里面。” 我蹲下身子，战友们将我围起来，毕竟灯光在夜晚太明显了，谁也说不好附近有没有人。 仔细查看着树木的纹路，果然发现了一道裂痕，我轻轻地敲了敲后，一拳打在裂痕上，很快一块树皮掉了下来，而大家也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一个黑漆漆的匣子，连接着上面的太阳能板和天线，表面除了一个开关，还有三个指示灯，不过只有绿色的亮着，应该代表运行正常的意思。 “这是什么东西？不只是定位器吧？有点大。”孙小武狐疑的说道。 我耸耸肩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宋豪，你在军校不是学通信专业的吗？这什么东西？” 精锐分队都训练过电子、通讯方面的知识，但更多侧重于作战方面，不可能把我们培养成专家。 “有点像pan协调器，就是有点大。看连接方式，更像是锚点和场景的方式。” “有定位功能吗？” “当然了，就算里面没有，那天线又不是摆设。” 段弘毅提议道：“呼叫总部吧？我感觉这东西的功能不只是定位器那么简单。” 我点点头，对孙小武说道：“呼叫总部。” “是！” 孙小武打开通讯终端，链接到卫星信号后，通讯器里传来了吕超的声音，看来今天晚上是他这个作战参谋值班。 “这里是214，猛虎请讲。” 我示意段弘毅打开视频终端，然后对着他头盔上的摄像头，说道：“我们发现一个神秘的宿营点，通过痕迹可以判断，有很多人到过这里，我怀疑这里是亚伯势力的秘密暂留点，最主要的是，我们发现了这个。” 我说完，段弘毅也低下头，指挥中心那边可以通过视频画面，清晰的看到这个我们从未见过的电子设备。 “这是什么？” 吕超的声音满是疑惑，估计他也没见过。 我在通讯器说道：“吕参谋，能否把我们东北虎的技术员谢洋叫过来？” “他今天不是值班技术员，你具体阐述设备详情，我马上让技术员分析。” “报告，还是把他叫过来。谢洋之前就察觉到周围有电磁设备，一直都在做这方面的调查，这事他可能更清楚。” 其实这只是一方面，主要是我相信谢洋的能力，不能说有多么的顶尖吧，但肯定比214边防团的技术员强。 谢洋比我小一岁，刚刚从军校毕业。不过，他可是大队长古鸿志亲自从军校挖过来的。集训过后他就被调到大队机关任技术员，参加大小演习数不过来，还经历过实战，立功授奖很多次。 “好，稍等一下，保持通讯。” 我以为得等一会儿呢，结果没过五分钟，通讯器里就传来了谢洋气喘吁吁的声音，肯定是跑过来的。 “锋哥，什么情况？” 我们俩军衔一样，私底下的关系很好。这小子在首长面前都这么称呼我，到这也一样，丝毫不顾忌场合…… “我发现一个设备，你看一下。” 我打开自己头盔上的摄像头，这东西具有夜视功能，谢洋能够看到清晰的画面。 我摇头晃脑了两圈，从天线到太阳板，再到那个陌生设备。 “停！让我看看树桩里的设备。” 过了几秒钟后，谢洋又说道：“拆开，我要看里面的电路板。” 我嗤笑道：“你小子开玩笑呢？这里面万一有爆炸装置怎么办？” “快快快，要真是炸弹那么简单就好了。” 谢洋这话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宁愿敌人在这里留下一颗炸弹，也不想是特殊的电子设备，因为肯定是为了什么阴谋，必将危害祖国安全。 我向爆破手蒋文明要了螺丝刀，小心翼翼的拧下四角的螺丝，然后用匕首顺着缝隙撬开。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电路板呈现在眼前，光是看就知道挺复杂。我关掉摄像头的夜视，用手电筒照明，这样谢洋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 一旁的宋豪瞪大了眼睛：“我去，rtls？基站？” 谢洋那边也说道：“锋……锋哥，你装上吧，我看清楚了。” “你小子怎么还结巴了，这是什么东西？” 谢洋解释道：“rtls，你知道吧？” “实时定位系统嘛。” “对，这东西是特制的，在此基础上增加了pan协调器，经过基站进行信息处理后，上位机就可以实现实时定位和无线通信区域。” 我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能说我没听明白吗？你就告诉这东西是干嘛的，敌人想干什么？” 谢洋冷峻的说道：“这么和你说吧，你可以把他理解为信号台、wifi，敌人如果携带终端走到这里，哪怕是手机，都可以实现定位和通讯。” “哦，那明白了，通讯设备呗，我们不也是携带吗？孙小武背包里就是。” “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们携带的是北斗作战系统，不管到哪连上天线搜索卫星信号就行了，这个倒不至于，但如果我是敌人，每五公里就放在一个这设备，会怎样？” 我脑袋“嗡”的一声，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事情大条了。 或许这东西的有效距离并不远，最多三五公里，可有谁知道，边境地区有多少这样的装备？ 只要有上百个，就可以完全控制三国边境地区！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实现实时定位和通讯！ 边防部队屡次扑空，甚至和走私人员交火都陷入被动，问题就出在这里。 试想，如果在走私的时候，派出前沿观察哨兵占据山头，边防部队一来就通知同伴绕路，那还怎么抓？ 我咬牙问道：“那我现在怎么办？拆掉吗？” “放回去，你拆掉也没用。” “那我能否依靠这个设备，通过技术手段找到他们的基站，或者是上位机？” 谢洋一口否定：“不能，别说你们现在手头上的装备有限，就算再高端的技侦装备也不能。这就好像并联的彩灯一样，你剪掉一个，并不能熄灭其他的灯。” “那怎么办？难道就不管了？” “除非能找到他们的基站或者上位机，这么大型的工程，肯定是通讯基地，通过这个基地，就可以查看所有设备的位置，才能一网打尽！” 我问道：“这个基地会在国内吗？” “不一定。” 谢洋叹声说道：“其实，这个设备的功能没那么可怕，甚至有些愚蠢，毕竟造价比较高，但可怕的是咱们不知道有多少！并且都能躲避我们的电子侦察！” “事实证明，你当初的感觉是对的。”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行，我知道了。” 通讯器那边，换成了吕超：“陈锋，这件事情我马上向团长汇报，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需要增援吗？” “不需要，这个宿营点很隐蔽，我们是无意间发现的。接下来我打算守株待兔，最多两天，我相信还会有人来到这里，我先灭一个走私队再说！” 吕超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相信你们的实力，灭一个走私队不在话下。但你想过没有，如果在这里动手，会不会打草惊蛇？敌人会不会意识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电子设备？” 我笃定的说道：“可以不在这里动手，跟他们一段路。我断定，这事肯定是血蜘蛛干的，亚伯没这么能力！所以，就算血蜘蛛和亚伯是合作关系，这项工程的掌控者，也必定是血蜘蛛，那么每个走私队，都必定有个血蜘蛛的人！” “我们以前也抓捕过整个走私队，没有发现血蜘蛛的人员。” 我苦笑道：“您是长期和血蜘蛛打交道的，判断血蜘蛛的标准，只有纹身吗？他们的恐怖，相信您最清楚。” 吕超犹豫了许久，最后说道：“团长说过的，给你这个前敌指挥足够的自由！但我有一个要求，任何情报必须随时汇报！你陈锋的性子我听团长说过好多次，你少惹祸多立功！你是来帮忙的，不是给我们找麻烦的！” “是！谢谢领导！” 第七十二章守株待兔（下） 我之所以要动手，是确信这事是血蜘蛛搞出来的，凭亚伯手下那点虾兵蟹将，根本搞不出来这东西。 亚伯也不会为了走私投入这么大的本钱，除非他的生意赚的足够多。 那么，血蜘蛛会把这庞大的工程贡献给亚伯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肯定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我怀疑，每个走私队里都有血蜘蛛的人，算是和亚伯和血蜘蛛共享走私路线。 而走私的东西，不仅仅是亚伯的生意，恐怕也有血蜘蛛想要的东西吧。 血蜘蛛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疑问重重，想要证实我的猜测，就必须灭掉一个走私队，这样才有机会打探出情报。 通话完毕后，我用螺丝刀把设备的外壳装好，对蒋文明说道：“把树皮恢复好，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是！” 他背囊里有胶水，是用来排爆的，现在能派上用场了。 徐磊问道：“还给装回去？” “没听谢洋说吗？这边境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设备，拆掉这一个有什么用？” “拆掉至少他们再到这，就用不了啊。” 孙小武满脸黑线，搭着徐磊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是猪脑子吗？一旦拆掉，对方不会察觉到吗？到时候肯定就警觉了，不能打草惊蛇。” “哦哦……” 徐磊的性格太朴实耿直，故而缺乏一些大局观和特战思维，不过优点就是执行力强，性格坚毅不服输。 宋豪、蒋文明、孙小武，都是比较有大局观的，之所以把徐磊纳入猛虎突击队，也正因为缺少他的这种品质。 等蒋文明把树桩恢复原样之后，我把所有队员叫到了河床下方，包括在高处警戒的邓文强。 “刚才你们也都听到了，我们在这里不能走。接下来肯定会有走私队再到这里，我们要想办法抓住他们，但还不能在这里动手，因为不能让敌人意识到我们发现了电子设备。” “我们要实战了吗？” 宋豪笑着问了一句，我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紧张，他问这句话多少有些放松压力的意思。 “是。” 我直言不讳的说道：“不要小看这些走私武装，他们或许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的，但都丧心病狂，不怕死。在行动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只需要做到一点，那就是服从命令！明白吗？” “是！” 我向四处望了望，说道：“我们就在河床的上游寻找宿营点，要求不要那么高，足够隐蔽、方便观察就好。不要生明火，修筑无烟灶。晚上值班人员分为四组，每组两个人。现在，狙击组去警戒！” “是！” “行动！” 守株待兔最重要的就是耐心，我们现在要做好长期的准备，敌人的这个秘密宿营点是沙漠和戈壁的集合点，非常的关键，走私武装到这里肯定会停留。 我们往河床上游走了大概500米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宿营点，条件肯定不如之前的好，是一处河流决堤而成的旋涡，上方没有了巨石的掩护，多少感觉有些不安全。 但我已经很知足了，要是没有这个地方，我们就得回到荆棘林里隐藏了。 队员们分工协作，没一会儿，孙小武就搭建好了无烟灶，把火生了起来。 所谓无烟灶不是一点烟都没有，其实就是挖一条宽宽的排烟管道，上面用石头和泥覆盖，分出几个烟口，这样烟就分散的排出去了，不会引起注意。 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掩盖明火，防止暴露，更多是取暖，这里的夜晚都在零下十多度，如果有无烟灶的话，晚上大家可以睡在烟道上，好好休息。 因为不知道要等多久，我们用几根木头搭建起简易的棚子，上面用土黄色的伪装网覆盖上，这样就隐蔽多了。 棚子搭好之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王子栋把抓到的那条蛇清理了一下，直接扔到了灶内，其他人也拿出几盒罐头，放在灶盖上面。 我们需要填饱肚子，否则就算敌人来了，也没有力气战斗了。 蒋文明搓搓手说道：“真的是可惜，要是在刚才的宿营点，我们就能生明火暖暖身子了，这晚上也太冷了。” 其实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那个时候不但不适应，穿的还比较少。 “忍一忍吧，打仗嘛，哪有不艰苦的。” 比起他们，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并不觉得有多苦，反而还有点享受，我喜欢这种静静等待敌人出现的感觉。 王子栋有些惆怅的问：“我们真的要参加实战了吗？一般走私队有多少人？” 我不禁笑了：“不应该啊，你王子栋也会皱眉头？” 孙小武也笑了，拍怕他的肩膀说道：“5到20人不等，他们手里的武器多为ak系列，也会混杂着手枪、猎枪之类的，别害怕，放松心态，谁还没个第一次啊！” 王子栋咳了咳：“我才不害怕，只是有些紧张而已。这种感觉就像是运动员到了奥运会赛场，就算有信心也是会紧张的。” 蒋文明点点头：“还真是，我多少也有点紧张，真希望他们现在就出现，这样就不用煎熬了。” 这种紧张是好事，反而有助于他们的发挥，只要不影响他们的心态就好。 我低声笑道：“情有可原，东北虎参加过实战的特种兵也只有30%，更何况普通部队了。第一次实战，就像是实弹射击一样，你们的心情会有些忐忑，但等经历过就会发现，这会是一段珍贵的回忆，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队长，你第一次实战是什么性质的？” “城市反恐，绝密任务，不能说。当初是兵王李乘风带着我们队去的。出发前我和现在的你们一样，有期待也有忐忑，等到结束的时候，还有点懵，反复查看地上的尸体，生怕哪个没打死。” “哈哈……” 孙小武笑着补充道：“当时我们还没战术整合吧？刚通过选拔不久，陶宇比我们还紧张，不停的强调服从命令。当初突击组冲进去之后，我脑袋完全是懵的，什么战术动作都忘了。” 徐磊吓了一跳：“那不完蛋了吗？” 我摇摇头说道：“没事，所有的战术动作，都已经刻进你们的骨子里了，当战友在前冲锋，即使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但还是本能的做出反应。” 准确的说，我们的第一次实战应该是安保，某个国家的领导人来视察，我们负责外卫，结果突然发生挟持人质的事件。 一群不要命的家伙潜入境内，身上绑着炸弹，似乎想逼迫我方拒绝签署合作条约，我们被紧急抽调过去，和武警一起解决了那次的麻烦。 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又仿佛就在昨天。 “唉，听你们俩这么一说，我反倒是不紧张了。” 孙小武坐在灶前，翻了翻里面的蛇，说道：“其实就那么一回事，你们现在想那么多没用，只要不怕死，服从命令，没什么可担忧的。” 我沉声说道：“相信我，会把你们安全带回去的。” 这个定心丸我得给他们吃，让所有压力都放在我身上。 可我最多能做到决策正确，战场上枪弹无眼，我无法提醒他们每颗子弹的轨迹，只能寄希望于，长达半年的训练没有白费，足以让他们应对这些危险。 王子栋把蛇从灶里勾出来，掐着蛇胆说道：“谁吃？” “扔了吧，都是寄生虫。” 这的确是好东西，但必须得做持久的高温处理，不然吃掉的都是寄生虫，身体会出问题。 “好吧。” 我们一起把蛇分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给狙击组留了一点。 灶上的军用红烧肉罐头也热了，我们六个人分了三罐，空出来的盒子，可以放上水和压缩饼干，等烧热了就像粥一样。 我们靠近河床，淡水的问题不用愁。 突击组去换狙击组站岗，而我钻进睡袋里面，躺在烧热的烟道上睡着了，还好沙尘暴已经过去了，此时风不是很大，我能睡个安稳觉。 也不知道他们夜里是怎么换班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队员们围着烟道睡了一排，少了宋豪和邓文强，应该是去站岗了。 我从睡袋里爬出来，往灶里扔了点干柴，准备去站岗的时候徐磊醒了，说道：“队长，我跟你去吧。” “继续睡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睡不踏实，跟你去吧。” “好吧。” 我们爬上河岸，找到了观察阵地，把宋豪和邓文强替换了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可以直接睡到天亮了。 这个观察阵地距离我们的落脚点不是很远，周围都是乱石和枯草，很隐蔽，最重要的是，这里可以看到那个秘密宿营点。 我端着夜视仪和热成像观察开阔地这一边，徐磊的方向跟我正相反，是荆棘林那边。 “徐磊，为什么来当兵？” “我比较笨，考不上好大学，就算考上了，家里也供不起，我有个弟弟，比我小四岁，他学习好。” 我笑着说道：“所以，你是走投无路？” “算是吧，我爸常年在工地打工，想让我也出去赚钱。但我妈不同意，让我来当兵。我想了想，比起去工地搬砖，还是当兵更威风一点！” “呵呵，也是。看来阿姨的觉悟很高啊，高瞻远瞩，你混出了个样来了。” 徐磊笑了笑说道：“应该说是望子成龙吧，我大姨家的表哥，就是当兵的，还是特种部队的军官，是从基层打拼出来的那种，名气很高！我妈就希望我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呵呵，有点意思，咱们军区的吗？” “不是，当了兵之后，我在军网上找过他的报道，也是特种兵，不过应该是西南猎鹰的。” “哦，叫什么啊？” “汪鹏。” 第七十三章谁都别想跑 汪鹏？不认识。 西南猎鹰特种大队隶属于成都军区，驻守西南边陲，而我们在东北偏隅，很难有交集。 虽然我也被内网报道过，但我没有去看新闻的习惯，感觉内容是比较单一的。 我不会知道，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竟然会见到这个汪鹏，并且共同度过了一段终生难忘的岁月……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我又问徐磊：“你现在成了特种兵了，晋升士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以后还有什么目标吗？” “谁也不能当一辈子的兵啊，报考了军校我肯定也考不上，咱们东北虎保送军校的名额是多，但能人也多啊！就连孙小武都卡着呢，我觉得我还是把士官干到头吧，等到上士退伍，拿着退伍费回家盖个房子娶媳妇……” 一般都是下士报考军校，在这三年期间都可以报名，然后所在部队筛选，名额也有限，但如果混到中士就难了，除非表现特别的突出。 而学制方面，正常地方报考的，都是三、四年，从部队报考、保送的学员，原则上也一样，但也有提前回来的，只是很少。 而像我这样先提干成军官，后去军校学习的，多数属于保送进修性质，正常修满学分，表现好点的话，两年就回来了，有点走过程的意思，不过貌似现在管的有点严了。 当然，像我这样的，那绝对算是破格，别说义务兵期间提干，就算是士官期间，保送军校都难，更被说直接提拔了，整个军区都没几个。 （很多人骂我军校无知狗，这几个段落解释一下。这里面的事复杂着呢，我不能解释太多，只说事实，别拿所谓硬性规定说事，那只能说明不了解特种部队。） 徐磊的志向不远大，却非常的质朴和单纯，在如今谁都想往上爬的年代，他却不攀比、不争抢，只想做自己。 这种品质当然挺可贵的，想当官得先把兵当好。 我和徐磊小声的聊着天，主要目的是赶走困意，渐渐地，东方升起了鱼肚白，我们安然的度过了这个晚上。 我没有放松警惕，虽然走私团队一般都是晚上运货，但我们守着的是个宿营点，他们很有可能白天到这里隐蔽休息。 五点多钟的时候，天马上就快亮了，我关掉夜视仪，用望远镜进行观察，夜视仪白天用会影响寿命，况且现在已经看得见了，就是有点不清楚而已。 忽然间，一公里外的土丘上晃过一个黑影，稍纵即逝。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不过还是谨慎的用热成像看了一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里。 大概过了十秒钟，黑影再次出现，穿着长长的袍子，看上去有点像熊瞎子，不过我在热成像里看的真切，那就是一个人影！ 我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马上看向对应的那一侧土丘，果然也探了出一个人影，两个人鬼鬼祟祟，谨慎的观察四周，手里还拎着枪。 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个人就是探路的，走私队一贯的做法。 “徐磊，看我这边！10点钟方向！” 徐磊连忙转过身，看向左侧的土丘，惊讶道：“他们来了？” “嗯，看他们行进的方向，应该就是去秘密宿营点！” “那……怎么办？” 毕竟是第一次参加任务，徐磊完全没了主意。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本以为会等上两天呢，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你在这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我去通知大家。” “是！” 我拎着枪，悄悄地回到了宿营点，把所有人都叫醒。 孙小武反应最快，拿起步枪就说道：“是不是来了？” “稳住，别声张！都别睡了，把行囊收拾好，随时准备战斗！狙击组！” “到！” 我指了指身后的荆棘林，说道：“目标正在往秘密宿营点走，你们马上绕到荆棘林的山头制高点上去，那里可以看到河床的情况！给我盯住了！” “是！” “段弘毅、孙小武，你们俩去接替徐磊的位置，我们那个岗哨位置很关键，不仅能看到那个宿营点，还可以看到开阔地的情况，同样给我盯住了！” “是！” “其他人原地待命，清理痕迹！做好战斗准备！” “是！” 我快速的下了命令，所有人各司其职，全都动了起来！没过几秒钟，通讯器里就传来了徐磊的声音。 “报告，两个探路的正在往河床这边走，他们后面的大部队出现了，一共十个人！其中六人携带自动武器，两人背着包裹。” 我命令道：“不要慌，段弘毅和孙小武马上接替你的位置，他们应该不只有这些人，应该还有殿后人员。” “是！” 我在边境作战的经验不算丰富，但也和这些走私队打过好几次的交道了，这些人谨慎、不要命，绝对不能小看他们。 宋豪和邓文强收拾好自己的背囊和装备后，顺着河流的上游窜入荆棘林，而孙小武和段弘毅也把徐磊换了回来。 倒不是怕徐磊应付不了，而是我和他已经盯了三个小时，需要休息一下。 还有一点就是，我想让经验丰富的孙小武，带一下段弘毅，毕竟目前在特战指挥方面，孙小武还是比段弘毅做的更好。 我带着突击组掩盖无烟灶，拆掉宿营点和留宿痕迹，徐磊也收掉了伪装网，去上游寻找侦察地点。 现在关键的问题在于，我们不能在这里把走私队灭了，不然亚伯或许会意识到电子设备暴露，这对以后的行动非常不利。 在我看来，宁愿不动手也不能暴露这件事，否则亚伯肯定会做出应对方式，以后再调查通讯基地就难了。 等我和突击组隐藏好了之后，走私队已经走进了秘密宿营点，正如我猜想的那样，他们非常的小心，在外围有站岗的人员，还有两个人在找干柴，看样子是要生火。 蒋文明在我旁边低声说道：“他们穿的衣服有点意思啊，奇装异服、各式各样。” 我解释道：“其中有一小部分是华人，其余都是境外武装组织的。” “还有咱们国家的人？” “嗯，肯定的。大多来自边境附近的乡村，从小就走私皮毛什么的，对边防部队很熟悉。这些人都被境外组织收买，做向导或翻译，价格还不低呢。” 王子栋笑着说道：“能给多少钱？” “相当于都市白领的工资吧。” “年薪十万？” “嗯，亚伯的势力就是这个价格，如果是毒品，那价格会更高。怎么？你心动了？” “切，不就是我工资的两倍嘛！” “……” 蒋文明看着宿营点的敌人，叹声说道：“真的值得吗？走私这活一旦被抓住，这辈子也就完了。” “人穷志短，我们无法改变这种现状，只有国家富强，让所有人都过上好生活，才会杜绝这种现象。” 徐磊不同意我的观点，说道：“我觉得就是国民素质问题，我们那村就挺穷的，可都很淳朴啊，违法的事绝对不干，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行？” “哈哈，你说的也没毛病。” 每次听到徐磊讲道理，我们大家都会轰然一笑，倒不是他说的不对，而是很多问题，他都能用单纯的想法给出答案，让我们忍俊不禁。 通讯器里，宋豪急切的问道：“话说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这些人已经开始烧东西吃了，看的我都饿了！” 我按着通讯说道：“大家坚持一下，今天这个天气，上午沙漠肯定会有沙尘暴，晚上他们不敢走沙漠，所以肯定是下午出发，在他们进入沙漠之前，我们就动手。” “收到，完毕。” 走私队一共有12个人，几乎都持有武器，有一半是自动武器，ak47、m16等，不容小觑。 三个观察小组从各个角度盯着宿营点，甚至周围的一切情况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而我们，像是一群狮子一样盯着猎物，却迟迟没有动手，耐心的等待着…… 果然如我所想，下午两点，这群人睡了一觉之后离开宿营点，向着边境线继续前进，他们需要走过七公里左右的戈壁地形。 我马上命令段弘毅和孙小武跟上去，而我带着突击组在侧翼跟随，狙击组殿后。 跟随侦察，我们绝对是行家，所有的队员都分散开，规避开阔地形，不让对方观察哨有一丝的察觉。 而我也在跟随的过程中，向上级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廖志辉团长当机立断，命令道：“既然你决心要灭掉这个走私队，那我尊重你的决定！我现在就派警卫排去接应你们！要求只有一个，尽量抓活的！该怎么干你陈锋清楚！” “是！保证完成任务！” 我马上调出作战终端，查看附近的地形，寻找最有利的围剿位置。这些人的队形还是很谨慎的，我们偷袭的难度很大，只能在地形上做文章，杜绝一切意外的发生。 因为我们需要绕地形，所以每个人都在跑动中，我没有时间再去管队员的情绪，现在的形势，也容不得他们想太多。 “所有人注意战斗手表上的红点，我们将在那里动手，狙击组解决殿后的两个殿后人员，突击组解决掉前方侦察哨，支援组架设电子干扰设备，缠住大部队！” 我又强调道：“注意，原则有两个！一，尽量抓活的！二，不能放跑任何一个！” 我的目标很明确，既然让我碰上了，那只能算他们倒霉！这是猛虎突击队的第一次实战，难度不大，很适合练兵！ 第七十四章第一次实战 我所选的围剿地点算不上特别有利，总体上是比较开阔的，无法贴近作战，所以我在选择战术上要做出改变，那就是狙击战术。 争取第一时间灭掉他们的外围哨兵，以包围的形势解决战斗，到时候拼的就是双方的作战素质。 虽然说这群走私人员作战经验丰富，但那不过是躲避和侦察方面的，作战素质很一般，所以我才敢和他们硬碰硬。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从宿营点开始算的话，走私队已经走了四公里左右，而我们因为要绕地形躲避他们的视线，路程几乎是翻倍的。 马上要到行动地点的时候，不用我下命令，孙小武和段弘毅已经加快的脚步，准备提前到行动点架设干扰设备和通讯装置，而我让徐磊去和段弘毅的支援组会和，我带着王子栋和蒋文明绕路去伏击。 从特种兵选拔时的观察，段弘毅更适合战斗步兵，这也是我时常让孙小武带他的原因。而我是突击手出身，实战的时候自然是跟着突击组。 其实按照猛虎突击队的配备，我和段弘毅应该组成指挥小组，这样职能可以分化一下，减小突击组和支援组的压力，也可以实时指挥狙击组的动向。 不过目前还没有到那个阶段，只能从作战的角度出发。 围剿地点位于戈壁和沙漠的边缘，地形相对比较开阔，但因丘陵地带的蔓延，地下巨石囤积导致沟壑纵横，经过长期的沙尘暴侵蚀，故而形成一个个沙丘。 根据我的推断，走私队肯定要从这个沙丘经过！我和孙小武没有商量，只是根据自己判断，寻找各自小组的伏击地点。 我和王子栋、蒋文明躲到壕沟里的时候，通讯器里就传来了孙小武的声音：“报告，干扰设备已架设完毕，随时可以启动！” “收到，完毕！” 必须在行动时干扰掉对方的通讯设备，以防止对方通过通讯器通风报信，我要让亚伯知道，他的走私队是在这里灭掉的，却不知是何人所为。 这也是我不在宿营点动手的原因，这次围剿除了侦察情报，其实也是我和亚伯的一次心理博弈，我要让他觉得这次事件和电子设备无关，但却心存忌惮，甚至让他和血蜘蛛之间产生隔阂。 “狙击组，规划敌人行进路线。” 狙击组在敌人的后方，很清楚敌人的前进轨迹，我需要他们标记出来，这样方便我和孙小武调整伏击位置。 “收到，规划成功，注意查看，完毕！” 队员的手腕上都配备作战终端，手机屏幕一般的大小，但功能却很齐全，算是小型的作战系统。其实来的时候我们戴的是作战手表，这东西一直在背囊里，一直到追击敌人的时候才拿出来。 我在作战终端找到信息系统，宋豪在地图上勾画出一道轨迹，剪头指向我们突击组这边，但放大之后，发现我的突击组位置偏差了几十米。 “换位置！快！” 我拉着王子栋和蒋文明，快速的转移伏击地点，到一个斜坡下面，等到对方的前沿观察哨到这个斜坡的时候，也就是行动的时候。 敌人距离我们突击组越来越近，走在前面的两个侦察哨距离我们不足一百米的时候，我们都不敢探头，生怕被敌人发现。 “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注意！尽量要活的！” 我低喝了一句后，就不敢再说话了。 “狙击组已锁定目标！完毕。” 我看了一眼作战终端，狙击点找的阵地很仓促，但没有时间改了。 孙小武知道我不敢说话，敌人的前沿侦察哨就在我们突击组的头顶，过了一会儿，在通讯器里说道：“所有人听我指挥，3！2！1！行动！” 说完，孙小武就开启了电磁干扰设备，附近一公里范围内的所有电子设备都将停用！包括我们自己的！ 他的话音刚落，悠扬的枪声也响了起来，宋豪和邓文强几乎同时开火，声音重合，听上去就像是一声似的，但我却听到了两声惨叫。 我也看不到战况，身旁的王子栋和蒋文明一左一右，向着敌人的前沿观察哨冲了过去。 此时这两个前沿哨兵距离我们突击组，只有十来米的距离，他们的注意力都被狙击组的枪声吸引了，完全没有意识到面前有人，让蒋文明和王子栋成功近身。 王子栋踩着土丘一跃而起，直接扑在那人的身上，在地上滚了两圈后，一个擒拿就把对方的步枪夺过来，成功制服。 另外一个哨兵距离比较远，蒋文明跑到近前的时候，那人已经反应了过来，抬起抢就要开火，蒋文明的动作微微一顿，毕竟是第一次实战，他也显得有些紧张。 而我已经扣动了扳机，精准命中那人的肩膀。 “啊！” 那人惨叫一声的时候，蒋文明快速上前，步枪狠狠地砸在那人的脸上。 而此时正面战场上，段弘毅、孙小武和徐磊已经全面开火，但子弹都打在人群的脚下，不是枪法不好，而是迫使对方投降，争取不杀任何一个人。 到处都是枪声，走私武装彻底的慌了，有几个人立刻找掩体还击，还有一部分疯狂逃窜，就往没人的地方跑。 将两个哨兵交给王子栋控制，我和蒋文明快速的跑向侧翼，封堵对方的逃跑路线。 狙击组的宋豪和邓文强已经分开，辗转在各个沟壑之间，对负隅顽抗的武装进行自由点名射击，尽量避开要害位置。 可枪弹无眼，有三个武装分子想从王子栋那边突围，我们连忙火力封锁，有两个人的后胸中弹，估计离死不远了。 “中国边防！停止抵抗！” 我大声喊了一句，示意队员们缩小包围圈，这群人里有那种不要命的，明明被包围了还是不肯放下武器。 哨兵被我们解决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慌了，而我们包围圈的形成，也就宣判了这群的下场，躲在哪个掩体下都没有用，我们的进攻是立体式的。 很快，对方的枪声停止了，那三个没拿武器的双手抱头示意投降，而其他人几乎都在地上打滚、惨叫，没有了丝毫作战能力。 队员们谨慎的缩小包围圈，我和蒋文明快步靠近，将敌人的武器踢到一边，控制局面。 “把所有人都押过来！” “小心！” 我的话音刚落，蒋文明在我身后大喊了一声。 迅速转身，只见本来蹲在地上的中年人猛然站起身，从他的土色长袍中伸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枪。 他距离我太近了，我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只是本能的低下头、避开心脏和头部等要害。 但这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子弹没有上膛，在他拉动枪栓的时候，蒋文明已经冲过来，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 令人惊讶的是，他的手枪并没有脱手，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阴森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我，身形一窒后，又飞快的向我扑来。 只是在刹那间，我立刻明白他的意图，他应该是看出我是带头的，所以想控制住我，来扭转局势！ 但他太小看我了，稳住身形后，我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这一脚力道十足，将他踹出去三米多远，滚出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卧倒！” 孙小武大喊了一声，我和蒋文明毫不犹豫，直接趴在地上。 接着，就听见孙小武和段弘毅一起开火，枪声持续了三秒钟，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浓烟裹挟着尘埃吞没了我的视线，我甚至感觉到身下的土丘都在动…… “队长！” 他们的呼喊声，在我听起来是那么小，这爆炸声震的我耳膜嗡嗡响。 “没事！” 我咳嗽了两声爬起来，眼前的尘埃夹杂着血色，我连忙把一旁的蒋文明拉起来，看到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我才放心下来，后背已全是冷汗。 在我们四五米处，一具尸体被炸的面目全非，空气中弥漫着炸药的味道。 看来，扑向我的那个人身上缠着炸弹，一开始是想控制住我来脱身，但被我踢出去之后，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改成同归于尽。 人肉炸弹、死士。 我和走私队打过那么多的交道，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上次遇到这种头皮发麻的举动，还是和血蜘蛛交手的时候。 难道说，这个人是血蜘蛛？ 孙小武走到我近前，低声说道：“应该是ied雷管，你踢出去后我就看到他手伸进长袍里，只能干掉他了。” 我点点头，咬牙说道：“干掉就干掉吧，这人都把炸弹缠身上了，别指望能从他嘴里得到情报了。” “嗯。” 孙小武上前查看尸体，其他队员们都紧张的盯着走私队的人，生怕再来一个人肉炸弹。 我把蒋文明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黑漆漆的东西，也不知道是炸毁的衣物，还是人肉碎片…… 蒋文明目光有些呆滞，腿有点发软。 “看着我，看着我！” 我高声呵斥了一句，让他赶走心中的恐惧感。第一次实战就亲身经历如此恐怖的场景，哪怕是心理素质比较好，也难免不正常。 “没事队长，没事……没事……” 蒋文明一直重复着“没事”，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用力敲了敲他的头盔，轻声道：“好样的，什么都别想，不许想知道吗？！” 蒋文明点点头，举起枪看着趴在地上的走私人员。 幸好是自制的雷管炸弹，如果是tnt那样的烈性炸药，处于五米左右的我和蒋文明，哪怕是卧倒姿势，也是非死即伤。 第七十五章毫无头绪 孙小武检查了一下尸体，对我说道：“无法辨认，上半身已经血肉模糊了，根本看不到纹身。” “血蜘蛛只有佣兵有纹身，这个人未必有，但行径只有血蜘蛛的干得出来，亚伯没这本事。把所有人都带过来，搜身检查！” “是！” 孙小武大声吆喝道：“所有人双手抱头！快！” 这些人未必听得懂汉语，但还是能看懂肢体语言的，人体炸弹对他们的打击也很大，而我们惊险的化解危机后，他们此时也都没了半点脾气。 很快，队员们把所有活着的走私人员押了过来，死了三个，还剩下九个，其中有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队员们围成一圈，谨慎的盯着这群人，经过人体炸弹后，大家的精神都紧绷着，孙小武和段弘毅开始对这些人搜身。 一共检查出三部手机，都是带着耳机的那种，还有两个无线通讯器，其中一个是王子栋从他那边的尸体上找到的。 有通讯设备的，肯定都是亚伯势力的正式成员，正常运货的人不过是外围成员，不可能接触这些东西。 事实证明，亚伯的走私路线沿途都有架设电子设备，我们发现的那个装置不是偶然，看来我和谢洋的猜测没有错，事情有些麻烦了。 我对孙小武说道：“关掉干扰设备，马上向上级汇报我们的位置，让警卫排来接应，把人带走。” “是！” 孙小武把从敌人身上搜到的通讯器都关掉，然后爬上土丘去关干扰设备。 现在，就算对方通讯基地追查，也只会调查到走私队是从这里消失的，其他的一无所知，因为我们没让任何人跑掉。 我走到一个青年面前，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然后一脸冷笑的看着他。 一共两个通讯器，一个是在尸体上找到的，另外一个就是他身上的。并且此人衣着虽然脏乱，但面料很考究，长的像外国人。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这支走私队的领头人之一。 “姓名，国籍。” 见他没有说话，我又用英语说了一遍，他看了我一眼后又低下头，看样子是听懂了。 我抬起手枪，冲着天扣动扳机，用英语喊道：“姓名！国籍！” “阿尔斯，e国人。” “身为战斗民族，你的骨气呢？” 我冷笑了一声，看向一旁的包裹，问道：“你们运的是什么东西？” “皮毛。”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真的是皮毛。” 我伸手示意段弘毅，让他去检查一下。 其实刚才我们已经粗略的检查过了，的确是皮毛，很多都是珍惜类保护动物，有价无市。 段弘毅反复检查，在一个狐狸皮毛中，揪出来一个小透明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毒品。 我用手枪拍了拍阿尔斯的脸颊，嗤笑道：“我看你比狐狸还狡猾，皮毛里都能生出毒品。” 阿尔斯呼了一口气，摊手说道：“好，我们是走私队，运送的是毒品，抓我们走就是了，算我们倒霉。” “你想的简单了。” 我冷声问道：“通讯器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缠满炸弹的人，是谁的人？” 阿尔斯目光有些闪烁，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砰！” 我没有抬起抢，但却扣动了扳机，子弹正好都在阿尔斯的靴子上，他惨叫一声，抱着脚在地上打滚。 “陈锋！” 别说阿尔斯没有想到，就连队员们都很惊愕，段弘毅更是大声呵斥了一句，谁都没有想到我会真的开枪伤人。 我指着段弘毅喊道：“你给我闭嘴！” 段弘毅没有反驳，只是握着拳头怒视着我，我看得出来，他对我的行为很不满意，只是在忍耐而已，现在是在打仗，他不想和我吵。 我蹲下身子，看着阿尔斯痛苦的表情，用手枪端起他的下巴，说道：“老实交代，你或许还有机会回到你的祖国，但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并且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阿尔斯额头上全都是汗水，咬牙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中国陆军，不认识臂章还不认识国旗吗？” “我们已经停止了抵抗，那就是战俘，根据日内瓦公约……” 我直接把枪口塞进他的嘴里，冷声说道：“能别废话了吗？没错，日内瓦公约是用来保护战俘的，你算什么？你隶属于哪个部队？身上无标识、无证件！你拿什么证明你是军人？哦，还有平民是吧？那你凭什么带着武器出现在我国领土！” 阿尔斯怔了怔，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呵呵，你这算什么？我说你是军事间谍都不为过！没听说过军事间谍还寻求公约保护的，真可笑！” “你是中国军队里的败类！” “哈哈，终于说对了一句话，看来你还是聪明的。” 我站起身，将枪口对准他，说道：“我再问你一次，那个缠满炸弹的人是谁？”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砰！” 阿尔斯的左肩中了一枪，子弹是擦着大动脉的神经穿过，会非常的痛苦。 “再给你一次机会！” “法克！” “砰！” 子弹穿过他捂着伤口的手，命中的同样的位置，鲜血染红了他的整个胳膊，这种创伤如果不及时处理，他的整个胳膊都废了。 我狠声说道：“我的92式手枪里还有16发子弹，从现在开始，每三秒我就扣动一次扳机，放心，不到最后一发，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92式手枪分为两种，分别是9毫米口径的警用版和5.8毫米口径的军用版，而军用版采用双弹夹设计，弹容量比较大。 “1、2、3！” “砰！” 这一枪直接命中耳朵，阿尔斯开始在地上打滚，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就连队员们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怪异。 我知道，一直以来，我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是严厉、精神支柱，却从未觉得我心狠手辣，这一刻他们要重新定义我了。 可我没有收手的意思，今天阿尔斯要是不把我心中的疑惑都解答了，我就把他折磨死！ 战场，就是一个巨大的血池，不注满就不会停止，关键在于这鲜血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这里没有仁慈可言，当枪声响起，所有人都要遵从一个法则：你死我活。 我又开了两枪，全都避开阿尔斯的要害，但却令他异常的痛苦，此刻他心里一定希望我能命中他的心脏或者头颅，可我是不会给他一个痛快的。 “我说！我说！” 阿尔斯身上满是鲜血，看上去有些吓人，尤其是血肉模糊的耳朵，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格外恐怖。 “说，被炸死的那个是谁？” “我们称呼他赫萨，他是血蜘蛛的人。” “他是带头的？” “不，队长已经被你们打死了，我是副队，负责提货和交货。赫萨只是随队和联络，前两天跟我们一起入境，和我们并不熟悉。” 我点点头，又问道：“你们的通讯器是谁给的？” “赫萨，入境的时候给队长和我一人一个，其他都是手机，手机上只有卫星地图，通讯起来很麻烦。” “你们听他的？还是他听你们的？” “他听我们的，这个人有点怪，沉默寡言。” 我思索了一下，笑问道：“亚伯和血蜘蛛有合作吧？不然为什么要让他随队？” “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亚伯只告诉我们路线上听他的。” 如我所料，架设网络基站的事，的确是血蜘蛛所为，并且只供亚伯使用，并未全部交给亚伯。 走私犯和恐怖组织合作，能有什么目的？这不难猜测，肯定是血蜘蛛需要亚伯为他们运送什么东西。 而今天我们抓个正着，但却没有什么发现，毒品这东西肯定不是血蜘蛛想要的，那是亚伯的生意。 “像你们这样的走私队有多少？谁指挥你们？” “没有指挥，和其他走私队之间也没有联系，我是真的不知道！” 看来这人在亚伯那里的地位不是很高，更多的信息应该打探不到了，他最多知道取货人、接货人的信息，而这些事我没有兴趣，交给边防部队就行了。 我用手枪拍拍他的面颊，笑着说道：“你的回答让我很满意，之后还会有人审问你，我希望你如实回答，否则我回去还会折磨你！” 阿尔斯没有说话，剧烈的疼痛让他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 人体是有保护机制的，当疼痛达到一定程度，大脑会给很多器官下达休眠信号，从而昏睡过去。 “给他包扎，快！” “是！” 在我审问的时候孙小武就已经回来了，他的表现倒是淡然多了，没有像其他队员那样不自在。 说实话，我们对敌人严刑拷打不是一次两次了…… 孙小武一边包扎，一边说道：“警卫排正在来的路上，应该再有十多分钟就到了。” “好，等他们来！” 从214哨站到这里，大概是五十公里的路程，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从我们动手到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分钟而已。 坐在土丘上，我陷入了沉思，将刚刚得到的情报进行梳理。 我感觉，阿尔斯不像是在撒谎，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可以作为线索进行追查。 那么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血蜘蛛和亚伯的确是合作关系，两个势力勾结在一起，一方出人出力，一方提供走私路线和通讯，确保走私的成功率和安全性。 与此同时，新的疑问也出现了，主要是两个。 第一，血蜘蛛想利用亚伯得到什么？ 第二，血蜘蛛的通讯基站在什么位置？境内有多少的通讯终端设备。 这都需要我们一步步的调查，而我也意识到，仅仅通过抓捕走私队，无法获得这种关键情报，可还有其他途经吗？ 这事调查起来难度太大，我现在毫无头绪。 第七十六章底线和原则 没到十分钟，几辆军车沿着山路开了过来，沟壑纵横的戈壁滩非常颠簸，行驶的有些缓慢。 我示意徐磊发射信号弹，告诉他们具体的位置。 车队立刻转向，迅速的开到了伏击点这边，二十多个战士持枪跳下车跑了过来，生怕战斗还没有结束。 一个中尉走到我和段弘毅的跟前，敬礼说道：“警卫排长刘鑫，奉命来接应你们！” “辛苦了。” 刘鑫看了看蹲在地上的走私队，笑道：“你们才辛苦，看来你们把活都干完了，我没凑上热闹。” 我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也是憋疯了，到处找架打。” “当然了，我们警卫排本来外出的机会就少。那个黑漆漆的尸体怎么回事？” 这位警卫排长也算是见多识广，但看到那被炸得面无全非的尸体后，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血蜘蛛的人体炸弹，非常刺激。” “大爷的！你们没事吧？有没有伤员？” “没有，你们马上把这个走私队带走，详细情况我会向团长汇报，此地不宜久留，安全起见，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好，你们不回去吗？” 我摊摊手说道：“我们的特训没有结束，另外还需要继续侦察，你给我留下点弹药和补给就好。” “好。” 刘鑫马上招呼战士们把走私队押上车，就连尸体也要一同运走，而我也命令队员们掩盖战斗痕迹，哪怕是弹壳都不能放过，要处理的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处理的差不多之后，刘鑫走到我跟前，低声说道：“我看见有个人中了五六枪，全都避开了要害位置，你说调查到了重要情报，不会严刑拷打了吧？” “这叫什么话？我们一直坚守着底线的，是他一直想跑，耍花招，我们不得已才开枪的，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没有杀他。” 刘鑫白了我一眼，竖起大拇指说道：“得，你们仁义无双！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看见，告辞了！” 我和段弘毅敬礼，目送警卫排押送走私队离开。 “检查装备！赶快离开这里！快！” 虽然我觉得亚伯不会派人来找这支走私队，但这走私队里面毕竟有一个血蜘蛛的人，血蜘蛛可是有仇必报的，没准会派出侦查人员来这里，之后再想法设法的针对我们。 我倒不是怕和血蜘蛛正面交锋，而是怕被血蜘蛛盯上，为了这么一个小行动就暴露自己，有些得不偿失。 按照之前的远行军路线，我们是需要进入沙漠，只要方向正确，四个小时就可以通过，到达一处边防哨所停留，可黄昏时分忽然起风了，加上消灭了走私队，为了安全考虑，我们现在不得不改变路线。 我选择绕过沙漠地带，就顺着戈壁边缘前行，这样将意味着，我们今晚还是得不到补给，淡水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 可找不到淡水，总比在沙漠里遇到风暴要好，更何况血蜘蛛很有可能派人来侦察，碰到就会很麻烦，毕竟对方也是实时通讯的。 确认路线后，我马上联系214哨站，报备行军路线，并汇报从走私队那里得到的情报。 廖志辉最后命令道：“我马上向上级汇报这件事，目前我们和武警的情报共享，或许他们那边也有相关线索，有情况我会告诉你们。你部继续侦察，如果再遇到走私队，不要贸然动手了，你的小队是我的秘密武器，不能暴露的太早！” “是！” 消失一个毒品走私队，亚伯和血蜘蛛未必会察觉，因为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至少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但如果还有走私队莫名其妙的消失，那么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肯定会非常小心，甚至他们的秘密计划会延后，我们再想调查就太难了。 和荆棘林那边不同，这边的戈壁滩异常的开阔，所以我也没有派狙击组去前方侦察，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还是聚在一起，用夜视仪观察环境更安全一点。 赶路的过程中，我不是在规划路线就是在和上级交流，期间段弘毅几次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严刑逼供的事。 和廖志辉通话结束后，我对旁边的段弘毅说道：“有什么话就说。” “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段弘毅拉下战术围巾，义正言辞的说道：“你有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咱们现在急需调查出线索，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一定要逼供吗？” 我停下脚步，队员们也都看着我，大概都想听我的解释。 “有点意思，还需要解释。” 我拉下战术围巾，说道：“理由还用我说吗？你们特战思维课程都白上了吧？特种兵在敌后活动的时候，采取一些果断措施有什么问题？如果我不逼供，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吗？” “可那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这次行动没有人质！又不是处在迫在眉睫的情况！不就是为了情报吗？他不说，我们也可以通过其他途经啊！” “什么途经，你来跟我说说。” 段弘毅一时语塞，咬牙说道：“总会有办法的！的确，他们不算是战俘，但也算俘虏吧？没有日内瓦公约，但作为中国军人，我们是有原则和底线的！你屡立奇功，都是用这种特殊方法吗？” “没错！这就是战争！” 我有点动怒，高声说道：“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别跟我谈什么原则立场，我要是真没有底线，早就一个不留，全都杀光了！并且那样做你反而说不出什么了！” “你这是什么歪理？特种部队有严苛的纪律，任何人都不能……” “能别墨迹了吗？” 孙小武打断了段弘毅的话，走上前瞪着段弘毅说道：“才来多长时间，就在这谈什么原则立场。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在协防这段期间，我们调查不出血蜘蛛和亚伯的阴谋，所有后果你来承担吗？” “孙小武！”我瞪了他一眼，真不想和段弘毅闹的太僵，有话尽量好好说。 “不就是走私吗？我们慢慢调查就行了！” 段弘毅又看向我，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这事是廖志辉默认的吧？就连警卫排长刘鑫明明看出来了，却视而不见！你们心里还有原则和立场吗？”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把你那句最难听的说出来。” 段弘毅丝毫不惧我的目光，咬牙说道：“你还配当解放军的军人吗？！” “段弘毅你大爷！” 我还没有动怒，孙小武抓着他的衣领，怒声喊道：“什么叫就是走私？你知道走私的是什么吗？血蜘蛛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你还在这里谈什么底线、原则！” 队员们连忙拉开孙小武，但这货还是怒吼道：“就在刚才，如果不是我发现了猫腻，陈锋和蒋文明就被炸成灰了！你满嘴的原则立场，把良心放哪了？就那群王八蛋，也值得你同情？” “闭嘴！” 正式场合，孙小武还是会听我的话。 他发火当然是为了我，但其实还有其他的原因，今天和血蜘蛛的惊险交手，让他再次想起刚子的事。 如果仅仅针对亚伯的走私活动，我当然不会严刑逼供，说到底这是违反纪律的事。可对手是血蜘蛛，如果能破坏他们的阴谋，这个兵不当都行。 做一个勇敢而无畏的人，这是我的人生信条，只要是对的，任何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我看向队员们，苦笑着问道：“指导员批评的很对，你们的看法呢？” 王子栋无所谓的说道：“我的觉悟比较低，没听懂。” 蒋文明的表情有点木讷，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战斗脱离出来，倒是宋豪说道：“没多大的事，至于这么较真吗？” 邓文强对段弘毅叹声说道：“或许队长是违反了原则，但我觉得是对的，或许我们得到的线索，能够帮助到情报部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走私，毕竟有恐怖组织参与，如果我们今天没有逼供，以后发生恐怖事件，我们能心安吗？” 看来，队员们的看法都倾向我这边。 其实，我要的不是他们的态度，就算他们站在段弘毅那边也无妨。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实战，我想知道他们心里状态是什么样的。 现在看来，似乎蒋文明的状态有点差，此刻他的心里一定很乱，在努力的梳理和调整。 段弘毅有点生气，说道：“行，都是你陈锋带出来的兵，觉悟也都是一个级别的。不过，等协防结束之后，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绝对不会跟着你们一起隐瞒。” “当然如实汇报，我的总结报告里也绝对不隐瞒。我是行动指挥，我的经验告诉我，这事必须得这么做。如果我错了，组织上给的任何处分我都接受。” 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陈锋向来敢作敢当，就没推卸过责任！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觉悟和底线是什么。我所贯彻的是：保我中华、卫我河山、护我黎民！” “这就是我的原则和底线，如果我的行为给祖国抹黑，我可以随时脱下军装，只要我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无愧于祖国和人民就好，其他的，我真的不在乎。” 第七十七章难眠的一晚 当年我进入到精锐分队的时候，参谋长陆国华就对我说过一段话，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 他说：成为精锐的特种兵，你今后所要面临的任务，超乎你的想象，这里有酣畅淋漓的战斗，也有痛彻心扉的信仰。你必须抛弃一切，包括但不仅限于生命。 作为兵王的李乘风，在一次宿醉后，也曾感悟顶尖特种兵的军旅生涯： “我们所参加的战斗，七分人性、三分忏悔；我们所坚持的信仰：七分执念、三分无畏；我们所拥有的灵魂，一半轮回、一半魔鬼……” 陶宇和我说时，我还有些听不懂，直到现在，我才有所领会。 那满满人性的战争、那拼命挣扎岁月、那追求信仰的烈士，只有我们记得，不会有人知晓，又无法言说。 段弘毅对战争没有认识，我能理解他的思想，他有勇气反驳我，证明他是个合格的政工干部。 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那些所谓的原则和底线，在战争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 古语云：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说的大概就是我们眼前的景象吧。 本以为这是一个繁星点点的夜晚，谁知黄昏时的风暴久久不散，没一会儿就大雪纷飞。 北极星不再为我们指引方向，纷飞的白雪淹没我们的脚步。 我们的心情没有那么糟糕，这纷飞的雪花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淡水，这会不会是老天爷冥冥之中赐予我们的呢？ 深夜十点钟，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宿营点，周围虽然开阔，但地势比较高，可以看到周围几公里的情况，便于观察。 我们在两块巨大的岩石之间，搭起了低矮的简易帐篷，白雪覆盖在伪装网上之后，就和白茫茫的大漠混为一体，就算敌人走到近前都未必会发现。 可以说，能找到这么好的宿营点，也要感谢这场大雪，这是最好的伪装。 北方人都知道一个常识：下雪不冷化雪冷。 这个晚上相对来说不是很冷，但气温也是零下十度左右，只能继续搭建起无烟灶，反正这里的条件是允许的，就是不好找干柴。 队员们的情绪多少有些低落，气氛也略显沉闷。 我把孙小武单独叫出来，把活跃气氛的活交给他。第一次亲历战争，谁都会心有余悸，甚至会造成阴影，如果不及时梳理的话，很有可能导致特战生涯的结束。 这事其实应该是段弘毅的活，但毕竟之前闹的很不愉快，况且我们身为主官的，主动找话题就显得太刻意了，毕竟队员们都不是傻子。 孙小武的确发挥了他作为老兵的作用，从我们当初打仗的趣事到东北虎的八卦，成功把队员的情绪调动了起来，至少不会显得那么沉闷。 不过，蒋文明虽然也和大家说笑着，但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从无烟灶上拿起一盒罐头，对蒋文明说道：“跟我去站岗。” “是。” 按照214哨站给的情报，这里不是亚伯的走私路线，所以相对来说安全一些，有一个人负责警戒就好。 让徐磊回去吃东西，我和蒋文明披着雪域伪装衣，蹲在一处石碓里。 我吃了两口红烧肉，然后拿过他手里的夜视仪，说道：“来，吃点。” “不饿，刚才就吃了点。” “一共就吃两口。” 大概是没想到我居然观察的那么仔细，蒋文明微微一怔，才接过我手里的的罐头，笑了笑说：“挺热乎，烫嘴。” 我用夜视仪看向四周，淡声问道：“害怕吗？” “啊？什么？” “白天的事，害怕吗？” 见蒋文明没有回答，我笑了笑说道：“害怕就害怕呗，这事又不丢人，我第一次参加实战的时候，狙击手杨硕一枪击穿了匪徒的脑袋，脑浆都喷在我的脸上，为这事，两天没睡着觉。” 蒋文明摇摇头，低声说道：“是挺害怕的，我现在想起来还不自在，一闭上眼睛，就是尘埃里满是鲜血的样子，本来我不想说，怕你骂我没出息。” “人之常情，骂你干什么？” 我向着宿营点那边努努嘴，说道：“你别看孙小武现在没心没肺的样，其实他当初实战后，也出现过应激反应。” 应激反应，是心因性精神障碍的急性表现，慢性的叫创伤后反激障碍（战争疲劳）。说白了就是战争后遗症，这种心理疾病对于军人来说，还是挺普遍的。 这病听上去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果不及时梳理，急性也会演变成慢性，会非常的折磨，很难治疗。 毕竟是和平年代，突然间经历残酷的战争，即使心理素质再好，也可能会留下心里阴影。 一般来说，内向的人更容易留下阴影。而蒋文明可是爆破手，心思何止细腻？ 蒋文明笑了笑：“其实在来协防的时候，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觉得打仗肯定是残酷的，可还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现在知道，选拔的时候我没有骗你们吧？” “是啊……” 我安慰道：“别想那么多，这是你选择的生活。” “队长，你不害怕吗？” “怕，当时后背全都是汗。只是我经历过太多这样凶险的场面了。你所恐惧的，不过是人体炸弹而已，这种威胁和一颗子弹没什么区别，去忘掉那些鲜血和残骸，那已经过去了。” 蒋文明点点头，笑道：“人体炸弹和一颗子弹没区别，这话挺有意思。” “甚至还不如一颗子弹。我们可以用经验来化解人体炸弹，可我们的经验再丰富，也躲不过一颗子弹，你说呢？” “嗯，放心吧队长，我会处理好的。” 我笑道：“你错了，我没让你处理好情绪，而是希望你能把你的恐惧说出来，这不丢人。你别忘了，我们差点就一起被炸死了，算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吧？对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 “嗯！” 蒋文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道：“好像说出来之后，是轻松了一点。” “千万别有自卑的情绪，你做的足够好。” 蒋文明点点头，说道：“我看过一个电影，叫《拆弹部队》，里面就有人体炸弹爆炸的场景。当时我还没当兵，还疑惑怎么一点火光都没有，但今天却见到同样的场景，才知道那电影拍摄的真实。” 真正的炸弹爆炸都是没有火光的，都是弹片和尘埃。有火光代表填充了太多可燃物质。 我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等等！你怎么把罐头吃没了？” “啊？还有一块，你要不？” “滚，去给拿一罐去！” “哦哦……” 其实没那么想吃，只是不希望太深聊这个事，以一个轻松的形势收场，这会让蒋文明少些心里压力，这事主要还是靠他自己的调整，相信以他的心理素质和性格，应该没问题。 夜视仪在下雪的时候有点不好用，因为白雪会扰乱微光的折射，所以我只好用热成像观察，效果更好一点。 蒋文明回去没多久，段弘毅就从宿营点里爬了出来，披着伪装服，让我差点错认成蒋文明。 “吃吧，这个更热乎。” 我歪着身子，问道：“怎么不听孙小武扯淡了？” “我没事，心态挺好的。” “呵呵，到底是政工干部，这点把戏是瞒不过你的。” “其实谁都瞒不过，只是都不说而已。这生活方面不是归我管吗？你怎么安排孙小武做了？” 我耸耸肩，边吃边说道：“这可不是我抢活，谁让你之前和他吵得那么凶。” 见他不说话，我解释道：“其实，倒不是因为我和他关系好，而是他有心结。” “什么心结？” “我俩的一个战友，就死在血蜘蛛的手里，尸体都没找回来。” 段弘毅惊愕的说道：“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有些苦涩的说道：“能说出口的痛，那都还不够痛。” 段弘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或许是我太较真了，但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如果我们如此的不折手段，那和匪徒有什么区别？” “我也没说你错啊。” 我叹声说道：“或许是我的决策错了，不过就算错了，我也不后悔。谁让对手是血蜘蛛呢？对付他们，不能有半点马虎。还是那句话，我宁愿脱下军装，也不允许他们在中国搞恐怖行动。” 段弘毅点点头：“嗯，反过来，如果因为我们的疏忽而酿成大错，就算穿着军装，也会内疚一辈子吧。” “所以啊，别跟我探讨这种辨证论的问题，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 “还一套一套的。” “必须的，你要是想用这事搞我，也得等这事尘埃落定的，不能让我稀里糊涂的走人……” “看心情吧。” “……” 其实，段弘毅既然想和我聊这事，就是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了，算是一种示好吧。 而我也不是较真的人，拿得起放得下。 在我心里，段弘毅和其他的队员没什么区别，都是新兵蛋子。我认同他的能力，包括指挥能力，但思维理念有待于提高。 对于新队员来说，这是难眠的一晚，不可能像我和孙小武一样呼呼大睡，蒋文明也就睡了四个小时左右，其他队员也没好哪去。 但其实，蒋文明能睡着就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看来他的心理问题并不严重，自我调节的不错。 早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八点钟，我们拆掉宿营点继续赶路，目标：三十公里外的边防哨所——格东哨所。 第七十八章格东哨所 三国边境的地貌特征是最复杂的。 边界线交点以东是戈壁、草原和丘陵地貌，森林覆盖率是逐步提升的。而以西多为沙漠和戈壁，但由于呼伦湖的存在，上、下游附近都有绿洲的存在，海拔起伏不大，但也不是一马平川。 格东哨所，位于三国边境线正南方向一百公里左右，毗邻呼伦湖下游，坐落于附近地势最高的戈壁岭上，属于前沿侦察点，具有很重要的战略意义。 哨所不过是警戒分队、哨兵执勤的固定场所，自然也有大有小，大的像214哨站那样可容纳百余人，小的只能容纳两三人，供哨兵暂留休息，设置一个瞭望台。 格东哨所因为是战略前沿观察点，所以规模不算小，除了必要的瞭望台，还有两处营房和基础的防御工事，可容纳一个排左右（30人）。 根据214给我的信息，格东哨所由一个班的战士长期驻扎，他们的任务就是驻守哨所，随时观察周围的情况，每天的巡逻也都在周边，不会走太远。 不过，每天都会有其他哨所的战士巡逻到这里，休息一晚上后，第二天再由此出发。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算是一个巡逻的中转站。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灭了一个走私队，导致我们没有穿越沙漠，我们是不会来到这个哨所的。 没办法，行军路线被一个走私队改变了，我们不得不提前进入三国边境敏感地点，执行战略侦察任务。 至于远行军的特训任务，就在侦察中进行吧，反正所谓的侦察任务就是去往各种地方，路程差不多。 对于我们来说，如果远行军的过程中没有实战，那就是特训，但如果有实战，那就是侦察。 我们每个人的负重都在三十公斤以上，早上出发时我们是跑着穿过开阔地的，就当是早操了。一共就三十公里的路程，我们今天是肯定能赶到的。 如此高强度的行军标准，大概也只有我们特种部队能做到了。 我们穿着雪域伪装衣，仿佛和这白雪皑皑的戈壁融为一体，能够识别出来的，大概只有臂弯上那鲜艳的国旗。 下了一夜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踝，跑起来非常的费力，最主要的，温差太大，导致积雪融化的很快，地面格外湿滑。 宋豪一个不留神，差点跌落到山坡下面去，幸好孙小武眼疾手快，否则真要滑到几十米的山脚下，很有可能摔断腿。 宋豪坐在地上心有余悸，拉下战术围巾哭丧着脸：“我他娘的快疯了！这是什么鬼天气！这才几月份？” 段弘毅把他拉起来，拍拍他肩膀说道：“走吧，这点苦就吃不了了？这是边防战士的日常，别说下雪，就算下刀子都得巡逻。” “巡逻有一天三十公里的吗？还是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安慰道：“知足吧，还有比这里更恶劣的地方呢，有谁知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知足常乐。”王子栋提醒道。 “对对，宋豪乐一个。” 宋豪皮笑肉不笑：“嘿嘿！” “……” 什么边塞风光、大漠美景，哪还有欣赏的心情？我们现在的心情，和取经差不多。 对于军人来说，脚下的每一寸热土，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踏冰卧雪，何尝不是一种锤炼？ 猛虎突击队的第一次实战规模不大，但相信他们都对战争有了基本的认识，眼界的开阔，是铸就一个精锐之师的必要条件。 徐磊抱着步枪，气喘吁吁的说道：“是谁说只有三十公里的？那只是直线距离，我们已经爬了六个山头，这已经有二十公里了吧？连哨所的影子都没有！” 蒋文明：“我已经绝望了，走吧。” 王子栋摇摇头说道：“我只关心到那之后吃什么，我现在贼饿！咱们的罐头已经没了，早知道警卫排来的时候，我们要点好了，光给子弹不给给养……” 我笑了笑，拍拍手说道：“都加把劲，到开阔地之后我们再跑一段。放心，边防哨所的伙食特别好！跟咱东北虎比肯定差点，四菜一汤还是能满足的！” “真的？” 众人的目光看向孙小武，因为都知道孙小武是我的老战友，我知道的事，他自然也知道。 孙小武面无表情，说：“是真的，你们有点出息。” “嘿嘿嘿，赶紧的！” 一说到吃，大家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 我们从214哨站出发到现在，除了王子栋抓到的那条蛇，几乎都是压缩饼干和红烧肉罐头，吃的我们快吐了。 毕竟这大漠中没有什么活物，就算有也没用，从健康的角度考虑，我们现在需要补充维生素，可这破地方没什么绿植是可以吃的。 现在谁要是给个苹果，我们一定感激涕零。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从地图上显示，我们终于接近了格东哨所。 这里的地势比较高，到处都是人工种植的荆棘林，踢开脚下的积雪，沙子的确不多了。 “在那！” 段弘毅惊喜的指着山腰处白色瞭望台，要不是仔细看，还真的难以发现，毕竟周围一片白色的海洋。 我扛着步枪，吆喝道：“兄弟们，走起！能好好吃顿饭、睡个安稳觉了！” “走走走！” 也不讲究什么队形了，大家兴高采烈的穿越荆棘林，向着山坡上的瞭望台跑去。 三天两晚，几乎都在赶路，找的两个宿营点都不是很安全，谁都没有睡踏实，我们太需要休整一下了。 我们的给养几乎耗尽，这个哨站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一般。 荆棘林一直延伸到哨所的铁丝围墙处，我们刚走出荆棘林，忽然从围墙左右侧翼的壕沟里各窜出两名战士，瞭望台也支出来两把95式班用机枪。 这种机枪是制式武器，拓展性虽然有待于提高，但性能卓越，一梭子就是75发，这么近的距离，可以直接把我们打成筛子。 这阵势把我们吓了一跳，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枪里肯定都是实弹。 我马上带头举起双手，高声喊道：“兄弟们！自己人！” 其他队员也都举起手，脸上写满了真诚。 右侧的一个下士举着步枪，高声喊道：“武器这么先进，头盔上那么多零碎，谁跟你们是自己人？少废话，都给我放下武器！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们携带的枪械是95-1式自动步枪，是他们手里的95步枪升级版，装配了各种瞄具和榴弹发射器，看上去就特别的先进。而头盔上更是配件众多，简易夜视仪、手电筒、通讯器视频镜头等等…… “他娘的，这么嚣张？”王子栋低声骂了一句。 “都别动！放下武器！” 我观察了一下他们每个人，确定他们身份没问题后，连忙命令队员们照做，真要是起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枪就是战士的生命，作为职业军人，被缴械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被自己人缴械，心头都窝着一股火。 “都不许动！退后五米！” 这下士居然得寸进尺了！不过这口气我只能咽下，示意大家退后。 虽然我们放下了武器，但边防战士们还是一脸的紧张，谁都没有放松。 这个时候，瞭望台里走出了一个人，大概175左右，皮肤黝黑、眼睛特小，军衔是中士。 我越看越觉得熟悉，等他走近之后，我惊呼道：“熊人班长！” 这人叫吴雄，当初我们在边防作战的时候，他曾带着两个老兵担当我们的向导，因体格强壮、皮肤黝黑，像黑熊（熊瞎子）一样，所以大家都亲切的叫他熊人班长。 那次任务持续了一周左右，在短短时间内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吴雄微微一愣，毕竟能够叫出他外号的，那可肯定是熟人。 “你谁啊？” 我拉下战术围巾，兴奋的说道：“我啊！你他娘的不认识了？” 吴雄瞪大了眼睛：“我靠！陈锋？怎么是你？” “哈哈哈！来抱一个！” 这人曾经也是和我一起穿过枪林弹雨的，那就算是同生共死过，尽管交集不多，但在这穷乡僻壤，能够遇到熟人还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蒋文明叹声对段弘毅小声嘀咕道：“战斗英雄哈，到哪都有熟人。” 段弘毅：“闭嘴。” “……” 孙小武毕竟和段弘毅吵了一架，哼哼道：“怎么说呢？不管我们在哪拉屎，都有人给我们送纸。” 段弘毅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大概是不想和孙小武闹的太僵吧…… 说完，孙小武走上前，像模像样的敬礼喊道：“熊人班长！还记得我不？” “哈哈！小武！你脸上的疤怎么搞得？” “呃……一级机密。” “机密你大爷！” “哈哈！” 故人相见，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所有人都看着我们三个寒暄，都有点摸不清头脑，尤其是边防战士们，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吴雄开怀大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对他的战友喊道：“好了，他们是老虎团的，都收了吧！今天的事你们可以吹一辈子，把他娘的特种部队都缴械了。” 我们：“……” 吴雄把我们让进哨所，搭着的肩膀说道：“早上团长和我联络的时候，说今天会有特别来宾，我还以为有敌人来了呢！搞得我提心吊胆！” “那你也不用这么小心吧？我们穿的也不特殊啊？臂章和国旗你不认得啊？” 吴雄在耳边小声说道：“吃过亏、上过当，我不敢大意。” “此话怎讲？” 他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今年年初，血蜘蛛扮成我们的装束，灭掉了我们一个巡逻队，一个活口都没留……” 第七十九章熊人班长 我整个人都懵了，消灭了一个巡逻队？血蜘蛛是疯了吗？ 怪不得廖志辉团长说，在三国边境侦察的任务很难，派少了太危险、派多了别的哨所就会空虚。 原来，是有这么一档子事！这血蜘蛛疯狂起来还真是让人头皮发麻，他这是向中国军方挑衅吗？ 一想到这，我就开始恨得牙痒痒，之前遇到那个人体炸弹，真是便宜他了！ “所以啊，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我不得不小心啊。” 我疑惑的说道：“血蜘蛛虽然说手段残忍、不折手段，但也不至于无法无天，他们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后来我们没有调查吗？到底为什么？” “调查了，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现场留下的线索很少。那支巡逻队是去边境线附近巡逻的，大概是遇到了走私队，还向总部请求行动，批准后就了无音讯了。” “走私的是什么东西？” “那谁知道？” 我笃定道：“肯定不是单纯的毒品、军火和皮毛，应该是血蜘蛛需要的东西，并且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吴雄叹声说道：“这事咱们就别猜了，没什么意义，不说这些了，带你们去宿舍！” “嗯，好。” 但凡是血蜘蛛，手段都残忍、毒辣、不要命。这种特性不仅仅体现在他们的佣兵身上，包括那些外围成员都是如此。 就比如说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个人体炸弹，估计那人也不是血蜘蛛佣兵团的人，最多算是外围成员吧。 只要是血蜘蛛的正式成员，身世或多或少都有些离奇，愤世嫉俗、怨天不公、仇恨国家是这些人的共同特点，他们的组织者就会很好的利用这一点，进行洗脑、宣传无国家的思想。 长此以往，这些人的心里就会充斥这种思想，无法自拔。 可怕的是，血蜘蛛除佣兵以外，不管是外围成员还是核心成员，潜伏的都比较深，甚至很多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才。 前几年的时候，军方就调查过血蜘蛛，其组织者的线索指向了某个国家的高层，这事何其恐怖？ 在跟着吴雄去宿舍的时候，我还在想边防巡逻队被残害的事情，到底这支巡逻队缴获了什么东西，让血蜘蛛都不得不冒着风险出现？ 又或者说，这支巡逻队碰上的就是血蜘蛛？ 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血蜘蛛的早已欠下了血债，这场博弈就是不死不休！能够有幸参与其中，作为军人的我，也觉得无上光荣。 格东哨所的营区不大，还不及两个足球场大小，有两排营房，都是那种帐篷结构的。一排被隔成三个宿舍，每个都能住下一个班，另一排则被隔成若干个房间，包括：餐厅、厨房、库房等等。 而通讯设备和预警系统，都在瞭望台里面。 宿舍有些简陋，但能遮风挡雨，中间有个烧煤的炉子，黄昏的时候烧起来就行，应该会很暖和。 我也了解一下，格东哨所目前就由吴雄这个班驻扎，算吴雄在内有11个人，包括一名炊事员和一名通讯员兼司机。 他们长期驻守在格东哨所，每天只有简单的训练，然后到周边巡查一圈，然后就是接待巡逻到这里的各个巡逻队，综合信息向上级汇报。 在宿舍里，吴雄把炉子烧起来，对我们说道：“这里的生活比较艰苦，别怪我招待不周，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熊人班长，你还不知道我吗？这不算什么，我来你这里，就是吃个饭睡的觉，晚上别让我们站岗啊，这几天困死我们了。” “哈哈，那不能，你们是客人嘛，再说了，你们不知道我们的方式，让你们站岗我还不放心呢。” 在这里，站岗就是一种技术活了，什么方位、密语之类的，我都搞不明白，更别说队员们了。 吴雄盖上炉子盖，对我说道：“有两年没见了，当初你还是个上等兵，现在都已经中尉了！当队长了吧？你队里除了孙小武，我一个都不认识。” 队员们都在整理行囊，脱下伪装衣后，吴雄就看到了段弘毅的上尉军衔，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位是……” 我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猛虎突击队的指导员，段弘毅。嘿嘿，我是代理队长，得听他的。” 段弘毅敬礼笑道：“班长好！” 吴雄连忙敬礼：“指导员好！” 待人和善、不摆官架子是段弘毅的优点，他主动伸出手笑道：“别客气，千万别把我当领导，就当我们是来体验生活的战友，咱都是年轻人，这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没那么多讲究。” 这番话一说，吴雄对段弘毅的好感倍增，擦了擦手说道：“都是煤灰……” 段弘毅笑了笑，还是热情的握了握手，说道：“看来你还是见外，拿我们特种兵当瓷器了？你们边防战士辛苦了，我们要向你们学习！” 在部队，上尉是什么概念？ 上尉几乎都是正连级别，连长管着一百多号人呢，是最有实权的人物。 当兵的都知道，得罪班长是日子不好过、得罪排长是训练不好过、得罪连长，那是找死…… 214团是团级单位，连长就那么几个，吴雄这样的驻守班平时很难见到，所以看到上尉的军衔，难免有些紧张。 我拍了拍吴雄的肩膀，笑道：“一看你就不是东北人，一点都不敞亮！客气个啥，继续给我添煤。” “你奶奶个腿的，来养大爷的？” “哈哈！” 吴雄把水壶放在炉子上烧着，问道：“对了，你组建了新小队，那李乘风和陶宇哪去了？” “李乘风去国外的军校进修去了，至于陶宇嘛，他升官了，是我的分队长，这次没有来。” “哦哦，我现在跟新兵吹牛，说认识咱们军区的兵王，他们还不信！大爷的，要是李乘风来了就好了。” 我瞥了他一眼：“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嘿嘿，我们这种边防部队，还指望见什么大世面？” “话说你怎么调这来了？我记得以前你不是哨所班长啊，也不带巡逻队。” 吴雄解释道：“我以前是团机关的警卫班长，现在不是局势紧张嘛，团长就把我调到这里来了，那个把你们缴械的，是班副（副班长），刚晋升的下士。” “嚯，那晚上我得找他聊聊。” “跟他计较什么，命令是我下的。” 孙小武这时走了过来，拍拍吴雄肩膀说道：“别叙旧，我饿了……” “哈哈，你想吃啥？” “我想吃啥都行？” “那不可能，你得看我有啥。” 孙小武摊手说道：“那不就得了。” 吴雄歉意的说道：“我这里交通有点差，补给车每周来这一次，很多蔬菜根本存不住，肉倒是可以。” 这里的海拔不低，晚上的气温恐怕要达到零下20度，天然冰箱，什么蔬菜能存的住？也就是大白菜之类的，总不能把菜放到宿舍里面吧？算上巡逻队，每天得准备几十人的份，那得多少菜？ 倒是肉食还好，直接冻上了，就算白天气温上来的时候，仓库的气温也不会很高。 “辣椒有吗？”我问道。 吴雄笑道：“干辣椒，有的是。” “可以，我要吃火锅。” “没问题！你们来了，我就有理由向团长申请补给了，我们也算是借了你们的光了，哈哈！” 我叮嘱道：“要吃就咱们大家一起吃，别搞特殊啊！” “好。” 吴雄走后，宋豪走到我和孙小武的跟前，咬牙说道：“我的四菜一汤呢？我可是四川人，你给我吃火锅？这火锅，恐怕就是猪肉炖白菜吧？” 我摊手说道：“我不这么说，你有动力走到这吗？” 孙小武耸耸肩：“我保证晚上的菜有四样，火锅底料就是汤……” 宋豪都快哭出来了，指着我俩说道：“就知道忽悠我们新兵蛋子……” 我笑了笑，对众人说道：“都别挑三拣四的了，边防部队是真的苦，尤其是这样偏远的哨所，其实这里算是比较好的了，如果是沙漠那边的哨所，情况会更糟糕的。” 段弘毅也说道：“我们是特种兵，就要发扬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精神，别让人家看不起咱们，这火锅总比压缩饼干和火烧肉罐头好吃吧？其实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段弘毅这样义正言辞的开导，倒是让宋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开玩笑的，我现在就想是顿饱饭，大米饭、小咸菜都行。” 徐磊也笑道：“就是，火锅拌饭可香了……” 其他队员也都纷纷表示不在意，从来到214哨站，饮食方面就大打折扣，但只是相对的，特种兵选拔的时候，他们几天都吃不到一顿饱饭，生肉都吃的津津有味。 我和段弘毅所担心的，就是怕队员有心理落差，但他们也知道，如果不是我们来，格东哨所恐怕连这简单的火锅都吃不上，我们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收拾好床铺和枪械、物品后，已经是晚饭的时间，吴雄把我们叫到了餐厅，不算大的餐厅里面放了两个圆桌，上面放着切好的猪、牛、羊肉，蔬菜有莴笋、白菜、花菜和土豆等抗冻的，还算丰富。 这没有麻酱，蘸料只能用各种调味料充数。 在吃饭之前，我还特意去库房和厨房看了一下，确认这些菜品库存的确很多，才算是心安。 吴雄说了几句开场白，无非是欢迎我们之类的，又邀请段弘毅说了几句，虽然是场面话，但都说的特别豪爽，毕竟这里是东北，这让大家的关系近了不少。 吴雄和我们一桌，席间，我笑问道：“熊人班长，我记得你以前不总说退伍吗？早点和老家的对象结婚。” 吴雄嘿嘿一笑，从军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说道：“其实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两岁了。” 第八十章遥远的喀秋莎 照片上，一个靓丽的姑娘怀里抱着娃娃，可能是因为刚完生孩子，身体有些发福，但眼睛特别大，很漂亮，歪着头靠在一身军装的吴雄肩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晕，你媳妇真漂亮，配你白瞎了！” “滚！” 吴雄抢回照片，笑骂道：“当然漂亮，还用你说？两眼睛直勾勾的盯啥？” 大家都笑了，我问道：“男孩女孩？” “儿子！哈哈哈。” 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别弄出一副重男轻女的样子，都什么年代了？儿子、女儿都一样。” 可能我不太一样，我就特别喜欢女儿，当初还和陆若琪达成过共识，不过一想到这就有点心塞。 吴雄摇摇头说道：“倒不是我重男轻女，儿子的话，长大了我舍得扔到部队，女儿的话，就舍不得了。” “也是。” 通常来讲，除非是继承家业，一般都不会让下一代从事父辈的行业，就好比我爸妈，他们都是老师，但却不让我当老师，从事研究更有前途。 只能说每个行业都是艰辛的，父母吃过的苦，肯定不希望子女也来吃，人之常情。 不过，似乎只有军人例外。 这顿饭吃的很热闹，尽管火锅很简单，甚至后来肉不够吃，就往里面下手擀面，但好在大家都吃饱了，气氛愉悦。 晚饭结束后，我们就都回到了宿舍休息，围着火炉吃着水果、聊着天，感受久违的安逸。 这哨所距离格东市区不到二十公里，所以也有供电，设施条件算是比较齐全的。 邓文强擦着狙击步枪，低声问道：“队长，我们接下来准备怎么搞？” 我想了想说道：“走私队无故消失，这事亚伯是肯定会调查的，距离边境线越近，他的眼线就越多。所以，为了避免暴露我们的身份，暂时还是不要出去，看武警和咱们上级的调查进展再做决定。” 队员们点点头，段弘毅说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血蜘蛛搞了个通讯工程，利用实时通讯综合所有情报，然后就可以在我们的防区随意穿越，不管上级调查的进展如何，我们下一步的调查目标，肯定是通讯基地。” “没错。” 我赞同道：“但我们很难调查，我怀疑这个通讯基地根本不在境内。” “那怎么办？” 孙小武替我回答道：“还能怎么办？找证据呗，如果掌握了血蜘蛛走私的证据和通讯基地的位置，以及他们的意图，就可以联系邻国进行联合打击行动。” 王子栋叹声说道：“太难了，血蜘蛛从年初活跃到现在，我们连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到，得到的全是尸体，怎么找证据？” “如果简单的话，还要我们过来干什么？” 我笃定道：“所以，我们现在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还有就是，我们不妨把突破口放在亚伯身上，通过他们的合作方式，我们就可以知晓血蜘蛛的意图。” “嗯，有道理，毕竟亚伯的人好对付一些。” 我苦笑道：“其实也不好对付，好对付的是那些外围手下，就像我们之前灭掉的那个走私队副队长，所知甚少。” “唉……任重道远。” 队员们都有些沮丧，也发现这次协防没有那么简单。 孙小武毫不担忧的说道：“不至于那么沮丧，机会往往会自己送上门的。” “但愿吧。” “行了，都睡觉吧，想那么多干嘛。” 这些事应该是我操心的，这种压力他们没有必要揽在身上，毕竟他们经验不足，能够适应这样的生活就行了。 入夜后，营区的瞭望台也关掉了灯光，但我知道，那里肯定还是有人值班的，并且下面还会有个岗哨。 晚上吃火锅调的蘸料有点咸，导致我喝了很多水，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尿憋醒了。 我也没拿手电，找了个地方就解决，准备回宿舍的时候，看到门口的岗哨将步枪背着，手里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东西，还念念有词。 我悄声走过去，到他跟前低喝一声：“干嘛呢！” 哨兵吓了一跳，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口袋里，敬礼说道：“队长！” 虽然我不是他的直属领导，但军衔在这摆着呢，怎么说也是个干部。 我这才发现哨兵是个上等兵（义务兵第二年），长相很清秀，耳朵冻的有些红肿，一脸忐忑的看着我。 “姓名！” “高俊伟。” 我冷声说道：“刚才干什么呢？” “没……没干什么……” “我都看见了，你还说没干什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虽然我不是你的直属领导，但你不说，我就找你们班长去。” 高俊伟急了：“别，陈队！我真的没干什么……你要是告诉熊人班长，他肯定踢我……” 我没好气的说道：“瞧你这熊样，以后怎么当班长？” 高俊伟小声嘀咕道：“在过两月我就退伍了……” 义务兵两年，如果第二年没转士官留在部队，那就可以回家了。 “哦，原来如此。是不是觉得马上退伍了，就可以放松警惕了是不是？亏你还是214的兵，站好最后一班岗不知道吗？” “是！我知道错了！” “错了就完了？什么东西？拿出来！” 驻防部队，哨兵是非常重要的，这可是部队的第一道防线，如果这个防线出问题，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这里那么关键，我决定替吴雄管教一下。 高俊伟无奈，只能把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可以被称为古董的mp4，背面还贴着一张照片。 我嗤笑道：“mp4？这是我初中玩的东西，你丫够古典的。” “部队不让用手机……” 我把耳机戴上，按了一下播放键，里面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 “俊伟，我想你了。你在干嘛呢？有没有想我呢？如果你听这段录音，那就证明你想我了，嘻嘻……” 听的直起鸡皮疙瘩，我连忙把耳机摘下来。 看了看后面的照片，我问道：“女朋友？” “是！” “有点意思。” 高俊伟低声说道：“我们俩高一就好上了，现在已经五年了。”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当什么兵？陪她上大学多好？” “她也没上大学，直接工作了。她特别喜欢军人，我一毕业就来当兵了。前段时间和她通电话的商量好了，等我退伍就见双反父母，用退伍费付房子的首付……” 又是一个傻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听说谁为了女朋友当兵，我总能联想到自己。这一瞬间，我忽然有点羡慕他，马上就要离开部队和女朋友有个结果。 “舍得离开部队吗？” “不舍得。” “说实话。” 高俊伟抬头看我一眼，低声说道：“其实我就舍不得战友，当兵两年，辗转在各个哨所，在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日子过的挺苦闷的……” “那后悔吗？” “不后悔！” 这次他回答的格外坚定，我不需要确认，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说道：“我能理解你，现在一定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吧？等退伍回去了，好好对人家，毕竟等了你两年，不是所有姑娘都能做到的。” 听过太多现役军人和女朋友分手的事，所以现在听到相反的事例，让我觉得特别感动。 高俊伟点点头，叹声说道：“我特别羡慕熊人班长，他的妻子能够理解他的责任和使命。很多人说我们当兵的傻子坏掉了，其实也是正常的，谁能理解我们的坚持呢？” “祖国会理解，你们为祖国做出的贡献，祖国也会铭记。” “或许吧……” 我搭着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怎么这么消极呢？” 高俊伟笑了笑说道：“她的录音和照片就是唯一的念想，无聊、苦闷到时候就拿出来……” “嗯，能理解，不过站岗的时候不能分神，大家的命都掌握在你手里，万一敌人摸过来怎么办？” “是！” “这东西我没收了，明天早上找我拿，放心，不告诉你们班长。” “是。” 我抓抓他的头发，说道：“别郁闷，唱首歌，符合你的心境的，我想想……就《喀秋莎》吧。” 高俊伟呼了一口气，轻声哼唱着……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我也跟着哼唱着：“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 一个普普通通的边防战士，也有属于他的人生。他在祖国最边陲的地方，守护了几百个日夜。而他的“喀秋莎”也在遥远的地方，默默守护他们的爱情。 或许，他的功勋像星星一样渺小，不会有人重视，更不会有人记得，却指引了太多人回家的路，谁也无法磨灭这束光辉。 第八十一章增援左旗 214团的所有战士，包括团部的警卫，都有过哨所生活的经历，而祖国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部队，他们踏冰卧雪、风餐露宿，游走于边境线上，每天都在和死神打交道。 如果说军人应该受到理解和尊重，那么边境战士这个兵种，最应该受到尊崇。 不是所有的军人都像我一样，可以选择自己服役的部队。这些边疆战士在入伍时，肯定不知道会到这样艰苦的地方服役。 或许是因为没有办法，但我相信，更多是因为他们了解身上的责任和使命。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我们在哨所停留的十来天，一直没有得到上级的指示，我联络廖志辉团长三次，但得到的命令都是原地待命。 理由是我们刚刚灭掉一个走私队，为避免暴露，等风声过去再行动。同时，也是等待情报部门的调查进展。 期间，有三个巡逻队陆续在格东哨所停留，都是3、5个人组成的小巡逻队，由班长、副班长这样的老兵带队，一般都是晚上来，第二天一早就得走。 各个巡逻队到格东哨所，我从他们那里得知，现在亚伯的势力依旧很活跃，这种活跃不全是走私活动，而是经常遇到形迹可疑的人。 这些人，其实都是亚伯的眼线。 巡逻队拿这些人没办法，因为多是生活在附近的合法居民，身份一清二白，也没有踏入军事禁区。 想都不用想，这些人看到巡逻队之后，可能转头就去通知亚伯了。 我还和吴雄聊过这事，他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调查起来太麻烦。 亚伯的这些眼线很有组织性，一般每个村落都有一个老大，村民们要是看到巡逻队，回去告诉老大，就能拿到钱。 如此一来，谁要是看到巡逻队，那就和捡到钱一样，在资源匮乏的边境，这俨然成了他们一种副业，警察要是找上门，他们也不会出卖带头的组织者，谁都不想失去这个营生。 最主要的是，很多地方都是自治县、自治区，军方和警方的情报部门都很难隐蔽调查，就算查到了，端掉一伙又出现一伙，屡禁不止。 当然，这里面还有其他原因，是我们身为军人无法讨论的。 在格东哨所生活了半个月，我们和吴雄的这个班完全混熟了。 廖志辉团长的确很照顾我们猛虎突击队，送到格东哨所的给养特别丰富，肉食、面食、蔬菜应有尽有。 这种特殊照顾，让我们挺不好意思的，但吴雄驻守班的战士们都很感激我们，毕竟要不是我们来，他们都没有这种待遇。 刚开始的几天，吴雄什么勤务都不交给我们，完全把我们当客人一样。而我也不抢活，怕影响正常工作，把时间都给段弘毅，梳理队员情绪、做做思想工作。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远行军，又经历了第一次实战，这对于新队员来说，心理上的这关没那么容易过去，段弘毅要他们每个人都写总结和感悟，以了解他们的心理状态。 之后的几天，我命令猛虎突击队都开始接手勤务，虽然说廖志辉团长不让我们出哨所，但干点杂活、站站岗还是可以的。 不过哨所就这么大，在这里憋了半个月之后，我和队员们都有点心烦意乱，真不知道吴雄他们这些驻防战士是怎么度过的。 这天上午，我再一次连线廖志辉，目的是离开格东哨所，不管是侦察还是远行军，我们都到了离开的时候。 可廖志辉还说等一等，这让我有点崩溃，这家伙不会想把我们雪藏在这格东哨所，给他看家护院吧？ 我们可是特种兵啊！这不是浪费嘛…… 不过转念一想，应该不能，肯定是有什么大动作。 结果到了下午的时候，吴雄就跑到我的宿舍，在外面就呼喊道：“陈锋！团长找！” 火急火燎的来到瞭望台，拿起通讯器说道：“报告！中尉陈锋！” “有最新情况要通知你一下。” “是！请说。” 廖志辉那边的声音有些低沉：“上次你侦察到的通讯设备后，我马上就联系武警边防那边，经过这段时间我们双方的侦察，现在可以确定，三国边境几百公里的区域内，至少有上百个通信终端，位置不详，但所构成的通信网络非常庞大！” “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 “短时间内，我们无法拆除所有的通讯终端，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摧毁敌人的通讯基地。现在可以确信的是，情报部门和技术部门仔细侦察后，一致认为，敌人的通讯基地应该就在境内。” “那太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如果要是在境外的话，那就麻烦了。 到时候，只有两个途经，要么通过外交手段联系邻国进行联合行动、要么秘密行动。 前者的手续麻烦，涉及到的问题非常多。后者风险极高，这种风险不仅是任务本身，一旦走漏风声，外交和舆论方面会非常的麻烦。 但要是在境内就好说了，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我们怎么围剿都没关系，这是自己的地盘。 至于如何侦察到这个结果的，我不会问、廖志辉也不会说。情报部门太机密，消息来源肯定不外露，而技术部门太深奥，什么锚点、场景回传速度等等，我一窍不通。 廖志辉继续说道：“通讯基地的位置，主要还是靠情报部门和技术部门的侦察，我们只能提供一线的信息，这方面你不用太执着，你要把目光聚集在血蜘蛛身上，他们构建如此大的工作，到底想要做什么？” 有一百多个通信终端，先不说要花多少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搭建起来，并且如此的机密，绝对不是亚伯所为，这不是一般人能懂的技术，肯定是血蜘蛛所为。 之前消灭的巡逻队，也证实了这一点，通讯技术一直都掌握在血蜘蛛的手里。 “团长，这些天我也想了一下，如果我猜的没错，血蜘蛛是想走私一些重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东西？” “肯定不是简单的毒品、军火和皮毛之类的，这些东西血蜘蛛根本看不上，走私一个月都未必有他们的佣兵打一次仗赚的多。” 廖志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陈锋跟我说话还谨慎什么？行事要谨慎，猜测要大胆！” “是！我认为，血蜘蛛想要的东西应该和恐怖行动有关，或许是生物武器、恐怖武器的技术或者原料。当然，他们构建如此大的通讯工程，为的就是在中国边境来去自如。” 在我旁边的吴雄瞪大了眼睛，大概是觉得我的猜测有点恐怖。 可他之所以觉得恐怖，是因为我的猜测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廖志辉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不错，那你再说说，他们除了把想要的东西运出境，还想干什么？这个通讯基地肯定是有长期的作用。” 既然已经妄自猜测了，我也不怕担责任，索性就把自己的想法全说了。 “比如，他们要派遣外围成员在中国吸纳英才，招收更多的人才，同时也是将势力蔓延到中国！” 廖志辉那边久久没有回音，我能想象，他此时的表情一定是惊愕的，因为我的猜测足够恐怖！ 世界上最混乱的地方是哪？ 非洲。 导致战争的因素有很多，比如大型佣兵团和犯罪组织，为了发战争财而挑破离间，但更多是信仰问题，许多恐怖组织也加入其中。 传闻，在这些恐怖组织中，就有血蜘蛛，因为血蜘蛛佣兵团在非洲战场挺有声望的。 虽然这都是传闻，但说到底血蜘蛛就是恐怖组织，他们的那套理论天下皆知，恐怖的让人发指。 他们的终极目标就是无国家世界，崇尚极度自由。如何实现？唯有世界大战。 血蜘蛛巴不得天下大乱，看不惯安逸、强大的国家。 我曾经想过，血蜘蛛会不会某个国家秘密支持的呢？试图抑制其他国家的发展，迟缓人类文明的进步，保住自身利益。 细思极恐，把我自己吓了一跳。不过现在想想，我这种想法太过荒谬，因为很难实现，并且战争波及开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许久之后，廖志辉才在通讯器里说道：“你的两种猜测都不无可能，作为军人，我们把所有风险尽量夸大，做好万全的准备。现在，我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是！团长您指示！” “你们灭了一个走私队之后，亚伯只消停了两天，又恢复了动作，不过这次他把重点放在三国边界的西部地带，主做m国的生意。” 说到这，廖志辉怒声说道：“我们这里是一线，我不管亚伯和血蜘蛛到底有什么阴谋，总之他出招我就得接招，不能放任他们为所欲为！我命令你部，立刻出发，增援左旗哨所！” “是！” 左旗哨所，位于格东哨所西南方向60公里处的沙漠地带，距离三国边境交点200多公里，但距离m国边境，只有30公里。 当初，按照我们远行军的路线，是穿越荆棘林进入沙漠，在一处绿洲过夜，再到左旗哨所停留，但因为灭掉走私队而改变路线，来到了格东哨所。 现在看来，我当初不应该下令改变路线来格东哨所，应该按照原路线去往左旗哨所。只不过当初气候和情况都太复杂了，我带的毕竟是新队伍。 况且，谁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廖志辉命令增援左旗哨所，肯定是那边的情况变复杂了，否则他不会让我们出马的。 通讯结束之前，廖志辉叮嘱道：“陈锋，往往一线最容易侦察到关键情报，你到那里要迅速了解情况，配合冯排长的工作，如果你要单独行动，必须要向我请示！” “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八十二章明目张胆 关掉通讯器后，吴雄叹声对我说道：“军令如山啊，你们要去干大事了，我这庙太小，留不住你们啊。” “瞧你这话说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左旗哨所算是214团辖区最西边的哨所了，我们只是去那增援，肯定还会回到咱们格东哨所的，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吴雄点点头：“好吧，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现在？” 吴雄反对道：“不行，现在是下午两点钟，天黑之前你们肯定走不出沙漠，这晚上可最容易起风的，万一遭遇沙尘暴怎么办？还有，晚上的敌情更复杂……” “行了，行了。” 我打断他，笑着说道：“你还不了解你们团长吗？向来雷厉风行，他既然说是尽快出发，那肯定是急需增援。而我呢，对上级的命令从不打折扣。” “你可拉倒吧！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乘风就带着你们抗命，数你叫唤的最欢实！” “哈哈……那是情报出现偏差了嘛，当然不能按照原命令执行。” 吴雄叹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当年我就看出来了，一听打仗你就兴奋的不行。总之，这次你一定要小心，你的队伍固然强，但那些武装分子也没那么好对付。” “放心，这个我知道，别这么矫情！多大的事！” “好，我等你再回来。我跟你说，我存了两瓶好酒，还是上回媳妇儿来的时候给我带的，一直没舍得喝。” “晕，怎么不早拿出来？” “唉，一直没机会嘛，一线部队不能饮酒。” “我可以啊，我是协防部队，现在处于休假状态！” “……” 出了瞭望台，我走到操场上，高声喊道：“猛虎突击队！集合！” 几秒钟之后，队员们纷纷跑了出来，列队站好。 “根据上级命令，我们将即刻出发，增援左旗哨所，参与辖区内非法行动的打击行动。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整理好所有装备和弹药，然后这里集合。” “是！” 吴雄在我旁边赞叹道：“到底是特种部队啊，这精气神真不是盖的，没有一个犹豫的，说走就走。”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们是快速反应部队，当然要迅速、果敢了，否则那还是特种部队吗？都回家抱孩子吧。你们一线防御部队也不差啊，耐心、细致，日复一日重复单调的工作，更可敬。” “呵呵，你可比以前会说漂亮话了。” “瞧你说的，真心话，都是军人，兵种不分高低贵贱，都是同样的使命和信仰。” “嗯！” 没时间和吴雄寒暄，我也连忙去准备我自己的装备。 这次行动会遇到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左旗哨所距离边境线太近，是侦察前沿，廖志辉把我们调到那里去，肯定有战斗等着我们。 连夜奔袭30多公里，穿越气候恶劣、敌情复杂的沙漠，这对于任何部队都是一种挑战，包括我们特种兵。 这就是我们这支军队，即使在和平年代，也有诸多困难在等着我们，使命和责任压在肩头，唯有义无反顾。 在军校进修的期间，副校长在联合拉练场提出一个观点，慷慨激昂，直到现在我都记得—— 从1分钟到365天，中国军人可以做到什么？ 1分钟，中士有线兵可以徒手攀岩固定3次。 1分钟，中士通信兵能完成1次“北斗”卫星联通作业。 10分钟，陆军部队分队能全副武装紧急集合。 18分钟，解放军战士可以完成单兵掩体构筑。 2小时，陆军部队能全服武装紧急出动。 24小时，陆军部队能昼夜连贯施行综合战术演练。 7天，解放军战士可以负重徒步行军超过300公里。 365天，全军将士牢记使命练兵备战。 时刻，全军将士保持迎战姿态，矢志不渝。 …… 30公里的距离，这对于特种兵来说，不算是特别远的距离，但要知道，这里是地图上的直线距离，不包含地形、环境和敌情。 真要是训练，一直跑都行。特种兵选拔的时候，日行军六七十公里很正常。 可如今的情况不一样，我们要抵抗沙漠多变的气候，也要谨慎观察敌情，精神和身体都受到挑战。 左旗哨所是前沿哨所，而格东哨所算是个侦察枢纽，所以在这里，我们可以带全补给，罐头、压缩饼干等行军食物充足。 我们来到格东哨所的时候灰头土脸的，还被他们缴了械，不过到走的时候，除了站岗抽不开身的，几乎所有战士都跟着吴雄来送别。 出了门口，段弘毅回头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没准过两天我们还会回到这里，你们勤务繁重、岗位艰巨，都留步吧。” 吴雄叹声说道：“上级只是命令你们去增援左旗那边，又没让你们徒步去啊，还是开车送你们过去吧。” 我笑道：“可远行军的命令，也是团长下的，开车还叫远行军吗？再说了，你这里就一辆车，万一有紧急情况怎么办？” “唉……真舍不得，你们猛虎突击队在这的时候，我特别踏实！就算血蜘蛛来了我都不怕。” “呵呵，就这样吧，承蒙款待、后会有期！” 段弘毅喊道：“立正！敬礼！” 格东哨所驻守的战士们纷纷敬礼，包括在瞭望台站岗的哨兵，从吴雄的眼神当中，我看到了最真诚的情义。 他不用说，眼神就是在告诉我：一路保重。 在他们的目送下，我们快速离开了格东哨所，顺着荆棘林前往沙漠。 出了荆棘林之后，我们的脚步开始加快，在格东哨所的西部地带奔袭。 五公里之后，土地上的沙子越来越多，植被也越来越少，放眼望去，沙丘勾勒出一道道蜿蜒的轮廓，就像是海上的浪花，柔美的让人心旷神怡。 不管是沙漠还是海洋，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风太大。 临近黄昏时分，我们已经不能在沙丘上行走了，风吹着沙子直往脖子里灌，尽管我们都围着战术围巾，包裹的严严实实，但还是无济于事。 吴雄说的没错，这晚上穿越沙漠，风险的确很大。 不仅仅是队员们，就连我也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但我的一句话，就让队员们没有任何埋怨：那些搞走私的都能克服的困难，凭什么我们不能？特种部队的标准就是高于敌人，这敌人当然也包括走私武装。 好在，大风并没有卷起沙尘暴，至少我们的视线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进入沙漠之后，我们就呈战术队形前进，突击组在最前方侦察，狙击组殿后。这最基本的行进方式，也是走私队惯用的。 沙漠之所以可怕，主要是因为迷路。 大风会让沙丘改变轮廓，所以单凭地形是无法记住方向的，尤其是晚上，因为没有太阳，我们无法通过军事地形学判别方向。（通过光影配合手表，感兴趣可以去查一查） 不过我们手里的设备齐全，指北针和北斗导航系统，都能帮助我们寻找方向。 路上，段弘毅向我了解情况后，低声说道：“那看来我们这次是肯定有实战任务的。” “从我们来到214，无时无刻不在实战，包括现在，不也在进行侦察吗？我们遇到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敌人。” 不是说只有开枪杀人才是实战，也不是只有强硬手段才能解决问题。 对于猛虎突击队来说，这些协防本身就是实战。上级把我们调到这里，不是帮着边防部队抓走私武装的，而是调查这幕后的阴谋，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毕竟，抓走私武装，边防部队比我们干的好。侦察才是我们的专业。 段弘毅又说道：“我们来这快一个月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远行军的特训好像进行不下去了。等回214哨站，应该向咱们的上级汇报一次了。” “嗯，这活交给你，你是责任主官啊。” “屁，这个时候想起我是责任主官了。” “……” 夜色凄然，只有月亮孤独的与晚秋作伴，寒冷的天气里，滚烫的沙漠静静在脚下蜿蜒。 走了六个小时，我们的路程才近半，但其实我们至少奔袭了二十多公里，因为走的不是直线。 “报告，发现情况。” 我和孙小武探讨左旗哨所附近地形的时候，通讯器里传来了王子栋的声音，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停止前进、蹲在地上。 “什么情况？” 突击组在前方一百米处的沙丘上，那边的情况我们是看不到的。 “发现一个骆驼队，六个人，没有发现武器。” 骆驼队？这倒是有点意思。 “狙击组殿后待命，其他人跟我过去看看。” 我果断下了命令，然后和众人爬到了突击组所在的沙丘上，在正前方的沙坡上，六个人骑着骆驼在缓慢前行，没有看到武器，但每头骆驼都驮着包裹。 蒋文明小声问道：“这是当地的百姓？还是走私队？” 段弘毅哼笑道：“正常老百姓会大晚上的穿越沙漠吗？” 因为这个沙漠不是很大，有呼伦湖的下流经过，两岸都是小镇，看这些人的装束朴素、风格一致，应该就是附近的老百姓。 不过就像段弘毅所说的，大半夜的穿越沙漠，当地普通老百姓干不出这种事的，还是六个人，那肯定是有组织的。 孙小武转过看向我，低声说道：“我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了。” 我耸耸肩：“我也知道了。” “干什么的？”段弘毅不解道。 我解释道：“为走私队送给养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片沙漠中，还有亚伯的秘密据点。” 段弘毅惊愕道：“这应该是边防部队的巡逻线吧？这群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第八十三章焦头烂额 “算不上明目张胆，这不是大晚上才来嘛。” 段弘毅：“……” 说到底，他还是对边境的状况了解太少。 其实我之前在边境也没待多长时间，只是执行过几次任务，但对这些边境生态挺了解的。 毕竟，东北虎多少个精锐分队呢？大家私下里都有讨论，当然是在不涉密的基础上。况且，在来的时候我也做了大量功课，陆国华和陶宇都详细叮嘱过我。 王子栋问道：“那也就是说，这些人运的都是补给，放在了走私线路上的各个暂留点。也因此，走私队敢在晚上穿越沙漠？” “没错。” 我提醒道：“我们之前围剿走私队的时候，是几点？你们还记得吗？” “下午了，那些人早上来，睡一觉就走了。按时间推算，进入沙漠也应该晚上了。” “所以啊，我们陷入一个误区，都认为走私队不敢在晚上穿越沙漠，而敌人，也恰好利用了这一点。” 为什么晚上不敢穿越沙漠？原因主要有两个。 其一是水源和补给，横穿沙漠最起码要几十公里的路程，一人带一壶淡水都未必够，而吃的就更困难，就算带上生肉，到这沙漠里面，连柴火都找不到。 其二是不利逃脱和隐蔽，沙漠中气候多变，有沙尘暴就是能见度低，晴空万里就一望无际。这两种情况对于走私队来说，都非常的糟糕。 段弘毅疑惑道：“可是在他们之前的暂留点，我们并没有发现补给品啊。” “或许不是一个路线。况且那里不是沙漠，环境没那么恶劣。带上干粮，这个季节河床还没有干涸，有淡水。” “也是。” 蒋文明着急道：“他们快翻越那个沙丘了，我们还等什么呢？把这些人抓了吧！” “抓住了又能怎么样？人家都是当地老百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和走私武装有关系？他们会说，往沙漠里扔给养，是留给村里的谁，或者是给边防战士的。” “再抓一波走私武装，对峙一下不就行了吗？” 我嗤笑道：“你想的太天真了，他们根本不是一伙人，相互之间根本见不到面，没办法对峙。况且咱们不是警察，没有办案权，要注意军民团结，别因为这事背处分，不值得。” 孙小武白了我一眼：“真没看出来，惹祸精居然怕处分。” “滚，谁怕了？关键是得值得啊，抓这些小喽喽，我值得吗？我都背一个大过了，再来一个我就脱军装了。” 部队在这方面是有明文规定的，一定时间内（我忘了一年还是两年……），如果有两次大过处分，那就直接除名了。 所以说，我现在属于戴罪立功的身份，得悠着点。 徐磊叹声说道：“这群当地人真是的，现在政策这么好，干点什么不行？怎么这么没出息？这种出卖祖国的事也干？” “别一竿子打死一群人，这些人还是少数的。在任何时期，都不缺乏没骨气的人，这很正常，况且，穷乡僻壤没出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看着他们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走了？” 队员们都看向我，眼神都有些不甘心。的确，这事挺让我们窝火的。” 我笑问道：“你们饿不饿？” “饿！”大家异口同声。 的确，上一顿饭还是中午吃的呢，现在都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 我啧啧嘴说道：“他们那有吃的，我们跟上。” “你不会是想……” “嘿嘿……” 大家都明白我的意思，跟上这支补给队，我们不仅可以侦察到沙漠中的暂留点，还可以获得给养，一举两得。 这好像比直接抓住他们更好…… 孙小武偷笑道：“到时候，咱们就在那个暂留点吃吃喝喝、睡一觉，等他们的走私队来。” 我点头：“是啊，一直等到明天早上，来了就抓，不来我们就走。反正给养我们用了，等走私队来了，饿死他们这群王八蛋……” “真狠啊……” 大家嘴上唏嘘嘲讽我，但其实心里都乐开了花。 除了我和孙小武，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边境，但这段时间了解之后，都对这些走私队深恶痛绝。 我们都是如此，何况边防战士了，那简直是恨的牙痒痒，整天和这些走私犯捉迷藏，烦的要死。 决定下来之后，我命令蒋文明和王子栋跟上，然后其他人还是按部就班的赶路。 好在这个补给队的警惕性没那么高，不存在侦察、殿后的举动，身为特种兵，要是连老百姓都对付不了，那就太差劲了。 我们本来是要赶往左旗哨所的，但因为这个情况，不得不改变路线，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到敌人的暂留点。 不过，这也算是意外收获，算是一条宝贵的线索，必须要跟踪他们，最起码要印证我的猜测是准确的。 我们大概跟踪了两个小时，这些人就停下了。 这一行六人卸下骆驼身上的两个包裹，塞到高耸沙丘下方洞穴里，夜视仪看的不是很清楚，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洞穴。 补给队也没有停留，只是简单的休整就离开了。等他们走远了之后，我们马上来到目标地点。 我端详了一下这个隐蔽洞穴，其实算是一个小窝棚，跟狗洞子差不多。 用水泥和乱石、树枝砌成的三角柱，只有一米高，可以容纳十来个人，因为三角状稳定性好，上面堆起满满的沙子，被风吹平了，洞口很小。 如果不走到近前，真的很难发现。 我们上次遇到的暂留点，是属于天然形成的。而这虽然是人为的，但太好设置了。只要用骆驼背两袋水泥，搜集沙漠里的石头和树枝就可以了。 徐磊打着手电，脑袋探进去看了一眼，说道：“大爷的，还真是暂留点，里面有棉被。” 孙小武一屁股坐在地上，笑道：“肯定啊，看看这些人扔下的给养有什么？赶紧给我吃点，饿死了。” “我看看哈……水、真空熟食、八宝粥、火腿肠，我去，好多，够咱们吃了……” “熟食有什么？快给我拿点！” 我踢了孙小武一脚，骂道：“就他娘的知道吃！先干活，检查一下附近，有没有电子设备。” “别检查了，这呢。” 王子栋从洞穴里面爬出来，手里掐着一个小小的定位器，和烟盒一般的大小。 这次不用连线找谢洋询问了，我们自己就可以确定，这就是定位器，没有其他功能，安装电池就行，可以支撑半个多月。 段弘毅叹声说道：“看来，这里也是敌人通讯网络的覆盖区域，无论周围的沙丘如何变化，补给队和走私队都可以通过定位找到这里。” 我点点头，说道：“就算这个三角洞被沙丘覆盖的深了，五六个人也可以搬动。亚伯真是处心积虑啊，在走私这方面，经验老道。” “是啊，要不是碰到补给队，我们走到跟前都未必发现。” 站在沙丘上警戒的蒋文明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再跟踪这支补给队一段？确定下一个暂留点的位置？” “不用。我们知道他们这个套路就行了，剩下的边防部队知道怎么做。况且我们还要去左旗哨所，现在已经偏离路线了，不能再耽搁。” 段弘毅点头赞同道：“对，而且我刚才观察了，骆驼上的背囊没几个了，可能是补给队自己用的，还有给骆驼吃的。” “嗯，再往北十多公里就是小镇，他们应该回镇上采购了，然后再去m国边境线那边的沙漠，从这到小镇的路，应该没有暂留点了。” “那我们现在？” 我笑道：“两人警戒，其他人休息。天亮之后我们直接赶往左旗哨所。” “是！” 孙小武咳了咳，说道：“你把那袋子里的猪蹄子分给我，我现在就去警戒。” 我扔给他，骂道：“真他娘的没出息！” “嘿嘿……” 于是，孙小武和徐磊领了吃的、喝的，就去两侧沙丘上警戒了，这里是走私队的据点，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到这里。 而其他队员都钻进了三角洞穴里面，有吃有喝，今天晚上对于我们来说，不算太难熬。 其实按照原计划，我们没打算在沙漠里过夜的。但为了确定这一行人就是补给队，为了确定沙漠有敌人的暂留点，我们不得不追踪。 这也导致，我们偏离了路线，天亮之前根本走不出去。 休息的时候，我也联络了214哨站，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值班领导。 上级不建议我们守株待兔，就算再抓住走私队也没意思，总在暂留点附近抓人，亚伯会起疑心的，掌握这条线索就足够了，其他的不归我们管。 但我从领导的话音里，隐约感觉到，他的意思是：左旗哨所更需要我们。 这让我不禁疑惑，左旗哨所的形势到底有多严峻？ 一晚上，我们都没有等到走私队。早上五点多钟，我就下令销毁痕迹，立刻赶往左旗哨所。 生怕扰乱上级的部署，我们的行军速度很快，到下午两点钟，我们就到了左旗哨所。 和格东哨所相比，左旗哨所的规模差不多，军事设施齐全，只是没那么多仓库，都是宿舍。 因为靠近边境线，驻守在这里的有一个排的战士，每天都要外出巡逻，这不像格东哨所，吴雄那个班不需要巡逻，只负责来往巡逻队的安置。 这的排长叫冯东，中尉军衔，二十出头的青年军官，皮肤黝黑，看上去挺精神的。 简单的迎接、安顿之后，冯东把我和段弘毅叫出来。 冯东歉意的说道：“段指导员，陈队，我手头的工作太多，简直是焦头烂额，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的警卫班长说。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我还得去忙。” 第八十四章这次玩真的 冯东说这番话的时候皱着眉头，客气的让我和段弘毅有些不好意思，看来廖志辉一定叮嘱了他，要把我们当客人一样对待。 同时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确有头疼的事。 “你等会！” 我叫住他，问道：“把话说清楚了，什么事？” “哎呀，陈队，我真没有时间给你交代情况了……” “你少来，进来我就发现了，一片繁忙的景象，那两个班都领枪、分发弹药。直接说，什么任务？” 冯东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这事你们就别管了，上级没有命令你们参加。出于保密……” 要不是因为不熟，我早就踢他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你不说是吧？我要联系廖团长，就说你招待不周，还他娘的不配合我工作。” “别啊！” 段弘毅也说道：“冯排长，我们奉命来到这里，就是配合你们行动的。你们现在有行动，怎么能不告诉我们呢？这里我的军衔最高，也是政工干部，我现在命令你说！” 我第一次觉得，段弘毅的上尉军衔这么管用…… 冯东叹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其实是想帮忙，可你们连夜赶过来的，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参加行动？还是算了吧。” “冯东你有意思没？真把我们当客人了？直接说事，参不参加那是我们的事。” “好吧。” 冯东呼了一口气，说道：“我长话短说，根据武警那边的可靠情报，今晚会有一批军火运往m国边境。我部奉命在边境线附近进行侦察行动。” “武警的行动为什么交给咱们？” “因为敌人的走私路线在我们的辖区，跟踪侦察需要我们配合，同时动手的地点，也距离我们的哨所比较近。” 我点头，又问道：“什么时候行动？” “五点钟，武警那边的人就会过来，侦察队伍七点钟出发，具体动手的时间待定。其实我们也是配合武警的行动。” 我笃定道：“好，这个任务我们参加。” “这……” “放心，我会亲自和廖团长申请。” 冯东点点头，说道：“我们四点钟开晚饭，你们抓紧时间休息。半个小时后，我要给班长开会，你要参加吗？” “参加，我和段指导员都会去，到时候再了解具体情况。” “好，正好听听你们的建议。” 其实我能看出来，当我说参加行动后，冯东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点。 也就是说，这次任务是很危险的，冯东心里也没底，有了我们特种部队的加入，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冯东匆忙的回到瞭望台，段弘毅在我旁边低声说道：“我看出来了，廖团长让我来增援，主要就是这次行动。怪不得昨天晚上命令我们不要守在沙漠。” “你想说什么？” “廖志辉为什么不明说？这次任务为什么还是我们自己申请？” “你不想参加？” “想！必须得参加，我只是好奇，这廖志辉到底怎么想的。” 我看着段弘毅，叹息道：“段弘毅，我知道你又开始多想了，廖团长的确心存忌惮，但绝对不是因为你段弘毅的身份，而是因为我们不是他的兵。” 段弘毅见我义正言辞的样子，笑道：“那么认真干什么？我也没说什么。” “这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我觉得你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猛虎突击队任何一个人在这里出意外，廖志辉都得扛责任，无法向上级交代，更没办法向东北虎交代。” 说到这，我也调整好语气，又说道：“所以，他不能对我们呼来喝去，如果我们愿意，可以一次任务都不参加，安然的度过几个月，廖志辉也不会交给我们任何任务！他愿意落下埋怨？他愿意用别人的兵？” 段弘毅摇头说道：“你误会我了，我早就想开了，你说的对，我们毕竟是两个单位，廖志辉也难做，用或者不用都是毛病。” “你能想开就好，你要进入状况，别想那些没有用的。作为战士，唯有战斗才能体现我们存在的价值。东北虎的兵，从不考虑命令背后的含义，毫不犹豫的执行任何任务！” “嗯，我去通知队员，你去找廖团长申请。” “好。” 刚来的时候，我们不了解廖志辉的心思，但通过这近一个月的观察，这位团长是怎么想的，我是一清二楚了。 事情哪像段弘毅说的那样？其实就是两个单位的问题，廖志辉要是不想摊事，完全可以把我们雪藏起来。相比于雪藏，我和他保持这种默契更好些。 我立刻把电话打到了214哨站，直接联络廖志辉团长。 廖志辉听了我的申请后，说道：“陈锋，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派你们去左旗，不是为了参加这次行动，这是配合武警的行动，在执行人员方面，他们有充足的兵力，没你们也能正常进行。” 听他的语气不像是撒谎，是根本没打算让我们参加。事实证明段弘毅的自我瞎想一点必要都没有，他在廖志辉的眼里没那么重要。 “可左旗哨所只有一个排，战斗人员不足30人，却要执行危险的侦察任务，很艰巨。” “那也没有办法，没有人比这个排更了解周边的情况，这不是人手问题，而是适合的问题。就算让你们一起执行侦察任务，也未必帮得了他们。你应该清楚，侦察这种活，不是人越多越好。” 还真是这个道理，冯东他们了解周边地形，所以在跟踪敌人的过程中，能够根据敌人的举动，判断路线和情报，这活除了他们，别人无法胜任。 我咬牙说道：“那我不参加侦察，配合武警的围剿行动，当个先锋总可以吧？团长，您不能总让我们在边境附近和敌人捉迷藏、找线索吧？” 见廖志辉的态度有些松动，我继续说道：“团长，您也知道，我的队伍里很多都是新兵，我得带他们见见世面啊？万一哪天有个什么紧急情况、大型任务什么的，那时候您再交给我，我也接不住啊。” “唉……” 廖志辉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其实，你们的大队长经常和我通电话，询问你们的情况，看的出来，上级很看重你们，我不想让你们在我这跌跟头……到时候，我没法向你们首长交代。” “不跌跟头就无法成长，我和队员们都准备好迎接一切挑战，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们来的时候，大队长就告诉过我，是来给您解决麻烦的，不是来体验生活的。” 之前，我和廖志辉只是保持着默契，任务我申请，他觉得没什么风险就批准。但今天把话说到这份上，算是让廖志辉扫除了心头的疑虑和担忧。 “好，我批准你们的行动。但陈锋你要记住，这是武警的任务，你要是完成的不好，不仅给我丢人，也给你们东北虎丢人！到时候别怪我骂人！” “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才是野战首长该说的话，直到这一刻，我才感受到廖志辉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兵。 打完电话之后，我也没有时间和队员们交代，马上就和段弘毅参加冯东组织的小型会议。 冯东向我们和他的三个班长交代了任务背景。 武警的情报部队通过内线获悉，就在今晚，亚伯的一批军火将沿着乌尔逊河运往m国，期间没有交易，直接越境。 亚伯对中国的边防部队还是很忌惮的，他从不在边境线附近交易，准确的说是不在中国境内交易，都是在境外。 所以，他的所有生意，包括毒品、皮毛、奢侈品等，在走私的途中绝对不出现交易人，这也是为什么亚伯还能起死回生的原因。 不抓到亚伯的交易人，那只要亚伯不死，他的合作伙伴就依然存在，所有的走私风险都是亚伯承担的。 负责走私的人，多数是亚伯的武装，大概有三十人左右，运送的武器中，有重武器的存在。但内线不确定血蜘蛛是否会参与押送行动。 任务的初步规划是，由左旗哨所出兵在沿途设置暗哨，确定走私人数和车辆数、时间点，然后由武警部队在有利地段埋伏，在不惊扰百姓的情况，将敌人一网打尽。 而具体情况，要等武警那边的首长来了之后，才能确定。 所以，我们猛虎突击队在这次行动中充当什么角色，还是得武警那边说了算。 这让我有点沮丧，人家武警的首长不一定认我们东北虎。这次行动算是比较重大的，肯定有武警特战参加，大家都是同行，武警的首长肯定信任自己人。 所以说，这先锋的位置，真不一定轮得到我们。 在特种部队待习惯了，哪次任务都是当先锋，这打下手的活真不愿意干，感觉像是打酱油的。 不过蚂蚁腿再小也是肉，这一次权当带队员们见见世面吧，猛虎突击队早晚要接手重要任务，现在锻炼一下很有必要。 交代完任务背景后，冯东开始向三个班长分配具体任务，哪个路段分配给谁都是学问，我们根本听不懂，也就没办法参与讨论，索性就离开了。 因为事先段弘毅和队员打过招呼了，所以宿舍里的队员们一看到我们俩回来，纷纷询问什么情况。 我看着地上摆放的枪械，说道：“先别保养了，都组装好去验枪，我们晚上要参与行动。” “什么行动？”宋豪问道。 我如实说道：“围剿一群军火走私贩，他们手里可能有重武器，所以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可不是那些走私皮毛、毒品的家伙，都有一定的军事基础，训练有素。” 顿了一下，我看着他们，认真的说道：“兄弟们，这次玩真的！” 第八十五章做先锋 队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他们知道，这次任务不像上次围剿走私队，敌人没有那么弱。 况且，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上次仅仅是围剿走私队，就闹出一个人体炸弹，这次又不知道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又感受过战场的凶险，相信有些问题不用我多强调，他们心里都有数。 “不过呢，你们也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此刻是彷徨的，那就选择相信我。相信我的命令是正确的，相信我能把你们安全的带回来。” 我伸出拳头，沉声说道：“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这不是特种部队的硬性口号，至少首长没有这样要求过。 可这个简单的口号，却饱含我们特种兵的信仰和使命，我们用这简单的成语来宣告灵魂，仿佛在告诉全世界，我们是有多么义无反顾…… 同时，也是把性命摊出来大家共享。你是我的脊背，他就是我的腰肋，用共同的青春，勾勒着无悔的人生。 …… 组装好枪械之后，冯东就亲自来邀请我们去食堂吃饭，菜色和格东哨所差不多，算不上丰富，但对于我们来说，能吃饱就行了。 饭后，我就带着队伍去验枪，但这里没有靶场，只能在营区外小白杨树上挂一个靶子，条件简陋，只能将就着用了。 保养枪械之后，即使安装正确也会有一些偏差，马上就有一场战斗在等着我们，我不允许有这样的偏差。 最主要的是，我们刚刚穿越了沙漠，沙子、灰尘布满了枪身，或许某粒沙子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我们手里都是制式武器，95-1步枪和88狙击步枪，说实话，这两种枪都挺娇气的，在恶劣环境虽然性能完好，但误差还是挺大的。 有时候逛网上那些论坛，经常看见有人抱怨国产武器差，不如外军武器，大部分原因都是受环境影响差。 先不说这些人是否当过兵，发表的言论是否有代表性，我这个当兵多年，每天和枪械打交道的特种兵的看法是：武器就像人一样，没有完美的。 外军武器也有缺点：笨重、协调性差、不实用功能影响枪械本身性能、寿命短、续航差等等，数不胜数。从整体角度讲，不适合中国军人。 中国的制式武器，其性能缺点，问题其实出在子弹上。 外军武器的步枪子弹口径多为5.56毫米和7.62毫米，而中国制式步枪的子弹是5.8毫米，完全自主研发。 为什么中国的cs/lr4高精狙震惊全球？是因为恐怖的精准命中。 为什么精准？不完全是枪械本身的技术突破（无损供弹），而是子弹。 虽然也是7.62口径子弹，但完全自主研发，技术上和国际上的通用规格完全不一样。当然了，技术往往和资金挂钩，国产高精狙的一枚子弹，价格50元。 可就是这么完美的狙击步枪，在我看来还是有缺点：重量大、弹夹只有5发，且每次击发后都得重新上膛，火力持久差。 科技在进步，武器也是如此，无需比较，适合就好。 （跑题了，我再跑回来） …… 晚上五点钟，我们刚刚验枪结束后，三辆军车驶入了左旗哨所，为首的是一位上校军官，四十来岁，虽然戴着眼镜，但是面相坚毅，不怒而威。 冯东早就安排人，把枪械库旁边的杂物库清理出来，作为临时的指挥中心，设备都是由武警那边带来的，不到半个时候就架设完毕。 无非是安装上像投影仪一样的幕布、架设北斗导航系统。 左旗哨所有两个班参战，算上我们猛虎突击队，大概二十多个人，都站在仓库里，等待武警首长的指示。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邓树奎，是武警（某）边防大队的参谋长，同时，也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野战部队首长身上都有一股子气势，可能常年都和作战打交道，一旦战斗打响，甭管是演习还是实战，都显得精气神十足。 “任务背景我不说了，你们都很清楚。这次亚伯走私的军火，都非常的精良。现在，我们不管这些武器从而何来，上级下的是死命令，必须把他们拦在国门之内！” 邓树奎指了指幕布上的卫星地图，说道：“因为他们的走私路线，是靠近解放军的边防辖区，所以这一次，我们不得不请求兄弟部队的援助，帮助我们侦察和确定情报。” 说到这的时候，邓树奎的目光落在我们猛虎突击队的身上，因为我们身上的军装不一样，是沙漠迷彩，样式太像外军，臂章也不是边防部队，而是陆军。 他走到段弘毅的面前，问道：“姓名，单位。” “报告，段弘毅，东北猛虎特种大队，猛虎突击队指导员！” “东北虎的？” 在东北，提起东北虎那绝对都竖起大拇指，在部队也是如此，整个军区，没有人不知道这个番号。 邓树奎有些惊讶，笑道：“有点意思，老廖也太认真了，居然请求直属特种部队参加战斗？” “报告，我们奉上级命令到214团协防，团长命令我们参加此次行动。” 其实是我申请来的，不过段弘毅还算聪明，把批准变成了命令，这无疑封堵了邓树奎的后路，必须得用我们了。 “东北虎哪个分队的？还是特战连的？” “报告！猛虎特别行动组！” 邓树奎惊愕万分，笑道：“好家伙，响当当的分队啊，队长是谁？” “报告！”我喊了一句。 “姓名。” “陈锋！” “没听过……” “……” 我差点撞墙，这位参谋长还真是耿直，一点面子都不给。不过说来也是，我毕竟是青年军官，虽然在东北虎有点名气，但在军区就不行了，更何况他是武警的首长，对我们解放军的事不可能全都知道。 邓树奎似乎提起了兴致，直言道：“我知道你们猛虎特别行动组，我和你们军区的兵王，李乘风是吧？有过交集。” 段弘毅眨眨眼睛，解释道：“报告参谋长，我们的老分队长去国外进修去了，我们是猛虎突击队，今年刚成立的小队。” “哦，是这样啊。” 邓树奎笑了笑，看着段弘毅，问道：“这次任务，你们想担当什么位置？” “做先锋！” 段弘毅回答的简洁、坚定，有点像我们东北虎的人。 “呵呵，有点意思。可是，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一支突击队。现在你们也来，我用哪个做先锋？” 在他们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一支装备精良的武警突击队，此时就在一侧站成一排。 按分工来说，这边境缉毒、打击是人家武警特战队员的事，和我们特种兵没啥关系，况且这次行动本来就是武警的活。 恐怕，这次行动我们做不了先锋了。 段弘毅也被邓树奎将了一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邓树奎轻笑了一声，说道：“我敬佩猛虎特别行动组，五年前为我们武警解决了一次大麻烦，可你们是新队伍，能完成如此重大的任务吗？” 我按耐不住，质问道：“报告，为什么不能？” 邓树奎耸耸肩笑道：“新队伍，就证明队员都是新选拔的吧？没有作战经验，那我只能看带队主官的履历了。段弘毅是吧？汇报履历。” 此刻，谁都能听出来邓树奎想听的履历，是战斗履历，非战斗情况下的立功和授奖，在他这都如一张白纸，毫无用处。 所以段弘毅有些沉默，他的第一次实战，仅仅在半个月前。 邓树奎嗤笑了一声，又看向我：“你呢？” 说实话，他的态度有点让我恼怒，眼前这位武警参谋长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不信任，还让段弘毅吃瘪，真当我们猛虎突击队好欺负啊？ 我直接卸下枪械和作战背心，脱下军装和里面的背心，露出上身杂乱的伤疤。 “报告，这履历够用吗？” 肩膀、胳膊、腹部，甚至是胸口，遍及着触目惊心的疤痕。 我参加的战斗，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了，受枪伤住院至少五六次，伤疤至少有十来处。 从我到猛虎特别行动组，不是参加实战就是在医院，就没怎么过安逸的日子。 最严重的两处伤是胸口和脚裸，胸口的那一枪差点丢掉性命，脚裸的哪一处差点结束军旅生涯，直到先在走路还有点不自然。 看到我上身如蚯蚓一样的伤疤，不仅是邓树奎惊讶，就连左旗哨所的冯东和几位班长也愣住了，对于一个战士而言，这就是军人的荣誉，是最好的履历。 “穿上吧。” 邓树奎轻笑了一声，说道：“提起沈阳军区，没人不知道东北虎，而提起东北虎，没人不知道猛虎特别行动组。身经百战，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我穿戴整齐，笃定的说道：“参谋长，首战任务交给我，如果我们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请您记住我们的番号：猛虎突击队！” “如果失败呢？” “我愿意负全部责任！” 邓树奎笑了，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这个责任你负不起，我也不会让你负。你是战斗英雄，真要是我把你的军旅生涯中止了，你们的大队长还不得跟我玩命啊？” 我没有说话，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这先锋的位置我可以不争，从队员的角度考虑，我没必要承担如此大的风险。可我不能容忍别人瞧不起我们猛虎突击队。 我们的确是新队伍，但隶属于猛虎特别行动组，隶属于东北虎！这是无数先烈铸就的番号，不允许任何人轻视。 我也需要用实际行动告诉眼前这位武警首长，即使是新队伍，也拥有东北虎的作风，一样强大。 邓树奎思索了一会儿，看着我说道：“我让你做先锋，如果你们能出色的完成任务，我不仅能记住你们的番号，还会记住你们的名字。你们东北虎就没打过败仗，这个面子我得给。” 第八十六章拭目以待 听到邓树奎的话，我算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是否争取到先锋的位置，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比起立功授奖，我更希望把猛虎突击队带好，通过这次行动让队员们成长。 可这位武警参谋长的态度，让我格外气愤，不然也不会脱掉上衣露出伤疤，这个举动不仅不雅，也带有反驳的意思。 没办法，我知道邓树奎想要的“履历”是什么。 他可以不相信我们，也可以对我们争做先锋的态度置之不理，但绝对不可以轻视我们。 东北猛虎、猛虎特别行动组、猛虎突击队。 这响当当的番号是无数先烈的英魂铸就的，几十年的辉煌历史不容抹杀，我们要用实际行动捍卫这份荣誉。 邓树奎看着众人，说道：“这是一次紧急行动，不确定的因素太多，直到现在，我们都不清楚敌人会走那一条路线。” 那么这样一来，就看各个参与部队的应变能力了。 比如冯东的侦察队伍，需要在几个路线上安排暗哨，确定敌人走的路线。武警的情报部队，需要在中转站确定敌人人数和武器配备。 而执行围剿的队伍，恐怕要随时待命，准确情报传过来之后，必须第一时间赶赴战场，将敌人拦在国门之内。 “现在分配各部队任务。” “左旗哨所警卫排！” “到！” 邓树奎高声说道：“你们要乔装打扮，分为七个小组，对左旗哨所辖区内的四条公路进行监视，一旦有情报，第一时间汇报。” “是！” “猛虎突击队！” “到！” “你们将作为先锋队伍，在武警情报部队确定情报后，在边境线附近选择最有利的伏击点，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是！” 邓树奎就看向了一侧的武警突击队，叹了一口气，喊道：“金盾突击队！” “到！” “你们将作为支援队伍，在猛虎突击队缠住敌人后，给予火力支援，并在边境线建立拦截屏障，将这群非法武装封锁在国门之内！” “是！” 我和武警突击队的交集不多，只认识威名赫赫的“猎鹰突击队”，眼前的“金盾突击队”，实在是没听说过，毕竟大家不是一个部队。 虽然，猛虎特别行动组是蓝军部队，接触其他部队的机会比较多，经常扮演敌人，但都是解放军部队，跟武警不是一个系统的。 金盾突击队的队长上尉军衔，大概三十来岁，身材魁梧、一脸坚毅，看面相就知道是北方人。听到这个命令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满是埋怨的看了我和段弘毅一眼。 很明显，本来邓树奎是打算让金盾突击队担当先锋位置的，结果被我们猛虎突击队截胡了。 我能理解他的感受，可如今这局面也非我所想，完全是邓树奎一手造成的，他要是不拿东北虎和猛虎特别行动组说事，我是不会争的。 当然了，我愤怒的原因，也包括段弘毅。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战友，我可以说他不成熟、不够格，但绝对不允许外人说三道四！ 段弘毅丢的面子，我必须得给争回来！ 邓树奎：“这一次行动，上级很重视，根据内线的报告，他们所走私的武器非常的精良！我要再强调一次，血蜘蛛的佣兵团，很有可能参与其中，任何人都不允许掉以轻心，做好万全的准备！” “保证完成任务！”所有人高声喊道。 邓树奎满意的点点头，看向我们两支突击队，说道：“当左旗哨所的侦察部队确定路线后，你们两支突击队同时登机等待命令，这次收网的效果如何，全看你们的发挥了。希望你们精诚合作，圆满的完成这次任务！” “是！” 在围剿走私和非法武装方面，武警特战的确是行家，这一点我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在这方面的经验是丰富的。 很多人总结，说武警对内、解放军对外，虽然这话不完全准确，但却对各自的分工做了一个大致的总结。 这种活，武警特战比我们执行的要多，对于军火走私武装的素质和风格，他们都要比我们更了解。 不过说到底无非就是围剿战，说不出什么花来，他们武警特战能做到的，我们特种兵也一样能做到，虽说术业有专攻，但都是木匠，谁还做不出一个板凳？ 我还真不怕得罪谁，一定让武警边防见识我们猛虎突击队的战斗力，让214惊叹，让东北猛虎骄傲！ …… 情况紧急，邓树奎来不及为每个作战单位布置具体的任务，只能抓关键的环节。 这个任务不算复杂，不难看出，这次任务的关键不是我们两个突击队，而是左旗哨所的侦察队伍，他们的情报准确，才是任务成功的关键。 所以，其他参战部队都离开了“指挥中心”的仓库，在外面的操场上待命。 队员们席地而坐整理着装备，我低声说道：“不瞒你们说，这次任务是我申请来的，但真没想过要争取什么先锋的位置，只是想带着你们凑凑热闹、打打酱油。孙小武应该清楚，这种活，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看不上眼。” 孙小武嘿嘿一笑，说道：“我没执行过这么简单的任务……” “吹牛的时候小点声。” “……” 我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适应的阶段，成长是需要有个过程的。可我们是东北虎，不存在拔苗助长，因为我们本身就肩负着先烈无上的荣誉，我们必须要做到更好，这是你们的选择，是我们无法逃避的挑战！” 队员们纷纷点头，比起第一次实战的时候，这一次他们不仅放松多了，而且斗志昂扬。 看来刚才邓树奎的一番举动，让段弘毅难堪的同时，也让他们恼怒，并燃起心底的斗志。 他们是我从整个军区选拔出来的精英，不管是战斗素质还是思想觉悟，都是出类拔萃的。 只要我能抓住他们的脉络，燃起他们心底的斗志，克服眼前的困难，不是什么难事。 “宋豪。” “到。” 我说：“我和冯排长打过招呼了，他这里有88狙，你去找警卫班长领一把。” “是！”宋豪脸上笑出了花，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摸到狙击步枪。 大家都很清楚，一旦我让宋豪拿狙击枪了，那这次战斗所运用的战术，就是狙击战术。 其实外军在执行狙击战术时，两个狙击手都会配备一把微型冲锋枪，我们模拟外军转化过来后，就会配备国产05式冲锋枪，小巧轻便，适合狙击手近距离作战。 不过现在条件有限，这里没有05冲锋枪，只能让观察手多带一把狙击枪，保留95突击步枪。 好在，这是围剿突袭战，邓文强是直接穿戴吉利服的，伪装网、绳索等用具不需要带，宋豪就算多带一把枪，负重方面也不是问题。 我示意宋豪等一会儿去，说道：“这一次我们采取狙击战术，但和以往的演练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孙小武好奇的问道。 我笑着解释道：“取消支援小组。” “什么意思？” “孙小武，你做邓文强的观察手，徐磊，你做宋豪的观察手。其余人，都是突击手。” 这么配备是我早就想到的，在大局观方面，孙小武和宋豪是最好的，所以在执行狙击战术的时候，他们两个不能一组，必须拆分开，由孙小武带领邓文强，宋豪带领徐磊，相辅相成。 孙小武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想用精准射击，掩护突击组近战，以最快的速度咬住敌人，解决战斗。” “是。” 我解释道：“这的确是围剿战，我如果采用稳妥的战术，就不能取消支援组，这会让我们失去火力支援。但你们别忘了，对方是军火走私犯，他们运的就是军火，肯定会有rpg（火箭弹）、迫击炮、重机枪等武器，在这方面，我们是比不过的，只能利用好我们的优势。” 我们什么优势？枪法准！行动快！素质强！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战场上谁先掌握先机，谁就会掌握胜利，我要把队伍中两个狙击手的优势作为基础，将突击组化为锋刃，直刺敌人心脏！ 不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机会。 “好，我赞成！” 孙小武都没有异议了，那肯定是觉得我这方案靠谱，否则他不会放弃战斗步兵表现的机会，去给邓文强当观察手。 我又看向段弘毅，必须得征求他的意见，毕竟人家是责任主官，一把手。 “我没意见。”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家都各自准备，宋豪，去取枪。” “是！” 大家再次检查枪械、装弹夹，这次战斗，敌人在弹药方面是不愁的，一旦阵型牵扯，我们的弹药没法比，所以只能尽量多带一些。 段弘毅这次也要充当突击手，把榴弹发射器小心翼翼的安装在步枪上，小声对我说：“谢谢你，没让咱猛虎突击队丢人。” 我苦笑着说：“你应该更烦我了吧，再一次抢了你的风头。” “实话说，有点。” “然后呢？” 段弘毅摇摇头，沮丧的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这国防生念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如果早加入东北虎，我绝对不会比你差。” “也许吧。” 我算是安慰他，其实我本想说：除了兵王李乘风，我还没服过谁，包括陶宇和张泽。 之所以这样说，是觉得段弘毅有这种骨气，否则他不可能撑过我的选拔。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看向对面，对我说道：“你的麻烦来了，自己解决。” 我望过去，只见武警特战的那位上尉队长走了过来，步枪背在后面，掐着腰的样子，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我和段弘毅起身敬礼。 他回礼后，说道：“陈锋、段弘毅是吧？” 我们俩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太失礼。 “我叫王宇，是金盾突击队的队长，内蒙人。” “王队长好。”我伸出手，率先示好。 王宇哼了一声，对我的举动视而不见，说：“我是个粗人，不太懂规矩。我只想和你们说一句话。” 我收起手，但脸上的笑容仍在。 “洗耳恭听。” “你们抢了我的活，最好出色的完成，否则别怪我这个粗人说难听的话。尤其是你，陈锋是吧？一身的伤疤，不一定代表英雄，也许是蠢货。” 段弘毅掐着腰，盯着他咬牙说道：“拭目以待！” 第八十七章死守防线 “哼！”王宇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这个王宇说话很难听，否则也不至于让段弘毅咬牙切齿。 我一直沉默着，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抢了金盾突击队的活。 换位思考，如果是我们的活临时被抢，肯定也会发飙，最多注意一下风度…… 看来，这次任务如果我们没能完成好，那脸可算是丢尽了，猛虎突击队还没打出名气呢，就得臭名昭著。 “都看到了吧？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让武警的同行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模拟外军，都赶紧准备！” 对新队员来说，这次任务已经算是大阵仗了，压力都比较大。所以我不能再把猛虎突击队的荣辱压力给他们，那会起反作用的。 不过，估计他们现在大脑都处于放空状态，一心想着晚上的任务，根本不会想其他的，都是这个阶段过来的，我能体会。 晚上六点钟，左旗哨所的战士们出发，他们都换上了便装、甚至乔装打扮，贴上胡子或者假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军人。 并且，他们只携带通讯设备和92手枪。 他们最了解左旗哨所附近的情况，长期和走私人员打交道，算是对敌人最了解的。这次的任务，就是用他们的经验，来侦察出最精准的情报。 虽然他们的任务没什么危险，但如果他们这个环节出错，直接导致任务的失败。 我们猛虎突击队和武警的金盾突击队，依旧在指挥中心等待着，实时了解任务的进展，一旦走私队出现，我们将立刻出发。 左旗哨所的侦察人员走后没多久，邓树奎通过内线发出的信号，确定走私队已经出发，同时也证明，敌人的计划没有改变，之前获悉的情报都是准确的。 半小时后，两架直升运输机徐徐而来，缓缓地降落在左旗哨所围墙外的空地上，我们和金盾突击队各自登机，收网行动的主力就是我们两个突击队。 临走前，武警的领导把任务简报交给段弘毅，这里面有任务的详细情况和注意事项，我们需要在飞机上详读并牢记。 之前冯东就说过，敌人会在中转站（附近小镇）停留片刻，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也就是给车辆加油、境外人员加入，然后马不停蹄的越境。 之所以不在中转站动手，主要是怕伤及无辜，这小镇虽然不大，但人口还是挺密集的，敌人是不会在乎平民的死活，甚至会用抓人质的方式，要挟军方撤退，从而越过边境。 并且影响也不好，需要协调的单位太多了，最起码要严禁媒体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 所以，动手的地点只能远离城镇和村落，避免节外生枝。 而中转站距离边境线只有十公里，我们不能等敌人确定路线后再出发，所以只能在飞机上待命。 直升飞机以悬停的方式在半空盘旋，队员们正襟危坐，看的出来，都有些紧张，但和第一次实战相比好多了。 段弘毅拆开红章封印的简报，苦笑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真紧张……” “习惯就好。” 拆开后，其实就是一份文件和两张照片。 虽然我没看，但我都知道那文件上写的是什么，无非是哪个单位的行动、作战背景和作战目标等等，司空见惯。 段弘毅看完后，拿出一张照片说道：“记住这个人，代号穿山甲，他是我们的内线，当敌人出现后，我们要第一时间认出他，并配合他的行动，保护他的安全。” 四方脸、高鼻梁，五官还是比较凸出的，不难辨认。 大家都经受过无意识记忆的训练，能够快速的抓住关键信息，记住一个人的样貌还是不难的。 “还有这个人，名叫格尔桑，是军火走私头目，亚伯势力中的高层。绝对不能让他跑掉，但也要尽量别让他死，除非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又来这一套…… 但凡特种作战，形势都比常规作战严峻，在此基础上还要设立条条框框，这是最我烦恼的。就像现在，要么就让我们直接击毙，要么就不能击毙，什么叫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可以击毙？ 战场上瞬息万变，万不得已的情况多了去了，这很难判断的。 具体该如何掌握，还不是看我这个队长的把握？一想就闹心。 我们仔细的看了一眼照片，凭借样貌，分不清是国人还是外国人，留着一脸的大胡子，眼白很多。 “真他娘的丑，丑得我想揍他。”孙小武笑骂道。 “呵呵，胡子刮了就行了。” 我拍拍手，打断众人的玩笑，说道：“讲一下。我们这次任务，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现在我要安排一下战术。” “毋庸置疑，这次咱们玩狙击战、取消火力支援组。根据任务情况，我们需要完成两个战略目标，一是突袭，二是建立防线，组织拦截。” “所以，这次的狙击战术有点不一样。” “突袭阶段时，狙击组打击重要目标，突击组火力覆盖迷糊敌人，尽量让他们觉得是被包围的，从而自乱阵脚。” “拦截阶段时，是指敌人搞清楚我们人数后，会寻找掩体和我们进行火力交锋，我们肯定落于下风的，所以这个时候，狙击组的打击目标为敌方火力手，掩护突击组。这么做是为了死死的咬住敌人，死守拦截防线！” 孙小武担忧道：“可这是一场围剿战，我们却变成了拦截，这样合适吗？未免有些保守吧？” “我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 我直言道：“如果是带猛虎c组，我可以在突袭的情况下，放任突击组撕开口子，正面击溃敌人防线，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可这难度太大了，你们毕竟是新兵，游击战是最考验单兵作战经验的，你们还不够格。” “也是……” 孙小武当然是够格的，可队伍里只有他一个老兵。 每一种战术我们都做了无数遍的演练，可就算演练，成绩也和成熟的特战小队相差甚远，战术的难度也是分级别的，而游击战就相当于杂技，没有金刚钻，还是别揽瓷器活。 游击战的战略目标太多了，每个人都要掌控全场，为团队考虑，看似分散，实则要从集体战术目标出发，彼此的配合要天衣无缝。现在的他们，还无法做到这一点。 而我把任务拆分开，突袭战加上坚守战，那就简单多了，别说特种突击队，就算普通步兵班都能做的很好。 孙小武小声在我耳边问道：“你有什么顾虑吧？”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孙小武嗤笑了一声，大概也猜到了。 这次任务，我的确有顾虑。 血蜘蛛佣兵团，很有可能出现在这次任务中，我仔细看了任务背景，有些事情是很蹊跷的。 走私队为什么要到小镇中转？在我看来，这是没有必要的，车辆加油是幌子，关键是有人加入到走私队，度过最危险的边境线地带。 而加入进来的人，会不会是血蜘蛛？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才不会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我宁愿这次不立功授奖、不出风头，甚至是丢人，也不希望大家出事。 血蜘蛛佣兵团，可不是软柿子，和他们作战，总感觉是和一群疯子打仗。最主要的是，这群疯子的军事素质出类拔萃，经验更是丰富。 七点半，通讯器里传来了林树奎的声音：“各单位注意，敌人走私队已经到达中转站，人数为30人左右，根据他们的轨迹，可能路线为a16、a27、d66，各单位做好战斗准备。” 出发前，武警根据以往的走私经验，规划了二十多条路线，现在经过排除和筛选后，剩下这三条，都在一个区域。 看来，左旗哨所的战士们侦察的不错，出色的完成了任务，现在就看留在中转站的武警侦查员了，如果他们能把敌情搞的更清楚就好了。 “猛虎收到！完毕。” 我回复了一句，对众人高喊道：“兄弟们，这一次，看我们的！” “利剑出鞘！” “谁与争锋！” 晚8点25分，通讯器传来了林树奎急切的声音：“猛虎！敌人已经从中转站出发，他们选择的路线是a27！立刻赶往目标区域伏击！留给你们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判断敌人路线其实不难，毕竟走私队是车队，总不能开车进戈壁滩吧？肯定是顺着公路或者山路走。 “猛虎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准备索降！” 我们的直升机一直在这片区域盘旋，赶往目标地点只是几分钟的事。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卫星地图，寻找最有利突击的地点，标记出来后共享给飞行员，如何降落就是他的事了。 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我端着作战终端上的地图，向队员们详细讲述伏击地点，精细到每个人的位置后，直升飞机悬停，缓缓地降低高度。 “索降！” 队员们都戴好手套，舱门打开后，段弘毅第一个滑降下去，因为地形比较复杂，导致直升机很不稳，但他选择了倒滑的方式，这样方便观察周围情况。 我是最后一个下去的，示意飞行员离开后，低喝道：“各就各位！” 小镇（中转站）的公路一直通到边境线附近的村落，想要穿过国境线必须要走山路，而我们伏击的地点，就是这段盘山路。 奇形怪状的高山连绵形成的丘陵地带，尽管靠近河流，周围的植被还算茂密，但秋季过后，还是显得光秃秃的。 所有人就位之后，我望着眼前的山路，呼了一口气，在通讯器说道：“兄弟们，不管一会儿的情况有多复杂，必须死守这道防线！这儿距离边境线，只有三公里！一个都不能放走！” 第八十八章硝云弹雨（上） 手腕微微一颤，最新的情报传输到我们的战斗手表上，非常简要：五辆车，四十人左右，内线在最后一辆车上。 对方的人数是我们的五倍，即使我们占据有利地形进行偷袭，也不占有绝对优势，毕竟敌人的武器也很先进，甚至有重火器。 我趴在掩体里，用通讯器说道：“注意，战斗打响之后，我们的任务就是坚持五分钟，必须把他们牢牢的牵制在这里！五分钟之后，金盾突击队就可以赶到！做好战斗准备。” 队员们没有回话，但我隐约能听到他们将子弹上膛的声音，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众人的目光都牢牢地盯着山路拐弯处。 金盾突击队之所以不和我们一起伏击，也是根据任务情况而制定的方案。 我们猛虎突击队这伏击一打，接下来战场只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敌人就地拿武器，和我们硬碰硬；二是弃车分散逃跑。 如果金盾和我们一起伏击，第一种情况就不会出现了，敌方就算有血蜘蛛佣兵参与，也不敢和两支特战队正面对抗，但第二种情况就无法解决。 所以，不如由我们猛虎突击队作为先锋，探一探敌人的虚实，金盾突击队暂时待命。 如果敌人和我们打，他们就来增援，如果敌人逃跑，他们就在边境线拦截，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猛虎突击队的任务就变得艰巨了。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是眨眼之际。 “来了！” 段弘毅在我旁边低喝了一句，语气既有紧张也有兴奋。 我白了他一眼，郁闷道：“车灯那么亮，我看的见。” 晚上车灯一晃，用夜视仪什么都看不见，甚至眼睛会有些刺痛，不过借着月光，还是可以判断出来，车队首尾各一辆吉普车，中间的是两辆货车。 等车队都从拐角处出来后，我按着通讯器低声命令道：“狙击手准备，瞄准前面两辆车的轮胎，左前、右前。” 必须第一时间逼停敌方的车辆，打驾驶员是没有用的，要令他们无法使用。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尤其珍贵，如果他们全速行驶，用不了二十秒钟，就可以穿过我们的伏击区域！ 所以，我不给两个狙击手太长时间的准备，下完命令后就倒数：“3！2！1！开火！” “咚……” 在如此寂静的夜里，88狙击步枪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即使宋豪和邓文强在一百米开外，依然清晰可闻。 两枪几乎同时是同时开的，炙热的子弹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只见最前面的那辆吉普车突然变向，一头撞在了山体上。 伴随着撞击声，刺耳的刹车声随之而来，失去了右前轮的货车直接失去平衡，要不是司机踩住了刹车，恐怕就跌落到山脚下了。 可尽管刹住了车，货车还是发生了侧翻，差点把那辆吉普车压在下面。两辆车一左一右，彻底把狭窄的山路堵死了。 “中国陆军！立刻举手投降！” 我不惜暴露位置喊这么一句，其实是为了确定对方身份，尽管搞错的几率不大，但还是要稳妥一点。 身旁的段弘毅将步枪对准四辆车，前面不远处的王子栋和蒋文明手里都掐着手雷，随时准备战斗。 “哗啦”一声，货车的后门被推开，三四个大汉直接跳下车，朝着我的方向开火，子弹打在我面前的掩体上，啪啪作响。 “打！” 段弘毅大喊一句，探出头来对着后面的那辆货车开火，比起对方的枪法，自然段弘毅的枪法更好些，蹲在货车侧面的大汉惨叫一声，也不知道打到哪了，不停的在地上打滚。 同时，蒋文明和王子栋二话不说，直接把手雷扔了出去，纷纷开火压制从货车里跳出的敌人。 我们都很清楚，货车里装的都是军火，每个跳下来的人，手里的武器都各式各样，有ak系列、m系列和冲锋枪，无一不是精良的武器。 这第一波的攻势如果不把伏击的效果打出来，那倒霉的就是我们！ “轰……轰……” 尘土飞扬，两颗手雷在车队中间炸裂，从侧翻货车里爬出来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狙击组一直没有开火，是要继续隐藏狙击位置，刚才的两枪，敌人肯定不知道是他们的位置。 我们四个突击手顷刻间掀起的火力网，已经足以把敌人压制住，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我们都不打最后面的那辆吉普车，因为内线在那辆车里。 “砰！” 王子栋转移掩体后，扣动安装在步枪上的榴弹发射器，一发榴弹精准落在侧翻的货车尾部，一声巨响，躲在后面还击的歹徒被冲击波荡了出去，空中飘散着遮布碎片，车身侧翼严重变形。 “干的好！” 这榴弹可比手雷的威力大多了，绝对是突击手的必备武器，现在侧翻的那辆货车里的人非死即伤，毫无战斗力。 我刚夸奖了一句，忽然看到后面的那辆货车下来个人，因为有车灯，我清楚的看到他朝着我们扔什么东西。 “震撼弹！” 我在通讯器里大喊了一句，之所以判断是震撼弹不是手雷，是因为落点根本不在我们阵地附近，只在我们目光所及的土坎上方，我不相信敌人连手雷都扔不好。 所有队员纷纷退回掩体，身子缩成鸵鸟状，把头埋起来。 之所以在通讯器里说，是要提醒狙击组，他们必须关掉夜视仪，不能看望远镜和瞄准镜，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一旦中招，基本上丧失作战能力。 我太小瞧这群武装分子了，他们携带的装备太精良，这闪光震撼弹连我们都没有！ “噗”的一声闷响后，我们才敢抬起头继续压制，可就这不到五秒的时间里，后面那辆货车和吉普车里的人几乎全下来了，纷纷寻找掩体还击。 “别节省子弹！给我打！” 我们的弹药还算是充足的，至少五分钟的恶战还是够的，一开始我们都是点射，现在都变成了扫射。 很快，前面那辆吉普车被打成了筛子。 很多电影都是骗人的，大部分步枪（口径5.56/7.62）都足以穿透小型车的钣金。 敌人也意识到这一点，在混乱的情况下，纷纷躲在大货车的后面。 可就算是弹药充足，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这才不到两分钟，我就已经消耗了两个弹夹。 “段弘毅，你和蒋文明坚守阵地！王子栋跟我走！” “是！” 必须要换个角度进攻，否则敌人一直躲在后面，我们不能一直用子弹困住他们，那样坚持不了多久。 刚才之所以密集攻击，是因为敌人的那颗震撼弹迟缓了我们的进攻，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我们必须要施加压力，否则我们突击组就会被敌人的火力封锁，有利的掩体也就丢了。 我和王子栋一离开，火力立刻就跟不上去了，我立刻命令狙击组掩护，他们隐藏了这么久，是时候由他们发挥了。 但狙击组是在突击组的后方，他们也打不到货车后面的敌人，只能谁探头就点谁名，虽不能保证枪枪命中，但却成功的压制了敌人的火力。 “不好！他们要跑！” 我和王子栋刚转移到新阵地，就听到段弘毅喊了一句，我立刻看向货车那边，浓浓的烟雾逐渐吞没货车。 烟雾弹！还不只一颗，烟雾一直蔓延到山路上方的缓坡！ “十点钟方向！他们要从那边跑！各个小组立刻转移阵地！快！” 我按照通讯器下命令的时候，身旁的王子栋怒吼道：“手雷！” 敌人不知道我和王子栋已经转移走，只记得我们之前的位置，几颗手雷带着弧线冲出烟雾，落点正是我们之前的伏击阵地！段弘毅和蒋文明还在那里！ “卧倒！” 在我命令转移的时候，蒋文明和段弘毅就动了，听到王子栋的怒吼后，走在后面的蒋文明直接一个飞扑，顺带着把段弘毅也拉倒，两个人直接滚落到土坎，土坎下方就是山路。 “轰轰轰……” 如此干燥的季节，手雷掀起的尘埃久久不散，彻底的吞没了我的视线…… “有事没有！” 似乎没有炸到，但那个土坎有两米高，并且我不确定最前面的那个吉普车是否有敌人。 传来几声枪响后，通讯器里传来了段弘毅的声音：“没事！”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我先一步命令转移，让段弘毅和蒋文明提前走出掩体，否则就算是卧倒，也是非死即伤。 “快，继续转移！” 敌人有烟雾弹掩护，让我和王子栋选择的阵地再次作废。 战斗手表上，蒋文明和段弘毅的定位也在动，居然转移到敌人后方，被迫跳到山路上，却也因祸得福，绕到了有利位置。 “段弘毅！你不要动手！等狙击组掩护转移阵地去掩护你们！” 我们有两个突击组和两个狙击组，现在突击组分开了，那狙击组肯定也会分开，后方有孙小武指挥，我相信他有这个判断能力。 忽然枪声又密集了起来，段弘毅高声回复道：“他们发现我们了，没办法转移了，他们在拿装备，要跑！” “稳住！别他娘的冲动！” 说话间，我和王子栋顺利的转移到山路垂直方向，成功躲开了烟雾，只要有敌人上来，我们就可以展开拦截。 “砰！” 对方刚探出头，却被王子栋一枪命中头部，整个人头朝下的跌下土坎。 我拉下简易夜视仪，紧紧地盯着土坎边缘。 忽然间，又是几颗手雷裹挟着震撼弹从土坎下扔了上来。 “他娘的！还来！” 我和王子栋如有默契的趴在地上，闭上眼睛卷缩着。 几声巨响过后，我和王子栋马上起身，将爬上土坎的敌人逼退，可另一侧突然窜出来两个人影。 我连忙把王子栋拉下来，随后密集的子弹打在掩体上，有两发子弹擦着我们的头顶过去。 我按着通讯器怒吼道：“所有人注意！他们中有血蜘蛛的佣兵！否则不可能有这种作战素质！都小心！咱们碰上对手了！” 战场上浓烟滚滚，尘埃和硝烟裹挟在一起，双方混战在一起，子弹划破夜空的光亮交织在一起。 我没有想到，血蜘蛛，这个我最不想面对的对手，会在这次任务中出现，形势将对我们更加不利。 第八十九章硝云弹雨（下） “他们要跑！” “那就开火，缠住他们！” 我拉下头盔上的简易夜视仪，趁着段弘毅和蒋文明在敌人后方开火时，和王子栋再次转移战场。 邓文强和孙小武躲开烟雾盲区，转移到新的狙击阵地，掩护段弘毅的追击，成功拖延了敌人撤退的步伐。 而宋豪和徐磊，也正在往我这边转移，准备掩护我和王子栋在侧翼的攻击。 我和王子栋转移到新的阵地后，并没有马上开火，而是暗中观察敌人，是时候找到内线和带头者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内线“穿山甲”应该是和组织者格尔桑在一起。 行动之前，内线的任务是搜集情报，可行动开始之后，他就是要盯住关键人物，配合我们的行动，同时从敌营里退出来。 王子栋在我旁边咬牙说道：“他们都穿上了战术背心，已经全副武装了！侧翻的那辆货车里根本没多少人，都在后面的货车里！我们搞错了。” “注意看他们持枪的姿势，就能分辨出来哪些人是血蜘蛛了。”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那些拿着ak47放在腰上横扫的、举动慌乱的，肯定不是血蜘蛛的佣兵！ 打枪可以不瞄准凭借感觉，但姿势一定要正确，否则无法抗衡后坐力，弹道偏差会非常严重。 “狙击组！rpg！” 我正在想对策的时候，王子栋忽然大喊了一声，也是听到他的喊声，我才注意到土坎下方的货车旁，有一个魁梧大汗扛着火箭筒，眼看着就要扣动扳机，从角度不难判断，就是冲着制高点的狙击组去的。 糟了！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个拿火箭筒的一定是血蜘蛛的人！ 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我下达任何指令都是没有用的，全看狙击组的发挥了。 “咚！” 忽然间，我后方传来一声狙击枪声，敌人的火箭筒手应声倒地，子弹精准打在他的太阳穴上！ 开枪者，宋豪！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豪和邓文强已经转移到了我们这边。 然而，这发火箭弹还是发射了出去…… 命中太阳穴的确可以做到一枪毙命，但一旦大脑下令的最后指令是开枪，神经系统还是会给身体下达命令，比如：扣动扳机。 警匪片里，狙击手击毙劫持犯人，都是通过子弹穿过后脑的神经末梢来实现的，只有摧毁大脑和神经系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当场毙命。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宋豪能够捕捉到拿火箭筒的人，并且能精准命中头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火箭弹虽然发射了出去，但却完全偏离了瞄准，狠狠地砸在山顶上，泥土裹挟着巨石滑落，尘埃将邓文强和孙小武吞没…… “有事没有？听到回话！” 过了几秒钟，通讯器里才回话：“没事！” 灰尘中，孙小武和邓文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样子极其狼狈，并且邓文强一瘸一拐的样子，应该是被砸伤了。 “我们上！” 见敌人又要跑，我拉着王子栋就出了掩体，对着土坎扣动着扳机，密集的子弹再次把敌人封锁在土坎下面的山路上。 但凡有不怕死的露头，宋豪立刻给予点杀。 宋豪虽然是观察手，但狙击水平一样是顶尖的，甚至和邓文强没有明显的差距，只能说邓文强以后肯定会比他好而已。 现在战略目标明确，观察手的作用已经不是很大，所以徐磊转移到宋豪的侧翼，呈交叉火力，用点射的方式给予敌人压力，并且也可以迷惑敌人，让他们摸不清狙击手的位置。 而我和王子栋继续推进，距离土坎三十米后，把手雷全都扔出去，土坎边缘惨叫声连连。 大概血蜘蛛也没有想到，我们的作战素质会这么好，也应该意识到不是边防部队，而是特种部队。 “又他娘的放烟了！”王子栋气的咬牙切齿，这敌人的烟雾弹也太多了。 没办法，对方运的就是军火。 “快跑！快！” 我来不及解释，拉着王子栋就往隐蔽点跑，同时招呼宋豪和徐磊转移阵地。 刚离开掩体，几个手雷从烟雾中扔出来，全都落在我们之前的掩体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这还不算，一发火箭冲破烟雾，直接砸在宋豪之前的掩体，尘土漫天，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吐出了一口泥，怒声在通讯器里喊道：“撤退！段弘毅，你他娘的在干什么？” 两次包围进攻，都被敌人的烟雾弹轻松瓦解，并且还让对方打出了反击，我怎能不生气？ 现在之所以还呈现压制形势，完全是因为我们抢占了有利地形，对方的火力无法集中。真要是让他们抢到了掩体，形成对峙状态，我们肯定落于下风，火力方面就得吃大亏。 这一轮手雷和火箭弹的轰炸，彻底把我们打懵了。 借着烟雾，大批的敌人涌上土坎，我们这边的四个人只有逃命的份，生怕再砸过来一个火箭弹。 已经好几分钟过去了，我相信武警就在赶来的路上，这里的战场情况，指挥部那边一清二楚，应该意识到了严重性。 就在我们苦不堪言的时候，山路那边枪声四起，段弘毅和蒋文明成功的绕到了敌人后方，时机恰到好处。 敌人一部分在上方的土丘，一部分在下面的山路，段弘毅这么一打，直接让对方进退两难，并且烟雾弹的效果还在，土坎上的人无法确定段弘毅的位置，想要支援下方山路的同伴，就必须跳回去。 “干的漂亮！” 我在通讯器里称赞了一句，和王子栋停下脚步转身还击，宋豪和徐磊也开始寻找新的狙击地点，一起向土坎上方的敌人开火。 一旦这些人跳回土坎，段弘毅会立刻撤退，同时我和王子栋会再次逼近！ 我就是要用地形的优势，将他们压制的死死的，绝不冒进，但也绝不放弃，发扬“狗皮膏药”的精神。 就在局势僵持不下的时候，空中隐约传来一阵轰鸣声，我心里一喜，这声音太熟悉了，是直升机的声音。 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金盾突击队到了！ 其实这次围剿之所以打的如此辛苦，是因为内线穿山甲在敌人的阵营中，我们的进攻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如果没有内线，运输机可以直接飞过来，一轮机枪齐射，就把这群人消灭了。 我打开作战手表，发现直升机降落的位置在山的那一边，靠近段弘毅的方向，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没有其他的好位置。 敌人有火箭弹，肯定不能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水平机降，那无异于找死。 “段弘毅你们撤退！让我这边来，拉扯开阵型，让内线撤出来！” “是！” 土坎上的战斗依旧很激烈，四五个敌人依靠掩体和我们交火，双方虽然没有损伤，但谁都别想摆脱。 “我们也撤退！” 段弘毅那边一撤退后，敌人立刻抓住这个好机会，纷纷爬上土坎。我们再不转移的话，没准还会来一发火箭弹。 我们不是神仙，没能力躲这东西。 没跑两步，前面的王子栋忽然一个踉跄，步枪脱手挂在脖子上，整个人直接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我一把将他拉回掩体内，吼道：“打哪了？” 剧烈的疼痛让王子栋浑身都微微颤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左臂……” “死不了！走！” 我把身上仅有的两枚烟雾弹扔向前方，浓雾升起之后，拉起王子栋就开始跑。 “小武！找内线！找内线！” 孙小武立刻回复道：“土坎下方！格尔桑的旁边！” “看准时机，掩护内线撤离！” 但愿内线不是个草包，能看懂我的意图。 表面上，我们的撤退是放任敌人突围，实则是拉开敌人的阵型，土坎就是最佳地点，内线如果还在下面，完全可以控制住格尔桑脱身，上面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要动手了……” “所有人掩护内线！” 一声令下，我率先冲出去，王子栋忍着剧痛单手持枪，徐磊也抛弃了宋豪紧随其后，三个人悄无声息的迂回到最初的伏击点，这里可以看到土坎下方。 结果还没有跑过去，就听到土坎下方传来枪声，并且越来越密集，同时，95步枪的声音也加入其中，段弘毅他们开火了！ 等赶到原来的伏击点时，只见内线穿山甲左手扣住格尔桑的脖子，右手不断的向敌人扣动着扳机。段弘毅和蒋文明一左一右的往那边跑，拼命的掩护穿山甲。 “开火！” 我低喝一声，和王子栋、徐磊同时开枪，把土坎下方的三四个敌人解决掉，并把火线蔓延到土坎上方，掩护穿山甲撤退。 穿山甲见格尔桑不老实，直接在他腿上开了一枪，然后拖着往段弘毅那边走。 忽然间，格尔桑的胸口绽放出两朵血色花朵，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我立刻发现开枪的人，正躲在土坎上方，想要逃跑的时候，邓文强一枪打中后胸，整个人直接跌落下来。 我怒声喊道：“穿山甲！撤出去快！” 本来可以活捉格尔桑，现在却成了一具尸体，我敢肯定，开枪的那个人肯定是血蜘蛛的！否则不可能痛下杀手，亚伯的手下还没残忍到如此地步。 穿山甲肯定不甘心，为了能抓到格尔桑，他不知道潜伏了多久。 可眼前的形势容不得他犹豫，马上跑向了段弘毅那边，成功从敌人的阵营里脱离了出来。 枪声如爆豆一般密集了起来，武警金盾突击队成功迂回了侧翼，也就是之前我和王子栋潜伏的地方，对敌人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我按着通讯器，高声喊道：“伤员留下！其余人跟我去追！剩下的几乎都是血蜘蛛的人！绝对不能放他们走！” 第九十章此仇必报 邓文强被那发火箭弹炸起的巨石砸伤，王子栋的右臂鲜血不断，其余人倒是生龙活虎的。 这里距离边境线不足三公里，真要是让敌人放开了跑，半个小时就可以穿越国境线。 谁都知道事态有多严重，所以除了跟不上步伐的邓文强，其余人全都去追了，包括左臂血流不止的王子栋，和刚刚从敌营里退出来的内线穿山甲。 金盾突击队的加入，直接让胶着的局势开始呈现一面倒，虽然敌人的武器很精良，又有火箭筒这样的大火力武器，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使用的机会。 金盾突击队的队长王宇一马当先，在狙击手的掩护下，带领着突击组死死咬住敌人的队伍，几个负责殿后的敌人相继倒地，包括那个火箭筒手。 增援队伍一到，敌人彻底打消了想和我们抗衡的想法，几辆车的军火他们已经没有能力运走了，甚至连逃跑都是问题。 但敌人的撤退还算有序，不停有敌人停下来和金盾突击队纠缠。 我一看，这样不是办法，立刻带着队员迂回过去，必须在敌人到边境线之前组织有效拦截，这样一直在敌人屁股后面追不是办法。 穿山甲在我旁边说道：“他们有一半都是血蜘蛛的佣兵！我们必须小心应对，也不能把他们放走！” “你怎么才说？那这么说，现在正在跑的，都是血蜘蛛的人！” 我有点生气，如果早知道有这么多血蜘蛛佣兵，这仗我不可能这么打，早就下狠手了，最初接触时，也不会废话了。 “情况很紧急，我没办法把情报送出来。” 做内线也不容易，事已至此，再抱怨也没有什么用。 “快！坚决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段弘毅指着金盾突击队那边，说道：“糟了，敌人开始分散突围了！” 我望过去，其实也不算是特别分散，敌人在跑到一个掩体众多地带时，留下来六七个人殿后，拖住金盾突击队的追击步伐，其余的敌人继续跑。 与其说是分散突围，倒不如说弃卒保帅！ “金盾能摆平！我们去追！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其中肯定有关键人物！” 穿山甲说道：“的确有，是食人魔杰森。” “谁？” 我和孙小武震惊的看着穿山甲，这个名字对于我们俩来说，是永远都不会忘的。 或许是我们俩的语气太过凝重，穿山甲诧异的问道：“你们认识？是血蜘蛛佣兵的一员大将，曾经……” 曾经就在中国境内出现过。 军方所掌握的血蜘蛛资料的确不多，但这个食人魔杰森的资料倒是很详细，因为他曾经活跃在各个战乱国家。 最主要的是，他在中国出现过，刚子就是死在他手里的。 当年亚伯就是雇佣了血蜘蛛，设计引我们上钩的。如果不是我们中途觉察到不对劲，或许谁都逃不回来。 那次亚伯雇佣的，就是食人魔杰森的队伍。 据统计，血蜘蛛佣兵团至少在千人以上，而其中杰森的队伍，是最知名的，也是受雇次数最多的，活跃在各个战乱的国家，享誉盛名。 在佣兵界，人们都称呼他为食人魔。据说是在某次战斗中被围困，杰森硬是靠吃尸体撑了半个多月，最后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我看着孙小武，沉声问道：“这就是命吧？” “没什么可说的，我以为他已经死了呢。” “不能死，他得死在我们手里。” 我感慨了一句，高声喊道：“务必抓住杰森！这个人身上有我们的血债！不用抓活的，直接搞死他！” 我和杰森交过手，这个人非常的恐怖，是不可能活捉的，就算活捉了也没有什么用，他是不可能开口的。 这一次目标明确，这是为刚子报仇的好机会，这种机会以后未必有，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逃走。 队员们立刻分散开，把敌方的殿后人员交给金盾突击队。 人在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总是能够激发身体的潜能，我们玩命的追，愣是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这里地形太过于崎岖，土丘层层叠叠。 “在那边！” 孙小武指了指1点钟方向，大喊一声后，撒腿就追了上去。 这不仅仅是我的心结，也是孙小武的。我们梦里都盼着杰森的出现，为刚子报仇。 段弘毅立刻爬向一旁的制高点，拉下夜视仪，着急道：“糟了，他们发现我们了，又分散逃跑了！” “我们也分开，两人一组！快！” “是！” 对方的人数不足十人，甚至还有伤员，杰森现在肯定不敢接招。 因为他很清楚，留下的殿后人员就是送死的，争取不了多少时间，等金盾突击队搞定了那些人，肯定也会追上来。所以，他片刻都不敢逗留。 再翻过两个山头就是边境线，对于我们来说，那是一条无法逾越的红线，而对于杰森来说，那就是他的生命线，生死全看他有没有逃过去。 孙小武选择和我一组，因为他知道，我的目标不是别人，只有杰森。 等我们爬上山头之后，左右两侧都传来了枪声。一旦我们处于高地，敌人就无所遁形，三百米内他们都是我们的靶子。 “右边那个是！” 我顺着孙小武的目光看过去，有个穿着笔挺西装、外面套着战术背心的西方人，手里拎着手枪跑在最前面，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身形和他差不多。 其他敌人都寻找掩体，一边还击一边逃跑，只有这三个人不管不顾，直奔边境线而去。 “宁错杀不放过！追！” 夜色太昏暗，仅凭借夜视仪无法确定谁是杰森。 虽然表面上看，只顾着跑的那个人就是杰森，可杰森是个狡猾的家伙，没准就找个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人假扮他，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自己趁乱逃脱。 他们是血蜘蛛，不知道有多少手下愿意为杰森去死。 所以，我没有下令让所有人去追，只和孙小武两个人去追。 我的目标的确是杰森，但不是只有杰森。 见我们冲上去之后，段弘毅在通讯器里命令道：“协同进攻！贴上去贴上去！前面就是边境线，别让他们跑了！” 于是，宋豪和徐磊掩护，其余人以梯次进攻的方式，不断拉近和敌人的距离。而在火线交织中，我和孙小武已经快追到了山顶。 “咚！” 子弹从我的头顶掠过，正中山顶处穿西装那人的大腿。 我看了一眼手表上队员的定位，根据方位，开枪的应该是徐磊，这小子肯定把邓文强的狙击枪拿来了。 每个狙击手的枪，或多或少都有些习惯上的偏差，这么做是为了让敌人无法使用自己的枪。邓文强的枪应该是向下调整了一点，徐磊虽然知道，但还是没掌握好。 “干的漂亮！” 我夸赞了一句，旁边的孙小武看了一眼，惊呼道：“假的！旁边的两个人根本不管他！” “其中一个就是！追！” 这是多么狡猾的对手？从战斗到现在，我自认为没有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可杰森的头脑竟然如此清醒，就连跑路都这么多的花招！ 见我们冲上山顶，那穿着西装的人还想试图抵抗，被孙小武一枪打在手腕上，我冲上前仔细辨认了一下，的确不是杰森。 我用英语问道：“杰森呢？” 这人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我也懒得和他废话，在他另一条腿上又开了一枪，让他连爬的能力都没有。随后和孙小武继续追另外两个人。 对付这种人，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我不杀了他，已经算是恪守军人底线了。 血蜘蛛的作战素质毋庸置疑，之前在伏击点是被亚伯的手下束缚了手脚，但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夜视仪，只能根据枪口火焰来判断我们的位置。 阵地战还好，但像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们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根本找不到我们的人。 其余人都交给队员们，我和孙小武目标明确，直奔边境线而去。 五分钟后，我终于看到了那两个身影，而同时，也看到了边境线的界碑。这两个人距离边境线只有不到一百米。 我和孙小武很默契的抬起步枪。 “3，2，1！” “砰！” 距离近三多米，虽然我们的步枪上都安装着光学锚具，可以极大的帮助我们瞄准，但毕竟是步枪而不是狙击步枪，这个距离难度很大。 两个人跌倒在地，都是后背中枪，但都没有命中后心。 这里植被很高，两个人倒地之后，我们就看不到目标了。 “我上，你掩护！” 我撂下一句话，二话不说的向边境线跑去，没过几秒钟，孙小武也跟了过来，我往边境线那边一看，白色的烟雾再次升腾起来，原来这两个人还有烟雾弹。 糟了，肯定没打中要害！ 等我们跑过去的时候，烟雾已经散去，望向边境线那边，有个人踉跄的往边境线跑，而另一个人已经跑出边境线，蹲在界碑后面。 我和孙小武同时开枪，直接把境内的那个人乱枪打死。 界碑后面的人怒吼一声，步枪对着我们这边一轮扫射，但我们看的真切，纷纷躲在掩体后面。 “失败了……”孙小武喘着粗气，很不甘心的样子。 我默默的点点头，格外恼火。 跑出去的那个人，肯定是杰森，如果是杰森的手下，是不可能不管杰森的。 孙小武拿出望远镜，看向界碑后面的人，说道：“是他。” 我也望过去，只见杰森嚣张的站起身，精瘦的面容满是怒色，眼神中那丝阴狠愈加浓烈， 孙小武咬牙说道：“我开枪了，然后把他的尸体拉进国境线，事后，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小武，我们开着北斗，上级看着呢。” “所以我来，用我的军旅生涯，了却一个心结，值得！” “别！” 我连忙按住他，在我看来，这并不值得。 “你走开！” 孙小武挣扎的时候，对面传来了杰森怒吼的声音。 “今天的仇，我杰森记下了！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第九十一章我记住你们了 杰森的汉语听上去格外别扭，可却怒气十足，他很清楚，其余的手下一个都逃不出来了。 比起他的愤怒，孙小武简直是火冒三丈，怒吼着：“杰森！老子早晚弄死你！” 要不是我拦着，孙小武现在就敢撕掉臂章冲过去。 “猛虎！我们走着瞧！我记住你们了！” 据我所知，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是唯一和杰森交过手的特种部队，都了解彼此的战术风格，以他的经验，不难判断今天来围剿的是我们。 我扣动步枪上榴弹发射器的扳机，一发榴弹砸在界碑前，吓得杰森一缩脖，连忙躲在界碑后面。 “杰森，你若再踏入中国领土，我就让你死无全尸！血债血偿！不死不休！” 此时杰森身负重伤，如果我和孙小武冲过界碑，他必死无疑。 可我不能那么做，我不惧怕脱下军装，而是怕为祖国增添麻烦。 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所包含的不仅仅是国土威严，更是外交和舆论。 如果我们冲过去，不知道得有多少人为我们擦屁股，将会直接影响外交上的麻烦，边境局势的紧张…… 直升机在空中轰鸣声，螺旋桨掀起的狂风吹在我的脸上，裹挟的枯草像是刀子刺痛着我。 四周的枪声越来越弱，我发现一旁的孙小武埋着头哭了…… 刚子，对不起。 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逃走，是我们太无能，无法为你报仇雪恨…… 这种机会是我期盼已久的，多少个日夜都被噩梦惊醒。而今天机会就摆在面前，而我却没能抓住。 难道我的军旅生涯，注定要与仇恨伴随？ …… 直升运输机缓缓地降落，大批的武警战士和医疗人员来接手战场，两支执行突击队分别上飞机，返回左旗哨所。 机舱里，军医在给队员们做紧急治疗，邓文强脸色惨白，咬着战术手套直哆嗦，腿部做好固定之后，他的眉头才舒展开。 另一侧，段弘毅、蒋文明和王子栋在接受紧急包扎，军装上满是血迹。 一番苦战，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只是战斗的过程中没有发现，大家都杀红眼了。 孙小武抱着步枪，盯着手里的头盔发呆，我则望向窗外。 夜色正浓，各个山坡上都闪烁着亮光，那是武警战士在打扫战场。 当黎明到来，这里的一切都会如往常那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会有人知道，这里经历了怎样的生死挣扎。 不一会儿，直升飞机降落在左旗哨所。冯东带着一个班连忙跑了过来，将受伤严重的邓文强和王子栋抬下来。 段弘毅肩膀中了一枪，但没有伤到骨头，子弹也没有留在身体里，算是万幸。 而蒋文明的后背被弹片划开了一道口子，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需要缝针。 武警的参谋长邓树奎就站在操场上，我走上前敬礼，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次任务，我们在执行中没有任何错误，也完成了既定的战略目标。可在我看来，这仗打的憋屈。 要是提前能知道杰森在其中，我说什么也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这仗也就不这么打了。 邓树奎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你们完成的非常出色！我会亲自给你们首长打电话，为你们请功！” “首长，请功就算了，毕竟杰森跑了，首长没准会骂我一顿。” “你们东北虎这么严格吗？” 我点头说道：“是，但凡任务有遗憾，都是败仗。” 邓树奎有些惊愕，默默的点点头说道：“先去休息，你现在像个泥猴。” “是！” 回到宿舍洗漱的时候，炊事员把饭菜送来，放在炉子上，这样什么时候吃都行。 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里，换了一套新作战服后，围着火炉发呆，没有任何食欲。 别说新队员，就连我也没有缓过神来，没能抓住杰森，是让我最痛苦的事。 可我是队长，如果连我都愁眉不展的，那队员们岂不是更缓不过来了。 “今天大家表现的都不错，刚才武警的参谋长也称赞我们了，说要给我们请功。” 我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虽然跑了一个关键人物，但我们也尽力了，毕竟我们事先不知道。总之，大家表现的都很好，如果有什么遗漏，那也是我决策上的失误，和你们无关。” 说完，我抓了抓孙小武的头发，笑道：“别想了，吃饭！” 孙小武也知道我的意图，尽管他没有心情，还是配合我说道：“武警不够意思啊，我们帮他们打仗，就给我们吃这东西？” “得了吧，有的吃就不错了。” 宋豪说道：“来的是左旗哨所的炊事员，咱自己人。” “真是服了，帮他们干活，居然也不表示一下。” “都是中国军人，要团结，人家一开始也没想用咱们，咱自己想干怪谁。” 孙小武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不参加行动好了。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与其放跑了杰森，还不如就当他没来过。现在这个结果，太让我和孙小武闹心了。 徐磊低声问道：“队长，跑的那个人，和咱们有过节吗？” “嗯，他手上有我们的血债。” 我没打算隐瞒，他们早晚会知道，现在告诉他们也没有什么坏处。 孙小武替我说道：“我们老c组的一个战友，叫刚子。就死在杰森的手里。” “哦……怎么回事？” “境内围剿亚伯，结果中了圈套。如果不是早一步察觉到情报有误，我们谁也回不来。” 我把话题转回来，叹声说道：“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今天打的很辛苦，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有惊无险。” 宋豪摇摇头说道：“我现在有点懵，当时一点没害怕，现在一闲下来，特别害怕。” “你打火箭筒手的时候，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我就是看到了，本能的开了一枪。” 我苦笑道：“平时都嫌我训你们太狠，对你们要求太高，现在知道感谢我了吧？训练为什么枯燥，是把所有技战术融入到你们的骨子里，成为你们的本能。” 孙小武说道：“执行任务多了，你们到战场上就不会迷茫了，头脑会更清楚。等到那个时候，不用告诉你们怎么做，你们都知道该做什么。” 我和孙小武话多起来，大家也就不那么沉闷了。 吃的很简单，就是馒头、一盆小鸡炖蘑菇。把馒头掰开放在炉子上，捞着鸡肉和蘑菇吃，味道的确不错，我和孙小武带头吃之后，大家的食欲也上来了。 没一会儿，段弘毅一众伤员也回来了，这里的条件有限，根本没有病床，武警特战那边也有伤员，所以只能在宿舍里面养伤了。 好在，大家的伤势都不太严重。邓文强的腿只是骨裂，被尖锐的石块割出一道口子。王子栋和段弘毅的枪伤也不是很严重，子弹已经取了出来。 王子栋一点没吃，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段弘毅也只吃了一点，睡的时候直说梦话。 我把餐具送到厨房，回来时刚好看到了金盾突击队队长王宇。 他走到我跟前，说道：“你们表现的真不错，是我小看你们了。” 我笑了笑，说：“你们也不错，我听队员们说了，你们很快就摆平了殿后的敌人，及时支援了我们，不然我们还真拦不住。” 对方都主动示好了，我自然也得有个好态度。这也证明我们的实力得到他的认可，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找我聊。 王宇点点头，说道：“你那个指导员，也挺有血性的。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就中枪了，还是跟我们一起追。” 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段弘毅的确有铁血的一样，否则我们俩现在也不会和平相处。 “这次抢了你们的活，并非我的本意。” “我知道，参谋长把话说到那了，你要是不上的话，那就给你们东北虎丢脸了。” “理解万岁。” 王宇笑了笑，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让我看到了你们东北虎的实力。希望我们还有并肩战斗的机会！” “好，不过我们只是来协防的，早晚要回去的。” “我们也不是边防的，省总队的。” 我和他握手笑道：“那或许真有机会！期待下次联手。” 话虽这样说，但遇见的概率很低。 要不是杰森的事让我太很闹心，或许我还会再和他聊一会儿。 大战过后，每个人的心都无法平静，可精力和体力都无法让我们想太多，一个个躺在床上睡的像死猪一样。 早上起床号响起后，伤员继续睡，其余人都起来帮武警搬东西。昨晚已经撤走了一部分，但金盾突击队和指挥人员都还在。 临走时，邓树奎跟我来到了宿舍，算是慰问伤员吧，没那么拘束。 邓树奎看着大家，说道：“感谢你们参与到这次行动中，并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我代表武警边防向你们表示感谢！还是那句话，嘉奖信会传给你们东北虎，为你们请功！” 段弘毅：“参谋长，嘉奖信就算了，这是我们分内的事。” “呵呵，有功就要奖！” 邓树奎看着我们，说道：“猛虎突击队，你们让我对东北虎刮目相看，一个新队伍居然有这样的战斗力，真是难得！” “我记住你们了！你们没给东北虎丢人。” 第九十二章战事连连 为什么要当特种兵？ 这是特种兵选拔前的政审时，教官必问的一个问题。而回答最多的就是：特种兵威风啊！ 等真正成为特种兵之后就会明白，所谓的“威风”不值得骄傲，这种情绪根本就不存在。 邓树奎记住我们的番号又能怎么样？身上的伤痛还是我们自己承受，这段经历不会有人知晓，就连我们在战场上的雄风，也没有人看见。 可我们为什么如此义无反顾？ 唯有信仰。 记不记住无所谓，我们必须无愧于先烈，无愧这不可磨灭的番号，无愧于祖国。 当天早上，武警撤出了左旗哨所的所有人员，包括医疗兵。 当天上午，廖志辉团长打过来电话，询问我是否需要中止远行军计划，提前回到214哨站，毕竟我们现在有伤员。 可我也知道，廖志辉之所以命令我们增援左旗哨所，绝地不只是为了这次任务，而是左旗辖区内敌人猖獗。 于是我果断拒绝廖志辉的好意，表示伤员不多，且伤势并不严重，可以帮助左旗哨所参加之后的行动。 廖志辉也不坚持，表示左旗哨所辖区内敌情严峻，如果可以的话，猛虎突击队还是要坚守岗位，帮助冯东的这个排进行有效打击。 但是伤员需要疗养，这里缺少药品和医护人员，于是廖志辉直接派来个军医，坐直升飞机来的。 尤其可见，廖志辉还是挺重视我们的，这来回来去的油钱得花多少…… 冯东也向我交代了左旗辖区内的敌情。 近期开始，左旗辖区内的走私突然加剧，并且是有目的、有计划的越境走私，常常几个走私队从不同路线同时越境，走私人员都携带自动武器，非常难对付。 左旗哨所的人员有限，不可能兵分几路同时出击。 猛虎突击队经过一场战斗后，没有受伤的只有我、孙小武、宋豪和徐磊。 四个人，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 冯东和我说，特种部队都是神枪手，不如我们四个人全都充当狙击手，加入到他们的四个巡逻队中。 他的这个排不足三十人，四个巡逻队已经是极限了。 队伍里要是有个狙击手，那在打击走私行动中，简直是如虎添翼，且非常重要。 可狙击手可遇不可求，不仅需要天赋，也需要系统的训练，还要拿子弹喂。 显而易见，像左旗哨所这样的边境驻扎排，就算有狙击手的苗子，也没有训练条件。 而猛虎突击队在选拔的时候，都接触过基础狙击训练，虽说术业有专攻，肯定不如专业的狙击手，但临时充当也没问题。 宋豪不用说，徐磊是火力手，中程精度射手，充当狙击手也没问题。 倒是我和孙小武，已经好久都没碰过狙击枪了，不过毕竟是老兵，经验还是丰富的，五百米内做到弹无虚发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冯东的建议被我采纳，这里也只有三把狙击枪，还包括宋豪用的那把。 傍晚，由6人（包括我们）组成的四支巡逻队相继出发，对辖区内的四条走私路线展开巡逻，但却一无所获。 晚饭后，冯东和我说：“辖区这么大，不是每天都能遇到走私的，还不至于那么猖獗，是很有组织性的，要么风平浪静，要么就好几支走私队一起越境。” 我直言道：“我觉得，这两天，都不会遇到走私队。” “为什么？” “很简单，我们刚灭了一支军火走私队，其中还包括血蜘蛛的人，动静搞的多大啊？” “也是，亚伯肯定知道边境有特种部队了。” “当然，杰森跑了嘛，血蜘蛛和亚伯是什么关系，那还用说吗？” “是啊，狼狈为奸。” 杰森未必认出我和孙小武来，但根据我们的作战素质，他也不难猜测出是特种部队。只不过孙小武骂的那句，让他确定来的特种部队是东北虎。 这次行动这么大，我们根本没想隐藏身份，敌人又不傻，这事藏不住的。 我又问道：“咱们这边的走私队，运的都是什么东西？” “老样子，没什么新鲜的。从境外走私进毒品，从境内走私出珍惜动物皮毛。” 我疑惑道：“我之前灭掉一个走私队，不过毒品是境内往境外运的。” “那肯定是运到e国的，不是运到m国的。” “那这是什么意思？毒品从e国运到中国，然后从中国运到m国，绕弯子有意思吗？为什么不直接从e国到m国？” 冯东点点头：“你头脑真灵光，问题就出在这。我和团长说过，亚伯开辟这条线路，不符合生意之道。他现在闹的这么欢，更像是障眼法，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 “廖团长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说心里有数，有什么线索及时汇报。” 我笑了笑：“当团长的，脑袋肯定比咱们好使，见的场面多了，这点事他应该清楚。” “是啊，这次亚伯来势汹汹，廖团长肯定有对策，况且武警那边也没闲着，但愿各自的情报部门能有所斩获吧。” “没事，明天咱再去巡逻一圈。” 冯东叹声说道：“你知道吗？以任务的角度考虑，其实走私毒品、军火的武装，算不上棘手。” “此话怎讲？” “因为不麻烦，直接动手，不放下武器就往死了打。” 我笑道：“那走私皮毛的呢？” “也还好，因为大多运皮毛的走私队，都不携带武器，就算有，数量和质量也不足为惧，一般这样的走私队看到我们，直接投降了，毕竟不算什么重罪。” “那最棘手的是什么？” “北脱者。” 之前提到过，所谓北脱者，是指c国居民不堪忍受精神、生活压迫，从而逃离该国家。 这种逃离在c国是重罪，基本和死刑差不多。所以但凡沦为北脱者的，那都是走投无路的人。 冯东解释道：“北脱者的逃亡终点，几乎都是m国，所以我们这里是关键。之前亚伯没搞m国走私的时候，我们接触最多的，就是北脱者。” “北脱者应该没武器吧？不就是蛇头（带头组织者）狡猾点吗？有什么麻烦的？” “那你可说错了。” 冯东冷哼道：“蛇头都是经验老道的家伙，对边境态势、地形太了解了，不好抓。还有就是，这些蛇头根本不把北脱者当人看，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还是没太明白，麻烦在哪？” “遣返。抓住北脱者之后，要联系上级押送到团部（214哨站），这些北脱者也挺可怜的，很多宁愿自杀也不回国接受审判。结果都是一样，何必受尽屈辱。” “我明白了，你所谓的麻烦，是良心上的吧。” “军人不谈政治，你明白就好。” 我没遇到过北脱者，只是知道这种现象在军区各个边防部队挺普遍的。 有太多事情虽然深表同情，但却无能为力的，兼济天下是情怀，可也有可能引火烧身。这种事情我们当兵的不敢招惹麻烦，祖国或许也是如此吧。 休息了一天，王子栋的脸上有点血色了，看状态还不错。而邓文强暂时还不能走，按照军医的说法，是关节骨裂，最起码需要半个月的疗养，才能进行恢复训练。 蒋文明伤在后背，缝针后按时换药就行了，基本不影响活动，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可以。 而段弘毅有点严重，肩膀那一枪虽没伤到要害，但却属于贯穿伤，也得半个月的时间。 本来是来增援的，结果却来养伤，想来也够郁闷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确解决了个大麻烦，虽然那是武警的行动，但毕竟发生在左旗，没什么区别。 连续一周的时间，我们巡逻时都没有发现走私队，更没有发现北脱者。 看来我们特种部队和武警特战的出现，让亚伯有些忌惮，虽然说他未必在乎这些底层手下的死活，但毕竟招募也是需要成本的，没意义的事他是不会干的。 看来，联合武警一起的打击行动，还是有意义的。本来嘛，上级派我们来支援，就是遏制边境非法行动，没指望调查出来什么线索。 该调查的线索，我们已经调查出来了，指望从这些底层的走私队身上获得关键情报，可能性太小了，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少。 每天除了巡逻，我们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训练基本上都已经停止了，这种边塞生活，我们也已经习惯了。 每日粗茶淡饭、站岗执勤，日子过的虽然单调，但也是一种锤炼。身为特种兵，不能只见大场面，不做日常勤务，而应该面面俱到，无畏无惧。 本以为亚伯还会消停一段时间，但这天早上，冯东找到我，面色冷峻的说道：“有个情况，咱们晚上还要行动。” “什么活？” “毒品走私。” 我皱着眉头说道：“情报是哪来的？” “几天前，我们的巡逻队发现了可疑入境人员，身上没有武器、没有走私品，所以就没有动手，由情报部门负责跟踪，估计是发现了他们的窝点。” “那还让咱们拦截干什么？直接把窝点端了不就行了？” 冯东无奈的笑道：“端掉也没有用，窝点里未必有大鱼，最多算是亚伯势力的中层领导者，还不如监视起来，先不打草惊蛇。” “说的也是。” 我叹了一口气：“怪不得廖团长让我来增援你，真是战事连连啊，这才一个礼拜，又有行动了。” 按照冯东的说法，其实边境局势还是很安定的，要不是亚伯频繁搞事，他们一个月都未必有战斗任务。 由此可见，亚伯这个毒瘤必须要铲除掉，否则国家的威严何在？当边防部队是摆设吗？ 第九十三章连线东北虎 依旧是四个巡逻队，下午三点钟准时出发。 蒋文明的伤口愈合的不错，毕竟弹片割的不深，于是也参加了行动，和徐磊一组。 段弘毅、邓文强和王子栋羡慕不已，养伤的日子格外苦闷，他们太想出去透透气了，可惜身体状况不允许。 上级的情报并没有特别细致，敌人会从哪里走、有几个走私队？我们都是不清楚的。 所以，巡逻路线和以往一样，至于会不会碰上，谁也不清楚。 我这个组里面有四个新兵、一个班副，作战指挥听我的，但路线、时机之类的，都是那个班副负责，这方面人家有经验。 事实证明，这次情报非常的准确，我们按照路线巡逻五公里后，发现了一个六人走私队。 他们身上只有简单的包裹，看上去并没有携带武器，更像是赶路的老百姓。 可赶路谁翻山越岭的？肯定是在大路上走，没准还能搭个便车，这距离边境线那么近，形迹可疑的肯定有事。 别说班副经验丰富，不会判断错误，就连我都能看出来，这群人不是老百姓。 于是，我果断下达了作战命令，由班副带着队伍慢慢靠近，我则先行寻找狙击地点，等就位后，马上实施包围。 边防部队虽然算地方部队，平时训练任务并不繁重，但战斗力毋庸置疑，尤其是214团，驻扎关键位置，大部分士兵都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围剿最怕敌人分散突围，这班副对地形很熟悉，选择了一个低洼地带进行伏击。 等到贴近之后，直接鸣枪示警。 其中一个走私人员刚掏出手枪，我就扣动了狙击步枪的扳机，精准命中那人的肩膀。 好久不玩狙击枪了，三百米的距离，我还是没自信打中手腕，这可是实战，万一没打中就麻烦了。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枪，走私人员都傻眼了，根本不知道是谁开的枪，甚至连枪声都没怎么听到。 在他们愣神的时候，班副带着人已经赶到，直接包围了起来，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 这个时候不用我出手了，谁要是敢乱动，班副他们肯定直接开枪，毫不犹豫。 不能说边防战士不讲情面、心狠手辣，而是这事不能马虎，仁慈就会丢掉性命。我们之前遇到的人体炸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们要是普通老百姓，还会有枪吗？遇到我们慌什么？ 除了我开了一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围剿了这伙走私队，直接搜身，背囊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白色粉末和胶囊。 人赃俱获，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拷上带走。 回到左旗哨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其他三个巡逻队都已经回来了，除了宋豪那组白跑了一趟，其他小组都有斩获。 一次性围剿了三个巡逻队，抓获走私人员二十余人，截获毒品三公斤，这算是大功一件了。 最主要的是，几乎没有人受伤，只有冯东带的那一组麻烦很大，对方携带自动武器，有两个战士受伤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 当然，他们组缴获的赃物也最多。 一般驻扎哨所都有看押的房间，和宿舍一样大，但二十多个人关在里面，还是显得有点挤。 条件有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第二天团部就来车把人带走了。 一个月后，队员们的伤基本痊愈，就连王子栋和段弘毅也开始参与巡逻。 而在这一个月间，我们每天都会和左旗哨所的战士们一起巡逻，东征西讨、战果累累。 期间，抓获走私犯罪武装一百余人，缴获毒品上百公斤、珍惜皮毛二百余件，北脱者二十余人。 当然，这赫赫战功也有情报部门的份，有好几次都是他们提供的线索，否则仅凭借巡逻，还是很难的。 让亚伯元气大伤的同时，左旗哨所也有好几个战士负伤，廖团长派来军医刚把猛虎突击队的伤势处理好，就得接着处理他们。 好在，没有人牺牲。 根据廖团长的线索，我们抓的人中，只有一小部分是亚伯的手下，并且没有发现一个血蜘蛛成员。这也是我们打击如此顺利的原因。 我不感到惊讶，因为我们在这些人身上发现了手机，但却没有发现通讯设备。 但是，手机在边境很多地区都是没有信号的，他们没办法使用定位，所以我怀疑，他们拥有血蜘蛛通讯网络的使用权。 所以，这事和血蜘蛛、亚伯还是脱不了干系。 廖团长分析，这是亚伯和血蜘蛛的障眼法，肯定是把这条线路无偿提供给其他走私商，有点找替死鬼的意思。 这或许也是亚伯排除异己的方式，用边防部队来帮他削弱竞争者的实力，以此垄断中国北方整个走私行业。 至于到底是哪种目的，还是要看亚伯的下一步动作。但不管是什么目的，亚伯肯定没安好心，都是他隐藏阴谋的一种手段。 比起亚伯，最应该防备的是血蜘蛛。 血蜘蛛建立如此庞大的通信网络，绝对不是让亚伯瞎胡闹的。亚伯的阴谋无非和赚钱有关，但血蜘蛛就未必了，他们的阴谋则是和战争有关。 东北的北部地区，昼夜温差都在10度以上，而进入11月份后，即使是在白天，也都处于零下的气温，晚上更是冷的可怕。 在左旗哨所的这一个月，算是真正体验了边防生活。按理说特种兵不怕吃苦，可是这种苦比起高强度的特种训练，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的苦，多体现在生活上，物资匮乏、生活单调，每次出去巡逻都要打起精神，挺折磨人的。 这一天大雪纷飞，晚上的巡逻肯定要取消，也算是让大家有难得的休息时间。 宿舍门口，段弘毅在给大家剃头。 左旗哨所也有个大工程，要砌一个地窖，用来储存蔬菜，一群人干的特起劲。 我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摸了摸刚剃好的头，郁闷道：“段指导员，你这手艺还真不怎么样！我不是让你处理一下嘛！两边要剃没。” “要求还真高，我给剃出个老虎得了呗。” “那可太好了，栩栩如生的那种。” “一边去！” 完全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就拿着电推子扫荡而已。不过要求也不能太高，别搞得像狗啃似的就行了。 于是，大家的头发依次被段弘毅“扫荡”，这政工干部还一套一套的：贵人不顶重发，战士不留过往。 大家洗头的时候，冯东走了过来，喊道：“陈队，你老家来信了。” 我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事和段弘毅说。 指导员是责任主官，别说我这队长是代理的，就算是正式的，人家段弘毅也是一把手。 来到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把我当成一把手了，这让人家段弘毅如此自居？ 所以有些时候，还是尽量照顾到段弘毅的心情，况且按照分工，这生活上的事，归段弘毅管。 冯东好歹也是个中尉排长，军官不是白当的，立刻明白我的意思，对段弘毅说道：“段指导员，团长刚才打过来电话，说你们东北虎的首长要和你们通讯。” 段弘毅正在被宋豪剃头，头也不抬的问道：“是应该联络一下了，怎么通讯？” “北斗视频。” “好，知道了。” 宋豪剃好之后，段弘毅站起身照照镜子，破口大骂：“宋豪你大爷！你的手是擀面杖吗？狗啃的都比你剃的好看！” “不能，最起码也得是军犬。” “滚！”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蒋文明更是说道：“这是艺术，宋豪你小子有点艺术细胞。” 宋豪沾沾自喜，笑道：“是吧？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个画家。” “后来呢？” “后来迷上了电脑，就学计算机了。” “……” 段弘毅瞪了他一眼：“好好剃，不是光头就行。” “这不好吧，不利于我的艺术创作。” “滚！” “还急眼了……” 一番扫荡之后，段弘毅勉强满意，一边洗头一边说道：“小武，去架设北斗终端。” “是。” “其他人，都整理好着装，穿戴整齐一点！这是咱们第一次和首长通讯，得拿出点精气神来！” “是！” “赶紧收拾！” 其实有段弘毅这个指导员在，我的确省了不少心，从生活小节到精神面貌，工作都比我做的好。 加以时日，参加的战斗任务多起来，特战指挥经验再丰富一些，绝对是个出色的带队主官。 他是我训练出来的，我自然是了解的。 其实段弘毅的指挥才能也不错。只不过有些想法是不成熟的，并且有我在，他也没有展现的机会。 几分钟后，孙小武就架设好了北斗，并连通了东北猛虎的终端，随时可以视频。 而大家都穿着军大衣，在宿舍门口集合，白墙绿屋和纷飞的雪花成了我们的背景。 “音量到最大，好了没？” “好了。” 很快，古鸿志出现在画面里，身旁还站着参谋长陆国华，看背景应该是在指挥中心。 让我惊讶的是，殷诗晴居然也在后面。 众人齐声喊道：“首长好！” 段弘毅：“敬礼！” 古鸿志笑骂道：“怎么一个个瘦成这副熊样？老廖不讲究啊！怎么不给你们提高点伙食？” 我哈哈一笑：“其实挺照顾我们的，瘦是肯定的。你看那熊瞎子，一到冬天就瘦成皮包骨，脂肪消耗没了嘛！” “滚一边去！还知道贫嘴，看来日子不算糟！” 段弘毅笑道：“首长要相信我们，是不会给东北虎丢脸的！日子过的再艰难，我们都能挺过去！” “好样的，段弘毅你越来越像我们东北虎的人了。” “一直都是！” 看的出来，古鸿志有很多话想说，只不过他是大队长，在这样的场合，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不仅仅是他，就连他身旁的陆国华也是盯着屏幕，眼圈有些泛红，千言万语在此刻都无法表达。 可能是我们的样子太过憔悴，就连后面的殷诗晴也都咬着红唇，大概难以想象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塞外荒芜、雪花飘零。我们屹立在祖国的北疆，守护着祖国的北大门，这份光荣使命足以慰藉那些不堪的岁月。 再苦再累又何妨？到头来我们都会说上那一句：值得，不后悔。 第九十四章万分保重 “听说你们那一直在打仗，前段时间有好几个队员受伤，都是谁？” 段弘毅和王子栋、邓文强一起出列，笑着说道：“首长，都已经痊愈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画面里，殷诗晴走上前，说道：“把伤口给我看看！” 殷诗晴之所以也在，大概是听说我们受伤的消息。 现在东北虎的新兵还没下连队，她这个心理指导员肯定有很多事要忙。 孙小武说的对，殷诗晴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生人勿进”，可此刻她的眼神充满的关切，让身处冰天雪地的我们，心里倍感温暖。 王子栋和段弘毅脱掉大衣，摊开t恤，伤口殷红。而邓文强也露出小腿，更显淤青。 古鸿志和陆国华都皱着眉头，他们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凭借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不难想象我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战斗。 殷诗晴抿着嘴唇，叮嘱道：“王子栋和段弘毅，你们俩个要尽量静养，不要有剧烈的运动。邓文强，你的腿肿着呢不知道吗？我给你们带的药里有活血化瘀的中药，记得吃！” 药都留在214哨站呢，不过每周都会有巡逻队和补给队过来，让他们捎来就行了。 段弘毅重新穿上军大衣，笑着说道：“请领导们放心，我们这里一切都好！保证不辱使命，完成各项任务！” 古鸿志叹声说道：“你们出发前我就说过，这不是简单的任务，对于你们这个新队伍来说，是一个艰巨的挑战。可我没有料到，边境局势竟然日趋复杂。” “现在，那些特训指标都已经不重要了，完不成也无所谓，没有什么特训比得上实战。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不辱使命，注意安全！都得活蹦乱跳的回来！是凯旋而归！” “保证完成任务！” “敬礼！” 不知为什么，看着电脑画面里，指挥中心所有人向我们敬礼的样子，就什么怨言都没有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们不说苦，因为我们和大多数边防部队一样，谈苦是对自己的否定。只是因为这本不应该是我们的战场，特种兵的战场应该是酣畅淋漓的，而不是驻守在这样的不毛之地，我们有更广阔的天地。 可这里需要我们，所有的怨言，在“只要祖国需要”面前都是借口。 而中国军人，不允许有借口。 古鸿志真挚的看着我们，沉声说道：“请万分保重！我等你们凯旋，通话结束！” “通话结束！” 我看到屏幕角落里，殷诗晴快要把红唇咬出血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知道她的目光是不是看向我的，不过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她一定很担心我，她有很多的话不方便说…… 这不是自作多情，因为我迫切的希望能够告诉她，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不用为我牵挂。 在“关心”这件事情上，她一直胜过我，我一直都是被照顾的那个。 看着电脑上的视频画面消失后，队员们都站在原地发呆，相顾无言。 我笑着问道：“都想家了吧？” 段弘毅叹声说道：“我们出来快两个月了吧？我记得咱们来的时候，东北虎下着毛毛雨，现在大雪纷飞……” 队员们不由得笑了，王子栋说道：“咱教导员太儒雅，说的话听不懂。” 孙小武嗤笑道：“毕竟高材生，教导队，此时此刻，不作诗一首吗？” 段弘毅咳了咳，拿着腔调喊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一首诗念得气势滂沱，让大家都沉浸在其中，感受伟大领袖的精神信仰。 念完后，大家都竖起大拇指，又开始把矛头对向我。 “咱队长也是高材生啊！东北大学的！来一个！” “队长，来一个！队长，来一个！” 我不好意思的摆手说道：“咱一个粗人，玩不转这个。” “来一个嘛。” “咳咳……” 我扬天长啸：“啊！大雪！真他娘的冷……” 众人：“……” 远处，冯东走了过来，笑道：“哟，诗词大会啊？离老远就听见了。” 我笑道：“冯排长要不要加入？难得的闲暇时间，多珍贵，得干点有意义的事情，别天天打打杀杀的。” “别，俺是一个粗人，天生没这基因。再说了，打打杀杀的有什么不好？” “哈哈，啥事？” 冯东掐着腰笑道：“难得有闲暇时间嘛，搞个拔河大赛，要不要参加？” “地窖挖完了？” “没有，谁输谁挖。” “那不参加，我们队有伤员，没好利索呢。” “5v5的，不是全体参加，每个班凑一个队，来不来？” 段弘毅笑道：“来就来！怕你们不成？” “好！不许反悔啊！” 我满脸黑线，对段弘毅说道：“答应他干嘛？万一输了就得挖窖去！咱们不参加就可以休息。” “玩玩嘛，不然干嘛去？” “好吧，跟他们玩玩。” 于是，三个班各派出代表队，我们也派出五个人组成一队，抽签分组，在操场上拔的热火朝天，最终，我们获得了第二名。 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岂能输给他们？ 之所以获得第二名，是因为第一名的那个班有两个内蒙的小伙子，家乡的习俗就是拔河，技巧过硬。 据冯东说，那个班拔河就没遇到过对手，我们输的不冤，毕竟拔河靠的不是蛮力，技巧很重要。 于是，最后一名的那个班去挖窖，其余的人除站岗人员，自由活动。 据说晚上要加餐，段弘毅就带着蒋文明和宋豪去厨房帮厨，其余人在宿舍里打扑克。 边防部队连节假日都没有，像这样休息日的待遇是很少有的，要不是外面大雪纷飞，肯定还得去巡逻。 下雪天对走私队很不利，因为会留下脚印，边防部队可以顺着脚印追上来。最主要是，这样的天气太恶劣了。 当然，也不排除走私人员反其道而行，所以晚上还要有派一支队伍去边境线巡逻一圈。 晚上冷的可怕，气温在零下二十度以下，沈阳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这可是11月份，等到过年的时候，岂不是更冷？ 大雪下了一夜，第二天推开门，眼前一片银装素裹，积雪已经没过脚踝，踩上去嘎吱作响。 早操取消，所有人拿起工具开始扫雪，干的热火朝天。 刚干完，冯东就在瞭望台叫我，说团长找。 “又有新指示？”段弘毅疑惑道。 “不知道，要不你去？” “别了，人家叫你。”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很无奈，廖团长应该是对军二代的成见比较深，所以根本不把段弘毅当回事，一有事就找我。 其实我还挺想给段弘毅表现的机会的，毕竟段弘毅根红苗正，未来的路更宽，我就算拼了老命，也没有当首长的命。 特种部队之所以不是镀金的地方，是因为门槛比较高，想要踏过都得掉层皮。所以要真是踏过了，那镀的这层金也是应该的，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中尉陈锋，首长请指示。” “陈锋，队员的伤怎么样了？” “报告，都已经没大碍了。是有什么作战任务吗？” 廖志辉那边笑道：“你们大队长昨天给我数落了一顿，说我对你们不够好，总参加任务不说，补给和待遇都没提上去。” 我摇头道：“不能，我们大队长才不会说这种话，我们来这就是吃苦的，最多说您要注意我们身上的伤，待遇方面，您已经很照顾我们了。” “呵呵，还是你了解他啊。” 廖志辉笑了笑说道：“他的确很担心你们的身体状况，毕竟哨所条件简陋，不是养伤的地方。” “没关系的首长，我们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要注意调理就行了，如果有机会，把我们带来的药品捎来就行了。” “嗯，你们大队长交代了，药品会放在格东哨所。” 我疑惑道：“首长，你是要我们去格东哨所吗？” “是。” 廖志辉解释道：“一来，近期亚伯已经没什么动静了，目前虽然有些混乱，却很好对付，冯东能应付的来。二来，武警边防最近会有一次很大的打击行动，双方协商后，我请求他们扩大打击范围，把左旗辖区覆盖。” “也就说，这里的局势会很快缓解。” “是的。” 我担忧道：“可现在左旗辖区内，走私现象依旧很严峻。虽然都是其他的走私势力，但用的都是血蜘蛛的通信网络和亚伯的补给点，这背后有什么勾当，我目前还没有调查出来。” “情报部门已经调查出来了，是亚伯找的替死鬼。” “什么意思？” 廖志辉解释道：“他故意和这些走私商勾结，以微薄的利益把路线共享给m国的走私老大，用我们的手除掉走私人员。就在两天前，这几个老大都被暗杀了，其势力也土崩瓦解，亚伯就此接手m国的毒品生意。” “也就是说，我们帮亚伯扩大势力了。” “是的。” 我差点就要骂人了，这亚伯还真是老奸巨猾。 “所以，左旗辖区的乱象很快就结束，这里也不需要你们了。如果你们的身体状况允许，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回到格东哨所，那里才是三国边境的中枢，各个巡逻队必经的要地，这样方便你们汇集线索。” 顿了一下，廖志辉说道：“当初派你们到左旗，是我的无奈之举，为解燃眉之急。现在情况缓解了，我还是希望你们的重心是侦察，一直让你们当哨兵，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是，我明白了首长，会尽快动身。” “好，那就这样，通话结束。” “通话结束。” 格东哨所更热闹一点，来往的巡逻队比较多，但我们在左旗待的时间比较长，现在说走就走，还有点舍不得。 出了瞭望台，冯东笑着问道：“什么时候走？” “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先和团长通话的……” 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功成身退嘛，局势稳定了，我们也得走了。” 冯东点点头，捶了捶我胸口，笑道：“万分保重！” “你们也是，万分保重！” 第九十五章顺手牵羊 宿舍里，队员们都围着火炉等着吃早餐，不过也都知道，廖团长找我肯定是有什么任务，所以我一进来，他们都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我。 我示意他们不用站起身，找个板凳坐下后，说道：“不是什么作战任务，廖团长让我们回格东。” “为什么？这不还是很乱吗？不用我们帮干活了？” “武警有次大的打击行动，左旗辖区也在打击范围。” 我把廖团长的话叙述了一遍，补充道：“总之呢，这边不需要我们了。上级还是希望我们能在侦察方面有所建树，发挥我们的优势。” 蒋文明叹声说道：“刚混熟一个地方，就又走了，好在格东哨所咱们也熟。” “是啊，又可以见到熊人班长了。”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我指了指段弘毅：“指导员定吧。” 段弘毅想了想，说道：“明天吧。路程可不近，冰天雪地的太难走了。” “行。” 我完全赞同，又说道：“冯东说开车送我们去格东，被我拒绝了，只接受送到沙漠边缘，我想去沙漠里那个宿营点看看，没准有新的发现。” “那也不错，可以少走十公里呢。” 段弘毅又说道：“而且我们在沙漠里走一趟，也算是充当巡逻队了，算是临走前，帮左旗干最后一个活吧。” “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段弘毅点点头，对众人说道：“那大家都收拾一下吧，别落下东西，没晾干的衣服都放宿舍火炉这。” “是！” “动起来动起来。” 王子栋吆喝道：“谁手艺活好？把我作战服的那个窟窿补上……” 徐磊举手说道：“一百块。” “滚……” 这活恐怕没人能帮他，一群大老爷们，手指头都跟擀面杖似的，哪干得了这绣花的活。 各式作战服，我们都只带了两套，在这经常穿野战迷彩和沙漠迷彩，丛林迷彩根本没用上。 要是在东北虎，坏了还可以重新买一套，没多少钱。但在这坏了只能去凑合穿了，毕竟我们的样式有些特殊，在这没得补充。 冯东把巡逻的勤务挪到了上午，傍晚给我们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欢送会，就在操场上烤肉串、羊腿，虽然喝的是饮料不是啤酒，但还是热火朝天。 比起上次离开格东哨所，这次显得更加伤感，毕竟大家并肩作战了一个多月，彼此刚刚熟悉就分别，舍不得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 这种情绪比之前离开格东哨所更加强烈。 可他们也知道，我们猛虎突击队有更加艰巨的任务，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分别是注定的。 虽然心情有些复杂，但欢送会的气氛并未太过沉重，反而有些欢快和温馨。 最后，冯东激动的说道：“所有人把杯子举起来，我们以可乐代酒，共同致敬猛虎突击队！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帮助，没有他们，我们也没办法完成艰巨的任务！敬猛虎！” “敬猛虎！” 段弘毅：“敬左旗！感谢你们这段期间的招待，天涯路远，万分珍重！” 幸亏喝的是饮料，否则非把我们灌多了不可。 第二天一早，冯东派车把我们送到了沙漠边缘，其实可以顺着公路一直到格东的，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不过我还是坚持去沙漠里巡逻一圈，不仅是顺便解决了左旗今天的巡逻任务，也是想侦察一下，没准就发现敌人的其他暂留点。 现在亚伯闹的欢，而边防部队的打击力度也很大，但其实还没动真格的，我们发现的一些宿营点、暂留点都没有动。 原因很简单，除非能斩草除根，否则就别打草惊蛇。 进入沙漠，白茫茫的积雪把我们惊呆了，沙漠雪景可是很少见的，因为沙漠地带降水量很少，尤其是冬天。 积雪表面覆盖着一层薄冰，那是融化就被冻上的现象，踩上去格外湿滑，军靴上满是湿润的沙子。 孙小武抓了一个雪球扔在嘴里，吆喝道：“带劲！我还没见过沙漠雪景呢，这要是来一个雪橇和两只阿拉斯加，就更爽了。” “想得美，你可以在雪地里打个滚。” “死冷的……” 我看了一眼作战手表，笑道：“直线距离17公里，晚上到就行，尽情欣赏吧。” 主要是照顾邓文强，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 “还是快点走吧，我觉得熊人班长肯定准备好了火锅，晚了就赶不上了。” “你个吃货！”众人一起对孙小武表示鄙视。 “别废话了，穿伪装衣，赶路。” 其实下点雪挺好的，至少不会引起沙尘暴。尽管风还是很大，但积雪上有薄冰附着，吹不起来雪花。 我们协防初步定的时限是三个月，但也要看边境的局势是否安稳，不把亚伯和血蜘蛛的勾当调查清楚，我们归期遥远。 根据现在的局势，我们回到格东哨所后，短期内应该不会有战斗任务，除非调查出重要线索。 这种事情，还是要靠情报部门，我们最多算是配合侦察。 走了两个小时，我仔细看了一下卫星地图，说道：“咱有半个月没来这片沙漠了吧？周围的沙丘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是，完全没有印象了。” 段弘毅说道：“地图上显示，翻过前面的土丘就到上次发现的暂留点了吧？” “对，大沙丘变化还是不大的。” 这一片沙漠不属于流沙，有些地方甚至只能算戈壁，沙质没有那么疏松。可我们对沙漠地形不熟悉，找不到记忆点，迷失其中也很正常。 “咱们过去看看？” 我低头看了看脚下，说道：“别了，这积雪没个两三天融化不了，人太多脚印不好处理，蒋文明。” “到。” “你爬到沙丘上看一眼，主要是看暂留点附近有没有痕迹。” “是！” 我对其他人说道：“把脚印都处理一下，退回待命。” “是！” 万一我们在敌人的暂留点附近留下脚印，那以后敌人就不敢来这了，而是寻找新的暂留点，那我们好不容易侦察到的这个暂留点，也将毫无意义。 等我们处理好痕迹后，蒋文明也爬到了沙丘上，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 我按着通讯器问道：“怎么样？有痕迹吗？” 蒋文明十秒钟后才回复道：“何止是有痕迹，应该是有人。” 大家都吓了一跳，我连忙命令道：“汇报具体情况。” “有一排脚印，约六人左右、由东向西，一直延伸到三角洞穴口，没有离开的脚印，应该还在洞穴里面。” 这个三角柱形状的洞穴，还是我们增援左旗那天发现的，但只发现骆驼补给队，没有发现走私人员。而这次发现的，是走私人员吗？ 这沙漠里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暂留点，如果是补给队的话，需要携带大量的补给品，那样肯定是需要骆驼的。 然而这次没有发现骆驼，那很有可能是走私队。 “全体准备战斗，蒋文明，时刻观察。” “是！” 段弘毅问道：“真的要动手？我觉得跟他们一段也挺好，没准能发现他们边境处的窝点和接头人，上次咱们着急增援左旗，就没有跟踪。” “没必要，咱们抓了多少走私队了？这种线索，情报部门不知道掌握多少了。” 亚伯走私势力是很有组织性和保密性的，走私队之间彼此没有联系。一般走私队的老大，都不知道去哪取货、交货，都是按照接头人的指示去做。 段弘毅这个想法不靠谱，难度大、耗时长。并且只能跟踪到接头人，看这些人的脚印，应该是出境的，我们总不能跟踪到国外吧？ 没准跟踪到的窝点，还是情报部门已经掌握的，那就白忙活了。所以，还是别和情报部门抢活了。 仅凭借一个暂留点就能发现大线索，那亚伯早被我们搞垮了。这长线根本钓不上大鱼，还是直接收获比较好。 “好吧，先观察一下再说。” 段弘毅嗤笑道：“真是服了，我们只是赶路而已，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也好，顺手牵羊把他们收了吧。” 我耸耸肩说道：“要不是咱们知道这个暂留点，能发现这群人吗？” “也是。我有预感，应该是北脱者。” “嗯，我赞同，这厚厚的积雪，脚印会暴露行踪，毒品和军火走私的风险太大，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亚伯又不傻。” 亚伯众多走私生意中，只有帮助北脱者非法越境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北脱者想要逃离c国，都是先联络蛇头、交钱。这钱蛇头会拿一多半，亚伯一小半。如果在途中被中国抓住了，那亚伯也没有损失。 这些蛇头和亚伯只是合作关系，沿途接受亚伯势力的帮助，人脉、交通工具和补给品等。 孙小武苦笑着说道：“我一心想吃格东哨所的火锅，结果碰到这种事，这是命？” “或许，上天注定让我们碰到这伙人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奇妙的说出这句话来。 孙小武抱着步枪，在我旁边淡淡的说道：“说实话，这活我不太愿意干。” “那也得干，总不能当没看见吧？”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是我的使命和责任，法律不可侵犯、国威不可无视，我们没得选。” 第九十六章无能为力 “报告，有情况。” 蒋文明已经在那沙丘上趴了一个多小时了，如果对方还没有动静的话，我就要把他换下来了。 “确定身份。” “北脱者！七人队伍。” 蒋文明的语气斩钉截铁，看来是十分确定了。 北脱者和走私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服饰、样貌、行囊都和走私队不一样。 还有就是，一般走私队中不会有女人和孩子，但在北脱者队伍中很常见。 我们在左旗的时候，就抓过两次北脱者队伍，不能说很有经验，但至少能辨认出来。 “蒋文明撤下来，注意掩盖痕迹。我们跟一段时间，不在这里动手。” “是！” “准备战斗！” 齐刷刷子弹上膛的声音，足以让我心潮澎湃。 虽然北脱者一般不携带武器，但我们不能马虎。 这些北脱者一旦被我们抓住，就会按照国际法遣返回国。而回国后的他们，都会背上“叛徒”这样的杀头罪名。所以，这些人都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蒋文明把痕迹处理好后，和我们一起会和，时刻关注这群人的动向。 段弘毅放下望远镜，说道：“看方向，应该是m国。” “嗯，e国对于非法人口的管控很严格，在这方面容忍率为零。” “战斗民族嘛。” 而我也从望远镜里仔细观察了一下，看服饰的确是c国人。那个走在最前面的胖子应该是蛇头，后面跟着四男两女。 “蛇头后腰处有一把手枪，其他人没有发现。” 我点点头，说道：“我们准备跟上去，在z30附近地点包围。邓文强先绕过去占领制高点，行动开始之后盯住蛇头，尽量抓活的。宋豪清理路线痕迹，其他人实施包围。” “是！” “出发！” 大家和邓文强分头行动，立刻出发，而宋豪则沦为擦屁股的角色，估计心里挺郁闷的。 可这事总要有人去做，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宋豪那点自尊心也打磨的差不多了，现在是在打仗，有怨言他也得先咽进肚子里。 在这片沙漠中，伏击地点还真不少，因为并不开阔，沙丘层层叠叠，非常适合我们潜行绕方位。 从战斗手表的定位可以看出来，我们的包围圈逐渐形成，而这些北脱者，也正一步步的踏入我们预定的地点。 “看见没？那个小姑娘，挺漂亮的。” 我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北脱者的队伍中，的确有一个妙龄女子，身上的衣服虽有些破旧、脏乱，但曼妙的身材和精致的面容，还是难得一见的。 “小武，你丫的能正经点吗？打仗呢！你以后别跟我一组。” “是你让我跟你一组的。再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夸一句漂亮怎么了？” “……” 孙小武又叹声说道：“她前面那个妇人，应该是她妈妈吧？看着真可怜，这小姑娘看上去不到二十岁，就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这世界的本质就是不公平，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 “没懂……” “动手！” 懒得和孙小武废话，我直接按着通讯器下达了行动命令，然后率先迈过沙丘顶端，整个人直接滑了下去。 “晕，真突然！” 孙小武慢了一步，但也毫不犹豫的从沙丘上滑下来。 同时，段弘毅和徐磊出现在敌人后方，王子栋和蒋文明在正前方。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我们三个小组以三角阵型将敌人包围，甚至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中国陆军！停止抵抗！” 我大喊了一声，步枪对着这群人，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队员们比我更紧张，自从经历那次人体炸弹之后，如今每到这个环节，都会心有余悸。 “举起手来！谁也别动！” 这些人可能没听懂我的话，站在原地紧张的看着我们，那个妙龄女孩更是躲在妈妈身后，一脸恐惧的看着我。 “中国陆军，停止抵抗！” 我用英语又说了一遍，但说完就觉得自己真蠢，忘了这群人未必会说英语。 在c国，英语的普及率很低，会说的很少。 我的余光始终没有跳过那蛇头，只见他故作惊慌的样子，右手微微有些向后的趋势。 其实，就算他掏出枪，也不可能把我们都干掉。他是想快速劫持一名北脱者作为人质，以此来要挟我们。 从法律层面讲，这些北脱者在我们看来，最多算是非法越境，罪不至死。 所以，一旦被他挟持，不管是从法律层面还是道德层面，我们都不能不管。 “你最好别那么做，那是在求死，不信你就试试。” 我淡淡的说了一句，这蛇头肯定是会汉语的，否则干不了蛇头的活，毕竟北脱者的路线就是穿越中国。 计划完全被我看穿，头顶又有好几把枪对准着，蛇头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被我们抓住，最多关几年。但如果他要敢挟持人质，我们肯定毫不犹豫的开枪。 孙小武走上前，从蛇头的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笑道：“别耍心机了，万年不变的套路，有意思吗？真当我们傻啊？看那……” 说着，孙小武还指着五十米外的邓文强，漆黑的狙击枪管看的很真切。 这个距离对于邓文强来说，没有任何失手的可能。 “你们不是边防部队，到底是谁？” 我懒得和他废话，挥手说道：“都拷起来，搜身。” “是！” 自从到了边防部队之后，手铐已经是我们背囊里必备的东西，每次出去巡逻至少带上十副。 正当徐磊和蒋文明上前的时候，蛇头后面的男子忽然动了，从怀里拿出一把闪亮的匕首。 蒋文明被吓了一跳，但有了上次人体炸弹的经验后，他丝毫没有愣神，一脚将那男子踹了出去。 那男子并没有马上站起身，而是高高举起匕首，直刺自己的胸口。 “咚！” “叮！” 一发子弹精准的打在匕首上，发出的清脆声响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距离，对于邓文强来说真的没有任何难度。 我们之所以愣神，是因为没有想到，男子不是想反抗，而是想自杀。 徐磊立刻把匕首夺过来，把那个男子铐起来。 这男子哭了，嘴里喊着我们听不懂的话。而顷刻间，所有原本蹲在地上的北脱者们，全都跪在地上，满含热泪的作祈求状。 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傻子都能看懂，他们是在求我们放过。 我紧紧地皱着眉头，孙小武在我旁边咬牙说道：“我就说这事最好别管吧！现在好了吧？” 那个男子为什么选择自杀？因为落在我们手里，得到的结果一定是遣返。而遣返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死刑。 他们的祖国不会饶过他们，与其在唾弃中死去，还不如死的有尊严一些。 可我能怎么办？一道选择题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明明知道标准答案，却想选错误的选项。 “militarybrother,pleasedon'tcatchus.（军人哥哥，求你别抓我们）” 我目光看向北脱者中的妙龄女子，她脸上还挂着泪，眼神哀求却仿佛有着那份无所畏惧，她瘦弱的身子挡在母亲面前。 孙小武在我耳边说道：“别同情心泛滥，这英语也太流利了吧？” “刚才同情心泛滥的可是你，我的英语更流利。”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孙小武看着我的眼睛，少有的严肃。 “我清楚。” 我蹲在少女的面前，低声问道：“你会说英语？（英，下同）” “是……我爸爸从小就教我的。” “你叫什么名字？” “林真伊。” 可能是我表现的比较和蔼，让眼前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中少了些恐惧。 我点点头，说道：“很好听的名字，那是你妈妈吧？你爸爸呢？” “他死了。” 我心里一颤，可叫林真伊这小姑娘的语气平淡不已，不过在她的眼神中，我隐约看到了一种类似仇恨的神采。 “他怎么死的？” 她身后的母亲忽然拉了她一下，像是在示意她不准说。 我没有追问，不得不说，孙小武的那个眼神，让我彻底压制住泛滥的同情心，这些问题不问也罢，因为毫无意义。 “你今年多大了？” “17岁。” 林真伊抿着嘴唇，柔声问道：“你能放我们走吗？我求求你了。” 我躲闪开她的目光：“对不起，我做不到。” “那请你杀了我们，如果这也是你们的原则，请把匕首还给我们。”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异常的坚定。这种惊异的目光本不属于她这个年龄。 我摇头说道：“法律、责任和使命，让我不能放了你。良心，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可你不放了我，我终究会死，而凶手终究会是你。你只是不肯当刽子手，是懦弱的表现。” 我心里一颤，她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直刺我的心窝。 “林真伊，你的英语真好，你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 我别过头，看向同样有些纠结的段弘毅，沉声命令道：“拷起来，带走。” “是。” 下一刻，北脱者全部都被拷起来。 他们有的挣扎，有的嚎啕大哭，有的甚至在咬战友的手腕。像是一群疯子，更像是临死之人的呐喊。 让我无法忘怀的，是林真伊看着我的眼神。 她的眼神是那般的清澈，可当我下令带走的时候，仿佛有一滴仇恨的墨汁滴进她的眼眸，迅速扩散。之前有多清澈，现在就有多浑浊。 我深知，这个画面将刻进我的骨子里，是我军旅生涯中最隐隐作痛的烙印。 在祖国面前，我只是普通的军人。在祖国之外，我代表着中国的态度。 除了此刻的战场，没有我任何的发言权。 无能为力。 第九十七章禽兽不如 有些怀念当初的日子。 不当队长的时候，遇到任何难题都可以不必做决定，只服从命令，把难以抉择的事交给队长，一心只想做个优秀的士兵。 很多时候，我们不一定要知道哪个选择是正确的，只要知道哪个选择是错误的就好了。 就像此刻，我不放他们走未必是正确的，可如果我放走了他们，那一定是错误的。 尽管这种选择我良心未必能接受，这样做无异于杀死他们。可我无能为力，c国是一个神奇的国度，那是属于他们的，天生就要接受那种社会。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面对北脱者，但这一次尤其让人揪心，可能是因为林真伊这个小姑娘吧。 她那么年轻、漂亮，本可以拥有很美好的人生。 可她却向我要一把匕首。 c国到底是多么神奇的国度？能让这么多的人宁愿颠沛流离也不甘忍受。 北脱者很不配合我们赶路，一心求死的他们对于我们呵斥视而不见，巴不得我们恼怒后给他们一枪。 迫于无奈，我只好联络格东哨所，请求熊人班长派一辆车过来。 我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左旗和格东之间的荒漠公路并不远，费劲力气赶过去的时候，格东哨所的车已经在等我们了。 来的人是高俊伟，就是那晚格东站岗偷听女朋友录音，被我抓住的那个哨兵，还唱了好几遍的《喀秋莎》。 “陈队，真是神了，你们赶路都不闲着。” “别废话，开车吧。” “貌似坐不下……” “坐的下。” 挤一挤就行了，反正也没有多久的车程。勇士九人座的车足够了。 于是，把后面的座位都让给北脱者后，队员们或是挤在中间，又或是攀在车厢。 十多分钟后，我们抵达了格东哨所，将这些北脱者都关押起来后，队员们也都回到了宿舍把行囊放下，和哨所里久违的战友们寒暄。 我完全没那个心情，脑子好像魔怔了一样，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 就像是孙小武说的，这事是不是就不应该管？ 我们是来这里协防的，是以侦察为主，这种事我们不管，上级也说不出什么来，况且在行动之前还没有汇报。 可作为军人，我还是下令动手。又本着军人的使命和责任，将他们都带到了格东。 从这一刻起，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可我就是难以释怀，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宿舍门口，吴雄揽着我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早晚得回来，在外面浪了一个月，感觉如何？” “熊人班长，你经常接触北脱者吧？” 吴雄想了想，叹声说道：“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吧，格东哨所是边防交通中枢，来往的巡逻队都往这送。” “你怎么看待他们？” “很同情吧，仅此而已。” “为什么？” 吴雄想了想，说道：“打个比方吧，这就好像邻居家犯错误的孩子离家出走，路过你家，你可以给一碗饭吃，可你早晚都得送回去，不是吗？难不成你要帮助孩子离家出走吗？规划路线？” 我微微一愣，说道：“可邻居家的现状的确不好啊，还家暴。” “那也是人家的家事，轮不上你管啊，你要是管了，那邻居不得找你算账啊？” 我呼了一口气：“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跳进火坑吧？” “可孩子太多了，你不能总干这种事吧？会上升到你的对外原则。有兼济天下的胸怀是好事，但别以天下为己任。” 吴雄又劝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北脱者中，不乏有罪犯、间谍和社会活动家，不全是难民。” “是啊，仁慈可以有，怕的是被人利用。” 我摇摇头，又笑着说道：“你小子可以啊，说话很有哲理。” “一开始都会觉得很纠结，但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说到底咱就是个当兵的，想法别太多，何况你现在想的未必是对的。” “没错。” 身为军人，脑子可以灵活，想法还是少点好。 可军人也是人，七情六欲、信仰原则，总是会有的。可能现在我还没有想通，就像吴雄所说的，以后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可我还是无法忘记林真伊的眼神，刚才回来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我都不敢回头看。那般无助的恨意，让人羞愧。 熊人班长的确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但不是火锅，而是饺子。 可我只吃了五六个，就完全没有胃口。 于是端着几盘饺子，到了看押犯人的房间。 和左旗哨所一样，空间和我们平时住的宿舍差不多大，只是没有的床铺，地上铺满了破旧的床褥，犯人依旧戴着手铐，并且有链子栓在钢管上，门口也有人把守。 见我进来后，所有人都用死灰般的眼神看着我。他们都很清楚，来到这个地方后，就毫无逃走的希望，他们的命运就此定格。 我走到林真伊的跟前，低声说道：“林真伊，吃点东西吧，这是中国的饺子，应该没吃过吧？” 林真伊眼圈红红的，看着让人心疼不已。 凭良心讲，这种心疼的确和她的外表有一定关系，可此刻我没有丝毫杂念，仅仅是同情和怜悯，替她感到命运不公。 一个军人所做的，就是保护自己的祖国和人民。 注意，是自己的祖国和人民，仅此而已。 “死有千万种，现在还能掌握在我手里的，只有饿死这一种。” “你真的只有17岁吗？” “是。” 我叹了一口气，把饺子放在地上，说道：“还是吃点吧，或许还没等你饿死，就已经到家了。” 林真伊抬头看着我，无助的神色愈演愈烈。 或许是我太过于愧疚，每次她这样看着我，都令这份愧疚感更盛。 我能选择的，只有逃避。 也是在我走后，这些犯人们才开始吃东西。 林真伊的母亲塞给她一个饺子后，母女俩抱头痛哭…… 回到宿舍后，队员们都在收拾内务，或是洗脚看书，气氛还是有点异样的。白天的事对我触动很大，对他们也是如此。 “邓文强，晴姐交代吃的中药吃了吗？” “吃了。” “嗯，别留下病根。” 段弘毅歪头看着我，问道：“去看那些人了？状态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敢把他们手铐上的链子打开，他们就敢撞墙。” “唉……那个小女孩，真是有点可怜。17岁啊，上大学谈恋爱的年纪啊。” “想多了，c国有恋爱吗？” “不会吧？” 我耸耸肩说道：“他们的思想是非常保守的，普遍是封建婚姻。对于他们来说，婚姻就是爱情，不能儿戏、不能任性、不能由己，‘谈’这个字太浮夸，是要被教育的。” “真是疯了，就没有梁山伯和祝英台这样的爱情典范吗？” “爱情典范是没有的，但悲剧很多。” “……” 段弘毅摇头无奈道：“一个执着于军事的强国背后，到底有多少的鲜血和悲剧呢？我们都该庆幸吧？” 王子栋在对面，头也不抬的说道：“天助自助者，想追求什么样的生活，就该为此付出努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说道：“当局者迷，当你的思想被禁锢，灵魂被灌输，连努力都不知道方向。如此自助？” “说到底，还是没能出现一个牛人。” “停。” 指导员马上中止话题：“差不多就得了啊，看来你们是想上教育课啊。” “行啊，等我躺床上你再讲，这样我能睡的快点。” “滚！” 躺在床上，我低声问隔壁床的段弘毅：“你觉得，我今天的决定是对是错？” “你想听哪个答案？” “不知道。” 段弘毅放下手里的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只能怪我们碰到了，在我们遇到的那一刻，我们就变得别无选择了，因为正确答案只有一个，没有对错。” 一语中的。 我苦笑道：“是啊，咱们是来协防的，我们能豁免这伙人，但却无法改变这种现状，而我们所选择的正确答案，也没有任何错误。” “这不就得了？你纠结什么？是因为那个林真伊吗？” “或许吧。” “因为她长得漂亮？”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真的想多了，我见的美女多了去了。” “是啊，你的心里只有陆若琪嘛，还有咱美女教官晴姐……” “滚！睡觉。” 可熄灯之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意识渐渐消沉的时候，忽然收押室那边传来一阵喊叫声，裹挟着呵斥着和哭喊声。 我猛然惊醒，披着军大衣拎着手枪就跑出了宿舍，其他队员们也反应过来，连忙穿衣服去外面查看情况。 推开收押室的门，负责站岗的哨兵在里面怒吼着，对着那蛇头拳打脚踢。 “怎么回事？” 哨兵转过身看着我，指着蛇头喊道：“他娘的！这就是个王八蛋！是个禽兽！” 我走上前，正好看到蛇头旁边拷着的就是林真伊。 此时的她不停地抽泣，头发凌乱，被撕开的衣衫勉强遮体，她的母亲抱着她，翻着行李想找新的衣服。 这画面，不用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怒火中烧，对那哨兵喊道：“蛇头明明拷在那边，谁换过来的？” 这一声呵斥把哨兵吓了一跳，低声说道：“他说上厕所，回来他就坐在这，我没想那么多，就直接拷在这了。” “打开他手铐。” “啊？” “打开他的手铐！” 我怒吼一声，在那蛇头的手铐打开后，我直接掏出手枪上膛，对准蛇头的脑袋。 “陈锋！” 段弘毅惊叫一声，一把抬起我的枪口，子弹擦着蛇头的头发打在上方的木头柱子上。 “滚开！” 段弘毅没抢过去手枪，但却关掉了保险。 “你他娘的疯了？！” 我的确是疯了，干脆不再和他抢手枪，而是直接夺过那哨兵的步枪，踢开段弘毅后，一枪托狠狠地砸在那蛇头的脸上。 那蛇头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脸上满是鲜血。 我一把将他拎起来，推到墙角，怒声喊道：“人和禽兽最大的差别，就是人能控制本能！连禽兽都他娘的不用强的，你他娘的连禽兽都不如！” 第九十八章针尖和麦芒 近两百斤的胖子，被我单手拎起来，足以见得此刻我有多么的愤怒。 如果不是段弘毅拦着，刚才那一枪我就要了他的命了。当然，真要是把蛇头打死了，我的军旅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蛇头的行为已经突破了底线，刷新了我的三观！ 这简直就是人渣，我没有理由不愤怒。我相信其他人也一样愤怒，只不过由我宣泄出来后，他们才保持了理智。 我连踢带踹，用步枪砸了他好几下，差点把95步枪的塑料弹夹砸碎，蛇头的脸上已经满是鲜血，这样看上去，才觉得他不那么下流。 “队长！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王子栋和徐磊冲上来抱住我，直接把我拽出了看押室。 “放开我！拉我干什么？！” “你冷静点！” 孙小武把我推开，怒声说道：“打死了怎么办？为这王八蛋背处分值得吗？” 我同样怒声喊道：“早知道是这么个人渣，之前就应该让他劫持人质，咱们再一枪打死算了！他娘的！” “可现在不行，你冷静一点！” 出了看押室之后，我也冷静下来不少，但还是有些不解气，这种人真的死不足惜。 吴雄披着军大衣，闻声从宿舍那边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我气的说不出话来，还是那哨兵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吴雄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消消气，干蛇头的没一个好东西，为这种人动气不值得。” 段弘毅问道：“怎么会这样？蛇头不都是收了钱的吗？按理说，这些人都算是他的客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客户？段指导员真搞笑。” 吴雄嗤笑道：“不管这些北脱者之前是什么身份，从他们踏出国门开始，都只能算是难民，身家性命都掌握在蛇头的手里，钱都已经给了，只能任由蛇头摆布。” 段弘毅叹声道：“这群北脱者也是傻，就不知道出境之后再给钱吗？” “那蛇头是不会接活的，毕竟风险比较大。他们这行都是明码标价的，必须先付百分之八十。” 我无语道：“那像这种情况的，等这些人出去了还会结尾款吗？这蛇头色胆包天，钱都不在乎了？” 吴雄看着我，笑道：“兄弟，你还真天真。” “什么意思？” “很多北脱者为了逃离祖国，都搭上所有的身家，他们国家的货币，很多地方都是不认的。所以出境后，大多都依靠蛇头介绍工作，这还得说是负责任的蛇头。” “那要是不负责任的呢？” 吴雄无奈的摇摇头：“那就惨了，自生自灭，很多沦为乞丐或低价劳动力。就拿那个漂亮姑娘来说吧，如果我猜的没错，蛇头打算出境后卖到窑子去，或者高价卖给谁当媳妇。” “大爷的！三观尽毁啊！”众人难以置信。 这一点我信，北脱者有很多滞留在中国，我姥姥家位于偏远山村，表舅就是从蛇头手里买个c国儿媳妇，结果没待两年就跑了。 段弘毅咬牙说道：“那我就搞不明白了，那还会有c国人找蛇头跑路？难道他们不知道出去也没有好下场吗？” 吴雄解释道：“怎么知道？那个国家通讯闭塞，连跨国电话都不让打，c国人根本不知道逃走的人是什么现状。倒是他们领导层会大肆宣扬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逃走的人如何颠沛流离。” “说到底，所谓北脱者都是逼出来的，不然谁愿意背井离乡呢？当然，我相信他们逃走时都是充满希望的。” 吴雄拍拍我的肩膀，叹息说道：“这事的确很难接受，但谁都没有办法，你也要看淡一点。别说你只是中国军人，就算你是维和部队，这事也是无能为力。” “知道。” 我咬牙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来气了，刚才揍的轻了。” “呵呵，行了。揍一顿除了解气还能做什么？这蛇头进去后没个几年出不来，苦头有他吃的。” “那你把那蛇头拷远点，别再发生这种事了。” 吴雄嗤笑道：“还拷里面干嘛？那个谁，去把伤口处理一下，拷外面冻一宿。” 我竖起大拇指：“你真狠，不会出事吧？” “你刚才揍的时候怎么不怕出事？要我说啊，你们特种部队就是规矩太多了，做事束手束脚的。” 段弘毅皱着眉头说道：“这不好吧？我们是军人，纪律、法规我们都要遵守。” 吴雄嗤笑道：“我已经仁慈了，要是真想搞死这个蛇头，我有一百种办法，保证上面查不到的那种，最多算我玩忽职守。别忘了，这里是边境，你所面对的敌人，都毫无人性。所以，把你的仁慈收回去。” 段弘毅看着他没有说话，但从眼神可以看出来，很不服气。 吴雄：“我是个粗人，没什么远大志向和宽广胸怀。我当兵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保的是中国，卫的是华人，所以，别指望我对其他国家的人民露笑脸，做不到。” “可那蛇头是中国人。” “这种人和卖国贼有什么区别？这要是在战争年代，都是直接枪决，哪那么多事。” “……” 段弘毅无力反驳，孙小武连忙给段弘毅一个台阶，笑道：“冻一宿吧，让这王八蛋清醒一下，能出什么事？站岗的卫兵不都挨冻呢吗？” “就是就是。” 大家附和着，算是没让段弘毅和吴雄争执起来。 吴雄平时很温和，不过是因为我们之间相识。 作为老班长的他，这边境什么事没经历过？在这特殊的岗位上，打擦边球也无可厚非。 难道对蛇头这种人，还要温柔以待？那边防部队的威严何在？只会让这些人越来越猖狂。 法律法规的确会严惩，但树立国境威严不在于那些政策上，而是这些基层的边防战士。 当然，段弘毅也没有错，只是在这时候，大家都义愤填膺，他却冷静的强调什么纪律和原则，就显得缺少人情味。 其实吴雄只是替我说话而已，否则他没有必要说这一番话。在他眼里，这点事不值得争辩，完全可以由着段弘毅处理。 蛇头脸上的血，都是嘴和鼻子流出来的，脸上的伤口并不大，但擦完也是鼻青脸肿的样子。 外面冷风肆虐，吹的他浑身颤抖，看那一身的肥膘，冻一晚上肯定没事。 队员们都回到宿舍继续休息，而深知我肯定睡不着的吴雄，则拉着我去厨房里烤地瓜。 我坐在小板凳上，笑问道：“吃个烤地瓜，还得生炉子？太麻烦了吧。” “这都凌晨2点了，再过一会儿炊事员就要做早餐了，咱这也算是给炊事员省了一道工序呢。” 我把地瓜扔在炉子下面，说道：“格东哨所是中枢哨所，为什么只有你们一个班驻守啊？你们这太辛苦了。” “是啊，每个人晚上都要站岗，睡眠时间不足5个小时，白天巡逻队经常到访，补觉的时间都没有。不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吴雄把水壶放在炉子上，叹声说道：“去年就说要扩建，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没办法，我们是团级部队，经费、待遇都有限，在这穷乡僻壤，不被首长忘了就不错了。” 目前解放军中，已经很少有团级建制了，东北虎从人数上是团的规模，可待遇却是旅级的，没办法，直属于军区。 “我们214没办法和你们老虎团比，你们那是亲儿子啊。” 我被逗笑了：“瞧你说的，都什么年代了，还分嫡系旁支啊？” “羡慕啊，要是年轻几岁，我肯定报名去参加特训。” “好啊，我给你开后门。” “哈哈！可以。” 吴雄低着头翻炉子下面的地瓜，问道：“你的那位指导员，怕是没怎么打过仗吧？” “嗯，今年刚来的，以前是某侦察连的指导员。” “怪不得，书生气太重了。” 我摇摇头说道：“熊人班长，你我都是一当兵就开始作战的人，所以我们的家国情怀，都是在战斗中领悟的。而他不是，他出自军人家庭，根红苗正，比我们更清楚这支军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军二代啊？” “是，他的父亲，是你们集团军的参谋长。” 吴雄怔怔的看着我：“你他娘的不早说！” “呵呵，怕了？” “怕什么，不至于因为争辩几句就让我回家吧？” “如果会呢？” “那挺好的，回家陪老婆孩子。” 我嗤笑道：“你没说实话，实话应该是：我可以离开，只是允许我带着失望。” 吴雄摇摇头笑道：“你成熟了，你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毛头小子了。” “人总是要成长嘛。” 我掰开地瓜，递给吴雄一块，红心的地瓜，非常的甜。 地瓜简直成了边防部队的必需品，晒干后便成了行军的干粮，营养价值比压缩干粮高多了。 “以我的了解，你不应该接纳这个军二代啊，像今天这样的分歧，绝对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面对吴雄的问题，我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仗打的多了，常常会迷失自己。有他在旁边，会让我明确在痛苦的背后，是有崇高的信仰在支撑着我，这种感受很奇妙。” “虽然他有时候碍手碍脚，但都是因为他还没有对战争有深刻的理解。我还是相信，他以后能成为我的生死战友。” “这算是你的期许？” “当然。” 上级之所以让段弘毅担任猛虎突击队的指导员，其表面用意，就是制约爱闯祸的我。 我们俩似乎代表着两个极端，上级似乎想看到痞兵和政工之间，究竟能擦出怎样的火花，同时也坚信，我们俩能够相互融合。 让段弘毅学习我身上的铁血和勇敢，让我学习段弘毅身上的意志和信仰。 而我和段弘毅，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都在试着包容对方。可我也知道，包容谈何容易？我们之间势必有一场针尖对麦芒的对抗，唯有一方认输。 第九十九章林真伊的故事 吴雄点点头，算是明白我的心思，四处张望道：“对了，我那瓶酒哪去了？” 我胆怯道：“这不好吧？咱们可是快速反应部队。” “大半夜的，你觉得会有什么任务？再说了，就咱们俩这酒量，一瓶白酒喝不醉。” 我叹声说道：“我们老虎团管得严，一旦喝酒被抓住了，非掉两层皮不可。” “这里山高皇帝远，咱俩说的算。” 吴雄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了那瓶酒。在我百般抗拒下，才同意俩人平摊半瓶。 抓了一碟花生米，喝着四十多度的白酒，这感觉还真是奇妙。 吴雄沉声说道：“我同意你在段弘毅这件事上看的开，也够坦荡。但哥们，我觉得你这人啊，太重情义了。” “此话怎讲？” “这不算是什么缺点，我年长你几岁，在我看来，你还是不够成熟，当年那个刚子的事，你还没忘吧？” 我没有说话，脑海里飞快的闪过那段回忆，那段我不敢去面对的回忆。 “当年情报有误，我带着你们钻树林，却被敌人缠住了，生死一瞬间，我们不得已分散突围。可刚子没有回来，我们都很清楚，他根本就没有跑，而是抱着机枪和敌人缠斗拖延时间。” “熊人班长，这事别提。” 我用力的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别陷入那段过往。 “是那件事情，让我惊叹于兵王李乘风对战场的超然掌控力，和你们这群特种兵的义无反顾。东北虎，你们都是好样的。” “二两酒没下去呢，你就喝多了。” 我苦笑一声，不太想和吴雄聊这个话题。 整个东北虎，甚至整个军区，都把李乘风作为学习的榜样，以超越李乘风作为军旅生涯的终极目标。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兵王的背后有多少的辛酸和困苦？ 陶宇经常和我提起李乘风带着老c组打仗的故事，虽然有些机密背景不可说，但我都很清楚，李乘风经历了我们无法想象的战争。 战争是什么？是摧毁美好最直接的途经，也是达到目的最快捷的途经。这里面所包含的人性，足以震慑灵魂。 李乘风的冷血，不是他的本性，在加入东北虎的之前，是一个非常阳光的大男孩，战争和岁月在他的灵魂上肆意凌虐，以至于现在的他，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吴雄摇摇头，说道：“那就说的具体点，那个女孩，林真伊是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几秒后我笑道：“熊人班长，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倒是你在装喝多了。” 我没有说话，略微有些心虚，某些想法我瞒过了所有人，却逃不过吴雄的眼睛。 “深陷泥潭不可怕，最可怕的在泥潭中无法自拔。所以，当你遇到泥潭的时候，别贪玩，要尽快出来。” 我反问道：“熊人班长，你不是一直在泥潭里玩吗？甭管是擦边球还是明目张胆，身上早就一身泥了吧？你也没想洗干净是不是？” “可我就在泥潭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不一样，你只是路过泥潭而已，早晚要回到你的康庄大道，你不能带着一身泥回去。” 我陷入沉思，试图把泥甩到自己的身上来，并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吴雄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说道：“反正我已经是一身泥了，不在乎再多一点。你只要一句话，兄弟帮你摆平。” 我摇摇头，低声说道：“你会从泥潭里出不来的，别忘了，我陷入泥潭，段弘毅会救我。而你，未必。” “为了你，值得。回家陪老婆孩子，未尝不可。” “不，吴雄。每个人都会离开部队，作为军人，谁都不想带着遗憾走。” 吴雄叹了一口气，抬起酒碗说道：“干了吧，快三点了。劝你一句话，做决定不难，难的是不要后悔，男子汉心怀坦荡，机会我给你，帮你一次。” 我低下头，叹声说道：“吴雄啊，你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呵呵，这难题可不是我给你的，你自找的，干了，睡觉去。” 二两多白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液体顺着我的喉咙直逼心肺，这有些晕眩的感觉，似乎让我离自己的内心更加贴近，我努力聆听，细细感受。 我把炉子下面的地瓜都翻出来，放在外面的窗台上。思索后，我又拿起一个地瓜踹在口袋里，倍感温暖。 夜晚的格东哨所静悄悄的，瞭望台上的哨兵转动着高倍移动光学望远镜，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门口的明哨和后山上的暗哨各司其责。 我走到看押室的门口，蛇头被拷在一旁的木桩上，浑身颤抖着打呼噜。 我示意哨兵打开门锁，走近了看押室。 或许是动作很轻，四个大老爷们丝毫没有被吵醒。可林真伊和她的母亲没有睡着，相拥着轻声细语。 看到我进来后，她母亲略微有些紧张，但林真伊却炯炯有神的看着我，目光中有些疑惑。 或许还有其他的东西，月光太暗，让我看不清楚。 我蹲下身的时候，林真伊低声对我说道：“我们想上厕所，可以吗？” “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可以。” 我们异口同声的问，又异口同声的回答。 我示意哨兵把两个人的手铐打开，然后和哨兵一起监视母女俩去营区旁边的厕所。然后又押送她们回来，将她母亲送回看押室。 而我，则把林真伊叫到了看押室门外。 主要是不想让哨兵为难，虽然我的军衔和职位在这摆着呢，但格东哨所的责任人是吴雄，我们不过是来协防的。 我也没打算和林真伊说什么事，所以也不怕哨兵听见。再说了，这哨兵未必能听得懂英语。 二两多的白酒下肚，所以我并不觉得寒冷。可林真伊的身子微微有些发颤，她刚换上新的衣服，并不脏乱，却是秋季的长袖。 我脱下军大衣披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外面没有暖气，别动着。” 因为“暖气”这个单词不太会拼，我还结巴了一下。 林真伊的英语也比我想象的好，居然听懂了。她抿着嘴唇看着我，小声说道：“谢谢你。” “你应该是恨我的吧？恨我没有网开一面，把你们带到这里来。” “谢谢你的士兵及时赶到，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事情发生时，及时赶到的是哨兵，并非是我，可能是我的军衔吧，让她错以为这里是我说的算。 “为什么要逃离祖国？” “没有办法。” 林真伊望着天上的星星，喃喃道：“小时候我有一个要好的玩伴，但就在去年，他被处决了。” “为什么？他杀人了吗？” “不，因为他看了一部好莱坞电影。”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可她的眼神就像是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看完的第二天，就向我说起这部电影，名字叫《罗马假日》。” 这部电影我看过，是好莱坞很经典的爱情电影。 林真伊脸上笑容有些凄惨：“他邀功似的告诉很多朋友，没过多久，他就被抓走了，16岁的他，以违反社会安全罪被处决。” “c国就是这样的国度，一个恐怖主义笼罩下的国度。我们的电视只有一个频道，无休止的宣传所谓的国民修养。关于爱情，没有任何小说、读物和影像，未经授权，不允许使用网络、国际电话，甚至跨区域的信件，都要接受检查。” “国民就是劳动力，一切为j氏家族服务，一切为军队服务。在我们学会‘自由’、‘人权’前，就已经被洗脑，人生追求都只为权利服务。在c国，人类仿佛成了铸就大国的工具，在我们的眼里，世界只有c国那么大。” 对于c国，我自认为很了解，但此刻才发现，我所了解的都是关于军事上的，是军校教给我的战略分析，和这些无关。 我看着她，问道：“可你如何知道这世界该是什么样子？你如何知道你们是工具，是受压迫的。” 林真伊犹豫了一下，看着我说道：“我的父亲是一名出色的外交官。因为工作的关系，他要去往各个国家。小的时候，我很期盼着他回家。因为他回到家，就可以绘声绘色的向我讲述外面的世界。” “他从小教我学英语，希望我能获得留学的机会。你知道吗？在c国，这是最容易出国的途经，对某些人来说，这也是唯一的途经。” 我点点头，说道：“很好啊，你的英语很流利、很优秀，后来呢？” “后来，我父亲因为一次谈判，还没有来得及回到祖国，就被秘密处决。” 林真伊的眼泪滑落，有些抽泣的说道：“是父亲的挚友通知了我和妈妈，并联系了蛇头安排我们出境，如果我们不走，也将会被处决。” 我握紧了拳头，怒气上涌。都他娘的什么年代了？还带株连九族的？ “就在乘船来到中国的时候，蛇头就已经玷污了我的母亲，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我惊愕的看着她，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林真伊哭着说道：“他本来是想玷污我的，是我母亲拼死护着我。可我没有想到，就在刚才，他还想……我知道，在他眼里，我们都是将死之人，而他还有活下去的权利。” 这是一个17岁小姑娘的人生？ 她道尽的故事，可否作为c国军事强国背后的阴暗铁证？我只要用手机一搜，就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这铁证不知道还有多少。 我望向一旁呼噜声连绵不绝的蛇头，如果此时我有手枪，肯定会冲动的将他的脑壳打碎。 可我却异常的冷静，冷静的连自己都害怕。 我忽然发现，一个人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到无论如何呐喊，都没有人能够听见。 “林真伊，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陈锋。” “陈锋。” 林真伊试着读了一下，又问道：“你能为我做什么？我已经要求过了，放了我，或者是一把匕首。” 我摇头说道：“我做不到，理由我说过的。我是军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容忍非法移民，我要为我的祖国负责。” 她的故事很精彩，但不是打破原则的理由。 此刻我意识到，有些事情是得不到结果的。熊人班长向我寻求答案，而我又试图在林真伊身上寻求答案。 这本就是个死循环，最终的选择权，依旧在我的手里，推脱不掉。 第一百章谁都不是傻子 不是所有难题都有标准答案，可每个难题都有错误的答案。 所谓的无法选择，是想规避这些错误的答案，却又没有其他的选项。 “妈妈总告诫我，爸爸向我描绘的那些童话国度，不要对别人说，哪怕是在夜晚一个人说悄悄话也不可以，因为星星会听见。” 林真伊抬着头，凌乱的发丝挡不住精致的面容，单纯的目光望向茫茫的夜空。 “那你现在不怕被星星听到吗？” “在来的路上指北针坏掉了，我们只能望着北极星前行，每一步都朝向自由。” 林真伊轻轻的摇摇头：“妈妈是骗我的，星星是不会害我们的，它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我那儿时的玩伴，如果只对星星倾述，也不会被处决。” “你恨你的父亲吗？如果不是他，你们也不会流离失所。” “不，他是英雄。他敢于走向光明，哪怕和整个黑暗作斗争，只是我们都失败了而已，但我以他为荣。” 我默默地点点头，指着一旁的蛇头，问道：“他那么对你们，为什么还要跟着他？这份屈辱，没人愿意承受。” “我们有选择吗？没有他，我们都得死在路上，c国的每个人都在屈辱中度过，比起生存，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林真伊低着头，又看着我说道：“我们会被遣返吗？” 我头也不抬的回答：“我不知道。” “谢谢你。” “为什么？” “谢谢你宁愿骗我，也不愿现在就宣判我们的死刑。” 林真伊把军大衣小心翼翼的披在我的肩膀上，柔声说道：“真暖和。” 在她要回看押室的时候，我叫住了她：“等等。” 我把口袋里热乎乎的地瓜拿出来，递给她说道：“刚才烫手，现在温度刚好。” “谢谢你……” 林真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在我的目光开始躲闪时，她也扭过头，回到了看押室。 我悄悄的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当哨兵重新为她戴上手铐后，她试着吃了一口地瓜，接着哭出声来…… 到底还有多少人面临着同样的处境？这样的哭声是否以后还会有？ 我不想知道，因为我的灵魂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震撼。 林真伊的故事无论真假，都不只属于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生活在这种水深火热之中。太阳会照常升起，可属于她们的太阳，早已经不存在。 我走到蛇头的跟前，第一次发现有人能在这样的寒夜里打呼噜，说他人渣，他还真有点没心没肺的气质。 所谓的“烂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甩手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蛇头瞬间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到是我，吓的连连后退，可惜双手就拷在铁栏上，他能退到哪里去？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就算我是犯人，也有控告你的权利！你最好别乱来！” “还想告我？你觉得告了有用吗？” 揍他是应该的，不管他怎么告，我都不会有一点事，最多思想教育一下，连个“警告”处分都不会有。反而如果林真伊被他侮辱了，吴雄肯定要因为监管不严而受处分。 如此嚣张的态度，让蛇头更加慌了，谨慎的看着我。 “我问你，这批人如果出境了，你打算安排到哪去啊？” “出境我就可以收尾款了啊，还能安排到哪去，自生自灭呗。” 我抑制住心头的怒火，耐心的问道：“你那么对那小姑娘，还收的到尾款吗？” “收的到，他们不敢得罪我。尤其是出了境，敢不给我？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我甩手又是一个耳光，咬牙说道：“好好说话！” 蛇头气呼呼的看着我，却不敢发作，恨声说道：“我肯定会告你的，你给我等着！你就是军中败类！” “哼哼，知道就好。” 我又问道：“我再问你，出了境后，怎么处理那个林真伊？” “她那么漂亮，当然是先自己留着。等到玩腻了，就卖到非洲或者南美的窑子去，应该是南美吧，那边贵一点，起码能换五百美金。” “去你大爷的！” 五百美金！三千多块钱就卖了？ 我甩手又是一巴掌，这一次力道十足，打完之后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而这蛇头估计是眼冒金星，脸上的掌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吴雄猜的没错，蛇头没安什么好心思。如果不是我们碰到了，那么林真伊的人生该有多黑暗？ 她迫切的想去看外面的世界，可外面的世界未必温柔待她，有多光鲜，就有多黑暗。 我是强压着怒火回到宿舍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吴雄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探求内心的同时，也开始质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对于北脱者来说，这是一个不眠夜，而对于我来说，同样也是。 清晨醒来后，格东哨所比以往更加忙碌，不到九点钟，就有三支巡逻队陆续来到这里，还是挺令人惊讶的。 巡逻队的出发时间、路线都是要向上级报备的，很多都是指派性质。而现在如此频繁的调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特意去问了一下各个巡逻队的班长，结果他们也不知道原因，也都是蒙在鼓里，他们之所以天没亮就巡逻，都是上级的安排。 中午的时候，吴雄找到我和段弘毅，商量这些北脱者的安置问题。 “上级是不是有什么大任务？怎么巡逻的这么频繁。” 吴雄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接到团长的指示，可能上级有什么大动作吧。下午这几批巡逻队都要出发，午饭我的人都要帮厨，下午还要发配补给，勤务太多了，根本忙不过来，所以……” “有什么事就直说。” “那些北脱者，还请你们帮忙送回214哨站吧。” 一般走私人员和北脱者，转到格东哨所后，要尽快遣送到214哨站。这不仅是上级要求的，也因为这里只有一个驻守班，无力看管。 况且，总不能让这些人在这里白吃白喝吧？虽然说格东哨所作为中枢哨所，物资和补给相对算是多的，但也不能浪费在这群人身上，很多边陲哨所还经常挨饿呢。 段弘毅点头说道：“没问题，正好打探一下，上级到底有什么大动作。” 我则深深地看了吴雄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吴雄冲我微微点头，笑道：“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车已经准备好了，你们随时可以出发。你们出来一个多月了，也该当面向团长汇报情况了。” “好。” 吴雄拍拍我的肩膀，蛮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后，就离开了宿舍，我也没有跟出去。 “只有一辆车吧？不能都去吧？” 我看向段弘毅，问道：“要不你留守？” “不了，你我加小武，就咱们三个吧。其他人帮熊人班长忙勤务吧，我们快去快回。”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马上出发。” 段弘毅对大家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想去，回214打电话什么的，但车坐不下，今天这里又缺帮手。所以有想给家里写信的，现在就写，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 “是！” 一来一回几百公里，要晚上才能回来，这也算不上什么美差。 我简单的收拾一下后，就出了宿舍，把车开到了看押室门口，在哨兵的配合下，将北脱者一一带上车，手铐上的铁链又拷在栏杆上，这么做是防止他们路上跳车。 林真伊上车的时候，咬着嘴唇对我说道：“我想上厕所……”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冷声说道：“一会儿再说。” 林真伊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昨天我还对她特殊对待，没想到今天就仿佛换了一个人。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一定在想这是为什么？ 但愿她能想出来。 把那蛇头拖上车之后，段弘毅和孙小武也从宿舍里出来了。 由我来开车，段弘毅坐在副驾驶，孙小武坐在后面看管北脱者们。勇士军车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格东哨所。 近一百公里的公路，最起码要开三个小时才能到214哨站，好在天气不错，不算特别的冷。 段弘毅在副驾驶跟我说道：“你觉得上级有什么动作？连续派遣三个巡逻队到格东哨所，估计下午还会有，这是要干什么？” “未必有事，很有可能是配合武警那边的打击行动。” “好吧，武警在左旗那边搞，临近的格东也要搞一下，对三国边境区域来一次清缴。” “嗯……” 段弘毅歪过头看着我，说道：“你怎么了？看着像有心事啊。” “昨晚没睡好。” “要不我来开，你别撞树上。” “不至于，一会儿的吧。” 我心里七上八下，就如眼前的盘山路一样，纠结的一塌糊涂，思绪乱成一团。 一个小时后，我们到达呼伦湖的下游支流，在准备过桥的时候，我踩住了刹车。 “怎么了？”段弘毅问道。 我揉揉太阳穴说道：“头有点疼，你来开。” “好。” 我们下车换座位的时候，后座上的林真伊用手铐敲着栏杆，呼唤道：“我和妈妈要上厕所。” 我身形微微一滞，仿佛在这一刻才下定决心。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对林真伊说道：“临走之前为什么不上？” “我……” 段弘毅见她不说话，也没有追问，毕竟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思索了一下后，也就点头同意了。 孙小武打开她们的手铐下车，而我也拿过步枪，和孙小武跟在后面，时刻监视着。 河流附近有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林真伊拉着妈妈的手，向里面走去，并回去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我默默的对她点点头，又高声喊道：“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就行了，我们是不会偷看的。” 孙小武背过身子，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低声说道：“哥们，有点明显了。” “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谁都不是傻子。” 第一百零一章解脱 “没说谁是傻子啊，要是真的有，那也得是我，最近心力交瘁、力不从心，脑子不太好使。” “你是装傻。” 孙小武瞪着我，咬牙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因果一念间。我可以陪着你装傻，但别人未必会，某些人或许就等着你露出这小尾巴呢！” 我嗤笑道：“还一套一套的，你说的什么，我真听不懂。” 孙小武无奈的点点头：“行，但愿你别后悔。” 他是最了解我的人，我的每个举动，他都知道背后的深刻含义。哪怕是错的，他都愿意陪我去做。 就像此刻，他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停车，为什么林真伊会忽然要求去厕所。 我淡声说道：“小武，咱俩成不了好兵。” “我是被你带坏的。” 话音刚落，河岸边隐约传来“噗通”的一声，我和孙小武连忙跑上前查看情况，而草丛里已经没有了林真伊母女俩的身影。 孙小武大喊了一声：“河里面！” 湍急的河水里隐约可见彩色的衣服，我和孙小武同时扣动扳机，子弹都擦着衣服边飞过…… 听到喊声，段弘毅从桥边跑了过来，跟着我们在岸边追了很久，但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这河岸并不长，下游马上就蜿蜒到高山之间了。 汹涌的河水浑浊不已，仿佛能吞噬所有的生灵，无论这生灵是善是恶、是美是丑。那婉转的水花，正如我此刻复杂的心情。 “别追了！” 我和孙小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段弘毅。 “陈锋，好玩吗？” 我喘着粗气，说道：“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她们会逃跑。” 段弘毅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问道：“是吗？我看像是安排好的。” 作为经常在敌后侦察的特种兵，演戏是最基本的技能。 我眼神没有丝毫闪躲，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停车？一路上心不在焉，是在想哪个地方适合林真伊逃跑吧？我刚才问林真伊为什么临走前不去厕所，她的含糊其辞和女性生理无关吧？” 孙小武劝说道：“指导员，你这有点过分了，谁都不想这样。再说了，是你同意林真伊母女下车的。” “这个锅我不背。” 段弘毅不搭理孙小武，走到我近前说道：“真是一出好戏，通敌的罪名都能变成玩忽职守，你陈锋是好样的，你把我当傻子吗？” 我冷着脸：“说话要负责任，别乱扣帽子！我承认，我很同情林真伊，也很照顾她，但绝对没有和她串通一气。是，在上车之前，我没有允许任何人上厕所，可这能说明什么？” “呵呵，说明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段弘毅气笑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懂是非的，所以刚才没有丝毫的戒心。现在看来，是我太不了解你了，没有什么事是你陈锋干不出来的。” 我有些动怒，说道：“我再说一次，别给我乱扣帽子！你说这些什么意思？非要说我通敌是吧？非要搞死我是吧？那好啊，证据呢？” “你！……” “我怎么了？这件事情如实上报，我做的都认！没做的休想让我承认。” 我看着段弘毅，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带猛虎突击队吗？玩忽职守就足够我撤职了，你的机会来了。” “你先将我一军有意思吗？” “那你想怎么样？” 我可以承受这件事带来的一切后果，但“通敌”绝不承认！ 在格东哨所的时候，林真伊想去厕所我没有同意，的确有暗示的意思。 把车停在这里，是我在向自己下决心，从停车的那一刻起，我就把自己当成个透明人，无论林真伊是否懂那个暗示，这都是我给内心的最后一次机会。 卷入湍流中的林真伊，生死由天。我也相信，跳入河中的林真伊未必是求生，或许是在求死。 我只是给双方一个机会，一个解脱的机会，无论以哪一种形式结束。 “通敌”这个字眼太过沉重，这对于军人来说是个耻辱，事实也并非如此。 段弘毅甩了甩袖子，自顾自的朝着桥头走去。 孙小武低声对我说道：“为什么把话说透？装傻充愣就好了。” “我还是觉得段弘毅不是那种人，倒是我有些卑劣，利用他高尚的人格来达到目的。” “那是因为他固执，把原则立场看的太重。战争，哪有什么道德？这般扭曲的人性，他都能无动于衷，捍卫纪律，这心得有多硬啊？”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别说了，听天由命，不后悔。” “那就值得，尊崇内心。” 回到桥头，我见段弘毅又坐回了副驾驶，问道：“不是你开吗？” “开个屁！你开！” 这孩子，脾气还挺爆…… 后座上的蛇头见林真伊母女没有回来，问道：“那俩人呢？” “死了。” 孙小武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然后又说道：“我告诉你们，都老实一点，耍花样只能是死路一条！” 蛇头：“他们听不懂……” “说给你听的！” 那蛇头吓得一缩脖，不再说话。 要是让北脱者听懂了，恐怕就都开始耍花招了，至少可以换来有尊严的死。 有尊严的死，对于这些人来说，是一种解脱。在他们看来，此时正在走的路，就是黄泉之路，等待他们是受尽唾弃和羞辱后的死亡。 过了盘山路之后，我将车速发挥到极致，只有呼呼的风声才能让我的心神平静。 像是完成了一桩心事，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不知道林真伊此刻面对着怎样的生死挣扎，或许已经死于湍急的河水。 没有太多的担心，因为我知道，对于林真伊来说，生死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方式能够让她解脱。 这也就足够了。 两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214哨站。 这里还如来时的模样，只是周围的景色变成了银装素裹。从积雪可以看出来，这里下的雪更大一些。 让孙小武和保卫部门的领导交接手续，而我和段弘毅，则带着格东哨所开具的材料找团长廖志辉。 团长的办公室里，廖志辉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段弘毅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声“报告”。 廖团长猛然惊醒了一下，看到我们俩后松了一口气：“是你们啊……” 不然以为谁？难道说现在的确有敌情？看廖团长的脸色，应该是熬了一夜。 廖志辉冲我们招招手，洗了一把脸后说道：“是送北脱者来了吧？这吴雄还真会指使人，怎么让你们送来了。你们俩也是，俩军官被一个士官差使。” 我笑了笑，说道：“今天格东哨所特别的忙，我们总不能看着吧？要适当的分担一点。首长，这是报捕材料，不过有个新情况，路上……” 说到这的时候，段弘毅忽然抢了过去，说道：“首长，路上因为我们的疏忽，其中的一对母女借方便的名义，跳下了煌河，生死未卜。我是责任主官，这事我会负全责。” 我惊愕的看着段弘毅，连忙对廖志辉说道：“首长，当时是我跟随的，后果应该由我承担。” 段弘毅瞪着我：“你承担什么？允许他们下车的命令是我下的，主要责任自然在我这！” “屁话！段弘毅你有毛病吧？” 我没有想到这事段弘毅会主动承担下来，我最大的期许就是他别落井下石，别给我扣上“通敌”的帽子。 可如今，算是他为我抗雷吗？我还真不需要，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虽然没什么背景，但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廖志辉挥挥手，郁闷的说道：“要吵出去吵去，多大的事啊？” 我和段弘毅不做声，等待廖志辉的态度。 “北脱者的活是最麻烦的，被我们抓到后，自杀、逃跑的事情屡有发生，更恶劣的事情，你们都未必接受的了。这本就是特殊的活，就不能按照正常的条令条例处理，否则我这214团，得有多少班长、干部背处分？” “参与人员准备一份材料，把事情详细叙述一下，尽快交给我。组织上会调查，如果不存在重大过失和原则上的错误，一般都没什么事。” 廖志辉说到这，又换成了严肃脸：“不过我不希望再有类似事件的发生！你们都还年轻，很多想法都是不成熟的，在这里做事，必须要谨慎，否则后悔莫及，我也不希望你们在我这阴沟里翻船，明白吗？” “是！” “这事就这么定，把报捕材料修改一下，然后到指挥中心找我签字。正好你们也来了，有重要的事情要提前和你们猛虎突击队说一下。” “是！” 出了办公室后，我们马上找到文书，把报捕材料修改了一下，其实就是把逃跑两人加上去，属于纪录报备，效率还是很快的。 手续修改完之后，在机关楼外，我拉住段弘毅说道：“这事别往自己身上揽，我还是那句话，如实汇报，不需要你来抗雷。” 段弘毅嗤笑了一声，说道：“如实汇报？包括你的内心活动吗？”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打擦边球的事实，再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 第一百零二章是非曲直（上） “不然你还想让我怎样？” 段弘毅有些恼怒，压低声音说道：“事到如今，你想用一场意外来包庇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连我都成了你计划里的棋子，现在除了配合你把计划完成，我还有选择吗？” “好，都冷静一下。” 我呼了一口气，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承认，这次事件在原则上我犯了些错误，既然你愿意跟我一起闯祸，这份情义我记下了，不过等回东北虎之后，我会向上级诚实交代的。” “没那个必要，刚才廖团长的态度你还不明白吗？两个女人从三个特种兵的手里跑了，正常吗？他或许也知道这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只是不想追究。” 段弘毅看着我，说道：“既然选择了低调处理，以后翻旧账、唱高调还有意思吗？算了吧，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你想求一个心安，可你真的心安了吗？” 说完，他也不再和我理论，而是走进指挥中心找团长签字去了。 在处理北脱者问题上，是没有是非对错的，一切政策都基于国家利益和基本方针。遇到非法移民，依托法律手段给予遣返，这无可厚非。 我给了林真伊逃跑的机会，就是原则上的错误。 段弘毅问我，真的能心安吗？ 放弃原则，不过是为自己的心灵找个出口，这是典型的自私行为。 我不是一个优秀的军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自我认识的。相反我很佩服段弘毅。 他不是铁石心肠，会和我一样同情林真伊，他只是在坚守原则，以国家利益为先。正是有这样强大的信仰支撑，他才能将心中的那份柔软强压心底。 和他相比，我差的太多了。 人生就是一次次的选择，我用自己军旅生涯的一个污点，来换取一份心安理得。 或许没人能够看到我身上的污点，可在我穿着军装的每一天，都会为这件事情感到羞愧。 发自内心的羞愧…… …… 214哨站的指挥中心里，仍然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我和段弘毅进去的时候，廖志辉团长还没有到，于是在等待的时候，便和东北虎技术员谢洋闲聊了几句。 就在我想打探最近边境形势的时候，廖志辉走了进来。 “到了啊？” 廖志辉在修改后的材料上签字，示意我们到前面的指挥台上，技术员随即调出来一份资料。 “你们来的正好啊，不然我还想去格斗一趟呢。” 我望着有些看不懂的资料，问道：“首长，是有新的敌情了吗？” “没错。” 廖志辉冲我笑了笑，说道：“格东之所以那么繁忙，都出自我的调动，算是配合武警在左旗西南部的打击行动，但其主要目的，是在和亚伯演戏。” “演戏？”段弘毅疑惑的问道。 “没错。” 廖志辉按了一下指挥台的按钮，屏幕上那我看不懂的数据终于被替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照片。 “这个名叫安德烈，e国人，在亚伯的势力中，地位很高，是亚伯的左膀右臂。就在两天前，我们的情报部门获悉，他已经潜入境内。” 我和段弘毅仔细端详安德烈的照片，身材比较魁梧，高鼻梁下面全都是胡子，看上去挺凶狠的样子。 “还有一个，你们就很熟悉了。” 廖志辉说话的同时，大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张照片。这次不用介绍，我和段弘毅的眼睛都红了。 不是别人，正是上次从我们手里跑出去的食人魔——杰森！ “杰森，他的身份就不用说了。上次逃走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估计是养伤去了。不过我们情报部门的海外侦查员汇报，杰森已经入境，只是确切时间不详，我们也没有跟踪到。” 我点点头：“他们肯定有大动作。亚伯和血蜘蛛两个势力，都各自派来了麾下大将，他们和我们演了这么久的戏，应该是要动真格了吧？” “没错。” 段弘毅分析道：“而且我认为，安德烈入境肯定是为了走私，要么走私的东西比较贵重，要么是规模比较庞大。但杰森也入境，我猜测，这东西应该是血蜘蛛要的。血蜘蛛为了这几条走私线路，也是投入大价钱的，应该是要收回扣的时候了。” 我默默点点头，这个思路没问题。 廖志辉转过头看向段弘毅，笑着说道：“段上尉，看来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虎的儿子会打洞。 段弘毅从小在什么家庭里长大？记事起应该就看着老爸指兵点将了，什么敌情分析、战略构想，他可是从小就接受这方面熏陶的。 被廖志辉这么一夸，段弘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谦虚的说道：“纯属个人看法，不太成熟。” “一语中的，怎么不成熟了？” 廖志辉看着我们说道：“亚伯跟我们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今天我也给他演一出。这次打击活动表面上是响应武警那边，其实是在给情报部门拖延时间，拿到最准确的情报，也是放个破绽给亚伯和血蜘蛛。” “什么破绽？” “简单啊，一般这样的打击活动结束后，都会空闲一段时间嘛，这是我们以往的规律，亚伯当然清楚。” 原来如此，到底是当团长的，看似普通的打击活动，实则暗藏玄机，拼的全都是演技，就看谁更高一筹。 杰森和安德烈的入境，就代表要有大事发生，那么在没有搞清楚之前，就用频繁封锁边境的方式，来拖延对方的计划，为情报部门赢取时间。 当然了，这么演戏是挺累的，情报部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查清楚，否则214这边会人困马乏，敌人或许也会产生戒备，没准就放弃计划了。 我问道：“首长，对血蜘蛛通信基地的调查，有什么新进展吗？” “进展是有的，技侦部门很重视。根据锚点位置和场景回传速度，基本确定通信基地的规模和设备。但确切的位置，暂时还没有查出来，这不仅需要长时间的分析，也需要地面摸排，很麻烦。” 血蜘蛛为了这个通信基地，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精力，现在我们调查起来，自然也是举步维艰。 “放心，我们的情报部门一直都在努力，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我们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并且我觉得，这次杰森和安德烈有可能是我们的突破口，摧毁通信基地、清缴亚伯势力，都是迟早的事。” 我和段弘毅点点头，算是重拾一点信心。 协防期是三个月，现在已经近半，这事要是不摆平，上级不会调我们回去，我们也不能安心回去。早点解决这边的麻烦，我们也就能早点回家了。 廖志辉对我们说道：“打击行动的事，不要和别人说，包括吴雄以及各个巡逻队的主官们。这事告诉他们，就容易演砸了。” “是！” “之所以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们在格东，可以搜集各个巡逻队的消息，如果有这方面的端倪，可以展开侦察。另外，我确信亚伯和血蜘蛛的重要计划，动作会非常快，快到我来不及向上级申请特种部队增援，你们就是我的底牌，明白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 来之前，队员们把需要的物品列了一个清单，袜子、扑克、书、卫生巾（做鞋垫，专治磨泡）等等，反正大部分都是私人物品，我们出了指挥中心的时候，孙小武还没整理完呢。 出了指挥中心后，段弘毅去找后勤部门的领导，替格东申请补给的事，而正要去打电话的时候，孙小武则向我招招手。 “怎么样了？事是不是搞大了？” 我叹声说道：“在段弘毅那就被压下来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孙小武摇摇头说道：“这事啊，咱们彼此之间心知肚明，段弘毅也不例外。只能说，他没有借题发挥，把你搞下去。” 我是段弘毅的教官，猛虎突击队只要有我在，他这个一把手在作战方面就没有表现的机会。 “我算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吧，咱们都清楚，段弘毅是个出色的政工干部，dang性和原则不是在嘴上说说的，而是刻在他的骨子里，而我却把情义摊出来让他二选一，这对他来说，挺难选择的。” “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情义。” 孙小武有些苦涩的说道：“这么一想，我们俩真的挺过分的，跟两个恶棍同流合污，他现在一定特别煎熬。” 我和孙小武是泥腿子，在战场磨砺出的家国情怀，见识太多的黑暗与残酷，便对纪律原则看的比较淡。而段弘毅是恰恰相反。 两个极端性格磨合在一起，要是不擦出点火花来，那才是怪事了。 这一次，为了不让我离开部队，段弘毅选择了退让。 林真伊事件，或许会成为过往，成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我获得了一份心安，却也多了一份惭愧。 孙小武说，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 段弘毅知道对错，但最后也是看重利弊。对错是非，争论下去又有何意义？军人应该有情怀和信仰，而我有的是情怀，而段弘毅有的，则是信仰。 性格决定着人生，一个人种了什么因，就会有什么果。所以当后果摆在面前时，不会因当初的抉择而后悔就好，过程无愧于心，就是完美的人生。 第一百零三章是非曲直（下） 因为赶上了午饭的时间，所以我们也没有着急走，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去吧？本来早上在格东吃的就稀里糊涂的。 饭后，我来到了哨站的电话亭，因为是往东北虎打，算是内线电话，所以也不用找领导申请，做好记录和报备就好。 下次打电话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前两天刚和首长视频通话过，工作方面的事不想多汇报，那不过是让首长们跟着担心而已。 想来想去，还是打给了殷诗晴。 “您好，***部队（东北猛虎）话务班，有什么需要帮助？” “214边防团，转卫生队。” “您是？” “猛虎特种行动组，中尉陈锋。” “哦，好，稍等。” 看来我在东北虎还是有点名气的，连话务班的丫头们都认识我…… 话务班隶属于旅部通信连，都是一群女兵，很少遇到。虽然是后勤单位，但平时的勤务、训练任务都不少。 两声盲音之后，电话又被接通。 “您好，卫生队。” “中尉陈锋，找殷诗晴指导员。” “她在医务所值班，需要帮您转接吗？” “转。” 太麻烦了！ 可是没办法，虽然我知道卫生队的号码、也知道医务所的号码，但从这里打，就必须得经过转接。话务班会核对我的身份，确定来电路线。 “喂，医务所，谁啊？” 我满脸黑线，咬牙说道：“孙雨诺，你平时都是这么接电话的吗？你就不怕是首长？” “哇！陈锋啊？近来可好啊？” “好的很……” 孙雨诺还是大大咧咧的，笑着说道：“我都快忙翻天了，那有心思注意态度？再说了，我刚才的声音不一样很甜美嘛！我是个被军队耽误的dj。” “真是被首长惯坏了……” “少来啊，你们过的怎么样啊？晴姐总念叨你，你个没良心的，走了一个多月才来一个电话。” “都挺好的，一直没有机会打电话，只有在团部才可以，小哨所的电话都是对内的，打不到咱们东北虎。” “好吧，算你有那么一点良心，比那个孙小武强点。” 我不由一笑，想了想说道：“孙小武比我有良心，整天念叨你，和我商讨怎么才能娶到你，为了家暴也是操碎了心。” “滚！少调戏本姑娘！告诉他以后别落在我手里，否则他就死定了！” “哈哈……” “好了，我这里忙着呢，给你找晴姐去，别挂啊。” “嗯。” 又把这丫头说跑了，不过还好，反正也不是找她的。 好久没有和这丫头拌嘴了，久违的声音勾起我心底思念的情绪，愈演愈烈，很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陈锋？终于有机会打电话了吗？” 在我愣神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温婉的声音，如此熟悉和思念。 想家是因为牵挂，如果说东北虎有什么我牵挂的人，那肯定有殷诗晴。 在临走前，殷诗晴一直都闷闷不乐，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现在连找她聊天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嗯，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工作有点忙，新兵要下连队了嘛。倒是你那边，应该挺冷了吧？” 我笑着说道：“还好，和咱们老家那边过年的温度差不多。” “那可真冷，你别忘了左脚有旧伤，晚上要用热水泡泡。” “嗯嗯，不用太担心我，这里都挺好的，也没有什么危险的任务。” 殷诗晴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知道你报喜不报忧，你们去那边又不是度假的，我怎么能不担心。” “真没事，也就抓点越境小贼什么的，一群虾兵蟹将而已。这事我们还不能应付？” “说的轻巧……” 如果真都是虾兵蟹将，还需要我们来这里协防？殷诗晴是和我同年来的东北虎，这种事瞒不过她。 有些事情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选择不点破，是想继续欺骗自己。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殷诗晴小声问道：“你平时不是挺能贫的嘛？应该跟我说说北国的风光，草原多么辽阔、沙漠多么浩瀚吗？” 我缓过神来：“啊……这的沙漠不大，其实都是戈壁，到处都是荒草，一点都不壮观。草原的话还可以，不过我们刚来的那会，蚊子很多……” “你有什么心事吧？”殷诗晴打断我，直截了当的问。 没办法，殷诗晴太了解我了。 我这人不算小心眼，可也没有那么没心没肺。林真伊事件虽然就此翻篇，参与其中的我、段弘毅和孙小武，将不再对任何人提起。可我没有那么容易忘怀。 这样的选择让我羞愧，段弘毅最终选择情义而没有坚持原则，让我觉得自己特别的可耻、自私。 见我半晌没有说话，殷诗晴那边轻声问道：“要和我说说吗？” 很多时候，殷诗晴都是像现在这样，扮演我人生的导师，我从新兵到如今的带队主官，期间不知道有多少泥潭把我往里面拽，都是殷诗晴帮助我度过，包括当初刚子的事。 “晴姐……” 我呼了一口气，低声问道：“如果因为自私而违反纪律，是不是不配当军人？” 殷诗晴那边没有声音，大概是想从我的问题中猜测是什么事。 “纪律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是每个军人都需要遵守的。但凡事无绝对，违反纪律不能否定一个士兵的本质，这要看为了什么？” “图一个心安。”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殷诗晴低声说道：“可作为军人，不能率性而为。如果每个军人都像你一样，还守护得了祖国和人民吗？祖国和人民能放心把国防的重任交给我们吗？” “我明白的晴姐……” “陈锋。” 殷诗晴呼了一口气，说道：“战争是没有底线的，参与其中除了要面对生死，也要面对道德的考量，你需要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必须时刻聆听内心，学会坦然和勇敢。如果你觉得有些选择非此不可，就勇敢的面对，并坦然的走下去。” “晴姐……”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那样做吗？” 我毫不犹豫的说道：“会……” “那就不要想。” “可是晴姐，我不想连累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来为我背负罪恶。” “我知道，你陈锋是个敢作敢当的人。” 殷诗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可陈锋，我不希望你的军旅生涯就此结束。你是特种兵，但凡不能变通的都是执念，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杀人犯未必该死，但还是得偿命。” “有这么严重？” “那倒不至于。” 林真伊的事情，肯定不能算我通敌，因为我并没有和林真伊有利益、情感上的交易，也没有造成重大过失，所以最多算是玩忽职守、大过处分。 可我已经有了一个大过处分，再来一个就得离开部队了。 国法无情、军法更严。 殷诗晴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既然其他人愿意为你背负，那我相信都认为你的选择是值得的，别再内疚和惭愧，理智一点。” 她说到这句话，我才反应过来。 现在段弘毅已经向上级详细叙述了事情过程，如果我再向上级反应真实情况，那段弘毅这个第一责任人，恐怕也要背上处分，还有孙小武，也跑不了。 那他们的一片好心，不但付之东流，恐怕也得和我一起遭殃。 “晴姐，我明白了，谢谢你。” 见把我开导通了，殷诗晴也松了一口气，说道：“真是服了，怎么总感觉你长不大呢？” “嘿嘿，你忙吧，有机会还会打给你的。” “好吧，我这也挺忙的，拜拜。” “拜拜。” 挂掉电话后，我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状态。既然形势已经被我搞得乱七八糟，那何必还要变得更糟糕呢？ 也幸亏这次跟着来的是孙小武，如果队员们都在，段弘毅肯定大义灭亲，他不可能允许我把猛虎突击队带跑偏了。 …… 下午两点，我们处理好了所有事情，并充当了格东哨所的补给队，返程。 214团的补给队都是那种卡车车队，塞满各种补给品后，穿梭于各个哨所之间。不过这次因为打击行动，格东哨所储存的物资肯定支撑不到一周。 所以，我们也不能浪费油钱，就别让补给队特意跑一趟了。 路上，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尤其是到林真伊逃跑的那座桥时，气氛更是有些尴尬。 到格东哨所已经是五点多钟了，我们三个人也不愁眉不展的，立刻吆喝着来人卸货，笑着说有吃有喝的了。 关于林真伊的事情，我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包括对队员们都没有说。 既然选择了尘封这段往事，那就彻底的烂在肚子里。 晚饭后，我见段弘毅坐在操场的双杠上发呆，便径直的走了过去。 “都心平气和了吧？那我们就聊聊。” 以往意见发生冲突的时候，都是人家段弘毅主动求和，这次我理亏，自然也要主动一点。 段弘毅看了我一眼，叹声说道：“事实摆在眼前，是非曲直你我心里都有数。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聊吗？还是算了吧，这事就直接翻篇，谁都别提了。” 第一百零四章沉得住气 “这事虽然不公开、不上报，但你是责任主官、我是军事主官，有必要了解一下对方的心路历程吧？再翻篇也不迟。” 段弘毅点点头，说道：“好啊，dang组织内部还是要总结、检讨一下的。怎么个谈法？” “敞开心扉？” “好啊，敞开心扉。” 我翻身上了双杆，坐在他旁边，说道：“首先，你要放下对我的个人成见，通敌这个罪名是对我的侮辱，我不认的。我能和林真伊那个小姑娘通什么气？” 段弘毅摇摇头说道：“谁都不是铁石心肠，一想到林真伊大好的青春年华就此葬送，我的心也在滴血。军人是为人民服务，这是我们的信仰，我们当兵的最高理想！可她不是中国人，打抱不平也轮不到我们。” “这些我都知道，这事的本质，就是我太自私了，为求心安不顾dang性原则。我从未说过我是什么好兵，除了会打点仗，我都未必有新兵的觉悟高。” “哼，你知道就好，我觉得你就是被惯的！咱们大队长把你当可塑之才、参谋长把你当未来女婿、晴姐把你当弟弟，有谁管过你？陶宇？算了吧，那是你的老队长、好兄弟。” 还真是…… 我的军旅生涯，除了多些金戈铁马，在“仕途”上还真没有什么坎，从上到下都特别的照顾我，包括老c组的队员们，都非常的支持我。 或许上级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把段弘毅安排到我这！ 估计这事就是政委鼓弄的，因为我总犯错误，他就特别看不上我……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那我就跟你说说林真伊的故事吧，这是她跟我说的，是真是假无法考证，要靠自己判断。” “好。” 我把当天晚上林真伊叙述的经历，几乎一字不落的向段弘毅说了一遍。 段弘毅和孙小武不同，后者陪我经历太多次的生死，会无条件的相信我，但段弘毅不一样，作为上尉军官，他有自己的判断，无法用“绝对服从”来说服自己。 c国算是个封闭的国度，对外很少公开其社会潮流和民众生活，倒是经常公开他们的武器有多么的先进，军队是多么的强悍、铁血。 所以，别说是普通老百姓，就连我们这样的军人，也只对c国军事有所了解，社会状况方面所知甚少。 随着我的叙述，段弘毅的脸上也越来越难看，这种愤怒比当时我的更强烈。 “这蛇头就是他娘的人渣！早知道是这种货色，当初就应该给他挟持人质的机会，然后顺理成章的击毙他！他大爷的！” 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反而笑了。 段弘毅没好气的问道：“你笑啥？” “我笑你啊……你觉得这样的人渣该死吗？” “该死！我现在才觉得，你揍他的那一顿有点轻了……” 我苦笑道：“可是，这蛇头回去之后，只能以参与非法越境和偷渡的罪名论处。qj和贩卖人口的罪名，没有证据，无法定罪。” 段弘毅气的牙痒痒，看的出来，他是真的有点接受不了。 “你觉得，林真伊说的这个故事，真的假的？理性的分析。” 我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她在路上的经历，应该都是真的，蛇头安的什么心思，我们还不清楚吗？至于身世，也是有一定真实度的。” “怎么说？” “这么说吧，你觉得我的英语怎么样？” “挺流利的啊，发音也准。” 我摇摇头解释道：“那是因为我老妈是英语老师，从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学英语了。而林真伊才17岁，高中还没念完的年纪，你17岁的时候英语有这么流利吗？” “我现在也没流利到哪去……” “这不就得了？林真伊的确很聪明，但英语这个科目如果仅靠聪明，高中期间无法学到一定的高度，氛围最重要。” 段弘毅点点头，又问道：“你说的有道理，所以你觉得她的身世是可信的？” “她父亲未必是外交官，但可能性比较大，总不能也是英语老师吧？这两个职业比起来，还是外交官更敏感一些。” “没错，况且林真伊看起来不太会撒谎。” “是啊，到最后你问她为什么上车之前不去厕所，她都说不出话来。” 段弘毅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你和我说这些，就是想让我知道，你做一切都是有苦衷的？还是让我站在你这边？” “多少有一点吧。” 我笑了笑说道：“这事不管怎么解释，在你这里都会被定性为‘违反原则’，黑的说不成白的。我是想让你知道，对我来说，这件事情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我只是做了一个稍显自私的决定，仅此而已。” 段弘毅想了一会儿，看着我说道：“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翻篇吧，以后谁都别提了。” “你是指导员啊，也得表个态吧？” 段弘毅跳下双杠，回头对我说道：“你刚才也说了，黑的说不成白的，我知道有灰色存在，但在我的眼里，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 “别这么有哲理，我听不懂。” “我能理解你的选择，但不认同你的做法。苦衷是原谅的借口，只能是借口，改变不了事实。” 说完这家伙就走了，也不给我辩解的余地。 不过这并不重要，通过这次的事件，让我对段弘毅有了更深层次到的了解，他就是典型的眼睛里不揉沙子。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当事情发生时，都会权衡利弊，然后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但段弘毅心中的不是秤，而是标尺。他知道利弊，但不去权衡，而是测量。 就好像看待土豆和地瓜的区别，我说土豆好，比地瓜重；他说地瓜好，比土豆长。 性格决定着处事方式，所以他能感同身受，却未必会曲意迎合。这就是他，像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和这样的人搭档，还真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不过这次我也算是摸清楚了他的套路，以后也就能少一点硬碰硬，好歹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了吧，应该多替对方考虑一下。 …… 格东哨所罕见的热闹，下午送走了三支巡逻队后，又来了两支，导致吴雄的这个驻守班全体人员都得不到休息。就拿炊事员来说，就没有从厨房出来过，刚做完午饭就要准备晚饭。 我们三人去214哨站后，猛虎突击队的其他队员们也跟着忙活，但很多工作并不懂，只能替他们站岗。 站岗这活看似当兵的都会干，但这里的岗哨要更机灵，并且瞭望台的岗哨有一定技术含量，毕竟有技术设备在。好在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这种工作都已经会了。 接下来的几天，格东哨所都是这样的状态。按照吴雄的说法，如果不是我们猛虎突击队在，他这个班根本应付不过来。 之后，打击行动愈演愈烈，团长廖志辉在三天之内，连续向格东哨所发出了三个行动命令。 三次行动，都是配合当地警方进行的清缴行动，对窝藏在辖区村落内的贩毒、走私团伙实施逮捕、围剿，其中不乏有亚伯的眼线、补给增援团伙。 猛虎突击队参加了所有的行动，哪个巡逻队在格东，就配合我们一起行动。三天时间，我们抓捕了三十余名犯罪人员。 在行动中，遇到一点抵抗，甚至还发生了劫持人质的事件，但我们都从容面对，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让格东的警方对我们赞赏有加。 这对于我们来说，不算是什么艰巨的任务。但对于当地警方来说，算是非常棘手的行动，对方携有武器，他们警力有限，请求特警和武警特战都是需要时间的。 我们猛虎突击队，算是让他们省了不少事。 其实像反恐、围剿这类的行动，特警和武警都是行家。我们特种兵更擅长的是敌后侦察、摧毁斩首，不过偶尔客串一下还是可以的，大同小异。 我和段弘毅都知道此番打击活动的背后意义，所以我们配合当地警方，大张旗鼓的扫清亚伯的势力，其实是为了这场戏能够演的逼真一点。 但愿亚伯认为这是边防部队的无奈之举，是遏制他的嚣张气焰，再铤而走险的亮出他的计划。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不过话也说回来，演戏是很累的。 不仅来回巡逻的边防战士叫苦不已，就连我们这些受过高强度训练的特种兵，也都有点吃不消。 长期的远行军，让特种兵的脚掌形成老茧，天气寒冷、气候干燥，走的路多了，就容易裂口子，非常的疼。 坐在我对床的蒋文明往脚上缠绑带，痛的龇牙咧嘴。 “都忍一下吧，明天还有一次巡逻任务，伤口要及时处理。” 王子栋郁闷道：“苦点没关系，但能别让咱们干巡逻的活吗？多安排点作战任务。” “作战任务哪有那么多？人家忙的热火朝天，我们总不能看着吧？大家都不容易。” 安慰的同时，段弘毅也坐到我床铺上，低声说道：“今天你看巡逻队的情报汇总没？好像有很多可疑人员入境了，怕不是亚伯和血蜘蛛要开始行动吧？” 我摇摇头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越到这个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了，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第一百零五章讳莫如深 段弘毅眼神满是疑惑，小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还不是亚伯的杀招？” “是。” 我解释道：“亚伯是我们的老对手了，这次我们的动静闹的这么大，又毫无预兆，他心里肯定有所怀疑，怕我们给他下套。” 段弘毅：“所以呢？他派人进来的目的是啥？” “试探。” “试探？” 段弘毅摇摇头说道：“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这些日子我们扫荡了他多少势力？安德烈和杰森都在境内，他和血蜘蛛的计划肯定要进行，派人入境支援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哼，越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越容易蕴含杀机。” 我继续说道：“连走私皮毛的小贩，都知道边防部队严打后，会有一段真空期。亚伯能不知道这一点吗？过段时间的真空期对于他来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和天上掉馅饼没啥区别。可你别忘了，亚伯是个多疑的人，天上掉馅饼的时候，都不会直接去接。” 段弘毅的脑子也不笨，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亚伯派这批人入境，其实想检验我们，是否知道安德烈和杰森已经入境，通过我们的反应，他再推断这是不是个圈套。” “呵呵，你也不傻啊。” “我现在脑子还是有点乱，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摊手说道：“还能怎么办？假戏真做呗，再遇到直接围剿，谁进来谁死。” 如果这群人入境我们假装没看见，那会让亚伯的疑心更重。游走于死亡锋线上的人，都会明白一个道理，凡事进展的越顺利，就越有可能是圈套。 所以，我们的戏要演的尽量逼真，不能有半点漏洞。 要想让亚伯上套，不是故意给他机会，而是要尽量制造麻烦。毕竟，亚伯和血蜘蛛的计划不管是什么，肯定是要在近期进行的，他们是不敢往下拖的。 段弘毅问：“那要不要把这个想法向廖团长汇报一下？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去边境线上侦察一下。” “不用，我能想到的事情，相信廖团长也能想到，他比我们更了解亚伯，怎么对付，也比我们更清楚。” “也对。” 尽管亚伯走私经验丰富、无恶不作，可无非是为了钱，对我们来说，这种人是好对付的，也没有那么可怕。 可怕的是血蜘蛛，这是一群亡命之徒，做事不按常理，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在预谋些什么。 所以，有了血蜘蛛的加入，让我们无法根据以往对付亚伯的经验来判断了。 从我们协防到现在，敌人一直和我们演戏，讳莫如深。除了通讯基地的线索，我们一无所获，是时候轮到我们演戏，让他们亮出底牌了。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沉得住气，把这场戏演好，顺利的让亚伯和血蜘蛛上套。 不过就算敌人上钩，情况也不容乐观，主要在于情报部门，是否能在这段期间搞清楚一切。 严打一开始，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训练，晚上的这段时间，是我们最安逸、最难得的休息时间。 这里生活设施简陋，更别提什么娱乐设施了。和外界也没有什么联络，手机没信号、电话是对内的。 所以，这里的通信都得回归古老的形式——写信。 谁都会想家，但也都是粗人，这种方式的通信，会让家里人更担心，还不如不写。 泡完脚之后，大家都窝在我的床铺上打扑克，而段弘毅和徐磊则在宿舍的书桌上写信。 徐磊在东北虎的时候，也经常写信，按他的说法，那些电话里不能说的话，完全可以写在信里，并且他的家人，一见到信封上的部队邮戳，就特别的自豪。 所以，他写信有情可原，但段弘毅来到这之后经常写信，我们就不理解了。 要知道，他可是军人家庭，这里的电话可以打到214哨站，然后再转到他老爸的办公室，虽说麻烦点，但没必要写信！ 所以，这不禁让人疑惑。 见我的目光都盯着段弘毅那边，队员们不约而同的表示好奇。 孙小武低下头，小声向众人问道：“你们说，他是写给谁的？他可是部队大院出来的，有必要写信吗？这的电话就能打到。” 宋豪托着下巴，学着福尔摩斯的姿势，深沉道：“真相只有一个……” “什么？” “他不是往家里寄的……” “废话！”众人差点揍他。 段弘毅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把大家吓了一跳，连忙抓牌。 我看到孙小武的眼睛转了转，便苦笑的摇摇头，每当他做出这个表情，不出一分钟，肯定想出来个馊主意。 这次也不例外，抓完牌后，孙小武低声说道：“赌点什么吧，不然多无聊啊。” “赌钱啊？你有吗？” 倒是没有那么穷，只是大家都没有现金。况且这是部队，禁止赌博。 “谁输了，谁去搞清楚咱们指导员的信是写给谁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搞到这个情报，还必须准确。” 我瞪大眼睛：“我去，赌的真大！” “怂了？” “开什么玩笑！来！” 连我都参与了，其他人更没有异议。 我们玩的是5、10、k，玩法简单，就看谁先甩掉手牌，最后的那个人就算是输家，帮我们搞到这个情报。 搞情报，特种兵是行家，但玩扑克，那就是外行了。 一番混战之后，最终牌型不好的宋豪输了。 孙小武是第一个甩掉手牌的，怪不得他提议赌，原来不仅仅是好奇心强，也因为他的牌比较好。 阴险啊！ 宋豪一脸苦涩，看了看还在写信的段弘毅，纠结的说道：“能不能换一个？” 大家不依不饶：“不行！” 宋豪叹声说道：“唉，作孽啊！这事得有人帮我啊，不然我怎么搞？” 我轻声笑了笑，说道：“好了，差不多就得了，大家齐心协力，蒋文明！” “哦……” 蒋文明咳了咳，对段弘毅喊道：“指导员、徐磊！来玩扑克啊！三寸扑克，八个人玩特爽！” 徐磊正好写完了，一边装信封一边吆喝道：“来了！” 段弘毅咬着圆珠笔，似乎在考虑措辞。 “指导员！来啊！” “你们先玩！” 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孙小武，这货立刻会意，直接跑过去把段弘毅拉了过来。 宋豪抓住机会，把座位让给段弘毅的同时，直接跑到了书桌前，快速浏览着信件上的内容。 情报学这个科目中就有一个小科目，叫快速阅览，主要是训练特种兵在搜集情报的时候，能够有一目十行的阅读速度，并准确的抓住关键信息。 所以，尽管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相信宋豪还是能够看完的。 谁知宋豪看着发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也就是因为看的时间长了，所以被段弘毅发现了。 “喂！” 段弘毅大喊了一声，一把挣脱开孙小武，回到座位把宋豪推开，连忙收起了桌子上的信。 “哈哈哈……” 段弘毅怒声说道：“大爷的！无聊不？偷看别人信件是犯法的！” “光明正大的看，就没事了，哈哈！” 大家都很无良，完全没有一点羞耻心。 孙小武把宋豪拉过来，笑着说道：“来来，宋豪中尉，请问你看到了什么？” 宋豪呼了一口气：“给我喝口水冷静一下。” “你大爷的！别卖关子！” 段弘毅威胁道：“宋豪，你要是敢说，我搞死你！” 宋豪微微一愣，不敢说了。 当过兵的都知道，宁愿得罪连长，也不能得罪指导员，后果是不一样的。 我瞪着宋豪：“队长命令你说。” 宋豪撇撇我：“你是代理的，就是行政级别比我高点，军衔和我一样，不说。” “……” 段弘毅的威胁奏效了，这让大家的好奇心更盛。 段弘毅刚松了一口气，孙小武拍拍宋豪的肩膀，说道：“这个星期的勤务，我们都帮你做了，说！” 宋豪刚动心，段弘毅又说道：“宋豪你可想清楚，你中尉快两年了吧？我可以帮你争取破格晋升的名额，不然你还得等两年才是上尉。” 我哼道：“宋豪，你知道东北虎军官破格晋升的名额有多少吗？咱们分队最多一个，你觉得争得过我吗？” “那肯定争不过啊……” 段弘毅还要争取一下，我怒声说道：“你要是不说，今天晚上就派你出去站岗去！这事我说了算！” “我说！” 段弘毅刚要反驳，就被王子栋按住了，一群人闹成一团。 宋豪嘿嘿一笑，说道：“其实我也没看完，没背下来……” “说重点。” “重点就是写给姑娘的，里面包含一些情话，什么‘等我’、‘想你’之类的。” 我们惊愕的看着段弘毅，难不成这家伙有女朋友？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呢？ 见宋豪这么快就投降了，段弘毅一脸怒色，不过，当我们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的时候，更多的是尴尬。 “别听他瞎说，根本没有情话，这是写给我同学的！” “女的吧？叫什么？” 段弘毅白了我们一眼：“女的又怎么了？就是同学关系而已！都别瞎想啊，你们能纯洁一点吗？” “不能。” 我掐指一算，笑道：“指导员同志，你是国防生，毕业就得来部队，有两年了吧？还保持着联系，打不了电话就写信，你现在说是普通同学关系，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就是，藏的太深了！那成语怎么说来着？” 我笑道：“讳莫如深。” “对对对。” 第一百零六章当仁不让 邓文强叹声说道：“不公平啊，我们的个人问题可都是向组织坦诚，结果指导员你不坦诚，心寒啊……” 段弘毅白了他一眼，郁闷道：“你们一群光棍起哄什么？再说了，我真的没有恋爱，不然会打报告的！” 众人哈哈一笑，孙小武走过去问道：“现在坦诚也不晚，说说，这姑娘叫什么？家世背景、学历身高、容貌三围……” “滚！” “哈哈！” 我也被逗笑了，摆摆手说道：“行了，都别调侃了！听指导员交代一下，大家都是兄弟，无话不谈嘛！”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叫韩菲，是我大连理工的师妹，也是国防生，在军区科研中心工作。” “长的啥样？” “漂亮不？” 大家七嘴八舌的问着，话题再次被转到容貌上。 段弘毅摊手说道：“没有照片……” 我邪笑着，对孙小武说道：“去检查背囊！” “是！” 段弘毅急了：“我去！你们过分了啊！有完没完了？” “那赶快交出来！” 段弘毅很无奈，只好拿过孙小武手里的背囊，从夹层里面掏出来一张照片，表面做了防水处理。 “呀！真漂亮啊！” 大家惊呼着，我也瞄了两眼，还真是漂亮。 一身冬季军装常服，学员军衔。瓜子脸、樱桃口，眼睛还挺大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身材有些纤细，显得较小可爱。 孙小武拖着下巴端详道：“感觉和孙雨诺一个类型的，脾气不会也那么臭吧？” 段弘毅抢过照片：“一边去，可爱着呢！” “哈哈，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我看向孙小武：“你不也是？干嘛非要和孙雨诺对比？” “我……就是长的都较小、纤细嘛！” “那孙雨诺漂亮，还是这个韩菲漂亮？” 孙小武支吾了半天，也没有憋出个答案来。 感觉各有千秋吧，韩菲这两个酒窝加分了不少，不然比不上孙雨诺。 我笑道：“行了，一群色狼赶紧把口水擦一擦，指导员同志，你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孙小武：“牵手没？” 蒋文明：“kiss没？” 宋豪：“不会那啥了吧？” 段弘毅：“……” 男人之间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而一聊到女人的话题，往往变得不正经。 在大家的百般逼问下，段弘毅一点点把问题交代了。 得到的结果是，两个人还没有发展到恋人的阶段。 国防生，是部队根据发展需要，面向高校招收后备军官人才。国防生在校期间不计算军龄，享受国家补贴，但毕业后需要进部队服役。（国防生制度于2017年取消） 段弘毅在校期间成绩优异，大二就已经是学生会的干部，对刚刚大一的学妹韩菲照顾有加，而韩菲也对师哥段弘毅的谦逊和才华倍感青睐。 一来二去，两个人的关系也就越来越近，但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两个人都是学校的尖子生，又同为国防生，分配到同一个部队科研单位的可能性很大，更何况段弘毅的家庭背景又那么优越，只要他一句话，想去哪个部队，就去哪个部队。 然而韩菲还是不够了解段弘毅，她一直没有发现，段弘毅早就把目标放在了特种部队。即使毕业时没能分配到特种部队，却也选择了野战部队历练自己。 在段弘毅离开部队后，就中断了和韩菲的联系，甚至不告诉任何同学自己的去处，因为他怕韩菲到毕业时也会追过来。 虽同为高材生，但段弘毅有资本浪费才华，从他穿上军装的那一刻，军人这个职业将伴随他的一生。所以在年轻时，他有资格挥霍。 可韩菲不一样，一个小姑娘要真为了他而追到野战部队，这不仅仅是军队的损失，更会让段弘毅倍感愧疚。 况且，段弘毅没打算在野战部队久留，他是一心想成为特种兵的。所以，他不能让一个姑娘把青春都浪费在他的梦想上。 段弘毅来到东北虎之后，才和韩菲取得了联系。而这时的韩菲，已经在科研单位实习期满，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技术员。 现在得知段弘毅在东北虎，这丫头便不停的向上级申请调动，段弘毅怎么劝都没有用。 不过，尽管韩菲申请的很强烈，但上级都没有批准，毕竟东北虎真不缺少机械方面的技术人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部队有着钢铁一般的纪律，在调动方面更得到充分体现，如果谁都可以选择服役的单位，那岂不是乱套了？ 段弘毅交代完之后，孙小武不由得感叹道：“一往情深啊，这丫头对咱指导员还真是痴迷，大好前程都不放在眼里。” 宋豪揭短：“咱指导员家世显赫，嫁给他，什么大好前程没有？” 大家鄙视道：“过分了啊！心胸真狭窄……” 说的好像以后段弘毅一定能当将军似的…… 就算以后段弘毅真成了将军，嫁给他，就注定一生和部队打交道，福未必享，但苦肯定会吃不少。 家世显赫又能怎么样？注定无法和豪门里的阔太太相比，反而要承受更大的压力和非议。 况且从段弘毅的叙述中不难看出，韩菲是很有个性的姑娘，执拗、倔强，却也不善于表达，否则不可能和段弘毅纠缠三年，都不袒露心声。 我劝段弘毅：“赶紧收了吧，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段弘毅有些局促，说道：“还是做朋友吧，这样没什么负担。” 宋豪白了他一眼：“好家伙，你追我赶的友谊啊！也难怪没有擦出火花。人家申请调动，未必是想一定到你身边来，主要是看你的态度，如果你再逃避，人家姑娘该觉得你不喜欢她，不跟你耍了。” “对对对。”大家一起点头表示赞同。 段弘毅踌躇了一会儿，叹声说道：“还是算了吧，咱都是玩命的人，还是了无牵挂的好。我来这就没打算回去。”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们都非常清楚，段弘毅来东北虎不是为了镀金的，而是和所有人一样，圆特种兵的梦想。 他抱有远大的抱负和理想，誓要闯出一片天地，只有特种部队，会提供给他大展拳脚的机会。 见段弘毅这么说，大家都有些沉默。 来到这里协防后，我们参加的大小战争，连我们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可其中的凶险，每每想起都会心有余悸。 对于他们新兵来说，特战生涯才刚刚开始，谁也不能保证，在之后的战斗中，我们能躲过每颗子弹，每次都能安全的回来。 我们能做到义无反顾、无所畏惧，可肩膀上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责任。 孙小武打破沉默，低声说道：“想的有点多吧，这样活着多累啊，我们又不是敢死队，瞎担忧什么啊？指导员同志，如果有一天你回不来了，就对的起人家姑娘的一片痴情了？别搞的那么神圣，你的选择未必是成全别人。” 话粗理不粗。 我附和道：“一切逃避都是源于懦弱，借口越多就越证明这一点。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有些担子虽然沉重，但该扛还是得扛。” “说的好……” 大家都很赞同的鼓鼓掌，就连我自己都很惊讶，居然能说出这么哲理的话…… 人生是有阶段性的，我和孙小武都是从他们这个阶段过来的，这样的话题虽然没探讨过，但心境比他们更成熟，看的也更透彻。 本来只是段弘毅的情感问题，却被我们上升到另外一个高度，像哲学家一样，实属难得。 段弘毅一直低着头沉思着，这种事情我们没有发言权，只能希望这一番开导，能帮助他下决定。 晚上我们都睡下了之后，段弘毅还在书桌前写信，信纸扔了一张又一张。看得出来，段弘毅下定决心，要和韩菲转变关系了。 至于是终成眷属还是形成陌路，那就不得而知了。 …… 起床号刚响起来，吴雄马上找到我，说有最新的战斗任务。 原来，昨晚我们将情报汇总提交给上级之后，廖志辉团长马上做出决定，命令边防线附近的哨所，增加巡逻批次，一旦有可疑越境人员，可立即采取果断措施。 非法越境并不多见，所以如此有计划、有规模的越境，肯定是亚伯的人。 看来，昨天晚上我分析的一点都没错。廖团长深知这是亚伯的试探，于是果断出招，滴水不漏。 这些非法越境人员，很少有携带武器的，边防巡逻队足以对付。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人是犯罪分子，但敢在严打期间越境，那纯属活腻味了，肯定是先抓了再说。 上级给我们的任务是，派出所有车辆，增援边境线上的巡逻队，讲逮捕的非法越境人员押送到格东哨所。这样各个巡逻队可以继续巡逻国境线。 吴雄是驻守班，肯定是要留在格东哨所看家的。于是，猛虎突击队早饭都来不及吃，由我和段弘毅各带一队，开赴边境线。 任务进展的很顺利，并持续了一周的时间。 这一周里，我们进行着各种勤务，和每支巡逻队打交道时，都能感受局势的紧张。 虽然，廖团长没有给我们分享情报部门的进展，但我和段弘毅都断定，亚伯的疑虑应该打消了，和血蜘蛛的计划，应该马上就要进行了。 真正觉得大战将近，是一周之后的某天。 两架武装直升机和一辆直升运输机，缓缓地降落在格东哨所，这阵势都把我们吓了一跳。 来人正是廖志辉团长，身后跟着参谋和技术人员，而随行的警卫排全副武装，从飞机上往下搬设备。 廖志辉风尘仆仆的来到操场，径直的走到我跟前，神情严肃的说道：“陈锋，局势正如我判断的那样，不容乐观。我手里的底牌就是你们，现在非用不可了。” 我重重的点点头，高声说道：“当仁不让！” 第一百零七章原来如此 从来协防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开始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了。 亚伯身居海外，很难再出现围剿他的机会。但只要亚伯把手伸进中国，就斩断他的手。 而我，迫切的希望能成为那个挥刀的人。 可以说，我为这个任务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战友也是如此。 所以，对于廖志辉的到来我并不感到惊讶，反而有些兴奋，这是我期盼已久的战斗。 最主要的是，我们得回家啊！不把这事解决了，我们也回不去啊！ 和上次在左旗一样，直接清空了格东哨所的一间仓库，作为临时指挥部，架设北斗作战系统，由东北虎的技术员谢洋负责调试。 在搬设备的时候，谢洋轻声的在我耳边说：“锋哥，这是个大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里微微一颤，不过还是保持镇定，云淡风轻的说道：“哥啥世面没见过？小意思啦！” 谢洋可是旅里的技术员，见证过的实战、演习都比我多太多了，他都说是“大活”，那肯定会很艰巨。 见我满不在乎的样子，谢洋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忙碌着。 半个小时后，作战系统架设、调试完毕，猛虎突击队全体队员在指挥室里等待着，不一会儿，警卫排长刘鑫带着三个班长走了进来。 当然了，作为格东哨所的班长，吴雄也得在场，站在指挥台的旁边。 廖志辉见人都到齐了，高声说道：“情况紧急、时间有限，我来不及向你们叙述来龙去脉了，只能捡重点说。” “在此之前，我已经和猛虎突击队的两位带队主官、警卫尖刀排各位班长，提前打过招呼，当时我就断定，会有这样的一场战斗，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情况比我预料的还要复杂，你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很强大。” 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有见到廖团长的神情如此凝重过。这不由得让我严肃起来，收起轻敌之心。 “站在我旁边的这位，是军区情报部门的曹组长，下面由他来介绍作战背景。” 在廖志辉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少校军衔、其貌不扬，扔在人群里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 大部分军人都皮肤黝黑，可这位曹组长却略显白胖，军装下隐约还有点啤酒肚，让整个人的气质有些怪异，不像是个军人。 不过我很清楚，情报人员身份特殊、工作特殊，是活在阴暗世界里的人，他把自己搞成这样，一定是任务需要，背地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大家好，你们不用知道我的姓名、不必记住我的长相。如果可以，请在我讲完话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忘记我，就当我没来过。” 看来，他都未必姓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下巴处的胡茬都是粘上去的。 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对我们内部人还这么隐藏身份，就这么不信任我们？不过我能理解，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也是行为操守。 时刻隐藏身份、顾全大局、谨慎行事，是情报人员必备素质。 说完了开场白，眼前这位曹组长继续说道：“半个月前，血蜘蛛雇佣兵团高层杰森悄然入境，此人绰号食人魔，活跃在各个战争国家，其手下，也是血蜘蛛佣兵中，最为精锐的。” “与此同时，亚伯势力主要成员安德烈也入境，被214边防部队发现后，由我们情报部门跟踪监视。” 说到这里，曹组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很抱歉，出于保密，我不能叙述情报侦破过程。现在结论是，血蜘蛛为亚伯势力建立了通讯网络，使亚伯能够迅速开辟多条走私路线，而血蜘蛛的条件是，亚伯势力要帮血蜘蛛完成一项重要计划。” “这个计划，就是帮助血蜘蛛走私一样东西。估计大家会很陌生，那就是——黄饼！” 此言一出，214团的各位班长们一脸疑惑，而我们猛虎突击队，集体色变。 原来如此！ 说起黄饼，就不得不提脏弹。 脏弹，属反射性炸弹，是一种大规模放射性武器。通过爆炸，将发射性核材料释放空中，从而对人类和动植物造成辐射伤害。 虽属辐射伤害，核材料制成，但和核武器不同，不会产生核剧烈反应，因而不会引起巨大的冲击波，破坏力和有效范围都远远不及，有的小型脏弹，甚至和手雷差不多。 可是，脏弹所造成的后果，是无法承受的。放射物质残留空中，一旦被生物吸入，致癌率、致死率超过80%，附近植物都将被辐射，一旦食用无异于自杀。 所以脏弹这东西，看似威力不大，但却是十分残忍的武器。是国际公约中命令禁止使用和研究的武器，属核武器范畴。 武器都是要人命的，可脏弹不仅要人命，简直是吞噬一切生灵，危害地球生态的武器。 战争也是有底线的，所以关于脏弹的公约，各国都在遵守。可却深受恐怖组织的喜爱，因为这东西技术相对简单，威慑力强，不必依托国家科研组织，甚至稍微大型一点的研究院都能克服技术难关。 而黄饼，就是脏弹的主要原料！ 黄饼，是核工业生产中的必需品，色黄（提取技术发展后，现多为褐色和黑色），属于核工业的中间原料，相当于川菜里的辣椒、中药里的药引，不能没有的东西。 我是学生物医学的，对这东西不陌生。很多核医疗器械中，就需要这东西。而像核电站这样的工业场所，都囤积着大量的黄饼。 工艺相对简单、原料并不难搞，也难怪血蜘蛛把脏弹列为他们的计划。 曹组长解释完黄饼的概念后，说道：“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是，血蜘蛛在脏弹研究方面，还停留在黄饼提纯的过程中，需要用黄饼这样的原料来反复进行试验。而血蜘蛛在我国境内，已经搞到了一批黄饼，大约两百公斤。” 听起来很多，但提纯之后就很少了，这要看他们的试验会失败几次。如果这两百公斤的黄饼提纯到一个炸弹里，那辐射威力，足以摧毁一座城市。 这一点都不夸张！ 说到这里，我后背已经全是冷汗，指挥室里温度并不低，可我却在不停的颤抖。 廖团长说的一点都没错，形势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峻。 在此之前，我们都有心理准备，血蜘蛛加入其中，就注定让亚伯的走私变得不简单，可谁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的复杂！ 不得不说，亚伯够大胆，居然帮血蜘蛛做这种事！看来他真的是活腻味了。 这次情报部门立功了，否则一旦让他们的计划达成，后果不堪设想！ 谁能保证血蜘蛛的脏弹不会扔到中国？ 恐怖分子就是一群亡命之徒，说他们没人性，但他们的报复心极强。可以说，没有人愿意招惹恐怖组织。 但血蜘蛛想在中国获取原材料、相关技术，那是痴心妄想。 廖志辉走上前，高声说道：“中国军方在反恐问题的态度是鲜明的，绝不参与、绝不纵容，也绝不受胁迫！血蜘蛛屡次进犯中华，和我们早已结下血仇！所以这次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上级命令我们，无论如何，要把这批黄饼拦截在国门之内！将这群胆大妄为的匪徒，连根拔起！” 指挥室内，所有人齐声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情报组曹组长说道：“目前，安德烈和他的手下，在a329、f194地区。” 很快，技术员谢洋调出来该位置的卫星云图。 “这里是呼伦湖畔西侧的小型村落，属于草原地带的山岗，在此居住的有八户渔民和四户牧民。目前，安德烈已经秘密控制了这里。” 段弘毅皱着眉头，问道：“也就是说，这个村落的居民，都沦为人质了？” “是！” 曹组长点点头，又说道：“安德烈的手下大概四十人左右，携带自动武器和简单装备，根据我们的观察，杰森的血蜘蛛成员好像不在这里。” 我问道：“‘好像’是什么意思？” 在我的印象里，他们搞情报的，最忌讳说“好像”、“似乎”和“应该”这样的词语，这有违情报工作的宗旨。 曹组长面露愧色的说道：“很抱歉，我们的内线没能安插到安德烈的身边，所以那里的情况具体什么样，目前还不是很清楚。” 这样一来，对于我们执行队伍来说，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了。不过也有情可原，毕竟情况紧急，安德烈的动作太快了，情报部门在没有内线情况下，能够侦察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廖团长看着我，说道：“上级一再强调，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并且要注意地方影响。可以说，这是一个棘手的任务，也毫无疑问，只能由你们猛虎突击队来执行。” “行动时间？” “越快越好！安德烈随时有可能把黄饼运出去。” 段弘毅出列，转过身看着队员们，喊道：“猛虎突击队！” “到！” “拿装备！快！” “是！” 队员们立刻跑出了指挥室，不过我和段弘毅却留了下来。 对于我们来说，这又是一场没预案的战斗，情报资料太少，只能简要的制定一个行动方案，真正打起来的时候，恐怕变动也会很大。 廖志辉看来一眼警卫排的刘鑫，对我说道：“我把警卫排拉过来了，全力配合你们的行动。这是一场不容失败的战斗，你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说道：“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刘鑫：“时刻准备着！” 廖志辉满意的点点头，问我：“这一仗，你们东北虎怎么打？” 第一百零八章别无选择 我看着大屏幕上的卫星地图，分析道：“我个人认为，这里不全是安德烈的人，肯定也有血蜘蛛的人，只不过未必是杰森。” “为什么？” 我指着屏幕说道：“很显然，安德烈选择的这个位置，不是以往非法走私的风格，颇有些鱼死网破的架势，这是恐怖分子的做派。” 通常，走私贩子在选择中转点、交易点的时候，都会本着隐蔽、便于逃跑的宗旨。而现在这个中转点，位于湖畔边的草原地带，地势起伏不大，暴露后就将无所遁形，很难逃脱。 廖志辉点点头，说道：“嗯，从位置上看，的确不符合以往走私的套路。不过，鱼死网破这个词，从何而来啊？” 我解释道：“首先是人质，这没什么好说的。其次，再仔细看一下这个位置，位于湖畔西岸，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东岸是个旅游度假村吧。” “是！” 廖志辉说：“这也是我为什么说要注意影响，上级一再强调，把社会影响降到最低，更不可能引起恐慌。” 我摇摇头叹声说道：“那难度太大了……” 警卫排的排长刘鑫疑惑道：“为什么？你说的这个问题我有想过，我们可以联系度假村，晚上行动时燃放大量的烟花爆竹，来掩盖我们的枪声。” “东西两岸相距二十多公里，枪炮声都会很微弱，不过这个办法也可以用，有备无患。我所说的不是这个方面，而是进攻的问题。” 见大家还是有些疑惑，我继续解释道：“如果站在敌人的角度，该怎么提防军方的围剿？” 廖志辉轻笑道：“你是咱们军区模拟外军中少有的特战军官，见多识广，喜欢站在敌人的角度看待问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夸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谦逊。 我直言道：“这么说吧，如果把黄饼投到呼伦湖里，会怎么样？” 廖志辉直接愣住了，而一旁的情报部门曹组长吓得一哆嗦。 毫无疑问，这里将成为“死湖”！ 我神情严肃的说道：“再仔细看一下地势，这座小村落位于山岗处，西侧的山丘，是方圆两公里内的制高点。周围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哨兵。” “如果从草原强攻，他们就会携带黄饼从湖上逃跑。到那时，我们就算有直升机、火箭弹，也不敢开火。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从湖上进攻！” 黄饼是一种粉末状的颗粒物，不怕泄露。就算洒在草原上，只要及时处理，不会产生多大的辐射。但如果洒在水里，那就麻烦了，因为没办法处理。 廖志辉咬牙说道：“这是我国的第四大淡水湖，如果黄饼被扔到这里，将影响上亿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情况发生！” “是！所以我建议，从水上进攻！” 段弘毅说道：“可是，从水上进攻的难度太大了。” 这一次我们的战略目标太多了，首先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其次是黄饼，最后是围剿。但现在这么一分析，无疑是给自己增加了一个框架，让任务难度再次上升了一个层次。 我看着他：“可我们没得选啊。” 我不敢说我的分析一定是正确的，可却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特种作战，就是要杜绝一切可能发生的因素，做到万无一失。 何况，这次失败的后果，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段弘毅咬咬牙说道：“好吧，我同意。” 廖志辉也点头：“你分析的很透彻，是我之前所忽略的，就按你说的做，大致方案呢？” “由我们猛虎突击队负责侦察、主攻。侦察尖兵深入敌营，其他队员武装泅渡，破坏掉湖边的船只，解决外围哨兵。在行动开始后，武装直升机的支援要及时，需要火力帮助我们把敌人驱赶到草原开阔地带。之后，警卫排索降支援我们，实施围剿。” 情报部门的曹组长看着我，问道：“这样一来，你们猛虎突击队的任务太艰巨了。” 我摊手说道：“没办法，这是我就当前形势下，所能想到最合理的办法了。” 廖志辉沉默了许久，说道：“陈锋，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你确定？” “是！” 我站直身体，看着廖志辉说道：“只要破坏掉湖边船只，敌人就无法将黄饼投入湖里，之后我们就守着人质打。或许人质会有伤亡、或许敌人会逃跑，但我至少可以保证，刚才我们所担忧的重大后果，不会发生！” 在这个节骨眼上，黄饼入河的威胁成为了首要任务，人质的安全成了次要任务。 不是我们铁石心肠，不顾老百姓的安危。而是在当前形势下，这样的取舍我们别无选择。一旦黄饼投放到湖里，那可不仅仅是几十条人命了，将会有不计其数的人死亡。 湖泊的下流位于沙漠，两岸都是绿洲。沙漠里的绿洲，是什么概念？滋养的何止千万人？ 难道说，眼前的人质是性命，那么下流的百姓就不是了吗？ 曹组长握着拳头，说道：“可是，避免黄饼投湖作为第一战略目标，那么你们之后营救人质就变得很艰难。对方的人数有几十人，都是亚伯的精锐手下，你们守得住人质吗？” “尽力而为！” 曹组长不悦道：“尽力而为是什么意思？中尉，我需要提醒你，上级的命令很坚决，务必保证人质安全……” 他还没有说完，我高声喊道：“与人质共存亡！”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指挥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没有人说话，寂静的有些可怕。 谁都不会想到，我的“尽力而为”会是这般的坚决，不是用能力做到极致，而是豁出命来！ 我们会确保敌人的每一颗子弹不会朝着人质而来。如果无法避免，那这颗子弹只会刺进我们的胸膛。 如果说生命面前人人平等，那么那一刻的生命天秤，将无条件的倾泻向人质那一边。 战友们拖着枪械背囊走进指挥室，刚进来就听到我喊的这句话，他们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的就反应过来的，马上列队站好。 打破沉静的是曹组长，他看着我说道：“抱歉中尉，我可能没有表达清楚。我知道这次任务很棘手，你们虽是精锐，但却只有八个人，交给你们那么多的战略目标，是过分的。我的意思是，在战术上是不是有更好的选择。” 我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道：“在这样的情形下，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不能有侥幸心理，必须杜绝黄饼投湖的可能性。我们是特种部队，不是敢死队，我也不想拉着兄弟们跳进火坑。” 曹组长不再言语，非但没有因为我的不敬语气而不悦，眼神里更多一些敬佩。 可我的心情有些沉重，这将是一场硬仗。别说我带的是新队伍，就算是把我的老队伍猛虎c组拉过来，也不会给我增加太多的信心。 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血蜘蛛的佣兵们不在，不要增加敌人的战斗力。还有就是，杰森也不能在。否则他看到来的是我们，根本不会逃跑，而是和我们决一死战。 在我的预想里，在我们发出进攻信号后，武装直升机大概几分钟后增援，到时候敌人是要逃窜的，我们不必追，守着人质就可以，等警卫排下来之后，一起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可如果敌人不逃窜，选择和我们硬拼，那就糟糕了。安德烈带领的亚伯势力或许不会，但血蜘蛛的杰森肯定会，毕竟有血仇，他们也不怕死。 我倒不是怕和血蜘蛛拼，关键是那时有人质，我们必须保护他们的安全。 我看向犹豫不决的廖志辉，说道：“首长，批准吧。” 廖志辉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道：“陈锋啊，这命令你让我怎么下？先不说突袭后保护人质有多么的艰难，行动开始前的深入敌营，就等于是在和死神打交道，一旦出现差错，我们策应不及时，那……” “首长，我们别无选择。” 我目光坚定的看着廖志辉，迫切的希望他能放下所有负担。 有些事情不必说，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我们猛虎突击队是来协防的，不是他的兵，他不希望我们有任何闪失。 可这次任务难度太大，他的警卫尖刀排实力固然强，但单兵素质必然无法和特种兵相比，深入敌营侦察的人数不能多，突袭更需要迅捷、果断。所以，这次任务，非我们猛虎突击队执行不可！ 段弘毅也说道：“首长，从我们加入东北虎的那天起，就做好了随时为祖国献身的准备！这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只要祖国的安全受到威胁，不管我们身在何处、以何种方式存在，都将义无反顾！请首长放下所有顾虑，批准我们的行动！” 这一番话热血沸腾，感染了每一个人。 “首战有我！战之必胜！” 忽然间，队员们在我的后面齐声喊着，我有些惊讶的回过头看向他们，由衷的欣慰。 这就是我陈锋带出来的兵！连我自己都钦佩的士兵！ 一群热血澎湃的小伙子，他们还不知道将要面对怎样的凶险。但我相信，他们都能感觉到这次任务不简单，将要面对怎样的生与死考验。 可此时，我能感受到他们的义无反顾，眼神里的那份无畏震撼人心。 他们此时的脑海里一定是空白的，一腔热血充斥全身。 只有一个想法： 此刻，请给我们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如果战争注定是流血的，那么，就用我们的热血来祭奠这不朽的功勋！ 护我河川、佑我黎民。 第一百零九章风萧萧兮易水寒 永远没有轻薄地表白，用博大诉说着耀眼的刚强。 作为军中精英、战场王者，特种兵更懂得信仰和无畏，更清楚身上的责任和使命。 也因此，在危机时刻，我们能彰显出血性和豪迈。 在场的人都被我们所感染了，本来有些凝重的气氛，瞬间变得热血沸腾。就连廖志辉的眼神，也从犹豫变得坚定。 “好，我批准你们的行动方案，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具体细节！” “是！” 野战部队的首长，向来不缺乏血性，瞻前顾后不是他们的性格，况且现在这种情况，我所提出的方案是最合理的，尽管听起来心惊肉跳。 “猛虎突击队！餐厅集合。” “是！” 条件有限，格东哨所没有活动室或者会议室这样的地方，就连现在这个指挥室，都显得有些拥挤。 我们只是主攻队伍，参与行动的队伍还有很多，哪怕是直升机的驾驶员，各个细节都要安排。所以，我们还是不占用他们的空间了。 格东哨所的餐厅还是挺宽敞的，我把作战电脑放在桌子上，将卫星云图调出来，并叙述了作战背景。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只有八个人，要完成侵入侦察、突袭摧毁和保护人质三个战略目标。” 特种作战的形式有很多，可在一个行动中完成三个战略目标，这无疑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就连我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 队员们都皱着眉头，包括段弘毅也是如此。 归根结底，这次任务太艰巨了，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可没有办法，这事非我们莫属，也义不容辞。 其实我的思绪也很乱，但谁让我是队长呢？如果此刻我表现出慌乱和不安，那么他们该怎么办？岂不是连主心骨都没了？ 一支突击队如果连主心骨都没有了，那这仗还怎么打？ 我轻笑了一声，说道：“都害怕了？” 宋豪摇摇头说道：“不害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打，有点不知所措。” 段弘毅赞同道：“我也是，所以你别问我的意见了，相信你心里一定有数了。” 我心里有什么数？如果我把一切都想好了，还至于问他们吗？ “小武，想什么呢？” 关键时刻，我还是希望孙小武能帮我出谋划策。 “想战术呢呗，还能想什么？” 孙小武指着作战电脑上的地图，说道：“武装泅渡的起始地点，可以设在目标地点以南的两公里处，因为岸边就是公路，我们可以乘坐家用车，直接跳进湖里，不会有人发现，实现隐蔽接近。” 到底是和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啊！一句话就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 众所周知，在这里实施水上进攻是有难度的，因为两岸的海拔相同，地势起伏不大。 总不能开着军车到呼伦湖附近吧？那太容易暴露了！ 跳伞？就算低空开伞，敌人也能看见吧？毕竟他们不瞎。 所以，如何隐蔽的贴近目标湖域展开突袭，是这次任务的关键。 “同意！” 没打算举手投票，我只是让他们出主意的，最终的决定权在我这。 孙小武看着我，说道：“除了地形是可以确定的，现在任何情报都不算准确，所以怎么突袭、从哪个角度进攻，都定不下来。” “继续说。” “从卫星地图上看，这个泅渡点是最合适的，实地侦察一下就好了。整个任务的关键，是如何让侦察小组深入敌营，摸清楚人质关押点、黄饼所在地，和敌人的布防情况。” 孙小武说的没错，只有这些因素确定了，才能确定主力部队登岸后，采取什么样的突袭战术。 我点了点头：“这一点我知道。安德烈控制了这里，我们想要混进去，几乎不可能，除非……” “成为人质。” 孙小武替我回答了，又看着我说道：“让我进去，这个小村落不大，只要仔细观察，把情报送出来就可以。” 我不禁笑道：“小武，你说的真够轻松的。混进去的人必须配合突袭，否则我们的主力没办法摧毁船只，你小子翅膀硬了，都开始忽悠我抢任务了是吧？” 孙小武无奈道：“你是队长！就应该站在指挥的位置上！当什么马前卒啊？如果你进去了，谁来指挥啊？” 我努努嘴：“指导员呗，不然还能是谁？” 孙小武一时语塞，在他心里，段弘毅现在还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特战指挥官。 “反正我不同意你去，保留意见。” 段弘毅看着我说道：“让我去，你来指挥。孙小武说的对，你是军事主官，就应该站在指挥的位置上，而不是充当侦察尖兵。” “指导员同志，你连一个简单的突袭行动都指挥不了吗？登陆后解决哨兵，和内线密切配合，掌握好时机就可以了。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这些特战常识不用我教你吧？” 我的语气虽然不悦，但其实也是否定了他的提议。 段弘毅没有特战指挥的经验，但不代表他不具备这方面的才能。如果一直不让他指挥，他也就一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只不过，把这次行动作为段弘毅特战生涯第一次指挥，压力未免大了一点。 可我还是选择相信他，压力是来自于任务本身的，在指挥方面的难度并不大，只要他保持冷静，不出错就可以了。 孙小武没好气的说道：“看来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滚！” 孙小武呼了一口气，说道：“侦察小组需要两个人，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我一口否决，孙小武决定不能和我深入敌营。 原因很简单，我虽然把指挥权交给了段弘毅，但不代表我百分百的放心，在关键时刻，孙小武可以纠正段弘毅的错误，段弘毅也肯定会听的。 况且，这是猛虎突击队有史以来，面临的最艰巨的任务。我需要有个老兵来稳定军心，承担主心骨的责任。 我当初不惜和张泽翻脸把孙小武挖过来，就是怕面临今天这样的局面，比起孙小武和我一起深入敌营，留在队伍里的作用更大。 “为什么？那你打算让谁和你一起？” 战斗一打响，主力队伍将承担突袭任务，迅速和侦察小组会和，摧毁船只、保护人质，所以狙击组、突击组都不能拆开，他们的任务都很艰巨。 人选只有一个，也是我认为最合适的人选。 我淡声说道：“徐磊。” 徐磊惊讶的看着我，难以置信道：“真的是我？” “呵呵，害怕了？” 徐磊摇摇头：“不怕，我只是觉得我能力不够，怕完成不好拖后腿……” 我看着众人，沉声道：“东北虎有很多人看不惯我，说陈锋居功自傲、目中无人。他们说的对，我就是这样的人，狂的没边。所以，你们能通过我的选拔，又被我选做战友，证明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够格的，不用怀疑自己，尤其是此刻。” “突袭行动中无需通讯保障，孙小武可以从战斗步兵转为火力支援手，狙击组要第一时间抢占狙击点，突击组更是不说，侦察小组的命就掌握在他们手里。” 我看向徐磊：“所以，徐磊，从全局考虑，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跟我跳一回火坑吧。” “是！我服从命令！” 这样一来，侦察小组的人选就已经定了。 由我和徐磊深入敌营，摸清楚人质、黄饼的位置，确定敌方人数和哨兵位置，只有知道这些，才能从突袭变为掩护和围剿。 但问题是，我们在敌营中，所侦察的情报未必能送出去。 所以，在其他队员从湖里泅渡过来，快速摧毁湖边的船只后，我和徐磊必须第一时间摆脱敌人控制。 由徐磊负责掩护人质撤离和躲藏，而我要和战友们会和，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根据人质、黄饼的位置，指挥接下来的战斗。 整个行动方案，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是致命的。而我们侦察小组首当其冲，能否顶住压力潜入敌人阵营，摸清楚关键情报，成了整个行动的重中之重。 而后，我们又把行动方案细化，包括我和徐磊如何潜入、如何逃脱，主力队员泅渡登陆的位置、驱赶敌人的方向等等。 甚至，连风速风向都在我们考虑范围内。和子弹偏差无关，主要是敌人如果有烟雾弹，浓烟飘向的角度将成为我们的射击盲点。 兵棋推演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我将细化后的行动方案汇报给了廖志辉团长。 廖团长对于我深入敌后的行为，也表示不解。但整个行动中，内线的任务十分关键，如果情报没能送出来，就要第一时间承担指挥的角色。 显然，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事不宜迟，廖志辉无奈之下批准了行动方案。 在我即将出发的时候，廖志辉拍着我的肩膀，沉声说道：“几年前，你单枪匹马的潜入亚伯秘密基地，凭一己之力摧毁毒品加工设备，又安全脱身，配合我们成功围剿、全歼敌人。这一次，我希望你还能再现奇迹。” “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去吧，我相信你。” “是！” 出了指挥室，我径直了走到了宿舍，脱下一身军装。队员们也都涌过来，在我换成便装之后，往我身上安装着定位、窃听、通讯设备。 我将定位胶囊吞到肚子里，穿上羽绒服，说道：“记住，如果在你们突袭时，我没能和你们会和，一定要注意徐磊的位置，他肯定是和人质在一起的。” “那你呢？” “不用管我，只要你们摧毁了船只，我的目标一定是黄饼，这东西本身就有辐射，战斗一打响，就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 我心里是隐隐有些担忧的，敌人手里的黄饼虽然是没有提纯过的，但如果绑上烈性炸药，引爆后飘散在空中，其危害也是重大的。 段弘毅说：“不用叮嘱这么多，那时候是我说的算。” “……” 见队员们的情绪有些沉重，我笑着说道：“别愁眉不展的，我们又不是去送死的。” 宋豪叹声说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啊，我终于体会到这种感受了……” 我：“……” 孙小武踢了他一脚，骂道：“别他娘的说丧气话！又不是去刺杀秦王，他们也不是荆轲啊！” 第一百一十章王铁蛋 风萧萧兮易水寒，准确形容了我们出发时的气氛。可这句话还有下半句：壮士一去不复返。 我和徐磊表现的很轻松，但是队员们都紧张不已，生怕哪个环节出点差错。而警卫排的班长们，看我们俩的眼神就更复杂了。 众所周知，打仗的时候，陆军里属敌后侦察兵最为危险，简直是有去无回的角色。 就眼下这次行动来说，我和徐磊的危险系数是最高的，潜入敌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战斗打响后的安全脱身了。 跳进火坑容易，但想要出来就困难了。 在我和徐磊换装准备的时候，情报部门的曹组长也根据我们制定的方案做准备，需要联系各个单位，麻烦的很。 临走时，曹组长更是反复叮嘱，从接头到潜入无不涉及，生怕哪个环节出现问题。 其实说实话，计划的再周密都没有用，里面的情况一定很复杂，完全不受我们的控制，到时候全靠随机应变。 我们离开的格东哨所的时候，并没有荆轲刺杀秦王时那般悲壮，没有高渐离弹奏乐曲，也不觉得萧瑟。 由熊人班长吴雄带着两个战士，开车把我们送出格东哨所，需要在预定地点把我和徐磊放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要足够隐蔽。 所以出了格东哨所后，坐在后排的我和徐磊，就尽量把身子放低，毕竟我俩都穿着便装，但坐的却是军车。 天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亚伯的眼线，如此重大的任务，任何一个微小的纰漏都是致命的。 车辆一直向北行驶，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盘山路，这段路狭窄而隐蔽，是我们预定的下车地点。 “没问题！” 格东哨所的战士高俊伟拿着望远镜扫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人。 吴雄一脚刹车踩住，回过头看着我说道：“陈锋，万分小心！” “放心吧！” 多年的特战生涯，令我养成一个习惯，就是在出任务的时候，尽量不要看送行人的眼睛。因为他们的眼神里一定是满满的祈祷，而我，不需要这样的牵绊，要完全的放空自己。 高俊伟下车开门，我和徐磊快速的下车。 我拍拍高俊伟的肩膀，说道：“快退伍了吧？可以去见你的喀秋莎了，不过，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知道吗？” “是！放心吧陈队！” 我点头致意，和徐磊作揖致谢。 其实还是怕周围有人，所以用这个动作掩盖一下。这样一来，就算有人看见，也会认为我们俩是搭军车的游客而已，不会想到我们是军人。 我和徐磊都乔装了一下，甚至在出发的时候，段弘毅还把我的鬓角剃光了，勾勒出三条杠，特别的潮…… “大中午的，真冷……” 徐磊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和我一起往山下走，看他的状态，真的不是很紧张，应该是放下心理负担了，又或者是和我一起行动，会缓解心中的恐惧感。 已经进入11月份了，这里白天的温度都达到零下20度左右，晚上更冷。 “忍一忍吧，拿着包。” 徐磊接过我手里的背包，无奈的说道：“待遇就是不一样，你看你这一身，羽绒服、雪地靴、大墨镜，一看就是城里人。你看看我，破棉袄、大毡帽……” 我白了他一眼，笑骂道：“大爷的，哪来那么多的讲究？咱俩角色不同嘛！” “那为啥不让我扮游客，你扮当地人？我也想穿好衣服啊，羽绒服多暖和啊……” “你没这气质……” 徐磊很嫌弃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这气质也没好哪去，长得跟煤球似的…… 一旦进入冬季，这里的积雪就不会融化了，气温太低、日照时间短，加上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雪，公路两侧都还有白皑皑的积雪。 漫山的雪景的确是迷人的，此时如果有人遇到我们，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两个会在夜里，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这件大事，和这里所有人的安危息息相关。 路上无聊，徐磊问道：“咱们出来的时候，段弘毅问你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这是还人情吗？’是什么意思？” 因为是在外面，所以“队长”、“指导员”这样的称呼要自动过滤，哪怕是下意识的也不行。 特种兵的一切训练，都是挑战身体极限，战胜本能，这是最基本的。 “你小子耳朵有点灵啊。” 其实，段弘毅的原话是：为什么要这样的安排，是还上次那件事的人情吗？如果是的话，我不需要。 上次的事情，自然是指林真伊事件。 段弘毅违反原则、违背内心的保全我，所以这个人情肯定是要欠下的，所以他便认为，这次我选择最危险的任务，把指挥权交给他，是一种还人情的举动。 如果是聪明人，肯定顺水推舟，把这事当做人情还了。 不过我可能是个傻子，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我明确的告诉段弘毅：打仗的事不可儿戏，我不会用这事还人情，否则那是在贬低我自己。之所以做这样的决定，完全是从任务角度考虑，没有其他原因。 段弘毅也说：这样最好，否则我会看不起你。那事（林真伊事件）不是人情，就算是，也没打算让你还。 其实，段弘毅早晚有一天会接触特战指挥，猛虎突击队势必会成就他。 他的才能日渐成熟，我是压不住这种光芒的。我也没想埋没他的光辉，因为那无疑是在欺骗自己。 “没说什么，别瞎打听，不该问的别问。” 这种事，我肯定不能和他探讨。我和段弘毅之间的微妙关系，还是由我们自己来解决。 “哦哦……” 我把话题岔开，问道：“你家里人，知道你是干这个的吗？” “知道，但不知道具体干啥活。” “那你没跟他们解释一下？现在这方面的影视剧、电影这么多。” “偏僻小村，哪来的电影院啊，电视频道都比较少。我哪敢解释啊，那整天不得提心吊胆的？” “也是。” 我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只不过后来爸妈调到了县城里教书，也就理所应当的进了城。 现在父母都不太同意我在特种部队服役，又苦又累。好在转了军官，成了干部。 但每次回家的时候，洗完澡就得穿整齐再出浴室，生怕身上的伤疤被父母看见。 东北虎经常参加实战的分队队员，应该都像我这样欺瞒家里的，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我和徐磊一路闲聊，大概半个小时后，一辆客车顺着盘山路开了过来，正是我们要等的那辆。 这个地方也没有站点，客车只要见到招手的就会停。 客车上人不是很多，多是本地人进城办事的。来这边玩的游客，通常都是组团，毕竟这里地广人稀、气候差异大，不适合单独出游。 路上的时候，我问徐磊：“还有个细节，当地人的口音，你学会没？” “没，感觉好复杂。” “你还是没抓住特点，感觉有点类似东北话，发音是北方人的方式，重音不在声母上，然后加一些地方特色。” “不懂，要么咱俩换吧。” “别……” 我琢磨了一下，说道：“一会儿到了下一站，你恶补几句。然后到时候你就少说话，表现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装傻充愣。” “好，明白。” 本地话要是说不好，就尽量少说，否则被听出了端倪，那可是致命的。 翻阅世界各国特种作战失败的案例，问题都不是出在既定战术上，都是细节出了问题。 例如m国的海豹六队，在围剿世界头号恐怖分子的时候，就是直升机飞行员在降落的时候，没有计算好高墙气流回转，导致飞机失衡差点坠毁。 虽然最后还是成功击毙了目标，但从突袭的角度讲，那是一次失败的任务，要不是事先准备好了b方案，他们就错失了最佳进攻时机，目标很有可能跑了。 所以身为特战主官，在指挥的时候一定要格外注意细节，一旦出错，再好的战术都是白搭。 半个小时后，我和徐磊在县城下车，这里没有内陆县城那般繁华，但也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只是少了些高楼而已。 徐磊下了车就笑道：“哎呀，终于进城了！真热闹嘿！” 真想装作不认识他…… 不过说来也是，我们来这里协防快三个月了，除了进过几回村子，就没有好好感受下当地的特色，实在有些可惜。 这次借着出任务的机会，也算是见见世面了。 “低调点，吃饭去！” “哦哦……还真有点饿了。” 当然饿，我们早上就没有吃饭，现在已经过中午了。 我拿出手机（曹组长配发的），查找了一下地图，穿过两条街，找到了目标地点。 这是一家东北特色菜馆，按照上级的方案，我和徐磊将在这里和线人接头，同时解决肚子问题…… 不吃饱肚子怎么打仗？晚上我们可是要和敌人拼命的。 反正是公费，吃点好的…… 菜馆里挺热闹的，几乎快坐满了人。我们在角落找到了一个位置，招呼服务员，两个人点了四个菜，有点奢侈。 不过等菜上来之后，我就不这么觉得了，这家东北菜不是很正宗，菜量小的可怜，不符合东北人豪爽的性格，看来这钱花的有点冤枉…… 主要是徐磊这小子太能吃了，筷子翻飞，仿佛晚上的战斗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似的。 不过我还是欣慰的，徐磊的成长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尤其是心态方面。 我和徐磊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中年人走进了菜馆，穿着黑色羽绒服、大毡帽，很随意的风格。 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很少有人独自来饭店吃饭的。 四目相对，这中年人指着我，狐疑的问道：“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呢？” 我同样装作狐疑的说道：“我看你也有点眼熟……” 徐磊也不吃了，直觉告诉我们，这就是上级派来和我们接头的。 中年人来到我近前端详了一下，拍着我肩膀说道：“我去！你不是王铁蛋么，啥时候来的？” “……” 大爷的！这什么名字？这人不会是来搞笑的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出湖钓鱼 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得意的样子，我有一种想要踹死他的冲动！ 这可是在接头啊，多么严肃的事情，临时想的名字也太草率了吧？ 最可气的是，我也得装出一副很惊喜的样子，来配合他的表演。 “我想起来了，王麻子！” 中年人：“……” 哼，难听的名字多了，我还怕你不成？ 况且，在没有对暗号之前，我无法确定他的身份，那就索性陪他玩玩。 中年人也不玩了，拉过来一个凳子坐下，笑道：“真是好多年没见了，这顿算我请的，老板娘，来一箱啤酒！” “别，下午还得去钓鱼呢。” 懒得和他继续闲聊，我直接提示他说暗号，如果他不懂，他就不是我们要接头的内线，而是他真的认错人了。 中年人眼神微微有些变化，笑着说道：“那好吧，酒就免了，来个小鸡炖蘑菇吧？” “小鸡多可爱啊？别吃了。” “老母鸡总是可以的吧？” “老母鸡被咱们吃了，那些小鸡怎么办？” “呵呵，有道理。” 眼神交流、暗语对接，算是彼此确认了身份。其实他看过我的照片，而我和徐磊完全不知道内线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内线叫王毅。 刚才我注意他脸上有麻子，所以王麻子也就脱口而出了。看他的表情，估计这还真是他的外号……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把老板娘惹恼了：“你们还点不点了？” “来盘拍黄瓜！” 老板娘：“……” 王毅笑着说道：“这不正宗，等晚上我带你吃咱这的特色，我做东！你小子来一趟不容易，也不打个招呼。” “又没你电话。” “也是，手机存我号，别存王麻子啊，老子叫王毅。” 虽然对完了暗号，但直到此刻他说出名字来，我才算是完全信任他。没办法，职业习惯，我不能保证我们的行动足够机密。 菜馆里有很多人注意我们，但都认为我们是老友偶遇，根本不会多想。 而寒暄了近半个小时后，我们离开了这家东北菜馆，坐上了王毅停在门口的车。 这个王毅，其实不是军人，而是当地警方。 他需要把我们带到呼伦湖畔东岸的度假村，要把徐磊变成度假村的工作人员，顺理成章的把我和徐磊送到西岸去。 深入敌后侦察，最重要的就是坐实身份。而现在所做的一切看似无关紧要，其实会决定我们的生死和整个任务的成败。 我和徐磊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落入敌营后将任人宰割。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我们必须让敌人对我们的身份毫无怀疑。 上了车之后，王毅低声说道：“刚才都是玩笑，现在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王毅，刑侦队长。” “王队长好，特种部队，中尉陈锋，我旁边这位，是上等兵徐磊。” “你们好。” 王毅启动车子，有些感叹的说道：“其实我也是军人，也是在沈阳军区服役，当了两年的坦克兵。就佩服你们这些特种兵，当年年底大演习，我们一个连被东北虎的一个分队给偷袭了，坦克都给我们‘炸’了！你们是东北虎的吗？” 晕，也不知道是哪个分队干的，真他娘的有种！ “哈哈，是，你不会记仇吧？” “不至于，那个……抽烟不？” “来一根……” 自从进了东北虎就把烟给戒了，特战连还好一些，可以偷偷摸摸的抽，但在精锐分队，吸烟就直接淘汰，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作为特种兵，是不能染上任何一种瘾的。 我早就没烟瘾了，除了缓解此刻尴尬的气氛，其实也是想让自己身上有点烟草味。或许这个细节，就让敌人放松警惕，不会怀疑我们是军人。 安德烈是亚伯势力的二号人物，他的手下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打开车里的空调，笑着说道：“坦克兵辛苦啊，国产坦克都是没有空调的，坐在里面可是很闷的。” “晕，内行啊！” “……” 这话说的，他对特种兵是真的不够了解。在东北虎，就连特战连的战士，都要接触坦克的基础教学，甚至教导队会对骨干精英培训直升机驾驶。 而精锐分队就更不用说了，要求人人都要会的程度。 王毅笑着说道：“不管科技如何发展，战争终究是人的战争，任何飞机、坦克都替代不了。坦克没空调是为了减小功耗啊，否则雷达一扫全出来了，导弹立刻就瞄准，往哪跑？” “是啊，不过以后会有办法克服坦克功耗问题的，制冷系统也在不断升级。” “哼，雷达也在不断升级。” “……” 这人好像不太会聊天，说话特噎人！ 我这完全是顺着他说的，结果这家伙丝毫不懂得寒暄。从话语中就能感觉出来，他是一个耿直的人，不过搞得我好无知的样子。 术业有专攻，在坦克方面，我肯定不如坦克老兵的知识面广，所以我决定不继续聊这个话题。 徐磊在后座说道：“在坦克里放屁是不是特酸爽？” “噗……” 我掐着的烟差点掉车里，笑的前仰后合。 到底是亲战友啊，瞬间把我丢的场子给找回来了，居然能想出这么有“味道”的问题，也真是难为他了。 王毅也忍不住笑了，不过笑的有些难看，估计当兵的时候还真干过这种事。 大战在即，我的确没有闲聊的心情，于是说道：“王队，还是向我们说一下任务情况吧。” “好。” 王毅把烟头扔出去，说道：“我直接说重点。看你这装扮，就是扮演游客了，一会儿在半路上，我会你放下来，然后你坐上旅游团的车，证件在这……” 不得不说，曹组长还真是心思缜密，居然把我们的潜入计划安排的如此周祥，到底是专业的。 “然后，徐磊是吧？你要和我进入度假村里，领取工作牌，突击恶补一下相关知识。具体细节，等到了之后再谈。” 王毅又说道：“这个度假村有一个游览项目，是出湖垂钓，通常是四五个人一条船，不过也可以包船，开船的是工作人员，游客需要排队，晚上应该不用。” “如果用呢？” “排队也没事，我会根据你排队的位置，来调度徐磊的船只。总之你不用担心，我们有很多侦查员在度假村。” “哦，这样最好。” 看来，徐磊的角色就是船夫了。 我又问道：“度假村里，有安德烈的眼线吗？” “有，游湖垂钓的收费员就是。” “……” 看来，安德烈的计划也很周密，有这个收费员在，安德烈就可以掌握湖上的动向。 同时，我也惊叹于军警的情报网络，这也太恐怖了吧？ 王毅叮嘱道：“所以，你们演戏要演全套，千万不要有纰漏。你们出湖之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接下来的任何情况，我们都帮不上忙。” “放心，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嗯。” “王队长，安德烈应该不只这一个眼线吧？” 王毅点点头：“是，都在我们的监视之内。凌晨你们收网的时候，我们也在收网。准确的说，这是一次联合行动。” 看来，度假村那边也是一个战场，只不过不会有硝烟，警方会秘密拘捕这些人，将社会影响降到最低。 半个小时后，车子经过县城周边的一个小镇，我从这里下车，而徐磊则跟着王毅进入度假村。 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一辆长途客车停在了站点处，车上的人下车方便，而我顺势上车，把王毅交给我的身份证交给导游。 身份证是假的，但和真的没什么区别，只是名字不一样而已。 由此可见，曹组长的工作量有多大，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协调好旅游公司，把我拉进这个旅游团。 核对身份后，我便找一个好位置坐下，旁边是个美女…… 结果旅途劳累，美女根本没心思和我聊天，一直在半睡半醒间，让我倍感可惜…… 这距离度假村并不远，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度假村的酒店，不比星级标准差多少，装修的很雅致，在四处荒凉的湖畔地区，能有这样的住所，简直是天堂了。 游客都在大厅等待，导游拿着我们的身份证去开房间。 很快，我就领到了一张房卡，顺着上面的号码找到了房间。 竟然是一张大床房，空间很大，空调、电视、洗浴间一应俱全。而且还是落地窗，顺着窗户可以直接看到波澜的湖景风光。 上级安排的不错，可惜无福消受啊。 如果不是为了任务该多好，这两个多月我们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哪有这种享受？ 想想也够苦涩的，可军人的苦涩何止这些？ 我检查了一下房间，没有发现窃听、监控设备，倒是在一堆‘酒店用品’中翻到了点茶叶，于是烧了一壶开水泡上，正准备坐在落地窗前享受美景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响起了。 把我吓了一跳，好久没装这东西，有点不适应来电话的感觉…… “你好。” “陈锋，是我。” “曹组长。” “最新线报，最后一批黄饼预计将于晚上七点钟到达目标地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安德烈会在凌晨将这批黄饼运出境外。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足12个小时。” “明白。” 安德烈是不可能在境内停留太久的，这里距离边边境线不足百公里。 二百多公斤的黄饼，一般的巡逻队是运不了的，除非动用车辆，但那样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军方的注意。于是，安德烈选择分开走私的办法，都运到这个湖畔村落后再动用车辆，然后一鼓作气的穿过边境线。 挂掉电话、删掉通讯记录后，我望着湖畔波澜的浪花发呆，茶几上的热茶逐渐变冷，而我已经没有去品的心思了。 这不是我从军以来最危险的任务，但却是最艰巨的。因为后果是祖国无法承受的。 “叮咚”一声，手机来了一个短信，简洁明了：哥们，你该出湖钓鱼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享受生活 短信应该是王毅发来的，看来徐磊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现在已经近下午三点了，而刚才曹组长在电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晚上七点钟之前，我和徐磊必须潜入敌人内部，在安德烈离开之前，将他们围剿在村落里。 为什么不等安德烈离开湖畔村后再动手？那样就可以避免黄饼污染呼伦湖的风险。 我们在制定行动方案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结果众人很一致的持反对态度。 原因很简单，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安德烈携带所有黄饼离开前，要么就带人质一起越境，要么就杀掉所有人质。 而这两种结果，我们都无法接受。 安德烈杀掉人质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对于他来说，人质也是越境的一道护身符嘛。但如果让他把人质带着，对我们来说，行动将会更加的棘手。 因为，安德烈不可能把人质放在一辆车上，而是分配到车队的所有车辆上，甚至会和黄饼放在一起。 到时候，我们就算实施了突袭包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德烈带着黄饼出境，而人质问题也无法解决。 时间紧迫，我和徐磊必须尽快混进去。 我连忙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然后带上房卡，拎着背包就走出了酒店。 这个度假村游乐设施不是很多，但长亭、摇椅倒是到处都是，毕竟来这里旅游的，都是想体验边塞风光的，和内陆城市度假村有很大的区别。 穿过停车场后，就看到很多的路标，什么湖边野炊、健身房、草原篝火等等。 不得不说，在这里度假是绝对的首选。可惜啊，咱是当兵的，就算以后退伍了，再来到这的话，心态可能也不一样了，毕竟在这打过仗。 辗转五分钟，终于在众多路标中找到了“湖边垂钓”这个项目，顺着小路一直走到湖边，就能看到醒目的标志。 还别说，排队的人还真不少。 三点多钟，约上三五好友，花几百块钱租上一艘船，在湖中心垂钓，修身养性的同时，还能够欣赏日落湖景，何乐而不为？ 我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站着我前面的几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上去是一起的，都挺着老板肚…… 我观察了一下岸边的船，属于小型汽油观光船，最多可以乘坐六个人。而计费的标准不按乘坐人数，计时收费，100元/小时。 有点贵，这要是去湖上钓一天的鱼，小一千块就没了。虽然我花的是公款，但还是有点肉疼…… 我把墨镜戴上，这样可以方便观察周围的人，只要头不动就可以了，没人能注意到我的眼神。 湖畔两侧到处都是摇椅和吊床，尽管现在是冬季，但还是有人不甘心在酒店房间里待着，人还是挺多的。 以我专业的视角不难发现，至少有三个人的目光在我身上。一个是戴着耳机在湖边跑步的青年，另外两个都是中年人，分别在我的左右侧。 跑步青年应该是直接和王毅对话的，因为只有他戴着耳机。 在不远处的湖边，我找到了徐磊的身影，他身上穿着救生衣，脖子上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坐在船尾处操纵着船舵。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如何顺理成章的把我安排到徐磊的船上，不被安德烈的眼线怀疑。 说白了，这湖边垂钓其实就是租船，只是渔具需要单买而已。所以一艘船上只要不超过六个人，都是可以的，不强制安排。 在我前面这些人中，不难分出谁和谁是一伙的，排队的过程中一直在攀谈，并且各个旅游团都会发棉帽子，颜色不同，很好分辨。 可是，有像我一样单独来的人，迫切的希望找到拼船的伙伴，这样就可以平摊租船的费用了。 这样一来，王毅那边就不好计算了。 我这边在排队，徐磊那边的船只也在排队。我不能在队列里随意走动，徐磊那边也是一样的。 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已经百感交集。 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王毅，但愿他真的能够安排妥当。 而就在这时，有个穿蓝色羽绒服的青年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从排头开始问，无非就是：你们几个人一起的？能不能拼个船？ 要知道，能跑这么远来旅游的，不说非富即贵吧，但也是不差那点钱。并且很多人都是跟着旅游团来的，导游肯定告诉他们垂钓最多六个人，团内就拼好了，不会加其他人。 现在这社会，出门在外都会格外小心，谁会搭讪陌生人呢？显然旅游团里的人更靠得住，毕竟路上都熟悉了嘛。 在青年一筹莫展的时候，后面有个穿着很嘻哈的年轻人招手道：“哥们，我一个人，咱俩一起吧。” “成！” 蓝衣青年很爽快的搭着他肩膀，向后面问道：“还有一个人的没有？” 此时我脑海里出现一个问题：这俩人是敌是友？ 我受过专业的情报学培训，深知在这样的时刻，只要不是友军，都可以被视为敌人！因为无关人等都会影响任务的进程。 王毅没有跟我说过这个细节，或许是因为时间仓促？不过既然他没说的事，我就不能轻信。 所以，我连墨镜都没摘，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保持着“狂拽酷炫”的风格。 这俩哥们不甘心，走到我面前，问道：“哥们，是一个人吗？这里就你一个戴着红帽子的。” 我有些不削的说道：“一个人怎么了？就得拼船？钓鱼讲究的是安静，人多了就没意思了。” 嘻哈青年表现出不悦，但被蓝衣青年拦下来，并耐心的和我说道：“哥们，钓鱼的时候我们肯定安静。再说了，咱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语言，交个朋友嘛！说实话，这船有点贵……三个人平摊，有三个小时就回来了，一人一百块。”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大脑飞速的运转，此时不是判断他们是敌是友了，而是努力理清当前的情况。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这两个人的举动，让我理清了排在我前面的人，他们谁和谁是同一条船！ 我能理清，那么王毅那边自然也能理清！ 所以，现在我只要不同意就行了！ 于是，我冷哼一声，说道：“抱歉，我这个人不喜欢交朋友，也不差钱，咱不是一路人。” 嘻哈青年恼怒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有钱就了不起啊？看你穿的挺讲究的，办事这么不讲究呢？” “怎么？不拼船还不行？现在骗子这么多，我有点防范意识不行啊？” “你说谁是骗子？” 嘻哈青年刚要发飙，但被蓝衣青年拦下了，安慰道：“算了算了，都是出来玩的，开心最重要。咱就在他后面排吧。” 我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感觉完全脱离了屌丝气质，有种富二代的感觉…… 帅爆了！ 两个人刚站在我身后，嘻哈青年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之后，不耐烦的说道：“什么事？我知道！今天才星期日，不是周四完成了就行吗？着什么急？我在外面玩呢，别烦我，就这样。” 我心里一咯噔，是友军！ 今天的确是周日，问题出在“周四”这个字眼上，因为刚才通过我的分析，排在我前面的是四伙人！ 也就是四艘船！ 周密！ 排队的人就这么多，无论如何变动，他都可以通过“星期密语”传达信息，周五、周六、周天都可以，哪怕是下周一，下周五…… 任务结束后，我也曾向曹组长问过，这俩人到底是敌是友。 真相是，嘻哈青年是警察，蓝衣青年是军人。 他们在我出酒店门的时候，就开始准备排队，目的就是排在我前面，并通过“拼船”的方式，来确定前面到底有几伙人。 我问曹组长，如果我答应了两人的拼船要求怎么办？ 他说：没办法，只能一起潜入敌营。不过你陈锋是经验老道的特种兵，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不符合任务方案，这种细节逃不过你的法眼。 我暗骂变态的同时，也感叹于情报部门的恐怖实力。这种无微不至的安排，不是一般人能够消瘦的。 于是，徐磊只是和前面那艘船调整了一下位置，就顺利的接上我。 在收费处交了三百块钱，把收据交给徐磊，我们这艘船算是出发了。 之所以租三个小时，是因为所有人都是如此。一个小时连日落都看不到，三个小时以上就天黑了。本着“演戏演全套”的原则，还是别在钱上计较了。 关键是这个收费员大妈态度特别恶劣，感觉应该是更年期来了，一副谁都欠她钱的样子。 不用她得意，晚上就被警察带走了，和安德烈同流合污，没有好下场，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度过吧。 估计这大妈还不知道安德烈走私的是黄饼，这可比毒品严重多了。 上了船，我翘着二郎腿躺在里面，徐磊全速开船，引擎的咆哮声和洁白的浪花，让我觉得是在游艇上。 这钱花的值…… 话说回来，我根本没坐过游艇…… 不过周围的景色让我心旷神怡，虽然马上就要“任人宰割”了，但我还是有心情趁机享受一下的。 “大爷的！舒爽！徐磊你慢点，赶着去投胎啊……” 这船徐磊肯定检查过，不存在窃听设备之类的，所以出了湖边，我毫无顾忌。 徐磊轻笑了一声，说道：“这船速度可以啊！不过没有冲锋舟快……” 我无语道：“你小子当兵当傻了，这都能联想到冲锋舟，你以为是抢滩登陆呢？” “嘿嘿……”徐磊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此时我们远离湖边了，深处浩瀚的呼伦湖中心，岸边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 我让徐磊停船，拿出背包里的渔具，开始钓鱼。 “走你！” 我将鱼钩甩了出去，然后盯着鱼漂发呆…… 徐磊躺在床尾处，摇头说道：“队长，你还真有心情钓鱼啊？马上要有一场大战了，咱们不应该赶紧去东岸吗？” “急什么？放轻松，要懂得享受生活。” 第一百一十三章深入敌营 “享受生活？” 徐磊狐疑的问了一句，大概是觉得这个词汇有些新鲜，或者是觉得距离我们很遥远。 很多人说，当兵的都是傻子。其实这句话也不是毫无道理。 义务兵两年，士官五年以上，军官七年以上…… 人生的璀璨年纪，我们都奉献给了祖国。在最需要成长的青春里，我们用汗水和泥泞来体现自身价值。 接触不到社会，又何来的生活？ 艰苦的训练，又怎么可能出现“享受”这个字眼？ 在特种部队流传着一句话：一入特战深似海，从此安逸如路人。 一旦经历了生死考验，心中的信仰和使命将会更具体化，我们更懂得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久而久之，我们以此为荣，无法自拔。 东北虎的精锐分队，淘汰机制恐怖如斯，大部分都是士官，如果通不过考核就要转业回家，而特战军官的要求更是严格，像我这样得到大过处分的，一般都别想着晋升了。 谁都不想离开部队，那是一种难言的苦涩。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有我对刚子的那种遗憾，渴望通过一次次胜利，让自己的军旅生涯变得完美。 军旅也是一种人生，也注定是不完美的。 游船随着波浪摆动，长久的沉默却不显得尴尬。 我靠在座椅上，低声问道：“徐磊啊，退伍之后想干点什么？” “不知道，没想那么多。我是农村兵，退伍费没有多少，买不起房、做不了买卖，应该还是回老家吧，如果部队能给安排个工作就好了。” 退伍费是根据各个部队的性质来决定的，东北虎的退伍费比陆军其他部队都要高，但也没有高到哪里去。就现在这房价，首付都未必付得起。 而除了退伍费，还有一个地方服役津贴，是地方根据所在地的人均年收入，给予退伍士兵服役的津贴。（人均年收入*服役年） 农村的年收入肯定不高，所以徐磊肯定也没多少。 “挺好的，好好努力，在上士的时候，争取通过士官考核，成为军士长。” “呵呵，我现在才是上等兵呢。” “你的年限已经到了，只是咱在这协防，晋升手续没法办，回去就是下士了。” “嗯，指导员也说了这事。还有王子栋，他应该能保送军校吧？他有军官的潜质。” “难说，东北虎竞争太激烈了。” 鱼漂晃动，等我提竿的时候，鱼饵已经没了。 徐磊问道：“队长，你后悔吗？” 我苦笑道：“此话从何说起啊？” “就是字面意思呗。” 我和参谋长的关系，在东北虎不是什么秘密，甚至风言风语不少。要不是我战功赫赫，实力足够强，早就被唾沫淹死了。 这是强者的天堂，甭管你什么背景，不能服众就要接受唾弃，简单粗暴。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谈不上后悔吧。我和陆若琪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当然，参谋长的千金嘛。” 我撇撇嘴，叹声道：“参谋长的性格你也知道，我不当兵就要失去爱情啊。所以我当兵的初衷并不纯粹，可经历了这么多，军旅已经成为了我的生活，并且已经没有其他选项，只能继续下去。” “你不觉得可惜吗？你是东北大学的高材生，生物医学专业，毕业后搞研究、赚大钱。” 的确，如果不是来当兵，或许我现在和陆若琪一样，马上毕业的在读研究生。未来是值得期许，且不受风波的。 我摇摇头说道：“不存在值得不值得的概念。男子汉投身军旅、保卫家国，是一件很光荣的事。祖国繁荣昌盛，军人势必会脱节，这是必然的。” “可我觉得，一个强盛的民族，军人都是备受尊敬的。” 我深深的看了徐磊一眼，笑道：“你小子什么道理都懂。” “呵呵，完全是个人见解。” 徐磊不知不觉间，就提出了一个值得深思的观点。 我觉得，军人的社会地位不必太高。凡事体现的太突兀就变成了偏执。只要社会大众认可我们军人的功勋，理解我们的牺牲和付出就好了。 四点多钟的时候，西边的太阳就开始徐徐降落。火烧云蔓延在西岸的尽头，碧波荡漾的湖面被映照的格外绚丽。 我也不再对着鱼漂发呆，沉醉于这样的美景中，淡声喃喃道：“这就是我们的祖国，大好河山、壮丽无边。都说当兵为了啥？就是为了这些。” 徐磊点点头，说道：“是啊，这就是指导员所说的‘保我河山、佑我黎民’吧？” “呵呵，这明明是我说的，他是盗用到教育课上的。” “上钩了上钩了！”徐磊惊呼着。 我下意识的提竿，沉甸甸的感觉让丰收的喜悦涌上心头。 有了！ 鱼钩脱离水面，一条鱼拍打着水面弹射而出，直接甩到了船舱里。 “哈哈！我这钓鱼小王子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徐磊凑了过来，问道：“这是啥鱼？没有鳞片，还有胡须。” “黄颡（shang三声）鱼，这算是比较大的，味道肯定鲜美。” “可惜咱没办法吃啊。” “唉，这就可惜了。” 我把鱼从鱼钩上摘下来，摆好姿势：“倒霉蛋，走你！” “噗通”一声，鱼儿落水，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徐磊瞪大了眼睛：“咋给放了？生鱼片也可以啊！” 我叹声说道：“罪孽深重，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时刻，哪能再添鲜血。” “听不懂。” “切莫杀生，出任务呢，图个吉利。” “……” 索性也就不钓鱼了，直接躺在船舱里欣赏夕阳，同时让徐磊启动游船，向着西岸缓缓地前行。 东西两岸相距上百里，距离还是挺远的，两岸根本就看不清楚、望不到头。好在游船上有定位设备，能够找到方向。 在望到东岸的时候，我就把游船上的gps给搞坏了，做最后登陆的准备。 我和徐磊将紧急通讯系统扔到了湖里，除了被我们吞到肚子里的定位胶囊，将没有任何联络系统。 当然，手机还是没扔的，不过只是摆设而已，上级不会再打电话来，登岸之后我们也就没机会用了。 “好，差不多了，慢下来。” 东岸村落在我们视野里越来越清晰的时候，我示意徐磊降低速度，而我继续拿着鱼竿，装模作样的钓鱼。 这里的日照时间段，此刻，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湖岸上，天色也迅速的变暗。 “队长，我忽然有点紧张了……” 之前徐磊的状态都特别好，可真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他也不能像我一样冷静，紧张和恐惧都是人之常情。 殷诗晴说我是天生特种兵，可“天生”这个字眼，就证明是少数的。说到底，徐磊毕竟还是个新兵，也没什么天赋。 我沉声说道：“没关系，记住，你扮演的就是度假村的工作人员，普通老百姓。紧张、恐惧的状态都是自然的，所以你完全可以忘记任务，不用担心自己的表现，你只要进入你的角色就可以，其他的交给我。” “是！” 带徐磊一起执行任务，不只是因为没有其他人选，也是想要他快速成长。如果说每个人都是有天赋的，那么徐磊的天赋就是惊人的学习能力。 我命令徐磊直接向东岸村落进发，几乎是全速行驶，大概十分钟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 而这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下来了，此刻岸边耸立的蒙古包和圆形瓦房，都显得有些恐怖。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游船靠岸之后，我解开救生衣，冲着徐磊谩骂道：“你看看这都几点了？gps坏了，油没有了！你们这度假村真坑人！” 徐磊一脸委屈的样子，说：“我找老乡借点汽油嘛……” 他说的很小声，大概是怕自己的当地话学的不好。 “还不快去？” 我呵斥了一声，宛如一个刁蛮、强横的游客。 “好嘛好嘛……” 徐磊也不解开救生衣，径直的走向岸边的蒙古包，身形看不出一丝胆怯。但我知道，他此时一定怕极了。 而同时我也注意到，岸边有很多船只，多为渔民用的小型船，也有几艘快船，但船上并没有黄饼之类的。 整个村落里一片死寂，但很多隐蔽的位置，都停有车辆。并且我还能够发现，在岸边左右两侧的草丛里，各有一个暗哨。 其实并不难发现，长期的战斗经验和军校培训的地形学，能够让我以防守的角度，快速分析可能隐藏哨兵的位置。而带着这样的思维，目光仔细一点，就可以发现端倪。 在徐磊走近蒙古包的时候，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定位器，然后用很隐蔽的动作扔到嘴里，用嘴里的口香糖包裹住，吐到岸边的船只附近。 这个定位器链接的是北斗终端，误差不会超过十米。这里，将作为段弘毅他们登陆的地点，可以迅速摧毁这些船只，断绝敌人带黄饼从水路逃跑的可能性。 “老乡！” 徐磊那边吆喝着的时候，我本想松口气，可忽然间，徐磊惊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从蒙古包里走出个彪形大汉，手枪对准着徐磊的脑袋。 “怎么了？” 灯光太暗，尽管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装作看不清楚的样子，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忽然间，右侧的瓦房里冲出来两个人，手里端着长枪，快速的跑到岸边。 我吓的“妈呀”一声，要多慌乱有多慌乱，想要操纵游船。 “别动！再动打死你！” 其中一个人大喝了一声，手里的m16步枪顶在我的脑袋上。 其实，此刻我非常的冷静，整个村落里，至少有十把枪瞄准着我，只要我表现出异常，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第一百一十四章危险游戏 “大大大哥，别开枪！别开枪……” 我举起双手，结结巴巴的说出这句话，不完全是装的，是真害怕啊！ 两把m16对准着我，就算是我心理素质再好，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这枪威力可大着呢，万一走火了，我小命就没了。 不过，此时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夺过他们的枪，在五秒之内干掉他们。只可惜，现在我必须要成为他们的俘虏。 另外一边，徐磊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又出来两个人把他按在地上，不给一点反抗的机会。 我这边也没好哪去，其中一个大汉不由分说，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 力道十足，差点把我踹岔气了。 趁着我躬着身子的时候，这两人直接把我制服了，把我的两个胳膊拽到后面就给拷上了。 一直都是给别人戴手铐，今天自己倒是也戴上了，还真他娘的风水轮流转！ 整个“被俘”过程不超过一分钟，我和徐磊就直接被他们押往一座蒙古包里面。 而通过短暂的接触，我也感觉到，这伙人是受过一些军事训练的，力量都不小，持枪的姿势也勉强过关。 被一脚踹进蒙古包后，我借着晃动的烛灯，开始观察所处的环境，四周都还陈列着牧民的摆设，最中心的火炉上放着水壶，涌动的蒸汽发出的“呼呼”声格外刺耳。 蒙古包里，有七八个人随意的坐在四周，他们手里在摆弄着枪械，多为m16步枪，也有一些ak掺杂其中，都是廉价但性价比极高的武器，。 周围人的目光都在我和徐磊身上，仿佛被一群蛇给盯上了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抓我们进来的那个人走到里面，对角落床上斜躺着的人低声耳语几句。而也正是他这个举动，让我注意到床上的那个人。 身材魁梧，大胡子…… 这不正是安德烈么！ 生怕认错，我还仔细的看了两眼，确定我没有看错。 情报没有出错，安德烈果然在这里。 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在这蒙古包里。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加上包围的岗哨，我能发现的就有近三十人。 也不知道安德烈说了什么，然后抓我们进来的四个人，开始对我和徐磊搜身，甚至还拿出金属探测仪，仔细程度可比机场安检严格多了。 幸好我和徐磊什么都没有带，金属探测仪只在我的腰带和鞋子上响了一声，不过我穿的鞋子上，表面就有一个铁片，所以他们也没有在意。 安德烈站起身，走到我和徐磊面前，眼神像是一台心里扫描机一样，沉声问道：“你们是谁？” 他居然会说汉语？ 不过真他娘的难听。 徐磊吓得不敢说话，其实我知道他此刻没那么害怕，只是紧张而已。之所以不说话，他是怕自己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毕竟这里肯定有本地人，这种事我们不得不防，最好就让徐磊一直这么装傻充愣下去。 我咽了一口唾沫，颤声说道：“我就是来旅游的……他是度假村开船的，我们船没有油了，开不回去……大哥，你这有油吗？” 可能是我说的太含糊了，没能让安德烈听明白。 估计他的汉语水平，还停留在三岁小孩的阶段…… 安德烈或许听不懂，但他的手下肯定明白。 “他娘的！老实点！” 我身后的那个人大骂一句，一枪托狠狠地砸在我的脑袋上。 脑袋“嗡”的一声，我栽倒在地，剧烈的疼痛感导致一阵眩晕。 大爷的，等我的兄弟们来了，搞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我用手摸了摸脑袋，已经砸出血来了，感觉更生气了。 安德烈通过手下的翻译后，轻笑了一声，又看向徐磊，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油？” “这有渔民……肯定有汽油，这么晚了，别的船都回去了，我没得办法。” 徐磊来之前恶补了一下，这句话说的特纯正。 其实，在日落时分的时候，安德烈的人通过望远镜就可以注意到我们。之所以赶在天黑才登岸，完全是为了让我们的理由看上去真实一点，从而降低敌人的警惕性。 安德烈又看向我，问道：“别的船都回去了，为什么你们还在湖上停留？” 我表示胆怯的后退了一点，解释道：“我是想在湖中心钓鱼，看个日落。谁能想到船没油了？这度假村太坑人！大哥，我们不借了，你放我们走吧，实在不行，你把他留下，我是无辜的啊！” 说到后来，我都带着哭腔了，还把徐磊给卖了。 人在紧要关头，往往都只顾着自己，这是本能。所以我说这句话，完全是为了戏能演的逼真，毕竟我们两个年龄相仿，安德烈肯定怀疑我们是一起的。 而我这种出卖的行为，无疑是让安德烈排除我和徐磊是军人的身份，真要是来侦察的，哪能出卖战友呢？ 徐磊一下子慌了，连忙说道：“我也是无辜的！都是他让我在湖上转的，不然也不能没油！大哥你放我走吧！把他留下！” 默契还是有的，徐磊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而且徐磊慌乱的状态演的太好了，让他的话显得有点含糊，即使口音不纯正也没关系了。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撇清战友关系的这场戏，演的有点过了，安德烈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安德烈轻笑一声，看着徐磊说道：“看来你很恨他啊，要不是他，你也不可能到这。” 徐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茫然的点点头。 “那很好，我给你个机会。” 安德烈眼神里出现一丝阴毒和玩味，将把玩许久的手枪递给徐磊，说道：“扣动扳机，打死他。” 我心里“咯噔”一声，玩的有点大了吧！ 刹那间，徐磊身后的人立刻抬起步枪，对准着徐磊的脑袋，其中一个人把徐磊的双手改拷在前面。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紧张的样子，生怕徐磊会把枪口对准安德烈。 其实，此刻如果反抗，我们两个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徐磊可以快速起身，拨开头上的步枪，用手枪解决掉后面的几个人，然后我飞扑到安德烈身上，然后凭借这把手枪，制服安德烈。 可即使是这样，我们逃出去的希望也很渺茫，手铐成了最大的阻碍。并且这样一来，我们的身份也就暴露了，整个行动就会宣告失败，非但不能围剿安德烈，并且人质和黄饼的问题，都没能解决。 这个后果太严重了，我们承受不起！ “你……你敢！” 我颤声喊了一句，眼神交错间，更是给了徐磊一个信号，但我并不确定他是否能够领会。 这个时候，靠的就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了，或许徐磊能够理清当前的局势，寻找到最佳的解决办法。 最佳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开枪！ 这把92f手枪的保险是开着的，但现在无法确定的是，子弹是否上膛。 又或者，里面是否有子弹。 这些人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在他们眼里，我的命微不足道，只要能检验我们的身份，用什么方式无所谓。 徐磊拿着枪的手有些颤抖，慌乱恐惧的他，实则内心更是处于煎熬的状态。来之前我们想过很多的局面，但何曾想过要拿着枪对准自己的战友呢？ “你他娘的别开枪！否则你就是杀人犯！是要偿命的！” 我生怕徐磊愣神太久，于是用叫嚣的方式来提醒他。 此刻，我已经做好了挨子弹的准备，甚至是牺牲的准备！总之，为了任务的成功，我们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大部队还没有出发，人质和黄饼的位置还没有确定。现在不管是什么局面，我们都得忍着！ 徐磊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听到我的叫嚣后，大喊了一声，抬起抢就扣动了扳机。 他用慌乱的状态，来掩饰避开我要害的动作。 “咔哒……” “妈呀！” 我惊叫一声的同时，92f手枪也传来一声空响。 说实话，我的冷汗都出来了，这简直是在挑战我的心脏承受能力。 徐磊也没有想到是这种情况，但反应也比较快，整个人瘫躺在地上，不停地向后退，看上去马上就要哭出来了，颇为符合胆小怕事的人物角色。 “oh，sogood!” 安德烈很得意的捡起徐磊扔掉的手枪，退出弹夹看了一眼，又安装上，笑着对徐磊说道：“忘了提醒你了，还没有上膛。” 说完，他又看向我：“你会上膛吗？” 我茫然的摇摇头，这个安德烈实在是太可怕的，到底是亚伯势力的二号人物，心肠足够歹毒。 “哦，那我帮你。” 安德烈将子弹上膛，递到我手里的同时，他的手下也把枪口对准了我。 “刚才他想杀了你，你一定非常生气。那么，现在就是你复仇的机会了，杀了他。” 还来？ 有完没完了？ “我……我不敢……大哥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想当杀人犯啊！”我带着哭腔，苦苦哀求着。 安德烈冷声笑道：“可是你不杀他，你就得死啊。” 刚才是有惊无险，现在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向徐磊开枪？ 早知道是这个局面，我就不带徐磊来了，自己单独行动的话，或许就没有眼前这个麻烦了。 其实我能够看的出来，安德烈未必是怀疑我们俩的身份，完全是想看戏！ 将枪口对向出生入死的战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如果可以，我宁愿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胸膛。 特种部队的绝对信任是什么？那就是当战友的子弹穿过我的胸膛，我都认为那是走火。 歪倒在地的徐磊显得有些茫然，可他的眼神里，有那一抹些许的坚定，应该如我刚才的时候一样。 这就是特种作战，有太多情况是我们无法面对的，却又无法选择。 我抬起手枪的时候，心都在发颤…… 第一百一十五章在灿烂中死去 “快开枪！敢耍花招就打死你！” 周围的匪徒将步枪戳在我的脑袋上，而此刻不管我内心有多么的挣扎，都不能表现出来。这种煎熬，是我从未有过的。 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还有两下喇叭声。 我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挪了两下。 安德烈拿过我的手枪，用流利的英语说道：“看你的样子挺嚣张的，原来你比他还胆小。呵呵……游戏到此为止，咱们过一会儿再玩。” 我和徐磊都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实则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这阵车声，我这一枪是肯定要打在徐磊身上的。 一旦耍滑头，注定是要吃苦头的，不过这不算什么，关键在于安德烈会怀疑我们的身份，因而影响整个计划的进行。 安德烈带着手下走出了蒙古包，而我和徐磊被押送到另外一个蒙古包里面。 在押解的路上，我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四周。 刚才开进来按喇叭的是两辆皮卡，车灯已经关掉了。安德烈等人走上前，和车上的人攀谈着。 夜色太过昏暗，我根本看不到周围的布防情况，并且留给我的时间也太少，不到半分钟，就把我和徐磊丢进旁边的蒙古包里。 里面只有一盏油灯，比刚才那个蒙古包还要昏暗，里面蹲坐着男女老少，近三十人！ 人质！ 我们居然混进了人质营！ 虽然刚才的情形很危险，但我和徐磊的戏没有任何纰漏，至少安德烈没有任何怀疑，否则不能把我们当人质对待。 而我和徐磊的目标，就是演人质，这样就可以完成一个战略目标——搞清楚人质位置。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探查黄饼的位置。可外面有四个守卫，我们根本出不去这蒙古包。 被扔进来之后，躺在地上的徐磊就崩溃了，一种想哭但却哭不出来的状态。 的确，刚才的事就连我都感到后怕，更别提初入战场的徐磊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 我照着他屁股踢了一脚，小声呵斥道：“镇定！快点干活，快！” 徐磊闷哼一声，废了好大力气坐起来，背过身从我的鞋底扣出一根铁丝和两个刀片。 这是我们身上唯一的武器。 我们俩呈背对背的姿势，我拿着铁丝，试图打开徐磊的手铐。 用铁丝打开手铐，不算什么高超的技能，这是特种兵的必修课。不过背过身来操作，难度会大大增加。 平时几十秒钟就可以打开的手铐，足足用了一分钟的时间。 打开之后，我对徐磊轻声说道：“先别管我！去看看刚才那两辆车！现在应该是七点钟左右，最后一批货到了！看他们的货放在哪里！”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理由，能让安德烈无心观看我和徐磊的自相残杀。 “好。” 徐磊拿上刀片，辨别了一下方位之后，走到另外一边，小心翼翼的用刀片在蒙古包上切割开一个口子。 蒙古包一般是用羊毛毡围裹，大约两到三层，这里天气寒冷，可能会添加保温层，但用刀片都是可以切割开的。 在徐磊操纵的过程中，我谨慎的看着人群，确认是否有异样。 东北虎的战史资料里有一个失败的案例，那就是人质中混进了敌人，导致内线牺牲，整个行动崩盘。 虽然此刻的情形，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不得不防。 徐磊的动作很轻，蒙古包外面就有敌人，他的声响搞大了，容易被外面的人发现。但如果不趁着最后一批黄饼运来的机会确定位置，就会成为行动的大麻烦。 大约两分钟后，徐磊在蒙古包上划出小口子，然后开始查看外面的情况。 而也是在这时，我胃里一阵绞痛，并有一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过于强烈了，我直接歪倒在地上，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额头上的汗珠滑落。 在出发之前，我将一粒定位胶囊吞到了肚子里面，而现在这东西就在我的胃里震动着…… 其实，这是上级在向我发信号，示意我猛虎突击队已经开始泅渡，并询问我这里的情况。 像这样的任务，我也只执行过一次，就是上次围剿亚伯毒品基地的时候，那一次我也吞了这东西，但只是疼痛和异样感，没有呕吐感。 看来，我吃的有点晚了，这东西还在我的胃里，没有到肠子里……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像是吃了一只蟑螂一样，可气的是，这只蟑螂还活着，不停的在身体里跳动…… 徐磊走过来的时候，这东西也不震了，可我里面的衬衣都快湿透了。 “我看到他们拿的罐子了，应该就是黄饼，被抬到了1点钟方向的瓦房里，周围应该有很多人把守，安德烈就在里面。” 我点点头，那这样看来，我们的潜入行动非常的成功，人质和黄饼的位置都搞清楚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人质营在湖岸边，而黄饼的位置则在土坎上，简直是两个方向，没办法靠突袭双管齐下。 “你怎么了？”徐磊见我的状态不对，关切的问道。 我问道：“你刚才没接到信号吗？” “接到了啊，肚子有点疼，现在特别想拉屎……” “大爷的，肠胃真好……” 徐磊把我的手铐打开后，我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快！发信号！” “是！” 我开始贴着蒙古包的边缘走动，让自己的运动轨迹变成一个圆，而徐磊则是在画三角形。 北斗作战系统的单兵定位很精准，或许，当把卫星地图放大后，我们的行动轨迹画的并不标准，但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 圆就代表着o，而o代表的就是一切顺利，而在这次行动将引申为立刻行动。如果有意外需要取消行动的话，我就画x了，尽管那样会复杂一点。 而徐磊画三角形则代表着坐标，示意这里就是人质的关押地点，因为在出发之前，徐磊的第一战略目标是人质。 那么我现在和徐磊一起发信号，其实就是告诉上级：一切顺利，我们所处人质营。 生怕上级没有察觉到，我们两个不停地走动，像耍猴似的，这让蒙古包里的人质们都望向我们，一脸疑惑。 于是，我们在走动的过程中，小声的向人质们表达身份，示意他们要冷静，军警马上就来营救，并示意他们到时候跟着我们走。 对于人质来说，在这样的时刻，能听到“中国陆军”这句话，无疑是激动的，将代表着生存的希望，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 这一切都格外的隐蔽，并且毫无声响。可以说，敌人并没有对人质严加看管，否则我和徐磊是不可能做这么多的，情报根本送不出去，更别谈取得人质信任，为之后的行动做准备了。 绕了好几圈后，我和徐磊停了下来，此时只能等待行动的到来，什么也做不了。 其中一个渔民交代，安德烈在天亮前就控制了这里，渔民都还没有出湖呢，他们这小村落的人都在这里了。 现在外面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也一无所知。不过有个小伙子在地上帮我画了草图，标记出每个房子的位置。 其实我看过卫星地图，蒙古包和瓦房的位置都很清楚，但很多细节是需要核实的，就比如说那个土坎，在卫星地图上根本看不见。 别看只是个不起眼的土坎，但真打起来的时候，那将是敌人最有利的防御掩体。 和他们交谈过后，我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现在只希望上级安排的快点，尽早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手表已经被拿走了，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但也推算的差不多，猛虎突击队快到了。 现在临近寒冬，虽然目前的温度还不至于让浪花比较大的呼伦湖结冰，但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凉，就算队员们穿齐护具泅渡，那也将是巨大的挑战。 关键是，他们一上岸就要战斗，冻僵的身体能否扛得住？我都替他们捏把汗。 在我和人质们攀谈的时候，徐磊一直都没有闲着，拿着刀片切割着蒙古包的边缘。 没办法，一旦打起来必须第一时间转移人质，不然这蒙古包根本扛不住子弹，人质的安全无法保证。 蒙古包的正门面向敌人密集区域，从正门跑无疑是死路一条。 所以，现在徐磊需要另辟蹊径，到时候人质就可以从割开的窟窿逃走，而我们只需要建立防线，就可以掩护人质撤退。 我走上前观察了一下，一共有三层羊毛毡，中间夹着保温层，为了不惊扰外面的敌人，徐磊的动作很轻，并且最外面的那层并未完全割破。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忽然感觉到胃部急切而短促的震动，一种熟悉的绞痛感袭来。 这是进攻信号！ 我和徐磊对视一眼，立刻开始了行动，他继续切割羊皮，而我则拿着另外一个刀片，悄然的走到了门口。 几十秒钟后，外面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响声，声音并不是很大，我顺着门口狭小的缝隙看了一眼，湖中心隐约闪烁着烟花。 这是进攻的最后信号，证明猛虎突击队已经登陆了！ 其实，我们这里的西岸距离东岸近百公里，枪声不可能传过去，但光却可以。 夜晚的枪炮、直升机的光亮会非常明显，浩荡的湖面毫无遮挡物，要知道，西岸的度假村酒店是高层。 或许我们不放这烟花，也不会有人发现，未必造成什么社会影响，但完全本着有盛于无的原则，况且，这烟花也能起到信号弹的作用。 我把刀片拿在手里，不停地深呼吸来缓解紧张。 很好，就让这绚烂的烟花来宣布安德烈的死刑吧，能够在绚烂中死去，算是抬举他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冲锋（上） 我相信，刚才和我徐磊发出的暗语信号，上级有接受到。人质的关押点，肯定传输到了队员们的作战终端上。 在暗语里并没有黄饼的位置，这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再画一个箭头吧？这太难了，况且这有可能扰乱其他信息。 反正摧毁船只后，人质就变成了第一战略目标，等我和队员们会和后再直奔黄饼也不迟。而且在我的猜想中，一旦我们登陆后，安德烈都未必会选择和我们纠缠，一定是带着黄饼跑。 所以，在队员们登陆的同时，我要解决掉门口的两个敌人，夺取他们的枪支。而徐磊从蒙古包的窟窿里窜出去后，要立刻解决掉面前的敌人。 而那时，敌人就发现我们了，但相对的，兄弟们也就知道我们的位置了。到时候拼的就是反应力和作战素质，在这方面，我绝对是自信的。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预想画面，无法保证这个过程中不会出现差错。 夜晚，成为我们这次行动最好的掩护。 安德烈自以为他的行动没有引起中国军方的注意，所以控制了这个小村落后依旧很低调，根本不敢开灯。 这样一来，漆黑的湖岸边将会更利于猛虎突击队的隐蔽。 我蹲在蒙古包的门帘处，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在左右都各有一个看守，很警惕的样子，不是很好对付。 最关键的是，他们把旁边栅栏拆了，堆在门帘外面，防止里面的人质逃出来。 这就麻烦了，因为这栅栏呈三角形，牢牢地扎在地面上，推不动，得两个人抬着才行，我要掀开出去肯定会惊动外面的守卫，并且这样的动作，便做不到第一时间解决掉守卫。 不过我看了一下高度，如果有人给我掀开门帘，我一个助跑还是能从上面窜出去的。 可一会儿徐磊要从西北角窜出去，我俩的动作是要同步的，所以没办法帮我。于是，我只好和旁边的小伙子商量一下，到时候让他帮我掀门帘。 这事谁都能干，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我和徐磊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所以小伙子很爽快的同意了。 徐磊将刀片拿在手里，随时准备割破最后一层羊毛毡，为人质打开逃生出口。 而人质们也为我让开一条助跑的通道，那个小伙子也就站在门帘处，眼睛一直盯着我，等待我的指示。 听着外面并不清晰的烟花声，我闭上了眼睛，尽量让头脑放空，细细的感受着外面的风吹草动，和自己心脏的跳动。 “谁？！” 外面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接着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 嘶…… 徐磊狠狠地将最后一层羊毛毡切割开，手脚并用，硬是将口子撕大。 与此同时，我整个人像是百米跑一样的弹射而去，那小伙子眼疾手快，立刻拉开门帘。 “轰！轰……” 在我窜出蒙古包，还处于半空中的时候，湖岸边火光连闪，剧烈的声响震耳欲聋，滚滚浓烟将所有船只吞噬，包括我和徐磊开过来的那艘。 我没有时间去管那些，此时我的注意力全在门口的警卫身上，甚至连段弘毅他们的位置都不知道。 我滚落在地，纵身扑向其中一个守卫，手里的刀片狠狠地刺在他的脖颈，犹豫太过用力，我的手掌火辣辣的疼。 这守卫瞪大了眼睛，却喊不出一个字，双腿开始乱蹬，手指无助的扣动着扳机，m16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子弹全都打到了土坎上，并没有伤到我，但却惊动他的同伴。 另一个守卫正朝着别的方向射击，听到枪声后立刻回头，对准同伴身上的我就开火射击。 不过我早有预料，腰眼用力，将身下的人翻到了我的身上，结果可想而知，还在哽咽挣扎的守卫，被自己的同伴打死了。 我抬起这具尸体身上的m16，一个三连发打在那人的胸口，干净利落。 到处都是枪声，我拿着这把m16步枪，快速起身的同时，脚下啪啪作响，三发子弹尾随而至，惊的我连忙滚到栅栏外面，子弹从地面的石头上弹射起来，又擦着我的手臂而过。 “土坎上面！徐磊你他娘的在干什么？” 凭借子弹的角度，我立刻猜到是徐磊土坎上方的守卫开的枪，早就知道那个位置有暗哨。 这该死的栅栏，让我没办法无声做掉正门的两个守卫，否则我不可能给他开枪的机会。 我探出头看了一眼，徐磊和他那边的守卫扭打在一起，可能是没能一次性割开羊毛毡，错过了偷袭的机会，让徐磊没能偷袭成功，更无法一击毙命。 那守卫的枪被徐磊踢开，但他手里的刀片也被发现了，两个人翻滚在地，粗暴的肉搏着，上面的枪声一响，让徐磊不敢和这守卫拉开距离，否则就要挨枪子。 “咚……” 在我的左侧传来了清脆而熟悉的88狙枪声，精准的命中土坎上方暗哨的脖颈，这人本想去土坎下支援同伴的，结果命丧黄泉。 大爷的，邓文强这小子的枪法有长进了，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能够在三秒钟内锁定目标、精准射击，不是一般的狙击手能够做到的。 没有了上方威胁，我立刻冲向徐磊那边。 徐磊虽然被压在身下，但却占据着上风，他这样只是为了躲避土坎上那守卫的枪口。 只见他左手扣住那人的脖颈，右手不知道从哪摸到的石头，不停地砸向敌人的脑袋，鲜血流到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狰狞，甚至有些恐怖。 等我到跟前的时候，徐磊身上的那人已经不动弹的，头部血肉模糊，可徐磊的动作没停，像疯了一样继续砸！ “他死了，死了！” 我大喝一声，一把将他拉起来，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眼前一道寒芒闪过，右侧便传来敌人的一声惨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我看向左边，蒋文明大喊了一声：“这边！” 徐磊被这一嗓子喊回了神，拿起步枪就往土坎上跑。 “建立防线！转移人质！快！” 我喊这句话的时候，王子栋已经走到了蒙古包，掏出匕首将徐磊制造的口子划大，大喊道：“中国陆军！从这边走，快！” 到处都是枪声，估计里面的人质都吓傻了，但还是有人反应过来，陆续从口子里跑出来。 而此刻我才有时间观察战友们的位置，他们泅渡到湖岸将炸弹放在船只上，然后转移到南侧，清除掉人质蒙古包南侧的哨兵，而人质也将从南侧转移。 可以说，和我预想的计划不谋而合，否则我也不会然徐磊蒙古包的南侧划口子了。 这大概就是默契吧？指战员之间的默契，我和段弘毅的默契。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土坎上建立防线，掩护人质撤离。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让安德烈抛弃车辆，用火线逼迫他们撤到湖岸的北侧。 蒋文明连续在人质蒙古包附近扔了三个烟雾弹，然后和我往土坎上方爬，吸引敌人的火力，由王子栋来掩护人质。 “rpg！” 我和蒋文明还没爬上去呢，就听见上面的徐磊大喊一声，纵身跃下，将我和蒋文明全都扑到了下面。 “轰！” 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一种心肺炸裂的感觉席卷而来，当面前被浓烟和尘埃吞没，我也身处于半空中，重重砸到地上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差点让我陷入昏迷。 我猛烈的咳嗽了两声，才摆脱眩晕感，周围都是在慌忙逃窜的人质，居然被掀飞了三米多远。 “有事没有？！” 王子栋惊叫一声，跑过来把我们三个拉起来。 我和蒋文明没有什么事，但是徐磊的后背上一片殷红，整个人趴在地上咬牙闷哼着…… 刚才他距离弹着点最近，又没有战术背心的保护，要不是他提前看到了敌人的火箭筒手，这条小命就没了，当然，我和蒋文明也逃不掉。 “徐磊！有事没有？” 徐磊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没事！” 说着，他撑起身子，拿过一旁的m16，表示他还能继续战斗。 “徐磊掩护人质！王子栋跟我走！” “是！” 听枪声，段弘毅他们已经在土坎上建立防线了，但邓文强在不停的转移阵地，宋豪要掩护人质，导致这条防线在火力上无法形成压制，反而有些坚守阵地的姿态。 可敌人是分散的，虽说他们散兵游勇，但却给人质造成足够的威胁，天知道下一发火箭弹会不会砸在蒙古包上。 所以此刻，我并没有选择去和段弘毅他们会和，有了我们三个，或许防线更坚固，但并不代表人质有多安全。 所以，我选择了从侧翼突击，沿着湖岸边攻进去，和敌人硬碰硬。这样不仅可以拦截包抄过来的敌人，保护人质的安全，也可以减轻段弘毅那边的压力。 说到底，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别忘了，黄饼还在敌人的手里。 真要是把安德烈逼急了，也能干出血蜘蛛那样疯狂的事。 “啪啪啪……” m16步枪的三连发格外顺畅，射速很快，可这旧型号也只能三连发，在近距离作战的时候，用着特别的憋屈。 “通讯器给我！” 解决掉包抄过来的敌人后，我们三个躲在人质营蒙古包的后面，做突袭的准备。 王子栋将通讯器和单兵作战终端都丢给了我，转身进入蒙古包，确认是否还有人质没出来。 我看了一眼终端上队员定位，用通讯器说道：“段弘毅，黄饼在你的12点钟方向、120米处的瓦房里，邓文强快找制高点，盯住那个地方！宋豪接应徐磊，掩护人质撤离。” “那你们呢！”段弘毅在通讯器里高声问道。 我咬牙说道：“冲锋！” 第一百一十七章冲锋（下） 段弘毅立刻明白了我的战略意图，与其单纯的掩护人质，还不如一拳防守、一拳出击，这样给敌人的压力更大一些。 只不过，这样的方案无疑是危险的，可战场上瞬息万变，一颗子弹都可以改变战局，没有我们考虑的时间。 说完之后，王子栋也从蒙古包里走了出来，说道：“人质全部撤离！” 我看向人质那边，马上就可以通过蜿蜒的土坎，到达段弘毅阵地的后方，那边有两个瓦房，里面的敌人应该都清理掉了，绝对的安全。 但那么多人质翻越土坎，目标是很大的，可以说是人质撤离过程中最危险的阶段。 “上！快！” 我一马当先的跑在最前面，沿着土坎下方窜了过去，m16两发点射，干掉了一个从土坎上跳下来的匪徒。 人质都在往南撤离，而我们三个却在往北冲锋，必须要像匕首一样刺进敌人心脏，让他们无暇顾忌人质，甚至自乱阵脚。 于是，王子栋这家伙又拿出了匕首，径直的走到前面的蒙古包，之前我和徐磊就是在这里面玩危险游戏的。 蒋文明立刻上前，将一颗催泪弹顺着刺出来的洞塞了进去。与此同时，我和王子栋一左一右，来到了蒙古包的门口。 这烟雾弹的滋味可不好受，里面的人慌乱的跑了出来，但和任人宰割的牛羊没有区别。 不过这里面只有四个人。 我们三个人毫不停留，继续向北突袭。 土坎下方除了这两个蒙古包，还有几座瓦房，敌人还盘踞在那里，枪声让他们意识到我们摸过来了，于是纷纷向我们这边开火。 我们只有三个人，除了那木质的栅栏，没有任何的掩体，只好退回蒙古包的后面隐藏。 这样一来，段弘毅那边的压力就小了，徐磊和宋豪也可以快速掩护敌人通过危险地带。 “rpg！” 土坎上的段弘毅大喊了一声，连我们这边都听到了，可是我们躲在蒙古包的后面，完全不知道敌方的火箭筒手在什么方位，瞄准的又是哪里。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段弘毅后方的高地处闪烁一丝火焰，稍纵即逝。而不到一秒钟，一发火箭弹拉着尾翼呼啸而过，正砸在段弘毅他们所在的瓦房顶。 浓烟伴随着巨响，将整个房顶掀飞，砖瓦施虐，吞没了段弘毅和孙小武的阵地。 “有事没有？收到回话！” 我的心都揪了起来，敌人的武器比我想象的更加精良，这场战斗也势必比预想的更加艰难。 一直都没有收到回话，应该是被埋在瓦房里面了。并且应该是制高点处的邓文强出手了，否则这发火箭弹不会偏到房顶上去。 “撤退！去支援他们！” 人质还没有完全撤离到安全地点，失去了段弘毅和孙小武的火力，此时我们再突袭敌人腹地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抢夺黄饼了，现在能否稳定战局都是问题。 我们退回到了人质营的蒙古包，然后顺着土坎爬上去，等我们到瓦房的时候，敌人已经漫上来了。 “蒋文明去救人！王子栋左边！快啊！”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并不停地扣动扳机，哪里有火光，枪口就朝向哪里。 在夜战中，防御战是最不好打的，因为枪口的火焰会让位置暴露，可以说是非常的明显，而防守的一方通常不能动，这会迎来敌人的疯狂压制，况且我们这里的掩体不是很好。 敌人四散开来，完全封锁了我和王子栋掩体，我们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辗转，压制靠近的敌人，为其他战友争取时间。 而此刻，完全成了邓文强发挥的时机，他就站在制高点的草原上，肆无忌惮的进行点名射击。 敌人并没有单兵夜视仪，邓文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根本让敌人捕捉不到他的位置。 除非敌人能悄无声息的摸过来，但那是不可能的，邓文强可是有夜视仪的，且那里是制高点，周围都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 邓文强的出色发挥，成功帮我们解围，压制住了敌人进攻的态势。 半分钟后，孙小武、段弘毅和蒋文明从瓦房废墟里退了出来，三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都快认不出来的。 “怎么样？” “没事！”孙小武和段弘毅异口同声的喊道。 他们虽然这么说，但孙小武的头盔沿上有隐隐的血迹，而段弘毅的左臂似乎有些抬不起来了。 “报告！敌人要跑！他们把黄饼装在目标地点门口的车上了！” 还来不及松口气，通讯器里就传来了邓文强急切的声音！ “不用掩护我们了！打那辆车的车胎！” “车胎早就被我卸了，但他们好像要换车。” 我没有夜视仪，什么都看不见。 战斗一开始，安德烈还想灭掉我们，抢回人质，然后安然的离开中国。 可是我们的突袭、营救的效率太快了，现在人质已经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徐磊和宋豪马上会支援过来，加上在制高点游弋的邓文强，彻底打消了安德烈对人质的想法。 安德烈现在希望能带上黄饼，是因为这东西一旦洒出来就会产生辐射，只不过不会扩散而已，哪怕是一颗子弹都能导致泄露。所以带上这东西，会让我们的进攻有所忌惮。 想法不错，不过他的选择也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射手掩护，突击组冲上去！快！抢夺黄饼！” 我翻身跃出了掩体，和王子栋、蒋文明再次充当尖兵，不过这次是在战友的掩护下。 孙小武立刻架设机枪点，段弘毅则跑到侧翼充当中呈射手，为我们开路。 但敌人的火力还是很猛，他们躲在瓦房里，对着我们的方向疯狂射击，掩护同伴在邓文强的枪口下转移走黄饼。 而也在这时，通讯器“滴”的一声，表示插入新的终端。 “猛虎猛虎！这里是沙漠之鹰，请汇报敌人的位置，完毕。” 直升机来了，警卫排应该不远了。 段弘毅立刻回话：“黄饼的位置我已经标出来了，除了那瓦房门口的那辆车，其余地方到处都是敌人，杀就行了！” 话音刚落，空中便传来了一阵螺旋桨的轰鸣声，信号灯闪烁，代表我们的增援终于到了。 同时，湖面上枪声四起，两艘快船在迅速逼近，还没有登陆，火力倒是及时的赶到。 “宋豪、邓文强！你们的任务就是守住那辆车上的黄饼！支援组继续建立防线，突击组侧翼包抄！抢夺黄饼！” “是！” 敌人的两发火箭弹，都让我们的进攻受阻，导致突击组始终都未能打破局面，这让我很不甘心，本来还想着在警卫排到来之前解决战斗呢。 我带着突击组转移进攻路线的时候，两架武装直升机已经赶来，四发火箭弹倾泻在敌人的阵地上，两座瓦房应声倒塌。 这还不算，在俯冲的同时，机炮塔瞄准路径上的敌人，23毫米的机炮足以摧毁轻型掩体，一时间人仰马翻，哀嚎一片。 另外一架运输机，缓缓地降落在村落北侧，警卫排的战士跑下来后，立刻配合我们围剿。 可以说，现在的安德烈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插翅难飞。 这样的阵势，足以把敌人吓破胆了。 “目标黄饼！快！” 突击组已经冲入了敌人的阵地，距离那辆车只有二十米左右，车上放着的那类似煤气罐一样的东西，就是黄饼！ 那辆车的附近还有好几辆车，但轮胎都已经被打爆了，甚至周围还有好几具尸体，这都是邓文强和宋豪的杰作。 “快！” 这次王子栋比我的速度快，率先赶到那辆车的跟前，可周围的敌人还在往这个方向跑。 我和蒋文明紧随其后，呈三角站位保护这辆车，周围不断的有人再涌过来。 “把车给我弄翻！” 我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此时安德烈肯定清楚，想要带黄饼离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一定是在命令手下摧毁黄饼罐，用他带不走的宝贝恶心我们。 一旦有敌人打漏了罐子，我们三个人就废了。 王子栋立刻跑到我们这一侧，三个人一起发力，将这辆皮卡抬翻，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期间冲出来两个敌人，都被狙击组给解决了。 黄饼罐是先翻在地上，又被皮卡的车斗扣住的，所以没有任何损伤，这东西没那么脆弱。 蒋文明和王子栋将周围的两辆车推开，而我就躲在侧翻的皮卡后面，用身躯挡住了油箱位置。现在敌人想要打黄饼的主意，只能打爆这辆车，而我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坚决不给敌人这样的机会。 幸运的是，并没有再出现敌人，四处的枪声依旧很密集，但我们三人都没有走，就死守着黄饼。 敌人最多还有二十人，交给警卫排就行了，有直升机的掩护，这场战斗没有理由输。 另外一边，段弘毅率领着支援组从正面逼近，不断压缩着敌人的活动空间，但狙击组始终都没有动，依旧贯彻着我的宗旨，保护黄饼。 我的神经始终都紧绷着，直到枪声越来越微弱，警卫排的战士们来到我近前。 枪声的停止，宣告战斗结束，而我迫切的想知道，安德烈到底死没死，如果能活捉的话就更好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节外生枝 “1班清缴匪徒，2班将黄饼运到运输机上！快！” 警卫排的刘鑫高声喊着，宣布战斗收尾，这是军方的行动，敌我伤员和枪械都要尽快带走，最后再由当地警方来收场。 不过，打扫战场是要有程序的，眼下这场战斗，为节外生枝，把黄饼运到运输机上的确是当务之急，然后抢救伤员，清点匪徒。 刘鑫是经验老道的中尉排长，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会不懂，所以他这么命令，明显是想把这里的战斗尽快解决，哪怕活干的不仔细。 难道说，上级还有其他的任务？ 并且我也意识到，说好的警卫排全体参加战斗，但却只来了两个班，另外一个班去哪了？ 战斗结束后，我才看到胳膊上有一道流弹伤口，羽绒服破的不成样子，而手心处的一道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那是用刀片杀警卫时不小心弄伤的。 警卫排的战士把掀翻的皮卡再抬走，我来不及包扎伤口，冲着远处招呼道：“刘排长！” 刘鑫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你们怎么样？有伤员吗？” 我指了指不远处接受紧急治疗的徐磊，说道：“还好，没有特别严重的。刘排长，安德烈呢？” “被武直10的机炮打死了，胸口一个大窟窿，样子有点惨。” 说到这，刘鑫的语气变得急切：“这里的事都交给我们吧，你们除了伤员，赶紧上那驾直8。” 我心里一紧：“为什么？是不是又出了其他的乱子？” 身侧的段弘毅立刻站起身，问道：“是不是a6边境线那边出了问题？” “什么a6边境线？” 我感到一头雾水，直觉告诉我，在我和徐磊出发后，又有其他的敌情出现，否则警卫排不可能只来了两个班，段弘毅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提到a6边境线。 最主要的是，这一仗刚打完，就要立刻召我们上飞机，估计不是要我们回去的，而是要去往另一个战场。 段弘毅看着我，解释道：“简单的说，杰森出现了。” 杰森！ 这个人果然还是出现了，他和安德烈几乎同时入境，在这里没有发现就已令我起疑，怕的就是杰森还有后手。 其实我们这边之所以如此顺利，也正因为杰森和他的血蜘蛛没有在这里，否则不知道会有多麻烦。 但现在看来，还不如让他来这里，此时另一个战场居然到了边境线，可见我们应对的有多仓促，杰森这样的后手，我们怕是很难接住。 刘鑫：“就在刚才我们还在飞机上的时候，上级命令我们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后，立刻让猛虎突击队去支援a6边境线的战场。” 我看着他说道：“我也戴着通讯器，为什么没有收到？” “另一个队伍用的不是北斗，我也是通过飞行员的联络频道接到命令的。” 单兵终端需要联络基站的支持，我们距离指挥部并不远，所以能实现覆盖，参战的通讯兵无需架设天线信号台。 但如果去往另一个战场的队伍用的不是北斗，自然无法和我们通话，而指挥部还需要架设另一个通讯基站，在指挥的时候要不停的切换。 显然，我们这边大局已定之时，那边却情况紧急，上级的注意力自然全在那边，为图方便，便把命令传达给了飞行员频道，毕竟直升飞机的通讯不是单兵终端，属单独快捷的频道。 空中，三架直8缓缓地降落在草原空地上，后续的增援队伍来了，包括医疗、警备和勤务队伍等，由他们来接手伤员和人质的安置问题。 我坐起身说道：“那没得说，我们赶快出发，徐磊留下！” 宋豪正在给徐磊清理伤口，听到我的命令，徐磊立刻站起身说道：“队长，我还可以战斗！” “战斗个屁！坐下！”宋豪呵斥了一句，洒了一点酒精就痛得徐磊直咧嘴。 我也没有理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服从命令。” 刘鑫点点头说道：“事不宜迟，具体情况你们到飞机上联络首长，不要在这里耽搁了！” “好！” 敬礼后，我带着队员们补充弹药和补给，快速的上了那辆直升机。 和我们一起的，还有警卫排的六名战士，反正是要去增援，多个人便多份力量。 到了近前才发现，最后来的几架直升机都不是214团的，而是隶属附近驻扎旅的陆航大队。 看来那边的情况非常紧急，以至于214团的直升机都不够用了，不得不向友军借调。 我来时穿的是便装，只好找刘鑫借了一身行头，是一位重伤员的，反正也是要脱下来的。 坐在飞机上，我摸了摸战术背心肩甲处的窟窿，思绪有些烦乱，这伤痕的位置有些触目惊心，这可是要命的位置，也不知道那战士能否撑得住。 起飞的时候噪音极大，大家都没有说话。 等平稳飞行后，我高声问宋豪：“刚才的战斗中，人质有伤亡吗？” “三人受伤，其中有两个是被流弹所伤，还有一个是腹部中弹，也最为严重。好在没有人……” 我点点头，高声说道：“那就好，不管怎么说人质救出来了、黄饼在我们手中，只是没能活捉安德烈，否则就完美了。” “打的这么激烈，从头至尾敌人都没有人投降，安德烈又怎么可能独活？好歹他也是亚伯的心腹，骨气还是有的。” 我默然，叹道：“也是，不过这次折了亚伯的臂膀，我倒是要看看亚伯日后还怎么猖狂。” 安德烈也算是一号人物了，这么些年来，跟在亚伯的身边干了不少坏事，死的一点都不冤枉。 在飞机里，大家说话都要特别大声，我看向我面前的段弘毅，问道：“杰森是怎么回事？既然由安德烈来运送黄饼，他又为什么要出现？就算要出现，也应该在这里才对啊！” 段弘毅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下午三点钟左右，曹组长得到的线报，称杰森忽然在a6边境区域活动。可是我们这边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和我们一起来的警卫班长说道：“你们出发的比较早。我们临出发的时候，线报又有了新进展，称a6的确也有黄饼出现，之前的情报虽然准确，但并不全面。杰森和安德烈明显是一明一暗、双管齐下。” 我问道：“还有呢？线报上有没有说血蜘蛛那边有多少黄饼？敌人数量？” “并不详细，但黄饼数量不比安德烈这边少，至于人数，表面上并没有安德烈这边多。” 这班长又说道：“上级在知道杰森出现时，就已经着手安排。等到情报进一步确认后，我们这边就到了行动的时间，好在你们情报侦察的比较详细，团长便留下了一个警卫班，作为机动队伍。” “原来如此。” 我心里更加的紧张了，那边肯定是打上了。因为安德烈有通风报信的机会，这件事他们肯定谋划了这么久，血蜘蛛和亚伯之间，恐怕不仅仅是利益交涉，安德烈在存亡之际为大局必然会通知。 那么从时间上看，几乎没有给我们筹划的时间。 边防部队的确算是快速反应部队，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所能做的毕竟有限。关键在于杰森察觉之前，不能调动附近哨所的部队，因为肯定都在监控之中。 既然没有准备，只能仓促拦截，估计廖团长在陆续调集部队往那边赶。 能否拦截住杰森？我持悲观态度。 不是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一切都来的太仓促了，杰森距离边境线很近，拦截的肯定有些迟了。 我从作战终端上看了一眼，a6边境线区域地形复杂，虽然路就那么几条，但附近雪山峻岭，很适合藏匿。 如果杰森只是表面上这些人，只要拦截住这几条路便可以留下黄饼，但怕的就是血蜘蛛境外的佣兵潜入接应，那样的话…… 这次任务本来就很麻烦，除掉安德烈就已经大费周章，却没想到让杰森玩了一招暗度陈仓。 一时间，我心急如焚，可从直升机飞行的角度就能知道，这已经是全速了。 a6边境线距离呼伦湖畔百余里，又岂是转瞬之间可以到达的？ “上级联络到了吗？” 孙小武在旁边不停的呼叫着，回答我道：“在联络。” 通讯设备没有问题，那一定是上级那边已经无暇顾忌了。 “通了！” 我连忙联通通讯器，急切的说道：“猛虎中尉陈锋，首长，到底怎么回事？” “陈锋，杰森已经突破了我部的拦截，黄饼已经出境一部分了，但还有血蜘蛛的佣兵在境内，你部立刻赶往目标地点！务必要把这群王八蛋给我留下！” “是！首长！” 我从未见到廖志辉如此愤怒，在作战时更毫不控制情绪。 直觉告诉我，a6边境线上出事了。 杰森是个疯子，定是他的猖狂行径激怒了廖团长。双方都沾有对方的鲜血，一旦碰上必定是死战，谁都不会有所保留。 挂掉通讯器后，我站起身喊道：“上级命令我们立刻增援，敌情如何不知道！敌人人数不知道！只知道我们的兄弟在阵线上血战！这一次的战略目标没有别的！只有杀敌！” “时刻准备着！” 飞机上的所有人，都没有执行过这样的任务。此时，廖志辉的愤怒转移到我的身上，又转化成热血去感染每个人。 既然已经节外生枝，那只能去斩断！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犹豫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厮杀 “一分钟准备！” 飞行员提醒的喊了一句，我也立刻命令道：“准备索降！” “是！” 虽然之前参加的是围剿战，但所携带的装备并不多，警卫排甚至连背囊都没有。我穿戴的是警卫排的装备，身上连手枪都没有，战术背心上只有弹夹。 或许是看我负重比较轻，于是王子栋往我身上挂了两个手雷。 “三十秒钟准备！” 众人离开座位，以蹲姿分列两侧，抓住座位上的扶手，飞机忽然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开始水平机降。 水平机降，是悬停的前兆，也是开火的必要动作。 我没有打开舱门，因为上面的指示灯并没有亮起，顺着舱门放眼望去，雪域林海中隐约可见交织的火线，分不清哪一边是己方阵地。 正如我猜想的那样，飞行员水平机降不是让我们下去，连续两发火箭弹砸了下去，巨大的爆破力量掀起积雪，浓烟吞没了敌方阵地。 这两发火箭弹，不仅仅是掩护我们降落，同时也起到指引的作用，让我们认清敌我双方的位置。 不得不说，这陆航的飞行员的确有两下子，属于经验比较老道的那种。 “滴”的一声，舱门上方的指示灯亮起，我一把推开舱门，把绳子扔了上去，挂上扣锁，翻身倒滑了下去。 山腰上的地形很不平坦，对驾驶员的素质要求非常高，稍微偏转一点方向，都有可能坠机，反应快的话还有拉高的机会，但那样在绳索上的我就危险了。 刚才那两发火箭弹就发射的很有水平，所以我还是比较信任的，可下去的时候机身一直在晃动，攀在绳索上特别没有安全感，太考验勇气了。 落在雪地上，我飞快的解开扣锁，为战友们警戒。 中途介入陌生的战场，我也是第一次。不过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基本原则我还是知道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当前敌我局势，才知道该怎么做。 双方交战的位置在对面的山腰上，敌人盘踞在山顶的制高点，处于有利地形，而己方虽然处于进攻的状态，却被敌人压制着久攻不下，处境十分危险。 只看眼前的战况，我就知道廖团长为什么如此气愤了。 因为敌人完全可以不和我们纠缠，转过身不到一公里就是边境线，他们有能力全身而退。 而现在他们踩着边境线对我们开枪算什么？ 这证明他们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是对中国军人的挑衅！ 一腔怒火涌上心头，等所有人都从飞机上下来之后，我高声喊道：“段弘毅！” “到！” “你带狙击组潜伏到左翼骚扰，拖住敌人的脚步！” “是！” 不知不觉就抢了段弘毅的指挥权，不过此刻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况且这本就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没什么好指挥的。 “警卫班！” “到！” “支援正面战场的兄弟，通知他们坚守阵地就好，不要打攻坚战！” “是！” 虽然他们不是我的兵，但毕竟我的行政级别是副连，连段弘毅这个正连级的干部都听我的指挥，他们还有什么可异议的？ “其余人跟着我右翼包抄，掩护正面战场上的兄弟，把这群王八蛋留在国境线内！” “是！” 十多个人立刻分成三个队伍，分三个方向奔往正面战场。 警卫排作为团部的警备力量，技战术未必有多优秀，但作战素质绝对一流，至少不存在软蛋，面对这样的战场，毫不畏惧。 我直接把步枪背在身后，飞快的穿越于林海之中，这里根本就没有路，积雪覆盖着杂乱的树枝，加上地势陡峭，稍有不慎就会摔上一跤。 “快快！” 回头催促的时候一分神，我直接顺着山沟滚落下去。 孙小武顺手把我拉了起来，几个人像是被狗撵了似的，玩命的向对面山坡冲去。 时间就是生命，此刻大家都心急如焚，正面攻坚的友军正陷于两难的境地，既无法攻上山顶，又无法全身而退，我们早一秒到达包抄位置，就能减少一些伤亡。 两座山之间的距离不到三百米，穿过中心沟谷就能到达正面战场。 警卫班跑的是直线，所以最先穿越中心沟谷，率先驰援位于半山腰处进退两难的友军。虽然他们的加入并不能攻破高地，但至少能抢救伤员，缓一口气。 我有点纳闷，敌人根本就没打算跑，那为什么要把局面变成了攻坚战？这不是白白送给敌人主动权吗？ 不过战场就是多变的，我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想这些也毫无意义。 “糟了！快看！” 刚刚穿越山脚下的沟谷，孙小武就惊呼了一声，我望过去，心里“咯噔”的一声。 “开火！快开火！” 我大声大喊了一句，所有人立刻停下脚步，对着山顶处进行判断射击。 谁都没有想到敌人会猖狂到如此程度。 山顶处的火焰连闪，漆黑的夜里，子弹像流星雨一样，倾泻在半山腰的主阵地上，警卫班刚刚赶到，还没有来得及掩护伤员撤退，就被这密集的火线给困住了。 这还不算，借着密集的火线掩护，雪域的丛林中，数条魅影从山顶上窜了下来，速度飞快。 血蜘蛛是不是疯了？在这样的时刻，居然还敢发起反冲锋？ 我们这边一开火，段弘毅带领的狙击组也立刻发现了主战场的异样，都没有到达狙击位置，就立刻展开射击。 血蜘蛛之所以敢发起反冲锋，可能是发现支援过来的人并不多，所以有恃无恐。 其实如果严格执行廖团长的死命令，我完全可以继续迂回包抄，截断敌人的后路，我们的援军无穷无尽，必将把敌人困死在山顶上。 但是，我不能那么做，先不说到那时，境外的血蜘蛛佣兵会不会入境踢我们的屁股，我也不能不管正面战场的兄弟们，这场战斗我们败局已定，不能再添损失了。 “支援正面战场的兄弟！掩护他们撤下来！快！” 在来这里之前，我们都已经换下了北斗通讯系统，现在用的是无线电单兵通讯，我的命令，作战班长和猛虎突击队员们都能听到。 以低打高，效果自然是不明显的，我带领的是突击队伍，我和王子栋的枪上都是没有瞄准镜的，蒋文明和孙小武也都是基础瞄具，没有光学倍镜。 况且这和枪法无关，仰着枪射击，子弹都打在敌人的掩体上了，起到的压制作用自然有限。 不过段弘毅那边都装有倍镜，所处的地势更高一点，邓文强和宋豪都是队伍的精度射手，效果要比我们这边好很多。 “打下面的！掩护撤退！快！” 从山顶上冲下来的敌人，马上就要接近山腰处的友军了，再过几秒钟就要短兵相接，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啊！！” 孙小武怒吼着，将机枪固定在树枝上，扣住的扳机一直都没有松开，密集的子弹扫向山腰处的敌人，尽管未必杀死多少敌人，但至少可以逼迫敌人寻找掩体，为主力部队的撤离争取宝贵时间。 突然，我感受到尖锐、短暂的嗡鸣声，由远及近、难以捕捉，在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裹挟着彻骨的寒气擦着我的鼻尖而过。 “啪！” “啊！” 一声脆响，紧接着孙小武惨叫一声，飞出两米多远，他面前的大树已经崩裂，机枪卡在其中，弹夹已经被打碎，散落一地。 “小武！” 我们三个同时惊呼一声，距离最近的我直接扑了过去，把孙小武拖到后面的壕沟里，只见他抱着满是鲜血的胳膊，歇斯底里的惨叫着。 王子栋高声在通讯器里喊道：“狙击手！小心，是重狙！重狙！” “小武！松手！松手！” 我的喊叫声都在颤抖，孙小武一直抱着自己的胳膊，整个人卷缩着打滚，让我看不到他的伤势。 我直接把孙小武压在地上，拼命拉开他的左手，只见他的整个右臂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伤口从胳膊到肩膀，足足十厘米长，深可见骨。 很显然，子弹穿过他面前的树干，摧毁弹夹的同时，擦着他的臂膀而过。只有10毫米口径以上的狙击枪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不是树干和机枪弹夹缓解了子弹的冲击力，他这条胳膊就没了。 “没事，没事！” 我整个人在不停的颤抖，彻底的慌乱了，双手下意识的向后寻找，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背囊。 “绷带！绷带！” 拼命的呼喊完，我才想起孙小武是战斗步兵。 我拿出孙小武的匕首，直接将他右臂上的衣物划开，触目惊心的伤口让我打冷颤，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小武别动，没事！没事！” 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像是在告诉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伤口消毒，我直接把一根树枝塞到孙小武的嘴里，用止血带勒住动脉，然后用消毒纱布敷在伤口上，不停的缠绷带。 孙小武越是挣扎我反而越心安，至少证明流失的鲜血不会让他昏迷。我慌乱之余注射的止痛药，丝毫不能减轻他的痛苦。 他是硬汉，是不会被痛晕过去的，至少我这样坚信着…… 可当我处理好伤口后，孙小武的眼神忽然变得迷离，左手死死的抓住我的袖口。 “小武！别吓我！” 我拿开他嘴里的树枝，挥起手向他的脑袋上招呼，扇耳光、敲头盔，生怕他昏死过去。 他拉着我的袖口，嘴里不停的呢喃，我俯身听着…… “疼……回家……” 第一百二十章痛心疾首 无法言说我此刻的心情，孙小武的呢喃，像是一记重拳捶在我的胸口，令我哽咽难舒，痛心疾首。 “啪！” 又是一声脆响，王子栋面前的树出现了一个凹洞，好在那棵树足够粗壮。 “11点钟方向！不是巴雷特！” 王子栋用手摸了一下凹洞，立刻判断出敌人的位置，并排除了世界名枪巴雷特重狙，我们对这枪都太熟悉了。 邓文强在通讯器里喊道：“宋豪！你他娘的在干什么！” “找到了！11点钟方向，1800米最高山脊右侧！队长，你们快离开那个位置！” 1800米？ 这已经超出了巴雷特重狙的精准射程！否则在这样的距离，偏差至少在两米左右，我不相信有狙击手能发挥的这么好。 我忽然想到了一把枪，干预m-200！ 这把狙击步枪被誉为现代狙击枪王，口径10.36毫米，比巴雷特要小一点，但最远精度射程却可以达到2000米！这种枪东北虎有几把，但我从未用过。 “撤！快！” 我背起孙小武，率先退出沟谷，向着宋豪那边的山脊跑去，王子栋和蒋文明紧随其后。 我们拿这个狙击手一点办法都没有，88狙无法达到这么远的射程，况且这个狙击手的位置在国境线以外，我们不能还击。 顺着沟谷离开后，宋豪他们那边的山脊就挡住了那狙击手的视线。 猛虎突击队左右两翼拼死掩护，还是起到一定效果的，敌人发起的反冲锋无功而返，让山腰处的友军成功的撤离了下来。 “抢救伤员！快！” 正面攻坚的战士们和我们突击组会和，在左翼山脚下聚集，地上躺着十多个伤员，可见战况有多么的惨烈。 “警卫班留下！其余人跟我走！他娘的！” 我是真的怒了，也不管此处有没有其他的带队主官，直接下了命令，带头往山脊那边跑去。 这边的山脊一直蔓延到山顶，从地形上来说，这边是最好攻坚的位置，但敌人肯定也清楚这一点，一定重点防守，尤其是我们的狙击组骚扰之后。 正如我猜想的那样，敌人发现我们后，立刻予以火线拦截，拖住我们的脚步。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不敢动弹，高声喊道：“烟雾弹！” 其他队伍的烟雾弹都在撤退的途中用没了，但猛虎突击队的身上还有，虽然每人只有一颗，但是足够了。 我拿出烟雾弹扔在前方10米处，蒋文明和王子栋分别扔在20米处和30米处。他们两个人都清楚我的意图，就是要借着烟雾弹的掩护冲过去。 上方，段弘毅和宋豪辗转在各个掩体，他们步枪上都安装着四倍光学瞄具，完全可以充当中程射手，而后方制高点的邓文强，更是肆无忌惮的进行点名射击，没人能管得了他。 几秒钟后，三颗烟雾弹发挥作用，白雾升起后凝聚成三十多米的盲区，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敌人并没有热成像，而红外线、夜视仪等设备，根本无法针对烟雾弹，于是密集的子弹席卷而来，毫无章法的判断射击，证明他们确实慌了。 我也没有立刻下令突袭，烟雾弹的作用时间很长，先给敌人的心理造成恐惧再说，我都是要看看，他们有多少子弹可以浪费。 事实证明，这样密集的子弹网，对方连十秒钟都维持不了。 “冲！” 我见对方的枪声弱了，低喝一声后率先冲进烟雾。 能见度非常低，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可在烟雾升起之前，我就已经规划突袭路线了，凭着记忆穿梭于各个树丛之间。 跌跌撞撞的冲出烟雾，敌人看到我的身影后，立刻火力覆盖，密密麻麻的子弹朝着我的方向袭来。 我早有预料，冲出烟雾后在地上连滚了两圈，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样子有些狼狈！ “交替掩护！” 这是最基本的突袭战术，队员们自然不需要我的提醒，主要是其他的队伍，单兵素质肯定不如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有不知所措的。 王子栋和蒋文明紧随其后的冲出来，各自寻找掩体。 “3！2！1！开火！” 我和王子栋、蒋文明立刻探出头，对着五十米外的敌方阵地展开射击。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我们的枪法好，能够稳稳地压住自动步枪枪口，加上山脊上的狙击组发力，逼迫敌人缩回掩体，根本抬不起头。 “快！” 烟雾中的战士们纷纷冲了出来，趁着敌人的火力空档期，掠过我们三人的阵地，继续向前突袭。 梯次进攻、交替掩护，不是特种部队的战术，而是部队班组进攻的基本战术，和掩护撤退是一个原理，但凡当过兵的，都无数次的演练过。 在执行这类战术时，要求突袭人员行动迅捷，躲避弹道，充分信任掩护人员，突袭到一定距离后，就要停下脚步，掩护后面的战友突袭到自己前方位置，如此反复。 事实证明，参战的友军兄弟们作战素质都不差，当我打完一个弹夹的时候，他们也停下脚步，各自寻找掩体还击，替我们封锁敌方阵地。 通过敌方阵地闪烁的枪口火焰不难判断，他们的人数在二十人左右，而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之所以现在我们处于劣势，不过是因为地形因素造成的。 尽管血蜘蛛的佣兵独步天下，但单兵素质的体现，不仅仅是枪法、体能等等，更多的是团结、技战术和执行力，在这方面我是自信的。 连续交替掩护了两次，我们顺利的爬到山脊处，乱石丛生，到处都是掩体。 虽然山顶上的敌人依旧占据着有利地势，但我们总算是脱离了被动，和敌人形成对峙的局面。 “停止突袭！就地防御！” 和山顶还有一段距离，途中没有任何掩体，如果贸然的冲锋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尽管此时我怒火中烧，但还不至于冲昏头脑。 我们只要占据着山脊就好，敌人如若想跑，我们可以死死的咬住他们，如若不跑，我们也没有必要着急，援兵在陆续赶来，没必要急于一时。 “节省弹药！都给我换成单发！” 我只剩下最后一个弹夹了，相信其他人也没有多少，但是敌人肯定还有很多的，因为可以从尸体上取弹药，仗打到了现在，敌人也死伤不少。 “他们好像要逃跑！”蒋文明忽然大喊了一声。 其实我也感受到了，对面的枪声虽然依旧密集，但人数少了一半，分明是在偷偷的逃跑。 我还没来得及命令追击，就听见空中一阵轰鸣声，五六架直升飞机呼啸而来，从夜视仪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机身上的图案。 是武警！廖团长居然都请求武警参战了。 怪不得敌人想跑，原来是看到直升机来了。 “准备追击！” 之前打伤孙小武的狙击手是在边境线外，证明敌人有接应，恐怕人数还不少。 所以，留给我们追击的距离很短，一旦接近国境线，境外敌人就可以肆意开火，而我们只能吃哑巴亏。因为敌人可以踩着国境线开火，而我们的子弹却不能逾越红线。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群人消灭在这里。 两架武直-10低着头，全速掠过我们的头顶，像是两只愤怒的雄鹰扑向山顶猎物。 顷刻间，无数机炮夹杂着火箭炮倾泻山顶，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敌方阵地陷入一片火海。 随后的几架直升机更是不甘示弱，纷纷开火，交织的火线从山顶一直蔓延向国境线的方向。 “所有人，关掉夜视仪！” 我刚要下令收麦子，通讯器里忽然传来了廖志辉的声音。 “关掉夜视仪！” 我高声喊了一句，因为除了猛虎突击队队员，其他人都是没有单兵通讯的，这场战斗来的仓促，他们多是从附近哨所赶来的，设备自然不全。 几秒钟后，一发照明弹从一架运输机里发射出来，在空中燃烧着，把漆黑的夜色变成白昼，让逃往国境线的敌人无所遁形。 武装直升机继续在空中盘旋，不停地开火，像是不把弹药打光就不解气一样。而那架运输机悬停我们上方，武警的特战队员们纷纷索降下来。 胜局已定，这么多架直升机盘旋在空中，武警特战包抄迂回，一个敌人都跑不掉。 “我们不用追，抢救伤员，快！” 在刚才的交战中，剩下的黄饼肯定转移到了境外，杰森也肯定出境了，如果他在这里，不可能指挥成这个样子，在我们攻到山脊对峙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撤退。 我甚至怀疑，孙小武的那一枪就是杰森开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杰森肯定不会带人进来了，无意义的事他是不会干的。 既然武警特战来了，那么收尾的活就交给他们吧。 武警特战来时乘坐的运输机降落在山脚下的空地，我们赶到后，开始往上面抬伤员。 孙小武被抬上去的时候，早就陷入了昏迷，脸色惨白。 运输机飞走的时候，我的心被揪成一团，颓然的坐在地上。 一位班长走了过来，急切的说道：“陈队，这里没有伤员了，我们去第一战场吧。” “这不是第一战场吗？” “当然不是。” 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来不及细问，只留下一个班的战士清理遗体，其余人全都跟着这位班长跑。 翻过来时我们索降的山坡，就看到了一条山路，几辆残破的皮卡和军车停在那里。 等我们走到近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格东哨所的两个战士更是瘫软在地，放声痛哭。 到处都是尸体，有敌人的，也有我们的。 我辨认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手里的步枪掉落在地，大脑一片空白。 “熊人班长……” 第一百二十一章耻辱 我已经无力站起身，就趴在地上翻看着，祈求着上天，能让我从满是死寂的战场中，找到一线生机。 一张张惨白的脸似乎都在告诉我，这有多么的渺茫。 当我找到格东哨所的班副的时候，盘旋在眼眶里的泪水顷刻决堤，他们都曾和我朝夕相处，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 段弘毅走到痛哭的那名列兵面前，怒声说道：“怎么不早说？你们他娘的怎么打仗的！” 另外一个上等兵痛哭着喊道：“都死了！就剩我们两个了！警卫班也只剩下三个人……” “熊人班长呢？” “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吴雄依靠在大树后面的石头上，满脸的鲜血，胸口处一个血窟窿…… 我连滚带爬的走过去，望着他那张坚毅的脸颊，冰冷的绝望感席卷全身，肝胆寸断的痛楚是那么的不堪忍受。 “熊人班长！……” 不管怎样的声嘶力竭，似乎都无法唤醒他。 “还有活着的没有？有没有！” 我不甘心的怒吼，将周围的人从落寞中唤醒，所有人都打开头盔上的手电筒，四处查看。 “啪！” 一声枪响，让我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的看下右侧，而其他人更是被吓了一跳，将枪口对准山路那边的军车。 段弘毅立刻跑了过去，过一会儿高声呼喊道：“自己人！快！” 众人大惊，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原本浑身瘫软的我飞快的跑了过去。 这辆军车一头撞在路旁的大树上，右侧车门已经严重变形，像是被火箭弹轰过似的，前车盖冒着浓烟，随时都有起火的可能。 段弘毅像疯了一样，用枪托狠狠地砸变形的主驾驶车门，等我赶到跟前的时候，他也终于扯开了车门。 我打开头盔上的手电筒，看清了主驾驶上的那人，惊呼道：“高俊伟！” 此时的高俊伟满脸是血、眼神涣散，手指还扣在扳机护圈内，似乎刚才扣发的一枪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段弘毅立刻关上保险，并没有马上把高俊伟抬出来，而是观察他的伤势。 高俊伟身上没有枪伤，但额头上的伤口看上去很严重，由于车体变形，方向盘死死的抵在他的胸口，右腿更是卡在里面，渗出的鲜血证明什么东西刺进了他的腿部。 副驾驶的那人叫王威，已经没有了生息，后面的几个座位上都没有人，要么是当时被甩出去了，要么是没有受伤和敌人拼命去了。 看吴雄所处的位置，他应该就是坐在这辆车上的。 “蒋文明！蒋文明！” “到！” 我把他拉过来，急声说道：“把他弄出来！” “是！” 他是爆破手，切割笔、钳子之类的工具都在他那里，只有把卡住的腿拿出来，才可以挪动座椅，把高俊伟抬出来。 我跳上后座，取下孙小武的背囊，从里面拿出医疗用品，开始处理高俊伟额头上的伤口，蒋文明在用切割笔解决方向盘。 似乎是我们的到来，让高俊伟原本松懈的神经重新绷紧，又或许是蒋文明的动作让他感到痛楚，原本涣散的眼神有了生机。 “撑住……别怕！” 高俊伟哭了，就望着吴雄的方向。 我压抑住泪水，却变得有些哽咽。 我不问，却知道高俊伟为什么哭了，当时的他，一定是眼睁睁的看着战友们倒下，目睹子弹穿过吴雄的胸膛，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份无助和绝望，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人心灵。 我小心翼翼的处理着额头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酒精彻骨的痛感让高俊伟忍不住挣扎，同时也令他更加的清醒。 “对不起……” 附在高俊伟耳边的我，能够很清楚的听到这句呢喃，更能清晰的看到他的眼泪滑落。 “你是好样的，好样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更不知道他腿部的伤有多严重。 当我想到该说什么的时候，却被直升机的轰鸣声所掩盖。 在我包扎好额头的伤口后，蒋文明也解决了方向盘，没有了胸口的压抑，能让高俊伟舒服一点，至少呼吸顺畅。 蒋文明缓缓地切割开操纵盘，隐约可见车底盘的铁架刺进高俊伟的小腿，血肉模糊，恐怕已经伤到了骨头。 段弘毅咬牙说道：“应该是有地雷，炸坏了地盘，导致他右腿受伤，没办法踩刹车，才撞到树上的。右车门的损伤，应该是手雷。” “嗯……” 蒋文明带的装备也不齐全，只能继续用切割笔搞定钢架，大概五分钟后，才算彻底的搞定。 而此时，头顶上的直升运输机降落在山路上，这是送我们来的那架，下来的是214团的医疗队。 高俊伟接近昏厥，必须马上接受治疗，直接抬上了直升机，顺便带上两个轻伤战士，直升机又立刻的离开。 段弘毅指挥着众人清理遗体，而我就靠在吴雄面前的大树下，想象着他躲在大树后面，和敌人拼命的场景。 并不难想象，因为我曾经和他一起战斗过，记忆里的熊人班长，对得起他健壮的身躯，面对再穷凶极恶的敌人，都面无愧色。 如今他却倒在了这里，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熊人班长，我来晚了……” 上次刚子离开我时，我像疯子一样的抓狂，甚至痛恨李乘风没有下令回去救他，更是对陶宇恶语相向。 是李乘风两巴掌打醒了我，而也因为他的冷漠，让我至今都对他都没有好感。 如果说，刚子离开时给我造成的痛苦，源于李乘风和陶宇的理性指挥，那么这一次，我的痛苦源于无助和自责。 如果能早点解决湖畔战斗，或许我们就能及时赶到，也不至于格东哨所的驻扎班仅剩三人，警卫班更是无一幸存。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排长刘鑫交代，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未来的军旅生涯。 天生自负的我，一直以为能掌控一切，可如今，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真的能屡战屡胜吗？ 我真的可以带兄弟们走向辉煌，远离凶险吗？ 我真的可以承受这份使命感，继续走下去吗？ “你比我牛，熊人到底是熊人。你说你拼什么？你不会怂一点吗？你跑啊……这俩大长腿谁跑得过你？你他娘的是不是傻啊……” 我蜷缩在大树底下，将头埋在雪地里，痛哭流涕…… 段弘毅走到我的身旁，眼圈红红的说道：“你干什么……你是队长啊，你能不能别这样。” 我抓着他的肩膀，哽咽的说道：“段弘毅，烈日灼心啊！我们配得上精锐吗？狗屁特种兵啊！狗屁战斗英雄啊！我他娘的就是一个幸存者！幸存者懂吗！” 段弘毅颓然的坐在一边，把头扭了过去，肩膀颤抖。 众人默然的看着我，没有人说话，可我像是听到了每个人的叹息。 …… 天亮了，一具具遗体被抬到了军车上。大批的边防战士和警察来到这里，他们会在三个小时内，把这里的一切痕迹都抹平。 没人会看到英魂在这里筑起的屏障，也不会知道这里发生过怎样的歇斯底里。 每当经历这样的生死离别，我都会问自己，一切真的值得吗？ 国富民强，为什么军人不能体验生活的美好？去享受那份安逸和幸福？ 如果说，总要有人去保卫家国，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的兄弟们？ 理想？荣誉？使命？责任？ 平常人用拼搏和努力去实现，而军人，用的却是生命。 我无法想象，当吴雄口袋里那张满是血迹的照片，出现在他的妻儿面前时，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 上午九点，我们回到了格东哨所，指挥部还没有搬离，我连复命的心情都没有，一头扎进宿舍，坐在床前发呆。 “队长，洗洗吧。” 我看向一旁的镜子，发现自己简直成了血人，可耻的是，都是别人的鲜血。 和队员们一起洗漱，换上自己的作战服后，段弘毅也走进了宿舍，对我说道：“事情都搞清楚了。” “孙小武和徐磊呢？” 比起知道来龙去脉，我更关心兄弟的状况。 “徐磊在团部卫生队，应该没事。孙小武被连夜送往了市人民医院，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我点点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问道：“指挥部那边什么情况？” “还在处理后续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说吧。” 段弘毅坐在炉子前，目光有些呆滞的说道：“我们走后，曹组长得到杰森出现的消息，所以留下了一个警卫班，刘鑫带两个班出发后，才确认了杰森那边也有黄饼。没办法，只能格东哨所的驻守班和留下的警卫班一起出击……” 说到这的时候，段弘毅有些哽咽，说道：“两个班的任务，是在山路那边进行拦截，却遇到了埋伏，杰森早就在那段山路安排了人……”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当时的场面，十多个人殊死一搏，却几乎全军覆灭…… “这次行动，两个战场，共牺牲19人，重伤7人，轻伤就不说了……歼敌75人。” 歼敌75人，可大多都是湖畔战场上安德烈的人。这次的主战场本应该是杰森这边，是我们搞错重点了。 这就是杰森的报复吗？是上次我们歼灭杰森精锐的后果？ 一群王八蛋，我们凭什么跟他们换命？歼敌再多又怎么样？杰森不还是达到了目的？说到底，这就是一场失败的战斗。 我看着段弘毅，吐出两个字：“耻辱。” 第一百二十二章怨恨 “你说的对，这的确是一场败仗……” 段弘毅又轻声说道：“不也有那句话么，知耻而后勇。而且……” 我看着他，说道：“不用说这些，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安慰，况且从几年前开始，我就已经习惯了背负血海深仇，这也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段弘毅抬头看了看我，陷入了沉默。 自责、挫败，五味杂陈的思绪令我无法自拔，在封闭的自我空间里，企图找到宣泄的出口。 我都是如此，何况是其他队员？ 段弘毅说出如此理性和宽慰的话，不代表他找到了出口，也没想让我们走出这种情绪，他只是怕我们在这样的情绪里迷失自己。 我看着队员们，说道：“特种兵，不仅仅要学会享受荣誉，也要学会面对失败。我不会安慰人，也向来不需要谁的安慰，因为我觉得自己足够强大，无论胜利还是失败，都不缺乏面对的勇气，如果安慰我，反而让我更痛苦，我希望你们也一样。” 队员们点点头，应该是都认可我说的道理。 我又看着段弘毅，说道：“我知道，你我都是带队主官，应该率先振作起来。可是没有必要，大家都有血有肉，不是冷血杀手，拥有悲伤的权利，现在就要求大家走出来，未免太急切了吧？” 段弘毅摇摇头，叹声道：“我又何尝不是？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尽快走出来，什么办法都可以，发发火、哭一场都可以，只是别去怨恨谁，谁都不希望这样。” 我看向段弘毅，听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但却没有说什么。 这次行动之所以失败，谁的责任最大？毋庸置疑，当然是情报部门。如果能早点侦察到杰森的动态，也不至于让廖团长仓促应对，连格东哨所的驻守班都派出去。 廖团长就没有责任吗？这么大的行动，竟然没有应对突发事件的周全准备。 我们执行队伍就没有责任吗？如果能早点解决湖畔的战斗，或许边境线的战场就不会如此惨烈。 可就像段弘毅所说的，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这样怪来怪去有意思吗？无非是和自己过不去，这次行动本来就仓促，所有人都已经尽力。 宋豪盯着火炉上的水壶发呆，喃喃道：“高于对手的绝对标准……可我们却被杰森耍的团团转，我们还算什么猛虎……” 向来自负的宋豪，竟然也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段弘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表现的很好了，不用自责。能通过东北虎的层层选拔，就证明我们都是够格的，在战场上，有太多事情是我们无能为力的。” 宋豪摇摇头，惆怅的说：“也不知道孙小武怎么样了，能不能撑过去……” “他一定能撑过去。” 邓文强小声说道：“格东哨所就这么空了？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我还没教小泉玩狙击枪呢，那班副特能装比，我还没教训他呢……” 说着说着，邓文强就哭了出来，想来一直都在忍着，现在终于绷不住了…… 段弘毅也不安慰了，忧心忡忡的说道：“有多少人牺牲，就会有多少的家庭支离破碎……” 熊人班长的儿子，还没能记住爸爸的样子…… 我鼻子一酸，呼了一口气说道：“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在走上战场的时候，他们大概和我们一样，什么都不会想。” “他们才是好样的。” 气氛沉闷的可怕，在我想出去透口气的时候，段弘毅说道：“去趟指挥室吧，下午可就要撤了，你不会打算一次不去吧？你能别把不愿意做的事都推给我吗？” 也是，总不能一直不露面吧？复命就是段弘毅去的。 怨恨，的确是悲痛情绪最好的突破口。可就像段弘毅所说的，我们不能那么做，这次行动怪不得谁，失败不是某个人、某个部门造成的。 如果非要怨恨，也该是杰森，又或是自己。 其实格东哨所很热闹，只是那些熟悉的人都已经不在，怎么看都觉得冷清。 战斗打响之后，格东哨所倾巢而出，指挥部的警戒队伍是从附近哨所紧急调来的，到现在还没走，另外，刘鑫的警卫排也在这里。 指挥室里一片忙碌的景象，但气氛却沉闷压抑的可怕，廖志辉和曹组长探讨着问题，脸色却异常的难看。 吴雄曾担任过他的警卫班长，如今壮烈牺牲，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况且命令还是他下的，肯定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报告。”我站在门口喊了一句。 任务大概我已经清楚了，也不想再知道更多的细节，来指挥室，不过是以请示接下来工作的名义，露个脸。 人情世故在哪里都是有的，部队也不例外。我是猛虎突击队的队长，是这次任务的行动指挥，仗打完了却不见人影，连复命都是段弘毅来的，这让廖志辉和曹组长怎么想？ “进来吧，正要找你呢。” “是。” 廖志辉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眶深陷，低声说道：“这一仗，你们猛虎突击队打的不错，安德烈那么多人，竟然也奈何不了你们，眼睁睁的看你救出了人质，黄饼还没运走。”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首长，这终究是一场败仗，在杰森眼里，安德烈就是一个诱饵，我们诱饵咬的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 廖志辉沉默了一会儿，叹声说道：“话不能那么说，任务完成的不好，和你们没有关系，是我的责任。” 我能看出他眼神中的自责，却不能怪罪于他。行动之前，我也没看出一点端倪，谁能想到杰森这么狡猾呢？ 于是，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次行动我不推卸责任，也不想把责任甩在别人身上。况且我只是一个青年军官，有什么资格去管这些呢？ 廖志辉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些了。我会调过来一个新的驻守班，下午就应该到了。你在这里这么久，格东哨所的勤务和警卫工作，你都烂熟于心了吧？” “是！” “那就由你带着猛虎突击队交接一下，辖区内的各个哨亭都要带他们去一下。三天之后，你们猛虎突击队回214哨站吧。” 不让我们在这了？ 不过走了也好。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或许这次走了之后，再也回不到格东哨所了，却并不觉得不舍，因为舍不得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 “是。”我只好答应。 廖志辉摇头说道：“不知不觉，你们已经来了三个月了，或许也该到了回去的时候，毕竟东北虎才是你们的家。” “好男儿征战边塞，四海为家。” 我苦涩的说道：“况且，您如果这个时候让我们回去，未免有些残忍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 廖志辉安慰道：“回214哨站休整一下吧，你们有两名伤员，情绪上的这一关，恐怕也很难过。这场仗虽然很惨烈，但在短时间之内，亚伯和血蜘蛛也不会搞出什么动静了。” “是，我服从命令，只是我不想带着遗憾回东北虎，血蜘蛛的这个麻烦如果不解决，我也没脸回去。” 廖志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重重的点点头。 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廖志辉眼神里的怒火毫不掩饰，不把这口气出了，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烈士们？而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复仇，我都希望能参与其中。 出了指挥室，外面的烈阳让我睁不开眼睛。 我眯着眼睛仰着头，出神的望着格东哨所的瞭望台。每天清晨，熊人班长都会爬上顶端，用高倍望远镜查看周围的情况。 他和大多数的老班长一样，凶起来的时候，对士兵非打即骂，可私下里却和蔼可亲。白天小皮鞭，晚上给战士端洗脚盆。 “陈队！” 我晃了一下神，转身看到是刘鑫路过叫了我一声。 “刘排，这是干嘛呢？” 刘鑫合上文件夹，说道：“清点设备，指挥部下午要撤走。” 我点点头，苦涩的问道：“你不会怨恨我吧？没能把你的兵救出来。” “这不是你的责任。” 刘鑫摇摇头说道：“你们出发的时候，和吴雄一起去的那个班就已经遭到埋伏了，没能赶上又有什么办法，我交给你的那个班，你都完好无损的给我带回来了，应该感谢你。” “感谢……你小子说话真恶毒。” 刘鑫苦笑道：“这怎么能是恶毒呢，实话而已。其实你根本不需要自责，说到底，还是我们214的战斗力不够强，如果遇袭的是你们猛虎突击队，相信你能咬下敌人一块肉。” “遭到了埋伏，作战素质再好又有什么用呢？都是血肉之躯。” 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只能寻找掩体和敌人拼命。从现场看，他们所开的车就是很好的掩体，之所以如果惨重，应该是看到了敌人把黄饼运走，不得不拼命。 我没有去过其他的部队，但我觉得214团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至少没有软蛋。 边防部队都在祖国边陲，是距离战争最近的部队，所以真的进入战场后，他们无所畏惧，发挥出战斗力。 刘鑫淡声说道：“说实话，我很痛心，遇袭的那个班都是今年刚入伍的新兵，连半年都还没到。可我没想过要去怨恨谁，说到底，这就是战争，在战争里，谁都不能明哲保身，要么杀敌，要么战死。” 第一百二十三章沉重的叹息 同为中尉军官，我感觉刘鑫的觉悟比我高。 他说的对，我们谁都无法做到让这个世界永无纷争，也无法保证在这些纷争中，我们都能毫发无损。因为战争之所以残酷，就是即使获得了胜利，代价也是血淋淋的。 身为军官，所谓责任说白了就是带兵打仗，在和平年代，带兵比打仗更重要。 很多时候，战争都是无法避免的，而我们能做的，就是随时准备好迎接战斗，尽量在每次战斗中，都能无往不胜，或是少付出一些代价。 刘鑫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不必愧疚，我们是输不起，但既然已经输了，那就想办法赢回来。” “你说的很对，其实要论战斗经验，我比你丰富的多，要论觉悟，你比我高多了。” “呵呵，你比我性情。其实我的心也在滴血，只是强撑着而已，让别人以为我冷血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证明我还没倒下。” 刘鑫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血丝更明显，嘴唇颤抖、喉咙哽咽，我敢肯定，他要是再说一句话，肯定哭出来。 他果然没有再往下说，挥挥手走到了旁边的仓库。 谁的心都不是石头做的，军人不过是表现得很硬而已。 这毕竟是和平年代，如此大的伤亡，的确让很多人难以接受。 这次参战的战士们心里肯定都会留下创伤，他们参与了真正的战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倒下，也见证了血蜘蛛佣兵的残酷。 所以，哪个带队主官不是强撑着？如果我们都一蹶不振，又如何重振旗鼓，报仇雪恨？ 刘鑫走后没多久，曹组长就带着情报组的几个人从指挥室里走出来，廖团长送到了门口，看来他们情报组要先撤了。 格东哨所的操场就那么大，我能看到他，他自然也就看到了我，所以没办法，只能去送送。 曹组长也示意其他人先上车，然后走到我跟前。 我敬礼问道：“曹组长，您这就要走吗？” “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点点头，便陷入了沉默，倒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而是本来就不认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况且像他们这种人，是不愿意和任何人认识的。 倒是曹组长先打破沉默，淡声说道：“我很惭愧，是我们情报部门的失职，才导致任务失败，还让那么多的人搭上性命。”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说：“杰森本来就是个狡猾的人，况且情报也没有出错。” “但并不全面，虽然是两个战场、两个关键人物，但却是一次行动，这种情报缺失是致命的。” 这人说话有意思，一针见血的揭露自己的失败，让别人连安慰的借口都找不到，真不会聊天。 不过也证明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他是那种比较耿直的人，这次行动结束后也没有想过要推卸责任。 我有些沉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再安慰他吧？我没那么高的情商，更不会说虚伪的活。 曹组长呼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干了十来年的情报，从来没这么窝囊过，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一定找到雪耻的机会。” “杰森短时间内不会再入境了。” 和杰森交手了这么多次，对这个人的做事风格也有了一定了解，他是一个自傲的人，但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情报部门已经连续两次找到他的行踪了，他不会傻到再肆无忌惮的入境，而就算他入境，也必将做好周密的安排，就像这次一样。 “这个我知道。” 曹组长掐着腰，说道：“实话跟你说，这次上级怒了，不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了，给各个部门都下了死命令，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边境的太平。” “亚伯不死、血蜘蛛不灭，如何能从根本解决？这是治标不治本。” “那也没办法，他们都在境外，我们怎么围剿？涉及的问题太多了，现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他们留在境内的势力彻底铲除掉。” 自从几年前亚伯险象环生后，他本人就再也没入境过，想必也是怕把命丢了。 其实亚伯没那么难对付，他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不过是为了求财而已，只要我们时刻提防、持续打击，就算抓不到亚伯，也能遏制他的气焰，甚至会让他放弃中国市场。 但血蜘蛛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缺钱，所做的一切都源于信仰，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毁灭。想要灭掉血蜘蛛，也得搞清楚他们的组织才行。 想来，上级之所以不打算继续放长线钓鱼，和我们这次任务失败有关系，不再信任我们的实力，也不敢再让亚伯的势力做大，避免以后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局面。 在来协防之前，我踌躇满志，奔着围剿亚伯、摧毁血蜘蛛的阴谋来的。而现在，血蜘蛛的阴谋虽然暴露了，但我们也未能摧毁，亚伯也没能围剿。 看来，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斩断这两个势力在境内的势力了。 这样也好，也算是给牺牲的兄弟们一个交代，我也算有脸回东北虎了，但要说报仇，那得杀掉杰森才能算。 曹组长临走的时候放下一句话：相信不久之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能听出他的决心，也看的出来，这次的失败对他来说打击也不小，他得找回场子。 曹组长走后没多久，廖团长也带着警卫排撤走了，整个格东哨所，只有我们猛虎突击队，和驻守班的炊事员。 这个炊事员姓孟，到现在还无法接受那么多兄弟牺牲的事实，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崩溃。 本来今年要转士官的他，也向我表示，立刻退伍回家，不当这个兵了。 他坚称自己不是逃兵，最多算是无能，经历了这次打击后，他已经心灰意冷，无法再做好分内的事了，既然没这个能力，就不能在部队里当闲人。 我没有劝他留下来，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残忍。不是百折不屈才值得称赞，有时候放下，也是勇气可嘉。 下午，队员们都在站岗，我和段弘毅强忍着悲痛的心情，将驻守班的烈士遗物整理好，期间我们俩几度哽咽，很多人连遗书都有。 临近黄昏的时候，新来的驻守班到了，简单的吃过饭后，我们便和新驻守班进行交接。 任务繁重，廖团长给我们三天时间是有道理的。 从格东哨所的岗哨位置，到附近岗亭的巡逻要点，再到各个巡逻队的调度和情报送达，每个环节都格外的讲究。 这些勤务非常的繁重，如果没有经验是做不到的。而这些经验，是吴雄带着他们的班，常年累月总结下来的。 而现在，格东哨所的重担落在了新驻守班的肩膀上，这些宝贵经验能帮助他们快速接手。 或许，这就是一种传承吧，正是这种传承，让我们这支军队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经过三天的指导，新驻守班已经可以独立支撑警戒、调度任务，虽然看起来没有之前驻守班那样井井有条，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我们也奉命，回到214哨站。 原驻守班的炊事员也和我们一起回去，他还能赶上今年的最后一批退伍。路上，他一直抱着兄弟们的遗物。 在我们回去之前，廖团长就打来电话告诉我，孙小武脱离了危险期，已经从人民医院转到了市军分区医院治疗观察。 当时我喜忧参半，喜的是孙小武脱离了危险期，忧的是他转院。 正所谓久病成医，我受伤住院也有好几次，早就摸索出了负伤治疗的流程，孙小武刚刚度过危险期就转院，恐怕他的伤势有些麻烦。 孙小武伤的有多重，只有我自己清楚。那道伤疤实在是太吓人了，孙小武也算久经沙场，负伤的次数不比我少，绝对的硬汉，可我第一次见他痛成那个样子。 正因为这种担心，所以回到214哨站后，我第一时间找到廖团长，请假。 不过，当天是烈士们的追悼会，只能推迟到第二天。 追悼会在下午举行，214哨站几乎全员参加，甚至很多人都是请假，从各个辖区哨所赶过来的。 庄严、肃穆，214哨站降半旗默哀，团政委的悼词听哭了很多人，烈士家属更是歇斯底里。 我见到了吴雄的妻子，比照片上还要漂亮，还有他的母亲，已过天命之年，几度晕倒。最令人心酸的是，吴雄的小儿子也带过来了。 追悼会结束后，我找到了吴雄的妻子，说的最多的就是“节哀”。 我也问过她，为什么要带小儿子过来？舟车劳顿，何况他还不懂事。 吴雄妻子回答我：或许他能记得，记住他的父亲是一名烈士，那个从小缺失在他的生活，却未让祖国缺失的英雄。 英雄。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骄傲，像是在告诉我，她从不后悔嫁给军人，嫁给一个边防战士，嫁给一个英雄。 她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沉重的叹息，又似英勇的火炬。 我狼狈的走出追悼会，泪水打湿我的军常服，像是个落荒而逃的孬兵，周围人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刺痛着我。 我摘下军帽，抚摸着上面的帽檐花，闪耀的军徽让我睁不开眼睛。 我不敢看，更不敢放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别哭（上） 我一入伍就在东北虎这样的战斗部队，战争对于我而言并不遥远，与战争伴随而来的伤病、牺牲，本来就理所应当、在所难免。 按理说，我应该习惯才是，事实上我也并不恐惧。可当身边的人经历这些时，那种无力的感觉都令我痛彻心扉。 追悼会那晚彻夜难眠，梦里都是那些年轻、熟悉的面孔，像电影放映一般在脑海里闪烁，他们征战在那段山路上，和敌人殊死一搏。 鲜血、硝烟、呐喊、杀戮…… 年轻的生命在那里跳跃，滚烫的鲜血在那里绽放。他们一个个倒下，英魂如点点星火，却筑起一道火墙，拦截了凶猛的豺狼。 …… 第二天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我和段弘毅毕竟是干部，也是那次战斗的参与者，一起代表部队送别烈士家属。 家属之所以第二天才走，主要是要和部队领导协商，例如抚恤金、烈士陵墓等等。 抚恤金还好说，各个部队都有明确的规定，没有什么异议的，而陵墓方面就有讲究了，一般是骨灰由家属带走，落叶归根，部队留下生前遗物，入烈士陵园或者纪念馆，当然，这也要尊重家属的意愿。 送走了烈士家属后，我便和团作战参谋邓树奎、警卫排长刘鑫一道，去往市区的军分区医院。 其实队员们都想去，尤其是宋豪和蒋文明，他们俩和孙小武的关系都特别好。其实队内的关系都不差，就连和孙小武有些隔阂的段弘毅，都表示想去，但不可能都去，我们俩带队主官，得有一个留下来。 索性，我就都不让他们去，就我一个人代表了。反正孙小武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人去多了，反而不利于他的恢复。 要说和孙小武的关系，谁能比得过我？大家也都清楚这一点，也就不跟我争名额了。 警卫排长刘鑫之所以去，是因为包括高俊伟在内的几个重伤员都在军分区医院，他是直属领导，自然要去。 而作战参谋邓树奎，完全是代表部队去慰问的。 算上司机，一行四人，穿着军装常服，开着团长的车，前往了呼伦贝尔市区。 呼伦贝尔，是一座以呼伦湖、贝尔湖而命名的城市，中国十佳冰雪旅游城市，呼伦贝尔草原更是世界四大草原之一。 可以说，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亦是一座民风民俗比较浓厚的城市。在社会发展如此快速的背景下，依旧能保持着特色，令人惊叹。 当然，如果来这里旅游，最好是夏季，不然太冷了。 从214哨站到市区，大概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可以领略戈壁、草原和高楼大厦，感觉有些梦幻。 我一直以为，这座城市并不繁华，但等真正来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虽然不像省会等二线城市那样大厦林立，但环境和交通，绝对是全国排得上号的城市，空气异常的清晰，就好像早上的空气一样。 天很蓝、云很白，不像沈阳，全年灰蒙蒙的… （生活在沈阳的我，是得有多大的怨念啊……） 军分区医院的位置有些偏僻（保密），到了之后，司机留守，我和刘鑫跟在邓树奎的身后，算是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在众多伤员之中，比较严重的是高俊伟和孙小武，一个伤在小腿、一个伤在胳膊。 我和刘鑫跟着邓树奎挨个慰问，邓树奎说的有些官方，而我和刘鑫都是比较务实的，吃好喝好，别瞎想就行了。 从医学的角度讲，高俊伟的伤势是最麻烦的，动脉、肌肉和骨头损伤严重，医生的建议是截肢，但高俊伟一口否定，坚决采用保守治疗，按照医生的说法，可能会留下残疾或者后遗症，以后有罪受了。 从情感的角度讲，孙小武的伤势才是最麻烦的。 我们来的时候，孙小武还在睡觉，所以我先去找了专科主任询问病情。 这是部队医院，主任级别的都是军人，大概四十多岁，皱纹很深。 他说道：“孙小武是吧？子弹并没有留在里面，也没有伤到骨头，处理的及时，也没有感染，自然不需要截肢，但是伤到了静脉和肌肉……” 我心里“咯噔”一声，咬牙说道：“主任，有什么您就直说，我有心理准备。” “好，你看一下这图，子弹造成的创伤有点大，这应该不是步枪吧？” “是m200狙击步枪，10.36毫米。” “这就对了，你再仔细看，这条创伤从肱二头肌到肱三头肌，已经破坏了组织结构。从医学的角度讲，肌肉再生比骨骼再生还要麻烦，这需要长久的治疗和恢复。” 我颤声问道：“也就是说，他很难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不是很难，是不可能。”主任笃定的说道。 这句话像是刀子一样，在我的心尖上来了一刀。 我抓住主任的手，央求道：“主任，您看我的臂章，我们是特种兵，有非常的严格的身体考核，如果不能回到以前的状态，他就要告别部队了！求求你了，无论如何也要帮帮他！” 这一刻我是真的有点慌了，就算达不到东北虎的要求，我也希望孙小武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这样哪怕是退伍了，他也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胳膊不会留下残疾和障碍。 或许是我的央求让他动容，主任拍拍我的手说道：“小伙子，你淡定一点，我是军医，会给你想办法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你回去，联系你们的首长，把他转移到沈阳军区总院，做肌肉定型手术，这个手术做了，对他的康复会有好处，日后只要勤奋锻炼，能恢复到80%。” 80%？足够了！孙小武可是精英骨干，即使右臂力量弱一点，也能留在东北虎。 “你们这里不能做吗？” 专科主任直言道：“不能，而且我们分区医院，权限不够，这个手术……嗯，有点贵。” 我立刻明白了。 以前霹雳虎分队就有一个战士，伤的非常严重，手术需要引进国外医疗器具，价格在三百万以上，后期治疗费用也在百万左右。 显然，这个手术被搁置了，那个战士也落下个残疾。 当时我还有些抱怨，为什么不给治？不就是钱的事情吗？后来也渐渐地看淡了，或者可以说是有些心凉了。 我们是人民军队，人民愿意花这么多的钱给一个战士吗？这事捅到报纸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骂我们军人是蛀虫。 不是组织薄情，而是这个世界本身就充满恶意，人间温情永存，但不是随处可见。 我点点头，又问道：“主任，您告诉我，他这个手术，需要多大的权限。” “你的部队是？” “军区直属，东北猛虎特种大队。” 主任笑着说道：“鼎鼎大名的直属特战旅，那你就找你们首长聊就行。” “您确定？不然你还是告诉我需要多少钱吧，实在不行我们自掏腰包。” “你是富二代吗？” “不是……” 专科主任看看我常服胸口处的资历章，笑道：“中尉五年兵……那你可得把全部津贴拿出来。” “……” 心里暗暗地算了一笔账，义务兵两年的津贴不到两万，军官三年十多万…… 他娘的，这破手术就要二十万？有点过分了吧！ “行……我知道了。” 换个想法，其实也没有太多钱，关键是组织能不能报的问题。实在不行，就自掏腰包，我手里能有个十来万，孙小武家里再凑一点，应该能够。 “其实没那么大的困难，我觉得你们首长能同意。” “首长同意就行？” “咳咳，小伙子，你自己领会。” “……” 这叫什么话？听不懂…… 不过我也没有细问，这里面的门道，他是不会告诉我的。是否通过军区？是东北虎花钱？还是医院报销？这里面的学问大了。 但看他诚恳的样子，不像是忽悠我。况且我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让孙小武恢复起来，和我并肩战斗才是关键。 再回到孙小武病房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而邓树奎和刘鑫都不在，应该是在其他病房。 “哈哈，想老子没！” 尽管没心情开玩笑，但我还是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格东哨所的事，我并不打算让他知道，至少现在不行。 “想你大爷。” “你大爷！” 我白了他一眼，坐在一旁，把果盘里的苹果掰开，自顾自的吃着，已经很长时间没吃到水果了，特享受。 “想吃吧？馋死你个王八蛋。” 孙小武白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舔了舔干瘪的嘴唇，问道：“陈锋，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当不成特种兵了？” 我微微一滞，然后快速反应，笑道：“想什么呢？是有点麻烦，你得来一次手术，去军区总院做，然后你就生龙活虎的了。” 孙小武看着我，低声说道：“陈锋，对待敌人，你的演技堪比影帝，但对在乎的人，向来不会撒谎。我要你告诉我，特种兵，我还能当吗？” 他太了解我了，这个谎我恐怕撒不了。 “能。” “说实话。”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需要转到军区总院做个手术，手术如果成功，恢复的好，你勤加锻炼，你右臂力量能恢复到以前的80%，以你的体能，这足够你留在东北虎了。” “手术的成功率呢？那要是恢复的不好呢？” 孙小武眼圈都红了：“我自己的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现在连动下手指都钻心的疼。这可是右臂啊，我抬不起机枪了，扛不动火箭筒，拎不起反坦克导弹了，到时候我就是个废人！” 我没有说话，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我不想给祖国增添负担，如果希望渺茫，就到此为止吧，我已经圆了特种兵的梦，这辈子无悔也无怨了……” 我站起身，手胡乱的擦干他的眼泪，低声呵斥道：“别哭！哭你娘个腿啊！会好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第一百二十五章别哭（中） “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这都不算事，我相信你能挺过去。” 我安慰的有些哽咽，又硬挤出一丝笑容，说：“做完手术咱就大鱼大肉，把身体养好，胖了再减嘛！反正你也得恢复训练，到时候我监督，一定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孙小武闭上眼睛哽咽着，其实无论怎么安慰都没用，他很清楚这会有多么难。 可我想告诉他，有些困难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况且医生也说了，只要手术成功，恢复期勤加锻炼，是能恢复正常的。 情况没有那么的糟糕，至少有回旋的余地。 许久之后，孙小武叹声说道：“罢了，听天由命。” “什么听天由命？是人定胜天。你小子有点骨气，看过周星驰的电影没？怎么说来着？对，我没事，只是断了一条胳膊。” “真能扯……” 不一会儿邓树奎和刘鑫也来到了病房，大家纷纷开导，专科主任也过来详细解释了一下，孙小武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至少不像之前那么激动了。 其实，孙小武是把自己的伤想的太严重了，以为康复的希望很渺茫，现在得知希望很大，便也充满信心。 很多伤员都需要时间休息，不能打扰太长时间，所以在中午时分，我们就踏上归途，回214哨站。 路上，邓树奎对我说道：“你们是来协防的，在这里出了事自然归我们管，但孙小武的情况有些特殊，现在军分区医院搞不定，如果我们214团提出转院，程序上会很麻烦，孙小武这伤不能等。” “嗯，这我知道，我回去就给首长打电话。” 他这么说不是推卸责任，事实也是如此。214毕竟是团级单位，理论上属于地方野战部队，军分区他们能说上话，但要说军区总院，他们是搭不上边的。 但东北虎和军区医院就是兄弟单位了，都是直属于沈阳军区，尽管从级别上来说，军总医院要高一点。 邓树奎又说道：“由我们214团向上级申请转院，走正常手续，然后你让你们首长打招呼，先把孙小武弄到总院，不要等手续。” 我疑惑道：“这事我们首长就能办吧？为什么还要走程序呢？” 邓树奎苦笑道：“你还年轻，这里面的事复杂着呢……这么说吧，你们旅长出面是人情，我们打报告是程序，懂吧？” 不懂。 但我知道，这事不管怎么办，214团或是东北虎，得有个单位申办手续，不然医药费没法报销。 那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孙小武必须立刻转军区总院，如果按照正常手续，会耽误他最佳的治疗时间。 所以，需要我们首长出面和军总医院沟通，先让孙小武转院，把手术做了再说，可以说是先斩后奏吧。 至于手续下来后，费用由哪个单位承担、如果定性，就交给组织上定夺吧。 在离开市区之前，我和刘鑫下去采购了一圈，因为穿着军装，还是常服，也不敢大摇大摆的逛。只是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 虽然我没带钱包，但手机支付很方便。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水果是真的贵，感觉没买多少，几百块就没了，好在邓树奎给我们报销。 214哨站的卫生队里，还有一众伤员呢，徐磊就在其中，这些东西也都是买给他们的。 徐磊的伤并不严重，就是有点遭罪。后背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创伤有点大。到现在还不能平躺着，每次换药都像杀猪似的，不过四处走动还是没问题的。 回到了214哨站后，由邓树奎和刘鑫去卫生队慰问伤员，而我直接到了电话亭，这事得尽快跟首长打招呼。 “中尉陈锋，转机关1号首长办公室。” 电话通了之后，传来了古鸿志具有代表性的沙哑声音。 “喂？” “首长，我是陈锋。” “哦，是你啊。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前两天你们那边的动静搞得有点大啊，据说猛虎突击队也有伤员？” 我呼了一口气，回答道：“是，徐磊的轻伤不打紧，麻烦的是孙小武，他伤的有点严重。” “那猴崽子可是老江湖了，怎么了？” “……” 这猴崽子的称号也是由来已久，孙小武能被首长记住，还是在特战连当义务兵的时候，那一年军区大演习，孙小武见来的领导比较多，索降的时候用了特别酷帅的姿势，结果差点摔成狗吃屎。 当时把古鸿志气坏了，当着全连的面大骂猴崽子，还踹了两脚。 现在想想，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孙小武已经从那个青涩的少年，变成精锐分队的骨干老兵。 我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尤其是孙小武的伤势，当然，也提到了邓树奎所说的程序问题，和这伤有些昂贵的医药费。 “行，我知道了，马上给军总医院打电话，争取今天就安排转院。” “首长……” “怎么？” 我纠结的说道：“这个手术务必要做，如果组织上不给报销，那我自掏腰包……” 古鸿志怒声呵斥道：“滚，自掏腰包也轮不到你！况且这次手术费用虽然高，但不涉及进口药品和设备，部队医院是有很大幅度优惠的，这事没那么难，别想那么多。” “那太好了，只是您要搭上人情了……” “可不是，方院长非讹我两瓶好酒不可。” 因为这事比较着急，大队长也没有和我聊太多，最后叮嘱几句就挂了，无非是注意安全，好好带队伍之类的。 挂掉电话之后，我才回到宿舍，向队员交代孙小武的情况，毕竟大家都担心着呢。 等我说完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宋豪更是赞叹道：“关键时刻，还得是咱们首长，估计今天孙小武就能转院了。” 段弘毅呵斥道：“你小点声，人家廖团长也没说不管啊，只不过能力有限，跟军总那边搭不上边嘛。” 我叹声说道：“当时我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就自己花钱治，我掏十万，段弘毅你掏十万！” “凭啥？我哪有钱？” “你爸有钱。” “我爸是清官，手上也没啥权……” “滚，集团军参谋长还没权？骗鬼呢？” “咳咳……” 说这些不过是玩笑，但孙小武的事可是认真的，我不能不管，无论如何也得帮他迈过这个坎。 我继续说道：“咱首长说的很坚定，应该是没有什么阻碍，小武的事，大家也就不用太担心了，明天我会再打听一下。” “好。” “这是咱们猛虎突击队第一次打败仗，后果这么惨烈，我们都应该消化一下，但也过去好几天了，我希望大家坚强起来。曹组长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不出一个月，肯定有行动。” “他说的话靠谱吗？” “应该是靠谱的，这也是上级的意思，具体的你们就别打听了。” 我继续说道：“在这三个多月里，我们的几次行动都不尽如人意，虽说我们执行的没有什么问题，但其实还可以更好。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希望大家能收拾好心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知耻而后勇，为了a6边境线上牺牲的兄弟，我们要变得更强才行，为他们报仇，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 “今天晚上之前，把行动报告交给指导员，明天开始恢复训练，调整状态。” “上午都写完了，就差你的了。” “……” 段弘毅真的称职，这种事都想在我的前面。 部队里都信奉一句话，那就是一个队伍的风气，完全取决于带队主官，甚至脾气秉性都是如此，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 那我所贯彻的是，做一个真性情的人，悲伤的时候就放声痛哭，荣耀的时候就放声大笑，身为军人，心中应该有那份豪迈，肩膀才能扛得起使命和责任。 “对了，正好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一下。”段弘毅忽然打断我的话。 “什么事？” 段弘毅叙述道：“今天上午你不在，廖团长找到我，说他要成立一个尖刀排，从全团挑选骨干，想请我们猛虎突击队，进行特训。” “还有这种事？你怎么说的？” “我没办法啊，只能答应了，人家团长都说了。” 想来也是，人家团长礼贤下士，把他的兵交给我们调教，如果拒绝的话，面子上是过不去的。 我沉思道：“答应吧，帮忙训练还是可以的，咱们本来就是模拟外军，全军的磨刀石，我们的作用，不仅仅要体现在战场上，更要影响其他部队。” “嗯，但是……” 我知道段弘毅为什么犹豫，因为有些技战术、训练方法都是绝密，不可能透露出来。 部队有铁的纪律，倒不是我们不信任214的战士，而是我们不能主观断定，否则还要纪律干什么？这些技战术如果曝光，中国特种部队将会被克制的死死的。 （本书中所提到的所有特战战术，均不是中国特种部队目前所使用的战术，皆为作者凭空构想，或是刻意修改。所以出现某些漏洞也实属正常，真实案例中呈现的战术，我是不会写出来的，望理解。） 我说道：“你明天去和廖团长说，特战战术，是需要特战思维和体能、素质做支撑的，这需要长期的培养，他的尖刀排以后很少有特种作战，所以没必要学习，现实情况也不允许。” “所以不如贴近实战，比如狙击、突击、潜伏和逃脱等方面入手，这些基础战术，是边防部队最需要的，短时间内就能发挥战斗力，也不涉及绝密。” “好，明天你和我一起吧。我看廖团长对这事挺上心的，他也说，要让我们俩帮忙参谋一下。” “行。” 我一口答应，又问道：“我有点好奇，廖团长为什么突然想成立尖刀排了？他的警卫排战斗力就挺强的。”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说：“正如你说的，知耻而后勇吧，这次败仗对他的打击很大。同样都是部队，他的人伤亡惨重，而我们在战斗最前沿，却没有牺牲的，他心里很不平衡，肯定想趁着我们在，也打造出一把尖刀来。” 我点点头，说道：“都哭过了，该是擦干眼泪的时候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别哭（下） 猛虎突击队在214哨站属于独立的存在，训练、生活都是我们自己说的算，感觉就是客人一样，除了外出需要打招呼，我们基本上属于没人管的状态。 当天下午我们没有训练，主要是让队员们收拾一下情绪，败仗的滋味不好受，但我们要在从中吸取经验，当晚，我们就内部讨论一下，指出在此次行动中，每个人犯下的错误。 总体来讲，我们都没有什么大过失，最多是有些地方表现得不尽如人意。 算是鸡蛋里挑骨头吧，就连我也有错误，当时带领突击组选择冲锋，却没能以最快速度冲进敌人腹地，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就是最大的错误。 不过作战指挥就是这样，战场是多变的，指挥只能做到最大限度的对己方有利，很难掌控所有，至少我的判断是没错的，只是应对方法略微有那么一点不切实际。 第二天一早，我和段弘毅就找到了廖团长，询问组建尖刀排的事。 按照廖团长的初步规划，这支尖刀排是独立存在的，就像是警卫排一样，直接归他调配。 其性质，是一支快速反应的作战队伍。 由此可见，这次败仗对廖团长的打击很大，甚至对引以为傲的警卫排都有些失望。 其实我觉得214团的战斗力还可以，比一般的地方部队强多了…… 而我也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特种战术听起来很厉害，事实也的确如此，但这是需要很长时间培养的，也需要很强的单兵素质做支撑。 关键是，我们不能泄密啊，这事肯定得不到古鸿志的许可。 廖志辉说道：“其实，我只是希望他们能领教一下特种部队的魔鬼训练，还有一些狙击、爆破等一些基础知识，能够让他们在以后的作战中，发挥出尖刀的作用。” 我和段弘毅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没问题，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廖志辉严肃的说道：“目前刘鑫是尖刀排的代理排长，全团都可以报名，邓参谋现在还在筛选。由你们猛虎突击队训练，我要看到效果，明白吗？” “是！” 不到三天，刘鑫就把名单递交上去了，由作战参谋参谋逐一筛选，其中不乏一些老班长、军官干部。 我和段弘毅都有些忍俊不禁，怎么搞得像特种兵选拔似的？只是这次不涉及淘汰。 尖刀排的事一时间成了214团的热门话题，很多佼佼者纷纷报名，包括在外执行任务的巡逻队、哨所驻军等等。 见他们如此重视，我和段弘毅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训练大纲由我亲自制定，段弘毅为主训，宋豪、邓文强为枪械、狙击教官，蒋文明为爆破、排爆教官，王子栋担任战术教官。 段弘毅还好，以前就是连队指导员，训练士兵是家常便饭，但其他人都饶有兴致，第一次干这种活，新鲜着呢。 专业知识自然是倾囊相授，他们能吸收多少就是多少。 我特别叮嘱王子栋这个战术教官，只能传授到初级特种战术，再往上就是机密了，菜鸟们也未必学的会，他们能把协同作战的七大项练好，就不错了。 不出三天，尖刀排正式成立了，一共三十人，其中包括一个中尉军官，这是尖刀排未来排长的人选。 他们将接受猛虎突击队为期半个月魔鬼训练，当然了，这个期限是暂定的，主要取决于我们还能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说是魔鬼训练，倒不如说是我们一起训练。 毕竟这次特训没特种兵选拔那么正式，我们也得进行日常训练，索性前期就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强度是我们特种兵的日常。 特种兵的日常训练，岂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仅仅是十公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不上速度。 段弘毅的态度也比较狠，凡是掉队的就加罚，一点不客气，按照宋豪的说法，这就是当初的我。 体能是基础，如果不能在这方法让他们得到提升，光有技战术是没有用的。 好在，我们猛虎突击队在这段时间内，实力已经被214团所认可，每个队员都是他们敬仰的对象，绝对能够服众。 令我敬佩的是，没有人喊苦喊累，这就是边防战士的特质。并且可能是上次的败仗，让214团上下都倍感耻辱，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这很好，知耻而后勇。相信这支尖刀排定然能发挥他们的战斗力，猛虎突击队的特训，对他们肯定是有帮助的。 以后哪怕人员更迭，都无法撼动他们的尖刀地位，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已经为这支部队注入灵魂，退伍时都会留在这里。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尖刀排的战斗力突飞猛进，虽然实力还不如东北虎的特战连，但也值得庆贺了，这很不容易的。 孙小武那边也陆续传来新进展。 在我和大队长古鸿志通话的当天夜晚，他就被转移到沈阳军区总医院，是东北虎派专机接的，由此可见古鸿志的重视程度。 手术非常的成功，目前还在养伤的阶段，据说已经拆线了，再过些日子，就可以进入康复阶段了。 而徐磊也已经归队，后背上的伤疤特别吓人，感觉像是有好几条虫子在上面爬似的。 我们都调侃，有了这几道疤，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了，脱了衣服就得吓哭小姑娘…… 徐磊很害怕，说本来农村就不好找媳妇，这下更难了。 尖刀排攻坚演练的这天下午，廖团长把我们猛虎突击队叫到了办公室，进来就让我们坐，客气的让我们有些不自在。 廖志辉给我们一一倒茶，笑道：“我代表214团感谢你们，我看了尖刀排的攻坚演练，那精气神就是不一样！有点你们猛虎突击队的影子。” 以我的标准，还差得远呢。 不过我的标准毕竟是特种部队，用这来要求他们有些过分了。 “首长，再给我们一段时间，保证更出色。” “嗯，最多一周吧。” 大家都很疑惑，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的疑惑，廖志辉也看在眼里，笑着解释道：“快过年了，你们也得回家过年不是？” 这算什么理由？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呢，况且当兵的，哪有什么节日？ 廖志辉收起笑容，低声说道：“不瞒你们说，上级有大动作。” “什么大动作？”我和段弘毅异口同声的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我也没有打探出来。不过，这两天就应该有消息了，告诉你们这些，是想让你们做好准备，我们复仇的日子要来了，这次的动静，肯定不比上次的小。” “真的？” “当然。” 一时间，大家都激动不已。这口恶气不出，我们是绝对不甘心回家的！ 身为军人，自然都有一种“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情怀。 血蜘蛛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不找回场子，他们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以后肯定更加猖狂！ 晚上，廖志辉团长吩咐炊事班加餐，犒劳我们猛虎突击队和尖刀排，还是当着其他队伍的面。 这次我们没有拒绝，这是尖刀排的成绩得到了认可，廖团长通过这种方式，树立一种风气，让所有人都以加入尖刀排为荣。 这是好事，带兵就是这样，赏罚分明是最好的方式。 我制定的训练大纲，早就交给了作战参谋邓树奎，包括还没有进行的科目。这样以后就算我们走了，尖刀排也不会因此而没落，当然，这需要廖团长一直重视。 至于廖团长所说的大事件，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两天后，我们彻底相信了上级的决心。 那天午饭过后，我们在训练尖刀排，一架直-8b运输机缓缓地飞了过来，看架势是要悬停在操场的停机坪上。 并且像是故意的一样，从我们头顶掠过，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吹的我们睁不开眼睛。 宋豪更是直接骂道：“他娘的，不会绕一下啊？吹死老子了！” 直升机飞过去之后，我们才睁开眼睛，只见机身上印着栩栩如生的虎头图案，缓缓地降落在停机坪上。 我们都惊呆了，这图案我们都太熟悉了！ 东北猛虎！ 段弘毅拖着宋豪的下巴，笑道：“一会儿他们下来了，把你的话再重新说一遍。” 宋豪没有说话，段弘毅的动作差点让他咬到舌头。 舱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率先跳下飞机，他把枪扛在肩上，掐着腰看向我们这边。 陶宇！ 一时间，我鼻子就有些发酸，想家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紧接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们面前，是曾经令我引以为傲的小队，猛虎c组。 此刻我才想起来，来这里协防之前，张泽和我说过，我们来协防后，猛虎c组将被军区编为边境一级战备小队，如果有需要，他们将第一时间来到这里。 “一列横队，集合！” 我有些哽咽的说了一句，段弘毅便站在我的旁边，其他队员站在我们身后。 同样的，猛虎c组也是一列横队，陶宇和张泽站在最前面，全副武装的向我们走来。 “立定！” 陶宇松了松领口的战术围巾，掐着腰笑道：“小兔崽子们，怎么看着都有些憔悴啊？还都瘦了，这里的伙食有那么差吗？” 跟伙食没关系，从左旗回来之后，大家都心力交瘁，格东的事情更是让人寝食难安。 我忽然意识到他们为什么来，是廖团长所说的大动作吗？难道上级认为我们猛虎突击队，不足以应付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责和愧疚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席卷而来，由衷的感觉自己特别的没用，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陶宇走上前锤了我胸口一下，呵斥道：“别他娘的哭出来啊，大老爷们，怎么不刚强一点？多大点的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复仇的机会 哭出来倒不至于，只是他们突然的到来，让我有点恍惚和激动而已。 远离老部队，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已经三个多月，这期间什么活都干了，小到巡逻、站岗，大到围剿血拼，都有我们的身影，仿佛把边防战士的苦都吃尽了。 身为特种兵，自然也没有那么娇气，但这里所谓的苦，更多的是心灵上的。 不仅仅是我，其他队员也都有点激动，看到c组就像看到亲人一样。 张泽掐着腰，笑着对我说道：“陈锋，当教官当上瘾了啊？到这还训练菜鸟，怎么着？猛虎突击队打算扩编了？胆子不小啊你，谁给你的勇气？” “扩编你大爷！过来让老子亲一口！” “滚！” 一个玩笑，瞬间让有些伤感的气氛变得愉悦，大家相互拥抱，庆贺重逢。 猛虎特别行动组有四个小队，但要说和猛虎突击队关系最近的，那肯定是猛虎c组，毕竟是我的老队伍，是猛虎突击队的教官队。 “嚯，看来我打扰你们叙旧了！” 廖志辉哈哈笑着的时候，都已经走到近前了。或许是大家都太开心了，完全没有注意到。 “首长！” 众人纷纷敬礼，陶宇立正说道：“东北猛虎，猛虎特别行动组向您报到，组长，陶宇！” 廖志辉笑了笑，亲切的拍了拍陶宇的肩膀，笑道：“哈哈，陶宇，你又黑了啊。” 陶宇不好意思的笑道：“前段时间组织冬季海训，又晒黑了一点。” 我们来这里协防，其他小队也没有闲着，居然跑海边去了。 这冬季海训可比夏季更折磨人，海水冬季是不结冰的，下水演练简直是痛不欲生。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来这里遭罪，却也躲过了冬季海训。 “呵呵，不错！两毛一（少校）了不是？几年前的时候，你还是李乘风手底下的小队长呢。” 陶宇假装不乐意的样子，说道：“瞧您这话说的，有点偏心了啊。是不是盼着李乘风来？结果一看是我，就失望啦？” “哈哈，哪能！你陶宇可以啊，都会将我的军了。” “哪有！” 我在旁边插话道：“组长，你是不知道，我在这三个多月，首长经常提起李乘风。” “啧啧……” 廖志辉笑道：“哈哈，你们俩就合起伙来编排我吧，东北虎都是能人，你们也不差！李乘风毕竟是军区兵王嘛，给我留下的印象比较深而已。” 兵王到底是兵王啊，这影响力真是无处不在。 表面上，所谓兵王，不过是军区授予的称号，有一个勋章、奖杯和证书。真要说特别一点，大概就是全军区只此一人。 但其实，想要获得这个称号，赫赫战功只是基础，更关键的是，要带领一支部队，甚至更多部队走向胜利，是所有人的榜样，更是灵魂。 简单的说，所谓兵王放在古代就是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并用自己的经验和能力，影响更多的人，带领更多的人走向胜利。 李乘风是东北虎模拟外军的缔造者，带领猛虎特别行动组走向辉煌，可以说是战无不胜，并且很多科技装备，都是他融合到战术中的。 所以，兵王是可遇不可求的，很多人做梦都想领略李乘风的风采，可惜现在他人在国外，我们也见不到。 不过我不喜欢李乘风这个人，总感觉他这个人薄情。比起豪迈，我更欣赏真性情的人。 廖志辉笑道：“都是熟人，那就别太拘束了，我也不用把你们当客人一样了，陈锋！” “到！” “你的兄弟们都到了，你负责安排他们，该叙旧就叙旧。尖刀排的事先放一下，也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了，给他们松松弦。” “是！” 尖刀排的代理排长是刘鑫，这小子又同时兼任着警卫排长，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猛虎c组的宿舍就在我们隔壁，里面堆着杂物，邓树奎叫来勤务班帮忙清空，队员们帮忙搬来床褥、生活用品。 既然之前没有任何预兆，那肯定是“慢活”，是上级主导的任务，所以猛虎c组肯定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的。 那以我们的经验，一般“慢活”都有准备时间的，当然也都是大任务，难度系数比较高。 猛虎c组都卸下一身装备，收拾物品，我则生起炉子，这宿舍冷清的可怕。 张泽冻的直哆嗦，嚷嚷道：“妈蛋，这地方也太冷了，你们是怎么住的？” “习惯就好了，况且我们那宿舍稍微暖和一点，住的久了嘛。” 陶宇卸下战术背心，叹声说道：“真是辛苦你们了，这气候也太恶劣了，看这天气，怕是要下雪吧？” “这下雪一般都是暴风雪，习惯就好。” 火生起来了，我添了一点煤，就把水壶放在上面。 我拍拍手，对陶宇说道：“你怕冷就去我们那屋吧，孙小武的床还空着，比这屋暖和多了。你那老寒腿，再不保养的话就废了。” 在东北虎当兵，年头越多，职业病就越严重。就拿兵王李乘风来说，别看在外面威风凛凛，其实一到晚上都疼的睡不着觉。 “哈哈，可以！” 张泽不乐意的说道：“为什么不让我过去？你个马屁精！” 我白了他一眼：“你算哪根葱？分不清大小王！” “靠……”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们成了竞争关系后，就经常拌嘴，以前的张泽可不是这种人，为人和善着呢。 但我是这种人，或许是我们的关系近了吧。 陶宇把新拿来的被子叠成豆腐块，说道：“前天我去看了孙小武，手臂还打着支架呢，完全不敢用力，医生也不让，不过精神头还不错。” 一提到孙小武，我就担心的不行，可远在沈阳，我又没办法去看他。陶宇的话，算是让我放心了一些。 张泽也不再开玩笑，叹声问我：“陈锋啊，你也算是老江湖了，就亚伯那点虾兵蟹将，你完全可以应付啊，怎么搭上孙小武这员大将呢？” 我摇摇头，低声问道：“孙小武的伤，没有看出端倪吗？” 张泽应该是没去，看向陶宇。 陶宇皱着眉头说道：“的确有点纳闷，创伤那么大，肯定是狙击枪。但一般的狙击枪，不至于弄成那样。除非是重狙，但要是重狙的话，他那条胳膊肯定保不住了啊！” “是重狙，他前面有棵树挡住了一些冲击力，子弹旋转速度也变慢了。” “怪不得，巴雷特？” “m200。” 陶宇惊愕的站起身：“你确定是这枪？” 我能理解他的惊讶，因为这把枪的知名度、实用度虽然不高，但性能毋庸置疑。可以说是有价无市，不是一般的犯罪组织能搞到的。 宋豪正好进宿舍，笃定的说道：“我敢肯定是这把枪，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什么枪能够在2公里的距离，做到如此精准的打击。” 邓文强也说道：“一般的重狙，即使是10倍瞄准镜，在1500米的距离，上调枪口后，目标都已经脱离了瞄准镜范围，什么也看不到，除非调小瞄准镜的倍数，那样全凭感觉。我不相信有狙击手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肯定是高精度、大口径的狙击步枪。 陶宇可是老江湖了，其实都不需要宋豪和邓文强解释那么多，他也能知道这其中的端倪。 “血蜘蛛？” 我点点头，又问道：“你还记得杰森吗？” 一旁的张泽大惊：“食人魔杰森？” “是。” “天呐，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张泽上次负伤，就是面对血蜘蛛，所以他很清楚血蜘蛛的佣兵有多么恐怕。就拿上次战斗来说，如果不是他们太过自傲，想和我们纠缠，绝对不可能全军覆灭的。 对自家兄弟，也谈不上保密之类的，他们来到这里，肯定是打仗的，多了解一些是有好处的。 所以，我从发现通讯基地开始叙述，再到左旗混战、格东危机，虽没有说的太仔细，但一些关键信息都没有遗漏。 等我说完之后，猛虎c组的队员们都沉默了。大概他们谁都想不到，在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次战斗，其中的两次更是充满凶险。 “事情就是这样，我挺自责的，如果当初没有放跑杰森，或许就没有之后的事情了，牺牲太多人了。” 张泽呼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已经很牛了，和血蜘蛛硬碰硬都没有落得下风，还重创了他们。血蜘蛛我是领教过的，他们的打法很疯狂。再说了，我们这不是来了么？” “正因为你们来了，我才更觉得愧疚。” 我把炉子上尖叫的水壶拿下来，盯着里面通红的炭火说道：“我就觉得，这是我们猛虎突击队的麻烦，没能解决不说，却还要你们来帮我们收场……” “说这话见外的吧？” 狙击手杨硕说道：“咱们是什么关系？兄弟啊！只要你别认为我们是来抢功的就行，这口气我们帮你们出了。” 这小子平时总是损我，到关键时刻还真是义气。 张泽叹声说道：“就当我们是来抢功的吧，你完全不用自责。这一系列的任务，换任何一支小队来，都未必有你们完成的好，这其中的凶险，大概只要你自己知道。” 凶险的确是无处不在，我还没有说围剿走私队的时候，那人体炸弹的事呢。说出来恐怕又是惊得众人一身冷汗。 陶宇脸色有点难看，说道：“你小子锐气太盛，受点打击是好的，只是惨重了一点。不过你得站起来，跟他们干到底，现在整个东北虎，都没有谁能比你更了解血蜘蛛佣兵了。” 我并没有沮丧，更不会倒下，否则对不起那些牺牲的战友。 “当然，前两天廖团长就提出让我们回家的，被我拒绝了，这口恶气不出，我是不会回去的。” 陶宇松了一口气，赞叹道：“那就好，证明你小子还没被打垮。那你说说，这次上级让我们来，会是什么任务？” “甭管什么任务，肯定是我们复仇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八章大人物 张泽劝慰道：“其实你也不必执拗，杰森恐怕不会再入境了，前两天看新闻没？非洲那边又不消停了，估计这王八蛋又跑去赚钱了。难不成他不回来，你就一直不走了吗？” “这仇自然是要找杰森报，但如果他不出现，我只能找血蜘蛛的佣兵下手。” 陶宇问道：“边境附近，还有血蜘蛛的佣兵吗？” “他们一向很神秘的，不过我肯定有。” “为什么？” 我解释道：“你们俩都忽略了一件事，我刚才说过的，我们在去左旗哨所的时候，发现一个通讯网络，技术部门证实，有通讯基地的存在。” “对对对，然后呢？这是亚伯干的，还是血蜘蛛？” “显然是血蜘蛛，亚伯有这本事？” 我继续说道：“亚伯是犯罪分子，他的手下也都不是军人出身，通讯基地是需要很强的专业性的，所以肯定是血蜘蛛干的，后来黄饼事件，情报部门也证实了这一点，血蜘蛛之所以把通讯基地给亚伯使用，就是为了黄饼。” 段弘毅替我说：“根据技术部门的鉴定，这个通讯基地就在境内。黄饼已经运出去了上百公斤，这次上级肯定不能留着这个通讯基地了，一定要铲除掉，以防黄饼事件再次出现。” 陶宇点点头，问道：“所以，你们俩的意思是，这次上级叫我们来，就是冲着这个通讯基地来的？” “十有八九。” 我和段弘毅都这么认为，因为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到该如何向血蜘蛛反击。 既然现在上级不想钓鱼了，那肯定是铲除掉境内所有血蜘蛛和亚伯的爪牙。这个通讯基地就是其中的关键，如果不铲除，那可以说是后患无穷。 之前和谢洋聊天的时候，就谈到过这个通讯基地。 按照他的说法，这个基地不会太小，最起码要有很多主机同时工作，如此密集的信号交流，肯定会有庞大的处理器和信号屏蔽设备。 那么在这样的条件下，仅仅是技术人员就得几十人，何况保卫人员呢？ 如果这个通讯基地的位置更棘手一点，的确是猛虎突击队难以应付的，叫来另外一支特战小队，也是有备无患吧。 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把猛虎c组的到来，理解为是这次任务很棘手。 上次的任务那么糟糕，即便军区首长对猛虎突击队失望，也是应该的。我们也无话可说，的确是没有完成好。 陶宇拍拍我肩膀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想那么多，明后天就应该有消息了。” “嗯。” “c组，快点收拾，验枪。” 这里本来入冬就早，现在年关将至，正处寒冬，白天的温度都在零下20摄氏度左右，晚上更是滴水成冰，晚上站岗的时候，如果手上有水，那直接就被冻在枪上了。 这样恶劣的天气，我们已经完全适应了，但猛虎c组刚来，肯定各种不习惯，他们随身用的枪械也是如此。 黄昏，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伴随而来的是凌冽的寒风，外面灰蒙蒙的一片，根本不想出门。 这样的天气，就应该躲在屋子里，围着炉子上的火锅喝点小酒、聊聊家常。 不过，没有条件吃火锅、喝小酒，只能聊聊家常了。 为了让c组的宿舍不那么冷清，晚饭后大家都聚在那里，泡两杯茶，玩玩扑克叙叙旧，一直到熄灯号响起之后，大家才散场。 陶宇为了保养他的老寒腿，便来了我们宿舍住，上了孙小武的床。（这话这么别扭呢……） 猛虎c组的到来，让我嗅到了决战的气息，上次的败仗，是肯定要有个交代的。 虽然还不知道以何种形式反击，但从时间上来说，这将是猛虎突击队复仇的最后一次机会。协防已经逾期，回东北虎的日子已经迫在眉睫。 第二天醒来，发现外面又是一片银装素裹，积雪已经没过脚裸。没办法，早操只能取消，全体人员除雪大作战。 刚洗漱完，宣传干事就挨个连队通知，划分除雪区域。 在这我们算是客人，这种勤务他们是不会主动让我们干的，但总不能站在旁边看着吧？于是主动申请，两支特战小队负责操场的除雪工作。 哨站中心操场还是挺大的，从左边车库到右边停机坪，得有足球场那么大，但好在人多力量大，干的热火朝天。 任务比较重，初步估计得半个小时，关键是太冷了。 宋豪比较奸诈，拎着扫把就跑去了停机坪。他倒是会挑活，停机坪上特别光滑，用扫把一推就行了。 “宋豪！你大爷的！能别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从一边开始干！” 话说，段弘毅在野战部队待久了，也变得有点痞气了，这脏话不由自主的就冒出来。 宋豪嘿嘿一笑：“任务均分嘛！从面积来看，我从停机坪扫到篮球场，差不多就完成任务了！加油啊兄弟们，看谁先完成！” “屁话！” 段弘毅正要上去踢他两脚，空中传来微弱的嗡鸣声，不难判断，八成是飞机。 因为214哨站附近有个空军基地，所以上空经常有战斗机经过，我们也算是习以为常了，没怎么在意。 不过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我都能听出来是直升机，而不是战斗机。 宋豪刚把停机坪上其中的一个“h”字母扫出来，听到声音后抬头望着天。 只见两架武装直升机和一架运输直升机缓缓地飞来，高度很低，看样子就像是奔着214哨站来的。 “哎呀我去，赶紧闪开！” 宋豪拎着扫把，在厚厚的积雪里还跑不快，样子有点搞笑。 不出几秒钟，三架直升机悬停在停机坪上方，螺旋桨高速旋转掀起的风浪，裹挟着积雪向四周吹来，众人纷纷避让。 幸亏宋豪跑的快，否则非把他吹成雪人不可。 直升机熄火，运输机的舱门打开，率先下来的是一个警卫员，紧接着是一位首长，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模样。 “爸？” 我看向旁边的段弘毅，没有听清，问：“啥玩意？” “敬礼！”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周围的战士们纷纷敬礼，我和段弘毅也不例外。 随着这位首长越走越近，我率先看清楚的是他的军衔，一颗大金星格外显眼。 少将！ 说实话，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见过这么大的官，倒不至于腿软，只不过心里突突的。 而当首长走到我近前的时候，我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因为他长得太像段弘毅了，尤其是眼睛和眉毛，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就是段弘毅的父亲？ 玩大了吧！ 不知道他知道我不？要是知道就完了，肯定知道我是怎么折磨他儿子的，这要是恩将仇报就完了，我这个中尉算是走到头了。 当初对付段弘毅的时候，颇有爱谁谁的气势，但等真见到了这位将军，我居然有点怂了…… 段弘毅就站在我的旁边，我偷偷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很是复杂。 这位将军也站定在段弘毅跟前，上下端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黑了，不过也壮实了。” 段弘毅放下敬礼的手，低声问道：“您怎么来了？” 这位将军没有回答，而是端详起我来了，嗤笑道：“你叫什么来着？到嘴边忘了，陈……” “报告！东北猛虎，猛虎突击队代理队长，陈锋！” “嗯，军区优秀青年军官人才库排名第66位，勋章能挂满军常服了吧？” 军区优秀青年军官人才库，简称军区人才库，是军区为了青年军官的培养，而设立的档案库，依据功勋、学历、经历等综合素质排名，非常具有参考性。 并且，不是所有军官都能进入人才库的，整个军区几十万人，能进入人才库的，不会超过五百人。 所以，我这第66名虽然很靠后，但也很不容易的，张泽比我资历还老，但也不过是62名，由此可见，我比他厉害一点，至少排名很吉利，我很满意…… 我平时不太关注这些，但知道李乘风在人才库排名第一，陶宇在前二十。据说军区授予“兵王”称号的前提，就是军区人才库排名第一。 注意是前提，并非排名第一就会授予。也就是说，“兵王”称号的最终解释权，还是在军区。 我疑惑的看着这位将军，高声说道：“多谢首长关注！” 想来也是，我和他儿子是搭档，他怎么可能不调查一下？ 说来也奇怪，和他说上话之后，我竟然一点都不胆怯了，颇有种豁出去的气势。 爱咋咋地！ “呵呵，你的军衔不太适合你。” 这话啥意思？ 是觉得我不配当军官？还是说我这中尉军衔配不上响当当的名号？ 咳咳，估计是前者。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我也就在东北虎有点名号，在军区啥也不是。 不知道他这话啥意思，索性也就没有回答。 这位将军也没有多说，径直的走进了机关楼。而这时我才注意到，在首长身后的一行队伍中，竟然有情报部门的曹组长。 曹组长走到我近前，拍拍我的肩膀，小声说道：“我说过，不出一个月咱们肯定见面，说话算数吧？” 我苦笑着竖起大拇指，说道：“来就来吧，还弄来个大人物，噤若寒蝉啊……” “哈哈，心情复杂吧？” 曹组长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下意识的看了段弘毅一眼。 难道说，他知道段弘毅的背景，也知道段弘毅是怎么进入东北虎的？ 想来也是，人家是干情报的，这种事他只要留心，随便向兄弟部门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一行人进了机关楼后，大家才放松下来。 我看着段弘毅，叹声问道：“真是你老爸啊？” “不然咧？真是服了，好郁闷啊。” “那有啥可郁闷的，让你老爸见识一下你有多牛……” “那万一丢人怎么办？还不骂死我？” “……” 其实我也怕啊，甭管段弘毅表现的好坏与否，那毕竟是他儿子。而我呢？不管怎么表现，只要他想搞我，那可有我受的了。 队员们都若有所思，倒是宋豪非常开心，他拍拍手哈哈大笑：“这飞机停的好啊，把我地盘上的雪都吹没了！队长、指导员！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等吃早饭了？”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段弘毅更是直接揪起他的衣领，骂道：“想的美！给老子干活！” 宋豪：“……” 第一百二十九章成全 直升机螺旋桨掀起的风很强劲，刚下的雪比较稀松，停机坪附近被吹的干干净净。 忽然想开一下直升机，在操场上空飞一圈，积雪就都被吹没了，多省事啊！ 不过起飞和降落是最费油的，不划算，况且也不能让我开啊，想想还是算了吧。 张泽走到我近前，小声问道：“这就是段弘毅的老爸啊？” “是啊，长得像吧？” “嗯，还真像，感觉这位将军年轻的时候，应该也和段弘毅一样吧。” 我笑道：“正所谓子随母、女随父，刚才只是短暂的交流，我就觉得这个人特别的威严、强硬，完全没有段弘毅的亲切感。” 段弘毅多谦逊啊？见谁都乐呵呵的，倒是他老爸不苟言笑，就算是笑，看上去也不怒而威。 张泽摇摇头说道：“我倒不那么认为，你再放段弘毅十年，保证他也没有谦逊劲了，现在段弘毅身上还有书生气呢，野战部队待久了，长期带兵，哪还有什么谦逊了……” “说的也是。” 我看了他一眼，问道：“话说你不干活来我这闲聊什么啊？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滚！用你管？你也不闲着呢吗？” “……” 这扫雪的活我干够了，宁愿去跑五公里去。 大家都动起来，扫雪的进度也就快了不少，终于在开饭前搞定了。 段弘毅并没有急着去见自己的老爸，和大家一样，该干嘛干嘛。看他的状态，不像是为了避嫌，倒是像理所应当的事一样。 想来，他和老爸的关系也是比较微妙的。 以前，我听殷诗晴跟我说过一个理论，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她说，军官都是有性格缺陷的，尤其是高级军官。因为他们把精力都放在部队上，对家庭、子女都缺少培养，又常常以威严的姿态去束缚亲人，思想守旧。 所以，不管是爱人还是子女，通常会充满抱怨，家庭矛盾也就在于此。 说到底，这就是职业病。 从段弘毅对他父亲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殷诗晴的这套理论是很有道理的。 我现在跟我爸在任何场合说话，都不会称呼“您”。 吃早饭的时候，我偷偷地问段弘毅：“你老爸来了，你为啥不高兴？”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来是干什么的，你我都清楚。那么问题出现了，这任务他会不会给猛虎突击队？给我们，他难受。不给我们，我难受。” “说的也是，就因为这个？” 段弘毅摇摇头：“也不完全是吧。他当了一辈子的兵，向来都是刚正不阿，所以我猜测，他还是会一视同仁的，哪怕把自己的儿子送上战场，他心里就算再矛盾，也不会违反原则。” “这不挺好吗？” “他一直不愿意让我来特种部队，如果这次我表现的不好，他肯定想尽办法让我回去。”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当父亲的，都有望子成龙的心态。如果段弘毅在东北虎是发光发热的，他自然不会执拗，并引以为傲。 但反之，段弘毅来这里是丢人的，那做父亲的肯定要采取措施，赶紧回家，别在外面丢人。 我思索了好一会儿，说道：“不管是什么任务，这一次你来具体指挥。” 段弘毅微微一愣，问道：“为什么？” “向你父亲证明，你不是来东北虎丢人的，你有实力留在这里，这里才是你发光发热的地方。” “我不需要。” 段弘毅一口否决：“连集团军的参谋长都来了，这次行动肯定非同小可，恐怕是联合行动。比起交给他一张满意的答卷，我更希望咱们毫发无伤的完成任务，越漂亮越好。我不需要作秀，更不需要向他证明什么。放心，他想把我弄回去，也没那么容易。” “你要相信你自己。” 我劝慰道：“你是责任主官，早晚都要接手特战指挥的，总要有个第一次不是？上次湖畔战斗，你制定的方案就不错嘛。” 这不是客气话，事实如此。 当时段弘毅所知道的信息，只有我和徐磊传回来的人质、船只位置，但却要完成摧毁船只、营救和转移人质、据守反击。 虽然有卫星地图，但不可能太具体，至少那个土坎他是完全不知道的。敌人都分布在哪个房子？他也是不知道。 湖畔登陆战太凶险的，正确的行动方案只有一个，偏偏被段弘毅选中了。 由此可见，他的指挥能力并不弱，只是缺乏经验而已。如果在他猛虎突击队一直不指挥，怎么增长经验？ 任何事情，都是自己做才能积累到经验。看的再多都不如亲自实践。 段弘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拒绝道：“不行，我心里还是没底。这可是实战，是要玩命的，一旦有什么差池，我会内疚一辈子的。这次还是你指挥，等以后有演习任务的，我都不用你让，直接抢你的指挥位置了。” “嘿，怎么说都不行了是吧？” 我郁闷道：“陶宇在你怕什么的？他肯定是现场指挥，你最多算是第二指挥，你只要做到严格执行、果断安排就可以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就是……” “别害怕，如果有致命错误我会提醒你的，放心大胆的干。” 我看向周围，小声解释道：“我不是还林真伊的人情，那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是我的抉择让你无法选择，也正因为你的选择，让我无法坦白。我没那么矫情，过去就过去了。之所以让你指挥，是希望你能快速成长起来，担负起特战主官的责任。” “下次不好吗？” “不好。你应该清楚，咱们东北虎现在缺乏军事干部，你看看别的分队，一般政工干部都是指挥的岗位上，甚至有的小队只有指导员，连队长都没有，你段弘毅差啥了？” 我继续说道：“还有，我和张泽在竞争猎人学校的入学资格。不管我们俩谁去，猛虎突击队都要你来带啊。” 东北虎的军事干部很稀缺，尤其是精锐分队，一般刚毕业的军校生不能接手。如果我去，恐怕猛虎突击队不会再调来新的队长，唯一的军官宋豪根本不够格。如果张泽去，那猛虎c组恐怕就我来带。 所以，明年段弘毅势必要独立带领猛虎突击队。上级虽然没有指示过我，但身为军官，就要想在首长前面。 道理很简单，我们拿着部队的工资，就要替部队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的。 段弘毅又不傻，自然明白我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说道：“行，我试一下吧。不过话说在前面，如果我指挥的有问题，你一定要及时制止我，不要顾忌我的面子，那是我的老爸，没脸面又能怎么样？我不能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 “那是当然，放心干！” 谁天生就会指挥的？军校里特战指挥毕业的，也未必能有多优秀的才能。 打仗，经验比天赋更重要。 我笑着说道：“正好孙小武不在，我要化身战斗步兵了。”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到底是队长啊，什么位置都能胜任。” “这话说错了，我干不了狙击手。” “也是，枪法那么烂……” “……” 刚给他点好处，他就翻脸不认人了。大爷的…… 不过，我的枪法还是不错的，狙击枪也能驾驭。 但狙击手可不仅仅是枪法好，天赋、枪械掌控力、耐力、果断，诸多能力缺一不可。 很多时候，狙击手的发挥空间都是千钧一发，这些能力都会随着那一发子弹发挥出来，哪个能力做不到位，子弹就会有所偏差，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尝试。 出了食堂，陶宇追上我问道：“我刚听说，来的首长是段弘毅的老爸啊？” “怎么了？你要去拍马屁啊？” “正经点！刚才你们两聊什么呢？那么火热。” 我认真的说道：“这次我想让他指挥。” 陶宇微微惊愕，问道：“你确定？” “确定，我觉得可以让他尝试一下。” “不容易啊，你陈锋向来自负，什么时候肯相信别人了？就连李乘风，你不是也不放在眼里吗？”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但是我服啊，人家打仗确实厉害，我不也服你嘛！” “别扯淡，说正事。”陶宇丝毫不领情。 我也收起玩笑，解释道：“我的确自负，把指挥权交给段弘毅，不代表我认为他指挥的比我好，相反，我觉得他还差远着呢。” “从猛虎突击队成立，段弘毅当这个指导员开始，我就没想着要掩盖他的光芒，而是希望他能在我的羽翼下成长起来。这次他老爸来，算是一个契机吧，我们需要给他展示才能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人家段弘毅也是上尉军官，我是代理队长，指挥权本来就在人家那。 这段时间以来，段弘毅从未在指挥、带队方面跟我起过争执。做人要讲良心，不能把所有恩惠都当做是理所应当。 陶宇笑了，好奇的问我：“你就不怕段弘毅起来了，你辛辛苦苦成立的猛虎突击队，就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了吗？” 我无所谓的笑道：“你是知道的，我向来不争不抢。组织给我多大的责任，就做多大的事情。段弘毅未来的路很长，我能成为他的起点，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或者可以说，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这辈子能把尉官做到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也算是没辜负众人的期望。 那在我的服役的这些年里，能够培养几个精英骨干，那也算是另外一种贡献了，比我争来的军功更令我满足。 陶宇点点头，拍拍我肩膀说道：“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有些时候，竞争会令人迷失心智，成全才能找到自我。” 第一百三十章通讯基地 陶宇又说道：“就拿我和李乘风来说，他当兵没比我早多久，后来他成了我的队长、分队长。我陪着他南征北战、九死一生，他总是那么光芒万丈，但我却从未嫉妒过他，反而会因为他取得的成就而感到骄傲。他授予兵王的那天，我兴奋的一整晚都没睡着。” 我摇摇头说道：“段弘毅真性情，没什么可说的。倒是你，就李乘风那冷冰冰的样子，也是真难为你了。” 陶宇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以前不这样，热情似火。你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自然就不懂他。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如此的。” “别替他开脱了，他这人就是性格有缺陷。” “……” 私底下说兵王的坏话，整个东北虎大概也就我敢这么干。不过陶宇不是外人，况且以前我当李乘风的面也这么说过。 想当年，咱也是个刺头兵，现在被收拾老实了…… 很多人都会问：在部队里，刺头兵是不是比较吃香？ 其实没办法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因为不是所有刺头兵都能吃得开，也不是内向老实的兵都会被埋没。 个人认为，部队还是相对比较公平、透明的平台，你有实力就会被看到，军事素质好就是排头兵，会弹吉他联欢会上就有表演的机会。 刺头兵往往头脑灵活、不服输、不认怂，很多带队主官都喜欢这样的兵，但前提得是可塑之才，光惹事没本事，那就往死里蹂躏。 要么收拾的服服帖帖，要么虐出个兵王来。 宋豪、孙小武、王子栋，这都算是刺头兵了。其他人都算是比较内向的，做事沉稳、扎实。 所以说，老实兵和刺头兵没有优劣之分，刺头兵惹事的确能引起领导的注意，但也注定吃些苦头，代价很惨重的…… 早饭结束之后，陶宇就进了机关打探情况。而张泽带着c组进行适应性训练，我带着猛虎突击队和尖刀排一起训练。 前一天猛虎c组空降214哨站，现在又来了个首长。任谁都知道，马上要迎来一场大战。很多人都心知肚明，这次的目标就是血蜘蛛。 这次行动如果能顺利完成，那我们也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回到东北虎的家。 上午十点，警卫排长刘鑫通知我们，立刻到指挥中心集合。 猛虎突击队和猛虎c组不得不停止训练，所有队员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机关指挥中心。 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了，进去后发现里面的人并不多，只有操控台下一排技术人员，谢洋就在其中。 而段弘毅的老爸就坐在操控台的主座上，廖团长和曹组长一左一右，小声探讨着。 当然，陶宇也在，示意我们在后面站好。 “报告首长，猛虎突击队、猛虎c组全员到齐，请指示！” 段将军点点头，站起身说道：“都坐吧，站着怪累的。” 因为少了很多人，所以空余了很多座位，我们就在技术员后面的那一排坐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段昌军，第40集团军的参谋长。” 段昌军还是那么不苟言笑，顿了一下说道：“从去年开始，亚伯走私势力频繁在我国边境进行非法走私，眼线众多，让我们的边防巡逻队常常找不到他们的行踪。同时，血蜘蛛的佣兵、情报人员也在我国境内出现。” “关于这两个势力，我就不多做介绍了，在场的人都非常清楚。两个多月前，猛虎突击队侦察到一条重要线索，在亚伯的走私线路上，居然有通信网络的存在，在情报部门和技术部门的共同努力下，目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果然，这次是来搞通讯基地的。 血蜘蛛为了这个通讯基地，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那么多的科技精英、高新设备，如果能够一网打尽的话，绝对让血蜘蛛元气大伤。 复仇嘛，自然是要不留余地，要多狠就有多狠，否则痛不欲生的就是我们。 抛开复仇的层面，打掉这个通讯基地，不仅仅让血蜘蛛元气大伤，也能有效遏制亚伯的非法走私，没有了通讯网络的支持，这两个势力都不敢轻易来中国搞事了。 “小曹啊，你来说说吧。” “是！” 曹组长示意技术员调出一张图片，放大在大屏幕上。 照片有点模糊，一看就是无人机从高空拍摄的。 在还算平坦的戈壁、草原结合地带，可以隐约看到一座建筑物，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看着有点像工厂的厂房，但没有那么大，结构也更复杂一点。 建筑物呈长方形结构，四周有些荒凉，杂草丛生，周围的风化林非常的茂密。从照片左上角的经纬度可以判断，这里位于中国境内，处于和m国的交界处。 这就是通讯基地？太草率了吧？ 不过不得不说，这地方真的足够隐蔽，建筑物上方都爬满了荆棘，要是从高空俯视，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建筑物。 曹组长指着照片说道：“这就是血蜘蛛的通讯基地，距离中m边境线不足五公里，据可靠情报，通讯网络的终端设备和技术人员都在这里，并且有武装分子守卫。” 从照片上看，怎么都不像通讯基地的样子。不过曹组长说的如此坚定，我也不好质疑，他们搞情报的，最忌讳有人质疑他们的判断。 不过有了上一次的打击，相信曹组长不会轻易地断言，既然他如此肯定，那想必是确定了，如果有什么遗漏的，上级也不会准允这次行动。 张泽在我后面喊道：“报告！” “讲。” “我们需要了解这座建筑物的结构。” 曹组长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说道：“正要和你们说，你们倒是先问了。这么说吧，这座建筑物有百年的历史了。” 啥玩意？百年历史？ 那可是古董级别的了，不是开玩笑吧？那执行任务的时候，要不要偷两块砖？或许能值钱…… 见我们都有些疑惑，曹组长继续解释道：“百年前，沙俄在我国东北地区修筑了一条铁路，也就是南满铁路，后来被r国夺了过去。新中国成立后，这条铁路也就归我们所有，现在叫长春铁路。” “侵华战争时期，r国为了运送军需品，便在这条铁路上修建了很多支线，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我们才将这些支线全部被拆除。” 曹组长说到这笑了：“别说是你们，就连我也看不出来，这里竟然是一个车站。” 车站？晕，那个时候车站就长这样啊？太草率了吧？ 但转念一想就笑不出来了，当时r国修建这条支线，就是为了运送军需品，那这个车站自然也是军用的，长期驻军，里面的结构肯定偏于易守难攻的。 想都不用想，如果血蜘蛛驻扎在里面，我们想要攻进去，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战争时期，游击队就把这里捣毁了。 不过我有点好奇，既然铁路都拆除了，那留着车站干什么？ 似乎看出我们的疑惑，曹组长继续说道：“这条铁路被拆除时，正好赶上大炼钢铁的时代，举国上下砸锅炼钢。所以，这里当时没有被拆，而是被改造为炼钢厂，正好拆掉的铁轨被重新炼造，久而久之，这里也就被荒废了。” 听明白了，说了半天，这个建筑物属于历史遗留的问题，和某个岛屿一样。 曹组长示意技术员，又说道：“我走访了几位知情人，综合他们描述和绘制的草图，这个由车站改造的炼钢厂，结构大致是这样的。” 随着他的叙述，一张3d立体的图片出现在大屏幕上。 说实话，我只看了承重墙，因为承重墙是无法改造的，其他的细节只是扫了一眼。 开什么玩笑？血蜘蛛会想不到这一点？里面不知道被改造成什么样子了，这图用处是有，但参考性不大，不能单凭这张图，做细致的进攻方案。 曹组长问道：“凭借这张图，你们能做出作战方案吗？” 陶宇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能。” 曹组长：“……” 张泽说道：“围剿战讲究的是细节，这座建筑物可改造的点太多了，血蜘蛛如果盘踞在这里，肯定要做出改变的。” 段弘毅附和道：“没错。并且这以前是军用车站，现代军用车站都会有地下危险品储存库、人员紧急输送道、排水道，甚至制高点会有机枪掩体，那个时期恐怕也会有吧？这是常识。” 曹组长有些惊愕，叹声说道：“是我考虑的不周全，这些情况目前我都还没有调查清楚。” 我站起身说道：“报告，我有个方案。”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我，此时大家都表示很棘手，偏偏我提出了作战方案。 段昌军站起身，笑道：“哦？说说看。” 我高声问道：“曹组长，我想问一下，这里是否有人质或是危险爆炸物？” “没有，这一点我敢肯定。” 我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办了，附近就有空军基地，调来两个编队的战斗机，直接覆盖式轰炸，把这里夷为平地。” 众人：“……” 本来就是嘛，能用火力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拼死拼活？反正这个建筑物也没有什么价值，算不上什么古董，也没有旅游价值，炸了也不可惜。 到时候，我们就在外围看着，如果有侥幸逃出来的，就当即拿下或击杀。 这多省事啊，就好像小时候抓老鼠，往老鼠洞里面倒汽油，点着之后就在洞口等着…… 第一百三十一章捕狼行动 虽然，我挺想去和血蜘蛛贴身肉搏的，既然是复仇，那没有什么比手刃敌人来的更加快意。 但以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这个看似简单的任务，实则有诸多变数，我不能被恨意迷失心智，将自己和战友置身于危险之中。 而我所提出的方案，是当前形势下最有效、最安全的，并且成功率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 干净利落，我们直接过去给他们收尸就行了。 段昌军哈哈一笑：“不错，你的思维倒是挺发散性的，大家都想着怎么围剿，你却在想怎么歼灭，有点意思。” 开什么玩笑，一没人质二没爆炸物，那还有什么可废话的？难道说血蜘蛛还有什么可姑息的？ 曹组长苦笑着说道：“陈锋，这个方案不可行。” “为什么？” “根据上级的指示，我们必须要得到他们通讯基地里的数据匣子，这算是他们的罪证吧，可以移交到国际刑警组织，如果日后我们需要境外对付血蜘蛛，这也算是一个出兵的理由。” 曹组长又解释道：“只有掌握其中的数据，我们才可以掌握境内所有终端的位置，并一一拆除。否则，就算我们歼灭掉基地里的所有人，如果血蜘蛛总部有数据备份，还可以重新建立一个通讯基地，那些散落在境内各地的终端，依旧能派上用场。” 原来如此。 我们当初在河床发现的通讯终端，不过是庞大通讯网络的其中一个而已，在边境线附近，像那样的终端不下百个。 血蜘蛛肯定有数据备份，就算这个基地被我们捣毁，他们也可以凭借备份数据，重新建立主机基地。到时候，我们等于是白忙活，治标不治本。 之所以对这个通讯基地动手，不就是想把盘踞在境内的终端毒瘤铲除掉嘛。可现在我们掌握的终端位置太少了，必须拿到这份数据。 所以，数据匣子是这次任务的关键！只要得到了，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到时候，就算血蜘蛛有数据备份，但我们已经掌握了各个终端的位置，肯定立刻拆除，不给他们转移终端的机会。 不过现在问题又回来了，还是得围剿。 “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曹组长笑道：“我还没说到这呢，你有什么可抱歉的，按照刚才的已知条件，你的方案的确是最好的。” 陶宇只说了一句“不能”，但却没有继续说，肯定也想到了我这个方案，不过人家就很沉稳，一直都没有说话。 还是太年轻啊，感觉有点丢人。 此时，段昌军站起身，说道：“听到这里，你们应该都意识到了，这次行动的关键，就是数据匣子。行动的要点，就在于快！不给敌人摧毁数据匣子的机会，不管这东西有多少备份，反正我们得要一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隐藏在境内各处众多的终端。” 一语中的，段弘毅他爸还是有点实力的，我们说那么多，被他一句话总结了。 “你们是模拟外军，是我们军区的假想敌、蓝军部队。你们对于雇佣军和国外特种部队的战术、战法都格外熟悉，所以我需要你们，站在他们的角度，分析主机的位置。” 我看了看建筑物的3d立体图，通过长宽标注，可以判断出这个建筑物的占地面积，大概有3万平方米。 什么概念？大概有四个足球场大小。 这还不包括他们的暗道、排水渠，里面会有多复杂？我们不清楚，但肯定不会是3d图上显示的这么简单。 这么大的面积，主机可隐藏的地方太多了，我们怎么分析？ 陶宇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我想知道，数据匣子长什么样？是连在主机上的吗？主机和信号屏蔽主机有什么区别？” 主机不用说，相当于处理器。而屏蔽主机是用来屏蔽信号的，如此大的通讯基地，我们技术部门一直没有发现，就全靠这东西。 “报告。” 这时我们东北虎的技术员谢洋站起身，回头看着我们说道：“数据匣子，有点像潜艇的黑匣子，是安装在主机上的东西，就好像你电脑机箱上的硬盘一样。而主机和屏蔽主机的区别，我做了一张图，其实很好判断。” 我们望向大屏幕，谢洋的做的图还是挺形象的，忽略外形，直接给我们看里面的构造。我们也不是一窍不通，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陶宇问道：“在找不到主机的情况下，我们能否通过他们的电脑终端处理器窃取数据？” “能，但我不建议你那么做。他们是专业的，每个技术人员所使用的电脑，在数据方面定然有高级加密程序，并且有自毁系统。你们就算能破译，在那个时候也未必有时间。” “所以你的建议是，还是寻找主机？” “是，这更方便一点，这主机肯定跟衣柜似的，好找啊。” 好找？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找去！ “好，我知道了。” 陶宇原本若有所思的眼神变得笃定，我了解他，他一定是想双管齐下，抢夺电脑进行破译的同时，另一队人去找主机。 特种作战，讲究的就是万无一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成功的手段。 段昌军说道：“我们联络了相关部门，目前像这样的火车站，还有两个被保留下来。敌人盘踞的这个火车站，经历了炼钢厂和他们的自我改造，结构可能大相径庭，但看看也是好的，至少前期的突袭方案可以确定一下。” “是！” 陶宇说道：“行动的确切时间是？” 段昌军回答道：“这是一次联合行动，留给你们的准备时间，还算是充足的。” 那就好。 任务的关键是要拿到数据匣子，这就让此次歼灭战变得复杂了，比虎口拔牙还要困难，毕竟血蜘蛛的佣兵可不是好惹的，玉石俱焚是他们的常规做法。 “本次联合行动代号：‘捕狼’！214哨站、东北猛虎、特警、武警共同参与，力求将亚伯和血蜘蛛的境内势力连根拔起！” 说到这，段昌军的神情更加沉重，又说道：“几方情报部门综合线索，得出的结论是：敌人竟然在我国境内发展了几十个据点！” “这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尤其是这个通讯基地，简直就是个毒瘤！也是最难搞定的。你们猛虎特别行动组，可以说是军区顶尖的分队，我信得过你们，也请你们务必谨慎，切勿掉以轻心！” “保证完成任务！”众人大喊道。 看来玩的有点大了，上级对于斩断亚伯、血蜘蛛境内爪牙的决心，竟然如此坚决。 这么长时间以来，情报部门居然掌握了这么多，上次我们的肃清看似声势壮大，但还真是在和亚伯演戏，这次才是玩真的。 据点有多少？段昌军没有给出明确的数据，但所谓的“几十个”还是把我吓了一跳，亚伯和血蜘蛛比我想象的更加恐怕，也难怪他们有能力把黄饼运出去，是我们低估他们了。 捕狼，这行动代号起的好，血蜘蛛和亚伯都可以说是狼子野心。 当然，狼是群居动物。而捕狼行动也必然不会只抓一两只，要抓就要连窝端。 武警、特警也全面出击，几十个据点势必要同一时间围剿，由此可见，这得是多么复杂的布局？ 亚伯几年前死里逃生，而后卧薪尝胆，在血蜘蛛的帮助和怂恿下，便又对中国充满了幻想。 那么这一次，就打破他的幻想！ 出指挥中心的时候，我整个人有些兴奋，准确的说，应该是热血沸腾。 虽说捕狼行动需要剿灭那么多的据点，我们两支小队，不过是围剿其中一个而已。但正如段昌军所说，我们这里是整个联合行动的关键。 为什么是关键？ 首先，是因为我们对付的是血蜘蛛，他们各个受过特殊训练、作战经验丰富。而亚伯的恐怖之处在于组织严密性和众多的眼线，真要说起打仗，他们的素质和军队相比差远了。 其次，在我们上次围剿杰森后，血蜘蛛佣兵在境内已经很少出现了，如果真的想复仇，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最后，这次行动本来就是无奈之举，抓不到那些头目，只能斩断他们的爪牙。若想斩断的彻底，这个通讯基地必须拿下！若想扩大战果，必须得到数据匣子。 有了数据匣子，就可以把那些数量恐怖的终端挖出来，让血蜘蛛的心血付之东流。 我倒是非常想知道，血蜘蛛的财力到底有多么恐怖，能否再搞出如此庞大的通讯网络出来。 午饭的时候，我和谢洋聊了一下，按照他的分析，血蜘蛛建立的这个通讯基地，耗资绝对在八位数以上，如果算上科技人才和终端铺设费用，恐怕还不止。 当初我们发现的那个小终端，价格就在五位数，更别提主机处理器了，最贵的就是那台屏蔽主机，绝对是世界顶尖的，否则不可能躲过电子侦察。 下午两点，陶宇带着我们两支小队，登上了直升运输机，前往和通讯基地原始结构相同的火车站。 也幸亏还有其他火车站保存下来，否则我们只能根据情报部门的草图制定方案了。 坐在飞机上，大家都有些沉默，陶宇坐在我的身边，小声问我：“也不知道通讯基地里的头目到底是谁。” “你希望是谁？” “当然是杰森，你觉得有可能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压抑的考察 其实，血蜘蛛组织成立有些年头了，但要说和中国军方结仇，就是刚子牺牲的那次。 当时根本不知道血蜘蛛这个组织，被他们的恐怖打法弄个措手不及。 那次任务结束后，上级非常的重视，进行了深入的调查。“食人魔杰森”这个名字便也被我们熟知。 此时被陶宇这么一问，我便有些愧疚。 陶宇也看出来了，揽着我的肩膀笑道：“能别玻璃心吗？我倒是羡慕你，时隔近三年，还能和杰森再次交手，你又不是没打过他，落荒而逃的又不是你。”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谈不上玻璃心，比起愧疚更多的是可惜，就差一点点，我就可以给刚子报仇了。” “那就别想了，你的军旅生涯还长，有的是机会找杰森报仇。” 长吗？ 陶宇还真会安慰人，虽然说我在东北虎的名号挺响亮，但作为军官来说，我并不算优秀，才华、学识都很难有上升的空间，能爬到上尉退伍，就算是对得起我这么多年的拼杀了。 那么，杰森下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呢？ 我叹声说道：“杰森应该不会出现在这个通讯基地里的。” “为什么？” “杰森是和我们有血仇的人，杰森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不会轻易入境，细想想他这几次入境，都是有目的性的。” “然后呢？这能说明什么？” 我判断道：“当亚伯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他才入境，这说明，杰森就是来拿黄饼的。而这个通讯基地是前期准备，他没有参与其中，自然也不会掌管那里。” 还有一点我没说，杰森在血蜘蛛佣兵中地位很高，但从整个血蜘蛛组织来说，根本排不上号。 加上长期活跃在战场上，他的身份太显眼了，所以一些机密环节，是不会让他露面的，风险太大。 “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更多的是直觉吧？” “是。” 我苦笑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就算不在，这次任务也得照常进行啊。” “对，一会儿看场地的时候机灵点，你是突击手出身，这种突袭围剿战，你这样的老突击手最有发言权了。” “嗯。” 突击手的必要素质就是迅捷、果敢、敏锐，时间长了，都是突袭战的行家。 和通讯基地相似的火车站有两个，不过其中一个的结构差异太大，只是建筑材料和风格有点类似而已，所以我们舍近求远，去了另外一个。 直升机要飞行一个多小时，下面都是皑皑白雪，没什么可看的，大家都靠在一起抓紧时间休息，因为一会儿的任务繁重，恐怕会很累。 我们的枪里都是实弹，弹药并不是很多，主要是一会儿演练用，但设备和器械格外的多，各种高精尖的东西全带上了，连靶子就有上百个。 我刚要睡着，直升机的脑袋抬了起来。 可能坐的次数多了，对水平机降这个动作比较敏感，一下子就醒了，看了看窗外，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打起精神！到了！” 陶宇吆喝一下，众人像是被抽了一巴掌似的，连忙列队下飞机，外面很冷，想不精神都难。 我大致望了一眼这个建筑物，从外观上看，的确和曹组长提供的照片很像。 宋豪咧咧嘴说：“好荒芜啊，这里晚上不会闹鬼吧？” 陶宇横了宋豪一眼，吓得他一缩脖。 “列队！” 这里已经被军方接手了，四周都有岗哨。在我们列队的时候，一位上尉向我们走了过来，臂膀上戴着“军区总参谋部”的臂章。 一看就是曹组长的人，这几个字可了不得。 他和陶宇一起敬礼，然后笑道：“军区总参，上尉高素。” “东北虎陶宇。” “恭候多时，里面请吧。” 陶宇也不客气，虽然对方是特殊部门，职位非同小可，但从军衔上来说，自己毕竟是上级，没必要太过恭谨。 陶宇平时既严厉又和蔼，但那是对我们，如果是外人，可没有和蔼的时候，总是绷着脸。 宋豪小声笑道：“高素？这名字有点意思，我要是叫公路的话，是不是可以搞个组合……” 我一巴掌拍在他头盔上，骂道：“就你事多！有点正型，干正事！” “是。” 幸好人家没听见，不然多尴尬啊。 猛虎突击队除了邓文强、徐磊和蒋文明，全都是心高气傲的主，我能压得住他们，完全是靠实力和资历，而段弘毅能压得住他们，还是靠军衔和战友情。 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这队伍很难带。 进入火车站里面，众人并没有列队，而是很分散的观察四周。 或许是荒废了许久，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蜘蛛网，地上的灰尘非常厚，都能踩出脚印来。 陶宇问道：“高上尉，这个火车站和目标那个，结构是相同的吗？” “是的，当地警方和几位知情人都证实过，这就是目标地点在炼钢厂时期之前的结构，r国在那个时期，不可能有太多设计图。” “炼钢厂时期的地图有吗？” 高素叹声说道：“也是警方和知情人描述的，但是那里地处偏远，当地警察也没有印象了，而那炼钢厂的老员工，很多都已年迈，画不出详细的图纸来。” 我忽然觉得白来了，火车站改炼钢厂，那得有多大改变？ 之所以来这里，就是通过原始结构，分析出血蜘蛛可能改造的地方。但现在看来，我们得先分析出炼钢厂可能改造的地方。 陶宇也没有埋怨，毕竟这本来就是一件麻烦事，情报部门能调查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很牛了。 “邢强。” “到！” “把曹组长的那张图调出来，对比一下。” “是！” 邢强是c组的战斗步兵，今年从霹雳虎那边调过来的，补孙小武的位置，孙小武现在不在，一些技术活只能交给他了。 曹组长的3d图纸，就是模拟炼钢厂时期的图片。 我们绕了几圈对比后发现，改动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军用火车站相比民用火车站，结构会更加的复杂，因为会有仓库和宿舍，而炼钢厂和火车站，那就更天差地别了。 张泽叹声说道：“没有办法分析，我们只能通过承重墙来分析主体结构。” “没错。” 我指着作战电脑上的地图，说道：“不过有一点，炼钢厂时期，机器、管道、熔炉所占的空间比较大，所以你注意到没有，不管是火车站时期，还是炼钢厂时期，这个大厅是相对吻合的。” “没错，并且炼钢厂会比火车站所需要的空间更大，承重墙都掏空了，改用钢柱支撑。这能说明什么？血蜘蛛可以改啊。还有你发现没有，炼钢厂时期，东侧这片区域全变成了员工宿舍。” “如果你是血蜘蛛，你怎么改？” 为什么要来这？就因为我们是模拟外军，我们的脑子和常规部队不一样的，我们的战术、思维都颇有外军风格，所以习惯站在敌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张泽拖着下巴若有所思，说道：“根据情报，敌人的数量在五十人以上，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全在这里，甚至都不会出来的那种。那么东侧的这片宿舍区，应该不会改动。” “有道理。” 到底是老油条，经验的确很丰富。并且张泽当过爆破手，一个优秀的爆破手，定然是一个很好的建筑设计师。 我用匕首刮了两下墙面，发现都是石头、青砖材料，外面是石灰。 这种材料相对来说比较坚固，手雷、简易雷管都无法造成杀伤，就算是用专业爆破，用料和放置地点都格外的讲究。 宿舍区是火车站时期留下的，应该供驻军留宿的，到了炼钢厂时期，改动也不是很大，就是房间多了。 而到了血蜘蛛时期，无论怎么改造，其材料都定然是青砖、石块和水泥，不像现在的建筑，都是钢筋混凝土。 那么问题来了，血蜘蛛改造的时候，会特别复杂吗？ 如果是钢筋混凝土，两大锤就能掏出一个门，半个小时砸通一面墙，毕竟都是豆腐渣工程。 但这毕竟不是现代建筑，用料结实，血蜘蛛把宿舍区改了，那得多大的工程？砸墙就得砸上半个月。这其中还有承重墙，不可能爆破，并且也太引人注意了。 我笃定道：“宿舍区不会改太多，问题还是在细节上，比如……” 张泽瞪大眼睛，和我异口同声的说道：“逃生通道！” 陶宇立刻问高素：“铁轨上都会有泄洪管道、炼钢厂有排水管道，军用火车站都会有应急出口，都在什么位置？” “铁轨都拆了这么多年了，连痕迹都快没有了，谁还知道泄洪管道？不过应急出口和排水管道倒是有，跟我来。” 说到底还是年代久远，我们来到这个地方，好像是要追溯一段历史一样。 所以，当进了这个地方后，我们的心情都很压抑，这番考察的确是为了之后的行动，但仿佛是在追溯一段历史，一段我们不堪回首的历史。 一百年前，在自己的土地上却出现了他国建筑，何况这还是铁路，而这片土地上的同胞也饱受欺凌，被奴役、虐待、驱使。 我们穿上这身军装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历史不会重现？ 民族复兴的前提，是要有一支强大的军队。 而如今，我们这支军队，足以守卫人民的劳动果实，让他国眼馋觊觎，却不敢伸手来拿。 第一百三十三章玩大的（上） 甭管是哪个时期的火车站，都是有逃生出口的，何况这还是军用火车站，战争时期重兵把守，肯定会留点后手以防不测。 但等我们跟随高素找到紧急出口后，都有些失望。 这里的紧急出口在东侧的宿舍区，一共三个，其中有一个可以直接顺着楼梯到顶部。 段弘毅判断道：“这三个出口没什么蹊跷，属于战时常规应急的出口，如果晚上哨兵示警，宿舍的人，都可以快速的从宿舍赶往各个防御位置。” “没错。” 我笑道：“不过也不算完全没用，至少到时候打起来，咱们知道他们会怎么反击了。” 张泽在旁边叹了一口气，说：“算是吧。” 我知道他为何失望，因为这三个出口都算是紧急出口，作用不过是疏散、防守。我们想要的是秘密通道。 这次围剿战，我们要以最快速度冲进基地，第一时间控制技术人员，拿到数据匣子。这个过程一定要快，不能给技术人员摧毁数据的机会。 所以，我们不怕血蜘蛛防守，怕的是他们毁掉数据，然后从秘密通道跑了，到时候我们只剩下一堆设备，有什么用？人比设备值钱多了，那些科技人才肯定都是花大价钱培养的。 虽然说，我们有自信抢夺到数据，不给他们摧毁带走的时间，但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这次任务既然有准备的时间，就要把一切风险都杜绝了，打一场漂亮仗。 陶宇也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三个通道都是应急防守用的，好在我们能知道他们重点防御的位置和火力点吧。” “也不尽然吧？” “怎么说？” 我拿过作战电脑，解释道：“通讯基地毕竟是由火车站改的炼钢厂，所以外墙有铺设管道，你仔细看看。” 这座建筑高度相当于两层楼，7米左右，但其实只有一层，毕竟是军用火车站嘛，货运的东西比较多，对储存空间有要求。 而后来到了炼钢厂时期，外墙铺设了很多的管道，尽管我不太知道这是干嘛用的，但从照片上就可以看出来，确实是有。 陶宇瞪大了眼睛，笑道道：“他娘的，你这眼睛观察的够仔细的，还真有。” 段弘毅凑上前看了一下，又端详了一下应急通道：“血蜘蛛应该不会改外墙楼梯的通道，那是直接上楼顶的，但另外两个通道应该不会用，在墙体中间砸出一个口子，这样一旦遇袭，他们可以在管道架子上防守。” 照片上的管道架爬满了荆棘，加上本来就模糊，的确很难发现。 “就是啊，这管道架子有点高，我们从地面进攻的话，会很麻烦。并且，这架子上应该会有暗哨，枪声一响，里面的佣兵就都从通道上到高架，我们就很难冲进去抢数据匣子了。” 张泽耸耸肩：“那有什么难的？我就有办法。” “啥办法？”众人都看向他。 “燃烧弹啊。” 众人都愣住了，但很快都反应过来了。 我竖起大拇指：“张泽，别的事没服过你，今天算是服你一小下……” “哈哈，不要崇拜哥，哥只是个……” “崇拜你大爷，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哈哈！” 张泽所想到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我们不必猜测通往管道架的口在哪里，直接扔几个燃烧弹上去，到时候管道架一片火海，敌人就上不去了。 这办法没有多高深，主要是谁都没想到。 燃烧弹这种东西，都快被现代战争所淘汰了，我当兵五六年，就没怎么用过这东西。不过不常用不代表这东西没用，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张泽这小子头脑挺灵活的，以前没一起打过仗，还真没发现。 看来我想要赶超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猎人学校的名额，还真未必是我的。 陶宇把电脑递给邢强，说道：“好了，这个问题解决了，去看看排水管道。” “是！” 不管是旧火车站还是炼钢厂，给排水都是比较重要的工程，尤其是炼钢厂，用水量是非常大的，而北国戈壁水渠稀少，是怎么解决的呢？ 跟着高素绕了两圈后，我们了解了这里的给排水管道。 给水的途经就是不远处的一口枯井，直径有四五米，但年代久远、风沙施虐，如今已经快要被填平了。 想必当初这口井一定很深，不然根本打不出水来。 至于排水道比较简单，狭窄到只能钻进一只猫。 “这就么简单？”段弘毅难以置信道。 高素解释道：“这里虽然是军用火车站，但毕竟年代久远，又地处边塞。排水管道肯定不会太发达，那个时候也不需要排多少水啊。” 我点点头：“的确，咱们刚才不是到宿舍区那边看了吗？没有什么下水道，估计他们的生活用水都是随便往外面泼的，这条水道是厨房或者厕所用的吧？” “是的，我之前就查看过了，没有几个房间是有下水道的。” 宋豪笑道：“r国的马桶不是很发达吗？那个时期就有了吧？” “是，不过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唉，小rb在下流这件事上，还真是先驱啊。” 陶宇照着他的头盔就是一巴掌，骂道：“少说两句会死啊！” 众人哈哈一笑，宋豪则很委屈的躲到后面。 “下水道通向哪里？” “就是建筑物旁边的低洼处，这里的地势比较高。” 陶宇拖着下巴、皱着眉头：“但那个基地的地势，可不算高啊……那边是怎么排水的呢？” 众人也纷纷开始回想，甚至又重新翻开那张图片。 陶宇所说的排水，当然不是眼前这条排水道。正如高素所说的，百年前就算军用火车站，也没有太过先进的排水管道，条件不允许。 但别忘了，血蜘蛛现在占据的基地不是早先的火车站了，而是后经改造的炼钢厂，工厂的排水量岂是火车站能比的？至少不可能是这么狭窄的管道。 大炼钢铁，不过是60年代的事，已经完全有能力修筑专业排水管道了。 张泽连忙命令道：“调出卫星地图，要北斗的！” “是！” 邢强马上卸下背囊，架设北斗终端设备，连接北斗卫星。不到五分钟，就已经能调取实时卫星云图了。 “放大，我要基地附近准确的地形图。” 我知道，张泽是想通过基地所属的地势，来分析出排水管道可能通往的位置，因为我们不可能去实地查验，更没有准确的图纸可供参考。 从卫星云图上看敌军基地，就更加的不清楚了，但还是准确找到了，倾斜之后就可以看到水平地势图。 “从这个地形上看，排水道往北修筑，是最为合理的，因为最短啊。” 陶宇分析的有些道理，基地东南两侧都是高坡，挖水渠的难度太大了，毕竟那个时期的工程，主要还是靠人力的。 而西侧一马平川，工厂污水不能汇流而下，治理起来会很麻烦，尽管那个年代也不怎么考虑污染问题…… 但不管怎么看，排水道通向北侧最为合理，因为那边有个沟谷，非常方便。 段弘毅目测了一下，说：“那如果是通向北的，这条管道的长度，大概有二三百米吧？” 陶宇摇头道：“恐怕不止三百米，那个时期的工厂排水通道，多为水泥打的水渠，上面盖上石灰板，足以弯腰通过。” 我拿过作战电脑，操纵着画面向北延伸，不由自主的打了冷颤，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陈锋，怎么了？”陶宇见我有异样，立刻问了一句。 我喃喃道：“太可怕了，血蜘蛛真是太可怕了……” 张泽说道：“血蜘蛛的可怕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是看出什么来了，就赶紧说，别卖关子。” “是啊，能看出来的阴谋，都不算可怕。” 我把电脑对着他们，说道：“向北，北是哪？” “还能是哪？边境线呗……” 张泽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因为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看出了地形图上的端倪。 我咬牙说道：“此处距离边境线只有五公里，从排水道出来穿过沟谷就只有四公里了。试问一下，跑五公里需要多长时间？” 作为军人，哪天不得跑上个五公里？一般部队武装越野的及格成绩是26分钟，特种兵选拔是23分钟以上。 就算血蜘蛛的技术人员跑的慢，半个小时也足够了吧？ 陶宇摇头说道：“说关键。” 我直言道：“从敌人基地到边境这段区域，属于戈壁丘陵的交替地点，地形非常复杂，非常适合逃跑撤退，我们在这抓捕走私队的时候，绝不在这样的地形围剿。” 段弘毅点头说道：“是的，就算空中的直升机开火，弹着点根本无法把握，杀伤性大大减弱，敌人可以利用众多的反斜坡打掩护。” 陶宇皱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血蜘蛛之所以选择这里，是早就想好了逃生方案？” “是的，并且我认为，在他们逃生的这段戈壁滩内，早已准备好了地雷陷阱，让我们追击路上受阻。” 张泽试问道：“如果直升机用炮火阻拦，我们小心迂回追捕，还是有机会的吧？” 我看着他：“先不说我们能否快速搞定基地内的殿后敌人，第一时间追击上。你认为，血蜘蛛会让我们有追击的机会吗？” “什么意思？” 我瘫坐在地上：“我不想说，因为我怕真的是……” “说啊！怕什么！” 我看向队员们，沉声说道：“如果我是血蜘蛛，就在基地各个角落，放上炸弹……” “什么！” 宋豪打了个冷颤，后退了两步惊呼道：“玩大了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玩大的（下） 大家都听懂了，心中的震撼一定不比我小。 血蜘蛛是恐怖的，具体体现在方方面面，任何环节都有疯狂之处。我们一直都在想如何进攻、如何围剿，却忘了血蜘蛛该如何逃跑。 在我们的思维里，血蜘蛛的佣兵都是死士，向来是不怕死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在乎搭上性命，尤其是在毫无生还希望的时候，更是爆发惊人的战斗力，像疯子似的，玩一招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我们一直忽略的招数。 先前我也分析过，整个基地里，最值钱的是什么？ 主机设备？他们搬不走。 那剩下的就是技术人员！这些人绝非等闲之辈，要么是血蜘蛛花大价钱挖来的，要么是秘密培养多年。 在血蜘蛛这个组织中，那些富有才华的行业精英，比只会杀人的佣兵地位高多了。所以在遇到袭击时，肯定是尽快保全这些人。 战斗打响后，血蜘蛛的佣兵一定拼命掩护技术人员撤退，甚至会让境外佣兵前来接应，毕竟这里距离边境线太近了。 就像我说的，到时候我们冲进去围剿，他们佣兵拼死掩护，等到技术人员撤退后，很有可能引爆炸弹，来一招玉石俱焚。 到时候，没有人能够去追击那些技术人员了，就算我们抢到了数据，又有何用？代价是把两个小队的命都搭进去。 “他娘的，太阴毒了！” 还没怎么见过张泽骂人呢，看来是真把他气急了。 高素在旁边早已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张泽的破口大骂让他反应过来，感叹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会是这样吗？” 我站起身，笃定道：“未必会是炸弹，也未必会是我描述的情形。但你们谁都不能否认，我说的情况很有可能发生，血蜘蛛绝对有可能做的出来。” “没错！” 陶宇赞同道：“我们大部分人都是和血蜘蛛交过手的，他们是什么风格，不用我多说。就算这个基地里没有布满炸弹，血蜘蛛也肯定还有其他办法拦住我们。” 我的想法太过于可怕，更可怕的是，他们都认为这种事情很有可能发生。 “都怕了？”陶宇向众人笑问道。 “不怕！” “拉倒吧，反正我害怕！” “……” 我也害怕，但不是没有对策，只是实地考察后，站在敌人的角度上，推算出一套可怕的逃跑战术而已，让这次战斗变得更加凶险了。 刚才我被自己吓到了，惊的一身冷汗，不过冷静下来后，就觉得有些庆幸，幸好我想到了这一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害怕不丢人，别把自己搞得跟血蜘蛛一样，咱们又不是死士，得知道惜命。” 陶宇笑着说道：“陈锋的分析很有道理，或许细节上对不上号，但可以确定，血蜘蛛肯定准备好了一套逃跑方案，近乎完美。” “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们准备周全，血蜘蛛插翅难飞。” 我问道：“两位爆破手，在你们初次接受专项训练的时候，教官跟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别怕！炸弹没有一颗子弹可怕！”蒋文明和c组的爆破手薛宇同时说道。 我点点头：“试想一下，当我们炸开门冲进去的时候，是怕扔过来的手雷，还是怕有几十把枪对我们同时开火？我想你们知道答案。” 张泽替我补充道：“我们完全可以在指挥上做个转变，不去强行围剿，先抢数据匣子，到手后立刻退出来就是了，我们了解了敌人的心理，其实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众人点点头，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难以接受了。 陶宇笑道：“但愿我们三人所说的，能让你们接受。如果此刻你们是无畏的，请继续保持。如果你们是恐惧的，请服从我的命令，能做到吗？” “能！” “好，关键问题查验完毕。陈锋！” “到！” “带突击组查验外围突击细节，注意，要模拟目标基地。” “是！” “张泽，带狙击组到附近寻找掩护地点，也要模拟目标基地的地形，这建筑有点特殊，窗户虽多，但外围发挥空间有限，你带他们观察一下。” “是！” “其余人跟着我，继续勘察可能改造的细节。” “是！” 时间已经不早了，等勘察完毕后，我们要根据前期方案进行模拟演练，天黑之前估计是回不去了。 因为我的可怕设想，让此次任务变得微妙，不能急于围剿，而是以抢夺数据匣子作为第一战略目标，到时候撤出来，把敌人困死在这基地里。 反正我们人多，后续增援补给无穷无尽，有什么可怕的？ 两队的突击手和爆破手都跟着我勘察，项目还是挺多的。 比如，墙体厚度是否影响透视雷达（穿墙雷达）的效果？突击时，手榴弹是否会对承重墙有所损伤？震撼弹该投向什么位置，才会造成最大杀伤？ 东北虎是快速反应部队，每次出任务都着急的不行，了解任务背景和敌人情况就立刻出击，不容片刻耽搁。 但话也说回来了，“急活”往往考验的是我们战斗素质，而“慢活”则考验我们特战思维。对于我们来说，两种任务性质从难度上没有什么区别，急活简单但却不容准备，慢活棘手但却准备充足。 说实话，我更喜欢慢活，因为我喜欢什么事都准备周全，准备时间长，也越能把事情想清楚。 整整两个小时，三个小组才勘察完毕，等归纳总结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而我们还要进行演练。 这样也好，动手的时间最好是在夜晚，因为那时基地里的技术人员都休息了，我们更方便抢夺数据。 我觉得，对于血蜘蛛的这个基地来说，这些技术人员完全就是个累赘。 在天赋方面，上天是公平的。你能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便也对其他事情有所欠缺。 我就不信，这些技术人员还能文能武？对付不了他们，那这兵算是白当了。 我们把带来的靶子都拿下来，模拟敌人的外围岗哨和内部守卫，然后由一队担任防守方，以敌人思维进行防守，而另一队则作为进攻方。 因为勘察的效果好，尤其是抓住了水道这一关键信息，让战术目标变得明确，实弹也就没用上，大家用的都是空包弹。 猛虎突击队和猛虎c组轮流作为防守方，只进行破门、突袭的步骤，之后的步骤因为情报不全，没法进行演练，但已经算是有所收获了。 演练完毕后，大家又是总结，直到晚上九点钟才算是正式结束，大家收拾设备，准备打道回府。 高素和他的兵一直陪到我们结束，所有人都是油盐未进，非常劳累。 队员们都上飞机上，我们四位主官和高素告别。 陶宇算是给了个笑脸，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陪到这么晚。” “应该的，我也是受军令的，我们虽是特殊部门，但职责一样，为人民服务嘛！” “还是要谢谢你，不过我想问一下……” 高素笑着说道：“陶组长请放心，在我来这里之前，方圆几公里各个交通要道、制高点，都有我们的人，这里的事绝对不会走漏风声，如果有人接近，什么也看不到就被我的人扣押了。” “哈哈，高上尉你就不怕抓错人啊？” “特殊时期，不管什么人先抓了再说，慢慢调查嘛。” 虽然听起来有些过分，但事关重大，谨慎一点总是好的，他们搞情报的，在这方面绝对不需要我们担心。 不过陶宇还是有些担心，摇头说道：“这里的灰尘很大，恐怕我们的今天的勘察会留下痕迹，如果血蜘蛛察觉到了异常，来这里查看的话。” “放心，这种戒严状态会一直持续到你们任务结束。” 陶宇苦笑道：“这么说来，是我的多虑了，很抱歉，职业习惯。” “哈哈，这也是我们的职业习惯。” “再会！” 敬礼致意后，我们便上了飞机，一坐在布椅上我就开始犯困，直打哈欠。 这一天可是真的累，脑力活和体力活都有，强度还那么大。 再看看其他人，一个个都睡过去了。 关键是还比较饿，也不知道214哨站有没有留饭菜。反正我是想好了，大不了回去之后烤两个地瓜，反正宿舍里有炉子。 事实证明，廖团长还是很照顾我们的，回到214哨站已然是深夜，但炊事班还留有一个人值班，给我们热了饭菜。 草草吃完，其他队员都回去休息，陶宇把我和张泽、段弘毅叫到了机关的小会议室。 陶宇示意大家坐下，说道：“今天陈锋给我们提了个醒，现在必须把抢夺数据匣子放在第一位，围剿放后。” 张泽打着哈欠，说道：“这也算是大的改动了，首长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段弘毅笃定道。 我忍俊不禁，笑道：“要不你去说吧，你们父子俩好说话。” 段弘毅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大概是觉得我此时提他们的父子关系，有点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这里又没有外人。 况且我觉得，段弘毅太想和他父亲撇开关系了，可能是因为军二代的身份，让段弘毅遭受到很多冷眼，但我觉得这没什么，坦率一点更好。 陶宇笑了笑说道：“还是我去说吧，这事不是家常，很正经的。” “首长虽说我们的时间充裕，但为了避免因为我们而影响其他部队准备进程，咱们四个就加个班，把作战方案确定了，交给首长审批。” “好！” 一瞬间大家都不困了，一提打仗就兴奋，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这一讨论不要紧，一直到凌晨一点才告一段落，有了初步的突袭方案。 而陶宇的一句话，让我们的讨论还不能结束。 “我想玩点大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险中求胜 “玩什么大的？”我们一时间都没能明白陶宇的意思。 陶宇笑着说道：“陈锋今天分析的很对，以血蜘蛛的行事作风，这基地里绝对不同寻常，百分之八十有炸弹。” “然后呢？” 张泽疑惑道：“这一点不是解决了吗？我们突袭进去抢夺数据匣子，然后什么都不管，先退出来。那时……” 段弘毅接着他的话茬，继续说道：“那时他们的佣兵会拼死掩护，技术人员全部进入水道，秘密逃出基地，出口就在北方向的沟谷。” 陶宇点点头：“没错，这是我们今天勘察后，得出的作战方案，非常稳妥。但原本的战略目标，我们两支小队是要完成围剿任务的，只抢了数据匣子算什么？” 我耸耸肩道：“那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在基地里面和敌人缠斗吧？我可不想和他们同归于尽，我的命金贵着呢……” 敌人的数量可不少，我们就那么贸然的冲进去，围剿谈何容易？况且有暗道的存在，我们是阻止不了有人逃跑的。 段弘毅也说道：“刚才我们不也得出结论了吗？上级只需要派一支作战排，在北方向的沟谷上方埋伏就好了，到时候一个人都跑不出去。” 说到这，段弘毅顿了一下，小心问道：“难道你觉得，上级会认为我们的方案太过于保守？太没有胆子了？这个没关系，我去说。” 我和张泽都忍不住笑了，陶宇也是忍着。 段弘毅有些不自在：“你们笑毛啊？有话直说。” 我学古人作揖，笑道：“哈哈，少帅分析的透彻，末将佩服。” “佩服你大爷！少阴阳怪气的！” “你这人怎么不识抬举呢……” 陶宇也忍不住笑了：“行了，别打岔了。我不怕上级误解我们，真要说我们怂，那也认了，总之我们不能逞强。我想表达的是，扩大战果。” “如何扩大？能拿到数据匣子，全歼敌人，不就是最大的战果了吗？” 我耸耸肩：“未必吧？” “未必？什么意思？” 我看着陶宇，笑道：“你不会是想打境外血蜘蛛的主意吧？来一招围点打援？”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陶宇指着地图上的边境线：“国境线外一公里处就是个小山村，我觉得那有问题。” 段弘毅笑道：“那是邻国领土，我们总不能去境外作战吧？那这事太大了，上级肯定不同意。” 也不是不能去境外作战，关键是程序太复杂了，眼下大战在即，没有那个时间了，况且陶宇也只是猜测，那村子里面是否有血蜘蛛，也没办法确定。 张泽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什么脑子啊？没听刚才陈锋说吗？围点打援嘛。” 什么是围点打援？说白了，就是把敌人团团围住，但却并不歼灭，在四周布下伏兵，对付来增援的敌军，让敌人不知不觉陷入死局，属于扩大战果的一招。 段弘毅恍然大悟：“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你是想把境外的血蜘蛛也引过来？” “是，血蜘蛛为了这个基地，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啊，一旦遭遇袭击，境外的佣兵肯定不顾一切的来支援。” 我点点头：“这倒是没错，上次杰森能把黄饼运出去，不就是通知了境外佣兵来接应嘛，这次也不无可能。” 陶宇呼了一口气：“所以啊，这一次也不得不防。我想请求上级，在我们行动时不要第一时间封锁边境线，就让他们进来！只要安排得当，进来多少死多少，我还就不信了，他们血蜘蛛到底知不知道疼！” 张泽嗤笑道：“这计谋，有点狠辣啊……” 我喃喃道：“不狠辣不足以慰藉英灵，他们入境杀人的时候，何曾有过仁慈？” “所以，你是赞同的？” “当然。” 和血蜘蛛结仇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不是立场问题，而是正邪较量。 的确，我们可以只做好分内的事，在战斗打响之后封锁边境，境外血蜘蛛是进不来的。 所谓扩大战果，不过是想灭掉更多的佣兵，没有什么深远意义，纯属发泄我们的恨意而已。 段弘毅叹声说道：“但这样的话，会让行动更加的凶险。尤其是负责在沟谷上方拦截的队伍，境外的血蜘蛛一旦进来，他们就腹背受敌了。” “是的，但只要他们有心理准备，到时候反应的快点，是可以安然脱身的。” 段弘毅不赞同张泽的说法：“可你要知道，他们不是特种部队，能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吗？” 在那时，我们两个突击队都会被敌人基地里的佣兵缠住，对于跑出去的技术人员，是有心无力的。 拦截住这些技术人员，自然不算什么难事，但怕的是境外佣兵入境后，会把我们的拦截队伍当饺子馅给包了。 张泽没有说话，毕竟把危险的事交给友军，有点不仁义。 我沉思道：“段弘毅你太小看214团了，他们的战斗力可不弱，比一般的部队强多了，只要上级预警的及时，他们撒手撤退就行了。” 段弘毅叹声说道：“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 “出现在战场上就是危险的，当你拿起枪走上战场，就应该知道每颗子弹都是致命的。” 我看着段弘毅，说道：“抛开任务不说，我也想让214团参与其中，上次他们牺牲了多少人？全团上下谁都憋着一口恶气，这个仇不报，他们能心安吗？” 段弘毅沉默了一会儿，叹声说道：“还是交给首长协商吧，如果方案这么改的话，要准备的事情多着呢。” 陶宇苦笑道：“大概首长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吧？早知道这样，我就把整个分队都拉来了。” “时间上来得及，就看首长想不想用吧。” 我话虽这么说，但恐怕首长不会再调东北虎过来了。 东北虎是直属军区的，不是一个集团军参谋长能调动的，想要调动也得先和军区打招呼。 而这件事军区已经首肯了，现在仅仅是因为方案修改、任务复杂，又再请东北虎增援？军区首长会怎么想？ 陶宇拍拍手说道：“好了，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是都回去休息吧。记住啊，我的想法先不要告诉队员们，毕竟得上级定，先不要给他们太大负担，今天的事就够复杂的了。” “是！” “散了吧。” 推测出敌人基地里可能有炸弹，而我们还要进去抢数据匣子，谁能不害怕？就连我都头皮发麻。 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思索，想把自己的猜想再推翻掉，但却找不到理由，因为如果我是血蜘蛛，我就这么干。 基地里放满炸弹，不仅仅是为了必要时引爆，和我们同归于尽，血蜘蛛很清楚，基地一旦遇袭，那定然是灭顶之灾，而里面价值连城的科技设备，不可能拱手留给我们。 何况，那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罪证，一旦被中国提交到国际上，将会对血蜘蛛的发展不利。 所以我的结论是，这座基地肯定有自毁装置，炸弹的可能性最大。 这一晚上并没有休息好，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起床号响起的时候，我还在梦里做突袭预演呢。 早饭结束后，我们就开始筹备枪械、器具，尽管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但肯定也不会太久。 活是陶宇给我们分配的，分到我这，居然是制作燃烧瓶。 我只好叫上蒋文明和薛宇两个爆破手，到处去找材料。 燃烧弹这种东西，军工厂都快停止生产了，因为几乎没有用处。东北虎倒是有那种特制的燃烧弹，瓶子有点像输液瓶，非常好用，但可惜没能带好。 不过这玩意儿手工制作也不难，无非是用瓶子里装上汽油（固态），用布塞住瓶口，如果材料充足，还可以加个引信装置，以防作战时点不着。 特种部队的爆破手，做几个燃烧瓶还不是小意思？简直是手到擒来。 “扔一个试试！” “喏，你扔吧。” 我接过薛宇的汽油瓶，拔掉引信后，瓶口的布塞立刻就着了，甩手扔到铁栅栏外面的雪地里。 凝固汽油很难熄灭，燃烧时还会产生喷溅。 作战的时候，一旦有人沾上了这东西，在地上打滚也没用，挣扎之下还会甩到其他人身上，只能快速反应脱下衣服。 “哈哈，还挺好用。” 看着雪地里一片火光，完全没有熄灭的迹象，我表示很满意。 这东西可以说是这次行动的秘密武器了，绝对够血蜘蛛喝一壶的。 “刘排长！”蒋文明和薛宇起身敬礼。 “你们忙着。” 我站起身回头敬礼，笑道：“你怎么来了？” “大家都在忙着，你倒好，在这里玩火呢？不知道玩火尿床吗？” “滚蛋，有正事没？” 大家接触的时间长了，私底下也就随性一点。 刘鑫收起笑容，说道：“当然有，跟我走一趟，团长叫你？” “办公室还是指挥中心？” “办公室。” “好吧。” 去的路上，我笑问道：“你刚才是从指挥中心回来的吧？难道那边已经定下来我们的方案了？” “这我倒是不清楚，反正我看团长很激动的样子，立刻让我来找你。” “你就没听到里面说些什么？” 刘鑫叹声说道：“我来回跑腿，也没有听全，倒是集团军首长说什么险中求胜之类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雪耻 光凭一句“险中求胜”，并不能说明首长已经同意我们的方案，或许是又想出什么奇招了吧。 这是一次联合行动，首长所考虑的角度，自然是从全局出发，如果我们的作战方案有所不妥，改一下也没什么。 打仗当然是讲究战术的，特种作战也不例外，但因为经常处于极端情况上，真正执行起来，可能和准备的方案大相径庭。 像这种“慢活”也是有弊端的，方案反复修改，不仅过程是煎熬的，执行的时候也会非常的紧张。 “报告！” “进。” 刘鑫把我带到办公室，但他也没有走。 我敬礼说道：“团长，您找我？” 廖团长点点头：“嗯，先告诉你一声，你们制定的方案通过了。” “真的啊？” 虽然说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但首长如果首肯的话，也就省的之后再修改了。 “还能有假？我刚从指挥中心回来。” 肯定不是因为这事叫我过来，他应该有别的事要说。 廖志辉问道：“在你们的作战方案里，除了你们两个小队，还需要两个作战排是吧？” “是！” 其中一个排，需要拦截住从水道里逃出来的技术人员，而另外一个排，是等境外佣兵进来之后，封锁边境。 其实从整个任务来说，这两个排才是真正的主力，我们两个小队，只不过是执行最危险的环节，对峙最恐怖的敌人。 廖志辉站起身，叹声说道：“我很喜欢你们这种扩大战果的打法，本来以为，这次行动我们214团没有表现的机会呢。” 我说道：“经过我们的勘察，发现这个基地并不简单，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一点。血蜘蛛是我们死敌，对付他们就要狠辣一点。” “还有其他原因吗？” “没了……” “真的？” 我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实话说，我想给你们一次报仇的机会……” 这话说的有点狂，好像是我们主导着他们的命运一样，但这就是我心中所想，我已经尽量委婉的表达了。 廖志辉笑了，拍拍我的肩膀：“老子没白疼你，真为我着想哈！” 看的出来，廖志辉很开心，因为他可以派出两个排参加任务了。 上次的败仗，对214团的打击不小，牺牲了那么多的战士，悲伤的氛围一直笼罩着。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扩大战果的主意是我们组长想的，况且境外的那个村落是否有佣兵，我们还不能确定，或许他们不会进来呢。” 廖志辉摇摇头说道：“曹组长已经联络情报人员去调查了，今天晚上应该就会有消息。不管怎么说，你能想着让我们参战，我还是很感激的，我就知道这事是你建议的。” 我不敢邀功，叹声说道：“团长您言重了，其实我也没建议什么……” “但你们完全可以不用我们团的人，从老部队调过来两支突击队。” 这话倒是真的，凌晨段弘毅和张泽争论的，不就是对214团战斗力有所质疑吗？ 如果我当时也否定214团的战力，和他们站在一边，陶宇还真有可能给大队长打电话，把ab两组拉过来。 或许首长碍于程序、面子，不肯向军区要求东北虎增援，但陶宇完全可以出面联络大队长。古鸿志我们还是了解的，他肯定二话不说把两个小队派来，不向军区申请，只报备。 这又不是什么急活，从东北虎到214团，不过也才不到三个小时而已。 （当初猛虎突击队来的时候，是到空军基地转汽车，那是因为当时214团没有直升机维护设施，没办法加返程油和临时维护。后来局势严峻了，廖团长向上级要求建立了飞行小队，有了停机坪和保养维护人员，现在也就可以直接飞到214。） 如果全分队到齐，这次任务我有百分百的信心。毕竟是我引以为傲的分队。 我看着廖志辉，说道：“团长，说句泄气的话，这次任务很危险，变数多、对手强大，或许一不小心……” “那是我要关心的事。” 廖志辉又拍了拍我肩膀，呼了一口气说道：“记得上次杰森跑了之后，我说你们打的不错，而你却说，那是一场败仗，因为关键人物跑了。那次，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特种部队的标准。” “这个标准我们是达不到的，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兵里没有孬种，都是热血男儿，大敌当前，哪会考虑个人安危？” 一旁的刘鑫也说道：“我们勤务多、训练条件有限、人才有限，自然无法和职业特种兵相比，但都肩负着同样的使命，有着共同的信仰，在勇敢和无畏方面，不比特种兵差。” 我点头说道：“这是自然，革命不分高低贵贱，都有着同样的情怀。” 廖志辉挥挥手说道：“我就不抬高自己了，这不是靠勇敢和无畏就能完成的任务，别搞得跟敢死队似的。” 我不过都是在顺着说而已，特种兵在任何方面都是要求到极致的，纪律、训练、考核、思想等等，哪个方面都比普通部队强。 就不说别的，在哨站上厕所的时候，经常碰到某些班长、老兵吸烟的，这要是在东北虎，不管谁的兵，我上去就是两脚，还得上报连部、分队。 倒不是我脾气暴躁，而是东北虎的带队主官都是如此，判断一支部队的强弱，根本在于风气，而风气就包括纪律。 没有良好的纪律，谈何战斗力？就是一盘散沙。 当然了，也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否定214团的战斗力，这种现象在一般部队更加泛滥。从整体讲，214团的实力我还是认可的。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我这么经常闯祸的家伙，很少恬不知耻的谈这些大道理，也只能在书里吹嘘一下，抬高一下自己…… 廖志辉问道：“陈锋，如果你是我，该如何安排？” “团长，这……” “畅所欲言。一切为了任务考虑，我本来想和陶宇探讨这个问题的，但他对我们团不太了解，你在这挺长时间的了，哪个连队你不了解？” 我也不再犹豫，说道：“从任务角度讲，在沟谷水道上方拦截的队伍，执行力必须强，战斗力无所谓，因为刚开始逃出来的，肯定都是技术人员，说他们手无寸铁也不为过。” “另外一支呢？” “那就是硬碰硬了，另外一个排需要在境外佣兵进来之后，迅速封锁边境线，阻击敌人的逃逸。那个时候包围圈虽然已经形成，但敌人没得选，只能在边境线突围。所以，他们遭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廖志辉点点头，说：“再说清楚一点，哪两个排。” 旁边的刘鑫拼命的使眼色，意图非常明显，千万要把他们的警卫排带上。 其实当廖志辉说出真实意图后，我就知道刘鑫的心思了，这家伙亲自去叫我，又赖在办公室里没走，我又不是傻子，哪能猜不到？ “由刘鑫带领警卫排中途拦截水道出口，尖刀排封锁边境线。” 旁边的刘鑫松了一口气，看我的眼神分明在说：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廖志辉眉头微皱，疑惑道：“上次的败仗，让警卫排损失惨重，就算我准允全员参加，也只有两个满编班。而尖刀排虽然都是精英骨干，但毕竟才整编不到一个月。” 我反问道：“团长，原因我刚才说了，你觉得全团还有比警卫排更有执行力的吗？” 其实在很多部队，警卫排都是花架子，平时的勤务就是站岗，没事搞点军体拳表演一下，算不上什么精锐作战部队。 不过214团的警卫排，那可是配得上核心队伍，这里面当然有刘鑫的功劳，不过也和部队性质有关，这里的警卫排只负责214哨站，平时巡逻任务都不去的，只有训练。 “这一点你说的对。” “我刚才也说了，拦截队伍不需要和敌人硬碰硬，迅速进入战场，撤退的及时就够了。” “那尖刀排呢？单兵素质虽然好一点，但……” 尖刀排现在还没有排长，防守战也是要有指挥的，而那个预备排长，暂时还不够格。 “所以，团长你需要抽调一位带队主官了，我看侦察连的王连长就不错，他是老连长了，镇得住尖刀排，作战经验也丰富。” “呵呵，考虑的真周全。” 我连忙推卸责任：“团长，这可是您让我说的，您自己决定。” “哈哈，你小子啊！” 廖志辉又站起身，说道：“行，你的这些意见我会考虑的。我一有事就找你，不找你的指导员，就是因为你足够坦诚直率，说话不绕弯子，我不爱和政工干部打交道。” 也更容易落下口舌，说被人利用可能言重了。 今天我所说的建议，段弘毅也能分析的出来，但他不会说。 不是他怕担责任，而是他把原则立场看的太重，说白了就是本分人，不是214团的兵，何苦揽下这样的负担呢？ 有些事，不是我不懂，谁是傻子？谁能想不明白呢？ 为什么杰森逃走我如此懊恼？为什么上次的败仗我如此内疚？为什么刚子的事情我久久不能忘？ 理由就在于此，我总是出谋划策、畅所欲言，尽管大部分决策都是正确的，但如有一点过失，我都悔恨不已。 可我还是没有改变，准确的说，是我根本没想改变。如果因为恐惧而放弃想法，那不就是一个懦弱的人吗？ 比起懦弱，我更希望自己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不计前途、不计过往，做一个坦率勇敢的人。 出了办公室，刘鑫表现的很激动，拍着我的肩膀笑道：“这事成了！还算你小子会说话，人情我记下了，回头我请你喝酒！” “你有酒吗？你们团的服务社还不如小卖部。再说了，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刘鑫忽然变得很严肃，认真的说：“我能不激动吗？我他娘的牺牲了近一个班，这口气不出，我还当个屁排长！这次任务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复仇。” “还能有什么？” 刘鑫咬牙吐出的两个字，让我精神一震。 “雪耻！” 第一百三十七章整装待发 复仇和雪耻，有什么区别吗？ 回去的路上我算是想明白了。复仇是愤怒，雪耻是尊严。 对于214团来说，心中的愤怒不仅仅是a6边境线上牺牲的战友，也因为血蜘蛛的猖狂，根本没把边防部队放在眼里，甚至大肆杀戮。 领土威严的体现，不在于国策的强硬、武器的先进，而是每个边防战士站直身躯撑起来的。 如果不找回场子，不解决这个麻烦，如何让祖国和人民放心？对于军人来说，生命和尊严比起来，当然是后者更重要。 我一直肯定214团的战斗力，却说不出强在哪里。是刘鑫的一句“雪耻”，让我找到了原因。 他们也是军人，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不比我们懦弱，和我们一样拥有报国的决心。 青春都是宝贵的，热血都是滚烫的。 …… 我们一共制作了5个燃烧瓶，再多我们也不好带。做这东西就是为了对付基地外围的管道，这些就足够了，也不用让整个管道架燃起熊熊大火，有拦截的作用就可以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又飞过来三架直升机，其中有一架运输机，看标志都是空军基地的，应该是首长紧急抽调过来的。 由此可见，上级首长对这次战斗的重视。 不过我觉得，这完全是担心214团的两个排应付不来，空中火力强大一点，到时候可以减轻他们的压力。 直升机到的时候，陶宇也从指挥中心回来了，把我们三位主官叫到了会议室。 “方案通过，一点都不需要修改，行动时间，暂定为今晚11点。” 突袭战的时间，通常都定在凌晨，因为天亮之前是人最困的时候，也是最放松警惕的时候。不过这是常规思维，对手可是血蜘蛛，也许这个时间段他们最精神。 反正我们不管是演习还是实战，都是凌晨那段时间最放心不下，这就是特战思维，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不过，陶宇所说的暂定时间，只是初步计划而已，如果有突发情况的话，很有可能向后拖延。 虽然是联合行动，但我们这里最为关键，时间上当然是要以我们这里为主。 时间确定了，而因为没有内线，更具体的细节没办法制定，只能临场发挥，那么问题只剩下一个，人员分配问题。 说白了，就是谁主攻、谁策应。 段弘毅主动请缨，率先说道：“组长，让我们猛虎突击队主攻吧，毕竟我们来了三个多月了，各方面都有些熟悉，对付血蜘蛛的佣兵，也更有经验。” 张泽岂能甘心？立刻反驳：“你们队成立也才半年，就敢说有经验了？真要说经验，我队伍里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有，不要说你们来了多长时间，特种兵能适应各种情况下作战，这北国边境我又不是第一次来。” “我只是说对付血蜘蛛的经验。” “老c组也和血蜘蛛交战过，我当初也带着霹雳虎和血蜘蛛打过仗，再说了，你们上次打的不是败仗嘛！你说的是打败仗的经验？” “你……” 在抢任务方面，段弘毅还是嫩了点，张泽毕竟是老油条了，私下里和善，但动真格的时候，还是不会让的。 要是平时也就算了，我和他在竞争猎人学校的名额，他那么想去，当然不想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猎人学校，我没那么想去，但主攻位置还是要争取的。 “张队，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了啊，上次的败仗也不是我们的错，那按照你这么说，你上次腿都被打伤了，霹雳虎落荒而逃，不也是败仗嘛！” “放屁！我那是察觉出了圈套，及时抽身！负伤是意外！” “我们也是意外啊，你得搞清楚主次，你们是来帮忙的，上来就抢主攻，你的脸呢？” “你大爷！” “你二大爷！想打架啊？” “来啊！” 陶宇怒骂道：“滚！出去打去！谁惯的毛病，这事我说的算，争个屁啊！” 我们俩连忙闭嘴，再争论陶宇肯定上手揍了，并且看他的架势，似乎已经想好了。 “这次任务的关键在于抢数据，所以两队的突击组最为艰巨。我决定分头行动，一队抢数据匣子，一队抢电脑。” 果然如此。 想抢到数据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找到主机，拿到数据匣子，另一种是截取敌方电脑里的数据。 而这两种方式，从执行的角度讲，难度是相同的。 基地里的技术人员，办公的空间很大，所以不难寻找，难的是破解加密程序，夺取其中的数据。 而抢夺数据匣子，只要找到主机就可以了，但关键是不好找，谁知道主机藏在什么地方？况且肯定是重兵把守。 我和张泽都清楚这一点，没什么值得争论的，选择哪个都一样。 陶宇说道：“猛虎突击队的孙小武不在，队伍里的其他人，恐怕很难完成破译任务。所以，突袭进去之后，猛虎突击队负责找主机，猛虎c组破译敌人电脑。” “是！” 我们都没有异议，这么安排还是挺好的。 通常，都是由战斗步兵负责电子对抗的，虽说每个人都是电子对抗高手，但术业有专攻，高手和高手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武器方面自行选择，弹药多带、器械少带，争取每件装备都能用上，用不上的一律不带，你们要亲自监督。“ “是！” 陶宇最后说道：“陈锋、张泽，你们各自带领突击组行动，我带领支援组任前敌指挥，段弘毅带着狙击组任统筹指挥！” 我和张泽没有意见，齐声喊道：“是！” 倒是段弘毅楞了一下，疑惑道：“组长，不应该是我带支援组吗？” “没跟你们商量，服从命令！” “是！” 军令如山，听陶宇不容置喙的语气，段弘毅深知再辩解也没有用，陶宇心意已决。 这次任务，支援组也是要进入基地的，要掩护我们深入敌营、建立防线，起到纽带的作用，可以说，带领支援组的前敌指挥，最为重要。 简单的说，从表面上看，段弘毅是第一指挥，但这毕竟是突袭战，陶宇这个第二（现场）指挥更重要一些，需要判断的东西太多了。 因为我和陶宇说过，要把猛虎突击队的指挥让给段弘毅，给他表现的机会，陶宇也算是采纳了，但还是不放心让段弘毅当前敌指挥。 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我和张泽都不算什么指挥了。 出了会议室，我对段弘毅说道：“支援组这次太关键了，你别争了。狙击组是我们的眼睛，一样很重要。” 段弘毅叹声说道：“就是因为支援组太关键，所以我才没争的。我只是觉得，支援太危险了，他身为组长不合适。” “呵呵，你还不了解陶宇吗？哪最危险他就往哪去。再说了，这是特种作战，不能用常规思维。” 陶宇是正营级的少校，真要是指挥一个营作战，自然不能到那么危险的位置，一旦有什么不测，全营几百号人怎么办？ 特种作战就不一样了，人数太少，每个人都是那么的重要。 段弘毅不争，大概也是因为陶宇任前敌指挥比较合适吧，而我和张泽都是突击队员出身，经验丰富。 “别想太多了，心无旁骛，抓紧准备。” “嗯！” 段弘毅不算优柔寡断的人，自然知道陶宇的安排是从合理的角度出发的，不掺杂其他感情。 猛虎c组带的武器装备特别先进，清一色95-1自动步枪，装备白光瞄准镜。 还有国产js狙击步枪，口径7.62毫米，比88狙威力大很多。这是国产武器新秀，性能优越、外形炫酷。 杨硕这小子爱不释手，各种显摆，穿甲弹、高爆弹全都带来了，把宋豪和邓文强嫉妒坏了，但就是不让他们碰。导致这两人一有空，就让我回去也给他们申请一把。 人都是喜欢新鲜事物的，甚至会把理智抛开一边。 枪械和人一样，都是有缺点的。js狙击步枪是警用的，精度非常高，但众所周知，精度是和枪管壁的厚度有直接关系的，所以导致这把枪更沉一点。 午饭结束后，我把队员们都叫到宿舍里面，确定这次行动的装备。 来协防的时候，我们也是带了一套先进枪械的，95-1步枪、高精狙、05冲锋枪一应俱全，只是到现在才派上用场。 器械都是带和突击战有关的，因为前往目的地有很长一段距离，只能穿复合纤维材料的防弹衣，钢板的太重了。 这种防弹衣相对来说比较轻便，毕竟我们的负重已经很多了，还都穿着棉衣。 虽抵挡不了子弹，但弹片、流弹还是可以的。 一一交代后，段弘毅问我：“副武器怎么携带？”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突击手额外携带05冲锋枪，爆破手多携带破门炸弹，其他人都不需要副武器，弹药翻倍。” 手枪和匕首是标配，这一点是不需要我强调的。 这一次是室内作战，是以突击组作为战术核心的，狙击组就是在外面掩护策应，吸引火力。 敌人不可能冲出去和狙击组拼命，真要是这样就好了，狙击组就可以放风筝，而我们突击组就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 宋豪叹声说道：“好吧，这一次我不带狙击枪了。” 我劝慰道：“这次任务，狙击组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前后期，我们都进去之后，你们的任务就是吸引火力和牵制了。” “是！我明白。” 宋豪对狙击手的执念很深，事实上他的狙击水平也够格，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也看淡了些，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战术位置。 并不是所有战斗，狙击手都那么的重要，就像这次行动，观察手的作用要比狙击手大太多了。 我看着众人，严肃的说道：“一样都不许落下，一样也都不允许多，一个小时后我检查，下午四点准时出发！” “是！” 段弘毅呼了一口气，说道：“兄弟们，该是和血蜘蛛了结的时候了，这次行动结束后我们就回家了，我们要对得起a6边境线上牺牲的战友们，不留遗憾。” 第一百三十八章极地跳伞 大家都很感触，三个多月的时间转瞬而逝，期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仿佛让我们尝遍了酸甜苦辣，经历了悲欢离合。 真正的特训项目没进行几个，但苦还真是没少吃。 大家都动起来，把我们之前带来的所有装备都拿出来，宿舍的桌子都摆满了，像菜市场似的。 外面大雪覆盖，所以我们首选雪域迷彩，来到这就没穿过几次。 我率先穿戴整齐，把战术背心、手套、枪套都往身上挂，感觉差不多之后，才开始检验枪械。 本来以为，这一次我要顶替孙小武，充当战术步兵的位置，没想到又干回了老本行。 我和王子栋的装备几乎一样，弹药、手雷方面我更多一些，像透视雷达这样的突袭机械，则都归他背着。 一直在强调特战小队每个人都不可或缺，从装备携带上就可以看出来，每个人的职责都不同，何况人数本来就很少。 蒋文明贴上闪电利剑臂章，感叹的说道：“感觉浑身都有劲了，特别神奇。” 来这协防一直隐藏身份，别说平时，就连出任务的时候都不戴特种部队的臂章。 不过这次可以戴了。和杰森交手两次，血蜘蛛已经知道三国边境区域有特种部队了，没必要再隐藏身份了，况且这次任务后，我们肯定是要回去的。 我嗤笑着说道：“来协防后第一次戴吧？再不戴的话都该忘了自己是特种兵了。” “忘倒是不至于，上次围剿安德烈的时候，我们也戴了。” “哦，看来我和徐磊是第一次。” 上次行动我们俩是内应，一开始没穿军装，后来穿的也是警卫排的军装。 “行了，都快点收拾啊，一会儿我检查。” 我的装备不复杂，而且经历的多了，动作也自然就快。 隔壁的猛虎c组也在紧张的准备当中，他们的动作稍微快点，都已经把陶宇的装备准备好了。 陶宇通知我们准备后，一直都在指挥中心里面，始终都没有出来过，想必是在探讨行动细节和预备方案。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刘鑫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样子也很匆忙的样子。 “刘鑫，里面探讨什么呢？” 刘鑫小声说道：“放心，不是你们方案的细节，是整体配合上的问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应该是正常出发。” 这次任务，参战的队伍有我们两支突击队、警卫排、尖刀排、214团飞行小队和空军飞行小队，其他警戒、备战队伍不知道还有多少。 任务有多复杂，就意味着会有多少突发情况，既然有这么多的准备时间，就要把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考虑到。 我点点头：“哦，那倒是省心了。” “不说了，我还有事。” “刘鑫！” “还有啥事？” 我提醒道：“你的任务很艰巨，到时候机灵一点，进攻和撤退都要特别果断，不能有半点马虎。” 刘鑫轻笑了一声，说道：“我以为，你向团长举荐我们警卫排，是认可我们的实力呢。” “是认可啊。” “那怎么还不放心呢？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我解释道：“不是担心你们完不成任务，也不怕你们拖后腿，只是担心你们有什么闪失。” “嗯，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好，去准备吧。” 我也没有再继续说，叮嘱的话说多了，的确容易让人反感，显得对人家不放心似的。 但说心里话，我还真是不放心。 这次警卫排表面上是包围拦截，实则是诱饵，吸引境外佣兵入境。 他们不能过早撤退，那样这些佣兵就不会贴近了，而是远程掩护。当然，如果撤退的晚了，就被踢屁股了，没法脱身。 所以，这其中的分寸很难拿捏，战士们的执行力也要强，不能有半点犹豫。 我们把行囊装备确认了好几遍，这种等待任务的心情是痛苦的，一直到下午三点钟，陶宇才从指挥中心里出来。 他把我们所有人都叫到了会议室，对整个作战方案再一次叙述了一遍，这一次更加仔细一点。 陶宇见时间差不多了，说道：“到时候突击组的动作一定要快，尤其是陈锋这组，主机的可疑地点太多了，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搜查完。” “是！放心。” “好，那就这样，你们还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拉屎撒尿的都快点，四点钟我们准时出发！” “是！” “解散！” 其实一切都准备好了，这么等待着挺煎熬的，现在只想尽快出发，把我们投放到战场上。 四点整，所有队员准备完毕，集合在操场上。 北风怒号，冰雪漫天。 这般恶劣的天气，段昌军还是走出了指挥中心，和一众领导为我们送行。 他站在我们面前，沉默了许久。而在这过程中，他的目光总是看向段弘毅，几番欲言又止。 从昨天到此刻，段昌军始终都没有私下找过段弘毅，而段弘毅也没有进过指挥中心。 由此可见，他们的父子关系有多么的严肃，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肯定都看不出来。 可就算如此，相信此刻段昌军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担心。他不表现出来，应该是不想让段弘毅身上“军二代”的标签太过明显、太过沉重。 毕竟一提到军二代这个词，只有少数人的印象是根红苗正，更多人会认为轻狂纨绔。 “同志们，你们都清楚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处境，那里可以说是龙潭虎穴，你们的行动，也无异于虎口拔牙。可如果拿不到数据，今天所面临的处境，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现，我们都不希望会是那样。” 段昌军的声音并不大，颇有些语重心长：“你们是精锐，万里挑一的勇者，应该不需要壮志凌云的话来鼓舞士气。我要说的是：请照顾好你身旁的战友，完成任务，干掉敌人！” “利剑出鞘，谁与争锋！” “敬礼！” 甲胄在身，无法抬手敬礼，只好握紧钢枪，以表不负重托的决心。 “出发！” 陶宇喊了一声后，全体右转登机。 段弘毅就坐在我的旁边，他顺着窗户望向外面，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小声问道：“你是有机会和他好好告个别的，为什么不呢？” 段弘毅摇摇头：“这就是我们的方式吧，我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我的军旅生涯不需要他来帮忙，他也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我，他没有那么牵挂。” “呵呵，都撑着吧。” 段弘毅苦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等他想要回头再看一眼的时候，飞速旋转的螺旋桨已经掀起飞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陶宇关上舱门，高声说道：“调试单兵终端，带队主官联通指挥频道！” “是！” 参与行动的队伍还有警卫排和尖刀排，不可能共用一个通讯频道，我们两个小队十多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已经够乱了，再多容易占用频道。 所以这种情况下，带队主官会建立一个指挥频道。这样，我就可以听到指挥频道里的声音，也可以听到自己队伍里的声音。 “测试。” “测试。” “……” 确认无误后，直升机也缓缓地起飞。 等直升机平稳了之后，陶宇站起身说道：“我们将降落在基地南侧十公里外的山岗上，那里没有办法悬停和降落，所以我们要选择跳伞，伞包在座位下面，各自检查！” “是！” 外面的风很大，而且还有下雪的趋势，这样的鬼天气，跳伞一定很酸爽…… 看大家的状态，似乎都不是特别紧张。从表情上看，猛虎c组更加坦然一点，毕竟都是征战沙场的老油条了。 陶宇坐在我的对面，凑到我跟前说道：“猛虎突击队出炉了，面无惧色！”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人总是要成长的嘛，这三个多月大小战斗无数，他们也算是适应了。 紧张和恐惧是两码事，有点紧张感更有利于发挥，也可以说是新兵的优势，能够绷紧神经。 我看向窗外，灰蒙蒙的一片，经验告诉我，已经下雪了。 靠在座椅上眯了一会儿，其实根本睡不着，我只是想放空自己，让自己足够专注。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传来“滴”的一声，接着飞行员提醒我们到达目的地，直升机将在高空悬停。 “准备！” 所有人起立，将背囊挂在怀里，伞包背在后面，并把挂锁挂好。 跳伞是特种兵的必修课，使用最多的是圆伞和翼伞，圆伞稳定、安全，翼伞机动性、可控性好。 我们这次跳的是圆伞，外面风很大，翼伞容易受伤。 舱门缓缓地打开，狂风涌进来的时候，导致直升机都晃动了一下。 陶宇高呼道：“兄弟们！同生共死！” 大家纷纷举起双手，用力拍打前面的人的背囊，高呼道：“同生共死！” 伞包上挂着锁扣，只能用拍打背囊的动作互动，其实也是在检查伞包的背带是否牢固。 “跳！” 陶宇的话音刚落，邓文强和杨硕纵身跃下，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和陶宇是最后跳下去的，伞包挂锁拉出来的小伞能保持身体直立，掌握平衡。 太冷了，身在空中不停地哆嗦，只呼了一口气，护目镜就出现白霜，什么也看不见。 而且正在下雪，加上地面本就有积雪，根本看不到地面。 我心里有点紧张，从未在这种情况下跳过伞，因为看不到地面，无法判断自身高度，只能在心里默默读秒，来判断开伞时机。 极地跳伞，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勇气。 第一百三十九章握紧拳头 “第一组开伞！” 在我默数没到十秒钟的时候，通讯器里传来了陶宇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看到下方绽放了两朵白花，那是邓文强和杨硕的降落伞。 陶宇到底是老油条，心境比我成熟多了，居然还能腾出空来提醒。 都是两人一组跳下去的，之间相差三秒钟左右，所以第一组顺利开伞后，后面的人也就心里有数了。 一朵朵白花相继绽放，但其实并不显眼，地面白雪皑皑，空中灰蒙蒙的一片，能见度很低，所以这附近就算有血蜘蛛的眼线，也未必会发现我们。 既然我们选择在这里降落，就证明这里是安全的，上级用无人飞行器侦察过了，这里没有遮挡物，如果有人的话，我们早就发现了。 而且，跳伞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有人，也未必能在这种环境下捕捉到我们。 空降兵部队流传着一句话：伞兵的生命只有20秒。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是从1000米高空脱离飞机，主伞和副伞都没能打开，呈自由落体的趋势下降，将在20秒后殉国。 由此可见，这个兵种有多么的危险。 不过，跳伞的感觉还是挺爽的，那种自由到极致的感觉无法言说，只能切身体会。 当拉开伞的瞬间，下坠的身子忽然一滞，仿佛如一张大手抓住了身躯，这种突然的减速还是挺难受的，不过也瞬间有了安全感。 不过这一次，我的心仍旧提着。 风太大了，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子一直在晃，降落伞非常不稳。最关键的是，我们本来是要降落在山脚下，现在已经偏到山腰上了。 圆伞是很难调整落点的，只能微调掌握平衡，避免和战友的伞缠在一起。 事实上，当我看清楚落点的时候，也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只能两腿弯曲，迎接冲击了。 军用降落伞着陆时的速度，大概是6米/秒，冲击力相当于从二楼跳下来，落地姿势如果不正确，很有可能受伤。 “噗通”一声，差点摔成了狗吃屎，地面厚厚的积雪，根本就站不稳。 我也来不及站稳，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并快速的拉掉降落伞，风太大了，我生怕被降落伞拖着走，那将是非常可怕的。 段弘毅就落在我的旁边，我刚爬起来就看到他的伞在下滑，我连忙抓住降落伞，才不至于让他滚落下去。 “都有事没有？” 陶宇吆喝了一声，落在四处的队员们纷纷示意没事，各自收拢降落伞。 段弘毅爬起来后，对我说道：“他娘的，一脚踩石头上了，太滑了，你要不帮我拉着，我就滚下去了。” “倒霉孩子……” 这山坡还是挺陡的，不过雪也挺厚的，真要是滚下去也未必有事，只要落地没受伤就好。 快速收拢好降落伞，套上雪地伪装服，集合点名。 确认没有人受伤后，陶宇说道：“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我们的行动。” “……” 我们明白陶宇的意思，狂风暴雪，会飞快的掩盖我们的脚印。当然了，如此恶劣的天气，没有人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那么遇到的每个人，都是可疑的。 “这里距离目标十公里，但却是直线距离。我们需要顺着东侧的山脊进入丛林，一路侦察过去，全程十七公里左右，争取在晚上九点之前，到达指定区域！” “是！” 现在才五点钟，如果中途不出什么意外，时间还算是充裕的。 “c组狙击组前面侦察带路，d组狙击组殿后。” 陶宇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猛虎突击队是d组了。 进入丛林后，众人全都分散开，呈战术队形前进。 东北的林子，一到冬天就显得光秃秃的，就像《林海雪原》里的场景一样。林子里高低不平，深的地方可以没过膝盖，只走了十分钟，我的双腿就被冻的麻木了。 伪装服能让我们和积雪融为一体，可以抵挡寒风，但却并不能起到多少保暖的作用，大家咬紧牙关忍着，牙齿都在打架。 “这温差也太大了吧……白天还能忍受，这晚上的温度感觉要死人啊……” 我看着张泽，摇头说道：“零下三十多度吧，习惯也就好了。” “他娘的，到老了不得老寒腿才怪……” “那你可想多了，不用等到老，五十来岁就可以坐轮椅了。” “……”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但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长期的高强度训练，高负荷的极地作战，都是血肉之躯，哪能不出问题？ 林子里面非常难走，尽管我们有意的加快速度，但还是差强人意。 特别的累，但却一点汗都没有出，冷的我们想打一架。 晚上七点钟，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紧张的看着周围，生怕漏过每个细节。 “报告，有情况。” 通讯器里传来杨硕的声音后，所有人停下脚步，跪在地上警戒着。 “说。” “12点钟方向制高点，发现一个茅草屋，里面亮着灯。” “茅草屋？” 陶宇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转过头看着我：“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住？” “我哪知道？” 张泽疑惑道：“不会是血蜘蛛的探子吧？搭在制高点岂不是太明显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吧。” 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深山老林里面，忽然出现了一个茅草屋，不得不让人警觉。 那么按照特战作战的原则，在任务过程中遇到任何人，都可以视为敌人。哪怕是个老太太，要么绕着走、要么绑了。 “绕过去？”段弘毅提议道。 陶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必须得顺着这道山脊的林子走，其他地方都太空旷了。这个茅草屋占据着制高点，我们无论从哪边绕都容易暴露。” “干掉？” 陶宇思索了一下，说道：“按规矩办！甭管是什么人，先抓了再说！” “好，但愿是敌人！” 我们所希望的，是对方直接亮出武器来，那样就可以直接判断为敌人，要杀要剐都可以。但如果没有武器，我们就难办了。 如果无法判断身份，就只能先绑了。 我们就怕把老百姓绑了，不利于军民团结，事后还得道歉、写材料，麻烦的要死。 只留下了宋豪、邓文强殿后，其余人分散前行，快速的向杨硕的位置接近。 来到杨硕身边后，陶宇感叹道：“他娘的，这也太明显了吧？” 杨硕：“是啊，想不发现都难。” 其实这茅草屋不算明显，主要是大晚上的，一丝光亮都会特别明显。 “光亮在晃动，应该是蜡烛吧？” 杨硕点点头，说道：“没错，并且我还确定，里面只有一个人。” “看到人影了？” “嗯。” 我拿过陶宇的望远镜看了一下，这茅草屋并不大，估计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灶台，十平米左右。 “组长，让我来吧！” 陶宇看了看我，说道：“有把握吗？” 我还没回答，张泽说道：“他不行，我来吧。” “滚，这点小活你还跟我争？” 张泽认真的点点头：“行，让给你了，谁让我说晚了呢。” “这才像话……” 陶宇严肃的说道：“认真一点，下手要快。” “放心，肯定干净利落。” 我把步枪拉到后面，取出手枪上膛，呼唤道：“蒋文明、王子栋。” “到！” “跟着我！” “是！” 我们避开茅草屋的窗户，从左侧绕了过去，等距离接近二十米的时候，便趴在地上，一点点往前蠕动。 这么厚的雪，踩在上面是会有响声的，不能顾忌形象了，怎么安全怎么做。 可能有人会问：三个特种兵对付一个敌人，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但其实，我们怕这里是敌人基地的警亭，一旦给这个人反应的时机，发送出报警信号，那这次任务就会以失败告终。 蠕动到茅草屋门口，我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伸手示意蒋文明和王子栋做准备。 “嘭！” 我掀开门帘，一脚将茅草屋的门踢开，门还没有完全开呢，蒋文明的一发震撼弹就扔了进去。 震撼弹的闷响刚发出，王子栋就直接冲了进去，我拎着手枪紧随其后，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别动！” 等我进去的时候，王子栋已经扑到了那人身上，扣住了双手。 我拿出手铐，顺势就拷了起来。 只带了一副，用在他身上了。 这人三十多岁，胡子有点长，穿着粗布衣服，像是当地人。 他看起来有点惊慌，质问道：“你们是谁？” 我把他拖起来，问道：“你是谁？” “我是护林员啊！还能是谁？” 护林员？ 我看向屋里的摆设，在墙根处的确有一些防火标语、防化服、灭火器等等，床边的柜子上还有望远镜。 不一会儿，陶宇等人走了进来，了解情况后都有些纳闷，但却没有反驳的理由，看这里面的摆设，似乎真的是护林员。 陶宇回头看了看我，那眼神分明在问：你相信吗？ 我摇摇头，理由很简单，为什么上级没有提到这一点？这茅草屋的位置，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陶宇眼睛转了转，示意王子栋解开手铐，伸出手对那人笑着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在执行任务，认错人了。” 那人和陶宇握手，不悦道：“看清楚嘛！你们哪个单位的？我去告你们！”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 陶宇收回的手缓缓地放到背后，握紧了拳头。 第一百四十章一身冷汗 看到陶宇这个手势后，我便漫不经心坐在床边，一副很放松的样子，而王子栋也来到了右侧，站在了这位护林员身旁。 仅仅是礼貌性的握手，陶宇就发现了这个护林员有问题？ 虽然不知道陶宇是如何判断的，但我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这里还有护林员。但是我们得到线报，有一伙贩毒团伙就藏匿在这片林子里面，我们奉命前来搜查抓捕。” 听完陶宇的解释后，这护林员有些不悦的说道：“少拿这种话骗我，你们迎面就给我按住了，还有理了？你们要是真去抓贩毒的，就赶紧去抓，别在我这耗着！” 护林员说完这番话后，我忽然相信了陶宇的判断。 他的当地方言说的太刻意了，只注重语调和语气，有些词却没有替换过来。 比如说，当地人会把“骗”说成“忽悠”，把“迎面”说成“搂头”。 所以说，这人根本就不是当地人，可他是怎么当上护林员的？这活需要对这里特别了解才行。 陶宇似乎懒得和他废话了，说道：“我相信你是护林员，但贩毒分子已经知道我们在追捕，所以很有可能把毒品藏起来，然后净身出境。” “然后呢？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们要对你这里进行搜查，还请你配合。” 护林员急了，怒声说道：“凭什么！我这里怎么可能藏毒？你们有搜查证吗？我告你们去！” “你可以去告我们，但是现在，请你配合。” 陶宇丝毫不给面子，伸手示意了一下，张泽和段弘毅便开始四处翻找。 找毒品不过是借口而已，只是希望翻出一些能识破他身份的东西，比如通讯设备和枪械等等…… “你们……你们这样是违法的！” 陶宇笃定的说：“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倒不是说我们当兵的猖狂，而是坚信这个护林员有问题。 如果没问题，事还闹大了，那陶宇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张泽和段弘毅翻箱倒柜，可以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盘查的非常仔细。 这屋子不是很大，里面的摆设也非常的简单，并不是很难盘查。 搜查了一圈后毫无结果，但陶宇的态度丝毫没有转变，段弘毅和张泽自然也没有停止，很快，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 这茅草屋顶部是茅草，但四周是土墙结构，冬季寒风很大，所以墙面上贴着报纸。 于是，段弘毅和张泽开始检查墙壁，先是摸了一遍，然后开始敲敲打打。 我余光看了一眼护林员，他的目光有些慌乱。 当段弘毅敲打到床头上方的时候，护林员忽然动了！ 他猛地一脚踢向王子栋，然后右手伸向我的大腿，想抢我的手枪。（作战时，手枪套是挂在腰带，悬下绑腿。） 不得不说，他的动作非常快，一看就是练过的，如果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让他得逞了。 可我和王子栋都早有准备，之所以站在他左右没有去搜查，防的就是他。 王子栋快速反应，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将他踢过来的腿扣住，而我只是微微转身，就破灭了他想夺枪的幻想，顺势一个肘击。 腿被扣着，脸上又挨了我的一个肘击，这护林员立刻就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从护林员的反抗到再一次被控制，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钟。 血蜘蛛之所以难对付，就是因为他们不怕死，进而他们做什么事，都会显得特别疯狂。 我对血蜘蛛算是了解的，已经交手好几次了。我深知，这小子敢在这种情况下反抗，就肯定抱着必死的决心，那么在被俘后，肯定想自杀。 所以，我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娘的，张嘴我看看，哪颗牙是假的？” 我掐着他的嘴巴端详着，发现门牙的颜色有点太白了。 于是上去就是一拳，把这小子的门牙打掉，落在地上后，轻轻一踩就碎了，里面是无色液体。 常人是很少碰到门牙的，只要吃东西的时候注意点就行了。 陶宇轻笑道：“装的还挺像，差一点我就信了。喂，小子，哪个单位的？” “……” 忽然发现陶宇还挺幽默的…… 护林员嘴里都是血，被重新拷了起来，抬头问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别白费心思了。” 我耸耸肩，对陶宇说道：“得，不用问了，肯定是血蜘蛛的，亚伯的手下没这么有骨气的。” 陶宇点点头表示赞同，倒是张泽不服气的说道：“我不信，等我用点手段的。” 我劝慰道：“别白费功夫了，他手腕没有纹身，证明他不是佣兵。要么是血蜘蛛的高层，要么是外围情报人员，你觉得是哪个？” “肯定是后者啊，血蜘蛛的高层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不就得了？你指望一个外围成员给你提供什么线索？” “也是。” 张泽心有不甘的叹了一口气，一个小喽啰就让我们如此紧张。 这护林员抬起头，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我上去就是一脚，骂道：“还他娘的还问上我了！欠揍吧你？你大爷的！居然还混成了护林员！” “行了行了，节省点体力。” 陶宇把我拉开，对段弘毅说道：“看看墙里是什么东西？” “是！” 段弘毅拿出匕首，小心翼翼的划开墙壁上的报纸，里面居然是一个木板隔层。 打开之后，里面一把手枪、一把信号枪，手机和通讯器等等。 陶宇嘴角抽搐：“够丰富的。” 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在场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刚才没有看出这个人的身份，疏忽大意，那这次任务必然失败了。 就算没打算控制这里，而是选择绕过去，也是有风险的，天知道他会不会发现我们，转身就报信去了。 陶宇蹲下身子，对护林员问道：“看来你算是通讯基地的外围潜伏哨，如此的明目张胆，差点就让我们上当了。” 听到“通讯基地”这四个字，这护林员立刻不淡定了，惊愕道：“你们是想……” “那你就别问了，今天你们会死很多人，包括你。” 听到这话，护林员冷笑着咬牙说：“所有束缚自由的人都得死，你们这些权力者的走狗，也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个世界终将实现绝对自由！人性终将得到解放……” “去他娘的，别说了！你们血蜘蛛都是神经病，脑子都被驴踢了吧？” 骂完我就更生气，又狠狠地照着他的脸踹了两脚，但却丝毫不解气。 张泽把我拉开，啧啧嘴说道：“脾气这么大呢？跟神经病较劲有意思吗？保存体力，我们还得赶路呢。” 陶宇把搜查出来的东西递给我，说道：“别跟他废话了，时间紧迫，马上收尾，我们还有正事要干呢。” “是！” “等等！”护林员忽然喊了一句。 陶宇回头后笑道：“怎么？是还想宣扬你们那套信仰，还是想出卖组织争取个立功表现的机会呢？” “我只想知道，我是怎么暴露的，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嗯，有道理。可是我不想让你死个明白，所以不能告诉你，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等着审判吧。” 没看出来，陶宇还是挺毒的。从护林员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以后执行死刑的时候，估计他也不会瞑目吧？ 由段弘毅清理屋里的痕迹，所有人全部撤出来，张泽随手拿过一双臭袜子塞到护林员的嘴里，然后拎出去绑了起来。 而我则把搜查出来的东西藏了起来，就放在茅草屋后面的一棵大树底下，杂草丛生、积雪覆盖，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十分钟后，我们搞定了收尾工作，茅草屋里的蜡烛也不吹灭，天知道这蜡烛有什么特殊含义。 陶宇把队员们集合到一起，说道：“出了点小插曲，但是好在有惊无险，并没有打草惊蛇。但如果敌人的基地联系不到这里，或许会有所警觉，所以我们的行动绝不延后，必须按时进行。” 段弘毅问道：“组长，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觉得这人有问题的？” 我看向陶宇，这事我也挺好奇的。 陶宇轻笑了一声，说道：“其实很简单，他的小拇指有茧子。” “就凭这个？” “是，握手的时候我感觉到的。你们可以看自己的小拇指，第二骨节都是有茧子的吧？” 我摘下战术手套，发现的确有。虽然没有手掌骨节处那么明显，但的确有点硬。 陶宇解释道：“这是手枪训练留下的，并且短时间内是去不掉的，这说明他是手枪高手，因为正常人就算干活比较多，小拇指外侧还是很难有茧子的，当然了，特殊工种除外。” 护林员当然算不上特殊工种了。 要不怎么说陶宇经验丰富呢，光是这缜密的思维就是我比不了的。 我叹声说道：“惊出我一身冷汗，幸好你发现了。” 陶宇摇头说道：“其实就算没有发现这一点，也肯定得给他绑起来，然后搜查他的屋子。我之所以放开他再搜查，就是给他反抗的机会，准确的说，应该是给他暴露身份的机会。” 我和张泽、段弘毅竖起大拇指，齐声说道：“高，实在是高！” 第一百四十一章硬来 大队长古鸿志和政委成浪涛，经常头疼的问题就是：东北虎缺乏军事干部。 究其原因，无非是特种部队的标准太高了，毕竟面临的战争不一样。 部队里的干部，几乎都是军校培养出来的，而目前特种作战专业还不算什么主流学科，一般的应届生也不会报考，毕业后来到部队，也需要很长的时间磨砺。 而从义务兵中提干的，简直是凤毛麟角，整个军区一年就那么几个，这是因为普通士兵没受过军校的培养，知识储备和天赋很难积累和挖掘。当然，还有一些外在因素。 所以，东北虎的很多干部，多是士官第一年报考军校，毕业回来后重用，张泽就是这样拼出来的。可是名额也有限，竞争压力也比较大。 （17开始，国防生制度开始逐渐取消。个人认为，这代表军校可以满足部队的人才补给，也有利于部队里义务兵和士官的爬升。） 在特种作战中，像刚才这样的突发状况太常见了，陶宇的敏锐和果断，不是所有特战军官能做到的，需要一定的经验和阅历。 至少今天如果不是他，我和张泽未必会处理的更好。 所以说，拿我和张泽这样的青年军官来说，目前还不具备大型任务的指挥能力。东北虎的首长，也迫切的希望我们能尽快成长起来，能够独立支撑大局。 陶宇谢绝了我们的夸赞，命令大家加快前进步伐，务必在九点钟之前到达敌人基地外围。 因为加快了速度，所以邓文强和宋豪也到了队伍前面，两个狙击组交替侦察。殿后任务由段弘毅和徐磊负责，确保没有人跟上来。 路上的时候，陶宇把刚才的事情汇报给了上级，并表示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把行动时间提前。 段昌军没有立刻同意，但表示会考虑。 这次联合行动是以基地战场为主的，但每个细节的更改，都会影响很多的安排，没有充足的理由，上级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我们的理由也算充足的，毕竟等于是消灭了敌人的一个前沿观察哨，时间拖的越久，敌人就越有可能警觉，所以段昌军也没有明确拒绝。 大雪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在寒风的裹挟下，无情的拍打在我们的脸颊上。 我们拉下护目镜，用战术围巾把其余位置全部遮掩住，但呼出的蒸汽遇冷就变成了水珠，很快围巾就被冻成一坨，但好在还能挡风雪。 而军靴里面的情况更糟糕，要不是我们一直在走动，估计脚都被冻上了。 猛虎突击队来了有段时间了，早已经熟悉了这里的天气，可如此恶劣的环境，我们也是第一次面对。 而猛虎c组虽然刚来，但以前也到北疆特训过，从心理上讲，他们是熟悉这种寒冷的，也没有那么娇气，就怕他们身体出问题，毕竟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除非一直生活在这里。 晚上八点钟，我们出了这片山脊森林，快速通过一片开阔地带，进入戈壁丘陵地点。 这样的地形相对来说比较复杂，但也没有了森林的掩护，距离通讯基地越近，我们就越小心谨慎，生怕没有发现敌人的前沿哨。 我觉得，这个基地之所以到现在才发现，就是因为他们外围没有人驻守，里面的人根本就不出来。 不过没有明哨，却可能有暗哨。所以，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在行动之前被哨兵发现，那我们的突袭就变成强攻了，那将是我们不想看到的局面。 好在我们的动作足够隐蔽，顺利到达预案里的潜伏点。 这个潜伏点位于基地的东南方，距离基地有二百多米的距离。选择在这里潜伏观察，是因为地势相对来说高一点，可以看到基地的情况，并且敌人的哨兵不可能布置到这么远。 队员们都趴在山梗上，我们几个带队主官都聚在一起，开始观察起附近的情况。 “热成像。” 陶宇从宋豪那里拿过热成像，而其余人都拉下头盔上的简易夜视仪。 怪不得陶宇要热成像，夜视仪的确看不清楚，雪花太影响视觉了。 夜视仪是简易的，倍数有限，只能看到基地的大致轮廓。 我小声说道：“这么看的话，和图片上的差不多，没什么差别。” 陶宇没有说话，倒是张泽小声笑道：“你没觉得更阴森一点吗？这基地窗户挺多的，可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谁能知道这里面有人？有鬼还差不多。” 我唏嘘道：“血蜘蛛的人，的确算的上是妖魔鬼怪了，阴森一点很正常。” “有道理。” 陶宇拿开热成像，低声说道：“张泽，你提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是之前我们一直忽略的。” “啥问题？我提问题了吗？” “你问，这里面为什么一点光亮都没有。正常来说，他们的通信网络，是需要技术员24小时盯着的，那电脑的光亮呢？”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倒是我有些恍然大悟：“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技术人员们所在的位置，一定不在窗户多的地方，并且会有遮光措施。” “没错。” 这里有那么多的技术人员，电脑等设备更是占地方，所以他们技术区域绝对像微机室似的。 那么现在一点光亮都没有，证明敌人选择技术区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避开了窗户。否则就算有遮光措施，我们也是能通过这些窗户侦察到一些端倪的。 段弘毅轻笑道：“那么通过逆向思维可以判断，厂房中段的位置最有可能是敌人的技术区，也就是炼钢厂时期的主机房。” “没错，但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毕竟我们的对手是血蜘蛛。” 这不过是我们一直忽略的线索而已，是常规理论，血蜘蛛这样狡猾的敌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陶宇思索了一下说道：“反正我们也没有其他思路，所以不管刚才的推理是否正确，冲进去后先看看基地中段再说。” 那是整个厂房最中心的位置，敌人应该是最多的，但技术区也最有可能在那里。 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一无所知，所以现在的思路不管对错，也算是有个目标了，总不至于一筹莫展了。 陶宇咬牙说道：“计划不变。陈锋，如果他们的技术区不在中段，那张泽这组很有可能扑空，到时候我会带着支援组掩护，不管是撤出来还是继续在里面搅和，都是在为你争取时间！” “是！放心吧。” 双管齐下的好处就是，其中一方没有得手，那么就可以变为佯攻，掩护另外一组行动。 不过，我还是希望张泽那组能顺利一点，这样我的压力就小一点。 “那么现在的难题是，怎么进去？” 我问陶宇：“敌人的外围布防怎么样？” “你自己看吧。” 接过陶宇手里的热成像，四处观察着。 热成像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好用，因为如果一个人身上落满雪，会降低体表温度，对成像是有干扰作用的。 不过要想完全躲避热成像，还是得全身涂满泥巴。如果只是身上落点雪，还是能够捕捉到热源的，只是不成人像。 “大爷的！这也太专业了吧！” 观察完之后，我忍不住破口大骂，这里的防卫，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森严。 “至于么？给我看看。” 段弘毅嫌我大惊小怪，但看到具体布防后，就说不出话来了。 陶宇叹声说道：“我们这个方向，外围岗哨就有了四个，位置都在制高点和危险沟壑，交叉视角掩护，基地顶上还有两个暗哨。” “基地外墙管道架子上还有一个。” 段弘毅的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太冷了，还是被敌人如此严密的布防惊到了。 张泽苦笑着摇头：“这就有点难办了，干掉哪个都不行，都是会被发现的。”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雇佣兵，从这哨兵所处的位置就能看出来，他们绝对是精锐。 而且这么冷的天，暗哨居然能一动不动，这份毅力就是常人所没有的。 张泽用高倍夜视仪看了一眼，说道：“他们的装备很精良，武器虽然有点杂乱，但都是自动步枪。单兵配备手枪和无线电通讯。” 武器什么的还好说，这无线电就点棘手。一旦动起手来，哨兵的预警将会特别及时。 或许我们还没能冲进去呢，敌人就已经组织防御了，突袭的效果未必能打出来。 “看来没别的办法了，只能……” 陶宇接着我的话茬，哼道：“硬来！” “命令，确认每个敌哨的位置，狙击组立刻寻找狙击地点，一切按计划执行！” “是！” 狙击组的四个人低喝了一声，俯着身子退出潜伏点，他们要寻找交叉角度，争取无死角的掩护两个突击组进去。 当我们把敌哨都确定后，各个小组都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陶宇向上级汇报，表示随时都可以动手。 近十点钟，通讯器里传来了段昌军的声音。 “猛虎！各单位都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动手！” “收到！三分钟后开始行动！” 我和王子栋、蒋文明趴在一道沟壑里面，听到命令后，便开始活动着快冻僵的手指，子弹上膛。 三分钟的时间很短暂，又似乎很漫长。我们来不及思考，却又格外的焦急。 第一百四十二章基地激战（上） “动手！” 随着陶宇一声断喝后，我把步枪甩到背后，躬着身子向沟壑下方走出，同时掏出匕首。 这道沟壑附近有三个哨兵，必须同时无声干掉，否则枪声一响，我们突袭的效果就达不到了。 与此同时，张泽带着他的突击组也开始行动了，他们那边的地形太过开阔，所以动作很缓慢，恐怕要用枪解决了。 我企图从第一个敌哨的眼皮子底下通过，可绕过去就被发现了。 “什……” 这名敌哨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被跟着我后面的王子栋扑倒在地。 我用余光瞄了一下，那名敌哨被王子栋压在身上，喉咙呜咽着，双腿在不能的乱蹬…… 敌人的哨兵站位本来就如同铁桶，任何一个哨兵发出点动静，就会被其他的哨兵发现。 于是，我还没有来到第二个哨兵近前，他就已经发现了我！ 哪怕他已经举起了手里的枪，我也当做没看见一样，继续加快前进，因为这是蒋文明的目标。 “噗！” 蒋文明没有办法，已经没办法贴身干掉了，只能扣动手枪扳机，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只发出了一声闷响。 虽然声音很小，但第三个哨兵还是察觉了，转过身就看到了飞扑过来的我。 这才是我的目标，可我还没有到他的近前，情急之下，我只能用力甩出匕首。 飞刀是特种兵的必训项目，只不过不列入考核标准而已，达不到古代大侠的程度。 或许是好久不练了，技巧有些生疏，匕首并没有刺中脖颈，而是在胸口的位置。 敌哨穿着战术背心，有一定的防护作用，所以刺的并不深。 对方吃痛之下，也就没能第一时间举起步枪，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跟前。 一脚踢开他的步枪，右拳打在匕首柄上，然后化拳为掌，飞快的拔出。 一道血剑从他的心脏喷出，瞬间模糊了我的护目镜。 我翻身回到沟壑，余光看到张泽那边也突袭过来了，几乎都是用消音手枪解决的。 与此同时，两道流星从空中划过，那是子弹划破空气的火光，笔直的奔向基地房顶。 是两个狙击手出手了，不管是杨硕的js狙还是邓文强的高精狙，都是能安装消音器的，尽管这会影响射击精度，但我相信他们两人的实力，房顶上的两个暗哨肯定都挂了。 快速脱下雪域伪装衣，我直奔西侧的外部楼梯，身后的蒋文明一枪解决掉管道架上的暗哨，王子栋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十来个敌哨相继倒地，而整个过程连十秒钟都不到，这就是特种部队的偷袭，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血蜘蛛佣兵，也根本反应不过来。 如果是白天，基地外围不可能有这么多哨兵，那太明显了，容易被路过的老百姓发现，有房顶上的暗哨就够了。 晚上才是他们需要警觉的时间，也只有在晚上，他们才敢这样严密的布防。 敌哨的站位很棘手，导致我们的动静有点大，尤其是管道架上的暗哨，直接从上面掉下来了，砸在地上的时候还有惨叫声。 “快！” 我意识到不好，刚低喝一声，就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右侧的窗户处火光连闪，密集的火力网倾泻而下，直接把正面的张泽等人逼退。 与此同时，厂房顶部至少六七盏探照灯同时亮起，将厂房四周照的如同白昼。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没来得及拿开头盔沿上挂着的夜视仪，被晃了一下，陷入短暂的失明。 也不知道谁拉了我一下，然后就感受到无数子弹打在我近前的掩体上。 张泽在通讯器里怒声喊道：“干掉灯！” 必须要干掉这东西，否则我们突击组的动向将无所遁形，窗户处的敌人居高临下，会把我们压制的死死的。 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尽快突袭进去，不能给敌人太多的准备时间，哪怕只有一分钟，也足够敌人穿上战术背心、拿起枪了。 谁都没有预料到，在我们进入基地前，最大的阻碍竟然是探照灯。 当我从短暂的失明中恢复过来的时候，我们进攻方向的两个探照灯全都打掉了，整个基地北侧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掩护！快！” 我拉下头盔上的夜视仪，直接跳出掩体，对着东南方向的窗户射击，将敌人压回去，同时陶宇带着的支援组也齐齐开火。 都这个时候了，没有必要隐藏位置了。 “张泽！快啊！” 我怒声喊着，飞快的窜到西侧的外部楼梯，但我并没有着急上去，而是继续掩护张泽的突击组。 两个突击组都是要进去的，但此时张泽那边的压力比较大，相当于硬闯，而我这边没有敌人，一会儿完全可以混进去！ “陈锋！燃烧瓶！” 听到陶宇在通讯器里的怒吼声，我就知道头顶上的管道架上来人了。 蒋文明立刻蹲下，我和王子栋打开他的背囊，取出里面的燃烧瓶。 头顶上就有枪声，我直接拉开燃烧瓶的引线，瓶口的麻布点着了之后，甩手就扔了上去。 “啊！” 上面火光一片，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个全副武装的佣兵从三米高的管道架上掉了下来，吓我一跳。 宛如一个火人，掉下来后竟然没有摔死，拼命的打滚挣扎，惨叫声有些撕心裂肺，让人头皮发麻。 我一枪打在“火人”的脑袋上，不算是给他一个痛快，我是怕他身上的凝固汽油甩到我身上来。 对血蜘蛛，没有什么好姑息的，只有杀戮才能平息我心中的仇恨。 的确有些残忍，但蒋文明和王子栋看都没看一眼，顺着墙根一路跑，将一个个燃烧瓶扔到管道架上。 很快，长达几十米的管道架上火光一片，血蜘蛛不得不放弃这个防御阵地了，但凡有一颗凝固汽油飞溅到身上，那都是致命的。 在所有人的掩护下，张泽率领的突击组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几颗手雷同时顺着窗户扔进去，几声巨响后，三人闪身翻了进去。 而另外一边，陶宇也带着支援组紧随其后，他们需要爆破南门，为张泽的突击组拦截宿舍区那边的敌人。 只要陶宇冲到厂房近前，上方窗户处的敌人就无计可施了，除了他们选择和远处的狙击组拼枪法。 我对蒋文明和王子栋喊道：“我们也走！速度要快！” “是！” 管道架上不时会有火团掉下来，我们只能沿着外侧向西转移，重新回到拐角处的外部楼梯。 可我刚露头，就看到四五个佣兵冲了过来。 我们是从西南角度进攻的，这两边的探照灯都已经打碎了，敌哨也几乎全都解决了，眼前的敌人，肯定是从另外两个方向支援过来的敌哨。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拐角会忽然窜出人来，双方差点撞到一起。 我几乎本能的扣动扳机，前面的三个人立刻中弹倒地，蒋文明直接把步枪架在我的肩膀上，扣动了步枪上的榴弹发射器。 “轰！” 一声巨响后，匆匆赶来的五个哨兵全部倒地。 这么近的距离，拼的就是反应速度，慢的人必死无疑。 “啪啪啪啪……” 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子弹就席卷而来，全都打在我身侧的楼梯钢架上，我根本来不及看敌人在哪边，立刻和蒋文明退了出去。 “狙击组！掩护我！” “在你上面！”宋豪高声喊道。 竟然在楼顶？上面的两个暗哨明明第一时间就干掉了，难道说还有其他楼梯能上楼顶？ 我已经顾虑不了那么多，一枚烟雾弹丢在脚下。 烟雾很快就笼罩了钢架楼梯，房顶上的敌人瞬间就慌了，密密麻麻的子弹倾泻而下，似乎生怕我们借着浓烟冲上房顶。 我们的确要借着烟冲上去，但不急于这几秒钟。 王子栋掏出一颗手雷，凭借着枪声来判断敌人的位置，甩出去后，我们三个人立刻顺着楼梯往上跑。 “轰”的一声，上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我也攀上了楼顶，一眼就看到三个佣兵，其中有两个躺在地上，另外一个正要举起枪。 “咻！” 我都能听到子弹破空的声音，一道光亮在我的右侧闪过，消失在那人的额头。 好枪法！ 也不知道是杨硕还是邓文强，我也来不及夸赞，立刻补了两枪，两个被手雷炸伤的佣兵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我正要找另外一个楼梯在哪里，旁边的王子栋的枪声就响了，冲着我喊道：“1点钟方向！” 原来是在主厂房的北侧，怪不得没有发现。 一个人影刚刚露头，就被王子栋压制下去了，但此时火力一停，敌人就有可能窜上来，下面的楼梯距离房顶只有一米多高。 身后，蒋文明也立刻窜了上来，接近着“轰”的一声，感觉房顶都要震塌了。 他之所以才上来，就是为了把楼梯门炸开。 “压着打！燃烧瓶给我！” “最后一个了！” “拿来！” 必须搞定另外一个楼梯，这样敌人就上不了房顶，也就没有办法对狙击组造成威胁了。 王子栋和蒋文明一起开火，只要有人露头就是点射，而我躲开他们的射击角度，拿着燃烧瓶就跑了过去。 跑出去三十米之后，我拉开燃烧瓶的引线，然后丢在敌人露头的地方。 燃烧瓶刚好落在房檐上，下面一阵惨叫声，应该是凝固汽油流淌下去，楼梯上的人都被烧到了。 我往回跑的时候，王子栋和段弘毅都在向后射击，应该是有敌人从蒋文明炸开的门出来了。 蒋文明高声喊道：“里面有人堵着呢！硬闯吗？” “你们俩搞定，我从管道架进！” “好！” 我把手雷都给他们俩，看了一眼下面的管道架，选了一个没有火的地方，纵身跳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基地激战（中） 这个基地是火车站改的炼钢厂，高达七米的建筑，拥有两排窗户，靠近顶部的窗户非常小，只为通风用，没办法攀爬通过。 而下面那排窗户，距离地面近三米，相当于一层楼那么高，就位于管道架的下方。 所以说，敌人能够到达管道架上防御，肯定不是通过这两个窗户上来的，一定是某一段墙面上有通道。 可情况紧急，我根本没时间去找那个通道，况且现在管道架上每十米就有一处火团，我可不想尝试凝固汽油的威力。 王子栋和蒋文明已经回到楼梯架上，守在爆破开的铁门口，随时准备攻进去。 我将腿盘在管道上，整个身子悬下，透过下面的窗户，可以看到至少有四五个佣兵严阵以待，枪口对准着上方的铁门，只要蒋文明和王子栋从铁门冲进来，肯定被乱枪打死。 可是，他们俩必须从那里进来。 西侧这边的厂房结构是最复杂的，墙壁四周是五米宽的钢架，而钢架下面是一个个房间。 也就是说，这片区域的厂房结构，四周是两层，中心区域是一层。 而从外部消防楼梯破门而入，就可以直接占据二层钢架，如果从底层进入，将会被二层钢架的人火力包围，处境会非常危险。 所以，我必须从底层进入，为王子栋和蒋文明打开通道，尽管那时我的处境会很危险，可没有别的选择。 我像只猴子一样抱着管道，转移到第二个窗户，悬下身子看了一眼。 这次没有人，仔细辨认了一下，居然是一间公用厕所。 到处都是枪声，应该不会有人在厕所里面了，但有备无患，我把匕首咬在嘴里，费了好大力气才攀在窗沿上，闪身跳了进去。 这个时候，通讯器里传来了张泽呼喊的声音。 “找到技术区了！正在驱散技术人员破解数据，支援组帮我守住东侧入口！” 我心里一喜，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终端定位，张泽等人果然在厂房中段偏东的位置。 厂房东侧是宿舍区，应该是敌人最多的地方，支援组必须守住底层走廊，为张泽等人争取时间。 并且，支援组如果能堵住东侧通道，大批的技术人员就要向西侧转移。 而我们三个就在西侧！ 陶宇在通讯器喊道：“陈锋！你们他娘的磨蹭什么，赶紧给老子搞出动静来，越大越好！” 我没有回答，此时正贴在厕所的门口，通过门上的小玻璃观察外面的情况。 目光所及之处，至少有二十来个佣兵守在这边，情报肯定是不准确的，这里面的佣兵比我们预想的要多。 几秒钟后，我听到一阵轻微的嘈杂声，其实并不清晰，但其中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 不难猜测，肯定是基地里的技术人员，陶宇和张泽那边打的火热，这些人肯定想要跑。 难道说，他们的逃生通道就在我们西侧？ 如果能堵住技术人员逃生通道，那自然最好。就算堵不住，我们也必须立刻动手，这样可以减轻张泽那边的压力。 我轻轻地将厕所门推开一个缝隙，或许是敌人都紧张的盯着上方高架的楼梯门，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后方细微的声响。 身上只有一颗震撼弹，我果断的拉开引信，打开厕所的门，高高的抛向空中。 震撼弹的引信要比手雷短多了，产生的强光虽然短暂，却不比闪光弹的效果差多少，最骇人的是高达180分贝的噪音，足以震撼心神，使人眩晕。 我躲在厕所里都被震了一下，可想而知外面的敌人会有多难受。 “啪啪啪……” 枪声四起，被震撼弹波及的佣兵们痛苦不堪，却统一的向上方的门口进行火力封锁，门外的王子栋和蒋文明根本就进不来。 我小瞧了血蜘蛛的佣兵，他们的身体素质都比常人要好，作战经验更是丰富，一颗震撼弹还不至于让他们丧失战斗力，甚至都没有慌乱。 “轰轰……” 两颗手雷从门外扔了进来，都落在佣兵最聚集的地方，此时敌人还陷入震撼弹的效果中，根本不知道有手雷扔进来，一时间人仰马翻。 我这颗震撼弹还是有作用的，虽然没能让王子栋和蒋文明冲进来，但却迫使敌人齐火封锁门口，从而暴露位置。也因为他们暴露了位置，这两颗手雷才会扔的那么准。 手雷爆炸的瞬间，我就从厕所里冲出去，步枪对准高架上的敌人，迎面就是扫射。 听到后面有枪声，这些佣兵顿时慌了，刚要回头的时候，王子栋和蒋文明就从楼梯门冲了进来，两人一左一右，沿着高架进攻。 我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高架上敌人的火线，抬枪两发点射，将王子栋下方的两个佣兵解决掉。 “后面！” 蒋文明大喊了一声，我闪身躲进厕所对面的房间，算是逃过一劫。 也不知道这房间是干什么的，里面全都是杂物，厚厚的尘土。 “干掉了！” 王子栋喊了一句后，我又窜了出来，整个人跪在地上，对着两个企图登上二层高架的佣兵射击，两发点射后，全都倒在地上。 蒋文明和王子栋居高临下，趁着敌人还没有涌过来，把地上还活着的佣兵解决掉。 这个时候不需要姑息，否则死的就是我们，战场上最致命的就是伤兵的反击。 转瞬间，十多个佣兵涌了过来，我立刻寻找掩体阻击，蒋文明和王子栋在左右高架上，有用高度的优势，成功的阻击了敌人。 准确的说，是这十多个佣兵成功阻击了我们，他们根本没想冲过来拼命。 我在通讯器里说道：“向东推进，你们两个就在上面！我在下面搜索各个房间，找主机要紧！” 说完，我闪身冲了出去，在通往高架的楼梯间闪躲，密集的子弹席卷而来，而此时我也顾不得那么多，跌跌撞撞的闯入一个房间。 里面什么都没有。 王子栋见我又跑出来，一发手雷扔到敌人的掩体上，高呼道：“队长，快啊！” 手雷爆炸的瞬间，我猛然冲了出去，躲在旁边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大很多，里面全都是油桶，大小各异。 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味，我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怪不得这个房间是铁门，万一有子弹打进来，很容易爆炸。 为什么会有油库呢？想来应该是发电机，这里这么多机器设备，用电量肯定不小。 翻看着各个油桶，发现多数都是满的，但也有几个大油桶是空的。 我拎起一个小桶，但也有五十斤左右，冲出门后，甩手就扔了出去。 力度掌握的刚刚好，圆桶直奔敌人的掩体滚了过去。 在战斗打响之后，厂房里的灯就全都亮了起来，阻击我们的佣兵，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油桶向他们滚来。 “啪啪啪……” “轰！” 血蜘蛛的佣兵可不是一般的对手，他们深知油桶到他们近前会有什么后果，所以率先对油桶进行射击。 油桶当然不算炸弹，可也承受不住子弹的高温，汽油这种燃点极低的液体，那可是一点火星就能点着的。 一声巨响，目光所及都陷入了火海，热浪扑面而来。 一般的手雷、炸弹，都没有这么大的火光，因为军用炸弹不靠可燃材料杀伤，而是靠弹片和剧烈反应。 “他娘的，还挺聪明的，再来！” 敌人据守的掩体就像一个碉堡，凭我们三个人，根本没办法冲过去。现在我坐拥油库，就等于拥有大批摧毁性武器。 这次我学聪明了，先是推出去一个空桶，满油的桶紧随其后。 这一次，油桶比之前的大很多，陶宇不是要我们搞出动静吗？那就玩点大的！ 火光刚刚消失，浓烟还未散去，当敌人看到空桶的时候，还是照常射击，但却没有爆炸声，等他们看到后面的油桶时已经晚了。 “打！” 我高喊一声，蒋文明和王子栋立刻察觉到状况，一起向后面的油桶射击。 “轰！” 这一次的爆炸更加猛烈，席卷的热浪差点将我掀翻，脸上火辣的，四处传来玻璃的破碎声，敌人的阵地也瞬间被吞没。 这些佣兵的掩体并不是那么坚固，无非是破旧的机床台、水泥钢架等等，哪承受得住这样的摧残？ 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的味道，那些未燃尽的汽油肆意流淌，西侧厂房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甚至我都过不去。 通讯器里，陶宇高声询问道：“陈锋！你那边什么情况？听到回答！” “没事！找到了油库，有油桶炸碉堡！酷不酷？” “酷你大爷！找主机！” 动静这么大，肯定有佣兵过来阻击我们了，如果没有人来，证明主机根本不在这边。 而这时，通讯器里的指挥频道忽然传来了刘鑫的声音：“打！” 我心里一咯噔，这才多长时间，那些技术人员已经从通道出去了？ 难以置信，他们一定进行过类似的演练，否则我不相信那些整天面对着电脑的技术人员，能有如此的素质。 下面火海一片，我只能爬上高架，来到蒋文明的身边，冲着对面的王子栋喊道：“继续潜入！这回动静可以小点！找主机！” 蒋文明拍拍我的肩膀，手指向了近前不远处的钢架上。 我上前几步，然后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钢架上，绑着密密麻麻的雷管，至少有七八根，足以摧毁眼前的承重钢架。一旦爆炸，我们刚才的作战区域，将会瞬间坍塌。 我按着通讯器，高声喊道：“基地里有炸弹，是电子雷管！电子雷管！” “轰！” 话还没有说完，剧烈的爆炸声撕扯着心肺，二十米外的钢架应声倒塌，尘埃随着热浪席卷而来，无处闪躲。 第一百四十四章基地激战（下） 这声巨响震撼心魄，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厂房的顶棚随之坍塌，气浪将王子栋从钢架上掀了下去，却也刚好没被顶棚的石块砸中。 一整块钢板迎面而来，就砸在我和蒋文明的面前，如果不是有钢架护栏挡着，我们两个就要被砸成肉饼了。 “什么情况！陈锋！听到回复！” 陶宇在通讯器里怒吼声，算是把我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随后剧烈的疼痛感席卷而来，肺部有一种快要炸裂的感觉。 猛烈的咳嗦了两声，我强撑着爬起来，把蒋文明从钢板下面拉出来。 “有事没有？” 蒋文明咳嗦着说不出话来，摇头表示没事，身上确实没有伤。 我又看向王子栋那边，发现他已经爬起来了，或许是因为运气好，掉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敌人的尸体上。 按着通讯器，我回复道：“报告，大火引爆了一处雷管，西侧厂房坍塌了一段，我们都没事！” 电子雷管，简单的说，就是通过电子模板起爆的雷管，这东西通常应用在工业爆破和影视拍摄，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得到。 虽然是电子起爆，但如果有火源的情况下，还是会引爆的。 刚才敌人阵地火海一片，从而引爆了承重架上的电子雷管。也幸好也没有造成连锁反应，否则我和蒋文明必死无疑，因为我们近前的承重架上就有一组雷管。 蒋文明端起枪，问我：“怎么办？要把这雷管拆掉吗？” “你需要多长时间？” “五分钟一个！” 如果敌人在每个承重架上都绑有电子雷管，那得拆到什么时候去？ 别说五分钟，一秒钟我们都耽误不得。 “不管这雷管！走！” 踏过眼前的一片废墟，我们三人搜查着这片区域的房间，一路上没有什么阻碍，却也没有任何发现。 “队长，那些技术人员就是在你们前方五十米处消失的！去检查那里！逃生通道应该就在那边！” 通讯器里传来了宋豪的声音，虽然他没有进来，但此时厂房内灯火通明，他可以通过窗户进行观察。 “快搜！我们过去！” 我们不再小心翼翼，既然没有敌人来阻击，说明他们急于把技术人员送出去。 一旦技术人员都转移走了，他们肯定会和我们拼命。 如果能找到敌人的逃生通道，就可以帮外围的刘鑫减轻压力。 并且我觉得，像机房这样的重地，血蜘蛛是绝对不会放在寻常的位置。我们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要缠住敌人，才有可能获得线索。 这次也不怕惊动敌人，遇到房间就把门踹开，只要里面不是设备器械，转身就走。 “队长！逃生通道就在前面！” 蒋文明一直在高架上警戒，站得高望的远。 我和王子栋悄悄地向前摸过去，大概十多米后有一个拐角，到达一片没房间的区域。 这里已经接近厂房中段了，只有顶部有通风的玻璃，所以外面的宋豪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他只是知道技术人员到这里后消失的。 这段区域没有房间，但是摆放着各种杂物，还有工厂时期没能搬走的设备，看上去特别复杂。 高架上站着一排的佣兵，下面也有大批佣兵警戒着，技术人员排着队，逐一进入拐角处的房间，房间门上还写着“值班室”的字样。 原来，他们的逃生通道竟然在值班室，这是我们事先都没有想到的。 在炼钢厂老工人的描述中，也有这个值班室，是火车站时期遗留下来的，只是排水道的几个大口离这里都很远，但地下管道却经过这里。 想来，血蜘蛛应该是在值班室挖了一个坑，连通了地下管道。 王子栋小声询问道：“队长，搞吗？” “搞！” 我向高架上的蒋文明做了一个手语，示意他准备催泪瓦斯。 之所以用催泪弹，是因为没有震撼弹了。况且我需要把这颗催泪弹扔到值班室里！ 或许血蜘蛛的佣兵能够忍受瓦斯的痛苦，强行钻入地道，但是这些技术人员有男有女，都文文弱弱的样子。 对于常人来说，瓦斯这东西是要命的。 “干！” 我猛然冲了出去，连续三发点射，通道左右两侧警戒的佣兵全部倒地。 王子栋如脱缰的野马，飞快的窜了出去，手枪连扣，干掉右侧的两个警戒哨。同时，他一脚踢开正前方那人的步枪，左臂扣住那人的脖颈当盾牌。 我的目标就是为王子栋打开通道，成功清理掉右侧敌人，这样他就可以掩护我退回去。 王子栋怀里的佣兵也不是好惹的，一个反扣就挣扎开他的控制，可他的反抗无异于找死。 王子栋神情冷酷，照着他的肩膀就来了一枪，然后继续充当盾牌。 我很狼狈的退回拐角，密集的火线吓得我的冷汗都下来了。 敌人的注意力都在我和王子栋身上，这也让高架上的蒋文明有机可乘，一阵枪声后，高架上的警戒哨全都倒下了。 我探出头，帮助蒋文明解决掉视野盲区的两个人，高声喊道：“快啊！” 另外一边，为王子栋充当盾牌的佣兵已经被打成了筛子，这就是血蜘蛛，犹如冷血动物，对自己都下得去手。 王子栋马上丢掉“盾牌”，左手捂着肚子，有些狼狈的躲在一堆杂物后面。 大部分步枪，都可以击穿人体的脆弱位置，比如肋下。而我们穿的战术背心，还无法抵抗如此近距离的流弹。 枪林弹雨，那些技术人员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四处奔逃，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慌乱，才给我们进攻的机会。 我猛然窜出去，解决掉两个冲过来的佣兵，然后飞快的向王子栋那边跑过去，一路吸引敌人的火力。 蒋文明一颗手雷扔到高架下面的值班室门口，四五个人被炸飞，其中还包括两个技术人员。 我们尽量不去管那些技术人员，他们手里没有武器，但也不算人质，是血蜘蛛培养出来的祸害而已，绝对不会把他们的命放在眼里。 扔完手雷的蒋文明，直接从高架上跳了下来，甩手就把催泪弹扔到值班室里。 “干的漂亮！撤！” 我一边射击，逼退反抗的佣兵，同时把王子栋拉起来，慌乱的逃离这片区域。 蒋文明躲在高架下的掩体，被压的抬不起头来，被逼急了，抬枪就扣动了步枪上的榴弹发射器，高架另一侧的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 这东西可比手雷威力大多了，我亲眼看到一个技术人员的手臂被炸没了，在地上翻滚嘶吼着…… “走啊！” 蒋文明似乎杀红了眼，听到我的呼喊后才跟上来。 我们是向东逃跑的，算是从西侧楼梯一路杀过来的，向厂房中段转移，距离张泽那边不过是一百多米的距离。 穿过杂物堆，高架下面又出现一个个的房间，并且更加的复杂，仿佛迷宫一样。 保护技术人员的佣兵们并没有追上来，蒋文明很顺利的和我会和。 我拉开王子栋捂着肚子的手，鲜血从他的肋下缓缓地流出来。 王子栋咬牙说了一句：“我没事！” 我从作战服的袖子口袋中拿出应急绷带，在他的腰上缠了几圈，拍拍他的脸说道：“撑住！我需要你，你还不能倒下！” “放心！” “啪啪啪……” 蒋文明的枪声响了，对着通道口两发点射，冲我喊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颗手雷扔了过来。 我眼疾手快，立刻把蒋文明推开，在手雷落地之前踢了出去。 “轰！” 手雷在半空中爆炸，我被掀飞出两米远，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痛快，掉在地上的时候，只感觉浑身都快散架了，手臂火辣辣的疼。 “队长！” 蒋文明把我拉起来，我头还昏着，但还是呼喊道：“走！就在这里缠斗！别进房间！” 近前就有很多房间，但一旦进去，就等于陷入被动，会被敌人活活困死在里面。 跑动的过程中我才发现，一块弹片就扣在我的手臂上，鲜血染红了袖子，可我却不敢拔出来，那只会让血液流失的更快。 三个人分开，守住三个拐角，互相掩护。 这里杂物众多，到处都是箱子和机床水泥座，通道很复杂，敌人一时间不知道我们的位置，也不敢贸然的冲过来。 其实到现在为止，血蜘蛛还没打算和我们拼命，尽管打法一样很疯狂，但实则都是在拖延时间，让那些技术人员逃出去。 通讯器里一直很热闹，宋豪呼喊着：“技术人员从北侧大门逃出去了！” 值班室那么狭小，就算血蜘蛛的佣兵忍着瓦斯的气味，把那颗催泪弹拿出来，十分钟之内气味还是散不了，他们只能放弃逃生通道，打开北门。 段弘毅：“观察手跟我走！上房顶！刘鑫！你们赶紧撤！” 刘鑫的警卫排早就展开阻击了，而现在技术人员光明正大的从北门走，肯定有很多佣兵护送，警卫排肯定拦不住，并且从时间上看，他们已经完成任务了。 刘鑫：“我还能坚持！” 通讯器里忽然传来段昌军的声音：“五分钟前，境外佣兵已经入境！你们再不撤就晚！执行命令！” 刘鑫不再坚持，他很清楚，再晚他们就要被包饺子了。 陶宇又说道：“陈锋！你那边怎么样？” 我不敢大声：“暂时死不了……” “我观察了他们技术区的集束缆线，通往的就是西侧，应该就在你那边，搜！” “是！” 话音刚落，两个佣兵闻声冲我跑过来，我用步枪干掉了一个，另一个直接扑到我的身上。 我直挺挺的倒下去，为了节省体力不打算反抗，因为我的旁边还有蒋文明。 “啪！” 蒋文明一枪打在他的脑袋上，红白相间的液体洒在我的脸上。 我来不及恶心，一把推开尸体，命令道：“在这里绕！找主机！” “是！” 三人分开各自寻找，但距离并不远。 附近的脚步非常杂乱，我拿着手枪到处搜索高架下面的房间，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主机房。 继续向东搜索了三十多米，忽然间，王子栋那边枪声四起，就像放鞭炮一样。 王子栋高喊道：“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五章肉搏 我玩命似的往王子栋那边跑，在通道里绕了两圈后，才看到王子栋的身影，被敌人的火力封锁在一个小角落里。 “这边！” 再晚一点，几个佣兵就要绕到王子栋的侧面了，我将他们逼退，这才让王子栋撤出来。 王子栋跑到我近前的杂物堆，焦急的说道：“北侧高架下面有一个特别大的房间！但是很隐蔽，门口都是杂物，有七八个佣兵在那守着！枪法很准！” “那就是这了！” 我们刚才在旁边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都无动于衷，守的不是机房又能是什么？ “过来了！” 企图绕到王子栋背后的两个佣兵虽然被我逼退，但还是悄悄地绕了过来，论地形，他们比我们更熟悉。 我看了一眼终端定位，发现蒋文明就在我们后面，于是主动开枪，吸引那两个佣兵过来。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这两个佣兵更加精锐，他们持枪警戒行进的姿势非常专业，身上的装备也更加精良，步枪是m4a1，光学瞄具。 我只是探了一下头，子弹就席卷而来，全都打在我头顶上的铁架上。 王子栋说的没错，这些人枪法是真的好，仓促开枪竟然也能把枪口压的这么稳。 之所以探头，当然不是为了检验敌人的枪法，而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把位置暴露给蒋文明。 敌人越靠越近，就当我觉得他们就要丢手雷的时候，终端上蒋文明的定位忽然动了，他飞快窜到敌人的背后，抬枪就是两发点射。 与此同时，我和王子栋也快速探头，但两个佣兵已经死了。 蒋文明凑到我们跟前，焦急的说道：“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机房很大，看颜色就知道是近期修筑的，爆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只能从门口攻进去，但是至少有十来个佣兵把守着，都有掩体。” “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我喘着粗气，说道：“血蜘蛛不是傻子，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是来抢数据的吗？途经只有两条，但现在技术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守机房？只要把匣子拿走就可以了啊！” “那么……” 我按着通讯器：“张泽，你们那边进展怎么样？” “刚刚破译程序，但敌人正在和我们技术对抗！” “我明白了，段弘毅注意我的位置！” 说完，我又对蒋文明和王子栋说道：“强攻！机房里面有技术人员！” “技术人员不是跑了吗？” “肯定还有，并且就在机房里！血蜘蛛根本没打算和我们拼命，只是在和张泽抢时间，消灭犯罪证据。一旦他们删除完电脑里的犯罪痕迹，他们就会拿走匣子！” 之前首长就说过，这份数据对我们很重要，不仅可以挖出境内的通讯终端，也可以把犯罪证据提交到国际组织，到时候血蜘蛛就会落入人人喊打的局面。 那么站在血蜘蛛的角度，当然不能把数据丢了，这简直关乎到他们的身家性命。 血蜘蛛是不怕死的，但数据绝对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 情况紧急，没有任何战术可言，唯有强攻。 蒋文明甩出了仅剩的两颗手雷，就扔在机房的门口，两侧掩体处的佣兵都被炸飞了。 “左侧进攻！” 凭借外面众多的杂物，我们成功转移到了北侧高架下面，形成对峙的局面。 但我们毕竟只有三个人，火力上处于劣势，守在机房门口的佣兵是绝对的精锐，枪法准到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我只剩下最后一个弹夹了！” 王子栋靠在掩体上，语气里满是焦急和无助。 我又何尝不是？子弹只剩下二十多发了，从进入厂房就一直横冲直撞，有多少子弹够浪费的？ “节省子弹！” 我又按着通讯器，怒吼道：“段弘毅！快点过来！” 段弘毅带着两个观察手就在房顶，掩护刘鑫的警卫排撤退。 听到我的催促，段弘毅也急了，在通讯器里喊道：“刘鑫！别他娘的回头打了！快跑！你想害死我们吗！” 连段弘毅都骂娘了，可想而知外面的情况有多糟糕，刘鑫还不至于杀红眼，肯定是被敌人缠住了，后一批技术人员也是从北门逃走的，有很多佣兵护送。 可不管怎么样，警卫排的执行力还是不够强，撤退的还是不够果断。 我们的弹药不足，连三连发都不敢用，完全被敌人压着打。 忽然间，敌人的火力更加猛烈，我从钢板掩体的缝隙看的一清二楚，有七八个人从机房里走了出来，其中有两个技术人员。 其中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浓眉大眼的西方面孔，身材魁梧，全副武装的走在前面，看不出有一丝的慌乱。 “拦住他们！” 此时我非常断定，数据匣子就在这个人的身上。 可是我们根本拦不住，机房外的佣兵根本就没走，火力更加的猛烈，明显是殿后的，掩护那几个人撤离。 我冲蒋文明和王子栋喊道：“你们缠住！我去追！” “队长！” 根本不理他们的劝阻，我从右侧的杂物堆迂回了过去，飞快的绕过机房区域，贴着北侧高架向东追击，转过两个通道后，我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跑在最后面的两个佣兵中弹倒地。 那个西方人反应最快，迅速回头射击逼退了我，带着两个技术人员钻进旁边的一个房间。 糟了，那个房间是有窗户的！ 我的子弹没有多少了，但榴弹发射器正好派上用场。 “轰”的一声，他们钻进的房间坍塌了一半。 我看的真切，有两个佣兵被炸伤，有武器的只剩下那个西方人和一个黑人佣兵。 深知他们可能从窗户逃出去了，我也来不及思考，直接撞开了旁边的房间门，发现里面的窗户被杂物堵死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顺便旁边的楼梯爬上高架，从厂房上排窗户钻了出去，落在北侧的管道架上。 此时那个西方人已经跑了出来，正在向北边跑，我抬起步枪，凝神瞄准，两个点射干掉了跑在最后面的黑人佣兵，还打伤了一个技术人员。 正想对最前面那个西方人射击的时候，发现步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西方人回头的时候，我已经从高架上跳了下来，卸下背囊和步枪，顺着沟壑追了上去。 距离足足有近百米，步枪也没有子弹，我深知恐怕很难追上。 如果那个西方人想管那两个技术员，那是肯定要被我追上的。 而我要追的，不只是那个西方人，那两个技术人员也不能放过，因为我不知道数据匣子在谁的身上。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空中盘旋的直升机，于是在通讯器里说道：“我的12点钟方向、70米处！请求火力覆盖！” 我的话飞行员听不到，但是上级首长听得到。几秒钟后，我就看到一架武装直升机俯冲了过来，两发火箭弹从我的头顶掠过。 “轰！……” 我看的真切，当直升机俯冲过来的时候，那个西方人就意识到了危险，马上跳到了一旁的壕沟，根本没有办法去管那两个技术人员。 直升机为我赢得了追击的时间，从机房里跑出来的人，只剩下那个西方人。 火箭弹不是那么好躲的，气浪将那个西方人掀飞出去两米远，等他起身的时候，我已经到了近前。 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枪，连续扣动扳机，让他不得不放弃用步枪的想法。 而这西方人身手极好，有些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两圈，右手也伸向了腰间的手枪。 而此时我手枪也没有子弹了，如果换弹夹，那势必也会给他掏枪的机会，那样我就丧失了主动权，和他在这沟壑间形成对峙的局面。 那是我不希望看到的，因为必败无疑，我只剩一个弹夹了，而他的作战背心上，还有很多弹夹。 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贴身肉搏。 我直接把手枪砸在他的脸上，然后冲了过去，将他身侧的步枪踢开，匕首狠狠地刺向他的脖颈。 他不得不放弃拿手枪，握住我的手腕，同时一拳打在我的脸上。 我闷哼了一声，匕首翻转，划向了他的手腕。 这人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左手躲掉翻转的匕首，右手狠狠地按在我手臂伤口上，没有处理的弹片被他按得更深，在我吃痛之下，更是抓住机会，一脚把我踹飞了出去。 我还没有爬起来，这人就飞扑了过来，一把闪亮的匕首直刺我的心脏。 右臂被他牢牢按住，我只能有左手挡住他的手臂。 这匕首比我的长多了，并且我的左臂上有伤口，完全使不上力气，眼睁睁的看着尖刃切割着战术背心。 他盯着我，脸上出现一丝冷笑，用英语说道：“中尉，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曾为你们中国卖命过，帮你们解决过大麻烦，可你们回过头来就要搞死我。”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咬牙说道：“你今天死定了！” 他似乎能听懂一点中文，手上的力量忽然加大，我受伤的手臂根本承受不住，只能用尽全力改变刺入的位置。 “啊！” 匕首就刺在我的肩膀下方，钻心的痛楚差点让我昏厥过去。 搏命时刻，最能发挥出潜力。 我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拔出匕首，抬起头咬在他的胳膊上。 他吃痛之下，只好挥起右拳打在我的脸上，但这样我握着匕首的右手就解脱了出来，狠狠地刺在他的肋下！ “啊！” 这次轮到他惨叫了，等他再想控制我右手的时候，我已经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快速的抽出匕首，狠狠地刺在他的嘴里。 没错，就是嘴里。 此时我已经没有了理智，完全是求生的本能。 我翻身起来，挥舞着匕首往他的头上招呼，鲜血模糊了我的视线。 是他的轻视，给了我反击的机会，生死只在一瞬间。 直到我没有力气挥舞匕首，才发现眼前这个西方人已经没有了生息。 我忍着身上的剧痛，打开他的背囊，在里面找到了漆黑的匣子，大小像平板电脑一样。 如此的玩命，只为了这个东西。 而在恍惚间，我发现他的作战手表有点异样，因为上面显示的不是现在的时间，而是“00:34”的字样。 生命探测手表？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按住通讯器声嘶力竭的喊道：“撤出来！所有人撤出来！离开厂房！离开！” 第一百四十六章站起来 感应手表，是军用多功能手表，能够感知佩戴者的生命体征，当感应不到心跳时，便可发送某种信号。 此时，手表上出现的倒计时，让我联想到了基地里的电子雷管。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西方人就是这所基地里的头目，而他的感应手表，就是电子雷管的起爆器。一旦他摘下手表，或者是心跳停止，基地将在一分钟后夷为平地。 之所以把倒计时设为一分钟，而不是立刻起爆，大概是怕手表平时意外脱落，也是想给自己人逃出去的时间。 胸口上方的匕首还刺在里面，我每喊出一声都钻心的痛，可还是喊得声嘶力竭。 除了我和两个狙击手，其余人都还在基地里面，他们都是我的兄弟，都有过命的交情。 我不知道喊了多少遍，轰隆隆的巨响便传来了…… 大地在颤抖，偌大的厂房从两侧开始坍塌，火光被浓烟吞噬，模糊了本就漆黑的夜空，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无力的躺在地上，把数据匣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意识渐渐地模糊，灵魂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 在那个时空里，没有阳光和雨露，只有争斗和厮杀。 我仿佛看到了敌人狰狞的面目，冲着我愤怒的呐喊…… 我也仿佛看到了段弘毅和宋豪的嘶吼，他们将我从木讷中唤醒，带我离开这恐怖的时空…… …… 在我的军旅生涯中，如此绝境的战斗，不是第一次出现，也不是最后一次。可是每一次我都记忆犹新。 那些与我搏命厮杀的敌人，那些与我同生共死的兄弟。都化作伤疤和勋章，在我心里留下深深地烙印。 身体在退却，灵魂却在战斗。 在灵魂被左右撕扯的过程中，我仿佛可以质疑、嘲讽、逃避，而我也能清晰的听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回答。 信仰。 它说我是战士，不要倒下，更不要逃避，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该承受的，我终究会变得更加强大。 在我来不及反驳的时间里，我再一次顺从灵魂的述求，任由它将我拉出那地狱般的时空…… 于是，我再次拥有了意识和感觉，那本该属于我的痛苦又回来了。 我尝试睁开眼睛，发现已然不是那地狱般的世界。 阳光就照在我的面颊上，窗前的鲜花像是在向我招手，欢迎我的回归。 “你醒了啊？” 我微微转头，看到了旁边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在视线朦胧中，真的如天使一般。 “白衣天使”就是这么来的吗？ 这个世界太欢迎我了，刚回归就为安排一个美女伺候我，这多不好意思？ 我咧咧嘴笑了，可脸上的痛楚仿佛在制止我的邪念。 “你还不能说话，急性咽炎，是吸入太多粉尘和嘶吼造成的，得恢复两天。” 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说话，不信邪的试了试，果然不能说话，还特别的痛。 护士白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 我一点都不想动，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这次我能开口说话了，虽然有些痛，但至少能说清楚“水”和“厕所”了。 负责我这个病房的护士，虽说态度有些不好，但照顾的还算是周道。 最主要的是长得漂亮，这能让我放空一切杂念，只想着快点好起来，然后要个电话号什么的…… 但我真的能什么都不想吗？ 病房里一片寂静，外面漆黑一片，担忧和牵挂的想法，像是在我脑海里放烟花一样。 捕狼行动到底成功了没有？ 兄弟们有没有受伤？ 数据有没有拿到手？ 很显然，纵使我想到天亮，也不会有人告诉我答案。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困意，像是永远睡不够一样，断断续续的睡到天亮。 上午九点钟，陶宇和段弘毅出现在病房里。 终于看到熟人了，我有些激动，连忙推开护士的粥，招呼他们到身边。 这护士眼睛一横，呵斥道：“先吃完了！” 念在她长得漂亮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三两口就把剩下的半碗粥喝了。 护士离开后，陶宇才凑上来，盯着我的脸笑道：“这脸肿的，真他娘的丢人，被揍成这个熊样。” 我连忙问道：“任务怎么样？” 陶宇被我的嗓子吓了一跳，笑着说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完胜。” 段弘毅摘下作训服的帽子，说道：“战后评估，基地里大约60名佣兵，境外前来救援的有30多人。这些人一个都没跑出去，但没抓住几个活的，倒是抓了很多技术人员。” 如此说来，这的确是一场大胜仗。这也要归功于前期的筹划，总体来讲，这次任务的变数并不算多。 “代价呢？” 战争，是达到目的地最直接的手段，可不算是哪一方，想要取得胜利，都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完胜。 胜利，也是需要代价的。 听我这么问，陶宇和段弘毅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悲凉，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张泽呢？” 我忽然有些慌了，如果张泽没事的话，为什么不来看我？我们俩虽然是竞争对手，但还不至于影响交情。 陶宇按住我：“你别慌，他死不了。” 段弘毅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告诉你的话，恐怕你也无法安心。最先进入基地里的队员，除了徐磊和组长，身上都有伤，其中子栋和薛宇的伤比较严重一点。” “还有呢？说啊！” 段弘毅低下头，眼圈泛红的说：“c组突击手万瑞牺牲，张泽重伤。” “万瑞？万瑞……”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陶宇，多希望他能告诉我这是玩笑，可他的表情似乎在告诉我，这就是真的。 万瑞，中士四年兵，山东德州人。 他是天生的突击手，作战素质极好，是突击手的好苗子。但是他刚来c组的时候，突击手的位置是我的，而那时我已经算是老兵，并且风头正劲，总是变着法的欺负他。 他被迫当了一段时间机枪手，一直到我去了军校，他才到了突击手的位置。 我们曾大打出手、破口大骂，也曾并肩战斗、同生共死。 往事历历在目，我很难相信那个说话有股扒鸡味的汉子，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我拼命的想抑制住情绪，却只忍住了抽泣，没能忍住眼泪。 “张泽呢？” 陶宇犹豫了一下，说道：“张泽的肋下中了一枪，后来又被埋在基地废墟里，肩膀和脖颈，有点麻烦……” 我当然知道陶宇所说的麻烦是什么。 埋在废墟里，那肯定是伤到了骨头，而肩膀和脖颈一旦骨折，很可能断送掉他的军旅生涯！ 甚至是瘫痪！ “为什么他没撤出来？为什么？” 我有些不理解，当时我提醒的时候，明明还有三十多秒，从时间上看，不管他们处于什么位置，都是可以撤出来的。 陶宇叙述道：“你追出去之后，主机损毁，想从电脑里窃取数据是不可能的了，但没有了那两个技术人员的电子对抗，是完全可以抢回他们删除的犯罪证据的。” “然后呢？” “基地各个承重架开始爆炸的时候，正是修复数据的关键时刻……” 我默默地点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敌人的电脑是台式的，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抬出去。并且基地坍塌，肯定会把线路和设备都毁了，我们想从废墟中在找到线路恢复，几乎不可能。” 陶宇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传输进度只剩下20%，只需要十几秒的时间。也就是耽误这十几秒，张泽没能撤出来。” “数据拿到了吗？” “拿到了，张泽往出跑的时候，基地才爆炸的，出口坍塌了，他出不来。” 我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当我险象环生提醒战友撤退时，张泽面临的是生与死的抉择。 我痛心疾首道：“怪我，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那个感应手表呢？我只要稍微拖延一点时间，张泽就没事了，我他娘的就是个废物！” 如果不是和那个西方人肉搏时落于下风，如果能有机会沟通，张泽就不需要面临那样的抉择！ 陶宇胡乱的擦掉我脸上的泪水：“陈锋，我不安慰你，因为那是在看不起你。你足够勇敢，没有子弹还敢咬着敌人头目不放，但你还不够强大，你要学会承受自责和失败。” “假如你没有咬住那个人，基地或许早就爆炸了，还是在我们毫无警觉的情况。到时候匣子没拿到，犯罪证据也丢了，我们都会成为那片废墟下的骸骨。” 陶宇露出一丝笑容：“没人会怪你，你和张泽都是好样的。但凡是久经沙场的特战军官，荣誉和挫败都是一样多的，这句话我早就对你说过，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可你也知道，我最受不了就是这个，如果张泽倒下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是你太偏执了，战斗中的意外无法避免，你没有预知到这种意外，就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你不觉得太牵强了吗？” 我知道陶宇说的有道理，可如果我能做的更好，就可以杜绝这次意外，甚至将局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陶宇最后说道：“如果我是你，就相信张泽能够重新站起来，至少我这样相信着。” “可如果他站不起来了呢？” “那你要站的更挺拔，不能被自己毫无逻辑的自责压垮，你赢了敌人，更不能败给自己。” 第一百四十七章告别214（上） 和我一样在军分区医院的，还有王子栋和薛宇，他们的伤都比我严重，尤其是王子栋，失血过多，中午才苏醒过来。 张泽被连夜送往了军区总院，这是陶宇强烈要求的，他生怕军分区医院处理不好，毕竟不是简单的外伤，也不是简单的骨折。 至于现在张泽的情况怎么样，谁也不清楚。 万瑞的遗体已经转回了东北虎，但其他队员暂时还不能回去。 围剿通讯基地，不过是捕狼行动的开端。 我们得到的数据匣子中，蕴含着很多血蜘蛛在境内的机密，其中就包括他们的秘密据点、联络中转站等，这些肯定是要第一时间捣毁的，否则他们就都转移走了。 并且，张泽拼命争取到的犯罪证据，也需要派突击队去侦察证实。 这些看似繁琐的工作，却也都算是机密任务，上级肯定不想临时换队伍。 陶宇是有理由拒绝的，我们隶属于军区，而不是某个集团军，段昌军对我们有任何命令，都需要找我们首长。如今两支小队伤兵过半，完全丧失了突击力量。 从心理上讲，任务进行到这里，也应该告一段落了，那些收尾的工作虽然同样重要，但真的是非我们不可吗？队里的兄弟牺牲，这对于大家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可是，做事要有始有终，我们猛虎突击队从边境协防到捕狼行动，期间的所有战斗，都没有辱没东北虎的名号，快结束的时候撂挑子不干了？ 关于延迟归队的命令，队员们都表现的很平淡，只是段弘毅很恼火，觉得自己的老爸太冷漠，两个队伍都打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安排收尾任务。 幸好有陶宇拦着，否则段弘毅就要去和老爸理论了。 既然选择做雷锋，那就别把怨言说出来了，否则连个好名声都没有了。 正因为任务在身，所以陶宇和段弘毅并没有待太长时间，又去看了一眼王子栋和薛宇，不到中午就走了。 养伤的日子最难受，我沉浸在万瑞牺牲的痛苦中，又为张泽的伤势担忧不已。 特种兵经常负伤，也最怕受伤。 在东北虎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因伤病而退出现役的官兵了，记得前两年就有个狙击手，因为训练的时候中指骨折，就断送了军旅生涯。 特种部队对于士兵的身体素质，有着极高的要求。尽管这样的标准看起来有些残酷，可谁都无可奈何，没有人能够例外。 孙小武还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现在张泽又倒下了。 他们能否站起来？以后还会有谁倒下？ 每次想到这些残酷的事情，心情都会特别的压抑，对于以后的路，有质疑也有胆怯。 部队医院照顾的比较周道，尽管心情差到要抑郁，可不到三天我也搬出了特护病房。 我的致命伤是肩膀下方的刀伤，相对来说比枪伤好的更快一点。 根据段弘毅的叙述，在基地坍塌后，他和宋豪是最先到我身边的。这些佣兵也知道基地自毁的条件是什么，所以都跑过来接应那个西方人，同时也想抢走我手里的匣子。 是邓文强和杨硕及时转移到北侧，才掩护段弘毅和宋豪把我救回来。 算是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吧，我当时隐约有点意识，还以为是幻觉呢。 而我肩膀下的匕首，由于太靠近心脏，谁都不敢轻易拔出来，一直到军分区医院才得到处理。 王子栋和薛宇相继来到了普通病房，部队医院相对来说清净一点，病房里面只有我们三个人。 虽说万瑞的牺牲和张泽的重伤，让我们的心情很压抑，但至少可以说说话，不至于一直沉浸其中。 半个月后，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手臂的动作不能太大，而王子栋和薛宇还处于能独自上厕所的程度。 由此可见，腹部中弹是很难恢复的，而刀伤和枪伤，恢复时间简直是天差地别。 也是在这时，陶宇和段弘毅又来了，除了看我们，也是来和我们告别的。 捕狼行动的收尾任务，都是陶宇带队完成的，尽管还有些活没有干完，但归队命令是军区下达的，想必大队长不希望我们在这边干苦力了。 我强烈要求出院，除了迫切的希望回到东北虎，也想和214团好好告个别。 陶宇询问了一下主治医生，了解我的身体状况后，才算勉强同意，并反复强调，回去之后就把我扔给殷诗晴，待在医务所哪都不许去。 王子栋和薛宇也想出院，陶宇试着给他们争取了一下，结果主治医生直接驳回了请求，宣称只许转院不许出院。 他们的伤没必要转院，在哪养伤不行呢？分区医院还清净一些，还是给部队少添点麻烦吧。 因为没打算让我出院，所以段弘毅也没有给我带军装，只能穿来时的那一套，上面满是血迹，破破烂烂的。 在我的印象里，这军装我都买了好几套了，花了好几百块钱。 其实军装很结实，都是在战斗中损坏的，重买多少套军装，也就代表我负伤了多少次。 （现役官兵，被服损坏后，都是按需个人购买的，义务兵除外。） 回去的时候陶宇开车，因为怕我的身体经受不了颠簸，所以速度很缓慢。 我望着四处的雪景，也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有些惬意。所谓的惬意，只是暂时不去想那些烦恼，思想可以放空下来。 “要过年了啊……” 开车的陶宇感叹一句，我和段弘毅都在出神，没有理他。 陶宇打了个指响把我俩唤醒，说道：“发什么呆啊？怎么的？要离开了有点舍不得？” 段弘毅苦笑着说道：“我在东北虎待了四个多月，在这里也是近四个月，从情感上讲是一样的。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那份归属感吧。” 陶宇点点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我，问道：“陈锋，怎么不表态？” “段弘毅不是替我说了吗？只不过我想家的思绪更迫切一些。” “那你在想什么？” “想很多。” 我叹声说道：“来协防之前，我还只是以为会有实战，何曾想过会经历这样的大战？四个月的征战，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陶宇叹声说道：“小孩子才会放肆，大小要学会克制。军人是最爱好和平的，因为每个军人都清楚，战争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如此艰苦的训练，只是少付些代价。” 段弘毅：“无非是用热血换尊严，出征未犹豫、战死没后悔。那些付出青春和生命的战士们，自然值得我们悲叹，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更坚定的走下去。” 我不由得笑了：“陶组长，我的指导员有没有哲学家的潜质？” 陶宇也笑了：“有，说话跟咱们政委一个样儿。” “哈哈！” 段弘毅：“……” 陶宇欣慰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们这四个月辛苦了，不光是你们俩，我看队员们也都成熟了不少。成长嘛，肯定会伴随着阵痛，咬牙忍过去就好了。” 猛虎突击队在这四个月里，胜仗败仗都打过，酸甜苦辣都尝过，肯定会有所蜕变。 我的归来，算是给猛虎突击队和猛虎c组都打了一针强心剂，这两个队伍我都带过，也都算是他们的主心骨。 不用陶宇提醒我，我就拾起了主心骨的责任。万瑞的牺牲已成事实，是我们用多少悲伤都无法挽回的，而对张泽的伤势，应该充满希望。 纵然见过太多悲剧，也要相信这世间的美好。 捕狼行动正式结束，指挥部门和情报部门当晚就要撤走，而我们两个突击队，定在第二天早上回东北虎。 临走之前，段弘毅被老爸叫出去了，听队员们说，他们父子俩一直都没有单独交流过。 我站在宿舍门口，看着不远处的父子俩，有点好奇他们会聊些什么。而这时，警卫排长刘鑫看到了我，招手走了过来。 “伤好了啊？” “差不多了，身体素质好。” 我打趣了一句，又问道：“基地那场战斗，214有伤亡吗？” “没有牺牲的，但负伤的很多。” “那就好。” 刘鑫歉意的说道：“基地水道的出口，完全不是我们预定的位置，仓促拦截导致阵型分散，撤退的时候要不是你们掩护，恐怕就被咬住了。” 当时段弘毅带两个观察手上房顶，还是比较明智的，不仅掩护了警卫排，也抢在敌人前面赶到我身边。 “打仗嘛，哪能不出点意外？结果是好的就行。” “不管怎么说，也是拖了你们的后腿。你们这次有伤亡……” 我搭着他的肩膀，说道：“别矫情了，万瑞的牺牲和你们警卫排没关系，张泽被埋在里面，是我杀死头目造成的。” 刘鑫摇摇头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几个月幸好有你，不然这么多的事，我们团肯定应付不来。” “那就都别矫情了，不如晚上给我们吃顿好的。” “这个放心，团长一早就吩咐了，炊事班杀猪呢，晚上绝对是大餐。” “杀猪？那一会儿我可得去看看。” 我笑道：“其实每次和你接触都有一种亲切感，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的b组组长，也叫刘鑫，和你同名同姓，个头没你高，但比你壮。” “真的啊？那有机会可得见见。” 刘鑫顿了一下，说道：“也希望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如果见面就意味着这里烽烟再起，那还是不见的好。希望这里能够一直风平浪静。” “呵呵……也对。” 我看着214哨站的操场，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便感叹道：“看来，真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告别214（下） 刘鑫笑道：“我们这如此荒凉，有那么值得留恋吗？” “心不荒凉就行。” “听不懂，我去忙了，晚上见。” “好。” 其实我还有下半句没有说：我们都曾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洒过热血。 坐在宿舍门口的椅子上，披着厚厚的军大衣，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仿佛能够听到积雪融化的声音，雪水从房顶上滴下来，像是在和我泪别。 段弘毅缓缓地走了过来，看见我说道：“你怎么出来了？忘了医生怎么说的？少走动，静养。” “闷了半个月了，再不让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就要腐烂了。” “外面多冷啊。” “你和你老爸聊完了？” 段弘毅点点头：“嗯，岁数大了，事可多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本来就是嘛。” 我好奇的问道：“都聊了点啥？你老爸是不是还想让你回去？” “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啊，不过我的态度也是很坚决的，自己的路自己走，不需要他安排，错与对都由我来承担。” 我不由得笑道：“你们父子俩的关系还真特别，就不能各自退让一步？” “怎么退让？我跟你说，当高级军官的时间长了，都特别的固执，在部队指挥成习惯了，恨不得回到家，老婆孩子都给他敬礼。” “噗哈哈……哎呀我去，刀口疼……” 段弘毅白了我一眼：“你至于吗？” “是你说的太搞笑了。” 段弘毅叹声说道：“当初我想搞金融或建筑，可他怎么都不同意，最后我退让到机械电子，他就同意了，说以后到部队用得着。” “他从小就跟我讲那些英雄事迹，恨不得我一出生就把军徽纹在我身上。后来我随了他的心愿，不算战斗英雄，也算是没给军二代抹黑吧？他可倒好，又想把我调到普通部队去，你说哪有这样的？” 我问道：“他还想让你回老部队？” “这次退了一步，想让我离开猛虎特别行动组，去特战连。” “有点意思……” 段弘毅叹声说道：“说出来我都替他臊得慌，他这什么意思？猛虎特别行动组是军区王牌分队，执行的任务都太危险呗！我就纳闷了，他让我当兵，是想让我报效祖国，还是接他的班？” 我摇头说道：“如果他知道你走上这条路，大概也后悔让你参军了。他也知道特种部队是军人的最高荣誉，但也知道，战斗英雄都是从死人堆里挖出来，他怕失去你……” 段弘毅呼了一口气：“道理我都懂，可我成为了令他骄傲的样子，为此我也放弃了很多，那他也应该承担由此带来的风险，他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 “应该是没想到，你走的太极端了。从电子精英到特种兵，这也太令人惊讶了。” “那只能说明他太不了解我了，但凡我想做的事，就没有退缩过，包括特种兵。” 我竖起大拇指，忽然觉得段弘毅已经逐渐抛弃了身上的书生气，现在也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有红色背景作为基础，加上这份铁血和信仰，他以后就算成不了将军，也会是一位出色的高级军官。 到那时，或许我早已经退伍，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回忆青春、念及过往，苦涩和峥嵘交织，别有一番滋味。 正聊着的时候，情报部门的杨组长走了过来，我和段弘毅连忙起身敬礼。 “伤员就免了，我又不是什么大领导，别客气，坐。” 说着，杨组长就坐在我们对面的椅子上。 我看着机关门口忙碌的样子，问道：“杨组长，你们这是要走了吗？午饭都不吃？” “午饭就算了吧，首长着急走，我也得马上回军区做汇报。” “那真是辛苦了。” “和你们相比，我们这些幕后的人，有什么资格谈辛苦呢。” 杨组长又说道：“走之前来和你们告个别，我带来两次任务，都让你们跟着折腾，还付出那么多，说实话，我挺愧疚的。” “杨组长客气了，希望我们没有让你失望。” “当然没有，两次任务情报都不是很准确，你们表现的都已经超过我的预期。回去之后就给你们东北虎写感谢信，也会向军区申请给你们嘉奖。” 段弘毅笑道：“嘉奖就算了吧，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附和道：“嘉奖就算了，尽快把我这代理队长扶正就行了。” 段弘毅：“……” 杨组长笑了笑：“早晚的事，你别惹祸，明年就是上尉了。” 连我经常惹祸都知道，这情报组长有点厉害。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对了杨组长，有件事情我想问一下。” “说。” “我杀掉的那个人，你了解吗？” “了解。” 杨组长叙述道：“他叫奥尔，欧洲人。出身于国际保安公司，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雇佣兵公司。后来他加入了毒枭组织，这个组织垮台后，也就没有了他的音讯，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加入了血蜘蛛。” 我小声问道：“我和他肉搏时，他说：我也曾为你们中国卖命，结果你们反过头来想致我于死地。” 段弘毅诧异的看着我，大概有些难以置信。而杨组长也神色有点异样，看来他真的知道其中隐情。 杨组长无奈的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说的是对的。” “对的？他为我们中国卖命过？” “算是吧。” 杨组长思索了一下，说道：“不久前，我们的一位退伍特种兵，奉命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把奥尔从保安公司里挖掘出来，组织起雇佣军，在我们一次联合行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原来是这样，那怎么说我们恩将仇报呢？” “任务结束后，这位退伍特种兵回归生活，这支雇佣军也就解散了，奥尔便加入了毒枭组织，往中国境内贩毒。不久前，我军展开围剿，可惜那次没能抓住他。” “哦，那确实该揍他。” 杨组长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个人的档案，咱们军区并没有，也是这次战斗后，从广州军区弄来的。” “哦？” 我狡黠一笑：“那这么说，这位退伍特种兵，曾经是广州军区的喽？” “嗯，不过是谁我不知道，这位退伍特种兵的资料绝密，这件事也刚刚发生不久。” 段弘毅猜测道：“看来这位退伍特种兵也不是等闲之辈。广州军区，直属的特种部队是南国利剑啊。” 南国利剑特种大队，算是中国最早成立的特种部队，实力很强，外媒大肆报道过，但相对来说依然很神秘。 （详情请翻阅《特种部队：南国利剑》） 我疑惑道：“既然奥尔是刚从毒枭组织里逃出来的，怎么这么快就被血蜘蛛重用了？” 段弘毅摇头说道：“你是伤到脑子了吧？估计这货早就是血蜘蛛的人了，没准就是血蜘蛛派到雇佣军公司的，一直在隐藏身份。” “有道理。” 杨组长笑着说道：“这事就别深究了，恩将仇报可不完全是贬义词，他要不是参与犯罪，损害我们的国家利益，我们为什么要搞他？” “当然，我还不至于被敌人的话误导，纯属好奇心而已。” “这件事情要忘掉啊，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也什么都没听到。” “放心。” 十一点钟，段昌军带着指挥、技术人员撤离，当然也包括杨组长的军区情报组。 我本来想去送一下，结果段弘毅一句话就把我按住了：送什么送，不差你一个敬礼的。 无聊之下，我则去炊事班看杀猪。 214团有自己的养殖场，猪、羊等家畜都有。其实不仅是214团，很多部队都有耕田、养殖的惯例。 这最早要追溯到秦国时期的商鞅变法，用士兵屯田的制度来改善粮草不足的问题，充分利用劳动力。 而解放军的这个传统，就是在抗日时期保留下来的，为解决吃饭问题，不得不在根据地开荒种田。 214团地处偏远，很多时候补给不及时，屯田养殖以备不时之需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战争爆发，214团被围困，至少可以保证饿不死。 当然，更多的是为了节省部队开支。 拿214团来说，交通、被服、弹药、取暖等硬性开支，都比一般的团级单位要大，但配额都一样，就导致其他软性开支很拮据，比如伙食。 按照炊事班长的叙述，年景好的时候，214团的两个养殖场，足够整个团消耗的。而省下的钱，也就能让寒冬的战士们暖和一点了。 东北虎也有菜场，但我觉得是摆设，就那么一点萝卜、大葱什么的。 倒不是东北虎财大气粗，虽然人数上是团级规模，但工资（老兵士官多）、弹药、高精端武器采购，那可是天文数字，比一般的旅开支都大。 就拿猛虎突击队来说，开支都能养活一个普通连队了。 这一点都不夸张，邓文强手里的高精狙就30万，一发子弹几十块，他要是全副武装，抵得上百万富翁了。 所以尽管是军区的亲儿子，但也没有富二代的阔绰，日子过的也很拮据。 所以，东北虎想靠养殖、种菜弥补开支，有点不现实，那得搞多大规模的？ 辛苦一年，养活不了一个小队…… 说到这里可能就有某些人不开心了，特种部队也太烧钱了吧？这得消耗国家多少粮食？ 但其实，中国的国防开支在gdp的占比，在世界上排不上号，低于很多国家，武器装备自然也就略逊一筹，我们的特种兵，装备也和人家没法比。 一个伟大的民族，必然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这不合理。 我到炊事班的时候，猪已经杀完了，炊事班长挥舞着猪尾巴，说是归我了，让我哭笑不得。 猪肉炖粉条、杀猪菜、蒸猪血，晚上的菜色很丰盛，领导几乎都到齐了，当然也有刘鑫这样的中层干部，摆了四五张桌子。 廖志辉拿着杯子，高声说道：“今天这顿饭，是上次战斗的庆功宴，也是猛虎突击队的欢送宴。四个月来，猛虎突击队为我们当先锋、打头阵，瓦解了境内的亚伯势力和血蜘蛛窝点，又担任我们尖刀排的教官。” 说到这，廖志辉的神色有些激动：“我们的苦，他们都吃过，我们无法胜任的，他们都替我们扛着。在座的很多人都有伤，或是值班干部。大家就以饮料代酒，第一杯！敬猛虎！” 第一百四十九章望眼欲穿 “敬猛虎！” 近百人起身高呼，颇有些梁山好汉的意思，搞得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陶宇向段弘毅使个眼色，意思是要讲两句，这事陶宇做不合适，毕竟人家主要感谢的是我们猛虎突击队。 段弘毅这方面的能力比我强多了，站起身说道：“战友们！兄弟们！尽管我们要求了很多次，要和你们同甘共苦，可四个月以来，吃了好多次小灶，宿舍里的煤就没断过，其实我知道，你们为了省煤，都是晚上才把炉子生起来。” “感谢你们的照顾。明日一别，或许永无再见之日，我们都无需伤感，因为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都在同一片热土，奔赴同一个战场！这一杯不要敬我们！我们一起，敬国防！” “敬国防！” 全场掌声雷动，段弘毅的发言赢得了满堂彩，以至于陶宇都连连点头，这个政工干部了不得。 凭良心讲，这方面我不行。 虽说是客套话，但能把客套话说得感人肺腑、热血沸腾，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技巧，更多的是真情实感。 食堂里欢歌笑语，和我们一起参加宴会的，多是尖刀排和警卫排的官兵，算是和我们交集最多的，也都和我们并肩作战过。 而其他的连队，要么是在执勤，要么是有任务在身，得等我们结束后才能吃饭。 各桌的熟人都来敬饮料，一时间我们有点应接不暇了，回敬的时候就交给段弘毅和宋豪了，我和陶宇美滋滋的吃喝。 唯一的猪尾巴，上到了我们这桌，炊事班长亲自端上来的，怎么也推迟不掉。 我对陶宇说道：“小时候我爸总说，吃猪尾巴走夜路会有鬼在后面跟着。” 陶宇被逗笑了：“怎么的？搞出童年阴影来了？” “可不，小时候家境不好，我爸妈还在农村教书呢，一个家族杀一头猪，就一个猪尾巴肯定给长辈，大人就拿这个吓唬我。” “那现在呢？还不敢吃？” “不了，长大了发现这玩意真好吃……” “……” 正说笑着呢，炊事班长又过来了，手里端着大碗，笑道：“来了！新鲜的卤猪蹄！” 就杀一头猪，四个猪蹄都在这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悦道：“老王！过分了啊！你看这都多少菜了？怎么还给我们加菜呢？” “哈哈，没了，最后一个了。” 王班长搭着我的肩膀，笑道：“我家就是卖熟食的，从小耳濡目染，尝尝好不好吃，你伤的太严重了，这猪蹄都是胶原蛋白，促进伤口愈合的。” “那这也太多了！” 我拉着他：“医生嘱咐我要以清淡为主，我都吃了多少熘肝尖了，赶紧撕开每桌分点。” “别以为我不懂，都半个月了，该补身子了。” “嘿，我他娘的能吃下四个大猪蹄？” 陶宇在旁边笑道：“王班长一片好心，不能拒绝。但是太多了，吃不下，留下两个吧，另外两个分给其他伤员，警卫排和尖刀排都有伤员。” “这……” “你要是太偏心，小心他们以后找你算账！” “哈哈，那好吧。” 这猪蹄太大了，是直接从猪腿关节砍下来的，一个我都吃不下。 炊事班长走后，陶宇冲我笑道：“可以啊，在这混的不错，感觉比在东北虎好多了。” 我叹声说道：“东北虎是什么地方？一群喂不熟的虎崽子，关系再好背地里也不服。这不一样，当兵的都对特种兵有所崇敬，只要我们不自傲自大，他们都愿意亲近。” “有道理。” 陶宇拆下一点猪蹄，边吃边说：“协防、驻守的活，对于王牌分队来说，是常有的事情。我本来还有点担心，怕你们处理不好这些复杂的关系，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哇，这猪蹄真好吃。” “人家给我的，你真好意思吃？你是伤员吗？” “你不是吃不下吗？” “谁说的？” “看你这小气劲。” 说实话，我还真是吃不下，后来都被战友们分了。不过他们也算是有良心，把筋头的部位都给我们伤员了。 一场热闹却不失仪式感的欢送宴到六点才结束，傍晚的时候，宿舍里络绎不绝，都是各个连队的干部来和我们告别的，因为明天就没机会了。 熄灯之后我就睡下了，这次出院的时间有点早，伤口经常隐隐作痛，所以我只能在不痛的时候抓紧休息。 一大早，队员们就开始收拾东西。在这里生活了四个月，零零碎碎的东西还真不少。 不过我一直没有动手，左臂完全不敢用力，都是战友们帮我收拾的。 索性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宿舍门口的椅子上，看着各个连队早操。 发呆了一个小时，段弘毅走出来，对我说：“东西都收拾好了，枪械弹药都开始往飞机上搬了，我们九点钟准时出发，到东北虎大概中午了。” “挺好，你安排吧，这事就别让陶宇操心了，他对这又不熟悉。你交给宋豪吧，你和我去一趟尖刀排。” “行。” 很多时候，我和段弘毅都会把工作交给宋豪，因为他是队伍里唯一的军官，目的就是为了锻炼他。 东北虎求才若渴，每个军官都是往特战主官的方向培养。这方面不需要上级提醒我，当初陶宇也是这么培养我的。 我一点都不怕宋豪超过我，没这点胸怀，我就不配当队长。 基地围剿之后，刘鑫就不再负责尖刀排的工作。尖刀排由其中的中尉李启代理排长。 我和段弘毅过去的时候，他们刚刚早操结束，看到我们俩过来，李启马上集合队伍。 段弘毅看着他们，说道：“早饭后，我们就要回东北虎了，临走之前，来和你们好好告个别。” 看着他们有些不舍的表情，其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李启问道：“段教官、陈教官，你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或许会，可我们不希望回来。” “为什么？” 我解释道：“这是你们的战场，一旦我们回来，就意味着你们应付不来。我希望北境风平浪静，如有波澜，你们也能够应付。” 段弘毅：“尖刀排是214团战斗力的象征，上次战斗你们表现的很好，但不代表你们就可以懈怠。血蜘蛛未灭、亚伯未死，他们早晚会卷土重来，你们要时刻准备着，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是！”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特种兵没什么了不起，就是不停的训练、不断的磨砺，后续的训练科目，我都告诉了刘鑫排长，我希望你们在强度上不断加大。如果有一天需要我们来了，那一定是对你们充满失望。” 李启高声喊道：“请教官放心！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不辱使命！” 我可以传授他们技战术、训练方法，却无法传授我的战争感悟。 一切的艰苦训练，都是为了在战争中少负些代价。 不过我也相信，尖刀排拥有了东北虎的灵魂，就算人员更迭，也能保证他们尖刀的地位，廖志辉团长也不会让尖刀排没落下去。 九点钟，我们准时返程。 有很多的领导送我们，廖志辉更是语重心长对我说保重，和这位首长共事四个月，算是坦诚相待。 当舱门关闭，看着214团众人挥别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我意识到这段经历就此画上符号，无论以后是否回到这里，都算是告一段落，这段回忆，注定让我难忘。 心中有些怅然，可又无可奈何。人生本就丰富多彩，这也是我们需要经历的一部分。 直-8b的空间很大，我坐在机舱的最末端，等平稳飞行后，我就躺在座椅上，身体不允许我端坐几个小时。 中午时分，直升机缓缓地降落在东北猛虎的停机坪上。 还没有降落的时候，就看到正门口那头栩栩如生的东北虎雕像，想家的情绪瞬间迸发，格外激动。 而当真正落地后，仿佛游荡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宿，情绪无法言喻。 刚从飞机上下来，我就看到了大队长古鸿志、政委成浪涛走了过来，身后还有几位参谋、领导。 到近前才发现，殷诗晴居然也站在队伍后面。 只有我穿着军大衣，其实下飞机后就不感觉冷了，这里和北境简直是两个温度。但是没办法，大家都要求让我穿上，毕竟如果着凉会让伤势恶化。 只是站在队列里有点突出…… 陶宇上前高声喊道：“报告首长，猛虎c组完成作战任务！猛虎突击队完成协防任务！现已归队，请您指示！组长，陶宇！” “请稍息。” “是！稍息！” 古鸿志从我们面前走过，一一端详后说道：“很好，身上的零部件都在，猛虎突击队都瘦了。” “作为你们的首长，我很骄傲，你们没给我丢脸。” 古鸿志的眼圈有点泛红，声音更是有点哽咽，挥挥手说道：“不废话了，看到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赶紧回去休息。” 看的出来，他还有好多话想说，只是说不下去了。 我很喜欢古鸿志，他将真性情发挥到极致，他更懂我们特种兵，严厉却不失柔情。 古鸿志带头离开，其他的领导也就都走了，分队的车已经在旁边等着我们了。 不过，殷诗晴倒是留了下来。 陶宇问殷诗晴：“有事没？” “有，陈锋留下。” 陶宇微微一笑，喊道：“陈锋！” “到！” “你归她管了，服从命令听指挥！能不能做到？” “能！保证完成任务！” 众人都冲我笑，眼神里满是“自求多福”。 殷诗晴冲我挥挥手，走向旁边卫生队的车。 我坐在副驾驶上，偷偷地观察，感觉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上去冷若冰霜，可我却觉得如沐春风，倍感温暖。 “看什么看？” 被发现了…… 我咳了咳，说道：“晴姐，一见面就这么大的火气，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想我。” 殷诗晴专心开车，睫毛微颤，问道：“那你想我了吗？” 我微微一愣，笑道：“当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望眼欲穿！” 第一百五十章吉人自有天相 话音刚落，殷诗晴突然把车停在路边，一把揪着我的耳朵。 “哎呀，疼疼疼……” 别看殷诗晴平时温文尔雅，但也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说她是女特种兵也不为过，手劲特别大。 疼倒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午饭时间，各个分队、连队都会从这主路去往食堂，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看见了。 本来风言风语就已经够多的了…… 殷诗晴似乎丝毫都不在乎，怒声说道：“还好意思说望眼欲穿？四个月来只打过一次电话！我只能从首长那里打听消息，可没一个是好消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先松手，先松手……” 我揉着耳朵，辩解道：“我不是打过一次嘛，电话号码你也知道……” “总找不到你啊！” 想来也是，协防四个月，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左旗哨所和格东哨所，回到214哨站后，更是征战连连，还真是很难找到我。 看着殷诗晴气呼呼的样子，我还真是有点愧疚，解释道：“我们是去协防的，自然是哪里棘手去哪里，在团部的时间很少，这不是都安全回来了吗？” 殷诗晴冷哼一声：“少到连个电话都不能打？你知道有多少人跟着提心吊胆？” “错了错了！我深刻检讨，以后保证不犯类似的错误！” 我连忙认错，协防期间的确没太考虑殷诗晴的感受，想来孙小武转院的时候，她就担心的不行了。 可能是我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协防期间不联系家里，多少有点逞强的意思，好让他们觉得我还撑得住。 所以我觉得，真要是经常打电话回来，殷诗晴只会更担心。 或许是我的道歉足够真诚，又或许是习惯了我的油嘴滑舌，殷诗晴冷哼了一声，不再理我。 要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情侣间的赌气呢。 但其实，这份牵挂和担忧，并不只是情侣关系才会有，姐弟之间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很多人觉得我们不正常，大概就是因为我们毕竟不是血缘上的姐弟，但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就好了。 有一点我和殷诗晴很像，都是比较自我的人，对别人的看法从来不放在心上。 车子继续开动，我在旁边没话找话，咳了咳问道：“晴姐，这是要去哪啊？” “走了四个月连路都不认识了？当然是医务所。” 依旧没有好腔调，看来还没消气…… 我连忙说道：“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只要静养就可以了，不一定要去医务所静养啊。” “不行。” “那你总得让我回宿舍收拾一下吧，换换衣服什么的。” “我都给你收拾好了。” “……”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份体贴还真是有点无福消受，一旦落在殷诗晴的手里，没有一个礼拜是出不来医务所了。 刚刚回来，我需要操心的事还有很多，段弘毅未必能应付的过来。 可是没有办法，殷诗晴是不会放我出去的，本来就生着气呢，我要是偷跑出去，下场会很惨。 我换上了病号服，躺在医务所的病床上，那些杂乱的思绪一下都停止了。 当兵近六年，我早已经把东北虎当成自己的家了，家里的这份踏实，不言而喻。 不一会儿，殷诗晴又套上了白大褂，身后跟着同样许久未见的孙雨诺。 “小疯子，想我了没？”孙雨诺眨眨眼睛，肆无忌惮的勾引我。 “你是谁？” “你大爷！” 我和孙小武一样，每次见到这丫头都会斗两句嘴，但性质不一样，我只是开玩笑，孙小武是吵架。 殷诗晴捋了一下头发，说道：“穿的倒挺快，把上衣脱了吧，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哦哦，雨诺，把电视给我打开呗。” “啥时候有这爱好了？” “我都四个月没有看电视了。” 孙雨诺吃惊道：“真的假的？你们协防就忙成那样？” “也有闲得发慌的时候，但那地方没啥信号，团部也只有一个频道。” “晕，真是苦了你们了。” 久违的军事频道，不过这个时候在播《每日农经》。 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懂，为什么军事和农业组成一个频道。 据说宝岛那边的军事专家，每天都守着我们的军事频道，本意是想得知我们的军事动态，结果学会了科学养猪，最后辞职来内地办养殖场，发家致富。 不过，这事我也是听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医务所里是有空调的，并且会开的比较大，毕竟这里都是病人，殷诗晴之所以不让我回去，主要是怕我继续工作，其次也是怕着凉，感冒会让我的伤势加重。 但其实殷诗晴完全多虑了，协防的时候，只有团部哨站有暖气，其他地方还得烧炉子呢。 和那地方相比，这里简直是天堂。 孙雨诺瞄了一眼我健硕的肌肉，啧啧嘴说道：“你怎么瘦这么多？” “瘦了吗？瘦点好，肌肉显得更结实了，多好看。” “没看出来……” “你是见多了！” “……” 我笑了笑：“你还兼任我们分队的营养师吗？赶紧给我们加餐！我跟你说，现在我是啥都吃的下去。” “不是了，你们分队来了个新营养师。” “是美女吗？” “跟我比差远了。” “……” 殷诗晴专注的看着我的伤口，说道：“伤口愈合的不错，就是拆线的时间有点早，要是现在拆线就好了。手臂是弹片伤吧？但愿给你手术的医生尽职尽责了。” 受伤的次数多了，我也知道弹片伤是最难处理的，因为伤口不规则，容易破坏肌肉组织。 “应该没问题吧，我现在手臂就能用点力气，没那么疼。” “那就好，穿上吧。” 殷诗晴郑重其事的说道：“五天时间，哪都不许去。” “等等，晴姐，咱们商量商量……我这刚回来，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做呢？” 殷诗晴掐着腰，问道：“你说说，能有什么事？” 我掰着手指头，说道：“你看啊，我得写任务报告吧？这么大的任务，最起码得一万字打底吧？我刚回来，总要去首长那复命吧？还有，我想去趟军总医院。” “你的报告一万字，你糊弄谁呢？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写小说啊？” “……” 殷诗晴轻松应对：“报告就在这写，首长那不用你复命，首长会自己来的。” “这……” “这什么这？首长也没让你去啊？至于军区总院，你去有什么用？老实待着。” 孙雨诺解释道：“孙小武已经转移到了康复中心了，至于张泽，目前在特护，马上就要进行手术了，你也见不到。” 其实写报告、复命都是借口，只是想让殷诗晴早点放我出去，看看这两个人怎么样了，这点心思哪能藏得住？ 我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他们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知道吗？” 殷诗晴叙述道：“我前天和参谋长去过军总医院了，把孙小武转到了康复中心，我觉得他只要坚持锻炼，还是很有可能恢复的。至于张泽，倒是有点麻烦……” “怎么麻烦了？” “手术风险高。” 殷诗晴解释道：“需要做两个手术，颈部需要复位，肩膀也要打钢钉。这两个手术都具有风险，尤其是颈部复位，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我心里一紧：“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也有保守治疗，可那会瘫痪的。如果是你，你选择哪一种？” 殷诗晴的坦诚，让我有些默然。 作为久经沙场的特种兵，我们都习惯了玩命，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生活里，当面对抉择时，都愿意去冒险。 “那他以后还能回来吗？” 冒险可以，关键是这样做是否值得。 如果手术成功都无法保住他的军旅生涯，那么张泽此时会有多无助？看不到希望。 殷诗晴微微一笑：“能的，别那么紧张。” 孙雨诺把水递给我，说道：“吃药，别操心了。姚明的脚里有十多根钢钉呢，不一样打球嘛。关键是颈部复位，手术的要求很高。” “好吧……”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张泽能挺过去……” “嗯，一定的，要相信部队医院的水准。” 见她们俩都很轻松的样子，我也算是放松了下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张泽能撑过这次手术。 张泽是东北虎青年军官中的佼佼者，不管是带兵还是觉悟，都比我强太多了。如果就此终结了特战生涯，对于部队来说，绝对是一种损失。 当然，最难接受的还是张泽自己。 既然当了特种兵，谁不希望能够走到底？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荣归故里！如果就这样离开了，算什么？ 每个人都有离开部队的那一天，可离开的方式有很多种，而这一种，是我们任何人都不能接受的。 见我不再说话，殷诗晴和孙雨诺以为我累了，都出了病房，留给我休息的时间。 我和张泽并不是同队战友，所以在外人看来，我们的感情只能算一般，何况还有着竞争的关系。 可先不说张泽的伤势和我有关系，仅是竞争的关系，我也不希望他倒下。 我和张泽竞争的是什么？猎人学校的资格。这个机会很难得，我也很想去，但也不是非去不可。 说到底，我骨子里还有那份洒脱。当机遇和挑战放在面前的时候，虽然拼命争取，但也输得起。 所以，我现在特别希望张泽能够回来，继续和我争。 当然了，我还是不会让着他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踢出局 舟车劳顿，我现在的身体还真是有点吃不消，下午就睡了过去，一直到晚饭时间才醒过来。 吃的是病号饭，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上顿饭还是早上吃的，现在有种虚脱的感觉，所以只能强忍着吃。 吃完趁着脑袋清醒，就把病床的简易桌掀开，写报告。 上级虽然没有交代，但这是惯例。每次任务结束，都要交代经过，总结经验。 因为是带队主官，写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也要更全面、更客观。 但有段弘毅在，我的任务报告里就不用写的太官方了，从军事角度入手就可以，说白了就是带兵打仗。 动笔写才知道，我们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一万字根本写不完。 刚写到左旗哨所，段弘毅就来了，风尘仆仆的。 一进门，他就开始抱怨：“真是羡慕你，我他娘的都快忙飞起来了。” 我叼着笔帽，嗤笑道：“要不换你在这躺着？我都快闷死了，找谁说出？” “你开始写报告了？” “嗯啊，总要找点事情做吧，你的呢？写了吗？” “其他人都快写完了，我没什么时间，只在电脑上写了一点。” 电子版也可以，我不过是因为没有电脑，不然比手写快多了。 我伸伸懒腰，说道：“你不会是来我这避风头的吧？这个时间，应该有很多队长来拜访吧？” “晕，这你都知道？” “这也是惯例吧，每次任务后都是休整，如果得知有伤员，很多关系比较好的队长都会来探望一下，也是一种关心吧。” 我很喜欢东北虎的氛围，竞争起来六亲不认、你死我活，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却能做到绝对团结。 所以，我们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过来慰问的人，这份情谊都是真挚的，不存在作秀。 “那一会儿我就回去了，下午只有刘鑫和向南过来了。” 此处的刘鑫当然不是214的警卫排长，而是猛虎b组的组长，向南是猛虎a组组长，都是兄弟部队。 “也不着急，肯定都是七点半以后。” 段弘毅点点头，说道：“我来是告诉你，小队放假三天，所以你也就安心养伤吧。另外，明天是万瑞的追悼会，如果可以的话，去参加吧。” “又是追悼会……” 已经记不清参加了多少次，内心对那种沉重的场合已经极度抗拒，可这也是对万瑞最后的追思，不得不去。 只是，还没有参加呢，我的心情已然沉重。 “追授烈士称号？” “嗯，还有个人一等功。” 人已经没了，追授再多的功勋又如何？无法弥补亲人、朋友的悲痛。 不过，被授予了军人的最高荣誉，至少证明这份牺牲是有意义的吧，让在天英魂，能够得到慰藉。 “你来就跟我说追悼会的事？” 段弘毅摇头说道：“还有一件事。这不是年底了吗？各个分队都在申报军校保送。” 我疑惑道：“这事不是咱们俩定的吧？” “当然不是，逐级筛选，先由我们俩提名。” “猛虎突击队可以提名几个？” “两个，和兄弟小队一样。” 这么说来，今年是每个分队6个人，但猛虎特别行动组有四个小队，所以多了两个名额。 通常，申报保送军校，是分队内部斟酌淘汰掉一半，然后提交到中队、大队，逐级申报淘汰。 猛虎特别行动组是独立分队，所以直接提交到大队。 如此繁琐的申报流程，足以见得保送军校这件事有多难，竞争有多激烈，最终能拿到保送名额的，整个大队恐怕就那么一两个人。 由此可见，保送军校这种事，和谁打好招呼都没有用，还是得有能让所有人认可的能力。 就算和队长、分队长关系好，没准到中队或者大队，还是被淘汰了。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如果和队长关系不好，那连提名的机会都没有。 当年我能保送军校，也是过五关斩六将。当然了，也不排除有陆国华的作用，毕竟当初我还是他的准女婿…… 而现在，我和段弘毅要从队伍里举荐两个人，作为种子选手参与竞争。 我叹声说道：“你是指导员啊，这事归你管。” 段弘毅白了我一眼：“不带这样的，凭什么每次一有难题就让我做主？你是军事主官，这是推卸责任。” 首先要排除宋豪，因为他是军校毕业的，已经是军官。另外孙小武也要排除，毕竟还在医院，况且中士入选的机会不大。 那么队伍里只剩下蒋文明、王子栋、徐磊和邓文强。 手心手背都是肉，让我们怎么选？ 我把写报告的信纸撕下来一张，说道：“这样吧，咱们俩各自写出两个名字来，然后再具体分析。” “ok！” 虽然说就算我们举荐了，也未必会选上，但如果不举荐，他们就不可能被选上。所以我和段弘毅都很慎重。 结果摊开纸条后，我们俩写的名字是一样的：蒋文明、王子栋。 我不禁笑了：“说说你的理由。” 段弘毅解释道：“我是从硬性条件出发的，保送军校的前提是2次三等功或者是1次二等功，班长满一年。蒋文明和王子栋都是老部队的骨干，条件都符合。” “我也差不多吧，硬性条件基本上就把徐磊的路堵死了，其实可选的只有三个人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选邓文强？你不是最看好他吗？” 我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他当班长也没满一年，虽然说咱们是精锐分队，这一项指标不是很重要，但他还是嫩了一点。另外一点，蒋文明已经是下士第二年了，考军校的机会只剩下两次了。” “你想的还挺周到。” 段弘毅点点头说道：“行吧，那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我就跟他们说一下，让邓文强报考军校，如果考不上，就等明年的保送机会。” “嗯，注意方式。” “放心，这方面我强项。” 这倒是没有吹牛，段弘毅在这方面比我强多了，猛虎突击队有现在的成就，他也是功不可没。 “对了，还有一件事。” 我倍感头疼：“怎么还有事？你这一下午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以为呢？我都快忙死了。” “说吧。” 段弘毅小声说道：“参谋长和我说，今年的选拔是六月份开始，由我们猛虎突击队担任教官。” “哦，去年因为加入了冬季科目，所以提前了些，今年是正常时间了。” “这一次选拔的目标，是特战连。” 我点点头，解释道：“这个我知道，东北虎每两年面向全军区选拔一次。去年是从全军区选拔的嘛，今年如果还搞选拔，那肯定是特种部队内部选拔。” 成为精锐特种兵的方式有两种。 第一种是报名参军的时候，选择在特种部队服役（部分地区可选），先进入特战连，而后通过集训队进入精锐分队。 而第二种就是在普通部队服役，报名参加特种部队选拔，通过后也是在精锐分队服役。 如果真的想当特种兵，相对来说第一种更容易一些。 段弘毅点点头，说道：“我对咱们的特战连不了解，会有很多人参加吗？” “会，所谓内部选拔不仅仅是东北虎，也有各集团军的直属特种部队、旅直属特战连。” “那这么说，内部选拔的受训队员素质更高一些？” “那是肯定的啊。” 我解释道：“这么算，去年选拔才十多个人入选，可去年精锐分队有几十人退伍。由此可见，精锐分队的兵源主要是特战连。” 特战连的战士也算特种兵，他们所接受的训练、战术都是特殊的。所以，他们更能承受来自精锐分队的考验，通过率比较高。 段弘毅点点头：“那内部选拔，和全军区选拔有什么区别？” “科目和强度大致一样，可能会更侧重心理素质，尽量要求全能。其实宗旨都是一样的，尽量挖掘潜能，人都是逼出来的。” “哦。” 我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段弘毅得意的笑道：“因为我是主训啊……” “大爷的！那我咋办？” 混了一年，居然把主训混没了，我上哪说理去？ “哈哈，我也不知道，你去找参谋长问吧。” 我大肆猜测：“难道我是总教官？” 段弘毅白了我一眼：“你够格吗？” 说的也是，哪有主训是上尉，总教官是中尉的？ 特种兵选拔是大队里的大事，首长们非常关注，新鲜血液是部队的未来，不能儿戏。 扪心自问，我担不起总教官的责任，也没那个能力。 “总教官是陶宇吗？” “我问参谋长了，他说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 平时总开会，段弘毅早就把那些精锐分队的分队长、中队长认全了，何况有些人还不够资格。 我掐指一算，叹道：“我知道是谁了。” “谁？” “兵王，李乘风。” “真的假的？” 我点点头：“八成就是他，从时间上推算，五月份他就该回国了。” 段弘毅激动道：“太好了，终于能一睹兵王的风采了。” “那么丑，有啥可看的。” “别忽悠我，我在大队荣誉墙上看到过照片，瓜子脸、浓眉大眼，特别威严、刚毅。” 我冷哼道：“行，你就瞎崇拜吧，有你哭的时候，他最看不上你们这些国防生，何况你还是军二代。” “嘿嘿，没事，我都习惯了。” “……” 我还是不满的抱怨道：“他娘的，这算什么事啊？虽然说我也懒得去训练菜鸟了，但把我踢出局算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你有种再说一遍（上） 见我如此抱怨，段弘毅则在旁边偷笑，特别欠揍。 “笑个屁啊你！刚来一年就能当主训，是不是特别得意啊？” “是啊，俺现在也算是特战教官了，已经算是追上你的步伐了，不仅仅是我，队员们也都很高兴。” 我叹声说道：“有啥可高兴的，每年选拔都是由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负责的，首长让新队伍当教官，就是因为你们这种新鲜感，足够认真。” “切，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就是没当上主训吗？用得着打击我的积极性吗？” “滚，你是来气我的吧？不用我拉倒。” 段弘毅放下殷诗晴给我买的水果，站起身笑道：“是福不是祸，静下心。你继续写报告吧，我走了。” “赶紧滚，在这碍眼。” “哈哈哈……” 这报告还怎么写下去？想想这事心里就堵得慌。 可能上级是想给段弘毅一个锻炼的机会吧，所以委屈我当个小打杂。 想来也没什么，就算把主训的任务交给我，我也是会把工作交给段弘毅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晋升资格被取消，导致很多我能胜任的工作争取不到，这中尉军衔，把我这代理队长的身份卡的死死的。 还有，李乘风就要从国外学成归来了，第一件事竟然是特种兵选拔。 想来也是，陶宇现在已经接替了他的位置，他再抢回去也不合理。况且军区和大队对他肯定有新的安排，没准他接手选拔工作，是为了成立一个新的分队呢。 我不太希望他回来，这位兵王看我特别不顺眼，以后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 医务所里的电视频道也不是很多，几乎没有地方台。我只能用手机链接到部队内网，看一些国外特种部队的纪录片。 虽然说里面有很多机密被隐藏了，但重在感受嘛。 看到a国特种兵野外吃蛇的场景，我居然有些饿了…… 于是就在这种饥饿中，昏睡了过去…… 晚上伤口一直疼，止痛片没有一点作用，所以只能强忍着，睡的一点都不踏实。 早饭后，我便回宿舍换了一套军常服，参加万瑞的追悼会。 殷诗晴开车带我回分队的，不是怕我参加完不回去了，而是因为万瑞也是她带出来的兵，师生情谊，怎么可能不来？ 如何形容万瑞呢？感觉他是属于橡皮泥的那种性格，宁弯不折，抗压能力极强。 所以当初不管我怎么欺负他，他总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李乘风曾形容他为“笑面虎”。 事实的确如此，一旦战斗打响，他就一点笑容都没有了，突击时不畏生死，犹如下山猛虎。 追悼会在大队机关举行，参加的人有很多，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追问细节，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 c组的队员们和我一样站在最前面，聆听政委的致辞和家属的哭泣，心如刀绞。 我自认为，大家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因为我们最贴近战争，所以对牺牲并不陌生。 可熟悉不代表就有勇气面对。 此刻，我们的身体或许像汉子一样站着，灵魂却随他而去，去感受他的无畏和勇敢，去体会他的无悔和担当。 当我们意识到天人永隔已成事实的时候，脸上已经一片冰凉，用手一摸，全是眼泪。 当把手里的那朵白菊送上灵前的时候，每个人的脚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双手都在颤抖。 杨硕更是绷不住情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很难想象，那个在战场冷面狙击的杨硕，竟然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样子，这不符合他冷血的气质。 可我们毕竟不是死士，胸膛里的血液有多么滚烫，就有多少的柔情。 我没有去扶杨硕，因为我怕忍不住会哭成他这个样子。 我只是静静地走出了追悼会，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寒冬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萧瑟而凄凉。 “其实杨硕这样也挺好，至少把悲伤都发泄出去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殷诗晴跟出来，要不是她的语气足够温和，非把我吓一跳不可。 我转过身看着她，冬季常服格外的笔挺，军帽上专属军官的帽檐花，让她的面容显得更加精致。 “还记得刚子牺牲的时候吗？” 我苦笑着说道：“那一次追悼会，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人是我，事实证明，这种方法没有用。有些事情之所以成为心结，是因为没有发泄的出口。” 殷诗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两个月前，猛虎特别行动组和战虎中队前往海训场特训，我和刘茜、孙雨诺都是随队军医。万瑞不只一次跑来问我：殷教官，有陈锋他们的消息吗？” 我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殷诗晴怪我没有联系她，不只是她的个人情感，而是代表着所有人的牵挂。 “孙小武出事，陶宇就坐不住了。” 殷诗晴说到这里，忽然有些哽咽：“不只是他，张泽都把电话打到了大队长那，强烈要求去增援你们，义正言辞的说c组是边境备战小队，这事不能让你们猛虎突击队自己撑着。” 我别过头去，拼命抑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首长也是心疼你们的，好像和段弘毅联络了一次，想把你们换回来。可当首长把段弘毅的原话传回来的时候，他们就更坐不住了。” “段弘毅说：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我不知道段弘毅联络过首长，更不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事实正是如此，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打算回来。 殷诗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低声说道：“你知道吗？听一个人说话，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而是要听他没说什么。” 我呼了一口气，抑制住情绪，问道：“段弘毅没说什么？” “这句诗的前两句是：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我不敢想象，在遥远边塞的你们，在面临怎样的处境？” 我看着她：“晴姐，那你此刻没说出口的，又是什么？” 殷诗晴犹豫了一下，说道：“陈锋，我是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为你取得的成绩骄傲，也会你的遭遇心疼。可你在这段特战生涯中，领悟到了什么？” “我没什么领悟，我能领悟什么？” 我有些激动的说：“曾经，我执着于功勋和荣誉，以此来满足我的虚荣心，可是我现在看清了，这些功勋和荣誉都是血淋淋的，是那些死去的人帮我赢来的！” “陈锋，你别激动……” “我没有激动！” 此时我脑海里呈现的画面，是a6边境线上的那片焦土、是熊人班长屹立不倒的身躯、是当年逃亡时刚子停下的脚步…… 我看着殷诗晴：“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是提醒我这身军装的意义。” “是。” 殷诗晴直言道：“这段特战生涯，你势必要继续走下去。可我希望你走下去的原因，是因为你明确军人的职责和信仰，而不是因为仇恨。” “我做不到！” 我不可能对殷诗晴撒谎，坦诚的说道：“凭什么侥幸活下来的人享受荣誉？如果忘记这些仇恨，只为保家卫国，那些死去的人，算什么？谁会记得他们？” 殷诗晴刚要反驳，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 “参谋长。”我和一起敬礼说道。 陆国华阴沉着脸，想必刚才我的话他都听到了。不过我没打算解释，可以说是面无惧色。事实上，我能和殷诗晴分享的，也就敢和陆国华坦白。 “那你跟我说说，万瑞和214团的十几名战士，他们的牺牲为了什么？” 见我没有答话，陆国华怒声喊道：“说啊！为了什么？” 我呼了一口气，老实回答：“为了祖国和人民。” 话音刚落，陆国华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毫无准备的我直接跌倒在地上。 我知道陆国华会发火，以往发火有时也会动手。但现在我毕竟还穿着常服呢。 殷诗晴在旁边惊呼了一声，连忙把我扶起来，对陆国华说道：“参谋长！他身上还有伤呢！” “有伤吗？刚才说的不是挺欢实的吗？有种你再说一遍！” 陆国华走到我近前，目光直视：“刚才你有句话还是说对了的，那就是你配不上今天的成就。人们不会记得这次牺牲的烈士们，因为这是一场无法公开的战争，你想为他们赢得什么？” 我没有接话，而是等他继续说下去。 “是荣誉吗？这并不能抚慰他们的英魂。是你所谓的血债血偿吗？或许你认为是，但你想过没有，如若有一天你为他们复仇了，他们就能安息了吗？” “那他们用青春书写的信仰，又由谁来继承？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和平，又由谁来维护？” 陆国华的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凝视着我说：“就你铁血柔情、豪气冲天？你把部队当什么？如果我们这支军队所有人都如你这么想，只为恩怨不为信仰，几十年就被敌人打垮了！还有今天吗？” 很多时候，我们明知道有些想法是错误，内心却还是尊崇，或许这就是心魔。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魔鬼，趋势我们堕落。这不可怕，可怕是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看着陆国华，低声问道：“陆叔，六年前你把我带到东北虎的时候，有想过我会是这样的经历吗？” 或许是一句“陆叔”，让陆国华的脸色不那么难看，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有心疼，也有一丝后悔。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看好你，初衷是让你知难而退，你能把义务兵当完就算通过考验了。” 我苦笑着没有说什么，人生的前二十年，何曾想过会经历这一切？解不开的心结早已成茧，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陆国华有些失望，却又语重心长的说道：“经历这么多，你居然还是没能明白。战争需要代价，和平也需要代价。在和平年代，也有太多英雄不为人所知。而你所能做的，就是守卫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不让他们的血白流。” 第一百五十三章你有种再说一遍（下） 我知道这才是正确答案，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表达主观所想更让我舒服一点。 或许我根本就不是好兵，要不是赫赫战功，我可能永远成为不了军官，更没有资格带兵打仗。 后来的我才明白，如果心中没有一个明确的信仰，那么军旅生涯就会变得格外痛苦，只有理解为何而战，才能意志坚定，无悔无憾。 陆国华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大批领导和战友们从礼堂里走出来，看来追悼会已经结束了。 殷诗晴帮我拭去常服上的脚印，又握了握我的胳膊，示意我收拾好心情，因为大队长和政委正往我们这走来。 “首长！”我们三个人一起敬礼。 古鸿志点头示意，又看向我问道：“年底军区大演习刚刚结束，忙的都没有时间过去看你，伤怎么样了？” “多谢首长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再修养一周就能进行恢复性训练了。” “嗯，那就好。” 古鸿志又说道：“边境协防的这四个月，想必肯定受了不少罪，今年春节你们猛虎突击队就别备战了，休个年假，不过你不行。” 特种部队的假期和普通部队差不多，职业军人（除义务兵）每年假期35天，婚后45天，但会因为各种原因休不到规定天数，只能慢慢补。 而过年这段时间，是假期管控最严的时候，举国上下歌舞升平，可军人必须要坚守岗位，因为这段时间敌人最有可能搞事情。 所以说，让猛虎突击队休年假，算是对边境困苦生活的一种补偿吧，也算是一种奖励。 虽然最多能休两周，但还是弥足珍贵的。可为什么我不能休呢？ 见我有些疑惑，政委成浪涛解释道：“从去年开始，大队就在评估今年猎人学校的入学名额，你和张泽是最有希望的，现在张泽重伤，短时间内是很难恢复的。” “所以，组织决定让我去进修？” 成浪涛点点头：“是的，这个名额很宝贵，组织在考虑时也格外慎重，这一年你的表现很出色，如果能去猎人学校历练一下，对你的军旅生涯是有帮助的。” 因为我经常犯错误的原因，作为政委的成浪涛一直不太看好我，这般夸奖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对我说。 不过我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些落寞的说：“首长，这是组织上的命令吗？” “什么意思？” 我鼓起勇气，说道：“如果不是命令，我希望把这个名额让给别人，咱们东北虎那么多优秀的青年军士官，肯定有比我更适合的。”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戈戈亚陆军特种兵学校，是世界名闻遐迩的特种兵训练中心，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得到这个机会。 之所以闻名，不只是因为那里有最专业的特种兵训练，也因为会和世界各国特种兵接触，是增长见识、开阔眼界的绝佳机会，同时也可以把宝贵经验带回国内。 所以，猎人学校不仅仅是最专业的特种兵学校，更是世界特种兵最大的交流平台。 而现在，我竟然要放弃这个机会，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我拒绝的理由很简单，当初有机会和我竞争这个名额的，只有张泽一个人。 现在他躺在病床上，而这个名额落在了我的身上，这让我觉得有些“剩者为王”的意思，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反而心中的那份愧疚更加热烈。 成浪涛怒火中烧，高声说道：“陈锋！你小子脑子没问题吧？这个名额有多宝贵你不知道吗？去年还有15个人，今年只有9个！咱们军区只有1个！”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只好闭口不言。 如果这是命令，那我自然无法拒绝。可既然还没有定下来，现在换别人还是来得及的。所以我没有抗命，也不算临阵逃脱。 陆国华在旁边很是着急，低喝道：“陈锋，你抽什么风？” 的确，在很多人眼里，我的举动无异于抽风。 我哪敢在继续说？再强调就要引起众怒了，不说话才能代表我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古鸿志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眼神是那般炙热和威严，让我不敢直视。 “刚才的话，我一句没听见。” 他走近些，声音虽然压低，可字字句句往我心里戳：“我还是小看你了，还真没什么事是你不敢干的。真要是有种的话，就找时间来我办公室，再说一遍。” 说完之后，古鸿志扭头就走了，谁都能看出来，他非常的生气。 人群散去，在门口的战友们都没有走，刚才谈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他们肯定都听到了。 陆国华气得帽子都歪了，身子直哆嗦，指着我说道：“这六年你从未让我失望过，你到底想干嘛？不想当这个兵了是不是？” “没有，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怕承受不住猎人学校的高强度训练，到时候丢咱们中国军人的脸。” “放屁！” 陆国华怒斥了一句，甩起袖子也走了。 几乎把领导们都得罪了，这么牛的事，大概也只有我能干的出来。 “为什么？”殷诗晴仰着头问我。 她是最了解我的，如果没有原因，我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我还不至于自暴自弃。所以，她的目光没有责备，只是疑惑和不解。 段弘毅这时候走了过来，看着我说道：“你没必要这样的，为什么要把张泽的重伤怪罪到自己身上呢？你又不是故意的？这个结果，已经算是你尽力挽回的了。”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话是这么说，可如果和奥尔肉搏的时候，我能占据上风，就能察觉到他的感应手环了。我已经足够自责，还有什么脸面抢走张泽梦寐以求的东西呢？” “这怎么能说是你抢来的呢？是张泽现在接不住了啊。” 段弘毅郁闷道：“我以前觉得你这人特别洒脱，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现在怎么觉得你这么拧巴呢？既然你觉得自己不够强大，为什么不去猎人学校历练一番呢？” 我苦笑道：“你早就知道这事了吧？巴不得我走？” “对啊，你走了我好自己带队，省的你倚老卖老挡了我的路。” “呵呵，行了，没必要丑化自己，都散了吧，我跟晴姐回医务所了。” 我真要是走了，段弘毅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地接手猛虎突击队，他深知我在队伍中的作用，所以生怕自己把刚刚崛起的黑马小队带弱了。 当然，他也迫切的需要展示的平台，但其实我现在并不妨碍他。 回去的路上，殷诗晴一直都没有说话。 倒是我忍不住问道：“晴姐，你不要劝我两句吗？” 殷诗晴扶着方向盘，苦笑道：“那可是猎人学校啊，特种兵最专业的学府，多少特种兵梦寐以求的地方？其实你也想去，道理你也懂，我劝有用吗？” “我只是过不了心理那一关……本来就已经很愧疚，我不想再背负亏欠。” “你就是任性。” 任性？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殷诗晴，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一句话把我说成孩子了。 殷诗晴：“难道不是吗？只有小孩子才由着性子来，只有小孩子才不想背负太多东西。” 我叹了一口气：“我内心抗拒啊……没办法。” 殷诗晴抿抿嘴：“虽然说，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异国他乡，我也挺不放心的，猎人学校那么残酷，我真怕你出什么事。不过这毕竟是难得的机会，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先别去找大队长。” “嗯，好吧……” 现在的问题是，我有点不敢去见首长，可如果真放弃名额的话，还必须得跟首长好好聊一下。 卫生队下午有训练任务，殷诗晴只好带队参加，医务所里只有两个值班卫生员。 殷诗晴不属于教导队，而是卫生队的一分队队长，平时的勤务就是在医务所值班，或是随队特训什么的。 特种部队的卫生队，平时的训练量也不少，也都是贴近实战化，就拿武装越野来说，卫生队几乎全是女兵，但标准却是男兵的五公里。 医务所没什么人，其实我完全可以偷跑出去。不过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我根本不想出去，只想在病房里静一静。 我不知道这个抉择是否正确，拼命想理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猎人学校是我爬升的机会，回来后身价大涨、晋升上尉、部队重用。 可现在的我，觉得这些都毫无意义，就算是去猎人学校，我注重的也不是这些，而是能在那里接受锤炼，变得更加强大。 结果五天过去了，我还是没能想明白。 没有勇气去找大队长，也没有离开医务所。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回到分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劝我。 好在殷诗晴体贴我，没有催我离开，看她的样子，巴不得我在医务所把伤养到完全好再走。 于是，这里成为了我的避风港。只是期间陶宇过来臭骂了我一顿，让我很郁闷。 在医务所待了一周后我才离开，原因是张泽的手术已经做完了，虽然很成功，但能否恢复如初还要继续观察。 陶宇特意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看看张泽，我自然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换上军常服就跟他前往军区总院。 我一直觉得，东北虎的驻地离沈阳太远，还得走高速，去一趟就得两三个小时。 到军总医院的时候，张泽还在睡觉，我和陶宇也没有叫醒他，而是先去找了医生了解情况。 按照医生的说法，即使术后没有异常情况，病人体质很强，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不仅需要很长的时间，也需要病人坚强的意志。 而听医生这么说，我和陶宇也就放心了不少，特种兵哪有缺乏意志力的？没有人比张泽更希望回到以前的状态。 我和陶宇买完水果和营养品上去的时候，张泽已经醒了，上半身几乎都是护具，脸色也有些难看。 当然不能愁眉苦脸的，我把东西放在旁边，打趣道：“老子来看你了，感觉怎么样？你这个样子，看上去就是个废人嘛！” 张泽没有理我开的玩笑，看着我低声问道：“猎人学校，快开始了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为别人而活 我微微一愣，笑道：“这我哪知道？我又不像你，研究了好几年的猎人学校。” 张泽似乎不能大声说话，显得有些虚弱的说：“每年的三月份，是猎人学校国际班的开学日。但以往都是十月份就确定名额，到北京特训了。” “我不太清楚。” 我敷衍张泽的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陶宇。 陶宇的目光躲闪，站到窗户边去看风景。 路上的时候我就有些疑惑，段弘毅不来是因为忙，那猛虎c组也是在休整阶段，为什么一个都没有来？刘鑫和向南就算和张泽没什么太多交情，但肯定也是愿意来的。 现在我想明白了，陶宇是谁都没有带，主要原因当然是想来的太多，带谁都不合适。 但次要原因，绝对是想让张泽劝我，这家伙肯定提前联系过张泽。 “看来我中了圈套啊。” 我嘲讽了一句陶宇，又看向张泽：“别绕弯子了。我这人比较无耻，吃饭总喜欢吃别人碗里的，抢着吃才香，剩饭我是最不喜欢吃的，谁爱吃谁吃。” 张泽面无表情：“可你有没有想过？这碗饭或许本来就是你的。” “这不像你说的话，你张泽什么时候服过软？” “我当然不服你，论带兵、战术思维、信仰觉悟，我哪一点比你差？” 这倒是真的，我了解猛虎c组，一群老资格的牛鬼蛇神，不是那么好摆平的。可他却能快速接手，没有让队伍散架。 并肩作战的时候，我更是能感受到张泽在特战方面的能力，他真的不比我差，甚至比我更有经验。 张泽苦笑道：“可是，你的天赋比我好太多了。你一路走来靠的不是天赋，而是顽强不屈的意志和灵活的头脑，你我都清楚，这样的兵，就是天生的特种兵。” “你说这些不违心吗？我有点不适应。” “不违心，但如果不是在此刻，我永远都不会对你说。” 张泽闭上眼睛，沉吟道：“这一年我有什么成就？不过就是成功接手猛虎c组，可这是军官的所必须具备的能力，算不上什么功绩。” “而你呢？带领新组建的猛虎突击队南征北战，无过有功，稳定住了边境局势，想必年底的表彰大会，一个集体一等功是肯定的吧？” 我打岔道：“我也听说，你这次是个人一等功呢？” 部队严格控制一等功，需要有重大立功表现或是重大牺牲，训练场上是得不到的，参加实战打赢战斗也未必能得到，坊间更是有传闻，说一等功就是追授给烈士的。 但其实活着的一等功授予者还是挺多的，我就是其中一个。 这一次张泽不顾个人安危，拿到了血蜘蛛的犯罪证据，以后我们就可以联合国际力量对抗血蜘蛛，这个一等功他绝对配得上。 “可你也有啊，这只能勉强赶上你的功勋。” 张泽的语气有些不甘：“你我都是军官，我们都很清楚，我们的责任就是带好队伍。我们的目标都不再是凸显自己，而是让队伍变强。如果你是首长，你自然也会关注这一点。” “可猎人学校是你的梦想，你为此准备了两年多！” 张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望着天花板笑道：“梦想是就是一种坚持就会感到快乐的东西，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破灭，就算破灭了也没有关系。” “当基地开始坍塌的时候，我就知道，别说与猎人学校无缘，或许那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在那几秒的瞬间，我甚至会想，自己的遗体能不能完好无损。想来也挺可笑的。” 我和陶宇都没有笑，都默不作声。 “不管是在那个时候，还是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我都不后悔这个决定。我的梦想或许破灭了，可我却毫无遗憾。在生死面前，我做到了无畏。或许我赢不了你，但是我赢了自己。” 我压下常服军帽的帽檐，有些哽咽的说道：“其实你还是赢了我的，是我拖了你的后腿。” “没有你的提醒，我根本没有时间找相对安全的位置，更不可能有机会躺在这里。我不怪你，甚至有点感谢你，你还是没让我失望的。” 我用力的戳了戳脸颊，至少可以不让眼泪掉下来，制造我没有那么悲伤的假象。 躺着的张泽就没办法掩饰梦想破灭的悲痛，泪水已经挂满他的脸颊，可他还是装作坦然的样子。 “去吧。如果真让别人去了，那以后咱们俩在东北虎还抬得起头来吗？到时候会都以为，我输给了你，你又输给了别人呢。如果你还是不能说服自己，那就算替我去完成梦想吧。” “你这么说是在逼我。” “陈锋。” 张泽认真的说道：“猎人学校的操场上，飘扬着各个派遣学员国家的国旗，一旦哪个国家的代表队全部淘汰，那么这个国家的国旗就会降落。” “而一直以来，我国派遣的特种兵都不辱使命，从来没有全军覆没过，我们的国旗也始终飘扬在那所军校。” 张泽的目光有些憧憬，也有些希冀。 “如果我去，我会拼了老命去保住那面国旗！我希望你也是，让那面国旗继续飘扬在那里。我只相信你能顺利毕业，别人我信不过。” 我一直觉得，猎人学校只是一个宝贵的锻炼机会，我所放弃的，不过是履历上光鲜的一笔，不过是上升的一道台阶。 张泽所说的，是我之前一直没有想过的层面，那就是这次猎人学校的派遣，不仅是让优秀特种兵有一次历练机会，更是我们这支军队在国际舞台上的争锋。 当走出国门，我就代表着中国特种兵的顶尖水平，国际影响、成败荣辱，都和我的表现息息相关，而我能做的，就是让全世界知道，我们中国特种兵是世界顶尖的！ 首长们之所以那么生气，大概就是因为我没有意识到这份责任感、使命感。 陶宇站在窗边低声说道：“我去猎人学校的那一年，几十个国家派遣了90名精锐特种兵，可只有13人顺利毕业，淘汰率高达86%，你要知道，去的可都是各国的精锐啊……” “那一年，我国派遣的代表队有16人，可最终拿到毕业证的，只有3个人。” 我低声问道：“可你最后不还是拿到毕业证了吗？为什么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向南、刘鑫都够格，还有战虎中队的……” 陶宇打断我，问道：“扪心自问，你心目中的那些人选，有当年的我厉害吗？” 我回答不上来，因为当年的陶宇还没有病痛缠身，战功、实力都是直追兵王李乘风的。 陶宇叹了一口气：“我说实话，当年我真的是惊险过关，并且在那一届毕业生中只能算平庸。我觉得如果张泽去，想拿到毕业证也得拼了老命才行。可你不一样，你比当年的我经验丰富，也比我更有天赋。” 我无奈道：“为什么要强加给我这份使命感？我放弃的不过是一次提升机会，怎么搞得好像我不去，猎人学校的那面国旗就保不住似的。” “这一次不一样。” 张泽补充道：“今年的名额，都是从各个军区直属特种大队选的。这一次，上级肯定希望我们的代表队全员毕业，争得团体桂冠。” 陶宇也说：“所以，各个特种大队的首长，都不希望自己派去的人淘汰，拖了代表队的后腿。组织上慎重的选了你，你却撂挑子不干了？如果不是觉得你最合适，就凭你那么和首长说话，早就丧失机会了。” “好吧，你们都这么说，我还能怎么办？” 张泽和陶宇都笑了，有点得逞的意思。 “那里是人间地狱，你要有所准备。不管是强度和花样，都比我们的特种兵选拔强太多了。” 我站起身，信心十足的说道：“那就地狱里走一遭，没什么可怕的，全当这是一场战役吧。” “你这么想就对了。” 我看着张泽，真诚的说道：“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回到了猛虎c组。” 张泽轻笑道：“去替我完成梦想吧，把毕业证书拿回来，要是被淘汰了，我可是会骂人的，你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放心吧，我会把毕业证书砸在你脸上的，让你心服口服。” “我等着。” 因为还在特护观察阶段，医生不让我们聊太长时间，要留给病人充足的休息时间。所以下午我们就踏上了归途。 回去的路上我开车，望着两侧飞逝的风景，心情非常的复杂。 我扶着方向盘，面无表情的问陶宇：“真是辛苦你了，为了我这么处心积虑。” “呵呵，被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吧？” 陶宇笑了笑，说道：“其实不是我，而是殷诗晴。这两天军总医院的教授到旅卫生队做教研，殷诗晴通过这层关系，联系到了张泽。” 原来这场戏张泽是主角、陶宇是配角，殷诗晴才是幕后的导演。 “你不觉得张泽很委屈吗？” “他当然会委屈，但不得不面对现实啊。他今天说的话也是真心的，如果他怪你，为什么还希望你能去猎人学校呢？” 陶宇叹声说道：“我们处心积虑是为了什么？只是让你认清两件事。其一，张泽的重伤并不是你造成的，他也没有怪你。其二，派遣你去猎人学校，也是为国而战，你身为军人，不能退却。” “我有些困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为别人而活了呢？” 陶宇沉默了许久，说道：“谁不是这样呢？每个人在成长的同时，都会背负一些东西。只是对你来说过早了一些，所以你现在会感觉，所有人都在催着你长大。” （紫枫本尊：本书第一卷边境风云，正式结束。第二卷为异国奇遇。篇幅很短，将以主角视角揭秘猎人学校，客观展现中国特种兵在国际上的真实影响力，同时主角牵扯出的一段恩怨纠葛，是全书最具魅力的一卷，不容错过。并且老读者要注意了，有前两部的人物出现哦！） 第一百五十五章离别前夕 “报告！” 我站在首长办公室门口，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古鸿志这位首长的脾气可不太好。 “进。” 看到进来的是我，古鸿志的脸色立刻就沉下来了。 “你不来我还想找你呢，给了你好几天的时间，现在想好了？” 既然是来改变主意的，那态度上必须也得180度大转弯。 我挤出笑脸，说道：“首长，那个猎人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怎么着？又想去了？” “是！” 古鸿志瞪着我：“你以为你是谁？部队你家开的啊？你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 我有些慌了：“那个……之前脑子没转过弯来，现在不是想明白了嘛！首长，你别吓唬我，我知道这名额您还给我留着呢。” 古鸿志站起身，说道：“我告诉你陈锋，别以为自己立了功就可以随心所欲！再给脸不要脸，老子让你去后勤看仓库去！” “别别别……还是把我弄国外去吧，省得您看着我心烦！” “少嬉皮笑脸的！” 古鸿志臭骂了一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说道：“这是猎人学校的日程安排，回去好好看看，具体的事情找参谋长。” “是！谢谢首长！” 我太了解古鸿志这个人了，能被他骂，说明我这个人的优点至少有迹可循。 古鸿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能想明白了最好，组织上对你的期望是很高的，你别不识好歹！多少人盯着这事呢，也不是非你不可！国际舞台也是一场战役，你既然去了就给老子打得漂亮些！” “是！保证完成任务！” “前几天政委都被你气坏了，要不是我压着，这名额早就成别人的了！” 我感激的说道：“多谢首长看重！我保证继续努力，不辜负你的期望！” 古鸿志阴阳怪气的说道：“嗯，以后多给我搞点事情出来，继续居功自傲、胆大妄为。” “不能不能！” “哼！” 古鸿志看了一眼时间：“都六点多了，我得回家吃饭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我没事，首长你家今天吃啥？我能去蹭个饭不？” “滚！” “……” 敢和大队长这么开玩笑的，整个东北猛虎都找不到另外一个人来。 当然，这也只是私下里，没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不然会死的很惨。 准备出办公室的时候，走廊里传来古鸿志洪亮的声音：“拿着毕业证回来，老子亲自给你下厨！” 我微微一愣，随即高喊道：“多谢首长！保证不辱使命！” 回去的路上，我看了一下猎人学校的流程表。 1月下旬，也就是一周后，我就要前往首都后勤学院，和其他军区派遣的特种兵会和，组成中国代表队，接受长达一个月的西班牙语学习。 然后2月底就走出国门了，学期一年，假如中途不被淘汰的话…… 后面还有很多细节的流程，我也不着急看。 令我头疼的是西班牙语，我是一句都不会说。 这么牛的军校，开设的国际班居然不应用英语，这也太差劲了吧？可眼下不学还不行，到时候连人家教官说什么都听不明白，还怎么受训？ 不过想来，这也是w国高傲姿态的展现吧。爱来不来，想来就得迁就人家。 尽管是迫于无奈，但多掌握一门外语也没有什么不好，说不定以后就能用得着。 可现在的问题是，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这就有点夸张了。 后来我听陶宇说，他们那一年是学习了半年的西班牙语，才勉强能说的流利，拿到西班牙语初级证书。 张泽之前不也说嘛，每年都是10月份确定名额，集合特训，就是这个原因。 至于今年为什么特殊，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连参谋长都不知道。 一周的时间里，我除了配合组织完成各项手续，也把各项工作交接给段弘毅，他没当过带队主官，更没当过主训，可以说毫无经验。 也抽出一天时间去康复中心看了孙小武，他的伤势恢复的不错，每天进行着枯燥无聊的康复训练，日子过的很是苦闷。 而其余的时间，我几乎都泡在健身房里，进行恢复性训练。 一次重伤，让我的身体素质大不如从前，像我们这样的顶尖特种兵，和运动员差不多，一天不练就会退步，自己都能感觉到。 一个月后就要远赴w国，这期间还有紧张的外语培训，我必须尽快让我的身体机能达到最佳状态。 这几天，陶宇也向我叙述了一些猎人学校的训练科目，可以说挑战性很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 况且陶宇所说的内容是他们那一届的，时隔几年过去了，猎人学校不知道又出了多少新花样。 临行的前一天，我在健身房里待到黄昏，所有人都去吃饭了，但我没有去。 因为早上孙雨诺给我体检的时候，发现我脂肪指标高了一点，这让我很郁闷，都怪殷诗晴那么用心的喂养我…… 伤在胸口，双臂暂时还不能太用力，我只能反复的进行腿部拉伸、力量的训练，既枯燥又辛苦。 “差不多就行了吧，这都几点了？” 我见殷诗晴走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陪你练会，然后拉你去吃饭。”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往你们分队打电话了呗，陶宇说你在这。” 说着，殷诗晴脱下外套扔到柜子里，只穿着里面的保暖内衣，紧身的样式更加凸显她的身材。 说实话，她的身材比例真的完美…… “饭就不吃了吧？我都被你喂胖了，我可是要去猎人学校的，万一被淘汰了怎么办？” “脂肪指标只是高了一点而已，还不至于影响你的发挥，现在是养伤要紧。” 殷诗晴在器械上做仰卧起坐，还能气息平稳的劝慰我。 “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知道啊。” 我笑道：“消息还真是灵通。” 殷诗晴坐起身，有些不悦道：“你今天各个分队都跑遍了吧？但凡关系不错的，你都去告别了，整个东北虎都知道你明天走，为什么不来和我告别？” “这你都知道？我准备晚上去找你呢。” “拉倒吧，你是把我忘了。” “真没有，白天我路过医务所你不在啊。” 殷诗晴更生气了：“不在你不会找啊？你没有电话吗？” “……” 很多人以为部队里不能用手机，其实并不是这样，只是不能随时用，而像殷诗晴这样工作特殊的干部，手机都是随身带的。 我一般不训练的话，离开分队就会带上手机，怕上级有事找我。如果不是干部的话，也不可以私自离开分队，用不着手机。 “你那么关心我，肯定会知道我哪天走的，到时候肯定会送我嘛。” 殷诗晴冷哼了一声，并不打算计较，问道：“明天就去北京了，舍得走吗？” “当然不舍得啊。” 我叹了一口气：“在边境漂泊了近四个月，总算是回到东北虎了，伤还没好利索呢，就又要走。如果要是不去的话，我就也可以休年假了，已经快两年没有回过家了。” 这次去国外又要一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家里说了。 殷诗晴叹声说道：“也真是难为你了，可是没有办法，这一次你走的太急了，你总不能一身伤的回去吧？” “是啊，算了吧，忠孝两难全嘛。”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这时，殷诗晴放在柜子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殷诗晴连忙去接，我也一开始也没有在意，但我发现她接听后状态有点不对。 怎么形容呢？格外的欣喜，是我完全没有见过的一面。 “怎么这个时间打来？嗯……真的啊？不是说五月份吗？好，到时候我会来接你。” 殷诗晴的语气很轻，平时她的温婉都会显得有一些冷淡，但这次完全不一样，倒是有点小女人的姿态，说话间不时的抿着红唇。 而在她交流间，我也听出了对面是谁。 “李乘风？” 殷诗晴把手机收起来，点头说道：“嗯，他那边进展的很顺利，要提前回国了，大概就是下个月，看来你们俩碰不到面了。” “那太好了，我可不想见他。” “你们俩的关系有那么差吗？” “把‘吗’字去掉。” 殷诗晴笑道：“嘿，越说还越来劲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她那样的姿态，心里竟然会有那么一丝的不舒服。 难道，殷诗晴和李乘风已经走到一起了？好像还不至于…… 关我屁事？ 我摇摇脑袋，甩掉那些杂乱的想法，对殷诗晴说道：“走吧，吃饭去。” “不练了？” “再晚食堂的饭菜都凉了！” 机关食堂晚上10点才关门，为了照顾加班领导和夜训的队伍。不过6点钟的饭点如果赶不上，只能9点去吃了。 如此说来，这的确是我中止训练最好的理由…… 回到宿舍收拾行囊，但其实我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我透过柜橱的玻璃，看到了里面一张我和陆若琪的合影，我拿在手里，却始终没有放在背囊里。 分手一年，如今提及这段感情似乎已经不再歇斯底里，唯有心底里的那份遗憾和叹息。 “时间真是最好的良药。” 我喃喃的说了一句，把这张合影放在橱柜的最下面。 不一会儿，住在隔壁的段弘毅叫我去活动室，战友们都等着呢。 这一走就是一年，总要和大家道个别。 到了之后，大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无非是关于猎人学校那些事，而在这欢送的景象背后，不免也有些伤感。 最后，我说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该熄灯了。你们也别装出一副不舍的样子，平时虐你们的时候，没少在背后骂我吧？现在都偷着笑吧。” 王子栋瞥了一眼段弘毅，叹声对我说：“有什么可高兴的，旁边这位也不是善茬。” 段弘毅冷声问道：“你说谁？” “没谁……” 我笑了笑，又严肃的说道：“行了，大老爷们不矫情，我说点正经的。猛虎突击队如今拼出来了，正式进入作战序列，可你们都清楚，我们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接下来的一年，我希望你们无愧于牺牲的烈士们，不要停下变强的脚步，你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只有足够强大，我们才能共创辉煌。所以为了你身边的战友，千万不要松懈。” 众人点头，纷纷说道：“等你回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群英荟萃 军人出公差，一般还是搭乘民用交通工具，但这次时间比较紧，加上猎人学校这件事太过于重要，所以大队还是准备了直升机，专程送我。 一大早，殷诗晴就来分队送我，不停地叮嘱我要保重身体，还给我带了一些国外没有的药品。 早操还没有结束，陆国华也到了，又是一番叮嘱。 说实话，听到众人不停的嘱咐和关怀，真是舍不得走。 谁愿意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去往异国他乡呢？况且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留学，所要面临的挑战和危险，都是未知的。 分队集合吃早饭的时候，我和猛虎突击队的战友们告别，坐上参谋长的车，离开了分队驻地。 除了殷诗晴和陶宇，我没有让其他人送，包括段弘毅在内。 我不希望把这次离别搞得很沉重，一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停机坪上，一架直-9运输机已经启动，那旋转的螺旋桨让我的思绪更加烦乱。 殷诗晴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这伤还要再养半个月左右，才能接受高强度的训练。北京那边人生地不熟，只能你自己照顾自己了。” “放心吧。” 也没有外人，我看着殷诗晴说道：“晴姐，等到了地球的另一端，通讯肯定就不是很方便了，你要多保重。还有……” “还有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走到近前小声说道：“喜欢就去争取，不要瞻前顾后，没有得到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是不好的？相反，喜欢的东西，只要捧在手里细细端详才知道哪里不好。” 殷诗晴的眼神有些惊讶，也有那么一点羞涩和逃避，而后又直视着我，笑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懂我在说什么，勇敢点。” 我又看向陶宇，说道：“你以后少摊事，好歹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别一有实战就往前面顶，刘鑫、向南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你这一身伤再不调理就麻烦了。” “放心，家里不用你惦记。” “嗯。” 正要准备登机的时候，我看到大队长古鸿志和政委成浪涛走了过来。 等他们到近前后，我敬礼说道：“首长，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一走就是一年，我们怎么可能不来送送？” 古鸿志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外面不比家里，没人惯着你，你的性子要收一收，遇到什么委屈或者难关，都要咬牙挺过去。” 这番话说的格外窝心，更像是长辈对孩子说的，让我心中不舍的情绪更加浓烈。 “是！放心吧首长，我一定多争得荣誉。” “能平安回来就好。” 古鸿志撕下我的臂章，放在我的口袋里，又从自己的口袋拿出一个臂章，挂在我常服的臂膀上。 那是东北虎的臂章，黑色的背景在下，金色线条勾勒出盾牌的形状，一只嘶吼的东北虎栩栩如生。 我们很少佩戴东北虎的臂章，不管是训练、演习还是作战，都佩戴特种部队的“闪电利剑”臂章，而常服一般规定佩戴军区军种臂章。 古鸿志沉声道：“你是代表我们东北虎出征的，这次七大军区直属特种部队都派遣了精英骨干，我的底线就是，别给我丢脸，否则那群老家伙非戳我脊梁骨不可。” “是！一定不辱使命。” “去吧。” 我最后敬了一个军礼，迈着沉重的步伐登上了飞机。 飞机缓缓地升起，我望着他们四人向我敬礼的样子，心中的不舍在这一瞬间迸发。 作为军人有太多的辛酸，其实更多的是要承受很多委屈，身上的使命和责任，注定我们会做一些不情愿的事。 …… 北京。 上一次来首都，还是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因为考上了县城的一高中，一家人都很高兴，来这里旅游过。 我只能在高空领略一下这个城市的风采，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到中午，飞机稳稳的降落在首都后勤学院，在停机坪旁边，已经有一位上校军官在等待着，想来就是接我的。 我跳下飞机，走向那位上校领导，敬礼说道：“报告，沈阳军区东北猛虎特种大队，中尉陈锋，前来报到，请指示！” 上校伸出手说道：“您好，我叫田立群，隶属于总参谋部，是这次赴猎人学校的负责人。” 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出头，但来头还真不小，臂章上写着“解放军总参谋部”，想来肯定是主任级别的，是总部领导。 “首长好！” 田立群没有一点架子，笑道：“别客气，以后叫我田主任就行了。我会和你们一起去猎人学校，你们受训的时候，我也会进行一些学术探讨，同时担任你们领队的工作。” 我点点头，笑道：“还希望田主任以后多多照顾。” “别客气，跟我来吧，先带你见见战友们。” “好！” 这后勤学院还是挺大的，环境也非常不错，比我当初上的军校好多了。 在田立群的带领下，我走进了校园里的格斗馆，可能现在是操课时间，所以里面很冷清，只有不到十个人在各个角落，或是对打、或是闲聊。 见我们进来，一个相貌平平、皮肤黝黑的青年拍拍手，喊道：“集合了！” 其他人纷纷摘下护具跑过来，站成一排。 摘下护具我才看清他们的军衔，好家伙，清一色的军官，最次也是中尉，最高的是刚才喊集合的人，少校军衔。 田立群说道：“这是我们最后一位成员，来自老虎团的陈锋。那个……汪鹏！” “到！”刚才召集大家集合的少校喊道。 “你带他认识一下，我还有点事。” “是！” 田立群走后，叫汪鹏的这位少校走到我近前，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汪鹏，来自成都军区西南猎鹰，是你的队长。” 西南猎鹰，这是解放军最早成立的特种大队，被誉为丛林之王，参与过大战的特种大队。 “你好！我叫陈锋，锋利的锋。” “呵呵，我看过你资料，老虎团最年轻的一等功授予者嘛。” 东北猛虎特种大队最初就叫老虎团，是后来特种部队的建设受到重视，改编成特战旅的，不过现在还有很多人叫我们老虎团，无伤大雅。 我微微一笑：“那都是浮云，这里没有比我差的。” “客气。来，大家都介绍一下。” 站在队伍最边上的清秀中尉说道：“我叫吴天，来自广州军区南国利剑。” 第二位的小个子说道：“倪秋，兰州军区，暗夜之虎（夜老虎）。” 吴天看上去有些清秀，第一眼会觉得这个人不像特种兵，但后来他的实力让我很吃惊，狙击水平刷新了我的认知，甩出邓文强好几条街。 至于倪秋，人如其名，像泥鳅一样圆滑，成天嬉皮笑脸，根本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 另外还有两个人，我印象很深刻。 一个是来自空军的空降兵韩旭，上尉军衔。因为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他在和汪鹏对打，格斗水平很高。 另一个是袁英，来自济南军区的雄鹰特种大队，他看似面貌平庸，但这个名字我不陌生，因为他就是济南军区的兵王！ 兵王啊，每个军区只有一个，多少人敬仰的目标？在他们的部队，影响力肯定和李乘风一样。 都是响当当的番号，甚至还有兵王的加入，可想而知这次的派遣，上级有多么的重视。 都介绍完了之后，汪鹏笑道：“行了，都别拘着了，大家都是年轻人，没那么多讲究。” 倪秋整理着拳套，冲我仰仰头笑道：“喂，小老虎，要不要来打两拳？” 我笑着婉拒：“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过两天再揍你。” “嘿！都说东北人爱吹牛，今天倒是见识了。” 倪秋这么一调侃，大家都笑了，算是打破了稍显尴尬的气氛吧。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来自五湖四海不同部队，没那么快打成一片。 不过，我们都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聚在一起，那就是拿到猎人学校的毕业证，不负祖国重托，也为祖国和各自部队争得荣誉。 想拿到毕业证，主要是靠自身的实力，但想要为国争光，拿到这一届的最佳代表队，必须得所有人都足够强。 所以，倪秋的初衷是想探一下我的实力。 汪鹏挥挥手说道：“行了，切磋的机会有的是，你们先练着吧，我带他先回宿舍。” “回见了各位。” “回见了小老虎。” “……” 这外号恐怕就在今天定下来了。 出了格斗馆后，汪鹏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我呼了一口气：“都是高手啊，那个袁英是兵王吧？” “嗯，身经百战。” 汪鹏解释道：“所以不用疑虑，没有一个弱的，上级这么搞，意图很明显，要在猎人学校展示我们中国特种兵兵的真正实力。” 我们以往登上世界军事舞台的队伍，多是被外界曝光的队伍，大多数都不是最强的，能争得多大的荣誉都无所谓。 算是隐藏实力吧。 但这一次居然例外，这背后或许有其他的意义吧。不过那都不重要，崇尚荣誉是军人最基本的素质，既然去了就要拼尽全力。 我信心满满：“都是高手才好，这样到了团体项目的时候，我就可以抱大腿了，哈哈！” 汪鹏蛮有深意的笑道：“别谦虚，你这么年轻就能被派过来，说明你也是高手。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才刚刚进入特种部队。” 第一百五十七章突击恶补 我们住的宿舍很大，最起码有六七十平米，床都是单张摆放的，不是那种上下铺，中间有两排桌椅，上面台灯、课本，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来这也没指望住单间，这样的待遇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汪鹏说：“你的床在最右边，这里好像是硕士生宿舍，隔壁都是高材生。” 我叹了一口气：“俺是泥腿子一个，没读到研究生。” “呵呵，谁不是呢？” “咱们中就没有高材生？” “有，那个南京军区的肖琦上尉，研究生刚毕业，好像是在读博士。” 我惊讶的说道：“厉害了，博士不应该少校吗？” 正常本科毕业是中尉，研究生毕业是上尉，博士生是少校，不过如果挂军职就读，算上军龄的话，实际军衔可能更高。 “这不还没读就被拉到这来了吗？” “也是。” 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把东西放到柜子里，然后换了一套作训服就完事了。 这大概就是军人吧，个人物品少的可怜，有也不能随便带。 换衣服的时候，汪鹏看到了我的新伤口，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唏嘘道：“你这伤口有点触目惊心啊，怎么活下来的？” 我笑了笑：“命大，匕首没有伤到心脏。” 汪鹏竖起大拇指，说道：“肉搏吧？那看来你的格斗要提高了，刚才我以为你只是不想展示实力呢，原来是真受伤了。” “那当然是真的，东北人很实在的。” “走了，吃午饭去，带你重温一下军校食堂。” 只要是军官就肯定上过军校，这一次来的没有士官。 但在部队里，军官不一定会比士官厉害，一些老班长拿出来都是精英骨干，只不过文化水平、学历素养限制了发展了而已，不过现在士官的待遇也不比军官差，只是不带兵而已。 就拿孙小武来说，他的素质比宋豪差吗？可保送军校名额拿不到，自己又考不上军校，那只能是个班长，或者军士长。 反过来说，如果军官只要求军事素质，不看文化素养也不行。古今名将，都是学识渊博的。 存在即合理，有些规定看似封死了很多人的路，但却是从大局出发的。 如果部队增加保送名额，势必降低保送标准，难免有看走眼、走关系的，那对寒窗苦读的应届生，岂不是很不公平？ 由此可见，知识就是力量，不管在哪个领域，有好的学识，就能让自己的步伐更大一些，跨过别人跨不过的门槛。 我们一行九人来到食堂，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因为我们的臂章五花八门，军装样式也不同（海军和空军各一个），还都是清一色的军官。 九大利刃虽说番号早就曝光了，但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听说过没见过。但如果对特种部队有研究的，肯定都认识我们的臂章。 吃饭的时候，汪鹏和我们商量，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就都别戴各自部队的臂章了，改用国旗兵种臂章就可以了。 我们也一致同意，谁都不愿意被当成动物看。 下午，这些能人依旧混在格斗馆里，我则在宿舍里睡个午觉，往东北虎打个电话报平安。 顺便，把这件事告诉爸妈一声，美其名曰去国外留学，这样听起来就是好事了，他们都很高兴。 和这些人在格斗馆混了一下午，我也算是融入进这个集体了。 虽说这些人性格迥异，有沉默寡言的，也有活泼好动的，但还真没有惹人讨厌的。 真正的强者只会内心孤傲，但绝对不会轻狂。 这一次派遣过来的，都是各大直属特种大队的精锐骨干。晚上回宿舍一看，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疤，有的还是枪伤，证明所有人都参加过实战。 真正和死神交锋过的人都知道，所谓格斗、体能、枪法，都不过是顶尖特种兵的基本素养，水平或许有高有低，但不是最重要的，想在战场上生存下来，靠的是战术思维，是灵活的头脑。 所以，我们都想从对方身上探求深层次的优点，以此来勉励自己。 晚上，大家都在闲聊，我从旁边的书桌上看到一本书，勾起了我的兴趣。 名字叫《艰难一日》，作者是m国海豹六队退役队员马克·欧文。 此人亲历讲述刺杀国际恐怖组织头目的全程，长达14年的准备，期间经历12次作战部署，终于把这个m国全民公敌杀死。 “喜欢啊？拿去看。” 南国利剑的吴天走到我身边，很大方的说道。 我笑了笑：“有点意思，你不会真的是军校生吧？” 吴天耸耸肩说道：“还真是，刚刚毕业，给我弄这来了。” “在部队考的军校？还是保送的。” “考的啊，没给部队添麻烦。” 吴天叹声继续说道：“我高考的那年，赶上汶川地震，家里人都没了，不然我或许就是国防科技大学的一员了。” 见勾起他的痛苦往事，我拍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不该问。” “没关系，我这条命都是解放军救的，所以我就来当兵了嘛！我觉得啊，咱们其中我是最弱的，文弱书生，到时候帮衬一下哥们啊。” 这时汪鹏走了过来，把水盆扔到床下，笑骂道：“吴天，你好意思说你是文弱书生？我听龚晓宇说了，你可是天才狙击手。” “哈哈，天才算不上，马马虎虎吧。” 我托着下巴：“龚晓宇是谁？名字这么熟悉呢？” 吴天小声说道：“孤陋寡闻了吧？西南兵王……” 我瞪大了眼睛，说道：“我想起来了，内网军报上看过！据说也是狙击手出身吧？你认识他？” “嗯，前两年维和的时候认识的。” “厉害吗？” “废话，兵王有孬的吗？你们军区的兵王不就在东北虎吗？他厉害吗？” 想想李乘风的实力，我也就不再说话了。 汪鹏笑了笑，说道：“我和你们所说的西南兵王的确很熟，他是我的搭档。整个西南猎鹰谁不知道，他就是个无耻之徒。” “……”大家都很无语。 不过也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要么就是不太感兴趣，要么就是觉得兵王没那么高不可攀。 从侧面也反映出一点，这些都是能和兵王为伍的人，没有孬种。 济南军区的袁英沉吟道：“兵王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等真的拿到了，就知道这份殊荣有多沉重，想甩都甩不开。” 吴天嗤笑道：“你这人真没意思，打击我们积极性。” 袁英摇摇头苦笑：“实话而已，你们中很多人都和该军区的兵王熟悉吧？那我问你们，抛弃光鲜的外衣，他们真的快乐吗？” 我和汪鹏都陷入了沉默，其他人也都差不多，至少都没有反驳。 陶宇总说，李乘风以前炙热的像团火，是那么的自信、张扬，可现在却冷若冰霜。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享受兵王的殊荣。 倪秋打趣道：“嘿！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们军区还没兵王，群雄逐鹿！谁都有机会。” 目前好像只有五位兵王，之所以有这种情况，应该是上任兵王晋升到上校，不属于青年军官范畴，也有可能是退出现役或是牺牲…… 而不管哪种情况，该军区都不会立刻授予新的兵王，除非资历、功勋配得上，人才库排名第一只是前提，影响力才是最重要的。 晚上，我就抱着吴天的那本书看，虽说写的有点无聊，很多机密战术、事件也都隐藏了，但里面所描绘的海豹六队，还是比较真实的。 第二天，刚刚吃完早饭的我们，就被叫到了一间教室。 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流程上写的很清楚，从这一天开始到出国前夕，我们都要在这里接受西班牙语特训。 不到十分钟，一位女中校走了进来，三十岁左右，算不上漂亮，看上去很严肃。 “大家好，我叫方娟，是后勤学院的教师，隶属于解放军总后勤部。从今天开始，由我来负责你们的西班牙语教学。” 方娟又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往年去猎人学校之前，都会有五个月的语言特训。可今年不一样，我们迟迟没有得到猎人学校的通知，一直拖延到现在才确定事宜。开学时间不变，这也将意味着，你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突击恶补。” 一个月学习一种语言，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倪秋举手问道：“老师，请问西班牙语难学吗？” “难。” “……” 方娟笑道：“你们的资料我都看过了，都是来自直属特种部队中的模拟外军和尖刀分队，比往年的学员素质更好，那么据我所知，你们都应该接受过无意识记忆特训吧？相对来说，还是有点基础的。” 无意识记忆是一种方法，特种兵在敌后活动时，会遇到很多种状况，而在窃取情报的时候，需要在短时间内牢记关键信息。 可不代表着我们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要是几页资料，我们一天就能背下来，可这是一种语言！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从今天开始，你们除了吃饭睡觉，其他的一切时间都用来学习西班牙语。虽说你们这届培训时间短，但我的标准是不降低的，如果没有达到标准，你们还是别出国丢人现眼了。” 吴天举手，一脸苦色的说道：“老师，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方娟笑道：“所以，今年的语言特训是在高压情况下进行的，要相信你们自己嘛。我觉得，今年猎人学校之所以延迟通知，就是想让你们去之前就面临一个挑战，你们可以理解为，这是猎人学校的第一关。” 汪鹏对我们说道：“发再多牢骚也没用，事已至此，我们只能面对，总不能现在就泄气了吧？” 我也附和道：“老师，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每一秒钟都很珍贵，请您开始吧，我们全力以赴。” “好！” 方娟赞赏的点点头，又说道：“我的节奏很快，千万别走神！我相信你们可以的，请你们也相信自己。” “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一百五十八章意外来客 强大的抗压能力，是成为特种兵的基础。我们这些来自各大特种部队的骨干，抗压能力自然不会差。 尽管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至少要把心态调整好，拼尽全力。 所以，仅仅是抱怨了一句，大家就都打起了精神。 客观的说，我觉得世界上最难的语言就是汉语，声母、韵母、四声调，一字多音，一音多字，能把人逼疯。 而西班牙语还没有英语难，虽然它有29个字母，词汇结构和英语相似，字母发音单一、重音规范，语法相对简单直白。 我们这些人英语都不差，找到语言的共性，学习西班牙语也就简单一点，就好像钢琴高手，学起吉他会比普通人快。 但令我们最崩溃的，就是颤音。 好像我们都没有天赋，发不出那种舌头颤抖的感觉。 方娟经验十足，让我们嘴里含水或者小石子，先找到那种感觉再练习。 按照方娟的说法，我们必须在这一个月内掌握初级水平，重点是军事用语和生活用语。 哪怕说的不流利，也能正常的表达和交流，否则到了猎人学校就麻烦了，会吃更多的苦头。 第一天课程结束后，我们就领取到了一大堆教材，包括影视、音频教材。 当天的作业，就是熟练发音，背写近三百个单词。 可想而知，当晚我们的心情是崩溃的，还不如让我们出去跑十公里越野去。 除了吃饭、上厕所，我们就窝在宿舍里面，塞着耳机背单词，熄灯之后，宿舍里还是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一直到后半夜，这种声音才没有，但我在睡梦中，还会被各种单词萦绕着…… 方娟每天上两堂课，都是两个小时，进程非常的快。这也导致我们每天需要背诵大量单词做支撑，常常捡了西瓜忘了芝麻。 如此高强度的特训，让我们的心态都有点炸，时间每过去一秒，我们就多一分焦急，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海绵，这样就可以吸收的快一点。 我们每天睡六个小时左右，然后其余时间都在学习西班牙语。 在宿舍学的烦了，就塞着耳机听音频教材，出去跑两圈。 相比于其他人来说，我的压力是更大的，因为我要抓紧在这段时间进行恢复训练，所以我总在健身房背单词。 两周后，方娟开始强迫我们平时用西班牙语交流，甚至她上课都用西班牙语了。 背再多的单词，会写再多的句子，说不出来也是白搭，所以我们都严格遵守。 尽管高强度的学习氛围，让我们之间交流并不多，但真要是说的时候，听的人往往不懂啥意思，就会让说的人很抓狂。 虽说语言是有其魅力的，只要细细钻研还是能产生兴趣的，但在这种高压之下，哪还有什么兴趣？完全是死记硬背。 但成效也是很大的，生活、军事两大类的单词基本都背完了，只是组织能力还不行，发音也有些不准确，只能勤加练习。 而在继续练习的同时，我们还是不停的背单词，只是数量上较少了一些。 谁都不敢松懈，真要是达不到标准，或许连国门都出不去，到时候怎么回部队交差？ 还有一点，猎人学校延迟通知，恐怕其他国家的学员也都和我们一样，突击恶补语言，等到了学校之后，如果他们比我们说的好，那我们到时候丟的可是祖国的脸面。 所以说，这也算是隐形的竞争，想必这也是猎人学校的延迟通知的用意吧。 这天下午，我窝在宿舍里看视频教材的时候，住在隔壁的一位研究生走了进来，敲门进来后问道：“请问，哪位是陈锋？” 我没有听清，倪秋把我的耳机拉下来，说道：“小老虎，找你的！” “谁找我？” “楼下，有个少校。” 少校？找我？ 我顺着窗户看了一眼，楼下的确有位穿常服的少校，再仔细一看，我微微一愣，竟然是他？ 吴天挤过来瞧了瞧，问道：“这人谁啊？” “大人物。” “少校还算大人物？领导我见多了。” 我懒得和他理解，连忙走下楼。 “分队长，你回国了？” 宿舍楼下的花坛边，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浓眉大眼、棱角分明，这不是别人，正是北国兵王——李乘风！ 李乘风还是老样子，不苟言笑，眼神里散发的气势生人勿进。 “我上午刚下飞机，夜里就要回沈阳，去军区复命。” 虽说我和他的关系很微妙，并不如和陶宇那般亲密，但还是和他热情的拥抱了。 战友之情还是有的，也正是他对我的严格要求，我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而且他今天能抽空来看我，我还是挺感动，想必他为了见我，也废了不少口舌。 其实真要说隔阂，无非是当初刚子舍命断后的时候，他果断命令了撤退，但其实那个命令也并没有错，只是从情感上来说，我更愿意陪刚子死。 李乘风露出一丝浅笑，和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我听说你揍了一个小白脸，断送了晋升资格？” 我叹声说道：“这事就别提了！” “晚两年晋升也不是坏事，你现在的性子还是太烈了。” 没有一见面就骂我，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所以我也不反驳。 李乘风叹声说道：“猎人学校我没去过，想必陶宇也给你传授了一点经验吧？” “嗯，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初步目标是突击手的毕业证，还有作战指挥的毕业证。” “还有海军潜水兵毕业证，有可能的话也拿下来。” “哦，为什么？” 李乘风沉吟道：“和你一起出国的队员，实力都不差吧？” “嗯，不比我差，你怎么知道？” “呵呵，你要是平时能多看一下军报、新闻，就知道上级为什么重视世界军事舞台了。” “为什么？” 李乘风解释道：“南边的那片海，最近不是很紧张嘛……” 原来如此。 李乘风又解释道：“猎人学校虽不算什么顶尖名校，但却是特种兵的最高学府，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中国特种兵的真正实力了。” “这又能改变什么？” “去到那里的，都是各国部队中的青年军官骨干，效果是在他们回国后体现的，并且世界各国的军事专家，都会盯着猎人学校国际班的成绩。” “嗯！我明白了！” 李乘风拍拍我肩膀：“压力不用太大，全力以赴就好。张泽和万瑞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责任不在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怎么知道的？” “回国前我和陶宇通了一次电话，说了很多吧。” 我叹声说道：“不管怎么说，那场战斗还是我没有做好。” “那就去猎人学校好好锻炼吧，听陶宇说，你新组建的猛虎突击队，短短半年就列入战斗序列了？经历的几次实战，都打的不错。” 提到猛虎突击队，我还是骄傲的。 “那必须！不是我吹，现在猛虎突击队的实力，足以跻身东北虎一流小队了。” “呵呵，比猛虎c组强？” “额……那是王牌小队，不能比。” 虽说猛虎突击队是黑马，但和一些成名已久的王牌小队相比，还是存在一定差距的。 “新来个指导员是吧？还成了今年选拔的主训，这个人怎么样？” 我点点头，说道：“是个很优秀的政工干部吧，不俗气。有红色背景，所以觉悟比较高，但还是有些理想主义吧，对待战争的理解还不够。” “评价很高嘛，我回去好好调教一下。” “你悠着点，别像训我似的，人家可崇拜你了。” “崇拜我的人多了，他算老几？” “……” 这就是李乘风，有时候狂的没边。 李乘风站起身，说道：“行了，我还得赶到机场呢。我过来，算是给你打打气吧。” “陶宇建议你来的吧？” “没错，他说你心态有点问题，哪怕我过来骂你两句，也能让你心里舒服点。” 我苦笑道：“那你怎么没骂我？” 李乘风叹声说道：“你已经意识到了，没必要再骂你了。” “我始终觉得，你太年轻，功勋多了，难免会自傲，这样下去早晚要吃亏。如果你心里始终释怀不了，那就牢牢记住，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配得上你身上的荣誉。” 或许，他一直以来都不给我好脸色，就是压制我的锐气吧。 “放心吧分队长，你说的我都明白，也会记住的。” “那就好。” 李乘风很少有这般语重心长，让我有些惊讶，也错以为李乘风在国外的两年，性情好像也温和了不少。 “分队长！” “怎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和晴姐……” 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打断我说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拿不到毕业证，别回来见我。” 说着，李乘风提起背囊就走了。 李乘风的反应，让我有点摸不清头脑。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相信他不清楚殷诗晴的想法，那如果知道，为什么还一直吊着呢？ 在我的印象里，李乘风是一个特别干脆的人，爱憎分明。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如果他不喜欢殷诗晴，就应该果断的拒绝，谁也不耽误谁。 我本想趁他态度还算温和的时候，提醒他别伤害殷诗晴，结果还是失败了，话都没说完。 如果是陶宇的话，就算不让我管，我也还是会说，甚至采取一些行动，但对李乘风，我怕弄巧成拙。 同时我也意识到，这次李乘风用温和的态度见我，并不代表我们之间的隔阂消除，我在上次战斗中的表现，他根本就不满意，而之所以违心的安慰我，无非是想让我毫无负担的出征。 第一百五十九章踌躇满志 后来的我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成熟的人，都不会让自己轻易陷入一段感情中。 因为他们很清楚，如不准确的尊崇于内心，那必然不能走到最后。到时候，只能用遗憾和不甘来面对，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爱情是一件很私人的事，外人无法插手，而当事人必须确定心中所想。 回到宿舍楼上，吴天招手问道：“刚才那人谁啊？” “你的好奇心怎么那么强呢？” “问问嘛。” 我撇撇嘴：“北国兵王。” “李乘风？” 整个宿舍里的人都看向我，一脸的难以置信。 “嗯，很意外吗？” 汪鹏叹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好下去巴结一下啊。” “没必要吧，你是西南猎鹰，我们是东北猛虎，八竿子打不着。” “也对哈……” 倪秋锤了我一下，笑道：“小老虎，没看出来啊！你小子深藏不露嘛！军区兵王都千里迢迢的过来看你。” 我解释道：“他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况且认识牛人，不代表我有多牛啊。” “那不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你要是怂蛋一个，人家才不搭理你。” “我还真是他口中的怂蛋。” 汪鹏在旁笑问道：“他是你领导？” “我的老分队长，也是他选拔的我。” “哦，良师益友呗？” “算不上……” 我可不认为李乘风是良师，最多算是严师，至于益友就更算不上了。 倪秋感叹道：“要说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我刚才看这个人的气势就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了？” “有种王者的气势，不好形容，可能是一种沧桑感吧。” 我嗤笑道：“说的一套一套的，你努努力，在你们军区争个兵王啥的。” “唉，能人太多，有点难啊。小老虎你努努力，这年头徒弟打败师父是常有的事！” “滚，别叫我小老虎！我要是小老虎，谁是大老虎？” “我啊！” 倪秋猖狂的笑道：“在我夜老虎面前，你这只东北虎只能卧着！” “找揍啊？” “来啊！我让你一只胳膊的！” 我气结道：“他娘的，你等我伤好的，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吹吧你就！” 一屋子的战友都笑了。 虽说倪秋这话多为打趣调侃，但屡次三番来找茬，我肯定得揍他一顿，否则真以为我好欺负呢！ 没过几日就是春节，但我们在这种封闭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了过年的兴致，感受到唯一的年味，就是三十晚上的那顿饺子了。 田立群、方娟和我们一起吃的年夜饭，看春晚的时候，我们还在背单词……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在这种高压的情况下，我们结束了西班牙语特训。 我以笔试第三、口语听力第二的成绩，通过考核。 方娟说她不会降低标准，其实还是降低了许多，并没有淘汰掉谁，完全是吓唬我们的。 往年的学员能比我们差多少？也都是各部队的精英，学了五个月才能说上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我们就算天赋再好，也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 能够勉强说清楚、熟练使用军事、生活用语，这已经让方娟很满意了，至于到那边是否够用，她也不敢保证。 语言测评结束后，我们获得了两天的休息时间，然后就要飞往大洋彼岸了。 所以，我们九人都是如释重负，在校园里玩了两天。 而在这段时间，我的伤也已经完全好了，因为从未停止恢复训练，我的状态也还不错。 于是，临行前我叫来倪秋，去格斗馆打了一架，其他人都观战。 这小子脚步非常灵活，有点拳击功底，还真是人如其名，滑的像只泥鳅一样，废了我好大的力气。 不过到最后，还是被我按在地上一顿揍，他的爆发力和格斗经验还是欠缺了一点，但不得不说，他也逼得我使出看家本领了。 后来大家彼此越来越熟悉了，也发现倪秋这小子的格斗水平不算差，在我们这些人中，算是中等偏上。 格斗不是倪秋最擅长的，在我们这些人中，他的头脑是最灵活的，对特种战术理解比较深，很多想法看似荒诞，但却都算是有把握的冒险。 机票、签证，都已经在我们特训的这段时间办好了，可以说是万事俱备。 临行前的晚上，田立群把我们聚集起来，上了一堂辅导课。 主要是向我们讲述猎人学校的历史，国际班的竞争状况等等。 田立群也毫不隐瞒的表示，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奔着本届国际班的团队桂冠去的，如果有可能，也拿下个人冠军——年度最佳猎人奖。 这不是军事赛事，所以想要得到殊荣，也不是进行某些演练科目进行竞赛，而是综合一年的表现。 比如说团队奖项，其前提就是通过率最高、人均所获证书最多，注意，是人均。 打个比方，我国代表队共9人，其中有4人通过所有阶段考核，那么通过率就是44%。但某个国家只有4个人参加，有2人通过，那么通过率就是50%。这样的话，在团队考评中，我们就输了。 那么通过率相近的情况下，也要看该团队成员在过程中的表现。 而证书也是评判标准之一，最后我们共获得证书，也要除以9。 所以，团队奖项的获得，不在于人多，而是没有拖后腿的，整个团队都比较强才行。 相对来说，个人奖项就简单粗暴了，没有那么多的啰嗦，就是比拼个人所获证书数量，如果数量相同，则由校方评选。 长达一年的学习生涯中，前大半年处于生存模式，熬不住就要淘汰回国，而对于我们来说，一定要撑过这个阶段。 而后半程多为考核阶段，种类比较多，例如：突击手考核、海军潜水兵考核、狙击手考核等等。 那么如果在突击手考核中被淘汰，并不妨碍参加其他项目，只不过是拿不到突击手的毕业证书了。 不管是从机制还是到最后的考核评选，相对来说还算是很公平的。 但嘴上说的轻松，能不能熬过前半程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考证、测评了。 猎人学校是什么地方，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谁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撑到最后。 那么，肩负着祖国使命和部队荣誉的我们，压力可想而知。这场未知的旅途，让我们的心情格外忐忑。 出发的那天，天气阴沉的可怕，我们都生怕航班会延误。 我们要从首都机场登机，到欧洲f国转机，才能到达南美洲的w国，全程近30个小时。 因为旅途时间太长了，出发时我们穿的都是便装，怎么舒服怎么来，这样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临走的时候，汪鹏在宿舍拍拍手说道：“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出发前，我有几句话想对大家说。” 大家都放下手头上的事，聚了过来。 汪鹏呼了一口气，说道：“你们的资料我都看过，说实话，论功勋、能力，你们中有很多人比我要强，比如袁英这位兵王，实力自然毋庸置疑。” 袁英浅笑道：“既然你说到这了，那我也说两句。请大家忘记我兵王的身份，因为我已经忘了。所以，论资历，汪鹏你绝对配当这个队长，大家都是没有异议的。” 猎人学校的特训选拔，比我们的特种兵选拔要难的多，同时也和我们的特种兵选拔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管你来自哪个国家，受过何等荣誉，在进入训练场的那一刻，都一视同仁。 从袁英的话中可以看出来，他不认为兵王这份殊荣有何优越之处，相反，这让他比我们更加有压力。 如果连兵王都没能从猎人学校毕业，那回去得有多丢人？ 汪鹏点点头：“既然大家认我这个队长，那临行前我就说两句。” “摊开说吧，大家都肩负着各自部队的尊严，七大直属特种部队的竞争关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而空军神鹰、海军蛟龙，更是四栖作战大队，不服陆军特种兵。” 汪鹏还真是够直白的，这话也只有他敢挑明，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大家都默认了。 “上级的意图很明确，我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团队奖项。所以我希望大家在上半程的特训中，精诚合作、互帮互助，争取全员通过！等到了后半程的考核，大家就各展才能、争夺荣誉，个人证书和荣誉，也是会给团队加分的。” “同意！” “同意！” “……” 其实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在受训的过程中，难免有受伤的、生病的，在那样的异国他乡，能伸出援手的只能是我们彼此。 我们得团结起来，共同撑过淘汰阶段，先赢过那些老外再说，然后我们再各凭本事，去争夺各专业的证书，为团队添砖加瓦的同时，也是在为自己的部队赢得荣誉。 见大家毫不迟疑的表示同意，汪鹏有些激动的说道：“我入伍十年多了，当过班长、排长、指导员、教导员，还没有带过如此强大的队伍！这简直是梦之队了！” 大家都笑了。 真正的梦之队，应该是把各军区的兵王聚集过来吧，不过难度太大了，哪个军区的兵王不是重责在身？ 不过，队伍强不是体现在单兵素质上，而是在此基础上，大家能做到绝对团结。汪鹏之所以欣慰，就是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不需要他做思想工作。 大家伸出手，搭在一起，齐声喊道：“精诚合作！” 第一百六十章异国他乡 我们出发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心里虽有些不安，但也踌躇满志，可真到了猎人学校，发现这里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当然，这是后话。 太久没有离开部队了，所以到机场这种地方都觉得有些新鲜，就是东西都太贵了，什么也买不起。 一行十人换好登机牌，也没有行李托运，直接到候机室登机。 第一次坐民用飞机，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准时登机，发现是f国的航空公司，怎么看他们的空姐都没有我们的漂亮，可能是审美问题。但不得不说，她们身材貌似更……壮硕？ 大家座位都是挨着的，我旁边是吴天和肖琦。 飞机缓慢的进入跑道，空姐开始演示安全守则。 看着空姐挺胸勒紧救生圈的时候，肖琦的眼睛都看直了。 我拍了他一下，笑骂道：“能不能有点出息！” “太大了……” “……” 真想装作不认识他。 肖琦嘿嘿一笑，说道：“唉，以我的审美，看不出她们漂亮不漂亮，那就只能看身材了。” 我赞同道：“身材再好也无福消受。” “关了灯都一样……” “……” 这货居然会讲荤段子！ “济南妹纸多吗？” 肖琦老实回答：“还好吧，我一直在部队，跟外面接触不多啊。” “你不是济南本地的啊？” “不啊，我口音听不出来吗？” “唐山的？” “对啊！” 看来也是从义务兵混起来的。 如果是在本地上军校，那么就有很大几率在本地区服役。而正常以义务兵入伍，那么分配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这么做，是保证部队士兵的地域多元化。 就拿沈阳军区来说，只有一小部分是东北人，五湖四海哪的都有。假如战争爆发，我们也可以南下作战，能够适应当地气候，甚至有可能在某个战士的老家作战，那就方便很多了。 反之，如果清一色的东北人，拉到南方作战，还没开枪就都中暑了，还人生地不熟，寸步难行。 飞机起飞，仰着脑袋往云层里面钻，等平稳飞行一段时间后，空姐开始派发饮品。 反正钱都花了，免费的东西不喝白不喝。 肖琦在我旁边叽叽喳喳的，问题层出不穷，让我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东北有多冷？” “也分地方，沈阳冬天近零下三十度。” “哦，我听说因为太冷，你们东北人冬天都不洗澡。” 我嘴角抽搐：“你不知道东北人爱泡澡堂子吗？东北也有暖气的好不？你冬天在室外洗澡啊？” “哈哈，问问嘛。东北的妹子是不是特彪悍？” “彪悍的多，也有温柔的。” “……” 这货对东北得有多少误区？也不知道这些理论都是谁传的，有点地域黑了。 我们俩聊的火热，但旁边的吴天一直看着窗外，目光有些呆滞。 “喂，想什么呢？这两天就见你心神不宁的。” 吴天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其实我根本不想去，我上了两年军校，错过了很多事情，不知道这一次，我又会错过什么。” “你错过什么了？” 吴天犹豫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忧伤，沉吟道：“手足相残。” 我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我的一个好兄弟，葬身南沙。” “怎么回事？谁做的？” “我的兄弟们做的。” 我心里有些震撼，似懂非懂，不过我也知道，这事不能再深问下去了，吴天不可能再详细的说了。 吴天喃喃道：“有些时候得信命，有太多事情是我们无力改变的。但很多时候，我们又想拼命改变些什么。现在我就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在场，能不能改变些什么呢？” 我劝慰道：“你不也说了，命运有些时候是无力改变的，或许就算你不错过，也未必能改变什么，那为什么不看开一点？比起过往和将来，脚下的路更重要。” “呼……你说的有道理。” 我转移话题，问道：“我听说你们军区的兵王，就在南国利剑吧？叫任……什么来着？” “任鹏飞。” “对，你们俩认识吗？” “我的战友，同年进入南国利剑的。” 我笑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吴天托着下巴，说道：“国防生、科技天才、韧性极强，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他是在一种强压的环境下成长的吧。” 我惊叹道：“搞科研的混成兵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战争会在一夜之间改变一个人的。其实他的军功不算多，主要是为特种部队做的贡献很大。” “嗯，我来北京之前在军报上看过，他的特种部队科技改革理论简直是教科书，受益匪浅。” 因为涉及到部队言论，所以我们俩的声音很小，生怕被别人听见，基本算是耳语了。 吴天摇摇头说道：“这是他的强项，也是在战争中实践出来的。前两天我跟他通的电话，现在已经萌生退意，想去搞他热爱的科研事业，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对他的打击也很大。” “那太可惜了吧。” “呵呵，理想主义嘛，他早晚得回来。” 因为是在飞机上，我们俩也没有聊太多，其实若不是前后排都是我们的人，根本不会在外面讨论。 （想知道那段故事的，请翻阅《特种部队：南国利剑》） 不过和吴天的这次聊天后，让我意识到两点。 其一，吴天是兵王的战友，其实力自然不会差，汪鹏口中的“狙击天才”，应该不是夸大。 其二，欲戴王冠，必受其重。兵王光鲜靓丽的外衣下，有着常人无从得知的辛酸过往。 此刻我也对兵王失去向往，这份殊荣或许不要也罢，但我想拥有那份强大的内心，让自己变得坚毅、果敢。 不为过往而流泪，不为将来而忧愁，这是一种胸怀，更是一种境界，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行程安排的很紧密，中午（当地时间）在f国降落，在机场停留的三个小时后，又再次登机，深夜到达w国。 明明是早上出发，坐了27小时的飞机，但到目的地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只用15个小时。 这该死的时差，我还以为穿越了呢…… 不过这也恰恰证明，我们和祖国之间的距离，是一个地球，心中的那份怅然和惶恐，还是挺强烈的。 人生地不熟，好在田立群不是第一次来，并且安排的很妥当，出了机场就有一辆小型客车等着我们。 一听说还要五个小时的路程，大家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等到了目的地，感觉身体都快散架了，身心疲惫。 下车之后，倪秋望着校门口牌子上的西班牙语，瞪大了眼睛说道：“有没有搞错？这就是猎人学校？开什么玩笑？” 大家都有点失望，这猎人学校没有一点世界名校的样子，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四周虽然是茂密的丛林，但都是自然形成的，没有任何人工的痕迹，入眼处没有任何高楼建筑，看上去倒显得有些荒凉。 猎人学校原名戈戈亚陆军特种兵学校，是《冲出亚马逊》的取景处，由世界最大的私人保安公司m国黑水公司承办。 按理说应该财大气粗才对啊！怎么看上去和国内的三流技校似的？ 田立群笑道：“这里本来就是地狱，总不能装修的像天堂吧？” “唉，既来之则安之吧。” 田立群和门卫交涉了一下，很快有一位该校的领导走出来，看军衔是位少校，指引我们去到了宿舍。 宿舍也算不上好，像野战营地似的，看上去就像刚收拾出来的，潮气很重，也很冷。 虽说这里是热带，但这所学校位于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地区，夜里气温在零下，好在我是东北人，这个温度对于我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首要问题就是倒时差，我们在路上睡了很久，但一点都不舒服，现在正好补一觉，第二天就是正常时间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田立群就带着我们办理入学手续，领取军装和生活用品，正式入住大宿舍。 这宿舍大到让我怀疑人生，足足有篮球场那么大，里面摆满了上下铺。厕所、浴室都在隔壁，条件异常的简陋。 这根本不是留学，就是来受罪的。 还有一件令我们崩溃的小事，我们彼此的床铺都不挨着。要知道，我们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希望旁边住个熟人？ 不过这事也只能忍着，抗拒没有任何用。 田立群把我们安顿好了之后，也在校方的催促下离开了，走之前还嘱咐我们，接下来他帮不上忙了，一切要靠我们自己。 来自各个国家的精锐特种兵陆续走进宿舍，各种种族、各色皮肤，纷纷寻求自己的位置。 不得不说，西方人的性格更开放一些，很积极地向身旁的人交流，相反我们在沟通方面倒是有些障碍，但倪秋除外，这小子已经和m国的黑人勾肩搭背了。 “你好。” 我坐在床上出神的时候，一个皮肤黝黑、眉毛浓厚的青年走到我近前，很友善的跟我打招呼。 “你好！”我站起身和他握手。 他用手指了指上铺的名字，表示他住在我上面，笑道：“我来自y国，可以叫我安东。” 安东是用西班牙语说的，更像是英语音译。其实他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他不是西方白人，而是亚洲西部国家。 y国，多灾多难的世界强国。 “你好，你可以叫我‘锋’，来自中国。” “锋？” 安东尝试着读了一下，见我满意的笑，又笑道：“我个人，非常喜欢中国，请多关照。” “客气。” 和安东握手的时候，我能够感受他手掌处厚厚的老茧，证明这个家伙不简单。 y国局势不稳、战争频发，所谓的军事强国就是在战争中锤炼出来的，所以这个睡在我上铺的安东，吸引了我的注意。 第一百六十一章下马威 因为大家的西班牙语都不太好，所以相互之间的交流并不多。 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些忐忑和不安，哪还有心情交朋友？ 我想，猎人学校之所以不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把语言学好，就是不想让我们在受训之前有过多的交流吧，能够听懂他们的命令就行。 偌大的宿舍有50张床，也就是说可以容纳一百人，临近中午的时候，来自32个国家和地区的98名队员到齐。 而余下的那一张床并不是上下铺，而是带铁柱的单人床，床头上用西班牙语写着“哈利”字样。 这个哈利是谁？待遇也太好了吧？ 因为还有很多国家的代表队没有办好手续，所以中午的时候宿舍里还有些混乱。 不得不说，外军的纪律真是差到了极点，没什么规矩可言。 午餐是教官送来的简餐，面包、火腿、熟鸡蛋和水果，味道没必要说了，我本来就吃不惯这些东西，勉强果腹吧。 我们首先要适应这里的气候、饮食和文化，在身体接受这些差异之前，我们至少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训练什么时候开始？谁都不知道，或许就在下一秒。 整个下午我们都在这种忐忑不安的情绪中度过，宿舍里乱哄哄的，书也看不下去，汪鹏叫上我们出去进行有氧运动。 我们一直到黄昏才回来，洗完澡没多久，所有人被两个黑人教官带到了操场。 身上的学员军装特别不自在，倒不是尺寸的问题，感觉有点不符合亚洲人的身材，可能是自己的军装穿习惯了吧。 98名受训队员在一处操场上集合后，一位西方面孔的大汉走到前面，大概四十来岁，看军衔应该是准将（大校）。 他拿着喇叭，高声喊道：“你们好，我是戈戈亚军校的校长，你们可以叫我奥日乔伽，欢迎远道而来的你们！” 这校长的啤酒肚不错…… 终于听到最纯正的西班牙语了，只是后面他说的很多话，我并没有听懂，只记住他强调了好几遍的校训：这里造就的是最具战斗力、最凶猛、最有头脑的战士。 到最后，奥日乔伽高呼道：“今天，让我们用狂欢来庆祝相遇，小伙子们！尖叫起来吧！” 霎时间，周围升腾起无数的烟花，校长身后的阁楼上，一名教官扛起火箭弹，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一枚燃烧弹砸在我们后方的草垛上，火光冲天。 这景象还真把我吓了一跳，这是闹哪出？ 一辆大货车停在了我们旁边，车厢上的音响轰鸣着音乐，车上的教官抬着烧烤架、啤酒跳下来，还招呼着我们搭把手。 站在我前面的吴天都傻眼了：“玩大了吧？” 的确玩大了，周围的教官都加入其中，拉着我们加入狂欢，围着火光冲天的草垛，跟随着音乐转圈。 很快，大家都被这样的气氛点燃了，欢呼声连成一片，一箱箱啤酒被搬下来，好几头刚处理完的全羊被架在火堆旁。 说实话，我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其他中国学员也是如此，不过倪秋除外，这小子已经忘乎所以了。 陶宇没和我说过有这仪式，会不会是什么新花样？蕴含着某种阴谋？ 是我太多疑了，或许这只是单纯的狂欢。 羊都杀了、啤酒也发了，还能有什么猫腻？ 就算有，我也得先吃饱喝足的…… 这种氛围，有点像篝火晚会，一群人围着火架欢歌热舞，只是这画风有点辣眼睛，都是壮汉。 直到几只羊都烤熟了之后，我才确定这真的是狂欢，没有丝毫猫腻。 汪鹏直接扯下来一只焦黑的羊腿，撕给我一半，说道：“这场景要是曝光出去，谁会相信我们是各国的精锐特种兵？” “是啊，你说猎人学校这是玩哪出？” 汪鹏叹声说道：“放松神经吧，谁不知道猎人学校是地狱？在进鬼门关之前，先让我们体验一下天堂的感觉吧。” “哈哈，最后的晚餐吗？” “对呗。” 我抱着羊腿开始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的几天，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的食物了。 汪鹏又说道：“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提醒兄弟们一声，今晚恐怕不太平。” “应该用不着，大家心里都有数。你看袁英，躺在地上闭目养神了，应该是抓紧时间休息，另外一边，吴天、肖琦也不浪费体力了，吃吃喝喝……” 汪鹏指着人群里的倪秋：“你确定他心里有数？” 我看向人群，倪秋在和一个黑人哥们斗舞、拼酒，笑道：“应该有数，这货到处找人喝酒，总说干了，结果自己就喝一口，阴险啊……” “哈哈，有点意思。” 这次啤酒管够，但我们几个都没喝多少，之所以喝是想早点睡，把生物钟尽快倒过来，保持最佳状态。 因为大家都有一种担忧，恐怕今晚不会太平…… 狂欢一直到晚上10点才结束，有几个人喝的都有点醉了，也真是够没心没肺的。 正如我所担忧的那样，这个夜晚并不太平。 这些和蔼可亲的教官们，在凌晨四点露出了他们丑陋的嘴脸。 凌晨是常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但可能是生物钟的原因，当时我已经睡醒了，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只是没有在意。 下一刻，几发催泪瓦斯就从门口扔了进来。 我对这东西并不陌生，但不代表我能忍受，任何人都不可能习惯这东西！ 刺鼻的气味肆意蔓延，我翻身从床上跳起来，向最近的门口狂奔。 刚掀开门帘，我就被一脚踹了进来，黑人教官怒声喊道：“穿上衣服！” 我恼怒不已，以前都是用这招对付菜鸟，现在我这魔鬼教官反而成了菜鸟了，真是天道有轮回。 没办法，我低着身子穿好衣服，强忍着肺部的剧痛，不让自己咳嗦出来，鼻涕眼泪流了一脸，非常狼狈。 周围的人疯狂的往外涌，但是教官们都堵着门，只要没穿好衣服，坚决不放出去。 好在这个结果我早有预料，睡前就把衣服放的很整齐，三两下就穿好，拿着帽子就跑了出去。 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我跪在地上猛烈的咳嗦，有种要把肺叶咳出来的感觉…… 袁英走过来用力拍拍我的后背，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原来我不是第一个跑出来的…… 我抬头问道：“你小子睡觉是不是没脱衣服啊？” 袁英得意一笑：“我的床就在门口啊……” 我竖起大拇指，还真是命好，之前我们还说他睡在门口会很冷呢…… 宿舍一共有四个门，大批的受训队员往出跑，出来的人就被要求立刻集合。 总体来说，中国代表队的速度都不慢，尤其是汪鹏和吴天，他们俩的床距离门口还挺远的，居然也能挤出来。 越晚出来，样子就越狼狈。尤其是被倪秋灌醉的哥们，太惨了…… 队伍集合后，教官里一位少校走到队列前，高声说道：“我叫艾登，是本届国际班的主训！训练从现在开始。” 这位主训看上去三十来岁，从容貌就可以看出来是西亚人，浓眉大眼，肩膀很宽。 “在训练开始之前，你们需要签署一份协议，请你们仔细阅读，确认无误后签上你们的名字。” 似乎生怕我们听不懂，艾登又用英语说了一遍，神情严肃，一点都不像假的。 很快，几位教官把一份文件分发到我们手里，又给每人发了一支笔。 文件一式两份，分别是英语和西班牙语，但内容都一样。 等我看完了之后，眼睛都直了。 前面的几项规定还算正常，比如自愿受训、服从命令和规定，尊重彼此文化、信仰和立场，学员累计中断训练48小时，不管什么原因，都视为自动放弃。 最残酷的是后面的一项：一旦进入该校学校，无论发生何种伤亡事故，皆由学员本人和所在国家承担！ 下面的落款处，需要填写所在国家，然后本人签字，该国负责人签字。 也就是说，田立群也要在这上面签字。 我开始意识到，这不是玩笑。 国内特种兵选拔的时候，也会签类似这种的生死状，但不过是为了吓唬学员的，真要是出事了，教官也要承担一定责任。 可这里不是国内，这份协议是具有法律效用的。谁不知道猎人学校的训练罪贴近实战？伤亡事故每年都有发生。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难道还能不签？担心是没有用的，真要是出了意外，也没指望他们会负责。 所以，我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在上面签下名字。 学员们议论纷纷，甚至还有提出异议的，但都没有什么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签字、要么走人。 到最后，所有人都签字了。 艾登开始宣读规定，比如禁止学员间称呼姓名，只能称呼编号，军衔也全部收回。 教官按照现在的队列分发编号，从猎人2号到99号。 袁英是最先出来的，分到了猎人2号，我是猎人3号，以此类推，黑底黄字，全都贴在胸口。 令我疑惑的是，猎人1号是谁？不仅是我，大家都有这样的疑惑。 似乎看出我们的疑惑，艾登向旁边的教官招招手，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猎犬被牵过来，背上贴着“猎人1号”。 众人都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 而我也忽然想到了宿舍里的空床，难道“哈利”就是一只狗？ 艾登笑着喊道：“这就是猎人1号，哈利！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身份都比它低！你们要照顾好它，谁要是敢惹它，我就不让谁好过，如果哈利犯错，你们全员都要受罚！” 第一百六十二章生理极限 身份比狗低？我们是各国派遣来的精锐特种兵，他们就如此对待？ 在来之前，陶宇还跟我说过，猎人学校的教官根本不拿学员当人看，甚至言辞、做法都会让人觉得备受屈辱。 当时我并没有当回事，现在我终于相信了。 我拼命压抑住心头的怒火，不断提醒自己冷静，一旦愤怒就中了对方的计了。 可不管怎样还是压抑不住，但我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在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留到最后，证明自己。 我能忍受，不代表其他人能够忍受。 一个来自m国海豹队员怒不可遏，冲着艾登破口大骂。 下一刻，几个教官拿着橡胶棍就冲了上去，一顿毒打，根本不给一点世界知名特种部队的面子。 艾登牵着“哈利”走上前，冷声说道：“猎人13号，你让我很不高兴，不仅辱骂教官，还用英文，我刚才没有强调必须说西班牙语吗？” 说完，他推开其他教官，一脚踩在13号的脸上，鞋尖都塞到嘴里了。 “哼，海豹突击队很了不起吗？在我这，你就是一坨屎！你有什么可高傲的？” 我很能体会13号的心情，不过也有点失望，虽说是来自世界知名特种部队，但也太沉不住气了。 恐怕，接下来大家都要倒霉。当然了，如果艾登想搞我们，理由有的是。 “现在进入第一阶段的训练！请收起你们的尊严！你们现在连奴隶都不如！” 话音刚落，操场右侧忽然窜出五六个教官，他们手里端着m249机枪，向我们这边疯狂扫射，子弹擦着地面向人群蔓延。 地面上火星四溅，一颗流弹擦着我的脚面而过，吓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撒腿就跑！ 实弹！是实弹！ 猎人学校之所以扬名，就是贴近实战的特种训练，那么运用到实弹是肯定的，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并且这几个机枪手的姿势太随意了，根本不瞄准。 所有人都慌了，立刻向左侧跑。 可周围不断有新的机枪手加入，子弹好像不要钱似的，密集的火线驱赶着我们进入障碍场。 障碍场和国内的完全不同，第一关的匍匐场地太长了，足足有几十米，两侧都有架设机枪，我们只能在底下爬。 黑夜里，子弹像流星一般夺目，头顶上的铁网啪啪作响，证明两侧的机枪都是沿着铁网瞄准的，让我根本不敢抬头看。 这要是常人，早就趴在地上不敢动了，哪还有心情往前爬？子弹就在头顶，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 对于我来说，这样的训练既熟悉又陌生。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在特种兵选拔的时候，我们也用这种办法来训练菜鸟，可实弹的作用是让队员恐惧，营造真实的战场氛围。 之所以陌生，是我从未感受到如此的真实，他们竟然敢把枪口压得这么近，仿佛是瞄准着我们的脑袋扣动扳机，这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 艾登拿着一把m4卡宾枪，高声催促道：“快！越慢越容易被打死！” 主要是都不敢把身子抬高，刚签完协议就搞的这么凶险，谁不怕死？ 就算不怕死，也得死在战场上，真要是死在这里了，那得多郁闷？ 因为刚才战队列的时候，我就是第一排，所以算是第一批跑到障碍场的。 和我一起冲过来的还有袁英，此时已经爬到我前面好几米的地方了。 兵王到底是兵王，单单这份气魄就比我强多了。 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心，我埋头就往前爬，只要我的战术动作正确，就不会碰到上面的铁网，机枪也就打不到我。 有了袁英的鼓励，我像是小宇宙爆发一样，心里默念着战术动作，不停地往前爬，紧跟着袁英的速度。 等我爬出了铁网，袁英已经登上独木桥了，其余的战友都还在铁网里面，他也帮不了。 索性，他就尽力展现自己吧，拔得头筹！ 我紧随其后，顺着独木桥跑了过去。 而就在我从独木桥跑下来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往泥潭处跑的袁英闷哼一声。 踩雷了？ 我快速跑过去，紧张的喊道：“袁英！有事没有？” 袁英坐起身，心有余悸的摇摇头说道：“没事，没弹片的地雷，吓死我了……” “……” 不怪袁英不小心，这黑灯瞎火的，谁能想到障碍场上还有地雷？也幸好是没有弹片，否则袁英这条小命就没了。 艾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把拎起我的衣领，怒声喊道：“谁让你停下来的！我刚才有没有说，不允许直呼姓名！只能叫他2号！还有，必须说西班牙语！” 我一肚子气，但却和颜悦色的骂道：“你大爷。” “你说什么？” 掌握一门外语是多么的重要，我只要不那么义愤填膺，他就听不出我在骂他。 “我说，我是你大爷啊！” “找死！” 艾登虽然听不懂，但对我这种不说西班牙语的，也是非常恼怒，一脚把我踹到了泥潭里面。 袁英坐在泥潭边上笑，结果也被踹下来了。 回想那颗地雷，应该是特制的，否则就算没有弹片，也有可能被炸伤，而袁英一点事都没有。 刚从障碍场出来，就要迎接高压水枪的喷射。 天刚蒙蒙亮，气温还处于零下的状态，冷水让我们的浑身都湿透了，我们像落汤鸡一样在训练场上瑟瑟发抖。 可这群没人性的教官，丝毫不给我们休息的机会，哪怕是发抖也不行，扛圆木、鸭子步、光脚跑等项目接踵而来…… 很多项目我们都是熟悉的，可这里的强度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教官非打即骂，如果不是特种兵，恐怕早就撑不住退出了。 即便如此，训练到上午的时候，还是有两名队员撑不住退出了，想必没有经受过这种身体、心灵双重折磨的训练。 好在他们所在代表队还有其他人，所以也不用降下他们祖国的旗帜。 一直到中午，魔鬼训练终于告一段落，教官把我们期待已久的午餐端了上来，然后很多人都傻眼了。 每人一撮生肉丝、一捧面粉，简直不是人吃的东西。 艾登高呼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在第一阶段的一个月里，这就是你们的标准！而且还不是每顿都有！想成为最强的战士！首先要战胜自己的身体！” 关于饮食方面，陶宇向我透露过，所以我并不觉得惊讶。 w国经常闹饥荒，加上海盗横行、经济动荡让局势不稳，老百姓经常吃不饱饭。 于是，猎人学校在建校初期，就把饥饿作为学员的必修课，他们认为，食物不过是身体的燃料，能够果腹就可以了，这个传统也一直延续至今。 其实，我们的特种兵选拔，很多项目都在参照猎人学校，只是加入自己的特色而已。 饥饿、寒冷、绝境、困苦，都是特种兵所必须要面对的，但通常我们的特种兵选拔，都会保证受训队员的健康，就拿食物来说，我们通常只是在口感、视觉上动手脚，却要保证营养的充沛。 面对眼前的肉丝面粉，我忽然觉得东北虎的牛肉拌橘皮是人间美味。 可如果不吃，我们根本撑不过明天。 我看着倒在我手里的面粉，毫不犹豫的吞在嘴里，差点咳出来。 难以下咽，我从来没有对面粉有过这种层次的认知。 一旁的袁英也差不多，向我笔划了一下，示意我抬起头，然后把袖子里的水拧到我嘴里。 被冷水淋了一上午，我们身上都已经湿透了，现在反倒因祸得福了。 面粉在嘴里成了面糊，就可以咽下去了。我也用军装往袁英的嘴里拧点水，后面的学员们大受启发，两两配合。 人们常说，共患难容易、共享福很难，那是因为在困境中，人往往更能激发出心底的善念，更容易抱团取暖。 所以此刻的我们，就像是从世界各地抓来的鸭子，在这被人肆意驱赶时，如果不紧紧抱成一团，那后果只能更惨。 相比于面粉，生肉丝就美味多了，要是来点辣根和酱油，有多少我吃多少…… 一顿午饭就在匆忙之下解决，还没等我们把嘴里的面粉全咽下去，就又被教官们驱赶着前往泅渡场地，过程中不是蛙跳就是鸭子步，黄昏时分才到。 可望着泅渡的场地，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望而生畏。 鳄鱼！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鳄鱼，想必很多人都和我一样。 两侧的河床边上趴满了鳄鱼，最起码有20只以上，体长都在四米以上，虽然距离我们这边很远，但我仿佛能闻到那血盆大口所散发出的腥臭气味。 我们要在这里泅渡吗？ 这条河至少40米宽，深度应该在2米左右，四周的鳄鱼虎视眈眈。 我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动物世界》里的画面：一群迁徙的羚羊群在水里奋力的挣扎，鳄鱼缓缓地游过来，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叼走一只，就开始在水中撕咬…… 我忍不住打冷颤，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娘的，我肯定没有羚羊灵活，这鳄鱼连羚羊都吃，更别说我了。 在我们愣神的时候，教官们开始分发负重背囊。 在我旁边的袁英小声问我：“这是什么鳄鱼？” 我目光呆滞：“吃人的鳄鱼……” 一旁的艾登闻声而来，赏给我和袁英每人一个耳光，并呵斥道：“不允许说中文！” 脸上火辣辣的，让我清醒了不少，用西班牙语对袁英说道：“这是在挑战我们的生理极限，哥们，这一关不好过……” 第一百六十三章本能（上） “不好过也得过。” 袁英的目光变得坚定，又小声说道：“如果给我们一把匕首就好了，这辈子能和鳄鱼搏斗，死了也值了。” 如果手无寸铁的被鳄鱼吃掉，那死的也太憋屈了，到时候后人会怎么说？堂堂一代兵王，被鳄鱼吃了。 但如果手里有匕首，那说辞就不一样了，与鳄鱼殊死搏斗，最后遗憾失败。 我望了一眼鳄鱼背上的鳞片，感觉就算给我们一把匕首，也是毫无胜算。 艾登高声笑道：“这是奥里诺科鳄鱼，主要分布在w国，是一种濒临灭绝的鳄鱼。近年来得到保护，由几百只繁衍到几千只，是w国动物界中的珍宝。” 西班牙语学的不到家，没太懂艾登说的是什么，大概意思就是这种鳄鱼是保护动物，在w国的地位，相当于中国的大熊猫。 艾登狡黠一笑：“所以，千万不要伤到它，否则是要在这坐牢的！” “……” 大家都很无语，更多的是无奈吧。手无寸铁的我们，怎么对鳄鱼形成威胁？ 当下，就有两个人扛不住压力选择退出。 选择退出未必就是胆子小，只是不想在这里拼命，这不过是一场训练，何必舍了老命？从鳄鱼的眼皮子底下渡河，这无异于找死。 “我先来！” 我用西班牙语大喊了一声，自告奋勇。 这才是第一天，真要是现在就怂了，回东北虎之后我得多抬不起头来？总不能连猎人学校的第一关都闯不过吧？ 最主要的原因是，现在鳄鱼都在岸边，这群猛兽从察觉到入水，也是需要时间的，或许游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已经上岸了。相反越后面就越危险，因为鳄鱼都在水里，心理压力更大。 “算我一个吧。”袁英也做好了准备。 我向吴天使了个眼色，这小子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先送死。 送死应该不至于，这些鳄鱼看上去很温顺。 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人太多了，不可能一起下水，那样目标太大，一旦鳄鱼来袭，人多可能会出岔子。 选择和我第一批下水的有13人，包括我、袁英和汪鹏。 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只有艾登乘坐着皮艇在河上兜圈子，但我觉得他纯属是看戏的，鳄鱼要是真来了，他都未必会上前帮忙，也没有机会。 一行人相继下水，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岸边的鳄鱼，入水后，纷纷抓着前一个人的背囊，防止被水流冲走。 从凌晨四点折腾到黄昏，中途只吃了肉丝面粉，连口水都没怎么喝，可以说是筋疲力尽，但此时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 一行人把头埋在水里，奋力往前游，然后再统一露头，心里都紧张的要死。 每次露头我都扫一眼岸边的鳄鱼，确定没有入水的，心里也就越来越踏实。 等到了岸边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虚脱了，心有余悸的望着对岸的两岸的鳄鱼。 忽然有点恍惚，我竟然在鳄鱼的注视下，渡过了鳄鱼的地盘，说出去谁会信？ 我躺在地上傻笑，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而现在，我只希望后续的学员们能慢点渡河，这样我能够多休息一会儿。 有了我们的带头，后续学员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可进行到第五波的时候，有两只鳄鱼入水了。 我在岸边很紧张，因为这批入水的有三名国内学员，倪秋就是其中之一。 可想而知，后面的学员心理压力得有多大，当即又有两名国外学员退出了，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过来了！过来了！” 岸边的学员们大喊着，一只五米长的鳄鱼徐徐靠近，眼看着就要到泅渡队伍身边了。 水里的人未必看得见鳄鱼过来，但听到众人的喊叫声后，哪还能镇定自若？全都散开队形，四散逃命。 在水里哪能游得过鳄鱼？向谁追算谁倒霉。 于是，倪秋成了那个倒霉蛋。 河水还是算是很清的，我能清晰的看到那只鳄鱼向倪秋游了过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心啊！” 在船上的艾登站起身，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肉，猛然向倪秋的方向扔了过去。 似乎鳄鱼闻到了鲜肉的腥味，也就放弃了去追倪秋，而是一口把那块肉给吞了。 我就说嘛，艾登不可能眼看着鳄鱼吃人，肯定会有防护措施，拉上船是没有用的，暴怒中的鳄鱼很有可能把船掀翻了，只能用其他食物来和鳄鱼换。 当倪秋爬上岸到时候，直接就吓傻了，浑身都在颤抖，一脸惊恐的望着河里面翻腾的鳄鱼。 “醒醒！醒醒！” 或许是听到了中文，让他缓过神来，抓着我大喊道：“我差点死了！被这畜生给吃了！” “冷静冷静！你命大，结束了，结束了……” 可想而知，当鳄鱼向他游过来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有多么的绝望，能够活命除了艾登扔下去的鲜肉，也是因为激发了他心底的本能。 我对于本能的理解，还是源于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故事：一个老太太见孙子被压在车下面，犹如小宇宙爆发一样把车给掀开。 刚才的倪秋，大概也是这样吧，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艾登不得已抛出的肉，无疑给后续的学员们增加了一份安全感，可接下来的景象，让这种安全感得而复失。 只见两岸的鳄鱼纷纷下水，大概就是因为同伴追到食物了，都想来分一杯羹。 这么多的鳄鱼，艾登能顾得过来吗？巴掌大的肉，鳄鱼一口就吞了，那么其他鳄鱼一样还会追人。 此时我也开始庆幸，多亏自己足够聪明和勇敢，选择第一批下水，否则压力就更大。 艾登对这种景象并不意外，仿佛早有预料，他望着岸边还没有过来的学员们喊道：“来吧，小伙子们！这世界上比鳄鱼更凶残的人太多了，你们连鳄鱼都战胜不了，怎么成为最强的战士？” 或许艾登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们，当你觉得眼前的路是绝境，那么恐惧只会让你面对更加窘迫的境地，只有足够勇敢，才能闯过难关。 又有三名学员退出了。 没有人瞧不起他们，因为大家都想退出，没人愿意面对这样的局面。 这的确太考验胆魄了，猎人学校的教官们都是疯子吧？ 艾登很失望，高声喊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十秒钟内没有下水的！视为退出！” 说着，他又扔下了好几块肉，把鳄鱼都引过来。 我有点疑惑，难道艾登就不怕鳄鱼掀翻他的船？ 后来的我才知道，这是一处鳄鱼繁殖基地，每天都会有人乘船来喂鳄鱼，这畜生虽然凶残，但又不傻，把投喂的人吃了，那以后谁还来投喂？ 那么相对来说，这里的鳄鱼更加温顺一点，潜意识里是不为生机而发愁的，所以当看到人类的时候，恶意也就表现的不明显。 艾登下达了最后通牒，不想退出就只能下水，也就不按什么批次了，更不必排什么队形，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可能是因为入水的人数越来越多，会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对岸的学员们没有再退出的，纷纷下水。况且他们也没有犹豫的时间，必须要趁着鳄鱼争夺食物的时候泅渡。 大批学员潜入波光粼粼的河水下，水面上翻腾的鳄鱼在抢夺新鲜的肉食…… 我能想象，潜入水底的学员们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成群的鳄鱼在游荡…… 这是我在猎人学校的学习生涯中，最刻骨铭心的一个科目。 而第二个刻骨铭心的科目，也在这一天的深夜来临…… 队员们都有惊无险的度过鳄鱼河床，只是有一个学员和鳄鱼来了次亲密接触，上岸后就吓尿了。 在猎人学校，学员是没有一切权利的，尤其是恐惧和悲伤，一旦表现出来，那就有苦头吃了。 上岸后，我们就按照身高被分成了十多个小组，扛着圆木前往下一个训练场地。 陶宇和我说过，猎人学校第一阶段的训练，没有任何的技战术，完全是激发受训学员的勇气、意志力和体能。 于是，进入状态的我，当时并没有觉得下一关有多么难以忍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扛了多久的圆木，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每当倒下的时候，就要立刻爬起来，因为等到教官走到面前的时候，就意味着要遭受一顿毒打，所有人都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当所有人都到达崩溃边缘的时候，我们也到达了目的地，位于学校后山处的丛林。 在山坳处，有一个个非常破旧的房子，没有窗，只有一扇木门。 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戴上手铐。学员们被分别带到了各个房子，平均每个房子十来个人左右。 和我分到一起的是倪秋，其余都是东亚或西方人。 空间大概有20平米左右，里面一片狼藉，从地上的粪便就可以看出，这以前是关牛的地方。 谁都不知道教官要做什么，索性就抓紧时间休息。 我的精神也到达了临界点，但是我不敢睡。倒是倪秋靠在我的肩膀，喃喃道：“我撑不住了……” “那也得撑，你想给夜老虎丢脸吗？” 倪秋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更精神一点，小声问我：“这是又闹哪出？难道不是让我们休息吗？” “你觉得他们会有这么好心吗？” “也是……” 倪秋说完这句话，又要睡过去了。 我也懒得叫他了，或许是真的给我们睡觉的时间呢。 而就在我也准备睡一会儿的时候，木门被缓缓地推开，门外的教官扔进一根黑漆漆的长管，就像雷管一样。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木门又被关上了，并且听到了反锁的声音。 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席卷而来。 “瓦斯！” 第一百六十四章本能（下） 我下意识用中文喊的一句，却只惊醒了倪秋，其他人都没有听懂。 不过也不用懂，因为下一秒，他们都感受到这种气味了。 瓦斯是无色无味的气体，属于煤矿形成过程中的必然产物，遇明火会燃烧或者爆炸。 催泪瓦斯的主要成分是瓦斯，但却加入了大量的刺激性毒剂和溶剂，产生白色烟雾，有些催泪瓦斯会产生刺激性气味，有些则不会。而添加溶剂最大的作用，是使瓦斯的燃点增高，不易发生爆炸。 虽然是非致命武器，但很多时候比一颗子弹来的更具有威胁性。 捂住口鼻、屏住呼吸，都是面对催泪瓦斯的错误措施。 催泪瓦斯会扩散的非常快，首先会让人流泪不止，眼睛无法睁开，面部皮肤如火烧一般，进而侵入呼吸道和肺部，由疼痛变为窒息感。 如果捂住口鼻，或许能延缓瓦斯对呼吸道的侵入，但等松开的时候，瓦斯浓度必然会很高，一瞬间的窒息感和刺激感，极容易使人窒息昏迷，甚至是死亡。 最科学的办法是，尽量避免皮肤的直接接触，闭上眼睛趴在地上，短而紧促的呼吸。 瓦斯的密度低于空气。也就是说，瓦斯会漂浮在空气上方。 所以说，如果一感到不适就站起来大喊大叫，只会加重身体的不适。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道理，来自世界各国的精锐特种兵，哪有不懂这些常识的？ 所以当催泪瓦斯扔进来后，所有人都像鸵鸟一样趴在地上，进行短促呼吸，让自己的肺部先接触些少量的瓦斯，以免突然间的接触导致伤病。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鼻子酸痛的难以忍受，同时那种火烧似的痛楚由嗓子向肺部蔓延。 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不到几秒钟，房子里就已经烟雾缭绕，火辣辣的痛楚逐渐蔓延到肺部，尽管我用潮湿的袖口捂住口鼻，但我的呼吸依旧越来越急促，那是窒息的前兆。 一旦无法呼吸，就意味着生命将进入倒计时。 所有人都在往门口爬，但无论如何敲门，外面的教官丝毫不为所动。或许这第一次熏瓦斯也是有标准的，没到时间，坚决不让我们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感觉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 当木门被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往外涌。 我拉着陷入昏迷的倪秋跑到外面，发现其他房子里的学员们也涌了出来，像是集体大逃亡似的。 我开始剧烈的咳嗦，同时挥舞着拳头捶打倪秋的胸口，因为睁不开眼睛，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状态。 直到倪秋也开始咳嗦，我才停下了动作，整个人在地上打滚，一边擦眼泪一边咳嗦，仿佛停不下来似的。 太痛苦了！ 以前训练菜鸟的时候，也用过催泪瓦斯，但不过是在一个坑里面，上面覆盖着塑料，空气是流通的，所受到的伤害会小一些…… 可这次的房子连个窗户都没有，催泪瓦斯只需几秒钟就可以将浓度达到50%以上！这是要人命的强度。 如果把国内特种兵选拔里的熏瓦斯比喻成淋浴，这猎人学校的熏瓦斯简直就是汗蒸！不是一个级别的…… 操场上，所有人都在哀嚎“痛哭”，咳嗽声更是此起彼伏，要多惨有多惨…… 再刚强的战士，也抵御不了这种武器的折磨，就算熟知催泪瓦斯的原理和技巧，也不能有效的抵御，只能减轻这种痛苦。 我能够想象此时的自己有多狼狈，因为只要看看其他人的样子就知道了。 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全都是眼泪和鼻涕，直接接触到的皮肤更是红肿一片。 军人常说，生活在安逸天堂里的人们，永远都不知道战争有多么的残酷。于是，他们便整天叫嚣着复仇和发起战争。 如果有热血，就来到部队来证明自己，否则就是一种可笑。（因为叫嚣的你，一枚催泪弹就被搞定了。） 艾登望着哀嚎遍野的景象，高声呼喊道：“泼冷水和熏瓦斯，是猎人学校常训的科目！在这一年的受训生涯中，你们要面临150次！” “泼冷水，是让你们习惯寒冷，懂得坚毅和忍耐！而熏瓦斯……理由很简单！你们都是各国的精锐，想必都用催泪弹来对付别人吧？” 实战的次数太多，我已经忘了上次用催泪弹是什么时候了。 “你们凭什么比敌人强？不是你们更会进攻！而是更懂得防御。你们是特种兵，不是敢死队！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们，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你们就会沦为敌人进攻的目标！” 从理性的角度讲，我承认艾登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但从主观情感讲，如果现在给我一把枪，我会毫不犹豫的向艾登扣动扳机。 东北虎的特种兵选拔，我以综合成绩第一的身份进入猛虎c组，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罪，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可来到这里之后，我再也找不到这份自信。身旁的人都很强，而我们的教官，毫无人性！ 他们不在乎我们会不会中弹，也不在乎我们会不会被鳄鱼吃掉，更不会在乎我们会不会在房子里被瓦斯熏死。 猎人学校之所以扬名，不只是《冲出亚马逊》里的精彩展现，主要是因为国际班的精锐足够强。 为什么强？在这种非人训练下，但凡能够撑下来的，都可以算是世界范围内的顶尖特种兵。 而猎人学校本国的学员，从未在世界舞台上展露过头角。 这就很说明问题，为什么国际班比普通班更强，恐怕不只是国际班的底子更好，而是因为国际班可以狠狠地训练，校方不必承担责任。 可笑的是，世界各国都趋之若鹜。 这种抱怨，是我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而此后的军旅生涯，我不止一次怀念猎人学校的时光，这个特种兵领域的先驱军校。 它让我度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从无数陷阱中惊险逃生。这段令我无比痛苦的回忆，也让我的身心更加强大，更加明确特种兵的真正涵义。 然而，那个夜晚并没有结束…… 我们没有得到任何的休息时间，从瓦斯屋回来后的我们，再一次经受冷水的洗礼。 每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却依旧为自己的祖国而咬牙坚持着，妄想着下一秒能够舒服一些。 此刻的我们才真正意识到，我们必须抛弃之前的认知，去接受猎人学校的规则。 当天亮之后，又有几名队员选择退出，西亚某国的代表队全员淘汰，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降落下他们祖国的旗帜。 我能理解他们在降旗时的感受，因为我的脑海里也曾想过，我们9名国内特种兵全员淘汰后，降落下祖国旗帜的场景。 每个黎明都会进行这种旗帜仪式，除了降旗，还有升旗仪式。 综合前一阶段的训练，教官们会选出各个代表队表现最好的战士，来升起自己祖国的旗帜。 而中国代表队，选出的则是袁英。 我并不觉得沮丧，事实上，在过去的20多个小时里，袁英都比我表现的好，更加冷静和勇敢。 相反，我还觉得很高兴，因为我们的代表队没有一个人淘汰，并且表现的都足够出色。 仪式结束后，我们获得了睡眠时间，仅仅30分钟，并且还是在操场上，不允许脱衣服。 一直没有干的军装，敷在身上特别的难受。而当太阳升起后，受瓦斯侵蚀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尽管这些痛苦很难忍受，但体力透支的我们，还是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教官们叫醒人的方式也尤为特别，直接拿橡胶棒招呼。 我的脸已经肿的厉害，几乎都是被教官打的，可能是我频繁倒地偷懒，又总是顶撞教官导致的。 别说东北虎的战友们，恐怕就连我父母站在我面前，都很难认出现在的我。 可尽管如此，我并没有泯灭心中的那份斗志，就算已经在崩溃边缘，我也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我还能撑多久，我已经撑过了多久。 整个上午，我们都被扛圆木、鸭子步等毫无技术含量的科目折磨，动作慢了就要被浇冷水、或是一顿毒打。 没有尊严…… “停！” 艾登命令中止训练，看了一眼时间，大声笑问道：“1点了，都饿了吧？” 这话问的，我们吃饱过吗？ 从狂欢夜到现在，我们只吃过一次肉丝面粉，量还不多。而艾登的话也让我们意识到，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已经持续了30多个小时。 没有人回答，因为大家都觉得艾登没有那么好心，这里面不知道又会有什么陷阱。 艾登哈哈一笑，喊道：“你们今天的食物，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是火腿面包。” 我忽然来了精神，这简直是人间美味了，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呢，艾登接下来的话又让我们倍感无助。 “但是！我只准备了30份。” 艾登指着左侧山腰上的旗帜，说道：“看到那面校旗了吗？距离这里8公里，而食物就放在那里！你们需要负重30公斤武装越野，到达终点的前30名，就可以领取食物。”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呗？ 全员领取背囊和枪械，在艾登一声令下后，所有学员嗷嗷叫的往前冲。 8公里的武装越野，对于特种兵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在东北虎都是10公里起步的，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来说，这无异于一场马拉松。 第一百六十五章生存和道德 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往终点跑，因为一旦没有食物，很难撑过接下来的训练。 这应该不算是训练科目了，更像是考核科目。检验学员们在经过30多个小时的折磨后，能激发出多大的潜力。 如果意志力薄弱，没能进入前30名，那么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将处于劣势，没有食物的人，将要展现更强大的意志力才能留下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谁不知道？所以全都拼了命的跑。 不得不说，黑种人拥有运动的天赋，他们的身体相对比较强壮，被高强度折磨了30多个小时后，竟然都跑在前面。 国内学员中，汪鹏和袁英紧随几个黑人身后，应该在前十名以内，我和吴天在第二批次，粗略估计在二十名左右。 而倪秋和其他国内学员们，都在中上游徘徊，估计很难进入前30名。 我没有去帮他们，因为必须尽可能多的抢占前30名额，拿到更多的食物，到时就可以多分给他们一些。但如果抱团跑，很有可能一份食物都拿不到，那样就惨了。 “噗通”一声，跑在我左边的吴天倒在地上，却没有力气爬起来。 我把他拉起来，见他面色还很红润，便鼓励道：“你可以的！起来！” 其实看他倒下，我也特别想躺下，心里的那一股气一旦泄掉，放弃的念头就会无限蔓延。 我用背囊的带子绑在他手腕上，就这样牵着他往前跑，而他为了不想拖累我，也必须跟随我的脚步。 “我要不行了……拿到食物我都没力气吃了。我是个狙击手，跑不快……” 听到吴天的抱怨，我骂道：“放屁，狙击手跑的都快！你不能倒下，不然我也不想跑了……” 我和吴天的体能状态差不多，事实上训练到现在，所有人都到达了临界点，都是在咬牙坚持着。 跑到后面，我的眼睛都有些模糊，只能看清楚山腰处的校旗，两腿呈机械式运动。 当通过终点线的时候，我和吴天直接栽倒在地，耳边传来教官的喊声：“猎人3号，第16名！猎人23号，第17名！” 我笑了，拍着吴天的头盔激动道：“成功了！我们有吃的了！” 吴天双眼迷离，处于昏迷的边缘，嘴角却勾起弧度。 汪鹏和袁英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把我们俩从终点线拉开，不然挡着其他学员的路，我们俩又要被教官揍了。 一位黑人教官走了过来，扔给我们吃的，一瓶能量饮料，一袋面包和火腿。 连忙打开饮料给吴天喝了两口，结果好像呛到了，把吴天从昏迷边缘拉了回来。 吴天咳嗦了两声，骂道：“你大爷！真他娘的难喝……” 我傻笑了两声，然后自己尝了一口，差点吐了。 又咸又甜，还有一股榴莲的味道，根本不是国内的那种能量饮料。 但我相信，这里面一定蕴含维生素和高热能量，是支撑下去的燃料，所以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通过的学员都躲在大树底下，吃着来之不易的食物。 不过，我们四个国内学员都很有默契的只吃一半，不仅是丧失食欲，也是给后面的国内学员留着，看样子，其他人都很难冲进前30了。 然而，就在第29名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倪秋的身影。 “快啊！最后一个了！” 分发食物的教官就在旁边，所以我只能说西班牙语，所以，在倪秋身后的安东也听到了，立刻发力。 安东是睡在我上铺的西亚人，最初的接触，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不过在这种时刻，我当然要支持自己人。 倪秋也同样发力了，以至于两个人的速度差不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率先通过终点线的一定是倪秋。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到达终点线之前，处于落后的安东在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倪秋的背囊，失去平衡的倪秋直接栽倒在地，而安东则顺利通过终点线。 “猎人16号，第30名！” 我当时就火了，立刻冲上前，一脚踹在安东的胸口，怒声说道：“混蛋！你们y国军人就这么没有素质吗？连尊严都不要了是不是？” 就在我要上去继续揍他的时候，汪鹏冲上来拉住了我，小声在我耳边说道：“冷静！冷静！是他无耻，揍他一顿，只会让人认为我们眦睚必报，你还得吃苦头。” 或许汪鹏说的是对的，我们国内学员应该牢牢抱成团，但也不能对国外学员有排斥心理，那样以后或许会被针对，我们应该彰显中国军人的担当和友善。 可如果不给他点教训，岂不是让国外学员觉得我们好欺负？ 袁英也上前说道：“算了，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我压抑住心头的怒火，把倪秋拉起来。 “怎么样？” 倪秋摇摇头，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的他，恐怕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了。 我把剩下的面包和饮料都给他，他也没有推迟，拿起饮料就喝了起来。 “别吐！喝掉！” 另外一边，汪鹏对分发食物的教官说道：“教官，16号犯规在先，成绩应该不计入。如果这也能算成绩，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猎人学校默认这种恶性竞争的行为？” 汪鹏是我们中西班牙语最好的，口语和笔试都是第一名。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把教官给难住了，小声在对讲机里说了几句，看上去是比我上去揍安东有用。 躺在地上的安东站起身来，看着我们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拉他一下，我的食物不要了，还给他。” 或许安东没有说谎，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在这种濒临绝望的情况下，求生的本能是会让人失去基本道德的。 汪鹏冷哼了一声，对安东说道：“不需要，我倒是要看看，你吃的安心吗？” 有骨气！君子岂食嗟来之食？ 反正我们代表队已经有四人通过，还是能给后面的兄弟分一口的，虽说都不能果腹，但总比饿着肚子好。 后面的学员陆续通过终点线，一辆军车顺着山路开了上来，艾登跳下车，直奔我们这边而来，看来已经得知了这里的情况。 艾登和旁边的黑人教官小声耳语了几句，后者点头离开。 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因为艾登手里拿着鞭子。 但艾登还是走到我跟前，照着我脑袋就抽了一鞭子，幸好我早有准备，用胳膊挡了一下，但还是火辣辣的疼。 汪鹏也没有幸免于难，也挨了一鞭子，但这家伙还真是有骨气，纹丝未动，直视着艾登。 艾登也看着汪鹏，怒声说道：“这一鞭子是告诉你们，在这里！你们没有任何权利，包括申述！” 汪鹏蹲在地上，咬咬牙没有说话。 艾登又走到安东的近前，笑着说道：“我很欣赏你，最强的战士就是要不折手段，很多时候不得不抛弃道德和底线，毕竟，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啥玩意？ 作为军人没有原则和底线，那和居心不良的敌人有什么区别？ 安东一脸的愧疚，连忙说道：“教官，我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 “呵呵，不用道歉。” 不一会儿，那个黑人教官开车回来了，手里拎着泔水桶，就是喂猪的那种。 大家都不知道要做什么，直到艾登从车上拿出“哈利”的食盆。 艾登用小盆从泔水桶里舀了半盆的猪食，然后把面包火腿撕碎放在里面，又加了一点那难以下咽的饮料。 我忍不住作呕，那猪食不是饲料，而是生活垃圾，腐臭的气味很难闻。 艾登把盆放在安东面前，笑道：“这是你争取来的，好好享用吧。” 谁愿意吃这种东西？光闻着就能吐了。 见安东无动于衷，艾登挥舞着鞭子，怒声喊道：“吃！不吃就给我滚蛋！” 太没人性了…… 虽说刚才安东的行为挺让我恼火的，但此刻也有点于心不忍，这样的惩罚有些过分了。 无奈之下，安东只能捧着盆，连汤带水的吃了起来，只一口他就吐了出来。 艾登挥舞着鞭子：“吐出来的也要吃掉！一点都不能剩！” 屈辱…… 在猎人学校第一阶段的学习中，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在教官的眼里，我们连猪狗都不如。 我有看到安东眼神里的不甘，又带着屈辱的愤恨。或许在他心里，这不仅仅是无奈下的选择，更是他想留下来的决心。 猪食很难吃，但至少不会让他挨饿了。 艾登补给了倪秋一份食物，当然了，不是猪食。 后续国内队员中，空降兵韩旭是最可惜的，如果不是上午把脚崴了一下，应该也能拼进前30名。但尽管如此，也没有落在最后面，还能坚持。 在之后的训练中，往往我们的精神和体力都濒临崩溃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竞争食物的环节，有很多学员被这样的恶性循环搞垮，遗憾淘汰。 假如第一次没有竞争到食物，那么之后的体能就肯定不如得到食物的人，那么下次竞争的时候，拿什么翻盘？ 所有人都被训傻了，心里都盼望这一切能早点结束，可也知道这才刚刚开始，于是便陷入了绝望中。 而人往往在绝望中，才会激发潜能，唤起求生的本能。 第一百六十六章勇气考验 这种残酷的训练方式、魔鬼一般的训练强度，被猎人学校称之为“魔鬼周”。 在这七天里，我们累计睡眠时间不足五小时，被熏了五次瓦斯，进食五次，被泼冷水无数次。 国内特种部队选拔，也有所谓的“地狱周”、“魔鬼周”，但和猎人学校的强度相比，还是差远了，这和部队纪律有关系。 当身体到达了极限，能够支撑下去，靠的就是意志力。而当沮丧、彷徨、屈辱、无助接踵而来的时候，意志力也会逐渐衰弱，“放弃”这个念头也会愈演愈烈。 第一周结束后，一共有25名学员或是淘汰、或是退出，其中就包括一名国内学员，来自首都军区的楚阔。 楚阔是被迫退出的，在第四天的时候高烧晕倒，因为长时间的冲冷水、熏瓦斯，由肺部感染发展成肺炎，据说还挺严重的。 身体出了问题，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猎人学校有着严格的校规，如果中断训练累计48小时，就被视为退出，任何理由都不行。 整整7天的折磨，每个人都已经不成样子。 魔鬼周结束后，我们获得了10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正儿八经的吃顿饭，除了清理伤口，其余时间都用来睡觉。 整个第一阶段的训练要持续一个月，魔鬼周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主要考验的是学员们的意志力。 接下来的三周还要考验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想必也不会比魔鬼周容易，这第一阶段的所有科目都是非人的强度。 我所希望的是，能够有正常的餐食和睡眠时间，哪怕训练强度大点也没有关系。否则我们的身体必然会出问题。 魔鬼周都闯过来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我还是小看了猎人学校，他们的花样层出不穷。 魔鬼周结束后的10小时，我睡的像死猪似的，以至于教官用催泪瓦斯叫我们起床的时候，差点把我熏死。 迷迷糊糊的来到操场，教官们采用冷水浴的办法，冲走我们浓郁的困意。 我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看着艾登走到最前面。 “小伙子们，还是要恭喜你们撑过第一阶段的魔鬼周。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们，这里是猎人学校，每一天都是新的挑战，而每一次挑战，对于你们来说都无比的困难。” 艾登收起笑容，严肃的喊道：“一个顶尖的特种兵，意志力是基础，其次是什么？” 勇气？ 特种兵是讲究天赋的，意志力和忍耐力是成为特种兵的前提，而因为特殊的作战特点，便要求特种兵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勇气。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勇气！” 艾登解释道：“在第二周的训练中，除了魔鬼周的内容，你们还要经受一系列的勇气考验！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科目，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所以，你们不要觉得撑过了魔鬼周，就结束了绝望的日子，苦难才刚刚开始，你们应该做好准备了。” 暗无天日……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一年，我就特别想放弃，回到我的东北虎。 可如果就这样回去，那简直太丢人了，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又如何面对张泽？ 其他人应该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能来到这里的，要么是为了祖国的荣誉，要么是为了心中的理想。所以谁都不想放弃，因为那将无法面对失败的自己。 “在开始训练之前，我要对你们重新分组。” 毕竟淘汰了许多人，重新分组是肯定的，估计还是按照身高来分的，因为如果身高不一样，扛圆木的时候大个子太吃亏了。 我身高178cm，在学员中算是平均身高了，所以很难判断会和谁一个组。 艾登开始念编号，一共分成7个小组，每组十人左右。 当念到e组的时候，我就愣住了。 我并不意外和肖琦一组，因为他的身高跟我只差一厘米，意外的是安东。 自从上次抢夺食物事件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安东有过交集，连话都没说过。虽然是上下铺，但毕竟魔鬼周几乎没回过宿舍。 可能是我骨子里就不愿意和外军交流，到现在为止，真正能够互相扶持的，还是自己代表队的兄弟。其他学员最多是搭把手。 我虽然理解当初安东下意识的行为，但总觉得他并不具备军人的坦荡和洒脱，说白了就是输不起，目的心太强。 尽管他的军事素质很优秀，体能和意志力都不算差，但总觉得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不过就算我反对，艾登也不会同意的，没准还会挨揍。国内部队不允许打骂体罚，但猎人学校的教官还是很凶残的。 就在昨天，猎人42号负责给猎人1号（军犬哈利）洗澡，因为比较着急，就用了冷水，结果被艾登发现了。 结果不用说，艾登带着教官们把42号揪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狠揍，打的面无全非、满脸是血。 也幸好当时魔鬼周快结束了，42号是在休息时间接受的治疗，否则很有可能被揍退出了。 当艾登念完分组编号后，按照分组情况站好队列，新一轮的体能训练开始了。 体能训练还是没有什么花样的。经过了10个小时的休息，大家的体力都恢复了不少，但艾登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消耗光的。 连续训练了七个小时后，我们迎来了第一项勇气考验科目，吃鸡。 各国特种兵都有生吃食物的科目，昆虫、青蛙、蛇，什么最常见就吃什么，没什么可胆怯的。但通常会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先杀掉再吃。 艾登把我们带到了一处院子，里面有很多的鸡。 这就是我们的午餐，每人轮流进入院子，抓一只鸡吃掉，不可以借助身体以外的任何东西来杀掉鸡。 可我们的身上，连一把匕首都没有。 按照编号，袁英是第一个进入院子的，从他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可这也是我们必须经历的一关，比起抢夺食物这样的项目，吃鸡总归算是简单多了吧？ 可当我进去的时候，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袁英是直接把鸡脖子拧断的，我准备也采用这个办法，但可能是手法出了问题，拧断脖子后的鸡并没有死，仍然拼命挣扎。 艾登坐在院子的墙上，高声喊道：“猎人3号！你在给它做按摩吗？拿出你的血性！” 说实话，这个心理障碍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宁愿手里抓着的是一条蛇，至少对待冷血动物，心里能下得了决心。堂堂一个特种兵，和鸡较什么劲？以后上哪吃鸡蛋去？ 但总不能让一群人看笑话吧？ 我下定决心，闭上眼睛，一口咬断了鸡脖子，鸡血喷了我一脸，鸡头掉在地上，鸡身挣扎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说实话，这一关看似简单，但只有真到这一步才会明白，要想打破心底的善念屏障，还是挺需要勇气的。 众人鼓掌，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不过拎着鸡出来之后，我就拔掉了鸡毛，啃着鸡腿上的肉。 肖琦在旁边看的直哆嗦，对我说道：“哥们，你放下吧，你现在看上去特恐怖。” 可能是我满脸是血的缘故吧，加上一身的鸡毛…… 我故意惨笑着：“下顿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我得补充体力。” 肖琦嘴角抽搐，无奈道：“好吧，你开心就好……” “挺好吃的，你要不要来点？” “不……不了……” 结果这个时候黑人教官过来了，一把抢走了我的鸡，骂道：“是不是疯了？一会儿有熟鸡肉吃！” “……” 不他娘的早说？真以为我愿意吃呢？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袁英，这货一脸奸笑的看着我，大概他手里的鸡也上交了，早就知道不用真的吃鸡。 这人太坏了…… 这个科目不是让我们真的吃，因为吃生鸡肉不算什么考验，难的是徒手杀鸡。 越到后面心理压力就越小，进行的很顺利。尤其是轮到安东的时候，这小子干脆利落的咬断鸡脖子，并且一滴血都没有被喷到。 我并不意外，安东拥有无情的一面，这点考验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最搞笑的是倪秋，这货在院子追鸡就用了两分钟，气的艾登都要下去揍他了。 堂堂特种兵，连只鸡都抓不住…… 我决定等回国之后，如果有军报记者采访，我就曝光这货。 （紫枫本尊：为避免有读者认为此剧情抄袭《真正男子汉2》，我在这里解释一下，此科目是真实的，大量资料可以证明。节目中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其教官刘金沂曾受训于猎人学校，便应用到国内的猎人集训队。） 每个人都杀了一只鸡，艾登也没有为难我们，除了送去校食堂一部分，其余都被我们就地给炖了。 当然了，毫无口感，就是切成小块用盐水煮，但总比生吃强。 每人只分到几块，但是汤很多。 这是第一阶段的训练中，我们吃到的最舒服的一顿饭，平时分发到食物，都是一分钟内吃完，甚至是20秒，但这次是五分钟。 而这顿饭，也帮助我撑过了接下来连续14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 结束的时候已经凌晨，艾登宣布我们可以回宿舍休息，我把作训服丢到宿舍，洗了澡就躺在床上。 而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上铺的安东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问道：“锋，我们可以聊聊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是一路人 有什么可聊的？ 我现在只想抓紧时间睡会儿，因为艾登肯定不会让我们休息太久。 况且，我打心眼里对安东这个人抵触，现在分到了一个组里面，我也是处处提防，生怕被这家伙给算计了。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没必要吧？抓紧睡吧。” “就几句话而已，耽误不了多久。” 说完，安东就率先出了宿舍，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披着军装跟了出去，坐在宿舍门口说道：“要聊点什么？我的西班牙语不是特别好。” “教官不在，你英语怎么样？” “还不错。” 安东便用英语说道：“我看得出来，上次的事情你很记恨我。今天分组之后，你和42号(肖琦）都躲着我，扛圆木都不和我站在一起。” 这都发现了？ 我没必要反驳他，更不想去解释什么，便直言道：“我有理由躲着你，我们都不想像32号（倪秋）一样，被你那般对待。谈不上记恨，因为你已经因此而付出代价了。” 安东握了握拳头，咬牙说道：“请相信我，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本人非常喜欢中国，并未对你们有所偏见，当时只是下意识的……” “我知道。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往往会做出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事情，可作为精锐的战士，就是要克服本能、战胜自我。” 正人君子在穷困潦倒的时候，也有可能做出损人利己的事情，但能用一句“人之常情”就豁免所有罪过吗？ 我继续说道：“竞争状态下最容易迷失本心，可你别忘了，你所要战胜的，只有你自己，而不是身旁的战友。就算猎人学校有争夺食物的环节，那也只是激发个人潜能，你的行为并不是猎人学校的本意。” 安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你说的很对，我太想赢了，以至于忘了这是一场挑战自我的特训，身旁的战友是能帮助我度过难关的。” “光嘴上说没有用，你得从心里真正的意识到。” 我感悟道：“虽然我们只来了一周，但我现在已经意识到，猎人学校能够带给我们的，不只是身体素质的增强和技战术的娴熟，更多的是锤炼我们的内心，只有内心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安东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给我分享这些。也请你相信，这几天我一直为那件事情而感到内疚。” 看的出来，安东说的还是挺真诚的。 他既然主动找我聊这事，那就证明他想缓和关系。 他上次的行为，不仅让我们国内学员对他反感，就连其他国家的学员，也对安东很排斥。 所以，安东想要改变自己尴尬的处境，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获得我们国内学员的原谅，只有这样，其他国家的学员才会试图放下芥蒂。 见我没有表态，安东叹声说道：“我的祖国派来了四名学员，结果第一天就被淘汰了两个，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安东说到这忽然笑了，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和我一起来的三位军官，父亲都是部队首长。他们之所以来猎人学校，是想获得这份殊荣，回去好接替父亲的班。” 太阴暗了。 不过我没有表态，出门在外要懂得谨言慎行，大家来自不同国家，最忌讳的就是对他国评头论足。 毕竟在这里，我的一言一行都不代表我个人，而是我的部队，我的祖国。 安东继续说道：“来的路上我就想过了，那三个军二代是靠不住的，想要拿到猎人勋章，为祖国赢得荣誉，还是得靠我自己，现在果然是这样的局面。” 我低声说道：“太想赢的人，通常赢不了。” 彩票中头奖的，通常不是每天买的人。这不仅仅是运气问题，更是心态上的问题。 想要熬过猎人学校的训练，不仅仅是要有实力，也要有那么一点点运气。而在这场未知的旅途中，首先要把心态放正。 正所谓否极泰来、盛极必衰，有些想法一旦刻进骨子里，那都会变成偏执。 “可我真的没有回头路了，我不能被淘汰。” 安东坚定又无奈的说道：“我的祖国，常年被恐怖气氛笼罩着，西亚世界至今没有承认我们的合法地位，战争和动荡笼罩进每个国民的灵魂。我是军人，这里是我的战场，我要赢得胜利，为祖国赢得荣誉。” 来到这里的，谁不是为祖国而战呢？只不过安东对于这种胜利的渴望更加迫切些。 y国在二战后，一直都是纷争的焦点，多灾多难。 也正是这种不安全感，使那里的人们更懂得自强不息，无论是军事、科技、教育、文化、经济……所能想到的各个领域，都是世界强国。 安东呼了一口气，说道：“说实话，来到这里之后，我经常会感受到自卑……” “为什么？” “sas、海豹、三角洲、ksk……这些耳熟能详的特种部队，都是世界顶尖的，我有什么资格和他们为伍呢？” 我嗤笑道：“y国特种部队不也是世界十大特种部队之一吗？” “那是因为总打仗。” “……” 安东补充道：“还有你们，我也很羡慕。” 我有些惊讶，笑道：“不应该啊，我们一点都不知名。” “那是因为你们隐藏的深，从未曝光过。魔鬼周结束后，你们只有一人被淘汰，还是因为伤病。” 安东认真的说道：“我们在这里虽被一视同仁，可你们的身后都有一个稳定的祖国，而世界对你的祖国，充满敬畏。你不必向外界解释你们祖国存在的正当性，就算表现平平，也会被善待。” 这一刻，我从安东的眼神里看到了那份卫国之心，我也忽然懂得，为什么y国能够成为军事强国。 被战争笼罩着的人们，更懂得自由、和平的可贵。于是他们艰苦奋进，重建安全感，就是为了受到尊重，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安东认真的看着我：“对于你们来说，来到猎人学校，是为祖国赢得荣誉，不负祖国提供给你们的历练机会。可对于我来说，是要为祖国赢得尊严，告诉所有人，y国特种部队依旧强大，我们没有被战争打垮。”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很敬佩你的报国之心，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这个过程中不折手段，就算拿到了猎人勋章又如何？” “你的一言一行，都将代表你的祖国。或许到最后你能拿到猎人勋章，但因此丢失的坦荡和胸怀，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坦荡？胸怀？” 安东苦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祖国处于水深火热中，你的家人饱受着颠沛流离之苦，而你穿着军装走上战场，每日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敌人，你还会是现在的样子吗？” 我摇头说道：“我不做这样的架设，因为我现在的使命，就是不让那一天出现。如果出现了，或许我会改变，变得麻木和残酷，但我心中的正义，永远不会改变。” 安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或许是我的问题，这些年经历了太多残酷的事，便觉得除了身旁的战友，其他人都不可信。我会试着……把你们当成我的战友，去相信你们。” “不用尝试，尊崇本心就好。” 说完我就回到了宿舍，因为觉得多说无益。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心中的想法自然不同，况且这其中还有文化上的差异。 所以，我不能用中国军人的胸怀去要求他，而且站在他的角度上，或许我也像安东一样，不相信所有人。 学员中有很多是和y国敌对的，甚至直接参与过那场战争。安东没有和那些学员闹起来，这份胸怀就已经值得尊敬了，怎么可能成的了战友？ 如果一个人太想做成一件事，就会不相信任何人。这是可以理解的。 而安东找我聊这些，大概也是感觉到自己势单力薄，一想到接下来更加艰难的训练，关键时刻又没有人能帮助他，便觉得恐慌和不安。 算不上利用我，充其量算是合作关系。而之所以找到我，大概是我在学员中的人缘不错吧，和很多国外学员都结下了友谊。 当然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和他的祖国并未敌对，不管是军事还是敌人，都从不参与。 而聊了这么多之后，我只有一个感触，那就是我和安东，根本不是一路人。 我能理解他的处境、敬佩他的报国之心，但不能理解他因此而采取错误的做法。 这个世界就算再怎么残酷，都不能成为一个人犯错的理由。战争是可怕的，也往往没有底线。可就算如此，也不能丧失心底的善念，否则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也不禁在问自己，在接下来的训练中，会向安东伸出援手吗？ 结果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或许想这些是无用的，安东的军事素质不比我差，我自身都难保，又怎么帮助他？ 如果真的力所能及，那帮一下也无妨。 不过安东想要和我成为战友，那他得先把自己内心深处的芥蒂消化掉，否则那不过是在骗自己。 也不知道安东什么时候回到宿舍的，稀里糊涂的就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艾登已经闯入我们的宿舍，在打骂声中，我们又被拉到了操场。 我偷看了一眼教官的手表，发现我们只睡了三个小时，在朦胧夜色中，新一天的训练又开始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潭水戏鳄 因为我们睡意朦胧，所以艾登又用冷水把我们淋了一遍。 虽然这里是热带气候，但现在毕竟是冬季，晚上的气温仍然在零度徘徊，这种温度下泼冷水，简直透心凉、心飞扬。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泼冷水了，我们也习惯了这种落汤鸡的感觉，只是格外担心身体出问题。 被一番屈辱的折磨后，上午时分，我们迎来了第二项勇气考验。 考验的地点，位于校区北侧三公里的丛林山顶。 我本以为，艾登会让我们负重越野过去，可我小看这位魔鬼教官了。 每个小组必须把一辆军车推上山，最晚到达山顶的没有饭吃。 食物又是争夺的，这让我们非常崩溃。魔鬼周以来，我们每天都只有一顿饭，并且从来就没有吃饱过。 教官们拿着鞭子，在身后不停地骂着，一旦有偷懒掉队的，上去就是一鞭子，言辞更是难听。 屈辱！ 愤怒！ 可是我们无从发泄，只能像奴隶一样被驱使。 泥泞的山路，让车轮屡次陷入，每次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抬出来。 所有人都已经到了体能极限，只要有一个人偷懒，同组的其他人就能感觉得出来，不想连累其他人，就得咬牙坚持着。 快到山顶的时候，我旁边的肖琦都已经崩溃了，对我说的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的脑子一定是抽风了，要不就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爷才派这群王八蛋来羞辱我！我快不行了，我想回家……” “别想，用力！到山顶我们就有饭吃了！” 再往下想，放弃的念头就会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等到达山顶的时候，每个人都累虚脱了，躺在地上就起不来。 我们是第四组到达终点，理所应当的获得了食物，一份面包和蔬菜沙拉，一点水都没有给我们。 来之前我还担心吃不惯这里的食物，现在才意识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饿到虚脱的时候，什么食物都吃得下。 最后到达终点的是汪鹏那一组，因为有一名学员临时退出，还有一名学员晕倒了。但艾登才不管是什么原因，仍然没有给他们食物。 好在其他组的学员们帮衬着，故意留一些食物给他们。 虽然大家来自世界各地，一起参训没有几天，但也算是结下了深厚友谊，很多帮助都是没有国籍之分的。 当然了，分给汪鹏那组食物也要偷偷摸摸的，这种行为是猎人学校明令禁止的，但我觉得艾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我们别太明目张胆了就行。 来这里这么多天，也懂得了一些特殊训练所引申的含义。 团结是一支部队的基石，而特种部队更是把团结发挥到极致，当孤军深入到敌军腹地，所能依靠的只有身旁的战友，而此时猎人学校试图通过各种特殊训练，来模拟实战中的绝境。 而艾登，也希望我们能从绝境中团结起来，以此来降低受训过程中的意外率。 所以，艾登对我们分享食物的事情置之不理。或许争夺食物的另外一层含义，就是让我们懂得团结的重要性吧。 自己度过了难关，就要拉后面的兄弟一把，这样等到自己有一天陷入困境时，别人自然也会伸出援手。 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懂。 在猎人学校，吃饭的时间通常不超过五分钟，我们都已经有了这份觉悟，所以吃的都很快，尤其是汪鹏那一组，生怕被发现，三两口就吃掉了。 两分钟之后，艾登命令所有学员集合，然后笑着问道：“都渴了吧？” 没有人敢搭腔。 大家现在都不怕艾登发火、骂人，而是怕他笑，因为他每次笑，准没好事。 通常午饭都会有汤或能量饮料，但今天只有面包和萨拉。要知道，从凌晨叫醒我们到现在，我们可是一口水都没喝。 “看到这条河了吗？” 我们望着前方只有三四米宽的小河，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准确的说，这不能算是小河，山间小溪还差不多，清澈见底。 艾登：“应该都看的出来吧？这是非常纯净的山泉水，既然都渴了，为什么刚才没有人喝呢？” 哪还有力气了？刚才都不在河边，食物发下来两分钟就要吃完，然后立刻就集合，谁还想着喝水这回事了。 “教官！现在喝可以吗？” 猎人13号大喊了一声，这位海豹队员被折磨了很多次，不羁的性格却一点没变。 “你以为你是谁？刚才你们怎么就没想到喝水？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如果再不喝水，你们有可能导致脱水吗？” 其实都有点累傻了，哪还有心思想这些？ 艾登冷着脸继续说道：“想要成为最强的战士，强健的身体和娴熟的技战术都只是基础，最关键的是，你们在任何绝境中，都能保持冷静灵活的头脑！” “时刻牢记你们的目标是什么，应该怎样做才能完成目标。而你们的身体状态，也是完成目标的关键因素！” 艾登看着我们，认真的说道：“我一点都不同情因伤退出的学员，因为他们没有爱惜自己的身体，没有杜绝因此而带来的意外，一心只想着完成目标，这样的战士在我看来，是愚蠢的！” 虽然说的有些刻薄，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身体在经受如此高强度的训练下，痛感和饥饿都不会那么的明显，甚至味觉都会下降，进食就变成了支撑下去的燃料。 所以，必须时刻感受自己的身体状态。 艾登话锋一转，笑道：“不过呢，今天我很高兴。所以赏你们一口水喝，不过不是在这里。” 什么意思？ 众人都很错愕，因为大家都不相信艾登会有这么好心，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圈套在等着我们。 带着这份忐忑，我们向小溪的下流前进。 大概走了二百米左右，便看到溪水流下了一道悬崖，因而形成的瀑布。因为不是汛期，所以看上去没那么壮阔。 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艾登命令我们踏入小溪，在悬崖边上站成两排。 “想喝水可以，跳下去喝。” 艾登的话让我们打了个冷颤，双脚踩在水里，已经让我们感受到泉水蚀骨的寒气了，更不用说要在这二十米高的悬崖上跳下去了。 受训之前，谁曾想过还要跳崖？ 艾登踩在悬崖边上，笑道：“悬崖高度18米，相当于6层楼那么高。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到谭水中心的红色浮标了吗？以浮标为圆心，半径5米内就是瀑布冲击出来的深坑，深度足以让你们活下来。当然了，如果超过这个范围，就有可能摔死。” 这不是最可怕的…… 我注意到，悬崖的切面并不平坦，中间有一块凸起的巨石。 我大概算了一下，想要精准的跳到潭水最中心，就必须在悬崖边缘跳出两米远，否则就有可能摔在悬崖中间的巨石上。 而一旦摔在悬崖凸起的巨石上，就必然无法落入潭水正中心，摔个粉身碎骨。 如果只是单纯的跳水，那倒没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的立定跳远，两米的距离就连初中生都能做到。 可如果把这两项综合在一起，就显得可怕多了。要知道，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失败的代价就是粉身碎骨，谁能不紧张？ 我是海边县城长大的，所以水性还不错，但却有些恐高。记得当初第一次跳伞，还是李乘风把我从飞机上踹下来的。 所以，我现在格外的紧张。 场面鸦雀无声，不用艾登向我们解释这项目有多危险，大家都看到悬崖中间凸起的巨石，怎样才是正确的做法？每个人都很清楚。 “怎么？都害怕了？” 猎人13号有些怂了，颤声说道：“教官，我不渴了，可以不跳吗？要么我就在上面喝一口。” 艾登哈哈一笑：“刚才如果你也这样说，咱们就不用来这了嘛……” 拉倒吧，就算我们什么都不说，该来的也会来。 艾登掐着腰，浅笑道：“世界上有很多极限运动爱好者，他们徒手攀上高塔、从上千米的高空自由落体、在大厦天台间玩轮滑。在常人看来，他们是不要命的疯子。可你们是否想过，他们为什么乐此不疲？” 见没有人回答，艾登沉声说道：“因为，战胜自己的感觉，非常爽！” “相信我，你现在有多恐惧，成功之后就有多喜悦，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太能扯了，老子不信！ “别犹豫了，这是你们必须要经历的！按照编号，一个个来。” 每次这样的项目都按编号进行，这让我非常的苦恼，早知如此，当初第一天训练的时候，我就不着急跑出宿舍了。 第一个，2号袁英。 虽说汪鹏是我们代表队的队长，但实际上袁英才是我们的主心骨，只要有他打头阵，我们就特别踏实。 毕竟是兵王，实力在那摆着呢。 “2号！给我们做个示范！加油！” 我吆喝了一声，不知道东北话中“打个样”用西班牙语该怎么说，改天琢磨一下。 其他学员也纷纷大喊加油，袁英看上去也有些紧张，不过还是露出了自信的笑脸。 袁英站在悬崖边上，活动了一下筋骨，大家的呼声还没有停止，就助跑了一小步，纵身跳了出去。 他将双腿卷缩了一些，这样可以避免落水太深，双臂护住头部，来抵挡水流的冲击。 所有人纷纷向下张望，袁英完美的避开了悬崖中段凸出的巨石。 “噗通”一声，没影了。 潭水挺清澈的，但因为太深，加上浪花太大，根本看不清楚。 足足十秒钟，袁英还没有露出水面，场面一片寂静。 我站在悬崖边上心急如焚，不会真出了什么意外吧？ 水里忽然一阵翻腾，当袁英露出水面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双手掐着一条鳄鱼的脖子！ 没错，就是鳄鱼！只是没有上次遇到的大，身长也就一米左右。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却异常的凶狠，张着血盆大口冲袁英嘶吼，尾部疯狂拍打着水面，仿佛只要袁英松手，这家伙就会咬上去。 猛兽都是贪婪的，才不会管自己是否能吃的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有余悸 “小心啊！” 学员们纷纷呼喊着，我们国内学员更是替袁英捏了一把汗。 谁能想到，如此清澈的潭水下，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难道w国盛产鳄鱼吗？为什么猎人学员总拿这玩意儿吓唬我们！ 虽说这次的鳄鱼不大，但毕竟也是个凶残的食肉动物，一口咬下去，非死即伤。 在水里面，人还是无法和鳄鱼抗衡的，这毕竟是个两栖动物。 “尾巴！尾巴！” 汪鹏在悬崖边上大声喊着，下面的袁英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光抓住鳄鱼脖子没有用，尾巴在水里不停的扑腾，他很难控制住，又不能松开。 袁英展现出血性的一面，一把抓住鳄鱼的尾巴，使出浑身力气，硬是将一米多长的鳄鱼甩了出去，然后拼命的向岸边游。 看到袁英游到岸边，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开始为自己担忧了。 其实这鳄鱼未必有一条毒蛇致命，但这种凶残的动物会给心理造成更大的压力。 而此时心理压力最大的就是我，因为我是猎人3号，马上就轮到我了，本来我对这个项目就挺恐惧的，现在发现下面有鳄鱼，我腿都软了。 艾登拍手鼓掌，赞赏道：“2号表现的不错！冷静从容，给大家带了个好头。” 袁英坐在岸边都没有抬头，虽然我们看不清他的神态，但我觉得他一定是脸色煞白、心有余悸。 就算是兵王，也未必有和鳄鱼搏斗的经历，这比在战场上刺刀见红更可怕，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恐怕难以想象其中的凶险。 猎人13号是学员里的刺头，他愤怒的质问艾登：“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下面有鳄鱼？这算什么？欺骗！如果真的出事了，你们戈戈亚军校难推其责！” 他说的是英语，所以我还能听懂“难推其责”的这句话。 艾登岂是他能顶撞的？如我想象中的一样，艾登上去就是一脚，从旁边的军士长手中拿过鞭子，专往脸上招呼。 这里就是人间炼狱，艾登就是阎王爷，我们都是被抓来的小鬼。 艾登还是手下留情了，甩了几鞭子之后，怒声说道：“你没有任何权利质疑我！在这里！我就是公平！我就是权威！” “你们签署的协议里写的清清楚楚，一切伤病都由你们本人和所在国家承担！包括意外事故！别跟我谈什么底线，如果有底线，那这里就不是猎人学校了！” 艾登又看向我们，言辞狂妄道：“我不管你们来自哪个国度，是哪个将军的儿子还是威名赫赫的战斗英雄，在我这里，你们狗屁都不如！都达不到我的标准！” “别拿你的祖国和背景说事！海豹？三角洲？空勤团？第九反恐大队？东方西南猎鹰？这里是猎人学校，你们的番号不值一提，更对我形成不了威胁，真要是训死你们，你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哎呀，西南猎鹰竟然在艾登这里上榜了，汪鹏回去能吹嘘一年。 不过不得不说，西南猎鹰在国际上挺有知名度的，很多外媒称西南猎鹰是中国最强的特种部队。 但媒体嘛，总喜欢捕风捉影。西南猎鹰固然强，但不代表其他军区直属特战旅弱，而是因为西南猎鹰参加过79年的自卫反击战，并因此扬名。 我看了一眼汪鹏，这家伙的确美滋滋的，还真是没出息…… （对西南猎鹰感兴趣的，请阅读《特种部队：向我开火》，对南国利剑感兴趣的，请阅读《特种部队：南国利剑》） 艾登又说道：“没错！我就是故意不告诉你们这里有鳄鱼的。如果在真正的战场，会有多少意想不到的危险？你窜进林子都有可能被毒蛇咬一口！” 后来我才知道，w国境内所有的自然雨林区，都有鳄鱼生态基地，而猎人学校坐落在山区，附近很多溪流、湖泊都有鳄鱼。 而这些鳄鱼在幼年都是人工繁育的，估计艾登也是拿我们来训练鳄鱼的野性，以便适应自然生活。 艾登呼了一口气，摊手说道：“不过，我没有想到，第一个下去的猎人2号就遇到了，你们应该感谢他，现在你们都有了心理准备。” 的确如此，但我现在很煎熬啊！我连做心理建设的时间都没有！ 艾登指着猎人13号，怒声说道：“猎人3号！你不是爱逞强吗？下一个就是你！给我跳下去！” 我心里一喜，感谢13号…… 不过不得不说，这位海豹队员还真不是吃素的，没有丝毫犹豫就跳了下去，露出水面后就疯狂的往岸边爬，鳄鱼根本就没有出现。 毕竟来自世界知名部队，军事素质和心理素质都是名列前茅的，不服不行。 等13号上岸后，艾登呼喊道：“猎人3号，到你了！” 该来的总会来…… 受到了13号的启发，我觉得不能在潭水中停留太久，否则就会受到鳄鱼的威胁，虽然这次鳄鱼的体型不是很庞大，但真要是被咬一口，也能要了我的命。 尽管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但踩在悬崖边上的时候，还是心惊胆战，那份恐惧感愈演愈烈。 见我半蹲着不停地做准备动作，艾登怒声催促道：“快点！别浪费时间！用不用我帮你啊？” 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深吸一口气，大嚎一声，纵身跃下。 在空中的时候，大脑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努力的保持身形。 “噗通！” 疼！ 从近20米高的悬崖自由落体，这得有多么大的冲击力？首当其冲的双腿瞬间麻木，浑身都火辣辣的疼。 潭水的确很清澈，但水下光线昏暗，加上浪花翻腾，目光所及一片模糊。 当浪花散去之后，视线也就清晰了不少，之前袁英迟迟没有露出水面，就是因为浪花散去后才看到鳄鱼的。 我没有闲心去找鳄鱼，但还是在水下环视一周，往岸边游的时候，也是时刻注意身后。 如果鳄鱼尾随过来，而我没有发现，那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尽管这里鳄鱼不算大，但依旧能轻而易举的咬断我的大腿。 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再次潜入的时候，我赫然看到右后方的一个黑影，不用仔细看，肯定是鳄鱼。 慌乱之下，我使出绝技——狗刨！ 拍打水花可以扰乱鳄鱼的判断，也能避免鳄鱼咬我的腿。 最主要的是，我狗刨速度特快！ 事实证明，这一招没什么大用，鳄鱼和我距离越来越近，幸好我距离岸边的距离很近，加上狗刨的速度够快，几秒钟就到岸边了。 登岸的那一刻，尾随我的鳄鱼冲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我的小腿。 “去你大爷的！” 就知道这家伙会冲出来，我转身就是一个侧踢，正中鳄鱼的下颚。 出于本能，这一脚我是用了全力的，体型不算大的鳄鱼直接被掀翻入水，翻了翻鱼肚白又消失不见了。 “好！” 周围掌声雷动，纷纷为我叫好，可我差点瘫软在岸边。 这其中的凶险，真是谁经历谁知道。 我从旁边的浅滩喝了一点水，随后瘫坐在袁英的旁边。 袁英赞叹道：“刚才那一脚实在是太帅了，你也不怕踢死？万一是保护动物怎么办？” “我才是保护动物，不踢它我就死了……” 这可是鳄鱼，一身的铠甲，怎么可能踢死？ 我看向面无表情的袁英，问道：“你不后怕吗？” “怎么不怕？你好歹知道里面有鳄鱼，我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在水里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条鳄鱼游过来，吓死我了。” 听他这么抱怨，我也就没那么后怕了，叹声说道：“但愿刚才那一脚能把这条鳄鱼踢疼了，这样后面的战友能顺利一些。” 袁英不由一笑：“你难道不知道，鳄鱼是群居动物吗？” “什么意思？难道不止一只？” 袁英没有回答，手指向了对岸不远处的淤泥浅滩，那个位置悬崖上看不到。 我望过去，发现至少有五六只鳄鱼盘踞在那里，其中有一只已经缓缓地爬过来了…… “但愿不要出事吧……” 心有余悸的我，如今能做的也只能默默祈祷了…… 无论先跳还是后跳，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都是一样的。 艾登之所以事先不提，也是想为先下去的人减少一些心理压力。如果告诉了，那么先下去的人，所要承受的压力更大一些。 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下去的袁英就碰到了鳄鱼。 学员们依次从悬崖上跳下来，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两只鳄鱼在水中翘首以盼。 这项勇气考验科目进行了三个小时，除了三名学员退出、两名学员被咬伤，其他学员都有惊无险的通过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都是未成年的幼鳄，杀伤力并不大，但还是能够把骨头咬断的。 毫无疑问，那两名被咬伤的学员，注定要退出特训了。 猎人学校就是一场战争，而但凡战争，都需要那么一点运气。 而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站到最后的人，必然成功蜕变，变得更加强大。 回国后，总是有军报的记者来问我，在猎人学校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而我每次都用四个字来描述：不堪回首。 其中，有位女兵记者对我的回答不满意，非要挖出几个细节不可，熏瓦斯、泼冷水听上去没有那么残酷，得有些听起来让人震撼的科目。 可熏瓦斯和泼冷水，是我认为最折磨人的科目，一年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但最后，我还是满足了那位女兵记者。 我向她说：“你能想象，被坦克轰的感受吗？” 第一百七十章 炮火洗礼 那位女记者对我提出的话题很感兴趣，询问我详细的经过。 在猎人学校的学习生涯中，令我心有余悸的科目有很多，严格的说，我们每一天都在面临挑战，只不过“魔鬼周”后的“勇气周”，震撼感更多一些。 在“勇气周”，我们经受了7项勇气考验，除了生吃活鸡、潭水戏鳄，还有雷区探险、手持炸弹、蟒口夺食、惊悚之夜。最后一个，就是被坦克轰。 前两项不用再多说，简单的解释一下后面几项： 雷区探险。 艾登将我们带到事先布置好的长方形雷区，从起点走到终点即为过关。雷区内没有任何标识，所采用的都是真地雷。但其实只要战胜心理压力就好，布雷痕迹还是挺明显的。 手持炸弹。 学员们围着水池站成一圈，艾登将30秒引信时间的炸药包交予其中一人，顺序传递，必须在25秒到28秒之间扔进水池。其实这个项目国内也有，引信拉开后，每个人都冷静的默数就好了。 蟒口夺食。 在一处蟒蛇繁育中心，每个笼子里面都有15—20条巨蟒，当饲养员扔进去鸡鸭鹅等食物后，蟒蛇开始进食，学员们以小组为单位，进入笼中夺下蟒蛇口中的食物。 如果哪个学员没拿着食物出来，直接淘汰。 每个小组才10人左右，是蟒蛇的一半，其实只要战胜心中的恐惧，还是能够找到机会的。毕竟那里的蟒蛇，还是挺温顺的…… 不过倪秋那小子有点倒霉，夺下食物后，差点被蟒蛇缠住。 惊悚之夜。 当天黄昏后，教官们的态度忽然好了起来，不仅给我们增加了晚餐，饭后还带着我们去看电影，但都是恐怖电影，从欧美到亚洲，连续看了好几个片子…… 都知道这可能是圈套，所以都不想看。但不看还不行，因为播完会提问，答不上来就要受罚。 之后，就把我们带到了一处荒山，到处都是墓碑、布娃娃、稻草人，时不时还会窜出一个扮鬼的教官…… 那一晚，整座山上鬼哭狼嚎，最可气的是，艾登明令禁止，不许搭伴，一旦发现就直接淘汰。 最后一项，就是被坦克轰。 当天早上，艾登极其认真的对我们说，因为最后一项勇气考验场地出了问题，所以“勇气周”提前结束了，直接进入下一阶段的训练。 我们都相信了…… 依旧是长达近十个小时的体能训练，还没能容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展开了十多公里的武装越野，到达一片山坡。 连口水都不给喝，艾登又吆喝道：“下面进行战略演习！演习背景：敌军将炮击此处山坡，你们固守此地，绝不退让！” “要求：每个作战小组必须构筑一条战壕，有机枪掩体、排水渠和共同工事！我只给你们两个小时！否则，后果自负！” 凭良心讲，我们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认为艾登所谓的“后果自负”，不过是一顿鞭子、一番责罚而已，都没有想到这是个圈套，而且是极其危险的圈套。 作为精锐特种兵，和军事相关的知识都要懂一些，而像修筑防御工事这种事，自然是不在话下。 特种战术的体现，多给人一种游击战、闪电战的特点，以进攻为主。但防御战也是经常用到的，比如说转移人质等等，修筑防御工事，是最基本的技能，就像布雷一样。 既然要挖协同工事，那肯定要分工合作、整体统一。所以袁英提议每个小组派个代表，共同商议。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毕竟只是挖战壕的小事，怎么挖都无所谓，关键是能快点定下来，然后把活分配均匀了。 我很荣幸的成为了e组的代表。 其实不是被选出来的，而是被推出来的，这群家伙都累的走不动路了，想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才把这苦差事交给我…… 袁英在学员中的威望很高，毕竟近半个月来，无论什么科目他都名列前茅，艾登都给出过很高的评价。 所以，当袁英简要说出了他的方案后，我们其他组的代表也都很爽快的同意了。 其实就是排水渠有点讲究，涉及到军事地形学。然后就是每组挖一条战壕，确定好间隔距离。 分工明确，各组领取锄头和铁锹就开始干活。 我第一次觉得挖战壕是件这么累的事情，偏偏e组分配到区域有两棵大树，地下的根须特别粗壮，废了我好大的力气。 每条战壕都得有二十多米，我花了近五十分钟的时间，才挖好我分配给自己的这一段，累得我直接瘫软在战壕里。 不一会儿，肖琦也挖好了分配给他的那一段，和我成功会和。 “你挖的够快的，这么一会儿就挖完了？” 我指着那两根粗壮的根须，气愤道：“要不是这两棵树碍事，我早就挖完了。” “你自己分配的，怪谁？” 没办法，甭管同组的战友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选我当了代表，就得履行这样的职责，自然是把最难的一段分配给自己。 肖琦坐在我旁边，赞叹道：“你他娘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好。” “是你太差了……” 肖琦撇撇嘴：“得了吧，那是因为年轻，你和吴天差不多大吧？” “嗯，都25岁。” “27岁是个坎，一旦到了这个岁数，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体是走下坡路的，喝两瓶啤酒都能发福。”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真的，不信你去问问汪鹏、袁英。” “说的跟真事似的，就是给自己找借口，你们这些资格老的军官，严格的说都不能算是青年军官了，平时都不带队参加训练吧？” 肖琦辩解道：“谁找借口了？我只是阐述客观事实而已，我又没服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额头终将会刻上皱纹，你能做的，就是不让皱纹刻在你的心上。” 我惊愕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文艺青年啊！不过这句话我听着怎么耳熟呢？好像哪个电影里的……” “咳咳，虽然这话不是我说的，但我还真是一文艺青年。” “文艺青年屁事多。” “……” 明明是泥腿子，学会了两句文绉绉的句子就想充当文艺青年，肖琦的脸皮还真是厚。 这算什么？哈士奇的尾巴绑扫把——硬充大尾巴狼！ 眼前的这只大尾巴狼装不下去了，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野果，分给我一个。 “可以啊，哪来的？” 我咬了一口吧唧着嘴，又酸又涩，但能够刺激我的味蕾，便也觉得这是人间美味。 肖琦嘿嘿一笑：“刚才武装越野的时候，趁着教官不注意在路上摘的。” “不会有毒吧？” “没毒，刚给了倪秋两个，这小子不还是或蹦跳乱的吗？” 我嘴角抽搐，这肖琦可真够损的，居然用倪秋来试毒。 不过，我也能放心吃了…… “砰砰砰……”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山脚下一阵闷响，就好像放烟花一样。 “什么声音？”我和肖琦异口同声的互问道。 “轰！轰轰……” 突然间，战壕外面传来声声巨响，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仿佛大地都在跟着颤抖，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尘埃和砂砾扑面而来…… 我的耳朵里面像是有人在挠玻璃似的，仿佛把我推向了另外一个空间，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卧倒！卧倒！” 不知道是谁在用西班牙语大喊着，随后很多人都喊着这句话来提醒同伴。 我稍微探了一下头，发现战壕区域的外围烟雾弥漫，被炸出来好几个大坑。 “坦克！是坦克！” 很多影视剧中，都没能把坦克的真实威力表现出来。 坦克的炮弹，比火箭弹、迫击炮的威力强几倍，一发炮弹就能摧毁一栋楼，什么样的碉堡都扛不住这东西。 一旦位于弹着点10米以内，肯定会被炸飞，5米以内必死无疑。 看四周的摧毁程度，应该不是榴弹炮，因为榴弹炮需要很专业的炮兵操控，威力也会比坦克炮弹大。 也不可能是战斗机，我们没有听见飞机的声音，况且猎人学校还不至于搞那么大的场面。 所以，只能是坦克，在猎人学校，会开坦克的人比比皆是。 怪不得让我们挖战壕，还不安排教官监督我们，原来酝酿了这么一出大戏。 这第一轮炮击全砸在战壕区域的外围，算是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下一轮肯定会往战壕区域内轰炸。 “砰砰砰砰……” “趴下！” 当听到山脚下又是一阵炮弹出膛的声音，我和肖琦立刻趴在战壕里面，捂住耳朵听天由命。 “轰轰轰……” 如我所料，这一次炮弹全砸在战壕区域内。其中一发就落在我和肖琦的侧身，泥土卷进战壕。 我和肖琦都被埋在泥土里，炮击停止后，那种窒息感差点让我晕过去，挣扎之下抓住了一旁的老树根，这才挣脱出来。 来不及看别人的情况，我抓住肖琦的胳膊，把他从泥土中拔出来，就像拔萝卜一样。 爆炸最容易让人昏迷，而被埋在土里无疑是雪上加霜，被拔出来的肖琦已经没有意识了。 我情急之下，甩手就是两巴掌，这才让他清醒过来，猛烈的咳嗦。 “趴下！别动！” 周围乱糟糟的，而听到这个声音后，我才有机会看向四周，发现有几个学员慌乱的跑出战壕，向丛林里逃窜。 或许逃命是正确的？一旦炮弹落在战壕里面，必死无疑。 但现在的坦克射击精度都很高，既然能听到炮弹出膛的声音，证明坦克距离不远。 战壕间的间隔有十来米，大于坦克的精度误差，所以只要艾登不想伤我们，就绝不会让炮弹落在战壕里面。 短暂的分析后，我觉得躲在战壕里面更加安全。 而这时，安东顺着战壕跑了过来。 他和我同一个组，自然也在同一个战壕。 我一把拉住他，怒声问道：“你要干什么？找死吗？” 情急之下我说了汉语，见他没有听明白，我又用英语说了一遍。 安东看上去很惊慌，这让我很诧异。按理说，身为y国的特种兵，哪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别管我，放开我！”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再接再厉 安东大喊了一声推开我，不顾一切的往战壕尽头走，动作和身形都毫无技巧可言，就像是被吓傻了似的。 “勇气周”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天，之前的六项考验，安东都完成的很出色，没有一丝犹豫，甚至给人一种冷血、不要命的印象。 可为什么这最后一关，他却表现的如此恍惚？ “砰砰砰砰……” 又是一阵熟悉的炮弹出膛声，这意味着炮弹又一次向我们袭来…… 凭良心讲，如果安东决意要逃走，我也没打算一定要拦住他，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奉劝和阻拦，我自己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可是，我还是不希望安东死在我面前，既然和我站在同一条战壕，那就是我的战友。 所以，这一刻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飞快的向安东跑过去，一把将他扑到了战壕里面。 “轰轰轰轰……” 第三轮的炮火如约而至，爆炸声此起彼伏。 这一次我没有来得及捂住耳朵，脑袋嗡嗡的，爬起来后根本站不稳。 此时再看我们的战壕工事，早已经千疮百孔。趴在各个战壕里的学员们，有的痛哭、有的哀嚎、有的在挖战友…… 这里像极了真实的战场。 安东就躺在战壕里面打滚，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最后身子卷缩了起来，失声痛哭……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既好奇又觉得可怜。 谁知道这炮击会进行几轮？又有两名学员扛不住炮火的洗礼，趁着这段火力间歇期，疯狂出了战壕区域。 我坐在战壕里面，有些不知所措，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 从军五年，我从未体验过这样的场面，开过坦克，演习的时候也搞定过敌军的坦克，可真的没有被坦克的实弹轰过。 或许生活在和平国度里的军人，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我曾幻想过这样的画面，而当真实的发生，这份震撼带来的恐惧，让我觉得羞愧。 “嘎吱……嘎吱……” 坦克履带咬合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探出头看了一眼，至少有五六辆amx-30主战坦克爬上山坡，向我们的防御工事徐徐行进。 这是w国的制式坦克之一，但在欧洲早就已经退役了。这款坦克除科技水准跟不上潮流，实战能力还是挺强的，在武器中算是50岁的老兵了。 当坦克越来越近，大家心里的恐惧也转化成了愤怒。 在远处放炮我们惹不起，开到我们近前，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愤怒有什么用？总不能拿着铁锹砸这铁王八吧？ 这里是猎人学校，我们必须压抑所有的情绪，包括愤怒。 坦克停在了战壕边缘，艾登从最前面那辆坦克里爬出来，站在顶部喊道：“全体集合！” 我踢了一脚还在旁边愣神的安东，爬出战壕入列。 所有学员都灰头土脸的，但好在人都到齐了，没有酿成惨剧。 逃窜到周围丛林里学员闻讯而来，但都被教官们拦住了，拉到了一旁列队。 艾登怒视着他们，质问道：“你们跑什么？给我个理由！” 我数了一下，一共有七名学员逃出了战壕，此时面对艾登的质问，都略显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答话。 “没什么可说的吧？你们七个全部淘汰。” 这就淘汰了？ 我还是挺惊讶的，之前的考验科目都有明确的淘汰机制，而这次并没有事先说明。 这七名学员肯定比我惊讶，本以为只是挨一顿鞭子，何曾想过会被淘汰？有点不明不白的。 其中的猎人87号急了，质问道：“教官！为什么要淘汰我们？或许我们刚才有些慌乱，但我们不过是规避炮火而已！” 艾登打断他，怒声问道：“我命令你们挖战壕的时候，说过什么？” 猎人87号愣住了，大概是忘了。 现在大家都被炸傻了，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呢，哪还记得之前艾登说了啥？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演习什么的，我们死守此处。 “猎人2号！” 袁英：“到！” “我当时说了什么？” 袁英叹了一口气，说道：“回长官！您说要进行战略演习！演习背景：敌军将炮击此处山坡，我们要固守此地，绝不退让！” “很好，一字不落。” 艾登看着那七名学员，说道：“还有什么话说？我之前说的清清楚楚吧？” 是我们大意了，本以为所谓的演习不过是让我们挖战壕干活的借口，何曾想过会有真的炮击？正因为炮击来的突然，才会忘了死守的命令。 其实我也忘了，之所以没跑出战壕，是觉得跑出去更危险。 “为什么淘汰你们？第一，你们没能记住长官的命令，也谈不上什么绝对服从！” “第二，你们是懦弱的！不管你们跑出战壕是什么理由，都源于心中的恐惧，以至于失去理智。遇到炮击应该怎么办？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新兵都知道就地躲起来，你当坦克兵瞎吗？如果这不是演习，你们早就被炸成肉酱了！” “第三，你们缺乏集体意识！口口声声说什么躲避炮火，不仅选择了错误的方式，还毫无策略！不顾其他人，只管自己逃命，这算什么？逃兵！” 虽然这话说的有点重，但仔细想想还有那么一点道理，至少艾登说服我了。 艾登环视着所有人，沉声说道：“你们能来猎人学校，都挺不容易的吧？可你们知道国际班的受训费用是多少吗？” 完全不知道，但肯定不少钱。不说别的方面，就说猎人学校国际班号称全程实弹，这弹药得消耗多少？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钱肯定不是猎人学校出吧？肯定分摊到学员的学费里面。 艾登继续说道：“这么说吧，比一些贵族军校的学费贵多了。由此可见，你们的祖国花这么多的钱把你们送到这里来，说明是寄予厚望的，期待你们回去之后，能够成为将军手里的利剑。” “可我的使命，就是锻造出这把利剑，但材料不好，又承受不住高温高压，我怎么锻造？我不留情面，是因为你们的祖国对你们有至高的要求。” 这一刻，我更加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最起码得学点东西回去，不能让祖国的钱白花了。 艾登最后说道：“我很清楚，拿到毕业证的人回去都将受重用，所以我不能降低我的标准，重用一个不够格的军官，那会酿成大祸。我要对你们负责，也要对你们的祖国负责。” 这是艾登第一次袒露心声，也是第一次抛开残暴的面具，认真和我们讲道理。 忽然觉得他没有那么讨厌…… 人就是这么奇怪，君子违一诺，便遗臭万年，浪子稍回头、便千金不换。 炮击阵地是“勇气周”的最后一项科目，第三周又会有什么挑战？我们不得而知，但都很清楚，绝对不会比“勇气周”容易。 我们饿着肚子把战壕填平，艾登嫌我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很难看，又把我们赶到河里泅渡，折腾到晚上才回到了校区。 不过，回去之后艾登就宣布，勇气周正式结束，我们不仅可以到食堂去吃饭，还获得了24小时的休息时间。 菜色非常的丰富，有西方的面包、火腿和牛排，还有东方的海鲜炒饭、泡菜和面食。 每人可以选两样，我吃着海鲜炒饭、嚼着牛排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 太想家了，爸妈要是知道我在这里受这种苦，非哭死不可。 食堂里有体重秤，我上去称了一下，发现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我瘦了5公斤！ 平均每天少了近一斤肉，这可是被艾登活生生刮下来的，极其痛苦。 不得不说，身上的脂肪少了之后，肌肉就更加明显了。但如果营养上不去，肌肉也是会被减下去的。 吃完饭、洗完澡之后已经是凌晨了。 我把两套泥泞的作训服洗完，各国的领队就来探望，我只好穿国内的军装出去见田立群。 看到田立群，我们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把这些天来的苦水都吐给了他。 田立群叹声说道：“我知道大家这半个月来都被折磨的够呛，除了楚阔因伤病退出，其他人都撑住了，你们的表现我也很欣慰。” 汪鹏问道：“田主任，您应该不是第一次来猎人学校了吧？我们接下来的训练，你肯定知道吧？” 如果能知道接下来的训练科目，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被艾登那家伙弄个措手不及，这样也就能避免意外淘汰。 田立群苦笑道：“09年的时候，我也来过一次。其实我知道的未必有你们多，都是听说来的。况且猎人学校的国际班，每年的科目安排都不一样。” “好吧。” 田立群叹声说道：“我和校方是有协议的，所以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们，我口袋里有录音笔，今天谈话的一切内容都要上交。” 他娘的，猎人学校做事太绝了…… 见我们都很沮丧，田立群笑着安慰道：“就算我能说，我也不会说。祖国派你们来，是希望你们能在这里有所成长，荣誉是其次。所以，拼尽全力就好，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是，您放心吧。” 汪鹏也说道：“田主任，别的不敢说，我们一定拼尽全力，头三脚难踢嘛，我们都有信心熬过去。” “话是这么说，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田立群认真的说道：“你们都是各个部队的骨干军官，我不希望你们折在这里。当然，像楚阔那样的情况，也要尽量避免，如果身体出了问题，要及时向教官反应。” 受训期间，除考核科目，学员是有权利中止训练的。但累计时间不能超过48小时。 听起来时间很多，但受训是要持续一年的，这48小时太珍贵了。 当初楚阔要是察觉到自己感冒了，去校医那吃点药，挂一瓶点滴，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或许也不至于烧成肺炎被淘汰了。 正聊着的时候，一旁的黑人军士长杜克高声喊道：“时间到！各国领队请离开。” 我郁闷道：“田主任，我怎么感觉你是来探监的呢？” “哈哈……”众人都笑了。 田立群也笑了，敬礼说道：“小伙子们！再接再厉，我看好你们！”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安东的执念 来猎人学校前，我们踌躇满志，信誓旦旦的说要全员通过，不过随着楚阔的意外退出，这个愿望也就随之破灭了。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楚阔，伤病是最令人无奈的，最多说明他不够聪明。 听田立群说，楚阔已经回国接受治疗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但我很清楚，肺炎没那么可怕，可怕的心理上的打击。 我们九个人来自九个尖刀部队，谁不肩负着各自部队的荣誉？他却是第一个被淘汰的，还有什么脸面回部队？ 更何况，他是来自首都军区的，本应该起到带头作用的。 我们能理解他的无奈和无助，可外人能理解吗？ 还好这是部队机密的事，如果媒体可以曝光，那外界的声音不知道会有多难听了。 网络时代，说话不负责任的键盘侠太多了。人言可畏，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流言蜚语所打倒。 而在这个时代，军人的社会地位又很低。 军人不让座不行，在军人优先的窗口插队也不行。太多人把军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的事，却也忘了，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而不是约束别人的。 既然扯到这了，那我就再多扯一点。 军人让座，那不过是彰显“为人民服务”的信仰，不是作秀而是发自内心，但有些时候，出公差的军人太累了，难道不让座就不配当兵？ （紫枫本尊：早年间没全职写作的时候，每天上下班都坐公交，遇到老弱病残孕都会让座，但如果有人要求我让座，我就不让！或许他应该坐下，但道德在我心中，不在他的嘴里。） 再说军人插队这事。 现在当兵的回家都是乘坐民用交通，包括出公差也是一样。所以一般火车站、汽车站都设有军人优先的窗口。 这是为什么呢？不是为军人开绿色通道，而是当兵的一般不能提前买票，更没办法在网上买票，时间往往是紧迫的。 就算是假期往部队赶，很多都是部队紧急召唤，往往因为赶不上某一趟火车而耽误事，一旦迟到，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虽说凡事无绝对，但还是不要用道德来约束军人。说到底，都是爹生妈养的，谁比谁金贵？谁又比谁低劣呢？ 国家有多富强，国防就该有多强大。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虽说报国未必参军，但参军是最直接的报国方式。如果把当兵的打压得连乞丐都不如，那还有谁愿意守卫这寸国土呢？ 一不小心扯远了，我再扯回来。 “勇气周”结束的当晚，我睡的特别踏实，一直到早上八点，才被教官叫醒。 不过这次叫醒的方式温柔些，军士长杜克进宿舍吹的哨子。 本以为能睡到天昏地暗，被叫醒后非常的烦躁。但看到杜克和教官们搬进来的早餐，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杜克是黑种人，个子不算高，下颚骨很宽，算是教官中唱白脸的，平时笑呵呵的，对学员们嘘寒问暖，所以大家都很敬重他。 早餐是面包、牛奶，还有一份水果沙拉。 杜克嘱咐我们，要保证生物钟，吃完早饭后就不要睡了，以免造成身体的不适。 我们都很窝心，但其实都满不在乎。 哪还有生物钟？“魔鬼周”加上“勇气周”的半个月里，我们的总睡眠时间不超过30个小时，这是什么概念？ 真要是保证身体的健康，就应该抓紧时间把睡眠补充回来。 吃完早餐后，汪鹏在各个国内学员的床铺徘徊，嘱咐的只有一句话：抓紧时间睡觉，艾登所说的休息24小时一定是假的！ 不得不说，汪鹏这个代表队队长很称职，很多事情都想在我们前面，这一点袁英都没有他做的好。 按照汪鹏的说法，他是从底层混起来的，一开始他只是班长，去军校进修一年晋升少尉成为排长，之后进入特种部队成为普通战士，又混到了指导员、教导员。 可以说，30来岁的汪鹏，有着长达10多年的军旅生涯，带兵经验非常的丰富，很多事情他不考虑自身，有着很强的责任感。 每次和袁英并肩，我就会有满满的斗志。而每次与汪鹏并肩，我就会特别的踏实。 可以说，汪鹏是我在猎人学校里的陶宇，是我的榜样更是我的良师益友。 所以，他的判断我绝对相信，况且我是真的想睡个回笼觉…… 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上铺的安东打了热水，就坐在我的床上泡脚。 上下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让他爬到上铺去泡脚吧？那太刻薄了。 我侧过身给他腾出一点位置，意识快要消沉的时候，就听到安东用英语小声说道：“锋，谢谢你。” 宿舍里挺安静的，毕竟还有睡觉的学员，谁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所以我很清晰的听到了安东的这句话。 我知道安东指的是炮击阵地的事，便也不好装睡，低声说道：“不必感谢，举手之劳。” 一时间忘了“举手之劳”用英语怎么说，中间还停顿了一下。 “你知道吗？你们中国代表队让我刮目相看，但最令我佩服的人是你，不是猎人2号。” 哎呀，袁英可是兵王啊，我竟然比兵王还牛？ 我还算是有自知自明的，和兵王的差距有多大，我心里可是非常清楚的。 “呵呵，你知道吗？猎人2号可是我们的榜样。” 我自然不会说兵王的事，虽说获得“兵王”称号的袁英，早已经被世界各国的军事专家熟知，但我不可能把袁英的底细说给外人。 要知道，袁英可是在战斗岗位上，也是模拟外军的带队主官，据说是代理分队长，万一这消息流传出去被敌人针对了怎么办？ 要不是猎人学校隐藏个人信息，袁英恐怕都不会来。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如果不能隐藏身份，袁英是不可能登上国际舞台的。 就连李乘风去欧洲圣希尔军校，资料也是不公开的。 “猎人2号隐藏的太深了，我看不透。” 废话，那可是我们的兵王，如果被你看透，那这兵王也太不值钱了。 我笑呵呵的说道：“他是我的老班长，是他教我怎么打枪。” “真的？” “真的。” “哦……” 外国人真好骗…… 安东对此深信不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y国的一位文学家留下一句名言，大概意思是：冷血、无情、残暴、丑恶的人，其本质都是善良的。” 我不由得笑了：“中国流传着一千多年前的谚语：人之初、性本善。意思是：人在出生之时，心中都是善念。你可以理解为，孩童都是纯真的。” 之所以解释，是因为安东的英语并没有我好，甚至很多发音都不准确。 毕竟我老妈是英语老师，这是多么得天独厚的优势，而y国的英语普及率并不高。 说来也挺郁闷，当初老妈强迫我学英语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抗拒。但事实证明，时代在发展，多掌握一门外语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英语。 安东笑了：“这就是我喜欢中国的原因，有着悠久的文明，古代先贤会让你们提前理解人生的道理，不必切身感悟。” 我打着哈欠，说道：“年轻人总是不听劝的，先贤的理论固然是明灯，但成长，终将还是要切身体会的。” 特别想睡觉，甭管安东是想致谢还是感叹，我都不是那么想听。我帮他度过一次难关，完全是尊崇本心，真的没有想过回报，更不需要安东感恩戴德。 安东点点头，说道：“每个人都有着魔的事，我也不例外。” obsession，意思为着魔，但中译后为“执念”。 我坐起身，看着安东，认真的说道：“你的执念是什么？安东，昨天的你令我很失望，在我的印象中，你是勇敢的，y国经历过现代战争，你见识过穷凶极恶的匪徒，也应该见识到恢弘的战场，对坦克应该不陌生。” 当我说完这番话，安东便陷入了沉默。 他虽没有说话，但我仿佛听见了他沉重的叹息。 而下一刻，他又似英勇的火炬，向我述说着他的执念。 “我15岁参军，在y国，被称为少年英勇队。在我18岁成年之后，我接受军校的培训，成为一名军官，加入正式的国防序列。我的班长，是和我一同通过选拔加入特种部队的。” 我没有回话，听他继续说。 “我的班长，就是我的执念。他教会我如何在战场上生存下来，又教会我一切苦累是为了什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把他当成我的引路人，我永远追随他，听从他的教诲，并把他当成我人生的灯塔。” 我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便附和道：“军旅生涯充满了迷茫，必然会有一位引路人，这不足为奇。” 说到引路人，我也想到自己。特战连的班长、连长，再到李乘风、陶宇，都可以算是我的引路人，但要真说到影响最大的，还是陶宇。 陶宇教会我太多东西了，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特种兵？又怎样成为一名出色的作战军官，这其中的道理都是陶宇教我的。 带兵打仗，说的轻松，但其实没有那么容易。我带领猛虎突击队走上巅峰，是因为我的天赋？ 才不是，是我在短暂的军旅生涯中，受过太多人教诲，李乘风、陶宇和殷诗晴，他们都曾为我指明方向。 “我的班长不只是我的引路人，更是我的执念。” “怎么回事？” 安东的眼圈泛红，看着我说道：“在一场战争中，他为了救我，被坦克炸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SERE 难怪安东对坦克如此恐惧，原来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就死在坦克的炮火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我不曾切身体会，便无法感同身受。 执念是什么？是执着到一定程度产生的怨念，很难超脱，更难得自在。是沦陷备受束缚的情绪，更是坚持下去的动力。 对于安东来说，那段经历是他过不去的心结。 想必昨天炮击的时候，安东的失常，就是因为当时的场景让他恍惚，那段挥之不去的噩梦，唤起了心中的那份恐惧。 或许每个经历战争的军人，都有类似的执念吧。 那我的执念又是什么？或许是就是刚子吧，更准确一点，那就是血蜘蛛。 刚子的牺牲，让我对血蜘蛛深恶痛绝，而后在协防期间，每次战斗都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格东哨所的兄弟们、214哨站的战友们，他们的牺牲都让这份仇恨更加深刻。 我无法解脱，难得自在。 每每想到这事，我都倍感庆幸。 我还穿着这份军装，我还有机会、有资格为他们报仇雪恨。这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而这份动力，不影响我报国的热情。 或许在我心里，此刻复仇比报国更重要。但我不会想到，有一天这种次序会被颠倒…… 安东叹声说道：“昨天，如果不是你拉着我，或许我也跑出了战壕，现在更是没有资格住在你的上铺。感谢你，你真的在最关键的时刻拉了我一把。” 听他如此真诚的致谢，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我只是善念“作祟”，并不是有多在乎他。这要是肖琦当时想逃跑，我直接耳光招呼他，非打醒他不可。 但对安东，我只是力所能及的施以援手，并不觉得有多大的功劳。况且当时我并不知道离开战壕就会淘汰，所以受之有愧。 “不必言谢。你当时不也推选我当代表了嘛，我自然要对你们负责，当时跑出去太危险了，我不想你死在我面前，否则我会自责的。” 我说的话并不聪明，真要是顺着安东的感谢聊下去，我可以很自然领下这份情，为之后无法确定的因素博得一份保障。 但安东这个人寡情，我如果虚伪的表达反而会适得其反，还是说实话比较好，他领情与否我都不在乎。 安东不由一笑：“为什么你总是不接受我的感谢呢？不过这都不重要，我的感谢是真诚的！如果以后你有困难，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说实话，我没指望他。 真要说帮助，哪有汪鹏、袁英这样的自己人靠得住？虽说不在一个组，他们未必帮得了我，但我也不可能在安东身上押宝。 安东的军事素质和我差不多，但意志力和忍耐力都比我强一些，但我还真是不服他。 天赋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这才半个月的时间，之后的训练我未必会比他差。 心高气傲也好，自力更生也罢。甭管之后的训练情况如何，我都没有指望安东能为我做些什么，他不给我捣乱、帮倒忙就行了。 “别客气了，早点睡吧。艾登说让我们休息24小时，未必是真的。” “我也这样觉得，睡吧。” 我嘱咐道：“早点克服自己的心结，坦克这个项目以后肯定还会有，你要有所准备。” 安东点点头：“我会努力克服的。” 话是这么说，但要想克服还是不容易的，偏偏这事只能靠他自己，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能够好好睡觉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所以每个人都睡的浑浑噩噩。 事实证明，汪鹏的担忧是正确的，我们果然没有休息到24小时。 我们在熟睡中，迎来了新一轮的噩梦…… 大概是在黄昏时分，我爬起来找水喝的时候，忽然宿舍的四个门同时被推开，冲进来一群武装分子，戴着头套看不清面貌。 因为没有睡醒，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是该反抗还是逃窜。 事实上，这些人也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 随着一阵嘈杂的枪声，学员们都被惊醒，但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被一一拷住双手。 我倒是有机会反抗，不过没有那么做，因为我发现带头的人是艾登，尽管他也戴着头套，没有穿教官的军装，但凭借体型和姿态，我还是辨认出来了。 这里可是猎人学校啊，以实战闻名的军校，什么犯罪组织能闯到这里？反正我是不信。 因为确信他们是教官，所以我是比较淡定的，听天由命呗，反抗有什么用？ 正因为这份冷静，我不仅认出了艾登，还把军士长杜克、作训长辛巴都认了出来，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 不到十分钟，所有学员都被控制了，其中有几个反抗的，当场就被打的很惨。 这些人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拉到了军车上。 车子启动，一辆辆军车离开了国际班营区，但因为军车覆盖着毡布，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开向哪里。 一开始，我还试图通过车子的方向摆动，来判断行驶路线。但不到十分钟我就放弃了，走的是山路，蜿蜒颠簸，很难判断。 “我们这是要去哪？”坐在我旁边的安东有些不淡定。 “不知道，但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吧，这绝对不是常规的训练。” 我这辆车上有二十来名学员，都是我床铺附近的，证明艾登是把我们随机抓起来的，并未分组。 几乎所有人都是在睡梦中被抓的，根本没时间穿衣服，所以身上都只穿着衬衣、短裤，这破车厢还到处漏风，大家都不停地打着冷颤。 车子颠簸的越来越厉害，坐在我旁边的安东也越来越紧张，低声对我说：“好像进山区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天由命！你小子这么胆小呢！” 我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句，原本没那么紧张，被安东这么一说，我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的。 恐惧是来源于未知，或许等挑战真正来临了，我们就没有这么害怕了。 坐在我对面的猎人13号一脸严肃，说道：“我认为，猎人16号（安东）的担忧是对的，这一关恐怕很难过。” “为什么这么说？” “在海豹突击队的时候，黑水公司曾派过教官为我们特训，那次特训令我印象深刻，和今天的场景特别的像。” 猎人学校就是黑水保安公司承办的，虽说有点像挂名的空头衔，但一些特训方法肯定是有所关联的。 安东问道：“到底是什么科目？”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猎人13号，现在谁心里不忐忑？如果能知道接下来的科目是什么，至少也有个心理准备。 虽说猎人13号平时是个刺头，但和我们这些学员们相处的都不错，这个时候也是丝毫不藏私，吐出四个字母：“sere！”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笑道：“就这啊？那就好……” sere，是四个词组成的一项科目，即为：survival（生存）、evasion（躲避）、resistance（抵抗）、escape（逃脱）。 这是m国各特种部队选拔训练体系，其目的就是字面意思，考验的是特种兵的军事素质和意志力，当然也需要灵活的头脑。 这套选拔特训体系，也被很多外军套用，包括后期的专业内容，什么通讯兵、工程兵等等，说起来太复杂，但不算是什么新花样。 国内的特种部队，并没有把这一整套体系都照搬过来，但很多训练科目中，都有sere的体系特点。比如说野外求生、cqc（室内近身格斗）、爆破和伪装等等。 当然了，那些专业方面的内容，这一次肯定不会出现的，无非是把我们扔到深山老林里自生自灭，或是把“魔鬼周”里的一些东西拿出来。 见我们不以为意，猎人13号连忙解释道：“我指的是sere里的其中一部分，不是体系，而是把某个词发挥到极致。” “听不懂，好好说话。” “简单的说，就是虐俘。” “啥玩意？”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猎人13号。 此时大家的双手都被拷着，没有理由不相信猎人13号的说法。 很多特种部队都有虐俘的训练，国内也不例外，在选拔期间也有此类科目，但说到底无非是绑起来打一顿，运用各种手段施加痛苦，从而锤炼士兵内心，淘汰掉意志不坚定者。 可这里不是国内，而是猎人学校。 艾登这个王八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花样多不说，强度绝对超乎我的想象。 我有点慌，连忙问道：“13号，你赶紧跟我们说一下细节，这群混蛋会怎么对付我们？” “就算告诉你们，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当初是受训黑水公司的教官，这里是猎人学校，肯定是两码事。总之大家小心点，他们手段一定很残酷。” 大家也没有深问，都知道猎人13号是不想说。 人之常情，哪个部队的训练科目不是保密？别说有可能不一样，就算一样，猎人13号也是不会承认的。 我没好气的踢了一脚猎人13号，骂道：“混蛋，还不如不告诉我，我现在更紧张了！” “哈哈，是你要问的！” 看着衬衣胸口处“猎人3号”的贴条，我莫名的感觉到这次凶多吉少，我要想保住这贴条，恐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由于13号的透露，车厢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谁都知道这一关有多难，心里都在想着对策。 这一定是考核科目，中途不允许中止训练的，况且还没到那一步，谁都不想这么早就把48小时浪费了。 身旁的安东呢喃着我听不懂的悼词，随后低声对我说：“就算死，我也要死在猎人学校。” “有志气。” 我赞叹了一句，但自己却丝毫没有提起斗志来，我不想死在这，要死也死在战场上。 军车又晃悠了半个小时，终于停下了，由教官扮演的匪徒用枪托敲打着车门，命令我们下车后立刻蹲下。 双手背在身后，蹲着特别累。 我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处临时营区，但看上去更像是监狱，有很多军用帐篷和平房，四周是高高的电网，门口两条军犬狂吠着。 而在“监狱”的门口，竖着的一面旗帜令我骇然，黑底白骷髅，上面用血红的大字写着：sere！ 猎人13号猜对了，我们来到了虐俘训练基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决不屈服 “看什么看？蹲下！” 旁边的教官见我四周张望，用枪托狠狠地砸向我的脑袋，好在他是先喊再打的，让我有准备的躲了一下。 但还是砸在我的脖颈上，栽了个狗吃屎，眼前发黑。 因为双手被拷在背后，挣扎了许久我才爬起来蹲好。 只要谁敢抬头，教官们肯定过来打几下，言语更是非常的难听，进入“匪徒”这个角色非常快，甚至会让我产生错觉，这群人会不会是真的敌人？ 当然，我们也在被迫的情形下，快速进入“俘虏”的角色，毕竟谁都不想吃苦头。 以往，作为刺头的猎人13号，总是反抗斥责一番，不过这一次却特别的老实。 一个人的性格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这小子才不是被收拾服了，而是知道这科目的内情，不想再出头了。 我忽然有点羡慕他，经历过就有经验了，知道该怎样克服。 蒙着面的艾登拎着一把m4a1，枪身装有kac消音器、摺叠机瞄和榴弹发射器，以及红外线指示器/雷射peq-5（m军专供，两者搭配使用，夜视功能，夜晚没有适当射击位置和姿势时使用）。 这一套配件价值连城，比枪械本身的价格都要贵。 艾登是我们的主训，几乎每天都陪着我们，所以即使他换了一套装束，我还是能够认出他。但此刻的气氛太过压抑和恐怖，我也不能百分百的确信。 直到他开口，我才确信是他。不过这次他说的不是西班牙语，而是流利的英语。 “来自世界各地的特种兵精锐？我以为有多了不起，还不是全员被我生擒了？” 屁！除了那几个反抗的学员，其他学员都认出他们的身份了，也意识到这是训练，这要是实战，肯定都反抗，结果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 虽说猎人学校国际班的教官都身经百战，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这话纯属演戏。 看来艾登是打定主意扮演好“匪徒”这个角色了，不过同时也证明，他接下来会用各种手段来丰富这个角色。 “你们呢，也不用太紧张。只要你们听话，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肯定好吃好喝的款待你们，绝不难为你们。” 这货开始铺设背景了，中心思想就是：投降不杀。 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投降是最可耻的事。有很多外军把投降当做理所应当的事，这是我很难理解的。 说好听点是尊重人权，说不好听点就是没骨气！ 特种兵的作战命令，往往都是由将军直接下达的。这也意味着，特种兵的权限往往比较高，知道的关键情报比较多。 那么，一旦活跃在敌后的特种兵被俘，又没能扛住严刑拷打，说出己方的关键情报，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现代战争，总是缺少不了特种兵这一利剑。于是，各国对特种兵都有着至高的要求，其第一点就是绝对忠诚。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算军事素质再好，也不可能进入精锐特战小队。 艾登继续说道：“我想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不过你们只要稍微配合，就可以了。这样大家都能轻松一点，我也不希望把你们折磨的生不如死，你们说呢？” “你想知道什么？”吴天不怕死的用英语喊了一句。 “呵呵，你很勇敢嘛。” 艾登走到吴天的跟前，蹲下身笑道：“国籍、姓名、军衔、部队番号、训练内容、参加过的机密任务、喜欢什么东西、爱过谁？这些都要说。” 他娘的！艾登疯了吧？ 可想而知，真要是我们这些学员都把这些交代了，那猎人学校可了不得了，世界各大顶尖特种部队，对猎人学校来说，将毫无秘密可言。 从实战意义上来说，如果艾登真的是敌人，的确会关心这些问题。但从训练意义上来说，这已经超出范围了。 军校是部队的人才储备基地，w国常年战乱却立于不败之地，很大意义上是因为猎人学校不断的输送人才。 我不知道猎人学校设立这个科目，是为了锤炼战士意志，还是有其他的目的。一会儿如果真的有人撑不住，意识消沉之际，还真有可能说出该部队的秘密来。 按照猎人学校的风格，应该不削于知道这些秘密吧？难道这背后还有其他企图？ 这一刻，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或许是我把猎人学校想歪了，但此刻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熬过这一关！ 我绝对不能泄密，东北虎在国内各大直属特种部队中，算是最为神秘的，很少在媒体露面，甚至很多大型演习都不参加。 被猎人学校淘汰了倒没什么，但我绝对不能说出军事机密！甭管猎人学校是什么目的，这是我的底线。 一旦我在这一关倒下，丢弃了军人的尊严，我还有什么脸面回东北虎？别说前途没有了，还有可能上军事法庭。 到时候，我也没脸穿这身军装了，下半辈子都将会在内疚中度过。 “呸！去你娘的！” 吴天和我的性格比较像，可能是国内学员中，我们的俩的年龄最相近，这小子也是个桀骜的家伙，口水精准的吐在艾登的眼睛上。 艾登戴着口套，露出来的只有眼睛和鼻子，这小子是不是练过这绝技？ 的确解气，但吴天肯定要倒霉了。 如我所料，艾登虽听不懂中文，但口水都吐到他脸上了，还用猜吴天说了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对旁边的杜克说道：“给我吊起来，往死里打。” “是，长官！” 军士长杜克此时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和，招呼着两个教官就把吴天架了起来，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两个蒙面教官拿着钢管招呼着。 吴天还真是硬骨头，一边挨打一边怒吼道：“艾登！你有种就打死我！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是在扮演匪徒，还是猎人学校本就是匪徒窝点？想知道我们的情报？做梦吧！” 这里可没有傻子，我能想到的层面，其他学员也能够想到，至少吴天想到了。 就算想不到这个层面的人，此时也清醒过来了。 后来我不止一次想过这事，是猎人学校想知道这些机密，还是单纯的演戏？ 在猎人学校长达一年的学习生涯，我也没有想明白这件事。 但我能确定的是，艾登就是用这种办法告诉我们一个事实：这一关撑不下去，就是国家的罪人。 从而贴近真实的被俘场面，激发我们的心底的怒气和骨气。 也正因为太像真实的被俘场面，他便能够看到真实的我们，甄别优劣。 吴天的怒骂是用英文说的，艾登自然能听懂，他的英文虽没有我流利，但发音却非常的标准。 “打！给我往死里打！” 艾登的这句话可不是作秀，我能清晰的听到挥舞钢管的声音，这些教官都下了死手，打在吴天身上砰砰作响。 我没有办法帮助吴天，这个时候出头除了陪他一起挨揍，没有任何的意义。 以前，我觉得在东北猛虎，配得上“魔鬼教官”这个称号的，只有我和李乘风，但现在看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艾登是个没有人性的教官，或许是因为，就算把我们训死了，他都不需要承担责任，所以他才如此的肆无忌惮。 但不得不说，也只有这样，才能镇得住我们这些各国精英们。 艾登环视着我们，掐着腰问道：“没有主动投降的吗？看来，我要给你们点苦头了！” 要来就来！ 我现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就算是死在这，我也不可能说出那些机密！ 其实，我这个人没有那么高尚，国家意识虽有，但个人主义太过旺盛。这也是我总把复仇当做第一位，而把军人使命放在第二位的原因。 可这一刻，我无比的从容和勇敢。就算涉及到复仇，但祖国是我的底线，我不可能因为任何事情，而出卖我的祖国。 “啪啪啪啪……” 艾登扣动着手里的m4a1卡宾枪，怒声喊道：“都给我滚蛋后面的泥潭里去！快！”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我们后面有一汪水潭，有篮球场那么大！ 被驱赶进去之后，杜克把我们的手铐打开，但泥潭上方围着荷枪实弹的教官，只要我们稍微挪一下脚步，就会迎来几发子弹。 虽说这些教官的枪法都不错，但谁都不想用自己的生命来检验他们的枪法，万一中弹了，那只能自认倒霉。 先是俯卧撑，后来是扛圆木。 听起来好像和“魔鬼周”差不多，但这次的强度前所未有，有四五个教官拿着鞭子走下泥潭，一旦谁慢了或者没用力，鞭子立刻招呼上。 关键是他们的鞭子毫无章法，很多时候就算是你很卖力了，也会被抽上几鞭子。 但偷懒会更惨，非被抽的满地打滚不可。 短短半个小时，我的衬衣已经被抽裂了，身上满是血痕，火辣辣的疼。 我心里别提有多愤恨了，现在若是给我一把枪，我肯定把这群王八蛋都突突了…… 可如今反抗是没有用的，这里戒备森严，至少有上百名全副武装的教官看守着，他们的军事素质丝毫不逊色于我们，就算是我们有组织的反抗，下场也一定是惨烈的！ 再说了，能跑到哪去？跑回国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科目肯定要持续一周，也就是继“勇气周”之后的“虐俘周”。 既然下定了决心要留下，那就只能咬牙坚持着。反正我的底线就是：决不屈服！ 第一百七十五章 撕心裂肺 当我们都精疲力竭的时候，高压水枪又对准了我们，冷水毫不留情的浇在我们身上…… 要知道，我们现在可都是穿着背心、裤衩的，w国虽说是热带，四季如春，但这山区的凉风可是很折磨人的。 每个人都在发抖，当体力耗尽的时候，这样的寒冷无疑是雪上加霜，让我们距离崩溃的临界点更近了一步。 吴天和我们不一样，他吃的是“小灶”。 一番毒打之后，吴天遍体鳞伤，意识昏沉后，又被关进了水牢。 这样的折磨，最怕身体出问题，这比我们体能耗尽更加可怕。很多时候，都是我们的精神力量能够撑住，但身体却垮了，这是最冤的。 但我现在顾不上他，因为我发现淋完水之后，我身上被鞭子抽出的伤口更疼了。 之前也是火辣辣的疼，但这种痛楚有点让我难以忍受。 我舔了舔嘴唇，高呼道：“是盐水！” 众人只知道伤口更疼了，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经过我的提醒后，他们都更加愤怒了。 什么叫往伤口上撒盐？我现在算是见识了。 艾登为了折磨我们，还真是煞费苦心，我没听陶宇说过还有这招。 这水我都能尝出咸味来，可见这里面得有多少盐！ 不过w国是靠海的，盐对于他们来说还真是不值钱，况且贵能贵过子弹吗？这和我们的天价学费相比，还真是不值一提。 我们在泥潭下面被折磨了多长时间？当每一秒都变得难以忍受，我们就会丧失时间的概念。 唯一记得的，是我们不停消耗着的体力，期间还夹杂着教官们无情的鞭子。而当鞭子停止后，我们就更加痛苦，因为盐水就要浇下来了。 回国后我依然记得这个场景，来自世界各国的精锐特种兵们，在这里经历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当后来太平日子过久了，这段岁月就成了我的噩梦，从而质疑当初的坚持是为了什么？真的有意义吗？ 而当一次又一次从险境中逃生，我才会怀念在猎人学校的这段经历，感谢艾登的严厉。 但在当时，我恨不得杀了他。 我们从泥潭里爬出来后，就没有戴着手铐了，事实上以我们现在的体力，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反抗了，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能想象自己此时的惨状，因为看看旁边的战友就知道了。 带着满身的血痕瑟瑟发抖，目光涣散，身上的背心裤衩早已经破的不成样子。 整个场面，若是平常人见了，肯定会相信这里真的是俘虏营，而我们这些学员，都是战败的懦夫。 艾登对我们的状态很满意，他干脆拉下面罩，但却没有脱离了“匪徒”的身份。 他得意的笑道：“怎么样小伙子们？是否愿意和我合作？其实没那么难，你们只要想通了，就和我去旁边那间屋子里私聊。当然，你们会被遣送回国，但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你们的祖国，没有人知道你们背叛了祖国。” 这招是真的狠。 本来我们是义愤填膺的，谁都不想背叛投降，但艾登的这一番话，无疑是让我们可以有机会撒谎，这让坚定的心，难免会有些动摇。 凭良心讲，我是有些动摇的，不过只是一瞬间。 （后来我才知道，一旦进入那间屋子，艾登不会问任何机密问题，直接宣布淘汰。而被遣送回国后，猎人学校给出的报告中，也不会有任何隐瞒。） 令我欣慰的是，没有人选择和艾登“私聊”，大家都挺有骨气的，毕竟都经历了“魔鬼周”和“勇气周”的洗礼，如果意志力弱的话早就被淘汰了。 但艾登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他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看你们是没有搞清楚情况，没把这里当成真正的战场，的确，我不会杀了你们，但不能保证你们不会死在这里。接下来，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对于艾登的话，我们深信不疑，这家伙本来就没有人性，偏偏又是这样的科目，自然不会手软。 他的话音刚落，几个教官就走上前来，把我们拖到了泥潭的左侧。 在靠近营区电网的边缘，有两排类似双杠的架子，之所以说类似双杠，是因为足足有两米多高，倒像是两个单杠放一起了。 教官们纷纷拿出口袋里的简易塑带扣，把我们的双手扣在杠上。 这种塑带扣看上去很单薄，但其实呈锯齿状，挣脱的时候会非常的疼，并且非常的结实，手断了这东西都不会断。 几十名学员都被拷了起来，我看到很多教官都已经回营房里面休息去了。 难道就把我们拷这里了？只留下几个人抡鞭子？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反正已经遍体鳞伤了，不怕再多几道血痕。 但我还是想得太美了，艾登要是只有这点手段，那他就是在砸猎人学校的招牌了。 教官们大部分都走了，只有少数几个教官，从右侧的营房里搬着东西。 绑在我旁边的是空降兵韩旭，这位空降兵在“魔鬼周”崴了脚，以至于表现不佳。但现在已经恢复好了，所以现在有些无所畏惧。 “白炽灯？这是要干嘛？” 教官们搬出来的的确是白炽灯，就是国内最普通的那种，不是很亮，但会散发很大的热量。 我也很纳闷，哆嗦着说道：“我叔叔家在农村养猪，小猪羔子刚下生的时候怕冷，都会在保温箱里面点上白炽灯取暖。” （紫枫本尊：这是真事，我家就是养猪的……） 韩旭看着我，小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这群王八蛋把我们当成猪羔子了？” 我满脸黑线，没有回答他，有点后悔说这事。 两个教官扯上电线，把白炽灯悬在我们头顶上的树上。通上电之后，几十只白炽灯同时亮起，照的我睁不开眼睛。 春风微凉，有了这些白炽灯后，我竟然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并且这种温暖越来越强烈。 韩旭仰着头，一身血痕的他，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不会是把我们绑在这里一夜吧？其实这样也挺好。” 我同样迷离着双眼，轻笑道：“是啊，虽然放不下双手，也蹲不下，但至少不用挨鞭子、泼冷水了。” 韩旭点点头，说道：“咱俩靠一下，我觉得站着我也能睡一觉。” “好，我也能睡着。” 想要依靠在一起很不容易的，对身高有要求，然后三角支撑，基本上不用怎么用力。 我和韩旭起到了带头作用，其他学员纷纷效仿。但有几个小个子就可怜了，他们被绑在杠上就已经垫着脚尖了，没办法相互依靠。 虽说我们是刚睡醒被拉到这来的，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我们的体力消耗太大了，换做普通人早就被训废了。 但其实根本就睡不着，一般情况下，身体上的痛苦会随着体力的匮乏而变得麻木，可现在不一样，我们身上都是盐分极高的盐水，浑身黏糊糊的不说，伤口的痛楚久久不散。 最主要的是，还特别的痒。 这挺让我疑惑的，因为盐水这东西和酒精似的，都有杀菌消毒的作用，或许艾登往我们身上泼盐水，在令我们痛苦的同时，也是希望我们不要感染。 痛我可以理解，但痒就不正常了。 但当我睁开眼睛后，我就理解为什么痒了。 全都是蚊子！ w国是热带草原气候，三月中旬的气温在10摄氏度左右哦，山区会低一些。在这样的温度下，丛林里已经有蚊子了。 灯光和温度，是最吸引蚊虫的。 此时有几十只白炽灯在我们的头顶上，四周的蚊子都会被吸引过来。而我们身上的盐水和鲜血，在蚊子看来，那就是丰盛的食物！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白了一眼韩旭：“你才意识到啊？我身上已经好几个包了！” “有什么对策没？” “忍。” “……” 我们的双手都拷在双杠上，别说挠痒痒了，个子小一点的，连动弹一下都费劲。 蚊子，就是小型的嗜血动物。叮咬的地方往往都是我们的伤口上，令人痛不欲生。 头顶上的蚊子越聚越多，不仅是蚊子，还有很多我没有见过的飞虫，耳边嗡嗡响。而我们就是它们刀俎上的鱼肉，任由宰割、毫无办法。 蚊子这种生物，是不挑血型的，吸血不过是吸收血液中的胆固醇和维生素b，以至于加快繁殖。谁血液中含这类物质高，蚊子就喜欢谁。 但这是常规逻辑，在这茂密的丛林里，蚊子都是饥不择食的，哪还管你的血液里成分含量，触须上的“化学探测器”早已关闭，见谁咬谁。 短短十几分钟，我就感觉身上奇痒难忍。 我看前面的学员都在相互蹭，于是我和韩旭也开始效仿，但那会碰到身上的血痕，火辣辣的痛楚搭配钻进之痒，瞬间把我们拉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在此之前，我认为再剧烈的痛楚不过是一死。可此刻我才意识到，这世界上有很多生不如死的事，至少眼下的蚊子就令我崩溃。 是真的崩溃…… 身上早已遍体鳞伤，双手被捆绑住喂蚊子。当痛楚和奇痒交织在一起，这份焦灼和无助瞬间打破我们的心理防线，到达崩溃的边缘。 “啊！” 终于有人喊出声来了，头顶上的白炽灯越来越炙热，周围的蚊虫也越来越多。 身体奇痒难耐，而每当我们彼此蹭一下，伤口上的剧痛都让我们痛不欲生。 撕心裂肺！ 我的手腕因为不由自主的挣扎，就已经勒出了血痕，内心的烦躁和无助让我的思绪翻腾不止。 没有方式发泄，我只能像其他学员一样，用呐喊来抒发心中的不快，或许这并不能减轻我身体上的折磨，但至少可以发泄这糟糕的情绪。 “艾登！cnm！有种给老子出来！老子弄死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兵王的关键词 生怕艾登听不懂，我又用英语骂了一遍。其他学员也都纷纷效仿，由嘶吼变成了怒骂。 虽说不能减轻我们的痛苦，但至少可以发泄崩溃、无助的情绪，这和小孩子摔一跤就哭的道理是一样的。 当然，我之所以怒骂艾登，也是希望这王八蛋能冲过来给我几鞭子，虽说到时候我身上会再添几道血痕，但最起码能赶走一些蚊子。 估计其他学员也理解了我的这层含义，才会如此的配合。反正既然来了这俘虏营，肯定不可能好好出去了，何不破罐破摔？ 但艾登这家伙根本不上当，看守我们的教官，也自顾自吃着火腿喝着啤酒，就当没听见似的。 不一会儿，艾登所在的帐篷里的灯光熄灭了，这货居然睡了？ 而没过多久，在外面看守我们的教官，也都陆续的回到营房，只有三个人值班盯着我们，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喝着啤酒。 我身旁的韩旭停止了怒骂，对我低声说道：“看来，他们要把我们绑在这里一夜了。” “看来是这样了，韩旭，我快撑不住了，身上太疼太痒了……” “忍着！” 韩旭咬牙说道：“连蚊子都对抗不了，我们还算什么特种兵？身上的盐水会为我们消毒的，所以身体是不会出问题的，无非是心理上的。你要是痒就往我身上蹭，咱俩一起疼。” 疼痛至少来的爽快些，不至于让我们难以忍受。 韩旭说的这番话，让我特别感动。其实这时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放弃的念头不断冲击着作为军人的底线，因此带来的煎熬让我痛不欲生。 渐渐地，学员们的怒骂声弱了下来，陷入了深深地无助，忍受着蚀骨般的煎熬。 也不知道这些蚊子是什么品种，体型不大，但是咬出的包特别的痒，就算我们没有受伤、没有被绑，估计也得崩溃。 但是咬完之后，大概十分钟后就不痒了。但架不住成群的蚊子轮番攻击，到后来我都有些麻木了，干脆也不和韩旭蹭了，咬牙忍着。 头上的白炽灯越来越热，加上我们情绪焦躁，非但不觉得冷了，反而热得我们满身是汗。 整整一夜。 也是我在猎人学校的学习生涯中，最难熬的一夜…… 模拟战俘训练，是精锐特种兵必训的科目，东北虎除特战连以外，在选拔阶段都会进行这种考核。 但猎人学校的模拟战俘训练，真实的可怕，残酷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 天亮的时候，我的意识已经模糊，睁开眼睛就容易出现幻觉，总会看见艾登那张丑恶的脸，可再仔细一看，营区里一个人都没有。 白炽灯失去了作用，蚊子也都四散而去，但我们并没有舒服多少，若不是身体的痛楚时隐时现，恐怕早都晕过去了。 教官们就在营房门口吃着早餐，肆无忌惮的评论着我们的惨相，言辞甚是难听。 来这之前，所有学员的西班牙都不是太好，但仅仅是半个月，语言水平都大幅度提升，一些课本上没有的黑话、脏话，我们更是张嘴就来。 可能是环境的关系吧，在这里只能说西班牙语，不会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 等教官们都吃完饭后，艾登去到了一间帐篷营房里面，其余教官也各就各位。我意识到，新一轮的折磨又要开始了。 虽说我很清楚下一关未必好过，但我此刻实在是太煎熬了。只要能让换一个姿势，哪怕再残酷我都愿意面对。 大概十多分钟后，军士长杜克带着两个教官走了过来，把袁英手上的塑带扣解开。 纵然是奉为兵王的袁英，此时也到了强弩之末，这一夜的煎熬说出来不痛不痒，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有多么的痛苦。 当解开塑带扣后，袁英直接瘫软在地上，杜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环给他戴上，然后示意旁边的教官把袁英拉起来，拖到了艾登所在的帐篷营房。 袁英是“猎人2号”，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他第一个打头阵，其实这很不公平。 我没有力气为袁英加油鼓劲，但我相信他能够挺过去，尽管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旁边的韩旭弱声说道：“陈锋，下一个就是你了，你要做好准备……” 我抬不起头来，同样弱声苦笑道：“韩旭啊，你说第一天教官往宿舍里扔催泪弹的时候，我为什么要先跑出来？” “呵呵……谁知道这编号还有特殊意义？” 我摇摇头说道：“或许是我心高气傲，纵然是兵王，我也没觉得有多了不起。所以第一天袁英比我先跑出来的时候，我还很不服气，觉得就是他的床铺离门口近。” “那现在呢？” “我佩服他，正是因为每次有他在我前面顶着，我才会有勇气，才能坚持到现在。” 韩旭笑着说道：“每个军区都有青年军官的人才库，你在你们军区，排名第几？” “66名。” “挺吉利的……” 我摇摇头说道：“咱们代表队，都是人才库前百的人物吧？我这排名，挺丢人的。” “你是不是挺能闯祸的？” “这你都知道？” 韩旭的鼻涕和口水流在一起，看上去很狼狈，却笑着说道：“虽然你很年轻，但参军至少五六年了，以你的实力，不可能是这样的排名，除非你觉悟不太高。” “你还真是一语中的啊……” 我叹声说了一句，又问道：“空军也有人才库吗？” “有，不过不根据兵王来的，会纳入驻扎所在军区的人才库，我隶属于广州军区。” “排名多少？” “第二。” 说实话，我挺意外的。可能是因为韩旭不太张扬吧，沉默寡言，来到猎人学校第二天就崴了脚，所以一直都是代表队中拖后腿的角色。 我虽然耿直，但也不至于总把心里话说出来。 于是，我笑着说道：“我不意外，你的心理素质比我好多了。” 韩旭似乎看穿我的心思，但是并没有揭穿，说道：“代表队的荣誉，是需要大家的努力，每个人拼尽全力就好，但个人荣誉，就靠你和袁英了。我看人从来没错过。” 我有些受宠若惊，但细想想训练到现在，能让我唯一佩服的人，也只有袁英，其他人都没比我表现的多好。 我算是默认，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道：“广州军区，兵王是任鹏飞吧？你和他有过交集吗？我对此人的印象，就是军报上写的那样，科技天才。” 韩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是特种部队运用科技战最好的人，他本来就是国防科技大学的高材生嘛。” 我蹭了蹭嘴角的口水，含糊的笑道：“这话说的，你能甘心？我要是人才库排名第二，肯定铆足了劲争第一，拿到第一后就争夺兵王称号。” 谁甘心做第二？第二，就是第一个失败者。如果我和李乘风的差距只有一点点，那我肯定想把他踢下去。 韩旭淡声说道：“没志气也好，看破红尘也罢。总之，任鹏飞这个兵王，我第一个服气。” 我很惊讶，苦笑道：“你这话说的，我没法接啊……” “科技天才、特战精英。这些都只是虚名，是他为部队做的额外贡献，这是功绩，但不是成为兵王的主要原因。” “那主要原因是什么？” “几个关键词，做到极致就是兵王。” “兵王还有关键词？哪几个？” 韩旭的眼神似乎明亮了许多，语气虽有些虚弱，但却异常的诚恳：“领袖、无畏、忠诚、奉献、信仰。” 我细细品味他说的几个词，莫名的发现李乘风都符合，却并不符合自己。 这个说法我很赞同，看来上级首长授予李乘风兵王称号，是出于全面考虑的，并不是李乘风的幸运，而是他值得。 “那你觉得，你和你们军区的任鹏飞，差的是哪个词？” 韩旭苦笑道：“除了无畏，其他方面我都没有他做的好。你知道吗？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就针尖对麦芒，我嘲讽他是文弱书生，他却四两拨千斤，让我自愧不如。” 沉默了一会儿，韩旭又说道：“他算是我唯一佩服的人，他的经历我都知道，我无数次假设自己也有这样的经历，但我自认为，不会比他做的好，更不具备那样的勇气。” 国内代表队的很多成员，都曾和我有过类似的分享，都曾给过我很深的感触。而韩旭的这番话，很多年后我都记忆犹新。 几年后，当我被授予“兵王”的时候，我都记得韩旭和分享的这几个词，我的确做到了极致。 但我所经历的一切，说出来不会有人信，就像小说一样，是作者虚构出来的故事。可只要和我亲近的人都知道，这一路来我走的有多艰辛。 节肢动物、线虫动物等都会有蜕皮的现象，据科学家的说法，这个过程非常的痛苦，但这也是它们变得更加强大的必要程序。 其实人也一样，每一次蜕变都是成长，而成长必然伴随着阵痛。 所以，当痛苦到来时，都不必逃避和退缩，跨过去就是蜕变，自然也会变得更加强大。 猎人学校就是我必须要面对的，而韩旭的这番分享，使我意识到这不是我的命运，而是我成长的过程，这将会使我更加强大。 我自认为自己是比较清高的人，这辈子没打算有多么大的成就，来猎人学校也不为仕途。但我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至少我要拥有灿烂的人生。 “猎人3号！到你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妥协 杜克走到我身边，手里拿着一个手环。 我仔细看了一眼这手环，是军用体感手环，拥有检测心跳、体温等功能。国内也有，特种兵选拔的时候会全程戴着。 但猎人学校现在才发给我们，意味着什么？ 还不是怕闹出人命。 虽说我们和猎人学校有协议，一切后果由我们自己承担，但猎人学校肯定也想尽量避免死亡率。 现在发给我们手环，除了这一层含义，恐怕也源于这一关太有风险吧，需要随时检测我们的身体状态。 该来的总会来。 我知道“虐俘周”这一关会很难过，区区一个体感手环还不至于吓到我，现在我只希望能换一个姿势，面对什么都无所谓。 汉克为我戴上手环，然后解开塑带扣，还不等我瘫软在地就扶住了我，旁边的两个教官把我拖到了艾登的营房。 我此时还算是清醒的，还是大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摆设。 这个帐篷营房还是很大的，至少有50多平米，周围是各种行刑设备，皮鞭、钢管、狼牙棒，还有各种看似生活用品，但在我看来异常恐怖的东西。 艾登坐在椅子上，身旁有两个教官，一个在文件上记录着什么，另一个则盯着电脑，都很严肃的样子。 我被按在椅子上，手脚都被拷住，杜克还把一个传感器伸进我早已破烂不堪的衬衣，贴在我的胸口。 这还没完，我还有戴一个头盔，就像是科技电影中的那样，看上去挺先进的样子。 我对这套设备不陌生，东北虎也有，但是被禁用了。 “艾登，测谎仪就不用了吧？我肯定会说谎的。” 艾登有些惊讶，却又笑道：“你知道吗？猎人2号也和你说了同样的开场白。” “这不意外，我们来自同一个部队。” “滴滴滴……”艾登身旁教官的电脑响了几声。 艾登耸耸肩，笑道：“事实证明，你说谎了，你和2号根本不是一个部队的，能否告诉我，你来自哪个部队？” 虽说就算告诉他了，也不算什么泄密，东北虎这个番号又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听说过没见过而已。但从原则上，我一旦说了，那就是背叛。 我笑道：“能别废话吗？让我感受一下这电椅的滋味。说实话，我觉得我已经处于昏迷的边缘，让我精神一下。” 这电椅我坐过，当初我参加精锐分队选拔的时候，李乘风就曾不顾部队禁用的条令，用这东西给我加训。 说实话，我还挺怕这东西的，一点都不想再尝试，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不想让艾登察觉到我的害怕，也算是给自己打气吧。 军人，要有骨气。 艾登忽然笑了，说道：“我很欣赏你们中国特种兵，虽说未必够聪明，但一定会很勇敢。” 这算骂人吗？ 我心里暗暗盘算着，表面却目不斜视、故作轻松的笑道：“艾登，你能别废话了吗？直奔主题，赶紧把这电椅通上电。” 艾登盯了我一会儿，笑问道：“你不怕这电椅吗？” “怕。” 有测谎仪在，我不能说假话，否则会吃更大的苦头。那么现在我要做的，就是骗过测谎仪的同时，把艾登忽悠了。 但这也是有难度的，在我看来，艾登可比这测谎仪厉害多了，他的眼神太犀利了。 “这里的刑具，很多你都见过吧？既然你怕电椅，为什么还嚣张的让我接通电椅呢？莫非你有被虐倾向？” 这里的每一件刑具，都足以让人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就算有被虐倾向，也不可能愿意承受。 这些刑具我都知道用途，而我最怕的就是电椅。那么现在得想办法，不让艾登拿电椅对付我。 我看着艾登笑道：“我说我怕电椅，你就不让我坐电椅吗？真以为我傻啊？肯定是我怕什么，你就拿什么对付我，对吧？” “哈哈，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嘿嘿，多谢夸奖。” 艾登眼神示意了一下杜克，后者把电线插上，但是并没有马上按动开关。 而我做好了挨电的准备，双手、双脚都紧贴着电椅，这样能让电流充分流通，让整个身体作为导体，不至于让我的身体出问题。 我第一次坐这东西的时候，就一直乱动，手和脚都不挨着电椅，非但更痛苦不说，下来后四肢也痛麻了很久。 我故意把这准备动作做的明显一点，就是想让艾登看到。 “停！” 艾登果然看到了，马上命令杜克停止通电。 我心里一喜，但却表现的波澜不惊。 艾登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紧紧地盯着我问道：“你坐过这东西？” 我摇摇头说道：“没啊……” “滴滴滴……”测谎仪又响了。 这测谎仪还是挺恐怖的，演技再好的人，在它面前都得原形毕露，别说是特种兵了，就连专业的特工都不想和这东西对抗。 我能控制表情、举止，但是不能控制撒谎时的生理变化，其实撒谎也是需要天分的。 我自然知道测谎仪的厉害，所以这句话我是故意说谎的。 “啪！” 艾登猛然一个耳光打在我的脸上，力道十足，让我眼前发黑。 “你只是我的俘虏，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谎？在这里，我是主宰你们的神，活着的权利是我给你的。” 我嗤笑了一声，仰着头看着他：“能别自欺欺人了吗？你演的忘乎所以，就以为能骗的了观众了？你现在就像小丑一样，每次看你演戏，我都特别想笑。” 艾登又给我一巴掌，我决定不跟这货演戏了，莫名其妙的挨了两巴掌。 “你很有骨气，今天我就让你尝点比电椅还可怕的。” 如我所愿。 我一脸怨恨的看艾登，演完这最后一个表情，我就可以谢幕了。 杜克拔下电源线，正要给我打开手铐的时候，艾登这个老狐狸忽然反应过来了…… “等一下！” 我心里一咯噔，但还是装作很诧异的样子。 艾登凑过来，那张丑恶的脸距离我帅气的脸只有十公分，他的目光像是更先进的测谎仪。 “是我小看你了，在头脑方面，你一点都不比2号差。” 这算是一种褒奖吗？我居然能在某一个方面赶上兵王。 艾登苦笑道：“我很喜欢你这样年轻的特种兵，因为你们拥有和这个时代同步的心跳。现代战争，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战争，你们的思维更活跃，是出其不意的。但是你知道吗？你的有些选择是冒险的。” 他说的是英语，如果是西班牙语我就听不懂了，很多复杂的词汇我都没有接触过。 我笑道：“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再跳跃的思维都比不上丰富的经验？在中国有一句谚语：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手。” “哦？看来我该学习一下你们的文化了，真如资料里说的那样，博大精深。” 我很满意，到这之后虽然没有扬名立万，但至少弘扬了祖国文化，这也要归功于我娴熟的英文口语。 艾登沉吟着说道：“所以，我是老猎手？你是好狐狸？” “你也比我想象的聪明。” “哈哈。” 艾登看向杜克，说道：“通电吧。” 我们俩说得稀里糊涂的，军士长杜克一直都没有听明白，可能也是因为英文水平有限的，并没有完全听懂。 艾登解释道：“他的确坐过电椅，但经历过不代表不害怕。这就是他最惧怕的刑罚，而他故意装作轻松的样子，想骗我换成其他的刑罚。” 被看穿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差一点，艾登这家伙就上套了。 其实审讯是模拟战俘的必要程序，而反审讯也是受训特种兵的必要能力，在这个过程中，要和审讯者进行心理交锋，尽量争取主动权，保全自己。 显然，我失败了。 但我也不算完全失败，至少我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同时拖延了时间。如果在电刑之后，我还是没有妥协，他应该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杜克理清了这场交锋，立刻通上电源，打开开关。 “啊！……” 我浑身都紧绷着，身体的每个部位都仿佛不再是我自己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充斥全身，眼泪鼻涕甩的满脸都是。 说句不怕丢人的话，我的裤衩都有些湿了，生理功能完全丧失。 每个人都有惧怕的东西，比如说有的人怕蛇，这是人类的个体本能的差异，是很难克服的。 我从小到大，就怕电和高。 恐高这个事，来到部队后缓解了不少，按照科学说法，我不是生理恐高，而是心理上的。真正恐高的人，三层楼的高度就已经浑身瘫软了。 但惧电这个事，到现在都还没有克服。 小时候调皮，用曲别针去插电源，被电了一次后就形成了恐惧。加上小时候，老家有个电工被电死了，目睹惨状的我，就形成了心理阴影。 即使到了部队，这个阴影也没能克服。这不是特种兵必训的科目，打仗又不是去触电的，但战俘科目中的电刑，是我最为恐惧的。 虽说身体上的折磨同样撕心裂肺，但令我痛不欲生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断了电后，我浑身还是不停地抽搐，口水滴的很长，样子极其狼狈。 艾登蹲下身看着我，笑道：“你说的没错，你越怕什么，我就用什么对付你。你现在的眼神告诉我，你现在很痛苦，放弃吧3号，你不可能撑到最后的，你和我合作，回到祖国后，你依旧是精英骨干，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盯着他，含糊着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艾登耸耸肩：“那就再来几轮，电刑之后还有水刑，不过你的水性不错，那就玩点特殊的。例如，细针穿指甲、在你身上烫个纹身之类的，怎么样？都要尝试吗？我倒是有很多时间。” 我尝试着握了握拳头，颓然的点头：“算你狠，我妥协……” 第一百七十八章 极限 为什么要握拳头呢？ 其实我是想知道，在经过一轮电击后，我的肌肉是否还能够正常的工作。 但我不明确的是，此时大脑是否是清醒的，自然无法保证做出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也不想去顾虑这些，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早已经迷失我的心智，让我愤怒，更让我绝望。 “真的吗？” 艾登似乎有些不相信，似乎觉得我还能够再坚持一会儿，没想到只一轮电击就把我搞定了。 我低垂着脑袋，含糊的说道：“我不想再坚持了，我想回家……” 真的想回家…… 我想吃妈妈做的菜，听老爸高谈阔论。更希望回到我为之骄傲的猛虎特别行动组，回到我的猛虎突击队，告诉那些兄弟们我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得到他们的宽慰。 可我更想一年后再回去，拿到猎人勋章，捧着一堆证书回去，告诉他们，我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这一刻，我脑海里闪出很多的画面。怀念以前的，设想以后的…… 我没有看艾登的眼神，而艾登也陷入了沉默，或许是觉得有些可惜？但不一会儿，他还是示意旁边的杜克为我解开手铐。 我依旧低着头，一副颓然的样子，而当杜克为我解开一切束缚的时候，我忽然动了！ 来不及缓解下半身的麻痹，一把夺过杜克腰间的手枪。 这个动作我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早已经娴熟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周围的教官都没有想到我会反抗，包括杜克。 在握住手枪的那一刻，我就扣动了扳机。 这么做的原因是，我不确定这把手枪是否上膛、是否有关保险。 当然，如果手枪上膛又没关保险，这一枪肯定打在杜克的腿上，但我现在顾不得那么多，我只想完成我的目的，那就是——杀了艾登！ 此刻，我胸膛里充满了恨意，根本不会去管杀了艾登后需要付出的代价。当一个人处于生不如死的状态，又何尝会考虑后果？ 然而扳机根本扣不动，证明这把手枪关着保险。（大部分枪械的保险都是锁扳机） 手枪的保险通常都是在大拇指可触碰到的地方，于是我很轻松的找到，站起身一把推开杜克的同时，将手枪上膛。 （子弹上膛的枪械，如果再进行上膛的动作，会把膛内的那颗子弹顶出去，一般不会出现卡机的情况。） 但我太高估自己的身体状况了，我虽然用握拳的动作恢复了手臂力量，但腿部还处于麻痹状态，推开杜克后直接瘫软在地。 在倒地的一瞬间，我还是把枪口对准了艾登，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可我糟糕的身体状态，还是影响了我的动作。 尽管只是浪费一两秒的时间，但对于艾登来说，足够做出躲闪动作了。 艾登一脚踢开面前的桌子，借着这股力量整个人向后倒去，我的这一枪打在他身后的帐篷上。 他踢开的桌子正撞在我的小腹，冲击力其实并不大，但我此刻实在是太虚弱了，夺枪扣发已经用了我的全部力量，桌子直接把我撞倒在地。 下一刻，旁边的杜克和两个教官，立刻把我制止住，手枪被夺了回去。 紧接着，身旁的教官围着我一阵拳打脚踢，我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本能的护住头，只希望这一切能早点结束。 这群人下手特别的狠，不过一开始我还能感觉到疼痛，后来随着意识的涣散，这种痛感也越来越弱……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正在陷入昏迷，但却并不想摆脱这样的状态。 或许一旦陷入昏迷，我的身体状况会变得更加糟糕。但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力气支撑，只要能得到解脱，我愿意尝试任何办法，除了屈服。 可艾登的一盆冷水，仿佛是在告诉我，我连昏迷的权利都没有，在这里，任何形式的解脱都是妄想。 我虽然清醒了过来，但是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着艾登掐着我的下巴。 “我本以为你足够聪明，没想到居然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身为俘虏，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 我咧嘴问道：“俘虏的觉悟是什么？屈服吗？那你还是继续招呼我吧，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否则我一有机会就弄死你。”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刚才你真的杀了我，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这涉及到很多方面，但不管祖国怎么为我开脱，也是难逃其责，总要给个说法。 我无所谓的说道：“大不了偿命，还能怎么样？杀你，也是寻求解脱的一种方式。” “呵呵，虽说你蠢了点，但还是有点骨气的，我很欣赏你。不过，你注定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艾登阴笑着，语气丝毫没有动怒，但眼神里的恨意还是很浓烈的。 这货肯定也是纵横沙场多年，至少像刚才这样的凶险，他不只一次经历过，所以他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后怕。 至于他所表现出来的恨意，主要是演戏和大意后的懊恼。并不是因为我想杀他，这里任何一个学员，在面临我这样的处境时，都会想杀了他。 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爹生妈养的，谁还没有一点脾气？ 如果说其他训练时反抗，那算是性格毛躁、韧性不足，不适合做特种兵。但这是模拟战俘训练，向敌人反抗有什么不合理的？ 本来特种兵被俘，生存的希望就很渺茫，逃出去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求死在某种情况下，也是明智的选择。 我现在的心态，就是破罐子破摔，当痛苦到极致的时候，大脑已经感知不到痛楚了。 现在靠的不是体力和意志力，而是信仰。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扛住接下来的折磨，但我坚信自己会恪守军人底线。 “来吧，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不然我可睡了……”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艾登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正要说话的时候，他身后那个一直守着电脑的教官走上前，在他身边耳语几句。 这台电脑一定实时检测着我的身体状况，毕竟我手腕上带着体感手环呢。而这位教官之所以拦住艾登，大概是我的身体已经到达临界点了吧。 我有点惊讶，自己居然还能如此清醒的分析处境，但却仿佛耗尽了我仅存的理智，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人体是有保护机制的，如果承受了很大的伤害，是会以“昏迷”形式进行保护，强行停止行动和思考能力。 陷入昏迷后的我，自然不知道艾登后来又怎么处置我的，灵魂仿佛畅游在混沌世界，我很享受这份自由，唯一不爽的是，好像有人拿针扎我。 “吱吱吱吱……” 一阵刺耳的噪音将我惊醒，耳膜仿佛要被刺穿了一样。而当我睁开眼睛，眼前却漆黑一片。 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是活着还是死了，难道说这就是下地狱的感觉吗？ 我惊慌着，拼命地挣扎着身体，剧烈的痛楚让我意识到自己没有死，但却丝毫没有减少心里的恐惧。 于是，我开始大声的呼喊，然而噪音太大了，我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哑巴了。 不一会儿，噪音停止了，而我还在不停的呼喊，直到身旁的声音响起…… “陈锋！陈锋！” “谁？谁！” “我！我！袁英，袁英！” “你也死了？” “……” 我什么都看不见，脑子更是处于游离状态，加上耳朵嗡嗡响，我无法辨别袁英的声音。 “冷静，冷静！别怕！” 我感受到袁英压在我的身上，莫名的安全感包裹着我，这才停止了挣扎。 “这是哪？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我是不是瞎了？” “牢房吧，戴着头套呢，当然看不见。” 我这才仔细的感受了下，发现这头套只有下巴处有个小口子，才让我不至于憋死。 “你赶紧给我弄开！” 袁英没好气的说道：“我也戴着呢，怎么帮你弄？” 我这才发现手脚都被绑着，还是那种特制的铐镣，根本弄不开。 “那你怎么看见我的？” “你脑子出问题了？我能听不出来你的声音？喊的像杀猪似的。” 袁英坐在我旁边，问道：“我是第一个接受审讯的，结束后就被丢到这里了。按理说我下来就应该是你啊，怎么现在才被丢进来？” “这里还有谁？” “我不知道，大概有十多个人了，大部分都是昏迷了扔进来的，懒得说话了。” 就算说话，袁英也未必能听出来是谁，大家的西班牙语口音都很奇怪，除非关系特别好的。 看来我昏迷的够久的，每个人的审讯时间都得二十分钟左右，照这么推算的话，至少得五个小时以上了。” 如果都是这种强度的话，肯定会有学员支撑不下去的。 我靠着袁英坐起来，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清醒？” “我接受过这类训练，加上发烧，他们也就没太折磨我。” “你发烧了？” “没事，我申请接受治疗，教官也同意了，打了两针。” 我反应过来，说道：“看来我也接受治疗了，昏迷的时候总感觉有人拿针扎我。” 这也就能解释，我为什么现在才被丢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才被丢进来的？” 袁英解释道：“这噪音每十分钟一次，至少是120分贝以上，只要不是深度昏迷，肯定都会被惊醒。而深度昏迷的人，也不可能丢进来，那不是要人命吗？” “这样啊……” 噪音如此的频繁，意图非常的明显，就是不让我们睡觉。我陷入昏迷的几个小时，算是特殊关照。 当然，这种特殊关照也是因为我的身体情况太糟糕了，必须得接受治疗，然后昏迷一阵子。 既然不是我主动申请的，应该不算在48小时的中止训练权利之内。 “袁英，我好像快撑不住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密谋 “你现在还能说话，证明你还没有到极限。其实就是一咬牙一跺脚的事，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之所以有放弃的念头，只能是因为我的意志还不够坚定。 袁英低声喃喃着：“出国前咱们说好的，谁都不许主动退出……” 来这之前，我们的确有过这样的约定。意外和伤病我们无法左右，但至少我们要坚定决心。 “好……” 我喃喃着回应了一句，感觉袁英应该没有听见，但我却已经没有力气再重复了，意识再一次变得恍惚…… 分不清是昏迷还是沉睡，反正是意识丧失了。 不过很快，噪音就再次响起，我也再一次被惊醒了。 噪音每十分钟一次、每次一分钟。这样的折磨让我很崩溃，如果再得不到睡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手脚都被拷着，头上又戴着面罩，这就意味着我丧失了空间感和时间感，身体和心灵都得不到自由。 我一直游离在昏迷和惊醒的边缘，已经超出了崩溃的状态，可以说整个人都快疯了，只是没有力气表现出来而已。 基本上噪音过后我就陷入沉睡，然后再被惊醒，而在这个过程中，我的体力也渐渐地恢复，可能是因为在我昏迷的时候，军医为我注射了生理盐水或者葡萄糖吧。 当23号吴天和25号汪鹏相继被丢进来的时候，我开始试图调整崩溃的情绪，忍着浑身的痛楚来和袁英聊天。 其实袁英也没比我好哪去，刚刚退烧后的身体虚弱的很，他只是心态上没有崩溃而已。 袁英呼唤着吴天和汪鹏，让他们通过声源爬向我们，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办法。 吴天在我旁边不停的咳嗦，因为他受的是水刑，就是当初选拔猛虎突击队的时候，我用在段弘毅身上的那一招。 而汪鹏和我一样，接受的是电刑，但比我少了一顿拳打脚踢。 如此看来，我选择反抗的确有点不聪明，但也是因为被艾登抓住了弱点，直接用电刑把我搞崩溃了，把脑子电坏了…… 汪鹏躺在地上直哼哼，含糊的说道：“哥几个，这样不是办法，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逃出去？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还真是被打糊涂了。 本周第一天就是虐俘和审讯，那这应该不是“虐俘周”，而是“sere周”。 sere是个系统的科目，虐俘和审讯不过其中一个小科目，生存、躲避、反抗、逃脱的四大项，一个都不会少。 国内sere训练多用于特种兵选拔，而在其中虐俘训练中，教官团队都会设置一个预案：如果受训队员逃出去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我忽然精神了不少，注意力完全从痛苦中转移出来。 吴天咳嗦着说道：“先不说这里戒备森严，手铐脚镣我们都没办法搞定。” 很好，一盆冷水浇下来了。 如果是一般的警用手铐脚镣，我们都能很快的打开，毕竟国内精锐特种兵，都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可我们现在身上的铐镣都是特制的，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根本打不开。 我也说道：“吴天说的对。铐镣是最大的难点，我们只有在外面才不会戴这东西，但在外面会有大批的教官看守。我认为，如果想要逃出去的话，尽量不要和这些教官正面对抗，毕竟我们手无寸铁。” 这里的教官不比国内，身上长期配枪，而且是实弹，虽说他们不会故意向我们开枪，但真要发生冲突的时候，枪弹无眼，难保不会出现差错。 如果要逃跑的话，那么计划一定要周全，否则会陷入更加严峻的境地。 汪鹏低声说道：“我也只是提出这样的设想，sere都会有备选预案，如果猎人学校想对我们进行生存考验的话，甚至会故意留下些漏洞。” “或许吧，但漏洞设置在哪里？这群王八蛋也不给我们发现的机会啊。” 别说逃跑路线了，我现在连这间牢房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根据说话回音，可以推断牢房大概一百平米左右，水泥地面、青砖墙体，顶棚材质不详。 除此之外，几乎一无所知。 袁英低声说道：“牢房可以排除掉，这里根本出不去。” “为什么？” “首先，这里一定有监控，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中。” “其次，墙面是青砖、地面是水泥，别说徒手了，给你工具也挖不开。你们仔细感受下这里的通风，是由上而下的，证明这间牢房没有窗户，通风口在顶棚。” “最后，就算我们能搞定监控和铐镣，也只能通过顶部通风口逃走，怎么逃？叠罗汉吗？根据外面的脚步声判断，至少有两组巡哨，间隔不超过一分钟，别说大家一起逃了，一个人都很难。” 我们都沉默了，不是因为逃跑的希望破灭，而是惊叹于袁英的冷静。 其实他也被审讯折磨的很惨，但如此绝境他依旧能有着冷静的头脑，这大概就是我和兵王的差距吧。 都说特种兵到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冷静的头脑。但残酷到如此程度时，只有袁英做到了。 吴天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我只是说牢房里没有逃跑的可能。” 汪鹏问道：“那你觉得猎人学校的sere，逃生漏洞会设置在哪里？” 袁英想了想说道：“论sere，猎人学校堪称鼻祖，我们不能拿以往的受训经验来推断了，从开始到现在，你们没感觉他们搞的太真实了吗？” 的确如此，先不说虐俘的残酷程度，这些教官完全进入匪徒角色了，只要不把我们弄死，怎么虐都随他们心情，没有任何底线。 “所以我觉得，艾登不会故意留下漏洞，他根本没打算让我们逃出营区。” 我赞同道：“艾登已经进入‘匪徒’角色了，所以我们也要进入‘俘虏’的角色，不能把这当成是训练，而是要想尽办法逃出艾登的魔爪。” 袁英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吴天有些迟疑道：“只是，我们跑出去算不算违规？万一被淘汰了怎么办？” 我郁闷道：“你不懂sere吗？逃出去算我们本事！俘虏还不能逃跑了？” 袁英也苦笑道：“我们手腕上有体感手环，有定位的功能。逃出去之后，如果他们真的想抓我们，我们跑不远的。” “那跑的时候要不要摘掉？” “不行！这东西检测身体状况的，万一逃出去身体出问题了怎么办？如果他们真的顺着定位来抓我们，那就证明艾登没设计逃脱环节。说到底，我们还是不能把这当成实战的，基本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嗯……” 正聊着，噪音又如期而至，惊得我们赶紧捂住耳朵张大嘴巴…… 汪鹏和吴天是刚进来的，根本不知道还有噪音这回事，有些触不及防。 噪音结束后，大家都缓解了一下听觉，然后继续商量。 其实未必有机会逃出去，主要是都想建立一丝希望，让内心的崩溃感和绝望感能够减弱一些。 最起码，能够分散注意力，让此刻没那么煎熬。 “那么，眼下我们要怎么办？” 袁英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现在快审讯到30号了，时间应该也过了中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整个审讯会在晚上结束，到时候又是新一轮的虐俘。” 汪鹏接着他的话，说道：“到那个时候，我们都要注意周围的情况，还有营区布防，然后再研究计划。” 袁英说：“对，不过现在，我们需要和其他学员打好招呼。一来是人多力量大，二来是到时候分散逃走，成功率比较高。” “这个简单。” 汪鹏下命令说道：“陈锋，你英语最好，我西班牙语最好。咱俩现在就和其他学员交流一下。” 我有些迟疑的问：“万一他们泄露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我们有什么计划？最多算是想法。再说了，那些向艾登妥协的，根本不会丢到牢房里，直接去吃香喝辣的了。” 说得我肚子咕咕叫，从昨天黄昏到现在，又是油盐未进。 “说的也是，不过我现在有件大事要办。” “什么大事？” “拉屎。” “……” （友情提示：以下内容禁止吃饭，后果自负。） 刚才就有学员要求上厕所，结果牢房外的看守教官根本不理，只能就地解决。 “吴天，帮我把裤子弄下来……” “凭啥是我？” “你离我最近，快点快点……” 吴天背过身，费了好大力气才帮我脱下来，而我也废了好大力气才凑到角落里，脚镣的间隙比手铐大多了，所以我还是能勉强蹲下的。 “陈锋，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啥问题？” 吴天啧啧嘴说道：“一会儿你怎么擦屁股？” 我愣了愣：“你帮我啊。” “滚！” 为什么战友的关系铁？就是因为他们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样子，度过人生中最艰难的岁月。 不过，吴天这小子最后也没有帮我擦，毕竟戴着头套什么也看不见。至于我最后是怎么解决的，这就无可奉告了…… 解决完这件大事后，我和汪鹏开始满牢房爬，和所有学员都打好招呼。 国内学员自然不用说，肯定会跟着我们干的，至于其他学员，态度也都大同小异。 像安东这样的，态度就比较明确，说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叫上他。也有态度模棱两可的，说到时候会尽量配合。 其实大家都想逃出去，也知道逃脱是sere训练中的必训科目。那些态度不鲜明的，大概是对我们不够信任吧。 也不知道这牢房里是否有监控，我们密谋的还是挺明显的…… 第一百八十章 吃猪食 我和汪鹏游说完之后，32号倪秋被教官丢了进来。 虽然看不见，但这小子一进来嘴里就“哎哟”着不停。想必被折磨的很惨，不过还能叫出声来，证明他的精神头还不错。 “倪秋，这里……”吴天召唤了一声。 “痛死老子了……” 倪秋边往我们这爬，边哀嚎痛骂着…… 过了一会儿，也没见他爬过来，吴天便又问道：“倪秋，人呢？” 其实现在应该是白天，但我们都戴着头套，通风口还在下巴处，加上这牢房里应该没有光线，所以什么都看不见。 “在这啊……”角落里传来了倪秋的声音。 我愣住了，这货不会躺在…… “我去……” 吴天刚要说话，我连忙把他的嘴巴捂住，笑呵呵的问道：“倪秋，你怎么趟角落里了？” 倪秋瓮声说道：“我快被折磨废了，得找个角落靠一会儿。” 我嘴角抽搐，感受到旁边的汪鹏肩膀颤抖，一直在忍着笑。 袁英倒是比较冷静的问道：“小泥鳅，你那舒服吗？” “不错，这屋子怎么有点臭？地上还黏糊糊的……” 袁英：“没事，舒服就好。” “哦……你们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先睡了……” 汪鹏连忙说道：“没事，你就坐那吧，不用过来了。” “哦哦……” 当吴天忍不住要笑出来的时候，噪音又来了，把刚进来的倪秋吓了一跳，感觉他好像在那角落里打滚…… 我脑海不禁浮出倪秋满身是屎的画面，太恶心了…… 囚禁、饥饿、伤痛、虐待…… 审讯室那边时常传来惨叫着，身边的战友也不停的痛吟。 这里，是真正的魔窟……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训练，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了。而如果把这当成一场实战，那我们面对的困境和待遇，也比一般的实战还要残酷。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和我们交锋的对手是艾登，这家伙可比一般的匪徒头领恐怖多了，因为他太懂特种兵了。 当绝望愈演愈烈，而逃离魔窟的想法，也随之更加迫切，甚至有其他代表队的学员，主动来和我们商量对策。 可怎么逃，这得需要计划，首先，我们得把营区的情况搞清楚。 我本以为，等最后一个受讯学员丢进来，我们就能走出牢房接受新一轮的折磨，但是并没有。 具体等待了多长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一直都被蒙着面罩，手脚也都被束缚着，精神恍惚，也记不住噪音响了几次，很快就丧失了时间概念。 走出牢房的时候已是深夜，教官们将我们从牢房里驱赶到了操场上。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折磨我们，但解开了手铐脚镣、摘下面罩，我们还是很开心的，尽管周围有二十多个荷枪实弹的教官看守着。 活动手脚的时候，我发现少了很多学员，留下来的不足50人。 看来艾登在审讯时还真是一视同仁了，每名学员的强度都是一样的，肯定会有学员扛不住，毕竟我也差点坚持不住了。 但让我觉得欣慰的是，国内学员全在，一个都没少。 倪秋这时也发现了身上的屎，但他来不及质问我们，教官们的冷水已经泼下来了。 我觉得，此时的倪秋一定特别开心，可以把自己洗干净了…… 泼完冷水后，我们就被要求跪在地上，教官给我们分发一个小盆。 我不由得笑了：“这是要吃饭的节奏啊，饿死我了。” 旁边的袁英低声说道：“别高兴的太早，肯定不好吃。” “不能吧，再不给我吃点营养的，怎么可能撑得下去？” “有营养不代表好吃。” 这个时候教官拎着桶走了过来，还没有到面前呢，我就闻到了那股馊臭味…… 泔水！ 给猪吃的泔水！ 上一次见这东西，还是安东犯错被罚的时候，没想到我们今天都可以尝尝味道了。 军士长杜克拎着泔水桶，往每个人面前的盆里倒了一点， 我咬牙对袁英说道：“他娘的，你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袁英仔细的盯着盆里的泔水，又低下头闻了闻。 “怎么？你还真打算吃啊？” 袁英低声说道：“当然吃，不然怎么支撑下去？” 我有些作呕，皱着眉头说道：“倒不是我娇气，你没闻到馊臭味吗？先不说吃下去会不会吐出来，没准会中毒。” “你仔细看看这里面有什么，黄油、菜叶、生肉丁，维生素和热量都有了，这哪是猪食？至于馊臭味，应该是勾兑出来的，你不觉得有一股榴莲的味道吗？” 我仔细看了一下，菜叶和肉丁都是切过的，不是生活垃圾。至于榴莲味，我倒是没闻出来，从来没吃过。 “那按照你这么说，这是精心加工过的恶心营养餐？” “呵呵，总结的很准确。总之，咱们必须得吃，艾登不会让我们吃坏身体的，说到底这毕竟是训练，如果不管我们死活，之前根本不会给你治疗。” “有道理。” 看来必须得吃了…… 不得不说，猎人学校还真是名不虚传，连餐食上都做文章。 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勾兑的，要是能把配方带回国内就好了。 杜克分完食物后，艾登高声喊道：“这就是俘虏的待遇，不想吃可以，那就活活饿死吧！” 饿死倒不至于，有体感手环在检测我们的身体状况呢，艾登不可能见死不救。 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肯定不会有任何食物了，身体若是垮了，意志又如何坚定？ 艾登所说的“饿死”其实是“淘汰”。 这是考核科目，学员没有中止训练的权利。那也就意味着，接受治疗可以，但不能影响考核。 我之所以接受治疗却没被淘汰，就是因为审讯后没有任何科目，只是晚关进牢房而已，不影响公平性、考核进度和强度。 众人都观望着，谁都没有立刻吃。 这也算是食物吗？别说吃下去了，光是闻着就已经令人作呕了。 关键时刻，还是袁英带头，捏着鼻子就往嘴里灌。 他倒是气定神闲，我在旁边都快吐出来了…… 袁英一口气喝掉了一半，皱着眉头、躬着身子，看上去忍的很辛苦。 一咬牙一跺脚的事！为了能够撑下去，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学袁英把鼻子捏起来，把盆里的汤汤水水往嘴里倒。 一开始并没有觉得多难吃，等到咽下去两口，那股气返上来的时候，我直接吐了出来。 太恶心了！ “憋着！把吐的喝进去！” 袁英已经吃完了他的那份，一边忍着呕吐感，一边呵斥着我。 我挺懊恼的，凭什么袁英能做到我就做不到？就因为他是兵王？李乘风也是兵王，可我从来没服过他！袁英算什么？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这次我连鼻子都不捏了，仰头就把盆里的食物都倒进嘴里，包括我吐出来的。 不得不说，这么吃呕吐感非常强烈，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胃在翻涌，我只能屏住呼吸，不让这种味道刺激我的感官。 有我们俩带头，国内学员们纷纷开始吃。 其实我们国内学员间也有竞争，都代表着各自部队，又都肩负着团队荣誉，谁都不想拖后腿。 而有了国内学员带头，其他代表队的学员也都纷纷开动。 一时间，呕吐声连连，这景象简直是惨无人道。 所有人都吃了，但只是吃多少的问题，很多人都吐地上了。 吃完“饭”后，新一轮的虐俘又开始了。 匍匐前进、喂蚊子、毒打、熏瓦斯，一项项难以忍受的科目接踵而来，一直到中午，我们才被关回了牢房。 但这次被关进牢房，相对来说舒服了一点，没有脚镣，手铐也是拷在前面的，并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没有噪音的。 人就是这样，尝过了最苦的，之后尝啥都觉得是甜的。 被噪音惊醒后，我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后来才知道只有四小时），精神稍微恢复了一点，但身体状况比之前更差了。 “哥几个，别睡了吧？”袁英提议道。 依旧戴着面罩，什么也看不见，我闻声凑了过去，郁闷道：“这么强分贝的噪音，哪还睡的着？如果被这噪音折磨一周，我觉得我肯定会疯。” 在我看来，这噪音和瓦斯是一样的，经历了很多次，但根本习惯不了。 倪秋有气无力的说道：“陈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小子在哪拉屎不行……” “别算账了，省点力气不好吗？”我好言相劝，都懒得斗嘴了。 汪鹏也凑了过来，说道：“哥几个，都观察营区环境了吧？有逃出去的可能吗？” 吴天率先说道：“整个营区呈梯形，面积相当于两个足球场，周围都是丛林，东侧山脊、西侧山谷，植被茂密。” “你就观察到这些？” “我们的牢房位于梯形的中心区域，营区的四个岗亭都能监视到这里，还有巡哨。所以想从牢房里逃跑，根本不可能。”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逃出去的希望很渺茫。 汪鹏说道：“整个营区，算上轮班教官和警卫人员，大概一百多人，全部荷枪实弹、全副武装，而我们手无寸铁。” “你们观察的真仔细。”我赞叹道。 “陈锋，你呢？” “我？发现了他们的弹药库，有用吗？” 吴天郁闷道：“怎么的？你还想冲进弹药库和他们火拼啊？这毕竟是训练，还是要有底线的。” 倪秋低声说道：“或许有用，你先说说在什么位置。”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逃跑计划 “泥潭的正北方向，也就是梯形营区的左上角。那里有几个小帐篷营房，最右边的就是。” 其实之所以能把方位说的如此详细，也是因为第二轮虐俘赶上了白天，我们不仅可以通过太阳来辨别方向，也可以看清楚营区里的具体情况，晚上只有营区训练场有灯光。 吴天惊讶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解释道：“偶然看见的，教官轮班的时候，我看到有个教官只穿着军装进去的，结果出来的时候就全副武装，那里不是军火库是什么？” 其实教官们的弹药消耗挺大的，为了给我们营造实战环境，训练的时候总开枪，就像子弹不要钱一样，我只是偶然间关注到了这个细节而已。 汪鹏分析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一排有三个帐篷，按照营区布防的基本规则，军火库通常和危险品共同储存和保管。所以，军火库旁边的帐篷应该就是油库。” 其实油库和军火库一样，都是武装部队野外驻营的标配，用来保证车辆和发电机的运行。 “打仗就是打后勤。”这是猎人学校校长奥日乔伽经常教导我们的一句话。 而整整一年的学习生涯中，后勤知识差不多占了学业的四分之一，都融入了特战思维。 我本以为猎人学校就是训练特种兵的，没想到居然这么系统。可以说，能够在猎人学校毕业的，都可以算是特战专家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我们的分析，也不过是根据从军以来的常识来判断的。 袁英说道：“除了一些布防情况，我还发现了营区的医务室，就在军火库前面的那排帐篷，今天57号晕倒后就是被抬到那里的。” 我疑惑道：“我也知道医务室的位置，但这和逃跑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医务室是看守最薄弱的，那里可以作为我们的突破口。” 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哪怕一个人逃走，也得需要所有人的配合，至少需要引开看守的注意力。而大家一起逃跑，就得尽可能的造成慌乱，把营区搅和得越乱越好，然后有序的逃离。 而医务所就可以作为导火索，这是特种作战中比较复杂的概念，难度大、风险高。 “医务所、军火库、油库，怎么样才能把这些串联起来，形成缜密的预案呢？” 汪鹏这句话是总结性发言，如果只是胡乱的闹出动静，然后大家鸟散，那一个都跑不掉。 训练我们的教官，其军事素质都不比我们差，甚至更有经验。这么大的事必须要谨慎，否则大家都得遭殃。 最关键的是，如果不拿出稳妥的方案出来，国外学员如何信任从而配合我们呢？ 这种事，必须要大家精诚合作、彼此配合，否则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袁英是我们的主心骨，但这次也是毫无头绪，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艾登根本不在乎军火库和油库，哪怕后院失火，他也不会管，而是立刻控制我们，不给我们趁乱逃跑的机会。” “没错。” 艾登可是个老狐狸，一般的特种战术对付不了他，必须得出其不意。 吴天叹声说道：“那可怎么办？如果仅仅是炸掉油库和军火库，似乎并不能让这魔窟乱起来。” “为什么要炸掉？” 一直没有说话的倪秋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把我们都问愣了。 袁英笑道：“小泥鳅，我知道你脑子好使，想出什么对策没？” “未必可行……” “说说看。” 既然能拿到猎人学校的入学名额，就证明一定有过人之处。倪秋的军事素质固然好，但在我们中只能算中等，他靠的是头脑。 倪秋向我们详细叙述了他的预案，因为怕有监听设备，所以他说的非常小声。 可以说是非常大胆的想法，一开始听上去的确有些不可思议，但随着他说得越仔细，我们就越觉得这个方案靠谱。 当他说完之后，袁英笑道：“还别说，你这脑子还真不是白给的！” “你们也觉得靠谱？”倪秋似乎有些不自信。 袁英没有说话，而是把拍板的机会让给汪鹏，毕竟汪鹏才是我们代表队的队长嘛。别看袁英平时人狠话不多，但非常会做人。 汪鹏也不客气，直言道：“这个方案有些冒险，谁还有其他意见吗？如果没有的话，就按照这个办。” “没问题。”大家齐声说道。 吴天说道：“有两个关键点，如果都由我们国内学员来完成的话，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艾登可是老狐狸，一般的情况是骗不过他的。” 袁英说道：“第一个关键点我来，导火索这事不能交给别人，这是最重要的一环。” 我有些疑虑：“我们身上都戴着体感手环，身体状况都是实时监测的，你怎么装病混进医务室？” “呵呵，为什么要装病？我本来就发着烧呢，不再吃退烧药就行了。” 差点把这茬忘了。 汪鹏问道：“你身体吃的消啊？” “只有我这种身体状况才能骗过体感手环，至少不会起疑心。” “好吧。” 其实谁的身体状况都不好，但发烧是最容易装病的，只要把体温搞上去，装晕倒就可以了。 “另外一个关键点呢？怎么办？” 我想了一下，说道：“我来最合适。把13号和安东叫上，来和我演对手戏。” 汪鹏点头说道：“好，那我来坐镇大部队，现在咱们再研究一下细节，把可能突发的情况都考虑进去。” “嗯。” 与强者为伍的感觉是奇妙的，至少没有人出馊主意，而且意见很容易统一，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嘛。 方案敲定之后，我找到安东和猎人13号，将我们的计划全盘脱出，这两人都是比较信任我们的，又特别希望能逃出去。 我让他们俩找几个关系好的战友，跟着他们一起行动，但不能说出整个计划，见机行事就好。 这俩人都非常的配合，剩下的事就不用我操心了。 除了这些学员，其余人都归汪鹏率领。但汪鹏并没有告诉他们具体方案，只告诉他们听命令。 至于到时候这些学员能否听汪鹏命令，其实也并不关键，这事要想成功，还是得靠自己人。 凌晨，我们又被拉出了牢房，开始了新一轮的虐俘，而逃跑计划，也即将展开…… 泼冷水的时候，没有吃退烧药的袁英挡在我前面，不是因为保护我，而是他想让自己发烧。 袁英是逃跑计划中的导火索，而什么时候开始，全看他的状态。 临近中午的时候，袁英的嘴唇泛白，走路都有点打摆子了。 我偷偷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低声说道：“你已经烧起来了，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 袁英点点头，小声说道：“马上开始，你看杜克，又把泔水桶拎来了，接下来应该就是吃饭，是你和安东演戏的好机会……” “好，希望不会出差错。” “成败在此一举。” 十分钟后，艾登大声命令我们爬出泥潭，“体力不支”的袁英刚爬上来就晕倒了，整个人仰着摔下泥潭。 这货演戏太拼了…… “2号！”众多配角惊呼着。 教官们连忙跳下泥潭，直接把袁英抬到了医务室。 我时刻关注着艾登的动态，这货果然通过通讯器向监测身体的教官查证，幸亏袁英是真的发烧，否则还真骗不了他。 “看什么看？都给我爬上来跪好！都不想吃饭了是不是？”艾登呵斥着。 谁愿意吃猪食呢？我们只是习惯了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 袁英晕倒就是行动的信号，所以安东毫不刻意的跪到我旁边，而吴天、猎人13号等人也都距离我不远。 这一幕，我和安东才是主角。 依旧是馊臭味的猪食，但这次学员们都没那么犹豫，强忍着呕吐感狼吞虎咽。 “噗！” 旁边的安东没能忍住，将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到了我的盆里。 我怒声呵斥：“你有病吗？吐到我盆里，我还怎么吃？” 安东端着盆，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要么你吃我这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 “混蛋！我忍你很久了！” 我怒不可遏，拿着盆往他的头上狂砸。 一旁的13号推开我，怒声说道：“3号！你别太过分了！至于吗？” “滚！” 我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依旧拿着盆往安东的脸上砸，而安东也开始还手，我们俩扭打在一起。 13号被我打了一拳，岂能善罢甘休？于是和安东一起揍我。 场面忽然就乱了，吴天、倪秋和韩旭相继加入战团。另一边也有几个国外学员加入，反正是由我和安东的个人恩怨，上升到两个阵营的群架。 “啪啪啪！” 艾登扣动着步枪扳机，但枪声并不能制止我们，教官们抡圆了鞭子才把场面控制住。 “都给我跪好！” 杜克将我们这些参与打架的学员拎到前面，一边拿鞭子抽，一边怒骂着。 我的嘴里满是血，都是刚才被安东和13号打的，这场戏必须要真实，否则根本骗不过艾登这个老狐狸。 我一边挨鞭子，一边默默祈祷袁英那边能顺利一点。 可医务室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我开始意识到袁英那边出差错了，或者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只能执行第二套方案。 第二套方案的导火索，就是我。 正当我要动手的时候，艾登忽然走了过来，拿过杜克手里的鞭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俘虏的反抗 第一套方案，是我和安东制造出的群架混乱，为袁英制造机会，让他顺利从医务室潜入军火库和油库，在后方制造混乱。 第二套方案，是袁英没能找到机会潜入军火库和油库。那么我们在群架之后，势必要受到教官的惩罚，而我们要借此机会，控制住军士长杜克，以此来造成混乱的局面。 因为通常被罚的时候，都是普通教官来执行的。但倪秋坚定的认为，如果在训练中打群架，杜克肯定是要出手的，我们控制住他很容易。 事实也正是如此，所以此刻我是想控制住杜克的，让艾登把所有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把希望寄托在袁英身上。 但没有想到，艾登这家伙居然走了过来，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啊！ 控制住艾登，比控制杜克有用多了啊！ 但无疑这是更加冒险的行为，所造成的影响和混乱程度，都将更加严峻。 我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汪鹏，这也算是一种突发情况了，将影响汪鹏率领其余学员的行动。 汪鹏这小子倒是很淡定，在我们打群架的时间里，他已经把面前的猪食吃完了，见我歪头看他，默默的点点头。 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拿下艾登！ 说实话，我心里是有点紧张的，毕竟从来猎人学校到现在，艾登都是高高在上的。 艾登拿过鞭子，看着跪在地上的我，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鞭子。 和杜克不同的是，这一鞭子是直奔我脸上来的。 这要是被他抽中了，我这张帅气的脸非皮开肉绽不可。 我闪身躲开鞭子，然后整个人扑向了艾登！ 其实我的动作并不是很迅速，只是艾登太大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扑上来，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反应，直接被我扑倒在地。 我身旁的安东紧随其后，帮忙扣住艾登的脖子，不然单凭我自己的话，根本控制不住艾登。 毕竟我已经被折磨得虚脱了，而且就算是最佳状态，也未必是艾登的对手。 而另外一边，吴天和韩旭也果断出击，直奔杜克！ 原本的计划就是擒拿杜克的，没想到艾登会送上门。而这俩人也足够聪明，依旧不放过杜克，把艾登当成是意外收获。 其实抓住艾登和杜克其中一个，就足以形成威胁作用。但如果能把两个都抓住，那么效果自然会更好，到时候就没人能指挥了，随便我们胡闹。 “兄弟们！干！” 另外一边，汪鹏高呼了一声，接着所有学员都站起身，冲向旁边的教官。 这些教官的注意力都在我们这边，甚至有几个教官正准备跑过来解救艾登，结果被大批的学员所淹没。 学员们下手都特别狠，被折磨了半个多月的怨气，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吴天、韩旭！去帮袁英！” 我看到袁英已经跑出了医务室，正在和军火库门口的两个看守扭打在一起，如果再不过去支援的话，计划就要落空了！ 军火库是我们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不能拿下的话，根本逃不出这营区。 不能和教官们对峙太长时间，人数上我们不占优势，最关键的是，我们需要用炸药搞掉营区的电网。 吴天和韩旭抢了杜克的枪械，直奔军火库而去，换猎人13号和几名海豹队员控制杜克。 艾登身上的装备也被第一时间卸下，我拿着匕首的左手扣住他的脖子，只要他一挣扎，匕首就会刺进他的肩膀，而右手拿着手枪，观察周围的战况。 汪鹏率领着大部分学员都和教官缠斗在一起，双方打的不可开交。而倪秋则和艾登身后的教官扭打在一起，幸亏安东及时帮忙，否则还真的难搞定。 倪秋把艾登的步枪摘下来，怒声喊道：“都别动！我现在脑子可不好！别逼我！” 依旧各打各的，没人鸟他…… “啪啪啪……” 倪秋扣动扳机，子弹打在我们身后的警亭上，把上面的岗哨吓了一跳。 “别把枪对着我！有种就开枪！” 倪秋是真的怒了，又对着跑过来的教官脚下一阵横扫，m4卡宾枪清脆的响声震人心魂。 但这并不能改变汪鹏那边的乱局，其实说到底这毕竟是训练，我们很清楚教官们不会开枪，而教官们也知道我们不敢真的乱来。 所以，这群无耻的教官们选择和我们肉搏，尽量不用枪。 能否逃出去，关键就在于我手里的艾登！我不能让教官们冲过来和我肉搏，一旦失去艾登，那就满盘皆输了。 “别过来！” 从营区后方赶来的教官们赶到了，二十多个人迅速把我和安东等人包围，要不是倪秋的一轮扫射，他们就要冲上来肉搏了。 “放了艾登和杜克！” “别过来！” 双方拿着枪械对峙，而我此刻也紧张到了极点，拿着手枪对着带头的军官，用西班牙语高声喊道：“都退后！别以为我不敢开枪！” 怀里的艾登略微挣扎了一下，而我直接将匕首刺进他的肩膀，鲜血浸湿了我的背心，而且匕首没有拔出来，艾登要是再挣扎，只会刺的更深。 看到鲜血，围着我们的教官紧张了一些，但还是小步接近着！ 我把手枪对准了教官中的中尉，怒声喊道：“路易斯！别逼我开枪！” 路易斯丢下手里的步枪，恶狠狠的看着我：“你敢吗？有种你杀了我，到时候你就在w国坐牢吧。” “啪！” 我直接扣动扳机，正中他的腹部。 不过路易斯是穿着防弹背心的，虽说不是钢板材质，但还是能抵挡住手枪子弹的。当然，如果运气差刚好打在肋骨上，导致骨折是肯定的。 见路易斯倒地捂着肚子，周围的教官纷纷向后退了一步，一脸愤怒的看着我。 我比他们更加愤怒，高声喊道：“来！还有谁？我的枪法可不好，下一枪未必打在防弹衣上，都给我退后！” “啪啪！” 我又开了两枪，中枪的都是穿着防弹背心的，其中一个倒地之后就惨叫着，应该是肋骨断了。 “别管我！军火库！” 艾登大声提醒着，我立刻用枪托砸在他的鼻子上。 很多教官都反应过来，纷纷向军火库那边跑去。 靠在我身后的倪秋大声喊道：“汪鹏！” 汪鹏立刻发现了不对，大声用西班牙语喊道：“缠住他们！掩护2号他们！” 一时间，只要是没有和教官扭打在一起的，纷纷去拦住支援军火库的教官们，双方陷入大混战。 我对倪秋和安东说道：“往营边电网那边走，快！” “好!” 依旧有十多个教官在和我们几个对峙，我们往营区边缘走一步，他们就跟上来一步，时刻寻找机会扑上来。 猎人学校的教官，岂是等闲之辈？我心里紧张极了，只是用愤怒表现出来。 这些教官有点耍赖皮了，如果是在实战情况下，首领都被我控制住了，哪还敢轻举妄动？ 当然了，如果这真要是实战的话，我们肯定死伤一片了。 在我怀里的艾登冷哼道：“可以啊3号，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弄死你！” “你再废话一句，我现在先弄死你！” 放狠话谁不会？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我也不怕艾登以后给我穿小鞋。 当我转移到营区边缘的时候，袁英和吴天等人也从军火库里出来了，身上挂满了枪械和弹药，往我这边转移。 袁英端着枪走在最前面，不停地扣动扳机逼退冲过去的教官，就像平时教官用子弹驱赶我们一样。 当然，四周的教官也试图用子弹拦住袁英等人的脚步，但袁英面无惧色，依旧脚步轻快的往前面走。 而旁边的油库里，韩旭和几名学员抬着好几桶汽油跑了出来，放倒之后把盖子打开，然后一脚踢走，油桶向不同的方向翻滚，汽油撒的满地都是。 袁英很潇洒的回头，一枪打在滚到帐篷边的汽油桶，高温的子弹立刻引燃了汽油。 油桶里面还残留着大量汽油，剧烈燃烧产生了小型的爆炸，未燃尽的汽油喷的到处都是，旁边的帐篷立刻被点燃，一条火蛇沿着油桶滚过的路径飞快爬行…… 熊熊烈火迅速弥漫小半个营区，其中就包括审讯室和值班室，那里都有着精密的仪器，一时间大部分教官都前去救火，把平时泼我们冷水的车开了过去。 “兄弟们！撤了！” 我吆喝了一声，这时吴天已经跑到我们这边了，他扛着炸药包穿越枪林弹雨，还真有几分胆气！ “爆破！快！汪鹏！撤出来！”我大声怒吼着。 吴天把炸药包挂在电网上，然后立刻拉下导火索。 “躲避！” 吴天知道我们几人带着人质不好转移，所以故意在二十多米外爆破的。 一声巨响后，浓烟下的电网支离破碎。 爆破电网，有点坦克打蚊子的意思，但我们也是没办法，因为不知道发电机和隐藏电线在哪里，又没有绝缘工具，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虽说第二计划中，袁英的作用很小，但正因为他潜入了医务室，才给了我们一份保障，从而第一时间抢占军火库。如果他没能趁乱潜入军火库，万一教官反应过来，我们真的跑不出去。 当艾登看到袁英进入军火库的时候，他就有些心灰意冷了，这场博弈他终究是输了。 后来我才知道，艾登的任务就是尽量摧残我们的意志，并且不能让我们逃走，然而他那些周密的预案，终究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这也要感谢倪秋，想到了如此周全的方案。其实我们还有第三套方案，那就是潜入军火库和控制杜克都失败，那么汪鹏率领的大部分学员就将成为关键点，他们要制造大规模混乱，炸毁油库和军火库，然后我用车辆撞开铁网。 不过现在用不到了。 我和安东等人飞快窜出电网，袁英这时也快速赶到，用从军火库带出来的烟雾弹快速封锁逃跑路径，汪鹏率领着大部队紧随其后。 学员们疯狂涌出，但还是有些学员被教官纠缠住了，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回去救。我们手里的艾登和杜克，还不足以威胁所有教官，毕竟我们不可能杀了他们俩。 “快啊！快!” 我心急如焚的怒吼着，如果不能趁着教官们救火的机会逃跑，将会被死死缠住，我们对周围的丛林并不熟悉，一旦让这些教官缓过神来，谁也跑不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兵王的眼泪 “我带了手铐，快！” 吴天跑了过来，将艾登和杜克都拷在营区外的大树上。 汪鹏也跑了出来，后面跟着大批的学员，他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用西班牙语大声喊道：“不要管任何人，自行组队！快离开这！” 先不说我们手里武器不足，就算有武器也没有办法回救，总不能杀了教官吧？那事情可就闹大了，是要上国际军事法庭的。 纵然猎人学校训练残酷、毫无人性，但我们毕竟是自愿受训的，承受不住可以随时退出，又没人逼我们，枪杀教官不占理也不占法。 其实我们能逃出来，也是教官们手下留情了，他们都假设在实战状态下，他们会怎么做，并没有刻意刁难。 而之所以在我们逃跑的时候，教官们拼尽全力留下一部分学员，大概是默认为当我们反抗的时候，被他们射杀的吧。毕竟如果是实战，敌人不会在乎我们的命，肯定直接射杀的。 后来跑出来多少人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炸毁电网附近都被烟雾弹封锁了，这是为了隐藏我们逃跑的方向。 而在逃跑的过程中，我们也自行分组了，漫无目的，彼此也不知道位置，有点自生自灭的意思。 和我同一个组的有：袁英、吴天、倪秋、韩旭，汪鹏和肖琦，还有国外学员安东、猎人13号带领的三名海豹队员。 我们这组11名学员，应该是人数最多的了。其实这样有利也有弊，人多力量大，但目标也太明显。 国内学员不用说，和我关系比较好的都跟我们走的，其他的国内学员应该是跑散了，不然也会跟上来。而安东和猎人13号，应该是通过这次逃跑计划，对我们产生了信任。 我觉得，通过这次事件后，高傲的猎人13号，应该对中国特种兵有了全新的认识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袁英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我们才停下脚步。 “2号，起来！” 旁边的猎人13号扶起袁英，又对我们说道：“我们要休息一下了，逃走之前的那顿饭也没有吃好，我们必须要补充体力了，否则不用追兵来抓我们，我们自己就垮了。” 汪鹏点点头，说道：“好，我们别顺着山脊跑了，去下面的山谷，然后寻找食物。” “ok！” 天色渐晚，我们的体力难以支撑走更远的路了，必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这是一片鲜有人迹的原始丛林，植被都特别的茂密，荆棘丛生，我们身上的衣服都难以遮体，走的非常艰难。 我揽着体力不支的袁英，感觉他身上非常的烫。 “袁英，你烧的很严重。” “我还能坚持……” 袁英回答的坚定，可语气微弱的让我害怕。 走到山脚下后，袁英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体温比刚才更高了。 大家的面色都很凝重，袁英从虐俘的第一天就开始发烧，但他一直都没怎么受影响，加上后来他吃了退烧药，我们也就没当回事。 这次他为了潜入医务室，故意没有向教官要退烧药，所以导致病情更加严重了，其实他这么拼不只是为自己，更多的是为我们大家。 病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我有些束手无策。 汪鹏还算冷静一点，说道：“陈锋，你留下照顾他，旁边就有一条小溪，你尝试给他物理降温。其他人都去找食物，顺便看看有没有能退烧、消炎的草药。” “好！” 关键时刻，还是汪鹏更稳重一些，毕竟年纪大嘛…… 汪鹏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猎人13号说道：“找草药交给我们海豹吧，你们对南美的植物不熟悉。” “谢谢了。” “不客气，我们是战友。” 能被高傲的13号称之为战友，也算是我们的荣幸吧？证明我们的实力得到了他的认可。 虽说，我们并不需要他的认可，但关系更近一步总是好事。 安东说道：“大家赶紧行动吧，马上就要天黑了，到时候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大家小心迷路，沿途打记号。” 其实只要走的不是特别远，应该不会迷路。虽说这林子有点大，但植被并不算太高，还是能够看到山峦轮廓的。 “好。” 商定好之后，每两人一组，搭伴窜入密林。 我脱下背心，走到溪流旁边洗涤了一下，然后敷在袁英的额头上。 又觉得地上湿气太重，袁英未必能受得住，便找来一些干草铺在旁边的石头上，然后把他抬上去。 而这时候袁英已经失去意识了，倒是没有昏迷，只是睡了过去。 看袁英这个样子，我还是挺担心的，毕竟上次楚阔就是因为发烧烧成肺炎而退出的。 什么时候发烧不行？非赶上了考核科目，而且本来只是吃点药就能控制的，但随着我们越狱出逃，药品就没有办法解决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按动体感手环上的求救按钮，这样校方肯定会赶来营救的，可那样的话，袁英很有可能会被淘汰。 袁英是我们战友，更是我们的主心骨和榜样，决不能倒在这里，他有能力走到最后。 太阳落山后，天色骤然变暗，密林里的雾气也越来越浓。 感受丛林里有动静，我紧张的低喝道：“谁？” “我。” 吴天和倪秋走了过来，这俩人现在像个野人似的，手里拄着木棒，灰头土脸的。 倪秋把搜集到的野果扔到地上，调侃道：“至于怕成这样吗？追兵能这么快找到这？除非艾登靠手环定位来抓我们。” “这深山老林的，我一个人很慌啊……” 虽说身为特种兵说这话显得很没出息，但我说的也是心里话。在这样的异国他乡、深山老林，谁能淡定自若呢？何况还是在越狱后的情况下。 吴天分析道：“追兵是肯定有的，但未必是艾登那些教官，很有可能是猎人学校的学员，他们负责围剿，我们负责逃跑，双方都练兵嘛。” “你说的很对，艾登现在应该是裁判吧，通过手环暗暗观察我们的动态。” 倪秋：“也有可能是在折磨没能跑出来的倒霉蛋。” “或许吧。” 没能跑出来的学员，应该不会被淘汰，但肯定要继续承受非人的折磨。 “我们俩没找到草药，这里的植物我们不熟悉，更别说草药了。” 跨越两个半球呢，又是热带，植物当然会不一样。 我叹声说道：“出国前我们还恶补了一下，光在意什么野果能吃了，关注一下草药就好了。” “是啊。” 这时汪鹏和韩旭也回来了，也拿来一些野果之类的，还有一条蛇。 居然还有肉食，这简直是美味了。 汪鹏问道：“袁英怎么样？” “睡过去了，但是烧还没有退，我觉得要想办法了，这晚上的温度会降很多，又这么大雾，肯定会冷一些。” 现在还没到夏季，山区里的晚上温度还是很低的。 韩旭把手里的树枝递给我，说道：“这是棕榈树，有退烧的作用。” 我有些惊讶：“你确定这是退烧的？真的假的？” “嗯，还管糖尿病和妇科病呢……” “晕，你怎么这么懂？”吴天和倪秋也震惊了。 韩旭笑道：“我家是开中医馆的，耳濡目染。这草药国内也有，只是很少，所以我能认出来。” “原来如此。” 韩旭又说道：“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这东西得用水熬才有效果，光吃是不行的。而且你看袁英还是有些发抖，夜里的温度他承受不了。” 汪鹏犹豫了一下，说道：“生火，修无烟灶！林子里这么大的雾，是能掩盖烟火的。” “好！” 无烟灶这东西还是需要一定技术性的，但对于特种兵来说是基础技能，在野外生存中经常会用到。 我开始和泥修灶，吴天和倪秋去找薄片石头堆砌烟道，韩旭和汪鹏去找干柴。 而在这个过程中，其余学员也都陆续回来了，带回不少食物和草药，最令我欣喜的是猎人13号带回来的绒毛钩藤，据说是抗炎、抗病毒的良药，搭配韩旭带回来的棕榈树最合适了。 钻木取火废了好大力，因为丛林里的干木材也是湿气很重，很难点着，后来把子弹拆开，利用火药才点着的。 我们没有头盔，只好寻找凹槽的石头来熬药，顺便把学员们搜集回来的蛇、老鼠烤了吃。 把袁英叫醒吃了药和一点食物后，就让他睡在烟道上，其余队员也都抓紧时间休息，轮流站岗。 然而，袁英始终没有退烧，甚至状态更差了。天亮被我们叫醒后，脸色惨白、四肢无力，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汪鹏看着袁英，表情非常的复杂：“袁英……” “对不起，我拖累你们了……” 袁英呢喃的一句话，让大家的心情都格外复杂，更多的是愧疚和无助。 其实他可以选择不逃出来，虽然要继续承受非人的折磨，但至少他可以获得药物，我相信他一样能熬过去。 但他还是选择和我们在一起，甚至用摧残身体的方式帮助我们逃出来。 作为兵王的袁英，从未高傲冷漠。他和我们拥有同样火热的灵魂，为了和我们在一起，他从未考虑过自己。 我很佩服他，他活该是兵王！ 汪鹏有些哽咽的说道：“如果可以，我就算死也绝对不会丢下你！可是，你需要治疗，我不能害了你。” 袁英目光呆滞的看着汪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众望所归 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有自己最清楚。 袁英此刻的眼泪，是明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难以在48小时内恢复，而如果强行跟上考核进度，又势必撑不下去。 他可是兵王啊，是军区的战神，是胜利的旗帜…… 他怎能容忍自己倒下？怎能面对自己的失败？来猎人学校就是为了拿到最高荣誉，为国争光。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他根本不在乎兵王的荣誉，回国之后也不怕名誉受损，会勇敢的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质疑和挑战，但他未必会原谅自己。 这场旅途，势必会成为他心中永远的遗憾。 “你是兵王，你可以倒在这里，但不能死在这里。祖国需要你，部队需要你，人民需要你……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也都希望你能安全回去，无论以哪种方式。” 汪鹏说这番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语气更是有些哽咽，可见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挣扎。 相比之下，袁英显得更加冷静，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我们都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的不甘和挫败。 袁英颤抖着嘴唇，却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只是抬起戴着体感手环的左手。 汪鹏握着他的手环，却始终没能忍心按下凹槽里的求救按钮，反而低着头哭出声来。 我走上前蹲下身，对袁英说道：“我陪你回去，我们去找田主任，让他求向校方求情，无论如何也要把你留下来！” “陈锋。” 我越说越激动，却被袁英轻飘飘的两个字打断。 “别耍小孩子脾气，那没有任何意义。” 袁英看着我，又沉声说道：“几年之前，我也像你一样，什么事都不服输，一腔热血、争强好胜，也有过不理智的选择，可人终究要学会面对失败。”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无法面对他的离开。短暂的岁月里，我们共同经历了诸多考验，这里比国内的任何集训都要恐怖。 他不是败给猎人学校，也不是败给自己。只是因为我们，让他缺少一点运气。 “人生本就是不系之舟，和你起航的人或许很多，但未必都能陪你到达彼岸。你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有着同样的目标与信仰，所以，当有人落水的时候，你不应该选择返航，而是带着所有人的梦想继续走下去。” 我握紧拳头，那种无助感充斥内心，而袁英的这一番话，更是让我潸然泪下。 狗屁猎人学校，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好好待在东北虎不好吗？张泽那么想来，为什么不让他来？替我承受这一切。 这本不该是我的人生轨迹，也不是我的目标。为什么每当我要动摇的时候，周围的人总要坚定我动摇的决心？ “去争夺最高荣誉，替我完成梦想，你天赋这么高，能做到的。” 袁英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我最不愿意听的话，因为不只他一个人说过这句话。 肩膀上的重任越重，我仿佛就越不能倒下。这是情感绑架，我渐渐地失去自我。 就像殷诗晴对我说的那样，当全世界都催促我长大，我势必会失去自我，变成了他们所期盼的样子。 或许会痛苦，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袁英看着我们几个国内学员，竟然露出一丝笑容，流着眼泪说道：“哥几个，我只能陪你们到这了。你们一定不要动摇决心，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的！当然，如果你们没做到，我会为自己的离开而感到内疚。所以，拜托了。” 说完他就要按动手环上的按钮，但却被汪鹏拦住了。 汪鹏眼圈红红的，低声说道：“你配得上现在的地位和荣誉，离开并不证明你是失败的人。我是队长，是我命令你离开！” 说完，汪鹏就按动了体感手环，手环上的指示灯无规律的闪耀，不停地发出求救信号。 可在我们看来，这闪烁的指示灯发送的不是求救信号，而是像一根根绣花针刺痛着我们的神经，并不致命，但却异常的痛苦。 我能感觉到汪鹏内心的挣扎，可总比袁英好受些吧？他替袁英按动求救按钮，也是为了让袁英少背负些内疚和自责。 汪鹏如此故作冷漠和理智，内心一定痛苦极了。 猎人13号和袁英拥抱了一下，真诚的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在来猎人学校之前，我没有服过任何人，来到这里之后，你算一个。” “谢谢……你们也加油。” “敬礼！” 所有人整齐的敬着军礼，包括国外学员在内，都用这种方式来和袁英告别，这也是最简单、最饱含真情的方式。 其实国外学员听不懂我们刚才的谈话，他们不知道“兵王”的概念。而如此的情真意切，无非是认可袁英的实力。 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这些日子以来，所有考核科目都是袁英打头阵，不知不觉，他已经成为了很多国外学员的榜样。 袁英始终坚强的坐在那里，眼泪丝毫不影响他笑的灿烂，一直目送着我们离开。 走之前我们把无烟灶的顶部拆开，并备了一些干柴在旁边，方便袁英随时添柴取暖。除此之外，还有一把手枪、一把匕首和野果食物。 我们会前往对面的山顶，方便观察袁英的情况。如果三个小时内校方没有来搭救，再返回来照顾他。 结果我们刚刚到达目标山顶，校方就派来直升机前来搭救。 我们在山顶上看的一清二楚，直升机在袁英上空盘旋，救援人员滑降下去没多久，就把袁英吊上了飞机，前后也就三分钟的时间。 见飞机走远，吴天问韩旭：“你家不是开中医馆的吗？你也算是半个医生吧？袁英的状态，还有可能留来吗？” 我们也都看着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韩旭神情凝重的说道：“高烧不退，我们采取的治疗措施又无效，应该不是普通的感冒了。我觉得应该是肺炎或者胸膜炎。” “这么严重？” 韩旭默默点点头，说道：“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看他今天这么淡定，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只是一直强忍着没有告诉我们。” 周围人都沉默了，也可以说是彻底的心凉了。 倪秋叹声说道：“如果不是赶在考核科目，他应该还是有机会留下来的。” “应该说，如果他不跟我们跑出来，应该也能熬过去。” 受训到现在，我们都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能从猎人学校毕业，7分实力、3分运气。 有实力的学员有很多，那些意外退出的学员很多都有实力留下来，只是欠缺了运气。 事实证明韩旭的推测很正确，袁英的确是胸膜炎，是由营养不良造成免疫力低下，从而肠胃感染病毒引起的。 所以，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袁英。 回国之后，我虽通过渠道找到袁英的联系方式，每隔一段时间总会通一次电话，但始终没能见上一面。 虽然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但我从这位兵王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谦逊、无畏、奉献…… 袁英被及时救走，让我们的心里既不甘又踏实，当然也多了一份坚定。 众人通过短暂商议达成一致，我们没有通讯装备和工具武器，这林子又很深，人虽多但好隐藏，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等暴露的时候再分散逃跑。 因为袁英在这里被救走，恐怕附近的追兵能根据直升机的位置追过来，所以我们也不敢在这里久留，马上转移。 路上，走在我旁边的猎人13号低声说道：“锋，我们都不希望2号离开，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该振作起来。” 袁英平时沉默寡言，加上我们这些国内学员，总是刻意隐瞒袁英的身份，所以几乎没有学员知道他的名字。 我呼了一口气，问道：“13号，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虽说猎人学校严禁学员之间称呼姓名，但私下里交换名字，也是一种示好的态度，毕竟如果不欣赏的话，怎么可能询问名字？ 不过，很多学员都知道我和倪秋的名字，大概是我们俩平时话多吧。 牛人都高傲，猎人学校国际班也不缺乏高傲的人，可以说每个人都高傲，只是有些人选择低调而已，但像13号这样傲气外露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凯文（kevin）。” “很好的名字，你是海豹六队的吗？” 海豹六队围剿世界著名恐怖巨头的那一战，让全世界都见识了海豹突击队的实力，虽说中途犯了低级失误，但方案部署都非常的先进，算是特种部队的经典战例了。 而海豹六队，就是海豹突击队中最精锐的队伍。之所以叫六队，其实是想让外界认为海豹有很多这样的精锐队伍，但随着不断曝光，这谎言就也就变得可笑了。 简单的说，海豹六队就相当于东北虎的猛虎特别行动组，没有五队也没有七队，只是个名字而已。 凯文哈哈一笑：“对不起，这我不能说。” 我白了他一眼：“估计你也没有资格进六队。” “嘿嘿，随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这货还挺聪明…… 泄密往往是在只言片语间，所以但凡不是自己的国内战友，肯定是要谨言慎行的。 猎人学校是军事文化的交流平台，大家都是只动手不动口的。 我搭着他的肩膀，问道：“凯文，你很想来猎人学校吗？” “不。” 凯文看着我，沉声说道：“是命令，是众人的希望。我看的出来，你也一样。” 第一百八十五章 苦尽甘来 “大部分人参军都是源于热爱，但也有一部分人并不是，而这类人要想成为好兵，那一定是被逼出来的，而之所以不退却，是因为背负了太多人的梦想。” 凯文侃侃而谈，要不是我英语足够好，但真听不懂他说什么。 “所以呢？” 奇怪的是，我还想听他继续扯会儿。 凯文笑道：“所以，当你对某一件事不够热爱，又不得不坚持下去，那么必然会感到煎熬、痛苦。” 我问道：“你是哲学家吗？” “不，个人感悟而已。或者说，每个人都是哲学家。” 其实他说的很有道理，我一路走来都不是因为热爱，来猎人学校更是抵触心理很强。 “那该怎么办呢？” 凯文搭着我的肩膀，笑道：“如果无法反抗，不如试着享受。” “这句话好耳熟，好像是用来形容……” “一个道理嘛。” “……” 如果被别人推着走，倒不如自己向前奔跑。或许改变了心态，就会试着欣赏沿途的美景。 …… 野外求生是特种兵的必训科目，但猎人学校的强度超乎想象。 我们在广袤的密林里一共待了一周。 整整一周，我们的神经都紧绷着，上蹿下跳的躲避追兵，还要和大自然对抗。 负责追捕我们的是猎人学校常规班的学员，w国、f国等国外学员也有，这群特战学员们军事素质特别好，一旦被他们发现，还真是很难逃脱。 不过我们毕竟是国际班，学员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精锐特种兵，虽说伤痕累累、体力耗竭，但捉迷藏靠的是头脑，这方面我们绝对是世界顶尖的。 所以，到最后也没被抓回去几个。 一周后的早晨，校方直升飞机根据定位飞到我们头顶喊话：sere特训考核结束，国际班第一阶段训练正式结束，所有学员自行寻找空旷地形，等待直升机来接。 回到学校后，我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身上伤痕累累不说，头发像鸡窝一样，脸上脏的都快看不到胡子了，一周的丛林生活，完全把自己过成了野人。 那些没能逃出来的，和是后来又被抓回去的学员，也没有被直接淘汰，只是承受了更残酷的折磨，有五六个人没能撑住退出了，据说其中两名学员意外伤残。 而宿舍里也空旷了不少，长达一个月的魔鬼特训，只剩下不到四十名学员。 我的心情挺复杂的，熬过第一阶段的训练，本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楚阔和袁英的离开，也让我开心不起来。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三人以上的学员代表队中，淘汰率比我们低的是m国代表队，也就是海豹和三角洲。 其实他们也淘汰了两个人，但他们加一起有10名学员，而我们只有9名学员。 按照汪鹏的说法，我们不必总想着把他们比下去，越想赢的人反而赢不了，不如从自身做起，杜绝意外、争取表现。 何况海豹和三角洲还不怎么和睦，都号称是m国最牛的特种部队，训练的时候经常攀比竞争，不怎么和睦。而我们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七个人牢牢抱成团。 猎人学校国际班，本来就不是一个竞技平台，所获荣誉不过是对学员表现的肯定，有竞争是好的，但如果太执着反而适得其反。 我们回校的当天并没有马上获得休息时间，短暂的洗漱、体检和进食后，所有学员穿戴整齐，到学校正门操场集合。 校长奥日乔伽登台发言：“勇猛的国际班战士们，恭喜你们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训练，作为你们的校长，我很自豪！” 众人鼓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喜悦，我也不例外。 我是一个乐观的人，从来不把烦心事写在脸上，哪怕夜深人静，也会克制自己不去想。 楚阔和袁英没有那个运气，离开也未必是件坏事。虽说有些遗憾和不甘，但不可能再回来了，我不如替他们享受这一切，走完他们没有走完的路。 “站在这里的你们，都将获得地狱勇士勋章！这也是你们进入下一阶段训练的凭证！对个别表现突出的学员，颁发优秀猎人证书。” 还有勋章？ 我不由得心里一喜，之前没听说还有这个程序，或许是不太重要吧，毕竟大家都有，只是进入下一阶段的凭证而已，不值一提。 但好歹也算是纪念品吧，证明通过了猎人学校的魔鬼训练，就算以后被淘汰了，回去之后把这东西戴上，也不至于颜面尽失。 校长走下台，为我们一一佩戴勋章，同时还不忘说些鼓励的话。 我还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勋章，圆形黑底，上面用西班牙语镌刻着“地狱勇士”的字样。 “下面，颁发在第一阶段中，表现突出的猎人。” “猎人3号！” 我正端详着勋章呢，校长斩钉截铁的一句话，直接把我喊愣了。 “想什么呢！陈锋！说你呢！”站在我身后的吴天低喝道。 “到！长官！” “猎人13号！” “到！长官！” “……”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获得了个人证书！ 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因为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表现足够突出，勉强算是上游。 我不知道评判标准是什么，如果真有表现突出的地方，也就是训练没有拖后腿，考核的时候足够勇敢和无畏，最后还把艾登给挟持了。 艾登这王八蛋真的不记仇吗？按理说他应该恨我才对，怎么可能还把个人荣誉给我？ 在我纳闷的时候，奥日乔伽已经念完了，周围响起了热烈掌声。 一共有五名学员获得荣誉证书，分别是我、13号凯文、16号安东、25号汪鹏、29号艾伯特（三角洲）。 国内学员有两人，不过m国也有两人。 但好歹没有输，我们走上台的时候，倪秋和吴天鼓掌特别起劲。 虽说国内学员也有竞争，没能拿到这份荣誉，他们心里多少会有些落寞。但毕竟名额有限，又不是我们自己决定的，总比国外学员拿到好吧？ 所以，此刻国内的兄弟们，欣喜大过于落寞。 证书只是一张纸，就像录取通知书似的，下面还有校长的签名。内容大概是：在国际班第一阶段的训练中，足够勇敢、无畏、坚强，被评为“优秀猎人”称号，特发此证、以资鼓励…… 拿着证书享受掌声的时候，我不禁想起袁英。如果他没有退出的话，这台上也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猎人学校的残酷，不仅仅体现在训练上，条例规定更是不容侵犯，一点都不讲人情。就算袁英表现的那么好，也不能打破48小时的魔咒。 颁奖结束，队伍带回。 回到宿舍后，我刚把证书小心翼翼的放好，屁股还没坐热呢，外面的集合哨就响了，还以为是要训练呢，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列队站好，艾登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们，搞得我们特别紧张。 艾登忽然一笑，说道：“放松点，今天不训练。” 吓死我了…… “我能理解你们，第一阶段结束后，恐怕已经恨死我了吧？” 没人敢说话，我胆大不怕死的用英语说道：“教官！我们都特别爱戴您！中国有句名言，叫严师出高徒！还有……” “停！” 艾登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指了指肩膀上隐约可见的纱布，对我说道：“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我就能把这事忘了，也别以为拿到优秀猎人就有多了不起，咱们日子还长，慢慢来……” 得，拍马蹄子上了。 看来接下来我有苦日子了，根据陶宇的叙述，猎人学校前半年的训练都挺残酷的。 之所以第一阶段淘汰率高，那是因为学员良莠不齐。而过了第一阶段，基本上都是精英了，轻易也不会退出了，不代表后面的几个阶段容易通过。 “把大家叫来，是让你们有个准备，来迎接第二阶段的训练。” 居然先告诉我们训练内容，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艾登继续说道：“第二阶段，远行军！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的科目。全程上千公里，为期21天。” 上千公里！ 学员们大多目瞪口呆，这个距离简直能累死人。 我并不觉得惊讶，因为陶宇跟我说过，和艾登描述的路程和时间都一致。 国内有些特种部队选拔，也有远行军的科目。但通常时间为一周，路程200-300公里左右。 也就是说，猎人学校的远行军，时间和路程是国内标准的三倍。 国内抗战时期，就有号称铁军的某支军队，辗转千里杀敌的事迹。但史料记载，耗费的时间是一个多月。 当然，铁军还是名副其实的，要是一般的部队，都得累死一群人。 艾登又说道：“在这一阶段中，每个人有且只有一次医疗援助的机会，可以登上医疗车随队前行，时间不能超过5个小时。” “这个机会什么时候用，你们自己决定。掉队、中暑、不想走了，都可以。” 汪鹏问道：“教官，如果脚磨出血来了，能否在不浪费这次机会的情况下，让军医为我们包扎呢？” “可以，但必须是我们停留休息的时候。在行军时找军医，都算是用了这次机会！” “是！我明白了！” 这还挺人情化的，相对科学一点，为我们杜绝了一些突发情况。 艾登笑呵呵的说道：“这次没花样，就是徒步旅行嘛，感受下w国的自然风光，都不用紧张嘛。” 旅行个屁！虽然没有花样，但这样的强度太吓人了，听起来就足够恐怖，更别提真正经历了。 “我知道你们非常恨我，所以为了改变我在你们心里的印象，我也为你们谋取了一些福利。” 居然还有福利？我不相信！ 艾登看着难以置信的我们，笑道：“今天晚上，我为你们准备晚宴，你们可以尽情狂欢！除此之外，你们还可以休假三天，可以去找你们各自代表队的负责人，可以参观猎人学校其他班级的训练，也可以打国际长途。” 这算苦尽甘来吗？我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家里的情况 其实也不算什么甜头，只因为我们刚从地狱归来，尝啥都是甜的。 “都愣着干什么？解散！” “欧耶！” 学员们都欢呼着，为这来之不及的假期而欣喜若狂。 回到宿舍后，我本来想第一时间去找杜克打电话的，结果汪鹏他们喊我一起去学校商店，买点远行军的用品。 我们身上是没有钱的，还得去找田主任。 w国经济局势动荡不安，汇率是一天一个样，最严重的时候，几百万元只相当于国内的一元钱，可以说是非常恐怖的。 所以当我们来w国的时候，田立群也并没有兑换多少货币，用的话找他就行。 其实去商店，我们最想买的就是卫生棉，最好是女生用的那种…… 买这东西当然不是因为我们心理变态，远行军的时候脚肯定会被磨破，把这东西垫在脚底下，不仅止血还能避免感染，同时也舒服一些。 这也不算秘方，国内部队很常见，新兵练队列的时候，老班长都会传授这种办法。 当然，很多外军也知道这个办法，商店的售货员也都见怪不怪。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的体重已经锐减到62公斤。要知道，我以前可是标准身材，现在完全偏瘦了。 眼窝深陷，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容貌都有些改变了。 其他人也和我差不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体重补回来。 晚上，艾登的确为我们准备了还算丰盛的晚宴，不再是篝火烤全羊，而是正儿八经长桌席，啤酒畅饮。 虽说大多都是西餐，但现在的我一点都不挑食，只要不难吃就往嘴里塞。 一众教官也和我们普天同庆、开怀畅饮，一改之前的魔鬼作风，仿佛换了一群人似的。 其实教官们私下里还是很和蔼的，杜克就是典型的代表，但到了训练场上就完全换了一个人，丝毫不手软的那种。 我一口气吃了两碗意面和好几块牛排，喝了两瓶啤酒后就去睡了，走的时候倪秋还在外面拼酒，这货酒量还真是好。 外军的纪律相对宽松，烟酒都是不禁止的，当然也是局限于军官，普通士兵还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我经常看到艾登坐在教官室的门口抽着烟，再喝两口红酒，然后但凡他喝多了我们就遭殃。也不知道这事校长管不管。 一觉睡到自然醒，第二天上午我就找到了杜克，打国际长途。 忽然意识到，我还没打过国际长途，不知道该怎么打。 找到杜克后，丢给我一个卫星电话，这东西我就会用了，而且用卫星电话似乎更便宜一点。 通话全程录音，并且只给半个小时的通话时间。 为了方便家里隐藏号码所在地，我播的是总机，这样在接通后，话务员就可以做处理了。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为军用号码，请在‘滴’一声后表明身份，话务员核实后会为您接通。” 居然还有这种程序？比在国内麻烦多了啊。 “滴……” “赴w国猎人学校中尉陈锋，请话务员隐藏分机信息，直接帮我连线值班首长。” 在东北虎，应该没有人不认识我。所以我也懒得叙述自己的详细身份，毕竟我这边的卫星电话是录音的，通话之后猎人学校是要审查的。 其实猎人学校录音，也不是怕泄露训练内容，我回国后不一样泄露吗？算是走个程序吧，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大概等了一分钟，电话就接通了，对面传来古鸿志浑厚的声音：“小兔崽子，被淘汰了？” 这声音太亲切了，不过说的话让我很郁闷。 “首长，您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合着您一直盼着我淘汰啊？” 古鸿志哈哈一笑，说道：“已经有两个老家伙接到w国的电话了，我这不是有点慌嘛。” 应该是袁英和楚阔嘛，他们这些军区直属的特种部队首长，相互之间都是熟悉的。 “第一阶段训练结束了，我们休了三天假，算是一种补偿嘛。” “很好，给我焊死在那。” 古鸿志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那也不是你想去的地方，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由着性子来。” “放心吧首长，我一定不辱使命。” “尽力就好。” 我骄傲的说道：“不是我吹，第一阶段结束后，我获得了荣誉证书，一共只有五个人获得！” “瞧给你能耐的，这才哪到哪？你小子别忘乎所以了！” “……” 其实我听的出来，古鸿志还是很欣慰的，只是怕我太过骄傲，他才故意泼冷水的。 “你要是真争气，就把‘最佳猎人’的称号给我拿回来！老子亲自请你喝酒！” 那是猎人学校的最高荣誉，哪是我说拿就能拿的？ 不过我获得的证书，也是最后评选的参照条件之一。 “不对啊，不是说我拿到猎人勋章就行吗？” “拿到勋章我只请吃饭，没有酒！” “……” 我要是真拿到了，非把他们家的茅台喝光了不可！ 古鸿志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酒，但却没见他喝过。 有次我和参谋长陆国华去他家，看到酒柜上一排好酒，什么茅台、汾酒，年头最少的也有五六年，都是老战友送的，但他一直没有喝。 古鸿志还特别有原则，只收老战友的酒，甚至敲诈勒索、打赌勒索，但从不收下属的酒。 所以，古鸿志这种爱酒但却不喝酒的爱好，在东北虎传为佳话，广为流传。 和古鸿志没有聊多久，我就要求转到猛虎特别行动组，是b组组长刘鑫接的。 原来陶宇在外面训练，刘鑫用对讲机呼叫了他，顺便和我扯了一会儿。 很快陶宇就接了电话，得知我并没有被淘汰，他就猜到是撑过了第一阶段的训练，毕竟从时间上也能推算出来。 陶宇似乎比我更激动，说道：“我前两天还听大队长说，连济南的兵王都意外退出了，这届似乎比往年更恐怖，还担心你小子也凶多吉少了呢，没想到你居然能拿到第一阶段的优秀猎人证书。” “袁英退出是意外，其实他是有实力留下来的。” “那当然，毕竟是兵王嘛。可能是年纪大了吧，猎人学校还得是青年军官去，军事素质强不代表身体素质强。” 这话倒是真的。 汪鹏是我们中年纪最大的，虽然每次训练都名列前茅，但每次都是硬撑着，一旦停下来就虚弱的不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人不服老是不行的，或许体力尚在，但精力肯定是会下滑的。 “总之我这里都好，你们不用太担心，只要身体不给我搞事，我肯定是没脸回去的。” 陶宇欣慰的说道：“嗯，家里也不用你担心。段弘毅把队伍带的很好，等等，段弘毅来了。” “喂！陈锋吗？”电话那段，段弘毅气喘吁吁问道。 “我这录音呢，你说话慎重点。那啥，你能别大喘气吗？” “我带队训练呢，你那怎么样？” 我懒得和他废话，说道：“一切都好，具体你问陶宇吧，我通话时间有限。我问你，现在队伍怎么样？” “对抗阶段，再过两个月就要备战了。” 出国前我也打过电话，那个时候猛虎突击队在整合集训，准备加入对抗序列。 猛虎特别行动组是模拟外军分队，没有任何勤务和工作，全年都在备战、集训、对抗和实战。 严格的说，对抗就算是勤务了。 猛虎特别行动组是特战磨刀石，除了选拔精锐特种兵，也要担任蓝军的角色，用外军的作战风格，和东北虎的各个队伍，甚至是全军区的各个特战队伍展开对抗。 这么做除了是提升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实力，也是让其他队伍了解外军的作战风格，起到激励的作用。 因为有录音，我也不方便问对抗成绩，同时也是强迫自己别想家里的事吧，毕竟我现在也没有精力操心，自己又帮不上忙。 “我告诉你，你小子别给我带跑偏了，等我回去之后发现实力弱了，我饶不了你！” 段弘毅郁闷道：“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再说了，你怎么跟上级说话呢？分不清大小王呢！” “他娘的，还真是人走茶凉，忘恩负义啊。” “嘿嘿。” “别傻笑，我问你，孙小武和张泽怎么样了？” 段弘毅说道：“张泽的手术很成功，现在在康复中心，恢复的也不错。孙小武已经归队了，进行适应训练，不过总去医务所和孙雨诺吵架去。” 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孙小武适应训练怎么样？” “手臂力量差点，缺块肌肉嘛。不过我觉得应该没问题，至少能通过士官考核。他也在参加训练，要叫他过来吗？” “别了，我通话时间有限，你给我转到医务所，我找殷诗晴。” “重色轻友啊……” “滚！” 不知道为什么，段弘毅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我给你转过去。” 殷诗晴在我心里的确有很重的分量，但重色轻友还不至于。在有限的通话时间里，想向她报个平安，仅此而已。 几秒钟后，电话又被接通到医务所，殷诗晴很快就接了。 她很惊讶我能打来电话，激动之余又问东问西，一如既往的让我心暖。 “陈锋，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果运气不够好，那就要头脑灵光些。如果身体真的熬不下去了，那也别逞强，我们都盼着你回来呢。” 电话那端换了好几个人，只有殷诗晴为我打退堂鼓。 她是最了解我的，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在坚定我的决心，只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而已。她深知，她越是期盼我回去，我就越不能回去。 我转移话题，问道：“李乘风临走时看了我，是你让的吗？其实没有必要的，经历了这么多，没有什么能打垮我。” “小孩子才会说自己长大了，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就好。” “李乘风在你那吗？” 殷诗晴那边沉默了许久，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可能科目 我又不傻，殷诗晴对李乘风什么心思我会看不懂？ 之前我让段弘毅转线的时候，这家伙吞吞吐吐的，我就猜出了其中的猫腻。 整个东北虎，谁不对我和殷诗晴的关系说三道四？不说别人，就连我最亲近的战友，都觉得我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男人嘛，往往秉承着“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的观点看待世界。 所以，段弘毅的犹豫，无非是因为李乘风回国之后和殷诗晴的关系近了。 其实，我并不觉得有多么酸楚，只是因为殷诗晴在我眼里太完美了，就连李乘风都配不上她。 我之所以这么问殷诗晴，其实也是一种试探。她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 不过我没想到，她又把问题丢回来了。 我笑着敷衍：“没什么，随便问问。部队怎么安排他的？” 殷诗晴也没有追究，答道：“任作训参谋，但现在军区在和东北虎协商，想把他调到军区一段时间，命令还没下来。” 作训参谋，部队监督训练、制定训练计划的职位。 通常，这个职位由参谋长代理，团级以下单位由作战参谋代理。 不算是虚衔，属于协调职位。 李乘风是东北虎资历、能力最好的魔鬼教官，又是特战英雄，当这个职位都有点屈才了，当代理中队长也是适合的。 只可惜，猛虎特别行动组是直属分队，上面没有中队，直接归大队管。而李乘风肯定不想去其他中队，他对猛虎分队有感情嘛。 但现在陶宇已经晋升少校，李乘风肯定不想把他的位置挤走，这两人的关系不错，何况陶宇做的也不差。 我嗤笑道：“军区要人，什么时候协商过？” “首长不放人啊，刚回来就要抽调走，这也太过分了。” “也是。” 古鸿志什么脾气我太了解了，好不容易培养出个兵王来，那能楚才晋用呢？肯定得牢牢攥在手里。 不过，我觉得古鸿志的坚持没有什么用，胳膊拗不过大腿…… 殷诗晴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要为我操心，因为我自己都没怎么上心。一切随缘，这是对爱情最基本的尊重。” 这个观点我不敢苟同，既然喜欢就要去争取。当初陆若琪就是我苦苦追来了的，只不过没有费周折而已。 不过，我并不能用自己的感情经验，来权衡某些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外人可以不理解，但要给予最起码的尊重。 殷诗晴和李乘风，都是那种比较内向的人，从不坦露真实的内心，甚至会让人看不透。所以他们两个要想在一起，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人在异乡，又能做些什么呢？而且我这个人不擅长做媒婆，之所以想撮合，完全是想让殷诗晴开心，和李乘风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在我看来，像李乘风这般冷漠无情的人，活该孤独终老…… 见杜克示意我时间到了，我也急忙说道：“晴姐，我通话时间有限，就不说了。你保重身体，不用担心我。” “嗯，你继续加油，也不要担心我。” 挂掉电话后，杜克走了过来，踢了我一脚，说道：“一个电话换了多少人？女朋友这么多吗？” “人帅，没办法。杜克你有老婆吗？看你这么老，应该讨不到老婆吧？” 杜克没好气的又踢了我一脚，骂道：“滚！” “哈哈哈……” 私底下嘲笑了一下军士长，如果是在训练场上我可不敢，那就不是踢一脚的事，肯定屁股开花。 跟家里通过电话后，我算是扫除了一切后顾之忧吧。 最令我欣慰的就是孙小武和张泽，他们如果都能挺过这一关，我也算是少了些遗憾。 而属于我的挑战，也是一轮接着一轮…… 整整三天，学员们除了吃就是睡，可算是好好休息了一下。 期间我还担心艾登会不会突然开始第三阶段，结果这货还算是信守承诺，名副其实的让我们休息了三天。 第四天的早上，集合哨如期而至，远行军正式开始。 所有人负重二十公斤以上（背囊加枪械），跟随着最前面的导引车，离开了猎人学校。 此行的目的地在哪里？具体路线又是怎样的？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 这不是简单的远行军。 全程都在跑，很少有走路的时候，掉队就要挨打。而节省下来的时间，也不是用来休息，而是推车、搬物资、过沼泽…… 最关键的是，水和食物都不是特别充足。 也不能说猎人学校的远行军花样多，而是更加的贴近实战，毕竟如果是在实战情况下，这些困难都有可能出现。 在这21天里，我们平均每天仅有5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其余时间全部在受训状态下，体能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科目。 无论刮风下雨，都不能影响我们的行军进度，那段时间每天都盼望着阴天，最好不刮风不下雨，又没有太阳。 相比于第一阶段的训练，远行军的确显得没那么残酷。可这一关太考验学员的毅力和耐力了，身心的双重折磨，也足以摧残本就薄弱的意志。 几乎每个人的脚裸都满目疮痍，我们之前准备的卫生棉，在高强度的行军下，其作用微乎其微。 而食物方面更是少的可怜，每天能吃到一次面包和沙拉，就已经算是大餐了，常常饿的我们只好沿途偷偷摘野果、野菜充饥。 进行到第10天的时候，几乎所有学员都出现了脱水的症状，比较严重的都申请了医疗援助，用掉了仅有的权利。 其中有位e国学员，脱水加中暑，医疗援助后，还是没能撑下去。 其实w国四月份的天气并不算特别炎热，最高温度也就三十摄氏度左右，但e国毕竟在寒带，肯定难以适应这样的天气，中暑也是情有可原。 我在第18天的时候脱水严重，申请了医疗援助，可能是身体素质比较好，最后顺利的坚持下来。 一共有四名学员没能挺过这一关，国内学员全部过关。 远行军的终点，是一片礁石遍布的海滩。 到达终点后，艾登宣布我们通过第二阶段的训练，获得“陆地勇士”勋章同时，也将进入第三阶段的训练。 第三阶段的训练为海上科目，为期两个月。 当然，我们也获得了宝贵的休息时间，为期三天。 但其实，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处理伤口，我的膝盖肿得像馒头一样，疼的睡不着觉，脚部也重度感染，需要把腐肉挖出来…… 我们的宿舍就在海边，晚上的湿气非常重，有旧伤的人辗转反侧、昼夜难眠。 汪鹏就是其中一个，因为他这次是睡在我上铺。 “汪鹏，还好吗？” “没事，再给我来点止痛片。” “拉倒吧，你都吃了两片了，再把自己吃坏了，要不咱俩出去坐会儿。” “行吧。” 出了宿舍门口，就看到倪秋和安东两人坐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这都1点了，还不睡？” “你们不也一样，都是白天睡多了，晚上浑身疼的睡不着吧？” “差不多吧。” 其实我的旧伤还好，主要是膝盖肿的比别人严重，药劲一过就钻心的疼。 汪鹏坐在倪秋旁边，捶着胸口说道：“老了，又一身伤，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你可以的。” 倪秋安慰了一句，又说道：“我现在有点慌，因为我水上科目不是很好……” “怎么？你没接受过海训吗？” 有安东在，我也不好说出夜老虎的番号，尽管安东根本听不懂中文…… 倪秋叹声说道：“我到特种部队五年，只经历过一次海训，还是借着军演的机会。” 暗夜之虎直属于兰州军区，因为辖区不靠海，所以从职能上，也只是两栖（陆空）特种部队。 东北猛虎、南国利剑、雄鹰等这些特种部队，其辖区就决定了要有更全面的素质。当然了，还是更偏向于陆地作战。 而像蛟龙突击队（海军）、雷神突击队（空军），也是三栖特种部队，但也是更偏向兵种作战形态的。 经常看到网上有人把曝光的几大利刃进行排行，其实都是不科学的，至少不是客观的。都各有所长、不同职能，没办法对比。 我对倪秋说：“你泅渡成绩很好啊。” “在海里泅渡就不行了，我游泳不是特别好。” 汪鹏安慰道：“不用紧张，游泳不过是海训的其中一个科目而已，你可以的。” “就是。” 倪秋叹声说道：“尽力而为吧，我得做好心理建设。” 安东在旁边眨眨眼睛，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哈哈哈……” 汪鹏笑道：“32号说他恐惧海训，我们试着让他放松。” “哦，我也没有经历过海训的，我隶属于陆军。” “那要做好准备了。” 经过了两个月的并肩作战，学员们的关系都更加密切，以至于倪秋和安东都能冰释前嫌。 其实安东人还不错，这些天接触下来，发现他也是个特别讲义气的人。如果不是当初他为了争夺食物推了倪秋一下，也不至于给我留下坏印象。 当然，那件事情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没必要耿耿于怀，当事人倪秋都不计较了。 三天的休假很快就过去，艾登的集合哨音也准时的可怕。 学员集合后，艾登高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进行海上科目训练。而首先要进行的是，环岛泅渡！” 啥玩意？ 艾登指着大海说道：“从这里出发，泅渡10公里后会看到一座小岛，绕岛回到这里，就算完成！注意，你们没有任何救生工具！”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又是一项不可能科目。 第一百八十八章 绕岛泅渡 这岛会有多大？谁也不清楚，在海岸上根本看不到。 但先不考虑绕岛的问题，光是到达海岛的10公里，就足以让我震惊了。 我虽然水性好，但也没有游过这么远的距离！ 陶宇曾和我说过，猎人学校的海训科目很残酷，其中就包括长途海上泅渡，但我哪想过会有这么远？ “出发吧，还等什么呢？成功回来了是英雄，回不来只能是垃圾！” 这里的教官训话很难听，我们也已经习惯了，把他们的话就当放屁。 我们连忙跑向装备库，领取泅渡泳衣和泳镜，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的工具。 即刻出发，拿着鸭脚噗向沙滩进发。 倪秋愁眉苦脸的对我说：“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其实我也挺害怕的，毕竟没有经历过，但总比倪秋更有把握些吧？ 于是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一会儿你跟着我，这次又没有时间限制，咱们慢慢游呗。” “好吧，小老虎你得罩着我了。” “滚！再叫我小老虎，我在海里掐死你！” 这时沙滩上的杜克喊道：“注意，只有两艘教官船，不可能时刻跟着你们，但手环会记录你们的行动轨迹，谁都别想耍花招！” “如果坚持不下去了，按动手环上的求救按钮。当然，一旦按下就视为淘汰！” 还是那么没人性，不过本来也没指望能有什么保障。 猎人13号凯文穿上鸭脚噗，高呼道：“兄弟们！好好享受大海吧！” 学员们欢呼打气，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一会儿就让你们哭出来！ 可能因为我是海边长大的孩子，所以对大海没那么向往，甚至觉得厌烦。 汪鹏拍拍手，喊道：“兄弟们！出发！” 士气还是要有的，如果一开始就觉得做不到，那也不用游了，直接退出就好了。 “走着小泥鳅。” 我摆摆手，和倪秋向大海走去，茫茫海面上波涛汹涌，卷起的巨浪甚是骇人。 海水没过腰的时候，我高声呼喊道：“大家别太分散，彼此照应！水性好的照顾一下后面的兄弟！” “好！” “ok！” 这种事如果不抱团，那么真的很难完成，谁能保证中途不会脚抽筋？ 越往大海深处游，海浪就越大，凶险程度也就越来越大，谁能保证不会出意外？ 我一猛子扎进水里，好久没有游海泳了，感觉不错。 因为有鸭脚噗，游起来快了不少，等我再露头的时候，发现已经甩开大部队十多米了。 倪秋在水里扑腾着，骂道：“你大爷！我还以为你刚入水就被淹死了呢！” “才一分钟而已，我游的快吧。我说小泥鳅，你打算用自由泳游完全程吗？” “不然呢？蛙泳还是狗刨？” 我白了他一眼，对所有人喊道：“大家保存体力，海面的浪是往岸边推的，潜到两米以下游！会省力很多！” 不是海边长大的孩子，根本不会知道这种常识。 毕竟我编号靠前，所以大家还是按照我的话尝试了一下。 我躺在海面上飘了一会儿，学员们露头后都超过了我。 汪鹏哈哈一笑：“还别说，你小子还真有点能耐哈！” “嘿嘿，咱就这么游，露头后就漂一会儿，现在是上午，洋流并不快。” “好！” 吴天这小子游的也不慢，毕竟是南国利剑的，没准还参加过海上实战呢。 于是吴天带头游，我来负责殿后。几十名学员浩浩荡荡的向大海中心游，不停地潜下、露头，像是一群海豚似的…… 但我分享的这种方法并不省力，只是不费力而已，免受海浪的影响。 等身后的海岸逐渐模糊后，大家的体力就有些跟不上了，甚至都没有力气下潜了。 可如果不用力游的话，海浪会把我们往海岸上推，不进则退。 大家的体力、耐力都差不多，不过可能是因为我水性比较好，所以当他们都力竭的时候，我还有体力坚持。 游泳是技术活，同样的距离，水性好的人就能省点力气，而水性不好的人可就要费力许多了。 倪秋就属于后者。 其实他游的也不慢，只可惜技巧欠佳，所以花费的力气更大一些。 “我不行了！”倪秋哀嚎着，躺在海面上让身体浮起来。 “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可以休息一会儿，这才哪到哪？我们连岛还没看见呢！” 倪秋翻过身继续游，对我说道：“我的脚太疼了！” “我也疼，这里的海水盐分很高。” 远行军留下的伤疤，现在还没有好利索呢。 “别停下来，我们的体温在慢慢变低，必须要保证体温。” 我试图为倪秋加油鼓劲，而他似乎也受到了激烈，压抑住心头想要放弃的念头。 已经有两名国内学员退出了，想要拿到集体荣誉，接下来的训练和考核，就必须全员通过。 以前袁英都是这样激励我们，现在他走了，在遇到一些我擅长的科目时，也要扛起这份责任，只有这样，我才觉得对得起袁英。 没过多久，我也开始有些力竭，但为了激励倪秋，我一直没有提议停下来休息，而是一直催促着倪秋，让他别掉队。 “我游不动了，你们呢？” 游在最前面的吴天高声问了一句，他身后的13号凯文和汪鹏也停了下来，等待后面的学员追上来。 我在后面吆喝道：“休息10分钟！但别在海面上飘着，用踩水的方式保持身子直立，海浪过来时就潜入水下，否则会被海浪吹回去！” “ok！” 小时候，我做过这样的实验，把树叶放在海面上，海浪并不能把树叶拍打很远。但如果我飘在海面上，那就会被拍得很远。 至于原理我也说不清楚，实践出来的。 我们都穿着鸭脚噗，只要缓缓地在水下摆动，就可以让身体保持直立。 倪秋担忧的问道：“你说，会不会有鲨鱼、海蛇之类的东西？把我们给吃了？” “电影看多了吧？抓紧时间休息，别说话。” “哦……” 这时，汪鹏惊呼道：“你们看，前面是不是小岛？” 我趁着海浪翻过去的一瞬间望了一眼，还真是小岛。 不过，我心里也是“咯噔”一声，这小岛比我想象中更大一些，绕一圈没那么容易。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看到一丝希望了，初步估计，我们现在已经游了四分之一了。 我吆喝道：“大家休息一下，然后一鼓作气游到小岛附近！” “好！” 休息期间，我向倪秋传授了不少游泳技巧，比如说善用鸭脚噗，利用小腿、手掌等，都是比较省力的方式。 倪秋最大的优点就是头脑灵活，学什么东西都特别的快，这一点我都自愧不如。 倪秋和我一样都是中尉，但他比我大两岁，当兵的年头也比我多。 虽然在特种部队的时间差不多，但我是直接到特种部队服役的，而他是从老部队选拔上来的，据说以前是侦察兵。 侦察兵，这个概念已经越来越淡化了，现在步兵特战化，普通步兵都在向特种兵靠拢，这也是为了适应现代战争的必然趋势。 短暂的休息过后，我们继续向小岛的方向游，而小岛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其实这岛并不大，不过是凸出的大片礁石而已，上面有一些植被。 而靠近小岛后，海浪开始变得复杂，这片礁石影响了洋流，导致我们游的时候特别费力，所有人都到达了临界点，包括我在内。 “别休息了！所有人向右拼命游，然后浮在海面上休息，海浪会把我们拍向小岛东侧，然后我们就绕了一半了！” 我这个提议立刻被所有学员采纳，因为他们都感受到洋流的方向，这是最合理的建议。 其实从远行军开始，我渐渐地取代了汪鹏和凯文的领导地位，加上我平时和很多学员的关系不错，大家也愿意相信我。 刚来猎人学校的时候，我的确是奔着荣誉来的，虽然把握不是很大，但至少没太想和国外学员接触。 但两个月过去了，和国外学员的友谊也慢慢的建立起来，只不过不可能和国内学员相比。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 凯文是m国的，算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但我从未表现出敌意和不满。也正因为如此，凯文也从未和我们恶意竞争，只要我的判断是对的，他都愿意配合。 这就是共患难结下的情谊，弥足珍贵，是常人无法拥有的。 按照我的方法，我们在休息时就完成了绕岛任务，然后顺着洋流继续往回游！ 教官船不为我们指引方向，但好在有太阳。 洋流和海浪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只有近海的洋流相对单一，无非是涨潮和落潮，但远海就不一定了。 我时刻关注着洋流，为队伍寻求最省力的方式。 然而，再省力的方式，都无法延缓我们逐渐贫乏的体力。 我已经完全游不动了，而倪秋连浮在水面上的力气都没有，只好横躺在我的肚子上，两个人一起漂。 好在洋流是正确的，我们即使是休息，也是往起点处漂的，只是速度有些缓慢而已。 “16号呢？哪去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我左右看了看，发现安东真的不见了。 安东的水性没比倪秋好哪去，所以一直都在队伍的最后面。 “倪秋，你自己游！我潜下去看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懒人梯 每个来猎人学校的学员，之所以能坚持下去，都因为肩负着某些人的希望和寄托，又或者是祖国赋予的使命。 安东和我们一样，只是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坚定。 “死也要死在这里！”这是我们学员常挂在嘴边上的话。 但安东，是会把这句话贯彻到底的。 他不在乎此刻的屈辱，也不在乎痛苦和绝望，因为在他心里，荣归故里和客死他乡都值得尊重。至少，都能证明他足够爱自己的祖国。 所以，这一刻我是有些慌乱的，因为安东即使到达极限也不会表现出来，仍然会保持着拼命的姿态。 说实话，他是我见过意志力最强的战士。 我在黑漆漆的海面下搜寻着安东的身影，环视两周后，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他。 此时的安东手臂不规律的摆动着，而双脚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纹丝不动。 我对这种状态不陌生，这货明显是抽筋了！ 游泳的时候，尤其是海泳，遇到手脚抽筋的情况时，一定要冷静。如果脚抽筋，就用双手有规律的摆动，手抽筋则相反，这样是一定能浮上来的。 但如果动作不规律，那么一定浮不上来。 安东显然不知道这样的常识，在下沉的那一刻就已经慌了。 我飞快游过去，然后揽着他的脖子就往上浮。 安东还算保存着一丝理智，看到我游过来后，马上停止了挣扎，让我省了一点力气。 新闻上经常看到有些人下水救人，人救上来后把自己搭进去了。这都是因为被救者疯狂挣扎，连累了施救者。 浮出水面后，我已经累的快虚脱了，喘着粗气喊道：“你他娘的不要命了是不是？抽筋了不会呼救吗？要不是发现及时，你就死了！” 海水的浮力比较大，相对来说就算是抽筋，也还是有呼救的可能性的。安东之所以沉下去，就是太自负了，以为自己能搞定。 安东剧烈咳嗦着，问道：“你别说汉语，我听不懂……” “你大爷！” 我揽着他的脖子，尽快跟上大部队。 好在领队的是吴天，还知道等等我。 肖琦远远地冲我喊道：“倪秋交给我，你带安东吧。” “好。” 倪秋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因为他的水性不好，所以为了跟上队伍，花费了大量力气，现在能保持清醒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保持呼吸，3！2！1！潜！” 安东抓着我的肩膀，和我一起潜入水下，跟着我一起游。 这样我会很累，但也是没有办法的。路途遥远，如果靠海浪漂回去，那得猴年马月。 为了照顾安东，我只潜了三十来秒就露出来了。 循环两次后，安东对我说道：“锋，我的脚恢复了，可以自己来！” “好，跟着我节奏，你可以的！” 学员中比我水性好的人，不超过三个，那些来自海军的都未必有我好。 但即使是我，在望到海岸线的时候，也已然没有了一丝力气，意志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兄弟们！胜利在望了！” 最前面的吴天高呼了一声，在海面上漂着的我转头看了一眼，夜幕下的确看到了岸边船只的灯火。 我拍了拍旁边的安东，说道：“安东，快到终点了，再来一轮！” “我不行了！” “你可以的！走！” 我一把将他拉入水下，这次没有潜太深，因为正赶上退潮，海面洋流是会帮助我们的。 出发时还是上午，现在已经是黄昏了。 必须尽快登岸，否则我们的身体就要出问题了。先不说没有食物补充体力，没有淡水就够我们受的了。 我试图忘记彼岸，让自己像是只没头苍蝇一样的游。旁边的安东也和我一样，居然学会了狗刨。 直到一脚踢在沙滩上，前方传来阵阵的欢呼声，我才意识到，我们登岸了！ 我站起身，感受着脚掌踩在沙滩上的感觉，拉着安东向前奔跑，结果摔了一个狗吃屎。 “哈哈！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学员们欢呼着，无法形容我们内心的喜悦，这真的太有成就感了。 岸边的军士长杜克拿着照相机，为我们拍下这难忘的瞬间，漆黑的面庞带着灿烂的笑容。 我摘下鸭脚噗，揽着安东的肩膀欣喜道：“安东，我们做到了！你敢相信吗？” 安东看着我，同样揽着我，真挚的说道：“锋，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救了我！” “咔擦”一声，杜克的相机闪烁了一下。 “喂，杜克！照相怎么不说一声？” 杜克憨厚一笑：“自然才是最美的。” “你平时是不是总偷拍我们？我看看里面有多少？” “滚！” “……” 我又拉来艾登，这货见我揽着他，恨不得一脚把我踢开，但看到杜克的照相机后，又摆出一副自认为很酷的造型，一点笑容都没有的那种…… 没想到他还有镜头感…… 但闪光灯过后，这货就一脚把我踢开了。 当我从猎人学校毕业时，杜克交给我厚厚一沓的照片，包含我对猎人学校的全部记忆。 那些痛苦的、辉煌的、彷徨的、愤怒的…… 记忆总是美好的，哪怕是悲伤也会自动过滤成缅怀。 回国后的我，经常会翻起这些照片。当时间变得久远，仿佛会陷入深深的怀疑，仿佛这段记忆根本就不存在。 人类发明照相机，大概就是不想忘记过去吧。不管过去是美好还是悲伤，总值得缅怀。 绕岛泅渡的这个科目，正式拉开了第三阶段训练的序幕。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海上泅渡这个科目，基本和陆地上的武装越野一样，家常便饭。 我们常常游到那个小岛上进行抢滩登陆，然后游回来吃饭休息，然后进行各项海上训练。 整个第三阶段训练，其实可以分为两个部分。 一方面是体能和意志力，比如抢滩登陆、武装泅渡、暴晒训练、孤岛生存等。 另一方面是技巧培训，如水下射击、潜水、海港引导基础、潜艇基础、快艇船只驾驶等。 总之，猎人学校的科目非常全面，很多海军特种部队的内容都有涉及，甚至更加深入。当然，无论什么样的科目，都是在残酷的训练环境下进行的。 第三阶段结束后，我们都获得了“海洋卫士”勋章，许可进入第四阶段的训练。 同时，因为我、吴天和一位欧洲学员在海训科目中表现突出，获得“海洋勇士”的证书。 在整个第三阶段中，有两名国外学员退出，其中就包括m国的三角洲队员。 这可是让13号凯文抓住了把柄，对三角洲一顿痛骂，双方差点打起来…… 我是有些高兴的，因为国内学员都还在。而且以现在各代表队的淘汰率，我们是最高的。 如果能够一直保持下去，团队荣誉必然是我们的。 第三阶段训练结束的当晚，我们就乘车回到了猎人学校，休息两天作为补偿后，我们随即进入第四阶段的考核，为期两个月。 这个阶段，是特种兵最为重要的一课——枪械战术训练。 包括射击、障碍训练、战术演练等等科目，可以说都是干货。 我本以为，到了这个阶段，将不会再有体能的考验，结果当艾登把我们拉到障碍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猎人学校的障碍场地，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和国内“特战200米”、“400米障碍”完全不同，这个障碍场有500米，共有20个障碍，每一道障碍都很难翻越，其中最为恐怖的，就是懒人梯。 梯子呈钝角三角形，高4米，由一根根直径10厘米横杆钢管组成，每根横杆间距约70厘米。 如果“懒人梯”障碍垂直于地面，翻越起来就十分容易，猎人学校将这个障碍倾斜45度，受训者需仰角越过障碍最高杆，而后再从另一面爬过。 这是我见过最恐怖的梯子…… 作为突击手出身的我，障碍成绩当然是顶尖的，曾经打破过陶宇保持的东北虎记录。可看到这个障碍场后，我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发颤。 教官为了我们做了一次示范，猎人学校的战术动作完全从实战出发，毫无花哨，甚至会显得有些狼狈。 尔后，我们就被赶到了训练场。 “3号！快点，腿抖什么？你这种废物垃圾！就该让你的祖国回收！别在这里污染空气！” “你大爷！” 我回头义愤填膺的喊了一句，脸上却丝毫没有骂人的表情。 艾登不止一次听到我这么喊了，但始终没能搞懂什么意思，高声喊道：“25号！” “是，长官！”汪鹏答道。 “他说的什么？” “他说他会努力！” “……” 好兄弟，就是要相互打掩护。 猎人学校的教官就是如此的凶狠，骂人的时候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会让学员备受屈辱，心理素质不好的，恐怕很难承受。 倒不是我的动作慢，而是这障碍场难度太大了，每个障碍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没办法保证速度。 我是最先到达懒人梯的，到近前才发现，难度比我想象的要大。 因为是仰角爬，所以几乎全靠臂力，而钢管相隔70厘米，光靠双手根本爬不上去，而双脚又很难发力，经常脱离钢管，整个人悬挂在梯子上。 而一旦掉下去，很有可能受伤。 “快！快！”教官不停的催促，艾登直接拿着鞭子过来了。 我吓得连忙往上爬，用了足足一分钟才攀爬到顶端。 身后的安东爬到最后一个梯子的时候，双脚忽然悬空，他拼命想把脚挂回钢管上，但却无从发力。 梯子四米高，相当于一层楼了，以这样的姿势摔下去，太容易受伤了。 我也没有想那么多，一把拉住他的战术背心，硬生生的把他拉上来。 安东爬上来后，望着悬空的梯子，心有余悸的咽了一口口水，对我说道：“谢谢。” “别客气。” 经过了四个月的磨合，我和安东的关系越来越好。 但安东的偏执和自私，让我们刚刚缓和的关系再次恶化。 这件事，就发生在懒人梯。 第一百九十章 喂不熟的狼 既然是枪械战术阶段，那怎么能少得了枪械呢？ 当天下午，艾登就向我们展示了猎人学校的武器库。 武器库大概有一百多平方米，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从弓弩、手枪到狙击步枪、火箭筒等等，齐全的有些可怕。 艾登说道：“全世界范围内，但凡产量超过10万件的单兵武器，基本上全都在这里了。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你们要学会这里所有枪械的使用，批量超过100万件的武器，要求能熟练拆装。” 这就有点厉害了，我扫视一周，发现一排国内武器，倍感亲切。 产量超过100万件单兵枪械其实挺多的，很多老古董都能排上号，反而很多现代先进武器都处于限量生产的状态，未能加入序列，估计猎人学校也搞不来。 学习外军枪械和装备，作为顶尖特种兵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眼界要开阔，会的东西不能仅限于眼前。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海外作战，自己携带的枪械没子弹了怎么办？子弹口径不一致，还不是拿起敌人的武器打仗？ 虽说枪这种东西大同小异，无非是扣动扳机的事。但关键就在于“小异”，特种兵所执行的任务往往高风险、高精密，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而枪械和人一样，每一种枪械都有自己的“脾气”，一发子弹能要了敌人的命，但如果一发子弹没打准，也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短暂的参观过后，我们领取了枪械进行武装越野。 事实上，尽管到了第四阶段的训练，依旧没能轻松多少，因为时常把之前经历过的科目拿出来，回炉。 而在这些回炉科目中，熏瓦斯和泼冷水的频率最高，艾登心情不好就会来一次，而每一次都让我们泪流满面、崩溃不已。 其中一次，我直接昏迷在了瓦斯屋内，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务室了，根据军医交代，我已经脱离训练6个小时。 我一听就慌了，连忙投入了训练。 一整年只有48个小时，就这样浪费了6个小时，能不心疼吗？ 要是什么重大的科目也就算了，关键是倒在了“熏瓦斯”这样的日常科目上，我心里别提有多懊恼了。 我们学习的枪械知识，也是在高强度状态下进行的。 枪械的拆装，教官往往只演示一下，然后我们练习几分钟后就开始测评，达不到标准的就要受罚。 也幸好我们都是顶尖特种兵，基础理论比较扎实。不过话也说回来了，也正因为我们比较强，才会有这样的强度。 我也是当过主训的人，非常能理解艾登的原则，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标准，我们有多强，他的标准就会有多高。 永无止境…… 如果把第四阶段的训练比喻成熬中药的话，那么体能训练就是药引子，每天都必不可少，而且强度还特别大。 而障碍训练几乎和枪械训练一样多，按照艾登的说法，只有把这两项技能同时培养起来，才有可能把射击战术练好。 这天下午，我们进行了20公里的武装越野，这样的距离基本上相当于半个马拉松了，何况我们还有负重。 然后当我们晚上回来的时候，艾登表示很不高兴，必须要我们完成一次障碍训练才给饭吃。 在这里，我们是没有任何权利的，对于这样毫无道理的要求，我们也只有服从。 可此刻的我们已经到达了生理极限，剩余的体力不足以完成这样的科目。 我在跨越第17道障碍的懒人梯时，差点从顶端摔下来，幸好旁边的13号凯文拉了我一把。 从懒人梯下来的时候，我直接瘫软在地。而这时，懒人梯上有人闷哼一声。 我抬头望了一眼，是肖琦。这货也和我一样，体能已经到达极限，所以攀爬的力量不够，导致双脚悬空了。 要不是求生的信念在支撑，恐怕他就直接掉下去了。 其实这时候的我们，完全是信念在支撑着，眼前发黑、头脑发懵，在进行如此高危科目时，稍不留神就可能导致受伤。 “肖琦！抓住啊！” 我惊呼了一声，随即便看到爬在肖琦上方的安东，已经快要登顶了。 “安东！先拉他一下。” 平时如果在懒人梯失足悬空，大不了浪费一些体力，把自己荡回梯子上。 可现在不比平时，我们的体力和精神都难以完成这样的动作。 可以说，肖琦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上不去又下不来。 从肖琦呆滞的目光和痛苦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他坚持的很辛苦，可现在能帮他的，只有在他上方的安东。 安东似乎没有听到我的提醒，而是更加卖力的攀爬到懒人梯顶端。 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了解安东？这王八蛋分明是想先登顶再救人，否则他怕肖琦连累他！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肖琦会忽然掉下来。 然而，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安东爬到顶端，试图拉住肖琦的作战背心时，肖琦忽然双手脱力，整个人纵身掉了下去！ “肖琦！” “42号！” 所有人都惊呼着，本来瘫软在地的我，也飞快的跑了过去。 肖琦的额头上满是鲜血，双手捂着胸口不住的闷哼着。 从他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他非常的痛苦，只是没有更多的力气打滚哀嚎。 多次负伤的经验告诉我，他伤到骨头了。 “让开！让开！” 杜克带着两个教官跑了过来，把我们都推开，立刻招呼来担架把肖琦抬走。 “完了，肖琦折了……” 倪秋在我旁边哀叹着，语气里充满了不甘和遗憾。 老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肖琦八成是伤到了骨头，如果真的是这样，想要在48小时内归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场景有些寂静，尤其是国内学员们，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当安东从懒人梯上下来的时候，我心头的无名之火也彻底被点燃。 我飞身冲了过去，一拳打在安东的脸上。 安东没想到我会忽然动手，触不及防的挨了一拳，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正当我想冲上去继续揍的时候，汪鹏和13号凯文及时制止了我。 我愤怒的喊道：“法克！你刚才没看到他要掉下来了吗？就算没看到！我提醒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怕被连累是不是？” “陈锋！” 汪鹏大声呵斥着，却抑制不住我心头的怒火。 “坦克炮击的时候，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拦住你！远行军的时候，是42号（肖琦）分了你半壶水！绕岛泅渡的时候，是我潜入水下去救的你！……” “我们不计前嫌帮了你多少次？你数的过来吗？我们在做这些的时候，何曾怕过被你连累？” “你就是一匹狼！一匹喂不熟的狼！不管对你多么好，你永远都是自私的！就你有祖国是吗？就你想留下来是吗？你把我们当什么？被你利用的小丑吗？” 我本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安东已经改变了他的执拗，而今天的事情让我发现，是我错了。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是佛，没有那份肚量去感化谁，而我想去做的，只能是发泄心中这份愤怒。 安东坐起身来，面对我的质问和谴责，露出了愧疚的神情。 幸好他没有说“对不起”，否则我会更加的愤怒。 事实上，我的愤怒也到此为止了。艾登忽然走到我面前，扬手就是一耳光。 “看什么看？继续训练，都不想吃饭了是不是？” 艾登大喊了一句，学员们立刻鸟散。 而我别说吃饭了，连继续训练的资格都没有，立刻过来几个教官，对着我一阵拳打脚踢。 学员不仅仅是第一阶段没有人权，尔后的所有训练，都要以“服从命令”为第一要义，我这种“搞事情”的行为，纯属找死。 但艾登还是手下留情了，在学员都完成了剩余障碍训练，被命令去食堂吃饭后，艾登也示意教官们住手。 教官们打的也不重，只是此刻的我有些招架不住而已。 其实就是为了演戏，做给其他人看的。 艾登走到我近前蹲下，问道：“3号，你不是傻子，为什么总做傻事呢？” 我躺在地上，拼命抑制住快要昏迷的状态，含糊的说道：“比起被你们揍一顿，我更需要发泄心中的怒火。特种兵，不应该是冷漠的杀人机器，而是应该有信仰。” 艾登摊摊手说道：“为祖国，不是一种信仰吗？” “是，但你不觉得这太肤浅了吗？二战时期，法西斯的战士也以希特勒的想法为信仰，难道那也是战士的信条？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可能成不了战士，更成为不了英雄。” 因为说的是英文，所以我才能阐述的如此深刻。 “那你想成为怎样的战士？” “一切为了祖国和人民。除此之外，我不需要任何的信条，除了敌人，我可以和任何人交朋友。” 艾登拍拍我的脸颊，轻笑道：“存在即合理，你可以以你的态度去面对世界，但不能要求世界以同样的方式来回馈于你。你很年轻，也很天真。” “现在我懂得了，感谢你的分享。” “我也要感谢你的分享，让我很有感触。但是，我也要教你一课。这个世界是会变的，你也不要奢求去改变这个世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被这个世界改变。坚守你的信仰，别去奢求什么。” “我明白了。” “很好，但你今晚还是没有饭吃，这是学费。” 我：“……”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心寒 到第四阶段的训练后，我们的休息时间也多了起来，通常是晚上10点到凌晨4点，大概六个小时左右。 这个时间段相对固定，但前提是艾登别发脾气。 我拖着疲惫、酸痛的身子走回宿舍，发现身子都是泥，干脆穿着军装走进了旁边的浴室。 将军装洗了一下晾在门口，我望着浴室洗漱台上的大镜子，忽然有点恍惚，仿佛根本不认识镜子里面的自己。 面黄肌瘦、伤痕累累。 仅仅四个多月，我仿佛换了一副皮囊。 那些属于我身上的光环都不复存在，要不是内心的灵魂依旧火热，怕只是行尸走肉了吧？ “我到处找你，在这发什么呆？” 汪鹏走进来拍了一下我肩膀，把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才来洗？不应该比我先回来么？” 汪鹏把脸盆放在洗漱台，叹声说道：“去了一趟医务室，看了一下肖琦的情况？” 我连忙问道：“怎么样？有转机吗？” “肖琦折了……” 汪鹏的眉头紧皱着，低声说道：“肋骨骨折，小腿骨骨裂，40小时内不可能归队的。” 当楚阔和袁英相继因伤退出，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悲剧，又或者说，我已经习惯了猎人学校的残酷。 这里不是公平的竞技平台，更不是寻常的军事学校。这里充满了残酷、运气和绝望，就像战争一样。 “伤的严重吗？会不会影响他以后的军旅生涯？” “应该不会。” 汪鹏呼了一口气，说道：“好不容易熬过了相对残酷的几个阶段，却在即将进入技战术的时候折戟沉沙，这对肖琦的打击一定很大。” 猎人学校国际班一共八大训练阶段，现在已经是第四个，可以说是学业近半了。 之后的训练阶段，都是相对来说比较轻松的，至少会少一些残酷科目和魔鬼科目，最多也就是课程紧张、危险性比较高。 我们拿命熬过来的，还会怕后面的风险吗？ 肖琦一定是沮丧的，这比一开始就被淘汰还要不甘心。 “汪鹏，你说我们来这里受训，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呼了一口气，娓娓道来：“为了什么？学习先进经验？这有什么可学习的？大部分残酷科目在国内都无法实现，我们不可能以同样的形态来选拔我们自己的特种兵。” “为了证明自己？这有意义吗？我们九个人就代表的了百万战友吗？留下来才能证明我们的军队是强大的，而淘汰就代表我们有多弱？” 汪鹏看着我说道：“说实话，我也有同样的反思，也有和你一样的怨言。” “那你有答案吗？” “答案很简单，为了我们自己。” 汪鹏解释道：“你说的对，我们代表不了百万战友，这也不是公平的竞技平台，所以即使争取不到荣誉，并不证明我们不够强，也不证明我们这支军队弱。” “既然荣誉未必公平，坚持未必有好的结果，那答案是什么？” “你听我说完啊。” 汪鹏看着我：“第一，我们是军人，祖国和人民是我们的信仰，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 “第二，任何领域都需要开阔眼界，军队也不例外，而军人无法出国，我们就是我们军队的眼睛。” “第三，如果载誉而归，我们必将成为部队骨干、榜样。部队需要楷模，需要有人把军人坚韧、勇敢、无畏的品质发扬光大，让更多的青年军官向我们看齐。” 汪鹏的这番话不容置喙，消除我心中所有的怨言。 前两点是表面含义，而第三点才是深刻的。 这让我联想到小学时参加的奥数比赛，班里的同学都知道我数学好，但并未表现的有多崇拜，然后老师让我代表学校参加奥数比赛。 当时我也不理解老师为什么这么做，甚至为补课、坐长途车而感到厌烦和苦恼。 可当我载誉而归，那同学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充满了敬仰。 那么道理和现在是一样的。 祖国推选我们来，当然是希望我们赢得荣誉，这样当我们回去之后，就有理由把我们的优点放大，让更多的人学习和崇拜。 部队需要这样的荣誉来增强自信，同时也算是为普通青年军官树立榜样。 我虽在东北虎有点影响力，但也有很多人不服我，甚至觉得我是靠陆国华的关系才有了今天。 当然，我问心无愧，这些年也用自己的能力征服很多人，但毋庸置疑的是，如果载誉而归，我将更有理由去反驳看不起我的人。 可能因为我是比较洒脱的人，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强求获得某种成就，便觉得不需要猎人学校这种残酷的代价，来证明自己、谋得前程。 不过听了汪鹏的看法，便意识到我自己太肤浅了，也太没有责任感了。 谁不是被催着长大呢？总要做一些不愿意的事情。 小学时，不想学习想去玩…… 中学时，不想补课想早恋…… 大学时，不想折腾想虚度…… 好不容易学业完成，有权利享受自由，却又背上了生活的重担。 军人又有什么差别呢？应该更深刻才对。 每个人都在和这个世界较劲，周围的声音都在促使着自己长大。 其实自己都清楚，周围的声音都是正确的，那为什么要反抗呢？ 汪鹏洗完了澡，见我还站在镜子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咱俩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你根本不想来这，所以到这之后，你不止一次动摇决心。我当然不会强求你，但我想说的是，只要你坚定决心，你就可以做到。” “或许能在猎人学校获得的一切，你都不在乎，但得到了又没坏处！至少你没有辜负周围人的期望。” 我摇摇头说道：“这次没动摇，我只是有些烦闷和牢骚。都已经到这个阶段了，我还退出个屁啊……” “就是啊，油锅里都滚过了，还怕开水烫？” “你这俏皮话不错……” 汪鹏拍拍我的肩膀：“回去睡觉去，别受肖琦的影响，更别受安东的影响。” 一提起这个人我就气的牙痒痒。 “他娘的，这个人没有感情！更不懂得感恩，自私的可怕！我就纳闷了，他是怎么混成特战军官的？靠出卖战友？” 汪鹏轻笑了一声，说道：“y国内忧外患、常年征战，能活下来就能成军官。而且，他是比较理智的人，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和我们掏心掏肺，并不能证明他是个无情的人。” “但他一定是自私的人。” 我现在烦透了这个人，自然不想和汪鹏探讨这个人的秉性。 “别再搞事了啊！” “知道了，你这一天天的太操心了……” 我拿着脸盆就出了浴室，然而安东就站在宿舍的门口，见我过来后，立刻拦住我了，把手里的军装递给我。 军装上面有编号，正是我的，估计这货是看到我洗了之前那套军装吧。 我接过军装，面无表情的说道：“谢谢，但请你以后别碰我的东西。” “锋！” 安东拉住我，有些焦躁的说道：“今天的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解释清楚，里面的战友都睡了，你穿上衣服我们聊聊好吗？” “解释……战友？” 我嗤笑了一声：“你还解释什么？我的眼睛不瞎，看的一清二楚。至于战友，就更可笑了，你把我们当成战友吗？” 汪鹏是紧随着我走出浴室的，正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听到我这么说，也立刻走上前打断我的话。 “安东，我们没有权利责怪你什么，但我觉得你有必要反省一下自己。” 汪鹏顿了一下，说道：“我们来自世界各地，有着不同的文化和信仰，可近五个月来，还留下来的人都牢牢抱成团，大家都把彼此当成战友了。” 安东点头说道：“我也一样啊，当时我在懒人梯上，也是处在崩溃边缘，如果在中途搭救42号，非但救不了他，反而会和他一起掉下去，既害了他也害了自己，所以我想以最快的速度登顶再救他，前后就几秒钟的事情，我……” “所以，我们没有资格怪你，道德是约束自己的，不是约束别人的，何况你只是理智，并没有做错什么。” 汪鹏说的话，客观的像是个局外人。我目前还达不到这境界，因为安东所表现出的理智，看上去是那么的冷漠。 我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安东问道：“安东，你在国内也有一群生死兄弟吧？在战场上的时候，你也是这般理智的处理问题吗？” 安东略微低下头，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你说我们是你战友，自己不觉得羞愧吗？成败需要理智，而人生，本该是感性大于理智。这里是战场，但只有你太重成败。” 我呼了一口气，又说道：“或许你的理智，能帮助你获得最后的成功，你为你的祖国争得荣誉，但你同时失去了y国-军人的血性和豪气，你有权衡过吗？真的值得吗？” 国内代表队的首长，都会和我们说同样一句话：别丢脸，争得荣誉。 注意，是在别丢脸的情况下争得荣誉。 对我来说，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荣誉，彰显中国-军人的形象更加重要。 何况，y国派遣的学员只有三名，算不上代表队，自然和团队奖项无缘。 至于个人荣誉，我觉得他也未必能竞争的来。目前颁发的证书中，他只有一个，而我却有两个，而且到最后的考核阶段，国内学员和m国学员都会奋起直追，证书肯定都不会少，他真的能杀出来吗？ 安东的技战术还不错，毕竟y国是军事大国，特种兵训练还算系统，但在我们学员中，只能算中等，他最大的优点是韧性，但在前几个阶段中，并没有完全挖掘出来。 “我当然不想，欠你们的我会还的。” 我立刻说道：“打你的一拳，算是还了吧。你的理念我接受，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在我们有能力的情况下，还会继续帮助你。” 说完，我和汪鹏就进了宿舍。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觉得没必要再听他的解释，更没必要听他的道歉。 就像汪鹏说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见死不救有什么罪过？最多在道德层面谴责一下，况且安东也没有见死不救，他只是为了保全自己，延误了时机而已。 我之所以愤怒，其实是心寒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了断的机会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的理念是：既然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那就应该团结一心，在谁有困难的时候，就应该立刻伸出援手，一起闯过难关。 当然，就像艾登所说的，我不能以我的理念来要求别人，为了别人义无反顾，总不能要求别人也如此回应吧？这是道德绑架。 但敬而远之总可以了吧？至少以后再出现什么险境，别指望安东。 来猎人学校谁还没有点企图？大家都想留下来，但相互之间的感情也是真挚的，谁都没打算踩着战友的肩膀登上顶峰。 只有安东，在危机面前总是先保全自己，这就是一种自私的行为，他没把我们当成战友，最多算朋友。 这年头，朋友哪靠得住？猎人学校的考验这么多，我们需要肝胆相照的战友，在关键时刻，朋友还是靠边站吧。 这次不仅是让我看清了安东，其他学员也是如此，都对安东另眼相看了。 虽说在训练过程中，相互之间还是会搭把手、分口水，但也仅限于此了，算不上小心防备，只是都知道他靠不住而已。 于是，安东仿佛陷入了“隐形孤立”，和所有学员都产生了微妙的隔阂。 这种孤立不是我号召的，而是他自己造成的。所以我并不觉得愧疚，没有刻意恶化这种关系，也没打算缓和。 当初他推倪秋的事情，我就已经原谅他一次了，再对他掏心掏肺，那我也太没记性了。 在第四阶段中，每天仅有四分之一的休息时间，有一半的时间是体能和障碍训练，而剩下的四分之一，则都在射击场。 我们要熟悉几百种枪械的性能，一开始是手枪，渐渐地接触卡宾枪、步枪和机枪，最后才是狙击步枪。 为什么先是手枪？其实也是有科学依据的。 首先，这是最简单的单兵装备，是特种兵的副武器，在实战中，属于最后的防身杀敌武器，甭管是突击手还是狙击手，都要携带和使用。 其次，手枪相对简便，在室内作战时，其优先级要高于步枪、冲锋枪。 最后，手枪是检验枪手的基本枪械，想要成为枪手就必须练好手枪，反过来也是一样，一个精准枪手，必然也是手枪高手。 前两点不用说，重点解释一下最后一点。 众所周知，瞄准是枪法最为关键的，讲究的是三点一线，也就是眼睛-准心（枪口）-照门（枪尾）形成一条直线，对准射击目标。 但手枪是最难瞄准的，因为枪身太短，准心和照门的距离太近了，这也就意味着，瞄准的误差会相对较大。 这也是为什么，使用手枪时要伸直胳膊了，就是为尽量增加照门和眼睛的距离，以达到最大程度的精准。 如果能把手枪练的出神入化，等使用步枪的时候，自然也就得心应手。 我的枪法其实是不错的，只是和其他技能比起来，显得没那么高水准，又因为性格原因，便做不了狙击手。 学员中不乏佼佼者，其中13号凯文和吴天，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凯文的手枪简直出神入化，他能在五秒钟内打空弹夹（12发），而子弹全部命中二十米外的靶心！ 而吴天就更让人惊叹了，他竟然用国产88狙命中900米外的靶子，一共五发子弹，全部10环！ 要知道，88狙的有效射程仅800米，并因为在研发时，其定位就是中远程狙击步枪，500米以内的是最为精准的，800米子弹已经呈弧线了。 吴天用的是8倍光学瞄准镜，但因为子弹会下滑严重，他得调到6倍瞄准900米目标，其视野相当于瞄准一只苍蝇…… 瞄准一只苍蝇倒好说，关键是得命中苍蝇腿。而在他射击的时候，恐怕得把枪口抬到苍蝇头上…… 从密位公式的计算，到感受枪械性能，都是一般人达不到的。 艾登觉得他是运气，又拿来安装瞄具的普通步枪，结果吴天依旧能打出狙击步枪的效果来，500米以内弹无虚发！ 当时的我完全被这货惊到了，和吴天相比，被我誉为狙击天才的邓文强，就显得太嫩了。 吴天一战成名，就连校长奥日乔伽都来观看他的表演，并留下一句评语：战士，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狙击手。 以往我常认为，能够充分发挥枪械性能的狙击手，就是优秀的狙击手，这一点邓文强就能做到，并且是刚接触狙击步枪就能做到，因此我才称他为狙击天才。 但吴天能冲破枪械性能上的屏障，仿佛能掌控子弹的轨迹。 “简直不可思议。”国外学员都是这么评价的。 而后学员们纷纷向吴天取经，这货只说一句话：枪械是工具，枪手不是掌控它，而是要为它注入灵魂。 这话虚无缥缈，说了跟没说一样。 而在吴天一战成名的那天下午，也经历了一件令我难忘的事。 顶着近30摄氏度的高温进行完障碍科目后，我们又来到了靶场，看着艾登有些阴险的笑容，大家都有点头皮发麻，不知道这货又想出什么馊主意。 “今天呢，我的心情比较好，所以晚上的夜训取消吧。” 众人面面相觑，真的有这么好心？ “不过呢，我们进行一项小小的考核，通过的人就可以去吃饭休息，通不过的人，那就要有点惩罚了……” 就知道这货没憋什么好屁！ 艾登笑了笑说道：“科目呢，很简单。叫信任射击……” 原来是这个科目。 在选拔猛虎突击队的时候我就用过，让学员们体验战友的子弹从身旁打过的感觉。 我觉得没什么新鲜的，我们的很多科目都是在教官的枪口下进行的。 这几个月来，已经有三名学员被打中淘汰，其中一个被打中脊椎，虽然抢救过来了，但估计下半辈子得在轮椅上度过了，也不知道这事找谁说理去。 所以，我们已经习惯这样的危险科目了。 不过，当艾登说完规则后，发现没那么简单。 每两人一组，相隔百米手持气球，用步枪打破对方的气球即为过关。 没打中气球或对方中弹，则为不过关，晚饭和睡眠将全部取消。 信任射击，考验的当然是信任。只要足够信任对方、保持冷静，就能发挥稳定，顺利过关。 这里没有枪法差的，只要不受其他因素影响，应该都能过关。 “下面宣布分组！32号、23号一组！” “是，长官！” 真羡慕倪秋，居然能和吴天一组。 吴天的枪法上午就见识过了，能和他一组，至少不用担心生命安全了，吴天用步枪四五百米都弹无虚发，何况区区一百米。 倪秋的确很高兴，在我身后小声笑道：“真是命好啊，太开心了。” 吴天咬牙小声道：“你大爷的，我很担心啊！你那枪法太水了……” “没事没事，相信我，打不死你。” “……” 国内学员只剩下六名了，匹配到一起的几率比较少，何况分组也不是随机的，全看艾登的心情。 “3号！16号！你们一组。” “……” 场面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和安东的身上。 艾登是疯了吗？ 国际班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安东的关系很微妙，艾登把我们分一组，是想让我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这个科目考验的就是信任，而我和安东之间最缺少的，就是信任。 别说完成科目了，不故意杀了对方就算是不错了。 艾登很快宣布完了分组，杜克亲自检验矫正两把用枪，均是m16，搭载光学单倍瞄具。 “第一组，就位！” 吴天非常的自信，见对面的倪秋双手拿着气球准备好，立刻上膛瞄准，毫不迟疑的扣动两下扳机。 倪秋似乎一点都不紧张，气球破碎后还扮起了鬼脸。 倒不是他心理素质有多好，就吴天那出神入化的枪法，谁和他一组都会感到轻松。 看的出来，吴天很紧张，拿着气球的双手微微有些发颤，他是真不相信倪秋的枪法…… 好在倪秋没让他失望，两发都精准的命中。只是准备的时间有点长，搞得吴天一头冷汗…… “很好，第二组！” 我的心情很复杂，接过教官递过来的枪械，迟疑了许久。 真要是把安东打伤了，他就很有可能脱离训练导致淘汰，而我不过是受到一些惩罚而已。 虽说我和他有些隔阂，但也谈不上恨，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如果我这一枪打歪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故意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相信此时安东的心境要比我复杂，大家本来就不待见他，如果再搞出事故来，岂不是雪上加霜？ 对面的安东已经准备好，拿着气球的双手张开。 旁边的杜克见我有些迟疑，笑问道：“在想怎么一枪毙命吗？” “对啊，要么你站到对面去？” 杜克踢了我一脚，骂道：“少废话！快开始！多少人等你呢！了断的机会，把握住。” “……” 该来的总要来。 我将步枪上膛，从瞄准镜里可以看到，安东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但神情相对淡定。 “啪啪！” 事实证明，我的枪法还是不错的，两发子弹都精准命中安东手里的气球。 安东在远处竖起大拇指，而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成功摒弃了那些杂念，让我有惊无险的闯过这一关。 换我手持气球。 本来，我以为开枪的人心理压力更大一些，但等真拿着气球双手张开时，那种滋味还真不好受，内心的焦灼和不安非常强烈。 尤其是当安东拿起枪的时候，我的冷汗都下来了。 被人用枪指着的感觉可不好，关键是自己还没有办法反抗，这一刻，命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 “啪啪！” 安东仅仅瞄准了两秒钟就射击了，急促的让我心惊，他对自己的枪法也太自信了吧？ 枪声过后，我双手的气球一个都没破。 他的枪法，也不至于这么烂吧……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根本没打算朝我开枪！ 第一百九十三章 猜不透 他为什么这么做？ 入列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当看到安东的眼神后，我就瞬间明白了。 我的顾虑，不也正是他所顾虑的吗？对于我们而言，这都是不容任何闪失的考验。 在原本微妙关系的基础上出现意外，无异于黄泥巴弄裤子上，不是屎也他娘的是屎了。 安东的压力应该比我大，因为他本来就是一身屎，扛不住再多的谴责了。所以，他干脆放弃这次考验，杜绝意外的发生。 但放弃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艾登当场就发火了，命令安东去武装越野，跑到他满意为止。 不仅是我，大家都对安东的举动有些诧异，但缓过神来，也都猜出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艾登自然也知道安东的这份无奈，可他的确有发火的理由，之所以把我们俩分一组，就是考验我们的抗压能力，结果安东没能扛住。 随后，所有学员都依次通过这项小考核，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艾登也没有食言，取消了夜训科目，晚饭后我们就可以自由活动。 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从晚上七点睡到凌晨四点。 但我们也没有特别高兴，因为艾登这货虽然说到做到，让我们早早休息，但有可能不到凌晨四点就把我们折腾起来。 大家都被虐的有经验了，所以晚饭后就抓紧时间休息。 w国八九月份，天气特别的炎热。我们住的宿舍通风不好，加上没有风扇、空调，热的让人睡不着觉。 但昼夜温差比较大，到了半夜之后就会凉爽许多。 以往都是10点钟才睡，忽然改到了8点钟，热气笼罩的宿舍，还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倪秋比较聪明，把床上的凉席铺到门口的草地上，直接睡在外面，很多学员纷纷效仿。 “还是外面凉快啊……” 倪秋伸伸腰，叹声说道：“这安东到现在还没回来，看来艾登是真的火了啊，不虐到半夜是不会罢休的。” 吴天也笑了笑：“采访一下当事人，陈锋，愧疚不？” “我愧疚个毛线啊，关我屁事。” 汪鹏嗤笑道：“你上次那么说他，他还是有些自责的。你也是，干嘛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肖琦不明不白的被淘汰了，难道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虽说我怪罪的有些勉强，但他的所作所为，的确让我寒心。” 右边的韩旭也凑了过来，说道：“肖琦的事毕竟是意外，既然是意外，自然不能怪罪到安东身上。咱们啊，也别表现的太那个了，还是大度一点。” “我大度不了，一想起那事我就郁闷。” “至少也要装的大度一点嘛，咱代表着祖国呢。” 我撇撇嘴：“没发现，你倒是挺能装。” “滚犊子！” 汪鹏说道：“话说回来，今天安东的举动，还是出乎我的意料的，他的枪法还是不错的，之所以有这样的选择，证明他心理压力太大了，上次的事情，他也很内疚。” 我哼道：“内疚个屁，他只是一如既往的理智而已。所谓的压力，不过是怕出意外，到时候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尴尬，他不过是在众多糟糕的选项中，挑选了相对稳妥的选项。”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韩旭笑道：“陈锋，有点刻薄了吧？” “人要学会成长，这就是安东的逻辑。” 吴天沉吟道：“也不见得，安东难道不知道，他即使这么做也不会改变什么吗？他还是想融入我们的，至少在努力尝试和我们做战友。” 听他这么一说，我反倒也有点不确定了。 就是啊，安东这么做能改变什么？至少只这一件事情，并不能改变众人对他的印象，不可能立刻信任他。 倪秋嗤声说道：“反正，我是猜不透安东这个人，表面上很单纯，实则复杂的很。这种人，我还是敬而远之，别给自己惹麻烦。” “呵呵，不应该啊，你不是一直靠头脑取胜的人吗？” “我多单纯啊，天真烂漫。” “放屁！” “……” 倪秋可一点不单纯，不过倒真没有什么坏心眼，无非是灌国外学员的酒，平时搞点恶作剧什么的，都算是能接受的范围。 “都别议论了，抓紧睡觉吧，天知道艾登什么时候会把我们叫起来。” 汪鹏队长发话了，大家也停止了议论，毕竟也议论不出个结果来。 安东被艾登折磨到几点，我们都不是很清楚，反正起床号响起的时候，他就歪坐在宿舍门口睡着了，身上的军装都没有脱。 这次艾登还真没耍花招，我们一直睡到了凌晨四点钟，这是正常的起床时间。 第二天训练的间隙，我凑到安东的身边，小声问道：“昨天，你为什么朝天开枪？” “我没把握。” 他的回答我不惊讶，关键是他只说了这三个字，没有借机缓和关系，也没有故意撇清我的关系。 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了。 安东低声说道：“我好像和你说过，我在来之前，就没打算那两个国内战友能帮助我，我势必会单打独斗，没指望任何人。” “我知道，你们都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很简单，那一刻我压力太大了，甚至有些恐惧。” 安东苦笑道：“其实你说的对，我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我的祖国，我不能为了荣誉而丢掉道德，这么做的确不值得。” “但是，常年在战场上的人，是会心理扭曲的。我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跟我有着同样信仰的战友。所以，我真的很难融入你们。” 我不曾有过安东的经历，自然也就无法感同身受。但我仿佛能理解他的想法了。 安东继续说道：“我很感谢不止一次帮助我的你们，我也很想回馈于你们。但往往在关键时刻，我总是本能的保全自己，但请你相信，这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战场上的自然反应，你们也不曾走进我的生命中。” 我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因为他说了实话，觉得有些欣慰。 “安东，你和我们都不一样，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也不用和我们一样。” 安东抬起头看着我：“在你们眼里，我或许不算是善人吧？但你要知道，我已经尽力看破一些道理，但骨子里的灵魂是不会改变的。” “什么意思？” “这次学员中，就有曾经进入我的祖国参与作战的！把双手沾满了鲜血才离开！他们建立了功勋才来到了这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阶段训练后，我给将军打过电话，是他告诉我的。” 他的首长也是挺有意思的，他想向安东传达什么？这里是国际军校，是模拟的战场，而不是真的战场。或许是一种激励吧，让安东要比曾经的敌人表现的好。 安东的眼圈红红的，质问道：“凭什么？我的祖国招惹谁了？是因为掩埋在地下千年的财富吗？是人性的贪婪吧？我要改变这一切，作为军人，我要用我的方式，把祖国失去的尊严夺回来！” 因为他说的比较激动，所以旁边的很多学员都听见了。 我不免有些尴尬，提醒道：“你小点声，不怕你口中的某位学员听见吗？” “我就是说给13号听的。” 原来是凯文…… 我有些惊讶，问道：“你已经知道了很长时间吧？为什么我从未感受到你对他的敌意。” “所以，我还算是善良的人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如果当时站在你面前拿着气球的不是我，而是他，你会怎么做？” 安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还是会这么做，甚至不会演戏，直接枪口朝天开枪。”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敬佩他的心胸，还是该赞赏他的理智呢？ 我不曾经历过那样的战争，但在心里假设的话，我应该不会比安东表现的更理智。 令人自强不息的，必然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屈辱过往。 战争，是会把一个人变成恶魔的。生灵涂炭的背后，是弱者的哀嚎和哭泣，是强者的嘲笑和得意。人性会在炮火下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些耸人听闻的强者借口，是为了掩盖惊人的阴谋。而在那些口口相传的战绩，背后却是多少家庭的支离破碎。 没有人比军人更渴望和平，不是害怕自己在战争中牺牲，而是必然会目睹人间炼狱。 这世界从未太平过，争斗和残杀从未停止过。 我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安东对我说的话，那句：你不必向外界解释你祖国存在的合法性，就可以被尊重，因为世界对你的祖国，充满敬畏。 这份敬畏源于什么？是文化还是经济？归根结底，就是军队！ 正所谓枪杆子不如笔杆子，手里的剑不锋利，腰杆子都不硬。 安东向我说完这番话后，我依旧没有猜透他这个人，虽说能理解他的苦衷和经历，但还是不能苟同。 无论什么文化、什么背景，军人都该有一份担当和使命感。而来到了世界舞台，就该彰显祖国的形象。 或许他的祖国，更在乎荣誉吧，这是理念上的不同。 当然了，也要尊重安东的这份报国心，至少不应该反驳。 当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时候，不一定要改变，但要反思一下，问问内心这样的坚持是否是正确的。 安东就反思了，但他是继续坚持？还是做出改变？我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同样令我猜不透的学员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凯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免费劳动力 当晚，我和13号凯文无意间在浴室碰到，他就站在我旁边刮胡子。 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先开口了。 “白天安东的话我听到了，看来他早就知道我了，我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呢，如此能隐忍的人，还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既然他先提起来了，那我也没必要装傻了。 倒不是要为安东讨回公道，我只是想了解他们而已，不为真相和目的，只是想倾听他们的感受。 “你真的去过y国。” “是。” m国人总是这样，向来直来直往，说话不拐弯。 他这么直接，反倒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凯文露出一丝忧伤的神色，说道：“六年前进入y国，当时我刚刚当上特种兵，还只是少尉，在那里的208天里，我失去了四名战友，其中包括我的军士长。” “他被炮弹炸成了两截，你可能难以想象，他抽搐着上身，嘶吼着让我躲起来，他的一条腿，就在我的面前。” 剃须刀在他的下巴处割出一道伤口，疼痛让他从那段回忆里抽离出来。 凯文放下剃须刀，低着头说道：“军士长有个8岁的女儿，非常漂亮，现在更漂亮了。” 战争是双方的，胜利者不代表不付出鲜血。 我能想到凯文所描述的画面，我也认为那是真实的。但我并不觉得痛心和悲哀，可能我还是认为那是自找的。 “你怎么看待那场战争？” “无法评价。” 凯文看着我：“你能评价吗？你不能，当时y国的野心，天下人皆知。” 这话有道理，双方发动战争的目的都不纯洁，惨淡收尾也算是好的结果，只可惜，这份和平的代价是鲜血。 比起安东的赤诚，我更欣赏凯文的觉悟。 凯文本可以像安东一样，去维护祖国高大的形象，和讲述那场战争的深刻含义。 历史会给出客观的评价，只有深陷其中的人会迷失自己。 猎人学校禁止谈论这些，我更不想作为第三方去裁决某些问题。 这世界上有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而这些问题，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留给后人评说。 凯文低声说道：“你我都是军人，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穿上这身军装的时候，可没人逼我们。那么既然穿上了，就要遵守战争规则，不是吗？”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笑着说道：“你越来越像个哲学家了。凯文，不如你退役吧，去当个老师，或许能赚的更多。” “哈哈，我对自己现在的收入很满意。” “……” 我的工资和他相比，恐怕只是个零头，可工作性质都是一样的。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我和凯文的谈话很短暂，但却让我由衷的佩服。 人生最可贵的，就是有勇气承认自己的错误，正视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是觉悟也是修养。 当然，安东的赤诚也尤为可贵，也是军人该有的素质。 后来，我和这俩人都成了好友，可见我的处境有多么的尴尬。 我在猎人学校，的确有很多的收获。除了关于特种兵的技战术训练，还因为和国外学员的接触，让我对战争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而后的日子里，凯文和安东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两人似乎都保持着某种距离，但也没有发生什么争执，平淡的让人不安。 安东一直单打独斗，算是学员中的异类。不过学员们也渐渐对他放下了警惕心理，而安东也时刻彰显自己的友善，一切都好像向好的方面发展。 为期两个月的枪械战术训练结束后，我们都获得了“战地勇士”的称号，而吴天和两名国外学员，获得了“神枪猎人”的证书。 吴天这小子了不得了，竟然也搞到了两个证书，是我的有力竞争者。 不过能有国内学员和我竞争，我是高兴比痛苦多。 我对自己是没什么自信的，吴天的崛起无疑给我上了一份保险，反正我倒下了还有他嘛。 这个阶段训练结束后，我们没有获得休息时间，而是直接进入到第五阶段的训练——特种战术演练。 这是枪械战术训练的升级版，为期两个月。 谍报、电子电工、雷达、破障、计算机、声学点波…… 每个科目都仅有两三天的时间，我们必须在记住技术要点的同时，立刻到训练场进行演练。 一旦不合格，就立刻受罚。 所以这个阶段，繁重的学习任务，就成为了最大的考验。一旦没能跟上节奏，那是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因为一旦某一个科目没过关，就要经受艾登的摧残折磨，而等归队的时候，往往就进入了下一个科目，结果每个科目都学的不扎实。 这个阶段，就淘汰了五名学员，其中就包括国内学员王健（海军）。 （这里修正一下，肖琦来自南京而非济南，袁英才是来自济南。之前的章节出现这种笔误，今天看人物小传才发现，实在抱歉！） 王健说他是泥腿子出身，高中都没念完，甚至提干后还没有上过军校呢，文化知识一直是他担心的点，结果悲剧还是发生了。 我们也都纷纷安慰，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足够优秀了，至少回去能交差了。 其实王健很优秀，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特种兵，竟然能成为军官，那得付出多少努力啊？靠的就是军事素质，他能撑到现在，就是军事素质出奇的强。 这是国内学员中，唯一一个不是因伤退出的。我们虽有些惋惜，但也不至于不甘，至少我们都无话可说。 至此，国内学员中只剩下了我、汪鹏、吴天、倪秋和韩旭，代表队淘汰率为44%。 反观我们的竞争对手m国，只剩下4名学员，淘汰率为60%。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保持现在的人员编制，同时在终极考核阶段的成绩足够优秀，那么我们就必然获得集体荣誉！ 并且这个阶段结束后，我、凯文和倪秋，获得了“特战先锋”的证书，这次没有勋章，所有学员自动进入下一阶段的训练。 至此，我已经拥有了三份证书，遥遥领先。当然了，后面的吴天和凯文虎视眈眈。 第六阶段，就是比较苦闷的阶段了——空军知识与技能训练，为期一个月。 之所以说苦闷，是因为跳伞。 这个阶段，要求所有学员必须是熟练掌握目前世界范围内出现的所有伞型！ 注意，是熟练掌握。 在国内的时候，我能熟练掌握的只有圆伞，翼伞难度较高，虽然能跳，但自己心里都不是特别有底的那种。 艾登可不管你会哪种伞形、来自哪个兵种，一律从头学习，而且进度特别快。 很多人认为跳伞是技术活，其实并不是，这是体力活。 因为需要在地面上练习无数次的规范动作，在器械上吊来吊去，不停的发力调整身体。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在短暂的时间里，学习其他课程。 包括：直升机小速度跳下、航空图片判断、地勤、机场维护、无人机操控、建筑物构造（爆破学）。 其中，直升机小速度跳下，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意思是直升机在近地面失衡的时候，飞行员会猛然保持水平机降，而坐在飞机上的特种兵，需要及时跳下，躲避飞机坠毁。 我们当然没有上直升飞机，毕竟不可能坠毁几架直升机，而是在电缆悬挂的模拟直升机上跳下，感受那份惯性的冲击力。 非常容易受伤，我就在这个科目中崴伤了脚，脱离训练7个小时，好在我剩余的时间充裕，没有被淘汰。 之所以受伤是因为紧张，我看过《黑鹰坠落》这部电影，全篇讲述直升机坠落，造成了心理阴影。 此科目结束后，我们都获得了“空中雄鹰”的勋章，韩旭和两名国外学员，获得了“空降勇士”的证书。 而至此，我们已经受训9个月，期间所有的训练科目，都是以残酷的形态体现出来的，像熏瓦斯、泼冷水这样的科目，几乎是经常发生。 平均每天睡眠都不足7个小时（第一阶段不足3小时），餐食每天最多两顿，而且都很难吃，只能果腹。 在如此的高压下，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22名学员。 然而，我们的学习生涯还没有结束。 第七个阶段——实战。 这个阶段，在来之前我就听陶宇说过。猎人学校国际班的学员，在临毕业之前，都会进行和当地武装的实战。 贴近实战、学以致用，是猎人学校的立足之本，这也算是检验我们9个月来的训练成果。 而想要通过这个阶段的训练，很大程度要靠运气，祈祷w国千万别搞出事情来…… 说到底就是备战，为w国站岗。 第六阶段结束的当晚，艾登就向我们宣布：“恭喜你们完成国际班技战术的所有训练，接下来的两个月，你们将进入实战阶段。” “你们将会参与城市巡逻、安保和反恐工作，全天候24小时备战。我不知道你们要面对什么，但猎人学校的规则依旧要遵守，但别以为怕负伤躲起来，就可以安枕无忧。一旦在行动中造成严重后果的，直接淘汰！” 总的来说，就是不干活不行，干活干砸了也不行。 反正就是得表现出色，延误战机、违抗命令、畏战怕战，都有可能被淘汰。关键是如果在战斗中负伤，也不能违反48小时魔咒。 普通负伤还好，一旦是不得不住院治疗的重伤，那是肯定要被淘汰的。 站在我身后的倪秋小声郁闷道：“他娘的，把我们当成免费劳动力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非你莫属 还真是倪秋说的这么回事。 猎人学校背景是有些复杂的，国际型军校却坐落在w国，那必然和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否则，我们为什么要备战w国？备战国际组织岂不是更具有挑战性？ 但作为学员，我们又没有发言权，除了服从命令，也无法去反驳什么，学校的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况且，我们在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也算是一种回馈吧，要有一颗感恩的心嘛。 艾登又说道：“备战期间，依旧保留基本训练，教官团会将你们分为四个战斗小队，领队为教官，队长由你们自行选出。” 保留基本训练的意思是，每天依旧进行五公里、战术射击和各项技战术训练，一旦有战斗任务，将自行停止。 这没什么特殊的，国内备战也是如此，要保持最佳状态嘛。 很快艾登宣布分队，我被分在了a队，同组的学员是安东、凯文、倪秋，和来自h国的学员金在勇，领队教官是中尉路易斯。 听到这样的分配，我是有点崩溃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安东和凯文。 这俩人和我的关系都不错，但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了，属于表面和善，内心充满仇恨的。 其实凯文还好，充满仇恨的是安东。 真不知道艾登是怎么想的，不能把安东和凯文拆开？不知道他们的恩怨，至少也知道那场战争吧？ 不过就算抗议也没有用，何况就算抗议也是凯文和安东的事，他们俩都没有表态，我没必要成为那只出头鸟。 宣布完分队后，艾登宣布我们有三天的休息时间，但要求各队尽快把队长推选出来。 领队路易斯将我们a队学员叫到了教室，对我们说道：“不用怀疑，除了我以外，你们的组队是随机搭配的，不掺杂教官的任何意见。” 我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你把我搞到a队来，是为了找机会搞我呢……” 外军纪律宽松，私下里可以没大没小。 路易斯忽然冷笑道：“你不提醒我都快忘了，咱们俩的恩怨还没解决呢。” 第一阶段虐俘训练中，为了逃离魔窟，我曾对着路易斯开了一枪，虽然他当时穿着防弹衣，但一定很疼。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连忙服软：“别啊，不如你打我一枪，那账就两清了好不好？不能公报私仇。” 路易斯冷哼一声，没有和我计较，正色道：“找你们过来，是要先选出队长，规则简单点吧，每人一张纸条，写下你认为队长的人选，票高者为队长，都没意见吧？” “没意见。”众人纷纷表示。 “那好，写吧。” 我思虑再三，还是在纸上画了一个“x”，表示弃权。 理由很简单，不选倪秋是为了避嫌，而凯文和安东我都不方便选，至于h国的金在勇，我则认为他没有那个资历。 结果大家摊开纸后，我以全票当选…… 倪秋这货才不知道避嫌，完全向着我。 而安东和凯文的心态估计是一样的，不可能选对方，又把金在勇排除在外的话，只能在我和倪秋之间选一个。 倪秋平时大大咧咧的，一脸的不靠谱，所以只能选择我了。 “好，大家的意见相对统一，队长就是3号。” 我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反而压力倍增，如何协调任务中凯文和安东可能出现的矛盾，就成了我的首要任务了。 当然，凯文和安东的关系是不可调和的，历史使然，我也没什么办法。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享受你们的假期。” “谢谢教官！” 路易斯走后，大家也就散了，凯文和安东走的都比较快，颇有些分道扬镳的意思。 倪秋则在后面追问我：“你怎么回事？刚才为什么宁愿弃权也不选择我？我发现你这人有问题，问题很大！任由发展下去，岂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那么想当队长，干嘛不选自己啊，还选我干嘛？” “嘿！我那是看得起你小子！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倒好，宁愿肥水流别人田里去，也不流给我。” “选你你也当不上，丢那人干嘛？” 倪秋越说越起劲：“嘿，我现在和你讨论的是立场问题，你别人身攻击啊！选不上和你不选，那是两回事！” 我无语道：“小泥鳅，你知道‘脸’字怎么写吗？” “不知道，脸是什么？求指教。” “指教你大爷！” 我上去就是一脚，骂道：“就你这脑袋是白给的？这队长有多难做？你小子会不知道？还他娘的投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质问我来了。” 倪秋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你小子反应还挺快……那个，我不选你，你也会被选为队长啊，不差我这一票。” “我现在和你讨论立场问题，选上和你不选，那是两回事！” “……” 倪秋扶额说道：“能别复制我的话吗？你还要脸吗？” “脸是什么？” “……” 倪秋这脑袋还真不是白给的，差点被他的恶人先告状绕进去。 倪秋收起笑容，正色道：“我这是给你机会啊，按照猎人学校的规则，个人荣誉证书是非常重要的。” “然后呢？你的意思是你能毕业了？” 猎人学校有这样的规定，在中途获得证书的人，就算最终考核没有获得专业证书，也是可以毕业的。 倪秋获得过“特战先锋”的证书，意味着只要坚持下来，就能顺利毕业。 “你有三个证书，是冲击最高荣誉的最佳候选人啊！这次实战阶段，你当上队长，就有更多的表现机会了嘛！” 我没好气的说道：“我真是谢谢你了！你这是给我机会吗？纯粹是给我找麻烦。” “额……咱不聊这个话题了。” 我也懒得和他计较这些了，反正问题的关键也不是出在他的那一票上。 事已至此，也只能想好对策了。 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既然安东和凯文都选择我，证明他们在没有多余选项的情况下，还是更信服我的。 那么，其实我并不需要介入那段战争恩怨中，只要求他们服从我的命令就好，只要在任务中我能小心一点，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何况，我还可以分组嘛！让金在勇和安东搭配，倪秋和凯文搭配。 作为军官，这点带兵之道还没有，那我的军校算是白读了。 回到宿舍没多久，汪鹏就把我们国内学员叫了出去，开个小会。 刚走过去，韩旭就笑着问道：“陈锋，你是a队队长吧？” 我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吴天笑道：“这很难猜吗？非你莫属啊。” 这句“非你莫属”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并不是因为我的能力毋庸置疑，而是a队里有安东和凯文，他们俩能达成一致的人，也只有我了。 韩旭满意的说道：“挺好，汪鹏也是队长（c队），算是拔得头筹吧，这对我们代表队冲击集体荣誉很重要，你们俩要好好把握一下。” 我叹声说道：“靠汪鹏吧，我们a队内部不搞出事情来，就算不错了。” “也是。” “……” 汪鹏说道：“把大家叫来，是想探讨一下实战阶段的态度问题。这算是猎人学校的最后一关了，谁都不想倒在这里，为异国作战，难免会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吴天：“我个人的想法是，我们要像在国内备战一样，不能有半点退缩。” 我赞同道：“当然，战场上最先死的，往往就是怕死的人。何况猎人学校的规则就在那里，畏战是没有用的，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别在最后时刻掉链子。” 能支撑到现在的，都是不怕死的人。 况且我觉得，w国的实战，也未必有猎人学校的训练场凶险。 见所有人都点头赞同，汪鹏说道：“容我矫情一句吧。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园，但我们的身份仍是军人，至少还拥有维护和平的义务，这里是国际舞台，我们可以输，但必须展现我们祖国的担当和胸怀。” “嗯！” 吴天也说道：“我加入过维和部队，感触还是挺多的。我觉得各位都不妨把自己当成维和战士，以这种心态来面对接下来两个月的备战。” 汪鹏：“对！而且现在w国只是治安有些乱，我们不会惹上什么麻烦的。大家放松心态，就当是执行一项实战任务吧！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执行任务的时候，头脑机灵一点。” 我伸出拳头，说道：“没什么可说的，干就完了！” 众人都伸出拳头，高声喊道：“同生共死！” 这是我们国内特种部队的通用口号，代表着我们的共同信仰。 当初来猎人学校的时候，我们9人踌躇满志，如今只剩下我们5个人。 如今，我们5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竞争状态，彼此的关系早已情同手足。 可以说，我和他们的关系，不比和猛虎突击队的战友差，毕竟我们肝胆相照的度过近一年的痛苦岁月。 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谁都不能再落下，必须拿到团队荣誉，如果可以的话，把个人最高荣誉也拿下来，谁拿都无所谓，只要是自己人就好。 第一百九十六章 民不聊生（上） 假期对于我们来说特别难得，全年加一起都没超过半个月，虽说我在国内也是如此，但在这里简直度日如年，每天都是高强度训练。 休息期间，我们不能出校门，餐食依旧只有两顿，这和w国的物质匮乏有关系，据说老百姓都吃不上饭。 也不能打电话，自从第一阶段和家里取得联系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打电话的机会了，等于是完全和外界断了联系。 猎人学校仿佛把我们训成了笼中猛兽，我能感觉到自己性格上都有了变化，易怒、暴躁，估计回国后都没人认识我了。 休息日的最后一天，教官们为我们分发了三套作战服，用于实战期间的各种任务。 两套野战服的颜色一黑、一灰，样式完全一样，胸口都是猎人学校的校徽，挺显眼的。 而另外一套作战服也是黑色，但有点像警服，胸口除了校徽，也有警察的字样。这应该是城市巡逻、安保时穿的。 总体来说都算合身，就是显得宽松了一些，多了些霸气，少了些英姿飒爽。 入乡随俗，穿什么作战服都无所谓。 假期结束后，我们正式进入备战状态，就连训练都是以作战小队的形式进行的，由领队教官监督。 一连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我还挺庆幸的，最好一直这么太平下去，安稳度过备战期间也挺好，反正每过一天，我们就距离回国的日子近一天。 但另一方面，我还挺想出去走走的，在街上站岗也比憋在学校里好，见识一下异国风情嘛。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一周后的早上，操场上响起了警报声，各个队伍集合后，由领队布置任务。 路易斯都没跟我废话，直接命令我们穿反恐警服，携带武器装备，到军车上集合。 相关的紧急演练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其余小队也快速反应，从宿舍里穿出不同的作战服，登上各个车辆。 路易斯已经在车上等着我们了，见a队到齐后，他示意司机开车。 其余车辆也陆续开动，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而汪鹏的c队，居然是乘坐直升飞机。 估计他们那队距离任务区比较远，但我看他们明明穿着反恐警服的，应该不是什么重大任务。 我看着路易斯，问道：“领队，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巡逻、安保。” 我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日常任务，那我们就放心了。 说到底，在我们心里，还是把接下来的实战，当成受训科目的，自然是越简单越好。 路易斯见我们表情轻松下来，没好气的提醒道：“不要以为这是简单任务，就掉以轻心。这里的局势非常复杂，站岗巡逻就是当靶子，稍不小心就被敌人打了！” 倪秋的笑容僵住了，说道：“路易斯，你别吓唬我啊，我这人胆小……” “我有必要吓唬你们吗？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如果是一般的巡逻安保，会让你们上吗？你们是特种兵，不是保安也不是警察！” 说的有道理，一番呵斥把我们吓得不敢说话了。 “再给你们任务简报之前，我先向你们讲一下w国现在的局势、背景。” “是！” “w国资源丰富，因此社会福利非常高，简单的说，就是靠地下资源吃饭的。但如今全球油价下跌，导致w国陷入经济危机，基础生产力和高精行业又不发达，几乎全部靠进口，通货膨胀日趋严重。” 简单的说，就是本来是靠天吃饭、混吃等死的，不种地、不生产，都是拿钱从别人那买，结果自己的东西不值钱了，就没有收入了。 这样一来，为了维持生活，就只能多印钱，结果手里的钱也就越来越不值钱…… 这就是典型的通货膨胀，创造跟不上自身的需求。 路易斯继续说道：“所以，目前w国的每个行业，都很难生存，而因为通货膨胀严重，导致货品极度短缺，连基本的生活用品都难买到，需要排队、抢购，而且价格越来越贵。” “这么说可能不太形象，我给你们打个比方。在w国，一个大学教授的工资大约是500万元，但这些钱只能买得起一公斤猪肉，前提是他能买得到。” 说实话，我心里还是很震撼的，怪不得我们的伙食那么差，和这也是有关系的。 生活是艰难的，每个人都必须要自强不息，混吃等死的代价是惨重的。这种经济危机，其本质是他们自身造成的。 当然了，我们是不会发表任何看法了，那不是我们该讨论的。 “给你们任务简报。” 一张地图，一份简报。 来这大半年，学员们的西班牙语都突飞猛进了不少，至少能够看懂简报。 简报表明，我们要前往的是w国的一座中心城市，为一家大型超市和一家中心医院做安保。 地图上也标记了这两个地方，相隔大概两条街，四百米左右。 路易斯解释道：“刚才也说了，w国物质短缺，所以，超市和医院非常混乱，商品和药品每周一上架，很快就会销售一空。” 我说道：“今天是周一，医院和超市上架的日子。” “是。因为价格比较贵，很多买不起的穷人，难免会在这个时候作乱。” 这里有富人吗？一个大学教授一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得起两斤肉。 人被逼到了绝境，道德标准自然也就会降低，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来，因此治安就会变得混乱，这就是经济危机带来的连锁反应。 凯文问道：“我们要帮助这两家机构，顺利完成货品上架，是吗？” “是！” 路易斯叮嘱道：“记住，那些闹事的群众有保安盯着呢，你们重点关注的是武装人员。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这些武装人员，有可能制造大规模的破坏行动，务必杜绝恶性事件的发生！” “是！” 现在大家都搞明白了，这活看似简单，实则暗流汹涌、危机四伏，路易斯给我们的标准又那么高，太考验我们的警觉性了。 我们也都收起了轻视之心，仔细研究简报中的地图，把周边的环境搞清楚，尤其是各个关键位置，都要烂熟于心，顺便讨论一下安保方案。 “3号，你来制定计划。” “是！” 我看着地图，说道：“16号（安东）、77号（金在勇），你们两个去超市。13号（凯文）、32号（倪秋），你们去医院。就按照我们刚才讨论的原则，在货车没到之前，必须有个人在制高点观察，明白了吗？” “是！” 几个战友还算给面子，或许也是我的安排比较合理吧，把安东和凯文拆开了。 至于我，就得两边跑了，哪边的情况更严重，我就去哪边。 从简报和地图上看，似乎医院这边更麻烦一点。因为超市在周一是关门的，只要盯住外面排队的人就行了。而医院里病人很多，如果真的有武装分子想闹事的话，那简直太容易了。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安保工作是最难做的，不仅责任重大，还是匪徒优先对付的目标。 我又问路易斯：“尺度上如何把握？” 这毕竟是在异国，有些原则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发现携带枪械、危险品的人员，立刻拿下，如果敌人的枪已经拿出来了，可以直接击毙。” “是，明白了。” 这个尺度已经算是很大了，能拿到这样的授权，看来警方很信任我们猎人学校。 “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你们可以睡一会儿。” “是。” 不得不说，教官们不在训练场的时候，还是很和蔼的，比较好说话，也开得起玩笑。 这军车和国内的面包车似的，里面还有空调，还是挺凉快的。 我望着窗外的风景和人群，觉得特别新鲜，尤其是路过的几个比较有特色的小镇，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可以看的出来，这里以前是一个非常富裕的国度，基础设施都非常齐全。 可谁会想到，如此光鲜亮丽的外壳下，藏着怎么样的困苦和挣扎？ 战友们都睡了一会儿，我则小声问路易斯：“你是w国人吗？” “从容貌上也能看出来吧？当然不是，教官团有很多是y国人，以艾登为首。” 我看到路边一位老奶奶，抓着孙女的手挖野菜，蛮有感触的问道：“路易斯，你怎么看待这里？” “没有看法。” 路易斯摊手说道：“比起领袖，他们更需要自省。经历经济危机的国度有很多，拯救的办法也有很多，是他们不用而已。” m国的旧金山，就是靠自然资源发家的城市，但那里的人们早就意识到会有资源枯竭的一天，于是将大额资金投入到教育，才有了今天的硅谷。 资源的确是大自然最好的馈赠，但人类不能只依赖馈赠，不然会丧失生存的能力。 就像w国，是资源让这里变得富裕和安逸，也正因为资源，让这里变得民不聊生。 路易斯说的对，谁都无法改变这里，只能靠他们自己。 可我有些担心的事，民不聊生往往和生灵涂炭相关联，这里的状况需要尽快解决，否则就不只是饿肚子这么简单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民不聊生（下） “好了，别睡了！快到了！” 就在我也快睡过去的时候，路易斯忽然拍拍手叫醒我们。 我摇摇头清醒了一下，对战友们说道：“检查装备！” 身上没有背囊，只有手枪、匕首、m4卡宾枪和通讯器，战术背心上塞着弹夹和警棍，还有几颗震爆弹。 算是全副武装吧，这样的我们足够打一场恶战了。 当然，我还是希望今天什么事都不要发生，两家机构能够顺利完成货品上架。 其实如果我真想表现自己的话，我应该希望出点事情，也是我冲击最高荣誉的一次机会嘛。 不过战争是残酷的，枪声一响，那局面就很难控制了，遭殃的可是老百姓。 装备检查完毕后，军车也停在了超市门口，我望一眼附近的环境，确定这就是我们的任务地。 路易斯说道：“超市到了，77号、16号，你们可以下车了，注意带好证件，向警方表明身份！” “是！” 超市门口的确有几名警察，看到安东和金在勇全副武装的走下车，惊愕之下连忙上前盘问，检查身份。 我们其他人也没有下车，这点事他们自己能解决。 车辆继续行驶，结果没出一百米呢，路易斯就让司机停车。 我四处望了望：“没到地方啊。” 罗伊斯推开车门，笑道：“我知道没到啊，旁边有个咖啡厅，我去坐一会儿，这里交给你了。” “……” 这货对我就这么放心？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执行任务？ 怪不得这货穿着便装，原来根本没打算参加行动。 不过我也只能随他去了，谁让人家是教官呢，而我们现在仍是学员。 司机转过弯，就看到了第二个目的地，医院。 这医院还是挺大的，占地面积不如刚才的超市，但是楼层特别高，正门的保安比较多，后门全是警察。 不用说，我们得在后门下车，先和警察沟通好。 我和凯文、倪秋一起下车，后门的警察立刻把枪对准我们，但看到我们身上的军装后，又都放下了枪。 见带头的警察走过来，我敬礼说道：“长官您好，我们是猎人学校国际班。” “你们好！欢迎你们，我是这里的队长，叫我吉姆就好。” “叫我们猎人就好。” 我象征性的和他握握手，然后便开始观察附近的环境。 说实话，和地图上还是有一些偏差的，很多关键点之前都没有关注到。 凯文和倪秋也没有闲着，在医院后门四处走动着。 我问吉姆：“货车有几辆？停在哪里？又如何搬运？需要搬运多长时间？” 可能是在猎人学校待久了，我仿佛丧失了沟通交流的能力，和这位队长不寒暄、不客套，劈头盖脸的一大堆问题。 吉姆大概也觉得我这人有毛病吧，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货车一共三辆，全都是药品和仪器，皆由医院工作人员搬运，过程需要半个小时。” “搬运路线呢？” “从后门进入走廊，穿越大堂后右转进入药库。” 我招呼倪秋和凯文：“进去看看。” “好。” 顺着吉姆队长所说的路线，我们模拟了一下搬运路线，发现很多问题。 凯文对我说道：“这个医院建筑的不科学，取药的地点就在大堂，你看这排的长队，到时候乱起来怎么办？” 倪秋也说道：“从前门搬运的话，路线至少缩短一半。但前门人也太多，不好封锁，从后门似乎更隐蔽一点。” 我哼道：“有什么可隐蔽的，真正想搞事的人，肯定把这套路摸清了，你车什么时候来，在哪卸货，又如何搬运，人家一清二楚。” 凯文耸耸肩说道：“但至少可以避免群众跟着闹事嘛。” “倒也是。” 我转身对吉姆队长说道：“请您通知院方，货车来之前，封锁整个大堂，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患者、家属都绕行。” 吉姆队长皱着眉头，大概是对我的态度有些反感，只是强忍着而已，给猎人学校面子。 毕竟我们都是外国人面孔，他们都不是很信任，加上一上来就瞎指挥，即便是正确的建议，他们也未必肯接受。 吉姆正要说话的时候，他身后的一位警员不乐意，对我怒斥道：“我们每次都是这么安保的，你们刚来就要指挥我们？凭什么？找你们来是帮忙的，不是来指挥的。” 我面无表情，说道：“吉姆队长，你的队员对我的怒斥，是否代表了你本人的意思？如果是，我需要你的一句话：这里由您全权负责，一切意外也由您来承担。” 吉姆刚要开口的时候，我又说道：“我的通讯器全程录音，有你的这句话，我就可以向我的长官交代，而接下来的行动，我们将服从您的命令。” 先不说这样的承诺太重，吉姆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就说指挥军方这样的行为，他都未必敢，我正是吃定了他这一点。 吉姆沉思半晌，对他身后的警员说道：“按照他们的意思办，两点钟封锁大堂，让院方停止售药，反正他们也没有药可卖。” “队长……” “去办！” 我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说道：“多谢配合，还请吉姆队长让你的人站的分散些，不然一颗手雷就死了，我的战友会指导你们进行更科学的布防。” “你……” “多谢吉姆队长，辛苦了！” 说完，我就带着凯文和倪秋走出了大堂，研究外围的布防。 出去的一瞬间，我就发现自己的性格好像变了，其实我可以表达的委婉些，态度不需要这么强硬。 对于自己这样的改变，我自己都有些惊愕，这应该是猎人学校魔鬼训练的副作用吧，令我丧失了和善、亲切的一面。 但不得不说，如此强硬的态度，少了很多的啰嗦。 出了门口，凯文就郁闷道：“原来我们和警方是合作关系，我以为这里是我们说的算呢，路易斯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说清楚呢？” 倪秋冷哼道：“你还真以为他喜欢喝咖啡？很明显，他知道这里的布防肯定不符合我们标准的，故意让我们来应对这些麻烦。” “谢特！” 凯文骂了一句，又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考验我们，难道路易斯就这么放心我们？如果我们搞不定怎么办？” 我解释道：“他会在货车到来之前回来的，怎么可能拿任务开玩笑。不过如果他回来后发现我们没能搞定，回去之后我们就有的受了。” “阴险啊！不过你也挺阴险的。” 其实我们的通讯器根本不能录音，只是简单的无线电通讯设备，主设备在军车上，我是骗吉姆队长的。 我不由一笑，说道：“我就当你这话是夸奖了，这里交给你们，我去超市那边看看，估计那边也有点麻烦。记住，继续保持我这种态度，不用给他们面子，人员布防必须听我们的，还有制高点要安排人，别忘了啊。” “ok，放心吧。” 既然当了他们的队长，就要履行队长的职责，不能说命令他们吧，至少什么事都要想到他们前面，替他们承担更多的责任。 我没打算通过这队长身份获得什么荣誉，又或者是作秀给校方看，只要能保证队里的战友们安然通过实战阶段，我就挺有成就感的了。 毕竟，我一开始也没打算要当。 转身上了军车，让司机把我送到了超市那边。 相比于医院，超市那边也同样复杂。 这所超市的结构有些特殊，四面八方都是门，门前都是排队等着买东西的人，因为商品上架后，可能不到一天就卖光了，所以才早早的来排队。 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但好在超市处于关闭状态，超市内部只有工作人员，没有闲杂人等。 因为从哪个门搬运都一样，所以为了缩短搬运距离，只能选择距离仓库最近的门。 我到的时候，安东和金在勇已经在和警方沟通布防问题了。好在这里的警方比较好沟通，队长很谦虚的寻求我们的建议。 建议只有一个，那就是扩大封锁区，用路障和警车把搬运通道隔离出来，这样人群压过来的时候，保安就可以阻挡了。 其次就是人员布防问题，这方面安东和金在勇就能搞定，我也不需要指手画脚了。 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作战经验方面，安东更是比我多，所以我没必要展现自己队长的身份，没什么意义。 权衡医院和超市的布防，我觉得超市这边更周密一些，因为不用考虑超市内部的问题，如果这样的布防还会有群众哄抢，那我们也无能为力，总不能拿枪都突突了吧？ 还有一点，是因为药品比商品更重要。饿肚子是有办法解决的，但如果没有药品，那是会让人疯狂的。 所以，我还是选择去医院那边帮忙。 我返回医院的时候，发现路易斯也刚好走到这里，便和他一起从后门走进去。 “这大堂怎么办？”路易斯环视一周就发现问题所在。 “会在货车到来之前封锁，已经协商好了。” 路易斯冲我微微一笑：“可以嘛，有点手段啊。” “你就坑我吧。”我白了他一眼，心里暗暗骂他老狐狸。 这时，在窗口取药的一位妇人忽然哀嚎了起来，冲着窗口里的医生喊道：“求求你卖我一点药吧！不然我女儿就要病死了啊！” 我的心像是被针戳了一下似的，而旁边的倪秋更是咬牙说道：“民不聊生，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有惊无险（上） 食品短缺还好，人只要活着就不会饿死。可药品短缺，影响的可是一条条人命。 我们在路上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把医院作为此次安保的重点。 可即使有心理准备，当看到跪地哀嚎的老奶奶，还是不免有些揪心，这比简报上写的更加直观，更让人无奈和痛心。 而这位老奶奶的举动，像是导火索一般，周围很多排队取药的人都沸腾了，有的哀嚎、有的痛哭、有的叫嚣…… 甚至还有人疯狂拍打着窗口的玻璃。保安冲上去维持秩序，但场面依旧很混乱，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甚至和保安厮打起来。 我们没有上前帮忙，可以说是被这样的场面震撼了吧，况且帮忙也没用，总不能对着老百姓开枪吧？别说没有这样的命令，就算有，我们也狠不下心。 凯文走上前说道：“路易斯，我建议立刻封锁大堂和中空的二楼走廊。” 这医院的结构有点像国内的商场，中部大堂是镂空的。一、二楼之间由两个楼梯连接，站在二楼的楼梯处，就可以看到大堂的情况。 因为二楼是门诊部，所以原本我们计划只隔离一楼的，二楼由保安站岗。 不过现在事态有点严重，货车还没到呢，就已经出现混乱的局面了，现在必须要及时解决了，否则货车来了，岂不是更乱？ 路易斯点点头，从怀里拿出证件和一份文件，递给吉姆队长说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这里的警方、院方和保安人员，都归我统一调配！现在立刻清空大堂和二楼中空部分。” “……”我和战友们相视无语。 既然有任命、有授权，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害得我们在这废了好多口舌，这路易斯明显是故意的。 吉姆队长看了一眼路易斯手里的证件，脸色一变，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弯，敬礼笑道：“路易斯中尉，真是失敬……” “别废话，按我说的做。” “是！” 我叹了一口气，同样是中尉，看人家路易斯多威风？我在国内也没这么威风过。 不过，这里是w国嘛，制度上是有很大差异的，这里的军方应该经常介入此类行动。 “退后！退后！” 保安一开始只是维持治安，接到指示后，立刻开始推搡着人群，场面一度混乱。吉姆带着队员立刻去支援，遇到抵抗情绪比较强的小伙子，便用橡胶棍招呼。 人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听到停止售药后，情绪更加难以控制，保安和吉姆的人，下手也越来越狠。 “动作轻点！急什么？” 我怒声呵斥了一句，但由于场面太混乱，似乎没人听到我的话。 刚才哀嚎的那位老奶奶，被挤到人群的角落里，眼看着就要被人群淹没。 我刚要上前，便看到一位年轻人窜了过去，扶起了老奶奶。 这位年轻人穿着洁白的衬衫，瓜子脸、大眼睛，面容精致，耳朵上还戴着耳钉，精致的像个女人，也有点像某位h国明星。 在这里遇到东方面孔可不容易，加上他的善举，让我不得不注意他，而因为他的容貌，让我很难记不住他。 白衣青年将老奶奶扶起来，渐渐地远离人员，走出门口之前，似乎感觉到我一直追随的目光，回过头冲我微微一笑。 他笑的很灿烂，属于对少女很有杀伤力的那种，不过在我看来，这笑容里有那么一点邪，也有那么一丝恨，总之很难形容，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微微走向前，想在仔细观察一下的时候，这位白衬衫青年扶着老奶奶走出了门口。 他为什么冲我笑？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这个问题，我敢肯定从未见过他，更谈不上认识，难道只因为我冲保安喊“动作轻点”的那句话？ 而从老奶奶的神情上，我也能看出来，她根本不认识这位白衣青年。 难道说，白衣青年对我的笑容，只因为他觉得我也是有善念的？这个逻辑似乎有点勉强。 那又为什么呢？ “3号，想什么呢？”路易斯见我发呆，忽然问了一句。 我缓过神来，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刚才人群里的一个年轻人，有问题。” “哪个人？” “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上面的花纹也有点特殊。” “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皱着眉头说道：“只是感觉，他冲我笑了……” “你能确定吗？” “不能确定……” 冲我笑一下就能说明他有问题？这个理由太牵强了，路易斯之所以耐心的问我，是因为我们都是即将毕业的学员，受过最先进的“敌军知识”和“谍报”课程，不会轻易断言。 路易斯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可能是你太紧张了吧，在学校大半年，都没有什么人冲你笑过。” “或许吧，不过我还是想看看监控。” “行。” 正想去找工作人员的时候，通信器里传来了安东的声音：“16号汇报，超市运货车队，将于半个小时后抵达。” 我看了一眼战斗手表，果然是到时间了。 简报上写的很清楚，超市的车队是下午一点到，而医院的车队是下午三点。 路易斯虽然没有穿着军装，但也有戴着通讯器，听到了安东的提醒，便对我们说道：“你们都过去支援吧，这里交给我。” “是！” 我带着倪秋和凯文，转身就出了医院，乘坐军车到达超市。 路上，倪秋小声问我：“你刚才说的白衣青年，真的有问题吗？” “不确定，反正这个人有点古怪。” “亚洲人？” “是。” 倪秋笑着说道：“或许是在咱国内的游客，别瞎想太多，我刚才都被你吓到了。” 我摇摇头说道：“但愿吧，总之，今天要小心点，别大意了。” “你们俩在说什么？”凯文听不懂中文，回头问道。 “没事。” 车子拐个弯就到了，我也懒得细说刚才的事情，何况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根本说不明白，只有自己能体会。 超市附近已经人满为患了，比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要多，队伍都快排到公路上了。 这里的布防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安东心思细腻，防区还真是滴水不漏。 阻挡人群是保安的事，我们五个人都站在最关键的位置，所谓关键的位置，就是最容易遭受攻击的位置。 没过多久，四俩货车顺着拉起的警戒线开了过来，还没等黑压压的人群冲上来，就已经停到了指定位置。 人们喧闹着，挥舞着手里的一沓沓钞票呼唤着。 不是他们都足够有钱，而是他们手里的钱根本就不值钱，一万块或许都买不来一卷卫生纸。 “快快快！” 保安们撑的很辛苦，超市的经理不停地催促着员工搬东西。 我们五个人都站在视野比较好的关键位置，观察人群中可能存在的武装分子。 这种景象还是难得一见的，就好像这些商品不要钱似的，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希望能冲破我们的防线。 仿佛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那些真正想冲过来的，都是手里没钱想抢点东西的，有钱还不如好好排队，省点力气不好吗？ 百密一疏的是，我们没能采取措施保密搬运过程，当员工搬到米、面、油等生活必需品的时候，本就喧嚣的场面忽然沸腾了起来。 这情景，就像是一群饥饿的乞丐看到丰盛的美食一样，所有人都在往前挤，保安固守的阵线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我立刻打开m4卡宾枪的保险，朝着天空扣动扳机。 “啪啪啪！” 卡宾枪的清脆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躁动的人群也忽然稳定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而我也高声喊道：“深处绝望的你们，真的要放弃尊严吗？你们的行为，会让你们陷入深渊！” 场面一片寂静，就连搬运商品的员工都看着我。 我继续高声喊道：“如果你们抢了这些东西，会怎么样？或许你们能维持几天生计，但超市就会没有钱采购了，到时候的你们该怎么办？活活饿死吗？” 我的西班牙语不太好，但似乎我所表达的意思，他们都听懂了。 场面寂静了许多，我乘坐追击的说道：“与其在这里尝试抢东西，不如好好排队。富人不多买、穷人用双手创造！除了你们自己，没人能帮助你们！而如果你们失去理智，那就是自毁灭亡！” 我向超市的经理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爬到了货车顶上，喊道：“之前的几周，都只有两辆货车！今天却有四辆！几乎都是生活用品！我保证你们今天都能买到东西！” “快去排队啊！等什么呢？”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然后本来围在周围的人群，立刻散去了一大半，只有一小部分人还留在这里。 安东就站在我旁边，郁闷的说道：“我和金在勇在这布防了半天，你几句话就搞定了？你这样显得我们俩脑子特别笨。” 我笑了笑说道：“纯属情急之下的即兴发挥。” “哼！” 我这话不是安慰安东，眼看着人群冲破防守线，我只能开枪示警，顺便和他们讲一些道理而已，也没想到会管用。 好在有惊无险，顺利的度过了这次危机。 而此时，我又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个白衣青年……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惊无险（中） 他就站在人群中不太密集的地方，嘴里叼着一颗香烟，手里把玩着精致的打火机，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见我望过来，他又露出了那种笑容，吐出个烟圈，冲我竖起大拇指。 这算是对我刚才演讲的喝彩吗？ 我不知道这大拇指是什么意思，但他这次的笑容里，颇有些挑衅的意思，仿佛是在告诉我：算你走运！ 他的行为举止不能不让我怀疑，为什么刚才他在医院，现在又出现在超市？他到底是有病还是要买东西？ 并且两次出现都和我有眼神上的交流，这不符合常理！ 索性，我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白衣青年笑的更灿烂了，冲我摆摆手，然后就顺着人潮消失了。 人群太多，我不可能追上去，也不能毫无理由的对他开枪，只能任由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太可怕了，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认识我？否则他为什么只冲我笑？ 都给我笑毛了，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 我按着通讯器，低声说道：“3号汇报，我又看到那个白衣青年了。” 右侧的倪秋和凯文同时看向我，或许是我的语气太凝重了，他们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卡宾枪。 身旁的安东不知道医院的事，问我：“什么白衣青年？” 通讯器里，路易斯的语气更加凝重，问道：“你确定吗？他有什么举动？” “他混在人群里一直看着我，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冲着我笑，还竖起大拇指。” 其实，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任何可疑的人和事，都有可能是潜在的威胁。 路易斯是我的教官，哪能不明白这道理？他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专业技能，都比我强太多了。 最起码，能成为的教官，肯定也通过了猎人学校的考核，而我还没毕业呢。 “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安东替我说道：“一切正常，刚才3号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就把围观群众劝退了。” “哦？”路易斯似乎很惊讶。 我没心思邀功，连忙说道：“路易斯，快去查医院的监控，我确定这个人有问题！白衬衫上有奇怪图案，白色休闲裤、有耳环，非常帅气。” “好！你们那边结束后立刻过来。” “是。” 白衣青年的两次出现，让我们都紧张了起来。尽管他的出现并未伴随着危险，可不代表接下来不会出现。 除了我，所有人都没看见过这个白衣青年，但他们还是选择相信我，并且随着我的紧张，也开始谨慎起来。 这种信任，是长达九个多月的并肩作战培养起来的，也正因为如此，就连路易斯都选择相信我，毕竟我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我的能力，他最清楚。 超市这边的混乱很快得到了平息，员工们搬运了一个小时后，安保工作告一段落，我们五名队员立刻赶往了医院。 医院的大堂、中空二楼和后门区域，都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保安和警察把守着各个关键位置。 这里的围观人群没有超市多，但也没少哪去，大堂外人满为患，都是等待买药的，而当运药车来了之后，难保这些人会情绪失控。 我们五人进去的时候，路易斯正在催促吉姆，继续扩大警戒范围，争取大堂内不出现任何闲杂人等。 “超市那边结束了？” 我点点头，又问道：“监控看了吗？那个白衣青年是不是有问题？” 路易斯回答道：“看到了，他是早上就来到医院的，中途消失了几次，举止的确有些可疑，他既不看病也不排队买药，不过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异常了。” 这里是医院，又不是咖啡厅，谁没事上这闲逛？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路易斯也沉默了一会儿，把我拉到一边问道：“这个人是亚洲面孔，会不会是你在国内惹上的麻烦？” 他这话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分析问题而已，就算是我在国内惹的麻烦，他也不会怪我什么。 “我敢肯定，从未见过这个人。就算他见过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我来猎人学校呢？就连我的家人都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只冲你笑呢？” “或许是他看出来我是队长？” 毕竟刚开始我和吉姆交涉的时候，态度还算是挺强硬的，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质，肯定被白衣青年看到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吧。” 路易斯皱着眉头，摇摇头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自乱阵脚，一会儿小心点就是了。” “是！” 虽说这位白衣男子的举动，让我们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但也不能因此乱了阵脚，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那是当不成特种兵的，这属于基础天赋。 凯文提议道：“能否把大堂正门的落地窗挡上？这样外面的人就看不到我们的搬运过程了。” 这应该是刚才在超市那边受到的启发，当搬运到米、面、油的时候，场面是最失控的。 我反对道：“这里和超市不一样，药品都是成箱的，普通人根本看不懂里面是什么。另外如果把正门挡上的话，我们就对外面一无所知了，之前的安保方案就要推翻了。” 路易斯也说道：“建议不错，但时间上来不及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药品车队就要到了，还是按照原计划，各就各位吧。” “是！” 安东和金在勇立刻上到二楼，楼下由我和凯文、倪秋负责。 至于路易斯，这货纯属是来看戏的，除非真的有事情发生，否则是不可能出手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里也越来越紧张。直觉告诉我，今天肯定会发生点事。 我和倪秋互换了一下位置，站在最靠近正门的位置。 这里是最危险的位置，我除了想换下倪秋，也是想试图再找出那位白衣青年。 “注意，药品车队将于一分钟后到达！” 路易斯在通讯器里的通告，让我们都打起精神。 “呼啦！” 大堂后门被离开，接着工作人员开始搬货，将一箱箱药品放在推车上，堆起一人高后，从大堂推往右侧的仓库。 正门的人们忽然骚动了起来，门外的保安完全阻挡不住，一群人疯狂的拍打着落地窗。 可想而知，我们在里面的感受有多么的震撼。 “举枪！” 我高呼了一声，几位战友和我同时将枪口对准了窗外的人群，但不过是威慑作用，我连保险都没开。 但这种威慑作用，似乎并不奏效，外面的人像疯了似的。 好在大堂的落地窗比较结实，最起码他们根本撞不破。 “快啊！” 医院的某位领导大声催促着搬运人员，仿佛比我们更加着急。 三辆货车的药品，岂是能在短时间内搬完的？ 反正我心里不是很着急，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大堂外的人群。 这时，在窗边疯狂拍打玻璃的人群里，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忽然窜到玻璃处。 又是他！ 我的注意力比较集中，加上本来就想试图找到他，所以一眼就看到这位白衣青年。 “注意！我又看到他了！” 我按着通讯器说了一句，相信战友们都知道我说的“他”指的是谁。 我把m4a1卡宾枪的保险打开，抬起枪口向他走过去，这落地窗虽然结实，但卡宾枪的子弹在近距离完全可以穿透！ 只要他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他！ 而这位白衣青年，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笑容，随手将后面的一位年迈的老奶奶挡在胸前。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位老奶奶，不就是之前在售药窗口哀嚎的那个吗？ 我放低枪口，走到窗户边看着他，用英语大声怒吼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白衣青年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邪恶，贴在窗口说了一个字，从他的口型我可以判断，他说的是“boom！” “全体注意！小心……” “啾！”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空中一阵持久而刺耳的声音。 “rpg！”二楼的安东忽然高喊了一声。 “轰！” 火箭弹正砸在我右侧头顶的落地窗上，那是一二楼的交界处，浓烟剧烈扩散，两层楼的落地窗瞬间被摧毁！ 弹着点距离我上方四米远，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我掀飞两米多远，砸在搬运药品的推车上。 “陈锋！”位于我身后倪秋高呼一声，立刻想要冲过来。 “我没事！震撼弹！” 这句我是用是西班牙语说的，为的是让二楼的安东和金在勇听见。 大堂门口已经一片狼藉、混乱不堪，浓烟和灰尘的笼罩下，很多人受伤倒地嘶吼着…… 火箭弹虽然没有砸在人群里，但巨大的冲击力同样致命，粉碎的玻璃和混凝土，不知道砸伤了多少人。 可人群后方的人，才不在乎炸点附近受伤的人，他们只在乎落地窗已经粉碎了，黑压压的人群疯狂的往前挤，迫切的希望能够抢到药品。 而震撼弹属于非致命性武器，丢到人群里，可以让人失明、失聪，起到很好的阻拦作用，我们带了很多。 其实，这些想抢药品的人，未必是真的拿去救命，更多的还是穷人，他们抢夺药品，无非是为了倒卖。 事实上，在经济危机的笼罩下，这里已经没有富人了。很多人忙碌半辈子存下的资产，如今像手纸一样廉价。 听到我的命令后，所有队员都摘下了战术背心上的震撼弹，倪秋和凯文扔到了门口，而二楼的安东和金在勇，从二楼扔到了人群中间。 几声闷响过后，试图冲进来的人群都被震撼弹笼罩了，这滋味可不好受，几乎全都趴在地上哀嚎着…… 我也从搬运车上爬起来，却已经找不到那位白衣青年了，理智告诉我，这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章 有惊无险（下） “停止搬运！所有人离开现场，货车开走！快！” 后方的路易斯大喊着，立刻让员工和搬运人员离开，甚至让保安也离开，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战斗了。 而之所以让货车离开，自然是让群众断了抢药品的念头，让他们尽快离开现场，同时也是杜绝此类事件再发生，如果这次被他们抢到了，那么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货车的司机本来就在车上，听到火箭弹的巨响后，立刻发动货车逃离，而我们也没有关闭后边的大门，让群众都看到货车已经离开，他们是不可能抢到药品了。 “寻找掩体！让他们进来！” 我认为此次事件不那么简单，这不是单纯的群众反抗事件，而是有组织、有计划，且带有恐怖性质的事件。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群众逃离，尽量让敌人的真正意图暴露出来，也只有这样，我们才好做出应对。 此刻我是自信的，因为我的战友无比的强大，堪称世界顶尖特种兵！ 我举起m4卡宾枪，对着门口就是一排扫射，子弹擦着地面闪烁着火花，流弹甚至伤到了人群。 但我此刻已经在乎不了这么多了，一颗催泪弹扔到人群里。 催泪弹扔到室外，其效果会大打折扣，但医院大堂外有一个顶棚，瓦斯气体不容易挥散。 这瓦斯的味道，我们可是三天两头就回味一下，而每次都会特别的崩溃，何况是普通人了？ 加上货车已经离开，大批的人群开始疯狂逃离，毕竟命只有一条，规避危险是人类的本能，他们不得不跑。 场面极其混乱时，忽然那位老奶奶顺着破碎的落地窗跑了进来，步履蹒跚。 我举起的枪口又放下，任由她向我跑过来。 她边跑向我，边哀嚎道：“求求你们了，给我消炎药！我女儿要是死了，我该怎么活啊！” 说实话，此刻我有一点动容，但只是一瞬间。 比起心中的仁慈，我更清楚现在是怎样的时刻。 刚才砸向医院的可是火箭弹！这是一般民间组织能有的武器吗？ 当进入战斗状态，我必将把所有仁慈都抛之脑后。 或许一年前的我，还不至于如此的理智和冷漠，但经历了猎人学校九个月的残酷训练，我最不缺乏的就是冷血！ 所以，当这位老奶奶冲过来的时候，我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观察她。 我能隐约的看到，她的胸口有些闪烁！ 没有人知道，我此刻面临着怎样的挣扎。 我怒吼一声，将步枪甩到背后，一脚将老奶奶踹到大堂正中心。 “杀了她！隐蔽！” 凯文和倪秋都愣住了，抬起枪对准场中的老奶奶，迟迟没忍心扣动扳机。 眼看着老奶奶就要爬起来，刚躲到搬运车后的我准备亲自解决。 如果这是罪恶，那就由我来背负吧！ 但我还是慢了些，位于二楼的安东听到我的呼喊，根本不去考虑我的判断是否正确，立刻对着老奶奶开了两枪。 一枪正中脖颈，一枪正中胸口。 我的心中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灵魂里抽离了一般。 “轰！” 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并没有太多的火光，带有血肉的浓烟将我们吞噬，冲击力将二楼的顶棚摧毁，也将我和面前的搬运车推到了墙壁。 我推开面前的搬运车，剧烈的咳嗦两声，发现目光所及一片狼藉，鲜血笼罩着整个大堂，而老奶奶残破的手掌，就挂在我面前的搬运车上。 如若不经历真实的战场，我会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两腿发软。可如今的我，已不再是毛头小子，人肉炸弹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经历。 “都有事没有！”我大声询问了一句。 “没事！” 凯文大声的回答了一句，而倪秋直接被掀飞到了售药窗户里面，挣扎的爬起来，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势。 我们身上的防弹背心是由聚合纤维制成的，能够抵挡弹片和手枪子弹。而一般的人肉炸弹都是没有弹片的，其杀伤力主要体现在炸药本身的剧烈反应而形成的摧毁力。 而还不等我们缓过神来，二楼的金在勇忽然扣动了扳机，卡宾枪的连发格外稳定，声音如爆豆一般。 我望向门口，两名武装分子瞬间倒地。 没错，就是武装分子，手里ak47，堪称老古董级别的武器。 之所以称之为武装分子，不仅仅是他们携带着武器，更因为他们的身上穿着战术背心，弹夹和手雷都挂在上面，但并没有防弹夹层。 “啪啪啪……” 相比于m4卡宾枪的清脆，ak47的声音更加洪亮，二楼的金在勇立刻被封锁在掩体之内。 我从搬运车后面窜到了拐角处，转过头便看到五六名匪徒冲大堂，封锁金在勇掩体的同时，也把倪秋封锁在售药窗口内！ “退到二楼！” 我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因为周围的群众都已经跑光了，闲杂人等已经撤离，留给我们的作战空间还是很大的。 说着，我摘下战术背心上的手雷，在手里握了两秒，然后扔到了大堂。 “轰！” 四秒引信的手雷，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趁着手雷爆炸的瞬间，我和凯文顺着大厅边缘的楼梯飞快窜到楼上，而位于售药窗户内的倪秋，也从里面的门离开大堂。 “打！” 居高临下，没有什么可怕的！ 我怒吼了一声，将m4卡宾枪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这把枪最优的性能，就是在扫射情况下，依旧能保持着和冲锋枪一样的稳定，精准度却丝毫不落后于步枪，这就是卡宾在战斗中能替代步枪的关键点。 刚才的手雷，就已经炸伤了两名匪徒，而我们四人居高临下的扫射后，只有两人侥幸躲到了两侧走廊。 “凯文！” 有默契的战友，是不需要过多言语的。 听到我的呼喊后，对面的凯文立刻反应，和我一起从二楼的栏杆跳下去。 这个高度，可比懒人梯低多了，何况我们还是主动跳下去的，动作要领绝对标准。 而与此同时，安东和金在勇，也呈交叉火力压制走廊拐角处的敌人，将弹夹打空的同时，我和凯文也落地了，立刻开枪持续压制，给安东和金在勇换弹夹的时间。 作战素质是什么？就体现在这里，我和凯文上蹿下跳，完全把敌人玩弄在股掌之间，攻守转换格外娴熟。 这是猎人学校的训练成果，而我们本身也拥有这样的素质，是长达九个月的磨合，形成的默契。 “啪啪啪……” 凯文那边的走廊响起了枪声，从声音上就可以判断，使用的是和我们同样的枪械。 “控制！” 拐角处传来了倪秋的声音，原来这小子被炸到售药窗口后，并没有打算迂回二楼，而是继续潜伏在一楼，辗转到走廊里，把剩下的两个敌人解决了。 如此的冷静，我都快忍不住为倪秋喝彩了。 倪秋靠的就是头脑，他的军事素质勉强算是和金在勇一个级别的，但他的头脑绝对是我们中最好的。 “检查战场！警戒！” 作为队长，我必须抑制住队员们胜利的喜悦，提醒作战流程，杜绝一切意外。 正门的枪声已经停止，但后门依旧持续着，而那里都是警方在驻守着。 当然，路易斯也在那边，但他只有手枪。 “16号！77号！立刻支援后门！32号！去三楼制高点！” “是！” 安东和金在勇立刻从大楼到了后门窗户，而倪秋也顺着楼梯爬上了三楼。一楼大厅由我和凯文驻守。 事实上，正门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但我不敢放松，天知道会不会冲过来另一群武装分子。 可以看的出来，冲进来的匪徒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就算受过训练，也是速成的，持枪姿势并不娴熟，战术打法更是毫无章法。 敌人是想通过老奶奶对我们造成致命杀伤，干掉一楼的我、凯文和倪秋，然后前后门的匪徒，借着群众造成的混乱，把事情闹大。 那么我们之所以能平息事件，首先是我发现了老奶奶的端倪。 其次是震撼弹、催泪弹迫使人群散去。 最后，是敌人低估了我们的作战素质，也太忽略警方在后门的布防了。 作为顶尖特种兵，攻守转换、枪法技能，都不是这些虾兵蟹将能比的。而当人群散去后，我们将毫无顾忌。 可以说，就算再来一批武装分子，我们依旧能够解决。 这点自信都没有，都不好意思说是猎人学校国际班的学员。 “控制！” “控制！” 通讯器里不断传来队员们的汇报，我悬着的一颗心也逐渐放下。 真正让我的神经放松下来，是路易斯走到身旁拍拍我的肩膀。 我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胳膊，紧张的问道：“路易斯，你受伤了？” 路易斯摇摇头，对我说道：“我没事。警方会在五分钟内到达这里，医院附近500米都将被封锁，这里很快将被警方接管，在这期间，你们一刻都不能放松。” “知道了，你赶紧去找医生处理一下伤口。” 路易斯整条胳膊都是鲜血，看上去特别吓人，走路的姿势都有点像杨过了。 “唉，早知道我也全副武装了，是我太小看这里了。” 路易斯叹了一口气，顺着右侧走廊去了急救窗口。 谁又不是呢？我们来之前，也认为这不过是简单的安保任务，谁预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但好在，我们最大程度的化解了这次危机，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第二百零一章 细思极恐 医院大厅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鲜血和硝烟的味道。大厅外都是受伤倒地的人群。 货车已经开走，我们的安保工作其实已经算是结束了。 吉姆队长请求了支援，没过多久，整个医院都被封锁，立刻开始抢救受伤群众。 也是在这时，我们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完成交接后，路易斯宣布归队，我们又坐着军车返回猎人学校。 因为医院需要救助的人太多了，所以路易斯也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伤口，就和我们一起返回。 路上，大家都有些心有余悸，纷纷要求路易斯晚上给我们加餐。 路易斯苦笑道：“瞧你们这点出息，加餐就算了吧，这么大的事，校方估计都已经知道了，回去之后咱们都得去汇报。” 看来加餐的事泡汤了，不过我也没有心情想吃饭的事了。 像如此危险的任务，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可以说比这危险的也经历过。不过这一次，更让我觉得恐怖，即使有惊无险的完成了，但还是会心有余悸。 因为，很多疑团并没有解开。 那个白衣男子是什么身份？虽然没有证据，但很显然，他是这次行动策划者。 还有，敌人的目的是什么？肯定不是抢药品，因为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况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群众都仓皇逃窜，哪还有抢药的了。 综合以上两点不难判断，这是带有恐怖色彩的行动，其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加重群众的抵触情绪，让局势更加动荡。 毕竟，连人肉炸弹都用上了，这事情就没有那么单纯了。 路上，安东感慨的说道：“今天多亏了3号，从一开始就觉得要出事，关键时刻还发现那个老太太有问题。” 我从思绪里抽离出来，摇摇头说道：“也要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根本不考虑我的命令是对还是错，及时开了两枪，否则13号和32号都得遭殃。” 安东拍拍我的肩膀，笑道：“我一直相信你的判断，我们是战友嘛。” 如果是以前，安东和我说这样的话，我一定嗤之以鼻，甚至会翻旧账羞辱他一番，不过现在安东的确把我们当成了战友，至少今天的表现不错。 金在勇也说道：“还有在超市的时候，我真的对3号刮目相看，原来你是演讲家啊！早知道我和16号就不布防了，让你准备一篇演讲稿就好了啊！” “哈哈！”一车人都笑了。 路易斯问道：“超市那边发生了什么？3号你演讲的内容是什么？” 我被大家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倪秋为了帮我领功，把当时的情况添油加醋的叙述了一遍。 路易斯满意的笑道：“大演讲家，看来回去之后我要为你请功了？” “别别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凯文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哼道：“谦虚的让人讨厌！” “哈哈！”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但不代表我们内心有多么强大。生死一瞬间，谁能坦然处之呢？不过是都想放松压力，尽快忘了这件事。 回到猎人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各个小队中，我们是最后归队的。 在食堂吃过饭后，我也向其他小队打听了一下，发现大家的任务都差不多，只是不在一个城市。 唯一特殊的就是汪鹏那一队，他们出海去打击海盗了，结果连海盗的影子都没看见。 除了我们a队，其他小队的任务都以风平浪静告终，连一枪都没开的那种。 因为白天参加了实战任务，所以晚上便取消了训练，我洗完澡准确休息的时候，路易斯来到了宿舍，命令我们a队集合。 不是训练也不是作战，只是向校方领导汇报，不仅仅有艾登，还有军方的一位领导，从来没有见过。 队员们单独汇报，依次叙述事情经过，这样会更全面一些，不放过每个细节。当然了，也是为了核实我们所说的话。 说到底，我们毕竟不属于这里，他们自然也就不那么相信我们。 轮到我时，那位领导听完我的叙述后，问道：“3号，我有个疑问，你们都反复强调那个白衣青年，并都确认人肉炸弹和白衣青年有关系，那么，白衣青年为什么冲你笑？你觉得他在向你传达什么信息？” 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摇头说道：“我并不清楚，可能因为我是队长吧。” “超市距离医院仅有几百米，白衣青年也出现在了那里，按理说那里也应该发生点什么，却因为你一番激昂的演讲，就化解了危机。” “您还想问什么？” 这位领导面无表情，继续问道：“据我们所知，绑在老太太身上的炸弹是遥控的，匪徒完全有机会炸死你，可为什么没有？” 我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质问道：“我可否这样理解，您的这些问题都是在怀疑我？您觉得，我的祖国会把一名恐怖分子派遣到猎人学校？拜托您有点逻辑行吗？我若是真的和白衣青年一伙的，今天的任务就失败了！在场的人都得死！” “3号！”旁边的艾登一拍桌子，怒了。 我更怒，高声喊道：“怀疑我就去调查我！你们指望问出什么？” 我当然知道惹怒教官的后果，通常都会被打个半死。但这件事情是原则问题，“通敌”是对军人最大的侮辱。 出乎意料的是，艾登并没有继续发火，反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路易斯充当了老好人，耐心的说道：“3号，这次行动有很多疑点，我们不是怀疑你，只是希望你能解答一下，哪怕是猜测也好。” 艾登也说道：“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身上有很多伤疤，枪伤应该不是在训练中留下来的。你应该参加过实战，我们想问的是，你在战场上得罪过什么敌人，又或者说，和哪些敌人打交道过，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我这么一发火，他们就都歇菜了，以至于我的怒火也平息了不少。 冷静的一会儿，我便陷入了沉思，努力理清思绪。 “我先回答这次任务的问题。” 我沉声说道：“首先，我并不认识那个白衣青年，也从未见过，他很瘦弱也很时尚，不像是战场上该出现的。他冲我笑，我理解为挑衅。因为在任务前，我曾以强硬的态度夺得吉姆队长的指挥权，白衣青年便认为我是最高指挥官。” “还有呢？” “敌人的这次行动，其本质就是制造混乱，利用群众的情绪。而超市之所以没出事，是因为我及时安抚了群众的情绪，敌人便觉得再出手没有了意义，还不如把目标放在之后的医院上。” 艾登点点头说道：“有点道理，那么那位老太太，据你们叙述，她曾经出现在医院。” “是，她说她的女儿快死了，监控应该能查到。” 我冷静的分析：“我觉得，她是临时被白衣青年利用了。母爱是伟大的，只有能救女儿，她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哪怕是死。” “嗯，那么我们现在有理由相信，这个白衣青年就是此次事件的策划者。只是，他的身份，你有什么猜测吗？”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执行过很多次任务，但要说死敌，唯有血蜘蛛。 交手这么多次，我相信，血蜘蛛那里一定有我的资料，虽说我的档案是一级加密，他们得到的资料未必很详细，但照片一定是有的。 艾登叹声说道：“3号，你不必凭借任何依据，凭空大胆猜测就好，我保证你不负任何责任。恐怖组织是人类公敌，我们都有义务贡献一份力量，这是军人的最高信仰，为了和平。” 我知道艾登是w国人，他如此礼贤下士，不过是为了祖国。但他说的话也有道理，让我无法推诿，不然就显得我太过狭隘了。 狭隘自然是贬义词，我倒是不在乎，可我现在代表着祖国。 “血蜘蛛。” 艾登立刻站起身，惊愕的看着我：“你能确定吗？” “当然不确定。” “……” 那位领导懵了：“血蜘蛛是什么？” 艾登咬牙说道：“一个宣扬无国世界的组织，他们的佣兵天下无双。” 其实血蜘蛛的模式很简单，到处挑起战争，然后让麾下的佣兵参与进去，赚取战争财富。 这种模式天下人皆知，但因为血蜘蛛的佣兵实在强大，还是有些人高价聘请。 可以说，血蜘蛛对于某些战乱国度来说，是又爱又恨。和平国度会因为血蜘蛛的出现觉得芒刺在背，而战乱国度会觉得血蜘蛛是一把利剑。 目前w国还是和平的，不过是经济危机而已。但这种危机，如不加以遏制，很有可能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路易斯问道：“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血蜘蛛是我的死敌，我有很多战友死在他们的手里，当然，死在我手里的血蜘蛛佣兵也有很多。很抱歉，我不能说的更详细了。” 艾登和路易斯都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继续说道：“我怀疑是血蜘蛛，其实也是在回答第一个问题，白衣青年为什么冲我笑？因为在他看来，我是他们的故人。” “如何复仇才算痛快？自然是把仇人折磨的生不如死。他想让我目睹战友被炸死的场景。” “当然，他也有可能不是血蜘蛛，不炸死我，是想炸死更多人，当时如若我有一丝迟疑，放老奶奶冲向药品车，其结果会是怎样？路易斯，你很清楚我们当时的站位。” 路易斯脸上铁青，对艾登说道：“他后面是13号和32号，到时候他们俩肯定上前阻拦，一旦爆炸……” 细思极恐。 说实话，我也是在此刻才想到这么多。 我觉得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这符合恐怖行动的原则。那么唯一不确定的是，白衣青年是不是血蜘蛛？ 因为从理论上讲，哪怕不是血蜘蛛，也肯定是想多炸死人，这未必和我有直接关系，白衣青年是在利用我的善念，毕竟他在事件发生前，就发现了我的善念。 第二百零二章 让他笑个够 我的分析是没有逻辑和根据的，自己心里都不是很确定，自然也无法说服他们。 但其实唯一不确定的，就是白衣青年到底是不是血蜘蛛。 我觉得我也阐述清楚了，就算白衣青年不认识我，他也有理由这么做，冲我笑，不过是挑衅和嚣张，恐怖组织不都这副德性嘛。 所以，白衣青年的举动，并不能说明他和我有恩怨，至少从客观的角度分析此次事件，他的行为举动并没有刻意针对我，当然，也没打算放过我。 至于白衣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这需要他们自己去调查，而不是听我在这里信口开河。 听我说完之后，那位领导站起身，对我说道：“很感谢你的分析，刚才我的措辞可能有些不妥，希望你不要误会。” 这么大人了，连话都不会说吗？这种哄骗小孩的话，我怎么可能相信。 所以我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只是没再争执罢了。 领导走后，艾登站起身说道：“你今天表现的不错，但你也别骄傲，你现在还是猎人学校的学员，你下次再这么和领导说话，我就弄死你。” 还真他娘的翻脸不认人！ 我也懒得和他计较，跟着路易斯走出了房间。 我是最后一个汇报的，所以出来的时候，其他战友都已经回宿舍了。 路上，路易斯低声和我说道：“我觉得那个白衣青年很不简单，估计很难调查出他的身份，更别提抓他了。” 我赞同的点点头，说道：“他完全可以不露面的，更不必吸引我的注意。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证明他有恃无恐。” “没错，此人的头脑绝对是一等一的，这次事件，他的筹备时间应该很短。” 那些武装人员的素质很差，应该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 而本次事件的导火索就是那位老奶奶，很明显是白衣青年临时找的。 白衣青年之所以一大早就来到医院，应该就是为了寻找人体炸弹的人选，而老奶奶就成为了他的目标。 由此可见，白衣青年筹划这次行动的时间很短，其头脑可见一般。 我叹声说道：“我担心的是，还会有此类事件出现，并且会更加恶劣。今天的事件，不过是白衣青年的试探而已。” “有道理，所以我们以后的行动要格外小心了。” “嗯。” 如今再回想起白衣青年的笑容，我竟然觉得有些恐怖。当然，我倒不至于被这笑容吓得寝食难安，只是觉得这个对手有些可怕而已。 当然，被我视为可怕的对手多了，号称食人魔的杰森又如何？不也曾被我追杀的狼狈逃窜？他根本排不上号，下次他再出现，一枪干掉就得了。 这点自信还没有，那我也不配来猎人学校了。 当然，我的自信很大程度来源于我的战友，他们的军事素质、战略头脑都不比我差，只要精诚合作，便不畏惧任何强敌。 之后，艾登便再也没有和我说过白衣青年的身份，估计是没有调查出来，或者是被我猜对了。 在我看来，可能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这也属于恶性事件了，哪能不给个交代？各方情报部门肯定也不是吃干饭的，调查一个人的身份，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既然艾登不想说，我也不打算主动问。这天底下的血蜘蛛多了，这里不是我的战场，我也懒得关心这些。 转眼间，我们的备战已经接近尾声，这期间经历了很多次实战，多为安保、巡逻，当然也有作战行动，抓一些海盗之类的。 而不管是什么行动，哪怕是巡逻，我们的子弹都必须处于上膛状态，这足以见得w国目前有多么的混乱，治安非常差。 但好在这期间，我们并未经历过大场面，凶险虽然有，但都不如那次医院安保来的恐怖，我们也都有惊无险的化解了。 备战期只剩下最后几天的时候，队员们都逐渐放松了神经，甚至已经开始为最后的考核阶段做准备了。 结果没想到，在备战期只剩下四天的时候，一阵紧急的警报声在国际班的操场上响起……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立刻跑向操场集合，不过我们心里还是挺放松的，这警报三天两头就响一次，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队伍集合完毕后，艾登神情凝重的说道：“所有作战小队，换黑色反恐作战服！携带城市反恐作战装备，十分钟后到作战处集合！” “是！长官！” 这下我们是真的紧张了。 因为通常都是各个队伍单独行动，由领队宣布本队任务。但这一次，路易斯、杜克等领队已经全副武装，而且装备和作战服都是一样的。 也就说，四个队伍执行的是同一个任务！ 我们可是有22人啊，算上领队和艾登的话，那就是27个人了。 是什么样的任务，需要我们集体行动呢？ 所有人回到宿舍换上黑色反恐作战服，然后又冲进枪械室领取装备，十分钟后，在国际班的作战处集合。 所谓作战处，其实就是教室，我们很多专业理论都是在这学习的，到了备战期间，我们各个小队平时会在这里开总结会之类的。 桌椅都已经推到了角落里，我们所有学员都站在场中央。 艾登和几位教官领队的神情都很严肃，这样搞得我们也有点紧张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任务。 “下个月，就是w国两年一度的青少年运动会。这里的经济危机日趋严重，人们需要用这样的盛会，来证明他们没有被打垮。” 未必是这里的人们要证明吧…… 一次盛会又能挽救什么呢？不过是表面工程，有这资金和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填饱肚子、拯救危机。 当然了，这样的内心想法我是不会说出来的，甚至大家私下里都不会议论。 艾登继续说道：“上个月，a队的第一次安保任务，就遭遇到了恶性恐怖事件，事情经过我们也曾在这里讨论过。” 外军的保密制度不太一样，原则是只对外、不对内，所以当初那件事不仅我们私下里讨论过，艾登也曾拿出来当作典型案例讲解过。 记得当时艾登的评语是：教科书般的应对措施。 我倒没觉得有多么出色，只能说是在紧急情况下，我们最大程度的妥善处理吧。 艾登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应该是有后续了吧？ “你们应该记得3号当时提起的白衣青年吧？” 恐怕有些人已经没印象了，不过我不可能忘，那个笑容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艾登继续说道：“这个白衣青年真名不详，绰号蜉蝣，是国际恐怖组织的高层，策划过多起恐怖事件，是国际刑警通缉的要犯。” 蜉蝣？这个绰号有点意思，和杰森的食尸鬼相比，似乎缺少了一丝霸气，但也更有深意了。 这个恐怖组织，八成就是血蜘蛛吧。 血蜘蛛是干什么的，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是经济危机让血蜘蛛觉得这是发动战争的机会。 艾登之所以不想说，是因为这是他的痛处。 身为军人，眼睁睁的看着祖国陷入经济危机、治安越来越乱，这种既无助又痛心的情绪，我们都不难体会。 也正因如此，我从未向战友们说起血蜘蛛的事情，对不确定的事情妄下判断，无异于造谣，还显得我们像在看笑话似的。 虽然我对这里没有好感，甚至是痛恨。但猎人学校毕竟培养了我，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蜉蝣于三个月前入境，随他入境的还有多名恐怖分子，现藏匿于西南地区的某个小镇。” 艾登目光笃定的说道：“他们的袭击目标，一定是下个月的运动会。而今天我们要执行的任务，就是把这群居心叵测的恐怖分子，一网打尽！” 汪鹏问道：“报告，请问情报是否准确，所有恐怖分子都在这个小镇吗？” “情报非常准确。” 我也问道：“报告，白衣青年……蜉蝣也在这里吗？” “不能百分百确定，他的行踪非常隐蔽，但在前天，他曾在那里出现过，此后便再也没有发现过他。” 那应该还在里面，这么大的事，情报人员肯定是24小时蹲守的。 交代到这里时，军士长杜克也把投影仪打开了，幕布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是一栋三层的建筑，应该是敌人藏匿的窝点。 这里的建筑都是很紧凑的那种，地势本就起伏不平的小镇上，矮楼紧紧地挨在一起，还有一些平房夹杂其中。 从照片上破败的墙面就可以看的出来，这个小镇有些贫穷，不过这些建筑还是挺具有南美风格的，只是密集恐惧症的人恐怕无法欣赏。 艾登指着照片说道：“敌人就藏在那座红色楼里面，共有20人左右。ab两队主攻，c队掩护并疏散旁边两个楼的人群，d队外围堵截、远程支援！” “是！” 围剿战，又没人质和危险物，那就毫无顾忌了，战术上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花哨，就是以最快速度歼灭敌人。 杜克又调出白衣青年的照片，和我当初见的装束不一样，应该是国际刑警那边提供的，但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 艾登又指着照片说道：“如果遇到这个人，尽量抓活的。他不是愿意冲3号笑吗？咱就让他笑个够！” “哈哈……” 第二百零三章 亡命之徒 一声令下，我们全体学员和教官乘坐一架武装直升运输机，前往任务地点。 路上，艾登又把行动方案细化了一下。 比如，楼体的结构、周边群众的疏散方案、追击方案、敌人可能携带的武器、狙击手的制高点设定等等…… 可以听的出来，艾登早就知道了这次行动，并已经考虑到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而我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白衣青年“蜉蝣”也在那里，就像艾登的玩笑，让他冲我笑个够。 如果是在国内执行这类任务，我一定是带着愤慨和仇恨走上战场的。奇怪的是，这样的境外任务，我居然也带着这样的情绪。 对手一定是我的死敌血蜘蛛，那么不管在哪遇到了，都是我复仇的机会。 同时，我也回想起上次在医院里死伤的人们，尤其是那位老奶奶，她的哀嚎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这一次不是为国而战，而是为军人应有的大义和和平信仰而战。 两个小时后，我们在一处军管区降落，换乘汽车，每队一辆。 因为ab两队是主攻，需要潜伏到小镇，甚至是敌人藏匿的矮楼，所以不能开军车，而是私家面包车。 车膜贴的很深，司机和副驾驶穿的都是便装，所以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全副武装的我们。 “还有三十分钟的车程，大家检查装备，做好战斗准备！” “是！” 艾登就在我们a队车上，和我们一样全副武装，看来他是要和我们a队一起行动了，那我这个队长能够轻松一点。 这次a队担任的任务是正面破门，和b队形成包围姿态，相对比较危险一些。 这次我们的武器依旧是m4卡宾枪，配备光学瞄具，其他技术装备更是齐全。 毕竟我们的对手不是一般人，在武器方面是不能输的。 “快进镇子了。”身旁的路易斯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单兵终端，的确已经进入战斗范围了，杜克带领的b队，也从另一条路进入镇子里。汪鹏、韩旭的c队在b队的身后，吴天的d队在我们身后，相距都只有一公里左右。 也就是说，当我们ab两队开到匪徒藏匿的矮楼的时，cd两队也一定到达镇子两侧，他们会寻找狙击地点、拦截要道、疏散人群。 这个小镇的矮楼太多了，七拐八拐的胡同看着眼花缭乱，没两圈我就已经分不清楚方位了。 艾登盯着作战终端，时刻提醒司机的速度，因为必须和b队同时到达，打出前后夹击的效果来。 对手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警觉性一定非常强，我们必须要把细节处理得精细，并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等到cd两队都进入小镇后，艾登命令ab两组向目标矮楼进发。 司机低声说道：“前面拐个弯就是！” “哗啦……” 车上的所有人子弹上膛，打开保险，坐在车门处的我更是把手放在把手上，准备第一时间冲出去。 车子刚拐过弯，坐在我身后的凯文忽然说道：“后面那个人有问题！他拿出对讲机了！” “糟了！快！” 艾登大喝一声，司机一脚油门向前冲。 如果被提前发现，敌人将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就打不出突袭的效果了。 打不出突袭效果也没什么，但我们必须在敌人出手之前到达指定位置！否则敌人很有可能逃跑。 可惜还是晚了…… 在即将到达目标矮楼时，我忽然看到二楼的窗户处闪出一个男子，肩膀上扛着火箭弹。 “rpg！” 我大喊了一声，司机猛地转动方向盘，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立刻漂移向左侧的胡同。 “轰！” 火箭弹正砸在我们的右前方，如果司机刚才反应慢一点，我们这一车人就要报销了。 “咣当”一声，失控的面包车撞在胡同里的垃圾堆上，顺便还把旁边的晾衣架撞翻了，鸡飞狗跳的场面。 不过也正是这般混乱的景象，让我们脱离了敌人的视线之内。 我脑袋被撞的嗡嗡响，还是强忍着拉开车门，飞快的窜了出去，一发烟雾弹扔在脚下不远处，掩护战友们下车。 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我顺着旁边的窗户就跳了进去。 里面一家老少好几口子人，听到外面的声响早已蜷缩在一团，看见全副武装的我从窗户跳下来，他们更紧张了。 “快离开这！” 我大声呵斥了一声，这一家人才如梦方醒，慌忙跑了出去。 外面的枪声如爆豆一般，我从枪声就能判断出，是b队从后面出手了。 我顺着旁边的楼梯爬上二楼，顺着窗户就可以看到马路对面的匪徒窝点，对着窗户处的那名火箭筒手就是一枪。 中间只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这一枪正中那人眉心！ 而这时，敌人从盘踞的矮楼里涌出来，密集的子弹立刻封锁了我的射击位置。 我立刻转移阵地，与此同时，旁边也响起了m4卡宾枪清脆的声音，不用想，肯定是艾登他们都从车上下来了。 “他们要跑！打！” 通讯器里传来了艾登的呼喊声，等我辗转到一楼的时候，发现矮楼前方有好几辆面包车，涌出来的敌人已经陆续上车，甚至最前面的那辆已经开动了。 “啪啪啪……” 二话不说，我对着最前面那辆车的油箱一通扫射，目标虽近，但枪口很难压下来。 不过好在战友们和我一起集火，不到五秒钟，面包车就爆炸了，车内燃起熊熊大火。里面的敌人刚跑出来，就被我们射杀了。 然而在我们集火第一辆车的时候，后面那辆面包一脚油门踹了出去。 再打油箱已经来不及了，我压低枪口，对着轮胎就是两发点射。 “噗嗤”一声，面包车的后轮别打爆，车身踉跄了一下却并没有失控，继续往前看。 根本来不及去追，因为敌人还在从矮楼里面往外涌，这次他们学聪明了，直接扔出来好几颗烟雾弹，浓烟把剩余的几辆面包车笼罩了。 “手雷！” 艾登的命令提醒了我们，纷纷摘下战术背心上的手雷，就往浓烟里面扔。 “轰轰轰……” 手雷在白雾中掀起灰尘，敌人惨叫连连。 “靠上去！靠上去！” b队那边遭到了强烈阻击，至今还没能冲进去，就是因为我们a队这边没能给敌人造成太大压力，甚至还出现了缺少，让敌人的一辆车跑掉了。 艾登话音刚落，我就从窗户跳了出去，准备借着战友的火力掩护冲过去。 安东就在我的楼上，见我冲了出来，便也从二楼的窗户跳下来。 可还没等我们俩冲过去，对面的白雾中忽然开出来一辆面包车，引擎轰鸣，方向正是马路对面的我们。 面包车的挡风玻璃被手雷炸碎了，我能清楚的看到司机狰狞嚎叫的面容。 “汽车炸弹！” 安东像是经历过这样的事，疯狂的大喊着，甚至来不及按通讯器。 我抬枪就是两发点射，正中司机的胸口。 面包车虽然失去控制，但是方向并未改变，径直的窜向胡同。而听到安东的提醒后，胡同两侧的战友们纷纷逃离。 “轰！” 这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胡同两侧的矮楼瞬间坍塌，漫天的尘埃和瓦砾飞扬着。 我和安东因为之前就在外面，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逃离，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硝烟弥漫，我已经看不到战友们的位置，也顾不得去查看他们的情况。 爆炸发生后，敌人快速从矮楼里面跑出来，他们已经放弃了逃跑了希望，顺着旁边的胡同往镇子里面跑。 我爬起身，快速通过马路追了上去，安东紧随其后。 “啪啪啪……” 刚跑到胡同就看到一个逃窜的敌人，于是毫不犹豫的解决掉，继续顺着胡同往前追。 可是，敌人还在往胡同这边逃窜，我们追的同时，也要时刻注意后面的敌人。 最为关键的是，我们追丢了敌人，不知道他们是跑出了胡同，还是藏在旁边的矮楼里，我们没时间排查，只能尽快离开胡同，在尽头封堵这条胡同，否则很有可能被敌人困住。 “换弹夹！” 安东喊了一声，我立刻停下追击，替他应付后面的敌人，而他在换弹夹的时候，替我盯住后面的敌人。 “小心！” 我正扣动着扳机，安东突然又大喊了一声，弹夹都不换了，一把将我推开。 “啪啪啪……” 在我倒地的一瞬间，身后的胡同传来m16急促的三连发，安东的腹部绽放出两道血雾，闷哼一声后仰倒地。 “安东！” 我没有立即起身，在地上翻滚转身扣动扳机，将后侧矮楼里窜出来的敌人解决掉。 然而，胡同另一侧又出现两个敌人。 “啪啪啪……” 我单手扣动扳机将两人逼退，拉着安东的战术背心躲到旁边的矮楼。 “安东！有事没有！” “没……事……” 安东嘴唇都在颤抖，但还是咬牙攀着我站起身，举着枪对着门口，却发现弹夹还没有换上。 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我立刻意识到被包围了，这群亡命之徒已经不想着逃跑了，而是要和我们拼命。 “上楼！” 我揽着安东窜上楼，并按着通讯器呼喊道：“我被困住了！c队！你们在搞什么！” 安东靠在墙边，忍着剧痛换上最后一个弹夹，闷声说道：“3号，被困的是我，你赶紧走。” “放屁！” 此刻，愤怒和战意充斥着我的内心，仇敌在前，我一步都不会退缩，更不会放弃战友！ “要死一起死！咱和他们拼了！” 第二百零四章 合格的战友 “他娘的！来啊！” 我怒吼着，扣动着扳机将门口的三个敌人逼退。 和之前医院闹事的那批敌人想比，眼前的敌人更加恐怖，作战素质简直是天壤之别。 安东看着楼梯，我看着窗口，似乎敌人短时间内也冲不上来。但问题是我们的弹药不多了。 标配的三个弹夹，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就用了一半，本来是突袭战，硬生生的打成了僵持战。 突然，两侧墙角各窜出一个人，手里都拿着手雷，见我探出头来，也不敢在手里捏太久，立刻顺着窗户抛了进来。 “手雷！” 我直接用枪托敲出去一颗，另一颗正落在安东的脚下。 腹部中弹半卧在地上的安东，听到我的呼喊后立刻反应，一脚将手雷踢到了楼梯下。 “轰！” 我卷缩在角落里，感觉整个楼都颤抖了一下，木质的楼梯栏杆应声而碎，铺天盖地的往我身上砸。 那种骨头都快散架的痛感，让我让点晕厥过去，而敌人的枪声也让我瞬间清醒。 我直接跃下楼梯，对着冲上来的敌人一通扫射，但子弹都打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身上，而手里m4卡宾枪“咔嚓”一声。 空仓挂机，没子弹了。 我快速窜到楼上，掏出腰间的手枪，对着楼梯口。 此时我的神经高度紧张，生怕敌人再扔上来一颗手雷，然后顺势冲上来，那样我将毫无办法。 “啪啪啪……” 就在这关键时刻，门口突然传来了m4清脆的枪声，混合着惨叫声。 自己人？ “控制！” 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汪鹏。 “上来！” 听到了汉语，汪鹏立刻跑了上来，看着极其狼狈的我，他紧张的呼喊道：“陈锋！有事没有！” 我瞧了瞧身上，除了右臂有明显的伤口，似乎没什么大碍。 “你们怎么才来啊！搞什么飞机啊！” 我的愤怒，更多的是自责，一时激进的闯入胡同脱离队伍。短短的一两分钟，我和安东仿佛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当然，也正因为我的激进，才没有让敌人逃走。 汪鹏的c队是要转移群众的，战况失控后他能及时赶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应该是听到我在通讯器的求救，就立刻顺着定位赶过来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快。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汪鹏才不会和我计较，检查了一下安东的伤势后，对我说道：“你赶快给他包扎，我去救别人！” 说完他丢给我一个弹夹就走了，也不知道正面的其他a队队员们怎么样了。 我把弹夹换上，然后连忙查看安东的伤势。 两枪全都打在小腹上，这种伤本身并不致命，但就怕流血过多，必须及时处理。 安东本处于昏迷边缘，在我给他处理伤口时醒了过来，看着我手上的鲜血，他露出了一丝惨笑。 “没死就好……只是，我要告别猎人学校了吗？” 我微微一愣，咬牙说道：“你可以的！坚持住！” 对于安东来说，猎人学校的毕业证恐怕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可我现在并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因这伤势而离开。 安东咳嗦了两声，轻轻地呢喃道：“我这样，应该配做你的战友了吧？” 我脑子很乱，那些糟糕的后果不停的在我脑海里萦绕。 “当然，你是合格的战友！” 安东欣慰的一笑，意识又开始恍惚，而我则背着他，离开这破败的矮楼。 楼下躺着两三具尸体，我摊开他们的袖口，发现其中一个人的手腕上，纹着血红色的蜘蛛，栩栩如生，其余人都没有。 而没有纹身的人，看样子都像是本地人。 越是贫穷的地方，越容易滋生恐怖分子。这些当地人应该加入了血蜘蛛，被血蜘蛛的佣兵训练很久了。而在医院闹事的那批人，最多算是血蜘蛛的外围成员。 我搀着安东转移到旁边矮楼的时候，外面的枪声渐渐地弱了下来。 没过多久，外面的警笛声响起，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我连忙把已经陷入昏迷的安东抬了上去。 老规矩，场面由警方接管，杜克宣布收队。 之所以是杜克宣布，是因为艾登受伤了。 汽车炸弹导致旁边的矮楼倒塌，而当时艾登是在二楼，根本没办法跑，直接被埋在废墟里，腿部骨折。 和艾登一起在二楼的金在勇，壮烈牺牲…… 而一楼的倪秋和路易斯就比较幸运些，听到安东的呼喊后就转移了，没被埋在里面，凯文没在楼里，也是躲过一劫。 还有很多学员和我一样，受了一点轻伤，但没有什么大碍，现场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那辆逃跑的面包车，也被d队拦下了，司机被制高点的吴天一枪毙命。 可清理现场后，并没有发现白衣青年，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也没有人看见。 这家伙根本就不在这，或者正如他的绰号，像蜉蝣一样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回去的路上，我们的心情都非常的压抑，谁也没有想到，这一仗我们会打的这么糟糕，金在勇的牺牲，更是让我们痛心疾首。 金在勇性格比较内向，不争不抢，不傲气也不娇气，对谁都很礼貌和善，以至于我们常常忽略他的存在。 h国军人职业化，强制服兵役制度，举国上下都是当过兵的，其特种部队不管是武器还是训练，都是世界顶尖的。 这次h国派来了两名特种兵，至今都没有被淘汰，足以说明问题了。 我和金在勇的接触比较多，尤其是备战分队后，常常一起训练、一起出征。 “我很喜欢中国，假期可以去找你玩吗？”这是金在勇经常对我说的话。 而我总是向他解释自己几乎没有假期，或是玩笑着说：“你们那的姑娘都好漂亮，可以给我介绍几个吗？” 近一年的相处，我们早已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战友，越到后面，我们越希望大家能一起走到最后。 回去的飞机上，我望着金在勇覆盖着校旗的遗体，没有掉下来一滴眼泪，可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刺痛着我的内心，痛到窒息。 这本不是他的战场，可他却把热血和青春留在了这里。 他比我们都牛，青史留名，永远年轻着…… 来自h国的另外一名学员全贤俊，就坐在我的对面，早已经泪流满面，噪音刺耳的飞机里，依稀能听到他的哭喊。 据说，他们来自同一支部队。 我们都能理解他的感受，他需要用歇斯底里来宣泄痛苦和不甘，他也足够强大，不需要我们的安慰。 …… 一场恶战以惨胜收场，而我们的备战期，也准时结束。 时间来到了最后一个月，杜克替艾登宣布，我们完成了所有的训练科目，进入最终的考评阶段（第八阶段）。 这意味着我们彻底告别了魔鬼训练环境，甚至连基本体能训练都没有了。 我们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因为当天上午，我们就参加了金在勇的追悼会。 追悼会稍显简陋，是在猎人学校正门旁的草坪上进行的，所有学员穿着作战服、戴着贝雷帽，手持白色花束。 在一番沉重的悼词后，校长奥日乔伽宣布，追授金在勇中尉“猎人勋章”，其名字一样将刻在猎人学校的荣誉墙上。 除了生命，他没有失去任何东西，他该得到的，猎人学校都给了。 我将手里的花束送上的时候，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 不值得。 顺利毕业就能拿到猎人勋章，名字就会被刻在荣誉墙上，他本来就可以毕业。 抛开一切浮华的荣誉和功勋，他就是客死他乡，没能荣归故里。 可还能怎么样呢？ 当校长亲自将荣誉勋章嵌进棺椁，祖国的国旗将他的灵魂包裹，那些值得和不值得，都随之变得不再重要。 我们，都成了被留下的人。 能够留下来，不证明我们有多么的强大，只是足够幸运。 有些难以启齿的是，我非常的痛苦。 之所以说是难以启齿，是因为我本该不能有这样的情绪，祖国派我来这里学习，而我也必将把所学知识带回祖国，期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个人情感。 而战士，不需要这种跨国情感。 我的热血、我的信仰，都在生我养我的那寸土地。而当学业终结，这段情绪必将一刀两断，此生最好不复相见。 可当时，很多人都流泪了，缅怀不仅仅是金在勇，还有我们一年来的战友情。 离开的日子，正式进入倒计时。 严格意义上说，最后阶段并不能算是考核，而应该算是考证。 考核项目共有30多个，包含特种兵所有的专业技能，但凡能通过，都将颁发该专业的毕业证书。 有各兵种专有科目，如海军的潜水、空军的跳伞、陆军的攀岩。 也有共同科目，如cqb（室内近战）、雷达、爆破学，还有特战战术位置（如狙击手、突击手）等。 可以说，这是收获成果的阶段，长达一年的训练，如今达到了什么样的标准，全在于这个阶段的发挥。 不管哪个科目，其标准都非常的高，有些科目危险系数还很高。就拿跳伞来说，就连空降兵韩旭，都没把握通过，可见这有多么的难。 在这个阶段，大家都是各自为战的，谁也帮不了谁。虽说不再有训练要求，但我们常常为了备考每个科目，夜以继日的练习。 尤其是我，国内学员都认为我最有希望夺得个人最高荣誉，因为在训练期间，我就拿到了三个证书，基础好。 于是，这群狠心的家伙，为我量身定做了13个备考科目，并监督和验收我的训练成果。 拼尽全力后，我只拿下来6个科目，分别是：突击手、海军潜水、谍报、反恐、作战指挥和西班牙语。 也就是说，我将手捧6大毕业证书，3大荣誉证书，回国。 第二百零五章 毕业典礼 其中，最危险的考核科目就是突击手。 我需要在机枪扫射的情况下，完成转移、射击任务，可以说是在枪林弹雨下完成的。 其次就是潜水，这是我比较擅长的科目，但潜入的深度和时间，是我完全没有挑战过的，哪怕一点差池，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对这样的成绩很满意，至少可以回去交差了，当初陶宇从猎人学校回来的时候，也不过是拿到了4个毕业证书和1个荣誉证书。 据杜克说，他在猎人学校这么多年，我是他见过最出色的中国-军人。 当然，这种话听听就行了，没必要沾沾自喜。一来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二来，国内比我优秀的军人比比皆是。 祖国派来的，未必是最优秀的，只能算是最有潜力的，只不过今年更重视一些，派来的都是骨干。 况且，能走到今天，运气占了很大成分。我再优秀，能有兵王袁英优秀吗？ 最后阶段科目考核排的很满，每天至少有一个科目在进行，不过我报考的科目安排的比较靠前，所以等到最后一周的时候，我忽然就闲下来。 不用训练、不用备考，每天都去找田立群主任，让他给我买啤酒，花了好几百万。 其实换成人民币也就两百块，这里的通货膨胀到了一定地步了，不过买瓶啤酒给好几沓钞票的感觉，还是挺爽的。 最后一天的考核是重头戏：狙击手。 考核标准非常高，我这枪法拿到普通部队，那也算是神枪手了，但和猎人学校的标准相比，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深知自己不是那块料，所以也懒得凑热闹，费时又费力，不值得。 2月份的w国天气微凉，我就坐在宿舍门口，牵着猎人1号哈利晒太阳。 一年前刚来的时候，哈利还只是只幼犬，现在已经胖乎乎的了，这也多亏了我们的照顾。 我捏着哈利的前爪，啧啧嘴说道：“你肉不少啊，平时吃的比我们好，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抢到的食物，被艾登给了你了，还记得不？” “同样是拉布拉多，你怎么不立志当条军犬呢？在这跟我们抢食，我们还得天天给你洗澡，上次32号给你用凉水洗，差点被打死。” 哈利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怪我咯？ “我们毕业了，也到了你要回报的时候了，嘿嘿，今晚炖了吧。” 或许是我捏疼了，又或者是听懂了我的话，这货居然跑了。 正好这时倪秋走进宿舍区，一把拉住哈利脖子上的绳子，高声询问我：“陈锋，你说咱们今晚是把它炖了吃，还是烤着吃？” “哈哈，你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反正咱们后天就要回国了。” “田主任说的啊？” “是啊，明天就是毕业典礼，咱们要告别这个地方了。” 倪秋坐在我旁边，笑着问道：“怎么的？听你这语气，还舍不得这里？” “的确有些舍不得，不过我更想家。” “是啊……” 倪秋画锋一转，笑着说道：“明天毕业典礼了，最佳猎人非你莫属。” “怎么？今天凯文被淘汰了？” 有很多学员报名狙击手科目，毕竟这个证书太有含金量了，说出去就比较威风，比“突击手”、“机枪手”听上去霸气。 但倪秋和我一样，都没有报名，他是去看热闹的。 “嗯，挂在人质靶上了。” 我嗤笑道：“不能吧？他枪法没那么差。” 倪秋耸耸肩说道：“要求太高啊，哪怕是移动靶，也得枪枪10环，偏差一点都不行。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凯文就算拿下狙击手的证书，也才和你一样，都是6个毕业证，却比你少了个荣誉证。” 这就是前期积累的优势吧。 我摇摇头说道：“还有教官评审分数呢，不是谁的证书多，谁就是最佳猎人。” “教官分没那么高。况且证书多的人，就代表着表现足够好啊，难道说猎人学校还要评价你的素质、信仰？” “哈哈，那谁知道呢。” 倪秋叹声说道：“反正一切都结束了，遗憾也好、荣耀也罢，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回国之后想去干嘛？” “这话说的，回国之后大家应该都很忙吧？领导汇报、记者采访，没准我回去之后就要当队长。这春节刚过，我也不能请假啊。” 一般春节后都是大练兵或是战备，尤其是年底大演习失败的队伍，肯定得励精图治，争取下次赢回来。 听倪秋这么说，我也惆怅了起来，本来回国后，我就想立刻请假回家静一静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上级也不能批准啊。 虽说这是享受荣誉的时刻，但我还真没有什么兴趣。一年来的痛苦折磨，似乎也让我把这些看淡了。 我望着国际班操场上飘扬的旗帜，说道：“一年前，这里飘扬着30多面旗帜，如今只剩下9面了。” “是啊，不过y国的旗帜还在，难道说安东没有被淘汰？” 我点点头，说道：“我问过艾登，安东没有回国，一直在当地医院接受治疗，猎人学校将为他补发猎人勋章，只是不能参加科目考核而已。” 倪秋叹声说道：“这也是他应得的，本来他就获得过荣誉证书，坚持下来就是能毕业的，而那场战斗，本来就是最后一关，受伤并不能否定他的实力。” “嗯，猎人勋章不是随便授予的。这样一来，安东虽说错失了专业评定，但拿到了猎人勋章，应该就可以回去交差了吧。这样，我也能少一些愧疚。” 说到底，安东毕竟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否则他可以获得更多的荣誉。 一年来的残酷折磨，让每个人都有所蜕变，尤其是安东，从一个冷漠自私的独狼，蜕变成可以依靠的战友。 其实，安东本就不是自私冷漠的人，一切都源于他内心的执念。而当经历了这么多，他也渐渐地放下这份执念，去做真正的自己。 下午，最后一项考核宣告结束，只有四个人拿到了“狙击手”的毕业证书，其中就包括吴天。 至此，国内代表队无论是淘汰率，还是证书数量，都力压m国代表队，团队荣誉必将是我们的。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最佳猎手”，凯文、吴天都是我的竞争对手，虽说从证书上看，我比他们都多，但整个受训过程中，他们不比我表现的差。 一想到马上就要回到祖国，晚上竟然有些失眠。 第二天上午，猎人学校国际班毕业典礼，正式开始。 在典礼前，阔别许久的安东也回到队伍，只是没有时间叙旧，就换上作战服、贝雷帽，在操场上集合。 典礼并不隆重，只是搭起个台子、拉了个条幅而已，学校领导都到场，包括伤还没好的主训艾登及其教官们，各国代表队的负责人也在。 “来自世界各地的特种兵们！” 台上的校长奥日乔伽比往常更激动，高声说道：“我深知，长达一年的受训生涯有多么的残酷，你们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你们卫国求荣的决心！学员们，我们的校训是什么？” 我们齐声喊道：“这里造就最具战斗力、最凶猛、最有头脑的战士。” 奥日乔伽高声喊道：“今天，站在这里的你们！就是最具战斗力、最凶猛、最有头脑的战士！恭喜你们获得猎人勇士勋章！顺利毕业！” 这一刻，我和其他学员一样，无比的激动。 这一年来有多么辛酸，只要我们自己清楚。为的是什么？无非是猎人勋章（勇士勋章）。 杜克在我们的队列前拿着一枚枚闪亮的勋章，呈椭圆形，黑色背景上用黄色字体勾勒出猎人学校的名字和标志。 奥日乔伽拿过一枚勋章走到我近前，将勋章的铆钉挂在我胸口的衬衣上，接着狠狠地一拳打在勋章上，铆钉刺穿衣服，钉入我的胸肌里。 “为了信仰！为了和平！” 我怒声喊着，完成猎人学校最后的仪式。 将勋章钉进身体，是猎人的荣誉。猎人之手拍的越用力，就越值得骄傲。 渗出的血液和结实的肌肉，是属于我们的荣光。 “为了信仰！为了和平！” 每个战友在用身体接受勋章的同时，也喊出同样的一句话。 这是国际性军校所传达给我们的理念，也是猎人学校对于我们最后的期望。 勋章授予后，奥日乔伽又回到了台上，他对着话筒又说道：“在场的你们都是英雄，你们都代表着各自的祖国，这也是你们能够坚持下来的主要原因。” “在本届学员中，有7个国家派遣了5人以上的代表队，综合测评，我要恭喜……” 国内学员们纷纷屏住呼吸，这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中国代表队！你们获得本年度最佳代表队！” 台下响起阵阵掌声，国内学员纷纷出列上台，满脸喜悦的去迎接属于我们的证书和奖章。 奖章每人一个，看上去好像是镀银的，图案是几个人肩并肩奔跑的样子。而证书只是一张纸，可上面的每个字，都代表着我们流下的血和汗。 田立群拿着相机跑过来为我们拍照，看上去比我们还开心。 可以回去交差了！ 一年前，我就无数次的想象这个画面，所以此刻便感觉像做梦一样。 下台后一阵恍惚，还没等我从这份喜悦中走出来的时候，台上的奥日乔伽突然说话了。 “猎人3号。” “到！长官！” 奥日乔伽露出笑容，高呼道：“恭喜你！获得年度最佳猎人！” 第二百零六章 愿此生不复相见 尽管我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当校长奥日乔伽草率又坚定的宣布时，我还是不免有些恍惚，好像做梦一样。 这是猎人学校的最高荣誉！ 很多特种兵奋斗一生都未必能拿到的荣誉，如今沉甸甸的落在我的身上。 对于这份最高荣誉，我一直都是以得之吾幸、失之吾命的态度来看待，可当奥日乔伽宣布的那一刻，我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所有目光都投向了我。 “东北虎！” 我怒吼着，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还有谁？ 还有谁瞧不起我吗？还会有人认为我是靠参谋长才有的今天吗？ 这里不是公平的竞技平台，而是角斗场。多少次的生死徘徊、灵魂挣扎，我最终还是做到的，我赢得了属于我的荣誉。 “哈哈！你成功了，你做到了！” 汪鹏似乎比我还激动，把我摇的找不到北。 国内学员都非常的激动，包括吴天也走上前锤了捶我胸口，狂笑道：“这荣誉谁得了去我都不服，只有你可以！” 比起竞争对手，我们更是战友。 我拍了拍吴天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凯文的表情有些苦涩，不过还是走上前对我说道：“恭喜你。” 我笑问道：“怎么样？服吗？” “当然不服！” 这才是我认识的凯文，永不服输。相反的，如果他拿到这个最高荣誉，我一样是不服气的。 虽说不服，他还是和我拥抱了一下，说道：“不过恭喜你是真心的。” “谢谢！” 安东和一众学员也走上前，纷纷表示恭喜。 其实，别说他们了，就连国内学员都会有些不甘和遗憾，这样的荣誉谁不想要呢？ 奥日乔伽示意我上台，为我颁发了奖章和证书。 奖章上的图案有些复杂，没能看懂，但证书是烫金的。 奥日乔伽为我戴上奖章的时候，深沉的说道：“战士，请你永远不要忘记这一刻，永远不要改变你的信仰和坚持，每一次走向战场，都必须是为了和平。” 我敬礼，坚定的说道：“校长放心，我一定牢记您的嘱托。” 奥日乔伽点点头，又指了指话筒示意我发言。 完全没准备，我觉得有些紧张。 “感谢戈戈亚（猎人学校），感谢一路并肩作战的战友们。” 我握着证书的手有些颤抖，望着下面熟悉的面孔，激动的说道：“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好样的，包括离开的兄弟们，都教会我很多东西，你们都有资格站在我这里。” “没有人比军人更希望世界和平，身为军人，和平是我们的最高理想。那么，愿我们永远不要在战场上遇到！” “为了和平！” 下面的学员欢呼着，很快声浪和掌声将我淹没。 我沉浸在荣誉里，却又想飞快的逃离。 对于我来说，激动和喜悦，都源于没辜负众人对我的期望。 随后就是升旗仪式，所有获得勋章的学员们，都可以升起自己祖国的旗帜，留下多少人就升起多少面，这样下届学员一来，就可以看到上届学哥们的表现。 这一年间，每天都有这样的升旗仪式（除外训），而每次都会坚定自己留下来的决心。而这最后一次无比激动，我们完成了祖国的重托。 安东更是哭了出来，我想此刻的他，心情应该是无比复杂的。 最后一项，学员们来到荣誉墙，上面已经雕刻了我们的名字，需要我们亲手涂成金色。 毕业典礼结束后，学员们纷纷回宿舍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国内的军装和各项奖章证书，还有就是杜克交给我们的照片了，包括今天刚洗出来的。 很多人都是明天一早的飞机，艾登一瘸一拐的通知我们，晚上为我们准备了送行宴。 晚宴是烤肉，因为这类食物不管来自哪里的人，都比较喜欢吃，还能都动起手来。 其实这已经算是大餐了，倒不是说有多贵，而是这里食物短缺，很多人都吃不上饭。 肉刚烤好他们就喝上了，尤其是倪秋这小子，都已经去和教官们拼酒去了，完全忘了我们是明早的飞机。 不过倪秋的酒量我们是比较放心的，也就随他去祸害，高兴就好。 我和汪鹏一如既往的先填饱肚子。 虽说到备战阶段后，我们的伙食改善了不少，但每天也只有两顿饭，很多时候都处于吃不饱的状态，体重仍然没能补回来。 我觉得回国后，首要任务就是大吃大喝了，增肥增肌。 没吃多久，这些人也纷纷把矛头对准我，借口无非是获得了最高荣誉，这群人都压着一股火，一副非把我灌醉不可的嘴脸。 作为东北大老爷们，向来不会怂酒，来者不拒方显男人本色。 好在有倪秋帮我复仇，结果搞到最后，大家都晕乎乎的了，尤其是那群教官们，训练场上怎么折磨我们，酒桌上我们就怎么折磨他们。 安东和艾登是伤员，大家都没怎么灌，所以算是比较清醒的。 我和艾登聊了很久，这位魔鬼主训卸下面具后，还是挺随和的一个人。 慢慢接触后，我发现他是有些苦闷的，究其原因，就是怀才不遇。 以他的资历，绝对是出色的特战指挥官，可却窝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带国际班。 我们这批学员毕业后，没过几天下批学员就要来，艾登又要继续枯燥的工作，扮演着连他自己都讨厌的角色。 虽说工作不分高低贵贱，这里也是他发光发热的地方，依旧能为祖国贡献一份力量，但这不是艾登想要的。 所以艾登私下里总说，他很羡慕我们。 猎人学校的教官团，只有一部分是w国人，可见这所国际型军校，背后的关系有多复杂。 刚和艾登聊完，安东就凑过来和我说：“锋，来和你告别。” 我站起身，问道：“现在吗？为什么不明天走？” 安东笑着说道：“是啊，凌晨的飞机。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补授猎人勋章，我早就该回国了。” 我点点头，扶着他的肩膀，沉默了许久后说道：“不知道该对你说感谢还是抱歉，是该安慰你，还是该恭喜你。不管怎么说，这已经算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安东点点头，却又笑道：“有点后悔救你了，不然勋章和证书拿到手软的，说不定就是我了。” “哈哈……” 这一刻我才觉得安东真的改变了，他似乎不再看重结果，而是做回真正的自己。 未必是洒脱的，但一定是坦诚的。 “不煽情，珍重！” 安东也拍了拍我的肩膀，真诚的说道：“珍重！” 说着安东就走回了宿舍取走收拾好的包裹，出来时见我还在看他，他笑着说道：“锋，就像你今天说的，但愿我们永远不要在战场上遇见！” “我还说了，和平是我们的最高信仰！谁也不要改变。” “当然。” 安定笑了笑，走的时候还挥挥手，但却没有再回头。 告别的时候一定要狠下心，因为回头看的每一眼，都是最后一眼。 军人的情感就是这般复杂，如此深厚的情义，却希望此生不复相见。 我们都代表着各自祖国，为自己的祖国而战，和平是我们更高的信仰。 而我们也深知，如果战争真的来临，和平的愿景破碎，我们都将走向战场，而如果真的见面，我们也必将拼个你死我活。 比起永不相见，我们更难接受手足相残。 十箱啤酒被我们喝光后，大家也都陆续回去休息了。 凯文还喝多了，非拉着我秉烛夜谈，结果没聊两句，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国内学员和众人告别，互道珍重后，前往机场。领队田立群也结束了一年的调研，和我们一起回国，并为我们安排后续事宜。 大家兴奋之余也有些感慨，想当初我们九名队员踌躇满志的来到这里，结果载誉而归的只有我们五人。 到机场后，田立群孜孜不倦的对我们说：“到北京后，你们要停留三天才能回原部队，一来是停留休息下，二来是接受军报记者的采访，并向组织做汇报。三来……” “等等！” 倪秋瞪着眼睛问道：“田主任，怎么听起来像明星似的，看这行程，我们应该是大红大紫了吧？” 田主任轻笑道：“可不，谁让你们载誉而归呢？身价自然要大涨。别打岔，我说到哪了？” “向组织汇报。”汪鹏友情提醒。 “对，第三，总部首长要见你们。” “哪个总部首长？”众人都疑惑的看向田立群。 田立群嗤笑道：“你们又不是一个军区的，只有一个总部吧？” 得，军区再往上是哪里，就不用说了。 一时间，我们都有点紧张了。 田立群安慰道：“放心，不是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那位，但也是首长。总之，三天后你们就可以回原部队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管了。” “好。” 程序还是要走的，但愿回到老部队后能消停点，少一些类似的工作，大吃大喝才是比较实际的。 “行了，我们先安检，去候车室歇着去。” 一行人依次通过安检，排队的人不算多，我排在最后面。 和国内安检不同的是，这里是先搜身再提交证件，而当安检员在我的证件上盖章，示意我通过时，我忽然觉得后面有人碰了一下我的背囊。 下意识的回过头，却看到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人。 第二百零七章 宿敌 此人，正是蜉蝣！ 他穿着黑衣黑裤，依旧是很时尚的打扮，鸭舌帽压的很低，身子靠在办理登机牌的柜台边，摆弄着耳朵上的精致耳环，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见我回过头，他笑着挥挥手，如同遇到老朋友一样。 事实上，我们的确算是老朋友了，他的笑容依旧灿烂，和医院时一样。 只不过这笑容，比上次更令我毛骨悚然。 我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正要上前时，汪鹏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臂。 “别冲动，你不会傻到认为他是一个人来的吧？” “你也看到了？” 汪鹏在我身后低声说道：“我又不瞎，你突然回头是因为有人碰你的背包吧？” “这你也知道？” 汪鹏从我背包侧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卡片，咬牙说道：“他想干什么？” 很明显，这卡片不是蜉蝣亲自放的，否则不可能在我回头的时间里，他从我身后跑到柜台那边。 这意味着，蜉蝣不是一个人来的！最起码还有刚才在我身后塞卡片的人。 我紧紧地盯着蜉蝣，试图从他灿烂的笑容里，察觉出他的真正意图。 看到我手里的卡片后，蜉蝣耸耸肩，向我告别似的挥挥手，然后压着帽子向门口走去。 “嘿！小伙子们，请不要挡着入口好吗？”安检员有些不悦的吆喝着。 我立刻上前，急切的说道：“刚才那个穿黑衣服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汪鹏打断了，他直接把我拉到了候机室。 我有些急了，质问汪鹏：“你拉我干什么？那可是蜉蝣啊！他来机场很有可能是恐怖行动，就算不是，也不能让他这么猖狂啊！” “这和你有关系吗？” 汪鹏一句话就把我问愣住了。 “你现在连猎人学校的学员都不算，机场人员会相信你吗？就算相信你，你觉得他们能抓得住蜉蝣吗？他既然敢来，就证明有恃无恐。这里可是机场，你想在临走前看到这里血流成河吗？” 我呼了一口气冷静下来，说道：“对不起，是我有些冲动了。” 这时其他学员也走了过来，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得知情况后，吴天低声说道：“你和血蜘蛛，仇恨是不是挺深的？” 对自己人，我就没必要隐瞒了，诚实的说道：“可以说是不共戴天吧。” 倪秋担忧的说道：“这家伙不会在我们乘坐的飞机上搞事吧？” 汪鹏否定道：“应该不能，他更像是来告别的。上次的事情对血蜘蛛的打击很大，短时间内这个蜉蝣应该不会搞事的。对了陈锋，你看看卡片上写的是什么？” 卡片有点类似贺卡，掀开折叠层，背景是血红色的蜘蛛图案，上面的英文是打印出来的，不是手写的。 这个蜉蝣行事张扬，但还是粗中有细，连笔迹都不打算留给我。 “锋，很早就听说了你，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还破坏了我的计划。我很生气，若不是我的好朋友劝阻，在你接到卡片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不过下次再惹恼我，你就不会有这么好运了哦！恭喜你完成学业，荣誉归国。相信你不久后就能听到我在w国的好消息哦！——蜉蝣。” 我看完之后，心情非常的复杂，也有些后怕。 蜉蝣没有吓唬我，如果刚才排在我后面的那个人，塞给我的不是卡片，而是掏出一把手枪、病毒注射器，我可能会瞬间毙命。 或许这个杀手会暴露，被我身旁的战友和机场的警察抓住，但蜉蝣一定能安全脱身。 血蜘蛛的人都是亡命之徒，只要蜉蝣需要，他的手下都会毫无顾忌的献出生命。 蜉蝣最终没有这么做，并不是爱惜手下的生命，也不是怕暴露自己，而是蜉蝣在信中提到的那位朋友。 当然，蜉蝣也是怕杀了我之后，中国-军方会参与抓捕他的行动，最起码准备和我一起走的战友，一定会留下来。他不想招惹这样的麻烦，因为会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 卡片在战友的手中传阅，倪秋看完之后低声骂道：“这蜉蝣也太自负了吧？真以为能掌控一切啊，故弄玄虚吓唬人！” 汪鹏看完后陷入沉思，看着我问道：“这封信里有两个关键点，第一，他提到的那位朋友。第二，他最近要在w国搞事。” 吴天耸耸肩说道：“在w国搞事是肯定的，只有他还在这里，就肯定不是来旅游的。主要是提到的那位朋友，陈锋你清楚吗？” “清楚。” 我低声说道：“血蜘蛛麾下的佣兵首领，有个叫食人魔杰森的，那是我的死敌。他肯定不希望我死在别人手里啊，正如我不想他死在别人手里一样。” “嗯，那这就都可以解释了。” 汪鹏笑了笑说道：“行了，都别想这事了，蜉蝣这小子是来我们告别的。” “哈哈！” 田立群把卡片还给我，说道：“今天的事，我之后会和猎人学校沟通的，让w国小心这个蜉蝣，这已经不是你们的战场了，爱莫能助。最主要的是你，以后再遇到血蜘蛛，可就要小心了。” 我捏着卡片，笑道：“我还不至于被宿敌一封挑战信吓到，反而会期待下一次的较量了。” “哈哈！” 倪秋揽着我的肩膀，对田立群笑道：“看到没？不是以前的小老虎了！英雄虎胆！” “废话，毕竟是最佳猎人！” “哈哈！” 尽管刚才的自己差点遇险，不过并没觉得多么后怕，也不觉得庆幸。当然，也不可能毫无感触，最起码对血蜘蛛的了解，更加深了一些。 之前只和他们佣兵交过手，如今也见识了他们的亡命之徒，这也算是来猎人学校的收获吧。 有这样的宿敌在，注定我的军旅生涯不会寂寞了。 这样的仇恨无法调和，早晚会到达不死不休的地步。我不会因为之前的失败而感到恐惧，反而更加期待下一次的较量。 没过多久，广播就通知我们登机。 因为蜉蝣的出现，让大家都紧张了不少，反复查看同机的旅客们，生怕出现劫机事件什么的…… 我们的座位都比较靠后，可以说有什么异动，我们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结果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发生，到达欧洲中转站后，坐上了祖国航空公司的飞机，看着亲切的空姐，我们的心才彻底落地。 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出口处一群姑娘们围观，欢呼尖叫的样子，真把我们看傻眼了。 一回来才发现，原来有个明星小鲜肉和我们一班飞机，人家是坐在头等舱的。 倪秋拍拍胸口，笑道：“我就说嘛，不可能是接咱们的，咱没穿军装，这事又不可能曝光。” “这话说的，好像你穿了军装就有人接似的……”吴天无情的吐糟。 “唉，选错行了啊，当明星多好啊。” 我接着补刀：“丑八怪不整容就想当明星？做梦吧。” “……” 虽说我们没有欢呼声来迎接，好歹也是有一辆专车的，上车后，立刻前往后勤学院。 我们出国前就在后勤学院接受特训的，回来后仍是这个单位接纳我们。 按照田立群为我们安排的行程，我们要在后勤学院为下一批赴猎人学校的学员做动员工作。 这是惯例，当初我们走之前，也有往届的学哥们指导讲解，这样可以少走一些弯路嘛。 舟车劳顿，回到学院后，也没有心思拥抱祖国的热土了，倒头就睡。 本以为能睡到自然醒，结果早上七点钟就被汪鹏叫了起来，说是上午有军报的记者采访，下午还有一个座谈会。 我们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洗漱吃饭，应付着记者和领导。 “你们了不起！” “你们是好样的。” “楷模、标杆！” 一整天下来，我不知道听了多少这样的话，尽管并不觉得羞愧，但真是懒得应付。 可我也知道，部队需要我们这样的榜样，来为所有的青年军官做表率，算是传递一种正能量吧，这也是回国后的我们，必须要配合的工作。 第二天上午是两家大众媒体的采访，我坐在镜头前特别的紧张，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有损部队的形象，不如面对军报记者时那么自在。 不过好在大众采访比较简单，按照他们的说法，会剪辑在一个纪录片里面，会最大限度对我们的身份予以保密。 而下午，我们和即将去猎人学校受训的队员们碰面，算是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讲一些经验和心得。 下批学员有16人，也全部都是军官，不过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最后能有几个人能拿到猎人勋章，不过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第三天略微清闲了一些，午饭后，闲不住的倪秋和吴天在宿舍外对打了起来，这大冷天的，也真难为他们了。 这一年，我们都处于高强度的训练中，水平肯定是提升了不只一个层次，想要不退步，只能一有时间就操练自己。 我正想跟着韩旭去跑两圈的时候，汪鹏回来了，吆喝道：“都别玩了，咱们的最后一项工作来了，这事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啥事？”我走上前问道。 “首长要见我们，赶紧回去换常服，勋章和奖章都戴上。” 第二百零八章 一醉方休 “大人物吧？” 汪鹏耸耸肩说道：“田主任透露了一下，具体是谁不知道，但肩膀上有三颗星。” “上……我去，玩大了吧？” “知道分量了吧？赶紧去！” 我赶紧回宿舍换衣服，已经有一年没穿军常服了，有些不适应。 大家都着装整齐，胸口都有6枚勋章，代表我们通过了6大训练阶段，后续的实战和专业考核是没有勋章的，只有证书。 大家脖子上也都挂着奖章（团队荣誉），当然，我有两个。 我们站在一起，还真有一种英雄归来的意思。如此一想的话，似乎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收拾好了之后，田立群开了辆军车接上我们，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总部机关。 卫兵检查证件的时候，我四处望了望，发现这里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宏伟、壮观，不过是机关楼多一点，且墙面都有种年久失修的沧桑感。 看门口的牌子，这里不过是总部下属的办事处而已，不可能所有部门都在一起。当然了，我们这个级别，能来到这里就算是荣幸了，用不着了解那么多。 车子开进去后，田立群说道；“一会儿你们见的是总参谋部的领导，不过你们也不用太紧张，到时候精神一点就行了。” “是！” 倪秋念叨道：“不紧张、不紧张，我一点都不紧张……” 坐在他旁边的吴天白了他一眼，郁闷道：“你腿别抖行吗？” 倪秋：“……”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有多少军人奋斗一生，都未必能和将军说次话，何况这次要见的，还是总部的首长。 我在后面不停地整理着常服的领带，生怕给首长留下坏印象。 虽说我没指望通过这次会面得到什么，但这是对首长最基本的尊重，如果连首长的事都不重视，那我就不是不羁和洒脱了，而是犯浑。 车子停在机关楼的门口，我们下车在原地列队等待了没一会儿，就下来一个上尉，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小会议室里面。 “首长在开会，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说着还吩咐文书给我们倒了一杯茶，可惜我们现在都没有心情喝了，端坐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不知道首长什么时候进来。 如坐针毡的待了半个小时，走廊里才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推开后，率先进来的就是那位首长。 “起立！” 田立群喊了一句，我们连忙起身立正，眼神也不敢斜视了。 “嗯，你们辛苦了。” 首长走到我对面，我才敢端详，国字脸、中等身材，眉毛很重，举手投足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为人民服务！” 首长满意的笑道：“还行，口号倒还记得，没被人家训傻了。” “报告！”倪秋胆大不怕死的喊了一句。 “讲。” “我们不但没忘，反而更加深刻。因为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心里默念的都是这些口号！” 大爷的，倪秋这小子嘴抹蜜糖了吧？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倪秋并不是作秀，而是说的实话。如果没有这种信念支撑，我们是不可能坚持下来的。 首长点点头，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我平时不太关注国际赛事，但却一直有注意猎人学校。” “特种兵，将是未来战争中的主力军！步兵特战化，就是基于这一理论提出的。而猎人学校，是世界前十军校中，最好的特种兵平台！” 首长又解释道：“派遣学员参训，不仅仅是为了锤炼你们，也是希望扩宽你们的视野，我们和外军相比，优缺点是什么？相信你们都很清楚，武器、训练，都要学习。” “你们是各个特战旅的骨干军官，是带兵的。部队强不强，就看你们这样的军官素质如何！我希望你们回去之后，能够发光发亮。” “是！保证完成任务！” 首长点点头，又笑道：“我昨天刚看了你们的资料，你们可比照片上瘦多了，不过也结实多了。” “你们取得的成绩，组织上一片赞誉。外媒已经曝光，标题很醒目啊，‘来自东方的特战力量，横扫猎人学校年度荣誉’。” 消息传播的倒是很快，我们回来后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已经传开了。 首长走到我近前，问道：“你就是陈锋吧？” “报告！东北猛虎特种大队，中尉陈锋！” “呵呵，听说你很能闯祸啊？” 这都知道？ 不过既然看过我们的资料，受过什么处分，肯定是一清二楚的。 我有些羞愧，说道：“报告，前几年太年轻，难免……首长，您不是要翻旧账吧？” “哈哈……” 不仅首长笑了，连他身后的几位领导也笑了。 首长笑道：“犯了错就要改，有荣誉也要给嘛，不翻旧账、不穿小鞋，这是我军的一贯风格。你还年轻，有些坎总要经历的，我期待你有更好的表现，最起码，猎人学校归来的最佳猎人，卡在中尉说不过去吧？这得你自己努力，我不给你特权。” “是！我一定努力！” 首长又走到吴天近前，说道：“你是玉树的吧？” “是，首长！” “经历过灾难的孩子，会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也更勇敢。自己当枪王，没什么了不起的，能多培养出几个枪王来，那才是本事，那才是军官！” “是！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倪秋和汪鹏，也都收到了来自首长的嘱托，既打消了我们刚刚燃起的骄傲之火，又感受到了勉励。 不亏是首长，不给甜枣也不给巴掌，不痛不痒的夸奖就是最大的勉励。 到最后的韩旭，首长笑着说道：“广州军区人才库排名第二，就是你吧？” “是的，首长！” “第二就是第一个失败者，回去以后大展拳脚，不能让你们的兵王任鹏飞太舒服了！” “是！” 首长看了一眼手表，对我们说道：“今早，我已经给你们的首长通过电话了，得知你们都处于部队的关键位置，都有大展拳脚的机会，我也就放心了。接下来，你们能散发出多大的热量，就在于你们自己了。” “青年军官是部队的脊梁，你们有多优秀，这支军队腰杆就有多硬！组织上对你们是有很高的期望的，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知道组织上很关注你们，希望你们别辜负我们的期望！” 我们齐声喊道：“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我希望能再看到你们的名字！” 说完，首长和几位领导就走出了会议室，我们都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向左转，齐步走！” 随着田立群的口令，我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出了机关大楼，坐到车上后瞬间感觉自在多了。 “这大冷天的，我后背都湿透了！”倪秋摘下军帽，心有余悸的说道。 “可不是，以后这样的首长可不能多见。” 田立群笑了笑说道：“你们都是青年军官的佼佼者，又都是在精锐特种部队，这样的场面肯定不会少的，属于你们的军旅生涯，还长着呢。” 汪鹏问道：“田主任，我们明天怎么回老部队？我可不想坐火车啊，最起码得民用飞机。” “就是就是！最次也得是高铁。” 田立群启动车子，嗤笑道：“瞧你们这点出息，专机。” “真的假的？” “真的，陈锋一架、倪秋一架。汪鹏，你先和吴天、韩旭一起去广州，然后转到成都。” “好咧！” 还算总部照顾，我当初来北京也是坐专机来的。 其实大部分军人出差，还是坐民用交通的，因此才会有军人优先这样的号召，通常都是比较赶时间的。 田立群解释道：“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吧，你们刚刚在国际舞台上展露头角，怕你们被敌人和境外军事专家们盯上，尤其是陈锋，你小子以后要格外注意了。” 也是，国内也是有血蜘蛛的成员的，只要蜉蝣一个电话，他们就可以从机场跟到后勤学院，然后蹲点跟踪、调查底细。 汪鹏又笑着说道：“田主任，能否再安排一下，让我们出去一趟，保证不走远，就在学院附近，我们充点手机费啥的。” 我们银行卡、手机这些物品，都没有带出国外，而是存在后勤学院，回国后才拿到手，手机全都停机了，毕竟一年没用，月租却是照常扣的。 田主任从后视镜看着我们，哼笑道：“找个屁理由啊！我还不知道你们？想找地方喝酒吧？” “嘿嘿……”大家都笑了。 汪鹏劝说道：“我们现在算是休假休整，对吧？不在职也不在岗，我们保证不喝多，怎么样？” “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啥条件？” “我得跟你们去，别他娘的喝多了在大街上抽风。” “哈哈，好，你要是去的话，那我们就敞开了喝了。” 田立群：“……” 这一年的异国之旅，让我们这些国内学员相处的如同亲人一般，说是生死兄弟也不为过。不管是我的个人荣誉，还是团队荣誉，都是靠大家共同争取来的。 而如今旅程结束，我们都要回到各自的岗位，再见面恐怕就难了，哪怕以后脱下军装，那也得跨越千山万水，不远万里。 回去后我们就换了便装，田立群为我们办理了出门条，然后一行六人便来到附近一家铜火锅。 一来是冬天吃火锅比较暖和，二来，这里刚好有隔音比较好的包间。 倪秋是好酒之人，火锅还没烧开呢，就开始用筷子起啤酒，嘴里还吆喝着：“啥也不说了兄弟们，今晚一醉方休！” 第二百零九章 载誉而归 “现在才三点多，还没到晚上呢。” “反正是得喝到晚上，尤其是你，陈锋！你可是东北人啊！怎么每次喝酒你都怂呢！” 我脱下外套，不服道：“一会儿保证喝服你！咱能不能先吃点肉？” “可以可以。” 我们现在和难民差不多，点菜的时候，光是牛肉就要了三斤，把老板娘都惊呆了。 老北京的铜火锅，满满的的家乡味道，这几天都是在食堂吃，这是回国后第一次吃的这么舒坦。 “来，哥几个，都满上。” 吴天笑道：“来，队长先讲两句。” 汪鹏端起酒杯，笑道：“没那么多讲究，咱第一杯，先敬没能和我们撑到最后的兄弟们！他们都是好样的，不比咱们差！” “干！” “第二杯，咱敬田主任，感谢他替我们忙前忙后！” “干！” “第三杯，敬我们自己！” “干！” 一连三杯，一瓶啤酒没了。 一轮结束后，大家又开始狂吃，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喝，也不知道进行了几轮，反正身旁的空瓶子是越来越多。我 等吃到最后的时候，大家都晕乎乎的了，不停的上厕所。 叫嚣最欢的倪秋最后被我喝趴下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但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走路也有点晃悠了。 也幸好田立群和汪鹏还算清醒，把吴天和倪秋架回去。 一顿饭吃了小一千块，是韩旭结的账，我们也没有争，毕竟这小子是空军，比我们的待遇好多了。 回到宿舍后，大家都是倒头就睡，直到听见起床号，我们才爬起来。 宿醉后难免腰酸背痛，不过我们的身体素质比较好，出去跑两圈就舒服了不少。 洗漱完吃早餐，屁股还没坐热，田立群就通知我们可以出发了。 众人换上军常服，因为昨天见了首长，上面的勋章还没有摘下来。 正要摘下来，田立群制止道：“都别摘，戴着！这是你们拿拼回来的，干嘛藏着？最好让所有人都看到！” 我笑道：“别吧，低调点挺好的。” “这种事就得高调！明白什么叫载誉而归吗？” 仔细想想，田立群说的也挺对，这荣誉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为什么怕被看见？越多人看见越好。 汪鹏也说道：“行吧，那就都别摘了，就这样回去见首长去！” “好吧。” 收拾好东西后，我们便乘车到了停机坪，三架直升机已经在等待了，飞行员看到我们到了，纷纷启动引擎，开始预热。 “兄弟们，就此一别吧！” 飞机的引擎声很大，所以汪鹏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们五人相拥在一起，其实有太多的话想说，只是在此刻，能够说出口的只有一句“珍重”。 “走了！” 我冲众人挥挥手，按照田立群的指示上了第一架飞机，倪秋上了第二架，其余人最后一架。 三架飞机同时起飞，却飞向了不同的方向。 说实话，真有些舍不得这几个人。 但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注定不能陪伴到最后，所以离别才会伤感，而相遇则变得弥足珍贵。 一个人坐在机舱里倍感无聊，我只能俯瞰着云层下的港湾出神。 我的思绪很乱，什么都想，更多的还是猎人学校的林林种种，仿佛我的灵魂已经留在了那里，所以对眼前的一切都觉得陌生。 临近中午时，直升机开始水平机降，熟悉的建筑将我的思绪拉回来，正是东北虎的驻地，而停机坪那边有很多人在等待着。 当高度逐渐降低后，我也看清了这些人，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四个小队都在，为首的是大队长古鸿志，身后是参谋长陆国华、李乘风等人。 当然，我也一眼看到了旁边的殷诗晴，女式军装还是挺显眼的。 这阵仗有点大，我一开始觉得也就陶宇和殷诗晴能来接我呢。 看到了这群人，刚才在飞机上的落寞与怅然一扫而光，这些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仿佛将我失去的灵魂找了回来。 我整理了一下着装，背好背囊后走下飞机。 外面的阳光好刺眼，又或者是因为我聚集了太多人的目光。 我的每一步都走的好沉重，两枚奖章在我的胸口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是要提醒我，为了今天的载誉而归，我到底吃了多少苦。 而每走近一步，我就越能看清战友热忱的目光，复杂的不加修饰，而当我走到近前时，殷诗晴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站定敬礼，高声喊道：“报告首长，中尉陈锋，奉命前往猎人学校受训，现学业期满！请求归队！请指示！” “黑了，也瘦的不成样子了。” 古鸿志不住的点头，看了看胸口的勋章和奖章，有些激动的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争气！” 我看向众人，说道：“答应你们的，我做到了。” 参谋长陆国华眼圈红红的，有些哽咽的说道：“你从未让我们失望过，欢迎你回家。” 陆国华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他对我的要求、期许，都是儿子一般的要求！ 所以尽管准女婿的身份告破，却并没有让他对我丧失一丝栽培，反而更加器重我。 他的一句“欢迎你回家”，让我的眼光湿润，如若不强忍着，非像孩子似的哭出来。 古鸿志拍拍陆国华的肩膀，小声笑道：“行了，让他们年轻人叙旧吧，陈锋，下午四点找我们汇报。” “是！” 古鸿志转过身，对后面的喊道：“等什么呢？解散！” 话音一落，分队的兄弟们立刻涌了上来，抬起我就往天上扔。 “大爷的！我包里有证书！……” 战友们欢呼着，用这样的方式彰显他们的骄傲，而我也尽情的享受这份属于我的荣耀。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 我都快被扔晕了，陶宇才命令大家停下来。 而下来后，我也看到殷诗晴和李乘风两个人，顺着林荫小路离开了，大概是不想打扰我们吧。 “他娘的，转过来让我们看看，怎么搞这么多勋章，这都是啥？”a组的组长向南指着我的胸口，瞪眼没看懂。 陶宇搭着我肩膀，笑道：“不懂了吧？给你们解释一下。8个训练阶段，颁发6大勋章。只有撑到最后的人，才有可能把六大勋章集齐。” b组组长刘鑫眨眨眼睛：“然后呢？可以召唤神龙？那不应该是7个吗？” “七龙珠看多了吧你？” 陶宇呵斥了一句，指着我胸口的奖章说道：“这才是最值钱的！好几个小人的这个，是团队荣誉，最佳代表队！那个图案奇怪的，是最佳猎人！” “牛！” 张泽拍拍我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还真可以啊！还真比我去强？” “那是必须的啊！” 我推开众人，笑骂道：“能别围着了吗？我又不是大熊猫，等我回去慢慢给你们吹。” “哈哈！” 陶宇挥挥手说道：“行了，集合归队！” 我也入列，站到猛虎突击队段弘毅的旁边，犹如灵魂归位，特别的亲切。 因为训练任务繁重，回到分队后，各个队伍就继续训练去了，包括猛虎突击队，也没有和我叙旧的时间。 陶宇把我拉到了作战室，迫不及地的问道：“来来来，快跟我说说，你最后的成绩有多恐怖，怎么就把最佳猎人拿到手了呢？” 我白了他一眼：“能先给口热水吗？这大冷天的。” “得，您现在是大爷！我这就给爷泡茶去！” “哈哈！” 瞬间觉得自己的地位都不一样了，不枉我过了一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陶宇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就开始翻我的背囊，把里面一大堆证书拿了出来。 “乖乖，你比我当年牛多了啊！” “哈哈，低调低调！” 陶宇拿着最佳猎人的证书，激动的感叹道：“这是多少特种兵梦寐以求的荣誉啊，你小子还真有种！” “你稀罕啊？送你了。” “上面有你名字，送我有屁用？再说了，不是自己得来的，有什么可稀罕的？” 陶宇自顾自的翻着我的背包，我则问道：“上级打算怎么安排我？还是带猛虎突击队？” “当然，不然呢？” “没事，张泽的伤没问题了？” “恢复的挺好，没什么大影响。” “那就好。” 其实不管是带c组，还是带猛虎突击队，我都是无所谓的。 张泽既然已经没问题了，还是继续让他带c组吧，反正我和段弘毅的搭档也有些默契了。而且猛虎突击队是我亲自选拔的，也是有感情的。 陶宇从包里掏出了那张卡片，疑惑道：“这是啥？” 我含笑说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陶宇狐疑的打开，瞬间脸色就变了，那血红的蜘蛛图案他再熟悉不过了。 “你在那里和血蜘蛛交手了？” “嗯，实战期间，破坏了他们一次恐怖行动。” 陶宇的脸色有些难看，说道：“这事得向上级汇报了，这个蜉蝣到底是谁，我们要调查一下。” “嗯，首长不是让我四点去汇报吗？到时候在详细说这事。” “他信中所指的朋友，是杰森吗？” “应该是吧，除此之外，我也不认识谁。” 这个蜉蝣在血蜘蛛的地位应该不会低，最起码也是杰森那个级别的，只不过不算是佣兵，属于专门搞破坏的。 而这样的人，显然比杰森更加可怕。杰森是明枪，蜉蝣才是暗箭。 第二百一十章 恋人未满 和陶宇简单的聊会儿，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单间宿舍。 一年没有人住，我本以为需要好好收拾一下呢，结果里面很干净，后来我才知道，殷诗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收拾一下。 换下军常服，我拍拍作训服胸口处“猛虎特别行动组”的红色字体，这种合身、自在的感觉，让我倍感亲切。 过去的一年总是穿外军的作训服，我也已经习惯了那种宽松的感觉，不过习惯不代表喜欢。 三点钟，闲来无事的我，去机关找首长汇报。 路上，正好看到李乘风在监督训练，而监督的对象正是猛虎特别行动组。 见他向我招手，我便把车停在训练场边，敬礼。 “去机关？首长不是让你四点去吗？现在开会呢，去了你也找不到。” 李乘风还是冷峻的样子，看不到一点笑容。 “是啊，分队都在搞训练，我待着很无聊啊。” 李乘风轻笑了一声，说道：“新年刚过，肯定是大搞训练啊，尤其是猛虎特别行动组，首长现在很不满意，我这个作训参谋压力很大啊。” “为什么？” “年底大演习，输了。” 每年的年底，军区都会组织大演习，通过相互切磋的方式，来检验各个部队的战斗素养。 “猛虎分队输了？” 李乘风点点头说道：“是啊，斩首行动被破坏了，尤其是你的猛虎突击队，还进了敌人圈套，被人家给活捉了，丢死人了。”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猛虎突击队的实力，我是非常清楚的，除了缺乏实战磨砺，不管是军事素养还是团队默契，都是顶尖的。 李乘风解释道：“年底大演习时，我们的对手是数字化步兵旅和空军的一个飞行大队。” 我惊讶道：“就算是这样的对手，我们也不至于输吧？不要硬碰硬就好了啊。” 我也是参加过军区大演习的，更强大的对手我也遇到过，但未尝败绩，至少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没有表现不好的时候。 这是我引以为傲的分队，不仅是东北虎的王牌，更是军区的第一！ 李乘风摇摇头说道：“没必要惊讶，现在步兵特战化，普通士兵都会接受特战思维的训练。我们的那一套，他们也是很清楚的。” 我不解道：“可玩特战我们是行家啊！难道他们比我们玩的好？” “咱们东北虎培养了不少青年军官吧？可为什么现在还缺军事干部？不都是因为被普通部队抽调走了吗？这些人的脑子可是很灵光的，演习的时候就遇到几个，鬼精的很。”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首长发火了吧？” “是啊，尤其是你的猛虎突击队，队伍本来成立时间就不长，思维不成熟，段弘毅还是嫩了点。” 见我有些失落，李乘风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我觉得，这次失败不是件坏事，猛虎分队太骄傲了，猛虎突击队也是太顺了，经历几场实战、内部对抗胜率不错，就以为天下无敌了。” 骄兵必败嘛，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问道：“演习总结会开了吗？我想知道那场演习的细节。” “开了，晚上来我办公室看吧。” “行。” 李乘风叹声说道：“不得不说，你选拔的猛虎突击队，底子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宋豪，安排在观察手的位置很合适。”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乘风居然能认可我的选拔工作。 李乘风又说道：“你在猎人学校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应用到你的猛虎突击队吧。我不管你怎么搞，总是我要看到战斗力。” “是！放心吧。” “晚饭去你晴姐那，她说要给你准备营养餐的，你现在瘦的跟猴似的。” 我轻笑道：“我现在身上肌肉老明显了，要不要比一下？” “滚蛋，该干嘛干嘛去！” 这人，还真跟他开不了玩笑。 我告别李乘风，去机关找首长汇报。 时间刚刚好，正好首长们开完会。 赴猎人学校受训，其实就是一场任务，我回来后是要写任务报告的，而且还得越详细越好，最起码也得五万字。 这次汇报，不过是简要的叙述过程而已。 在小会议室里，我向古鸿志、成浪涛和陆国华简要叙述了这一年的经历。 而说到最后的时候，我就提到了血蜘蛛，引起了首长们的注意。 陆国华说道：“医院的那次行动，按理说不应该草草结束啊。” “敌人的作战素质不怎么样，似乎都是蜉蝣在当地临时组织起来的，否则我们当时不可能控制住局面。” 古鸿志点点头，说道：“有惊无险就好，蜉蝣提到的那个朋友，你能确定是杰森吗？”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人啊。” 政委成浪涛说道：“你和杰森可是有血海深仇的，正常来说，如果他知道你在w国，肯定不惜一切代价赶过来对付你才对啊。” 我摊手说道：“我也不清楚，说不定他抽不出空来吧……” 其实我也没想明白，也懒得去仔细想，毕竟我对血蜘蛛的了解不深。 陆国华若有所思着，又和古鸿志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汇报就到这里吧，年底大演习失败的事，李乘风和你说过没？” 我看的出来，首长们好像知道些什么，明显是在转移话题，不过我也不好追问。 “刚才路过碰到了，他已经和我说了。” 古鸿志笑道：“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补身体，瘦的不成人样了。次要任务是写报告、了解情况，接手猛虎突击队。” 成浪涛：“还有，三天后是年度先进人物的表彰会，你要上台发言啊。” “……” 说是不交给我什么任务，结果事情一大堆。 我不甘心，装着胆子说道：“大队长，我记得走的时候你说过，只要我拿到猎人勋章，就能去你家吃饭喝酒，拿到最佳猎人，你就亲自下厨，你不会忘了吧？” 古鸿志喝了一口茶，啧啧嘴问道：“我说过吗？” “当然说过！不能耍赖啊！” “哈哈！” 古鸿志嗤笑道：“瞧你没出息的样，明天吧！到时候都来！” 陆国华：“好！现在有李乘风监督训练，我闲的很。” 成浪涛不悦道：“还真会挑日子，明天我值班。” “哈哈，那你没口福了。” 快速反应部队，每天都必须有值班首长的，以应对突发情况。 简短的汇报以欢快的气氛收尾，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饭点了，没有去和分队去吃食堂，而是选择找殷诗晴吃小灶去。 一下午都在和战友叙旧、向领导汇报，还没有和殷诗晴好好聊聊呢。 开车到了卫生所，没有看到殷诗晴，只看到了孙雨诺。 “小疯子，回来了？” 这丫头还是风风火火的样子，一见面就嚷嚷。 “想我了吧？来抱一下！” “滚，男女授受不亲。” “……”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说法？ 不过我也是开玩笑，穿着军装又在部队，被领导看到了，那可是要被批评教育的。 “晴姐呢？不是给我准备了营养餐吗？饿死我了，我要吃肉，吃好多肉！” 孙雨诺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她去食堂还没回来呢，我先给你体测一下。” “哦哦……” 其实没啥可测的，就是严重缺乏脂肪、营养不良，肌肉结实未必是健康的。 孙雨诺一边写测评表，一边感叹道：“这一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光体重就下降了十多公斤，你本来就偏瘦体质，现在更瘦了！” “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现在我是啥都吃的下去，让我吃饱就行。” 连猪食都吃过，我现在对吃的是一点要求都没有。 正说着，殷诗晴走了进来，看到我便笑着说道：“终于顾得上我了是吗？” “这话说的，我看到你来接我了，结果你先走了啊。” “我那不是怕打扰你享受荣誉嘛。” 我盯着她手里的饭盒，说道：“赶紧给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喏……” 饭菜还是挺丰盛的，三荤一素。 我坐在桌子前，没到三分钟就吃完了，心满意足。 殷诗晴惊讶的说道：“吃的这么快？” “额……习惯了。” “唉，真不知道这猎人学校有什么好的，训的不成人样了。” 我叹声说道：“什么训练啊，就是驯兽。晴姐，我现在总是莫名的烦躁、易怒，一有这种情绪时，就特别想找谁打一架，这是不是病啊？” “魔鬼训练的后遗症，过段时间就好了。” “哦……” 正在这时，段弘毅走了进来，看到我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吃小灶啊。” “真幸福！怪不得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段弘毅坐在我旁边，对殷诗晴说道：“晴姐，再给我两贴膏药，腿还是疼。” 我问道：“你腿咋了？” “前天在特战200米障碍的梯子上摔下来了，感觉伤到筋了。” 我忽然觉得有些恍惚，想到了肖琦从懒人梯摔下来的画面。 “想啥呢？” 我摇摇头：“没事……” “怎么感觉你回来后怪怪的呢？” “后遗症，让我缓缓。” 殷诗晴去取药的时候，我低声问段弘毅：“她现在和李乘风发展的怎么样？” 段弘毅愣了愣，笑道：“怎么说呢，恋人未满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专治各种不服 “恋人未满是什么意思？” 段弘毅摊手小声道：“就是超越朋友关系，但还没有发展成恋人呗。” 能看得出来，李乘风和殷诗晴仿佛比以前更亲密了。 按理说，他们两个人相识这么久了，应该深知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更深知彼此间只隔了一层窗户纸，只要有一方鼓起勇气捅破，革命友谊立刻就升华了。 我问道：“李乘风从国外回来后，军区不是想调走他吗？” “是啊，他后来也去军区了，加入军区特种战术研讨小组，半年后才回来。” 果然我猜想的那样，李乘风可是兵王啊，他的军旅生涯是由总部首长规划的，古鸿志再怎么抗议也是没用的，胳膊拧不过大腿。 段弘毅继续说道：“其实本来军区还想调走他的，这不军区大演习输了嘛，大队长就有充足的理由留下李乘风了。” “哦……” 正好这时殷诗晴忽然拿着药膏回来了，段弘毅也就不往下说了。 我也转移话题，没好气的质问段弘毅：“说到年底演戏我就来气，你怎么带的猛虎突击队？怎么就中了圈套？还被人活捉了，你小子脑子被驴踢了吧？” “也不能怪我啊，作战方案是陶宇制定的，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其实当时我们还是有机会跑的，不是为了保全其他三个兄弟小队嘛……” “别找理由，敌后行动最重要的就是随机应变，老想着方案有什么用？” 段弘毅虽然也经历过实战，但都是围剿、突袭作战，动作快就行了。像这种大规模作战，带领小队执行斩首、摧毁的任务，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自然也就没什么经验。 殷诗晴把药膏递给段弘毅，制止我说道：“差不多就得了，说的好像有你在就能赢似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 行动报告我还没有看，问题具体出在哪里我还不知道，未必是段弘毅的过错，而我事后诸葛，也没有任何意义。 正所谓当局者迷，就算我在的话，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大规模作战，检验的是一支部队的整体实力。就算猛虎特别行动组没有失败，成功斩首并侵扰后方，但正面战场一败涂地，那最终的结果也还是失败。 有了殷诗晴帮忙说话，段弘毅的腰杆瞬间挺直了，底气十足的质疑我。 “就是！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啊？从猎人学校回来了之后，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吧？瞧给你能耐的！” 我郁闷道：“回去我就看行动报告去，打败仗你还有理了。” 这时孙雨诺走了过来，呵斥道：“要吵出去吵去，这里是医务所！别逼姑奶奶我骂人哈！” 大小姐发威，我们都不敢惹。 我对殷诗晴说道：“晴姐，那我走了啊，明天再来叙旧。” “嗯，明早空腹来体检，体测结果我会交给你们分队的营养师，饮食方面听他的，然后也别突然让身体停下来，保证一些基本体能训练。” “好！” 殷诗晴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要不是天色已晚，恐怕也不能让我走，非好好叙叙旧不可。 出了医务所之后，我和段弘毅也就不吵了，刚才不过是为了延续话题，有演戏的成分。 段弘毅是从机关食堂过来的，所以没能跟分队的车回驻地，只能坐我的车。 “总之啊，你走的这一年，东北虎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张泽和孙小武的伤也都恢复的不错，成功的留了下来。” 我握着方向盘，叹声说道：“这也是令我欣慰的事吧，但输了年底演习，这事太郁闷了，队员们的心态怎么样？” “陶宇软硬兼施呗，不让大家丧失自信，也能发愤图强。从这一点看的话，其实失败也不是什么坏事，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拉倒吧，我不缺妈妈。” “……” 段弘毅含笑问道：“你郁闷，是因为输了年底演习，还是听说李乘风和殷诗晴越走越近呢？我怎么感觉是后者呢。” “少扯淡，在猎人学校当了一年的牲口，我现在心态还没有调整过来，心里烦躁的很。” 段弘毅叹声说道：“反正你尽快调整吧，如果是因为李乘风和殷诗晴的事情而不舒服，那就勇敢去追求嘛，和李乘风去争！我觉得你的胜算更大一点！” “滚一边去！” 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又说道：“一年不见，你身上的痞气是越来越重了，跟小武学的吧？” “哈哈！人总是要改变的嘛，就像你现在，我就有点不认识了。” 如今的我，消瘦的脸颊变得更加棱角，因为压制暴躁的情绪，也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别说段弘毅了，就连我都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也渴望找回原来的自己。 可是，还能找到从前的自己吗？似乎适应现在的自己，才是更明智的选择。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可以成熟一些，丢失一些洒脱和不羁也未尝是件坏事。 至于李乘风和殷诗晴的关系变得密切，我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有些着急。 年纪越大，对爱情就越是瞻前顾后，丧失了爱情原本的冲动。况且他们现在这样子，在外人看来就是搞暧昧。 看来，我还是得推波助澜一下，就算是帮了倒忙，也总比现在的状态好。合不合适，也得在一起接触后才知道嘛！ 这事不能草率，关键是得有合适的机会。 到分队时，正好看到猛虎突击队在宿舍门口保养枪支，一眼便看到了那位新成员。 这事我也是才知道的，我出国后没多久，蒋文明就保送了军校，段弘毅便从菜鸟中选拔了一位新队员，顶替蒋文明的位置。 我问段弘毅：“新队员叫什么？” “彭锐，去年选拔综合成绩第三名，爆破成绩第一名。” “呵呵，有两下子嘛。” 段弘毅得意的一笑：“那当然，毕竟我是去年的主训啊，得天独厚的优势。要去认识一下吗？” “晚点吧，我先去李乘风那看演习汇报，你们今天有夜训吧？结束后开会，我到场。” “好！” 李乘风的办公室在机关，我还得开车跑一趟。 其实也没有那么远，也就两公里的路，但我现在就是不想走路，反正现在我风头正劲，也没有人管我…… 找到李乘风后，详细的看了一下演习经过。 得到的结果是：敌人太强大。 数字化步兵旅，是拥有电子侦察技术的，加上飞行大队的空中侦察，严重压缩了猛虎特别行动组的活动空间。 猛虎突击队当时充当分队尖兵，深入敌方腹地，暴露后为保全后续的兄弟小队，段弘毅选择了剑走偏锋，去摧毁敌人的后方，掩盖分队的战略意图。 那么这么说来，还这不是段弘毅的错，已经做的很好了。 其根本问题，就是东北虎太低估对手的实力了。以至于后面的斩首方案、策应方案、总攻方案，都是不完善的。 所以，东北虎输的不冤枉，面对军事科技的飞速发展，我们原有的应对措施，已经落后太多了。 我看完报告后，李乘风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看不出是哪个队伍出了错，或者可以说，每个队伍都出了错，是思维上的。” 李乘风抬头看着我，笑道：“你在猎人学校的这一年，真的成长了不少，继续说。” 这种恭维，听上去的确很舒服，但仔细一琢磨，就好像我以前有多差似的…… 我和李乘风相继出国，其实已经有两年没见了，所以他才会觉得我的进步有点大，在他的观念里，我似乎还是那个毛头小子呢。 我继续说道：“未来战争，一定少不了科技的比拼。我们的顶尖特种兵，必须掌握科技思维，学会利用科技、对抗科技。” 如何对付坦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坦克对付坦克。 那么科技战也是一样的，就是用科技手段对付科技武器，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李乘风点头赞同道：“没错，我已经向首长提出这点了，包括和军区首长，我也是这么说的。” 到底是兵王啊，我能看出来的问题，他哪里看不出来。 我思索了一下，恍然说道：“广州军区的兵王，叫任鹏飞。据我所知，他是科技天才，是科技战的行家，发表了很多论文。咱能不能联系一下？哪怕搞到全面的资料文献也好啊。” 李乘风微微一愣，说道：“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我怎么把这个人忘了……这事我去找首长说。” 我敬礼说道：“好，那我回去了。” “行！” 如果能联系到这位南国兵王，对我们接下来的大练兵，将起到很大的作用。 当然，最需要接受这种思维的，就是我们这些带队主官们。 科技的进步，必将对我们当代特种兵有更高的要求，我们也必须接受这样的变化。 从李乘风那回来之后，正好分队的夜训也结束了，段弘毅把猛虎突击队叫到了活动室。 见我走进来，队员们都是一脸喜悦，要不是我一脸严肃，他们都要开始和我叙旧了。 我走到最前面，沉声说道：“咱先别叙旧，我在李参谋那看了演习经过，包括你们每个人写的报告，我也都看了。我研究了一下，问题就出在轻敌，并且你们缺乏科技战思维。” “所以，过段时间，你们可能要接受科技战相关的特训。” 段弘毅和队员们点点头，算是认可我的观点。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希望你们不要灰心，但同时，也别觉得你们天下无敌，你们距离顶尖特种兵，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这次的表现，也的确差的要死。所以……” “报告！” 这时，新队员彭锐喊了一句，还没等我同意他插话，他就开始反驳了。 “我们虽然最后被敌人包围全歼了，但也是为大局考虑，哪里表现的差了？你刚回来就这样诋毁我们，是不是真觉得自己去了猎人学校就了不起了？” “彭锐！”段弘毅呵斥了一声。 我挥挥手，走到彭锐近前，笑道：“看出来了，对我这个队长不服气是吧？” 彭锐的目光有些闪躲，没有说话。 我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几乎用了全力，彭锐整个人飞出三米多远，砸在后面的桌子上。 “老子专治各种不服！” 第二百一十二章 首长的饭局 活动室里鸦雀无声，王子栋和徐磊默默上前把彭锐拉起来。 可能是因为我的脸色很难看，所以没有人劝慰我，包括段弘毅。 其实出手后我就有点后悔了，就算教训新兵，下这么狠的手也有点过了。 一切都是魔鬼训练后遗症在作祟，心情总是莫名的烦躁，刚才彭锐的质疑，让我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被战友搀扶起来的彭锐一脸怒气，却也没有再敢反驳或顶嘴，他通过这一脚的力量就可以判断我的实力。 虽然有些后悔用这种强硬的手腕，但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继续延用下去。 我怒视着彭锐，说道：“你和我一样都是中尉，但老子征战沙场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军校里学打枪呢！” 我又走近些，狠声说：“你若是不服，咱们就比比，哪方面都行！我输了，队长我不当，你输了，就给老子滚蛋，敢吗？” 其实，我当年也是备选爆破手之一，爆破成绩在当年受训队员中，也是排在前三的，只不过李乘风和陶宇都一致认为我更适合突击手。 而在猎人学校进修时，我也学习了高级爆破学，虽说最终没能拿到爆破学的证书，但对付这个彭锐是够用的。 能拿到猎人学校爆破学证书的人，那绝对算是顶级拆弹、爆破专家了。 这是彭锐最擅长的，我都有信心赢过他，他还拿什么和我比？ 彭锐虽说不了解我，但也完全被我气势镇住了。他很清楚，就算赢过我，他也不能获得什么，而一旦输了，后果将是惨重的。 虽说我没有权力退兵，但我完全有能力把他搞出猛虎突击队。 这不算什么阴暗手段，部队是讲究纪律的地方，甭管是士兵还是军官，都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而特种兵，则要求绝对服从！ 不把这新兵蛋子收拾了，我这队长以后还怎么当？ 旁边的段弘毅、王子栋不停的使眼色，彭锐低下头，咬牙说道：“对不起，队长……” 到底还是刺头兵，骨子里的烈性，岂是我一脚就能驯服的？ 我呵斥道：“晚了！拿上你的枪械装备，武装越野！” 彭锐有些怨恨的看着我，咬牙喊道：“是！请问我要跑几公里？” “跑到老子满意为止！” “是！” 我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我在东北虎没什么声望，但还没有谁敢质疑我的实力，最起码没人敢当面说。 彭锐跑出了活动室，直奔枪械室而去。 孙小武冲我小声嘟囔道：“脾气这么火爆呢？在猎人学校受委屈，回来找场子来了？” 段弘毅也不满道：“知道你情绪没调整过来，你也克制一点啊，第一次见面，就板着一张脸批评我们，新队员当然受不了。”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我尽量调整，在猎人学校的每一天，我都在和生死打交道，你们理解我一下。” 众人都点点头，这些人都和我出生入死过，能够理解我此时的状态。况且就算是以前，我不管怎么训、怎么骂，也都不会心生怨念的。 宋豪问道：“队长，猎人学校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可以说是人间地狱，教官根本不顾学员的生死，哪怕是后期的技能科目，也都是危险系数极高的。就拿爆破学来说，学员拆的炸弹都是真的。” “乖乖……”众人瞠目结舌。 我摇摇头说道：“不堪回首，等我调整好状态后再和你们继续说吧。还是接上一个话题，全旅都在大练兵，猛虎分队更是逃不掉。” “嗯，这些我们都知道。” “但怎么练，也是要讲究方法的，我今天也给李乘风提了些建议，具体方案应该很快就能下来。另外体能、技能训练的强度也要加大，我不管老兵还是新兵，我希望大家都能重视这件事。” “是！” 还是自己的兵靠谱！不用多废话。 我拍拍手说道：“好吧，正事讲完了，说说你们吧，这一年有过实战吗？” 大家也都很随意的坐下，段弘毅摇摇头说道：“没有，有小半年都在选拔，然后分队就组织特训，回来后备战城市反恐，结果也没有来任务，然后就是年底演习了。” 备战根据任务类型分为很多种，比如反恐备战、边境备战、境外备战、应急备战等等，而当某一类任务到来时，一般都是由该类型的备战队伍出征。 当然了，东北虎是一级备战部队，全旅时刻保持作战状态，只有一声令下，所有队伍都会在24小时内投身战场，所以一旦有特殊任务，哪怕不是备战队伍，也是能轮到的。 而在这些备战类型中，城市反恐备战，是最不容易上战场的。因为这类任务通常会交给武警特战，轮不到我们。 我沉吟道：“其实我说实话，这次回来后，我的野心是比较大的。” “你想晋升上尉？”孙小武歪着头笑问道。 “滚一边去，那是早晚的事，我有必要着急吗？” “哈哈，开个玩笑嘛。” 我对晋升这事看的比较淡，当时被发配教导队之所以郁闷，也不是因为晋升资格被取消，而是因为离开了挚爱的分队。 “我的野心是，要把猛虎突击队，打造成东北虎，乃至整个军区，最强的特战突击队！” 这个目标太大了，以至于我说完之后，大家都有些惊讶。 段弘毅叹声说道：“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啊，我们现在勉强跻身东北虎一流小队，还算不上顶尖。” 孙小武说道：“只要努力，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两年前，猛虎b组也算不上顶尖分队，现在比c组还强呢。” 猛虎c组的强盛，完全是李乘风和陶宇的功劳，后来我没接手几天，就换成了张泽，结果张泽又重伤，以至于失去了巅峰地位。 不过，张泽肯定是要励精图治的，c组变强是肯定的。 我说道：“小武说的对，这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如果你们没有信心，那就选择相信我。” 猎人学校，并不能完全证明我的实力，我需要让所有人看到，归来后我，已经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 当然，我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在强者如云的东北虎，唯有变强才能受到尊重，这里不是混吃等死的地方，不渴望变得强大，那也不配当特种兵。 我是队长，我有责任带领大家走上巅峰，这也是上级对我的期望。 徐磊笑着说道：“那就搞呗，感觉队长你回来之后，我们就都找到了方向了，有种干劲！” 我微微一笑，坐等这小子被收拾。 段弘毅冷声说道：“徐磊，你的意思是我这指导员不中用呗？” “啊？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看着徐磊结结巴巴的样子，大家都笑了。 阔别一年，这小子还是那么不会讲话…… 一直叙旧到快熄灯，大家才散。 出去的时候，我看着操场上狂奔的彭锐，对旁边的段弘毅说道：“一会儿你去解决这事啊。” 不可能让这小子跑一夜啊，这里又不是猎人学校。但这事我出面不合适，今天就是给他个下马威，不能多交流。 段弘毅郁闷道：“凭啥你一回来，我又干这种擦屁股的事？” “不想干也没关系啊，那就让他跑一宿吧，反正我是要睡觉去了。” “算你狠……”段弘毅无奈的说了一句，乖乖的向操场走去。 具体段弘毅怎么和彭锐交流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从这之后，彭锐对我的态度就好多了。 如果连个刺头兵都收拾不了，那我还当什么队长？非收拾的这小子心服口服不可。 上午监督了一下训练，下午我都泡在健身房里，增肥的同时保证力量和体能，为的就是不要退步。 临近晚上的时候，李乘风开着参谋长的车接上我，一起去首长家吃饭。 也来不及洗澡，我穿戴整齐后上了车，对李乘风说道：“人家首长请我吃饭，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蹭饭啊！”李乘风理直气壮。 还真不要脸…… 但这话我没有说出来，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万一被揍一顿怎么办…… 一起去蹭饭的还有参谋长陆国华，但是他坐了大队长的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往离驻地不远的部队大院。 古鸿志的妻子特别热情，我们到的时候，茶水、瓜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据说以前是文工团的，后来部队整编，才退休在家。 古鸿志也卸下了首长光环，系上围裙走进厨房。 而我们则在外面研究酒柜上的名酒，纠结于晚上喝什么。 这可都是首长的心头肉啊，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不得不说，古鸿志的手艺还真是不错，短短一个小时，就搞出来七八个菜，味道还不错。 只不过，当我们把选出来的那瓶好酒打开时，古鸿志的表情别提有多心疼了…… “来来来，这是陈锋的接风宴哈！一起敬我们的小英雄一杯！” 陆国华看上去很开心，但我觉得他的开心，是因为终于喝到了大队长的好酒…… 一口白酒下肚，浑身都暖洋洋的。不得不说，的确比二锅头好喝…… 饭桌上不谈公事，古鸿志的妻子便开始追问李乘风的个人问题了。 “乘风啊，你已经31了吧？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我心里暗喜，正愁找不到推波助澜的机会呢，结果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二百一十三章 放肆与克制 李乘风有些尴尬，说道：“我周岁三十，还没那么着急。而且现在工作这么忙，也没有时间考虑这事……” “老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首长啊，你得多为大龄男军官、士官多安排相亲会、联谊会什么的。” 古鸿志轻笑道：“他是兵王啊，多少女兵争先恐后的要跟他交往呢，轮不到我操心吧？” 陆国华也笑道：“嫂子啊，联谊会、相亲会之类的，得找你啊，军区的文工团你熟啊！” “没问题啊，晚点我就联系他们领导，陈锋，你有对象没呢？” 我差点被嘴里的排骨噎到，摇头说道：“没有，我才25周岁。” “那也老大不小了，也可以考虑了嘛！” “好好好，有联谊会我肯定参加。” 我注意到陆国华暗暗探了口气，大概也觉得我和陆若琪越走越远，把我招为女婿的计划泡汤了。 想来，我和陆若琪已经有一年多没联系了。时间真是最好的良药，再深刻的伤口也都能愈合，只是偶尔看到伤疤，才会有些许缅怀吧。 “这态度就对了嘛！乘风你也不许推迟啊……” 李乘风正不知道该如何答复的时候，我举手说道：“两位领导、阿姨，我举报。” 古鸿志诧异道：“你要举报啥？” “李参谋和卫生队殷队长暧昧不清，还不向上级汇报，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李乘风瞪着我，看那样子像是要把我吃掉似的。 古鸿志微微一愣，笑道：“哦？真有这事？李乘风，个人问题要向组织提前交代，这还用谁提醒？你得注意影响啊，暧昧不清成何体统？” 看着李乘风还没有缓过神的样子，我心里不住的暗笑。 可算是让我抓住这个机会了，有上级领导推波助澜，李乘风和殷诗晴就必须得捅破窗户纸，除非他们俩就此一刀两断。 李乘风争辩道：“我和殷诗晴可是清白的啊，我们俩就是关系比较好而已。” 陆国华嗤笑道：“小兔崽子，还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只是没爱管你而已，哪有交往那么亲密的朋友？我怎么不见你和别的女兵关系亲密呢？” “我……” 古鸿志也是一脸笑意，想看接下来李乘风该如何辩解。 我也终于看明白了，不是我把领导们当枪使，而是领导们把我当枪使了。 很明显，古鸿志妻子之所以提到这个话题，就是古鸿志授意的。他们本打算循序渐进，结果我半路杀出，立刻把话题引到李乘风那里了。 阴险啊，这顿饭把李乘风叫来，用意颇深啊！ 到底是当首长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我要是能沉得住气，在旁边当他们的帮凶就好了，一不小心好像就成了主谋，现在李乘风肯定恨死我了。 不过无所谓，现在就看首长们发挥了，我决定撤出战斗。 李乘风见所有人都等着他坦白，满是无奈的说道：“我们俩真的没有发展到那一步，我也保证没有造成不好的影响，只是经常见面不能说明什么吧？陈锋没事也往医务所跑啊。” 嘿！我都决定要撤出战斗了，还把我引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瞪着他：“这话说的没良心了，谁不知道我和殷诗晴的关系，她既是我的教官，又是我的姐姐，整个东北虎谁不知道？你这是抬杠，怎么着？你还想发展成她的哥哥啊？” “你一边去……” “你才一边去！你还想耽误晴姐多久啊？你一大老爷们三十多岁没什么，兵王加身，照样有小女兵追求你，可我晴姐要是过了三十岁，还有人追吗？就算有，她那么心高气傲，肯定不将就。” 殷诗晴的周岁都已经28了，虽然还是那么漂亮、温婉，但年纪的增长是会让心态发生变化的，最起码对爱情的渴望是减弱的。 我这一番批判，让李乘风哑口无言。 陆国华笑道：“可以啊，出去一年口才都变好了。” 我继续说道：“某些人的行径太恶劣！当初晴姐为什么转来东北虎，心里没点数吗？苦苦熬了人家好几年，还在这吊着，就不能给个准话？这是渣男的行径。” 很难想象小小中尉数落少校的场面，反正我是有点豁出去了。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把他们俩撮合到一起，我只是替殷诗晴感到不公而已，遇到李乘风这样的感情白痴，还真是有苦说不出。 成或不成，总要给个交代嘛，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 李乘风有些沉默，自顾自的喝了一杯。 古鸿志说道：“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好。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搞不懂脑子在想什么。李乘风，陈锋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不能再耽误人家了啊，大男人怎么能拖拖拉拉的呢？” 李乘风一脸纠结，小声和我们说道：“殷诗晴心思挺多的……我不好太主动。反正你们就别劝了，道理我都懂，再容我好好想想。” “想个屁啊……” 我正要继续逼他一下，陆国华打断我，说道：“行了，别说了。感情的事，外人哪能看得清呢？他知道利害关系就行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这事勉强不得。” “好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辜负晴姐，我绝对跟你拼命。” 我不管什么军衔、兵王之类的，反正殷诗晴是我最亲近的人，谁都不能欺负，李乘风也不好使。 李乘风瞥了我一眼，骂道：“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不用吓唬我，反正我是警告你了。要真有那么一天，弄不过你我也恶心死你。” “翅膀硬了是不是？” “咋地？” 古鸿志及时制止，呵斥道：“停停停，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要吵回去吵去！” “哼！” 我和李乘风相视一眼，谁也不服谁。 李乘风的这顿饭可是说是食不知味，但酒还真是喝了不少，一斤装的白酒愣是没够我们几个人喝，于是又开了一瓶，把古鸿志心疼坏了。 晚饭结束后，大家一起围在客厅喝茶，也开始聊起了工作上的事。 参谋长陆国华说道：“年底演习的失败是有很多原因的，科技思维的缺乏，是主要原因。” 李乘风点点头，说道：“我和陈锋也是这个意思，最好是把那位南国兵王请来，这样我们的大练兵才能更有意义。” 古鸿志：“演习失败后，军区取消了我们所有的备战资格，可见上级对我们有多失望。大练兵要对症下药，现在有些太盲目了。” “所以啊，那位南国兵王，能请来吗？” “有点难度，这个人目前在读博士，尽量争取吧。” 我：“……” 兵王都是这么奇葩的吗？居然还考博士。 我和李乘风都是要回部队的，但因为都喝了不少酒，没法开车，古鸿志便让他的司机送我们回去。 其实陆国华是想让我住他家的，也是在部队大院，距离古鸿志家也不远。但我还是没有去，可能还是怕触景生情吧，有关陆若琪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不堪回首的。 李乘风是真的喝多了，躺在后座上假寐着。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我决定探索一下他的内心。 “分队长，能否采访你一下，对殷诗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然他现在是参谋了，但我还是觉得叫分队长更舒服一些。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这次李乘风没有抗拒。 “当一段感觉纠结太久，往往就越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如不谨慎，就会迷失自己。” “说啥呢？听不懂。” “呵呵，可能就是因为年纪大了吧，总是瞻前顾后。” 我摊手说道：“喜欢就是要放肆啊，有什么可顾虑的？冲动是对爱情最好的尊重。” “喜欢才会放肆，但爱是克制。” 这货出国学的是哲学吗？说话都一套一套的了。 我琢磨了好久才绕过来弯，说道：“你对晴姐，放肆过吗？她为什么不捅破窗户纸？就是因为看不透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你呢？她怎么想你还不清楚吗？” “甭管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把话说清楚真的有那么难吗？” “挺难的，我不想伤害她。” “你这么拖着，对她来说不也是一种伤害吗？快刀斩乱麻。” 李乘风没有再争辩，似乎觉得我的劝慰有那么一点道理。 车子一直开到机关楼下，李乘风都已经睡着了，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搀下来。 李乘风眯着眼睛望着机关楼的军旗，忽然怒吼道：“我这一生！都将奉献给这支伟大的军队！无怨无悔！” “如果我注定会倒下！我不希望谁为我痛哭，最好无牵无挂，没有人记得我！” 如果不是宿醉，我不可能见到李乘风的这一面。 他是特种兵的王者，是东北虎的招牌，更是军区的兵王。 身处这样的位置，他便丧失了做自己的权利，不可以脆弱、悲伤。他必须挺直腰杆站在那里，在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地方。 摊开心扉，岂不是向别人展现脆弱？李乘风才不会这样做。 而他撒酒疯的一番话，带给我极大的震撼。 他不和殷诗晴摊牌，并不只是因为确定不了自己的内心，更多是对爱情本身的抵触。 常年征战沙场，生死两茫茫，爱情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压力和牵绊。 我们怕闯入爱情的海洋里无法自拔，从而让在战场上的我们不够勇敢，不够无畏。 李乘风虽然现在是参谋，但是迟早要回到战场的，那里才是他发光发热的地方。 所以他现在对殷诗晴，是既不想辜负，又不敢拥有，他不希望殷诗晴为了他整日提心吊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联谊计划（上） 把李乘风送回机关宿舍，我迷迷糊糊的回到分队。 作战室灯还亮着，应该是陶宇熬夜加班了，我便走进去蹭一杯茶喝。 “一身的酒气，首长的酒有那么好喝吗？”陶宇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又坐回了电脑前。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确实比咱们平时喝的二锅头好啊……” “这不是废话么！” “你忙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训练计划呗，李乘风明天早上就要。” “别搞了，李乘风明天都未必起得来。” 陶宇笑道：“怎么？他喝多了？” “可不是。对于他来说，今天的晚饭就是鸿门宴啊。” “此话怎讲？” 我喝了一口茶，感觉酒醒了不少，笑着说道：“还不是他跟晴姐的事，我和首长们联合起来逼问他，非要给个说法不可。” “然后呢？有结果没？”陶宇来了兴趣，训练报告也不写了。 我摇摇头说道：“没有。” 陶宇叹声说道：“他还是顾虑太多了，自古忠义两难全，家庭和爱情对于李乘风来说，是从未考虑过的。” 到底是老战友，整个东北虎，没有人比陶宇更了解李乘风了。 我郁闷道：“可这样对晴姐很不公平啊？而且我觉得，晴姐并不在意李乘风征战沙场，他们就是在维和战场上认识的。” “那不一样，如果真的在一起并组建家庭，心态是会有很大变化的。” 陶宇见我没懂，解释道：“打个比方说，现在李乘风去战场，殷诗晴肯定也会担心。但如果他们在一起了，殷诗晴都得寝食难安。” 我点点头：“有点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他们是可以在一起的，这些问题虽说无法解决，但晴姐是能适应的，这是她的选择，她也有勇气承受。” “那当然。” 陶宇笑着劝慰道：“这事啊，咱们外人还是不好掺和的，我劝你啊，别操心了，还是随他们去吧。” 我起身喝掉杯子里的茶，不甘心的说道：“不行，我非得让他们有个结果不可！” “喂！小心弄巧成拙啊！” 反正我是殷诗晴的弟弟，就算弄巧成拙也没关系，相信晴姐也不会怪我的。 何况我只是帮他们捅破窗户纸而已，成或不成，都听从他们的内心。 可以说，这次在首长家的联合逼供，宣告失败了。 我虽然没有放弃，但还是要等下一次机会。 就在我冥思苦想，怎么创造机会的时候，结果不到一周，一个天赐良机就到来了。 机关干事到各连队、各分队下发通知，东北虎联合军区医院、军区文工团组织联谊活动，时间就定在周末。 各单位大龄军、士官都可以向责任主官申请，经大队审核后就可以参加。 看来，古鸿志的妻子还是有点号召能力的，虽说退休在家，但还是能帮忙联络这事。 结果申报参加的人并不多，猛虎分队也只有b组队长刘鑫和司务长参加，还是陶宇强制要求的。 其实我和孙小武也申请来着，段弘毅填报上去之后，陶宇只回了一个字：“滚！” 理由很简单，我们不算大龄，尤其是孙小武，还没有结婚资格呢，凑什么热闹？ 然后孙小武到处吹嘘，说他太帅了，陶宇怕他去了，姑娘们都喜欢他，看不上那些老家伙了。 结果可想而知，被刘鑫和司务长追着打…… 李乘风和殷诗晴虽被首长要求参加，但这两人的态度非常的坚决，就是不参加。 这毕竟是联谊活动，本来就是自愿参加的，上级只能通过谈话的方式劝慰，不能用军令施压，何况殷诗晴本来就在东北虎，谁不认识她？有充足的理由不参加。 我为什么觉得这是个机会？因为如果李乘风参加了，殷诗晴肯定不能无动于衷。 可怎么能让李乘风参加呢？这就得需要计划了。 联谊会的前一天晚上，我把孙小武叫来密谋了一下，这小子可是一肚子坏水，恶作剧、坑人这类事，他是最愿意参与的。 果不其然，这小子一听说我的计划，格外兴奋。 不过兴奋之余，这小子又谨慎了起来。 “陈锋啊，你还真打算把晴姐推出去啊？我觉得晴姐对你，比对李乘风好呢？” 我骂道：“那能一样吗？你别扯我，快他娘的出主意！” 孙小武摊手说道：“其实很简单啊，晴姐是怎么不能参加联谊会的，东北虎谁不认识她？去那丢人干啥，把李乘风弄到联谊会上不就得了？” “废话，现在的难点不就是弄不过去嘛，而且还不能让李乘风和晴姐通气。” 孙小武眼睛转了转，小声说道：“也就是说，咱们要在晴姐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李乘风弄到联谊会上去？” “对啊。” “找首长啊。” “啥意思？” 孙小武白了我一眼，说道：“猎人学校把你训傻了吧？联谊会需要联络官啊，招待其他部队的领导什么的。” “上级不是把这事交给崔参谋了吗？” “你让首长换成李乘风不就得了？你现在风头正劲，首长肯定听你的，给李乘风下军令，这是工作，李乘风推迟不掉的。” “嘿嘿，有点意思哈！你小子还真是一肚子坏水……” “滚一边去，给你出主意还损我。” 孙小武又补充道：“其实成败的关键是你，你的戏一定要特别逼真，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定不要给李乘风辩解的机会。” “放心吧，论口才，李乘风不是对手。” “嗯，也就这一点你能比得过他。” “滚！我昨天在格斗室看到李乘风了，打了半天，结果未分胜负。” “吹吧你就……” “不服咱俩打啊！” 孙小武认怂：“不，我胳膊疼！” “……” 我的确有点吹牛的成分，未分胜负是真的，但也是落于下风的，要不是我年轻，体能够好，还真不是李乘风的对手。 毕竟是兵王，不管是哪个方面，都是顶尖的，哪是那么容易超越的。 没去猎人学校之前，我对上李乘风，恐怕撑不过五分钟。 我强烈要求孙小武加入我的计划，结果这货不同意，觉得做幕后军师比较好，还说如果失败的了，千万别把他供出去。 说到底，这货还是怕得罪李乘风，没出息的家伙！ 联谊会一早，我就找到了参谋长，把我的计划阐述了一下。 陆国华皱着眉头，指责道：“你这不是胡闹吗？你自己胡闹就算了，怎么还把我们算计进去？不早点接手工作，成天想这些没用的！” “我不接手猛虎突击队，是因为你们给我布置太多工作了啊，先进人物表彰刚结束，又要准备大练兵的研讨会，我受训报告都没时间写……” “没时间还扯这些没用的？赶紧滚蛋！” “别啊！” 我苦苦相劝道：“这就是您一句话的事，我也不算违反纪律。如果李乘风的个人问题解决了，您这些领导不也省点心嘛，上次在大队长家吃饭，不还专门提到这事了？” 陆国华冷笑道：“臭小子，拿大队长压我啊？” “没没没……” 陆国华看了看时间，思索了一下说道：“联谊的两个单位大概十点到，我跟崔干事说一下，九点半给李乘风打电话，剩下的我就不管了啊。” “行！哈哈，领导放心，我保证把这事办成。” 陆国华一脸无奈冲我挥挥手，看得出来，他不想任由我这样胡闹，但又希望李乘风和殷诗晴有个结果，非常纠结。 回到分队后，发现李乘风就在猛虎特别行动组的训练场，和陶宇一起监督四个小队的协同进攻。 我停好车后，也走了过去。 陶宇见我过来，问道：“又去哪晃了？” “去机关交猎人学校的受训报告，正事。” 其实我报告还没写完呢…… 训练场上枪声四起，搞得热火朝天。 李乘风对我说道：“你看猛虎突击队的动作多慢？你上场带一下。” 我摇摇头说道：“不上，我一会儿还得写报告呢。” “不是交了吗？” “首长说不够详细，得重写。” 陶宇白了我一眼，明显不信我的话。 李乘风掐着腰看着我：“你打算用最佳猎人的荣誉混多久？三天之内！必须把那些破事解决，接手队长工作！被首长惯的没边了！” “是！我现在就接手，好了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没办法的事。 其实我除了没有带队伍训练，其他工作都已经接手了。 大练兵虽然进行的如火如荼，但我觉得作用不是很大，科技思维的特训才是关键，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这事。 穿上作战背心，拿上枪械，我带着猛虎突击队一起进行协同进攻，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很快就跟上了其他三个小队的节奏。 我时刻盯着时间，大概九点半左右，机关的崔干事来了，通知刘鑫和司务长去机关参加联谊会。 也正是这时候，李乘风的手机响了。 不用想，肯定是参谋长打的。 李乘风挂掉电话后，冲我招招手。 我把枪械关上保险，脱离队伍走到他近前，装傻的问道：“怎么了？” 李乘风冷着脸看着我：“你小子去机关到底干啥去了？” “什么也没干啊，交报告啊。” 李乘风一脸的不相信，但是又没时间跟我闲扯，指着我咬牙道：“最好没给我下套，否则老子弄死你！” 我立正喊道：“报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哼！” 李乘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上了崔干事的车。 崔干事冲我微微一笑，偷偷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我眼神回应了一下，看来参谋长也把计划告诉他了，如果有崔干事的策应，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看着他们走了，陶宇低声问道：“你到底去机关干什么坏事去了？”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那啥，我得走了。” “喂！带队训练呢，开什么小差？” “我是去干大事的！” 整个东北虎，大概也只有我这么自由散漫吧？也不怪李乘风骂我，实在有些不像话。 不过这事可比带队训练重要，何况这只是日常训练，我在不在都一样。 联谊会上午11点正式开始，我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开车就去了卫生所。 刚好殷诗晴在卫生所，我进门后就把她拉到一旁，急促的说道：“晴姐，跟我去一趟礼堂！” 殷诗晴眨眨眼睛，问道：“今天那里开联谊会吧？我不去的。” “可李乘风那王八蛋去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联谊计划（下） 殷诗晴微微一愣，眼神明显有些复杂。 不过这种动容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摇摇头说道：“他不可能去，可能是首长叫他去做什么工作吧。” 太聪明了，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 当然，这也证明她对李乘风太了解了，我还真不好糊弄。 幸好我早就有心理准备，装作很激动的样子，说道：“我刚才就在机关那边，正好看到两个客车进来，下来的全都是小姑娘，李乘风站在最前面，眉开眼笑的跟小姑娘握手。” 殷诗晴莞尔一笑，稍微有些不自然，说道：“或许是没扛住首长的压力吧，去就去嘛，不过是应付一下而已。” 看来她是相信了，但并没有很激动，至少没有表现出来。 “晴姐！你还真相信李乘风那家伙啊？他给过你任何承诺吗？” 见她有些动容，我继续说道：“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怎么可能还去参加联谊会？实在推脱不掉，也完全可以拿你当挡箭牌啊。可他为什么还是去了？很明显，就是去勾搭了！都是男人，他安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 殷诗晴别过头，我从旁边镜子里能看到她咬着红唇，右手紧紧地握着，很明显是生气了。 正在这时，孙雨诺也走了过来，不解的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激烈，我在走廊都听到了。” 又来一个助攻的，看来我成功的几率更大了。 我对孙雨诺说道：“李乘风去联谊会了，我亲眼看到这王八蛋眉开眼笑的跟小姑娘握手。” “什么？” 让我意外的是，孙雨诺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不只有愤怒，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李乘风可是兵王啊，主持人一旦介绍他的简历，得有多少姑娘惦记？就算李乘风是逢场作戏，事后加个微信总是正常的吧？万一有那种特别主动的姑娘呢？那……” “陈锋，你别说了。”殷诗晴的表情虽没有太大变化，可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孙雨诺气愤的说道：“小疯子，我跟你过去，要真是你说的这么回事，咱俩就揍他！” 连孙雨诺都扛不住了，我就不信殷诗晴还能无动于衷。 不过，我要的不是孙雨诺出头，而是让殷诗晴跟我一起去，到时候崔干事再策应一下。 如果殷诗晴不去的话，这事只能宣告失败了。 于是，我对孙雨诺说道：“别，就算闯祸也得我来，反正我刚在国外立功回来，首长也不会重罚我。” 孙雨诺和我一样，也是不怕事的家伙，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了一眼殷诗晴后，就没有再争执，而是在一旁生闷气。 殷诗晴转过身看着我，有些纠结的说道：“陈锋，你不了解李乘风，我觉得……他肯定是去逢场作戏的，他不是那种人，他根本不会考虑另一半的……” 看来，殷诗晴很了解李乘风顾虑的是什么，所以便不敢去捅破这层窗户纸，怕的就是李乘风回绝她。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他跟你说的，还是你理解的？他或许真的如此，但没准碰到一个主动的姑娘，就缴械投降了，你为什么不主动一点，最起码得去质问一下吧？” 孙雨诺附和道：“陈锋说的对，女追男隔层纱，男人就是没有抵抗力的动物！” 这波助攻太厉害了！这下殷诗晴就更加慌乱了。 该说的都说了，我准备孤注一掷。 “晴姐，你要不去也行。我现在就去联谊会，李乘风要敢跟别的姑娘眉来眼去，我就直接上台揍他！他娘的……” 说完，我气汹汹的走出医务所，颇有一种去闹事的架势。 其实我这是在逼殷诗晴，就算她不想去质问李乘风，也得阻拦我去闹事。 “小疯子我跟你一起去！” 孙雨诺把白大褂扔到一边，也跟着凑热闹，一副不怕事大的架势。 东北虎最能闯祸的也就我们两个了，如果任由着我们胡闹，非把联谊会闹个底朝天不可！ “陈锋！雨诺！” 殷诗晴怎么可能任由着我们俩为了她胡闹？脱下白大褂就追了出来。 而我也不由分说，直接把殷诗晴拉上军车。 “陈锋，咱别去了行吗？” “不行，你可以不去，但我必须去！” 孙雨诺也附和道：“就是，我今天一定要去看看，李乘风要真是两面三刀的人，我非揍他不可。” “这……能别把事情搞大吗？”殷诗晴有些着急。 我启动车子，咬牙说道：“晴姐，我不允许任何人让你受委屈，李乘风也不行！” 殷诗晴的表情很复杂，她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礼堂就在机关楼的后面，所以距离医务所也不是很远，不到三分钟就到了。 因为临近午饭的时候，有很多人来礼堂凑热闹，为自己的班长、队长加油鼓劲，甚至还会配合表演才艺什么的，所以谁都能进。 我们到的时候，场下已经坐了很多人了，参加联谊会的青年男女们都在台上，自我介绍的环节还没结束。 李乘风坐在场下第一排，旁边是军区医院和文工团的领导。 殷诗晴小声问我：“我就说吧，肯定是首长让他陪那些领导，让崔干事当主持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们走吧？” 我摇头说道：“我觉得这是首长的曲线策略，以工作的理由让他相亲，让他无法拒绝。” “那李乘风也是被迫的嘛……” 居然还替李乘风说话，接下来就看崔干事如何为李乘风披上虚伪的外衣…… 在台上主持的崔干事，已经看见我们三个进来了，便也知道该他这个配角登场了。 这时，刚好轮到刘鑫发言了。 刘鑫站起身敬礼，有些局促的介绍道：“大家好，我叫刘鑫。是那个……猛虎分队的小队长，今年28岁……未婚！” “哈哈……”下面哄笑一片。 谁不知道你未婚？已婚还会来联谊会吗？ 别看刘鑫平时挺不要脸的，但在这种场合，面对着这么多的漂亮姑娘，还是难免有些羞涩。 主持人崔干事哈哈一笑，搭着刘鑫的肩膀笑道：“刘鑫队长性格有些腼腆，但相对也比较老实、单纯，是个过日子的人。” 我在下面听得头皮发麻，刘鑫老实、单纯？以前总拉着我去后山喝酒，然后吹嘘他当兵前和小姑娘钻树林的事…… “这样吧，刘鑫的直属领导就在下面，李参谋！请上台。” 重头戏来了！ 我和殷诗晴、孙雨诺都紧张了起来。 李乘风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被崔干事叫上台。 崔干事对着话筒说道：“李参谋之前是猛虎分队的分队长，连续六年获得军区先进人物，目前是军区‘兵王’称号的持有者，打过仗、留过学。可以说是看着刘鑫一路成长的，关于刘鑫这个人，李参谋有什么评价？” 其实崔干事冗长的一段话，重点是前半段的功勋烘托，让他评价刘鑫，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崔干事必须让在场所有女兵都知道，李乘风才是这里最优秀的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崔干事就要提到李乘风单身的问题了。 李乘风的情商明显不够，上套了。 “刘鑫很踏实，为人正直、作风硬朗，是东北虎青年军官中的佼佼者……” 虽说没情商，但毕竟身为兵王，见过的场面多，场面话还是会说的。 崔干事笑着说道：“你这话可要负责啊，以后刘鑫要是对老婆不好，你能给弟妹讨回公道吧？” 李乘风：“当然，我肯定揍他！” “哈哈……” 下面哄笑的时候，崔干事笑着说道：“看吧，这才是负责任的领导。另外我说个题外话啊，目前我们李参谋也是单身哈！只是没有参加联谊会而已，如果有欣赏李参谋的美女，也可以和他聊聊嘛。” 李乘风拿开话筒，呵斥着崔干事，从嘴型就可以判断，明显是：瞎说什么啊。 重头戏来了，我现在心里紧张的很，如果没有姑娘站出来的话，计划可以就到此终结了。 事实证明，李乘风这样的英雄，是招女孩子喜欢的，况且都是女兵，哪能不知道军区兵王是什么概念呢？ 台上的一个女孩子立刻站起身，举起手喊道：“我！可以聊聊吗？” 这姑娘虽不算特别苗条，但面容精致，笑起来的两个酒窝特别可爱。而且一点都不惧场，特别的主动。 我表情愤怒，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我有一种预感，李乘风对付不了这个姑娘。 况且，李乘风现在可是在台上，大家都看着呢，总要给人家姑娘一点面子。 崔干事乐开了花，连忙把那姑娘拉过来，笑着说道：“自古美女爱英雄，你可真有眼光。还有其他姑娘吗？没有的话，这姑娘可就要和我们的李参谋下台聊了哈！” 李乘风刚要开口拒绝，崔干事立刻拿过他的话筒，和他耳语几句。 意思肯定是：就算拒绝也得下台拒绝，人家姑娘不要面子啊？ 似乎也听从了崔干事的劝说，原本表情复杂的李乘风，不仅露出一丝笑容，还特别绅士的邀请姑娘下台。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李乘风正如我计划的那样，完全中了圈套。 其实如果李乘风知道殷诗晴在下面的话，肯定不会听崔干事的，而是直接拒绝。 但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殷诗晴在，所以作为本次联谊会的联络官，他不能当着各个单位的面，把场面弄的很尴尬。 这是他的工作，不能因为小插曲坏了事，不替自己考虑，也总要替台上联谊的兄弟们考虑吧？ 而计划到了这个步骤，就轮到压轴的我出场了。 “李乘风！你个王八蛋！”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成全和破灭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而是孙雨诺说的。 这丫头在我旁边拍案而起，怒喊了一句，把我吓了一跳。 所有人纷纷向后看，殷诗晴连忙把暴走的孙雨诺拉走，我也紧紧地跟在后面，并向刚走到台下的李乘风招招手。 事情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本来闹事的应该是我，结果被孙雨诺这丫头抢了先。 而且我突然意识到，孙雨诺有些不正常，以往她只是风风火火，但从未这样失控过。 仿佛不仅仅是为了殷诗晴，应该有更多的情愫在作祟。 礼堂侧门外是一片绿化带，水泥路两旁耸立着和东北虎同龄的大柳树。 被拉出来的孙雨诺情绪刚稳定，看到后面追出来的李乘风，又不淡定了，直接破口大骂！ “李乘风！我还真是看错你了，整天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我还真以为你不会参加呢，结果都上台勾搭去了！你什么意思啊？” 这次换我拦住孙雨诺了，再这么搞下去，计划可能有变了。 李乘风是有苦说不出，他呼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我身上。 “陈锋，好玩吗？” 千万不能心虚！一旦计谋戳穿，非但前功尽弃，还把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我怒声说道：“是我通风报信的，又能怎么样？你好玩吗？刚才如果不是我们暴露了，你已经准备和那姑娘聊一些风花雪月了吧？” 李乘风咬牙说道：“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一定不能给殷诗晴思考、判断的时间，我立刻反驳道：“你才最清楚，上次咱们在首长家喝酒，你还说坚决不参加联谊会，好好梳理和晴姐的感情，你梳理了吗？结果不还是参加了？你到底把晴姐当成什么？” 事情怎么到了这一步，李乘风哪能不知道什么原因？只不过我的这番话，让他不好揭穿我了。 因为他如果揭穿我，无疑是放弃这次挑明的机会，也可以说是在拒绝殷诗晴。 我已经把他推到了这个风头浪尖了，要么进要么退，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没有居中的选项。 李乘风摇摇头，对殷诗晴说道：“你听我解释，首先，联谊会我是被迫来的。” “然后呢？” 殷诗晴看着李乘风，声音颤抖的说道：“是陈锋策划的，是吗？这些重要吗？你和那姑娘眉开眼笑，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你想表达什么？” 看来，殷诗晴也知道今天的事和我脱不了干系，同样选择了不找我算账，不如鼓起勇气，双方摊牌。 殷诗晴的一番话，让原本想逃避的李乘风不得不表明态度了。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李乘风，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 我甩下一句话，然后拉着孙雨诺离开，不能再当电灯泡了。 计划进行到这里，就已经算是成功了，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是我无法掌控的。 在我看来，其实结果不管是好是坏，对于他们俩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你拉我干嘛？” 孙雨诺把我挣脱开，有些不悦的说道。 我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质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跟我说实话。” 孙雨诺眼睛转了转，装傻道：“什么说实话？” 我紧紧地盯着她：“你还真以为我傻啊？什么事都是当局者迷，晴姐没看出来，你以为我也没看出来啊？”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丫头给我一个白眼，然后上了我们开来的军车。 “唉……” 我叹了一口气上了驾驶位，但是并没有启动车子，而是通过后视镜观察李乘风和殷诗晴的动向。 孙雨诺也没有催，眼睛一样看着后视镜，淡然的神情略有一些复杂。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心里竟然出现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却无法求证。 远处的李乘风和殷诗晴热烈的聊着，没多久，就相拥在一起。 这一瞬间，我心里竟然有一丝酸楚，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或许，是因为殷诗晴在我心里太过神圣了吧，不容任何人亵渎，就连李乘风也不可以。 但是，我知道这是殷诗晴热切期盼的，这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幸福。 我能做的，就是帮她达成心愿，只要她开心、幸福就好。 “唉……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我叹息了一声启动车子，转过头却发现孙雨诺已经泪流满面。 “雨诺……” 孙雨诺别过头去，哽咽的说道：“陈锋，求你了，什么都不要问我，送我回去。” 事实上，我也不需要再问什么了。 她的眼泪，就已经印证了我心里的那个大胆的猜测。 我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孙雨诺，在我的印象里，她永远都是那么风风火火，仿佛什么都在乎。 于是，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大大咧咧的，认为她是率真的，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也一定是直言相告。 事实证明，所有人都错了。 谁能想到，她竟然对李乘风有着长久的憧憬，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包括闺蜜殷诗晴。 路上，我和孙雨诺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咬牙忍住哽咽的样子，让我看着特别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务所的门口，我拉起手刹，淡声说道：“雨诺，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知者无罪。” “可罪终究是罪啊。” 孙雨诺下车甩上车门，又回头对我说道：“这世界是公平的，有成全就有破灭。没有对错，一切都是缘分和命运的安排。” “那我今天做的，是对还是错？” 孙雨诺擦干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交给时间检验吧。你没办法重来，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说完，孙雨诺就回到了医务所。 我坐在车上良久，但始终没有进去安慰她。 孙雨诺的话，让我陷入深深地反思。 这般干扰他人的生活，真的是正确的吗？如果是正确的，为什么我现在就开始后悔了呢？ 可就像孙雨诺所说的，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但愿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回到分队后，我一直埋在作战室里写报告，可心情烦躁的厉害，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李乘风和殷诗晴终于走到了一起，按理说我应该替他们开心才对，为什么反而更加忧虑了呢？ 或许就是因为看穿了孙雨诺的心事吧。 我也纳闷了，这李乘风有什么好的？要说战斗英雄，整个东北虎一抓一大把，就因为他有“兵王”光环？ 美女爱英雄，这道理我懂，可也不能盲目吧？ 我这么帅，为什么没人对我痴心一片呢…… 越想越心烦，干脆带着队伍夜训去了。 晚上九点，夜训正式结束。 归纳枪械后，孙小武就一直缠着我，询问计划执行的怎么样。 “挺成功的，你小子还真是狗头军师。” 孙小武继续追上来，说道：“这叫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呢？而且你表情这么凝重，看上去不像成功的样子啊，说说，怎么回事？” “好奇心怎么这么强呢？回去洗洗睡。” “我好奇心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告诉我，我肯定睡不着。” “滚一边去。” “嘿！” 孙小武拦住我，邪笑道：“我猜猜啊，是不是后悔了？你说你要是对晴姐有歪心思，干嘛还撮合他们？” “能有点正型吗？” “那你端正态度啊，这事我可是出主意的，怎么能不告诉我结果呢？” 我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后悔倒不至于，只是觉得有些冲动吧。” “冲动？” 孙小武眨眨眼睛，又问道：“难道是出了差错？不能啊，我特战小军师神机妙算，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啊。” 我摇摇头说道：“反正你别问了啊，这事涉及到某些人的隐私，我是不可能和任何人说的。” 如今李乘风和殷诗晴已经走到一起，看孙雨诺的状态，似乎也打算放弃这段感情，或是继续掩埋在心。 如果让别人知道，那不是在孙雨诺的伤口上撒盐吗？ 并且，也会让孙雨诺和殷诗晴的关系变得微妙，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我能做的，只有继续替她保守秘密。 孙小武一听我这么说，好奇心就更强了，继续拦着我说道：“我保证不和任何人说，怎么样？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嘴严！” “拉倒吧，猛虎大喇叭。” “嘿！就是不告诉我是吧？” “死了这条心吧。” “那我去找孙雨诺问问。” “你大爷！站住！” 直接去问孙雨诺，那不是去撞枪口吗？到时候没准就出更大的乱子了。 “嘿嘿，可以说了吧？” 我呵斥道：“你给我站好了！立正！” 孙小武乖乖站好，但眼神里满是得意。 我骂道：“马上就中士了吧？你看看你现在，没有一点老兵的样子！不把我这队长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报告，不敢。并且纠正一下，你是代理队长！” 我上去就是一脚，骂道：“代理队长不是队长啊？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回去睡觉！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不许向任何人问！” 孙小武撇撇嘴说道：“算你狠，我明天去找首长自首去，坦白从宽，把你供出来，你等着挨骂吧。” “站住！” 软硬不吃，这就是孙小武，气的我肝疼。 我无奈的说道：“行了，告诉你行了吧？但你保证，不许和第二个人说，这事如果败露了，老子弄死你，说到做到。” “嘿嘿，放心。” 迎着冷风，我把他拉到操场角落里，将白天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 孙小武听后非常惊讶，随即整个人便有些沉默，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叹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冲动了？都怪咱们平时观察的不够，怎么就没看出来雨诺丫头的心思呢。” “不怪你，怪我。” “嗯？什么意思？” 孙小武摇摇头，起身就跑出分队大门。 “喂，你干嘛去？快熄灯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贵人相助 我本来想追上去的，但转念一想，孙小武也不是那种胡来的人。 而此刻，我心里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孙小武不会对孙雨诺…… 太乱了！ 这么复杂的情感纠葛，还真是让人发愁。 不过我是局外人，以后少干点牵线搭桥的事就行了，犯不着卷进去。 洗漱完毕后，我从宿舍的窗户处看到孙小武，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宿舍，我也没有去问发生了什么，他应该也不想和我说。 于是，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从猎人学校回来后，我的睡眠质量一直不是很好，可能和水土不服有关系吧，过了一年的热带雨林生活，有点不适应北方干燥的气候。 夜里总是辗转反侧，偏偏殷诗晴还不给安眠的药物，全靠我自身的调节，过程肯定是痛苦的。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坐在孙小武的对面，询问他昨晚的事。 孙小武倒没隐瞒，说道：“我去找了孙雨诺，提到了这个事，但这丫头像吃了枪药似的，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你都多余去找她，这是她的隐私，现在成了她的痛处，她不希望和任何人分享，因为那无疑是摊开伤口任人宰割。” 孙小武无奈的说道：“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孙雨诺对谁都是大大咧咧的，但对李乘风从来都是和风细雨，玩笑都不开的那种。” 怪不得孙小武昨天说，这事不怪我，而是怪他。 李乘风回国后我就出国了，自然观察不到其中的这些内情。 我小声说道：“估计现在孙雨诺恨死我了，居然把这事告诉你了。” “咱们平时的关系在这呢，不至于。” “但愿吧。” 回到分队后，我本来打算让段弘毅带队训练，我去医务所看看情况，顺便去首长那为孙雨诺求情。 毕竟当时有其他部队的领导在，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结果，分队领取枪械、装备集合时，机关的军车就开了进来，政委成浪涛和参谋长陆国华走了下来。 陶宇连忙整队，我也站到队列里。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报告首长，猛虎特别行动组正在准备训练，请指示，组长，陶宇！” “请稍息。” “是！稍息！” 成浪涛走上前，说道：“宣布上级命令。” 估计又是任免之类的，不然军事命令都是大队长古鸿志或者是陆国华宣布。 “根据军区《关于优秀军官的体制建设》纲领，猛虎特种行动组中尉陈锋，符合晋升条件，特授予上尉军衔，行政级别正连！此令，沈阳军区，政治部。” 众人开始鼓掌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我晋升了！ 虽说我不在乎晋升之类的，但肩膀上能多一颗星星，毕竟是一件好事，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 “陈锋！” “到！” “出列！” “是！” 成浪涛走上前，为我佩戴上尉的军衔。 以前一毛二（一杠两星），现在一毛三了（一杠三星），欣喜的同时，也觉得肩膀上的责任更重大了。 这要是在普通部队，我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连长了，一旦上战场，手里握着的，可是一百多个兄弟的性命。 军衔佩戴好之后，成浪涛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好干，别再给我惹事了啊！” “是！”我敬礼喊道。 成浪涛又宣布道：“另外还有一份委任命令，陈锋将担任猛虎突击队的队长，即日上岗。” 我本来就是猛虎突击队的队长，只不过去掉了“代理”两个字。 军衔决定职务，精锐小队的队长必须是正连级，而正连级一般都是上尉。如果军衔不够，硬要接手职务的话，只能挂代理的头衔。 这下，段弘毅就不敢用军衔压制我了，老子现在和他平级！ 宣布完命令后，成浪涛便坐车回去了，陶宇带队去训练，只有我陪着参谋长进了作战室。 我一边给陆国华泡茶，一边问道：“参谋长，昨天联谊会的事，上级不会追究吧？” “现在想到后果了？” “咳咳，出现了点偏差，闹事的是孙雨诺。” 陆国华白了我一眼，说道：“批评教育，政委昨晚和卫生队长聊过这事。” “哦，那就好……” 东北虎的卫生队，编制和精锐分队一样，队长叫梁虹，少校军衔，老公就是主持联谊会的崔干事。 这事崔干事也有份，何况殷诗晴还是她的小队长，这事肯定不会特别追究，也就谈谈话。 陆国华品了一口茶，说道：“这谁的茶？不错啊！” 我得意道：“和我一起去猎人学校的，西南猎鹰的汪鹏，怎么样？不错吧？我听汪鹏跟我吹，这茶几百块钱一盒呢，北方还买不到。” “不错，送我吧，反正你这小小年纪也不会品茶……” “你这是明抢啊……” “舍不得？” “舍得！拿走！” 反正我也不怎么喝，放在作战室橱柜里，都让陶宇给我偷喝了。 陆国华是不把我当外人，换做别人，硬给他都不要。 作战室也没外人，我直言问道：“参谋长，我的晋升单纯吗？” “什么意思？” 我小声说道：“从猎人学校回来后，我见了位总部的首长，虽说没有对我另眼相看吧，但我毕竟是最佳猎人，而且他也提到我军衔的事。” “怎么提的？” “说最佳猎人怎么能卡在中尉……” 陆国华笑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了啊？总部首长日理万机，估计现在都把你忘了。另外，他犯得着给你开绿灯吗？那不是落人口舌么？” “也是。那按照你这么说，我这次晋升很单纯了？” “单纯的不得了，你的军龄到了嘛。” 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怪不得，瞧我这脑子。” 军官每四年晋升一级，之前我失去的是破格晋升资格，算下来，中尉已经满四年了，毕竟我是先提干后去的军校。 如果军官满四年，部队没有给晋升，那就代表部队不需要了，直接转业退伍。 我刚从猎人学校回来，部队怎么可能放我走？至少也得发光发热后再走。 一般军官晋升，都会在年底表彰大会上进行，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年后了，算是补给我的吧。 陆国华补充道：“当然了，如果没有猎人学校这一遭，没准还会推迟一年，光会打仗不行，你的觉悟和思想要进步，最起码不能总惹事吧？” “是是是，我知道了。” “另外，我跟你说啊，后天的大练兵研讨会，你和李乘风都要用点心，那位南国兵王已经请来了。” “真的？任鹏飞？” 陆国华点点头：“明天到，由李乘风负责接洽和安顿，到时候你也去，多跟着学习。” “是，我明白。” 年底演习之所以输，就是缺乏科技思维，所以这次大练兵的重点，就是增强科技思维。 新的作训方案下来，猛虎分队肯定是试点，准确的说是猛虎突击队。 而李乘风现在是作训参谋，他是要改变整个东北虎的，是最需要和这位南国兵王探讨的，我不过是旁听。 何况兵王对兵王，理所应当。 陆国华嘱咐道：“你和李乘风，算是咱东北虎的两大台柱子了，只要你们俩能达成共识，拿出个有效的方案出来，大练兵就能收到成效。” 论威望，谁能比得上兵王李乘风？当然，也有很多新晋军官们不服他。 而我最多算是风云人物，没什么威望，不过是刚从猎人学校回来，风头正劲而已。 现在东北虎都流传着一个理论：李乘风是虎王，我是小老虎。 或许有一些道理吧，陆国华之所以这样安排，不就是想让我这小老虎闹翻天嘛，通过我，使其他队伍的实力有所提升。 举个例子，李乘风带领一支小队打败对手，那没什么可吹嘘的，失败的队伍也不值得沮丧，甚至觉得输给兵王是种荣幸。 但如果我带着猛虎突击队，横扫所有小队呢？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谁服我啊？ 我也表态：“就拿我们猛虎突击队做试点吧，我一定不负众望。” “嗯，首长也是这么想的，你在国外学的东西，也得派上用场。” “是。” “行了，我回去了，报告快交上来，玩了多长时间了？” “……” 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心态刚刚调整过来，之前一直烦躁、易怒，根本静不下心来。 好在首长对我是爱护的，并没有给我安排太多的工作。 第二天的下午，李乘风给我打来电话，说是贵人到了。 我连忙赶到机关停机坪，没多久，一架直升机缓缓地驶来，又稳稳地停下。 一位穿着常服的少校走下飞机，背着背囊向我和李乘风走来。 在走过去的过程中，我也细细打量起这位南国兵王。 没有想象中英朗、帅气，就是普通长相，也就瓜子脸算得上出彩，结果还是被黝黑的皮肤拉低了颜值。 如果非要说点特别之处，大概就是他的眼睛吧，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尽显随和、友善，然而眼神里的肃杀和桀骜，也是无法掩饰的。 这种气质，只有长期生存在战场上的人才会有。 双方站定，三人敬礼。 任鹏飞主动伸出手，笑容温煦的对李乘风说道：“你好，南国利剑，任鹏飞！” “你好，东北猛虎，李乘风。” “久仰大名。”俩人的手握在一起，异口同声。 我站在旁边特别尴尬，身份、军衔、资历，跟人家都完全不对等，来凑这热闹干嘛？ 好在这位兵王特别懂礼貌，马上主动和我握手。 “您好，我叫陈锋。” “久仰大名。” 我微微一愣，笑道：“您这话不会是客套吧？到东北，可不能虚伪，容易挨揍。” “哈哈哈！” 任鹏飞笑道：“能拿到猎人学校的最佳猎人，就值得我记住了，我的战友，对你赞誉有加。” “吴天？” “对，就是那小子。” 见李乘风在旁边咳嗦，我也停止了寒暄，笑道：“咱们屋里聊吧，外面冷。首长吩咐过了，您可是我们的贵人，不能怠慢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名不虚传（上） “言重了，相互学习，我来可不是授课的，就是交流学习，顺便感受下白云黑土，吃吃东北菜。” “哈哈，这边请。” 几句话就可以看出来，任鹏飞是个非常友善、随和的人，不摆架子不客套，他的性格非常像段弘毅。 但和段弘毅不同的是，他身上有一种不凡的气质，行事低调，但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王者的气质。 这样的人，你无法不对他有好感。 当然，不凡的王者气质，李乘风也有，那份沧桑和成熟，都以冷漠的方式充分展现，但任鹏飞不同，他的性格相对内敛，让人难以看穿他经历过什么。 原本是李乘风招待贵人的，结果逐渐换成了我，这货全程话都不是很多。 先带任鹏飞到了宿舍，安顿好之后一起去见大队长。 古鸿志特别的热情，也丝毫不隐晦的阐述东北虎目前存在的问题，虚心求教。 任鹏飞也表态，一定毫不吝啬，有什么就说什么，只要我们不觉得他瞎捣乱就行。 一番寒暄、交流后，也就到了午饭时间。 因为任鹏飞说想吃东北菜，李乘风便早早吩咐食堂，准备一桌纯东北菜的干部餐，然后由我、李乘风和陆国华一起去吃。 午饭有些丰盛，小鸡炖蘑菇、杀猪菜都有，任鹏飞倒是没有吃多少，可能多少有些不习惯，但我吃的直打嗝。 吃的差不多后，任鹏飞笑道：“下午能不能让我去训练场上看看？不瞒你们说，我的首长可是叮嘱我，非要捞点干货回去不可。” 我和李乘风纷纷看向陆国华，请任鹏飞来就是参加大练兵研讨会的，给我们讲讲课，传授心得，可不包含观摩项目。 陆国华毫不犹豫的笑道：“当然没问题，但恐怕没有干货。南国利剑成立最早，无论是战术体系还是单兵素质，都是国内顶尖的。” “参谋长您快别这么说，哪个特战旅没有点看家本领？东北虎素以打法强悍著称，突击战、摧毁战独步天下。” 李乘风撇撇嘴：“咱们能别互相吹捧了吗？” “哈哈！”大家都笑了。 正如任鹏飞所说，其实很难比较哪个特战旅更厉害，因为都各有所长，同时，战略目标决定打法，打发决定训练方式。 打个比方，我们东北虎有滑雪训练，南国利剑能有吗？去哪找雪？就算以战争角度考虑，未来战争爆发，真的需要他们去雪域作战吗？ 相反，南国利剑训练最为全面，有丰富的海岛作战经验，我们怎么比？不远万里找个岛屿特训？ 至于单兵素质，其实都差不多，也没有可比性。 陆国华当即发话，任鹏飞可以参观任何队伍、任何训练场，最好给出一些建议。 任鹏飞也是行家，点名要看猛虎特别行动组。 吴天就是模拟外军分队，隶属于南国利剑的利剑特别行动组，据说现在已经是中队规模了。 而任鹏飞是吴天的战友，应该也是模拟外军，对国内外特种部队的战术、战法，有着很深的理解。 看来，任鹏飞这次也不是白来帮忙的，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相互学习。 要是真不让他看一些干货，这个人情我们可就还不起了。 当然了，我也倒想看看，这位南国兵王有多么了不起，他明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些干货，那我可就要灌他泻药了。 下午两点，我和李乘风、任鹏飞，前往猛虎分队的训练场。 坐在车上，任鹏飞笑着问道：“下午进行的是什么科目？” 李乘风不知道，询问的目光看向我。 “城市反恐战术演练。” 我笑着解释道：“目前是大练兵的回炉阶段，几乎都是基础科目，恐怕您是看不到什么干货了。” 任鹏飞丝毫不在意，说道：“特种作战，关键就在于细节，什么科目其实都无所谓，或许都有我学习的地方。” “好吧，看不出来可不怪我们哈！”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我在猎人学校的时候，接触了太多外军的技战术，所以很清楚这其中的差别。 我们和外军相比，各有优缺点，而猛虎分队所采用的战术，很多都具有外军的风格，就算到了哪，都可以说是顶尖，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至于任鹏飞能不能从中领悟到什么，那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我对南国利剑的了解，只限于吴天。 路上，李乘风闲聊着问任鹏飞：“我听说首长为了把你请过来，可是废了好大的周折呢，还得和军校申请，好像说你要读博士？” 任鹏飞点头说道：“没错，相比于打仗，我可能更喜欢搞研究，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当个科学家。” 这境界，还真不是凡人能比的。 不过这话多少有点讽刺，人家阴差阳错的进了特种部队，居然都能混个兵王，我这种直接来特种部队的，到现在也没混出个样来。 说到底，打仗这种事还是靠天赋的，或许也和经历有关系吧。 任鹏飞不说话的时候，脸上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的，眼神里的沧桑感特别浓重，似乎也夹杂着一丝悲凉。 梦想成为科学家的国防生，居然阴差阳错的成了兵王。可想而知，他定然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任鹏飞是《特种部队：南国利剑》的主角，有兴趣的可以去翻阅，没兴趣的话，那就当他是个跑龙套的吧，不影响阅读。） 说话间，车子到了城市反恐训练场，可以看到分队的兄弟们在进行准备工作，演练还没有开始。 陶宇看到我们后，也马上走了过来。 双方敬礼，李乘风介绍道：“陶宇，这位是南国利剑的任鹏飞少校。” 陶宇伸出手笑道：“你好任少校，我叫陶宇，猛虎特别行动组组长。” “你好，直呼姓名就好，不是说你们东北人都特别豪爽吗？太客套了。” “哈哈！” 李乘风也笑道：“陶宇，他就是来观摩一下，就按照平时的练。” 陶宇微微愣了一下，见李乘风肯定的点点头，才放下心来。 毕竟猛虎特别行动组是最机密的部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观摩训练的。 “好，那结束之后，还请任少校指导一下。” 任鹏飞扶额说道：“又来了，叫我任鹏飞就好。那个，你们继续，指导不敢当，相互交流嘛。” “哈哈，好。” 短暂的交流后，陶宇命令队伍准备开始，我和李乘风、任鹏飞坐在旁边凉亭。 任鹏飞张望着问道：“陈锋，哪个是你的小队？” “主攻的那个……” 突击队嘛，当然要在最前面了。 突击队和特战队还是有区别的，其中的差异很难解释，总之猛虎突击队成立初期，整个战术体系就偏于突袭，这是上级的定位，也可能因为我是突击手出身吧。 演练背景就是进攻一栋大楼，这个场地是没有玻璃的，所以我们在外面也可以看到楼内的战斗，而且我们面前的电脑也连接着楼内的监控。 其实里面只有靶子，这个演练考验的不是枪法，而是协同作战。进攻时的阵型、顺序都是有讲究的。 一发信号弹升天，演练开始。 段弘毅带着猛虎突击队，快速顺着大楼外的围墙贴近，停留几秒等待猛虎a组到达侧翼后，立刻从正门攻入。b组从后方进攻，c组在另外一侧悬挂绳索，爬上顶楼。 全方位立体进攻，所有队员有条不紊的向大楼里涌去，看似毫无章法，但里面的门道讲究的很。 任何一个人出错，都有可能导致整个分队脱节。 “咦？” 旁边的任鹏飞狐疑道：“有点意思哈！” 李乘风笑问：“怎么了？” 任鹏飞没有回答，目光落在面前的电脑上，仔细观看着楼内的情况。 看来这家伙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这是很常规的进攻，我们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了，在我看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整个演练也就十分钟左右，任鹏飞看的特别认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那种，生怕错过某个细节。 演练结束，陶宇命令队员收拾场地，准备下一个科目，然后来到我们这里。 任鹏飞直言问道：“有个细节，我有些不懂？” 李乘风：“哪个？” “前后门主攻的两个小队，在进攻时，为什么殿后的是战斗步兵？通常不应该是观察手吗？而且从你们的动作上看，这样似乎更有效率。” 原来是这个。 陶宇笑道：“就是为了增加进攻效率。” “哦？什么意思？” 李乘风解释道：“通常室内进攻时，狙击手的作用会很小，甚至会在外围寻找制高点，不跟随队伍进攻。但如果有些情况必须要狙击手时，再把观察手放在最后，就有些不合适。” “为什么？” “有三点，第一，狙击手需要提供正面火力，与机枪手组成两个火力点，提升进攻效率和速度。” “第二，为防止进攻受阻时，狙击手难以转移，或转移后得不到观察手的帮助，观察手则必须时刻跟随。” “第三，观察手若跟随狙击手组成第二个火力小组，就没有殿后的人了，只好由战斗步兵殿后，毕竟机枪手通常是掩护突击组进攻，可以单独行动。” 丝毫不藏私，李乘风把该说的都说了。 我又补充道：“另外，指挥小组（队长、指导员）可以跟随机枪手，既方便指挥，又进退自如。” 任鹏飞点点头，赞叹道：“厉害！这打法太灵活了，突袭战讲究的就是效率，为这事我苦恼了许久，这次受教了。” 陶宇笑道：“其实也没那么难，简单的说，就是狙击组拆不开，只好灵活利用战斗步兵了，毕竟突袭战，战斗步兵的作用不大，机枪手也不太需要他。” “可是打破固有位置并应用到实战，这思维就太超前了，也太大胆了，谁发明的？” 我和陶宇都看向了李乘风，这事除了他，谁还能干成？ 任鹏飞看着李乘风：“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你果然名不虚传。” “你能一眼看破，也名不虚传。”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名不虚传（下） 我在旁边看不下去了，郁闷道：“怎么又开始互吹了？要不你们俩拜把子去吧。” “哈哈哈！” 李乘风当然是名不虚传的。 七八年前，总部决定每个军区直属特种部队组建模拟外军分队。 当时还是中尉的李乘风，担起了这份责任，组建起能媲美精锐外军的小队，仅用三年的时间，就发展成了分队规模，完成了上级的要求。 所有的战术战法、训练方式和单兵要求，都是李乘风开辟的，带领队伍完成一次又一次的高危任务，这份功勋当然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同样被授予“兵王”的任鹏飞也不差。 其实观察手和战斗步兵，装备的都是95-1步枪、四倍瞄具，很难分辨出来。真要说有差别，大概就是战斗步兵携带的是光学望远镜，而观察手是光学测距仪。 不过，任鹏飞能分辨出来，绝对不是因为望远镜，而是一开始的阵型和进攻时的阵型不一致。 兵王都是战场上的王者，能从一次次战斗中生存下来，自然有敏锐的观察力。 我之前在军报上看过任鹏飞的报道，这位兵王亲手组建了擅长科技战的小队，所以战术战法方面，肯定是行家，自然能一眼看破。 任鹏飞看完猛虎分队的演练后，又要去其他分队看看，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和李乘风自然全程陪同，不敢怠慢。 路上，李乘风说道：“你我都清楚，战术战法是最难改革的，其关键在于理念和思维，目前东北虎其他分队，都还保留着原有的战法，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去看。” 任鹏飞摇头说道：“旧的未必就是不好的，模拟外军有着特殊的职责，实力强大是因为单兵素质思维做支撑，普通部队很难实现。” 这点倒不是没错，哪一年的选拔不是我们模拟外军先挑？ 我们挑选的第一准则，不是军事素质，而是思维最活跃的。 李乘风笑问道：“凡事无绝对，猛虎特别行动组肯定也有缺点吧？你肯定也看出来了吧？” 任鹏飞坦诚道：“其实没什么缺点，只是在我看来，如果拥有科技思维，会有所提升。” “提升到什么程度？” “就拿这次演练来说吧，我能让整个战斗的时间，缩短一分钟。” 李乘风愣住了，我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这不会是吹牛吧？缩短一分钟，这是什么概念？ 按照网络游戏里的话，除非开透视，否则怎么可能做的到？ 就拿刚才的演练来说，耗费时间都在十分钟左右，时间差主要是靶子和人质的位置。 无数次的练习，就是为了磨合默契，能把时间缩短十秒钟，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而任鹏飞居然说能缩短一分钟，如果不是碍于他的身份，我就要骂他扯淡了。 李乘风认真的问道：“当真？” “当真，只要你们掌握科技思维。不过，也是很难实现的。” “难点在哪？” 任鹏飞解释道：“思维固化，就刚才的演练，练习了那么多次，很多动作都成了骨子里的，你突然让他们改变，有可能吗？” “那怎么解决？” “我认为，最好找个新小队，因为新队员就是一张白纸，你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会怎么做。” 道理很简单，老队员的优势就是经验丰富，但也正因为这一点，他们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比较差，观念和思维都是旧的，教起来比较麻烦。 我立刻说道：“任少校……” “叫我名字，任顾问也行。” “哦，任顾问，我的小队成立一年多，可以吗？算是东北虎最新的小队了。” “队员都是新选拔的吗？” “几乎都是。” 任鹏飞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你们不藏私，我也不藏私。明天研讨会结束后，我会亲自授课。但时间有限，你们能理解多少，我不敢保证。” 李乘风笑道：“陈锋刚从国外回来，接触的东西比较多，学习能力强，实在不行，你就先教会他吧。” “哈哈，行。” 随后，我们又逛了霹雳虎分队，也算是我们东北虎的顶尖分队之一，实力仅次于猛虎分队。 任鹏飞的总结是，东北虎打法凶悍，是一支擅长进攻的特种部队，这是我们的优势，无需改变。 而缺点就是我们所说的，缺乏科技思维，科技装备的使用率不高。 这一点我很有感触。 在猎人学校的时候，我就发现外军特别愿意使用科技装备。 比如凯文，就特别愿意用。 我就曾问过他，科技装备经常出错，真的愿意把命交给冷冰冰的武器？ 而凯文的回答，令我印象深刻：装备就是战友，在战场上，战友还有崴脚、出错的时候呢？那为什么不让自己多一个战友呢？ 仔细想来，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所以，我一点都不排斥科技改革，这是全新的概念。 科技在进步，普通老百姓都有很深的感触，特种部队的军事科技，应该走在前面。 何况，还有南国利剑的先驱在，我们有什么可怕的？路都由先驱趟出来了，我们放心大胆的走就行了。 我必须让猛虎突击队登上巅峰！ 不是为了证明我的实力，而是希望在今后的战场上，我能把他们安全的带回来。 晚饭，李乘风特意把猛虎分队的指战员都叫来，包括陶宇、刘鑫、张泽和向南。 东北虎全旅禁止喝酒，何况我们都在关键的岗位上，所以都没有喝酒。 但年轻人在一起，又都是在战斗一线，话题还是有不少的。 不过，任鹏飞始终没有提到科技思维的事，看来是想在明天的研讨会上说了。 借此我也得知，任鹏飞只比我大两岁，目前在母校国防科技大学就读博士，专攻信息与通信工程，妻子是他的同学，已经怀有身孕。 可以说，他既是战场上的王者，也是祖国的军科人才，生活美满、家庭幸福。 可每个人，都只会把光鲜的一面展现出来，那些痛苦的、绝望的、脆弱的，是绝对不会说的。 我也想起吴天所描述的任鹏飞，那个本身就是矛盾体的兵王，就在我的眼前，我却始终没能看穿。 吴天是我的战友，连他都服这位兵王，我没有理由不敬佩。 这就是我的楷模啊，得了他的真传，超越李乘风也不是不可能嘛。 晚饭后，陶宇他们开着分队的军车走了，我和李乘风送任鹏飞回了宿舍后，也开始往回走。 回猛虎分队路过机关宿舍，路上闲着无聊，我对李乘风吐糟道：“你看看人家任鹏飞，同样是兵王，人家还比你小三岁，娃都快有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李乘风掐着腰，看着我说道：“我发现你最近有点跳啊，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上次的事情？我那不是给你创造机会嘛，你不愿意，干嘛抱晴姐啊？” “你……” “你什么你？你要是后悔了，我现在就去和晴姐说。” “站住！” 李乘风冷眼看着我，说道：“你最近有点飘了吧？在猎人学校拿到了最佳猎人，又晋升了上尉，不把我这个老队长放在眼里是不是？” “分队长是分队长，姐夫是姐夫，不能混为一谈，哪有你这么对小舅子的？你别搞我啊，小心我告状去。” “嘿！” 李乘风一时间拿到我没办法，叹了一口气坐在花坛边，又示意我坐下。 “我知道你设计那么多，是想让我下决心，可你有问过我是怎么想的吗？” “你怎么想的？” 李乘风面露难色，说道：“那次维和行动后，她就追到了东北虎，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之所以拖延到现在，是因为我不知道对她的情感，到底是不是爱情。” “那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实话说，没有。” 李乘风摇头说道：“当时你让我陷入那样的境地，我是别无选择啊。不过这话你别和你晴姐说，我这人恋爱经历不多，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我叹声说道：“你这人啊，就是太冷漠了，太理智了。” “她不是吗？” “……” 李乘风：“她只是我外表热情、随和，其实内心也挺固执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孙雨诺的隐私，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这一刻我放弃了强求的想法，如果李乘风对殷诗晴真的不喜欢，那不如不了了之。 “我能怎么办？除了不辜负她，我还能做什么？” “那你们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你策划的吗？你问过我吗？你眼里只有你的晴姐，只为她考虑，何曾想过我？” 我没有说话，或许我真的做错了。 李乘风呼了一口气，说道：“后天，组织找我们两个谈话，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相处着看了，我不能伤害她了，但愿我能倾听到内心真实的想法吧。” 说完，李乘风就走向宿舍的方向，他的脚步有些沉重，失去往日的洒脱。 殷诗晴哪里不好了？为什么李乘风就看不上呢？ 我坐在花坛处良久，有些埋怨李乘风，也有点怨恨自己。 如果是我做错了，那我迟早会因此付出代价吧。 …… 第二天上午，大练兵研讨会正式召开，全旅带队主官都必须到场，大队首长也都在，共同讨论练兵的具体方案。 阐述年底演习失败原因和目前练兵成果后，研讨会进入到任鹏飞演讲阶段。 “下面有请，国防科技大学作战指挥学硕士、信息与通信工程在读博士、广州军区科技中心特别顾问，任鹏飞少校，上台发言。” 一段冗长的头衔听的人发晕，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最令人向往的头衔，是“兵王”称号。 在一片掌声后，任鹏飞走上台，他拿出我们平时最常用的作战终端手表，问道：“请问各位，这是什么？” 台下的人有些发蒙。 任鹏飞笑了笑，自问自答道：“可能你们不知道，我参与过北斗导航第二代的研究，所以这北斗终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 “它的功能是什么？定位、体感、通讯，谁还能说出别的功能来？哈哈，事实上也没有了。” 任鹏飞的一个玩笑，让台下的人都笑了。 然而任鹏飞忽然严肃了起来，说道：“我就说定位，你们可否知道，它拥有一个功能，叫做三维定位？” 我心中一惊，暗道这位兵王果然不简单！ 第二百二十章 群发挑战书 任鹏飞手里拿着的，是精锐分队在作战时佩戴的北斗单兵作战终端。 屏幕比手机还小，但功能非常的强大，能够接受上级指令、信息，也可以用于紧急通讯、自身定位。 三维定位，就是这款设备的一项功能，只是我们很少用。 什么是三维定位呢？简单的说，圆圈就是二维的，而圆柱就是三维的。 通常的地图导航，只是在平面上定位自身坐标。而三维导航，是能确定自身所处的高度。 台上的任鹏飞解释道：“我昨天看了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城市反恐作战演习，他们非常的优秀，但除了指战员，其余单兵全程没有使用这款终端。” “为什么？” 任鹏飞反问一句，忽然呵斥道：“这款终端，你只要按一下按钮，就可以知道你的战友是否在楼上！在楼上的什么位置！他是否还活着！他的运动轨迹是什么样的！” 场下鸦雀无声。 不算是被他震撼到了，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功能，只是没有用而已。 说实话，三维定位看上去很复杂，尤其是分队作战，点开那个按钮之后，密密麻麻的全是坐标，很难分清谁是谁。 我在猎人学校的时候，见过队员使用gps的三维导航，比北斗导航的定位更粗糙，但队员们还是习惯用，并且很娴熟。 也就是那时，我才发现北斗导航被我们用糟蹋了，完全没有挖掘出真正价值。 台上的任鹏飞说道：“刚才，首长介绍了我很多的头衔，其实我曾在南国利剑服役过，不久后我也将回到南国利剑。” “我的队伍，在科技战中没败过，并且在任何战斗中，都能熟练使用各种科技武器，每位队员，都是电子对抗的行家。而你们，就因为缺乏科技思维，输掉了年底演习，丢人不？” 这番话说出来，下面很多队长、指导员都坐不住了。 这明显是拉仇恨啊？难道我们东北猛虎比你们南国利剑差？太嚣张了吧？ 不过，首长们都露出了一丝笑容，还有我、李乘风和陶宇这些主张增强科技思维的指战员，都非常的淡定。 任鹏飞这是在帮我们，反正他过几天就走了，刺激一下这些老指战员们，也是好事，至少都能让他们意识到科技思维的重要性。 “知道你们不服，可我就是靠科技战拿到兵王称号的，战无不胜的是我，你们却输在了科技作战。” “你们不甘心，可这个世界，就是被强者书写的，光不服有什么用？你们不向强大的友军学习，难道想被敌人教育吗？” 太嚣张了，若不是知道任鹏飞的用意，我都快跳起来骂他了。 段弘毅在我旁边说道：“他就是南国兵王吧？真敢说啊。” 我小声问道：“你不服啊？” “他说的是对的，我有啥不服的？况且我一直用三维定位的，他说的又不是我。” 段弘毅也是军校高材生嘛，只不过是机械、电子类的，偏向于大规模军团作战，但对这些科研产品，肯定也是有兴趣的。 我也用，只是很多时候容易忽略，习惯用感官判断战场，而且经历的很多实战，都不需要三维定位。 台上的任鹏飞这时又说道：“海军有航母、空军有飞机，科技不断应用于这些军科武器，咱们特种部队有啥？还靠拳头打天下？” “特种兵的军事素质是基础，奔袭、逃亡、潜伏，这都是前提。咱们的优势是什么？头脑！” “敌人有热成像电子侦察怎么办？你们还浑身涂满泥巴躲避吗？多傻！编辑一个屏蔽信号就搞定了！敌人的无人飞机追踪了怎么办？编辑个干扰信号就搞定了！” “你们凭什么是特种部队？就因为你们能打？你们枪法好？错！因为你们的脑子，是不一样的！敌人用电脑，你们为什么不用？还拿拳头硬拼，傻吗？” 场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全都被这位南国兵王征服了。 先是拉仇恨，又给出解决办法，循序渐进、由浅入深，充分表达了首长提升科技思维的主张。 台上的任鹏飞享受着掌声，可我却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辛酸，这应该是他实践的成果，为了走出这条路，他应该面对过很多的挫折。 随后，作训参谋李乘风上台发言。 强调了科技思维的重要性后，李乘风说道：“本次研讨会结束后，教导队将组织科技特训，猛虎突击队将是第一个接受特训的队伍，也是特种科技战的试点小队。” 其实台下的指战员们，都知道科技战这个概念，但都没有深入了解过。 所以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抵触情绪，与其让他们去上听不懂课程，不如让他们去武装越野。 所以，听到猛虎突击队首当其冲，很多人都是幸灾乐祸的态度。 如此唱高调的组织研讨会，如果猛虎突击队特训后没有成果，那可就把上级难住了，后续的队伍也就不需要科技特训了。 我是很自信的，这份自信来源于我一年国外之旅的感触，也来源于任鹏飞。 我相信这位兵王不会骗我，作为兵王，他应该拥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李乘风发言后没多久，就轮到我上台了。 一点准备都没有，事实上也不需要什么准备，临场发挥吧。 我站在话筒前，沉声说道：“在国外的一年间，我接触了很多外军，他们对待科技装备，不能说是痴迷吧，但就像我们作战时的匕首一样，不可或缺。” “你们心里可能会想：陈锋，拿到最佳猎人就很了不起吗？少拿你那点屁见解在这夸夸其谈，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学校里泡妞呢，有资格跟我们说这些？” 台下众人相视耳语。 坐在前排的参谋长陆国华更是低声呵斥道：“陈锋，说什么呢你！” 旁边的大队长古鸿志拦住陆国华，伸手示意我说下去。 我在台上邪笑道：“在座的很多人都是我的前辈，你们有资格这么说、这么想，但我也把话放这！特训后，猛虎突击队将把挑战书送到你们各个分队。” “咱们战场上见真章！有不服的、想加码打赌的，咱们私下里谈！” 场下寂静许久，才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 这算什么？群发挑战书！ 而且我的态度很强硬，仿佛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颇有一种宝剑即出、谁与争锋的架势。 都是热血男儿，东北虎的能人太多了，比我厉害的指战员一抓一大把，哪能容忍我这么嚣张？ 不过我是不管那些的，即使今天不说的这么明显，过不了多久，猛虎突击队依旧要充当利剑，去斩断这些人的旧思想。 东北虎需要一次改革，来提升实力了，“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应该去掉了。 知耻而后勇，年底大演习的教训还不够吗？ 演习输了没什么，但如果在战场上输了，那代价可是血淋淋的。 走下台时，李乘风和任鹏飞都冲我竖起大拇指，大概都敬佩我有这样的胆识吧。 倒是回到位置后，旁边的段弘毅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异。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段弘毅很严肃的看着我，问道：“你是不是病了？” “你才有病呢！” “没有病你这么张狂干什么？捧得越高摔的越惨！咱们现在对阵东北虎的一线小队，胜率还不到70%！对阵分队里的兄弟小队，还不到50%！你抽什么风啊？” 内部对抗的胜率，基本可以代表一支队伍的实力了，目前来看，猛虎突击队只拿猛虎特别行动组的abc三组没办法，其实已经跻身顶尖小队行列了。 这个成绩，对于一支成立不足两年的小队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我反驳道：“你才抽风呢！我走这一年，猛虎突击队没有太大长进，你这个指导员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至少没退步吧？你说这风凉话有意思吗？就算责任在我，现在什么样你不知道吗？吹什么牛啊你。” 正要继续理论，陶宇回头瞪眼道：“要吵回去吵去！开会呢！” 说实话，段弘毅能让队伍不退步，就已经不错了。 我离开的这一年，猛虎突击队负责选拔新兵，小半年的时间都搭进去了，之后又是年底演习，期间没有长久的特训和实战，又加入了新队员，能维持实力就已经不错了。 研讨会是要持续一天的，不过下午是参谋部研讨训练方案，指战员们就都不需要参加了，只有我例外。 散场时，任鹏飞走到我近前，笑道：“你也太信任我了吧？万一搞砸了，你可就别想抬起头来了。” 我轻笑道：“所以啊，任顾问你得教我点干货，我要是成功了，你不也扬名立万了吗？” 任鹏飞收起笑容，凌厉的目光看向我：“若是失败了，你怕是要戳我的脊梁骨了吧？” “哈哈，不能。” 李乘风这时走了过来，问道：“你们俩聊什么呢？” 任鹏飞笑着对李乘风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李乘风看了看我，似乎明白了，笑道：“谁临死不抓个垫背的？正常？” “自己找死也抓？” “那更得抓了。” 任鹏飞扶额说道：“我就不该来，都是什么人啊！” “哈哈！” 陶宇又走过来，对我说道：“你小子还笑呢，你看看门口有多少人等着你呢？” 我伸着脑袋望了望，大部分是战虎中队的队长们，一直在礼堂门口没有走。 我正了正军帽，对旁人笑道：“得，你们先聊着，我继续吹牛去了。”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显身手 战虎中队，东北虎实力最强的中队。 共有三个分队，分别是：霹雳虎分队、猎虎特勤分队和飞虎突击分队。 实力最强的是霹雳虎，张泽曾经调到霹雳虎任小队长。 当然，就算是霹雳虎，也不是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对手，只不过差距没有那么悬殊。 中队长叫赵志勇，不过并没有在门口堵我，毕竟是个中校，心里就算再有火气，也不能难为我一个上尉，那岂不是自掉身价？ 但霹雳虎的分队长杜凯，就不在乎什么身份了，这货没脸没皮的。 这小子去年晋升了少校，在我没回来之前，出了不少风头。 “哟，怎么都在门口堵着啊？”我露出笑脸，明知故问的打招呼。 不仅只有战虎中队的指战员在，也有其他分队的队长、分队长。 杜凯转过身，示意我别挡着门口。 我像模像样的敬个礼，笑着问道：“杜分队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说完咱好吃午饭去，你们下午都没事，可我还得参加研讨会啊。” 杜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陈锋啊，你回来之后，我还没有去看过你，在国外混的怎么样？” “别提喽，差点没让人家训死。如果您是叙旧的话，就改天啊，我吃饭去了。” 哪有空和他寒暄？就算寒暄也是虚情假意。 作为东北虎的顶尖分队，杜凯的野心很大，试图打破猛虎分队的统治地位，让霹雳虎分队，甚至是战虎中队走上巅峰。 所以，杜凯看我们猛虎分队的指战员，都不太顺眼，尤其是我。 猛虎突击队刚刚成立不久，是猛虎分队最弱的小队，属于软柿子，他当然想捏。 而我必须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哪怕是猛虎分队最弱的小队，也不是他想捏就捏的。 “等等！” 杜凯叫住我，掐着腰问道：“你刚才在台上说的话，什么意思啊？” 我暗笑一声，终于不绕弯子了吧？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字面意思，我觉得我当时说的很明显了吧？杜分队长难道没听懂？” “呵呵，是啊，我还真没听懂，麻烦你当面跟我解释一下。” 杜凯下颚处有伤疤，据说当时弹片炸到他嘴里了，冷笑起来特别吓人。 我耸耸肩说道：“好，那我就说的直白点，猛虎突击队特训大概两周左右，结束后我会把挑战书发到战虎中队。” “然后呢？” 我笑了笑，说道：“杜分队长，您在这堵我，不就是表示不服吗？想打赌加注吧？直说吧。” 杜凯笑了笑，说：“好，咱赌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估计您想好了。” “咱也别搞大了，输了的一方，绕着东北虎驻地武装越野一周，如何？” 东北虎是团级规模，不到两千人，各分队、营连的驻地相对集中，但周围的训练场太多了，绕一周恐怕得20多公里。 就算是精锐特种兵，跑下来估计也累瘫了。 我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挑战性，大家勤务都挺忙的，要是耽误了正事可不好。” “那你说一个。” 我想了想，说道：“输了的，叫爷，擦鞋。” “啥玩意？” 周围一片哗然，霹雳虎有两个队长都要上前揍我了！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心高气傲是血性，宁可头断血流，也不受屈辱，擦鞋可比武装越野狠多了。 武装越野那是受罚，而擦鞋是人格侮辱，何况还要叫“爷”，这简直不能忍。 要玩就玩大的，我要的就是他们忍不了。 上级就是要把猛虎突击队放在风口浪尖上，我不把这水搅浑，他们能奋发图强吗？ 模拟外军干的就是这种活，最终目的就是锤炼友军部队，至于用什么方法，其实无所谓。 杜凯相对冷静，拦住后面的两个小队长，看着我冷声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当然会记住，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倒是杜分队长，到时候别不认账啊。” 杜凯脸上的肉都在抖，但还是忍着怒火，问道：“我特别想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真以为你能吃定我了？” 我嘿嘿一笑：“那当然，真以为我在国外白混的？当然有点杀手锏了。” 其实哪有什么杀手锏，如果霹雳虎准备充分的话，我还真没有稳赢的把握，说这话纯属迷惑。 杜凯气笑了：“行，我倒要看看，你在国外混了一年，到底学到了什么。” “任分队长回去准备点好鞋油，设备都备齐了，军靴可不好擦啊……” 这话过分了，不仅那些小队长们忍不了，就连杜凯都回过头，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小兔崽子，你挺狂啊？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伸出手面带笑意：“说一遍就说一遍呗，这么多人，动手不好吧？” “来，你再说一遍！老子不怕背处分！” “不，我的意思是，这么多人，我要把你打趴下了，多丢人啊！” “他娘的！” 杜凯出手是真的快，一拳向我的鼻子招呼过来，并且揪着我衣领的手还不松开，我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 情急之下，我只好用手格挡开，手腕生疼，看来这货是用了全力的。 其实，我根本没想还手，毕竟人家是少校，是我的上级，还手事情就大了，因为这事背个处分可不值得，动怒的是他，又不是我。 当然，我也不能挨揍啊，不出招就是了。 真要是出招的话，这货还真未必是我对手。如今格斗这方面，整个东北虎我只服李乘风，陶宇、王子栋这类格斗高手，我的胜算也有六成。 “住手！” 我正想着怎么摆脱挨揍的局面时，身后忽然传来了陶宇的喊声。 杜凯松开揪着我衣领的手，我也连忙退后。 陶宇掐着腰走到我近前，看着杜凯笑道：“老杜，好歹现在也是分队长了，怎么脾气还是这么不好？” “你的兵欠管教！我帮你教训教训！” 陶宇和杜凯都算是继李乘风的后起之秀，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我和张泽，虽说私下关系还不错，但也存在着竞争关系，谁也不服谁。 “我的兵，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了？” 陶宇冷声继续说道：“我们猛虎直属于大队，你们霹雳虎算哪根葱？别说是你，就算猛虎的赵中队长来了，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揍我的兵！” 杜凯气笑了，瞪着陶宇说道：“瞧把你给牛的，中队长要是来了，你敢当面说吗？” 这时李乘风走了过来，接着话茬说道：“有什么不敢的，赵中队当年也要教训刘鑫，我就是这么和他说的。” 李乘风一出场，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毕竟是兵王，在场很多青年军官，都是李乘风训练出来的，就算不服他的实力，教官的面子也是要给的。 通常参谋都是没有实权的，正所谓“参谋没有长，放屁都不响”，可有两个参谋是得罪不起的，一个是作战参谋，一个是作训参谋。（两个职位通常由参谋长兼任） 李乘风的态度已经很鲜明了，完全站在老队伍这边，这让杜凯也不好再发作了。 “行，你们猛虎分队是太子爷，我惹不起行了吧？” 杜凯又看向陶宇，说道：“其实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新兵都是你们先挑，武器装备随你们用。要是给我们这些资源，你们猛虎分队算个屁。” 这时段弘毅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高声说道：“杜分队长，去年选拔，综合成绩前两名可都去了霹雳虎，我们猛虎分队只要了第3、9、11名，咱们挑选的标准好像不一样吧。” 其实论单兵军事素质，猛虎分队没比其他分队强多少，主要强调头脑灵活、思维全面。 杜凯冷声问道：“那前年的宋豪呢？” 这一点没法反驳了，谁让宋豪素质全面呢。 我吆喝道：“散了吧！又不打架，吃饭去！” 于是，我招呼着猛虎分队的指战员们走。 a组的向南还傻乎乎的说：“再聊一会儿吧，没准有架打。” “打个屁，打起来都得遭殃。” 在场的都是军官，多少知道点分寸，这要是打起来，都讨不到好处不说，还得批评处分，得不偿失。 随后，陶宇和李乘风也走来食堂，而杜凯他们也都上车回驻地，人家是中队，有炊事班，不在机关食堂吃饭。 临走时，杜凯还吆喝道：“陈锋！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知道了！” 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张泽凑到我近前，问道：“你们俩赌啥了？” “叫爷，擦鞋。” “我去！牛啊！怪不得把杜凯气成那样。” “玩就玩大的嘛。” 张泽冲我竖起大拇指，说道：“一回来就站在风口浪尖，小心高处不胜寒啊，摔下来可是很惨的。” “滚一边去，能不能盼我点好？” “哈哈！” 张泽之前向参谋长申请，要第二个接受教导队的科技特训，可想而知，这货亡我之心不死。 一年前，他无奈之下支持我去猎人学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尤其是我载誉而归之后，他心里肯定是酸楚的。 这小子最近一直带队伍夜训，我有预感，c组在不久后，仍旧是我最强大的对手。 下午，研讨会从礼堂搬到了会议室，出席的多是教导队、机关、参谋部的领导，我不过是旁听而已。 一番焦头烂额的讨论过后，训练方案终于制定下来，其中所有的技术支持和技战术，几乎都是任鹏飞提供的。 上级决定，猛虎突击队将于次日进驻教导队，开始持续两周的科技特训。 会议结束后，因为李乘风要忙的事情很多，由我带着任鹏飞到处逛逛。 在机关楼后的花坛，任鹏飞感叹道：“明明我只比你大两岁，可心态却比你老了很多，前几年的时候，我似乎也曾像你这样张狂过。” 我笑着说道：“我看您很低调啊，不像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 “的确，可我曾经也像你一样，被赋予重大的责任。” 任鹏飞拍拍我肩膀，笑道：“我很看好你，大显身手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科技改革 “大显身手？那您得多教我点东西，否则我肯定摔下来。” 任鹏飞笑着说道：“猎人学校的最佳猎人，岂是等闲之辈？你接触了那么多外军，他们是怎么利用科技武器作战的，你能不懂吗？” “略有感悟吧，但还没有融会贯通。” “有感悟就行，这事还是要靠指战员来带，培养队员的判断力和临场发挥能力。” 我点点头说道：“但愿您培训的这半个月里，猛虎突击队能有质的提升吧。” 任鹏飞摇头笑道：“我来东北的行程只剩下五天了，老部队在催着我回去呢。” “你不是在读博士吗？怎么南国利剑催上了？” 任鹏飞苦笑道：“上级才不会让我闲着呢，我那位老首长，非要我回去带分队，对了，就是吴天的分队。” “好久没跟这小子通电话了，他最近应该很潇洒吧？” “哈哈，和你差不多，也当了队长，据说也要晋升上尉。” 吴天这小子还是很有前途的，那令人艳羡的枪法，让人印象深刻。 我不甘心的说道：“和首长沟通一下呗，只有五天时间，这……” 任鹏飞劝慰道：“我那些关于科技战的论文、理论，在内网上都能查到，只不过得需要特战部队上校以上的权限，你想办法下载下来吧，好好研究一下。” 这就是兵王的胸怀吧，那些文献可是他的看家本领啊，居然上传到内网上，供全军参考。 他不怕别人学会了超过他，怕的是大家不学。 我说：“嗯，可光我会不行啊，队员们……” “放心，这五天里，我教的都是干货，能领悟多少，全靠天赋。就算他们学不会，我相信你可以的。” 任鹏飞拍拍我肩膀，又笑道：“相互理解吧，老婆怀着孕，实在放心不下，我本来就不想来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又笑问道：“你老婆长啥样？有照片没？” “喏……” 任鹏飞拿出手机，背景就是他和老婆的合照。 两人都穿着军装，照的时候，任鹏飞还是上尉军衔。她老婆瓜子脸、眼睛很大，身材苗条，堪称军花级别！ “哇塞！就冲你老婆，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小兔崽子！”任鹏飞照着我脑袋来了一下。 我嘿嘿一笑，拉着他说道：“走，带你吃小灶去，晚上去我小队授课去。” “不是明天才开始吗？” “时间紧迫，反正你晚上也没事！” “……” 不得不说，任鹏飞还是很随和的，晚饭后真的跟着我回到了猛虎分队。 我临时通知段弘毅取消夜训，把队员们都叫到了活动室里。 任鹏飞去作战室拿电脑，我则先和队员们沟通一下。 “想必今天研讨会的内容，指导员已经和你们说了，接下来的两周，我们都要在教导队进行特训。那么今天晚上，我把特训的教员先请过来，给大家笼统的讲一下，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对待。” “报告！”说话的是彭锐，话说上次被我揍了之后，老实了很多。 “讲！” “您之所以如此认真对待，是因为和霹雳虎的赌约吧？怕给人家擦鞋。” “彭锐，你小子有病吧？”段弘毅不悦的骂道。 段弘毅对老队员还是很礼貌的，毕竟都是和他同期的，但对彭锐就硬气许多，毕竟是他训练出来的。 看来，段弘毅是生怕出现上次的情况。 不过我这次没有生气，可能魔鬼训练后遗症消除了不少吧，没那么暴躁。 我摇摇头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在猎人学校的时候，我连猪食都吃过。野外生存的时候没有水，谁有尿就喝谁的。你觉得，我在乎面子吗？” “别拿你的思想来研究我，这是模拟外军，就是不折手段的锤炼友军部队，这是我的方法，我很想赢，但我不怕输。” 说到这，我话锋一转，笑道：“倒是你们，输了后愿意给他们擦鞋吗？不想，就好好学。” 彭锐低下头说道：“那是你的赌约，我们为什么要遵守？” “就因为我是你的队长！” 我忽然提高声音，呵斥道：“猛虎分队最弱的小队，你们很光荣啊？其他分队都想在咱们头上拉屎，你们甘心？你们的骨气呢？” “告诉你们！兄弟小队对阵其他小队，胜率从未低于70%！你们呢？什么胜率？” “这里是模拟外军！不是混吃等死的地方。队伍不够强，如果是我的原因，我引咎辞职，如果是你们的原因，立刻滚蛋！这是纪律，也是模拟外军的生存法则！” 活动室鸦雀无声，我也呼了一口气，说道：“彭锐，你想想，为什么老兵从不质疑我？因为他们经历过战争，他们知道战场上有多凶险。刻苦训练不是为了争强好胜，而是能活着回来。” “别质疑、别埋怨，这就是特战生涯，这是你们亲自选择的路。” 彭锐站直身体说道：“队长，我明白了！我……” “是指导员选择了你，我相信他的判断，也尊重他的选择，但是，我没看到你的实力，我随时可以把你换走，东北虎不缺爆破手，我如今想挖谁就挖谁。” “是！我保证你一定不会换走我！” 这小子有点意思…… 我嗤笑道：“我拭目以待。” 刺头兵要是训好了，一样可以成为好兵。但如果是没实力的刺头兵，那就证明作为主训的段弘毅看走眼了。 这时，任鹏飞也回到了教室，把电脑放在桌子上，插上自己的u盘，链接显示屏。 “好，下面有请任教员授课。” 稀里哗啦的掌声后，任鹏飞开始讲了起来。 作为资深特种兵，任鹏飞深知如何讲解那些枯燥乏味的原理，契合实战角度，就连我都听得津津有味。 中途我也打电话给参谋长，让他登陆内网，把任鹏飞上传到内网上的所有论文都拷贝下来，然后发给我。 一个电话让领导加班，整个东北虎也就我能干出这事来。 不过我也没办法，必须得是上校权限才可以查看。 任鹏飞的那些理论研究，虽说算不上一级机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泄露出去事也不小。 第一次授课，任鹏飞讲的内容也不是很深奥，但绝对都是干货，让我们意识到，平时几乎不用的科技装备，居然能在战斗中起到关键作用。 不仅是队员们，就连我都受益良多。 虽说内容不多，但也讲到了晚上九点钟，还是我提议结束的，看任鹏飞的状态，非讲到熄灯不可。 可以看的出来，任鹏飞是真心想帮助我们，这让我非常的感动。 段弘毅把讲评的时间留给我，由他送任鹏飞回去。 宋豪叼着笔帽，问道：“队长，这人是谁啊？我第一次听课听到入迷。” 徐磊也附和道：“是啊，我这种学渣居然也能听得懂？” “你不是学渣，你是土鳖。”王子栋吐糟道。 “滚一边去！” 我笑了笑，说道：“他的头衔太多，我只说大家感兴趣的吧。他就是被总部誉为科技天才的南国兵王。” “我的天……” 目前我军只有五位军官被授予“兵王”称号，而军报在报道时，喜欢在名字前面加个前缀。 比如李乘风，就被誉为“雪域疾风”，雪域不用解释，疾风则形容他的打法快，东北虎素以打法彪悍、迅猛著称，也是受李乘风的影响吧。 又比如袁英，这货被誉为“铮铮铁骨”，其实也是挺贴合的，在猎人学校的时候，他就展现出了这一面。 所以，这些看似夸大的形容性词语，总部可不是夸张，都是名副其实。 任鹏飞被誉为科技天才，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天才”二字？今晚的授课，我算是见识了一下吧。 晚上，参谋长把任鹏飞的论文、文献都发给了我。 当真正开始研究的时候，我才真正的知道了什么是天才！ 任鹏飞的军旅生涯才多久？比李乘风短多了，可他对于特战的理解，简直到了恐怖的地步。 他所有的论文，几乎都围绕着“特战”、“科技”两个点展开，有具体到城市反恐、丛林作战，也宏观到集团军作战、海外作战。 总之，这一晚我几乎没有睡觉，全都在研究他的论文。 足足几十万字，打印出来有小说那么厚，天亮后我都没有看完。 因为熬了一夜，所以我没有参加早操，早饭后，就带着队伍到了教导队。 好在这一天都是文化课程，任鹏飞全程担任教员，继续昨晚的课程，我中途从未离开，和队员们一起接受科技方面的知识。 三天之后，在教导队的我们开始了战术演练，学以致用嘛。 一开始，队员们都不太适应，说实话，我也不太适应。 但熟练后，我发现运用高科技武器，效率的确提高了很多，但对队员们的素质要求也更高了。 他们必须像我这个队长一样，学会判断战场、分析局势，并做出应对措施，否则我自己很难掌控全局。 连续两天的磨合后，大家渐渐地体会到科技武器的好处了，思维有多活跃，战法就有多灵活。 与此同时，任鹏飞的东北之旅也宣告结束了。 他走时有很多人送，包括大队长古鸿志等人。 任鹏飞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出现任何困惑给我打电话，不过我觉得你天赋很高，又见多识广，应该不会走弯路，总之，加油吧！我很看好你。” “非常感谢！欢迎你再来。” “哈哈，看缘分吧。” 任鹏飞收起笑容，在我耳边笑道：“我看人不会错，假以时日，你一定超越李乘风！” 我也笑了，说道：“你能大点声说吗？让李乘风听到的那种。” “哈哈哈！” 任鹏飞爽朗一笑，向着首长们敬礼后登上直升机。 我高呼道：“代我向吴天问好！” 任鹏飞挥挥手，冲我微微一笑，拉上舱门。 或许我是幸运的，因为见过三位兵王。 李乘风教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特种兵，袁英教会我牺牲和勇敢，而任鹏飞所教会我的，是特战思维。 送走任鹏飞后，我回到分队交新一季度的训练报告。 “任鹏飞送走了？” “嗯。 陶宇从抽屉里掏出一沓文件，一股脑的丢给我。 “这是啥？” “战虎中队和各个分队的挑战书。” 我看着厚厚一沓的对抗申请，苦笑道：“有点意思，这些人太心急了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忌惮 “不是他们心急，而是你引起众怒了。” “好啊，看来特训后有的忙了。” 陶宇问道：“特训还有一周才能结束吧？你觉得结束后对阵战虎中队，把握大吗？” “不特训我也有把握啊。” “……” 我没有回来之前，猛虎突击队对阵战虎中队，胜率也能占到六成左右，只是不能稳赢而已。 陶宇没好气的说道：“我是想知道，大张旗鼓搞的这个科技特训，到底有没有用。” “用处肯定是有的啊，不过这需要带队主官足够重视，队员们都得下苦功夫。” 我又解释道：“而且，也需要很长时间的磨合，目前猛虎突击队已经进入到演练部分了，战术还算铺的开，但苦于没有陪练的，不知道效果如何。” “陪练的好说，剩最后几天的时候，我把张泽的c组调到教导队，刚好他们是第二支特训的队伍。” “好。” 目前c组的实力还是比猛虎突击队要强的，毕竟都是老兵，战场经验丰富。 “另外，我还得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陶宇站起身说道：“军区决定于下半年恢复东北虎的备战序列，但a组要担任今年选拔的教员，bc两组要参加集团军大型演习对抗。所以从6月份开始，猛虎突击队要备战。” “行啊，那按照这么说，我们五月份要特训了。” “嗯，四月份是你们大展拳脚的机会，内部对抗吧。” “ok！” 特战生涯不是备战就是训练，然后就没有其他的项目了。 备战就意味着可能要上战场，不过如今我也习惯这种紧张感了。 说实话，没有人喜欢战场，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就算再熟悉也不愿意重温。不过作为军人，就该有这份觉悟和勇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还有一个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 陶宇说这话的时候，略微有些犹豫。 “什么事？你这神情有些凝重啊。” 陶宇摇摇头，叹声说道：“北京时间凌晨3点钟，w国加拉市区，发生一起恐怖事件。” 我惊讶得站起身：“怎么可能，那可是w国的首都！” “可消息准确，我是在军报内网新闻上看到的，w国迅速封锁消息，公众媒体根本不知道。” 我毕竟在w国待了一年，要说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加拉市区的每一条街道，我都是熟悉的。 “到底怎么回事？” “两架武装直升机，袭击了加拉市的最高法院，伤亡人数超过50人。另外，在其他城市，也有银行遇袭的情况，大批民众哄抢货币，一片混乱。” “怎么可能？武装直升机？” “没错。” w国的国防力量很强大，那几十万的军队是吃干饭的吗？ 陶宇分析道：“具体的细节暂时还不清楚，但我觉得，这件事情非常的复杂，今天上午，w国进入紧急警戒状态，满城皆兵，理由是有他国势力的介入。”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有什么可复杂的，这事就是血蜘蛛，蜉蝣干的！” 陶宇：“正因为我看过你的那张卡片，所以我才觉得你有必要知道。如果这事真的是蜉蝣干的，那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蜉蝣曾用卡片告诉我，我回国后不久就能听到他的好消息，现在果然应验了。 当初，我们众多学员拼死剿灭他的核心手下，却仍未破灭他的计划。 如此大规模的恐怖袭击，需要筹划的细节太多了，蜉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陶宇拍拍我肩膀，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蜉蝣这个人固然可怕，但我们未必会有交手的机会。” “可血蜘蛛的势力很大啊，我前段时间听参谋长说，边境那边又出现了血蜘蛛成员。” 陶宇这话也仅仅是安慰了，我深知，猛虎分队作为顶尖的特战分队，重大任务都会落在我们身上，尤其是对抗外军，没有谁比我们更加专业。 “那你就好好研究下这个人吧，有备无患。” “这事首长知道吗？我觉得我们要具体调查蜉蝣这个人了。” “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放心，我们的情报部门可不是吃干饭的。” 说实话，这个蜉蝣令我胆战心惊。 我从未对一个敌人如此忌惮过，哪怕是食人魔杰森，我也没怎么放在眼里，不过是有些狡猾而已，我的脑子也不笨，真要是在战场上遇到了，也是能够应付的。 但蜉蝣这个人不一样。 他已经不能用“狡猾”来形容了，心计和谋略，简直恐怖如斯。真要是对上蜉蝣，别说识破他的圈套了，能够不中计就算不错了。 回到教导队后，我心事重重，谈不上缅怀曾经邂逅的异国，只是对血蜘蛛有了新的认识。 以前，我对恐怖组织是嗤之以鼻的，认为他们的可怕之处无非是不要命而已。 但见识了血蜘蛛佣兵的训练有素，又见识了蜉蝣这种精于计谋的人之后，我发现血蜘蛛之所以被各国忌惮，也是有原因的。 血蜘蛛，是真的可怕。 可是，我除了和他们交手过，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首领是谁？资金来源、组织构成、训练措施、秘密基地……这些，我都不清楚。 就算清楚又如何？除了更了解一些，依旧什么也做不了，这不是我一个小小上尉能参言的事情。 而我现在可以做的，只能是向上级表达我的想法，要求对蜉蝣进行调查和严密监控，最起码，要禁止他入境吧？ 教导队的科技特训课程非常密集，下午参训后，我趁着晚饭时间去机关完成晋升上尉的手续，然后将猎人学校的任务报告入库归档。 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错过晚饭的时间了。 索性又去找大队长，针对w国的恐怖事件，再次强调蜉蝣这个人的可怕。 古鸿志是侦察兵出身，后来又是特种部队的带队主官，他深知作为特种兵，直觉的重要性。 他当即表示这事会向军区汇报，并要求我三天之内准备书面材料，然后递交军区的情报部门。 其实我在猎人学校的任务报告中，也有写蜉蝣这个人，但还不够详细，毕竟那是进入军区档案的，而这次要写的，是直接交给情报部门的。 好在，教导队晚上的课程是科技装备的使用，那些东西我都非常熟悉，不用参加，干脆就在作战室里写报告。 陶宇监督队伍夜训，大练兵期间，训练任务是平时的1.5倍，而且要求还特别高，张泽、向南和刘鑫也都必须带队，这也是李乘风强压的结果。 李乘风这个作训参谋，严厉的很，尤其是对我们猛虎分队，绝对是特别关照。 作战室里就我一个人，倒也清净。 我用陶宇的咖啡机磨了两杯咖啡，回忆着与蜉蝣交手的每个细节。 正写到最后的个人看法时，有人敲门。 陶宇不在的情况下，我们这些小队长是从来不敲门的，所以肯定是外人。 猛虎分队虽说是保密单位，不是什么人都能来，但如果是熟人的话（上尉军官级以上），门口的机关警卫是不会拦着的。 “请进！” 门打开，来人是殷诗晴。 话说这两天我太忙了，也没有时间去跑医务所，想来和殷诗晴也有几天没见了。 殷诗晴手里拎着保温盒，疑惑道：“怎么就你自己？” “夜训啊，大家都忙着，还不是你那位男朋友强压的结果？我们这些带队主官，日子难过的很啊！” 殷诗晴面颊稍红，但还是彰显御姐风范，说道：“少来啊，年底演习输了，谁的日子好过啊。”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但言语之中，好像也隐晦的表达了李乘风这个作战参谋责任重大。 我不能深究，盯着她的保温盒，皱眉道：“不会又是什么鸡汤吧？我是增肥，又不是坐月子。” 刚回来的时候，殷诗晴总给我准备营养餐之类的，滋补汤不知道喝了多少，后来任鹏飞来了之后，我作为陪客，吃的都是小灶。 这任鹏飞刚走，殷诗晴又来了。 其实分队有营养师（其他分队没有），每次都是特别关照我的。 “就是饭菜啊，你今天只吃了早餐吧？” 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中午回分队交季度训练报告，晚上完成各种手续，现在又写报告，还这没抽出空来睡觉。 可笑的是，我竟然不觉得饿。 我苦笑道：“这就是猎人学校训练的成果，我现在的饥饿感好像已经丧失了，只有头晕的时候，才会意识到没有吃饭。” 常人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在猎人学校很少吃饱过，所以饥饿感也就淡化了，仿佛生理本能已经被篡改了。 “慢慢改回来，不吃饭哪行？我听你们分队的营养师说，你增肥的趋势不是很明显，现在还不到65公斤吧？这哪行？你的标准体重是70公斤。” 我不客气打开饭盒，叹声说道：“关键时期，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哪还顾得上增肥啊。” 其实我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作为特种兵，没有饥饿感是好事。 “慢点！” 我狼吞虎咽的吃着，笑问道：“怎么样晴姐？如愿以偿的感觉怎么样？” 殷诗晴耸耸肩说道：“不怎么样，感觉更有些别扭了。” 或许是听了李乘风的想法，所以对殷诗晴所说的感觉，并不觉得意外。 “那我可得说说李乘风了，上级都找谈话了吧？恋爱报告也交了吧？得主动一点啊。” “别，他现在挺忙的，大练兵期间嘛。” 还是处处替李乘风考虑，我听着真是别扭。 殷诗晴说道：“你最近可不怎么来医务所了啊，前天王子栋受伤，都是段弘毅来拿药的，你就这么忙？” 我还真是挺忙的，但还不至于连这点空都没有。 “呵呵，不是怕打扰你嘛，万一李乘风介意怎么办？” “他可没那么小气，再说了，你是我弟弟，向来如此，他能说什么？” 这话既窝心又别扭，至于“别扭”从何而来，我也不清楚。 或许是从猎人学校回来后的我，变得更加成熟。 而成熟的标准是什么？那就是开始懂得审视自己。 就像此刻，我开始反思自己的心境，也懂得了谨言慎行。 或许，成熟就是对凡事都“忌惮”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对决霹雳虎（上） “哈哈，没把弟弟忘了就行！” 我调侃着说了一句，不存在打哈哈的意思。 殷诗晴的情商特别高，或许是军校的姑娘们很多会选修心理学的原因吧。 反正我在殷诗晴面前，向来不敢撒谎，因为她总是能把我拆穿。 所以和她交流时，我会自动过滤掉敷衍、撒谎和逃避。 或许是李乘风的正式介入，让我和殷诗晴的关系略微有些变化，这种变化，主要是因为我会刻意的保持距离。 不是我惹不起李乘风，而是我不想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 都是男人，谁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和其他男人走的太近呢？尽管李乘风总是把我当成孩子，但毕竟都是成年人。 殷诗晴似乎理解我这种心态，才会主动来找我吧。 “你写什么呢？那卡片是什么？像贺卡似的……” “这……” 殷诗晴疑惑道：“机密啊？” “谈不上……” 我只是怕殷诗晴知道蜉蝣的事后，为我担心而已，尽管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 殷诗晴拿过我的电脑，笑道：“不是猎人学校的报告吧？我特别好奇猎人学校的训练。” “不是，那报告我早交上去了。” “哦，我听说你拿到了西班牙语的毕业证，特种兵怎么说？” “fuerzasespeciales！” “没听懂……” 西班牙语的理论没有汉语难，但发音太难学了，各种卷音、颤音之类的。 说笑着，殷诗晴看着我刚在电脑上写的报告，又看过那张贺卡，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我笑着说道：“你别担心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在猎人学校还经历过如此凶险的实战？” 她指的应该是围剿血蜘蛛的那次。 我耸耸肩说道：“当然啊，这也是猎人学校的必要科目啊。” “我知道猎人学校有对抗当地武装的实战，可……对手怎么是血蜘蛛？还有，这个蜉蝣，是血蜘蛛的高层吗？你当时受伤了吗？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过？” 一股脑的问题涌上来，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了。 “唉，就知道你会担心，所以才没想让你看，都过去了，没事了。” 殷诗晴冷静了一下，问道：“这个蜉蝣，貌似是个特别危险的人物，他会不会盯上你啊。” 我笑着说道：“又不是在国外，盯上又怎么样？我的资料一级加密，何况国内出现的血蜘蛛成员，根本都不敢露面。” “可是……” “别可是了……” 我劝慰道：“晴姐，这是我的选择啊，一入特战深似海，这是李乘风告诉我的道理，刚子、还有214哨站牺牲的兄弟们，都让我无法回头。” “你回来后就励精图治，是不是想让猛虎突击队登上顶峰，然后有机会面对血蜘蛛？” 我默不作声，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凡任务中出现血蜘蛛，都是困难的。而只有最强的小队，才有资格执行最艰难的任务。 “陈锋，我是你的教官，我希望你成为一个好兵，一名优秀的特战军官。可我更担心你，比起你能扬名立万，我更希望你安全。” “我知道……” 我解释道：“整改猛虎突击队，并不是为了私仇，这也是上级的意思。整个东北虎，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血蜘蛛了，如果真的要对抗血蜘蛛，非我莫属。” “可是……” “我知道这样很危险，我的战友们也同样陷入危险的境地，可是有些事情，终究要有去做，别人做，很有可能失败。” 我又说道：“前年张泽对抗过血蜘蛛的佣兵，结果搞成个重伤，去年又在对抗血蜘蛛的时候，差点断送性命。我不是说张泽能力不足，而是他不了解血蜘蛛。” 殷诗晴叹了一口气，沉默一会儿说道：“这一年你成熟的厉害，我都说不过你了。” “总之啊，你不用担心，或许我再也没有机会面对血蜘蛛。卡片给我，这是要上交的。” “哦……” 说话间我也快吃完了，这时张泽也走进了作战室。 “诗晴你也在啊。” “嗯！” 张泽和殷诗晴的年龄差不多，而且比殷诗晴早来东北虎，军衔又一样，私下里丝毫不客套。 我问道：“不是夜训吗？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张泽倒了点热水洗把脸，说道：“别提了，半路杀出个李乘风，正好看到邢强动作出错，被罚了十公里越野，我以身体不好为理由，溜了。” “哈哈，活该。” “滚一边去！” 殷诗晴也笑了笑问道：“对了张泽，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夜里还疼吗？” “不疼，但总感觉不如从前了。” 我吐糟道：“废话，你肩膀好几颗钢钉呢……” “吃你的饭！” “吃完了。” 殷诗晴建议道：“平时多做一些伸展动作，但有些危险动作暂时别做，你把上衣脱了我看看。” “哦。” 看得出来，张泽恢复期间也没闲着，仍然一身的肌肉疙瘩，但肩膀处的刀口像蚯蚓一样，看上去触目惊心。 殷诗晴摸索着骨头，确定术后没有发生变形之类的。 其实张泽恢复的已经相当不错了，不过，特种兵对于身体素质要求太高了，而张泽对于自己的要求更高。 伤病，是特种兵无法避免的，却也有太多特种兵，因为伤病而终止特战生涯。 殷诗晴坚持完张泽的身体后，我也把饭盒洗完了。 “晴姐，已经挺晚的了，你回去吧，顺便把你家李乘风弄走，干嘛和我们分队过不去。” 张泽附和道：“就是！这可是他的亲分队啊，怎么搞得我们是私生子似的，玩命的搞我们。” 殷诗晴有些不好意思，拿过饭盒说道：“别揶揄我啊，这事我可管不着。” “能把他带走就行，看他这架势，非折腾到半夜不可。” 看得出来，关系的忽然转变，让殷诗晴还有些难以适应，有些逃似的离开作战室。 张泽一边穿衣服，一边吐糟道：“这恋爱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哈。” “哪不一样了？” “说不清楚，仿佛这样才是完整的吧。” 张泽笑了笑，又说道：“这书上不是说吗？女人是感性的动物，比男人更需要爱情。” “瞎掰，哪本书上写了？” “额，忘了……” 张泽自己倒了杯咖啡，看着我说道：“陶宇跟我说了，过两天去给你当陪练去，你小子可以啊，回国后身价大涨，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是吧？” “别污蔑我啊，这事是陶宇定的。陪练是必须的，等你们c组特训的时候，我也可以带队去当陪练啊。” “别，请不起。” 我郁闷的说道：“我发现你最近说话怎么总带刺呢？是你让我去猎人学校的，现在我载誉而归了，你眼红是吧？” “没啥可眼红的，我要是去了，也能赢个最佳猎人回来。” “吹吧你就！” 想要拿到最佳猎人，实力是基础。运气虽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但并不是决定性因素。 风凉话谁都会说，但只有亲身经历了，才知道那个地方的可怕。 不过张泽的态度，还是充分彰显了他内心的不甘，以后肯定是要跟我抢风头的。 当然了，我根本不怕他，也没那么想出风头。 因为殷诗晴把李乘风带走，夜训才得以在熄灯前结束，按照陶宇的说法，李乘风是打算训到半夜的。 冷血教官化身作训参谋，这日子有点难过，李乘风是一点旧情也不念。 好在我不用为这事苦恼，毕竟猛虎突击队在特训，而我自身又一大堆事，等于是逃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紧锣密鼓的科技特训又持续了一周，队员们都已经能熟练运用各项科技武器，并以此衍生出多套战术。 特训结束前两天，张泽带着c组入驻教导队，作为猛虎突击队的陪练。 说是陪练，其实对猛虎c组也是有好处的，在特训之前，先接触一下嘛。 两天时间，一共和猛虎c组对抗8场，其中有5场是我们猛虎突击队取得了胜利。 一开始的几场，c组是被我们出其不意的打法搞蒙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张泽也找到了应对措施，最后猛虎突击队连输三场。 也正因为最后三场的连败，让我意识到科技战固然存在，但并不是无敌的。 根本没有无敌的战法，只有最聪明的将军。 科技思维固然重要，因而产生的战法也固然厉害，但不过是一种辅助手段，起不到决定作用。 就好像无论科技如何发展，战争，终究是人的战争，总不能研发一群机器人上战场吧？ 特训结束后，我也给任鹏飞打去电话，向他传达我目前的理解和困惑。 他也说，我的想法完全正确，本来他还担心我太过依赖新战法，而忽略了一些基本的作战原则。 虽说是辅助手段，但在某些时刻还是能起到关键作用的。 科技特训并不能让一支队伍脱胎换骨，但如果队伍里的每位队员都能加以重视、熟练掌握，的确能够提升实力，让战法更加灵活。 和猛虎c组的切磋，更多的是检验和尝试，而和战虎中队的对决，就关乎尊严了。 我故意拖了几天，和队员们反复讨论新战法的细节。 战法的灵活，绝不能只依靠指战员，每名队员都要有大局观，并凭借彼此的默契，来达到战略目的。 所以，我会耐心的倾听大家的看法，讨论后形成统一的看法，这样在面对突发状况时，都知道该怎么面对。 准备充足后，我率先接下来霹雳虎分队的挑战书！ 对抗项目：城市反恐！ 第二百二十五章 对决霹雳虎（中） 猛虎突击队为蓝方，霹雳虎分队为红方。 作战背景：猛虎突击队据守楼内，霹雳虎负责围剿，其中一方全军覆没，则另一方获得胜利。 双方可以使用任何单兵武器，包括电子侦察设备。作为守方的猛虎突击队，率先进入作战区域，并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听上去，好像是猛虎突击队占有很大的优势，其实不然。 霹雳虎分队近三十人，而我们只有八个人。 当然，人数上的优势，正好弥补了地形上的劣势。 但这类对抗演习，如果进攻方的人数是防守方2倍以上，通常守方是可以设置人质的，制约进攻方的行动。 这次的对抗规则是李乘风定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看来，李乘风对猛虎突击队还是挺有信心的，一点都不偏向我，反而对霹雳虎有利。 不过，我在准备战术时，也没有把人质考虑进去。这样也好，既然要打，就赢得他们心服口服。 一共三场，能赢两局就算是胜利了。 李乘风把演习时间定在了晚饭后，这样最后一局的时候，刚好是夜战，更能考验双方的实力。 我带队到达演练场的时候，霹雳虎分队早就到了，分队长杜凯正在给队员们讲话。 杜凯看着我们吆喝道：“背囊鼓鼓的，不会带导弹了吧？” “哈哈哈……”霹雳虎的队员附和着笑道。 战前嘲讽嘛，习惯就好了。 我耸耸肩笑道：“鞋油带了吗？” 一句话，就让杜凯的脸色变得难看。 “哼，在猎人学校学的什么？无耻吗？你现在跟烂人有什么区别？” 我一点都不生气，哈哈一笑：“这话您还真说对了，我现在除了命，什么都不要，脸是最不值钱的。” 说着，我从背囊里拿出鞋油、鞋刷，还有毛巾。 “看见了吧？我带的可齐全了呢。” 杜凯气笑了，掐着腰说道：“有点意思，既然你准备的这么齐全，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失望呢？放心，我保证不让你输的太惨。” “您可能误会了，我这是给您准备的。” “你！” 我嘿嘿一笑：“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聊斋那一套了。你要是输了，肯定以没有工具为由赖账。” 杜凯脸颊抽搐，咬牙说道：“好啊，咱们走着瞧！看你这些东西，到底是给谁准备的！” “嘿嘿，行，我先装起来。” 这时李乘风走了过来，吆喝道：“都少说两句，第一场，教学楼，猛虎突击队去准备，计时开始，30分钟后，霹雳虎开始进攻！” “是！” 城市演练场，算是东北虎耗资最大的演练场了。 一共有二十多栋楼，模拟着城市中最常见的建筑结构，为特种兵提供最真实的战场环境。 放眼望去，城市演练场就像城市的一角，只不过是灰蒙蒙的一片毛坯房。 教学楼算是经典的场景之一，上下五层，面积还挺大的。 李乘风直到现在才告诉我们对抗场景，也是杜绝我们利用地形搞文章吧，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对抗。 准备时间有限，我立刻带着队员们进入教学楼。 “队长，怎么搞？” 站在一楼空荡荡的大堂，队员们都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是要对决一个分队，何况赌注还那么大，有些紧张是正常的。 “防守反击、杀光政策。支援组为核心，狙击组、指挥组掩护，突击组阻击。” “是！” 我笑着安慰道：“都别紧张，大不了去给擦鞋呗。” 段弘毅撇撇嘴说道：“我们要脸。” “……” “各就各位，搞他们！” 霹雳虎是战虎分队的王牌，想要拿下他们没那么简单。 不过我们也不是白给的，想要把我们全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必须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哪怕是猛虎分队最弱的小队，也不是谁想捏就捏的。 作战方案制定下来后，队员们都抓紧时间布雷、设陷阱，然后各自到达指定位置。 其实类似的演练，我们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所以该怎么打，大家心里都有数。 只不过这次我们会更大胆一些，同样，也会更有风险，全靠大家的发挥。 “演习开始！” 半个小时后，通讯器里传来了李乘风的声音，这也意味着霹雳虎随时都有可能攻进来。 我按着通讯器说道：“大家注意观察。” 教学楼外很空旷，霹雳虎必须从我们的视线里攻进来。 “后门一队！” “前门两队！” “没看见狙击手！” 还真是一点花哨都没有，看来杜凯不搞什么立体进攻，而是采用摸索战术，挤压我们的活动空间，强行硬碰硬。 他把所有狙击手都留在外面，就是为了掩护其余人冲进来。 我们是不想硬碰硬的，毕竟人数太少。 我看了一眼作战终端的三维定位，命令道：“宋豪、孙小武准备，打！” 孙小武在二楼，宋豪在四楼，全都在盯着后门的位置，从定位上看的很清楚。 科技特训后，大家都强行让自己习惯用三维定位，这功能也确实好用。 我悄悄转到后门位置后，宋豪也开火了，一枪打在最后面的那人胸口。 宋豪之所以打最后一个人，是因为孙小武会同时开枪，作为第二射手，自然是把容易打的交给战斗步兵。 孙小武也不含糊，两个三连发干掉最前面的那人。 对方反应也不慢，立刻寻找掩体。 宋豪和孙小武也不恋战，马上离开窗口。因为位置肯定被敌人的狙击手锁定了，再不走就要被点名了。 与此同时，正门也传来了手雷的声音，应该是二楼的徐磊和突击组动手了。 对方没有进入大楼前，算是我们的优势期，必须尽可能的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一旦对方冲进来，我们就只剩下地雷、陷阱的优势了，但也不能起到杀伤作用，更多的是为了阻拦，毕竟对方可是精锐特种兵，很容易识破。 枪声忽然变得密集，随后二楼队员们的定位开始发生变化。 这意味着霹雳虎已经冲进来了，我们必须要退守。 我一点都不慌乱，通常都是立体进攻，今天我要玩一把立体防守。 楼顶上的邓文强在大楼两侧都悬下绳子，二楼的队员立刻跑向大楼两端，顺着绳子爬上三楼。 为什么要用绳子爬上来呢？因为二楼到三楼的两个楼梯，都有诡雷。 几秒钟后，王子栋和彭锐窜上三楼的我身旁，动作非常快，没有被外面的狙击手锁定到。 其实不用绳子他们也能爬上来，攀岩走壁是特种兵的拿手绝活，而狙击手从瞄准到击发，至少需要两秒钟。 “你们守这边。” “是！” 我立刻跑向另一边的楼梯，和段弘毅会和。而孙小武和徐磊也利用绳子退守到三楼。 用绳子往上爬只能用一次，再用的话，外面的狙击手可就不客气了。 孙小武和徐磊去到突击组那边，接下来，那边的楼梯是阻击的重点。 这楼的结构很简单，一条走廊，数间教室，两个楼梯。 这楼梯间全都是诡雷，够他们拆一会儿的。 他们不想拆也可以，顺着绳子爬上来吧，死的会更惨。 段弘毅盯着绳子，我盯着楼梯下面，发现下面的确有点动静，如果没猜错的话，爆破手开始拆诡雷了。 我悄悄拿出手雷，拉开保险在手里捏了两秒，顺着间隙扔了下去。 “轰……” 浓烟滚滚一声响，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弹片的教练弹，冒出来的烟特别黑。 下面“滴滴”了两声，应该是感应终端被触发了。 “嘿嘿，破障吧，小伙子们。”我得意的吆喝道。 楼下传来杜凯的怒骂声：“陈锋你大爷！这诡雷太密了吧？搞的像蜘蛛网似的，你当我瞎啊！” “哈哈，所以让你破障嘛，多浪费时间啊。” “别他娘的扔手雷了，炸不到了。” “哦哦……” 我这人特别好说话，不扔就不扔嘛。 我向段弘毅示意了一下，悄悄离开三楼向四楼走去。 刚离开，两颗手雷就扔上来了，一颗扔在楼梯间，连接诡雷的丝线全部受到波及，地雷也都纷纷被触发。 其实只有三枚地雷，只不过连接的丝线有点多，像蜘蛛网似的，根本没想造成杀伤，就是缓解敌人的进攻节奏，让二楼的两组撤上来。 另一颗手雷从缓步台弹到了三楼，还好我和段弘毅提前溜了，否则肯定被炸黑了。 这杜凯还真无耻，不让我扔，他倒是扔起来了。 随后，另外一个楼梯也遭遇了破障，不过遭到了支援组、突击组的阻击。 王子栋和彭锐站在手雷扔不到的位置，根本不让对方上楼，而支援组也在他们的楼梯口附近，徐磊就趴在走廊里，疯狂压制着从我这边上楼的敌人。 而我和段弘毅就比较惬意了，在通往三楼的缓步台扔个烟雾弹，敌人根本不敢冒着烟雾冲上来，何况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另外一个楼梯。 忽然，楼顶上的邓文强开枪了，应该是发现远处转移的敌方狙击手了。 “干掉了个狙击手！” 他们的狙击手为什么转移？还不是为了寻找角度，想办法解决掉徐磊他们。 “撤！”在五楼观察战况的宋豪在通讯器里喊了一声。 邓文强的位置暴露了，肯定会被霹雳虎另外两个狙击手盯上。 失去邓文强的位置，外围狙击手再转移角度，徐磊他们就危险了。 从三维定位上可以看到，原本在三楼停留的队员们，全部退到了五楼。 而原本就在四楼的我和段弘毅，并没有退，因为暂时对方还没有从我们这边冲上来。 室内的烟雾弹，作用特别持久。 段弘毅盯着楼梯，我靠在他身上，端着枪对准对面的楼梯。 不能这么快就失去四楼，最起码要让霹雳虎付出更大的代价。 第二百二十六章 对决霹雳虎（下） 支援组和突击组在三楼间的阻击，其实并未造成多大的杀伤，这么做是为了牵制住敌人的主力。 如果不阻击，杜凯必然会安排队员散布在各个楼层，据守各个绳子，不给我们立体游击的机会。 而我必须用阻击的方式告诉杜凯，他要是敢那么做，我就反冲击！到时候他将彻底失去主动局面。 可以说，杜凯带着主力冲到三楼，面临的选择就只剩下两个，一个是坏的，另一个是更坏的。 杜凯是老指战员，应该意识到不该采取迅猛突击的方式，而是组成两条攻击线，在狙击手的配合下，进行立体进攻。 不过，眼下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要退一步，我就跟上去。 “啪啪啪！” 虽然这条走廊有几十米，但我还是精准命中从对面楼梯窜出来的那名突击手。 与此同时，段弘毅也听到了近前楼梯的动静，悄悄把一颗手雷扔了下来。 一声巨响后，楼下也传来一声终端被触发的滴滴声。 这时通讯器里传来了宋豪的声音：“他们把我们顶楼悬下的绳子绑起来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完全看穿了我的把戏，不给我们转移到楼下的机会啊。 这也算是霹雳虎总攻的信号了，断了我们的后路，接下来就把我们困死在四、五楼。 不过嘛，他还是失算了…… 之前，杜凯还说我们背囊怎么鼓鼓的，其实全都是绳索，每个人都有。 我拉一把段弘毅，悄悄的窜入旁边的教室。 “就是现在！” 我按着通讯器低喝了一声，随后，楼上队员们的定位，全都动了！ 除了宋豪和邓文强，所有人都拿出绳索悬了下去，纵身从五楼飞身窜到二楼！ 如果这是拍电影的话，航拍的画面一定酷炫极了，像天女散花似的。 突击组和支援组到二楼干什么？ 自然是踢屁股去了。 如果霹雳虎继续强攻，这两组肯定会从背后搞他们。而如果霹雳虎选择解决屁股的麻烦，那楼上的指挥组和狙击组就会反攻。 当然，杜凯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据守三楼。 但那样的话，我们完全可以集中力量，打通一条楼梯，继续把局面搞乱。 总之，主动权肯定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当霹雳虎的一个突击小组在四层巡查，被我们指挥组和狙击组围歼之后，杜凯终于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死局，杜凯仍能找到一线生机。 霹雳虎队员们开始转移，强攻拿下一侧楼梯，立刻摆脱被困的局面。 因为据守了楼梯，他们便可以监视每层楼的走廊。 这样的变故出乎了我的意料，杜凯的狂妄也是有资本的，他能晋升少校，靠的可不仅仅是资历。 不过，折腾到这个局面时，霹雳虎已经损失过半，而我们只损失了王子栋。 局面僵持不下，我选择了硬拼的战术，在邓文强和徐磊的掩护下，指挥组强攻拿下霹雳虎据守的四楼楼梯，算是把对方阵地拦腰截断。 同时，孙小武和彭锐迂回到五楼，吃掉了五名队员。 说起来轻松，但其实并不容易，突击组必须时刻关注指挥组的位置，在五层的敌人驰援时偷屁股。 这隙间的时机，就那么一瞬间，把握不住就完蛋了。 就算如此，还是被外面的狙击手找到机会，把孙小武狙掉了。 不过外面两个狙击手的位置，也被宋豪锁定了。 之后，狙击组的任务就是盯住外面的狙击手，其余人和霹雳虎队员展开游击战。 特种作战中的游击战，太考验单兵的作战素质了，这一点我们比霹雳虎强太多了。 并且，我们每名队员都能熟练掌握三维定位，故意把游击范围扩大，把对方的阵型牵扯开，然后依靠对空间的掌握，彼此配合。 不到半个小时，霹雳虎就只剩下留在外围的两个狙击手，还被邓文强和宋豪盯得死死的。 也是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了李乘风的声音：“第一场结束，蓝方胜！” 我走大堂位置，在二楼栏杆看向一楼灰头土脸的杜凯，笑道：“怎么样杜分队长，服不服？” “服个屁！” 杜凯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哼道：“这李乘风怎么回事？我明明还有两个狙击手呢！” 我呵呵一笑：“都被我的狙击手锁定了，你还指望他们冲进来把我们灭了？电影看多了吧？” 无论是宋豪还是邓文强，都算是东北虎顶尖的枪手了。 而狙击手的对决，比拼的当然是枪法，但如果双方的枪法都已经到达一定高度，那么就是谁先暴露位置，谁就输了。 何况还有段弘毅、徐磊，就算这两个狙击手能力非凡，也不可能在四个人的枪口下翻盘吧？ 要不是演习规定我们不能离开这栋楼，我和段弘毅就迂回把这俩狙击手灭了。 杜凯冷哼一声，说道：“算你小子准备充分，这才第一场，你也别太得意。” “哈哈，好好好。” 毕竟是上级，嘲讽的不能太过，万一真结下什么梁子就不好了。 队员们收拾装备，领取弹药，准备第二场。 第二场的规则没变，只是场地换成了居民楼。 就场地而言，说不好对谁有利。 以猛虎突击队的角度，居民单元楼只有一个楼梯，不好转移，尤其是敌人立体进攻的情况下。 而以霹雳虎分队的角度，居民楼结构太复杂，不好盘查。 有了上一场的教训，这一场杜凯选择了相对保守的立体进攻战术。 这是城市反恐中最常规的战术，也是此刻最合理的战术，直接利用人数上的优势，直接和我们展开游击。 所以战斗一开始，至少有十多名霹雳虎队员利用飞索往楼上爬，根本不用想，肯定是在狙击手的掩护下，我们没必要触霉头。 但通过他们攀爬的位置，便也知道外围狙击手的大概位置了。 我当机立断，立刻放弃三楼以下的防御，留下支援组固守四楼楼梯，然后集中所有力量打掉攀爬到顶楼（七楼）的敌人。 杜凯不是想打游击吗？我就跟他硬碰硬！ 这也算是出其不意的打法了，他们以为我们会藏匿于各个房间呢，没想到会固守一个楼层。 那些刚刚爬上顶楼的霹雳虎队员们，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被我们一一淘汰掉了。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霹雳虎也立刻攻到楼下四层，我们只好固守五楼楼梯，还要提防他们随时可能攀爬上来的队员，更要小心外面的狙击手。 这一场打的格外艰辛，到最后都没有任何战术可言了，完全拼单兵素质。 成功的关键点，是宋豪和邓文强，成功干掉了一侧的狙击手，让突击组王子栋、彭锐利用绳子潜入到楼下，为我们打开局面。 所谓打开局面，就是双方在单元楼里混战。 最后，猛虎突击队只剩下宋豪和王子栋，全歼霹雳虎。 如果第一场我们是投机取巧，那么这一场，绝对让杜凯无话可说。 我们战术运用的更加大胆，这也是因为有科技思维来支撑的。 就比如说最后关键时刻的突击组潜入楼下，我们当时对楼下的情况一无所知，这很有可能是送死的行为。 而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因为我们所有成员都熟练掌握三维定位，能够清楚的知道他们下去后的运动轨迹，在哪个楼层、在哪个角落。 只要他们受困，我们随时可以简单交流，再派队员下去接应。 游击战，拼的就是支援，如果各自为战，便是愚蠢的行为了。 而北斗导航的三维定位，就能为队员间的支援提供精确信息。 以往打仗的时候，通讯器里乱糟糟的一片，现在队员相互之间都很少交流，只要谁喊一句需要支援，其余人都不需要问他的位置，从哪里去支援，看一眼三维定位就好了。 尽管我们还不是特别熟练，但仿佛已经找到了窍门。 两场结束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其实已经没有必要进行第三场了，猛虎突击队已经赢了。 可是，杜凯需要一场胜利来挽留颜面，而我自然不想满足他。 要赢，就赢他个大获全胜！打得他们心服口服。 段弘毅还提议，第三场要不就放点水，给霹雳虎留点面子，日后好相见嘛。 不过被我一票否决了，留什么面子？打就要打疼，这是我们模拟外军的宗旨。 第三场的场地是工厂，相对空旷，而且面积比较大。 这一场霹雳虎打的很保守，毕竟已经输两场了嘛，而我们相对豪放，毕竟已经赢了嘛。 因为霹雳虎的队员们都聚在一起，我们硬拼不起，只好运用麻雀战来骚扰，把局面搞乱后再各个击破。 可以说战友们都玩嗨了，各种围点打援，彻底把霹雳虎搞蒙了。 倒不是说霹雳虎有多差，主要原因是前两场的失利，严重打击了他们的自信心，而猛虎突击队的单兵配合，简直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 最终，局面变成了四个狙击手的对决，宋豪和邓文强在配合下险胜对手。 和霹雳虎的对决，猛虎突击队最终以横扫的姿态获得胜利。 从演练场出来的时候，霹雳虎队员们的脸色非常难看，尤其是杜凯。 反观我们猛虎突击队就不一样了，人人面带笑意。 孙小武掐着腰吆喝道：“对了，好像还有赌约来的吧？那个……队长，你那套工具是不是该拿出来了？” 霹雳虎队员们面带怒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杜凯更是没脸说什么，眼神里满是恨意。 李乘风含笑的看着我们，似乎并不打算阻拦，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七章 紧急集合 “算了吧。” 众人都惊讶的看着我，大概都没想到我会做这样的决定吧。 之前我叫嚣的最欢实，现在好不容易赢了，居然就这样算了？ 我的理由很简单，倒不是怕和杜凯结下梁子，而是得理要饶人，杜凯好歹也是霹雳虎的分队长，少校军衔，哪能骑在人家头上拉屎呢？ 横扫霹雳虎，这已经是让他感到耻辱了，要真是给我擦鞋，那他以后在东北虎还怎么混？ 杜凯也是铁血汉子，瞪着我说道：“别装好人，老子输得起，也不想欠你人情，来，把你那套设备给我！” 我示意队员们上车，苦笑道：“何必呢，任分队长？我回来后，首长就把我摆在风苦浪尖的位置，跟你打赌，也是无奈之举。” 杜凯默不作声，当兵十来年，他哪能不知道部队里的这些规则？ 首长若想器重谁，必然会把其摆在众人矢之的位置，就像我没回来前，杜凯晋升后的风头正劲一样，他想不出风头都难。 我现在也是一样，谁都看我不顺眼，但我还必须挺住，一旦倒下，那可以说是万劫不复了，谁都不会再看得起我。 我必须要证明自己，让首长觉得没看错人。 也让所有人都觉得我的晋升、国外留学，都是靠实力争取来的，首长没用错人。 在探讨会上，那般蔑视的言语，并不是我的本意，可我必须这么做，回国后大显身手，是我必须要面对的，何不表现的勇敢些、无畏些呢？ 何况，还可以激怒对手嘛。 我坐在副驾驶，高声笑道：“我没想在谁的头上拉屎，但谁也别想在我的头上拉屎。” 说完，我示意段弘毅开车，在霹雳虎分队的注视下，离开了城市反恐演练场。 路上，坐在后面的孙小武问道：“就这样放过那个老狐狸了？这种机会可不多啊。” “浪费时间，他们给擦鞋的功夫，机关食堂都该关门了，人家战虎中队有炊事班，咱们到时候就得饿肚子了！” “这算什么理由？” “呵呵，差不多就得了。” 宋豪问道：“队长，那这么说的话，我们输了，应该也不用给霹雳虎分队擦鞋吧？” 我嗤笑道：“你觉得杜凯会放过我们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 我叹声说道；“其实就算输了，杜凯也会放过我们的，他只是张扬，但并不刻薄。不过，他肯定会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好羞辱我们一番，甚至会连猛虎分队一起。” 段弘毅在旁边笑着说道：“强者的天堂嘛，只要仗能打赢，比啥都强，刻薄也好、张扬也罢，只要不摔下来，就是个性。” “嗯，这就是东北虎的生存法则。” “那你今天放过他，是怕日后摔下来？” 我笑了笑说道；“我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没摔过？我的个性里只有张扬，没有刻薄。” 其实在性格上，我和杜凯是同一类人，也是因此我才断言，就算我们输了，他也不会真的让我们擦鞋。 但羞辱是肯定的，就像我刚才的那一番话，听起来不也是高高在上吗？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一个人获得成功后，他说的任何话，甭管是谦虚还是张狂，都像是在装13。 输的滋味可不好受，之后的霹雳虎，肯定要找回场子的。 与霹雳虎的对决，让我收获颇多。 如何利用科技武器进行战术转换、增加进攻效率，这其中的窍门我算是掌握了，最主要的是，队员们也都找到方法。 只要我们的战术体系中，不以科技武器作为战术核心，就不会对此产生依赖，战斗中科技武器失效，依旧可以凭借经验和默契，打出原有的节奏来。 当然，现在只掌握了窍门，还需要多加练习。 于是，我接下了所有的挑战书（对抗申请），甚至还向很多分队、小队发出了挑战书。 在研讨会上吹的牛，到了履行的时候了。 因为对抗队伍太多，以至于猛虎突击队的训练安排特别密集，队员们每天都累到瘫。 这事怪李乘风太没人性，他给我下的命令是：对抗你随便搞，但训练指标必须完成。 我曾向参谋长诉苦，但陆国华只一句“这事李乘风说了算”，就给我打发了。 于是，猛虎突击队上午是高强度训练，下午是对抗演习，晚上还要参加夜训，几乎每晚都要进行到熄灯，有时候还要加练到半夜。 最累的应该就是对抗演习了，虽说间歇时可以休息，但打起来时上蹿下跳，可一点都不轻松。 虽然大家都累垮了，但取得的成绩还是不错的。 历时一个月，猛虎突击队共参与了113场对抗，其中有90场是胜利的，综合胜率79.6%。 其中，对阵猛虎分队兄弟小队9场，赢下6场，胜率为66.6%。 对阵其他分队、小队104场，赢下84场，胜率为80.7%。 可以说，这份成绩单绝对是值得骄傲的，其他兄弟小队鼎盛时期也不过如此。 可以看的出来，和兄弟小队的对抗只有9场，也就是3轮（三局两胜），毕竟训练任务太重了，意思一下就行了。 而输的三场中，有两场是输给了猛虎c组。 猛虎c组，也成为这一个月来，唯一打败过猛虎突击队的小队。 外部对抗的时候，没有任何小队能三局两胜赢过我们，只有一些分队赢过。 （无论是分队还是小队，对抗都是公平的，人数少的一方，会用地势、人质等优势来制约人数多的一方。） 没办法，c组太了解我们了。 先不说我以前是c组的，c组的队员都太了解我，其他队员也都是c组训练出来的。 这年头，徒弟打败师父，虽然时有发生，但还是挺难做到的。 最主要的是，当时c组也完成了教导队的科技特训，其中的窍门也已经掌握了，只是没有我们这般熟练。 当然，也因为我们疏忽大意，每天都在对抗，和自己人对抗时，难免会放松警惕，也没那么拼。 按理说，张泽赢了我，应该好好嘲讽一下我，最起码要言语打击一下。 结果完全没有，甚至一点喜悦的表情都没有，就好像只是日常对抗训练似的。 这样的对手才是可怕的，有张泽在，c组的实力弱不下来。 因为猛虎突击队的出色发挥，几乎所有小队都意识到，科技特训是有必要的，想要变强，还是要接受新思维，不能太固化死板。 于是，指战员们都纷纷向参谋长申请，希望早点接受特训。 这就是首长把我放在风口浪尖上的用意吧，只要我的表现足够出色，效应自然就体现出来了，大练兵也必然能收到成效。 自己想学，和上级要求学，这可是两码事。 c组特训结束后，a组就进驻教导队特训了，之所以把a组排在前面，是因为五月份他们就要开始训练菜鸟，没时间了。 今年的菜鸟选拔是面向全军区的，由李乘风担任教官，主训是a组的向南。 据说上级本来想安排我当主训的，毕竟刚从猎人学校回来，算是最有心得的。 但因为猛虎突击队去年就担任教员，今年必须要多备战和特训，不然容易影响实力，毕竟我们还是新小队，并不算成熟。 不过，李乘风并没有放过我，说是到时候会抽调我去授课。 我对这事抵触的很，因为猛虎突击队不缺人，万一碰到好兵怎么办？想挖却不能挖的感觉最痛苦了。 四月底的时候，军区首长来视察工作，对东北虎的大练兵工作很满意，然后五月份就恢复了东北虎的备战资格。 于是，本来说好六月份备战的猛虎突击队，不得不取消五月份的特训，提前进入备战岗位。 我没怎么当回事，因为备战的是城市反恐，这类活一般轮不到我们，这是武警和特警的事。 然而，就是这最不容易来任务的城市反恐备战，偏偏就来了任务。 那是我们备战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因为备战期间会很少夜训，所以队员们看完新闻联播后，段弘毅带着他们保养枪械。 而我则在作战室里上网喝茶，享受一下惬意的夜晚。 陶宇对于我上次把茶叶送给参谋长的行为很是不满，他喝不到了不说，现在我还蹭他的茶。 其实我更愿意喝咖啡，没时间买才蹭他的茶。 于是，陶宇这家伙就让我给汪鹏打电话，再送点上次的茶叶来。 我哪好意思主动要？于是在作战室里争论不休。 也就是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猛虎特别行动组！”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陶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凝声问道：“什么样的任务？” “是！我知道了！” 我根本不需要问，一听就是实战任务，而目前分队里备战的队伍，只有猛虎突击队一个！ 陶宇放下电话，急声说道：“你的队伍集合！快！” 我立刻跑到角落里，按响警报，示意猛虎突击队紧急集合。 “什么任务？就是城市反恐吗？” 虽说猛虎突击队备战的是城市反恐，但未必是城市反恐的活，有类似的围剿、营救任务，也会交给我们。 “海外营救！” 第二百二十八章 海外营救 营救？海外？ 营救我能理解，毕竟也算是城市反恐的一项内容，但怎么还是海外呢？ 话也说回来了，如果不是海外的话，恐怕也轮不到我们陆军特种部队动手吧。 我见陶宇脱下外套，问道：“怎么？你也要去？” “不仅是我，参谋长也会去，你以为这还是你能面对的局面吗？听首长的语气，这事不简单。快！愣着干什么？带外军武器！” “是！” 不知道首长是什么语气，但陶宇严肃的表情还是吓到我了。 我有预感，这次我们要面临的任务，一定是我们从未面对过的。 走出作战室时，队员们都已经集合了，他们本来就在宿舍门口保养枪械，动作自然很快。 我毫不啰嗦，喊道：“营救任务，城市反恐作战服！国际标识，所有人的武器口径必须符合国际标准，弹药标配！用gps导航通讯设备，电子侦察设备用我们自己的，快！” “是！” 任务类型决定着我们携带的武器，就比如城市营救、突袭类的，就必须携带透视雷达这样的电子设备了。 我特意强调携带国际标准口径的武器，大家便也大概知道这次实战是在海外了。 （国际标准口径，通常是5.56毫米、7.62毫米，后者多用于狙击枪，国内为5.8毫米。） 我们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使用外军武器，一、隐藏身份，二、方便获取弹药。 而我既然强调佩戴国际标识，就自然排除了第一点。 （国际标识没有队伍番号、兵种，只有国旗，佩戴于战术背心和原臂章处，各部队大同小异，这里指猛虎分队。） 因为是在备战期间，背囊、枪械，我们都提前准备好了，就放在器械室里。但没想到这次是用外军装备，不仅要调整背囊里的东西，还要往枪械上安装配件。 我在宿舍换好作战服后，也急忙冲进器材室，高声喊道：“枪械配件飞机上装，带上就行！抓紧时间，快！” “是！” 我拿过自己的背囊，大脑飞速运转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整理好后，取出一把m4a1卡宾枪，在国外的时候经常用，我也喜欢这把枪的性能。 狙击手邓文强选择了awp狙击枪，在警用武器当中算是佼佼者了，非常适合反恐用，而且他平时练的也很多，另外又携带一把轻便的aug突击步枪，以便于跟随队伍突击。 宋豪深知城市反恐和营救类任务，通常不需要第二狙击手，所以他和指挥组、突击组一样，也选择了m4，但瞄具选择了高倍瞄具，为了中程距离的火力压制。 机枪手徐磊的选择性不多，只能是mk48轻机枪，重量轻一点，至少比m249更适合特种兵。 随后陶宇也走了进来，说道：“手枪一律9毫米的64，快，抓紧时间！” 我一股脑的把枪械配件装在背囊里，然后帮陶宇拿枪械，背囊这事还是得他自己来，否则他不知道我装了什么。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准备完毕，戴上头盔跑了出去。 段弘毅启动车子，所有人立刻上车，迅速的前往机场。 正好碰到bc两组夜训回来，看到我们全副武装着出发，还携带外军武器，都意识到是实战。 “敬礼！” 这是东北虎的传统了，碰到出征的队伍，都会以这种方式表达祝愿和敬意。当然，凯旋的时候也是一样。 我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挂念。 可是我心里却忐忑的很，这次任务有些古怪。 通常都是急活小任务，慢活大任务。这海外任务有小的吗？怎么召唤的这么急？ 海外任务通常会牵连太多，如果不提前准备好，随时可能发生意外。 这些经验我自然不会说，否则会加重队员们的心理负担，目前对任务还一无所知，还是稍安勿躁吧。 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快速反应部队，这样的经验观最好还是不能有。 到机场时，一架直升机已经开始预热，螺旋桨掀起的狂风，让人睁不开眼睛。 成浪涛和陆国华已经在机场等候了，我们刚下车，他们就示意我们登机。 连话都不讲了，这次任务是得有多急？ 大队长没有来，肯定是下班回家了，今天的值班首长是政委成浪涛。 也就是说，东北虎接到通知是在晚上六点以后，否则大队长是不可能走的。 陆国华没有全副武装，穿的是常服，手里拿着一份密封的文件，肯定是任务简报了。 四五十岁的人了，自然没办法上战场，应该是负责协调的。 陆国华向成浪涛敬礼，然后登上飞机。 全都上了飞机后，成浪涛挥手高呼道：“万分小心！” 陶宇敬礼，然后拉上舱门，飞机缓缓地起飞。 起飞时的噪音特别大，平稳飞行后才好一点，大家都赶紧卸下背囊，往枪械上安配件。 什么手电筒、红外线、榴弹发射器、瞄具之类的，单薄的枪械上很快就厚重了起来。 通常这个时候，大家都会羡慕机枪手和狙击手，因为他们俩只需要安装个瞄具就行了。 大家的手法都很娴熟，没几分钟就搞定了。 陆国华站起身，问道：“都弄完了吧？那就听我说。” “是！” “我们的任务是，配合警方前往y国，营救一名身份特殊的中国人。” y国？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安东，这次会不会遇到他？要是有并肩作战的机会就更好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人海茫茫，就算去了他的祖国，也未必能够见到他，毕竟我们都是军人。 段弘毅问道：“身份特殊的人？有多特殊？” 陆国华从任务报告里拿出一张照片，说道：“刘洪云，是我国业内比较著名的专家、学者，某企业性的研究院院士……” 我看向照片上的老者，惊愕的说道：“我认识他！” “你怎么认识？”众人也惊愕的看着我。 “他来我母校讲过课，是客座教授。” 此刻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任务会交给东北虎，因为这个刘洪云就是东北人，报警也肯定报到老家这边，而警方请求军方行动，自然也是就近原则，毕竟说得上话。 “原来如此。” 陆国华点点头：“认识也挺好，他在海外出差的时候，被挟持了。” 真的难以置信，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一的时候，刘洪云来我们学校讲过两次课，不过我只听过一次，另一次逃课了…… 记忆里，刘洪云是位出色的演讲家，讲课的时候总是笑呵呵的。 他虽然在企业性质的研究院，但并不唯利是图，比起商人，他更像学者，为祖国做出过很多贡献。 陶宇摇摇头说道：“按理说这样的学者，到哪里都会受欢迎吧？众人簇拥，敌人是谁？明目张胆劫持的？” “目前不确定，但的确是明目张胆劫持的，我们怀疑，对方可能是恐怖组织。” 我叹了一口气：“他娘的，不会又是血蜘蛛吧？” “不能吧……”众人都有点发毛。 陆国华说道：“很有可能，你们还记得在边境的时候，破坏了血蜘蛛什么事吗？” 段弘毅喃喃道：“黄饼……脏弹？” “对。刘洪云是医疗机械、化学方面的专家，就算他不知道脏弹的研制，但如果给他充足的时间、设备，也应该能够研究出来……” 脏弹的技术本来就不难，关键在于能研制出多大破坏力的。 如此说来，这事还真有可能是血蜘蛛干的！这群王八蛋！ “我国警方通过严密监控，最终调查到刘洪云的下落，他被带到了y国，警方已于昨天早上到达y国进行侦察，此次行动应该会非常棘手，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轻敌。” “是！” 不棘手警方会叫我们吗？叫特警和武警多方便啊。 陆国华呼了一口气，又说道：“同志们，请你们相信，不是因为刘洪云身份重要，会被恐怖分子利用，我们才冒险去救他，而是因为他是中国人！他为祖国做出过贡献。” “敌人这么做，是对我国军警的挑衅！我们需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中国人就是碰不得，也要告诉我们的人民，无论他们在哪里出事，祖国都不会不管他们！天涯海角，虽远必诛！” “利剑出鞘！谁与争锋！” 我崇敬这般慷慨激昂的陆国华，正如他当初说服我参军时一样。 “陈锋，想娶我的女儿，你就必须参军。不是让你接我的班，也不是考验你。而是我的女婿，必须一身正气、敢于担当、值得信任。否则，我无法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你，我这辈子，只信任军人。” 这是陆国华当时和我说的话，那年我只有19岁，可到现在我都记得。 比起如何做个好兵，他教会我更多的是家国。 他总是能在我最迷茫的时候，告诉我这一切都源于什么，让我不去逃避，勇往直前。 就像此刻他这番话之前，我还在想：用我们九个人的性命做抵押，去完全陌生的地方救一个人，是否值得？ 陆国华告诉了我答案，值得。 别说刘洪云的身份特殊，就算不特殊，也值得我们这样去做。 这是我们军人的使命，保卫祖国、守护人民不只是一句口号。 我们要让在海外的同胞们放心，不管是留学生还是专家学者，都要让他们感受到，祖国很强大，可以跨区域的保护他们的安全。 而实现这一观念，则必须要我们军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危险区域 因为阴天的关系，飞机外漆黑一片，连城市夜景都欣赏不了。 耳边只有飞机的轰鸣和战友拉动枪栓的声音，对于常年征战沙场的人来说，并不会觉得这些声音吵闹，反而格外的踏实。 一个小时后，飞机缓缓地降落在空军基地，我们要在这里转机，直升机不可能飞到y国，速度慢不说，油也不够。 中途只停留了五分钟，从直升机上了运输机，连口水都不给喝。 换了大飞机后，坐着稍微舒服了一点，也没有那么吵了。 陶宇吆喝道：“大概要飞行十个小时，大家都尽量睡会儿，很有可能我们到达目的地后，就没有休息时间了。” “是！” 很快飞机起飞，我系好安全带歪坐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并没有睡多久就醒了，旁边孙小武的呼噜声太大了…… 四处观望了一下，发现很多人都没睡，毕竟大战在即，心理压力比较大。 说到底，还是没习惯征战的生活，我和孙小武这样的老兵，心态就非常的平静。 反正现在就知道是去救人，在什么地方、有多少敌人，我们都一无所知，担心有什么用？还不如睡一会儿。 “都睡一会儿，瞎想什么啊？” 我低声呵斥了一句，徐磊和邓文强不再小声说话，抱着枪睡了…… 不过彭锐还没有睡，和段弘毅小声讨论着。 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肯定紧张的睡不着。 索性就让段弘毅好好给他梳理一下吧，在这样的时刻，彭锐应该更信任段弘毅吧，毕竟他是段弘毅训练出来的，他对我还是有抵触情绪的，至少不能敞开心扉。 我看着旁边的陶宇，问道：“你怎么不睡？研究啥呢？” 陶宇拿着任务简报，叹声道：“有两年没上战场了，激动啊！” “哈哈，手痒吧？” “是啊。” 不是陶宇不愿意去战场，而是近两年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的任务，上级也不让陶宇去。 “这简报上还有什么关键信息吗？” “有个疑点。” “什么疑点？” 陶宇低声说道：“简报上写，刘洪云是在欧洲被劫持的，而且还是在酒店门口，之后辗转到了y国。” “然后呢？” “欧洲的治安可没那么差啊，从挟持到转移，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敌人肯定是蓄谋已久的。” 我点头说道：“肯定啊，你说的疑点是什么？” “简报上说，刘洪云是去参加行业研讨会，并不算特别隆重，而且参会的都是专家、学者，为什么只抓他？还有，他的行程是怎么暴露的？” “你说的这些，和我们的营救有关系吗？” “哈哈，没啥关系，闲的没事嘛。” 我白了他一眼，忽然脑海里有个想法一闪而逝，根本来不及捕捉。 冥思苦想的好几分钟，也没能把刚才闪出的想法找回来。 索性也就不想了，不管怎么说，刘洪云是一定要救的，抛开那些客观原因，主观上也不能坐视不管，好歹他也曾给我上过一堂课。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嘛。 没一会儿，对面的段弘毅和彭锐都睡着了，陶宇也不研究那些没用的，机舱里睡成一片。 人生中，只执行过一次海外行动，就是围剿亚伯那一次，结果并没有成功，还把刚子搭进去了。 而这一次，究竟是怎样的境地等着我，又会是怎样的硬仗，现在还不得而知。 我心里并不恐惧，因为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样子了，这次任务，也不能和那次先提并论。 虽不恐惧，却也没有那么有把握。 y国是个连年战火的国度，境外雇佣军、恐怖分子，是那里至今未能和平的主要原因。 而我们对那里一无所知，任务中出现意外的几率非常大，恐怕我们不会研讨出稳妥的预案，肯定是一场硬仗。 心里这样担忧着，我又睡了过去。 感觉没睡多久，就被吵醒了，飞行员通报我们，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旁边的孙小武伸个懒腰，看看舱外，嘀咕道：“不是说飞行十个小时吗？怎么天还没亮？” “时差，y国比我们慢五个小时。” “什么意思？” 我瞪着他：“你没学过地理吗？连时差都不知道？地球是圆的，是绕着太阳转的，不同经线是不同的时间……” “哎呀，我懂啊！” 孙小武掐指算道：“咱们晚上9点多起飞的，飞10个小时，也就是说，现在国内是早上7点多了呗？这里还是凌晨2点呢。” “终于说明白了，没文化真可怕！” “滚，上过大学了不起啊？你也没上完啊！” 我咬牙说道：“这是初中学的！你别告诉我，你没上过初中！” “忘了嘛，我都不会算时区了。” 我们俩争论这会儿，飞机开始低下头准备降落。 陶宇高声喊道：“都醒醒！清点装备，到地方了！” 大家都扫除困意，待飞机停稳后，快速从舱尾跑了下去。 不需要集合，两俩面包车已经开了过来，车膜很深，看不清楚是什么人。 这不是民用机场，因为看上去有些荒凉，远处的警亭还站着y国大兵，看来应该是军用战备机场了，平时不怎么用。 面包车上，下来一个中年警察，向我们走来说道：“连夜赶过来，你们辛苦了！” 这个人我认识，当初在公园里跟血蜘蛛佣兵拼命，就是他给我做的笔录。 “刘局，你亲自来接我们啊？” “厅里的领导都忙着，只能是我来了，您别见怪。” “别客气，我们走吧。” “好，上车。” 很自觉的，我和段弘毅、陶宇坐在陆国华的那辆车，其余队员坐后面那辆，两辆车一起驶出了机场。 陆国华坐在司机后面，对副驾驶的刘局说道：“这应该不是y国首都吧？” “不是，北部的市区。看起来没那么繁华，战后还没能重建起来呢。” “唉，被战争洗礼过的国度，满目疮痍却又充满希望啊。” 刘局点点头：“哪个民族不走点弯路呢？只要不倒下，希望总会有的。” “嗯。” 段弘毅问道：“既然是市区，凌晨两点就没有人影了？连灯光都几乎没有。” 我解释道：“宵禁。” “什么意思？不让吃夜宵？” 我扶额无语，一车人都被逗笑了。 陶宇笑道：“是因为晚上会比较混乱，不让出门。” “哦哦……” 我又补充道：“其实y国已经解除宵禁的规定了，不过这里的人们应该习惯晚上不出门了吧，何况y国的北部市区的确还没那么安全。” 副驾驶的刘局回头看着我：“你怎么这么懂？” “我去过戈戈亚，接触过y国-军人。” “哦哦……猎人学校是吧？厉害啊！” “您也知道？” “呵呵，我也当过五年兵啊，了解一点。” 说着，刘局又回过头，问道：“我看你有点面熟啊。” “您给我做过笔录，公园那事。” “哦，想起来了！你戴头盔，我没认出来。” 陆国华笑道：“别叙旧了吧？刘局，咱们要去哪？” “当地的军警联合部，属于他们军方的办事处，你就别喊我刘局了，咱是老相识了，叫我青山就行。” 原来他叫刘青山。 后来我听陆国华说，刘青山当兵时期他就认识，只不过那个时候，陆国华就已经是排长了。 陆国华也没客气，说道：“我现在急于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比如，刘洪云的位置锁定了吗？” “锁定了，但没有那么精确，咱们一会儿就到了，还是厅里的领导跟你们详细说吧，总之啊，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 “呵呵，不棘手的话，你们能大老远的把我们叫来？” “这话要是被特警、武警听见了，可得戳你脊梁骨了。” “开个玩笑嘛。” 其实不是谁强谁弱的问题，而是谁更适合。 如果是一般的境外营救，肯定是武警特战的事，他们也非常在行。但如果情况棘手，需要对付外军、雇佣军和素质强悍的恐怖分子，显然特种部队更靠谱。 对付外军，我们更有经验，装备方面也更精良一些。 最起码，这次要使用外军武器，应该没有哪支队伍比我们更熟悉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刘青山所说的军警联合部，有点像学校的建筑，五层楼，门口有士兵站岗。 “列队，齐步走……” 倒不是摆样子，大半夜的，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摆给谁看啊？ 纪律是刻在骨子里的。 跟随刘青山来到一个比较大的会议室，里面只有四个y国人，或是警察、或是军人，其余七八个人，都是我们的警察。 我们很自觉的在会议桌后面列队，陆国华和他们相互敬礼。 刘青山为我们介绍，此次事件的负责人是主管刑侦的副厅长，叫王建安。 简单的寒暄后，陆国华直言道：“王厅长，还是赶紧和我们说明情况吧，时间不等人啊。” “这样最好，让你的兵也坐吧，这没外人。” 陆国华点点头，回头示意我们坐下。 我们放下武器背囊，随便找位置坐下，连续坐了十来个小时的飞机，说不累是假的。 众人落座后，王建安按了一下投影仪的遥控器，调出来一张图片。 照片上，是一个略微有些破败的小镇，像是被炮火洗礼过。 但还是能够看出来，这个小镇以前还是挺富裕的，很多独栋洋房。 “经过我们跟踪侦察，刘洪云，就在这个小镇里，但更具体的位置，我们还不确定。”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在这样的异国他乡调查，难度可想而知。 陆国华端详着说道：“这个镇子可不小啊，这房子密密麻麻的，如果不能确定具体位置的话……” 王建安叹声说道：“所以很棘手，并且这个小镇，本身就是个危险区域！” 第二百三十章 深入虎穴（上） “什么意思？” “这个小镇原本很富饶，战争爆发后，由于靠近边境，这里自然也就变得生灵涂炭。” 其实y国和w国很相似，都是资源非常丰富的国度，生活指数原本是很高的，但都因为种种原因，陷入了战争的泥潭。 王建安继续叙述道：“战争结束后，那里就变得异常混乱，是雇佣军、犯罪分子和恐怖分子的天堂。当然，还有很多贫民、难民，冒着生命危险寄居在那里赚钱。” 简单的说，这个小镇没几个好人呗？满城皆敌。 “这里的军警不管吗？” “不是不管，而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法管。”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寄居在那里的难民和老百姓吧，等于是犯罪分子手中的人质了，以至于无法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陆国华沉吟道：“如此说来，我们就更需要确定刘洪云的位置了。” 如果贸然冲进去，小镇上的犯罪分子们，还以为是军方来清缴他们呢，定然奋起反击。 到时候场面一片混乱，我们别说救人了，连脱身都是问题。 陶宇适时说道：“硬来是不行的，只能想办法混进去侦察，确定刘洪云的位置后，实施营救。不过，这样的地方，应该挺排外的吧？我们九个人想混进去，有点难度。” 虽说这个小镇龙蛇混杂，但如果出现生面孔，难免会引人注意。 何况我们都是亚洲面孔，绑架刘洪云的恐怖分子，很容易警觉起来，到时候把刘洪云转移走，情况或许变得更糟糕了。 刘洪云是被挟持，对方并非谋财害命，短时间内肯定是安全的。 所以，我们的行动可以缓慢，但务必要隐蔽，一旦打草惊蛇，刘洪云的安全就无法保证了。 我提议道：“在没有准确的情报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否则局面就稳不住了，一起去侦察，目标太明显了，一个侦察小组就行了。” 陶宇看向陆国华，似乎赞同我的提议。 陆国华思索了一下，看着我，问道：“你觉得谁去合适？” “我。” “不行！” 段弘毅站起身说道：“一旦情报确定，就要立刻制定行动方案，你不在怎么能行？” 王子栋又说道：“还是我们突击组去吧，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活。” “带个新兵蛋子吗？” 彭锐：“我……” 我挥挥手，说道：“你们以为不怕死就能完成侦察任务？你们接触过雇佣军吗？接触过恐怖分子吗？了解这里的文化、习俗吗？会说简单y国语言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众人都沉默了。 我呼了一口气，看着王子栋问道：“到时候你要是暴露了，我们大家是救你，还是去救刘洪云？” “当然不需要救我。” “可我是队长，我得对任务负责，也得对你负责。” 一旦暴露，刘洪云可能就要被转移走了，这次任务很可能以失败告终，到时候我们还有何脸面回国？ 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更不想去面对生死抉择。 没有人再反驳和争论，陶宇看着我问道：“你和谁一起？” 孙小武耸耸肩说道：“除了我，还能是谁？” 我笑了笑说道：“哥们，走一遭？” “走一遭就走一遭呗。”孙小武云淡风轻。 其实很简单，我需要经验丰富的。 进入小镇后，很有可能要分头行动，所以对默契度要求很高，并且要能够独当一面。 孙小武也是老兵了，除了猎人学校，几乎我经历过的，他也同样经历过。 如何和雇佣军、恐怖分子打交道，我们心里是有谱的，见的多了，装起来自然也比较像。 所以这事，还真是非我和孙小武去不可。 陆国华思索了一下，说道：“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冒进，打探不到也没关系，刘洪云短时间内应该是安全的。” “是！” 陶宇对王建安说道：“我们需要两套便装，窃听器、定位器之类的。” “这没问题，我们都带过来了，本来是我们警方侦查员用的，还有其他的吗？” 我补充道：“一辆汽车，尽量多的现金，旅行包……” 演戏就要演圈套，道具是必不可少的。 警方也是匆忙赶来的，这些看似平常的东西，也没有那么容易搞，只好请求当地军警帮忙提供。 说尽好话，一个小时后才给我们凑齐。 从对方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这次行动，我们得不到任何军事上的援助了，只有靠我们自己。 我和孙小武立刻换装，并尽量改变面容。 比如头发，虽然很短，但还是能用剪子剃出随意的图案，这样看上去凶狠、神秘一些。 贴上胡子、加重眉毛，容貌大改，看上去有点像是混血人种…… 等我们俩收拾妥当后，天已经大亮了，也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陆国华把车钥匙递给我，语重心长的说道：“安全第一，千万不要激进，隐藏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陶宇也叮嘱道：“你们俩尽量不要分开行动，时刻保持通讯，如果超过6个小时没联络，我会再派侦察小组进去。” 我笑道：“行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了，有经验。” 陶宇呵斥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小子别掉以轻心。” “放心！” 我拿过车钥匙，向众人敬礼后，和孙小武拎着背包走出了会议室。 哪敢掉以轻心？我心里其实紧张的要死了。 那个小镇龙蛇混杂，进去后会遇到什么事，谁也说不好。 孙小武看上去并不紧张，坐上车后说道：“我饿了……这地方有煎饼果子没？” 我白了他一眼：“执行任务呢，能不能严肃一点？开车！” “那也得填饱肚子啊……这里也是右侧通行吧？” “是，开车！” 从地图上看，这个小镇距离这里150公里，起码得两个小时的车程。 而路上的这段时间，我必须要把小镇的全貌都烂熟于心，包括每一条街道，每一个房屋。 虽然有各个角度的照片，不至于让这些信息变得抽象，但这个小镇房屋太多了，记起来有些难度。 其实从面积上看，这小镇最多算是个村落。 房子都在主干路的北侧，很多洋房都在绿荫之中，再往北就是一片高山树林，地形有些复杂。 车子离开市区后，便很少再见到车辆。 孙小武握着方向盘，低声问道：“我根据这些照片，大概分析了一下，符合条件的房屋，不少于20间。” “你所谓的条件，指的是什么？” “就是排除面积小的平房，足够隐蔽，足够五人以上居住，还有……” 我摇头打断他：“这里是y国，而这个小镇又被誉为犯罪分子的天堂，所以我们不能按照常理来推算了。” “那你觉得呢？” 说实话，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指着照片，对孙小武说道：“你看，这个最大的洋房，门口的牌子写着什么？” 孙小武将车速放缓，定睛瞧了瞧：“hotel……酒店？” “嗯，靠近主干路这边有很多商家，旁边的小店牌子都是当地语言，我看不懂，但肯定都是超市、饭馆之类的。” 孙小武白了我一眼：“刚才是谁说，自己对当地语言也略知一二的？真能吹牛！” 我苦笑道：“不然怎么办？我该派谁来？” 虽说我在猎人学校和安东相处一年，但期间交流多是英语和西班牙语，我没学会几句他的家乡话。 何况y国的官方语言有两种，我完全搞不定。 孙小武笑道：“这活还真就得咱俩来，话说我好久没干这种活了，刺激！” 徐磊和邓文强的能力有限，在境外的话，干不了这种深入敌营的活。 而宋豪和王子栋虽说不错，但就是太嫩了，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得在以后的演习多锻炼一下，这次的任务太凶险了，我不能让他们犯险。 “别刺激过头啊，到时候少说话，看我眼色行事。换我来开吧，你记一下小镇地图。” “哦。” 换到副驾驶后，孙小武问道：“一会儿咱能不能吃顿好的？给我咱好多现金呢！” “给了多少？我都没看。” “二百来万！” “呵呵，也没多少。” 孙小武愣了愣：“我完全没概念，换人民币多少？” “一万多吧，好像是。” “可以了！吃一顿好的！” 我皱眉道：“有点正型，省着点花，回头要上交的！” “怕啥，从你工资里扣！” “得，两月工资没了。” “哈哈！” 孙小武指着照片，说道：“咱就去小镇路边这个酒店去吃！” “确定吗？” “有什么问题吗？” “行。” 其实孙小武的意思是，先探一下这个酒店的虚实，因为刘洪云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挟持刘洪云的极有可能是血蜘蛛，而如果真的是血蜘蛛的话，定然是需要刘洪云为其研制脏弹。 这么分析的话，血蜘蛛未必一开始就严刑拷打，肯定先威逼利诱一下，安排在小镇最好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在即将到达小镇的时候，孙小武把所有照片和资料撕碎，掩埋在路边。 与此同时，我们也将各种侦察设备藏好，为深入敌营做最后的准备。 我将手枪上膛，关上保险别在后腰上，看着孙小武笑道：“紧张不？” “说实话，有一点吧。” 我哈哈一笑，伸出手说道：“同生共死。” 孙小武握住我的手：“同生共死！” 第二百三十一章 深入虎穴（中） 去摸老虎屁股，焉能不怕？ 我们只是见惯了生死，所以在此刻，内心充斥着无畏，也只有这样，才能坚守我们心中的信念。 记得上一次干这种深入敌营的活，还是在边境的围剿战，我和徐磊去探查人质和黄饼的位置。 可这一次，要危险的多。 上一次，我和徐磊把自己装扮成游客和度假村船夫的身份，而这一次，我和孙小武要包装成杀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必须这么做。 这个小镇太特殊了，以至于我们想混进去，可供选择的身份只有两个。 难民和杀手。 如果装扮成难民，侦察难度太大。因为和这里的人身份不对等，遇到危机时刻，也很难反抗。 而为什么是杀手，而非雇佣军和恐怖分子呢？ 因为后两者的组织性、纪律性比较高，很少单独出没，两个人容易引人怀疑，唯有杀手行踪诡异、形单影只、做事低调，天南海北的跑。 初步的计划是：先低调行事，混进这个酒店，在合适的机会，展现杀手身份，看能否通过镇子里的“同行”，获取想要的情报。 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那么就继续隐藏身份，夜里我和孙小武分头侦察。 重点侦察对象：血蜘蛛。 当然，这不过是我和孙小武的初步规划，进入镇子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全靠我们随机应变了。 我驾驶着越野车，冲破清晨的迷雾，没多久，这个特殊且危险的小镇也映入眼帘。 “路口就是加油站吧？” “嗯，停下观察一下。” 停在加油站里，我按了两下喇叭，屋子里出来一个中年人，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而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明晃晃的手枪，向我们走过来。 “别紧张，给钱！” 我生怕孙小武不淡定，连忙小声提醒了一句。 这里是国外，而且这个小镇就是个土匪窝，来到这里的人没几个是善茬，加油站的人拿把枪防身，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孙小武并没有紧张，很淡然的按下车窗，递出去两张万元大钞。 相当于一百多人民币，其实已经不少了，这里的油价很便宜，应该足够加满了。 然而，并没有加满，油表没有涨多少。 我没有发作，假装对这里的物价很了解的样子，快速离开加油站。 不管是这里的物价本来就很高，还是这加油站故意宰我们，我都不想一进镇子就吸引太多人注意，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向前行驶了一百多米，就看到了那家酒店，门口站着两个青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们。 “2点钟方向，有个女的也在盯着我们。”孙小武小声提醒着我。 我“嗯”了一声，也注意到了，那个女人戴着头巾，看不清面貌，但眼神一直放在路边。 我没有把车停在酒店门口，因为我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修车的地方。 孙小武见我往修理部拐，立刻明白我的意思，迅速的把方向盘下面的线路扯出来，用打火机烧坏点火系统的线路。 车子依旧能开，但再想打火是不可能的了。 稳稳地停在修理部门口，我按了两下喇叭，里面走出来浑身油腻、拿着扳手的中年男子，一脸浓重的胡子。 我指了指车，用英语说道：“嘿，哥们，可以帮忙修车吗？打不着火。” “当然。” 没看出来，这人英语还挺流利的。 中年男子仔细端详着我们两个，又检查了一下车子，对我们说道：“十万块。” 我嗤笑道：“你们这个小镇果然名不虚传啊，是不是每个外来者都会被宰？” “不管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都是这个价格。” 说到这，中年男子笑道：“来这里的，不是穷鬼就是富豪，你们当然属于后者。” “嗯，有道理。什么时候能给我修好？” “不好说，我还有三辆车没修呢，当然，如果你加钱的话，我可以先给你们修。” 孙小武抽出五万钞票拍在车盖上，说道：“奸商啊，你就不怕碰到个不要命的？” “这里都是不要命的。”中年男子收起钱，讳莫如深的说了一句。 取出车上的东西，我笑着说道：“开了一夜车，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去，但愿我们睡醒后，你已经修好了。” “那你们睡久一点……” 之前在照片上，我们没有注意到这个修理部。把车子搞坏来修，也是临时起意，为滞留在这个小镇，创造充足的理由。 出了修理部后，孙小武低声说道：“从加油站开始，至少有十多个人在观察我们，这里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我默默点点头：“幸好有这个修理部，否则会有更多人盯上我们。” 至少现在盯上我们的人，会放松一些警惕了，觉得我们就是路过这里，车坏了才做停留。 而如果刚才直接入住酒店的话，肯定会有更多人盯着我们，以为我们来这有什么目的呢。 孙小武沉吟道：“我现在疑惑的是，既然当地军警管不了这里，为什么这里的人如此警觉？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时，我们俩也走到了酒店门口，我小声说道：“进房间再说，这里不对劲。” “嗯。” 站在酒店门口的两个青年闲聊着，见我们走过来后，又开始谨慎的打量起来，但并没有和我们说话，也没有阻拦。 与其说是酒店，倒不如说是宾馆，上下五层，装修更谈不上奢华，也就比国内的快捷宾馆宽敞一点，摆设考究一些。 我来到前台，用英语问道：“有两张床的房间吗？” 前台站着的中年人摊摊手说：“当然有，你们有身份证明吗？” 可能因为我对外国人脸盲，所以觉得这个人和刚才的修车大叔挺像的。 我摘下墨镜，玩味的笑道：“真是笑话，要是有合法身份，我会来这里吗？或者说，你们这里合法吗？” “这么说你们是没有喽？” “是不是没有就不能入住了？” “不，没有的话，需要双倍房费。” 我无所谓的说道：“多少？” “一晚十万块。” 真黑啊！国内市中心的酒店也不过如此了。 我云淡风轻对孙小武说道：“付钱。” 几百块而已，还是能够接受的。 付完钱后，大叔给了我们一把钥匙，上面写着房间号，在三楼。 现在酒店都是房卡了，这里居然还用钥匙呢，这让我有种穿越的感觉。 不过，在这样的边陲小镇，能够有这种档次的酒店，实属不易。 战争是可怕的，能够瞬间摧毁美好的生活。如果这里不曾战火弥漫，应该还是富饶、美丽的吧。 上楼的时候，孙小武小声笑道：“这大叔看着真欠揍，为什么不找姑娘当前台？老板怎么想的？” “这里的文化不太一样，女性通常不会抛头露面。” “哦，怪不得都戴头巾。” “别讨论这事，容易被和谐。” “……” 打开房间，里面还算干净、整洁。 我和孙小武进屋后就开始四处打量，这里肯定会有监控、监听设备！ 在这样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做生意，岂是等闲之辈？肯定要掌握每位客人的身份。 孙小武脱下外套，随手扔在电视上，用英语问道：“咱们是先吃饭，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他说话的同时，示意我监控器在电视上，被他的外套盖住了。 应该还会有个监听设备，我四处打量后，从床头的枕头底下找到了。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来，说道：“先休息一会儿吧，中午下去吃。” 说完，我把监控器放在窗外的阳台上，然后轻轻地关上窗户。 反复检查，确定没有其他窃听设备后，我们才放下心来。 孙小武用简易通讯装备向上级报平安，然后低声对我说道：“这个酒店百分百有问题，门口的两个青年，应该就是在检查我们身上有没有武器。” 进来的时候，这两个人一直盯着我们的背包。因为背包足够小，装不下长枪，所以才放我们进来的。 而手枪这种东西，在这里根本不被当回事。 我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刘洪云很有可能在这里？” “这倒不至于。” 我点点头说道：“这个小镇，一定有老大！加油站、修理部，这里一切的营生，都是由这个老大掌控的，物价之所以高，是因为这个老大收刮的太厉害了。” 孙小武赞同道：“没错，这里的混乱只是表象，实际上，任何一个恐怖组织、犯罪团伙想要来这里避难，都必须通过这个老大的许可，而像我们这样擅闯进来的，都要受到严密的监控。” “呵呵，有点意思。” 正因为我们俩是擅闯进来的，所以前台才会让我们出示身份证明吧？ 没有合法身份，就意味着是不法分子，所以就分到有监控、窃听的房间。 我分析道：“挟持刘洪云的势力，肯定和这里的神秘老大有交集，获得了许可和庇护。看来，我们就算知道刘洪云的位置，营救起来也很困难。” “是啊，满城皆兵。” 孙小武挠挠头问道：“接下来怎么办？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了，这小镇水深的很，我们不好轻举妄动。” 我目光落在窗外的窃听器，说道：“现在不是该想如何侦察的问题，而是该如何隐藏身份，保全自己。我觉得，咱们的麻烦肯定要来了。” “你是说……这家酒店？” “没错。” 我嗤笑道：“反正如果我是这的老板，不把身份搞清楚，怎么可能安心？” “那怎么办？想对策啊！” 我站起身，笑道：“想个屁对策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是要吃大餐吗？准备一下吧，下楼。” “……” 第二百三十二章 深入虎穴（下） 虽说我们成功的进入了小镇，又入住了酒店，但不代表成功混了进来。 最起码我们俩现在只要出门，肯定会有人跟踪，这里的人对我们俩的提防，是能切身感受到的。 所以，我才如此断定，一定有什么关卡在等着我们。 当然，如果能够过了这关卡，对于我们接下来的侦察将十分有利，所以我并不觉得恐惧，反而有些好奇和期待，想知道这个小镇到底藏着多少的秘密。 而为了能安全迈过这一关，我和孙小武在房间里准备了很久。 之后，我把窗外的窃听器拿进来，孙小武也把挡住监控摄像头的外套拿开。 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用英语嚷嚷道：“饿的睡不着，吃饭去！” 孙小武打着哈欠，同样用英语说道：“回头给修理部的老板加钱，让他赶紧给我们修车，尽量离开这个鬼地方。” “怎么就鬼地方了？这挺好的。” “好什么好？我要美女！我要美酒！我要去豪赌！” 孙小武说这话的时候义愤填膺，让我怀疑他不是在演戏，而是道出了心声。 我笑着说道：“估计我们回到欧洲的时候，老鬼那边的钱也该结了，到时候你要的这些都会有。” “下次再有这边的活，咱还是别接了，太危险。” “行。” 孙小武又故作小声的说道：“不过咱真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我可听说了，这里复杂的很，咱们别惹麻烦……” 我打断他，眼睛盯着电视上方的针孔摄像头。 其实这东西放的特别隐蔽，是固定在影碟机侧面的散热片里，孙小武能一眼就发现还真不容易。 不过现在是演戏，要装作现在才发现的样子。 我冲着摄像头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对，这里还真的复杂。” 孙小武故作惊讶道：“应该还有窃听器吧？快点找找。” “别找了，找出来反而惹麻烦，就让他们监视着吧，下去吃饭，然后去看看车修好没，赶紧离开这。” “好。” 这段戏，可以说是演给这个酒店看的。 让他们知道一点我们的身份，并以发现监控器的方式，展现我们的实力，与此同时，又表达了我们来小镇没有任何目的，完全是意外滞留。 而之所以铺垫这么多，完全是为了隐藏身份，保障安全。 如果不透露出一些信息，我们不仅会被一直跟踪，甚至很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可不是我们俩疑神疑鬼，而是这里太诡异了。 回到我和孙小武最初的分析：这个小镇的警惕性太高了。 这种警惕性不像是常态，倒像是最近才提高警惕的。 要知道，这个小镇紧靠着一条主干路，车辆零零散散、络绎不绝，虽说停留在小镇上的很少，但也不可能道路两旁每天都有人盯着吧？ 我和孙小武开着车进来，可以说是被一群人盯着，令人毛骨悚然！ 或许每个外来者到这里，都会受到过多关注，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这样谁还敢来了？ 这里的物价这么高，幕后老板肯定是要敞开门赚钱的，这种地方，人越杂，才越安全。 那如果我们的分析是对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里提高了警惕呢？ 难道说，敌人知道我们要来营救刘洪云，所以让小镇的幕后老板帮忙严防？ 这大概是唯一能说得通的理由了。 但不管怎么样，刘洪云我们是救定了，但得先成功寄居在这里，否则无法侦察到刘洪云的具体位置。 我和孙小武装作路不熟的样子，几乎把小半个酒店逛遍了。 不是为了找刘洪云，而是为了关键时刻保命，沿途留下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刘洪云肯定不在这里，虽说我们俩乔装打扮了，但样貌并没有改变太多，依旧是亚洲面孔。 如果刘洪云真的被关在这里，酒店根本不会让我们俩入住。 餐厅位于前台的后面，座位不多，而且有点闷，好在从后门出去后就是长长的凉亭，里面也摆放着很多座位。 虽然正值中午时分，但来吃饭的人并不多，只有外面的三桌客人，看上去都不像是当地人，更看不出身份。 我们选择在外面落座，角度刚好看到厨房，能够看清楚菜品加工的全过程。 小心驶得万年船，天知道为了搞清楚我们俩的身份，对方会使出什么招数。 落座后，就见黑人服务员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的问我们吃什么。 服务态度不错，只是腰间的手枪看着有些吓人，这要是平常人来了，能吃得下去饭才怪了…… 看了一眼菜单，价格一如既往的贵，粗略算一下，我们俩吃一顿最起码得上千人民币。 执行任务嘛，该花的钱要花，不然对不起我们俩杀手的身份。 因为在国外待了一年，我对西餐略有了解，不排斥也不喜欢。 随便点了一些牛排、沙拉，要了一瓶红酒，服务员作揖离开。 然后我就戴上墨镜，看似慵懒的小憩，但其实一直盯着后厨。 厨师只看了一眼菜单，然后中途就没有和任何人交流过，埋头处理着食物，我这才放心了些。 敌后活动，敏锐的观察能力是基础，必须杜绝任何可能让自己陷入绝境的因素。 就像此刻，如果食物有问题的话，我们俩将任由敌人摆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红酒是刚开封的，不可能有问题。 孙小武和我碰了一杯，低声说道：“我的12点钟方向，血蜘蛛。” 我没有回头，喝了一口红酒：“确定吗？” “看到纹身了。” 凭借记忆，坐在我身后的应该是两个欧洲面孔的男子，都很强壮的那种。 有血蜘蛛的纹身，证明他们是血蜘蛛麾下的佣兵。 “稍安勿躁。” 很快，服务员把我们点的食物都上来了。 我抢先吃了一口蔬菜沙拉，孙小武没抢过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好点着一根烟，装模作样的品着红酒。 孙小武暂时不能吃，如果食物里有毒的话，不能我们俩都中毒。 我现在就是小白鼠，我吃下去没事后，孙小武再吃，这样就算我中毒了，孙小武也可以采取措施。 至于办法嘛，我们已经想好了。 不得不说，这餐厅的牛排不错，但沙拉做的很一般。 没一会儿，我身后的那一桌开始结账。 孙小武低声问道：“他们走了，要跟上去吗？” “别动！楼上有人盯着我们，这个时候走，肯定被跟踪，记住大概方向就好。” “嗯。” 孙小武把烟头扔掉，低声说道：“东北方向，看来晚上咱们得去那边侦察一下了。” “再说。” 侦察最忌讳主观推断，在没有线索之前，还不能断定挟持刘洪云的就是血蜘蛛，但如果发现了血蜘蛛的踪迹，不妨顺着这个方向侦察一下，反正我们现在也毫无头绪。 旁边的客人相继买单离开，原本在二楼盯着我们的眼线也都不见了，我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变化。 我用餐巾擦擦嘴，小声说道：“抓紧吃，我们的麻烦来了，别饿着肚子。” “呵，该来的总会来。” 孙小武拿过刀叉，正要处理面前的牛排时，有四名大汉从酒店后门冲了过来，手里拎着漆黑钢管，其中就包括之前在酒店门口遇到的那两个青年。 与此同时，两侧的街头也冲过来几个人，算在一起，得有十多个人。 “法克！” 孙小武非常郁闷，因为他一口饭都还没吃，于是将一整块牛排塞在嘴里，敏捷的转身，手里的刀叉狠狠地刺在身后那人的肩膀。 我也瞬间起身，将屁股底下的实木凳子抡圆了，狠狠地砸向身后冲上来的人。 不退反进，我飞身冲了上去，趁着最前面那人没反应过来，一把夺过他的钢管，狠狠地砸向身侧那人的脸颊。 力度没掌握好，下手有点狠，那人倒地之后直接晕了过去。 在这样的地方，对方没打算用枪，显然是没想杀我们，而是想控制住我们，或者是来试探我们的。 那么，我们也得遵守这个规则，尽量别搞出人命，否则不好收场。 另外一边，孙小武也抢夺到了武器，和我保持一定距离，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这些人绝对是职业打手，打起架来生龙活虎，并且深谙打群架的精髓是包围和偷袭，而不是一拥而上。 好在附近有很多餐桌，我可以轻易地摆脱包围，并且主动出击，但凡被我招呼到的，基本都躺在地上了。 作为顶尖特种兵，要是被这群人打得鼻青脸肿，多丢人？ 孙小武也打嗨了，挥舞着两根钢管，将冲上来的人一一解决掉，最后没倒下的两个人，竟然不敢上前了。 而这时，酒店后门和两侧街角分别出现三个人，他们身上套着战术背心，手里都端着一把ak74。 我和孙小武相视苦笑，扔掉了手里的钢管。 没办法，钢管干不过ak。 持枪的这九人缓缓将我们包围，在不远处将枪口对准我们。 “sogood！” 后门处忽然出现一个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欧洲面孔，身材高大，穿着洁白的衬衫和西裤，鼓着掌走向我们。 终于见到幕后大佬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酒店的老板，甚至是这个小镇的幕后掌控者。 “你们的身手真是太好了！哈哈！” 这人看着我，摊手笑道：“可惜，你们只有两个人，身手再好，也怕ak。” 我摊手笑道：“这算什么？为我们准备的惊喜吗？” “哈哈，你很幽默。” 好歹在国外待了一年，以我流利的英语，西方幽默不在话下。 他收起笑容，看着我说道：“不算惊喜，可以理解为是一场游戏，现在你们输了，只能任由我摆布。” “嗯，游戏嘛，输了当然要接受惩罚，你打算怎么惩罚我们？” “爽快！很简单，我想知道你们的身份，真实的那种。” “如果我们不说呢？” 西方青年耸耸肩：“可以换成别的惩罚嘛，生不如死的那种。” 我嗤笑道：“你觉得你赢了？” “不然呢？” 西方青年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不由得退后两步，生怕我会突然控制他。 第二百三十三章 掮客肯尼斯 要是没点准备的话，我和孙小武还真栽这了。 我含着笑容，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缓缓地拉出天线。 霎时间，周围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退后的同时，都将枪口对准了我，但却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的。 当然，也有几个人四处张望着，想知道我把炸弹放哪了。 西方青年也有些惊讶，大概是觉得小瞧了我们，但还是哼笑道：“小朋友，吓唬我？” “要不要试试？” 我作势就要按，不是吓唬他，而是不玩点狠的，今天还真不好脱身，反正一共三组炸弹，完全可以先引爆一组。 “等等！” 西方男子忽然阻止，笑道：“方便告诉我，如果你按下按钮，会怎么样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包括你的酒店，也必将化为废墟！” 这些炸药不是从国内带过来的，而是当地军警提供的，只不过引信装置是我们自己制作的，算是ied炸弹吧。 里面炸药的成分含有tnt，算是定向爆破的利器。 加上我和孙小武把炸药都放在楼梯间的隐蔽位置，一旦爆炸，承重墙将瞬间倒塌，把这酒店夷为平地，可不是危言耸听。 若不是这个酒店太过诡异，我们也不会玩这一出。 这个酒店是小镇最大的建筑物，也是最大的营生，道路两旁全程监视，房间里又有监控、窃听，我们岂能安心？当然要留点后手。 西方青年仍然有些怀疑，他应该是全程监控着我们俩的，难以相信我们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放了炸弹。 我嗤笑着说道：“我们既然发现了房间里的监控设备，又怎么可能不留点后手呢？这点意识都没有，我们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孙小武上前推开人群，在我们刚才吃饭的餐桌下面拿回背囊。 拉开拉链，里面赫然是两枚炸弹，电子屏上闪烁的红点，证明引信已经启动，随时可能被触发。 除了炸弹，还有一些手枪、现金之类的，符合我们身份，又无关紧要的东西。 孙小武吆喝道：“来，有懂的吗？辨别一下真假。” 看见炸药后，众人都不由得退后一步，尤其是看见炸弹在孙小武的手里掂量着，生怕一不小心触发了。 倒是西方青年旁边的壮汉比较冷静，接过孙小武手里的炸弹，端详一会儿后，向西方青年点点头。 西方青年摊手笑道：“这么说？酒店里面也有？” “是，而且你们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能拆下来。” 我继续笑道：“你应该就是酒店的老板吧？而且很有可能还是这个小镇的幕后主人。不过这些我都不感兴趣，我们好像没有恩怨吧？没必要玩命吧？” “的确没有必要玩命，我只是好奇你的身份。” “我们是什么身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冷着脸说道；“现在，你立刻派人把我们停在修理部的车开回来，如果没修好，就给我们一辆，我们立刻离开，那辆车就留给你们了。” 西方青年笑道：“然后你们上车后，引爆炸弹？把我酒店炸没了，逃之夭夭？” 孙小武指着他旁边的大汉：“他不是懂吗？背包里的两枚炸弹，我们可以绑在身上，和酒店里的炸弹是同一组的，我们总不能连自己也炸了吧？” 我盯着西方青年，接着说道：“想惹麻烦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现在我们只想离开，不让我们走，那就同归于尽！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在这期间，这里的人谁也不许动！” 炸弹是保命的一招，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是不会用的。 因为一旦用了，就意味着侦察任务失败了，必须要撤出去。 本来以为，只要能安然的度过今晚，让我和孙小武有机会在夜里去侦察就好。 这也是为什么，我连窃听、监控设备都没毁掉，还故意透露一些身份的原因，就是希望这幕后老板能沉得住气，暂时别来搞我们。 在特种兵的信条里，就没有无孔不入的敌后。 之所以造成这个局面，肯定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是不应该让对方知道我们已经发现摄像头了吧，这应该是西方青年忍不住气的原因吧，怕我们脱离他的掌控。 不过在当下，我来不及总结失败经验，神经依旧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西方青年并没有多做考虑，便摊手笑道：“很多事情并不只有两个选项，就像此刻，我们为什么不放下武器，交个朋友呢？” 这算是转机吗？ 我心里不停地盘算，就这样放弃了侦察任务，我真是不甘心。 类似的侦察任务，我也参加了好几次，可以说是从未失手过。 我摆了摆手里的遥控器，笑道；“真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们人多势众，我若是放下武器，不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吗？” 实在是忘记了“束手就擒”用英语怎么说了。 西方青年耸耸肩说道：“炸弹的引信在你手里，有什么不安心的？我又不知道炸弹在哪里，也懒得找，不如坐下聊聊，若你还执意要走，我绝不阻拦。” 说完，他挥手示意手下撤走，只有他旁边的壮汉没有走。 看来这个壮汉是他的保镖，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单手就拎起倒在地上的实木桌子。 西方青年示意我坐下，又示意服务员拿来红酒和杯子。 孙小武接过我手里的遥控器，站在酒店后门的墙角，这样他只需要盯着对面的窄巷就可以，防止被狙击手点名。 而我则坐在西方青年的对面，一副很坦然又好奇的样子。 就算要撤出小镇，在临走之前多了解一些讯息，总是有好处的。 我完全不怕对方是在拖延时间，酒店里的炸弹藏的都很隐蔽，甚至有些还是水平装置，不是那么好拆的。 何况，对方不敢跟我赌，因为根本不知道有多少炸弹。 西方青年率先抿了一口酒，示意没有做手脚，我才敢放心和他碰杯。 “为表达我的诚意，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肯尼斯。就如你猜测的那样，我是这家酒店的老板，也是这个小镇的主人。” 丝毫不觉得惊讶，我抿了一口红酒，说道：“我叫夜鹰，那位是我的兄弟，叫夜枭，至于真实姓名，那不重要。” “哈哈，了解。” 肯尼斯递给我一根雪茄，笑问道：“看你们俩的身手不错，当过兵？” “外籍兵团服役过，退役后做杀手，混生活。” 只要演技好，尽情胡咧咧。 “你是中国人？” “母亲是。” “哦……”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让我摸不清这人的底细，甚至觉得他的话和我的话一样，都是假话。 似乎觉得再问下去很不礼貌，肯尼斯笑道：“既然你也是刀尖上舔血的，就更应该交我这个朋友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国际掮客。” 原来如此。 掮（qian）客，是指替别人介绍买卖的人，赚取中间产生的介绍费、好处费等等。 像肯尼斯这样的国际掮客，干的自然不是好买卖，说白了就是拉皮条的，只要给钱，什么事都给办，而且这种掮客，都垂涎战争财富，寄生于战火国度。 想赚取战争财富的掮客，通常愿意结识三类人： 一、佣兵。 二、杀手。 三、权势者、财富者。 这三类人就能形成产业链，但仿佛必须通过他这样的中间人，才能产生信任，生意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我开始意识到，这个肯尼斯很不简单。 他能在这个小镇作威作福，为他结识的朋友提供避难所，必然和这里的权势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并且，小镇地处边境要塞，路过此处的没有几个好人，但凡不是冲他肯尼斯来的，都可以选择结交，来扩宽他的关系网络。 看来，我和孙小武也成了他结交的对象了。之前拳脚相见，就是试探我们的身份和实力，是否达到他的标准。 那么现在看来，他已经相信我和孙小武是杀手了。 这倒是件好事，只要处理得当，我们似乎不用离开小镇，可以继续侦察了。 我苦笑道：“全明白了，看来你挺有实力的，这个小镇就很说明问题了。” “所以啊，我们可以合作。” “可我已经有稳定、可靠的掮客伙伴了。” 先来一招欲擒故纵，我就不信搞不定这家伙！ 同时也算是进入角色吧，国际掮客识人无数，出现一点破绽，都有可能被看穿。 “是谁？” “当然不能说，业内规矩。” “哈，对，理解。” 肯尼斯压低声音，说道：“多个掮客伙伴也没什么，你们俩实力这么强，可以执行更高难度的任务，我只拿一成，这个比例，你应该清楚，算是业内最低的了，而且绝对透明。” 我一点都不清楚，我又没当过杀手。 我点头表示了解，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应该清楚，干我们杀手这一行，最怕的就是情报有误，我对你还不了解，最主要的是，我现在还无法信任你。” 如果拒绝的话，我和孙小武似乎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必须停止侦察、离开小镇。 但我不能马上答应，那样很有可能让肯尼斯怀疑，越到关键时刻，越要沉得住气。 哪有杀手随便信任一个掮客的？ 肯尼斯点头笑道：“我能理解，不过我们今天就算是认识了嘛，忘记刚才的不愉快，我会让你信任我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峰回路转 “我可以考虑和你合作，但你觉得我真的能忘记刚才的不愉快吗？至少，我们俩不会安心住在这里了。” 我直接谈到了具体问题，就算为了继续侦察任务而留下来，也必须是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 肯尼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已经展现了足够的诚意，不是因为受你的炸弹胁迫，而是对你们实力的认可。我迫切的希望能交你这个朋友，或是你们为我工作。” “我只是个掮客，最看重的就是朋友和利益。加害你们，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希望你们留下来，咱们相互了解。” 说到这里，肯尼斯讪笑着说道：“最主要的是，后天有个峰会，我希望你们也能够参加。” “什么峰会？” 我忽然来了兴趣，因为这件事应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小镇会如此的警戒。 肯尼斯解释道：“是以我个人名义号召的。届时，会有很多势力来参加，雇佣军、杀手，最重要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他们手头上可是一堆麻烦事，大家摊开说一说，生意就促成了。” “每促成一个生意，应该都有你一份吧？” “当然，我是商人，不然我组织峰会干什么？” 肯尼斯忽然小声说道：“这件事绝对机密，现在告诉你了，还不能证明我的诚意？” 推迟的也差不多了，我摊手苦笑道：“好吧，我同意参加峰会，希望你没有骗我。” “哈哈，这样最好了！” 我站起身笑道：“我也实话跟你说，我还有十多个兄弟，都是我在外籍兵团的战友，实力不比我差，若是我死在这里，你将受到无休止的暗杀。” 肯尼斯故作惊慌状，笑道：“幸好我没有冲动，否则就惹上麻烦了！” 我和他握手说道：“希望在峰会后，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肯尼斯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我是商人，比起利益我更看重诚信！否则我不可能活到今天。” “哈哈，我开始信任你了。” 肯尼斯轻笑一声，说道：“这样最好。还有，酒店里的炸弹，在后天之前要撤掉，这件事对我太重要，出了乱子，你和我，可就要被满世界的人追杀了。” “好，放心。” 肯尼斯冲我竖起大拇指，又对身旁的那位西方大汉说道：“蒂克，让他们住顶楼的套房，尽量满足夜鹰兄弟的要求。” 蒂克点头：“是，老板。” 交代完，肯尼斯对我说道：“目前小镇是只能进不能出，这也是为了避免意外，希望你能谅解。” 我苦笑道：“你的诚意貌似也不足啊，你是怕我们出去后走露消息，才硬要我们留下的吧？” “哈哈，算是吧。不过我更欣赏你的胆识，或许我能从你身上赚到钱。” 我耸耸肩：“话虽难听，但我欣赏你的坦诚。” 肯尼斯满意一笑：“我还有事，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的手下说，他们会尽量满足，晚上我找你喝酒哈。” “谢谢，回见。” 说完，肯尼斯挥挥手便消失在街角，刚才一直站在他旁边的蒂克没有走，把刚才和我们拳脚相交的手下们叫回来，收拾一片狼藉的局面。 在路易斯保镖蒂克的陪同下，我和孙小武返回房间，收拾东西转到顶楼的套房。 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套房的面积很大、装修豪华，光卧室就有三个，酒柜上都是名酒，十多平米的露天阳台上，摆放着两个藤椅和茶几。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笑问道：“蒂克，这里不会也有监控设备吧？” 蒂克摊手笑道：“顶层的套房是用来招待贵宾的，向来不对外开放，只有肯尼斯的朋友才可以住，对待朋友，当然不需要监视。” “但愿如此。” “什么？” “但愿对朋友不会监视，或者是，但愿肯尼斯把我们当成朋友。” 蒂克无奈的笑道：“我理解，你们这些杀手向来疑神疑鬼，所以通常不会有什么朋友。” “或许吧，我不喜欢赌博，但今天选择留下来，就是一场赌博。” “你会赢的。” “我也希望。” 蒂克摇头说道：“夜鹰，你打算什么时候撤掉酒店里的炸弹？” 我邪魅一笑：“等你们的客人陆续来的时候。” 蒂克微微一愣，无奈的笑道：“你很谨慎，也很聪明。” “我当你这话是夸奖。” “那你们休息，我先告辞。” “回见。” 孙小武吆喝道：“蒂克，我需要一份西餐，刚才还没吃，你们就来揍我。” “好，我会吩咐人送来。” 蒂克走后，我和孙小武开始检查房间，可以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甚至把床都掀开了，但真的没有发现任何监听设备。 直到服务员把西餐送上来，我们才停止动作。 餐食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肯尼斯要是想对我们不利，也不会用这种愚蠢的招数，何况只是孙小武一个人吃而已，酒店里还有炸弹。 虽说没有发现监听设备，但为了安全期间，我和孙小武还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商量对策或者联系上级，还是在露天阳台那里进行。 演戏演全套，情报学里有一个理论：想要扮演谁，首先要忘了自己是谁。 阳台上，孙小武挥舞着刀叉和牛排较劲，丝毫不注意吃相了。 我从酒柜开了一瓶威士忌，倒了两杯，毕竟这酒挺烈的，任务在身，尝尝就行了，毕竟以后恐怕没机会喝了。 走到阳台分给孙小武一杯，我说道：“快点吃，吃完去联系上级，汇报我们这里的情况。” 孙小武咽下嘴里的意面，问道：“怎么汇报？这个肯尼斯，你觉得可靠吗？” “当然不可靠。” 我冷静的分析道：“他把我们留下来，还是怕酒店出事，影响他的峰会。而选择和我们交朋友，是国际掮客惯用的做法，息事宁人，又百利无一害。” 孙小武说：“这种人，最注重名声和信誉，应该不会对我们动手了，尤其是明天那些势力都来的时候，就更不能搞事情了。” “所以，我才和蒂克说，等那些势力来了之后，咱再撤了炸弹。到时候肯尼斯若是对我们动手，那些势力都得慌忙跑路，谁还敢和肯尼斯合作了？” “精明！” 孙小武把饭吃饭，喝了一口威士忌，说道：“不管可靠不可靠，他现在一点都不怀疑我们的身份，否则不可能说峰会的事，这事太大了，也要向上级汇报吗？” “当然要汇报，并建议上级，这事咱别管，也管不了，我们只救人。” “嗯，而且救人的最好时机，就是峰会的时候。” 我看着他笑道：“可以啊，脑子灵光不少啊。” “外号小诸葛，开玩笑呢？” 本以为穷途末路，但没想到居然峰回路转了。 做任何事情都会有动机，之所以有这样的转机，是肯尼斯太看重这次峰会了，不允许存在任何不可控因素，并不是为了招贤纳士，毕竟这天底下杀手有的是，不至于表现得求才若渴。 而我所表现的动机，无非是想赚钱，想干大事，但又行事谨慎，不想惹事。 如此分析，我们暂时是安全的，至少峰会以前，肯尼斯肯定会对我们以礼相待。 这就足够了，等峰会的结束，我和孙小武肯定要撤出去，或者通知上级动手了。 那么新的难题又出现了，我们必须在峰会之前，搞清楚刘洪云拘禁的具体位置！ 这才是最关键的，我们对这个狗屁峰会一点兴趣都没有！ 孙小武吃饱喝足后，开始连接通讯器，和上级取得联络，汇报我们的情况。 而我也没有闲着，用望远镜观察小镇的情况，尤其是餐厅碰到的那两个血蜘蛛佣兵离开的东北方向。 这座酒店一共五层，在小镇算是最高的建筑了。 不过，这个小镇平房都是紧挨着，结构复杂、窗户都不大，小街小巷比较多，而那些独栋洋房，周围都有树木遮掩。 这也导致我就算站的比较高，也没有搜集到重要信息。 持枪闲晃的人到处都是，我甚至无法分清他们是肯尼斯的人，还是其他势力的人。更没办法判断刘洪云所在的位置。 观察了半天，结果还是毫无头绪。 孙小武建议，不如继续关注血蜘蛛，晚上去小镇的东北方向侦察一番。 我也赞同，于是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 傍晚时分，蒂克敲响了房门，说是肯尼斯邀请我们共进晚餐。 无法回绝，带上炸弹的遥控器，我和孙小武就去大吃大喝了。 肯尼斯非常的热情，和我们热络的聊天。 他侃侃而谈当掮客的波折和趣事，或是哪个地方的姑娘最豪放。 而我则谈论在外籍兵团服役期间打过多大的仗，死了多少战友，丝毫不提暗杀过谁，这方面我不懂，而且就算懂，作为杀手也是不应该说的，就像作为掮客的肯尼斯，绝口不提挑起过哪些战争。 虽说双方都留有底线，但随着酒水下肚，似乎也热络了不少。 肯尼斯酒量特别好，一瓶红酒下肚面不改色，而我生怕喝多了露出破绽被他看出来，只好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 最后，我更是耍起了酒疯，哭着说之所以沦为杀手，是为了赚钱为瘫痪的战友治病，照顾战友的妻儿。 也不知道肯尼斯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反正是连连安慰，最后孙小武收场，搀着我回到了酒店房间。 生怕被监视，我们俩选择继续睡觉，凌晨两点钟准时起来，但是没有开灯。 侦察行动，此刻才算真正开始…… 第二百三十五章 局中局 因为小镇的警戒超乎我们之前的预料，所以分头行动的风险性极高。 保险起见，还是让孙小武留守酒店，这么好的制高点不能放弃了，来的时候带了夜视仪，他可以远程为我指明道路。 并且，我不能明目张胆的离开酒店，必须用绳索偷偷滑下去，等我下去之后，孙小武还可以把绳子收起来，以防被人发现。 我从背包夹层里取出绳索，戴上手套，顺着阳台边上就滑了下去。 到地面后，绳子就被孙小武收了回去，全程也就几十秒钟的事，没人发现。 我身上只有手枪，还没有带消音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还不能用。 我迅速的翻越旁边的围墙，离开酒店，凭着记忆，穿梭在一条条小巷…… “右边有暗哨，翻左边的墙。” 通讯器里传来了孙小武的声音，也幸亏有他的远程指挥，不然我根本记不住小镇的人员布控，这需要强大的空间感。 这些大半夜都还不睡觉的，估计都是肯尼斯的人。 好在这个小镇特别复杂，我反复迂回穿梭，这些人也发现不了我。 又拐了几个弯后，孙小武忽然在通讯器里喊道：“停！” 我急忙躲到矮墙后面，但却没听到什么动静，于是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你刚才后面跟了一个人。” “什么人？现在呢？” “黑衣人，现在在你右侧的那条小街，貌似要迂回到你前面，然后继续跟踪。” 孙小武说的我心里发毛，本来神经就紧绷着，听他这么一说我心突突的。 我躲在一旁的草丛里，冷静一下，感觉有点不对劲。 黑衣人？ 如果是肯尼斯或者哪个势力的手下，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而发现我，为什么不声张呢？ 难道说，对方和我一样，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是说，肯尼斯依然怀疑我们的身份，想探求我们的真实目的？ 我低声埋怨道：“你怎么回事，对方跟着我，你才发现？” “这个人绝对是高手，他好像知道我的存在，一直处于我的视野盲区，你小心点！” 一定不是孙小武疏忽大意，而是对方真的有两下子。 想跟踪我？ 那我就来个反跟踪！ 我起身跳过墙头，这里是一个洋房的后院，但却是战争遗留下来的，有一半被迫击炮轰塌了，所以肯定没有人住。 杂草丛生，我悄无声息的来到右侧的那条小街。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家伙肯定在这条街等着我出现呢，然后好继续尾随我，因为刚才那条街比较长，直接尾随的话容易被发现，而不跟上来，又容易跟丢，只能采取迂回的方式。 这属于判断式跟踪技巧，对方真的是高手。 若不是孙小武提醒，我还真的很难发现，更别提反跟踪了。 来到这条小街，我一眼便看到那个黑影，正在小街尽头寻找我呢。 二话不说，我立刻冲了过去，但是没有掏手枪，近身肉搏。 甭管是谁的人，反正肯定不是自己人，先控制了再说。 脚步声暴露了我的位置，黑衣人飞快转身，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这倒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能过两招呢，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打算纠缠。 我没有停下脚步，立刻追了上去！ 必须要控制住这个人，如果不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和意图，那么接下来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危险的，没准就会被谁给算计了。 我必须保证我们的敌后侦察是隐蔽的，是任何人都没有察觉的，否则带回去的消息就不一定准确，很有可能害了自己又害了战友。 不得不说，这家伙跑的还真快，我第一时间竟然没能追上，但是他也没能把我甩开。 这小镇有很多值班的暗哨、明哨，我生怕在追逐的过程中暴露。 但似乎这家伙也怕暴露，而且对小镇的布防简直是了如指掌，看似仓皇逃窜，但其实避开了所有执勤武装的视线。 “小心点，再往北我就看不见你了。”通讯器里，孙小武急切的提醒道。 我顾不了那么多，拼尽全力冲了上去，一把拉住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立刻转身，一拳打向我的脸颊，而我也早有准备，低头的同时，扭身一个侧踢，被黑衣人硬生生的接住了。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高手！绝对的高手，反应和力量都是顶尖的。 不等我站稳，黑衣人飞扑上来，试探性的一拳被我躲开后，这家伙直接扣住我的脖颈，作势就要把我甩出去！ 不对劲！ 我抓住他的肩膀，借着这股力量倒立起来解开他的锁头，一个肘击将他推开。 黑衣人活动了一下脖颈，站在我的对面。 “安东……” 这句话我是用西班牙语说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贴身锁头这一招，是猎人学校格斗训练中的基础招式，难点在于脚步和虚晃的那一招，出其不意却又能一招制敌，当初我们彼此对练，没有达到效果，还被艾登罚了五公里。 正因为我熟悉这一招，所以才知道该怎么化解。 这里是y国，我没有理由不联想到安东，此时再端详他的身形，更是确信无疑！ 黑衣人很明显的有些愣神，欲言又止，接着猛然逃窜！ 我立刻追上去！ 在追逐的过程中，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安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拐了两条街后，黑衣人忽然拐到了一条小巷，我快速追了过去。 然而，我刚冲进小巷，突然一把冰冷的手枪，顶在我的头顶上。 持枪的人也是一袭黑衣，个子比安东矮了一点，看的出来，他一直在这等着。 一把手枪在头上顶着，可我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确信高个子黑衣人是安东。 而安东，绝对不会加害于我。 酷似安东的黑衣人弯着腰喘着粗气，冲我无奈的摇摇头。 我也累的不轻，调整了一下呼吸，小声用英语说道：“安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跟踪我？” 他没有说话，虽然没有拉下面罩，但我此刻确信他就是安东。 他看了看后面的洋楼，又冲着我点点头，然后拍了拍持枪黑衣人的肩膀，迅速翻越小巷的矮墙。 持枪男子紧盯着我，一步步往后退，转瞬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通讯器里，孙小武急切的呼唤道：“陈锋！收到回话！” “我没事。” 我蹲在墙角，思索着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首先，我能确定这人就是安东，不仅源于猎人学校格斗中，具有代表性的那招锁头，举止、身形都非常神似。我和他相处一年，分别也才几个月，没有理由认错。 其次，安东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执行着某项机密任务，以至于他无法和我相认。 最后，我刚出酒店，安东就能跟上来，说明他很清楚我是什么时候来的，如何住在酒店的顶层，又为什么会出来。 想到这，我恍然大悟，开始观察所处的环境。 我站的位置，正是小镇的东北方向！就是血蜘蛛佣兵离开餐厅的方向！ 而刚才安东故意看了一眼后面的洋楼，难道，刘洪云拘禁的地点就是这里吗？ 难道，安东跟踪我，又故意让酒店里的孙小武发现，就是为了指引我来到这个地方吗？ 很有可能！ 安东的心思非常缜密，在猎人学校的时候就领教过，论战略头脑，他不比我这个最佳猎人差。 我暂时不去想安东的事情，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后面那栋洋楼。 说是洋楼，其实都可以算是别墅了。独栋、独院，在院子里面还有两个平房，像是仓库或是车库，而周围树木环绕，算是很隐蔽的。 我顺着小巷走过去，用简易夜视仪可以很明显的看到，门口的大树旁有个持枪男子，套着战术背心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的是一把scar突击步枪和夜视仪。 这把枪是专为特种部队设计的，至今量产都不高，少量出口，一般的外军是搞不到的。 除此之外，洋房三楼的阁楼里，我也看到了人影，那是绝佳的防守狙击位置，里面肯定有暗哨。 如果没猜错的话，院落后面也有两个哨兵吧，后方就是丛林，肯定是重点防守的。 这个洋楼，应该就是血蜘蛛的老窝了。 那么现在无法确定是，刘洪云是不是在这里。 院落里有一丝灯光，门口的哨兵有夜视仪，我没有办法进去侦察，看来只能等白天了，可悲的是，这里是酒店方向的盲区，我们无法在房间里用望远镜观察。 冥思苦想，我来到了院落的侧翼，将随身带的窃听器开启，瞄准了好久，扔到洋楼二楼的阳台上的花盆里，非常的精准。 这东西还有定位功能，但愿能搜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还有一个针孔摄像头，我也放在了围墙沿上，正对着洋房。 然后，我悄无声息的离开，返回酒店。 孙小武看到我回来后，就把绳子甩了下来，我戴上藏在楼下草丛里的手套，快速的爬了上去。 爬上阳台，孙小武立刻问道：“怎么回事？跟踪你的人到底是谁？你后来去哪了？” “你先别问这么多，让我冷静思考一下。” 我瘫坐在露天阳台的藤椅上，大脑飞速的运转，根据目前所知的信息，分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小武也没有打扰我，还贴心的给我倒了一杯酒。 喝了两杯红酒后，我恍然大悟，对孙小武说道：“联系上级。” “现在吗？” “是！快！” 当地时间凌晨三点，国内才晚上十点钟，我们的生物钟都还没调整过来呢，何况战友们肯定都担忧的睡不着。 孙小武生怕打扰我的思路，没有继续追问，马上架设通讯设备。 我们的背包是警方用的，夹层很多，天线和通讯器械都藏在夹层里，很难发现，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用手机的，但是怕被窃听。 架设好之后，孙小武开始呼叫，大概一分钟后，通讯接通了，对面是陆国华。 我拿过话筒，咬牙说道：“此次任务局中有局！y国军方在拿我们当枪使！” 第二百三十六章 罪恶峰会 陆国华那边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就在刚刚，我侦察刘洪云位置的同时，被黑衣人跟踪，短暂交手后，我确定对方是y国军人，我在猎人学校的战友！安东！” “你能确定吗？” “确定！” 通讯器那边换成了陶宇，问道：“我们刚才发现b2窃听器、a2监控器已开启，该定位坐标是刘洪云的拘禁地点吗？” “我暂时无法确定，需要你们时刻监听！另外，是黑衣人指引我到那里的，也就是我那位y国战友。” 我觉得无论是陶宇还是陆国华，此刻都意识到这次的任务不简单。 那边又换成了陆国华，沉声问道：“如果这是局中局，那么你觉得y国-军方的局是什么？” 我思索道：“一定和肯尼斯的峰会有关！这个小镇可以说是战争毒瘤，是y国恐怖事件不断的原因之一。而我那位猎人学校战友，安东，一定是潜伏在小镇里搜集证据，搞清楚哪位权势者是肯尼斯的后盾。” “而峰会时，那位权势者一定会现身，正是一网打尽的好时机！安东潜伏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许知道刘洪云的位置，他指引我到那里，就是希望我们的侦察进展能快些，尽量让我们在峰会那天行动，为他们的剿灭计划吸引火力！也就是当他们的炮灰。” 当我说完这番话后，通讯器那边陷入沉默，而我身旁的孙小武，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看着我干嘛？你觉得我的怀疑靠谱吗？” 孙小武略微思索了下，说道：“如果你真的能确定那黑衣人就是y国-军人，那就非常靠谱了。” 看了一眼时间，孙小武又说道：“现在是凌晨，准确的说，明天就是峰会了，如果我们今天确定了刘洪云的位置，那么动手的时间，不就是峰会的时候吗？” “没错。” 这时，通讯器那段又传来陆国华的声音：“陈锋，直觉和判断并不能成为证据！至少我们不能凭借这些来和当地军方沟通。” 其实，双方完全可以来一次联合行动，互通有无，我们救人，他们杀人。 但现在给我们摆了一局，就算去对质，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容易惹下麻烦。而这种麻烦，陆国华担不起，警方也担不起。 我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时刻监听我留下的监听设备，一旦确定刘洪云的位置，我们就请求当地军警提供弹药援助，并告知他们，我们的行动定在后天，也就是峰会结束后的第二天！” 旁边的孙小武冲我竖起大拇指。 这个办法就高明了许多。 他们不是跟我们打哑谜吗？我们就当作不知道，从时间上摆脱困局。 我们完全可以拖一天，这样反而有充足的时间来筹备预案，何况这只是口头上的，等y国-军方行动时，我们趁乱营救，反而更加安全。 但y国-军方不敢拖，一旦峰会结束，那些恐怖势力和权势者全都走了，怎么一网打尽？ “好，暂时先按照你说的，我们先监听那个洋楼，你们务必小心！保持通讯！一旦有什么新情况，立刻联络。” “是，通话结束。” “通话结束。” 目前，我们和上级还是单线联系，毕竟我和孙小武不能一直架设通讯天线，上级想联系我们，只能往我们手机上发隐晦短信，然后我们找机会联络。 孙小武收起通讯设备，低声说道：“如果营救行动在峰会之后，我们恐怕不能提前撤出去了。” “本来也出不去，峰会结束前，小镇只能进不能出。如果我们偷跑出去，肯尼斯一定会怀疑的。” 如果仅仅是肯尼斯怀疑，倒不至于影响我们的营救行动，但如果这事被血蜘蛛知道就麻烦了，毕竟我们俩都是中国面孔，敌人不难想到我们是来营救刘洪云的。 原本，我们只是想混进来就好，根本没打算接触任何势力。 结果现在误打误撞，已经潜伏到小镇老大肯尼斯的身边了，如今再想撤出去，恐怕不那么容易了。 不过，我们也没必要撤出去，作战方案由陶宇制定就行了，何况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刘洪云的确切位置。 我笑着说道：“而且，我现在还真想参加一下这个狗屁峰会了，血蜘蛛应该也会参加，我或许能够看到他们的高层。” 孙小武翻了个白眼：“别搞错重点啊，我们这次就是来救人的，干完回国。” “知道。” “接下来干嘛？” “再喝一杯，睡觉。” “……” 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没办法继续侦察了。 接下来就看洋楼的监听设备能否立功了，我确信安东是故意指引我到那里的。 否则和他一起的那个黑衣人，完全可以提前接应，没必要到最后才出现。 所以，我觉得刘洪云八成就在那栋洋楼里。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临近中午时分，我的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内容是：ok。 随后孙小武立刻和上级取得联系，陆国华明确表示，已经证实，刘洪云就在那栋洋楼里面，而挟持他的，也正是血蜘蛛！ 看守刘洪云的是血蜘蛛的佣兵小队，大概十人左右。当然，这不过是那栋洋楼里的，附近还有多少血蜘蛛成员，目前还无从得知。 接下来，就需要陆国华向y国-军方寻求援助了，告诉他们肯尼斯组织峰会的事，并明确表示，我们的行动时间是在峰会之后。 他们不是跟我们打哑谜吗？还不给我们军事援助，那我们也来一招作壁上观，反正目前刘洪云在我们的观察之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就轮到y国-军方犯难了，围剿这场罪恶峰会是次大行动，如果能有中国-军方的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的。 最起码，到时候能有一支顶尖小队帮他们声东击西，最为关键的是，我和孙小武这个前敌侦查员，是可以出现在峰会上的，完全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信息和帮助。 这一点，恐怕同样潜入进来侦察的安东都未必能做到。 到底是各自为战，还是联合作战，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通讯结束后，孙小武对我说道：“你那位猎人学校的战友可以啊，还真是帮上咱们忙了，只可惜是在给咱们下套。” 我苦笑道：“主要还是想帮我吧，毕竟我们混进来了，还被肯尼斯奉为座上宾，一旦他们围剿峰会，我们完全不知情的话，很容易误事。” 孙小武没好气的说道：“切，幸好你看破了这个局，否则就被这家伙利用了，你还替他说好话。”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倒不是替他说好话，他很了解我的，自然清楚我能看破这是个局。指引我找到刘洪云，肯定是他上级的意愿。” “没听懂。” “我太了解安东了，他执行了上级的命令，让我找到刘洪云的同时，给我们布下这个局。但他很清楚我能看破，并摆脱利用。这样一来，他的上级无奈之下，肯定会和我们联合行动的，这是安东希望看到的。” “这是什么逻辑？” 我笑了笑：“猎人学校结下的友谊，你怎么能够理解。不过就算利用我也没关系，毕竟立场不同，如果换做我，也肯定会抛开个人情感，把祖国放在第一位。” 若是真想利用我，安东完全可以做的不这么明显，他有很多办法让我找到刘洪云，完全不用露面。 比如，可以让另一个黑衣人指引我。 以前的安东，为了祖国，一定是不折手段的，不过现在，他是真的改变了。 而经历了猎人学校之后，安东清楚的知道，比起打赢一场战役，更重要的是国家尊严。 让我们去当炮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或许能达到目的，但与此同情，一定会丢掉尊严，甚至是外交。 这么做值得吗？ 道义和成功，并不是两不相容之物。 就比如当前的局面，比起利用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和我们联合作战呢？ 若是利用我们，到时候场面一定是非常混乱的，意识到中计的我们，绝对会搅乱浑水，拼命冲出重围，很有可能打乱y国-军方的计划，甚至发生冲突。 所以，安东执行局中局，又故意让我看破这一切，是秉承了道义，也是正确判断了当前局势。 既理性，又感性。 完成了侦察任务，我和孙小武算是松了一口气，舒舒服服泡了一澡，又用房间电话打给前台，要了午餐。 这次孙小武先吃，一个小时后我才开始吃。 虽说肯尼斯应该不会对我们使手段了，但小心总是没错的。 也是从中午开始，小镇进入戒严状态，几乎所有制高点都有肯尼斯的手下。 肯尼斯的副手蒂克找上门，请求我们撤除酒店内的炸弹，我自然不予为难，让孙小武陪同他将炸弹都移除掉。 与此同时，各种肤色、衣着的人陆续入住酒店，其中不乏有持枪的外军、武装分子。当然，长枪都得留在酒店前台，是不能带到房间的。 我就坐在阳台上喝着酒，看着三三两两的人群涌入酒店，门口的肯尼斯和客人热络着，倒也像是个受人爱戴的掮客。 不一会儿孙小武就回来了，把手里的一大堆炸弹放进门口的背包里。 “弄完了？” “是啊，蒂克这人还真是小心，还把遥控器拿走了。” “给他吧，重新搞个引爆器，把炸弹都放在门口，以防不测。” “嗯，我先歇会。” 孙小武来到阳台，坐在我旁边的藤椅上，看着下方的人群，笑道：“一场罪恶的峰会，就要开始了。” 我正要附和几句的时候，酒店门口忽然驶来一辆高档轿车，走下来一位英俊青年和迷彩服硬汉。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旁边的孙小武更是猛然站起身，掏出后腰的手枪。 第二百三十七章 自投罗网 “冷静！” 我连忙拉住孙小武，夺过他手里的手枪，生怕他会冲动的开火。 从轿车上下来的人，绝对是我们俩最恨的人，他就是血蜘蛛的佣兵首领——食人魔杰森！ 而和他一起下车的英俊青年，正是蜉蝣！ 我之所以能冷静下来，不是因为心中的愤恨比孙小武少，而是我更清楚当下绝对不能冲动。 从肯尼斯热情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血蜘蛛绝对算是他的大客户，如果杰森现在死了，我们俩插翅难飞。 更何况，一把手枪未必能杀死杰森！ 而让我冷静下来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蜉蝣！ 他还是老样子，一身白色的休闲西装，耳朵上的耳坠闪闪发光，看上去娘里娘气的，不过应该符合现在小姑娘们的审美。 从蜉蝣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来，他在血蜘蛛的地位不比杰森低，甚至可能会比杰森高，因为进入酒店的时候，都是蜉蝣走在前面。 蜉蝣肯定是代表血蜘蛛才参加峰会的，这或许是我了解血蜘蛛的绝佳机会！ 未必能了解血蜘蛛的组织构成，但或许能洞悉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况此刻开枪，不过是同归于尽的做法。 孙小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当杰森出现的那一刻失去了理智而已，被我按住之后，也冷静了不少。 “对不起，我冲动了……” 我咬牙说道：“我原本以为，血蜘蛛是不会来参加这狗屁峰会的，至少不会有大人物出现，结果没想到居然连杰森都出现了，还有蜉蝣。” 血蜘蛛不是一般的恐怖组织，他们有稳定的神秘财团提供资金，而麾下的佣兵，就可以搞定很多麻烦的军事行动，而为组织卖命的人就更多了。 所以在我看来，他们不需要和肯尼斯这样的国际掮客来往，因为仿佛没有用得着的地方，至少不会重视这场罪恶峰会。 不过转念一想，血蜘蛛能够把刘洪云挟持到这里避难，不就说明了和肯尼斯的关系不一般嘛。 至于他们和肯尼斯有什么值得合作的地方，我就不得而知了。 孙小武愣了一下，问道：“他旁边那人就是蜉蝣？” 关于蜉蝣的事，我只向上级汇报过，但猛虎突击队的战友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 “是，挺帅的那个。” “没看出来有多帅，就一娘娘腔，靠脸吃饭的。” “这个人非常的可怕，不要掉以轻心，他可比杰森聪明多了。” 孙小武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如果咱们俩明天去参加峰会，肯定会遇到杰森，容易被认出来。” 杰森是我们的头号死敌，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可反过来也是一样的，我们有多恨杰森，杰森就有多恨我们。 我和孙小武只是简单乔装，杰森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况还有个蜉蝣，这货肯定也是对我印象深刻。 现在是不是可以证实，当初蜉蝣没把我作为首要袭击目标，是因为杰森求了情呢？杰森肯定是不希望我死在别人手里的。 我犹豫了许久，说道：“肯尼斯心思缜密，如果我们今晚偷偷撤出去，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现在杰森和蜉蝣都来了，一旦肯尼斯和他们提到我们俩，就完了……”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俩还参加峰会？” “你看这一下午来了多少人？我们混在里面，应该没那么惹眼的，低调点就好了。我很想多了解血蜘蛛，这可是我们的宿敌，多了解点总是好的。” 孙小武皱着问道：“我觉得这事得向上级汇报吧？这么危险，参谋长能同意吗？” “如果以大局考虑，保证营救行动的成功，会允许我们继续潜伏的。何况现在有可能和当地军警联合行动，对方肯定要求我们两个前敌侦察员参加峰会。” “那真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可得谈点好条件，最起码得派人帮我们营救吧。” “拘禁刘洪云的洋楼在东北一侧，可以要求当地军警从东北一侧进攻。” “对对对。” 孙小武将手枪保险关上，问道：“接下来干什么？” “数一下峰会来了多少批人，现在是第12批人了。” “行。” 人越多，峰会的时候我们就越容易隐藏。 换孙小武盯着酒店门口陆续来的人，我把孙小武拆回来的炸弹重新编组串联，暂时都放在门口，或许峰会的时候用得上。 临近傍晚，房间里的电话响了，是肯尼斯在酒店前台打来的，邀请我们参加晚上的宴会。 我自然一口回绝，表示身体不太舒服，也不太喜欢热闹的场合。 所谓宴会，不过是通过推杯换盏来彼此认识，蜉蝣和杰森肯定是会参加的，万一把我们认出来，岂不是糟糕？ 到时候身份暴露是小事，影响了营救行动可就是大事了，没准还会给当地军警的围剿行动造成麻烦，这个罪过担不起。 肯尼斯表示理解，并吩咐酒店准备丰盛的晚餐送到我们的房间。 不得不说，肯尼斯能成为一个成功的掮客，还是有一些手段的，我若真是个杀手，还真有可能被他拉拢过去了。 甚至，吃着丰盛西餐、品着名酒的孙小武都感叹道：“肯尼斯这人还真不错！挺够意思啊……” 我反驳道：“哪个国际潜客不是阴险商人？你还真以为他特仗义呢？势单力薄的孤影杀手，早晚被他玩死。” “也是，这种人最会投机取巧了。” “而且阴险的很，为了利益，也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这种人死不足惜，虽说我们无冤无仇，但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干掉的，为民除害嘛。 这里夏季昼长夜短，天黑的比较晚，也就是临近天黑的时候，上级联络了我们。 得知我们不打算趟峰会这趟浑水后，当地军警的确招认了，并请求和我们联合行动，并询问我们峰会的具体时间。 峰会开始后半个小时，联合行动正式展开。 关于峰会的具体时间，肯尼斯已经告诉我了，就是明天上午九点钟，意味着行动时间将定在九点半。 正如我猜想的那样，为表诚意，当地军警会派出一支特战小队，为我们引路并帮助我们营救刘洪云。 说实话，这种出尔反尔的姿态挺无耻的。 不过我们见好就收，也明确表态，营救出刘洪云之后，固守小镇东北部的一条山路，阻击试图突围的敌人，成为包围圈的一部分，也算是参与了他们的围剿吧。 而真正参与到联合行动中的，是我和孙小武。 按照当地军警的要求，希望我们两位前敌侦查员提供更详尽的信息，最为重要的，就是开会时的场地，需要精确的定位。 估计外围的安东，是没把握搞清楚这些了，毕竟峰会的时候，肯尼斯的手下一定对周围严密封锁，谁也进不来。 看来，我和孙小武，也是当地军警大力配合下的条件吧。 为了战友们那边的营救任务能够顺利点，我隐瞒了杰森和蜉蝣也在的事实。 我很清楚参加风险有多危险，但相比之下，我更希望任务的成功，至少现在看来，有了当地军警的帮助，营救任务更有把握了。 如果我说杰森和蜉蝣也在，陆国华肯定会让我和孙小武撤出来，到时候当地军警，还会派出特战小队帮忙呢？更别提什么空中支援了。 这就是海外任务之所以麻烦的原因，境外军事行动常常受到各方面的制约，而且通常没有后援，哪怕是牺牲了，都未必能落叶归根。 就像这次任务，明明只是简单的营救任务，却硬生生的参与到一场大规模围剿行动中，到时战火纷飞，相当于卷入了一场战争中。 这或许是一场交易，但我和孙小武，都乐观其成，哪怕是牺牲自己。 我们是军人，就是为祖国解决麻烦的，不顾一切对于我们来说是常态，更是一种精神。 唯有如此，才不辜负我们的信仰。 营救行动的方案会很简单，难的是那些细节，而这些细节，我和孙小武也没有必要知道了。 行动开始后，我和孙小武的任务就是撤出来，我们的照片已经发给了当地军警，以免误伤。 目前峰会的场地还不知道，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饶是我和孙小武这样的老兵，也不免有些紧张。 早晨八点，房间里的电话响起，是肯尼斯的副手蒂克打来的，通知我们随时可以下楼吃早餐，然后会有人带我们去参加峰会。 我们俩也马上准备妆容，帽子、墨镜都不能少，万一碰到蜉蝣和杰森，都得戴起来。 早知道是这样的局面，当初就应该大改面容，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临出门，我和孙小武在腰间缠满了爆破用的ied炸弹，虽说可以拆卸，但也是典型的人肉炸弹。 孙小武笑着说道：“咱俩这算什么？飞蛾扑火还是自投罗网？” 我耸耸肩说道：“哪怕是飞蛾，咱也得把火扑灭，就算是自投罗网，咱也得把网撕破！” “可以，有股子气势。” 我们拳头碰在一起，异口同声道：“同生共死！”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天价悬赏 出门前，我和孙小武都吞下了定位胶囊。 这是北斗导航衍生的产品，不过也可以连接gps使用，形似平时吃的感冒胶囊，只是遇水不会融化，拥有定位的功能。 也可以检测身体状况，但不如体感手环那般精确。 最为逆天的功能，是这东西能躲避电子检测，比如金属探测仪等等。 当然，这东西也是有弊端的，那就是定位时效短，一般规定24小时后，就判断失去定位效应，因为很有可能排出体外了。 下楼之后，肯尼斯的副手蒂克准备引领我们吃早饭，不过我表示没有胃口，让他引领我们直接去会场。 其实我是怕遇到杰森和蜉蝣，并且我需要向上级发送会场的具体位置，帮助当地军警展开围剿行动。 这是联合行动的条件嘛。 当然，提前去会场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自己考虑，我和孙小武得安全的撤出去，了解会场的位置和周边环境，是很有必要的。 正如我猜想的那样，会场果然不在酒店里面。 酒店后方，错落耸立着二层洋楼，还有平房夹杂其中，使得其间的小巷错综复杂，像是迷宫一样。 在肯尼斯手下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一栋洋楼，算是小镇最大的洋楼了，楼顶上的雕塑损毁很严重，像是被炮弹打过。 进去之后我才看出来，原来是教堂。 y国宗教氛围浓重，基本上每个小镇，甚至每个村落都有教堂。 不得不说，肯尼斯选择在这里开峰会，还是挺明智的，空间大，又是独立建筑，方便他的人员布控。 但与此同时，也让我和孙小武的处境变得严峻。 因为没吃早餐的关系，我们是第一个到达教堂了，其余人都还没到。 打发走肯尼斯的手下，我和孙小武开始在场地里绕圈，用自身的定位轨迹，向上级传达峰会的具体地点。 之后，我和孙小武来到了教堂后面，商量撤退计划。 “12点钟、9点钟、3点钟方向都有狙击手，无盲区监控，一旦发现情况，可以实现交叉火力。另外6点钟方向，那个洋楼里也有人把守。” 我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装模作样，低声说道：“不止如此，等其余人都到了之后，肯尼斯的手下应该会把教堂层层包围。” “那我们怎么撤出去？”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只能静观其变，其实只要不被蜉蝣和杰森认出来，我们完全可以等y国特种兵冲进来后，趁乱撤出去。” 要是身份暴露了，自然是插翅难飞。与其想着如何撤出去，倒不如好好隐藏身份。 留下来，是达成联合行动的条件。但促使我这么做的，更多的是能近一步了解血蜘蛛。 或许，这是我整个军旅生涯，都无法逃避的敌人。我也没有想过要逃避，如果在我的军旅生涯结束前，都没能把这个宿敌解决掉，将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孙小武点点头，但又说道：“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在大部队动手之前身份暴露，该怎么办？”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说道：“峰会的时候，咱俩一定要坐在窗户边，然后顺着小巷逃跑。我觉得，安东一定会潜伏在外围，会第一时间通知大部队动手。” “行，也只能这样了。” 在敌后活动，身份一旦暴露，情形一定是危在旦夕的。 眼前的困局，也在我们的预料之内。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很快，逐渐有人来到教堂，我和孙小武一直在旁边的小巷里抽烟闲聊，丝毫不引人注意。 过了十多分钟，教堂里已经坐了不下三十人，大概有二十多名肯尼斯的手下将教堂包围，都穿着战术背心，手里拿着ak47。 ak47这把枪性能很差、精度不高，一般雇佣军都不会用，但贵在性价比高，算是最廉价的自动步枪了，所以非常的常见。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我和孙小武也走进教堂，坐在后面靠窗户的位置，丝毫不引人注意，何况我们还戴着墨镜和帽子。 临近九点钟后，教堂里便坐满了人，吸烟的人很多，导致里面乌烟瘴气的，外面阴天，视线很昏暗。 最后来的，就是血蜘蛛！ 蜉蝣和杰森各自都只带了一名随从，和旁边的肯尼斯谈笑风生，而走在他们中间的，还有一位穿着迷彩军服的中年人。 当地人面孔，肚子有点大，不怒而威，颇有一种位高者的气质。身后两名随从，从步伐就可以看出来，都是军人。 如果没猜错，这个人才是当地军警真正想剿灭的人吧，这个小镇之所以成为毒瘤，应该也和这个人有关，肯尼斯就算再了不起，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不过这些内情，都和我没关系。 我现在最重要的是隐藏身份，而目前来看，只要不被蜉蝣和杰森认出来，也暴露不了。 我和孙小武坐在角落里，丝毫没有引起注意。 在一片欢迎的掌声中，肯尼斯走上台，挥挥手用英语说道：“欢迎大家来到苏莱（化名）小镇，参加由我个人组织的峰会，但愿我的招待让你们满意，信任之情，感激不尽。” 真正式，要是穿个牧师服，我都相信他是来主持婚礼的。 不过下面还是掌声一片，都很给面子。 又说了一番客套话后，肯尼斯说道：“在座的都是朋友、兄弟，自然都清楚我的为人，做生意向来都只拿自己的那份，从不损害朋友的利益。” “今天这次峰会，就是希望把一些生意放在台面上，让大家都清楚的知道，我是真的把大家的利益最大化。当然，今天促成的所有生意，我还是该拿多少拿多少。” 下面哄笑一片。 能来这里的，绝对都是赚大钱的，根本不差那点掮客费用。 比起钱，大家更惜命，至少不能被人陷害了。 随后，肯尼斯开始介绍些生意，但因为有些雇主身份特殊，不便出面，只能播放一些录音或者带有马赛克的视频，下面的各个组织，都可以采取竞标的方式争取。 我和孙小武自然不敢凑热闹，蜉蝣和杰森可坐在第一排，一旦他们把目标落在我身上，那可就遭殃了。 进行了一会儿，我和孙小武都有些瞠目结舌。 这哪是峰会啊？简直就是菜市场或者地下拍卖会，下面的一些佣兵团、杀手组织常常为了一个生意争吵不休，要不是肯尼斯从中调和，非打起来不可。 其中有一个生意是摧毁某国的边境军事基地，被蜉蝣和杰森抢去了，这是他们擅长的。 听了好几个生意，无非是暗杀、打仗之类的，目标身份会大概给出，酬金明示。也正因为这一点，我才称它为“罪恶峰会”嘛。 峰会有序进行，时间每过一秒，我都会稍松一口气，但失望也会多一分，因为没能了解到血蜘蛛。 大概半个小时后，台上的肯尼斯宣布下一个生意。 “朋友们，接下来的这个生意风险性极高，建议大家慎重竞标，因为极有可能丢掉性命。也正因为情况特殊，我们的雇主今天也来了，所以由他上台来说吧。” 这倒是有点意思。 不光是我，台下的人也有点懵，但还是象征性的鼓掌。 而下一刻，我的神经就紧绷了，因为上台的人，正是杰森！ 连血蜘蛛都觉得棘手的任务，会是什么？ 台下的人，也有了解杰森身份的，都不免有些惊讶。他可是食人魔杰森啊，有他不敢干的事吗？ 我也很好奇，能让血蜘蛛都忌惮的买卖，到底是什么？如果和祖国有关，那我今天就没白来！ 杰森走上台，摘下墨镜冷声说道：“生意很简单，我要抓一名中国军官，他的名字叫陈锋，服役于东北虎特战旅。” 他娘的！ 居然是我！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能在这样的峰会上扬名，不知道是该感到荣幸还是悲哀。 旁边的孙小武偷笑着，小声对我说道：“他是得有多恨你？” 我白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身份暴露就完蛋了，现场悬赏，所有人都得抓我。 杰森又说道：“悬赏佣金500万美金，我要活的。死的一分钱我都不会付。如果杀不掉，致残的话，我也会付一半的佣金。” 500万！美金！ 我自己都想干掉我自己！ 这杰森是有多恨我？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来搞我。 致残居然也可以？ 不过我很快就想明白了，一旦我成了残废，肯定是要离开部队的，那样血蜘蛛应该有办法搞我。 孙小武舔舔嘴唇，小声笑道：“我感觉我发财的机会来了……” “滚一边去！” 这是血蜘蛛组织的意思，还是杰森自己出钱解决个人恩怨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心里发毛，回去之后一定向组织申请档案特级加密，对我的家人进行保护，就是不知道上级能不能批准。 令我欣慰的是，下面鸦雀无声，没有人愿意接这个活。 中国，是雇佣军的禁地，而杀手想要活捉现役特种兵，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更何况，下面的这些人也不傻，血蜘蛛都办不到的事，他们能办到吗？ 如此高额的佣金，的确很诱人，但很有可能丢掉性命。 杰森嗤笑了一声，说道：“难度的确很大，但我相信还是有敢去做的。如果能帮我完成这次任务，我杰森一定给予金钱以外的东西。有想去做的，我会付百分之十的定金，然后到我这里拿资料和照片。” 结果还是没有人出头，场面忽然遁入冰点。 我有些沾沾自喜，老子的命居然这么值钱，但却谁都不敢拿。 结果，下一刻我就笑不出来了。 肯尼斯走上台，笑着说道：“我自认为，我所结识的都是英雄，还是有组织能够做到的。就比如我刚刚认识的，夜鹰、夜枭兄弟，他们有能力也有魄力，我觉得有资格接下这次任务。” 说完，肯尼斯的手，便指向了我这边。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和孙小武的身上……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心求死（上） 在肯尼斯的手指过来的时候，我和孙小武同时将手伸向衣襟，解开缠在腰间的炸弹。 台上的杰森微微一愣，立刻摘下墨镜，高声呼道：“他就是陈锋！” 果然，我们还是暴露了！ 只是简单的乔装打扮，怎能骗过杰森？ 当初在边境的时候，我可是带队全歼了他的小队，这份仇恨，一定让他夜不能寐，如今的高价悬赏，就证明他已经对我恨之入骨。 杰森的话音未落，孙小武立刻拆下腰间的炸药，甩手扔向了杰森。 但杰森是什么人？常年征战沙场，在面临危险时能够快速反应，一脚将炸弹踢开，同时从腰间掏出手枪，对着我的方向扣动扳机。 我低下头，子弹全打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旁边的孙小武纵身跳出窗户。 周围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不过都是常年玩命的人，反应都很迅速，纷纷掏出手枪。 我硬着头皮扯出腰间的炸弹，甩手就扔了出去，大概是蜉蝣的方向。 比起杰森，我更想干掉蜉蝣！这个人比杰森可怕多了，最主要的是，我扔向杰森也没有用，这家伙已经反应过来了，根本炸不到他。 甩出炸弹的同时，我也纵身跳出窗户，身后的子弹席卷而来。 这次峰会只规定不许携带长枪，但几乎每个人都带了手枪，听到杰森的呼喊后，大部分人也都意识到，我就是杰森悬赏的对象。 活捉了我就能拿到500万美金，这种事谁不想干？ 跳出窗户的孙小武掏出手枪，连续两枪干掉了旁边两名肯尼斯手下，并抢到了一把ak47以及弹匣。 我落地后直接拿起另一把ak47，捡起弹匣的时间，孙小武已经按下了遥控器上的引爆按钮。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浓烟裹挟着血雾席卷而来，刚起身的我直接被气流掀翻在地，这座本就经受过战争摧残的教堂，开始从中间坍塌。 添加了tnt的ied炸弹，绝对够他们喝一壶的。 不过来参加峰会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有一些人反应特别快，在炸弹出现的那一刻就跳出窗户。 我和孙小武左右开弓，连连扣动扳机，随着ak47清脆的响声，从窗户跳出来的佣兵杀手们一一被击倒。 丝毫不敢耽搁，趁着肯尼斯的手下还没包围过来，也没被狙击手锁定，我们俩立刻跑向了旁边的小巷。 然而刚冲到小巷里，迎面跑过来四名武装分子，都穿着战术背心，手里拿着ak47，一看就是肯尼斯的手下！ 这几个人很明显是听到爆炸声才跑过来的，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看到我和孙小武后，也只是抬枪示意我们站住。 后面的人可能马上就要追上来，已经没有时间和机会蒙混过去了。 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我和孙小武没有丝毫犹豫，抬枪就是一轮扫射，四名武装分子来不及反应，交叉火力下，他们更是无处躲避，纷纷中弹倒地。 “上面！” 孙小武呼喊了一声，我立刻跑向他那一边，把右侧洋楼上的敌人逼退。 “走！” 目前肯尼斯的手下还没有包围过来，我们必须马上撤出去，否则小命不保。 我们紧贴着墙角，快速的向小巷尽头转移。 没过几秒种，从教堂那边冲出来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其中多是肯尼斯的手下。 想必肯尼斯已经向手下传达了突发状况的真相，那些参加峰会没被炸死的人，也都加入了追捕队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杰森开出那样的天价，而如今猎物就在嘴边，哪有不拼命的道理。 我贴着孙小武的后背，向后方追击上来的人猛烈开火，很快弹匣就没有子弹了，仓促之间换了另外一个弹匣，也是仅有的一个。 “我没子弹了！”孙小武早就换了另一个弹夹，我的潜意识记忆，他好像只剩下10多发子弹了。 “快！走！” 为了节约子弹，我把ak47改成了单发射击，根本压制不住了，小巷里面没有任何掩体，若不是对方都只有手枪，我们两恐怕就要被乱枪打死了。 孙小武将步枪甩到背后，玩命的向小巷尽头跑，而我躲在一栋洋楼的围墙边，压制后方冲上来的敌人，同时要注意右侧洋楼里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很快，孙小武就跑到了小巷尽头，寻找到了掩体，开始掩护我撤退。 在战场上，战友就是脊背，这份信任是无法言说的。 有了孙小武的掩护，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撤退，甚至不必回头，一门心思的狂奔。 小巷的尽头是一条曲折的街道，左边更复杂一些，右边更加空旷，但能最快速的到达小镇西侧丛林。 “分开跑！” 分散突围，是特种作战中最不常用的战术，因为是万不得已的情况才会用的。 通常，都是被军犬追了才会用。 在我漫长的军旅生涯中，只有一次实战中，运用过这个战术，那就是刚子牺牲的那次任务。 通常分散突围，都是被军犬追了。 而眼下的情况，追击我们的无异于一群狼狗。 两个人在一起的话，目标比较大，不便于隐藏，更何况我们现在弹尽粮绝，脱离战斗才是最明智的，没有一起行动的必要。 这里的洋楼、平房那么多，只要摆脱掉追击的敌人，我们完全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联合行动结束之后再出来。 而分散突围，是摆脱追兵最好的方法。 孙小武显然对我这样的决策没有任何意见，径直的向左侧跑去，而我则向右侧跑去。 其实往左和往右都是一样的，左侧小巷崎岖能够快速摆脱追兵，右侧虽然空旷了些，但能够快速进入丛林。 所以，我和孙小武的选择是下意识的，没有任何考虑。如果有一侧的路是危险的，相信我们俩会争着去那条危险的路。 这时，空中忽然传来直升机的声音，令我心神一阵。 y国-军方还算是有点良心，来的非常及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陶宇已经带着猛虎突击队展开营救行动了！ 直升机俯冲下来，两发火箭弹砸在巷尾，追击我们的杀手佣兵们触不及防，直接被浓烟吞没，但也有些人反应比较快，在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时，就躲到了两侧的洋楼里。 我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接着撒腿就跑。 如何剿灭这些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现在就只顾着逃命。 空中的火力支援，算是遏制住追击我们的敌人，但两侧洋楼里的肯尼斯手下，早已经迂回过来，顺着小巷追击过来。 因为左侧洋楼的围墙比较矮，这些人直接翻越围墙，窜到了小巷里，刚好捕捉到孙小武逃跑的方向，二话不说就追了过去！ 这个小镇可以说是肯尼斯的大本营，想要隐藏到某个洋楼里，难度还是很大的。 最主要的是，孙小武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一旦被追到，唯有近身肉搏！ 我本来已经跑到了右侧小街的拐角处，完全可以安然脱身的。 但眼看着孙小武要被尾随追击，我根本来不及考虑，对着小巷尽头就是一轮齐射！ 其中一名武装分子应声倒地，然而枪声一响，对方的注意力也就放在了我身上，立刻呈战斗队形向我这边追过来。 这一刻，我终于理解了当年刚子的心态。 同样的分散突围，他却为了我们的安全，选择暴露自己，吸引敌人的火力，牺牲了自己。 今天的我，和他的选择有什么不同？ 是我挑选了孙小武和我共同执行前敌侦察任务，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哪怕是牺牲自己！ 孙小武是和我一起摸爬滚打过来的兄弟，我不可能置他于危险的境地，如果这是困局，也是因为我的判断失误，就应该由我来承担。 我必须让他安全的撤出去！ 跑向左边小巷的孙小武怒喊道：“陈锋！我cnm！” 随着喊叫声，他那边又传来了几声手枪声响。 我探出头，两发点射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同时我也看到，右侧洋楼里的肯尼斯手下也涌了过来。 “我就是陈锋！值500万美金的陈锋！不怕死的，就来找爷爷吧！” 我用英语怒声喊着，甚至喊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沙哑。 肯尼斯应该用通讯系统下达了通报，这些手下听到我的喊声后，疯狂的向我涌过来。 孙小武不停地扣动手枪扳机，然而并没有吸引到敌人的注意力，甚至没有人理他。 我又开了几枪，ak47传来两声脆响，没有子弹了！ “小武！走！” 我怒喊了一声，丢掉步枪，从腰间掏出手枪，撒腿就跑！ 右侧小巷相对比较空旷，我拼命跑到拐角处的时候，后面的敌人已经追了上来，捕捉到了我的身影，密集的子弹尾随而至。 我也不敢停下来还击，因为手里只有手枪，或许能干掉几个敌人，但那样我一定跑不掉了。 幸好爆发力是我的强项，在短跑这方面我还没服过谁，穿过两条小巷之后，就看到了一片丛林。 我想都没想，纵身窜进丛林。 “咻！” 狙击手！而且是远距离！ 破空的声音传到我耳边，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大腿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我整个人直接栽倒在旁边的树丛中！ 我闷哼了一声，右腿剧烈的疼痛让我昏厥而无力。 鲜血染红了我的右腿，通过创伤我就能知道，子弹的口径并不大，但枪械的精准度一定很高，最起码也是awp这样的顶尖狙击枪。 我并没有听到枪声，这证明狙击手至少在500以外！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这让我想起当初狙击孙小武的那个狙击手，那个两千米外超远程狙击的精准射手！ 但今天打中我的绝不是m2000，否则我这条腿肯定废了。 看着下面小巷疯狂涌过来的敌人，附近此起彼伏的枪声，我意识到，这或许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我 后者说，我正在通往死亡的路上。 我惨笑着，心里求生的欲望逐渐泯灭。 东北虎的王牌特种兵！ 新一代的魔鬼教官！ 青年军官领袖！ 猎人学校的最佳猎人！ 这些殊荣都将随着我的牺牲，灰飞烟灭！ 也好，至少无愧于祖国和人民！未必名垂青史，但没有辜负任何人的重托。 没有遗憾、没有痛苦。这一刻的我充斥着无畏和勇敢，面对死亡出奇的平静。 我猛然抬起手枪，顶在我的太阳穴上！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 第二百四十章 一心求死（中） 熟悉的破空声再次袭来，当我扣动扳机的0.5秒前，一发子弹精准的打在我的手枪上，整个枪身瞬间支离破碎，甚至我的虎口也裂开了，整个手掌都已经酥麻到没有知觉。 我知道自己肯定被狙击手锁定着的，所以自杀的动作非常快，但还是被阻止了。 比起舍弃性命，我更不希望落在杰森的手里。 我拼命的蠕动着身子，眼睁睁的看着小巷里的敌人涌过来，这一刻，我陷入前未有过的绝望，这比死亡来的更令我恐惧。 “哒哒哒哒……”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另一条小巷，抬起ak47对着向我涌过来的敌人一阵点射。 这样的急速点射，不是一般的特种兵能够做到的。 本已心灰意冷的我重燃求生意志，拖着受伤的右腿滚到巨石后面，高声喊道：“安东！2点钟方向狙击手！” 听到我的提醒后，安东丝毫不敢停留，闪身窜进了丛林，来到了我的后面。 今天他不再是黑衣人的装束，而是穿着当地人的服装，估计他的步枪也是从肯尼斯手下那里抢的。 “咻咻……” “啪啪啪……” 远处的狙击手频频开枪，刚才涌过来的敌人，安东也没能全部解决掉，密集的子弹尾随着安东。 “2点钟方向，最高处的楼顶！” 我高呼了一声，位于我身后的安东也喊了一句，不过是用当地话说的，我没有听明白。 想必，那个和他一起潜入小镇的战友也过来了吧。 我被困在巨石后面，而安东也被困在一棵大树后面，全都被远处的狙击手锁定了，眼看着敌人就要涌上来了。 这时，盘旋在头顶上方的直升机飞了过来，一发火箭弹砸在山坡下面。 太突然了，这些人根本没看到直升机飞过来，或者说是金钱让他们失去了理智，一声巨响过后，全都被浓烟吞没了。 “啪！啪！” 安东的那位战友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小巷洋房上，对着两点钟方向的高楼不停地射击。 用ak47对阵狙击手，这份勇气就值得称赞了。 虽说精度不高，但安东这位战友的枪法应该不错，那个狙击手也不敢再轻易露头，安东飞快的向我跑过来。 “锋！走！” 安东二话不说，背起我就往丛林里跑，他的那位战友见我们转移走了，也不敢再和那狙击手纠缠，离开洋楼向小镇里面跑去。 这片丛林非常的茂密，深一脚、浅一脚的，非常难走。不过，因为是小镇后方的丛林，其中有很多条山路。 刚狂奔到一条山路，我忽然听到了右侧丛林里传来声响，转头一看，树丛涌动。 “有人！” 我惊呼一声，抓起挂在安东脖子上的枪，对着涌动的树丛两发点射，也不知道打没打到人。 安东不再走山路，一头扎进茂密的丛林里。 “啪啪啪！” 右侧草丛忽然窜出好几个人，都穿着军用迷彩服和战术背心，端着步枪冲着我们就是一轮射击。 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这群人是想抓活的，瞄准的都不是要害位置。 但安东的肩膀还是中了一枪，狂奔之下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 我也摔成了狗吃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怒声喊道：“安东！杀了我！快走！” 安东快速起身，抬起步枪还击，又对我喊道：“我的枪口绝不对准战友！要下地狱就一起！自杀是懦夫的表现！” 他的怒喊令我感动，更燃起了求生的斗志。 但话说回来了，我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在参加峰会前吞下的定位胶囊，上级能够查看到我的定位。 只不过现在他们应该忙着营救刘洪云，根本顾不上我。 两侧的草丛涌动，我意识到，我们被包围了。 安东游离在我周围，不停的向周围射击，就在换弹匣的时候，草丛里的敌人忽然都冲了过来，打头的正是杰森！ 杰森没有穿军用迷彩服，只套着战术背心，冲过来之后，一脚将安东踢飞，随后他的手下就将安东按在地上。 我挣扎着站起身，向杰森扑了过去，但受伤的右腿成了我障碍。 杰森敏捷的转身，膝盖狠狠地垫在我的胸口，又一个肘击将我掀翻在地。 剧烈的疼痛感让我昏厥，小镇传来密集的枪声，让我意识到那里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不会有人来就我了。 或许选择参加峰会，就是我这次犯的最大的错误。 而我现在，则必须为这个错误承担后果。 杰森一脚踩在我的胸口，得意的笑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出现我面前的？你太自负了。陈锋，我们该算算账了。” 说完，不等我破口大骂，杰森一枪托打在我的脸上，我几乎陷入昏厥。 在仅有的意识中，我感觉到自己戴上了头套，然后就一直被人拖着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坐上了汽车，晃晃悠悠的。 这种意识游离的感觉，好像是已经陷入了死亡。 而在潜意识里，我也非常的清楚，等待我的，将是比死亡更加残酷的局面。 可悲的是，当时的我在朦胧的意识里，居然还在担心，刘洪云到底有没有救出来。 …… 让我苏醒过来的，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被绑在简易床上不能动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外国人拿着刀子、镊子，在我的腿上肆意拨弄着。 我嚎叫了好几声，他才用镊子从我的大腿里取出弹头，放在一旁的托盘上。 “ok！”这大夫摘下面罩，松了一口气。 在给我包扎的过程中，我忍着剧痛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有点像废弃的工厂或者仓库，更像是战争时期的临时营区，因为有好多军用设施。整个空间显得有些昏暗和空旷。 很明显，这里是血蜘蛛的一个小型秘密基地。 在左侧，安东被吊在横梁上，有两个佣兵用钢管招呼着，下手都特别狠。 在右侧，一群佣兵在打牌喝酒，令场面格外的嘈杂。 而就在简易床的不远处，杰森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旁边的红酒瓶子已经空了。 我看着他，冷声说道：“有必要这样吗？” “说英文，据我所知，你的英文非常流利，而且口音很纯正。” “落在你的手里，我的结局注定是悲惨的，把我带到这里，无非是想在我临死之前，增加我的痛苦，有必要为处理伤口吗？” 杰森笑着站起身，走到我旁边俯视着我，说道：“你右腿的创伤很严重，那可是狙击枪啊，不及时处理就要感染，容易死的。” “而现在的你，恐怕是一心求死，恐怕会想尽办法让腿部感染吧？” 往往最了解你的，是你的对手。因为他会整日的琢磨你，研究你的信仰、执念和做事风格。 他说的没错，我现在就是一心求死。 虽说我体内有定位胶囊，而如今上级应该也知道我的位置，但我并不希望他们来救我，那是有风险的，杰森把我带到这里，就说明这里并不简单。 如果老天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不奢求是逃出去的机会，给我能痛快的死的机会就好。 我无所谓的说道：“那好吧，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我有心理准备。” 杰森竖起大拇指，笑道：“我杰森纵横沙场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对手能让我佩服的，你算一个。” “是吗？可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丑。” “呵呵，你不用激怒我，一点作用都没有，反而我要激怒你，非常容易。” “比如呢？” 杰森轻笑了一声，小声说道：“几年前在e国，你们中了我的圈套仓皇逃窜，你的一位战友为了掩护你们，死在了我的手里。” 刚子！ 当初那次任务后，我们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无奈之下才宣布他牺牲的。 毕竟是海外行动，刚子的确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知道刚子是死在杰森手里的，也正因为这一点，我才如此的恨他。 听到杰森的话，我尽量保持理智，不中他的圈套，淡然的问道：“怎么死的？” “哈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因为你的死法，将会和他一样。” 说完，杰森便拍拍手，立刻过来两个手下，将我从简易床押到了安东那边，整个人手脚都被绑在架子上。 看着周围各式各样的行刑器具，我心里还是挺恐惧的，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因为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旁边的安东已经被打的意识消沉，但看到我也被带过来，冲我微微一笑，说道：“锋，咱们学到的东西，今天用到了。” “是啊，感谢戈戈亚（猎人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安东的一句话便让我不再恐惧，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在猎人学校生不如死的画面。 我很清楚，眼前的局面将会更加残酷，但我找回了那份无畏。 杰森活捉我，不是为了获取机密情报，他也知道我不可能说。这是私人恩怨，他只会想尽办法折磨我。 挺好，至少没有那些废话。 世间有千万种死法，凄惨的、难熬的、痛苦的、绝望的，没有极限。 我一定熬不住，但我会紧守军人底线和尊严，鼓起勇气来面对死亡。 在我佩戴上“闪电利剑”勋章，成为一名特种兵的时候，我就预料过会有这一天。 而等到这一天来临，无论是恐惧还是痛苦，我都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反而为自己的勇气，无比骄傲！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心求死（下） “两位猎人学校的战友，你们聊完了吗？” 杰森在旁边轻笑着问了一句，又说道：“你们还真把猎人学校当成荣耀的地方了？那里的训练不过是驯兽记，你们成功被训练成了野兽，很值得骄傲吗？” 我有些惊讶，不是杰森对猎人学校的了解，而是他居然知道我们去过猎人学校。 知道我去过猎人学校倒没什么，他是怎么知道安东也去过的？看上去，并不是因为安东说了那句话，而是他对安东的底细很了解。 杰森把铁铲扔在旁边的炉子里，走到安东面前说道：“安东，记得当年我就和你说过，战争最难的不是活下来，而是该如何结束。你改变不了什么的，若是当年跟我走，至少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安东咬牙说道：“你的价值是什么？没有家庭、没有情感，甚至没有祖国。你的价值，就是被整个世界唾弃吗？” “至少我能被这个世界唾弃，你呢？谁记得你？” 杰森嗤笑了一句，到手下那边取出来一瓶红酒，一记手刀将瓶口打碎，倒在高脚杯里，又对安东说道：“征战多年，还是小小的中尉，看看你旁边的战友，人家都已经上尉了。” 这都知道？ 我的档案是一级加密，不是所有人都能查看的，包括军衔。 由此可见，杰森对我有多么的关注，而血蜘蛛的情报系统，该有多么的恐怖。 论战斗经验的话，安东肯定是比我多的，毕竟这里连年战火。 令我好奇的是，安东和杰森到底有什么渊源？这两人似乎很早就认识。 安东咬牙说道：“我是战士，走向沙场不是为了获得多高的成就，也不需要祖国记得我！这种信仰你永远都不会懂！” “哈哈，或许吧。” 杰森喝了一口酒，得意的说道：“不过信仰谁都有，我的信仰就是杀戮和金钱，这两样东西都能让我感到快乐。你们的信仰或许高尚，但一文不值。” 血蜘蛛的信仰，不应该是绝对自由、毁灭世界吗？ 难道说，血蜘蛛的佣兵，并不具备这方面的素质，这和我们调查的资料并不相符。 不过接下来的话，又让我打消了这种质疑。 “我理解家园，但祖国是什么？那不过是权势者组织美化的词汇，只有傻子和白痴才会引以为豪。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每个人都生来平等。不过这份觉悟，你们俩是不会理解的。” 说到这，杰森嘿嘿一笑，说道：“只有征服了你们，并把你们解救出来，你们才会意识到，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神经病。” 这种人，和精神病院里的病人没什么区别，甚至病的更加严重，应该挂在高压线上电击。 杰森看着我，笑道：“我会慢慢让你知道，血蜘蛛到底有多么的恐怖。不过你现在应该意识到了一点吧？” “就比如说，你觉得有祖国的庇护，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结果现在你还不是成了我的阶下囚？说说，当阶下囚的滋味怎么样？” 我冷哼了一声，说道：“你错了，是我保护着祖国，我就站在最危险的地方，所以就算被你抓了来，也并不能证明什么，我身后的战友千千万，你有种都抓来！” “哈哈！” 杰森狂笑了两声，猛然将手里的高脚杯砸在我的脸上，破碎的玻璃割伤我的面颊，鲜艳的红酒像血液一样，滴在我的衬衣上。 或者说，已经混合了鲜血。 我笑了一下，脸颊特别疼，高喊道：“爽！” 意识到杰森听不懂中文，我又用英文狂笑道：“杰森！来吧！这一次你最好弄死我！否则早晚有一天我会弄死你！” 杰森掏出那把匕首，抵在我的脖颈上，恶狠狠的说道：“都已经落在了我的手里，还指望能活着出去吗？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但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杰森用匕首一把划开了我的衬衣，拿起一旁的冷水盆，泼在我身上。 脸上钻心的疼痛，让我意识到这是盐水，而且浓度特别高，身上黏糊糊的。 杰森冷笑着从旁边的炭火盆里拿出烧得通红的铁铲，离的很远，我都能感受到那份炙热。 我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 杰森凑近我，邪笑道：“你这种眼神我好熟悉，对，和当初你那位战友一样，明明非常恐惧，却硬要装出一副无畏的样子，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跪地求饶，或许我会给你个痛快。” “做梦！” “啊！” 红彤彤的铁铲烙在我的腹部，随着杰森得意到扭曲的表情，那份钻心的炙热充斥灵魂。 我拼命的吼叫、挣扎，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下来，眼睁睁的看着铁铲从炙红变得漆黑。 这一幕，我经常在影视剧里面看到的，可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亲身经历，这也比我想象的要痛苦。 即使当杰森把铁铲拿开，我的痛苦也并没有减轻多少，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牙龈被我咬破，鲜血混合着口水流下来。 仅仅是一瞬间，我便对死亡产生了极大的渴望，可却没有任何机会。 如果不是残存一丝理智，恐怕就会咬舌自尽了。之所以是残存着理智，是因为咬舌并不能自尽，甚至危及不了生命，不过是带给自己更大的痛苦罢了。 杰森俯身端详着我腹部的烙印，啧啧嘴说道：“还是差点火候……” 说着，他又从火盆里拿出另一个通红的铁铲，狠狠地贴在我的腹部，还是一样的位置！ “杰森！我cnm！” 我疯狂的怒吼着，渴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减轻这份痛苦，然而并不能，钻心的痛楚直接让我昏厥了过去。 可杰森怎么会给我昏迷的权利呢？立刻一盆冷盐水泼上来。 杰森冷笑着，手里的匕首上下翻飞，小心翼翼的切割着我腹部的肌肉，那块凸起明显却早已经被铁铲烧焦的肌肉。 每一刀，都是钻心的痛楚，我的挣扎和吼叫都是那么的无力。 杰森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专注的像个疯子。 “妈！！！” 我痛的眼泪横流，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怒吼出灵魂深处的声音。 这一刻，在我脑海里闪出的，支撑我忍受这份痛苦的。不是我的家国，不是我的辉煌与荣耀，而是儿时的林林种种。 爸爸买的炫彩的海尔兄弟书包…… 妈妈精心包裹的书皮…… 爷爷送的随身钢笔…… 和那个因为身材瘦弱的我，在被同学抢走挚爱的这些时，躲在角落里无助的哭喊着妈妈。 有人说，人在死的时候，会想起小时候的事，尤其是在弥留之际，会在灵魂深处哭喊着妈妈。 或许，我要死了吧。 杰森拍拍我的脸颊，将我的意识从灵魂深处抽离出来。 他狞笑着，邀功似的举起匕首，上面焦黑的肉上夹杂着血丝，这正是从我身上切割下来的。 “知道我的外号为什么叫食人魔吗？” 杰森低声问了一句，然后将匕首上的肉塞进嘴里，仔细咀嚼、反复品味。 “真是美味啊……你想吃吗？” 我连怒骂他的力气都没有，绝望和恐惧比怒火更盛。 杰森喝了一口红酒，啧啧嘴说道：“现在知道，你那位战友是怎么死的了吧？没错，就是被我吃掉的，只有骨头喂狗了。” “王八蛋！有种你放开我！老子弄死你！” 我没有办法再淡定，更没有心情去判断杰森所说的是真是假，愤怒到抓狂。 “哈哈哈哈！” 杰森得意的狂笑着，恨声说道：“这就受不了？可才刚开始啊，你杀死了我那么多的兄弟，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我会一点点的吃掉你，让你亲自感受到，你们抛弃的那位战友是怎么死的。我也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祭奠死在你手里的，我的兄弟们。”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淡定了下来。 不管多么痛苦，都不过是一死呗。 如果几年前是我代替刚子引开敌人，那时的我不就应该承受这些吗？不能给刚子报仇，去体会他的这份痛苦，并和他以同样的方式死去，也没什么不好。 可能我现在的脑子不太好吧？竟然笑出声来。 杰森哼道：“你笑什么？” “没啊，继续吃我吧，反正我也活不成，拉上你一起死，也挺好的。” “什么意思？” 我强打着精神，胡说道：“在w国我就染上艾滋，你难道不知道吗？不过现在知道也晚了，因为你已经吃了我的肉，你死定了。” “吓唬我？” 杰森冷笑道：“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反正也已经吃了，多吃和少吃也没有什么差别，至少今天我得吃饱嘛！” 这家伙根本不上当，其实我说完就知道，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谎言，根本骗不了杰森。 吊在旁边的安东怒吼道：“杰森！有种来吃我啊！反正我也不打算活了！来啊！” 安东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但还是想帮我转移杰森的注意力，哪怕只是拖延时间也好。 不过杰森是不会买账的，他对我的仇恨，可不是一点半点。而我此刻的状态，也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没什么可恐惧的了，一心求死。 “呵呵，还真是战友情深啊，放心，早晚轮到你，我那些兄弟还没吃夜宵呢。” 说着，杰森又从火盆里拿出通红的铁铲，慢慢的走近我。 而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杰森，够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线生机 我转过头，发现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蜉蝣。 他的装束低调了许多，一袭黑衣、棒球帽，那标志性的耳环也不见了，胳膊还用绷带吊着，看来是在小镇受的伤。 看到蜉蝣来了之后，整个场面瞬间寂静了，就连杰森的那些手下，也不再喝酒打牌了。 杰森放下通红的铁铲，掐着腰看着蜉蝣，有些不悦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看得出来，杰森很不欢迎蜉蝣。 蜉蝣同样没有什么好脸色，沉声说道：“我为什么来，你心里清楚。” 杰森咬牙指着我：“是因为这小子吗？” 蜉蝣冷哼了没有，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我近前，低声说道：“好久不见啊，陈锋。” 我能想象现在自己的惨样，咧咧嘴说道：“是啊，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反正现在难逃一死，不管是杰森还是蜉蝣，我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话说回来，我好像还没听到过蜉蝣的声音，果然和他的面容一样，毫无阳刚之气。 蜉蝣忽然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你不该来这里，你这样会让很多人受牵连，” “谁的？” “你会知道的。” 蜉蝣看着杰森，说道：“刘洪云对我们有多重要，你难道不清楚吗？事发时你却带着手下追这小子。现在刘洪云丢掉了，这份责任你推卸不掉。” 杰森冷着脸哼笑道：“我是来参加峰会的，并不是保护刘洪云，那是你们的事，还从我的佣兵团里抽调兄弟，我已经很配合了，还想要我怎么样？” “你眼里还有组织吗？” 蜉蝣的语气又冰冷了不少，说道：“你的一切是谁给的？你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 杰森忽然变得激动，走到蜉蝣近前，紧紧地盯着他说道：“我向组织说过多少次？若是想实行我们的计划，必须把中方特种兵考虑进去，尤其是像陈锋这样既了解我们，又有能力对抗我们的军官，必须加以对付。” “可你们呢？听过我的意见吗？你在w国的时候，我恳求你抓住他，结果呢？血色妖姬的一句话，你就放过他了！” 杰森是越说越激动，但都是无关痛痒的话，血蜘蛛的恐怖团和佣兵团之间向来不和，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的意识一直消沉着。 直到杰森说到这里，我忽然精神了。 当初蜉蝣留给我一张卡片，意思是：若不是老朋友求情，我可能已经是他手下的亡魂了。 我一直以为，求情的人是杰森，因为我不认识血蜘蛛的其他人，那么以杰森对我的仇恨，的确不希望我死在别人的手里。 但现在看来，事实好像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杰森固然想手刃我，但毕竟我是现役特种兵。他想找我，正如我想找他一样，那得看老天的安排。 毕竟，不是每次任务我都能参加，也不是每次血蜘蛛搞事，杰森都能参与。 所以，如果发现绝佳机会，杰森未必在乎我死在谁手里，我也不在乎杰森死在谁手里，死就行。 而从现在杰森的话音里，不难猜出，当初真正阻拦蜉蝣的，是他口中的“血色妖姬！” 这又是谁？我从未听过这个人。 蜉蝣呼了一口气，说道：“不管是血色妖姬还是我，所做的事情，都自然有更深的用意，不需要考虑你的心情，请你摆正你的身份。” “呵呵，摆正身份？” 杰森自嘲了一句，张开双臂呵斥道：“是谁征战沙场，打造了如此规模的佣兵团？我一年为组织赚多少钱？可结果呢？组织把我当什么？赚钱的工具！” “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我们谁不是工具？” 蜉蝣面无表情，沉声说道：“但凡有怨言，都是觉得不值得。难道你杰森，觉得这一切不值得？那我能否认为，你已经没有了血蜘蛛的信仰，迷失在金钱和利益中呢？” “我没有，你不用污蔑我。” 杰森矢口否认，说道：“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同样都是在刀口上混日子，凭什么我还不能进入理事会？为什么？那些组织培养的人，就因为多读了几天书，地位就比我还要高？凭什么？” 理事会？ 大爷的！ 血蜘蛛这个组织也太复杂了吧？居然还有理事会这种东西。 我不免有些惊讶，看来这个理事会，就是血蜘蛛组织的高层机构了，如果能搞清楚他们的理事会成员，那么捣毁这个组织，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杰森口中那些地位很高的读书人，我是不感到意外的。 其实血蜘蛛之所以恐怖，就是他们蓄谋已久。 他们在各行各业都有顶尖的人才，潜伏在各个国度，为组织提供技术支持，并窃取各国高精尖技术和情报，血蜘蛛也是通过这些，来发展自己并挑起战争。 蜉蝣没好气的说道：“那是我们的立足之本，没有他们，我们血蜘蛛如何实现理想？” “那只靠他们，就能实现理想吗？那我们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又算什么？” “杰森，我觉得，你需要调整好你的心态。你若有什么不满，可以和组织上提，但不能作为你此次错误的借口，至少你说不通我。” 杰森冷哼一声，没有再继续争辩。 但看的出来，这家伙非常的生气，他的地位肯定是没有蜉蝣高的。但没有和蜉蝣吵起来，并不是因为这一点，而是两个人有交情，杰森对蜉蝣也是有那么一点敬重的。 蜉蝣掐着腰说道：“你的怨言我能理解，我也会帮你传达。但我希望你去见理事会的时候，不要以这样的姿态，理事会现在对你很不满意。” 杰森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开了一瓶酒喝了好几口，才冷静下来，问道：“你连夜赶过来，到底什么事？是想亲眼看看，我是怎么弄死陈锋的吗？” 蜉蝣走到我近前，端详着我被高脚杯割伤的脸颊，笑道：“他不能死。” 我也笑了，因为我意识到蜉蝣想做什么了。 “凭什么？”杰森显然不能接受，呵斥着问道。 我笑容更深，看着杰森说道：“你的脑子进水了吗？你这么笨，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当然是拿我换刘洪云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战友们都还没有走，因为他们不会就这样抛弃我，刘洪云已经救出来了，接下来肯定请求上级许可，来营救我。 相信上级应该也会答应，现在应该已经掌握了我的定位，但因为这里太过于复杂，还没找到可行的营救方案。 而蜉蝣肯定会通过各方渠道，了解到中国-军方还没有走，想用我，把刘洪云换回来。 或许蜉蝣深知中国-军方不会换，根本不会答应这种交易。 但他完全可以拿我做点文章，蜉蝣可是聪明人，他深知，活着的我比死了更有价值，他可以想到很多办法，来挽回这次失利的损失。 我能想到的，就是设置个圈套，利用我把我的那些战友都引来。 蜉蝣端着我的下巴，露出了久违的和煦笑容，低声对我说道：“你这么聪明，我真想杀了你。” “可你却不能杀我，因为你想要更多东西。” “呵呵，的确。不过还有其他原因，或许你很快就知道了。” 杰森怒声说道：“不行！” 他好不容易才抓住我，可以说是天赐良机。若是这次把我放了，或许就不再有这样的机会了，这简直是放虎归山。 巧了，我也不想跑。 如果让祖国付出代价，让战友深陷圈套，那我宁愿牺牲自己。 落在血蜘蛛的手里，我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我现在是一心求死，只要能死，无论什么办法我都会尝试。 就比如现在，我就迫切的希望杰森不要答应，抓紧时间杀死我。 我吆喝道：“杰森！中国有句成语叫‘夜长梦多’，意思是时间拖延下去，总会出意外。你本有杀死我的机会，现在怎么样？杀不了我吧？哈哈哈！等老子出去了，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还是那句话，你早晚死在我手里！哈哈！” 这是在激怒杰森，因为我相信杰森对我是忌惮的，更是痛恨的！我赌他不会放过我，我这么做，就是希望杰森能够不顾蜉蝣的阻拦，立刻杀掉我。 死没有什么，我不想再忍受这样的酷刑，更不想连累祖国和战友。 “法克！” 杰森果然怒了，一把抄起火盆里的铁铲，朝着我的脸砸过来。 那沾黏着我血肉的铁铲，已经再次被烧的火红。而我的手脚都被绑在架子上，脑袋躲避的空间有限。 事实上，我也没打算躲避。 “啊！” 这一火铲，直接贴着我的左侧面颊而过，那钻心的疼痛令我放声嚎叫。 “杰森！” 蜉蝣大喝一声，一把推开杰森，从腰间掏出手枪，顶在杰森的额头上。霎时间，周围“呼啦”一声响，杰森的手下纷纷拿起枪，对准了蜉蝣。 “怎么？为了这个人，你要杀了我是吗？来啊！” 杰森疯狂的叫嚣着，似乎已经失去理智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 蜉蝣语气冰冷，继续说道：“杰森，你必须服从组织的决定，作为朋友，我劝你不要酿成大祸，把局面弄到无法收拾的程度，这不是我的决定，也不是血色妖姬的，而是组织上的，刘洪云对我们太重要，你明白吗？” “如果我非要一意孤行呢？” “那我今天就杀了你，你的手下杀了我。当然，你也可以假意答应我，然后杀了我或者陈锋，到时候你带着这些手下，亡命天涯。该怎么办，你自己选。” 杰森气愤道：“蜉蝣，你是好样的。我现在就给理事会打电话！” “随意，我只执行上级的意思。” “哼！” 杰森一脚踢开火盆，炙热的炭火撒了一地。 蜉蝣挥挥手，对杰森的手下说道：“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人关起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血色妖姬 这里都是杰森的手下，蜉蝣根本没有带手下来。 不过这些人应该都知道蜉蝣的身份，何况杰森都妥协了，当然要听命行事。 “小心点，他们俩可都是危险人物。” 蜉蝣轻笑了一声，走到我近前，端详着我的左侧脸颊，说道：“啧啧，杰森是得有多恨你，都已经血肉模糊了，肯定毁容了。” 我惨笑着，说道：“我连命都不在乎了，还在乎毁容？” “真是难以理解，我觉得脸比命重要。” “看的出来。” “呵呵，这算是夸奖吗？” “算是吧。” 蜉蝣嗤笑了一声，掏出手机对着我拍了一张照片，问道：“如果这次你活下来了，那我算不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当然，如果以后能遇到你，我保证给你个痛快，留你全尸。” “哈哈哈！” 蜉蝣不怒反笑，然而他甩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其实并不重，可这家伙正打在我原本被铁铲烫伤的脸颊上。 这种火辣辣的痛楚直逼心神，令我痛不欲生，吼叫声也有些歇斯底里。 “我知道你想死，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可惜杰森不懂这个道理。” 我喘着粗气道：“他不是不懂，只是忌惮我。” “或许是吧。” 蜉蝣耸耸肩，又走近些说道：“不管你这次是否能活着出去，我都必须警告你，不要再试图和我们血蜘蛛作对！就比如上次在w国，你原本可以不那么优秀，你原本可以当个旁观者，装个傻子。” “呵呵，你懂什么叫军人吗？你不懂，那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个超级英雄，就是爱管闲事。” 我得意的笑道：“有种你杀了我啊，你不敢，你还得拿我做交易，会布置重重埋伏，做好万全的准备。” “但你还是担忧，担忧某些疏漏被我的战友们抓住，成功把我救出去，是吧？说到底，你也不想让我跑了。” 蜉蝣微微沉默了一下，苦笑道：“没错，我比杰森更想杀掉你。” “为什么？因为我在w国围剿了你的手下？” “无可奉告。” 蜉蝣讳莫如深，向旁人挥挥手，示意把我们关起来。 蜉蝣的心思有些难以捉摸，如他这般自傲的人，自然不会忌惮我。那么他想杀我的理由是什么？ 当初在w国围剿的血蜘蛛成员，都不过是血蜘蛛的外围佣兵，和在当地招募的恐怖分子，应该没有几个是他的亲信，至少他还不至于像杰森那般恨我。 我也懒得去揣测蜉蝣的心思，说到底终究是敌人，恨我的理由太多了。 深知我和安东是危险人物，杰森的手下特别的谨慎，丝毫不给我们反抗的机会，从架子上解开后，手脚就又被绑了起来。 接着便给我们戴上头套，扔到了地下室，感觉像是一个牢房，因为我听到他们锁牢门的声音了。 “锋，你还好吗？”安东和我关在一起，关切的问道。 “死不了……” 可是也离死不远了。 腹部的伤被杰森的手下处理过，但也只是止血，每动一下都会钻心的痛。而脸颊上的伤更折磨，头套不时的敷在上面，令我的意志力处于崩溃的边缘。 安东也没好到哪里去，被揍的遍体鳞伤，动一下都费劲。 但他还是强忍着在地上滚了几圈，我明白他的意图，是想搞清楚所处的环境。 几分钟后，他爬到我身旁，低声说道：“没有发现一点逃出去的可能……” 安东说的是西班牙语，因为外面有人把守，一般人听不懂西班牙语。 “不要白费力气了，他们可都是专业的。” “嗯……” 这牢房位于地下，就算能够打开锁爬上去，也没办法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何况，我们的手脚都被绑着，聚合塑料材质的简易扣，牙都咬不开，这牢房里光秃秃的，任何可以借助的工具都没有。 安东低声说道：“能够再次和你并肩战斗，真好。” “好吗？好像每次都不太顺利。说好的不要在战场上遇到，我们都食言了。” “只要不是对立就好，如果能并肩战斗，一起死也值了。” 我的意识有些涣散，强打着精神苦笑道：“教你一句汉语，‘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安东没有什么语言天赋，学起来有些别扭，但还是跟我读了几遍，问道：“什么意思呢？” “一起生，也一起死，形容兄弟情义，高于一切。在中国，我们喜欢用这句话表达兄弟、战友之情。” “好，同生共死。” “呵呵……” 安东叹了一口气，问道：“话虽如此，我还是想问一下，我们真的一点生还希望都没有了吗？” “有，我的战友们，应该都没有走，但我不希望他们来。” “可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啊。” “他们知道。” “哦？” 中弹的右腿也开始隐隐作痛，我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可我不希望他们来救我，蜉蝣肯定会利用我来做文章。” “嗯，我能理解，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后悔吗？当时你跑了多好，为什么要跟着我一起被抓？” “因为我们是兄弟嘛，怎么说来着？同生共死。” 这家伙倒是会现学现卖。 不过，他的话还是挺让我感动的。 我们可是异国之交，又都肩负着各自祖国的责任。同生共死谈何容易？需要的又何止是勇气？ 最起码，在当时的情形下，他完全可以丢下我，自己跑的。 我相信他没有后悔，在当时也充满了无畏。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格外感动。 尽管，这并不改变什么，死亡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不知道安东后来还说了什么，因为聊着聊着，我的意识便丧失了。 能够沉沉的昏迷是一种幸福，至少我不必承受皮肉之苦。只是在昏迷时候，思想在混沌世界里遨游，不知自己深处何地。 鲜血、嘶吼、炮火、杀戮，充斥着整个梦境，我无处逃离，更是沉迷其中。 “醒醒！醒醒！” 若不是安东推了推我，我恐怕还要跟噩梦搏斗一会儿…… 我猛然惊醒，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头套），若不是伤口的痛楚，恐怕我还分辨不出来。 “我睡了多久？”我咬牙问道。 “不知道，我已经失去时间概念了。” 安东磨蹭过来，将我的头套咬开。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角落里的一盏烛台，发出微弱的光亮。牢房是厚厚的钢管焊成的，有点像狗笼子。 而类似的狗笼子，旁边还有好几个，两名佣兵在地下室的楼梯处把守着，喝酒聊天。 “你怎么把自己的头套弄开的？” “刚才蜉蝣来过，把我头套拿开的，又拿来点吃的。” 说着，安东把一旁的小盆踢过来，里面是一些吃剩下的面包、沙拉、牛排之类的，反正看上去有些恶心。 我苦笑着说道：“这让想起在猎人学校时，我们吃的猪食。” “哈哈，这比那个好吃多了。” 见我无动于衷，安东又劝慰道：“既然你能联想到猎人学校，也应该记得艾登说过的话：作为特种兵，要时刻坚信，眼前的困境不是绝境。” “你一心求死，不过是怕连累祖国和战友。但我觉得，你应该选择相信他们，一定会有妥善的营救方案的，就算没有，我们也不能放弃，至少现在我们还活着。” “我也没说不吃啊，你讲这么多大道理干什么？把自己饿死的话，太丢人了。” “哈哈，那就好。”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我真的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了，根本就没打算活着，便也接受任何形式的死。 安东的说得对，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不管蜉蝣现在想拿我做什么文章，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命算是暂时保住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无法预料，但我们自己不能先放弃自己。 安东的劝慰让我摆正了心态，但我并没有打算苟延残喘，如果能有死的机会，绝不给祖国和战友添麻烦。 饿死太丢人了，何况蜉蝣若真想利用我，是不可能让我饿死的。 何必和自己较劲呢？ 我趴在地上啃食着小盆里的食物，像个哈巴狗似的…… 类似的训练，也经历了好几次，也知道类似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但如今却真的在经历了。 “味道怎么样？” “好极了，要是有瓶红酒就更好了。” “哈哈！” 安东靠在我身上，坚定的说道：“我们可以的！”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呼啦”一声，地下室的盖子被掀开，耀眼的光亮下，杰森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拿着一把手枪，径直的走到我们的笼子前，二话不说掏出手枪，上膛。 我丝毫不觉得恐惧，倒有些坦然，笑着说道：“怎么？还是不想放过我吧？” 杰森的枪口对准我，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脸颊显得格外冷酷。 “蜉蝣异想天开，血色妖姬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不远千里的跑过来。我不可能让你活着出去！” “哈哈……” 我竟然笑出声，像是自己赢了一样。 安东呵斥道：“杰森！没听蜉蝣说吗？你若是杀了他，你一定会被血蜘蛛抛弃，到时候只能亡命天涯！被血蜘蛛满世界追杀！” “我管不了那么多！” 杰森怒喝着：“他杀了我那么多的兄弟，这个仇我必须报！陈锋，你认命吧！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你不是说要吃了我吗？改变主意了？” “呵呵，血色妖姬已经到门口，蜉蝣已经去接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再见！” 说着，杰森就扣动了扳机。 “砰！” 当杰森说到“再见”的时候，安东扭着身子，双脚狠狠地踹在我的肩膀，这发子弹也落空，打在我脑袋后面的墙壁上。 不是我不想躲闪，而是身上的伤令我无法动弹，安东救了我一命。 “安东，你想找死吗？我本不打算杀你，这是你逼我的！” 杰森枪口调转，瞄着安东连续扣动扳机，安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但肩膀中了一枪。 “安东！”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飞扑到他身上。 如果在劫难逃，我希望安东还有活着的机会。 “住手！” 就在这关键时刻，地下室的盖子再次被掀开，蜉蝣从上面跳下来，手枪指着杰森。 在蜉蝣的身后，出现一个身材曼妙、面容精致的女子，一身略微宽松的黑色皮衣。 我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就是血色妖姬吗？ 一切，都说得通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天使与恶魔 “哥哥！” 曼妙女子一把推开蜉蝣，来到牢笼边，见门被锁着，便对旁边的杰森呵斥道：“打开！” 杰森咬牙切齿，我能想象此刻他有多么的不甘心。 蜉蝣呵斥道：“杰森，你真的愿意为了仇恨，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吗？你还是血蜘蛛的佣兵首领吗？放下枪，我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你们理事会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是我们的仇人，我们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这口气，你们让我怎么咽下？” “那是你的事情，我可否理解为，你现在这么想杀了他，是你害怕他呢？如果是这样，以后所有关于中国的行动，不劳烦你参加了。” “我忌惮他？哼！” 曼妙女子声音变得冰冷，吐出一句英文：“openthedoor（开门）！” 杰森含恨放下手枪，示意看守的手下开门。 我也松了一口气，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脑海里翻腾着两句话： 第一句，怎么是她？ 第二句，性命无忧。 门一打开，曼妙女子就飞扑到我身旁，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哭着说道：“哥哥，对不起，我来晚了。” 蜉蝣和杰森站在牢笼门口，面容冷酷，可以看的出来，他们都很不爽。 而旁边的安东，更是惊讶的看着我，他一定想不明白，我为什么和血蜘蛛的血色妖姬有瓜葛，而且关系如此微妙。 我原本面部表情，见她这么说，我有些自嘲的说道：“林真伊，血色妖姬？” 没错，她就是我在214边境故意放走的女孩，c国脱北者，林真伊！ 她脸上的妆容有些浓重，尤其是眼影，画的像是动漫里的女主角一样。 或许在常人看来，她更加的漂亮。 但在我看来，她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林真伊，那个即使素面朝天都不得不让人多看两眼的林真伊，那个宛如天使、博学善良的林真伊。 血色妖姬，应该也是血蜘蛛理事会的一员吧？她的地位，应该不比蜉蝣低。 蜉蝣是干什么的，我还不清楚吗？ “你还记得我……” 她抱着我的头，痛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事实上，她仍旧是个孩子，一个刚刚成年的姑娘。 我用力推开她，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恨声说道：“林真伊，如果我知道你会是现在的样子，当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办了一件错事，一件我无法挽回，违反原则的错事。 当初放走她，我是尊崇本心，觉得事情就应该这么办，军人应该遵守纪律，却不能丢失良知。 但现在看来，我就是错误的！ 我辜负了组织对我的信任，更对不起段弘毅的庇护！我痛恨这样的自己，为什么总是选择了错误的决定？ 归根结底，就是我太过自负！ 我以为可以掌握全局，但总是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就像这次，硬是瞒着上级杰森、蜉蝣参加峰会的事实，和孙小武在虎穴里走一遭，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林真伊哭着爬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说道：“我知道你会骂我，所以在w国的时候，我没有勇气去见你。可是，世事难料，一切不是你能控制的，也不是我能摆布的。” 如此漂亮的姑娘哀婉祈求，恐怕没有哪个男人不会动心吧？ 可我心中却充满了愤恨，不是愤恨林真伊变成了今天的血色妖姬，而是愤恨自己的自负。 我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 当初放走林真伊，是为求心灵的解脱。不管她是死了，还是过上幸福的生活，都与我无关，我也问心无愧，不必接受内心的谴责。 可现在呢？ 我现在背负的，何止是内心的谴责？ 好像我的话，有些太伤林真伊的心了。林真伊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蜉蝣走了进来，揽着林真伊耳语了几句，结果林真伊哭的更凶了，搞得在牢笼门口的杰森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我也是在这一瞬间，搞清楚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首先，蜉蝣和林真伊的关系不一般，这是一眼就能发现的。 其次，当初蜉蝣在w国注意到我，便从血蜘蛛的资料库中，得知了我的身份和与血蜘蛛的交集。杰森知道这件事后，肯定是希望蜉蝣活捉，哪怕弄死也行。但阻止蜉蝣这么做的，就是林真伊。 最后，我落在杰森的手下，林真伊肯定是知道的，毕竟蜉蝣也在小镇里，而蜉蝣之所以赶过来，正是林真伊的授意，他的任务，就是阻止杰森杀掉我。 但林真伊应该了解杰森的脾气，担心蜉蝣镇不住杰森，便亲自来了。 由此可见，身为血色妖姬的林真伊，在血蜘蛛的地位并不比蜉蝣低。 （紫枫本尊：解释清楚了没？我都觉得特烧脑，开动脑筋吧，同学们。） 这也就是为什么，蜉蝣既想杀了我，由不得不放过我的原因。 因为林真伊对我的感情不一般，如若不是我，林真伊肯定要回国接受审判的，等待的唯有死刑。 所以，蜉蝣对我有尊重，但也知道，我是对血蜘蛛极具威胁的人。 但蜉蝣也很清楚，林真伊这么做是不理智的行为。 这可能引申到更深远的层面。 未必是血蜘蛛高层的决策，就算是，也是林真伊和蜉蝣合起伙来骗高层的。 但这个层面，我还无法确定。但林真伊的出现，至少说明我现在性命无忧，她一定会力保我的。 可惜，我并不觉得高兴，而且更想死了。 我回去之后该怎样面对祖国？当初的错误，酿成了今天的大祸。 我就该死。 站在牢笼门口的杰森，这时忽然笑了：“我明白了，原来是血色妖姬的私人感情啊，我很想知道，理事会知道这件事情，还会不会任由着你们俩胡来。” 这货倒是不傻，但我觉得蜉蝣和林真伊既然敢这么做，就有万全的措施。 如我所料，蜉蝣看着杰森说道：“你可以随便去理事会汇报。实话告诉你，这件事理事会非常清楚。只不过，血色妖姬是感情用事，而我，是理性。” “好，我静观其变。以后你们会意识到今天的错误。” “以后的事，由我操控，我会让中国-军方付出更大的代价。该怎么和理事会交代，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你现在只需要服从命令。” “哼！你们会后悔的。” 杰森冷哼了一声，撂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随后，蜉蝣示意两旁手下，将我搀扶出了地牢，紧张的林真伊又叫来之前给我取子弹的医生，为我处理伤口。 我又躺在了之前的简易床上，但这次没有五花大绑，只有右手手腕有个手铐，但周围有三个全副武装的佣兵守着。 事实上，我此时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准确的说，我现在就没想逃，根本没有脸回去。 这是我曾经犯下的错误，死在这里算是赎罪，是我罪有应得。 我冷漠的看着林真伊，要求道：“安东中了一枪，给他注意伤口。” 站在一旁的蜉蝣不悦道：“陈锋，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又怎么样？我跟你说话呢吗？” “你！” 蜉蝣正要发火，林真伊忽然抓住他手臂，柔声说道：“去吧，安东不能死，我们还得通过他，知道这次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蜉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回到了地牢里面。 一个穿着迷彩的佣兵向我走过来，我记得醒来的时候，就是他给我取腿上子弹的。 一边穿上白大褂，一边对林真伊说道：“血色妖姬，从来都是男人为你趋之若鹜，从未见过你对哪个男人上心过。” 林真伊擦干眼泪，寒着脸说道：“少废话，赶快处理伤口。” “这还怎么处理了，脸都已经这样了，毁容是肯定的。” “……” 佣兵大夫嗤笑着说道：“我是狙击手，为什么总把我当医生？我把他抓回来，就是为了给他治疗的吗？” 我看着他，问道：“我腿上的一枪，就是你打的吧？” “是。” “前年边境的m200，也是你吧？” “哈哈，看来你对我印象深刻啊。没错，那个人死了吗？” “行，我记住你了。” 很好，孙小武差点因为那一枪而终止特战生涯，今天仇人算是找到了。 不过找到又能怎么样呢？我现在是他刀俎上的鱼肉。 佣兵大夫用酒精处理着我的伤口，笑道：“记住一个你无法战争的对手，有什么用呢？” “布鲁斯，你够了。” “ok，不过妖姬小姐，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手术刀。” “别废话。” 布鲁斯见林真伊爱答不理，叹了一口气，开始继续为我处理伤口。 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伤口疼得我差点昏厥。 林真伊在旁边紧张得不行，几次提醒布鲁斯轻点，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 我感受着脸颊的伤口，几乎从下颚到眼睛下面，全都被烫没皮了。 我能想象的到，此刻的我该有多么丑陋。 伤口处理好后，狙击手布鲁斯又去地下室帮安东取子弹，蜉蝣从地下室上来后，也没有再过来，而是在酒柜那边和杰森聊着天。 林真伊坐在我旁边守着，始终没有说话，当我的目光看过去，她又有些闪躲。 此刻我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可眼前的事实令我难以接受。不知从何问起，又懒得去问。 沉默太久，林真伊看着我的面颊，带着哭腔小声说道：“哥哥，对不起，我一定不会绕过杰森！你……你能别生我的气了吗？” “你还是以前的你吗？” 我盯着她，有些哽咽的问道：“你到底是恶魔，还是天使？” 第二百四十五章 造化弄人 “我……” 我不等她解释，继续逼问道：“家道中落、被迫逃亡、蛇头坑害、前途未卜，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当时你哀求我时的眼泪，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当初放过的，是林真伊，还是血色妖姬？” “全都是真的，我没有骗过你！真的没有骗过你！” “真的？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成了血色妖姬的？” “你能别这么激动吗？我慢慢跟你说。” 林真伊抽了抽鼻子，说道：“当时我和母亲跳进河里，可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会游泳……” 是到这，林真伊眼眶更红了，似乎在从内心深处挖出那不堪回首的记忆。 “是母亲拼死保全了我，而她却并没有上岸。” 我心里一紧，但仍然面无表情。 转念一想，这不也是我预料的情形之一吗？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循着北斗星的方向，不停地走。在浩瀚无垠的戈壁里寻找着一线生机，却还是晕倒了过去，幸好被一个游牧夫妇救下来。” “他们将我带回了帐篷，给我食物和水，我祈求他们将我带出边境。” “男主人答应了，骑着马将我带往边境，可是没想到，在半路上，他竟然要求我……” 说到这，林真伊有些难以启齿，而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紧紧地握着拳头。 畜生！ “我不懂那事，他手里也有猎枪，让我不得不顺从。脑海里回荡着母亲推我上岸时的嘶吼：一定要活下去。” “痛，深入骨髓的痛！我就在那荒芜的戈壁滩上，失去了贞洁。” 林真伊哭得更厉害，这一刻，我的心揪成一团，痛得我有些想骂人。 平复了一会儿，林真伊继续说道：“他并没有信守承诺，而是在边境时，把我卖给了一个蛇头……” 他娘的！这种人真的该死！ 不过这不就是人性吗？在某些特定时刻，道德和良知变得不再重要，人的本性就会暴露的淋漓尽致。 “蛇头将我带回了边境，他将我囚禁起来，我成了他的玩物。” “或许是腻了，他将我卖给了那种场所……” 林真伊寒着脸，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继续说道：“我迎合着各类客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细细想来，是生得漂亮才让我走出戈壁，也是生得漂亮，让我活下来，有吃有穿。” “我记得他们每个人！冷漠的迎合他们的需要，带着恨意取悦他们，我见惯了他们的丑陋，也痛恨自己的肮脏！我发誓要摆脱这样的生活，我发誓要他们都付出代价！” “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蜉蝣。” “那天夜里，他宿醉后来到那种地方，一眼就看中了我，要我陪他喝酒，但那天夜里，他并没有碰我，到现在他也没有碰过我。” “他听了我的故事，说是要带我脱离这种生活。我本以为他是酒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第二天他就带了一大笔钱，把我赎了。” 林真伊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就这样，我加入了血蜘蛛，经受各种特殊的训练，受了很多苦，又利用姿色，杀掉了好多人……” “理事会给了我一个绰号，叫血色妖姬，寓意‘血腥的歌女’。经历了很多，一年后，我被破格提拔到理事会。” “我心中是充满了恨意的，我要摧毁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能自由的活着！我杀掉了所有和我发生过关系的人，包括那个游牧民。” “哥哥，是你的善念，让我远离了苦海，让我遇到蜉蝣，开启崭新的人生。你上了血蜘蛛的黑名单，他们要对你采取极端行动，是我力排众议压了下来，哪怕你在w国对抗蜉蝣，也是我恳求蜉蝣不要采取行动的。” 我难以消化这么多的信息，更不知道这一切是真是假。 可是转念一想，林真伊有骗我的必要吗？总不能想把我拉到血蜘蛛吧？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应该非常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看着她，低声说道：“你觉得，现在的你，幸福吗？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我不知道。在我进入理事会之前，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活下来。可现在不同，我要改变这个世界。” “你被洗脑了。” “不，是这个世界从未温柔待我。这个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样，被压迫和奴役，我要改变，无论用任何方式。” “可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你们而颠沛流离。” “任何变革都会流血，不是吗？” 完了，没救了。 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难道还要求林真伊回头吗？她已经不是那个我认识的林真伊了，她能和蜉蝣一样，进入血蜘蛛的高层理事会，就证明她的信仰和思想，是得到认可的。 要知道，就连杰森这样战功赫赫的佣兵首领，依然没能进入理事会，没有一丝决定权，不就是因为他只会打仗，对血蜘蛛的宗旨，领悟的不够深刻嘛。 这样的林真伊，还能回头吗？ “哥哥，你能退伍吗？” 林真伊劝慰道：“忘掉仇恨，卸下这份责任。我可以保证，血蜘蛛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可以吗？” 我反问道：“你可以回头吗？” 林真伊没有说话，低头沉思着。 “我当初违背原则放过你，不代表我不是个称职的军人。只有我有一口气在，而祖国恰好需要我，我就不会脱下军装。我也有信仰，如果和你们的信仰冲突，那没办法，杀掉我。” 林真伊拉着我的胳膊：“哥哥，我怕我保不住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血蜘蛛给我的任何报复，我都照单全收！相对的，我会带着我的战友们，不有余力的对付血蜘蛛！” 我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想为难，就杀掉我，让我解脱。如果你想放过我，就记住我的话，永远都不要踏入我的祖国！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一定！” 是林真伊的命运多舛，她沦落至此，是她的身世和经历的必然结果。 她的选择，我能理解却不能接受。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不能相容的。如果当初知道放过她，会让她承受这么多的磨难，我不会放了她。 林真伊趴在我的胸膛，痛哭不止。 我相信，她有着冷酷、无情的一面，双手不知道沾满了多少鲜血。 我也相信，在杀人的时候，林真伊一定是冷漠的，不会有半点心软。 如果每个人都有软肋，那么我应该就是她的软肋吧。在她凄惨的一生中，我是她认知里仅有的善念。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也流下了眼泪。 我内心回荡着一句羞耻的话：我好心疼她。 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个感性的人，刚子牺牲这些年，我很少去烈士陵园看过他。和相处五年的陆若琪分手，在紧张、忙碌的军旅生涯中，也很快就淡然了。 我是战士啊。 我该铁石心肠吧？ 身经百战，什么样的惨剧没有经历过？为什么一个林真伊，就让我的内心柔软了呢？ 我不承认这样的自己。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当初紧守军人原则，让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这时，蜉蝣走了过来，将林真伊揽在怀里，又对我说道：“陈锋，如果你不在我的对立面，我可能会和你交个朋友。你聪明又铁血，让我对于军人有了更深的理解。很可惜……” 我嗤笑了一声，可是脸颊上的纱布让我吃痛。 “没什么可惜的。” 我看着蜉蝣，说道：“蜉蝣，或许你也是个好人，那么就对她好吧。我知道，你想放过我，但一定要我的祖国付出代价。” “不管结果如何，请你记住，但凡血蜘蛛针对中国！或是被我遇见，我必将与你们殊死一搏！绝不留情！” 蜉蝣说道：“我会对她好，无条件的那种。” “那就好。” 接着，蜉蝣又小声说道：“你也必须承认，这次我和妖姬力保你，完全是私人感情，你对我们血蜘蛛的威胁很大。中国有句古话，叫‘善有善报’，如今你没死，权当是当初的善念结了善果。他日若相见，我不会留情！” “哈哈哈！” 我狂笑着，喊道：“爽快！蜉蝣，在我眼里，根本没把杰森放在眼里，你才是我认可的对手，如果这次我能活，咱们就过过招！我也不会留情！再教你一句中国古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什么样的情怀才算是酣畅淋漓？唯有快意恩仇！ 我自然算不上什么侠客，但我至少可以分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或许是我还年轻，让我犯下了当初的错，可悲的是，即使现在需要接受结果的我，也依旧认为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要怪，就怪造化弄人。 林真伊也好，我也好，都必须遵循命运对我们的安排。 我能理解林真伊有这样的信仰，这是她所认知的，我无法转变，并表示尊重。那么我的信仰，谁也无法改变。 我听闻过很多丑陋，战争将道德的底线不断拉低。可我依然相信，这世界会变成我所期望的样子。 就算不能，我也必须让我的祖国，远离战争、繁华盛世！ 蜉蝣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我会让你见证，血蜘蛛的厉害。” “我也会让你见证，中国-军人的厉害！”、 林真伊握着的我手，哭着说道：“你可以退让的，为什么你要像我一样固执。是我让你失望了吗？我不想的，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声巨响传来，震耳欲聋，火光透过玻璃蔓延进来。 刹那间，爆炸声此起彼伏，空中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第二百四十六章 陶宇 “轰！” 一发火箭弹正砸在门口，厚重的铁门应声倒塌，刚冲到门口的一个佣兵被气流推了进来。 爆炸声还没有停止，爆豆一般的枪声便席卷而来，周围的佣兵纷纷寻找武器，动作非常敏捷。 “一队进后方山林迂回！二队跟我退守到二楼！快！” 杰森拿着通讯器大声喊着，身经百战的他，遇到这样的紧急状况，一点都不显得慌乱。 很明显，中y军方再次联手，来救人了。 为什么说是联手呢？因为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武装直升机跟来，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是猛虎突击队能够搞出来的。 “妖姬，我们走！” 蜉蝣对林真伊说了一句，外面的枪声听起来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冲进来了，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林真伊依依不舍的看着我，正在犹豫的时候，杰森出现在楼梯口，冲着他们俩喊道：“快走啊！想什么呢！” 蜉蝣不由分说，拉着林真伊跑向楼梯口，而楼梯口的杰森，忽然抬起了步枪。 “杰森！” “不要！” 蜉蝣大喝一声制止，林真伊忽然挣脱开蜉蝣，直接扑向我！ 我只有右手被拷着，又瞧见杰森的枪口瞄过来，自然有时间反应，直接从简易床上滚下来，正准备把简易床拖到面前的时候，林真伊已经扑到了我身上。 “啪啪啪……” 毕竟有伤在身，我就算反应快，可动作还是会慢很多，杰森扣动着扳机，子弹随着我的行动轨迹而来，林真伊的肩膀绽放出一团血雾，在子弹冲击力的作用下，将我扑倒在地。 杰森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降低枪口。 蜉蝣更是掏出手枪，怒喝道：“杰森！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 杰森咬牙说道：“中国-军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口口声声说利用这小子要他们付出代价，现在呢？难道还要放了他吗？” 蜉蝣一脸坚定：“那是我的事！你再敢动手，别怪我和你翻脸！” “法克！” 杰森咬牙说了一句：“要他们付出代价，还得靠我！” 说完，他就跑向楼上。 我拥着林真伊，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我残破的衬衣，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动。 “妖姬！” 蜉蝣跑过来，试图将林真伊揽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林真伊双唇颤抖，她流着泪看着我，哀婉的说：“哥哥，我真的从未骗过你，我欠你的永远都还不完，我不求你能原谅，但我求你能够理解我……” 没人能理解我此刻内心的挣扎，她的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刀子，在往我的心窝里戳。她紧紧抓着我的手，像是在告诉我，她有多么的诚恳，有多么的无奈…… 我故作着冷漠，躲开她的目光，颤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欠我什么。我会忘记林真伊，你也忘记边境的中尉陈锋。永远不要踏足我的世界，否则我会视你如死敌！” “哥哥，你还是怪我，你别这么说好不好？我……” “走！” 我呵斥一声，心如刀割，但我态度却格外决然。 如果林真伊注定要走到我的对立面，我定然要摒弃一切情感，去把她当成一个敌人对待，即使这太绝情，可我别无选择。 “砰！” 一颗震撼弹扔到了门口，一阵耳鸣感过后，枪声四起，m4清脆的枪声，代表来人就是我的战友们。 我一把推开林真伊，对蜉蝣呵斥道：“走啊！带她走！” 蜉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把抱起林真伊，在楼梯处佣兵的掩护下，从后门跑向密林之中。 我永远忘不了，在蜉蝣怀里的林真伊，望着我的眼神。 有些歇斯底里，也有些哀婉不甘，我们都深知，我们都必须在灵魂里，将对方的影子强行抽离。 我歪坐在墙角，强行忍住想哭的冲动，满脑子都是刚才林真伊向我扑过来的画面。 蜉蝣说，这是我当初的善念结下了善果。 如果不是当初放走林真伊，又怎么能够屡次规避险境？ 可我为什么如此痛苦呢？我宁愿当初没有救过她，哪怕没有这种庇护的我战死沙场，至少我可以不用面对内心的折磨。 “控制！” 王子栋喊声让我缓过神来，我转过头便看到他守在楼梯，彭锐正往我这边靠近。 “这里！” “队长！” 彭锐立刻向我跑过来，到我跟前一脸的错愕，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愣着干什么！” 我呵斥了一声，彭锐才回过神来，慌乱的从背囊里拿出简易工兵钳，将我的手铐夹断。 这时，指挥组的陶宇和段弘毅也跑了进来，看到我的样子后，都瞪大了眼睛。 我扶着彭锐的肩膀站起身，腹部和腿部的剧痛让我使不出力气，整个人跪在地上。 陶宇上前搀起我，眼睛血红的看着我，颤声喃喃道：“没事了，回家，我们回家。” “安东呢？”一旁的段弘毅问道。 我指了指地下室的盖子，说道：“在下面。” 自从我被抬出来后，下面就没有佣兵把守着了，只有那个医生进去过一次，但刚出来，外面就开始轰炸了，所以安东应该也是安全的。 段弘毅和彭锐连忙跑了过去，在门口把守的孙小武走进来，二话不说，背起我就跑。 一边跑，孙小武还一边骂人。 “你大爷的，让你逞强！让你丢下老子，现在好了吧？被折磨的不人不鬼的！王八蛋！” 我苦笑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每跑一步，伤口都玩命似的疼。 不管当初的决定有多愚蠢，至少我真的掩护了孙小武，现在听他这么骂我，其实也挺享受的。 也是在出来后，我才发现这里是一处破败的村落，周围枪声不断，证明这附近也有血蜘蛛的佣兵。 从枪声就可以判断，参与营救的人并不多，所以不宜和血蜘蛛缠斗。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已经不是y国境内了，不允许进入太多的人员和飞机，自然无法围剿血蜘蛛，只是单纯的来救人。 孙小武背着我拐了两条小巷，便看到一架米-17直升运输机停在空地上，螺旋桨卷起的风浪让我睁不开眼睛。 我被扔在舱门口的座位上，孙小武则在原地警戒着。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陆续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就在前方的小巷和敌人激战着，到处都是枪声，夜色也越来越浓，再拖延下去，后方山林里的敌人肯定要迂回过来。 这时，我也发现几名y国特种兵的身影，一样有序的向旁边那架直升机撤退。 没过多久，小巷出现了突击组的身影，段弘毅背着安东快速的向这边跑来，陶宇带着突击组殿后。 “快快！” 我把安东拉上飞机，队员们在陶宇的催促下陆续上飞机。 小巷里的佣兵很快就涌了出来，朝着飞机的方向不停射击，陶宇和王子栋趴在地上扣动着扳机，却并没有起到太大的压制作用。 头顶上，一架武装直升机呼啸而来，密集的机炮扫射在小巷出口，封堵住敌人的追击。 “快！” 陶宇对着小巷扫射着，示意另外一边的y国特种兵们加快速度，推着最后的王子栋上飞机。 直升机缓缓起飞，陶宇敏捷的跳上楼梯，我伸手去拉他的战术背心。 这时，黄昏的夜空下，我隐约捕捉到一丝亮光，它如流星一般向我袭来，恐怖的令我恍惚。 “噗！” 陶宇突然身形一滞，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我紧紧地拉着他的战术背心，飞机缓缓地起飞，陶宇就悬在梯子旁边。 若不是段弘毅在旁边拉住我，我就要随陶宇一起掉下去。 “陶宇！” “分队长！” 队员们怒吼着，我怔怔的看着陶宇，他同样仰着头看着我，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哽咽着鲜血，手里的卡宾枪掉了下去…… 邓文强怒骂了一声，直接将狙击枪架在我的肩膀，对着后方丛林里连扣扳机，直到直升机盘旋起来，段弘毅才把他推开。 耳边，只有战友的嘶吼声和飞机的轰鸣声，但在我的世界里，这些似乎都不存在。 我趴在舱门的边缘，死死的拉着陶宇的战术背心，而当我看到他后心处的鲜血时，整个人都被崩溃了。 “陶宇……陶宇！” 我拼命的拉着他，像是在和死神拔河一样。 是我无能吗？ 陶宇不停地哽咽出鲜血，但他还是不停的呢喃，像是有好多话要对我说，更像是在和我告别。 陶宇，你的眼神能别那么无畏吗？你能被再紧咬着牙关了吗？你能抓住身旁的梯子吗？ 他像是听到了我的内心，狠狠地咳出一口鲜血，再仰起头的时候，眼神就变得涣散，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容…… 我疯狂的怒吼着：“回家啊，你他娘的说要带我回家的啊！陶宇！我cnm！你带我回去啊，你让我怎么活啊！你把我也带走吧……” 没人能理解，这一刻的我该有多么的崩溃，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战友们拼命地拉着我，因为我早已不再攀着舱门。 我好想掉下去，就让我和陶宇坠落在山峦之间，兑现“同生共死”的诺言。 如果失去所有，生命还有何意义？ 直升班垂下高傲的头颅，像是在默哀。 头顶上的螺旋桨像是在悲鸣。 我的眼泪飘洒在崇山峻岭，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为陶宇送行。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万念俱灰 翌日，y国，机场。 蓝天白云，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来自祖国的运输机静默在跑道上，队员们分列在陶宇的遗体两旁，望着他苍白的脸颊，默默地流泪。 陆国华身上的军常服有些褶皱，拿着鲜艳的国旗老泪纵横。 看到他这个样子，战友们的心也都被揪着，尤其是孙小武，脸上全是泪水，都快站不住了。 我没有流泪，似乎泪已经流干了。 在过去的十多个小时里，我一直处于懵的状态，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准确的说，我现在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个能呼吸、有思想的人，超乎寻常的冷静和淡然，对于周边人的悲伤，也是冷静的对待。 周边有很多警戒的y国警戒士兵，陆国华强忍着悲伤，将鲜艳的国旗覆盖在陶宇的遗体上。 这面祖国的旗帜，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搞来的，在这异地他乡，连最气的礼节都是难以实现的，这还得对亏了安东，私自按照我们的尺寸、样式，找人定做的。 “立正！” 段弘毅高声喊道：“礼兵上肩！” 王子栋、彭锐、徐磊和孙小武，将陶宇的遗体担架扛上肩膀。 每个人都在哽咽着颤抖，像是陶宇的遗体有万千重量一般，他们岣嵝、弯曲着身子。 段弘毅噙着泪水，沙哑的喊道：“正步，走！” “哒……哒……哒！” 那哀礼中步伐间歇停顿的一秒钟，几乎没有人能再准确掌握了，看上去并不那么整齐，那这也影射了此时众人的心理。 谁敢相信，黎明的前的黄昏，那个意气风发指挥作战的分队长，此时竟然安静的躺在这里，他永远的躺在这里，却无法再教导我们任何东西。 “1！2！1！” 段弘毅泪流面面，嘶吼着喊口令，缓慢的像是我此刻的心境。 队员们并没有走的整齐，段弘毅沉声说道：“都给我憋回去！让分队长安心回家！” 孙小武张大了嘴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躬着身子，每次抬起的腿都会颤抖，每次落地都是那么的掷地有声。 我就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脸颊满是泪水。 我很庆幸，因为我左侧的脸颊有纱布，它能吸收我的眼泪。 …… 五年前，以选拔综合成绩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猛虎特别行动组，任猛虎c组突击手，队长——陶宇！ “陈锋，我不管你的军事成绩有多好，在这里，只有一条，服从命令！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老子直接把你开除模拟外军分队，你连进入ab组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去普通小队！” “我是你的主训，你什么样的德性，我一清二楚！你最好收敛你的性格，别给我搞事！我承认你对特种作战有些想法，但在我看来，那都是痴心妄想！” “我们是模拟外军，为祖国提升特种部队的实力，同时也要担任对抗外军的中坚力量！我们必须强！无论是战术还是单兵素质！” “陈锋，你太自负了。这是李乘风对你的评价，我完全认同！你必须做出改变。否则，你必将为此而付出代价！” 我的代价就是你吗？ 我跪在跑道上，崩溃一塌糊涂。 一直有一句老话，说是：你哭的像是死了妈一样。 我的状态也差不多吧。 我崩溃了。 我忘记此刻的场合了。 不光是我，孙小武、王子栋将陶宇的遗体抬上飞机后，直接趴在后舱门上，哭得扶都扶都起来。 陶宇，是我特战生涯的第一任队长，是他教会我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特种兵。 而当他成为猛虎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后，更是在方方面面教会我，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队长。 他就是我的天，有他，我可以肆意妄为，就算我带领的么猛虎突击队成绩不好，我可以依赖他，让他给我出主意，让他平时在分队合练时，更严厉些。 我总是告诫我的队员们，战场上，一发子弹就可能要了命。 而现在，陶宇用自己做了实践，他告诉我们所有人，这件事情是真的！他没能打破战争的魔咒。 子弹，就是要人命的。 战争有多残酷？ 而这场战争又因为谁呢？ 明明只是营救刘洪云，为什么演变成了我呢？这其中的变故，还不是因为我吗？ 我有多么崩溃和悲伤？ 是那面国旗覆盖不了的，是陶宇客死他乡不能圆满的，是战友们歇斯底里不能诠释的。 我不想活啊。 如果可以，我愿意替陶宇去死。 当我做出那样的选择，从未想过要牵累谁。我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面对这次任务的，可我忘记了，我的战友们，愿意为我去死。 哪怕是身为少校、分队长的陶宇。 （紫枫本尊：此刻2018.9.25。凌晨01：25。不能自持，明天写。） ………… “下肩！向右转！”段弘毅高声喊道。 我和陆国华站在一起，听着段弘毅的口令，不能自持。 “站好！”陆国华低喝了一声。 我明白他的意思，周围都是y国-军人，他们或许都身经百战，见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眼前的仪式在他们看来是做作的、矫情的。 在场的所有中国-军人，都不能表露出天过悲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们是身经百战的，是见怪了生死和磨难的。 可我忍不住啊，趴在油漆路上放声痛哭。 陆国华根本没管我，低声呵斥道：“走！回家！” 说着，陆国华迈着正步，走向运输机。 其实，在正常的哀礼中，作为烈士上级是不需要这样的，可他还是这样做了，或许在他的心里，陶宇值得他这样做。 陆国华不止一次说服陶宇，申请部队分房子，参加部队联谊，找个媳妇，成家。 可陶宇一直以李乘风当挡箭牌，认为自己没有到30岁，就可以再任性几年。 去带部队、去战斗…… 作为分队长，他应该很少再参加是实战任务了，否则要我们这些小队长干什么的？ 这一次他为什么来？ 明明有陆国华应对国际关系，他来又有什么用呢？ 哪怕预案不完善，任由段弘毅去处理又如何？他没那么差啊！他会处理妥善的啊！ 结果会比现在更糟糕吗？ 陆国华是上校啊！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仪仗兵一样向着运输机走去。 他的动作自然不如仪仗兵，甚至略微发福的身材，在走正步的时候并不好看，但他的每一步，都像是敲击在众人心里的重锤。 当陆国华一步步走向飞机，我自然不敢耽搁太长时间。 我看向身后的安东，说了战斗之后，为数不多的话：“安东，再见了。请理解我的情绪，我无法正常与你告别，更没办法和你说着煽情的话。” “你说的，我都知道。” 安东一身的y国-军装，这是我第一次看他这么正式、当然，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我穿祖国的军装。 安东看着我，说道：“陈锋，我和抱歉。或许不救我，你的领导就不会牺牲。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或许就是救我的两分钟，才让对方的狙击手有机会。” 可我心里清楚啊，对方的狙击手是谁？恐怕就是那个为我疗伤的布鲁斯吧？ 我咳嗦了一声，摒弃沙哑的声音，说道：“这和你并没有直接关系。就算有，你也是为了救我，才落到杰森的手里的。我不怨恨你，而且要感谢你。” “安东。” 我看着他，问道：“可你能告诉我，你和杰森到底有什么瓜葛吗？” 安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些羞愧，我曾和他是战友。他是个为钱而生的人，曾接受我们的雇佣，但很快，他就到了恐怖分子那一边。我和你说过的班长，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他没有撒谎，我完全认同，至少没有理由去怀疑。 “所以呢，你恨他？” “当然。” 安东正了正军帽：“他是雇佣兵，为钱而生。我是祖国的特种兵，执行高危任务、保护祖国不受侵害。信仰不同，注定殊途同归。” “安东。” 我此刻不太想表达，直奔主题的，沉声说道：“安东，我希望你和我一样，以家国，为第一要义。你祖国的变革，我不关心。我只希望你，为了你的家园，奋斗终生。” 安东上前拥着我，哽咽着说道：“陈锋，是你让我明确军人的意义，你对我的要求未免太低了吧？” “怎么低了？” “你是个理想主义者，你希望全世界都如你期望的样子。我不能苟同，但我向往你期望的世界。” 安东松开我，说道：“我钦佩你，更愿意把你的思想，作为我奋斗的目标。这次和你并肩战斗，我很开心，是那种不计后果的开心。这样的结局，我也替你伤心。” “对不起，陈锋。我并没能帮上你什么，但请你相信我，我愿意和你‘同生共死’，更想去帮助你，我好想成为你的战友，哪怕只是一次，哪怕深陷重围。” 我实在是挤不出笑容，淡声说道：“我没有改变你，我只是让你意识到某些东西，比战争本质更加残酷。安东，你要用你的能力，去改变祖国的现状，就像这次一样。你可以的，你真的可以的。” “我可以的！” 安东向我敬礼，是猎人学校那种掌心朝外的姿势，我也同样，向他回礼。 但下一刻，我转身面向陆国华，嘶吼着喊道：“报告！上尉陈锋！请求归队！情指示！” 一字一句，喊出我心底的崩溃。 这话语中，不含有陶宇的牺牲，我要让陆国华和战友们知道，他们后续的任务成功了，他们成功的营救了我。 不管值得不值得，我必须带有崇高的敬意！ “归队！” “是！” 我踏着正步，每一步都是对祖国的眷恋，每一步都是对陶宇的缅怀。 我该记住这一天，因为这是我人生的终点，更是起点。 第二百四十八章 疯了（上） 回去是逆着地球飞，所以要比来时用的时间多。 并且，中途要在西部边境机场短暂停留，加油维护后，才能返回部队。 起飞后没多久，我的伤口就开始疼，浑身发冷、闷哼出声，段弘毅给我解开安全带，让我躺在机舱里。 我就躺在陶宇的旁边，疼哭了。 嗯，是因为伤口太疼，我才哭的。 黄昏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境内，在边境机场，走过来一个上尉，邀请我们下去吃饭，半个小时后再出发。 但大家哪还有心情？ 陆国华强烈要求立刻出发，两位空军飞行员还算理解我们的心情，也表示不吃饭了，加完油、做完安全检查，飞机就再次起飞了。 停留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之后也没有再转乘直升机，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得以在凌晨前，回到东北虎。 运输机平稳的停在东北虎停机坪旁的跑道上，舱尾门缓缓打开，宋豪搀扶着我走下飞机。 熟悉的星空，熟悉的空气，不再一样的我们。 停机坪和跑道的灯都亮着，机关警卫穿着整齐的军常服分列两旁。 而在旁边，几乎所有机关领导都来了，猛虎特别行动组更是全员到齐，我甚至看到了其他分队的干部、士兵。 都已经过了熄灯的时间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来接陶宇回家，足以见得陶宇的牺牲，对于东北虎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的目光落在最先出来的我身上，带着深深的关切和缅怀。 可我却感到深深地愧疚，他们的目光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谴责。 “立正！上肩！” 我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和巨大的悲伤，和陆国华站在一旁，看着队员们将陶宇抬下来。 走下舱门后，段弘毅沙哑的喊道：“正步，走！” 人群中，李乘风呐喊着：“全体，立正！敬礼！” 我看到很多人都哭了，仪式本该是肃穆而寂静的，可人群中却传来阵阵的抽泣声。 但队员们都没有哭，或许是他们都已经和我一样，将泪水的都洒在了那个国度。 我们都必须坚定的告诉自己，这不是客死他乡，而是荣归故里。 “立定！” 几名礼兵走上前，分别站在队员们旁边，准备接过担架。 “上肩！” 队员们纷纷让开身位，可是孙小武的手紧紧地抓着担架，硬是不松开。 陆国华低喝道：“孙小武！” “我自己来！我要陪着他！” 孙小武越说越激动，结果被段弘毅一把推开，摁在地上。 “放开我！他没死！你让我叫他两声！滚开啊！”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孙小武，如此的撕心裂肺，如此的不理智，像活在梦里，又似从地狱归来。 他的声声呐喊，似乎道出了所有人难以接受的情绪，人群中的哭声又大了些，作为大队长的古鸿志敬着军礼，但却弓着身子痛哭出声。 礼兵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地向机关方向走去，大批的人群跟在后面。 刹那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灵魂里抽离一般，我疯狂的跑过去，但右腿却没能使上力气，一个狗吃屎摔在跑道上。 “队长！” 我一把推开上前的宋豪，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玩命的往前爬。 情绪再一次崩溃，我像个小孩子似的，爬不动就打滚，哭的昏天暗地，似乎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陈锋！陈锋！” 殷诗晴急忙跑过来，将我揽在怀里，哭着说道：“别这样，要让陶宇安心的走啊！” “让他哭。” 陆国华走到近前，沉声说道：“他还没怎么好好哭过呢，比憋出病来强。宋豪，走了。” “是。” 殷诗晴不让我满地打滚，或许是觉得那样太没有尊严了。 而躺在她的怀里哭，也没什么尊严。 可我此刻根本考虑不了这么多，仿佛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可能是因为回到家了吧，我不需要再紧绷着，更不在乎丢面子。我代表的不再是祖国，能够做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平静了一些，殷诗晴和在旁边一直默默哭的孙雨诺叫上，把我搀到车上，回了医务所。 已然深夜，医务所里面静悄悄的，消毒水的气味将我从沉睡的边缘拉回来。 “伤在哪里？在哪里？” 殷诗晴脱着我的军装，向来冷静、稳重的她，此刻竟然也有些慌乱。 我木讷的看着孙雨诺忙碌的身影，想去说点什么，可往往话到嘴边就忘了。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行尸走肉、魂不守舍吧。 没过几分钟，我除了短裤就一丝不挂了。 殷诗晴小心翼翼的取下各个伤口的纱布，当看到我的脸和腹部的伤口时，两个姑娘全都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 “烫伤……这形状是铁铲吗？腹部的伤为什么是凹进去的？” 我瞪着天花板，喃喃道：“是铁铲啊，烧得通红的铁铲，凹进去是因为肉被吃了啊，我亲眼看食人魔杰森吃的，应该很香。不，是一定很香，用盐水洗过，再铁板烧，怎么可能不香呢？” 殷诗晴戴着手套的双手在颤抖，看着我满身的伤口，不知所措，脸上满是泪水。 孙雨诺握着我的手，哽咽的说道：“小疯子，咱不想了，我也不问了，你想吃点什么？不吃就睡觉……” 或许是我脸上的伤太吓人，以至于这两个姑娘都手足无措了。 “先处理伤口，他的伤口都处理的太草率了。” “要不要采血样，这样转院后能方便一些。” “好。” 我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话：“我现在还有血吗？” “别胡说。” 殷诗晴瞧着我脸上的伤口，说道：“不打麻药了，会很疼，可以吗？” 伤口太靠近大脑了，麻药对于我们这些顶尖特种兵来说，都是一种隐形伤害。 在殷诗晴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我没有喊一句疼，不是我感受不到，而是这些疼痛比起我内心的痛苦，变得不值一提。 甚至在伤口处理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已经在部队医院里了，身旁只有殷诗晴。 “这是哪？” “沈阳，军区医院，是我要求上级连夜把你转来的，你腿部的伤处理的很马虎，腹部的烫伤也有发炎的迹象。” 我喃喃道：“我要回去……” “回去干嘛？” “送陶宇。” 殷诗晴按住我，轻声说道：“你们回国前就已经通知了陶宇的家人，今天上午就是追悼会。你已经送了他一程了，不差那么个仪式。” 我望着病房门上的钟，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哪怕是现在往回赶，也已经赶不上了。 殷诗晴如此耐心的向我解释，大概是我怕情绪太激动吧。 可我真的不在乎能否参加追悼会，当冷静下来后，我也不想让自己去那种场合歇斯底里。 我只是想再看陶宇一眼，不是面对墓碑的那种。 可我也知道，这有什么用呢？ 我没有求殷诗晴让我出院，可我心底的悲伤，难以掩饰。 “不要去想了，想吃点什么？” “什么也不想吃。” “不行，你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我此刻心情是有些烦躁的，只是强忍着理智，不想和殷诗晴发火而已。 “晴姐，能让我静一静吗？” 殷诗晴深深地看了一眼，默默地走出房间。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她在门口的哭泣声，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我觉得，我的心可能是死了。 以往在这样的时刻，我最需要的就是晴姐的安慰。 可这件事情不同于以往，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安慰我。 或许，我是和陶宇一起牺牲的。不同的是，他牺牲了身体，我牺牲了灵魂。 …… 在所有外伤中，烫伤是最难治疗的。 殷诗晴为了让我脸上的疤痕减轻些，托关系找了很多的专家，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想要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需要痊愈后再做整容手术，但也不能做到像以前一样。 我没有照过镜子，但通过痛觉也能知道，这块伤疤有多大、多丑陋。 尽管我不算帅哥，这辈子也没打算靠脸吃饭，但内心的痛苦无法言喻，从而转化成仇恨。 这是杰森赐予我最大的耻辱，终有一天，我会加倍讨回来！ 后续的面部修复费用，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所以一口否决了。 别说这部分费用部队不给报销，就算报销，我也认为是不值得的。 今后的我，必然在仇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命都是捡回来的，脸还重要吗？ 殷诗晴也没有特别坚持，或许她是怕太坚持，让我觉得她是嫌弃我现在的样子吧。 因为不需要后续的治疗，三天后我就办理了出院，返回东北虎。 但殷诗晴还是不让我回分队，而且刘鑫、向南他们来看我时，也都被殷诗晴拦住了，至于段弘毅，现在应该忙的顾不上我了。 其实她是怕我回分队后睹物思人、悲伤过度，影响伤口的愈合。 我逆来顺受，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陶宇的音容笑貌，他逐渐成为了我心底的魔咒。 同时，我也想了很多。那些过往的，还有今后的。 有些事情，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今后的我该何去何从，都还是个未知数。 回部队的第二天中午，一辆军车疾驰而来，停在医务所的门口。 我从窗户望了一眼，是李乘风。 李乘风手里拿着文件，气势汹汹走进来，直奔我的病房而来，走廊里的殷诗晴都没能拦住。 还没等我起身，李乘风抓住我的衣领，直接把我从病床上拎起来，接着一拳打在我的脸上。 幸好他挥的是右拳，否则就打在我伤口上了。 “李乘风！”殷诗晴冲进来，怒声呵斥道。 猝不及防的我被打到墙角，接着又被李乘风揪起来抵在墙角，厚厚一沓任务报告甩在我脸上。 李乘风眼睛一片血红，浑身颤抖的高声质问：“我cnm！你会打仗吗？你给我说，这仗你是怎么打的！怎么打的！” “李乘风！你疯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疯了（下） “我的确疯了！” 李乘风将我甩到病房上，高声呵斥道：“你现在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给谁看啊？给陶宇看吗？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打的最憋屈的仗！” 殷诗晴拉着李乘风的手，柔声说道：“这里是医务所，你能别喊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就算陈锋有错误，可……” “我没办法好好说！” 李乘风甩开殷诗晴的手，看着她不悦道：“你打算保护他到什么时候？你什么事都护着他！你是他的教官！不是他的……” 殷诗晴忽然寒了脸，说：“不是他的什么？你说啊，老婆是吗？” 李乘风默不作声，似乎有些默认的态度。 殷诗晴继续说道：“李乘风，陶宇牺牲谁心里都不舒服，你以为他就不愧疚吗？你气汹汹的来是什么目的？逼死他吗？还是觉得我这些天一直陪他，没有理你呢？” “我……” 李乘风一时语塞，恐怕两者都有。 我忍着伤口的绞痛，站起身看着李乘风，说道：“发泄到我身上，别冲晴姐喊。” 我看了一眼李乘风甩在我脸上的报告，是孙小武写的，并且注明是第二稿，想必第一稿，他是想包庇我的，但被上级看出了漏洞。 李乘风是谁？特战专家，把大家的报告综合在一起，就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我本来也没打算隐瞒，孙小武太多此一举了。 我是那种推卸责任的人吗？我是那种害怕后果的人吗？ 何况还有更大的错误，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我看着李乘风，说道：“当时，我和孙小武没办法悄无声息的撤出来，敌人在小镇布置了太多人。而如果我和孙小武搞出动静撤出来，谁能保证营救行动不出差错？” “问题是出在你不撤出来吗？问题出在你为什么不上报！” 李乘风咬牙说道：“让我替你回答，因为你怕上报了，陶宇和参谋长会命令你撤出来，但你为什么不把这些理由告诉他们，让他们准备更详尽的预案呢？” “你太自以为是了！” 李乘风越说越生气，颤声说道：“从义务兵到军官，从国内军校到国外军校，该拿的荣誉你都拿到了，人才库的排名从第66到第24，可你真的成长了吗？你的自负，打算什么时候改？” 我握着拳头，愧疚到了顶点。 “对不起。” “啪！” 李乘风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感觉不到疼痛，但是火辣辣的，丢人。 “李乘风！你给我出去！”殷诗晴推开李乘风，怒吼着。 “晴姐你别拦着！” 泪水在我眼中盘旋，有些崩溃的说道：“我不推卸责任，李参谋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太自负了，是我害了陶宇！是我害战友们进入险境。你杀了我，或者你给我一把枪，让我自杀行了吧？” 李乘风冷声说道：“这一巴掌，我是替陶宇打的。” 殷诗晴淡声，问道：“李乘风，你能走了吗？他是我的病人，这里归我管。” 李乘风深深地看了一眼殷诗晴，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殷诗晴扶着我说道：“快躺下，你别太在意李乘风的话……” “晴姐，你这又是何必啊？因为我，和他产生隔阂值得吗？” “若是一生伴侣，自然不值得。” “你话里有话，我听出来了。” 殷诗晴摇摇头，柔声说道：“不说这些，快躺下。” “不。” 我看着她，说道：“晴姐，该到了面对的时候了，我还能躲在这里多久？” 殷诗晴愣愣的看着我，劝慰道：“陈锋，战场上瞬息万变，谁又能不犯错？哪怕是战神拿破仑，也会遇到滑铁卢。你该面对的是今后的生活，不是现在的愧疚。” “可对于拿破仑来说，滑铁卢的错误是不能犯的。所以对于我来说，有些错误也是不能犯的。” “你要做什么？” 我沉声说道：“给我的分队打电话，让段弘毅来这里一趟，让他带上我的常服。” “好端端的穿什么常服，你的身体……” “求你了，晴姐。”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要面对的，不是眼前的错误。” 我点点头：“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殷诗晴犹豫了很久，但还是去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身常服的段弘毅开车来了医务所，手里拎着我的常服，殷诗晴也跟进了病房。 “死得了不？” 段弘毅开着玩笑，但脸上的笑容有点假。 “我让你带我的常服，你怎么也穿着常服了。” “你为什么要常服？” 段弘毅看着我，问道：“你真以为我傻？” “你不可能知道。” “所以我现在问。” “问什么？” “问你为什么能活下来。” 段弘毅看着我，说道：“根据你吞入腹中的定位终端显示，当地时间凌晨3点钟，你的脉搏和心跳很不正常，胃部搅动剧烈、体温、脉搏都呈现不稳定状态，证明你正遭受着酷刑。” “杰森嘛，他不对你施以酷刑就见鬼了。但后来你的身体状况忽然稳定，证明你陷入了昏迷，这种状态持续了十来个小时，杰森对你太好了吧？” 我笑了笑，说道：“继续。” “我们营救时，你被拷在简易床上。那个位置离楼梯很近啊，杰森的佣兵是从一楼退守到二楼的，从防守到转移，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杀死你。” “但为什么，你还活着。” 殷诗晴在旁边不满道：“段弘毅，你盼着他死吗？” “我当然不啊，从他被抓走，我们每一分钟都在想着营救，我只想知道真相。” 段弘毅成长了。 或者说，他本来脑子就不笨，而一年多的特战生涯，让他明白任何变故都是有原因的，哪怕是好的方面。 我点点头，问道：“这和你也穿常服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真相有可能是我和你一起面对的。不过我不知道面对的是谁，首长还是陶宇。” “首长。” 我看着他：“真相就是，林真伊。” 段弘毅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名字对于我们来说，是没想过再次提起的。 在此之前，他肯定猜测了很多的真相，但这个答案，一定是他所没想到的。 “林真伊是谁？”段弘毅好奇的问道。 段弘毅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殷诗晴说道：“晴姐你出去一下。” “晴姐不用出去。” 段弘毅看着我，立刻索取了我的内心想法，坐在床上又站起身，对我说道：“陈锋！你知道后果吗？” “我当然知道，我会失去所有。” “包括什么？” “dang籍、军职。” “你不在乎？” “我在乎，但我必须要面对。如果一切谎言都有东窗事发的一天，那么现在就是我们必须要坦白、接受后果的时候了。” “你真是疯了！”段弘毅咬牙切齿，坐在床边踌躇着。 殷诗晴看向我：“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没有打算隐瞒，殷诗晴不是外人，何况我这次就是打算去和首长坦白的。 为什么要穿常服？因为我怕这是最后一次。 谈起林真伊，自然要从边境的那次协防开始，我简要叙述，但每个关键细节都没有放过。而在此遇见林真伊，她口中叙述的种种，我也都详细述说。 当我说完后，段弘毅看着我，问道：“你觉得，林真伊说的是真的吗？” “以前还是现在？” “都包括。” 我叹声说道：“说实话，我不清楚。尽管我是愿意相信她的，但那又怎样？戏剧一般的现实摆在我面前。” 段弘毅看着殷诗晴，问道：“晴姐，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殷诗晴颓然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像是个没主见的小媳妇似的。 这种事，需要承担的后果，取决于林真伊的真相。但哪怕是真的，都够我喝一壶的。 坦诚是需要勇气的，但隐瞒是需要煎熬的。 我不想煎熬。 这一次，就算把我关进监狱，我都愿意承担。 如果林真伊没有骗我，我更是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我没有败给自己，我只是败给了命运，是林真伊的命运。 记得有一本书曾经写过：一个人的命运，是由所经历的每个如尘埃般的事件所决定的。 就比如，当初我若是晚十分钟放走林真伊，或许她就不会遇到那个游牧民，死在浩瀚的戈壁滩上了。 场面寂静了许久，段弘毅和殷诗晴都沉默着不说话。 而我也在这段时间里换好了常服，殷诗晴也没有回避，毕竟我里面有短裤，何况负伤这么多次，都是殷诗晴照料的，该走光的早就走光了。 我站在镜子前整理着领带和外套，发现脸上的纱布特别碍眼，一把撕下去，顿时醒目的伤疤呈现出来。 “帅！” 我自言自语的一句，据说伤口痊愈后，伤疤能够减轻一点，但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这伤疤还挺像一条奔腾的巨龙的。（其实并不像。） 殷诗晴忽然拉着我的胳膊，哽咽着说道：“陈锋，我想通了，我不赞成你去！我不想失去你，你必须留在这里……不然……” “晴姐。” 我擦拭掉她的眼泪，笑道：“李乘风说的对，你是我的教官啊，怎么能总是包庇我呢？我心已死，无欲无求。是部队培养了我，那就让部队废了我。比起后果，我更愿意活的坦荡。” 一旁，段弘毅站起身，笑道：“行，陈锋，你是好样的。” “怎么样？愿意陪我走一遭吗？”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说着，段弘毅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几秒钟后对着手机说道：“爸，我说你听。我出事了，至于什么事，你很快就会知道。然后你看着办，别让我失望，就这样。” “段弘毅，你疯了吧？” 段弘毅挂掉电话，笑着看着我：“你不也疯了吗？” 第二百五十章 坦诚 “我叫你过来，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我郁闷道：“真要把你爸拖下水吗？这可是滥用职权。” “我爸不是那种人。我提前告诉他，就是想让他关注这件事，恳请军区领导慎重对待此事，把真相摆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无怨的对待结果。” 我认真的说道：“段弘毅，我叫你过来，就是还你一个真相，顺便说一句，你当初的阻拦是正确的，尽管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旧会那么做。但我不是让你陪我一起担着的，我是准备坦诚一切的。” “我陪你一起坦诚，也一起接受后果。” “我不需要，我接受组织的一切决定，无论是通敌还是滥用职权，我都认。” “那也总得把事情搞清楚吧？” 段弘毅同样认真的看着我：“我是当时的责任主官，我忠于祖国和人民、坚守dang的纪律和原则。如今已经证实，这就是个错误，那么我能做的，就是证明你没有通敌！我的包庇，是认为我的队长当时的决策，是正确的。” 通敌与否，在于林真伊原本就是血蜘蛛的成员，还是出境之后阴差阳错的进入血蜘蛛。 如果林真伊原本就是血蜘蛛的成员，那么就算我蒙在鼓里，但其行为已达到通敌的标准。 如果林真伊是后来加入的，那么我的责任，仅在于当时情形下，主观的妄自判断和违反原则，罪责也是不轻的。 但通敌这样的罪名，对于军人来说，是极大的侮辱。我这辈子，都将活在这种屈辱中，永远不得翻身。 段弘毅之所以告诉老爸，是想让他老爸运用一切手段，让组织查清楚这背后的真相，尽管这很困难，但这关乎着我的一生。 而他最后一句“我的包庇，是认为我队长的决策，是正确的”，无疑是在告诉我，他也同样不后悔。 或许当时的他不理解，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看清了特战生涯中的命运、道德和无奈。 他已经不再是初来乍到的段弘毅了。 他同我一样，在战争中领悟了更深层面的家国情怀。 “好！那就走一遭！” “陈锋！” 我转过头看着殷诗晴，说道：“晴姐，客死他乡的不是陶宇，而是我，以前的陈锋已经死了，今后的陈锋，无所畏惧。” 说完，我和段弘毅出了医务所，让他开车，直奔机关大楼。 午饭时间刚过，路上碰到了很多人，他们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我脸上的伤疤上。 我不觉得丢人，可能现在的我有些自暴自弃吧，觉得一切都不重要。 段弘毅把车停在门口的车位上，正了正军帽，笑道：“你可想好了啊，只要进了首长的门，接下来的结果可就不好预料了。”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你进监狱呗，枪毙也有可能。” “那好的结果呢？” “革职。” 我哈哈一笑，说道：“这么说来，好像真是去不得啊。”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做任何事，都没有后悔过。” 我整理了一下领带，率先走进了机关楼。 径直的来到大队长办公室门口，我和段弘毅齐声喊道：“报告！” “进！” 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只有文书在汇报工作。 看到我们进来后，古鸿志示意文书出去，看着我们俩说道：“穿着常服干什么？陈锋，走近点，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古鸿志眼神的关切是丝毫不隐藏的，他的话更是让我心里一暖。 在此刻的某一瞬间，我心里隐隐一痛，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热爱这支部队。 我走近些，古鸿志站起身瞧了瞧，咬咬牙说道：“伤疤是男子汉的勋章，至少没缺胳膊少腿的，就是以后找对象费点劲，反正你小子嘴皮子利索、异性缘好，以后照样讨老婆，没事。” “首长，今天，我和段弘毅是来向你汇报工作的。” “行动报告我已经看过了，你在这次行动中虽然有错误，但功劳也是不小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惹的祸还少吗？不过教训还是惨痛的，你自己要往心里去。” 既安慰又鞭策，古鸿志向来都是这样教育我的。 “我说的，和这次任务有关，要追溯到前年的边境协防。我一直都向组织隐瞒着，现在到了该坦白的时候了，因为这关系到祖国的安全。” “这么严肃？” 古鸿志叫来文书，通知下午的会推迟，然后示意我们俩到对面的沙发。 “到底怎么回事，坐下说。” 我脱帽端坐着，将事情追溯到边境协防期间，如何遇到林真伊，又如何得知她的背景，后来又做了什么样的决策。 说完那段往事，我继续叙述被杰森抓走后，遇到的所有事情，蜉蝣和林真伊的身份，血蜘蛛理事会的概念等等，可以说是条理清楚、一字不落。 越往后说，古鸿志的脸色就越难看。 当我说完这些后，古鸿志拍案而起，呵斥道：“陈锋！你还配做祖国的特战军官吗？！” 我和段弘毅站起身，戴上军帽，说道：“我自愿接受相关部门审查，并接受组织上对我的一切处分。” “一切处分？你希望组织给你什么处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深刻的意识到自身所犯得错误，恳请组织对我宽大处理，不要把我搞到军事法庭，如果给我通敌的罪名，我会自杀。我希望的是：开除dang籍、革除军职。” 段弘毅瞪了一眼，似乎怪我把话说的太狠，这算是最糟糕的局面了，既然要争取，就该争取好的局面。 于是，段弘毅连忙说道：“首长，我是责任主官，那么一切行动和后果，都该由我承担。我作证，陈锋并没有通敌，而我也觉得……” “你给我闭嘴！” 古鸿志指着段弘毅的鼻子，痛骂道：“你是觉得你老子能兜得住是吗？你是想把军二代这个名词搞臭是吧？回去告诉你老子，我老古不要这种兵，给我领家去！” 话说的有点狠，但其实可以听出来，完全是气话。 古鸿志若是真的气急败坏，肯定会自己打电话给段弘毅老爸，干嘛让段弘毅自己打啊？ 这时候，办公室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报告”，听声音就知道是陆国华。 “进来！” 陆国华走进来，敬礼后说道：“首长，别发这么大的火，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或许没有听上去那么麻烦。” 古鸿志笑着对我说：“没看出来，你是有备而来啊，求情的人都找好了。” “报告，我没有。” 陆国华解释道：“是殷诗晴给我打的电话，生怕您生太大气，把事情搞大了。” 原来殷诗晴在我们走后，就给我搬救兵了。 不得不说，在东北虎，也只有陆国华算得上是我的救兵了，毕竟政委成浪涛向来看不上我。 “搞大了？难道他们俩闯的祸还不够大吗？” 古鸿志呵斥道：“违反原则！如何对待北脱者，是有明确规定的！这是一条红线！哪个边防军官敢逾越？你陈锋在边境待那么久，这一点你还不清楚吗？” “就当你不清楚，段弘毅！你怎么当的指导员？亏我认为你有红色背景，信仰觉悟过硬，现在看来，你小子就是个废物！” 东北虎的军官，哪个没被首长骂个狗血淋头？ 而我也都知道古鸿志的脾气，但凡他能骂你，那么证明你这个人的优点，至少还有迹可循。怕的是他严肃对待，拿出一副冷漠的态度，那就完了。 所以我现在，心里还算是轻松的，毕竟这是我预料到的。 不过段弘毅好像有点不淡定，毕竟他来的时间短，而且平时工作都做的不错，也没被古鸿志骂过。 看这家伙的状态，大概是有点害怕吧，觉得事情不受他的掌控了。 陆国华劝慰道：“首长，我觉得我们不能根据眼前的结果，来判定陈锋的错误。至少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们不能判定陈锋通敌。” 难道就因为林真伊走到了对立面，我就得为此付出代价？这些不是我能掌控的，只能说一切都是因为我。 就像很多药店都有卖安眠药，明令禁止多卖、有诊断证明才卖。但就算医生违反规定，卖给不该卖的人，那人吃安眠药死了，医生就得负重大责任？ 虽说不可以类比，但道理是一样的。 我和段弘毅的诉求，就是不要妄下判断，该承担什么责任，我们都没打算推脱。 如果林真伊本来就是血蜘蛛的成员，那我无话可说。尽管我主观上并不知情，也算是被蒙蔽的，但我的确帮助了敌人，枪毙或者进监狱，那都是应该的。 国法无情，军法更严。 但如果林真伊以前不是呢？那至少我不需要承担今天的后果吧？我就只承担当初的滥用职权。 毕竟林真伊逃出去之后，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我能控制的。 听陆国华这么一说，古鸿志也消气了不少，问道：“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陆国华思索了一下，说道：“把他们两个关禁闭，考虑到陈锋的伤，他的禁闭地点就在医务所，不许任何人探望。禁闭期间，两个人提交书面材料，接受军区有关部门的调查。” “另外，必须请求军区情报部门介入，不仅是为了给他们俩一个公道，也是因为血色妖姬、蜉蝣和理事会，这或许是我们搞清楚血蜘蛛的组织构成的突破口，血蜘蛛在国内的行动还会有，我们要未雨绸缪啊。” 古鸿志叹了一口气：“只能这样了。你把这两个小子处理了，我去找政委。” “是！” “首长！”我忽然喊道。 古鸿志刚站起身，回头看向我：“怎么的？你还有话说？” “是！” 我看着古鸿志，眼圈有些泛红的说：“我来东北虎快整六年了，接受过70多次军事任务，其中有18次是你死我活的实战（不包含猎人学校），重伤四次、轻伤数不清！” “你想说什么？你是说你的功劳，足以弥补这些吗？我明确告诉你！不能！哪怕你是战无不胜的战神，都不可以违反原则！你是祖国的军人！人民的子弟兵，你必须严格要求自己！”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我高声喊道：“我要尊严！” “如果真要给我‘通敌’的罪名，我只接受枪毙、不接受监禁。我不要苟且的活着，我也不允许自己那样活着。” 第二百五十一章 荣辱浮沉 “如果你真的要坐牢呢？” “我会自杀的。” 我苦笑着说道：“这是特种兵的必修课，在杰森那没有机会，监狱里不有的是机会么。” 古鸿志走到我近前，沉声说道：“你要挟不了我，组织更不会把你的这种诉求考虑进去。部队的纪律，是要求所有人的。在纪律面前，没有情有可原。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这支军队就没有今天了。” “我知道，不是要挟，是恳求。我只是说，众多的结果在我看来，只有死和活着，没有中间选项。” “这不是我决定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写报告材料、听后处理吧。” 说完，古鸿志就走出了办公室。 看起来他挺冷漠的，但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那一抹感动和无奈。 哪有将军不爱猛将的？ 记得陆国华和我说过，古鸿志对待我，像极了当初的李乘风。从此可见，他对于我的期望，是下一个李乘风，甚至是更高的成就。 那么现在这个事，对于我来说，足以让我万劫不复。 我自认为自己算不上什么豪杰，更算不上什么英雄。但我认为我有广阔的舞台，我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会有更大的成就，来丰富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这些期许都不复存在了。 我这么胸无大志的人，都觉得可惜，何况向来对我严格要求的首长们呢？ 听天由命吧。 我的人生是到此为止，还是劫后余生，都已经不再我的掌控内了。 没有悲伤，我反而觉得很轻松。 参军以来，就干过这么一件亏心事，现在说出来了，不管结果是怎么样，我都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上一句：我无愧于祖国和人民，我只是没有做好而已。 首长走了之后，陆国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当然知他所想，沉声说道：“参谋长，想抽我就抽我吧。” “殷诗晴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丝毫不感到惊讶，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你该骂我的。” “因为这事像你干出来的。” 陆国华站在窗前，低声问道：“陈锋，你是故意放走林真伊的吗？” “是。” “你是故意暗示她的吗？” “是。” 陆国华转过身看着我，说道：“你们在边境的协防报告，我反复看了几次。其中也有林真伊逃跑的内容，当时我就觉得，这事好像有点蹊跷。” 段弘毅问道：“哪里蹊跷，知道这事的只有我和孙小武，我觉得我做的挺完善的。” “呵呵，完善？” 陆国华嗤笑了一声，叹声说道：“你段弘毅当时是新手，这事发生在你身上，我信。可陈锋是谁？老油条了吧？你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不过说实话，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会产生这么大的后果。” 我抬起头，叹声问道：“参谋长，你还是骂我几句吧，不然我总觉得缺点什么。” 段弘毅没好气的瞪我一眼，那意思分明是：你有受虐倾向？ 陆国华没有理我，而是继续问道：“陈锋，你脑子可不笨啊，你肯定想过一个万全的对策。” 我装傻充愣：“没有。” 段弘毅问道：“什么对策？” “死不承认啊。” 陆国华苦笑道：“关于林真伊的事情，选择继续不上报。如果有一天，林真伊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你也可以不承认那是林真伊，毕竟除了你们，没人见过林真伊什么样，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毕竟你在当初的报告里，也没有写这个名字。” “而就算到时候组织调查林真伊的背景，也不会调查到她是如何北脱成功的。” 我笑了笑，结果脸上的伤有点疼。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失策！” “你想到了。”陆国华认真的看着我。 说实话，我想到过，就在这几天里，我就想到过这样的对策。 林真伊是我们的敌人，她会说她是从我手里逃跑的吗？先不说她现在还对我有感恩之心，就算她说了，组织上也不会信啊。 而段弘毅和孙小武会说吗？ 别逗了，他们俩都是我的生死战友，命都可以交给对方，会害我吗？尽管平时会吵架，甚至动手，但那是两码事。 我可以继续选择隐瞒这件事，只要我私下里和他们传达这件事，等林真伊真的出现，和我一起隐瞒就好了。 陆国华看着我，继续追问道：“别说你没想过，我不相信！你告诉我实话，为什么？” “我要忠于祖国。” 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如果林真伊死了，或者是活得好好的，我永远不会说这件事。可她现在在血蜘蛛身居高位，成了我们的敌人，我再不说，我就不配当军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承认我对纪律理解不够透彻，至少在对待北脱者上，是有些许埋怨的，但也清楚，除了遣返没有其他合适的措施。所以，我承认这件事做的不对，是任性。” “但我发誓，从未对祖国有半点不忠诚。” “之所以选择坦诚这一切，是想求个解脱，也是想知道组织对我的态度。如果祖国认为，我不配当军人，并且罪孽深重，那么就此结束我的特战生涯，也未尝不可。如果继续相信我，今后的我，不再是我，也还是我。” 这话说的有些深奥，也有些矛盾，但真正了解我的人，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后悔吗？” “说实话，有点后悔，但又觉得，重来一次的话，我可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陆国华苦涩的笑了，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这次我不骂你，不是觉得你做的对，而是能理解你，让我年轻二十岁，没准我会跟着你一起干。但陈锋，错的就是错的，你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我敬礼说道：“谢谢参谋长，或许这次，真的要辜负你的期望了。” 陆国华苦笑道：“听天由命吧，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段弘毅，说道：“参谋长，要不你再指点一下吧，陈锋毕竟是你准女婿嘛！” “滚一边去！你们这些军二代就会搞这些没用的！”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这事现在比较忌讳。 以前私下里，我都管陆国华叫陆叔，但自从和陆若琪分手后，就很少这么称呼了。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人家陆若琪已经有新欢了。 陆国华呵呵一笑，说道：“这不影响，我只说我的女婿得当兵，又没说是现役。” “哟哟哟……” “哟你大爷！走了！关禁闭去！” 这件事，能够得到陆国华和段弘毅的理解，我就觉得没什么可后悔的，而接下来该面临什么样的结果，都无所谓了。 陆国华坐上我们的车，先是送我回了医务所，并且吩咐殷诗晴，对我实施禁闭待遇，除了医护人员，任何人不许探望，也不允许离开病房。 但其实说了等于白说，殷诗晴会那么对待我吗？我在医务所，会比在分队还舒服。 随后，陆国华便把段弘毅“押”到分队，同样关了禁闭。 不过分队没有单独的禁闭室，一般都是用副食品仓库代替。 段弘毅的业余爱好就是读书，给他几本军事类、文学类的书，可以待在屋子里面好长时间不出来。 何况是副食品仓库，里面有罐头、蚊香、可乐，没准过的比我滋润。 对于段弘毅的处境，肯定是比较轻的，并不是因为他老子是将军，而因为他只是包庇而已。我若是枪毙他就是进监狱，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 不过以此类推，我若是进监狱，他就是开除；我若是开除，他就是停职；我若是停职，他就是大过。 没办法，谁让他要和我一起承担的。 既然东窗事发，那谁也跑不掉。 估计孙小武也会受点牵连，不过也无所谓了，我都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虽然被关在病房里不能出去，但我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我也尝试着从陶宇牺牲的事件里解脱出来，尽管这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难。 每当我闭上眼睛，都会想起我在直升机上拉着他的画面。他无畏的面容，是我梦境中最渴望看到的，尽管每次都令我惊醒。 不是所有的伤痛都能愈合并且忘记的，我也只是不让自己迷失在其中，沉浸在悲痛的情绪里，时刻告诉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能就这样倒下了，至少这个仇一定要报。 尽管是在禁闭期间，但殷诗晴一有空就会陪着我一起出去走走，生怕我在病房里胡思乱想，也因为这件事，导致东北虎流传了很多风言风语。 毕竟殷诗晴，现在是李乘风的正牌女友。 当然，这些是我后来听说的事情，也是后来我必须要处理的情感纠葛。 禁闭的一周，算是我养伤的一周。 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期间我只写了一份林真伊事件的报告，和此次任务的报告，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吃吃喝喝。 禁闭结束后，我回到了猛虎分队，与此同时，上级的处分决定，也下来了，快的有点让我出乎意料。 后来听段弘毅说：你以为军区情报部门是吃干饭的啊？关于血色妖姬的资料，恐怕早就有备案，林真伊是如何成为血色妖姬的，恐怕上级早就清楚，只不过不知道她是如何北脱成功的而已。 当着全分队的面，政委成浪涛宣布了处分决定。 “根据纪律条令……上尉陈锋在边境协防任务中玩忽职守、滥用职权的行为，已严重违背相关纪律和规范，特记大过处分一次，撤除军职、保留军衔，后续任职由该部队申报。此令，沈阳军区、政治部。” “另，在此次任务中，责任主官段弘毅以及中士孙小武，其包庇行为严重违背原则，段弘毅记大过处分一次，取消年度破格晋升资格。中士孙小武给予通报批评处分，取消年度嘉奖资格。此令，沈阳军区，政治部。” 其实在部队，大过，算是挺大的处分了。 而像我这样，算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上次我打邱浩然，也是记大过，取消晋升资格，革除队长一职。但至少我还保留着军职，即使不当队长，我仍是副连的级别，还可以去教导队当个教官。 而现在，我虽是上尉军衔，但和普通士兵没什么区别了。 无所谓了，荣辱浮沉，才是真实的人生。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还会回来的 另外，段弘毅的处分也不轻。 他是硕士学历的国防生，下部队过了实习期，就会授予上尉军衔。 今年，是他上尉的第三年，表现又不错，其实是有机会破格提升到少校的，尽管机会很小。 结果失去了晋升资格，还背了个大过处分。 军官每四年晋升一级，估计明年他也能硬性晋升少校。但因为国防生在校期间不算军龄，是有可能推迟的。 最无辜的就是孙小武了，莫名其妙的背上了一个通报批评的处分，今年是没办法竞选优秀士官了，这对他以后晋升上士肯定是不利的。 相对于技术兵种，特战士官的晋升是比较困难的，因为特长无非就是打仗，随着伤病和年龄的增长，这种特长肯定是会弱化的。 而部队想要保证战斗力，标准是不会降低的。 但话说回来，甭管是军官还是士官，表面是按军龄来的，但其实每一级的晋升，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混吃等死的人，在特种部队混不下去。 孙小武的脾气性格和我挺像的，都热爱这支部队，但对于未来，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也没看得那么重。 宣布完处分决定，政委成浪涛又宣布两项任免。 第一，宋豪任职猛虎突击队代理队长。 第二，李乘风复任猛虎特别行动组组长，兼教导员。 猛虎特别行动组是东北虎的顶尖分队，享受着亲儿子的待遇，但也担负着长子的重任。陶宇的牺牲，肯定会让猛虎分队士气受挫、实力大减，而能拾起这些烂摊子的，唯有李乘风了。 他本来就是猛虎分队的分队长，目前分队中的老士官、军官，都是李乘风培养出来的，有威信也有能力，非他莫属。 但宋豪的事让我挺郁闷。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他才来东北虎两年时间，这样的成长速度，快赶上当初的我了。 准确的说，是已经超过当年的我了，毕竟我也刚从代理队长的位置转正。 可没办法，让这货捡了一个现成的。以段弘毅的秉性，肯定会特别配合他的工作。 但我的郁闷，主要是因为自己的离开，不是对宋豪的不满。 相反，我对宋豪挺看好的，他来东北虎之前就是军官，也是小队里唯一的军官。而且能力出众、觉悟过关，以后肯定是要独当一面的。 只不过，现在的他还不够格，需要一番历练打磨。但历练和打磨是需要机会的，现在当上了代理队长，不就是一次历练的机会嘛。 成涛浪对于这件事格外愤怒，认为上级这样的处分，都有点轻了，按照他的说法，我这种人根本不适合留在部队。 所以宣布完命令，都懒得再说什么，甩手就走了。 分队解散，李乘风把猛虎突击队留下，到活动室列队集合。 “你们是分队里最年轻的小队，也是陶宇亲自选拔出来的。所以，我能理解你们对他的情感，何况陶宇是和你们一起执行任务时牺牲的。”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沉声又说道：“可就这是战争啊，总是充满了不确定性。说到底，陶宇的牺牲是个意外，不是因为你们表现的不够好。” “对于其他三个小队来说，我是他们的老分队长，我的归来对他们是一种安慰，一种底气，可你们不一样。” “我对你们的要求是，走出伤痛、重拾信心。你们是精锐的小队，你们还会走向战场，甚至有机会给陶宇报仇。下次遇到他们，你们必须要变得更强。” “是！” 李乘风看了一眼，又说道：“另外，你们老队长陈锋的离开，内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尽量不要外传，旁人问起，就只说滥用职权的事。但我希望你们都要引以为戒，打仗学他，自负的毛病不能学。” 我：“……” 一不下心，就成了反面教材了。 不过，我也没怎么反驳，错了就是错了嘛，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至少，我没有任何怨言。 上级没有处分的太重，其实也证明林真伊并没有骗我，她的确是出境后，阴差阳错的进入血蜘蛛。 我当初放走的，仅仅是普普通通的北脱者，并不是血蜘蛛的恐怖分子。 若是她当初就是血蜘蛛的成员，我最轻也是开除军籍了，怎么可能继续服役，保留军衔？ 差点忘了，还有大过处分一次。 也幸好上次大过处分过去很久了，一般两年内有两次大过处分，就等于是开除军籍了。 我这个时间点卡的刚刚好，三次大过完全不挨着。 但其实也是部队网开一面了，毕竟这次事件是协防期间发生的，这个大过只是迟了一些而已。 真要是较起真来，我这个兵是肯定当不成的，退伍费都一分没有。 真要是那样的话，我还真是挺亏的，大学不念来当兵，没混出个样来不说，连退伍费都没有。 到社会上，我肯定会混的很惨，空有本科文凭，还是医药专业，哪个单位会要我？特长就是杀人，有什么用？ 现在这房价动辄上万一平米，没有退伍费连首付都付不起，更别提娶媳妇生孩子了。 扯得有点远了，如今我这个样貌，恐怕也不会有哪个姑娘看上我了，不把我当成坏人就算不错了。 “好了，那些废话我就不说了，你们都懂，队内开个小会吧，欢送一下陈锋队长。” “……” 怎么欢送？敲锣打鼓的欢送吗？ “陈锋。” “到！” “尽快回去把宿舍收拾好，给宋豪腾地方，晚上就给我滚蛋。” “是！” 我哪敢有怨言，但还是问道：“分队长，那我接下来去哪报到？” “那不归我管。” “……” 没有哪个分队要我了吗？哪怕回特战连也是可以的啊，总不能让无家可归吧？ 不过，我也不敢和李乘风抗议什么，还是回头找首长吧。 李乘风走了之后，段弘毅挥挥手，叹声说道：“自己人，就别拘着了。” 孙小武最先坐下，翘着二郎腿说道：“陈锋，到底怎么回事，跟我汇报一下。” “你跟谁说话呢？坐好了！” “你跟谁说话呢？还以为自己是上尉正连级别呢？你这上尉，和列兵有啥区别？我是中士，你再跟我喊！” “……” 世态炎凉啊…… 段弘毅拍掉孙小武的二郎腿，制止道：“真是服了你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孙小武打着哈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他早晚还是会回来的，现在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我郁闷道：“我跟你有什么仇？” “你说呢？谁让你当初丢下老子的？还有，你要坦白这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下，害得老子直接被政委叫去了，幸亏我没有硬撑着，否则就不是通报批评的事了。” 我哼道：“你也没什么骨气嘛，政委一问你就说了。” “废话，我那是识大体！首长既然都问的那么详细了，那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我傻啊？” 这就是默契吧？ 我们都了解彼此，所以当有些事到来的时候，知道对方会怎么做，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就比如这次，当孙小武面对首长的质问时，便知道这事败露了，而以我的脾气，肯定是会选择坦白的，他撑着也没用。 “行了，不说那些没用的了。” 我不想继续和孙小武扯淡，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谢谢兄弟们把我救出来，矫情的话我不说，悲伤的话题我也不想提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不是合格的队长。所以，就像李乘风说的，有些方面不要学我。” 我叹声说道：“我同情林真伊的身世，所以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所以今天有这样的处分，我毫无怨言。这样的错误，我今后不会犯，希望你们以后也不要犯。” “今后的路，要你们自己走了。顶尖小队不需要谁带，而是需要每名队员的努力。希望在今后的训练和战斗中，你们都能克服苦难、一往无前！哪怕是为了陶宇，也不能有半点放松。” “最后说一句，这是我引以为傲的小队，你们是我带过最好的兵！” “起立！” 段弘毅命令道：“敬礼！” 我敬着军礼，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走了。” 在他们的目光下，我走出了活动室，走出了分队机关楼，直奔宿舍。 我的脚步轻快，仿佛这样就没人能看见我满脸的泪水。 战争该有多残酷？它不仅仅需要我在战场上拼命，还要改变我的命运。 亲如兄弟的老队长为我而死，而我非但不能为他报仇，还要离开我亲手组建、引以为傲的小队。 这种悲愤，能有谁理解？ 像梦一样，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只要黎明到来，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我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发现零大碎小的物件还真不少，尤其是那些勋章和证书，都用玻璃裱起来放在橱窗里，不好带。 索性大部分都留下了，只带走那些能带走的。 “队长，接下来你去哪？” 或许是收拾的太认真了，连宋豪到门口都不知道。 我摇摇头叹声说道：“不知道，先给你腾地方吧。有些东西带不走，就先留下了，你别给我扔了。” 宋豪走进来，说道：“我不喜欢住单间，肯定还是住集体宿舍，你别收拾了，至少要知道去哪再说啊。” “有什么区别吗？” 我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对宋豪说道：“带好队伍，你资历浅，别摆架子。还有，队员都是和你同期的，甚至孙小武还是你教官呢，所以做事要注意方法，尺度要把握好，这方面段弘毅做的比较好，向他学习。” 宋豪眼圈有点红，拍了两下椅子，懊恼的说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怎么一场战斗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还把当年的事情翻出来，队长，就算要翻，你也可以说不是故意的啊！” “对组织坦诚，也是军人最基本的道德操守，而坦诚就要毫无保留，包括本心。也只有这样做，我才算是个好兵，才配得上是你们的队长。” 我拍拍他的肩膀，教导道：“我既然都承认了错误，我希望你们也认为，那件事我就是办的不对。这样的错误，你们以后也不要犯。” “别懊恼，我走了。” “队长！” 宋豪按住我的背囊，哽咽的说道：“我等你回来，死等！” 我心神一颤，强忍着眼泪，说道：“我还会回来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最不想见的人 这般浓厚的情感，让我怎么舍得下？ 可我现在，必须要斩断所有的情愫，那些原本属于我的东西，都在这一刻不再属于我，或许我还能赢回来，但都变得不再重要，因为劫后余生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刚走出宿舍，战友们就都从宿舍里走出来，他们最近处于休整阶段，清闲的很。 但看到我的脚步轻快，他们也没有走到我近前。 离别时的每一句话，都必定是伤感的。 而我，不需要这种伤感，也承受不起。 另外三个小队正在操场上集合，准备下午的合训。我头也不抬的绕过他们，走出了分队驻地。 大约一分钟后，三个小队跑步前往训练场，出门后就追上了我。 我停下脚步，向门口的卫兵一样，敬礼。 这是最基本的礼节，毕竟我现在不再是上尉干部，就像孙小武说的，我现在的级别，和刚入伍的列兵是一样的。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我，他们的眼神中不掺杂一些调侃，反而有些惋惜和不舍。 我看着挺难受的，挺希望他们能落井下石，指着我鼻子骂：你也有今天？ 那样，我或许能够好受一些。 “立定！” 在前面带队的向南忽然让队伍停下，接着又命令道：“向左转！敬礼！” 说真的，我差点哭出来，敬礼的手不停地颤抖。 “礼毕。” 张泽看着我，真挚的说道：“陈锋，我等你回来，你也必须回来。” 刘鑫更是高声喊出来：“我等你回来！” 接着，队列里的所有人齐声喊道：“我们等你回来！” 我陈锋何德何能啊？ 是我害死了陶宇啊！ 是我的固执和自负，害死了他们同样敬爱的分队长。 我深切的感受到，他们并没有怪我，可他们越是这样，我越是难受。 我哽咽着，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这时，李乘风忽然在后面怒骂道：“向南！谁他娘的让你停下的！” 向南有些无奈，命令队伍继续前往训练场。 说实话，我挺感谢李乘风的，是他的冷漠，让我逃离了此刻难堪的局面。 队伍离开后，李乘风走到我近前，看着难以自持，还敬着军礼的我，低声问道：“惭愧吗？我要是你，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惭愧，的确无地自容。 “这一跤是你自己摔的，疼的不是此刻的倒下，而是很难再爬起来。” “你恨我吧？” 李乘风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我有太多理由恨你了吧？” 可不是么，陶宇是他的老战友啊，一起摸爬滚打多少年了？关系就像我和孙小武一样，甚至更要好。 “如果当时你是陶宇，你会选择救我啊？” “当然会救。不过这个假设不存在，若是我，根本不会派你去。” 李乘风说完就要走，但又回头对我说道：“若是你能爬回来，陶宇算是没有白救你，我也敬你是条汉子。若是你没爬回来，永远不要见我，也别说你是我和陶宇的兵。” 我没有回话，因为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我连今后的路都看不到，又如何爬回来呢？就算拼尽全力，也得给我机会啊。 听天由命吧。 顺着林荫小路，我来到了机关，结果到了才意识到，今天是周一，大队长去军区开会。 至于政委，我也不敢去找啊，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现在上级肯定还没有安排我的去处，我肯定要争取去战斗部队的，连班长都不用当，只要能让我参加训练，平时能摸到枪就行。 倒不是我的要求低，而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认清现实了。 正所谓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重头再来嘛。 虽然要认清现实，但我也不会傻到去找政委，那简直算是自暴自弃，万一把我丢到后方单位，那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没办法，我只能在机关楼旁边的花坛处等，但迟迟没见大队长回来，只好去找参谋长。 但也是等了很久，李乘风卸任作训参谋，没有人帮陆国华分担训练工作，肯定会繁忙许多。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陆国华才回到办公室，看到我的背囊后，便猜测道：“被李乘风赶出来了吧？” “是，他那么恨我，肯定不想再看到我。” 陆国华瘫坐在沙发上，又示意我坐下，说道：“他和陶宇的关系还用说吗？跟亲兄弟似的。突然一下子人没了，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其实李乘风未必有多恨你，他很清楚这事和你没有直接关系，最多算是因你而起的意外。在悲愤时找宣泄的出口，是人之常情嘛，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他这样我挺好受的。” “真话？” “当然。” 陆国华微微一笑，又感叹道：“优秀的军人，不仅要学会享受胜利，也要学会面对失败。尽管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寻求胜利，可总会有失败的。” “道理我的懂，我没灰心。” “那就好。” 我直言问道：“那上级想把我扔到哪？总要有个说法吧，至少得有个地方住啊，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不想去医务所占床位了。” “组织上还没决定，这事又不是我能做主的。” “好吧，那我先走了。” “去哪？” 我耸耸肩说道：“好歹也来了六年了，找地方住还不简单吗？特战连、教导队，哪不能住几天？另外我想请个假，去看陶宇，熄灯前回来。” 陶宇被追授一等功勋章，遗体落叶归根，但生前遗物入驻烈士陵园。 东北虎的烈士陵园距离驻地并不远，走路也没多久，但还是得需要假条出门。 陆国华说道：“守点规矩，别去麻烦其他单位。我马上也快下班了，晚上跟我回去住吧。” “这……不好吧？” “怎么？以前少去了？” “以前是以前。” “现在是什么？” 毕竟我和陆若琪分手了嘛，以前去是仗着准女婿的身份。 但很明显，陆国华丝毫没有因为我和陆若琪的分手，而对我另眼相看，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纠结的说道：“现在是暑假了吧？陆若琪在家吧？算了吧，我不想见她。” “研究生有暑假吗？” 原则上是有的，但通常研究生导师不给放，因为手里的项目肯定很多。 陆国华说道：“放心吧，她没回来。现在带薪读书，不管我要生活费，电话都少了。” 这样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再推迟就好像故意和陆国华拉开距离似的。 “好吧。” 来了几次电话，陆国华又去处理工作，而我则去了一趟医务所，换药。 养了半个月的伤，我脸上的伤不需要上药了，只需要换个纱布贴上就好。主要是腹部的烫伤，毕竟少了一块肉。 等我回来后，陆国华也到了下班的时间，停下手头的工作，回部队大院。 我负责开车，路过超市买了一瓶好酒，直奔烈士陵园。 松柏怀绕，绿荫满园。 东北虎的烈士陵园并不大，但也同样的庄严、肃穆。尽管没有长期维护的人员，却并不显得荒凉。 烈士陵园门口有一块纪念碑，上面写着每名烈士的名字，对应着他们在陵园内安眠的位置。 在众多的名字中，我认识的就有十多位，而陆国华认识的就更多了，恐怕没有几个是他不认识的。 我没来过几次，因为每次来，心情都会特别的复杂，往日的痛楚那么多，咬牙挺过来的日子那么难熬，我生怕会想起这些，从而动摇征战沙场的决心。 陶宇的名字自然在最后面，而他的上一排，就是刚子。 我抚摸着陶宇和刚子的名字，苦涩的问道：“你们俩商量好的吧？” 陆国华拍拍我的肩膀，生怕我因此而陷入更沉重的情绪。 我抽抽鼻子摇摇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陶宇的墓碑，前方摆放着很多鲜花，被风吹得凌乱。 敬礼后，我低声说道：“陶宇，我来了。” 墓碑的照片上，陶宇穿着常服敬着军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照的，笑屁啊！ 风很大，吹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而在风声中，我仿佛听到了陶宇的声音，他关切的问：伤好了吗？ “伤好了，除了丢了一片肉，脸毁容了，其他零部件都在。” 我想尝试从风声中再次捕捉到他的声音，但却失败了。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呢？” 我拿过一旁的白酒，打开说道：“不说话你就喝酒吧，够意思吧？平时咱都是二锅头，现在老泥窖，档次提升了好几倍。” 我喝了一口，然后洒在地上：“我少喝，你多喝。” 我又拿过另一瓶，走到陶宇后排的墓碑，敬礼后说道：“刚子，记得我和你说过，杰森不死，我不会再来见你。不过这次来，我是看陶宇的。仇，我还是没报。” “对不起刚子，我一次次的错过机会，但请你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 “不说了，喝酒吧。我跟你说，你能喝上酒，纯属沾光！偷着乐吧。” …… 陆国华静默的看着我胡言乱语，直到我抱着陶宇的墓碑崩溃，他才强行把我拉走。 全程他都没有说过一句安慰的话，因为他很清楚，那会让我更加难受。 回去的路上，陆国华开车。 我在副驾驶上痴痴地望着夕阳，喃喃道：“参谋长，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直升机上我拉着他的画面。而每次睡梦中，也总是他救我时，说的那句‘带你回家’。” “参谋长，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在玩生命的等价交换？” “是又如何？” 陆国华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如果是，你就把陶宇的那份，也活出来。” 我默默的点点头，没有再唠叨。 这大概就是陶宇常说的“一入特战深似海”吧？ 沉甸甸的遗志和仇恨压在肩膀上，让我如何回头？ 我会甘心吗？ 我会忍心吗？ 我会开心吗？ 如果这是命运强加给我的，那么我要做的不是反抗，而是更加坚定的走下去。 陶宇也好、刚子也罢，不都是传承了先烈的遗志，慷慨赴国吧？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变得更加义无反顾。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他们，势必也会影响一些人。 …… 到部队大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陆国华拿钥匙开门，我拎着背囊就走了进去，但一抬眼就愣住了。 因为次卧的灯亮着…… 而听到了开门声，里面的人也走了出来，呼唤道：“爸，你回来了啊？我都饿……” 第二百五十四章 心里的坎 还能是谁？正是我最不想见的人——陆若琪！ 所谓不想见，并不是说我有多恨她，或是有多么的埋怨她，也不是怕她赶我。 而是，我不想让她见到我的现状。包括我的容貌、我的脆弱、我的不堪、我的悲伤…… 陆若琪好像比以前瘦了许多，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 她也完全没想到我会来，所以话只说一半，整个人愣在那里。 我把刚放下的行李又提了起来，转身对陆国华说道：“我还是去大队长那凑合一宿吧，他的房子大……” “站住！” 陆国华又把我拉进来，说道：“来都来了，走什么？” 我咬牙小声说道：“参谋长你套路我。” “我没有。稍安勿躁，这是命令。” 陆国华放下手里的钥匙，笑着对陆若琪说道：“大闺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昨天，可你昨天没回来。” 陆若琪虽然在回答，但目光却一直在我身上。 其实我挺尴尬的，要不是碍于陆国华，我早就夺门而出了。 “啊，部队太忙了，你要是打电话，我昨天肯定回来啊。” 陆国华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刚才你说饿了是吧？这已经八点了，想吃什么？我还是先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吧，本来啊，我们俩是打算吃方便面的。” “我要吃锅包肉，菜我买了，都在冰箱里。” “好，那个……” 见陆若琪一直看着我，陆国华便解释道：“陈锋要转单位，暂住一晚，你们聊？回屋等着也行。” 陆若琪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凝视着我。陆国华见这种情况，也不好掺和，冲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许走。 接着，陆国华便走进了厨房。 陆国华做菜还是很好吃的，毕竟陆若琪的妈妈走的早，这些年是又当爹又当妈。 尽管陆国华对陆若琪的要求很严格，但多是三观上的，对于这个闺女，向来宝贝的很，家务活从来不让陆若琪干，以至于陆若琪现在也不怎么会做饭。 这些年来，陆国华也从未想过找老伴的事，部队和女儿似乎成了他的全部。何况陆若琪对母亲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不可能接纳。 其实我从始至终，都挺能理解陆国华的，尤其是在得知内情后。不过陆若琪也挺可怜的，她对父亲的怨念，完全是因为对母亲的眷恋。 陆若琪走近我，盯着我的脸颊说道：“怎么弄的？我看看。” 我退后一步，躲开她的手，说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好好陪你老爸吧。也老大不小了，别总和你爸怄气。我不知道你在家，先走了。” “站住！” 陆若琪叫住我，又走上前，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让我看看，伤怎么样。” 我内心是很煎熬的，谁愿意摊开伤疤给别人看的，除了显示自己的可怜，换来些同情和怜悯，又能有什么用呢？ 失去的东西，只有自己最清楚，而想要得到的东西，也只能靠自己。 何况，要揭开我伤疤的是陆若琪。 但也正是陆若琪，才能让我此刻无惧揭伤疤的痛苦。 我看着她，撕开敷在面颊上的纱布。陆若琪很明显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看得出来，她应该不是被我现在的容貌吓到了，因为她的眼泪随之流了下来，而她的表情也似乎在告诉我，她很揪心。 “好看吗？” 我含笑了问了一句，内心的酸楚无法言喻，这是负伤后，我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容貌而觉得痛苦。 陆若琪抓着我的军装，颤抖着问道：“这是烫伤吗？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更像是嘶吼出来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陆国华从厨房里走出来，但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插手，转身又回去了。 “保密。” 我看着陆若琪，嗤笑着问道：“你此刻的眼泪算什么？同情还是怜悯？抱歉，我真的不需要。” “你能别这么说吗？！我是在心疼你啊！” “犯得着心疼我吗？心疼你的邱浩然去吧，我们已经分手了，请对我冷漠点。” 陆若琪气愤道：“就算分手了又怎么样？我们真的能老死不相往来吗？” “不然呢？你要脚踏两只船啊？你当初算的挺清的，若是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是不能做到，今天是意外，你刚才若是把客厅的灯打开，我根本不会进来。” “我知道你现在烦闷，我不跟你计较。” 陆若琪强忍着心里的怒火，看着我的伤口说道：“只烫伤了皮肤组织，结疤后没什么印的，我找国外的同学买点特效药，没事的……” “不需要，我根本不在乎。” 我把纱布重新贴在脸上，绕开陆若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心里思索着，也不知道大队长今天回家没，去那蹭一宿也不错。 虽说去首长那蹭住有点不好，但总比现在尴尬的处境要好。 陆国华适时的走出来，挥舞着铲子说道：“你们俩能别吵吗？要聊就好好聊，不聊就各自回房间去。” 这房子一共三室，次卧是陆若琪的房间，窗户在北侧，所以我进来时没看到灯光。 而除了主卧，还有一间书房，里面有一张单人床，我每次来都住那个房间。 就算以前和陆若琪在一起时，也从不住她房间。 要是我和陆若琪一个房间，陆国华有可能半夜冲进来把我毙了…… 我提着背囊就要去书房，结果被陆若琪摁下了。 “怎么？不让住？那我走。” “随便你住，我们能不能聊聊？” 我又坐下，装作轻松的用遥控器打开电视，问道：“聊什么？聊复合还是聊我毁容啊？” “都行，你定。” 我调着电视频道，说道：“聊跑男吧，baby真漂亮。” 陆若琪没有说话，而是坐在我对面盯着我。 她眼睛特别大，眨的我不忍再扯开话题。 “好，那聊复合吧，毁容也算是复合的一部分嘛。” 当初小爷帅的时候，一脚把我踢了，现在我毁容了，怎么可能还要我？ 记得有个段子这么说的：男人找女人，如果只看长相，那叫审美。但女人找男人，如果只看长相，那叫好色。 嗯，我算是很有审美的，陆若琪也算是好色的。所以我当初追求她，而且废了好大力气，而邱浩然追求陆若琪，很快就搞定了。 陆若琪擦了擦脸颊的泪痕，说道：“好啊，那就聊复合，我不嫌弃你现在是个丑八怪。” 我惊讶的看着她，哼笑道：“好啊，今晚我睡你房间。” “能有点出息吗？领证吧？你符合结婚条件了吧？” “符合，但你能别开玩笑吗？” （结婚年龄条件是，男25周岁、女23周岁，义务兵除外，士官不允许在驻地附近找对象，个别部队例外。现役军人一律不允许和居住在某些地区的人通婚。） “我没开玩笑。” “我现在不禁逗，容易当真。” 陆若琪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就当真呗。” “行，我这就回家取户口本去。”我提着背囊就要走。 小丫头片子疯了是吧？我现在比谁都疯，简直是烂人一个，连命都无所谓，我还怕结婚吗？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哼。” 陆若琪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心里还有我吗？” “我心里谁都没有。” 我看着陆若琪，认真的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把我当备胎吗？” “我……” “陆若琪，你作为我的初恋，在我心里挺美好的，我相信你找那个邱浩然不是看中了钱，我祝你幸福。但请别来招惹我，否则那是在贬低你自己。” 陆若琪正要反驳，这时陆国华从厨房里走出来，吆喝道：“吃饭了，吃完饭有的是时间聊。” 在我看来已经聊完了，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 至于陆若琪今天唱的是哪一出，我一点都不在乎。 不是我完全忘了陆若琪，而是爱情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算是一种奢饰品，根本不属于我。 不管是陆若琪和那个邱浩然感情出现问题，还是已经分手，都不能说明我和陆若琪就能复合，这是我心里的坎，很难过去。 旧情复燃谈何容易，不仅要抚平当初的伤疤，也要挽回那份炙热的心。 我已经决心走出这段感情，拥有面对未来的勇气，但却唯独缺少回头的勇气。在我看来，人生的每个选择，都是不归路。 饭菜很简单，除了锅包肉都是小菜，也难怪陆国华做的这么快。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陆国华拿来一瓶酒，冲我问道：“喝点？” 正有此意！ 陆若琪在旁说道：“他有伤，不能喝。” 我：“……” 这话都说了，我也不好意思要解酒喝了。 何况，陆国华也不给我了，讪笑道：“行，那我自己喝。” 不让喝拉倒，吃饭总行了吧？ 或许是因为和陆若琪聊了一会儿，我也不觉得尴尬，专心吃饭，连话也不说。 在我快吃完的时候，陆若琪说道：“爸，有件事情想和你说一下，正好陈锋在这，要是单独和你说的话，还挺难为情的。” 陆国华：“有什么难为情的？” 我：“关我什么事。” 陆若琪对我说道：“你在这，我就没那么难为情了。” 这是什么逻辑？ 陆若琪拿过陆国华小杯白酒，一口气喝掉，辣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也鼓起了勇气，问道：“爸，你考虑过退休吗？” 陆国华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难得回来一次，爸挺开心的，咱们父女俩不要聊不开心的事，好吗？” “那……换个单位呢？” 陆国华笑了：“爸在东北虎干了二十多年，对这支部队有感情。现在虽然累点、忙点，但我体力、精力都还能应付。” 我一直没说话，这是人家的家事，跟我有啥关系？ 而且我觉得，这不是陆若琪真正想说的。 如我所料，陆若琪又说道：“我想说的是，我以后不能总陪在你身边，也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可以考虑你的个人问题了……” 一句话，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变了。 惊得我都不敢吃了。 陆国华沉默着，又喝了杯白酒，低着头说道：“若琪啊……” “爸，以前是我不懂事。” 陆若琪咬着嘴唇，眼睛泛红的说道：“我妈走了15年了……” “5642天。” 陆若琪惊讶的看着父亲。 陆国华看着女儿，苦笑道：“若琪，那件事是你心里的坎，可对我又何尝不是？”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思量，自难忘 15年前，陆国华还只是一名上尉，时任战虎特种侦察突击队的队长，也就是如今的战虎中队的前身。 当时的特战小队，其建制远没有现在这么完善。 所以，当时的战虎虽然只是小队，但却有近二十名队员，简直是分队规模，光狙击组就有两个。 当时战虎突击队在陆国华的带领下，可以说是无往不胜，哪怕技术装备不如外籍兵团和雇佣军，但却未尝败绩。 我现在都还有杰森、蜉蝣这样的仇敌，当年的陆国华能没有嘛？ 其实当时部队对特种兵的资料也挺保密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国华就被敌人盯上了。 陆国华当时也感觉到了，因为接到过一次恐吓电话，也向上级报备了，在农村的长辈、父母资料销毁，给予重点保护。至于老婆孩子，都住在部队大院，没什么可担忧的。 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陆国华也就慢慢的放松警惕。 他不会想到，敌人对他竟然如此憎恨。 一次年假，他便带着老婆孩子去旅游。 当时的陆若琪，还没有上初中呢。 结果就出了事，敌人在陆国华的车上动了手脚。 但陆国华是谁？资深特种兵的警惕性多高？他准备去取车的时候，便发现车下的地面有躺卧的痕迹，二话不说，拉着老婆孩子就跑。 汽车还是爆炸了，但没有伤到他们一家。但紧接着，十多名枪手便出现了。 尽管有持枪证，但陆国华不是因公外出，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只能抱着陆若琪、拉着老婆，往旅游区的胡同里跑。 他是军人，还不能往人多的地方跑，那样会伤了无辜群众。 大概敌人也没想到陆国华会发现炸弹吧，所以追上来不过是无奈之举。如果陆国华不是拖家带口，还真就逃掉了。 事与愿违，大批枪手蔓延在农村的胡同里，陆国华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了，正准备将妻女藏起来，自己甩开敌人的时候，一名枪口突然从他面前的胡同里冲出来。 陆国华近身肉搏、夺枪反杀，但也暴露了行踪。很快大批敌人便涌了过来。 就这样，陆国华就凭借夺过来的这把手枪，在胡同里和敌人缠斗起来。 可敌人太多了，当一个枪手出现在他身后时，陆国华的妻子，也就是陆若琪的妈妈，毫不犹豫的扑向陆国华。 当时的陆若琪，亲眼看见她的妈妈中弹，而且还不只是一枪。 是陆若琪的哭喊声，让陆国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抑制住巨大的悲伤，抱起女儿就跑。 要不是警察来的及时，他和陆若琪都跑不掉。 …… 这件事，陆国华和陆若琪都和我说过，当时陆若琪还小，所以她说的版本，并没有这么全面。 也正是这件事，给年幼的陆若琪留下了心理阴影。 据陆国华说，当时陆若琪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也不愿意和人交流，性格孤僻。 直到陆若琪上了高中，性格的缺陷才好了些，成绩好转。但这并不代表她忘了这件事，并且渐渐清楚这件事的缘由，加上陆国华工作忙，缺少陪伴，陆若琪对他的怨言也就越来越深。 陆若琪高中时早恋，刚和一个小伙眉来眼去没几天，就被陆国华发现了，直接冲到学校，把那小子揪出来痛骂一顿，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毅然参军，不也是陆国华从中作梗嘛，硬是把我拉到部队。 当时的陆若琪，还属于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阶段，加上当时我们正热恋，陆若琪特别希望能和我有个结果，毕业就结婚。 她还告诉我，当两年义务兵就行了，千万别上她爸的贼船。 结果我还是上了贼船，还下不来了…… 也不是我想上贼船，而是陆国华把我搞得无可奈何，总是给我设定一些目标，让我变得更优秀才能娶他女儿，尔后到了猛虎c组没多久，就出了刚子的事，我也就深陷其中了。 这段往事是他们父女俩心里的痛，从不对外人说起，更是餐桌上的禁忌。 所以我从不对外人说起，也不主动和他们父女说起这件事。 陆若琪有着活泼、开朗的一面，按照陆国华的说法，那是随她妈了。而固执、坚强和勇敢的一面，就随陆国华了。 当然，陆若琪还有忧郁、孤僻、悲观、黑暗的一面，这一点就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系了。 在和陆若琪恋爱时，我就观察出来了，她有时像太阳一般，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有时又像月亮，时隐时暗、寂静如黑夜。 今天的陆若琪是让我惊讶的，这件事是她的心结，不是那么好放下的。 她的这番话，无疑代表着她已经原谅了陆国华，至少她肯委屈自己，换父亲一个美满晚年。 那么对于陆国华来说，这件事他又怎么能轻易放下？连妻子离开了多少天，都记得清清楚楚。 很难想象，陆国华这些年是怎么撑过来的，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魂牵梦绕。 陆国华从未提过要再娶，恐怕并不是因为陆若琪会反对，而是他根本没这个心思。 他已经不需要上前线了，所以怕的不是重蹈覆辙，而是在心里，他仍深爱着他的发妻。 陆国华的一句话，就让陆若琪泪流满面、难以自持。 我坐在旁边挺尴尬的，因为这事我根本插不上嘴，也没办法去安慰陆若琪。 我也终于理解，为什么陆若琪说今天我在，她才有勇气说这番话。因为他们父女俩，很少能单独谈心。有我在的话，陆若琪能多一丝勇气，像个大人一样。 陆国华低声说道：“所以若琪，我不能答应你。其实我心里明白，这个结你心里也没过去，只是替我考虑，不想再坚持。” “你知道关心老爸，我自然是开心。可有些事情是放不下的，有些人，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年轻时都会往前看，但年纪越来越大，就总向着以前的事。” 陆若琪越哭越厉害，我正要拿纸巾给她，结果她挥挥手，跑到了卧室里。 “若琪！”我作势要去安慰。 “坐下，让她静一静。” 陆国华给我倒了一杯酒，说道：“有些事，就算改变不了结果，也总要有个说法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陪着他喝了一杯。 陆国华近一斤酒下肚，便也有些晕了，说道：“陈锋啊，每次我看到你，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尤其是这次陶宇的事，虽说和我当时的处境不同，但我理解你的感受。” “陆叔你喝多了。” “不喝多了，这些话我不会说。” 陆国华扶着额头，沉声说道：“我曾经和你一样自负，总是觉得能够掌控一切，结果失去的越来越多。就像我经历的那次，若不是若琪的哭声，我肯定选择陪爱人一起去。” “所以，除了女儿，我把一切都交给了部队。呵呵，我也只剩下女儿了嘛……” 我望着客厅角落里的照片，小声说道：“阿姨真漂亮……” “是啊，她永远年轻着。” 陆国华又开了一瓶酒，完全忘了我身上有伤了，不过大部分都是他喝了，我只是陪着他聊而已。 但聊归聊，我全程没有说过一句安慰的话。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自认为自己很强大，不需要安慰，而不管是谁的安慰，都觉得刺耳，觉得还是自己不够强大。 这件事放谁身上不疯？陆国华能撑过这么多年，只字不提，难道还不够强大吗？对于他来说，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第二瓶酒喝到一半的时候，陆国华已经喝多了。 我也没好哪去，酒多了，胆子也就大了。 “参谋长，你有事情瞒着我吧。” 我问完这句话，陆国华的眼神似乎明亮了许多，但没有看着我。 “我能瞒你什么？” “那件事，你为阿姨报仇了吗？” 陆国华放下酒杯，说道：“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不信。” 入境当街杀人，连汽车炸弹都用上了，追杀的是现役特种兵，这是多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去调查。 陆国华这句话很明显不符合常理，摆明了不想告诉我嘛。 我了解陆国华的为人，他向来耿直、坦率，也不喜欢撒谎。所以他会瞒着我，不会骗我。 就比如现在，他完全可以说仇报了，或者说是仇人已经死了，而不是拿一句漏洞百出的话来搪塞我。 见陆国华不再说话，我猜测道：“是血蜘蛛吗？” 陆国华摇摇头说道：“别瞎猜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喝酒。” 我没有看出破绽，也不知道是陆国华的演技太高超了，还是我太敏感了。 仔细琢磨，好像我的想法也有点扯淡，血蜘蛛是10年以后才出现在我们视野里的，根本不是一个年代的。 但我也猜不到别的仇敌，从我服役开始，大部分实战似乎都和血蜘蛛有关系。 又喝了一会儿，陆若琪从卧室里出来了，让我们不要喝了。 我早就不想喝了，一看时间都快12点了，连忙和陆若琪把陆国华搀到卧室里。 看着一片狼藉的餐桌，我迷糊着对陆若琪说道：“那个……你收拾一下吧，我也有点喝多了，迷糊……” 谁料，陆若琪忽然拉着我的手，当我诧异转头时，她已经靠在我的怀里…… 似乎生怕我挣脱开，所以她紧紧地抱着我的腰，不给我挣脱的机会。 我没打算挣脱，因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便开始哭了，而这份熟悉的、久违的拥抱，让我根本不忍心推开她。 我想我还是没有忘记她。 连年征战的残酷使我麻木…… 猎人学校的折磨令我蜕变…… 荣辱浮沉的现实让我痛苦…… 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承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责任和压力。 而这些，都没能让我忘记她。 我该有多么的爱她？才会在经历这么多后，还没能真正走出失恋的阴影。可笑的是，我以为我忘了。 我还是那样了解她。 比如，我还能读懂她此刻的拥抱，像是述说着她的烦恼和心结，像是在心疼我脸上的伤疤，像是在询问这两年我都经历了什么。 我不能回答她，也不需要告诉她，就用一个拥抱，代替所有交流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若琪的哭声减弱了。 我低声说道：“醉酒的人，一般道德标准都比较低。差不多得了，你这是在玩火。” 陆若琪攀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泣道：“有些事情我忘不了，比如妈妈，比如你……” 第二百五十六章 见义勇为 “陆若琪，你怎么能这样呢？” 可能是因为喝多了的缘故，我竟然有些哽咽。 “我理解爱情到最后都是亲情，你我都把彼此当成了亲人。可是我这个亲人，是你说不要的啊。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你拿我当什么？” 陆若琪有些哽咽的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你到底怎么了？” 我觉察到陆若琪的异常，这种感觉颇为奇妙，但又无从考证。 今天的她，似乎并不因为和父亲的对话，也不是因为陆若琪现在的感情生活不好。而是我的出现，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愧疚？ 应该是愧疚，分手虽是她提出来的，可她并不亏欠我什么。关于爱情的承诺，本就应该随着分手而一拍两散。 “没怎么……早点睡。” 话也没说清楚，陆若琪便从我的怀里挣脱，转身跑回了房间，留下猝不及防、久久不能平静的我。 冷静下来后，我觉得我好像被调戏了…… 就算是我太没出息了吧，但让我对陆若琪完全冷漠，还真是做不到，毕竟是我曾经深爱过的女人，而目前，我没有深爱着谁。 我躺在书房的单人床上，发现外面的月亮格外的圆，月光很柔和。 醉酒后脑袋昏昏沉沉，按理说应该很快能入眠，可我仍旧辗转反侧。 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今天晚上，这两父女对我说的话。让我凌乱的是陆若琪，而令我震撼的是陆国华。 陆若琪的事我决定不想，全当她今天晚上不正常，而我则是抽风、犯贱。 而陆国华的事情，让我不得不想。 我在这件事情上看到了特战生涯的辛酸和残酷，让我意识到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摊上了，就必须要承受。 当然，陆国华对于亡妻的眷顾，让我动容。 记得苏轼写过一首悼念亡妻的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 在这首词里，苏轼道尽了对亡妻的思念和痛苦。 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 可陆国华从未袒露这般心声，我若不是赶上父女谈心，怕也没有机会倾听。 他是军人，他是特战旅的参谋长，他必须要展现刚强的一面，声不能彻天、泪不能彻泉。 唯有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魂牵梦萦。 …… 别看陆国华晚上喝多了，但早上起的倒是很早。我前些天在医务所，不用起床早操，加上每天晚上都会失眠，所以作息时间有些混乱。 陆国华把我叫醒后，我发现陆若琪给我们做了早餐。 当然，她的厨艺不敢恭维，但好在她也有自知之明，做的是西式的，烤了面包、热了牛奶，然后煎了培根和火腿，拌个沙拉。 陆国华有些吃不惯，觉得还是豆浆油条吃的更过瘾，但既然是女儿做的，他也就偷着乐吧。 我倒是吃得习惯，毕竟在国外混了一年，也算是能吃出西餐的美味来。 七点钟，我和陆国华准时出门，得知陆若琪只在家住三天，陆国华便承诺晚上一定回家住。 陆若琪又看向我，眼神明显在问：你明天还来吗？ 我笑着摇摇头，住一晚就行了，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甭管陆若琪是什么心态，但我是想和她保持距离的，这次见面是一场意外，希望下次不要再出现。 不过我还是挺想知道，陆若琪现在到底过的好不好，邱浩然那个王八蛋有没有对她好。 我只是忍着不问，这样有助于我更快的忘掉她。 路上我开车，问陆国华：“首长，今天我的事，能决定不？” “说不好啊，这得组织研究决定。你有什么想法？想去哪？” “哪都行，有训练、有枪模就行。” “呵呵，你的要求倒是挺低。但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是去特战连，你也是连个班长都混不上。政委的意思不用说，而大队长的意思，也是让你去底层磨磨性子。” 我不在乎的说道：“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 陆国华叹声说道：“你最需要接受的心理准备，是来自周边的。以前你在东北虎风生水起的时候，谁都捧着你，因为你有实力。可你摔下来，那些看你不顺眼的人，恐怕就尾巴翘起来了。” “我忍。” 陆国华看我的眼神有些惊讶，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行，有这个觉悟就行！” 人心不古，世态炎凉。 我现在绝对算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正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狠，我这一跤摔的不轻，一瘸一拐的爬回去谈何容易？ 但我必须要回去，否则那些仇恨怎么算？这是我没有倒下的唯一动力，也是我的精神寄托。 何况，就此陨落，会有多少人对我失望？ “我回去就跟首长说这事，看首长是什么意思。如果定不下来的话，你怎么办？” “我想请假，回家。” 陆国华点点头：“也行，你有几年没回家了，该回去看看了。另外你还得回母校一趟，取毕业证。” 其实我去猎人学校的时候，毕业证就下来了，只是一直没时间去取而已。这种东西只能本人取，陆若琪也没办法给我带回来。 何况陆若琪现在是在读研究生，基本都在实验室里面，应该很少回学校了。 很快回到了部队，我在陆国华的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得知今天首长都很忙，没时间管我的事，我便直接请假，回家。 其实我不想回家，让父母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还不担心死啊？ 但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啊，脸上是肯定要留疤的，早回去晚回去都一样。何况一旦去了新的队伍，恐怕又是很长时间不休假了。 陆国华倒是慷慨，直接给我请了一周的假期。但其实欠了我很多假呢，一直没办法休。 现在好了，无官一身轻，回去静静也好。 换了一套便装，几乎没带什么东西，我就离开了部队，直奔沈阳。 从驻地到市区，又从市区乘高铁到沈阳，看到了高楼大厦、也见到了金黄麦田，让我有一种错觉，仿佛融入到生活中去，所谓的烦恼、仇恨就会烟消云散。 世间所有的执念，都是源于不甘心。 我都这样了，都不想着退伍，不就是因为不甘心吗？ 不甘心放下仇恨，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不甘心过平淡无奇的生活。 沈阳这座城市还是很大的，市内有五大区，光从高铁站到学校就要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这出租车司机还不肯开空调，即使打开窗户也热的要命。 下午来到了母校，取了毕业证就出了校门。毕竟除了老师，我不认识这里的谁了。 本想着抓紧回家的，但最晚的高铁是下午四点，有点来不及，而坐普通火车的话，到家得半夜了。 真要是深更半夜回去，老爸老妈看到我的样子，估计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想来想去，还是明天一早回去吧，正好有时间买点东西，孝敬一下父母，或许我的精神状态好一点，他们也就没那么伤感了。 于是慢吞吞的来到车站买票，然后就在附近找个快捷酒店，准备一早等车。 东北的夏天有什么？烧烤。 尤其是沈阳这座城市，不管在哪个区、哪条街，总能找到烧烤店，甚至一些小区胡同，都有人摆烧烤摊。 东北人吃烧烤吃的不是味道，而是哥们几个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氛围，没听说有自己吃烧烤的。 正所谓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说的就是东北人。 我本打算在房间里卧着的，但窗外传来的吆喝声和烧烤味道，让我受不了，尽管没人陪我撸串喝啤酒，但肚子实在是饿了，打包回来也好。 下楼右转便是一条烧烤街，现在管得严，不让露天烧烤了，但可以在街边摆上桌椅，客人们随意而坐，喝酒聊天，非常惬意。 我东张西望，想看看哪家的客人比较多，那证明这家的味道不错。 而这时，旁边的一条小巷里，忽然传来一阵叫骂声，隐约还有桌椅打砸的声音，反正是有些混乱。 我寻声走了过去，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在一个小烧烤店门口，七八个男子光着膀子互殴着，几乎身上都有点纹身，显然是社会人，这两拨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桌椅板凳横飞。 想来也是，小混混打架还讲究什么理由？ 一句“你瞅啥？”、“瞅你咋地？”就能打起来。 我这人还是很有正义感的，但绝对不愿意多管闲事。 一群不知死活的小混混，打伤一个是一个，管这事干嘛？ 何况我现在不能惹事，万一让部队知道了，我这兵就彻底不用当了。 但看看热闹还是行的…… 不得不说，这群小混混下手真狠，手下没轻没重的，围观的人很多，但谁都不愿意摊事。 “你们别打了！要打出去打啊！” 店老板从店里一瘸一拐的跑出来，无助的嘶吼着，在他身后也有位年轻的姑娘，看着满地狼藉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两伙人打架，把旁边客人的桌子都掀翻了，店老板今天损失大了，何况店老板还是个残疾，日子过的肯定不容易。 我决定管一下，最起码要把店老板的损失讨回来，小本生意，不能让这群混混给祸害了。 这不算惹事，而是见义勇为，只要处理的不过分，首长没准还得表扬我。 何况我现在穿着便装，谁知道我是当兵的？ 而当我走近看清楚之后，我忽然愣住了。 因为在人群中拉架的店老板，我认识！ “都他娘的别打了！”我操起旁边的酒瓶子扔在地上，大喝一声。 依旧各打各的，没人理我…… 我冲进人群，一一将厮打的人群拉开，遇见那种撕扯不开，我就用拳头往肋下招呼，保证倒在地上起不来，到医院还没什么事。 不到一分钟，我就把局势摆平了。 我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特种兵打小混混，说出去不好听。 其中一个壮汉指着我，骂道：“小子，你别多管闲事！” 我从地上拿起一根铁签子，狠狠地插进木桌上，直接穿透，怒喝道：“这闲事我管定了！” 旁边的店老板惊讶的看着我，颤声说道：“队……锋哥！” 第二百五十七章 接受现实（上） 店老板不是别人，正是我在格东哨所结识的上等兵，高俊伟。 那次战斗后，驻守在格东哨所的战士们，在熊人班长的带领下拦截杰森，却陷入了重围，活下来的战士没有几个，高俊伟算是其中一个。 当时车子挨了一发火箭弹，开车的高俊伟被卡在驾驶位上，是我们赶到后把他救出来的。 我没想到会再次遇到他，刚才在远处也没有认出是他。 他身后的姑娘，就是他的喀秋莎姑娘吗？记得他站岗时候偷听女友的录音，还被我抓住了，那个夜晚，我们一起唱《喀秋莎》。 不过现在还不到叙旧的时候，因为两伙小混混剑拔弩张的看着我。 虽说这桌子不够，也不是什么实木的，但一般人能把铁签子插进去吗？ 首先大拇指不能握着上面，那样肯定受伤，而单单握着签子中部，太考验握力了，对角度也有很高的要求。 两边带头的混混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他们心里肯定在想：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牛人？ 我看着他们，说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不想去里面喝茶，就赔偿老板的损失，这事我做主了，陪两千块钱，正在吃的客人全体面单，包括你们两桌的，我算公道吧？” 这桌子并不贵，主要是旁边客人的桌都被掀了，人家还没吃饭呢，怎么要钱？ 那壮汉瞪大眼睛：“两千？想钱想疯了吧？兄弟们，走！” 好好说话不行是吗？今天要不是来点硬的，还真摆不平这群小混混！ 我闪身冲了上去，对着壮汉的屁股就是一脚，这家伙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脸和下水道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靠！兄弟们，揍他！” 很好，我还怕他们跑了呢。 这次我不再留手，下手的位置都是屁股，不过但凡被我踢上一脚，保证他们走不了路。 作为顶尖特种兵，要是连这群小混混都摆不平，那我就转业回家吧，还保卫什么祖国？ 另一伙小混混没上，或者说是他们还没来得及上，这五六个人就被我摆平了。 我看向另一边，问道：“你们也打吗？跑是不可能的，被我抓住一个，就进局子吧，到时候交罚款也是可以的。友情提醒一句，我真的报警了，估计马上就到了。” 这边带头的小伙掏出手机，说道：“我没说不赔，高瘸子做生意不容易，我赔一千，另一千你管他们要。高瘸子，转账。” “好，谢谢！” 高俊伟哪还有往日哨兵的尊严？低三下四的递过去二维码。 我踹了踹趴在地上的壮汉，说道：“你们呢？是赔啊，还是等警察把你们带走啊。” 壮汉爬起来，看着我问道：“兄弟，敢问你是混哪条道的？” “白道的，服吗？想叫人来搞我啊？你信不信我搞死你？” 我故意把身份说的玄乎点，让他们觉得我可能是警察或者当兵的，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来找麻烦，否则过一会儿再来一伙人怎么办？ 我倒是没什么，继续打呗！但高俊伟的生意还怎么做？ “信，信，信！我们付钱。” “一千五。” 壮汉瞪大眼睛：“怎么又一千五了？坐地起价啊！” “你们打我了，你看我脸上的纱布。” “你本来就有。” “行，那警察来了之后，我就躺在地上，说是你们打的。围观群众们，有人给我作证没？” 周围人吆喝道：“有！” 外界对东北人的印象：不是混社会就是活雷锋。 其实也是有道理的，东北人豪爽，很少有怕事的，只是现在这个年代，都不愿意惹事。 壮汉看这个情况，也很无奈，说道：“好，我赔。” 同样转了账，两拨小混混都跑了。 看他们的样子，也愿意花钱了事，估计也不可能回来报复了，毕竟是和谐社会，小混混也不敢那么猖獗。 高俊伟对两旁还没吃完饭的客人说道：“真是抱歉！我马上收拾，菜给你们重新上一份，就像我哥说的，你们的单都免了。” “没事没事，我们自己收拾就行了。” “不用免单，菜再上就行了。” “高瘸子你别客气了，做生意多不容易。” 还是好人多啊，尤其是在东北，很少有人愿意贪小便宜。 三四个人吃顿烧烤，也就两百块钱的事，大家都图个开心，没必要难为谁。 高俊伟又对旁边的围观群众喊道：“都别看了哈，想吃烧烤的就坐这，他们免单，你们八折！” “哈哈！” 还真有几个人想来吃，把地上的桌子扶起来就坐下。 说实话，我看高俊伟这样，也是挺心酸的。 他当兵的时候，的确没创下什么丰功伟绩，甚至掰着手指头算退伍的日子。 可他却屹立在祖国的边陲两年之久，在祖国受到侵犯时，他有勇气加入战斗，没有退缩。 他如大多数军人一样，履行了自己身为男儿的义务，也彰显了中国-军人的本色。 他又和大多数军人不一样，因为他落下了残疾，而且还是在马上要退伍的时候。 正值夏季，店里有些闷热，所以客人都在外面吃饭。 高俊伟把我拉进来，开心的抱着我，说道：“陈队！见到你太开心了！哈哈！” “你丫的小点声，什么陈队。” “哈哈，差点忘了，那个什么，你先坐一下，别走啊！” “我帮你忙活吧。” “别别，多不好意思啊，你能帮我解围，我就很感激了。” “别跟我废话，咱们什么关系？战友啊！” 高俊伟笑了笑，只是有些苦涩，不过也不再跟我客气了。 这个烧烤店有点小，也就我四十多米，不过烧烤嘛，客人都喜欢在街边吃。 也没什么服务员，除了高俊伟和那位姑娘，也就剩下一个烧烤工，所以客人一多了，就有些忙不过来。 我充当了服务员的角色，上个菜，搬个啤酒什么的。 大概到晚上11点左右，不再有新客人了，菜都上齐了后，我就坐在屋里的餐桌上，开了一瓶冰镇啤酒，舒爽。 “高俊伟，给我来俩腰子，嫩点哈！” “好咧！” 忙了半天，光看着别人吃了。 我他娘的是出来觅食的，结果成了劳动力了。 一瓶啤酒下肚，高俊伟便拿过了一大把串，笑道：“得，忙完了，咱哥俩喝点！” 我看着还在忙碌的姑娘，笑问道：“这是你那位喀秋莎姑娘吗？” 高俊伟回头看了一眼，苦笑道：“是啊。” 其实我当初看过照片，不过完全忘了什么模样了。 “你小子可以啊！” “不说这些，你这脸怎么弄的？” 我掀开纱布让他看了一眼，这小子被吓了一跳：“怎么搞得？” “能怎么搞得，我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啊？” “这以后咋讨媳妇？” “滚，追我的姑娘有的是，哥是靠内涵和气质取胜的，不靠脸。” “哈哈，瞧给你厉害的。” 碰了一杯，我问道：“我协防回来后，也打听过你的消息，听说你伤好了之后就退伍了。” “嗯，瘸子咋当兵？首长让我回214，种种菜、养养猪什么的。但我觉得，还是不给部队添麻烦。何况，刘珊非要让我回来。” 看来眼前这位喀秋莎姑娘叫刘珊，算不上特别漂亮，甚至有些普通，但性格很好，又能干。 高俊伟低声说道：“刚回来的时候，挺不适应的，打算和刘珊分手，在老家做点小买卖也挺好的。但这丫头死活不同意，非要和我结婚。” “挣扎了好长时间吧，也是她让我重拾生活的信心。我用退伍费开了这个店，打算年底买了房子，就领证。” “挺好的，你还有补偿金吧？” “嗯，每个月都有点，能还个月供，哈哈。” 再多的补偿有什么用？从高俊伟变成高瘸子，谁能理解他的痛苦？ 高俊伟举起酒杯，说道：“我必须接受现实，要给她好的生活，至少我这个瘸子，不能拖累她。” 我和他碰杯，点头说道：“好样的。” 高俊伟叫过来刘珊，小声介绍道：“姗姗，这是我战友，我以前的领导，就是他把我的命捡回来的，叫锋哥就行。” 刘珊一脸感激，鞠躬道：“锋哥好！” “快别！” 我站起身笑道：“你不知道，当初他站岗的时候偷听你的录音，被我抓住了，训了半天。” 刘珊轻笑了一声，也有些不好意思，看高俊伟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得此知己，夫复何求啊？ 我拉起来高俊伟，怂恿道：“那天晚上咱们是不是唱了《喀秋莎》？来，当面再唱一回！” “啊？这多不好意思。” “对自己媳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我陪你一起唱，大点声啊！我起个头：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 一开始高俊伟声音很小，而我的声音很大，像是喊出来一样。 渐渐地，他的声音盖过我，眼睛一直看着刘珊。 而刘珊也从害羞变为了感动，当高俊伟唱完后，她已经泪流满面。 高俊伟一遍遍的唱着，甚至连外面的客人也都跟着一起唱，这首包含家国、爱情的歌曲，回荡在这家不算大的烧烤店里…… 在旁边的我，为此热泪盈眶。 不知道是欣慰高俊伟拥有了生活的希望，还是羡慕他有这样的爱情。 或许，我是敬佩牺牲边疆战士们，敬佩那次战斗中牺牲的烈士们，他们用身躯捍卫祖国的大门，用平凡铸就伟大。 退伍不褪色，我从高俊伟身上看到了一个退伍兵的坚强。 在这个夜晚，我仿佛不再为仇恨而苦恼、为伤病而自暴自弃，高俊伟的故事教会我，该这样成为一个坚强的人。 那就是——接受现实。 第二百五十八章 接受现实（下） 从高俊伟那回来后，已经是凌晨1点了，酒不知道喝了多少瓶。 似乎真的受到了他的激励，最近每天都失眠的我，竟然什么都不想，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早上七点钟起床，我乘坐高铁回老家。 不得不说，这高铁的确方便了很多，比普通火车快了一倍，两个小时我就到站了。 我的老家在绥中，一个临海小县城，毗邻山海关，地处交通要塞。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说的就是我们这里，现在那里已经成了度假村。 记得以前刚进部队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于是我每次做自我介绍，都会加一句“航天英雄杨利伟，那可是咱老乡”。 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10点钟。爸妈都是老师，肯定要上班的，所以家里根本没有人。 望着小区里的一草一木，格外熟悉，但阔别已久的陌生感，也同样强烈。 拿出钥匙开门，发现家里的变化也很大，沙发和电视都换成新的了，油盐不进的油烟机也换成了智能的。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我的房间，所有的摆设都还是原来的样子，那台开机都费劲的破电脑，也被擦拭的很干净。 我坐在客厅上，忽然有点彷徨。 还真是当兵当傻了，回到家各种不自在。 拿出手机，登陆上只有二十几个人的微信，自拍一张，给爸妈发过去。 接着，手机就被狂轰乱炸了，无非是：臭小子，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临近中午的时候，爸妈都回来了。 老马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抱着我就不撒手。好在老爸解围，让我妈赶紧做饭去，下午他还有课，不能请假。 “你怎么又黑又瘦的？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无所谓的笑道：“在热水房打水的时候不小心，脸贴水箱上了。” 这话毫无逻辑又充满了滑稽，但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老妈看了我的伤口，哭着说道：“这得留疤啊，以后怎么娶媳妇？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可怎么办？这……儿子，咱这兵不当了。” “刚晋升上尉，怎么能不当呢？” 老爸喜从中来，笑道“晋升上尉了啊？” “是啊，还涨工资了呢。” “涨工资有什么用！脸都这样了。”老妈不能理解，咬定这是两码事。 老爸见我使眼色，只好奉劝道：“行了，还是先做饭吧，特种部队，哪有不艰苦的。这伤疤，咱以后再治，现在医疗条件多发达了。” 其实我看的出来，老爸也挺难接受的，甚至看出来我是在撒谎，他只是不想给我压力，选择自己承受，不发泄出来。 要说我一点都不在乎脸上的伤疤，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并不觉因为这伤疤，这辈子就毁了，可能还是没因为这伤疤而吃亏吧。 在我众多苦恼的事件中，这伤疤得排在最后面。 这顿中午饭吃的并不欢愉，老妈总是哭，搞得我也没什么食欲，还好有老爸在旁边劝慰。 我挺内疚的，但也是无可奈何。 下午老爸回学校上课，而老妈陪我的这下午，让我更加难熬。 晚上的时候，我跟老妈说道：“有伤疤未必娶不上媳妇啊，我四肢健全，部队发展的好，我就不信没有看上我的。” “就是就是。”老爸附和着。 “怎么着？组织能跟你分配个媳妇啊？” “……”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妈，咱得接受现实啊。” 老妈不再说话了，转身回了房间。 老爸揽着我的肩膀，沉声问道：“儿子，后悔当兵嘛？” “不后悔。” “值得吗？” “值得。” 老爸认真的点点头，笑道：“那就好好干，你妈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回头我多劝劝就好了。” “嗯。” “喝点？” “来！” 这些天，酒好像没断过，实在没有当兵的样子了。 我在家里待了五天，其中有一天是周末和父母去看乡下的长辈们，买了好多东西，花了我好多钱…… 而在这些天里，老妈也从一开始的崩溃，慢慢的接受了现实，说如果恢复不理想的话，就找整形医院。 一个大爷们，没必要那么在乎自己的脸吧？ 按照殷诗晴的说法，伤疤不会留的很深，但肯定会有浅浅的印记，面部不会变形走样，没那么难看。 不过，如果老妈能不为这件事太过在意，怎么样都行。 假期结束后，我如期返回部队。 而组织上对于我接下来的去处，也决定下来了。 我当然是希望留在精锐分队的，战虎中队去不了，我可以去一些其他分队，当已经普普通通的特种兵。 只要经常有军事任务，甭管是实战还是演习，那都是我大显身手的机会，只要这上尉军衔在，我就不信我扳不回这一局。 去陆国华那报到之后，他就带着我去找政委成浪涛，因为正在开会，所以我们在会议室门口等了一会儿。 散会后，闲杂人等散去，我和参谋长走进了会议室，正好古鸿志和成浪涛都在。 “报告首长，上尉陈锋假期结束，请指示。” 古鸿志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知道什么事，还是让政委宣布吧。” 成浪涛站起身，说道：“陈锋同志，经过组织慎重讨论，从即日起，你隶属于大队后勤处，今天就去勤务班报到吧。” 啥玩意？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惊得我半晌没说出话来。 后勤处就算了，还是勤务班？那不就是养猪种菜的吗？ 就算要把我雪藏，那也得扔个苦点累点的队伍啊，让我去那养老吗？ 我可是特战主官啊！这哪是重头再来？简直是打入18层地狱了！ “首长，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后勤处勤务班，有什么意见吗？” 我瞪大了眼睛，强忍着怒火，说道：“首长，我可以理解这是你们放弃我了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要让我留在部队？” “把我扔在那种地方，一天到晚都在干活，我没办法训练，荒废半年，我就废了！” 成浪涛拍着桌子喊道：“你以为你配留在部队吗？对你的处分是军区领导决定的，而让你去勤务班，也是大队领导作出的慎重决定！要是我决定，你连给我种菜、养猪的资格都没有，还在这给我挑三拣四的！” 我心落谷底，嗤笑道：“说到底，组织还是不信任我了呗，连去作战部队的资格都没有。首长，心寒啊，这些年出生入死、百战沙场，就这样放弃我是吧？” 陆国华在我后面呵斥道：“陈锋！怎么说话呢？” “没怎么说话。” 我看着成浪涛，说道：“政委，我知道您看我不顺眼，但没想到这么狠。” 成浪涛眼神寒芒顿显，咬牙说道：“你再说一句。” 见我又要再说一遍，陆国华忽然说道：“首长，我觉得这件事，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陈锋固然有错，但还不至于让一个上尉军官，去勤务班吧？依我看，去教导队更为合适，他这些本事不能浪费了啊。” 这时古鸿志起身说道：“关于陈锋的去处，组织上虽然没有慎重开会，但我和政委也是采纳了各方意见，我不也问你了吗？所以，这是组织上经过慎重决定的。” 我哼笑道：“装模作样的到处问一遍，然后自己做决定，是吧？” 陆国华照着我屁股就是一脚，呵斥道：“能不能少说两句！犯错误就要认！你犯的是原则错误，能留下来，已经是宽大处理了！” 我看着古鸿志，激动的说道：“首长，我记得当初向您坦诚时说过，我不接受居中裁决，要么让我死，要么让去战斗！您这样让我怎么活？陶宇尸骨未寒啊！我要为他报仇的！” 会议室里回荡着我的嘶吼，或许是因为我提到了陶宇，所以古鸿志和成浪涛的火气也就压下去了。 在部队里，谁敢这么跟首长说话？ 古鸿志低头沉默着，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有抬起头，眼神坚定的说道：“陈锋，这是组织的决定，你有权力申述，按程序走。你在这大喊大叫算怎么回事？别拿陶宇跟我说事，这是东北虎的仇恨，自然有人去报。” “我要退伍。” “什么？”首长们愣愣的看着我。 我目光坚定的说道：“我抗议有什么用？我要退伍，不是转业，申请书，我现在就去写，请组织批准。” 陆国华呼了一口气，看着我说道：“陈锋，你能不能别使性子？” “我不是任性，而是慎重考虑的。” 古鸿志：“我不批。” “那我就去体检，就我这一身的伤，早就有退伍资格了。而且我是退伍，不是转业。” 退伍和转业是两码事，简单的说，是离开部队后的待遇问题。转业相对的硬性条件比较高，比如我的军龄没够，组织还需要什么的。 但退伍就没那么多啰嗦了，就算我军龄没到，身体不允许的话，组织也会尊重个人意愿。 我又说道：“首长，我绝不过那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战场就是我的全部生命，请尊重我的选择。” 说完，我就敬礼离开了会议室。 走到楼下的时候，陆国华追了出来，一把将我拉住。 “你怎么回事？去勤务班又怎么样了？你只要不放弃，终有出头之日！” 我反驳道：“参谋长，那你告诉我，在勤务班会有出头之日吗？不立功受奖，我能爬回来吗？什么事都需要契机，在勤务班，没有契机！” 陆国华气结道：“好，咱先不说以后出头的机会，就说退伍的事，你想干嘛？” 我转过头不看他，说道：“不干嘛。”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报！” 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陆国华沉声说道：“陈锋，你得接受现实。靠你一个人，怎么去报这个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得沉得住气。” 第二百五十九章 虎落平阳（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嗤笑着说道：“等杰森死在别人手里吗？在勤务班，我什么时候能回猛虎分队？靠把猪和菜都伺候好了？” 陆国华叹了一口气，说道：“整个东北虎，有比你更了解血蜘蛛的吗？血蜘蛛在中国的活动从来没有停止过，你早晚是要被重用的，怎么可能一直种菜、养猪？” 我摇头说道：“部队不会因为我了解血蜘蛛，就愣是把我从底层捞上来。等真正对抗到血蜘蛛的时候，甚至都不会想起我，我了解的是交手经验，我所知道的情报，部队都知道。”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这不是我有没有信心的事，我不怕从底层做起，关键这哪是底层啊，而是后勤的底层……” “革命工作不分高地贵贱！” “道理我懂，但我可是特战军官啊！战场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行了，别抱怨了。” 陆国华低声说道：“首长是想磨你的性子，把你调到最不想去的地方，并不是要放弃你，而是让你意识到这次的错误，也是想让你静一静。” “你也算是战斗英雄了，又是猎人学校的最佳猎人，你知道这个最佳猎人多么有含金量吗？我军获此殊荣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首长会把你放在后方太久吗？” 我叹了一口气：“这哪有准？” “相信我，只要你不放弃，早晚是能回来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忍耐！磨炼自己的心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刚才的确有些火气，但经过陆国华这么一劝说，多少也冷静了一点。 如果退伍的话，我肯定是不能甘心的，一定会偷溜到境外找血蜘蛛复仇。但这样的话，我的人生注定堕入黑暗，但凡有一丝转机，都不能选这条路。 难道真要去养猪、种菜去？想想就觉得郁闷。 陆国华见我快被说服了，又继续说道：“放心，毕竟有我在嘛，只要一有合适的机会，我就会把你拉回来的。” 我叹声说道：“但愿如此吧，首长让我忍辱负重，我可以。但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当我看不到希望，我还是会选择离开的。参谋长，你应该清楚，我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但我没办法忘掉敌人给我的耻辱。” “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忍！友情提示你一句，这次你去勤务班，日子也不会好过，首长的用意可是很深的。” “我知道，戏应该都给我安排好了吧？” 陆国华不置可否，一副好自为之的表情。 我知道首长们的用意，无非是想用着这种方式，来让我意识到这次所犯的错误，给所有人提个醒，也磨砺一下我的性子。 而我之所以生气，是觉得这种方式没什么意义，在猎人学校受到的折磨还不够吗？在杰森受到的屈辱还不够吗？ 我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用中止特战生涯的方式来激怒我，难道只有我心平气和的接受，才算完成考验吗？ 而且，这也不像是考验，只是单纯的折磨我。我也可以理解为，这是组织对我的放弃。 说到底，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如果不再信任我，干脆把我赶出部队好了啊？这是何必呢？ 但生气归生气，冲动归冲动，眼下这局面，我似乎别无选择。如果真的离开部队，我注定会让很多人失望，而退伍后的路，注定更加崎岖和坎坷。 至少，会比我现在面临的局面更加糟糕。 不就是养猪吗？不就是种菜吗？ 首长用意很深，恐怕勤务班已经给我准备好了套餐，我如今算是个烂人，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需要的，唯有战场！我也必须回到那里。 当天下午，我就到勤务班报到。 前文提到过，目前有很多单位都有垦田、养殖的传统，用以减少部队开支、战时应急，东北虎也不例外，但规模不大，只有一个勤务班在打理。 我只是知道后勤勤务班的存在，但也是从未接触过，班长是谁都不清楚。毕竟我是精锐分队的特战主官，平时训练任务非常忙，哪有到处闲逛的时间？ 其实平时的工作中，我们和后勤单位来往挺频繁的，比如机务、弹药、供给、维养、炊事等等，但和养猪、种菜的勤务班，就八竿子打不着了。 甚至，我连勤务班的驻地在哪都不知道，还得打听一下。 在后勤干事的指引下，我来到了后勤班。 他们的宿舍和机务班、供给班是一起的，但他们通常会在后山的几个大棚里干活。我找到了写着我名字的床，把东西放好，换上作训服。 宿舍还是挺干净的，和我们作战部队没什么区别，格局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倒没觉得不自在。 我的到来还是吸引了很多目光的，我不认识他们，但他们未必不认识我。 毕竟，咱也是东北虎的风云人物。 我刚到的时候，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干事打了个电话后，勤务班所有人从后山的大棚下来了，而这时我也把东西归置好了。 为了给他们留个好印象，我还把地拖了一遍。 见一位中士走进宿舍，我立正站好，敬礼说道：“报告！上尉陈锋奉命前往报到，请指示！” 中士看着我，点点头说道：“我叫陈建，是勤务班的班长，我旁边这位叫李星，是副班长。” 班长陈建个人很高，显得整个人有些消瘦，面容黝黑、不苟言笑，但我觉得他是装出来的，首长一定吩咐他给我点颜色，至少别把我当成上尉军官。 至于李星则相反，有些微胖，笑呵呵的看着我，挺有亲和力的。 “班长、班副好！班长，咱俩是本家啊。”我又敬了一个礼，一点架子都没有。 陈建很严肃的点点头，说道：“别跟我套近乎，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从级别上来说，你是连长、我是班长，差了好几个级别呢，你应该领导我。” 我说道：“班长，我现在没有军职，只是保留军衔加入你们的，自然是您领导我。而且就勤务班的工作，您比我更熟悉、更专业！士官未必比军官低，您看那些工程师，那一级军士长，首长见了都得敬重三分呢。” 最后一句我是笑着说的，但可不是开玩笑。 目前我军的一级军士长，数量比将军的数量还少。 这是什么概念？不到一百人！ 士官能干到头，各个方面的素质都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专业技能，一定是不可替代的，可以说是部队里大熊猫，娇贵着呢。 当然，我这话是捧着说的，陈建才不过是中士，和孙小武是一个级别的。 但他能干到中士，证明这家伙种菜、养猪方面有两把刷子…… 我还真没有看不起他们，毕竟革命分工不同，我的职责是上阵杀敌，他们的职责是保证危机时刻，全旅能吃得上饭，不至于饿肚子。 别看他们只有危机时刻才能派上用场，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句话是要体现在各个方面的。 国防，要的就是时刻警戒，认定明天就是最坏的局面，所以不管是和平年代还是战争时期，都不能缺少任何一方面的准备。 何况我在猎人学校受训一年，猎人学校的信条是：打仗就是打后勤。 所以，我也接受了很多后勤方面的知识，也认定这一信条。 “那就好，首先我就要强调内务问题。虽然我们是后勤部队，但内务的要求是一样的。你是上尉军官，恐怕已经习惯住单间了吧？物品摆放什么的，这方面恐怕早就荒废了。” 我耐着性子说道：“班长，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当兵六年，这方面不需要您提醒。” 当兵第一年是列兵，我从特战连参加集训，进入猛虎特别行动组，内务要求极高。第二年进入军校，一样不容马虎。从军校回来已经是四个年头了，又去了猎人学校，我住单间才多长时间？ 何况就算住单间，内务上也是有要求的。 我也算是老兵了，有必要和我强调这些吗？你一个中士，最多也就八年兵呗，在我面前充什么老兵？ “是吗？” 陈建走到我柜子前，打开我刚整理好的柜子，我是一点都不害怕的，因为整理的格外整齐，各个死角我都用抹布擦过了。 “这是什么？” 陈建拿过用玻璃裱起来的“最佳猎人”证书，看着上面的西班牙语，疑惑的问道。 “报告，是我在国外获得的证书。” 在众多象征荣誉的奖杯、勋章、证书中，我只带了这么一个，其余的都留在之前的宿舍了，反正接替我的是宋豪，他也不敢给我扔了，我早晚是要回去的。 我之所以把这证书带过来，不是为了显摆什么，而是想要警醒自己，我不能倒下，更不能放弃。 而且从杰森手里死里逃生后，我很感谢猎人学校教授给我的一切，对这份荣誉，也比以前更加看重。 要不是“最佳猎人”的奖杯不好带，我就把奖杯带过来了。 陈建看着上面的西班牙语，哼笑道：“国外的东西，值得你放在柜子最明显的地方吗？能出国了不起啊？” 真他娘的不识货！ 我忍着怒火，说道：“报到，我装起来。” “崇洋媚外的家伙！给我扔一边去，别让我看见！” 陈建呵斥了一声，接着将证书扔在了地上。 只听“啪”的一声，证书外面的玻璃应声而碎。 我刚拖的地，他们从田里干活回来后，地上踩的都是泥脚印，而玻璃层下的证书好巧不巧，刚好敷在脚印上。 场面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我。 第二百六十章 虎落平阳（下） 我完全没有想到陈建敢这么做，所以当下的我是懵的。 反应过来时，我的怒火瞬间就来了，但此刻脑海里又回荡着一个念想：这是我该受到的屈辱吗？如果是，我该以什么形式来应对？ 是像在猎人学校那般忍辱负重？还是像在杰森那里的宁折不屈？ 可今天的局面，能和这两种情况相比吗？ 也正因为无法相比，我是不甘屈辱，又无法忍辱负重。 我握紧了拳头，看着陈建说道：“班长，你知道我为了拿到这个最佳猎人的殊荣，在w国受了多少罪吗？我身上有多少伤疤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又有多少次是死里逃生！” “那又怎么样？和我们勤务班有什么工作吗？” 陈建在摔证书的时候，大概只是想摔破裱证书的玻璃，却不想证书沾上了泥脚印，所以也是愣了一会儿，直到我满是愤怒的质问，他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勤务班！其职责就是把猪养好，把菜种好！不是特战分队！你这破证书在我们这一点用都没有！你拿来做什么？” 我不忿道：“东北虎是一级作战部队，全旅都是特种兵！哪怕是勤务班，那也是特种部队的勤务班！战时若是运送给养，必然也是在特殊的情况下！班长，是我理解错了呢？还是你们勤务班并不能觉得是这样，每天的训练只是应付上级？” 陈建瞪着我，咬牙说道：“你少跟我抬杠！我没说勤务班不需要打仗！只是我们这里的仗，跟猎人学校这狗屁证书扯不上关系！” “你去过猎人学校吗？你怎么知道没关系？” 我冷声说道：“我还有一个奖杯，整个军区就一个，要不我拿过来你摔了？过个瘾多好。” “好啊，你敢拿来我就敢摔！” 陈建冷哼了一声，又呵斥道：“摔了也就摔了，你大可以去首长那告状去！但同时也给我滚出勤务班！老子这不养大爷！” 这人是真能吹牛，首长跟我说好几次了，让我把奖杯放到大队荣誉堂去，只是我一直没舍得而已，也不想露那个脸。 真要是摔了，别说我要跟他拼命，就连首长都饶不了他。 陈建似乎也不想再和我啰嗦，大声喊道：“班副！” “到！” “好好跟他讲讲咱这的规矩！其余人跟我干活去！” “是！” 陈建这是落荒而逃，他意识到这个下马威玩的有点过了，没想到证书会被玷污。 我自然没有消气，只不过在这一番对峙中愈发的理智。 当看到证书被摔还被玷污的时候，我是杀人的心都有，差点动手揍这个不知好歹的班长，但现在想了想，还是选择息事宁人吧。 不然还能怎么样？揍他有用吗？证书又不能完好如初，反而让我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其余人都走后，班副陈星将证书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拍拍我肩膀说道：“那个……其实就一个小泥点，你也别太气了，其实班长人挺好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星笑起来一脸和善，我也不好把怨气发在他身上。 而且我也看出来了，陈建是唱黑脸的，而这李星就是来唱白脸的，这两人一刚一柔，是要把我忽悠在这了。 这就是首长给我准备的套餐吗？还真是让人有苦说不出。 我拉出床脚边的小板凳坐下，用毛巾小心翼翼的擦着证书上的泥点，好在证书的纸张表面有些光滑，但擦完之后，泥点还是挺明显的，还就在校长奥日乔伽的签名上。 李星劝慰道：“猎人学校我知道，据说国内没几个人拿到过最佳猎人。” “嗯，猎人学校成立已久，但我军是从本世纪初才开始派遣学员的，获得最佳猎人殊荣的不到五人。” “我知道，上一次还是10年吧，有个空降兵军官，叫什么来着……” “雷神突击队的。” 李星问道：“应该都是拿命拼来的吧？都是国际顶尖的特种兵，竞争肯定特别残酷。” 我嗤笑道：“何止啊，有多少人把命丢在那，连枚勋章都换不回来。” “行了，你也别太伤心了，回头我去军需单位给你找玻璃框，再给你裱起来，只是这泥点子，估计搞不下去了。” “无所谓了。” 我苦笑道：“你们这场戏演的不错，首长还真是不想我好啊，行，我受着。” “……” 李星无法反驳，像是被我说中了一样。 我这种情况太特殊了，站在陈建的角度，他这个班长不好当。 该怎么对待我，首长那边肯定是有指示的。 而今天这个下马威，无疑表示首长不想我在这太舒坦了，接下来的日子也未必好过，不把我搞得服服帖帖，我是别想回猛虎分队了。 我心里当然是有怨气的，而且我觉得，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反而越积越多。 犯下的错误我认，该给的惩罚我也接受。 可这算什么？ 是一种要挟！是利用我心中的仇恨和执念，来迫使我留下来，甚至变成稳重淡然、信仰超然的特战军官。 可是真的能吗？这不是让我成长，是让我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像自己，而我这个人，向来自我。 我抚摸着证书上的泥点，喃喃道：“证书的事肯定是意外，但这是不是老天爷冥冥之中在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什么？” “过往的荣誉都是狗屁，有些事情，注重成为我的污点。” “什么污点？” 李星劝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无非是在战场上犯了一些原则上的错误，那不算什么，我虽然没参加过实战，但我也知道，真实的战场残酷的很，犯错误是很正常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是我没能战胜对手，我被我的敌人，一次次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嗤笑了一声，看着李星说道：“今天的事，你和班长肯定要向上级汇报吧？劳烦你转告首长，别给我来这一套，我犯的错误我自己清楚，这个亏我已经在战场上吃了，眼前的一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还要转告首长，我不会带着屈辱过一辈子！在我这里，没有卧薪尝胆，只有玉石俱焚！污点是你们和敌人留给我的，但我，绝不承认！” “嘶！” 说完，我直接撕掉了最佳猎人的证书，这份我拼了性命才拿到的荣誉，就在我的指尖化为虚无。 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 如果是荣誉，那一定是光鲜亮丽的。如果是耻辱，那一定是饱受唾弃的。 光鲜亮丽也好，饱受唾弃也罢，我都会鼓起勇气接受，但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我担得起多大的责任，就承受得起多大屈辱，都不后悔，也都没那么在乎。 如果他们做不到，那至少我会当这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喂！你疯了！” 我将纸削扔在地上，转身就出了宿舍。 炙热的烈阳照在我的身上，耀眼的光晕令我睁不开眼睛，而在辗转反侧的云层里，我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那个征战沙场的自己。 残阳是敌人的鲜血，密云是自己的未来。 我有冲破云霄的勇气和耐性，可我无法预料，这云层有多厚，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回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荣辱宛如千斤重担，我不能倒下更站不起来。 好像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却不知道期限，若是知道期限，哪怕是五百年，孙猴子应该也认了吧？不必在五指山下辗转反侧、不甘而屈辱的活着。 …… 下午，班副李星带我逛了一下猪场、菜棚和粮田，其实规模都不算大，但分到勤务班每个人的头上，任务就挺重的了。 因为我初来乍到，又不会种菜，所以李星把我分配到了猪场，每天的日常工作就是铲屎、喂猪，忙完了还要去大棚或者田里帮忙打下手。 也算是故意针对我了，把最脏的活分给我了。 新兵哪有不挨欺负的？这已经比我预想的好很多了，况且抱怨也没有用，什么也改变不了。 勤务脏点累点没什么，关键是当李星详细叙述日常后，我发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我没有训练的时间了。 后勤单位也出早操，下午三点钟后也会有两个小时的体能、战术训练，但对于我来说，这点训练量是远远不够的。 伤后恢复是需要器械的，但估计很难抽出时间去健身房了。 黄昏时分，后勤处吹起了集合哨，整队点名后开赴机关食堂。 晚饭时间难难免会遇到一些熟人，比如猛虎特别行动组，只不过没有坐在一起，食堂也是要保持纪律的，不许随便走动，也就没能说上话。 这样最好，也省得让自己难堪。 吃完饭走出食堂，刚好看到战虎中队经过食堂，看他们身上的装备就知道，肯定是去后山的丛林训练场进行战术演练去了，他们中队是有食堂的，不来机关食堂吃饭。 霹雳虎分队走在最后面，分队长杜凯看到我之后，立刻停下脚步。 “哟，这不是陈队长吗？” 我站到勤务班的队列里面，不打算接招，今时不同往日，纠缠下来也肯定是我难堪。 “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毕竟是人家是少校级别，陈建哪敢不给面子？ 我看着杜凯，敬礼后，笑着说道：“杜分队长是想看我笑话啊。” “喜闻乐见嘛！” 杜凯嗤笑着说道：“刚听说你的事，堂堂精锐小队的队长，现在沦落到去养猪种菜，还连个班长都没混上，真是大快人心啊！你平时不是挺能嘚瑟的吗？现在怎么躲着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以前的我怎么可能受这种气？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情深不寿 不过，现在的我也不受这种气！ 我嗤笑着说道：“人生嘛，大起大落很正常，我看得开，这些年犯的事还少吗？我早就不在乎了，倒是杜分队长来落井下石，显得太没气度了。” “怎么没气度了？” “太不要脸了。” 杜凯走上前，瞪着我说道：“你说谁不要脸呢？” “说你啊，你不是要打我吧？我身上可有伤，动我一下我就躺地上赖上你！” “哼，我看不要脸的是你！让你嚣张，现在好了吧？你再嘚瑟啊！喂猪种菜去吧！哈哈！” 我正要反驳，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哟哟哟！杜分队长春风得意，好威风啊！” 段弘毅掐着腰走出来，身后都是猛虎分队的队员，不过分队长李乘风不在。 杜凯嗤笑道：“看来你段弘毅也被陈锋带坏了，刚被记了一次大过，就出来嘚瑟了。” “跟你比差远了，你的霹雳虎被我们猛虎突击队横扫后，你不也有脸来嘲笑陈锋嘛？唉，世风日下啊，有些人的人品真是不好啊，当初陈锋于心不忍，没让你叫爷、添鞋，结果被落井下石了。” “段弘毅，你他娘的说话注意点！你个书呆子，真以为仗着老爸能在东北虎横着走了？” “对啊，怎么的？有种揍我啊，我身上有伤，动我一下我就躺地上。” 我：“……” 这段弘毅貌似真比以前不要脸了，应该不是跟我学的吧？肯定不是！我平时多么仁义、谦逊啊…… 其实我没打算惹怒杜凯的，有些话说出来就太伤人了，做人还是别太刻薄了。 尽管杜凯是存心找茬，挺让人不爽的，但我不能跟他似的，得有点肚量。 自己闯祸没落，还不让人家说了？东北虎看我好戏的人多了，杜凯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而且很有可能是首长指使的。 不过既然段弘毅想给我摆脱这个麻烦，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杜凯哼笑了一声，瞪着段弘毅说道：“行，记住一句话，风水轮流转！做人别太刻薄了。” “同样的话送给你。真不知道是谁刻薄，专干落井下石的事！总来找茬，还没那个实力赢过我们，您这脸皮得有多厚！” 杜凯气的直咬牙，恨声说道：“好你个段弘毅，你给我等着。” “回见了您嘞！” “……” 刚才杜凯的这番话很难听，能看得出来，勤务班的战友们比我还不爽，就好像养猪种菜有多么卑贱似的。 没办法，这里是高手云集的东北虎，是特种兵的天堂。人人都想进入顶尖分队走向战场，这就是东北虎的风气，没有什么比上战场杀敌更荣耀的了。 可打仗缺少得了后勤吗？自然不能，只是现在处于和平时期，很多人不够重视而已。 解放时期，我军以六十万兵力跨越长江，击溃八十万精锐之师，以少胜多，战术战法固然重要，但约有四十万群众提供船只和运送给养，才是获胜的关键。 我在猎人学校接受着“打仗就是打后勤”的思想，深刻的明白这一道理。 可能是眼界更宽了吧，平时没事的时候，我总会未雨绸缪，假如战争明天爆发，东北虎全旅必将走上前线。到那时，考验的可不仅仅是各个精锐分队和特战连的素质，更是对后勤单位的考验。 而目前特战旅的后勤机制，是否能经得起这种考验呢？ 虽说我这有点杞人忧天了，但作为军人，应该时刻保持这样思考的心态吧。 看着杜凯愤愤而去，猛虎突击队的队员们都笑了，然后各个小队列队带回。 我叹了一口气，对段弘毅说道：“这是何必呢？有些话说出来就伤人了。” 段弘毅哼道：“他的话就不伤人吗？堂堂一个少校，一点肚量都没有，像极了跳梁小丑，你现在是怎么了？这你都能忍？” “首长不就是让我忍吗？我越想报仇，就偏偏不遂了我的愿。” “不至于，你早晚是要回来的。” “早有多早，晚又有多晚呢？” “你灰心了？难道你当初选择坦白，就是不想干了？那我就不应该陪你玩。” 我解释道：“这是两码事，选择坦白是为了无愧于祖国。我本以为将要面对的局面会干脆些，哪想到会是这样。” “你在埋怨上级？” “是。” 我直言不讳，处分决定是军区下达的，算是网开一面了，我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但让我离开猛虎分队到这勤务班，不就是大队首长的意思吗？ 让我如何不埋怨？ 倒不是我对后勤单位有什么意见，而是我不属于这里。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说道：“反正所有人都坚信你会回来，你要是灰了心，那我们算是看错人了。” “这叫什么话？” “自己琢磨，走了，列队！” “等会！” 孙小武把我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今天下午，晴姐来分队了，和李乘风吵了一架，哭着走的，李乘风也没有去追，我觉得他们俩肯定出事了。” 我惊讶道：“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我亲眼看到的！” “这么说来，他们俩是出现问题了。” “不止吧。” “此话怎讲？” 孙小武皱着眉头说道：“就是午休的时候，我去找李乘风那交检讨书，正巧在门外听到一点，多少和你有点关系。” “和我有毛关系？” “李乘风那么对你，晴姐看不惯啊，好像这次你来勤务班，多少和李乘风有点关系。” 我有些别扭，辩解道：“这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分手吧？搞得我像是第三者似的。” “别狡辩，你就是的第三者。” “别放屁。” 孙小武叹了一口气，说道：“李乘风对你很不满是真的啊，不仅仅是因为陶宇的事，你负伤期间，晴姐一直陪着你，那可不是上级安排的，是晴姐请假去的。” 当初殷诗晴还说是上级命令的，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我摇摇头说道：“这能说明什么？李乘风也太小肚鸡肠了吧？晴姐以前就对我这么好啊，而且他们俩就是我戳和的，不可能因为我产生隔阂啊。” 孙小武哼了一声，说道：“你就狡辩吧，不过你也不用内疚，后来我听到殷诗晴说结婚的事，李乘风不同意才谈崩的。” 我倍感头疼，郁闷道：“他们也在一起两月了吧？年纪都不小，谈结婚也很正常，看来还真是不合适。” “关键问题，是李乘风复任了陶宇的位置，不想被家庭牵绊。” “可晴姐不会在乎的啊。” “但李乘风在乎啊，身经百战、九死一生，他很清楚这个位置有多么的危险，何必连累谁呢？” 我咬牙说道：“都是借口！爱情里的一切拒绝和逃离，都是源于不够爱！晴姐做到了义无反顾，他李乘风瞻前顾后，还像个男人吗？” “你要是真的生气，就去质问李乘风啊，反正你现在烂人一个。” “滚蛋，我晚上去看看晴姐。” 孙小武苦笑道：“哥们，还是劝你一句，有些事别自欺欺人，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友谊啊？你和晴姐走的那么近，我就不信，你没动心过，我也不信，晴姐只把你当弟弟看。” 我心里烦躁的很，没好气的说道：“别扯上我，看你愁眉苦脸的样，是怕孙雨诺又燃起希望了吧？” “别他娘的瞎说，我是为晴姐不平。” “同样的话送给你，别自欺欺人了。” 说完我就站到了队列里，孙小武也没再反驳，叹息着回到猛虎突击队的队列里，分道扬镳。 晚饭后，勤务班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喂猪。 勤务做完后，刚好赶上看新闻的时间，结束后，我向班长陈建请假，去医务所换药。 这可不是我找的借口，而是我的伤本来就没好利索呢，烫伤是最难痊愈的，想必首长也交代了这一点，所以陈建也没有为难我，让我在点名前回来就行。 我现在也不允许带手机，所以也没办法给殷诗晴打电话，也不知道她今天是不是在医务所值班。 不过，卫生队一共三个小队，而医务所是殷诗晴带的小队的日常勤务，她几乎常年都在医务所。 后勤处位于机关的后侧，看似有些偏僻，但距离医务所其实并不远，十多分钟我就走到了。 这个时间段，医务所还是有点繁忙的，有很多人来拿药，毕竟是特种部队，平时的训练任务很重，也只有午休和熄灯前的这段时间才能来拿药。 我走进去后，并没有看到殷诗晴，但看到了孙雨诺在忙碌着，便把她拉到一边。 “疯丫头，晴姐呢？” “办公室。” 孙雨诺小声说道：“你不是刚上过药吗？大晚上的过来，看来你是知道消息了。” “知道内情吗？” “知道，不过你自己去问她吧，她挺伤心的。” 我哼道：“你这丫头现在心里正偷着乐吧？晴姐下台你可以登场了。” 孙雨诺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这人能别这么现实吗？我和晴姐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我非但不高兴，反而会难过和反思，难过是因为晴姐的伤心，反思是因为我的情感是不是执念！李乘风或许是世外高人，不值得爱。” “你别这么认真，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但我生气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得，姑奶奶，对不起行了吧？” “滚蛋！” 正应了那么句老话：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不过孙雨诺没有真的生气，正因为关系好，所以说话才可以肆无忌惮。 我绕过排队取药的人群，来到病房里面的办公室，敲门。 “进。” 殷诗晴有些慌乱，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低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去了勤务班还能这么自由散漫啊？” 我坐在她对面的桌子上，叹声说道：“看来你知道我去了勤务班，所以你下午去和李乘风理论，就是因为这事吧？” 殷诗晴低着头说道：“这事他有份，是他……” “是他坚持不要我，向上级建议把我分配到后勤单位的吧？” 这李乘风现在是分队长，有话语权。而他的这个想法，怕是和政委一拍即合，而大队长也想磨一下我的耐性，也不好过分护着我。 我又不傻，这内情还猜不到吗？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晴姐，你这是何必呢……” “跟你没关系。正所谓情深不寿，这段感情是我输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达观知命 “什么情深不寿？你怎么就输了？” 殷诗晴苦笑了一声，却又低下头忍住眼泪，沉默一会儿说道：“自古深情留不住，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啊，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是没有怨言的，也会看得开的。”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除了眼角的泪痕，看不出一点悲伤的神色，但她这样，反而让我更心疼。 爱到极致便成了一种信仰。 什么是信仰？是一种坚持就会感到幸福的东西。 我能理解殷诗晴此刻的心酸，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李乘风就是她的信仰，只要不分道扬镳，哪怕以朋友的相处，对她来说都是幸福的。 若不是当初牵强的在一起，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心碎了吧？ 我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低声问道：“晴姐，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才好了多长时间啊？怎么就出问题了呢？” “种种原因吧，或许我们俩真的不适合。” “多少年了？你们俩是在维和时认识的，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吧？他心里应该是有你的啊。” 殷诗晴摇摇头，反问我：“陈锋，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仅仅是心里有对方就够了吗？爱情是炙热的、义无反顾的、目标明确的。而李乘风，从未有过。” 我不置可否，因为她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何况，李乘风也曾向我说过他的迷茫，对待殷诗晴，他无法确定是爱情还是友情。如今以悲剧收场，我并没有太意外。 如果当初的撮合是错误的，那么我现在不能再错下去，今天来找殷诗晴，只是想扮演一个倾听者，不想再插手了。 殷诗晴苦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在一起之后，李乘风来找我的次数反而少了，就算见面，我能感受到他有些不自在。他根本没做好身份转变的准备。” “我无数次幻想和他在一起的画面，想着今后的人生若有他相伴，该有多么美好。可是李乘风，应该从未这样想过，我甚至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握着拳头，有些歉意的说道：“晴姐，其实当初把你们撮合在一起后，李乘风曾和我说过，他不知道对你的情感是否属于爱情。当时我觉得，他只是有些迷茫，时间长了，肯定会慢慢找到自己内心的……” “他现在找到了，事实证明他的心里没有我。” “晴姐，话不能这么说……” “你不用担心，分手是我提的。” 我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 殷诗晴呼了一口气，说道：“所以我没那么难过，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今天去找他，就是去做个了断的。” “我不信。” “……” 殷诗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去做了断的时候，我还是留有一丝余地的，提出了结婚的事。其实我不是真的要结婚，只是以此来判断，他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结果呢？” “你说呢？” 我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说道：“晴姐，是不是我做错了？当初就不该撮合你们俩，或许给你们留有余地，事情就不至于到今天的地步。” “没做错，长痛不如短痛嘛。” 殷诗晴摇摇头说道：“有些念想，断了未必是坏事，至少不会变成执念了。以前，我总是幻想着、猜测着，而在一起后两颗心贴的近了，还更容易看清楚。” “我反而有些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来搅和，或许我还在幻想和憧憬着，挺没出息的，现在更干脆些，达观知命，很多事情都强求不得。” “对你来说，憧憬和幻想也是一种幸福吧。看你这么难过，我挺内疚的。” “我现在是真的看开了，也决心要放下这份感情，只不过还没办法调整好情绪，给我点时间……” 我惋惜道：“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我觉得事情或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李乘风复任了猛虎组长，他或许只是不想让你跟着提心吊胆，所以不想结婚，并不能证明他不爱你……” 殷诗晴打断我：“他的态度不是现在改变的，之前做参谋的时候，我也没感到他有多爱我，而提出分手到现在，李乘风也没来啊。” “工作太忙呗，猛虎分队训练任务多重啊？” “呵呵，这借口太牵强了吧？你一个勤务兵都能溜出来，他一个分队长开不了小差？” 我瞪着眼睛，质问道：“勤务兵咋了？我们勤务兵可守规矩了，我身上有伤，正大光明请假来的！” 殷诗晴破涕而笑，看着我说道：“好了，知道你担心我，不过这事我心里有数，虽说当局者迷，但是爱情这种事，也只有当局者才能切身而真实的感受，不是吗？” 我认同的点点头，便也不再说安慰的话。 在很多人看来，李乘风和殷诗晴是天造地设，仿佛也只有李乘风这样的兵王，才配得上无可挑剔的殷诗晴。 但是，他们在一起后是否幸福，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光凭想象的局外人，又有什么发言权呢？ “你赶紧回去吧，快到熄灯的时间了。” “嗯。” 殷诗晴忽然提醒道：“对了，不许去找李乘风说我和他的事，别乱来。” “放心，我不关心他的死活，你只要能看开，我就放心了。” “嗯！” 或许现在的殷诗晴真的不需要安慰，而向来都是她安慰我有用，我安慰她一般没有什么效果。 但临出门前，我还是忍不住安慰道：“晴姐，任何东西都是只有握在手里，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属于自己，如果不属于自己，那么放手时，就要坚决和洒脱些。” 殷诗晴冲我嫣然一笑：“你看不出我的洒脱和坚决吗？” “呵呵，看到了，我相信你可以的。” 现在殷诗晴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独处，否则也不会来这里值班，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或许在这样的时刻，也只有我给的安慰她才不会有抵触。（或许孙雨诺也可以） 开始一段感情，只需要心意碰撞、灵魂相动，但放下一段感情，则需要在无数孤独的夜里辗转反侧。 我也经历过失恋，虽说算不上有经验，但也能理解这种情绪。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若不是当初我执意撮合，是不是就没有殷诗晴今天的伤心？ 可转念一想，李乘风如今的不挽留，无疑证明通过这段时间，他已经看清自己的内心，确信对殷诗晴的感情不是爱情。 那殷诗晴早晚都会梦破碎的那一天，只是因为我，这一天来的早了一些。 如果殷诗晴注定和李乘风走到一起，那如今的结果只是必然过程，没什么可深究的。 殷诗晴说她是“达观知命”，证明她没有抱怨和惋惜，反而勇敢面对梦碎的痛苦。 有些时候，认命也是一种勇敢。 或许我也该勇敢点吧，从认命开始。 走回宿舍的时候，刚好赶在熄灯前，陈建也没有再找我的茬，都洗洗睡了。 但第二天早上五点钟，起床号还没有响起，我就被陈建叫醒了，吩咐给我一件差事。 部队里的猪是不喂饲料的，每天早晨五点半都要去各个食堂，把厨房垃圾搜集回来，然后废物利用，混合麸皮喂猪。 这活没什么技术含量，也算不上什么体力活，只是对我来说有些丢人。 堂堂精锐分队的小队长，现在要去各个中队食堂和机关食堂收垃圾，这得需要多厚的脸皮？ 不过现在的我，还真是不在乎什么脸面，我如今已经足够丢人了，不怕招摇过市，随便怎么诋毁我都行，认命嘛。 于是，我从库房里拿出一个个塑料桶，装上皮卡车，干活去。 我最后去的战虎中队，时间恰好不到七点，这个时间段是战士们早操完去吃饭的时间，既然要丢人，就要丢的狠一点。 正如我猜测的那样，战虎中队的战士们看到我，都相互耳语，甚至有些老士官、队长等熟人，还会嘲讽我两句。 我笑呵呵的应答，但无非就那么几句。 “你们懂个屁！我这是在体验生活，这种境界，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达到的？” “收垃圾、喂猪有怎么的？你们依旧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们这嘴比我运的菜桶还臭，等老子哪天回去了，继续蹂躏你们，一群垃圾。” “……” 反正就是那么几句话轮着说，完全看对方的态度。 当然，他们也有应对的话，有些人的话还真是难听。不过我非但不气不恼，反而有些快意。 这种心理挺扭曲的，我觉得最近好像有些受虐倾向。 或许我所经历的一切，真的把我折磨成了一个懒人。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然还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搜集完食堂垃圾回去后，刚好赶上吃早饭的时间，比陈建规定的时间还早了一些，受到了表扬。 也是早饭的时候，勤务班的战友们才和我做了自我介绍，算是相互了解。 好在，勤务班除了班长陈建，其他人对我都挺友善的，甚至有那么一丝尊敬，又或者是恐惧吧。 身在作战部队，他们有什么理由来贬低从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战士呢？何况贬低我，就等于是在贬低他们自己。 而从另一个方面，他们也很清楚，我在勤务班待不了太久，就算回不去战斗分队，也肯定不可能在勤务班混吃等死。 我的上尉军衔还保留着，就算我的错误不可饶恕，想要雪藏我，也肯定找个清闲的工作，不然在前线流血拼命的战士们，得有多心寒？ 或许大多数人不知道内情，但猛虎分队的所有人，都能理解我所犯的错误。 就林真伊事件，其实我无论怎么选择，都是错误。区别在于是违背信仰和违背内心。 我只是做了自私的选择，便必须要接受信仰上的磨砺。 如今的我卑躬屈膝，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知道，我知道错了。 我也始终相信，上级会原谅我，并再次信任我。 第二百六十三章 总部巡视组 “咚咚咚……” “猪祖宗们，吃饭了！” 我用舀子敲着泔水桶走进猪棚，嘴里面还吆喝着。 刚来勤务班的时候，这些猪一见我进来还会害怕，但现在一听我吆喝，纷纷把脑袋探出头来。 它们熟悉了我，正如我熟悉了这里。 两个猪棚加起来有七八十头猪，每次喂猪都是个体力活，而且有一头公猪和三头老母猪还要开小灶，更别提二十几多只猪崽子了，简直得像大爷似的伺候着。 早上给群猪喂食后，我就要照顾这些猪崽子，每两个小时就要把猪崽子从保温箱里拿出来喂奶，为防止老母猪压死猪崽子，必须要重新装进保温箱，如此反复。 反正我几乎一整天都在猪棚里，闲暇时也会被陈建班长调到菜地里忙活，不仅一身的猪臭味，还没有得闲的时候。 好在每天下午三点钟，是后勤单位整训的时间，持续三个小时，有时是武装越野，有时是战术训练，主要是体能方面，和精锐特战连的标准一样，都是五公里打底。 我的伤也慢慢的好起来了，不用换药之后，殷诗晴也经常来勤务班看我，对我脸上的伤特别护理，结疤脱落后，也只留下浅浅的印记，不到近前看，也注意不到。 能有训练的机会，我已经很满足了，晚上新闻联播之后，勤务班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我便请假去健身房，进行康复训练，保证身体素质。 唯一的遗憾，就是摸不到枪。 这一点对于顶尖特种兵来说，还是挺致命的。 就拿猛虎特别行动组来说，几乎每天都能碰到枪，哪怕是战术训练，也都是实弹。 子弹是枪手的燃料。 有一句话“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不仅仅是枪法的提升，主要是为了保持手感，哪怕是天赋比较好的狙击手，也是需要保持手感的。 例如突击手，通常配备的是基础锚具，在两百米的距离，想要命中目标，靠的真是手感，没有什么技术、数据因素，肌肉记忆是需要一直保持的。 但我也没有办法，难道去找首长给我抽出时间来去训练？这太不现实了，先不说这不符合规矩，首长的态度还不鲜明吗？就是要把我雪藏在这里。 既然是雪藏，就岂能让我为所欲为？ 而且，转瞬的三个月间，我已经完全融入了勤务班的生活，勤勤恳恳，和战友们打成一片，顶着上尉的军衔，摆着列兵的姿态，陈建班长也不再找茬，日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虽说没那么难熬，但我心里多少是有点苦闷，在这段期间，我和首长没有任何接触，就连参谋长都没见过，这让我有种错觉，我是不是真的被组织遗忘了。 融入后勤单位的生活，不代表我甘心留在这里。 每当夜幕降临、闭上眼睛，那战火纷飞的战场和战友的嘶吼都回荡在我的梦乡，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这里不属于我，我必须回到那片战场。 我刚晋升的上尉，意味着军龄还有四年。但我不可能等这么长的时间。 我的底线是一年，如果一年内不把我调回战斗部队，那我就想办法离开部队，退伍费什么的都可以不要，这国仇家恨，必须要有个交代。 血蜘蛛在国内的阴谋和挑衅，是国仇。而刚子和陶宇的牺牲是家恨。 我怎么可能放下？ 家恨可以，国仇不行！ 杰森、蜉蝣、林真伊…… 这些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仇人，必须由我亲手解决，敢面对的和不敢面对的，我都有这份勇气，往后余生，必将为了祖国的利益而征战沙场，保境安民，这是我的使命，是我对之前错误的弥补，更是我该追求的信仰。 把猪食都填好后，一个久违的朋友走了进来，正是大队干事，崔家旭。 当初撮合李乘风和殷诗晴，就全靠这个家伙配合，而他的老婆，就是卫生队的队长，殷诗晴的顶头上司。 “陈锋，这活干的很熟练嘛。” 我立正敬礼，说道：“崔干事这么闲啊，来看我喂猪，一会儿喂小猪崽子，有兴趣帮忙不？ “没兴趣，你把舀子放下，我是来和你说正事的，能不能认真点？” “是！” 毕竟人家是领导，军衔也比我高太多了，该有的尊重还是给的。 崔家旭严肃的说道：“总部组织了一场巡视，每个军区直属特种部队抽调三名特战军官，组成巡视组，去往各个特战旅、特战中队、特战蓝军等，你是其中一个。巡视的第一个军区，就是咱们东北虎，所以你抓紧准备一下吧。” 能够巡视各个大军区，他所说的“总部”不言而喻，就是最高级别的军wei。 难道这就是我翻身的机会吗？ “抱歉，我不够格，也没兴趣。” 崔干事愣了一下，不悦道：“陈锋，你小子是不是在这呆傻了？总部巡视组啊，能够见证所有军区的特种部队，多么好的交流平台啊，既学习又露脸，多少人都争取不到的机会呢！” 这些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既然是总部组织的，其意义自然是深远的。 七大军区、九大利刃，各有所长，就拿东北虎来说，如果能学习到南国利剑的海战、西南猎鹰的丛林战、首都军区的城市反恐…… 那对于东北虎来说，绝对是一次重要的学习机会。 那么参加巡视组的人选，一定是上级慎重考虑的，甚至是总部点名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乘风是一定去的。 我为什么拒绝？ 其实是将上级的军。 东北虎群雄并起、能人辈出，向南、刘鑫、张泽、杜凯……数不胜数。 一共就三个人，李乘风肯定占了一个，那么另外两人，争议就特别大了，谁都想争取这次机会，从巡视组回来，上级肯定要重用的，没准还能在总部首长面前露脸，好处太多了。 而我算什么？一个勤务班的普通战士，为什么崔干事直接通知我？ 不管是从军衔、级别还是现役状况，都不可能轮到我。而崔干事却直接找到我，这意味着什么？可能不是大队首长的意思了，而是总部首长的意思！ 古鸿志和成浪涛的关系其实很微妙，没有想象中那么融洽，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对峙。 古鸿志是军事主官，但成浪涛是一把手。 就算是古鸿志力挺我加入巡视组，可成浪涛一票就能否决，而以我的了解，成浪涛肯定是要否决的，何况古鸿志未必会外把从勤务班的我提上来，这已经超出他的职权范围了，这不是军事任命，而是行政差遣。 所以，既然能找到我，那么就证明，是总部点名让我参加的，古鸿志可以肆无忌惮的让我参加，成浪涛一点脾气都没有。 而我之所以说不参加，其实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我要的不只是参加巡视组，而是要离开后勤部队，回到猛虎特别行动组！ 这巡视组的机会固然珍贵，但未必能给我带来什么，学习到其他军区特战旅的先进竟然又如何？我又没有施展的平台。 还不如赌一把，赌这个机会是总部给我的，而不是古鸿志或者陆国华给我争取来的，以此作为跳板，回到猛虎特别行动组。 都说部队……黑暗，但其实也没那么黑暗，有能力的人终归有好的归处，但该有的聪明还是要有的，我如今想上位，想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就不得不玩点小聪明了。 崔干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严肃的说道：“陈锋，你可想好了，这个机会可是弥足珍贵的，这个消息放下来，不知道有多少军官去首长那申请。难道你不想离开勤务班，回到属于你的地方？这是多好的机会。” “拉倒吧。” 我挥舞着猪食舀子，说道：“就算我参加巡视组，回来后也还是在勤务班，我当兵多少年了？别跟我玩这一套，我现在喂猪种地，给部队减少开资、为战时补给，也挺好的，一样为祖国做贡献。” “这可是你说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向首长答复，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去吧。” 崔干事作势要走，但没走了几步，见我没有挽留，又回过头来，咳了咳说道：“陈锋啊，咱能不能商量一下。” 呵呵，让我猜中了。 这不是大队首长的意思，可能是军区的意思，更有可能是总部首长的意思。 我不是自傲，先不提刚晋升军官时的一等功，单凭“最佳猎人”的殊荣，就足以让总部首长记住我，这是特战方面的巡视，首长怎么可能不想起我？ 如果总部首长点名要我，别说是政委成浪涛和大队长古鸿志，哪怕是军区首长，也必须想尽办法让我参加，否则等总部首长来了，而我没有出现，那怎么解释？ 所以，通过这个契机，就算不把我摆到原来的位置，最起码也不能把我放在后勤单位了，不然上级追问下来，没法交差。 在国际性军校的猎人学校拿到“最佳猎人”的军官，竟然去后勤单位喂猪？万一首长追问下来，东北虎怎么解释？ 当初军区下达的处分，只是革除军职，可没让雪藏到后勤单位。 但现在，可是已经雪藏一个季度了，虽说总部不能说什么，军区也不能说什么，但说到底这事说不过去，总要解释一番。 大队首长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好，既让我参加巡视组，又不让我回归猛虎分队。 有种别让我参加什么巡视组啊？ 说实话，我对这个巡视组真没什么兴趣，大风大浪经历过，眼界在猎人学校的时候也算有所见识，我有什么可学习的？ 我就是要回作战单位！不管用什么办法！别跟我玩长远路线，我现在就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就算是为了磨炼我的性子，那也差不多了，还要我怎样？ 我对崔家旭说道：“崔干事，你去和首长说，让我回猛虎突击队，什么事都好说，但如果不打算让我回去，巡视组我就不参加。甭拿军令跟我说事，我都已经这样了，还在乎军令？最好把我开除，我巴不得回家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 坦白局 “这……”崔干事迟疑了，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首长给他的任务是，以高傲的姿态向我传达这一讯息，让我以为这是逆风翻盘的筹码，参加巡视组，然后等巡视结束后，继续磨炼我的耐性。 但首长一定没有告诉他，如果我不参加，他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可以说，我的回答是给崔干事，准确的说是首长，出了一个难题。 我的态度还是挺坚决的，如果这是大队首长的意思，那么可能我会因此丢掉一个学习的机会，但我觉得并不可惜，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回到作战单位，这个巡视组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程序，其价值并没有那么大。 试问，如果参加了，却无用武之地，或者等待很长时间，又有什么用呢？ 但如果是总部首长的意思，就是我逆风翻盘的筹码了！ 说到底，让我来勤务班的不是军区，更不是总部，也不是军区，而是大队，是东北虎特战旅。总部首长不可能那么关注我，不会知道我现在的状况。 可以不让我参加，那古鸿志和成浪涛就得去和总部首长解释，点名要的我为何不参加。 我是无所谓，反正已经到勤务班养猪了，还能到哪里去？要是让我转业回家，那我倒是暗自窃喜了。 但古鸿志和成浪涛，能否面对总部首长这样的质问，总部首长能否认同他们的观点，舍弃我这样的特战军官呢？ 林真伊事件，我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虽说犯的是原则错则，但归根结底，就是玩忽职守，连滥用职权都算不上，毕竟第一责任人是段弘毅，他已经为我顶了这部分的罪过。 这无法判定我是信仰错误。 如果是信仰错误，那么我连在部队喂猪的资格都没有，和汉奸有什么区别？ 作为军人，我的信仰就是忠于祖国、无愧人民，我自认为从军到现在，都没有违背这一宗旨，或许我的行为值得怀疑和否认，但我问心无愧。 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信任我，至少我的战友们，都清晰的知道，我有资格再次成为他们的战友，因为我的信仰，和他们始终是一致的。 崔干事叹声说道：“我知道你对上级是有些埋怨的，但总部巡视组的事太重要了，你要是把这事搞砸了，还怎么回猛虎分队了。” “我不搞砸，上级就能让我回去吗？” 我说道：“东北虎人才济济，这个巡视组又不是非我不可。” “你想要回去，总要有个契机吧？现在巡视组就是你回去的机会，你是要把握住，但不是拿这事和上级讨价还价。” “我现在除了回猛虎分队，其他的事都不关心。您让首长另选贤能吧，我陈锋才疏学浅，登不上大雅之堂。” 说完我就走出了猪棚，还有一个棚的猪没喂呢…… 其实我很清楚，哪怕是总部首长点名要的我，我想以此来要挟首长，似乎也不太现实，把我雪藏在这里，就是觉得我太过任性了，哪能继续让我由着性子来？那以后还了得？ 我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坚决，纯属怄气。 在后勤单位待的时间越长，我心中的怨气就越深。 把我雪藏在这个地方，让我过着身心都备受煎熬的日子，不闻不问。若不是总部点名要我，恐怕这巡视组根本就没我的事。 而现在就算我去了巡视组，回来后肯定还是在勤务班，有什么用？ 要真是想把我调离勤务班，就不应该是崔家旭来通知我，更该有一些暗示或者准话，至少首长要找我聊一次吧？给一些暗示什么的。 不是我自持功高、肆意揣测，而是当兵这些年，深知首长的心思。 可以说我是要挟，因为我心中饱含怨愤。 说我破罐子破摔也罢，因为我除了回到战场，什么都不在乎，包括这次宝贵的学习机会。 也不知道崔家旭是什么时候走的，等我喂完猪就不见了。 在菜地里忙到中午，午饭后就是午休的时间，这宝贵的两个小时，我当然不能用来睡觉。 勤务班的训练量很少，每天只有下午的两个小时，还有可能被各种勤务旷走了。 何况训练的都是一些基础体能，十公里越野对于他们来说算是高强度，但对于我来说，也就算是个热身。 摸不到枪，也没办法熟悉技能训练，我也只能去健身房这种地方，保持自己的身体素质了。 我也喜欢中午来，战斗部队训练任务重，午休时间都抓紧休息去了，也没有熟人看到我。虽然不怕他们嘲讽我，但真是懒得应付。 在各个器械上热身后，我戴上拳套开始捶沙袋。 近身格斗对于特种兵来说，就像枪法一样重要，但我条件有限，没人陪着我练，也只好捶沙袋来提升爆发力和熟练技巧了。 “参谋长！” 正练着呢，忽然发觉看到旁边有人敬礼。 我转过身，发现陆国华已经走到我近前了，他身后还跟着李乘风。 我摘下圈套，立正敬礼：“参谋长。” 陆国华面无表情，抬脚就踹在我的肚子上，我还算有点心理准备的，但还是后退了两步，撞到沙袋上才稳住。 “反了你了是吗？现在连上级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 他这一脚够狠，把我心中的怨气也踹出来了。 我咬牙冷笑道：“哪敢啊，只是我自认为难当重任、才疏学浅，恳求上级另选贤能而已，难道我现在还没有申述的权利了吗？” 陆国华走近我，目光灼灼的质问道：“很好，你的申述驳回，现在上级命令你，必须参加巡视组，也必须出色的完成任务，可以吗？” “可以，我服从命令。” 我又说道：“但我必须提出我的担忧，养猪种菜，现在是手到擒来，特战技巧快忘光了，所以，请假上级做好预案，搞砸后我任凭处置，自愿引咎退伍。” 记忆中，我和陆国华很少有如此剑弩拔张的时刻，哪怕是上次我拒绝参加猎人学校集训，陆国华也仅仅是表现的很失望。 但这次不一样，我的话说完，陆国华的目光变得凌厉而阴狠，很明显，我的行为已经惹恼了他。 “威胁我是吧？” 陆国华冷笑了一声，掐着腰说道：“很好，陈锋你翅膀硬了，我本以为你在勤务班已经三个月了，性子多少能磨得差不多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在陆国华身后的李乘风向两旁挥挥手，示意旁边的闲杂人等都离开，毕竟这个话题越说越离谱了，还是不能传出去的。 “参谋长，有话好好说。” 李乘风当起了和事佬，又劝我：“陈锋，怎么和参谋长说话呢！” 没有了外人，我也没必要那么含蓄了。 在这三个月里，我没有见过陆国华，其实有找过几次，但都被文书拦下来了，没见着。 所以有些话，一直没有机会说，现在不说，我觉得恐怕以后也没机会说了。 我看着陆国华，沉声说道：“我又不傻，难道会不知道，根本就威胁不了上级吗？我没想达成期望，只是让你们也尝一下，愤怒是一种什么感觉。” “陈锋！”李乘风呵斥道。 “滚一边去！” 我怒骂了一声，又高声喊道：“真以为我傻啊？还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戏吗？真以为能把我骗得团团转？” 陆国华拦住要发火的李乘风，看着我说道：“好，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李乘风，我是你的兵吧？所有人都把你当成信仰，曾经的我也不例外。从我参加集训队开始，你就一直不看好我，陶宇牺牲，你就对我百般刁难，甚至处分命令一下来，就把我赶出了分队。” 我平复了一下愤怒的心情，冷声说道：“陶宇的牺牲，我从未推脱过，这条命都是为他而活。你有必要借此充当上级的棋子吗？你为陶宇的牺牲而怪罪我，还是你怕我抢走你的兵王呢？” “兵王”称号每个军区都只有一个，这是硬性规定。如果整个军区谁还想成为兵王，只能从李乘风的手里硬生生的抢过来。 李乘风冷笑了一声：“真是可笑，从军以来，我从未决策失误过。而你呢？你敢说陶宇的牺牲，和你没有关系吗？深入敌后，你充当的不仅仅是眼睛，更是决策者，你做的是什么决策？” 他说的没错，胜败乃兵家常事，但鲜有的几次败仗里，都不是因为李乘风的决策，反而在情报出错的时候，他能够率领队伍安然脱身。 毕竟是兵王，这神奇的指挥能力，配得上这份殊荣。 见我无法反驳，李乘风又说道：“别想太深，我就是单纯的看不惯你，因为你配不上身上的荣誉，更不担心你会抢走我的荣誉。”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从一开始就看不上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有性格缺陷，太过自负，又不是自愿从军，严格意义上来讲，你当不了特种兵。偏偏军事素质够强，有战斗天赋。这意味着，你注定会成为特战军官，却也会因这两点原因，而付出代价？” “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你因为原则问题而犯下错误，又因为自负而害死了陶宇。今天的局面是我造成的吗？是你亲手造成的，你若是不犯错，哪有我落井下石的机会？” 陆国华制止道：“李乘风！” 强人都是自负的，他李乘风又何尝不是？但他没有为此付出代价，或许是能力比我强，觉悟比我高吧。 我内心一片冰冷，说道：“很好，今天不就是要把话说开嘛。” 李乘风耸耸肩：“就是嘛。所以当上级找我讨论你的归置问题，我就直接提议把你赶出猛虎分队，但勤务班可不是我提议的哈，该我的我认。” “知道。” 我又看向陆国华，苦笑道：“参谋长，你该认了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说客 陆国华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问，准确的说，是没想到我会在提到勤务班的时候，突然问到他。 所以他愣了一下，除了惊讶，也是在猜测，是不是被我看穿了。 “我认什么？” 陆国华略微闪躲的眼神，自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他是个耿直的人，向来不会撒谎的。 我脑子应该算是不聪明的吧，否则怎么到勤务班之后才看穿呢？或许当时的我，已经被现实敲晕了吧，没时间去想这些。 在这段日子里，那些悲伤和悔恨令我倍感煎熬，这些情绪在暗无天日中积怨，我不止一次的反思，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让我离开不好吗？ 勤务班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种隐形的牢笼。看似自由，实则限制了我的一切。 我颤声说道：“陆叔，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 “我忘了。” “我没忘。” 我看着陆国华，说道：“你说，让我沉住气，这是我该付出的代价，有你在，只要有机会，你就会把我拉回来。实际呢？当初首长找你探讨我的归置问题，是你提议我来勤务班的吧？” 成浪涛是讨厌我，但他是个特别有原则的人，别说讨厌我，就算恨透了我，也肯定是按照规章办事，不会独断专行，当时的我有些恼怒，所以忽略了这一点。 古鸿志自然是力挺我的，但如果成浪涛提议严惩、李乘风提议赶出猛虎分队、陆国华提议到勤务班，试问古鸿志还撑得住吗？ 今天的局面，很大程度是陆国华左右的，因为如果他当初也力挺我，我最差也是去其他作战分队。 可笑的是，我居然以为陆国华是力挺我的，他也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嗯，是我提议的。” 陆国华出奇的坦诚，又看着我说道：“我害过你吗？你的性子需要磨砺，陶宇的牺牲，更让我觉得，你需要经历这些。” “呵呵……” “不过，我说会给你创造机会，让你尽早回来，也是实话，你不可能待在勤务班太久，祖国需要你，军队需要你。” “我不会相信你了，这次的巡视组，算是一个机会吧？你打算把我拉回来吗？” 陆国华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这个巡视组当然是次机会，但你想借此机会回到猛虎分队，根本不可能！” “那让我去干什么？” 我哽咽着说道：“你让我死去吧。” “你这叫什么话？” “心里话。猎虎突击队要去边境协防了吧？你让我去，把我调到214团当个哨兵也行。要不你看哪个任务最危险，把我派去。要么重生，要么战死如何？” 李乘风忽然呵斥道：“陈锋，你疯了吧？” “我的确疯了！” 我激动的喊道：“是你们逼我的！算你们演技高超，你们以为所做的一切真的能帮助我？但你们扪心自问，真的了解我吗？” “该受到的耻辱我已经受了，脸上的伤疤还不够吗？陶宇的牺牲还不够吗？你们真以为我没心没肺，不反思、不悔过吗？现在！就现在！要么让我战死沙场，要么让我抱憾还乡！” “你们这样，算什么？” “寒心！” 我咬牙吐出两个字，将拳套摔到地上，拿起旁边的军装离开了健身房。 “陈锋！” 陆国华和李乘风纷纷呼唤，但我真的是心如死灰，头也没回。 我的怨恨，不是针对这支军队，也不是英雄末路的不甘，是怨恨他们不了解我，还以为我是他们眼中的孩子，是那个信仰不过关、满心自负的陈锋。 或许我该承认，我的确足够自负，很多时候也无视那些原则。但我对祖国、军队和人民，没有半点的不忠诚。 这又是何必呢？为什么要把我逼到这样的境地？还要让我背负着国仇家恨、如行尸走肉般煎熬多久？ 不是我没有耐性，而是我不想等了。 有些话，必须要说。而有些事，也刻不容缓。 委曲求全、刻意讨好，我做不到。我不是野兽，谁也别想当我的猎人。 道理我都懂，或许我还没能认识的那么深刻，但我知道该怎么做，而我今后也必然会按照正确的路走。 把我放在勤务班，真的有必要吗？ 对我来说，血淋淋的教训已经摆在眼前，耻辱已经刻在我的脸上了，我还需要反省思过吗？我没有一蹶不振，就已经足够坚强了，不需要谁来告诉今天的一切有多么惨痛。 我还真不是那种无病而呻的人，甚至从不向谁坦露内心苦楚，再大的压力也都会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我自认为自己还算是坚强的。 但坚强归坚强，这种日子换做谁都会难熬。 所谓难熬，不是瞧不起后勤单位，也不是觉得丢人，只是这里不属于我，倘若这些痛苦的过往不曾经历，我一当兵就在后勤班，就不会觉得难熬了，反而算是过的挺潇洒的。 我决心打破这种现状，哪怕是和上级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 从健身房回去之后，我就在宿舍写了退伍申请书，理由还是很充足的，伤病。 受了这么多次伤，哪能不留下病根的？只要阴天下雨，就会疼的睡不着觉，按照大夫的说法，要是不好好调养的话，等到五十岁的时候，就有可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若是按照规章制度，我脚踝处和双肩的伤，就已经够退伍的资格了，里面有钢钉。 就是仗着年轻，身体素质好，才能继续留在特种部队。准确的说，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李乘风、张泽、孙小武……谁不是遍体鳞伤？而为什么还不退伍，甚至孙小武为了留下来，每天都在操场上挥汗如雨。 谁不想无悔的退伍呢？谁愿意带着遗憾回到家乡呢？ 当时首长把我发配到这的时候，我就想退伍来着，是陆国华给的希望，让我容忍了这么长的时间。 也正因为这段时间，让我察觉到陆国华的骗局。 我不明白这背后的深意，我也不想知道。 总之我现在就是不想忍了。 申请书篇幅不多，全都是形式上的套话，午休结束后我也写完了。 下午的勤务是最紧张的，因为要在三点训练前忙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尽管这次是决心要退伍，但毕竟还没离开部队呢。 晚饭结束后，是一天中最轻松的时间，不过到七点钟就得去看新闻，不能缺席。 但勤务班可没那么清闲，班长陈建带着我去猪棚巡视，顺便给两头犯咳嗦的猪打针。 正忙着呢，猪棚门口出现了一个靓丽的身影，殷诗晴。 三个月不见，殷诗晴消瘦了一些，但脸色却不显得憔悴，见我看过来，歪着头一脸的笑意。 陈建也看到了殷诗晴，连忙拉着我走出了猪棚，敬礼说道：“殷队长，您怎么来了？” 我敬礼慢了一拍，当了队长后和殷诗晴平级，平时见面又不需要这么生疏，现在还有点不适应。 殷诗晴笑容变淡，又是那种极具亲和力，却生人勿进的表情。 “怎么？我不能来吗？再说了，也不是找你，我找陈锋。” “哪能……只是这里太脏了，实在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陈建！”殷诗晴忽然严肃了起来。 “到！” “你是我的兵吧？” “是！当初在新兵连，您就是我的指导员。” 殷诗晴走近他，冷声说道：“你是我来东北虎带的第一批新兵，还真是好兵啊，首长放的话，你倒是执行的彻底！你还记得我是你的指导员啊？连我都不能找他吗？” 陈建顿时怂了：“能，当然能。” 当女干部不容易，尤其是东北虎这样的地方，想要压得住男兵，难如登天。 也只有熟人才能见到真实的殷诗晴，平时工作时，殷诗晴对待下级可是很严厉的，对待同级和上级，也是非常严肃。 正因为如此，作为东北虎女神级人物的殷诗晴，才会少了很多闲话。 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陈建居然是殷诗晴的兵。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这些年新兵入伍，殷诗晴都会到新兵连任职，不是指导员就是心理辅导员。 不完全是上级器重，而是殷诗晴具有这样的实力。 殷诗晴出身作战部队，参加过汶川地震、玉树地震的营救任务，参加过国外维和行动，熟悉各类枪械使用、射击全优，近身格斗也不差，跆拳道黑带。 除了战术战法、特战技能外，其军事素质恐怕一些精锐分队的特种兵都比不上，更别说她还是心理学硕士，战地医疗专家了。 总之，殷诗晴能成为大家公认的女神，靠的可不仅仅是美貌和性格。 殷诗晴言辞苛责的一番话，让陈建无话可说。 在勤务班的三个月里，我没有见到猛虎分队的任何人，甚至是首长和熟人。要么就是进不来后勤单位，要么就是被陈建拦下了。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说是雪藏。 “陈班长忙着吧，最后奉劝你一句话，你是兵没错，但也是班长，凡事要多加思量，否则你也只能干到中士了。” “是！殷队长的话我记住了。” 殷诗晴冷哼一声，眼神示意了我一下，便走开了。 这话说的挺狠的，陈建脸色有些难看，但我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殷诗晴走下山腰。 其实我不愿意和殷诗晴聊，因为我知道她来的目的。 我追上殷诗晴，小声说道：“晴姐，话说的太狠了吧？陈建也是军令在身，他没办法的。” “做自己，要尽量往好的方面，对他人，要尽量往坏的方面。” “什么意思？” 殷诗晴叹了一口气，说道：“或许陈建觉得，你会一直被雪藏在这里呢，平时在战斗部队那里受的气，全都撒在你身上了。” “……”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卫生队也算是后勤单位，却见多了从战场上拼杀归来的将士，我们比任何后勤单位，都敬佩你们。” “你百战沙场、九死一生，我不允许任何人瞧不起你！我今天和陈建说的话，就是要告诉他，他可以奉命行事，但不要以为……” “你想多了，陈建不至于。” 陈建是给我穿了很多的小鞋，但我心里很清楚，那都是上级的安排，见我逆来顺受，不摆架子，也就不怎么刁难了。 殷诗晴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不说这件事了。” “嗯，你是来当说客的，干正事。” 第二百六十六章 久违（上） 殷诗晴微微一愣，随即轻笑道：“我就说我没有必要来，却偏偏要我来。” “呵呵，为什么这么说？” 殷诗晴叹声说道：“你控诉首长们不了解你，还把你当成孩子似的。可我了解你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成长呢？甚至可以用蜕变来形容了吧？” 我嗤笑道：“千万别这么说，从李乘风到古鸿志，都觉得我该雪藏在这里几年，我得在这里卑躬屈膝、卧薪尝胆，好好反省才可以。” “我知道，你在这里一定很苦闷……” “不是苦闷，是煎熬。” 我看着殷诗晴说道：“晴姐，我撑不住了。” 殷诗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心疼，柔声说道：“我知道，可你报仇心切，首长怎么可能放心让你回战场呢？把你雪藏在这里，不是对你失去信任，而是保护你。如果你有一天重回战场，那必须是心平气和的，抹去棱角、沉稳干练。” “你觉得可能吗？” 我有些哽咽的说道：“陶宇就死在我面前，我趴在直升机的边缘，看着他哽咽、抽搐，失去生息。这个画面，我每天不知道要闪出多少遍！这是敌人给我的屈辱，再次回到战场，我还会自负吗？” “你别总多想啊，陶宇的事，终究是意外，不是你造成的。” “可却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又怎么会深陷重围，害得战友们虎口营救呢？” 殷诗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叹声道：“陈锋，你真的成长了，这或许也是你在勤务班所获得的最珍贵的东西吧。” “错了，这是我在回国时的飞机上就意识到的，是首长们觉得我该冷静，我有什么可冷静的？” 我摇摇头又说道：“很多时候，成长都是一夜之间的。” “是啊，你后脑勺都有白头发了。” “别打岔……” 殷诗晴用一个玩笑化解我悲愤的情绪，又笑着说道：“敢和李乘风当面争执，又敢和参谋长吵架，整个东北虎也只有你了。” 我没有说什么，听上去好像挺爷们的，但我必将为此而付出代价，幸好当时健身房里没有别人，不然事情传出来了，大家就都挺难堪了的。 不过现在的我，也根本不在乎这些了。 殷诗晴收起玩笑，认真的说道：“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你都做的太过了，怎么能以巡视组的事来要挟上级呢？不管是林真伊事件还是陶宇的牺牲，你都是由着性子来，现在这局面，岂不是让首长觉得你一点都没改么？” “我没打算要挟成功啊，就是赌气，拿这件事和首长撕破脸皮。” “我知道你埋怨……” “岂止是埋怨啊，我都快疯了，我必须打破这种现状，绝对不在这受着煎熬。” “所以说你不聪明啊，这么长的时间你都忍了，怎么机会来临时你反而炸锅了呢？” 我愣了一下，嗤笑道：“一个巡视组而已，就算是总部组织的，也无非是交流学习，全国各地走一走。等回来后，我写个总结、搞个论文，然后不还是回到勤务班来吗？” “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个巡视组交流调研的解决，将会直接影响特种部队改革的方式方法，而参与其中的，绝对算是目前国内特战的顶尖人才，这个巡视组可不是随便谁能参加的，很多人都是总部点名要的。” “这么说，算是一个大项目？” “你以为呢？” 殷诗晴恨铁不成钢的叹道：“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的去参加，以你的才能，在巡视组露脸还不简单？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了，这点套路还不懂？” 我呼了一口气，坐在地上说道：“我现在只想回猛虎分队，其他的一律不关心。” “所以要用点办法啊，你也清楚，想回去要有机会，那么没有机会，你就自己创造啊。” 殷诗晴从口袋里拿出好几张a4纸，递给我说道：“这是巡视组具体流程和安排，你好好看吧，要是你还想走极端，那真是没人能帮得了你。” 我仰头看着她，感叹道：“晴姐，你这说客还真不简单，以后离开部队了，应该能当谈判专家了。” “怎么，说服你了吗？” “没有，我还是不想参加，我陈锋不屑去讨好谁，这些年所有的努力和拼搏，都不是为了前途。以前是，现在也一样。” 殷诗晴有点气恼，说道：“连我的话，你都听不进去了？” 我诚恳的说道：“我是真的想离开了，太累了，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了，晴姐，你该理解我的。” 本来以为成功说服我了，但没想到我还是没改变主意。 事实上，不管这个巡视组有多么的重要，我都没怎么动心。就像猎人学校的名额一样，和张泽争夺无非是好战，没把这事看的很重。 说到底，我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凡事寻求洒脱无憾，不掺杂其他东西。 殷诗晴一脸的失望，也非常的气愤，对我说道：“行，我不管你了！传达参谋长的一句话，巡视组你必须要去！也必须出色完成，否则上级不会批准你退伍的！再拖你个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威胁我？” “你又何尝不是这么威胁上级的？” “呵呵，有点意思。”我自嘲的笑了笑。 这大概就是我撕破脸的代价吧。 殷诗晴气愤而去，但没走几步就转身对我说道：“陈锋，如果你就这样离开东北虎，那你就太让我失望了，失望透顶！” 我从未见过殷诗晴对我这样的态度，事实上殷诗晴也很少和谁生气。 其实不难想象，这是部队，离开容易，但要想再回来就难了，而我要再想见到殷诗晴，也很难了。 这是现实原因，而从情感上，她也不希望我离开，为彼此多年的情谊，也惋惜我的穷途末路。 最关键的是，她很清楚，我是不可能放下仇恨的，退伍之后要去做什么，她心里还不清楚吗？ 她不想我这么做，因为不会有好下场的。 现在的我，早已麻木到对任何事、任何人都觉得无关痛痒，可殷诗晴失望又气愤的一句话，却深深的刺痛着我。 让我觉察到，原来殷诗晴在我的心里，居然有着如此重要的位置…… 我没有追上去，坐在原地陷入了迷茫。 是继续忍受着备受煎熬、卧薪尝胆的日子，还是放弃一切、一走了之，闯荡另外一种人生呢？ 直到殷诗晴消失在视线里，我才回过神来。 想不通的事情，那就先不想吧。 而且不管要怎么选择，这个巡视组是必须得参加了，否则想走也走不了啊。 我打开殷诗晴留下的文件，上面有这次巡视组非常详尽的流程和介绍。 总的来说，这次巡视的目的，就是为了深入了解各个军区、集团军特种部队的实力，发掘缺点和不足，对普遍存在的问题进行改革，对个别问题予以整改意见。 由此可见，这个巡视组的确不是交流学习那么简单，是带着重大任务的，所考察到的结果，将对所巡视部队产生深远影响，甚至是所有的特种部队。 怪不得陆国华那么气愤，这事太重要了，对我个人而言，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贵机会。 我应该是总部点名要的，虽说就算不参加，总部首长也不会因为这事而恼怒，但终归是不好解释。 到最后还是没能斗得过陆国华，真是失策。 参加就参加呗，又不少块肉，何况不把这事搞定了也不让我走，那就走一遭吧，总好过在勤务班干活强。 打开第二页，是具体的流程。 巡视的第一站，就是东北猛虎，所以我不用去首都报到，直接在东北虎等着就行了。 日期是明天，看来这事还真的挺急，也难怪陆国华特意让殷诗晴过来劝我，没时间了。 下面还有细则，比如几点钟观看演练、几点钟查看战例、几点钟开调研会……一清二楚。 在东北虎停留三天，然后是北方一个集团军所属的特战团，持续两天，然后是首都军区直属的响箭、兰州军区的夜老虎、雪枫旅等等…… 总之，光是陆军特战旅、团，就有十多个，空军、海军相对少点，包括雷神、蓝天利剑和神鹰这样的精锐部队，如此一来，九大利刃一个没落，还多了很多。 从时间上看，这事没两个月搞不完。 第三页和第四页，是人员名单。 第三页主要是总部那边的领导、干部，第一个名字把我吓一跳，因为军衔赫然是三颗星星…… 没有照片，名字叫张世军。 会是我从猎人学校回来时见到的那位吗？当时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没人敢问。 很有可能…… 不管那么多，见了面就知道了。 第四页就是各个特战旅抽调到巡视组的特战军官了，密密麻麻的…… 仔细一看，居然有不少熟人！ 表格最前面是首都军区的响箭，很好，一个不认识。 话说我也只认识响箭的楚阔，当初一起参加的猎人学校，看来那么快就被淘汰，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这事居然轮不上他了。 东北猛虎除了我，还有李乘风和张泽。 李乘风不用说，毕竟是兵王嘛，而张泽也毫无争议，要说有争议，那也应该是我。 既然有李乘风，那怎么能少得了其他军区的兵王呢？雄鹰的袁英、飞龙的杨宝瑞，南国利剑的任鹏飞、西南猎鹰的龚晓宇。 除了杨宝瑞和龚晓宇，我都算是熟悉的。 另外，杨宝瑞的南京军区也有个熟人，那就是肖琦，这小子有两下子，也已经是上尉了。 其他熟人也有，倪秋、汪鹏、韩旭、吴天。 好家伙，当初从猎人学校毕业的战友们，这下都凑齐了。 另外意外的是，南国利剑除了任鹏飞和吴天，居然还有一位女特战军官！周紫芸上尉。 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我还没见过女特种兵呢。 这么多的牛人推掉本职工作，看来这个巡视组还真是不简单。 本来有些抗拒的我，看完名单后也有些心动，当然不是因为巡视组的力度，而是可以见到很多久违的战友们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久违（下） 听说吴天和倪秋都已经晋升了，现在都是精锐小队的小队长，而袁英虽说在猎人学校马失前蹄，但并没有撼动他兵王的位置。 自从首都一别后，我们几个人都很少联系了，尽管有联系方式，可大家都在关键的岗位上，太忙了，打电话也经常连不通。 这次一起参加总部的巡视组，算是一次难得的叙旧机会吧。 当兵这么多年，也见过军区和总部前来巡视，但这次是我见过声势最浩大的。 先不说是位上将领队、二十多名总部领导陪同，光是各个军区、特战旅就派遣的几十人的观摩队，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说实话，能够参与其中的确是一种荣幸，只是现在的我，对这些看的比较淡。 晚上无话，第二天一早，我就和班长陈建说明总部巡视组的事，这事他自然拦不住，只能由着我去。 我收拾好行囊放在柜子里，其实无非是军常服和作训服，其他东西也没有什么可带的。 巡视组要在东北虎停留三天呢，所以我也不需要带什么东西，换了一套军常服就去了东北虎的停机坪，按照行程，巡视组将于上午九点钟到达东北虎。 看来，其他军区的派遣军官是昨天去往首都的，跟随大部队早上七点钟就登机了。 我到的时间刚刚好，大队首长们已经在机场等候了，大多都是作训服，只有李乘风和张泽是一身的军常服。 “报告。” 我敬礼喊了一句，首长们看了一眼，古鸿志眼神示意我入列，似乎料定我会来一样。 我也不废话，站到张泽和李乘风的旁边。 不到五分钟，一架运-20运输机降落在跑道上，这是国产最新型、最尖端的大型运输机，我也是第一次见，确实很霸气。 飞机停稳后，首长们和我、李乘风、张泽几人上前迎接，尾舱门打开，密密麻麻的领导和军官走了出来，虽没有人喊口令，但步伐整齐。 双方站定，敬礼。 我一眼就看到为首的领队上将——张世军，正是我从猎人学校回来时见到的那位首长！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身为勤务兵的我，能够参与这么重要的场合了，肯定是这位将军点名要的。 古鸿志上前笑道：“首长，欢迎您率队来视察。” “呵呵，你老古瘦了啊。听说你特别爱酒，看来你没有贪杯啊。” 首长到底是首长，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让古鸿志很不自在，这等于是直击古鸿志的生活问题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算是提醒古鸿志，不要为这个爱好而违背原则。 当然了，古鸿志不是这种人，他向来只坑老战友的酒，我们这些下属的酒，他是不肯收的。 谁还没有点爱好呢？只要不因此而丢掉一些东西就好了，无伤大雅。 “哈哈，是谁向您通风报信的？没有隐私了。” 古鸿志也非常的聪明，一样用玩笑化解了尴尬，这或许就是说话的学问吧。 “呵呵，闲话少叙，去会议室吧。” “是！” 由首长们带队，径直的去往机关大会议室，东北虎警卫连的战士们，将飞机上的背囊都拿下来，背囊上面有名字，他们会给每个人安排好宿舍，把背囊完好的送到宿舍里，可以说是非常周到了。 李乘风、我和张泽站到最后面观摩队的行列，三列纵队，在我们前面就是南国利剑，因为我认识任鹏飞和吴天嘛。 吴天偷偷回头冲我眨眨眼睛，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我也微微一笑以示回应，目光却落在吴天旁边的那位女上尉，她应该就是资料上写的周紫芸吧？ 周紫芸的容貌在我看来只能算一般，全靠大眼睛和瓜子脸撑着，皮肤有些粗糙，但身材是一级棒！凹凸有致的大高个子。 不过，也正因为她的皮肤粗糙，我才觉得这个姑娘不简单。 要知道，干特战的，每天风吹日晒、训练生不如死，哪有时间保养啊？ 所以如果排除这一点，这周紫芸也算个美女。 跟在队伍后面到了机关一楼的大会议室，这个会议室足以容纳两百人，中间是长方形的桌子，四周是如体育跑场一样的座椅。 本来就是在队列之后，落座自然也在最后面。 桌子上早就都准备好了笔记本和矿泉水，二话不说先喝口水，渴死我了…… 旁边的张泽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坐好，首长要讲话了。 张世军也喝了一口水，见所有人都落座后，打开面前的话筒，说道：“在开会之前，允许我说几句废话。此次巡视，目的就是特种部队的改革，各特战旅派遣来的军官们，务必要发挥自身所长，为巡视部队献谋献策，不许藏私。” “而被巡视的部队，也务必给予配合。上一次特种部队改革，还是几年前的科技改革，现如今特种部队已经全面完成科技改革，但新的改革是什么？别说你们，就连我也一头雾水。” “如何改革，这需要巡视组的所有人共同努力，也需要各个特战旅加以配合，一切为了军队。都了解了吧？” “是！”众人齐声喊道。 “很好。东北虎是我们第一次巡视的对象，观摩队中，谁是东北虎的代表？” 我和李乘风、张泽连忙站起身，齐声喊道：“到！” 张世军笑着说道：“李乘风，你怎么又黑了啊？都说东北是黑土地，你这脸怎么和这土地一个颜色了？” 一句话，让下面的众人都笑了。 李乘风也笑了笑，又严肃的说道：“军人的职责，就是守护祖国和人民！自然无比深爱脚下的土地，或许是我太过深爱了吧。” “哈哈，太会说话了。” 张世军看了一眼资料，又看过来说道：“另外两位，介绍一下。” 张泽率先说道：“上尉张泽，07年参军入伍，现任猛虎特别行动组小组长。” 见张泽说完了，张世军抬头问道：“怎么不说一下荣誉呢？” “报告，我所获得的荣誉和在座的相比不值一提。” “呵呵，有点意思。” 张世军微微一笑，他身旁的一位大校说道：“怎么不值一提？张泽，荣获一等功一次(边境重伤时）、二等功三次，连续四年被军区评为先进军官，军区人才库排名：78。” 到底是总部啊，什么资料都能调出来。 “好，有两下子。” 我也适时的介绍道：“上尉陈锋……” “陈锋啊。” 刚开口，就被张世军打断了。 “到！” 张世军看着我，严肃的说道：“记得你从猎人学校回来的时候，我们见过吧？” “是的，首长！” “我跟你说过什么？” “您说，要继续努力，拿到最佳猎人的我，不能卡在中尉，还让我继续奋斗，您希望看到我们的名字出现在您的办公桌上。” “嗯，记得很清楚。” 张世军哼笑道：“你做到了，不仅晋升了上尉，还让你的名字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你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更是羞愧难当。 张世军所说的事情，大概就是境外的那次任务吧，我的深陷重围和陶宇的意外牺牲，这可不是小事，最为关键的，是我获救后带回的机密资料，这会让我军对于血蜘蛛的了解，到达另一个层次。 所以，我的名字出现在总部首长的办公桌上，也是情理之中。 “多谢首长的关注，我能承受多大的荣耀，就能承受多大的屈辱。” 张世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对众人说道：“陈锋，去年在猎人学校拿到了最佳猎人。同往的还有谁？” 汪鹏、吴天、韩旭、倪秋他们都站了起来，袁英和肖琦犹豫了一下，也都站起身。 “很好，你们都是有国际视野的军官，希望巡视期间，能够发挥才能，给出满意的答卷。” “是！”我们几人齐声道。 我意识到，这个巡视组的工作并不好做，张兴军的一番举动看似没什么，其实另有深意。 一来是督促我们，必须发光发热。 二来，他打断我的自我介绍，其实是不想让我说出现在服役于勤务班，这不利于接下来的工作，同时也是在告诉我，他点名让我参军巡视组，不代表我能借此翻身。又或者说，我必须做到完美。 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转念一想也无所谓。 参加这个巡视组，其初衷就是为自己的军旅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没指望能够获得什么。 一番闲话结束后，张世军也回归了正题，让古鸿志介绍起东北虎目前的基本建制、训练要点之类的。 我和李乘风、张泽只是一听一过，毕竟我们都了解自己的部队。 但各个特战军派遣来的特战军官们，都开始狂记笔记，认真的不行，搞得我不在笔记本上写点什么，都觉得尴尬。 不过也有没写的，比如对面的倪秋，双手托着下巴，估计要不是这么多首长在，他都能睡着了。 倪秋还算是拘谨的，有一位特战军官就显得太自在了，那就是来自成都军区的兵王，西南猎鹰的龚晓宇。 长相普通、皮肤黝黑，嘴角似乎天生的不自觉上扬，看起来纨绔散漫，东张西望的，仿佛根本没在听古鸿志讲什么。 这位兵王很有个性嘛…… 这场会一直开到了中午，所有人都可以去宿舍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去食堂吃饭。 于是，倪秋率先走出机关楼，在门口把吴天、汪鹏、袁英等人都拦住，没什么事，就是叙旧。 我帮着文书收拾了下会场，最后才出来，看到他们都在等我，便笑着招呼道：“久违了，兄弟们！” 第二百六十八章 强强对决 “你可出来了！全都等你呢！” “哈哈！” 我笑着和每个人拥抱，虽然彼此许久未见，那仍然格外亲切，当初结下的深厚情义，却丝毫没有衰减。 倪秋拍了拍机关楼前的雕像，感叹道：“这大老虎，还真是栩栩如生哈！陈锋，到了你地盘了，你打算怎么款待我们啊？” “你把脏爪子给我拿开！” “哦哦……” 我很豪爽的笑道：“咱今天中午吃的可是干部餐，丰盛的很，还需要我款待吗？” 倪秋不满意的说道：“光吃吃喝喝有什么意思？得搞点娱乐项目嘛，这整天开会得把我憋死。” “没啥娱乐项目，要不晚上带你们烤羊腿去？” 众人齐声说道：“这个可以有！” 还真是好对付，不过现在的我办这事有点难度，得找人帮忙。 “行，那晚饭都少吃点，七点钟，我到你们宿舍找你们。” “ok！” 这个时间是很好的，因为七点钟大多数人去看新闻了，巡视组的观摩队肯定自由些，偷偷溜出去也没人注意。 最主要的是10点钟熄灯，太晚开始烤的话，也烤不熟啊？ 一边叙旧，我一边把他们带到宿舍。巡视组总部首长、领导们住在机关宿舍，而观摩队的特战军官们住在教导队。 巡视组的到来让机关热闹了许多，当然，东北虎的官兵们也老实了许多，甚至没事不往这边来，生怕哪个环节没做好被首长看到。 和他们在宿舍聊了一会儿，就一起去机关食堂吃饭。干部餐厅早已摆着好几张圆桌，六菜一汤还算是丰盛的，没那么多讲究，我们几个就坐一桌了，等首长们到了之后，开饭。 想想接下来的两个月都是这种待遇，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作为军人，能吃遍天南海北还是很不容易的。 午饭期间我找到张泽，让他帮忙晚上给我搞一箱啤酒和烤具，派人给我送到教导队后山的“秘密据点”，这些东西我现在都搞不到的，最起码的匕首我都没地方拿。 炊具猛虎分队就有，而啤酒有点麻烦，老兵们得到外面的服务社去搞，但张泽都不需要出去，有渠道…… （这种事，心照不宣了……） 其他东西我还是能搞定的，比如羊腿、佐料，毕竟咱现在是后勤单位，和炊事那边混的也很熟悉了，只要和司务长打好招呼，把钱补上就行了。 张泽倒是答应的很爽快，但前提条件是得带上他…… 巡视组的工作是严格按照流程来的，午饭后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我没有回勤务班，而是留在教导队宿舍里和战友们叙旧。 下午两点钟，所有人集合，观看东北虎准备好的战术演习。 这是非常关键的步骤，是检验东北虎战斗力的时刻。 这次来的都是行家，有什么优点、有什么缺点，都会暴露在他们的眼睛里，这关系到东北虎的声誉，一旦搞砸了，可不仅仅是丢人那么简单了。 估计为了应付巡视组，陆国华肯定也是夜不能寐，必须要把东北虎的实力展现出来。 具体是哪些队伍参加了演习，我是完全不知道。 所有人到了机关楼，把指挥中心坐满了。 我依旧坐在最后面，发现张泽和李乘风都没有来，便意识到猛虎特别行动组肯定参加这次演习了。 张世军回头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落座后，对台上的古鸿志笑道：“老古啊，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可不是来看战术模拟、兵棋推演的，我要看的是真实。如果你玩那些虚的，别怪我发火。” 古鸿志连忙说道：“首长多虑了，除了作战背景是模拟好的，其余的所有环节都没有预演过，可以说，一会儿演练场上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 “那就好，开始吧。” “是！” 古鸿志走下台，一旁的陆国华按动按钮，屏幕开始播放简短的视频，介绍作战背景以及红蓝双方的阵容。 红方：战虎中队。 蓝方：猛虎特别行动组。 演习地点：丛林对抗场。 作战背景：蓝方恐怖势力盘踞在d21丛林地点，抓捕附近平民作为劳动力，生产具有辐射性的炸弹原料。得知消息后，红方军队立刻派遣精锐中队前往围剿，并解救被奴役的平民…… 装备配置：红方拥有飞行侦察器、两架直升机、技术装备若干、所有单兵武器，蓝方拥有自动武器、独立通讯设备、rpg等杀伤性武器。 可以看的出来，这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战虎中队人数多、武器方面也很占优势，但猛虎特别行动组可以率先占据有利地形，藏匿在暗处，打出偷袭的效果，何况他们手里还有人质，可以想办法利用一下。 王牌中队和模拟外军的较量，这下有好戏看了。 前面的吴天回过头，小声问我：“陈锋，你觉得谁会赢？你是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让他摸不清头脑。 战虎中队可不是软柿子，猛虎特别行动组要想吃掉，必须得拿出点真格的东西来，不能犯错误，不然稍有不慎就被人家吃了。 不过主观上，我还是比较看好猛虎特别行动组的，毕竟是自己充满感情的分队，何况还是李乘风指挥，兵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在以往和战虎中队的交手中，猛虎特别行动组的胜率只是勉强过半，所以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交代好演习背景后，大屏幕出现了好几个画面，最大的是飞行器传来的俯瞰景象，其余画面都是数据方面的，比如地形图、双方终端定位图等等。 都是行家，这些都能看得懂。 技术员又主屏幕两边的副屏幕打开，便也看到了队员终端上的画面。 猛虎特别行动组这边，队员的终端画面要么就是抖得厉害，显然是在跑动中，要么就是趴在草里没画面，显然是到达指定位置了。 而战虎中队那边相对淡定些，要么是坐在直升机上呢，要么就是在山脚下列队呢。 古鸿志拿过话筒，沉声命令道：“各单位注意，演习将于一分钟后开始！重复一遍，演习……” 很快，技术员开始用通讯器倒计时，演习正式开始。 读秒结束后，猛虎分队那边反而淡定了，而战虎中队那边的画面开始忙乱了。 我看了一眼终端定位，李乘风采取的战术中规中矩，前期是打算以侦察为主了，但令人惊讶的是，他把四个小队的支援组都抽调到身边，这肯定是要搞事情的。 李乘风的临场指挥能力特别强，所以看他现在的排兵布阵一点用都没有，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战虎中队更中规中矩，先派了两支小队上直升机，侦察的同时，也是方便随时索降到指定位置，又派出好几个狙击组进行前沿侦察，大部队顺着山谷进入林子藏匿后再分散。 其实，这场演习的关键点就是人质，猛虎分队要尽量藏匿，不能被战虎中队发现了，否则战虎分队大军压境，就一点赢得机会都没有了。 猛虎分队固然强，但又不是神。 就算单兵素质更好一些，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屏幕上显示，战虎中队的队员们都在侦察，已经渐渐逼近猛虎分队外围的侦察小组了。 “要动了……”坐在我左前方的任鹏飞忽然对吴天说道。 我连忙看向屏幕，发现李乘风率领着支援组动了，去的方向正是猛虎突击队的方向。 “滴”的一声，屏幕上显示，战虎中队的一名突击手“阵亡”了。 距离这名阵亡队员最近的是王子栋、彭锐，但我敢肯定不是他们开的枪，因为他们的个人终端画面都是草，应该是趴在草丛里没动。 那不用说，肯定是邓文强了，这货趴在山顶上，这距离最起码有五百米了。 居高临下的一枪，彻底把战虎的这支小队打蒙了，立刻寻找掩体，暂时不敢动了。 此刻我也发现，邓文强这枪是迫不得已，因为不开枪的话，战虎这支小队就快踩到王子栋和彭锐了…… 暴露自己的位置，就是吸引对方的注意里，改变他们的行动路径，让王子栋和彭锐继续潜伏。 有点意思…… 王子栋和彭锐这是想干嘛？ 战虎的这支小队不敢轻举妄动，但邓文强有点得寸进尺了，直接跳出掩体，站在山顶的岩石上，又干掉了一名战虎队员。 战虎也是有狙击手的，岂能容他这么放肆？ 可惜刚露头，就被宋豪锁定了，连续两枪，虽然没打中，但也吓得那狙击手不敢露头了。 眼看着他们走进来的，作为观察手和队长的宋豪，岂能给他发挥的空间？ 邓文强继续开枪，仿佛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样，诱敌深入的意图非常明显…… 其实，邓文强和宋豪的后方只有段弘毅在接应，孙小武和徐磊被李乘风调走了，虽然在往这边赶，但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邓文强是在赌，赌战虎会小心应对，不会轻易追上来。 而此刻我也意识到，李乘风想要吃掉的，可不仅仅是战虎的这一支小队…… 坐在任鹏飞旁边的女上尉周紫芸，这时候忽然我笑了，对任鹏飞说道：“李乘风的胃口真大，只是他能吃掉吗？蓝方有两个小队支援过来了，喏，还有直升机。” 任鹏飞含笑说道：“把握好时机，那两个突击手别暴露，就能吃掉。” “哦？” 吴天又回过头，问我：“陈锋，红方这个分队叫什么？” 我看了一眼队员终端画面，确认道：“飞虎突击队。” “晕，飞虎队啊！那完了……” “……” 飞虎突击分队的综合实力不如霹雳虎，但可以说是东北虎最会打攻坚战的队伍，战术协同快如发指，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 所以，此刻我真的为猛虎突击队捏把汗，邓文强这货千万别玩脱了，王子栋和彭锐也千万不能暴露，否则，李乘风支援过来也没用了，也就能给他们收尸。 第二百六十九章 闪电围剿 飞虎突击队的另外两支小队匆忙赶来，见兄弟小队快到了，受困的这支小队也来了底气，立刻往脚下扔了两枚烟雾弹。 最为关键的是，红方的直升机也支援过来了。 见此，邓文强还哪敢再猖狂？立刻纵身窜入密林，生怕成为直升机的炮灰。 李乘风似乎算准了红方的直升机会被邓文强逼过来，准确的说，他应该是算准了战虎不会轻举妄动，定然步步小心，生怕中了圈套。 战虎分析的没错，这就是个圈套，但李乘风会让他们觉得，这个圈套特别假。 也正因为直升机朝着邓文强和宋豪的方向去了，所以，李乘风的机会来了，带领主力队伍快速通过山顶处的开阔地，没有被空中侦察到。 也就是几十秒的时间，飞虎突击队已经会和一处，顺着山脊冲了上去，一方面是为了追击邓文强和宋豪，另一方面也是占领制高点，想看看有什么猫腻。 也是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任鹏飞口中所说的要点是什么意思。 时机！李乘风不能来的太早，但也不能来的太晚，必须要在飞虎突击队认为这是骚扰而不是圈套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而最为关键的，就是王子栋和彭锐。 别看只有两个人，但却隐藏在敌人的眼皮子地下，飞虎突击队为了去追邓文强和宋豪，根本没有察觉到。 此刻，这两人已经位于飞虎突击队的后方了。 这要是打起来，两个人突然跳出来，灭掉一个小队也不是问题。 不过令我疑惑的是，李乘风想要吃掉这个小队还是没问题的，但就算他支援的时机刚好、王子栋和彭锐成功偷袭，似乎吃掉飞虎整个分队，仿佛也缺少了什么。 雷区？ 我灵光一闪，可这太有难度了，飞虎突击队是最擅长攻坚的队伍，规避雷区自然是一把好手。 所以，这雷区的位置一定要出其不意，让飞虎突击队意想不到。 在我思索间，邓文强和宋豪已经被追的头都不敢回，位置已经被飞虎突击队追踪到了。 但李乘风带领的大部队马上就要到了，与此同时，向南、刘鑫和张泽也率队赶过来，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 坐在我前排的周紫芸小声问任鹏飞：“雷区布在哪里了？” 这丫头还真不简单，居然也知道当前形势下，如果没有雷区配合的话，想要吃掉飞虎突击队是有难度的。 要知道，为了要吃掉飞虎突击队，猛虎分队几乎全员出动了，打完之后，所有人的位置都暴露了，很不利于接下来的行动。 所以，猛虎分队要利用敌明我暗的优势，以最小的代价吃掉飞虎突击队，不然接下来就没法玩了。 如果只依靠偷袭的话，是不足以一口吃下飞虎突击队的，而想要包围的话，人数又捉襟见肘。 所以最好的方式是采取驱赶方式，把敌人逼进事先设好的雷区，这是最稳妥、最有效的战术。 任鹏飞轻笑了一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有雷区呢？” 吴天诧异的看着他：“没雷区怎么打？蓝方包围不住的，飞虎突击队意识到中计，肯定第一时间撤出来的。” “往哪里撤？” “安全起见，从哪里来往哪里撤呗……” 任鹏飞含笑又问道：“撤退的路上会遇到谁？” “那两个突击手……可他们俩又不是地雷啊。” 我灵机一动，插嘴道：“可以用手雷！那里是一条河流冲击的隘谷，没有草，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没有地雷，他们上去的时候就是从那走的，等撤回来的时候肯定也是，这两个突击手最起码能扔出去四颗地雷。” 任鹏飞笑着点点头，对吴天和周紫芸笑道：“看看人家陈锋，这脑子多灵活，你们俩得学着点。” 还不是在他的提醒下？ 我之前也一直陷入了地雷误区，却忘了王子栋和彭锐此刻就是雷区，炸起来一样要人命。 周紫芸深深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倒是吴天郁闷道：“你们俩这是什么脑子啊，那这两突击手岂不是死翘翘了？” “未必……”任鹏飞讳莫如深的说了一句。 我望向大屏幕，发现李乘风已经支援到了，瞬间山顶上硝烟弥漫，跟着李乘风的可全都是火力手和战斗步兵，机枪和火箭弹横飞，稍一接触，飞虎突击队就损失惨重。 任鹏飞之所以说是未必，是因为他注意到，ab两组的狙击组绕到了王子栋、彭锐对面的山坡上，这意味着李乘风并没有放弃猛虎突击队的突击组，只要他们表现的好，还是有机会从敌营中撤出来的。 指挥中心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关注战况的发展。 这里的所有人可都是行家，都能看出来李乘风的恐怖。 战虎中队从哪里进来，李乘风不可能预料到，而王子栋和彭锐之所以没从藏匿处出来，肯定是李乘风授意的，因为飞虎突击队从那进来后，李乘风才带着所有支援组过来的。 这个战术不是李乘风事先安排好的，而是临时想到的。 飞虎突击队潜入的位置很特殊，一旦让他们到了山顶，就会压缩猛虎突击队和ab两组的活动空间，并切断和c组的联系。 所以，猛虎突击队不能放飞虎过去，但打阻击不如打合围。 李乘风是分析到了这一点，当机立断，与其让猛虎突击队让出那么好的位置，还不如玩把大的。 何况王子栋和彭锐没有暴露，这也给了李乘风一丝底气。 “哇，这李乘风真厉害啊！飞虎突击队根本扛不住啊……”吴天感叹道。 周紫芸摇头说道：“飞虎也不差，撤退的非常有序，但估计是跑不掉了，还不如李乘风拼了。” 任鹏飞笑了：“当局者迷嘛，何况炮火在前，两侧又全都是狙击手，原路撤离才是最合理的嘛。咱们是上帝视角，如果撤退的原路上没有伏兵，硬拼岂不就是莽撞了？” 周紫芸抽抽鼻子，哼道：“就你思虑周全好吧？我一小女子，不应该再带兵打仗了。” “你看看你，还较上真了……” 看来任鹏飞和这周紫芸非常熟悉，若不是看过任鹏飞妻子的照片，恐怕我就误会了。 “好！蓝方赢了！再不济也是红方惨胜！” 正疑惑周紫芸的身份时，坐在我这一排左边传来一声赞叹，那人还情不自禁的拍拍手，若不是我们坐的靠后，恐怕首长们就要听见了。 我转头看了一眼，是成都军区的兵王，西南猎鹰的龚晓宇。 虽说目前李乘风已经开始驱赶飞虎突击队了，两翼的狙击手也陆续出手，就算能顺利吃掉飞虎，但战虎还有猎虎和霹雳虎呢，现在胜负还是难以预料的。 这个龚晓宇是胡咧咧，还是看出了什么门道呢？ 毕竟荣获过兵王称号，恐怕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吧。 不得不说，此次巡视组从各个军区、特战旅抽调组成的观摩队，人人都是特战的行家，否则也不配在这出谋划策了。 战况正如我们所设想的那般，飞虎突击队从山顶处原路撤退，等跑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阵亡过半了，但如果能跑到下方山谷的密林中，就可以摆脱猛虎分队的包围和追击了。 然而最致命的是，在这群人跑到山腰的隘口时，王子栋和彭锐突然出现了。 技术员特别给力，特意切了王子栋和彭锐的视角，这两人没有第一时间跳出来，而是见敌人接近之后，双手掏出手雷，用牙咬下拉环，故意在手里捏了一会儿，在跳起来的一瞬间扔了出去。 地上突然跳出来两个人，任谁都会被吓一跳，何况还是自己刚刚走过的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手雷爆炸的瞬间，王子栋和彭锐端着枪一阵点射，两个突击手造成的瞬间火力，不亚于雷区。 这两人也不恋战，b组的狙击组帮忙解决掉他们侧翼的敌人后，立刻往侧翼撤退。 难以想象，飞虎突击队就这样被李乘风吃掉了，连渣都不剩…… 最关键的是，从开火到熄火，前后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以至于战虎中队的其他分队，都没来得及支援，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要知道，飞虎突击队也是分队规模，虽然比猛虎分队少一个小队，但按理说也不至于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全歼。 问题有三点： 一、他们上山的阵型太密集，以至于被邓文强骚扰，为了追击邓文强，还改变了原本的侦察路线，没能发现前方不远处隐藏的两名突击手， 二、李乘风支援的时机恰到好处，是邓文强吸引了直升机，才让他能顺利的率领主力大胆追击过去，不担心暴露。 三、飞虎突击队中了包围圈。别看这包围圈只有三面，且两翼也只有狙击手，但却能把火力发挥到极致，让飞虎毫无还手之力。 初露锋芒，李乘风用他诡异莫测的战术和强大的指挥能力，打出了东北猛虎闪电战独步天下的风格。 “好！”张世杰忍不住喝彩道。 指挥中心里响起一片掌声，就连我忍不住暗自为李乘风喝彩，干得的确漂亮！ 虽然我看不惯李乘风，甚至有点恨他，但现在是什么场合？参与演习所有队员的表现，都关乎着东北虎的声誉。 巡视组就是为特战改革而来，代表着祖国对于特种部队有了更高的要求，但凡落后的部队不仅要挨批评，还得潜心改革。 这是个麻烦事，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崭新的时代就有新的战争、新的武器，而作为祖国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的特种部队，必须也随着时代的改变而改变。 不算是应付总部吧，最起码要发挥出真正实力，也只有这样，巡视组的首长、特战专家才可以分析出，该在什么地方改进。 当然，此刻我也真心希望，接下来战虎分队能够加把劲。 首长想看到的是综合实力，过程比结果更重要，猛虎特别行动组是模拟外军，强是应该的，应该让所有人看到其他精锐分队、中队也不差，这也是事实嘛。 我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左侧的西南兵王龚晓宇，好家伙，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估计是怕首长会回头看，不然肯定就睡着了，因为这家伙似乎真的料定李乘风会赢，所以对接下来的战况，根本不感兴趣。 不过我对他倒是挺感兴趣的，这位兵王好像有点意思…… 第二百七十章 战虎发威 把飞虎突击队吃掉后，猛虎特别行动组立刻撤离这个是非之地，晚了就有可能被支援过来的敌人拖住。 要知道，在刚才一系列的战斗中，红方肯定通过通讯器得知这里的战况，也知道猛虎特别行动组的所有人都在这里，肯定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万一飞虎能拖延一会儿时间，等大部队来了之后，直接就把猛虎分队都围歼了，也不需要去找人质的位置了。 猛虎特别行动组看似鸟散，但通过定位我发现，李乘风早就划分好每个小组的防区了，而他本人依旧率领所有支援组单独行动。 也就是说，李乘风把四个小队拆解成了五个小组，并且好像去往了不同的方向。 这就有点意思了。 我盯着大屏幕上红方队员的定位出神，咳咳，没看懂李乘风在搞什么名堂。 任鹏飞回过头，看着龚晓宇笑问道：“老分队长，别打哈欠，你刚才不是说蓝方能获胜嘛，说说，李乘风接下来会干嘛？” “谁说的？” “嘿！不是你说的吗？” “我只是说他不会输的太惨而已……” 我诧异的看着这两人，问道：“你们俩认识？” 任鹏飞点点头：“几年前在非洲维和的时候，他是我的分队长。” “原来如此……” 我看着龚晓宇，笑呵呵的说道：“首长，还请不吝赐教！我算是了解李乘风的了，都不知道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战虎还有两个分队呢，不管是霹雳虎还是猎虎，都是极其难缠的对手。 李乘风把所有队员的位置都暴露了，空中的直升机肯定会追踪到他们逃离的大概位置，接下来战虎分队肯定会小心侦察、集中对付的。 龚晓宇嗤笑道：“别叫首长，赐教就更不敢当了。” 关于部队里的称呼也是有规章制度的，同级就不用说了，可以直接用姓名加同志、职务加同志、军衔加同志。比如我称呼段弘毅，就可以说段弘毅同志、指导员同志、上尉同志。 对下级也不用说，直接喊军衔或者职务都行。 对上级就不能喊同志了，最好是职务加同志。但如果不认识的话，少校及以上可以称呼首长，上尉称呼连长、指导员或者队长，中尉称排长。 对士官，下士、中士、上士级别，可以统称为班长，再往上就要称呼军士长或者职务加同志了。 每年都有新兵搞不清楚这些闹出笑话的，管少尉叫首长的，管少校叫同志的，但凡这种闹笑话的兵，那是肯定要吃点苦头的。 所以我对龚晓宇的称呼没什么错误，人家是少校级别，在不认识的情况下，也是可以称呼为首长的，总不能称呼人家为龚晓宇同志吧？多少显得有点不尊重。 我虚心求教，笑道：“别啊，说说。” “咳咳，行，那就说说。” 在指挥中心是可以讨论的，只是不能太大声，何况我们坐在最后面，也有点肆无忌惮。 龚晓宇和我旁边的杨英伟上尉换了一下位置，低声说道：“你还记得演习开始时，蓝方队员的定位吗？” “额……没注意。” 前面的任鹏飞说道：“我记得，非常分散。” “没错。” 龚晓宇解释道：“在这种演习背景下，蓝方首先要把人质安顿好。所以李乘风第一时间，派出了所有突击组和狙击组。” 突击组可以布雷和埋伏，狙击组可以侦察。 “而李乘风却留下了所有支援组，除了先按兵不动外，我想他肯定是安顿人质了。” 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对对，作战背景里写了，蓝方的人质是捉来当劳动力的，演习开始后，他们得先把人质绑起来，不然枪声一响就跑了，哪能分出人手来盯着？” 任鹏飞点点头笑道：“我懂了，所以李乘风率领支援组最初的定位，就是人质藏匿的地点。接下来，李乘风肯定会围绕着人质做文章了。” “没错。” 倒不是我和任鹏飞愚钝，只是沉溺于战术、战法当中，完全忽略了背景。 但其实这一点就挺致命的，特种作战就是要把一切细节都考虑到，做到完美的同时，也要抓住对手的细节漏洞。 我一直坚信，这特种兵也是有境界之分的。 比如一开始是军事素质，然后钻研战术、战法，再之后就是心态、经验和敏锐的观察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估计我现在的境界还停留在战术、战法的层面，跟人家兵王根本没法比。 吴天回头对龚晓宇叹声说道：“得，让您猜对了。” “滚，我这是实力，懂什么啊。” 吴天耸耸肩没说话，看来他们俩也认识。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牛人的朋友圈里也都是牛人。 我也懒得去打听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不过后来才知道，这位西南兵王的妻子是名军医，当年玉树地震的时候，把还是高中生的吴天从废墟里救了出来。 后来西南猎鹰和南国利剑共同派遣队员到非洲维和，龚晓宇是任鹏飞、吴天的分队长，无意间掀开了这段渊源。 可以说，吴天之所以当兵，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龚晓宇的妻子救了她，让他感受到军人的伟大。 但我坚决不信，我觉得吴天当时是看上龚晓宇的媳妇了…… 结果吴天踢了我两脚，还说我想法太肮脏。 （没看过第一部《特种部队：向我开火》和第二部《特种部队：南国利剑》的书友们，肯定感觉这段人物关系特别复杂，甚至分不清谁和谁是一个军区的，那个……我已经尽量写的清晰点了，三部书的人物关系本来就联系紧密，这是大背景，必须要写，还请新书友见谅哈！可以当是龙套什么的，好奇的可以去翻翻前两部，保证精彩！） 霹雳虎是最先支援飞虎突击队的，但等到的时候，早就不见猛虎分队的影子了。 虽然扑了一个空，但空中的直升机还是能看到猛虎分队逃离的方向的。 不过猛虎分队是分散撤离的，战虎中队依旧没有办法得知李乘风的战略意图。 大屏幕上，蓝方队员的定位渐渐地趋于稳定，李乘风率领所有的支援组停在了g23高地，其余人几乎都是两人一组，在g23高地外围警戒着。 技术员切换了一下终端视角，李乘风面前有一群穿便衣的人被绑在树上，看来这些都是演习中的人质。 我看着龚晓宇，服气道：“您说的一点没错，李乘风果然是演习一开始就把人质绑在这了。” 龚晓宇叹声道：“接下来没什么看头了。外围的狙击组、突击组围绕着g23高地摆出了铁桶阵，显然李乘风要围绕着人质打麻雀战了。” 再故技重施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毕竟战虎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再上当了？ 战虎现在如果集中力量去攻g23高地就行了，可惜他们不知道人质在那。 如果接下来战虎还是分散行动，那就完了，会受到g23高地外围的狙击手骚扰，还只能干瞪眼，因为位于铁桶阵最中心的李乘风，可以随时支援某一个方向。 看似是固守，但其实主动权仍然在李乘风手里。 战虎中队虽然还是采取分散侦察的战术，但各个小队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毕竟能知道猛虎分队的大概位置嘛，这种侦察，其实是在压缩猛虎分队的活动空间。 转折点发生在二十分钟后，霹雳虎的一支小队侦察时，被猛虎a组发现，本以为能和b组的突击组联合歼灭，但没想到战虎其余小队支援的很及时，以至于铁桶阵被战虎撕开一条口子。 李乘风临机应变，觉得赶过去也没有用，便紧急把人质转移，双方陷入焦灼的白刃战。 战虎中队算是发威了，一口气吃掉了b组的突击组和狙击组，队长刘鑫还被狙击手给点名了，想来肯定很郁闷…… a组匆忙逃窜，要不是张泽支援的及时，估计也要被战虎给吞了，霹雳虎还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想来也是，之前李乘风吃飞虎突击队的时候，也没见手软…… 如果飞虎算是李乘风的第一个目标，那么李乘风把第二个目标，瞄准了在天上的直升机。 准确的说，是那架直升运输机上，猎虎的两个小队。 李乘风在转移人质时，故意出现在开阔地上，让猎虎发现人质的位置。 猎虎的指战员又不傻，显然知道是因为霹雳虎那边攻进来了，李乘风才紧急转移人质，于是当机立断选择在不远处滑降下来，朝着李乘风逃跑的方向追击过去。 但猎虎忘了，在正面和霹雳虎打的火热的，只有ab两组，c组是去掩护撤离的。 可猛虎分队，不只有三个小队，还有猛虎突击队呢！ 猛虎突击队隐藏在铁桶阵的另一端，没办法参与正面战斗，正觉得无聊呢，一架飞机就悬在山脚下开阔地上方。 可以说，猛虎突击队是眼睁睁看着猎虎的队员一个个索降下来的。 不过他们没有开枪，而是任由着猎虎去追李乘风，然后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乘风又命令ac两组脱离和霹雳虎的战斗，绕过开阔地向猛虎突击队靠拢。 但人质毕竟是活的，李乘风他们带着一群人质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猎虎追上了，双方发生交火。 虽然面对着猎虎的两个小队，但李乘风丝毫不惧，位置不好就把人质挡在前面，让猎虎出手时候加以忌惮，也让天上的直升机开瞪眼。 演习就是实战嘛，蓝方扮演的就是匪徒，自然不在乎人质的死活。从演习规则上来说，这也是为了弥补蓝方人数上的劣势。 为了帮助李乘风主力部队摆脱纠缠，在后面跟踪的猛虎突击队立刻出击，在猎虎的后背给予致命一击！ 这个时候猎虎发现中计了，立刻从侧翼逃离，但却和慌乱赶来的c组遭遇。 猎虎就这样被包了饺子，但霹雳虎赶来的特别及时，迫使猛虎突击队不得不放弃阵地逃逸，也把只剩下四名的猎虎队员营救了出来。 好不容易咬住了猛虎分队的全部有生力量，霹雳虎怎么可能松口？根本不管左右两侧逃窜的c组和猛虎突击队，死死的咬住李乘风。 李乘风估计也没想到霹雳虎会来的这么快，只要再晚一分钟，就可以完全吃掉猎虎了。 但战场就是这样瞬息万变。 无奈之下，李乘风选择杀掉所有人质，逃命要紧。 第二百七十一章 扬名立万 其实人质这种设定对于蓝方来说，既是依仗也是累赘，全在于如何怎么利用。 比如此刻，对于猛虎分队来说，人质的作用已经没有了，想要脚底抹油，必须解决掉人质，也算是断了战虎的念想。 想要全歼我们还想救人质？做梦！ 当然了，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意味着接下来战虎的进攻，会毫无顾忌，空中的火力也会肆无忌惮。 人质一个没救出来，如果还不能全歼敌人，那战虎的颜面何存？ 战虎的中队长赵志勇怒了，立即请求火力支援，并死死咬住李乘风，炮火肆虐下，最后跟着李乘风摆脱追兵的支援组队员，只有四人。 至此，猛虎特别行动组只剩下十二人，而战虎中队还有一个分队呢。 失去了人质，活动空间被压缩，空中的直升机来回巡逻侦察，蓝方的猛虎特别行动组，举步维艰…… 该打的牌，李乘风都已经打出去了，目前这个局势，想要翻盘非常难，唯有硬碰硬了。 李乘风命令仅剩的两个狙击组单独行动、自由猎杀，其余人暂时躲避，等待机会。 龚晓宇在我旁边直咧嘴：“好家伙，这战虎有两下子，有点意思。” 我笑道：“这是我们东北虎的王牌中队，现在剩下的霹雳虎分队，也是东北虎比较顶尖的分队。” “嗯，实力很强。” 吴天回头看着我，问道：“你们东北虎是不是所有的部队，都比较擅长进攻？” “也不是。” “哦？” “警卫连比较擅长防守。” “屁话……” “嘿嘿。” 仗打到这里，其实谁输谁赢都已经不重要了，双方都已经把实力发挥出来了，也都有亮眼的表现。 当然了，毕竟总部首长在这里，赢的一方脸上有光。 又缠斗了半个多小时，最终作为红方的战虎中队获得了演习胜利，准确的说是惨胜，最终也只剩下一个小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c组的狙击组发现了缓缓潜伏过来的霹雳虎，枪声一响直升机就过来火力覆盖，大批敌人就围了过来。 李乘风接应的倒是及时，却再次被咬住了，刚摆脱追兵就被直升机轰。 最后只剩下宋豪和邓文强在树林里游斗，打一枪换个地方。 双方队员的军事素质相差不大，这两人的行为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得逞后也是狼狈不堪。 但邓文强这小子还真是立功了，居然用88狙在300米的距离，干掉了战虎中队长赵志勇。 不过我能看出来，这是宋豪的主意，他发现在敌营后方的赵志勇，在逃命的过程中，掩护邓文强潜伏到侧翼的山顶，并吸引火力为邓文强创造机会。 这一枪的距离并不远，但难度非常大！可以说，东北虎乃至军区，都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树木丛生的山腰上，子弹不知道要穿过多少树木间的缝隙，每片树叶都得在枪手的考虑之中，因为这有可能改变子弹的轨迹。 而要狙杀的目标通过弹道缝隙的时间，可能不到两秒钟，减去子弹的飞行速度，留给邓文强的瞄准时间肯定不足一秒！ 要知道，顶尖的狙击手从瞄准到射击，一般也得需要两秒多。 反正我是做不到，我估计宋豪也做不到，吴天还有可能。 这一枪像是一颗手雷，把指挥中心给炸了，霎时间掌声雷动。 结果自然是邓文强、宋豪双双阵亡，演习结束。 我能看出来坐在前面的古鸿志和陆国华松了一口气，这算是最好的结果吧，尽管我心里特别希望猛虎特别行动组赢。 还是别太小家子气了吧，人家战虎也不是软柿子。 张世军站起身，我们坐在下面的人也全部起立，期待着首长的讲评。 张世军笑着对古鸿志说道：“老古，看来你果然没跟玩虚的，的确很精彩啊。” 古鸿志哪敢邀功？笑道：“虽然精彩，但肯定也有不足之处。不瞒您说，这是我们东北虎实力最强的两支队伍了，其他队伍肯定做不到这么精彩。” “好，我就欣赏你的这份坦诚！” 张世军又看向我们，高声说道：“东北虎是一直擅长进攻的特战旅，从这次演习就可以看出来，蓝方的每次撤退都是为了组织下一次进攻，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也是特种作战的特质。” “相信大家都受益良多，四点钟召开总结会议，到时候希望大家多提出些有建设性的看法，现在大家可以留在这里查看战斗录像、通讯录音，想去看看这两支队伍的，三点钟在楼下集合等我。” 差十分钟不到三点，赶紧去了一趟厕所。 我是没兴趣查看战斗录像的，对于东北虎的实力我还不清楚吗？就算没有这次演习，我都心知肚明。 下楼一看，居然有二十多名军官想去看战虎和猛虎两支队伍的，龚晓宇、任鹏飞和吴天等人都在其中，不乏一些高级军官。 我之所以去，主要是想透透气，在指挥中心坐了近半个多小时，憋死了。 不一会儿首长下来了，一众人上了几辆军车，前往刚才演习的地点。 距离还挺远的，因为不是驻地内丛林演练场，而是后山外十分钟车程的军管区， 走的是山路，有些颠簸，估计首长坐的那辆越野能舒服一点…… 吴天坐在我旁边，望着周围问道：“陈锋，你们这冬天是不是白雪皑皑啊？可以滑雪吧？” “下雪是肯定的，但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滑雪的。不过我们东北虎有滑雪训练，你可以申请来冬训。” “可以啊！” 龚晓宇哼了哼：“还有抗寒训练吧？” “当然。” 吴天不由得打个冷颤，摇头说道：“南方待习惯了，受不了……” “哈哈，习惯就好了。” 东北虎也有南方的兵，但不一样扛过来了？部队是能改变一切的，包括地域差异。 把我扔到倪秋所在的夜老虎，估计我也能适应高原气候。 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了刚才的演习场地，远远地就能看到两支队伍刚从山上下来，正在收拾行囊和装备，没一个钟头收拾不完。 “集合！” 战虎中队的中队长赵志勇吆喝了一声，所有队员连忙列队。 而我们巡视组也从车上下来列队，跟着首长走了过去。 “敬礼！” 张世杰笑呵呵的喊道：“同志们好！” “首长好！” 可以看的出来，战虎中队的士气有些低落，毕竟赢得挺惨的，人质一个没救出来不说，到最后指挥官还被人家给狙杀了。 赵志勇的脸色有些难看，想必被狙的滋味不好受…… 猛虎特别行动组的队员相对淡定些，虽说这一仗打的还不错，但毕竟没赢。 我个人认为，这一仗算是猛虎分队的正常水平，没有出色发挥，但也没有犯错。 张世军看着众人说道：“这是我第三次来东北虎了，距离上一次已经有十来年了。你们让我见识了新时代的特种兵，在面对科技改革的同时，是如何打仗的。” “在我看来，今天这个小小的演习没有赢家，但也没有失败者。你们都有出色的一面，但肯定也有做得不好的一面，我希望你们不要气馁，但要懂得反思。” 当首长的说话总是这样子，看似不温不火，但却让人心里特不是滋味，既高兴不起来，又没有沮丧的借口。 张世杰看了一眼赵志勇，只一眼就令赵志勇羞愧难当了。 “抬起头来，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辈子参加的演习无数，不知道被多少狙击手狙过。” “是！” 张世军安慰了一句，又说道：“你足够果断，今天的指挥也算是优秀。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道理，对付坦克最好的办法是用坦克，对付狙击手，最好是……” “报告！是狙击手！” “哈哈，很好，看来你是懂得的。” 纵观今天的演习，貌似战虎的狙击手的确没有什么好的发挥，全程被猛虎分队的几个狙击手压制着。 我觉得狙击和数学差不多，会的人很少，但贼厉害，不会的是一点都不会。而会的人中，水平差距也大，而一点点差距，都是致命的。 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流传一句话：语文不会可以乱写，英语不会可以抄阅读理解，但数学不会，只能写个“解”…… 我应该是属于不会的那一类，虽然会玩狙击枪，也能勉强充当下狙击手，但要我和顶尖的狙击手正面刚，那我肯定完蛋。 狙击手象征着冷酷和致命，不知道是多少军人的梦想，然而真正能拿到狙击枪走向战场的，却少之又少，光是天赋这道门槛，就不知道拦住了多少人。 “报告！”这时，站在我们队列里的龚晓宇忽然喊了一句。 张世军回过头笑着说道：“龚晓宇，有话要说啊？” “是！首长，我能和蓝方战斗到最后的狙击组交流一下吗？” “可以，出列！” “是！” 张世军似乎挺感兴趣的，完全不在意龚晓宇打断他的讲话，又或者说，他也不想再讲什么了。 李乘风出列回头，喊道：“邓文强、宋豪！” “到！” “出列！” “是！” 邓文强一身碧绿色的吉利服，脸上画满了迷彩，目光投向了我。 应该是有些局促吧，毕竟他也不知道龚晓宇是何方神圣，想从我的表情得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紧张。 不过龚晓宇却没有率先和一枪惊人的邓文强聊，目光落在了宋豪的身上。 “姓名、军衔、职务。” 宋豪微微一愣，连忙说道：“报告！宋豪！中尉军衔，现任猛虎突击队代理队长！” “嗯。” 龚晓宇点点头，问道：“宋豪中尉，刚才你的队伍，是你亲自指挥的吗？” “是！” 段弘毅一直是跟着李乘风的，所以自然是宋豪指挥，他也具备这样的才能，这一点连孙小武都认可。 龚晓宇点点头，又问道：“战斗的第一次埋伏，是你让你的狙击手跳出来吸引飞机的吧？” “是！” “在最后的时候，也是你让你的狙击手尝试狙杀敌军指挥官的吧？” “是！” 龚晓宇笑了：“呵呵，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决策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这个角度倒是挺犀利…… 我心里有点紧张，这么多的首长和领导在，宋豪一定要好好说，说错话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当然，这或许也是他和邓文强扬名立万的机会。 第二百七十二章 狙击手的巅峰对决 我看过所有军区兵王的资料，据我所知，眼前这位西南兵王，就是狙击手出身。 西南边陲地区特殊，广袤的土地几乎都被丛林所覆盖，而狙击手是公认的丛林王者。 龚晓宇就是依靠他诡异多变的狙击战术，成就了兵王荣耀。据说现在不仅仅是西南猎鹰，有很多特种部队都学习了他的狙击战术，被军区誉为“猎鹰幽灵”。 此人和“科技天才”任鹏飞不同，不常上军报，内网上也几乎查不到他的论文，所以这个人比较神秘。 能够得到龚晓宇的指点，也算是宋豪和邓文强走运，这种机会不抓住以后就不会再有了。 “报告！发现飞虎后，我第一时间请示组长，得到许可后，我命令突击组按兵不动，让我的搭档邓文强开枪吸引注意力，从而使飞虎停下脚步，改变原本路线，避免他们发现突击组的隐藏位置。” “我故意让邓文强猖狂些，是让飞虎认为这是埋伏，选择从侧翼迂回追邓文强，并让直升机来侦察。这样一来，我们的主力部队就可以通过开阔地，缩短前来支援的时间。” “至于最后时让邓文强去尝试狙杀指挥官，完全是因为没有办法，反正也逃不掉。” 宋豪虽然不认识龚晓宇，但还是很耐心的解释，毕竟他也知道这次巡视组的力度，能够跟随首长到处视察的，岂能是等闲之辈？ 不过在解释完后，宋豪却问道：“首长您说的无法挽回的后果，指的是什么？” 龚晓宇笑道：“如果你的搭档跳出来吸引飞机，被他们的狙击手干掉呢？那么主力部队就打不出偷袭的效果了，一旦僵持住，后果是什么？” 宋豪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层面，不光是他，我也没有想过，不过我知道邓文强失手后，该如何补救。 宋豪显然也知道，回答道：“首先，我相信我的战友。其次，当时飞虎的狙击手被我压制着，没有出手的机会，我相信我的观察力，附近没有其余的敌人。最关键的是：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接着，宋豪看着龚晓宇，补充道：“如果不帮助主力部队通过开阔地，那么他们支援的不会那么快，而战场瞬息万变，您能保证那时的局面，还是对我们有利的吗？” 作为指挥者，战场上有多少决策是赌出来了？宋豪的决策虽有些大胆，但也是细致入微的。 他才来东北虎几年啊？就有这样的指挥能力了，实在让人惊叹。 其实就算是当时邓文强玩脱了，也可以让从侧翼赶来的a组狙击组出手，继续拖延时间。但这毕竟是补救措施，就像宋豪说的，谁能保证那时的局面会是怎样呢？ 先不说飞虎那时会不会改变应对办法，李乘风越晚来，代表着支援飞虎的队伍越早到，那么仅仅从时间上推断，可能没吃掉飞虎的时候，霹雳虎就赶到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龚晓宇拍拍他的肩膀：“很好，你让我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样子。”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多谢首长夸赞！” 龚晓宇又看向邓文强，问道：“你从瞄准到开枪，用了多长时间？” “报告，如果从看到目标开始算的话，应该在五秒左右，但从确定要开枪算，大概少于一秒。” “枪法不错，想办法把你这位代理队长的头脑学来，不然万一他牺牲了，你就成不了顶尖狙击手了。” 这话听着像是玩笑，但其实挺有深意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邓文强欠缺的是大局观，而宋豪欠缺的是天赋，这两人看似互补，配合天衣无缝，但仿佛分开后，就像是被打断了一条腿似的。 宋豪还好，已经逐步走向了特战指挥的位置，但邓文强不行，他必须要学会分析局势，而不只是枪法好。 “是！我记住了！” 龚晓宇笑了笑，又问道：“我很好奇，是谁把你们俩搭配到一起的？简直太合适了。” 宋豪回答道：“报告！是我的老队长，陈锋。” “哦？” 张世军狐疑的看向后面，问道：“陈锋来了吗？” “到！” “出列！” “是！” 张世军问道：“说说，为什么把他们俩搭配到一起？” “报告首长，他们俩都是我亲自选拔的，其实都是优秀的狙击手，刚加入队伍时，枪法相差无几。但通过我的观察，发现邓文强对于狙击的天赋更高，枪法有提升空间，但大局观欠缺。而宋豪的天赋是观察能力、大局观强，刚好互补。” “嗯，看出来了。今天他们的表现如何？” “他们从未让我失望过，一如既往。” 张兴军笑道：“很好，离开这些你特别看好的队员们，一定很苦闷吧？” 我苦笑道：“首长，一言难尽。” “呵呵。” 张世军又看向龚晓宇，说道：“龚晓宇，你也是狙击手出身，刚好这俩兵都是狙击手，敢不敢比一下？” 龚晓宇愣了一下，连忙说道：“首长，我还真不敢。我虽然是狙击手出身，但已经好久没担任这个位置了，生疏了。” “我不信，哪有狙击手厌倦了狙击枪的？就算你不担任这个位置，但私下里也没少练吧？” 龚晓宇苦笑道：“首长，我是战略狙击手，枪法一般的。不过您要是想看我出丑，但我只能服从命令了。” 张世军哈哈一笑，对我们说道：“怎么样？大家有兴趣看西南兵王出丑吗？” “有！”众人异口同声。 巡视组里几乎都知道龚晓宇是兵王，但在场的战虎中队、猛虎分队的队员们几乎都不知道，一听是西南兵王，全都惊讶的目瞪口呆。 尤其是宋豪和邓文强，本来还没怎么当回事，一听是兵王，就直接吓傻了。 兵王啊，和李乘风身份对等的。 在东北虎，谁敢和李乘风比？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殴，那都是自取其辱。尤其是战术方面，李乘风在的时候，猛虎分队的胜率曾经有段时间到达过90%，这是什么概念？ 那么作为狙击手出身的兵王，那枪法得有多厉害？ 不敢想象。 张世军又向后瞧了瞧：“还有没有凑热闹的？” “报告！”队列里的任鹏飞喊道。 张世军一愣：“任鹏飞，你不是通讯兵出身吗？” 任鹏飞笑了笑说道：“报告首长，我旁边的吴天是我见过最好的狙击手，周紫芸也是我见过最好的女狙击手，可否加入比赛？” 要是眼神能杀死人，那么任鹏飞得死好几回了，凶手自然是吴天和周紫芸。 “好，吴天！周紫芸！” “到！” “敢不敢加入竞赛？” 哪能说不敢？吴天和周紫芸只能硬着头皮喊道：“报告！敢！” “好。” 张世军示意所有人入列，高声说道：“这次演习非常的精彩，双方表现的都足够出色，我见识了兵王李乘风特战指挥能力、模拟外军的超强执行力，也见识猛虎中队的进攻效率、娴熟的战术协同。” “但你们也都有不足之处，四点钟，所有带队主官到机关参加总结会。” “是！” 说完张世军就示意陆国华去靶场，打道回府，观摩队也向车队走去。 我走出队列，对宋豪和邓文强说道：“拿上你们的枪，跟我走。” “是！” 是什么是？这俩人还拿我当队长呢？咱现在是勤务兵一名！ 李乘风拉住我，低声问道：“首长是真满意还是假满意？” 我小声回答道：“打飞虎那一波，首长都站起来鼓掌了。” 李乘风叹声说道：“要是能顺利吃掉猎虎，带着人质跑路，战虎就完了。” “人家战虎也不是吃干饭的，再说了，那样真的好看啊？人家战虎代表着东北虎精锐分队呢，光模拟外军强有什么用。” 李乘风点点头：“也是。我带队回去，一会儿他们俩去比赛的时候，你盯着点啊，龚晓宇可不简单。” “吴天也不简单，那个周紫芸虽是女兵，那能参加巡视组的军官，哪个没有点看家本领？” “真的？” “吴天是我见过最好的狙击手，周紫芸不知道，第一次见。” “那邓文强岂不是悬了？” 我耸耸肩没说什么，也不好说，万一邓文强今天运气爆棚呢？ 好在这些话宋豪和邓文强没听见，不然压力更大了。 两个人脱掉吉利服拿上狙击枪，跟着我到了最后那辆车上，因为这辆车的后座上没有人，我可以嘱咐他们两句。 “一会儿比赛的时候，甭管比的是什么，平常心对待。你们今天已经在总部首长和领导面前露脸了，正常发挥就行，千万别有什么负担。” 邓文强咽了一口口水，说道：“那可是兵王啊……我能赢他吗？还有那个吴天和女上尉，又是谁？” “兵王有怎么了？这些年带兵打仗，枪法早就荒废了，未必有你好！至于那个吴天，我认识，是我猎人学校的战友，枪法也就那么回事。” “真的？不是安慰我们？” “真的。” 宋豪明显不信，郁闷道：“我又不是狙击手，那一枪又不是我打的，把我拉上干什么啊？队长，我能不能撤？” 我拍了一下他的头盔，笑骂道：“我不是你队长！现在想撤？晚了！谁让你们在首长面前露脸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唉……”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没信心。 其实我也没信心，龚晓宇的枪法如何我不清楚，但吴天我是了解的，这个人对于狙击的理解深不可测，至少邓文强还没达到那种境界。 但就算达到了又如何？狙击手不仅仅看枪法，更要有出色的战场统治力？而想要拥有这种统治力，就必须有足够聪明的头脑。 不过就算输了也没关系，吴天是天赋异禀的变态人，龚晓宇是兵王，输了一点都不丢人。 只要宋豪和邓文强稳定发挥就行，尤其是邓文强，不要让首长觉得之前他的那一枪是运气，就万事大吉了。 车队径直的开向靶场，观摩队和领导们都在一旁看着，龚晓宇和吴天、周紫芸都领了一把88狙，开始验枪校对，感受枪的性能和气候。 从他们三人娴熟的动作就能看出来，都是经验丰富的枪手。 何况人的名、树的影，在我看来，这绝对算是顶尖狙击手的巅峰对决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外有天 陆国华高声说道：“比赛共两轮，第一轮是固定靶，从100米到1000米，十个靶位、十发子弹。第二轮是一个300米人质随机移动靶，也是十发子弹（88狙弹匣容量10发）。明确了吗？” “明确！” “领取弹药，准备开始。” 观摩队的军官们翘首以盼，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我也很期待领略兵王风采，同时，也希望邓文强能够再创奇迹，有些看似艰难的坎，一旦迈过去，对于自身来说就是一种历练、一种提升、一种成长。 打靶是狙击手的基本功。 子弹是枪手的养料，这话一点都不假，而这些养料大部分都是在靶场投喂的…… 不过，这次比的打靶，和以往有些不同。 首先是固定靶，100米、200米……一直到1000米，共十个靶位，那么以我这种水平来说，500米以上就已经算是高难度了。 但对于狙击手来说，800米才算是极限距离，因为88狙的有效射程就是800米。 而移动靶就不用说了，虽然只有300米，但移动的速度是随机的，每5秒变更一次速度。也就是说，枪手不仅要对靶位的移动时间进行判断，还要以此进行预判。 就比如说之前邓文强狙赵志勇的那一枪，就相当于是随机移动靶位了，而且由于是快速出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作为资深特种兵，我自然也用狙击枪打过移动靶，300米的距离，10发子弹，我能全部命中就是超常发挥了，更别说追求命中环数了。 不仅仅是因为我的狙击水平不高，主要是因为这无规律移动靶难度太大了。 并且，凭良心讲，88狙的精度真的不怎么样…… 众所周知，88狙目前和95步枪、95班用机枪使用的是同样的子弹（以前只和95机枪通用），而这种步枪子弹应用到狙击枪时，弹头过轻随之带来的，就是初速低、精准度差。 国外狙击枪多采用7.62毫米口径的子弹，而88狙仍采用5.8毫米口径子弹，精准度怎么可能赶得上？ 目前国产狙击枪精度准最好的，就是cs/lr4高精狙，采用的也是最新研发的7.62毫米口径国产子弹。 所以，关于狙击枪的精准度问题，更多的原因是出在子弹上，而不是枪械本身的设计上。 88狙主要强调的就是通用。 通用是什么意思呢？比如说战斗时，狙击手没有子弹，可以从战友那里拿，同样战友需要子弹时，狙击手富余的子弹也可以分享。 当然，88狙也是有其他优点的，比如灵活轻便、压制能力强、威力突出等…… 存在即合理，88狙装备于各个部队，必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作者：我这话有些违心……希望祖国提高国防支出，尽快研发新一代狙击枪、手枪，提高性能，保障士兵安全。） 靶场上卷起了小型的龙卷风，这样的气象对于狙击来说，简直是糟糕透顶，因为无法确定稳定风向。 外行人都知道，如果风往北吹，那么在瞄准时，就要尽量把瞄准镜的红心往南移，当然也不是随意的，需要精确的密位公式计算，优秀的狙击手有心算的能力。 但如果是龙卷风，代表着子弹穿梭的过程中，会遭遇到各种风向，这个时候仅通过密位公式是无法计算的，需要凭借狙击手所掌握的一种玄学——感觉。 其实，在作战时，狙击手出枪多是依靠感觉和经验，观察手说完湿度、风向、风速后，狙击手就能根据目标距离判断该如何调整枪口，不是忽略了密位公式，而是已经牢记心中。 比如300米距离，风向南北、风速3米每秒，在距离500米时，狙击手就知道该向左或向右调整一格，这就是长期计算密位公式而形成的经验。 那么350米呢？367米呢？哪有时间计算精准的密位数据？ 密位公式是基础，但感觉才是精准。 狙击是最为高难度的军事学科，所以天赋才显得尤为重要，所谓天赋就是对枪械、枪法的感觉，感觉越强，枪法也就越好了。 （跑偏了，我跑回来……） “预备！” 陆国华吹响靶场哨音，示意靶场人员就位，枪手装填弹药。 “开始！” “咚！” 陆国华的口令刚落，队列最边上的周紫芸就以站姿开了两枪，因为没有望远镜，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命中，但看她自信的表情，应该是没有失手。 第一靶位只有一百米，这个距离对于拿着狙击枪的狙击手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挑战性。 接着，其余几人也相继开枪，到300米靶位后都用蹲姿，再远就是卧姿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干净利落，显得分外从容。 虽然没有规定时间，但几乎不到两分钟，所有人都结束了射击。 “报靶！” “1号靶位，92环！” 一听到这个成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龚晓宇这个狙击手出身的兵王果然不同凡响，这个环数代表他没有脱靶，就连超出射程范围的900和1000米靶位，他同样能够命中！ 现在风速、风向很不稳定，无疑加大了难度。 “2号靶位！96环！” 啥玩意？吴天这成绩也太逆天了吧？ 虽然我有心理准备，知道吴天的成绩不会差，但没想到会变态到这种程度，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观摩队的军官们交头接耳，全都被吴天的表现惊到了。 96环啊！等于只丢了四环！哪怕是最远的1000米，都是6环以上。 百步穿杨、弹无虚发！这才是顶尖的狙击手！可想而知，这要是到战场上，谁敢和吴天玩对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的角度看得真切，邓文强和宋豪也都露出了惊讶之色，看吴天的眼神都变了。 “3号靶位89环！” “4号靶位90环！” “5号靶位85环！” 5号靶位的宋豪在1000米时脱靶，成绩立马就被拉下来了。 邓文强倒是没有脱靶，900米靶位8环，1000米靶位2环，其余靶位全部10环。这个成绩足以步入顶尖狙击手的行列了。 至于女上尉周紫芸，居然拿到了89环的成绩，比宋豪的成绩还要好，也是让我刮目相看，深刻诠释了巾帼不让须眉的道理。 “好！” 掌声雷动，这样的成绩，真不愧是顶尖狙击手的巅峰对决，让人看的热血沸腾。 “移动靶位！准备！” 这移动靶位虽然只有300米，但难度却同样不小，靶子的移动速度是随机的，不好预判。考验的是狙击手的综合素质，眼力和心态都同样重要。 “开始！” “咚咚咚……” 靶场上枪声此起彼伏，通过上一轮的比拼，几个狙击手似乎都认真了起来，表情都十分的严肃。 靶子是人质靶，上面画着匪徒和人质的轮廓，匪徒的头部画着五个环，也就是说，每一枪的最好成绩就是5环。 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打中靶子上的人质。 虽然陆国华没有强调打中人质后的扣分问题，但眼下这种场合，真要是打中人质的话，那可太丢人了…… 进行到这个阶段，我其实挺为邓文强和宋豪担心的。 也不给予厚望了，只要不打中人质丢人，哪怕脱靶也是可以理解的，吴天和龚晓宇对于狙击的理解，似乎已经超越他们俩太多了，当陪练吧。 移动靶的秘诀在于不能犹豫，越犹豫不决就越打不准，抓住一瞬间的机会，利用经验和感觉果断出击。 这个秘诀，在场的几个狙击手肯定清楚，所以开枪的速度都不慢，不到两分钟，五人都已经站起身清空弹匣，示意结束射击。 张世军笑了笑，对陆国华说道：“别报靶了，把靶子拿过来瞧瞧。” “是，首长。” 不一会儿，报靶员把五个靶子都拿了回来，观摩队的军官们都伸着脖子，想知道成绩。 其实大家最想知道的就是两个人，龚晓宇和吴天。 看吴天主要是看他失误，这样就可以断定他上一轮是运气，和枪王没什么关系。 看龚晓宇呢，估计也是想看失误，兵王的笑话谁不想看呢？ 我心里暗暗摇头，想看这两个人的笑话，似乎有些不现实啊。 张世军走上前，率先把吴天的靶子拿走了，没让我们看到。 不过龚晓宇的看到了，我伸着脖子数了数，49环（满分50环），已经很逆天了。 龚晓宇已经是少校了，肯定也是分队长级别的职务，担任着带兵打仗的责任，不可能像普通狙击手那样每天都练，他之前说荒废许久，肯定不是找借口，而是事实。 荒废许久还能打出这样的成绩，估计会让很多资深老狙击手羞愧死了。 宋豪45环，和上尉周紫芸是一样的成绩，虽说和龚晓宇比好像差了些，但要是和别人比，足以取胜了。 我以前在c组的时候，经常看杨硕打这个科目，45环已经算是他最好的成绩了。 不是杨硕差，而是这个科目真的很难，随机移动的靶位，很考验枪手的视觉捕捉能力和枪法。 要是让我来，肯定得脱靶。 宋豪算是有些超常发挥了，平时他也没有这个成绩，但这也是因为他没有参加主狙击手的特训。 邓文强46环，我略微有些失望，不是这个成绩不够骄人，而是我对他的期望不止如此。 宋豪和邓文强来东北虎的时候，狙击成绩是相差无几的。但邓文强通过主狙击手的训练后，似乎也没有比宋豪强太多。 这让我心里有些犯嘀咕，如果当初让宋豪当狙击手，接受主狙击手的训练，估计不会比现在的邓文强差。 可邓文强的天赋是我坚信的，原因只有一个，邓文强还不够刻苦。 张世军拿着靶子，笑着问我们：“想知道吴天的成绩吗？” “想！” “哈哈。” 张世军把靶子摊开，所有人都震惊了。 “50环！” 众人惊呼，可吴天却面无表情，仿佛他打出这样的成绩，并不值得惊讶似的。 站在我旁边的任鹏飞面露笑意，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边鼓掌，边对任鹏飞小声说道：“老哥，你是来观摩的，还是来砸我场子的？太阴险了吧？好歹咱们也是老相识。吴天也是，不会给我放点水？” 任鹏飞哈哈一笑，沉默一会儿，小声对我说道：“我是在帮你，懂吗？” “天外有天？”我狐疑的问道。 任鹏飞讳莫如深，笑着说道：“吴天没你聪明，也没你这么会带兵。” 第二百七十四章 语重心长 “您别灌我迷魂药，别找借口，就是成心想毁我。” “哈哈，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吴天是我的战友啊，我自然要给他创造机会。” 我哼了哼：“您就不怕他吴天扬名立万后，夺了你的兵王称号？” “给他，他都不要。” “怎么可能？李乘风要是给我兵王称号，我肯定要。” 任鹏飞苦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李乘风都经历过什么，或许你可以去问李乘风，问他迷恋兵王的位置吗？” 我被问的一愣，似乎从未见李乘风以兵王称号说事，每当有人提起想夺兵王称号的时候，他也只是冷笑一声，看似猖狂。 或许在成就兵王传说的同时，必然也经受过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正所谓欲戴皇冠、必受其重。 我现在算是在通往兵王的路上吧？可却已经心如刀绞、前路迷茫，何况李乘风呢？原本开朗随和的青年军官，变成如今冷漠寡情的兵王，必然也经受了不为人知的痛苦。 看来，吴天很了解任鹏飞，知道任鹏飞一路走来的辛酸，就像陶宇了解李乘风一样。 若是以前，我还可以请陶宇喝顿酒，听他仔细聊聊李乘风。 可现如今，不会有人向我述说李乘风的历史了，而李乘风是不可能向任何人说的。 或许只有走到兵王的位置上，才能真实的感受到这个位置带来的压力。 高处不胜寒，李乘风留学、去军区、当参谋、回猛虎，这些真的是他愿意的吗？我想不是，最起码我不信他是那般的坚定，这只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只是在扮演一个兵王，或许他早已厌倦了特战生活。 …… 张世军讲评道：“都不错！你们都算得上是顶尖的狙击手，尤其是吴天，简直让我对狙击手有了新的概念，说你是枪王也不为过。” 吴天立正说道：“多谢首长夸赞，枪王我不敢当，训练场和战场是两码事，我只想在训练场上把自己做到极致，确保在战场上万无一失。” “很好，不骄不躁，才是一个狙击手所具备的潜质。” 张世军笑道：“我记得你从猎人学校回来时，我和你说过一段话，还记得吗？” “报告！记得！您说，自己枪法好不算什么，我是军官，要多为祖国培养优秀狙击手。” “嗯，记得就好，继续努力，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是！” 张世军又看向龚晓宇，笑道：“怎么样？服吗？” 龚晓宇刚穿好常服外套，无奈的笑道：“首长，我出的丑好看吗？您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哈哈！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再说你也没出丑啊，宝刀未老。” 龚晓宇：“……” 的确没出丑，从龚晓宇常服胸口的资历章可以看出，他已经当兵十多年了，想来他当少校也有两年以上了，荒废这么久还能打出这样的成绩，足以让人惊叹了。 而且就像龚晓宇所说的，他是战略狙击手。 战略狙击手和精准狙击手是有区别的，就像宋豪和邓文强，一个是靠灵活聪明的头脑，另一个是靠神乎其神的枪法。 这两种素质没有可比性，因为都同样重要，如果都能做到完美，那就非常难得了。 其实吴天本质也是属于邓文强这个类型的，但因为经历的比较多，高学识加广眼界，使他在战场上不会墨守陈规，打法灵活。 “好，今天这个小小的切磋也就到此为止，你们几个都算得上是我军鲜有的顶尖狙击手，请继续努力！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参加总结会。” “是！” 张世军讲评完毕后，观摩队跟着他上了军车，再次回到机关大楼参加总结会。 我没有跟着走，陆国华见状又看了看邓文强和宋豪，便知道我有话和他们俩说，于是对我说道：“你带他们俩归队，顺便去叫李乘风他们，别迟到。” “是！” 说完陆国华也走了，看得出来，他对于这场比试很不爽，原因不是邓文强和宋豪发挥的不好，而是半路杀出来个吴天，把邓文强的势头压住了。 邓文强目前是下士军衔，总部首长但凡能抬举一下，哪怕是和古鸿志当面夸赞一下，大队都可以顺理成章的推举邓文强去军区的比武大赛，拿到好名次，再立点功，那就能保送军校，这样邓文强的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邓文强也需要去军校的熔炉里好好敲打一下，他现在头脑不如宋豪，多是因为他文化水平有限，又没有上过军校。 如果仅靠邓文强自己考军校，那难度太大了，毕竟邓文强的文化课程很差，连正儿八经重点高中毕业的孙小武都考不上，他怎么可能考得上？ 保送军校谈何容易，不仅需要战功，也得需要契机。 靶场人员都在撤离，宋豪和邓文强都默默的看着我，表情有些沮丧。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按理说，我现在不是你们的队长了，也不是正连的级别，没有资格在说你们什么，就以战友的身份吧，就今天的事，说说我的感触，听不听由你们。” 宋豪扶了扶演习头盔，咬牙说道：“别这么说，在我心里，你早晚是要回来的，你也一直是我的队长。” 邓文强低着头盯着狙击枪的瞄准镜，小声说道：“队长，对不起，给你丢人了，是我技不如人。” 我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半个小时才开会，索性就多说一些。 “从猎人学校回来后，我好像只说过那里的训练和大致经历，从来没有说过太多的经历，和我的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战友们。” “吴天，就是和我一起去猎人学校的战友，他神乎其神的枪法，在那时我就领教过，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狙击手，没有之一。今天没有提前和你们说，是怕在赛前给你们太大的负担。” 我苦笑着说道：“我从军校回来后带了半年的c组，之后就是选拔了你们。不瞒你们说，当时我意气风发，认为可以带领你们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之后的经历，你们都是清楚的。我们真的能所向披靡吗？那些惨痛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并非老子天下第一，做东北虎的第一不算什么，我们的敌人，无比的强大。” 宋豪点点头，说道：“队长，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懂，同样是特种兵，凭什么他们能做到那么好？那个吴天我不服，我也相信邓文强总有一天也会超过他的。” “哟呵，两个人终于穿上一条裤子了啊？” 这很不容易，这两人当初为了狙击手争的面红耳赤，现在也学会彼此信任了嘛。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说的不是虚话，陶宇是怎么牺牲的？你们都亲眼见证了，那个狙击手，还记得吗？” “记得。” 邓文强抬起头，咬牙说道：“当时正值黄昏，我看到子弹划过的火光了，略微有些弧线，证明对方的狙击手至少在800米开外。而一旦超出有效射程，周围直升机掀开的气流，都足以影响子弹下坠的轨迹，可对手还是……” “我在杰森那的时候，见过这个狙击手，叫布鲁斯，外号手术刀，是杰森佣兵团的核心手下。” 我摇摇头说道：“还记得在边境时，那个m200狙击枪超远程把孙小武狙成重伤吗？布鲁斯也承认，就是他做的。” 宋豪和邓文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邓文强，如果当时你是他，能做到吗？” 邓文强摇摇头：“我没把握……” 我沉声说道：“这里是东北虎，是需要走上战场的。所以哪怕你成了东北虎第一、军区第一，都不算什么。这里是东北虎，当你走进这里的模拟外军，就意味着你的耀眼时刻不是在训练场上，而是战场，你要做的，就是比敌人强！” “是，我记住了。” “我是为你们好，同样的话，也希望你们转达给王子栋他们。我不希望有一天听到你们死在敌人手里的消息，那会让我觉得，是我这个老队长没有带好你们，反而把自负的毛病带给你们了。” 邓文强呼了一口气，问道：“队长，要不你还是骂我一顿吧，那样我会舒服一些。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 宋豪补充道：“语重心长！” “对对。” 宋豪又笑着问道：“队长，你参加了总部的巡视组，是不是意味着回来后，你就能回猛虎突击队了？” “怎么？怕我回去后抢了你队长的位置啊？” “这叫什么话？我本来就是代理的，何况这队长我不想干了，队伍太难带了，这王子栋、孙小武和彭锐，各个都是能人，我都没办法管。” “不是有段弘毅么，不好管就先别管呗。” “总之，你还是尽快回来吧。” 特种部队就是狼窝，想要把队伍带好还是很难的，宋豪能力有余，奈何资历有限，现在让他带队，还真是有点难为他了。 “行了，巡视组又不是我一步登天的筹码，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好呢？我今天，是把一些我特战生涯的感悟告诉你们，能不能听进去，就看你们的觉悟了，有些道理，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深刻，今天吴天的横空出世，不是偶然，在我看来是好事。” “嗯。” “行了，我就不回分队了，你们快点回去，告诉李乘风，今天参与演习的所有带队主官，四点到机关参加总结会，包括你宋豪。” “是。” 或许战友们都还盼着我回去，但我心里清楚，回去谈何容易？ 何况因为巡视组的事，还和首长闹的这么僵，能回去才怪。 我今天和宋豪、邓文强如此语重心长，除了是借吴天的这次打击给予鞭策，其实也是做好了离开部队的准备。 有些事是过不去的，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必须要采取极端的方式，来让自己的人生洒脱些，哪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二百七十五章 把酒言欢 总结会于四点钟准时召开，除了巡视组的领导们和观摩队，战虎中队和猛虎分队的带队主官们也都到场，针对下午的演习进行总结。 开会嘛，肯定是无聊的，虽然会上发言的人说的都是干货，但其实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没听到什么新颖的角度，很多问题甚至有点上纲上线，太尖酸刻薄了。 主要是这种场合太过于严肃，我没办法偷懒打盹。 坐在我前面的是周紫芸，这位女上尉的枪法令我印象深刻，不比邓文强差多少。女特种兵本来就少，而女狙击手，更是少之又少。 但要澄清的是，我之所以关注这个周紫芸，完全是出于好奇，没有任何的歪念。 她是上尉军衔，那肯定是带队主官级别的，那到底是男特种兵的队长，还是女特种兵的队长呢？ 女特种兵在作战方面，肯定是会区别于男特种兵的，她们所散发的思维，往往剑走偏锋、匪夷所思，在细节处理上，也会比男兵更加细腻。 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我还算是一个比较好学的人，愿意接触一些新鲜战法。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若是贸然去结交请教，肯定会让别人认为我心怀不轨，这次巡视组观摩队有几十人，女军官就她一个，闹出闲话来可不好。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战虎中队的狙击手缺乏反狙击意识，猛虎特别行动组游击战经验不足。 散会后，巡视组所有人都去机关食堂吃饭，我就没办法吃了，跑到后勤炊事仓库搞了点作料和一次性的杯子、碗筷，然后到猛虎分队找张泽，把烤架什么的都背上机关楼的后山。 这是我们的秘密据点了，一般人是不知道的，话说我们的秘密距离也比较多，已经被陆国华捣毁好几个了，一旦发现都是够我们喝一壶的。 不过这次不怕，反正和我们一起来偷偷喝酒的，都是总部巡视组观摩队的，就算是陆国华知道了，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生好炭火、架上羊腿，这玩意儿烤起来特别浪费时间，我和张泽边聊天，边喝了两瓶啤酒，见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教导队把老战友们叫过来。 吴天、倪秋、肖琦、汪鹏和韩旭，我招呼一声就下来了，袁英说啥都不愿意来，但还是被我们几个冲进宿舍给架出来了。 要说感情深厚，那自然是和我坚持到最后的四个人，肖琦也算，毕竟他是到后半程才被淘汰的。 至于袁英，虽然淘汰的比较早，但他淘汰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是坚持不下去了，也是因为他的影响，才让我们在之后的日子里，百折不挠。 相遇就是缘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还是随他去吧。 教导队就在机关楼的后山山脚，我们顺着小路爬了上去，路途有点远，倪秋这小子开始抗议了。 “陈锋，烤个羊腿而已，需要跑那么远吗？看来我高估你小子了，这点事还需要偷偷摸摸的？我们远来是客，这也需要瞒着你们首长？” 我瞥了他一眼，鄙视道：“行，等我们去你的夜老虎的，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光明正大的请我们喝酒的。” “真有酒啊？” “那当然，不然还偷偷摸摸的干啥？咱直接在炊事班解决了。” “牛！同志们，跑步前进！” 众人：“……” 大家都在军区直属特战旅，都是一线反应部队，定然是全旅禁酒。 就拿东北虎来说，一些老士官，可能有好几年都喝不到酒，新兵更是想都别想，这一点都不夸张，特种部队在纪律方面，比普通部队严太多了，在特种部队被抓住的话，那可就有苦头吃了。 当然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偷鸡摸狗是特种兵的强项，只要胆子够大，喝点酒还是能做到的…… 想来大家在原部队都憋坏了，一听说有酒，都迫不及待的跟着倪秋跑上山，旅途奔波、开一下午的会，一个个还是那么精神抖擞。 到了秘密据点，大家看着炭火上的烤羊腿，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表面已经熟了，可以先吃一轮了。 张泽正往一次性纸杯里分作料，见我们过来后，笑着招呼。 我介绍道：“那个，哥几个，他是张泽，咱今天见过，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小队长，来蹭吃蹭喝的。” “哈哈，张队好。” 我又向张泽介绍几个人，年轻人没那么多矫情，很快大家席地而坐，用匕首凌虐着架子上的羊腿。 “敞开吃、敞开喝！三箱啤酒，咱今天包圆了。” 平均一人五瓶左右了，这些酒全是我和张泽扛上来的，跑了两回，不过旁边就是军管区的栅栏，一个电话，卖酒的老大爷会把酒放在栅栏边的。 “哈哈，好！” 倪秋吃的满嘴辣椒面，拿着匕首指着我：“陈锋，这事办的不错，那北京话怎么说来着？” 汪鹏补充道：“局气！” “对！局气！” “哈哈！” 我用牙咬开瓶盖，分酒给大家，笑着说道：“从w国回来后，咱们也有几个月不见了，啥也不说了，先干一个？” “别了吧，半开。” “好吧。” 吴天没有分到匕首，凑到我身边说道：“陈锋，给咱来一块。” “滚一边去。” “嘿！招待不周啊！我是客人，又不是你仇人！” 我哼道：“老子今天叫你来，就算是给你面子了。” “嘿！” 汪鹏哈哈一笑，说道：“吴天，你小子真傻还是假傻啊？你明知道那两个狙击手是陈锋的兵，还他娘的一点都不留手，你这不是砸场子吗？” 吴天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层面，狡辩道：“这能怪我吗？这场子又不是我有意想砸的，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 倪秋鄙视道：“那你就不会放点水？别解释了，你丫的就是情商低，好大喜功！” 张泽嗤笑道：“那个狙击组，可是陈锋的心肝宝贝啊，好不容易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被你小子截胡了，友情到此为止吧，哈哈。” 袁英也附和道：“正所谓欠的早晚是要还的，等到巡视到南国利剑的时候，陈锋你千万不要给面子。” 我点头说道：“那必须的，见谁灭谁，鸡蛋里挑骨头，我玩不死你！” 众人哈哈一笑，举杯相庆，把吴天孤立起来了。 吴天独坐一角，郁闷的喝了一口酒，说道：“你们至于吗？我总不能故意脱靶吧？正常发挥还有错了啊？而且陈锋，我跟你说实话，你那两个狙击手虽说是好苗子，但还是嫩了点。” “滚一边去！” “哈哈哈！” 吴天抢过我手里的匕首，躲到另一边削肉去了。 其实我没有真的生吴天的气，这对于宋豪和邓文强来说，并不算是坏事，一路走来虽然几经波折，但因为组织很器重他们，路还是顺畅了些。 但要说不生气也是假的，多少有些不爽。 你吴天早就成名了，前途不可限量，没有必要在首长面前逞英雄了，给一些还未成名的特种兵一点机会不好吗？何况还有我这层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了，估计吴天还真不是跟我较劲，只是没有想那么多。 汪鹏轻笑着说道：“哥几个都得注意点，等巡视到自己部队的时候，一定要提防吴天这小子，太没溜了。” “嗯，也得防着点陈锋，他现在心态有点炸，有可能报复社会。” “哈哈！” 我：“……” 其实我没有特别擅长的方面，只不过除了狙击，没有差的方面，算是全能型的。 我能砸谁的场子？ 这次巡视组结束之后，如果首长的态度没有转变，那么我肯定是要申请退伍的。所以对我来说，巡视组真的是我最后一项任务，尽量发挥余热，给部队出谋划策吧。 该提的建议我会提，但风头就算了吧，先不说我现在已经心灰意冷，就算意气风发的时候，我也从不依靠出风头而赚得前程。 事实上，在场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们，也多是我这种心态，包括吴天。 经常游走于生死边缘的人，会把很多东西都看淡了。 羊腿被我们刮下一层肉，就得加炭继续烤，几个人谈天说地，叙旧聊天，也别有一番风味，大家情商都很高，为了避免张泽尴尬，大家绝口不提猎人学校的事。 巡视组得持续两个月，叙旧又不差这一时半会，以后有的是机会。 酒到中旬，袁英低声问道：“陈锋，我今天听首长的话音，怎么的，你离开作战部队了？” “说来话长，犯了点错误吧。” “那就长话短说嘛。” 我能怎么说？总不能说林真伊的事情吧？违反保密规定不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受到这样的处分，我是一点都不埋怨的，要说埋怨，我也只是埋怨自己的首长而已。 不能在他们面前抱怨自己的首长，这点情商我还是有的，那不是让人家看笑话嘛。 我叹声说道：“保密哈，反正是沦落到后勤单位了，当个勤务兵，日子潇洒的很。” 见我含糊其辞，他们也就都看出来我不想说，索性也都很拾趣的不往下问了。 袁英笑了笑说道：“既然你还留在部队，还能参加总部的巡视组，就证明你犯的不是什么大错误，有点耐心，早晚还会冒出来的。” “就是。” 我摆摆手笑道：“得，我不用你们安慰，这都不是事，我现在过的潇洒的很，大家久别重逢，喝酒要紧！” “干！” 正所谓把酒当歌，人生几何。和他们的重逢，让我的思绪从乱糟糟的现实跳脱出来，回到那些闪亮的日子。 失意的人总是喜欢买醉，尽管作为军人的我，这样做似乎显得有些没出息，可我心中的苦闷，又岂是寻常人能够体会的？ 事实证明，心情不好或者特别高兴的时候，往往最容易醉。而这两种情绪交织在心头的我，自然是不胜酒力，不到四瓶啤酒下肚，我就已经头晕目眩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旧事重提 “吴天，我问你，你们南国利剑有女特种兵啊？” 吴天邪笑着看着我：“怎么的？你陈锋想讨个特种兵媳妇儿？” “滚一边去，正经的！” “哈哈，有一个女子特战分队，还有一个女子特战小队在模拟外军。” 我点点头，又问道：“你们那个周紫芸，是模拟外军的队长吧？” “嗯，是的。我和任鹏飞也都是模拟外军的，我们南国利剑的模拟外军是中队规模。” 南国利剑算是我军成立最早的特种部队，所以很多方面都是领先的，我听说古鸿志已经向军区申请猛虎特别行动组扩编，但好像暂时没批下来。 毕竟猛虎特别行动组已经有四个小队了，扩编成中队没有那么难，光荣传统已经打下了基础，时机也算成熟，多成立几个小队就可以了。 “好，等到去你们南国利剑的时候，我去看看你们模拟外军的女子特战队，也就是周紫芸的队伍呗。” 吴天含笑不语，倪秋凑过来小声说道：“陈锋，哥几个都不是外人，说实话，是不是看上人家周紫芸了？” “滚一边去！” 韩旭也来凑热闹，附和道：“别不好意思承认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那周紫芸挺不错的，当特种兵哪有皮肤特别好的？那身材多带劲，你努努力追过来。” 我瞪着眼睛骂道：“别起哄！能不能有点正型？” “哈哈，好。” 袁英示意大家停止哄笑，问道：“那陈锋你说说，看女特种兵干什么？” “还用说吗？学习啊！” 我解释道：“我们军区也有女特种兵，但东北虎没有。我在任鹏飞的一篇论文上看到过，他说女特种兵的思维，往往跳脱又细腻，内心强大、韧性强，擅长敌后作战、间谍行动和斩首行动。” 袁英赞同道：“没错，我的部队也有女特，这些特质也都有所体现。但不得不说的是，女兵在军事素质上普通欠缺，想要培养一支女特小队，非常难，选拔的淘汰率非常高。” 不能一竿子打死一群人，女兵也有各方面素质比较全面的，最起码我认识的殷诗晴，就算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 目前我军的女兵主要集中在通讯、医疗、后勤、科技等方面，发挥女兵细心、耐心的天赋，但作战部队就比较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部分女兵的体能和军事素质是欠缺许多的。 虽说还是有些女兵具备男兵素质的，但不能因为个别人而改变制度。试想想，如果部队把女兵变成和男兵一样的数量，势必是要影响战斗力的，这是肯定的。 倒不是因为“战争让女人走开”的理论，部队的一切制度和措施，都是为了胜利。 但在部队里，有些工作女兵就是比男兵做的好，而且无法替代。就算是特种部队，很多任务，女特比男特更适合执行。 众所周知，在战场上，敌人往往关注的是青壮年男性，往往忽略女人的存在，而女特就可以利用这一点，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敌后作战更便于隐匿和转移。 所以我个人觉得，女特也是特种作战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虽成不了主流，但从战略的角度讲，培养一支女子特战小队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了，东北虎没打算组建女子特战队，所以我才想取经嘛！了解一下女特的思维。 （经常有女读者在粉丝群、微博上向我抱怨当兵难的问题，这里算是解释一下吧，仅代表个人观点，不对，仅代表陈锋的观点……） 不过我没有那么迫切，毕竟我现在虎落平阳，厚积薄发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呢，无非是觉得巡视组的机会挺难得的，以后未必能接触到女特。 就算我不打算继续服役了，多了解一些也没有坏处。 何况现在也没有下定论，我只是想做好本职工作，等巡视结束后，无论是去是留，我还是要把成果上交给组织的，也算是不辜负东北虎对我的培养。 吴天哼笑道：“也幸好你陈锋没打周紫芸的主意，否则我就只能说抱歉了，人家已经有主了。” 倪秋一愣：“哟呵，她对象也是你部队的吗？” “我曾经的战友，保密。那个……喝酒！” 吴天不愿意说，我们自然就不再问，这算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了，大家都是干这行的，有太多事情是不能够彼此分享的，不是信不过对方，而是作为军人的原则和底线束缚着我们。 这场酒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钟，大羊腿已经被吃成一个骨头了，幸好我买了一些鸡翅、骨肉相连之类的烤串，不然还真填不饱这群禽兽的肚子。 不过这群禽兽还算是有点良心，还知道帮着我和张泽打扫战场。 清理“战场”痕迹，骨头之类的就地掩埋，酒瓶子装箱放在栅栏外面，明天卖酒的老大爷会来搬走，烤架由张泽带回分队，我拿着作料瓶子、盒子带回后勤单位，顺路把这群酒鬼送回来。 一路平安，没有遇到什么领导。 但其实今天我们闹的动静还是有点大的，只是首长懒得管这事了。 毕竟我现在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都已经轮到至此了，还怕处分吗？至于和我一起喝酒的，可都是总部巡视组的人，真要把这事摊开，岂不是找不自在么。 刚到寝室，正好赶上点名，时间恰到好处。 想来也是够郁闷的，从军校毕业后我就是代理队长，都是我点名，现在是被点名。 不过今天我就算是晚回来也没关系，咱现在是在总部巡视组工作的人，陈建和后勤的领导们也无权管我。 巡视组一共在东北虎停留三天，现在已经算是一天了。 那么第二天的行程是保密的，资料单上没有写，别说是我作为观摩队军官里的一员，恐怕连巡视组的领导队都不知道，具体巡视的哪方面，恐怕只有领队的张世军知道。 我的理解是，随机！巡视哪个方面，完全看张世军的心情。 事实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清晨，我没有参加早操就来到了机关报到，但巡视组的领导队已经出发了，向警卫连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起床号响起没多久，张世军就带着领导队出发了，说是要检查内务！ 好家伙，这一招玩的真狠，可以说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个时间，各个特战分队、特战连全都在早操，就算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 谁都没想到，为新时代特种部队改革而来的总部巡视组，居然率先抽查的是内务，可谓是防不胜防。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想要深入了解一支队伍的真实实力，就不能用视察的方式，而是抽查，这个道理首长自然懂。 由此可见，这次巡视组可是认真的，不是简单的巡视，而是带有重大使命的。 特种部队虽然训练任务繁重，但内务是不允许放松的，甚至比一般的部队的标准还要高。 内务虽然不比打仗重要，但却直接反映一支部队的纪律性，而纪律本身就是一种战斗力。 抽查的虽然突然，但好在有惊无险。 这事要归功于政委成浪涛，他平时就比较注重内务方面，巡视组来的时候，更是提醒各个连队注意生活细节，展现出好的精神面貌。 我以为早上抽查一次就够了，结果这一整天，全都是抽查。 说是要开会，结果张世军临时变卦，直接让所有人楼下集合，也不说去哪，直接奔训练场。 下午也如出一辙，搞得古鸿志、成浪涛和陆国华苦不堪言，看样子也是彻底放弃准备了，任由着首长巡视吧，总是这样措手不及，想提防也来不及。 甚至晚上，首长都叫了几个领导和观摩队军官去了特战连，看一下战士的业余活动之类的。 可以说，这样的视察，会将一支部队的优缺点暴露无遗。 这一天下来，搞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晚上，观摩队的军官们纷纷往老部队打电话，提醒首长们：行程上的隐藏部分，就是突击抽查。 但我觉得没用，首长的思维岂是我们能琢磨的？未必真的按照行程来巡视，万一下飞机就抽查呢？万一到下个部队，就不抽查了呢？ 可不管怎么说，东北虎作为第一个被巡视的特战旅，的确被巡视的措手不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继续按照行程工作。 上午，巡视组所有领导、青年军官在大会议室内开会，参谋长陆国华讲解东北虎近几年来的战历、战史。 但凡是实战，军区都是有备案的，至于讲什么不讲什么，也都是张世军亲自挑选的，陆国华也只是讲一些细节，和档案上不曾写到的东西，毕竟要是光看资料的话，太浪费时间了。 当然了，有些不方便透露的机密，陆国华自动过滤替换掉了。 张世军自然是行家，专挑那些有代表性、有争议的实战。 很明显的看出来，张世军不看优点，就看缺点。 改革嘛，革除的就是不良战术、战法，和不符合当下战争的特战思维。 一上午不知道讲了多少战例，其中我参与过的边境协防、境外救援更是着重讲解。 我也算是露了个脸吧，讲到边境协防的时候，陆国华还特意让我上台讲一些细节，那么多领导在，多少有些紧张。 不过我还是客观的叙述了那段经历，这对于我来说是一段旧事，却是军旅生涯中难以忘怀的，如今重提，多少有些沧桑感。 虽然我很客观提出在协防期间做的不完善的方面，但张世军还是给予了我高度评价，场下掌声雷动的时候，我便觉得有些恍惚。 仿佛自己还是以前的样子，可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意气风发了。 边境协防战例讲完后，会议暂停二十分钟，算是休息时间，上个厕所什么的。 我利用这段时间记了一下笔记，这时，南国利剑的周紫芸向我走了过来，笑容嫣然的说道：“陈锋是吧？能单独聊聊吗？” 略微有些诧异，难不成因为边境协防的任务，让美女上尉对我刮目相看了？ 应该不至于，能加入巡视组的，哪个不是出生入死的战斗英雄？这周紫芸定然也不是花瓶，这一点从昨天的狙击对决就能看出来，这个姑娘是条汉子…… 毕竟人家是客人，何况我还真想和这位美女特战上尉结识一下。 我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第二百七十七章 和周紫芸的谈话 大会议室就在机关一楼，顺着走廊出了门口就是花坛，再前面就是东北虎的雕像了。 人家毕竟是女孩，我怕周紫芸不好意思切入话题，便自觉的主动些。 “你不找我聊，我还想找你聊聊呢，只不过人多嘴杂，怕人说闲话，认为我陈锋图谋不轨呢。” 周紫芸笑了笑：“好吧，那你先说，想找我聊什么？图谋不轨也可以。” 一句玩笑话，就能看出这个姑娘的不简单，看似轻浮，但无疑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姿态，当然，也能感受到率真的一面。 我讪笑道：“女特种兵，我想知道你们哪些方面比男兵做的好。” “看来你还真关注我，是向吴天或者任鹏飞打听我的底细了吧？” “是啊。不过这事不着急，我这也算是打招呼了吧？等巡视到南国利剑的时候，还希望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但我一定不藏私，很少有你这样的特战主官，虚心向我们女特学习的，大多数人，还是瞧不起我们女兵的。” 我不置可否，主要是组织不好语言了。 周紫芸也没给我插话的机会，直言道：“我们第一次见，但我却不是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吴天从猎人学校回来后，就和我提起过你，后来任鹏飞来你们东北虎考察，回来后也对你赞誉有加。” 我提起了兴趣，笑问道：“哦？能被兵王赞誉，那算是我的荣幸了，怎么夸我的？” “他说吴天在猎人学校没有竞争过你，是有原因的，你的确比吴天强太多了。” “哈哈，吴天没有不服气啊？” “出人意料的是，吴天很服气，他说你是了不起的人。” 吴天这小子有点意思啊，当面他可不会服气，看来心里还是挺服气的嘛！ 可能我这个人有些自卑，而自卑的人，往往容易自负，这就是李乘风所谓的性格缺陷，当个普通士兵还没什么，毕竟要服从命令，有上级压着，但一旦成为带队主官，就容易酿成大错。 如若不是这种性格缺陷，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周紫芸叹声说道：“所以，我算是很早就关注你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要讲的战例，就是你为什么离开作战部队的原因吧？” “是的，看来你真的关注我了，不过那次战斗不是我被处分的真实原因。至于真实原因，我不会说，我的参谋长也不会说。” “嗯，不过那些不重要。” 周紫芸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只想问你，你在边境协防时拼死肉搏的，是不是奥尔？” 我被问的一愣，准确的说是惊讶。 因为刚才在讲战例的时候，不管是陆国华和我，都没有说太多细节，虽然提到了血蜘蛛，但奥尔这个名字并没有提到，甚至我和奥尔肉搏的细节，也只是一句话带过。 她是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奥尔的？她要是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 “是。” 我直言不讳，反正这个人已经死了，保密也没多大意义。 何况能参加巡视组的人，其信仰和忠诚度都是毋庸置疑的，我没有必要隐瞒。 台面上的隐瞒，只是避免一些议论而已。但在台面下，有些事情不需要向同志保密，大家虽然来自不同军区、不同的特种部队，毕竟我们都有着共同的名字——解放军。 别说是周紫芸，巡视组的任务一个人私下问我，我都是会说的。 但要是闲杂人等问我，我一个字都不会说，担不起这个责任。 周紫芸呼了一口气，叹声说道：“我的猜测是对的。” 我追问道：“你问的，我知无不言。那你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和我肉搏的人就是奥尔呢？” 周紫芸回答道：“我能看的出来，你们东北虎已经盯上血蜘蛛了，对吧？” “没错。而且据我所知，盯上血蜘蛛的，不只我们沈阳军区。他们的势力，已经进入我国，遍及各个区域。” “没错，我们南国利剑也在关注着。别的军区我不知道，但我所知道的是，血蜘蛛经常在南部海域进行非法贸易，吴天从猎人学校回来后，就带队去了南沙，打掉了血蜘蛛的一支佣兵小队。” 牛！吴天这小子有两下子！不愧是我的战友。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也同样关注着血蜘蛛？可我不明白的事，你怎么知道我肉搏拼死的是奥尔。” 周紫芸苦笑道：“因为我差点死在他手里。” “什么？” 周紫芸解释道：“忘了多久以前了，我奉命执行特殊任务，潜伏到毒枭组织里，却没想到，被敌人的头目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奥尔。” 我恍然大悟，说：“我知道了，听上级说过，这个奥尔以前就是毒枭组织的，结果被你们南国利剑打掉了。后来奥尔逃亡到了血蜘蛛，结果却死在了我的手里。” “对。” “我有个疑问，请你解惑。” 周紫芸笑道：“这么客气干什么？就像你说的，知无不言，能说的，我一定毫无保留。” “和奥尔的肉搏，是我认为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他把匕首抵在我的胸膛，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我曾为你们中国卖命过，但换来的却是无尽的追杀。” 周紫芸忽然变得沉默，表情也变得五味杂陈，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 我理解这种感受，有些回忆是不敢想的，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就像我没有勇气回忆陶宇牺牲的那次战斗。 “不方便说就算了，也是你提到了奥尔，我才想到这个事……” “没什么不好说的。” 周紫芸呼了一口气，说道：“奥尔，曾经是我未婚夫的手下。” “你的未婚夫？” “嗯，我们快结婚了。” 周紫芸解释道：“抱歉，我无法透露我未婚夫的信息。我能说的是，他曾经也是特种兵，算是个富二代，他的父亲是企业家。敌人设计摧毁了他的家庭，他用遗产组建起雇佣军复仇，而这雇佣军里，就包括奥尔。” 我没有说话，等她的下文。 “干特战的我们，心里都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 “没错！”我很赞同。 现在步兵特战化，很多步兵都说自己是特种兵。 但真正在直属特战旅、顶尖分队的特种兵，都是军中精英，如若不是执着的信念和对祖国的忠诚，绝对熬不过特种兵选拔，更不可能在一次次的生死抉择后，还能坚持下去。 生而为人，谁不惜命呢？ 说个现实点的事。我身为上尉，每月工资只有五千多，算上餐补（有时特训吃不上饭）和其他补助，也是不到七千块钱（18年调整到近一万）。 孙小武这样士官，大概每月三千多吧。 而且军官和士官，现役期间很多费用都是自己承担的，比如毛巾、脸盆、军装等等。 试问，这种级别的工资，值得我们训练场上卖力勤奋、战场上出生入死吗？ 那么令我们坚持下去的动力是什么？ 仇恨？那是对我而言，最初的原因一定是信仰！ 我愿意为祖国奉献青春、生命！愿意穿上这身军装，守护人民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听起来有点傻，所以说励志当兵的人，都是脑子抽了！你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干这种玩命的活？ 就拿我来说，退役到境外当个雇佣军，月薪最起码六位数，一旦死了还有七位数的保险。 就算是我，无奈沦为了雇佣军，真的愿意为了钱而伤害祖国吗？ 不可能！ 我曾经用命守护的家园，哪怕是人生轨迹出现了偏差，也绝对不允许让自己堕落成自己痛恨的样子！ 这是底线，一旦突破，会让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周紫芸继续说道：“我的未婚夫，就是想复仇吧。利用自己的才能和家庭资源，迅速组建起一支雇佣军，但他这一切，也是和我军互通有无的，在关键时刻，他率领着自己统领的雇佣军，摧毁了敌人的阴谋和军事行动。” “好样的！” 我是真的佩服，这才是祖国的特种兵！就算背负国仇家恨，也不放弃自己的原则。 “他的确是好样的，这才值得我嫁嘛。” （紫枫本尊：对于新读者来说，这些事我没必要揭露，但对于老读者来说，这些坑我是必须要填的。这本书是军旅三部曲的第三部，大背景留下的伏笔，是必须要揭开的。说实话，我怕没有机会，军事文不受待见，我要吃饭、养家，军旅是我的梦想，现实的压力，我怕是要挺不住了，为了不留遗憾，就原谅我做好封笔的打算吧。如果想让我继续，请关注我的微博：紫枫本尊-作客，让我知道有多少人在期待。） 周紫芸继续说道：“他没有辜负祖国的信赖，也成功的复仇。” 我点点头，问道：“那他回到部队了吗？” “他拒绝了，继承了他父亲的产业，成了企业家，也是知名的慈善家，但他自愿加入预备役，是预备役的少校军官。呵呵，你很难想象，风光无限的大老板，却是随时会走向战场的特种兵……” 说实话，这一刻我是触动的，准确的说是震撼的。 现在的人都太现实，试问富二代完成军人梦后回归现实，坐拥金钱，真的愿意玩命吗？ 而周紫芸的未婚夫，却做到了，一日为特种兵，终生是特种兵。 恐怕，也正因为是企业家的身份，才可以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吧。 何况，还是一个慈善家，这证明不喜好金钱。 周紫芸露出甜蜜的笑容，说道：“再过段时间，他被陷害的父亲就出狱了，到时候我们就会完婚。” “恭喜。” 我笑着说道：“所以，奥尔曾经是你未婚夫的手下，逃亡后加入了血蜘蛛，所以今天研讨会上提到了血蜘蛛，你才会如此敏感。” “是，因为后来上级和我说，奥尔死在了你们东北虎的手里。” 周紫芸：“当初我深陷重围，若不是奥尔还认我的未婚夫，就把我玷污了。也幸好我的未婚夫及时赶来，不然，我早就牺牲了。” “我敬佩你，更敬佩你的未婚夫。” “谢谢！” 听她所言，一切疑惑全都理清了。 当初军区情报部门的杨组长，说是退役特种兵率领奥尔南征北战的言论，如今也算是被证实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胳膊肘往外拐 周紫芸又玩笑道：“听了我的故事，是不是打消了你的图谋不轨呢？” “别揶揄我，你有你的痴情儿郎，我也有我的红颜知己啊。” “哈哈，那看来咱俩是没戏了。” “哈哈！” 说实话，我从未对周紫芸有任何歹意，所谓想接近，也真的是为了学习和研讨。 不过现在，倒是真挺欣赏的，这份欣赏无关情爱，而是通过她所说的事迹，由衷的敬佩。巾帼不让须眉，这话一点都不假。 主要是这个周紫芸的性格挺爽朗的，有点像我们东北姑娘。 女子特战队势在必行，这是现代战争的需求，东北虎迟早是要成立女子特战队的。 或许巡视组的任务结束后，我会离开部队。 但我希望在离开之前，能够上交给东北虎关于女子特战队的相关报告，或许以后真的能用得到。 我是个洒脱的人，什么事都尽量做到无愧于心。 就像我现在励志报仇，求的不就是无愧于心吗？我坚持内心深处的这份洒脱。 以列兵身份进入猛虎特别行动组，保送军校、代理队长，并且亲自选拔新队伍的成员，期间犯错好几次，但都被组织原谅了。 而组织更是不计前嫌，把我送到了猎人学校。 我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 对于现在的处境，我可以说是既抱怨又感激。 这是两码事。 是部队培养了我，让我发光发热，成为带队主官，让我的天赋和学识有了用武之地。如今沦落至此，是我咎由自取，按照李乘风的说法，这是注定的事。 参加巡视组，可以说是上级的要胁，但我没办法回绝，或者说，我之所以如此顺从，就是出于这份感激。 是组织的培养让我走到了今天，成为军中精英。也是我违背了部队的原则，我既然无法承受组织给我的束缚，那么我因此离开，自然是理亏的。 如若求个心安，我必须要发挥我的所有才能，把我所学到的知识，都还给部队，虽然就算这样，我仍旧觉得亏欠部队，但我没有其他弥补的方式了。 如果要说对不起，那一定是我。 与周紫芸的畅谈，不仅仅揭开了当初奥尔留在我心里的谜团，也让我看到了另外一条出路，那就是如果离开部队后，我能否完成复仇，而路该怎么走。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至少一个人去找血蜘蛛算账，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一旦出现在血蜘蛛的视野，对方定然会致我于死地，毫不留情。 纵然林真伊是血蜘蛛的高层，但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袒护我，何况还有个杰森，他可是对我恨之入骨。 当然了，我和周紫芸的未婚夫状况不一样，人家是富二代，虽然家庭被迫害，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以大把的甩钱招募雇佣军。 我自认为也有能力组建佣兵队伍，去完成复仇之路，但无奈没有经费啊…… 对于雇佣军，我还算是比较了解的。 哪怕十人规模的佣兵团伙，招募队员加上购买武器装备，没有七位数下不来。 何况搞雇佣军，不光有钱就行了，还需要有人脉关系，不然一直接不到活，后续的费用也是庞大的。 毕竟雇佣军是有基本工资的，出任务也是有提成的。钱给不到位，谁愿意跟着你？ 要是之前在国外的那次营救任务中没有暴露就好了，我还可以找一下那个掮客肯尼斯，在他身边混点经费，然后揭竿起义，也不失为是一种策略嘛。 就是不知道这个肯尼斯，有没有死在上次的混战中。 理清了这些因素之后，便觉得更加迷茫了，不管怎么说，离开部队都是下下策。 可我还有什么办法吗？听天由命吧。 短暂的休息时间后，研讨会继续进行，很快陆国华就谈到了国外营救那次任务，算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任务吧，因为我们差点中了当地军警的圈套，这完全要归功于我和孙小武的侦察了。 之后我也上台，明确指出自己的错误，但我也说明了原因，完全是为了侦察死敌血蜘蛛，才会参加掮客的峰会。 引以为戒吧。 现在的我也不在乎什么脸面，可能是因为这事面对了太多的责备和嘲讽，心变得有些麻木了吧。 在座的都是带队主官，我相信他们是能理解当下我的选择，但我也需要告诉他们，这么做是错误的。 我们在不同环境、不同背景下作战，千万不要小看对手，更不能逞强。 在谈到之后的深陷敌营，惊险逃脱的时候，全场竟然响起了掌声。 张世军夸我有胆气、有侠气、有骨气。 而我也只能以苦笑回应，侠气这个词，最不应该出现在特种兵身上，因为这和纪律相违背。 一上午的汇报会，汇报内容相当的紧凑，巡视组的行程非常赶，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 一直到下午一点，才算是汇报完了，而下午三点钟，就要开研讨会，所有观摩队的军官都要提出意见、建议，由总部领导们汇总研究，晚上就要交给东北虎整改意见、训练转变等等。 中午无话，下午三点钟，研讨会正式开始，地点在机关楼后面的礼堂，巡视组全员到场，东北虎队长、连长和指导员级别以上的军官，必须参加。 领导们一番开场白之后，张世军示意观摩队发言，每个人都要发言，但时间只有三分钟，必须说干货，在场的都是行家，不需要解释太多。 我和李乘风、张泽是东道主，当然是轮到最后才说了。 而我早就最好了准备，自然不是根据这次巡视得出的结论，而是以我在东北虎六年多来的所见所闻，给出的合理建议。 但是否被采纳，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最先上场的是响箭的军官们，主要提出的问题，是科技产品应用率不高的问题，不该只会使用，在平时的训练中，就应该让特种兵们加以练习，需要有专门排除故障的课程。 针针见血，听的东北虎的指战员们很不自在。 但这就是这次巡视组的意义吧，就是要把缺点摆在明面上。 其他代表陆续发言，很多建议无关痛痒，而且略微有些片面，不值得参考。 倒是有三个特战旅的发言令我认可。 响箭算是一个吧，而西南猎鹰和南国利剑的代表们，更加深刻。 比如吴天提出的：狙击手专业训练不成规模，需要有专业、科学、循环性的特训，不管是主狙击手，还是副狙击手（观察手），都必须重视培养。 西南猎鹰龚晓宇更是不给面子，直言道：“东北虎的狙击手，没有脑子。” 这话引起了东北虎指战员的强烈不满，只是碍于场合没有人翻脸而已。 不过我明白龚晓宇的意思，他是说东北虎缺乏战略狙击手，怪不得第二天抽查的时候，他专门去了狙击手的演练场，据说还和正在受训的狙击手们交流一下午。 南国利剑和西南猎鹰都强调了狙击手的问题，看来东北虎的短板，还真就出在狙击手的位置。 这的确需要重视，来参加巡视组的，都是为总部出谋划策的，虽说有些人为了博得首长关注，往往语出惊人，但也不是凭空胡咧咧，毕竟领导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接近尾声后，李乘风和张泽相继上场，虽说是自家人，但还是象征性的提出一些建议，张泽提出的建议不痛不痒，李乘风的建议略微有些犀利，目标直指特战连和普通分队训练量少的问题，倒是不客气。 我在台下不禁苦笑，和李乘风和张泽相比，我接下来的言论，足以被东北虎的指战员们骂我叛徒。 无所谓了，为了东北虎。 我是最后一个发言，径直的走上台，敬礼，对着话筒自报家门：“东北虎特种大队，上尉陈锋。”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建议有五点，可能会比较犀利，得罪了。” 在台下众人交头接耳中，我沉声说道。 “第一，东北虎模拟外军分队的训练任务、对抗任务、战备任务、实战任务都最为繁重，四个小队完全无法应付，需要及时扩编成中队。” 我看见台下的古鸿志、成浪涛和陆国华都松了一口气，这算是随了他们的心意，因为他们早就想扩编猛虎特别行动组了。 但接下来的话，我保证他们笑不出来。 “第二，精锐分队的甄别制度形同虚设，不乏有老士官靠资历混日子，平时懒散、傲慢，小队自主训练科目时，经常缺勤或偷懒，指战员熟视无睹。” 台下东北虎的首长，脸色顿时变了，这看似是生活小结，但无疑是诟病！并且他们意识到，我接下来的话，一定比这更犀利！ “第三，特战连吸烟、酗酒情况很严重！其原因在于带队主官没能起到以身作则的作用，让新兵认为，只要混过了新兵期，就可以向班长、排长一样，到厕所等隐蔽位置，就能吸烟，没有战备任务，就可以偷偷到后山去喝酒。” 霎时间，礼堂里的所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甚至特战连的指战员们开始怒视着我，场面略微有些混乱。 张世军也有些惊讶，按下了面前的话筒，喝声说道：“继续说！” “是！” “第四，东北虎战法以迅捷、进攻性强为特战，但缺乏战术转换。特战连缺乏大战略前瞻思维，精锐分队一样缺乏战术转换、狙击渗透等。并且我认为，东北地域特殊，主要防御是海域和冰原……” “任鹏飞！你的话题有些敏感了！” 正说着，政委成浪涛忽然打断了我的话，似乎觉得我作为一个上尉，没资格谈论国土防御问题。 张世军瞪了成浪涛一眼，看着我继续说道：“陈锋，我命令你说，什么都可以说！” “是！我的建议是，东北虎应该加强冬季科目训练、海上、水下科目训练，边境作战、雪域作战、海域作战！未来战争，必将要求东北虎实现三栖作战！我当兵六年，真正的去海上特训只有三次，冰原特训只有两次。” 下面的议论声更加嘈杂了，我高声呵斥道：“议论什么？不能听我说完？” 场下又变得鸦雀无声，我更是鼓起勇气，说出最后一点建议。 “第五点，东北虎的后勤，有着很大的隐患！” 我知道，我如今的行为，无疑是胳膊肘往外拐。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好样的 上级来视察，就算我参与其中，也不该如此揭露自己的部队，以后还想不想混下去了？ 我的言论，立刻引起台下一阵骚动。 若不是有总部的首长在，恐怕肯定会有东北虎的指战员跳出来骂我了。 骂我的话我都想好了。 什么“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王八蛋”等，甚至是更难听了。 可我心里怎么想的？ 过瘾！ 没有什么比说真话更让自己坦然的，我不是故意抹黑，而是说了张泽、李乘风都不敢说的事实。 下面越来越乱，古鸿志打开面前的话筒，拍拍桌子喊道：“议论什么！陈锋，继续说。” 古鸿志这话应该是替张世军说的，因为他的目光一直直视着我，里面有我太多读不懂的内容。 而张世军，则面含笑意的看着我，有鼓励的神色。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根据我的计算，东北虎的后勤副食品储备，够整个东北虎维持七天以上，包括蔬菜、肉食、罐头和压缩饼干。当然，已经很多，这符合我军的后勤标准。但你们知道吗？” “我计算过，如果战争全面爆发，东北虎至少有五个分队各自为战，那么库存给养虽然有，但机务排的给养，第一批飞机、第二批汽车，其储存油量，只能维持一轮！当然了，前线是能补充到位的，但后续，东北虎将无法派出后续队伍！后勤将会拖的死死的！” 场下雅雀无声，我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我的发言时间到。” 我刚要敬礼，张世军忽然说道：“继续说！你说到什么时候，这会议就进行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推辞，继续说道：“我曾派遣到w国的猎人学校进行特训，其中有近半个月的时间，是学习后勤。那里流传一句话，那就是打仗就是打后勤。这一点，观摩队里的很多战友，能作证。” “报告，我作证！”汪鹏率先站起身喊道。 “报告，我作证！” “……” 接着，吴天、肖琦、倪秋、韩旭等人都站起身，像是为我助阵一样。 我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继续说道：“目前外军，包括雇佣军，若有长期作战的打算，携带的给养都是自热食品。” （这里解释一下自热食品，目前市场上就出现了方便火锅、方便自热食品等，其关键是食品中携带自热包，自热包的主要成分为碳酸钠和石灰粉等等，遇水散热，放于食品盒底部，可以起到加热的作用。） “这种自热食品可以替代压缩饼干和罐头，并且不会产生火光，需要的只是水。目前我军很多特种部队，都有采用这种方式，虽然保质期有限，但战争爆发，只要携带三四份，就可以维持一周之久。” “而我在东北虎，就没有见到过这种东西。众所周知，压缩饼干和罐头携带量有限、营养有限，而且战时敌后不能生火，凉的东西，极容易让战士生病。自热食品不仅可以避免暴露，还能富含营养，一盒自热食品，就可以让一个小队维持一天！”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最主要的是，这种自热食品的成本，不比营养压缩饼干和罐头高多少，为什么不应用？我现在在后勤单位养猪、种菜，屯军秧田，是我军的优良传统，我不反对，但对于特种部队来说不实用，最起码不适合做东北虎的战时给养。”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未来战争必将有着更高的要求，后勤补给也必须顺应时代的发展。我们就是要高于对手的绝对标准。我可以肯定的说，这样的后勤，落后外军太多了。当然，这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 正事说完，我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在台上沉默了许久，场下却鸦雀无声，而首长们也没有示意我下台。 那索性把心里话都说了吧，万一以后没有机会了呢？ 我正了正军帽，苦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一轮什么，巡视组的同志们是惊讶我的坦诚和直率，而东北虎的指战员们、我的战友们，你们议论什么？是我说对了，还是我说错了？” “如果我说错了，请你们站起来反驳我。” 没有人站起来，但都咬牙切齿的看着我。 我搓了搓脸颊，继续说道：“我不是吃里扒外，而是我热爱这支部队，才希望它能更好。今天的这些话，是我平时说不出口的，是我说出来也没用的。在场的很多人，都是经历过实战的，你们都清楚，战争有多么可怕。” “作为军人的我们，能做的就是未雨绸缪。是东北虎培养了我，我今天的一切言论，都是希望东北虎能够更好。你们谁能保证？未来的祖国不会经历战争？你们谁能保证，几十年前的凌辱和践踏不会再次重演？” “普通士兵不会想这些，他们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作为奉献。而我们这些军官，必须要有自己的深思，为祖国献身不是荣耀的事，让祖国国防变得强大，才是我们的责任！让自己的士兵们战无不胜才是我们的使命！” 我立正敬礼，心中的苦涩只有我自己清楚。 揭露自己的部队，和自己的首长叫板，需要的仅仅是勇气吗？或许当我这个军礼敬下，我距离东北虎又远了很多。 真的要离开吗？离开和出生入死的战友，我挚爱并引以为傲的部队？ 可我又好洒脱啊，像是和爸妈坦诚错误的孩子，不管原谅与否，都仿佛挺直了腰杆，只要天亮了，我还是能无忧无虑的获得糖果。 小孩子才会随着性子来，大人只看对错。 而我今天的举动，就是错了，我没有任性的权利。 可我一点都不后悔呢，就像慷慨赴义的烈士，纵然事迹无人歌颂，但却秉承了心中的意志，无怨无悔。 我佩服这样的自己，这是我自己向往的自己。 张世军率先鼓掌，于是礼堂里便掌声雷动。 我知道这片掌声背后有多少违心，如若我今天的建议被采纳，不知道毁了多少战友的潇洒日子，但我宁愿众叛亲离，像是牺牲了一样，哪怕不知死活，在我看来也特别有价值。 在一片掌声中，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的张泽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小声说道：“别跟我扯这个……” 张泽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我的胸膛，别过头不让我看他的神情。 我看向右侧的李乘风，只见他面目表情，可他颤抖的嘴唇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我呼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分队长，要不你骂我两句？或许你指出我哪里说的不对，万一首长找我，我好承认错误。” 李乘风没有看我，面无表情的说道：“好样的，你翅膀硬了，自己飞吧。” 我转头看向李乘风，但他却闭上了眼睛，不让我看到他的神情，自然也无法得知他的内心。 好一个李乘风，让我知道你的内心所想又如何呢？就这么在乎面子吗？ 如果每个人都有自己形象的雕塑，那么李乘风的雕塑一定特别大又闪烁着光辉。 由于这份光辉，他在很多时候都无法坦露自己，不是他贪恋兵王的位置，而是他必须把自己塑造成兵王的形象。 那个忠义、铁血、百战百胜的样子，尽管虚无缥缈，但至少会令无数人向往。 很久以后，当我佩戴兵王勋章、手捧兵王的奖杯和证书的时候，我也忽然读懂了李乘风。 读懂了他薄情、冷酷的背后，肩负着怎么样的使命和责任。而在这使命和责任背后，又是怎样的辛酸…… 我不需要太多人的理解，今天的举动，会令我众叛亲离，除了段弘毅、宋豪这样亲近的人，所有人都会唾骂我。 无所谓了，一无所有的人，便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张世军发表总结陈词，会议于六点钟准时结束，也就是晚饭的时间了。 因为这是巡视的最后一天，晚饭的时候，东北虎的领导们都有陪同，但我草草的吃完了之后，就去了医务所。 我不是想向殷诗晴述说些什么，仿佛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我的思绪就仿佛安稳了许多，期间我没有和殷诗晴说一句话，七点钟，我准时来到了大会议室。 晚上的会议其实没有我们观摩队什么事，主要是旁听，巡视组的总部首长们汇总今天研讨会给出的建议，督促东北虎的改进措施。 我心不在焉，一直盯着建议汇总表，发现文件末尾，我的五点建议全都被采纳了…… 张世军也真是的，也不去核查一下我的建议是否合理吗？ 说实话，我在研讨会上的言论，其实不是给张世军一行总部首长听的，而是给东北虎的首长、指战员们听的，毕竟后勤、日常训练、战术漏洞，这些问题不是这三天巡视就能发现的。 说到底，我的建议不过是一面之词。 其实古鸿志等东北虎的首长，可以完全推翻我的理论。这一点我完全有心理准备，我当时只是寄希望于，东北虎的指战员们，能听进去我的建议，力求革新，为我们挚爱且引以为傲的部队，加以建设。 真没奢求那么多，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分量，研讨会上的发言，也仅代表自己的想法，没有奢求付诸于行动。 哪怕是小队长都没有资格，何况我只是个勤务兵呢。 所以，我已经做好了此次发言被无视的觉悟了。 不过尽管被无视，我还是会说的。 那么如今还是被纳入整改建议之一，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古鸿志等东北虎首长们本着忠言逆耳的原则采纳，还是张世军相信我的建议，强行纳入呢？ 我不得而知，事实上从晚饭到现在，我没有和任何人交流过，很多事情无从得知了。 无所谓了，听天由命。 会议于八点半钟左右结束，巡视组的所有人相继离席，准备回去休息，毕竟明天就要启程去暗夜猛虎（夜老虎），估计现在最紧张的是倪秋这小子了。 我刚走出机关楼，正好遇到古鸿志、成浪涛等东北虎的首长们。 他们在门口等着我，我自然是无法避免，只好敬礼问好，听后处置呗。 首长们盯着我，许久之后，古鸿志算是开口了…… “陈锋，你还真是好样的啊，组织没白培养你！” 第二百八十章 风口浪尖 “首长，我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您要想骂，您就骂！我要是向总部首长诉苦，我就是乌龟王八蛋，今天我提的建议，都是为了东北虎，我不知道我的建议是怎么纳入总结报告中的，正确或者不正确，采纳或者不采纳，全在于您。” 古鸿志走到我近前，低声冷笑道：“陈锋，我是在表扬你，没听出来吗？” “真没听出来。”我直言。 事都已经做了，还有必要阿谀奉承吗？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才符合我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嘛。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不想留在东北虎了，如果首长对我的行为极度愤怒，那我就会立刻下定决心离开。 为什么呢？ 心寒。 正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我今天所提出的建议，如果错了，我欢迎批评指正，拿出充足的理由反驳我，或者作为首长的古鸿志等人，拿出情有可原的理由出来，哪怕是借口也好，来诠释他们的苦衷。 我未必会谅解，但我一定能理解。 不在其职、不谋其位。我没有在首长的位置上，又岂能了解那个位置带来的苦恼和无力呢？ 我把部队现有的问题提出来，一方面是希望东北虎的首长们能够听进去，并正视这个问题。另一方面，也是警醒到场的东北虎指战员们。 现实的角度，如果古鸿志向张世军表示我提出的问题都是假的，矢口否认，那张世军肯定更相信古鸿志而不相信我，毕竟我现在的处境说出这番话，有点像报复社会。 所以，我的目的也仅此而已。哪怕古鸿志矢口否认，我的建议并没有得到重视和整改。 但我至少让东北虎的指战员们听到了，甭管他们能不能听进去，但至少我说的问题是确实存在的，他们应该会有一些警醒。 抛开东北虎的首长和指战员们是否警醒的问题，那都不是我能考虑和控制的问题，我所能做的，就是发挥我的才能，给予中肯的建议，不抹黑但也绝不包庇。 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态，就是因为我无欲无求，不是我放弃了东北虎，而是因为我热爱这支部队，我希望这支部队，不管我是去是留，都能成为国内顶尖的特战旅。 不服南国利剑这支最早成立的特种部队，不服西南猎鹰的神秘且显赫的功勋，也不服暗夜之虎（夜老虎）这样的金字招牌。 古鸿志歪过头看了一眼陆国华，像是在询问些什么。 而陆国华见我疑惑的目光投过去，略微有些尴尬，默默地向古鸿志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捉摸不透。 古鸿志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着我说道：“真的是夸你，组织没有白培养你，出国受训后，眼界真的开阔了许多嘛，只是你既然发现了这么多问题，为什么早不说呢？” “报告，同样的话，要是平时说，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尽管古鸿志掩饰的很好，但我能看出他眼底的怒气。 我了解古鸿志，他一定想说：对部队有什么意见和建设，可以找他去说，为什么要在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让东北虎的指战员们难堪？ 甚至，他会怀疑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自己能借巡视组的机会翻身。 可我又不傻，这么做无疑是极端做法，是不会达到目的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已经解释了，这些建议若是私下里提，根本不会受重视。这种重视不仅包括首长们，也包括带队主官们。 所以，我不过是想让首长们注意这些问题，尽管有些问题屡禁不止、短期难以根除，但至少得采取点措施，不能掩耳盗铃，不闻不问。 古鸿志哼笑道：“行，继续努力。但愿你去其他特战旅的时候，也能这么犀利准确，别让总部首长觉得你空有其表，全靠出卖自己的部队来吸引注意。” 这话听起来很柔和，但却让我心神一震。 还真是老狐狸，一语道破我目前的困境。 明天，巡视组就要前往兰州的暗夜之虎，然后是济南和南京。 如果在后续的巡视中，我表现平平，那么总部首长会怎么想我？ 揭露自己的部队，是一种勇气，但真不算什么本事，毕竟了解，如果能看破其他部队的缺点，那才是一种能力。 而一旦我没有出彩，就不得不让总部首长思虑我的动机，在我的行为背后，是不是对所在部队的埋怨才故意而为。 “是，我记住了。” “呵呵……” 古鸿志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跟在后面的领导们，也没有和我多言，同样跟着走了。 说实话，我心里挺不舒服的，还不如骂我一顿来的痛快。 张泽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拍拍我肩膀问道：“首长跟你说什么了？” 我白了他一眼，郁闷道：“吓我一跳，你走路没声音啊！” “鬼走路才没声音呢。怎么样？老古是不是翻脸了？” 我叹了一口气：“要是翻脸就好了。” “那完了……” 张泽幸灾乐祸道：“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卷铺盖走人吧。” “滚一边去！” 东北虎这些带队主官们，谁没被古鸿志骂过？大家习以为常的同时，也都了解这位首长的脾气，挨骂是好事，也证明没多大事，要么犯错后不挨骂，那可就要小心喽！ 张泽摇摇头，小声笑道：“你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如果委屈求全，你没准就能翻身了，何必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呢？这下你连退路都没有了。” “呵呵，那我现在的前路是什么？” “去撞南墙、去见黄河。” 我没好气的骂道：“说人话！” “抓住巡视组这次机会呗，大放异彩。不然的话，恐怕你的军旅生涯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我只是说了实话，有必要这样吗？东北虎的带队主官们怪我也就算了，首长有必要吗？傻子都知道，我这么做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都是为了东北虎。难不成你张泽认为，我是别有用心？” “我说你别有用心了吗？明眼人都能明白你的心思，就算不是明眼人，也只会认为你小子失意太久，不想好了。” 我摊手笑道：“失意也好、直谏也罢，我都接受这个说法，事实如此嘛，你说我现在风口浪尖、无路可退，就不对了。” “什么意思？” “我被雪藏了这么久，心智都快被岁月冻住了。如何破冰？你说让我委曲求全，呵呵，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得冲破牢笼，站在风口浪尖上，才能得自由。” 张泽哼道：“别解释，你只是想来个痛快的。” “嘿嘿。” “但你别忘了，从古至今，治军是不是要赏罚分明？” “当然。” “那么最忌讳什么？” 我暗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最忌讳什么？那就是破坏团结。 如今我成了众矢之的，就算是破坏团结了。 哪怕我提出的建议都是对的，但这些带队主官对我的不满如何平息？我要是首长，那肯定是各打五十大板。 打我，就是继续雪藏，或是离开部队。 打带队主官，追讨往日过错，整顿军纪。 张泽一句道破天机，我这是自己不想上岸，反而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了。 我笑了笑说道：“走了，回去收拾东西去。” “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吧？” “切！收拾东西去兰州啊！你见我后悔过吗？我一定要让你看看，什么叫绝地反击。” “吹吧你就！” “嘿嘿！” 张泽是来提醒我的，不要把事情做绝了，免得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看来这小子还是不希望我离开的嘛，这种战友间的竞争关系，还真是难以言喻。 不过我还是没有想通，刚才古鸿志和陆国华的眼神交流，蕴含着什么？古鸿志明显是动怒的，但却回头询问陆国华的意思，随后态度就大转弯。 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呢？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就不想了，回去收拾东西，出发兰州。 兰州是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最早可以追溯到秦始皇时期，命名为陇西郡。汉武帝时期，曾经是霍去病西征匈奴的要塞。 隋文帝时期，因城南有皋兰山，故名兰州。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写的就是兰州，而在这首诗里面，就可以看出其军事意义。 北部沙漠无险可守，甚至很多都是无人区。那么从国防的角度讲……（算了，不让讲。） 我是第一次来兰州，毕竟咱是当兵的，不仅不能出国，还没办法到处旅游，只有趁着出差的机会，去见识异地风光。 早饭后，巡视组的所有人员集合登机，运输机将会把我们带到浩瀚的西北。 说起暗夜之虎，很多人都会很陌生，但提起“夜老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夜老虎侦察连，就是暗夜之虎的前身，兰州军区直属特种大队。 和东北虎的攻势快捷、迅猛不同，夜老虎的战术特点顾名思义，就是以潜伏、隐蔽、致命性强著称，是极地作战、戈壁作战、城市作战的行家。 我对夜老虎还是挺好奇的，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还真想见识一下夜老虎的实力。 这回倪秋是东道主，不停地吹嘘他们夜老虎有多么强。 我们自然不关注这些，这次巡视只看缺点，强不强也得见了才知道，我们主要关心的是，倪秋能给我们安排什么小灶…… 结果这臭小子什么都没给我们安排，第二天晚上偷偷拿来几瓶啤酒和一只烤鸭来，气的我们把他摁在地上一顿揍。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受益匪浅 巡视夜老虎的工作相对顺利，第一天和在东北虎一样，就是观看对抗演习。 晚上的时候，可把倪秋给紧张坏了，在我们宿舍偷偷喝酒的时候，就让我们都猜测一下，总部首长明天会抽查哪个方面，他好提前做准备。 搞得他比他的领导还紧张。 我们当然是……不告诉！ 开什么玩笑，就搞来一只烧鸡、几瓶啤酒，就想收买我们？想得美！ 我们都是巡视组观摩队的军官，最后一日的会议上，都是要提出可行性意见的，说白了就是挑错的。 要是夜老虎表现的太完美了，我们反而没有把柄了，到时候怎么表现自己？都是行家，吹毛求疵不好，说话要负责任。 咳咳，其实最主要的是，我们也不知道明天总部首长会抽查哪个方面。 倪秋表示我们不够意思，最后被我们驱逐出宿舍，大喊绝交。 完全没有尽到地主之谊，还好意思说我们？ 结果，第二天根本没有抽查…… 我们没有觉得太意外，毕竟同样的套路不可能搞两次，首长肯定知道倪秋等人会通风报信，怎么可能还像在东北虎一样？ 肯定是会不走寻常路的，于是我们观摩队的很多军官觉得，未必是到每个特战旅都抽查。 于是，第二天就开始查看夜老虎的战例、战史，而且张世军还通知夜老虎的首长，要他们明天再组织一次演习对抗，规模一定要更浩大些。 结果，第三天夜老虎都已经准备好了，张世军忽然命令观摩队所有军官，突击巡查夜老虎所有连队。 几乎每个观摩军官一个连队，直接用名单对应连队，命令交代没有超过五分钟，直接让后勤机务调车，浩浩荡荡的抽查。 太突然了，而且在我们出发之前，张世军还把夜老虎所有的中高层指战员们聚集起来，美其名曰是开会，实则是令他们没办法通风报信。 我无功而返，可能是因为我姓陈，所以按姓氏名单，是排在前面的，导致我巡视的队伍，是倪秋所在的模拟外军，夜老虎特别行动组b组，吃完早饭的他们，正在和一支普通分队进行对抗演练。 之后又抽查了宿舍，虽然有些瑕疵，但也不算是什么大的过错。 我虽然急于表现自己，来挽回自己濒临悬崖的处境，但也不能鸡蛋里挑骨头，这是原则问题。 何况还是倪秋的队伍，事不能做的太绝，虽然这小子不好好招待我，但咱大人有大量。 不过其他巡视组军官“斩获颇丰”，不过也不是什么致命缺点，比起我在东北虎提出的“抽烟、喝酒”，差得远了。 第三日下午，就是巡视汇总的研讨会，观摩队所有军官献言献策，总结下来，也没比东北虎好哪去。 主要集中在几个方面。 第一，特种战法执行力不够，斩首、奇袭、城市反恐欠佳。 第二，战术多样不灵活。 第三，后勤。 前两点不用说，算是众人都能感受到的，不过这两点我都没提，那是因为西北地区地貌特战相对单一。 在大戈壁上搞狙击战，现实吗？ 地貌特征不复杂的情况下，特种部队最重要的是伪装自己，以达到出其不意的作用，所以战术战法单一，也是他们的作战区域导致的。 当然了，夜老虎是需要加强这方面，谁能保证未来战争来临时，夜老虎的战场就是戈壁和沙漠呢？ 最起码，城市作战是要加强的，毕竟这里不是无人区，城市林立并且繁荣，不管是应对反恐还是侵略，都是需要未雨绸缪的。 所以，我也提了这一点，但只限于城市反恐。 至于第二点，其实和第一点有些联系，正是因为夜老虎作战不够多元化，才导致战术转换不够快捷，这是因果关系。 最让我可气又可笑的，是第三点——后勤。 巡视东北虎的时候，只有我一人提到了后勤，这次观摩队的军官们，依瓢画葫芦，率先把我的角度说了。 其实说实话，夜老虎的后勤比东北虎的好多了，他们经常在极地作战，自热食品、后勤补给，都挺不错的。 东北虎的后勤补给出在机务，是因为油量储备不够，才导致大规模作战时，后勤物资无法到达前线，包括弹药！ 但夜老虎驻地旁边，就有一个空军基地啊！ 从大战路角度讲，只要储备够足，夜老虎完全可以向友邻部队抽调运输机，实施空运。 甭管是先进的自热食品，还是古老的压缩饼干和淡水蔬菜，只要能让前线填饱肚子，其余都不算大问题，无非是特种兵吃好吃坏的问题。 要命的是弹药，只要机务油量充足，运送弹药，哪怕没有后勤不运送食物，特种兵都能生活，这不是虚话，而是特种兵必须拥有的技能。 我看过他们的训练，事实证明他们具备这项技能，而且他们单兵携带的食物，还有火腿肠、风干牛肉之类的肉食，淡水一壶，足可以支撑一周。 对于深入敌后的特种兵来说，除了子弹，食物方面只要能填饱肚子，那后勤就是没有问题的。 我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观摩队的军官上台提到这一点，唯有苦笑。 有必要跟风吗？跟风倒是可以，但是能不能有点见识？这夜老虎和东北虎能一概而论吗？ 所以等我上台时，只提两点建议： 一是战术方面。从战略的角度讲，夜老虎虽然在西北，但如果西南受侵略，他们就是最近的支援特种部队，所以必须熟悉丛林战，和其他作战地貌。 二是战法方面。防御战、偷袭战，将是夜老虎的主要任务。如果外军入侵，率然必然是防御，浩瀚无垠的戈壁，一定要会利用地形来阻击敌人步伐，如果僵持不下，也必须学会后方偷袭。 比起在东北虎，我的建议仿佛不那么犀利，但如果仔细琢磨，也算是一语中的。 我这两点建议，都被纳入建议汇总，令我欣慰。 总部首长还是明察秋毫的，后勤建议无一采纳。 我的建议都是出自大局观，这是很多军官都没有想到的，也很少有这样的见解。谈不上入侵别国，都是出于防御敌人入侵，这也是军人该做的事。 看着军官们不断提起夜老虎的后勤问题，我是有些无奈而嘲讽的。 真以为可以效仿我，剑走偏锋、博得眼球吗？ 他们殊不知，我是因为了解东北虎，所以才提出他们不知道的方面，起到了出其不意的作用。 可夜老虎的后勤没问题啊，还鸡蛋里挑骨头，这不是向首长言明，他们没有自我判断的能力吗？一味的想吸引眼球。 就算我想出人头地，可也不会一招走遍天啊，要实事求是，人家已经做到的事情，就不要吹毛求疵了嘛！ 好在，张泽和李乘风都没有跟风，他们应该也懒得跟我的风。 离开夜老虎后，巡视组来到极为神秘，且被外界奉为可怕对手的西南猎鹰。 我对西南猎鹰了解不多，看过军报上的相关资料，据说是一支擅长丛林战的队伍，战法莫测，神出鬼没。 汪鹏可比倪秋要慷慨多了，当晚就把我们接到了他所在的模拟外军中队食堂，吃火锅，特别丰盛，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酒，但也无所谓了。 但不得不说，四川的火锅实在是太辣了…… 幸好是鸳鸯锅，不然我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看了西南猎鹰的对抗演练后，我是有些震惊的，他们的战术转换特别快，这也在丛林战中非常关键，可以起到神出鬼没的效果。 至于缺点嘛，其实都无伤大雅，犯的错误多是偶然的，要真是抓住不放，就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了。 而且，演习不能体现一支特种部队的实力，因为很多规则和漏洞，不利于特种兵的发挥。 例如，演习用的都是空包弹，有的是橡胶弹头，有的没有弹头，靠红外设备触发士兵身上的终端，但无论哪一种，如果目标坐在车里，狙击手就没办法消灭掉。 要是实战，车玻璃能挡住子弹吗？ 所以，特种部队在演习中经常会失败，就是因为演习束缚了手脚，单兵的超强素质和战术，都发挥不到极致。 到西南猎鹰自然也有抽查，但却是新花样。 张世军给我们观摩队一项特权，可以随时抽查西南猎鹰的任何一支队伍，一排军车在宿舍楼上候着，机务排的司机随时待命指路。 这下热闹了，只要没集合开会，都有观摩队军官出去抽查，至于去哪抽查，全凭心情。 我也出去抽查了几次，但都无功而返，纪律都还算不错，后勤调度也没有问题，在我看来，只是有些小细节需要纠正。 所以，在最后一天的研讨会上，我提的建议没有以往那么深刻刁钻，不算什么大问题，比如：非战备部队的枪械管理、缺少高精技术训练器材等等。 不少军官提出的问题听起来吓人，但其实都是抓住一点瑕疵不放，谈不上子虚乌有，但在我看来还真不至于。 不过总部首长明察秋毫，大多也没有采纳，反而我这两点小问题，都出现在建议汇总表里了。 下一站是空军的雷神突击队，属于空降兵特种部队。 临行前夜的总结会开到了八点钟，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武汉，据说那挺热的，我这东北人很有可能中暑。 “陈锋，等等。” 正准备回去洗个澡，从会场出来的龚晓宇把我叫住了。 “龚队长！” 龚晓宇有种纨绔的气质，掐着腰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笑问道：“饿不饿？” “怎么？给我开小灶？” 这些天，我们俩也已经混熟了，可能是因为汪鹏的关系吧。 “必须的。” “先说好啊，火锅可不吃，再吃都上火了。” “就是火锅，哈哈！” “不吃！” “走走走！有酒……” “嘿嘿，早说啊！” “你小子啊！” 仍是猎鹰特别行动组的中队食堂，汪鹏和杨英伟（该中队小队长，巡视组军官之一）已经等着了。 “来，坐坐。” 我笑着说道：“丰盛啊，这是单独请我吗？” 龚晓宇哈哈一笑，说：“是啊！感谢你手下留情，放我们一马，没有像在东北虎和夜老虎那样铁面无私啊。” “瞧您说的！” 汪鹏笑问道：“说说吧，对我们猎鹰有什么感受？” “受益匪浅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 局外人的话 “此话怎讲？” 我调好蘸料，笑着解释道：“不是我手下留情，而是以我的学识，还真没挑出错来，在我看来，西南猎鹰绝对算得上是国内实力顶尖的特战旅了。” “真会说话！” “那是，不说点好话，你们能把好酒拿出来吗？” “他娘的，你小子还真现实！” “那必须的，拿酒啊！” “你旁边不就是吗？” 我盯着眼前酱油瓶子，真的难以置信里面竟然是酒，这一招偷梁换柱玩的还真是绝。 “得，我又学会了一招。” 特种部队的禁酒令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被抓住个现行，那处分可不轻，甭管多高的军衔、担任多艰巨的责任，谁都不能例外。 纪律的特质就是上行下效，所以领导干部都必须以身作则。 这龚晓宇是军区的兵王，汪鹏模拟外军的教导员，可以说都在西南猎鹰都是风生水起的人物，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用酒招待我，可想而知在私下里，也是很少喝的。 东北虎的特战连之所以此类事件泛滥，也多是因为带队主官们不能以身作则所导致的。 我喝了一口火辣辣的白酒，问道：“你们中队食堂这个点了还不关门啊？” 杨英伟笑着解释道：“有两个分队在外面组织夜训，a队队长带着呢，不到半夜结束不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一会儿他们回来了，也是吃火锅呗。” “是啊，火锅方便啊！炊事班准备工作做好了，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不能都陪着啊。” “好嘛，看来我是蹭你们夜训队伍的饭啊！” “不然你以为呢？” “……” 看来模拟外军扩编成中队还是有好处的，有了独立炊事班，最起码不管夜训到多晚，都能吃上饭。 猛虎特别行动组在东北虎是独立分队，平时都是去机关食堂吃饭的，一般到九点以后就关门了，夜训回来通常都是饿肚子。 看来我提议猛虎分队扩编，还是挺明智的，最起码有了独立食堂，可以多安排一些夜训，不管多晚都没事。 杨英伟没有喝酒，没吃两口就走了，说是要去看看夜训的怎么样了。 也真是难为这小子了，在巡视组工作就已经够操心的了，还得操心自己的队伍。 酒过三巡，龚晓宇啧啧嘴问道：“我听汪鹏说，你因为犯错误，被调到后勤单位去了，真的假的？” “真的啊。” 我白了一眼汪鹏：“你小子真行，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瞎宣扬什么啊。” 汪鹏耸耸肩没有说话，自顾自把小碗里的酒喝了，像是赔罪。 龚晓宇笑了笑，说道：“所以，这次巡视组的工作，是你翻身的跳板，只有表现的好，才有可能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龚晓宇继续说。 “不过我搞不懂，为什么要拿自己的部队开刀呢？这不是把宝都压在了总部首长那了吗？就算你在巡视组大放异彩，总部亲自任命你回到原来的位置，你以后的日子也不好混啊。” 这道理很简单嘛，就连新兵都知道，宁可得罪连长，也不要得罪自己的班长。 何况我得罪的，可是整个东北猛虎。 我：“哈哈，我只是向现实妥协了而已。总部首长能轻易为一个上尉违反原则吗？那我得表现的多好？那么只要总部首长不发话，我是根本回不去的。” “也是。” 汪鹏叹声说道：“可你是战斗英雄啊！曾经拿过最佳猎人的军官！组织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你？你犯得到底是什么事？” “不能说，反正是原则问题。” “得，那的确难了。” 都是干这行的，哪能不知道原则问题该有严重？ 战场抗命，算是不可原谅的吧？不过在特种作战中，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指战员根据当时情况作出违反上级命令的判断，是常有的事，只要不酿成大错，都不至于上军事法庭。 特种兵是高危行业，也有其中的风险之一。 但原则问题就不一样了，往往会上升到信仰和忠诚问题，这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太重要了，也是一支部队的红线。 无论谁逾越这条红线，那都会万劫不复。 龚晓宇叹声说道：“其实啊，哪个部队没缺点？只不过是大小的问题，这巡视组行程紧密，虽然有抽查，但哪有身在其中的人更了解呢？本来我昨天就想找你来的。” “找我干嘛？” “想把我们猎鹰的诟病告诉你，由你在大会上提出来，算是帮你一把嘛。” 我嗤笑道：“少来，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这是想借刀杀人，想通过我，让你们的首长改进缺点。” “哈哈，不傻嘛。” “我长得像缺心眼的人吗？” 我纳闷道：“我之所以在巡视组的会上提东北虎的意见，那是因为我在东北虎没什么力度，只能在那种场合说，才能有效果。可你是兵王啊？需要越级上报吗？” 龚晓宇苦笑着摇摇头：“兵王有兵王的苦恼，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不懂。” “懂了你就是兵王了。” “……” 龚晓宇解释道：“是汪鹏说，你性子特别要强，就算是你想通过巡视组翻身，也不可能采纳我的点子，这条路行不通，所以才没找你。”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你告诉我，我也不会提出来的，又不是我自己发现的，不当枪使。” “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没打算，但愿我的首长能想明白我的用意吧。想不明白也没办法，听天由命吧。” 汪鹏安慰道：“放心，你这样的人才，部队怎么可能轻易放走你。” “拉倒吧。” 原本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哪怕到了后勤部队，也没有放弃锻炼和学习。 然而等来的是什么？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寒心而已。 所以为了避免失望，就不能抱有任何希望。 龚晓宇咳了咳，说道：“我以局外人的角度看，你想短时间回到原来的位置，难了。” “怎么说？” “你们首长把你放在后勤部队里养猪，为什么是养猪？你想过没？” 龚晓宇托着下巴，继续说道：“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不信任你了、不打算用你了，没必要让你养猪，当个闲职的干事总可以吧？很明显是想雪藏你一阵儿。” “这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你还揭露你的部队。” 我挥挥手说道：“巡视组的1号对我有印象，肯定是他把我提到巡视组的。要不是这事，我的部队不可能放我出来。” 龚晓宇嗤笑道：“真是这样吗？” “当然，我自己的部队，我还不了解吗？” 汪鹏摇头笑道：“你分析的没错，一共就三个名额，好多人盯着呢，你们首长肯定不能把在后勤单位你的推上去，那让其他人怎么看？所以一定是总部安排的。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的首长不点头，你真的能来巡视组吗？” 我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这个层面。 当初军区要李乘风的时候，古鸿志不也硬是拖了三个月才让李乘风去吗？ 就算是总部力度更大，但如果东北虎的首长不同意我来，也有千万个理由。 比如，古鸿志完全可以说我负伤、修养，这个理由可太合理了，毕竟距离上次境外任务没多久，而且我也的确受伤了，资料中有写。 有这个理由在，总部不可能亲自派人来看我伤的怎么样吧？ 由此说来，这事难道真是东北虎首长默许的？ 龚晓宇偷笑道：“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现在后悔吧？” “你们俩别忽悠我！” 龚晓宇：“忽悠你干什么？反正我是觉得，你能来参加巡视组，就是你首长的一种策略，把你弄到后勤是你应得的处分，所以想要弄回来，也得给所有人做样子，名正言顺嘛！” 我默默无语，如果按照这种逻辑的话，我在东北虎的发言，不是堵了后路，而是把前途都堵死了。 就算古鸿志有心把我提回来，现在肯定也不想了，继续雪藏。 汪鹏附和着说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被我们猜中了吧？这种事还是需要你自己感受。很明显，你对组织充满了抱怨，关键在于，你的首长，知不知道你的这种抱怨，如果不知道，那还会觉得你是刚正不阿、实事求是，如果知道的话，那就会觉得你是大义灭亲、肆意报复，你肯定回不去了。” “他娘的……” 我暗骂了自己一句，真是沉不住气。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局外人的汪鹏和龚晓宇，的确分析的很客观。 我觉得他们猜中了，这的确是上级给予的破冰机会只可惜，我当时太自暴自弃了…… 说到底，还是我太年轻了，不够沉稳。 我颓然的靠在椅子上，叹声说道：“完了，我已经把后路给堵了。” “哈哈，你的首长，是什么样的人？”汪鹏问道。 “对我还算器重吧。” “那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前提是你回去之后，诚恳的道歉，说明你的初衷。最好的结果是，你再继续雪藏一阵子，毕竟你得罪的不只是首长，还有东北虎的各级指战员们，首长肯定要有所顾虑，你要做的，就是沉住气。” “行！多谢赐教！” 龚晓宇翘着二郎腿，嗤笑道：“少来，咱们谁跟谁！” 我和龚晓宇自然不算熟悉，之所以聊天无所忌惮，主要是这个人比较外向，没有兵王的架子，随和、幽默，很容易接触。 和汪鹏自然是熟悉的，可以说是生死之交，而且我也相信他的判断。 吃喝到十一点钟，夜训的队伍回来了。 食堂的人多了，我也不好意思往多了喝，于是告辞回宿舍。 回去的路上，我特别想陶宇…… 我知道龚晓宇为什么叫我过来，有一部分原因是看重我，大部分原因，是汪鹏的意思。 汪鹏想告诉我，他通过我这些天的行为，得知我目前面临的困境。他想要告诉我，不要走极端的路线，继续忍耐些我日子，属于我的曙光，终究会到来的。 正因为汪鹏的用心良苦，才让我想念陶宇。 因为在以前，这些话都应该是陶宇跟我说的，而且肯定比这更早。 可现在呢？首长对我讳莫如深，李乘风对我横眉竖眼，张泽等昔日战友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会再有人教我这些了，未来的路全都掌握在我手里。 我讨厌这种孤立无援，像是每一步都是错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滚 第二日，我们按照行程，乘坐运输机来到了下一站。 雷神突击队。 这是一支声名远播的部队，是国内空降兵部队的代表兵，不管是名气还是实力，都比空军军官韩旭所在的神鹰突击队强横许多。 就连韩旭都承认这一点。 我对伞兵没有深入了解过，不过咱毕竟上过军校，也知道伞兵在战争中的作用。 其实从广义上来说，陆军除了步兵都算是特种兵，执行的都是特殊任务，伞兵自然也不例外。 就算苛刻一点，伞兵也的确是最贴近特种兵的兵种。 伞兵嘛，降落点肯定不是战火交织的正面战场，往往是战场侧翼、敌人后方，和最需要支援的战场，起到出其不意的同时，摧毁敌人重要据点和切断敌人补给路线。 由此可见，围点打援、打劫粮草、定点清除的特性就体现出来了，这就是特种部队干的活嘛。 只不过特种部队还有其他任务类型，比如斩首、反恐、攻坚、围剿、潜伏等等。 而我在雷神突击队的三天里，最大的感悟就是，他们太偏向于伞兵方面，而忽略了特种部队其他的作战类型。 （本书中所提到的各个特种部队优缺点，多是作者凭空断定，望各部队退伍兵不要上纲上线，如有说错的地方，还请谅解和包涵。这毕竟是文学作品而不是纪实文学，虚构大于真实。） 从国防的角度讲，伞兵在未来战争中的意义是很重大的。 据我所知，具有侵略性的外军，会大力发展伞兵，而国内是步兵特战化，严格意义来说，伞兵属于空军，但目前也多实行了特战化。 毕竟，咱们部队没打算侵略谁，很多政策是出于防御。 正所谓独善其身、兼爱天下。 那么从防御的角度讲，伞兵是可以应用到边境作战、偏远地区的反恐作战等，那么必须具备陆军特种部队的技能，不需要多熟练，能够完成此类任务即可。 而我在巡视中发现，普通连队，也并没有熟练掌握海上跳伞的技能，这没办法，毕竟驻地在中原内陆城市。 不过，作为国内顶尖的空降兵特种部队，我觉得他们需要承担这份责任。 就像当下时局，南部海域风起云涌。我不想一有事，就是人家南国利剑和韩旭所在的空军神鹰突击队出马。 陆特才掌握几种伞形？几种降落策略？这方面伞兵是行家。 于是，我在总结会上也只提了这两点意见，话题比较深入，甚至有关乎国防大局，这里就不交代了。 不出乎我所料，这两点建议全都被采纳了。 而离开雷神之后，下一站就是南国利剑，我最为期待的队伍。 如果说西南猎鹰给我的感觉是无可挑剔，那么南国利剑给我的感觉就是震撼。 南国利剑是真正意义上的三栖特种部队。 海训科目里，居然包括了潜艇作战、舰艇作战！每个特种兵都必须掌握相关的理论知识，这可是海军陆战队的训练科目啊！ 空中科目一样不少，几乎每个分队都能熟悉机场地勤知识，不仅能引导战机起降，甚至能够配合作战，激光引导战机精准摧毁敌方设施。 由此可见，南国利剑是走在科技前沿的，他们单兵科技思维全面，可以熟练应用高科技装备，这一点，绝对和兵王任鹏飞有关系。 而南国利剑的女子特战队，更是让我刮目相看。她们军事素质虽不及男兵，但思维和战法方面颇为灵活，难以琢磨。 到了南国利剑才知道，原来现代特战居然可以这么强大，让我有一种醍醐灌顶、如梦方醒的感觉。 不过，任何一支部队都是有缺点的，南国利剑的进攻效率太差，虽然战术转换够快，战法也够灵活，但却失去了迅猛、快捷的特质，在某些时刻，可能会耽误事。 但在最后的研讨会上，我也只是简单提及这一点，毕竟我不能拿东北虎的优点和人家的弱点比，这不是吹毛求疵吗？ 总体来说，我认为南国利剑不愧是最早成立的特种部队，绝对是走在东北虎前面的。 感触良多。 之后，巡视组又来了南京飞龙、济南雄鹰、空军蓝天利剑等特种部队，最后一站是首都军区的响箭。 每一站，我都受益良多，渐渐的，我也发现总部首长用心良苦。这巡视组名义上是到各个部队挑错的，但其实是给我们观摩队的军官们一次学习交流的机会。 发挥才能的同时，也把其他部队的优点带回去。 当然，我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几乎百分之九十都被采纳了，这在巡视组的军官中，算是贡献最多的了。 国庆节前夕，我们考察完了响箭，结束了为期两个月的巡视之旅，剩下的工作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除了我，巡视组观摩队的所有军官们都身居要职，自然不能多停留，回去的时间，定在了巡视组总结会的第二天中午。 巡视组总结会上，张世军点名夸赞我，为本次巡视工作贡献的力量有目共睹，特授予我“特战先锋”的荣誉证书。 别看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证书，但含金量可是很高的，毕竟下面的落款，不再是军区，而是解放军！ 事先，谁都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个环节，看到我把证书拿到手后，观摩队的军官们无不唏嘘，早知道，他们肯定也会好好表现了。 这或许就是总部首长高明的地方吧。 会议结束后，张世军也没有找我谈话，如我所料，他根本不会为我现在的处境打抱不平，越级下令太令人瞩目了，他不可能违反原则做这种事。 何况，把“特战先锋”的奖颁给我，就已经说明了总部首长们对我的器重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不过，这“特战先锋”的证书，能让回到原来的位置吗？ 难。 我心里清楚的很，我早就把退路给堵死了，如今再想回去，谈何容易？ 不过我的心态挺平静的，听天由命吧。 龚晓宇的话，让我意识到，和古鸿志的博弈，我定然是要落败的，即使现在满载而归，恐怕古鸿志也不会妥协。 倒不是说古鸿志记仇，而是他有身为首长的苦衷，我这次得罪的可不只是他，现在的东北虎，肯定谁都看不惯我。 和汪鹏、吴天等人一一告别后，我也和李乘风、张泽回东北虎，在飞机上我就一直在想，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处境？ 如果继续雪藏我，那我要不要退伍呢？ 答案是否定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这条路。 现在我拿到了总部授予的奖项，算是回归的筹码吧，只可惜时机被我葬送了，估计只能等想下一次机会了。 可我不会想到，等待我的局面，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下午时分，我们一行三人回到了东北虎，下飞机就到首长那报到。 古鸿志说了一些客套话，一路辛苦之类的。 张泽刻意提到我获得证书的事，但古鸿志却只用一句“不错”就草草带过，我隐隐有一种预感，事情好像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果然，古鸿志让李乘风和张泽马上回到岗位上，却让我留在办公室。 文书走进办公室递上来一沓文件，古鸿志不停的翻看、签字，完全把我当空气了。 我浑身的不自在，开口说道：“首长，您有什么就直说，别晾着我啊……” “别叫我首长，你还把我当首长吗？” 古鸿志一把将面前的文件砸向我，怒声喊道：“捡起来看看！这都是哪提交过来的文件！”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捡起地上的文件，散落的纸张上，落款好像都是总部…… “首长，我知道在巡视东北虎的时候，我的言语太过……” “你知道个屁！” 古鸿志站起身，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你陈锋是好样的，你的事迹已经闹得贸城风雨了！各个特战旅的首长纷纷向我发来贺电，说你老古不错啊，培养个好军官来！你来告诉我，你是我的好军官，还是我的白眼狼！你说啊！” 我把文件都放在桌子上，呼了一口气说道：“首长，您能不能冷静一点，听我好好解释一下？” “我不听！” 古鸿志回到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来两份文件，扔给我呵斥道：“来！自己看看！” 我带着疑惑，翻看起两份文件来。 第一份文件，是总部巡视组下达的整改命令，要求东北虎组织大练兵，为期半年。在这半年期间，备战队伍调整到一半。 以前，边境备战、城市反恐、维稳安保等等实战任务，都是由一个分队甚至更多队伍共同备战的，当任务到达东北虎时，就由该备战队伍出征。 那么减半的话，要么实战类型就会减少，要么就是备战队伍较少。 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云，东北虎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活跃在这激荡的风云里，实战任务远比大练兵重要的多。 第二份文件，更令我惊讶了。 是关于军区整改的相关议案，七大军区将要整改为五大地域战区，延用新的番号，很多集团军都要裁撤或合并。虽然命令还没有下来，但想必也是势在必行的。 “看完了吗？” 我把文件放在桌子上，答道：“看完了。” “好啊，那你来说说，这两份命令有什么含义？” 我微微一愣，回答道：“首长，这次巡视我收益良多，除了我在会上提出的建议，我觉得东北虎有很多方面需要加强，大练兵无可厚非。至于军区整改，这我不懂，也不是我考虑的层面……” 东北虎是军区直属，不属于任何集团军，这第二份文件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嘛。 古鸿志哼笑着说道：“有勇无谋的东西！那我给你解释，去年军区大演习失利，我们被迫练兵，刚结束没多久，总部巡视后我们又要练兵！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要军区整改，你觉得我们东北虎，还能保住番号吗？” 我瞪大了眼睛，说道：“为什么保不住？总不能裁撤了吧？我们是军区唯一的特战旅！是……” “可划分为北部战区呢？我们还是唯一的吗？军区大演习失败，练兵结束后，巡视组又挑出来一大堆的毛病，等这次练兵结束后，整改命令就下来了！你能保证我们还能延用番号吗？” 我怔住了，看着古鸿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古鸿志别过身去，沉默了许久之后，淡声说道：“滚。” 第二百八十四章 离人眼中血 古鸿志吐出“滚”这个字的时候，特别平淡。 平淡的让我心里发慌。 我颤声问道：“首长，您的意思是？” 古鸿志依旧没有回头，颤声说道：“陈锋，你在边境犯的错误，我理解。这世间有太多情大于法的事，可我们是祖国最后的执法者，很多时候，我们是不需要感情的，必须把祖国利益摆在第一位。” “是，这我清楚。” “你别打断我。” 古鸿志回过头，只见他的双眼一片血红。 “陈锋，人生需要跌的跟头，一个都不能少。我一次次纵容你，可你这次太过分了。我是东北虎的行政主官，我需要对所有人负责。眼前的事，我得做最坏的打算。” 我惨笑道：“我现在是众矢之的，为平民愤，所以连勤务班都不能待了是吗？” “如果东北虎的军官们，都像你这样，我这首长还怎么当？” “我懂了。” 我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急忙擦掉，说道：“首长，请你相信，我在会上的提的意见，都是为了东北虎好！这是我最挚爱的部队，我希望这支部队引以为傲的不是牺牲了多少烈士，而是打败了多少的对手。” “我知道。” “临行前，我会提交这次巡视工作的报告，希望您能认真看，在大练兵中加以提取，保住我们的番号。” 古鸿志又背过身去，像是怕掉下眼泪。 我擦擦眼泪，笑道：“也是哈，李乘风和张泽也会上交报告的，他们比我有见解。” “你带着荣誉回来，我没办法开除你，程序上也麻烦，对你也没好处。好聚好散，去找政委，申请转业。” “走转业程序？” “嗯，别选择拿钱，部队给你分配的工作，好好干，不要惹事。没有人能当一辈子的兵，结束特战生涯，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军官离开部队，通常都是转业程序，而士官和普通士兵为退伍。 退伍是不分配工作的，但转业的话，地方会给予工作待遇。当然了，也可以选择不分配工作，拿一笔退伍费。 退伍费是根据地方工资标准来衡量的，也就是说，家乡越富裕，得到的钱越多。 我苦笑道：“还是不要工作了吧，我用退伍费环游世界去！” “就你那小县城，退伍费连国内都环游不了。” “哈哈……” 我虽然是笑着，但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其实，这次回来，我是做好心理准备继续被雪藏的。 可是我没有想到，等待我的却是离开部队。 之前我恃才傲物，甚至拿退伍来要挟首长，可以说是为了回到原来的位置，无所不用其极，可现在，算是玩脱了。 我把到手的机会浪费了，甚至弄巧成拙，把自己也玩进去了。 古鸿志不是愤恨，而是没有办法。 军区演习失败了，那无话可说，技不如人嘛，所以之后的大练兵无可厚非。 可这次大练兵，完全是我导致的。若不是我在研讨会上尖酸刻薄，又怎么会再次大练兵？何况还赶在战区整改的关键时刻。 东北虎是沈阳军区的直属特战旅，可若是变成五大战区，那么就不一定怎么回事了，那些集团军、省军区的特战单位，该如何处理？是东北虎合并他们？还是他们合并东北虎？一切都是未知数。 按常理来说，自然是东北虎合并掉这些特战部队，或是那些特战部队合并，成立新的特战旅。 可眼下的问题是，东北虎问题繁多，给总部首长留下来很不好的印象。 原本以为，我大义灭亲的行为断送的仅仅是自己的前途，但现在看来，这祸到底闯了多大，真的是未知数。 如果东北虎在此次整改中没能保住番号……别说东北虎全体战士们不会原谅我，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收拾好情绪，敬礼说道：“对不起首长，这些年光给您惹祸了，感谢您的栽培与爱护。” 我似乎一直走在弯路上，不过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却无怨无悔。 或许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不该为了陆若琪参军，更不该陷入仇恨的沼泽里。 陆国华躲开我的目光，悠声说道：“离开部队后别胡闹，好好过平淡日子，你聪明能干，不管分配到哪，都能干出一番事业的。” “是，我走了。” “嗯。” 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对古鸿志，我没有太多的埋怨。 他也是逼不得已，重压之下，他必须把东北虎的番号撑起来，用最短时间，挽回声誉。 而我在东北虎的话，所有带队主官都会向我兴师问罪，军心不定，这大练兵能有效果吗？ 如果大练兵没有效果，可不仅仅是失去战备资格那么简单，很有可能连番号都保不住。 做为1号首长，古鸿志必须根除所有干扰因素，尤其是罪魁祸首的我。 出了机关大楼，我的心情没有想象中那么阴霾，虽然有些沉重，但仿佛也如释重负。 就好像悬在悬崖上的人，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掉下去，于是，当真掉下去的时候，反而少了那份提心吊胆，看淡了生死。 我回到勤务班收拾好背囊，不理睬陈建催我干活的命令，拿着早已写好的退伍申请书，去机关找政委。 成浪涛本来就看不上我，自然和我没什么话聊，异常的痛快，当即签字盖章，还让文书带我走接下来的手续。 看来是商量好的了，连程序都化繁为简了。 一下午，就把所有材料都搞定了。 因为我刚晋升的上尉，军龄没到，属于提前退伍，我需要带着这些材料去军区审批，这是必要程序，没办法省略掉的。 这种情况，想要分配到工作是很难的，毕竟是提前退伍。 但我的理由比较充分（伤病），加上古鸿志有话，相信有好工作等着我。 不过，我不需要分配工作，想拿着退伍费回家。卖掉父母的老房子，应该能换一个大房子，然后我出国，找机会复仇。 就算复仇这条路行不通，那我也不会在什么事业单位上班，还不如继续攻读我的学业，我好歹也是重点本科的毕业生，虽然荒废许久，但相信努努力，考个研究生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既然确定要离开，那么多留一分钟都是多余的，我当晚就决定，第二天出发去沈阳。 手机查了一下，意识到快国庆节了，买不到票！ 我没打算和战友们告别，因为那必定是伤感的，我讨厌伤感。 我就这么走了，战友们一定会不解和疑惑，那么解释权就留给首长吧，我懒得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有一个人，我是不能不告而别的。 这个人，自然就是殷诗晴。 我和她的关系很微妙，尤其是她和李乘风分手之后。 我所说的微妙，和暧昧无关，而是我发现我们的关系远了不少。 或许是我离开了作战部队？又或许是我自暴自弃的态度让她失望？总之，自从她劝我加入巡视组时的争执之后，我们就很少有话聊了。 之前巡视东北虎的时候，我也几次在机关和她碰面，但她的态度都非常的冷淡，像是在生我气一样，搞得我莫名其妙的。 在巡视组工作的两个月里，我几乎和她没有联系，发了两次微信，也都是冷淡回应。 她这样的态度持续这么长时间，搞得我也挺不爽的。 本来嘛，李乘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显然她不怪我当初的乱点鸳鸯谱。但现在这个态度又是为何？ 在后勤单位待了这么长时间，我的确有些自暴自弃，但我一直认为，殷诗晴是最了解我的人，为什么不能体谅呢？最起码她很清楚，我在后方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的。 她可以激励我、教育我，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都愿意接受。 因为她是我的教官，是我亦师亦友、最为亲近的人，不管有多过激我都不会生气，但我希望她能尊重我的选择，至少能体谅我的选择背后，是怎样的辛酸。 她该理解我的…… 如今还是没能逃过最坏的结果，算是我咎由自取，但也是我无法挽回的。 我本以做好继续雪藏的准备，奈何造化弄人，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常服没换、晚饭没吃，黄昏时分我去了医务所，路上看到我的战士们窃窃私语，估计不会有什么好话，若不是我顶着上尉军衔，都有可能上来揍我。 殷诗晴正在给病人挂点滴，见我来了之后，便招呼来孙雨诺，跟我出了医务所。 “找我有事吗？” 我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殷诗晴笑问道：“怎么吞吞吐吐的？你这一走就两个月，天南海北都走遍了吧？好玩吗？” “巡视组忙的要死，哪有时间领略大好河山啊。” 我搪塞了一句，又正色道：“晴姐，我要转业了。” 殷诗晴脸上的笑容消失，瞪着我说道：“你在巡视组研讨会上揭露自己的部队，激起了众怒，首长肯定不能现在把你调回去，你再忍耐一下不行吗？” “我知道，但这次……” “你知道什么？” 殷诗晴很生气，呵斥道：“陈锋！你现在连我话都听不进去了是不是？” 声音很大，医务所里的人纷纷向门口这边张望。 我把殷诗晴拉出来，解释道：“晴姐，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解释。离开部队，是首长的意思！” 殷诗晴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不信！你是不是又拿巡视组的事要挟首长了？” “不信你去问首长，老古跟别人会说是我自愿转业，跟你肯定说实话。” 殷诗晴眼圈泛红，虽说这不是我第一次提转业的事，但到此刻她才当真。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低声说道：“晴姐，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明天，我就得去军区办手续。回来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低调的走。” “不行！” 殷诗晴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抓着我的胳膊哭着说：“你不能脱下军装，你是战斗英雄啊！组织怎么会放弃你？去找首长认错，我陪你一起去。” “晴姐！” 我扶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殷诗晴直视着我，哽咽着：“你走了，我怎么办？” 她的一句话，就让我的思绪剧烈翻腾，我转过身，望着路旁的血色枫叶，脑海里浮现了一首词。 “莫道男儿心如铁，君不见满山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 第二百八十五章 拿得起放不下 若是外人听到殷诗晴的话，恐怕会认为我们俩是恋人关系。 可是我能明白殷诗晴话语中的不舍和苦恼。 殷诗晴是为了李乘风才来东北虎的，但现在两人缘分已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加上殷诗晴骨子里有些孤傲，待人虽然随和，但很少有人能走进她的内心，在东北虎这些年，能够交心的朋友，恐怕也只有我和孙雨诺了。 殷诗晴是一步步看着我走到今天的，从小小的列兵成为上尉军官，她帮助我度过一个又一个低谷，又见证我在这过程中获得的辉煌与荣耀。 我们已经算是亲人了吧？她也从未想过我会离开她的生活，我无法想象我的生活没有她。 我怎么舍得下她？她又如何接受我就这样离开部队呢？ 一旦我离开了部队，定然会过上截然不同的生活。 殷诗晴的军旅生涯还长，她必然会从我的安定生活中远离，远离到当我认为这是一场梦的时候，她随着过往的一切，变得遥不可及，过眼云烟。 “晴姐……” 我忍住没哭，想让她知道我内心并没有那么痛苦。 “你就当我牺牲在境外营救的任务中了吧。事实上，从陶宇牺牲之后，我就觉得我已经死了，在勤务班的每分每秒，我都是煎熬的。” 以往，殷诗晴最会控制情绪了，即使天大的事摆在眼前，她都能稳定心神，理智的去想解决办法，可现在，她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一定还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可以调到其他部队，你是精英骨干，会有很多单位愿意要你的，我明天就去和首长说，你先别去军区。” 我看着她，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或许你说的行得通，可我只认东北虎！而且，我已经上尉了，难不成还要干到上校？不现实。现在转业，也挺合适的。” “不行！” “晴姐。” 我认真的说道：“我想走的有尊严一些，这些年一直在折腾，现在不想折腾了，军令如山，让我最后服从一次吧。” 殷诗晴背过身，边擦眼泪边沉默着，努力的调节情绪，想对策。 但显然她调节失败了，几秒钟后转过身，对我说道：“我先去找首长问个清楚！” “晴姐！” “别拦我，要么你就跟我一起去。” 我很无奈，叹声说道：“这是我必须要面对的，何况我也真的不想再委曲求全了，所以，千万不要为我求情。” 殷诗晴没有回应，直接跑向了机关大楼。 也不知道是哪个首长在值班，估计够受的了…… 但不管是谁在值班，也无论殷诗晴怎样为我求情，都不能改变这个结果的。 毕竟古鸿志让我退伍的时候，是不给我一点机会的，我了解首长的脾气，这次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本想回勤务班收拾东西，结果恰好碰到了下班回家的参谋长陆国华。 他很少回家的，哪怕不值班也都会留在部队，毕竟女儿不经常回来，他和孤家寡人没什么区别。 陆国华停下车，摇下车窗对正在敬礼的我说道：“去我那喝点？” 我摇摇头说道：“不去，估计又是陆若琪回来了吧？不然你回家干什么？” 上次去他家就碰到陆若琪了，到现在我还怀疑是不是陆国华做的局呢。 “没回来，就是找你喝酒，才回家的。” “行，她要是在家，我可调头就走。” 倒不是对陆若琪有多大意见，而是我现在心乱的很，也懒得去重提那段往日恋情。 “没骗你。” 我坐在陆国华的车，一路开向了部队大院。 陆国华也懒得下厨，直接在外面买了熟食、花生米之类的，拿出两瓶白酒就喝。 一瓶白酒下去之前，陆国华一直沉默着，没说几句话。 酒过三巡，陆国华才开口提到退伍的事。 “我在办公室看到殷诗晴跑机关来了，吓得我赶紧下楼回家，生怕被这丫头缠上。” “哈哈，今天谁值班？” “政委。” “哈哈，那够受的了。” 陆国华叹了一口气：“是啊。你走到今天，我需要负主要责任，当初向首长提议你去后勤单位，是要磨砺你一阵子，没想到……” “没想到我没撑住？还是没想到巡视组的事？” “没想到巡视组的事。” 陆国华和我碰杯，一饮而尽后说道：“当时巡视组点名要你，但我和首长说，就不能让你参加，你小子如今是一肚子怨气，万一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 “可大队长还是让我参加了。” “嗯，他说你还是有分寸的，这个机会难得，他不希望你错过。结果没想到，你小子干的太好了。” “哈哈……” 我叼着鸡爪子，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心里的那份悲伤，仿佛也在酒精的作用下奔涌而出，无法遏制。 陆国华拿过旁边的餐巾，揉了揉我的脸，略微哽咽的骂道：“哭啥？你没做错！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不是你做对了，就能收获好的结果，人生之所以精彩，就是源于此嘛。”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抑制住眼泪，问道：“回来之后，所有人都怪我，你怎么不怪我？” “你做的对，为什么要怪你。首长有说你做的不对吗？” “说了，说有可能番号保不住。” 陆国华解释道：“应该不至于，之所以让你走，主要是因为现在这个阶段太棘手了，所有人都容不下你，身为首长，自然要从大局考虑。” 我摇摇头没再继续追问，端起酒杯说道：“或许这就是命吧，该走的路，我已经走过了，该打的仗，我也已经打了，问心无愧。” “嗯。” 一饮而尽，陆国华又给我倒了一杯，犹豫了一下，问道：“离开部队后想干什么？” “玩。” “说正经的呢。” 我摇摇头：“没想好，我不打算给部队添麻烦，拿退伍费回家，打算继续学业。” 这话说的有点违心，我最想的当然是复仇，只不过如果真要走这条路，肯定不能和陆国华说啊。 其实，我还真没有想好。 陆国华点点头，说道：“挺好，努努力考个研究生，就考东北大学吧，毕竟是母校嘛。” 我抬头看着陆国华，嗤笑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绕弯子行吗？” “好，把若琪追回来。” “啥玩意？” 我被气笑了：“以前觉得您只是固执，现在怎么还乱点鸳鸯谱了呢？您闺女有对象，是她一脚把我给踹了，我怎么追回来？” “是你说要去考研的啊，若琪现在研究生还没毕业呢，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糊涂了吧？考研是统一考试，现在笔试已经考完了，来不及！我要是明年考，那等我到校报到的时候，您闺女已经硕士了。” “没关系没关系！” 陆国华循循善诱道：“你也别换专业，还是医疗器械方面，死皮赖脸的去找若琪帮你复习，多好啊！” “得了吧，就算若琪愿意，那个小白脸还不揍我啊？” 陆国华瞪着眼睛，骂道：“你一特种兵？打不过那小白脸？再说了，你又不是没揍过！” 也是，第一章就揍了…… 我反应过来，挥挥手说道；“我和若琪不可能了，您老就别操心了。感情的事勉强不得。当初就是我死皮赖脸追的您闺女，结果被踹的多惨？难道你觉得，我这辈子都得靠死皮赖脸，才能留住她的心？说实话，我做不到。” 陆国华不甘心的劝说道：“不至于，我看的出来，若琪心里有你的，你还真以为上次她在你怀里哭，我没看见啊？” 我有些尴尬，看来那天晚上他没喝醉啊…… 正所谓知女莫若父吧，陆国华只是装糊涂，其实他挺了解陆若琪的。 不过这一点我不承认，陆若琪到底安的什么心思，我是捉摸不透，也不想琢磨。 可以说，退伍后我有很多计划，但无论哪个计划，都不包括陆若琪。 拿得起、放得下，我力求做一个洒脱的人，在爱情里也必须杜绝优柔寡断，这是我的原则，而为了维持这一原则，我不怕做违心的事。 别说我已经放下陆若琪了，就算是没放下，我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因为我知道，祝福对方、不去纠缠，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 我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当兵近七年，我除了会杀人，什么都不会，离开部队就什么都是了，她该有好的未来，她的未来也不该有我。最主要的是，我放下了，真的。” 陆国华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问道：“是放下了，还是因为殷诗晴呢？” “跟晴姐有什么关系？” “别装傻！” “我怎么装傻了？谁都可以质疑，但你应该清楚啊，我跟晴姐可是清清白白，没有一丝杂念。” “是你没杂念，还是她没杂念呢？” “什么意思？” 陆国华笑了笑，说道：“自从李乘风和殷诗晴分手后，孙雨诺这丫头可是跟李乘风走的很近啊，据我所知，即使李乘风去了巡视组，俩人的电话也是不断，很有可能好事将近。” “您这参谋长当的，太八卦了吧？” 看来孙雨诺这丫头是出手了。 也无可厚非，所谓“你方唱罢我登台”，孙雨诺是时候坦露心声，追求自己的幸福了，晴姐也肯定不会怪她。 陆国华示意我别打断，继续说道：“你在研讨会得罪了所有人，殷诗晴忙坏了，先是去首长那求情，又去各个分队帮你游说，说你只是就事论事，不针对谁之类的。” 我心里一暖，没想到即使这段时间一直闹别扭，但她还是替我做了这么多事。 见我没有说话，陆国华叹声说道：“感情的事啊，的确勉强不得。可是陈锋，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在你的心里，若琪和殷诗晴，到底谁更重要呢？” “都不重要。” 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陆国华说道：“曾经，我非常爱若琪，甚至爱到了部队。殷诗晴是我的良师益友，或许我看不懂在这表层背后的情感，也不知道她在我心里的比重。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们，都必须离我而去。” “可你离开部队，离殷诗晴远了，可离若琪近了啊！你知道的，若琪之所以和你分手，就是因为你在部队越混越好，她不想嫁给一个有前途的军官，像我一样。” 我摇头笑道：“拿得起、放得下嘛，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不辞而别 见我话已至此，陆国华也没有再继续劝，眼神变得异常的复杂，像是在思虑些什么。 我没有看懂，不过这根本不重要。 现在，我只需要一场宿醉，来告别自己的军旅生涯，迎接崭新的、熟悉又陌生的生活。 要不是陆国华阻拦，我肯定喝断片了。 第二天也是被陆国华叫醒的，回到部队后，我向勤务班的战友们传达退伍的事，毕竟好几个月了，感情还是有的。 谢绝了他们的追问，并警告他们不要传出去，然后我带上所有材料，出发去沈阳。 国庆期间根本订不到火车票，到汽车站一打听，发现也没有票。 没办法，只能租车，一路开去沈阳也行，就当是自驾游了嘛。 我的驾照是高中毕业就考的，不过驾驶技术是在部队里练就的，毕竟咱连直升机都会开，轿车更是不在话下。 租了一辆长城，花了近一千大洋，有点心疼…… 据说转业手续没那么好办，程序挺麻烦的。 当然我也只是听说，结果等到到军区办理的时候，发现一点都不麻烦，甚至简单的可怕，一下午我就办完了。 也不知道是古鸿志打招呼了，还是本来程序就不麻烦。 因为不想连夜开车，所以我在沈阳停留了一宿，依旧是在上次的酒店住，到高俊伟的烧烤店喝了一晚上，不过我只字未提转业的事，只是说来军区办事。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何况提起来我心里就郁闷。 高俊伟这小子混的不错，和女朋友已经订婚了，也交了新房的首付，过几年新房到手就要装修，半年之后就准备完婚。 说实话，我挺羡慕他的。 别看他现在一瘸一拐，每天卑躬屈膝，但至少有营生，有个知冷知热的爱人。 人这一辈子，有千万种活法，但唯有平平淡淡还是真谛。 老婆、孩子、热炕头嘛。 第二天一早，路边买了一份手抓饼，我开着车上路往回赶，大概中午时分，我回到了部队。 把军区的资料带回来后，还是需要原部队审批的，但也是异常顺利。 政委本来正忙着呢，结果决定先办我的事，没到十分钟就给我办完了。 虽说顺利是好事，但我心里挺不爽的，这是得多希望我离开啊？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既然铁了心的让我离开，而我也接受这样的现实，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我现在一心想的，就是在消息散露之前，离开挚爱的东北虎。以免战友们因为我的离开，闹出什么乱子来。 闯的祸已经够多了，闹出来的笑话也挺让人愤恨的，所以我希望这一切都能随着我的离开而终止，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即使办完手续时已经是傍晚了，可我还是决定连夜离开。 通往市区的班车已经没有了，我可能没办法连夜回家。 事实我也没想马上回家，如果前路漫无目的，那就让我陶醉在这迷茫里吧…… 留在猛虎分队的东西，我也不打算去拿了，至于在勤务班的东西，还真是没什么好收拾的。 勤务班。 战友们静静地看着我收拾行李，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复杂，或许他们早就知道我并不属于这里，早晚会离开，但没想到会是转业，而且还这么的突然。 班副李星默默地走上前，叹声问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要转业呢？你最起码也得给我们解释一下啊。” 我站起身看着众人，沉声说道：“来勤务班有段时间了，我是真心把你们当成我的战友。只可惜，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我从始至终都不属于这里，所以我离开是迟早的。” 李星看着我，有些郁闷的说：“没不让你离开，如果你是回猛虎分队或者是其他作战分队，我都不会挽留，那是你该走的路，也属于你。可现在……” “班副，别问了。” 班长陈建打断李星的话，走上前看着我，嗤笑道：“说实话，我还真不喜欢你，你小子好像骨子里就有一份傲气，哪怕你卑躬屈膝，我都觉得你是卧薪尝胆。不过话说回来了，当兵的，得有这股子傲气。” 我笑了笑：“班长，我走了之后，你可以少一份工作了，可以去首长那交差了。” “呵呵，看来你心里都有数。” “谁又不是傻子。” 我拎起背囊，挤出一丝笑容对众人说道：“各位，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谁也被跟我矫情，我现在要是受得了煽情，就不会不辞而别了。” “等等。” 陈建拦住我，打开自己的柜子，拿出“最佳猎人”的证书。 记忆翻转，我微微一愣。 那被陈建摔在地上又无意间踩上一脚的证书，如今已经再次被裱起来了，而且用的玻璃框好像比以前的更好，闪烁着金星。 说实话，这件事我早就忘了，也根本就不在意了，我完全没想到陈建会裱起来。 陈建抚摸着证书，说道：“请你相信，当初摔这证书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滴血，也是无意间踩到的，这背后的原因，我相信你应该清楚。” “当然，首长一定让你给我下马威吧？可你没想到我来了之后如此谦逊，你只能用这玩意儿做突破口。” “是啊。” 陈建看着我，说道：“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勤务兵，但也是特种兵！作为特种兵，哪能不知道这东西有多么珍贵？我废了好大力气，从军需那边搞来了最好的相框，重新裱起来，不过那个污点去不掉了。” 我接过证书，仔细的看着上面的西班牙语，落款处校长奥日乔伽的签名处，污点依然在。 每当我凝视这个证书，都能回想起在猎人学校的岁月。 这段岁月，教会我如何成为世界顶尖的特种兵，如何在绝境处寻找到生的希望。 或许，从猎人学校归来的我，是一种重生。而在这重生的过程中，我最大的收获，是学会了顽强。 可这一切还重要吗？ 说矫情点，是这东西会勾起我从军生涯的痛点。 说现实点，是这东西不会给我带来任何价值，不如一个硕士学位来的实在。 既然要放下，那就都放下吧，做人要洒脱嘛！ 我又递回去，对陈建说道：“除了一些个人物品，我什么都不打算带走。是部队带给我这一切，那这一切也都留给部队吧。从情感来说，我也必须斩断这一切……” 陈建没有接过，有些懊恼的说道：“你还是怪我……” “不怪，你是个好班长，我在研讨会上说的后勤问题，不是针对你，而是我的感悟，不存在任何报复和埋怨。” 我继续解释道：“我要去过崭新的生活，而从部队里带出来的任何东西，都会让我痛不欲生，你也不希望我今后的日子，都沉溺在痛苦之中吧？” 陈建苦笑着摇摇头：“你既然不想离开，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你是战斗英雄，是咱们东北虎、甚至是军区最年轻的上尉，我不相信组织会放弃你，最起码巡视组的事不至于。” “时势造英雄，时势自然也可以毁掉一个英雄，何况我还不是一个英雄。” 我苦笑着，继续说道：“我不埋怨，你们也就不要多想了。这样，麻烦你送到猛虎分队，亲手交给李乘风，并告诉他：陈锋愿意把一切都留给部队，如果部队不愿意，请毁掉他的一切。” “陈锋……” “按我说的做！你陈建若是真觉得为我不平，就在李乘风砸掉这证书的时候，冲进猛虎分队荣誉室，把所有和我有关的荣誉都砸掉！那才算是我的好班长！” 每个分队都设有荣誉室，猛虎特别行动组的荣誉室，里面有我多少荣誉，连我都记不清了，但我肯定是有的。 我是带有怨气说这番话的，可我真的做不到毫不在意。 按照原则，我是可以带走所有勋章、证书和奖杯的，只是眼下我不想多耽搁，搞得满城风雨，这也算是体谅首长了。 陈建眼睛泛红，咬牙说道：“他李乘风要是敢摔，我就敢按照你说的做！大不了这兵我当了！多大的事！” 我哈哈一笑：“行，你是个好班长！” 李乘风？我料定他不敢摔，他也不会摔！他虽然看不上我，也冷漠寡情，但他知道我走到今天，荣是大于辱的，很多事迹早已写入队史，他能抹去吗？ 他想抹去，首长也不会允许。 “再见了，兄弟们！” 我默然敬礼，不敢直视他们的目光，大步走出宿舍，坐上了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军车。 是后勤机务班派来的车和司机，会送到到驻地镇上。 车子启动后，勤务班的战士们跑出来，陈建大声喊道：“敬礼！” 我望着后视镜，心里五味杂陈。 然而更令我痛苦的，是车子开到驻地门口的时候。 消息还是走露了，猛虎突击队在警卫亭列队等着。 在他们后面，还有abc组的官兵们，甚至还有其他分队的官兵们。 我紧咬牙关是为了忍住眼泪，双手紧紧地握着车子的把手，是不让身子颤抖的不那么明显。 车子停下的瞬间，队列前面的段弘毅高声喊道：“敬礼！” 齐刷刷的军礼，像是道尽了他们心中的不解和惋惜，这份情感太过于强烈，以至于我不敢扭头看向他们。 我将出门条递给卫兵，很快就示意放行。 司机是刚入伍的列兵，大概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当门禁杆抬起的时候，他依然愣着，不知所措。 “走。” “啊？” 我冲着列兵司机怒声喊道：“老子让你开车！没听见吗？” “是！” 虽然我已经不是军官了，连兵都不算，可列兵还是被我震慑了，一脚油门冲出去。 “陈锋！你个王八蛋！” 孙小武大骂一声，从队列里冲出来，怒声喊道：“你说你会回来的！老子等了你半年了！结果你他娘的就这样走了！你他娘的就是一逃兵！” 卫兵差点没拦住他，还是段弘毅和宋豪反应过来，将失控的孙小武按住。 我从后视镜里看得真切，眼泪止不住的流，可还是忍住没有回头。 车子行驶出很远，可我还是能从后视镜看到孙小武趴在门禁杆上，冲着我破口大骂。 兄弟，正因为我背起了诺言，所以才不辞而别，甚至都没有勇气回敬一个军礼。 我从未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懦弱，甚至不敢面对情同手足的战友们。 我感到脸颊一片冰凉，用手一摸，全是眼泪……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安（上） 一直到军车开到了镇上，我的心情才算是平复了下来。 让列兵司机打道回府，我则随便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了下来，买了一瓶白酒和熟食在房间里看着电视。 我还真不是那种借酒浇愁的人，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 之所以买醉，只是想早点睡觉。 电视里播放着城市新闻，车祸、好人好事、鸡毛蒜皮，仿佛我阔别这样的生活已经很久了。 以后，我就要过上这种生活了。 硝烟、子弹、敌人、阵地，这些都将化为我的记忆，而且是我必须要忘记的记忆。 我真的能忘掉吗？怎么可能？ 可我心里清楚，就算忘不掉，也必须把这些记忆变得不那么真实，融入灵魂也无所谓，时间会让我觉得这一切都只是梦一场的。 可以说，现在的我不缺乏面对新生活的勇气，我现在不是正在努力忘记吗？ 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了，我完全没有想到我会睡到这个时间，当兵近七年，我似乎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现在可以晚起了，我反而觉得特别乏累，脑袋晕乎乎的。 恍惚了好一会儿，发现手机上好多未接电话，大部分都是殷诗晴的，其余都是陆国华、段弘毅等人打过来的。 我把手机卡卸了下来，扔到了垃圾桶里面。 既然要离开部队，就斩断的彻底一些吧，这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当然了，手机里依旧存着他们的号码，等我的灵魂彻底抽离出部队，融入到新生活后，我再和他们联系吧。 洗漱后下楼，买了一张新手机卡，不用身份证的那种，在火车站等车的时候，顺便吃了点东西。 恍然过上一种新生活，难免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在回去的路上，空荡荡的心情和喧闹的都市，不断加重我烦乱的思绪。 正是因为这样的思绪，才让我发现，原来我如此的热爱部队。 那个充满泥泞、汗水，裹挟着鲜血与厮杀的生活，值得这般依依不舍吗？ 我如此安慰着自己，仿佛用尽办法让自己认为离开部队是明智的。 可我忘不掉。 忘不掉昔日军旗下的誓言、响亮激昂的口号，和痛彻心扉的仇恨。 我深刻的意识到，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定义我接下来的人生，无论颠沛流离还是随波逐流，我都必须尊崇内心，唯有这样，我才不会活在痛苦之中。 （紫枫本尊：陈锋离开了部队，相信很多读者难以接受。但我想说的是：他真的能离开吗？嘿嘿……不剧透了，这里宣传一下我建了很久的书友群，群号这里不让说，详见我新浪微博置顶微博中的评论，微博名：紫枫本尊-作客，记得关注下哈！拜谢！） 回到家已经是黄昏了，父母对于我突然间的归来似乎已经习惯了，但惊喜却未少半分。 当晚，我就交代了转业的事，转业理由就像材料上写的那样：伤病。 本以为他们会很难接受，但没想到都异常的欣喜，尤其是老妈，竟然说出一句：你终于想通了。 哪是我想通了啊，我这差不多算是被部队开除了。 我自然是顺着说，但唯有老爸若有所思，显然不相信我会主动申请转业。 晚上喝酒的时候，老爸还偷偷问我，到底是什么原因，见我不吐口，也就没那么追问，只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也明确表示，部队给安排的工作，我是肯定不会去的，挣钱不多还太过于清闲，不适合我。 眼下，我只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去吃喝玩乐、去旅游，把这些年缺失的颓废先找回来，然后可能会继续读书，考研究生或是出国留学。 其实，我如今能接受的两条路，唯有安定和复仇。 如若安定，我就考个研究生；如果复仇，那么我会选择出国留学，瞒着所有人，去寻找复仇的机会。 不过该走哪一条，我现在还没有想好。 这是将会影响我一生的选择，不能太草率。 其实我现在最想的是复仇，陶宇和刚子的仇恨我不可能忘掉，我只是怕现在的自己不够冷静，想给自己一段时间而已。 聊到这的时候，老妈也来凑热闹，老两口意见高度统一，都是让我继续学业，把落下的知识补回来。 这也难怪，谁让他们二位都是老师呢，我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能考上重点大学，也是潜移默化、形势所迫。 他们坚决反对我出国留学，毕竟我已经在部队待了六七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跑国外去？他们情感上接受不了。 我唯唯诺诺，先把他们的想法应承下来，反正能接受我转业的现实就好。 按照程序，我需要把资料提交到当地的军转部门。 但这事不着急，我先好好休息几天再说。 一连三天，我都闷在家里，用那台好久不用的电脑玩着游戏，但玩不了多久就会烦躁，然后开始看电影和军事新闻，不厌其烦。 第四天，得出门了。 不是憋坏了，而是我发现身体越来越乏累了，而且旧伤还隐隐作痛，我意识到，就不能让身体机能停下来，不然隐疾就会作祟。 用手机看了一下地图，发现附近就有一家刚开业的健身房，去看看环境怎么样，不能一直窝在家里。 这是我回到家后第一次出门，却发生了一件令我毛骨悚然的事。 健身房距离我家并不远，也就一公里左右。 所以我也没有打车，直接顺着小区后面的胡同穿过去，估计走十分钟也就到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单元楼里出来之后，我就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我当然没有特异功能，就是有那么一点不自在，可能也是在部队久了，每天都是见同样的人，回到都市后，难免会有一些局促。 靠第六感察觉到敌人的情节，只存在于小说里，还是那种三流作家惯用的路数。 走出小区的后门，我这种感觉愈发的强烈。 这次不是感觉，而是我在门禁处的车辆转向镜上，看到身后出现一个青年。 青年中等身材，穿着t恤和牛仔裤，白色耐克帽子压的很低，但会时不时的偷瞄走在前面的我。 我刷卡走出门禁，略微加快脚步进入商场后面的小巷。 这里有一条穿越县城的小河，据说是想作为景观河的，奈何穿越了郊区和县城里的居民区，导致水质特别差，说是排污河也不过分，隐隐还有一些臭味。 这不是去健身房的路，只是因为这里人烟稀少，就连商场后面小区里的人，也很少走这条路。 如果白帽青年也走来这里，那么我基本可以确信，我被跟踪了。 虽说我这样有点太敏感了，但也是暂时还改不掉的职业习惯。 说实话，我倒是希望我太过于敏感了。 这里可是我的家啊！战场上被人盯上，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身旁是我信赖的战友，背后是强大的祖国。 细细数来，这些年对我印象最深刻的，当属血蜘蛛，也是令我头皮发麻的对手。 如果我被血蜘蛛盯上了，那也无可厚非，但如果对方察觉到了我的住处，威胁到我的父母，那简直太糟糕了！ 血蜘蛛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一时间，我的后背满是冷汗。 白帽青年没有跟上来，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我刚放下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我自然的掏出手机，作把玩状，实际调成了自拍模式，通过画面我注意到，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青年出现在我身后，距离还是有些远的，让我看不清他的样貌。 这位背心青年步伐有些故作轻佻，嘴里叼着香烟，头发打了发蜡，却略微有些凌乱，像是有些疲惫的样子。 这个人有问题！ 如果说刚才白帽青年引起我的注意，纯属是我神经紧张，那么此刻这个背心青年，有一个细节让我断定，这人有些不正常。 我也是打过发蜡的人，自然是为了塑造发型，但这个人头型太凌乱了，像是在网吧包宿的人，但附近根本就没有网吧！ 如果他是居住在旁边小区的人，那怎么可能不洗头发？发蜡黏糊糊的不难受？看他的穿着，真不像是不修边幅的屌丝。 轮流跟踪？ 真够专业的！ 当了这么多年的特种兵，有些习惯是改不掉的，那就是善于观察细节。 有没有问题，我一试便知！ 想到这，我开始分析此处的地形，好几年不回来，这里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幸好小区旁的一条小巷没有变化，以前这里是一片平房，很多卖冷面、凉皮和麻辣烫的小贩租摊聚集于此，形成了小吃一条街。 但因为景观河改造，需要加大绿化面积，这里被改造成一个公园，但目前还在施工中，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也不见工人，几台机器停放在这里。 我想都没想，就进入到这条通道，躲在了挖掘机后面。 如果背心青年是旁边小区的，那他没必要穿越这条窄路，因为这条窄路通往的是商场街道的西侧。 刚才，而进入景观河的小巷，就是从商场进来的。 也就是说，我现在走的路，就是不合理的。那么如果这个背心青年也走我的路，那他也是不合理的。 如果这样，我基本可以确认，他就是跟踪我的。 如果他也走到了这条通道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揍他丫的！ 至少我要搞清楚，到底是谁在打的主意！要是血蜘蛛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我躲在一台推土机的后面，看向通道的拐角处。 背心青年果然出现了，在拐角处探头看了一下，不见我的身影，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我被跟踪了。 心里的不安愈发的强烈，不是因为眼前的跟踪，而是我意识到，我的家庭已经暴露了。 是谁要跟踪我？如果是敌人，那我该怎么办呢？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安（下） 不管是怎么回事，先把眼前的人搞定了再说。 在背心男子跑过来的时候，我从推土机后面窜出来，右拳狠狠地砸向他的脸颊。 尽管我的速度很快，但距离还是很远的，让对方有了充足的时间反应，头一低就躲过我的这一拳。 不过这一拳我腰眼根本没有用力，属于试探性的。 对方跟踪得如此的谨慎，显然知道我不是普通人，而且也显示出他们的专业，我想一招制敌是有些勉强的，所以先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低头的动作很快，但姿势并不专业，这也让我断定对方不是我的对手。 狠狠地一脚踢向他的脸颊，让他不得不抬起双臂防御，但他不会想到我的力量如此恐怖，整个人有些踉跄。 与此同时，我根本不给他退后的机会，一个回旋踢扫在他的肩膀上，在他倒地的一瞬间，又快速上前，一脚踢向他的面部。 不得不说，这小子反应真的很快，但力量和速度都太慢了，这一脚被他手臂挡住了，但还是难以抵挡我的力量，鼻血弄的满脸都是。 我快速上前，胳膊锁住他的脖颈，拖到了推土机的后面。 “说！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背心青年被我勒的翻白眼，我稍微松开一些，让他说话。 他仰着头看着我，嗤笑着说道：“果然是危险人物啊，是我小瞧你了。” “别他娘的废话！你今天要是不说，老子就弄死你！” “你敢吗？” 背心青年其貌不扬，但笑起来却异常的邪恶，有恃无恐的笑道：“我相信，你只要用尽全力，就能把我的脖子拧断。商场附近可是有监控的，走向这条路的就我们俩，你想从部队出来，就进监狱吗？” 得，行家。 看来对我的底细非常清楚，俨然是一副吃定我的架势。 顶尖特种兵回归生活，也是一件麻烦事，部队对我的保护还算是细致入微，但敌人也是无孔不入，一旦脱离了部队的保护，我就失去了以暴制暴的资格，一切行动不再尊崇于命令和信仰，而是一种个人行为。 如果我是现役，只要我确定对方是敌人，可以采取果断措施，就像上次在沈阳公园对付血蜘蛛佣兵一样。 可现在，我就算确定他是血蜘蛛的成员，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对方，仿佛也吃定了这一点。 我冷笑道：“真以为我不敢啊？不用你们逼我，血蜘蛛是吧？我也没打算让你们好过！今天弄死你，就算是保全我的家人了！” 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应该是我去往沈阳的时候被盯上的，只是我一直没能发现。又或者这两天我一直没有出门，让他们吃不准。 对了，应该知道我出来的单元楼，但无非是白帽青年和我手里的背心青年知道，他们俩应该没有机会把消息流传出去。 杀掉他们，我可以逃亡海外，继续和血蜘蛛作对，反正这也是我的计划之一，不过是提前了一些，果断了一些而已，但这样做太不理智了，我得先搞清楚情况。 不过，白帽青年没有跟上来，但我相信他就在附近，而且很快就会支援过来，前提是，我不要立刻杀死眼前的背心青年。 我冲着背心青年的面部挥了两拳，让他没有反抗的余地，随手扯下工地隔离铁板上的铁丝，套在他的头上，拖到了推土机处。 背心青年不停的惨叫着，眼神里满是惊恐，大概没有想到我下手居然这么狠。 一拳打碎推土机的玻璃，这东西的启动原理很简单，我完全能搞的定。 拿起砖头砸碎钥匙处的仪表盘，将启动电线扯出来，没两下就把推土机启动了。 我会开直升机、坦克、越野摩托和汽车，但这推土机还真是不懂。 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吗？ 我把背心青年踢开，上了推土机，推动右边边的横杆，推土机便缓缓的向前行进着。 我能看到背心青年眼神里的惶恐，他意识到我想要做什么，但慌乱之下也忘了起身逃跑，不停的爬着，但却爬到了工地隔离铁板的死角。 推动面前的操纵杆，推土机的铲子抬了起来，就在背心青年的头顶上，他眼神里的惊恐，让我格外欣慰。 我探出头，看着他冷笑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还玩吗？” 从加入特种部队，成为猛虎特别行动组的一员起，我就意识到这一生都必将在生死之间徘徊。 我不后悔，但也知道部队就是我的一切，尤其是纠缠了血蜘蛛这个对手。 所以，在离开时我也有这样的觉悟，甚至想去找血蜘蛛报仇。 很好，既然找上门来了，那我没有必要在有所顾忌。 以我的性格，自然不会和敌人这么废话，我只是还不确定，眼前的背心青年，到底是不是血蜘蛛的成员。 背心青年明显是被吓坏了，一条胳膊脱臼，让他使不上一丝力气，至少无法在死角处逃脱推土机的碾压。 “我说！我说！你冷静点，冷静！” “我挺冷静的，前提是你得说实话，不然……其实我真不在乎自己变成一个杀人犯。” 我现在可以说是初入社会，跟任何人都没有仇。如果处心积虑的跟踪我，又对我的底细如此熟悉，让我如何不怀疑是我战场上的仇人？ 为了家人，我是宁错杀、不放过。 当然了，主要是想吓唬他，如果他执意不说，我也不可能杀掉他，肯定要送到派出所，并联系老部队，让有关部门调查一下。 我只是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其实我此刻还是挺冷静的。 “我说，我说！” 我质问道：“说，你是不是血蜘蛛的？” 背心青年咽了一口唾沫，显然不是很想交代，奈何他现在鼻青脸肿，手臂应该刚才抵挡我的一脚而脱臼了，俨然成了刀俎上的鱼肉，根本逃不掉。 “快说！” 我呵斥了一声，故意踩了一下推土机的油门，轰鸣声令他浑身一震。 但下一秒，背心青年眼中闪过一丝亮色，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的神采。 我微微一惊，但已经晚了。 “别动！熄火！” 一把明晃晃的手枪顶在右侧玻璃上，驾驶室如此狭小，我根本没有反抗的空间。 持枪者，正是从小区开始跟踪我的白帽青年。 可以说，我没有着急对背心青年施以手段，就是要引这个白帽青年出现，但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有枪！ 我只好把推土机熄火，举起双手。 看得出来，对方不想致我于死地，至少现在我束手就擒，也不会有生命威胁。 如果对方是想杀我的话，此刻就是绝佳的机会，但白帽青年只是制止我，似乎并未想要加害于我。 白帽青年邪魅的一笑，对旁边的背心青年说道：“头，你还真说对了，这家伙果然是危险人物啊。” “还是大意了。” 背心青年拖着右臂站起身，似乎有些心有余悸。 而我也开始仔细观察这两个人，手腕处都没有蜘蛛纹身，证明他们应该不是血蜘蛛佣兵。 但是不是血蜘蛛的成员，还有待商榷，毕竟血蜘蛛这个组织，只有佣兵有纹身，那些恐怖分子、外围联络人员和高层，都是没有纹身的。 比如林真伊、蜉蝣，都属于血蜘蛛的高层，身上没有蜘蛛图案，而杰森虽然也算是高层，但他是佣兵出身，手腕处是有纹身的。 “别废话，走。” “是。” 吱—— 一辆轿车急促赶来，停在了通道口的街角，背心青年踉跄着走上车，白帽青年谨慎的将枪口对准我，走出一段距离后，蹿上车逃离。 我飞快的从推土机上下来，跑到街角记住了车牌号。 旁边就是商店，我买了一盒烟，点着一支，冷静的思虑这件事。 很明显，对方的目的仅仅是盯着我，并没想过要我的命，加上体貌特征，应该不是血蜘蛛的佣兵。 但不排除，对方是血蜘蛛的成员。 是敌是友？这一点很好确定，肯定是敌人啊。 我已经转业了，又不是什么危险人物，没有必要盯着我。所以基本可以确定为敌人。 是哪个势力的呢？ 这些年南征北战，得罪的敌人还真不少，结仇最深的当属血蜘蛛，也只有血蜘蛛有能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确定我的位置。 是林真伊的人？还是蜉蝣的人呢？ 可以肯定不是杰森的人，不然今天我已经没命了。 想到这里，我背后已经满是冷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必须要采取措施，寻求帮助了。 我自己深入险境倒没什么，毕竟这些年都在生死之间徘徊，没什么好怕的。但这可是在我的家门口啊，我不能把父母也牵连进来。 报警？ 不需要，我认识警察。 此人名叫姜武，算是我的发小，比我大三岁。 前文提到过，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在我即将上学的时候，父母考取高等学历，调到县城里教书，我也随之到县城里上学。 而在农村生活期间，和我关系最好的就是姜武。 他比我年龄大，距离我爷爷家又不远，所以经常带着我玩，下河摸鱼、上树掏鸟，可以说调皮捣蛋的事都是他带我干的。 以至于后来爸妈都不让他跟着他玩了。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我同年不可或缺的玩伴，在父母强压的学前教育下，唯一的乐趣所在。 后来到了城里，我和他的交集就不那么多了，直到他来县城上高中，我才偶尔会和他去网吧。他那时候打架斗殴，罩着还在初中的我。 姜武曾经也是特种兵，服役于西南猎鹰。士官退伍后分配到事业单位，但因能力出众，很快就调到了派出所当警察，现在已经是县局刑侦队长。 （士官转业分配事业单位，军官转业为公务员。） 之所以如此了解，是上次回家的时候我约他喝过酒，这些年偶尔也有联络。 我这事有些特殊，毕竟没有受伤，打斗地点又没有监控，说对方持枪，有些不可信，没准把我当成神经病了，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位发小。 已经离开部队了，现在寻求部队的帮助，那不是添麻烦吗？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是不想给陆国华打电话的。 对方太专业了，这也令我感到强烈的不安，我必须要弄清楚对方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目的。 只有搞清楚这些，我才能想好对策，让父母不受我的牵连。 第二百八十九章 无奈 我没有姜武的手机号，但有微信。 直接语音拨过去，对方很久才接听。 “陈锋啊？你小子怎么想起联系我来了？放假了？” 姜武劈头盖脸的问了一通，这也难怪，我好像只有放假时才会主动联系他，平时根本没有什么联络，也就是在他朋友圈点赞什么的。 “武子哥，我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 电话里不好说太多，我只是沉声说了一句：“我刚转业，就被盯上了。” 话虽短，可我的语气非常严肃，而且也蕴含了太多信息。 “你在哪？要不到局里来谈？” “好，等我。” 我这里距离公安局并不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我掐掉烟，径直的来到公安局找姜武。 通过一个警员的带领，我找到了姜武，这货在审讯室，在外面我都能听到姜武对一个小萝卜头的训斥。 “我告诉你！坦白从严，抗拒更严！你小子最好心里有点数！你说说你，因为打架斗殴进来几回了？这次还把人砍成重伤，说！同伙是谁？” 显然对方死不交代，我通过窗户看到姜武这小子动手了，上去照着受训的黄毛就是两巴掌。 带我进来的警员连忙走进去，拦住姜武说道：“姜队，上级三令五申，不能动手，你都被警告多少回了？悠着点！” “他娘的，这小兔崽子太可气了！年纪轻轻在外面鬼混，还讲哥们义气，老子替他父母教育教育。” “别别，这里交给我，你哥们来了。” 姜武看向门外的我，随即便走了出来。 姜武相貌平平，和大多数东北人一样，个头和我差不多高，淡淡的胡茬不是刻意留的，而是显得他太忙碌，没时间打理。 又可能是，这小子平时就很邋遢。 我笑着说道：“可以啊，作威作福啊。” “别，刚才纯属我的个人行为啊，咱们文明执法。” “哈哈，理解。” 这就好像我带队的时候，碰到怂兵，难免忍不住照屁股踢两脚，何况他对付的还是坏人，难免有气得牙痒痒的时候，和逼供没什么关系。 “走，到我办公室说。” 姜武有独立的办公室，关上门之后，问道：“我今天不是很忙，你先说说，你怎么好端端的转业了？前两天我和老战友通电话的时候，还提起你小子呢。” “啥玩意？战友？提起我？” 我是东北虎的，他是西南猎鹰的，可以说是跨越整个祖国的，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姜武微微一笑，点起烟笑道：“龚晓宇、汪鹏，是我的老战友。” “我去！这世界真小。” 还真是深藏不漏啊，我惊讶的瞪着他：“好家伙，你和西南兵王是哥们啊？” “怎么？看不起我啊？ “没……” 姜武打断我，说道：“别说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转业的原因，说来话长，也不能说。我三天前回到家的，今天……”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就连细节也没有放过。 先前，我只知道姜武是特种兵，但没想到，他居然能和龚晓宇、汪鹏是战友。 特种部队遍地都是，东北虎勤务班的战士也算是特种兵，但能和猛虎分队的战士们相比吗？倒不是我主观上把特种兵分成三六九等，而是实际接触的战场不一样。 而姜武既然提到了龚晓宇和汪鹏，证明他曾经也是顶尖特战队的一员，那么这事，他是能和我产生共鸣的。 听完我的陈述之后，严肃的问道：“你确定，对方的枪是真的吗？” “确定，92手枪，口径应该是9毫米的。” 92手枪有两种口径，分别是9毫米和5.8毫米，这能通过枪口直径判断出来。 我在部队配备的是5.8毫米的92式，所以对这把枪格外熟悉，能够一眼就判断出来。 姜武皱着眉头，显然事情有点超出他的预料。 目前，5.8毫米口径只配备于军方，9毫米多配备于警方，但9毫米口径的手枪国外也有仿制，甚至有出口。 再说的严重点，那就是黑市上也有仿制。 所以可以排除是军方的人，而警方没必要跟踪我，那么只有一种原因可以解释，对方一定是敌人。 “还有其他线索吗？” 我回想道：“我记住了对方的车牌号，辽pe……“ 姜武马上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命令道：“马上给我查一个车牌号……” 到底是人情社会啊，多个朋友多条路。 不用我多强调，姜武就意识到我这事有多么严峻了，原因自然是我曾经是特种兵，而且是走向战场，出生入死过的顶尖特种兵！ 这一点，从我脸上的伤疤就能判断出来了。 我相信姜武有过和我同样的经历，不然他的神色不会如此冷峻。 姜武挂掉电话后，认真的问我：“陈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你是警察啊，问我干什么？” “别跟我扯，你是一般的特种兵吗？居然能和龚晓宇、汪鹏混到一起，这两人在部队什么角色，我会不知道吗？” 姜武叹声说道：“跟你说实话，你老哥我，也曾和他们俩出生入死过，过命的交情。” 我苦笑道：“那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 “你以前还不跟我说呢！要不是龚晓宇说和各个军区的军官一起出差，我偶然间提到你，我还不知道呢，你小子藏的不也挺深吗？保密条令咱俩都得遵守，不是吗？” “得，那我就说了啊？” “有屁快放。” 我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我肯定是在回家前被盯上的，也有可能是守株待兔，或是我在驻地市区被盯上的。白帽青年就在小区内，而且能监视到我所住的单元楼。” “继续说。” “这三天我没有出门，但显然对方一直在监视。所以我今天出门后，白帽青年率先跟出来，见我进入景观河小路，便停止跟踪，换背心青年跟踪。而还有一个人在外围接应，也就是在最后一刻，开车把这两人救走的那个人。” 姜武把烟掐掉，点头说道：“分析的很透彻。首先，我相信你说对方持枪的事，不仅仅因为你是我发小，是我弟弟，也因为你曾经是特种兵！你为祖国出生入死过，我相信你的忠诚。” “武子哥……”我有些感动。 “还因为，老子曾经也是特种兵！别说是你，换做其他退伍特种兵，这事我也得管！何况，这也是我的职责范围。” 姜武打断我的矫情，问道：“你心里有数吗？得罪过什么敌人？” “血蜘蛛。” 虽然如今已经转业，但会自动纳入预备役，依旧要遵守保密条令，但现在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对姜武如实交代，这样才利于警方的判断，给予我最准确的帮助。 “血蜘蛛，什么玩意儿？” “一个集恐怖行动、佣兵、非法走私等于一体的境外犯罪组织，但今天跟踪我的，不是佣兵，更像是具有专业技能的人群。” “你所说的专业技能，指的是什么？” 我回想着，叙述道：“有过跟踪、侦察等专业训练，受过格斗、枪械的基础训练，但应该不是常年游走于战场的人。” 姜武点点头，问道：“也就是说，对方有过专业训练，但更侧重于侦察方面。” “没错。” 我苦笑道：“但我所说的一般，足以算是危险人物了。” “明白。” 那个背心青年，被我一个回合就撂倒了，看上去很弱，但其实不然。 要知道，我的身手在东北虎绝对算是顶尖的，除了李乘风，我谁都不服。 就算是李乘风，我也能保证十分钟之内不落下风。如果我真的想赢，完全可以仗着年轻，体力充沛，耗死他。 普通人，就算是勤于健身的，恐怕连我的一招都未必接得了，更别说一个回合了。 我的力量有多大？这背心青年竟然能用双臂挡住，实属不易。 所以，肯定是经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这时，姜武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马上接听，几秒钟后说了一句：“知道了。” 放下电话，姜武对我说道：“那是一辆套牌车，也就是说，车牌号是假的。” 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不过我早有心理准备，真没指望车牌号能带来有效的线索，毕竟对方连枪都用上了，岂是寻常人？ 姜武说道：“目前的难点是，只有你所在小区的监控，能查到白帽青年的身影，但恐怕不会有面貌特征，而那个跟随你进入小道的背心青年，可能没有被监控摄像拍到。” 我理解，点点头说道：“唯一突破点就是那辆车，但恐怕很难查了。” “一辆比亚迪f3，这种车遍地都是，我很难查。” 姜武见我有些失落，便说道：“你可以叙述，画一幅画像，但说到底，你这不是恶性案件，没办法发布通缉令，从程序上来说，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 我挥挥手说道：“别说程序不允许，发布通缉令也没有用，而且还打草惊蛇了。” “那你的意思是？” “给我一把枪？” “滚！” 姜武一票否决，骂道：“你有持枪证吗？” 以前有，但就算是有，那不过证明我有这个资格，不代表警方可以提供给我枪械。 “那这样。” 我沉吟道：“我在我家单元楼门口看到了招租信息，二楼3号在出租，你不能不安排一个持枪警员住进去？租金我出。” “其实我主要是担心父母受牵连，白天我可以不出门，而且我能保护自己。他下班后，我会故意在小区周围转悠，让他跟着我。” “引蛇出洞？” “没错。” 姜武笑道：“巧了，我刚好有个手下分配来不久，家是万家的（乡下），每天骑二十分钟的电动车上班，正好住到你那边，上班还近。对了，就是带你进来的那个。” “行，我看那小子挺机灵的。” “那就怎么定了，我现在跟你去你们小区，查一下监控录像。” “把那个警员带上，让他联系房主，把二楼的房子租下来。” “好，说好了啊，租金你出！” “知道了！” 一个月一千多块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而且这事不需要多长时间，如果对方这要是跟踪我的话，恐怕我一出门，还会有动作。 出了姜武的办公室，我忍不住连声叹息，昔日勇往无前的特种兵，在失去部队和祖国的庇护之后，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 这或许就是顶尖特种兵的无奈吧。 第二百九十章 引蛇出洞 外面可能还有跟踪我的人，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率先离开回到小区，而姜武和那位年轻警员，则换上便装随后出发。 我在小区里晃悠了一圈，分析着对方监视、藏匿的地点。 很显然，白帽青年是蹲点在我家附近的，那么最有可能就是我家对面的那栋楼。 原因很简单，他们最起码已经蹲了三天了，总不可能一直在外面的花坛里藏着吧？也不方便用望远镜观察。 所以我基本可以断定，他们应该在我家对面楼租下了房子，而且楼层应该不高，不然白帽青年不可能那么快就能跟上来。 不过，对面楼一共五个单元楼，每个单元有21户人家，很难说具体是哪一户，要是排查的话，动静太大了。 电话来一条微信，是姜武到了。 我记下了家楼下的招租信息，走出小巷绕了两圈，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来到了姜武所在的棋牌室。 走进一个包间，姜武和那位警员已经到了，正喝着茶。 “两位，想喝茶去咖啡厅啊，在麻将桌上有感觉？” “哈哈，玩两把吗？” “三缺一，玩什么？” 姜武嘿嘿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队里刚转正的警员，范玉宸，叫他小范就行。小范，这是我发小，退伍特种兵陈锋。” 就是领我去找姜武的那个警员，之前没怎么太留意，何况又换上了便装，差点认不出来了。 范玉宸看上去和我的年纪差不多，挺精神的小伙子。 “您好！” “你好！” 三人落座，我注意到这个包间并不算很私密，从屏风处可以看到门口和其他包间的情况。 “武子哥，你不会到这来踩点的吧？” 姜武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对范玉宸说道：“怎么样？是行家吧？” 范玉宸苦笑着说道：“你没来之前，姜队就说，你一进门就能知道我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轻笑了一声，小声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啊？” “嗯，还记得我们上午审讯的那个小黄毛吗？” “记得啊。” 我点点头，猜测道：“这老板底子不干净吧？那黄毛是老板的小弟，黄毛和被害人起了冲突，就是这的老板出的头，失手把人打成重伤的。” 姜武含笑不语，但范玉宸惊讶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我猜对了。 “继续说。” “不好吧？说多了，你们容易把我当坏人。” “别扯淡。” 我笑道：“很明显啊，这家店也不干净，也是黄毛交代的吧？年纪轻轻的小伙讲义气着呢，但一旦涉及到坐牢，就慌了，吓唬一下肯定什么都交代了。” 姜武哈哈一笑：“一点没错，被害人家属来了，说孩子被砍成残疾了，直接说要起诉，家里不缺钱，拒绝私了，黄毛直接就撂了。” “那估计也得坐牢吧？” “嗯，但坦白从宽嘛。” 姜武时不时盯着门口，笑着问道：“你转业单位找好了吗？要不直接来我们刑警队吧，跟着我干，我现在就缺你这种好手。” “拉倒吧，每天累死累活的，还不赚钱。” “嘿！你这什么觉悟啊……” 姜武时不时盯着门口，说道：“我查了你们小区的监控，那个白帽青年应该是从你家前面那栋楼里出来的，但不确定。” 小区监控不多，前面那栋楼属于小区里面，无法判断具体是从哪个单元楼出来的。 姜武之所以判断是我家前面那栋楼，主要是符合对方监视的动机，通过窗户可以看到我从单元楼出来。 “可以查到那里的出租信息吗？就最近几天的，他们肯定是租的房子。” “难。” 范玉宸解释道：“你们那小区都是招租信息，大部分都是私下和房主联系，签订合同，付完钱，就可以入住了，很少有通过中介的。如果挨家挨户排查……” 我摇头说道：“那不实际，也未必能排查出来。” 总不能挨家挨户的搜枪支吧？对方已经暴露，估计白帽青年和背心青年已经溜了，换另一批人来监视。 就算揪出可疑的租住人员，只要人家没有携带枪支，身份又是合法的，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姜武说：“那还是像咱们说的那样，引蛇出洞？” 我无奈的说道：“也只能这样了，我只是想搞清楚对方的身份。” 姜武点点头，笑着安慰道：“你也不用太紧张，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就算对方是恐怖分子，也得掂量掂量。” “嗯。”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恐惧，如果对方是血蜘蛛的话，肯定会不折手段的对付我，哪会管什么后果？ 对付我倒没什么，要是对付我的家里就麻烦了，这也是我感到恐惧的原因。 但如今想要靠仅有的线索揪出对方，难度太大了，只好出此下策，至于对方会不会上当，那要看我的演技了。 反正我是觉得，对方是不会放弃对我的监视的。 我把带回来的出租信息交给范玉宸，当即他就联系房主表示想租房，房主很爽快，说晚上就可以签合同。而且房主说房子是拎包入住的那种，根本不用收拾。 虽然我的事已经备案，但毕竟报案线索不足，不可能派出警员蹲点的，人家又不是保镖，是不符合程序的。 所以，让范玉宸搬到我的楼下，完全是因为姜武的私人关系了，我也很爽快的表示报销房租，而且一口气租了半年。 哪怕是这事调查不出来结果，敌人不再出现，这钱我也愿意花，毕竟楼下就住个警察，心里踏实。 范玉宸挺不好意思的，这行作息时间不稳定，他从乡下上班太远了，本来他就打算租个房子的，住哪都一样。 还是姜武发话，范玉宸才勉强收下，表示今天晚上就会先住进来，明天回家取东西。 喝了两杯茶，一直盯着门口的范玉宸低声说道：“人来了，姜队。” 门口果然走进来一个光头胖子，那啤酒肚比孕妇的肚子都大，笑呵呵的把几个人让进二楼。 姜武喝了一口茶，骂道：“他娘的，大白天就要赌？” “姜队，现在怎么办？” “办他！” “现在啊？要不要请求支援？” “支援个屁，这几个小毛贼，我和陈锋瞬间就办了。” 我瞪大了眼睛：“关我屁事，我回家打游戏去了。” “帮个忙呗。” “不帮，你别忘了，我现在有可能被监视着呢，万一看到我和你在一起，还会露面吗？” “也是，那我自己来吧。” 我又坐下，说道：“那我看看戏，你加油啊！” 姜武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大概五分钟后，姜武就上楼了，范玉宸紧随其后。 紧接着，楼上一阵骚动，顾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开始慌忙往外跑，不一会儿，那个光头胖子慌乱的跑下来，后面还传来了姜武的声音：“站住！” 很明显，这个光头胖子就是这的老板，也是他把人砍成重伤的。 今天姜武审的那个黄毛，应该交代这里的二楼有秘密雅间，都是参与赌博的人，数目都不少。 这里是棋牌社嘛，不难猜测有这种情况。 所以，姜武想抓住老板的同时，也坐实他聚众赌博的证据。 估计光顾着抓赌客了，让这死胖子趁乱跑下楼了。 我操起桌子上的茶壶，拉开屏风就扔了出去，精准命中那胖子的面部。 胖子本来就有些踉跄，突然挨了一下子，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这体格，我感觉地面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姜武快速上前，把胖子拷了起来。后面范玉宸用两个手铐拷住了四个赌客，都押到了姜武停在门口的面包车上。 这姜武看上去挺不靠谱的，但也算是退伍不褪色。 临上车之后，姜武冲我使了一个眼色表示感谢。 其实我不出手，他也能抓住的，肯定跑得过那胖子。 …… 当晚，范玉宸就搬到了我的楼下，陪父母吃完饭后，我故意走出小区，让范玉宸远远地跟着。 这小子还挺机灵的，知道跟踪我的不是一般人。 他也知道，我能应付敌人，他的职责不是保护我，而是揪出对手，想办法抓住。 我没有光明正大的出去，毕竟对方清楚我意识到被跟踪了，现在还毫无顾忌的出门，太像圈套了。 不过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和范玉宸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跟踪。 令我再次心惊的事，发生在范玉宸搬来的第三天晚上。 那天是31号，国庆节爸妈都放假，于是一家人决定出去玩几天，最终决定去上海，感受下魔都的魅力。 虽然我还不确定敌人是否撤了跟踪，这样带父母出去未必安全。但对方几天都不露面了，或许我带着全家离开，能迫使对方有什么动作也说不定呢。 要么会追我到外地，又或者是趁着我家里没人，来我家所在的单元楼，确定具体是哪一户，然后做些手脚。 刚好范玉宸也可以休国庆假，这样他可以帮我盯着家里。 我用手机抢到票，因为是一大早的，我怕早上取票需要排队耽误时间，所以晚上去火车站取票，何况我本来就打算出去，去引蛇出洞嘛。 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先走，范玉宸开着姜武的车远远地跟着。 路上，我忽然接到了范玉宸的微信，他声音急切的说道：“锋哥，你右后方那辆本田，从商场路开始就一直跟着，会不会有问题？” 我心里一咯噔，问道：“确定吗？” “不确定，不紧不慢的样子，刚才有个黄灯都没抢。” 我叹声说道：“这里是主干路，他不需要抢，因为我不会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高手？” 范玉宸声音有些发颤，应该是听姜武说对方有可能是恐怖分子，所以难免会有些紧张。 “如果确定是跟踪我的，那绝对是高手，我一点都没察觉到。” “那现在怎么办？”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样，你别跟着我了，小心暴露。一会儿我拐进玉屏路，你继续走文化路，咱们俩都去火车站。” “好！那你小心点。” 我不算绕路，只是没走主干路而已。 这是反跟踪技巧，对方要是高手的话，选择绕路很快就被察觉到，我不想让对手觉得我已经发现他了。 而换一条路，就是想确定那辆车是不是在跟踪。 果然，当我示意司机走上小路后，那辆本田随即也转弯跟了上来。 我心里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有一丝窃喜。 蛇终于出洞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委曲求全 刚才拐过来的时候，前面刚好有些堵车，所以对方根本不可能怀疑。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会转弯，在车流中，他改道左转有些难度，但还是硬生生的转过来了。 本来就怀疑他，现在无疑算是证实了。 还别说，范玉宸这小子还真挺机灵的，对方如此专业，他还是能够识破，看来在警校没有混日子。 当然了，能让姜武平时带在身边的，岂能是等闲之辈？ 火车站正门没有车位，而且距离取票口也比较远，我刚好可以让司机绕到火车站旁边，显得不那么刻意。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动手？ 必须找人少的地方，控制住跟踪人员。何况我如果进火车站里的话，估计这家伙都未必会从车里出来。 虽然范玉宸手里有枪，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估计范玉宸也不会答应。 可意识到跟踪的时候，我就已经无路可绕了，如果突然改变到偏僻的目的地，对方肯定是要察觉出来的。 “锋哥，我在台球厅的门口，看到那辆本田了，没有跟你拐进去。” “嗯，你先不要动，我先取个票冷静一下。” 这也是我的正事嘛。 取票的队伍还是挺长的，我足足排了十分钟。 等我出来的时候，那辆本田车还没有走，车膜贴的很深，看不清楚司机面貌，但好像只有司机一个人。 不能在火车站门口动手，必须让这个人下车。 想到这，我走进了台球厅旁边的小道，同时打开微信通话，对范玉宸说道：“一会儿只要他跟着我走进来，你先别着急进来，第一时间用你的车把他的车别住！然后再来支援我，明白吗？” 我怕一会儿动起来手，这小子根本不跟我纠缠。 要是这货撒腿就跑，我和范玉宸未必能追的上。最主要的是，万一对方是恐怖分子，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这样一来，就算这小子见到我掉头就跑，而迎面而来的范玉宸也没能拦得住，他也不能开车跑。 当然，他可以跑进火车站，那纯属找死，范玉宸会开枪的。 再说了，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我只是把最坏的情况考虑进去了。 “明白！” 没过几秒钟，范玉宸又说道：“他下车了，朝你的方向进去了。” “很好。” 我开始观察附近的地形，和几年前有所区别，旁边的平房还没拆迁完成，处于烂尾状态，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但距离火车站太近了，而且没有我藏匿的位置，所以只好往里面又走了一点。 感觉对方差不多追上来了，我闪身躲到了一旁的小巷，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 可以感受到，对方是非常小心谨慎的。 忽然，对方停下了脚步，接着撒腿就往回跑！ 糟了！ 刹那间，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那就是——影子！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的，但小巷是贴着主干路的，那边可是灯火通明啊！ 灯光有些远，我的影子也没有那么明显，甚至和树影重合在一起，而且我还没有动！但对方还是注意到了。 高手，绝对是高手！ 这跟踪玩的，比我们特种兵厉害多了！ 我来不及懊恼，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反正他的车已经被范玉宸别住了，根本开不走，而且范玉宸肯定在前面堵着呢。 但我有一种预感，范玉宸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可能第一时间还不会开枪，所以未必能拦得住。 想着，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和青年的距离越来越近，等到台球厅拐角的时候，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了。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跑的这么快，回头看我的一瞬间，忽然拐角里闪出一个人，一棍子轮到他的面门上。 好样的！ 关键时刻，范玉宸帮我拦住了这家伙。 这也是因为我引的比较深，导致我有足够的追击时间，而范玉宸也有足够时间完成别车，然后蹲在这个拐角里。 要是寻常人挨这一棍子，恐怕直接就倒地不起了，但这人反应特别快，快速用手挡了一下，站不稳就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想继续跑。 开什么玩笑？ 我本来就已经快追上他了，又岂能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左手顺势拦住他的脖颈，锁住。 本以为对方不会反抗的，没成想这家伙抓住我的脑袋，整个人翻腾而起。 有两下子！ 我低下身，在他摆脱控制落地的瞬间，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在他失衡的瞬间，又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别动！” 范玉宸显然被对方的身手吓到了，但还算机灵，直接掏出枪顶在他的头上。 我示意他离远点，以免枪被夺过去，短暂的交手，我就能感觉到这小子的不简单，绝对算是危险人物。 姜武提醒过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能拿范玉宸的枪，到时候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不过手铐我能动，拿过范玉宸腰间的手铐，就把这小子给拷住了。 刚才我的一脚可不轻，尤其是肚子那一脚，绝对够他受的。 论身手，这小子的确不是我的对手，但不至于没有反抗的余地，甚至我只要一个疏忽大意，就有可能让他跑掉了。 他只是被突然出现的范玉宸吓到了，失去了先机，等想还手的时候，已经晚了。 说实话，他这种格斗水准，比很多职业特种兵都要好，当然了，比不上精锐特种兵。 我示意范玉宸把枪收起来，对他说道：“给你们队长打电话，来提人。” “好。” 总不能我来审讯吧？这不符合规矩，当然了，姜武没到之前，我得先和这人聊聊。 此人中等身材，相貌还是有些偏帅气的，尤其是那双丹凤眼，很符合现在女生的审美。 “哥们，聊聊呗？” 这小子嘴角被我打出血来了，令他的笑容有些邪恶。 “是我大意了，呵呵，输在顶尖特种兵手里，不冤枉。” 看来对我的底细很了解。 我冷声问道：“为什么跟踪我？你是谁的人？” “私家侦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忽悠鬼呢？” “哈哈哈哈！” 青年笑的有些猖狂，看着我说道：“我说的可是实话，至于是谁雇佣的我，我也不清楚，你自己想想得罪过谁呗？” “好，我姑且相信你。” 其实我一点都不相信，私家侦探有这身手？他绝对受过专业的训练，甚至是特殊训练，比前些天跟踪我的人强多了。 我笑着问道：“你想查我什么？” “无可奉告。” 我一把拽起他的衣领，呵斥道：“他娘的，跟你好好说不行是吧？逼老子弄死你呢？” “哈哈，你敢吗？” “锋哥，锋哥！冷静。”范玉宸拦住我，紧张的劝道。 青年得意的笑道：“既然你找警察来帮你，那你就必须遵守随之带来的框架。说实话，落在你手里，我还挺害怕的，但落在警察手里，我就不害怕了。算了吧，能说的，我已经和你说了，不能说了，我是不可能说的。” “他娘的，还猖狂！” 范玉宸怒了，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他这一出手，我反而冷静下来了。 或许任何事都有利有弊吧，不过我不后悔找姜武帮忙。 如果没有范玉宸的帮助，今天就不会这么顺利，而我抓住他，不严刑拷打一番，他也不会说实话的。 而且还有可能，就算我严刑拷打，他也不会说。 到那时，我的境地会更加严峻，毕竟，这货根本不是什么私家侦探，他这话纯属在给自己找借口。 很快，姜武带队过来了，将青年连同所开车辆一起带走。 临走时，姜武对我说：“我连夜审讯，有什么结果会通知你。你不是要和父母旅游吗？该去去，一点事没有。” “为什么？” 姜武解释道：“你今天被跟踪，应该是因为你打车了，而且还是火车站的方向，他怕你溜到外地去，但你不过是来取票而已，他应该没把消息传出去。你现在消失，有助于对方失去方寸，也给我调查的时间。” “行，那这小子就交给你了，但我有一种预感，你不会问出来什么的。” “至少有调查的方向了，他的手机、车辆，都是线索。” “谢了。” “咱俩谁跟谁？”姜武拍拍我肩膀，挥挥手示意收队。 我算是把希望都寄托在姜武身上了，如果真没有什么突破点的话，我可能就要联络老部队了。 按照程序，老部队已经没有义务管这事了，但我不相信首长会袖手旁观。 最起码，陆国华肯定会帮我的。 如果有办法，我是不可能麻烦部队的，可我不能不管我父母的安全，这是我现在最在乎的事了。 第二天，我带着父母乘坐高铁到了北京，重温许多年前的旧地，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然而心境已然今非昔比。 在北京只停留了一天，随后我们一家人乘坐飞机到了上海。 作为祖国最繁荣的城市，我在上海感受到了祖国的经济实力。 当然了，在这里我也花了好多钱…… 但花在父母身上，我也不心疼，毕竟这些年在部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每个月几千块的工资全都攒下了。 在上海停留三天，然后我们打道回府，途经济南、天津，一家人其乐融融，尤其是老妈，难得的开心。 而游玩的这段期间，姜武也告诉我，当晚抓住的那个人，的确什么都没有交代，他在查车辆和手机的线索，但听他的语气，似乎线索也稀少，很难追查到。 最主要的是，没办法掌握那个人的罪证，只能以疑似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罪先拘留，证据还不充分，恐怕没办法判刑。 回到家里后，我基本上不出屋，等待着姜武的调查结果。 姜武也确实尽心尽力，安排民警走访了我们整个小区，调查在我回家前后的租房情况。 一查三天，姜武终于找到了线索。 在我对面楼3单元的一楼，搜查到了望远镜和对讲机，但早已人去楼空，根据现场痕迹，已经有好多天没住人了。 姜武分析，这应该是跟踪我的第一波人住的地方，现场没有被抓青年的指纹。 我相信这种判断，毕竟那天早上，对方跑的匆忙，应该没有胆量回到这里。 从现场的房间出来，我管姜武要了支烟，苦恼的对姜武说：“武子哥，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姜武叹声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委曲求全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暂放仇恨 “怎么说？” “离开。” “什么意思？” 姜武看了一眼表，叹声说道：“这样吧，挺晚的了，咱俩吃烧烤去，喝点。” “好吧。” 我家附近就是烧烤一条街，一到晚上就特别红火，喧闹的不成样子。 这个季节，东北还没到冷的时候，就算晚上有点凉，穿个外套就可以了，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在外面吃烧烤，这也算是一种情怀了，东北人喜欢这样。 不过我和姜武没有在外面吃，而是在店里面的包间里，因为要谈事嘛。 烤串没到，我们俩先喝了一瓶啤酒。 姜武低声说道：“其实，咱们俩都不能自欺欺人，你的父母早就暴露了。” 我点点头，叹声说道：“我只是不愿意承认。我家里虽然是暗客厅，不靠南面的窗户，我的卧室也不是。但对方能监视到我爸妈的卧室，他们俩每天都上班，怎么可能监视不到？” “我只是自欺欺人的认为……” 姜武接着我的话，说道：“你觉得他们去的是学校，对方不敢动手，还算是安全的，是吗？” “嗯……” “可你得罪的是一般人吗？如果他们想动手，有的是机会。” “没错。你想表达什么？” “对方的目标是你。” 姜武分析道：“而且好像也不是想对你不利，否则一把狙击枪就给你搞定了。我怀疑，对方好像是在逼你，不停的干扰你的生活。” 我心里“咯噔”一声，问道：“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我在调查被抓住那个人的时候，发现他的住所、车辆、电话，都显示他真的是私家侦探，我走访他以前‘服务’过的客户，确定了这一点。” “不可能吧？这个人的身手可不像。” “退伍军人，早年间服役于某侦察连，资料我都调过来了。” 姜武见我不说话，问道：“兄弟，跟我说实话，你所说的血蜘蛛，是真的要置你于死地吗？不折手段的那种。” 至从被俘遇到林真伊，让我意识到血蜘蛛的内部，其实也是矛盾颇多。 这个组织的佣兵地位不高，仿佛只是赚钱的工具，杰森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他手下的佣兵，也不全是为了所谓的无国信仰，很多人可能都只为了混口饭吃。 所以蜉蝣这类的高层，对于佣兵忠诚问题一直不太认可，或许背地里还会在杰森身边安插内线之类的。 可以说，血蜘蛛和血蜘蛛佣兵，关系虽然密不可分，但其实也是貌合神离，甚至可以说是两个组织。 当然，这方面没有证据，只是我个人感觉而已。 细数下来，参与过这么多次和血蜘蛛的任务，但其实我真正破坏掉的，只是血蜘蛛佣兵的行动。 之前刚子牺牲那次不用说，我们当时是去围剿犯罪组织头目亚伯的，是亚伯雇佣了杰森的佣兵团。 边境协防时，几次关键战斗，也都是和杰森打的，而且还是败仗，让杰森成功把黄饼运了出去。 要说得罪血蜘蛛，可能也就是在边境围剿了边境的血蜘蛛通讯基地。 但我觉得这事，不至于让血蜘蛛对我恨之入骨，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是我干的，毕竟那次对方全军覆没。 那么有一种可能性，是杰森把我列为头号猎杀目标，而不是血蜘蛛。 林真伊对我的态度不容置疑，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已经死了。 蜉蝣是深爱林真伊的，自然也会向着她。 但其实蜉蝣这个人，是对组织非常忠诚的，如果血蜘蛛真的把我列为头号目标，他是不会由着林真伊的性子来的。 想明白这一点，那结合当前的结果分析呢？ 如果是杰森的人，我已经没命了。 杰森自然想手刃我，但他更希望我死。 经过上一次我成功逃脱后，他应该非常清楚，不能夜长梦多，只要我死，他不在乎死在谁的手里。 会是林真伊的人吗？ 很有可能！ 杰森率领的是雇佣军，应该没有情报人员，所以在情报和联络方面，都没有那么强，血蜘蛛应该也不允许他发展情报人员。 血蜘蛛之所以恐怖，就是因为他们的眼线遍布世界各地，有着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 但这些情报网络都掌控在谁的手里？自然不是杰森，而是像林真伊、蜉蝣这样的高层手里。 事实证明，这些天跟踪我的人，手上都没有蜘蛛图案，而且他们的身手，都不像是佣兵。 那么如果是林真伊的人，她想做什么？ 记得上次离别时，她曾哀求我，放下仇恨，不要再找血蜘蛛的麻烦。 那么一旦她得知我离开部队的消息，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止我去复仇，直白些就是：不要让我出境。 怎么才能不让我出境呢？那就是在我的背后使绊子。 比如现在，她不断派人来跟踪我、监视我，让我意识到父母的情况危急，不能离开。 甚至让我认为血蜘蛛已经盯上我，只要我一离开，我的父母就有生命危险。 这样一来，我就会担心后院失火，时刻守在父母面前，不能离开。 没错，就是这样！ 我终于理清了头绪，虽然不能确定，但至少这个说法，符合我现在的处境，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我对姜武说道：“血蜘蛛这个组织很复杂，严格的说，我只得罪了他们的佣兵，但他们的佣兵，应该没有这个实力。你要知道，我的档案一级保密。” 一级保密是什么概念？ 我的户口本上都查不到。可以说，我和这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而调查我家，虽然也有陈锋，但却和部队的陈锋没什么关系，只是同名而已。 甚至，我用身份证到过任何地方，调取的信息也都是大学生陈锋，不是特种兵陈锋。 而部队内部，想要调取我的资料，也得需要一级权限。 也就是说，得是首长级别的。 姜武疑惑的问道：“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他们的调查你，却不动你，也不动你的父母，是什么意思？” “一言难尽，事情非常复杂。” “好吧，我也只是一个提议，选择权在于你，其实我还挺不放心你走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我只是理解你，知道你现在最在乎父母的安全，而你离开，是对你父母最大的保护。” “明白。” 我叹声说道：“明天，我就离开这里。但其实，我还是放不下我父母……” “兄弟，他们要是真想对付你，你在家又有什么用？你在父母身边寸步不离又有什么用？” “话是这么说……” 姜武打断我，劝说道：“范玉宸会继续在你楼下住，你忘了？租了半年的房子呢，不住白不住啊。另外他也和我说了，他在那住的挺好的，租金又不贵，还不到一千呢，他以后就都在那住了，离局里还近，半年以后不用你付房租。” “我差那点钱？别扯……” “怎么？你是大款啊？就你那点钱，在外面几年就花没了。” “扯远了。” 我叹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你帮我已经够多的了，这不符合规定。何况……” “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就联系你的老部队，让军方介入，这算是帮我了。” “是吗？” “可不是吗？” 姜武解释道：“那天抓住的人，现在是拘留，证据不足可能就要放了！但如果军方介入的话，再走程序，我就移交军方了，让他们调查。另外，军转部门会为你提供保护，别忘了，你现在是预备役。” “晕，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是预备役军官啊！少校呢！” 转业士兵（除开除军籍官兵），会自动纳入预备役，军衔提升一级。 “这不就得了，你提出要求是合理合法的，不用不好意思，最起码别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现在就打电话。” 我掏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陆国华，这个时间，他肯定还在部队加班呢，就算回家了，应该也没有睡呢。 “喂，你好。” “参谋长，是我。” “陈锋？” 陆国华忽然就精神了，劈头盖脸的问道：“你现在在哪？老家吗？你换什么手机号啊！我都担心死你了！谁都联系不到你！” “陆叔……” 我有些纠结的说道：“我遇到麻烦你了，被人盯上了。” “什么人？” “不知道。监视我的人，已经被警方抓住了，但没什么线索。我没办法了，我不能让我父母有事！我……” “别慌，有我在。”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句话让我特别踏实，让我意识到，原来我是如此的依赖着他。 陆国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在老家不？你明天就去当地的军转部门，我会提交退伍应急预案，保护你的安全。” “别保护我，保护我的父母，我明天就去沈阳，如果对方追踪，我也能应付。” “别废话，这事我来管！你是祖国顶尖的特种兵，消息泄露部队有责任，要是你出事了，以后谁还敢当特种兵？” 我很窝心，说道：“我听你安排。” “你该干嘛干嘛，军转部门会下发命令，派人保护你父母的安全，并且由情报部门调查你这事。你去沈阳可以，但估计也会有保密部门和你接触，确保你无人跟踪到一定时限。” “一定时限？” “你放心，他们都是暗地里的，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也不会让敌人察觉。这个时限是根据情况的，具体时限嘛，保密。” “嘿嘿，你也不知道吧？” “咳咳，你他娘的不说实话会死啊？时限是根据你的状态制定的，而在时限期间，会对你的档案不断加密，甚至会作假，总之，会不折手段的隐藏。” “嗯，我知道了。” “陈锋。” 陆国华语重心长的说道：“要相信组织，也要小心谨慎。你没能成为我的女婿，可我却把你当成半个儿了，我不希望你有事，也不希望你走上歧路。放下仇恨，你的兄弟们，会帮你做到的。” 正所谓女婿半个儿。 陆国华的话，让我备受感动。 这世间的悲哀，莫过于女朋友移情别恋，准岳父百般爱护吧？ 正所谓一个女婿半个儿，陆国华的话，让我窝心也让我感动。 离开部队时，我下定决心，要么考研、要么复仇。 那么现在，我必须暂时放下复仇这条路。 不管前来监视的是林真伊的人，还是杰森的人。至少证明我的行踪是暴露的，此时出境无异于送死，何况我的父母可能会牵连其中。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再遇陆若琪 挂掉电话后，我一口气干掉了半瓶啤酒，看的姜武直瞪眼。 “酒量不错啊！” 我放下空瓶，管姜武要了一根烟点着，有些哽咽的说道：“武子哥，一入特战深似海，我如今算是体会到了。” 姜武颔首，默然说道：“这话我听说过，但我体会不深，没有你这样的经历，毕竟我不是军官，是士官退伍的。但你武子哥，是体会过特战辛酸的。”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方便说说嘛？我和龚晓宇他们不熟，他们的事，是不会告诉我的。” 姜武和我碰杯，一饮而尽后说道：“只要你问龚晓宇，他是怎么当上兵王的，他一定告诉你。” “哦？怎么说，不算泄密呗？” “当然也算是保密范围的，但你我都是dang员啊，你还是预备役，有些话，我是可以跟你说的。” “说吧。” 姜武看着我，正色道：“龚晓宇，亲手打死了老西南兵王。” “什么玩意？” 无法形容的心中的震撼！ 但现在龚晓宇是西南兵王啊？那证明龚晓宇这么做是对的，至少组织挑不出什么来。 姜武眼圈泛红，回忆般说道：“我当时就在现场，龚晓宇是狙击手，一枪打中老兵王身上的炸弹，到处都是火，埋满炸弹的工厂化为虚有，敌人灰飞烟灭……” 只是这一番话，我仿佛知道了来龙去脉。 我淡声问道：“是龚晓宇的抉择吗？” 姜武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把刚开的啤酒一口气喝了，眼睛血红的说道：“老兵王喊啊，向我开火，向我开火！” （紫枫本尊：滴滴滴，打个广告，详情请见《特种部队：向我开火》，有点太无耻了，但我又穷又想成名啊，麻烦大哥们给个面子……） 我的眼泪也下来了，这是什么样的情怀？ 当一个人深陷重围，其本能就是想活着。 向我开火…… 说的容易，实际上需要多大的勇气？我无法想象。 我也是深陷过重围的人，但诚实的说，当我被杰森百般折磨的时候，我向往的依旧是活着，尤其是林真伊出现的时候。 特战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深入敌营的人，是最高指挥官，一切后果，也由该人责任。 尤其是现场指挥员的军衔不如该人时。 我能想象，当老西南兵王对龚晓宇下达“向我开火”命令时，身为狙击手的龚晓宇，内心该有多么的挣扎。 姜武掩面哭泣，情绪平稳后，说道：“那件事之后，对我们几位战友打击都很大，但没有人怪龚晓宇，从任务本身来说，我们打了一场胜仗。” “你怪龚晓宇吗？” 姜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怪，但我知道他比我痛苦，所以也不忍心怪他了。我选择退伍，也是这件事让我太痛心了，离开的时候，龚晓宇说我不仗义，我可以选择逃避，但他不可以。” “因为他是兵王？” “嗯，当时他是军区人才库第二，又功勋卓著，狙击战术普及了整个西南猎鹰，不久后就授予兵王称号了。” 姜武叹声说道：“我是看他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估计我这话，陪你一起去猎人学校的汪鹏，也不会和你说的。” “猎人学校你都知道。” 姜武拍了我脑袋一下，骂道：“特种兵有不知道这个学校的吗？你小子拿到最佳猎人，也不吹牛一下？” “呵呵，汪鹏泄密啊，我得举报去。” “你举报我也举报，我举报你向我透露血蜘蛛的事。” “你大爷！” “嘿嘿……”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不会是和龚晓宇学的吧？ 姜武举起酒杯，说道：“兄弟，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当哥哥的，奉劝你一句，有时候，放下也是一种勇气。” “你放下了？” 姜武又把酒杯放下，叹声说道：“放不下，但那不过是个人情感，有昔日战友们替我坚守信仰、坚守国防，我相信他们，会不辱使命的。” 他一饮而尽，我却端着酒杯陷入沉思。 东北虎缺了我，有什么影响吗？ 有李乘风捍卫东北虎尊严，捍卫祖国领土和人民。 有段弘毅端正信仰，让战友们寻找到方向和坚持的意义。 有宋豪在钻研特种战术，在李乘风的调教下，他会无往不胜，凯旋而归。 还有千千万万的年轻士兵们立志成为特种兵。 我要复仇，但实际上是找谁复仇呢？不过是杰森而已。 林真伊也好、蜉蝣也罢，那不过是让我心寒，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只要他不招惹祖国，我可以当作是空气。 是我太意气用事了吧？ 可刚子、陶宇的死，我真的能放下吗？ 放不下，可就像姜武说的，我或许该相信我的战友们，相信李乘风、宋豪和段弘毅他们，能够弥补我的遗憾。 如果他们真的能杀掉杰森，或许我仍旧有遗憾，但未必有现在的痛苦了。 既然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不能给战友们一些时间呢？ 或许，杰森明天就死在南国利剑的手里，死在夜老虎的手里…… 似乎我也有杰森的心态了，不管对方死在谁的手里，死了就行…… 尽管这样会有些遗憾，但至少仇敌死了，也算是一件大块人心的事。 陆国华说，会给一定时限的保护，但其实我知道，他会竭尽所能，把这个时限延长的，延长到我不受威胁为止，延长到我父母不断的变更户口、变更住所为止。 那么，我不妨也给自己一个时限。 两年吧。 前提是这两天我父母不再受到威胁，否则不算数。而两年后杰森还没有死，那我一定出境去对付血蜘蛛，不把杰森搞死，把血蜘蛛搞垮，绝对不回来。 或许是我的私人感情，但我真心希望，祖国不再受血蜘蛛的威胁。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否则我对不起刚子、对不起陶宇、对不起边境214牺牲的战友们…… 可以说，我目前的选择，是为了保全的父母。 我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了，否则我真的会疯掉的。 那么，姑且我先按照军警双方的建议，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不要轻举妄动。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我听了好多次，尤其是在调到勤务班的时候。 我不认同，此刻我也一样不认同。 但眼下的处境，令我不得不先隐忍一段时间，十年倒是不至于，但不能太冲动。 如果这些事都是林真伊搞的鬼，那么我必须先摆脱她的控制，再研究复仇的事。 就算林真伊处处维护我，但我还真不领情。 不是我绝情，而是因为我的柔情酿下了很多的错误。 我欠祖国一份忠诚。 尽管不再是特种兵，不再是军人，但必须用我的绝情，来告诉所有人，我无愧于祖国，无愧于人民。 …… 这顿酒，本来是姜武想劝我顾全大局、独善其身的，结果他自己倒是喝醉了。 更可笑的是，我没喝多，反而被劝说了。 给范玉宸打电话，让他开车把姜武送回去，顺便我也能搭车回去。 当晚，我就和父母商量考研的事，专业还是选定在医疗方向，以后从事医疗器材方面的研发工作。 我本科就读的就是这个方向，但毕竟大一就去了部队，学业早就荒废了，如今考取研究生学位，肯定还是有难度的，报个考研学习班很有必要。 这毕竟是县城，哪来的考研班？所以我选择去沈阳，租个房子报个考研班，偶尔还能溜进母校听听专业课。 我对母校还是很有感情的，研究生肯定还是考母校。 父母自然支持我继续学业的决定，但就是有些舍不得我，刚回部队没多久，就又要离开家了。 可他们也知道，研究生考试报名就在10月中旬，年底就要笔试，想要赶上今年的考试，必须得抓紧时间复习了。 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恐怕我抓紧时间复习，也未必考得上，但考不上就明年再考呗。 说服他们之后，第二天我就离开了家。 先到市里的军转部门提交手续，审批需要挺长时间的。 军转部门的领导听说我来了，亲自找我谈话，了解情况后，他说上级情报部门会立刻着手调查。 陆国华打来电话，由他向军转部门说明情况。 还询问我的打算，我也没有隐瞒，说是回母校考研。 当天下午，姜武就打来了电话，说那晚跟踪我的小子已经被军方提走了，包括他调查到的线索，也一并移交。 看来，我的事真的引起部队重视了，我心里踏实不少。 姜武还说，虽然这事归军方管了，但他还是会留意的，何况范玉宸还住在我家楼下呢。 于是，从军转部门离开后，我就直接来了沈阳。 租房子是个麻烦事，所以暂时先找了个宾馆，睡了一觉之后就来到了母校。 既然要考母校的研究生学位，那首先得请教一下导师啊，不然我连该买什么复习资料都不知道。 好在导师还记得我，听说我要考研究生，当即表示支持。 还告诉我，目前学校每个系都有考研班，想考哪个专业就可以去哪个班上课，当然了，必须得是本校毕业生，而且必须是准备报考本校。 吃住都可以在学校，正常缴费就行了，算下来比外面找考研班强多了。 最主要是有图书馆，对于我这种欠下许多课程的学生来说，是个不错的场所。 我当即就拍板办手续，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重温校园生活，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办完手续，我准备回宾馆取东西，直接搬到学校宿舍。 这时，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我有点晃神，不知道该不该接。 陆若琪。 我刚换的手机号，她怎么知道的？ 得，肯定是陆国华这个老狐狸，走的时候就劝我追回陆若琪，这算是给我创造机会？ 算了，还是接吧。 毕竟以后我都在学校里待着，考的专业又是和陆若琪一样，以后难免会遇到。 “喂？” 陆若琪淡声说道：“陈锋，你在学校吗？” “有事吗？” “来南门，我有东西给你。” “哦……” 忧心忡忡的走到南门，不用刻意的找，离很远我就看到了陆若琪的身影。 她穿着碎花衬衫、米黄色的修长外套，黑色牛仔将这种时尚风格拉回了稳重，一头波浪卷的长发迎风飞扬。 时过境迁，她仿佛比以前更有魅力了，少了份俏皮可笑，却多了些稳重时尚。 第二百九十四章 出口恶气 为避免尴尬，我率先开口笑道：“您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我可是刚到学校，屁股还没坐热呢。” 陆若琪没理我的话茬，浅笑着说道：“手续办完了吗？” “嗯，学校里的考研班靠谱吗？” “比外面靠谱多了，我考研的时候，就是在学校的考研班。” “那就好。” 微风瑟瑟，吹着她的秀发迎风飘扬，挡住了她望着我的目光。 不可否认的是，我心里的确五味杂陈，若不是那未曾消散的熟悉感还在，我恐怕会不知所措。 我狐疑道：“对了，给我什么东西？” “哦……复习资料。” 陆若琪走到旁边的一辆车前，也是直到此刻，我才注意到那辆车。 我心神一震，这辆车我认识，是那小白脸邱浩然的车。 如果要是大街上碰到，我可能认不出来，但和陆若琪在一起，我没有理由不认识。 邱浩然就坐在驾驶位上，缓缓地摇下车窗，冲着我微微一笑。 嗯，很帅气，但还是那么欠揍。 我刚滋生的尴尬瞬间被怒火所代替，只是在拼命的忍着。 抢了我的女朋友，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哪个男人受得了？ 真以为老子好欺负的啊？ 上次揍了他一顿，看来这小子是没长记性。 要不是怕陆若琪难堪，我直接就动手了，反正我现在离开部队了，揍了最多进局子。 陆若琪从后备箱里拎出来一个背包，转过身时候正好看到我和邱浩然对视着，她瞪了邱浩然一眼，后者嗤笑一声，不再看我。 我看着陆若琪，说道：“不需要了，资料我会自己买。” 转身就要走，心里的怒火难以遏制。 我搞不明白陆若琪到底是怎么想的，带着现男友来见前男友，意欲何为啊？是情商有问题，还是故意气我？ 今天我可不是我要见她，她没必要把邱浩然搬出来彰显我们三人的关系，是怕我伤口太快愈合，所以特意来撒把盐的是吗？ “陈锋！” 陆若琪叫住我，柔声说道：“能别让我难堪吗？复习资料不值钱，可这都是我用过的，里面都划了重点，会给你省很多时间，再有两个月就考试了，你拿什么考？” 我回头看着她：“考不上，我就明年再考。” 书包有些重，陆若琪有些拎不动，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不为所动，沉声说道：“陆若琪，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你的事我不想管，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来操心，当初绝情的是你，请你扮演好你的角色。” “陈锋！你听我说……” 陆若琪跑过来拉住我的胳膊，这时，车里的邱浩然出来了。 “若琪！跟他废话什么！没看见嘛，人家根本不领情！给我回来！” 我站定，紧紧地握着拳头，缓缓走向邱浩然。 陆若琪吓坏了，拦着我，轻声说道：“今天是我不对，我现在就走行吗？你别跟他起冲突！” 我轻笑了一声，对陆若琪说道：“咱俩好的时候，你都没这么护过我，你是得多爱他啊？” 陆若琪松开手，轻咬着嘴唇，显然这是她想到过的糟糕局面，任她百般阻挠，却依旧发生了。 她越是护着，对我来说伤害越深。 一时间，陆若琪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一步步走向邱浩然，边说道：“你刚才冲谁吼呢？” 邱浩然步步后退，对于我的身手，他应该是记忆犹新的，绝对不想再尝试。 可以说，我要真用部队里学到的一招制敌的招数，他连五秒钟都活不过去，我能徒手让他变成残废。 “你想干嘛？我跟你说，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别乱来啊！” 我盯着他，怒声喊道：“老子问你话呢！你刚才和谁吼呢？” 这一嗓子，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就连保安都凑了过来，生怕发生打架事件。 邱浩然被我吓了一跳，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也不能露怯。 “我……我冲她吼怎么了？那是我女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关系。 我瞪着邱浩然，说道：“我和她在一起五年，就从来没对她吼过！你小子最好别犯在我手里，走夜路的时候也小心点。” “哼！”邱浩然冷哼一声，但没敢再说什么。 我拿过陆若琪手里的书包，她不由得跟上前，而我也灵机一动。 每次都是我被气得火冒三丈，这不公平啊。 于是乎，我一把将陆若琪揽在怀里。 “若琪，再次见到你真好。” 陆若琪估计是完全懵了，大概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 “放开她！” 邱浩然也没有想到，火冒三丈的时候，陆若琪反应过来要挣脱，而我也顺势松开了她。 但在邱浩然的眼里，我们的拥抱和分开都是那么的自然，这让他这个正牌男友如何不气愤？ 可刚要握紧拳头冲上来，却发现我已经松开了，而且保安就在旁边，这让他陷入了两难。 冲上来吧？还打不过我，还有可能被保安摁下，不冲吧？这口气还真咽不下。 这小子还挺能忍！ 我冲着陆若琪笑道：“你说你怎么找了这么个怂包？除了有点臭钱，一无是处，长得跟鸭子似的，估计还没鸭子男人。” “放屁！” 围观群众这么多，邱浩然怎么可能下得来台？纵然知道打不过我，也不能丢了面子啊。 于是，邱浩然握紧了拳头，向我冲了过来。 好家伙，还没到我面前呢，拳头倒是先抡起来了，这我要是躲不过，那真辱没了特种兵的名号了。 不过我没有立刻躲，而是在拳头到我面前时，猛然闪身，同时右脚探出。 见我没躲时，邱浩然眼中还带有一丝喜色，于是加快了助跑，但没有想到我的反应这么快，再想止住脚步已经不可能了。 我都怀疑他没有看到我探出的右腿。 “咣当！” 邱浩然身子失衡，一脑袋撞在折叠门上了。 “哈哈哈哈！” 围观群众哄笑一片，这大概是他们见过摔得最狠的狗吃屎了。 让我意外的是，我竟然在陆若琪的嘴角察觉到一丝笑意，虽然一闪而逝，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邱浩然捂着鼻子，躺在地上滚了两圈，接着跪在地上痛苦掩面。 我走上前，笑道：“哟哟哟，不过年不过节的，行这么大的礼，我是不是得给点压岁钱啊？真不好意思，没准备啊！” “哈哈哈！” 哪都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校门口聚集着不少人呢，就连保安都津津有味的看着，都忘了驱散。 邱浩然一脸的鼻血，似乎还刮伤了，在陆若琪的搀扶下站起身，冲我喊道：“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呗。” 陆若琪拉着邱浩然，不悦道：“走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时保安冲出来了，喊道：“喂！别走，门都撞坏了没看见吗？赶紧赔钱！” 邱浩然愤恨道：“找他赔！我是受害者。” “废话，人家都没碰门，赔的着吗？是你自己用脑袋撞的。” “哈哈……” 伴随着哄笑声，我拎着背包走进校门，心情别提有多舒爽了。 可算是在这小子身上出了口恶气，只可惜也让陆若琪挺难堪的，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爱过，何必再徒增伤害呢？ 不过我也没有特别愧疚，她既然让邱浩然跟着来，就该料到这个局面。 我已经足够忍耐了，完全是邱浩然自己找事，我只是小小的反击了一下。 也不知道邱浩然回去会不会和陆若琪吵架…… 吵就吵吧，最好分手，那货根本配不上陆若琪。 真不知道陆若琪是怎么想的，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图钱？这应该不至于，陆若琪家里虽然不富裕，但陆国华还真没有亏过她，而且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对钱没那么看重。 陆若琪内心真正想要的，是美满的家庭，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走出掉童年留下的阴影。 回宿舍的路上刚好路过超市，索性也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以后就要重新开启校园生活了。 阔别六年多，每天都在枪林弹雨中生存，还真是难以习惯校园里的恬静和安详。 宿舍算我在内有四个人，都是备考的准研究生，此时都窝在宿舍里复习功课呢。 我比他们大一些，思想也比他们要成熟，但毕竟都是年轻人，相互介绍一下也算是熟悉了。 安置好东西之后，我就回宾馆取东西。 下出租车的时候，我也没有看路旁，结果刚打开车门，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青年为了躲避车门，摔在马路牙子上了。 “喲，没事吧？” 我马上付钱关上车门，将青年扶了起来。 “没事没事，是我太不小心了，家有事，赶着找媳妇报到。” 说着，青年不经意间把手伸到我的外套兜里。 我自然感觉到了，但我没有声张，因为他的话，让我确定了他的身份。 有事情、报到。暗语不言而喻，就是“情报”二字。 军转部门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会有军方情报人员和我碰头联络，给我最基本的保护，其实主要是想调查出对方的底细。 如果还有人跟踪的话，他们就会顺藤摸瓜的侦察。 情报人员不会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甚至不会随时跟着我，但会暗地里联络，互通有无。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货就是让我记住他的脸。 青年很好认，高鼻梁、瓜子脸，粘上毛就是猴了…… 目送青年离开，我回到宾馆的房间，把塞到我口袋里的纸条打开。 上面一连串的编码，长的让我眼花缭乱。 什么玩意？太考验我智商了吧？ 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否定不是密码暗语之类的，倒有点像网址。 于是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把编码一字不差的输入进去后，弹出来软件下载页面。 “哟呵？还挺神秘。” 点击下载，没到一分钟就安装上了。 但手机没出现什么软件，仔细排查一下，发现屏幕上多了个天气页面，点进去后，还他娘的是天气预报…… 搞什么鬼啊！ 不过我仔细一端详，发现点开天气页面后，右下角多了一个像对讲机似的图案。 得，我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个定位、即时通讯的软件，有躲避窃听的功能，按下对讲机按钮后，就能和预先设定对方通话，并且通话状态时，手机根本不显示通话页面，甚至还能玩游戏、和其余人通话，互不干扰。 第二百九十五章 导师刘洪云 也就是说，哪怕我被敌人抓住了，只要我事先按下了通话按钮，敌人就算拿到我的手机，也看不出来是在通话中，并且就算是关机，定位功能依然有效。 我没有用过这东西，但在学习情报学时，就听教员提到过这个软件，属于北斗作战系统的衍生产品，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内线软件。 我自然不算内线，但这东西的功能对我非常有用。 把纸条销毁，我收拾东西回到了学校。 这里对我来说就是温床，也是避风港，企图对我实时跟踪的人，估计也不可能跟到这里来，门卫管的还是很严格的。 当然了，对于专业的跟踪人员来说，想进来轻而易举。 不过也没什么好跟踪的，我来这除了学习，还能干什么？他们最多是在校门口守住。 为了促进感情，当晚我请宿舍的兄弟们吃饭，以后就是一个屋檐下的兄弟了，我这后来的得懂点事。 不过能看得出来，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学生，也都挺谦逊随和的，得知我是退伍军人，一个个都想询问点部队的事。 大部分男人，天生就拥有军旅梦。 能说的，我都愿意说给他们听，一些部队趣事之类的。 但我没有说自己是军官，只说是义务兵退伍，脸上的伤是被炉子烫的。 看来以后洗澡时得躲着他们点，要是被他们看到我一身的伤疤，恐怕就不好解释了。 考研分为四门科目：政治、英语、数学和专业课。 我数学是强项，虽然落下了大学的很多课程，但这个学科比较看天赋，有些人是一点就通的。 英语更不用提，尤其是在国外待得一年，英语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政治也还好，毕竟我曾经是军人，现在也还是dang员。不过考试嘛，大部分还是需要死记硬背的。 比较头疼的就是专业课，大一学的东西早就忘了。 按照室友的说法，我的底子非常不错，这两个月要是专心复习，还是有很大几率考上的。 我怎么敢放松？虽然是考母校，有着东道主的优势，但分数线可就在那摆着呢，一本院校的研究生，岂是想考就能考上的？ 好在，有陆若琪给我的复习资料，注释的很详细，只是我一看到她熟悉的字体，就难免会想起她，一开始专心不下来。 室友们好心的给我规划了下复习流程，先攻数学和专业课，其次是英语，最后是政治。 因为如果先背政治的话，很有可能考的时候，我已经忘光了。 比较科学，按照他们说的做了。 宿舍的学习气氛不错，上午会去考研班听两堂课，中午吃完饭会休息一下，没课就打打球放松，四点钟会有一堂课，结束后就还是复习，在宿舍或者去图书馆都可以。 和室友们搞好关系后，我好像很快就融入到了这种校园生活。 其实主要是因为这里是我的母校，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算是熟悉的，尽管同学不多，但更能静下心来学习。 上过大学的都知道，你的圈子其实并不大，学习的闷在图书馆学习，玩的抓紧出去玩，谈恋爱的抓紧谈恋爱，各干各的事。 这天早上，我出去跑了两圈回到宿舍，抓紧时间做数学题。 室友大伟叫我去上课。 我问道：“什么课啊？要是政治我就不去了。” 目前，我刚把数学的微积分之类的看会，抓紧做题比较重要。 “专业课，是客座讲授亲自讲啊，机会难得，走啊！” 我微微一愣，问道：“不会是刘洪云教授吧？” “对啊，你认识他？” 我苦笑了一声，何止是认识，我差点把命搭进去。 这个刘洪云，就是我们不远万里去国外营救的人质。 当然，我的遇险和陶宇的牺牲，都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行，去见见刘洪云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我来。 其实那时从y国回来的时候，刘洪云因为没受什么伤，选择和我们一起回来，飞机降落在军区的时候，我和他有过短暂的接触。 记得我当时只说了一句：我曾经是您的学生。 他当时很惊讶，但因为我们着急回东北虎，我也沉浸在失去陶宇的痛苦中，没有再说些什么。 尽管陶宇牺牲在那场战斗中，但并不妨碍我对刘洪云的印象。 报国未必参军，从事科研也该有一种报国的心态。 这一点刘洪云做的挺好的，没有涌入商业的洪流中，追求知识的同时，也不忘教育。 这也是一种境界。 而且他的课也挺不错的。 这是一场大课，所有报考医疗专业的准研究生们都到了大教室。 刘洪云还是老样子，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教授，生动而幽默。 讲到中途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坐在前排的我，微笑着点头致意。 下课后，刘洪云便向我招招手，小声笑道：“我们见过。” 周围同学都已经走了，我放心的笑道：“是，y国回来的飞机上。” “嗯，你叫陈……” “陈锋。” “嗯，出去聊聊吧？” “好。” 还别说，我还真想和他聊聊，当然不是学业方面。 而是当初那次任务，在我心里仍旧存在着疑点，而这些疑点，全都在刘洪云身上。 没有去他的办公室，而就在系里教学楼前的花坛。 刘洪云先是问了我的情况，特种兵考研，还是挺新鲜的。 我也便如实交代：大一参军、进特种部队、身经百战、功成身退，现在又回到了原点。 刘洪云叹声说道：“我总是教导学生们，怎样成为国家栋梁之才。可真到了危机时刻，顶在前面，自然是军人啊。” 我笑着说道：“可我也是您的学生啊。” “哈哈，也是。” 刘洪云话锋一转，说道：“那次事之后，我时常想起你那位牺牲的战友，每每想起我都特别的愧疚。众生平等，我的命，又比谁的命金贵呢？”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我们的职责，而且他是营救我时牺牲的，和您没有关系的。” “可你深陷重围，也是因为我啊。” 不全是吧，有一部分。 我当时除了怕撤出去暴露，干扰营救刘洪云的行动，其实也是为了探求血蜘蛛的目的。 成败都在一念间。 而且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当时的选择未必是错的，如果当时撤出来，或许营救刘洪云的行动就变得举步维艰了。 谁敢断定，那时的局面就一定是好的呢？ 往小了说，对错是事后才断言的。往大了说，是唯有成败论英雄。 我劝慰道：“所有人，都有各自报国的方式。军人，不过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昨天我在地铁口，看到一个老大爷在劝说一个初中生戒烟，言辞激烈、有理有据，不过那初中生不耐烦的走了。” “尽管在别人看来这老大爷有点怪，可我觉得他是在用他的方式来诠释爱国，他希望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样子，教授，您说呢？” 刘洪云深深的看了一眼，没有反驳。 我继续笑道：“您为祖国贡献了多少知识和研究成果？你又培养了多少学子，成为祖国高知识人才呢？当然，人命为天。可如果一个国家科研不强，就注定会落后，就注定处处掣肘，不是一条人命能够挽回的。” 刘洪云拍拍我的肩膀：“我有你这样的学生，死而无憾了。” “瞧你这话说的。” “实话。对了，你大一时听过我几堂课？” “额，一堂，另一堂逃课了……” “哈哈！” 刘洪云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不错，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爱国的方式。我这条命，是你的战友换回来的，这恩情我记下了，就让我替他爱国吧。” “您这样想最好了。” 刘洪云问道：“你考研难度大吗？” “复习时间短点，但我有信心。” “这事需要的是决心，今年考不上就明年，反正你只要考上，我就把你要过来，我当你的导师怎么样？” “好啊！” 按理说客座教授是不带研究生的，但刘洪云例外，因为他在省科研单位任职，拥有教授职称，从他手底下出去的研究生，那都是人才。 而且这个人有点怪，每年新一届的研究生，不是学校分配给他的，而是他亲自选。 这有点像古时候的武林高手，徒弟得精挑细选。 “说好了啊，不带反悔的！” 我笑了笑：“我还怕您反悔呢，要不咱俩签个协议什么的？” “哈哈，那不至于。” 我忽然想到了心里的疑点，问道：“对了教授，当初y国的事，我有一些疑点，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和我说。” “但说无妨。” “据我所知，您当时去y国是去参加一个交流峰会，对吧？” “是的。” 刘洪云回忆道：“众所周知，y国虽然多灾多难，但却是世界强国，科研方面也是一样，这个交流机会是医疗协会分给我的，挺难得的。” “按理说，这种场合对于您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吧？” 刘洪云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不是第一次吧，我出国也是有限制的。” “哦，那您当时去y国，算是大张旗鼓吗？” “当然不算了，对我来说不过是出差而已。” 问题就出在这！ 我的疑点就是，血蜘蛛是如何知道刘洪云去y国的？ 当时我看任务背景，就发现了蹊跷，血蜘蛛绑架刘洪云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事先做好了周密计划。 如何绑架、如何转移、如何穿越国境线，包括藏匿地点，可以说是预谋已久。 而且，参加交流峰会的都是医疗专业的精英，抓谁不行？为什么偏偏是刘洪云呢？这不科学。 我犹豫了一下，直言道：“教授，我直接问了。你去y国的行踪，事先和谁说了吗？” “我太太和儿子，医疗协会的人也都不知道，因为这机会难得，上面怕同行嫉妒。另外……哦，我研究所的研究生、博士生们也有几个人知道。” 他的家人自然不会害他，那问题很可能出在他带的学生。 “研究生、博士生……” 我嘀咕了一下，问道：“您能说一下，具体是哪些人吗？” “王伟、马艳、黄光华、李旭……陆若琪、邱浩然。” 刘洪云沉吟着说出一大串名字，当吐出最后两个名字的时候，我浑身一震。 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猜测和怀疑不断的涌出来，又被我逐个推翻。 霎时间，一个令我脊背发凉的推理，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第二百九十六章 怀疑 刘洪云念叨的那些名字里，引起我注意的自然是最后两个。 陆若琪？ 不可能！ 他父亲是特种部队的参谋长，从小给她灌输的思想，就是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我听陆国华说过，他特别想让陆若琪参军。 但陆若琪的母亲的遇难，让她的童年阴云密布，又因为陆国华长期缺少陪伴，所以陆若琪对军人是没有好感的。 我和陆若琪分手，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就是陆若琪不参军的理由，她只是抱怨父亲，和祖国没有关系，我也不相信她会干出这种事来。 那么邱浩然呢？ 这让我猛然想到很久以前，我尾随邱浩然却遇到血蜘蛛佣兵的事。 当时我就对邱浩然的身份表示怀疑，但陆国华没有让我管，我渐渐有些淡忘了。 而且邱浩然身上没有纹身，证明他不会血蜘蛛的佣兵，如果非要把他划入血蜘蛛，那他只能是高层人员，或者是外围人员。 外围人员倒是不至于，毕竟他是研究生，如果地位不够的话，他没必要加入血蜘蛛啊。 高层人员？说实话，有点扯。 林真伊是高层人员，号称血色妖姬！别看她在我面前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但那是因为她对我感恩，是我救了她的命，让她有机会活下去。 在背地里，林真伊肯定也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主，因为“妖姬”在西方人眼里，比国人眼里的“僵尸”恐怖多了。 再想想蜉蝣，哪次出现不让我脊背发凉？他那邪魅的笑容都能杀死人了，而且这个人头脑让我自愧不如。 猎人学校期间，纵然我们百般阻拦，但在我们离开后，他依旧策划了恐怖行动，让w国陷入恐怖袭击的阴霾中。 哪怕不是高层的杰森，也另我头疼的很呢。 就邱浩然这种货色，也配成为血蜘蛛的高层？拉倒吧，我分分钟灭了他。 但分析事情要客观，抛开我的主观看法，邱浩然是不是最有嫌疑的呢？ 未必。 我对邱浩然的成见，多源自于他抢走了我的陆若琪。 陆若琪是我的初恋，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 她的离开，对我的打击很大，所以我对邱浩然是恨之入骨。 如果当初尾随他到公园遇到血蜘蛛佣兵是巧合，那么他的嫌疑，应该和刘洪云的那些研究生、博士生们均分。 这事太大了，我不能肆意判断。 刘洪云见我许久不说话，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事情，您都和军方交代过吗？” “当然，那次事件结束后，军警双方都找过我，事情的来龙去脉、细枝末节，我都详细说过了。” “哦……” 见刘洪云的神情有些严肃，我也不好再审问，搞得好像我对他怀疑似的。 本来事情就已经过去了，何必再让刘洪云徒增担忧呢？ 我笑着说道：“没事，我只是好奇而已，可不是对您有怀疑啊，我只是没有想通而已。” “呵呵，没关系。” 刘洪云笑着说道：“其实，那次事件后，我也想了很多，到底问题出哪里？但也是没想明白。” “相信此类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您也不用担心。而且就算此类事情发生了，也会有我们的子弟兵去救您的。” 刘洪云嗤笑道：“我再也不出国了，还是家里安生。” “哈哈。” 又闲聊了一些，刘洪云说道：“还别说，我任教这么多年，就这一届的研究生让我满意，尤其是陆若琪和邱浩然，这两人的专业天赋，让我刮目相看。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比我年轻时强多了。” 我皱着眉头思虑了一会儿，问道：“您是说，邱浩然在医疗研发发面，很有见地？” “岂止啊，我已经准予他毕业了，现在是硕士学位，不过他还是决定留在我身边攻读博士，其实他比一般此专业的博士都要强，算是我的得意门生吧。” “呵呵，看来我小看这白脸了。” “嗯？你认识他？” 我也毫不隐瞒，说道：“陆若琪，是我的前女友？” “真的假的？” “真的。” 刘洪云惋惜道：“陆若琪可是个好姑娘啊，不仅懂事，而且专业技能真是无可挑剔。但据我所知，她现在和邱浩然是情侣关系吧？” “是的。” “其实我挺纳闷的，这邱浩然虽然是我的得意门生，但品行我不太认同，有些纨绔、傲慢，这是搞研究的大忌，陆若琪这孩子……” 我笑着解释道：“还记得和我们一起去y国的指挥官吗？” “陆国华？” “陆若琪，是他的女儿。” “天呐！这世界有点小吧？” 我随即说道：“所以说啊，陆若琪是军人家庭出身，她的父亲，是我的首长。您觉得，出身军旅家庭的陆若琪，会对邱浩然青睐吗？” “额……”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刘洪云叹声说道：“陈锋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人心太浮躁，太看重名利，陆若琪对专业的钻研，可以说是达到了痴迷的程度，邱浩然是她的师哥，对她的帮助很大，有所倾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您觉得，陆若琪是那种人吗？” “不觉得，但女孩子嘛，往往会被温情所感动。” 我不认同，他的说法或许是正确的，但陆若琪不会。 因为我了解陆若琪，她是对感情格外认真的人，眼睛里不揉沙子，还真不是我袒护陆若琪。 就拿我来说，我足足追了她半年之久。 算是饱含温情了吧？而且我长的又不丑。后来陆若琪和我说，之所以让我追求了这么长时间，是想考验我。 这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 母亲的遇难，让她对家庭格外重视，而对另一半的选择，她也格外慎重，她在意对方的品行，必须足够善良和绝对诚恳。 而邱浩然的品行，仿佛都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有钱？这是破坏家庭的元凶之一，陆若琪会不知道吗？她可不傻，甚至非常聪明。 外界对于军二代的印象，好像划分到了富二代的行列。 但凡哪个军二代在部队有些成就，都会追究到父辈。富二代也一样，但凡赚到钱，就会说是父辈帮衬。 我不认同这种观点，但也不否认。 只是我认识的军二代，还真没有这种情况。 段弘毅算是军二代吧？老爸是集团军的参谋长，可人家是不是靠自己？ 只看到富二代赚钱，但有没有想过，富二代从小就看着父辈经商，耳濡目染。 只看到军二代的父辈，却对“根红苗正”这个因素视而不见，是不是有失偏颇呢？ 陆若琪也是一样，她虽然怨恨父亲，讨厌军人，但这不过是源于她对母亲的追思。 不可否认，她的童年是在悲剧笼罩下的。 可她的父亲是陆国华啊，陆国华是什么人？ 特战旅的参谋长，他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因为心底的怨恨而扭曲三观吗？ 打死我都不信。 这种信任，是源于我对陆国华的信任，也是对陆若琪的了解。 我始终认为，我和陆若琪的爱情是纯真的，是不参与任何杂质的。 所以尽管陆若琪提出了分手，但我也不怨恨她，因为我清楚她受母亲的事影响太深。 “或许吧。” 刘洪云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这不会影响你拜我为导师吧？” “有可能哦。” “陆若琪嘛，我了解过，她好像对读博士没有兴趣，明年就毕业了，而邱浩然嘛，已经毕业了，但现在攻读博士。” “也就是说，如果今年我考上了，可能会和邱浩然经常见面？” “是的。” 刘洪云笑着说道：“你的品行我认同，但专业技能嘛，还有待商榷。所以你不用为难，不想来我这也没关系。”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等我考上研究生再说吧，到时候您挑选的时候，一定要考虑我的意见啊。” “行，没问题。” 又和刘洪云聊了一会儿，就到了中午饭的时间，我们俩相互告别。 刘洪云或许是记挂着我的恩情，又或许是肯定我的品行，让我星期四、星期五随时可以找他补习，其余时间他不在学校。 我相信，如果找他补习的话，专业课方面都能有很大助益，甚至他给我讲的题，考试都会考。 但我真的不需要，不是我对考研的事不上心，而是我想公平公正，不想让刘洪云给我开后门。 我略微估算了一下，数学、英语都是没问题的，我在这两个学科的基础非常好，政治有陆若琪给我划了重点，只要我肯花时间死记硬背，应该也没问题。 至于专业课嘛，问题很大。 和李红云聊过之后，我的心思全都集中在邱浩然的身上。 这货到底有没什么问题，不会真的那么巧，他是血蜘蛛的人吧？ 很难说。 这血蜘蛛虽然势力遍布天下，但不至于发展到我的身边吧？那可太巧了，主要是我真的不认为邱浩然会是血蜘蛛的高层。 他不至于是外围人员吧？ 在我看来，邱浩然就是一俗人，家庭优渥，生活环境应该很好，不至于信仰扭曲。 血蜘蛛是没人了吗？选这种人作为高层。 另外，我开始仔细思虑，陆若琪为什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 这还让我联想到，前些天抱陆若琪，让邱浩然难堪的同时，陆若琪那难以察觉的一抹浅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从未感觉到邱浩然对陆若琪有多么好，也没有感受到过陆若琪对邱浩然有着多么浓厚的爱意。 那他们为什么能走到一起？ 陆若琪漂亮、身材火辣、可爱，会有很多男人趋之若鹜，这不奇怪，所以邱浩然对她的追求，并不意外。 但陆若琪呢？ 她看上邱浩然什么？ 学识？ 通过刘洪云的描述，陆若琪同样很优秀，以我的了解，陆若琪天生自傲，绝不会因为崇拜而上升到爱情层面。 金钱？ 这一点我早就否定过了，陆若琪不是这种人。 相貌？ 我承认，邱浩然比我长得帅，长得跟h国明星似的。 但通常女孩子不会为了长相而认可另一半，尤其是对方除了长相一无是处，她们在爱情方面往往会更理智。 欣赏会欣赏，但爱情在她们心中会无比神圣，绝不是样貌可以侵犯的。 当然，我指的是大部分正经女孩子，包括陆若琪。 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邱浩然嫌疑最大，最起码陆若琪和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我没办法劝说陆若琪，看来得找陆国华聊聊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套路 午饭草草吃完后，我没有和室友们一起回宿舍，而是在校园里找一个偏僻的角落，把电话打给了陆国华。 我这手机号是离开部队后就换的，除了家里和陆国华父女，就没有其余人知道了。 陆国华没有把我电话告诉战友们，大概也了解我退伍后的心态，也不希望段弘毅他们打扰我考研，所以直到现在，除了微信上会收到战友们的信息，电话倒是很安静。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什么事？” “我怀疑那个邱浩然有问题。” 陆国华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问道：“有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顿了一下？” “我正给李乘风他们开会呢，这不出来接了吗？” “哦。” 我理清思路，问道：“上次我尾随他遇到血蜘蛛佣兵的事，后来您不让我管，后来调查的结果是什么？您现在能和我说了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因为根本没调查出来什么。” “真的假的？” 陆国华呵斥道：“我骗你干嘛？那是我闺女，当初你们俩好的时候，我也把你调查了底朝天呢。” “这么说，邱浩然的背景没问题。” “是的，他父母在国外定居，但也是我国国籍，邱浩然是高中时期就回到国内的，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不过他奶奶去年过世了。” 听陆国华这么说，好像还真没有什么问题，难道是我神经大条了吗？ 陆国华又说道：“若琪前两天跟我通过电话，说我打电话让她给你送复习资料时，被邱浩然听到了，所以他才跟着去的，她不是有意的。” “和这些没关系……” “那你这是哪抽的风？知道你看邱浩然不顺眼，巧了，我也不顺眼，你有能耐就把若琪追回来，少在我这嚼舌根，我说话若琪又不听，一提起这个邱浩然我就来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耐心的说道：“我见到刘洪云了，就是咱们去国外救的那个教授。他亲口和我说，他出国的事只告诉了家里和他带的研究生，而邱浩然就是其中之一……” “这能说明什么？” 陆国华反驳道：“刘洪云是普通人吗？虽然他没有大张旗鼓的出去，但知道的人仅仅是他所说的那些人吗？只要稍加跟踪，就能知道这个消息。” “可是……” “别可是了，刘洪云的事，军区情报部门一直都在跟进，邱浩然的确有嫌疑，但这种嫌疑和其余知情人一样，至少没有相关证据，连值得怀疑的线索都没有。” 我有些懊恼，理不清楚头绪，只是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但这种事不能主观判断。 论看人，陆国华肯定比我强，他不喜欢邱浩然纨绔的品行，加之他身居要职，任何接近他女儿的人，他都肯定会查个底朝天的。 可是连他都查不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得，看来您又不让我管了。” 陆国华轻笑道：“让你管，你别违法就行，最起码，你得管我闺女啊。” “你支持我考研，就是为了这个吧？” “也不全是，考研也不是坏事。” “切，您闺女看不上我，我追不回来，也不想追。” 陆国华呵斥道：“那你就装模作样的追！反正你今年必须得给我考上，然后当若琪的学弟去。” “不是，您到底什么意思啊？就算我今年考上，那等我明年入学，若琪也毕业了啊。” “我可以下死命令让她考博士。” “……” 陆国华沉默了一会儿，正色道：“陈锋啊，邱浩然有没有问题，我不敢断言，但这小子的品行我是一点都看不上。以防万一，还是让若琪离开他的好，你得把这事给我办了。” “我和若琪不可能了，分开这么长时间了，那点缘分早就耗尽了。” “你不肯追回来，我不勉强你，那你给我把他们俩搞黄了。” “那若琪不得恨死我啊？” “恨就恨呗，你不是不想和她复合吗？” 我顿时有些头大，郁闷道：“您不能光顾女儿，不顾我的感受吧？让我必须考上，然后到研究所每天看着邱浩然和陆若琪亲亲我我，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要是看着难受，就证明你心里还有她。别跟我扯淡，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 “我退伍了，给我下什么命令。” “你是预备役少校！这是你的使命，你想当逃兵啊？” “好啊，你能代表组织吗？给我下任务简报，否则我可以认为您是在滥用职权。” “滚一边去，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吧？” “好使好使，我真是服了。” 陆国华那边松了一口气，说道：“就算是帮帮我吧，你和若琪的事我不勉强，但邱浩然必须得搞走，我不可能把女儿交给那样的纨绔子弟。” “行，我试试。” 刚说完，我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说道：“等等，参谋长，我感觉我中了你的圈套了。” “什么圈套？行了，你已经答应了，大老爷们一个唾沫一个钉，不带反悔的，我挂了，还开会呢。” “喂！” “……” 陆国华挂的真快，这是得多怕我反悔啊。 我为什么说中了圈套呢？ 陆国华是怎么知道，我考上研究生后，导师一定是刘洪云呢？一定是陆若琪的学弟呢？ 我的猜测是：当我决定考研时，陆国华就给刘洪云去了电话，让他收我门徒，目的就是撮合我和陆若琪，最起码有我在陆若琪身边，他会放心些。 而刘洪云肯定不会拒绝，毕竟是陆国华带队把他救出来的。 刘洪云说他不知道陆若琪是陆国华的女儿，也是有可能的，陆国华有可能没提，但他今天来上课，一定就是为了接触我的。 因为刘洪云走的时候说过，每星期四、五，他都在学校。 今天是星期三！ 绕来绕去，我竟然绕到陆国华的掌心了，莫名其妙的当起了保镖的工作了，还得破坏掉前女友的感情。 这个老狐狸！ 估计当我决定考研的时候，这老狐狸就喜上眉梢了，因为他不用担心女儿了。 “这都什么事啊！” 回去的时候我郁闷不已，本以为回归校园能清净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陆国华这般功于心计，是怕我不答应，甚至会为了躲着陆若琪而不报考母校。 但眼下我已经报名考试了，他就可以摊牌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吃定我不会坐视不管。 用心良苦啊，我还是管一管吧。 当初我和陆若琪分手，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我提干成了军官，朝着他父亲的路越走越远。 而陆若琪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像他的父亲一样，整天不着家，家里人还得跟着提心吊胆。 何况还有她母亲的死，不就是因为陆国华在外面结仇了嘛。 我现在离开部队了，可以说，我们俩之间的感情隔阂也就消失了。 可我明白自己的心，陆若琪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了，至少每次见面的那种陌生感，逐渐超越了那份熟悉感。 断弦难续，缘尽难寻。 我的确放不下陆若琪，只是多出自于那份不甘心，每当我冷静下来，理智的看待这份感情，其实真的很难回到从前了。 其实就算陆国华不这么做，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在我看来邱浩然疑点重重，如果真是我料定的那样，很有可能对陆若琪不利。 毕竟爱过，我不希望陆若琪有事，只希望她能够幸福。 但现在既然前岳父大人授意，我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邱浩然未必是坏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拆散了他们俩，对陆若琪来说是件好事。 平复心情之后，我也就没那么多心理负担了，并且因为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不过眼下，我得先考上研究生，不然一切都白搭。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没过两天，事就找上门了。 周五晚上，学生都是可以进出校门的，校门口人潮涌动。 网吧打游戏的成群结伴，问候小旅馆的情侣你侬我侬，反正很少有人在宿舍里窝着。 考研班学习压力大，眼看着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哪有心思出去玩？ 不过我们宿舍的大伟刚好过生日，哥几个商量着出去吃一顿，也能透透气，让脑子放松一下。 在校门口附近找了个还不错的餐馆，四个人谈天说地，喝酒聊姑娘。 我阔别这种生活太久了，但如今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军旅生涯对我来说，宛如梦一场。 酒过三巡，我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听声音就知道是某个软件推送广告了，烦的很。 不过我还是拿出来看了一眼，通知栏上的图标是天气预报，文字是：今晚到明天白天，有西南风12级，请关好门窗，禁止外出。 扯淡呢？12级大风？房子都得吹跑了，关好门窗有用吗？ 这天气预报怎么胡说八道呢！ 正要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我忽然醒悟。 他娘的，应该是我下载的那个情报人员的通讯软件。 我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文字，琢磨其中的暗语。 西南风？我的西南方，是学校门口。 12级？有人要搞我？还有12个人？ 我不声色的打开软件，右下角是通讯，左下角是对话。于是在对话框里打字：对方什么人？有武器吗？ 聊天界面非常的简洁，而且字一发出去，就看不见了，对话框也没有了，想再打字，就得重新点那个隐藏在角落的聊天按钮。 这软件有点意思。 左下角的聊天按钮变颜色了，我点开，上面写道：老鼠拿铁锹，天冷，还是从后门回家休息吧。 对方的文字也只停留了三秒，然后也消失了。 这么说来，对方是小喽啰了？ 首先，我相信情报人员的判断，应该不会有假，甚至他有可能去贴身侦察过了。 但我得罪的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就连在老家跟踪我的人，也都不是寻常人物。 如果是之前跟踪我的人派来的，应该清楚我的底细，一般人是对付不了我的。 不明原因，那就去探探虚实吧。 于是我回复道：天冷，就得运动运动。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天冷需要多运动 话说回来，我已经好久没有活动身手了。 这些天来，一直都闷在宿舍里复习，身体都快生锈了，照这样下去，我的军事素质会直线下滑，不出一年，就废了。 不过这是早晚的事，毕竟离开了部队，勤加锻炼又有什么用呢？ 对方应该在校门口堵着我呢，看来我出校门的时候，被人看见了，但不知道我去哪里了，所以只好守株待兔。 很好，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兔子撒欢有多可怕！ 额……这个比喻好像不太好。 不过无所谓了，必须得搞清楚对方什么来路。 1v12，纵然是特种兵，好像也有点勉强，毕竟双拳难第四手，我又不是神。 就当是特种兵的抗击打训练吧，我陪他们玩玩。 我没有着急过去，而是继续和室友们喝酒聊天，外面挺冷的，让这群王八蛋等着吧。 大概九点钟左右，我们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我假装有事，让他们先走，毕竟把他们牵连进来就不好了，真要是打起来，对方下手肯定没轻没重的。 从餐馆门口就能看到门口的一行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三五成群的东张西望着。 其中有几个人的衣服里鼓鼓囊囊的，应该是钢管之类的。 怎么有点像小混混呢？ 我不免有些失望，要都是职业打手的话，12个人还是有些可怕的，但如果都是小混混的，再多我也不怕，不足为惧。 看到我的三个室友进了校门，我也从餐馆出来，径直的走向校门。 “大哥，是那小子不？” 一个身材略胖，嗓子比较大的小子指着我，离很远我就能听到。 被称呼老大的那个人是个瘦子，寸头，大冷天穿着皮夹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寸头老大仔细端详了一下，喊道：“兄弟们，就是他！上！” “哗啦”一声，一群人从衣服里拿出武器，向我跑了过来，满嘴的脏话。 我轻蔑一笑，不退反进，对着跑在最前面的那个胖子就是一脚。 软绵绵的，但我这一脚力道可不小，愣是把那胖子踢出去一米多远。 胖子惨叫的同时，我也被他的肚子弹回来了。 弹性不错…… 我落地后瞬间闪身，躲过两根钢管的横扫，一脚踢在身侧那人的手腕上。 钢管脱手，我瞬间接住，照着他的肩膀就是一下子。 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学人家打架，今天就替他们爸妈教训一下吧。 不过我都避开了要害位置，打坏了就不好了，偶尔招呼到对方脸上，也会收力。 对方应该知道我身手不错，所以丝毫不觉得惊讶，反而下手更加狠辣，一窝蜂似的朝我涌来。 人太多了，咱先撤一步…… 跑出去四五米，对方追击的时候阵型就又散开了，然后我又冲了进去，手里的两个钢管不停的挥舞着。 对付小混混，就不能讲什么战术动作了，拼的就是反应速度、出手稳准狠。 “都给老子下死手！” 寸头老大见我游刃有余，打了半天，我也没挨几棍子，顿时有点着急了。 毕竟这是校门口，警察应该很快就来了。 霎时间，这群人下手更狠了，专往我脸上招呼，那些被我打倒在地的，也都爬起来加入战团。 我也被激怒了，不打算陪他们玩了。 一脚踢开面前的青年，闪身窜到寸头老大面前，二话不说，一棍子抡在他的脸上。 寸头老大倒在地上，不停地掩面喊疼。 我毫不停留，一脚踢开左侧青年的肚子，同时空中转身，又一棍子打在右侧青年的脸上。 那个胖子挥舞着双臂冲过来，看样子是想用他庞大的身躯把我抱住，然后压在地上。 我略一闪身就躲过了，挥舞着钢管打在他的屁股上。 空心钢管呼啸着风声，打在胖子屁股上发出“砰”的一声。 胖子摔倒在地，捂着屁股打滚。 此刻，趴在地上起不来的，至少有五个人了，其余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不敢再上前了。 “还打吗？” 我拎着钢管环视一周，这些人看我的眼神有点怪。 “不打了？老子还没打够呢！” “妈呀！” 我刚冲上去，这群人撒腿就跑，但没有跑远。 “乌合之众！” 我拎着钢管走到寸头老大的身边，蹲下身问道：“谁派你来的？” “我……我不认识。” “不想说是吧？那我报警，你和警察去聊吧。” 寸头老大顿时慌了，看来应该是那里的常客，案底都留下了，进去就得拘留，到时候就有苦头吃了。 “别别别，大哥！我是真不认识那个人，就给钱让我把你揍进医院。” “给你多少钱？” 寸头青年鼻青脸肿的，唯唯诺诺的说道：“一千……” 我上去就是一巴掌，骂道：“穷疯了是吧？这点钱你就干？” “平时五百我都干，听说你厉害，我加钱了，事成之后他还会再给我两千。” “真没出息！就你这样还混社会呢？” “大哥，我错了，放我走吧。”寸头青年都快哭出来了，生怕我把他送进局子。 我嗤笑道：“你还没说是谁雇的你呢。” “大哥，我是真不认识！” “长什么样？” “文质彬彬的，挺高挺帅的，开的凯迪拉克。” 得，我知道是谁了。 邱浩然！ 我还没找他呢，他倒是先找上我了。 看来这小子是记仇了，毕竟在校门口让他出糗丢人了，听说学校里还都在传呢。 可以说我刚回来，就已经被大家津津乐道了。 邱浩然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岂能咽下这口气？ 是我脑子太笨了，一心想着老家跟踪那批人，却忘了回学校后也惹了邱浩然。 这邱浩然也真不是男人，既然花钱找人揍我，怎么还不露面呢？那怎么出气呢？ 估计是怕露面被我揍吧，另一方面，他毕竟是在读博士，万一事情败露了，对他的学业不利。 我忽然灵机一动，那就给他找点事吧。 正要报警，警察已经到了，拿着警棍手铐下车就抓人。 我蹲在地上双手抱头，非常老实。 对方没跑掉几个人，尤其是那些倒地受伤的，一个都没跑掉。 第一次进局子，有点紧张…… 审讯我们的是位老警员，看上去快五十岁了，让我们蹲在地上，就让我们交代。 我举手说道：“我是受害者，他们堵在校门口打我。” 寸头老大忽然说道：“明明就是他打我们，你看我脸上的伤！” 老警员骂道：“滚一边去，你都进来几回了？我还不知道你？” 明察秋毫啊！ 老警员指着我：“证件。” 我把随身带的学生证、身份证之类的都交了上去。 老警员查看一番，对我说道：“起来吧，坐。” “是。” “嗯？” 唉，在部队待习惯了，把人家当首长，出口就是“是”。 老警员笑道：“不会当过兵吧？” “刚退伍。” “哦？” 我解释道：“大学生兵，退伍回来考研究生。” “哦，明白了。” 老警员笑着对寸头老大说道：“怎么样？碰到硬骨头了吧？说吧，这次又是给谁办事啊？” “没啊，个人恩怨。” 我急声说道：“他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人给他们一千块钱，来打我的，而且这个人我也知道。” 老警员点点头，对寸头老大说道：“你不说我可就从重处罚了，拘留十五天。” “别别别！他不也没什么事吗？” “怎么没事？” 我卷起袖子，有两处红肿，都是不小心挨的。 “而且我现在哪都疼，我得上医院检查一下，我只是身体素质好，伤还是有的。” 真要去医院，我这一身伤能吓死他们。 虽说都是旧伤，但我要讹人说疼，住上几天，就够他们这些穷鬼受的。 当然，我只是吓唬他们，得让他们把邱浩然交代出来。 寸头老大咬牙瞪了我一眼，无奈的说道：“是有人雇我，但那人我真不认识。” “我认识啊！” 我嘿嘿一笑，对老警员说道：“能把手机还我吗？里面有照片可以指认一下。” “那太好了。” 我拿过手机，在陆若琪的朋友圈找了一下。 她很少发和邱浩然的合照，不过找到了一张他们研究生院的集体照，应该是相机拍的，清晰度很高。 我把站在最前面的邱浩然放大，对寸头老大说道：“是不是这个人？” “是，就是他！” 寸头老大不住的点头，然后对老警员说道：“我这算是坦白从宽吧？” 老警员不爱搭理他，对我说道：“这人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但我有他们教授的电话。” “好。” 嘿嘿，邱浩然是吧？这次我一定让你背个处分！ 我了解过相关法规，这事不是特别严重，毕竟我没事，这些小混混们，也就拘留个三五天，或者交点罚款。 但性质是恶劣的，尤其是邱浩然，如果教唆伤人事实成立，他肯定要比这些小混混关的时间长。 别看只是拘留，但这对邱浩然影响会非常大。 他可是在读博士啊，学校会给予处分的，这将会影响他的毕业时间的。 来医护人员给这些小混混处理伤口，除了有一个人的鼻梁被我打骨折了，需要送往医院，其余人都没有什么大事。 我也装模作样的要求处理伤口，但这一切都没瞒过老警员，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很明显，这事不给我个交代，我是不会满意的。 大概晚上十点钟，我正录口供呢，外面回来一辆警车，几个警员把邱浩然带进来了。 一看到我，邱浩然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再看看那些小混混，心都凉了。 老警员示意他蹲下，问道：“邱浩然是吧？是你花钱让他们去打陈锋的吧？” 邱浩然淡定自若，说道：“不是，我根本没见过他们。” 老警员笑了笑，对寸头老大说道：“骗我是吧？你清楚的，那样性质可就变了。” “就是他！我没撒谎！” 邱浩然抬起头说道：“警察同志，您可得明察秋毫啊，我和陈锋是有些过节，但真没有雇人打他。” 寸头老大急了，说道：“警察同志，他钱是通过微信转给我的，微信上有记录。” 得，铁证如山了。 邱浩然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终究还是露出马脚了，居然用手机转账，这不是找死吗？ 现在寸头老大为了少拘留，甚至是不拘留，那可是什么都会说出来的。 邱浩然神情一震，意识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重新开始 很快，证据就被确认。 邱浩然还是挺小心的，他要了寸头老大的电话，方便事后询问情况，但却没有留下电话。 唯一的遗漏就是手机转账。 虽然没有加好友，是扫二维码付的钱，但微信上也是会有转账记录的。 而且邱浩然的手机上也会有记录，两个手机一对比，证据确凿。 处罚决定明天才能下来，不过今天晚上，这些小混混和邱浩然都别想出去了。 当然，有伤的除外。 邱浩然被带去拘留室的时候，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 而我只是轻蔑的一笑，懒得搭理他。 不是要搞我吗？那我就接招，看谁玩死谁。 录完口供后，老警员征求我的意愿，需不需要去医院之类的。 如果不去医院的话，则默认这些小混混没有构成伤残，肯定是要从轻处罚的。 事实上，我也没有打算难为这些小混混，毕竟都被我揍了，还帮我把邱浩然给抓了。 其实我非但不责怪他们，反而挺感激的，至少我现在心情舒畅。 而且我也懒得去医院折腾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有时候还是不要把事做绝的好。 交代完之后，我就可以走了。 刚出门，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派出所门口，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陆若琪。 估计是警方让邱浩然通知家人了，邱浩然应该是不想麻烦他爷爷，就把电话打给陆若琪了。 看陆若琪的样子就知道，她应该已经睡了，一点妆都没有化，头发也好像刚洗过。 陆若琪看到我出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了？” “给我打电话了啊，说邱浩然教唆伤人，要被拘留。” “那你来有什么用？” “不是可以申述吗？” “那也是得处罚决定下来，不服才可以申述。” 陆若琪挥挥手说道：“别扯远了，你怎么在这？这事和你有关系？” “是啊，我是受害者，你男朋友花钱找人揍我。” “你没事吧？” 陆若琪的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而且还焦急的打量着我。 我心里一暖，看来她还是关心我的。 “我能有什么事，你男朋友在里面关着呢，你应该关心他吧？” 陆若琪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走进了派出所。 我提醒道：“见一面就得了，你今天什么也做不了。” 陆若琪没有回头的说一句：“你快回去吧，学校快关门了。” 唉，这样的局面，我该怎么追回陆若琪啊？不对，是完成任务。 陆国华给我的这个任务太艰巨了，我还是把目标设定在把他们俩搞分手吧，这样靠谱一些。 但问题又来了，如果不追求陆若琪，怎么才能让他们俩分手呢？ 这次的事，应该不至于让陆若琪离开邱浩然，火候还不够。 我之所以让小混混们咬出邱浩然，除了出口恶气、借机报复，也是想让陆若琪对邱浩然产生厌恶。 最主要的是，我马上就要考试了，现在复习时间对于我来说，那简直是分秒必争，万一邱浩然再来搞我怎么办？ 我倒是不怕他来搞我，但懒得应付。 走到旁边的商店，我觉得不能就这样走了，还是得和陆若琪好好聊聊。 知己知彼嘛，我得先知道陆若琪是怎么想的，才能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如果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按照陆国华说的，用重新追求陆若琪的方式，让陆若琪离开邱浩然。 我之所以不想用这种方式，就是不想欺骗陆若琪的感情。 尽管我离开了部队，但我和陆若琪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可以强行走进她的世界，但那样我会特别不自在的。 爱情，是不能有一点勉强的，否则时间长了，这点勉强一定会被无限扩大，悲剧一样会出现的。 但比起让陆若琪离开邱浩然，哪怕是欺骗，我也愿意去做。 但愿到时候陆若琪能想开些，恨我可以，但千万不要对爱情失去信心，我只是不适合她而已。 话说的有点早，我能不能追回陆若琪，还是个未知数呢。 走进商店买了一盒烟点着，进入部队我就戒了这东西了，但室友天天叼在嘴上，导致我的烟瘾也勾回来了。 还是找机会戒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蹲在派出所的门口，抽了两根烟，也没见陆若琪出来。 十月底的沈阳，晚上已经很冷了，寒风呼啸，只穿着单薄外套的我，忍不住有些颤抖。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我转身一看，是陆若琪出来了。 陆若琪有些惊讶看着门口的我，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啊。” “等我做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 陆若琪轻咬着嘴唇，有些犹豫的说道：“你不是让我离你远点吗？怎么还主动搭理我？” “我那天说的是气话，谁让你把邱浩然带来气我的？”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嬉皮笑脸道：“哈哈，知道。找个地方喝点？” 陆若琪抽抽精致的鼻子：“你不会想对我图谋不轨吧？” “猜对了您嘞！” “……” 学校附近有个小酒吧，老板也是母校的毕业生，里面一点都不乱，装修的挺小资的，连歌手都没有，只有懒散的音乐，属于那种专门喝酒的地方。 陆若琪很喜欢这里，以前我追求她的时候，也只约在这里她才肯和我出来，几乎每周都到这里。 因为这的老板比较正直，但凡是东大的学生，喝醉了都会帮忙送回学校，尤其是姑娘。 想来这骗学生妹，基本不可能。 所以，那个时候，陆若琪特别怕我把她灌醉耍流氓，甚至喝酒之前都会跟老板说，我不是她男朋友。 老板名叫李根，见我们俩走进来，笑着说道：“若琪来了，哟，旁边这位有点眼熟啊。” 我勾着他的脖子，笑骂道：“你装作不认识我，我就把你这酒吧砸了。” “哈哈，好些年没见到你了，听若琪说你当兵去了？” 我看了陆若琪一眼，这丫头不接话茬，找地方坐去了。 “呵呵，现在退伍了，以后又要经常光顾了，来黑啤吧，今天不想喝多。” “行，今天算我的，找地方坐吧。” 我坐在陆若琪的对面，这里可以看到校园里的景观河，晚上霓虹灯闪耀，还是挺漂亮的。 见她不说话，我便主动开口道：“这地方重新装修了啊，不过风格没变，算下来，我已经好些年没来了。” “你当了多少年的兵，就有多少年没来了。” 我讪笑道：“现在退伍了，可以常来了。” 服务员把两大杯黑啤送来，陆若琪喝了一口，问道：“还没问过你，怎么好端端的退伍了？” “一言难尽，犯了点错误吧，给我搞到后勤去了，一怒之下就不干了。” 陆若琪嗤笑道：“这不一句话也说明白了么？你找我爸啊，他肯定护着你，都已经把你当儿子养了，他会动用一切关系，甚至违反原则帮你的。” “这话过分了啊，不是什么事他都能掌控的，你爸可不是那种会违反原则的人。” “不提那个老顽固。” 陆若琪和我碰了一杯，有些纠结的说道：“那什么，跟你商量个事，今天的事，能不能算了？” “什么意思？” “处罚决定还没下来，你能不能和警方说，别追究邱浩然了。” “不行。”我想都没想，直接否决了。 陆若琪放下酒杯，问道：“不给我面子？” 我皱着眉头说道：“咱能不能别提这个人？他招惹我多少回了？甚至言辞羞辱，我是不是都忍了？都是为你考虑，不然我能忍？” 陆若琪有些纠结的低下头，秀发挡住她的面容，让我看不到她的神色。 我叹声说道：“而且那天你也看到了，我是真的挺生气的，不是你带他来，而是他冲你吼，我忍不了。” 陆若琪抬起头，不由得笑了：“气氛有点暧昧啊。” “我说的是实话。” “你敢再暧昧一点吗？” “比如呢？” 陆若琪玩味的看着我，说道：“比如，当时你抱我，怎么算？” “让你抱回来？” “滚！” “呵呵……” 气氛的确有些暧昧，灯光、酒杯，仿佛都在撩动着体内的荷尔蒙。 我忍住心神，低声问道：“若琪，一直没有问过你，和邱浩然在一起，你真的开心吗？” “挺开心的。” 陆若琪看着我，笑道：“别这么看着我，或许在你们看来，他有些纨绔任性，但对我真的挺好的，而且学识渊博，你知道的，我喜欢专于学术的男人。” “可你也讨厌纨绔，我实在想不出来，你怎么会看上他！” 陆若琪低头解释道：“每个人都有缺点，这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啊。” 又把天聊死了，这或许就是我所谓的陌生感吧。 我装作下意识的问道：“你是在职研究生，应该不住学校了吧？” 陆若琪抬起头，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带着些许玩味的看着我。 我有些不自在，咳了咳问道：“这么看着我干嘛？” “陈锋啊，有意思吗？” “怎么了？” 陆若琪嗤笑道：“你不就是想问我是不是住在邱浩然家吗？不就是想我们俩有没有同居吗？甚至……” “没错。” 陆若琪有些恼怒，说道：“陈锋，我有时候真受不了你，我们俩要是同居了，那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特恶心？” “也不至于，咱俩现在又没什么关系，要是咱俩好的时候，你和别的男人同居，那我当然恶心了。” 陆若琪哼了一声，说道：“没有，我住研究所的员工宿舍。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别拐弯抹角的。” “行，从现在开始，不拐弯抹角了。那你们俩到什么地步了？” 陆若琪凑上前，笑道：“嘿！现学现卖是吧？” “那当然。” “反正没到那地步。”陆若琪扭头看着窗外。 我伸手拖着她精致的下巴，让她直视着我的眼睛，问道：“那……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第三百章 死缠烂打 我的目光真挚，饱含柔情。 既然选择用这种不耻的方式，那就不能被看出任何破绽。 陆若琪足足愣住了五秒，她眼神里的炙热一闪而逝，逐渐被理智所冷却。 她拍掉我的手，将桌子上的黑啤一饮而尽，望着校园里景观河的霓虹出神，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似的。 其实，我也为我刚才的一句话而感到有些晃神。 情报学有一句术语：灵魂替换。 意思是当伪装一个人的时候，要先从灵魂深处摒弃真实的自己，要坚信自己不是要伪装成他，而是自己，就是他。 我能做到如此的真挚，不是因为我伪装的好，而是我找到几年前的自己。 那个开朗直率、热情认真的自己。 那个不曾沾染过鲜血和仇恨的自己…… 眼前这个女人，是我对青春的全部定义，她曾是我的梦想，我的奋斗目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那般浓烈的爱情，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将前途和命运都无悔的奉献出去。 当我说出“重新开始”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还是爱着她的。 只是我很清楚，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她也已经不是以前的她。我们都仿佛换了个人，这份爱意也只属于曾经，如今提起来之所以心神翻涌，也不过是心底的那份不甘心而已。 我点燃一支烟，说道：“若琪啊……” “不是戒了吗？” “不是退伍了吗？” 我看着她，说道：“像你说的，我不拐弯抹角了，您能别转移话题吗？” 陆若琪不敢直视我的目光，淡声说道：“陈锋，我们已经分开了，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我放弃了自己的生活啊！你当初和我分手，不就是因为我当兵嘛？可我现在离开了部队，我不会像你父亲一样，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我……” “陈锋！” 陆若琪打断我，对我说道：“我不相信你。” “不相信我什么？” “你想报复我，又或者是，老顽固让你这么做的。” 好聪明！ 这就是陆若琪，如今她研究生都快毕业了，绝对不是因为勤奋，而是她足够聪明，这一点我早就领教过。 最主要的是，她了解陆国华。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陆国华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这是长期在特种部队服役的习惯。 特种部队崇尚绝对服从，在敌后活动，纵有千般困难，都要誓死完成上级的指令。 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其实陆国华还真就像陆若琪所说的，有些顽固，也有些自我。 估计这段时间陆国华向陆若琪施压了，比如考博士之类的。不然陆若琪不会这么警觉的。 我用理智抑制住眼神躲闪，有些着急的说道：“这和你爸有什么关系？总不可能是他他让我这么做的吧？” “没有可能吗？” 陆若琪看着我，说道：“当初他让你去当兵，你不也是去了？” “陆若琪，咱说话可得凭良心啊。他是你的父亲，我总得尊重他吧？另外我去当兵，不也是你默许的吗？” “我是默许了，可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只当两年义务兵，然后就回来继续学业。可你呢？掉进他的圈套里就出不来了吧？才当了一年就提干了，你就那么想在部队里当干部吗？每天吆五喝六的就那么爽吗？” 我郁闷道：“战斗部队的中尉，怎么吆五喝六啊？” “可你出军校就带队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部队的事我能不懂吗？” 也是，毕竟是军二代嘛。 不过，我接受组织提干命令，不是我想当官。 一来，当时刚子的事已经发生，我很难放下。 二来，我知晓了他们父女俩隔阂的原因，如果离开部队，陆国华会看不起我，选择当兵不就是为了得到他的认可吗？而我也想用继续军旅生涯的方式，来获得陆国华的认同，帮助他们父女俩解开心结。 毕竟，那个时候我认为，获得陆国华的认可比较重要，也只有获得他的认可，才有可能调和他们父女俩的关系，而那时我的底气是：陆若琪不会离开我。 谁能想到，我倒是获得了陆国华的认可，但后院却失火了…… “得，你懂。当初选择参军，是想获得你老爸的认可，和感情无关。那么今天我和你说这番话，也和你老爸无关。至于报复你，那更不可能，我陈锋不至于那么狭隘吧？” 陆若琪别过头，说道：“反正我不信你，你之前一直不搭理我的，不接受我的好意，甚至不想见到我，你现在却说要和我复合，抽风了？” 的确，我之前表现的很绝情，现在提起复合，的确有些突兀。 我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我的确对你有些怨恨，因为你看上那个小白脸，不要我了。” “离开部队后我想了很多，似乎进入部队后，我就很少替你考虑，也很少分享你的喜忧。这些日子我在学校，总能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回去的……” 似乎当初追陆若琪的时候，我都没有说过这么文艺的话。 舒缓的音乐，昏暗的霓虹灯盏，似乎可以掩盖住眼神绽放的炙热，于是，每个人都能放下伪装，去真挚、去迎合。 我凑近些，望着她满是复杂的神色，轻咬着的红唇，仿佛在告诉我，此刻她的内心有多么的挣扎。 再凑近些，仿佛我只要吻下去，就能坚定她的内心。 这时，陆若琪一把推开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起身说道：“对不起，陈锋，我不能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样子，邱浩然对我很好，我不能对不起他。” 说完，陆若琪就要落荒而逃。 我站起身，喊道：“那你当初选择他的时候，有想过对得起我吗？” 陆若琪回头解释道：“和你分手时，我和他真的没什么，请你相信我，至少我问心无愧。” “别狡辩，可那时候他在追求你，而你之后就和他在一起了！” “或许是……所以我不能一错再错了……” 我有些愤怒，喊道：“你当初的选择就是错的！你现在需要回到对的路上！” 陆若琪咬咬嘴唇没说什么，转身走出了酒吧。 我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出租车上了。 “我告诉你陆若琪！我是不会放弃的！” 宣誓似的喊完，我颓然的坐在酒吧门口，心里乱的很。 我能感受到陆若琪心里是有我的，不是我自作多情，而是我真觉得陆若琪对我，比对那个邱浩然有情。 可她为什么不肯和我复合呢？难道只是像她说的那样，怕有人说她是朝三暮四的女人？ 还是，有我不得而知的内情呢？ “人走了？” 老板李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可能是我离开了部队，也失去了资深特种兵的警觉性了吧。 我走进门，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对李根说道：“老学长，给我来杯威士忌。” “拉倒吧，挺贵的。” “多少钱？我还能喝不起？” “近千块吧……” “那算了，那给来一瓶二锅头。” 李根轻笑了一声，拿出一瓶牛栏山二锅头，说道：“大概也只有我这酒吧里有二锅头了，请你。” “呵呵，真大气，你怎么不请我喝威士忌呢？我喝那酒比较合口味。” “太贵。” “……” 记得上次喝威士忌，还是在国外营救刘洪云时，我在掮客肯尼斯的酒店里喝的。其实我对这酒没什么感觉，不如二锅头来得痛快。 我打开二锅头喝了一口，说道：“李根，你接触的女人多，你跟我说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一杯黑啤，二两二锅头，我竟然有些醉了。 李根轻笑了一声，说道：“让我猜猜，陆若琪有了新男友，而你退伍之后想要追回她，是这个意思吗？” “是。你小子猜的还真准。” “当然，陆若琪是我这里的常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人我见过。” “继续。” “我不知道为什么。” “滚。” 李根轻笑了一声，说道：“陆若琪和一般的女生不一样，她有活泼开朗、顽皮不羁的一面，只对信赖的人展现。你和她在一起时，她是什么样？” 我回忆道：“若琪家教严格，所以偶尔会有些挑战权威的俏皮，逃课、去夜店，她都愿意和我去做，甚至愿意陪我宿醉。” “所以啊，问题就出在这。” “什么意思？” 李根笑着说道：“那位邱浩然，可不曾和她在我这里宿醉，甚至在喝酒之前，若琪都会偷偷告诉我，在她的酒杯里做些手脚，不让她喝醉。” “你照做了？” “当然，我和陆若琪是朋友。你陈锋应该是了解我的，我虽然是奸商，但从不辜负女人。” 这么说来，其实陆若琪对邱浩然是有所堤防的。 都是男人，带女孩子去酒吧、ktv这种地方，其用意我还能不明白吗？ 陆若琪是个聪明的姑娘，毫不客气的说，她比我聪明多了。那么从李根的话中，可见她对邱浩然处处提防，并没有寻常情侣那般信任。 至少，她正式和我在一起后，从未有过这种提防。 如果是真爱，那一定是绝对信任的。 我苦恼的笑问道：“大情圣，那你觉得我该怎么追回她？” 李根耸耸肩说道：“你这是追求属于你的爱情，不算第三者插足，所以不如大刀阔斧一些……” “死缠烂打？” “对头！” 第三百零一章 救我 也对，我有理怕什么的？追回爱人，倒是有点名正言顺的意思。 不过，我的目的是让陆若琪离开邱浩然，追求她不过是其中一个办法而已。 到现在为之，我都还没有下定决心要这么做，如果能有其他办法，那我绝对不会用这个无耻的办法。 我摇了摇昏沉的头脑，搞清楚了主次。 李根拍拍我肩膀，笑着说道：“还是别琢磨了，其实女人是最麻烦的生物，想要搞定她们，唯有真心。” “受教了。” “怎么？走了？” 我抱着二锅头出了酒吧，也懒得和李根继续聊了。 这人有个毛病，但凡聊起女人的话题，就没完没了，还总是装作讳莫如深的样子，真把自己当情圣了。 校门已经关了，我只好爬进去。 也幸亏我的宿舍在二楼，不然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我还真难回去。 邱浩然搞出来的插曲，逐渐被我遗忘在紧张的复习生活中。 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邱浩然非但报复不成，反而把自己送进了拘留所。 邱浩然现在是博士第一年，警方自然是要通知到学校。 刘洪云教授得到消息后气坏了，勒令邱浩然退出目前研究的项目。 这对于邱浩然来说，简直比蹲拘留所还要严重。 因为博士不像研究生，到年限、表现好，就能如期毕业，而是全看研究成果和导师意见。 据说刘洪云现在进行的是比较大的项目，邱浩然要是错过的话，对他的学业生涯自然有影响。 最主要的是，他破坏了在刘洪云心目中好学生的形象，以后肯定不待见他，这才是最为关键。 这次事情之后，邱浩然没有再找我麻烦，主要是我几乎没出过校门。 不过，我却和陆若琪联系紧密。 但凡复习遇到困难，我都会找陆若琪请教。大概是邱浩然不能参与项目，所以不能经常和陆若琪在一起，陆若琪并没有反感我的联络，反而会耐心的讲解。 当然了，前提我不能提复合的事，不然这丫头就挂电话。 由此一来，我反而不展开追求攻势了。 本来嘛，我追求陆若琪就是违心的，只是为让她离开邱浩然而已。不如趁邱浩然如今失意时，我倒是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 而且我感觉，邱浩然和陆若琪已经闹别扭了，毕竟不管是校门口丢人还是进拘留所，我都参与其中。 男人嘛，哪能对女友的前男友不感冒的呢？可以理解。 一直到年底，我几乎都窝在宿舍或者读书馆，抓紧一切时间备战考试。 其实我本来对考研没那么迫切，如今这般拼命，也是形势所逼。 一来，为了父母的安全，我暂时不能回家。 二来，这是陆国华交给我的任务。虽然我已经离开了部队，但陆国华像是我干爹似的，护他女儿周全，也是我应该做的。 三来，我是真觉得邱浩然这个人有问题，有些蛛丝马迹都值得深究，尽管没有落实成证据，但作为资深特种兵，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毕竟我带兵打仗过，在战场上，我除了依靠经验来为兄弟们指引方向，更多是依靠感觉。 所以，我深信自己的感觉。 抛开以上三点，我是真的希望陆若琪能够幸福，那个邱浩然真的是不可靠的。 一个人的品行，是在举手投足之间就能透露出来的，记得上次跟踪他的时候，就发现这小子在酒吧玩的很嗨，估计现在也没改。 哪怕拥有了陆若琪，这小子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红颜知己呢。 试问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真的能够幸福吗？ 如此说来，我这研究生是必须考上的，只要能考上，我就能成为刘洪云的学生，就算陆若琪不考博士，那也能和邱浩然朝夕相处。 如果今年考不上，那么等明年的时候，形势就未必如现在了。 虽然基础比较好，但想考研究生，还是有难度的，这毕竟是高等学位，如果是那么简单的话，那早就硕士漫天跑了。 精锐特种兵有一门必修课，那就是无意识记忆，表现形式就是过目不忘。 这项记忆被传的神乎其神，我掌握的也不错，不过这项技艺对于考研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所谓无意识记忆，是在短时间内，通过心理、技巧、习惯等，对情报进行有效判读，索取有效信息，进行短时间内的牢记。 因为用时比较短，所以往往给人一种过目不忘的印象。 这是一种记忆手段，所谓过目不忘，也是因人而异。这门本领学的好不好，关于在于记忆量，给一本字典，我就不信有特种兵能在短时间背下来。 所以说，这门功课对考研没什么用，知识点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哪个要考？ 不过，我虽说算不上什么天才，但也还算是聪明。 加上陆若琪的复习资料、夜以继日的为我讲解，我还是信心十足的。 12月最后一个周末，就是研究生统一考试。 因为我报考的是母校，所以就在母校考，由母校来出题。可以说是主场优势吧。 考完试之后，室友们都陆续回家。 我不敢回家，可到寒假期间，宿舍是不让住的。没有办法，我只能租了个房子，每个月七百，还算能接受。 当然，条件简陋的看不过眼。 寒假期间，我继续探寻陆若琪和邱浩然的动态。 得知邱浩然出国去看父母，陆若琪回家陪老爸，我的心也算放下了一点，但日子却无聊了起来。 一个人独居在一个老小区，生活交际几乎没有，岂是一个孤独了得？ 大概在小年左右，姜武给我打来电话，说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异常，让我回家好好过个年吧。 自从当兵到现在，我从未回家过年。毫不夸张的说，我都忘了过年的滋味了。 过年嘛，讲究的就是团圆，军旅生涯有太多的辛酸，所以我毫不犹豫的买了回家的车票。 毕竟，我相信姜武的判断，他是不会害我的，只要我谨慎些，相信对方是不会有所动作的。 先前也分析了，跟踪我的人绝对不是杰森，否则我早就没命了。 如果是林真伊的人，总不能我过年回家还搞我吧？这就太过分了！ 对林真伊，我是恨之入骨的。 这份恨意，主要是祖国层面，每当想起她，我总绝对亏欠祖国，如果不是我当初的仁慈，或许也就不会有这个人的存在。 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有太多事是我无法掌控的。那么抛开这个层面，我还是挺为林真伊感到悲哀的，命运多舛，她也算是可怜之人。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嘛，所以我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念旧情。 但林真伊是一定会念旧情的，这也是我下定决心回家的原因。 贴春联、买年画，时隔七年之久，我终于陪着家人过了一个圆满的除夕。 正月，我和父母一起回农村老家，看望年迈的爷爷和姥姥，这样隔辈的亲人，看一眼就少一眼，我还挺珍惜的。 与此同时，我还收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顺利通过了母校研究生考试的笔试！ 虽然有些艰难，尤其是数学和政治，刚刚过线。 下一阶段就是复试，包括专业课笔试、面试等等。 （别查资料挑错了，我早就查过了……时间、项目一个不差，麻烦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读者，放过我吧。） （另外，麻烦那些沉不住性子，不想看都市部分的读者，有点耐心，难道你们真的以为陈锋不回部队了？这是军旅小说好吗？我交代这个剧情，定然有很大的作用。猎人学校部分，难道只是单纯揭露猎人学校的训练？陈锋离开部队，难道只是单纯的……考研？不多剧透，总之希望大家相信我的人品吧，紫枫向来出精品，三部以来，还没被读者骂水文过。） 我在家一直待到了正月十五，随即便回到了沈阳，复习专业课，为复试做准备。 不过，出了一件糟心事。 那就是我的退伍费，一直没有给我。 到沈阳的第一天晚上，我就把电话打给了军转部门的领导，对方查验一番，说我欠缺手续，军官转业意愿书和部队介绍信。 意愿书还好说，我随时都能提交，但这介绍信又是什么玩意？ 当即，我就把电话打给了陆国华。 六位数的退伍费呢，这是我奉献青春、多年征战换回来了。当兵的时候我不在乎这些，但如果回归社会，这笔钱对我真的很重要。 这笔钱，意味着我能付一套房的首付，能让我念完研究生阶段。 说句有失水准的话：那就是我需要这笔钱，来面对完全未知的未来。 这是我用青春奋斗来的，对于祖国来说，我或许有愧，但并不是我不想弥补。 说白了，所有退伍战士都能得到这笔钱，凭什么我没有？ 于是，我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陆国华，问问怎么回事。 听我说完事情后，陆国华说道：“这事我还真不清楚，可能是政策改了？” 我郁闷道：“怎么可能？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很早以前就是这个程序，肯定还是老部队缺了资料了。再说了，咱们东北虎每年都有退伍兵，我就不信这事你不知道？” “这事都是政委负责的，你还真以为我什么都管啊？” 参谋长只管日常训练和作战，这的确超出他的职责范围了。但我还是觉得，退伍手续这种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无奈道：“那您给我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需要补办手续的话，大不了我回去一趟就是了。” “好，这你不用担心，部队还能亏了你？” “但愿吧。” 向陆国华申述这件事之后，转眼就到了三月份，我要回母校进行复试，一来二去，这事就让我抛之脑后了。 而也是在这时候，陆若琪也到了开学的时候。 我和她来往虽然不多，但微信上还是联络密切的，有时候我还能约她出来。 复试顺利通过！ 这意味着我是正式的在读研究生了，不过开学还在九月份。 四月底，我准备回家陪父母一段时间，然而就在离开前夕的一天深夜，我的手机上忽然来了一条短信。 是陌生的号码，按理说不用理会，但上面的文字，令我毛骨悚然。 “陈锋，救我！皇朝酒店！——陆若琪。” 第三百零二章 万分小心 已经过了夜里11点钟，可看到这条消息后，我立刻睡意全无，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不是陆若琪的号码，可我却坚信她一定出事了。 因为知道我号码的人寥寥无几，还不是用身份证办理的，别有用心的人想查都查不到。 在确定真实性后，我当即也没有心思考虑太多，慌乱的拿上外套就出了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皇朝酒店。 我焦急的拨打着给我发短信的那个电话，还有陆若琪的电话，但都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无法形容我此刻的焦心，如果短信是陆若琪发来的，那定然是处于凶险的境地。 大半夜的，酒店，该是什么样的险境，谁能猜不出来？ 越想越心急，她是我曾经爱过的女人，万一她出了事，我会愧疚一辈子。何况，这是陆国华交给我的任务，如果局面无法返回，我该怎么面对他？ 爱情在很多时候都会演变成亲情，我觉得我和陆若琪就是如此。因为陆国华，让我和她即便分手也依旧纠缠。 陆国华待我如父，我待陆若琪就应该如兄。 “开快点！”想到这，我又忍不住呵斥了司机一句。 司机看上去是老实人，见我脸色难看，不像善茬。也没有跟我计较，默默地提了速度。 冷风顺着车窗灌了进来，也让我冷静了不少，于是连忙掏出手机，打开和情报人员联络的通讯软件，直接按了通话按钮。 皇朝酒店我知道，算是本市最知名的星级酒店。之所以知名，是因为面积很大，并且位于市中心。 这样的地方，安保一定都是非常严格的，我想闯进去根本不可能。 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陆若琪在哪个房间，前台人员是不可能透露顾客信息的，我总不能武力威胁吧？不一定奏效不说，还有可能被保安拖出去。 倒不是我怕惹麻烦，而是眼下救陆若琪要紧，鲁莽只会坏事。 越是紧要时刻就越是冷静，这可能是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特种兵，留下的习惯吧。 所以，我紧急联络了军方的情报人员，寄希望于他们能给予我帮助。 这软件如果不设置提醒铃声，就算紧急通讯，手机也不会有任何异常的，我就没有设置，就是不知道和我对接的情报人员，他有没有设置。 所以，当等待对方接听的短短时间里，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对方很快就接听了，直接问道：“起风了吗？” 听对方的声音，和当天骑着自行车和我碰头的青年一样。 我没时间解释，直接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立刻给我查陆若琪的入住信息，我想知道，她在皇朝酒店的哪个房间。” “额……” 对方迟疑道：“哥们，这超出我的职责了。” 我提高音量，焦急的说道：“她是军属！她父亲处于关键位置！我刚刚得到消息，她有危险！出了事你负责吗？” 对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等着。” 这小子负责我的安全，肯定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先不说他秘密跟踪，光是通过手机上的这个软件，就可以知道我都去了哪里，甚至于我每天去了几次厕所，他都一清二楚。 毕竟这是北斗导航的衍生软件，定位功能精准得可怕，也能监听我手机的通讯往来。 所以，我坚信这小子早就掌控了我的所有人际关系，像陆若琪这样经常联络的，他肯定是要搞清楚底细，自然也应该知道，陆若琪可是陆国华的女儿。 倒不是说陆国华的女儿金贵，而是陆国华处于部队关键位置上。 军区直属特种部队的参谋长，定然是征战多年，得罪的敌人会在少数吗？而军方得罪的敌人，会是地痞流氓？往往都是境外犯罪势力。 所以，拿陆国华下手的敌人，除了报复，也可能有着更大的图谋。 这不是个人层面，而是军队层面了，岂能坐视不管？ 而查陆若琪在皇朝酒店的哪个房间，这事其实对于军方来说，简直是举手之劳。 现在住街边的小旅馆都需要身份证，何况是那么大酒店？而情报人员调查我的人际关系，怎么可能不知道陆若琪的身份证号？ 凌晨时分的车辆很少，出租车疾驰着冲上主干路，可每遇到一个红灯，我都心急如焚。 在临近皇朝酒店时，我也收到了情报人员发给我的房间号：b座6688房间。 紧接着，情报人员又发来一条消息，写道：“此处危险，万分小心！” 危险？万分小心？ 他是从何得知那里危险的？难道他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可我来不及仔细询问，因为已经到目的地了。 纵然是刀山火海，我都必须要走这一遭！ 直接扔给司机一百块，张望一下便看到马路东侧是a座，主要是会议室和礼堂，而马路西侧的b座是客房和餐饮等等。 跑到门口时，我缓慢脚步，不让保安看出我的慌乱，觉得我异常。 这种地方的保安，都鬼精的很，还是不能小看他们，犯下低级错误就不好了。 走到客房部的电梯门，前台的客服拦住我，说道：“先生，请问您找谁？” “找朋友，怎么？不让进？” 我故作语气不善，要是穿一身明牌的话，估计效果能更好些。 客服小姐笑容可掬道：“不是，酒店为保护顾客隐私和休息，所有非入住顾客进入客房部，都需要登记。” “我找朋友！还用登记？” “是的，这是规定，您只有登记才能进入电梯。当然，您也可以让您的朋友下来接您，但就算是来接您，也还是需要登记的。” 我看了看电梯旁边的两个保安，忍了。 “好吧，登记。” “谢谢您的配合。” 客服拿出登记单，好在项目不多。 然而，我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到了陆若琪的名字！ 她果然在这里！ 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陆若琪会是访客？ 如果她是访客而不是用身份证办理入住，军方的情报人员，又是通过什么渠道，搞到陆若琪在哪个房间的？ 是情报人员神通广大？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在我脑海里闪出，然而答案仿佛一闪而过，快到我来不及捕捉。 客服小姐打断了我的愣神，问道：“您的朋友在哪个房间？” “6688。” “好的。” 客服小姐点头，随即便拿起前台上的电话，在我的目光下，按下了668…… 最后一个“8”还没按出来，我连忙按下挂断，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客服小姐显然被我吓了一跳：“我需要确认一下啊……” “这也是规定？” “是啊。” 我嗤笑了一声：“你们这的规定倒是很多……” 既然陆若琪给我发了求救信号，然后现在又联络不通，证明她已经被控制住了。这个时候把电话打进房间，岂不是通知敌人我来了吗？ 到时候，我非但上不去，反而会让陆若琪的处境更加危急！ 就在我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电梯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两位妆容华贵的妇人，相伴走出了电梯。 我想都没想，一把将登记表扔给了客服，径直的冲上电梯。 “喂！拦住他！” 客服小姐一脸惊慌，又或者早就看出我有问题，指着我冲保安喊着。 两个保安立刻冲上前，直奔我而来。 哼，倒省的我奔着他去了，我想要乘电梯上去，也得没人捣乱，让我关上电梯门才行啊。 我飞起一脚踹在其中一个保安的肚子上，然后略微闪躲，狠狠地肘击砸在另个保安的肩膀上。 情况紧急，我几乎用了全力，两个保安立刻倒地不起。 冲进电梯，马上按下了六楼。 电梯门缓缓地关闭，前台客服本来也是追上来的，但两个保安一瞬间被我撂倒，加上我又冷冷的盯着，她也不敢上前干扰电梯门关闭。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现在的酒店，房间号总喜欢搞一些吉利数字，这6688和608没什么区别，我只是拐了一个弯就找到了。 我躲开猫眼，敲门。 “谁啊？” 听到声音，我微微一愣，太熟悉了。 邱浩然？ 我好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邱浩然想和陆若琪的关系更进一步，想生米煮成熟饭。 但通过情报人员给我的忠告，事情仿佛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准确的说，应该是邱浩然这小子不简单！ 我早就对他有所怀疑，所以现在必须谨慎起来。 压着嗓子，我说道：“您好，我是保安。楼下有位先生找您，可您房间里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这是有技巧的，说是保洁之类的，都太容易回绝了，必须要让邱浩然提起兴趣，也符合这个酒店的规定。 “等会儿，来了！” 隐隐听到房内有淋水的声音，应该是在洗澡，不是对陆若琪做什么。 不过我没有一丝安心，因为保安随时都有可能上来，我有些后悔跟前台客服说实话，估计保安很快就会来到六楼。 大概半分钟左右，房门打开了。 我来不及查看房间里的情况，也不管有几个人，直接一拳打过去。 邱浩然穿着浴袍，被我狠狠地一拳打在脸上，直接后仰着翻倒在地。 这一拳我是用全力的，真要是打在太阳穴、下颚这里要害位置，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可我顾不了那么多。 我能理智的实施营救计划，是特种部队训练的结果，而当我冲进房门，犹如走向了战场，毫无顾忌，目的就是不折手段的干掉敌人。 好在这一拳是打在邱浩然的脸颊上，但这也够他受的，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着。 我观望了一眼，房间里没有其余人，陆若琪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床上。 我关上房门，一脚踢在邱浩然的脸上。 因为邱浩然掩面哀嚎着，这一脚他有用手挡上了，卸掉很大的力量，但他的手臂，估计不足以支撑他站起来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搞他，不在于这一时，我急忙跑到床边，发现陆若琪眉头紧锁、神志懒散，处于半昏迷状态，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 可我并没有闻到很浓烈的酒味。 陆若琪的酒量还是不错的，正常四五瓶啤酒都不至于这样。 衣衫完整，她随身的包还斜跨在肩上，显然邱浩然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所以此刻我的心踏实了一半，也懒得和邱浩然计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马上带陆若琪离开。 情报人员忠告我要万分小心，我是时刻谨记的。 第三百零三章 怎么是你 我本来就对邱浩然有所怀疑，当初尾随他遇到血蜘蛛的事，一直在我心里耿耿于怀，只是无奈没有确实的证据，而邱浩然仿佛也真的不配成为血蜘蛛。 但倘若的猜测是真的，此处保护或者追随邱浩然的手下，绝对不是善茬！ 我必须尽快的带陆若琪离开这里，以免突生异变。 我抱起陆若琪，临出门时，一脚踩在邱浩然的胸口，狠声说道：“邱浩然，今天的事我记下了，咱们俩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走着瞧！” 邱浩然鼻血狂流，瞪着我说道：“三番两次和我作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的目光凶狠，并不全是富家子弟的那般纨绔，更像是了然于胸的傲慢和笃定。 “行，看咱们俩谁玩死谁。” 我懒得和他废话，一脚踢开他后便走出了房间，直奔电梯而去。 然而，电梯却正在上行，已经到五楼了！另一部还在下行。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保安赶过来了。 不是保安反应快，其实已经比我预料的晚一些了。 不容反应，我直接推开了消防电梯的门，好在这家酒店的消防过关，楼梯门并没有上锁或者遮挡。 我抱着陆若琪走进消防楼梯，但并没有立刻跑下楼，而是门缝观察了一下。 电梯果然停在了六层，门一开，里面的保安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依稀看到其中有一个光头黑衣壮汉走在前面，直奔邱浩然所在的房间。 这黑衣壮汉，是什么人？ 我意识到这事不简单，主要是因为情报人员提醒在先，此行恐怕会有危险。 想到这，我立刻从消防通道出来，电梯门即将关门的时候走进电梯，我隐隐听到走廊里邱浩然在喊：“他们刚出去，快去追！” 略微思索，我按下了b1楼层，应该是地下停车场。 我算是硬闯上来的，现在一楼肯定有人在堵我。 要都是酒店的保安还好说，我真正忌惮的，是邱浩然的随从，刚才跟随保安上来的黑衣青年，看发型就知道应该不是酒店的安保人员。 情报人员说此处危险，让我万分小心，一定是有缘由的，干情报的说话都非常谨慎。 电梯下行，我默默祈祷着堵在一楼的人想不到我会去地下车库，如果他们按了下行，电梯到1楼门肯定会开的。 好在，到一楼并没有停，我的心里稍有些安慰。 陆若琪面颊通红，浑身无力的趴在我的肩膀，嘴里不知道呢喃着什么，看样子肯定是吃了什么药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果然是地下车库。 我拖着陆若琪走出电梯，临出去前，按下了顶楼的12层，目的是占用这部电梯，不让对方那么快追下来。 不过，这酒店是有两部电梯的。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电梯，已经停在6层了！ 我心里一紧，对方肯定知道我到地下车库了，没办法瞒天过海了，只能走为上策。如果邱浩然的人追上来，想走就难了，毕竟现在陆若琪神志不清。 这车库并不大，躲在这里是不行的，对方肯定会下来搜的。 我背着陆若琪，向着车库门口狂奔，好在她似乎有些意识，能够揽着我的脖子，也让我省了些力气。 刚跑到通往车库门口的陡坡，身后的电梯门“叮”的一声响起，应该是6楼的人追下来了。 而这时，有光亮的车库门口忽然闪烁着两个人影，看影子就知道，这两个人是奔跑进来的。 这里是车库，谁没事往这里走？就算来也得开着车进来啊！肯定是原本在一楼等着我的人绕过来了。 但后有追兵，现在想躲回车库，已经来不及了，我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搞定这两个人， 我来不及细想，两个人已经冲到我的近前，和上6楼那个光头打扮一样，都是彪形大汉。 看到我，两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其中一人照着我的脑袋就是一拳。 我还没来得及把陆若琪放下，更没办法闪躲，只能用单臂仓促挡一下。 力量不小，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倒不是陆若琪重，而是因为陡坡的关系，对方居高临下这一拳，我的身子微微有些踉跄。 我刚将陆若琪放一下，后面那个人就冲上来，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闪亮的匕首，直刺我的腹部。 太快了，等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只能尽量扭转身子，避开要害位置，腰间剧烈一痛，但应该刺的不深。 这一刀，绝对是想要我的命！如果反正慢一点，绝对能让我丧命！ 我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过肩摔将他掀翻在地，趁着对方吃痛，顺势夺过他手中的匕首。 另一人身手也不差，趁着我夺过匕首的同时，一脚踹在我被刺的腰间，我顺着陡坡滚出去好远。 但他并没有趁机会对我下手，而是手中也出现了一把匕首，直奔陆若琪而去。 看来是想用陆若琪要挟我。 我已经听到了电梯方向的那伙人的脚步声，这人深知单挑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想利用陆若琪来拖延时间。 绝对不能让他控制陆若琪！ 到时候，我是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或许对方是不会杀掉陆若琪的，但一定会杀死我。 后果不堪设想！ 我止住身形，将手中的匕首甩出。 “啊！” 一声惨叫，匕首刺中那人的脸颊，鲜血喷涌而出，那人倒在地痛苦颜面。 好久不练了，准头的确差了很多，我本想刺脖子的。 此时此刻，我已经顾虑不了那么多了，对方绝对不是善茬，全都是杀招。 不想让我活，那我何必还手下留情？而且一旦我留情了，被对方控制住，后果我不知道，但绝对超乎我的想象。 保命要紧，哪还管会不会成杀人犯？ 被我摔倒在地的那人呐喊一声，双开双臂向我扑过来，企图用强壮的身躯纠缠住我。 我灵活的闪躲，一脚踢在他的脚踝上，害得他直接从陡坡上滚了下去。 “站住！” 电梯里出来的那批人叫喊着，其中有保安也有同样穿着黑衣的大汉。 黑衣大汉肯定都是邱浩然的人，而保安估计是被蒙蔽了，以为我是歹徒。 绝对不能和他们纠缠，我忍着腰间的痛楚，拉起陆若琪揽在肩上，玩命的向车库门口跑。 只要出了车库，我所面对的就是繁华的都市，我不相信对方会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我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都不敢回头看对方有没有追上。 跨过车库的横栏，一辆出租车正好在路边等客，我毫不犹豫的打开车后门，将陆若琪塞进去。 还没等我关车门，后面的追兵到了，最前面的那人一脚踹在我受伤的腰间，吃痛之下，我滚到了前门位置。 那大汉想要把车里的陆若琪拉出来，我一脚踹在后门上。 车门把那人的手臂夹的不轻，我又踹了一脚，把车门彻底关上。 身旁就是一个塑料垃圾桶，我起身的同时抬起头，朝着追上来的保安和黑衣青年就扔了出去。 这垃圾桶还是挺沉的，里面全都是垃圾，洒得他们满身都是。 而我也顺势上车，关上车门的同时喊道：“锁门！” “咔！”车门锁上了。 这司机够配合的。 外面那群人不停的拍打着玻璃，甚至有一个大喊指着司机说一些要挟的话。 “走！” 我呵斥了一声，看了一眼腰间，全都是鲜血，伤口或许没有伤到内脏，但这种位置疼起来是要人命的。 “嘿嘿，当然得走。” 我转头看向司机，惊愕的问道：“怎么是你？” 这司机不是别人，正是负责我安全的情报人员，那日在宾馆门口骑自行车的青年。 他叼着烟，笑着说道：“大半夜的，哪来那么多出租车啊。” 也是。 尽管这是市中心，但这附近全都是写字楼和大厦，一到凌晨几乎没有多少出租车经过，更别提在路边等客了。 “咱能走吗？” “不着急，演戏。” 说完这句话，青年故作惊恐的看着外面拍打车窗的人们，高声对我说道：“你们快下去！我不想惹事！” 我暗暗白了他一眼，掏出钱包，将所有的现金都甩在他面前，大概有近一千块吧，故意甩得如天女散花一般，让外面的人看见。 “得咧！” 出租车晃开周围的人，径直的窜入凌晨主干路的车流中。 有情报人员在，我如释重负，看了一眼后座上的陆若琪，也就安心了。 满心的疑问都来不及问，伤口的痛楚令我后背全都是冷汗，衣服全都是血，可我却没有一丝的精神来处理伤口，精神愈发的恍惚。 …… 我好像并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因为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抬着，甚至能感受到伤口被缝合的一丝痛楚。 不过这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等我真正感受到真切的意识时，一睁眼便是一片白色的海洋。 医院。 大脑一片空白，我仔细回想，理清了来龙去脉。 我能感受到，其实我伤的并不重，最多也就是失血过多。上了出租车，知道是军方情报人员在帮我，也就放下了一切紧张感，陷入昏迷是主观本能。 “若琪……” 病房里空无一人，我正要起身，伤口的痛楚令我咬牙切齿，转过头时，发现陆若琪就在我旁边的病床上。 这应该是一间高级病房，只有两个床位，有独立的卫生间。 陆若琪脸色煞白，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看上去睡的并不安稳，似乎沉浸在噩梦之中。 我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伤口。 正所谓久病成医，当兵这些年，受伤无数，我光凭伤口的位置就能看出来，我并没有伤到要害。 肋下是比较特殊的位置，血管肌肉掺杂，一旦受伤后还进行搏斗，容易失血过多。 不过止血缝合之后，倒也没什么大碍。 我双臂支撑着坐起身，刚好护士从病房门口经过，听到我的呼喊声便走了进来。 护士告诉我，我们俩是凌晨一起急救的。 我只是打了麻药缝合伤口、输血，昏睡了十多个小时，也就没事了。 而陆若琪就比较麻烦，她食用了那方面的药物，虽然温和些，但又是催吐又是洗胃，折腾到天亮才罢休，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我稍微安心些，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并没有睡多久，也就两个小时我就醒了过来，陆若琪还在沉睡。 大概半个小时，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 而当我看到此人时，惊讶得无以复加。 “怎么是你？” 第三百零四章 戏（上） 宋豪摘下口罩，指了指床头柜，又示意我继续说。 我立刻会意，饱含深情的继续说道：“怎么是你？陆若琪，为什么是你占据我的心？我为你当兵，又为你退伍，到头来，你却投入了别人的怀抱，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有我的……我早说邱浩然那家伙心术不正，现在相信我了吧？你怎么还不醒？我有好多话跟你说。” 我如有默契的配合着演戏，可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却一直盯着宋豪。 没想到，完全没想到！ 纵使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此刻，仿佛一切疑问都有了答案，却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竟然是宋豪，那个我亲自选拔的观察手，猛虎突击队的代理队长！ 宋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号干扰器，开启后放在我的床头柜上。 “队长！” 看着他向我敬礼，我内心翻涌起无数的疑问，但却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我不是你队长，老子早退伍了。” 我冷眼看着他，我相信即使我不问，他也会告诉我的。 宋豪苦笑着问道：“你有退伍证吗？退伍费给你了吗？” “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军转部门的确说我缺手续，证件办不下来，而且退伍费也拿不到手。 宋豪坐在一旁，说道：“简单的说，你根本就没退伍，一切都是假的。” 我看向旁边的陆若琪，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问题。 “我在执行任务？” “是。”宋豪点头说道。 我沉默了良久，完全理不清思路，说道：“除了退伍费和证件，我的手续都是按照正常程序走的，白纸黑字，公章盖着呢。” 宋豪笑了笑，说道：“想要让一场戏逼真，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戏中的所有人，都不认为这是一场戏。” 这算是峰回路转吗？可我为什么如此寒心？ 刚回到老家就有人跟踪，那根本不是血蜘蛛的人！而是军方的人。 这般扰乱我的生活，就是为了把我拉下水吗？ 为了让我参与到任务中来，什么无耻的手段都用上了？ “滚。” “队长……” 我瞪着宋豪，怒声说道：“麻烦你转告上级，尽快把手续给我办完，我已经不是一个兵了，没有义务管你们的事！” “可你已经参与其中了，你现在很危险！” 宋豪叹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生气，这对于你来说太难接受了。但是，你不想知道真相吗？兄弟们还等你回去呢……” 我心里乱的很，恨意不可遏制。 玩我呢？ 有谁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多少的午夜梦回，多少的心痛无奈？退伍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死了一回似的，这其中的痛苦有谁能理解？ 任务就算再复杂，非要现在才告诉我吗？我刚有勇气面对今后的生活，现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宋豪见我不说话，说道：“我不是来说服你的，你是如何走入局中的，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来干什么？” “我……” 宋豪郁闷的说道：“我来暗中保护你们俩呗，也算是打个前站，先和你接头一下，事情比你想象中的严重，你不能太小看邱浩然了。” “我本来也没有小看他。” 我从未觉得邱浩然只是单纯的纨绔子弟，他身上的疑点，我可没有忘。 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邱浩然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接近陆若琪又有什么目的？ 无数的疑问让我心烦意乱，这背后的真相，一定是超出我的想象的。 宋豪继续说道：“我知道的不多，也来不及和你解释了。现在医院里就有盯着你的人，床头柜里还有窃听设备，避免打草惊蛇，你在病房里说话注意点，算是和邱浩然演戏吧。” “怎么演？” “怎么演都行，反正别透露你是军方的人，让他相信你是真的退伍了。” “我的退伍本来就是真的。”我白了他一眼，哼声说道。 宋豪叹了一口气：“我又没招你，昨天晚上连夜赶过来的，到现在都没合眼，能不能给点好脸？” “就你自己来的吗？” “是啊，大半夜的，参谋长就让我出这个任务。” 我摇摇头说道：“你回去吧，这里是医院，邱浩然绝对不敢在这里动手。” “邱浩然不会对你动手了。” “这又是为什么？” 宋豪挠挠头，说道：“一言两语解释不清，等你出院了，让参谋长自己和你解释吧。” “行。” 我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陆若琪，说道：“我的伤没事，等陆若琪醒了，就办理出院。” “嗯，情报部门给你安排了住所。” “这么周密？”我皱着眉头问道。 宋豪苦笑道：“可不是么，得，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出去了。” “嗯。” 我看了一眼时间，大概昏睡了12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我关掉干扰设备，以免让监视我的人疑心。 本想再睡一会儿，可伤口疼的厉害，根本就睡不着，护士送来的止痛片，我也没有吃，硬撑着。 深夜，我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旁边的陆若琪忽然呢喃着我的名字，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我忍着伤口的痛楚坐在她的床边，发现她额头上都是汗，便抚摸着她的脸颊呼唤着：“若琪……” 陆若琪睁开眼睛，惊恐的看向周围，看到我之后，起身扑在我的怀里。 我看了一眼床头柜里的窃听器，装模作样的说道：“都怪我，当初你让我退伍，我不同意，才让邱浩然那王八蛋有了机会，现在好了吧？” “对不起……”陆若琪不像是配合我，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我继续说道：“现在好了，我离开了部队，你也看清了邱浩然。我们可以回到以前了吧？” 说完，我就开启了信号干扰器。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若琪默默地摇摇头，抱着我不撒手。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说吧，你怎么就上了邱浩然的道了？” 陆若琪松开我，挂着泪痕的大眼睛看着我，轻声说道：“或许是没耐心了吧，好了这么长时间，关系一直没有到那一步，吃饭的时候，他在我饮料里做手脚了。” “然后你中招了，被他拖到酒店，给我发的信息？” 陆若琪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 “你骗我。” 陆若琪低下头，看了看我身上的病号服，问道：“你也受伤了吗？伤口在哪？” “别转移话题。” 陆若琪低下头，说道：“我没来得及给你发信息……” 我气笑了：“有意思，众人皆醒我独醉呗？我被所有人耍的团团转，看来你也知道，我的退伍是假的？” 陆若琪看着我，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意思，都是那老顽固！要怪你怪他，别怪我……”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别说了，我等着你老爸给我真相。你再睡一会儿吧，明天咱们出院。” “我有点恶心……” “你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当然恶心，医生说你暂时还不能吃东西。听话，再睡一会儿。这房间里有窃听器，你说话小心一点。” 陆若琪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话想话，但还是没能开口。 我知道陆若琪要和我说什么，她有会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可我暂时还没有勇气来面对这个真相。 或许这个真相对于我来说是好的，可谁愿意活在欺骗中呢？ 所有人都知道骗局，唯独我认真的对待着，我现在有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心理建设，否则我会觉得连自己都不那么真实了。 看得出来，陆若琪睡不着了，但碍于有窃听器，也不能向我解释。 但这样的情形下，彼此的陌生感显得更加浓烈了，没什么共同话题。 不过她睡不着、我伤口疼，为了避免尴尬，也只能勉强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大概凌晨1点钟左右，陆若琪睡着了，而我因为吃了止痛药，伤口不疼了之后，也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早上，陆若琪吃了一点稀饭就吐得不行，但还是赞同我出院的提议，正好宋豪来探望，我便让他安排我们出院。 据宋豪说，外面有两个人在监视我们，其中一个装作病人，住在我们的隔壁，其实是来窃听的。另外一个装作这人的家属，有事没事就在走廊里晃悠，观察我们的动向。 避免打草惊蛇，我亲自去交的费用，然后带着陆若琪乘坐电梯到了一楼，那个病人家属果然跟了上来。 这种跟踪没有任何意义，我有无数种办法甩开他们。 但出于周密，宋豪先我和陆若琪走出医院，打出租车到一处住宅区等候。然后我和陆若琪打车去往这个住宅区，到目的地后上宋豪的出租车。 那病人家属的确跟了一段，但因为早上堵车太严重，半路就被甩开了。 我的伤口还是有点疼，肋下这样的位置之所以要害，除了容易伤到内脏，也是因为容易丧失运动能力，只要走路就会牵扯到伤口。 医生是不建议我出院的，但一想到在医院的每一分钟都被监视着，根本就住不下去。 情报部门给我们安排的住处，是某军科单位的家属楼，房主两口子都是军人，但都出差了，短时间内回不来，可以让我们住些日子，以便接下来的行动。 宋豪搀着我进了小区，乘电梯上楼进入房间，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一般、普通格局。 似乎对当晚的事情心有余悸，又或者是胃还难受着，陆若琪回房间去休息了，我和宋豪在客厅里闲聊着，主要是东北虎现在的近况。 据宋豪说，目前东北虎的大练兵刚刚结束，年底大演习时，猛虎特别行动组和战虎中队发挥出色，可以说是力挽狂澜，军区已经恢复了备战资格。 与此同时，总部批准了猛虎特别行动组扩编的申请，今年，猛虎特别行动组就要扩编成中队规模，包含三个分队。 扩编计划： 李乘风任代理中队长（军衔不够，只能代理）。 猛虎abc三个小组人员不变，编成第一分队，由刚刚晋升少校的向南任分队长，兼任a组组长。 猛虎突击队扩编成分队，但带队主官还没有定下来。估计段弘毅和宋豪要单独带队了，而且还缺一个小队带队主官，当然，分队长的人选还没定下来。 第三百零五章 戏（下） 这个扩编计划，我还是比较赞同的。 首先，李乘风一手建立了猛虎特别行动组，开创了军区直属模拟外军的先河。毫不夸张的说，他就是猛虎特别行动组的灵魂。所以由他代理中队长，是必须的。 其次，为保证战斗力，abc三个小组不能拆分开，否则不成了三个新分队了？这会破坏完整性。小队之间默契还是非常重要的，目前东北虎所接到的任务，很少以小队规模出征的。 最后，猛虎突击队扩编成分队，是因为这是最后组建的小队，而且战术风格区别于其他三个小队，保留模拟外军的灵活性，却也多了突击能力，战斗力丝毫不弱，很有黑马的趋势。 不过，扩编可没那么简单。 摆在眼前的问题就是：缺乏带队主官。 众所周知，一个分队有三个小队，而一个中队有三个分队。 今年就要完成扩编，这缺了多少带队主官呢？ 或许宋豪、段弘毅都能独当一面，完全有能力独自领导一支小队，可另外一支小队呢？有合适的分队长吗？ 模拟外军太特殊了，因为战术、战法区别于普通特种部队，自然不是从其他精锐分队调过来一个上尉就可以解决的。 这还不算，另外一个分队怎么办？一个分队长、三个小队长，这样的主官缺口，东北虎能解决吗？ 至少我想不到解决办法，在我看来，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的，今年就先扩编猛虎突击队就好了。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宋豪，而他也说，其实上级对于扩编也没那么坚决，另外一支分队是否成立，主要看今年的选拔。 今年的特种兵选拔于六月份开始，总教官依旧由李乘风担任，向南为主训。学员由全军区和特战连筛选纳入。 选拔每年都会有，要么是从全军区选拔，要么是在特战连选拔。但今年有些特殊，居然全都囊括了。 看来真是为扩编考虑了，标准不能改，淘汰率每年都差不多，那只能从参与人数上做手脚了。 东北虎是军区直属的特战旅，而猛虎特别行动组又是东北虎直属的特战分队。外界说是亲儿子，其实也无可厚非，从扩编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 宋豪是我亲自选拔的特种兵，更是我生死与共的战友，算起来也已经好久都没见了，聊起来就容易忘了时间。 大概中午11点左右，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宋豪看了一眼钟，一拍脑门说道：“参谋长到了，都忘记下去接了！” 我白了他一眼：“接他干嘛？来就来呗！” 宋豪没好气的说道：“得，我能和您比吗？您现在就是大爷，谁都不放在眼里。” 敲门声也把陆若琪吵醒了，双眼惺忪的走出房间，问道：“谁来了？” 我耸耸肩没说什么，宋豪屁颠的开门，陆国华便走了进来。 “参谋长。”宋豪敬礼道。 “爸……” 我赖在沙发上没有起身，只是打了招呼：“陆叔。” 可能是因为我很少这么称呼，陆国华表情微愣，但随即笑道：“怎么的？真不把自己当成兵了？” “我本来就退伍了嘛。” “宋豪没告诉你是假的吗？” “可我当真了，再说了，你也没穿军装。” 陆国华叹了一口气，扶着陆若琪的肩膀关切的问道：“没事吧？让我看看，伤到哪里没有？” 陆若琪摇摇头，说道：“陈锋来的很及时，我没什么事，只是有点犯恶心。” 宋豪解释道：“一晚上又是催吐又是洗胃的，挺折腾的，医生说休息两天，饮食注意点就没事了。 “那就好……” 陆国华爱怜的看着陆若琪，说道：“当初我决定让陈锋来保护你，你还千百个不愿意，现在怎么样？要是没有陈锋的话，你就惨了！” 陆若琪撇撇嘴，委屈的说道：“你运筹帷幄行了吧？” 似乎现在他们父女俩的关系也好多了，陆若琪在坚持自我的同时，也学会理解自己的父亲了，关系比以前缓和太多了。 这里面自然有我的的功劳，不过现在听他们俩说话有点来气。 如果还是以前那种准女婿的身份，我自然乐观其成。然而现在不管对陆国华还是陆若琪，我都算是局外人了。 他们俩算是和好了，我倒是被排除在外了。 不过我没有那么生气，离开部队和离开陆若琪，都令我非常的痛苦，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我仿佛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有勇气面对今后的生活。 我仰头说道：“行了，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我一会儿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就回老家了。” 陆国华坐在沙发上，叹声问我：“你有怨气，我知道的。” 我不理会，看向宋豪说道：“还记得高俊伟不？” “格东哨所的那个？” “是啊！” 宋豪疑惑道：“平白无故提起他干什么？” “这小子在沈阳开烧烤店呢，晚上去他那喝点？” “额……我要和参谋长归队。” 陆国华没好气的说道：“别打岔，说正事。” 我哼道：“有什么好说的？你是想告诉我，我是如何中了你的计的。你不用说，我不想听。之前我不计较，之后也别想让我参与，那是你们的事。” “你必须要参与。” “凭什么？我已经退伍了！” 我怒声说道：“参谋长，不带这么玩的！我的程序都是正常的，老古和政委都签字了，军区也批准了！难不成还想更改？别逗我，我现在就是退伍兵，别想糊弄我。” 陆国华：“没错，你的转业程序都是生效的，但你别忘了，部队有召回的的政策。” “我知道，但我不回去。” “可你还是预备役少校，部队有权利对你下命令，你也有义务响应部队号召。” 我哼笑道：“参谋长，我当兵这么多年，您以为部队那点事我不明白吗？作为预备役军官，我的确有义务响应号召。不过这个政策也是有硬性规定的，身体素质要符合条件，我现在废了，伤病太多，不适合当兵，要不我去医院开个证明？” 陆国华邪魅一笑，说道：“小子，你觉得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为什么不能？我现在就逃出来了。” “这是我放你出来的，我让你回来，你就必须回来。” “什么意思？” “拿瓶水，渴了。” 陆国华接过宋豪从冰箱里拿过来的矿泉水，喝了几口说道：“我知道你怄气，但你要相信，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好，我先听听真相。” “嗯，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我先问。” “好。” “我转业回老家后，跟踪我的人，都是军方安排的？” “是！”陆国华回答的倒是干脆。 我嗤笑着问道：“第一拨人，应该是情报部门派来的，结果疏忽大意被我识破了。于是，你们怕我看出他们是军人，就派来私家侦探来搞我。” “没错。” “其实你知道，那个私家侦探会被我抓到的，但目的就是让我知道他的身份，以此来混淆我的判断，让我认为这是敌人的手段，准确的说，是林真伊的手段。” “没错。” “那么，在我带父母去旅游时，您不得不找到刑警队长姜武，告诉他真相。于是等我回来后，姜武就建议我离开老家。其实是你想让我考研，对吗？” “对。” 我苦笑道：“好一出大戏啊，您这导演当的很辛苦吧？” “的确挺辛苦的，你是普通的特种兵吗？但凡有一点漏洞，就会被你觉察到。你还有什么疑问？” 我看向陆若琪，问道：“她。你如此煞费苦心，就是让我来保护她，你知道，如果直接和我说，我是不会来的。” 陆国华点点头，说道：“她母亲去世的事，你是知道的。以前你问过我凶手是谁，但我一直都没有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血蜘蛛？” “是。” 其实我早有这方面的猜测，但如今算是证实了。 “邱浩然是血蜘蛛？” “是的，而且是高层人员。” 我惊讶的说道：“高层人员？就邱浩然这种货色，居然能混到高层？怪不得杰森对血蜘蛛理事会诸多不满，这货有什么资格？” “他能给血蜘蛛赚钱。” “杰森也给血蜘蛛赚钱啊。” 陆国华哼道：“杰森才赚多少？血蜘蛛的佣兵之所以强横，是因为待遇好，虽然任务多，但佣兵拿的工资也高。血蜘蛛是拿佣兵当成可靠的武装力量，其利润没有多少。” “那邱浩然是怎么给血蜘蛛赚钱的？” “研究成果。” 陆国华正色道：“自从你上次尾随邱浩然遇到血蜘蛛佣兵的时候，情报部门就已经对邱浩然开展工作了。现在可以确定，邱浩然有秘密的研究所，将科研成果贩卖到各个国家，其中很多项目，都是国家级别的。” “这是暴利啊！” “没错，尤其对于很多科技落后、刚刚结束战争的国家，他们会花天价来购买，血蜘蛛势力遍布天下，不愁销路。” 我问道：“这个研究所在哪？” “要是知道的话，还有这么废话吗？咱直接就围剿了。” 邱浩然现在是在读博士，他所接触到的项目太多了。而但凡能接触到，其研究成果他都是知道的。 这事可太大了，等于是贩卖国家机密文件。 我疑惑道：“他为什么要成立秘密研究所呢？如果只从赚钱的角度讲，医疗工程方面的研究成果，已经算是暴利了。” “很简单啊，他要研究其他领域的东西。” “有线索吗？” “有，还记得杰森从我国运出去的黄饼吗？” “当然知道，那是我带队在边境执行的任务。” “当时，血蜘蛛还没有掌握脏弹技术，处于研发、试验阶段，但前段时间，他们就研发出来了，而且在非洲某国，已经爆炸了一次。国际刑警组织和维护部队的调查结果是：技术来源于我国。” “邱浩然干的？” “没有直接证据，但他的身份和秘密研究所的事，是确定的。” 我叹了一口气，问道：“刘洪云境外被劫持，也是邱浩然策划的吧？” “是，刘洪云这辈子参加过很多国家级医疗研究，邱浩然都不知道。所以他想挖出这些成果，这可是天价！” 原来如此。 我看着陆国华，问道：“你想让我找到邱浩然的秘密研究所。” 陆国华点点头：“是，若琪不适合了，但这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第三百零六章 难以割舍 “调查了这么久，怎么会调查不出研究所在哪呢？” 我心里是有些疑惑的，军方的情报部门是什么实力？何况还有陆若琪协助侦察，总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吧？ 陆若琪解释道：“邱浩然生性多疑，交际圈也非常的广，行踪也从不向谁透露。” 我还是不解：“可以用信息侦察定位他的行踪啊，在他的手机上做手脚。” 陆若琪苦笑道：“据我所知，他有三部手机，但我只见一个。他的行踪没什么异常，多是和朋友去夜店、酒吧这种地方，所以定位器没什么用，一旦被他发现，还打草惊蛇了。” 我有些愣神，笑道：“你真应该当兵去，多好的侦查员啊。” “我才不当兵……” 陆国华补充道：“邱浩然肯定有秘密研究所，贩卖国家机密文件，这一点你不用怀疑。至于如何确定的，就属于机密了，我不能告诉你。” “您也不知道吧？” “咳咳……” 我分析道：“血蜘蛛的可怕之处，就是在于鬼魅的隐蔽性。邱浩然既然能秘密组织起研究所，证明他是筹划许久的，而一直都没有发现，证明他是善于伪装的人。” “我觉得，邱浩然并不是研究所的负责人，因为他很少去研究所，甚至是不去。这个负责人和邱浩然是单线联络，负责人有事会主动找邱浩然接头，而邱浩然有什么事，都会通过网络、无名头的电话联络。” 陆国华点点头笑道：“到底是我手把手调教的，你分析的很对。” 我忧心的说道：“这事不好查，连若琪都找不到线索，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活我不接，您还是赶紧给我手续办完了，我拿退伍费读研究生，毕业了买个房子。” 陆国华嗤笑着说道：“选择权在你，如果你执意离开部队，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你这一身的伤病，按照规章制度，的确不予召回的。不过我料定你会回来。” “凭什么？” “凭对手是血蜘蛛。” 我低着头说道：“那又如何？你应该清楚，过了这么久，我对部队情怀早已退却，我看得见未来。唯一放不下的，是刚子和陶宇的牺牲，但那都是杰森干的，其实杰森和血蜘蛛，是两码事。” 杰森如果真的秉承着血蜘蛛的信仰，就完全可以跻身血蜘蛛的高层了。 他战功赫赫，却还被排挤在高层范围外，其实说到底不就是不够忠诚嘛。 杰森，就是个佣兵头领，如果长时间得不到认可，是会造反的。 “你确定吗？” 陆国华看着我，咬牙说道：“我妻子的去世是杰森干的吗？不是。在世界各地兴风作浪，将祸水都泼到我们的头上，这就是血蜘蛛的行径！我不说大义凛然的话，你如今的放弃，对得起214牺牲的战士吗？他们是死在杰森的手里，但杰森又是为谁做事？” 我默然。 其实，我说这话纯属是怄气，真的让我放下，那谈何容易？ 我对血蜘蛛的愤恨，不会因为林真伊而减少半分，反而因为林真伊，让我对血蜘蛛深恶痛绝。这个组织虽然没有在国内搞出大事来，但犹如寄生虫一般吸附在祖国的痛痒处。 在我的所有青春里，我都在为祖国战斗。 或许我的初衷是为了陆若琪，但令我坚持下去、毫无悔意的，是我对祖国的热爱。 多管闲事的人，往往会被牵连其中。但祖国的闲事，我还真愿意管。 何况对付血蜘蛛，我不说义不容辞吧，但至少我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这是我复仇的方式之一，也是最应该用的方式。 说小点是个人恩怨，说大点就是国仇家恨，甚至我的努力，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脏弹这东西但凡爆炸，那就是寸草不生。非洲爆炸的那颗炸弹，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于病毒瘟疫。 谁能保证血蜘蛛不会把脏弹扔在我国境内，就算不会，那其他国家的人们，就该死吗？ 我没有拯救世界的志向，但我分得清善恶。 陆国华继续说道：“有人放狗咬你，你却只怨恨那条狗，你想用这种逻辑来说服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杰森死了，你就了无牵挂了？” 是啊，就算杰森死了，也还会有无数个杰森冒出来。 而杰森的死，真的能让我忘却心中的仇恨吗？真的能窝在研究院里安心的搞科研吗？ 若有战、召必回。 这是所有退伍军人在离开部队时发下的誓言，尽管我对战争是深恶痛绝的，可也不例外。 在无数个魂牵梦绕的夜里，我都仿佛回到了东北虎，和兄弟们去训练、去战斗，去固守那片我挚爱的土地。 我无奈的看着陆国华，叹声道：“从我答应你去当兵开始，一步步都是你给我安排的，不管我怎么坚持自我，却总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陆国华得意的笑道：“我进门时就说了，吃定你了。部队这么花心思培养你，岂能就这么放你走了？你是因为仇恨放弃忍耐，我也可以用仇恨来让你回来。” 吃定我？无非是吃定我对部队难以割舍。 “可以，我心服口服。”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纵然被所有人欺骗，但我现在有的选吗？ 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 我自然不是小孩子，也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我知道一个人的复仇是凶险的，也是不理智的。 在外人看来，离开部队的真相对于我来说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没有理由拒绝。 怄气归怄气，埋怨归埋怨。如果复仇是必须要做的事，那么回到部队就是对我最有利的道路，毕竟我的个人恩怨和国家利益并不冲突，最关键的是，我不会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可以带领我的兄弟们，带领我引以为傲的小队，重返那片疆土，去和敌人殊死一搏。 我怀念那时的自己，那段同生共死的岁月。 陆国华太了解我，所以他才料定能吃定我。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让我没办法做到坐视不管。 那就是陆若琪的母亲，竟然是死在血蜘蛛的手里。 想必陆若琪之所以和邱浩然在一起，也是察觉到邱浩然是血蜘蛛的人，抱着为母报仇的心态。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切是作为军人的陆国华导致的，她肯定也去当兵了，当然肯定也是怀着复仇的心态。 我太了解陆若琪了，母亲的去世在她的心里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唯有复仇才能解开她的心结。当机会摆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没有理由去拒绝。 当然，她太过自信了，以为能搞定邱浩然了。事实上她小看了邱浩然了，也小看血蜘蛛了。 通过境外那次行动，我对血蜘蛛的高层有了新的理解，能够跻身于高层的人，绝对有着其恐怖的实力，这种实力不能片面的理解为武力，而是各有千秋。 林真伊通过甜美、单纯的外表，杀人于无形，获得了“血色妖姬”的称呼，诠释了美丽与死亡有多么近的距离。 蜉蝣的外表毫无杀伤力，但头脑却异于常人，他是自信和猖狂的结合体，盛气凌人的气质让人无计可施，又望而生畏。 那么邱浩然的招牌是什么？ 我的猜测是：伪装。 血蜘蛛行事诡秘，最终目标就是完成无国信仰，一切计划都是绝对机密，且必须要有条不紊的进行，试问只会赚钱的人，能跻身血蜘蛛的高层吗？ 杰森征战沙场、战无不胜，不还是被高层排挤在外吗？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邱浩然被情报部门监视这么长时间，却还没有搞清楚他的研究所位置，这个人的心思该有多缜密？ 而且，邱浩然不仅仅担负着给血蜘蛛赚钱的任务，关于科研的大计划上，他肯定也有参与。 比如脏弹。 血蜘蛛掌握脏弹技术和邱浩然的研究所有关系，而且我怀疑，上次杰森运出境外的黄饼，就有可能是邱浩然搞出去的。 黄饼是脏弹的主要原料，是核燃料的中间产品，但其实医疗工程方面也有用到这种东西，只要邱浩然留心，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途经，然后通过非常手段搞到手。 还有刘洪云的境外被挟，我怀疑当时血蜘蛛对于脏弹的研究遇到了脖颈，连邱浩然都难以解决，于是才出此下策。 当然了，如今血蜘蛛研究成功，肯定不是刘洪云透露的。 当时境外营救任务成功后，刘洪云还毫发无损，没有受过严刑拷打。 没有严刑拷打，但凡有点爱国之心的，都不可能做出卖国求荣的事。刘洪云是那种纯碎的学者，他要是求名求利的那种人，就不会当导师了。 何况还有情报部门把控着，我相信情报部门的判断，因为相信他们的实力。 综上所述，我必须对邱浩然刮目相看。 尽管这家伙不像是个男人，懦弱又没骨气，但不能以这些弱点，就减轻他的恐怖。 每个人都有优缺点，把优点发挥到极致，那就是天才了。 陆国华拍拍我的肩膀，苦笑着说道：“别怨恨，人生的坎，每一个都不能缺席。老古说，你是头烈马，就不能按照常规的方法来驯服。所以我顺着你的性子，让你离开。” “要让你看尽浮沉沧桑、世态炎凉。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你只有离开部队，才知道你的想法有多么的不切实际。我赞同你去复仇，有这种心态，才会发愤图强，但我不能让你被仇恨蒙蔽双眼，失去理智。” 用心良苦。 成熟的标志是什么？就是看以前的事，觉得特别傻。 我承认我的性格是有缺陷的，从小到大，父母给我灌输的思想就是学习，我智商又不低，所以只要下功夫，总能拿到好成绩。 长此以往，我仿佛觉得只要努力，就没有我干不成的事。 后来到了东北虎这种强者如云的地方，自尊心和自信心的双重作用下，我好像没服过谁，加上陆国华给我铺路，进精锐分队、提干上军校，一切都顺风顺水。 我也是带兵的军官，我深知对于一个顺风顺水的兵来说，挫折是一门必修课。 东北虎的首长们，对于我这匹烈马，采取了非常手段。 因为境外营救的行动，让他们意识到了危机，如果任由我一意孤行，会酿成大祸。那不如让我痛苦，来理解自己的过错，也磨炼其心性。 之所以敢用这种非常手段，依仗的就是我对部队的难以割舍。 第三百零七章 义不容辞 我19岁进入东北猛虎特战旅，如今已经27岁了。 当了七年多的特种兵，也算是资深的特种兵了吧？ 记得第四年从军校回来时，东北虎有很多不服我来当猛虎c组的代理队长，认为我资历尚浅，其中以李乘风为首。 是陶宇的力荐，让我一出军校就能带兵，让我的天赋和才能有了用武之地。 或许现在，东北虎上上下下，还会认为我是个不靠谱的人。 我的崛起，是陶宇的抬爱，也是首长的信任。 我带过兵，也当过教官，甚至成为特种兵选拔的主训。 我深知，特种兵和其他兵种相比，更看重天赋，而这种天赋说白了，就是性格。 军事素质差，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资质差，可以通过后天的学习，韧性弱，可以通过执念和情怀来挽回。 李乘风说的没错，我的性格是有缺陷的，之所以能进入精锐分队，是因为除此之外，其他方面都做的足够好，让首长认为，只要假以时日，我的性格会改变的。 特种兵为什么最为看重性格天赋？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往往是最难改变的。 特种兵往往是在极端坏境下战斗，任何缺陷都会被无限放大，尤其是带队主官，一旦指挥不善，就容易酿成大祸。 然而，之后的路，我都走的太顺了。 提干进军校、代理队长，去猎人学校、晋升上尉，战场上虽有意外，但也算没有过失。 为什么东北虎现在如此缺带队主官，全军区几十万人，就挑不出几个懂特战的军官？ 懂特战，和带队去打仗，是两码事。 而模拟外军，就是特战尖刀的刀刃，是真的要去战场上和敌人厮杀的，然后才是特战磨刀石，为其他特战分队提供经验。 每年选拔特种兵时，在最后阶段，主训都要上交一份性格分析报告，为的就是筛选出性格缺陷的特种兵。 这不是性格歧视，而是特种部队经常征战沙场得出的经验。 就算军事素质过硬、信仰过关，但如果有性格缺陷，不是酿成大错就是不幸牺牲，而这两种情况，都不是首长希望看到的。 宁愿破灭一个人的特战梦，也比送入火场要好些。毕竟这种性格缺陷很难弥补，不经历一些大风大浪是不行的，不经历一些教训和痛苦，很难意识到这种性格缺失。 我当初参加选拔时，总教官是李乘风，主训是陶宇。我不知道，有着性格缺陷的我，是如何通过选拔的。 或许是因为我综合成绩第一吧，加上陆国华的关系，我才顺利通过的。 如今看来，我多希望没有通过。 或许那样陆国华会失望，我度过义务兵的服役期重返校园。但似乎这样，陆国华也能肯定我，我也能和陆若琪走到一起。 是因为我走上了特战的不归路，才令我和陆若琪渐行渐远，却也负了陆国华的抬举，让首长失望。 一切，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只是我懵然不知。 我这些年，要求的或许曾经得到，但都仿佛流沙逝于掌心，离开了部队，一切都没有了。 …… 因为临近中午，大家也都饿了，陆若琪就用手机订餐，其实她也是会做饭的，只是不好吃而已，主要是她现在身体不舒服。 我看着陆若琪在厨房收拾碗筷，联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陆国华：“邱浩然接近陆若琪，有目的吧？” “那当然。” “什么目的？” 陆国华摊手说道：“很简单，他想当我的女婿啊。” “当你女婿有什么好处？我这么多年都没想出来。” 宋豪在旁边偷笑着，他应该知道我为了这个身份受了多少罪，当然也是因为他得到了很多机会。 姑且算是好处吧，但这些好处都是部队层面的。 说到底，陆国华不过是个作战部队的上校军官而已，手里虽然有实权，也有一定人脉，但对于一般人来说，真不算什么高枝，都不如个煤老板来的实在。 宋豪被陆国华瞪了一眼，便不敢再笑了。 陆国华解释道：“邱浩然想通过我的关系，进入军事研究所，获取军事设备方面的研究成果，你应该清楚，这方面那可更暴利了。” “他娘的，这邱浩然是疯了吧？什么钱都敢赚！” 我内心惊骇不已。 其实，在科研领取中，医疗工程方面的研究成果，就已经算是价值连城了。 打个比方，一套最新科技的磁共振检测和癌症相关设备技术，可能都能卖到八位数的价格。 更别提军科技术了。 我国不算是军科大国，但在导航系统、枪械研发、战斗机、军舰等方面，虽然做不到最强，但也绝对算是领先地位。 而军科的每一项技术，那都是天价！ 经常看国际新闻的都知道，哪个国家来访，购买军科装备是常有的事，但哪有购买军科技术的？给多少钱都不能卖啊！ 正因为有市无价，所以血蜘蛛如果搞到的话，卖个九位数或者十位数，都是很有可能的。 怪不得血蜘蛛不差钱，原来背地里琢磨出这么多发财的门道。 陆国华继续说道：“你当时尾随邱浩然遇到血蜘蛛佣兵后，邱浩然来见过我，说是想和若琪结婚，明里暗里也说了自己的意图，希望能进军科部门。但他不会想到，若琪之所以接近他，就是怀疑他是血蜘蛛。” “若琪怎么知道的？” “这一点若琪跟你解释吧，说来话长。” 我点点头，分析道：“我想明白了，邱浩然之所以在若琪的饮料里做手脚，就是因为若琪不和他结婚，关系也没能再近一步，所以打算生米煮成熟饭，认为只要和若琪发生关系，她就不得不买账了。” 陆国华哼了一声：“想想我就来气！但说实话，我真的捏了一把汗，你从猎人学校回来后，若琪就渐渐掌握不了邱浩然了，这小子太小心了，若琪执拗，但我总不能让她牺牲一些东西来搞侦察吧。” 宋豪这时插话道：“这小子还真是王八蛋，不过百密一疏，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们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吧？就算这次他得逞了，让嫂子……不对，让若琪姐失了贞洁，他也不会得到他想要的啊！” 我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本来嘛，都是年轻人……” 陆国华踢了宋豪一脚，骂道：“我闺女传统的很！” 陆若琪的确很传统的，看待爱情，那绝对是眼睛里不揉沙子，何况她和邱浩然只是逢场作戏。 不过宋豪的话虽然不对，但结果也肯定不会让邱浩然得逞的。就算当时我没有到场，陆若琪被…… 那也不会让邱浩然如愿的，毕竟陆若琪把邱浩然视为弑母仇人。 我点点头，说道：“行吧，事情大概我已经理清了，告诉我吧，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陆国华得逞一笑，十分讨厌。 “首先，你现在已经通过了研究生笔试，复试你也应该能通过。通过之后，刘洪云会把你选入他的组。” “等等，研一多是文化课，我可能进不去刘洪云的研究所，也接触不到邱浩然。” “呵呵，那是刘洪云的事。” “得，我懂了，继续。” 早就怀疑刘洪云和陆国华有“勾结”了，如今算是证实了。 陆国华继续说道：“只要你成为研究生，你就会进入刘洪云的研究所。当然了，为了避免邱浩然起疑，你不会以实习生的身份，而是以观摩学习的资格进去，为避免太突兀，会安排其余研究生一起。” “嗯，周到。” “如你所言，你的转业程序是没问题的，所以你真的是退伍军人，军转部门会给发退伍证书，但退伍费不会给你，但你在邱浩然的面前，要说这笔钱你得到了。” 我嗤笑道：“不对吧，就算我回东北虎，但所谓部队召回是指从退伍、预备役官兵中召回，包括退伍费已经发放的。是部队让我回去，可不是我愿意回去的，这笔钱得给我。” 陆国华仰在沙发上，笑道：“行，这笔钱给你。但部队不召回你了，就算召回，这笔钱也会从你的贴近里扣。你自己选。” “当然，你可以拒绝。不过我会向上级申请命令，你作为预备役少校军官，有义务执行这次任务，而且在今后的预备役两年，我会不停的给你安排任务，反正这钱是不会白给你的。” 大爷的！ 这年头还真是钱难赚、屎难吃。我本想钻个空子，但部队早有准备，把我这条路堵死了。 算了吧，反正我对钱没什么概念。 其实我家里并不算富裕，父母都是老师，虽然待遇都不错，但也不会存太多的钱，也就是小康水准。 我之所以不在乎钱，可能就是多年的征战沙场，让我的眼界不局限于现实。而且我本来就是高材生，其实就算离开部队，我也有信心通过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和父母，会过的很好。 我惨笑道：“寒心啊，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命运被摆布不说，还得不到自己应得的，我还不如跟杰森干去了，一个月最起码几十万入手。” “嗯，血蜘蛛的佣兵待遇很好，还会给你买几百万的保险呢，去吧。” “……” 陆国华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部队会亏待你吗？在规定范围之内，都会给你考虑进去的。首长说了，你离开部队这段期间，依旧算军龄，这是你上尉的第二年，等你到了少校级别，部队会允许你购特惠房子的。” “部队大院？” “是啊。” “买不起……” “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吧？” “这你都知道？” 陆国华笑道：“你又不怎么花钱，当军官这么多年，哪能没点积蓄？” 军官每个月的工资和贴近加在一起，是超过五千块的。 钱的确不是很多，但主要是特种部队训练、任务繁重，也没有什么机会花钱，平时也就去军人服务社买点日常用品，买军装、军靴什么的，所以这么多年，我还是有些积蓄的。 我叹声说道：“分房就算了吧，我又不打算成家，买部队的房子有什么用？还是喜欢住宿舍。等等，话题跑偏了，邱浩然和我像仇人似的，我怎么查他的研究所。” “那是你的问题，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的。” “……” 第三百零八章 不爽 我能有什么办法？ 虽说，在酒店时邱浩然想致我于死地，不过是想夺回陆若琪生米煮熟饭，顺便把碍眼的我灭口。 如今，他应该不会在派人暗杀我了，甚至会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毕竟他怕自己暴露，所以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动用非常手段的。 但是，邱浩然一定起了防范之心了。 用卑鄙的手段对付陆若琪，又想对我痛下杀手，我们想装傻也装不了了，邱浩然也一定知道，我们接下来会搞他。 邱浩然应该不会怕我搞他，毕竟一个退伍兵，他还是能对付的。他应该怕陆若琪把事情告诉陆国华，进而引起军方的注意。 所以我觉得，这几天他肯定会销毁一切证据和线索，以防东窗事发。另一方面，他也会安排好一切，不会在沾手研究所的事。 陆国华又安慰道：“没事，你可以慢慢想。另外你这次的侦察行动，由情报部门全权负责。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情报部门的编外侦查员了？” “对。预备役少校军衔，直属于军区。” 我问道：“不是说要改成五大战区吗？到现在还没消息？” “消息是准确的，但什么时候改就不知道了。” 宋豪吐糟道：“要改就快点改呗，搞得现在人心惶惶。” 我笑着说道：“要裁掉那么多的集团军，这可是砸人家饭碗的事啊，哪那么容易的。而且我觉得也不用慌，应该不会裁特种部队。” “但愿吧。” 陆国华靠在沙发上，解释道：“军区改为战区，不仅仅是为了未来战争的大格局策略，也是走精兵路线，这是必然趋势啊，再难也得改。” “嗯。” 记得在总部巡视组的时候，任鹏飞和袁英都提出过国土防御问题，很多军官都认为精兵路线是势在必行的，裁掉不适合未来战争的部队，加强军科建设，是势在必行的。 我也是同意的，目前非战斗士兵过多，比如文艺兵、炊事兵等等，不是说这些兵种不重要，而是应该衰减了。 什么叫精兵路线？说白了，就是国防开支不能增加，但科技、人才还要搞上去，怎么办？只能裁掉一些队伍。 文艺兵……不发表看法。 炊事兵应该更合理、有效一些，现在很多部队都是一个连队一个炊事班，大约100名战士中，就有10名炊事兵。 未来战争，炊事兵不再像以前一样埋锅造饭，往往肩负着运送补给，将炊事车开到前线，而这些任务，往往都需要友邻部队掩护，而且是首长亲自秘密安排。 一辆炊事车上能安排四名炊事兵，而这一辆车，就可以在两个小时内解决一个连队的温饱。 也就是说，如果东北虎全军陷入战团，补给路线没被切断的情况下，两辆炊事车就能让全旅饿不死。 那平时要这么多的炊事兵干什么？把各个中队、连队的炊事班取替，多安排一两个食堂就好了啊。 当然，这都是我的个人想法，或许也是片面的，如果真按照我的想法来，可能还会有新的问题出现。 外军中，炊事兵的数量非常少，主要是因为饮食习惯的问题，人家外国人都吃面包、牛排沙拉，作战有罐头，一个连队里有两个炊事兵就够了，就算不幸阵亡，队伍中还是能有人会做面包的，最起码煎牛排谁不会啊？ 聊着聊着，外卖小哥到了。 不得不说，现在外卖的确很方便，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吃上饭了。 于是边吃边聊，陆若琪只喝了一碗粥，就吐的不行。 在陆国华的强烈要求下，她才又强忍着吃了一点，然后回房间休息了。 还没吃完饭，一直和我单线联络的情报员来了，就是骑自行车和我接头的那个青年，乔庄打扮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这也难怪，虽然这里很安全、很隐蔽，但他们的行事风格就这样，但凡去接头，都肯定会打扮一番。 青年进门后敬礼，说道：“军区情报部，中尉，前来报告。” 陆国华笑了笑：“别客气，吃了吗？要不要吃点？” “额，还真有点饿了……” 示意他坐在刚才陆若琪的位置上，我问道：“兄弟，怎么称呼？代号。” “小苍。” “噗……” 宋豪差点把饮料喷出来，笑道：“兄弟，片看多了吧？” 小苍摊手笑道：“是你看多了吧？不然怎么能联想到那位呢？” 宋豪有些吃瘪，闷声吃饭不敢再说了，生怕暴露什么…… 我打岔问道：“从一开始，你的任务就不是保护我，而是在外围侦察邱浩然吧？” “对啊，你需要我保护吗？你保护我还差不多……再说了，我们情报部门不做保卫工作。” 早就该想到了，我何德何能啊，还让一个情报员时刻跟着我。 “所以，当时陆若琪遇险时，那个求救短信根本不是她发的，而是你发的。” “是。” 我没好气的骂道：“你不会直接联络我吗？搞得神秘兮兮的。” 小苍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是没办法啊，没有上级的许可，我不能露面去救人，也不方便直接让你去，毕竟你去救本来就合情合理，又不会打草惊蛇。” 陆国华补充道：“也还有个目的，就是尽量让你多出现在邱浩然的视野里，他才会真的相信你离开了部队，方便之后的行动。” “可你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吗？我差点死在那了！” 陆国华苦笑道：“一来，我也没想到邱浩然会用这么无耻的手段，二来，我相信你，连杰森都搞不死你，岂是那么容易死的？” 我埋怨道：“真不知道您怎么想的，那可是您亲闺女啊，您当初怎么能允许陆若琪去侦察呢？她受过专业训练吗？就算你思虑周全，把我弄出来保护她，但真的就放心了？” 陆国华沉默着，估计也为了这次的事懊悔不已。 不过，他虽然没有回答，但是我也知道原因。 要不是因为邱浩然是血蜘蛛，是她的杀母仇人，陆若琪也不会铤而走险、委屈求全。 有些仇恨滋生太久，早已经成了心结，而解开心结的唯一方式，就是血债血偿，最好是手刃仇敌。 陆国华当然希望女儿能解开心结，何况陆若琪的性子，也不会同意他的劝说，那陆国华能做的，只有暗中保护，又费劲心机的把我安排到陆若琪的身边。 想来，陆国华也还是不放心的，他深知再周密的计划都有可能出现意外，就像这次一样。 好在有惊无险。 这时小苍对我说道：“你也不用激动，其实邱浩然在皇朝订房间，又找陆若琪吃饭的时候，我们情报人员就警觉了，已经在房间安了监控器，我当时化妆成了服务员，如果你来晚了，也会给你拖延时间的。” “那你不早说？” “事态紧急，怎么和你说？其实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你也不需要代替陆若琪的位置，事态依旧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 小苍认真的说道：“都是当兵的，我还不理解这种情怀吗？如果我和你说了，你可能为了部队、为了陆若琪的安全，刻意的去接近邱浩然。” “邱浩然是个非常疑心的人。何必让你装退伍呢？还不如让你认为这一切都是真的，至少你不会露出破绽，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也不需要你出场。” 陆国华这时说道：“行了，我们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你有必要较真吗？你的怨气，无非是觉得我们瞒着你而已，但你不妨换个角度，这就是你的一次任务，不过是特殊了一些。” “这也太特殊了……” 我嘟哝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要说没有怨气是假的，可要说有怨气，我也不知道该去怨谁，非常不爽。 吃完饭，小苍从怀里拿出好几张a4纸，递给我说道：“这是邱浩然的所有资料，很多是陆若琪提供的，现在移交给你了，以后用得着。” “好，我伤好了就回老家了，慢慢钻研吧。” “你回家之前，需要演出戏。” “什么戏？” “呵呵，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的，我先走了。” 话还没说完呢，小苍就起身敬礼出了房门，来真是来去匆匆。 小苍走后，陆国华和宋豪和闲聊了一会儿，无非是安慰我，解释之前的隐瞒有多少苦衷。 其实，我完全可以拒绝这次任务，假若我能放下仇恨的话。 我是挺想回部队的，毕竟我在那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渴望和兄弟们在一起。 但也厌倦了特战生涯带给我的一切，我的理智告诉我，现在放下，或许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已经拥有了面对平淡生活的准备，却忽然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可以回到原来的我。 这样的心路历程，有谁能感同身受呢？我仿佛看尽了人世沧桑、世态炎凉。 下午五点钟，陆国华和宋豪不得不告辞回到部队，宋豪还依依不舍的，连夜赶过来干苦差事，来不及休息就得归队。 其实当我和陆若琪逃出地下车库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危险了，邱浩然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否则那是自寻死路，事态还没有到他不可掌控的地步，他不至于这么做。 之所以把宋豪派过来，其实是首长了解我的性子，怕我怨气上来，不配合军方的行动，也不答应回部队，派个亲近的人过来，至少能勾起我对部队的情怀。 如果我的态度更强烈些，估计孙小武就得跟着古鸿志来了。 我不想见，所以当即表示会配合军方行动，算是我这个预备役少校的义务吧。 至于回不回东北虎，容我想想吧。 送走了这两人，也就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陆若琪关门后问我：“咱俩晚上吃什么？” 我窝在沙发上，叹声说道：“我都行，你想吃什么？” “麻辣烫……” “滚。” 我瞪眼道：“就你现在这胃，吃这么辛辣的东西，不怕穿孔吗？” 陆若琪乖巧了许多，撇撇嘴说道：“那你说吃什么？” “面食吧，吃面对胃好。” “好，外卖？” “别了吧，自己做吧。” 陆若琪笑道：“好，老规矩。我煮面，你做卤。” “嗯……” 她的一句“老规矩”，瞬间把我拉回了从前。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她眼神的回馈就能知道，她是故意的。 第三百零九章 爱与恨的边缘 这个房子不是很久不住的那种，厨房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我们可以随便用。 陆若琪的厨艺不敢恭维，但手擀面做的特别地道。 倒不是什么天赋异禀，而是陆若琪最爱吃的就是妈妈做的手擀面。小时候，每当她妈妈做手擀面的时候，她都会守在旁边，每个步骤都烂熟于心。 当然了，做卤她不会，不是咸了就是糊了。 我的厨艺还是不错的，但只限于家常菜，大多都是在部队里学会的。 以前刚到猛虎特别行动组的时候，经常夜训到很晚，机关食堂早就关门了，饿的睡不着觉，就偷偷溜到机关食堂觅食。 通常都是炸酱面，因为简单。 话说这做卤的诀窍，我还是跟c组的狙击手杨硕学的呢。 我看着陆若琪卖力和面的样子，笑着说道：“行，功夫不减。” “那当然，看家本领，我跟你说，我现在包饺子也会了。” “会拌馅吗？” “额……不会。” 我满脸黑线：“都说吃饺子吃馅，你这算哪门子会……” “我慢慢学嘛……别瞧不起人。” “好……” 气氛有些尴尬，我玩笑道：“你老爸也真是的，就这么放心让我和你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了？” “你不是他的准女婿嘛？” “呵呵……但毕竟不是女婿啊，他那个老顽固。” “哈哈，你也敢这么说他了？” “必须的，他现在可不是我领导，不怕。” 陆若琪偷偷的望了我一眼，低声说道：“可能是咱俩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吧，只差结婚证。” 我微微一愣，玩笑着说道：“你把更开放的一句话说出来。” 似乎觉察到我语气含义太深，陆若琪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说道：“怎么？吃干抹净想赖账？”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笑道：“做你的面行吗？再往下说就少儿不宜了。” “哦哦……” 陆若琪俏皮的一笑，算是化解了即将到来的尴尬。 其实我差点脱口而出：当初吃干抹净的可是你，我可没想不负责任。 但仿佛这句话蕴含的含义太多，一来是怨恨陆若琪这般选择，二来也是对她余情未了。 而这两点含义，我都不想传达给陆若琪。 若自私一些，我当然应该怨恨陆若琪，她为了复仇，不惜舍弃和我的这段感情，委身去做别人的女朋友，迎合婉转，而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那么我对于她来说，又算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理解她，我好像也怨恨不起来，但我有权利来决断这段感情了吧？陆若琪到底适不适合我呢？我们之间产生的隔阂，还能否弥补得回来吗？ 如果非要形容现在我对陆若琪的情感，那大概就是“爱与恨的边缘”吧。 回到从前？ 逃出地下车库后，好像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我：可以回到从前了。 而陆若琪现在的态度，好像也在告诉我：真的可以回到从前。 可我要问自己，真的可以回到从前吗啊？ 我还没有做好回到从前的准备，何况我也深知，有些事情可以回得去，但有些事情未必回的去，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是以前的我了啊。 知道我想躲避这个话题，陆若琪就算意犹未尽，也不好继续再追问我的心思，一声叹息似乎意味深长。 陆若琪的面下锅时，我也开始做卤。 肉丁用油爆炒，放点葱姜蒜和甜面酱，香味立刻就出来了。手擀面过凉水，放上黄瓜丝和香菜，手擀炸酱面就做完了。 看着都流口水，没胃口的陆若琪都吃了两碗。 吃饱喝足，伤口疼…… 我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看着正在热播的综艺节目，还是挺惬意的，主要是这样陆若琪坐在我的旁边，也不觉得那么尴尬。 陆若琪笑道：“瞧你这养大爷的样，再让你在外面漂一段时间，你该不想回部队了。” “我现在也不想回。” “可你必须得回去，是吧？” 我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短期内，我是不可能回去的，天知道我多久才能把邱浩然的底细揪出来，或许研究生都念完了，也未必能调查出来什么。 以后的问题，就留给以后吧。 虽然得知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如今知道真相了，好像我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份任务而已。 我看着陆若琪，笑问道：“看你的态度，好像还是不支持我回部队啊。” “我一直都不支持，以前你总说没得选，现在你掌握主动权了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干脆也不要接手侦察邱浩然的任务？” 陆若琪点点头说道：“如果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何必接受这么棘手又危险的任务呢，但只怕你不会肯吧，老顽固也不会放过你的。” “嗯，我是预备役少校。” 我认真的解释道：“若有战、召必回，这是每个退伍军人的情怀，我也不例外。所以就算我不想回部队了，只要祖国需要，任何事我都愿意去做。” “你以前可没有这么浓厚的家国情怀。” “这或许就是部队的魅力吧。” 可能和每天都接受这种思想灌输有关系吧，但我这种有主见又顽固的人，自然不完全是这方面的原因，更多的是在战场上培养的家国情怀吧。 毕竟，我是真的守护过国土和人民的兵，也见多了为家国而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友们。 “好吧……”陆若琪不置可否。 我含笑着问道：“看来，当初你选择和我分手，也不全是演戏嘛，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当兵。” “我……” 陆若琪正要争辩，忽然一旁的手机响了。 我们俩都把手机卡取出来的，怕的就是邱浩然打来电话，然后通过特殊手段搞到我们的住处。 毕竟邱浩然可是在读博士，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就怕流氓有文化。 何况这家伙还有研究所，肯定不乏这方面的人才。 陆若琪的手机之所以响，自然不是来电话，而是这房子里有无线网，对方发来的是微信视频。 我看了一眼她的手机，上面显示对方是邱浩然。 “怎么办？”陆若琪有些慌了。 她这么紧张，肯定想到之前酒店的事，不寒而粟。 我大脑飞快运转，想起了情报员小苍离开时说过，需要演场戏。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场戏其实就是让陆若琪彻底的脱离，然后我入场。 “接。”这无线网我做了隐藏ip地址处理，而且又是军方内网，对方根本查不到。 我又提醒道：“和他一刀两断，说不再回学校了，论文远程提交，刘洪云已经同意了。” “你怎么知道刘教授同意我毕业了？” 我一脸黑线：“猜的。” 现在已经四月份了，马上毕业的研究生都处于写论文的阶段，陆若琪的成绩很好，只要论文通过，就能顺利毕业的，而刘洪云就算不为军方考虑，也是会给予通融的。 只是我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安排好了，不需要陆若琪去周旋。 “快接，一会儿挂了。” 陆若琪转成语音接通，打开免提，冷声问道：“你还敢联系我？” “若琪，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你觉得我还会原谅你吗？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若琪，若琪！” 听着邱浩然呼唤的声音，我觉得特别恶心，陆若琪也气的浑身发抖，她可不是演戏，而是真的生气。 邱浩然解释道：“我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出此下策的。我们好了多长时间了？可一直都没有发展到那种关系，你也不答应我的求婚，甚至晚上都不和我出来。” “这些都好说，那个陈锋出现后，你对他处处留情。我是真的慌了，我太爱你了，生怕他把你抢走，我想着……如果我拥有了你，然后和你结婚，就不会失去你了……” 还真是巧舌如簧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如果是真的爱，就知道什么是尊重，什么是底线了。 这般深情的话，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会沦陷，但肯定不包括陆若琪了，先不说她接近邱浩然本来就有目的，就算蒙在鼓里，也不会听信这种鬼话。 我示意陆若琪镇定一些，因为我觉得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和邱浩然说了。 陆若琪点点头，又冷声说道：“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不知道，但肯定不只一个。你的车、衣服，经常有香水味，种类繁多嘛。你让我怎么嫁给你？” “我……” “别再解释了，说到底是你不够爱我，这次的事情，更是让我寒心了。你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我不会告诉我爸，不会追究你，就此互不相欠。” 漂亮！ 我本以为陆若琪想不到这个层面呢，没想到她早就想到了。 这是让邱浩然放下警惕的一招，一定不能让他知道陆国华知道此事，不然邱浩然肯定会疑心的。 毕竟，哪个父亲可以忍受女儿遭遇这种事呢？那可是杀人的心都会有的。 我拦住作势要挂断的陆若琪，示意她等一下。 我不想去邱浩然面前演戏了，顺便也演了吧。 “若琪，你别这样。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 我适时拿过手机，说道：“在我这。” “你是谁？”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看来你对我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嘛！” “陈锋？” 我哼道：“邱浩然，废话不多说，老子从今以后和你势不两立！你有种就让你雇佣来的黑dao的人继续搞我，所有招我都接着！但我的招，你也得接着！” 邱浩然怒声说道：“陆若琪怎么在你那？” “那还得多谢你给机会啊，你居然对她做出这种事，她当然对你寒心了，我英雄救美，她和我在一起，有什么疑问吗？” “好，咱们走着瞧！” “哟呵，厉害死你了，有种找我单挑来啊！” “哼，那是莽夫的行为。” 我冷声说道：“我不想和你废话，邱浩然，这次的事陆若琪不想告诉她爸爸，我也得替陆若琪的清白考虑，但你记住了，这笔账我会让你还的！” 邱浩然冷哼道：“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和你有屁关系！你来搞我吧，看咱们俩谁搞死谁，上次的亏，我是不会吃的。” “好，我不会每次都找警察的，再见，王八蛋。” 说完，我就关掉语音，该说的台词我已经说了，没必要和他废话。 第三百一十章 布鲁斯 通话结束后，我和陆若琪相顾无言，气氛略微有些凝重。 在过去漫长的时间里，邱浩然是我们之间不可缺席的话题，可现在对我来说是恍如隔世，对她来说是理所应当，难免会有些尴尬。 陆若琪低着头，说道：“我还没见过你对别人这种语气，咬牙切齿的样子，还是挺吓人的。” “吓到你了？”我没有看她，下意识的问道。 “没……” 陆若琪摇摇头，又说道：“刚才咱们俩都挺愤怒的。不过，我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所以是真的愤怒。那么你的愤怒，是演戏吗？” 她是在问：我的愤怒是演出来的，还是真的在乎她。 那么摆在我面前的，是彻底斩断这份情感，还是重归于好。 可我心里乱的很，我一方面清楚的知道，陆若琪在我心里是有位置的，甚至无可取代，另一方面，我也深知我和陆若琪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所谓的鸿沟，不仅仅是陆若琪为了复仇而抛弃我，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的关系已经变质。 倒不是我不念旧情，而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发觉我们的三观已经不契合了，当然，主要是我的三观改变太多，越来越像个好军人，而陆若琪讨厌军人。 这种观念冲突，对于爱情来说其实挺致命的。 当然，如果我不回部队的话，或许我们的感情可以慢慢修复。但问题是，我现在不确定要不要回部队。 万一我回部队呢，那何必重提这份旧爱呢？耽误了陆若琪，也会让自己痛不欲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些爱情如果一开始就是错的，那就不要开始。 我有些逃避，别过头说道：“精锐特种兵有门必修课——情报学，我刚才有演的成分吧，算是进入角色。当然，我的愤怒不是装的，他那么对你，我当然有气。” 刚才，我的确有演戏的成分，比如说我不会报警、也不会告诉陆国华，其实都是在告诉邱浩然：我是真的退伍了，不会惊动军方，他可以放松警惕。 陆若琪看着我，直到我转过头来才说道：“邱浩然来电话之前，你问我当初和你分手，是演戏还是真的介意你是军人。” 逃避不了，我们的关系，似乎真的要挑明了。 我关掉电视，呼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忘掉邱浩然的事，说说我们吧。” 陆若琪叹声说道：“邱浩然是我师哥，我当时还在读大四，你也知道，考母校的研究生挺难的，尤其是专业课，必须得请教研究生师哥。” “于是，邱浩然出现了，他对我百般殷勤。当然，话里话外也都表示他喜欢我，让我非常的抵触，毕竟邱浩然那德性，不用多接触就能知道。” 我插话道：“那你是怎么发现他是血蜘蛛的？” “纹身……红色的蜘蛛。” 我惊讶的问道：“邱浩然身上有纹身？我怎么没注意到？” “他身上没有。你别这个眼神看着我，我说的是手臂，我和他真的没到那种关系……最多是亲吻……” 我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 我不算是传统的人吧，现在重新考量和陆若琪的关系，不包括有没有那层关系。 当然，身为男人，自然在乎，但不至于我会因此否定陆若琪，那只会让我更加愤怒，同时会觉得陆若琪太没底线。 但不管怎样，出了酒店的事，证明陆若琪没说谎，我不需要质疑这方面，何况我了解陆若琪，她可比我传统。 陆若琪继续叙述道：“有一天，邱浩然和我图书馆复习，他来了一条短信，然后和我说，有朋友找他有事，得出去一下。其实这事很正常，他的交际圈挺广的。但当时他后面有个镜子，我偷瞄到他来的信息是空白的。” “所以，你有了疑心了？” “是。” 陆若琪点点头，又笑道：“其实也没那么疑心，我当时认为，他可能有女朋友，然后还来勾搭我。所以，我也抱着揭露渣男真面目的心态，想知道邱浩然到底是什么货色的。” “你跟踪了邱浩然？” “也不算吧。” 陆若琪解释道：“咱们学校的图书馆不是挺高的嘛，我当时在14层，目视着邱浩然走出校门，进了西门斜对面的咖啡厅。” 我点头道：“我知道那个咖啡厅，现在已经倒闭了吧？” “嗯，改成宾馆了。” “哈哈，还是宾馆赚钱。” “严肃点，我说正事呢。” “你说……” 陆若琪继续说道：“当时我的室友，张颖，你认识的。她刚好来微信，问我晚饭是在食堂吃还是在外面，她就在校门口。于是我就让她在咖啡厅门口等着，让他在邱浩然出来的时候，偷拍两张照片。” 我疑惑道：“不会吧，真的拍到了？”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调查到邱浩然的底细，证明这家伙是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不会懂得接头后要分散离开的道理？最起码不能一起离开啊？ 这是反间谍的基本手段，邱浩然要是这么不小心的话，早就暴露了。 “当然没有。” 陆若琪哼道：“幸亏我从小耳濡目染，邱浩然是自己出来的，但我让室友张颖又等了一段时间，偷拍每个出咖啡厅的人。” “然后呢？” “然后，就拍到了一个人的手腕上，有血蜘蛛的纹身。其实当时临近秋天，那人穿着长袖，只露出一小部分，手机偷拍的，放大后很模糊，我也不是很确定。” 我替她说道：“但你对那纹身太敏感了……” “是啊，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陆若琪眼眶泛红：“当年，我妈妈就惨死在我面前。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个敌人冲到我们面前，被爸爸一枪打中了脖颈，鲜血喷我了一脸，我惊慌之下，只记得那人倒在我面前，手腕处有个蜘蛛纹身。” “邱浩然见的不是什么美女，而是彪形大汉，而且手腕处有蜘蛛纹身，我当时就意识到，邱浩然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所以，你想知道，邱浩然接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 陆若琪看着我，说道：“因为不确定，所以我想观察一段时间。邱浩然的行踪非常神秘。我知道血蜘蛛不好惹，所以一直不敢跟踪，所以只能尽量让邱浩然陪在我身边。” “我开始主动约邱浩然，就约在李根的酒吧里，因为那个酒吧墙壁都是玻璃的，可以反光，我期待着他能再来短信。” “然后呢？” “然后是圣诞节……” 我微微一愣，这是个好日子，就是我等在陆若琪家的门口，暴揍邱浩然的日子。 陆若琪叹声说道：“当时也是在李根的酒吧，但因为当天他要送我回部队大院，所以没有喝酒。这时候，他的电话又来信息了，从他后面的镜子里我看到，又是空白信息，于是我装作喝醉了，到他车里嚷嚷着要回家。” “邱浩然没有趁机耍流氓吗？” 陆若琪白了一眼：“当然没有，他着急接头啊。我出来的时候，他把我的手机和包都拿出来了，然后回李根的酒吧接头。但邱浩然不会想到，我到车上后，就发微信给李根，让他把我准备好的录音笔，贴在那桌子下面了。” 我苦笑道：“你真应该当兵去，看来周紫芸说得是对的，女兵就是比男兵思维缜密。” “周紫芸是谁？” “没谁，你继续。” “然后就把他们的谈话录下来了，等邱浩然出来的时候，我就在车边吐，吐完就装作清醒的样子，让邱浩然送我回家。路上，李根就把语音发到我的邮箱了，我路上戴着耳机偷听了，证实邱浩然就是血蜘蛛。” “内容是什么？” “黄饼。” 原来如此。 边境协防时发生的黄饼事件，果然和邱浩然有关系！ 我问道：“单凭黄饼，还不至于让你确信他是血蜘蛛吧？” “嗯，但李根的酒吧的监控显示，和邱浩然接头的人，和上次张颖偷拍到的人，是同一个人，可能是这个人不小心，我看清楚了他手腕上的纹身。” 我好奇的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好像是中西混血，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眼角下边有个痦子。” “呵呵……” “你笑什么？” 我咬牙说道：“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陆若琪拿出手机，登陆云盘，属于密码后调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那个人，令我印象深刻。 布鲁斯！ 边境协防时，他曾用m200狙击枪打中孙小武的臂膀，差点让孙小武断送了特战生涯。我当初落在杰森手里时，也是他为我包扎的伤口，就是那个佣兵大夫，杀死陶宇的狙击手！ 我气的浑身发抖，差点把陆若琪的手机摔在地上，内心被尘封的仇恨再次被掀起。 我握紧拳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冷静下来，但陶宇牺牲时的画面，不断的在我脑海里呈现。我双手抓着沙发，仿佛不能自已。 “陈锋……陈锋！” 陆若琪按着我，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认识他。” 我咬牙问道：“你认识陶宇吗？” “认识，他来过我家好几次。” 我看着陆若琪，颤声说道：“陶宇是我的队长，也是我的兄弟！他就死在布鲁斯的手里，是为了救我才牺牲的，就是营救刘洪云的行动中，我得杀掉他，我必须要杀掉他！” 陆若琪的泪水潸然而下，她扑倒我的怀里，泣声说道：“我知道那次任务，因为是我通知军方的，我也知道，你是那次任务后，才崩溃失意的……我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杀死陶宇的凶手，不然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我挣脱开陆若琪，竟然笑了出来：“很好，他应该还会出现吧？我得弄死他，血债血偿啊……” 陆若琪捧着我的脸颊，擦干我的眼泪，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的眼泪是从何而来，又何时到来的。 “陈锋……你别这样，这个人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我不知道这事……你是特战军官啊，你怎么能控制不好情绪呢？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你来接替我呢？” 我推开陆若琪，将整个人埋在沙发里，我不敢睁开眼，因为陆若琪手机上的那张面孔会让我情绪失控。 也不敢闭上眼睛，因为那样会让我联想到陶宇的牺牲，在直升机上他握着我的手，哽咽呢喃的画面…… 第三百一十一章 冤家路窄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抚平一切伤痛，那些难以忘记的，会随着岁月而搁浅，在提起时便会无关痛痒。 可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这份仇恨在我心里非但没有遗忘，反而更加的刻骨铭心。 良久，我的思绪才归于平静…… 陆若琪也陪着我一起沉默，气氛凝重的可怕。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收拾好情绪后，问道：“所以，那个圣诞夜，你根本没想到我会撞见你们。” “是……” 陆若琪低头解释道：“那晚回来的路上，我才下定决心要观察邱浩然，我想知道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离妈妈近一点，我期待着复仇成功后，能够解开心结。” “不过，最开始我并没有想以他女朋友的身份来侦察，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那样我会非常的痛苦。只是没想到……” 我接茬说道：“没想到会被我撞见，你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两全了，必须要有所决断。” “是。” “然后，你为了复仇，放弃了我。” 陆若琪连忙解释道：“我真的是没有办法……这么多年，妈妈-的事我一直避而不谈，可是你知道的，我根本忘不掉，敌人又缠上了我，我必须要……” 我打断她，苦笑道：“让我替你说了吧，说白了，你就是仗着我爱你，你觉得我不会离开，若有一天真相大白了，我还是会回到你的身边。是吗？” 陆若琪怔怔的看着我许久，才说道：“你的下句话是什么？” “你不想听的是什么？” “我不想说。” “我也不想说。” 我看着陆若琪，含笑说道：“陆若琪，你知道当初我有多么爱你吗？为了你，我参军入伍，不管吃多少苦，我心里都是甜的，每晚都拿着你的照片入眠。” “特战连的班长奉劝我，不要把爱情看的太重，因为穿上军装就意味着忠义两难全，没有多少姑娘愿意经受漫长的等待。但我始终认为，你是足够爱我的，是绝对不会离开我的，我们俩肯定会有结果的。” 陆若琪望着我，没有插话，静静的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为博得你老爸的欢心，为我们的将来博得好前程。进精锐分队，争夺提干名额。顺风顺水的背后，是汗水和鲜血，不知道有多少次，我觉得再也见不到你了，同时也卷入了仇恨之中，在一次任务中，刚子还死在了血蜘蛛的手里。” 我搓了搓脸颊，抑制住眼泪，望着窗外说道：“其实成为军官，就意味着我的军旅生涯不会短暂，我要是不干到上尉转业，你老爸能瞧得起我吗？按照他的期许，我得干到上校才罢休。” “我不怕南征北战，也不怕军旅带给我的辛酸和痛苦，因为我的生活是有奔头的，这也是我爱你的方式，我觉得你会懂得的。然而，你却在这时离开了我。” “对不起……”陆若琪眼泪婆娑，抓着我的臂膀不能自已。 我摇摇头，苦笑道：“我为你当兵，你却在我满身伤疤和荣誉时，让我离开部队，何况当时你还有了新欢，你让我如何选择？你放不下妈妈的仇恨，我就能放下战友的仇恨吗？” 陆若琪附在我的肩膀上，抽泣着说道：“陈锋，是我太天真了，是我仗着你爱我，才会肆无忌惮的离开你，觉得我随时都可以回到你的身边。我只想问，现在，我可以回到你的身边吗？” 我望着窗外的明月，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她。 一段美好的感情，任何一方都不应该卑微，一定是知心、平等。或许我参军就是一种卑微的行为，于是才有了陆若琪的肆无忌惮。那么如今陆若琪承认了所有的过错，我该原谅她吗？ 如果原谅了她，我们以后该以怎样的形式相处呢？ 或许挽回了她，一切都回归于从前，但她真的能知我的心吗？ 分手后，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边境协防、猎人学校、境外营救，我不再为了荣誉而奋斗，我寄托了太多人的梦想和遗愿。 说白了，就算我明天干掉了血蜘蛛的头目，这个组织就此解散，我和陆若琪，也找不回当初那份纯碎的感情了。 我拥着陆若琪，但如今却没有了当初的亲切。 “若琪……” “嗯？” “我不怪你，因为我理解你，理解你对母亲的执念，也理解当仇人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会放弃一切，包括我和你的爱情。可是，我们好像回不去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陆若琪忽然挣脱我的怀抱，捧着我的脸颊，有些慌乱的说道：“我不会要求你离开部队，如果那是你的执念，我愿意尊重你。我愿意像妈妈一样，愿意为你提心吊胆。或者，我为你参军好不好？去感受你的……” 我笑着打断她：“你都26了，参什么军啊……” “可我是硕士学位啊，部队会要我的，还会授予我的上尉军衔呢。” 到底也算是军二代，对部队还是很了解的。 说实话，我还是挺感动的，但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我不能这么做。 “若琪，爱情不是谁迁就谁。你的理想就是你的，我的理想就是我的。就当是行将差错吧，我上了你爸爸的当，有了他所规划的理想，如果你迁就我，你会无比痛苦的。” 陆若琪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看着我问道：“所以，你不要我了是吗？” 看到她的眼泪，我也狠不下心来。 就算是她移情别恋，我都没有那么恨她，何况现在得知一切都是假的呢？ 可我心里清楚啊，这段感情想要重提的话，是不可能以从前的方式了，因为我们都不是以前的我们了啊？那么新的方式又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时间是一把双刃剑，它把我们雕刻的不成样子，尤其是我。 “你别这么说。” 我坦诚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允许我矫情一次吧，我们都彼此冷静一段时间，客观的来看待这段感情。” “什么意思？”陆若琪有些失望和不甘。 “没什么意思。” 我不敢看她，沉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这都算是旧情重提，而但凡旧情重提，多出自于不甘心而已。我们都需要时间来确定，这是执拗，还是出于本心……” 陆若琪松开我的胳膊，怔怔的看着我，眼神里的失望愈加浓烈，虽然一句话没有说，但却令我不敢直视。 我看了一眼时钟，逃避道：“挺晚的了，早点休息吧。你睡主卧吧，我睡不惯那种软床，客卧的榻榻米比较适合我。” 言外之意很明显了，在这段冷静期内，我是不会逾越雷池的，那会干扰我们的判断。 “站住。” 就在我起身准备去卧室的时候，陆若琪忽然叫住了我，语气不容置喙。 我稳住身形，回头看向她。 陆若琪寒着脸，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冷声说道：“旧情重提当然要提旧情，不然何来的重提？我不需要冷静，我很清楚自己的内心。倒是你，你需要冷静的原因，真的如你所说的吗？” “不然呢？我对你向来坦诚，以前是这样，现在也如此。” “你是嫌弃我了，还是你的那位女教官。” 我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陆若琪会提到这个层面。 其实陆若琪对东北虎非常了解，尤其是关于我的方面。 我的女教官只有一个，那就是殷诗晴，而且东北虎唯一能混到教官的女军人，也只有殷诗晴。 陆若琪之所以提到殷诗晴，肯定是听他老爸说的吧。 在东北虎，殷诗晴和李乘风那是佳话，都觉得是必然的事。不过我身在其中，便也无法独善其身了，尤其是这两人分手后，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被所有人扭曲猜测、津津乐道。 这风言风语，陆国华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没想到，陆若琪也听信了，这也证明，她一直都在关注着我。 我摇摇头，真诚的说道：“都不是，今晚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坦诚的，尊崇本心的。” 说完，我就走进了客卧，关上了房门。 伤口疼的厉害，我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没过多久客厅的灯关了，陆若琪应该也睡了。 或许是陆若琪提到了殷诗晴，我翻看着微信里的通信录，忽然有些想念殷诗晴。 倒不是陆若琪所说的层面，而是一直以来，每当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我都习惯性的向殷诗晴寻求答案。 点开殷诗晴的对话框，里面都是退伍以来，殷诗晴给发的消息，满是关怀和询问，愤怒或是哀求，我始终没有回复。 我编辑好文字又删除，始终没能发出消息。 还是别打扰了吧……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这次特种兵选拔，有没有担任教官呢？想来不会吧，毕竟李乘风是总教官，一起共事多尴尬啊。 想着想着，我像是犯了忌讳似的丢掉手机，抛掉这些陆若琪都猜疑的想法，强迫自己睡觉。 …… 我和陆若琪独处了两周，其实在第三天的时候，我就提议离开了，毕竟陆若琪的胃已经没问题了，主要是照顾我的伤势。 陆若琪以晕车为借口，硬是拖着。其实我知道，她是想多和我相处一段时间。 而在这段期间，她虽然没有再提旧情，却话里话外展露她的态度，可我一直都没有想好，只能一味的逃避。 我们一起做饭，偶然叫外卖，整天打游戏、看电影，几乎算是足不出户，乐趣横生的同时，也难免有尴尬的时刻。 伤好的差不多后，陆若琪也没有理由留下了，而且情报员小苍说，户主马上要回来了，我们也不便久留。 把陆若琪送回部队大院，顺便告别。 我没有回老家，而是选择一个人去旅行。没有欣喜和愉悦，但却格外的心平气和，见识祖国大好河山的同时，也收获一份难得的平静与疲惫。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在老家度过一个夏天，九月份，我以研究生的身份，来母校报到。 分班、分宿舍，班主任是系里资深的导员，我是认识的。 研一多是文化课，但每周导师都会带着参加实验课程。毋庸置疑，我的导师自然是刘洪云了。 刘洪云不仅带研究生，也带博士生。 也就是说，身为研究生的我和身为博士生的邱浩然，以后可能会经常见面，这或许就是冤家路窄吧，也是策划好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师哥好 不过，我想的太天真了。 刚开学我就打听了一下，研究生第一年不予安排实习岗位，也就是说，我不可能到刘洪云的研究院去实习，不可能和邱浩然朝夕相处的。 另外，刘洪云每周只来学校两天，很多都是讲完课就走，遇到大型的实验科目，他才会带博士生来。 当然，身为导师的刘洪云，有时会召集学子们进行拓展实验和活动，研究生和博士生也会在一起交流的。 也就是说，我和邱浩然虽然同师，但目前一个月能见两三次就算不错了。 这对于我的侦察任务，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我也很快就释然了，之前陆若琪算是和邱浩然朝夕相处，不也是收获甚微吗？ 这证明邱浩然平时就很小心谨慎，对于身边的任何人都会加以防备。 对我，那他肯定会更加防备的，所以我必须剑走偏锋，让邱浩然卸下防备的同时，也要运用一些非常手段。 至于什么非常手段，暂时还没有想出来，这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不过我也没有着急，相信情报部门会比我着急的，如果一直没能调查出来，肯定也会想一些周密的计划，而这计划肯定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是陆若琪完成不了的。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和邱浩然“处好关系”，至少要让他相信我是真的退伍了，谋而后动。 我的课程表并不密集，甚至看上去轻松的可怕。 每天最多两节课，大部分是各个教授导师来讲，其余时间全都是自由活动。 不过研究生和本科完全不同，在学习方面有了质的改变。强调基础理论扎实，并具有研究性。 我的专业是医疗工程，也就是医疗器械方面的研发。 打个比方，医疗器械中最常见的心电图，那么它是如何成像的？ 书本上有，直接背下来就可以了。但到研究生阶段就不行，不仅要弄明白原理，还得计算误差、故障比率之类的，总之麻烦的很。 所以，从学习强度来说，硕士学位可不比本科学位轻松，有时候导师留的作业，想要琢磨明白，得去实验室做无数次实验，还得去图书馆翻阅大量的资料。 总之，感觉研究生阶段就不存在死记硬背了，更注重思维培养。 导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答案呢？其实也是有原因的，既然是研究生，那必须培养学生的研发能力，将来把这个专业发扬光大，学科后继有人。 研究生若是没有研发能力，将来也只能给别人打工，那么对于刘洪云这样级别的教授来说，这样简直是有辱师门。 其实以我考研时的专业课成绩，是不会被刘洪云选中的，能过线是因为掌握了应试技巧，是陆若琪给我恶补的结果。 刘洪云在东大算是知名教授，每年都只有这行业的顶尖学子才会纳入他的麾下。 这一点是令我觉得别扭的地方，因为我很清楚，他选我做学生，其实是因为私情和军方的安排。 所以，开学初始的课程虽然轻松，但我还是每天窝在宿舍里，也没有和新同学有太多交流，几乎都是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钻研落下的课程。 我是个自尊心比较强的人，既然成为了刘洪云的学生，那就不能辱没他的名号。 九月上旬，大学校园里开始热闹了起来，因为大一新生入校了。 师哥师姐们都开始忙碌着接待师弟师妹，当然也是希望寻觅那一份爱情。 而新生们也着急，必须尽快寻找自己的猎物，否则就被师哥师姐们抢走了。 不过这和我们研究生班没什么关系，首先是年龄差距太大，二来学习压力还真是挺大的，也过了那份新鲜劲了，爱情对于我们来说，没那么迫切，也仿佛更加神圣了。 开学自然要军训。 我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去操场上跑个几公里，然后食堂吃完饭，就去图书馆借几本书，到操场上钻研的同时，也看着这些大一新生被虐。 东大的军训一直采用自我管理的方式，因为作为一本重点院校，自然是有国防生的。 而国防生，其实就是军人，只不过不算是现役，但也必须以军人的要求来管理自己。 所以东大的军训，都是国防生来担任教官的。当然，主训和总教官都是部队派来的人，至于是哪个单位我就不知道了。 我比大一新生开学早，来学校报到的时候，导员就找我，征求我要不要担任新生的军训教官，毕竟我曾是军人，而且还是军官退伍。 但我一口否决了，不愿意出这风头。 主要是，这大学生军训无非是行进、转体和迈正步，这在部队简直是小儿科，新兵连第一周的内容。 对于军人来说，这简直是骨子里的东西，因为每天都要做，忽然要把这技巧传授给大学生们，我可不会教。 要是让我教杀人技巧，那我倒是有发言权。 可以说，我应该算是合格的特战教官，但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新兵教官。这完全是两码事，我又不能打骂。 在猛虎突击队当队长的时候，训练时我不知道打了徐磊多少次，甚至孙小武我都骂过，他们也皮了，不会向上级告发。 不只是我，大多数特战军官都是这德性。但所谓的打骂不存在侮辱层面，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一种强烈的鞭策。 从来没有特种兵因为这事而告发自己的队长和教官的，因为连这份鞭策都受不了，也成不了特种兵，简直是玻璃心嘛！ 我每天坐在体育场的看台上，看着新生穿着迷彩服被教官呵斥着，忽然也想到了自己当年来东大的情景，也想到了当年入伍时…… 总教官是位少校，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的，没事就到各个队列去晃悠，不时的叮咛、指导，不是逞威风，而是军训结束后的汇演如果不理想，回部队后有他受的。 看着很无聊，但这样才能让我把注意力投入到学习中嘛！ 主要是这种气氛，让我倍感亲切，仿佛回到了军营中，心静如水。我喜欢这种感觉。 我很享受这种生活，远离硝烟和战争，不过这样的生活一旦过的太真实，会觉得我以前的生活是梦一场，是不存在的。 我并没有因为要执行针对邱浩然的任务，而忽略了学业。因为在我看来，我不是因为执行任务而扮演研究生的身份，而是我本来就是研究生的身份，这不是军方给我作假，而是我靠实力考上的。 我只是顺便来执行任务而已，何况这任务在我看来虚无缥缈，全靠运气，或者是军方的安排，所以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学业上。 就这样，我每天的钻研都伴随着新生的军训声，要是其他人的话，可能没办法做到专注。 但我不一样，只有这样的声音才会让我格外专注。因为这种氛围会让我觉得格外安全和熟悉，和在家里学习没什么区别。 不过，我还是期盼和邱浩然的相遇的。 终于，一周后的实践课上，我终于和邱浩然有了接触的机会。 在此之间，刘洪云已经来学校两次了，但都没有带博士生。 因为是第一次研一实验课，而且也是比较深奥的实验课程，所以刘洪云果断的带上他的博士生，邱浩然是其中之一。 我是在前天晚上得到这个消息的，不是情报员小苍告诉我的，而是刘洪云亲自给我发微信。 然后我也叮嘱刘洪云，给我发的任何敏感信息，都要第一时间删除。 刘洪云似乎也不再和我云里雾里，像是我的下属似的，对我的叮嘱格外配合。我觉得，如果我让他每天带邱浩然来学校，他都能办到。 不过我不能那么做，否则邱浩然该起疑了。 早上九点，我和同学们聚集在了实验室的门口，组长大伟打开门后，就都找好位置坐下，静候刘洪云和博士生们的到来。 没多久，刘洪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博士生，其中就有邱浩然，穿着流里流气的。 刘洪云示意几位博士生换上白大褂，然后开始向我们研究生们讲实验要点等等，都是一些专业知识，这里就不交代了。 这节实践课，其实是核磁共振器械的某个环节，原理并不难，但实验做起来非常麻烦。主要是实验过程中，刘洪云会考察每个研究生的感悟。 我早就做好了功课，实验过程中应答如流，让刘洪云很满意，同学们似乎也认可了我的能力，至少不会有人怀疑我是如何让刘洪云选中的。 可以说，也是给刘洪云争气吧，不让人质疑他徇私舞弊。 邱浩然有着师哥的样子，指导着我们的实验，谦逊有礼。不得不说，我要是个姑娘，没准也被他的表象迷住了。 毕竟才貌双全，一身的明牌服装，一看就知道不是穷鬼，难免会心生好感。 但接触下来就会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是人渣。 我是越看越来气，一想到陆若琪差点折在这个人的手里，我总觉心中有口恶心，不出不痛快。 于是，实验刚开始我就向刘洪云谎称肚子不舒服，要上厕所，他自然同意。 我当然不是上厕所，而是去了医务室。 他不是给陆若琪下药吗？那我也得让他尝尝被药物控制的感觉！ 校医务室当然没有那方面的药，我选择的是泻药。 我和校医磨蹭了好半天，说自己已经三天没有去厕所了，开塞露都没有什么作用，让他给我开了比较猛烈的泻药。医生告诉我，可能十分钟就会生效，完事之后要来医务室就诊。 反正又不是我用，回来就诊就算了吧，猛烈就好。 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下课时间，我上楼梯后正好碰见邱浩然。 “哟哟哟，师哥好！师哥好！” 我把药藏在兜里，热情的握住他的手寒暄着，满面笑容、没脸没皮。 邱浩然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我的态度会如此反复，他心里一定纳闷：我们是敌人才对啊？ 他抽出手，冷哼道：“离我远点！” “别啊！以后我就是您的师弟了，我还得指望您多提拔我呢。” 邱浩然警觉的看着我：“你想做什么？” “瞧您说的，咱们确实有些恩怨。不过这段时间我也想了，我其实应该感谢你，要是你没搞出那件事，我怎么能英雄救美，挽回陆若琪呢？” 第三百一十三章 报复计划 提起陆若琪，邱浩然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别啊，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呗……” 我追着邱浩然回到教室，但他的态度，别说原谅我了，连杀了我的心都有。 无所谓，反正我也是演戏。 继续上课，因为临近中午了，刘洪云让我们这些研究生们，发表对上午实验课的总结和感悟。 我应答如流的同时，也还算是有些见解，但毕竟会有些浅显和不切实际。 于是，就被邱浩然这家伙抓住了把柄，不能说是鸡蛋里挑骨头吧，只能说是打破了我的猜想，有理有据。 很明显这家伙是冲着我来的，在学业方面，我和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毕竟他是博士生，而我只是刚刚步入研究生的门槛。 看着他得意的笑脸，我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男人，争强好胜是本能，就如狮子的领地意识一样。我这人自尊心还是挺强的，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羞辱，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不过我还是忍了，毕竟我早有打算。 今天中午，老子就让你尝尝泻药的滋味！ 生物工程专业，自然和医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在我们的实验室里，像注射器、生理盐水这些东西，那都是随处可见、时常用到。 于是，在实验的过程中，我趁着邱浩然不注意，将从医务室开来的泻药研成粉末，用生理盐水融化，然后吸到注射器里。 药量用的很多，足够邱浩然好好畅快一番了，没准这家伙还得去医院。 我想过了，或许我这种报复行为太过分，无疑是激起了邱浩然对我更大的敌意。但其实这样，也是让他放下对警惕的方式之一。 因为这种不削、下三滥的手段，会让他觉得我有失特种兵的水准，也会让他认为，我是真的离开部队失去了庇护，所以只能用这种雕虫小技来对付他。 或许他会更恨我，但他会觉得我不足为惧，至少会让他觉得，我真的不会军方派来的。 因为以常理推算，如果我是军方派来的，应该和他打好关系，接近他的生活嘛。 可我偏不，有陆若琪的前车之鉴，我觉得贴近他生活的方式根本没有用， 那么我就不能走陆若琪的老路，以我专业的方式，来和他“好好相处”，在这个过程中，找到漏洞来进行侦破。 虽然以后用什么方式我还没有想到，但以目前来说，以我退伍兵、在读研究生的身份，这是最合理、最符合角色的方式，而这种合理，会让我坐实身份，也会让他放松警惕。 玩间谍，咱可是专业的。 我坚信，邱浩然不过是有着反侦察的心理和经验，行事低调谨慎，未必懂得特种部队的非常间谍手段！ 把勾兑好的泻药吸进注射器，藏在口袋里，琢磨着该怎么样用到邱浩然的身上。 请邱浩然吃饭？估计这货不会跟我去。 给他买瓶水？也不现实，矿泉水都是密封的，注射进去会留下小孔的，万一被这家伙发现就不好了，还容易把我玩进去。 没一会儿，就到了中午下课的时间了，这时刘洪云拍拍手说道：“上午的进度很慢，你们下午有课吗？” 组长大伟回答道：“四点钟有韩教授的课。” “这样的话，怕是要耽误你们的午休时间了，一点钟来集合，都没意见吧？” “没有。” 谁敢有意见？还想不想毕业了？ 何况，这算是刘洪云敬业，加班把课程讲完，要是碰到不负责任的教授，肯定会拖着的。 读研究生导师太重要了，每一次点拨都弥足珍贵，摊上不负责任的导致，那可有苦头吃了。 我心里一喜，这样一来，邱浩然也得和我们一样，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了。 我可以在饭菜里动手脚，他当初是怎么对付陆若琪的，我就怎么对付他！ 不让这个王八蛋付出代价，无法平复我心头的恶气。 不过，怎么弄到邱浩然的饭菜里，还是要小小的计划一下。 我们的组长叫大伟，其实在备考研究生的时候，他就和我一个宿舍，当初他过生日的时候，邱浩然还找人揍我来着。 而如今他还是和我一个宿舍，可以说比较有缘分。大伟这个人可不是书呆子，情商比较高，为人正直、处事和善。 出了实验室，大伟就吆喝着：“现在是11：40，再有二十分钟大一军训的新生就要霸占食堂了，所以咱们赶紧去哈，不然要排很长的队。” 我吆喝着：“组长请客吧！” 大家纷纷起哄，大伟却之不恭，作为东北人，爽快是天性，招招手吆喝道：“食堂我还是请得起的，走着！” 倒不是我坑他，而是我了解他家境挺殷实的，每个月生活费有三千块呢，我们这些人在食堂吃，肯定到不了两百块，他承受得起。 而且，这家伙平时也不出门，中午饭都得我给他带，也没管它要过钱，得坑回来…… 其实我主要不是为了坑他，而是希望一会儿大家吃饭的时候，能够聚在一起，这样我才有机会把药下在邱浩然的饭菜里嘛！ 由大伟带队，我们一群人来到了食堂。 人还是挺多的，大一新生还在军训，但还是有很多学生提前逃课来食堂吃饭的，但排的队伍不长。 很多人印象中，北方人都是喜欢吃面食的。但其实也就是山西、陕西人比较钟爱。在东北，米饭和面食都是一样的，没有特别钟爱的。 我不太喜欢吃面食，所以早早排份饭区域，排在我前面的就是大伟。 观望了一下，邱浩然在旁边的面食区排队，也不知道是有意避开我，还是真的喜欢吃面。 不过，东大的刀削面的确挺好吃的…… 邱浩然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我琢磨了一下，对前面的大伟说道：“说好了你请客啊，一会儿划你的饭卡。” 大伟白了我一眼，骂道：“还没跟你算账呢，咱是不是兄弟，坑我有意思吗？”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给你表现的机会啊！” “怎么说？” “你是组长啊，当然要笼络人心了，这是最快捷的方式。而且，刘教授的博士生很少来的，这四个人你可都要笼络好。咱们现在面对的困难，都是他们经历过的。你要是和博士生打好关系，以后咱们得省多少事啊！” “也是哈！” 我偷偷地指了指邱浩然，说道：“看到没？你看他的衣着，迪奥休闲套装，皮鞋是——七匹狼。咳咳，一看就是有钱人啊，这种人以后很有可能创业的，你要抓住机会啊。” 大伟咳了咳，仰着头说道：“我可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有钱就有钱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早知道你这么不开窍，我就说我请客了！何必把人情留给你。” 大伟不再装了，小声说道：“谢了啊，咱们一会儿快点打饭，然后给这个人划饭卡去，叫什么来着？” “邱浩然。” “对对对。嗯？你好像很了解啊？” “早上人家自我介绍来着，你没听吗？” 大伟一拍脑袋：“忘了……” 我心里有点愧疚，毕竟大伟和我关系不错，好歹也是一个寝室的兄弟，就这么利用人家为我打掩护，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算了，以后补偿吧。 面食区的队伍之所以排的比较长，是因为都是现做的，面点师傅挥舞着刀，将一根根面条削到沸水里。 但我们这边的份饭区就快很多，要什么就给什么，一分钟给打好几份。 很快，就轮到我和大伟打饭，我找个位置坐下，大伟热络的忙着给其他同学划卡，等到他去邱浩然那边的时候，我默默地跟在后面。 刚好轮到邱浩然付账，大伟连忙划了卡，笑着对邱浩然说道：“师哥，说好这顿我请的，您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邱浩然差钱吗？再说了，只要不是贫困山区的孩子，谁都不会在乎十来块钱的一碗面钱。 “不用了，我也是有饭卡的。” “别啊，说好了我请的，当是师哥的一点心意嘛，以后肯定要多麻烦您多指点，那个谁……” 大伟回过头，正好瞧见了我，督促道：“快帮师哥把面端过去，挺热的。” “我？好吧……” 我装作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其实是给邱浩然看的，我内心已经狂喜不已。 端过邱浩然的那碗面来到我和大伟的桌子上，因为很热，所以我的脚步有点轻快，把邱浩然甩在了后面。 放在桌子上的同时，我隐蔽的取出口袋里的注射器，将泻药全都注射到了面里。 嘿嘿，虽然你未必喝汤，但我的剂量可是很猛的。医生嘱咐吃一片就够了，可我足足用了四片。 但愿这家伙不会搞到医院去吧…… 我藏好注射器，邱浩然也来到了座位，冷声问我：“你小子又搞什么花样？” “我能搞什么花样？” 我摊手说道：“又不是我花的钱，这大伟天天让我打饭，又不给我钱，我只好坑他一笔。何况你是师哥嘛，他拍你马屁是正常的，我也想拍啊，你不让我拍。” 其实作为在读研究生，能够结识博士生师哥，那可是巴不得的，毕竟博士生和导师朝夕相处，美言一句胜过苦读一个月的，而且在之后的学习生涯中，也可以多多指导。 邱浩然冷哼道：“别以为你示弱我就可以原谅你，我问你，陆若琪是不是回家了？” “是啊，回家写论文了，提交后就等着领取硕士学位了。” 邱浩然气不打一处来，毕竟这样他很难再接触到陆若琪了，更别说复合了。 当然，他可以去部队大院找陆若琪，但我料定他不敢去，他怕陆国华知道这件事，进而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邱浩然还要和我说些什么，但大伟和其他几个博士生走了过来，他只好作罢。 大伟将一堆炸串放在桌子上，笑道：“买了点串，不够再去要。” 我嗤笑着说道：“一会儿军训的新生们就来了，再去买就都排队了。” 大伟展现了高情商，笑道：“和师哥师姐们难得见一面，我会怕麻烦嘛？要不是导师要求一点集合，我就带你们出去吃了。” 一个女博士生笑道：“不至于，这样已经让我们很不好意思了，我们好久不来学校，饭卡刚好没钱了。” “哈哈，别怪我招待不周就好。” 第三百一十四章 糗大了 “开饭吧，都别寒暄了！”我吆喝着。 众人微微一笑，抓紧时间吃饭。 邱浩然就坐在我的对面，所以我不用特意观察，就知道这家伙吃的很香。 面食是最容易吸收外在物质的，比如醉酒的人，吃上一碗面，就能缓解醉意，因为面到了胃里，能够吸收酒精。 所以，在邱浩然碗里的泻药，会快速被面吸收，然后吃到他的肚子里去。 令我忍俊不禁的是，邱浩然竟然还搅合了几下，这是怕泻药吸收的不完全吗？ 刚吃上，军训的大一新生们纷纷涌入食堂，都是一脸疲惫，黑不溜秋的。 而且我怎么觉得，现在大学新生怎么越来越矮了？难道我大一的时候，也这么矮吗？感觉像小孩似的。 做了一上午的实验，大家都饿了，尤其是邱浩然等博士生，估计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来学校了，狼吞虎咽的。 我心里暗暗发笑，凤展残云似的扫荡面前的食物。这是部队养成的习惯，吃饭特别的快。 和我相比，邱浩然的吃相可要文雅多了，慢条斯理的，比很多姑娘都要讲究，吃面不仅要用筷子，每夹起来的时候，都要汤勺接一下，看得我特别别扭。 是不是个男人？陆若琪吃饭都没这么讲究。 我吃完的时候，邱浩然还没吃到一半呢，但他偶尔皱着眉头，看样子是泻药起了作用了。 不过邱浩然似乎并没有注意，而是加快的进食速度，应该是想着吃完赶紧上厕所吧。 估计是这家伙是真的饿了，一碗面全都吃了下去，最后还把汤都喝了。 这也就意味着，我注射进去的那点泻药，这家伙是一滴不漏啊…… 我本想坐等着看好戏，毕竟医生说药效得十分钟呢。 可是我忘了，我的剂量可是成倍的，那么药效自然也是成倍的，何况十分钟也差不多到了。 一般药店里这种润肠通便的药，是不会危害身体健康的，而且也不会那么猛烈，主要是调理的作用。 可能是我去医务室的时候，强烈要求要猛烈的药，加上剂量比较大的原因，刚喝完汤的邱浩然，就受不了了。 “师哥，你干什么去？” 大伟见邱浩然慌忙离开，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事！” 邱浩然挥挥手，飞快的冲出宿舍。 “邱浩然这是怎么了？”坐在我旁边的女博士疑惑道。 我心里当然有数，笑着说道：“正好我吃完了，我去看看，你们吃你们的哈！” “好吧。” 这种好戏，我怎么能错过吗？要是不看到邱浩然的丑态，我怎么能出这口恶气？ 于是，我尾随着跑了出去，把手机拿了出来，调到了录像模式，但没有点击“开始”。 食堂里是没有卫生间的，距离教学楼也比较远。那么如果邱浩然想上厕所的话，只能去最近的宿舍楼。 这栋宿舍楼比较新，是我来东大那年翻盖的，一直都作为大一新生的宿舍，男生楼和女生楼连着，但内部结构是不互通的。 我出了食堂，就看到邱浩然慌忙的跑向男生宿舍楼，看他的状态，应该是已经把持不住了。 “让开！让开！” 这个时间，大一新生刚结束了一上午的军训，有的人去吃饭，而有的人见食堂人比较多，就先回宿舍洗个澡，毕竟九月份的东北还是挺炎热的，太阳特别毒辣。 所以，宿舍里的学生也不少，甚至觉得有些喧闹。 邱浩然对东大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在这里待了很多年了，等我追上去的时候，发现他直奔一楼的厕所。 水房饱满，厕所一样是爆满。而且男厕，茅坑位普通比女厕少，全都被占着。 邱浩然满头大汗，拍着茅坑的门呼喊着，拍完又捂着肚子，那样子看着格外痛苦。但在我看来可是很舒爽的。 我把手机的录像打开，这样的画面要是不记录下来，那就太可惜了。 “谁啊？神经病吧！”便池里的人呼喊着，言语越来越刻薄。 本来嘛，这茅坑本来就是先到先得，人都有三急，但总不能有人更急就让了吧？这也不是说让就能让的。 邱浩然简直痛苦到极点了，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捂着屁股，仿佛随时都能宣泄出来似的。 生怕茅坑里那兄弟出来，我把手机放在衬衫的口袋里，摄像头正好露在外面，还是可以正常拍摄的，然后搀扶起邱浩然。 “怎么了师哥？拉肚子了是吗？” 邱浩然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的质问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我怎么了？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邱浩然痛苦的卷缩着身子，似乎已经没有心思来质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了。 反正就那点事，他肯定能想明白的。 趁此机会，我用力将他拖了出去，嘴里还说着：“师哥啊，这一楼厕所爆满，咱们只能去二楼看看了，你再忍一下，很快就到了。” “滚！” 邱浩然怒喝着不配合，因为他知道，以他目前的状况，很有可能坚持不到二楼就宣泄出来了。 在厕所里宣泄出来倒没什么，毕竟这里本来就是宣泄的地方，谁还没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可如果要是在外面宣泄出来，那可就丢大人了。 巧了，我的目的就是让他丢人。 此时的邱浩然浑身使不出来一丝力量，连反抗都像撒娇的姑娘似的，任由着我拖到了外面，等到楼梯口的时候，我顺着他反抗的势头，就把他撂下了。 “得，你不领情的话，那我可就不管了。” “你！……” 邱浩然气不打一处来，此时他的脑子应该是清醒的，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已经站不稳身子了，别说走回厕所了，爬都费劲。 我忽然觉得自己挺缺德的，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无耻了？ 不过，看着邱浩然满地打滚，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我心里是真的爽！ 哈哈哈！ 王八蛋！ 老子现在治不了你，但也不能让你太好受！ 陆若琪遭的罪，他也必须得尝试一下，今天必须让他颜面尽时。 可能以后他会恨极了我，但无所谓了，谁说侦察就必须得和被侦察人打好关系？ 以我和邱浩然这种背景关系，是不可能重归于好了，索性让他恨我到极致，或许就找到了突破口了呢！ 这楼梯口正好对应着宿舍楼的门口，来来往往的大一新生们都闻声聚了过来。 有好心人上前询问，但邱浩然已经说不清楚话了，嘴里一直呢喃着“厕所”之类的。 有好心人，就肯定有凑热闹的。 毕竟是信息时代，很多小伙子已经掏出手机，明目张胆的录视频了，看得邱浩然咬牙切齿，却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因为邱浩然虚脱的说不清楚话，好心的同学虽然搀扶起来，却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吆喝着：“赶紧送医务所啊！不会是心脏病什么的吧！” “对对对！赶紧！军训训傻了？” “不像新生啊，穿得流里流气的。” “肯定是富二代呗，到宿舍就换上了名牌。” “别管了，快送医务室吧。” 众人议论纷纷，我拿着手机尾随在后面录像，笑的合不拢嘴。 看来这药效还真不错，当然了，我的剂量下的也比较足，就邱浩然这身子骨，哪经得起这种折腾。 我之所以在人群中提议去医务室，主要还是真怕是邱浩然出什么问题，万一影响以后的侦察计划怎么办？ 另外的想法嘛，有点阴毒…… 邱浩然此刻估计已经把持不住了，或许众人把他折腾到外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宣泄出来了。 大庭广众之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果然如我所料，刚走出宿舍楼，满脸通红的邱浩然哀嚎一声，随即黄色的稀状物顺着他的大腿流了下来。 邱浩然穿的是那种到膝盖的短裤，宣泄时的那股臭味别提有多恶心了，搀扶他的两个好心同学惊呼一声，连忙跑出好远…… “吓死了！大小便失禁是怎么的？快，离远点，好像‘释放’的更厉害了……” 搀扶邱浩然的好心同学心有余悸，还示意众人离得远点。 人在危急时刻，往往都不在乎什么面子了。邱浩然意识到周围人已经发现的时候，似乎也不想着有多丢人了，意识稍微松弛，身体本能的保护机制瞬间启动。 “噼里啪啦……” 几十秒钟的事，邱浩然的裤子已经成黄色的了，他一头冷汗，表情似乎轻松了些，但痛苦似乎并没有减少太多。 他寻找着我的身影，眼神里满是仇恨，可却根本不知道我在哪。 不是我刻意躲着他，而是我已经被挤开了…… 宿舍楼门口就是食堂，现在又是午饭时间。要么是刚吃完出来了，要么是正要去吃饭。毫不夸张的说，东大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在这附近。 人群越聚越多，我从里面被挤到了外面…… 真烦人，我都没办法录像了…… 不过会有人帮我录的，估计今天下午朋友圈就得遭到轰炸，没准搞得校园论坛、官网都是这一重大消息。 有个女生特别彪悍，推搡着人群凑进来一看，差点吐了，往出挤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人谁啊？在食堂门口拉肚子，还让老娘怎么吃饭？” 我一听，也是哈，真够缺德的。 这么说好像不太好，怎么感觉像是骂我似的…… 不过的确挺缺德的，让同学们还怎么吃饭？我是真的为了邱浩然火，不顾同学们的食欲了。 因为邱浩然裤子上几乎都混合着排泄物，所以也没有人再上前帮助他了，要不是邱浩然还算清醒，估计该有人打急救电话了。 宣泄完的邱浩然似乎恢复了一丝力气，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捂着肚子走向校园东门。 此时要是有地缝的话，邱浩然肯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所以他现在想的不是去医务室，而是趁着身份暴露之前赶紧离开学校，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于是，壮观的场面出现了。 裤子狼藉的邱浩然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目送着他一步步走向东门，顺便拿出手机拍照留念，有个别感兴趣的，还会开启录像。 这种场面，好像明星在机场候机似的。 或许，邱浩然现在已经算是我们东大的明星了，最起码我都恨不得上去要个签名什么的，这事迹太牛了。 不过，这场好戏也随着邱浩然上了一辆轿车而宣告结束。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新情况 邱浩然消失在我们这群粉丝的视野里…… 留下的，只有从宿舍门口到东门的黄色轨迹，众人津津乐道，流连忘返…… 邱浩然的壮举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影响深远，最起码中午的食堂，可能要有人浪费粮食了。 毕竟那画面太恶心了，我回宿舍的时候都干呕了好一会儿，不过心里还是很爽的。 邱浩然离开后不到半个小时，校园论坛和官网、贴吧全都炸锅了，各种有图有真相的帖子被发了出来，然后很快又被版主删掉…… 可删掉也没用，太多人亲眼看到了，随着微信的普及，似乎每个班都有微信群，各种视频还是广泛流传着。 学生们对此众说纷纭，简直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虽说有些恶心，但毕竟有话题性。 广泛关注的同时，邱浩然的资料也曝光，仅仅一天的时间，谁都知道有个博士生当众失禁的事了。 可以说，邱浩然帅气、多金、有才华的人设，彻底崩塌了。 估计他再来学校，肯定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无数人会拿手机偷偷录他，就像簇拥着明星似的。 这件事有多轰动呢？这么说吧，就连刘洪云都知道了，并且就是当天下午上课的时候，开口便问邱浩然是怎么回事。 当时追出去的只有我，只好由我来解释。 “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我追他到宿舍楼厕所，但坑位都占满了，我见他挺痛苦的，就准备扶他到楼上的厕所，可到外面发现他有点要晕倒的架势，只能招呼同学抬去医务室了，没想到……” 我把事情叙述了一遍，大家就更纳闷了。 “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大伟猜测道。 “食物中毒是吐，失禁也不至于那么快啊……” 我们是搞生物工程的，虽说和医疗挂钩，但也不过是研究生命、科技方面，又不是医生。 所以，纵然是有博士生在场，也不知道邱浩然是怎么回事。 刘洪云拍拍手说道：“行了，都先别议论了，既然有朋友来接他，现在肯定在医院呢，你们跟着操心什么？陈锋，你坐下吧。”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现在才开始后怕，幸亏下的药量比较大，否则同学们就会看出来是被下了泻药，难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实验继续，等结束后刘洪云叫住了我，偷偷问我：“是不是你做的？” “嘿嘿，看出来了？” 刘洪云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还有心笑，万一邱浩然回来算账怎么办？就像上次邱浩然揍你似的。” 我笃定道：“两码事，他好意思报警吗？本来就已经够丢人的了。而且凡事得讲证据，他有吗？” “要是真是查的话，证据总会找到的，药是从医务室买的吧？” 我微微一愣，忘了这一茬了。 不过我还是料定邱浩然不会让警方调查这事，谁还不在乎脸面呢？想要平息这事，就不要再掀起波浪，时间长了，就会被大家渐渐遗忘了。 刘洪云笑道：“失策了吧？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正如你说的那样，邱浩然应该不会拿这事做文章，但报复你是肯定的，要小心。” “嗯，报复倒没关系，这才能产生交集嘛。” “想好策略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哪有什么策略，我没办法对邱浩然贴身侦察，何况也有情报员的跟踪，这些传统的侦察手段，恐怕未必有什么效果。 还是需要一些契机，迫使邱浩然露出一些马脚。 眼前我能想到的办法，也只能是利用我和邱浩然之间的恩怨纠葛，让邱浩然和我多有交集，也只有这样，等情报部门有突破口的时候，我才能帮上忙。 让他恨我、报复我，总比让他把我丢到一边不理不睬要好吧？ 之前的恩怨已经结下了，如果强行改变这种关系，那么目的性就太强了，邱浩然反而会更加警觉。 这是间谍行为中最低级的错误，我是不会犯的。 不过确实得小心一点，邱浩然接下来的报复，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小儿科了。 告别刘洪云，我去另外一节课，还没下课呢，陆若琪就打来电话。 我从教室后门溜出去，下楼问道：“怎么了？我上课呢。” “我朋友圈都炸了！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说啥呢？” “别装傻。” 我嘿嘿一笑：“本想晚上跟你说这事呢，没想到消息传得倒是挺快，连你都知道了。” 陆若琪哼道：“我微信里好多师弟师妹呢，他们朋友圈都在发食堂门口的视频，怎么能不知道？” “好嘛，在学校时没少勾搭师弟嘛。” “别扯淡。” 我笑着继续调侃道：“是无意间看到的呢，还是有人故意发给你的？” “什么意思？” “我猜一下哈，肯定是哪个师弟在默默无闻的追求你，但才华、样貌、家境都不如邱浩然，然后今天看到了邱浩然出糗，所以赶紧找你落井下石一番，是不是？” 陆若琪轻声咳了咳：“不是。” “有啥不敢承认的。” “得，你神机妙算行了吧？” 陆若琪虽说不能算什么第一校花，但系花还是能算的，哪怕是她一直没单身，向来也是不缺少追求者的。 倒也不是我神机妙算，只是基于对她的了解，随意调侃而已，没想到竟然诈出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没告诉我呢。” 刚好也快下课了，我边走出教学楼，便简单的叙述邱浩然出糗的过程，可以说是绘声绘色吧。 陆若琪笑得合不拢嘴，但很快又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在邱浩然的饭菜里做手脚。” “不是我做的，他自己吃拉肚子。” “别装，总不能是食物中毒吧，食堂那么多的人，就他这样。懂点医学常识的人都能知道，要么是被下药了，要么是他犯病了。” “那就是他身体本来就有问题……” “能有点实话不？” 我嘿嘿一笑：“行了，细节就别追问了，反正是帮你出了口恶气。那话怎么说来的？额……”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对对对，因果循环，自作自受。” 陆若琪欣然一笑，不过却又担忧道：“他肯定会报复你吧？这么做是不是不理智？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接近他，怎么能得罪他呢？” “是，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也是哈，你们俩结怨太深了，要是太刻意的话，反而会坏事……” “嗯，就是这道理。” “那不能往死里得罪啊……这也是你的计划之内？” 其实，我能听出来陆若琪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想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她，还是在完成侦察计划。 我踌躇了片刻，说道：“我哪里有什么计划，只是单纯的想为你出口气而已。” 果然，听我这么一说，陆若琪似乎更欢喜了，说道：“谢谢你。” 其实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陆若琪这件事，就是怕面对这个问题。这段感情在我看来千丝万缕，很多情愫都是难以说清楚的，所以只能选择逃避。 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让邱浩然更恨我，从此之后有更多的交集，让我有机会寻找漏洞，侦察到突破口，二来也的确是为陆若琪出口气。 究其主次的话，可能更偏向于后者吧。 而陆若琪的心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更希望我是为了她出气才这么做，这样证明我的心里是有她的。 我的心里的确有她，这一点我深知，从未否认。 但我也深知，她在我心里的分量，已经不比从前了。 曾经，我不顾一切的爱着她，甚至可以说是爱的卑微，在我的整个青春里，她就是我的梦想，我的目标。 而当我们分手之后，我在迷茫中任由仇恨在心中生根发芽，一切奋斗似乎都不是为最初的爱情了。 时间长了，我也便走出这份爱情了，如今回味起来，除了惋惜和不甘，也别无其他的因素了。 有些美好只能停留在过去，一旦拾起，恐怕也只是徒增伤悲，连那份不甘心的遗憾，也可能还会以惨淡收尾。 何必呢？ 最主要的是，我现在对爱情真的不抱有任何期许。如若来了，我定然加倍珍惜，但如若不来，我也绝不强求。 就像在东北虎时，孙小武等人总是劝我，和殷诗晴的关系或许可以更进一步，但我都极力反驳，声称我们只是良师益友。 说实话，我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层面，只是不敢想而已。 我不确定对殷诗晴的感情是不是爱情，那么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何必冒险呢？我既怕冒险后的失败，和殷诗晴连朋友都做不成，也怕冒险成功后，不知该如何相处。 说到底，像我这种生死陌路、杂念太多的人，不配拥有爱情。 我向陆若琪承认是为她出气，但也不想借此话题聊下去，因为我知道她想要聊什么，于是便找个借口，把电话挂了。 黄昏时分，我收到了刘洪云的微信。 刘洪云去医院看了邱浩然，询问了病情和来龙去脉。而邱浩然的回答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只说是自己早上吃坏了东西，得了急性的胃肠炎导致的。 邱浩然不敢咬出我，至少向刘洪云咬出我没用。 因为无凭无据，只要我矢口否认，校方也不会处分我的。如果想找证据，那邱浩然只能报警，但如果报警的话，那这事可就闹大了。 我百密一疏，忘了是在校医务室取的药，所以如果真若是警方来了，很容易找到证据。到时候，我有可能被开除。 说实话，我还真不在乎。 我要真是被开除了，就有理由继续找邱浩然纠缠了，可以说是更方便些。 当然，失去研究生身份固然可惜。可当我接受这次任务的时候，就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了。 身为特种兵的时候，每次出任务不都是这样嘛。预备役也是军人，何况对手还是血蜘蛛这样的死敌，若只是牺牲小我就能摆平事端，那我也认了。 不过，邱浩然不想用身败名裂来毁我的前程。毕竟在他看来，他的名声比我的重要多了，这个哑巴亏，他不吃也得吃。 我自然暗暗窃喜，但没过几天，我的手机收到了情报员小苍发来的信息，是时间和地址，约我见面。 我知道，肯定是有新的情况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铀水冶厂 信息是通过手机上的北斗软件发来的，发地址之前，情报员小苍和我对了半天的暗语。 这是搞情报的职业病，也是情报学的基本常识。 我接受过专业的情报术训练，自然知道深入敌后、间谍侦察时，如果违反这些基本常识，那可是致命的。 手机上的北斗软件虽然隐蔽、安全，别人得到手机也未必能发现软件、解开密码，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用暗语确认一下总是不会错的。 小苍约我在距离学校不远处的一家商场见面。 不得不说，这小子还挺会找地方的。 接头这种事，不一定要选在隐蔽、安静的地方，像商场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也容易进行反侦察。 毕竟我刚把邱浩然搞得身败名裂，这小子很有可能派人跟踪我，调查我的身份，寻找复仇机会。 那么如果有跟踪人员的话，像商场这种地方就比较容易甩开了。 而且从敌人的角度分析，去商场不会引起怀疑，毕竟谁没事不能逛商场？而且人那么多，跟丢了也很正常，不会怀疑我是故意甩开他们接头的。 路上，我倒是没有发现跟踪人员。 跟踪高手绝对是反跟踪的高手，但毕竟反跟踪不掌握主动权，全靠经验和运气，即使多留心也不见得能发现跟踪人员。 当我来到商场的时候，倒是发现了跟踪人员。 我下出租车就进了商场，刻意观察了一下门外的情况，正好看到一辆本田停在路边，一个中年男子焦急的跑进商场。 我躲在一楼咖啡厅里面，透过玻璃可以看到，这人进门之后四处观望了一下，然后立刻去垂直电梯那边跑去。 如此怪异的举动，几乎可以确认是来跟踪我的了。 试想，谁进商场会张望？有什么可张望的，想买什么东西，指示牌上都写着呢，若是找朋友，那也该打个电话，而不是张望。 令我确信的，是这人急忙去了垂直电梯那边。 逛商场的人，通常都会选择滚梯的，除非是意图明确，比如去五楼的餐厅，六楼的ktv、健身房等，不然都会各个楼层走一走的。 但这人就很奇怪了，他要是目标明确，那还张望什么呢？很明显是在找我嘛。 当然，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或许并不是跟踪我的。 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我乘坐滑梯上楼，二楼正好是男装，我很随意的买了一件外套和帽子，都是特别潮流的那种，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这次见面定然很重要，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不过花了好几百块钱，有点小心疼，毕竟组织不可能给我报销。 约定地点在五楼的一家烤鱼店，我买完衣服到三楼上了厕所，然后顺着旁边的消防楼梯直接到五楼，来到了目的地。 整个五楼都是各种餐饮店面，但因为不是饭点，吃饭的人还是比较少的，倒是咖啡厅人挺多的。 径直的走到了里面的雅间，看到了小苍招手。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雅间，因为只有屏风隔着，但店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这里面的位置又很少有人来坐，谈话不会被人听见。 我摘下帽子，看着热腾腾的烤鱼，笑道：“可算是有点良心了啊，还知道款待我一下。” “那当然，你也算是编外成员嘛，从程序来说，我也是领导，请你吃顿饭很正常。” 不应该请领导吃饭吗？怎么倒过来了？ 我懒得理他，说道：“快说正事。” 话虽这么说，但我根本没有看他，拿起筷子先吃起来了。 真好吃…… “邱浩然出国了，这事你知道吗？” “嗯？出国了？” 小苍点点头，说道：“邱浩然出院没两天，就向刘洪云请辞掉当前的项目，说是去国外看望父母。” “这事刘洪云怎么没和我说？” 小苍苦笑道：“刘洪云又不是情报员，只是配合我们而已，不需要事事都向我们报备的。前段时间你让邱浩然颜面扫地，请辞躲一段时间也是理所应当的，刘洪云没办法拒绝。” 让邱浩然出糗的事，毕竟是我一意孤行的，之前也没有向小苍报备，所以我连忙转移话题。 “境外的情报员有跟踪吗？他确实是去看父母了？” “境外调查难度太的，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嗯。” 现役军人无法出国，这很大程度限制了侦察强度，最起码不能时刻跟踪。而且不了解当地错综复杂的关系，跟踪也没有用。 “找我来什么事？” 小苍叹声说道：“上级信得过你，如何侦察由你说了算，所以你之前让邱浩然出糗，我也没过问。” “是个人行为，但也是计划之内。我和邱浩然的关系无法改变，我接近他的唯一方法，就是把他得罪死。” 小苍点点头：“以仇人的方式接近，也不失为一种良策。” 和内行人说话就是省事，不需要解释那么多。 小苍继续说道：“找你来，是境外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不得不亲自来告诉你。” “什么事？你的表情有点凝重啊。” 像小苍这样的基层情报员，奋斗在战斗一线，不说见过大风大浪吧，那也是喜怒不形于色，什么事在他们的眼里都不过尔尔。 所以他的表情这般凝重，倒是让我有些心惊。 “半个月前，国际刑警和y国军方，在y国境内围剿了血蜘蛛的一处秘密铀水冶厂。” “铀水冶厂？黄饼？”我惊讶的问道。 小苍微微一笑，说道：“到底是在读研究生啊，行家。” 不是我在行，铀水冶厂其实和我就读医疗工程没有半毛钱关系。 黄饼是核工业的必要中间产品，很多核反应需要黄饼的加入，就如中药里的红枣，药引子虽无关紧要，却又不可或缺。 既然不可或缺，那黄饼自然是有需求的。 黄饼并不是天然产物，通常是从粉碎后的天然铀矿石、核工业废液，经多种溶液萃取，沉淀而来。 方法有两种，原理比较复杂，这里就不介绍了。沉淀后经过干燥、煅烧、储存，便是纯正的黄饼了。 随着核电站等核工业的发展，世界各国都开始对黄饼进行管制，虽然这东西不能直接进行核反应，但却是脏弹主要原料，而且技术并不难攻克。 脏弹波及范围虽不及核武器，但致命程度却丝毫不逊色，一样可以用寸草不生来形容。 而铀水冶厂，就是生产黄饼的工厂。 简单的说，就是把铀矿石变成铀水或者核工业废液，通过化学手段沉淀萃取黄饼。 国外的铀水冶厂，也是受严格管制的。而在国内，更是不对外经营，由国家掌握。 我是医疗专业，自然不涉及铀水冶厂，只是偶尔涉及黄饼的概念而已，每每看到相关资料，难免多留意一些。 “你的意思是说，血蜘蛛已经开始批量生产黄饼了？” “是的。” 我心惊不已，这证明血蜘蛛已经完全掌握了脏弹工艺，开始批量生产了。 目前，还有很多国家正处于战争阶段，而这些地方都有雇佣军的身影。准确的说，是血蜘蛛佣兵都有参与。 一旦开始批量生产，那么血蜘蛛的佣兵可能最先应用脏弹。 那些地位不稳的非法势力，难免会急于求成，不惜用脏弹来结束战争。 这绝对是暴利！血蜘蛛会最大限度的赚取战争财富。那么与此同时，带来的将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小苍说道：“组织怀疑，此次邱浩然出国，肯定和这件事情有关。毕竟脏弹技术和他有关，那么黄饼的萃取手段，恐怕他也有参与。” 我心惊的摇摇头，说道：“黄饼的提取并不难，如果用铀氢氧化铵，只要控制好ph值就好了，但铀矿石很难搞。” “听不懂。” “简单的说，铀水冶厂就是提取黄饼的。而提取黄饼，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工艺。” “明白了，你的意思说，这个铀水冶厂不是短时间内能建立起来的，因为不只需要技术，工艺更为重要。” “对，其实就是量产的机器。想要达成流水线效果，那机器的工艺太过繁琐了，以邱浩然的学识，他做不到。” 小苍点点头，叹道：“他自然做不到，可他有秘密的研究所啊，那里面肯定有很多的能人。” “是。” 我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说铀水冶厂的技术是邱浩然提供的，有证据吗？还有，这次邱浩然出国，是想再继续搞个铀水冶厂？” “邱浩然此次出国的目的，暂时还不清楚。这家铀水冶厂也是血蜘蛛的重要据点，国际刑警和当地军方围剿后，发现了大量的资料，其中一部分可以间接证明，邱浩然参与了铀水冶厂。” “什么资料？” “你自己看看吧。” 小苍把背包里的平板电脑递给我，解释道：“国际刑警称，血蜘蛛的庞大已经超乎我们的想象，单单这个铀水冶厂所涉及到的国家、领域，就让人瞠目结舌。” 我把平板电脑开机，问道：“所以这份资料是国际刑警提供的。” “嗯，涉及哪些国家，就发给哪些国家，毕竟血蜘蛛已经算是国际公敌了。” 我苦笑道：“应该算不上吧。哪些生活在战火中的非法武装，没准还把血蜘蛛当成救世主呢，他们才不会管血蜘蛛做了多少恶事，能帮忙就是好人。” “是啊……” 电脑桌面上只有一个文件夹，名称为“china-vip”。 看来是一份人员资料，打开之后发现全都是英文，密密麻麻的上百个文档，而我赫然就看到了排列在最前面的“chenfeng”。 我没有特别惊讶，血蜘蛛有我的资料很正常。 不过，我的资料是绝对加密的，相信血蜘蛛也不会调查的特别清楚。 果然，打开之后我发现，家庭地址只精确到县城，父母等方面都是空白的，但在部队的大致履历都是正确的，尤其是国外猎人学校的部分。 最后面，还有我和血蜘蛛的几次交手，危险指数被评为五星级。 “哈哈，有点意思，五星级算不算是很高的级别了？” “嗯，最高的。” 小苍叹声说道：“别看你自己的，看看别人的。” “哦……” 我关掉自己的资料页，继续扫视着列表的人员名字，然而越看越心惊，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 这个铀水冶厂绝对是血蜘蛛的绝密基地，不然挖出来的资料绝对不会这么恐怖！ 第三百一十七章 生死存亡 档案的列表是按照英文字母排序的，所以我的名字是排在前面的。 那么在我的名字之后，就是陈志昂。 此人是东大的博士生，是和邱浩然一样，今年刚刚考取博士的学生，我之前见过，并有所接触。 再往下，很多名字我都是没见过的，但翻阅到“l”姓的时候，陆若琪和刘洪云的档案赫然在列。 我率先打开刘洪云的档案，尽管我更想看到陆若琪的资料，但当初刘洪云境外被持，这事陆若琪是拿到了铁证，当初也是陆若琪通知军方的。 刘洪云的资料，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详细。 他所有参加过研究项目，个人履历和家庭情况，全都在列。 也是看了这份资料，我才知道，原来刘洪云是双硕士学位。 表面上，刘洪云是医疗工程方面的博士后，但其实他在硕士阶段，不仅修习了医疗工程，后又学习了工学，并也获得了硕士学位。 目前国内教育领域，共有14个学科，工学是其中一种，而在工学中，有着一门专业学科——仪器科学与技术。 这不得不让我联想到铀水冶厂，要想流水线生产黄饼，关键不在于技术，而是仪器仪表。 因为提炼黄饼本身并无技术科研，就连我这刚刚升为研究生的学生，都知道从铀矿石中提炼黄饼的办法，邱浩然能不知道吗？ （黄饼的化学成分为重铀酸铵，获取方法就是铀矿石或是核工业的废液。） 取一个铀矿石，就能用化学方法提取黄饼。那么黄饼为何不曾泛滥？其主要原因，是因为铀矿石难得，属于稀有金属，一旦发现都会被国家管制。 另外，提取黄饼的仪器太过于精密，是花钱都买不来的，这不仅需要技术支持，对工艺方面也有着较高的要求。 具体如何能做到，我也不清楚。我相信就连相关专业的研究生，也未必能知道。 刘洪云曾是这方面的研究生，就算是天资聪颖，我也不认为他能掌握这项技术。 所以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他在02年，参与过国家级的科研项目，而这个项目，就是核工业。 只不过后来在就读博士时，刘洪云选择了医疗方面。 核工业对机械的标准，那绝对是顶尖的。 所以，以刘洪云的学识，恐怕这小小的铀水冶厂，不在话下。 我终于想明白了，当初血蜘蛛不顾一切的挟持刘洪云，其实并不是为了脏弹技术，而是为了铀水冶厂！ 或许当时，血蜘蛛已经掌握了脏弹技术，想要批量生产，但苦于机械方面没能攻克，所以邱浩然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将刘洪云出境的消息透露给自家佣兵。 一切的疑团，都可以解开了。 脏弹的技术本来就不难，如果邱浩然有研究所的话，只要肯花时间测验，就一定能攻克。但机械方面的难题，绝不是肯花时间就能解决的。 我放下心中的疑问，打开了陆若琪的资料。 详尽的可怕！ 家庭住址、血型、经历，可以说是俱全又准确，尤其是在资料最后，更是明确写道“间谍”两个字，危险指数两颗星。 也就意味着，陆若琪暴露了。 陆若琪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在侦察时难免会留下破绽，加上她本身的身份就特殊，只要邱浩然留心，暴露是很正常的。 我又仔细的看了一下资料名单，发现很多都是我认识的。和邱浩然同届的博士生，作为学弟学妹的研究生，都在其中，资料都比我的详尽。 可以说，邱浩然所接触的所有人，血蜘蛛都有详尽的调查。看到现在，不管是刘洪云还是陆若琪、陈志昂，都是邱浩然身边的人！ 由此可见，邱浩然是血蜘蛛的高层之一，就算他没有识破间谍的本事，血蜘蛛肯定会安排高手在他身旁，围绕着他展开全面侦察。 同时也意味着，邱浩然的确肩负着血蜘蛛的重要使命，这份使命对于血蜘蛛来说，不容有失。 我面色凝重的说道：“看来，若琪虽然调查到很多事情，但血蜘蛛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意识到若琪是间谍。” 邱浩然和陆若琪在一起，本来就是互相利用。 陆若琪希望调查到血蜘蛛的重要动向，而邱浩然希望迎娶陆若琪，从而进军军工单位，窃取军事机密。 但随着陆若琪被我救出来，邱浩然的计划也就落空了。但血蜘蛛自然会警觉，因为我是曾经的特种兵，我的出现还是太过蹊跷了。 所以，陆若琪的暴露未必是不够小心，很有可能是我的出现，让血蜘蛛的高层加以怀疑。 就算是专业的侦查员，都难免会留下线索，更何况是陆若琪了？只要血蜘蛛肯调查，总会寻找都一些线索的。 小苍点了点头，叹声说道：“没错。不过你也不需要太担心，陆若琪的资料信息虽然暴露了，但她现在住在部队大院，那个地方，你应该是清楚的，不会有任何危险。” 我当然清楚，特种部队的大院，警卫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哪怕是血蜘蛛的佣兵来了，也有实力对抗，保护部队家属安全撤离。 何况大院距离东北虎驻地并不远，二十分钟内就可以赶到。 如今，血蜘蛛要想找陆若琪的麻烦，不异于找死。 短期内，陆若琪也不需要离开家，买东西多是网购，买菜都不需要出部队大院，至于学业，她现在只需要提供有意义的论文就可毕业，不需要出大院。 何况出了这件事，相信陆国华会提醒她的。 “话虽这么说……” 不管怎么说，被血蜘蛛这样的敌人盯上，不是一件好事。陆若琪不能一直在部队大院里躲着吧？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又继续浏览了一下名单，因为都是英文的，看的不那么流畅，只能关注一下我认识的人。 结果发现，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部队里有陆国华、李乘风、陶宇，很多特战军官都建立了档案，哪怕是段弘毅、张泽都有。 但因为他们的资料都是绝密的，所以血蜘蛛掌握的并不详细，相比之下，我的档案算是最详细的了。 而部队以外的人，我多数都不认识。 我把平板电脑还给小苍，说道：“血蜘蛛掌握的这些资料，还真是超乎我的想象，这应该只是一部分吧？” “是的。” 小苍轻声说道：“你看的这份，是血蜘蛛认为带有危险系数的，还有好几份档案，涵盖了很多领域。” “而国际刑警也表示，这个铀水冶厂绝不是血蜘蛛的总档案库，挖出的这些资料，不过是和他们量产脏弹的计划有关而已。” “嗯，档案上的人，要么是有可能破坏计划，要么是有助于他们的计划。” 我若有所思的问道：“我想知道，陆若琪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什么意思？” “如果血蜘蛛很早之前就知道陆若琪是间谍，那么肯定会通知邱浩然的啊。” “那当然。” “但邱浩然玩了一招霸王硬上弓，似乎又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小苍分析道：“不见得。邱浩然很可能是用这种办法，迫使陆若琪不得不离开。当然，血蜘蛛也可能是近期才知道陆若琪的身份。” “不管怎么说，邱浩然现在都会特别小心了，我很难侦察到有用的线索了。” “对，你的处境已经非常艰难。” 虽说血蜘蛛在我的档案上明确写出正式退伍，但从最后的危险指数上看，血蜘蛛对我还是提防的。 毕竟背负着血债，要不是我现在和邱浩然是敌人关系，杀了我会让邱浩然暴露，恐怕早就对我下手了。 “不对劲……怎么都不对劲。”我嘀咕着。 小苍疑惑道：“哪里不对？” 我认真的说道：“陆若琪已经暴露，那么证明血蜘蛛很清楚，我国军方已经开始怀疑邱浩然了。境外的铀水冶厂暴露，大量资料泄露，而这些资料……” 小苍惊讶道：“这些资料都指向邱浩然！他们很有可能意识到，邱浩然已经暴露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局势可能会脱离我们的掌控。可是……” “可是邱浩然的研究所没有暴露，似乎还能继续支撑一段时间。但血蜘蛛未必肯赌。” “为什么？” 我解释道：“道理很简单，在我国建立铀水冶厂、脏弹流水线，根本不可能，管制太严了。这个研究所之所以建立在我国，其职能也只是提供技术支持。” “如果我是血蜘蛛的老大，但凡邱浩然有暴露的可能，就会立刻让他撤出去，至少那些昂贵的设备和难得的研究人员能保住，转到境外一样继续工作。” 小苍吓得筷子都扔了，问道：“邱浩然出国了，不会是跑了吧？” “呵呵，铀水冶厂的事刚出，他的动作应该没有那么快。我觉得，他应该是去选址，和头目商量撤退事宜了吧。” 见小苍惊讶之余又有些踌躇，我也意识到自己的断言太过于草率。 于是，我又笑着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或许邱浩然那只是去国外探亲呢。” “拉倒吧……” 小苍问我：“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不知道。邱浩然应该很快就回国，但如果他真是回来安排撤退事宜的，应该会偷偷地。当然了，也未必会撤退嘛。事到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难道我们还要采取这么被动的方式？” 我拨弄着烤鱼，说道：“也可以加点料嘛，让邱浩然知道我们在行动，迫使他撤退。说实话，我不认为邱浩然撤离是件坏事，反而是我们的机会。” “对对对，撤离肯定会有破绽。” “嗯……” 小苍坐不住了，急忙说道：“不跟你说了，我得找上级汇报了。” “不急这一时，吃完再走啊！” “都什么时候了，千钧一发！我走了，你记得结账。” “……” 这叫什么事？大老远跑来给他分析这么多，最后我结账？ 算了吧，也没多少钱。 这次小苍带来的消息，的确是具有突破性的。 诸多档案的暴露，我不相信邱浩然还敢在国内潜伏。 如果邱浩然真的要逃走，那么对于军方来说，必须要采取行动了。一旦邱浩然带着他的研究所逃到国外，那么军方来说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可以说，现在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向南重伤 回去的路上我也在想，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我能做些什么呢？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我是不适合接替陆若琪对邱浩然进行贴身侦察的。 难点就在于，我无法做到“贴身”，也不算在敌后，所以连突破口都找不到。在这种局面下，拿到关键线索的几率，跟中彩票差不多。 这种情况，对于情报人员来说不陌生，无计可施却又迫在眉睫。 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抛出所有底牌，搅浑水、造声势，让敌人自乱阵脚，从而漏出破绽。 但是，这么做无疑是孤注一掷，一旦失败，前功尽弃。 邱浩然突然间出国，不像是去探亲的，毕竟谁探亲不得提前安排好一切啊？最起码得提前订机票吧？这更像是说走就走的旅行。 何况境外的铀水冶厂刚出事，他就着急离开，要说和此事没关系，我才不信。 所以，我认为现在到了关键时期，必须孤注一掷的采取行动了，否则很有可能扑空，让邱浩然带着他的研究所离境。 到那时候，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还不如搞把大的，最起码不能让邱浩然逃走。 当然了，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所以也只是提醒小苍，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其实不管我如何确定，情报部门也未必以我的想法为准，还是相信上级的判断吧。 出租车停在了学校门口，刚要下车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陆叔。”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略微有些紧张。 铀水冶厂的事情，相信陆国华也肯定知道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打电话，肯定不是叙旧。 “向南，在军总医院。” “什么？” 陆国华没有回答，直接把电话挂了，应该是怕我的手机被监控，通话时间越短，越能避免敌人做手脚。 向南？ 肯定是去执行任务了。 今年猛虎特别行动组扩编，虽然我不知道纳入了多少新兵，但可以肯定的是，只有向南带领的abc三个小组没变，一旦有任务，肯定不能交给新兵。 来不及多想，我将打开的车门又关上，对司机师傅说道：“军总医院。” 司机师傅应了一声，似乎觉得我挺着急的，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我余光扫向后视镜，发现一辆本田轿车原本已经停在校门口斜对面了，却再一次跟了上来。 而这辆车，就是之前跟踪我到商场的那辆，显然是跟踪我的。 如果说之前跟踪我到商场，是我多虑了，那么现在可以断定了。 跟踪技术一般，这应该是邱浩然招揽的小喽啰。 我有些思绪烦乱、踌躇不决。因为如果要执行“孤注一掷”的原则，其实我现在可以暴露了，让邱浩然知道军方在监视他，让他心生慌乱，紧迫的筹备离境。 可情报部门还没有做出决定，我不能擅自做主，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我这出了问题，那么情报部门只能围着我来制定计划，难免会准备不周全。 按照我以前的性子，肯定不会管那么多，怎么判断就会怎么做。 可这事不同以往，情报工作不同于战场厮杀。现在要是暴露的话，很有可能帮了邱浩然这王八蛋。 毕竟邱浩然还在国外呢，一旦我此时暴露，万一邱浩然不回来了怎么办？所以，就算要孤注一掷，也得等邱浩然回来。 想到这，我立刻对司机师傅说道：“去北门。” “嗯？不去军总医院了？” “不去了。” 司机师傅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但还是忍住没说什么。 学校北门是南湖公园，再往前走就是三好街，整条街都是卖电脑、家电的，加上音乐学院和林立的办公大厦，人流涌动，几乎全天候堵车。 车子忽然拐入小巷，让后面的那辆跟得很远的本田车始料未及，匆忙跟上来的时候，便发现车流如江，堵住了。 我也被堵住了，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车流缓缓行进，等到一条小巷的时候，我对司机说道：“还是去军总医院吧，从这条小巷进去就行。” 司机师傅不乐意了：“你到底去哪？都是我带乘客兜圈子，今天被乘客兜圈子了。” “哈哈，又不是不给你钱，走着。” 车子拐进了小巷，而后面那辆本田车还在后面堵着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学校距离军总医院并不远，也就五分钟的车程，不过我选择了比较堵车的一条路，所以十多分钟才到。 给了车费，我急忙跑到了急诊部，发现没有向南的名字。 不过，如果是中枪伤或是紧急送来的军人，都不会在前台登记的。 我也算是军总医院的常客了，对这非常熟悉。到各个急诊病房和手术室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 于是，直接跑到住院部。如果住院部还找不到的话，就得联系陆国华了。 这毕竟是部队医院，住院部其实是分为三个部分的。第一部分是对外开放，也就是普通人。第二部分是军属病房。第三部分vip军人病房，通常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或是有特殊身份，安保非常的严格，闲人免进。 我乘坐电梯到了第三部分的病房，立刻被电梯旁的保安拦住了。 “请出示证件。” 我没有理他，目光投向正在登记的女军官。不是别人，正是殷诗晴。 殷诗晴瞄了我一眼，写完后看向我：“我登记了，进来吧。” 我没有证件，而且就算带了，也是退役军人，进不来这里，需要里面的病人或陪同登记。 看来殷诗晴早就知道我会来，甚至算准了时间，早早的来登记了。 殷诗晴消瘦了些，黑眼圈很明显，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休息了，但却看不出来有多么疲惫。 看到我，她也只是睫毛微颤，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波动。 我也没心情在乎这些，保安放行后急忙追上前，问道：“晴姐，向南怎么样？” 殷诗晴面无表情，说道：“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刚才醒过来没多久又昏睡过去了。” “没落下残疾吧？” “应该不会，但伤的挺重的。” 她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可我却能听出来，向南的状况没有那么好，而她，也是在生我的气。 我心中有愧，低头问道：“晴姐，你最近还好吧？” 殷诗晴忽然站定，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是你，这句‘晴姐’根本叫不出口。” 我也连忙止步，望着殷诗晴一身的军常服，低着头说道：“对不起晴姐，我知道离开部队后，你很担心我。可那段时间，我真的……” “我知道，你下定决心要忘记东北虎的一切，包括我是吗？” “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办？” 我抬起头看着她，解释道：“我有什么颜面来面对老战友们？又有何颜面去解释这一切？尤其是你，你曾经说过，如果我走了，就永远不要来见你。” “我……”殷诗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我打断她，说道：“离开部队后，你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吧？可我离开部队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手机号。” “可我也给你发了很多微信。” “我每一条都看了，但始终没回。” 殷诗晴一脸的怒色的看着我，眼神却又像是期待着我的解释。 我苦笑着说道：“晴姐你希望我回复你什么？是该说我现在过的很好，有了面对未来的勇气，还是告诉你，我无比思念着东北虎？这两个选项，哪一项能让你安心呢？” 对于殷诗晴来说，我这段话令她无法反驳。 我又说道：“既然都不能让你安心，那么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你可以去参谋长那了解情况，他会告诉你，我一切安好。你应该清楚，让所有人失望的我，有联系你们的勇气吗？” “你把我当什么？” 殷诗晴的眼眶一片红润，似乎只要我的回答不妥善，她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我想着说道：“朋友？不对。战友？不准确。姐弟？嗯……总不可能是恋人吧？” 本以为，殷诗晴会恼羞成怒的来一句“去你的”，让这段谈话以玩笑的形式收尾。 谁成想，殷诗晴居然微微一愣，局促的看着我。 这倒是让我不知所措了，急忙笑道：“开玩笑的，别骂我没大没小啊。赶紧带我看看向南，吓死我了。” 前半句话算是解释，而后半句话，算是我的逃避吧。 殷诗晴继续带路，目光虽然没有看向我，但却问我：“我听参谋长说了个大概。这次任务结束后，你会回东北虎吗？” “回。” 自从得知退伍是假的，我便无数次向内心询问这个问题的答案。 时间可以让人遗忘掉很多事情，也可以让很多事情变得更加深刻，尤其是仇恨。 离开部队自然令我痛苦，而我把这份痛苦理解为，放不下那份血淋淋仇恨。 而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我也终于明白。让我放不下的，不仅仅是仇恨，还有军营的哨声、威严的口令、挚爱的土地、亲密的战友…… 在我漫长的军旅生涯中，这些都如同我的血液，只有受伤的那一刻才感知到它的存在，而当它失去时，麻木的背后，是死亡。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就是离开部队的那一天，如同逃兵被长官枪决。我认为自己活下来了，迎接我的是崭新的未来，却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不过是行尸走肉。 所以我也想好了。 就让我回到引以为傲的部队吧，和我的兄弟们在一起，过着同生共死的日子，守护挚爱的疆土和人民。 这才是我，这才是我该走的路。 暗无天日又如何？九死一生又如何？至少回到东北虎，我不会再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这种人生或许残酷，却也淋漓尽致不是吗？最重要的是，它属于我，我不必怀疑前路和方向、未来和过往，可以肆无忌惮的走下来。 我毫不迟疑的回答，似乎让殷诗晴不那么生气，叮嘱道：“要小心，缺胳膊少腿的，就回不来了。” “呵呵，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 第三百一十九章 跟我回去 “可是，参谋长说，这次的任务不同以往，不是作战的临时侦察，是有针对性的情报侦察，而且你的对手，似乎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我自信的说道：“我的情报学是你教给我的，你忘了？当初选拔的时候，我可是专业课、技能课、体能课第一。” 殷诗晴担忧道：“可我教你的更偏向于特战侦察，其实，我也只擅长特战侦察。” “我知道的，你参加过战斗，不只是维和任务。” 真以为殷诗晴是花瓶呢？这些年她不知道执行多少次特殊任务，有很多是连我都不知道的。尤其是我刚来东北虎那两年。 部队用人看重实力，殷诗晴凭什么成为特战教官？就凭她是硕士学位？怎么可能！ 这天底下拥有硕士学位的国防生多了，凭什么她能受东北虎的重用？ 我刚来的东北虎的时候，殷诗晴就已经是特战教官了，不过那时候负责特战连。而我进入特战连的时候，她已经是精锐分队的教官了。 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我无从得知。但她一路顺畅，总不能是因为她漂亮吧？ 部队里虽然有很多糟心、势利的事，但在东北虎还真不至于。就拿医疗队来说，有很多带队主官没能留下来，全都调到普通部队去了。 可唯有殷诗晴，从我进入东北虎开始，她始终都是教官，而且她所传的内容，都是以实战角度出发。 大部分理论，我到现在都一直认同。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如果殷诗晴只是纸上谈兵，首长会一直留她在东北虎吗？会让她一直担任新兵的教官吗？ 殷诗晴默然了许久，说道：“情报学，最忌讳的就是自以为是。” 说着，殷诗晴就走到了前面，不听我以自信编造的各种理由。 其实在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殷诗晴和我的性格很相似。都是由自卑产生的自负。 因为，自卑往往会在意外界的看法，于是试图用各种方法来改变周围人的态度，求得认可来满足自己的自尊心。这在心理学中，是最常见的的性格。 那么在这性格背后，往往有着冷漠、果敢、谦和又严厉的一面，甚至会有那么一点自以为是，而殷诗晴和我，在来到东北虎的时候，都有着这种心理需求。 我希望通过这些成绩来满足陆国华，让他觉得我配得上他的女儿。而殷诗晴也需要用自己的努力，告诉所有人，她足够优秀，甚至配得上誉为“兵王”的李乘风。 她做到了，所有人都认为她配得上李乘风。可事与愿违，最终她和李乘风以惨淡的形势收尾。 所以说，爱情是最不可理喻的东西。那些外在条件不过是俗人的借口，但凡以内心为唯一准则的人，都在乎第一感受。缘分之所以玄乎，就在于抛开了这些外在条件，只尊崇于内心。 其实我并不怪李乘风，甚至佩服他能够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当然，我还是会为殷诗晴打抱不平，但感情的事毕竟不能强求，既然殷诗晴都能看得开，我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我解释道：“我不是自以为是，而是自信。我虽然算不上专业的情报部员，但也不会逊色太多的。” “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 不敢听殷诗晴接下来的嘱咐，我率先走在前面，不需要殷诗晴的带路，因为我已经看到了走廊尽头的李乘风和陆国华了。 向南。 05年考入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因校址在哈尔滨，故称为“哈军工”， 在国内军校排行中，似乎没有这所军校的身影，但绝对不能小看这所军校。 这是中国的第一所军校，当年的校长可是开国元勋陈庚将军。但在上个世纪，这所军校遭受到惨无人道的拆分。这么说吧，它现在开出的分校，都比它的名气大。 最有名的，当属坐落在长沙的——国防科技大学。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所军校依旧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向南是这所学校的军校生。 本科毕业后，向南被授予中尉军校，分配到东北猛虎特种大队。 一开始，他也只是特战连的指导员。同年，他参加了精锐分队的选拔，以中尉军衔进入了李乘风刚刚创建的猛虎特别行动组。两年后，他被授予上尉军衔，担任队长。 当时，陶宇还在上军校呢。 所以说，向南是猛虎特别行动组资历最老的队长，如今被授予少校军衔，担任分队长，毋庸置疑。 陶宇虽然和他同年参加精锐分队的选拔。但那时陶宇只是士官，而向南已经是中尉了。 向南一直担任着猛虎a组的小组长，一直以来，a组也始终是分队的中流砥柱。 至于陶宇天赋和能力受到组织的认可，又战功赫赫，所以才后来居上。 不过向南也不差，虽然为人狂傲，但他有狂傲的资本，能力也很全面。 猛虎a组之所以能雄霸东北虎，不只是李乘风当初留给了他老班底，也是他努力的结果。而且毕竟是他帮助李乘风一手打造了模拟外军分队，并成立了自己独创的反佣兵战术体系。 所以，在东北虎的时候，我敢和刘鑫挑衅、斗嘴，但对向南，我还是保留一丝尊重的。 向南的常规战术和外军战术运用非常好，算是特战军官的基本功吧。 所以每次对付他，我和刘鑫这样的年轻队长们，都会剑走偏锋、投机取巧，不和他拼基本战术。 我和向南虽没有过多私交，但毕竟这些年来不知道一起出生入死多少次了。 战友有很多种，知心的、嘲讽的、竞争的……不管以何种形式存在着，一旦上了战场，都会是生死兄弟。 来医院的路上我都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能有事。 陶宇生前还和念叨过，当初李乘风组建的第一支模拟外军小队，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安生退伍回家的，如今还留在部队里，只剩下他和向南了。 如果向南再有个三长两短，那…… 重症监护室。 陆国华和李乘风站在门口，两人都是一身军常服，一动不动的盯着里面的情况。 “怎么样了？”我跑了过去，想要敬礼的手又放下，焦急的问道。 李乘风扫了我一眼没说什么，陆国华皱着眉头说道：“胸口中了一枪，伤到了肺部，虽然过了危险期，但也有可能感染病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胸口中弹是最危险的，但凡处理不及时，就有可能丧命。战场上往往条件恶劣，这种伤，只简单的外伤处理是不行的。 最容易衍生的病变，就是肺积水、肺囊肿之类的。哪怕手术成功了，人也醒过来一次，但如果发生这些病变一样很要命。 我顺着窗户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向南面色惨白，浑身都是管子，令人揪心。 殷诗晴说道：“我仔细看过病历了，救助及时、处理妥当，向南的状态也都还算不错，应该不会有事了。” 这话纯属为了安慰。 世人最愚昧的，便是把医生当成了神，认为他们只要够努力，就不存在死亡。 我见惯了生死，便清楚的知道，有些事看似稳妥，但其实往往百密一疏；有些事看似无望，却总是柳暗花明。意外和奇迹的概率，其实是一样的。 于是，我习惯在绝境中不放弃，也总是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杜绝一切意外。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还有其他人受伤吗？” 李乘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有些疲惫的说道：“李旭小腿中了一枪，在普通病房。还有王猛，不过伤的不重，在驻军医院。” 李旭是猛虎a组的，向南的兵。而王猛是b组的，刘鑫的兵。 我疑惑道：“驻军医院？” “嗯，向南也是从驻军医院转过来的。” 怪不得殷诗晴说救助及时，原来是先送到驻军医院的。 驻军医院，是担任驻扎区、防区收治伤员任务的医疗机构，属于一线医院，只救治范围内的伤员。 因为有很多像东北虎这样的部队，驻扎在城市边缘，有市区的部队医院负责接收伤员，所以这种驻军医院，多数都是在偏远的区域，比如边境。 ab两组都有伤员，那证明向南带着分队出任务的，所以一定是大型任务。 最重要的是，身为分队长的向南居然受伤了。 如果是带小队出任务，那自然是要身先士卒，毕竟每个人都是一个火力点，而带分队出任务，指战员多是跟着支援组协同，怎么伤的这么重？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任务出差错了，要么是情报有错，要么就是突生异变。 “到底怎么回事？是边境的任务吗？” 我已经退伍了，似乎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不过这句话是下意识的，没考虑那么多。 没有人回答我，李乘风和殷诗晴都只是微微抬头，就躲避开我的目光。 陆国华呼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跟我来一趟。” 跟着陆国华来到了消防通道，还没等我开口，他便说道：“你已经暴露了，这事你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说道：“小苍刚找过我，似乎血蜘蛛还不确定我的身份，所以我只要小心点，应该没什么风险。” 陆国华神情冷峻，说道：“我叫过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不用执行这次侦察任务了，跟我回去。” 第三百二十章 布鲁斯入境 “回哪？” “还能回哪？当然是东北虎。” 我一口否决：“我不回去。” 陆国华不悦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能别耍小孩子脾气吗？当初之所以让你离开，原因你不知道吗？还怄什么气？” 之所以离开部队，起因自然是我不满上级的雪藏行为，所以才会在总部巡视组上，揭东北虎的老底，以至于把整个东北虎的人都给得罪了。 我犯了原则性的错误，首长也很清楚，把我撤职或是调到普通部队，对我来说都不算是惩罚，唯有雪藏，才能让我认识到错误，磨炼心性。 首长“劝退”自然和巡视组的事有关，毕竟我的表现说好听点是大义灭亲，说不好听的，就是叛徒行径。 可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也让首长不知道该怎么开罪我，于是便用“劝退”的方式，让我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表面上是惩罚，实际上是让我出来执行任务。 也就是说，就算我不在巡视组上揭底，也会被部队派来保护陆若琪，进而对邱浩然实施侦察，毕竟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白了，这任务本来就是我的。如此用心良苦的把我撵出来，又费劲心机的让我卷入这次任务，不就是想让我得到成长吗？ 首长们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知道我会回去的。一切怨恨都会随着“失而复得”的心态变得不再重要。 只有死过才会明白活着的意义，只有失去才会懂得珍惜。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人生的每一道坎都不会缺席，该跌的跟头一个都不会少，每个人都得学会在坎坷中成长。 不过此刻陆国华误会我了，我不是怄气，而是理智。 我解释道：“邱浩然现在还不确定我的身份，现在他人在国外，如果我现在回部队，岂不是打草惊蛇了？万一他有警觉，不回来了怎么办？” 想必铀水冶厂的事情，陆国华也是清楚的。目前对邱浩然的侦察，已经处于关键时期，走错一步就会前功尽弃。 看他表情凝重的样子，我不由得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让我撤出来？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陆国华看着我，沉声说道：“布鲁斯，入境了。” “佣兵大夫？” “没错，就是境外营救行动中，狙死陶宇的凶手……” 当时直升飞机正在起飞，陶宇登机的动作又飞快的敏捷，在五百米外展开狙杀，这不是一般的狙击手能够做到的。（枪声响起后，邓文强就捕捉到了枪手。） 我当时就断定是布鲁斯干的，当初边境时就交过手，超远距离的狙击差点让孙小武送命。 陆国华之所以如此确信，大概也是看过铀水冶厂里的资料吧，其中陶宇的那份资料中明确写着：死于布鲁斯之手。 我暗暗握紧拳头，说道：“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这叫什么话？正因为他入境了，所以你的处境才更加危险！你别忘了，他是杰森的手下，杰森对你可是恨之入骨。” “杰森入境了吗？” “那倒没有，前些天国际刑警围剿铀水冶厂的时候，杰森身负重伤，落荒而逃，不可能和布鲁斯一起入境。” “布鲁斯没有出现在铀水冶厂？” “没有。” 我扶着楼梯的栏杆，大脑飞快的运转，回想着当初落入杰森手里时，这位佣兵大夫的举止。 “你在想什么？”陆国华疑惑道。 “我怀疑，布鲁斯在血蜘蛛的地位，可能比杰森还要高。” “怎么可能？” 我解释道：“在杰森那的时候，他一边给我包扎伤口，一边和林真伊开玩笑，林真伊可是血蜘蛛的高层，岂是谁都敢开玩笑的？但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来，他非常尊敬蜉蝣。”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血蜘蛛高层安排在杰森身边的？” “准确的说，是蜉蝣安排的。” 陆国华沉思着说道：“证据呢？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我了解过布鲁斯的资料，他不是雇佣军公司出来的。要知道，杰森的手下可都是雇佣军公司的。” 雇佣军公司，算是佣兵的学府，也是较为系统的盈利机构。其模式是：选拔培训士兵，然后分配到各个佣兵组织和外籍兵团，从而获得高额回扣和利润。 世界各大知名佣兵团，都和雇佣军公司有着紧密的联系。 因为这些佣兵组织常年都在打仗，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训练新兵，而且也没有渠道招收，所以，通常会花钱找雇佣军公司，来获取新鲜血液。 血蜘蛛佣兵团也不例外，好像并没有训练营之类的，大部分佣兵都出自雇佣军公司。 杰森算是实际掌控者，但据情报显示，血蜘蛛的佣兵有八百人，而杰森的手下，也只有四百人左右。 由此可见，杰森的抱怨是有理由的。血蜘蛛佣兵团的声明几乎都是他铸造的，但却始终不能进入组织高层。 陆国华叹声说道：“你这理由还是太牵强了，布鲁斯这个狙击手很厉害，他单独带队也是有可能的。” “或许吧。” 无凭无据，我也不能确定布鲁斯和杰森的关系，但至少我的猜测也是一种可能。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血蜘蛛的这些大人物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团结。 “总之，我现在不能回去，邱浩然的手下一直盯着我呢。他是血蜘蛛的高层，如果意识到危险，血蜘蛛不会让他亲自回来收拾烂摊子的。” 陆国华无奈道：“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学校待着，你的侦察任务到此为止，我会和情报部门沟通的。布鲁斯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学校找你麻烦。” 我没有反驳，因为不想因为这事和他纠结。我现在是情报部门的编外成员，回头我和小苍沟通一下，再做定夺吧。 倒不是我怕凶险，我巴不得去找布鲁斯报仇。可眼下的局势太紧张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邱浩然回来了，我的一切行动都必须万分小心，自己搭进去倒没什么，还会影响大局。 我虽然复仇心切，但也不是莽夫。 最主要的是，布鲁斯不过是我复仇的目标之一，为这王八蛋把自己搭进去，不划算。 我还得留着小命回东北虎呢，继续征战沙场。手刃杰森、智斗蜉蝣、生擒林真伊…… 转移话题，我问道：“你怎么知道布鲁斯入境了？不会和向南执行的这次任务有关系吧？” 陆国华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孟克部落吗？” “知道。” 孟克部落，位于中m边境的乡镇。说是乡镇，但其实常驻人口很少，属于游牧民族的聚集地，因为靠近湖泊、河流，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此处距离左旗哨所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要是论直线距离的话，格东哨所更近一些，但要横穿沙漠。 当年协防的时候，我去过这个地方。牧民会在这里搭建民舍，但其实只有春夏两个季节才会经常在这里居住，秋冬季节因为太寒冷，牧民会在秋季迂回沙漠，向南迁移。 当然，孩子和老人会留在这里。 位于边境，难免会有些不安生，走私屡禁不止。武警边防是常年在这里驻守的，所以当初协防也不经常去。 陆国华叙述道：“不久前，孟克部落的一处哨台受到突然袭击，执勤哨兵眉心中弹，哨台里面的哨兵被乱枪打死。门口的哨兵腹部中弹，临死前发出了求救信号。” “谁干的？” 敌人是疯了吗？居然敢袭击边防哨所，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行为。若是国家行为，是可以作为战争导火索的，若是犯罪组织，是可以提交到国际组织的。 “现场发现武器碎片，经检验，是aug的碎皮。” aug突击步枪，和国内95步枪相似，都采用无托结构、全塑枪身，射击速度不如95步枪，但安全性能、精准度都非常优越，最主要的是，其枪支本身就配备望远瞄具。（玩过cs、吃鸡的都知道，这里不解释太多。） 我惊讶道：“佣兵？” “是的。” 邻国m国不配备欧盟武器，基本可以排除。虽然他们也可以购买aug来掩人耳目，但如果没有后续的军事行动，这么做是没有必要的。 陆国华叹声说道：“也幸亏武警哨兵殊死一搏，打碎了敌人的武器，不然还留下这个证据。这事发生后，武警边防迅速封锁边境，同时侦察到，孟克部落被恐怖分子控制了。” “血蜘蛛吗？” “对方身份不明，但也可以确认不是血蜘蛛。” 正值秋季，如同小村庄的孟克部落人口不会太多，如果敌人人数众多，控制一些老少不是难事。 我疑惑道：“那这事也用不着我们吧？武警是行家。” “是，武警特战立刻出击。但与此同时，214团的巡逻队发现一支贩毒武装。对方人数众多，携带的毒品量非常多，巡逻队不敢轻举妄动。“ “然后呢？” 陆国华叹声说道：“然后这伙人就进入了埃尔小镇，驻进了当地农户的家里。214不敢轻举妄动，请求特种部队出动。” 埃尔小镇，这地方已经超出214团的防区了，距离孟克部落几十公里，属于武警的辖区。但如果武警部队封锁边境的话，这个地方就无暇顾及了。 对方人数众多的情况下，很有可能狗急跳墙冲破国境封锁线。 两件事情同时发生，那也只能各个击破了。而且武警特战和陆军特种部队必须同时行动，以免将压力转移到封锁边境线的武警边防。 “然后呢？向南失败了？” 反恐任务是最难的，因为往往会有人质的存在。特种部队擅长摧毁破坏，是以进攻为主的兵种，营救人质这方面，武警比我们做的好。 “亚伯的武装盘踞在五户农家，向南化整为零，将分队化为五个攻击小组，采取各个击破的方式，同时进攻。” “没问题啊。” 分队进攻五个目标，也就是突击组协同、狙击手掩护、机枪手围堵。根据具体情况，支援手、爆破手和狙击手，可做细节调换。 这是最稳妥的常规战术，毕竟是以营救为主、围剿为辅，战术制定不能太过于冒险和激进，要是不顾及人质安全，就不用调特种部队，直接调空军轰炸了。 陆国华叹声说道：“是没有问题。可万万没想到，布鲁斯带着一伙佣兵早已入境，而且就在埃尔小镇附近埋伏着……” 第三百二十一章 足够理智 “埃尔小镇那个地方你也知道，地形非常的复杂，丛林和戈壁交织着。布鲁斯的队伍并没有藏匿在小镇里，而是在外围的一处洼地，战斗打响后，他便从外围打了进来……” “行动失败了？” 我不由得脊背发凉，虽然没有切身经历，但也能感受到那时的凶险。 “幸好我们有空中力量，用火力将布鲁斯的小队拦截在外面，给了我们营救人质的时间。而布鲁斯见情况不妙，没有多做纠缠就逃命去了。” “向南是挨了布鲁斯的黑枪了？” “是啊，这个狙击手，难缠的很。” 陆国华又说道：“任务虽然完成了，但这一仗打的憋屈，这血蜘蛛又和亚伯搞到一起了。” 我沉吟道：“您刚才说，亚伯这次走的货，量非常大是吧？” “是，超乎寻常。” “亚伯应该雇佣了两伙雇佣军。第一支是侵扰我国边境，依靠人质来吸引军方的注意力，然后拖延时间。” 陆国华微微一愣：“可这样的话，边防部队会封锁边境啊。” “是，但至少可以让走私人员顺利到达边境线。埃尔小镇距离孟克部落那么远，那里的封锁线不会很严密的，最多增加两支巡逻队，而那时，布鲁斯的小队完全有能力撕开薄弱的封锁线，护送走私人员出境。”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次我们和武警特战看似各自为战，其实都是亚伯搞的鬼。这批货的数量，的确值得亚伯雇佣两支队伍。只不过在孟克部落拖延时间的那支队伍，岂不是送死的？” 我叹道：“有些佣兵就是不怕死啊，一群亡命之徒。” 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关于佣兵的书，简单的将雇佣军分为四类。 第一类，是类似于f国外籍兵团的模式，任何国籍都可以加入，看似宽松，但实则有严格的纪律和专业的训练。他们只为该国而战，工资比很多国家的士兵高很多，并且退伍后待遇很好（获得该国国籍、绿卡或高额酬劳）。 第二类，是雇佣军公司下辖的佣兵团，同样有专业训练和严格的纪律。他们执行雇佣军公司分配的任务，而这些任务，多是解决各个国家难以面对，或是不愿意面对的战争。工资优厚。 第三类，是无依无靠的个体组织。成员多来自于雇佣军公司、退伍军人等，自由度相对比较高。虽然生意需要自己去找，但完成任务后的报酬会全到成员们的腰包，不会有克扣。（例如电影《敢死队》里的队伍） 第四类，就是亡命之徒，他们虽然以雇佣军的形式存在着，但其实就是非法武装分子，专门接那些见不得光的任务，要钱不要命。成员多来自各国监狱服刑人员、临时招募等等。他们不是不想要雇佣军公司的人，而是正常人不愿意干这种事。 由此可见，其实雇佣军并不全都罪恶的，有些国家人口稀少、生活富裕，愿意花钱养雇佣军来替他们守卫国土。 真正把雇佣军搞臭的，是后两类。他们往往接不到各国的反恐、守卫任务，便活跃在世界各地的战场，要钱不要命的他们，会买巨额的保险，然后无所畏惧，甚至一心求死。 严格意义来说，血蜘蛛佣兵属于第二类。虽然他们不隶属于雇佣军公司，但毕竟依附着血蜘蛛。血蜘蛛不断的挑起战争，然后让自己的佣兵去赚取战争财富。 血蜘蛛的佣兵像恐怖分子似的，足够拼命。但其实他们只执行血蜘蛛任务时，才会做出疯狂的的事情，给别人干活时，经常溜之大吉。 所以我断定，在孟克部落充当炮灰的佣兵不是血蜘蛛，他们不会为了钱疯狂到这种地步，一定是一些不知名的小佣兵团，而且很有可能是被亚伯骗了。 布鲁斯见势不好、溜之大吉，才是血蜘蛛赚钱干活的行径。 亚伯的阴谋没能得逞，也不知道会不会怪罪到布鲁斯的身上，不过也不怪血蜘蛛佣兵不拼命，要是再纠缠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只能说边防巡逻队的战士们太给力了，及时发现了亚伯的走私队，而且还没有打草惊蛇，才给了军方双管齐下、各个击破的机会。 陆国华说道：“亚伯，我们是早晚都要除掉的，已经向国际组织申请境外围剿了。” “那难度太大了吧？” 在他国领土上动刀动枪，其实那么容易的事？要是去救人倒还好些，毕竟是去杀人。 “静观其变吧，亚伯盘踞在em两国，也是作恶多端。只要这两个国家忍耐到了极限，甚至不用我们动手。” “难。” 陆国华摇摇头：“边境的事你不用管，你还是要顾好你自己。情报部门说，布鲁斯的小队并没有出境，而且都是亚洲面孔，一旦乔装很难确认身份，他们很有可能去来协助邱浩然的研究所转移的。” 我想了想说道：“我还是觉得，杰森和布鲁斯不是一路的。如果是杰森来了，那我有必要小心些，这布鲁斯嘛……” “你的自负害得你还不够惨吗？” 陆国华呵斥道：“我警告你，不要再搞出幺蛾子！你自己也清楚，血蜘蛛高层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不要肆意揣测！你得留着小命来东北虎报告。” 话虽这么说，但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当初若不是我落入杰森手下，又怎么能知道血蜘蛛高层理事会的存在呢？对于血蜘蛛的情报，有多少是我提供的？而哪次面对血蜘蛛不是九死一生？ 当然，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如果不需要的话，我才不会兵行险招，最好等围剿研究所的时候，我拿把枪凑凑热闹，然后带着荣誉回东北虎。 “知道了，放心吧，我现在可惜命了。” “别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干情报和上战场一样危险，抗命都是致命的。你现在隶属于情报部门，别把脸丢到外面去。” “是。那什么，陆若琪的身份暴露了，你知道吧？” “嗯，我已经让她不要出门了。她整天在家里研究论文，也不用出门。” 知道我在转移话题，陆国华叹声说道：“上午刚和她通过电话，她还是挺担心你的，非要让我把你撤出来。” “不是我不想撤，而是情况不允许，眼下我的身份虽然让血蜘蛛怀疑，但还是能帮上忙的，至少撤出去就会坏事。” “陈锋啊。” 陆国华踌躇的说道：“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故意提到陆若琪担心我，还不是想让我和他女儿复合嘛！可我现在真的没想好，如果不能像当初那样爱她，又何必破坏这份美好呢？也许各自安好，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陆国华：“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当初的干预就是错的。如果你没有当兵，现在已经结婚了吧？没准孩子都有了。” 我苦笑着摇头：“若琪是一心想考研究生的，应该不到结婚的地步。而且就算我和她感情稳固，邱浩然也还是会出现啊，这是命。” “不，这是我带给若琪的。她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有着惨痛的童年。” 陆国华看着我，说道：“每个人都该正视自己的错误，我也不例外。从今以后，你和若琪的事我不会管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放弃这段感情。” “嗯，那就让我们自己做主吧。” “好。” 从消防通道出来，主治医生来查看病情，我也顺便跟进去看了一眼，向南的伤势还是挺重的，属于右胸口的贯穿伤，这狙击枪的子弹可不是开玩笑的。 向南的意识有些昏沉，时不时呢喃，但却始终没能清醒。 陆国华和殷诗晴跟着主治医生去办公室了解病情，我和李乘风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 李乘风很少有愁眉不展的时候，永远那么的意气风发。可现在满脸胡茬、双眼通红，失落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和他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坐在一起也是毫无话题。 “年假的时候……” 李乘风忽然开口，令我微微一愣，等待着下文。 “我去看了韦林，他是猛虎特别行动组的第一批队员，是参谋长亲自选拔的。” 李乘风依靠着座椅，说道：“他是中士退伍的，其实他不想退伍，维和的时候，右脚直接被炸没了。” “当初第一批队员中，没有一个是安安生生退伍的。韦林和李茂伤残，陶宇、王栋牺牲，只剩下向南了……” 这些名字，我都在猛虎特别行动组的队史上见过。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几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创造了东北虎模拟外军的历史，他们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在教室里钻研外军战术，去战场上厮杀…… 我安慰道：“向南会没事的，主治医生不也说了嘛，向南的状况还是挺好的，他不会落下残疾的，还能回来的。” 李乘风望着天花板，笑着说道：“你知道吗？选拔第一批队员的时候，我是主训，对向南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家伙笨死了，好像没脑子似的。” 我也笑了：“他是军校生啊，有那么差吗？应该比段弘毅这样的国防生好些吧？” “军事素质比段弘毅好些吧，但天赋比段弘毅差远了，觉悟更是没法比。” “但他太努力了，总是加练到深夜，一闲下来就钻研战术，也总爱和陶宇争。陶宇这人你还不知道吗？老好人一个。” 我笑着，仿佛陶宇就在我的眼前，冲着我和蔼的笑。 李乘风继续说道：“有一次向南为掩护战友失去联络，我带着队伍撤退。嗯，就像上次抛弃刚子似的……” 提到刚子，我心里有些翻涌。当初刚子也是掩护战友掉队的，是李乘风拦着我们不去救的。我和他的隔阂，也是从那个时候产生的吧。 “陶宇不顾我的反对，孤身一人去救向南，两个人在丛林里待了四天四夜，没有任何补给。” 李乘风擦了擦眼角，说道：“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足够绝情和冷血。可身为带队主官，我的一切命令不只是为了胜利，也要保全所有人的性命。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我知道。” 我幻想着，如果猛虎突击队的某位队员陷入险境，我明知道去营救是死路一条，会带着所有队员去营救吗？ 我不会，一定不会。 李乘风不是冷血，而是足够理智。 第三百二十二章 警醒 当年，若是我抗命回去营救刚子，恐怕不会有救向南的陶宇那么好运，结果只能是我陪着他死。 我自然愿意陪着刚子一起死，就像我们许下的誓言那样。可英勇就义的刚子，所做出的牺牲又算什么？而我的陪葬又有何意义？还不如留着小命为他报仇，或是有一天像他一样有意义的死去。 当了队长之后，便知道身为特战指挥员，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而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指战员，该有多么痛苦。 李乘风是冷血吗？他只是麻木了，一场场深恶痛绝的战争里，我们都会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有些战斗是需要鲜血来阻止的。 而指战员能够做的，就是让敌人多流血，让兄弟们少流血。怎么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唯有理智和果敢，不能掺杂任何个人感情的决断，最起码不能明知是死路，还带着兄弟们去闯。 以前看《亮剑》的时候，李云龙带着全团攻打县城，去救自己的老婆，特别豪气。可说到底这么做是不对的，若不是兄弟部队及时支援，恐怕老婆没救出来，上千兄弟都要陪葬。 部队有钢铁一般的纪律，看似冷冰冰的，可当兵就是为了打仗，战争是人性的终极诠释，却也最没有人性。 所以，当我也开始带队打仗，扛起这份责任的时候，便也开始理解李乘风当时的抉择，尽管自己会做出不理智的事，但还是要求队员保持理智、绝对服从。 这或许就是一种成长吧，尽管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可当初认为不可原谅的行为，如今自己也这么做了。 李乘风继续说道：“就这样，陶宇和向南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之后陶宇也就上军校去了，回来后就带c组了，你们这批队员也来了。” 那时候的向南还是不服陶宇的，每次对抗演练的时候，都会狠狠地嘲讽我们一番，尖酸的很。但陶宇也不怎么计较，而且我们也比较争气，经常修理a组。 李乘风出国留学后，陶宇成为代理分队长，后来又晋升了少校，彻底赶超了向南，想必那时候向南也是非常郁闷的，但似乎从来没和陶宇过不去。 那时候，陶宇对我和刘鑫那可是一点都不惯着，训起来脏话随口就来，但对向南，永远那么好声好气的，两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很少听李乘风说这种事，我惊讶的同时，也意识到了李乘风的改变，应该是从陶宇走后开始的吧。 我低声问道：“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你一直看不上我，可算把我撵出去了，现在得知我回来了，是不是特别难以接受？” 李乘风呼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有那么狭隘。当然，我是真的看不上你，因为我觉得你不具备带队打仗的能力，一直以来你不停的立功，又不停的惹事。你不把处分当回事，还很享受众人的奉承，我就知道你迟早要出事。” 我没有反驳，这些年我的确太顺了，就连陶宇也都是一直鼓励着我，从没因为某件事而跟我红过脸。 只有李乘风，处处刁难我，但如今看来，这更像是一种鞭策，他想让我清醒。 李乘风继续说道：“不能认清自己最悲哀，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天才，你便潜移默化的相信了。我也承认，你很有天赋，但你和大部分天才都一样，骨子里都是疯魔的。” “这么多年，你好像获得了很多，可你一直没有意识到，其实那些根本不重要，反而是你所在乎的，一直在失去。陈锋，你该警醒了。” 我喃喃道：“我早就警醒了，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李乘风看向我，说道：“你还有你亲手创建的猛虎突击队，有一群期盼你回去的兄弟。如果说陶宇是你的精神支柱，那么他们的精神支柱就是你。你有责任带领他们，你也有义务参与他们的未来。” 我怔怔的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违心，然后以此来撕掉他虚伪的面具。 可我失败了，他的目光中饱含期许、激励、真挚，唯独没有违心。 走廊响起了脚步声，不用看就能听出来，那是殷诗晴常服小高跟皮鞋发出的声音，当然还有陆国华皮鞋的声音。 我和李乘风站起身，迫切的想知道向南的情况。 殷诗晴看着我们说道：“子弹只伤到了肺部，而且手术很成功，向南现在只是轻度昏迷，烧已经退了，病变的可能性很低，可以放心了。” “真的没问题了？”李乘风追问道。 殷诗晴抿抿嘴，说道：“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只能说病变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只要他清醒过来，就算病变了也没那么致命了。” “那会留下病根什么的？” “不会，但肯定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和李乘风终于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陆国华沉思着说道：“这样吧，诗晴你留下照顾向南，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乘风，你跟我回去，部队里一大摊子的事，还等着你解决呢。” “是。”李乘风和殷诗晴都没有意见。 李乘风现在是中队长，现在向南重伤住院，他这个主心骨不在的话，难免会出什么乱子，最起码不能让队员们太担心了。 陆国华又看向我，说道：“你天黑前必须回学校，你也说了，邱浩然的人在跟踪你，我觉得学校里可能也有人盯着你，万一你夜不归宿，恐怕血蜘蛛会更怀疑你的身份了。” “知道了。” 邱浩然盯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想搞清楚我的身份，怎么可能不在学校安排人？毕竟邱浩然不差钱，随随便便就能买通一个学生。不过，到现在我还没有发现是谁。 “行，那就这样，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回去。” “路上注意安全。” 陆国华按了电梯，李乘风看向殷诗晴，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辛苦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有我在，你放心。” 殷诗晴在说这六个字的时候，也稍微有些不自在。 或许这就是挑破窗户纸的代价吧，善终自然圆满，可一旦没有达到预期的样子，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李乘风看着我，说道：“万分小心，我等你回来，猛虎突击队队长的位置，还给你留着呢。” 我也不自然，玩笑道：“你别这么深情，我不适应。” “滚。” 这下适应了…… 目送他们俩下楼，坐下身子我才反应过来，问殷诗晴：“李乘风刚才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话？” “猛虎特别行动组不是扩编了吗？怎么猛虎突击队队长的位置还给我留着？” 殷诗晴解释道：“的确扩编了，李乘风升任代理中队长，原有三个小组编为猛虎分队，向南是分队长并兼任a队队长。猛虎突击队扩编成分队规模，但其实只纳入了一支小队，段弘毅为队长，分队长空缺。” “那另外一支分队呢？” “空缺。今年李乘风是主训，你还不了解他吗？宁缺毋滥。” 果然如我设想的那样，模拟外军对于战术和单兵素质有着特殊性，扩编不可能一口气吃个胖子，得循序渐进。 本来我还有些担心扩编影响战斗力，但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李乘风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一点都没有着急，补充队员的同时，也只扩编了一个小队。 想必现在是宋豪这个代理队长带着原班人马，段弘毅带领这支新小队了。 “也就是说，李乘风的意思是说，猛虎突击队分队长的位置，是留给我的？” 殷诗晴白了我一眼：“你军衔够吗？” “也是。” 特种部队在编制上也有区别的，比如闻名的雷神突击队，上尉军衔就是中队长级别，这也是要看该特种部队的规模。像东北猛虎、西南猎鹰、南国利剑这样的特种大队，上尉军衔只是精锐分队的队长。 军衔对应的就是行政级别。比如少尉，通常是排长或副排长，中尉正排长或副连长，上尉正连或副连长…… 按照我军的制度，如果中尉军衔破格担任连长，那么也只能要加上“代理”两个字，等军衔提升后再扶正。 所以，少校军衔的李乘风，担任中队长也必须是代理。 殷诗晴解释道：“估计分队长的位置是给你留的吧，但肯定也是代理。” “呵呵，我就是代理的命。” “知足吧，到时候，你应该是东北虎最年轻的分队长了。”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这些年来，我的奋斗都不是为了晋升。要是让我选择的话，可能我更愿意带我的老班底，不用操心太多事。 殷诗晴：“对了，王子栋考上军校了，已经开学走了，所以宋豪的a队，补充了突击组。” 王子栋这小子挺争气，蒋文明是保送的军校，当时我就让王子栋别盯着保送这条路，他比蒋文明的文化水平要高，考取军校难度没那么大，结果真的成功了。 挺好，当初我最看好的突击组，现在都要成为军官了。话说回来，孙小武这家伙是真的不争气，也没什么上进心，不过以他的资历和能力，当军士长是没问题的，再过一年就是上士了。 “突击组的两个队员怎么样？” “李乘风亲自选的，应该不会差吧，这次选拔我没有参与，没有和这两个人接触过。” 我叹声问道：“你和李乘风的关系就这么一直尴尬着啊？他当总教官，你连心理辅导员都不当了。” 殷诗晴笑着说道：“尴尬的是他，我倒是挺坦然的，不当新兵的辅导员，也是怕他尴尬而已。我总是找机会想把话说明白，是他一直逃避着。” “他是觉得对不起你。你付出那么多，他没有给你一个可以期许的未来。” “嗯，我清楚的。其实他越这样，我就越确定我和他是没有缘分的，那份不甘心也就越来越释然了。李乘风对感情其实挺懦弱的，尤其是觉得亏欠对方时，估计只有我开始新的恋情，他才会释然吧。” 我笑道：“那你可得抓紧啊，都三十岁的人了。” “29！我29！” “呵呵……” “笑屁！” 殷诗晴气急败坏的拍了我脑袋一下，骂道：“头发这么长，还留刘海！你现在是没一点兵样了！” “我已经退伍了。” “假的！” “……” 我好享受和殷诗晴这般的打闹，仿佛回到了以前。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愿妥协 向南一直都没有再醒过来，而离天色还早，我想多陪殷诗晴一会儿。 玩笑过后，我和殷诗晴便聊到当初的事。 “你离开东北虎的那天，我没有送你，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你的神情是决然的，或者是依依不舍的。我去找了大队长，他的态度很恶劣，说你犯了原则错误还不知悔改，没有资格担任特战主官。” 我苦笑着说道：“你会反驳的，甚至退而求其次，哪怕不是合格的特战主官，至少算是合格的特种兵。” “是啊，可你毕竟是上尉军衔，没有理由成为一个普通的战士。” 部队的处分有：警告、严重警告、记过、记大过、降衔或降级、取消晋升资格（永不晋升、自动退伍）、除名、开除军籍。 两年内，两次警告上升到记大过处分，两次记大过处分，那就上升到除名处分。 除名就是离开部队，没有退伍费，也不会安排工作。通常是违反dang纪、军纪，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而开除军籍，这个处分太大了。 仅次于叛国投敌，属于不枪决的处分，背上这种处分的简直是凤毛麟角。这是造成极坏后果的处分，也适用于逃兵、犯罪等行为。离开部队后，也会背上人生污点，限制出入境等，像是有前科的犯人似的。 我离开部队有些特殊，达不到除名的标准。而“劝退”又不属于处分，算是提前转业吧，留了一些颜面。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毕竟是假的。 但说到处分，都绝不包含军官降级为士官的，干部被撤职时有发生，但不可能抹去其行政级别，去当个班长或摘掉军衔之类的。（经常看到有些小说这样写，气死我了。） 殷诗晴叹声说道：“你走之后，倒没有什么大型任务，不管是边境派兵驻防还是城市反恐，都轮不到猛虎突击队，这次边境围剿，猛虎突击队也没能参加。段弘毅非常苦闷。” “段弘毅虽然已经是指战员，但毕竟经历的战斗比较少，首长不可能让他单独去执行任务的，最起码李乘风得跟着，可李乘风现在是中队长了，哪能带着小队去冲锋陷阵呢？万一出意外，中队怎么办？” “所以啊，扩编的后果就是，缺少指战员。段弘毅还是有点嫩，单独执行任务的话，首长不放心，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我假退伍的事，猛虎突击队的队员们都知道吗？” “只有宋豪和段弘毅知道，参谋长叮嘱我们不要往外说，毕竟就你这性子，谁敢保证你一定能回来啊，万一撂挑子不干了，岂不是让队员们失望？” “有道理。” “你一定要回来。”殷诗晴看着我，极其认真的说道。 “嗯，等任务结束了，我就回去。” 我点点头，又好奇的问道：“对了，你和段弘毅是怎么知道我假退伍的？” 假退伍这事肯定不能张扬，毕竟我是以此理由来外面执行任务的，连宋豪也只是来接应我时才得知真相的。 殷诗晴没好气的说道：“你走的那么突然，大家都替你不平啊，甚至很多人去找首长了呢。尤其是段弘毅，首长不告诉他，这家伙就动用家里的关系，闹的天翻地覆的。” “哼，这段弘毅平时看起来谦逊，但骨子里还是纨绔的，疯魔起来真不像话！” 殷诗晴白了我一眼：“这话说的真没良心，不还是为了你？” 我咳了咳，问道：“他都用什么手段了？” “先是去首长那闹了一通，无功而返后就给他老爸打电话，帮忙查看你的退伍程序有没有问题。” 我苦笑着插话道：“他爸虽然位高权重，但我的资料，也不是他随便能看的吧？” “毕竟是将军啊，详细资料看不到，但退伍手续这种事，他只需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啊。” “也是，然后呢？” “你是自愿转业啊，申请书是你亲手写的，档案里很容易查到的，段弘毅拿到之后也让我看了，真是哑口无言啊。” 转业申请是我去巡视组之前就写好的，所以当首长“劝退”的时候，我也只是签个字就交上去了，他们都是我亲密的人，对我的笔迹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笑着说道：“然后段弘毅该消停了吧？” “怎么可能！这家伙找出程序审核的漏洞，以个人名义写了抗议书，让他老爸提交到军区政治部。” 我瞪大了眼睛：“这事玩大了吧？越级上报可是大忌，这家伙不想在东北虎混了？就算他疯了，他老爸也会跟着他一起疯？” 殷诗晴嗤笑道：“段弘毅知道，抗议书交给老古一点意义都没有，只能交给他老爸才能越级上报，段弘毅威胁他老爸，这事不给他办，就立刻转业，兵不当了。” 段弘毅的志愿可不是当兵，当兵之后，仕途和功勋也不被他看重，一切努力和妥协不过是完成父亲的期许。 如今段弘毅在东北虎混的有声有色，绝对的军中精英，手里握足了筹码，敢和他老爸叫板了。 但话也说回来了，段弘毅不是那种爱闯祸、胡闹的人，觉悟和信仰都绝对没话说，也正因为这一点，他老爸才会帮他。 其实段弘毅不愿意干这种事，作为军二代，本来就忌讳别人说他靠家世，他这般为我，内心一定痛苦极了。 被段弘毅这么一搞，我的事被闹到了军区。 军区当然知道我是假退伍，实际是去执行任务，将来回来也是走召回政策。可这事怎么能张扬？只能把问题丢给东北虎的首长，让他们把麻烦解决掉。 怎么解决？只能找段弘毅谈话，把真相告诉他，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消停。 殷诗晴忽然想到：“对了，孙小武也知道，他跟着段弘毅一起闹来着。” 我叹气道：“他们这是何必啊……对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也是段弘毅告诉我的。” 殷诗晴似乎刻意回避这个问题，说道：“首长们是想借这次任务来锤炼你，一个种下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这一切都是你该承受的。” “我想的挺开的，比起过程，似乎结果更重要吧。” 殷诗晴有些诧异的看着我，笑道：“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现在的性子，变太多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人都是会变的嘛，从军校回来后，好像所有的事都接踵而来，我不看重的前途一片顺畅，可看重的东西，一直在失去。最蠢的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而是‘撞不倒南墙还不知道疼’，其实我早就感觉到疼了，就在陶宇牺牲的时候。” 殷诗晴默默的点点头，沉吟道：“所以，你被首长雪藏的时候，抱怨、不满甚至反抗，不是因为你不知悔改，而是太疼了……” “嗯，疼到我想躺地上打滚。” 每个人都会变，但一定有改变的道理和原则，亲近的人不会觉得陌生。就像我的改变，不会让殷诗晴觉得别扭，因为她无比了解我。 殷诗晴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经历这次的事，相信你应该清楚，失去的永远都收不回，可你拥有的还有很多。你所能做的，就是给过去一个代价，捍卫如今所拥有的。” 我苦笑道：“我还拥有多少？还有多少东西是我可以失去的？如果我是不合格的指战员，何必再闯祸呢？” “这可不像你，以前你是自信的，现在怎么还自卑了呢？” “不是自信，是自负。自负和自卑，本来就是一线之隔。” “凡事还是要往好处想。你拥有的还有很多嘛，最起码你现在发现退伍是假的，陆若琪和你分手也是假的，你可以回到东北虎了，也可以……挽回陆若琪了嘛。” 话里有话。 殷诗晴说这番话的语气虽然平和，可看我的目光像是在询问：你和陆若琪和好了吗？ 这不像殷诗晴的作风，她安全可以直接问的，说完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是在等我的答案吗？她的神情有些复杂，有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一时间我竟有些慌乱。 “我和陆若琪没和好！” 殷诗晴不由得笑了：“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 感觉被套路了，明明只是试探我，我却不打自招了，显得我急于撇清关系似的。不过殷诗晴如此得意，是觉得套路成功了呢？还是满意我的答案？ 我咳了咳：“怕你误会呗。” 殷诗晴微微一愣，有些不自然的沉吟道：“我能误会什么……那个，为什么不和她复合？既然一切都是假的，真相大白就该破镜重圆嘛。” “假的，也真实发生了啊，我也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不可否认，我的确放不下她，否则也不会误打误撞的参与到这次任务，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没有当初那么爱她了。” 我叹声继续解释道：“既然不是深爱，又何必耽误她呢？在感情方面，我和陆若琪都是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何况我和她之间的矛盾并没有解决，我还是得继续当兵啊。” 殷诗晴点点头，却也还是劝道：“总会有些不甘心吧？至少得给双方一个机会。” “再说吧。” 一段感情若想开花结果，所追求的目标必须是一致的，最起码要相互理解。 我是个没有理想的人，所以当初为了这段感情选择参军，然而我的奋斗虽然是为了陆若琪，可这并不是陆若琪想要的，甚至有些排斥。 虽然陆若琪现在明确表示会尊重我的选择，可说到底这是她的妥协，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我何必为难她呢？何必委屈她呢？单凭我们的那点不甘心，并不能打败这些。 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北斗软件的提示音。 小苍很少联系我的，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走廊里没有别人，我连忙输入密码打开软件，接听道：“怎么了？” “我揪出学校监视你的人了。” “是谁？我认识吗？” 每次出校门就有人跟踪，可见邱浩然对我该有多忌惮，不把我的身份确定了，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既然如此迫切，又怎么能不在学校里安排人监视我呢？ 我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学校里人多眼杂，到现在我都没有发现监视我的人。 第三百二十四章 好戏开场了 “你的室友，孙宏伟。” “大伟？” 我吃惊的问道：“你没搞错吧？” 真的难以置信。 当初来母校备考研究生时，他就是我的室友，每天一起上课、自习，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现在又是我的学习组长。 这算是我在学校里最亲近的人了，亲近到不需要刻意监视，因为每天都混在一起。 小苍苦笑道：“当然没搞错，我敢这么说，就证明我拿到证据了。其实我一直留意着你身边的人，直到今天才确定。” 在酒店事件发生以前，我虽然已经出现在了邱浩然的视野，同时也被跟踪了。但毕竟当时就连我，都以为自己是真退伍，自然就不存在什么破绽。 但接过陆若琪的任务后，难免会频繁联系上级，就算再小心谨慎，也难免会在某些时刻露出破绽。小苍留意我身边的人，不是对我不放心，只是替我进行常规的反侦察而已。 我也深知这一点，时刻秉承着“敌人就在身边”的心态，但真没有想到会是大伟。 “证据是什么？” 我疑惑道：“据我了解，他的底子很清白，为人也挺质朴，三观很保守，不可能是血蜘蛛的人啊。” “当然不是血蜘蛛，但不代表他不给血蜘蛛办事啊。” “可是他家里很殷实，这小子每个月几千块的生活费，穿的球鞋都是四位数的，他对钱没那么看重，总不能被收买了吧？” 小苍问道：“大伟家里出事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半年前，他父亲做生意破产了，然后突发心梗，家里的积蓄花光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半年前？ 我算了一下时间，是在酒店事件前后，也是研究生复试的时候，当时大伟的确有些闷闷不乐，叫他喝酒也不去。 但开学后，大伟没有任何异常，生活费还是很充足，精神状态也不像是经历了家庭变故，和以前一样。 小苍说道：“我们查了他的银行卡，分两次被转入四十万元，分别是五月份和九月份，也就是他父亲病重不久和你们开学的日子。” 我试图为大伟解释：“虽然这不是小数目，可他父亲是做生意的，肯定不缺有钱的朋友，有可能是大伟借来的啊。” “找邱浩然的手下借吗？” “你查到是谁给他汇款的了？” “嗯，邱浩然的一个手下，就是上次在酒店的时候，冲上楼的那个光头，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有印象。” 小苍叹声说道：“两次汇款都是他做的，虽然汇款时他用了假身份，可他出入银行我们都是有记录的，时间是吻合的。当然，有巧合的几率，但就在昨天，我查看了最后一次汇款时，银行的监控录像，证实是光头没错，最主要的是……” “什么？” “最主要的是，就在今天上午，大伟和光头见面了，谈话内容不知道，但肯定和你有关系。所以你现在必须努力回想一下，有没有在大伟面前露出破绽，如果有的话，就不要回学校了，马上撤出来。” 证据就摆在我的面前，就算再难以接受，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判断道：“没事，我平时就很小心，就算是大伟，也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我并不能保证大伟什么都没监听到。 毕竟是我身边的人，难保没有偷看到我手机上的信息，或是梦话什么的。 不过，酒店事情发生后，每每联系陆若琪或陆国华的时候，我都会非常小心，不仅避开所有人，而且会立刻删除记录。 所以，我不敢肯定大伟什么都没监视到，但我敢肯定他的成果不会多，最起码不能确定我就是间谍身份，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小苍谨慎的说道：“你确定吗？其实既然选择监视你，就证明邱浩然对你的身份是怀疑的，你的侦察不会有任何成果的。” “我肯定大伟不确定我的身份，如果我不去招惹邱浩然，邱浩然也不会自找麻烦。但如果我现在撤出来的，岂不是此地无银？现在是关键时刻，既然我没有危险，为什么要撤出来？” 其实今天陆国华把我叫来，其实就是告诉我，当初把我赶出来，的确是为了保护陆若琪，让她合理、安全的撤出来，但更多的是为了历练我，而现在把我召回，也不需要任何条件，我不需要参与没有把握，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的任务。 可现在我已经搅进来了，现在走岂不是太不负责任了？要是把情报部门的事情搞砸了，我真的会内疚。 别说现在还没有危险，就算有危险，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这里也是战场，值得我征战。 我是一个战士，我的尊严就是无畏。 小苍还要说什么，我打断他：“哥们，我现在和你是一个单位，别跟我客气了，在邱浩然没回国之前，我是不会考虑撤出来的。” 见我态度坚决，小苍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最主要的是我结束通讯了。 殷诗晴关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面色这么凝重。” “我的室友，应该是被敌人收买了。” “替血蜘蛛做事？” 我摇摇头，分析道：“他家里发生了变故，急需用钱而已，他应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替恐怖组织做事，这点小事，邱浩然根本就不会露面。” “也是，血蜘蛛之所以神秘，不就是因为挖不到根嘛，外围的眼线，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我看了一眼手表，对殷诗晴说道：“我得回去了，向南有任何消息，记得告诉我。” “嗯，你一定要小心，向南这你不需要担心。” 我笑着说道：“现在局势没那么紧张，我只是继续在学校里老实待着就行了，不会有危险的，放心。” “你要老实待着就好了。”殷诗晴白了我一眼，分析得很透彻。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向南，然后坐电梯下楼。 为避免我来军总医院的行踪暴露，所以我并没有从正门走，电梯坐到三楼，然后从门诊部的离开，这里人群比较多，比较好混。 虽然来的时候，我就甩开跟踪人员了。可血蜘蛛的档案里也有向南的资料，我和向南的战友关系，对于血蜘蛛来说并不是秘密。 现在布鲁斯入境，很有可能知道我的存在，向南的伤又是他造成的，难免会派人来守着军总医院，只要我在这里出现，就可以断定我和部队还存在着联系。 所以，我现在不得不小心一些。反侦察嘛，就是要把所有的事都考虑到，才可以避免暴露。 其实距离天黑还早，我之所以现在就离开医院，是着急回去演戏。 我记起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大伟还问我出去干啥，我当时的回答是去商场买点东西，所以回去的时候，不能空手而归。 其实心里挺不舒服的，我在学校聊得来的朋友本来就少，而大伟是上考研班的时候就一起住，本来还挺珍惜这份友谊的，结果…… 与其说心寒，倒不如说有些愧疚，这份厄运应该是我带给他的吧？要不是认识我，他纵使家庭变故，应该也没有机会踏入歧途。 我现在只希望大伟不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这样他的人生才不会彻底陷入阴霾，至少会有转晴的那一天。 距离军总医院一公里左右，就有一家购物中心，步行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 作为大老爷们，怎么可能像小姑娘似的逛一天商场？最起码不能买衣服，男人买衣服都是有目的性的，买完就走。 所以，我直接来到了电子区专柜，买个相机吧。 我从小就有摄影的爱好，但那时候相机太贵了，家里又穷，被我老妈扼杀了。老爸还是心疼我的，但觉得我只是三分钟热度，就给买了一个杂牌，但没用多久就坏了。 考上东北大学那天，老妈奖励我一台索尼单反，不过参军之前留给陆若琪了，我一直也没有找她要。 算了，再买一台吧，改天送给陆若琪，然后把我那台换回来…… 毕竟那台相机对我有着纪念意义，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性能还是挺优越的，换个镜头一样不落伍，这次任务结束后我带回部队。 买了一台白色的佳能单反，花了四千多，有点小心疼，这笔钱上级又不报销。 其实我现在不缺钱，因为提干比较早，每年也有几万块的工资呢，主要是花销少。但还是一样心疼的，这可都是我“贩卖青春”换来的，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何况我这点腰包，也扛不住这么花。 不过我还是挺开心的，虽然东北虎的很多地方不能拍照，但好歹以后大家搞联欢会的时候，可以显摆一下了。 顺便买了一身运动服，打车回学校。 正好赶上食堂开饭的时候，吃完回到宿舍，大家都在，大伟坐在床下的书桌前摆弄着电脑。 看到我回来，室友们纷纷问道：“你干啥去了？” 我郁闷道：“买相机去了啊，不过今天是真不走运，气死我了。” “相机？来，我瞅瞅！”室友林涛从床上跳下来，拿过我的相机摆弄着，其余人也纷纷凑过来。 我看一眼大伟，发现他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察觉到我的目光后，笑道：“你小子是玩疯了吧？下午有刘教授的课，你都敢逃？” 刘洪云的课？无所谓了，下节课挨顿骂呗。 我解释道：“别提了，本来我中午就能回来，结果买运动服的时候，发现镜头是裂的，然后就找卖相机的柜子，结果说是人工摔的，不保修，理论半天，气死我了。” 林涛笑道：“真服了，自己摔的当然不保修了。” “关键是我没察觉到摔着啊！” “结果呢？” “结果？我自己花钱换的镜头呗。” 大伟似乎相信我的说辞，放松了警惕，笑着说道：“你小子今天是活该破财，来，给我照一张，我看看效果如何！” 我也笑着揽着他的肩膀，对林涛说道：“来，给我们俩来张合影！” “站这边来，背光了。” “哦哦……” 结果林涛鼓弄了半天，我郁闷道：“你小子到底会不会？” “当然会！” “那镜头盖不打开？” “哦，哈！失误，我说这么黑呢……” “……” 也没见他怎么对焦，连按了好几下快门。 我意识到，从按下快门这一刻起，我的好戏算是开场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筹备 当晚11点钟，殷诗晴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南风苏醒，午夜神清。 还配了一张不露军装的自拍照，笑容灿烂。 这应该是特意发给我的朋友圈吧，平时的她可没有这么矫情。 也真难为了殷诗晴，她也是怕直接发来信息被大伟看见。用这种方式的话，就算被大伟看见了也不会怀疑什么。 向南能平安无恙，我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只可惜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没办法去看他，不管是校内还是校外，邱浩然的人都盯得这么紧，我要是再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恐怕就要坏事了。 在邱浩然回来之前，我还是要安稳一些。 大学生活飞丰富多彩，而研究生生活就有些枯燥乏味了。 在期盼邱浩然尽快回国的日子里，我一旦有空余时间就是锻炼身体。 离开部队太久了，耐力、体力都直线下滑，恐怕我现在的体能情况，连新入营的菜鸟都不如，跑五公里就有些气喘了。要知道，我以前可是跑十公里都面不改色的。 恐怕回到东北虎以后，少不了回炉，不然岂不是让猛虎突击队的那些新兵瞧不起？ 一连几天，小苍都没有发来任何消息，我甚至怀疑这家伙不打算让我参与了，可至少我也得有知情权吧？ 就在我焦躁不安，准备主动联系时，消息传来了：邱浩然回国了。 邱浩然不是偷偷回来的，而是正大光明坐飞机回来的，一下飞机就到家里去看爷爷奶奶，一晚上都没有出来。 似乎一切安谧如常，然而第二天一早，邱浩然失踪了。 据小苍叙述，邱浩然开车到了中街，走进了地下商场，等情报员追进去的时候，就跟丢了。 现在，他那辆车已经停在中街两天，依旧没有人来开走。 不过，综合各个情报小组发来的消息，可以确定邱浩然根本没有离开这座城市，因为他的核心手下非常的活跃。 更令人心惊的是，反恐处得到了线报，称佣兵大夫布鲁斯就潜伏在本市，身边至少有十多名雇佣军，均有携带武器装备。 现在情况很明显了，邱浩然回来就是为了撤退的，此时再不收网，那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可这事之所以迫在眉睫，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到研究所的位置，这也是上级选择“放长线钓大鱼”的原因，如果只是抓邱浩然，相关证据早就拿到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一旦让邱浩然把研究所的仪器和专家转移走，那别说钓大鱼了，连鱼饵都收不回来。 得到消息的那晚，我想了很久，邱浩然制定了怎样的撤退计划呢？ 东北地域特殊，漫长曲折的国境线气候、地势截然不同，虽然仅有三个邻国，但其中有两个是军事大国，另外一个邻国，交界线又处于戈壁，一马平川。 所以，非法组织想要越境，其实是很有困难的，目前非法组织认为最容易的，就是中m交界线。 虽然要穿越戈壁、沙漠，但至少可选择的路线很多，最主要的是m国边防不严，所以一旦出了中国境内，就算是成功了。 但我立刻就排除了这个方案，因为不符合邱浩然的实际情况。 邱浩然肯定要把那些价值连城的高精仪器运出去，肯定要装箱打包，用车辆运输。车辆无法穿越沙漠，除非走城镇公路和山路，但那无异于找死，边防部队可不是摆设。 还有一条路线，就是一路向北，穿越小兴安岭或者大兴安岭，然后进入e国境内。不过这条路线想想都不实际。 原因很简单，丛林又没办法开汽车，如果用人工运，十月份的这两个地方气温就在零度以下了。丛林温度会更低，雾凇、冰草，气候恶劣，布鲁斯的佣兵或许能受得了，但那些专业学者，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至于进入c国这条路线，其实也很难，要穿越鸭绿江，主要是风险太大，一旦被彪悍的c国边防发现，根本不会给交涉的机会，管你是谁，直接乱枪打死。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条路线——海路！ （本书的东北地区不代表东北三省，地理层面名词，包含东北三省和内蒙东段，沈阳军区辖区还要包括河北一带。还要提醒南方朋友，东北是临海的。） 海路太适合邱浩然了！ 只要准备一艘的小商船，专家和仪器全部上船，然后从渤海湾出发，在中c海域界线上驶离，遇到哪一方的堵截就驶入另一方，快速绕过半岛，进入公海就安全了。 和其他几条路线相比，这条路线耗时长、筹备事宜多，并且需要足够隐秘。听起来挺有风险的，但其实只要顺利驶出海湾，就相对安全许多了。 毕竟邱浩然没有被国际刑警通缉，中方无法请求邻国援助，船上运的只是仪器，路过ch两国海境时，只要不靠岸，就不会被攻击。 我想到这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越想越觉得可怕。 虽说邱浩然未必有越境经验，但他身边肯定不缺乏高手，至少布鲁斯绝对能想出这个方案来，何况海上越境一向是非法组织比较喜欢的方式。 中国是雇佣军的禁地，布鲁斯的入境绝对不是来做杀人生意的，那无异于找死，他来肯定是完成血蜘蛛的计划，那么以当前的局势，定然是掩护邱浩然撤离的。 而邱浩然出国，除了要处理境外铀水冶厂的事情，估计也是安排撤离路线和人员，从安排的时间上推算，完全有能力筹备好海上越境事宜。 这样的关键时刻，我不能碍于身份什么话都不说了，必须把我的想法传达给上级！ 所以翌日早晨，我借着出去跑步的时间联络小苍，把我的想法告诉他。 “哥们，这事太大了。虽然收网行动迫在眉睫，但行动方案必须有所依据，就算我把你这个方案提交上去，上级也未必会通过，这不过是一种设想，” 或许我是特战干久了吧？经常执行缺乏情报的任务，于是便也习惯站在敌人的角度行动，尽管这种行动往往毫无依据，但却别无选择。 我解释道：“我也不想凭空猜想，可现在有可靠的情报供我们参考吗？邱浩然是必然要越境的，那么我的猜想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 “如果他们走戈壁路线，那目标会很大，我们可以调动空军，如果走大小兴安岭，一时半会他们出不了境，可如果走水路，48小时就可以脱离我们的控制，到时候后悔莫及！” 我的这番解释把小苍吓了一跳，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继续。” “别忘了，邱浩然是突然出国的，而且是境外铀水冶厂出事的节点。这意外着他可能没有时间搞定港口，但绝对有能力买通一条商船。如果从渔村出发，到了渤海湾上商船，然后驶入公海……” 毕竟我是模拟外军出身，学习的就是外军的战术，习惯站在敌人的角度来分析问题。 其实我的分析也不是毫无依据，综合了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总之，邱浩然的准备不会太充分，但他绝对不想落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邱浩然的撤离，规避风险是基础条件，货运是的必要措施，而人员体能，是最大障碍。 满足以上条件，唯有海上越境！ 我仔细的阐述完想法，小苍沉默了许久，说道：“我知道了，会提交给上级参考，这种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小苍也不过是中尉军官而已，这么大的事，又岂是他能够决定的。 “还有一件事，麻烦你转告上级。” “什么事？” “你觉得布鲁斯入境，只是单纯的掩护邱浩然撤离吗？” “不然呢？”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我仔细看过资料，邱浩然身边就有血蜘蛛的佣兵，还有那么多的亡命之徒，而且他曾经购买过亚伯的军火，也就是说，他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何必把布鲁斯的小队拉过来呢？” “继续。” “我认为，布鲁斯入境有其他的目的，最起码不是单纯的掩护邱浩然。” 小苍苦笑着说道：“你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必要谨言慎行吗？有什么想法就大胆的说吧。” 我也不客气，说道：“我认为，布鲁斯入境是为了帮邱浩然解决麻烦，或是带走邱浩然拿不走的东西。” “比如呢？” “比如，刘洪云。” “什么？”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你别忘了，当初刘洪云在境外就是被血蜘蛛劫持的，要不是陆若琪通风报信，恐怕我们得到消息时，人都没了。脏弹的威力是靠技术来支撑的，研发人员越牛，威力越大。而刘洪云，绝对是这方面的专家。” 小苍也明白了，说道：“我懂了，你是说邱浩然临走时一定会带走一切想要的东西，他很清楚目前我们没有掌握他的研究所，这就是他的依仗。” “对，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他的研究所，就算他现在紧锣密鼓，但你觉得真的能找到吗？” “我们不如猜想他的后路，封堵他的所有后路。我们让他把研究所转移出来，只要堵住他的出路，我们一样能胜利。但我的意思不是说不找研究所了，而是必须有这样的备案。” “那你觉得，刘洪云这边该怎么办？” 我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上级的态度是？” “已经通过了紧急预案申请，特警、武警、特种部队，都有备战队伍，随时待命。” “通知刘洪云，组织一场大的交流课题，要求他的博士生和研究生必须参加，吃住都在学校的那种。然后，把宋豪和徐磊调过来，分别在学校内外围保护。” “这俩人是谁？” “东北猛虎，猛虎突击队a队。” “你等会儿哈。” 小苍那边似乎在查资料，过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俩在备战序列？” 其实很简单。 既然备战序列中有特种部队，那么作为军区直属的特种部队——东北猛虎，又怎么能不备战呢？既然备战，首长肯定会顾及作为内线的我，然后选我熟悉的队伍。 猛虎分队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向南又重伤住院。对手是血蜘蛛，肯定不能让普通精锐分队备战，那么能承担此重任的，唯有猛虎突击队。 段弘毅的小队还很嫩，但宋豪的小队可是老班底。城市反恐靠的是作战思维和军事素养，野战经验没那么重要。 第三百二十六章 踏实 其实我挺想把段弘毅要来的，这小子好歹也是硕士学位，戴上眼镜的话肯定特别斯文，伪装成学生再合适不过了。 但血蜘蛛的档案库里有段弘毅，万一被认出来可能会坏事。最主要的是，段弘毅现在带的是新队伍，如果我把他要过来，队伍就没有主心骨了。 而且需要两个人，在校外侦察的最好是狙击手，校内为突击手。这样即使布鲁斯想要来校内劫持，也必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虽说听起来有些杞人忧天，但谁让我们没有掌握主动权呢？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防守反击，既然想到了这个层面，就要采取措施，何况我说的措施，又不是很难办到的事情。 “行，我知道了。刘洪云这事很容易，我就可以做决定，但你说调你两个战友来，这事要看你的首长是否同意了。” 古鸿志肯定会同意的，毕竟这事的严重性他肯定是知道的，何况我的要求也不是很过分。 “好，希望你能把我的意见转告上级，最起码要有海军和空军的特种部队备战。” 东北虎也能打海战，但术业有专攻，而且海上围剿的话，需要和舰艇战术协同，这方面我们不经常练，配合不好的话，很有可能耽误事。 “好，通话结束。” “通话结束。” 关掉通讯后，我绕着操场跑了两圈，远远地就看到室友们下楼来吃早饭了。 见他们招手，我也就不跑了，跟他们一起去食堂。 吃着饭，大伟笑着说道：“挺有毅力的嘛，每天早上都来跑步。” “毕竟当了好几年的兵，这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要是不跑会怎样？” “早饭吃不香。” 大伟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得向你学习啊，每天不是宿舍就是教室，太缺乏运动了，明天早上开始，我跟你一起跑。” “好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暗笑不已，看来真是到了关键时刻，邱浩然没回来之前，大伟的监视可没有这么刻意。 林涛嘲讽道：“大伟，就你这体格，跟得上他吗？人家都是几公里起步，你是几百米起步。” 大伟没好气的骂道：“跟不上就不跟呗，瞧不起谁啊！” 我笑道：“要不大家一起来，跑两圈打打篮球，我看早上球场没什么人。” “可以有！” 林涛兴致很高，商量着中午一起出去买个篮球。 玩笑时，大伟的手机响了，不过也没有躲着我们，直接就接听了，听话音，好像是刘洪云。 挂断后，大伟说道：“刘教授打来的，说明天开始进行生物效应专题研究，所有博士生、研究生都要参加，研讨会结束后都要写学科论文。” “我的天！” 除了我，大家都挺惊讶的，因为生物效应这个学科本来就比较大，需要查阅校对大量的资料和案例，一周恐怕都未必能完成。 最主要是还得写论文，这是和学期成绩挂钩的，也会写入档案。 对于研究生来说，学业压力就体现在这了，平时随便玩，但大课题一来，所有人都要没日没夜的忙了。 林涛郁闷道：“上次刘教授不是说，这个月先进行生物力学吗？怎么突然把这个大的课题提前了？” “那谁知道。” “唉，周末泡汤了。”众人哀嚎道。 我随口说了一句，但其实心里是有数的，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防止邱浩然狗急跳墙呗。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刚刚才和小苍通过电话，没想到这么快刘洪云就实施了。其实没必要这么快反应的，突然的决定，或许会让邱浩然有所警觉。 转念一想也还好，刘洪云授课一向雷厉风行，何况现在的确到了关键时刻，既然想到这个层面，还是尽早避免风险的好。 其实刘洪云在研究所就很安全，他的家也是在监控之中的，布鲁斯未必有机会动手。这么做主要是保护在研究所，和邱浩然有交集的博士生和硕士生们。 虽说对邱浩然来说，刘洪云的价值最大，但如果挟持难度太大的话，很有可能退而求其次，向他昔日的同学动手。 刘洪云知道邱浩然的底细，但其他同学可不知道，很有可能邱浩然一个电话，就落入圈套了。 不如把他们都拉来学校，就算布鲁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冲进学校里来抓人。 第二天，研究所实习的师哥们在刘洪云的带领下来到学校，当然了，邱浩然没有来。 进到教室刘洪云就宣布，由于课题太有深度，所以周末取消、课程铺满，争取在五天内把课题解决掉。 所有人似乎都没有觉得奇怪，包括大伟在内，因为这就是刘洪云的风格。 不过，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伟没有和我们一起回宿舍，说是去找刘洪云请教问题。所有人都没有在意，但我却暗加了小心。 下午课间，我趁着大伟去厕所的间隙，拿着课本走进了刘洪云的办公室。 进门后，我示意刘洪云禁声，搜查着他的办公室，刘洪云也立刻明白了，帮我一起找。 刘洪云的办公室布局还是挺简单的，所以根本没用怎么折腾，就在办公桌旁边的暖气片夹缝里，找到了倾听器。 我没有拿出来，从形状上就看出来是cdma原理，扩频也很简单，从缝里拿出来的话，很有可能被窃听人员察觉。 刘洪云示意我去旁边的实验室，这是我们专业的实验室，刘洪云有钥匙，也刚好没有班级来上课。 “怎么回事？” 刘洪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估计小苍也没有跟他解释太大，只是让他立刻组织课题。 “邱浩然最近可能要撤离，离开前肯定会搞事的，让你组织这次课题，也是为大家的安全考虑。” “可这样的话，你不也没办法侦察了吗？” “现在侦察用不到我，邱浩然对我提防着呢，眼下我的任务，就是确保学校这边不出事。” “哦。” 刘洪云的面色有些凝重，问道：“是不是邱浩然还想对我动手？连窃听器都安装到我办公室里了。” “动手肯定是想的，毕竟之前就想把你搞到血蜘蛛去。不过，在你办公室里放窃听器，不一定是想劫持你，而是邱浩然想知道，你这次突然间拉着所有人跑到学校，背后有没有军警的授意。” “你的意思是说，邱浩然已经怀疑我了？” “还有我。” “也是……” 我看了一眼时间，嘱咐道：“您不要有任何顾虑，这几天也不要回家了，虽说您家里很安全，但路上可能不安全。” “嗯，这我知道。” 刘洪云又叹声说道：“这邱浩然的手还真长，我这才刚来学校，办公室里就被安了窃听器。” 我笑着说道：“中午大伟来了吧？他是邱浩然的人。” “啊？” 刘洪云惊讶了好一会儿，才感叹道：“我这半辈子，最令我骄傲的就是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但最悲哀的，就是培养出了像邱浩然这样的败类！” 我安慰道：“邱浩然从小在国外长大，对祖国没感情，而大伟是受蒙蔽了，这都不是您的问题。” “唉，教书容易育人难。” “得，您别感伤了，咱赶紧回办公室，给我讲题去，不能被大伟瞧见。” “演戏是吧？” “对啊。” 课间休息二十分钟，现在已经过去一半了，怕的就是大伟察觉到我没在教室，然后来刘洪云的办公室堵我们来。 果然，我们俩刚回到办公室，正对着课本研究问题呢，大伟就抱着书进来了，连门都没敲，美其名曰也是来探讨问题，其实就是为了监视我。 得知真相的刘洪云，看大伟的眼神虽然毫无破绽，但我能捕捉到他眼底的气恼与无奈。 和邱浩然一样，大伟也算是他的得意门生，是我们同批研究生中资质和成绩最好的，然而造化弄人，他引以为傲的学生，却都走上了歧路。 作为行业内顶尖的教授，刘洪云从事教育不为名利，为的只是这一身本事能后继有人，得意门生误入歧途，这事对他的打击一定挺大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理解他的感受。 研究大课题期间，我们的课程都是满的，每天四节课，都是两个小时的那种，晚上回宿舍后还得复习和准备第二天的课题。 不过，我还哪有心思钻研学业？心思全在邱浩然这次任务上。 我觉得，就算邱浩然不打算撤离，上级肯定也打算收网了，事情进展到现在还没有大的突破，再拖下去肯定会出事。毕竟铀水冶厂出事，邱浩然知道中国军方会注意他的。 现在这个阶段，就处于大战前的博弈。是他邱浩然狡兔三窟、金蝉脱壳，还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应该很快就见分晓了。 当天晚饭时，宋豪到了。 吃饭时，大伟就坐在我的对面，宋豪穿着便装、戴着帽子，一副学生模样，从大伟的身后经过时，冲着我点点头。 我生怕大伟会发现，所以很快收回目光，正愁该怎么支开大伟的时候，没想到大伟的电话却响了。 “刘教授？好，我吃完就过去。” 宋豪脑子就是聪明，深知大伟看得紧，我很难走开，居然提前让刘洪云把大伟拉走。 吃完饭，大伟就去找刘洪云了，而其余室友都回了宿舍，我借口去剪头发，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去，出了食堂。 没走多远，宋豪也出来了，故意快步走到我前面，直奔体育场的器械室。 这个器材室里面都是体育器材，平时上体育课时会来这拿器材，但平时这里都是关门的。 我到体育场绕了一圈，在旁边的篮球场投了一会儿，才进入这个器材室。 小心为上，万一这学校里不只大伟监视我怎么办？ 五分钟后，我推门走进器材室，里面还挺黑的，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挺封闭的空间，满地堆着体育器材。 宋豪和徐磊从海绵垫子上起身，纷纷说道：“队长。” 我笑着和他们一一拥抱，说道：“看到你们，踏实了。” 自从得知大伟是监视我的人，邱浩然回国导致暗流涌动，我每天睡觉都担心自己会说梦话。 虽然刘洪云带着学生们回了学校，但心里一样不踏实，谁也不敢保证邱浩然不会做出疯狂的举动，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好了，有了宋豪和徐磊在，就算邱浩然的人想玩大的，我也有了底气。 第三百二十七章 欲盖弥彰 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我看着他们俩的装扮，笑着说道：“不错，还都有点学生的样子。” 虽说肤色有点黑，但毕竟年纪都不大，隐藏起杀伐气质的话，也不会引起注意。 宋豪瞧了瞧自己的蓝色长袖，笑道：“有点不适应，还是军装舒服一些。” 他毕竟是军校出来的，军旅生涯不比我短，习惯了穿军装的刻板，便装的舒适反而会不适应。 徐磊感叹道：“你这学校真大啊！环境也好。没上过大学还真是遗憾，早知道当年不辍学了。” “这是东大的主校区，还有其他的校区呢。” “好吧……” 宋豪嘲讽道：“徐磊，羡慕归羡慕，后悔就没必要了，就算你当年不辍学，也考不上这所学校。” “……” 徐磊白了他一眼，又问道：“对了队长，我看你们校门口的雕像，怎么是像是穿着军装的人物呢？” 徐磊又吐糟道：“爱国将领，张学良将军啊！” “西安事变那个？” “哟，还知道西安事变呢？” “滚，我上过中学！” 我笑了笑，解释道：“是爱国将领张学良，其实东北大学是军阀张作霖主张建立的，虽然他很重视教育，但当时的条件有限。长子张学良时代，便将父亲的积蓄捐给了东北大学，并兼任校长，也是那时，东北大学才得以辉煌。” “原来如此。” 其实张学良将军为东北大学做的贡献，不只是捐款那么简单，否则不至于把雕像立在门口。 比如：邀请当时的教育家梁思成、林徽因任教；购买国外先进实验设备；保送优秀学生出国留学；倡导男女同校，允许女学生受高等教育等等。 这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是极为前卫的思想。 我挥挥手说道：“行了，别对我们的校史感兴趣，说正事吧，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宋豪回答道：“其实三天前我们就来了，一直在当地的武警部队待命。” 三天前，不就是邱浩然回国的时候？ “是要展开联合行动了吗？” “看上级的意思，不管邱浩然是不是要撤离，收网行动都必须要展开了，只是现在情报有限，而且执行部队太多，也需要协调。” 既然是收网，那肯定是要一网打尽。虽说军警各个单位分工明确，但想要协调好也是不容易的。 对付佣兵，肯定是我们特种部队上，边境围堵自然是武警最在行。而像邱浩然那些的手下和眼线，一定是特警的事，至于大伟这样的外围眼线，民警就收拾了。 “所以，我们的两个小队都来了？” “是的，现在都在武警部队备战，我们在校内协助你，校外有一队武警兄弟策应，他们手里都有自动武器的，我们俩都是手枪。” “妥了。” 就算布鲁斯带着小队来劫持刘洪云，也保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当然了，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这里是学校，发生恶性事件太恐怖了，社会影响也太大了。 我想了想，对宋豪说道：“你通知外面的武警兄弟，南门肯定有监视我的人。” “为什么？” “我每次出校门，都有人跟踪，这没什么难推测的。刘洪云办公室里有窃听器，我看了一下，是cdma便携式的，也就是说……” “窃听的人不会太远。” “嗯，有效距离也就千八百米嘛，老古董的玩意。” 宋豪点点头：“我知道了，会让他们留意一下的，怪不得刚才给刘洪云打电话的时候，他没说什么话，原来有窃听器。” “嗯，他应该是在办公室吧。” 我又问道：“收网行动筹备到什么程度了？” “除了邱浩然和他的核心手下失踪，研究所的位置没有掌握，其他事项都还算顺利。” 我暗叹了一口气，这算什么顺利？邱浩然和他的研究所才是关键，恐怕布鲁斯的行踪也没有掌握。 现在的局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多等一分钟，就给了邱浩然一分钟的准备时间，这对我们来说是不利的。 但邱浩然想要出境的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军警的眼睛都在盯着他呢，别说出境了，连出城都难。 “行，那就这样吧，我不能离开太长时间，否则大伟要疑心了。” “好。” “对了，你们俩晚上睡哪？” “就这呗。” 我看着满地的海绵垫子，叹声说道：“辛苦了，把你们俩拉过来受苦了。” “不至于，比起踏冰卧雪，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啊，何况在武警部队待的心烦，出来透透气也好，还能看各种学生妹……” 我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警告道：“严肃点，执行任务呢，别瞎勾搭。” “咳咳……” 出了器材室，直奔校内的理发店。 和室友说出来剪头嘛，虽说当时大伟没有听到，但回去室友问我为什么头发没剪，岂不是露馅了，何况我头发确实挺长的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来到操场跑步，大伟起的很早，非要加入晨跑行列，但我的速度他也跟不上，只能各跑各的。 操场上跑步的人还是挺多的，毕竟是主校区，学生还是比较多的。 刚跑两圈，我就看到宋豪从体育器材室出来，加入晨跑行列，应该也注意到了大伟，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追上我，而是慢跑的跟着。 因为他看得出来，以大伟的体力，这400米的跑道，根本跑不了几圈，大可以等大伟离场后再说事。 果然，一公里已经是大伟的极限了，坐在看台上歇着。 我减慢步幅，让宋豪跟上。 跑到我前面，宋豪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边跑边低声说道：“昨天晚上，邱浩然的手下潜入刘洪云的家，但被我们的人拿下了。” 邱浩然疯了？既然他已经觉得刘洪云突然进行课题有问题，那怎么能不知道刘洪云的家此时就是陷阱，等着他来跳呢？ 明知故犯，这邱浩然到底想做什么？是探求军警的虚实，还是在掩饰些什么？ 宋豪继续说道：“凌晨，反恐处得到线报，称郊区一处废弃冶金厂有武装分子，经过侦察后，疑似秘密研究所，武警特战出击，可里面只有武装分子，没有研究所的痕迹。” 一夜之间两起事件，应该不是巧合吧？ 正好跑到大伟看不到我嘴型的位置，我低声问道：“消息是哪来的？” “匿名举报。” “糟了。” 我心理“咯噔”一声，前面的宋豪故意把手机掉在地上，我差点踩上，连忙停下脚步帮忙捡起来。 大伟正在看着这边，宋豪是用掉手机的方式，让我有理由跟他近距离说话。 “那匿名举报肯定是邱浩然干的，这两件事都是送死的行为。” 宋豪接过手机，装作感谢的样子，微笑道：“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他的手下都是死士？” 我也挥挥手表示不客气的样子，说：“不是死士，而是邱浩然舍卒保帅，出卖了手下，因为这些手下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转移研究所才是最重要的。” 这般大胆的猜想，任谁都会觉得脊背发凉，宋豪转过身继续跑的身形微微一窒，显然是被吓到了。 我快步超过他时，气喘着说道：“立刻把我的想法转告上级，邱浩然肯定不在本市了，已经开始转移研究所了。”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或许研究所根本就不在本市！这两件送死的事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不能有再多交流了，宋豪也没有在反驳，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不是我自以为是，而是这两件事的确发生的蹊跷。 邱浩然想转移研究所，按照常理肯定是偷偷摸摸的，但如果他很清楚军警在严密布控，暗中转移难度太大，那么会怎么做？ 那只能声东击西，用反常规的策略扰乱布防，弹指虚实的同时，他也好做出应对，并且能趁乱逃走。看似有些冒险，其实成功率非常高。 如果我们被眼前的状况所蛊惑，认为邱浩然还在本市，研究所还没有转移，那就很有可能中计了。如果等到邱浩然到达边境线才反应过来，那一切可就真的晚了。 我知道上级未必会采纳我的判断，作为预备役军人、编外情报员，我的话其实没多大的说服力，但至少可以给首长提个醒。 邱浩然和我几次交手，的确没占到便宜，甚至有些愚蠢。但既然他是血蜘蛛的高层，我必须消除刻板印象。 能爬到血蜘蛛高层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想想血色妖姬林真伊，美貌的皮囊是她最致命的武器。 再想想蜉蝣，灿烂笑容不亚于一颗导弹，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那么邱浩然是靠什么爬上去的？难道只是因为他能赚钱，会搞科研？绝对不止如此。 他的头脑或许不如蜉蝣，但绝对不会差。何况他身边还有布鲁斯，这种看似冒险、实则周密的举动，是外军惯用的手段。 我越跑越快，大脑也随着我的步伐飞速运转，最终筋疲力尽的倒在草地上。 身后的宋豪早已经走了，我望着晨曦的阳光，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 如果我没有离开部队，如果我现在还是猛虎突击队的队长，此刻在当地武警部队的指挥室里，向首长阐述这些分析时，得有多么自信和笃定。 邱浩然回国开始，我的每条建议都不是导向的，而是预防性的，哪怕错了也不会有所损失，虽然会加重工作量、增加参战部队，但现在不就是防守吗？主动权在邱浩然手里。 大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着说道：“牛，差不多有20圈了，你在部队都这么练吗？”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特种部队，比这狠多了。” 实话，在东北虎精锐分队，早操都是十公里起步，如果去健身房的话，必须练到衣服柠出水来。 论日常训练量，中国特种部队世界第一。 “走吧，吃早饭去。”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竟然有些恍惚，不知道这只援手饱含多少情义。 或许，大伟也是迫不得已吧，和他的家人比起来，我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能理解他的苦衷，但不会原谅他的做法。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反过来也是有道理的。 人之初，性本善。罪大恶极的人不是天生的，往往都有一些悲惨经历，有着超脱法度之外的可怜。 可是，罪恶就是罪恶。 第三百二十八章 明知山有虎 上午是实验课，难度倒是不大，但所有人都得动手做，刘洪云带着博士生在旁指导。 可以看得出来，刘洪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经常恍惚。 想必，刘洪云已经知道昨晚有匪徒潜入他家中的事了，虽说对方没有得逞，但肯定也挺后怕。 虽然这应该是邱浩然的佯攻策略，但要是真被他得逞了，肯定会要挟刘洪云，就算不以此把他带走，也肯定会逼他吐出一些绝密文件。 当然，这么做就惊动军警了，不过邱浩然知道军方已经在行动了，不怕惊动，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扰乱视听。 站在巅峰的人最孤独、最寒凉，拥有行业巅峰地位的刘洪云，这或许是他该承受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一切的罪恶，都是血蜘蛛引起的。那么我能做的，就是亲手摧毁它，我相信这一天会到来的，而我也必将亲身经历。 上午无话，下午，刘洪云宣布提前下课。 同学们都欣喜不已，因为这个时间去食堂，可以不用排队，大部分学生都还没有下课呢。 正要离开实验室，大伟把我拦住，有些郁闷的说道：“走，出去陪我喝点。” 出去？什么意思？ 我疑惑的问道：“出去干嘛？这天儿都快黑了。” 大伟揽着我，小声叹道：“别提了，今天我跟韩雪表白了，结果被拒绝了，哥们心里郁闷啊。” 韩雪也是东大的研究生，但和我们不是一个专业，之前在考研班认识的，补习英语的时候会在一间教室。 大伟对这姑娘情有独钟，一直没有勇气表白。 这套说辞没问题，可现在收网行动在即，邱浩然也开始有动作，让我不得不怀疑大伟让我陪他出去的动机。 我笑着安慰道：“你说你也是，在考研班跟人家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你不表白，现在分道扬镳了才鼓起勇气，人家能答应吗？” “唉，女人是残忍的动物。” “怎么？搞清楚女人的生物效应了？” “滚，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哈哈一笑，大脑飞速的运转，如果我陪他出去了，会有什么后果？我能探求到什么情报？ “不就是想喝酒吗？陪你喝就是了，去哪？要不偷偷在寝室喝吧，喝多了就睡觉，没有后顾之忧。” “别，闷酒不需要太多人，到时候林涛那王八蛋肯定嘲笑我，就咱俩，咱学校附近有家狗肉馆，贼正宗。” “狗肉？我不吃。” 这是实话，毕竟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既然被视为宠物，就不应该有杀戮的存在嘛，何况在部队时，我还经常跟军犬打交道，视为战友。 大伟辩解道：“那是因为你没吃过，走了！” “好吧。” 似乎推辞不了，那好，我倒是要看看，他想搞什么名堂。 既然是在学校附近，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毕竟学校附近就有武警的兄弟在。 何况我也是情报员，这种侦察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理由放过，尽管可能会有些凶险，但想拿到有价值的情报，不冒险怎么能行？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贵险中求嘛。 相伴走出教学楼，径直向着南门走去。 路上正好经过体育场，在器材室晃悠的宋豪发现了我，悄悄的跟了过来。 我背手做手语，示意他稍安勿躁，不用跟过来。 如果真是圈套的话，对方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多一个人也没有用。 如果不是圈套的话，只是对方的试探，那一旦发现后面有人跟着，我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所以不管接下来是怎样的情形，都必须是我独自面对，多一个人没用，反而会起反作用。 宋豪见状立刻离开，返回器材室那边，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替我向上级报备这件事了。 走出校门，我随意观望了一下，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只是街角停着一辆面包车，车膜贴的很深，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就算有人，我也无法区分是邱浩然的人，还是武警。 穿过主干路，我们进入了一条小街，周围是一片开放式的住宅区，房子都有些年头了，而且因为是开放式的，所以胡同特别多。 我略微有些不安，问道：“这哪有什么狗肉馆啊？” 大伟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狗肉馆被管制的厉害，所以本来就很少，大部分都是偷偷开的，有点耐心，酒香不怕巷子深。” 不得不说，大伟的演技还是可以的，台词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是眼神不那么紧张就好了。 我轻笑道：“行，走吧。” 绕过两个胡同，大伟指着尽头的一家饭馆，说道：“就是这家了。” 我看了看招牌，郁闷道：“这不是羊肉馆吗？” “嗯，但也有狗肉，只卖给熟人，生人来了就卖羊肉，反正这两种肉也难分辨。” 我不禁笑道：“挂羊头卖狗肉，就是这么来的吧？” “额，哈哈，应该是吧。” 可以看得出来，越往巷子深处走，大伟就越紧张，那本就有些不合格的演技，也变得破绽百出。 我虽然没有点破，但也开始有些紧张，仿佛感受到一丝的危险气息。 可能是因为这条胡同没有人的原因吧，只能隐隐看到主干路上的车流。 然而，就在我们走近羊肉馆的时候，突然，挂在二楼阳台的牌匾后面，出现一名黑衣枪手。 二话不说，冲着我就是一枪！ 太近了！ 也太快了！ 我不是武侠江湖里的高手，更不是翻手覆雨的修炼天才，躲不了子弹。 我只觉得胸口微微一痛，怔怔的看着阳台上的那个人，他摘下面罩，让我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和他那得意的笑容。 麻痹的感觉从胸口向全身蔓延，我很清楚，只需要几秒钟，脑海里的清醒意识就会被驱赶。 我双脚无力的跪在地上，抬起麻痹的右手，将胸口处的针管拔出来，在仅存的意识里，抬起头看着大伟，露出了一丝笑容。 “对……对不起……” 大伟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整个人慌张的向后退，嘴里不停地呢喃着。 这是我昏迷前，记住的最后一个画面。 然后就感觉有一辆车停在旁边，等把我拖到车里面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当我从昏迷中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手脚都被束缚着，耳边传来的噪音，让我意识到自己正处在高速行驶的车里。 眼罩很厚实，什么都看不见。我尝试着动了两下，发现两旁都有人。 “布鲁斯？” 我轻声呼唤了一声，但没有应答。 这种未知的恐惧令我心中生寒，我努力扭动了一下身子，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也不见了。 如果手机不在身上的话，恐怕上级很难找到我，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准备尝试挣扎一番，哪怕一会儿真的要去见阎王爷，也必须先赶走我内心的恐惧感。 “你醒了？” 还没等我挣扎，一句悠悠的英语传入我的耳朵，内心的恐惧感瞬间就没那么强烈了。 “布鲁斯？” “呵呵，看来你对我印象很深刻嘛。” “当然，你为我包扎过伤口。” “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当然，见到你很高兴。” “哈哈。” 车子忽然偏移厉害，好像一直在右转弯。 这种路是很少见的，最常见的就是下高速路的路段。 “救命恩人，已经下了高速，可以让我看见了吧？这样我们才好叙叙旧啊。” “呵呵，你好聪明，所以暂时还不能给你摘掉眼罩。” 英语不够好，眼罩这个单词没听懂…… “让我看到又如何？反正我也跑不掉。” 布鲁斯不再回答我了，这让我有些郁闷。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车子似乎颠簸了一些，也是在这时，布鲁斯才回过头摘下我的眼罩。 恢复视力，发现车子行驶在一片盘山路，连个路牌都没有，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而我所乘坐的是一辆七座商务，车里除了我有五个人，多是亚洲面孔，虽然都穿着便装，但外套里面都是战术背心，自动武器和背囊全都在座位底下。 我坐在最后一排，身旁坐在两名彪形大汉。 不用猜就知道，这就是随布鲁斯入境的佣兵小队。我望了望后面，发现还有两辆车跟着。 我看向前面一排的布鲁斯，问道：“这是哪里？” 布鲁斯整理着身上穿的黑色登山服，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嗯，应该不会。找我什么事？” “你那么聪明，可以猜一下。”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是带我去见邱浩然吧？” “恭喜你，猜对了。” “我还是喜欢和你交流，我和你比较聊得来。” “你是怕邱浩然杀了你吧？” “对啊，你是不会杀我的。” 布鲁斯回过头，看着我笑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锋，能告诉我，你是哪来的自信吗？” 我笑着说：“不是自信，而是有保命的东西。只可惜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自然是等邱浩然想杀我的时候。有吃的吗？我饿了。” 其实，我只是还没有想清楚布鲁斯和邱浩然的关系，需要些时间思考，也需要等布鲁斯和邱浩然见面时，才能推断两人关系，然后随机应变，找到保命的方法。 我此刻非常的从容，因为我看到了我的手机！就放在副驾驶位的台子上。 手机肯定是关机了，但里面安装了北斗通讯软件，上级依然可以追踪定位。若是布鲁斯真的把我带到邱浩然的研究所，那么收网行动就可以立刻开始了！ 布鲁斯倒是没有为难我，丢过来面包和水。 双手被绑着，吃着有些不方便。 布鲁斯见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笑问道：“你就不怕食物里有毒吗？” 我喝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是想杀我，在羊肉馆的时候就不会用麻醉针了，而是子弹。而且我刚才也说了，想杀我的不是你，而是邱浩然。” “为什么？” “因为我坏了邱浩然的好事。” “呵呵。” 布鲁斯轻笑着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其实你什么都知道的。只是我不明白，你应该知道你的朋友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只身犯险呢？” “中国有句古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勇士。” 布鲁斯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见邱浩然。” “见他做什么？” “我想杀了他。” 第三百二十九章 偏向虎山行 布鲁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锋！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别，我对男人没兴趣。” “哈哈。” 说话间，我已经把面包吃完了，喝点水还挺饱。 布鲁斯又问道：“为什么要杀他？这是你的任务？” “我已经退役了，怎么可能有任务。” “那你是怎么知道邱浩然是血蜘蛛的呢？” 我向后靠了靠，说道：“我不想说了。” “可我很想知道啊，你也说了，我们比较聊的来嘛。” “这是敏感话题，你都还没有严刑拷打，我说了岂不成了懦夫。” 布鲁斯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挺幽默。” 我含笑说道：“其实你根本不关心我的身份，这对你来说不重要，因为这不影响你视我为对手。对你来说，解决对手必须要在战场上，而不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布鲁斯耸耸肩：“你说的没错，我想在战场上战胜你，以胜利者的身份结束你的生命。不过，你说这些，是觉得我会保住你的性命，或是放了你吗？” “当然不会，你对组织很忠诚的。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不关心我的动机，又何必问我呢？我跟你说完，还得跟邱浩然说一遍，多累。” 布鲁斯微微一笑：“我突然感兴趣了，不过我尊重你，让你见了邱浩然再说，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不杀你。” “拭目以待。”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让邱浩然不杀我。 手机会为我的侦察立功，为上级提供关键的位置信息，但并不能保住我的性命。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活下去。 落在布鲁斯的手里，活着的希望就已经很渺茫了，何况还有对我恨之入骨的邱浩然。 手机还在，证明我这次冒险是值得的，但我可不想就这样把命丢了，太不甘心了，当初落在死敌杰森手里，我都顺利活下来了，岂能折在邱浩然的手里？ 但话说回来了，当初在杰森那里，要不是林真伊和蜉蝣及时赶到，我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这次，还指望林真伊出现？ 我还真不指望，每次犯险都指望着敌人来营救，我丢不起这人！人活一口气，我的尊严，就是我的生命。 要怎么活下来呢？ 我躺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仔细盘算着应对措施。 应对措施嘛，显然主动权不在我这里，我现在能利用的，就是血蜘蛛高层人物间的关系。 之前我也分析过，在目前所知的血蜘蛛高层中，蜉蝣和林真伊是绑定在一起的，且蜉蝣是高层中最有话语权的。 那么邱浩然，在高层中的地位如何？他如何看待食人魔杰森？和蜉蝣、林真伊的关系如何？ 最为关键的是，布鲁斯。 以前我把这个人想简单了，只知道他在杰森佣兵团的地位不低，但却没有想过，他和血蜘蛛高层的关系是怎样的。 或许，我能活下来的办法，唯有利用血蜘蛛内部的关系，来拖延时间，等待上级的营救。 我坚信上级会来营救的，一会儿手机定位稳定了，上级肯定会发觉我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就算不为我制定营救计划，最起码也要来围剿。 我要做的，就是活下来，拖延时间！ 汽车在盘山路飞速行驶，车上的所有人都静默着没有说话。 一路上出现了几个路牌，但上面的地名我都不认识。 偷偷瞄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钟了，如果从我晕倒开始算起的话，足足开了六个多小时了。 我大概推算了一下行驶距离，这里距离沈阳至少五百多公里。 假设这辆车是开往边境线的，若往北，应该进入草原、沙漠地带了。 若往东北方向，那也该看到广阔的东北平原了。 若往南，也应该看到渤海湾了。 若往西，那也该到首都了啊？ 可眼前的景象真是无比的荒凉，植被越来越枯黄，金秋的景象愈发的明显。 忽然间，我脑海里忽然闪出一条之前一直忽略的越境路线。 珲春！ 众所周知，我国地图形似金鸡，而东北地区就是鸡头，那么珲春的位置，就是鸡鼻子的位置。 （好多人好像不知道鸡鼻子在什么位置，额……怎么解释呢？你们还是查地图吧。） 民国时期著名的珲春事件，就发生在这里。 珲春地理位置极其特殊，从军事的角度讲，这里国防重要基地。因为这个地方临海、临丛林、临国境线，三国交界处。 走私武装很少从这里越境，倒不是因为这里危险，而是没有必要。不管是去e、m、c等国，都有更为便捷、安全的路线，这里的边防相对比较严的。 可我为什么想起这个地方呢？不只是按照当前状况推算出来的，而是我忽然意识到，我之前忽略了一条重要条件。 邱浩然这家伙不是走私，也不是为了把东西和人运往这些邻国，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离开中国！ 而珲春这条越境路线，是最快离开中国的路线！ 只要从当地渔村出发，不到8个小时就可以离开中国海域，进入c国海域，如若c国海警拦截，还可以进入r国海境。如此辗转，会比从渤海湾出发进入公海的时间短。 失策啊！ 想到这，我睁开眼睛问道：“布鲁斯，还有多久到珲春？” 布鲁斯回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看来我猜对了。” 布鲁斯把头转了回去，继续闭目养神，喃喃着说道：“我有些看不懂你。因为真正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在有些时候要学会装傻，这样命才能长一点。” “我不需要装傻，命一样很长。” 布鲁斯又回头看了一眼，估计是更看不懂了。 没关系，我不需要他懂我，要的就是让他看不穿，否则还怎么保命？这一次，我要和邱浩然、布鲁斯玩一场头脑风暴，拼的就是智商。 咳咳，未必能拼的过，暂且试一试吧。 其实我说这番话，只是想知道我的判断是否正确。布鲁斯的反应无疑证明了，我的判断没有错。 情况有些复杂了，如果真的是珲春的话，那么留给军方的准备时间就太短了。 假设一会儿到目的地，邱浩然就宣布撤离，那么留给军方的时间，也只有四个小时而已，错过这个时间再派人围剿，恐怕就来不及了。 凌晨三点钟，车子离开了主干路，进入一条漆黑的小路，像是一个村落。 布鲁斯将车窗拉开了一点，观察附近的情况，也终于让我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 气温很低，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海腥味，再次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 又走了十分钟土路，就已经看到渔港了，点点灯火下，渔船整齐的排列在海边，在众多的渔船中，我发现了一艘货船。 并不只是因为这艘船大很多，也是因为那里的灯光最明亮，而且有很多人在忙碌着，将一件件箱子搬上去，动作格外的小心。 附近倒是没有持枪人员，这让我稍微放下心来。 邱浩然应该没有武力控制整个村子，而是以货运商贩的身份连夜装货，当地百姓不会觉得这事奇怪而报警。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这里没有武装分子，甚至可以说肯定不会少。 车子停在海边不远处的三层小楼，门口站着两名黑衣大汉，二、三楼的阳台上，都有武装人员警戒着，手里都是自动步枪。 布鲁斯回头看向我，笑着说道：“嘿，朋友！我们到了。” 我也笑着说道：“还真期待呢，我的脚麻了，抬我下去？或者，为我的双脚解开束缚？” “你希望如何呢？” “抬我进去吧。” “哈哈。” 布鲁斯挥挥手：“还是你自己走吧。” 其实他不过是想探求我的心态而已，故意让我紧张。 紧张是自然的，但我还不至于乱了方寸，面对他的心理攻势，还是有兴致和他开玩笑的。 旁边的佣兵为我解开脚上的绳子，推着我进了小楼。 小楼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很明显是当地的渔民家，一楼略显杂乱，渔网堆的到处都是，后门处还有小鱼池。 二楼就豁然开朗了，客厅、餐厅一应俱全，虽然摆设很普通，但干净了不少，如果周围没有持枪佣兵的话…… 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邱浩然，穿着黑衣的冲锋衣，头上戴着鸭舌帽，看到我上楼后，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论颜值，似乎他并不输蜉蝣，但蜉蝣的面容比他精致，只是比他矮一点。 我望着四周的佣兵和武装人员，也笑了，这才是邱浩然的真实面目嘛，能够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挺欣慰的。 布鲁斯疲惫的坐到沙发上，对邱浩然说道：“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刘洪云呢？” “他在学校，我没有下手的机会，你不也试过吗？中国军警已经开始警觉了。” 果然，潜入刘洪云家里的匪徒是邱浩然安排的，虽说显而易见，但现在算是证实了。 这种傻事，布鲁斯才不会去做，也只能是邱浩然派那些要钱不要命的手下了。 邱浩然有些不悦：“刘洪云对我非常重要。我相信，就算他在学校，你也有能力把他带来。” 还没听过邱浩然说英语，到底是国外长大的孩子，比我的发音准确多了。 布鲁斯呼了一口气，说道：“你是想让我送死吗？我接到的命令，是帮助你离开中国，带走你想带的东西，但并不包括搞恐怖袭击！那么大的学校，你是想屠杀吗？” 我静静地听着，从布鲁斯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论在血蜘蛛的地位，邱浩然是比他要高的，虽然不至于让布鲁斯唯命是从，但布鲁斯的举手投足，对邱浩然还是有些尊重的。 这种关系我见过，布鲁斯对林真伊和蜉蝣也是一样。 看来，邱浩然还真是血蜘蛛的高层，这一点毋庸置疑。 “好吧，你不愿意冒险，我也不好说什么。”邱浩然的嘴脸有些欠揍。 布鲁斯有些不悦，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冒险，而是那么做无异于送死！你真以为中国的武警特战和特种部队是摆设吗？何况，还有这个家伙在学校，你觉得我能顺利把刘洪云带出来吗？” 话题突然转向我了，让我措不及防。 你们吵你们的，说我干什么？我招谁惹谁了？ 我讪笑道：“你们吵你们的，怎么话题转到我身上了？那个……师哥，好久不见啊！” 第三百三十章 我要见蜉蝣 说完我就后悔了，后面那句“师哥好”不应该说，这不是存心让邱浩然不痛快嘛。如果不说的话，或许他们俩还能再吵一会儿，我也好多拖延一点时间。 刚才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注意到我的手机还在车里面，似乎布鲁斯的佣兵们都没把手机当回事。 其实，他们把我抓的时候，没有把手机丢掉，就已经是疏忽了。 听我这么一说，邱浩然果然不和布鲁斯计较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用满是阴毒的眼神看着我。 不得不说，和往日的邱浩然相比，眼前的邱浩然的确有些恐怖，倒不是因为周围这些武装分子，而是他整个的气质和以前截然不同。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吧。 此刻的他一定是畅快的，因为他不需要再对任何人伪装了，可以展露阴险、狡诈和狠毒的一面，尤其是面对昔日仇敌的我，他没有理由再隐忍。 邱浩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歪着头说道：“的确很久不见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肯定是日夜挂怀吧。” 我痞笑道：“对啊！你也知道我这人学业不精，以前你在的时候，没少指点我，现在你不在了，刘教授天天骂我，郁闷死我了！不过我不怪你，我没想到你是混社会的，你的手下可以啊！居然有枪！” 一通胡扯，把邱浩然说懵了。布鲁斯听不懂中文，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啪！” 气急败坏的邱浩然甩手就是一巴掌，力道一般，但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我的笑容更深，说道：“师哥很记仇啊……” 邱浩然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年在公园跟踪我，学校门口冲我趾高气昂！你以为我忘了是吗？还有，酒店的事和学校那次……的事。” 我没敢提他在学校失禁的事，虽然当着他的手下提起来，我心里一定是爽快的，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激怒邱浩然。 既然要和他们斗智，在自己保持清醒的同时，也必须让对手处于理智的范围内，激怒对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于是，我话锋一转，邪笑着用英语说道：“是你抢走了我的陆若琪，怎么？还不允许我报复了？你还找人揍我了呢，没打过我，所以心里不平衡是吧？现在把我抓过来，是要杀了我吗？你心胸这么狭隘，是怎么进入血蜘蛛理事会的？” 刚才一脸懵的布鲁斯，现在终于听懂了我的话，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似乎来了兴趣。 我这话，其实就是给布鲁斯听的，我必须让他了解事情经过，相信我说的话。因为我坚信，他和杰森、邱浩然，都不是一路人！ “呵呵，你连血蜘蛛的理事会都知道。” 邱浩然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就知道，你的退伍根本就是军方玩的把戏，你还真以为我是傻子啊？从你回到学校开始，我就怀疑你的身份了！” 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是用英语说的，所以邱浩然这番话也是用英语表达的。国外长大的他，似乎觉得英语更为亲切吧。 正合我意。 我坦白道：“我不是间谍，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退伍军人。” “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不信由你。” 我解释道：“你去问问杰森，我和你们血蜘蛛交手过多少次。你再问问布鲁斯，我是如何得知血蜘蛛理事会的。” 和杰森的交手，血蜘蛛档案库里写的很清楚，相信邱浩然也是看过的。所以听我说完后，他便看向了布鲁斯。 布鲁斯点点头，说道：“刘洪云被救走的那次。” 我笑着对邱浩然说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嘛。” 邱浩然冷声呵斥道：“少废话！理事会的事不算，那你的退伍怎么解释？” “那你还得问布鲁斯，可惜啊，布鲁斯不会告诉你。” 邱浩然又看向布鲁斯，这让布鲁斯很郁闷，摊手冲我喊道：“说你的事！别总扯上我！” 我冷哼道：“我救过你们理事会某位高层的命，不信你问布鲁斯。” 布鲁斯异常郁闷，却又不得不向邱浩然点点头。 当初，布鲁斯可是全程目睹，我是如何承受严刑拷打，林真伊又是如何袒护我的，何况还有蜉蝣力保。 其实后来我也想了，蜉蝣当初为什么会力保我？ 其实并不只是因为林真伊的关系，而是他想借此机会打压杰森。战功赫赫的杰森之所以进不了高层，就是因为理事会不信任他。 蜉蝣希望杰森发狂，这样就有理由来削弱他的实力，毕竟重兵在握、不够忠诚的杰森，若是进入高层，很有可能不受控制。 和血蜘蛛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深知，血蜘蛛根本不重视佣兵，在他们看来，佣兵不过是工具，并不能完成他们的理想。 今天，我就是要利用自己和血蜘蛛的大人物们错综复杂的关系，来和邱浩然、布鲁斯来一场心理博弈。 我笑着继续解释道：“其实我可以告诉你，我救的人就是血色妖姬。当初她从她的祖国离开时，就被我抓住了，是我私自放了她。林真伊出面救我，也让这件事被我的部队知道了，所以我被除名了，有问题吗？” 沙发上的布鲁斯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我的说法。 解放军纪律严明这件事，世界闻名。何况我这种类似通敌的行为，在任何部队都是大罪。只不过，他们忽略法律问题，那就是那个时候的林真伊，还不是血色妖姬。 但他们毕竟不了解解放军，我这事虽然结果很恶劣，但究其本质，我不是通敌，最多算是信仰原则问题而已。 而且在边防部队，对待北脱者的态度本来就很模糊，原则的确摆在那，但对待这些可怜人，难免会有怜悯行为。但这些事，邱浩然和布鲁斯怎会知道？ 邱浩然无奈，又问道：“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如何解释后来的事情？” “没什么可解释的，我本来就是东大的学生，继续学业有什么问题吗？酒店的事，是陆若琪给我发了求救信息。” “陆若琪是军方派来的，你知道吗？” “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道：“酒店那次事结束后，我的首长找到我，把你的身份告诉我了，让我接替陆若琪，继续纠缠你，搞清楚你的研究所。” “你答应了？” “当然。” 说这么多，其实我并没有泄密，根据境外铀水冶厂里的资料显示，陆若琪的事已经不是秘密，所以我没必要隐瞒、撒谎，如今为了保命，这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我说出来也无妨。 我看着邱浩然，嗤笑道：“我为什么不答应？我挚爱我的祖国，何况我本来就恨你，正愁该怎么搞你呢，这么好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邱浩然气的牙痒痒：“所以，你就用激怒我的方式来接近我，食堂的事是你干的，刘洪云在这个时候搞课题，也是你干的。” “嘿嘿，厉害吧？” “我要杀了你！” 邱浩然是真的怒了，从后腰里掏出手枪。 “你敢！”我呵斥了一声。 同时，布鲁斯也高呼道：“等一下！” 邱浩然的手枪顶在我的额头上，却没有扣动扳机，完全被我们俩的呵斥声惊到了。 我得意的笑出声来，因为我猜对了。 阻止邱浩然没有扣动扳机的不是我，而是布鲁斯。 其实，我刚才那番话，不是解释给邱浩然的，而是布鲁斯。 我猜他和杰森不是一条心，而是血蜘蛛的某位高层安排在杰森身边的，这位高层，很有可能就是蜉蝣！ 为什么我不在来的车上说？因为我害怕布鲁斯不想惹麻烦，不愿参与理事会间的明争暗斗，秘密把我杀了，然后回来和邱浩然说人没抓到。 这么说好像有些复杂，但其实并不难理解。 首先，布鲁斯对我没有什么仇恨，真正把我视为死敌的是杰森，而不是他。 其次，他若是蜉蝣的人，定然也清楚，当初蜉蝣力保我，一方面是为了打压杰森，而另一方面，他不知道原因。但不管怎么样，他不敢忤逆蜉蝣的意思，若我不是军方间谍，他不会在蜉蝣没认可的情况下，让邱浩然杀了我。 最后，当初林真伊舍命救我，布鲁斯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不得不顾虑，如果今天我死了，那么他和邱浩然都要被追究。也就是说，林真伊在理事会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 虽说邱浩然也是高层，但他也不得不在乎林真伊、蜉蝣的看法。至于布鲁斯，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是林真伊还是蜉蝣，他都得罪不起。 布鲁斯对邱浩然说道：“他的确是血色妖姬的救命恩人，如果你今天杀了他，血色妖姬不会放过你，肯定要找你麻烦，你现在的处境本来就很艰难，不能得罪血色妖姬。” “何况，蜉蝣和血色妖姬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铀水冶厂出事、失去中国研究所，这两个人要是以此来弹劾你，到时候……” 哟呵？居然还有弹劾？ 没看出来，血蜘蛛还挺民主的嘛，居然还有弹劾这种事，这完全出乎的我意料。 邱浩然放下手枪，不悦的对布鲁斯说道：“你到底是谁的人？杰森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让我务必杀了他！” 布鲁斯郁闷道：“你居然陪着杰森一起疯？杰森一直想进入理事会，血色妖姬和蜉蝣一直反对，因为他不够忠诚！他现在已经不想进理事会了，你想被他拉下水？” 听完布鲁斯的话，邱浩然陷入了沉默，走到窗边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内心肯定非常挣扎。 若是平时，他可以不顾虑其他高层的态度，快意恩仇。 可如今他不得不顾虑，如我所料，境外铀水冶厂其实也是邱浩然一手创建的，没想到会被国际刑警抓到把柄，这还不算，辛苦创立的研究所也被迫撤离中国，这是他的根基，也是他的价值所在。 邱浩然深知，若是离开了中国，他就没办法再窃取机密研究成果了，而且重建研究所、恢复铀水冶厂，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在这个关键时刻，得罪林真伊和蜉蝣，绝对不是明智的决定。 这一点，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的情况和我的猜测偏差不大，我成功利用血蜘蛛高层之间的关系，保全了自己。 看来真是天不亡我，今天邱浩然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我要见蜉蝣。” 第三百三十一章 巧舌如簧 听到我的话，布鲁斯和邱浩然都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沉声说道：“邱浩然，说到底，我并没有影响你的任何行动，甚至，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酒店的事，你会知道陆若琪的底细吗？这么算来，你凭什么杀我，应该是我恨你才对，是你当初抢走了我的女人！” 邱浩然皱着眉头：“就算你是真的退伍，可你毕竟接受了军方的任务，还把刘洪云搞到学校去！” “我刚才说了，我热爱我的祖国，而刘洪云是我的恩师，你不在乎，但我在乎。虽然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但别指望我会求你，你可以杀了我，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会后悔的。” 说到底，邱浩然想得到刘洪云，不过是想挖出早年间刘洪云参与的军事科研成果，这世界上有很多比刘洪云更牛的科研专家，刘洪云并非不可替代。 但如果他今天杀了我，利害关系布鲁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邱浩然又不傻，他懂得权衡的。 邱浩然又问道：“你见蜉蝣做什么？”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我不会跟你说的。” “呵呵，故弄玄虚。” 邱浩然忽然转过身，走近我，冷笑道：“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信了？来人，给我打！” 他娘的，说来就来？ 也不知道邱浩然这是搞哪出，两旁的手下可不管那么多，旁边那名佣兵一枪托砸在我的脸上。 我的双手都被绑着，吃痛之下失去平衡，倒在地上。紧接着，上来两三个人，对着我拳打脚踢，我只能蜷缩着身子，捆绑的双臂护着头。 被打的时候，我还不忘偷听布鲁斯和邱浩然的谈话。 布鲁斯：“你要想清楚了，今天的事我不阻拦你，只会录下来，到时候，别把祸水泼在我头上。” 邱浩然：“布鲁斯，我小看你了，原来你和杰森不是一条心。” “杰森是我的兄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当然是一条心，我只是比他理智，不想让他因为一个敌人而得罪理事会，这对于我们佣兵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 布鲁斯又说道：“倒是你，真的想好了吗？他的话真的一点都不可信吗？好，就算他是间谍，你交给蜉蝣又如何？你和他多大仇恨？就因为刘洪云？别闹了，你觉得中国军方会给我们劫第二次的机会吗？” “我要见蜉蝣！我要见蜉蝣！” 我适时打断他们的谈话，不停的呼唤着，没办法，这群佣兵下手太重了，疼死我了。 邱浩然挥手示意佣兵退下，蹲在我面前，笑问道：“你不是应该喊着见林真伊吗？为什么是蜉蝣？” “我说了，这是秘密。” “你今天必须告诉我，否则你会吃苦头的。” 我冷笑道：“吃苦头？看到我脸上的伤疤了吗？浅了一些，但还是能看清楚的吧？这是杰森用铁铲拷打我的，不信你问布鲁斯！” 布鲁斯一脚踢在我的屁股上，怒骂道：“别扯上我！” 我没理他，对邱浩然说道：“我要是想说，根本不需要严刑拷打，我要是不想说，严刑拷打也没有用！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你有什么招，我都受着，但我也告诉你，你肯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哪怕你杀了我。” 邱浩然的眼神偷偷瞥了一眼布鲁斯，这让我非常欣慰。 他终于怀疑布鲁斯的身份了，原本他肯定觉得布鲁斯只是杰森的人。现在，他应该意识到布鲁斯和杰森并不是一条心。 战友之情？血蜘蛛如此庞大的组织，利益、权势、信仰交织在一起，雇佣军能有多团结？ 就算布鲁斯不是蜉蝣安插在杰森身边的，爬到了佣兵团的二号人物的布鲁斯，会甘于现状吗？ 我趁热打铁，继续对邱浩然说道：“你若不信，就把电话打给蜉蝣，我要和他通话，当然，林真伊也可以。” 其实，我并不敢肯定蜉蝣会保我，甚至是林真伊，也未必能再次袒护我。说到底，我毕竟是血蜘蛛的敌人。 之所以叫嚣着要联系蜉蝣，是因为我笃定布鲁斯和邱浩然，都不会打这个电话。 布鲁斯若是打了，那么就等于和蜉蝣捆绑到一起了，会让很多人怀疑他是蜉蝣的人。或许他就是蜉蝣的人，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至于邱浩然，他也不会打。如果我是不能杀的，那么何不利用我来做些文章呢？ 比如，把我交给杰森或是蜉蝣，都会获得一份人情，这份人情对于现在地位不稳的邱浩然来说，非常重要。或者他就把我握在手里，两方都不给，让他们竞争开出更高的加码，甚至闹起来。 那么既然我这么重要，那邱浩然怎么打这个电话？周围都是佣兵，其中肯定有杰森的人，何况他还不确定布鲁斯的身份。要是被人知道他别有用心，人情没拿到，反而会落下把柄。 就算要打这个电话，这两人也得私下里打，而且不管蜉蝣会如何答复，也得继续装傻，不会把我杀了。最起码，还可以交给杰森，赚个人情，也可以找林真伊谈谈嘛。 不管怎么说，这场心理战，我赢了！ 赢就赢在我和血蜘蛛高层间的特殊关系，也利用了他们高层间的隔阂与猜疑。 回顾博弈，我一直极力的坦诚并梳理和邱浩然的恩怨，让他发觉和我的仇恨并不大，不过是让他难堪几次而已。而我在解释自己身份时，也利用布鲁斯的特殊身份，来向邱浩然传达，我是有利用价值的，不能杀。 这也就是为什么来的路上我和布鲁斯说，其实我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为他们带来价值。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劝道：“邱，蜉蝣应该还在南美吧？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我觉得还是先离开再说吧，反正他也跑不掉。” 邱浩然看我的眼神不再那么咬牙切齿，沉思后说道：“好吧，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 这时，从楼下走上来一名光头大汉，正是当初我在酒店见过的那个人，此时穿着战术背心，拿着一把m16，有点认不出来了。 “老大，仪器已经装拣完毕。” “让专家上船，你的人也上主船。” “是！” 邱浩然又对布鲁斯说道：“你的人也上主船。” “好。” 布鲁斯冲我旁边的两名佣兵挥挥手，说道：“把他带上船。” “是。” 我被两名全副武装的佣兵架了出去，刚才被揍了一顿，浑身上下疼的厉害。 好久没有训练抗击打了，现在这身子骨好像真的不如以前了。 出了小楼，我就看到旁边的小楼里出来一大批人，少说也有二十多个，中年人居多，大部分都戴着眼镜，甚至有几个还穿着白大褂。 这些应该都是邱浩然研究所的专家们吧，他们的待遇比我好多了，至少没有限制身体自由，只是在佣兵的监视下，向货船那边走去。 此时我才注意到，这是一艘散货船。 所谓散货船，是用来运输不需要厢式包装、捆绑的货物，比如煤矿、谷物、木材等。 这种船是没有集装箱的，甲板上铺满了货舱，舱门都是朝上开启的，这样便于装卸。 想必邱浩然的那些仪器，都装到这些货舱里面了，这样即使下雨也淋不着，最主要的是，那些专家也都可以安置在货舱里，毕竟货船的乘坐人数有限。 果然，那些专家们都下到了各个货舱里面，每个货舱里大概四五个人，因为里面完全封闭，所以上方的舱门并没有关。 我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里面都是精密仪器和简易折叠床之类的。 没想到邱浩然准备的还真充分，把这些专家们照顾的还不错。 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给我分个“单间”，再给我一张折叠床，那就完美了。 但每个货舱里都有仪器，这些人应该不会放心把我和仪器关在一起吧？肯定怕我搞坏了。 两名佣兵的确没有把我扔到货舱里，而是把我绑在尾舱旁的栏杆上，然后站在一旁看着我。 其实我还真不想被关进货舱，军警应该马上就到了，到时候打起来，我怎么出来？万一敌人见跑不掉了，往货舱里扔一颗手雷，我岂不是就死翘翘了？ 所有人陆续上船，我坐在船尾看了一下，来到这艘货船的人，几乎都穿着战术背心，手里拿着自动武器。其中有几个全副武装、枪械精良的，则是布鲁斯的人。 布鲁斯的人几乎都进了首舱，而邱浩然的那些手下，则散布在货船四周，布防还是很专业的。 除了这艘货船，旁边还有两艘渔船，比这艘货船上的人还多，都是邱浩然的手下。 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货船上至少有二十名武装分子，其中包括布鲁斯的佣兵小队，而另外两艘渔船上，也各有十多名武装分子，似乎还携有火箭弹等杀伤性武器。 了不得，邱浩然居然有这么多的手下，看样子好像都受过一些专业训练，至少持枪的姿势都很标准。 “出发！” 邱浩然的光头手下吆喝了一声，船只拔锚，出发了。 我心里有点着急，这里距离海境线很近的，如果此刻突击队还没有出发，恐怕就很难拦住了。 不会是还没意识到吧？那就完蛋了。 货船缓缓离开渔港，另外两艘渔船一左一右的跟随着。 海风呼啸，浪花赶走了大海的静谧。 我随着船尾上下晃悠，心情也跌宕起伏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让海面由黑色变为湛蓝，此起彼伏的浪花似乎在欢呼雀跃着，迎接新的早晨。 这时，军靴踏着船舱的脚步声临近，布鲁斯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军装，对看守我的两个佣兵说道：“你们去休息会儿，吃点东西。” “是。” 我仰起头看着他，笑道：“我也饿了，也让我吃点东西呗？” 布鲁斯坐在我对面的台阶上，哼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俘虏也是有尊严的，总不能不给饭是吧？” “先饿着，等进了公海，我给你吃牛排、喝红酒。” “那得好久呢。” “呵呵，很快的。” 布鲁斯端详着我，像是盯着新奇的工艺品似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看着我做什么？” 布鲁斯不由得笑了：“我忽然有点佩服你，居然真的活下来了，还真不简单。” 我不由得一笑，思索了一会儿，说：“你也不简单。” 第三百三十二章 北海激战（上） “什么意思？” 我轻笑着解释道：“其实，你不是不希望我死，而是不希望我现在死，你得让我的死，发挥最大的价值。” 布鲁斯笑问道：“哦？那你说说，我想让你死在谁的手里？” “当然是杰森。” 我思索着说道：“等我们出去之后，你会通知杰森、蜉蝣和林真伊，说我在邱浩然的手里。这三个人，都会向邱浩然要人的。” “然后呢？” “然后，邱浩然权衡之下，也在你的劝说之下，一定会选择把我交给蜉蝣，蜉蝣会把我当成礼物送给林真伊，但这个局面，不是杰森想看到的。” “你会把这一切偷偷告诉杰森，并告诉他，一旦我到了蜉蝣手里，再想动手就来不及了。那时，杰森会不折手段的要我死，甚至会带着队伍杀过来，抢走我，杀死我。” 布鲁斯又笑了，啧啧嘴说道：“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如果杰森来抢我，那势必要和邱浩然发生冲突，事后，他也会得罪林真伊和蜉蝣。我不知道你们理事会有几个人，但我知道的这几个，全都让杰森得罪了。” “到那时，重兵在握的佣兵首领，还会是杰森吗？肯定是你喽！布鲁斯，我说的对吗？” 布鲁斯拍拍我的肩膀，没有正面答复，只是笑着说道：“我很欣赏你，真的。我也终于想明白，杰森为什么那么恨你了。” 我也赞赏道：“杰森成不了大事，你比他强多了，血蜘蛛的佣兵首领，非你莫属。” “可是，聪明的人是会短命的。” “我如果不这么聪明的话，那才会短命。” 我盯着布鲁斯，邪笑着说道：“你一心想让我死在杰森手里，可我不想死，如果你让杰森来杀我，难么临死前，我一定会告诉他，你已经背叛他的事情。” 布鲁斯脸色一变，但却很快就恢复了，笑着说道：“你觉得他会信你的话吗？” “就算不信，他也会生出疑心的。何况，杰森虽没有你聪明，但是他不傻。” 布鲁斯的脸色有些难看了，沉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难道，你就没想过和我合作吗？” “合作？”布鲁斯狐疑的看着我。 “比如，我不需要死，杰森一样可以下台，并且不会有人知道你从中扮演什么角色。” 布鲁斯的脸色多云转晴，问道：“怎么合作？” 我讳莫如深的笑道：“等到了公海，把牛排和红酒拿来，我再和你说。” 其实，我所说的这些，都是根据“布鲁斯和杰森不是一条心”所推测出来的，有试探的成分，但看布鲁斯的反应，偏差应该不大。 布鲁斯就是为了上位，才会这么做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否则，我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保我。 当然，他有可能是蜉蝣的人，蜉蝣当初也保过我，甚至差点和杰森起冲突。但当时，他是为了林真伊，也是为了打压杰森而已。 如今我落在邱浩然的手里，蜉蝣就未必会救我了，要是力所能及的话，自然会把我打包成礼物送给林真伊，但若是有困难，他肯定不会犯险的，毕竟邱浩然的地位不比他低。 我也猜测过布鲁斯是林真伊的人，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这太扯了。 之所以揭穿布鲁斯，理由我也和他说了，就是不想死。 如果上级没有定位我的手机，没有把这三艘船拦在国门之内，那能救我的，就只有我自己了。 我必须挣脱布鲁斯的摆布，否则就会被玩死。 至于具体办法，我现在还没有想好，需要继续和布鲁斯博弈，还得想办法搞定邱浩然，我没有把握成功。 布鲁斯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进公海才能和我说？” 废话，要是军警在进公海前赶到，老子就得救了，还用得着想后路吗？ “我得再仔细想想，主要是想让你拿牛排和红酒来，饿着我可不行。” 对付布鲁斯这样的聪明人，千万不要试图撒谎，那样会让他觉得情况不受他控制。如果想要隐藏些什么，就得旁敲侧击，勾起他的兴趣，从而掌握主动权。 就像我这样，半真半假，又有从容的玩笑，会让他心安的同时，也有些忌惮和不安。 “呵呵，行，等进了公海，我再来找你聊。” “给我拿件衣服呗，冷死了。” 布鲁斯白了我一眼，无奈的摇着头离开了。 大概，他没有见过我这种提要求的俘虏吧，可悲的是，他居然想满足我。 见布鲁斯走远，我尝试能否解开绳子，但失败了。 本来我的手就是绑着的，现在整个身子都被绑在栏杆上，而手上的绳子也没有解开，手无寸铁的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布鲁斯刚走没多久，就过来两个佣兵继续看着我，不过却是邱浩然的手下，身上只有步枪和战术背心，并不是全副武装。 谁看着我都一样，被绑在栏杆上，我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布鲁斯的手下把衣服递过来时，太阳也刚好从海面上升起，红艳艳的朝阳照在我的脸上，仿佛是在告诉我，千万不要放弃希望。 我并没有放弃希望，哪怕军警没有及时赶到，我也不会放弃求生的意志。 可是，和我的命比起来，拦住邱浩然才更重要！ 如果牺牲我就可以拦住邱浩然，那我会毫不犹豫的奉献出生命。可此刻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船只驶出中国海域。 这片海域，军舰是没办法赶过来拦截的，因为无法穿过r国海域。如果真的要围剿的话，只能通过快艇和直升机，难度还是挺大的。 我闭上眼睛，以此来压制内心的焦躁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朝阳已经成了烈日。 忽然，船上的匪徒们躁动了起来。 我也立刻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看守我的两个匪徒，看向船尾后方的天空，呼喊道：“直升机！” 我扭动着身子回头看了一眼，一架白色的直升机低着头颅，急速追了过来，声音越来越大。 白色直9！ 海军！ “前面也有！” “天呐！伞兵！” 货舱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听到了直升运输机的声音，应该是空降兵特种部队。 “怎么办？怎么办？” 旁边的两个匪徒有点慌了，我也不敢出声，巴不得他们能在惊慌中多持续一会儿，最好把我忘了。 我偷偷回头望了望，肉眼可见的直升机至少有五架，速度都非常快，眼看着就要接近货船了。 “杀了他！”其中一个匪徒看着我，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立刻将步枪上膛！ 另一个匪徒把他拦住，说道：“别！老大说了，他是重要人物，不能死！” “都什么时候了！” “至少他还可以做人质！要是杀了，我们就没办法拖延时间了！” 没看出来，矮个子的匪徒还是有点智商的。 “好吧！” 直升机越来越近，这两个人慌忙的解开绑在栏杆上的绳子，然后将我扶起来，作势要将我押到首舱那里。 坐的时间太长了，起来的时候脚有点麻。 我略微踉跄了一下，看准时间，忽然后退，额头狠狠地砸在其中一人的面部，接着猛然转身，狠狠地一脚踹在另一个人的肚子上。 他娘的，你们老大一定没和你们说，我是特种兵吧！ 要是布鲁斯的佣兵，我或许还有所忌惮，对付你们这种虾兵蟹将，纵然双手反绑又如何？ 当然，双手还是被绑着呢，货舱旁站岗的匪徒们听到惨叫声，立刻看向船尾这边，纷纷抬起手里的步枪，作势就要开枪。 我的动作行云流水，根本就没想在这条船上停留，略微助跑，纵身跳进了海里。 透心凉！ 海水的温度比我想象的还要低。 束缚游泳，是东北虎精锐特种兵的必训科目之一，队员会被绑住手脚，然后扔到水里，仅依靠身体的律动来进行游泳，队员们必须拥有强大的心脏，保持绝对冷静，如果慌乱挣扎，是不可能浮出水面的。 而且我在猎人学校时，也受过相关的训练。 何况，我现在只是手被绑着，双脚还是能用上的。 跳进海里后，我能隐隐听到船上枪声四起，同时水里面呈现出子弹打入水里形成的气柱，其中有两颗子弹，是擦着我的肩膀而过的。 我闭上眼睛，不停地摆动双脚让自己的身体下沉。 论水性，我还真没服过谁，当初在猎人学校，也是扬名过的。 我在水底睁开眼睛，发现货船已经开出去几十米远了，毕竟是全速前进着，眼下的形势，不可能因为我的逃走而停下来。 我不敢急于露出水面，因为布鲁斯是一个很厉害的狙击手，在双方没有开火之前，他的目标一定是我。 一旦我露出脑袋，真的有可能被这家伙一枪狙杀。 我一边往后游，一边让自己的身体浮出水面。 露出水面的同时，我听到了一声爆炸声，回头一看，轮船的首舱门被火箭弹炸的粉碎！ “我们是中国海军！你们涉嫌非法走私，命令你们立刻停船，马上投降！” 几架武装直升机在天空盘旋着，不停的用中文和英文喊着话，攻破敌人心理防线的同时，也让我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首舱浓烟散去的时候，我再次潜入水下，因为布鲁斯就在首舱里面，一旦让他捕捉到我，我的小命就玩完了，但愿天上的飞行员刚才看到我了。 这次潜的不深，我睁开眼睛，便看到一架直9盘旋在上方，似乎在水平机动，调整方向。 这飞行员还挺有经验的，应该知道渔船那边有狙击手，所以悬停前把油箱藏到对方的射击死角。 我浮出水面，螺旋桨掀起的气流让我睁不开眼睛，只知道飞机上悬下来一条绳子。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与其说这人是滑降下来的，倒不如说是直接跳下来的。 “噗通”一声，我在水下定睛一看，是孙小武。 他穿着黑色反恐作战服，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我后立刻游了过来，掏出匕首，割断捆绑在我双手的绳子。 此时，货船和两艘渔船已经驶出几百米远了，这个距离，布鲁斯想狙杀我，可以说是非常有难度，何况空降兵已经在前方水下等着他们了，这个时候，布鲁斯应该无暇管我了。 露出水面，我冲着孙小武喊道：“给我通讯器！” 第三百三十三章 北海激战（中） 孙小武游到我身边，将自己的通讯器递给我，同时将步枪套在我脖子上。 我这时才注意到，这小子是带两把步枪下来的。 将通讯器戴上，来不及说话，我和孙小武游向直升机悬下的绳子。 孙小武将绳子缠住扣锁，而我将手臂穿过他的锁扣，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直升机上升，飞快的撤离，看来上级有交代布鲁斯这个狙击手，所以这些飞行员们操控时都格外的小心。 像布鲁斯这样的顶尖狙击手，是有办法对付直升机的。 我悬挂在空中，戴好通讯器，喊道：“我是陈锋！所有人注意，专家和仪器全都在货舱里面，两艘渔船没有人质，全都是匪徒！邱浩然、布鲁斯在货船首舱！” “你确定吗？”通讯器那边传来威严的声音，很陌生，不知道是谁。 “我确定！” 几秒钟后，只见四架直升机停止盘旋，分别向旁边的两艘渔船俯冲，榴弹肆虐、子弹横飞，小小的渔船那经受得住这样的攻击？瞬间被浓烟吞噬。 “海鸥1号！海鸥2号！登船！” 通讯器里传来威严的命令，紧接着我这架直升机径直的飞向货船，同时，旁边的一架直9冲在前面，对着首舱就是一发榴弹，同时机炮运转，对着货舱两侧进行火力覆盖，逼迫防守匪徒退散。 后面也传来轰鸣声，一架运输机跟在我们后面，看样子是和我这架飞机一起登船的。 在炮火的掩护下，我这架直升机率先到达船尾处。 刚好我也坚持不住了，整个人挂在孙小武的锁扣上，快勒死我了。 似乎意识到我们要登船，有好几个武装人员跑向船尾，作势就要对着我和孙小武开枪，甚至想对直升机开枪。 直升机偏转舱门，顿时枪声四起，跑向尾舱的匪徒纷纷倒地。 我隐约听到了狙击枪的声音，想必舱门是开着的，上面都是猛虎突击队的队员。 孙小武被我挂着，也没办法开枪，单手持枪对着首舱扣动扳机，勉强起到压制作用。 不得不说，飞行员的技术真不错，俯冲的情况下立刻悬停，水平机动的速度非常快，绳子上的我和孙小武，直接被荡到了货舱上面。 “松手！” 孙小武大喝一声解开锁扣，我也松开挂在他锁扣上的手臂，两个人滚落在货舱上。 因为舱门是向上开着的，我差点滚到货舱里面去，后背硌得生疼，顺势就滚到货舱旁边了。 还没等我站起身，只见尽头首舱那边突然出现一名佣兵，抬起手里的ar步枪就要射击。 我就地滚了两圈，躲到尾舱那里，但手臂还是火辣辣的一痛。 躲在角落里，我看了一眼手臂，原来是被子弹划了一道口子，血流的不是很多，没大碍。 这时，通讯器里传来威严的命令：“全体注意！按照当前货船速度，20分钟后就将进入他国领海！务必在进入他国领海前把船停住，如果不能，你们任何人，任何一颗子弹，都不能越过国境线！” 原来，邱浩然走的是尽快离开国境的路线，进入r国海域，而不是直接奔着公海去的。 我抬起步枪探出头，对着首舱扣动扳机，那名佣兵作战经验丰富，飞快的躲回身子。 我改为点射，持续压制那个角落，同时对另一侧的孙小武高呼道：“手雷！” 枪声四起，之前空降在前方的伞兵，借助直升机的火力掩护，成功登上旁边的两艘渔船，此时激战正酣。 我匆忙扫了一眼，发现敌人几乎没有什么抵抗，甚至右侧的渔船已经停下了。 直升机依旧停在尾舱，队员们顺着绳索一一滑降。 “轰！” 首舱门口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孙小武的一颗手雷，直接将刚才和我对峙的佣兵掀到了海里。 “机枪手上货舱火力压制！突击组两翼进攻！狙击手，给我盯紧布鲁斯！” 狙击手不会上船，因为在这种没有军舰的海战中，直升机就是最佳的狙击阵地，当然，射击难度会大大增加，风速太大、船只和直升机都处于运动状态，非常考验狙击手的能力。 不过，我相信邓文强，他未必能战胜布鲁斯，但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不会给布鲁斯开枪的机会。 我身后跟着一名突击手，虽然穿着东北虎模拟外军的军装，但我并没有见过，应该是新来的。 徐磊拍拍他的肩膀，这名突击手立刻蹲下，徐磊踩着他的肩膀上了货舱，对着首舱的塔台扣动扳机，班用机枪发出清脆的响声，压制力非常强。 “小武！上去把舱门都关上，不要给敌人往里面扔手雷的机会！” 孙小武的通讯器给我了，所以这个命令我是用吼的。 其实我已经退伍了，居然临阵指挥上了。 我不是抢宋豪的风头，而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艘货船，我已经观察一路了。 这时，那架直升运输机也停在了尾舱，段弘毅率先顺着绳子滑降下来。 我按着通讯器，喊道：“突击组，快速占领首舱一楼。机枪手掩护进攻，支援手掩护b组滑降！突击组，手雷准备！” “扔！” 听到我的指令，我身后的突击手立刻把手雷扔了出来，同时跟紧我向首舱跑去。 另一侧自然是爆破手，将一枚震撼弹扔了进去。 不错，新纳入的突击组还算默契，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实战，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居然还没忘记战术协同，知道突击组强攻时，突击手扔手雷，爆破手扔震撼弹。 闷响过后就是一声巨响，首舱一楼烟雾弥漫，隐隐听到了惨叫声。 这是一艘中型散货船，首舱共四层。一层是生活舱室、二层是仪器设备舱室、三层是操纵舱室，四层是瞭望台。 我率先冲进一层的生活舱室，对着正前方还沉浸在震撼弹效果中的佣兵就是两发点射，身后的突击手也不差，对着左侧的佣兵扣动着扳机，乱枪打死。 到底是第一次实战，心里肯定是紧张的，生怕自己的枪法不够好，所以能用扫射的时候，坚决不用点射。 “控制！” “控制！” “控制！” 我看了一眼外面，段弘毅的b队上船了，似乎他们之前的战术就是老班底的a队主攻、b队掩护，所以孙小武和徐磊也快速赶了过来。 “孙小武，你带着突击手搜查1层各个舱室！爆破手跟着我到二层，尝试炸毁液压泵停船！宋豪、徐磊，占领三层操纵舱室，一旦占领，也立刻停船！” “是！” 为什么不安排四层？是因为瞭望台四周都是窗户，那里的人肯定早就被邓文强解决了，何况占领那里没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停船！ 徐磊率先冲上楼梯，宋豪紧紧地跟在身后，机枪声清脆而密集，想必楼道里有抵抗的匪徒。 为什么如今突击队里面机枪手不可或缺，就是强攻时作用非常大，而且突击一旦受阻，也不担心阵地战吃亏。 我和爆破手紧随其后，直奔二层！ 等我们到二层的时候，宋豪和徐磊已经向三层进发了。 二层的舱门紧闭着，我顺着舱门上方的透明玻璃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人。但我没敢推门而入，因为设备舱构造复杂，能藏人的地方太多了，如果贸然进去，那简直成了活靶子。 爆破手是个黑瘦的小伙子，从战术背心摘下一枚催泪弹，冲着我嘿嘿一笑。 他娘的，海上围剿居然带催泪弹，我是该说他傻，还是说他聪明呢？ 众所周知，催泪弹在封闭空间里才会发挥最大作用，而海战很少碰到封闭空间的情况，就算有，敌人也可以通过打破玻璃的方式，来驱散烟雾，毕竟海上风浪很大。 不过，眼下这情况，催泪弹的确比一枚手雷好用，虽说不至于让里面的人跑出来，但至少可以掩护我们冲进去。 我点点头，一枪将门上的玻璃打碎，爆破手立刻将催泪弹扔了进去。 扔进去的瞬间，我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顺着门上失去玻璃的窟窿一看，只见布鲁斯捂住口鼻，手里拿着一颗手雷，顺着门上的窟窿扔了出来。 我一脚踹在突击手的胸口上，力道不小，将他踹下了楼梯，而我也连滚带爬的往楼上跑。 “轰！” 一声巨响，我听到了舱门破碎的声音，感觉整个楼梯都在颤抖。 幸好这楼梯是环形结构，否则我无法逃出弹片的范围，布鲁斯的这颗手雷，在手里握了至少有一秒钟，不然不会这么快就爆炸。 我忍着耳鸣造成的眩晕，拿起步枪跑向门口，门已经被炸没了半截，里面浓烟滚滚。 突然，布鲁斯冲了出来，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使我整个人撞在首舱的窗户上，玻璃应声而碎，差点失去平衡掉下去。 我下意识的挥动步枪，也不管砸没砸到，挺直腰杆，一脚踹了出去。 布鲁斯为了躲避我的枪托，硬生生的挨了我一脚，整个人再次回到舱室内。 也不管里面弥漫的催泪味道，我迈步冲了进去，可没想到布鲁斯快速起身，一脚踢开我手里的步枪，又是一招回旋踢，直奔我的面颊。 我闪身躲避，失去武器后，纵身扑了上去。 其实我不想和他近身搏斗，因为他是全副武装的状态，虽然没有步枪，但是匕首、手枪全都在。 所以，当我扑上去的时候，率先抢夺他的手枪。 催泪弹刺鼻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布鲁斯的双眼一片血红，忍不住咳嗦了一声。而我也抓住机会，顺利的从他腰带上悬挂的枪套里拿出手枪，对着他的腰间扣动扳机。 糟了，没有上膛！ 布鲁斯自然不会给我上膛的机会，一拳打在我的脸上，迅速起身，一脚将我手里的手枪踢开，快速抽出匕首，直指我的心脏！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匕首的尖端颤抖着，割破我的衣服。 布鲁斯狞笑着，恶狠狠的说道：“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退伍，只是来当间谍的！你体内一定有定位装置，所以军方才会找到这里的，是不是？” 布鲁斯居高临下，体重也算做他力量的一部分，很长时间没有接受训练的我自然无法抗衡。 无奈之下，我只好使出全身力气，将匕首偏移。 布鲁斯的力量不减，匕首狠狠地刺在我的臂膀间。 “啊！” 剧烈的疼痛感让我叫出声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一拳打在布鲁斯的脸颊，将他掀翻。 第三百三十四章 北海激战（下） 然而，布鲁斯的手并没有松开匕首，我挣脱他的同时，匕首也从我的臂膀里抽了出来。 和刺入的撕裂感不同，这种痛楚让我晕眩，仿佛生命从体内被抽离一般。 意识涣散的一瞬间，布鲁斯飞快的起身，匕首再次刺入我的肋下！ 我下意识的抵挡，没有让匕首刺的更深，然后一脚踹开他，顺势夺过他手里的匕首。 催泪弹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虽然舱门被炸开了，但是布鲁斯并没有打碎前面的玻璃，瓦斯气体并没有得到快速消散。 我还好些，在猎人学校的时候，三天两头就要被熏瓦斯，虽然现在我仍然无法忍受瓦斯气体，但似乎身体机能已经习惯，并没有产生很强烈的生理反应。 反观布鲁斯，满脸的眼泪和鼻涕，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纵然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比我好，但已经没有和我搏斗的能力了！ 搏命时刻，我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匕首翻转，狠狠地刺向他的脖颈。 布鲁斯虽然不堪忍受瓦斯的折磨，但头脑还是清醒的，下意识的用手格挡住我的匕首。 然而，这一击我使出了浑身力气，匕首穿过他的手掌，刺在他的脖颈！ 血流如注，布鲁斯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地握住匕首，不让我拔出来。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血债血偿！” 因为我说的是中文，布鲁斯狐疑的看着我，不明白我说了些什么。 我又用英语说道：“在北国边境，是你用m200打伤了我的兄弟！在西亚，是你狙杀我的队长。去阿鼻地狱做你佣兵首领的梦吧！去向我的兄弟臣服、赎罪！” 布鲁斯惨然的面色露出一丝绝望的笑容，他怔怔的看着我，眼中满是不甘和狠毒，他狠狠地抓着我的手，像是要将我狠狠撕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瓦斯气体，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和布鲁斯脖颈里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我看着布鲁斯逐渐涣散的目光，内心没有一丝的快感，反而无比的难过，这一切似乎不重要，复仇后并没有让我有多心安。 “再见，布鲁斯！” 我抽出匕首，鲜血如注，视野里一片血雾。 我怔怔的看着布鲁斯在地上抽搐，看着他的目光逐渐涣散，僵硬的躺在地板上。 枪声稀疏了不少，楼上楼下，都是队员们的呵斥声，我挣扎着站起身，望向门口，黑瘦的爆破手举着手里的步枪，怔怔的看着我。 船停了。 我望着窗外，直升机依旧盘旋在上空，看飞行的角度和姿势，显得有些肆无忌惮，这或许是我们胜利的信号。 透过玻璃，我发现自己浑身是血，尤其是脸上，看上去是那么的恐怖。 我歪着头，望着玻璃上的自己，一点都不觉得陌生。 我开怀大笑，这样看起来，玻璃里的自己像是地狱里的杀神，又像是真实的自己，那般恐怖、那般丑陋、那般孤独。 爆破手捂住鼻子，有些惊恐和狐疑的看着我，问道：“队长，你闻不到瓦斯的味道吗？” 我晃过神看着他，然后仔细思索他的问题，也让出窍的灵魂得以回归，刺激的气味让我恢复清醒。 漫步走出设备舱，楼梯间，宋豪押解着铐起来的邱浩然走了下来。 邱浩然看着我的模样，吓了一跳，但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你！是不是你？” “哈哈哈哈！” 我狂笑着，将匕首放在他的脸上，这个举动把宋豪吓了一跳，提醒道：“队长，他……” 看到我冷静的目光，宋豪松开手不再说了。 倒是邱浩然，惊恐的盯着面前的匕首，生怕我激动之下割破他英俊的面容。 我直视着他，沉声说道：“是你把我抓来的，难道你没想到后果吗？实话告诉你，我正愁找不到你呢，你要是不把我抓来，还真的逃走了。” “cnm！老子一开始就应该杀了你！”邱浩然破口大骂。 我将匕首钉在破碎的舱门上，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面颊上。 力道十足的一拳，让邱浩然跌倒在地，嘴里满是鲜血，痛的睁不开眼睛。 “队长……”宋豪没有阻拦，但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靠在首舱的窗户上，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冷声说道：“带走。” “是……” 仿佛所有由仇恨引起的愤怒，都在手刃布鲁斯的那一刻，变得烟消云散了，至少不会让我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了。 邱浩然被押下楼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在一楼的孙小武上去就是两巴掌，要不是段弘毅拦着，非犯错误不可。 “小武！” 我喊了一声，才算没让孙小武失控。 孙小武看着我满身是血的样子，顺着楼梯跑上来，慌乱的问道：“伤哪了？” 我默默地摇摇头，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痴痴地望着外面忙碌的景象。 好像刚才我和布鲁斯厮杀的时候，海军陆战队就已经登船了，他们第一时间控制了专家们。好在这些高学问的人当中，没有太棘手的。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会和邱浩然同流合污，回去以后挨个审问就知道了，此时这些人和邱浩然一样，被押上了突击队来时的运输机。 这样一来，各个参战突击队暂时就回不去了，正好守护这些精密仪器，把船开回去。 酒精洒在伤口的疼痛感，将我从恍惚的意识中拉出来。孙小武熟练地将我的伤口消毒、止血，然后用绷带在我肋下和肩膀上绕圈。 我看着一旁被划破的衬衫，骂道：“你把我衣服划了，我穿什么？” “都是血，还穿个屁！” 孙小武歪过头，看了一眼设备舱里布鲁斯的尸体，叹道：“这王八蛋就这么死了啊？” “怎么？你想要活的？” “死了好，万一这小子在其他国家犯过事，还得遣送，到时候再被杰森救走就麻烦了。” 我不由一笑：“说好了啊，我可不是故意杀他的。” “不用解释，这种事越描越黑。” “……” 虽说我报仇心切，恨不得将布鲁斯千刀万剐，可若真能活捉的话，我真的不会杀了他。如果眼中没有法度、肆意妄为，那和这些匪徒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有很多事情，布鲁斯还没有给我答案。 不重要了，人死灯灭。 我从残破的舱门拔出匕首，这是一把m9军刀，刀柄上依稀有着蜘蛛的图案，比一般的m9军刀要重一些，看来应该是特制的。 擦掉血迹，钨钢的颜色便显现出来，材质倒不算价值连城，但因为是特制的，恐怕在黑市上也能卖到四位数的价格吧。 我喃喃道：“陶宇最喜欢m9军刀了。” 孙小武默然的点点头，说道：“那就带回去送给他吧。” 海警来到首舱，和段弘毅、海军上尉沟通返航的事情，需要快点打扫战场了。 我不在楼梯间碍事，在孙小武的搀扶下走出了首舱。 似乎看出来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出来的时候孙小武还开玩笑道：“话说你这格斗真得好好练练了，你还记得上次在边境不？你就差点没打过那个头领，这次又差点折了。” “滚！” 海军陆战队清点着货舱里的仪器，刚好看到他们把里面的折叠床搬出来，孙小武过去拿过来一个，就放在首舱旁边，让我躺下。 “你们去忙吧，别管我。” “也没什么事，交给海军吧。” 刚才上来的海警应该是会开船的，站在瞭望台上喊着返航。 幸好当时宋豪和徐磊成功拿下操控舱，否则就只能通过炸毁液压泵的方式停船了，到那时这艘船就没办法返航，这些精密仪器和人员运回去，不知道直升机要跑多少趟。 刚躺下，就看到徐磊和突击手将布鲁斯拖了出来。 我叫住他们，说道：“死者为大，找东西盖上吧。” “是。” 孙小武坐在我旁边，摇头说道：“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是不值得可怜。可战争里，再可恨的人都值得尊重。” “有信仰的人才值得尊重。” “杀戮，也是一种信仰吧。” 不是为布鲁斯辩解些什么，而是我忽然觉得，仇恨不会因为死亡而结束，只会带来新的仇恨。 这世界上有那么的信仰、理论，或许本身并不存在对错。美好和黑暗，就像是白天和黑夜，有人盼望极昼，就会有人盼望极夜，都是偏执。 在我漫长的军旅生涯中，似乎让我坚持下来的，就是对这份仇恨的偏执。 布鲁斯算是我的仇人之一，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尝到复仇成功的滋味。 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心安是有的，像是有了个交代似的，可更多的是难过。 这份难过，不知道从何而来，也许是觉得，就算如此，陶宇也不可能活过来，那些痛苦的过往终究还是切切实实的经历了，不会因为复仇成功而改变些什么。 那些亏欠，我仍旧不能挽回。 那些遗憾，我仍旧无法填补。 那些曾活在我生命中鲜活的人，我终究是再也见不到了。 我躺在折叠床上，迎着海风和正午的阳光，感到从未有过的从容和心安，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但并没有睡多久，伤口的痛楚惊醒了我。 目之所及，仍旧是茫茫的大海。穿着蓝白色作战服的海军战士们屹立在旁，天上的海鸥鸣叫声，像是为我们歌颂着凯旋的战歌。 我坐起身，穿上披在我身上的作战服，看样式就知道是猛虎突击队的，胸口也写着番号呢。 军衔是上尉，应该是段弘毅的备用作战服，他们现在都穿得是黑色反恐作战服，这是绿色的。 走进首舱，看到段弘毅正在给队员们开会。 “刚刚扩编整训结束，就迎来这次实战，我是没想到的，你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实战，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很乱，有什么错误我们回去再总结，现在，忘掉一切！如果忘不掉，或者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时找我说，千万不要自己胡思乱想，明白吗？” “是！” 第一次面对血腥、厮杀的场面，难免会有些恐惧，结束之后也会后怕，如果不得到排解，很容易留下应激反应，这种心理疾病要是严重了，可能会影响生活，甚至断送特战生涯。 我倚靠在门口，不由得笑了。 段弘毅刚来的时候，当特种兵都不合格，但现在，已经算是优秀的特战指导员了。 既会打仗，又会做思想工作，这种人才很难得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真相 队员们都在看我，段弘毅回过头，郁闷道：“你笑啥？” “没事，我来觅食，你们继续！” 段弘毅站起身，对队员们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 我打断他：“别介绍了，我现在的身份不合适。” 行动前，上级肯定会告诉他们我的身份，老兵不必多言，新兵更不需要认识我这个退伍军人，毕竟我现在还没有回东北虎，介绍起来多尴尬？等我正式回了东北虎，再认识他们也不迟。 段弘毅的情商又不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笑着说道：“行吧，等回去以后再说，那什么，自由活动吧，别到处乱走，让别的部队看笑话。” “是。” 段弘毅指着右侧，说道：“那边是食品仓库，里面好像有吃的，我没怎么仔细有什么，你要吃啥？” 我想了想：“牛排，红酒。” “啥玩意？” “呵呵，天蒙蒙亮的时候，布鲁斯跟我说，等进了公海，给我牛排和红酒。” 段弘毅也笑了，说道：“现在是回到祖国，吃牛排、喝红酒。” “是啊！忙你的去，我自己弄。” “好。” 一层的生活舱室收拾的挺干净，要不是墙上还有血迹，看不出来经历过一场恶战。 食品库不大，里面都是副食品之类的，旁边就是小厨房，其余单间都住人的，大概能住下十多个人。 我在小冰箱里找到了牛排，又从货架上顺来一瓶红酒。 孙小武偷偷溜过来，说道：“煎牛排啊？给我也来一块！”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注意军容啊，让人家海军看到你在这吃牛排，成什么样子？” “那你还吃？” “我又不是军人。” “……” 孙小武也不罢休：“饿了还不能吃饭了？” “里面有方便面，自己煮。” “不行，就吃牛排。” 没办法，我又拿出来两块牛排。 在猎人学校后期，我们聚餐时都是自己煎牛排，我也算是跟国外战友们学会了，少油中火，撒上黑胡椒，美味的很。 四块牛排，我和孙小武坐在厨房前的吧台上，美滋滋的吃着。 我取出高脚杯倒了一杯红酒，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再望着周围的环境，略微有点别扭，还从没有过在这种情况下吃东西的时候。 这货船现在重兵把守，而我却披着军装在里面吃牛排、喝红酒，这风格有点怪异。 孙小武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牛排，看着我的红酒，眼巴巴的说道：“不给我倒一杯？” “打仗呢，喝什么酒？” “打完了啊。” “还没有回去呢，而且东北虎全旅禁止饮酒。” “那我看着你喝啊？太馋了！你存心的吧？”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懒得搭理他。 孙小武四周看了看，然后拿起我的酒杯一饮而尽，满意的擦擦嘴。 这小子酒量挺好的，别说一杯了，一瓶都没事，但这可是纪律问题，哪有刚打完仗就喝酒的？原来我当队长时，也不会纵容孙小武，哪怕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正好段弘毅从二层下来，我招呼道：“段弘毅，过来。” 孙小武瞪着我，眼神示意我别说出去。 “啥事？” 我指着孙小武：“他喝我酒。” “我没有！别污蔑我！” 段弘毅冷眼看着孙小武，说道：“张嘴呼气。” “指导员，你得相信我。” “不相信，张嘴！” “咳咳！我就喝一口……” “一口也不行！” 段弘毅喊了一句，骂道：“给我滚瞭望台上警戒去！回去写检讨！” “是！”孙小武一百个不愿意，上楼时还怨毒的看了我一眼。 段弘毅坐在我对面，郁闷道：“孙小武这种刺头兵，当年是怎么招进来的？” “那你得问李乘风啊，当初是怎么想的。” 我又重新倒了一杯，笑问道：“来点不？” “不喝，以身作则。” “好吧。” 段弘毅抢了我一块牛排吃，笑道：“这整条船上的人，也就你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喝酒！” “我作为退伍军人，立了这么大的功，还不得吃吃喝喝？” “你身上有伤，少喝点。” “刀伤而已，没事。” 段弘毅又笑道：“你胖了不少啊，看来日子过的挺滋润。” 我点点头，叹道：“是啊，到处旅游过了，现在每天在学校里，上课、吃饭、睡觉，无忧无虑，日子的确挺滋润的。” “上次宋豪从你这回来，说你不想回东北虎了，怕不是好日子过久了，不想回去过苦日子了吧。” “当然。” 说完，我和段弘毅相视一笑。 一入特战深似海，哪还有什么好日子？军旅生涯固然艰苦，但哪个退伍兵后悔过？哪个退伍兵愿意离开部队呢？这份情感，只有我们懂。 我喝了一口红酒，擦擦嘴说道：“我听晴姐说了，我走之后，你小子把我的事都捅到军区去了。” 段弘毅微微一愣，然后笑道：“晴姐是怎么说的？” “就说你又是申述，又是越级上报之类的，然后孙小武也跟着你闹。” “嗯，然后呢？” “什么然后？” 段弘毅笑道：“那晴姐有没有跟你说，是她带头的？” “什么意思？” 难道说，殷诗晴并没有告诉我全部真相？ 段弘毅娓娓道来他的版本。 当初我离开后，段弘毅、孙小武等人，都纷纷去首长那边求情，询问真相，认为我如果是自愿退伍，那又为什么不告而别呢？而且又在当时的关卡，大家都觉得，我是在巡视组上大义灭亲，才被赶走的。 结果可想而知，古鸿志拿出我的退伍申请书，把他们都打发了。 然后，殷诗晴就来到了猛虎突击队，说我其实是被劝退的。这是我离开前对她说的，也只有她知道。 这下战友们都怒了，因为这表明我其实不是真心想退伍的，而是混不下去了。 林真伊事件的错误，我已经受到了惩罚，怎么现在演变成劝退了？ 就算我在巡视组说了东北虎的坏话，但又不是胡编乱造的，每一条都是在点子上的，这算什么错误？ 可愤怒归愤怒，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包括段弘毅也无计可施。 倒是殷诗晴提出来，越级上报。 可这不是一般的越级上报，申述对象要是李乘风，可以找陆国华申述，但他们申述的对象，是大队长和政委，只能去找军区。 仅仅是上尉军官，想把这事呈到军区，这中间越了多少级？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当然了，段弘毅不是一般人。 于是，段弘毅就找到了老爸，希望他老爸把他们写的申述书交到军区。但他老爸并没有同意。 理由很简单，将军父亲拿着儿子的申述到了军区，别人会怎么说？这份申述书岂不是因为这份亲情，而变了味道吗？而且，他也是为段弘毅打算，不管结果如何，都对段弘毅的军旅生涯没有好处。 殷诗晴早就想到会是这样，于是便和段弘毅说，申述书她来写，出了事她自己一个人担着。 段弘毅自然不想自己缩到后面，让女人顶在前面，但他老爸的态度挺坚决的，他总不能让宋豪他们写吧？ 当然，孙小武、宋豪他们也都写了，但最后段弘毅让父亲上交军区的那份申述书，只有殷诗晴的那份。 之后的事情，就和殷诗晴叙述的差不多，首长们碍于压力，把队伍闹的比较欢的几个人找去谈话，签了保密协议。 听完段弘毅的叙述，我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段弘毅笑着说道：“所以，你更应该感谢晴姐，方法是她教我的，顶雷的也是她，我就是个配角，帮了点力所能及的忙。” “唉，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的。” “你怎么变得这么矫情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何况，又不是在我们的帮助下，你才有机会回部队的，是首长本来就安排好的。” 段弘毅解释完，又话锋一转，笑道：“不过，你可以和晴姐说这些感谢的话，越矫情越好。” “别胡扯啊……” “谁胡扯了？” 段弘毅收起笑脸，严肃的说道：“陈锋，我不信你看不懂晴姐的情谊，能别自欺欺人了吗？你可以回避这个话题，但能别装傻吗？” 我摇摇头：“你不懂，我们是良师益友的关系，若有情，那也是姐弟情，她喜欢的人是李乘风……” “那是过去，好吗？” 段弘毅继续说道：“一见钟情或许是假的，但大部分的爱情，都是在一瞬间发生。晴姐对李乘风是暗恋，而暗恋不过是想象出来的，是虚假的，在一起没多久就分了嘛。” 我不由得笑了出来：“好啊，大情圣，那你如何确定，晴姐对我是爱情呢？” “这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 段弘毅嗤笑道：“爱情白痴的表现之一，就是得确定对方喜欢，才对这份感情认真。你就不能先迈出那一步，把难题交给对方啊，这样猜来猜去有意思吗？” “我们太熟了，我怕……” “怕什么怕？你忘了当初是怎么撮合她和李乘风的了？你当初让他们俩勇敢走出那一步，怎么轮到自己就不行了？” “停停停，什么叫轮到我了？这都哪跟哪啊？” 段弘毅摆摆手，不耐烦道：“我就问你，你心里是不是介怀她和李乘风好过，才逃避的？” “滚，我有那么没品吗？” “那还犹豫什么？晴姐对你，和对任何人都不一样。” “那是因为，你们叫她晴姐是出于尊敬，而我叫她晴姐，是真的把她当姐姐。” 我又解释道：“我陈锋虽然也是个爱情白痴，但还不至于逃避。窗户纸要是捅破了，可就很难修补了。” 段弘毅狡猾的问道：“所以，你是喜欢她的，只是怕她不喜欢你，所以才不敢走出那一步，是吧？其实你不用担心，你的成功率无限接近百分百。” “一边玩去！我是不确定自己，怕辜负她。” “这话听得耳熟啊，对了，当初李乘风也是这么说的吧？” “……” 直到现在，我才算真正体会当初李乘风的心态。 是啊，我没比当初的李乘风勇敢多少。 很多时候，都是看清别人容易，而看清自己难。 可在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里，我真的没往那方面想过。我习惯什么事都想着殷诗晴，也习惯她对我的好。 我的殷诗晴的情感，应该不是爱情吧？否则当初她和李乘风在一起时，我该吃醋的啊，就算不反对他们在一起，至少也该心情低落吧？ 第三百三十六章 尘埃落定 既然是想不通的事情，何必自寻烦恼呢？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我摇摇头，岔开话题：“行了，我现在不想琢磨这事，现在队伍怎么样？” “我带b组，宋豪a组，他是老班底，我的全是新兵。” “今年刚选上来的？” “嗯，刚刚整训完，刚才也你也算指挥他们战斗了，觉得怎么样？” 我摇摇头：“刚才b组在后面，我没有注意。李乘风亲自挑的人，应该不会差的。” 在训练选拔方面，我还是信得过李乘风的，毕竟他是身经百战的兵王，作战经验丰富，又有留学经历，见多识广，知道该怎么训练特种兵，也知道什么样的兵，适合做特种兵。 “对了，a组的那个爆破手不错。” 我忽然想起跟我一起冲到二楼的黑瘦青年，因为作战服立着领子，不知道军衔。 “张云鹏，下士军衔，来自防化部队。” “挺聪明的。” “呵呵，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夸他，应该就不会郁闷了。” “他郁闷什么？” 段弘毅解释道：“刚才我不是在二楼嘛，就是他找我聊的，说当时跟你冲上去，没能意识到对方扔手雷，是你救了他，他却拖了你后腿。” 我不由得笑道：“怎么拖我后腿了？” “要是他意识到了，就可以一起和你往楼上跑，然后一起冲进设备舱和布鲁斯格斗，两个打一个，你或许就不会受伤了。” “呵呵，他没经验嘛，扔完催泪弹就蹲下来了，咱们这些经验丰富的，扔完催泪弹都是下意识抬头看情况。这种战斗居然想到带催泪弹，还在关键时刻用了，这个爆破手可以的。” “他还说，当时跑上去的时候，被催泪弹呛到了，等到他进去的时候，你已经把布鲁斯解决了，所以他觉得，挺对不住你的。” 我摇摇头笑道：“你去安慰吧，记得告诉他，下去扔催泪弹的时候，要时刻注意里面的情况。” “嗯，他还问我，你为什么不怕催泪弹。” “哈哈！” 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催泪弹？只是在猎人学校的时候，经常受瓦斯的折磨，虽说一样的流鼻涕、眼泪，但会比常人多撑一会儿。 简单的说，正常人被催泪弹覆盖，五秒钟就会流眼泪，而我能忍一分钟才流眼泪。 段弘毅笑道：“是猎人学校救了你吧？” “是啊，感谢猎人学校！” 是真的感谢。 论格斗，我未必打得过布鲁斯，西方人普通力量占优势，而我这么长时间没有接受训练了，肯定是要落于下风的。之所以能反败为胜，是布鲁斯没有我能忍受瓦斯，才会被我夺了匕首，一击致命。 “要不你也喝点啊，真想和你碰一杯。” 段弘毅拿过一个高脚杯，倒上矿泉水，笑道：“就当我喝的是香槟吧。” “哈哈，没有气泡，好吧，庆祝凯旋。” 段弘毅是我见过最正直的政工干部，因为他的正直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为了纪律而约束自己，而是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就拿喝酒这件事来说，除非是放假，否则从来不会偷偷喝酒，不是他怕违反纪律，而是他真的怕误事。 他常说，作为军人，尤其是一线作战部队的军人，要有“战争立刻爆发”的心态，只有这样，才会不犯错。 我崇敬他的这份坚持，因为我做不到。 我约束自己，常常是因为部队纪律，和身上的责任，以身作则而已，在觉悟方面，的确没有他更优秀。 段弘毅和我碰了一杯，然后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又不是我想回就回的。” “东北虎目前缺乏军事干部，尤其是咱们猛虎特别行动组，首长肯定希望你尽快回去的。” 要扩编嘛，当然缺干部。猛虎特别行动组是模拟外军，实战任务也多，指战员除了要懂外军战术，还要有一定的作战经验，这样的干部，放眼整个军区也挑不出来几个。 这也是为什么猛虎特别行动组，在保送军校、授奖、提拔方面，享有优先待遇的原因。 我叹声说道：“现在尘埃落定，布鲁斯的死让我明白，复仇虽是必须要做的事，但并不值得我太过执念。” “我正想问你，陶宇的仇报了，你怎么看起来并不高兴呢？” “杀死陶宇的是布鲁斯，凶手却不只是他，严格的是说，我也是凶手之一。” “你别这样想。” “布鲁斯死了，可这能让陶宇活吗？”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作为祖国的军人，背负的东西是很多的，我们不能无理由的跨境剿灭，为了彰显我们的大国的和善，只能一味的防守，不能千里追凶，想要复仇，也只能等敌人找上门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抱怨而已，没必要在意。” 我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以前的我太过偏执了，只为仇恨而活，我会很累的，也会被这种执念害死。所以我一点都不恨首长，他们清楚，如果我把仇恨放在第一位，那么放我走，是对我好。” “呵呵，我听宋豪说了，你退伍回家后，军方派人跟踪你。” 我苦笑道：“怕我找血蜘蛛报仇啊，这种歧路，他们不想让我走。” “你变了。” “人都是会变得，这种改变应该是正确的吧？” “当然。” 段弘毅诚恳的说道：“我希望你早点回来，大家都挺想你的。” “矫情了啊。” “那你说句不矫情的？” 我想了想：“你现在混的风生水起，我要是回去了，岂不是抢了你的风头？” “我有那么狭隘吗？” 段弘毅郁闷道：“我们出生入死多少次了？你觉得段弘毅是那种混成绩、走关系的军二代吗？我的理想可不是当将军，而是……” “征战四方、军旅辉煌。” “嘿嘿，你还是懂我的嘛。” 我回到他的问题，答道：“其实我想念完研究生再回去。” “硕士学位你很看重？” “废话，我好不容易考上的！你觉得不重要？那你还是硕士毕业呢？” 段弘毅啧啧嘴说道：“唉，我不希望你念完啊，我是大连理工的硕士生，你念完就是东北大学的硕士生，压了我一头，岂不是夺走我高材生的标签了！” “越说越没谱了。” “哈哈。你说实话，要是首长让你立刻回来，你还坚持把研究生念完吗？” 我想了想说道：“我肯定是要回去的，主要是时间上的问题。如果首长说现在缺干部，那我只能放下学业啊，但有一点，扩编完成后，我会选择合适的时间，回来继续学业的。” “嗯，我明白了。” “你别把这话告诉首长，我会跟他们谈的。” “知道啊，我也懒得说。” 货船的汽笛声响起，我和段弘毅望向窗外，已经看到海边了，马上就要靠岸。 段弘毅说道：“北海围剿虽然结束了，但警方的收网行动还在继续，邱浩然在境内还有很多残余势力，警方的围剿还没有结束，所以你暂时不能回学校，何况你的伤口需要进一步处理，去部队医院吧。” “好。” 我没有拒绝，因为伤口的确挺疼的，肩膀处的伤口很深，而肋下的伤口也让我的行动不便，总不能在宿舍里养伤吧？那太不方便了。 “别喝了，这一瓶红酒全被你喝了吧？” “不能浪费嘛。” “服了你了！” 我缓缓地走出首舱，望着越来越近的陆地，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以往，每次接到血蜘蛛的任务，总是特别的棘手，这次虽然我在鬼门关里走一遭，但至少队伍大获全胜。 在折叠床上躺了一会儿，船就靠岸了。 依旧是出发时候的那个渔村，岸边停着的都是军警的车辆，其中几辆货车都是武警的，应该是负责押送精密仪器的，警方应该是接应。 还有好几架直升飞机，其中两架运输机是海军的，其余两架是陆军的。 为避免影响，船一靠岸，接应人员就动起来了，我也在段弘毅的搀扶下，上了陆军那架贴着红十字的运输机。 我躺在运输机里的床上，旁边的医护人员进一步处理我的伤口，输液后，我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落地后我才醒过来。 直升机并没有直接在军总医院降落，毕竟军总医院在市中心，只要不是特殊情况，都会避免直接降落在楼顶的，那会让市民恐慌的，以为打仗了呢。 降落的地点，我也不太清楚，看上去像是军营，从飞机上下来，我就被塞到了救护车里，困意席卷，我也懒得去在乎这些细节，稀里糊涂的来到了军总医院。 缝合、打针、上药、输液，把我折腾的够呛，这军总医院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但每次来都格外的郁闷。 这哪是医院啊，分明就是监狱。 好在晚上的时候，让我睡了个安稳觉，但天亮时分，止痛药失去效应后，我就睡不着了，伤口疼的我想骂人。 我讨厌医院，因为很多时候，进来之前没觉得身体有多糟糕，但进来之后，就哪都不舒服了。 又是一个黎明，我望着窗外的朝阳，便想起了昨天这个时候，我和布鲁斯的斗智斗勇，说错一句，就会葬身大海。 惊险与运气并存，这或许就是军旅生涯危险的一面。 能够活下来，其实还是利用林真伊当初舍命救我时，带给血蜘蛛高层间的猜疑，我不觉得只靠我的聪明才智，我只是不傻而已。 两次落入血蜘蛛的手里，这对我来说，真是足够屈辱。 上一次，陶宇为了我而牺牲。这一次，我为陶宇报仇。 我不愿意做这样的交换。 我最看重的，莫过于情义。尽管，我愿意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但有比我视为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尽管无法超越祖国的层面，但在某种自私的本能作用下，我或许会选择不让自己痛苦的决定。 人不都是这样的嘛，最难的就是战胜本能。 医务人员送来了早餐，我勉强起身喝了一碗粥，吃了止痛药后，我就又陷入了沉睡。 连夜被布鲁斯抓走，虽然陷入昏迷，但不过是药力作用而已，并不能算做是休息，之后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搏命后，身体的乏累一时半会儿补不回来。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护士来打点滴的时候，把我吵醒的。 护士刚走没一会儿，病房门就被推开。 我转过头，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火星撞地球 陆若琪把挎包丢到一边，焦急的坐在我的床边，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没事，没事！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当然是我爸告诉我的，吓死我了！” 陆若琪穿着很时尚的外套，虽然素面朝天，倒也有着青春活力的一面，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满是血丝的眼睛关切的看着我，显然她是一大早就赶过来的。 我抽出手，说道：“我没事，参谋长没告诉你我没事吗？” “老顽固的话怎么能信，他向来都是把事说得简单。” “呵呵……” 我坐起身，说道：“邱浩然的余孽还没有铲除，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你这个时候来这里，万一他们报复怎么办？你啊，真是没经历过险恶。” “我担心你嘛。” 陆若琪又握住我的手，有些委屈的说道。 我不由得笑了，说道：“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会撒娇呢？” “26！” “好好好，26，00后都得称呼你阿姨了。” 陆若琪横了我一眼，不悦道：“你能说点好听的吗？我大老远跑来看你，你就这么挤兑我是吧？你年轻吗？你不也成了大叔吗？” “是啊，时间真快。” “你又感叹啥？看破红尘了啊？” “是啊，我想出家当和尚。” “没闹了，你是肉食主义者，当不了和尚。” “哈哈。” 当初喜欢陆若琪，就是因为她的这份俏皮吧？虽然时光荏苒，但似乎陆若琪的变化真的不大，变的只是我而已。 “你伤在哪里了？还没告诉我呢。” “肩膀和肋下，都没事，我只是累了，一直在睡觉。” 我抽出手喝了一口水，问道：“邱浩然被捕了，你知道吗？” “知道。” 陆若琪说道：“老爸说，邱浩然回国后就失踪了，但他的研究所还没有发现，是你以身犯险，故意被……那叫什么来着？” “布鲁斯。” “对，故意被他抓走，军警才追踪你的定位，顺藤摸瓜找到了邱浩然的越境地点，一看是海边，就立刻实施围剿了。” 我点点头，说道：“所以别再往下问了，总之我现在好好的。” “就算我问，你也不会告诉我，老爸也不会告诉我。” 陆若琪低着头，小声说道：“我现在在想，如果当初我和你一起当兵，是不是就有资格知道你的凶险，了解这些黑暗呢？” “黑暗有什么好的？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安稳度日。” “你别避重就轻。” “哦。” 我笑了笑，说道：“女兵不是那么好当的，名额有限不说，要求也极为苛刻。” “不至于吧，我老爸有人。” 我满脸黑线，郁闷道：“你们军二代是不是都这个德性？” “我军好几代呢，我爷爷是大校，你还认识其他军二代呢？” “我有个战友，叫段弘毅。” “没听过……” 我叹声说道：“报国未必参军，你不用后悔什么，说到底，当兵是很苦的，军旅生涯比你想象中更艰难，更无奈。” “我买点水果……” 陆若琪把玩着手机，应该是摆弄快餐软件，结束后接着我的话茬说道：“那些自愿参军的人，都是为了报国吗？至少你不是，你是为了我。但不可否认，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会变成爱国的人。” 这或许就是军二代的先天优势吧？从出生就雕刻着半枚资历章，他们的认知，胜过我几年军旅生涯。 “不说这些，你不想去见见邱浩然吗？” 陆若琪脱外套的动作微微一滞，低着头半晌都没有说话。 “我说错话了？” “陈锋……” “嗯？” 陆若琪看着我，认真的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这叫什么话？” “我和邱浩然真的没有什么。” “我也没说有什么啊。” 我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他的伏法，是你的功劳。我想让你更坦然一些，至少在面对血蜘蛛这件事情上，你做了你该做的一切。” 陆若琪看着我，说道：“我该以怎样的姿态去见他呢？他又会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我？他会说我是个心机的女人，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他会说，早知道我的身份，就早些对我使手段，彻底占有我。” 我默不作声，以邱浩然这王八蛋的秉性，这些话他的确说的出来。 陆若琪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你想让我解开心结，以胜利者的姿态。胜利的是你们，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我是自私的，所以没资格邀功。我后悔这么做，所以，我是不会见邱浩然的，那会让我从心底厌恶自己。” “没有人厌恶你，你不要这么想。” “别人是否厌恶我，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想法。” “我当然不厌恶你。” 虽然我知道这么说，无疑将我们的关系拉近了许多，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不能为了推开她，就违背内心吧？ 何况，我似乎不忍心推开她…… 我清楚这么做，似乎有些搞暧昧的嫌疑，挺渣男的，可我真的不是为了和陆若琪维持暧昧关系，而是不想伤害她。 何况，我本来就没有这么想，何必违背内心来伤害她呢？说到底，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恨她。 我怨过，得知真相的我，也曾为她更在乎母亲而不在乎我而苦恼过，但这算是理由吗？想想都觉得矫情。 仿佛在问陆若琪，我和你母亲谁更重要一样。就像女人问男人：我和你妈掉到水里，你先救谁？ 人生在世，有太多的关系存在，有些是不可选的，比如父母、子女，都是命运强加的，这份亲情的纽带是人类的本能。 也有些是可选的，比如伴侣、朋友，这些关系中，似乎有更高的几率出现背叛、离合。 以可选对抗不可选，不觉得幼稚吗？ 说什么爱情超脱一切的理论，都是活在童话世界里的人。 我诚恳的解释道：“若琪，我只是想让你心安，这次任务，我手刃了我的仇敌，但却并没有觉得开心。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复仇不过是有了交代，而这份交代，并不足以得到释怀。” 陆若琪眨着大眼睛看着我，没有说话。 “你可以不去见邱浩然，甚至可以忘记这件事情，我不会再提起。我是真的想让你心安，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不必参与到这些纠葛中来，这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陆若琪低着头，说道：“其实，老爸早就告诉我了，当初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早就死在非洲战场上了。是我把这份仇恨上升到血蜘蛛，所以才会不理智。” “我理解你，但不要有类似的做法了。” 我笑着说道：“这是祖国的事，而不是你个人的，你要相信，祖国会你讨回公道，而你要做的，就是别给祖国添麻烦。” 陆若琪笑了，说道：“我调查到好多事情的好不好？怎么就添麻烦了？” “要不是你，你老爸会让我退伍来保护你吗？我是真的当真了！” 陆若琪笑意更深，含笑问道：“怎么？接到保护我的任务，特别不情愿？” “这话说的，我根本就没接到任务好不好。酒店那事发生时，我就接到了一条短信，也不管真假就去救你了，你还想怎样？” 陆若琪嫣然一笑，伏在我的胸口，沉吟道：“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就听你的，安稳度日。” 我暗皱眉头，关系还是搞得暧昧了。 “疼疼疼疼……” 我佯装碰到了伤口，把陆若琪抬起来。 “哦哦哦……” 生怕继续这个话题，我说道：“若琪，帮我买部手机吧，不要贵的，能上微信就行，再买张电话卡。” “行，我现在就去。” 陆若琪拎着小包，走出了病房。 这应该不是军人vip病房，否则陆若琪是根本进不来的。 话说回来，我现在是以退伍军人入住的，没有资格入住军人vip病房，这样也挺好的，万一住院费自理，我还能少花点钱…… 让陆若琪帮我买手机，也不纯碎为了支开她。 我现在几乎和外界断绝联系了，我最想知道的，就是室友大伟怎么样了。 应该是被警察抓起来了吧？ 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想联系小苍，问问大伟到底涉及了多少事，小苍的电话，我还是牢记在心中的。 何况，就算以后回部队，也得用手机啊。 陆若琪走后我清净了一些，因为点滴里有止痛的药物，伤口不疼了，就又想睡觉了。 就在我意识涣散的时候，病房门就又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陆若琪回来了，所以只是扭过头，可当我看到来人时，惊讶道：“晴姐！” 殷诗晴一身常服，背着手、歪着头看着我，笑道：“怎么？很惊讶吗？” “呵呵，不惊讶、不惊讶。”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期盼着陆若琪能晚点回来，好好挑手机，千万不要着急回来，要是和殷诗晴碰上，我无法想象场面会失控到什么程度。 殷诗晴倒是不见外，掀开我的被子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也不觉得别扭，以前多少次死里逃生、昏迷不醒，都是殷诗晴照顾的。说句露骨的话，她若是想看，早就看过了…… 当然，话说回来了，她是医生，有着职业操守的。而且对于医生来说，任何部位在他们眼里，都不过是人体结构，没什么可忌讳的。 “从位置上看，都没有伤到动脉，应该很快就好起来。” 我白了殷诗晴一眼：“你是看过病例才过来的吧？” “这你都知道？” “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么淡定的进来啊？笑容满面的。” 殷诗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把期许放低一点，就不会有失望了。当你继续执行任务时，我就做好了你会重伤的准备，甚至……所以，知道你只是轻伤，我不但不担忧，反而有些庆幸。” 我讪笑道：“这话说的，我可不怎么开心啊！” “我开心就行啊！” “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周一啊，首长来军区开会，我坐顺风车，正好今天向南也出院。” “他的伤很严重吧？这么快出院？” “转到康复中心。” “哦，一会儿我去看看他。” 正说到这，陆若琪推门而入，头也不抬的说道：“陈锋，我买了最新款的……” 殷诗晴转过身看着她，两个人都是微微一愣。 我感觉到，身边的空气都快凝结了。 完了，火星撞地球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回家吧 我的角度看的真切，陆若琪只是呆住了，而殷诗晴的表情要复杂的多，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躺在病床上的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殷诗晴是识大体的女人，站起身笑道：“你好，你是陆若琪吧？” 陆若琪将挎包和手机包装袋放在一旁，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好，你是……晴姐吧？” “啊……我是殷诗晴。”殷诗晴也有些局促。 陆若琪忽然大方许多，讪笑道：“我总听陈锋提起你，说你是他的教官，又特别照顾他，关系好的像是亲姐弟似的。这么说来，我还真要感谢你呢。” 我什么时候向陆若琪提起过殷诗晴？ 这丫头分明是从老爸那得到的情报，然后现在以女主人的身份来向殷诗晴表示感谢，说是感谢，更像是示威。 我躺在床上装死，这个时候我要是插话，那可是致命的，万一没说好，就成了偏袒某一方，会立刻引起更大的波澜。 倒不是我想让她们争斗，来彰显我的魅力，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摆平这个局面，此时对于我来说，沉默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不过，我心里还是默念着：晴姐啊！千万别接招！ 殷诗晴一扫局促的神情，笑着说道：“妹妹客气了，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在你抛弃他的时候，帮他走出了失恋的阴影。” 一句话，让本就凝固的空气冻结。 我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 四两拨千斤的反击，杀伤力太大了，让陆若琪羞愧的同时，又无法反驳，只能有些气恼的看着殷诗晴。 我本以为，一向和善、大气的殷诗晴，才不会理会陆若琪的挑衅和示威，何况陆若琪毕竟是陆国华的女儿，参谋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只是没想到…… 陆若琪没有再反击，殷诗晴也懂得见好就收。 “有你照顾他，我也就放心了。” 殷诗晴轻声一笑，转过身对我说道：“陈锋，我先去帮向南办转院手续，下午和首长一起来看你。” “哦，好……啊？首长来了？” 我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根本没怎么听殷诗晴说什么。 “军区开会呢，结束后才能过来。” “嗯。” “那你好好休息吧。” 殷诗晴转身离开的刹那间，眼神里满是落寞，难以捕捉得像是错觉。 凝固的空气，随着殷诗晴的离开，才变得温和。陆若琪仍然呆滞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叹声说道：“若琪，你说你跟晴姐较什么劲，不管怎么说……” 说到这，陆若琪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整个人背过身蹲在地上，强忍着哭泣声。 这……应该不算是我说哭的吧？ 我不敢再埋怨，连忙起身下床，安慰道：“那什么，我不是怪你哈，你别放在心上，别哭啊……” 陆若琪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气愤道：“明明是她欺负我，你怎么还埋怨起我来了？你心里是向着她的对不对？” 这是一道送命题。 都怪我嘴欠，既然刚才他们俩斗嘴的选择了沉默，现在何必再多言呢？陆若琪本来就吃了亏，我再一埋怨，不崩溃才怪。 我赶紧哄着说：“好了好了，别难过了，以后不理他就行了。” “你也不理她？” “啊？部队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你！……” “好了好了，别把妆哭花了。” “我没化妆。” “哦，给我买的手机呢？我看看。” 成功转移了话题，陆若琪擦了擦眼泪把我扶上床，然后把手机的袋子递给我。 打开一看，最新款的苹果。 我郁闷道：“这是7吧？买这么贵的手机干什么？还是国外的东西，不是让你买个便宜的吗？” “又不是花你的钱，你心疼什么？” “这叫什么话？我总丢手机，这么好的手机丢了，岂不是白瞎了？” “用你的吧。” 我边安手机卡，边叹声说道：“改天我把钱转给你，你现在不实习了，也就没有收入，我现在可比你富多了。” “就这么不想欠我的？”陆若琪没好气的看着我。 “我还不知道你吗？实习后就不花家里的钱了，工资就那么一点，攒下钱不容易，自己留着花吧。” 见我这么替她考虑，陆若琪也不再坚持了，在旁边削着苹果，默不作声。 我没话找话的说道：“对了若琪，我那相机是不是在你那呢？” “嗯。” 陆若琪看着我，紧张的问道：“怎么了？你不会是想要回去吧？” 我莞尔笑道：“那是当年我考上东大时，爸妈奖励给我的，比较有纪念意义，前两天我买了新的送你，然后你把那旧的……” “我不换。”陆若琪一口否决。 “我新给你买的可好了，比那老古董强多了。” “我就不换！” 陆若琪仰头看着我，说道：“那里面都是我们俩的照片，你想拿走的是什么？还是你怕留给我什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好了好了，留给你，我用那新的行了吧？” 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作了，陆若琪也不再继续追究，坐在旁边有些落寞。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殷诗晴推着坐轮椅的向南走了进来。 陆若琪将削了很久的苹果递给我，借口打开水躲了出去。 以我对她的了解，是害怕再听到殷诗晴说那样的话吧，这会掀起她心底的罪恶感，让她无比内疚的同时，也会显得格外难堪。 骄傲的她，最怕难堪。 殷诗晴的目光追踪着她离开，然后小声问我：“不会是被我说哭了吧？” 有了前车之鉴，我自然也不敢埋怨殷诗晴什么，夹在中间的我，倾向哪一边都是罪过，只好摊手表示默认。 殷诗晴微微一笑：“那就好。” “嗯？” “哭才证明她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做人不能太自私，也不能太自以为是，把东西丢了容易，再想捡回来，怕不是以前的模样了。” “我不是东西。” 旁边的向南插话道：“你确实不是东西。” “滚！” “好，你是东西。” “……” 我理解了殷诗晴的话，她是觉得陆若琪当初抛弃我，太自私了。 虽然陆若琪是有苦衷的，但不管怎么说，她没有顾虑到我的感受。现在想挽回我，是否证明当初抛弃我时，觉得只要愿意，我就能随时回到她身边呢？这种自以为是，对我很不公平。 我的确觉得有些不公平，但也觉得陆若琪不至于这般不堪，她其实挺内疚的。 今天若不是陆若琪高傲的示威，估计殷诗晴也不会这般刻薄，她心里似乎比我更有怨气。 向南笑问道：“你们俩说什么呢？听不懂。” “你没必要懂。” 我转移话题，问道：“你伤没事了啊？” “路走多了还是不行，估计短时间内是不能归队了。” “慢慢养着吧。” 聊了没一会儿，陆若琪回来了，不过身后跟着三位穿军常服的首长。 “首长！”殷诗晴连忙敬礼，向南虽然坐在轮椅上，还是敬了一个军礼。 来的不是别人，古鸿志、成浪涛和陆国华。 陆国华问向南：“不是今天转院吗？” “听说你们来，我就等了一会儿。” “呵呵。” 古鸿志走到我床边，含笑问道：“小兔崽子？感觉怎么样？” 我竖起大拇指，笑道：“姜还是老的辣，我差点被玩死啊……” “哈哈。”三位首长都得意的笑了。 成浪涛笑着说道：“这次我们来，除了顺路来看看你和向南，也是代表组织，来和你谈谈。因为这次任务的特殊性，所以不得不连你都蒙在鼓里，这也是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你的退伍程序还没有走完，所以……” 古鸿志打断他，说道：“老成，别跟这臭小子搞那么多虚的了，直接说重点。” “呵呵，好。” 成浪涛捡重点说道：“组织经过深入探讨研究，决定对你发出召回政策。其实你的退伍程序还没走完，把档案撤回来就行了。之所以走召回路线，意思是……” 我点头说道：“知道，意思是我有权利拒绝。” 听到我这话，三位首长都不说话了。 我听明白了，从名义上来说，我其实还是现役军人，但退伍审批已经完成了，也就是说，只要我要求继续完成手续，组织没有理由拒绝，至少东北虎没有权利把我的退伍资料要回来。 所以，东北虎想要让我回去，只能用召回政策。拿着我签过字的召回协议到军区，然后军区一看我还没有走完退伍程序，也就顺理成章的撤销掉退伍程序，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似乎生怕我会拒绝，陆国华急忙说道：“你离开部队这段时间，依旧算在军龄之内，对你的军旅生涯不会有任何影响，而且针对这次任务，组织也会给你嘉奖。” “嘉奖就算了吧。” 陆国华皱着眉头：“你回来之后，还是让你带猛虎突击队。” “不用了说，参谋长。” 病房里的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我，每个人都非常的紧张，包括陆若琪在内。 当然，我不知道陆若琪是希望我回去，还是希望我就此离开部队。 我笑了笑，说道：“军龄、嘉奖、带队，我陈锋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你们为我量身定做的这场大戏，也是用心良苦。其实我心里明白的，你们是希望我好，让我尝尽这人世沧桑、世态炎凉。” 古鸿志背着手，沉声说道：“知道我们用心良苦，说明你成熟了，是我们期待的样子。回家吧，离家出走的孩子，就算心里再委屈，也总是要回家的啊。” 我笑了笑：“好，我接受组织召回。”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陆若琪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古鸿志笑着说道：“小兔崽子，把老子吓一跳，那个老成，赶紧让他签协议。” “好。” 成浪涛连忙拿出纸笔递给我。 我微微一愣：“不用这么快吧？” “少废话，赶紧的。” “我看看这上面写的啥……” “看什么看啊，赶紧签得了。” “……” 我稀里糊涂的签下名字，只看到标题是召回协议，内容一眼都没看。 “好了。” 见我签完字，古鸿志完全换了个腔调，说道：“咳咳，上尉陈锋，限你半个月内来东北虎报告！” “等等。” 我郁闷道：“我虽然答应召回，但我没说什么时候回去啊？首长，你这脸变得太快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人生没有后悔药 “白纸黑字写着呢，你想反悔不成？那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什么叫翻脸不认人？我如今算是见识了！ 古鸿志刚才还和我好商好量，煽情得让我相信下一秒他就能哭出来，然而，我的白纸黑字，就像是导演喊出的“cut”，演技不错，可以退场了。 显然，作为这场戏的导演，古鸿志赢得了满堂彩，而作为主角的我，还没有走出来…… 我心里暗骂无耻的同时，还得笑嘻嘻的表示服从命令。 古鸿志就这嘴脸，估计来的路上就想着怎么把我忽悠回去呢。 可不管怎么说，三位首长亲自来和我谈召回的事，也算是诚意十足，给足面子了。 我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倒不是中了古鸿志煽情的计，而是回部队的问题，我已经考虑的足够久了，其实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既然有了答案，又何必提条件、翻旧账呢？ 古鸿志有一句话说到我心坎里了：离家出走的孩子，就算再委屈，也总是要回家的。 东北虎可不就是我的家嘛？我离开时，可不就是满心埋怨嘛？ 可我毕竟不是小孩子啊，也该懂得“家长”的棍棒是在催促我长大，他们狠心，是恨铁不成钢。 既然这些道理我都能清楚的明白，如果还斗气的话，那就真的是任性了。 至于首长开出来的价码，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 沉重的气氛，随着首长们无耻的嘴脸，也瞬间变得欢快。天色渐晚，殷诗晴不得不送向南去康复医院，而首长们也向我传达围剿行动的进展。 此次围剿，军警全都参与进来了，可以说是声势浩大。 邱浩然被捕、布鲁斯战死。那些爪牙也没能逃过军警的天罗地网。 根据那些科研人员的交代，原来邱浩然的研究所就在珲春，根本就不在省城，是我们陷入了误区，摆错重点。 特警第一时间赶往研究所，位于渔村郊外的废船厂，但结果显而易见，人去楼空，但留下的证据还是挺多的，邱浩然抵赖不得。 其次，海上围剿的同时，军警也根据所掌握的情报，对邱浩然的爪牙实施全面抓捕，几乎没有什么意外，全数落网，包括我的室友大伟。 总的说来，此次围剿取得了全面胜利。虽然军警都一致认为，此次围剿若按照所掌握的情报来看，那的确是彻底的，但那些没掌握的情报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 也就是说，血蜘蛛在境内的势力，并未随着邱浩然的覆灭得以根除。敌人亡我之心不死，以后血蜘蛛会有怎样的行动，目前还未可知。 那么在我看来，血蜘蛛在短期之内，没有能力在国内搞出祸端了。 原因很简单，邱浩然是血蜘蛛的高层，这一点毋庸置疑，不管是境外铀水冶厂还是境内所掌握的证据，都证明了这一点。 目前，除了邱浩然，血蜘蛛还没有其他的高层落网，我觉得，邱浩然应该不只是为血蜘蛛赚钱和搞科研，他一定负责着对中国的所有行动。 这类行动，包括但不限于恐怖袭击。 失去了邱浩然，血蜘蛛想在中国搞出事情，比登天还难。 这里是雇佣军禁地，武警、特警时刻戒备，军方随叫随到，还有情报部门的全面侦察，这是多么强大的国防力量？ 这不是自信，而是客观分析。 我敢说，军警双方，不会有谁比我更了解血蜘蛛了。 随着深入了解，我清楚血蜘蛛比我预想的更加强大，但我国的国防力量，也同样超出我的认知。 说实话，以前我觉得国防力量主要靠解放军，尤其是特种部队，天下第一，甚至没把特警、武警放在眼里。 但随着猎人学校的国际交流，又通过巡视组的学习，我发现我是坐井观天了，东北虎并非天下第一，各个军区的直属特战旅都不是吃干饭的，甚至综合实力比东北虎还要强。 特警是城市反恐的行家，他们都受过专业的训练，作战素质优良。 武警肩负着边防、消防、定点清除、围剿的重任。 相比特种部队，以上这两点做的都不够好，更偏向于进攻，这种敌明我暗的情况下，靠的是他们，特种部队没有他们做的好。 这是国防性质所决定的，也是特种部队需要弥补的。 …… 傍晚时分，三位首长也告别了。 东北虎是一线反应作战部队，每天都需要有首长值班的，他们一起来看我，已经算是违规了，必须要赶回去。 我自然没有留，不过陆国华走的时候，倒是征求陆若琪的意见，是留下来照顾我，还是跟他回家。 陆若琪的态度自然是坚定的，反正邱浩然的势力基本上连根拔起，这里又是军区医院，自然没什么危险，表示会留下来照顾我。 陆国华也没有反对，只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看来陆国华还真是不管我们的事了，他如今的叹息，大概也是了解我的心态，知道女儿这是无用功，却又不好说些什么，或者说，他还是希望女儿争取一下的。 感情的事，谁又说的好呢？ 夜晚，病房又恢复了宁静。 众人散去后，陆若琪陪我吃完晚饭后，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一言不发。 傻子都知道，她是有心事的，而这件心事，我是心知肚明，却又无计可施。 伤口有点疼，我也有些睡不着，便喃喃着问道：“今天，让你不开心了吧？” “你说呢？”陆若琪头也不回，但还是回答了我。 我望着白色天花板，说道：“回部队的事，我是想了很久的，我知道你是不赞同的，但人生有很多事是必须要做的。我的性格、秉性、天赋，都不适合搞研究，硕士在我看来就是学历，不是我的人生目标。” “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征战沙场？你有没有对着镜子，看看你身上，有一块好地方吗？你非要把自己折腾到体无完肤才罢休吗？” “你错了，战死沙场才罢休。” 刘若琪坐起身子，怔怔的看着我。 我同样看着她，说道：“若琪，你应该知道，当你父亲把我带到部队，就注定不会走平凡的路。我的军旅生涯应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为你，第二阶段是为复仇，第三个阶段，我觉得应该是信仰。” “你被洗脑了。” “那太好了。” 我傻笑着说道：“都说是傻当兵的，当然有股傻劲，这种傻是什么？那就是不为名列、不为前途，只为守护人民、守护家国，我现在愿意做这种傻子。” “若琪，报国的方式有很多种。一个乞丐走在大街上，指责一个高中生吸烟；你做科研为祖国贡献；我征战沙场守护家园。都是爱国的表现，我们其实都在做同一件事情，只不过我穿上军装，是最直接的方式。” “我没有耐性，生性跳脱，不是搞科研的材料，我能拿到硕士学位，却注定成不了科学家，不会陪你留学，也不会研究出突破性的成果。你崇拜英雄，可在你的领域，我成不了英雄。” 我看着她，不理她目光中的泪光，继续说道：“但是，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特种兵，一个合格的特战指战员，我的一生，注定刀光剑影、血染沙场，这不是你该承受的生活，却是我该有的生活。我喜欢这种生活，我热爱这份职业，我愿意为此奉献一生。” “你说我被洗脑了，这话没错。我是dang员啊，也是解放军的上尉军官，是东北虎的特战队长。我觉得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的职业有多么的神圣。” 陆若琪苦笑道：“是啊，你的职业是神圣的，不然我恐怕早就……” “若琪。” 我打断她，继续说道：“我不是要你自责，也不是让你明白什么道理，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份理解，不关乎任何情感，是让你知道，军人，不仅仅是职业，更是……” “责任和信仰。” 陆若琪打断我，又笑着说道：“我有反对你吗？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默然：“没什么意思……” “古老狐狸、成榆木、老头子，跟你说那些的时候……” “等等，你这都什么绰号？” “别打岔，我爸经常这么称呼他们。你们那大队长古鸿志，就是一老狐狸，政委就是个榆木疙瘩，一点都不知道变通，至于我爸，说他老头子有问题吗？” 我啧啧嘴说道：“你爸看的透彻……” “今天我没说什么吧？我承认。” 陆若琪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答应回部队的时候，我挺失落的。但这份失落，不是因为我不想你成为军人，而是我意识到，往后余生，我注定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每天……”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你不就是想告诉我，让我过自己的生活嘛。” 陆若琪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你啊。殷诗晴骂得对，我是自私的，我是错了，我愿意道歉，也愿意弥补。我只想挽回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也接受你征战沙场，也愿意过提心吊胆的生活。” 在我怔怔的时候，陆若琪笑着说道：“我开始理解妈妈了，她为什么嫁给老头子，还不是因为爱吗？甚至愿意为我爸爸而死。我也爱你啊，也会如妈妈对爸爸那般，如果时空轮回，我也愿意为你挡子弹。我不是你的战友，可我可以成为你的妻子啊。” 我别过头不去看她，因为怕她眼中的神情，令我无法招架。 是无法招架，还是不愿意招架呢？我分不清，我只知道，这不是我愿意面对的场面，令我难以抉择，又不可拒绝。 自从当了特种兵，我面对的局面都是无法选择，唯有奋不顾身。可在感情方面，虽然一样无法选择，但却做不到奋不顾身，不管这种无畏是面对死亡，还是幸福，我都没有自信能做到。 “若琪，我……我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陆若琪忽然捧着我的脸颊，让我看着她。 “陈锋，你觉得我情商低吗？殷诗晴的言外之意我不懂吗？我是自私的，我不否认。如果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犯错，那至少每个人都该一次被原谅的机会。我不要你的原谅，但恳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第三百四十章 人生没有后悔药（下） “什么机会？” “追求你的机会啊？” 当陆若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挺震撼的。 陆若琪是自尊心极强的人，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傲，和不可侵犯的灵魂。她宁折不弯，绝不为任何一件事而妥协。 简单的说，她是个自我的人。这算是缺点吧，因为她往往不考虑别人的考虑，以自我为中心，任何感受，而只在乎自身，不考虑他人。 当初，我追她，可是用了半年的时间，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现在，她居然让我给她一次机会。 可想而知，这对我来说，完全意料之外，根本没有想到陆若琪会放下尊严和自傲，恳求我给她次机会。 见我半晌没有说出话来，陆若琪不由得笑道：“怎么了？傻了？” “没……没！” 我摇摇脑袋，答道：“我只是觉得，忽然不认识你了……” “我还是我，只是换个姿态，谁让我理亏呢？其实不用殷诗晴教训，我都明白的。只是这种人由她说出来，让我觉得特别难过……” 我满脸黑线：“你在门外偷听了吧？” 不然陆若琪怎么分析的这么准确呢？我承认她的情商不低，但今天殷诗晴的表现还是挺刻薄的，一般姑娘遇到这种事情，哪会思虑这么多？肯定原地爆炸了。 “嘿嘿，我这侦查员还算合格吧？” 我白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忽然意识到，殷诗晴或许知道陆若琪在门外偷听。 殷诗晴是谁？侦查员出身的医疗军官，对付陆若琪这种低级情报员，那岂不是绰绰有余？她当时和我解释的那番话，或许不是给我听的，就是给门外的陆若琪听的。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过可能性比较大。 “我不觉得你亏欠我的，就算有，也不需要你用任何方式偿还，何况感情只剩下这些，岂不是很悲哀么？” “嗯……”陆若琪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 分手这种事，若有一方觉得亏欠和不甘，而另一方又恰巧不忍伤害，就注定这段感情无法快刀斩断。 索性就先这样吧，或许我和陆若琪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来考虑这段感情究竟该何去何从。 医院真不是养伤的地方，因为养伤最重要的是心情，每天憋在病房里，心情怎么可能好？用手机玩会儿游戏就烦躁。 最主要的是，陆若琪为了陪护我，睡不好觉也吃不下饭，整个人也有些憔悴。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第三天的时候，医生终于同意我出院了。 因为军总医院距离学校挺近的，索性就去把休学手续办了，顺便去宿舍把东西拿走。 休学手续比较繁琐，不过首长那边应该打过招呼了，所以办理的非常顺畅，最主要是刘洪云在学校，能帮忙解决很大问题。 “你来之前我就和学生处说好了，若琪，拿着手续到那办一下就行了。” 我行动略微有些不便，只能陆若琪帮着跑前跑后。 “好，谢谢刘教授。” 刘洪云给我倒了一杯茶，说道：“事情尘埃落定了，你还是选择回部队？” “嗯，毕竟我原本就属于那里，我来读研究生，本就是军方的安排，现在也该回去了。” “这叫什么话，这里是你的母校，研究生也是你辛苦考上的，这可没有假。” 我不禁笑道：“可是，以我的资质和成绩，注定成不了令你骄傲的学生，即使拿下了硕士学位，在学术上也未必能达到多高的地位。” “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资质一点都不差，只是欠缺一些热爱。” 不疯魔、不成活。做科研工作枯燥、无聊，如果没有极大的热爱，真的难以有所作为。 刘洪云叹声说道：“你选择回部队，不也就因为热爱嘛。其实人生没有哪条路是对的，尊崇本心至少不会后悔。” “嗯，谢谢您的教诲。” 毕竟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和刘洪云的师生情还是有的，只可惜没能从他手里接过硕士学位，的确遗憾。 刘洪云性格有些偏执，或许搞学问的人都这样。不过人都该有些坚持是不会改变的，他对学术的崇尚和做人的底线，值得敬佩。 和刘洪云在办公室聊了好一会儿，陆若琪才拿着手续回来。 “刘教授，那我们先走了。” “嗯。” 刘洪云点点头，起身笑着问陆若琪：“真不打算考博士了吗？” 陆若琪含笑摇了摇头：“女博士会嫁不出去。” “哈哈，不会的。” 我正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刘洪云忽然叫住我：“陈锋。” “嗯？” 刘洪云认真的说道：“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回来继续学业，但只要你认我是你的老师，你就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我心里一暖，点头说道：“很荣幸能成为您的学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希望还能是您的学生。” “保重。” “珍重。” 走出办公室，陆若琪扶着我说道：“我读研究生这两年，成绩一直是前三，可从没听过刘洪云跟我说这样的话。” “怎么？嫉妒了？” “我有那么狭隘吗？” 走出教学楼，望着校园里的风景，我感叹道：“还是做学生好，与世无争。” “还可以勾搭学妹是吧？” “哈哈，过了那个年纪了。” 走了一会儿，陆若琪低声问道：“如果早知道这是条不归路，当初还会选择参军吗？” “会。” “为什么？”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说道：“走吧，去宿舍。” 这条路或许无法回头，但这并不重要，不归路又如何？我又没想过回头。 青春里的我，曾经一度认为这辈子或许碌碌无为，又或者安谧如梦。我很庆幸踏入军旅生涯，让我走上不一样的人生路。 或许荆棘丛生、九死一生，但我的热血、畅意、执念、无奈，都在这里，我喜欢和这些在一起。 最主要的是，当初我很爱陆若琪，纵然知道是这样的人生，我也一样会走。所以，我没有回答她。 好像所有大学的男生宿舍，都对女生开放，然而男生却禁止进行女生宿舍。 不是提倡男女平等吗？真是扯淡…… 我上楼还是有些吃力的，陆若琪扶着我到了宿舍，生怕这群家伙没有穿衣服，所以由我开门。 推开门，所有人都在。当然，除了大伟。 “大爷的，林涛你抽了多少烟啊？烟雾缭绕的。” 没人说话，都怔怔的看着我。 “都看着我干什么？” “你不是在医院吗？” “看来你们知道的不少。” 见他们穿戴整齐，我对门外的陆若琪说道：“进来吧。” 陆若琪走进门，大家纷纷打招呼：“师姐好。” 我们开学后，陆若琪就没再出现过，但因为都是刘洪云的学生，自然也都知道陆若琪，至少看过照片。 “你们好，那个，陈锋你收拾东西吧，我借你们宿舍洗个头。” 这丫头的确三天没洗头了，嚷嚷着自己脏死了。 其实也是给我们聊天的机会吧。 见陆若琪走进洗手间，林涛从床上跳下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现在脑子有点炸。” 我坐在椅子上，问道：“先说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吧。” “前几天，有两个便衣警察把大伟带走了，我们几个也都被叫到警局接受询问，他们说大伟参与了一起犯罪案件，说和你的失踪有关系。其他的，就没有告诉我们。” “哦……” 我想了想，说道：“哥几个，很抱歉，具体什么事，我也不能和你们说，我办了休学。” “你这不没事吗？为什么要休学？还有，大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前两天给他家里打电话，说他老爸知道这事后，突发心梗，已经过世了……现在警方还不让探望，估计大伟还不知道呢。” 我心里一痛，到底悲剧还是发生了。 大获全胜自然令我欣喜，可一想到大伟，就开心不起来。 “大伟应该是被蒙骗了，总之，我不能和你们说。至于休学嘛，你们也不用想太多，就是不想念了呗。” 这个说法他们显然不信，都念到了研究生，自然不是傻子。 林涛认真的看着我，小声问道：“据说邱浩然也被抓了，你现在和邱浩然的女朋友在一起，你说实话，你不会是军方派来的卧底吗？” “呵呵，想象力够丰富的，我已经退伍了。至于陆若琪嘛，她本来就是我女朋友，是邱浩然抢去了，抢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真的假的？” 我认真的说道：“信不信由你们，奉劝你们，把这些疑惑忘掉，不要问，也不要提起。” “行，知道了。” 我虽然没有承认，但相信他们心里是有答案的。 他们都知道我以前是特种兵，很多特种兵小说里都会写退伍兵当卧底嘛，他们应该能猜到些什么的，只是知道真相又如何？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有可能召来祸患。 我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皮箱，等陆若琪洗完头的时候，我也收拾好了。 看着宿舍的几个兄弟，朝夕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以后恐怕在难相见。他们一起送我到学校门口，让我想起离开东北虎时战友们来送我的场景。 离别，大概也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吧，否则相聚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身上有伤，怕我太过于疲惫，陆若琪租了一辆车，可以异地还车。 陆若琪的驾照已经考下来很多年了，但驾车经验不足，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看得我着急的很，但还不让我来开。 没有着急上路，而是先去警局，探视大伟。 室友们见不到，但我还是能见到的，给小苍打个电话就做到了。 走进警局的时候，我问陆若琪：“邱浩然在军方，你可以通过你老爸的关系，见见他。” “我说过的，不见。” 我点点头：“我也不想见，那嘴脸让人看了恶心。” “就是。” 自报家门后，来到了探视间，大伟穿着“黄马褂”坐下，面容有些憔悴，看到我略微有些惊讶，随后便低着头，一直没有拿起面前的电话。 我拿起电话，敲了敲玻璃，等他拿起电话后，说道：“会判几年，心里有数吗？” “不知道……” 大伟依旧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判几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人生，完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可人生没有后悔药，你得坚强。” 第三百四十一章 倦鸟归林（上） 我呼了一口气，安慰道：“种了什么因，就要承受什么样的果，这是人生规则，没有人能逃脱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勇敢的面对这一切。没有硕士学位又如何？你的未来，依旧掌握在你的手里。” 大伟用袖子擦干眼泪，终于抬起头看着我：“陈锋，请你相信我，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他们找我的时候，只是让我监视你，就会给我一笔钱……” “可你还是引我去什么狗肉馆。” “我……” 我打断他说道：“往往看似轻而易举的事情，就越危险。你拿他们那么大一笔钱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事得有多严重吗？实话跟你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监视我，也知道你是故意引我中计的。” “那你为什么……” “将计就计，不然我怎么搞清楚他们的老巢？” 大伟苦笑道：“看来，我似乎不必为这事内疚。” “你必须内疚。”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大伟你知道吗？我受过很多次伤，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活不过来，我从未觉得痛，唯独这次。因为狠狠刺我一刀的，不是武装到牙齿的敌人，而是我视为兄弟的你。” 大伟一脸内疚的喃喃道：“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我理解你的苦衷，但绝不认同你的做法。这世界上走投无路的人有很多，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没有底线，那还有坚强的人吗？所以大伟，我可以不恨你，但你必须要明白，你这次做错了，不用给我交代，给祖国一个交代。” 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 望着玻璃那边的大伟，我百感交集。 其实并没有恨他，说到底，这样的悲剧是因我而起的。 而难过的却不仅仅是大伟，而是我忽然意识到，这些大好青年们，对法度、纲常毫无意识，更别提对祖国和社会有多么强的责任感了。 我理解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只是程度不同。身为特种兵的我，也不是什么抛开世俗的道人，但我至少算是爱国的人。 罢了，大伟毕竟是受了蒙蔽，并不算是叛国，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重呢？ 我并没有告诉他父亲去世的事，因为对他太过残忍了，他以后也会知道的，现在，还是别让他接受太多的打击吧，否则他未必撑得住。 出了警局，陆若琪问我：“大伟会判几年？” 我摇摇头说道：“我又没学过法律，当然不知道。他应该不知道血蜘蛛的事，甚至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要不是涉及到恐怖组织和国家层面，应该没什么事，但现在就不好说了。” “别难过，回家了。” “嗯……” 我本想直接回家的，但陆若琪强烈要求去她家，还找出一大堆理由。 比如我现在一身伤，岂不是让父母担心吗？ 邱浩然事件还未平息，万一节外生枝怎么办？ …… 总之，最后我还是被说服了，反正首长限我半个月内回去，而我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和父母解释，现在这样的回去，的确会让父母担心。 车子穿过环路上了高速，一开始我还和陆若琪聊会儿天，怕她开车犯困，但很快就睡了过去。 陆若琪虽然车技不怎么样，但至少开的很稳。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了高速。 再去把车还了，陆大小姐直接把电话打给老爸，让他派车来接。 我也没有反对，这样舟车劳顿，身体还真有些吃不消。 话说年龄真的是硬伤，过了25岁，就能感觉到精力不如从前，这几处刀伤若是放在以前，我一样生龙活虎的。 陆国华倒是爽快，很快就派车把我们接到了部队大院，晚上也开车回来吃晚饭，能够看得出来，陆国华心情不错。 他自然开心了，邱浩然事件告一段落，围剿行动大获全胜，他再也不用担心女儿的安全了，我也可以回归东北虎。 一连在陆若琪家待了一周，吃饭、睡觉、打游戏，颇有些混吃等死的姿态，偶尔在部队大院里逛逛，总是能碰到熟人，感觉比在医院舒服多了。 伤口愈合的也不错，估计等回到东北虎的时候，就可以拆线了。 回部队的期限越来越近，身体好转后我便回到了老家，告知母亲部队召回的事。 他们自然难以接受，好不容易脱离了部队，走上了他们期望的路，虽然在部队有着大好的前途，不比研究生差，可毕竟在部队日子苦、常年不回家。 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还是免不了刨根问底、忧心忡忡，好在最后他们还是妥协了，尊重我的决定。 归期前的一天，我离开家去往部队大院，很多要带回部队的东西，都还在陆若琪家。 看着父母依依不舍的样子，我的心里也挺难过的。自古忠孝两难全，军人的苦，不只是训练和作战，也包括对家人的亏欠。 陆国华这天回来的也比较早，做了一大桌子菜，说是为我接风洗尘，也庆祝邱浩然这王八蛋终于落网。 回了部队就不能喝酒了，所以这天我喝得有点多，晚上陪他们父女俩斗地主，还输了一百多块钱，有点郁闷…… 一大早，我穿上没有军衔、臂章和资历章的军常服，提着简单的行囊，坐上了陆国华的车，回部队。 秋晨萧瑟，落叶纷纷。 望着熟悉的柏油路，心中五味杂陈。有伤感，也有欣喜和迷茫，又似乎没那么复杂，就是紧张而已。 很快就到了驻地门口，卫兵敬礼注目，栏杆升起，车辆通过。 栩栩如生的东北虎雕像，凶悍的目光不像是在欢迎我，而是在告诉我，这里是彰显兽性的特种部队，踏入这里，余生便是刀光剑影、暗无天日。 陆国华把着方向盘，低声说道：“陈锋，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你戴上军衔、臂章，你就又要过上暗无天日，看不见未来的人生。” 我打开车窗，闭上眼睛，听着军旗飘扬的声响，听着军营里回荡的号令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仿佛我从未离开，一切都还属于我，从未失去过。 “我什么都不要，包括未来，至少，那看得见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 我喃喃着，说完就忘记了，像是心底说出的话。 陆国华含笑道：“孤胆神兵，欢迎你回家！” “呵呵，孤胆神兵……陆叔，你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这封号又是谁搞出来的？” “去医院看你时的路上，大队长说的。他看了战报，得知你是故意跳进陷阱，就为了探查敌人的老巢，他脱口而出的四个字。” 我摇摇头：“这封号不喜欢，我的孤胆，好像都是在抗命。” “可你的孤胆，也屡立奇功啊。我还记得几年前，你深入敌营搞毁了亚伯的制毒走私基地。” “境外被杰森抓走那次，也算是奇功吗？” 陆国华默然，将车子停在机关楼的门口，说道：“知耻而后勇吧，你不能总活在过去，忘记一切，就当你的军旅生涯，从此刻开始。” “嗯。” 我走下车，取出后座上的军用背囊背上，外面的阳光强烈的让我睁不开眼睛。 陆国华探出头，对我说道：“我去猛虎特别行动组等你。” 以前，我们经常称呼猛虎特别行动组为猛虎分队，但现在扩编了，原有的abc组编为了猛虎分队，也就不能像以前那么称呼了。 “好。” “臭小子，喊‘是’！打起点精神！” 我嗤笑道：“不是还没挂上军衔呢吗？我现在还不算一个兵。” “出来你就是了。” 径直的走上机关楼，路上遇到很多干部，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很惊讶，大概谁也没有想过我还能回来吧？ 我脚步飞快，不给他们询问的机会，因为懒得解释。 到了大队长办公室，敲门。 “进。” 进门后站定，我说道：“首长好。” 古鸿志抬起头，皱眉说道：“见到长官要敬礼，你他娘的怎么连新兵都不如？” “身上有伤，您多体谅。” “你小子话里有话。” 我笑道：“哪能啊，这不还没授衔呢吗？我连兵都不算，老百姓一个。” 古鸿志白了我一眼，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摊在我面前，说道：“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准确的说，你离开部队时，我就一直为你保存着。” 盒子里是我的军衔、臂章，和资历章等等。 没错，是我的。我记得常服右肩的军衔有些开线，一直没换新的。 我别过头望着窗外，抑制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真郁闷，怎么不给我换个新的呢…… “还有一个，也是你的。” 古鸿志从抽屉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小盒子，令我浑身一颤。 每个军人都认得，却没有多少人能得到。 一等军功章！ 很多人说，一等功是为烈士准备的，很少见现役的军人能佩戴。 这个说法有些偏差，因为就算是烈士，也未必能得到，因为必须要建立很大的功勋。 当兵这些年，我也只得过一次，就是围剿亚伯贩毒基地的那次，也因为那个一等功，我才顺利保送军校，成为军官。 “首长……” 我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说道：“我说过，这些我真的不在乎，我回来不提任何条件……” “不在乎？那你直勾勾的看着……” “……” 军人崇尚荣誉，正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要说我对这一等功一点都不在乎，那就太装了。 古鸿志解释道：“你以为你是谁？值得组织用一枚军功章来挽回你？不对，是根本不会跟你谈条件。你回来是为了报国，重用你、嘉奖你，都是对你努力的肯定，不会有其他的原因。” 我叹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不配这枚军功章。” “为什么不配？” 古鸿志沉声说道：“要不是你铤而走险，我们不可能知道邱浩然的离境位置，也就不可能成功围剿！你知道邱浩然逃走的后果吗？” “不就是侦察前功尽弃嘛……说白了就是玩脱了。” “呵呵，真要是这么简单，那你确实不配得一等功。” 古鸿志解释道：“境外的铀水冶厂出事，种种证据都表明研究所在我国，国际刑警频繁施压，希望介入调查，我方军警都没有同意，这其中原因你应该知道。” “嗯……” （原因不方便写出来，看官请自行体会。） 第三百四十二章 倦鸟归林（中） “一旦邱浩然离境，我们就会面临很大的舆论压力，甚至会觉得我国包庇着恐怖组织，这样的言论，将会把我们推向风口浪尖……” “我懂了。” 古鸿志看着我，说道：“希望你重新穿上军装的，是东北虎。而这枚军功章的评审，是军政部门。你不会觉得我有通天的本事，搞来这枚军功章来诱惑你回来吧？何况你也说了，你不在乎。” “哈哈，还是在乎的。” “臭小子，把背囊放下，站好了！” 古鸿志仔细的为我佩戴资历章、臂章、军衔等等，动作是那么轻，却也是那么沉重，因为这些意味着责任，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努力抑制住要流泪的冲动，握紧双拳，瞪大双眼。 眼泪倒是没掉下来，但身子的颤抖连我自己都感受的到。 古鸿志自然也感受的到，佩戴完后也是眼圈红红的，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完事了，给老子敬礼！” 我抬起右手，置于眉边，高声喊道：“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东北猛虎特种大队！上尉陈锋！前来报到！” 古鸿志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却又怕哽咽，回礼后拍着我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不过是极为普通的仪式，甚至因为我的原因特殊，都没有人旁观，却一样的庄严，对我而言，同样的震撼。 平复了好一会儿，我们俩才冷静下来。 我率先打开沉默，看着胸口的一等军功章，说道：“首长，您不是要我戴着这枚军功章回去吧？” “当然，我恨不得你把所有的军功章都戴上。我知道你离开时非常委屈，所有人都说你狂没边了，罪有应得。你要告诉所有人，你是英雄，你有狂的资本，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军队。” 当初离开时，我除了个人的衣服、照片之类的，其余什么都没有带走，都交给宋豪保存了，估计我现在的宿舍，还被宋豪占着呢，也不知道这些军功章、奖杯、证书都给我弄哪去了。 “所以，您不怪我在巡视组上那么做。” “当然怪，我恨不得掐死你这个白眼狼，可谁让你说的是对的呢。” 我不禁苦笑：“可惜，其他人未必会像您这么想，想必因为我在巡视组的发言，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吧。” “是啊，你毁掉了很多人的安稳日子。” 古鸿志看着我，说道：“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麻烦还多着呢。” 我无所谓的笑道：“我很享受看不惯我，还干不掉我的感觉。” “哈哈，这一年你小子变了很多，但骨子里的血性还是不减的。” 古鸿志坐回位置，说道：“组织研究讨论过后，决定让你来带猛虎突击队，这支队伍是你创立的，战术风格也是你制定的，再合适不过了。” “可现在猛虎突击队已经是分队规模了，虽然没有满编，但是……” “所以，你是代理分队长。” 古鸿志继续说道：“目前我军的特战突击队，多以敏捷、立体全方位、隐蔽渗透为特长，但猛虎突击队不一样，有着外军的大胆、诡异、破坏力强的特点，现在战术风格刚刚成型，别人带，我怕跑偏了。” 其实在创建猛虎突击队时，我也没想过要具备怎样的战术风格。 古鸿志分析的很对，只是最初我没有这样的思想，也是在选拔、训练和实战的过程中，摸索出来的可行风格。 可以说，我入伍就在东北虎，没多久就进入了模拟外军，接触的都是外军战术，所以具备外军战术风格是肯定的。 当初成立猛虎突击队时，首长就说了要编在模拟外军，我总不能照搬普通特战队的战术风格吧？而abc三组都是特战队，在突击方面并没有特别好的体系供我参考，所以只能自己摸索了。 模拟外军，不是偷学外军的战术，而是在了解的基础，融会贯通、取长补短。毕竟模拟外军不只是用来内部对抗，让其他队伍了解外军的战术，也是要走向战场的。 完全复制外军的战术，其实是根本做不到的，有些细节方面，我们的武器和身体素质就被限制了。 现代战争，对于单兵的要求，不再是强壮，而是要有头脑。特种兵的军事素质，不比普通士兵强很多倍，但心理素质和战斗思维，一定要过硬。 “我接受组织安排，一定不辱使命！” 倒不是我见杆就爬，就像古鸿志说的，现在猛虎突击队的战术风格刚刚成型，段弘毅和宋豪对于目前的战术风格，虽然得心应手，但不会理解太深的。 既然首长都肯定目前的战术风格，不愿意改变，这代理分队长的位置，我要是不接，派来其他的分队长，这猛虎突击队以后变成什么样子，还真是个未知数。 还有一点，那就是宋豪。 他现在已经是a队的代理队长，如果我回来带老班底，那么他只能是副队长。我不想挤掉他的位置，准确的说，我不想占据他表现的舞台，他有能力，需要就是发挥的机会。 “这就对了。行了，去找政委吧，等着和你叙旧的，可不只我一个。” “是！” 离开大队长的办公室，我就到了政委办公室。 我和成浪涛的关系不是很好，因为我经常闯祸。 在成浪涛的办公室里，他承认我会打仗，对组织、祖国都足够忠诚，但就是不把纪律放在眼里，总是特立独行。所以他对我，是又爱又恨。当然了，恨大于爱。 我自然老老实实的坦诚错误，表示会吸取教训、争做军人表率之类的，说得我自己差点都信了。 虽然有应付的成分，但教训还是要吸取的，最起码人不能被一块石头绊倒两次，那岂不成了傻子？ 聊了十多分钟，政委带着任命文件，带我回猛虎特别行动组。 因为我的归来，整个中队都暂停了训练，陆国华早就把他们集合到了操场，等着我和政委的到来。 我跟着成浪涛走下车，径直的向队列走去。 “立正！” 陆国华整队后走上前，敬礼喊道：“报告政委同志，正在对猛虎特别行动组讲评，请指示。” “稍息。” “是！稍息！” 我望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露出一丝微笑。 真的想念他们，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都和我并肩战斗过。而这些熟识的人，也同我一样，喜悦溢于言表。 成浪涛走上前，说道：“我身后的这位，相信大部分人都认识，鉴于你们中有很多新兵，那我就介绍一下。” “陈锋，09年参军入伍，次年进入模拟外军，后保送军校，又代表我军受训于猎人学校，并夺得最佳猎人称号。先后获得一等功两次、二等功四次，三等功五次，是名副其实的，特战英雄！” 要是把勋章都戴在身上的话，恐怕我的常服要挂满了吧？ 不过说真的，我自己都没有仔细数过获得过多少荣誉，是真的不在乎。 但我不在乎的东西，在许多人看来，都是难以企及的。整个东北虎除了李乘风，大概谁都比不上了。那些新兵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牛吧？ 成浪涛继续说道：“陈锋是东北大学的本科毕业生，先前因为想要继续学业，选择转业。但不料卷进了前不久猛虎突击队执行的那次任务，并在关键时刻，帮助军警成功歼敌。届时，陈锋同志接受组织的召回政策，重回猛虎特别行动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明明是被算计的，一步一步走进首长的圈套。 不过这种说法，的确会让我省去很多麻烦，那些了解真相的人自然心知肚明，但不了解真相的，也会觉得我是忠肝义胆、退伍不褪色的特战军官，值得钦佩。 同时，也让那些以为我是因为巡视组的事而混不下去，被迫离开部队的人，彰显了部队的宽容和赞许。不得不说，能当首长的人，脑子都不是白给的。 “现在，我宣布一项任命。” “根据军区关于军官委任及培养条例和人才储备办法，预备役军官召回政策和dang组织意见，陈锋同志复上尉军衔、正连行政级别，退役期间dang龄、军龄允以核算，并委任为东北猛虎特种大队，猛虎突击队代理分队长。此令，沈阳军区，政治部。” 我敬礼，算是对他们鼓掌的一种回应。 “好，命令宣布完毕。我多说一句，猛虎特别行动组正面临着扩编，陈锋离开了一年，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希望大家予以帮助和配合。” “是！” 成浪涛点点头，随后便回到车上，准备离开。 陆国华看向队列，招呼道：“孙小武。” “到！” “帮你们代理分队长把背囊拿下来！” “是！”孙小武屁颠屁颠的去了。 陆国华看向我：“陈锋，入列吧。” “是！” 我站在后面段弘毅的旁边。 陆国华说道：“我也不多说了，猛虎分队继续训练。猛虎突击队上午的训练取消，由新上任的代理分队长自行安排，就这样。解散！” “是！” 虽然猛虎分队有训练任务，但刘鑫、张泽、杨硕等熟悉的人，还是忍不住上前和我拥抱叙旧，要不是我身上有伤，恐怕就把我丢起来了。 关键时刻，还是李乘风往热闹的气氛泼了一盆冷水，呵斥着猛虎分队抓紧训练。然后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就走了。 段弘毅也制止队员们的胡闹和叙旧，示意队伍集合。 我站在前面，笑着说道：“看你们都穿作训服，我穿着常服有点别扭。” “哈哈……”众人都笑了。 “很遗憾，我虽然创建了猛虎突击队，但新一批队员的选拔，我都没有参与，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不过没关系，我们慢慢认识。你们只要知道，我不是外来者，而是我本来就属于这里，只是开了个小差。” “虽然不认识，但在前些天的任务中，也算是并肩战斗过了。很遗憾，近来一年我都没有接受训练，或许表现得没有你们好。但我希望你们知道，我不是吃干饭的。别瞧不起我，也不要质疑，因为那会让你们吃苦头的。” 我自认为在上次的任务中，我还是没有丢人的，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以低姿态来彰显威严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倦鸟归林（下） 这些新兵可不是善茬，我也是从他们这个阶段过来的，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心态也有过，不把他们镇住，以后我的工作就难做了。 我笑着继续说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过我例外。至少今天上午，大家都不用训练了，可以去洗洗衣服、理理发，或是睡个回笼觉，都可以。算是我这个新上任的分队长，给你们的见面礼吧。解散！” “是！” 看得出来，所有人都是很开心的，看这些新兵的表情，似乎也没有特别刺头的，这倒是件好事。 很多军迷以为刺头兵在部队能混的好，这绝对是大错特错的认知。 刺头兵也无所谓，那些内向的兵，反而会比刺头兵还难搞。但不管是军官干部还是士官班长，都有能力带成好兵。 刺头兵混得好的，的确有很多，但前提是有能力，或是自尊心极强，指战员只需要稍用手段，就能激发潜质。 比如王子栋，算是实打实的刺头兵，但却属于有本事的那种，自尊心强到不需要用手段，就能拔尖的兵。这种兵，是指战员最喜欢的，天生要强，跟我的性格比较像。 我最烦那种没本事，还目中无人的兵，从而让那极强的自尊心变得一文不值。 队伍解散，我谢绝了战友们的寒暄，只让宋豪和段弘毅跟我回宿舍，当然还有孙小武，不是因为他和关系最好，而是这小子提着我的背囊呢…… 我的单间宿舍一点没变，可以看得出来，宋豪根本就没有住，从清理的痕迹就能看出来，器具都已经落灰了，床单也都是新洗的。 将一等军功章摘下来放到盒子里，我换上了一套作训服，把军衔都戴上，久违的舒服感格外亲切。 “你们仨都是知道真相的人，就别啰嗦了，还是听我说吧。” 我穿上鞋子，跺跺脚对段弘毅说道：“政工方面，还是由你说了算，没有分队长的时候，也应该都是你来掌控的。” 段弘毅笑道：“可现在有你这个分队长了啊。” “可我不在行，也懒得管那些琐事。你现在是b队的队长兼指导员，似乎不太方便管a队的事，但你得关注，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告诉我。” “我怎么听着，对我不太公平呢。” “这是命令，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还真是新官上任哈！” 我没理他，又对宋豪说道：“a队除了突击组，都是老班底，我不担心战斗力，只是这些老兵和你同期，难免有些时候跟你打感情牌，这方面你要向段弘毅学习经验了。” “嗯，一直都是。” “总之，我对a队的要求就是纪律过硬，对b队的要求就是增加战斗力。这段期间我会回炉特训，对分队只了解、不插手。但在我结束回炉的时候，两个队伍也得达到我预期的样子。” 我看着他们俩，说道：“说实话吧，上次的任务，总体战术我满意，但具体表现我都不满意！你们两位带队主官有直接责任，我创建猛虎突击队的时候，要的是一群狼，我这一走，你们就找来了一群羊！” 段弘毅和宋豪都有些羞愧，大概也知道我说到点子上。 我承认，纳入的这批新兵作战素质都不错，但上次任务中，突击效果根本就没有打出来，速度太慢，也缺乏一些狠劲。明明是特战突击队，突击能力连特战队都不如！ 这时，孙小武踢了一脚我的背囊，郁闷道：“还说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刚来第一天就训这个骂那个的！” 我抬头看向宋豪，问道：“这是你的兵？” 宋豪一脸黑线，喊道：“孙小武！” “到！”孙小武微微一愣，活在梦里。 “昨晚点名后，你是不是溜到医务所去了？” “没……没啊，我是睡不着透了口气！” “透气也不行！现在！立刻，回去给我写两千字检讨！” “啊？” “啊什么啊？听不懂啊？要么三千字？” 孙小武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喊道：“是！我马上回去写！” 我暗笑不已，刚回来就把最好的兄弟修理了，的确有些不人道。但说实话，真的好爽啊…… 大晚上溜到医务所，肯定是去找值班的孙雨诺了，就他那点花花肠子，我不用问就知道。 孙小武这人还是挺不靠谱的，经常仗着老资格作威作福，要不是专业技能过硬，恐怕早就退伍了。 想来宋豪一直对孙小武是有所忍耐的，毕竟孙小武是猛虎突击队资格最老的士官，马上就是上士了，未来还有可能是军士长，他这个代理队长，很多时候还是很为难的。 现在我回来了，意味着孙小武的好日子没有了，只有我能肆无忌惮的虐他。 宋豪和孙小武的关系，其实间接的反应了军官和士官的区别。 目前我军和世界大多数军队一样，都是采用军官指挥、士官管理的模式。那么老资格的士官和新晋军官，难免有些摩擦，隐隐有些平起平坐的意思。 我这么做，一来是扶持宋豪队长的地位，也是打压一下孙小武的嚣张，毕竟孙小武这小子没皮没脸，给点阳光就灿烂，他要是不搞事，a队就消停了。 孙小武走后，段弘毅坐在椅子上，问我：“没必要立刻投入工作嘛，你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叹声说道：“找茬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谁？” “所有人。” 我笑着解释道：“我是怎么走的？总部巡视组，我得罪了整个东北虎？首长明白我是谏言，但其余人呢？恐怕会恨之入骨吧，我扰乱了他们的安稳日子。” 段弘毅摊手道：“要我说，你干的好！若不是你直言，恐怕首长都蒙在鼓里呢。东北虎的政工工作虽然不错，但纪律问题的确没抓到基层，是你替我说出口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干嘛让我替你说？你怎么不说？” “嘿嘿，咱那时候没什么威信。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替我说了正好。” “你们军二代是不是都有这种腐朽思想。” “什么话！这是量力而行，我要是混到了政委，还有你说？” “扯淡，想当政委，你再混二十年吧。” 反正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熬到大校了，没家世、没背景，觉悟又不高，只会带兵打仗，年纪一大，就算生涯结束了，能混到陆国华的位置，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过段弘毅还是很有希望的，毕竟根红苗正，除了打仗我不服他，其他的方面我都服。 段弘毅不理我的调侃，说道：“其实你也没必要小心翼翼，上次任务，新兵对你的表现还是很敬佩的，你不用担心不能服众。晚上我组织了一场欢迎会，你可得出席，还得好好发言。” 宋豪也附和道：“对对对，这事可不能马虎。” 我白了段弘毅一眼，不悦道：“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政工干部，就知道搞这些没用的！有什么好欢迎的？我又不是来视察的！” “这……战友们不都是想和你好好叙叙旧嘛。” “有什么可叙旧的？难道你们想让我说，退伍是假的，一切都是首长的安排？段弘毅你的情商变低了啊！政委今天的说辞，就是日后我的唯一说辞，不是怕影响不好，而是避免节外生枝。我这事毕竟是特殊事例，不能给新兵们这样的思想灌输。” 都说一日特种兵、一生特种兵。但谁都不想退伍后，还受组织的掌控，连过平淡日子的权利都没有。要是给新兵这样的观念，那他们得有多忧虑？甚至等到退伍的那天，都担心组织会不会设下什么套。 事实并非如此，99.9%的特种兵都能正常的回归生活，这个职业并没有那么恐怖。我的经历是特殊的，并不是普遍现象。 “得，我明白了，不搞了行了吧？” 我琢磨了一下，对段弘毅说道：“上午我去晴姐那拆线，下午你们继续训练，晚上的欢迎会改成民主生活会，你主持，我旁听。” “好吧，就知道你回来会第一时间找晴姐的。” 段弘毅这话，让旁边的宋豪忍不住的笑。 我没有辩解，这种事是越描越黑的，其实我只是合理的安排时间而已，想尽快痊愈，然后进行康复训练，尽快让自己的身体素质达到往日的水准。 “别扯淡了，午饭前，把新队员的档案调给我，开民主生活会，也是为了了解这些新队员。” “知道了。” 政工干部比较喜欢开民主生活会，战友之间聊聊家庭、恋爱、生活、理想，干部之间，对彼此生活和工作互相揭短、批评，其实挺有意义的，只不过像我这种军事主官，自然不爱搞这种活动。 但眼下，我要想尽快接手分队长的工作，就必须用这类活动来了解新队员，否则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不能瞎指挥。 我站起身说道：“行了，都别窝在我这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我得去找李乘风报到了。” 虽说和李乘风没有多深的交情，但毕竟人家是中队长，理应第一时间去报到。 “好。” 出了宿舍，我便去找李乘风报到。 话说扩编成中队后，变化还是挺大的。以前还是分队的时候，指战员都是在一楼的作战室里办公，经常乱哄哄的，尤其是向南这小子，经常在作战室里训队员，嗓门大的很。 现在好了，把二楼存放器材和平时用不到的休息室，都改为各个分队的办公室。每个分队一间，空间还挺大的。 作为中队长的李乘风自然有独立的办公室，同样在二楼，但我去找的时候没在，打听之后才知道，是带猛虎分队训练去了，毕竟现在向南还没有归队。 去作战室拿了车钥匙，开着久违的勇士军车，直奔训练场。 猛虎分队正进行城市反恐演练，离很远就能听到枪声，李乘风在反恐楼外面的中控室，通过监控观看队员们的表现。 我停下车，敬礼喊报告。 李乘风回头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嘿嘿，规矩嘛。” “你居然还能守规矩？我还真不适应。” “……” “再来一遍，动作太慢了！” 李乘风拿着对讲喊了一句，又低声对我说道：“荣耀回归，感觉不错吧？” 我摇摇头说道：“倦鸟归林而已，谈何荣耀？要说感觉，也只能用五味杂陈来形容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李乘风的坦言 李乘风抬头看了我一眼，疑惑的说道：“这不像你。” 我看了看身上的军装，摇头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挺纳闷的，按理说我也应该挺高兴的。” “那你愿意回来吗？” “愿意，非常愿意。”我回答的很肯定。 李乘风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踌躇的说道：“不会有我的原因吧？” “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既然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想回来的，可为什么没有丝毫欣喜的感觉呢？ 是因为升任代理分队长？ 还是对未来特战生涯担忧呢？ 还是就像李乘风说的，是因为他呢？ 按理说，最后一条不应该。 我从来不在乎外界的看法，所以一直以来李乘风对我的排挤，从未放在心上，一切努力，自然也不是为了得到他的认可，而是为了超越他。 李乘风对旁边的贾国安说道：“这里交给你。” “好，你们慢慢聊。” 贾国安，40岁，二级军士长。曾多次获得军区先进士官、优秀士官等称号，是东北虎资深的爆破学专家、特战教官，功勋卓著。 众所周知，熬成二级军士长可不容易，尤其是作为特种兵，没有汽车兵、坦克兵、潜艇兵好熬，毕竟技能方面很难做到极致。 贾国安都这么大年纪了，自然不再上战场，可部队为什么还不让他退伍？那是因为他的爆破技能，堪称宗师！ 贾国安是猛虎特别行动组创立不久，就来担任军士长，但在我保送军校时，他也被调到了教导队，一直到陶宇牺牲后，他才和时任作战参谋的李乘风回归。 在部队，军士长虽无行政级别，但毕竟在部队的年头多，资历在那摆着呢。像贾国安这种二级军士长，别说我了，就连李乘风都不敢随便训斥。 至于一级军士长，在我军比将军的数量都少，绝对的兵王，一身本领，待遇可想而知。 所以，准备参军的同学们，一定要先熟记军衔，不仅是军官的，还有士官的。 每年特战连都有傻呵呵的新兵，遇到我叫班长，遇到上士叫连长的。这种情况一旦发生，挨骂是轻的。 我对贾国安很尊敬，因为当年参加精锐分队选拔，他就是教官之一。而且在教导队工作那段时间，他也是我的搭档，后来组建猛虎突击队，他也帮助我很多。 贾国安冲我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我也点头致意，然后跟上李乘风。 远离了枪炮声，李乘风低声对我说道：“陈锋，看清别人容易，看清自己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有到后勤工作，也没有离开部队，会变成什么样子？” “没想过。” “没错，当初是我执意让你走的。原因有很多……” 我笑着说道：“不多吧？不就是因为陶宇吗？我知道你怨恨我，陶宇是你最好的兄弟。” 要是李乘风带队，因为他的错误把孙小武害死，我也会怨恨他。 人之常情嘛。 李乘风白了我一眼：“我有那么狭隘吗？陶宇也是你的老队长，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不过生气是有的，你陈锋刀山火海都走过，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这种低级错误都犯？”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为什么抗命是军中大忌？就是因为会死人。 他继续解释道：“那段时间，我看见你就心烦，而你的状态也不对劲，如果让你继续担任队长，报仇心切的你，没准还会酿成更大的错误。所以那时候，我就想把你弄走。” “不过，最初我只是向首长建议，把你弄到普通部队锻炼一下，你始终都在特种部队，没有基层带兵的经验，你这样的特战英雄，很多部队都是抢着要的。” “但参谋长不那么想，建议把你弄到后勤部队。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邱浩然的任务，你必须参加吧。反正不管怎样，我觉得让你沉寂一段时间，是有好处的。” “所以，我在巡视组那么闹，你一定很失望吧？” “为什么失望？” 李乘风看着我，说道：“那本该是我说的话，是你替我说了。” 为什么是他该说的话？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兵王。 那番话无论谁说，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于是，本来就在谷底的我陷入深渊。但李乘风不一样，他是兵王，是整个东北虎，甚至全军区的信仰，就算对他不满，也不敢来挑衅。 对于李乘风来说，那番话由他来说，不过是得罪了首长而已，至于其他分队，他根本不需理会，他有实力让那些人闭嘴。 我问道：“你不说，是顾虑什么？” 我看不惯李乘风，是因为他总是排挤我，一副没有人情味的样子。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实力的肯定，和他身为兵王的崇高灵魂。 他从不好高骛远、趋炎附势。总部巡视组那么好的机会，力求革新的他，不可能对东北虎的现状熟视无睹。 李乘风笑着说道：“我不说，是想把机会留给你。” “什么意思？”我有点懵。 “当时你的处境岌岌可危。若是说了，证明你对这支部队充满情感，你希望变成你理想的样子。若是没说，那也说明你的心性沉下来了，懂得隐忍。所以说，两种结果我都希望看到。” 我沉默许久，说道：“你凭什么觉得我能看出来东北虎的问题，若是分析的不对，就不是谏言，而是报复。” “因为你是我的兵。” 李乘风笑着说道：“我李乘风别的不敢说，但真的没看走眼过。你是我亲自选拔的，是陶宇亲手带出来的特战军官，更是猎人学校的最佳猎人。你的学识、经历、眼界，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东北虎的问题？” “可你从未认可我。”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继续说道：“所有人都说，我是天才特种兵。我的履历，整个东北虎都找不出第二个人，包括你。” “可我有否认过吗？” 我微微一愣，似乎真的没有。 李乘风总是一副挑剔的眼光，在别人肯定我的成绩时，他却偏偏指出我的不足，但对我的成绩，从未否定过，只是没有像别人那样夸我而已。 “没错，我的一等功只有一次，也没拿过猎人学校的最佳猎人，我创建了猛虎特别行动组，可你也创建了猛虎突击队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一等功的确难得，是因为现在毕竟是和平年代，想得也得有机会啊，不能拿次数说事，李乘风又不是没有能力得。何况他的军功章，也只是一等功比我少，若论数量，可比我多太多了。 猎人学校，更是不值得在李乘风面前说事，他还去过圣希尔军校呢，世界四大军校之一，比猎人学校牛多了，取得的成绩，也不比最佳猎人差。 至于创建猛虎突击队，毕竟也是模拟挖军，有非常完善的外军战术供我参考，只是偏向于突击而已。而李乘风，可是一手创建了模拟外军，所有的战术，都是他摸索出来的。 最主要的是，我都是他培养出来的。 不管我承不承认，李乘风就是猛虎特别行动组的魂，我的军旅生涯，注定在他的阴影下，不管取得多大的成就，都是后起之秀，他才是先驱者。 李乘风沉声说道：“你的资质的确好，很多方面甚至超过我。可你也知道，其实特种兵，是木桶原则。” 没错。 木桶原则，是说一个水桶无论有多高，它盛水的高度取决于其中最低的那块木板。 也成为短板原则。 特种兵的要求全面，枪打的好，不代表能在特种部队当狙击手。 对我而言，我的自负，就是我的短板。 李乘风叹声说道：“你没带队时，我对你还是放心的，你脑子灵活，对战术理解比较深。自从你创建了猛虎突击队，一有任务我就提心吊胆，当时陶宇劝我安心，有任务他跟着就是了。” 记得当初去边境协防时，陶宇就要求带队，但因为任务时间长，上级没有同意。 “我觉得，你现在之所以忐忑不安，不是因为我，那就是因为你的短板。你意识到了它的存在，却又怕无法战胜它。” 我点点头：“好像是吧。上级让我担任代理分队长，我有点忐忑……我怕陶宇的事，再次发生。” “所以啊，作为代理中队长的我，不能再排挤你了。” 李乘风笑着说道：“要是再打击你，你的自负变成自卑，岂不是一样害了你。” “今天和你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如果你不改掉自负的性格缺陷，陶宇的悲剧还会发生。但若你因此而怀疑自己，同样也会酿成悲剧。你需要知道，不要让自己走向极端，自负和自卑之间是平衡点的。” “我知道了，该自信些。” “对，就是自信。” 李乘风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要你铭记痛楚，也要你铭记荣耀！” 我苦笑道：“既然放下身段，对我语重心长，那为什么不说些肯定的话？” “说这么多，只是告诉你该以怎样的心态来迎接未来而已。” “得，我看出来了，不是什么真心话。” 说完，我和李乘风都笑了。 似乎从上次医院的交谈后，我和李乘风的关系就没那么紧张了，至少他不再排挤我了。 至少，他愿意让我回来带队，也期望我能有更大的成就。而若是我对他有什么期许，大概也只有这些了。 “那就说句真心话。” 李乘风又说道：“知道李京熠吗？” “当然。” 李京熠（yi），是原来猛虎b组的队长，比陶宇、向南晚一年来，但他来东北虎时就是中尉第二年，当时向南才中尉第一年。 我进入猛虎特别行动组不久，他就被调到了某步兵旅任连长，这些年了无音讯。 在李京熠走后，当然还是中尉的刘鑫任代理队长，就像我走后宋豪上位一样。 当然，刘鑫早就是上尉了。 我不知道李乘风为什么提到他。 “猛虎特别行动组扩编，李京熠要调回来。” “那挺好啊！”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李京熠已经是少校军衔了吧？担任分队长绰绰有余，毕竟他离开前，就已经有足够的作战经验，战功赫赫。 李乘风嗤笑道：“可扩编的时候，首长就建议他调回来了。要不是我拦着，猛虎突击队分队长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真的假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新征途 “我李乘风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我一拍脑袋，叹道：“上了首长的当。” “怎么的？” “老古说，这位置一直给我留着呢。” “呵呵，也可以这么说嘛，毕竟他们同意了我的申请。” 李乘风又说道：“凭良心说，猛虎突击队目前的战术体系，很独到，不是谁都能接手的，除非推翻这套体系。” 我点点头：“李京熠也可以接手，但他也做不到深化。” “是啊，他李京熠也是我的兵，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是机枪手出身，阵地战的高手。”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的设想是，猛虎突击队擅长突击、猛虎分队擅长特战，另外的一个分队，擅长阵地战。” 李乘风露出欣慰的笑容：“没错。” “我知道你离开部队是为了执行任务，所以迟早是会回来的，而李京熠，也迟早要调回来。那我为什么让擅长阵地战的李京熠，带我的突击分队呢？到时候你回来，带阵地战分队？那还像话吗？” 李乘风继续说道：“我把这个想法传达给老古后，他立刻就同意了，没有动用手段挖李京熠。其实你也不能怪首长，毕竟你这次任务，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一两年都未必有结果。” “嗯，这倒是。” “我要让这三支分队，将外军中最擅长的三个方面，发挥到极致！所谓极致，是能运用自身的战术风格，战胜一切对手，一旦共同出击，谁与争锋？” 说实话，我为李乘风的设想，感到热血沸腾！ 这就是模拟外军扩编的意义吧！ 其实以前abc三组之间，就有战术风格上的区分，a组特战、b组阵地战、c组突击。 但毕竟人数有限，小队就那么几个人，打特战还好些，但阵地战、攻坚战、突击战等，就难以形成很好的战术体系。 也就是说，李乘风早就有这样的设想，现在扩编成中队，应该能让他的设想得以实现。 我自然同意这样的设想。 日后，城市反恐由猛虎分队来，围剿突袭让猛虎突击队上，而阻击支援，由以后成立的分队上。 各有所长，但一旦合并，将天衣无缝！有什么任务能难得到我们？ 谁与争锋？ 李乘风看着我，说道：“这种设想也是有风险的，三个分队虽然战术风格有所突出，但也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毕竟我们所面临的在战斗，多是以小队、分队的规模出征，中队参与的任务，很少。” 道理很简单，就拿猛虎突击队来说，突击固然是优点。但在阵地战和渗透方面，的确是弱项，不承认也不行。 “但以中队出征的任务，绝对是大型的任务。我们面对的敌人，不都是棘手的吗？我觉得这个设想很有必要，只是艰难了些，需要其他方面都做到合格的基础上，发展分队的优势。” 也就是说，猛虎突击队可以擅长突击，但其他方面，也不能差，至少要比其他精锐分队做的好，只是突出突击这一点。相对的，猛虎分队和明年要成立的分队，也是一样。 各有所长，不代表放弃其他方面。 “嗯，你说到点子上了。所以，这个设想不是偏执的。” 李乘风又说道：“我对猛虎突击队的现状，不太满意。段弘毅中规中矩，宋豪虽然掌握了外军诡异的战术风格，但强度不太够。总之，就是不对味！” 离开了这么长时间，我对猛虎突击队的现状，是一无所知的，还是挺希望李乘风能多给我些意见，这方面，我还是相信他的。 “对抗其他精锐分队的胜率是多少？” “68%。” 还可以。 巅峰时期，我曾带领小队达到过80%的胜率，但毕竟扩编成了分队，在面对分队时，规则不再偏向猛虎突击队，而面对小队时，又偏向另一方。 所以这样的胜率，还算是可以接受的，至少在不满编的情况下，依然能打败满编的分队。 以前猛虎分队，胜率也只是在70%左右。 毕竟猛虎突击队没有满编，还缺一个小队，胜率自然不能比。 李乘风补充道：“要知道，这是不考虑满编的情况下。” 我微微一愣，也就是说，在和其他分队对抗时，并没有把猛虎突击队当成是分队，而是两个小队。 那这么说来，这胜率…… 我呼了一口气：“毕竟大部分队员是新兵，可以理解……” 李乘风笑道：“你倒是会安慰自己。不过这个心态是好的，但我可不满意。” 当然，我也不满意，只是在中队长面前，我不想否定我的队员，何况还在不了解的情况下。 我问道：“新选拔上来的队员，怎么样？”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 “当然相信，当初你把我选上来，就是眼光好嘛！” “别贫嘴！你当初要不是综合成绩第一，我都不要你。” “……” “新队员没有问题，但段弘毅和宋豪作战经验有限，知识虽然扎实，但总感觉缺了点东西……说到底，就是对外军的战术理解不够透彻，情急时会使用常规战术，很难出奇制胜，拼的是军事素质。” “明白了。” “你对目前猛虎突击队的战术体系，有什么设想吗？” “当然有。” 开玩笑，猛虎突击队是我创立的，可以说是倾注心血。 我是模拟外军的突击手出身，征战多年，又曾到猎人学校交流经验，外军的突击是什么样子，我一清二楚。 要说想法，那可太多了。 只是有些想法，必须经历实战考验，外军的战术并不完全适用于我军，需要加以改良，这是需要时间的。 李乘风点点头，说道：“不用告诉我，你尽管大刀阔斧的来，我要的是结果。” “好。” “当然了，有时间限定。” “怎么说？” “年底，军区大演习，我决定让你们猛虎突击队参加？” 我心里“咯噔”一声，说道：“别玩的这么狠行吗？你知道，我的时间很紧的。” 现在，我的伤还没有好利索，最起码得半个月后才能进行回炉训练。 这段时间能清闲？总部巡视组的会议上，我得罪了所有人，恐怕很快这些人都得找上门来，冷嘲热讽还好说，恐怕挑战书会蜂拥而来。 我自然可以忍耐这些人的挑衅，专心的回炉训练。但现在已经快11月份了，年底大演习通常是12月底。 这么短的时间，我既要回炉训练，又要应付各个分队的挑衅，压力太大了。 而且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演习。 虽然军区大演习，是个很好的平台，不仅可以锻炼队伍在大作战背景下的经验，若是胜利，也可以获得功勋。 但我这个人，也向来不看重功勋。 给个集体三等功又如何？就算是集体一等功，我都不放在眼里。 开什么玩笑，我连个人一等功，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我所期望的，是把猛虎突击队打造成一把谁与争锋的利剑，能出色的完成祖国交予的神圣使命，并能从战场上安全的回来。 “怎么？怕了？” “怕什么，我只是觉得时间有点紧，你也知道，我得摆平麻烦。”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我说了，我只看重结果。” 得，现在我的顶头上司是李乘风，他可没有陶宇那么好商量。 我能想象以后的日子，绝对没有那么舒坦。 当然了，这里是特种部队，而猛虎特别行动组又是王牌中的王牌，这里可没有舒坦的日子，尤其是作为分队长的我，以后殚精竭虑、夜以继日，怕是常态了。 “我知道了，那就看结果吧。” 李乘风说道：“猛虎突击队创建至今，还没有大规模作战的经验，现在是和平时期，演习是最好的平台。猛虎分队参加的太多了，所以这次机会，才给你们猛虎突击队。”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理那些上门挑衅的对手？专心准备演习？” “我不管，你自己决定，能咽下这口气就好。” “……” 这叫什么话？言外之意就是：你要做缩头乌龟，我也没意见。 激将法？ 李乘风这一招还真是厉害，显然是强加给我很大压力啊。 我也感受到，其实李乘风对还是不放心的。 他这般语重心长，是为了让我有勇气面对未来的特战生涯，但也不确定我是否能改掉自负的毛病。在没有看透我之前，便给予我繁重的工作和压力，以此来观察我。 我绝对相信，若是不能让猛虎突击队走上巅峰，李乘风还是会把我踢出去。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李乘风也深谙首长的套路，让我明知其理，却又不得不顺从，真是无耻！ 大爷的！没一个好东西！ 在我看来，东北虎的精锐分队的实力，也就那么回事，真正让我忌惮的，也就是那么几个。 当然，前提是以我的标准，东北虎的实力在七大军区直属特种部队中，就算达不到前三，那也是顶尖的。在世界没有排名，那是因为我们神秘。 西南猎鹰和南国利剑，都是国际上名声大噪的特种部队。我承认他们的实力都很强，在某些方面的确超越东北猛虎。 但东北猛虎，也不是吃干饭的，我们擅长的领域，也是这两个特种大队望尘莫及的。 这种实力对比，自然不是各个特种大队的模拟外军之间，也包括特战连和精锐分队。 在总部巡视组时，我提到吸烟、散漫、裙带关系等问题，其实其他特种大队也有，只是东北虎更严重些。 兵也是人，部队也是社会。很多问题的确存在，也屡禁不止。我能理解，但作为特种部队，该收敛些。 最起码，那些班长、队长吸烟时，也得找个隐蔽的地方吧？要是被士兵看见，那岂不是觉得，只要熬到一定地位，就能为所欲为了？ 国发为情、军法更严。 我所希望的是，身为带队主官，不要利用自身职权来掩盖错误，因此让一批又一批的新兵们，觉得这些错误是默许的。 现在我回来了，但凡这时来找我麻烦的，都是恨我的，认为我破坏了他们的安稳日子。不能再肆无忌惮的吸烟，不能收礼、不能作威作福。 我欢迎他们来挑战我，我不揍得他们颜面尽失，都对不起我当初在总部巡视组上的话。 这时，一辆勇士军车缓缓地驶来，慢的出奇…… 我定睛一看，是孙雨诺。 第三百四十六章 越亲密越敏感 我记得孙雨诺不会开车，她没有证…… 部队里也是可以学车的，而且一分钱都不收，一般都是b照，离开部队后转成地方驾照后，一般为c1或b照。 但是，是有名额限制的。 名额多少，取决于部队性质。 比如说汽车部队，那肯定名额多啊，但若是潜艇兵，那肯定不可能多的。 东北虎属于陆军特种部队，名额还是挺多的，但大部分都分到精锐分队了，毕竟身为特种兵，驾驶车辆是基本技能，会给那些驾驶比较牛的特种兵，颁发驾照。 我就有部队驾照，在地方也好使，只是违章后程序麻烦了些，难免要去交警队核实信息之类的，如果离开部队后，可以换取地方驾照。 虽然离开部队一段时间，但我也一直没换取地方驾照。 东北虎每年的驾照名额，都会优先给精锐分队，卫生队每年的名额很少的，甚至经常没有。记忆中，孙晓雨诺这丫头没有驾照，殷诗晴倒是有。 看孙雨诺的车技，的确没驾照，彪悍的勇士军车被她开成了小绵羊，一看就是新手，殷诗晴开军车，有时候比我还猛。 车子停在了我和李乘风面前，孙雨诺从车上跳下来，笑着问道：“小疯子，你终于回来了。” 整个东北虎，只有她称呼我小疯子。 这事也有是由来的。 当年我还是猛虎c组的突击手，一次任务中，狙击手杨硕被敌方狙击手狙了一枪，伤在肩膀靠近颈部的位置。 根据杨硕回忆，当时他在狙击镜里发现敌方狙击手正瞄准他，下意识的歪头扭转身子，否则就丧命了。 当时陶宇是队长，将敌人驱赶出边境后，立刻呼叫直升机将杨硕运走，我当时也受了伤，便也随同离开。 那是一次大型任务，东北虎的卫生队提前到达边境进行医疗支援，记得当时我完全不顾及自己的伤势，下了直升机就大声喊军医来救杨硕的命，像是疯了似的。 孙雨诺就是当时卫生队的实习生，看着我满身是血，一瘸一拐呼喊的样子，像极了疯子。 她后来说，那是她第一次见特种兵的战场，有多么的凶险，当时的我实在太恐怖的，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很可怕，甚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做噩梦。 于是，在那之后，这丫头总是叫我小疯子。 和名字有关，也和那段往事有关。 其实那次任务，也是和亚伯有关，武装分子实在太多了，而且有佣兵的加入，情报没有显示，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 那次任务后，上级便对亚伯采取了军事行动，调查到亚伯在境内的制毒、贩毒基地，后来就有了我深入敌营，剿灭亚伯基地，立下一等功的往事。 只是后来，亚伯对我们的行动有所察觉，召来杰森设下圈套，才有了刚子牺牲的局面。 我总是排斥孙雨诺叫我小疯子，是因为我总是因此回想起那段往事，不是因此我立下一等功，而是刚子的牺牲。 但逐渐我也就习惯了，孙雨诺叫我小疯子，只是因为当时我为杨硕大声呼救，疯癫的模样而已，相比于我，她对那件事记忆深刻。 我畅然一笑，张开双臂说道：“太想你了，抱一下！” 是真的有些想她了，这丫头很对我的脾气，总是仗着首长的抬爱无法无天，又生得可爱模样，让人不免怜惜。 我自然怜惜，她如我的妹妹一般。 我和孙雨诺的熟识，可不是通过殷诗晴，而是实打实的交情。对于她的刁蛮，我往往都如妹妹般的对待，任她胡闹。 所以即使她在李乘风的联谊会上那般胡闹，我都愿意为她背黑锅，只可惜那次没能扛得住。 这丫头也不在乎，事实上，她和我的性格还是挺像的。 孙雨诺欣然一笑，但走过来的时候，目光看向李乘风，便停下身形，狡黠一笑道：“别，男女授受不亲？” 哎呦喂！ 孙雨诺什么时候这么传统了？ 见孙雨诺的目光一直看着李乘风，我算是恍然大悟，原来是心上人在旁边啊，这就可以理解了。 孙雨诺虽不是随便的人，但对我还是没那么多忌惮的，至少拥抱这种动作还是可以的，这是无关情爱的基本表达。 但毕竟这个动作容易被曲解为情爱，所以孙雨诺有所收敛了。 我暗自苦笑，正所谓女大不中留，孙雨诺这丫头，心思全都在李乘风身上，根本不把我的回归当回事。 李乘风叹声说道：“你怎么来了？模拟外军的训练不允许观摩的，要是首长知道你来这，肯定会骂你。” 孙雨诺抽抽鼻子，指着远处的训练场说道：“城市反恐都是室内，我能观摩到什么啊？” 模拟外军有着特殊性，整个东北虎，除作战参谋/作战参谋以上的首长，和相关教员、教官，都不得进入猛虎特别行动组的训练场。 原因只有一个，保密。 所谓保密，倒不是怕其他分队偷师学艺，模拟外军的职责，就是让其他队伍熟悉外军战术风格，但这种熟识，必须要在对抗演练场上，否则就是争强好胜，没有其他意义了。 其实说到底，模拟外军有着战术风格的特殊性，这种特殊性，体现在单兵的素质、天赋、认知、理解等各个方面，战术、战法都需要实践和摸索，并不适用于普通特战队。 所以说，不是我们故作神秘、讳莫如深，而是这外军战术风格，若不是加以改良和探究，被普通精锐分队学了去，会害了他们。 当然了，保密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们模拟外军，面对的是最棘手的任务，我们的队员，档案都是一级加密，我们的任务，都是祖国最为棘手的机密。 因此，猛虎特别行动组的训练场，任何人不得入内。不过驻地倒是宽松些，只是军属、记者等外人不能进入，东北虎的军官、士官，都可以进来，但要通报。 李乘风无奈道：“要是参谋长溜达过来，非骂你一顿不可，别往前走了，赶紧到别处练车去。” “我不是练车来了，而是找你来了，你膝盖上的伤得治，我给你送药膏来了，每天一贴，你别不当回事。” 呦呵！ 孙雨诺这丫头可以啊，真正的发起攻势了哈！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还是近了不少嘛。 之前李乘风和孙雨诺之间，可没有那么多的交集，毕竟李乘风这家伙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对于异性的关怀，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不过李乘风接过药膏时，倒是没有流露出任何反感之色，反而一脸笑意的说声谢谢。 能让李乘风这座冰山融化，还真是不容易，至少殷诗晴都没有做到。 这时，演练场那边忽然一阵骚动，李乘风连忙拿出对讲机，询问怎么回事。 “c组薛宇，从二楼平台上掉下来了。” “人怎么样？” “肩膀和右腿动不了了。” 李乘风连忙往演练场跑，我示意孙雨诺把车开过去，便也追了过去。 反恐演练楼是没有窗户的，有几栋还是落地窗，看上去像烂尾楼似的，这也是方便在外面观察，而且造价低一点。 毕竟只是训练场，没必要建的那么好，只要结构足够丰富就好。 城市反恐难免涉及到立体进攻，队员们在各个楼层上蹿下跳，危险系数非常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特种部队，没有哪个训练是绝对安全的，每天都在玩命。 一群人连忙把薛宇从反恐楼抬了出来，看这小子龇牙咧嘴的样子，应该伤得不轻。 孙雨诺喊道：“别动他！送医务所！” 我坐在孙雨诺开来的那辆车，对李乘风说道：“正好我去医务所拆线，我开来的车在中控室那边，记得开回去。” “好，你先过去吧。” 孙雨诺和薛宇坐在后座上，我一脚油门，直奔医务所。 到了医务所门口，我背着薛宇这小子直奔急诊室，身上的伤口有点疼，但看薛宇哎呀个不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殷诗晴从值班室跑了出来，也顾不得跟我打招呼了，让我们离开后，就连忙查看薛宇的伤势。 旁边的病房没有人，我就在里面等了一会儿，期间听到一声薛宇杀猪般的惨叫声。 没过多久，殷诗晴就出来了，我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肩膀脱臼，小腿骨裂，不算严重，但肯定要养一段时间了。” “那就好，要打石膏吧？” “嗯，孙雨诺在处理了，你就是送他来了？” “啊？我来看你啊，嘿嘿。” 殷诗晴白了我一眼，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说道：“说实话。” “咳咳……拆线，找李乘风报到的时候，正好碰到这事。” “哼！去隔壁的外科室。” “哦……” 殷诗晴向来不吃油嘴滑舌那一套，我这也算是明知故犯吧，不过我们俩这种玩笑开得多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我脱下上衣，任凭殷诗晴的剪刀和镊子在我伤口上胡作非为。 拆线还是有点疼的，不过没那么难以忍受。 我身上是刀伤，一共也就四针而已，之所以这么严重，是因为伤口比较深。 “伤口恢复的不错，但你别着急进行恢复训练，最起码还得半个月左右。” “没那么严重吧？我觉得再修养几天就行了。”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得，遵旨。” 殷诗晴要是不允许，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是我偷偷去健身房，她要是得到消息，肯定给我揪到医务所，然后严加看管，哪都不能去的那种。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顺着门上的窗户看了一眼，是李乘风，不过没有注意到我，而是直接去了薛宇的病房。 殷诗晴也注意到了，但还是仔细的处理着我的伤口，外面隐约传来孙雨诺和李乘风的交谈声。 我咳了咳说道：“晴姐啊……那个……” “有什么话就直说。” “哦……孙雨诺这丫头，好像对李乘风有点意思哈……”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因为不确定殷诗晴有没有断了对李乘风的念想。 关系越亲密，其实就越敏感。所以我说完这话，就有点后悔了。 她们虽是上下级关系，但其实是无话不谈的闺蜜。我生怕因为我的多嘴，让她们产生隔阂。 第三百四十七章 四角恋 好在，殷诗晴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她接下来的话，令我心头一颤。 “你早就知道吧？” “啊？没……今天才看出来的，看到雨诺去送药膏了……” 殷诗晴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将我的伤口处理好后，又换上新药，说道：“好了，还是不能洗澡，最多擦擦身子，伤口还是不能碰水。” “哦，知道了。”我穿上作训服，唯唯诺诺。 毕竟说错话了，我挺怕殷诗晴会生气的。 似乎感觉出我的尴尬，殷诗晴小声说道：“其实，和李乘风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 我怔住了。 真的完全没想到，毕竟一直以来，孙雨诺都把这份感情藏得很深，要不是我当初设计李乘风相亲，恐怕也不知道。 这事后来好像也只有我和孙小武知道。 孙小武这人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嘴上没把门的，擅长搜集各类八卦，但也是有底线的，何况这小子对孙雨诺的心思，我是心知肚明的，他不可能拿孙雨诺的事到处说。 殷诗晴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我很快就打消疑问了，她和孙雨诺朝夕相处，发现孙雨诺的心思，也不是什么难事。 殷诗晴的神情有些羞愧，也有些如释重负。 她倚靠在病床边，低着头苦笑道：“你那么惊讶，是因为没想到你晴姐也会有自私、阴暗的一面吧？” 我连忙说道：“这叫什么话？在感情方面，谁不是自私的呢？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关系再亲密，在这事也让不得啊……” “可雨诺就让了啊……” 一时间，我竟然无言以对。 殷诗晴呼了一口气，说道：“明眼人都知道，我是为李乘风来的东北虎，事实也的确如此，雨诺自然也清楚，她会觉得我付出太多了，所以一直以来，都未曾坦露对李乘风的情感。” “雨诺这丫头，对谁都是大大咧咧的，跟谁都会开玩笑，可唯独在李乘风面前，显得拘谨、乖巧，呵呵……” 看来，还是女人了解女人，而且她们都有第六感嘛，据说很准。 我叹声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雨诺的心思？” “嗯……” 殷诗晴看着我，问道：“你应该是李乘风联谊时，才意识到吧？” 当时李乘风参加联谊会时，孙雨诺这丫头表现很激动，露出的马脚还是挺明显的，殷诗晴从而判断出，我是那时候才知道的。 “是。” 既然殷诗晴都这么坦诚了，我又何必再装傻呢？ 如果当初的撮合，是我犯得错误，现在应该勇敢承认了，也只有这样，才会有补救的机会。 殷诗晴既然这么问，证明她在联谊会之前，就知道孙雨诺的心思。 殷诗晴对李乘风的心思，在我们这个小圈子，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孙雨诺哪能不知道？ 一直以来，孙雨诺为了殷诗晴，选择隐藏这份情感，这是很难做到的，看着闺蜜去追自己的心上人，试问有多少人能做到？ 殷诗晴装作不知道，并非是真的自私，而是当时的她，太喜欢李乘风了，不想因为任何人，而放弃追求。 走廊里，传来了说话声，是李乘风向孙雨诺询问薛宇的病情，随后便听李乘风走了，孙雨诺送了出去。 听到他们的声音，也让我和殷诗晴的沉默，感觉没那么尴尬了。 殷诗晴眼圈红红的，许久之后才继续说道：“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挣扎吗？当时你一直鼓励我向李乘风表白，可我却一直拒绝，是因为我觉得……” “你怕孙雨诺伤心……” 我替她说道：“可你也清楚的知道，你为了李乘风，放弃了太多。你为了来到东北虎，吃了多少苦。这段感情如果不了了之，你不甘心。” 爱是需要勇气的，现在不是有句话，叫“奔赴一座城”吗？ 可对于殷诗晴来说，何止是奔赴一座城这么简单？ 殷诗晴是高校毕业生、硕士学位，服役于军区直属的医疗部队，据说从境外维和回来后，是要调到军总医院的，工作清闲、工资还高，还没有危险。 可她把一切都放弃了，选择来东北虎。 这是什么地方？特种部队，是兽营！每个人都想成为顶尖的东北虎，登上百兽之王的巅峰。 纵然殷诗晴在卫生队，可也是有实战的，经常会到任务区执行救援任务，只不过近几年首长让她带a队，平时的勤务都在医务所，很少去战场。 这么安排，是因为殷诗晴的学识和能力，不做教官白瞎了。不管是特战连纳新兵还是特种兵选拔，总是少不了她。 反观孙雨诺，其实就是从军校派过来的，实习后留了下来。 不过，感情这种事，也不是看谁付出的多就值得拥有的。 “是的，我的确是不甘心，所以才任由着你胡闹。” 殷诗晴说完这句话，我就听到了门外不易察觉的声响。 会是谁？ 我几乎不用猜，就断定是孙雨诺这丫头在门外偷听，刚才她送李乘风出门的，从时间上推断，正好合理。 当然，也可能是别人。 不过，既然殷诗晴愿意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我就肯定要为她排除心结，这内情传出去也无妨，何况等殷诗晴说完，我还可以揪进来威逼利诱。 若是孙雨诺在外面，那刚好可以把这件事情摊开说明白。 不管有何内情，我都坚信殷诗晴是有苦衷的，她的内心是挣扎的，现在她也和李乘风分手了，我相信孙雨诺会原谅的。 可以说，当我意识到门外有人，却又没有做任何反应时，就是在赌，门外的是孙雨诺！ 要不是殷诗晴此时情绪有些失控，相信刚才那轻微的动静，也会引起她注意的，毕竟这方面她是行家。 不过此时，沉溺于情绪中的她，根本不会注意这些。 “和李乘风公开关系后，每次面对雨诺时，我都觉得无比的愧疚，其实我和李乘风分手，除了是看清他不喜欢我，也有雨诺的一部分原因，我太煎熬了……” “每次看到雨诺嫉妒又幽怨的眼神，我就会感到深深的罪恶感，是我欠她的，是我不够坦诚，是我太自私了……” 说着，殷诗晴的眼泪竟然掉了下来。让我意识到，其实她过的并不开心。 这是殷诗晴第一次在我面前袒露她的脆弱，令我无比心疼。 “晴姐……” 我下床揽着她的肩膀，劝慰道：“你的罪恶感，无非是来源于你明知道雨诺的心事，却还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其实，你只是坚持一段情愫而已，有什么错呢？雨诺其实也愧疚的，她喜欢上了你的心上人，她同样也有罪恶感的。” “所以，如果你和李乘风是真的断了，不妨和雨诺聊清楚，否则就算她和李乘风在一起，也会有你现在的罪恶感的。” 这话的确是在安慰殷诗晴，但其实也是给孙雨诺听的，如果门外的那个人是孙雨诺的话。 殷诗晴直接坐在地上，抽泣着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她坦白，岂不是要把自己的错误，坦露在她面前？我怕她不原谅我，我……” “瞧你哭的……我还真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你是的教官啊，不能这样。” 此话一出，殷诗晴哭的更厉害了，哽咽着说：“这种事除了你，我还能跟谁说？你一走就是一年，都快憋死我了……” 说实话，殷诗晴崩溃的时候，还是有些小女生的模样，这哪还是高傲、不可侵犯的教官了？ 我笑着安抚道：“好了，都怪我换了手机号，微信也不理你，让你郁闷了这么久，我给你拿点纸巾去。” 说完，我就快步走向病房门，打开反锁，推门而出。 果然，外面偷听的就是孙雨诺，此时正蹲在地上，本来默默擦眼泪的她，一听到动静，撒腿就跑。 我一把抓住她的白大褂，呵斥道：“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大概这丫头没想到我开门会这么快吧？ “松开我！我还得给薛宇弄石膏呢。” “先让他疼着！” 这话薛宇要是听见了，不会恨我吧？ 反正是我带过的兵，恨就恨我吧，孙雨诺是卫生队a队的副队长，这种事根本不用她来亲自做。 把孙雨诺揪到了病房里，殷诗晴一脸错愕的看着我们俩，神情写满了慌乱，大概也知道孙雨诺在外面偷听了，回忆着刚才有没有说错话。 说没说错话无所谓，只要是发自肺腑的就好。 虽说孙雨诺平时胡搅蛮缠，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通情理的，我相信她不会怪殷诗晴的。 我关上病房门，笑着说道：“你们都觉得自己愧疚吧？一个觉得自己是自私的，一个觉得自己是无奈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话说开呢？” 殷诗晴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又拿出来，脸上写满了局促。 孙雨诺也没好倒哪去，揪着白大褂的扣子，无所适从。 我郁闷道：“晴姐，刚才的话，她肯定都听到了。所以你现在只需要告诉她，当初自己不甘心的苦衷。并且，你对李乘风是真的放下了。” 殷诗晴看着我，冷声问道：“你早就知道她在外面对不对？” “这不重要，别打岔！” 我难得对殷诗晴的话表示反驳，继续说道：“雨诺，你也告诉晴姐你对李乘风的感情。” “最后，奉劝你们两个人一句话。爱情都是不得已的，你们的选择或许是错误的，但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如你们好好聊聊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两个姑娘依旧没什么反应。 不是她们不谅解对方，而是都觉得愧疚，怕自己所做的事情，得不到对方的原谅。 殷诗晴怕的，是孙雨诺不原谅她的自私；孙雨诺怕的，是殷诗晴不原谅她的僭越。 看来，我还得推一把。 “晴姐，如果你原谅雨诺爱上你的新心上人，而且真的放下了李乘风，就给她个拥抱。雨诺，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李乘风，原谅晴姐的自私，也请给她给个拥抱。” 话音一落，两个姑娘的眼泪就都下来了，抽泣着拥抱在了一起。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离开了病房，留给她们私密的空间。 这是最好的结果吧？可在回猛虎特别行动组的路上，我烦躁不已。 孙小武怎么办？ 这三角恋并不复杂，可偏偏孙小武参与进来了。 这算……四角恋？ 第三百四十八章 压力 可是，殷诗晴和孙雨诺之间的顾忌与猜疑，我又不能因为孙小武而坐视不理。 看到殷诗晴那么脆弱的一面，我整颗心都揪起来了，何况我和孙雨诺的关系也非常好，看她们这样，我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何况我也有点小心思的，孙小武一直没有坦诚对孙雨诺的喜爱，也应该逼他一下。 既然早就知道孙雨诺心里有李乘风，孙小武就应该早点坦露心声，至少可以在孙雨诺的心里，多出他这个选项。 对这个兄弟，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其实孙小武和孙雨诺的性格很像，都是很外向的那种，同时在面对感情方面，又显得谨慎与腼腆，最为关键的是，他们都没谈过恋爱。 初恋肯定是生涩的，之所以生涩，是因为没尝过恋爱的味道，爱情和友情，也不会区分判断。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启一段恋情。 这么久以来，孙小武都没有表达对孙雨诺的爱意，也不知道是因为看透这不是爱情，还是李乘风一直和殷诗晴纠缠不清，让他不必考虑，又或者是，认为孙雨诺不可能追求到李乘风。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觉得该让孙小武清楚的认识到，如果他再不表明心思，任由事态发展，结局一定是他不可控的。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可以帮助孙小武追求孙雨诺，但也不能不折手段，让孙雨诺和殷诗晴继续误解着，那太混蛋了。 何况，今天的事是赶上了，我不想管都不行。 当然，作为兄弟，我得早点通知孙小武，让他这小子早些计划。 在我心里，其实孙小武和孙雨诺挺合适的，虽然免不了吵闹，但谁说吵闹不是一种幸福呢？李乘风这人太寡情了，就算能赢得他的心，恐怕也不会那么顺意。 中队的车停在了训练场，我也不能继续开医务所的车回中队，只能徒步走回去，反正也不远，就当是散步了。 回到中队，手机就收到了殷诗晴的微信，只有两个字，谢谢。 何必谢呢？只是刚好孙雨诺在外面偷听而已，她们彼此之间并不存在隔阂，只是因为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又缺乏沟通，才会如此痛苦。 一旦有契机让她们把话说开，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只是偶然创造了这个机会而已。 虽是偶然，但就算孙雨诺没有在外面偷听，我也会帮助她们把这事解决的，殷诗晴既然和我聊这事，就证明她已经痛苦到了极点，甚至影响了生活。 以前，都是殷诗晴为我排解生活中的苦恼，也该轮到我为她做些什么了。 事实上，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帮到殷诗晴，毕竟撮合她和李乘风，是以惨淡告终的，从结果看，纯属帮倒忙。 我没有回殷诗晴的微信，相信她们俩此时一定有聊不完的话，还是别打扰了。 主要是已经到了中队营区，不能拿着手机招摇，影响不好。 虽说上尉正连级别是可以携带手机，我又代理着分队长，按照要求是必须随身携带的，毕竟我要忙的工作，可不仅是带兵训练，上级万一有事，都会手机通知。 但毕竟刚回来，万一让新兵们觉得我在外面待久了，回部队不懂得收敛，平白无故的留下坏印象就不好了。 回到猛虎突击队的分队办公室，段弘毅已经安排人把属于我的办公桌、电脑摆好了，队员们的相关资料，也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扩编中队成最大的好处，就是有炊事班了。 以后不需要再到机关食堂吃饭，哪怕是训练到凌晨，只要知会一声，都能留一些饭菜，炊事兵值班一直到晚上11点。 在宿舍楼旁边，有刚刚竣工的三层小楼，一楼是食堂，二、三楼都是宿舍，除了入住的炊事班，还空余很多房间，肯定是给明年成立的新分队住。 毕竟老宿舍楼虽有空余房间，但等明年猛虎突击队满编，就应该全都住满了。 炊事班的战士，也都是从今年刚入伍的新兵里调过来的，军事素质自然也只是特战连的新兵水准，但既然编入了模拟外军，想必李乘风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作战水平至少要赶上普通精锐分队。 军事素质如何，我自然不清楚，但饭菜确实不错，该如何训练炊事班，也不是我操心的事。 吃完饭就是午休时间，我自然没有心情睡午觉，而是回到分队办公室，查阅新队员的档案。 段弘毅和宋豪也没有去睡，而是一样跟我回到分队办公室，毕竟一上午都没有训练，休息够了。 “下午训练什么？” “a组丛林穿越，b组战术演练。四点钟，合训格斗和障碍。” 我莞尔道：“还挺合理，我还以为你们始终是一起训练呢，没想到这么系统了啊？” a组是老班底，只有突击组是新兵，是可以通过以老带新的方式，来融合提升的。但b组不一样，全都是新兵，缺乏战术思想。 从下午的训练就可以看出来，还是很有针对性的。 本来我还担心他们始终都是合训，一口吃不成胖子，b组会被a组拖死的，没有战术思维，就算能追赶上a组的步伐，那也只是学了皮毛，没有灵魂。 比如说，简单的突击营救，b组的新兵们或许能达到a组的成绩，但其实只是学了动作而已，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也不会变通。 死记硬背和融会贯通，能是一回事吗？ 新兵就如同一张白纸，在战术思维没有培养出来之前，强行灌输战术动作，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宋豪笑着解释道：“一开始，我和指导员也是打算合训的，毕竟咱猛虎突击队虽说扩编了，但也只有两个小队而已，还没有分队长，结果申请提交上去后，就被中队长驳回了。” 原来如此。 “所以，现在的训练任务和计划，都是李乘风制定的？” “不全是，还是按照规矩，带队主官写计划，然后他来审批……” 看来，在我没有回来之前，是李乘风一直代理着猛虎突击队的分队长工作。 现在我回来了，这些工作自然是我来接手的。 我笑着问道：“你们俩没少挨骂吧？” 见我这么问，宋豪和段弘毅都低下了头，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李乘风带兵向来雷厉风行、不拘小节，他才不会给小队长细致的说明训练重点，而是任其开阔思维、野蛮成长，当然，决定权握在他手里，这会让新上任的带队主官，摸不着头脑。 其实这么做一点都没错，毕竟作为分队长、中队长，带兵靠威信而不是感情，带干部重在培养，而不是教学。 只要保证大方向不出错，要给予带队主官充分的发挥空间，培养指挥能力，而不是教他们怎么指挥，怎么运用战术。以后上战场，很多都是小队长充当指挥的。 战术可以教，但思维可以教吗？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没有哪种战术是战无不胜的，特种部队靠的绝不是某种战术，而是思维！特种兵的思维，而普通士兵的思维，就是不一样。 那么小队长，自然也不能按照普通部队的排长、班长那般硬性教学。 只能引导和指教，如果小队长什么事都依赖分队长，那上战场时候，分队长不在，小队长岂不是没有主心骨了？那让下面的队员怎么作战？ 我继续问道：“段弘毅，你提交的训练计划，是抄袭猛虎突击队成立时，我写的训练计划吧？” “咳咳，是……” “宋豪，你的训练计划，应该也没有改变太多吧？按照以前的计划，到处照搬。” “是……” 我叹声说道：“猛虎突击队刚成立时，我的训练计划和战术培养，多是摸索，现在猛虎突击队的战术体系已经形成，段弘毅，你不能按照当初的方法来训练了。” “还有宋豪，突击组是新来的，你维持现有训练体系，是可行的。但再往下，你就不能墨守陈规了，训练重点应该是扣细节、控大局。” 段弘毅辩解道：“猛虎突击队的战术体系是什么？说实话，让我带队打仗，我保证不出什么纰漏，打出咱们分队的风格，可落实到日常训练上，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 宋豪附和道：“我也知道，咱们猛虎突击队和猛虎分队的战术风格是不同的，更偏向于突击。我们的突击成绩，甩他们几条街！我也能打出来，可……” “明白了。” 我打断宋豪，沉思道：“这样吧，这几天我得养伤，没办法进行恢复训练，就把猛虎突击队战术思维、体系、风格具体整理出来，供你们俩参考。以后，训练计划还是你们制定，我只会把关和给出建议，不会具体教你们。” “好吧……”宋豪无奈的说道。 段弘毅扶额道：“本以为你回来，我们的压力能减轻一些，谁成想……” “这些压力都是小队长应该承担的，难不成还要我这分队长替你们承担？以后万一有小队的任务，你们可是指战员，队员们的性命，是掌握在你们手里的。” “队员们需要成长，你们同样也是。你们俩都应该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扩编，上级也不会让他们独当一面的。但既然事已至此，你们必须接受这份挑战。” “是！”这俩人忽然正色了起来。 我笑道：“不至于，我不想给你们俩太大压力，可咱们猛虎特别行动组，对于指战员的要求就放在那，我无法改变，这是你们必须迈过的坎，我也没办法。” 要说压力，我的压力才是最大的，而且是不到这个位置，根本无法体会的。 这分队长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针对性特训、整顿作风、培养思维…… 每件事都不是那么容易，但却必须要做好，每个环节的失误都会酿成来日血的代价。 我已经尝过太多了，尤其是以鲜血为代价的滋味。 所以，这分队长的位置令我如坐针毡，压力山大。 第三百四十九章 内忧外患 “新兵里，素质最好的是谁？” “刘子扬。”宋豪和段弘毅异口同声，毫不迟疑。 我随手找到了刘子扬的档案，看照片就有些印象了，是a组的突击手，当时在船上和我一起冲进首舱的。 刘子扬，24岁，中尉军衔，毕业于解放军工程大学，特种作战专业。 也就是通称的哈尔滨工程大学（哈军工）。 正经的科班出身，这倒是比我这种泥腿子强多了。 我在军校虽然学的也是特种作战，但我是保送进修制度，没两年就回来了，说不好听点，只是为提干走了个程序而已，毕竟干部都必须要走军校这关的。 但刘子扬可不一样，人家是高考考上的，四年制的本科，受过非常系统专业的训练。 军校生，一般不会跨专业上岗，所以刘子扬毕业后，应该服役于特种部队。 翻开第二页的履历，果然是，实习我军区某集团军直属特战旅，后担任特战排长。 东北虎每年也都会来一大批军校生，但实习期结束后，大部分都被调走了。 倒不是因为不合格，而是目前步兵特战化，很多部队都缺少特战方面的人才，实习生来东北虎，主要是开阔眼界。 二来，东北虎的确缺少带队主官，但指的是具备管理能力，拥有实战经验的干部，也就是精锐分队，特战连还是不缺少的。 我笑着说道：“他本来就在特战旅，可以说是前程似锦，为什么来咱们东北虎？还得接受选拔，多遭罪？” 段弘毅解释道：“聊过，这小子热血、血性、有志向，梦想就是上战场，他之前在的特战旅，只参加过一次实战，还是安保行动。” 每年来到东北虎的官兵们，大多都是这样的心态，可当真正经历了战争，这份斗志也变得一文不值，真正能够支撑下来的，是心中那份赤诚。 “选拔的综合成绩第一，不错。” 特种作战学，在军校里算是比较苦的专业，虽然是校园，但教员们都会以特种兵的标准来要求学生，以免以后去了特种部队丢人，让部队撵出去。 什么是特种作战？就是将训练有素、技能全面、装备特殊的单兵编组，以特殊的方式和手段实施的作战行动。 有着计划周密、方式独特、手段多样、隐蔽突然、速战速决等特点。 所以，想搞特战，忠诚是底线、素质是基础、思维是要求。可以说是现代军事中最为艰苦的兵种了。 段弘毅抱怨道：“提到这我就来气，李乘风太偏心了。” “怎么的？” “选拔的时候，我就特别看好刘子扬和张云鹏。一个是综合成绩第一，一个是爆破成绩第一。宋豪要了张云鹏，我就要刘子扬呗，结果李乘风不同意，都安排到a组！气死我了！” 我莞尔一笑道：“要是我，我也这么安排。” “怎么说？” “猛虎突击队的战术体系中，多是以突击组为核心的。在这样的体系中，我们需要狙击组的稳定、支援组的灵活、突击组的锋利。如果这个核心落实到单兵，那就是突击手。” 突击组，分为尖兵、爆破手、排爆手、战斗步兵。 但在外军中，突击组被简化到两人，爆破手和排爆手由一人担任，由尖兵掩护，便可以完成突袭、隐蔽等形式。而战斗步兵，则编入支援组。 而支援组，外军特种部队普遍都是火力支援手（机枪手、火箭筒手合称），加上战斗步兵。 狙击组不用说，是一样的。 所以，我军在特战小队配备上，通常是8人到12人，尖兵、排爆手、爆破手、战斗步兵、雷达兵、通讯兵、机枪手、狙击手等等…… 猛虎特别行动组是模拟外军，自然有着模拟外军的风格，人数通常为6~8人，这样一来，对于爆破手、尖兵和战斗步兵的素质要求，就非常高了，因为他们要身兼多职。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但特种作战中，都不是以人数取胜的。 段弘毅不理解，郁闷道：“合着什么好事都先让a组得着呗？他们是嫡系，我们是旁支？” 我连忙说道：“停，你可是政工干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要是被人听了去，你小子可要挨训了。” “我不想说，可本来就是嘛。” 宋豪在旁边没有出声，得了便宜要卖乖嘛，何况段弘毅以前是他的指导员，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我叹声解释道：“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必须要保证a组的战斗力，保证猛虎突击队的体系不散架。嫡系旁支不存在，但a组毕竟是老班底，有a组在，就有分队的体系在。” “扩编，其实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扩充实力，也可以把一个强横的小队拆的七零八碎，毫无战斗力。” “猛虎分队所有人都没调动，我敢肯定，明年新成立的分队，依旧不会动摇猛虎分队和猛虎突击队。扩编，是因为上级对我们模拟外军太看重了，肩上的责任太重，分队规模满足不了。” 在没有扩编之前，甚至是没有猛虎突击队之前，猛虎特别行动组，是整个东北虎，最忙碌的分队。 一共就三个小队，一个备战、一个对抗、一个特训。 三个小队轮流值守，一刻都不得闲，虽说即使是小队备战也能碰上大型任务，但往往是和其他部队配合，充当尖兵和突袭，整个分队出任务的情况，非常少。 如果扩编成中队，那么分队作战就不难了。但前提是，足够强。 目前模拟外军中，能够担任分队长的人大有人在，比如张泽，他比我的资历还要老，b组的刘鑫也不错，是和我同时期的，一样的战功赫赫。 可为什么上级不把他们去带新队伍？ 那是因为离开这俩人，猛虎分队就瘸了一条腿，凝聚力决定战斗力，这是军中大忌。 我能担任猛虎突击队的分队长，主要是因为有段弘毅和宋豪。 段弘毅可是上尉军衔，行政级别在那摆着呢，作战经验也不少了，从指导员到单独带队，一点都不牵强。 至于宋豪，作战经验和段弘毅一样，而且他自从来到东北虎，就是上级重点培养的对象，天赋比段弘毅高多了，代理队长这段期间，也没什么差错，上级自然让他独当一面了。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猛虎突击队的战术体系，是首长认可的。我是创立者，自然由我继续把控才算稳妥，论作战经验，我可是丰富的很。 段弘毅对我的解释还算认同，叹声说道：“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一想起我的队伍，就有点郁闷，感觉缺少了一种氛围。” “什么氛围？” “没有刺头兵，给来个王子栋那样的就太好了，孙小武那样的也可以啊。” “呵呵，想得挺美。” 提到这，我也有点想念王子栋这小子了，都走了一年多了，也不知道明年扩编时，他能不能回来。 要是回来的话，我肯定极力向首长力荐王子栋做未来c组的组长，代理的也行。 我想了想，给出建议：“能通过选拔的，都不是孬种。队伍的氛围，是和带队主官的秉性有关系的。段弘毅你太正直、内敛的，你要张扬出你的血性，偶尔得有点痞气。” “痞气？我不太会，你也知道，我是文明人，和你们这些流氓不一样。” “你说谁呢？”我和宋豪满脸黑线的同问。 “啊，哈哈，开玩笑。” 我认真的说道：“这里是东北虎，你可别给我带出来一窝猫。” 段弘毅笑道：“我知道的，你不至于这么不放心吧，我只是说有困难而已，又没说做不到。” 也是，段弘毅的带队经验不比我少，应该放心的。 下午，宋豪和段弘毅带队去训练，我在分队办公室里把每名新队员的档案都看了，格外仔细。 令我印象比较深刻的，除了刘子扬，还有b组的狙击手，余沛东。 这个狙击手是段弘毅自己选的，不同于邓文强这种天才狙击手，而是属于努力型的。 在选拔报表中可以看出，一开始余沛东的狙击成绩并不好，但在第三阶段时突飞猛进，在最终考核中，狙击成绩第一。 狙击手，是特战分队中最不可或缺的战术位置，不管是突击队还是特战队，狙击手都太重要了。 看完这些资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到楼下的作战室拿了车钥匙，直奔四点钟准备合训的训练场，时间刚刚好。 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我就去旁边的靶场玩枪去了。 虽说我目前的身体状态，不能进行体能训练，但打打枪还是没问题的，太久都没摸了，恢复手感很有必要。 不过没练多久，肩膀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只好作罢。 吃过晚饭后，由段弘毅组织的民主生活会召开了。 让我上台讲话，也只说了场面话，就沦为旁听了。听着队员们讲述家庭和理想，我也听得彷徨。 我的理想是什么呢？ 不知道，走下去吧。 准确的说，我不相信未来了，如果有期许，那就是希望眼前的这些人，都能跟随我战无不胜，我也能平安的把他们都带回来。 那么我为什么还有勇气回来？不过是深深地清楚，这是我想要的生活，虽不期待未来，但我坚定这条路。 最后上台发言的，是刘子扬。 这位选拔综合成绩第一的突击手，倒是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其实，我当初没想进咱们模拟外军，外军的战术倒是可以学习，但没必要作为自己的战术体系吧？我觉得挺扯的，我军特种部队发展至今，已经有较为完善的战术体系了，有必要崇洋媚外吗？” “刘子扬！”宋豪开始使眼色。 刘子扬继续说道：“我知道，是为了帮助其他部队了解外军，可是，我们接触最多的，是雇佣军吗？我们有必要模仿雇佣军的战术体系吗？” 这时，活动室外传来了敲门声，军士长贾国安走了进来。 我站起身走过去，问道：“老贾，有事吗？” 贾国安拿着厚厚一沓对抗申请，说道：“中队长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我看都没看，说道：“全推掉。” “啊？” 我看着刘子扬，苦笑道：“你没听到吗？我哪有时间？” “哈哈，内忧外患呗？只是你要知道，你不应战，外面可是要指着你的鼻子骂了。” “随便，我脸皮厚。” “得，我走了，你们继续。” 第三百五十章 众矢之的 贾国安走后，似乎生怕我会发火，宋豪连忙把刘子扬从台上叫下来。 其实多虑了，我哪来的那么多火。 何况就算有火，也不能随便发。刘子扬又没有顶撞我，也没有犯什么错误，不过是表达了内心的想法而已。 就算有些偏激和无知，那也无妨，民主生活会本就是畅所欲言嘛。有疑惑就解答，有错误就批评，没必要急赤白脸的。 我示意刘子扬坐下，对他说道：“说实话，我当初从特战连来到模拟外军的时候，也有你这种疑惑。” “凭啥学人家的东西？难道外军的战术就是好的？学他们的，不如把自己的东西弄明白了。” “那么，我要问你们刚来的这些新兵们，入队有两月了吧？你们学了什么外军战术？” 新队员们相互对视，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a组是老班底，两位新队员是被老队员带着，在进行对抗时，往往都是老队员们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做，在潜移默化中培养他们的作战思维。 到时候再让他们接触外军战术，那就是手到擒来，因为他们已经具备了外军灵活、大胆的作战思维。 而b组全都是新队员，那么只能是先学习外军战术，进而融会贯通，培养其战术思维。 总的来说，东北虎的模拟外军，战术风格就在那摆着，每名特种兵都需要具备，只是由于队伍具体情况不同，在训练和培养上，自然也就不同。 但尽管有差异，其战术思维是不变的。 “你们在经历选拔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猛虎特别行动组，是东北虎最牛的队伍。但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牛吗？” 我笑着继续问道：“是你们选拔时的成绩吗？我问一下，在最终考评中，有没有成绩比较差的？” 后面那排有个上等兵站了起来，小声说道：“报告，我比较差，总排名第22名。” 下午刚看过资料，所以我能认出来，这小子叫李晓洋，是b组的观察手。 选拔表上，李乘风给的评语是：心思极其细腻，战场观察力强，思维灵活。 “李晓洋，你是坦克兵出身吧？在老部队是尖刀坦克排的瞭望手，参军的第二年。” “是。”李晓洋有些惊讶，大概没想到我会叫上来他的名字。 “由此可见，我们选队员看的不是选拔排名。” 李晓洋有些羞愧，我笑着安慰道：“不过你自然有过人之处，否则你是进不来的。” 我解释道：“我为什么说这事呢？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们是特殊的。” “猛虎特别行动组，是全军区唯一一支模拟外军中队，有着特殊的训练、特殊的装备、特殊的队员、特殊的战术标准、特殊的实战任务……” “为什么这么特殊呢？是因为我们所肩负的责任所决定的。作为全军最顶尖的精锐，我们要进行内部对抗、演习，也因为我们是精锐，很多棘手的任务也会交给我们，尤其是对抗外军。” “我们会去沙漠、丛林、雪地、戈壁、城市、天空、大海，任何你们所想象得到的作战地点，我们都会去，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些场合我都经历过。” 我指着刘子扬，说道：“你问的很好，就算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模拟外军的作战风格呢？首先我要纠正你，我们不是模拟，而是学习。” “我有过国外学习的经验，我的同学，都是世界顶尖的特种兵，他们的部队耳熟能详、战功赫赫，纵然可以骄傲的他们，同样在钻研其他特种部队的战术，包括我军。” 我苦笑着说道：“你或许不知道，他们用95步枪，比我们枪法都好，立体进攻是我们擅长的，但他们一样行云流水。” “相反我军呢？有谁能把外军的战术运用好的？难道外军的战术一无是处？完全可不取吗？” “你们来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还没接触外军战术？是因为我们不是外军，我们需要把自己的战术特点刻在骨子里，然后再学他们的。” “再次纠正，我们不是外军，是钻研外军战术的部队。对抗时，我们用外军战术让友军了解外军的战术特点。实战时，其实很少运用外军战术，一切为了胜利，没那么多讲究。” 刘子扬站起身，略低着头说道：“知道了分队长，是我理解的太片面了。” 我苦口婆心的说道：“新兵都会有这样的疑问，所以不怪你。我希望你们清楚的是，存在即合理！猛虎特别行动组建队近十年，从小队扩编到中队，靠的是赫赫战功。” “而这赫赫的战功，绝对不是靠外军战术立下的。而是我们把自己的东西练到极致，同时又懂外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我们要比所有部队都要刻苦，练自己的、学别人的，在一次次实战中摸索，并在演习中传授友军经验，这就是模拟外军，这就是你们所在的部队！” 活动室一片掌声，众人的眼神里闪烁着自豪的神色。 看到他们这种神色，我莫名的安心了不少，这证明李乘风没有选错，他们中没有孬种，都是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 尽管未来的南征北战会让他们心力交瘁，但如果没有这份勇气和无畏，信念又怎么可能会坚定呢？ 慷慨激昂的这番话，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说的这么好，之前一点草稿都没打。 这应该不是我对模拟外军的定义，而是对这些年的军旅生涯的一种感悟。 “分队长，前些天的海上围剿，我们表现的怎么样？” 问话的是张云鹏，a组的爆破手，上次和我一起冲进设备舱的，据段弘毅说行动后他很愧疚，因为我和布鲁斯搏斗时，他没有帮上忙。 “当时是a组主攻，老班底表现的还不错，缺点也有，这也是没办法，海战是我们的弱项，不过你很出色。” 是真的很不错，但张云鹏显得有些羞愧，低着头说道：“我感觉糟糕透了，没帮上你忙，我有点纳闷，你为什么不怕瓦斯？” 我苦笑着说道：“我也是普通人啊，怎么能不怕？早上你们也听参谋-长说了，我去过猎人学校，这学校你们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这所特种兵的顶尖学府，就算没有了解过，也还是听说过的。 “你们在选拔时，应该都有熏瓦斯的经历吧？模拟战俘阶段时，会有几次。但在猎人学校，他们的模拟战俘体系，大概持续九个月左右，也就是说，除了文化课程和考核，非人的折磨一直持续着。” “而九个月内，几乎每周都会被瓦斯熏两次。对你们来说，熏瓦斯是生不如死，但对我来说，家常便饭。尽管这饭吃起来依旧难受，但身体机能有抵抗力，不会四肢无力和晕厥。” 其实我当时也不是打不过布鲁斯，是被这家伙抢占了先机，他身上有匕首，可我的枪被踢开后，就手无寸铁了。 “天呐，猎人学校这么恐怖？” “那是地狱。” 是我不愿意回忆的地狱。 从猎人学校回来后，我很少和战友们讲在那里的经历，最多也就是受训科目之类的，那段辛酸路程，说起来都会崩溃。 “那你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每次想放弃的时候，都会想象到自己那面国旗落下、国内战友的挽留、自己心里的那份不甘。 我苦笑着说道：“在我回来之前，相信你们这些新队员们，都听说我了吧？应该不会说我坏话吧？所以你们听到的，都是我的荣誉。忘记这些，因为我已经忘记了，我记得的，只有耻辱。” “我希望你们这些新兵们，都有一份觉悟。没有谁是战场的王者，目光所及的每一颗子弹都包裹着运气，迈出的每一步都有可能踩到地雷，作为战士，不能步步回头，只能向前走。”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今后，我会严格要求你们，我没有段弘毅那么儒雅，也没有宋豪那么仁慈，甚至比李乘风更没耐性，我要带你们走向巅峰、无往不胜！” “呵呵，你们彼此看一下眼神，老兵们斗志昂扬，新兵们满脸质疑。” 我笑着，继续说道：“因为老兵相信我。不过这事不着急，慢慢来。民主生活会开到这里，也应该结束了，那我说点正事。” “目前猛虎突击队在备战，准确的说是a组在备战。11月份备战结束后，两支小队都开始特训，训练量非常大，一直持续到12月底，我们要参加军区年底大演习。” “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们模拟外军会是蓝方。你们也应该知道，年底大演习，多数都是红方胜利的。不过我们可不是凑热闹的，而是扬名立万。希望大家有个心理准备，那是一场硬仗。” “演习就是实战，我们猛虎突击队目前还缺少大规模作战的经验，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时间还长，你们不需要有心理负担，该有紧迫感的是我，不是你们。” “两位队长，有什么说的吗？” “没有。” “那解散吧，队长留下，孙小武去分队办公室等我。” “是！”众人站起身齐声喊道。 已经8点钟了，队员们也不耽搁，马上都跑回宿舍了。 10点钟就熄灯，这段时间是他们最惬意、自由的时候，洗漱、休息、打牌，除了不能打电话、抽烟、喝酒，干什么都行。（只有休息日能拿到电话） 众人离开后，段弘毅笑问道：“刚才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会跟刘子扬发火呢，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也得来个下马威啊。” “不至于，我挺喜欢刘子扬的性格，有我当初的影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的性格评估怎么样？” “向南是主训，给出的性格评估是良好。” “哦……”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特种兵对于性格的要求还是挺高的，及格线都是常人无法达到的。 而猛虎特别行动组对于性格要求更高，评估为优秀的菜鸟，会优先考虑。刘子扬只是及格，看来是军事素质太强了，毕竟综合考核第一名。 不过我也没资格挑剔，当初我的性格评估都没及格…… 我直奔主题，问道：“刚才老贾来，你们也都看到了，挑战书一大堆，你们怎么想？” 段弘毅叹声说道：“还不是你招来的祸，你小子现在是众矢之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怂 “怎么？你怂了？” “怂什么？揍他们呗，又不是揍不过。都别说a组，我们b组也能保证胜率在60%。” 我莞尔道：“太低了，这胜率在首-长面前，和输了没什么区别。” 猛虎突击队对阵精锐分队，巅峰时能达到80%的胜率，总体也能达到70%。 而70%，是首-长对于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的要求。 其实维持这样的胜率还是很难的，为了打败我们，这些分队的带队主官们，没日没夜的研究我们的战术，很多常规战术陆续被破解，然后我们又寻求突破，仅仅借鉴外军战术，是行不通的。 别的特种部队不敢说，东北虎的精锐分队，在对阵外军时，肯定不会吃多少亏。 其他军区直属特种部队也差不多，比如南国利剑和西南猎鹰，大队内都有模拟外军，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对阵外军战术方面，这些直属特种部队，都有着独到的理解。 而这，都归功于模拟外军。目前，也只有各个军区的直属特种部队，建立了模拟外军分队、中队。 段弘毅摇摇头说道：“a组纳入的两个新兵，头脑灵活、思维全面，天赋比较高，所以目前a组能够达到以前的水准，但b组，全都是新兵，要是碰到战虎中队这样的对手，能达到50%就不错了。” 毕竟菜鸟刚入营，整训后就经历了第一次实战。 仅仅一次实战，并不能让队伍有质的提升，充其量让队员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有所提升，明白打仗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实的战场，和幻想中到底有多么大的差别。 宋豪说道：“但a组在备战，接不了这么多的挑战。” 按照规定，备战队伍可以参与对抗演习，但每周不得超过两次。 其实对抗也挺消耗体力的，不管是丛林遭遇还是城市反恐，一搞就是一上午，容易累瘫了，也容易受伤。 而备战，就是迎接不知何时才来的实战，为保证备战队员的身体状况，不能安排影响队员健康的训练内容。 当然了，像早操、枪械、协同演练等训练，安排的还是挺满的，需要保证备战队员们火热的手感和身体机能。 对抗演练，都是由参谋处直接监督，我也没办法瞒天过海，要是让备战队伍整天搞对抗，陆国华得找我兴师问罪。 见我有些踌躇，段弘毅说道：“要不就我们b组硬着头皮上。” “不行。” 我叹声说道：“b组的当务之急是培养战术思维，没有一个月的系统训练，连执行力都培养不出来。如果因为对抗耽误了训练，那年底大演习怎么办？” 之前b组整训过，但所谓整训，其实就是让新队员适应模拟外军的训练节奏，让身心能够适应。 通过不断的战术协同训练，让队员们之间能够配合起来，没有上升到战术战法阶段。 所以，目前b组也只能运用常规战术，依靠队员们的军事素质，和对方硬碰硬。 对阵普通精锐分队还好些，但碰到经验老道的硬茬子，就未必拼得过了，战法又不多变，不吃亏才怪。 说到底，挑战书突然堆积如山，完全是因为我的回归。 若是情况允许，我真想带着队伍和他们拼，不揍得他们服气，我绝不甘休。 可我不能为了找回自己的场子，就不管队伍的发展了，现在分队的情况，也的确不能帮我找回场子，何不忍耐一段时间呢？ “我刚才不也答复老贾了吗？都推了，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宋豪皱眉道：“可要是不接的话，这群人肯定指着你的鼻子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忍得了？” “没事，我现在还在养伤，现在咱也有食堂了，我不怎么出中队的，骂不着。” “可你得进行康复训练啊，得去健身房。” 说的也是…… 我解释道：“说实话，我不在乎。离开部队对于我来说，就是失去了全世界，现在失而复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些我都已经看淡了。” “仅此而已？”段弘毅狐疑的问道。 我笑道：“一群傻瓜而已。” “怎么说？” “当初，我在巡视组上得罪了整个东北虎，但所有人都不能否认，我说的事实。现在来上门挑衅的，肯定都是因为我戳中了他们的要害，让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是，然后呢？” “然后？这些挑战书我没有看，你觉得上级不会看吗？参谋-长都记下他们的名字了。” 所谓挑战书，其实是对抗演习的申请书。除备战队伍，都可以写申请书要求对抗演习，书面材料会上交到参谋处，批准后下发到应战队伍，或是安排应战队伍。 也就是说，各个精锐分队提交到我这里的挑战书，其实陆国华早就看过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火气？还不是恨我嘛。 为什么恨我？大家心知肚明。 除了模拟外军的战友，其余分队和我有交情的真不多，毕竟模拟外军训练时闲人免进，训练任务又那么重，接触其余分队，都是在演练场上。 宋豪笑道：“也就是说，这些递交挑战书的，都要倒霉了？” “不会那么明显的，但参谋-长和政委肯定会盯着这些队伍，真要是抓到什么把柄，有他们好果子吃。” 段弘毅沉声说道：“这算什么借口，其实你也挺想打他们脸的，只是条件不允许，这群落井下石的家伙！” 骗聪明人，还是很难的。 我笑道：“这才是东北虎嘛，我喜欢这种氛围！竞争中才能成长。我现在脸皮厚，不过嘴上可不饶人，要是骂我，我肯定还嘴，甚至会吹牛。到时候，你们可得给力，别打我的脸。” “必须的！” “年底大演习，具体的规则还没下来，但不出意外我们是蓝军，斩首、侵扰、破坏等任务，这种活我们实战时很少遇到，所以你们近期多安排些这方面的战术学习和训练。” “是。” “a组备战结束后，两个小队一起特训，我们去海训场，训练抗寒和远行军。” “晕……” 这两个科目，是最难忍受的。 抗寒比抗晒难受得多，毕竟抗晒除了后背火辣辣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忍受，只不过事后脱皮、流血之类的。 但抗寒可是实打实的，冻得人想死的心都有。 而远行军，就更让人难熬了，期间要是加上点隐蔽、逃脱环节，简直是痛不欲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军区大演习比军区大比武重要多了。 我虽然不怎么看重，但输了毕竟丢人，现在有太多人等着看我的笑话了，这演习要是表现不好，我就难混了。 “放心吧，如果不接受这些挑战，我们的训练章程还是顺畅的，年底大演习保证大放异彩。” 段弘毅说完，宋豪又附和道：“对，就算干不掉红方1号，那也得搅得天翻地覆。” “呵呵，行，有这份信心就好。回去休息吧，我找孙小武说点事。” “嗯，那我俩走了。” 望着空荡荡的活动室，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把所有对抗都推掉，意味着外面的质疑声会更加难听了，如果a组不是在备战，我肯定会带队去找回场子。 这口气很难咽，可为了分队，我也只能忍着了。 好汉打落牙和血吞。这或许就是我上任分队长，需要学的第一课。 没功夫踌躇和感叹，我上楼来到办公室，孙小武用我的电脑打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没有外人的时候，孙小武在我面前还真是一点兵样都没有。 我敲敲桌子，说道：“真是胆肥了，你就不怕被李乘风看见？” “李乘风监督猛虎分队夜训呢，回来会有动静的。” 孙小武嘿嘿一笑，问道：“是不是带了什么好酒了？准备和我喝点？快点，有下酒菜没？” “喝你大爷，我身上有伤。” “对你来说，这点伤算什么？只要没毁容，没丢零件，那都不叫事。” “滚一边去，找你有正事。” “啥事？” “孙雨诺的事。” 孙小武无所谓的说道：“这丫头咋了？跟我说她干嘛？你别媒婆上身、到处牵线，搞得跟拉皮条似的。” “有点正型没？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你说。”孙小武连忙关掉游戏，一本正经。 我组织好措辞，娓娓道来。 看孙小武的样子，似乎对孙雨诺和殷诗晴之间的隔阂并不惊讶，白天的事对于我来说是巧合，但在孙小武看来，或许是意料之中。 这一年我不在，但很多事孙小武是看在眼里的。 说完这事后，孙小武有些沉默。 我解释道：“其实，殷诗晴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也没想立刻帮她们俩和解，只是恰巧孙雨诺在外面偷听，赶上了。” “你这么解释，让我很不自在。” 我笑道：“哥们，现在关起门来，你能跟我说点实话不？你到底对孙雨诺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这很重要吗？就算有，今天你做的也没有错，我也不会怪你，难道我还会让你从中作梗？这是人品问题，我都看不起你。” “别‘就算’，到底有没有？” 孙小武沉默了好久，说道：“我不知道，但你和我说这些，我心里的确五味杂陈。” “那就是有了。” 我笑着说道：“不过你现在还是有机会的，毕竟孙雨诺还没有对李乘风表白，何况李乘风什么德行，你也清楚。” “不过作为哥们，我得奉劝你一句，世事难料，别等到孙雨诺和李乘风走到一起了，你再后悔。争取一下，就算失败了，以后也不至于后悔。” 孙小武还是踌躇不定，我从未见他如此纠结过。 我叹声说道：“我晚上伤口会疼，现在命令你去医务所给我拿点止痛片，去作战室取车，点名前回来。” 见他依旧纠结着，我呵斥道：“听到没有？这是命令！不把我这刚上任的分队长放在眼里是不是？” 孙小武站起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陪我一起去……” “你怎么这么怂？” “我……没经验。” “我也没经验。” “至少能给我壮胆啊……” 我挠挠头：“好吧，你小子一会儿可千万别掉链子。” 第三百五十二章 争吵式告白 告白这种事，谁能帮得了呢？ 所以，我也只是当个旁观者而已，说白了就是去看热闹，到时候也未必能给孙小武壮胆。 还别说，这热闹我还挺愿意看的，否则也不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去办公室取了车钥匙，我开车带着孙小武直奔医务所。 扩编之后，分配来的军车也多了几辆，但规矩还是不变的，哪怕是队长级别，用车也都是需要批准的。 不过我现在是分队长，用车还是挺随意的，主要是李乘风不在，这么晚出来也没事。 只不过晚上熄灯前要点名，是必须要回来的。 路上，孙小武一句话都没有说，看上去也不像是紧张，但情绪非常复杂，应该是在做心理建设，我也懒得没话找话了。 晚饭后这段时间，是医务所最忙碌的。 特种兵有很多训练都是高危的，受伤也是在所难免，而一般的小伤，是不可能退出训练的，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来医务所。 很快，我们就到了医务所门口。 我望了一眼，医务所里的人还是挺多的，透过窗户，我看到孙雨诺在薛宇的病房里。 “人还挺多的，要不打电话把孙雨诺叫出来？”我出谋划策。 没把握的告白，自然是人越少就越好了，孙小武现在本来就没什么勇气，人要多了，他更没胆说了。 “我没带手机。” “我带了啊。” “卫生队值班的时候也不让带手机，除了晴姐。” 殷诗晴是队长，自然可以带，而且卫生队算是后勤部队，平时没什么训练。 “可以打到办公室。” 孙小武望了一眼，继续说道：“别了吧，晴姐在办公室呢。” 果然，我们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一楼的值班室，里面只有殷诗晴在看文件，像是病例。 我白了他一眼：“你还行不行？晴姐知道怕啥的？你到底想怎样？” “那个……要不你进去，把雨诺叫出来？” “滚，我是陪你壮胆的，可不是帮你跑腿的。” “你能不能仗义点？” “你就不能爷们点？” 呵斥他了一句，我掏出手机，直接打到卫生所值班室。 接电话的自然是殷诗晴，接起来便说道：“陈锋？怎么了？伤口疼？” 现在不疼，但晚上肯定疼。 “我宿舍好像没有止痛药，你让孙雨诺给我拿点。” “她忙着呢，我给你送过去吧。” 能够让殷诗晴亲自送药的，除了我也没谁了。 “别别别……” 蒙骗不过去，我也只好坦白，说孙小武有事和孙雨诺聊，让她滥用职权的把孙雨诺换出来。 殷诗晴是多聪明的女人？孙小武对孙雨诺什么心思，私下里我们俩也是讨论过的，现在她们姐妹俩坦白，她自然同意孙雨诺追求李乘风，自然明白孙小武找孙雨诺聊什么。 “好了，等着吧。” 不一会儿，殷诗晴就把孙雨诺带出来了。 我走下车，对孙雨诺说道：“雨诺，孙小武有事跟你说，上车聊吧，外面挺冷的。” 孙雨诺一脸懵：“什么事这么神秘？你还避开？” “我取点止痛药，白天忘拿了。” “哦……”孙雨诺将信将疑，上-了驾驶座。 （为配合祖国的净网行动，大家以后可能经常看到-号了。） 我则跟着殷诗晴来到取药口，领了止痛药后，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这个角度刚好看到车里的情况，当然，什么也听不到。 殷诗晴也坐在我旁边，看着外面的情况。 我笑着问道：“怎么？不去忙了？” “她们忙的过来，这好戏可不能错过。” “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八卦。”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从心理学讲……” “停停停，看吧。” 屋里的灯光太亮，也看不清车里的情况，隐约能看到孙小武在侃侃而谈。 “对了，你和孙雨诺，和解了吧？” 殷诗晴点点头，舒了一口气，说道：“嗯，我现在感觉轻松多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你真的很珍惜这段友谊。” “也不只是孙雨诺的事，毕竟我清楚的知道，我们的隔阂是因为我没有勇气面对。” “那还因为什么？” 殷诗晴笑着看我：“还因为我的小无敌回来了啊。” 我也笑了：“我哪是无敌的啊……” 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突然意识到她这话的重点是“我的”，而不是什么小无敌。这话说得可爱又暧昧。 我没再说什么，就用这半句话搪塞过去了。 随后我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你要晋升了？这也是感到轻松的原因之一吧？” “消息够灵通的，刚回来就听说了？” “晚上开了民主生活会，孙小武在底下跟我闲聊时说的。” 殷诗晴点点头：“我是正常晋升，今年是我上尉第四年。” “恭喜啊！那你还是带卫生队吧？教导员？” 卫生队从性质上属于后勤部队，但毕竟这里是东北虎，哪怕是卫生队，也常常会有一些实战任务，所以编制是分队规模，下属三个小队，殷诗晴一直带卫生所这个小队。 既然晋升了少校，那肯定不再是小队长了，少校级应该是分队长或是教导员。而卫生队分队长梁虹资历很深，殷诗晴不可能顶替她的位置。 想到这，我心里还一阵紧张，上级不会把殷诗晴调走吧？ 殷诗晴微微一笑：“是分队长，梁队长得回家生孩子，都五个月了。” “哟！厉害了，看来明天我得恭喜崔干事了。” “是啊，等着包红包吧。” “必须的。” 记得以前还听崔干事说过，和梁虹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孩子，因为梁红受过很严重的伤，不易有孕，这事崔干事挺苦恼的。 这俩人都三十多岁了，能怀上孩子，的确令人欢喜。 我和梁虹的关系一般，但和崔干事挺要好的，等孩子满月真得包个红包，蹭顿酒喝。 “晋升命令什么时候到？” “应该就明后天吧。” 上尉到少校是军官生涯的一个转折点。 这种转折点，相当于上士晋升军士长、大校晋升少-将一样。 军官的确每四年晋升一级，但并不代表可以混吃等死。单说上尉晋升少校，就不知道卡死了多少青年军官的仕途。 在部队，不管任何人，每一级的晋升都有着严格的审查和评估，在部队能待多长时间，完全取决于本事。 拿一般的军校生来说，本科毕业是中尉，干到上尉如果还碌碌无为，那就转业了，干到上校团级，那已经算是非常出色了。 殷诗晴晋升少校我并不意外，东北虎才舍不得她走呢，否则去哪找医务水平高、作战经验丰富，又会带兵的教官、队长？ 不过，我并没有很替她高兴。 之前，她都是带医务所的这个小队，兼任着教官的职务，但如果接替了梁虹的分队长，那是有可能去战场的，军旅生活恐怕不会像之前那么安逸了。 当然，我知道殷诗晴并不喜欢太过安逸的生活，她参军也是有理想的，心中虽无战死沙场的那份热血，但也希望拥有军人的那份戎马情怀。 所以她现在的开心，并不是因为晋升了军衔、涨了工资、带更多的兵，而是她可以不做不喜欢的事情了，比如每年特战连的新兵指导员，吃力不讨好，劳心劳力。 殷诗晴不喜欢当教官，不管是训练特战连新兵，还是精锐分队的选拔，她都非常的矛盾。 因为她是女军官，带男兵往往需要更多手段才能服众，而且她不是女特种兵出身，精锐分队选拔时，也只能负责心理、医疗方面，这会让人觉得她是花瓶，她自然不喜欢这样的形象。 虽说每个岗位都是光荣的，但喜欢不喜欢只有自己清楚。 我笑着说道：“看来，以后找你就不方便了。” 这医务所谁都能来，我没事就能溜达过来，但卫生队不行。 倒不是说卫生队是禁地，最起码我这个级别还是可以进的，可毕竟那里都是女兵嘛，去多了惹闲话。 东北虎关于我和殷诗晴、李乘风的闲话已经够多的了。 殷诗晴没好气的说道：“我在医务所时，也没见你主动来几次啊？都是受伤了才顺便看我吧？” “咳咳……平时挺忙的。” 殷诗晴也没有再追究，关切道：“你身上的刀伤太深了，千万要当回事，严禁一切训练。知道你现在压力大，忙的事情也多，但不能熬夜，还有饮食方面，我明天把病历交给你们中队的营养师。” “哦，知道了。” 似乎好久都没有听到殷诗晴的这般唠叨了。 “这俩人聊的怎么样了？” 殷诗晴话音刚落，就见驾驶位的车门被推开了。 孙雨诺走下车，气呼呼的甩上车门。 我和殷诗晴都愣住了，告白这种事就算不温情满满，但也不至于不欢而散吧？ 按照我们俩的推测，就算孙雨诺不接受孙小武，但也不可能生气啊！ 我正要上前，被殷诗晴拦住了。 孙小武从副驾驶跑出来，拉住孙雨诺，同样气呼呼的说道：“我就搞不明白了，李乘风到底哪里好？难道只是因为他是兵王，他有前途，而我只是个上士？你什么时候这么现实了？” 这话声音很大，连躲在医务所里的我和殷诗晴都听得真切。 听到这话，我暗道糟糕。 果然，孙雨诺更愤怒了。 “现实？好，我承认行了吧？那你刚才说心里有我，那你心里的我，就是这样的是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孙小武挠挠头说道：“好，我不该这么说，我的意思是，李乘风太冷血、太无情，他只能带给你伤害，不能给你幸福！我是关心你，关心你明白吗？” 孙雨诺冷笑道：“陈锋看不惯李乘风，那是因为晴姐，他处处和李乘风作对，但从未在背后诋毁过李乘风，你懂不懂得尊重人？” 我小声嘀咕道：“晕，怎么扯我身上来了？” 殷诗晴也苦笑着说道：“也扯上我了，这种争吵式的告白，我还真是从未见过……” “我也没见过……” 第三百五十三章 孙小武的沮丧 其实孙雨诺说的不太准确。 我的确看李乘风不顺眼，谁让他一直看不起我呢？ 至于他和殷诗晴的事情，我的确不舒服，也曾和李乘风理论过，可说到底，他们俩没能走到一起，我也是有责任的，谁让我当初硬撮合呢？ 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李乘风已经做到最大限度的不伤害殷诗晴了。 所以，在殷诗晴这件事情上，我并没有特别责怪李乘风。不过这种事，我懒得解释。 至于我和李乘风作对，说白了是他一直在折磨我。 殷诗晴小声问道：“你回来之后，和李乘风的关系缓和些了没？” “嗯，没那么紧张了。” 我没解释太多，注意力全都在外面的孙小武和孙雨诺身上。 孙小武辩解道：“我怎么不尊重人了？我有诋毁李乘风吗？我只是在说他的性格，和你不合适而已！我……” “我不管！” 孙雨诺看着他，高声说道：“那谁和我合适？你吗？你想和我吵吵闹闹的过一辈子？” “所以，你从未考虑过我。”孙小武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微弱，以至于我没有听得太清楚。 孙雨诺低下头：“对不起，我真的从未把我们的关系往那方面想。” 外面漆黑一片，可我还是能借着医务所里的灯光，看到孙小武满是失望的神色。 “所以，我今天说的所有话都是没有用的，你还是会去追求李乘风。” “是。” 孙雨诺回答的格外肯定，看着孙小武解释道：“这份情感压抑在我心里太久了，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李乘风不值得我爱，可我必须争取一次，否则我不甘心。” “你就不怕飞蛾扑火，被他所伤？” “我愿意。” 孙雨诺说道：“如果有一天，李乘风像我拒绝你一样，拒绝我，那我毫无怨言，也不会怪他。你情我愿的爱情，勉强不得，只能尊重。” “所以，请你尊重我。你今天的话，我就当是你在关心我，我拒绝你，不代表我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就这样……” 说完，孙雨诺就不再说了，径直的走回医务所。 看得出来，如今的局面，不是孙雨诺想面对的，拒绝孙小武，或许也不是表面上那般不屑和决绝，只是刚刚下定的决心，不容忍动摇。 或许，等到孙雨诺撞了南墙，孙小武告白的成功率更高些，可谁又能保证，孙雨诺一定会撞南墙呢？ 万一她搞定了李乘风，孙小武岂不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得有多不甘心？ 孙小武也没有再拦着，静静地看着孙雨诺离开。 我和殷诗晴连忙回到座位，摆出一副刚才没有偷听的样子。 孙雨诺进门，看着我俩，说道：“能别装了吗？刚才都听到了吧？” 我讪笑道：“那个……天地良心，我们可没想偷听，主要是你们声音太大了。” “陈锋，今天的事是你怂恿他的吧？” “这叫什么话？” 孙雨诺的表情有点复杂，对我说道：“看在你上午帮了我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她所说的帮忙，自然是她和殷诗晴和解的事。 殷诗晴笑了笑，对我说道：“你回去吧，挺晚的了。” 我点点头，临走前说道：“雨诺，正如你所说的，在爱情面前，谁都有勇敢一次的机会，孙小武对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所以在你勇敢之前，我让孙小武勇敢一次，没什么不对吧？” 孙雨诺没有看我：“我又没怪你，干嘛指责我……” “没有指责你。” “就像你对李乘风一样，我也认为孙小武是飞蛾扑火，但我得让他甘心。对你来说，也体会了火的心态，倘若你也没能扑灭李乘风的火，记得看开些，我也不想你受伤。” 孙雨诺的神色终于轻松了些，白了我一眼：“那按照你这么说，我得感谢你喽？” “千万别，我就是打酱油的，再见了您咧！” “哼！……” 我出医务所的时候，孙小武已经回到了车里。 我上了驾驶位，看着旁边的孙小武，他的神情，有我从未见过的落寞。 “哥们，刚才我都听到了，打算怎么办？” 我没有马上启动车子，他告白失败，我的心里也跟着乱了起来。 刚才孙小武的确不该拿他和李乘风对比，从而说孙雨诺是现实的姑娘。 这话纯属是气话，孙雨诺出身军旅世家，她要是想找那种有出息的对象，家里就给安排了，李乘风只能往后排。 毕竟李乘风是特战中队的中队长，南征北战，生死两茫茫。 虽说，作为兵王的李乘风，军旅生涯还长着呢，未来也一定不可限量，可征战也必定伴随他的一生，这不是部队强加给他的，而是他的选择。 孙雨诺若是现实的姑娘，大可以接受家里安排的博士生，一世安稳。 可有一件事，孙小武说的没错。 那就是李乘风这个人，足够冷血、无情，缺少人情味，也把个人情感看得淡如水。 我能理解李乘风，长期的征战，的确会让人觉得麻木。 仇恨、征途、责任、使命，这些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无法打开心扉。 爱情，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是奢侈的，甚至是拖累。我们怕到战场时不够勇敢、有所顾虑，更怕负了谁。 于是便把自己完全交予祖国。 若死，马革裹尸。 若活，时刻准备。 所以，我们为胜利而活，为牺牲而活。 不过，我虽理解李乘风的心态，但却不认同他的活法。信仰和情感其实不冲突的，不必太自以为是，总想着心无旁骛，却也无形中伤害了很多人。 孙小武伸手启动了车子，说道：“走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还能怎么办？” “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那么说雨诺呢？她要是现实的姑娘，早就结婚了。” 据我所知，孙雨诺的爷爷是少校团级转业的，父亲也是团级退伍，现任副局级别，她那辍学的哥哥，都是上士退伍。 孙雨诺在这样的家庭成长，岂能现实？而她的家庭，看重也唯有品质，尤其是军人的品质。 何况现在士官待遇很好，孙小武很有可能晋升军士长，工资不比中尉少，论前途，不比军官差很多。 相信孙雨诺的家人，也不会因为孙小武是士官，而瞧不起他。 孙小武扶额懊恼道：“我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了……” 我启动车子，劝慰道：“唉……我刚才看孙雨诺的状态，她拒绝你，也不是因为你说错话。哥们，咱得尊重她，是吧？” 孙小武低声说道：“美女爱英雄。雨诺看重的，不就是李乘风的铁血和执着吗？我这人胸无大志，不想提干也不想着立功，挺不靠谱的。” “放屁！那按照你的说法，我要是向雨诺告白，就能成功？” “至少成功率大一点。” 我一脚刹车踩住，揪起孙小武的衣领呵斥道：“他娘的，你这么想，不能证明孙雨诺是这种人，相反，你才是这种人！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怀疑，你看上她，就是因为她是军官呢？” “我不是！” “那你凭什么认为孙雨诺是？” 在部队，军官和士官的确有差别，但资历老的士官，同样受人尊重，这也是为什么宋豪已经成了代理队长，却还是对孙小武敬重有加。 士官和军官，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至少在爱情面前，没那么重要。 孙小武不吭声，异常的沮丧。 我松开他，气恼着说道：“你不能因为告白失败而否定自己！那会让我看不起你！我的兄弟孙小武比我牛，他是最好的战斗步兵，而我还没有成为最好的队长！” 孙小武伏在车门上，双手捂着头崩溃着，但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哭。 “你不服，就去挑战李乘风啊！去啊！要不要我给李乘风打电话，夜训结束后，让他在操场上等你？来一场男人的较量！” 以我的了解，孙小武比不过李乘风，各个方面。 李乘风毕竟是兵王，是全能的，哪怕是孙小武擅长的领域。 “说话啊！怂了？” 孙小武抬起头，眼圈红红的，低声说道：“太幼稚了，回去吧。”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继续开车，沉声说道：“小武，爱情是最不讲道理的，不是比武招亲。只有真心不够、只有痴情不够、只有坚持不够，是感觉、是心动、是执念、是信仰。” “可是……” “你没有输给李乘风，你只是输给了孙雨诺。还记得当年孙雨诺来的时候吗？当时我们刚刚来猛虎特别行动组，我们俩负伤，你开始调戏人家。那个时候，你就喜欢她了吧？” “你为什么不表白？” 我呼了一口气：“哥们，你不够勇敢。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要以哥们的形式和她相处？她现在以哥们的形式对待你，你就该忍着。” “当然，我希望你别放弃，也别沮丧。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就李乘风那德性，连晴姐都搞不定，孙雨诺也未必能搞得定。当然，如果你现在就放弃了，当我这话没说。” 孙小武默然，说道：“我可以放弃。” “放弃个屁！你就不能爷们点？” “前提是，李乘风真的对她好。否则，我绝对让李乘风不好过。” 我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就对了，他要是真的伤害了雨诺，我保证站在你这边，折腾死他！” “谢了，兄弟。” “跟我客气屁！” 我真的怕一次失败的告白，就让孙小武就此颓废。 别看这家伙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我能感受到，孙雨诺在他心里有着非比寻常的位置，这或许是孙小武还留在东北虎的原因。 南征北战、国仇家恨。 在这条不归路上，的确让人觉得厌烦，因为永无止境。 陶宇牺牲后，我能感受到孙小武的颓废，他是真的累了…… 尤其是在那时，我还离开了模拟外军，这更是让他万念俱灰。 能够让他坚持下来的，是什么？ 是复仇吗？ 多年的征战，我们都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作为祖国的战士，血债血偿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到现在，刚子的仇都还没有报，杰森依旧逍遥法外。 谁能保证，我们能手刃杰森？ 那么，继续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仇恨？我们遥不可及。 信仰？我们坚持了很多年。 不后悔，但我们失去了很多，坚持下去只能失去更多。 对于孙小武来说，或许他只是舍不得孙雨诺。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团乱麻 回到中队，正好也到了点名的时间，我确认全员都在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放他们回去早点休息。 孙小武自然显得失落，可我也没有再找他安慰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或许对他来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独处。 告白失败，肯定会有挫败感，哪怕是在哥们面前，也觉得羞愧和委屈，这种事情，还是得他自己消化。 我本想听从殷诗晴的叮嘱，早早休息，可住在隔壁的张泽和刘鑫夜训回来后，非拉着我叙旧，一直聊到半夜。 回到部队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很多事情，令我紧张又忙碌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压力和责任，今后的军旅生涯，对我来说是熟悉的，却也是崭新的。 信心满满却也焦头烂额，一团乱麻。 当然，这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琐事，何况都是别人的，离开一年多，身边的人哪能没有一点变化呢，放宽心就好。 真正让我感到一团乱麻的，是第二天发生的事情。 早上，睡梦中的我根本没听到起床号，倒是被早操的号令声吵醒了。 虽说在学校的时候，也依旧保持早起的习惯，但如果熬夜的话，也会睡个自然醒，还是带有懒散因素的，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 草草的洗漱，把内务收拾好我就我去了食堂。 吃早饭！ 反正我又不用盯着早操，身体还没有恢复好。 在食堂正好碰到李乘风，也不至于太孤单，尽管这家伙话少得可怜。 李乘风说他要带着猛虎分队去某集团军直属的特战旅去交流学习，说白了就是去对抗演习的，明天才能回来，这事昨晚张泽已经和我说了。 这种活动经常有，军区有好几个特战旅呢，作为直属军区的东北虎，又是模拟外军，经常和他们打过交道。 按理说这种场面应该让我们猛虎突击队多露露脸，可现在处于备战期，不适合参加这种活动。 所以，李乘风给我的任务，就是看家。 话说我现在除了看家，也什么都干不了，要真是有任务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上不了战场，只能宋豪来独当一面了，最多我把段弘毅也派过去。 早操结束，所有队员们开始吃早饭，吃完饭猛虎分队就要出发了。 既然要看家，我不能在分队的办公室了，抱着队员档案、选拔履历等资料来到了作战室，霸占了李乘风的电脑，因为我要写报告。 邱浩然事件耗时很长，离开部队后我就卷入了这次任务中，虽然我的一切，上级都了如指掌，但按照规定，我还是要上交报告的，哪怕是以预备役军官的身份。 扩编成中队后，猛虎分队的办公室也在二楼，所以作战室里空间大了，各个训练场的监控设备换成了新的。 仅有的几个办公桌，是李乘风、教导员（空缺）、军士长、司务长和技术员的。 （司务长：连队里管吃喝拉撒，说白就是管钱的。小到碎玻璃、加餐，大到向后勤处要弹药、补给，反正琐事都找司务长。一般由资历老的士官、军士长担任，或由指导员、教导员兼任。） 军士长贾国安要跟着李乘风的，司务长不知道去忙什么了，作战室里只有我和一个技术员，各忙各的。 对着电脑，报告标题写好了，但却无从下笔。 这文人的活，果然不太适合我，作为军事主官，我宁愿去监督训练去。 终于有灵感的敲击键盘了，楼下车声一片，猛虎突击队出发了，注意力被吸引，打扰了我的思路。 李乘风他们走后不久，办公桌上电话响了，号码显示010，中队门口警卫。 内部电话号码是有名堂的，001是政委、002是大队长、003是支部、004是副大队、005是参谋-长……以此类推。 “值班队长陈锋。” “陈队，来了个姑娘，叫陆若琪。” 啥玩意？ 我站起身看向窗外，被警卫挡在门口的，不是陆若琪是谁？ 她怎么来了？ “带她到作战室。” 想必，昨晚陆国华又回家了，早上来部队上班，陆若琪便跟来了。 倒也不算是滥用职权，东北虎虽然是机密部队，但也不是不能探望。（新兵入伍半年内，不许家人探望。） 猛虎特别行动组虽然特殊，但也只是训练不允许任何人观摩，机关楼只要得到允准或者身份核实，也是可以进入的。 也就是说，除了上级，任何中队、分队、小队想要来这，都得通过警卫的通报，得到值班队长的许可，就能进入。 以前我当队长的时候，就值过班，有些不想见的人，直接就可以拒之门外，谁让咱的队伍特殊呢。 不过陆若琪来，肯定是陆国华许可的，让她进来也无妨，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我也不是不想见她。 按理说对待前女友，得保持一些距离，如果善意的接受某种好意，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渣男。 嗯……大猪蹄子。 可我和陆若琪毕竟情况特殊，这份情感已经超越了爱情，我不把她当成前女友，而是亲人。 尽管这种解释在外人看来有些匪夷所思，可这是我的真实感受。我承认和她已经无法破镜重圆、拾回旧爱，但要让我割舍她，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我也真的做不到。 另外，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李乘风不在，我说了算。何况就算李乘风在，他也会让陆若琪进来的。 “陈队，谁来了？”技术员赵灿问道。 “陆若琪。” “咳咳，我去上个厕所。” “……” 赵灿算是资历比较老的技术员了，是我创建猛虎突击队时就调到分队的，实习生转正，中尉军衔。 虽说他来的时候，我和陆若琪已经分手，但外面我和陆国华的关系风言风语，他不可能不知道。 挺识趣，不然我还得带陆若琪回分队办公室。 倒不是我要和陆若琪说些什么，只是不想让陆若琪不自在。当然了，陆若琪倒是什么都不在乎，但我也怕她胡言乱语，给我和陆国华造成麻烦。 风言风语已经够多的了，以前我是不在乎的，但自从巡视组之后，我明白了舆论的杀伤性，能避免还是避免吧。 赵灿走了没多久，陆若琪就被警卫带到了作战室。 她穿着毛呢风衣，踩着黑色靴子，围着红色围巾，站在门口冲着我笑，招呼道：“锋哥好！” 我不禁被她逗笑了：“军二代来访，有失远迎啊！你就不怕给你爸惹麻烦？” 陆若琪走进来，笑着辩解道：“我又不是军人，也没有仗着老爸来铺路。我只是军属，难道不能来探望？” “军属？那你应该去看你老爸，又不是我的军属。” “唉，你要和我领证，我就是军嫂了。” 我微微一愣，不悦道：“这里是部队，严肃点。” “又没人……” “你手里拿的什么？” 陆若琪邀功似的抬起手里的保温盒：“鸡汤，熬了六个多小时。” “合着是昨晚睡觉前放里的，早上才盛出来？” “是啊，快尝尝。” 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贤惠”这个词，可是和陆若琪一点关系都没有，让她煲汤，还真是难为她了。 我尝了一口，看样子是没怎么放姜和料酒，有一点点腥味，不过这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至少咸淡正好，一点点瑕疵无伤大雅。 “味道不错！” “那你多喝点。” 刚吃完早饭，一点都不饿，我能喝下去多少？ 但想想昨晚她为了煲汤都没睡多长时间，总不能喝两口就放下。 陆若琪来了，我也没办法专心写报告，反正我现在有的是工作，找一个边聊天就可以完成的就行了。比如，看新队员的政审材料。 每个部队都有政审，特种部队更为严格，这里指的是精锐特种部队。 如今步兵特战化，到处都是特种部队，就连坦克旅都有特战连之类的，所以特种兵这个概念，同警卫一样，不再是稀有兵种，而是必要的力量。 这没什么不好，是现代军事发展的必然结果。科技、武器的不断提升，兵种自然也会有所变化，原本步兵主导战场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所谓政审，在东北虎有两份资料。一份是有关部门的调查结果，一份是本人陈述。 我自然不会看有关部门的调查，既然通过了，那肯定是合格的。我主要是看他们的陈述交代。 引起我注意的，是两个人，还都是段弘毅的b组队员。 b组战斗步兵，丁湛益，少尉军衔，军旅世家，被迫参军。 b组机枪手，颜东，上等兵，富二代，军迷一个。 这两人有点意思，一个富二代、一个军二代，性格也是截然相反，而且看字里行间，都算是比较有个性的兵，偏偏这两人都通过了选拔，证明能力很强。 最主要的是，两人同在支援小组。 这就有点意思了，富二代和军二代居然混到一起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毕竟他们骨子都有着股叛逆，虽说参军的初衷不一样，但或许能够相互影响。 “你笑什么？” “没什么，机密。” 陆若琪郁闷道：“我真是服了，你们特种部队哪来的这么多机密？无非是糊弄我们这些军属的理由。” “别无理取闹。” 部队就是祖国防线，自然是每件小事都是机密，何况是队员档案了，毕竟我们常年征战，得罪的敌人无数，一旦身份泄露，将是致命的。 而泄密往往是因军属不够谨慎导致的，倒不是军属有意的，而是缺乏安全防范意识。所以，保密条令才会如此严格，就是为了从根本上杜绝这类现象。 让陆若琪来作战室，就已经算是破例了，按理说我应该在会议室或者办公室接待她，这才是正常军属的待遇。 陆若琪倒是也没有犟嘴，其实道理她都懂，只是从小到大都被这样对待，心里有点不爽而已。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我以为是躲出去的技术员赵灿回来了，下意识的喊道：“进。” 然而，进来的不是技术员，而是殷诗晴。 “晴姐，来了？” 我本来没觉得有多么尴尬，只是下一秒便注意到，她手里也拿着一个保温盒。 殷诗晴看到陆若琪，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尤其是看到桌子上的鸡汤，拿着保温盒的手，不由得向后缩了缩。 第三百五十五章 晴天霹雳 “额，晴姐随便坐。” 听到我的话，殷诗晴才从局促中反应过来，笑道：“若琪什么时候来的？” 上次在医院面对殷诗晴的时候，就没有讨到好处，所以陆若琪这次倒没有言语刁难。 “早上跟我老爸过来的，晴姐你坐啊。” “不了。” 殷诗晴神情缓和了许多，看着桌子上的鸡汤，笑道：“看来我多此一举了，要是知道你带了鸡汤来，我就不吩咐食堂做汤了。” 看得出来，陆若琪在强忍着心里的醋意，就像殷诗晴强忍着尴尬一样。 “晴姐说笑了，以前陈锋受伤的时候，肯定都是你来照顾的。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学，现在好了，我在大院里也是闲着，可以没事就过来，也省得你操心了。” 陆若琪这番话极为温和，可最后一句显然又是在宣誓主权，偏偏话语中又带有愧疚和自责，让殷诗晴无法像上次那样回击。 我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会自讨苦吃。 这世界上最难的命题，就是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吧。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今的局面，不是我自己造成的吗？说我是渣男也不为过。 不过，殷诗晴的反应还是让我松了一口气的。 “嗯，我最近也很忙，还真没时间过来。” 说完，殷诗晴看着我说道：“政委刚才打来电话，说上午宣布我的晋升命令，下午我就要去卫生队上岗，雨诺代理我的小队长，留在医务所，你过两天换药直接找她。” “嗯，好。” 殷诗晴又看向陆若琪笑道：“鸡汤油腻，尤其是熬了很久的，早上喝不易肠道吸收，还是鲫鱼豆腐汤更适合一些，不过也无伤大雅，都是补身子的。” 陆若琪咬着红唇，欲言又止时，殷诗晴便笑着说道：“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事情忙，还是不想让自己尴尬，殷诗晴片刻也不逗留，转身就出了作战室。 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继续查看队员们的政审资料。 见我如此镇定，陆若琪反而发作了，质问道：“你们不是精锐分队吗？她来都不需要通报的吗？” 按理说是应该通报的，只不殷诗晴和其他分队的带队主官有些不同。 毕竟她是教官，大部分队员都受过她的教导，并且我们这几位带队主官，和她的关系都不错，来往比较多，警卫也懒得通报了。 “历年来，她都是特种兵选拔的教官，和我们一样，忙完一届又一届，所以她经常来，不需要通报。” “真的假的？我可是会问我老爸的。” 其实现在是选拔的空档期，我这理由也是瞎编的。 “当然是真的，你可以去问你老爸啊。” 我断定，陆国华根本不会跟她解释太多。 “好吧。” 陆若琪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要不你喝点她这鲫鱼汤？” “不了，我能有多大的肚子啊，喝不下去了。” 我解释道：“若琪，你也不用太多心，晴姐是卫生队的，我身上有伤，自然由她负责，伤员饮食虽然归营养师管，但营养师是按照医嘱来的，不光是我，其他人受伤了也是这待遇。” “其他人受伤，她也会亲自送？” “应该不会吧，毕竟我们关系更好一些。”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后悔和她解释了。 其实，我挺想和陆若琪好好谈谈的，直言告诉她我的心思，宣布我们之间的感情回不到以前。 可我不想让她误以为，我是因为殷诗晴才会有这样的决定。我不希望她这样误会，毕竟这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所在。 但同时我又觉得，似乎这样也未尝不可。如果注定要伤害她，不管任何方法，都不会减少她的痛苦。相反，拖延下去才会让她更痛苦。 “你还是承认，你们的关系好了？” “我始终都承认啊，咱们俩没分手时，你就知道她吧？她是我的教官。” “仅仅是教官那么简单？” “良师益友。” 我认真的看着陆若琪：“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对你说过一句假话吗？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你每次见到她都要言语挑拨。” “是她每次都欺负我好吗？” “但每次都是你先攻击人家的，她的确对你有意见，因为她见证过我当初失去你时，我有多么痛苦。她替我鸣不平，仅此而已。你这样，让我很尴尬，也让她很尴尬。” 陆若琪看着我：“你怪我？” “不怪，你这种言语挑拨，人家根本不当回事，你开心就好，我尴尬几次无所谓。” “其实，你还是怪的。你只是怕说完怪我，我就更认为你们俩有事了。” 还挺聪明的。 可我太了解她了，道理虽然懂，不代表她能按照道理来做事。 所以该不承认的，还是不要承认，否则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若琪，有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只是还没有心平气和的时机，今天不合适，我们……” 还没说完，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 刚好陆若琪的神色有些局促，让我不忍心摊牌，连忙接起来说道：“我是陈锋。” 电话是陆国华打来的，说道：“来接待室一趟。另外，让陆若琪来我这吧，你那边工作一大堆。” “是！” 我并不烦陆若琪，但毕竟李乘风不在，我得值班。这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还有一大堆没完成的工作在身上，的确没办法陪她聊天。 挂掉电话，我对陆若琪说道：“你爸的电话，让我去机关，也让你过去，我这工作一大堆，没办法陪你。” “嗯，正好我也想回去了，这部队待的不自在。” “呵呵，走吧。” 我把技术员赵灿叫回来替我值班，而我则拿了车钥匙，开着军车载着陆若琪来到机关。 陆国华找我肯定是有事的，绝对不只是把女儿叫回去那么简单。 具体什么事，我是一点思路都没有，应该不是安排工作，毕竟我才刚回来第二天，现在的工作已经很多了。 来到机关楼，直奔招待室，就在陆国华办公室的旁边。 “报告！” “进！” 推开门走进去，看到陆国华对面坐着一位女军官，中尉军衔，年纪和我相仿，模样清秀，算是漂亮的，穿着一身军常服，也是英气十足。 可以肯定的是，我从未见过，但总感觉有些熟悉。 “参-谋-长，您找我。” “嗯。” 陆国华指着站起身的姑娘，说道：“她叫韩菲，军区科研中心的技术员。” 韩菲？貌似听说过，是谁来着？ 思索着的时候，见她向我敬礼，我也连忙回礼，握手道：“你好，我是陈锋。” “队长好，我听说过你。” “哦？” 陆国华笑道：“段弘毅的女朋友。” “哦哦哦！想起来了！” 记得在边境协防时，大家都只能用信件来和家里联系，但大家都不愿意用这种原始的方式，唯独段弘毅经常写，当时大家闹着抢过段弘毅的信，就是写给这个韩菲的！ （ps：都忘了吧？其实我也忘了，是回过头找的……） 我笑着说道：“听段弘毅说过，你是他的师妹吧？” “呵呵，是啊。” 陆国华笑了笑，对韩菲说道：“段弘毅目前在关键的岗位上，暂时抽不开身，等中午的时候，让陈锋带你去找他。” “是，我听从安排。” 就喜欢这种身为军人的军属，最起码有服从意识，懂得部队里的规矩和难处。 如果我现在把段弘毅调回来，上午的训练就耽搁了，毕竟我现在有伤在身，没办法替他。 当然，人家姑娘好不容易来一回，耽搁训练也没什么，可部队最忌讳搞特殊。作为领导，针对军属探望也是有分寸的。 说句寒心的话，就是不能让军属觉得，见一面很容易，否则三天两头就来，我们还怎么训练和工作了？ “若琪，你留在招待室，和韩菲中尉聊聊天。” “啊？我们聊什么啊？都不认识。” 陆若琪故作心直口快，实则是为我和陆国华走后，能够和韩菲打开话匣子，这就是情商。 陆国华哈哈一笑：“韩菲可是大连理工的国防生啊，专攻机械、电子，你是东北大学生物医疗工程的硕士，还是有共同话题的嘛。” “好吧，我们尽量聊，你们快点哈。” 韩菲也笑了：“领导，不用管我们，反正现在离中午还早，不着急。” “呵呵，就一会儿。” 说着，陆国华带着我离开了招待室，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没有外人在，我也没必要拘束，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问道：“参-谋-长，什么事？” 陆国华坐在椅子上，看着我说道：“这件事有点特殊，对于组织来说，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不应该通知你，但出于私人角度，应该告知你。” “本来是应该政委和你说，但政委得去宣布殷诗晴的晋升命令，只好我来跟你说了。” “什么事？这么严肃？” “安东。” 我心里一颤，问道：“他怎么了？” “一个月前，y国-军方以枪杀俘虏的罪名，开除了安东的军籍。几天后，我们的海外侦查员汇报，安东和血蜘蛛的某位高层接触了，内情不明。” “不可能……不可能啊！” 我整个人呆若木鸡，实在不敢相信安东会和血蜘蛛为伍。 在猎人学校的时候，安东和我一起对抗蜉蝣，证明他对血蜘蛛是没有好感的。而后我们落入杰森的手里，种种表现也证明他和杰森是有血海深仇的。 他是y国忠诚的战士，怎么可能堕落？ 身为世界顶尖特种兵，他又怎么可能克制不住内心的仇恨，枪杀俘虏呢？难道俘虏是杰森？ “他杀的俘虏是谁？杰森？” “不是，杰森还活着，具体杀的是谁，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 我靠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难道，安东走到我的对立面了吗？这是我根本无法面对的。 “安东是你猎人学校的战友，所以我有必要给你打个预防针。” “不需要。别说他和血蜘蛛为伍，就算他站在y国的角度上和我对立，我一样不会姑息，这是原则，我是中=国-军人。” “很好。” 陆国华微微一笑，向后靠了靠说道：“如果加上倪秋呢？” “什么？” 晴天霹雳！ 我惊讶的站起身，怔怔的看着陆国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预防针 “您确定，是夜老虎的倪秋？” “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论是安东还是倪秋，都是有信仰的战士，忠诚的战士。 安东，他为了祖国是可以不择手段的，哪怕出卖我们这些国外战友。 而倪秋，一直以身为祖国的特种兵为荣，而且是兰州军区重点培养的青年军官，在兰州军区的人才库排名非常靠前，前途似锦。 如果不是经历了重大变故，他们怎么可能忍心离开自己的部队，走向一条连自己都鄙视的路？ “倪秋是因为越境作战，被部队除名的。” 我瘫坐在椅子上，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当年一起去猎人学校的国内战友中，我和倪秋的关系最好，回国后也一直有联系，直到我离开部队才中断。 国境线，是一条无法逾越的红线。 一旦跨越，除名都是轻的，很有可能上军事法庭被开除军籍，甚至判刑。 倪秋这小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丧失理智，不惜跨越红线作战呢？ 陆国华继续说道：“倪秋离开部队的具体原因，兰州军区给予保密，我们无权过问。但海外侦查员汇报，就在前些天，他出走海外，和安东秘密接触了。” 在猎人学校，安东因为特立独行，所以和谁的关系都不好，和倪秋也是一样，甚至前期根本不说话。 这两人搅合到一起了？ 为什么？ 安东和血蜘蛛搅合到一起，这一点就已经匪夷所思了，倪秋又和安东搅合到一起？是我不够了解他们，还是这其中内情我无法想象？ 这两人就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可安东对血蜘蛛没有好感，和倪秋的关系也不怎么样，怎么可能狼狈为奸？ “我不相信。” 我摇头猜测道：“会不会倪秋是卧底？就像我似的，离开部队只是去执行任务？毕竟我当初离开部队时，咱们军区也是保密的啊。” 陆国华摇摇头：“你离开时，我们可没有保密。所以不要这么想，而是往最坏的方面想。” “什么是坏的方面？您让我怎么想？”我有点激动。 “你坐下！” 陆国华呵斥了一声，又说道：“陈锋，你久经沙场，自然明白一个道理，战争可以换来和平，也可以摧毁一切，包括命运。我们不能凭借主观思想来判断任何一个人。” “我今天和你说这些，就是怕你以后面对他们时，做出我错误的判断。你现在是分队长，是带队主官也是责任主官，你不能犯错。” 我嘴硬道：“我不会。” 陆国华：“别回答的这么干脆，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我当兵近三十年，不明白战友情是什么东西吗？” 我没有反驳，呼了一口气，问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吧？安东和血蜘蛛接触，不代表他加入了血蜘蛛，倪秋和安东接触，也不代表他堕落了。” “可安东得到了一笔巨额资金，从国际某知名保安公司招募手下，组建了雇佣军小队。就在几天前，他们在北非杀死了一名政客，据可靠情报，倪秋参与了。” 这个消息，让我对安东和倪秋仅存的狡辩，荡然无存。 一入特战深似海，入佣兵也是一样的。 暗杀政客，这在佣兵界属于黑色行动，意思是见不得光的，成员一旦露面，就有极大的可能性被国际刑警通缉，再想回归生活，几乎不可能。 从而证明，倪秋不是军方派出去的卧底，因为军方不会纵容倪秋做这种事。 就算是，倪秋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因为祖国不会承认他的身份，那无疑证明我国参与暗杀了北非政客，这是多么大的舆论压力？ 当然，事实肯定更偏向于前者，那就是倪秋真的堕落了。 我沉默了许久，不断猜测着事情的真相，但每想出来一个，就觉得事情肯定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好吧，我接受现实。”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面对倪秋和安东了呢？我要听实话。” “我服从命令。” 我沉思道：“参-谋-长，就算他们在外面为非作歹、丧尽天良，可我从情感上来讲……” “呵呵，眼不见、心不烦呗？” 我点点头：“是啊，我这个人天生缺乏正义感，没有拯救世界的大志，只要他们没有损害祖国利益，危急祖国的安全，我可能没办法做到大义灭亲，而是绳之以法，交给法律裁决。” “当然，这不过是我的主观想法，在个人判断的前提下。如果组织命令我杀了他们，我会服从命令。” 陆国华点点头：“这是我想听到的答案，你要是说的大义凛然，我反而不相信。陈锋，这世间善恶的确很难区分，每个人都有所坚持，但杀戮只属于军人，这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这也是我的坚持。” 我明白陆国华的意思，如果有一天，安东和倪秋枪杀平民，参与破坏和平的行动，我是不会姑息的。 但如果仅仅是雇佣军，也请恕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不是奥特曼，没有拯救世界的愿景，但想做一名合格的军人。 什么是军人？是守卫国土和人民的卫士，是在战争中，用杀戮挽救和平的使者。 或许因为战争本就是错的，所以满身是血的军人，不存在仁慈。可一名合格的军人，必须尊重战争的规则，严守道德的底线。 雇佣军本就是灰色兵种，他们参与战争中却也置身事外，会守护和平也会争霸、侵略，所以这些罪恶往往会被信仰各执一词，但平民不属于战争。 我没有救世之心，但我分得清善恶。 祖国的平民需要守护，但外国平民的性命就不值得尊重吗？ 两军交战，杀死敌军是荣耀，杀死俘虏是窝囊，杀死平民是恶魔。 “我知道该怎么做，请组织放心。但在真相没摆在我面前的时候，也别强迫我对他们的道德加以宣判，至少主观上我不接受。” “嗯，我相信你。” 陆国华笑了笑说道：“看来政委的担忧是多余的，我和他说了，你会处理好个人情感的，他偏要我提前给你打预防针。” 我叹声说道：“这个预防针还是有必要的，在战场上遇到，又怎么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呢？说实话，我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不敢相信，我只是清楚该怎么做而已。” “清楚就好，你也别想太多。虽然事情发生了，但真相毕竟还没有尘埃落定，你可以抱有希望，但也得做好最坏结果的准备。再说了，你也未必能遇到他们俩嘛。” “嗯，说的也是。” “那就不说这些了。” 陆国华转移话题，说道：“我还有两个事想和你讨论。” “哪两件事？” “第一个是扩编的事。猛虎特别行动组由分队扩编成中队，这事势在必行，上级要求明年就达到建制，这事你怎么看？” “好事啊，只是有点勉强吧？” “怎么说？”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安东和倪秋的事情，说道：“今年在补充新兵的同时，扩编了猛虎突击队，准确的说，是增加了一支小队。整个猛虎特别行动组，纳入了11名新兵。” “今年的选拔声势浩大，可最后达到我们模拟外军标准的，也只有11个人。那么明年的选拔，也不会比今年更好了吧？” 据我所知，去年的选拔除了军区各个部队，也算上了东北虎的特战连，报名人数比往年多得多。 今年就算还是这么搞，也不会好太多吧？能够组成两个小队，就算是不错的了，可一个分队就需要三个小队呢。 更何况，猛虎分队没准还有老兵要退伍，猛虎分队还缺少一个小队，新分队连指战员都还没到位呢？ 最起码得纳入25名新兵，才能让猛虎特别行动组满编。 陆国华说道：“所以啊，是优先猛虎突击队满编，还是优先成立新的分队。你的建议是？” “呵呵，您这是征求民意啊？” “不行吗？” “行，优先新分队吧？猛虎突击队还是年轻的，不适合扩编太快，两个分队就已经让我很头疼了。” “也是。但一口气成立一个满编的分队，也是有难度。” “为什么一定要满编呢？新分队有两个小队就够了，哪怕一个小队也行啊，至少可以先打下基础，让新来的分队长好好磨合，慢慢来呗。” 陆国华含笑问道：“看来你对扩编的事，不太热衷嘛。” “一把双刃剑，最忌讳急于求成。” “嗯，没错。” 这道理陆国华自然也是懂得，他征求我的意见，肯定有考验我的成分，毕竟这种大事，我的意见不在上级的考虑范围内。 “还有一件事，就是段弘毅。” 陆国华解释道：“他来咱们东北虎之后，一直做政工工作，做的也非常出色，但他的思想状况，你也要关心一下，毕竟你现在不是他搭档，而是他的上级。” “他的思想状况？有问题吗？” “自然没问题，我是说生活方面。” “哦，韩菲啊？” “嗯，他的恋爱报告来东北虎不久就提交了，现在这两人什么状态，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事要是我过问的话，他肯定有抵触心理，拿标准的说辞来对付我。但你不一样，战友之间，才放心说心里话嘛。” 我不禁笑道：“在这方面，我也未必能对付得了他。” “为什么要说对付呢？关心而已。” “是你说的对付。” “臭小子，你理解能力有问题？” “好啦，我明白的。我只是觉得段弘毅这小子挺有主意的，感情状态要是真有些偏执，我劝也未必有效果。” “先了解再说吧。” 段弘毅和韩菲相恋好几年了，也该有个结果了，这是陆国华的言外之意。 不知道是不是段弘毅的老爸传达的。毕竟这位将军和儿子缺乏沟通，这些心思段弘毅肯定听不进去，只能这么做。 那么我要做的，也只是给段弘毅打个预防针吧。 要真想珍惜这段感情，就早点开花结果，不要耽误人家姑娘的青春。 但愿段弘毅不要像李乘风似的，因连年征战而丧失了对爱情的追求。 第三百五十七章 羡煞旁人 但其实像李乘风这种偏执的恋爱观念，是久战沙场的指战员的通病，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我也不例外。 这种心态是被环境影响的。 虽说东北虎的精锐分队指战员，管的人数不多，但当小队长，可不比在普通部队当连长轻松。 训练任务繁重、作战任务艰巨，为了能出色的完成祖国交给的神圣使命，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但战争的残酷就在于牺牲似乎无法避免。 于是，见惯生死、身先士卒的特战指挥员们，自然清楚的知道，为国捐躯不是一句口号，而是正在做的事情。 当各方压力汇集，把一切都交给部队的指战员们，自然没有闲心追求爱情这种奢侈品。 为什么说是奢饰品呢？因为能契合这种三观的人太难得。至于婚姻和家庭，更是想都不敢想。 至少我已经不奢望了。现在的感情生活一团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索性当个缩头乌龟，不去面对。 不过我没有那么偏执，如果能拥有一段真挚、契合的感情，我会放下所有顾虑，去拥抱未来。 可如今我清楚的知道，陆若琪对我的确真挚，但真的不契合，何况我也不确定现在对她是什么感情。 …… 和陆国华聊的差不多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霹雳虎的分队长杜凯走了进来，看到我微微一愣。 我回来的消息早就传开了，杜凯自然也知道，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可惊讶的。 杜凯向陆国华敬礼，递上几个文件夹，说道；“参-谋-长，上次任务的总结报告。” “嗯，放这吧。” 虽说我现在也是分队长，但毕竟是代理的，不管是行政级别还是军衔，都比人家低，只好规规矩矩的敬礼。 杜凯回礼，笑着问道：“我出了次任务回来，就听说你回来了？你小子长胖了嘛，看来在外面很潇洒啊！” “呵呵，吃香喝辣。” “什么时候跟我较量一场呗，趁着你荒废了一年，好好欺负你一下。” “哈哈！” 我笑道：“我多聪明？怎么可能给你这么机会，我把对抗申请书都推了，你不知道吗？” “我哪知道，我又没提交。” “啊？” 昨天那些对抗申请，我根本就没有看，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些分队提交的。 杜凯笑道：“我老杜可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何况我现在一大摊子事，最近没有空。” “行，等我送挑战书吧。” “怕你不成？” 我在巡视组上揭露东北虎糟糕的一面，可不包括战虎中队，这可是东北虎的王牌中队，纪律抓得比我们都严。 所以，我损害的利益，都是某些不图上进、混吃等死的某些班长、队长的，绝对不包括战虎。 杜凯居然没有提交对抗申请，的确让我有些惊讶，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杜凯这个宿敌不可能放过我，这个人可是无耻的。 但我也忘了，杜凯只是无耻而已，只要我不张狂到他头上，他真不会落井下石。 何况，这老狐狸肯定也知道，这个时候找我上门，容易被首-长盯上，认为他的霹雳虎也存在某些问题。 “行了，别在我这斗嘴，该干嘛干嘛去！” “是！” 我和杜凯一起走出办公室，走廊里闲聊了几句，然后他下楼回驻地，我则来到了接待室。 “真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很抱歉的对韩菲笑道。 “呵呵，没关系的。” 这姑娘真漂亮，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而且属于孙雨诺那种娇小可爱的类型了，但举止落落大方、英气十足，虽在科研单位，却没有书生气质。 陆若琪仰着头问我：“我也等了半天了，你怎么不向我道歉呢？” “咱俩熟啊。” 陆若琪嘿嘿傻笑：“我老爸办公室有人没？” “现在没有，你是怎么的？和我回猛虎，还是留在机关？” “我回家补觉去，找我爸要车钥匙去。” 陆国华平时都开自己的车，很少开军车回家，估计早上也是开自己车来的。 东北虎机关驻地，距离部队大院也不远，走回去也就半个小时，要是顺便搭乡镇公交，就更快了。 “行吧，我今天挺忙的。你开车小心点，车技差的要命。” “好了啦！走了！”陆若琪摆摆手走了。 “嗯。” 我笑着对韩菲说道：“跟我来吧，带你去找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去。” 别看韩菲看上去去落落大方，举止得体，但一提到段弘毅，也露出了少女般的害羞，“哦”了一声跟在我后面。 下楼，开车载着韩菲往回走。 猛虎特别行动组有单独的训练基地，但有些训练场地，是没有的，和其余分队共用。 比如：室内反恐应用射击（cqb）。其实就是一间间房子，模拟住宅、办公、商场等各个场所，进行反恐方面的训练。这个场地耗费资金大，东北虎只有一个，所有分队共用。 还有健身房、驾驶、飞行、跳伞等场地，中队都是没有的。 我早上看过了b组的训练科目，是模拟实战障碍射击。 这个科目是从障碍训练和特种射击演变过来的，需要队员在模拟实战的场地，翻越障碍，并射杀目标。 钻火圈、登高塔、攀绳索，这都是特种兵的日常训练，也是常规科目，特种兵选拔的时候就玩这些。有些吓人的，就是场边时不时发生的爆炸。 本来可以直接把车开到训练场的，只可惜这是特种部队的保密科目，不能让韩菲看到。 再说了，要是让韩菲看到段弘毅在炮火中做高危动作，估计晚上都睡不着觉。 路上，为避免尴尬，我和韩菲闲聊着。 原来，韩菲也是军二代，但她的父亲可没有段弘毅的父亲那般显赫的地位，只是曾经当过几年兵而已。 她参军，也算是父亲要求的吧，不过她也挺想参军的，但更想学电子专业，所以才选择了国防生，既学习了专业技能，也能完成参军任务。 由此可见，她和段弘毅的三观还是挺契合的。 段弘毅比她大两届，也就是她和我同岁。 没错，段弘毅比我大。 我小时候在农村上学，7周岁才上一年级。并且，我从军校回来，算是本科毕业的年纪，而段弘毅已经研究生毕业了。 韩菲在军区科研中心工作，主要从事研究舟桥部队的技术攻关。 什么是舟桥兵呢？ 严格意义属于工程兵，也属于保障部队。任务是构筑浮桥渡场、门桥渡场，保障部队快速通过江河障碍。 假如战争爆发，有一批物资需要紧急度过长江，现有桥梁全部被炸毁。那么舟桥部队需要提前到达长江，用浮桥、门桥等，保证车辆能在江面上通过。 在构筑时，舟桥部队很有可能受到敌机轰炸、特种部队袭扰等，所以舟桥部队不简单是保障部队、后勤部队、工程部队，更是战斗部队。 据我所知，我军在这方面，世界第一。 一点都不夸张。 长江够长吧？舟桥旅可以在半个小时内架设浮桥，让货车、轻型坦克、装甲车、炮兵通过。 打仗就是打后勤，这是猎人学校所贯彻的。 在猎人学校时，每当遇到单兵武器、科研设备时，我往往有些自卑，因为这方面我军算不上世界一流，唯一能被研究的，就是北斗导航系统。 但论后勤，我还是挺有自信的，虽有细节上的瑕疵，但总体上，没有几个国家能比得上。 （扯远了，我扯回来。） 路上，韩菲见我很随和，便没有顾忌的问道：“刚才陪我聊天的陆若琪，是你未婚妻？” “啥玩意？” 我满脸黑线，问道：“她这么说的？” “是啊！” 我苦笑着说道：“我们参-谋-长的女儿。” “哦？你居然是这种人。” “哪种人？” “一心往上爬的人呗？” “我要是这种人，就应该让段弘毅给我介绍个将军的女儿，那岂不是飞黄腾达了？” “哈哈，也是。” 我解释道：“她是我的前女友，她父亲，也就是我的参-谋-长，当初非逼着我参军，但我参军后，和她分手了。” “但我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回不去了。” 我也不愿意说太多，问道：“你是请假过来的吗？我们东北虎驻地偏僻，从军区过来不容易啊。” “下周有个科研研讨会，向你们部队传达最新的舟桥构架，我是提前来的。所以还请陈队，给我安排一间宿舍。” 这种研讨会很多，多是教导队和参谋处配合，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最新的舟桥构架，倒是挺重要的。 特种部队不只是应付和平年代的战争，一旦战争爆发，将是最先走向战场的部队，掩护舟桥部队、工程部队、后勤部队，是必然任务。 很多人觉得特种部队就是斩首，大错特错。 哪是那么容易斩首的？电视剧都演烂的剧情了。 真当部队里的参谋、首-长吃干饭的？作战时会给特种部队机会？大规模作战，给予特种部队的活动空间很小，搞破坏容易，想要斩首，也得有机遇才行。 所以，了解后勤部队、工程部队的现状，是特种部队的必然科目。毕竟，我们是应急部队，是随时为战争做准备的。谁能保证，明天就不会爆发战争呢？ 当然了，这些信息，教导队只会向我们精锐分队授课交流，普通的特战分队、特战连，是不可能接触到这些机密信息的。 “宿舍很紧张，要不你住段弘毅的宿舍？他是单间的。” “别……这里是部队！” 我笑了笑，说道：“好啦，给你安排。” 中队只有男兵，按照规定，她是不能住在我们男兵宿舍的，尽管我的楼层有很多空余的单间，但她也只能住中队的教官宿舍。 这是原则问题。 回到作战室，我让技术员赵灿招待她，其实只是泡了杯咖啡而已。 我用作战室里的通讯设备，切入到b组的训练通讯终端，命令道：“我是陈锋。命令：队伍带回，中队待命。段弘毅立刻来作战室。” “收到。” 听段弘毅的语气，貌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楼下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b组回来了。 坐在阳台位置的韩菲，看着段弘毅走进机关楼，眼神里抑制不住的喜悦。 “报告！” “进！” 段弘毅走进来，看到韩菲就愣住了。 而韩菲兴奋的不得了，直接扑到了段弘毅的怀里。 这情形，还真是羡煞旁人啊…… 第三百五十八章 服众 “你怎么来了？快松开，我身上都是泥。” 段弘毅虽然推开了韩菲，但脸上的喜悦却是抑制不住的，拍了拍头盔上的土，傻笑着。 韩菲抱着他的胳膊，笑道：“嘻嘻，想我了没？” “当然想了啊……” 这热恋中的男女，还真是让人头疼，久别重逢的喜悦，让他们把我和赵灿这两个电灯泡都忽略了。 我敲了敲桌子，晃了晃桌子上的国旗、军旗，呵斥道：“这里是部队，换个地亲亲我我去。” 被我这么一说，韩菲也不好意思了，连忙松开段弘毅。 段弘毅脸皮可比以前厚多了，拉着韩菲的手，对我说道：“领导，请个假呗？” “不给，上级只是批准韩中尉探望，可没说给你假。” “那你帮我盯着训练，我走了啊。” 说完，段弘毅就拉着韩菲溜走了。 我看着一旁忍俊不禁的赵灿，问道：“他娘的，我俩谁领导谁啊？”、 这和请假有什么区别？ “哈哈！” “得，这你盯着吧。” 赵灿：“是。” 本来要写报告的，看来又没时间了。 可是没办法，现在b组的训练耽误不得，虽然参加了实战，但他们还嫩着呢。 看了一眼训练大纲，一上午都是技能、体能训练，我现在行动不便，没办法去训练场带队训练，只好把下午的理论课改到上午。 只是，改理论课的话，需要和教导队的教官协调，想想还是我自己来吧，看课程内容，是学习外军枪械。 关于外军枪械，我还是比较在行的，毕竟在猎人学校的一年，学习、使用的都是外军枪械，从手枪到狙击枪，样样精通。 最主要的是，我可以把使用外军枪械的心得、经验传授给新兵们，这方面我还是有发言权的。 拿到教室的钥匙，走到楼下的操场，队员们都在副食品仓库的门口，围着花坛坐一圈…… 见我拿着文件夹走过来，队员们连忙集合，倒也算规矩。 “你们段队长有事，上午的训练我们改一下。” “报告！”说话的是机枪手颜东，富二代一个。 “讲。” 颜东个子很高，尽管特种部队的训练太过折磨，但他的皮肤并不黝黑，算不上帅气，但笑起来嘴角上扬，有些狡猾、纨绔的气质。 不过根据现在女生的审美，应该很喜欢这种类型。 “分队长，刚才和我们队长一起走的，是不是他女朋友啊？” “怎么？你看上了？” 听到我这样调侃，其他队员们都笑了。 “行了，今天上午我带队，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枪械理论教室集合！” “是！” 猛虎特别行动组的教室非常全，多媒体、电子理论、化学理论、战术理论等等，这是其他分队、中队都做不到的。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负责每年的特种兵选拔，教导队只出人，不出场地的。 枪械理论教室堪称军械库了，里面的橱窗里摆放着几十支枪械，手枪、步枪、狙击枪、冲锋枪，应有尽有。 不过肯定也是不全的，只是当今国际量产较高的，或者科技比较先进的枪械。 很快，队员们都到了。 整齐落座后，我说道：“因为是临时改科目，不好意思向教导队的教官协调，所以这堂课我来给大家上。你们之前上过几节？” “整训后就再也没上过。” “那也就是两节。” 特种兵选拔时，重点教学国内武器，新队伍整训是学习两个知名枪系，分别是m4枪族和ak枪族。 “那今天我给你们讲欧洲步枪。” “aug、hk416、g36，和比利时fn枪族。” 我从橱窗里取出fn枪族的几种枪械，说道：“最有名的，相信你们也能知道吧？” “scar！”众人齐声说道。 “没错，因为这是专门为特种部队研发的枪械，很受追捧。” 我耐心解释道：“这把枪导气装置和枪机系统极其优越，简单的说，适合持久战和激烈冲突，连续打三百发子弹，也不会出现卡壳等事故，也不需要清洁。简单的说，就是皮实。” 这个优点，就是很多步枪都望尘莫及的了。 非常适合特种部队。 要知道，特种兵都是神枪手，所以所使用的枪械，往往不追求精准度，稳定、高效才是关键。当然，要是其他方面也完善就更好了。 “但是，这把枪我们不常用，也很少碰到。” “不常用，是因为这把枪用的是5.56北约步枪弹，我们作战时补充起来不方便。当然，跨境作战就另说了。” “很少碰到，是因为这把枪，造价很高。” 突击手李志强问道：“报告！高到什么程度？” 我笑了笑，说道：“2400美金。知道是什么概念吧？一把ak47也就是100美金。” “晕，一把枪一万多？” “所以啊，如果你是武装组织，你是买24把ak呢？还是一把scar？” “当然是ak了。”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而且scar量产不高，大多都被各个国家抢购了，少量流通到市场（国外可以购买枪支），物以稀为贵，这枪经常会炒到上万美金。” “所以，除非我们面对精锐的雇佣军、恐怖组织和他国特种部队，否则不会和这把枪打交道。” “但是，我们是军人，是祖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未雨绸缪，我需要你们会使用、保养，甚至是维修，它的每个零部件，你们都要烂熟于心。” “是！” “好，那我开始讲它的构造。” 我熟练的拆开手里的scar步枪，这堂枪械理论课，算是正式开始了…… 其实，在去猎人学校之前，我对于外军枪械的研究，也仅限于理论和使用，并没有太深入的研究。 猎人学校的枪械课程，涉及到的知识面可太广了，数量比这教室里多得多，而且学员们必须亲身体验，烂熟于心。 所以，我教队员的时候，尽量表达的全面、透彻，而且还会发表我的心得。 这堂课一直上到了中午12点，中间只休息了十分钟。 午饭，我和b组的队员们一起去食堂吃。 不得不说，中队的饭菜还真不错，需要炊事班长是从大队挖来的。 李志强坐在我旁边，和我聊天：“分队长，您讲的枪械理论课真的好，我以前教导队的教官讲总走神，这次我一点都没走神。” “真的假的？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分队长？不敢走神？” “真不是，就感觉您讲的绘声绘色，而且你好像都用过，有心得、有比较，不讲数据、不讲模型，听得进去。” 我不是不想讲数据和模型，主要是我不太会…… 当初学的东西都忘了，而在猎人学校时，也不注重数据之类的。 教导队的教官，都是各方面的专家，理论课教官最起码也是该专业的硕士学位。论知识面，自然不如他们，但我贵在实践过，所以讲的东西也接地气一些。 “数据也很重要，以后教官会给你们补课的。” 尽管我认为数据不重要，特种兵是要上战场的，又不是要当枪械专家，这些细致的东西不重要。 但是，知识又不会害人，多学一点没有坏处。我这种错误观念，还是不要传达给新队员们。 另外一旁的战斗步兵，丁湛益问道：“分队长，您是猎人学校的年度最佳猎人？” “嗯。” 颜东白了他一眼，说道：“荣誉室的奖杯没看到吗？问这种没水准的问题。” 原来都在荣誉室，怪不得我在宿舍没找到，连证书都不见了，只找到了军功章，我还以为李乘风给我摔了呢…… “一边去！” 丁湛益没搭理他，继续问我：“那也太厉害了吧？我听说能去猎人学校的，都是世界各国顶尖的特种兵，但到了那里，也很少有人撑住。” “是的，淘汰率比咱们特种兵选拔还要高。” “也就是说，也比咱们特种兵选拔残酷？” 我嗤笑道：“咱们的地狱周残酷吗？” “当然，死的心都有。” “猎人学校前三个月，比咱们地狱周还恐怖，之后的半年，相当于咱们的地狱周，后三个月稍微轻松些。” “我的天！” 这些新兵蛋子都惊呆了，纷纷停下吃饭的动作。 我笑道：“干嘛？你们都想去猎人学校啊？” 李志强说道：“当然想去了，特种兵的顶尖学府。不过好像挺难的，今年东北虎只有一个名额，给了猛虎c组的张队，但他好像体检不合格，没去成，换其他人去了。” 张泽没去成？ 想来也是，一身的钢钉、钢板，哪能受得了那种折磨？但这事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昨晚怎么没听他说起呢？ 丁湛益说道：“海上围剿回来后，我们队长向我们说起你，他说你是战斗英雄，整个东北虎，他只佩服你一个人。” 我有些惊讶，问道：“不应该是中队长吗？” “眼不见不为实，他没有和中队长一起上战场。” “呵呵，那段弘毅应该没有说过，我的耻辱吧？” “也说过，但都是简要的，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任务。但他说，那时他是你的搭档，荣耀有份，耻辱自然也有份。” 荣辱与共、肝胆相照，才算是好兄弟吧？ 我心里一暖，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 “看得到我脸上的伤疤吧？淡了不少。这是敌人用铁铲烫的。” 我语重心长的说道：“或许有一天，你们也会像我一样被俘、被虐待，毕竟我们的任务都是危险的，我们所面对的敌人，都是不择手段的。” “不要拿我当做榜样，至少不需要你们记住我的荣耀，这事我都不提，你们也不要在意。我希望你们记住我的耻辱，不要犯和我同样的错误。” “所以，你们也要理解。我和段弘毅严格要求你们，是想让你们避免我们所走的错路。” “好了，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我本来就不饿，毕竟早餐后又喝了汤，我现在特别想上厕所。 从队员们的眼神里，我能看到他们的崇拜。 刚回来，我这个上尉代理的分队长，貌似已经能服众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段弘毅。是他的思想教导，才让我的回归少了许多麻烦。 第三百五十九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能够服众的根本，自然不是这节枪械理论课，而是我的那些功勋和荣誉。当然了，这些辉煌由段弘毅说出来，意义总是不一样的。 邱浩然事件后，段弘毅确定我会回归，便开始做准备了。 作为政工干部，尤其是东北虎这样的部队，他当然清楚特战主官想要服众，就必须得拿出真本事来。 为避免给我带来麻烦，所以段弘毅就提前帮我解决了。这样挺好，我不会为此而烦心了。 功勋？这是新兵才会在乎的。 以前，我为功勋而忘乎所以，但至从陶宇牺牲后，心灰意冷的我，便也觉得这些荣耀只是我的标签，并不能给我带来实质性东西。 嗯，对仕途有帮助，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乎过。 我以前，是太想证明自己，不仅仅是配得上陆国华的女婿，也是为我那一文不值的自尊心。 可如今我看清了，自尊心能抵得上人命吗？ 这可耻的自尊心为我带来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为此我失去了什么。 其实，和新队员谈起过往，我是有些惭愧的，是羞耻的。 现在想来，上级对我的种种磨砺都是应该的，不让我好好反省，他们怎么可能信任我呢？ 这种信任，不是怕我叛国投敌，而是不明白这其中道理，我还会酿成这种大错。 而作为特战主官，不允许有这种错误，不仅仅会害了自己，当带着这份责任走上战场，我的每一个错误的判断，都可能把队员扔进火坑。 也因此，我现在才有这么大的压力。 …… 上级急着要我的报告，中午自然不能休息。 下午，ab两组都有格斗科目，干脆一起合训，让宋豪带队，我也就有空忙事了。 所有带队主官都不在，连替我值班的人都没有。 可气的是，下午陆续接到电话，发现李乘风给我留下来一大堆活。 比如队员的入dang申请要交给政委、新一季度的弹药、补给审批等等，而且每个都要得急，等李乘风回来办是不可能了。 我气得牙痒痒，李乘风肯定是故意的，不过是去演习、交流而已，让张泽或者刘鑫带队不也行吗？ 这些活都是苦差事，麻烦的很，李乘风这是躲出去了。 所以，刚把任务报告写好，我就忙得团团转。幸好，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段弘毅回来了。 “跟人家去哪亲亲我我了？” 段弘毅一身正气：“我是正经人。” “屁！” “她人哪去了？要给安排宿舍吗？” “不，她住教导队。” “挺好。” 住我们这也不方便，教官宿舍一楼是军械库、副食品仓库等，晚上夜训队伍回来，会吵到休息。最主要是整栋楼一个人都没有，小姑娘没准会害怕。 除非住在食堂宿舍的楼上，那里有女生宿舍，中队的营养师住在那呢。 段弘毅问道：“队伍呢？你没盯着啊？” “把晚上的格斗换到下午了，宋豪带着呢。” 段弘毅看了一眼训练章程，点头：“行，那我们四点是理论课呗？” “理论课我上了。” “哦，那就是攀岩了。我去格斗馆了，a队的刘子扬和我们队的颜东不对路子，别再打起来。” “打就打呗，这里是东北虎，强者为王，你别总压抑队员的思想个性。” “听你这话，你还希望他们打起来？” “嗯，谁赢了我请喝酒。” “你这是什么理论？” 我笑着解释道：“特种部队泥腿子军官的理论。不行吗？队伍是什么样，就取决于带队主官的秉性。你平时把他们当猫养，还指望他们到战场上嗷嗷叫？” “明白，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所以啊，在纪律问题上-你不用看的那么紧，这不让做，那也不让做。你不强调，等到他们犯错了，罚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说，把队伍里的不团结苗头，转化为竞争关系，适当的竞争可以激发队员的潜力和血性。” “对。” “可团结是一支部队的基础，到了战场上，出乱子怎么办？” “仅仅是竞争对手，又不是仇人，能出什么乱子？相反，你让他们压抑着矛盾，反而到关键时刻出乱子。” 段弘毅点点头：“懂了，你小子有点门道啊。” 段弘毅可不是没有血性的人，只不过一直都做政工工作，不懂作为特战军事主官的“黑”手段。 其实也不能说是手段，而是一种能力。带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算什么门道，队员间谁看谁不顺眼，是常有的事。我们精锐分队的指战员，都会这么做。” 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争强好胜的年纪。与其让他们背地里勾心斗角，不如让他们打一架，这才是男人的方式。 段弘毅嗤笑道：“还别说，虽然听起来有点不靠谱，但好像也有点道理，你都从哪学来的？” 我默然：“陶宇教我的，我当初当猛虎c组队长时，他几乎每天都在教我我……” 段弘毅收起笑容，叹声说道：“布鲁斯死了，抽时间去告诉老分队长吧。” “嗯。” “不说这些，换个话题。” 提起陶宇，他的音容笑貌就会立刻出现在我脑海里，心头隐隐作痛。 我想起了陆国华交给我的任务，笑着说道：“我现在作为你的领导，有必要了解一下你的个人生活和感情状况，这是对你的爱护，也是对你的监督……” 段弘毅白我了一眼：“想问就问，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干什么？” “哈哈。” 我嘿嘿一笑，问道：“说说，这韩菲千里寻夫，所为何事啊？” “屁，军区到咱这才多远？要不你还是正经点吧，现在的嘴脸太恶心了。” “不开玩笑，你俩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 我摊手说道：“精神层面呗，身体层面也行。” “滚，我是正经人。” “怎么和领导说话呢？” 段弘毅郁闷道：“你到底想干嘛？到底是战友之间的谈心呢？还是领导谈话呢？” “哦哦，战友谈心，谈心。” 段弘毅叹声说道：“我也为这事烦心呢，你也知道，像我们军二代，有几个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呢？我参军是被迫的，但来特种部队是自己愿意的。” 我点点头：“但你家老头子，是希望你参军，但不希望你来特种部队？” “是。” 段弘毅：“东北虎是军区直属的特种部队，他自然知道我会上战场，难免会自私一些，不想让我在这待着。” “人之常情。他是将军，也是父亲。” 貌似这小子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我还是没有打断他，让他继续说。 “现在呢，老爷子就希望我去军区的科研中心，结婚、生子。” 说到这，段弘毅有点激动，继续说：“我发现了，这世界上最欲壑难填的人，就是父母。他们总是希望你这样又那样，作为子女就是退缩再退缩，直到活成他们的样子，失去自我。” “等等，等等！那是你的父母，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就说这个意思，当初参军，让我成为最优秀的军人，我妥协了，也做到了吧？现在又嫌我太危险。当军人哪有不危险的？战争一旦爆发，全都得上战场。” “可现在毕竟是和平年代。” 我笑着说道：“科研中心是个好地方啊，你是硕士学位，去那也够资格吧？” “当初学机械，也是被家里逼的，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那你喜欢干啥？” “搞文学，当作家，自由职业多好？” “文艺青年啊？每天蓬头垢面、愤世嫉俗？” “靠，正经的好吧？我曾经的梦想，是北大中文系。” “结果呢？” “考不上……” 我挥挥手转移话题：“扯远了，说韩菲。” “不远，我爸妈见过韩菲，还就认可了这个儿媳妇了，说可以留在东北虎，但得先把婚结了。” “没什么不好啊，马上就三十岁了，该抓紧呢？” 段弘毅摇摇头：“可是，我还不想结。我现在怎么结婚？” 我连忙说道：“你为什么不想结？你可别学李乘风，他那人有病。” “啥病？” “偏执病！” 段弘毅笑了笑：“我知道，他是觉得在刀口上混日子的人，没资格成家。放心，我没那么偏执，是因为现实条件不允许。” “怎么不允许了？” “你看哈！” 段弘毅掰着手指头，说道：“首先，是房子。结婚之后，我们住在哪？住军区大院的家里，我一年都回不去几天，韩菲每天面对公婆，一开始多不适应？” “那就住东北虎的部队大院呗。” “我不够资格。” “哦，也对。” 关于部队分房，各个部队的政策都是不一样的。 第一种：是少校、正营级别，申请后可提供家属住房，级别不同，房子的大小也不同。这类房子只有使用权，产权视情况而定，退役后需要搬出。 （特殊人群退役后也可不搬出，比如陆国华这样的，级别够，或是需要部队保护。） 第二种：军官、高级士官可购买部队住房，级别不同，其优惠幅度也不同，这类房子有产权。 第三种：现役军官、高级士官不分房，但都可以申请提供部队公寓，退役后需要搬出，没有产权。 这三种方式都需要申请，能否成功，也要看是否有房子。 目前，东北虎没有购房政策，也就是第一种和第三种政策都采用，要么是分房，要么是公寓。 条件在那摆着呢，少校正连分房，军士长分公寓。当然，如果混到二级、一级军士长，没准也能申请到分房。 但其实公寓也好，房子也罢，不混到一定级别，拿不到产权的。 不过在东北虎，好像大家都不在乎这些，李乘风有资格分房，但都没有申请，毕竟没有结婚，也申请不下来。 “可以住部队的公寓嘛，我去看过，条件也不错。” “那韩菲去军区工作就不方便了。” “也是。对了，那韩菲什么态度？” 段弘毅叹声说道：“她自然希望我去军科中心了，这样工作、生活都可以在一起。不过，她还是尊重我的，也认为我如果继续留在东北虎的话，真没必要急着结婚。” 我笑着说道：“这姑娘不错，没强迫你。” “但我心里挺不舒服的，我们大学时就在一起，算下来也有四五年了，该给人家一个交代。可是……” 我也跟着叹气，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三百六十章 强者为尊 “可是，你不舍得离开东北虎。” “是。” 这话太矫情，只能我替他说出口。 我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说道：“作为领导，我肯定你的能力，你是优秀的特战指导员，以后也会成为优秀的特战指挥员。” “说实话，你不具备特战的天赋，但你学识渊博，也拥有常人不具备的学习能力。也正因为如此，你在东北虎，屈才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摇摇头，叹声说道：“报国未必参军，而就算参军，也未必一定要来特种部队。你父亲要求你来参军，是执念、是传统、是为了延续红色血脉。作为他的儿子，你应该来部队，完成家族赋予你的使命。” “我的确这么做了啊。” “是啊，这份使命很光荣，至少你不后悔吧？” 段弘毅点点头：“来东北虎之后，我才不后悔。” 我摇摇头说道：“算了，不说了。” “你本来想说什么？” “我想劝你离开东北虎。” 段弘毅站起身，质问道：“陈锋，没必要排斥我吧？我知道，我现在带队去打仗有点嫩，我没有你那种天赋，资历也没你深，但是……” “坐下！你激动啥？听我说完行不行？”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么说吧，你觉得我为什么回来？” “还不是因为热爱这支部队？” “没错，我热爱这支部队。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热爱出生入死的战友，还有门口的那只东北虎雕像。” “可是你知道吗？这特战里的恩怨、牺牲和无奈，让我厌烦！” 本来是找段弘毅谈心，结果反而成了我的倾述。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我参加过多少追悼会吗？近八年间，我13次戴着白花走进机关的荣耀会场。13次！我记得清清楚楚。” 段弘毅没有说话，沉默着。 “最痛心的，是刚子和陶宇的追悼会，因为他们和我最亲密。其余，也大多是精锐分队的队员，虽然不常见面，但关系都是比较好的。” “李勇，我当年的班副。你不认识。去边境打击毒枭，行动的时候，房间的一伙人正共用一支注射器扎针，见他冲进来，直接把针扎在他身上。十几个人的量，当场就死了。” “王岩，霹雳虎的爆破手，当年和我一起参加的选拔，受训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最好。四年前，参加城市反恐行动，拆炸弹出了意外，被炸死了，尸骨无存。我和杜凯不对付，就是为这事我揍了他，因为当时他是带队的队长。” “还有刚子，你知道的，为了掩护我们殿后牺牲的。食人魔杰森和我说，他把刚子给吃了……” “还有陶宇……” 我眼光有些湿润，那些昔日里的鲜活的战友，就这样离开了我。他们的生命，仿佛融入我的命运。 每每沉睡未及，梦中的他们都会告诉我，他们不后悔，也要我带着他们的遗志走向战场。 和我有交集的这13个人的名字，到如今我依旧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记得住彼此间的每个玩笑，每个并肩作战的日子。 我搓搓脸，对段弘毅说道：“你打算参加几次？东北虎不会给你仕途上的任何帮助，只会让你越陷越深。不只是仇恨，而是执念。不是每个特种兵，都能像陶宇一样，能够血债血偿。” 段弘毅看着我，认真的说道：“追悼会，我一次都不想参加，但我做好了，让你参加我的准备。” 我惊讶地看着他，哑口无言。 段弘毅笑了笑：“怎么？如果我牺牲了，应该也有追悼会吧？你不会参加吗？” “说白了，我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如果我牺牲了，九泉之下我也不会后悔。我没有辱没家门，不愧对‘根红苗正’的传统。到那时候，我比我老爸都牛，我是烈士，他才是个将军。” 我不禁笑了：“我是劝你走的，怎么反倒是让你更坚定了呢？” “我承认，去军科中心一样可以报效祖国，不过是另一种方式。可我这人自傲，尝到了特战的滋味，就不愿意吃军科那碗饭了。” “特战的滋味好？” “当然，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那韩菲怎么办？” 段弘毅想了想：“抛开我对东北虎的感情，我不想去军科。喝惯了粥，尝啥都是腥的。为了穿上这身军装，我失去的自我，是在东北虎找回来的。” “我不能再失去了。这一次，我想自私一次，只为自己。” “具体办法呢？” “这段时间，我想带韩菲多了解一下东北虎，逛逛荣誉室，看看可公开的战例，再给她做几个定时炸弹玩玩……” 我嘴角抽搐，好家伙，特种兵示爱方式还真特别，不送戒指，送定时炸弹…… 但愿韩菲不是普通的姑娘，不会被吓到。 至于定时炸弹嘛，精锐分队的爆破手都会，何况机械、电子是段弘毅的专业，这方面他是行家。 “你期望她为你妥协什么？” “不期望，我只是想让她了解我的生活，让她知道，我是距离战场最近的男人。我不奢望她能来东北虎，只希望她能明白，我为什么要留在东北虎。” “她会害怕的，会为你担心。” “瞒着她，就是欺骗。我必须让她知道我走的路是什么样的。如果不能接受，也可以离开我，这样才是爱护她。” 我竖起大拇指，笑道：“你比我厉害，也比我会处理感情。” “怎么样？政工干部有一套吧？”段弘毅得意的问道。 “佩服。” 相比我的感情一团糟，段弘毅的确比我干脆些。 以前我和陆若琪在一起时，就会刻意隐瞒“上战场”的事情，事实证明这样不好，把丑话说在前面，是对另一半的尊重。 两情相悦的前提，就是尊重对方的一切嘛。 我摊手说道：“作为前辈，我已经把我的辛酸传达给你了，既然你还是这么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有更广阔的天地，虽然远离战场，但肯定会耀眼。” “所谓耀眼，是指被别人看到吗？” “当然。” “埋在土里的钻石，那也是钻石啊！” 我苦笑着说道：“你没救了。” “哈哈！” 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云，可是在这样的时代，烈士都不如娱乐明星的绯闻受关注。 我承认，军人如果太受关注，那证明全民崇武，这是军-国-主-义的作风。 二战时期的r国，就是为图强争霸，致使举国为军，民不聊生，终究以惨白告终，受人唾弃。 但一个强大的国家，军人必须是受尊敬的。 从信仰角度讲，是人们失去了保家卫国的心态，认为当今时代不需要国防，认为别国不会侵略，军事不必存在。 以这种想法为基础，就不会有人参军报国。一旦严重了，也只能采取某些国家一样，每个人都必须参军，来保障国防力量。 所以，我认为，军人不需要有太高的地位，但该受到尊敬。至少火车站‘依法优先’排队时，不必受人唾骂。 士官每年35天、军官45天的假期，通常休不满，就被急召回部队，插队买票被人骂，不插队回来晚了，还被领导骂，延误军情还会受处分。 （又发牢骚了，说正题。） “三点半了，我得带队去了。” “等会，正好我要去后勤处，顺路。” 去后勤处正好路过格斗馆，也省的段弘毅再开一辆车了。 虽然扩编为中队后，军车多了几辆，但我发现油量还是按照原来分队时补给的。 之所以亲自去后勤处，就是要去协商这件事。 这不合理嘛！就算不以中队配发，但至少也得按照两个分队额度嘛，真当我们猛虎突击队是透明的啊？ 当然了，在没有审批下来之前，还是省着点吧，司务长早上还跟我说，油量撑不到月底了。 以前，我不会操心这些事，但现在是分队长，不操心也不行。 李乘风之前没办这事，估计是因为猛虎突击队在整训，而猛虎分队因为向南受伤，一直都是合训，油量够用。 但现在不行，年底是我们最忙的时候，对抗、特训、演习会接踵而来，用车的时候比较多。 这事等李乘风是来不及了，只能我去走关系了。 咱好歹也在后勤部门待过，但愿他们能给个我面子。 车开到格斗馆的门口，我踩住刹车放段弘毅下去。 我本不打算进去的，但仿佛听到了宋豪的训斥，声音大的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怎么回事？” 段弘毅咧咧嘴说：“不会是刘子扬跟颜东真的打起来了吧？” “走，去看看。” “是。”段弘毅点点头，跟在我后面。 在外面，段弘毅还是把我当领导的，尽管这种变化让我们俩有点不适应，可这里是部队。 格斗馆和其他训练场所一样，使用都想需要申请、审批，只有休息时间才会像篮球场那样自由出入。 队伍集合着，宋豪见我和段弘毅走进来，也停止训话，立正敬礼：“报告分队长同志，突击ab两组完成格斗训练，正在讲评，请指示。” “稍息。” “是！稍息！” 我走上前，笑道：“宋队长嗓门大啊，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宋豪面露纠结，上前说道：“报告，自由格斗时，刘子扬和颜东打起来了。” 果然。 我点点头，踱步道：“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报告，我罚他们两个晚上越野行军，并作出书面检讨。” “不错。” 这么处理算是合理的。不过我既然赶上了，那就得立威，最起码得跟他们说道说道。 我笑着问道：“那个……我就是好奇，谁赢了？” 没有人说话，刘子扬和颜东都略低着头，不敢直视我的目光。 我瞪着刘子扬和颜东，呵斥道：“问你们俩话呢！谁赢了！” “报告！我赢了。”刘子扬骄傲的喊道。 颜东不服气，反驳道：“要脸不？你自己照照镜子去，眼眶都肿了，你赢个屁！” “你的手还被我踢脱臼了呢，刚才是谁疼的冒汗？” “放屁！” “你才放屁！别以为你家里有点钱，谁都得惯着你，你来错地方了！” 颜东气呼呼的骂道：“少人身攻击，整天趾高气扬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这里是东北虎，强者为尊，就你那两下子，回娘胎里好好练练再嘚瑟吧。” “都闭嘴！” 我呵斥了一句，又笑道：“强者为尊？很好。” 第三百六十一章 当月老上瘾 “没错，在东北猛虎，只有强者才会受到尊重，尤其是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你要是孬，就别怪别人瞧不上你。” 得到我的解释，刘子扬示威似的白了颜东一眼，满脸得意。 我不以为意，笑问道：“所以，训练场上比拼一下拳脚，也没什么，哪怕是不小心受点伤，也不至于大惊小怪。但是！” 我提高音量，呵斥道：“你们这算什么？打架斗殴！破坏团结、自相残杀！对抗场上，怎么不见你们这么拼命？” “都觉得自己了不起是吧？觉得参加了实战，就是最牛的特种兵了是吧？上次的实战，在我这里就是不合格！” “你们上船的时候，海军陆战队都已经从水里上来了，没有你们，上次的任务也能成功！我要不是跳进海里，早他娘的死了！” 队员们都低着头，没有人反驳。 当时，直升机贴近船只的时候，就应该立刻登船，在天上打个屁？最好的火力压制就是进攻。 结果，还是我和孙小武最先登船的，这叫什么事？ 当然，这和指挥有关系，之前的作战计划，肯定是a组进攻，结果因为a组发现了我，急着把我从海里捞出来，以至于b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远程火力压制。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嫩着呢，b组登船后，也没有什么表现。 第一次实战，能不出乱子，就已经合格了。我这么说，也是高标准的要求他们。 虽说，这种事常有发生，矛盾暴露出来比隐藏容易解决。但这种事毕竟会影响团结，作为队长，必须立刻遏制，不发狠就等于默许，而默许就等于纵容！ 本来我回来后，不打算有任何形式的下马威，但目前队伍的状态，的确令我堪忧。 “当然，你们会说是指挥的问题，是预先的方案。那就抛开战术不谈，你们不了解和老兵间的差距吗？” “好，不说这事。今天的事，是谁挑起来的？” 刘子扬和颜东都不说话。 我看向宋豪，问道：“你是带队的，说句公道话。” “报告，是颜东发起挑战，将刘子扬的眼角打伤后，刘子扬才……” 我看向颜东，问道：“上等兵，宋队长说的是不是实情？有没有包庇他的队员？” 颜东低下头，说道：“是！” “嗯，那今天咱们就事论事。” 我看向颜东肿起来的右手，问道：“疼吗？” “报告！不疼。” “你这么回答，说明你还是有点骨气的。话说回来了，疼你也得忍着，谁让你技不如人？既然今天的事是你挑起来的，那我罚你，你有话说吗？” “没话说，我认罚！” “好！” 我又看向刘子扬：“你就这么小肚鸡肠？不念战友之情下毒手？他是你的仇人吗？如果是，告诉我，他怎么你了？” 刘子扬低着头，嘟囔道：“他一直趾高气扬的，我看不惯。自己没能耐，还总找我茬。” “那你就忍心对战友下手？你这样，会让战友寒心的，以后上战场，谁敢把后背给你？是不是战友们都得供着你，什么事都得依着你来？不然上战场，你不得打我们黑枪啊？” “报告！战友们的确很照顾我，但请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呵呵，还一套一套的。” 我哼声说道：“孙小武，是和我同年来模拟外军的，我们俩无数次拌嘴，被我罚了无数次，段队长受训时，我差点把他折磨死，宋队长我没事就骂。可就是这样，在战场上他们愿意为我去死！” “而你呢？就因为他是富二代，就因为他纨绔？他有什么错误，也轮不到你来管！” “道理你们都懂，我懒得和你们废话。” “所有人给我听清了，这里是猛虎特别行动组，最东北虎的王牌中队，是军区长期备战的队伍。我们距离战场最近，而属于我们的战场，无比复杂、无比凶险，我不允许我的队伍里有不团结的因素，那会令我芒刺在背。” “今天的事，你们认罚吗？” 刘子扬和颜东纷纷喊道：“报告！认！” “好！现在！立刻，负重三十公斤，去从林演练场把山顶上的军旗拿下来，然后返回中队，到作战室领取新的军旗去换上，再跑回来。你们可以慢慢跑，但晚饭可不等你们。” 丛林训练场距离中队不太远，但也有五公里。一个来回就是十公里，我要求的可是两个来回。 二十公里越野，就算是精锐特种兵，也会有些吃不消的，何况还是在负重三十公斤的情况下。 我觉得，如果他们现在出发的话，熄灯前能回来就不错了。 当然了，现在中队有食堂，如果在熄灯前回来，还是能够吃上饭的。 “是！”这两人有苦说不出。 “颜东可以先处理伤口，但你延迟一小时，就加罚一公里。” “报告！脱臼的手指已经掰回来了，我现在就认罚。” “另外，颜东，这个月宿舍楼的宿舍，都由你来打扫。” 颜东微微一愣，质问道：“报告，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这事是你挑起来的！是因为你先打了他的眼睛，他才还手的。法律上叫什么？正当防卫！他有错，但你的错误更大！” “是！我认罚！”颜东咬牙切齿，一脸的不服气。 不用不服气，跑完这二十公里，我保证他服气。何况我还有很多手段，治不了他，我这个分队长就不用当了。 “最后，我警告你们所有人，再有此类事件发生，立刻给我滚蛋！绝不姑息！” “是！” 我呼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特种部队，有三个绝对。绝对服从、绝对信任、绝对信仰！” “什么是绝对信任？那就是他的子弹打入你的胸膛，你他娘的都认为是走火！” “做不到这一点，你们就不配当特种兵。我陈锋的的兵，没有一个孬的，因为孬兵不配成为我的战友，我的脊背！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道。 猛虎特别行动组没有淘汰制度，但不代表不会淘汰，如果某些队员已经不适合在这里服役，那真的会调走的。 “部队带回。”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觉得没必要和他们说太多。 队伍的成长是需要时间的，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 我开车来到了后勤处。 毕竟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熟人还是挺多的，相关领导都熟识。叙旧的同时，我也表达了我的来意，但人家领导也明确表示，我得拿到参谋处的许可，不然在补给方面，他们不敢擅自做主。 还是得找陆国华，不过我还是有信心的，这事陆国华要是不答应，我就磨死他。 另外，我也顺便去了勤务班，和昔日战友们叙叙旧。 对于我来说，“战友”就是一起并肩作战过，但养猪何尝不是一种作战？在勤务班的那段时间，正因为他们的关怀，才让我的那段低谷时期过得没那么糟糕。 而且和勤务班的战友们叙旧，感觉更纯粹一些。 如今的我，不知道让多少人憎恨，但勤务班的战友们，都为我的回归而感到高兴。 要不是我太忙了，真想和他们多聊一会儿。 没办法，我又得跑到机关找陆国华，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补给给我批下来了，弹药、燃油和副食品的补给，以后都按照两个分队的标准配发。 我已经很知足了，毕竟现在猛虎特别行动组也只有两个分队，还不满编。 晚上，我又得审查队员们的入dang申请。 其实没几份，猛虎特别行动组多是以士官和军官组成的。 猛虎突击队只有颜东的申请，还是段弘毅审查过的，自然没有问题。倒是猛虎分队有三份，李乘风和向南都不在，这事也只能我帮忙看一下了。 看家嘛，自然是这段时间所有的事都是我做主了。 这可不是好事，要是处理不好，李乘风回来肯定骂我。 a组晚上没有夜训，孙小武跑到了作战室，不知道从哪听说殷诗晴和陆若琪都送来了汤，来吃夜宵的。 这要是别人，非被我撵出去不可。 孙小武就算了吧，谁让他是我的老战友呢，在队里资历最深。 不过，这小子胃口也太好了，两份汤全都微波加热了（作战室有微波炉，方便值班人员加热罐头之类的），吃的只剩下鸡骨头和鱼刺，我只喝了一点汤。 我也没有放过他，让他值班到熄灯。我回去早早洗漱睡觉了。 至于孙雨诺的事情，我只字未提。 还是让他好好消化一下，就算揭伤疤也得愈合得差不多的时候，现在孙小武的心情还处于低落状态，我在没有找到安慰的方法前，还是别触霉头了。 他要是想说，会和我说的。 睡了个自然醒，我生怕段弘毅这家伙重色轻友，还让我帮他代班，早饭后我就去了机关，把报告交给首-长，然后到医务所去复诊。 殷诗晴晋升了少校，正式担任卫生队队长，医务所由孙雨诺这位代理队长全权负责。 话说这丫头军龄也快到了，今年没有提前晋升上尉，那明年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上级不会放她转业或者调走的。 以前我负伤，都是由殷诗晴全权负责，不管多忙，她都不放心别人插手。但现在她肯定像我一样，有很多事要忙，哪有时间来照顾我了？ 不过我的标准还是很高的，代理队长孙雨诺亲自检查。 “恢复的不错，看来你没熬夜，也没有参加训练。不用上药，但内服药要按时吃，三天后可以洗澡。”孙医生眼光独到的说。 “嘿嘿，我还是挺听话的。” 孙雨诺撇撇嘴：“拉倒吧，晴姐说过，你要是成了伤员，就得把你当成犯人对待，不能相信你的屁话。” “什么玩意？这话过分了啊！” “晴姐说的，你瞪我干什么？” 孙雨诺笑着说道：“而且我觉得她说的很对啊，你昨天是忙着写报告之类的吧，没工夫训练。” 还真是。 尽管伤口有点疼，但我肯定会坚持进行恢复训练的。 倒不是我有多刻苦，就算我不进行恢复训练，短期内李乘风也不会要求我。但年底的军区大演习迫在眉睫，作为分队长，我得尽快恢复身体机能。 “不说这些。” 我狡黠一笑，问道：“雨诺啊，打算什么时候表白啊？李乘风可快回来了。” 孙雨诺白了我一眼：“滚，你当月老上瘾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缩头乌龟 “这叫什么话？我算月老吗？” “嗯，不算。月老只会姻缘配，不会瞎操心。” “孙雨诺，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没得说，走了。” “别别别啊！” 孙雨诺拉住我，笑道：“开玩笑呢，生什么气啊！” “当然生气，什么月老？什么瞎操心？” “不怪我这么说啊，你之前老谋深算、不折手段的把晴姐和李乘风撮合到一起，不就是乱点鸳鸯谱嘛……” “也是，看来以后不能干这种事了，积德行善，不多管闲事，但愿以后结婚生女儿。” “人家都喜欢儿子，你怎么希望生女儿呢？” “我喜欢女儿。” “额……话题扯远了。” “我是跟着你扯的。” 孙雨诺鼓着脸，嘿嘿的冲我笑。 “别装可爱，没有用。我告诉你，你得罪我了，我是不会帮你的。再说了，小武是我兄弟，你拒绝了他，我现在一肚子气。” “那我还是你妹子呢，你就不管我了？你太偏心了吧？” 我：“所以我这不是关心你来了吗？好像被你绕进来了，事先声明，我只是关心你，可没打算帮你哈！你也说了，我是乱点鸳鸯谱，不靠谱的。” “哎呀，哥……” “停！松开我胳膊！” 我连忙闪开，指着孙雨诺说道：“你要干嘛？” 这位姑奶奶掐着腰：“怎么着？我还能吃了你啊？”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嘿嘿……” “你这一笑，我心里更发毛了……” 孙雨诺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想让你，帮我探一下李乘风的虚实。” “怎么探？” “我也不知道，你帮我想办法啊。” 我狐疑的问道：“你是想知道，李乘风心里有没有你？” “对对对！” “不用探，没有。” “你不探怎么知道？” 我摊手说道：“他心里没有任何人。这要是在古代，他就是和尚、道士，看破红尘了。” “别这么说他！”孙雨诺不悦的打了我一下。 “哎哟喂！刚才还哥长哥短的，翻脸还真快啊！” “哎呀，哥哥哥哥……” 甭管是不是真心，这么可爱、俏皮的妹子撒娇，我心里还是一阵舒爽的。 但我知道，这丫头明显对我没啥邪念，脸上写满了阴谋。 孙雨诺想了想：“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不能操之过急，我不能走晴姐的老路。” 我不禁笑道：“真讽刺，晴姐拿你当姐妹，你却拿她当前车之鉴！” “不许挑拨我和晴姐的关系。” “好吧，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么的吧。” 孙雨诺咬咬嘴唇，说道：“你就跟李乘风说：我觉得孙雨诺那丫头对你有点意思。” “然后呢？” “然后看他怎么回答。” “你想听到什么回答？以我对他的了解，不会有任何男女之情。” “我不想听到什么，只要他不说我坏话，就证明他不讨厌我。” 我沉思了一会儿，答应道：“好吧，不过我也得找机会。你也知道，我和李乘风难得有交心的机会，我可不想碰钉子，会死的很惨的。” “哈哈，锋哥你太好了！” 我推开孙雨诺，笑骂道：“注意影响！你这丫头太轻浮了！小姑娘家家的，成何体统？” “哼！” “哼什么哼！” “我也是分人的，我们彼此没有邪念，只有关怀，所以你才是我哥嘛。” 没有邪念？ 不过，和孙雨诺相识也有几年了，我的确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不是她没有魅力，而是我们俩都从未往那方面想。 当然，这种关系有些牵强，准确的说，算是没有杂念的男女关系吧。 其实这忙我不想帮，毕竟孙小武是我的好兄弟。 要是孙小武知道我帮孙雨诺追求李乘风，非杀了我不可。 就算不至于那样，我也不想因为这事让孙小武怪罪我。倒不是孙雨诺在我心里不重要。而是就算没有我，孙雨诺一样可以采取行动。 说到底，这事我就不应该掺和。 好在，孙雨诺提出的要求也不过分。之前，我充当孙小武的先锋，那么这次我充当孙雨诺的尖兵，似乎也扯平了，不算偏袒。 但我还是在心里警示我自己的，帮完这次，绝不插手。一切都看命运的安排。 话说，一想到要和李乘风交心，我就头皮发麻。 我宁愿去和蜉蝣斗智斗勇，也不愿意探求李乘风的内心，因为李乘风没有心。 “行吧，我试试看吧。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孙雨诺叹声说道：“我对孙小武没有感觉。” 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我还不了解你吗？” “好吧。”我叹声说道。 孙雨诺苦笑着说道：“对孙小武，我从未往那方面想过，而且我们俩的性格也不适合。我需要的是一个英雄，可以让我崇拜的英雄。他需要一个贤妻，一个可以让他踏实的妻子。我成不了贤妻，也不崇拜他。” “明白了。” 孙雨诺所指的英雄，不是广义的上战功卓著，问题在于她必须崇拜，令她佩服，纵容她的顽皮，或是能制止她的任性。 而孙小武简直是孙雨诺的男版，所以他需要一个贤妻，来稳定他的心神，管理他的生活。 这么说来，其实孙雨诺挺理智的，孙小武才是不理智的那一方。 我为孙小武辩解道：“但爱情，本就没有‘合适’这个说法。两情相悦才最重要。” “你说的没错，但爱情里的‘不合适’是能够确定的。我知道，未必能得到李乘风的爱，但我更清楚的是，我不想接受孙小武的爱。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不用解释，我懂了。” 一见钟情未必是真的，但一见不钟情，却一定是真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挺为孙小武感到难过的。 但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如果孙雨诺和李乘风是两情相悦，我自然也该祝福，就算没有孙雨诺这声“哥哥”，我也得尊重吧？ 毕竟感情的事，强求不得。 “怎么样？这忙帮不帮？” “帮啊，没说不帮。” 除了我，大概也没有谁能帮她了。 我约法三章：“事先说好啊，我只是帮你打探一下消息，可不帮你追李乘风，否则孙小武非杀了我不可。” “好，追他不用你，我也信不着你。” “……” “对了，你昨天得罪晴姐了啊？” “没啊，为什么这么问？” 孙雨诺死死的盯着我：“真没有？” “没有啊……” 回答时，我略微有些心虚，昨天殷诗晴一大早给我送鱼汤，和陆若琪打了个照面。 难道是因为这事？ “本来她昨天晋升少校，心情挺好的，但从你那回来，就闷闷不乐的。” “哦……” 孙雨诺白了一眼：“老实交代吧，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 “瞒着我是吧？你说出来我好给你分析一下啊。” 拗不过，我只好把昨天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孙雨诺听完，嗤笑着数落我：“呵呵，我采访你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晴姐的心思。” “咳咳，看出来什么啊……我先走了，一大堆事呢。” 我落荒而逃，身后传来孙雨诺的呼喊声：“喂！能不能男人点？别当缩头乌龟！” 思绪混乱的离开医务所，但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孙雨诺喊的那句“缩头乌龟”。 可不是吗？我好像一直在逃避，但事情非但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糟。 可耻的是，我现在仍然不愿意面对…… 躲一天算一天吧…… 晚上，段弘毅带队去特训，我把宋豪叫来作战室，了解一下a队的情况。 新队员只有刘子扬和张云鹏组成的突击组，这两个人性格截然相反。刘子扬自负、张云鹏自卑。 老队员都没什么问题，只有邓文强。 按照宋豪的说法，他的狙击水平虽然很高，东北虎能赢过他的狙击手没有几个，但这一年来没有太大的提升。 再好的天赋，不够努力也会一事无成。 我挺失望的，因为邓文强是我非常看好的狙击手，在没有遇到南国利剑的吴天之前，他就是我认为最好的狙击手。 宋豪现在是代理队长，但因为没有补充观察手，在作战位置上，他还是邓文强的搭档。 当初为了争夺狙击手的位置，两人就闹得很不愉快。所以现在宋豪批评邓文强，邓文强也只是觉得宋豪恩将仇报，无非是想拿掉他的狙击手。 而且按照宋豪的说法，现在邓文强挺自负的，仗着自己的狙击水平高，连大队的狙击手联合训练都偷懒，之前就被陆国华骂过一顿。 看来，邓文强的问题还真是很严重。 宋豪走后，我站在作战室的窗前，看到刘子扬和颜东累得不成人样的返回中队，段弘毅训了很长时间，才放他们去食堂吃饭。 我拉开窗户，透了一口气，烦恼如漫天的繁星。 “陶宇，我到现在才知道，你以前有多么累。” 我喃喃着，闪烁的北斗星像是陶宇的声声劝慰…… 之后的两天，我一直都待在作战室。时不时的帮段弘毅带队，让他和韩菲亲亲我我去。 同时，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也让我忙完了，一身轻松。 第三天，李乘风带着猛虎分队回来了，第一时间来到了作战室，大概也知道给我留下一堆工作，想知道我完成的如何。 听完我的汇报，李乘风笑着说道：“不错，补给问题解决了，我就担心你小子不敢去要补给。这下好了，两个分队的份额，这个年能过去了。” “切，有我不敢的事吗？” “倒也是。” 我问道：“你这次的战果如何？” “自然是大获全胜。不过步兵特战化的成果是显著的，现在各集团军的特战旅也有点东西的，不好对付。” 能让李乘风觉得不好对付的，自然算是强硬的对手了。 我想到孙雨诺拜托我的事情，随即说道：“中队长，这几天孙雨诺打来好几个电话，问你回来没，我怎么发现这丫头对你有意思呢？” 李乘风抬眼看着我，冷声说道：“你要是闲，就多操心你的猛虎突击队，而不是琢磨这些子虚乌有的事。” 我吓得一哆嗦，硬着头皮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别训我，谈心嘛。” “我的旧伤需要中药调理……” “停！这种理由你自己都不信。你难道没看出来她对你有意思？你明明是不敢面对，想当缩头乌龟。” 第三百六十三章 心无杂念 我把孙雨诺之前对我的评价，转嫁到了李乘风身上。 “陈锋，我是不是给你点脸了？” 李乘风不用发火，冷冷的一句话就已经让我脊背发凉，差点就怂了。 “那个……我就是这么一说，谈心嘛，谈心……” 李乘风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我手足无措，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老人家说话了。 “雨诺是个很好的姑娘。” 这就完了？ 既然他开口了，我胆子也大了起来，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多管闲事，小武对雨诺的心思，相信你也多少知道点……” “这和我没关系。” 如我所料，李乘风这家伙油盐不进、心无杂念。不过至少肯定了孙雨诺。 我没有暴露是孙雨诺派来的，也算是成功了。 不知道雨诺听到李乘风这样的答复，会不会知难而退。 估计不会，孙雨诺这丫头倔的很，好不容易等到殷诗晴退场，怎么可能受不了这种挫折呢？ 估计孙雨诺心里也清楚，不会从李乘风这得到很好的答案。 李乘风要是说对雨诺钦慕，那他就不是李乘风了。 我摊手说道：“好吧，好吧！我就是问问，那我可帮孙小武撮合了啊！” 李乘风的神情似乎有一丝的波动，稍纵即逝、不易察觉。 以至于我认为是一种错觉。 李乘风转移话题，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恢复训练？” “体能还得等一段时间，伤口还是有点疼，我先恢复枪械吧。” “你现在是分队长，应该不用我监督你回炉吧？” “你要是有时间，监督我也行。” 我还真不怕，因为没有打算偷懒。 其实，我现在最需要的回炉的是体能，枪械只要多练习一下，找回手感就行了。其他方面又没有退步。现在要我跑二十公里，就等于要了我的命了。 但在猛虎特别行动组，二十公里还真不算什么，负重的话才要命。 “我没空，我相信你的自制力。” 李乘风又说道：“以往队伍扩编或者变动，会取消作战序列。但你的猛虎突击队还在备战序列中，证明组织还是信任你的。所以，我比较关心这方面。” 我思索道：“我希望在年底演习之前，不要给猛虎突击队安排任何对抗演习。这几天的了解，我发现队伍存在很多问题。” “猛虎突击队从未参加过军区大演习，你也没参加过吧？” “是。” 李乘风点点头：“好，年前我不给安排任何对抗，全都推掉。但你要有心理准备，这风言风语，可就多起来了。而且……” “而且长时间不拿出成绩，上级会对我的能力表示怀疑，觉得我离开这么长时间，这分队长不够格。” “呵呵，你明白就好。” 我苦笑道：“所以，我这是错误的选择？” “当然。你如果现在选择和其他队伍对抗，胜率应该会在65%以上，这样的成绩是可以交差的，也可以平息一些风言风语。但如果你不选择对抗，那……” “那我必须在军区的年底大演习大放异彩。” “是的。” 李乘风语重心长的说道：“陈锋，你应该明白，演习本身对特种部队就是不公平的，尤其是大规模的军区演习，发挥空间并不大。”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特种部队擅长什么？刺杀、摧毁、阻击、支援、围剿、营救等等。 这些对于我们来说，家常便饭、手到擒来。 但任务形态切换成演习，那就大不相同了。 虽说演习就是实战，但演习毕竟是演习，是一场不流血的战争。那么“不流血”就是我们的最大阻碍。 例如，我们摧毁敌人的坦克阵地，没有拿到口令和服装，只能硬来。那么如何解决敌人的哨兵？ 实战情况下，自然是一匕首抹脖子。 那么演习情况下，怎么做？只能说一句“你挂了”，那么挂掉的哨兵，能够很好的装尸体吗？碰到违反规则的，还会喊一声，一切都泡汤了。 这只是特种作战和演习规则冲突的其中之一。 还例如“抓舌头”，特种部队在敌后行动，往往需要利用俘虏来获得情报，演习倒是也能抓到俘虏。 但俘虏明知道是演习，没有生命威胁，会屈服吗？如果屈服了，回去还得受处分，何不做个硬汉呢？ 诸如此类的冲突，还是挺多的。 由此可见，特种部队不适合大规模的演习，失败的几率非常高。但在真正的实战中，不管规模有多大，都有特种部队的用武之地。 所以，我明白李乘风的意思。 如今东北虎有很多人看不上我，争先恐后的打压我。如果我现在带队和他们对抗演练，至少不会失掉颜面。 但如果我不对抗演练，而且在军区大演习中没能取得好成绩，那这风言风语，岂不是更严重了？就连上级，都会质疑我的能力。 哪个选项更合适，我自然懂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部队自然也不例外。人情世故、争强好胜，在部队里当然也有体现。 我又不是新兵，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中队长，我想赌一次。” 李乘风嘴角上扬，说道：“你知道失败的代价吗？” “舆论四起，队员会因为年底演习的失败而缺乏斗志，影响对抗演习成绩。到时候，我有可能被调走，去基层部队。”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选择？” 我解释道：“目前，猛虎突击队存在很多问题，迫在眉睫。带着这些问题走向战场，是会死人的。我不能因为个人荣辱，就忽略这些问题，敷衍了事。” 李乘风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我可以组织对抗，胜率不会太低，足以堵住这些人的嘴。可那样的话，先不说军区大演习会失败，年后我们还会备战，一旦上战场，那将是致命的。” “我失去过一切，所以不在乎失去第二次。我是他们的分队长，我得把他们从战场上带回来。” 李乘风笑着说道：“陈锋，你成熟了。” 我也笑道：“其实你在考验我。这次猛虎分队去参加演习，你完全可以不带队的，给张泽、刘鑫一次学习机会，见见世面。可你却去了，把中队的事都交给我，不就是想看看我的能力吗？” 李乘风摊手道：“中队的事，你处理的很妥当。那猛虎突击队的事，你为什么选择冒险呢？” “其实，我这么选择才不冒险。你刚才也说了，猛虎突击队还在备战序列，一旦有任务还是要去战场的。我现在的所有决定，也都是为了实战。什么演习、对抗，我其实都不在乎。” “哪怕为此付出代价？” “是的。” 我撇撇嘴笑道：“再说了，年底大演习，我也未必会输啊？” 整个猛虎突击队，只有孙小武一个人参加过年底大演习。那一年我在军校，是陶宇带队参加的。 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如果这是对猛虎突击队的考验，我愿意和众多的新兵们，一同面对考验，而不是单纯的执行演习任务。 在猎人学校时，我也学习了很多外军应对大规模演习的经验，翻阅了诸多战例，比如m军特种部队在某战役中的表现。 所以，我不是毫无准备，甚至准备的会很充分。 当然，演习就是战争，依然有着战争不可控制的因素。这次年底演习机会难得，我想证明自己，也想给猛虎突击队一次大规模作战的经验。 现在虽然是和平年代，但谁说战争不会在明天爆发呢？ “好，我同意。” 李乘风看着我，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做，随你折腾，各个队伍的挑衅，我出面帮你搞定。希望你能在军区大演习上别让我失望，否则……” “我知道后果，别吓唬我。” “呵呵……” 李乘风把中队的事交给我，是考验我的工作能力。而现在把潜在的问题摊牌出来，无非是考验我的作战能力。 猛虎突击队成名时，他还是大队的作战参谋，对我的工作能力有所怀疑。而且带小队和带分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李乘风想看到我的这一面，从而才能真正的信任我。 …… 汇报完工作，我突然就闲下来了。 李乘风回来了，我就不用操心中队的事，身体状况也不允许我参加训练，只能在分队办公室里喝咖啡。 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自从“鸡汤、鱼汤之争”事件后，殷诗晴就再没来过中队，甚至没有打电话来问我的伤势，要知道，以往我受伤，她一天至少两个电话监督我，生怕我会带伤训练。 这次我没有带伤训练，而她也不再打电话来了。 倒是，陆若琪每天都来。 难道我身边有殷诗晴卧底？知道陆若琪在，不想再撞见。 越想越乱，倍感头疼。 以前，我总瞧不起李乘风的寡情，现在的我倒是不寡情，反而多情，感情的事优柔寡断。 其实，现在我还挺羡慕李乘风的，身为特种兵，他做到了心无杂念。 分队办公室门被推开，段弘毅走了进来：“喲，够清闲的啊！喝着咖啡。” “我想喝茶，你从你家里带来的茶叶没有了？” 我对茶道没什么研究，不过是经常喝，能品出好赖。这方面段弘毅是行家，以前从家里哪来过茶叶，全都是特供的。 “早就没了，最后剩那一包西湖龙井，被孙小武偷走了，气死我了。” 这的确是孙小武的作风，总会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再回家拿点不就行了？” “拉倒吧，现在连老古都知道这事了，还说让我给他拿点。” 我哈哈一笑：“老古的茶也是特供的啊，他那是讽刺你呢。” “是啊，所以得注意影响啊！我这小小的上尉，喝首-长的茶？不合适。” 我问道：“上午不是合训战术协同吗？你怎么回来了？” “李乘风发火了。” “发谁的火？” “a队，演练的时候突击组和狙击组配合失误。吓死我了，生怕牵连我们b队。” 又是邓文强和刘子扬。 看来我先前的判断错了，a队的问题比b队多。 “那李乘风怎么处置的啊？” “罚a组武装泅渡，我们b组归队休息，提前结束训练。” “我的天！” 临近年底，现在的气温很低，泥潭和沼泽地都快冻实了，泅渡都得把薄冰敲掉，太遭罪了。 段弘毅叹声说道：“要不你去劝劝？这李乘风太狠了，别出什么岔子。” 第三百六十四章 优柔寡断 “我不去。李乘风发这么大的火，证明错误无法原谅。我下不了的狠心，正好他帮我代劳。” “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但时机不到。” 我自然明白段弘毅的意思，李乘风这么做治标不治本，想要解决根本问题，还是得我出马，a队的队员和李乘风没太多感情，我的话更有分量。 可也正因为有这份感情在，所以我不能立刻出面，得让李乘风把问题指出来，并给予很强的压力。 否则，队员们会觉得我是新官上任山把火，专挑熟人下手，因而不能认识到错误。 这也算是我们特战军事主官的“黑手段”吧，段弘毅不懂。 “行吧，你是分队长，你说了算。” 我笑问道：“好不容易有空，怎么不去找你们家韩菲了？” “军科中心的人来了，她也忙起来了，也没什么时间。” 段弘毅回答后，又反问我：“今天陆若琪没来啊？” “嗯，我没让她来，闲话够多的了。” “可参-谋-长都不怕，你怕什么的？” “是他给开的后门，可矛头是指向我的啊。这外面的风言风语，我是一点都不在乎，哪怕有人上门指着我陈锋的鼻子骂，我都不会生气。” “我只是怕影响队员们的心态，尤其是新队员，觉得我是个以权谋私的人。” “嗯，很有必要。” 段弘毅看了看我，眼睛转了转问道：“话说，晴姐最近很忙吗？怎么没过来？以往你受伤，她都看着你，怕你参加训练。” 我含笑看着他，不说话。 “咳咳，你看着我干什么？” “晴姐忙不忙，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什么？” 我拿过办公桌上座机电话，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 果然，有四个电话是打给卫生队的。 段弘毅也意识到了，笑道：“那个……我们队的战斗步兵，丁湛益，身上有伤，我和晴姐通过几次电话。” “呵呵，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你小子竟然是卧底。” 本来我就怀疑，为什么殷诗晴连一个电话关怀都没有，肯定是身边有卧底，向她汇报我的情况。当然，主要是陆若琪有没有来，我有没有参加训练。 直到刚才段弘毅提到殷诗晴，我才确定，这卧底就是段弘毅！ b队暂停训练，准备下个科目，段弘毅就是抽时间回分队办公室，向殷诗晴汇报陆若琪今天没有来。 结果没想到，我没在中队的作战室，而是在分队办公室。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作战室，这里只有宋豪和段弘毅经常来。 宋豪对殷诗晴非常尊重，是学员对教官的那种，上升不到私人层面。 段弘毅不一样，毕竟当初我离开时，段弘毅和殷诗晴策划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何况这两个人也有私交。 我紧紧地盯着他，问道：“丁湛益有伤？那你应该打给医务所，而不是卫生队。” “好！就算如此……我就不能和晴姐通话了啊？人家刚晋升少校，我得恭喜一下吧？” “嗯，打了四个电话，诚意够足的啊！” “那当然。” “少跟我扯淡！” 我骂了一句，又说道：“你段弘毅真行！真要是打仗，你丫的就是间谍、叛徒、卖国贼！我才发现，你居然有这天赋呢？” “停！话别说的这么难听！” “我不抽你，就已经给你留面子了！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段弘毅辩解道：“少横眉竖眼的！我还不是为你考虑？” “为我考虑？我谢谢你行了吧？” “你干嘛去？” “出去溜达会儿，气死我了！身边出了叛徒，我郁闷！” 段弘毅一把拉住我，质问道：“口口声声说我叛徒，晴姐是敌人啊？” “怎么着？我是敌人呗？” “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你说。” 我回到座位上，气不打一处来。 段弘毅叹声说道：“晴姐担心你，怕你偷摸回炉。当然，她不好来看你、监督你，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为什么啊？你心里清楚。” 我呼了一口气：“陆若琪？” “对呗！你说这丫头几乎天天来，不是上午就是下午，没什么规律！晴姐还怎么来？何况，人家晴姐说了，只要你不参加训练就行，是怕陆若琪误会，才不敢打电话给你，更来不了中队。” “所以派你当卧底？” “能别说那么难听吗？晴姐担心你，只不找我了解情况，我这一天也忙，只能得空打给她了。” 段弘毅气恼道：“陈锋，没你这样的，作为哥们，我得说说你。” 我气笑了：“你小子出卖我，还理直气壮的教训起我来了。” “少扯没用的，你不愿意听我也得说。” 段弘毅摘下战术手套，呵斥道：“你小子就是渣男！” “过分了啊！我怎么就渣男了？” “你怎么不是了？殷诗晴的心思你明白吧？好，就算我们所有人都判断错了，你也不想往那步走，拖着没关系。可陆若琪怎么办？” 我沉默不语，思绪更乱了。 段弘毅嗤笑道：“我不向着晴姐说话，向着陆若琪行了吧？你说你们俩多少年了？当初的事，她的确对不起你，但也算是有情可原，她和邱浩然又没……” “停停停，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反复想着段弘毅的这番话，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有道理。 段弘毅叹声说道：“其实我看得出来，你不想和陆若琪和好了。那叫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青春逝去了才叫青春。” “你说的太矫情。” 我苦笑着说道：“我和陆若琪，19岁就认识，过完年，我就27了。这些年的恩怨纠缠，不存在谁亏欠谁。说实话，我很想和她走到一起，因为她是我唯一爱的女人。” “可是，你发现回不去了。” “是，真的回不去了。不存在任何现实原因，是真的回不去了。”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陆若琪如今什么都不要求我，不再逼我退伍，也不再介意我的南征北战。要不是年纪大了，她甚至愿意参军。” “她是硕士，可以走特招的。” “可我会让她参军吗？” “也是。” “所以，你说我是渣男，我不接受。” 段弘毅嗤笑道：“不接受也不行。既然你明知道和陆若琪回不到过去了，为什么不早点断了？你这是耽误她，明白吗？” “嗯，也是。” “另外，晴姐那边怎么办？这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两段感情放在你面前，不要想着接受哪一方，你可以都不接受，而是拒绝其中一方啊！” 我惊讶的看着段弘毅：“还别说，你小子有点道行！” “是你当局者迷！” 段弘毅劝慰道：“你要是觉得和陆若琪可以磨合，那就维持现状，不理晴姐。反之，你就该拒绝陆若琪，至于和晴姐如何相处，再听天由命。” “陈锋，摆在你面前的不是非a即b的选择题，而是判断题，但你没有得到正确答案之前，你首先可以排除一个错误答案，来摆脱一筹莫展的局面。” 我微微一笑：“你说的对，我明白了。” “这种事，最忌讳优柔寡断，这对你来说的确很难，但你一直逃避下去，只会自食苦果。陆若琪和殷诗晴，都是好姑娘，你都不能辜负，早做决定，才是不伤害。” “嗯，知道了。” “你别总想着事情拖下去就会有结果，你得学学孙雨诺，即使不知道和李乘风能不能成，都拒绝孙小武。” 我惊讶的问道：“这事儿你都知道？” “当然，东北虎都传开了。那晚孙小武去告白，吵起来了吧？那医务所里一群伤员呢。” “唉……” “叹什么气，你不觉得孙雨诺做的对吗？表面上，她是伤害了孙小武，其实这才是对孙小武的尊重。” “怎么说？” “如果孙雨诺不明确的拒绝孙小武，然后继续追求李乘风，那把孙小武当什么了？备胎？” 我点点头：“嗯，看来感情的事，还真不能优柔寡断。” “就是啊，你现在的情况也一样。你别一边拖着陆若琪，一边静候晴姐的佳音，那你把陆若琪当什么了？何况晴姐那人你还不知道啊？你但凡和陆若琪走近一些，她就会敬而远之，绝不冒犯。” “呵呵，段弘毅你还真有两下子，情圣啊！” “我不是情圣，但我知道你这样做不对，太渣！” “行吧，我会找机会和陆若琪说清楚的。至于我和晴姐的事，我糊涂的很，你别过问。” “我懒得过问，我只负责指明方向，去哪你自己选。” 段弘毅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笑着说道：“分队长同志，咱们分队这个月的体检报告，还在卫生队呢，需要你去拿回来。” 精锐分队的队员，每个月都要去卫生队体检，以保证良好的身体状况。 各军事主官，需要根据这份报告制定训练计划，而各分队、中队的营养师，也要根据体检报告，来为队员调节饮食。 我没好气的说道：“段弘毅你可以啊，都算计好了是吧？” “又没强迫你去，你要是不想去，我就跑一趟呗。” “我去，行了吧？” “哈哈！” 刚起身，段弘毅说道：“对了，孙小武最近的状态有点不对，你是不是找他聊一聊？” “怎么了？” “今天李乘风不是罚a队泅渡嘛，孙小武顶撞了几句，要不是我和宋豪压着，非吵起来不可。” “唉，因为孙雨诺嘛，小武是把李乘风当情敌了。” 段弘毅嗤笑道：“可是他知道，无论哪方面他都比不过李乘风。” “所以啊，他苦闷。以后孙雨诺没准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追李乘风，有孙小武抓狂的时候，可这事怎么劝？” “也是，但总比不闻不问好吧？至少作为兄弟，得关怀一下。这事只能你来，你和他关系好。我现在不是他的指导员，不好谈。” “嗯，这事你别管了，我会去找他。” 什么事都是提起来容易，放弃难。 孙小武九死一生，我相信他现在和我一样，对特战厌烦透顶。 倘若没有孙雨诺这回事，我会赞成孙小武退伍，全身而退总比战死沙场要好。 我会像对待英雄一样欢送他。 但是，若要离开，他应该带着缅怀与慰藉离开，而不是遗憾和失败。 第三百六十五章 和过去告别 烈士陵园。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早，刚到地上就融化了。 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以至于站在陶宇墓碑前的我，心情也没有过分沉重。 墓碑上，他的照片被雪水清洗的崭新。正如他的牺牲对我来说，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 被段弘毅教训了一顿后，我烦乱的心并没有得到一丝安稳，即使他说的一点都不差。 这也是为什么，我先来看陶宇。 “你应该不会怪我一年多没来看你，你丫的杀人无数，死了肯定是厉鬼，应该知道这一年我不在部队。我现在回来了，这一得空就来了嘛。” 正常来烈士陵园得穿常服，不过我来的匆忙，一身的作训服。 我掏出悬在腰带上，挂在大腿上的匕首套里的匕首，说道：“这是布鲁斯的，你说巧不巧，竟然是你最喜欢的m9。” “小武说，为你报了仇，得告诉你一声。当然，你现在比较牛，肯定知道了。不过我觉得，这事没完，所以这匕首，我暂时不给你。” 这款定制款的m9军刀锋利无比，钨钢刀身泛着暗淡的光亮，透着阴冷的气息。出于直觉，我能感受到这把匕首染过很多鲜血。 “布鲁斯的的确是凶手，可导致你牺牲的，不只是他，还有杰森，有血蜘蛛。还有我。” 我坐在地上，将匕首插-到湿润的泥土里，咬牙道：“哥们这条命可以偿给你，但估计你不稀罕，何况你还不知道我吗？殉情只为红颜，为兄弟，插两刀就够意思了。” “我想用这把匕首，把失去的尊严和耻辱夺回来。等这把匕首沾满了他们的血，我再给你送来。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些仇恨毫无意义，失去的已经失去，无论什么办法都是不能挽回。 特战这条路暗无天日，我走的厌烦透顶。 如果让我重新选一次，我可能不会选择来当特种兵，更不可会来猛虎特别行动组。 或许，邱浩然事件的结束，就是上天在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可是我还是选择回来了，不是我多愿意走这条凶险的复仇之路，我只是放不下仇恨。虽说复仇成功的滋味并不能让我释怀，但至少是安慰。 尽管只是安慰，却也能让我不那么痛苦。 所以，如今对于我来说，仇恨不会让我迷失，它只会让我坚定的走下去。 我在陶宇墓前说了很多话，把最近的压力和苦恼，一股脑的抛给了他。我相信他能听到，正如我能感受他的气息。 尽管他不能给予我任何答案，他不能像以前一样，为我指引正确的道路。 当然，我也没想指望他能给我答案，我只是想倾述。 这些话，我没有人可以分享。孙小武是我的好兄弟，但如今身为分队长的压力，他无法感同身受，何况他现在自己就一团乱麻。而李乘风……关系虽然缓和了许多，可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日上三竿，我站起身，和陶宇告别。 “我得回去了。来这我只和参-谋-长打了招呼，李乘风不知道。你也知道的，他看我不顺眼，万一骂我怎么办？何况，我得把我的个人问题解决了。” 说到这，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忽然能感受到陶宇的回话。 我笑着说道：“你也想撮合我和晴姐？可是……” “我和你说实话，这些年来，我真的一直把她当姐姐看待，亲姐姐一样。忽然间变成了这样的局面，我很难转变过来，也不确定是怎样的情感。何况，晴姐也没说什么。” “别说我懦弱。难道，让我在不确定自己情感的情况下，去向晴姐摊牌？我该说什么？说我喜欢她？我这么做，失败了，就会失去这个姐姐的，成功了，那如果有一天，我确定和她之间不是爱情怎么办？” “我现在心无杂念，你的仇，姑且算是报了。刚子的仇，我得找杰森算账，我脸上的疤痕，也得找杰森算账。” 我莫名其妙的哈哈一笑：“你又说我思想不端正了吧？那我就说点正经的。血蜘蛛处心积虑，一日不亡，祖国的安危就时刻受到威胁。我觉得，祖国应该没有比我更了解血蜘蛛的了，因为我和血蜘蛛的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现在终于理解李乘风了，我像他一样，不考虑个人情感，严格要求队员，尽其所能让他们在战斗中避免牺牲。” “我不会再来看你了，下次再来，就是血蜘蛛破灭的那天。如果没有那一天，哥们就下去陪你。” 我拔出地上的m9匕首，小心翼翼的放在套里，走出了烈士陵园。 向卫兵敬礼，我开着军车回到了东北虎。 段弘毅让我去取体检报告，就是让我做出决定。 这个决定或许和殷诗晴无关，因为殷诗晴有可能要的，仅仅是一个态度。一个挥别过往、走向未来的态度。 简单的说，和陆若琪有关。 所以，我见殷诗晴，也只是表达某种态度，不是表达情感。 一路上，我都在考虑该如何表达这份态度。等回到东北虎的时候，我竟然真想到了正确的态度。 直奔卫生队。 卫生队距离机关非常近，就在医务所那条林荫路的尽头，活动中心的旁边。 我直接把车子停在了活动中心门口，直接走向卫生队。 卫生队是独立编制，但贴着军管区域，只有一栋单独的驻地楼，宿舍和办公连在一起。要不是距离机关比较近，还真是挺偏僻的。 里面没有停车位，所以我把车停在活动中心门口，卫生队没有人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到驻地门口，女兵哨位尽职尽责，拦住我，敬礼问道：“同志，您找谁？” “你们分队长。” “请出示证件，我再通报。” “啥玩意？” 没带…… “请出示证件。” 我看她的军衔是列兵，典型的新兵蛋子，连我都不认识。 “把你们队长叫来。” “队长很忙，连长，请您出示证件。” 我被气笑了，仔细端详着这名少尉，小嘴、大眼睛，睫毛长长的，算是漂亮的，只是虎着脸，英气太足。 “我不是连长，猛虎突击队的分队长。” “没听过。” …… 我真是服了，这卫生队虽然是禁地，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我可是上尉！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通报的资格应该有的啊？ “你的队长是谁？” “报告，黄婵。” “哦，熟。” “熟也不行，请出示证件。” “嘿！”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看到卫生队的b组队长，东莉娅。 “莉娅！”我呼喊了一句。 东莉娅，本科毕业，上尉军衔，是殷诗晴的学妹，晚两年毕业，不过比殷诗晴更早来东北虎。以前她的b组常驻卫生所，殷诗晴来了之后带c组，顶替了她卫生所的工作。 我是和殷诗晴同一年来的东北虎，所以和东莉娅并不算熟识，但还是经常见的，毕竟她也算是殷诗晴的闺蜜。 何况，她的姓氏还如此的生僻。 “哟，这不是锋哥吗？”东莉娅示意队伍去往训练场，笑着和我打招呼。 东莉娅虽然算不上美女，但个子很高，眼睛很大。穿上作训服，一样的英姿飒爽、高挑窈窕。 “赶紧让我进去，这兵有点傻。” “你才傻，不许说我们女兵！东北虎所有士兵，都是特种兵！你瞧不起谁啊？我们卫生队的哨兵，就是拦你这种目的不纯的家伙。” 我白了他一眼，郁闷道：“我来取体检报告的，快点！” “哦，秦婷，让他进来吧。” 原来这新兵蛋子叫秦婷，我记住你了！ 哼！ 东莉娅搭着秦婷的肩膀，指着我笑道：“记住他哈，叫陈锋。是猛虎特别行动组，猛虎突击队的分队长，和咱们分队长是亲戚。” 秦婷微微一愣：“猛虎特别行动组？” “对啊，王牌中队。” “可不只是分队吗？猛虎突击队我没听过啊……” “新分队。是咱们分队长的亲戚？” “亲戚？” “嗯，她弟弟。” “不对啊，分队长姓殷，他姓陈……” “同母异父。” “哦……” 我指着东莉娅骂道：“滚一边去，嫌我的闲话不够多是吧？我一会就去告状，你是活腻味了。” “不是取体检报告吗？跟我来。” “咳咳，我来找晴姐的吗？” “哦，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能别废话吗？” “哈哈，应该在办公室，去吧？” 我本想立刻去，但还是和哨兵秦婷说道：“不要动莉娅瞎说，我的确是你们分队长的弟弟，但不是亲的。以后我可能经常来，看清楚，记住我。” 秦婷立正，说道：“是，我记住了，下次来，请您记得带证件。” “嘿！你个新兵蛋子！” 东莉娅哈哈一笑，推开我说道：“快去吧，别难为我的兵。” “她是黄婵的。” “我和黄婵是姐妹，你欺负她的兵，就等于是欺负我的兵。” 我竖起大拇指，表示得罪不起。 径直上楼，来到分队长的办公室，敲门。 “进。” 我推门而入，直接发牢骚：“晴姐，门口的哨兵也太虎了！要不是东莉娅在，我连通报的资格都没有。” “呵呵，没带证件吧。” “我在东北虎横着走，带那玩意干嘛？” “可这里是卫生队，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殷诗晴坐在办公桌上，抬着头玩味的看着我。 “我也不行？” “呵呵，行。只是你不常来吧？” 我尴尬的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笑着说道：“你又讽刺我，怪我没来看你呗？” “我可没怪你，我知道李乘风一走，中队的事都落在你身上了，何况女友又每天都来，你哪有时间啊？” “陆若琪不是我的女友。” “是吗？我看着像啊。” “我们早就分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摊摊手，组织一下语言，说道：“她的确提出了复合的想法，不过我一直都没有同意。她来看我，我也不好拒绝。” 殷诗晴放下手里的笔，靠着椅子，肩膀上刚晋升的那枚星星，熠熠生辉。 “你是不好拒绝她来看你，还是不忍心拒绝她要求的复合呢？” 我认真的说道：“从心底来讲，我都想拒绝。的确不忍心，那是因为我不想伤害她。” 殷诗晴默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撇撇嘴。 “我刚才去看了陶宇。” 殷诗晴收起表情，低声问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说，我要和过去告别。”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人才库新排名 殷诗晴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你做不到的。” “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了解你。” 殷诗晴看着我，说道：“这几年，尤其是你从军校回来之后，你失去了多少？放得下？别人或许能，你陈锋做不到。否则你就不会搅合到邱浩然的事件里，也不会回来，更不会去看陶宇。” 事实证明，在亲密的人面前撒谎是有难度的。 就像此刻，殷诗晴能完全把我的心思开穿，而且一语道破我为什么走到今天。归根结底，不就是没办法放弃过去吗？ 我放不下特种兵的峥嵘岁月，忘不了北疆的硝烟兵歌，更没法对恩怨仇恨释怀解脱。 其实，我所谓的“告别过去”，是想告诉殷诗晴，我决定拒绝陆若琪的复合请求。 相信殷诗晴肯定也听出来了，她的话听似转移话题，实则也在回应我的想法。 她觉得，我拒绝不了陆若琪。 我笑着说道：“你可以认为我这是表决心，嗯，我尽力。” 殷诗晴也不由得笑了：“好啦，我们俩还是别这么严肃了。李乘风回来后，你就不忙了吧？闲人一个。” “唉，队里乱七八糟的事也挺多的，我都不知道先处理哪个，该怎么处理。” “慢慢来吧，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都是迫在眉睫的事，不说这些了。我刚才进门说什么了，你记得不？你们那新兵蛋子太虎了。” “你说谁？” “那个叫……哦，秦婷。” 殷诗晴点点头：“今年的新兵，士官学校出来的。” 士官学校，这是俗称，其实也是军校，只招收部队里上等兵和一期士官（也有可能向应届生招聘），毕业后获得大专学历，授予少尉军衔。 简单的说，士官学校是部队里的义务兵、士官晋升军官的摇篮，毕竟像我这种保送军校很难。 所以，义务兵也有机会成为军官，在第二年兵或下士的时候，可以抓住这个机会，错过就不会有了，孙小武就是例子。 “太虎了。” 卫生队隶属于后勤单位，站岗都是自己人来的。 不像猛虎特别行动组，是直属机关的。所以我们中队站岗的，都是大队警卫连的人。我们的队员是不需要站岗的，除非在外执行任务。 这可不算是福利，而是因为我们训练任务更重，站岗虽然是士兵最基本的职责，但作为顶尖特种兵，训练更为重要。 “看来我得表扬她了，尽职尽责。” 我郁闷不已：“表扬吧，真是服了。” “呵呵，说吧，来干什么来了？” “看你啊。”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咳咳，顺便拿我们分队的体检报告。” 殷诗晴嗤笑道：“明明是顺便来看我嘛。” “这话说的，是顺便来拿体检报告。咱现在好歹也是分队长，我派人来好不好？” “好吧，算你过关。我听说你们要参加年底演习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卫生队也参加啊。” 我叹声说道：“今年的冬天好像有点冷啊，老古还真忍心一群姑娘去踏冰卧雪。” “什么话，我们也是特种兵，不是吃干饭的，瞧不起谁啊？” “没那个意思，我这是怜香惜玉嘛。” 卫生队虽属于后勤单位，但也是作战部队。 很多人觉得，解放军里的卫生队，不会有实战任务。 那就大错特错了。 的确，随着武警部队逐渐包揽反恐维稳、救灾抢险等任务，的确不需要解放军的参与，尤其是卫生队。 就连我，像城市反恐也没参加过几次，为数不多的几次，也都是因为有佣兵和专业武装分子的参与，情况极其棘手。 这里要声明，倒不是我们比武警牛，能处理武警解决不了的事情。 而是当任务来临时，上级会考虑任务的实际情况，选择更加适合的队伍出征。正如很多反恐行动让武警执行，绝不是因为事情小，不需动用我们特种部队，而是武警更适合。 还有坊间理论，说解放军对外，武警对内。 从任何形态来说，也有几分道理，但不正确。 比如安保，本是武警的任务吧？可我们也会参加的。 比如境外作战，撤侨、营救，应该是我们活的吧？武警也会干的。 所以说，并没有明确的界线和规定，只是解放军更适合大规模作战，毕竟有陆海空军，步兵、炮兵、装甲兵、工程兵、潜艇兵等等，如此系统的国防力量，是武警所不具备的。 两支部队相辅相成，优劣之分是伪军迷的说辞，是古板印象。 （解释这么多，是不想再有书友觉得我弱化武警部队了。其实在我看来，武警特战比很多特种部队牛。本书主要写特种部队，自然不会多提武警部队。这是小说，不是评判国防的论文。） 殷诗晴说道：“年底大演习，我们要并肩作战了。” 我点点头笑道：“教官，我们还没有一起并肩作战过呢。” “是啊，我还没亲眼见过我们小无敌在战场上驰骋过呢？” “别别别，我没参加过大规模演习，千万不要对我抱有任何希望。” “我相信你，会让红军脊背发凉的。” “哈哈，到时候见分晓吧。” 因为扩编，导致队内问题涌现。 作为老特种兵，我很把这些问题带到战场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我必须在年底演习之前，把这些问题都解决掉。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 “对了，我昨天登录内网，发现你在人才库的排名，上升了。” “是吗？我没注意。” “猜猜你是第几？” 我沉吟道：“我离开部队一年了，就算邱浩然事件算在内，也就是15名左右吧。” 离开部队之前，我的排名是第24名。 别小看这个排名，在东北虎，除了李乘风，没有人比我高了。 毕竟这是全军区排名，东北虎不过是旅级编制、团级规模，军区几十万人，纳入优秀人才库的军官上千人，竞争何其激烈？ “第六。” “嗯？怎么可能？” 我很惊讶。 人才库排名前百的军官，都可以算是战斗英雄了，不参加实战，是可能进入前百的。 现在毕竟是和平年代，虽有激荡的风云，但哪有那么多？ 所以排名想要靠前，有真本事是基础，实战机会才是关键，否则也无处施展。 据我了解，按照人才库的积分规则，在演习中获得个人一等功，都不如在实战中获得个人三等功。 想到这，我恍然大悟，问道：“难道是因为我刚获得一等功？” “我觉得，应该还有你在总部巡视组的表现，你当初的建议，被采纳了多少？” 我掰着手指头：“额……数不过来了。” 殷诗晴白了我一眼：“这不就得了？那可是总部的大型活动，有比你更露脸了吗？” “还好吧，西南兵王龚晓宇和南国兵王任鹏飞，表现也一样显眼。” “他们本来就是兵王，出彩是应该的。” “那李乘风怎么不出彩？” 殷诗晴气呼呼的说道：“以后能别跟我提他吗？” 我暗笑，其实李乘风当时也提出了很多建设性的意见，采纳率很高。只是对比龚晓宇和任鹏飞这两位兵王，就逊色了些。 倒不是同为兵王的李乘风能力不如他们，而是李乘风向来谨慎，有些问题不凸显的太过恶劣，他不想太苛刻，毕竟不是自己的部队。 “好好好，你继续。” “赏罚分明，军区才不会因为你的过错，就辱没你的功勋。人才库的积分，又不会因为你的错误而减少。所以我觉得，你这个排名，还算是比较客观的。” 我叹声说道：“这个消息要是公开了，恐怕骂声就更激烈了，肯定都觉得我是靠出卖老部队，才上位的。” “呵呵，现在骂你的，都是傻子。连首-长都不在乎，亲自把你请回来，他们骂得越厉害，就越危险。” “哈哈，所以我不在乎嘛。” 我问道：“除了我，人才库有什么变动吗？” “张泽，三月份吧，执行了一次任务，c组集体一等功，他的排名到了31。” “不错。” “还有霹雳虎的杜凯，进入前一百了。另外，你们猛虎突击队的段弘毅、宋豪，纳入了军区人才库，排名嘛，很靠后……” 不是所有青年军官都能纳入军区优秀人才库的，纳入本身就是嘉奖，证明上级在关注。所以刚刚纳入的军官，排名肯定靠后。 “排在我前面的人，有我认识的吗？” “有啊，李京熠。” “第几？” “第二。” “我去，这小子混到第二了？” 殷诗晴点点头：“不过，积分和李乘风差了一大截。” “不是不提李乘风吗？” “我提行，你不许提！” “哈哈，好吧。” 李京熠原本就是猛虎特别行动组的人，明年就要被调来担任新分队的分队长。 以前听陶宇说过，李京熠比他的天赋要好，这是公认的。 陶宇的特战天赋不算异禀，但也是出类拔萃。 李乘风和陶宇也承认我的天赋很高，但我的天赋，并没有公认。 所以从某种层面来说，他比我厉害。 按理说，他去普通部队担任连长，应该没有太多的实战任务，为什么排名上升的这么快？ 当然了，没我快。他离开东北虎时，排名就在前百，这么多年过去了，自然有所上升。 但普通部队，仅仅是演习和表现，怎么可能上升的这么快？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参加了很多实战。 难道，他已经不是连长，而是在特种部队？ 论实战任务，东北虎自然最多，毕竟是军区直属。但不代表其他特种部队没有实战，集团军的特种部队实战任务也很多。 难道这家伙，跑到集团军直属的特种部队去了？ 很有可能。 无所谓了，我还挺希望他没有浪费天赋，这样等来年他回来组建新的分队，就不会拖中队后腿了。 我摊手说道：“你知道我的，向来我不在乎什么排名。第一又如何？想取代李乘风兵王的位置，也是有难度的。” “你得有点志气啊！” “志气是什么？” 我嗤笑道：“李乘风获得兵王称号，靠的是志气吗？兵王绝对不是争来的，而是达到了那样的位置。我不够格，所以不奢求。” 人才库排名第一，不代表军区会授予兵王称号。 但如果人才库排名不是第一，就一定不会授予兵王称号。 第三百六十七章 孙小武失控 殷诗晴笑问道：“呵呵，你以前不也曾信誓旦旦的说要超越李乘风吗？” “现在也想超越他啊。只不过对兵王没什么兴趣，我要的是尊重，是证明自己，又不是地位。” 要说从始至终都对兵王没兴趣，那是假话。 曾经有一段时间，羡慕过李乘风的耀眼光环。 作为特种兵之王，全军区的标杆和榜样，有着无可比拟的地位和话语权，万众瞩目、受人敬仰，可以满足一切的虚荣心。 不过随着经历的事情多了，便也明白了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表面风光，背后不知道有多少鲜为人知的辛酸，和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 如果我正走向兵王的路上，只到这里，我就已经觉得压抑、厌烦、痛苦，更别提到李乘风那个位置了。 就算到了那个位置，我也不会比李乘风做的更好。 至少，李乘风没有犯过什么错误，也不曾像我一样遭受挫败，自负害死战友。 平心而论，李乘风也只是太过寡情、偏执而已，这些都是私人层面，作为兵王，他无可挑剔。 殷诗晴笑着问道：“这么说来，你把李乘风当成榜样呗？” 我撇撇嘴说道：“当成榜样，意味着我服气。可我不服气，所以充其量算是个目标，还是不坚定的那种。我现在懒得争什么，把队伍带好，把仗打赢，我就心满意足。” “你真的变了，以前你挺争强好胜的。” “不是变，而是成长了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成熟就是看自己以前的事，特傻。” “呵呵，也不至于。年轻就是要气盛，那些沉稳就该留到白头。” 我点点头，说道：“说的对，大概是我过了气盛的年纪了，当初万分看重的事情，现在也全然不在乎了。” 殷诗晴笑着转移话题：“你的伤怎么样了？应该被陆若琪喂养的不错吧？” 每次陆若琪来都会送汤，什么鲫鱼汤、排骨汤，吃的我都快腻了。我觉得如果再补下去，非胖成猪不可。 要知道，现在胖的每公斤，都将会在训练场遭很大的罪。 顶尖分队对于身体非常严格，甚至是苛刻，我现在虽然是分队长，但也不能例外，甚至要起到表率作用。 “没什么问题了，我准备恢复训练了。” “嗯，要懂得循序渐进，不要超负荷训练。” “知道。” 正准备聊些别的，殷诗晴办公桌的电话响了起来。 殷诗晴看了一眼号码，说道：“你们分队的。” “嗯？” 殷诗晴按下免提，说：“我是殷诗晴。” “晴姐，陈锋在那没？” 是段弘毅，我立刻答话道：“我在，什么事。” “快点回来，孙小武那小子跟李乘风卯上了！” “他娘的！宋豪是干什么吃的？” “关键是李乘风好像也火了，别说宋豪了，我也拦不住啊！” “等我！” 我按掉电话，正要走，殷诗晴把我拦住。 “你回去就能拦住吗？还是要先了解情况再说。” “还能因为什么？孙雨诺呗！” “那我要不要让雨诺过去一趟？” 我连忙摆手：“别，那只会让局面更乱，雨诺要是过去了，一来会孙小武更没面子，二来在这个节骨眼摊牌，大庭广众的，你觉得李乘风会接受她吗？” “也是，现在他们俩虽然卯起来了，但外人也未必知道内情。” “我先走了。” 孙小武平时还算随和，但一旦触碰到底线，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包括我在内。 而李乘风呢？偏偏还是个直性子，从不委曲求全。如果有人莫名挑衅，他的原则就是先打趴下再说，他可不是走温情路线的人，甚至不太会处理队员的思想纠葛。 我也不会处理，但我的兵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难辞其咎。 何况，事关孙小武。 我焦急的赶回中队，段弘毅已经在停车位等着我。 车刚停下，段弘毅就上了副驾驶，说道：“快，去泅渡训练场。” 我启动车子，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走之前我不说了吗？李乘风罚a组武装泅渡。结束后，李乘风又训他们一顿，孙小武就爆发了，说要和李乘风单挑，言语挺过分的，李乘风也就火了。” 李乘风肯定知道孙小武为什么火，他又不是傻子，之前我跟他提到了孙雨诺的事。 但这些私事，是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孙小武不会，所以用顶撞的方式，李乘风也不会，所以用了接受挑战的方式。 我默不作声，恐怕现在已经打起来了，起因我知道了，结局也料定了。 段弘毅紧张的说道：“但愿孙小武这家伙别失控，万一真伤了李乘风，事可就闹大了。” 我白了他一眼：“就孙小武那两下子，能伤到李乘风？我现在担心李乘风千万要手下留情，不要和孙小武一般见识，别伤了他。” 孙小武有多大能耐，我心里有数，李乘风有多么恐怕，那我也是见识过的。 孙小武要是挑战我，那还是有胜算的，毕竟我一年没有参加训练，体能和力量都有所下降，技巧上我倒是能取胜。 在我看来，李乘风的格斗，整个东北虎都没有人能胜过，我和王子栋也只能勉强应付。 当然，孙小武的格斗水准也是挺高的，在东北虎绝对能排前十，可面对李乘风，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是吗？我没见识过李乘风的身手。” “我打不过。” “连你都打不过，孙小武悬了。” 我驾驶着车辆进入军管区的山路，说道：“结果没有悬念，快帮我想想这事怎么解决，别让李乘风把事闹大了。我告诉你，孙小武是我预定的分队军士长，不能出事！” “他晋升上士没多久，离军士长还早着呢。” “能别说废话吗？” 山路太崎岖，段弘毅抓着军车的栏杆，说道：“你得向孙小武发难，重罚！要让李乘风下得了台阶。然后回头再向李乘风求情。有必要的话，可以孙雨诺出面。” “不行，孙雨诺最好不能搅合进来。” “她不出面就不会搅合进来吗？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没办法置身事外！李乘风又不是傻子，既然已经心知肚明，还有装傻的必要吗？” 我沉思了许久，说道：“行，建议采纳了。雨诺要不要出面，由她自己决定。总之，李乘风休想公报私仇，这事本就是私事。” “可是，是孙小武把私事闹到大庭广众之下的，李乘风是严惩还是日后针对，都是合理的。” “他娘的！孙小武这个王八蛋！” 看李乘风不顺眼，私下里找李乘风挑战啊！干嘛闹成这个局面？ 将心比心，如果我站在李乘风的位置，下面的兵敢公开顶撞我、挑战我，甚至辱骂我，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何况，如果是不懂事的新兵也就算了，偏偏是孙小武这样的老兵。 这是挑战李乘风的权威，拆台、诋毁，明知故犯的信仰问题，这是军中大忌，如果在战场上，被枪毙了都不为过。 段弘毅不放心的叮嘱道：“记住，千万不要向着孙小武！不仅仅是为了给李乘风台阶，也是禁止此类事情发生，要让那些新兵们知道，这种错误，是不能犯的！” “我明白了，不管是为了孙小武，还是为了分队，我都必须这么做。” “嗯，你明白就好。到了，在前面！” 说话间，我们已经抵达了泅渡训练场，其实就翻过中队后山的山头就到了。 离很远就能看到河岸边的队员们，两排队列，原来a队也在。 想必，当时李乘风是处罚完a组，就去监督b组训练了，准备进行下个合训科目时，顺便检验a组是否完成，结果发生了这种事。 如果只有a组在，我还不必太装模作样，至少可以当面向孙小武求情，毕竟都是老队员。但整个分队都在，b组都是新兵，看来我只能采纳段弘毅的建议了。 a组队员们浑身都湿哒哒的，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李乘风傲立在岸边，近旁的孙小武从地上往起爬，身上全都是泥，可见他不知道倒下多少次了。 孙小武站起身，一把将头盔扔到地上，作势向李乘风扑过去。 我一脚刹车踩住，怒喝道：“住手！” 事实证明，孙小武没有完全失控，至少我的话，他还是听的。 我和段弘毅走进场中，向李乘风敬礼。 李乘风摘下战术手套，走到我近前，说道：“你陈锋有两下子，回来没几天，你的兵都嗷嗷叫了嘛！” 我立正说道：“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是我的责任！” “哼！” 李乘风摘下战术手套，丢在我的脸上，转身上了军车。 我脸上火辣辣的，但痛在心里，李乘风这是在讽刺我。 队员们都怔怔的看着我，场面鸦雀无声。 我立刻把战术手套捡起来，重重的甩在孙小武的脸上，飞身上前，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这一脚我没有用全力，因为孙小武被手套干扰的触不及防，我怕伤到他。 尽管如此，他身子还是失衡，后仰倒地。 “你不是精力旺盛吗？来！跟我打！” 孙小武挣扎着站起身，微微一笑：“咱俩是过命的交情，你打死我都认。” 将我一军？ “好，认就行！” 我冲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奔着他的头而去。 孙小武下意识的挡了一下，重心失手，整个人又踉跄的倒下。 我上前拎起他的衣领，挥起拳头就要揍。就在这时，段弘毅和宋豪都跑了上来，把我拉开。 还算这两个家伙有点眼力，否则我还真下不去手。 “分队长，别冲动！算了，算了！” “滚开！” “冷静！冷静啊！”段弘毅说这话时，不停的使眼色，示意我前戏演的差不多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甘心（上） 我推开宋豪和段弘毅，恨声对孙小武说道：“不是想打架吗？来啊！连他娘的新兵蛋子都不会干出这么混蛋的事来，你是新兵吗？给我找事是不是？” 孙小武起身就要反驳，便欲言又止。 大概是看到退到我身后的段弘毅拼命使眼色，失控的情绪稳定了许多，默不作声的看着我。 我指着孙小武，怒声说道：“你要是不想干，趁早给老子滚蛋！” 不等孙小武表态，我立刻呼唤道：“宋豪！” “到！” 我指着宋豪说道：“告诉我，他是谁的兵？” “报告，我的！” “你这个队长要是干不了，我可以换人。” 宋豪从未见我发过这么大的火，连忙说道：“报告，是我的责任！” “把这混蛋给我押回去！关起来！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是！” “段弘毅！” “到！” “部队带回，继续训练。” “是！” 宋豪连忙把孙小武拉上军车，提前走了，而段弘毅则集合队伍回去。 李乘风也没走，倚靠在军车旁，我平复一下情绪走了过去，分队的车被宋豪开走了，我可不想走回去。 人都散了，我也不用太规矩，叹声说道：“大冬天的，你还真让他们下水啊？a组可是在备战，要是身体出问题了怎么办？” “备战怎么了？东北虎是快速反应部队，哪怕不在序列，也是备战。没你们猛虎突击队，就没人能打仗了？” “得得得，您教训的是。” “少扯淡，孙小武怎么回事？跟我发个屁火？” 看来李乘风没有真的生气，否则他不是这个态度。 我嗤笑着说道：“中队长同志，这事您应该心知肚明啊？” “我不明白。” “孙雨诺呗。” 李乘风微微一愣：“那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把孙雨诺扯进来，只好说道：“他向孙雨诺表白了，应该是被拒绝了。但他为什么对你不满，我就不清楚了。” 如我所料，李乘风一如既往的回避着感情问题，不往下聊了。 “回去吧。” “哦……” 坐个顺风车，我直奔副驾驶。 李乘风没好气的说道：“真把自己当大爷了？让我给你开车？” “……” 路上，我忐忑的问道：“孙小武，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事情到我这就好说了。 想必，李乘风一开始没往孙雨诺那方面想，但也知道孙小武忽然对他抽风是有原因的，所以才没有做的太过激。 现在一想到原因是孙雨诺，他更不好再追究孙小武了，显得他对孙雨诺也有意思似的…… 毕竟，他知道我和孙小武关系好，万一我以此将他一军，他就说不清楚了。他了解我，知道我能干出这种事来。 不过那是以前，就算李乘风要追究，我也肯定也是好声好气的求情，只要他处理的不过分，我也不想太袒护。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李乘风肯定会和孙雨诺保持距离了。 他不会考虑感情问题的，作为兵王，经常到各个部队调研、交流，不知道有多少女兵钦慕着，他自然掌握如何把苗头熄灭的办法。 看来孙雨诺的“长期作战方案”是行不通了，可李乘风这块万年玄冰，短时间内是融化不了的。 想到这个层面，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猜测，孙小武这个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利用李乘风的偏执，来让孙雨诺死心。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毕竟这样一来，孙雨诺就会翻脸，他就更没戏了。而且这也是险招，万一李乘风对孙雨诺有意思呢？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最主要的是，孙小武不是功于心计的人，应该想不到这么远，他是因爱生恨，加上李乘风今天罚a组，把他心里的那股火给点燃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李乘风不追究了，我也肯定不能轻饶了孙小武。以下犯下是军中大忌，如果我今天纵容了，这队伍还怎么带？ 纪律，就是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否则就是一盘散沙。 这道理谁都懂。 那么我能做的，就是别让孙小武记过，否则他晋升军士长就难了。 回到中队，我就给把电话打到了医务所，向她转达我和李乘风“谈心”的内容，顺便告诉她孙小武的事。 李乘风的一句“雨诺这个姑娘不错”，就让这丫头开心的不得了，但听到孙小武和李乘风打起来了，就气的不行。 要不是怕李乘风接机质问她原因，恐怕就要冲到中队找孙小武算账了。 看来，孙雨诺没打算这么早向李乘风表白，按她的话说，就是时机未到。 反正该帮的忙也帮了，我真懒得掺和到李乘风和孙雨诺之间，自己的事还焦头烂额呢，哪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傍晚，两支队伍都去夜训，明天是周日，今晚的训练量不会少。 （周日会休息半天或一天，队员洗衣服、理发、打扑克，做什么都行，有时也会派代表外出采买，其余人不能离开部队。当然，如果有任务的话，休息日会取消。） 我到作战室拿到钥匙，来到了副食品仓库，孙小武在这关着呢。 进来的时候，孙小武双脚搭在简易床上，做着俯卧撑，背心已经被湿透了。 仓库里有暖气，但因为采光不好，相对来说会冷一些，能把背心湿透，证明做了很长时间了。 见门被推开，孙小武本能的站起身，但一看只有我，便没好气的说道：“干嘛？再训我一顿还是再打我一顿？” “少扯淡！” 我问道：“晚上吃了没？” “没让宋豪送，这副食品仓库什么没有？饿不死我。” “今天立冬，中队吃饺子，给你送来点。” 孙小武瞧了瞧：“有醋没？” “滚！” “呵呵，你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啊！” “你不吃我拿走。” “吃吃吃。” 孙小武翻着货架，找出一盒罐头，笑道：“没有醋，来个糖醋鱼的罐头吧。” “有数的！” “司务长找我，我就说你吃了。” “……” 这小子倒也有胃口，吃的津津有味。 “分队长同志，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啊？” “严重警告一次，另外你要做检讨，当着分队全体队员的面。” 孙小武嗤笑道：“我和李乘风是公平挑战，处分我干什么？” 我骂道：“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挑战个屁！你那是挑战吗？是顶撞、是拆台！这事要是捅上去，有你小子受的。” “无所谓，我也累了，士官干到头，我也算是对得起青春，没什么遗憾了。” “你可以走，但不能就这样走。听哥们一句劝，做事爷们点，尤其是感情的事，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也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孙小武没有说话，默默的点点头。 “道理你都懂，想必你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所以我不问，你也不用解释，我能理解你，但绝不允许你再做这种无意义、自暴自弃的事，丢人，没面儿。” “你的检讨书，我给你写好了。” 我把检讨书放在他床上，说道：“今晚别回宿舍，就在这睡吧，让自己冷静一下。明天早上，好好在大家面前检讨。哥们，没有我这么好说话的分队长了吧？你也得给我台阶下。” 孙小武点点头，含着饺子说道：“我只是不甘心……” “知道。所以这事没人能帮得了你，你得自己想开。我走了。” 我走出了仓库，但没有锁门。他想回宿舍就回去，如果不想回，就当是看仓库。 很久以后，孙小武和我说。 他不知道孙雨诺是何时闯入他的内心，占据他的全部情感。这一切来的悄无声息，也令他触不及防，满脑子都是她，连梦都失去了道德。 他说自己好像是懒蛤蟆，士官爱上军官，这是多么无耻且禁忌的恋情？ 毕竟，如今孙雨诺是他的上级。 然后我和他说，那殷诗晴还是我的教官呢？ …… 第二天早上，孙小武当着分队全体队员的面，读着我给他写的检讨书，算是给了我的台阶。 当晚，我当着队员的面，说着一堆此事的恶劣影响，然后鉴于他的态度良好，给予严重警告处分。 这个处分，不会影响他以后晋升军士长。当然，以后的路是他走的。 尽管我很舍不得他，他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分队军士长人选，但如果他决心离开部队，我也没有办法，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又休息了几天，便投入到了恢复训练中。 每天跟着早操队伍，不过我只跑三公里，然后上午混到健身房，下午混在靶场和射击室。 因为伤还没有好彻底，体能训练猛然加大负荷，很容易出现问题，何况段弘毅还总向殷诗晴报信，我也不敢急于求成。 那么，只能把重心放在枪械上了，射击水平退步的还是很明显的。 陆若琪来东北虎的次数减少了，因为我告诉她要恢复训练，没时间见她，但她还是经常来电话，也亲自来过两次，看完我就走。 她的殷勤关切，让我很不适应。 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以前在一起时，她几乎不来看我，我们的关系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会期望这一天，但如今，我连当初的情感都找不回来，又何谈破镜重圆呢？ 这让我意识到，我和她都必须留在青春里，没办法逾越现实。 我是时候鼓起勇气，把所有想法告诉陆若琪。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不甘心（下） 临近元旦，天气越发的寒冷，尤其是东北，彻骨的寒冷让人不想出门，几天前下的雪，仿佛没有丝毫融化，像是怕大地寒冷，素裹着不肯融化。 部队大院绿化做的不错，但落叶散去后光秃秃的，好在有厚厚的积雪作为装饰，显得没那么萧条。 坐在军车里的我打开车窗，向警卫出示我的证件，冷风涌入，害得我直哆嗦。 忘穿军大衣了。 轻车熟路的来到陆国华的家，按了好几声门铃都没有回应。 这丫头不谁还没起床呢吧？ 不能，这都已经快中午了。 正准备打电话时，拐角处传来声音。 “陈锋，你怎么来了？” 陆若琪穿着修长的白色羽绒服，毛茸茸的帽子下冻得通红的小脸，一双雪地靴蹦跶哒的踩着积雪，发出“嘎吱”的声响。 “今天休假，来看看你。” “骗人，你们哪有假期啊！” “真的，下午回去就行。” “好吧。” 陆若琪边开门边说道：“胜男姐回来了，我昨天去她家，晚上就没回来。” 古胜男，古鸿志的女儿，比陆若琪大两岁，从小一起长大的。 老古对这独生女儿很苛刻，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寄予厚望。 古胜男也很争气，国防大学的博士，科研方向，现在也应该快毕业了。 我见过几次，没有遗传老古太多基因，挺漂亮、豪爽的姑娘。 我换了双拖鞋，笑着说道：“我听你老爸说了几句，说是老古最近很心烦，女儿带回来的女婿，他不满意。” “是啊，父女俩僵住了。” “老古为啥不同意？” 陆若琪递给我一瓶可乐，笑道：“嫌男方年纪小，学历也不对等，家庭更不对等。我觉得还好吧，只小了三岁，中尉军衔，硕士快毕业了，只不过不是军旅家庭。” “老古没那么庸俗吧？” “主要是因为男方不太成熟吧，但是对胜男姐特别好。” “那就行了呗。” 陆若琪叹声说道：“这就是我们军二代的悲哀啊……” “哼，爱上军二代的女婿才悲哀，当女婿跟当兵似的。” 陆若琪笑道：“哟，你这是打抱不平呢？还是以身暗讽呢？” “都有！” “少来，早饭吃了没？” “吃了，我五点钟就得回去，晚上分队要开会。” “嗯，那一起吃个午饭呗？” 我点点头：“不过别出去吃了，我穿着军装呢，也不能开着军车去。” “嗯，那在家吃。” 部队有严格规定，非因公外出不得穿军装，更别提军车了，不过来部队大院还是没问题的。 “你想吃啥？” “家里有啥？” “啥都没有。” 我起身看了一眼冰箱，里面只有鸡蛋和速冻饺子…… “真是服了，这日子让你过的。” “我一段时间屯一次的，现在恰好没有了而已。” “好吧，今儿咱吃西餐如何？” “你会？” 我苦笑道：“别忘了，咱也是到国外留学过的。” “好！” 在猎人学校后期，我们休息日多了不少，人生地不熟悉，我们学员最多的乐趣，就是拿出为数不多的零用钱，做一堆好吃的，来改善伙食，吃牛排、喝红酒。 因为w国经济危机，军校的伙食真的不怎么样。 m国海豹突击队的凯文，厨艺非常高超，据他说，是因为父亲是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厨师，要是没当兵，他肯定也成大厨了。 一来二去，我也受了熏陶。 相比中餐，我觉得西餐更好入门。 陆若琪梳洗打扮了一会儿，然后跟我一起出门买菜。 部队大院里就有菜市场，虽然不怎么大，但还算是挺丰富的。 “呀，暖和了。” 陆若琪高兴的像个孩子，来个菜市场都那么兴奋。而也是直到进门，我才发觉她一直挽着我的胳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这般熟悉，这大概就是亲人的感觉吧。 殷诗晴说我做不到和过去告别，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告别过去有多么艰难。 我深知来找陆若琪的目的，并时刻告诫自己该是一刀两断的时候了，这样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是看着陆若琪的笑脸，那建设了许久的坚定，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告诉我，我的决定必然会伤害她。 “想什么呢？这呢，黑胡椒！” “哦哦……” 我回过神，暂且先把这些犹豫都抛之脑后吧。 因为以后，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像今天这样和陆若琪相处了吧。 意面、牛排、海虹、沙拉，我准备的菜品还是挺丰富的。陆若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居然买了两瓶红酒。 哪怕是休息日，也是不允许喝酒的，可也不好扫陆若琪的兴，只要由着她了。 陆若琪做意面和沙拉，我则煎牛排，处理海虹，都不是耗时的饭菜，不到三点钟就吃上饭了。 “好，开饭！” 陆若琪敲了敲高脚杯，倒红酒。 “我不能多喝，晚上我还得给队员们开会呢，满身酒气成什么样子？” “你变了，以前你可没这么遵守纪律。” 我叹声说道：“担子重了，顾虑的东西也就多了。以前当队员的时候，犯错误认罚就是了。可现在我是分队长，我的错误会被无限放大，影响着队员们。” “好吧，那你少喝点。” “嗯，你可以多喝点，先吃面。” “嗯！” 面不多，几口我就吃完了，用刀叉拨弄着牛排，和陆若琪闲聊的时候，也在不停的找机会把心里话说出口。 “手艺不错嘛，都是在猎人学校练的？” “嗯，休息日的时候，我们学员可以使用厨房。” “那挺好，也会喝红酒吗？” “是的，外军休息日是可以喝酒的。不过w国的物价很高，因为大部分靠进口，买一瓶酒都得带一沓钞票。” “相当于我们的多少钱？” “一瓶红酒，怎么也得上千块吧。” “贵死了！” 我笑道：“是啊，海豹的凯文最有钱，但后来也买不起了。” “你没带两瓶我们国家的二锅头？” “哈哈，那能喝死他们。” “哈哈！那你在猎人学校，岂不是吃不上中餐？” “买不到作料，仅有的几次，也是领队带我们国内学员吃的。” “那可够辛苦的。” 命都差点丢在那，又怎么可能在乎吃的？当然，无关紧要的事可以说，但其余事还是别说了，不涉及保密条令，而是怕吓到陆若琪。 陆若琪的确是有改变的，她似乎更关心我的事了。 以前，她可是从不问和部队有关的事，随着部队成为我的全部，她也不怎么关心我的状况了。 所以我也不适应，没聊多久我就转移话题。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是工作，还是继续学业？” “混吃等死。” “说正经的呢。” 陆若琪才不是这种人，她很有思想和主见的。要不是陆国华怕邱浩然事件还未平息，强迫她不准离开，恐怕她早就走了。 陆若琪：“嗯……我是真的没有想好。李教授建议我继续读博士，我实习的研究院，也希望我能继续在那里工作，也有朋友说，我应该出国深造。” “为什么都是别人的想法？你自己想做什么啊？” 陆若琪莞尔一笑：“我想和你结婚。” “这玩笑开大了……” “我可没开玩笑，早晚有一天搞定你。” 我白了她一眼，转移话题，说道：“我听你爸说，邱浩然已经宣判了，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马上就要执行了。” “意料之中，提他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事结束后，你也该回归生活了。” “海军在特招，要么我去试试？” “你不喜欢部队，为什么要当兵？” 陆若琪笑了笑：“我就那么一说。那你说，我该怎么选？” “而且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深造也未必要去国外。硕士已经毕业了，没有交换生和直博的可能，自己去太烧钱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也不想去国外，人生地不熟的。” “就是啊，所以，我觉得你可以继续学业，或者是在研究所也挺好。” “嗯，听你的。” 其实，我反对她去国外还有别的原因，那就是太危险了。 血蜘蛛的势力虽不算是遍及世界，但在发达国家和战争国家，极为恐怖。 留学肯定是要去发达国家的，那么万一被血蜘蛛发现了，遇到危险，我们来不及救，毕竟跨国行动太复杂了。 陆若琪的酒量很好，但大半瓶的红酒下去之后，也有些微醺，而我只喝了两杯。 话题告一段落后，我鼓起勇气，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若琪。” “嗯？” “我觉得，是时候该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了很久……” “停！” “怎么？” 陆若琪放下酒杯，看着我说道：“如果你接下来不是掏出戒指向我我求婚，就换个话题。”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 “看来不是求婚。” 陆若琪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今天来，就是来和我说这事的？” “是的。”我低着头咬牙说道。 “今天，我看着你站在门口，我特别的开心。一起去菜市场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们结婚了，哪怕一个月你只有这么半天来陪我，我也就满足了。” 陆若琪继续说道：“以前，我觉得爱情对我而言，是陪伴、是家庭，我需要这些。可现在我认为，这些都和爱情没关系，而是义无反顾、奋不顾身。” “我理解妈妈了，她昔日里对爸爸的埋怨，也是爱情。否则她为什么要替爸爸挡子弹？爸爸选择孤独终老又为了什么？是爱情，超越界限、超越生死。” 我摇摇头：“所以，他们是个悲剧。我不希望你和在一起，有任何的埋怨和不开心，那会让我自责。你该有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陆若琪看着我，认真的说：“我不甘心！” 第三百七十章 你可以走了（上） 陆若琪紧紧地盯着我，说道：“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感，为什么要放下？比起你所说的这些现实问题，我更怕失去你。” “陈锋，以前是我不够好。不够关心你、不够理解你，甚至为了对妈妈-的执念，忍心丢下你。但我希望你明白的是，我不是不爱你，而是我做错事了，我选择了错误的做法。” 我认识陆若琪这么多年，她很少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不是她的风格，或许是今天她喝了很多酒的原因。 “若琪，和你分手后，我的确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否认，你在我心里仍然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这几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参军是为了你，但我选择回来，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你有太多放不下的事情，你被老爸带进沟里了。” “的确，在我刚进东北虎的时候，你老爸就告诉我，选择这条路，意味着我会失去很多东西，很有可能，我的一生都无法逃离。我能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就是勇敢的走下去。” 我踌躇着说道：“若琪，当初的事我不怪你了，这不是我们之间的阻碍。真正的阻碍是，我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你不需要追赶我，因为你赶不上，我也不让你赶。” “你完全可以不追赶的，你会很累，会抱怨、会生气、会委屈、会彷徨。我不能给你幸福了。” “那你能给谁幸福？” 陆若琪眼圈红红的，却还是装出一副笑脸：“殷诗晴吗？” “和她没关系。” “那我的第六感错了？她不用追赶你，因为她完全可以理解你，她和你同路。” 我认真的说道：“我说了，这和她没有关系。我有必要隐瞒你吗？她又会允许我这样和你纠缠不清吗？” “你今天不就是来和我一刀两断的吗？如果和她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急着放弃我？而不是试着和我在一起呢？” 我略微一愣，解释道：“我不想耽误你，咱们都老大不小了。” “耽误？呵呵。” 陆若琪眼圈红红的，说道：“八年！我人生最美的年华。我的心，我的初吻、初恋、初-夜都是你。你口口声声说原谅我，却又说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就想让我放弃？你觉得可能吗？” 我默不作声，心乱如麻。 “我把最好的青春都浪费了，没什么值得浪费的了。我爸没有对你说什么吧？那是因为我明话告诉他了，我非你不嫁！” “你怪我，那我就用实际行动让你原谅我，你不爱我了，那我就追求你，让你爱上我，你说我不理解你，那我就琢磨你，想尽办法的感受你。” 我叹声说道：“你这是在要挟我。” “没有，你要是结婚了，我一定不会纠缠你。” 陆若琪擦了擦眼泪，说道：“陈锋，别说什么为了我的幸福，不想耽误之类的话了。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会幸福，所以我得追求，我得争取。” “当然，你也可以去追求你的幸福，只要你不结婚，我就有机会。如果有一天，你说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会离开的。” “我陆若琪的高傲是天生的，做不来胡搅蛮缠的事情。” 我辩解道：“可你这样让我很内疚。” “不用内疚，这是我欠你的。” “可是……” “能不说了吗？” 陆若琪站起身看着我，说道：“感情的事你情我愿，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更不需要有一丝勉强。我清楚我在做什么，会有什么后果。” “这对你不公平。” “你可以走了。” 陆若琪眼圈红红的，别过头不看我。 我无奈的站起身，叹声说道：“你这是偏执……” 陆若琪轻声说道：“我更认为这是老天爷哦对我的惩罚，谁让我当初离开你呢？没能和你朝着一个方向接受时间的改变。” 我默然的点点头：“我原谅你的一切，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说完，我便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准备离开。 在门口穿鞋的时候，陆若琪在餐厅呼喊道：“陈锋！我可是很善变的，到时候你再想后悔就完了！” “或许吧。” 我略微迟疑，但还是推开门离开。 这样的结果，我早就该想到的。 八年，人生又有多少个八年呢？ 说实话，我也不甘心，也试图尝试拾起这份旧爱，可我找不到曾经的美好，却看得到未来的伤怀。 陆若琪今天纠正了一件事，当初选择和我分手，不是因为我不爱我，那只是她做的一件错事。 从始至终，她爱的人都只有我而已。 可当初分手这件事，我是当真的了。 我依稀记得几年前撞见她和邱浩然的场景，那个平安夜，也下着今天这般的大雪，片片雪花仿若我们的爱情，支离破碎。 或许，我在心底还是没能够完全原谅她，否则怎么还有点耿耿于怀呢？我也能看得出来，陆若琪依旧不情愿我走特战这条路。 我怨恨自己，因为我不足够爱她，更不足够给她幸福。 我不能容忍。 她未来的丈夫，必须足够爱她，像以前的我那么爱她，甚至比我更爱她，给她完整的家庭，给予足够的陪伴。和她追求同样的理想、享受同样的生活。 她只能幸福，别的都不行。 …… 回到分队，我一直在办公室里发呆，平复心情，直到段弘毅来叫我去开会。 因为是休息日，晚上不会有夜训，集体观看新闻后，便是各分队的自由时间。 最近的训练非常忙，我只能利用这个时间，来把该办的事办了。 来到活动室，我走上前直言道：“下周五，a组就退出备战序列了，紧接着，就是年底大演习。” “所以，我们的时间非常紧，猛虎突击队没有集团作战的经验，别说是你们，就连我都没有参加过。所以这次年底大演习，是对我们所有人的考验。” 我继续说道：“我虽然没有参加过，但这些天也向很多前辈取经，其中中队长的建议尤为重要。他说，各部队步兵特战化效果显著，哪怕是班长，都接受过特战培训，拥有特战思维。” “所以，想用老套路让他们吃亏，是行不通的。” “不过，我们是模拟外军，是全军区最会用外军战术的特种部队。但外军战术也有固有的模式，这几年我们模拟外军不断和其余部队对抗，基本套路他们早就摸清了。” “所以，战术和执行，都不能再墨守陈规，得拿出一些新鲜的。我今天要和你们讲的，就是近几年来，外军特种部队新研发的几套分队战术，你们要认真听。” 我好歹也去猎人学校受训过，最佳猎人不说是实至名归，那也是争来的。 猎人学校拥有着最先进的特战体系，吸引着全世界最顶尖的特种兵学员。 其实这话反过来也是一样的，正因为汇集着世界最顶尖的特种兵，所以猎人学校的战术才是最先进的。 海纳百川、取长补短。 没有哪一种战术是无敌的，只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最为合适。也没有哪一种战术能够一层不变，随着科技武器、人员形态、编制构成，都有着变化。 这些天，我在恢复训练之余，一直在为年底大演习做准备。 我需要这次机会来证明自己，也需要以此契机，让猛虎突击队重回巅峰，成为东北虎最牛的分队。 本来是晚间活动，我却硬生生的变成一堂理论课。 翌日上午，我继续进行恢复体能训练，演习也是一场恶战，我必须把身体机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下午四点，两个小队合训狙击训练。 我也在恢复枪械训练，所以干脆去靶场监督训练，顺便也把自己训练了。 话说，回来之后，我还没有摸过狙击枪呢。 在特种部队，所有人都会接受狙击训练。而在顶尖分队，狙击训练更是日常科目，每个月都有几次，所有队员都要参加。 枪法和体能一样，都是特种兵的基础。哪怕是突击手，也要接受狙击训练。 战场瞬息万变，如果狙击手阵亡，就没人会用狙击枪了？那还算什么特种部队？ 只不过，狙击手会是队伍里枪法最好的，有着丰富的狙击经验和反狙击技巧，就如爆破手会是拆弹最拿手的。 我到的时候，训练已经开始了，由段弘毅来监督。 “集合！” 段弘毅敬礼说道：“报告分队长同志，ab两组正在进行狙击训练，请指示。” 我笑呵呵的说道：“没事，你们继续，我是来进行恢复训练的，给我一把狙击枪。” “是！” 我领了一把88狙，趴下地上打靶。 “砰砰砰砰砰！” 他娘的，400米的距离，五发子弹才打了39环，真掉价。 我自顾自的打靶，段弘毅那边不断轮换科目，锤炼队员们的狙击意识。 毕竟狙击手虽然是子弹喂出来的，但也不能可劲造，需要用一些其他方法来进行辅助训练。 临近课时尾声，段弘毅吆喝道：“全体起立！验枪！那个，来一场狙击竞赛吧！每人五发子弹。” 我从地上爬起来，笑道：“得有点奖罚吧？” “分队长，你来制定？” “好。第一名，我自掏腰包去服务社买零食，一百块以内，随便挑！” “好！”队员们都很幸福。 “最后一名，扫一周的厕所。怎么样？” “好！” “开始吧。” 段弘毅狡黠一笑：“分队长同志，你也得参加吧？” 第三百七十一章 你可以走了（下） 队员们都笑了，都知道我有一年多没摸狙击枪了。 我指着段弘毅，没好气的笑道：“你可真够坏的，想让我出丑是不是？行，那就和你们玩玩。” “好！” 段弘毅拿着对讲机：“换靶，标兵就位！” 我的枪法可不算差，只是不擅长远程狙击而已。 想射击远距离目标，考验的就不只是对枪械的手感，还包括心性、天赋、视力、观察能力、心算能力。 缺一不可。 狙击手是战术位置之一，打起仗来，和突击手、机枪手等其他位置同样重要。之所以狙击手更难得、更受尊重，是因为狙击手仅仅通过后天努力，很难达到高水准。 我来到一号靶趴下，我的目标当然不是第一，不是倒数第一去扫厕所就烧高香了。 耳畔传来队员们开枪的声音，本来压力就点大，有点影响我的心神。 屏气宁神，开火！ 第一枪，10环！ 不错，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嘛。 但有点高兴过头了，第二枪差点脱靶，好在后面三枪都还说的过去。 枪声停止，大家都打完了。 “起立！” 段弘毅对着对讲机说道：“报靶！” “1号靶位，42环！2号靶位，48环！3号靶位……” 42环，还可以，还可以…… 我看着旁边2号靶位的宋豪，笑道：“你小子可以啊！” “哈哈，还行。” 400米，48环，这个成绩是狙击手的标准。到底是狙击手出身，宋豪还真是宝刀未老…… “7号靶位，50环！” 满环？ 我走出队列看了一眼，还以为是邓文强，结果是余沛东，b组的狙击手。 好小子，有两下子！ 400米的距离，是狙击手的标准距离，直接反映出实力。枪口偏差1毫米，就脱靶了。 外行人会觉得，不是有瞄准镜吗？十字瞄准靶心就行了。 要是有这么简单，就遍地都是狙击手了。 远距离射击，呼吸、扣扳机的动作，都会影响准心的偏差，毕竟瞄准镜度数高。 （别用游戏里的概念来定义，游戏能调整瞄准镜的灵敏度，现实中能调吗？手上每个细微的调整，瞄准镜里的世界就天翻地覆。） 除此之外，因为风速、风向、湿度的原因，狙击远距离目标时，准心都需要移动。 射程、湿度决定枪口抬高多少，风向决定左移还是右移，移动多少看风速，还有可能要考虑目标移动的速度。名词叫“密位公式”。 所以，狙击和物理、数学有关，绝不是简单的准心瞄着目标，就能命中。 很多人要问，既然这么复杂，那电影里的狙击手，百步穿杨、果敢快速的狙击是怎么做到的？ 首先，电影、小说里的描写，大部分都是假的。其次，狙击手可以通过后天训练，来缩短计算时间，达到这种效果。说白了，就是感觉。 优秀的狙击手，仅凭借对周围的感知和目标的距离，就能快速确定该如何移动准信，让子弹契合空气，完成狙杀。 名词叫“密位感知”，就是通过感知就确定密位公式后的答案，在短时间内完成狙杀。注意，这不是心算，而是经验化为感觉的结果。 举例来说，一个狙击手在400米距离、风速2、湿度3的环境下，训练500次，下次遇到同样的环境条件，他还需要心算吗？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观察手。 真以为特战小队里的观察手，是摆设？存在即合理，之所以有这样的战术位置，就一定有其重要性。 观察手不仅仅是汇报风向、风速、湿度等数据，还要为狙击手指引目标。 狙击手在战场上狙杀时，先狙杀谁、后狙杀谁，完全听从观察手的指引。 因为在紧迫时，狙击手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狙击镜里，会对战场形势失去控制。比如他瞄准着左边的敌人，他能看到右边的战友正遭受到威胁吗？ 所以，狙击手的荣耀往往是观察手造就的，没有了观察手，狙击手就相当于瞎了一只眼。当然，那些搞暗杀，一枪毙命就逃之夭夭的狙击手除外。 （《特种部队：向我开火》的主角龚晓宇是狙击手。这里废话这么多，算是为第一部解释一下吧，最近为此骂我的人有点多……） 段弘毅一边听着对讲机里的报靶，一边在记录着。 我走上前看了一眼，最差的是丁湛益这个军二代，不过他是战斗步兵，在队伍里不担任射手，枪法差一些也没什么。 何况，也有可能是发挥失常。我既然定下了竞赛规则，就不能再批评，扫厕所已经算是批评了。 可是，本准备不批评任何人的我，看到邓文强的成绩后，立刻就火了。 “邓文强！” “到！” 段弘毅拉住我，眼神示意我冷静一些，先宣布成绩。 “第一名，余沛东，50环。第二、三名分别是宋豪48环、颜东46环，刘子扬、徐磊、张云鹏45环。邓文强、李志强、杨晨44环……最后一名丁湛益，37环。” 我走到邓文强的近前，冷着脸问道：“给我一个解释。” 邓文强躲避着我的目光，说道：“报告，我发挥失常，再给我一次机会。” “战场上，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吗？” 我冷笑着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狙击手的素质要求吗？” 邓文强低着头没有说话，满是愧疚和不安，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气愤。 “宋豪！” “到！” “我们模拟外军对狙击手的素质要求是什么？” 宋豪略微有些犹豫，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不想给邓文强上眼药。他如今是队长，早就不再争狙击手的位置了，指挥才是他的第一职责。 “报告！是……稳定。” “对，稳定。” 我指着邓文强，怒声说道：“你偶尔打出的50环，在我眼里狗屁不是！我需要的是稳定，是综合成绩！44环！你在战场上空的一枪，就是战友的命！” “报告！我……” “想反驳我是吧？” 我更生气了，喊道：“这次不算，那老子跟你翻翻旧账！我看过近三个月来的狙击成绩，400米的平均分是46环！宋豪、余沛东都在你之上，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今天发挥失常，少了两环是吧？” “不是，我……” “不是什么？你这样的表现，怎么能当狙击手？战场上，大家需要你狙杀最关键的人物，冲锋的路上，大家需要你来掩护。你这种不稳定的发挥，让战友们如何信服你？怎么敢把性命交给你？” 我嗤笑道：“反正我是不敢，你要是发挥不好，我的小命就没了。” 邓文强低着头，一言不发。 队员们也都噤若寒蝉，尤其是丁湛益，因为是最后一名，生怕我把火发在他身上。 我呼了一口气，对邓文强说道：“你知道吗？选拔终极考核时，你的狙击成绩虽然是第一名，但宋豪才是平均分第一名。可我还是力排众议，让你担任狙击手。你就这样对我？” “邓文强，你还记得孙小武重伤的那一枪吗？哦，你会说你的枪射程不过。那陶宇的那一枪呢？哦，你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宋豪没有告诉你。” 邓文强说道：“对方可能安装了消焰器，隐藏的太深，我……” “那是一把l96a1狙击步枪，射程连八百米都不到。你问我怎么知道的？不是布鲁斯告诉我的，而是那一幕我记忆深刻，每个细节都忘不掉。” l96a1，是aw狙击枪族的一把枪，外形和awp和awm很像，细节略有不同，射程低了许多。虽然名气不如以上两把枪，但性能有可取之处，我在猎人学校时经常用。 第一次使用的时候，那熟悉的破空力和破坏力，就让我联想到了陶宇的牺牲。 我不能完全确定陶宇死在这把枪下，但我确定布鲁斯当时用的不是重狙，轻狙里能够于此吻合的，唯有l96a1。 “邓文强，你还记得吴天吗？那个在巡视组上让你颜面扫地的狙击手。你拿过一次东北虎的年度最佳狙击手，就忘了耻辱吗？” “我倚重你，就是因为你的天赋。我了解吴天，他的天赋不比你高多少，可他我什么能那么牛？” 气氛沉闷的可怕，以至于队员们都不敢替邓文强求情。又或许是，邓文强的表现的确让队员们失望。 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他们都清楚战场上狙击手的重要性。也甚至邓文强的表现，的确差强人意。 “邓文强，你太让我失望了。旧账不算，就说你近期的成绩，已经不够格成为猛虎突击队的狙击手了。” “报告！”说话的不是邓文强，而是宋豪。 “讲！” “他只是发挥失常，请您不要因为今天的成绩而否认他。” “我刚才说了，我翻看了他近期的狙击成绩。” “可是……” “不用说了。” 我看着邓文强，沉声说道：“你是我最看重的狙击手，我对你寄予厚望。可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没有稳定的发挥，你就不配做我们猛虎突击队的狙击手。” “分队长！”段弘毅在后面呼喊道。 “闭嘴！” 我指着邓文强，说道：“你可以走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耐心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精锐分队有着严格的考核制度，一旦达不到标准就会被要求退伍。 不过，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因主观不上进，而被劝退的。因为要是生性怕苦、懒惰，也根本进不来精锐分队。通常都是因为伤病，而达不到标准。 邓文强自然也是达到考核标准的，我没有权力开除他，但我有权力调走他。 别的分队不要，他就去特战连，特战连要是也不要，就滚回老部队。 反正，这兵我不打算要了。 当初我选中他，就是因为他超高的狙击天赋，而如果抛开狙击，仅凭借其他方面，根本达不到我们模拟外军的标准。 然而，他最擅长的方面，不仅没达到我的预期，反而退步了！ 我发火可不是冲动，至少不是因为这次小竞赛。近几个月来他的成绩我都看到，不仅没有提升多少，反而有下降的趋势。 他的确有发挥好的时候，时常打出逆天的战绩。但正如我刚才强调的，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是百发百中。 我宁愿要那种打一百发，都是9环的，也不要打99发10环，但却脱靶一枪的。 战场瞬息万变，留给狙击手发挥的机会本来就少，只一枪，对手就可能发现其位置，从而实施针对。而往往这一枪的机会，是不容有失的。 我不希望以后打仗时，狙击手的出手是一场赌博，因为不管赢的几率有多高，那也有输的几率。 而且平时训练，他的态度和表现，也不尽如人意。上次李乘风发火导致孙小武顶撞，就是因为他。 “分队长！仅仅是一个小竞赛，您这么做是不是太武断了？”宋豪连忙为其辩解。 到底搭档了这么长时间，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宋豪现在是队长，早就不在乎那主狙击手的位置。 “我说了，最近他的成绩我都看过了，你拿什么辩解？” 邓文强辩解道：“分队长，我承认，我近期的成绩有点起伏，但请你相信我，我会调整好状态的。” “等你调整好状态？这里是模拟外军！你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打仗！假如现在警报响起，你难道去和敌人商量，给你调整时间？” “我是发挥失常，我……” “我的狙击手，不允许有发挥失常的时候！否则，就不配留在这里！你这样，怎么上战场？你让战友们如何信任你？” “我们需要的，是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稳定发挥的神枪手！这个狙击手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实力！” 我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走到邓文强近前：“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而是我没办法给你机会，你仗着自己天赋好，时常能打出优异的成绩，就居功自傲、偷奸耍滑。” “武装越野你偷跑近道、爆破训练你装病去医务所。大队狙击联合训练时也偷懒，就仗着考核时的好成绩，让教官没法训你。段弘毅一走，就没人管得你了，经常顶撞宋豪，说他是故意找茬。” “邓文强，你跟我说，我有冤枉你吗？前些天，因为你的原因，导致整个队伍被李乘风罚泅渡，战友们在冷水里瑟瑟发抖的时候，你就没有一丝的愧疚和反思吗？李乘风也是故意找茬？他没事闲的啊？” 邓文强被训的哑口无言，就连队员们也找不到理由来求情了。 “我本以为，我回来之后你能收敛一些，尽管我知道这些事，也没有找你谈话，尤其是李乘风罚你们之后，我觉得你该有所警觉。你真以为，我当时只顾着孙小武的事，忘了这事是因你而起的了？” 我紧紧地盯着邓文强，说道：“当初，我力排众议，将选拔平均分靠后你的选进来，又让你当了主狙击手，你就这么对我？你太令我失望了，也怪我，看走眼了。” 邓文强羞愧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我是真的失望，其实在选拔时，我就发现了邓文强的惰性。当时没有在意，因为惰性会让一个狙击手更具忍耐力和韧性，未必是一件坏事。 只要日后引领得当，这一丝丝的缺点，反而会让他优点更突出。 可是没想到，非但没有助于突出优点，倒是把缺点放大了。 我气愤的离开靶场，拿过段弘毅记录的成绩单，走向路边的车，准备回中队。 段弘毅追了上来，小声道：“陈锋，你不会来真的吧？这么好的狙击手苗子，你就放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还在顶尖狙击手行列，虽说偶尔有发挥失常，但……” 我没好气的说道：“还替他说话？你上战场的次数也不少了，你不知道狙击手发挥失常是什么后果吗？你去翻一下近几月来他的狙击平均分！” “比宋豪低多了，你要知道，宋豪因为不是主狙击手，大队的狙击手集训都没参加过。” 段弘毅说：“没说你不能发火，但也不至于大动干戈吧？这就样让他走？其他分队肯定抢着要。” “随便，反正我不要了。” “你别后悔！” “绝不后悔。” 人生的每个教训，都不能缺席。 如果邓文强经此挫折，能够迷途知返、发愤图强，也算是没辜负我当年的看重和提拔。 比起未来的后悔，我更希望他未来能成才。 我这样做，队伍会失去一个天才狙击手。但如果我不这样做，他也成不了天才狙击手。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回到中队，我没有去办公室，而是直接来到了作战室。 李乘风正盯着大屏幕，和技术员赵灿交流最新研发的北斗作战系统。 见我气呼呼的把文件夹扔在桌子上，李乘风笑问道：“谁惹着你了？” “邓文强。” “呵呵。” “这兵我不想要了，有没有好的狙击手人选？” “霹雳虎的鹿学京，今年选拔上来的好苗子，我们要了余沛东，没有要他，其实这两人都同样优秀。” “想办法给我挖来。” 李乘风嗤笑道：“这种得罪人的事，你自己去干。” “开什么玩笑？杜凯和我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兵王，有号召力，你去找这个鹿学京谈话，保证跟你来。” “你还知道我在开玩笑啊？好端端的挖什么人？嫌你的闲话不够多是吧？” 也是，我现在是众矢之的，到健身房恢复训练，都在我背后窃窃私语，碰到和我同级的带队主官，还会嘲讽我几句。 在这样的一个风口浪尖，还真不好挖人。 最主要的是，李乘风貌似还不想为我出头得罪人去。 我郁闷道：“那我找杜凯聊聊，看看能不能把鹿学京给我换过来，我把邓文强给他。” “等会儿。” 李乘风看向我，正色道：“瞧你这意思，是真不打算要邓文强了？至于吗？” 我摊开文件夹，气愤道：“看看，44环！和副射手（机枪手）一个成绩！你看过最近几个月的狙击成绩没？邓文强的平均分都没有宋豪高！” “的确有点差劲。” 李乘风瞄了一眼，说道：“不过据我所知，他的抗压能力比较强，但凡是考核、比武，都会有非常好的成绩。目前，东北虎的狙击手综合排名，他稳进前三。” “那又如何？狙击手最重要的素质就是稳定。” “话没错，我的意思说，他不是能力问题，是态度问题。” “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么做？” “可是，战场上如果……” 李乘风挥挥手：“我刚才也说了，邓文强在大赛、比武等重要场合，都能发挥好成绩，至少目前他从未在关键时刻发挥失常。战场是高压环境，他一样能稳定发挥。” 我没好气的说道：“这是赌博！发挥不稳定，证明他平时的训练不够认真、不够刻苦，他的天赋好，所以现在的成绩还算能接受，但发展下去，他的狙击水平，会下滑的越来越严重。” 这世界上没有天才，只有天赋。 天赋就像是台阶，有天赋的人，就比没有天赋的人起点高，但没有后天的努力，不仅仅不会提升，反而会荒废掉。 如果邓文强能够和余沛东一样努力，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他现在的水准，和他刚刚通过选拔时，没两样。他只是在发挥天赋，而没有利用好天赋。 “我不同意哈。” 我看着李乘风，郁闷道：“能别和我作对了吗？你不同意，我就找参-谋-长，把成绩单给他一看，他肯定同意。” “陈锋啊。” 李乘风示意赵灿关掉大屏幕，坐在我对面，说道：“你是分队长，不是小队长。小队长只需要凝聚队伍、严格要求、执行命令。” “但分队长不一样，你要制定战术、确立风格、监督训练、解决问题。最后一点最重要，解决问题。” 我没有听懂，继续听。 李乘风摊手说道：“宋豪还嫩，他发现这个问题报到你这里，你的解决方式，就影响着你在队员们心中的影响。就拿这事来说，如果你开除了邓文强，那队员们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我们的分队长，是个严厉苛刻的人，丝毫不念旧情。” “日久见人心，他们会理解的。” “理解？你在孙小武的事情上，处理的就很好。既展现了你的公平，也留有一丝余地，大家会信服你。可这次轮到了邓文强，你为什么如此苛刻？” 李乘风这段话彻底把我说愣了。 我辩解道：“这是两码事，孙小武是事出有因。邓文强是主观思想问题，我必须纠正！” “孙小武那是大逆不道，也是态度问题，你不也纠正了吗？” “你不会是对我处理孙小武的事情上，有意见吧？” “我有那么狭隘吗？我李乘风光明磊落，要是想针对孙小武，就不会交给你处理。” 这倒也是。 李乘风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做到公平对待。你开除了邓文强，大家就会想，还是因为跟你这分队长的关系不够好，否则人家孙小武就好端端的，邓文强就被撵走了。” 的确，我在孙小武那件事情上，留有私心，而在邓文强这件事上，毫不留情。 “我做错了？” “不是错了，这火你必须发，否则邓文强这么好的苗子，就埋没了。我只是说，你的处理方式欠妥。” 李乘风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陈锋，以前陶宇教你怎么当好队长，我现在教你怎么当好分队长，这是第一课，耐心。” 第三百七十三章 虚张声势 听完李乘风的话，我陷入了深思。 我试图站在队员的角度上思考这件事，的确，我如果开除邓文强，虽然有理有据、毋庸置疑，但的确缺少了一丝人情味。 我真的要做眼里不揉沙子、不讲情面的分队长吗？这不利于队伍的团结和凝聚力，也不是我的风格。 何况，孙小武的事发生在前，不公平的对待风格，的确会让队员们思索深意。 部队也是社会，要说没有黑暗的事，那是掩耳盗铃。 我相信很多的班长、排长、连长，做过类似厚此薄彼的事，导致风气不正。 李乘风说的对，如果我现在是队长，那我可以发火、可以冲动，因为权力不够，也只能是上报、申请到分队长，由分队长来解决、协调这件事。 可如今，我就是分队长。 那么我要做的，不是发现问题，而是解决问题。 我现在解决问题的方式，的确有些极端。 邓文强固然有问题，我的处理方式并不是直面问题，引领、纠正和解决，而是将问题抛弃。 身为带队主官，我应该对我的兵负责任。《士兵突击》里怎么说来着？不抛弃、不放弃。 我应该想办法让邓文强正视自身问题，把他带成一个好兵，而不是放弃他。如果我这样做了，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分队长，甚至我连班长都不如。 班长都知道爱护自己的士兵，把问题指出来，想尽办法解决。 我为什么不能多一点耐心呢？ 李乘风提到了陶宇，这是我的痛处，突然提出来，让我的气愤的思绪瞬间平息，立刻回忆起陶宇的点点滴滴。 是啊，当初我当队长，根本就不够格，什么事都处理不好，是他教会该如何服众、凝聚队伍。 纵然我不断的闯祸，甚至会让他失望，但他从未放弃过我。 我为什么不能做到？尽管如今我面临着众多的压力和挑战，我都不应该把这些压力转嫁到队员身上，至少不应该是这种直接的方式。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乘风欣慰的笑了笑：“你话应该说出去了吧？不过不碍事，台阶会有的，该怎么处理，你也应该清楚了。” 我白了一眼李乘风：“多谢指教，忙着吧您！” “参-谋-长刚来电话，让你晚饭前务必去他那一趟。” “什么事？” “不知道，没说。” “行吧，我马上过去。” 最近陆国华经常回家，毕竟陆若琪在家，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怎么好意思不回去？ 现在父女俩的关系没那么紧张了，陆国华甚至对女儿缺少陪伴，而且在成长道路上太过苛刻，也在尽力弥补。而陆若琪经过邱浩然事件，也理解了保家卫国不是父亲的借口，而是信仰和责任。 我很欣慰见到这一幕，当初参军也是想缓和父女俩的关系。 只可惜，时过境迁，我好像没办法成为他们的家人了，但愿我们依旧如亲人吧。 我暂且忘掉邓文强的事，平息怒火，开车来到了机关，走进陆国华的办公室。 “参-谋-长，您找我？”我敬礼说道。 “把门关上。” “是！” 陆国华示意我坐下，停下手里的笔，说道：“先说私事，你和若琪怎么回事？” 既然他以陆若琪父亲的姿态谈话，我就没必要那么拘束了。 我靠在椅子上，叹声说道：“您不是说过，不插手我们的事吗？” “我就问问，又没打算插手，我连关心的资格都没有了？” “有有……” 陆国华叹声说道：“那天，我知道你去家里了，想多给你们俩一些时间，很晚才回去，九点钟吧，这丫头还在餐桌上掉眼泪……我是一个父亲，我心疼我的女儿。”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低下头，不敢直视这位父亲的目光。 “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你自然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作为父亲，这不过分吧？” “当然。” 我沉吟道：“是我觉得，我们或许本来就不太合适。她喜欢的，是那个陪她在校园里的我，不是作为军人的我。是我变了，她只是不甘心而已。” “那你就甘心？” “自然不甘心。可我们之间的根源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她现在口口声声说理解我的一切，但担惊受怕、朝思暮想，还是会有的。军嫂的无奈，她不该忍受，这会让她联想到母亲，会痛苦的。” “但她也在转变嘛，这些因素她自然也是知道的，既然还愿意和你和好，就代表她愿意承受这些。” “我不想让她承受，她值得更好的。” 我苦笑着说道：“这些不过是现实因素，只要她真的不在乎，我自然不在乎，她现在的不在乎，是装出来的。何况，我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爱她了。” 在一个父亲面前说这些，似乎有点那么尴尬，但我相信陆国华能理解，因为他同样是男人，也是一名军人。 陆国华沉默了许久，说道：“陈锋，你还年轻，有些事看似复杂，其实很简单的，快刀斩乱麻，未必明智的处理方式，不妨多一点耐心，把一切交给时间。” “呵呵，明白，因为时间会推着你走。” “所以啊，没必要立刻决定朝哪个方向走，万一是错的呢？” 话里话外，其实陆国华还是在替女儿说话，还暗示我，殷诗晴也未必真的适合我。 从我回来以后，和殷诗晴的闲话就再次掀了起来，陆国华不可能不知道。 “嗯，我会谨慎对待的。” 我顺势转移话题，问道：“私事谈完了，那公事呢？” 陆国华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想再劝几句，见我这么说，只好无奈的叹声问道：“年底军区大演，准备的怎么样了？” “有什么可准备的，我只是给队员们补了一课。” “我可警告你，这事对你很重要。实话告诉你，组织对于你就任猛虎突击队分队长，意见不一，你要是不把这些人的嘴堵上，小心把你撸了。” 原来等着看我笑话的，不只是各个分队的带队主官嘛，上级也是如此。 我嗤笑道：“怎么着？我还得立下个军令状？” “臭小子，你好像一点都不怕嘛。” “有什么可怕的？” 我无所谓的笑道：“真以为我还是毛头小子？让我担任分队长，无非是把我哄回来的筹码，别说大队长和政委了，恐怕就连您和李乘风，对我都不放心。” “那你还笑得出来？” “这有什么的，咱部队凭本事吃饭，我要是不能把猛虎突击队带好，把我调走，我也毫无怨言。” “这么自信？” “当然。” “得，那我就静候佳音。” “瞧好吧！” 陆国华笑了笑，又严肃的说道：“接下来我跟你谈的事，绝对机密。” “什么事？” 突然这么严肃，我心里还有点忐忑。 陆国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我。 不是风景照、人物照，而是一张信纸，拍成了照片。 照片上，字体潦草却不失隽秀，透着细腻而狂傲。 survivalordestruction?sinorfaith?deathhidesonlysecrets.lethatredtakeroot. （译：生存还是毁灭？罪恶还是信仰？死亡只会将秘密隐藏，让仇恨生根。） 我看完内容，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 “蜉蝣？” “你确定？” 这封简短的信上，没有落款，所以我说出这个名字，陆国华很惊讶。 “我确定，您还记得，在猎人学校回来之前，蜉蝣塞给过我一张纸条吗？字体太像了。” “纸条还在吗？” “在，我一直留着。” 蜉蝣这个人太过恐怖，能够在我眼皮子底下塞给我纸条，那证明他的手下也不是等闲之辈。 那件事我记忆犹新，所以那张纸条我也一直留着，每次拿出来翻看，都觉得心底发寒。 这次也一样，只一眼，就让我联想到了蜉蝣，这上面的文字，也符合蜉蝣的性格，讳莫如深。 “一会儿我让文书跟你回去，把纸条哪来，找技侦部门鉴定一下。” 其实蜉蝣的字体很好辨认，它的“f”和“a”写的尤为特别，字体潇洒不羁，却又注重整齐，我非常确定。 但毕竟只是大致特征和感觉，要想真的确定，还是有必要鉴定一下。 “行。不过，这信是哪来的？” 陆国华沉声说道：“邱浩然宣判死刑后，反恐处的段处长收到的，他立刻觉得这封信和邱浩然事件有关，所以找到当初执行此事件的我们，看看能否有些线索。” 我拿着照片，说道：“一定是他。邱浩然是血蜘蛛的高层，他肯定入境了，看有没有把办法把他营救出来……” “那他是痴心妄想，邱浩然已经被枪决了。” “那就好。” 陆国华叹道：“不过，如果这封信真的和邱浩然有关，那这信上的内容，值得深思啊。” “呵呵，有什么可深思的。” 我无所谓的笑道：“信的前半句是废话，无非是说他们的罪恶是信仰。后半句的‘死亡只会让秘密永藏，让罪恶生根’，才是重点。” 陆国华恍然道：“意思是说，邱浩然身上还有秘密值得我们去挖，如果我们杀了他，不仅没有好处，还要接受他们的报复？” “没错。” 我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这封信，确定是邱浩然宣判后，才被送来的？” 陆国华回忆道：“段处长说，是邮寄到单位的，不过当天他不在，是邱浩然宣判后，他才拆开看的。” 我笑道：“所以啊，这是一封恐吓信。蜉蝣是在虚张声势，他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延缓宣判，好让他有时间琢磨，该怎么把邱浩然救出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善罢甘休 “救邱浩然？那蜉蝣可有点异想天开了。”陆国华嗤笑了一声，显然不相信蜉蝣有这本事。 我摇摇头，说道：“蜉蝣真的很恐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而且这个人心思缜密，即使他谋划的事未必能成功，但他总是能够全身而退。” 陆国华微微一愣：“这不像你，你连声名在外的食人魔杰森都不放在眼里，为什么偏偏对这个蜉蝣，如此忌惮？” “那是因为蜉蝣真的恐怖，我和您说过，在猎人学校时，和他打过交道。” “w国治安差，蜉蝣自然有发挥空间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您这是不相信我的判断。这和治安没什么关系，治安只影响他全身而退的难度，不影响他实施的难度。” 陆国华没有反驳，示意我继续说。 “蜉蝣想要救，自然不是劫狱，或者劫法场之类的，难度太大。蜉蝣不是疯子，他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至少不会把精心培养的手下往火坑里送。” “那你觉得，他怎么救邱浩然？” “恐怖事件啊。” 我解释道：“策划一场恐怖事件，要挟警方放出邱浩然。” 陆国华惊讶道：“不能吧？你也说了，蜉蝣不做没把握的事，肯定会想好后路。搞恐怖事件，他怎么全身而退。” “首先，蜉蝣只是参与策划，未必是由他来执行。其次，恐怖事件一定要发生在省城吗？” “什么意思？” “在中-国的繁华城市搞恐怖袭击，那是找死。我们完全有能力借此号召国际社会，对血蜘蛛采取清缴行动，理由绝对充分。蜉蝣不敢这么干，他一定会掌握一种平衡。” “这种平衡，就是不公开，远离都市，留给我们封锁消息的空间，但却让我们无法息事宁人，唯有妥协。” “边境？” “对。” 我点点头，说道：“他一定会在边境小城市开展他的行动，掌控足够多的人质，设定好逃离路线，只要我们放人，就能快速离开。” “哪怕是边境，那也是我国的领土，如果他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我们一样可以在国际社会办了血蜘蛛。” “您想的太简单了。” 我沉吟道：“如果我是蜉蝣，就雇佣一伙雇佣军，让他们劫持、要挟，然后撤离、转移全由血蜘蛛的人负责。这样一来，即使我们明知道是血蜘蛛，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向国际社会寻求援助。” 陆国华吸了一口凉气，许久后才说道：“你这个设想太恐怖了，也有点不切实际。” “我能想到，蜉蝣就能想到。” 我笃定的说道：“我敢肯定，蜉蝣的这封信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没有策划好撤退路线，也没有联系好执行的雇佣军，他需要时间。” “他不会用血蜘蛛自己的雇佣军，因为他深知，在中-国实行这样的行动，风险非常大，哪怕是在边境，任何一个意外，都有可能失败。而一旦行动失败，执行队伍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这年头，有太多要钱不要命的雇佣军。蜉蝣不得不救，但又怕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会选择花钱消灾。” 陆国华点点头：“你分析的不错，虽然未必是真实情况，但的确有可能发生。” 什么有可能发生，我断定蜉蝣就是这么想的。我军对于血蜘蛛的情报掌握，肯定比我多。 但论了解，我自认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因为我深入敌营过，和血蜘蛛高层的关系，也千丝万缕。 不过，现在的我也知道谨言慎行了。 “还好，我们没有上当，及时处置了邱浩然。” 邱浩然一死，蜉蝣自然也没必要再策划恐怖行动了。 任何恐怖袭击，背后一定有着某种目的。最起码像血蜘蛛这种恐怖组织，搞恐怖行动，就是为发起战争，然后赚战争财富，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例如报复社会什么的。 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不会大动干戈的，而是选择继续潜伏，等待最佳机会。 至于报复，他不会这么急切的。 而且，他的报复也未必是恐怖袭击，因为他清楚在中-国搞，后果是什么。 他不会轻易激怒中-国的。 原因很简单，没有任何一个恐怖组织，敢激怒超级大国。911事件如何？震惊世界！但结果又如何？遭到了超级大国的疯狂报复，让某恐怖组织遭遇灭顶之灾。 蜉蝣是聪明人，他才不会干这种傻事。 就像我分析的那样，哪怕是为了救出邱浩然，他也不会大动干戈。 让恐怖组织忌惮超级大国的根本是什么？国防！ 西欧有很多富裕的国家，算得上超级大国，但为什么治安不好，经常发生爆炸案和恐怖袭击？说到底，就是因为国防不强。 这个世界很不安稳，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国家，饱受战乱、纷争和灾难。我们如今的安居乐业，不是人类文明进步的结果，而是因为无数像我这样的人，捍卫着家园。 我嗤笑着说道：“什么啊，你也说了，是邱浩然宣判之后，才看了这封信的。如果早看到，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 “别瞎说啊！就算看到，也不会影响结果的。” “未必吧。” “能好好说话吧？” “好好好，不说了行吧？” 邱浩然的死刑不是立即执行，但从宣判到执行，也没有间隔几天。 这没什么问题，蜉蝣肯定会想到，邱浩然一旦被宣判，他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才有了这封信。 只可惜，这封信写晚了。 估计他当初也刚刚入境，留给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研究所被端了，那些研究人员把一切事情都交代了。 邱浩然身上还有什么秘密？屁秘密都没有了。难道想从他嘴里得知血蜘蛛的领袖是谁？高层人员又有谁？ 别闹了，想要成为血蜘蛛的高层，前提是忠诚，杰森战功赫赫，不也只是佣兵领袖吗？ 所以，邱浩然的确知道血蜘蛛很多的秘密，但他是不会说的。倒不是他忌惮什么，而是没有开口的砝码。像他们这种人，生死早已抛开，想要他开口，比登天还难。 蜉蝣是想利用邱浩然身为高层这一点，拖延时间，因为他知道，邱浩然什么都不会说的。 陆国华说道：“不管怎么说，只要确定这封信是蜉蝣写的，那么军警都需要加强警惕。” 我摊手说道：“组织不是一直不相信我的判断吗？还是该干嘛干嘛吧，就当我说的话是放屁。” “不好好说话，就给我滚。” “咳咳，既然邱浩然已经死了，那蜉蝣就不会搞事了，甚至因为这封信，早就离境了。说实话，现在鉴定笔迹、刨根问底，都是马后炮，刚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怎么不问我？或许还能抓到蜉蝣呢。” “你才是马后炮，就凭借这封模棱两可的信，就搞得自乱阵脚？你以为你是谁？是钻研血蜘蛛的专家？” “至少算是很了解吧，见过好几个高层呢。” “哼，每次见，都差点死了吧？” “……” 死里逃生，那也算是本事嘛。 当然，除了陶宇的那次。 陆国华皱着眉头说道：“邱浩然事件尘埃落定，想必蜉蝣应该会善罢甘休，但谁也无法担保。你赶快回去，把你的卡片拿来。” “是！” 既然连蜉蝣入境都不知道，那自然也不确定他现在是否离境。这么危险的人物，只要留在国内一天，就时刻存在隐患。 看来，这位反恐处长还真是厉害，手头上不知道有多少案子，接到如此讳莫如深的信之后，居然立刻联想到血蜘蛛。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干反恐的当然敏感，要是没这两下子，早就下岗了。 陆国华叫来文书，火速跟我回了中队。 幸亏我离开的这一年，宿舍没有人住，而且东西都没有给我清走，否则还真就无迹可寻了。 我有种预感，蜉蝣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就把我算计在内了，因为他确定我能认出来。 否则，他连落款都不写，万一警方没当回事怎么办？岂不是让他的计划落空了？ 他就是故弄玄虚，引起重视的同时，却也需要我们花时间来确认，也是拖延时间的手段。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文书走后，也快到了晚饭时间，各个队伍都从训练场返回，带队主官讲评后就解散了。 远远地，猛虎突击队的两支小队也走进了中队大门。 我没打算讲评什么，径直回到作战室。 去陆国华那走的急，狙击考核的成绩表忘在那了。 李乘风正准备出去，大概是给猛虎分队讲评，见我进来，惊讶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也没说什么，就问了点演习的事。” 蜉蝣的事属于绝密，尽管李乘风是我的顶头上司，但也是不能说的。 李乘风说道：“刚才宋豪和段弘毅可都跑我这来求情了。” “你怎么说的？” 李乘风莞尔一笑：“我说：我也不同意让邓文强，但陈锋心意已决，打算越级上报，已经去找参-谋-长了，想求情，去找他。” 我竖起大拇指：“有两下子。” “没这两下子，我这中队长就不用当了。” 既然调走邓文强的影响比较大，我也只能就坡下驴、善罢甘休，但火都已经发了，总得有个台阶下吧？ 李乘选择置身事外，就是想让宋豪和段弘毅来找我求情，我不就有台阶下了嘛。 赵灿笑道：“陈队，别生那么大的气，走，吃饭去啊！” “哪有心思吃饭了，你先去吧。” 第三百七十五章 瓶颈 “分队长，邓文强的成绩虽然没有提高，但他现在的平均分，依然在顶尖狙击手的行列。” “就是啊！邓文强不过是态度问题，您该批评批评，这么做有点过分了。” “就是。就算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您这把火烧的有点狠吧？” “还有，队伍刚刚扩编，这时候把邓文强调走，a组的架子不就散了？就算能挖来更好的狙击手，那不也得磨合？磨合是需要时间的！” 分队办公室里，段弘毅和宋豪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 我气笑了：“还一套一套的，好像很有理似的。邓文强的消极态度是事实！他成绩没有长进反而下滑，也是事实！说破大天也没用！” 段弘毅：“邓文强也知道错了，批评教育就行了嘛！把他淘汰掉，那让他以后怎么在东北虎混啊？” “那不是我该考虑的，别说咱们模拟外军，东北虎的任何一个分队，都不是混日子的地方，他混不下去还是我的问题了？” “怎么说都不行了是吧？” “嗯，带队吃饭去，别在我这磨牙！” “参-谋-长同意了吗？” “让我自己定。” 其实我根本没和陆国华说这事。 我含糊道：“霹雳虎的鹿学京不错，我听李乘风说，也是很有天赋的狙击手。” 狙击手是对天赋要求比较高的战术位置，但不是一定要有天赋，才能成为狙击手。 这个战术位置对于能力要求比较全面，天赋只是理论意义上的素质之一，即使没有很好的天赋，但学习能力强、勤奋、数理基础等方面优秀的兵，一样能够成为狙击手。 只不过，有天赋的兵，会相对容易培养。 “鹿学京的确不错，但是……” “能别说了吗？” 我看着宋豪，说道：“如果是新兵出现这种问题，我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可他邓文强是新兵吗？大小战斗也都参加过，孙小武、张泽差点没命、陶宇牺牲，经历这么多事，他还懈怠？” 宋豪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了，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 段弘毅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许久之后问道：“陈锋，你玩真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和你演戏呢？” 段弘毅不由一笑，大概也看出来了，我就是在演戏，意识到只是他们俩的求情，我依旧不会下台阶。 这台阶还不够高，现在下来会摔着的。 “其实呢，邓文强已经意识到错误了，真的！你看咱这样如何？让他做出检讨，剥夺他主狙击手的资格，如何？” 宋豪忽然反应过来了，附和道：“咱们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他还这样，那我们俩绝对不来求情，你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给个机会呗！” 我故作思索，犹豫不决的样子。 段弘毅急忙说道：“别犹豫了，这事一天不定，队员们的心就不安啊！到现在都还没去吃饭呢，全在门口等着呢。” “好吧，我民主一些，让邓文强进来吧，我先听听他的想法。” “好好好！” 见我松口了，段弘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推着宋豪把邓文强叫进来。 不一会儿，邓文强在宋豪的带领下，走进了分队办公室。 见我寒着脸的样子，邓文强敬礼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说话啊，来跟我大眼瞪小眼的？” 我说完这话，宋豪偷偷踢了邓文强一脚，示意他表态。 “对不起，分队长，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我想知道原因。” 邓文强：“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狙击遇到了瓶颈。” “什么瓶颈？”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精神不够集中，所以平时的成绩才会有起伏。” “有瓶颈，为什么不说？” “说过……” 宋豪这时插话道：“跟我说过，不过我觉得，这是因为他底子不够强的原因。” 我看着邓文强：“听到了吗？” “听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往心里去？” “可是，我越学负担就越重，考虑的就越多，反而发挥不出最好的水平……” 我冷笑道：“真的吗？是觉得宋豪故意找茬吧？你觉得他当了队长，会公报私仇，所以不采纳他的建议吧？” “也不是……” “你不信任他。你会觉得，他连主狙击手都没当过，凭什么指导你。可你想过没有？宋豪在军校时就是狙击手，受过专业的狙击手训练，理论知识比你扎实。” 我看着他，说道：“狙击手是精度射手，追求绝对精准和稳定。在这种压力下，几乎每个狙击手都会遇到瓶颈期。” 宋豪附和道：“没错，我从军校出来，到部队后也有这个阶段。” “从生理的角度讲，是因为肌肉记忆定性和狙击思维的冲突，导致训练中的不稳定发挥刺激自信，心理方面，是因为压力和思维惯性在排斥意识形态。” 我不是狙击手，自然不懂这个阶段。 但我见过猛虎c组的杨硕，有过这个阶段。 “在这个阶段，没有人能帮助你。只有刻苦的训练，玩命的学习理论知识，熬过这个阶段，你会有质的提升。说白了，就是开窍。” “可是，你却因为猜疑，不接受宋豪的建议。你执行过多少实战了？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你最亲密的战友吗？他现在是队长，他的第一职责是指挥，会抢你的主狙击手吗？” 邓文强抬起头，诚恳的说道：“对不起分队长，是我错了。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表现，绝对不让你失望。” “你还不是东北虎的第一狙击手，就养成了居功自傲的毛病，还猜疑你的队长，训练不刻苦，态度不认真，你混日子？打算混几年？” 我站起身，看着他说道：“我是为你好，猛虎突击队是要上战场的，你的一切错处，都有可能害了战友，也会害了你自己。我是分队长，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有责任让你们变得强大，只有这样，我才有信心把你们从战场上带回来。我陈锋做过不少错事，经历过你们所不曾经历的残酷，我曾眼睁睁的看着战友去送命，也害死了陶宇。” “邓文强，你希望这样的经历，发生在你身上吗？” “不希望！” “队伍里有任何一个人达不到我的标准，我都请他离开。不是我绝情，而是我深知，比起这些，我更不希望有一天，我捧着骨灰，去向你们的父母忏悔。” “我不想你死，更不想你害死谁，因为你会无比痛苦，一辈子都活在这种痛苦之中。这种滋味我尝过，所以不希望你们也尝。” 邓文强看着我：“分队长，我知道了。我会成为东北虎最牛的狙击手。” “好，我给你一次机会。” 直到我说了这句话，沉默着的宋豪和段弘毅，才松了一口气。 “我要你在全分队面前检讨。” “没问题。” “还有，我会拿掉你的主狙击手位置，在队伍里担任观察手。” 邓文强微微一愣：“这……” 段弘毅上去就是一脚：“这什么这？你现在的水平，配得上主狙击手吗？等你状态回来了，主狙击手不还是你的？” 邓文强恍然大悟：“我认。” 我点点头，对宋豪说道：“通知队伍集合。” “是！” 宋豪带着邓文强离开了办公室，段弘毅问道：“你找什么呢？” “去年选拔的队员资料。” “内网里有。” “哦。” “你真想挖鹿学京过来？” “我先看看。” “那我先先去了，你快点。” “嗯。” 我打开电脑，登录内网，翻到了鹿学京的选拔评估报告。 选拔评估报告，是主训根据选拔期间的表现和观察，对每位队员的分析和定位，在我看来，含金量非常高。 去年的选拔，总教官是李乘风，主训是向南。 都是老码头了，我相信他们的判断。 我把报告打印下来，下楼的路上就看完了。 按照向南的评估，鹿学京是个很有天赋的狙击手，韧性和理论基础方面，都非常扎实。 但鹿学京，勤奋不如余沛东，天赋不如邓文强。但相对的，鹿学京比邓文强勤奋，比余沛东更有天赋。 估计段弘毅在权衡之下，选择了更为勤奋的余沛东，没有选择各方面表现中庸的鹿学京。 段弘毅的选择没有问题，要是我的话，我也会选择余沛东的。 走到楼下，我又返回了办公室，查了一下鹿学京的档案，看他最近半年多的表现。 还真不错，成绩都非常稳定，教导队给予的评价非常高，仅次于余沛东，排在狙击手第四名。 目前，猛虎c组的杨硕排名第一，其次是邓文强、余沛东。 这个鹿学京，貌似真的可以挖过来…… 来到楼下，队员们都已经集合好了。 我直言道：“近期，a组狙击手邓文强，水平下滑、居功自傲，生活小节也不注重。但鉴于他及时认识到自身错误，决心痛改前非。” “不文绉绉的了，挺累的。我不会上报给予处分，但他必须做出检讨，同时，取消主狙击手资格，担任观察手。从今天开始，主狙击手由队长宋豪，暂时兼任。” 其实，让宋豪担任狙击手，不合适。 不是他的能力不够，而是他现在是队长，他的第一职责是指挥。 狙击手需要全神贯注，如果能分神指挥的话，那要观察手是干什么的？ 所以，在特战分队中，会尽量不让狙击手充当指挥的角色，队长可以兼任人任何位置，唯独不能兼任狙击手。当然，特殊情况、临危受命就除外了。 大家都不意外，但宋豪却愣了一下：“分队长……” “你别说话。” 我知道宋豪想要说什么，他现在是队长，凝聚人心、团结一致是他的责任。 宋豪自知自己资历浅，直到现在他还和队员住一个宿舍，没有搬到自己的单间。他一定在努力调和和邓文强之间的关系，否则他早就上报了，不会等我发威。 宋豪会觉得，我让他担任主狙击手，会刺激邓文强。 我要的就是刺激他，而且我觉得这种刺激还不够。 我白了他一眼：“你这主狙击手当不了几天的，我会找一个主狙击手过来的。” “行了，带队吃饭。” “是！” 宋豪带队去吃饭，段弘毅则跟我回到了分队办公室。 “怎么？我都让了一步了，还不满意？” “没说不满意。” 段弘毅看着我，问道：“你是想挖鹿学京？” “没错。” 第三百七十六章 背水一战 “你挖得来吗？那是杜凯的兵，宝贝的很！” 我嗤笑道：“有志者，事竟成！” “你凭什么挖来鹿学京？” “声望。” “嗯？” 段弘毅惊讶道：“我承认，你是咱东北虎的风云人物，论战功，你不比李乘风差不多，号召力嘛，你就差很多了，你小子闲话很多，人缘一般，李乘风是兵王。另外……” “你等等，挖人而已，我和李乘风比什么？” 战功方面，其实李乘风只有一次一等功，而我有两次。但二、三等功，李乘风比我多太多了。 号召力？李乘风是模拟外军的缔造者，是招牌、是门面。我去其他分队挖人，还依仗着他呢。 “最主要的是，你和杜凯不对付，他不会放你人的。” “哈哈，我肯定能挖来，要不咱俩赌点什么的。” “不赌，你肯定有什么损招。” “其实也没有什么损招，正大光明的挖。” 其实，挖人这种事我以前也没干过，但我觉得能成功的主要因素，有两个：李乘风的号召力、陆国华的支持。 有了这两点，纵使杜凯不同意，我一样能成功。 不过，挖人的阻碍也是有的。比如我和杜凯不对付，霹雳虎同样是顶尖分队，实战任务不比模拟外军少。 猛虎突击队建队初始，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还是有差距的。鹿学京未必会舍弃霹雳虎，来猛虎突击队。 所以这事从客观条件来讲，表面上我的确没有挖人的资本，但我最大的资本，就是名望。不是我自己的，也不是李乘风给的，而是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的。 作为东北虎的王牌分队，不知道有多少特种兵为之向往，希望鹿学京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杜凯嘛，反正我早已经得罪他了，那就往死里得罪吧。 “走吧，吃饭去。” “嗯。” 最近带队训练的工作，我都交给两位队长了。我除了进行恢复训练，就是在为年底大演习做准备。 查阅了大量资料，也向刘鑫、李乘风这些参加过年底演习的人寻求经验，琢磨出很多的战法，但也要看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虽说大规模的作战演习，并不能检验一支特战分队的实力，但不能打大规模作战的分队，就一定不是优秀的分队。 我知道这次年底演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特种部队普遍缺乏大规模演习的经验。因为像年底大演习这样的场合，机会难得、名额有限，不是随便能参加的。 和平年代，实战中也遇不到大规模的战斗。 所以，我强行为队员们灌输大规模作战思想是没有用的，主要是思维方面，了解现代化数字部队的优缺点。 能否有出色的发挥，关键还是在于我的指挥。 所以，对待年底大演习，我是踌躇满志，却也忐忑不安。 如果说有所希冀的话，就是指挥首-长能给我尽量大的权限，最好让我自由发挥，如果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束缚中着我，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面对年底大演习，我没有把重心放在队员身上，而是自己身上。 我的确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猎人学校的经历，丰富了我的特战生涯。 但大规模的演习，本就对特战分队不利。我又不是神仙，做不到在上万人的战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除了钻研大规模演习战术，其余时间我都用来进行恢复训练，争分夺秒。 虽然障碍、攀岩等灵活性项目因为时间关系，没有达到最好的状态，但格斗、体能和射击，都达到了以前的水准，上了战场不会拖后腿。 圣诞节前夕，机关召开了年底大演习动员会，所有参与年底演习的带队主官，都要参加。 军区年底大演习，并不是全军区所有部队都参加的。 一般是分批次，由军区制定时间和对抗部队。东北虎参加的是第三批次，充当蓝军的特战力量。参战队伍有猛虎突击队、战狼中队的猎虎特勤分队、特战1连和卫生队。 今年东北虎只参加第三批次的年底演习，所以派出了豪华阵容。 猎虎分队、猛虎突击队都是顶尖分队，特战1连是普通连队中的尖刀。 至于卫生队嘛，参加演习自然是为了练军。 有人会问，演习是一场不流血的战争，中弹就淘汰，那么卫生队去干什么？ 实则不然。 众所周知，演习中的单兵都会佩戴身份识别系统，具有定位的功能，全身传感器会感应到中枪，从而触发信号，终端会冒烟。 但不是冒烟，就代表淘汰。 传感器会甄别受伤程度，如果是腿部、胳膊这样的位置，会冒出白烟。（一般淘汰的话，蓝军是蓝烟、红军是红烟，当然也会是其他颜色，反正淘汰都是彩色。） 这时，冒白烟的士兵必须立刻留在原地，放下武器，直到医疗人员实施救援，重新唤醒单兵终端，才可以继续参加战斗。 这里有两个要点值得质疑。 第一，冒白烟就必须放弃战斗？实战情况下，伤病一样能开枪啊！何况，如果停在原地不动，岂不是活靶子？万一对手补枪怎么办？ 演习就是实战，但毕竟不是实战。冒白烟代表着士兵丧失战斗能力，敌方士兵出于人道主义，不可以补枪，但可以抓来当俘虏，利用俘虏围点打援之类的。 所以从规则上来说，是公平的。 有人会说，战场上那么乱，谁敢保证不会被补枪？ 这就有点耍赖了，实战时也无法避免啊！ 这里指的是故意补枪。何况违反演习规则，是要接受处分的，谁会愿意被处分呢？ 第二点，是救援人员的救援程序。 救援人员会携带高级终端，应该和我们特战人员一样，是cdmalx无线视频技术，也称为cdma单兵作战维稳视频，有第一人称视角的战斗画面。 救援人员的救援措施视频，会传到演习指挥中心，然后演习指挥中心会根据救援人员的救援画面，批准合格后，士兵终端才会恢复。（不唯一） 综上所述，演习毕竟不是实战，区别还是有的，但演习规则是公平的。 之前所说的，特种部队不擅长演习，是因为演习的不流血机制限制了特种战术，规则上的漏洞，容易让特种部队的机密行动败露。 例如，在敌后活动时，无法通过抓俘虏来获得情报。 实战情况下，我们可以威胁。但演习怎么威胁？你还能弄死人家？ 敌人又不傻，大不了就淘汰呗，做了叛徒还有脸回去吗？没准还会受处分，傻子都会做宁死不降的硬汉。 还有，“死人”会冒烟，让偷袭变得艰难，除非贴身去抢臂章才能做到悄无声息。 此次演习，东北虎的几支队伍联合组成“蓝军特勤中队”，由陆国华领队，受命于蓝军1号。 作战背景：蓝方入侵红方国境，抢占红方三处重要军事基地和诸多要塞，大批部队藏匿于附近森林，躲避红方的装甲和空中力量。红方驻守交通补给线路，为反击战做准备。 演习区域足够大，从双方态势来看，还是红方更占优一些，但蓝方的机会更多。这场演习，胜负很难预料。 蓝方部队多为步兵特战化部队，空中力量唯有陆航旅的一个飞行中队，装甲部队也只有一个坦克营。 反观红方，各兵种合理配备，信息化指挥。 蓝方虽然也是信息化指挥，但部队是拼凑起来的，各单位配合肯定不默契，不如红方那样都是旅、团拼凑。 但论单兵作战素质，应该是蓝方更强一些，其中的步兵旅是特战化的，踏冰卧雪不在话下。 不过，我注意到蓝方有一支集团军的特战中队，实力应该挺强劲的。 看来，蓝方也会受到斩首、偷袭的威胁。 “好了，演习背景和基本情报，就只有这些了。” 古鸿志按了一下大屏幕的遥控器，上面出现了两张照片。 我看到后微微一愣，不由得看向旁边的段弘毅。 段弘毅眉头深锁，一言不发。 “本次演习，红方首-长是段昌军少-将，蓝方首-长是路嘉辉少-将。” 段昌军，是段弘毅的父亲。 此次蓝方中，唯有猛虎突击队和猎虎两支顶尖特战分队，我们将担任最艰巨的任务。 会是什么任务？ 不知道。 但有可能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斩首。 斩谁的首？ 让段弘毅取老爸的首级，这太难为他了。 一个将军被斩首，脸都丢光了。相对的，一支分队如果能在如此大规模的演习完成斩首，自然风光无限，集体一等功妥妥的。 段弘毅自然想扬名立万，可他愿意建立在父亲的挫败上吗？ 一定是不想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无法选择站在哪个阵营。 何况，斩首哪是那么容易的？电视剧又不是现实。东北虎每年都会派队伍参加年底演习，可也没有哪个队伍能斩首的。 真当将军是吃干饭的？警卫连是摆设？ 古鸿志看着我们说道：“前年，我们东北虎颜面尽失，因此退出备战序列很长时间，巡视组来了之后，又是雪上加霜。去年，霹雳虎和特战2连，也没有取得多好的成绩。” “今年，对于我们东北虎来说，是背水一战！”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大演习（一） “保证完成任务！”众人起身齐声道。 近几年来，东北虎在军区年底大演习的表现，的确差强人意。 甚至外界都有传闻，东北虎不过是单兵素质优秀，小队打法强悍，碰到大场面立刻就歇菜了。 什么“打虎亲兄弟”，“不要武松要围殴”之类的，每次我们模拟外军到其他部队演习、对抗、交流，总是要被这样的言语嘲讽一番。 老虎不发威，真以为我们病猫啊？ 该有出色的表现了，告诉所有人东北猛虎的实力。 打出我们的威风，也让军区重新信任我们。 如果说，东北虎颜面扫地是我的出卖导致的，那么失去的尊严，就应该由我来讨回。 我对这次年底演习没什么信心，但我有足够的勇气。 不把红方搅合的天翻地覆，我陈锋就不配“小兵王”的名号。 会议在激昂的情绪中结束，演习参战队伍于明日中午前到蓝方指挥部待命。 出了会议室，我和殷诗晴闲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和段弘毅、宋豪打道回府。 路上，宋豪坐在副驾驶上忍不住笑了。 “你笑啥？” 宋豪看了一眼开车的段弘毅，回头对我说道：“我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画面，我们的指导员同志，拿着枪指着自己老爸，说一句‘蓝军特种部队，停止抵抗’。 “哈哈！”我也忍不住笑了。 段弘毅痛骂道：“你们俩能不能别幸灾乐祸，烦着呢！” 我忍俊不禁：“老子被儿子生擒了，但愿你老爸心理素质足够好，来上一句‘青出于蓝胜于蓝’。” “哈哈！”宋豪这家伙笑的更大声了。 段弘毅一脚刹车，我一脑门磕在前座上，宋豪也没有系安全带，要不是反应快，就撞到玻璃上了。 “磕死你们两个没良心的。”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开车了，回去了。” 我笑着安慰道：“其实你没必要有心理负担，斩首的确是特种部队的拿手好戏，但大规模的作战背景下，困难重重。需要搞清楚指挥部的位置，也要想办法混进去，哪是那么容易的。” 宋豪点点头：“而且警卫连也不是吃素的，强攻是不可能的。” 段弘毅叹声说道：“可还是要尝试的啊，斩首是直接摧垮敌人指挥系统的方式之一。从演习背景上看，蓝方如果不能短时间内切断红方补给路线，或是扰乱指挥系统，败局就定了。” 演习初始状态下，蓝方的势力范围更大一些。 演习背景中明确写到，蓝方是他国入侵者，迅速偷袭了红方重要的军事基地和要塞，借此为依托，为藏匿在丛林中的部队提供补给。 也就是说，一旦失去军事基地和要塞，蓝方必须收缩控制范围，否则补给就出问题了。 打仗，就是打后勤。 这是猎人学校的精神，是校长奥日乔伽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尤其是大作战背景，作为特种部队，要么搞垮敌人的后勤，要么守护己方的后勤。 有了后勤保障，至少不会弹尽粮绝。搞垮敌人的后勤，就能掌握主动。 当然，这种思维不是猎人学校开辟的。 中-国有句古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未来战争不管如何发展，后勤的重要性是不会变的。 猎人学校强调这一点，是希望新时代的特种兵们拥有大局思维，以保家卫国为使命，在外敌入侵时，以后勤思维击破敌人的阴谋。 其实在我看来，特种兵就是为击溃敌人后勤而衍生的兵种。 斩首、摧毁、营救、攻坚、阻击、劫持、偷袭…… 诸多方式中，大部分都是针对后勤的。 不折手段的迫使敌人妥协，就是特种部队的准则。 那么在如此多作战方式中，我认为斩首是最难的。 当然，斩首的效应立竿见影，破坏力最大，其价值，哪怕是赔上小队所有人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但难以实施，首先要有准确的情报，在现代数字化、信息化的战争环境下，连指挥部都不知道，谈何斩首？ 于是，我安慰段弘毅：“斩首的难度很大，我们不能把斩首作为首要目的。最主要的是，我们得服从命令，咱们直接听命于将军，到时候执行什么任务，还不一定呢。” “抗命呗。把咱们放出去之后，做什么不还是咱们自己说得算。” “滚一边去。” 抗命是军中大忌，如果是实战，派出去的特战分队抗命，那会被将军舍弃掉的，一旦遇见，立刻处决。 演习也不行，将军的每个决定都是深谋远虑，每个步骤都不能出错。 特种部队在敌后行动，任何的举动都会造成战场局势的变化。 在大规模作战擅自行动，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我就算再自负，但这道理我也是清楚的。 能够自由活动是好的，但愿蓝方将军路嘉辉，能够给我们足够的空间。 我叮嘱道：“这次演习对东北虎很重要，对我们猛虎突击队也很重要。千万不要急于求成。蓝方顶尖特种部队很少，相信首-长不会随便让我们动手的，任何命令都有深意，别乱来。” 我们才当兵几年？大规模作战思维，能和将军比吗？ 段弘毅笑道：“这不像你。” “或许是顾虑太多吧。” 宋豪敲了敲车窗，笑道：“别这么沉闷嘛，战鼓敲响，咱打仗去！” 我哈哈一笑：“蓝军可以失败，但我们必须扬名！” “雄起！” …… 翌日早晨，中队操场。 “再仔细检查一下，尤其是北斗cdmalx无线，等到了战场上再出错就麻烦了。还有，枪里不能有子弹，外军装备不要带，哪怕是望远镜。” 空包弹有好几种的，如果带错了，触发不了敌人的终端怎么办？何况知道是哪一种也没必要带，到时候蓝军会配发的。 枪械还是要自己带的，不带外军武器，是因为子弹规格不一样，得不到补给。至于设备嘛，倒是没说不可以用，我只是怕别人说闲话，何况国产设备也很不错。 所以，我们的装备都会规矩，突击组、支援手、观察手和指战员均为95-1步枪，只有配件不同，狙击手为88狙。 副武器都是92式手枪，不过狙击手除了手枪，还会携带一把05式冲锋枪（子弹规格与92式手枪相同）。 其实如果是实战的话，我会要求狙击手带qbu10狙，重狙有着更强的摧毁力，打装甲车虽然有点难度（远距离打不穿），但打负责运输的汽车还是没问题的，直升机想要追我们，也得掂量掂量。 不过演习就没必要了，都是空包弹，大口狙击枪没意义，还重。 反复检查装备后，也快到了集合时间，我戴上头盔，把背囊丢到车上，忍不住做最后的叮嘱。 “同志们，这是猛虎突击队建队以来，第一次参加大型演习，我们的对手非常强大，拥有信息化的指挥系统，可以这么说，一旦我们在敌后暴露位置，将会非常棘手！” “坦克、装甲车和直升机、战斗机，这些都是特种兵的天敌，我们都可能遇到，我们的行动会被处处掣肘，一旦犯错，再强的本领也无处施展。” “这的确是一场不容失败的战斗，但我希望你们能放下压力，服从命令、胆大心细，能不能做到？” “能！” “出发！” 作战室里的李乘风拉开窗户，冲我们喊道：“小伙子们，赢下演习，我请你们吃烤全羊！” “哈哈！” “中队长威武！” 我笑着冲李乘风点点头，上车。 出发前，我给队员们做心理建设，让他们不要有压力，其实最有压力的人是我。 回归之后，我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也把所有对抗演练都推掉。外界的质疑声越来越多。 上级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们也想看到我的成绩，来证明当初召我回来的决定没有错。 如果说，重回东北虎的我是从头再来，那么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像当年一样，一战成名。 机关楼操场，各演习队伍都已经到了。 不过我们没有迟到，是他们来早了，领导还没来，干站着而已。 入列后不久，古鸿志和陆国华走了出来。 我好久没看过陆国华穿作战服，端着步枪的样子了，但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陆国华整队后，对古鸿志说道：“报告大队长同志，蓝军特勤中队奉命参加军区年度第三批次演习，现已集合完毕，准备出发，请指示。” “稍息。” “是，稍息！” 古鸿志走上前，说道：“老兵都知道，近几年的年底演习，我们东北虎的表现差强人意！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如果一直败，那就不怪别人瞧不起你！” “你们是东北猛虎的兵，难道想让他们瞧不起你们吗？” “不想！” “那就带着这份热血，走向那片万人战场，告诉他们所有人，东北猛虎，是他们惹不起的！” “保证完成任务！” “利剑出鞘！谁与争锋！”猛虎突击队齐声喊出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口号。 “千锤百炼！敢为人先！”猎虎特勤分队。 “首战有我，用我必胜！”特战1连。 “巾帼姐妹！铿锵玫瑰！”卫生队。 古鸿志高声喊道：“士兵们！拜托了！” 陆国华：“出发！” “猛虎突击队！向右转！目标机场，跑步走！” 我下了口令，往机场跑的时候还在想，猎虎的口号怎么这么俗…… 人家卫生队的口号，都比他们的听着有气势。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大演习（二） “哇塞！运-20！” 刚到机场，队伍里就有人惊呼了。 我也吓了一跳，因为东北虎没有运-20，我看过新闻，今年夏天才正式列装，是目前解放军最先进的运输机了。 这才半年，年底演习就用上了？ 蓝军指挥部居然还派过来接我们，这面儿给的够足！ “别废话！登机！” 我还真好奇，号称最顶尖的运输机，里面到底什么样。 尾舱登机，里面有四排座椅，看上去完全可以坐下我们蓝军特勤中队这170多人。 （运输机安装座椅不复杂，地勤人员短时间内就可以加装。如果要运输坦克、步战车、无人机等，会把中间两排座椅去掉。好奇的读者可以去网上查。） 孙小武赞叹道：“哟呵，这空调真暖和！还不闷。” 徐磊抬头看了看：“指示灯在哪？” 宋豪白了他一眼：“土老帽，没有指示灯，变成显示屏了。” “哇塞！” 我呵斥道：“哇塞个屁！坐下慢慢看，安全带！” “是！” 在中间挡着道，卫生队的女兵马上就上来了，让人家看笑话。 我也四处观察了一下，比我想象的要好，之前在内网上看过相关数据，的确算得上世界顶尖的运输机。 不过，这方面我不是很懂，毕竟咱泥腿子一个，不是专门研究飞机的，会开就不错了。 话也说回来了，我也只会开直升机，还处于入门，仅仅会开而已。 特勤中队的队员们陆续登机，猛虎突击队和卫生队占了一排座位，对面是猎虎分队以及陆国华等带队主官，另外两排座是特战连。 只空了两个座位。 因为队员们登机后对新配装的运-20表示好奇，被我呵斥后慌乱落座，就把我的座位挤到后面了，然后殷诗晴就带队进来了，所以我们俩挨着坐了。 运-20不愧是国内最先进的运输机，舱内噪音非常小，所以很多老兵不一会儿就睡回笼觉了，新兵睡不着，没见过大场面，兴奋着呢。 我自然算老兵，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今天起得也特别早，还跟着队伍跑了十公里，有点吃不消。 但可能是我心理负担太重了，脑海不断闪着大战略作战中，特种部队经典的战法，根本停不下来。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要相信自己。”旁边的殷诗晴小声劝慰道。 我默默地摇摇头，叹息道：“东北虎颜面尽失，和我有分不开的关系，我得把失去的尊严讨回来。” “你以前从不在乎的。” “老了，知道瞻前顾后了。” 殷诗晴白了我一眼：“别在我面前说老，嘲讽我呢？” “没，这么敏感呢……” 我解释道：“其实，我也是为了自己，所有人都在质疑我，骂我都带上猛虎突击队，不打场硬仗，翻得过身来吗？” “那你为什么不应战？” “队伍刚扩编，情况不允许。荣辱又如何，战场能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嗯，说的有道理。” 殷诗晴笑着说道：“我还记得你刚来东北虎的时候，毛头小子一个，屁事不懂，现在也算是个出色的分队长了嘛。” 七年，足以改变一个人。 “出色谈不上，合格就行了。” 殷诗晴：“我最近没听说哪个分队对你有意见啊？” “估计是你太忙了，几乎每个分队的主官见到我，都要挑衅一番。” “有那么严重吗？” 这时，坐在对面那排座位末尾，猎虎的分队长高坤正吆喝道：“陈锋，这次你可当不了缩头乌龟了，拿出真格的东西来，别拖老子后腿。” 我向殷诗晴摊摊手：“看到了吧？” 殷诗晴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算是亲眼见识了我现在的处境了。 东北虎里看我不顺眼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因为我在巡视组的揭发，进而大练兵的时候，被上级收拾了，把仇算到我身上了。 据说，第一年，仅仅是特战3连，就有四名班长被劝退了。精锐分队中，也有被处分的。 第二种，是昔日的对手，准确的说是手下败将。这些人，身上没有我揭发的那些毛病，但看到我被唾弃，难免也吐一口口水，发泄怨气，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 猎虎的高坤正，就属于第二种。猎虎是顶尖分队，战虎的顶梁柱，实力不比霹雳虎弱，自然不存在我揭发的毛病。 我伸着脖子对高坤正喊道：“管好你自己吧，谁拖谁后腿还不一定呢。” 虽然这家伙是少校，行政级别比我高，要是私下里，我肯定忍气吞声，但队员们都在呢，岂能失了气势？ “你就吹吧，战场上见真章！” “那就走着瞧！” 陆国华站起身，呵斥道：“都给我闭嘴，猛虎突击队和猎虎特勤是我们最中坚的力量，你们两个想闹内讧是吧？” 又不是我起的头。 不过也懒得计较了，这个时候搞内讧确实不好，接下来还要一起并肩作战呢。 猎虎是阵地战的行家，防守、阻击很有一套，而这方面正是猛虎突击队所欠缺的。 上级选我们两支分队参加演习，大概也是出于这一点吧，更有所长，互补。 大约两个小时左右，运-20降落在一处飞行基地。 我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指挥终端，确定这是演习背景中，蓝方攻占下来的军事基地，位置处于势力腹地，暂时不会受到红方的威胁。 卫星地图显示，这里距离边境线不足百公里，看周围的标语和专业的飞行场地，应该是空军的地盘，被征用为演习场地。 下了飞机后列队，段弘毅小声问我：“我们不是直接去指挥部待命嘛，难道这里就是指挥部？” “不能吧？这么明显？” 红方的红军力量，可比我们厉害多了，万一来轰炸怎么办？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嘛。” “说的一套一套的，来车了。” 迎面开过来两辆大军车，陆国华上前交流了一下，然后命令我们上车。 我白了一眼段弘毅：“想复杂了吧？” “咳咳，我也是随便说说嘛。” 如此大规模的演习，红蓝双方都会极力掩饰指挥部位置的，防止敌人来摧毁指挥系统。 摧毁敌方指挥系统，方式有很多。斩首是其中一种。 还比如利用干扰机干扰信号，让信息化的指挥系统瘫痪，一样很致命，因为战场瞬息万变，下面部队忽然联系不到总部，不出乱子才怪。 所以，隐藏指挥部位置很重要，一开始就不能让敌人发现，否则就算躲过了敌人的攻击，也得被迫转移，而敌人会根据时间，猜到会转移到哪里，陷入被动。 现在演习马上就开始了，把指挥部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不是冒险吗？肯定是得先藏好，现在玩出其不意还早了点，得演习开始后，观察敌情变化再决定。 当然，这道理我也是上车后才想明白的，马后炮。 走的是山路，把车厢里的我们摇晃的快吐了，好在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地方了。 这里就是指挥部了。 是一个小村庄，房屋从山沟蔓延到山腰，东北天气冷，所以农村多是这种土墙房屋，冬暖夏凉。 我望了一眼，大概有几十户人家，除了我们来时的道路，山腰上还有山路。 房屋附近警卫不多，空地上停着几十辆军用货车。 看来，指挥部伪装成汽车部队了，还别说，真像那么回事。 而且，就算被敌人发现了，指挥部可以通过后方山道转移，小型军车绝对能通过，周围全是密林，敌人的空中力量也无计可施。 看来，我们的将军也不简单。 （紫枫本尊：因为敏感词越来越严格，我会有意识的把敏感词换成其他词，例如“首-长”换成将军，但难免会漏掉，所以会通过软件筛选，敏感词会生成-号，望谅解。） 警卫把我们指引到一处带厢房的院子门口，然后陆国华一个人走了进去。 我们只能在外面等。 不一会儿，房子里走出来一批人，陆国华跟在最后面，为首的是位将军，我们看过照片，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路嘉辉。 他身旁，也都是高级指战员。 “立正！” “敬礼！” 高坤正高声喊了一句，我们所有人微端步枪，行注目礼。 路嘉辉个人很高，但非常消瘦，脸上的褶子有点明显，但健步如飞，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气质，眉宇间的神色，更是不怒而威。 路嘉辉敬礼，喊道：“同志们好！” “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路嘉辉微微一笑，但很快恢复严肃，高声道：“欢迎东北虎的战士们，你们，是我们蓝军最精锐的特战力量，有你们的加入，让我底气十足啊！” “如此精锐的力量，我自然不会把你们放在后方等待什么机会，只要演习的信号枪一响，你们所有人都会投入战场，包括卫生队的女兵们！你们这群姑娘，在东北虎不是吃闲饭的吧？” 最后一句话，也把卫生队女兵们的热血点燃了。 “巾帼姐妹！铿锵玫瑰！” “很好！” “你们会去往一线，也会去往敌后！如果你们是我手中最锋利的匕首，那我不只要你们割开敌人的皮肉，也不只要直刺敌人的胸膛！这两样你们都要完成，能不能做到？” “保证完成任务！”众人齐声喊道。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大演习（三） 陆国华不仅是我们“蓝军特勤中队”的中队长，还是蓝军指挥部的参谋。 路嘉辉接见我们后，警卫连长便把我们安置在距离指挥部不远的几处院子，分发弹药，稍作调整。 特战连的院子比较大，带厢房，他们人多嘛。猛虎突击队、猎虎、卫生队，都是三间小平房，院子也很小。 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 把队伍带到院子，我命令道：“弹药就在东边那间房子，领取标配弹药后，就地待命！注意，是原地待命，睡一觉都没关系，但不能离开这间房子，哪怕是上厕所，都要向小队长汇报，明白吗？” “是！” 外界对于特种部队的印象，就是单兵素质过硬。 但其实，是纪律和战术思维。 有人会问，世界知名的几大特种部队，纪律都不是很强，散漫的很。 我对外军很了解，有这种想法的人，纯属外行。 抛开部队性质因素，外军的生活小节的确散漫，但如果不是休息日，纪律非常严明，一旦违反，就不是背处分这么简单的了。 绝对服从，是特种部队的基础。 这里所说的特种部队，涵盖世界排行榜上的特种部队。 现在，我下这样的命令，另有深意。 首先是弹药问题。 根据演习规则，红蓝双方的弹药规格不一致，也就是说，我们在敌后活动时，缴获的弹药无法使用，规格虽是一样的，但无法触发敌人终端。 那按理说，我应该命令多携带弹药。 其实不然。 我们没有多余的弹夹，多携带弹药只会加重我们的负担。有人会问，子弹才多重？ 不是重量问题，而是背囊容量的问题。 一盒子弹的确也没有多大的空间，但我们每个人的背囊，都塞满了仪器设备，包括空军地勤引导、突袭设备、爆破设备、侦察仪器和枪械配件等。 （机密，此处略写。） 多装弹药，就意味着我们要抛弃一些东西。 现在演习还没有开始，我们要面临什么样的任务，目前也不知道。但背囊里是满的，装子弹的话，那该丢掉什么设备呢？ 所以，我命令队员们只拿标配弹药。 因为标配弹药，指的是把标配的弹夹装满，挂在战术背心上，再多拿的话，没有多余弹夹，只能把子弹盒装在背囊里，反而更占地方。 等任务定了，我们就知道该用什么设备，便可以丢掉用不着的设备，来装子弹。当然，不需要多拿子弹最好。 那些只关注电视剧的伪军迷，认为多拿弹药准没错的人，我只能说句外行了。 特种部队的主要特征，就是装备精良。 发展到如今，装备繁多。该带什么不该带什么，你都是根据任务性质来的，不能胡闹。有时候，设备比子弹重要多了。 至于强制性的原地待命，就不用解释了，天知道任务有多急切，紧急集合的时候找不到人怎么办？ 特战分队，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缺了谁都不行。 民房非常简陋，里面只有简单的桌椅，似乎很久没有人住了，能看出来刚收拾过的痕迹，火炕上也没有席子，铺着部队的帆布。 我让段弘毅帮忙领子弹，自己来到西房，拿出作战电脑终端，关联到蓝军指挥中心，这样一会儿队员们也就都能关联上了。 之所以着急关联，是因为我想尽快看到敌我态势动向，之前看的并不详细。 当然，以我的权限，也看不到特别机密、关键的内容，也和我们无关，敌人的信息对我们才重要。 但是，己方的哨卡、基地和一线阵地等位置，对我们也同样重要。 段弘毅搬着一箱弹药走了进来，问道：“琢磨啥呢？” “看看一线战场的位置。” “在哪？” “和咱们之前看的态势图差不多。” 段弘毅瞄了一眼，指着地图说道：“这里，要丢。” “嗯，没错。” 段弘毅所指的地方，是距离一线阵地不远的高地，是蓝方的战略前沿营地，地图标注为800高地。 因为有了这里，作战背景中，蓝方才可以将势力延伸到两侧丛林，而一旦这里丢了，红方就会以此为依托，逼迫蓝方撤出两侧丛林。 之所以说这里要丢，是因为敌人会第一时间进入两侧丛林，和蓝方缠斗起来。届时，红方坦克、装甲部队长驱直入，直取800高地。 所以，我觉得红方肯定会把800高地设为第一战略目标。 对于蓝方来说，失去这里无非是压缩了活动空间，并不致命，800高地以南地形平坦，这里做不了枢纽后方，也不需要。 但是，红方可以拿这里做枢纽后方，因为他们的装甲部队强悍，守得住。并且能在这里加油，也就意味着装甲部队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我和段弘毅都能看出来的东西，相信首-长自然也明白。 800高地，对我们意义不大，但对红方意义重大！岂能让出去？ 段弘毅叹声说道：“你看哈，整个演习区域，被兴安岭占了一大半，所以这场演习的决战，一定是丛林。” “你的意思是？” “这是大规模作战，像这样重要的地方有多少个？我觉得，自然不能轻易让了，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小地方，就损失太多。我们蓝方想要赢，还是不能靠主战场。” 我边往弹匣里压子弹，便笑道：“没错，咱和那些铁王八叫什么劲。” “就是嘛！” “到底是军二代哈，从小耳濡目染，大战思维比我强多了。” “少来！” 个人觉得，这次演习，红方最大的仪仗就是装甲部队。 蓝方缺少反坦克武器，根本没办法抗衡。不过演习是公平的，我们蓝方的单兵素质相对强一些，步兵队伍都是特战化的。 所以，我们希望硬碰硬，但可不是和坦克硬碰硬。 对付坦克最好的武器是什么？答案是坦克。 可惜我们没有。 按照作战背景里的叙述，我们蓝方是从边境原始丛林里入侵进来的。 原始丛林里，到处都是大树，没法走坦克。 …… 我最烦的就是装子弹，装完步枪还得装手枪，一共五个弹夹，麻烦的要死。 不过也习惯了，装填完弹药，就分发干粮，接下来可能有恶战等着我们。 大概半个小时，陆国华来到了我们分队的民房，而此时距离演习开始，只剩两个小时的时间。 大战，一触即发。 我派孙小武通知其他分队主官来这里开会，毕竟我们这处民房宽敞一些，人数少嘛。 殷诗晴带着孙雨诺等小队长最先到，问陆国华：“参-谋长，我看这村子景色挺不错的，后山还有耕田，怎么感觉好像很久没人住呢？” 我同问道：“对啊，而且我看过地图，好像还有很多个村落，都在演习范围内。这次演习，可以干扰地方了？” 陆国华白了一眼：“怎么可能！我也是刚从指挥部听说的，这些村子都是贫困村，根据扶贫政策，都搬到城里了，国家提供住房，建厂提供就业。” “哦哦，明白了，” 这种扶贫政策我听说过，我大姨家就在山区的贫困村。县里成立服装厂，全村都搬到厂子提供的楼房了。 不一会儿，其余人也都到了，陆国华宣布开会。 “还有一个多小时，演习就开始了，信号枪一响，战场局势就随时可以发生变化了，相信你们都琢磨了敌我双方的态势，多余的我就不说了。” “刚才，首-长向我传达了我们特勤中队，第一阶段的战略目标。” “卫生队。” “到！” “立刻赶往800高地，那里是我们蓝方的前沿阵地，救护人员不足，一旦战斗打响，会有很多伤兵送往那里。” “是！现在就出发吗？” “是。” “等一下。”陆国华拦住殷诗晴，叮嘱道：“那里情况多变，可能会面临敌人空袭和特种部队的骚扰，一旦指挥部下令撤离，千万不要耽搁，掩护伤员向后方撤离。” 演习中的伤员，自然没有实战情况下多，但也不会少。 这次演习参战的救护队伍不多，卫生队是唯一一支具有特战力量的救护队伍。 演习开始后，锋线上的部队，会源源不断的出现伤员，双方阵地拉扯下，还是有机会把伤员运到营地的。 上级把卫生队安排在那么前沿的位置，是希望一线队伍的伤员能够快速恢复终端，继续投入一线，保证部队的完整性。 毕竟，如果运到大后方救助的话，等恢复了终端，没准他们的部队都打光了，找不到了，就算重新组织起来，那战斗力肯定不如在原来的部队。 不要小看卫生队的作用，这一场演习下来，他们最起码能恢复几百名士兵的“生命”，组织起来超过一个营。 试问，我们猛虎突击队能杀敌几百人吗？ “是，放心吧。”殷诗晴自信的笑了笑，似乎有些兴奋。 我了解殷诗晴，深刻诠释了巾帼不让须眉。 等到了800高地，肯定跟着救助车去锋线上救助。这种大场面，她肯定想去见识一下的。 “晴姐，小心点。”我不放心道。 “放心吧。” 殷诗晴带着孙雨诺等小队长走后，陆国华继续说道。 “特战连，1排去往左侧丛林、2排去往右侧丛林，支援在那里的步兵旅，打游击战。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战术、采取什么办法，总之，不能失去对两侧丛林的控制！” “是！” “3排，在两侧丛林间的两条山路隘口，修筑防坦克椎、地雷等，一旦敌人的装甲队伍进来了，你们要拖住，掩护800高地的卫生队和伤员撤离！” “是！” 我笑问道：“看来，我们第一阶段的任务，就是围绕着800高地打喽？” 陆国华点头说道：“没错。” 猎虎的分队长高坤正随即问道：“该安排的都安排了，那我们两个精锐分队呢？看热闹？” 第三百八十章 大演习（四） 我笑道：“怎么可能，我们肯定得去干点大事啊，总不能和特战连一起修筑防坦克椎去吧？” 反坦克椎，是用混凝土铸造的一种拖延或阻碍坦克前进的战术障碍物，可以有效阻止坦克压制性推进，配合战术对其发起伏击或反击。 这是应对坦克较为传统的方式。 但传统不代表落后，800高地两侧都是森林，如果在仅有的两条山路布置反坦克椎，能够拖延很长的时间。 我们是不可能修这东西的，有特战连的人就够了。 倒不是嫌弃，而是打伏击，特战连是行家。而且一个排刚刚好，否则人多了，聚在一起坦克就开火了。 与其说是伏击，倒不如说是去骚扰，反正就是拖延嘛，给800高地转移的时间。 段弘毅也笑道：“既然围绕800高地打，那一味的防守就没意思吧？” 我咳了咳：“也守不住啊……” 防坦克椎需要凝固的时间，否则就是摆设，根本挡不住坦克，都不如往路中间堆几块大石头。 特战连的实力固然给予肯定，但也干不过坦克。他们手里都是轻武器，铁王八可是油盐不进的。 有人会说，可以打潜望镜。 的确，失去潜望镜的坦克等于瞎了一只眼，为什么是一只眼呢？因为驾驶员可以探出头来观察。 何况，打潜望镜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先，枪手必须是精度射手。 其次，只有一辆坦克的潜望镜被打掉了，其余坦克肯定会掉头啊，把潜望镜藏在盲区。 最后，万一位置暴露了，坦克甩头就是一炮，弹着点几十米内寸草不生。 当然了，演习的炮弹只有少量火药，但触发终端的波及范围，和实战一样恐怖。 所以，对付坦克的招数有很多，但都建立在较为苛刻的条件下，才能进行。最好的方法，还是用坦克来对付坦克。 作战背景中，我们蓝方也有一个坦克营的，但因为无法逾越丛林，留在后方，所以没得用，不用考虑。 陆国华说道：“的确守不住，所以我们得换个思路。” 段弘毅撇撇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高坤正：“没错，不过一开始就暴露我们两个小队，这是否对之后的行动不利？” 我：“刚才首-长不也说了嘛，我们特勤中队这把匕首，不只要直刺胸膛，也要割开皮肉。显然，我们得帮正面战场打开局面。” “你有什么想法？”陆国华问道。 “搞定对方的装甲部队。” 段弘毅惊讶道：“怎么搞定？你有导弹啊？” 我白了他一眼：“搞乱后勤啊！” “仔细说说。” “99式主战坦克的最大行程是多少？” “450公里。” 我哼道：“那是极限状态下，走山路越野，也就300公里。” 高坤正连忙看了一眼作战电脑上的地图，随后抬起头看着我，笑道：“陈锋，真有你的。” 陆国华没明白，问道：“什么意思？” 高坤正指着地图，说道：“作战背景中明确写到，装甲部队的驻地在066地区，想要到800高地，直线距离120公里左右。” 段弘毅低头继续说道：“山路只有三条，最短的也得180公里，来800高地差不多需要三个小时。” 按照演习规定，演习开始前，红蓝双方都得按照作战背景来部署。（双方基本部署共享，视为双方基础情报） 所以红方的装甲部队，在演习开始前是不会改变动向的。 就像我们特勤中队，被要求在指挥部待命，卫生队领了任务，也还在准备当中，没有出发。 陆国华点点头：“我听明白了。对于800高地来说，真正有威胁的就是敌人的装甲部队，而敌人装甲部队的驻地很远，想要来800高地参战，油量是个问题。” “是的，他们在驻地加满油赶到800的时候，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段弘毅狐疑道：“可还是能赶到的，并能参与到攻坚战，只要一个坦克连齐火，800高地就攻下来了。” 我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高坤正嗤笑着替我说道：“那就把800高地让了，他们的坦克也只能全瘫在那里，得等送油来。到时候，我们可以反扑、可以偷袭、可以截油……” 没有油的坦克，威胁就减少很多了，至少没办法帮忙包围800两侧的高地，我们在那里的部队，可以想办法吃掉这些坦克。 哼，只要这些坦克瘫在800高地，我就敢带队去偷袭。 我解释道：“我们为什么不能让800高地？不就是因为一旦失去800高地，两侧森立的友军被包围嘛！但坦克没有油，怎么筑起封锁线？反而成了风头浪尖，得分很多兵来保护坦克。” “800高地对红方很重要，所以他们是一定要拿的，但如果后勤断了补给，800高地就不是他们的后方，也不是战略支点，而是风口浪尖，活靶子。” “所以，你主张让掉800高地？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宋豪被我绕晕了。 我继续解释道：“刚才咱们分析了他们装甲部队的后勤补给问题，你觉得，红方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吗？坦克打完800高地就没油，后续战略不就中止了？还会被我们抓住这一点，处处掣肘。” “所以，我断定！在800高地不远的红方一线阵地后方，一定有秘密补给营地！” 段弘毅恍然大悟：“只要咱们干掉这个前沿秘密油库，到时候坦克来了就得傻眼，不敢贸然进攻800高地，怕被我们吃掉。” “对啊，没有油量支持，他们拿到800高地也没意义了，反而失去主动权。” “这战术不错！” 陆国华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道：“具体方案呢？” “不知道。”我诚实的摊摊手，只想到这一步。 也是受了猎人学校的影响，才让我有了针对敌人后勤的思路。只要执行的够好，真的可以用最小的代价让装甲部队暂时瘫痪。 没有了装甲部队的支援，前线就能轻松些，至少800高地不会受威胁了。 高坤正和段弘毅各抒己见，你一言我一语，分析着秘密油库可能的位置以及行动方案。 听得我头都大了。 光知道战略目标也不行，800高地南侧就是两军的前沿阵地，几处重要的地点都会打的鸡飞狗跳，油库肯定不会距离锋线太近的。 那么再往南的话，山路众多，合理的地点太多了。 这么盲目的猜测，岂不是大海捞针？ 最后，还是陆国华拍板了。 “这样吧，演习开始后，你们两支分队全都潜入敌后。” “这么多人，目标有点大吧？” 陆国华咬牙道：“反正我们的拿手好戏是在敌后，早进比晚进好，至少可以源源不断的把情报发回来。” “具体方案是，猛虎突击队先和卫生队一起去往800高地，之后绕过前沿阵地，从022地点潜入敌后，寻找秘密油库。” “是！” 高坤正不悦道：“让他们找油库？那我们猎虎呢？” “如果他们找不到，就需要你们了。” 陆国华继续说道：“你们不要去800高地，从兴安岭的我军a22哨卡，进入原始丛林潜入敌后。监视敌方装甲部队来800高地的两条必经之路。” “一旦敌方装甲部队已经出发，而猛虎突击队还没有找到油库，就要靠你们了，尽量拖延他们的时间。” 高坤正叹声说道：“好吧，看来我们是给猛虎突击队兜底的。” “什么话？这是双保险。”段弘毅辩解着，一副得了便宜还不卖乖的觉悟。 “屁，要不咱们换，你们去干坦克。” 我点头说道：“行。” “真的假的？” “真的。你就说，换不换？” 高坤正看着我，狐疑道：“你这么谦让，不会有什么猫腻吧？你先说说。” “没猫腻，换吧。” “不说不换。” “那就不换吧。” “嘿，你这人！” 我也懒得套路他了，嗤笑道：“你仔细看看，022点有多么复杂？” 高坤正仔细看了看，惊讶道：“陆航？” “何止！我们是绕到一个侦察连的屁股后面了，不知道有多少哨卡，就算能成功躲开，找到油库，偷袭成功。那是什么局面？陆航在天上盯着，侦察连回头就把我们灭了。” 说到这，我没好气的继续说道：“真以为跟你抢功呢啊？你丫的走原始丛林，多安全？打不过坦克，还可以跑回原始丛林。换不换？” “呵呵，不换了，送你们好运。” 什么人！ 陆国华打断我们，呵斥道：“打仗呢！这是命令，军令如山不知道吗？” “是！” “猎虎人数太多，找秘密油库需要到处绕，目标太明显了。而且，打突袭，猛虎突击队是行家。在a22拖延坦克，涉及到阵地战，猛虎突击队打不了。” 陆国华给出了合理的解释，高坤正也无话可说了。 说实话，我是真想和猎虎换活，太危险了。 我可不想演习刚开始，就搭进去，还得留着小命做大事呢。 和一个小油库同归于尽，太不值得了。 “好，初步方案确定，你们去准备吧，我去报备。” “是！” 陆国华走后，我召集队员们，宣布命令。 之后，我和段弘毅、宋豪商量具体行动路线，也分析了一下，这个秘密小油库可能处在的位置。 根据可能性的大小，将这些位置列举出来，到时候逐一去查看。 这些位置南辕北辙，所以作战方案就是，进入敌后就化整为零，几个小组分别去侦察。 至于找到油库后，该如何脱身。 现在也没思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陆国华用通讯器告知我，行动方案通过，演习开始后就出发。 集合队伍，清点装备。 特勤中队所有人都上了车。 猛虎突击队和卫生队、特战连顺路，将直接前往800高地，至于猎虎，得坐一辆军货车到a22的友军哨卡，距离800高地几十公里呢。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队员们不时的查看战术手表，焦急的等待着。 “啾……” 空中传来一声微弱的信号枪响，应该是我们来时降落的基地发出的。 同时，绑在我和段弘毅、宋豪等带队主官的指挥终端，同时震动，上面闪烁着“演习开始”的字样。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大演习（五）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可感觉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和战意。 段弘毅摊开胳膊上的作战终端给队员们看，高呼道：“兄弟们，刺刀见红，咱打仗去！” “雄起！” “雄起！” 孙雨诺踢了一脚随车送往前线的弹药箱，吆喝道：“嗷嗷什么啊，真不懂你们兴奋个什么劲。” 卫生队那辆车装着货，所以孙雨诺带着她的c队蹭我们的车。我们车上除了一点弹药，还是挺宽敞的。 “哈哈！” 我敲了敲司机的车窗：“兄弟，走着！” “首-长，咱是最末的车，不能抢道啊……”司机下士为难道。 孙雨诺踢了我一脚：“你也跟着兴奋是吧？” “你跟谁俩呢？不爱坐下车！” “你……下就下！” 我看到其余几辆车都启动了，所以才说这话。 于是等到孙雨诺窜到车厢口的时候，我们的车也启动了。 要不是最边上的孙小武反应快，孙雨诺就一屁股坐在车厢里了。 额，动作有点暧昧。 生怕他们俩尴尬，我笑着吆喝道：“小武，给她丢下去。” 孙小武本来也愣住了，幸好我这句话没有让他没有陷入尴尬。 “我不敢，要不你来丢？” “哈哈！小武怂了。”大家起哄。 孙雨诺也反应过来，指着孙小武说道：“算你识相，以后你受伤了，我肯定让你少受点苦。” “谢谢您嘞！”孙小武落座，些许尴尬也化解了窃喜。 孙雨诺回到我身边坐，指着鼻子说道：“至于你，你最好祈祷以后没病没灾，否则到了我的医务室，那可就有罪受了。” 我嗤笑道：“小丫头，吓唬我啊？你锋哥我受伤无数，曾经不用麻药取子弹。” “真是硬汉啊，那你试过用食用盐水消毒吗？那种痛苦，啧啧啧……” 我心头一阵恶寒，能够想象孙雨诺把食盐化开，淋在我伤口上的画面。 正所谓，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医生。 再看队员们，全都怂了。 “孙队长，我们可没得罪你哈！”徐磊。 “对啊，诺姐姐！我们分队长忍耐力强，我们细皮嫩肉，受不了。” 我瞪了一眼刘子扬，这小子这么没骨气吗？还诺姐姐，恶心死了。 段弘毅：“雨诺啊，咱俩无冤无仇，回头我帮你去买食盐，希望你不要把我和分队长划分到一起，别用在我身上哈。” “对对对，我们也可以买。” 孙雨诺得意了：“哈哈！好说好说！” “哎哟我去！” 我扶额道：“完了完了，带着这么一群叛徒去打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哈哈哈！”众人大笑道。 面对大场面的紧张，随即被兴奋和笑闹代替。 其实，这次演习，猛虎突击队的所有人，都想赢。 为什么呢？ 我在东北虎臭名昭著，除了昔日战友，所有人都在说我的坏话。 外界对我的声音那么多，队员们当然听得见。 我能服众，要归功于段弘毅、宋豪和一众老队员的敬重，他们在新队员们面前，一定说了我很多的好话。 老兵礼敬有加，新兵自然不敢造次。 可是，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都听到了太多的闲话，因为拒战，受到了太多的嘲讽和非议。所以他们都清楚，如果这次演习没有好的表现，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都想通过这次演习来堵那些人的嘴。相对的，就像大队长临行时说的话，如果表现不好，就别怪别人说闲话。 于我而言，失败，会让老兵气馁，让新兵寒心。 我必须带领他们走向胜利，让他们的一切努力有所收获，否则，我就不配当这个分队长。 这也是我感到有压力的原因。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如果这次演习失败了，质疑声蔓延，我会选择引咎辞职。 明年猛虎突击队会成立新的小队，我去当小队长去。 当然，这也要看上级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后路我已经想好了。 我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战场的失败荣辱经历过，代理小队长到教官，再到正队长，再到勤务兵，如今的代理分队长。 人生百态我都经历过，没有什么能把我打倒了。 既然我选择回到部队，就代表着我会勇敢的接受这一切。 我现在之所以想赢，不是在乎分队长的位置，而是不想让队员们失望。 我要带领他们走向巅峰，见证每次战斗和困苦，磨砺与艰辛。 比我优秀的分队长太多了，可不管谁来，我都不放心，哪怕是兵王李乘风。 抛开情感方面，我还是不甘心。 猛虎突击队是我建立的，第一批队员是我选拔的，战术风格是我确定的。 我凭什么让别人来夺取胜利果实？ 尽管有些自私，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会面对失败，但我不想离开这些兄弟，他们是我回到部队的原因之一。 …… 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到也快。 作战终端的消息栏有两个。一个是蓝军指挥中心，一个是演习指挥中心。 演习指挥中心栏比较平静，但蓝军指挥栏里，精彩纷呈。 大部分消息，都来源于800高地的一线。 不是灭掉了敌军的一股势力，就是遭遇空袭。总结起来，就是演习一开始，红蓝双方就陷入了混战，800高地两侧丛林里，战事焦灼。 红方在两侧丛林里，大概安排了四个侦察连。 蓝方也有一个营，步兵特战化的。 怎么说呢？侦察连实力固然强，但也不会比特战化的左占营素质强太多，势均力敌。 （一班12人以内，三个班一个排、三个排一个连、三个连一个营，三个营一个团。再往上，就不一定了。） 个人觉得，我们蓝方接下来肯定会继续派兵去两侧丛林增援。失去两侧丛林，800高地就肯定失守。这不，把特战连的两个排派来了。 先前说过了，800高地失守的话，我们无非是放弃了两侧丛林，从范围来讲，的确不值得牺牲太多，但给了红军，后续作战的压力就大了。 在我看来，800高地迟早失守，关键在于红方对此地的决心，以及肯付出多少代价。 猛虎突击队去偷袭油库也好，猎虎去阻击也好。都不过是拖延时间，改变不了结果的。我们的空中力量、装甲力量都不如红方，800高地除了两侧丛林，无险可守。 红方想要拿到800高地，有两个措施。 要么拿到两侧丛林的控制权，进而包围800高地。 要么重兵拿下800高地，进而包围两侧丛林。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从部队性质来讲，丛林战我们占优，攻坚战红方占优。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守呢？ 是因为，我们要利用800高地，让敌人付出更大的代价。 演习和实战不同，却又显得公平的方面是：没有后援。 双方人数就那么多，淘汰一个就少一个，拼光为止。 所以，一城一池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双方争夺800高地的控制权，也无非是长远考虑，这地方太重要了。 指挥部距离800高地一百多公里，因为大部分是山路，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不过在欢歌笑语中，时间过的也快。 等到了800高地的时候，我已经隐约能听到前沿一线的枪炮声了。 显然，一线打的非常激烈。 所谓800高地，其实就是海拔800米。 这里位于大兴安岭附近，所以海拔相对比较高，800高地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山坡…… 但的确是附近最高的地点了，而且山路便利，是个小型交通枢纽。 特战连在山脚下下车，1、2排直接奔向两侧森林。 我对他们的实力非常了解。 这种混战，考验的是整体配合、战术协同和单兵素质，东北虎的特战连最擅长，也最喜欢这种战斗。 有了他们的加入，红方肯定失去两侧丛林的控制权了，而且短时间内拿不回来。 哪怕红方派更多的队伍来，我也敢肯定，特战连一定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希望他们玩的开心…… 特战连3排也直接下车，去往山路寻找伏击地点，修筑防坦克椎。 3排排长膀大腰圆，扛着两袋水泥健步如飞，真是不简单啊…… 3排的工作量非常大。 他们需要去一公里外的山泉泉眼去打水，还有过滤沙子，用水泥修筑防坦克椎。 山路旁边倒是有条河，可惜冻上了。 （南方的读者请注意，北方的山泉水会结冰，但大泉眼因流动快速，不会完全冻上。如果冻上了，可以生火取水，总之，别因为这个喷我。） 我们和卫生队一直坐车到800高地山顶。 其实就是山顶上的一片营地，大概有十多个大型军用帐篷，四周是铁栅栏和防御工事。 我粗略估计一下，大概有一个营（300多人）驻守，防御力量不算薄弱。 但以特种部队的角度来说，漏洞还是有的。 这么说吧，我可以带领猛虎突击队突袭这里，不能说全歼吧，但绝对可以让他们放弃阵地离开。 可惜，我们猛虎突击队不过是在这里下车，马上就要走了。 这里的负责人，肯定是少校营长级别的，未必肯定我的建议，索性就不多言了。 何况，我的建议必然是从特种部队的角度考虑，是不够全面的。 可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因为蓝军有集团军直属特战旅派来的特战中队，他们的实力不会太差的。 一旦突袭这里…… 一个中队的精锐特种兵，百八十号人偷袭这里，我觉得这里很难守。毕竟除了这个营，都是医护人员。 不是说医护人员没有战斗力，而是他们需要掩护伤员，恐怕…… 思来想去，我还是找到了营长。 懒得问对方的姓名，我敬礼后说道：“营长你好，我是蓝军指挥部直属特勤中队的分队长，我觉得您的部署有漏洞。” “什么漏洞？” “您的明哨很合理，但据我观察，没有暗哨。是吗？” 这位营长微微点点头，嗤笑道：“眼光不错，的确没有，这里是高地，我觉得没有设立暗哨的必要，明哨就够了。” “可是您的明哨存在盲区。您那有800高地打印出来的地图吧？请让我细说……” “上尉！” 这位营长面露不悦，严肃道：“我接到的任务，是给予你们特遣分队必要的补给和休整空间。” “上级没有让你来指导我。我的任务是守卫800高地，怎么防御，那是我的事！你管好你的事就行了，赶紧走。” 听到这话，我火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大演习（六） 我算是客气的吧？一直尊称“您”，而且我只是提建议而已，哪怕是敷衍我也好，有必要这么针对吗？还不是觉得我只是上尉，跟他不对等。 重回东北虎之后，我的脾气真的小了不少，学会了忍气吞声。 可是，作为蓝军的指战员，我觉得有义务提醒友军的缺失。 连意见都不听就否决我？ 老子是指挥部直属！军衔级别不如你，没有实权，但出于尊重，也得听听我说的话吧？要是觉得没道理，再否决也不迟吧？ 我觉得这位营长不是性格自傲，而是素养有问题。 我耐着性子，说道：“营长同志，您不妨听听我的建议，800高地非常重要，红方拥有特战中队，很有可能偷袭这里……” “这是我的事。丢失阵地，我会负全权责任。” 我彻底火了，指着他的鼻子喊道：“你负得起吗？800高地失守，两侧森林里的兄弟们全都会被包围！现在他们浴血奋战，为的就是守住800高地，你他娘听我一句会死吗？” “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他娘的也放尊重点！老子接下来的计划，就是保住800高地。如果我完成了我的任务，你要是失守了，你他娘的难辞其咎，回家抱孩子去！” “你他娘的说谁呢？” “说你呢！想打架吗？老子揍得你满地找牙信不信？” “你……”这位营长犹豫了，他应该知道我是东北虎的。 作为营长，他应该有两下子，但和特战分队的分队长单挑，他要掂量一下。 “分队长！”段弘毅和宋豪及时赶到，拉住了我。 我推开他们，喊道：“营长同志，我是好声好气的跟你说的，你连听都不听，瞧不起我们东北虎是吧？无所谓，你他娘最好祈祷蓝军的特战中队不会来，否则就你这种防御，就是摆设！” “吹吧你就！吓唬谁呢？特种部队怎么了？是神？少拿你们特种部队吓唬我！都是爹生妈养的，有什么可牛的？” 这位营长也发火了，怒声说道：“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我是800高地的第一责任人，这里不用你管。而且我会向上级控述你现在的顶撞，等着处分吧你。” “随便你控述！你最好有点本事，守住800高地！我不会控述你，因为我比你有素质！” “你……” “骂不过了？那就打一架啊！” 营长彻底怒了，喊道：“你以为我怕了你了？” “陈锋！”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娇呵。 殷诗晴快步走到我近前，怒声对我说道：“这里没有东北虎，只有蓝军特勤中队！我算你的上级不？” 我知道殷诗晴是装的，所以瞬间压抑心头的怒吼，说：“算。” “算就好。” “我现在命令你立即离开，执行属于你的任务，有问题吗？” 说这话的同时，殷诗晴一直在向我使眼色。 多年的了解，让我感受殷诗晴对我是绝对信任的，她如今向着那位营长，无非是尽快平息这场争吵。 因为再这样吵下去，不会有结果的。这位营长不会妥协的。 “没问题。”我无奈的回答道。 殷诗晴冲我微微一笑，转过身就变得严肃，对那位营长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的战友顶撞了您。如果您觉得受侵犯，可以向上级申述。不过，我是指挥部特派来的，不受您的指挥，是吗？” 这位营长有些生气，却又不得不妥协：“是。” 殷诗晴微微一笑：“那就好，我不干预您的部署，但我想让我的兵，参与防御，您有意见吗？” “一群女医护兵，防御什么？你们的职责是救助伤员。” “您是瞧不起女兵？” 营长瑶瑶头笑道：“女人，必须远离战场，让你们参与防御，那我的面子往哪放？” 此话一出，站在殷诗晴后面的我，都能感受到一股寒意。 “晴姐！” 可惜已经晚了，殷诗晴飞身上前，一把拉住挂在营长肩上的步枪，膝盖狠狠地垫在他的腹部。 吃痛之下，营长本能的甩开枪托，直奔殷诗晴的面颊。 殷诗晴飞快低头，肘击打在他的下巴，同时一把抓住他的步枪，跃身夺过，快速持枪，枪口对准了这位营长。 我身后的段弘毅和宋豪都惊呆了，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识殷诗晴的身手。 说实话，殷诗晴的身手，不比段弘毅和宋豪好，甚至比不过孙小武这样的老兵。但她绝对能达到精锐分队的格斗水准。 她可是我的教官！ 真以为她这个教官只是靠心理学、战场救援专业吗？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曾在野战部队服役，后又去国外维和。早年间她就曾学过近身格斗，参加过机密任务。 准确的说，殷诗晴就是精锐特种兵。 我刚才之所以喊着制止，是不想让殷诗晴替我出头。 可以感受到，殷诗晴出现时就带着怒火，因为这位营长瞧不起我，也瞧不起女兵了。 如果我真跟这位营长打起来了，没准要受处分。 但殷诗晴不同，她和这位营长同级，不存在以下犯上，也就算是矛盾爆发。 殷诗晴看着躺在地上的营长：“现在我打了你，你也可以告我。但你告不赢的，因为你瞧不起我们女兵，你不是高傲，而是素质低！” “我殷诗晴见过最自负的人，就是刚才和你吵架的这位，可他从未瞧不起任何人，懂得尊重和谦让，凡事礼敬三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还从未见过，能把他惹火的人，你不简单啊。” 我默然颔首，因为从未见过殷诗晴发这么大的火。 她发火，是因为我吗？ 被一位女军官干净利落的收拾了，他的兵都看见了，让他怎么能够下的来台？ 飞快起身，作势就要向殷诗晴出手。 殷诗晴没有躲，因为她看到段弘毅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段弘毅持续用力，这位营长脸瞬间变了。 然而，段弘毅却一脸轻松：“不想好了是吧？真当我们东北虎是好欺负的啊？凡事都得讲理，你打我们分队长，我无话可说，他活该……” 放屁！我活该？ 段弘毅继续说道：“尽管是你先刻薄，但我们分队长先动手，我无话可说，甚至会站在你这边。但你对我们东北虎的指战员刻薄在先，还想动手，那我就不能忍了。” “何况，我是在帮你，你打不过我们卫生队的分队长。” 说完，段弘毅松开了他的手腕。 只见这位营长后退几步，刚才被段弘毅握住的手腕，不停地颤抖。 “我叫段弘毅，东北猛虎，猛虎突击队b队队长。记住，来告我，我的分队长没有动你，我的卫生队队长动你了，但是你出言不逊，你告不下来。你只能告我，我奉陪。” 他娘的，军二代真嚣张！ 我都想告他…… 殷诗晴走上前，诚恳的说道：“营长同志，我为刚才的行为表示抱歉，请您原谅。” 营长吃瘪，场面僵持。 殷诗晴这是在给他台阶下。 这位营长虽然自负，但也知道就坡下驴的道理。 “我觉得我的防御体系没问题，你们的建议我也不会听，卫生队不是充大头吗？好，我允准你们参与防御。” 真不要脸，还允准？卫生队本来就是担任救护任务的，难道还要参与防御任务？ 有了台阶，下了就行呗？还独善其身，我的建议成了卫生队的负累。 我的气愤，是为殷诗晴鸣不平。 殷诗晴显然不在乎，似乎这样的结果是她想要的。 “多谢营长。” “哼！” 有什么可神气的？作为作战营长，被特战旅的分队长打趴下了，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勇气爬起来。 “陈锋，哪里有问题？”殷诗晴没有理他，认真的问我。 “晴姐，你就这么信任我？” 殷诗晴微微一笑：“我有不信任你的时候吗？” “……” “快说，我知道你们时间紧迫。“ “正北、西南两处明哨，存在视野盲区。尤其是正北，别看距离南侧的一线阵地比较远，但盲区特别广，敌人如果迂回过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无声杀掉明哨，直接进入北角的帐篷，换了我们的臂章，那事就大了。” “我要设立暗哨？” 不愧是咱东北虎的人，特战意识就是强！ “没错，正北两名、西南一名，轮番值守，哪怕是晚上。800高地是红蓝双方的争夺点，太重要了。猛虎突击队和猎虎分兵两路，就是为了搞定敌人的装甲部队，防止对方强攻。但如果敌人的特种部队突袭，那……” “那你们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可以再夺回来。” 殷诗晴摇头道：“如果被红方的特战中队占领，进而一线部队迂回增援，哪怕是你们和猎虎联合，也拿不回这里。” 我低头不说话，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800高地的防御必须严密。 800高地可以失守，早晚要失守。 猛虎突击队打掉油库，猎虎骚扰拖延，都不过是权宜之计。装甲部队只要不贸然进攻，800高地迟早是红方的，守不住。 毕竟，没有油量的坦克会有油量支援的。而一旦装甲部队受阻，红方会派遣大量侦察连，去占领800高地两侧丛林，从而包围800高地。 前沿阵地的局势不站在我们这一方。 就向我之前分析的，800高地不是我们最为紧要的营地。 因为红方需要，所以我们以此作为诱饵，让红方付出代价。 但如果被红方特种部队偷袭了，进而占领，两侧森林里红方人员防守800高地，然后装甲部队冒着没有油的风险，进入800高地驻守。 我们就没有机会拿回800高地了。尽管占据着两侧丛林，但会被增援而来的红方侦察部队咬住的。 很快，红方的步兵就会押送着油库来到800高地，进而包围两侧森林。 说白了，在猛虎突击队和猎虎特勤分队没有搞定敌人油库之前，800高地不能失守。 否则，敌人的装甲部队就会冒着没有油的风险，进入800高地驻守，等待他们的后续支援。 毕竟，猛虎突击队炸油库也好，猎虎阻击骚扰也罢，都不过是拖延。 我们是扰乱敌人后院的，一切目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后院。 但如果自己的后院起火了，那我们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你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晴姐，这不过是我的猜测。” 殷诗晴回过头，笑道：“我相信你的一切，包括猜测。”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演习（七） “陈锋！你怎么回事？都吃了多少亏了，怎么还改不了闯祸的毛病？” 刚离开800高地，陆国华就在通讯器里冲我咆哮了。 我倍感头疼，这位营长状告的可真快，事都传到指挥部了。 “真他娘的小家子气，这点屁事都捅到指挥部去了？” “你少来！是他们旅长和我说的。” “怎么说的？” “他说，你老陆的兵真能耐，都不把我的营长放在眼里。” 我不禁笑了：“啊哈哈，这是夸您呢！” “放屁！给我个解释。” “800高地的防御有问题，我很客气的跟人家说……”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了一遍，陆国华的火也没那么大了，至于语气平和了许多。 “幸好殷诗晴在，否则你就酿成大错了！你小子混了这么多年，怎么情商还这么低？” “我怎么情商低了？那个营长分明就是瞧不起我，我已经够忍耐的了，要是换以前，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你能耐了是吧？你是将军？那是你该操心的事吗？管好你自己的事，执行你该执行的任务！你以为你拿着尚方宝剑呢？” 我辩解道：“但既然发现了问题，我不能不说啊！蓝方也有特种部队，一个中队呢！不容小觑！” “那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回头再找你算账！” 说完，陆国华就挂掉了通讯器。 这叫什么事？ 我现在正在执行的任务，不就是为了800高地吗？ 好嘛，我们在敌后九死一生，到时候后院失火，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800高地如何防御，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最起码也有点建议权吧？还没听就拒绝，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反正事情也过去了，我也懒得多想，为这种人不值得。 早知这样，我就直接向殷诗晴提出想法了，或者根本就不管。 说点自私的心里话，红蓝双方谁赢谁输又如何？我在乎的是猛虎突击队的表现，能扬名立万就行了。 旁边的段弘毅问道：“怎么样？被参-谋长骂了一顿吧？” “这个营长是真小家子气。” “也不能那么说，当着自己的兵，没了面子，肯定生气啊。” 我哼道：“那怪谁，他要是虚心接受的建议，不就没这事了吗？哪怕敷衍我也好啊。被女兵收拾了，还好意思告状，脸皮真够厚的。” “哈哈。” 宋豪笑道：“一说这事我就想笑，话说我以前还真不知道，殷队长这么厉害呢？那漂亮的肘击夺枪，动作堪称教科书级别。” 段弘毅哼道：“没这两下子，够资格当咱们的教官吗？我惊讶的是，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 别说段弘毅了，我也没见过。 哪怕是当教官时，遇到一些桀骜不驯的刺头，殷诗晴都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宋豪啧啧嘴说道：“真正惹怒殷队长的，是因为那营长瞧不起女兵。” 我点点头：“嗯，晴姐最恨瞧不起女兵的人。” “我觉得这只是原因之一。” “啥意思？” 段弘毅嘿嘿一笑，小声道：“还因为你呗。” “滚犊子。” 我看了一眼终端，说道：“马上要到敌后了，都机灵点！突击组前面侦察，狙击组殿后。” “是。” 我们已经绕过了前沿阵地，只要翻过了眼前的山头，就算进入红方的势力范围了。 山风呼啸，冻的我们一个个小脸红彤彤的。 本次演习的大部分区域都是丛林，这对我们蓝方是非常有利的，因为我们的部队多是特战化步兵，可以利用丛林地形展开战斗，红方的飞机、坦克是没办法参与丛林战斗的。 但即使是这样，形势依旧不容乐观，毕竟红方的人数比我们多。 这次演习，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而现在，演习才刚刚开始。 绕过山头，突击组发现了山路上的敌方哨卡。 这个哨卡在我们的预料之内，只是位置稍微有些偏差。 为什么会出现偏差呢？按照哨卡的建立需秉承着开阔、要塞、易守难攻的规则，这里不是最好的哨卡地点。 我们可以在一分钟之内端掉这个哨卡，对方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但西侧的山顶，要是有暗哨的话，那就完蛋了。 所以，尽管这个哨卡像是送到嘴边的肉，我也不敢吃，太像诱饵了。 在敌后活动，隐蔽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一旦暴露位置，就是致命的。 绕开这个哨卡浪费了我们很长时间，尽管要西侧山顶有暗哨只是我的猜测，但还是小心为上。 万一要有呢？ 敌后活动，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022地区，位于演习区域的东侧，远离兴安岭，森林覆盖面积就没有那么多了。 地势同样崎岖，但起伏不大，三个村庄被几座大山包围，又被一条河流串联起来。 （三个村庄都如蓝方总部那样，扶贫政策下，很久没有住人了。） 围绕这些村庄的大山，阳坡梯田密布，尽管已经荒废许久，但低矮枯黄的杂草不利于隐藏。 我们只能走阴坡，植被虽不及原始丛林那般茂密，但铺天盖地的松树，对我们很有利。 按照预定方案，队伍进入敌后就化整为零，由我、段弘毅、宋豪和孙小武，各带两名队员，分别向可疑地点侦察。 既然是油库，哪怕是秘密的，也要满足几点要求。 首先，交通要便利。这出秘密油库不单单是给坦克加油的，前线的所有车辆，应该都来这里加油。所以，光坦克能进来也不行，其他车辆也得能通过。 就像社会上的加油站一样，最好位于交通枢纽，这样才能让来往车辆四通八达。 其次，要足够隐蔽。这一点就不用说了，既然对方能躲过我们的技术侦察，证明他们做到了。 最后，易守难攻、油量分开储存。其实主要是防止蓝方空袭。 我们蓝方空中力量虽然不强，但精准偷袭这种事还是能干的。一旦被侦察到确切位置，那岂不是废了？这也是为什么油量要分开储存的原因。 当然，能达成以上所有条件的位置，我暂时还没发现。 只能依照这些条件，大致划定了几个可疑地点。 跟我一起的是刘子扬和邓文强，我们要勘察的刻意地点最远，也最为危险，因为要绕过两个敌方关卡。 与此同时，指挥终端上也传来了猎虎的最新消息。 他们已经从原始丛林出来了，马上进入a22地区，进行伏击布置。 我们特勤中队的指挥终端是独立的，除了指挥部，任何友军都无权查看。 卫生队也从我们的指挥端里屏蔽了，我们看不懂她们的信息，她们也同样看不懂我们的。 这是因为，我们的任务都在敌后，和她们没什么关系，而她们的任务都是一线救援，和我们也没有关系。 既然都不相关，干脆就不共享了，这样也能避免一方出意外，另一方也收牵连。 我们泄露了消息倒没什么，但卫生队泄露了就麻烦了，我们和猎虎可都在敌后呢。 “报告，已到达022-223地区，没有发现，完毕。” “报告，已到达022-245地区，没有发现，完毕。 “报告，已到达022-423地区……” 分队信息里，不断传来各个小组发来的信息。 连续两个小时，我们在复杂而危险的敌后盘查10来个可疑地点，然而一无所获。 连秘密油库的影子都没看到。 段弘毅申请实时通话，我接听后说道：“怎么了？” “会不会是我们的思路错了？或许这里根本没有秘密油库，敌人有办法解决坦克的油量问题。” “怎么解决？” 我坚持道：“装甲部队的驻地，是唯一距离一线阵地比较近的基地了。其余都是临时营地，倒是符合做油库，但都距离800高地太远了，需要绕很多路。” 敌人的装甲部队如果去附近的营地加油，我们倒是省心了，最起码能保证800高地12小时内不受威胁。 我们来摧毁油库，是为了保证800高地不丢吗？不是！而是拖延时间，让敌方装甲部队暂时陷入瘫痪。 800高地可以让给红方，但必须让对方付出足够多的代价。 “如果敌人没有在022设置秘密油库，那倒是省心了。但我断定有，因为800高地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必须以最短的时间拿下。” 否则一直拖着，对红方非常不利。本次演习大部分都是森林，这种地理环境对蓝方太有利了。 如果不能拿下几个主要据点，进而分割、压缩、围歼蓝方的势力，那还怎么赢？ “好吧，那我只能相信你的判断了。” “不然呢？我们还能做什么？” 就算找不到秘密油库，也只能去踢与我们一线作战的敌方侦察连的屁股，还未必拼得过。 总不能去打正面的陆航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我们都已经潜伏进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没办法，继续找吧。 东北山区的冬天，大概四点钟就要落山了，气温直线下降。 我们作战服里面有一层棉衣，但因为反复辗转在敌后，被汗水浸湿了，晚上一冷，有种衣服结冰的感觉。 “滴”的一声，通讯器忽然传来高坤正的紧急语音。 “报告，猎虎前沿观察哨发现坦克编队，大约有一个坦克营，铺天盖地的。” 这里普及一下装甲部队的编制。 正常来说，一个排有3辆坦克，平均每个班都有一辆。那么一个连，要加上连长车、副连长车、指导员车等，差不多有12辆。 一个营就是36辆。 坦克营一般还会配备机步连，拥有10辆步战车！ 这种配置，打掉800高地绰绰有余！ “陈锋，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回话道：“暂时还没发现秘密油库。” “你干什么吃的？最多十分钟，坦克营就要到达猎虎的伏击阵地！我只给你十分钟！” 猎虎监控着两条装甲部队来800高地方向的必经山路，一定会把观察哨设置的很靠前，这样敌人来了，好给伏击队伍足够多的时间准备。 最起码，埋伏在另一条山路的战士，要靠拢过来。 而我们猛虎突击队还没有发现油库，那种预案，如果我们这边没有进展，猎虎就要发动伏击。 高坤正的怒斥，我没有还嘴，貌似真的拖了猎虎的后腿。 对方可是有一个坦克营啊！猎虎只有二十多个人，怎么拖延时间？唯有浴血奋战，冲上去硬碰硬。 血肉之躯，能有坦克硬？ 别说拖延时间了，一旦打起来，恐怕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演习（八） 可是，军令如山。 尽管这是一场没有后路的战斗，但猎虎还是要去做。 就算灭不了这个坦克营，也得咬下来一块肉，让对方付出尽可能多的代价，哪怕拼掉一辆坦克，都能确保800高地多支撑一分钟。 可不管怎么说，这种战斗都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心里有点不好受，我宁愿带着猛虎突击队做这样的事情，也不希望猎虎去做。 然而这时，通讯器忽然传来了孙小武的紧急语音。 “报告，发现油罐车！好多，我勒个去！” 我心里一惊：“多少辆？” 问的同时，我也连忙调出定位，查看孙小武那一组的位置。 位于022地区的西南方向，三条山路的交叉地段。 孙小武回复道：“已经过去了7辆！他娘的，我们三个刚要横穿山路去对面山头，结果突然就来车了。现在我们趴在路边的壕沟里，不敢动弹。” 我能听到军车发出的声音，孙小武这货还真是傻人有傻福，竟然碰到了油罐车，还藏到了眼皮子底下。 “你小心点，别被发现！对方朝哪个方向开的？” 不一会儿，孙小武回复道：“宋队长那个方向！数清楚了，差不多有十辆油罐车，前后各有两辆卡车，里面应该有作战人员。” “收到！” 我连忙查看地图，查看宋豪所在的位置，确定了这些油罐车走的路线。 段弘毅问道：“要干掉这些油罐车吗？” 这次出来不就是为了摧毁敌人的燃油嘛。 的确，如果在路上伏击的话，成功率很高，风险也降低了不少。 但是，我们现在人员很分散，短时间内根本聚集不起来，对方车队是有守卫人员的，没那么好对付。 “不要轻举妄动，给我一分钟时间。” 敌人的特战营已经出动，大概两个多小时就会到这里，这是猎虎侦察到的。 现在油罐车已经到022地区了。 这说明演习开始后，油罐车和坦克部队同时出发。但坦克开不快，所以油罐车走在了前面。 时间也巧合了，猎虎在a22看到了坦克，我们在022看到了油罐车。 那就要思考一个问题，油罐车为什么不放慢速度，和坦克部队保持同样速度呢？ 答案是：这批燃油不仅是供给坦克营的，还要供给前线的军车，他们需要立刻赶赴秘密油库基地待命。 一方面是立刻给予前线补给，另一方面，就是随着油罐车而来的警卫人员，需要第一时间建立秘密营地，清除障碍、建立警戒等等。 如果我此时下令，路上拦截油罐车，只要突袭得当，的确有机会。 但我不能，原因有两个。 其一，来不及了，我们队员太分散，对方警卫人员不少，如果只有几个人发动突袭，显然是不够的。敌方的陆航就在附近，如果长时间没有拿下，就完了。 其二，如果我们现在成功干掉这批油罐车，那红方该如何应对？自然是一方面追捕我们，另一方面，再派出一批油罐车。 到那时，逃跑的我们，不会再有向油罐车下手的机会。 从时间上推算，假设我们于十分钟后动手，于半小时后结束战斗。红方不会命令坦克营停止前进，而是紧急集合第二批油罐车出发。 油罐车跑的快，可以追上本是落后的坦克营。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在动手，除了摧毁了红方的一批物资，并没有起到拖延坦克营的作用。 人家坦克营会一直按照极限速度前进，损失的不过十来辆油罐车而已，战略没有丝毫影响。 想到这，我立刻命令道：“命令：小武组顺着山路尾随，但要注意隐蔽，如果遇到其他车辆，在能力允许的情况下，无声干掉，注意，不要触发敌人的终端，偷天换日，明白吗？” 如果触发终端，敌人的指挥系统会看到的，我们也就暴露了。 这不算演习的漏洞，因为在实战时，战士也会佩戴体感设备，没有生命体征后，指挥中心也会知道的。 想要玩偷天换日，实战和演习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活捉。 之所以下这个命令，是因为很有可能还会有蓝方的车过来，如果孙小武能劫持一辆，等这些油罐车到达秘密油库，就可以通过劫持而来的这辆车，混进去。 再不济，也可以接应我们撤退。 “是！” “宋豪组，你们那有岔路口，严密监视，油罐车去哪个方向，立刻汇报。” “是！” “段弘毅组，你们在022-092地区待命，等油罐车通过宋豪组的岔路口，去哪个方向，就立刻监视哪个方向。” “是！” 我最后说道：“各组严密监视，油罐车的目的地，就一定是秘密油库的位置。” “坦克营还远着呢，我们这个时候干掉油罐车队，红方还会派新的车队来，新车队会追上坦克营，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段弘毅回复道：“没错，说到底咱们所做的一切就是拖延时间，让装甲部队干着急。最好的节点，就是等坦克营快到了，结果发现油库没了，是吧？” “对！抛开时间关系，我们也需要知道秘密油库的地点，这样我们摧毁之后，就算他们恢复起来，咱指挥部也知道位置了，可以空袭限制，不用我们了。都明确了吗？” “明确！” “明确！” 旁边的刘子扬惊讶的看着我：“分队长，您这头脑也太厉害吧？掌控全局啊！” 我没时间接受这份夸奖，立刻紧急通讯高坤正：“老高！取消伏击计划，不要开火！原地待命！” “你发现油库了？” “我发现十辆油罐车，正在顺藤摸瓜。” 高坤正也知道十辆油罐车是什么概念，供给一个坦克营绰绰有余，甚至足以支撑后续的作战。 所以，我这样的判断没什么不妥。 演习规定双方在开始前不能部署，所以秘密油库肯定只是提前选好了地点，油罐车、警卫人员都是演习开始后才来的。 孙小武看到的车队，其实就是油库，不过是在移动之中，停在哪里，哪里就是油库。 而适合停靠的位置，肯定满足我之前分析的条件。 我们需要找到这个地方，让蓝方指挥部严密监控，让红方没办法建立起来。 高坤正问道：“既然不打坦克，那还原地待命干什么？” “你傻啊？我会在坦克到来之前干掉油库，你觉得红方会让坦克营瘫在022吗？肯定会派油来的，到时候你们干掉增援的油罐车啊！” “好小子，有两下子！” “通话结束，我去报备。” “通话结束。” 总算不让猎虎去送死了，去打油罐车，比打坦克安全多了，猎虎手到擒来，还能全身而退，毕竟他们那个位置，距离原始丛林很近。 让特种兵跑进了林子，还追个屁了？ 见我挂掉通讯，刘子扬摇摇头说道：“分队长，我现在对你的敬佩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更如黄河泛滥……” “少拍马屁，向段弘毅组靠拢，快！” “……” 这种思维，是我在猎人学校学到的，名词叫：后勤延时攻略。指的是利用后勤供给的时间差，迫使敌人陷入后勤慌乱。 我知道了油罐车来的时间，又知道了坦克营的位置，心里自然就冒出了时间差的概念。 至于表现出的果敢，其实并没有，猎虎那边子弹上膛、一触即发，不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 短短的几分钟，我脑门全都是汗了，这大冷天的。 我终于明白，前些年东北虎派来的队伍为什么表现差了，不是实力不行，而是大规模作战对于特种部队来说，真的太难了。 不允许犯一点错误，否则万劫不复。 如果没有发现油罐车队，那猎虎就得拼命去了，结果可想而知，根本拦不住，到时候就得我们猛虎突击队上，也未必拦得住。两支精锐分队，不就瞬间交代了？ 战争，有太多偶然的因素了。就算实力强，也得需要那么一点点运气。 一边向段弘毅组靠拢，我一边向陆国华报备。 陆国华的权限似乎不小，根本没有上报，就直接批准了我们的行动。 理所应当，现在摧毁油罐车的意义不大，如果不跟踪的话，难道让猎虎去揍坦克营？ 不管怎么说，我这样的决策都是对的。 先看看秘密油库在哪里嘛，然后再做打算。 陆国华从定位上也能看到出来，猛虎突击队几乎监视了022地区所有的山路，这油罐车队不会跟丢的。 通话结束后，宋豪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宋豪这小子非常聪明，我下的命令是让他监视岔路口，没有细说。 结果这小子化整为零，只留徐磊监视岔路口，其余人狂奔到对面高地和盲区，监视了更远的距离。 宋豪组有四个人，监视了几公里的山路。 这样的小队长，用着真舒服！不亏是当年第一名通过选拔的，有点我当年的风采，哈哈…… 等“自由发挥”的本事发扬光大了，离战场抗命不远了。 作为分队长，我自然要注重队员培养，但他又没有做错，我也不好说什么，希望他不要走的老路。 而且话说回来了，宋豪的狂傲不是性格缺陷，到战场上从不自负，尤其是当了小队长后，似乎改掉狂傲的毛病，大概也是因为队员都是和他同期的，他也不好太狂。 “油罐车队向正北山路行驶。”宋豪。 段弘毅：“我看到了，进村庄了。” 我看了一眼定位，段弘毅这小子也不傻，知道岔路口的两条山路越来越远，所以把队伍分成了两组，分别监视两条山路。 “继续监视。宋豪组、孙小武组都向段弘毅组靠拢。” 孙小武抱怨道：“老大，我们离的太远了，直线距离七八公里呢。” “你不会跑吗？沿着山路跑，想办法给我搞两辆车来。” “……” 估计孙小武被我弄崩溃了，大家在林子里都窜了一下午了，又累又饿，现在让他们越野七八公里，的确要命。 没办法，这就是战争。 我和刘子扬、邓文强加快动作，朝着段弘毅的定位狂奔。 尽管敌人在022布置很多暗哨、哨卡，但我们的活动空间还是挺大的。 “位置锁定。” 当我快赶到的时候，通讯器里传来了段弘毅笃定的声音。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演习（九） 十分钟后，我和段弘毅会和，宋豪组的距离也不远了。 我们趴在村庄正前的山顶，视野不错，可以俯瞰整个村庄，而且松树密集，便于隐藏。 “在哪里？”我蹲在段弘毅的旁边，低声问道。 “你自己看。” 这个村庄不大，只有十几户农房，前面就是一条河，河流上方就是层峦叠嶂的山区。 “这村庄，也是我们的可疑目标之一吧？” 印象中，出发前就把这里设为必查的可疑地点。因为这里满足两点条件：交通便利、易守难攻。 交通就不用说了，易守难攻这点主要在于：只要在村子后山设置多个暗哨，任何进入村子里的人，都在视野范围内。 但所谓难攻只是相对的。 东北的农房建筑，通常在房子周围垒砌高高的院墙。早年间，是怕狼、黄鼠狼祸害家禽，后又被赋予风水迷信。 家里不垒起院子，就是不聚财。 所以，一旦巷战起来，后山就算有再多的狙击手，都无济于事。也是因为这一点，我认为这里并不适合做秘密油库基地，假若对方防着特种部队的话。 段弘毅回答道：“没错，是我们组侦察的。不过之前只有村口有哨卡，没什么异样，我就撤了。” 我拿过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村口的哨卡还在，村子里面也没有多热闹。 油罐车哪去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油罐车队开到了村子后方的半山腰上了。 段弘毅低声说道：“之前我还在想，为什么这个村子不大，看上去也挺贫困的，但村口却是板油路？” “矿？” “没错！” 后山的那条山路边上全都种满了杨树，以至于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到路。 油罐车就像是在排队似的，一个个向山上行驶。我目光自然向山上转移，发现了一个山洞。 准确的说，这不是山洞，而是矿洞！洞口全都是废弃石料，还是挺明显的，一群战士在割草掩盖。 怪不得！ 有了这矿洞，这里简直太适合作为秘密油库了。 首先，有村子作为掩饰，我们蓝方的空中侦察，也只会认为这里不过是一线后方的普通营地。 油罐车全开到矿洞里面了，飞机根本看不到。 坦克营和军车来加油，直接可以把车开到矿洞口，加油后下山，非常方便！ 最主要的，像防空洞一样，能躲避空袭啊！就算是被我们电子侦察到，也无计可施。 牛！ “你老爸真厉害，居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要是老头子知道我把他这么重要的地方给毁了，鼻子非气歪了不可。” “哈哈，心软了？” “才没，怎么搞？或许这样，才能让老爸看得起我吧。” “你有什么意见吗？” 段弘毅摇摇头：“难，难的不是怎么摧毁，而是怎么逃跑。咱们不是敢死队，不能都搭在这吧？” 只要等这些油罐车全都开进矿洞，我们从山腰上摸过去，直接突袭，然后在洞口填上炸药，指挥中心就会判定矿洞里的油罐车全部摧毁。 毕竟这是演习，我们不可能拿真炸药把油罐车给炸了。 我们携带的弹药，就像是坦克炮弹一样，爆破后没有什么火光，但会触发附近的终端信号。 相信油罐车上肯定有携带终端的，触发后信号爆炸。 矿洞虽然大，但毕竟是密闭空间，油罐车的终端连续触发，自然会产生连锁反应，这一点演习规则有设定的，贴近实战，无需担心。 红方选择把秘密油库设在这里，不怕空袭、不怕强攻，但就怕特种部队摸进去。 段弘毅继续说道：“你看那两辆军货车，并没有上山，而是停在了村口，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了，车上下来的，大概有一个连。” “这么多？怎么坐到车里的，人挨人？” “差不多吧。” “加上这里原本就有警卫，一旦我们炸掉矿洞，那么将要面对近两百人的围攻，想要逃到村口，太难了。” 猛虎突击队不到二十人，还要除去孙小武那组人，他们是负责接应的，如果有机会潜入村口，那就另说了。 十多个人打二百来人，这不是找死吗？ 我思索了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巷战？” “那炸完矿洞往山顶上撤？那上面有暗哨，我刚才就看到了两组，上去了。” “那是观察哨，没什么威胁。” 这时，宋豪带着队伍到了，届时，我们队伍就有11个人了。 “分队长，现在什么情况？” “你自己看吧。” 我把望远镜丢给宋豪，继续对段弘毅说道：“我们可以不从村口逃离，巷战我不能打，对方人太多了，肯定会被拖住的，而且陆航就在附近，支援会很快的。” “嗯，有道理，进林子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段弘毅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不过，我是怕撤退不及时，被山顶上的暗哨偷袭，那山顶上人数不少，其中肯定有狙击手。” “演习才刚刚开始，我是不想在这里折损人，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段弘毅说的有点道理，全身而退才是特种部队的最高境界。 不过，我这样的方案是最合理的了。 宋豪放下望远镜，说道：“我觉得分队长的方案可行，细节上做好就行了。” “说说看。” “你们看，以村庄为坐标，正南是我们这里，正北是后山山顶，有几个暗哨组是吧？” “对。” “矿洞在西北方向，分队长说，我们就从西北方向进攻是吧？” “说重点。” “从东侧村口逃离是不行的，这各个院子都有敌人，我们会被吃掉的，只能从西北方向进攻，打掉矿洞后，原路返回。” 宋豪继续说道：“矿洞地理位置比较高，我们突袭到洞口，然后就地防御，以高打低，压制农房内冲上来的敌人，掩护支援组进洞放置炸药。洞口的位置，是北侧山顶地方观察哨的视野盲区，他们打不着。” “撤退呢？” “烟雾弹。你感觉一下风向，东风、风速6米每秒，风会把烟雾拉的很长，只要三颗烟雾弹，就可以掩护我们所有人从洞口，返回西侧林子里。” 段弘毅一拍脑门：“晕，我怎么没想到烟雾呢。” “我也没想到……” 这是宋豪的天赋，对战场的把控非常强，论大局观，我比宋豪强，但论细节把控，这家伙比我强太多了。 宋豪得意一笑：“洞口都是大石头，我们的两个机枪手都在，完全能压制住下面民房里冲出来的人。至于狙击组，就在西侧林子里吧，视野盲区多，可以掩护进攻和撤退。” 他所说的视野盲区，是指北侧山顶上的敌人暗哨组。狙击手可以肆意开枪，暗哨组只能干着急，无奈看不到。 “好，批准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坦克营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我们必须在坦克营到来之前动手，咱们有多少地雷？” 一旦坦克营到了，我们就算能成功，想撤退也难了。 铁王八一轰一大片，我们会付出血的代价的。 段弘毅说道：“孙小武不在，也就十多颗吧。” 通常背地雷的是战斗步兵和观察手，爆破手背的是炸弹和排爆设备。 “勉强够吧。” 我命令道：“所有人，西侧丛林待命。” 天色马上就完全黑下来了，这对我们是有利的，因为敌人没配备夜视仪。 一行人来到西侧丛林，围在一起制定进攻和撤退方案。 敌人的布防我们已经看到了，到时候每个队员们站在哪里，该做什么，都是有讲究的，撤退的路线也不允许有偏差，最起码得知道我们之前把地雷埋在哪里了。 我藏在一颗大树后面，把终端背光调成夜晚模式，规划着撤退路线，一筹莫展。 炸完矿洞后，敌人肯定会追上来了，别说地雷不多，就算再多，也挡不住敌人的追击，这是演习，没有人惜命。 所以说，西侧的山林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必须尽快离开。但是再往西，就下山了，然后就是绵延两三公里的开阔地。 或许那时，陆航已经支援过来了，一旦被直升机捕捉到，我们就跑不掉了。 就算我们穿越这片开阔地，022地区到处都是敌人，我们会遭遇围追堵截，活动空间非常小。 还是得有辆车。 如果有车的话，在西侧丛林以西的山路接应，可以在20分钟内进入a23丛林，那片丛林茂密深邃，一直蔓延到兴安岭。 只要进入a23丛林，我们就可以躲避陆航的追捕，敌人想进林子找我们，那可太难了。 而且，那里距离猎虎的埋伏点只有十公里左右，可以相互照应。 想到这，我连线孙小武。 “分队长好。” “别扯淡！你怎么还没到？我看你的定位怎么不动了？” “你不是要车吗？” “你截到车了？” “屁，这条路就没再来过车。” “那哪来的车？” “敌人的哨卡呗！我现在定位的位置，有个护林员的临时住房，一个班在这守着，他们有两辆车，发财了！哈哈！” “能拿下吗？你们没有狙击手。” “活捉是不可能的，所以用他们的车混到你们那个村子，是不可能了。我们只能强攻，杀人夺车。” 一旦触碰到敌人终端，红方指挥系统就看到了，肯定会通知这个秘密油库，想用强抢来的车混进去，那不是找死吗？ 让他们三个人活捉一个班，太勉强了。毕竟还是根本问题，这是演习，没有人怕死。 “我就要那两辆车。我们这边一动手，你们也立刻行动。干掉这个班，把车抢来，然后开车到我标注的点接应我们。” “好！你们快点哈，我趴在山路边都快睡着了，打呼噜被听见就不好了。” “这么冷你都能睡着？” “演习之前，我买了暖贴……” “……” 也不知道给我买点，我现在冻得浑身发抖，还得抱着冰冷的钢枪，怕太冷性能变差。 95步枪恶劣影响下性能很稳定，但说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是自欺欺人。 特种部队的精锐，就是把细节掌控到极致。 我们使用的步枪是95-1的改装版，但其实只是在顶部加装了燕尾槽，为的是抬高瞄准基座，方便装备各类战术配件。 “分队长，都准备好了。”宋豪走过来说道。 “集合。” “是！” 关乎荣誉的一战，即将开始。 我没有想象中的担忧，也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波澜不惊。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大演习（十） 我向队员们详细叙述每个细节，比如进攻方案、撤退路线、单人阵地、阻击目标等等…… 把现有的信息转化成方案，把现有情报融入战术，把队员们的最低表现设为预定值，这就是特种指战员的基本原则。 战场哪能没有意外？而特种部队在制定行动方案时，就是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都考虑进去，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任务！ “行动要求只有一个，发扬咱们猛虎突击队的风格，以最快的速度进攻、以最快的完成任务、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你们必须打起精神！演习是一场不流血的战争，我同样不希望你们谁挂在这，演习才刚开始，要是挂在这了，多孤独？” 演习中“牺牲”的人员，只能原地待命，还能等己方来“收尸”，或是待演习中心接走，集中安置。 “任务必须完成，所有人都必须活着，明白吗？” “是！”众人低喝道。 “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命令下达，狙击组立刻去往狙击阵地。 正常情况下，我得和段弘毅、宋豪组成指挥组，担任指挥职责，同时和支援组一样，掩护进攻和撤退。 不过，这次是闪电战，而且每个细节都已经交代下去了，组成指挥组的意义不大。 闪电战的精锐在于火力、快捷。 所以每个人的火力都非常重要，宋豪顶替了邓文强的主狙击手，没法分身指挥，支援组缺少火力，突击组冲进矿洞后情况不明，我和段弘毅得分开。 我是突击手出身，自然要带突击组嘛。 段弘毅表示强烈反对，哪有分队长带头冲锋的？让我带支援组阻击，他带突击组进去。 但反对也没用，咱现在是一把手。 支援组和我们一起贴近矿洞，但在距离几十米的时候，就都躲起来了，各自去往事先选好的阵地。 我和几名突击队员继续往前贴近，但其实都趴在地上，像是一条条毒蛇，吐着信子像猎物靠近。 矿洞周围有四组暗哨，西侧的这组织暗哨是我们最先要干掉的，也就是我们面前的这组。 而且，我们要无声做掉，因为一旦开枪，就会惊动其他三组暗哨，他们会瞬间反应过来，矿洞口的位置本来就易守难攻，而且还做了简单的防御工事。 一旦僵持，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我们需要无声控制这组哨兵，然后支援组才能顺着其他哨兵的盲区冲上来，大家齐火解决掉其他三组哨兵，然后我们突击组进矿洞，支援组占阵地。 我爬到石头后面，翻身冲旁边的刘子扬做手语，示意他和我一起动手。 刘子扬点点头，这小子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微微一笑，示意他放松下来，然后将步枪背到最后，伸出手倒数。 数到1的时候，我和刘子扬同时起身，飞身扑向五米外的两名哨兵。 我和刘子扬的动作完全一致，从背后突袭，捂住的嘴巴，扑倒在地，同时匕首抵在脖颈。 握住嘴巴的手必须用尽全力，还得用腿把对方缠住，防止对方挣扎，毕竟这匕首没什么威胁性，毕竟这是演习，对方也知道我们不敢怎么样。 这就是演习和实战的区别。要是实战，让他挣扎都不敢。 在我和刘子扬扑倒这组明哨的一瞬间，后面的李志强和杨晨也动了，快速掠过我们，向着矿洞口奔袭而去。 李志强和杨晨作为第二梯队，要求的就是快。 这几组哨兵是专业的，他们四组每隔一分钟就换下位置。 这种措施，是警卫连紧急警卫的措施，换位置可以活动手脚，并且人如果盯一个方向久了，就会疲劳懈怠，这是生理因素。 刚才我们就是掐准了时间，才趁机缓慢爬过来的，所以很快就到他们换位置的时间了。 所以李志强和杨晨深知，或许几秒钟后，他们就换位置了，他们如果动作不快点，就会被敌人发现。 东北冬天的丛林杂草一片，他们的动静立刻引起的警觉。 但好在作为一个突击组，他们的动作足够快，当矿洞口的哨兵组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达洞口，立刻开枪解决掉洞口的哨兵组。 “咚咚！” 我和刘子扬没有动，开枪的狙击组的宋豪和余沛东。 同步射击，这两个家伙有点默契。 届时，三个哨兵组立刻被干掉。段弘毅带着支援组立刻飞奔而来。 我和刘子扬对视一眼，拔掉了身上哨兵的终端销，他们头盔上立刻冒烟。 我飞身向刘子扬那边跑去，刘子扬掏出一颗手雷，向矿洞口上方扔去，东侧的哨兵组正往这边跑来，被手雷炸个正着，其中一个人的终端被厨房，另一个冒白烟，视为伤员。 刘子扬扔完就冲了过去，但看到对方冒白烟了，代表重伤，所以也就不再开枪了。 这名哨兵也识趣，举起双手躺在地上。 他要是敢开枪，回去就等着被处分吧。 在矿洞的位置，山顶上的暗哨是能看到的，所以刘子扬根本不敢耽搁，直接跳了下去。 近四米的高度，刘子扬落地后就滚了一圈，乱石硌得他咬牙切齿。 “没事吧？” “没事！” 这时，忽然洞里有声响，微弱的灯光下，油罐车两侧好几个影子闪烁着。 我和李志强二话不说，对着油罐车两侧开火。 大概是油罐车的司机和加油人员，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自然能反应过来了。 猛虎突击队所有人，枪械都没有安装消音器。 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要了解消音器这个战术配件，我的理解是，双刃剑。 首先，消音器的功能性就不用说了，能够达到隐蔽射击的效用，但演习情况下，淘汰人员头顶会冒烟，谈何隐蔽？ 其次，演习的空包弹是有弹头的，碰到身体就会爆炸，只不过火药比较少，不会有伤害，但敌人会立刻判断杀手的位置。 最后，消音器不适合连射。 最后一点详细解释。 众所周知，所谓枪声，就是子弹后端爆炸助力，将子弹喷出的过程，所形成的噪音，消音器就是改变导气模式，将枪声降到最低。 那么持续射击，消音器受得了吗？ 就算受得了，也会导致子弹偏差巨大。 （再举例，吃鸡游戏应该都玩过，安装消音器的步枪有多不稳？点射还好，把一个弹夹都突突掉试试。） 特种部队要求绝对精准，火力不够没关系，打不准事才大。所以如果不是任务需要，我们是不会使用消音器的。 哪怕是刚才宋豪和余沛东的这两抢，也没有安装消音器，因为只要他们能精准射击，我们就能拿下洞口。 拿下了洞口，也就不怕敌人发现了。 相反，如果他们打不中，我和宋豪就危险了，一旦出事，洞口还怎么拿下？ 这次演习我们都知道，会有很多硬仗要打。 消音器这东西，突击手和狙击手都有携带，但用不用，是要根据情况而定的。 就拿现在来说，我和李志强没有安装消音器，所以连射精准度非常高，只见矿洞内红烟弥漫，有些阻碍我的视野。 “两个人，躲在第二辆车的后面了！”李志强倒是看清楚了，冲我喊道。 “他娘的！手雷！” 我怒骂了一句，杨晨和我同时摘下战术背心上的手雷，直接扔了过去。 我们本来就是炸油库的，还怕炸掉油罐车？ 而且在实战状态下，手雷也的确炸不了油罐车，毕竟是铁皮，哪是那么容易的？ 事实证明，演习指挥中心的设定很是周全，手雷爆炸后并没有导致油罐车的爆炸，车头的终端并没有触发冒烟。 但躲在车后的两个人，头顶倒是冒烟了。 这时，段弘毅的支援组也到了，但夜视仪下也可以看到，山下的村庄里的警卫，也都冲了过来。 才刚刚开始，很快那些在农房里休息的人， 不过，段弘毅带着支援组到了。 我高声命令道：“突击组进矿洞！支援组占据阵地，快！快！” 尽管洞口的阵地得天独厚，但支援组也不能顶太久的。 机枪手带的弹药的确多，射击精度也高，完全能压制住山下村庄的几个关键岔口，但弹药总有耗尽的时候。 我们在敌后活动，弹药是没办法补给的，尤其是机枪手的弹药，和我们步枪弹药是不一样的。 作为分队长，我必须考虑支援组的消耗问题。 很多人认为特战突击队的顶梁柱是突击组，其实错了，是支援组。 没有支援组的掩护，再好的突击组也得歇菜。 所以，这次摧毁秘密油库，我用的是闪电战术，加快突击组的速度，让支援组的损耗降到最低。 说到底，支援组是为突击组拖延时间。 我为什么要带突击组，不是为身先士卒，让队员们佩服我，而是严格控制时间。 “快快快！” 李志强率先冲进矿洞里，但这里面似乎没有“存活”的敌人了。 杨晨把背囊背在前面，但没有拿出炸弹放在油罐车上，因为他要从里面放，如果从外面放，万一里面有敌人，出点意外话，我们就都全都被炸死了。 但我们没想到是，这矿洞深的可怕，别说停十辆油罐车了，就算再多的车进来，也能停的下。 “有人！” 刘子扬高喊一声，我和杨晨同时朝着洞里面射击。 “控制！” “刘子扬，和我一起控制！杨晨，放炸弹！” “是！” 我们小看了洞里的情况，这里面的留守人员比我想象的多，怪不得洞口有鼓风机，是为了保证矿洞里的空气流通。 a组爆破手张云鹏跟着孙小武混去了，所以我们只剩下b组的爆破手。 不过，子弹打不掉油罐车，而且他们也不敢打油罐车。 我和刘子扬以油罐车为掩体，对着洞里持续压制。 杨晨的动作非常快，他背囊里的炸弹早就设定好了，全都是遥控炸弹。数量有限，他只有五颗，所以只能隔一辆放一颗炸弹。 这是油罐车，爆炸会起到连锁反应的。而且我们用的炸弹，是ied，虽是自制炸弹，但都加入了tnt，药量很小，但信号会被感应到的。 虽不会产生真是的爆炸效应，但演习指挥部会有判断的。 炸药都贴着胶贴，可以直接贴在油罐车上，遥控引爆。 只有五颗炸弹，能用多长时间？ 杨晨从后往前贴，我和刘子扬快步洞口撤退。 “刘子扬，来点辣的！” “太过分了吧？” “演习就是实战！搞！” “是！” 第三百八十七章 突袭秘密油库 刘子扬也不再犹豫，摘下催泪弹就朝着洞里扔了进去。 我们演习所用的催泪弹，瓦斯剂量不大，至少达不到影响健康的程度，但一样难以忍受。 顾不得洞里敌人的感受，我和刘子扬飞快撤出。 洞口处，段弘毅带的支援组正在全面开火，从夜视仪里清楚的看到，山下村子里的敌人全都反应了过来，从两侧小巷往山上涌。 两个机枪手居高临下，巷口被淘汰产生的浓烟弥漫着，敌人始终没能冲上来。 但敌人又不是傻子，知道我们两个机枪手的位置太好了，他们留在山顶上的侦察狙击手也打不到，只能绕路。 看敌人的动向，似乎准备从两侧绕上来。 东侧没关系，敌人不敢轻易上通往洞口的山路，因为无险可守。 但西侧可是我的撤退路线，一旦让敌人漫上来，我们就走不掉了。 不用我命令，宋豪带的狙击组火力全开。 别看狙击枪只能一枪一枪的打，但贵在精准，一样非常致命，至少敌人不敢肆无忌惮的绕上来。 只要能阻拦住就好，因为我们要撤了！ 观察完情况后，我命令道：“撤！” 说完，我和刘子扬、杨晨，同时摘下战术背心上的烟雾弹，朝着进攻时的路线扔了出去。 虽然是一起扔出去的，但扔的距离不一样。 我直接扔在脚下不远处，刘子扬扔在刚才我们解决暗哨的地方，杨晨则用出全力，扔出去三十米远。 这是我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包括这扔烟雾弹的细节。 特种部队之所以恐怖，就在于这一点，可以把一切细节都考虑得极其精确。 事先承诺我们的东风并没有变卦，风力也没有减小，将烟雾拉的很长，连起来的烟雾，就是我们撤退的道路。 “走！” 突击组冲锋的时候打头阵，撤退时也是一样。 在烟雾的掩护下，我们迅速原路返回，来到进攻时支援组的掩护阵地。 “支援组！撤！” 我在通讯器里大喊一声，段弘毅他们也不恋战，撒腿就跑。 这是战术协同中的常规战术，叫“梯次撤退”，和“梯次进攻”如出一辙，就是两个小组轮流担任掩护，是最有效、安全的战术。 特种部队并不是不用常规战术，反而用的更好，因为我们军事素质强，行动敏捷，枪法又好。 有烟雾掩护，山顶上的敌方侦察哨只能干着急。 我们进攻时，这些侦察哨根本就没发现，等发现时，又因为我们的进攻速度太快，都跑到洞口了，洞口却是他们的射击盲区。 演习用的空包弹，在夜空下不会产生流星般的火花，但打在地上时，那少量的火药爆炸，同样绚烂。 烟雾里不时有子弹打进来，子弹是山顶打的，因为那里是山下的射击盲区。 可想而知，山顶上的侦察哨们有多生气。 特种部队，在敌后一旦暴露就是要面对这种枪林弹雨，训练场上都模拟过，支援组的战士自然无所畏惧。 要真是被打中了，也只能认命。 支援组撤退的过程中，从东侧绕上来的敌人已经快到洞口了，我带着突击组火力全开，压制住敌人企图纠缠的势头。 虽然山顶上的侦察哨们不甘寂寞的开火，但我们狙击组根本不管他们，因为西侧的敌人还在往上蔓延，这些敌人才是最有威胁性的。 敌人在这里安排的队伍虽然不是特种部队，但肯定也有狙击手被安排到山顶上。 只可惜我们的支援组和突击组都在烟雾中，他们不知道位置。而我们的狙击组选狙击阵地的时候，就考虑到角度问题，身旁不是大树就是石头，就算山顶的敌狙击手知道位置，也打不着。 “快快！” 我的弹匣很快就打空，换弹匣的时候焦急的催促着。 这演习的确比实战可怕，敌人根本不怕死，一个劲的往上冲。东侧绕上来的敌人马上就要占领洞口的阵地了，如果还不尽快撤进林子，那我们就危险了。 好在，支援组的动作足够快，在烟雾弹效果失去前撤到突击组后方。 “节省子弹！走！” 我又从身上拿下一颗烟雾弹扔到脚下，示意全体撤退。 “杨晨！” 跑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东侧的敌人已经到达了洞口，便喊了一嗓子。 杨晨也知道时机到了，从战术背心里掏出遥控器，想都不想的按下按钮。 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但我能看到矿洞口闪着光亮，同时洞口处的敌人，也全都头顶冒烟了。 炸药是演习用的，子弹不会真的爆炸，但释放的信号还是会按照实战标准波及，油罐车的信号会立刻被触发，连锁反应下，洞口的敌人自然不能幸免。 要是实战，这矿洞都得坍塌。 任务完成，现在可以专心逃命了。 支援组继续断后，突击组和狙击组快速跑向雷区。 地雷不多，所以掩埋的十分刁钻、仔细，几乎全都是诡雷，会让敌人防不胜防。 这些地雷都是我们亲自埋下的，所有人都知道具体位置，所以我们敢进。 当然，我们的动作有点不走寻常路的意思。 继续保持梯次撤退，两组进入雷区后，开始帮支援组掩护。 我们早就跑到山岗了，所以村庄和山顶上的敌人都打不着我们，只有少量的敌人成功追上来，都被宋豪和余沛东一一解决掉了。 “走！” 支援组一到，我就立刻命令再撤退。 尽管我们全员都在，弹药也不算匮乏，但我是一点打的心思都没有。 只需五分钟，敌人就会把我们包围的，就算我们能够突围，没准陆航的直升机也就到了。 走为上计！ 压制住敌人的追击，我们全员回头穿越雷区。 这时候就不需要梯次撤退了，所有人玩命的跑。 跑出去近百米时，后面传来了闷响，而且还是好几声。（地雷、手雷都是教练弹，没弹片，但有响声。） 宋豪哈哈一笑：“哈哈，真有倒霉蛋踩雷哈！” “别说话！快走！” 我端着步枪跑到最前面，输入语音口令打开手臂上的指挥终端，上面显示着所有人的定位。 右上角的人数显示还是14名，代表分队没有人被淘汰。 定位就有点乱了，有点慌不择路的意思，但方向没错，只要没人掉队就好。 其实我主要是想看孙小武那一组的定位。只见他们有两人聚在一起，另外一人单独，三人以同样的速度，飞速移动。 看来抢车成功了。 我立刻在通讯器喊道：“孙小武！计划一切正常，必须在预定时间到指定地点接我们。” “收到，我这里一切正常，没有追兵。” “小心他们的直升机！” “这怎么小心？我们开的是车，又不是飞机。” 他娘的，这时候还开玩笑，真有他的。 不过这事的确没办法，我们已经尽量做到缜密了，如果陆航反应的特别快，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推算过，如果陆航是从基地紧急出发，赶到这里最起码需要二十分钟，不足为虑。 但如果他们有飞机在附近飞着，就不一定了。 不过，从事态紧要程度来说，自然是矿洞被毁掉事更大，孙小武不过是做掉一处哨卡，敌人未必知道他们是抢车，没准还以为我们会在那个哨卡逃离呢。 所以，敌人现在肯定觉得我们的动作突然、诡异，不可能猜到我们的撤退计划。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不暴露，如果要暴露的话，就又有恶战等着我们了。 然而现在我们已经摆脱了追兵，只要孙小武组能顺利接到我们，敌人想抓住我们就难了，除非陆航派出所有飞机，监视所有的路口。 不然，就连我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让特种部队窜进林子，等于是把鱼放到了水里，周边的地形我们都侦察过，所以非常熟悉。 反观追兵，被雷区缠住了步伐，我不相信他们敢硬过去，就算如此，看不到我们的影子了，继续追击，又不知道我们的逃跑路线。 我们在中间变了两个方向，就算有体力比我们还牛的兵，也难以揣摩。 可问题是，他们有比我们体力还牛的单兵吗？ 就算有，恐怕也不敢深入的追了，以我们的观察力，后面有人追的话，早就发现了。 漆黑的夜里，我们没有人说话，双腿机械性的奔跑。 全神贯注，不仅要注意脚下，还要做到不把旁边的树枝折断，同时还要仔细听声音，确认后方没有追兵。 其实我在撤退中最担忧的就是军犬，我还特意叮嘱狙击组，如果看到军犬，一定要第一时间干掉。 也不知道是他们没看到，还是已经做掉了，反正并没有军犬追上来。 对于特种兵来说，军犬我们最难缠的对手，不比坦克、飞机的致命性小多少。 就在我们快跑到虚脱的时候，预定的逃离地点到了，刚清点完人数，孙小武那组也开着车适时赶来。 我们前后到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刚刚好。 “上车！快！” 坐上车，我心里才踏实。 而这时，我看到作战终端上，演习指挥中心发布了最新公告。 “蓝方022地区一秘密油库遭红方特种部队袭击，摧毁油罐车10辆、击毙警卫人员47人，逮捕0人。蓝方击毙0人、逮捕0人。”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太顺利了 “同志们！演习指挥中心最新的裁决公告……” 演习公告只有指挥终端才能看到，一般携带指挥终端的，都是排长及以上。 我们分队只有我、段弘毅和宋豪才有。其余人都是单兵终端，功能少很多，而且权限不够。 我把公告读了一遍，大家都笑了。 “哈哈哈，0人！” “不公布伤兵吗？我打了两个冒白烟的！” “伤兵属于机密范畴，不公布的。” 演习公告，是对大战役和需要裁决的关键战役，在保证双方情报不泄露的情况下，做出的公示。 公告具有裁决权。 比如这次，我们用演习炸药放在油罐车上引爆，但其实油罐车没什么事。此公告一出，蓝方就不得再使用这些油罐车。 此公告揭露了袭击者是特种部队，其实也不算是泄露蓝方的机密，傻子都知道是特种部队干的，蓝方几乎全是特种部队，不说是特勤中队干的就行。 至于公布的战果，我们心里也知道大概多少人，也不算泄露红方的机密。 击毙代表淘汰，逮捕是指终端脱落、剥夺或遗失，但并没有触发淘汰，说白了就是活捉。大战役是不公布逮捕的，但小战役会。 这一点不影响公平，毕竟不公布，双方也是清楚的。 之所以公布，是怕万一双方有人在演习遗落终端、受伤或走失，误以为是被对方逮捕走的，从而错过救援的时间。 虽说终端很难丢，但每年都有糊涂蛋能做到，直到受伤、掉队时想找才意识到。 “同志们，都别太兴奋过度了！这不过是小试牛刀，后面肯定有大场面等着我们呢！” “是！” 刚说完，通讯器就来了紧急通话申请。 “猛虎突击队，听到请回答。” “上尉陈锋，收到。” 陆国华爽朗道：“小子，干得不错！” “您不会只用这一句话来嘉奖吧？不如派飞机给我们空投点弹药。” “怎么？你们的弹药消耗很大吗？” “歼敌40多人，怎么可能不大？狙击组还好，突击组消耗三分之一，支援组消耗了一半。” “好，我会考虑的，但空投是不可能了。” 弹药也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毕竟我们任务完成了，逃命不需要弹药，接下来的战略目标，上级还没安排。 “你等一下，首-长要跟你通话。” “是！” 很快，通讯器里传来了威严浑厚的声音。 “我是路嘉辉。” “首-长好！” “我对你们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份功劳我先给你记着，但如今一线的战斗不容客观，800高地还有丢的可能。” “您的意思是？” “你们特勤中队第二阶段的任务，就是隐藏！一个小时前，我把26旅的尖刀侦察连派了出去，他们会执行侦察、破坏的任务，掩护你们的行踪。” 26旅是特战化步兵旅，他们的尖刀侦察连，实力非常强。 我点头说道：“明白，您这么做是想保护我们，保存实力去完成第三阶段的任务吧？” “呵呵，聪明。不过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掩护你们猛虎突击队，等你们安全后，他们就会去执行侦察任务。” “首-长我知道了，一旦发现敌方指挥部，请务必把斩首任务交给我们猛虎突击队。” 路嘉辉笑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事情还不明朗呢，你倒是先抢任务了。” “斩首任务，只有聪明人才能完成。” “有道理，祝你好运，通话结束。” “通话结束。” 从短暂的通话中，我能感受到，路嘉辉同样是很厉害的角色。 他深知我们蓝方的优势是什么，那就是特战。 发挥优势，就能在战场上夺得主动权，只想着如何弥补缺点，就会被处处掣肘。 我们擅长的是进攻，为什么把心思花在防御上呢？何况也守不住。 所以，我理清了指挥部的大战略方针。 第一阶段，就是遏制住红方的攻势，只要能稳住大局面就可以。 第二阶段，扰乱敌人后方。敌人的后方一乱，前线就必然受到影响，从而露出很多的破绽。 最后阶段，就是找到这些破绽，寻求令敌人损失惨重的机会，比如扰乱指挥系统、瓦解后勤机制、摧毁重要基地等等。 听路嘉辉的描述，一线的战斗，我们蓝方是落于下风的。 接下来，我们的大批侦察尖兵，会在红方后方折腾了。 那么，红方会怎么做呢？ 两个选择：要么固守阵地，集中精力清缴后方敌人。要么全力进攻，占领我们蓝方的几处重要据点。 是“攘外先安内”，还是“据点包围丛林”呢？ 宋豪问道：“分队长，参-谋长什么指令？” 我回过神来，高呼道：“同志们！1号发来贺电，让我们尽快脱离敌人的追踪，养精蓄锐，等待命令！” “是！” 段弘毅就坐在我旁边，也能听到大概。 “1号什么指令？” 我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说道：“你了解你爸，你觉得后方乱起来后，你爸会怎么做？” “抓我们。” “你确定？” “确定。” 段弘毅苦笑着解释道：“不过他不会那么愚蠢的。我记得他说过，特种部队固然神秘、战法诡异、行动迅猛。但在信息化指挥的当下，只要做好应急措施，就不可怕了。” “他所说的应急措施，是什么？” “不知道，他没说。” 我叹了一口气：“或许，他是想通过这次演习，来教你吧。” 段弘毅摇摇头说道：“陈锋，不要受影响。特种部队靠的不是武器装备和战略战术。” 我点点头：“靠的是特种兵。” “对。意志力、军事素质、战术思维。” 段弘毅叹声道：“你记得不？我刚来东北虎的时候，对特种部队就很了解。” “嗯，你钻研过资料。这些资料不是普通书本上能看来的。” “没错，我都是从我爸的书房看到的。” 段弘毅认真的看着我：“他对我们非常熟悉，他肯定有克制我们的办法。这一点我们要格外小心，但有一点，他不会理解的透彻。” “什么？” “特种兵。尤其是你这种不循规蹈矩的特战主官，你陈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你是在提醒我。” “是，既然接下来的行动，要和我爸直接过招，就不能按照常规战法来了，那一套他都懂，知道克制的办法。” 我点点头，笑道：“我在想，你小子是不是内奸。” “滚！” “哈哈。” 段弘毅低声说道：“其实，没有人比我更想打败他。” “为什么？” “这是他唯一认可我的方式。只有这样，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 我看着段弘毅，嗤笑道：“但你又不忍心这么做。” 段弘毅默然没有出声。 “你希望你父亲认可你，但你不想通过挫败他来完成。他是将军，是红方1号，他的错误是会被追究的。心理层面，他可能无法面对这种挫败。现实层面，他或许因此而提前退休，离开挚爱的部队。” 段弘毅点点头：“是，我希望他不要犯错，不留余地的对付我们，我们也拿出真格的东西。针尖对麦芒，实打实的对抗，而不是赚谁的漏洞。”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理解。不过，我不会顾虑你的感受的，还是一切代价的完成任务。” 段弘毅叹声道：“我又不是求情。该怎么打怎么打。” “要真有斩首的场面，我交给你。” “滚！不需要！” “哈哈！” 段弘毅肯定很纠结，但他是不会放水的，他只是怕父亲因为他而受到惩罚。 不过这话说的有点早，我们连红方的指挥部都不知道，谈什么斩首？ 而且，我们现在还在逃命。 路上，我又联络了高坤正。 “恭喜你啊，首战告捷。” “老高，你这话有点酸溜溜的啊，怎么？难道你们希望我们栽那？” “是啊，最好全军覆没。” “哈哈。” 猛虎突击队首战告捷，出了点风头，而他们那边还一无所获，可想而知，高坤正有点郁闷。 人之常情嘛，我也希望猛虎突击队比猎虎的表现好。 不过，话说回来了。比起猛虎突击队一枝独秀的扬名立万，我更希望这次参加演习的所有队伍，都能发挥出真正实力。 让外界闭嘴，让上级信任。 客观的讲，猎虎的实力不比我们猛虎突击队弱，只是打法没那么灵活而已。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油罐车还没来？” “没有。” “不应该啊……” 高坤正说道：“我现在在想，油罐车会不会是其他部队提供的，而不是装甲部队，根本不走这条路。” “不无这个可能，陆航有可能提供，但从供给时间上看，都差不多啊。” 022地区有陆航驻扎，直线距离最近，但山路崎岖，非常难走，从花费的时间来看，没什么区别。 否则，红方就没必要建立秘密油库了。 “装甲部队很有可能不走夜路了，直接临时驻扎，然后红方有其他的供给路线。” “你们那两条是最有可能的。其余除了陆航，油量储备都没那么多。我觉得红方不会为了装甲部队的启动，而导致前线油量匮乏的。” 我劝慰道：“我觉得你还是耐心点，反正你们猎虎现在也没事干，在哪待着不是待着呢？” “说的也是哈！” “我们猛虎突击队的逃离路线共享给你了，我们会在你们南侧驻扎过夜，可以策应一下你们。” “好，知道了。” “通话结束。” “通话结束。” 夜色漆黑，明明刚过了中月十五，但却不见月亮的踪影，天色阴沉的可怕。 怕是要下雪了。 原本以为，我们是可以坐车直接到达猎虎埋伏的南侧丛林，但没想到陆航的侦察机来了，在漆黑的夜空下，直升机的灯光格外明显。 最主要的是，我们也发现前方有敌人哨卡。 没办法，我们只能提前放弃车辆，藏好后-进入丛林。 因为乘坐时间缩短，所以想要到达预定地点，最起码还得需要五六个小时。 到那时，天都亮了。 但队员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猎虎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上级也没有要求我们去接应猎虎，只要求我们藏起来不被发现。 所以我向上级报备后，就命令队伍寻找露宿地点。 狙击组找到了一个有山泉的地方，其余人连忙赶过去。 我来到山泉边洗把脸，对旁边的宋豪说道：“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 “太顺利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红方的反击 “嗯？顺利还不好啊？而且我也没觉得顺利啊，你的意思是说，红方的秘密基地放水了？故意让我们摧毁的。” “那肯定不是。” 我解释道：“是撤退的太顺利了，陆航来的也太慢了吧？” 宋豪摊手道：“他们不知道我们朝两个方向跑的啊，陆航追踪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走的山路也足够隐蔽，我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 “或许是我多虑了吧。” 有可能段弘毅说他爸有针对特种部队的应急措施，所以我才觉得这事简单了吧。 不过宋豪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们从侦察油罐车，到摧毁和逃离，一切都太快了，就算红方有所提防，也没办法做到，除非秘密油库是陷阱，敌人引-诱我们进来的。 可如果是陷阱的话，不可能放过我们吧？而是把我们一网打尽才对。 宋豪点点头，又说道：“不过我也有纳闷的地方，猎虎那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静，红方为什么不运送油料了？” “的确，我在路上还和老高探讨这个问题。” “探讨的结果呢？” “或许是我们猜错了，是其他的部队为装甲部队供油。毕竟我们不能确定，被摧毁的油罐车就是从装甲部队送出来的。” “嗯，猎虎只看到了坦克，没看到油罐车。” “从时间推算，油罐车就算是从装甲部队送出来的，他们也看不到。” “我脑子快炸了，想不明白。” 这些大战略性的问题，看似和我们没有关系，但其实都非常重要。 油库是后勤的一部分，搞乱后勤就是帮助前线的措施之一。 可我不管怎么想，这秘密油库对红方都很重要，那地理位置太得天独厚了。 我现在怕的是，敌人的供油部队就在附近，我们没有发现。 但这种可能性也太低了吧？ 还是说，红方另有后招？ 暂时还想不明白，只能静观其变了。 已经接近凌晨了，还是填饱肚子，睡一觉要紧。 我们携带的自热食品。 记得在总部巡视组时，我就揭露过自热食品普及率问题。 注意，是普及率，不代表我们不用。 我们可以不用生火，携带的炊具是塑料的小盆，比头盔小一点，五六个叠在一起，不占背囊太多空间，毕竟盆里可以塞着睡袋。 为什么是塑料小盆呢？因为自热食品靠的是蒸汽，带金属只会增加重量。 最底下一层放自热带，加水后就能发热出蒸汽，把罐头、蔬菜放在一起加热，和现在市面上卖的方便自热火锅没什么区别。 不过我们可以加层数，就像蒸包子的笼屉一样。 现在贴近水源，可以放点水，然后把压缩饼干放进去，蒸出来就是一锅粥，味道还挺不错的。 只要有水，让自热包发热，我们就能吃点热乎的，而且还不会产生火光，也没有烟雾。 东北的冬天，天寒地冻，丛林里没什么可以吃的野味。 倒是有兔子、野鸡之类的，但在敌后活动，处处都要小心，不敢有大的动作，用的也都是空包弹，抓不住的。 大家围坐在一起，盯着冒蒸汽的两个笼屉，手里扒着松子，就当是餐前的干果了。 （松子：也称松籽，红松的果实。东北松子在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广泛分布，冬天会掉在地上，遍地都是。） “下雪了。” “唉，今晚不好熬啊……” 孙小武整个人缩在睡袋里，只露出脑袋和两只手，吃着松子说道：“这个季节下雪，太不容易化了，我们的脚印会暴露位置的。” “敌人也会留下脚印啊。”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毕竟在敌后，敌人的脚印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处。 我说道：“接下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们就待在这片林子里，挺安全的。天亮后，我们略微向猎虎靠拢一些，静观其变。” 打仗哪有不吃苦的？ 我们现在能有个地方安稳的吃点东西，睡一觉，算是幸福的了。 自热食品很方便，大概十多分钟就可以吃了。 因为是一个锅里吃饭，大家只能轮换着。 喝一口压缩饼干的粥，就交给下个人，然后上个人的火锅就到了，吃两口后，就传过来一盒罐头。 给养每个人都带的，这种标准我们能吃三天。 三天之后，恐怕就只有牛肉罐头和压缩饼干了。 天知道这场演习会持续多久。 不过也是有期限的，如果两周后还没有分出胜负，那么演习指挥中心会做出裁决。 演习不一定要分胜负，而是考验演习双方的实力。 演习不是实战，但为什么要有嘉奖和处分呢？就是让所有人都端正态度。和平年代，演习是难得的练兵机会。 吃完东西，我们都抓紧时间休息。 孙小武说他不困，老兵心宽，来的路上一直睡觉了，所以先由他站岗。 这小子倒是会偷懒，带着睡袋爬树上去了，我特别担心他盯梢的时候睡着了。 我稀里糊涂的睡着了，但其实并不踏实，起来的时候睡袋上全都是积雪。 望了一眼树上，孙小武倒是没睡着，卡在树杈上，脑袋露出睡袋盯着。 我看了一眼时间，睡了三个小时，孙小武这家伙也不知道找人换班。 “小武，睡去吧。” 孙小武从树上下来，抽抽鼻子说道：“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 “陈锋，我刚才想了一下，我觉得不对劲。” “嗯？” 终于有人提出和我一样的想法了。 其实特种作战就是这样，所谓特战思维并不是固化的，不存在于书本上，也无法言传身教，而就是一种方式，是一种能力。 掌握了这种能力，就能做到随机应变，感受一片战场，就能发现端倪，找到符合特战的应对措施。 “你想哈，咱们都已经摧毁了秘密油库，坦克瘫了。那敌人怎么不着急呢？得运油啊！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孙小武的资历跟我一样，所以我相信他的感受。 “我和老高探讨过，他说，或许红方有其他的秘密油库，要么有其他的供给方式。老高判断，他们可能会用陆航的油。” “不可能！” “为什么？” 孙小武认真的说道：“陆航提供油？一来，从时间上来，不比从装甲部队的基地急调快多少，另外，那得多少油？我初步估计，陆航要是把油调给坦克营，不用多，就十辆油罐车，肯定就是陆航的全部家底了。” “所以你说不能，是红方指挥部不可能让陆航缺油。” “当然！陆航多重要啊！红方在前线屡屡得手，靠的是什么？还不是空中力量？要真只是玩游击，他们是对手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按照这种逻辑，红方是不打算让坦克营去打800高地了？” “很有可能。咱们摧毁的油库得天独厚，但位置被我们发现了，红方肯定不会再用了，而且还没抓到我们，知道我们在敌后，他们不敢再用同一招了，再说了，运过去的油存在哪？” “可是如果不让坦克营参战，他们怎么拿下800高地？” “我们特勤中队，拿得下800高地吗？” “当然能。” 孙小武摊摊手，表示就推测到这了。 我心里一咯噔，说道：“糟了。” “怎么了？不至于吧？” “红方有一个集团军直属的特战中队！满编中队！近百人的精锐！” 孙小武微微一愣：“800高地有一个营驻守，大概三百人，然后就是晴姐的卫生队，有二十多人，如果遇袭，卫生队需要掩护伤员……” “陆航在022飞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如果蓝方这支特战中队过去了，800高地肯定守不住！” 800高地的确易守难攻，在没有装甲部队的协助下，的确很难失守。毕竟两侧丛林里，我们蓝方还是占优势的，在关键时刻还是能支援的。 但是，特种部队的突袭，那可是比坦克的炮弹还要致命的。 之前我跟800高地的那位营长发火，就是怕对方的特种部队来袭。 因为从特种部队的角度，常规的防御措施，一点用都没有。特种部队玩的就是无孔不入。 可以说，如果不是特别针对，有准备、有计划，再完善的防御，都不过是给特种部队造成麻烦而已，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虽说我的建议，被殷诗晴弥补了。 可尽管如此，800高地的防御也并不算万无一失。 换个角度分析，如果我们猛虎突击队是红方，打800高地，虽说很难占领，但还是能找到突破口。 何况，红方的特种部队是一个中队，不是一个分队。 他们还有可能得到陆航的空中火力支援！ “滴”的一声，通讯器传来了高坤正的声音。 “呼叫陈锋，收到请回答。” “我是陈锋。” “我方发现敌人油罐车队，将于十分钟后展开伏击行动，完毕。” 来了？ 我大脑飞速运转，说道：“老高，我觉得局势有点不对劲，为什么现在才来？” “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我们的战略目标就是保证800高地12小时内不丢，让这批油罐车过去，我们也完成了。而且我认为，红方可能会派特种部队夺取800高地，打这批油罐车没有意义……” “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高坤正反驳道：“就算你分析的对，可是打油罐车，是为了让装甲部队瘫痪更长的时间。” “我只是担心有诈。” “我会小心。” 显然，老高是不会采纳我的建议了。 而且他说的也有道理，就算800高地的丢失和装甲部队没关系，但打掉油罐车，至少可以让装甲部队继续瘫痪一段时间。 不让装甲部队参战，对前线就是帮助。 通话结束后，我沉思了许久，还是觉得我和孙小武的感觉是对的。 然而，正打算紧急联系指挥部时，指挥部忽然发出了醒目公告：800高地失守。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的哀叹刚过，通讯器忽然传来了高坤正的声音：“猎虎呼叫！我们受到猛烈的还击！敌人空袭我们的伏击阵地！” 我心里一咯噔，红方的反击，开始了。 第三百九十章 全线溃败 “老高！快撤出来！” 既然已经中计了，那就不能硬着头皮打了，就算能摧毁所有的油罐车，换来的也不过是全军覆没。 我们蓝方只有两支顶尖特战队，猎虎不能折在这里。 高坤正那边焦急道：“可我们只摧毁了两辆油罐车！他娘的，陆航怎么到我们这边来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没看出来吗？红方猜到了我们的计划，他们的应对措施，就是用陆航来对付我们！” 高坤正自然不甘心，猛虎突击队的任务看似比猎虎还危险，却还是完成了，而他们的任务并不复杂，却遭遇了挫败。 最主要的是，动手前我还劝过他，但他并没有采纳，这让他很没有面子。 好在，指挥部在终端上下达了指令，命令猎虎立刻撤退，向猛虎突击队的方向逃离，同时，我们猛虎突击队也必须立刻出发去接应。 但我们两个分队距离太远了，天亮前都未必能赶到。 能否安全撤离，还是要靠猎虎自己。 但我还是抱有希冀，能跑出来一个算一个。 立刻集合队伍，清理露宿痕迹，全速赶往。 这样的急行军，哪怕是作为精锐特种兵的我们，也有点吃不消。尤其是孙小武，演习开始到现在，他几乎没合眼。 路上，我紧急联络卫生队，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双方定位不共享，所以卫生队现在情况如何，我是完全不清楚，也不能为这事而去问指挥部。 不久后，演习指挥中心公布了800高地的战况，的确是红方的特种部队干的，配合行动的有陆航和两侧丛林的侦察兵。以很小的代价，重创800高地防御部队。 从公布的阵亡人数上看，驻守800高地的营折损过半，后续情况演习指挥中心应该不会公布了。 显然，红方的这次行动是有所预谋的。 秘密油库被我们摧毁后，红方就放弃了用坦克营夺取800高地的想法，而是选择出动特战中队，在陆航和两侧丛林里的游击队配合下，制定了突袭计划。 我有点担心卫生队。 虽说遇袭的第一时间，卫生队就会带伤员一起转移，但两侧丛林里的敌人都出动了，能不能成功转移是个问题。 现在处于失联状态，证明卫生队负责通讯的队员可能出事了。 红方肯定会趁势发起总攻，掌控800高地周围所有主要阵地和哨卡，卫生队在转移的路上，肯定会遇到各种麻烦。 尽管我相信殷诗晴的实力，卫生队的女兵军事素质也不次于特战连，但毕竟寡不敌众。 不过担心也没有用，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听天由命了。 事实上，我也没有时间担心了。 因为我们要去接应，所以猎虎共享给我所有人的定位，因为卫生队正处于水深火热，特战连全部都在一线，所以不敢共享到中队里。 我也不敢，只把全队的定位共享给了高坤正。 只见猎虎的终端定位一个个消失不见，代表着猎虎的队员们陆续失去“生命”。 我们两个分队相距近三十公里，眼下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猎虎成功撤到林子里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半的队员了，而且看他们的移动轨迹，走走停停，似乎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老高！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被他娘的空降兵缠住了！” “啥玩意？红方也太他娘的瞧得起你了吧？” “可不嘛！铺天盖地的，全都落在森林边缘了，幸好我们撤的快，不然就被包围了！我就纳闷了，他们不怕挂树上？” “快跑！别回头打他们了！” “你以为我想打啊？有狗！” “分散啊！别被狗一锅端了！” “好吧，收到。” 空降兵是空军中的特种部队，作战素养出类拔萃！演习背景中，红方的确有一支空降兵中队，和飞行编队隶属于某集团军的空军。 不过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演习区域大部分都是丛林，不适合空降兵跳伞，而且空阔地区，都是红方的控制区，所以我并不觉得空降兵能有用武之地。 空降兵的厉害之处，就是他们能从天而降，打个措手不及，落地作战的话，就没那么可怕了。 然而，红方居然真的用上了。 此刻我终于明白，段弘毅说他老爸的应急措施，是什么了。 我们蓝方大批特种部队潜入红方后方，这时红方首-长需要做个抉择，那就是保后方还是保前线。 其实最好还是保后方，因为后方大乱，会使前线受影响。 可是我没想到，段弘毅的老爸选择两者皆保。 他用特种部队打开800高地的突破口，一旦成功，就派空降兵和陆航保护油罐车出发。 一旦发现有蓝方特种部队突袭，就立刻围剿。 如果没发现，那至少可以确保装甲部队在三个小时后参战，扩大800高地战场的战果。 800高地有了装甲部队的支援，我们蓝方在两侧丛林里的部队都得撤，否则就得被包围。 届时，红方就可以一马平川，冲进兴安岭和我们决一死战，装甲部队进发我们为数不多的几处基地。 并且，因为丛林战不需要陆航，所以陆航就可以专心对付我们了。所以接下来我们敌后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蓝方全线溃败，恐怕已成定局。 话说回来，这批空降兵真的艺高人胆大。 猎虎的伏击地点，位于山谷地点，两侧丛林的中间地带，还算是空旷，倒是符合伞兵落地的条件，但圆伞比较依赖风向，很容易飘到林子里的。 估计用的是翼伞，这群空降兵不简单。（翼伞容易控制落地方向，难度相对较高。） 还抱着军犬跳下来，显然就是冲我们敌后的特种部队来的。 我们要是不出现，他们就权当是坐一趟飞机，一旦我们出现，那肯定会盯死我们。 军犬是特种兵的天地。 行踪诡秘、神出鬼没，是特种部队的看家本领，就怕暴露行踪。 而军犬就是能搜寻到我们的行踪，一旦被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演习情况下，军犬又不懂什么演习规则。 要是有训导员拉着，一枪打掉军犬的终端，训导员就不会让追了。 但如果没有训导员拉着，放开了跑，一枪打掉终端，这货还是会追着，难道你还能去军事法庭告一只军犬？说它违反演习规则？ 遇到军犬，要么弄死，要么分散逃跑、寻找水源。（水会干扰军犬的嗅觉。） 演习而已，军犬也是战士，不能弄死，只能分散跑，追谁算谁倒霉。 终端上，猎虎队员们的定位四散开来，像是一把豆子扔在了地上，散的彻底。 不过还是有队员走走停停，应该是被缠住了。 “老高，对方有多少人？” “空降兵吗？” “嗯。” “大概一个分队吧。” “一个分队就把你们追着跑？” 高坤正气愤道：“油罐车中间穿插了三辆军车，里面全都是人，看到我们的路障，二话不说就下车。我以为没那么多人，就立刻干掉了两辆油罐车，没想到……” “真是服了。” “对方连火箭弹都有，而且陆航来的太快了。” “很显然，陆航就在后面跟着，高空也有空降兵随时等待跳伞。” “他娘的，这一仗打的真憋气！” 我琢磨了一下，说道：“跟着油罐车的部队，肯定会继续掩护油罐车出发，空降兵只跳了一个分队，证明他们还有两个分队在飞机上，追你们的只有空降兵分队。” “然后呢？” “有没有兴趣吃掉他们？” “太有了！” “等我研究一下。” “好，那我先逃命。” 听着高坤正气喘吁吁的声音，能理解他此刻的愤怒。可如果停下来，那简直是送死。 空降兵也是特种部队，他们的作战能力不弱，现在猎虎被追的四散逃跑，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但是，我们猛虎突击队正在前往接应。 只要找好埋伏地点，吃掉这一个分队，真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和猎虎距离是很远，但双方都在靠拢，平摊距离，也就十多公里。 负重武装越野十公里，70分钟算是合格。特种部队能做出更快的成绩。 何况，猎虎在被狗追，逃命激发潜能，跑的飞快。 但林子里没有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浪费体力不说，还浪费时间。 疯狂赶路的中途，我也始终注意双方一线的情况。 蓝方公告不停的闪烁着最新战况，不是这失守就是那失守。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特战连1排2班，他们在800高地失守时，他们还在丛林里纠缠，生怕敌人反过来包围他们，不退反进，偷袭了敌人坦克营阵地，摧毁了四辆坦克，击毙20余人，其实大部分都是坦克驾驶员。 一个班干掉四辆坦克，这已经算是吹牛的资本了。 居然还击毙那么多驾驶员，牛！ 估计是误打误撞冲进驾驶员们休息的营房，或是正赶上吃饭的时候，不然很难做到。 结果不用说，特战连1排2班，全体壮烈牺牲。 估计现在正趴在人家坦克营的营地旁睡大觉呢。 这份战果固然要给予肯定，但挽救不了蓝方全线溃败的结果。 接下来，红方会利用800高地这一战略要地，展开对红方的全面围剿。装甲部队和空军，会掩护他们的侦察部队，将蓝方一一分割，逐一清除。 最难过的，恐怕就是深处敌后的我们了，恐怕不会再有任何后援。 一个小时后，我们距离猎虎只有五公里左右，甚至已经有两名猎虎的队员和我们会和了。 “老高，我找到伏击地点了。你们所有人，立刻赶往a22-655点！” 那里是一片山岗，森高林密。 猛虎突击队只要呈伞形埋伏，就可以给空降兵分队重大打击，一旦他们回头往山岗下跑，我们就可以追上去，居高临下。 到时候，这批空降兵不会有还手的余地，因为山岗下方是一片荆棘林，没有粗壮的树木，他们跑下去也只能是活靶子。 “收到！” 我请求通讯终端合并，高坤正很快同意。 也就是说，我们不是两个分队，而是一个分队了，通信畅通无阻。 “猎虎所有人向我靠拢！再露出行踪，不要单独行动！” 高坤正还是有经验的，队员独自引诱敌人，危险性很大，而且所有人都引诱，然后还都去往同一个地点，敌人又不是傻子，肯定觉得这个地点有问题。 伏击就是要出其不意，否则就失去主动权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举步维艰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 柔软的雪花被狂风裹挟着，化为砂砾般凌厉的打在脸上，清晨并没有带来祥和，反而让这糟糕的天气变得得寸进尺。 下了半夜的雪，积雪已经快没过我们的脚踝。 我们趴在山岗上，披着单薄的雪地伪装服，像是一只只匍匐的雪狼，耐心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指挥终端上，猎虎的队员已经会和到一起，玩命往山岗处跑，根本不敢回头。 空降兵紧追不舍，一点都不担心跟丢，只要跟着雪地里的脚印就好了。 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猎虎根本不用引-诱，高坤正是出色的特战指挥员，他会利用好这一细节，不做多此一举的事。 比如回头反击之类的。 毕竟对方也是高手，对明显的破绽有防范意识。 “全体注意，要节省子弹。” 我小声叮嘱了一句，说完，就看到高坤正和几名猎虎队员，从山岗下狼狈的逃窜上来。 这种狼狈可不是装的，毕竟被敌人追了十几公里。 现在可是下着雪呢，可见这些空降兵的军事素质不比我们差，追的这么远。 根据刚才和我们会和的猎虎队员讲，其实陆航的直升机和油罐车队，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大的打击，大部分全都是被这群空降兵追着打掉的。 可想而知，猎虎一定恨死这群空降兵了。 上山岗时是没有多少掩体的，这也是我把伏击阵地选在这里的原因，一会儿空降兵分队往下逃跑的时候，也没有掩体。 所以，此刻高坤正带着猎虎的队员们玩命的跑。 好在，空降兵分队追的并不是特别紧，等猎虎队员距离我们近在咫尺的时候，他们也出现在了山岗下。 演戏演全套，猎虎到达我们伏击阵地后并没有停留，飞快的窜进林子。 山岗下的敌人纷纷开枪，准头不错，都落在我们伏击阵地了。 幸好我们阵地前有掩体，万一打中了谁，头顶冒烟就暴露了。 空降兵分队毫不犹豫，追上山岗。 我心里暗喜，总算是有仗打了。 敌人带头的是三条军犬，冲着山岗上嗷嗷叫，要不是训导员拉着，就冲上来了。 挺灵敏的嘛，闻到山岗上有埋伏了。 不过，训导员并没有在意，以为军犬叫的是刚刚跑上山的猎虎队员。 “准备……” 我按着通讯器，低声命令了一句。 山岗下的敌人越来越多，真的有二十多个人，整编的分队。 “打！” 当他们的先头兵距离我们只有三十米的时候，我高呼了一声。 霎时间，猛虎突击队所有人都从雪地里跳了出来，洁白的雪地伪装衣下，皆是一副杀神面孔，对着冲上来的空降兵分队展开了射击。 红烟弥漫，最前面的训导员和军犬率先挂掉。 军犬狂吠着，但无奈它的身上已经冒烟，训导员不能松开。 伞形的攻击面，空降兵分队几乎受到了无死角的射击。 之前就说过，山岗下是没有什么掩体的，何况事发突然，他们也没有时间找掩体。 擅长突击的队伍，自然也就擅长伏击，只有知道怎么埋伏，才知道该如何避免埋伏。 所以，玩伏击，我们也是行家。 仅仅几秒的时间，空降兵分队就损失过半，剩下的全都往山下跑。 可惜，我们会让他们跑掉？ 尤其是猎虎的队员们，都被追了一路了，心里一肚子火，也该让敌人常常被狗追的滋味了。 嗯？感觉有点不对劲…… 高坤正从我们后侧杀出，带着猎虎队员们就追了上去。 “突击组上！支援组掩护！” 是得追一阵，就算是不能完全吃掉这支空降分队，最起码也要让他们丧失侦察我们的能力。 漫天大雪，哪怕他们剩下一个小队，就可能循着脚印默默的跟在我们后面，察觉我们接下来的动向。 猎虎充当我们追击的尖兵，品尝到了对着敌人屁股开火的滋味。 宋豪和余沛东位于我们伞形伏击的两侧边缘，几乎无死角的展开狙杀，肆意的开火。 对方也有狙击手，但估计早就被他们俩解决了。 狙击手最怕什么？当然是狙击手了。 所以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清除掉敌人的狙击手，这样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狙击手的子弹充足，而且他们还给机枪手背点弹药呢，毕竟规格一样。 空降兵分队苦不堪言，只要一回头，就会被狙击手点名，不回头就被突击组打屁股。 追到山岗下的时候，只剩下两名空降兵跑进了林子。 这时候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我和高坤正几乎同时下令，迂回包抄，必须不留活口！ 如果有一个小队进了林子，那我们还会考虑要不要追，毕竟逼急了，对方找个掩体就会跟我们打。 他们的枪法也不差，我们难免会付出一些代价。 但就剩下两个人了，我们还怕什么？ 对付特种部队，就是要不留活口，剩下一个，那也是麻烦。 特种兵都是优秀的侦查员，我敢肯定，不把这两个人灭掉，他们肯定偷偷地跟上来，充当一线侦查员。 不能留这个麻烦。 山岗下的树林也不算密集，而且冰天雪地的，这两人就算跑的再快，也逃脱不掉。 五分钟后，最后一名空降兵被猎虎的狙击手射杀。 完美的伏击战，无损吃掉了一支空降兵分队。 我松了一口气，按着通讯器向上级汇报道：“我部已成功接应猎虎特勤分队的12人，并伏击了一支空降兵分队，完毕。” 指挥部的技术员会按照我的语音呈交战报的。 高坤正用通讯器命令道：“子弹匮乏的队员，拿上他们的枪械和弹药。” 我们不能使用敌人的子弹，这是违反演习规则，但可以使用他们枪械，这样他们的弹药就可以用了。 不得不说，幸好我们抓住机会伏击了这支空降兵分队，不然我们的弹药就要告急了。 我还好，弹药只消耗了一半，只拿了敌人的手雷和烟雾弹。 但突击组几乎消耗光了，其余人都还好。徐磊和颜东作为机枪手，弹药也还有一半呢。 但为了迎接接下来的战斗，我还是让队员们尽量多背一把敌人的95步枪。 自己的枪没多少子弹的，就别背着了，加重负担，丢给空降兵们吧，反正他们要原地等待，正好看着枪。 枪上有编号，演习结束后会还给我们的。 除了弹药，我们还收刮了空降兵们的给养。当然了，出于人道主义，不能全拿走，估计演习指挥中心中午才能来接他们这群尸体。 生怕陆航还会赶来，所以我们拿了给养和弹药就走了。 因为雪地里有脚印，所以我们离开时故意绕了很多路，设置了很多“露宿痕迹”，让敌人难以判断我们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也是在这时，演习指挥中心发出公告：红方空军-空降兵分队遭遇蓝方特种部队伏击，全军覆没，无一幸免。蓝方特种部队无伤亡。 很小的栏目，并不醒目。但在都是红方胜利消息的公告栏中，这则公告也算是鼓舞了士气。 这次我们和猎虎没有分开，决定去昨夜的宿营点休整。 队伍蛇形前进，这样脚印就重合了，最后的人可以用树枝把脚印填上，虽说还是会留下痕迹，但雪还在下，而且山风很大，很快痕迹就会消失的。 当然，这样行军就慢了许多，不过我们的体力也不允许我们急行军了，上级又没有交代任务，慢慢磨蹭吧。 赶来的时候用了一个多小时，回去的时候用了四个小时，都快中午了。 依旧不能生火，吃自热食品。队员们围坐着擦枪，有些队员的枪换成了敌人的，要把战术配件装上。 有的队员直接累瘫了，倒地睡着了。 我也处于崩溃的边缘，演习开始到现在，已经快24个小时了，猛虎突击队就没怎么得到过休息，打了两次仗。 饭好了，叫醒睡着的队员们。 正吃着，又一个噩耗传来。 蓝方的空军基地，丢了。 我惊讶的看着高坤正，问道：“怎么可能？” “不信你自己看，演习指挥中心发的公告。” 我打开指挥终端，一眼就看到了这则公告。 “他娘的！又是他们！” “是啊，红方的这支特战中队，还真是厉害啊！” 段弘毅气愤道：“厉害个屁，有多少部队配合他们呢？红方的空军力量本来就比我们牛。” 蓝方的空军基地位于腹地，就是我们来参加演习时，坐运-20暂留的那个基地。 宋豪说道：“你们看我们蓝军的公告栏，有细则。是这支特战中队潜入了空军基地，然后地面引导红方歼敌机精准轰炸，随后空降兵两支分队空降。” “那也不至于吧？”队员们费解道。 我也仔细翻看了一下，说道：“13旅派出了主力，在特战营的帮助下长驱直入，现在已经完全占领了蓝方空军基地，陆航也驻扎了，我们夺不回来了。” 说完，我又看着段弘毅，继续说道：“你老爸好缜密的思维啊！800高地拿下的同时，就做好打算要拿空军基地了。” 高坤正惊讶道：“红方1号是他爸？” “是啊，他是奸细，弄死他。” “哈哈……”众人苦笑着。 高坤正也苦笑道：“其实这么说来，我们猎虎就应该拼死毁掉油罐车队，至少那个特战营就没办法参战了。” “别这么说，就算特战营不参战，也改变不了结果的。” 宋豪也劝慰道：“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接下来还要干大事呢。” “什么大事？” “斩首行动！”我笃定道。 空军基地一丢，蓝方就失去了空中力量，并且所有部队都将被压缩到兴安岭等丛林中，红方会利用强大的装甲部队和空中力量，逐一包围、清除。 蓝方岌岌可危，斩首行动是唯一能够挽回颓势的办法。摧毁指挥系统，蓝方才有机会发起总攻，最起码能把失去的东西抢回来。 “指挥部在哪？” 高坤正浇了一盆冷水。 我乐观道：“慢慢找呗。现在敌后有很多咱们的队伍，都在侦察。或许一会儿咱们睡一觉，就知道了呢。” “拉倒吧。” 高坤正摇头说道：“红方现在有多少重要基地呢？防守都是密不透风的，就算知道在哪个基地里，我们也很难潜入进去吧？” “人家蓝方的特战中队都能，凭什么我们不能？” “那是因为，我们的空军基地的防御力量薄弱，潜入会容易一些。” 第三百九十二章 遭遇围困 的确，空军基地落在红方手里，防御比在我们手里时，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说白了，我们还是小看了蓝方的特种部队，本来这是我们的优势，结果被人家用特种部队打懵了。 段弘毅的老爸真是不简单，将特种部队和其他兵种间的战术配合，掌握的淋漓尽致。 “总之啊，还是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能这样了。” “抓紧时间休息！养好精神，咱们再去搞事情去。” 现在对于我们蓝方来说，形势变得举步维艰，这种压力很快从前线影响到敌后。 我们的指挥部似乎也需要转移了，一定要找个好地方，千万不能再给红方的特战中队机会了。 其实，这些大战略的东西，我原本可以不用操心，毕竟跟我没什么关系，执行任务就完了。 但是，优秀的特战主官，必须把战场局势考虑进去，因为这会影响我们的任务，不关注的话，制定任务时就容易出纰漏。 换言之，我们的任务必然是要打破当前局势的，接受的信息多一些，就能让行动顺利一些。 不过，过度操心是没有意义的，毕竟我又不是首-长，这场仗该怎么打不是我来决定的，只能服从命令，最多也就发表一下看法。 吃饱喝足，我躺在睡袋里就睡着了。 或许是太累的原因，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毫无意识。 换岗怎么安排的也不知道，反正睡的昏天暗地的。 我是被手腕上的指挥终端震醒的。 “上尉陈锋！” “总部命令，你们和猎虎立刻突围！” 陆国华严肃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突围？怎么回事？” “半小时前，13旅从前线急调一个营，前往了a22地区。同时，14旅也急调了一个营，去往了022地区，估计陆航也快到了。我觉得，红方应该猜出你们是特勤中队，想把你们困死。” 这林子这么大，只有两个营，想要围剿我们，短时间内不可能。 但如果他们几个关键地点都设立哨卡，然后哨卡间地毯式搜索，会逐渐压缩我们的活动空间。 只要掌握了我们的位置，恐怕就危险了。 “好，我知道了。” “突围方案尽快报备。” “是！” 通话结束后，我从睡袋里钻出来，高呼道：“全体集合！清点装备、清理痕迹！” 队员们惊醒，也不问怎么回事，连忙清理装备。 我把睡袋叠好放在背囊里，拿出作战电脑，查看周边地图。 不一会儿，带队主官们也都靠拢过来。 高坤正打着哈欠，问道：“怎么了，陈锋？” “灭了红方的空降兵分队，好像暴露我们的实力了，让红方知道我们是特勤中队了。现在，有两个营正在前往a22、022地区，包围了我们所在的这条山脊。” 段弘毅嗤笑道：“两个营？就想围剿我们？我老爸做什么梦呢？” 高坤正皱着眉头，说道：“他们不是想围剿我们，而是限制我们的行动。” “此话怎讲？”猎虎的一个小队长问道。 我替高坤正解释道：“这林子这么大，别说两个营了，就算来一个旅，也铺不开。这两个营，是想把我们困在林子里，不让我们离开。” 段弘毅点头：“明白了，我老爸是想用这两个营，换我们待在这里，不能动。” 宋豪笑道：“这笔账很划算啊！只是我很纳闷，红方为什么如此肯定，我们就是蓝方最精锐的部队呢？” “不知道。”说完我向段弘毅笑了笑。 段弘毅低着头，叹道：“一个分队突然被灭了，我老爸肯定会翻战斗录像的。空降兵分队的单兵，都配备北斗cdmalx无线系统，估计是在战斗画面里看到我了吧。” “晕！这不是耍赖吗？” 我摇头说道：“也未必是看到你了，毕竟我们的装备太精良了，不引起注意才怪。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必须摆脱目前的困境。” “对，我们可不能跟这两个营在这耗。” 宋豪这话的意思，不是说我们比两个营还牛。 而是从职能来讲，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红方缺少这两个营，一点都不伤筋动骨，但蓝方失去我们特勤分队，就等于失去了一张王牌。 最主要的，耗下去，我们只能被活活吃掉。 这两个营可以派出无数的侦察哨，占领各个制高点和关键位置。当然，我们可以干掉，但位置也就暴露了。其余地方就会立刻收缩包围圈，而不是急于围剿。 他们一开始会化整为零，目的是搞清楚我们的位置，一旦我们敢动手，他们就会立刻变成笼子，而且这笼子会不断缩小，我们越撞就越小，越坚固。 这种包围方式，是反特种部队的常规战术，看似没有主动权，但其实只要沉得住气，固守关键位置，被围困的特种部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次演习，800高地的两侧丛林，红方就是采取这种战斗来和蓝军缠斗的，以至于红方并没有吃太多亏，反而让蓝军疲于应付。 我不会犯这种错误，想要摆脱这样的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一鼓作气，冲出牢笼。 高坤正盯着作战电脑，说道：“首先要确定的是，我们往哪个方向突围。a22还是022？” a22，就是猎虎伏击的地方，往北就是兴安岭的原始丛林。 022，就是我们猛虎突击队干掉秘密油库的地方，也是茂密的丛林山脉。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连接这条山脉的山脊上，而且是中心位置。 从距离来看，不管是去往022，还是a22，都是差不多的。 除了这两个突围地点，其他的都不考虑。 因为其他地点都是开阔地，还有众多的哨卡。而且眼下的局势比昨天更紧张，一旦暴露，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你的意见呢？” 虽说我们猛虎突击队人多，我和高坤正都是分队长，但毕竟人家军衔、级别在那呢，我只是代理的。 就算不听他的，最起码也得听取一下意见。 高坤正这个人爱面子，但不嘴硬，不像霹雳虎的杜凯那样孤傲。 杜凯是谁都不服，打死也不服，嘴硬的要死。 高坤正是会服气的，但背后默默努力，寻找雪耻的机会。 从性格来看，高坤正更有心机。 这次演习，他的猎虎表现不太好，所以他觉得面子挂不住，所以也不揽下指挥的位置，他怕我会抗拒，说些难听的话。 这样他的面子就更挂不住了，而且不利于团结。从这个角度来讲，他还是比较识大体的。 而我呢？向来不是刻薄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面对别人的刻薄，也不会轻易生气，除非做的太过分，就像800高地的那位营长似的。 “从当前的局势来看，从a22突围更安全一些，目前兴安岭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要是有什么意外，还能有后援。但是……” 高坤正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我不想去。” 段弘毅赞同道：“我也不想去。” 宋豪：“我也不想。” “我也不想……”猎虎小队长。 我笑了笑，说道：“行啊，那咱们就都想一起去了。那就这么定了，从022突围！” 为什么大家都不想去？ 原因很简单。 从a22突围，我们就等于是从敌后撤出去了，而从022突围，我们还在敌后，毕竟800高地和空军基地现在都是红方的。 我们好不容易渗透到了敌后，大事没干几件，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 尤其是高坤正，他们猎虎简直是一事无成。 现在回蓝方，再进来就难了。 我们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现在回去太丢人了。 尽管022地区的敌情很复杂，我们不过是从一个包围圈，跳进了另一个包围圈。 但正因为敌情复杂，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我们现在的地方倒是不复杂，但除了这两个人，偌大的山脊连个敌人的哨卡都没有，能有什么机会？ 但022地区就不一样了，800高地、空军基地，都在那里。 干特战的，就得有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富贵险中求嘛。实战我们都不怕死，难道演习怕死？ 这次来参加演习，我们东北虎就是奔着扬名立万来的，不把红方搞得天翻地覆，根本没脸回去。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路上再研究，见机行事。” “好！” 时间紧迫，多一分钟的犹豫，就让敌人多一分钟的准备。 向上级报备后，随即出发。 路上，我和高坤正估算了一下，派来022地区的这个营，三个小时会准备到什么程度？他们的暗哨会纵深到多远？ 有了这样的估算，我们就大概知道从哪里开始是危险地带。 来的时候，我们还开了一段车，但现在不敢再开了。 昨天开车是为了尽快离开022地区，玩的是出其不意。现在红方都开始盯着我们了，这时候开车走山路，岂不是找死？ 最主要的是，那两辆车停放的位置，距离露宿点还挺远的，距离022地区非常近，估计早就被特战营控制了。 尽管深陷重围，但也不能没有把握的冒险。 我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大概休息了六个小时左右。 能休息这么长时间，我们就非常满足了，毕竟在打仗，怎么可能睡到自然醒？ 别说是在打仗，身为特种兵，一年下来没有几天随心所欲睡到自然醒的。 我们利用敌人的准备时间，快速穿越了二十公里，丛林难走，大概花费了我们三个小时的时间。 再往前走，就要小心了。 如果派往022地区的这个营计划周全、行动迅速的话，我们马上就要到他们的势力范围了。 我们开始放慢速度，每两人一组，彼此距离不远，谨慎的向前侦察，充当侦察尖兵的，是三个狙击组，因为他们有热成像。 临近黄昏，雪已经停了。 此刻就没办法顾忌留下脚印之类的了，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加快速度，找到敌人的封锁线，搜集信息。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通讯器里传来了邓文强的声音。 “报告，发现敌方侦察小组，位置是022-024……” 高坤正和我一组，听到汇报后微微一愣，对我说：“乖乖，这个特战营还真是训练有素，哨兵布置的这么深入了？” 我看了一眼指挥终端上邓文强标注的点，眉头紧锁：“动作的确有点快，我有预感，咱们的突围不会太容易的。” 第三百九十三章 接近封锁线 高坤正取出我背囊里的作战电脑，仔细的用里面的软件测绘。 以前打仗，都是在地图上测绘，不过当代战争是信息化作战，特种部队又配备高尖端的装备，也习惯在作战电脑上测绘。 测绘方式没什么区别，都是用笔的图上作业，只不过以前是在纸地图上，现在是在电子地图上。 个人觉得，终端上测绘更方便一些，可以忽略比例尺，不管是直线还是曲线，都能立刻生成距离。 我在通讯器里问道：“b组，你们那边的高地有没有敌人？” 这两组交叉巡查，余沛东组此时在对应的山头侦察。 “暂时还没有发现。” “上制高点侦察，小心一点。” “是。” 命令下达后，高坤正也测绘完了。 “陈锋，我推测出四条敌人可能布置的封锁线，最近的一条，距离这里也有三公里。” 我看了一眼测绘的电子地图，不得不说，推测的很准确。 突围嘛，自然要推测敌人的封锁线在哪里，这里要用到的军事知识太多，深奥又涉密，这里就不详细解释了。 “最有可能的，是编号b这一条。”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高坤正点点头，又说道：“这一条是最难突围的。” 之所以难突围，是因为山脊处易守难攻，而且攻过去之后，有很大一片开阔地，敌方便于追击。 当然，那么长的一条封锁线，自然有好攻的地方，但敌人的人数肯定也就多了。 这个道理很简单，算是军事的基本常识，至少敌方带队的营长，肯定懂得。如果不懂，那就不配当营长。 我们的突围的位置有很多，想要组成封锁线，一个营恐怕只能组成一道，算上派出去的侦察哨，这条封锁线恐怕还不算坚固。 但有侦察哨的封锁线更可怕，因为有可能还没到封锁线，就被敌人发现了。 最可怕的是，我们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然而敌人却悄然加固我们必经的封锁线，埋伏起来。 侦察哨都布置到封锁线三公里外了，可见对方的动作有多快。 我苦笑道：“这算什么突围战啊，简直是潜伏战。” 高坤正也叹声说道：“是啊，我宁愿打突围战，也不打潜伏战。我敢肯定，陆航肯定在附近随即等待命令，一发现我们就起飞。” “段弘毅的老爸，真的是把陆航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啊。” 和这样的首-长成为对手，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一想到还要去斩首，我就头皮发麻。 高坤正摊摊手说道：“别琢磨了，绕吧。” “只能这样了。” 刚好通讯器里也传来了邓文强的汇报：“报告，我这里没有发现暗哨。” “突击a组和指挥组会和，一起绕过去。其他小组定位记忆，遵循轨迹陆续转移。” 定位记忆，是单兵终端的小功能，选中后可以记忆战友的运动轨迹。 军用的北斗系统，定位非常的准确，误差小于3米。 刘子扬和张云鹏迅速向我们指挥组靠拢，然后消无声息的往邓文强那边走。 我并没有多窃喜，很明显，这只是敌人的前沿观察哨。 越接近封锁线，敌人的暗哨就会越多，等到最多的时候，就是封锁线了。 那么，我们希望的就是，一直绕到封锁线的边缘，然后一鼓作气冲过去。 我现在最怕的，是我们没能发现敌人的暗哨，但敌人的暗哨却发现了我们。 这种前沿的暗哨，就算发现我们，也不会动手开枪的。而是清点我们的人数，汇报给上级。 然后，前面等着我们的就是陷阱了。 20分钟后，我们全员从敌方这个暗哨的视野盲区绕了过去。 狙击组继续充当侦察尖刀，大部队跟在后面，然而刚从山谷迂回过去，狙击组又侦察到了暗哨，而且还是两组。 我立刻拿出电脑，标出这两组暗哨的位置。 高坤正咬牙说道：“交叉掩护视角，狙击手的战术配备……这营长干过特战？” “不无可能。” “怎么办？” “我想想……” 我一边研究着地图，一边观察实地情况。 “绕不过去。” “那只能硬来了。” 高坤正又说道：“距离最近的可疑封锁线c只有700米，可疑封锁线b一公里，可疑封锁线a两公里。” 只有一个营，最多组成一道封锁线。按照之前的分析，b是真实封锁线的可能性最大。 一公里。 这个距离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了。 我咬牙说道：“那就硬来，活了干，死了算！不过，不能当莽夫，得有点策略。” 高坤正眼睛转了转：“三十六计？” “声东击西如何？” “靠谱！” 我按着通讯器说道：“全体注意，我们准备硬来。具体战术是……” “狙击a组、狙击c组！寻找狙击地点，给我盯住这两组暗哨，等待我的开火命令。” “其余所有人，立刻向东转移一公里，到达我在地图标注的点，侦察那里的暗哨情况，我们将在那里突围。” “确定那边的情况后，我会下令ac两个狙击组开火，记住，必须不能留活口，完成后立刻向东转移，与我们会和。所有人，听明白了吗？” “明白！” “狙击a组明白！” “狙击b组明白。” “……” 我让狙击组在这里开火，就是让敌人认为我们将从这里突围，让后方的封锁线向这边靠拢。 而随后，我们就从东侧动手，打一个时间差。 敌人未必会上当，但总比从这里硬闯要强。 其实，我脑海冒出的第一个战术，并不是这个。 而是让突击组悄悄摸上去，生擒这两组暗哨，只要控制住就好，不要触发他们的终端，也不要让他们通讯。 然后我们大部队堂而皇之的摸过去，前面肯定还有暗哨，到时候再交给狙击手解决，突击组解决掉眼前这两组暗哨后，跟上大部队。 这样，我们就缩短了敌人发现我们的时间，也更接近封锁线了。 之所以没用这个战术，是因为这两组暗哨都在制高点，视野非常开阔，而且很刁钻，突击组就算再小心，也爬不到人家近前。 再三考虑一下，这一招还是到东侧山脊用吧，那边的山路更崎岖一些，或许能够实现，在这里虚晃一枪，玩一招声东击西也是不错的。 命令下达完毕，除了两个狙击手，全员向从侧转移。 这边的山脊果然如地图上显示的那样，非常崎岖，甚至有些地方陡峭得接近直角，像悬崖似的。 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热成像非常的好用。 这东西只有狙击组有，所以这次由狙击b组的余沛东和丁晓洋爬上去，找暗哨。 十分钟后，丁晓洋汇报道：“报告，发现一组暗哨。” “具体位置。” 很快，我的指挥终端上出现了标注的精确点位。 “只有这一组吗？” “是！” 果然如有我猜想的那样，这处山脊海拔很高。正所谓站得高、望得远，周边两侧山坳都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所以不需要增加掩护暗哨组来扩大视野。 别看对方有一个营，三百多人，但如此长的封锁线，太严密就铺不开了，最起码离封锁线很远的前沿，不需要有掩护哨兵。 我没有爬上去，自然不知道能不能无声控制住，便问道：“你觉得突击组能摸过去吗？” “能，要么我们自己来吧。” “别了，术业有专攻。” 我略微思索：“刘子扬，张云鹏。” “到。” “你们来。注意，他们出声可以，但绝对不能让他们使用通讯器，哪怕只是按了一下，所以，最好第一时间拿掉他们的通讯器。” “明白！” “控制他们可是个体力活，得坚持到我们过去。” “放心。”这两人都很自信，戴上雪地伪装服的帽子就爬了上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高坤正不放心的说道：“他们俩都是今年的新兵吧？能行吗？” “我们分队，没有突击老兵。” “我有啊。” “别了，我相信他们俩，谁不是从新兵过来的？我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是实战呢。”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演习不就是为了练兵吗？” 我笑了笑，小声说道：“安了，不用他们，这两人就在我身后，不用的话，他们心里该犯嘀咕了。” 其实，我是相信刘子扬的身手。 别看只是新兵，但近身格斗真是没得说，比我当年强很多。张云鹏又心细如发，两人搭配起来干这种活再合适不过了。 “好吧。” 说完，我们也爬上山脊，趴在了狙击组的后面，而突击组早就爬得更靠前了。 这两个人的动作很轻，身披伪装服的他们，俨然和积雪融为一体了。 我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敌人的两个哨兵的目光全都放在下方山坳，根本没有注意到侧方正有两只匍匐前进的老虎，正在一步步的接近他们……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里为突击组捏了一把汗。 十几秒后，刘子扬和张云鹏摸索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我悬着的心算是落地了，敌人就在石头后面十几米处，他们只要一个健步就能扑上去了。 果然，刘子扬和张云鹏微微起来，目光对视后，默契的同时冲了出去，扑到了两名哨兵的身上。 “上！” 我冲身后摆了摆手，丁晓洋手里拎着绳索，躬着身子摸索过去。 丁晓洋是去帮忙控制的，同时用热成像检查上方有没有掩护哨。 虽然不太可能，但小心为上嘛。 丁晓洋示意安全后，我们大部队才上了山脊。 两个哨兵有些不老实，两只手还在伸向掉落在旁的通讯器，丁晓洋捆起来很麻烦，刘子扬和张云鹏控制的也很辛苦，额头都出汗了。 高坤正嗤笑了一声，拍拍两名哨兵的脸颊，说道：“能不能遵守点规则？要不要我摘掉你们的臂章？” 其中一个上等兵冷笑道：“摘啊！绝不苟活！” 高坤正哈哈一笑，对我说道：“有点意思哈。” 我蹲下，说道：“不摘，是觉得一会儿你们的战友会来救你们的，既然你们不想参加之后的演习了，那就满足你们。” 说完，我飞快的摘掉了他们的臂章，这两人身子微微一震，似乎有点后悔做硬汉了。 “今天，我们东北虎就给你们上一课，什么叫好死不如赖活着。” 说到这，我笑了笑：“你们俩是笨死的，以后上了战场，但凡有生的希望，就被嘴硬，心里守住底线就行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声东击西 “这节课免费，希望你们会受益。” 刘子扬从地上爬起来，郁闷道：“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都被我锁上了，还挣扎个屁啊！早知道就直接把你们打晕！不知好歹！”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说话别太过分。 不过，这要是实战，早就一匕首把他们的脖子抹了，根本不会废话，哪怕敌人也有体感设备，失去生命体征终端自毁，我们也会下死手，让敌人丧失反抗能力。 我也懒得废话，命令道：“把他们两个绑在树上，小武，把他们的通讯器拿走，随时监听。” “是！” 那上等兵抱怨道：“我们都挂了，为什么还要把我们绑起来？” “怕你们的尸体不老实呗。” 高坤正摊手笑道：“别耍花招，我们的单兵终端可是实时视频传输的，你们要是违反演习规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我摆弄着指挥终端，说道：“我会把你们被绑的位置，上传给演习指挥中心，他们会尽快来这里带走你们的，我们走。” 这要是实战情况下，我肯定会逼问的。 有人会问，特种部队在敌后活动，抓到俘虏会严刑逼供吗？ 首先，俘虏是指失去作战能力，被迫投降的敌军，不是老百姓。 其次，严刑逼供不代表滥杀无辜。 那么答案就是，我们不否认会这么做，但我们会尽量不这么做。 或许这个答案有些不人道，可有谁想过，如果特种兵在敌后被俘，会遭遇什么处境？ 这是演习，没有怕死的人。这两个人不会告诉我们任务情报的。他们的单兵终端只有定位和通讯功能，看不到其他信息。 所以，也懒得和他们废话了。 让孙小武拿走他们的通讯器，一来是怕他们的上级突然联络，二来也是想知道，一会儿狙击组动手后，敌人会有什么反应。 继续由余沛东和丁晓洋探路，我们后面的几组队员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我始终没有让西侧的两个狙击组动手。 现在敌人还没有察觉到我们摸进来，那边的两个狙击组一旦动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们就得以最短的时间突围，哪怕我们这里不适合突围。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先看看这边的情况再说吧，如果不适合，就再找其他的位置。 丁晓洋和余沛东摸到了山顶，我们其他人全都在山岗处待命。 五分钟后，丁晓洋汇报道：“报告，发现三组暗哨，交叉掩护，无死角。” 这里地形非常复杂，山岗曲折崎岖，有三组暗哨并不奇怪。 高坤正用通讯器问道：“可以同时做掉吗？” 丁晓洋回答道：“可以，但有一组需要狙击组远程狙杀。” “好，原地待命。” 作战电脑上，很快出现了丁晓洋标注的三处精确坐标，的确是交叉掩护，我们没办法绕过去，从别的地方绕，也肯定会有暗哨的。 何况我们人数有点多，容易被发现。 可我为什么不分组？是因为我们只有狙击组有热成像，这是我们侦察的重要设备，很快就会碰到封锁线，我们不能分散火力。 这里有人要问了，为什么敌人没有热成像呢？ 原因是：热成像很贵。 有多贵？军用标准最起码五位数起，尖端的甚至可以达到几百万。我们现在使用的，就能达到十几万。之所以这么贵，是因为核心部件需要海外进口。 不要拿网上民用热成像几千块钱的对比，廉价的成像性能非常低，在丛林看到兔子都像人似的，和军用不是一个级别。 如此昂贵的价格，是普通单兵用得起的吗？那得需要多少国防支出？ 至于热成像集成系统，就是电视剧演的那种，用热成像、定位和敌我标识系统，侦察一大片区域，快速定位敌方人员的系统，那可是天价。而且目前世界各国对这项技术都不太成熟。 至少这次演习，红方没有这种技术。 而且就算有，我们也有办法对付，核心技术不就是敌我标识嘛，我们篡改一下-身上的标识就好了，并不算特别难，抢到一台敌人指挥终端就行了。到时候，就算他们侦察到我们，所显示的也是自己人。 军事，没有哪一种武器、战术、设备能够成为统治地位，有矛就有盾，有炮火就有装甲。胜利的方式千篇一律，智慧和勇气。 当然，仅有勇气和智慧也是不够的，特种部队的恐怖，也有特殊装备的加持。 但是话回来了，只依赖装备的特种部队，也就不恐怖了。 …… 高坤正叫来小队长们，商量着要不要从这里突围。 段弘毅率先发表看法：“其实我们潜伏到这里，还没有发现封锁线，就基本可以排除可疑封锁线c了，也可以排除可疑封锁线a。” 我认同道：“没错，我们已经到达可疑封锁线a的位置了，这三组暗哨不是封锁线，否则封锁线也太弱了，c也不可能，如此密集的暗哨组，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人数不足以组成那么狭长的封锁线c。” “所以，我们基本可以断定，b封锁线是真的，位置不会有太大偏差。” 高坤正点点头，说道：“那么，看似我们从这里突围，是最快的。” 之前也说过，敌人布置封锁线的时候，就知道哪里最薄弱，那么薄弱的地方，肯定会多安排人。 这里看似最容易突围，其实穿过之后不一定有什么等着我们呢。 高坤正摇头苦笑道：“其实从哪突围都一样，风险都挺大的。就从这突围吧，时间拖下去对我们不利，当机立断！” “好！” 我按着通讯器，命令道：“狙击a组、狙击c组，动作一定要快，打完就立刻和我们会和，动手！” “狙击c组收到！” “狙击a组收到！” 宋豪回答完，就在通讯器里低吟道：“3，2，1！开火！” 我没有调看他们的作战视频，那样浪费作战电脑的电量，这点小事对他们来说，应该不再话下。 “狙击a组完成！” “狙击c组完成！” 通讯器里传来捷报后，我在终端就看到这四个人的定位开始移动，正朝着我们这边跑过来。 “老高，东侧的那组暗哨交给你们猎虎吧。” “好！” “丁湛益、杨晨！” “到。” “解决掉南侧的那组暗哨。” “是！” 我又按着通讯器命令道：“突击组，北侧的暗哨组交给你们。” “收到。” 既然高坤正把指挥的权限交给我，而我也当仁不让的承担了，那就不能有偏颇，一直让猎虎在后面看热闹也不像话，总要给他们一些表现机会。 现在队伍合并，自当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至于这次不让刘子扬和张云鹏上，也是为了练兵，给突击b组一个机会。 “各组注意，这次可以用枪，但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等我的命令一起动手，我们要等两个狙击组跟上来。各组成功后，按照终端的路线快速撤离，撤离时突击组在前，完毕。” “狙击b组收到。” “突击c组收到。” “……” 刚刚完成“声东”的两个突击组，距离我们有一公里，怎么也得需要五分钟的时间，这个时间差是不可避免，也有存在的必要。 毕竟我们“声东”是为了让敌人的注意力转移，“击西”要是太早的话，岂不是没给敌人转移注意力的时间？（从位置来看，我们这应该叫声西击东。） 这一招具体能不能凑效，我也不知道。 队员们都很紧张，唯有孙小武躺在地上偷懒，闭目养神，刚才从暗哨那里缴获的敌人通讯器，被他塞到耳麦里。 看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我就来气，正准备踢他一脚，没想到他猛然起身，给我吓了一跳。 “有信了。” “怎么说？” “好像是他们的排长，说是西边出事了，全体高度警戒。” 我笑了笑：“反应还挺快，不用做手脚了，不回复就行了。” 我们只缴获了通讯器，单兵终端没有拿，对方的指挥终端上，会显示刚被我们解决的暗哨组还在原地，一切正常。 所以，敌人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转移到了东侧。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五分钟后，ac两个狙击组和我们会和了，也真是难为他们了。正常人跑一千米，倒是都能在五分钟完成，但这里可是山路，还有负重。 “差不多了吧？”高坤正似乎有点急不可耐。 我点点头，按着通讯器说道：“全体准备战斗。” “咚！咚咚！” 还没下令开枪，西侧突然传来枪响。 段弘毅纳闷道：“怎么回事？” “动手！”我果断下令。 还能怎么回事？肯定有变动了，以至于突击b组不得不提前开枪。 说完，我就听到了狙击枪的声音，余沛东也出手了，而且还是两连发，距离只有三百来米，两连发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走！” 我们大部队立刻翻越山顶，向山谷下进发。 本来，我是打算我们大部队下山的时候，再让三个小组解决暗哨的。 因为只有我们下山的时候，才走进三组暗哨的视野。我希望是敌人的暗哨刚看到我们，还来不及汇报，就被我们三个小组灭了。 这样，可以为我们大部队争取近三十秒的行动时间。 不要小看这三十秒，战场瞬息万变，一秒钟都能要人命。 我们抢了这三十秒，就让敌人少准备三十秒。 “突击b组完成，对不起，他们站起身好像要巡查，差点发现我们，不得已才开枪的。”杨晨歉意的在通讯器里说道。 我们那边刚好是他们的视野盲区，他们的排长已经叮嘱要提高警惕，想来巡查一下也不意外。 “没关系，快走！” 我边跑边在通讯器里喊了一句，之后就传来另外两个小组得手的消息。 这就是特种部队的绝对信任，要知道我们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往下跑，万一两个小组失手，我们就要吃子弹了。 “快！” 高坤正也不停地催促着，解决暗哨的小组也立刻从山上向北转移，翻过正北的山头，应该就是敌人的封锁线了。 就算我们这招声东击西成功了，敌人调动的也只是机动力量，一定不会犯拆东补西墙的错误，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一段封锁线空虚的。 所以，我们是不可能钻空子的，封锁线那里肯定有一场战斗在等着我们。 而我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快！ 快到他们的机动力量来不及增援。 第三百九十五章 孙小武VS直升机 雪花不再飘落，但夜风同样凌冽。 夜视仪下，雪白的地面略微有些刺眼，当我们爬到山顶后，狂风呼啸着雪花，令我有点睁不开眼睛。 山顶处的暗哨已经被余沛东解决掉，队伍只是简单的调整了一下队形，然后毫不犹豫的下山，继续向北突袭。 当我们快到山脚下的时候，突击组和敌人突然交火。 不是敌人的反应速度快，而是刚才解决的三组暗哨，惊动了封锁线上的敌人。 密集的枪声让我确定，这就是敌人的封锁线。 “猛虎左翼！猎虎右翼！战斗队形前进！支援组迅速支援，狙击组寻找狙击阵地！” 我快声命令，同时跟着支援组冲了上去。 从枪声就能判断，敌人大概有两个班左右，不算特别多，全都在山脚下。 按理说我们居高临下，应该有优势。但半山腰上植被稀疏，要不是有很多大石头，我们没有任何掩体，而对方以逸待劳，甚至做好了简单的防御工事。 要不是我们的突击组提前发现，他们肯定等我们全部下山再齐火，到那时，我们就连掩体都没有了，全都成了活靶子。 这时候，就需要狙击组掩护了，否则我们寸步难行。 我和段弘毅迅速赶到突击组的阵地，这里距离山脚下的路边只有十多米的距离，路对面就是敌人的阵地。 “啪啪！”两发空包弹打在我面前的石头上。 看来对方不是人人都有夜视仪的，毕竟单兵的简易夜视仪还是挺贵的，不可能人人都配备的，估计只有精度射手才有。 五十米的距离。 我灵光一闪，在通讯里喊道：“烟雾弹，给我扔到他们的阵地前面！” 为什么不扔自己脚下？ 这是有学问的，扔在脚下，我们向旁边转移时，敌人还是能看到的。 如果扔在他们的阵地前，那他们的视野盲区就大了，完全看不到我们，到时候他们就慌神了，生怕我们从烟雾里冲出来。 我身上没有烟雾弹了，炸秘密油库的时候用光了，后来从空降兵那里缴获的手雷和烟雾弹，也都交给了突击组。 刘子扬摘下烟雾弹，抡圆了胳膊扔了出去：“去你大爷的！” 五十米的距离，不使点力气扔不到。 手雷的极限距离是30米，不是没有人能扔的更远，而是30米后就炸了。 烟雾弹不怕炸，但个人觉得没有手雷好扔，需要点臂力。 刘子扬的力道刚好，烟雾弹落在了敌人阵前几米的位置。 其余人也纷纷丢烟雾弹，立刻将敌人长达十多米的阵地笼罩了。 “两队迂回，冲上去！吃掉他们！” 要是绕过他们，这群人肯定在我们屁股后面追着，犹如芒刺在背。 反正他们人数也不多，不如趁这个机会吃掉他们。 打突击战，猎虎显然没有我们猛虎突击队迅猛，我们从左翼冲过马路，他们才冲出来，不过无伤大雅。 徐磊艺高人胆大，就站在山路上，对着掩护后面的敌人阵地火力压制，突击组在他的掩护下，快速通过山路，来到了敌人阵地的侧翼。 我也跟着突击组冲了过去，夜视仪下，敌人也意识到我们冲过来了，正爬出壕沟，准备找掩体还击。 但是他们的动作慢了。 满编的分队，连两个班都对付不了，对得起我们的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吗？ 我连连扣动扳机，红烟弥漫，一个又一个的敌人站在原地不动。 虽说猎虎慢了一步，但还是收获到了奇效，敌人都以为我们从左侧冲过来了，注意力刚转移到我们这边，猎虎从后方杀出，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演习无法弥补的漏洞出现了。 实战要是打中敌人，那肯定是倒地不起，可演习里的敌人中弹淘汰，就站在那呆立着不动。 总不能让这群尸体趴下吧？人家肯定不听，演习规则又没有说被淘汰后就必须得趴着。 一个个全都站在那里充当战友的掩体，我们的火线无法形成贯穿，还是让几个人逃到了后方树林里。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徐磊抱着班用机枪穿过马路之后，直接迂回到那几个人的侧翼，扣住扳机就不松开。 杨晨抓住机会，甩手就是一颗手雷。 穿过马路后是一片杨树林，都不算粗壮，根本算不上什么掩体，加上猎虎那边也追了上去，很快就把这两个班消灭了。 前后也就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就把这两个班吃掉了。 倒不能说是这两个班不中用，其实已经算是训练有素了，只是他们没有见识过精锐特种部队的恐怖。 无论是枪法、速度和作战意识，他们差的都不是一星半点。 我们的狙击手给予他们很大的压力，突击组的烟雾弹更是让他们不知所措，刚想撤出阵地，我们突击组就已经到了。 还有，就是和夜视仪有关系。夜幕下，他们只能看到我们的黑影，根据我们枪口发出的火光判断具体位置，也就是装备的压制。 说到底，还是他们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突击压力，而且他们的阵地也不是特别好。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之前分析，这里是封锁线的薄弱点，就是因为比较容易进攻。 以低打高，起到的效果自然比较小。 可放眼周围，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阻击阵地了。 何况，我们的人数比他们还多。一个营组成如此长的封锁线，他们这里的人数算是比较多的了。 演习嘛，就是练兵，今天我们东北虎算是给这两个班免费上了一课。 “走！快！” 穿过这条山路，我们就正式进入022区域了，但我觉得敌人肯定会放弃封锁线，全都追过来的。 不能被他们缠住，否则我们就跑不掉了。 孙小武把机枪放在地上，指着一个班长喊道：“丢了算你的！” 说完，还顺便拿走人家班长身上的弹夹，拿完两个还觉得不够，又从别人身上拿两个。 “快走！别贪！” 他身上有备用枪，不过不是机枪，而是从空降兵身上缴获的95步枪，空降兵通常是打运动战，很少配备班用机枪。 徐磊搂着几个弹匣，嘿嘿一笑：“机枪手当习惯了，弹药少了难受……” “……” 这时，空中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直升机！散开！” 我高呼了一声，连忙窜进林子，树都太细了，没办法躲，满目无敌的跑，不知不觉跟在了刘子扬屁股后面。 刘子扬回头看了我一眼：“分队长，你别跟着我啊！人越多他们就越往哪里炸！” “放屁，这就咱们俩！”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别乌鸦嘴！” “啾！” 我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凉了半截，真冲我来了，或许是刚才我挥手示意大家撤退的时候，被飞行员从远处看到了，所以知道我是指战员。 人能跑过火箭弹吗？ 我又不是神，只是下意识的趴在地上。 “轰！” “妈呀！”刘子扬吓得满地打滚。 爆炸声响，刘子扬咳嗦了两声，冲我喊道：“分队长，我就说你别跟着我吧，我……” 刘子扬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头顶，笑了：“咦？没炸着。” 我抬了抬头，也笑了：“我也没炸着。” “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奔着咱俩来的。” 我看了看弹着点，说道：“应该是打树上了，弹偏了。” 这林子树虽然不粗壮，很难挡住身子充当掩体，但贵在比较密，属于人工林，一米一棵。 幸亏我们俩跑的快，进了林子里面，以至于掩护我们的杨树密集。 当然，也是运气好。 “快！走啊！” 不停有人呼喊着，可想而知直升机对于我们特种兵来说有多么可怕。 当然，也有不怕的。 比如孙小武。 壕沟旁边（排水渠，防止雨水侵蚀山路），孙小武傲然而立，指着空中刚飞过的武装直升机喊道：“陆航！你们牛什么牛！有种冲老子来！打你爹爹我来！用同样的姿势，别的姿势我都瞧不起你！” 这壕沟本来是敌人的阵地，但“尸体”都跑开了，毕竟演习所用的火箭弹虽说没有弹片，火药也少的可怜，但如果直接打中，也有受伤的危险， “小武！喊个屁，快走！又来了一架！”高坤正呵斥道。 “都来都不怕。” 孙小武回头看着背后袭来的武装直升机，也不骂了，似乎意识到骂可能听不见，于是做了一个全世界都通用的手势，抬手竖起中指。 我正要呼喊，但脑海里忽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了。 武装直升机呼啸而下，瞬间水平机降，这是要开火的前奏！ “咚！” 一发清脆的枪声传来，空中的直升机突然尾翼冒起红烟。 不是飞机损坏了，是淘汰了！ 狙击手！ 我差点忘了，狙击手还在对面山腰，没来得及撤过来呢，孙小武是故意挑衅，给狙击手创造出手机会。 狙击手打高速飞行的飞机，难度是逆天级别的。但如果直升机水平机降，稳住身形，那打油箱就好打了。 怪不得孙小武叫嚣着让第一架飞机以同样的姿势来一遍，因为油箱在右侧，反方向飞，狙击手就打不着了。 孙小武的手势没变，多伸出一根手指，比出了“胜利”的手势。 估计飞行员要气死了。 飞机终端被触发后，会强制关闭开火功能，就算他再生气，也拿孙小武没办法。 高坤正看到飞机冒着红烟呼啸而去，哈哈一笑道：“谁他娘的干的？真长脸！” 不是宋豪就是余沛东呗，猎虎的狙击手已经撤回来了。 “邓文强。” 我震惊了。 我明明听到的是狙击枪响，邓文强是观察手，怎么可能是他呢？ 宋豪在通讯器里解释道：“刚才第一架飞机来的时候，他就说要打，不过动作太快了，我没打中。看到小武挑衅，我就把机会让给他了。” 我还能说什么？难道要怪罪邓文强抢主狙击手的位置？ 这是我熟悉的邓文强，特别愿意尝试这种难以完成的狙击，偏偏他的天赋过人，总是能创造奇迹。 “好！老子回去请你喝酒！” …… （追更的读者应该发现了，这几天加更。不过，据读者群书友反映，错别字太多了。紫枫表示非常抱歉，我没有精修编辑，段落、格式、符号都要自己修改，以前更的少，可以花半个小时的时间修改，但每天一万多字的检查量，哪怕我花一个小时修改，也难免还是错误遗漏，希望没有影响大家阅读，紫枫会虚心改正的，谢谢。）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不欠人情 “小武！在那嘚瑟什么？第一架飞机回来了！” “哎呀我去！” 这下孙小武没胆子了，立刻脚底抹油。 想必刚才他心里一定紧张的要死。 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宋豪和邓文强，武装直升机通常成组出动，两架轮番追击轰炸我们，那压力太大了。 如果能干掉一架，那么另外一架就不敢太猖狂了，我们的压力也就减少了一大半。 又一发火箭弹砸在孙小武刚才站的位置，幸好这小子跑的快，不然就挂了。 这架飞机不敢停留太长时间，打完就跑。 狙击组也不再耽搁，趁着武装直升机短时间内回不来，立刻穿过山路，跟着大部队进入丛林。 因为上空还盘旋着一架武装直升机，所以我们的处境依然危险。 队员们全部散开，每个人间隔十多米远，因为这架直升机携带的是57毫米火箭弹，杀伤范围10米左右。 我们在树林里狂奔，像是被老鹰盯上的一群鸡仔，四处逃窜。 不过，我们只要顺着这片开阔丛林一直跑三公里，就会进入茂密的丛林，那里就是我们的安全地带。 我们现在怕的不是头顶上这架飞机，而是设立封锁线的这个营，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必须甩开。 冬天的杨树林，叶子都落没了，显得十分萧条，根本掩盖不住我们逃离的身影。 刘子扬气愤道：“他娘的，一直在头顶上嗡嗡嗡的叫唤！烦死人了！强子！再来一枪，打下来。” 邓文强在他右侧狂奔，喊道：“好啊！你出去叫阵，给我创造出手机会！” “我胆小，武子哥！还是你去吧！” 孙小武：“去你大爷。” “不去就不去呗，你咋还骂人呢？” 我呵斥道：“闭嘴！别岔气！” 我有点搞不清楚，为什么这架直升机一直没有开火，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火箭弹了，感觉不应该啊。 十多分钟后，我明白了。 就当我们即将要进入022地区最密集的丛林时，这架直升机忽然飞到我们前面，水平机降，连续好几发火箭弹，打在我们的队伍前面。 因为有心理准备，所以我们所有人都连忙躲散，寻找掩体，并没有人伤亡。 “他娘的！学聪明了！” 武装直升机虽然处于水平机降的状态，但却把油箱避开了，让我们的狙击手没有角度来射击。 我们想要搞定这架武装直升机，只能用狙击手打油箱，别无他法，毕竟我们手里没有重武器。 “怎么办？”段弘毅冲我问道。 “还能怎么办，进入前面的丛林我们就安全了，闯过去呗！我们还有没有烟雾弹？” 刘子扬：“我们只剩下一颗了！” “猎虎有三颗。” 不太够，烟雾连成一大片，我们才敢过去，烟雾覆盖太小，人家直升机一发火箭弹就把我们灭了。 我快速判断，说道：“狙击手，向队伍两侧转移，逼迫直升机不敢对着我们！” “是！” 猛虎突击队的两个狙击手迅速向左侧转移，而猎虎也有一个狙击组，并且是两个狙击手组成的，迅速向右侧转移。 “啾啾啾……” 武装直升机似乎察觉到我们变换队形的意图，又是三发火箭弹砸在我们的阵型里。 我们慌忙逃窜，但猎虎的一名队员还是躲闪不及，头顶冒蓝烟了。 这队员还挺有意思，指着直升机就破口大骂，各种鄙视的手势。 通讯器里传来了高坤正的声音：“这架直升机打了几发了？” “好像7发！” “这架武直挂载的是hf－7d火箭发射器。” “也就是说，还有7发。” “是啊，麻烦了。” 我盯着这架直升机，在通讯器说道：“我们太分散，这家伙知道就算把弹药打空，也灭不了我们。他娘的，是在拖延时间！不让我们进松树林。” 对方很清楚，一旦把我们放入密林，犹如放虎归山，想再找到我们就难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身后组成封锁线的步兵营，已经快追上来了。 “报告！左侧山路发现敌方军货车，两辆！” 来的太快了。 我刚要下命令，猎虎的队员忽然汇报道：“报告，右侧出现一架武装运输机，似乎要从松树林旁的农田悬停。” 完了，我们被包围了。 武装运输机里的，肯定是红方的特种部队，完全载的下一个分队。 红方只有一支特战中队，抢占800高地、偷袭空中基地，没想到这次搞到我们头上了。 我紧紧握着步枪，咬牙在通讯器里说道：“扔出所有烟雾弹！越分散越好！我们必须尽快进入松树林，绝对不能困在这！就算他娘的要被包围，也得咬下他们一块肉来！” “是！” “行动！” 仅存的几颗烟雾弹扔了出去，我们所有人都玩命似的往密林里面冲。都懒得再绕直升机的火力口了。 如果被包围在这杨树林，我们一个人都逃不走，甚至没有反抗余地。这直升机一直节省着弹药，就是在等特种部队和步兵营都来的时候，能给予火力支援。 这样的时刻，每个人都心无杂念，就是要冲进密林，哪怕进去后还是被包围，但至少我们还有还手的余地。 实战我们都不怕死，演习岂会怕？只是怕死的太窝囊。 看着我们所有人都突然向密林里冲，估计武装直升机的飞行员也有点头皮发麻。 最主要的是，我们的狙击手在两翼伺机而动，让武装直升机不得不拉高，生怕油箱被打掉，毕竟已经有一架被打掉了。 但飞行员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拉高之前发射了两枚火箭弹，几声巨响，我回头看了一眼，b组的丁湛益和猎虎的一名队员，终端触发，冒蓝烟了。 又不是真的死，我们自然不会依依惜别的。 何况，我们接下来有可能就来陪他了。 “快！” 我们趁着武装直升机拉高，快速的冲进了松树林。 022地区大部分都是丛林，和兴安岭不同的是这里不是原始丛林，大多都是松树。 松树一年四季常青，这片松树林又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而且因为刚下过雪的原因，从天上看，那是一点视野都没有。 可以说，我们算是暂时摆脱了武装直升机的威胁。 跑进林子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其余队员们也都陆续进了松树林，但杨树林里，敌人密密麻麻的涌进来，从人数上看，至少一个排！ 不远处的高坤正冲我喊道：“陈锋，右翼的运输机落在前面林子边缘了，我用望远镜看到了李京熠，是他的分队。” “李京熠？” 我苦笑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别天真了，如今各为其主，这小子不会买账的！” 演习开始前，我详细看过红方的背景资料，李京熠是红方特战中队的分队长。 李京熠是从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出去的，以前是猛虎b组的队长，也就是刘鑫的老队长，比向南、陶宇晚一年来，但也算是元老级人物。 虽然知道他在红方，但我并没有怎么在意。 都是特种部队，自然都要去对方的敌后活动，应该不会有碰面的机会。 尽管我很想和这位老队长较量一番，见识一下人才库排名第二的实力。 但不是这个时候啊！这不是要命吗？ “老高，你们猎虎先撤！” “往哪撤？我们还是被包围着呢。” “算不上包围，不过是被夹击了，我们猛虎突击队来应付！快走！” 高坤正看着我，嗤笑道：“把我老高当成什么人了？猎虎！” “到！” “跟我去干红方的特种部队！” “是！” 我望着迎面追上来的敌人，心里满满的不甘，难道真的要交代在这？ 无所谓了，就算这是葬身之地，我也咬下敌人一块肉来！ “全体准备战斗，分散队形、拉扯战术，打伏击！” “是！” 空中的武装直升机还没有走，而且还来了一架运输机，我们的队形不能太集中，否则敌人汇报了具体位置，空中的火力倾泻，我们就完蛋了。 所以，只能和对方纠缠在一起。 敌人小心翼翼摸上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藏好了位置。 几十秒过后，我们的后方忽然传来了枪声，猎虎和红方的特战分队交手了。 听到林子里有枪声，杨树林里的敌人不再小心翼翼，迅速的冲了上来。 他们肯定以为我们没有分开，没有打算阻击，而是一直往前跑，结果被特战分队拖住了。 哼，天真！ 这松树林里能藏人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何况他们又没有单兵简易夜视仪，硬生生的走到我们脸上。 我高呼一声：“打！” 刹那间，支援组的所有人都窜了出来，对着迎面而来的敌人展开齐火。 仅仅一个照面，至少有一个班的敌人挂了。 不过敌人的反应速度也很快，迅速寻找掩体，准备还击。 “突击组！” 我呼喊一声，埋伏在两侧的突击组出现，从两侧齐火，那些刚找好掩体准备还击的敌人，全都头盔冒烟。 仅仅一瞬间，就让敌人伤亡近半了。 “所有人，冲上去！” 双方距离都太近了，这时候，拼的就是单兵素质。 场面一片混乱，如此茂密的丛林，留给狙击手发挥的空间并不大，宋豪和余沛东干脆不用狙击枪，掏出副武器05冲锋枪就冲了上去。 还别说，在如此近的距离，05冲锋枪似乎好用多了，两个狙击手俨然成了突击手，冲在最前面。 这种混乱的局面大概持续了两分钟，我们猛虎突击队没再有人阵亡，反而吃掉近一个排，对方只剩下不到一个班，占据着关键掩体，和我们周旋。 宋豪和余沛东又换上了狙击枪，交叉角度盯着几次掩体，对方根本不敢露头。 要不是因为没有手雷了，立刻就可以把他们解决掉。 我正打算带突击组绕过去的时候，通讯器里忽然传来了高坤正的声音。 “陈锋！你那里怎么样？” “吃掉两个班，你那边呢？” “快走！我这快撑不住了！走左侧！” “好！” 这时，段弘毅也喊道：“杨树林里又来敌人了。” 我果断喊道：“撤退！” 绝对服从，队员们齐齐转身，撒腿就跑。 有两个敌人反应比较快，从掩体出来就要追，但却遭到了宋豪和余沛东的点名，其他敌人瞬间就老实了。 顺着左翼跑了大概两百米，我看了看定位，在通讯里说道：“老高！快撤！我们来掩护！” “陈锋，我老高从来不欠任何人的人情。”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猛虎突击队奔袭二十公里来救猎虎，这人情我得还给你们！猎虎连编制都不全，就不拖你们的后腿了。” “放屁！” 我怒喊道：“刚才是他娘的你说的，要走一起走！我陈锋也不是这种人！” “猎虎算我在内只有五个人了！撤出去了又能做什么？” “那我们就去救，跟李京熠拼了！” “拼你大爷！” 高坤正怒声说道：“上尉！我现在没他娘的跟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少他娘的跟我讲义气，你们要是也栽这，东北虎的荣誉怎么办？给老子滚！” 握紧拳头，内心早已翻腾。 不管昔日里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和战虎有多少的恩怨，既然并肩走上战场，那就是生死战友。 东北虎的所有人，都没有把这次战斗当成是一次演习，而是雪耻。 我们要把这些年在年底演习失去的耻辱拿回来，捍卫我们军区第一特战旅的王座。 这事很重要，胜过我们的生命。 “分队长，后面的人追上来了。” 我看了一眼终端，高坤正已经把猎虎的指挥终端注销了，代表着断绝了和我们联络，甚至是和指挥部的联络。 也代表着，敌人不会从他们的终端上获取任何信息。 “撤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场演习，但当我下达这样的命令时，心里是那么的难受，甚至有些哽咽。 我似乎明白了，几年前北国的那片山岗，李乘风绝为什么会下达绝情的撤退命令，不去管掩护我们的刚子。 我对李乘风的怨念，是不敢想象刚子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的孤独和无助。 可我从未想过的是，对于刚子来说，或许我们所有人陪着他一起死，才是他最无法面对的。 …… 子夜。 演习开始了38个小时。 我们只休息了不到10个小时，其余的20个小时，不是在战斗就是跑路。 和猎虎分开后，我们被追击了4个小时。 一开始是组织封锁线的那个营，一直穷追不舍，甚至开车绕到我们的必经之路围堵，但被我们上前侦察的狙击组发现，然后绕了过去。 后来，甩开敌人的我们在一处制高点休整，眼睛刚闭上，就发现了李京熠的分队。 虽说李京熠的分队也不满编了，但也比我们的人数多，埋伏特种部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何况我们弹药不多了，于是我又选择不纠缠，继续逃跑。 队员们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我们几乎是一路打过来的，精神高度集中、体能濒临极限，更是经历了几次恶战。 我的状态还好，不管是精神层面还是体能层面，都还能撑得住。 主要是体能方面的吧，我觉得我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至于压力，虽然有点大，但我还能自我疏导，至少我都还在想如何摆脱如今的困境，没有崩溃。 凌晨三点钟，我们终于摆脱了李京熠分队的追踪，找到了一处还算合适的栖息地点。 我亲自执勤放哨，队员们连谦让的心思都没了，直接就睡着了。 段弘毅也没睡，拿出自热给养，给大家做吃的。好了之后，他又一个个叫醒队员们，让他们吃完东西再睡。 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就这样睡在雪地里，身体会吃不消的。 何况，之后还会有恶战再等着我们呢。 段弘毅给我送来压缩饼干和雪水混在一起的粥，说道：“你去睡吧，我来盯着。你是指战员，得保证清醒的头脑。” “可能是太累了，反而有些睡不着。” 我喝了一口粥，身子立刻就暖了许多。 “你去睡一会儿吧，我盯梢的同时，顺便联络一下上级，看看那边的情况。” “好吧，一个小时以后叫我。” “行。” 队员们也都在吃东西，有想换我来盯梢的，都被我拒绝了。 我站在山岗上，拿着热成像观察周围的情况，同时开始呼叫指挥部。 “我是陆国华，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看你们的定位，似乎已经安全了吧？” 听陆国华的声音，似乎特别的疲惫，估计也是没有时间睡觉，跟在一群首-长的屁股后面，怎么好意思休息？ “是。但猎虎为了掩护我们……” “陈锋，说现实一点，这不过是演习，不是实战。说得感性一些，如果换成你是老高，你会不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会。”我毫不犹豫的说道。 “所以啊，你不用因为猎虎的选择而感到压力。你不是小孩子了，我觉得这种事，不需要我来安慰你。” “是，这次通讯，也不是要您来安慰我的。” “说吧，你想做什么？” 我笃定道：“我要斩首。” “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我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特战连虽然立下汗马功劳，但并没有改变局势，猎虎全军覆没、卫生队下落不明。如今保持完整编制的，只有我们猛虎突击队。” “所以，你就想冒险？” “是！” “我不同意。” 我苦恼道：“022地区敌情复杂，我们在这里生存都是问题，演习已经快40个小时了！我们只能退守丛林，而且大半个丛林都被红方夺去了……” “你懂什么？” 陆国华反驳道：“这次演习考验的根本，就是丛林战，这是我们蓝方的优势。表面上，红方处处占优，但我们的势力并没有削弱太多。” “那我问一句，我们蓝方打算怎么赢这场演习？” 陆国华没有说话，显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蓝方现在的被动局面。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红方拥有对付特种部队的体系，我们往敌后派了多少特战小队、分队？现在还能有能力完成重要任务的，又有几个？该怎么对付特种部队，红方已经掌握诀窍了。” “丛林的确是我们的天下，红方的装甲部队和空中力量，都会显得力不从心。但红方也会派侦察部队来的，他们进入丛林后，的确会被我们吞噬，但我们的补给路线，迟早会暴露出来的。” “一旦暴露出来，他们就会切断，逐一分割围剿。或许等到演习期限到来时，我们蓝方还没有被消灭，但胜负的判断，在演习指挥中心的手里，您觉得会判定我们赢吗？” 我滔滔不绝的继续说道：“我很自私，蓝方输了也没关系，但我们东北虎必须打得精彩。而且从战略角度讲，我们必须寻找反击的机会，越拖下去，红方准备的就越充分。” “一旦我们猛虎突击队能完成斩首任务，切断敌人的指挥系统，我们就可以发起全面反击，搞定他们的陆航、装甲部队，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您应该清楚的。” 陆国华那边沉默了许久，似乎顾虑太多，又或者是，我们猛虎突击队现在是东北虎唯一的底牌，他不希望我们冒险。 可他也应该清楚，真正的机会都是争取来的，从来不是从天而降。 从演习开始到现在，红方的每一步战略都是缜密的。越往后拖，我们的机会就越少。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联络指挥部的，接下来的行动全凭自己的感觉。 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如果我擅自行动，没有报备给指挥部，即使我能斩首，蓝方会因为反应不过来，而错过最佳的反攻时机。 最主要的是，我需要得到指挥部的情报汇总。 我们蓝方往敌后派出了那么多的队伍，各种侦察情报汇总到指挥部，我就不信，我们现在连敌方指挥部的大致位置都没摸清楚。 陆国华呼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斩首能让我们蓝方力挽狂澜，但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事在人为。”我嘴硬道。 “根据敌后的侦察情报和技术人员的信息流监测，敌人的指挥部在空军基地。” 我微微一愣，问道：“是我们来时降落的空军基地吗？” “是的。” 陆国华叹声说道：“那里的防御十分严密，装甲部队、陆航都在那里驻扎。你们在a22捣乱的时候，红方甚至把后勤储备和弹药都搬到那里去了。” “没机会混进去吗？” “怎么混进去？” 陆国华劝慰道：“陈锋，特战需要胆大心细，但不是异想天开。红方知道我们的特战实力强，会格外注意的。的确没有绝对严密的防御，但我们需要掌握更多的情报，否则就是鲁莽。”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沉得住气，等我们搞清楚他们的防御情况，再制定可行性的斩首方案，现在时机还不太成熟。” 这番话不无道理。 我们蓝方这么多的队伍都在红方后方，后方怎么可能轻易让我们混进去？ 理论上来说，只要掌握足够多准确的情报，还是有机会混进去的。但现在只知道位置，而且还是防守那么严密的位置，贸然进去太冒险了。 我思索了一下，问道：“真的可以确定，红方的指挥部在那里？” “什么意思？” “把空军基地作为指挥部，还让装甲部队、陆航、后勤都调来，我怎么感觉，这是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呢。” 我继续说道：“检测信息流，是极容易被对方发现的。也就是说，红方可能知道，我们得知那里是他们的指挥部。那我们蓝方的特战力量，红方也清楚。他们是自负，还是这里面有猫腻呢？” “你怀疑这个指挥部是假的？仅仅凭借你的猜测？” “嗯，就是猜测。”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反正我想不通，难道红方就是想告诉我们：我们红方所有家底都在这，来搞我们吧！” “太自负了吧？空军基地距离兴安岭那么近，一旦出事，我们反攻，装甲部队和陆航就全端了，红方还怎么赢？现在红方占据绝对优势，他们只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就能赢下这场演习，何必冒险呢？” 陆国华听明白了，总结性问道：“你是觉得，站在红方的角度，这是冒险的举动，不符合常理。” “嗯，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继续说道：“陆航和装甲部队在那里不反常，毕竟那里距离一线最近，可以及时配合一线作战，后勤在那里，也不算太反常，怕敌后的我们继续搞乱他们的后勤，影响前线作战。” “但指挥部在那里，就反常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太诱-人了。我们只要把这里连锅端了，红方就没有后续作战的能力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真真假假 陆国华：“有道理。如果真按你说的，那么红方是希望我们孤注一掷，集中力量突袭军事基地。” “是啊，我们一直躲在林子里，他们拿我们没办法嘛。” 打仗嘛，就是以己之长、克敌之短。 我们蓝方的优势是什么？丛林战，我们的步兵部队都是特战化的，游击战、运动战，在小战役中将敌人主力一步步蚕食。 那么红方的优势是什么？阵地战，依靠装甲部队和陆航、空中编队给予的火力支援，造成致命一击。 所以，我们蓝方希望把红方拖到林子里面打。 而红方呢？希望我们出来打。 为什么现在红方是优势呢？是因为他们掌握着主动权，人数、火力、势力范围都是有优势的，后勤补给没有困难。 其实场面有些僵持住了，因为我们蓝方不出林子，红方也不进林子。谁都不想给对方可乘之机。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敌后遭到各路围堵，因为红方没事闲的，反正暂时不进林子，那就清扫后方呗。 但这么拖下去对我们蓝方是不利的，红方会一点点占领主要哨卡，依靠山路包围一段丛林，逐一清缴，这是最稳妥的方式，也是红方一直在用的方式。 当然，这种办法太缓慢。可红方也没什么办法。 从演习到现在，红方的一举一动都有条不紊，缜密之至。 现在突然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就算想引-诱我们蓝方出林子，那这个办法也太冒险了，万一被我们拿下来呢？ 现在拖下去，红方稳赢，只不过算不上完胜而已，自然没必要冒险。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篮子里的鸡蛋，都是假的。 至少指挥部是假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一篮子鸡蛋多是真的，但红方有其他的后手。 总之，我越往这方面想，就越确定这种想法是对的。 又分析了一会儿，陆国华说道：“你的想法有道理，我会传达给指挥部的。我叮嘱一句，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不许轻举妄动！我们在敌后的分队，很多编制都不全了，你们是指挥部的重要力量，明白吗？” “是！通话结束。” “通话结束。” 人在什么时候最困？就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此时天蒙蒙亮，我这章才写了1/6……） 我都快困的不行了，但队员睡的一个比一个香，我都不好意思叫，只能忍着了，意识一旦消沉，我就抓一把雪，当冰淇淋吃…… 不过我很快就不困了，因为我用热成像发现了一只兔子，就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山岗，特别的大，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敌人摸上来了呢。 于是，我就开始抓这只兔子。 我是在农村出生的，一直到上小学四年级，才到了县城。所以抓兔子这种事，从小就干。 摸到近前，我掏出匕首，一记飞刀！ 没刺中…… 兔子前腿短，下坡跑容易栽跟头，所以最后还是被我追上了。 可以美餐一顿，格外兴奋。 不过一想到我们还不能生火，要想把兔肉炖熟，那得多少自热包啊？ 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兔子放了。 折腾半天，白忙活了，也不知道我哪来的精力，但一闲下来就又困了。 好在刘子扬醒了，主动换我的岗，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睡四个小时就精神奕奕的。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闻到牛肉罐头的香味，饿醒了。 看了一眼时间，睡了大概五个小时。是时候该出发了。 022地区非常的大，李京熠的特战分队跟丢了我们，想再找到就难了，所以这里非常安全了。 但我们还是得北上。 敌人的装甲部队、后勤路线和战略支点都在向北转移，那里才是真正的敌后。 何况红方的指挥部不是在空军基地嘛，不管是真是假，总要向那边靠拢一下，万一接下来有所行动怎么办？ 主要是我们在这什么也做不了，总不能找几个哨卡过过瘾吧？没什么意义，纯属给自己找麻烦。 吃完东西，所有人披上雪域伪装服，出发。 路上，我向段弘毅叙述了一下昨晚和陆国华的谈话。 “以你对你老爸的了解，这指挥部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好说。” “此话怎讲？” 段弘毅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老爸打仗狡猾，真要说些特点的话，那就是不拘一格。其实不管这个指挥部是真假，都打不了。” 见我没懂，他继续解释道：“你刚才也说了，信息流这东西是可以造假的，想要监测就得入侵系统，红方肯定知道自己系统被入侵过了。” 这里所谓的信息流，是指信息化指挥过程中，各指挥终端联络信号的流向。 根据这一数据，便可以分析出哪个终端是中心端，也就是指挥部了。 这东西的确可以造假，比如说故意让所有部队频繁联络某一终端，便可以掩盖指挥部终端的频繁信号。 “系统都被入侵了，那红方肯定有所提防了嘛。要么就转移了，要么就设下了圈套。不管哪种情况，我们都没办法搞了嘛！” 我点点头：“说的有道理，咱们打草惊蛇了。” 段弘毅：“其实也如你所考虑的那样，红方这是逼我们大部队出林子呢。那么大的空军基地，岂是一个分队能斩首的？就算能混进去，到指挥部门口不还是得强攻嘛。” “嗯，估计红方很早就有了这个想法，知道我们和猎虎的位置后，不让我们这支精锐北上。目的就是告诉我们，来斩首？那得让大部队来，断了小股部队混进来的念想。” “别想了，头都大了。” “是啊，脑壳疼。” 本来说不想的他，结果没走多久，这家伙又提出来一个观点。 “咱们不妨这么想，如果空军基地的指挥部是假的，那真的在哪？” “我哪知道？” 莫名其妙，演习区域这么大，天知道红方首-长们在哪，没准是坐在车里指挥呢。 段弘毅：“设想嘛，是指挥部的地方，肯定得满足很多条件的。” 我沉吟道：“后勤都去了空军基地，那证明真的指挥部不会在后方，否则遇到突发情况，转移时没办法伪装成后勤车辆，也缺少部队保护。” 段弘毅：“也不可能太靠近一线，万一被发现不好转移。” “那就是腹地呗。” 我摊手苦笑道：“反正，肯定是出乎我们意料的地方，没准翻过前面的山头，就是敌人的指挥部了。” “你看看你，说正经的呢。” “可以用作指挥部的地方太多了，凭空瞎猜有什么用，还是赶路吧，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800高地附近。” “好吧。” 800高地是我们的起点，没想到又要绕回去了。 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危险，但过开阔地的时候，差点被路过的敌方部队撞见，吓出我一身冷汗。 我们现在经不起恶战了，身心都经不起折腾，而且我们的弹药不是很充足，有些队员都没有额外的弹匣了。 白天的天气还特别好，雪融化的非常快，以至于我们的军靴都湿了，一到了黄昏，脚都快被冻上了。 所以，太阳一落山，我们就开始寻找落脚的地点，指挥部那边一直没有传来新的消息，所以我们还是养精蓄锐吧，吃点东西，睡一觉。 尽管晚上风比较大，但为了随时观察周围的情况，我们还是找了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山岗下方的壕沟里面。 没有水源，只能用雪代替了，煮开了就不会坏肚子。 埋锅造饭，晾军靴。 自热带升腾起热气，我把脚凑了过去，暖和一下。 段弘毅拍走我的脚丫子，骂道：“拿一边去！熏臭了！” “我的脚丫子贼香，不信你闻一下！” “拉倒吧，你一脱鞋我就闻到了臭味。” “嘿嘿。” 段弘毅认真道：“话说我们吃的也不多了，最多撑到后天早上，然后就得饿肚子了。” 早知道那只兔子不放了，生吃也行啊。 我叹声说道：“不行咱们就去打猎，反正弹药也不多，正好也抢点。” “那岂不是暴露行踪了。” “闲着也是闲着，不暴露身份就行了，红方敌后这么多队伍，不都在折腾嘛。” “说的也是。” “宋豪哪去了？” “拉屎去了……” “……” 这时，通讯器里传来了宋豪的声音：“报告，发现情况。” “什么情况？” 队员们都是一惊。 我冲着段弘毅苦笑道：“拉屎都能发现情况，真是服了他了。” “宋豪真是神人。” 宋豪在通讯器回复道：“正北山顶的右侧，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你们看一下。” 我拿过夜视望远镜，看向宋豪所说的地方。 的确有人。 我调高倍数，连脸都看清楚了。 按着通讯器，我欣喜的笑道：“都别紧张，自己人。宋豪你眼神可以啊，这么远都看到人影了？” “那是，不然怎么当狙击手。” 段弘毅松了一口气，问我：“谁啊？” “卫生队，把你的枪给我。” “我去，她们不是失联了吗？原来还在800高地这边晃悠呢？” 段弘毅一直充当战斗步兵，他的枪有4倍光学瞄具，也配备了激光瞄准。 我瞄准着目标人群中的殷诗晴，然后打开激光瞄准，她身上立刻出现一个红点。 坐在她对面的孙雨诺被吓了一跳，一把推开殷诗晴，拿起枪就瞄了过来。 这丫头够紧张的，我只是想发信号。 殷诗晴显然淡定许多，毕竟如果我是敌人的话，刚才她就挂了。 我闪了两下激光，也不是什么摩斯密码之类的，就是示意我们是友军。 殷诗晴拿过夜视望远镜，看向我这边。 我放下枪，冲她那边笑着招招手。 她们那个宿营点选择的不错，但没有我们这边好。 段弘毅问道：“过来了吗？” “嗯，多煮点吧，姑娘们肯定饿坏了。” “晕，那咱们的给养也就撑到明天了。” “不说了去打劫嘛，白天从这里路过的敌人有的是。” “好吧。” 十分钟后，殷诗晴带着卫生队顺着山岗过来了，但人数已经少得可怜，算上殷诗晴只剩下六个人了。 连忙把她们让到伪装的帐子里。 看姑娘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就知道，肯定经历了好几次战斗，非常落魄，有的人甚至连背囊都没有。 孙雨诺攀着我的肩膀，都快哭出来了：“可算是看到亲人了啊！不然我们就要饿死、冻死了啊……” 第三百九十九章 斩首行动（上） “松开松开，成何体统！赶紧吃点东西。” 一看到吃的，孙雨诺就松开我了。 我让殷诗晴坐在背囊上，发现她满脸的倦怠，浑身脏兮兮的，露在头盔外面的头发有些散乱。 “你的手怎么了？” 殷诗晴的战术手套破了一道口，缠着的纱布隐隐有些血迹，还都是土。 “划的，没事的。” “我看看，小武，医疗包。” “是。” 我拆开她的纱布，念叨着：“你们自己就是医护人员，怎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呢？你看你们一个个的，太落魄了。” 殷诗晴咬着嘴唇，解释道：“800高地遇袭太突然了，我们连背囊都没来得及带，拿起枪就跑了，这纱布还是我们随身口袋里的，现在的背囊都是敌人那弄来的。” “伤口怎么弄的？” “爬山崖的时候，石头刮的。” 说实话，我很心疼。 卫生队的姑娘在东北虎被我们当宝似的供着，自己都舍不得欺负，现在被敌人给欺负了，怎么能不生气？ 殷诗晴说的轻松，但伤口还是挺深的，微微有些化脓。 我拿着酒精棉仔细的消毒，殷诗晴连声都没出。 黄婵笑着说道：“陈队，您这姿势怎么有点像求婚，看我们分队长的表情，貌似不同意啊！” “哈哈……”众人都笑了。 我注意到殷诗晴的脸色微红，但很快就调整过来，瞪了黄婵一眼。 我脸皮厚，哼笑道：“黄队，想嫁人了？我们猛虎突击队都是精英，看上谁说话，我命令他立刻跪地向你求婚。” “哈哈……” 黄婵哼了一声：“好啊，看上-你了，行不？” “行，但我这忙着求婚呢，改天的。” “哈哈！” 在东北虎这种部队，女兵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一般的男人，根本接不住。 “东莉娅呢？” “阵亡了。” 我把殷诗晴的包扎好，问她：“为什么不开终端？800高地失守后，我呼叫了好几次。” 殷诗晴解释道：“东莉娅是被活捉的，指挥终端到了红方特种部队的手里，我怕暴露你们，就把终端注销了。” 终端一旦注销，和对讲机没什么区别，只能队内通讯，联系不了上级，更联系不了友军。 这里要解释一下单兵终端和指挥终端的区别，终端区别于通讯设备，但却具有通讯功能。 指挥终端的权限更大，能够接收命令和下达命令，看得到指挥部发布的动态。而单兵终端，只能接收上一级指令。 因为终端连接着敌我识别终端，阵亡后，不管是单兵终端还是指挥终端，会自动删除所有数据。 但活捉的话，数据自然就都还在，哪怕上一级选择删除，也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恢复，殷诗晴为了一劳永逸，就把整个分队的终端都注销了，这样敌人恢复了数据，也是空白的。 不过，哪怕东莉娅的终端被拿走，想要查看我们的定位信息和通讯信息，也是要输入密码的，不过能破译，孙小武能在五分钟内做到，倘若敌人没有技术对抗的话。 “莉娅怎么会被活捉？这丫头身手不是挺好的嘛。” “当时她在门口巡逻，不知道敌人摸上来，被摘了臂章。” “唉……是李京熠吗？” “李京熠？不知道，没看到。” 段弘毅问道：“800高地失守后，你们不应该是掩护伤员回后方吗？怎么还在这里？” 孙雨诺代替回答道：“别提了，没走多远就被拦截了，我们只能带着伤员进林子，躲起来。” “然后呢？伤员哪去了？” “终端恢复后就都走了，都是步兵特战化的，有一个上尉，硬是不愿意和我们女兵为伍，伤员都跟着他走了。一群白眼狼，他们终端没恢复的时候，我们拼死的保护他们，不然也不会只剩下我们五个了。” “那你们怎么不回后方？” 殷诗晴回答道：“一直在被追，没有机会回去，而且我们也不想回去。” 我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次来就没打算老老实实的做救护，就是想打仗去。” 殷诗晴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卫生队的战斗力在东北虎，那算不上强，毕竟她们有勤务，平时的训练强度，也不比特战连差太多，但肯定是比普通士兵要强的。 所以，说她们是医疗兵也正确，说她们是特种兵，也没毛病。 我看着她们，问道：“你们的战果如何？” 孙雨诺：“啥战果啊，光被人家追了。我们身上没吃的，没弹药，就到处打哨卡，抢劫。” “哈哈，看来打的也不顺利吧？不然你们怎么还这么穷。” “总打就有提防了，我们刚跑出敌人的追击，幸亏碰到你们了，不然我们就只能吃压缩饼干过一晚上了。” 022地区这么大，能碰到真是缘分。 殷诗晴问道：“我听说你们偷袭油库成功了，演习指挥中心还通报来着。” “嗯，后来去救猎虎，遭到包围，猎虎为了掩护我们，全军覆没。” “那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斩首。” “知道具体位置吗？” “指挥部说是空军基地，就是咱们来时降落的那个。段弘毅觉得那是陷阱，我觉得那个指挥部是假的。” 殷诗晴沉吟道：“其实，有一条线索，我始终觉得很重要，打算一找到友军，拿到终端向上级汇报的。” 我忽然想到汇报，对孙小武说道：“向上级汇报一下，卫生队和我们会和了，详细点哈。” “是。” “晴姐你继续说。” “作战电脑给我。” “你坐着的背囊里呢。” 殷诗晴掏出作战电脑，调出卫星地图，说道：“这条路，曾过去一个车队。当时我们就在旁边的山顶，望远镜看的很真切。” 那条山路我知道，毕竟演习一开始，我们就到022地区侦察，对这周边的情况都很熟悉。 “什么车队？” “两辆步战车，三两军货车，一辆雷达车，其余全都是猛士军车，大概十五辆左右。” 我和段弘毅都皱着眉头，这个车队的配置，有点古怪。 军货车很正常，但步战车是什么意思？不跟着装甲部队，跟着普通部队？雷达车就更诡异了。 何况那么多辆猛士军车，这不是一般的车队啊。 殷诗晴看着我，说道：“我在望远镜里很清楚的看到，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是位少-将。” “啥玩意？真的假的？” “真的啊。” “你哪来的望远镜？” 殷诗晴不好意思的笑道：“自己准备的呗，高倍望远镜，看的很清楚的。” 我就说吧，殷诗晴根本不是来救护的，就是来打仗的。 估计她心里都偷着乐呢，幸好800高地失守，她才有机会到敌后来。 不过她提供的这条线索太重要了。 少-将！不会是段弘毅的老爸吧？ 不过，红蓝双方都有很多将军，比如政-委、副军-长之类的，都是少-将军衔。 车里坐着这样的人物，那这样配备的车队，就不奇怪了。 段弘毅连忙问道：“那位首-长，长什么样子？” “车速很快，没怎么看清。我只看到他肩膀上有一颗星星，没准是文职呢。” 屁，文职能有这种待遇？ 段弘毅看着我，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之前我们俩分析过，如果空军基地里的指挥部是假的，那真的会在哪里。 我们派出了前线和后方，区域锁定在腹地。 022地区就是红方势力范围的腹地！绝对的中心区域，这里不仅有广袤的丛林，也有四通八达的山路，交通绝对的发达，而且适合做指挥部的地方，也比较多。 段弘毅连忙问道：“晴姐，车队是什么行驶方向？” “由北向南。” 我和段弘毅同时低头查看电脑上的地图，又同时抬起头，异口同声的感叹道：“不会吧？” “什么不会？” 我和段弘毅整个人都不好了，同时笃定道：“秘密油库！” 震惊！ 不可思议！ 出乎意料！ 如果不是殷诗晴提供的这个线索，我和段弘毅打死也想不到，对方的指挥部会在这里！ 演习一开始，我们就端掉了秘密油库，后来这里具体情况是怎么样，恐怕不仅仅是我们，就连上级也没有注意过。 毕竟后来装甲部队得到了油料补充，就开赴空军基地，后勤也随即驻扎在空军基地。 我本以为，这个秘密油库已经废弃了，因为没有任何战略价值。 但我们都忘了，野战指挥部所需要满足的条件，秘密油库都具备。 足够隐蔽、不怕空袭、交通便利、深处腹地…… 最主要的是，谁能想得到？ 这才是出其不意！ 正所谓越危险的位置就越安全，秘密油库被我们偷袭过一次，但我们会平白无故的偷袭第二次吗？ 这就是心理战。 “孙小武！” “到！” “立刻联系上级！我要和上级通话。” “全体集合！检查装备！” 他娘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敢肯定，曾经的秘密油库，现在绝对有猫腻。 “等等。” 殷诗晴叫住我，问道：“仅仅看军衔，并不代表那个车队就是指挥部啊。还有，你怎么确定是在曾经的秘密油库？或许他们只是路过啊。” 我自信的笑道：“直觉。” “仅此而已？” 我解释道：“由北向南，北侧就是800高地和空军基地，又是将军，我没有理由不怀疑是红方1号。” “这条路向南的确有很多适合做指挥部的据点，但秘密油库是最有可能的，不仅仅因为那里适合，还因为曾经被我们突袭过，所以最不容易被我们想到。” 殷诗晴看着我：“如果你判断错了呢？” “肯定要先侦察啊，如果我的判断错了，也就是白跑一趟。” “好吧。” 我的终端震动了一下，孙小武说道：“好了。” 我长按了一下通讯器按钮，进入即时通话模式：“蓝军特勤中队，上尉陈锋，呼叫指挥部。” “我是路嘉辉。” “首-长！” “直接说事。” “据特勤中队殷诗晴分队长提供的线索，曾看到由步战车、雷达车、猛士军车等，共十余辆组成的车队，通过022-132处山路，由北向南……” 我改换标准用语，叙述线索的同时，请求前往曾经的秘密油库侦察。” “线索准确吗？” “准确！” “时间呢？” 我问了一下殷诗晴，然后告诉首-长是昨天中午。 路嘉辉略微思索后，说道：“原地待命、保持通话，三分钟后给你答复。” “是。” 第四百章 斩首行动（中） 过了三分钟，通讯器里就传来了路嘉辉的声音。 “陈锋。” “到！” “根据情报处的汇总，不否定这个线索，但也不肯定。指挥部同意你前往侦察的请求，但不同意你们的进攻请求，侦察到线索后，立刻汇报。” “首-长，您忘了雷达车。如果在他们指挥部申请远程通话，容易被他们监听，到时候，万一对方有警觉，斩首行动必然会失败。” “也对，差点忘了。” 路嘉辉犹豫不决，作为将军，他自然知道如果那里真的变成了指挥部，那么我们贴上去侦察，不能撤出来很远后汇报，容易贻误战机。 进去再出来，这得浪费多少时间？ “首-长，请您下命令。我会斟酌行事，如果斩首困难较大，或是不确定情况，绝不贸然行动。” 路嘉辉说道：“实话跟你说，你们猛虎突击队，是我们蓝军在敌后唯一一支编制完整，且有能力完成高难度任务的队伍，我不希望你们进行任何形式的赌博。” “我不会赌博，请您相信我。” 路嘉辉那边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注意安全。” “谢谢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挂掉通讯器，我走出伪装帐，对着集合好的队员们说道：“殷队长为我们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线索。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我们之前偷袭的秘密油库，就是现在红方的指挥部。” “不用我多说，你们都知道如果能完成斩首任务，对我们蓝军的意义是什么，对我们东北虎意味着什么。” “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吃饭喝水、拉屎撒尿，五分钟之后我们出发。那地方我们熟悉，一旦确定指挥部在那，我们会立刻开始斩首行动。听明白了吗？” “是！”队员们低喝道。 “解散。” 孙雨诺看了看我，说道：“你这战前鼓舞有点脏啊，拉屎撒尿都出来了……” “脏？那你不也说出来了吗？” “呸呸呸！” 我笑了笑，看了看殷诗晴，问道：“晴姐，要和我们一起吗？” “你希望我们跟着你吗？” “我知道你想。” 殷诗晴环顾四周，确定没有旁人，低声说道：“陈锋，你不该说是我侦察到的线索，没有人比我希望你能扬名立万，我不想夺走你的功勋，哪怕一点点……” “我在乎过吗？” “可是，你现在需要。” “晴姐。” 我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这么问不是在试探你，而是怕你们女兵身体吃不消，秘密油库距离这里七公里呢。” “你要是这么说，就是跟我见外。我希望是我们东北虎能扬名，包括女兵，线索是你们发现的，理应带上你们。我要是只顾着猛虎突击队扬名，就不会奔袭数十里去救猎虎。” 殷诗晴看着我笑了，整理了一下我的战术背心，说道：“话说，我还没有跟你并肩战斗过呢。都说我教出来的小兵王勇猛过人，这次总算是可以见识一下了。” 我不由得笑了：“希望一会儿如果失败了，不要破坏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 “怎么会。” “快吃点东西，事不宜迟。” “嗯。”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秘密油库不是敌人的指挥部，那我就顺着那条路侦察，反正我认定空军基地的指挥部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殷诗晴向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就算她看错了军衔，但那车队的配置，也太像指挥部了。 而且这是昨天发生的事，不可能是给我们设置的陷阱，昨天我们还在a22地区突围呢。 …… 在我和首-长联络的时候，队员们就已经清点好了装备，只留下营帐和食物。 吃的还有很多，但架不住人多，幸好我手疾眼快，先给殷诗晴弄来一份，不然这群狼什么也剩不下。 不过令我欣慰的是，这群家伙还是有点怜香惜玉的，都让女兵吃着了。 收拾妥当，队伍出发。 敌后作战，身体和精神都要经受严峻的考验。 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了，本来可以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卫生队的一条重要线索，让我们的美梦泡汤了。 但一想到有可能探查到敌人的指挥部，一个个也都精神奕奕，包括卫生队的姑娘们，巾帼不让须眉。 女人天生就比男人的韧性要强，在极端环境下，更能保持心态、发挥潜能。 所以，卫生队不会给我们拖后腿，反而会让我们更好的完成这次任务。 但是，她们的弹药比我们还少，连备用的弹匣都没有，只有枪里的子弹。 拮据的弹药量，就注定我们打不了阵地战，还是发挥我们快捷、迅猛的优点。 但现在说这话有点早，秘密油库是否是敌方指挥部，暂时还不能确定。而且就算确定了，也肯定比之前的敌情更加复杂。 正常越野七公里，我们可以在半个小时内完成，然而山路难走，冰雪随风肆虐，严重阻碍了我们的速度，用了一个小时。 来到熟悉的矿洞后的山脚下，我们停下脚步，躲在一处壕沟里。 “三处暗哨，还有巡逻明哨，过分了吧？”段弘毅喘着粗气，咬了一口雪解渴，含糊道。 “呵呵，防守越严密，就代表越有猫腻。” “怎么办？暗哨没有死角，明哨兵还走动巡查，我们绕不过去的。” 悄悄爬过去也不行，万一对方有热成像就麻烦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任何错误都不能犯。 “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路呗。去矿洞正对面的山顶看看情况。” “晕……” 这种防御已经超出之前秘密油库的防御了，可以说是毫无死角，符合指挥部的规格。但我们也不能贸然发起进攻，最起码得看看村庄里面的情况，谁知道指挥部在哪户人家呢？ 不过，最有可能的就是在矿洞里，天然的隐藏位置，而且处于半山腰，路一直修到矿洞口，易守难攻、方便转移。 我们又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绕到了矿洞正对面的山顶，也就是当初我们发现秘密油库，集合观察、商量战术的地方。 这边的防御依旧很严密，但因为地形的原因，还是存在防御死角的。 但这处死角，有明哨的巡逻，大约每三分钟走过来一次。 我和段弘毅悄悄的溜了过去，明哨经过之后，爬到了这处死角，刚好可以观察到村庄里的情况。 我用夜视仪，他用热成像，在明哨又走过来之前，悄悄溜了回来。 “怎么样？是指挥部吗？”殷诗晴生怕自己的情报出错，紧张的问了一句。 我和段弘毅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 段弘毅说道：“村庄三面环山，都有哨兵分布。各个农户虽然没有亮着灯，但人员也不会少。” 我也说道：“雷达车、收讯车、发电机都在矿洞口，线路连接到了矿洞里面，也就是说，指挥部在矿洞里面。” 段弘毅：“我们没有敌方口令，想要伪装混进去，几乎不可能，只能是强攻了，三处山顶的防御都很紧密，我们从哪突破？” 宋豪建议道：“要么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案，从北侧突袭？” “不行。当时我们从北侧进入，是方便撤离。刚才我看了，北侧丛林里全都是暗哨，热成像里密密麻麻的亮光。” 在大规模作战中，执行斩首任务的队伍和敢死队差不多，很难撤出来。 就比如现在，我们一旦进入矿洞，就会被团团包围。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打算出来。 既然要斩首，就彻底搞垮红方的指挥系统。 段弘毅的老爸确实有些手段，居然选择在这里设立指挥部，也足够大胆，把指挥部设在了矿洞里。 但正所谓百密一疏，聪明反被聪明误，矿洞里无法快速转移，前提是我们的速度足够快，在对方没撤出来前，堵住洞口。 想到这里，我说道：“对方暗哨太多，举措周全，我们根本混不进去，只能强攻了，要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快！” “分队长，下命令吧。” 队员们都看向我，夜色漆黑，我却能看到他们眼神里的光芒。 我咬牙说道：“我们从东侧进攻。” “嗯？再绕回去？” 我们现在在矿洞的南侧，如果从这里进攻，要进矿洞先要穿过村庄，距离太远，根本不可能完成。 从正北侧进攻也不行，虽然距离最近，但会受到东南两侧暗哨的打击，众矢之的，我们未必能冲到洞口。 只能从东侧进攻，那边的山顶视野很好，到处都是狙击阵地，狙击手可以对付其他两侧山顶的暗哨。其余人就可以顺势下山，居高临下，矿洞口的防御就是摆设了。 “对，绕回去，东侧是最合适的。” “但东侧的防御也是最严密的。”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说了，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就行了。出发！” “是！” 刚绕到南侧，现在又要回到东侧了。 半个小时后，东侧山脚下。 我从壕沟里探头，用热成像观察了一下山顶处敌人的位置，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三组暗哨，交叉掩护。解决最左边的，中间的就看到了，解决右边的，北侧山顶的就看到了，这可咋办？”段弘毅一筹莫展。 殷诗晴笑了笑：“解决中间的不就行了？” “嗯？” 我拍拍段弘毅的肩膀，说道：“看见了吧？咱们晴姐也深谙特战套路。” “怎么解决？中间那组暗哨位置最好，视野很广的，没法摸啊。” “我来。” “嗯？” 我呼了一口气，命令道：“刘子扬、张云鹏。” “到。” “你们悄悄贴近最左边的暗哨，当我解决掉中间那组暗哨后，你们就动手，无声干掉。” “是！” “这两组暗哨解决掉后，其余人绕开最右面的暗哨组，向山顶-进发。占领山顶后，狙击组就近寻找狙击阵地，干掉北侧山顶的暗哨组，掩护大部分进攻矿洞。” “是！” 整套进攻方案中，最关键的就是中间的暗哨组。 那组暗哨的位置极好，视野广阔，但却得不到旁边两组暗哨的掩护。 左边那组暗哨地势低，除非惊动他们站起身，否则根本看不到。 右边的暗哨地势倒是高，却被树林挡住了。 我又补充道：“晴姐，你们卫生队和我们大部队一起进攻。段弘毅，我会掐算明哨组路过的时间动手，大部队的动作一定要快，必须在三分钟内登上山顶。” “知道，放心吧。” 第四百零一章 斩首行动（下） 段弘毅伸着头看了一眼，说道：“对方不会有热成像吧？” “没有，我观察过了，明哨手里有。” “那难度也太大了，你行吗？” 我自信的笑道：“让你见识一下，顶尖突击手的潜伏本事。” “快别吹了。” “伪装衣。” 我卸下背囊，将枪带扣紧绑在背上，手枪上膛，然后披着伪装衣，缓缓地向山上爬。 队员们都为我捏了一把汗，宋豪和余沛东更是架起了狙击枪，对准了中间那组暗哨，以防不测。 也不怪他们担心，因为潜伏的路径，有一半是无法规避中间那组暗哨视野的。 尽管现在是夜晚，但暗哨都配有夜视仪，而且明哨每隔三分钟就会过来一次，要是有一点动静，明哨就会用热成像看一眼，我肯定就暴露了。 对付热成像的办法不多，归根结底就是让身体不再发热，比如浑身涂满泥巴之类的。 不过现在天寒地冻，我可不想把自己冻起来，会出人命的。 我披着雪域伪装服，趴在雪地里，一点点向上挪。 晚风轻抚着枯草，很好的掩盖了我的动作。 我不敢抬头，生怕头盔露出外面被发现，心里默默读秒，掐算着暗哨到来的时间。 三分钟后，暗哨过来了，而我也刚好到达了一棵松树下方，有这棵松树挡着，就算用热成像也看不到我。 明哨走后，我继续往前爬，速度不比蜗牛快多少，宽大的伪装服令我和雪地完全融为一体。 每接近一步，心里就更紧张一分。 这种事考验的不是潜伏技能，更多的是抗压能力。 黑夜是我最好的掩护，但敌人的夜视仪也会成为了我的阻碍，每次他们看过来，我就一动都不敢动。 一旦发现了我，别说冲进矿洞里斩首了，能不能攻到山顶都是问题。 山脚下，宋豪和余沛东都瞄准着这组暗哨，只要察觉到对方发现了我，比如要使用通讯器的话，就会立刻开枪。 但他们要是开枪的话，就相当于我暴露了，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能这么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天气如此寒冷，可当我爬到这组暗哨侧翼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可想而知我是多么的紧张。 明哨的行动规律是，由左至右，走到最右边的那组暗哨后，再从右向左。 动手的时机，就是明哨从左向右，走过中间这组暗哨的时候，反之则不可以，因为我们大部队会从左侧上来。 等了大概半分钟，明哨从我头顶不远处走过，向右边那组暗哨走了过去。 “动手！” 我在暗哨身边，自然不敢说话，命令是段弘毅用通讯器下的，我这边一动手，刘子扬和张云鹏也必须要动手。 （短距离通讯不会被敌人雷达监测到，架设局域网长途通讯才会被监测。这就相当于蓝牙和通话、对讲机和手机的区别。） 我拔出匕首扑了上去，在空中用左手摘掉其中一名哨兵的臂章，压在另一名哨兵的身上，同时右手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颈。 “你们挂了，请遵守演习规则。” 两名哨兵怔怔的看着我，完全想不通我是怎么摸到他们眼皮子底下的。 被我用匕首抵住毕竟的哨兵点点头，摘掉了自己的臂章。 我看了一眼左侧，刘子扬和张云鹏那边也得手了，那边潜伏比较容易一些，对他们来说难度不大。 “行动！” 我在通讯器里低喝一声，随即便看到山脚下队员们的身影，绕开另一组暗哨的视野，跑了上来。 明哨刚刚过去，时间掐的刚好。 大部队快要到山顶的时候，明哨过来了。 “精神点啊，别睡着了，千万要小心……” 明哨似乎是干部，人还没到就叮嘱着，但说话一半，就看到了趴在旁边的我。 我一记扫荡腿就将他掀翻在地，一把揽住他的脖颈，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 “哥们，你也挂了，请你遵守演习规则。” 这哥们略微挣扎了一下，我直接把脖颈抵在他的脖颈，m9匕首在夜光下依旧明晃晃的。 “演习是有死亡率的，你自己往刀子上撞，死了我可不偿命，我的终端有录音有录像。” 懒得和他废话，我直接撕掉了他的臂章。 这时，大部队也到了山顶，狙击手立刻寻找狙击阵地，而其余人全都往山下的矿洞方向跑。 我把匕首收起来，跟着队伍冲了过去。山顶距离矿洞有二百米左右，速度就是王道。 “咚咚！” 最右侧的暗哨发现了情况，但刚起身就被宋豪和余沛东解决了。 这个时候就不怕暴露了，因为我们的先头部队都已经看到矿洞口了。 “打！” 跑在最前面的段弘毅高呼一声，突击手齐齐开枪，将矿洞上方的几名哨兵击毙。 枪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脆，在山谷中回荡。 就算没有枪声的惊扰，敌人也会立刻反应过来的，山顶的暗哨组被我们狙击手解决掉，他们的指挥终端是会报警的。 段弘毅这是先下手为强，不让矿洞上方的敌人先反应过来，然后依靠掩体阻击我们。 信息化作战，致使敌人的反应也不慢。 只是一瞬间，南北两侧山顶的敌人齐齐开火，空包弹倾泻而下，落在我们的队伍中，弹头的少量火药啪啪作响，火光四射。 即使我们的队伍很分散，行动也足够迅猛，但如此密集的弹雨，我们难免有人被砸中。 b组李志强、颜东和卫生队的两名女兵立刻头顶冒烟，淘汰出局。 “狙击组转移！帮我们解决矿洞口的麻烦！” 其余人没有停留，飞身来到矿洞上方，对着矿洞口的敌人展开射击。 洞口有三组哨兵，枪声让他们格外警惕，全都找好了位置，我们的突袭对他们的成效不大。 被两侧的哨兵火力压制，我们不能有一丝的停留。 段弘毅和殷诗晴站在矿洞上方开火，将哨兵压制在雷达车的后面。我和刘子扬纵身约下，高达近四米的矿洞，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我在地上滚了一圈，卸掉冲击力，同时端着步枪就是两发点射，打中了一名哨兵的腿，顿时雷达车后面冒起了白烟。 子弹破空的声音传来，狙击组终于找到了位置，对着几名哨兵点名射击。 我和刘子扬背靠背，对着两侧冲上来的敌人展开射击，掩护矿洞上方的战友们下来。 “换弹匣，洞里！” 刘子扬喊了一声，我立刻站起身，将矿洞里出来的两名敌人击毙，然后调转枪口，解决掉刘子扬那边的一名敌人。 刘子扬蹲在我旁边换完弹匣，段弘毅和殷诗晴带着其他队员也都从矿洞上方下来了，不过不是跳下来的，因为没必要，洞口的哨兵已经解决了，他们从左侧绕开，能躲避两侧倾泻下来的弹雨。 “不用守洞口！全员进洞！” 至于狙击组…… 自求多福吧，玩的开心就好。 矿洞十分宽敞，里面的油罐车早就不见了，指挥部的警卫正向外涌，但我们的阵型很好，火力压制式的突袭，让他们没有还手的余地。 长长的矿洞并不是一马平川，在一个拐角处，我们遭到了警卫们的疯狂抵抗，而敌人也从矿洞里追了进来。 丁湛益和孙小武殿后，对着矿洞口冲进来的敌人展开射击。 僵持住不是办法，我怒声喊道：“都他娘的这个时候，别怕死！” 话音刚落，身后的孙雨诺突然跑向了拐角处。 “雨诺！”我连忙跟了过去。 这丫头猛的不行，冲到拐角处就射击，但对方毕竟先看到她，她还没等开枪，头顶就冒烟了。 “嘻嘻……”这丫头一点都不郁闷，冲着拐角处的几名警卫傻笑。 我从她的背后杀出，对着拐角处的警卫连扣扳机。 四名警卫估计正惊讶怎么是女兵呢，于是给了我开火的机会。 “控制！” 我喊了一句，段弘毅和刘子扬等人立刻冲了进去。 我拍了拍孙雨诺的肩膀，笑道：“够勇猛的啊。” “我没子弹了，只能慷慨赴死。” 我也没有了，捞起警卫的枪，看到他们身上的手雷，我就有点后怕，幸亏没有迟疑，否则就真被他们堵在这拐角了。 摘下他们身上的手雷，我冲身后的殷诗晴等人喊道：“不管他们，冲进去！” 说完，我朝着洞口扔了一颗手雷，掩护他们撤退。 飞身继续往洞里面跑，突击组传来的枪声不绝于耳，当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了刘子扬的声音。 “蓝军特种部队！停止抵抗！” 矿洞深处别有洞天、豁然开朗，几张行军桌拼起来的台子上，十几名技术人员慌乱一团，墙壁的幕布还显示着卫星地图，投影仪的光束下，红烟弥漫。 幕布下方的指挥台上，站着全都是高级军官，最次也是上校级别，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冲进来的我们。 有两名警卫要反抗，遭到了刘子扬的射杀，另外一名警卫飞身扑向段弘毅，结果被段弘毅一脚踢开，桌子上的电脑都掉在了地上。 我捏着两颗手雷，扔到了技术人员的人群中。 霎时间，整个指挥部里都被红烟笼罩了。 打仗呢，客气什么？ 段弘毅枪口指着段昌军，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蓝军特种部队，停止抵抗。” 这是他早就想到的一刻，也是他不想面对的一刻，可他现在不得不面对。 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纠结，父子间的情感，在这一刻变得毫无情感，冷冰冰的。 指挥台的画面消失，证明终端已经销毁，我们不能掌控红方的这个指挥部，为蓝方做更多的事情了。 不过，这样就足够了。 我看向领导们，敬礼说道：“首-长们，得罪了。” 外面的警卫还在往矿洞里面冲，孙小武他们快顶不住了。 段昌军看了我一样，又看了一眼段弘毅，默然的摘下自己的臂章，他身后的领导们，也都一脸无奈的摘下臂章。 “小武！停手吧。” 孙小武等人走进洞里，见领导们都撕下了臂章，都是松了一口气。 “立正！” “敬礼！” 我们齐齐敬礼，随后，我就撕下了自己的臂章，队员们见状，也都这么做了。 段昌军叹了一口气，对身后的参谋说道：“汇报演习指挥中心，红方指挥部遭遇蓝方特种部队突袭，现场所有指战员，全部阵亡。” “是！”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内心异常的激动。 一路走来，千难万险，纵然如此，我们还是做到了。 第四百零二章 老友叙旧 段昌军看向殷诗晴，说道：“你就是在022折腾我们的殷诗晴吧？” “是！” “巾帼不让须眉，听我们家弘毅说起过你，非常好的特战教官。” 这般夸赞，倒是让殷诗晴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话怎么接都不妥，索性微微一笑，就当是回答了。 “陈锋啊。” “首-长。” 段昌军看着我，笑道：“咱们又见面了。” “您还记得。” “是啊，边境那一战，我还是印象深刻的。” 段弘毅看着老爸，百感交集的说道：“爸，对不起……” “各自为战，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段昌军微微一笑：“被自己的儿子抓了，一点都不丢人，应该骄傲才对。这以后啊，可以说我不是个好首-长，但不能说我不是个好父亲吧？” 段弘毅莞尔一笑：“您不怪我就好。” “怎么会。” 段昌军笑了笑，看向我们说道：“孩子们都饿了吧？带你们去吃点东西，这场战争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了。” “多谢首-长！” 离开红烟缭绕的矿洞，我们在段昌军的带领下，向下方的农房走去。 一路上，红方的战士们看着我们的眼神特别怨毒，恨不得把我们活剥了。 有点可怕，希望演习指挥中心赶紧来接我们，待在这里有生命危险…… 在我们进入矿洞后不久，留在山顶处的狙击手也都挂了，毕竟这里敌人太多了，他们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把队员集合，我们来到了村庄里的食堂，其实也是农房，只不过大很多。 段昌军特意吩咐厨房煮的水饺，还有几道凉菜，毕竟这大半夜的，也没有什么可吃的。 不过我们已经很知足了，演习开始后就没吃上一顿饱饭，压缩饼干熬雪水的味道，想想都要吐。 段昌军和红方的领导们坐在一起，除了段弘毅，我们的当然不敢过去坐。 队员们都非常的兴奋，但红方的领导都在，我们也不好喜形于色。 吃完回到分配给我们的宿舍时，队员们就都欢腾起来了。 我也很激动，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我，猛虎突击队，甚至是东北虎，都脱离了风口浪尖，登上更高的顶峰。 农户的条件也不是很好，火坑比较凉，但大家找点柴火，烧点开水，火炕就热乎了。 我稍微洗漱了一下，疲惫感席卷而来，昏天暗地的睡了过去。 要不是演习指挥中心的车来接我们，我非睡到大中午不可。 上午九点，我们来到了演习指挥中心的安置点，在一处非常宽敞的开阔地上，成片的军用帐篷。 演习结束之前，我们暂时还不能回部队，现在距离演习期限，还有十来天呢，不过演习有可能提前结束。 当有一方彻底陷入劣势，无力回天的时候，演习指挥中心就会做出判别。 在演习指挥中心待着很惬意，每天早上带着队员们早操，结束后就是玩扑克、逗闷子，日子惬意的有些无聊。 在演习指挥中心，消息自然比较灵通，演习的动态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我们的斩首行动，立刻将双方的交战推向白热化。 蓝方抓住机会，各个队伍全都从林子里面出来了，迅速夺回了800高地，切断红方的战略支点，同时主力进攻空军基地。 但是，红方的反应也非常快。 其实，空军基地里的指挥部也是真的。段昌军将指挥部一分为二，他坐镇秘密油库，统筹全局，而政-委则负责一线的作战指挥。 也就是说，空军基地里的指挥部，是前沿指挥部。 空军基地埋伏着两个团，就等着蓝方来打。所以从这个角度讲，空军基地的确是个陷阱，更多是诱饵，就等着蓝方出林子打这里。 于是，蓝方的反扑，到空军基地便受阻了，但其他区域战果颇丰。 现在，红蓝双方陷入白刃战。蓝方重夺失地，切断了红方各路连线，而红方则收缩阵地，以空军基地为中心，展开了防守反击战。 从局势上来说，蓝方掌握着主动权，但要说最后的赢家是谁，还真是说不好。 …… 这天中午，天气暖和。 我和段弘毅坐在宿舍帐篷门口，下象棋。 “你老爸状态如何？没太郁闷吧？” “唉，在我面前当然不会显得郁闷，但肯定不好受啊。” 我问道：“会影响仕途吗？” “这个说不好，涉及到方方面面。” “也是。” 段弘毅不说我也懂的，有人的地方就是世故，部队自然也不例外。一次演习自然不能否定什么，但要说对他老爸没有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肯定会有人拿出来说事的。 这不是风气问题，而是演习本身就涉及到能力，失败必然会受到指责和质疑。 东北虎这几年的落寞，不就是因为年底演习没有打好嘛，要不是实战都完成的不错，就真的要失去信任了，上级也会采取各种措施，让我们不好过了。 “飞象，将死了。” “悔一步。” “不行，臭棋篓子！” 他娘的，段弘毅象棋挺厉害啊！ “玩五子棋！” “没有。” “那边有服务社，去买。” “没带钱，这象棋还是猎虎借的呢。” “不玩了！” 段弘毅哈哈一笑，得意道：“认输吧你就，我五岁就玩象棋，你不是对手。” “有种玩军旗，非杀得你吐血不可！” “来呗，做棋盘。” 我正和段弘毅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后面忽然走过来一个人，笑道：“小疯子，挺惬意啊！” 很少有人叫我这外号了。 我回头一看，居然是李京熠。 李京熠和我身高差不多，接近180，但他看起来会我比壮实很多，国字脸，浓眉大眼，有一种稳重、坚毅的气质。 我站起身，看着他笑道：“真没想到啊，我们俩会在这里见面。” “是啊，见你一面可是真不容易，在a22的时候，我为了见你，可是把猎虎都灭了，结果你跑的可真快。” 李京熠这话充满了挑衅，而且声音很大，宿舍帐篷里的队员们都听见了，刘子扬和颜东更是来到我身后，一脸怒色的看着李京熠。 我冷笑道：“你知道我的，一般人入不了我的法眼。” 一时间，针尖对麦芒，空气都凝固了。 李京熠看着我，我也同时看着他。 几秒钟后，我们俩同时笑了，拥抱在一起。 “老队长，好久不见。” “是啊！当年无法无天的小疯子，也一毛三了嘛。” “哈哈！快坐！” 队员们都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我们俩莫名其妙，前一秒都快要打起来了，下一秒就叙旧了。 哪有什么仇恨，无非是过过嘴瘾。 他不反驳一句，心里不舒服，我不反驳一句，他就会变本加厉，继续调侃我。 只是演习，没什么深仇大恨。 而且，我对李京熠还算是挺敬重的，刚进猛虎c组时，李乘风排挤我，做错事陶宇也骂我，他给求了不少情。 可以说，当年东北虎的很多人都看不上我，他算是赏识我的。 据说当年我以选拔第一名的成绩入选，李京熠还和陶宇争抢过我。 “这就是你的队伍？” “是啊，猛虎突击队，看着怎么样？” “不错，都别瞪着我啊！我在东北虎混的时候，还没你们呢。” 我笑了笑，对队员们说道：“李京熠，咱们猛虎b组的老队长，刘鑫可是他带出来的。” “李队好！” “好好好，都散了吧，我和你们分队长聊会儿，以后咱们再认识。” 众人散去，我笑着问道：“怎么？打算回咱东北虎了？” 李京熠点点头：“是啊，很早以前就说了，但我现在的部队不放我，就一直搁置了。上个月，你那岳父又找到我，说模拟外军扩编，让我组建新的分队，亲自选拔。” “别，我和他闺女分手了。” “咋了？” “说来话长。” 李京熠叹声道：“离开东北虎有五年了，但还是更怀念东北虎的日子，现在上战场的次数少了，日子淡出个鸟来了。” “可以啊，老当益壮啊！” “滚一边去！” “哈哈！” 李京熠说道：“对了，今年选拔我是总教官，你当我主训如何？” “不当，吃力不讨好的事，你找刘鑫去，那小子闲。” “刘鑫怎么样？” “不错，ac两组人事变动大，他的b组一直是中坚力量。” “那就好。” 李京熠叹声道：“陶宇牺牲的事，我听参-谋长说了，你不用心里过不去，干咱们这行的，早就把生死抛之脑后了。” “可毕竟是我害的。唉，这事在我这不能提。” “那李乘风呢？是不是还跟你过不去？” “缓和了许多。” “他和殷诗晴怎么样了？” “这你都知道？” 李京熠哈哈一笑：“我当年跟着李乘风一起到非洲维和，认识的殷诗晴，后来殷诗晴就来咱们东北虎了，我能不知道吗？” “试着处过一段，不过很快就分手了，不太合适吧。” 李京熠的眼神里有一丝喜色，但一闪而逝，说道：“李乘风适合当和尚。” “哈哈！对对对。” 李京熠笑着说道：“我当年没有看错你，果然比刘鑫那小子争气，我一听说指挥部被端了，就觉得是你小子干的，人才库排名第六，够牛的啊！” “你第二，还说我牛？对了，你怎么被淘汰了？” “唉，我学你啊，去斩首，结果被老陆算计了，气死我了。” “哈哈……” 和老友叙旧，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李京熠的性格一点都没变，还是稳重、敞亮，不摆架子。 正聊着，殷诗晴过来了，惊讶道：“李京熠？” 李京熠站起身，笑道：“大美女，好久不见啊！” 说着，这两人还拥抱上了，我在旁边微微皱眉，似乎没逃过不远处段弘毅的法眼。 殷诗晴佯怒道：“800高地是不是你干的？还杀了我的兵，你什么意思啊你？” “哎呦，罪过罪过，各为其主，我也是身不由己，再说了，你把我们指挥部都端了，我不也没怪你嘛。” “那是陈锋指挥的，我只是凑热闹而已。” “还这么护着他。” “那当然。” 李京熠笑了笑，说道：“我刚才就是来找你的，但这帐篷太多了，找不到，结果撞上这小子了，聊了一会儿。” 殷诗晴笑了笑：“怎么？去我那坐会儿？” “好啊，跟他这大老爷们没什么可聊的。” 我郁闷道：“埋汰谁呢？” “该干嘛干嘛去吧，再见。” 第四百零三章 同一片星空 “啧啧啧……” “想说什么就说。”我白了一眼门口的段弘毅，也不知道哪里的火气，语气有些不悦。 段弘毅嘿嘿一笑：“你听过旁观者清这句话吗？” “到底想说啥？” 段弘毅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叹道：“都说啊，女人了解女人，这话反过来也一样，男人才了解男人啊。难道你没发现，李京熠看到殷诗晴，眼神里有光了吗？” “有就有呗。” “好，你就嘴硬吧。” 段弘毅啧啧嘴说道：“有些人，失去的多了，就特别惶恐，不敢向前一步，生怕现在拥有的也失去了。殊不知，你现在所拥有的，跟你往不往前走没有关系，反而你不走，才会失去。” “你大学学的是哲学吗？” “你丫的就是这种人，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道理不懂吗？你还真打算一辈子当殷诗晴的弟弟啊？所有人都会往前走，你不失去她的办法只有一个，跟着她一起走。她可以等你，但她不会永远等你。” “你说什么呢？我不懂。” “你懂，不承认拉倒。你就自信吧，殷诗晴需要的是跟她往前走的人，你再不走，她就跟别人走了。” 我没好气的说道：“能别阴阳怪气的吗？” “你能别嘴硬了吗？” 段弘毅哼了一声：“反正你自己掂量吧，听李京熠这话音儿，回咱东北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来吧，咱们模拟外军需要他。” “呵呵，行，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 接下来的几天，李京熠没事就过来我们蓝军这边，来跟我叙旧，没一会儿就跑到卫生队那边了，美其名曰是看看维和老战友。 我就纳闷了，维和情谊固然珍贵。 但殷诗晴是和我同年来的东北虎，记得那个时候，也没见李京熠和殷诗晴的关系有多么密切啊。 心里莫名的怒火，让我开始反思段弘毅说的话。 难道说，我对殷诗晴的情感，早已经超脱了姐弟的范畴，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 一直以来，我都不否认殷诗晴在我心中的位置，良师益友。 从未往那方面想。 或许真如段弘毅所说的，我是个懦弱的人，一个不敢往前走的人？ 的确，和陆若琪失败的感情，让我对爱情不抱有任何的期待。 单身久了，便觉得爱情是个特别麻烦的事，也是没有意义的事。 特战生涯九死一生，家庭和爱情都是牵绊。所以我没打算考虑成家立业，这想无憾的度过这一生。 不过，还是有点气。 于是，这天晚上，我鬼使神差的找到殷诗晴。 我们的宿舍帐篷距离并不远，可能因为她们是女兵，避免路过男兵骚扰，所以她们宿舍更偏僻一些。 殷诗晴刚好在宿舍门口坐着，看到我过来，笑着问道：“睡不着了吧？” “嗯，刚来的时候还很累，各种睡觉，现在觉得太无聊了，跟蹲监狱似的。” “那是因为你闲不住。” 我掏出口袋里的药膏和纱布：“你手还没好吧？去医务室给你带来的。” “昨天李京熠给我拿了。” “哦……那……那我给刘子扬拿去，他脚踝划了一下。” 殷诗晴一把夺了过去，哼道：“不是给我的吗？还拿回去？” 我尴尬一笑，坐在她旁边说道：“晴姐，问你点事呗。” “什么事？” “你和李京熠，关系很好吗？” “战友关系吧，当年一起去非洲维和，关系还好吧，我来东北虎后不久，他就调走了啊，对了，咱俩同一年来的东北虎啊。” “那他怎么天天往你这跑？” 殷诗晴看着我，笑道：“怎么？你管我啊？” 我硬着头皮：“当然！万一他心怀鬼胎呢？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还没结婚，肯定性格有问题，你得擦亮眼睛。” “我也三十岁了，性格也有问题？” “你不一样，你看着和二十岁没两样，他看着快四十了。” “哟呵，今天吃蜂蜜了？” “我是提醒你。” 我打了她一下，说道：“说你呢，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 殷诗晴含笑看着我：“长本事了嘛，都敢管我的事了。那咱俩可就得说道说道了，你的感情生活，我可从来没管过。” “我又没不让你管。” “好啊，那咱俩聊聊陆若琪吧。” 我咳了咳：“她有什么可聊的啊，早就分手了嘛，也和她说清楚了，你知道的。” “她不同意嘛，你还是决心要放下她？” 我点点头：“其实，她现在的坚持，是因为不甘心，我之前的犹豫，是不想伤害她。当初她那样的选择，我真的不怪她，她母亲的事是她的执念，人这一辈子，谁还没有点执念呢？” 殷诗晴点点头，笑道：“其实我还挺佩服陆若琪的，虽说天真了点，至少她足够勇敢。之前，我一直觉得她是不够爱你，但现在看来我，她还是爱你的。” “我们的路不同，对于她来说，理解我的生活是痛苦的，感受我的生活是煎熬的。她值得更好的，拥有她对于我来说是牵绊。感情到我们俩这份上，其实不存在爱不爱了。” “这话不对。感情到你们这份上，就不存在不爱了，你还是爱她的，甚至更爱。” 殷诗晴笑着继续说道：“以前总说，爱能超越一切。但其实超越这个词，本身就带有辛苦色彩，你不想她辛苦，你也不想迁就。” “有哲理。” “可她不会放弃的，真不打算给她一次机会吗？” “不想。” 我叹声说道：“这种事最忌讳优柔寡断，留有一丝情面，就是耽误她。对我来说，这段感情其实只有两个选项，和她结婚，或是分手。” “嗯，你这么想是对的。” 殷诗晴也叹声道：“这么想来，我有点想结婚了。” “不会吧？”我有点惊讶。 “呵呵，怎么不会？” “你向来宁缺毋滥的。” 殷诗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思想也随之有些变化了吧。年轻的时候，就觉得一定要嫁一个英雄……” “像李乘风那样的？” “别打岔！” 殷诗晴白了一眼，继续说道：“后来呢，就是觉得，真正爱我才最重要。这种改变就是我和李乘风分手的主要原因吧，他是英雄，但他不足够爱我。” “那现在呢？” “现在……觉得合适最重要。我这个年纪谈爱情，和谈组建家庭没什么差别。所以我觉得悲哀，也有些遗憾，更有些担心。我似乎从未尝过爱情的甜蜜，但却本能的想进入婚姻的坟墓。” “晴姐……” “嗯？” 我看着她，说道：“你可不能妥协，你的婚姻必须是圆满的。我不允许你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殷诗晴笑问：“为什么？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不也挺好的吗？” “不行！爱你的人不缺，你爱的人才缺。” “我爱的人未必爱我的。” “不可能。” “那你呢？” 我略微一愣，笑道：“当然啊！” “呵呵，又没正型。” 殷诗晴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我也笑了笑，随着她目光的方向，看着寂静无聊的星空。 …… 未来的日子里，我和殷诗晴总是想起这个夜晚，怀念这个夜晚带给我们安谧，心声在不经意间表露，情感于星空中宣泄。 我说，日子本该如此平淡，那才是生命该有的样子。 殷诗晴却说，其实军人就如这满天繁星，看似每天都是一个样子，但却没有人注意到有些星星陨落了。生活如天气般阴晴不定，星星如军人般漂泊无依。 殷诗晴还说，很庆幸你我同为军人，是同一片星空下，最靠近的两颗。 …… 演习如火如荼，终于在第九天落下帷幕。 结果是：红方胜。 略微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到最后，双方的战况依旧很焦灼，蓝方一直都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反而被稳固被动局面的红方抓住机会，利用装甲部队和陆航、空中编队，再一次让蓝方陷入被动。 尽管最后蓝方仍有一战之力，但败局已定，徒劳挣扎也难以再创佳绩。 于是，演习指挥中心给予裁决，判定红方获胜。 这份裁决是公平的，是根据正常演习双方的表现，给予的仲裁。回顾整场演习，红方的确做的更好一些，各个部队、各个兵种间的配合也更为默契。 从情感的角度讲，我自然希望蓝方获胜，但也不得不承认红方的表现确实更加优秀。 对于这个结果，最欢喜的就是段弘毅了。 因为，他老爸能保住面子了。 就算有人刁难，也只能从被斩首入手。但斩首又如何？演习不是赢了吗？ 段昌军最英明的决定，就是把指挥部一分为二，让政-委成立了前敌指挥部。 这样即使总指挥部被我们斩首了，但前敌指挥部立刻承担了指挥的职能，让蓝方的反扑并没有收获根本的成效。 其实，蓝方的败局，是从失去空军基地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作为蓝方后方唯一的重要基地，被红方轻而易举的拿到了，那场战役几乎就让红方奠定了胜局。之后的战斗又没能拿回这个重要基地，反而被敌人利用了起来。 演习结束之后，蓝方1号路嘉辉特意接见了我们，中心思想就是：虽然我们蓝方败了，但我们特勤中队的成绩值得肯定。他会亲自为我们向上级请功。 回部队的飞机上，陆国华和我说，猛虎突击队的集体一等功算是稳了，卫生队和猎虎，也能得个集体二等功。 至于个人奖项，是很难申请的。毕竟这是大规模演习，不是比武和竞赛，个人功勋需要表现特别突出。 我算是比较突出的，但成绩是集体创造的，最后斩首又不是一个人完成的。 其实参加年底大演，我也没想到要拿个人荣誉。 猛虎突击队的成绩，就是我的荣誉。 回到东北虎的当晚，李乘风履行承诺，自掏腰包请我们喝酒。 这不算违反纪律，因为上级批准我们休假半个月，可以离开部队的那种，因为春节期间，我们猛虎突击队要备战，然后让猛虎分队休年假。 所以我们就算喝醉了，也没事。 席间，李乘风走上台，拿着酒杯说道：“同志们，我今天拿到了你们的战例，真的让我欣慰，你们猛虎突击队经过此役，会得到升华。我希望你们记住这次战斗，因为此役的你们，无比勇猛！” 第四百零四章 特殊的勤务 “干杯！” 李乘风少有夸奖的时候，于是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我们，中队食堂里一片欢呼声。 庆功宴中途的时候，陆国华也到场了，说了些夸赞的话，敬了一杯酒之后就走了，毕竟他在的话，我们就不自在了。 虽说这一天可以打破禁忌喝酒了，但其实李乘风准备的酒水并不多，平均下来，每人也就三瓶。 这也是怕我们喝太多，然后耍酒疯，这里毕竟是部队，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大家微醺着回宿舍，明天休年假，本来有好多事情要交代，但考虑到是庆功宴，还是明早再说吧。 和李乘风聊了一会儿。 战例他已经看过了，但只是演习指挥中心提供的，我们的作战报告还没有交上去，李乘风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细节。 听完后，李乘风都不得不承认，这次红方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几项措施都限制我们敌后队伍的发挥，尤其是丛林包围的战术，差点吃掉我们和猎虎。 李乘风说，摧毁秘密油库那一仗打的漂亮，足够坚决，撤离路线也没问题。如果猎虎不中埋伏的话，就可以一起做更多的事情了，也不至于被敌人包围。 但打仗这种事，谁都不能保证不犯错误。尤其是敌后作战，很多时候靠的是直觉和随机应变。 何况当时猎虎也是想让敌人的装甲部队多瘫痪一段时间，并没有情报显示那支油罐车队有埋伏。 至于斩首行动，其实是大家共同的努力。是猎虎掩护我们突围的，是卫生队提供了关键情报，才有了令人惊骇的斩首行动。 所以，这份功劳是大家的，猛虎突击队不能独吞的。 但是，谁也不能否定我们猛虎突击队的这份功勋。这次演习，我们没有犯任何的错误，也没有错过任何一次机会，每次任务都完成的很出色。 要知道，不犯错误，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猛虎突击队一战成名，毋庸置疑的捍卫了顶尖分队的宝座，外界一切的质疑声，就此灰飞烟灭。 聊到很晚，走之前李乘风还不忘叮嘱我，可以让队员们在思想上松松弦，压抑了这么久，还是得释放一下的。 胜不骄、败不馁，的确是带兵之道，但也是视情况而定的。 尤其是特种部队里的精锐分队，都是从各个部队选拔出来的佼佼者，说是兵王都不过分，争强好胜是骨子里的东西，否则也进不来。 那么，作为带队主官，就是磨炼他们的性子，这是非常艰巨的工作。 这也是为什么，精锐分队的小队长，都得是上尉、正连级别的。就算是普通部队的连长，都未必带得了几个兵王。 低谷思痛、巅峰狂欢。 这是我们特战主官擅长用的手段。低谷思痛，意思是小队进入低谷，就要给予队员们压力，这种压力必须超出普通负荷，从而锤炼队员心智。 巅峰狂欢，就不用说了。哪怕是特种兵，压抑久了也需要释放，如果一直都压抑着，精神就会崩溃的。 如何掌握这种平衡，就是特战主官的能力了。 拿现在的猛虎突击队来说，已经压抑的够久了，我不能在狂欢的时候打击他们，最起码得让他们开心一阵子。 要说挑战，其实也还是有的。这次演习的功勋固然值得肯定，但质疑的声音不会全然消失了，我们还是得面临各个分队发来的挑战书。 这次不能再拒战了，能否打出优异的成绩，也还是个未知数。巅峰地位是靠荣誉来攀登的，但需要实力来稳固。 荣誉和实力，其实并不是一码事。 但这是我的压力，暂时还不需要转嫁给他们，正好要放假，也索性让他们轻松一阵子吧。 第二天一早，我把队员们都叫来。 看得出来，对于放假这件事，大家都挺兴奋的，一个个早早就换上了便装。 也正常，作为东北虎的精锐分队，假期虽然有明文规定，但很少休满过，甚至都有几年都回不去的，说是以后补，但慢慢的都不见踪影了。 “那个……就不耽误你们回家了，我就说那么几句。” 我在台上看着队员们说道：“第一，写作战报告，回来就要交，而且我不希望有不合格的情况。” “第二，好好陪陪家人，老兵都知道，放这么长时间的假很不容易的，以后未必有了。” “第三，当你们写完报告后，就忘掉这次演习。苦痛和荣誉都不能铭记太久，我是过来人，所以请你们相信我的话，因为我的话，会让你们少走很多弯路。” “最后再说一句，假期结束后，我们全分队进入备战状态。这是军区对我们的信任。所以，都他娘的别玩疯了。” “哈哈！” 这时，活动室的门被推开，军士长贾国安敬礼后说道：“陈队，卫生队殷队长找您。” 我回礼后问道：“在哪？” “分队办公室。” “好，知道了。” 不知道殷诗晴找我什么事，索性该交代的我也已经交代完了，于是对队员们说道：“好了，回家吧，过个早年。” “是！” “哈哈哈！走喽！” 他们的兴奋不仅仅是因为放假，可以回家探亲，也是因为这场大捷让压力得到了释放。 回到分队办公室，殷诗晴坐在我的位置上望着窗外，见我进来笑问道：“忙完了？” “也没忙什么，就是把队员打发走。” 我喝了一口水，笑问道：“话说你们卫生队也放假吧？” “嗯，轮休，毕竟医务所得有人值班。” “那你什么时候休？” “明天吧，很多事情要交代一下，而且还得提前一天回来。” 我点点头，说道：“我也一样，看来明天咱们可以一起走了。” “嗯……” 殷诗晴看着我，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我直言问道：“晴姐，找我啥事？” 我这还有一大堆事要那排，她那也不会太轻松，来找我肯定有事，要仅仅是问假期安排，直接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亲自来一趟？ “我……那个……” “哪个？” 殷诗晴咬着红唇，问道：“假期有事吗？” “没事啊，就是回去看看父母呗。”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殷诗晴什么时候如此吞吞吐吐过？只是以我们的关系，有什么事是难以启齿的呢？ “是这样的，我家里逼着我相亲。” 我被逗笑了：“不至于吧？你还需要相亲？咱东北虎追你的人，集合起来能有一个连。” “都说了，又不是我想相亲。” “家里着急了？” 殷诗晴点点头，叹声说道：“我还没到家呢，人都已经给我安排好了。这就是三十岁女人的悲哀啊。” “三十岁怎么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晚婚也很正常嘛。” 殷诗晴低着头，沉吟道：“老人嘛，自然希望子女早点成家立业了。” 我不由得笑道：“那你就去相呗，看完人就说不同意，不就得了嘛。” “我才不，那多丢人啊！再说了，我一想到那种场合，就觉得尴尬。一男一女带有强烈的动机相互试探，凭借相貌、家世、年龄来判断是否可以发展爱情，多庸俗！” “也是，想想就尴尬。那你打算怎么办？” 殷诗晴咳了咳，纠结道：“我老妈介绍了三四个人，让我趁这次休假都看看，我逼急了，就说我交了男朋友，让她都推掉。” “然后呢？” “然后，我妈让我把男朋友带回来，不然她不相信。” “等等，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殷诗晴微微一笑：“跟姐回家呗，带你去看金色沙滩。” “大冬天的，看个屁沙滩啊，我老家就是海边的，休想忽悠我，现在海边冷死了。” “三天，就三天，算姐求你了，这忙只能你来帮我。” 看来殷诗晴是真没辙了，她可从来没求过我。 我纠结道：“不是不帮，我只是觉得我不太合适，恐怕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 “怎么？” 我指了指脸颊，苦笑道：“这疤还是有点明显的，你爸妈不把我轰出来才怪。还有啊，我比你级别低，年龄又小……” “我爸妈没那么庸俗，甚至很开明。再说了，你年纪还小？” “比你小。” “你！……” “开玩笑。” 我想了想，说道：“去就去呗，不过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谎言迟早都是要露馅的。” “哎呀，能骗一天算一天吧，你不用有负罪感，就当是执行一次特殊的勤务。” “……” “走了啊，明天来叫你。” “……” 这都是什么事。 殷诗晴走后，我就连忙把演习报告写出来，交了上去。这东西队员们可以等回来再交，但我的必须要早交。 之后又去了趟机关，确认本次演习没有枪械、装备损坏，反正是一堆杂事，等忙完都快到晚上了。 但好在晚饭前忙完了，队员们都回去度假了，我也没什么事情做，于是躲在分队办公室里打电脑游戏。 办公室的网络不是很好，不如作战室里的电脑给力，只能玩玩单机什么的。 但我要是去作战室玩，非被李乘风踢出里不可，想想还是算了吧，我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玩了一会儿就腻了，于是逛内网看新闻，特种部队专栏里，又一批队员远赴w国，受训猎人学校。 记忆把我拉扯都那段岁月，尽管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依旧深刻。 我不是崇洋媚外的人，至今我也觉得猎人学校也就那么回事，之所以知名，是因为不在乎学员生死，便可以尽可能的还原实战。 与其说是去受训，倒不如说是去打仗，放弃就是阵亡，没人想阵亡，所以都竭尽全力的活着。 但我很感谢猎人学校，教会我如何在残酷的战争中活下来。我从中的受益，是能感受到的。 战争，是世界上任何族群都必须要面对的，人类也不例外。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思想来看待，但我知道守护的是什么。 就在我看到这则新闻而晃神的时候，手机响了，显示的名字让我犹豫要不要接。 纠结了很久，我还是接听了。 “若琪，有事儿？” “你明天是不是放假了？” “嗯，你消息倒是灵通。” 有陆国华做卧底，恐怕以后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陆若琪的掌控之中了。 然而我还没什么办法，难道还能找陆国华算账去？我没那么大的胆子，何况这点小事也不至于。 第四百零五章 极度尴尬 “嘻嘻，假期打算怎么过？回家吗？” “嗯，会回去几天。” “那其他几天呢？” “过分了啊，你连我放几天假都知道？” “嘿嘿。” 陆若琪笑道：“你晚两天回去吧，我想滑雪去，陪我去吧。” “滑雪是东北虎的训练科目，你居然让我训练去？安的是什么心？” “是让你训练我。” “太远了，这附近哪有雪场，还得去市里。” 生怕陆若琪多心，我又解释道：“而且我也没时间啊，答应了要去战友家，然后就得回家了，春节要备战，小年总得在家过吧？” “好吧……要不我跟你回家吧，看看你爸妈。” “别了吧，不合适。” 陆若琪去过我家，她本科毕业的时候，我们曾考虑过要结婚，但因为她想要考研，结婚的事也就耽搁了。 后来陆国华说，结婚不着急，毕竟我们都还年轻，但有必要见一下父母。 陆若琪的人品自然没得说，但可能因为成长环境的影响，她不是特别会讨长辈喜欢，所以我父母对她的印象一般，但总体上还是不反对的。 陆若琪那边沉默了许久，有些失望的说道：“我不敢去部队找你，怕影响你，合着你放假了，我还见不到你？” “不至于。过完小年我就回来了，到时候去你家，找你爸喝点。” “不是找我喝点？” “你酒品不好。” “切！” 陆若琪妥协道：“好吧，你说话得算数。还有，你的手机是摆设吗？微信老不回。” “呵呵，刚开机。” “哼，拜拜！” 其实我的手机一直开着呢，只是不想回而已。 不过挂掉电话后，我还是不禁唏嘘。这段旧情就像殷诗晴判断的那样，我没有那么容易割舍，快刀斩乱麻是需要勇气的。 一夜无话。 早上，殷诗晴早早的来到中队，催促着我赶紧走，要不赶不上火车了。 驻地距离大连还挺远的，绕了半个渤海湾，估计等到她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拗不过，我只好快速收拾好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套常服、一套作战服，几件便装。 军人非公外出不得穿军装。但干我们这行的，哪怕回家也都会带着军装，万一有紧急的任务呢？ 坐上班车，直奔市区。 因为要扮演殷诗晴的男友，所以我特意穿的正式一些。当然了，我也没有多么正式的衣服，但尽量往成熟些穿嘛。 殷诗晴则穿的有些随意，一件雪白色的羽绒服，乌黑的短发全藏在毛茸茸的帽子里面了。 到了市区，我忽然想到，得带点礼物啊。 殷诗晴也没想到这一点，于是又火力火燎的杀向商场。 时间紧迫，殷诗晴到二楼去买洗脚桶，而我则混在一楼的烟酒行，买了点好货。 花了三千多，殷诗晴还要给我报销，被我拒绝了。 虽说我是装作她的男朋友，这些女婿的礼节本不该我花费，但就算作为朋友、姐弟去拜访，也不能空着手嘛。 尽管工资不多，但这点钱还是花得起的。 最主要的是，我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我还想着回家后，给老爸换辆车呢。 老爸那辆的比亚迪是二手的，破的不成样子。 路上，殷诗晴向我介绍了一下她的家庭情况，其实以前就知道一些，这次更细致一些。 殷诗晴的父亲是军人，当了六年的侦察兵，退伍后在税务部门工作，一直到现在。按照她的描述，她父亲非常开明，尊崇“儿孙自有儿孙福”的原则，向来不太过问子女的事。 殷诗晴的母亲是医生，在某医院的药科工作，为人相对开明，但就是有些唠叨，性格多愁善感，做事通情达理。 由此可见，殷诗晴选择军医这个职业，就是将父母的事业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殷诗晴还有个弟弟，叫殷诗文，目前就读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学霸一个，但也很能捣蛋，好在他对姐姐很好，这也是因为殷诗晴对他弟弟一直关爱有加。 貌似都还算挺好对付，但其实越好对付的人，就越不好对付。 他娘的，我怎么还有点紧张呢？说好了成败都不关我的事。 车票是殷诗晴订的，需要在沈阳换乘高铁，这样更节省时间一些，也刚好可以吃顿午饭，火车上东西又贵又难吃。 只是东西有点多，拿着很不方便。 按理说离开了部队，就应该吃点好的，不是部队的东西不好吃，而是每天都吃，难免就有些腻了。 但换乘时间很短，我们只能简单吃点了。 不得不说，沈阳北站的地下通道里的美食城真的不错，味道非常好，而且还不贵，一份饭也才十多块钱。 别看殷诗晴在部队是威风凛凛的卫生队长，私底下也是高冷、稳重的成熟大姐姐，但还是和大多数女生一样，都喜欢吃麻辣烫、过桥米线之类的。 可能也是因为这些东西在部队吃不到吧，殷诗晴吃的很开心。 吃完饭继续赶路，殷诗晴似乎没有休息好，上车后歪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大连。 这是东北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著名的港口城市、旅游城市。 大连的名称来源于“达里尼”的音转，是俄语中“远处”的意思，上世纪初史称大连。 所以从名称上就能看出，大连和东北很多城市一样，曾沦为帝国列强的统治。 时光荏苒，这座城市早已褪去战争伤疤，以崭新的姿态向世界展现它的包容与开放、优美与繁华。 殷诗晴是土生土长的大连人，家距离市中心也并不远，从高铁站打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小区很老旧，但周边设施一应俱全，景色也非常不错。 公园里，很多老人都已经早早的吃完饭，围坐在一起下棋打牌，格外惬意。 我拎着大包小包，紧张感更加浓烈了。 殷诗晴看出我的心态，笑道：“你不至于吧？又不是真的，装样子而已。” “就因为是假的才心虚啊！再说了，万一叔叔阿姨对我不满意，把我撵出来，那多没面子啊。” “哈哈！不能。” 殷诗晴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拉着我就上楼了。 三楼，敲门。 很快门开了，殷诗晴的爸爸戴着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报纸，看到我们后说道：“快请进！” “叔叔好！” 嘴甜不吃亏，我躬身打招呼。 “好，快进来。” “爸，我妈呢？” “厨房呢。” 听到门口的声音，殷诗晴的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芹菜，看着我笑问道：“你就是陈锋吧？” “你好阿姨，怪不得晴姐这么漂亮，原来是继承了您的基因。” “真会说话啊！” 殷诗晴白了我一眼，那意思分明在说：跟谁学的拍马屁？ 我没理她，咱这叫专业。 从卧室里探出个脑袋来，殷诗晴的弟弟摆摆手：“姐夫好。” 好小子！会说话。 “哈哈，弟弟好。” 殷诗晴的爸爸生怕场面僵持下去尴尬，挥挥手说道：“行了，快做饭去。诗文，玩你的游戏去。诗晴，泡壶茶，用书架上的那个，老战友刚送来的。” 殷诗晴撇撇嘴：“您还真舍得。” “瞧你说的，这不女婿来了嘛。” 这弟弟的一句姐夫就已经让我尴尬了，爸爸一句女婿把我弄个大红脸，紧张感刚要放下又拿起来了。 “陈锋啊，坐，千万别拘束。诗晴也一直没有提过你，还是昨天刚说的，你比她小是吧？多大了？” “27。” “哦，也是东北虎的？” “是是是！” “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唉，训练的时候水烫的。” 殷爸爸看着我，哼笑道：“净说瞎话，你们东北虎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吗？我这闺女崇拜英雄，不过你不说，我就不问。” 殷诗晴拿着水壶泡茶，走过来说道：“老爸，别像查户口似的啊。” “这叫什么话，那我不得了解一下嘛？对吧陈锋？” “对对对。” 殷诗晴白了老爸一眼，说道：“陈锋，27岁，陆军上尉，东北虎的代理分队长。东北大学在读研究生，戈戈亚陆军特种兵学校年度最佳猎人。” “戈戈亚？猎人学校？” 我点点头，问道：“叔叔您知道？” “我也当过兵，自然多关注些，有个电影，叫什么来着？” “冲出亚马逊。” “对对，那电影不就是讲的猎人学校嘛。” “是的。” 殷诗晴把茶壶放在茶几上，说道：“爸，都说了啊，不能再问了。” “好好好，知道你们规矩多。那个，你父母做什么的？” 殷诗晴：“……” “都是老师。” “挺好，书香门第，怪不得当着兵，还是东大的研究生。” “……” 这研究生我倒是考上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完成学业。 殷爸爸很健谈，但可能是领导当的年头多了，说话总有那么一点不容置喙，我也只能唯唯诺诺，听之任之。 茶桌上应付完殷爸爸，餐桌上殷妈妈的轰炸又来了，可比殷爸爸健谈多了，正如殷诗晴所说的那样，太唠叨了。 不过，看他们对我的热情劲，貌似对我这个“女婿”还算认可，还说我足够成熟，年龄什么都不是问题。 反正这一顿饭，吃的我是心力交瘁。 殷诗晴怕我受不了这份尴尬，于是说带我去星海广场，看看大连的景色，二老都同意了，只有殷诗文嚷嚷着要去，说是打一天的游戏，憋坏了。 可算是脱离苦海了，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 我开着殷爸爸单位的车，照着导航直奔星海广场。 殷诗文坐在后面，饭桌上都不太敢说话的他，此时也算是活跃起来了。 “姐，我想买ipad。” “我看你是想挨拍。”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大概全天下所有的姐弟都会这么互怼吧？ 这一笑不要紧，小家伙立刻把矛头指向我：“姐夫，你空着手来的吧？” “没啊，带了好多东西呢。” “可一样都没我的。” “小子，想让我给你买啊？” 殷诗晴连忙拦住：“门都没有！” 殷诗文来劲了：“嘿！还没结婚呢，就想着给他省钱啊？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这胳膊肘拐的有点早吧？” “小子，你欠揍是不是？” “哈哈！” 我笑着说道：“行了，明天给你买，别太贵的啊。” “好咧！” 殷诗晴白了我一眼：“你还真惯着他。” 我笑而不语，有些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我这种家中独子，还感受不到手足之情呢。 第四百零六章 噩耗 开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传说中的星海广场。 夜晚的广场星光熠熠，高楼大厦与大海毫无违和的连接，令人心旷神怡，却也感受到繁华似锦。 殷诗文跟我们出来，其实就是要平板电脑的。目的达成后，就留在车里玩游戏，说是不当电灯泡。 这星海广场对我来说有点吸引力，但对本地人来说，就是自家公园，没什么新鲜的，估计这小子是懒得走路。 “诺，那边就是大连理工。” “哟呵，段弘毅的母校啊。” “嗯。” 殷诗晴挽着的胳膊，说道：“让你破费了啊，等回去后我把钱转给你。”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就算以战友身份来，也不能空着手吧？何况又没多少。” “话是这么说，但你毕竟是来帮忙的嘛。” “没事啦。” 我笑道：“我觉得你弟弟挺好的，既然考上了北航，就证明学习没问题，你还是要惯着点的，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 “我们家的家教很严格。” “看得出来。” 我叹声说道：“我是家里的独子，特羡慕有兄弟姐妹的人，有着同样的血缘和基因，还是胜过一切的。” “哼，小时候跟你争宠的时候，你就不羡慕了。” “哈哈。” 就这样聊着天，我们在星海广场上逛了一个小时。 对于我们军人来说，这种惬意、安逸的生活是可贵的，也是奢侈的。 每每感受到这样的生活，便觉得自己的选择是神圣的。 美好需要创造，但更需要守护，有着事情中要有人去做，尽管这条路满是荆棘，我们负重前行的人浑身泥泞。 …… 我本以为，见父母的尴尬应该随着晚饭而结束了，没想到回去之后，更尴尬。 殷诗晴家是三室一厅，父母一间、弟弟一间，殷诗晴一间。不过殷诗晴常年不回家，她的房间被改成了书房，但空间很大，双人床还放在里面。 本来我应该和殷诗文一间的，但没想到，殷妈妈把我安排在了殷诗晴的房间里，床都铺好了。 我连忙跟殷妈妈说：“阿姨，我和诗文一间就行了啊，要不我睡沙发也行。” 殷妈妈一口否决：“那怎么行！诗文放假了就知道玩游戏，每天都玩的很晚，影响你休息，睡沙发对身体不好。” “这……太不合适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阿姨可没那么守旧！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可不像我们那时候，拉手都不好意思，呵呵。” 还真像殷诗晴说的，她父母还真的一点都不庸俗，女儿还没过问呢，就同意我们住同一个房间了。 估计，是以为我们已经发展到那种关系了吧。 还是说，看出来我是假的，故意整我？不过这不太可能，我和殷诗晴关系本来就很好，私底下亲密惯了，应该不会露出破绽的。 我正想解释一下，殷诗晴把我拉进房间里，笑道：“妈，你也早点休息。” “好的，你们早点睡。” 望着有点像书房的卧室，那一张双人床，我头都大了。 我向殷诗晴摊摊手，正要说话，殷诗晴示意禁声，指了指门外。 看来殷妈妈还没走。 玩间谍？那我们可是专业的。 我叹声说道：“阿姨真是太热情了，咱俩的事还没谱呢，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对我有意见怎么办？” “不会的，这算是对你的认可。怎么？你想睡沙发去？” “不想。” “那你还装什么。” 我硬着头皮，说道：“那好，赶紧让我亲一下。” “少来！我洗澡去。” 殷诗晴说完这话，外面隐约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让我和殷诗晴都松了一口气。 我小声问道：“不会露馅了吧？” “不能，毕竟我以前没提过，突然带男朋友回来，难免会引起怀疑。” “好吧，那你快洗澡去吧，别再引起怀疑。” “嗯。” 看来这活还真不好干，刚才殷诗晴不让我坚持睡沙发，也是怕父母怀疑。 撒谎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坐在床上心烦意乱，房间被书桌和书架占了一大半，我连打地铺的空间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来之前也没考虑过这事啊。 很快，殷诗晴披着浴袍回来了。 浴袍很宽大，她也收的很紧，却因此而更加凸显身材，湿漉漉的短发凌乱着精致面容。 没有了军装，便也减少了那份威严气质，知性和成熟的一面随之愈发浓烈，浓烈到任何正常男人都无法抗拒的程度。 我自然算正常的男人，脑海里的想法瞬间就没有了道德，好在只是一瞬间。 “晴姐，你这是勾-引我犯罪啊。”我开着玩笑，避免尴尬。 “姐相信你。” “这算是夸赞？” “当然。” “……” 我想了想：“要不把书桌挪一下，我打个地铺吧。” 殷诗晴看着我，问道：“你这么矫情的吗？” “什么话，我是怕你不方便。” “咱俩谁跟谁。” 这叫什么话？ 算了，的确不能太矫情。 尽管殷诗晴的魅力会让我产生邪念，但我还是能克制住的。 人和畜生的区别，就是能够克服本能。 不过，话说回来，克服本能是真的难…… 我洗完澡回来，旅途劳累的殷诗晴已经睡着了，暖气很热，她没有盖被子，浴袍也已经蹬开了，玉腿明晃晃的映入眼帘。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真希望这书房里能有本金刚经之类的，能够彻底压制住我的邪念，安稳入眠。 我自认为自己不是色狼，实在是殷诗晴的魅力太大了。 转移注意力，玩手机游戏，总算是让自己困意十足，抱着自己的被子睡了过去。 …… 清晨，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因为我睡得晚，所以殷诗晴比我起得早。七点钟，殷诗晴进来叫我吃早饭。 殷诗晴的父母都要去单位，所以今天对我来说应该不算难捱。 饭后，我履行承诺，带殷诗文买平板，殷诗晴自然也跟着一起去。 车被殷爸爸开走了，所以我们只好打车去，顺便逛逛街。 还算殷诗文有点良心，没有选择特别贵的平板，三千多块就拿下了。 得到东西的殷诗文瞬间失去逛街的兴趣，打着“不当电灯泡”的旗子，回家去了。 殷诗晴则表示在逛一会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说我冬天的衣服有点少，个子这个高，应该买件大衣。 其实我感受的到，殷诗晴是觉得我来一次她家，花的钱有点多，想补偿我一些。 我对衣服没什么概念，一直停留在能穿就行、舒服就好的状态。咱一个臭当兵的，没什么讲究。 尽管我一味的拒绝，但还是拗不过殷诗晴。 买了一件毛呢大衣，花了小一千块，殷诗晴也不眨眼睛，又要拉着我去买高领毛衣，说是得搭配起来穿。 倒不是怕殷诗晴花钱，她工资比我高多了，我也没打算见外，关键是走不动了。 逛街，还真是女人的天赋，不服不行。 绕了半天，总算是出现了一件让殷诗晴满意的毛衣了，我去试衣间换上，出来的时候，电话响了。 知道我电话的人本来就没几个，以前的号码又没补回来，所以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殷诗晴把电话递给我：“陌生号码，还是座机，不会是推销的吧？” 我摇摇头，还是接听了：“你好。” “您好，请问是陈锋上尉吗？” 对面是女声，但语气十分的严肃。 我顿时紧张了起来：“你是谁？” “这里是成都军区，西南猎鹰特种大队。” 我松了一口气：“什么事？” 八竿子都打不到部队，真不知道找我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今日凌晨三十分，我们猎鹰特别行动组的教导员，少校汪鹏同志，抢救无效，不幸牺牲……” 晴天霹雳！ 我脑袋“嗡”的一声，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随着噩耗崩塌。 我无力的坐在换鞋凳上，不停地喃喃：“怎么会……” “陈锋上尉，我们在收拾汪鹏同志的遗物中，发现了写给您的遗书。联系您的部队时，说是您正在休假，请问是将信件邮寄到部队，还是您提供现在的地址？” “你个骗子！老子不相信！汪鹏是谁？他怎么可能死！滚！”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服装店里的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我，大概都觉得我是没有素质的人。 殷诗晴扶着我的肩膀，柔声问道：“怎么了？” “一个骗子，说汪鹏死了，汪鹏怎么能死？汪鹏多牛的人物？” “上次巡视组的那个？你们那届去猎人学校的代表队队长？”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不相信，肯定是骗子！他娘的！还挺精明，骗到我头上了，要我知道是谁，我肯定弄死……” 殷诗晴忽然捧起我的脸颊：“陈锋！你冷静点，对方要骗你什么？” “我怎么知道！” “你有汪鹏的电话吗？打过去试试。” “有。” 殷诗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我的眼神也满是心疼。 对方要骗我什么，不过是邮寄遗书，要我的地址而已。她判别了真相，这份真相我只是不敢相信，不敢面对。 电话接通了，我瞬间就笑了出来。 “哈哈！老子就知道你没死！你他娘的知道不，刚才我接了个电话，说你小子死翘翘了，幸亏老子没上当，哈哈哈！” “陈锋，我是杨英伟。”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本以为撕开了骗局，但撕下的，似乎还是我不敢相信的真相。 这个杨英伟我认识，是汪鹏下面的小队长，总部巡视组时，他跟着龚晓宇和汪鹏一起来的。 “汪鹏呢？你拿他电话干什么？” “陈锋，汪鹏牺牲了。你刚才接到的电话，不是骗子。” 我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我无法相信，那个陪着我一路闯过猎人学校艰难险阻的人，就这样倒下了。 那个令我们敬重的队长，被誉为西南猎鹰无冕之王的汪鹏，就这样倒下了。 我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杨英伟在那边哽咽的说道：“我们执行了一次境外机密任务，他为了救战友，胸口中了两发子弹，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陈锋，你们一起去过猎人学校，我知道你们的感情深，但……干咱们这行的……我没办法安慰你，因为我都无法安慰我自己。要不是他给你留了遗书，是不会通知你的。” “等等。” “追悼会什么时候，我能去吗？” “明天下午。” 第四百零七章 英雄陨落 “任鹏飞和吴天已经在路上了，你自然也能来。汪鹏给你们很多人都写了遗书，其实要是没写的话，也不会通知你们了。” 部队不是谁的后花园，如果不是同一个部队，是肯定不会通知的，但如果有遗书，就另当别论了。 “我会立刻赶过去。” 看着通话上的名字，我开始意识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在我的手机里，也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我坐在凳子上沉默良久，殷诗晴就坐在我身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痛到了极点就会麻木。 确定真相的我，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哭的歇斯底里，或许是我见惯了生死，又或许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宣泄此刻的心情。 殷诗晴就站在我的旁边，看着我发呆，看着镜子里的我眼圈泛红。她没有安慰一句话，因为她相信我能调整过来。 这种默契让我舒服，她现在说任何一句安慰的话，都会让我崩溃。 也不知道做了多久，我搓了搓脸颊，说道：“对不起，晴姐。我得去趟成都。” “我想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演习要演全套啊，我走了，你可以说我家里有急事，你要是跟我一起走了，就没法解释了。” “但你这样走，让我怎么放心啊？” “没事，我能承受。干特战的，有几个落得好下场的，生命不息、战斗不止，我早就想开了。” “你别这么说，你这样我就更不放心你自己去了。” “没事，你别跟我去了。” 我拿出手机查看机票，出发的突然，票价贵的要死，但也懒得在乎了，直接订了最近的航班 殷诗晴强烈要求跟我一起去，但还是被我拒绝了。 她和汪鹏一点交情都没有，仅仅是见过而已，没必要跟着去。 她是担心我，她看出来我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想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事实如此，但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脆弱，崩溃也好、颓废也罢，我都想自己承受。 回去拿了行李，就火速去了机场。 殷诗文看着我着急的样子，一头雾水，我也懒得说些什么，心早就飘到了成都，让他姐解释吧。 过安检的时候，广播已经通知登机了。 我来不及告别，殷诗晴也来不及叮嘱。 坐在飞机上，望着窗外漂泊的云层，我的心也随着忽上忽下，脑海里不断闪出猎人学校时的画面。 浓厚的战后情，都是在艰苦中建立的。我们在猎人学校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并肩作战对抗恐怖组织，这份情谊不次于东北虎的战友。 似乎从猎人归来开始，我们这五个人似乎都被命运魔爪锁住咽喉。 倪秋背井离乡，沦为雇佣军，过着每天在刀尖上舔血、漂泊无依的日子。 现在汪鹏居然牺牲了。 或许，我们都肩负了重任吧。这份重任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来。倪秋选择了极端，汪鹏选择了解脱。 晚上六点钟，飞机降落在双流国际机场。 这是我第二次来成都，上次还是跟着总部巡视组来的，那时飞机直接降落在驻地，也没有感受成都的魅力，也不知道驻地的具体位置。 打通了通知我噩耗的那个电话，核对身份后，对方说了地址。 机场不好打车，得排队，快要排到我的时候，对方又打过来，说会有车来接我，让我在机场等一会儿。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一辆猎豹q6停在我面前，军用拍照，副驾驶下来一位女少校，一身军装常服，绝对的军花级别，我看的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你好，我是安晓彤。” “你好，我是陈锋。” 安晓彤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我知道，麻烦您在车上等一会儿，我爱人在北京出差，半个小时后到。” “嗯，没关系。” 我坐在后排，司机是一名上等兵，规规矩矩的坐着。 这位女少校恐怕不简单，不然怎么能有司机专门接送呢？又或者说，一会儿来的人，不简单？ 安晓彤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眼圈红红的，应该也是为汪鹏的事。 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我问道：“首-长，我看您有些眼熟，见过吗？” “我们没见过。或许你见过我堂妹吧，她和长得很像。” “堂妹？我好像没见过姓安的……” “认识任鹏飞吗？” “认识。哦，我想起来了，他钱包里的照片，他爱人是你堂妹？” “嗯。” 原来有这层关系。 那一会儿要来的人，就是任鹏飞的姐夫？ 有点乱吧。 也不认识，大家都是来奔丧的，心情又十分压抑，自然没什么可聊的。 半小时后，安晓彤走下车，迎面走来了一位中校，一身的军常服，个子很高，偏瘦，脸颊棱角分明。 安晓彤和他亲切的拥抱，低声耳语几句，我也赶紧下车，敬礼打招呼。 “你好，我叫卫军。” 我也自报家门，握手后卫军说道：“我听说过你。” 我苦笑着说道：“汪鹏提起的吗？” “不全是，上车吧。” 卫军太年轻了，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居然混到了中校。 这是我见过最年轻的中校了。 再看看显赫的军车拍照，我大概能猜出来，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军二代，这车应该是他家里的。 卫军的眼圈红红的，上了车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他的爱人安晓彤也始终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 我自然不会没话找话，事实上我也没有心情认识他们。 一路无话，车子开出了市区，前往西南猎鹰的驻地。 车子一直开到了机关楼门口，卫军问道：“陈锋，常服带了吗？” “嗯，那你就在车上换吧，然后晓彤，你带他先过去，首-长让我先去他那一趟。” “嗯。” 说完卫军就进了机关楼，看他脚步轻快的样子，要不是首-长要求的，肯定迫不及待的去看汪鹏。 安晓彤和司机都下车，我飞快的换上常服，然后跟着安晓彤去往后面的礼堂。 绕过正厅，就是英烈厅。 在门口，看到了任鹏飞和吴天。 “来了啊？” 吴天的嗓子有点沙哑，拿过一朵小白花别在我的胸口。 一旁的任鹏飞冲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任鹏飞身后走过来一位上尉，和安晓彤的确很像，只是显得更消瘦年轻一些，胸口的姓名牌上写着“安颖”两个字。 值得注意的是，她的臂章居然是“总参-谋部”。 不会是二部的吧？特工？ 安颖给安晓彤戴上白花，问道：“姐，我姐夫呢？” “一会儿过来。” 我和安晓彤走进厅内，璀璨的灯光、簇拥的鲜花、醒目的挽联，汪鹏一身的军常服，安静的躺在那里。 汪鹏的神情并没有多么安详，似乎在生命垂危的那一刻，他依旧紧咬着牙关，灵魂傲然挺立着。 我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浑身发抖。 “敬礼！” 这样的场合，我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可还是无法习惯，每次还是痛彻心扉。 挽联浩气冲天。 无冕之王，忠骨垂青昭日月。 功高九天，壮士千秋泣鬼神。 我抱着冷酷棺材泣不成声，多想有一个人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恶作剧。 吴天走进来把我拉出了厅外，英烈厅里只有卫兵警戒，和一直站在汪鹏身边发呆的龚晓宇。 “想开点，干咱们这行的，早晚都他娘的这个下场。” 吴天捶着我的胸口，轻声安慰着。 安晓彤擦着眼泪，问旁边的杨英伟：“龚晓宇就一直这个状态？” “嗯，回来就一直这样，不哭不闹，换完常服就站在那，累了就坐下，不吃不喝，谁劝就冲谁发火。” “他媳妇呢？蒙娜劝也不听？” “蒙娜去给弄吃的去了，劝也没什么用。” 安晓彤叹了一口气：“等卫军来吧。” 我知道汪鹏的关系，两个人生死与共十来年了，这份情感可想而知？ 说曹操曹操就到，卫军轻快的脚步走了进来，不理杨英伟和任鹏飞打招呼，径直的走进英烈厅。 “敬礼！” 卫兵的号令下，卫军缓缓地举起右手。 我们在后面看不到卫军的表情，但我们所有人都感受到，卫军此时一定泪流满面。 “老排长，我来了。”卫军哽咽得有点听不清楚。 这一句老排长，足以道出他们的交情。 我小声问了任鹏飞一句，这卫军是什么人。 任鹏飞小声回答道：“曾经也是特种兵，在西南猎鹰服役很多年，和汪鹏、龚晓宇是过命的交情。现在是军区特战研究中心的参谋。” 我们小声谈论的时候，卫军已经行完了礼，趴在棺材上泣不成声。 站在旁边的龚晓宇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眼泪就掉了下来。 刚才还冷酷无比的卫军，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杨英伟正要进去拉的时候，被安晓彤拦住了：“让他哭一会儿吧，我还怕他哭不出来呢。” 卫军越哭越厉害，之后一把抓住龚晓宇的衣领拖到前面，一脚将他掀翻在地，摘下军帽就砸在龚晓宇的脸上。 “龚晓宇！你他娘的怎么打的仗？王八蛋！你配当兵王？你他娘的还是当年的孬兵！记吃不记打，你忘记当年孙昊（前任西南兵王）是怎么死的吗？” 卫军上去又一脚，骂道：“你还想害死多少人？那么多人因为你死，你怎么不去死？” 这两脚下手极其重，把我们都惊到了。 警卫连忙拉住卫军，否则非把龚晓宇打出个好歹来。 龚晓宇躺在地上打滚，终于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面对卫军的职责，他没有还一句嘴，只是哭着打滚。 厅外的我们都静默着，我们都深深地知道一个道理，有些痛，在哭出来的一瞬间就不痛了。 第四百零八章 神秘的佣兵首领 陈锋，见字如面。 干咱们这行的，写遗书是家常便饭。很多人都不愿意写，一封遗书压在柜子里几个月不重写。我算是例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遗书翻出来，重写一遍。 之所以有这种癖好，是因为我每次写完遗书，都能赶走恐惧和担忧，变得无比勇敢。 父母年迈，儿子稚幼。人到中年，最欠缺的就是勇气。 而你的勇气，最让我钦佩，猎人学校的一年，你的这一点让我自愧不如，年轻时的我，似乎也没有你勇敢。 总部巡视组工作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连续不到你，直觉告诉我，你一定经历着最低谷的时刻，但我从未真的担心，因为我相信你能扛过去。 你的确没让我失望。这封信就是我们恢复联系后写下的。 你在遥远的北国踏冰卧雪，我在广袤的西南穿林冒雨。我们来自不同部队，却肩负着同样的重任，完成着同样的使命。 本不应该给你写下遗书，仿佛那样就能证明我从未倒下，你在未来道路上依旧是勇气十足的。 可有些话，似乎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和你说。如果不和你说，就成了我的遗憾。 陈锋，你是天生的特种兵。你的勇气和坚韧，是很多人都无法企及的。 特战这条路，真正艰辛的不是面对生死，因为我们都能坦然的面对死亡，难的是战争里的人性，不断的冲击着我们的信仰，而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用一腔热血，诠释我们对信仰的赤诚。 陈锋，希望你的这份勇气永不磨灭。 你的战友——汪鹏。 …… 这一晚皓月当空，满天繁星。 拿到遗书的我，在英烈厅外泣不成声。 昔日的并肩战斗仿佛就在昨天，就如遗书里的教诲，我都能想象得到他读出来的语气。 这条路是有多难？战争到底还有多少残酷是我没经历过的？ “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勇敢，你他娘的才最勇敢。” 我轻声的呢喃着，繁星闪烁，像是汪鹏在回答。 英烈厅内，汪鹏的妻子刘思吟放声痛哭，他四岁的儿子，趴在遗体旁喊着爸爸。 杨英伟说，在我们来之前，刘思吟就已经哭晕两次了。 卫军仿佛代替了龚晓宇，站在旁边一言不发，而龚晓宇则在崩溃中晕厥。 堂堂兵王，士兵眼中的灵魂人物，此刻也倒下了。 “看完了啊？” 任鹏飞坐在我旁边，轻声问道。 我擦了擦眼泪，苦笑道：“全都是啰嗦的话。” “是啊，汪鹏也总是唠叨我，我总笑他年纪大了，屁事太多。” “呵呵……” 任鹏飞叹声说道：“这西南猎鹰好久没来了，上次来还是到这里考察，也是那时候认识的汪鹏。” 我望了一眼英烈厅：“你那姐夫不简单，能让龚晓宇哭出来。” “他们是老战友，卫军当年差点成了兵王。” 任鹏飞拍拍我的肩膀，又说道：“兵王也是人。” “可你们的形象总是那么高大，似乎从不会倒下。” “强忍着而已，你没见过李乘风崩溃的时候吗？” “有。” 大概是陶宇牺牲的时候吧。 任鹏飞叹声说道：“干咱们这行的，谁没有想过要放弃呢？任何人都可以选择放弃，唯独我们这几个兵王不可以，把自己当成靶子一样，让后辈们奋进。” “如果你们被超越了，会失落吗？” “当然会，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吧。” 任鹏飞继续说道：“陈锋，其实我能感受到，你和李乘风的性格截然不同，他的冷酷，注定不会有人理解他，甚至不满。但其实等你到了他那个位置，未必有他做的好。” “嗯，他挺厉害的。” “呵呵，走吧。留着眼泪明天给汪鹏送行，咱们在这，只会让他的家人更伤心。” “嗯。” 汪鹏在西南猎鹰的声望极高，来看他的人又岂是少数？都被杨英伟赶走了，我们不是西南猎鹰的，所以不好意思赶我们走而已。 我们在临时宿舍住下，勤务兵送来的饭菜，大家也都是随便吃了两口。 吴天吃着吃着就哭了，说：“还不如给我一瓶二锅头。” 翌日上午。 英烈厅站满了人，西南猎鹰的大队长高宏远，宣读悼词。 “各位战友、各位家属。猎鹰特别行动组一分队教导员，在一次秘密行动中身负重伤，经过抢救，于凌晨牺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我代表西南猎鹰……” “汪鹏同志在西南猎鹰服役十余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他的功勋，远不是满身的军功章能够诠释的。赫赫战功，一生赤诚……” 悼词不算特别沉重，甚至有些格式化。可说到最后的时候，这位首-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哭着说追授一等功，烈士。 “诸位战友，请依次向遗体告别。” 领导们纷纷上前，轮到龚晓宇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后脑一片白发。 一夜白头。 这是龚晓宇对老战友的缅怀？还是战友情的深刻诠释？ 这一刻他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兵王，而是失去兄弟的可怜人，他颤巍巍的将手里的鲜花献上，动作让人心疼。 汪鹏的妻子刘思吟今天穿了军常服，我才知道她也是军人，而且还是上尉军衔。 龚晓宇走到刘思吟的面前，哽咽着说道：“对不起，我没把他带回来。” 刘思吟没有了昨日的崩溃，龚晓宇走过来之前，一直盯着汪鹏的照片，手紧紧地抓着稚幼的儿子。 刘思吟默默的摇摇头，说道：“答应他求婚的时候，我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很庆幸，当时没有拒绝他。” 龚晓宇强忍着眼泪点点头，敬礼。 催泪的是，回礼的不是刘思吟，而是一旁的汪鹏的儿子。 他松开妈妈-的手，向着龚晓宇敬礼。 龚晓宇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整个人都站不住了，蹲在地上擦着孩子的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和所有的追悼会一样，身在其中的人，都难以自持。 西南猎鹰降半旗致哀，长长的队伍将汪鹏送出了他挚爱的部队。 因为有战备任务，任鹏飞和吴天不得不回到南国利剑，卫军和妻子安晓彤、堂妹安颖（任鹏飞妻子）陪同家属，完成后续葬礼。 我虽然不着急回去，但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追悼会开始前，龚晓宇就让我先别着急走，结束后到他们首-长的办公室。 如约，下午我跟着龚晓宇，来到大队长高宏远的办公室。 “首-长，人到了。” 高宏远点点头，对龚晓宇说道：“不让你去送汪鹏，是不是生我的气？” 龚晓宇摇摇头：“没，蒙娜跟着去了。” “我是怕你悲伤过度，受不了那个场面，这仇咱得报，你不能倒下，不是吗？” “是。” 高宏远看向我，站起身说道：“陈锋上尉，我们需要你的协助。” “首-长，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也想为汪鹏复仇，可我他执行的什么任务都不知道，仇人是谁就更不知道。 何况，我是东北猛虎的人。 高宏远拿起电话，接通后递给了我。 “我是古鸿志。” “上尉陈锋，首-长好。” “全力配合西南猎鹰的调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血蜘蛛，这事你当仁不让。” 血蜘蛛？ 我咬牙说道：“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后，高宏远说道：“陈锋，血蜘蛛数据库中，很多线索都是你提供的，那你和血蜘蛛的高层，应该都有些接触吧？” “是的。” “实不相瞒，汪鹏执行的秘密行动，就和杰森有关。” 我不淡定了，连忙问道：“凶手是杰森？” “你对杰森，了解多少？” “您指的是？” “他在血蜘蛛组织里的情况。” 我思索道：“佣兵组织是血蜘蛛的武装力量，杰森是其中最大的首领，统领的佣兵人数，超过半数。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在血蜘蛛组织没什么话语权，他这个人爱财、冷漠、残酷，而血蜘蛛的高层必须把信仰放在首位，从这一点他不够资格。所以，尽管他的队伍最为壮大，却被高层处处提防。” “提防的措施是什么？” “他的亲信中，似乎就有高层安插的人。血蜘蛛佣兵每年从雇佣军公司招募的精锐，也很少分配给杰森，杰森的人，大部分都是随时招募的。” 高宏远看着我，问道：“这是你的猜测吗？” “不是。杰森和高层间的矛盾，我是亲眼看到的。之前，我在一次围剿行动中充当卧底，杰森的手下布鲁斯，就是高层安插在杰森身边的卧底。” “那你觉得，布鲁斯是给谁卖命？” “蜉蝣，但这是猜测。” 高宏远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国际联合行动，我们围剿的是一名毒枭，这个人雇佣了杰森的佣兵团。我们击毙了这名毒枭，但没想到杰森在外围安排了接应队伍，让他跑了。” “杰森的确很不好对付，做什么事都会想好后路。” “这没什么。奇怪的是，国际刑警给出的情报，离开那个国家的国境后，杰森遭到了伏击。” “伏击？” “是！” 龚晓宇对我说道：“根据国际刑警的资料，伏击杰森的，偏偏也是血蜘蛛佣兵团的，双方身上都有血蜘蛛的纹身，做不了假的。” 我惊骇不已，这血蜘蛛佣兵团怎么内乱了呢？ 高宏远说道：“将你提供的线索考虑进去，那我们有理由相信，杰森已经和血蜘蛛闹掰了，情报部门说，留在非洲作战的血蜘蛛佣兵团，似乎没有因此而产生动-乱。那么……” “血蜘蛛佣兵团，背后隐藏着神秘首领。” 高宏远点点头：“没错。当然也有可能像你猜测的那样，蜉蝣才是血蜘蛛佣兵团的首领。不管是怎么回事，这名首领都隐藏的太深了。” 我摇摇头说道：“这么一说，我倒不觉得是蜉蝣了。” “为什么？” “血蜘蛛佣兵团活跃在各个战场上，杰森是最好的统帅，蜉蝣虽然恐怖，但他不是统兵之才。既然血蜘蛛的高层想除掉杰森，就证明他们有更好的统帅。” 龚晓宇看着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蜉蝣只会安插眼线，并不想夺杰森手中的兵权。” “嗯，蜉蝣不在乎的。” 我思索着说道：“或许从一开始，在杰森身边安插眼线的，就不是蜉蝣，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肯定也是高层之一，只是隐藏的很深，我们一直没有发现。” 第四百零九章 穷途末路的杰森 布鲁斯肯定是安插在杰森身边的卧底，至于是谁安插的，我也不确定。 尽管当初我曾用蜉蝣来和布鲁斯心战，但布鲁斯可没有承认，连默认都算不上，就算他承认了，敌人的话能信吗？ 以当时的情况，布鲁斯就算不是蜉蝣安插的，他的反应也是对的，毕竟蜉蝣是血蜘蛛的高层，他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布鲁斯留在杰森身边，估计是某位高层许诺了重利，比如打-倒杰森取而代之。 想代替杰森，布鲁斯没有蜉蝣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当然，布鲁斯已经死了，这一点无法考证。 现在杰森是肯定被血蜘蛛给抛弃了，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相信很快就真相大白了，毕竟血蜘蛛佣兵团不可能就这么散了，看血蜘蛛后续的动作就能弄明白了。 高宏远思索了好一会儿，说道：“看来，我们有理由相信，血蜘蛛佣兵团要大换血了，不管是谁要代替杰森，肯定都会往坏处发展。” 杰森唯利是图、视财如命。他带出来的队伍，自然也是这路货色。其实这样的佣兵团不可怕，可怕的是佣兵都拥有恐怖信仰。 血蜘蛛高层对杰森不满意的原因，不就是源于此吗？血蜘蛛希望自己的佣兵团，力量强不强无所谓，最关键的就是要忠诚，最好能拥有他们的信仰。 所以，从大局来说，血蜘蛛这是铲除异己，建立佣兵新秩序， 我点点头：“没错，我希望杰森不要死。” 这种秩序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如果杰森要是死了，就没人能去阻止了。而如果杰森没死，肯定会找血蜘蛛算账，这货呲牙必报的品性我还是了解的。 龚晓宇叹声说道：“但我觉得，杰森恐怕已经死了。” “此话怎讲？” “杰森逃走的时候，肩膀中了一枪，是狙击枪。” “你们干的？” “不是。” “那是谁？” “一名杀手。” “嗯？” 我看着龚晓宇：“龚队长，您是狙击手出身，当时您没有看到那名杀手？” 龚晓宇叹声说道：“我怎么看，都像倪秋那小子。” “啥玩意？” 我惊呆了，问道：“确定吗？” “不确定，毕竟我只是上次在巡视组的时候见过。但身材很消瘦，太像了。” “你们没有对他动手吧？” “当然没有。我们的任务是围剿毒枭，顺便围剿杰森。这名杀手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开枪，一直到杰森逃出来，我们追击的时候，他出手了，但是没打中要害，也不给他再出枪的机会，他就跑了。” 我又问道：“当时以他的角度，狙杀杰森很难吗？” “非常难，能打中就算不错了。我也正想问你，倪秋的狙击水平如何？” “他不是狙击手出身，一般，但也不算差。” 这里的不算差，是以我们顶尖特种兵的标准。顶尖特种兵都是神枪手，最起码狙击枪一样能使的神乎其神。 “好吧，我更觉得是他了。” 高宏远说道：“倪秋的事，兰州军区没有任何态度，不说他是卧底，也不说是叛国。其实这件事从私人情感上来说，很难办。” 我呼了一口气：“没什么难办的，如果他有叛国的行为，那就别手下留情了吧。” 当雇佣兵又不算犯罪，就算倪秋在外面杀人放火，也不干我们的事，除非被国际通缉。 但要知道，就杰森这种无恶不作的家伙，还没被国际刑警通缉，只是有些国家声讨而已。 龚晓宇微微一愣，问我：“陈锋，这不像你。” “人都是会变的。” “这是成长。” 高宏远打断道：“行了。陈锋，很多事情不是从情报里能够判断的，所以，感谢你的配合，让我们了解杰森和血蜘蛛。其实不只你们在对抗血蜘蛛，我们也一样，而且我们这边的敌情，可比你们那边要严重。” 我不好多问，只能笑着说道：“首-长您客气了，我们都是陆军特种部队，本是一家。何况，汪鹏是我的战友，如果有机会，我也一样想为他报仇。” “嗯，那就这样。” 提到了汪鹏，这位首-长似乎就倍感心塞，不想再跟我多说一句。 出了办公室，龚晓宇对我说道：“你跨越千里来送汪鹏，这份情谊让我感动，回去之后咱们常联系。” “别这么说。汪鹏带着我在猎人学校奋斗一年，他牺牲我自然不好受，又正好是休假，不过来看看，我会寝食难安的。” 说到这，我也安慰道：“倒是你，知道你和汪鹏是十来年的战友，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得看开些。你可是西南兵王，有多少人指望着你呢。” “呵呵……” 龚晓宇揽着我肩膀，苦笑道：“其实，这世界上所有人是被要挟着生活。有的人是被父母、有的人是被生计、有的人是被孩子，谁又能真的自由自在呢？” “没有人能够自由，只是有些人恰好把这份要挟当成理想，所以走得不那么辛苦。就像这当兵，有的人是愿意当兵，所以入伍苦吃着也是甜的，有点人被迫当兵，每走一步都是被要挟的。” 我问道：“你是后者？” “你不是吗？” “算是吧。” 龚晓宇拍拍我的肩膀：“这条路不是我走出来的，是被人推上来了，一个个忠诚的战友牺牲了，我活下来了，就成了兵王。直到今天，我都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牛。” “我有什么可牛的？无非幸运些罢了。” 我摊手问道：“那我怎么办？这条路我也走累了，也一样的走不出来了。” “这是条不归路，意识到退不出来，证明你已经踏上了。陈锋，让自己不辛苦的办法，就是把这一切都当成你的理想。这很难，但成功后就不那么痛苦了。” 龚晓宇拍拍我的肩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与其反抗不如享受。我想回家看看儿子，好好睡一觉，我会安排人送你，再见。” 我看着走远的龚晓宇，高声问道：“那你呢？你是反抗着呢？还是享受呢？你把这一切当成理想了吗？” “我把倒下当成理想，” 走廊里回荡着龚晓宇的这句话，我望着他常服军帽下的斑白发丝，他走的每一步都充满了憔悴。 龚晓宇还是在反抗着的，否则怎么会那么渴望倒下呢？ 他知道无法回头，也不能放弃，只要倒下才能顺理成章的解脱。 多年的特战生涯，他很清楚怎么样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 越是怕死的人，就越容易死，而每一次出征都没打算活着回来的人，才越不容易人。 所以龚晓宇的话很难理解，充满了矛盾，但这其中的勇气和责任，令我动容。 …… 杰森，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但可以肯定的是，杰森率领一众手下，全部脱离了血蜘蛛。 遇伏后，非洲的血蜘蛛佣兵几乎全部退出了战场，其中有几支自立门户，也有几支下落不明，但大部分虽然退出了战场，却被整合到了一起。 显然，那些被整合起来的，就是血蜘蛛在收拢队伍。 而那些自立门户的，自然是血蜘蛛对待杰森的态度让他们寒了心，决心脱离血蜘蛛集团。 值得注意的，是那些下落不明的。情报显示，这些下落不明的首领，几乎都是杰森的亲信。 由此可见，我觉得杰森没有死，他们很有可能是去投奔杰森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也有可能是这些人不想被收编，但知道这么做会引起高层的不满，所以干脆隐姓埋名了。 不过我觉得隐姓埋名有点不现实，血蜘蛛肯定会斩草除根的，这种有组织的佣兵最为无奈，进来容易出去难。 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我更偏向于杰森没死。 他最好没死。 这样他就可以收拢手下，找血蜘蛛拼命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是有些能量的。 拼的越凶越好，最好不顾后果。狗咬狗一嘴毛，谁拼死了我都高兴。 要是杰森死了，以后血蜘蛛的佣兵就不好对付了。 一群贪财的佣兵不可怕，都是本着“打不过就跑”的原则，没那么恐怖。 怕的一群疯子，不打目的不罢休的佣兵。这类佣兵是血蜘蛛高层喜欢的，却是我们不想面对的。 当然，从私人情感的角度来讲，我不希望杰森在这世界上多活一天，怎么死的无所谓，死了就好。 可我已经不是那个感情用事的毛头小子了，有些事情还是得看开一些。 血蜘蛛什么时候灭亡我不知道，但我会为此奋斗终身，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些杰森的后续情报，自然是我回去之后，找陆国华了解到的。 汪鹏的追悼会结束后，我和殷诗晴通电话，短暂的商量后，殷诗晴说不用回她家了，让我直接回家看看父母，过个小年。 我怎么还有心情假扮女婿？于是直接飞北京，坐高铁回家。 家是温暖的避风港，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每天陪着父母，似乎也从汪鹏牺牲的悲痛里走出来不少，至少没人提，我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 过完了小年，我就回到了部队，处理后续训练和对抗的安排，队员们都还没回来，所以也不用太操心。 陆国华叫我到他家吃饭，顺便聊聊杰森的事，我就去了。 何况还答应了陆若琪，不去的话，不合适。 于是吃完饭，陆若琪回屋后，陆国华就说了血蜘蛛佣兵团的现状，我因此判断杰森没死。 陆国华说：“杰森死没死，现在还是个未知数，但血蜘蛛佣兵短时间内掀不起波浪了，杰森在血蜘蛛佣兵团还是很有威信的，失去杰森，就等于失去了主心骨。” “嗯。对了，上次笔迹鉴定的结果如何？” 第四百一十章 快枪手 判决邱浩然的时候，反恐处曾受到过莫名其妙的信件，内容直指邱浩然，组织怀疑是血蜘蛛入境，让我辨认过。 这事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要不是谈论到血蜘蛛，我都快忘了。 “根据鉴定，笔迹和当初你在w国收到的一致。不过，并没有侦察到蜉蝣的出入境信息，所以这事也不能肯定是蜉蝣干的。” 情报工作的原则就是严谨，我也不能反驳什么，毕竟我也不能确定，当初在w国机场塞给我纸条的人就是蜉蝣。 但在我心里，认定是蜉蝣干的，这太符合他的作风了。 我叹声说道：“血蜘蛛一日不灭，始终都是隐患。我听西南猎鹰的首-长说，他们那边的敌情比我们这边严重。” “嗯，血蜘蛛不断在西南境外扶持毒枭，赚取财富。” “他娘的，还真是恶事做尽。” “不说了，若琪！出来聊会儿吧！” 陆若琪要是在的话，我们不可能聊这些。相反，我们一旦聊起这些事，陆若琪就会很知趣的回避，已经形成一种默契了。 “你们还在喝啊？明天不都是要去部队吗？不打算睡了啊？” “才10点，漫漫长夜，着什么急？”我胡咧咧道。 陆国华也笑道：“来闺女，喝一杯。” “您少喝点白酒。” “喝不惯你们那红酒，涩了吧唧的。” 我以前也不习惯，都是在猎人学校锻炼出来的。 那时候能喝上酒就不错了，哪还管什么种类。 “对了，陈锋，你的演习报告我看了，邓文强这次表现还不错啊，连直升机都打掉了，你还打算让他在观察手的位置啊？” 我撇撇嘴：“这次猛虎突击队所有人的表现都可圈可点，至少没人拖后腿，那飞机是靠他自己打下来的吗？那是孙小武机灵，也是飞行员轻敌。” “话是这么说。” “这不像您啊。” 陆国华无奈一笑：“该表扬就得表扬啊，这是带兵之道。” “表扬没问题，邓文强那脾气就是这么惯出来的，仗着经常有出彩的成绩，就不努力了？谁能保证他永远不失误？我不做赌博。” 我塞嘴里一块猪头肉，说道：“他要是不能从根本上意识到问题，把态度端正过来，我就一直让他做观察手，不满意他可以走，做不好观察手我就让他走。” “他不是向你承认错误了吗？” “还不够，这个亏他不吃一阵子，习性改不过来。尤其是现在，刚当观察手没多久，就改回主狙击手，不还是让他觉得，只要有出彩的成绩，平时的表现无所谓了。” “唉，你是怕他酿成大错？” “我的担忧很没必要吗？” “有必要，战场上狙击手的每一枪都太重要了。” “就是嘛。” 陆国华说道：“可宋豪的指挥才能很过人，现在是咱大队重点培养的对象，他的第一职责应该是指挥，而不是狙击手。” 我点点头：“这一点的确。” “马上-你们全分队就要备战，如果上级让a队出征，你又不能跟着，你能放心吗？” 如果任务不是很艰巨，我自然放心宋豪带队。 虽说他的作战经验不是很丰富，但当初我当代理队长时，经验也没丰富到哪去，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 何况，队伍里还有孙小武这个老兵，至少可以确保执行不会犯错。 但他担任着主狙击手，再临阵指挥的话，难免有些分身乏术。 临阵指挥比制定战术重要多了，战场瞬息万变，遭遇埋伏、情报有变、敌人有变，这些事经常发生，指挥不到位，一样酿成大错。 我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准备挖个狙击手来。” “谁啊？” “保密。” 陆国华白了我一眼：“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明白陆国华的意思，挖来个狙击手自然做主狙击手，那等以后邓文强发挥稳定、态度端正了，怎么办？ 是不让邓文强回到原来的位置，还是赶走挖来的狙击手呢？容易造成进退两难的局面。 “我们猛虎突击队还不满编啊，到时候可以分出去一个，做新小队的主狙击手。” 陆国华冷哼道：“前两天开会，领导们刚决定，今年的选拔优先猛虎特别行动组新分队，你们猛虎突击队扩编延后，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不带这样的吧？” “怎么？你有意见？” “唉，服从安排。” 一个分队有三个小队，目前猛虎突击队是两个。 每年选拔上来的新兵就那么多，要是成立新分队的话，的确没办法再扩编猛虎突击队了。 而且，扩编的麻烦事也很多，首先带队主官的人选就没有。 总不能让我代理小队长去吧？ 两个小队就已经够我-操心的了，连个教导员都没有，军事、政工两手抓。 要是三个小队，岂不是更忙了？再分心带一个小队，那就有点折磨了。 所以，我对扩编的事一直不太感冒，反正这事我又说了不算，上级怎么决定，我就怎么服从。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那我也挖，谁说队伍里不能有两个狙击手的？” “特战队才会这样编制，你们是突击队。” 这里要解释一下，特战队和突击队的区别。 两者都是特种部队，之所以叫法不同，区别在于战术风格。 特战队擅长战场以外的任务，比如潜伏侦察、搜集情报、贴身安保、暗杀等等，因为任务形态的特殊性，通常不会硬碰硬，给人一种神出鬼没的感觉。 突击队则不同，破障、围剿、突袭、斩首。似乎听起来更具有破坏力，都是硬碰硬的战斗，这也是任务形态决定的。 战术风格虽然有区别，但不代表特战队不会斩首、破障，突击队不会渗透、暗杀。 很多特种部队并没有明确的划分，在选拔和训练时，也不会明确的侧重培养。 猛虎突击队建立初始，上级就打算培养为突击队，但选拔和训练的过程中，都没有刻意培养。 要说刻意，就是我吧，制定很多基础战术都偏向于突击，而队员们也在磨合中，逐渐习惯了这样的作战方式。 不管是特战队还是突击队，素质和思维的要求都是一样的。不代表突击队不会干特战，特战队不会干突击，只是更擅长某一个方向而已。 猎虎特勤分队算是特战队，但玩起突击来，比很多突击队都要迅猛，这就是综合素质。 那么，因为队伍风格的不同，编制往往也会有略微的改变。 比如突击队多编入一个突击手，特战队多编入一个狙击手，这样更能凸显队伍的优势。 但突击队多编入狙击手，貌似没什么必要性。 我对陆国华说道：“其实刘子扬和张云鹏加入到a队后，战术风格就发生了点变化。这两人和王子栋、蒋文明的风格完全不同。” “怎么？a队现在的风格很别扭吗？” “不别扭，默契度很好。你想想，我们a队都有谁？孙小武、宋豪，刘子扬也是个对战场把握比较强的人。a队擅长掌控全局的战斗，游刃有余。” 陆国华点点头：“这么说来，多一个狙击手，似乎让这个队伍的容错率更高一些。” 到底是老油条，一语中的。 “没错，以前在边境作战的时候，我就让宋豪也充当狙击手，和邓文强配合。” 一旁的陆若琪摔着筷子：“你们俩有完没？要聊回部队聊去！” 我们俩都笑了，陆国华笑道：“行，我们回部队聊，喝酒！” 照顾陆若琪的感受，我们不再聊部队的事。 陆若琪说，她总在家里待着不是个事，思来想去，还是想继续学业，考取博士学位。 我和陆国华自然都赞同，多读书总没错，何况现在博士也是一般工作一边学习的，她也喜欢研究院的工作。 酒足饭饱，陆国华又借口喝多了，去睡觉了。 其实就是给女儿创造空间，叫我来喝酒，不就是陆若琪的安排嘛。 好在陆若琪没有再提复合的事，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这是我不愿意考虑的问题。 一直聊着家常，窝在沙发上看了一场电影。 晚上我也没回去，就在书房睡下了，第二天和陆国华一起回了部队。 没过两天，队员们也就都归队了。 一个个容光焕发的样子，看来在家过了小年，都还没缓过来呢。 最神采奕奕的就是段弘毅，这小子把女朋友带回家见父母了，双方都很满意，虽然很多问题的存在，导致结婚没能提上日程，但至少两人的关系算是确定了。 归队后的猛虎突击队，全面进入备战，而猛虎分队则放假了。 他们的假期很短，只有一周的时间，但已经非常不错了，东北虎不知道有多少精锐特种兵，一两年都没有回过家了。 春节前夕，猛虎突击队归队后的恢复训练完成，开始和其他队伍进行对抗演练。 头一个来找“死”的，就是杜凯的霹雳虎。 因为我们不满编，所以对抗规则上有利于我们。 经过了年底演习，队员们都颇为自信，这份自信更为从容和谨慎，彼此配合的更加默契，取得了这次对抗的胜利。 但赢得很艰难，尤其是战斗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和段弘毅都被狙了。 对抗演练嘛，带队主官被狙了很正常。 但是，我和段弘毅中枪，前后只间隔了一秒钟左右！ 我甚至怀疑是两个狙击手同时射击的。但结束后查看战斗画面，原来是同一个人所为。 这个人就是——鹿学京。 我当时脑海里就浮现了一个词：快枪手。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要脸 88狙是半自动狙击步枪，射击中途不需要手动上膛。 尽管如此，也太快了。 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从瞄准到射击所花费的时间，能够在3秒以内。 如果能接近两秒，那就可以跻身顶尖狙击手的行列了。 而这个鹿学京，两枪只间隔了一秒钟。 这是任何一个狙击手都不可能做到的，他之所以能做到，除了因为我和段弘毅站的太近了，他可以节省一些瞄准的时间，更因为他有狙击的天赋。 同样的情况下，我觉得邓文强也未必能做到。 “你就是鹿学京？”我走到霹雳虎队列那边，看着一身吉利服的上等兵。 鹿学京中等身材，脸比较小，给人一种很机灵的样子。 “是！” “喂喂喂！” 杜凯推开我，说道：“怎么着？被狙的滋味不好受吧？男人，得有点胸怀，别小肚鸡肠的。” “貌似是我们赢了吧？” “那又如何？运气好而已，改天再来，非把你们打趴下不可。” 这就是杜凯，永远嘴硬不服输。 我没有反驳，冲着他嘿嘿直笑。 杜凯被我笑毛了，骂道：“笑个屁啊，该干嘛干嘛去，收队！” “杜队，着什么急啊，不邀请我去你那坐坐？” “坐个屁！霹雳虎不欢迎，你要是敢来，我把你腿打折！” “哈哈……” 看着杜凯着急的样子，我暗笑不已。 到底是老油条啊，一眼就看破我的心思了，这下有点难办了，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段弘毅走到我身边，小声问道：“你不会是看上那个狙击手了吧？” “有这么明显吗？” 段弘毅白了我一眼：“就你这嘴脸，傻子都看得出来。你是想找个主狙击手顶替邓文强的位置是吧？” “是啊，总让宋豪兼任着也不行。” “可是，你要是真挖来，邓文强心里得多不平衡？” “不平衡才好，就得有人刺激他。” “那他以后要是变好了，怎么办？” “自有办法，你别管了。” 我很器重邓文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但他的散漫也让我失望。 我很清楚，如果继续纵容他，就是害他。特种兵是最压抑个性的兵种，有些毛病不改掉，迟早会出事。 段弘毅嗤笑道：“行，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从杜凯手里挖来。” “俗话说得好，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头挖不倒。” “吹吧你就。” “嘿嘿，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杜凯会杀了你的。” “他打不过我。” “……” 反正跟杜凯的关系又不好，梁子早就结下了，不在乎多得罪他一次。 回去的路上，段弘毅说道：“对了，蒋文明走了一年多了，前两天通了一次电话，说他学分修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今年就能毕业。你有空是不是得找首-长说说？” “行，过完春节的吧。” “嗯。” 蒋文明可是我培养出来的，军校是军旅生涯的分岔路口，必须得把他弄回来。 “那啥，蒋文明要是回来的话，给我呗？” 怪不得段弘毅这么上心，原来是惦记着把蒋文明调给他。 后座上的宋豪不乐意了：“凭啥啊？蒋文明本来就是我们a队的，从军校回来自然回我们a队。” “屁，我以前还是a队的呢？合着我们是后妈-养的？” “知道就好。” “宋豪，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宋豪咳了咳：“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 我打断他们，说道：“行了，蒋文明的事我再想想。” 其实没什么可想的，如果能把鹿学京挖来a队，那蒋文明回来肯定要编在b队。 作为分队长，我得一碗水端平，不能让大家觉得我不公平，分出嫡系旁支来。 翌日，大年二十八。 上午，在机关举行年度总结大会。 下午，在礼堂举行年度表彰大会。 总结大会要求全体指战员参加，无非是领导讲话、代表发言，挺无聊的，我是精锐分队的代表之一，需要发言，但迟迟没轮到我，睡着了。 是段弘毅把我叫醒的，政-委那眼神似乎要杀人。 其实也没什么好发言的，无非就是总结过去一年的工作，我就纳闷了，是10月份才回来的，有什么可总结的？ 表彰大会在礼堂，获奖队伍和其余队伍骨干都要参加。 猛虎突击队a队获得了年度最佳小队，宋豪在台上美滋滋的。 年度最佳分队是猛虎分队，但年度最佳中队被战虎抢走了。 年度最佳，是最有含金量的奖项了，猛虎特别行动组囊括其中两个，足以站稳王者地位了。 猛虎突击队b队获得了年度最佳进步奖，还是很不错的。 其余的奖项，也都和我们无缘了。 年度的奖项颁发完，就是功勋嘉奖了。 各大精锐队伍，包括特战连在内都没有闲着，实战、演习都参加了不少。 猛虎突击队因为年底演习表现突出，获得了集体一等功，全体上台受奖，我代表发言。 猎虎之前一次实战，获得了集体二等功，年底演习就获得了集体三等功，还真有点羡煞旁人。 另外，年底演习的卫生队获得了集体二等功，特战连获得了集体三等功。 我刚从台上下来，结果又颁发个人奖项，我因为参与了邱浩然事件，获得了一等功，又要发言。 发言两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能重复吧？ 这想法要是让别人知道的，肯定杀死我的心都有了。 从年底表彰大会就能看出来，猛虎突击队风头正劲，甚至隐隐有超越猛虎分队的势头。 不过我可不这么想，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猛虎分队今年的实战任务少，也不够艰巨。向南重伤影响了备战序列。 不是参加实战，获得胜利就能拿到功勋，上战场是我们分内的事情，表彰是鼓励和赞许，这是两码事。 猛虎突击队执行邱浩然任务，不也连个集体功勋都没混上？说到底不过是一次围剿行动，成功是必须的，不值得嘉奖，反而要是失败的话，可是要接受处分的。 一个精锐分队，连围剿都完不成，那就回家抱孩子去吧。 我之所以能在那次行动中获奖，是因为我为这次行动离开了部队，不管是不是我的初衷，我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险力挽狂澜。 要不是我，布鲁斯和邱浩然就逃走了。 其实算上来，我们今年是因为参加了年底演习，表现的比较好，所以才显得压了猛虎分队一头。 表彰会结束后，我抓住了落单的杜凯。 “杜队长，聊会儿啊。” “没空，老子忙着呢。” “嘿！” 我把军功章什么的都给段弘毅，让他们等我一会儿，连忙追上去。 出了礼堂我才追上，说道：“你看看你，怎么还躲着我呢？” “谁躲着你了？我是单纯的不想理你。” “不就是昨天的对抗吗？多大的事啊。” 杜凯看着我，冷哼道：“陈锋，少跟扯淡！你一张嘴我都知道你拉什么屎。” “你咋这么恶心呢？能不能文明一点？” “跟什么人说什么话。” “嘿！” 我把他拉到一边，赔笑道：“咱俩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干嘛斗来斗去的？你学学人家猎虎的老高，多厚道的人。” “哼，提起来我就来气，年度演习的时候，他就不该掩护你们突围，让你小子拿到荣誉，这尾巴又翘起来了。” “少来，我刚才在台上没感谢猎虎吗？你这人真是的……” “行，算你小子有点良心。那你找我干什么？话先说清楚，挖人免谈。” “那你借我一百万，我想买个媳妇儿。” “滚！”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我咳了咳，正经道：“昨天对抗的时候你也发现了，我们a队的狙击手是宋豪，邓文强已经沦为观察手了。可宋豪是队长啊，我需要一个狙击手。” “东北虎的狙击手遍地都是，你去找啊。” “这不找到你这了嘛。” “不行。刚才就跟你说了，想挖我的人，门儿都没有。” 我嘿嘿一笑：“别把话说死，咱们商量商量。” “好啊，早说这话啊。” 有门儿？ 杜凯嗤笑道：“咱也算是老交情了，鹿学京呢，我可以给你，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把邓文强给我。” 他娘的，釜底抽薪啊！ “不行！” “为啥不行？” “我都说了我缺狙击手。” “邓文强是观察手啊。” “那也不行，他是态度问题被我罚下来的，用不了多久还是狙击手的。” “好吧，那宋豪。” 我瞪大了眼睛：“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我的小队长？” “那孙小武。” “不行。” 杜凯看着我，冷哼道：“不是商量吗？合着你的兵不让，空手要我的兵是吧？就你的兵是宝贝？我告诉你陈锋，少跟我来这套，你敢挖我的人，我就敢挖你的。” “我的人不会去你那的，猛虎突击队可是模拟外军，东北虎的王座。” 杜凯咬牙切齿：“你他娘的还真要挖是不是？” “这不是还跟你商量呢吗？” “没得商量！除非拿我说的这三个人换。” 我摊手说道：“你当他们是土豆、白菜啊？说换就换，都是有人权的，你这是拉山头，搞团体主义，思想有问题。” “……” “我能开出的条件，就是今年选拔时，给你物色两个好苗子。” 杜凯哼道：“今年你们中队要成立新分队，好苗子还会轮到我吗？” “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李京熠想让我当主训。” 其实主训已经内定为刘鑫了，我这是空手套白狼。 杜凯还是不同意说道：“我们霹雳虎不缺人，鹿学京是好苗子，我是不会放给你的。今年要是真有好苗子，我也不气。” “那就是没得谈喽？” “当然，早就跟你说了。” “那当我刚才的话没说，条件作废，我使阴招去。” “怕你啊？知道老陆向着你，但没什么用。” 我叹声道：“也不知道鹿学京，想不想来猛虎突击队。” 猛虎突击队名声大噪，我在东北虎虽然饱受非议，但功勋也在那摆着呢，“小兵王”的名号可不是我自封的。 试问这样的队伍，能不令人向往吗？ 杜凯哼道：“你根本见不到鹿学京。” 我美滋滋的说道：“听说，去年你在联谊会上处了个姑娘，已经谈婚论嫁了，过年应该请假，见见双方父母吧？” 杜凯眼睛都快喷火了，怒喝道：“陈锋，你能不能要点脸？” 第四百一十二章 除夕夜 战虎中队的驻地距离我们并不远，我可以随时溜过去，就算进不去，想找鹿学京聊聊，机会太多了。 我露出无耻的嘴脸，笑道：“我这脸上有疤没看见啊？早就不想要了，我还想整容呢，不然连媳妇儿都找不到。” “行，那咱们就走着瞧。” 杜凯撂下一句狠话就走了，估计是着急回去做鹿学京的思想工作。 挖人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要前提，就是我必须得缺人。纵然我们是精锐，但也不可能由着我们胡闹。 这一点我具备，让宋豪兼任狙击手毕竟不妥当。 那么其次，就是得杜凯同意，这显然是做不到的。 但如果鹿学京同意的话，甚至主动申请调动，那就算杜凯态度再坚决，也没什么用。 可话说回来了，说服鹿学京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谁愿意离开自己的队伍，去到陌生的环境呢？ 选择模拟外军，就注定要与战争为伍，受伤病、牺牲的威胁。这会是一段非比寻常的军旅生涯，一种注定动荡的人生。 荣耀背后定然是艰辛，鹿学京未必会选择这样的军旅生涯。 何况，杜凯肯定会给鹿学京许诺很多我给不了的条件，比如保送军校、入dang、特训名额之类的。 同样都是精锐分队，我们猛虎突击队的名额也是一样的，强者如云，很多都是大队重点培养的对象，这些条件，我承诺不了。 但还是要试试的，万一能成功呢？ 不过这事不着急，还是得找机会和鹿学京聊聊，看这小子是什么心态，如果不愿意来的话，我也不能强求。 …… 大年三十，除夕。 前一天的鹅毛大雪让大地银装素裹，山区的温度低，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清晨，越野场地少了很多队伍。宋豪扛着队旗跑在最前面。 我喊着口令，见大家无精打采的样子，喊道：“都没睡醒是怎么的？精神点，唱首歌！段弘毅起个头！”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预备，唱！”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鸽哨声伴着起床号音，但是这世界并不安宁宁，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云……” “准备好了吗，士兵兄弟们，当那一天真的来临，也许来不及 告别亲人，为了祖国我要勇敢前进！” 一曲唱罢，依旧没什么精神。 “怎么回事？想多跑几公里是不是？” 孙小武哀嚎道：“今天可是除夕！你看看这越野场地有几个人？” “今天还是我们备战的第五天！敌人会过春节吗？” “那咱也得有点春节的氛围啊！” 我哑然失笑：“的确哈，那换首歌吧！新年好啊，新年好啊……预备，唱！” “……祝福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 军人的春节，怎么可能和普通人一样？何况我们还不是普通的军人，身为一线作战部队，越到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放松。 也不知道这群小子抱怨什么，我不是跟他们一起跑呢嘛。 备战期间的训练任务不是很重，只要队员们保持最好身体状态就行。 早操结束后吃早饭，然后扫雪。 猛虎分队回家过年了，这活只能我们来了。 工作量有点大，整个中队的区域都是我们的。本来食堂不归我们管的，但炊事班要为我们准备年夜饭，只能我们来帮着分担了。 东北过除夕和南方好像有点区别，是中午吃一顿好的，普天同庆，晚上家人聚到一起包饺子，吃点水饺、啃点凉透的骨头。 （不知道对不对，反正作为地道的东北人，我家里是这样的。） 东北虎的除夕大餐也在中午，吃完就是布置一下活动室，然后贴春联、包饺子，等到春晚开始的时候，饺子已经吃完了。 猛虎分队虽然放假了，但李乘风并没有，其实他可以选择回家看看，只是手头上的事太多。 可能是因为我们在备战，有点不放心吧。 炊事班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鸡鸭鱼肉全都有，可把我们这群狼给馋坏了。 可惜在备战，不能喝酒。 李乘风自然也和我们一起吃，昔日严苛的中队长，在这样的节日也露出了笑脸，和我们天南海北的闲聊起来。 其实，李乘风私下里不是那种特别严肃的人，只是一旦涉及到部队的事，就显得苛刻起来。 他的思想负担太重，所以感觉他做什么事都是瞻前顾后。偏偏他又不希望自己优柔寡断，便总是采取极端的方式，让人厌烦，觉得没什么人情味。 饭桌上，我抱着大猪蹄子开始啃。 感觉这东西还是放凉了比较好吃。 大家边吃边闹，孙小武和刘子扬比吃大虾，谁后吃完谁一口气喝掉一瓶小可乐。 真是服了他们了，饮料都能喝出酒的感觉。 李乘风坐在我旁边，小声问道：“对了，今天碰到杜凯了，说你要挖他的人，没几句好话，让我管管。” “你咋说的？” “我让他滚一边去，跟我说不着。” “哈哈，还是咱俩亲，来喝一个。” 李乘风问了一句：“真要挖啊？” “嗯，但还是要看看鹿学京的态度吧，a队强的是战场掌控力，多一个狙击手如虎添翼。” “嗯，这事我不过问。” “你给我支两招？你经验足啊。” 李乘风嗤笑道：“这不需要经验，咱猛虎特别行动组挖人，向来靠的是招牌。再说了，这种事你应该无师自通。” “哈哈。” 要是让杜凯看到我和李乘风现在的嘴脸，恐怕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太无耻了。 猛虎特别行动组的王者地位，不仅仅是靠单兵素质，是红色血统，也是战争磨砺。但如果没有强悍的单兵素质，整体实力自然也就不会达到巅峰高度。 “你们闹吧，我去炊事班那桌待会儿……” 李乘风毕竟是中队长，除夕佳节，不能厚此薄彼。 “我跟你一起去。” 一桌就两个劈开的猪蹄，a队这桌都已经消灭了，我去那桌蹭点…… 貌似有点无耻。 但我还是厚着脸去，一手油的过去了。 炊事班长叫温皓楠，中士军衔。 我刚入伍的时候就认识他，以前特战连的炊事兵。 温皓楠可是传奇，当年新兵连考核生病，导致射击成绩不理想，分到了炊事班。 这小子不服气，每天都勤奋的练习，有一次东北虎要参加军区大比武，在全特战连选拔参赛选手，这小子一鸣惊人。以第一名的姿态入选，并且在军区大比武上拔得头筹。 从此，他就从炊事班调到了尖刀排，我们都叫他“浩南哥”。 后来跟我一起通过了精锐分队的选拔，到了战虎中队的飞虎突击队。 后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右手掌被匕首刺穿，无名指、小手指几乎不能动了，尽管他还可以用食指扣动扳机，但枪拿不稳，射击水平又能高到哪去？ 记得考核失败后，他哭着哀求陆国华，不要让他退伍，只要能留在东北虎，怎样都行，只要让他把下士干完，也就无憾了。 于是，他就又回到炊事班当班长了，成为最有战斗精神的炊事班长，他带的炊事兵，那真是嗷嗷叫。 最主要的是，做菜也好吃。 就这样，他不仅把下士干完了，都已经是中士了。 东北虎上下，都很敬重这位炊事班长，我自然不例外，而且私交还不错。 “温班长，今天辛苦了，你们炊事班都辛苦了，我和陈锋以饮料代酒，敬你们炊事班一杯。” 温皓楠憨厚一笑：“中队长太客气了。” 我油乎乎的手拿出杯子，说道：“浩南哥，你卤的猪蹄真不错，我来你们这桌蹭点！” “哈哈，可劲吃，后厨还有呢，要不要给你拿来。” “不用了，晚上吃饺子的时候再拿出来，凉的好吃。” “好咧，没问题。” 温皓楠早已褪去了当年的英气，比起打仗，他似乎更关心财迷油盐。 但他还是不想走，之前他和我说，他要把所有的青春，都奉献给东北虎。只要东北虎还需要他，他就会一直留在这里。 午饭吃的其乐融融，吃完都已经两点了。 我自然不会再安排什么训练，会包饺子的留下帮厨。 这么多人一起吃饺子，和面是最大的工程。大家又来自天南海北，饺子馅五花八门，得准备好长时间。 其余笨手笨脚的，跟我一起布置活动室，吃完饺子中队所有人都要来这里看春晚，春晚之前还要表演自己准备的节目。 我自掏腰包，让孙小武跑腿去服务社买瓜子、水果。尽管这些东西后勤部会送，但太少了。 以前我当队员的时候，就总是吃不够。 临近傍晚，所有人一起在食堂是饺子，陆国华也到场，说了些吉利话，算是慰问。 我送他出去时，说道：“若琪一个人在家吧？大过年的，你们父女俩得吃一顿年夜饭吧？” 陆国华笑了笑，说道：“臭小子，这事儿还用你叮嘱？若琪已经打过电话了，说年夜饭都准备好了，我一会儿跑完特战连就回家，正好一边看春晚，一边吃年夜饭。” “嗯，快去吧。” 经过段弘毅事件，陆若琪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和父亲不再闹别扭，这事好事。 毕竟，没什么比亲情更重要。 只是，陆若琪准备的年夜饭？能好吃吗？ 但好吃不好吃都无所谓，重要是和谁一起吃。 吃完饺子，我就把队员们的手机都发下去，让他们给家里打个电话，七点钟准时在活动室集合，不仅只有猛虎突击队，炊事班和军士长、司务长、技术员都在。 李乘风上台发言，率先吆喝道：“战友们，想家吗？” “不想！” “不想个屁，我都想。” “哈哈！”所有人都笑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如虎添翼（上） 李乘风笑着说道：“我当兵十余年，只有三次回家过了春节，其中两次还是在军校读书的时候。所以我特别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自古忠孝两难全。我们是军人，在你们入伍的第一天就应该清楚，阖家欢乐的日子，就不再属于我们，而是因为我们，才有了阖家欢乐。” “此时此刻，你们会无比想念家人。你们的家人此时会念叨起你，含着泪包饺子、看春晚。也是此时此刻，无数边防战士，踏冰卧雪，执行夜间的巡逻任务。” “战友就是我们的亲人，部队就是我们的家，你们不孤单，拿起饮料，我们干一杯！” “干杯！” 像我这样的老兵，自然习惯了每年春节不回家，但很多新兵还是很期盼的，尽管他们刚从家回来。 李乘风的话，差点把他们说哭了，但最后几句话，却也大家格外窝心。 的确，部队就是我们的家，战友就是我们的亲人。 我之所以不那么想家，就是因为我拥有了这种思想吧。 李乘风发言后，就是队员们表演才艺的时间了。 平时训练任务重，自然没时间准备什么节目，所以多是以搞怪、幽默为主，一起穷开心。 宋豪和孙小武倒是正经准备了一段相声，但却是明天机关春节联欢会上演的。 但刘子扬文艺和段弘毅也准备了一段相声，逗的我们哈哈直笑。 听到一半，我就听出来，很明显摘录了郭德纲的相声，刘子扬各种说和段弘毅的女友有一腿。 尽管三观尽毁，但的确很搞笑。 余沛东和丁晓洋这对搭档，居然还表演了一段舞蹈，笨拙的样子让我忍不住上去揍他们。 还是中队的技术员赵灿有点能耐，一段吉他弹唱《军中绿花》，让人佩服，差点听哭了。 闹完了，春晚也就差不多开始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看着春晚，吃瓜子、水果，难得的安逸。 话说回来，这春晚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各种华丽的场面，营造欢快的气氛，真的太肤浅了，目的心太强。 春晚刚开始没多久，大队长古鸿志和政-委成浪涛等领导们来了。 作为首-长，他们自然要去各个队伍慰问，也是难为他们了。反正自我来东北虎之后，每年的除夕他们都是这么过的。 他们可以选择回家和家人一起过，但还是选择和我们在一起。 我倒是希望他们像陆国华一样，早早的来慰问我们，然后赶紧回家过年去。 除夕之夜，整个中队就在欢快的气氛中度过了。 大年初一，备战。 一整天都在训练。 备战期间，两个小队的训练科目一致。我的琐事不多，所以一般都会跟着队伍一起训练，算是恢复训练了。 能明显的感觉到，我的体能和技能方面，逐渐接近之前的水准。 这就是特战主官的觉悟吧，就连李乘风一有空就跟着一起训练。说到底，都是在为上战场做准备。 否则，堂堂少校会和普通士兵一起滚泥潭？ 这就是特种部队，每个人都不会偷懒。 其实，我们不惧怕战争，但真的讨厌战争。 可我们别无选择，这种事只能我们来做，于是我们奋发图强，为的是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我们不怕死，但更惜命。 …… 杜凯的确回老家了，三十多岁的人了，好不容易认识一个好姑娘，终身大事总是要考虑的嘛。 何况，杜凯长得不怎样，能有姑娘看上他就不错了。 我本想借此机会，潜入霹雳虎分队，找鹿学京聊聊，但杜凯早有准备，特批鹿学京等一众新兵回家过年。 知道这事的我气坏了，这不是滥用职权吗？ 显得有多么人道，其实就是为了防我。 段弘毅看我的笑话，说鹿学京这个兵，我是挖不来的。 但我这个人，生性要强，不达目的不罢休。我还就不信了，杜凯能防得了一时，能防得了一世？ 正月初四、五之后，各个队伍都到了归队的时间，包括霹雳虎分队。 我被霹雳虎拒之门外，根本见不到鹿学京。 于是，我连续两次向霹雳虎分队提交对抗申请，但都被杜凯给拒绝了。 这小子很清楚，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义上是搞对抗，其实是想和鹿学京接触。 计划落空，但我并没有气馁。 有时候机会是创造出来的，但有时候需要等待。我还就不信了，杜凯能把鹿学京一直藏着，始终不让我接触？ 事实证明，我的耐心是对的，机会还真就不用争取的就来了。 这天，我们刚进行完上午的训练，回到分队办公室，就接到了医务所的电话。 电话是孙雨诺打来的，张口就说道：“小疯子，快叫声姐姐！” “滚一边去，没大没小，啥事？” “你什么态度啊？你这样我挂电话了！” “挂就挂呗。” “你确定？” 我一琢磨，连忙服软，笑道：“姐姐，啥事？” “哈哈哈……” “别笑，说事。我告诉你，要是没好事，我保证向李乘风说你坏话。” 孙雨诺哼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你说坏话。” “我就说你年底演习的时候，和孙小武暧昧不清。这年头，谣言可是很可怕的。” “你真无耻！” “快说。” “鹿学京，在我这。” “真的？”我眼睛都亮了。 “我说过假话啊？” 孙雨诺说道：“前两天李乘风来我这，闲聊时，说你想挖鹿学京，但一直没有门路，要不要赶紧过来？杜凯刚走？” “好好好，算你有良心！” “少来！” 我笑道：“雨诺，不错嘛，跟我们中队长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嘛，继续努力，我相信你可以的。” “你再调侃我，我现在就给鹿学京包扎伤口，保证在你来之前，让他离开医务所。” “别别别，我错了，姑奶奶！” “哼！” 说完，这丫头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到作战室那车钥匙就走了，看的李乘风一愣一愣的。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能不能把鹿学京这一员虎将挖来，全在此一举了。 殷诗晴荣升分队长之后，这医务所基本上就由孙雨诺负责了。 记得之前殷诗晴跟我聊过，为了保证卫生队的战斗素养，她要改制度，以后医务所的勤务，由各个小队轮流负责。 这样，各个小队都能到医务所培养医护技能，又可以接受特种训练，两不误。 这就是殷诗晴的风格，如果东北虎要组建女子特战队，殷诗晴肯定第一个加入。 可惜，女子特战队的组建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今，女特种兵不再是天方夜谭。 据说南国利剑的模拟外军，就有非常精锐的女子特战队，执行过很多机密、艰巨的任务。 女特种兵，有存在的必要。因为战场上，敌人只会关注青壮年，而不会注意女人。 另一方面，女人天生比男人韧性要好，这是天赋，不承认也不行。心理素质、生理承受能力，都无可比拟，特种兵是不可缺少这方面的。 当然，女人普遍比男人体能弱、军事素养欠缺，这也是先天决定的。 所以，选拔男特种兵培养的韧性、心理和思维方式，而选拔女特种兵，恐怕是体能方面的。 总结的说，特种兵这个兵种，男女都一样，可以用后天的努力来弥补，女特种兵针对侦察、渗透任务时，比男特种兵更合适。 不过，目前东北虎还不具备成立女子特战队的条件。 刚刚决定猛虎特别行动组扩编，这事没有两三年完不成。完成后，各大精锐分队就又缺人了，是不是还得继续选拔男兵？ 女子特战队这事，记得陆国华曾经和我聊过，说是李乘风一直反对，说是暂时没有成立的必要，硬性条件还不够。 李乘风是兵王，别说在东北虎，就是在军区，也有话语权。 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然后大队就把扩编猛虎特别行动组的事，提上了日程。 来到医务所，孙雨诺掐着腰在门口等着我呢。 “哪个病房？” “1楼2号。” 我嘿嘿一笑：“雨诺，这事办的漂亮，事情要是成了，我记你大功一件。” “别，算是还你人情，你可别把我卖了啊，千万别和杜凯说是我我通知你的。” 还人情，大概就是我帮她探知李乘风对她的想法那次吧。 但其实我们俩的关系，自然谈不上交易，她肯定是向着我的。 “那不能。况且杜凯那货要是找你麻烦，你就找我，不对，找李乘风嘛，李乘风揍他，跟揍孙子似的。” “一边去！” 很少看到孙雨诺害羞的时候，坠入爱河的姑娘，还真是可爱。 懒得调戏这丫头，我径直的来到2号病房。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鹿学京坐在病床上，端详着自己发肿的右手。 见我进来，鹿学京连忙起身敬礼，说：“陈队！” 我笑着问道：“手怎么回事？” “训练近身格斗的时候，被战友踢脱臼了。孙队长给掰回来了，说一会儿擦点药就可以走了。” 特种兵的训练，都是有危险的，进医务所是常事。 作为精锐分队的一员，如果说没进过医务所，那只能说明训练偷懒了。 “你是狙击手，手是你的武器，以后要注意点。” “呵呵，意外。” 擦药是肯定要的，但现在医务所并不忙，孙雨诺不给他擦药，其实是在等我来。 我看着鹿学京，直言道：“鹿学京，我不绕弯子，我来这不是碰巧，就是来找你的。我想问你，想不想来我们猛虎突击队。” 想必杜凯已经跟他聊过了，所以鹿学京听到我这话，并没有觉得惊讶，而是陷入了沉思。 我诚恳的说道：“你是优秀的狙击手，我曾去参谋处查看过你的狙击成绩，目前主狙击手排名第四位。如果你能加入，我们猛虎突击队如虎添翼。” 第四百一十四章 如虎添翼（中） 鹿学京看着我，说道：“陈队，不瞒您说，我的分队长已经跟我说了，说您可能会来邀请我去猛虎突击队。” 这孩子很实诚，看来不绕弯子是对的。 “的确，那杜凯是怎么跟你说的？” 鹿学京说道：“他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哈哈。” 我忍不住笑了，说道：“可鸡还是鸡，凤到底还是凤啊，何况他也太小看你了，纵然是在猛虎突击队，你的实力也未必是末尾。他肯定还给你开出很多条件吧？说说。” “您能给我开什么条件？” “a队的主狙击手。” “就这些？” “嗯。” 我笑道：“我想想杜凯会给你什么条件……嗯，会力推你保送军校。” 鹿学京微微一愣，大概没想到我能猜中。 “但你知不知道，这是一张空头支票。每年保送军校的程序是，小队推进、分队筛选、中队审核、大队批准。杜凯能推你到哪？最多也就是推荐到中队呗。” “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的推荐名额，比战虎少，因为我们不满编。你来猛虎突击队后，让我看到你的实力，我自然也会推你。但你能不能保送成功，不是我说了算的，杜凯说了也不算，权力之内，都只能推送到中队而已。” “所以，在霹雳虎也好，在猛虎突击队也罢，保送军校的机会是一样的，谁都有。只不过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骨干太多，我要一碗水端平。” 我看着鹿学京，说道：“也就是说，杜凯也不能保证你能保送军校，而我，甚至都不能保证会推荐你。机会在你自己手里。” 鹿学京看着我，笑道：“那您也可以给我一张空头支票嘛，干嘛说实话？” “呵呵，骗你有什么意思？” 说到底，这保送军校的名额，是大队说的算。我和杜凯这样的中层干部，所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就算杜凯能把鹿学京推到大队，到时候他的竞争者也有很多的，其中或许就有我们猛虎突击队的队员。 “还有其他的条件吗？” “还有入dang。” “哦，这没什么，我们猛虎突击队几乎所有人都是dang员。但我得观察你一段时间，你得有资格才行。” “等等，我还没说去呢。” 我嗤笑道：“其实你挺想来的，只是有所顾虑而已。” 鹿学京点点头：“没错，参加选拔的时候，我就想进猛虎特别行动组，但没被选上，现在我在霹雳虎也挺舒心的，我舍不得离开，更不想被战友们骂叛徒。” “停停停，我们猛虎突击队是敌人？” “不是那个意思。” 我叹声说道：“你来东北虎半年多了，自然不舍得离开你现在的队伍。但我想说的是，你可以拥有更为广阔的天地。” “霹雳虎是精锐分队，上战场的次数，未必比猛虎突击队少。但我们猛虎突击队执行的任务，都是高机密、高难度的，当然，也更加危险。” “所以我不勉强你，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猛虎突击队的军旅生涯注定是残酷的，生活法则只有不怕死。所以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不想来，我绝不再提起这件事。” 鹿学京辩解道：“我不怕死。” 我摊手说道：“不是激你，怕不怕死不是说起出来的。你不来，我也不会认为你怕死。何况，怕死没什么丢人的，我也怕死，只要上了战场不怕死就行。” “我许诺不了你什么，也不希望你带着目的心来到猛虎突击队，那会害了你。猛虎突击队带给你的，更多的是艰辛。”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事实上就像李乘风所说的，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挖人，靠是就是招牌，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优势。 的确，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出了很多军官，而且各个都是大队的骨干。 但又有谁算过，我们牺牲了多少军官呢？ 只见驴吃草，没见驴拉磨。 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直以来我追求的是仕途吗？一次次功勋是我争取去来的吗？ 如果没有一次次艰巨的任务，或许没有我的今天。这不是等价交换的结果，因为我根本不想做这种交换。 每个来猛虎特别行动组的特种兵，都不能有一丝的目的心，否则就不适合这里。 这里会让士兵成长，但不是进阶的爬梯。比起爬上去的人，摔下去的人更多。 就在我刚要离开病房的时候，鹿学京忽然叫住了我。 “陈队！” “怎么？” 鹿学京站起身，看着我说道：“我想加入猛虎突击队。” 我心里一喜，但还是说道：“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我不需要你这么快做决定。” 鹿学京呼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相比之下霹雳虎更安逸一些，但从我参军的那天起，就立志成为能打仗的兵，参加东北虎的选拔，更是想做最牛的特种兵。” “在东北虎，你们猛虎特别行动组最牛，执行的任务也最艰巨。” 我含笑问道：“你要知道，这条路会比你想象的更辛苦。” “想执行更艰巨的任务，自然要付出更多的辛苦。这道理我明白。” “舍得霹雳虎？” “不舍得。但我觉得他们会理解我的，整个东北虎，谁不想成为猛虎特别行动组的一员呢？” “好，欢迎你。” 鹿学京冲我微微一笑，可以看得出来，直到决定的这一刻，先前的纠结才算彻底放下。 或许，从他得知我要挖他的时候，内心就一直犹豫着。 他想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些负担。 其实没有那么难，只要他能看清楚内心深处，最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就可以了。 …… 回去之后，我立刻向上级提交申调请求，等待审批。 a队一直由宋豪兼任狙击手，始终不是办法，上级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很快就审批了。 于是，三天后，政-委成浪涛就找到了鹿学京，代表组织正式谈话，征求当事人意见。 我和杜凯作为带队主官，自然也跟着去了，但因为是单独谈话，我们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估计是鹿学京没有告诉杜凯我们谈话的事情，所以杜凯对于上级突然的谈话很诧异。 杜凯又不是傻子，自然意识到自己疏漏了，挖人这种事怎么可能打无准备之仗？ 所以杜凯很生气，一直在骂我无耻之类的。 而我则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随便怎么骂，反正鹿学京这个兵，是我的了。 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之后政-委把我们俩叫进去。 一些官方的话吧，之后宣布鹿学京调到猛虎突击队a队。 杜凯强烈反对，但没什么用。 出了机关，杜凯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鹿学京，咬牙切齿道：“喂不熟的狼崽子！” 鹿学京低着头，不敢面对自己的分队长。 我拍拍鹿学京的肩膀，对杜凯说道：“别吓唬我的兵！男人，得大度一点，怎么能记仇呢？” 杜凯冷哼了一声，指着我说道：“陈锋，你给我等着，咱们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咱们走着瞧！” “梁子不早就结下了吗？你啊，要大度一点，你也可以挖我的兵嘛。” “哼！” 我陪着鹿学京办理了调动手续，然后就让他拿上行李，回到猛虎突击队。 鹿学京很忧郁，显然是回宿舍和战友告别的时候，没有那么愉快，甚至有些伤感。 我开着车，劝慰道：“鹿学京，战虎和猛虎特别行动组是对手，不是死敌。你刚来不久，可能无法理解这种关系。” “我能理解，年底演习的时候，猎虎不是拼死掩护吗？” “嗯，别说是演习，就算是实战，我也愿意拼死掩护霹雳虎。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你只是换了个队伍而已。” “嗯。” 正好晚饭时间刚结束，我找到了宋豪。 宋豪一看到鹿学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毕竟我之前和他说过。 “你好，欢迎你来猛虎突击队。” “队长好！” 我说道：“宋豪，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兵了，担任主狙击手。他初来乍到，在生活上多给予关心。” “放心吧分队长。” 我又对鹿学京说道：“鹿学京，你的队长就是狙击手出身，要说狙击经验，比你丰富很多，只不过他的第一职责是指挥，才让你来的。” “另外，你的观察手邓文强，也是非常优秀的狙击手，在东北虎排名比你还高，和你一样都是天赋型，也有你值得学习的地方，但生活作风可不要学他。” 鹿学京敬礼说道：“放心吧分队长，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融入队伍。” “呵呵，那就好。宋豪，带他去宿舍吧，另外通知段弘毅，晚饭后在活动室集合。” “是！” 有新队员加入，自然要介绍一下。 宋豪走后不久段弘毅就来，是来申述的，这么好的狙击手不给他，偏偏给a队，表示不公平。 一碗水端平，我只好承诺他，如果蒋文明从军校回来，分配到他的b队。 事实上，蒋文明也符合b队的战术风格。 尽管两个小队都继承了猛虎突击队的战术风格，但因为队员素质的关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偏差的。 总之，鹿学京的到来，让猛虎突击队如虎添翼。 以后，a队的战场掌控能力，将会更加凸显，甚至会达到恐怖的程度。 第四百一十五章 如虎添翼（下） 晚饭后，我召集了全体分队成员到活动室集合，让鹿学京和队员们相互认识一下。 对于鹿学京的到来，大家自然没有意见，纷纷表示欢迎。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邓文强。 简短的欢迎会结束后，邓文强就落寞的走向操场，在单杠上转自己。 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心情，曾经是猛虎突击队的当家狙击手，现在不仅失去了主狙击手的位置，排名也受余沛东和鹿学京的威胁。 观察手不能参加主狙击手的特训，如果他一直在观察手的位置太久，排名迟早是要被赶超的。 我自然能理解此刻的邓文强的心情，在他看来，鹿学京的到来，似乎意味着他再也回不到主狙击手的位置了。 让邓文强做宋豪的观察手，对他来说就是打击了，现在让他辅佐比自己还新的狙击手，岂不是更难接受？ 但我觉得，邓文强需要这份刺激。 参加不了主狙击手特训，也没什么，反正他训练也不认真。 一路走来，邓文强都太顺了，他不练就钢铁臂膀，我怎么放心把责任交给他？ 这些道理，需要他自己切身体会、经历，才能真正的明白。 但还是要安抚一下的。 这事让宋豪去不太合适，只能我自己来的。 我径直的来到了单杠处，看到我过来，邓文强没有停下动作。 “多少个了？” “不知道。” “下来吧，聊聊。” 邓文强跳下来，喘着粗气，显然有些怄气，不看我。 “知道你有怨气，让你做鹿学京的观察手，难为你了。” 邓文强看着我，说道：“分队长，我对鹿学京没有任何意见，只是……” “我知道。” 我叹声说道：“你还记得当初猛虎突击队组建的时候，我力推你当主狙击手的时候，宋豪是怎么做的吗？” 邓文强没有说话。 “难道那时的宋豪，不想当狙击手吗？他比你的经验还足，狙击平均分也在你之上，可我却选你做狙击手？他心里平衡吗？不平衡，但他后来是怎么做的？” “你现在的怨气，是因为当不了狙击手呢？还是觉得观察手不重要呢？” “都没有，我只是……” “你是军人。” 我看着邓文强，说道：“服从命令，是你的天职。” 邓文强看着我，质问道：“说到底，就是你想放弃我了。上次要不是宋豪和指导员求情，你已经开除我了。” “没错。” 我不否认，继续说道：“我见过的狙击手中，论实力，自然是南国利剑的吴天，他超出了我对狙击手的认知。你和他切磋过，不会忘了吧？” “记得。” “我记得你当时说，有朝一日一定要超越他。我当时也和你说，只要努力，你一定可以超越他。这话不是敷衍，因为论天赋，你比吴天强多了。” 我摇头说道：“知道那次切磋后，吴天是怎样评价你的吗？他说当年他刚进特种部队的时候，可没有你这样的成绩。” “你的天赋，就是你最好的武器。可是邓文强，再好的武器都要反复磨炼，才能所向披靡。你指望用你的天赋混多久？你不够锋利，凭什么做狙击手？” 我叹声说道：“你的表现让我失望，更多的是痛惜，你以为我愿意让你走？这就像老师开除自己的学生，相比学生，老师才是失败的，因为没有培养出来。” “你这么好的苗子，我却眼睁睁看你颓废、没落？我的责任，就是把你们培养成厉害的人，然后顺利把你们从战场上带回来。” 这些都是实话，我是真的觉得很挫败。 要不是阔别队伍一年多，我不可能至今才发现邓文强的问题。 每个人都有缺点，在某些时刻就会放大、蔓延，作为带队主官，就是及时发现问题，纠正、引导，而不是放弃。 我要是没犯错，没有离开队伍，或许邓文强就不用经历这些了。 邓文强低着头，说道：“分队长，别说了，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所以你怎么做，我都不怪你。” “不是我要怎样，而是你要怎样。” 我叹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挖鹿学京来，除了要顶替主狙击手，让宋豪回归指挥位，也是我对a队战术风格的调整，我想尝试双狙击组，这个设想，李乘风和参-谋长都已经同意了。” “真的？”邓文强眼中闪出一丝希冀。 “我说过假话吗？” 我看着他，说道：“但是，双狙击组对于突击队来说，是冒险的，需要两个狙击手默契的配合。你要是一直没有找回状态，还不端正态度，我是不会让你做狙击手的。” “我明白！” “你做鹿学京的观察手，正好可以培养默契。同样是天赋型狙击手，他比你努力多了，所以很快就追上了你，你要是努力一些，能比他差吗？” “分队长，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语重心长的说道：“人生的每一道坎都不会缺席，你现在所承受的压抑和不甘，都是之前的安逸带给你的。这道坎没人能帮你，需要你自己熬过来。” “我陈锋还不至于那么卑劣，打压自己的队员。” 邓文强点点头：“我会做好观察手的，也会突破瓶颈，找回状态的。” “好，我期待你的表现。下周末教导队狙击手特训，你也可以参加。” “真的？” 我懒得搭理他，边往宿舍楼走，边说道：“你依旧可以接受主狙击手的训练，不过不想去可以不去。” “想去！” 我回头说道：“还有，年底演习那一枪打得不错，我希望以后那是你的正常水平。继续做吧，引体向上，一百个。” “……” 鹿学京的到来，必然会让他心里不好受。这时候我该跟他坦白，不要让他想偏了。 我没打算让邓文强退出主狙击手的行列，但该摔的跟头，也必须让他摔。我得让他知道，他还可以回来，但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 我不能再护着他，那样就是压制他的成长。 …… 部队的年味，过了大年初一就没了。 猛虎分队刚回来，就被李乘风拉去特训，说是去雪山，想想都知道，肯定有苦头吃了。 猛虎突击队这次备战时间有点长，整整一个月，其实也挺累的，时刻都保持紧绷的神经，谁也不能保证警报下一秒不会响，连洗澡都不敢太久。 过完正月十五，猛虎特别行动组特训回来了。 这天的上午训练结束后，我来作战室归还车钥匙，一眼便看到李乘风的办公桌前站着两个穿常服军装的人。 “向南！” 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向南连忙推开我，骂道：“小兔崽子，滚一边去！老子的伤还没好利索！” “哈哈哈！你小子终于肯回来了？” “我早就想回来了，康复中心待的闹心死了。” 站在向南旁边的人我也认识，正是年底演习刚刚见过的李京熠。 “李队，终于调过来了？” 李京熠笑了笑：“是啊，不过任命手续还没下来。” “欢迎欢迎！” “呵呵，真欢迎还是假欢迎？” “当然是真的！” 李乘风推开我：“该干嘛干嘛去，能不能有点规矩？” “得，你们聊。” “通知全体带队主官，午饭后活动室集合。” “是！” 大懒使小懒，刚出门就碰到宋豪，就让他通知去了。 回到作战室，就听李乘风说道：“向南，你还是带猛虎分队，不过你要注意身体，猛虎分队的小队长都能独当一面，你不用事事亲为。” “明白。” “李京熠，你的委任令明天应该就到，关于组建新分队的事，上级已经商议过了，由你担任总教官，同时刘鑫担任主训，猛虎b组全体队员为战术教官，这样安排，你可否满意？” 李京熠点点头，说道：“我没意见，只是，b组的队员，应该没几个是我认识的吧？” “嗯……” 李乘风说道：“你在东北虎的时候，连主训都没当过，更别说总教官了。上级对你还是不太放心的，你尽快和教导队对接，列出个总纲、方案之类的，交给参-谋长。” “是，保证完成任务。” 李京熠看向我这边，笑问道：“陈锋，有没有兴趣当教官啊？” “没兴趣，哪有时间啊，而且没啥意思。” 向南笑着对李京熠说道：“还当他是以前的毛头小子呢？人家当过主训，早就对选拔新兵没兴趣了。” 这训练新兵的活，看似挺威风的，其实干完就不想干了，有些新兵笨的你想骂人。 反正我是不愿意干这活，猛虎突击队扩编暂缓，又不缺人。 “我知道，年底演习就见识了。” 李京熠又问道：“那客串一个总行吧？” “什么科目？” “外军战术？我听说你去过猎人学校，还是最佳猎人呢？” “行，这个我在行。” 人家诚意邀请，我不好意思拒绝。 外军战术，在选拔期间不是什么重要的科目，菜鸟以简要了解为主，估计也就四五节课。 最主要的是，我还是想接触一下今年的菜鸟的，毕竟挖了杜凯的人，说破天也挺无耻的，不地道。 要是有适合霹雳虎的学员，我会偷偷告诉杜凯，算是还人情吧。 尽管这货未必领情。 向南、李京熠的回归，算是让猛虎特别行动组如虎添翼，接下来，我们就要向东北虎最强中队发起冲锋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中午，李乘风召集带队主官们开会，正式宣布李京熠加入猛虎特别行动组，并开始筹措新分队的组建。 算是短暂的欢迎会吧，也是让李乘风认识一下目前各个小队的干部。 午休泡汤了，我和段弘毅宋豪回分队办公室休息一会儿。 宋豪笑道：“分队长，你知道不？杜凯上午来找邓文强了。” “什么时候？” 备战期间，两个小队始终合训，上午也盯着来的。 “就是快结束的时候，你不是先走了嘛，随后杜凯就来了。” “他娘的，还真是无孔不入。” 我苦笑着，又说道：“我挖了他的鹿学京，他回过头来就挖我的邓文强。可以，杜凯这小子有点长进。” 段弘毅哈哈一笑：“他肯定知道鹿学京来了以后，邓文强的日子有些难过，挖邓文强比较容易嘛。” 宋豪点点头：“杜凯也觉得我们挖鹿学京是为了顶替邓文强，殊不知，咱们搞的是双狙击组的套路。” “是幸好我跟邓文强解释清楚了，不然这小子想不开，还真有可能被杜凯挖走了。” “嗯，也是。” 想到这，我还真有点后怕。 杜凯这小子还真是眦睚必报，要是真被他得逞了，我可就亏大了。 尽管邓文强现在的成绩不稳定，但从始至终我都没想到要放弃他。当初想让他离开队伍，也是想让他摔一跤，否则他不知道成长。 让他摔一跤容易，但如果让别人扶起来了，可就不好玩了。 我不做这样的交换，否则就是对鹿学京和邓文强的侮辱，他们是祖国的特种兵，不是我们干部争夺的旗子。 段弘毅小声问道：“对了，这个李京熠，你应该很了解吧？能耐真的那么大吗？” “年底演习不是灭了猎虎吗？你说能耐大不大？” “切，当时猎虎就剩下几个人了？弹药又不足，当然打不过李京熠的分队了。” 我笑了笑，说道：“猎虎固然强，打阵地战是好手，但李京熠，才是阵地战的行家。” “怎么说？” “李京熠是机枪手出身，也就是副射手。以前听李乘风说，他本来是狙击手，后来发现他对阵地战有独特的理解，就改做机枪手了。” “然后呢？” “当年的猛虎b组刚刚成立，整训结束后就靠着阵地战扬名的。所以，论阵地战的战术战法，李京熠绝对算是行家。不信你就等着，用不了多久，他组建的新分队，就能在阵地战超越猎虎。” “不会吧？” 段弘毅显然有些不信。 这也难怪，猎虎是东北虎最会阵地战的分队，其恐怖程度，我们也是见识过的。 每次和猎虎对抗，我们都会避免与之阵地战，而是发挥突击优势，将对方的阵型搞乱。一旦失去时机，被猎虎抓住机会，那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猎虎的阵地战，对于我们来说就已经非常难缠了，所以段弘毅很难想象，能比猎虎还强的阵地战，会有多么恐怖。 我摊手说道：“猛虎b组的阵地战不牛吗？如果是三个猛虎b组，你觉得打不过猎虎吗？” “那不一样，猛虎b组擅长的是阵地拉扯……” 说到一半，段弘毅就不说了。 阵地战有很多方式，不是说两个队伍各占阵地互相射击。比如中间坚守、两翼出击，截击驱赶、阻击围剿，等等…… 宋豪叹道：“所以，李京熠擅长的是拉扯阵地战？” “他都擅长。只是他走后，猛虎b组的老兵相继退伍，尽管刘鑫还在，但战术风格也会随之有所转变。” 阵地战容易陷入被动，就像突击战容易遇到埋伏一样。 刘鑫挺会打阵地战的，算是得到了李京熠的真传。不过猛虎分队的战术风格多样化，加上队员换血，自然不能只专注阵地战。 我笑道：“总之啊，别怀疑李京熠的实力，毕竟是军区人才库排行榜第二，这排名可是实打实的。” 段弘毅点点头：“是啊，我还在百名开外呢。” 宋豪笑道：“那还是因为年底演习，才涨了一点吧？” “是啊。” 段弘毅对我说道：“你关注人才库排行榜没？你小子第五了。” 我耸耸肩说道：“不拿第一，就等于没排名一样。” “哟呵，野心不小嘛，想把李乘风拉下来啊？” “那当然，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你有种当面和李乘风说去。” “当面也敢说，李乘风也不在乎啊，你们听他说过人才库排名之类的吗？” “倒也是。” 能爬到人才库前十的人，不说身经百战，那也是看破红尘了。 混到这个阶段，早就把前途看淡了。尤其是作为兵王的李乘风，无欲无求，甚至可以直接出家当和尚了…… 备战期间两个小队都是合训，下午宋豪带队去了，段弘毅则帮我处理晋升士官考核的申请文件。 鹿学京、丁晓洋等新兵都是上等兵，今年都要晋升士官。 虽说成了东北虎的精锐特种兵，晋升士官是板上钉钉的事，还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处理这种事，段弘毅比我在行。 段弘毅到柜子里取文件，歪头看了一眼窗外，对我说道：“陈锋，晴姐来了嘿。” “嗯？” 自从和李乘风的关系破碎后，殷诗晴很少来猛虎特别行动组，尤其是当了卫生队的分队长之后，仅有的几次也是来看我。 “晴姐怎么来了？” 我朝窗外看了一眼，还真是殷诗晴，已经开着车进来了。 随后，李京熠从一楼的作战室里走了出来，迎了上去。 段弘毅撇撇嘴说道：“看来，不是找你来的。” “这不废话吗？她找我肯定先打个电话。” 我最近经常带队训练，也算是为自己进行恢复训练，到各个训练场上跑。 “哎呀呀，你看李京熠那美滋滋的样子，真他娘的讨厌！” 我咳了咳：“他们是老战友嘛，难道一见面就哭？” “我就不信，你心里能舒服？男人最了解男人，你看李京熠那嘴脸，要说他对晴姐没意思，打死我都不信。” 的确，男人最了解男人。 有些时候，只看言语状态，就能猜到是什么心思。毕竟这世界上，大部分男女都没有纯友谊。 看着李京熠和殷诗晴眉开眼笑的样子，要说心里一点都没感觉是假的。 但这种难受从何而来呢？不应该有这种情愫才对。 而且，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我呼了一口气，看着段弘毅笑道：“看你咬牙切齿的样子，吃哪门子醋啊？” 段弘毅白了我一眼：“没错，我就是吃醋了，这货配得上晴姐吗？这么大岁数还不结婚，肯定有问题，晴姐不能嫁。” “狭隘了啊，别人身攻击，李京熠也刚刚三十出头。” 段弘毅：“自古美女配英雄，你26岁就上尉军衔，再不到三年，稳稳地少校。论战功，四年后赶超他李京熠不是妥妥的？” “停，晴姐从来不在乎这些。” “但晴姐肯定在乎身份的吧？难道找个列兵？” “滚，能有点谱不？” 义务兵不允许谈恋爱，也就是一年兵的列兵和二年兵的上等兵。 而士官，不允许和军官谈恋爱，也不可以在驻地附近谈恋爱。 义务兵不用说了，来部队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来谈恋爱的，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训练任务又重，不能分心，何况，还没必要组建家庭吧？ 至于士官，不能在驻地附近谈恋爱。 因为，部队驻地往往远离城市，放宽此政策，会导致当地的婚配失衡。最主要的是，万一闹个矛盾、犯点错误、出个第三者之类的，有损部队形象，破坏军民团结。 至于士官和军官谈恋爱，原则也是不允许的，部队是严肃的地方，自然要注意风气。 军官是指挥者，士官是管理者，有着上下级的关系，稍微有那么点越轨行为，至少会成为谈资，闹出麻烦不太好。 但这是原则上的，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可以。可以先搞地下，等到时机成熟再公开，提交结婚申请，一般也是会同意的。 至于军官，谈恋爱相对自由一些，但也不能在部队驻地附近找。至于军官和军官恋爱，也要注意影响，最起码不能在部队亲亲我我，会被领导谈话的。 段弘毅没好气的瞪着我，哼道：“陈锋，你就拘着吧。你想想，晴姐都已经快三十岁了吧？不说家庭的压力，女人到这个年纪，特别容易对爱情失望，没准就找个男人嫁了。” “这李京熠要是对她好一点，晴姐没准真的就将就了。到时候，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我说：“段弘毅，我心里对晴姐太尊敬了，尊敬到我都不敢往那方面想，这层窗户纸打开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你这样想，你觉得晴姐不这样想吗？” 段弘毅指着我的鼻子说道：“晴姐对你什么心思，你看不明白？好，就按照你说的，姐弟关系。但旁观者清啊，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总把她当成姐姐，她就算有心打破窗户纸，也不敢啊，那成什么了？” 不得不说，段弘毅说的有点道理。 正因为我和殷诗晴都碍于姐弟的关系，这层窗户纸要是捅破了，怕是连亲人都做不了。 段弘毅哼了哼说道：“陈锋，晴姐向来宁缺毋滥，但你考虑过年纪带给她的压力和负担吗？以前，你可以慢慢想，谨慎一些。但现在不行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李京熠，来者不善。” 第四百一十七章 五大高层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我一定是疯了，居然求助段弘毅，这家伙的感情经验也没比我丰富多少。 但正所谓旁观者清，我现在脑袋里一滩浆糊，也理不清楚头绪。 其实，直到此刻，我仍然没能弄清楚，我和殷诗晴之间的感情，是爱情还是亲情。甚至没有搞清楚，我要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话就脱口而出，似乎是本能似的，以至于说完就有点后悔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李京熠和殷诗晴谈话的声音，看来没有去作战室，而是到我们隔壁的新分队办公室。 段弘毅小声对我说道：“咱先偷听一下他们的谈话。” “这不好吧？”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搞清楚敌情，怎么布置战术？” “……” 听到隔壁的关门声，我鬼使神差的被段弘毅拉出门，在走廊里就能隐约听到新分队办公室的谈话。 我们都不敢靠的太近，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李京熠和殷诗晴的警觉性可是很强的，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要尴尬死？ …… “诗晴，我真是挺感谢你的，有你担任医疗教官，我就省心很多了。” “不用谢，我们是老战友嘛。何况，几乎每年选拔我都担任教官的，就算你不说，估计教导队也会指派的。” 听殷诗晴的语气，似乎并不觉得李京熠油嘴滑舌，至少没有厌烦。 “快坐。” 李京熠叹声说道：“其实最早让我回来时，我就跟领导说，这总教官的活不要交给我，当年我在东北虎只当过战术教官，根本没当过主训。李乘风、陈锋都是总教官人选嘛。” “你是新分队的分队长，由你来选拔再合适不过了。再说了，人才库排名第二的角色，难道连特种兵选拔都不能搞定？你也太谦虚了。” “真没谦虚，很惶恐啊。” “不至于。叫我来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我拟定了一下训练大纲，我还没弄过这东西呢，想让你帮我看看。还有，教导队拟定了常规科目教官人选，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你帮我看看合适不？” 段弘毅冲我撇撇嘴，意思是李京熠居心不良，这借口找的牵强。 殷诗晴嗤笑道：“这事你找李乘风啊，他当了多少年的总教官了？何况他和教导队更熟。” “啊，这不是刚回来，怕因为这点小事挨骂嘛。” “怎么可能，正因为你刚回来，他才不会骂你。再说了，你可以找陈锋嘛，你怎么说也算是他前辈，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再不济也可以找刘鑫啊，他现在完全能独当一面。” 我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我的晴姐果然睿智。 继续，戳穿李京熠这家伙。 “唉，我这不是死要面子嘛，咱俩关系不一样。” 他娘的！ 几年不见，李京熠油嘴滑舌的本事还真是见长，以前可没有这么会说话。 这下殷诗晴就算觉得不对劲，也不好说什么了。 段弘毅冲着我摊摊手，赞叹着自己的英明神武，早就看出李京熠这家伙居心不良。 其实也算不上居心不良吧，不过是为了和殷诗晴接触，编造些理由而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所以我没那么狭隘，李京熠的心思我能懂，老大不小的了，殷诗晴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又是他的旧相识，自然会想到这方面。 没准，李京熠在维和的时候就对殷诗晴有心思了，只是也肯定知道殷诗晴喜欢的是李乘风，所以一直压抑着。 现在听说李乘风和殷诗晴关系告破，自然想自己争取一下了。 我甚至觉得，李京熠这家伙，就是得知殷诗晴和李乘风的关系破灭，所以才答应来东北虎的。 新分队办公室里没了声音，估计是殷诗晴帮忙看训练大纲呢吧。 接着两人讨论起工作，殷诗晴耐心指正着错误。只是这些错误都很明显，像是李京熠故意留下的。 大概几分钟后，殷诗晴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找李乘风探讨一下吧，我对选拔纲要不是很了解，但我觉得你这样交给参-谋长，是肯定要挨骂的。” “行，看来我真得请教一下了。” 殷诗晴几秒没回声，又说道：“真不好意思，没帮上-你什么忙。那个，我先回去了，卫生队也一大堆事呢。” “诗晴，等一下！” 段弘毅抓了我一把，提醒我重点来了。 “嗯？” 李京熠似乎很局促，说道：“诗晴，一直都很想问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我听说了你和李乘风的事，只是一直不敢跟你聊。” “我和李乘风是和平分手，所以不存在谁亏欠谁，我们现在依旧是朋友，除了单独在一起时有些尴尬，倒也没什么。” “也就是说，你放下了？” “当然，我应该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女人吧？什么事只要我自己想开了，也就不算事了。” “那……” “什么？” 我和段弘毅的耳朵都快竖起来了，可里面的李京熠好久都没说话。 “诗晴，其实从维和的时候，我就觉得……觉得你特别棒，成熟又性情，只不过因为李乘风的关系，所以……一晃都好几年过去了，我总觉得，是时候该和你坦诚的……” 不觉间，我抓着段弘毅的手使了力气。 段弘毅呲牙咧嘴，忍住没有叫出声，掐了我一下。 我也没出声，从晃神中清醒过来，比起李京熠的告白，我更想听殷诗晴的答复。 然而，我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陈锋，来作战室。” 整个走廊都回荡着李乘风的声音。 备战期间，带队主官都要携带对讲机，毕竟如果带队训练的话，手机是没办法带的。 李乘风大概是不知道我在分队办公室，还以为是带队训练呢，所以就用对讲机呼叫。 什么时候呼叫不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晚几十秒，我就能听到殷诗晴的答复了。 最主要的是，我暴露了！ 这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里面李京熠和殷诗晴都能判断出来我在门口，很有可能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段弘毅听到声响的那一刻，迅速溜回办公室，顺便还把门关上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在给我制造没偷听、刚出门的假象，还是明哲保身，把我卖了。 我故作镇定，按着对讲机说道：“好，马上到。” 忐忑的往楼下走，结果刚到楼梯口，新分队的办公室门开了，殷诗晴走出来呼唤道：“陈锋！” “嗯？晴姐你怎么在这？”我装傻充愣。 殷诗晴的表情有些复杂，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还以为你带队训练去了呢。” “哦，正要去，结果刚出门李乘风就叫我去作战室，我先去看看什么事，回头找你。” “我也回去了。那个……李京熠，我走了啊。” “啊？啊！好。” 很显然，李京熠也不确定我有没有偷听，毕竟对讲机响的时候，段弘毅就关办公室门，所以我说刚出门李乘风就呼叫，这解释一点都不牵强。 但我觉得殷诗晴好像知道了。 我这演技能骗过李京熠，未必能骗得了她，因为她太了解我了。 下了楼梯就是作战室，做贼心虚的我，也没有管后面的殷诗晴，直接走进作战室。 “中队长，您找我。” “嗯，来的这么快？” “我没带队，就在楼上。” “哦。” 走进门的时候，听脚步声殷诗晴是直接走了。 或许，她也只是找个借口离开吧。 我有些疑惑的是，她就这样走了，是因为我偷听到了谈话，让她面子挂不住，还是本就想拒绝李京熠，正好找个借口离开呢？ 或者，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接受李京熠，所以回去考虑一下呢？ 又或者，这些原因都有呢？ “你怎么精神恍惚的？”李乘风看着我，问道。 “没，什么事？” 李乘风也不没太在意，说道：“我刚从参-谋长那回来，有一件事是通知你，另外一件事是想和你探讨。” “什么事？” “第一件事，根据军wei的初步会议决定，七大战区将改为五大战区。虽然命令还没下来，但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之前就有传闻，现在算是提上日程了吧。精兵路线势在必行，这是现代战争的要求。 “我们东北虎，有变动吗？” “裁不到我们身上。东北虎的编制不变，纳入北部战区。” 李乘风又说道：“但影响还是有的。18个集团军改成13个，估计很多人为了不转业退伍，而采取措施。比如，来咱们东北虎参加选拔，只要在咱们东北虎服役，不就不用担心回家了嘛。” “也就是说，今年选拔的人数，将会空前绝后了。” “具体人数还没报上来，但上级已经预感到了。所以我们的甄选工作尤为重要。我们的标准是不会变的，但因为报名人数多，那么真正来东北虎参训的，自然也就多了，你也懂，这是比例问题。” “嗯，我明白。” “李京熠经验不足，光是一个刘鑫恐怕也应付不过来，五月份刚好赶上猛虎分队备战，你们空闲，所以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帮帮他。” 我叹声说道：“虽然我不愿意干这活，但也没别的办法，行吧，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把门关上，另外一件事高度保密。” “是。” 这个时间，作战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怪不得李乘风要这个时候把我叫来。但我好奇的是，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 李乘风低声说道：“随着各大部队和血蜘蛛交手，情报需求也就越来越大，总-参-谋部向我们传达了一条重要情报，血蜘蛛，有五大高层。” “五个？”我紧皱着眉头。 本以为，我对血蜘蛛掌握的情报已经够多了，几个高层都有所接触，但是没想到，血蜘蛛比我想象的更加神秘、庞大。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司马昭之心 “蜉蝣、林真伊、邱浩然，这才三个，另外两个是谁？” 李乘风摊手回答道：“不知道。总部只侦察到有五个高层。蜉蝣被国际刑警通缉，算是五大高层中，最先走进视野的。另外，林真伊和邱浩然其实都比他神秘，这两个人都算是你揪出来的。” “林真伊是，邱浩然我可不敢居功。” “但却是你打掉的。” “哈哈，这倒是。” 五大高层中的邱浩然已经死了，蜉蝣也不说了，罄竹难书，早就被国际刑警盯上了。 至于林真伊…… 目前，各级情报部门对林真伊的侦察成果，捉襟见肘，翻开资料，感觉都是我提供的。 所以，林真伊是非常神秘的，如果不是她当初冒死救我，有恩情在，恐怕到现在我们连林真伊是谁都不知道。 不是我居功，而是事实如此。从那次会面之后，我再也没听到过林真伊的消息。 当然，有可能是上级瞒着我，没有跟我说。 李乘风又说道：“已经暴露的高层，不管情报有多少，好歹我们心里有点谱，关键是没暴露的两个，才是最危险的。” “嗯，总部那边除了说有五个高层，还提供其他线索了吗？” “还有和血蜘蛛联系密切的几个组织，乱七八糟的一些，看着头疼。” “亚伯算一个吧？” “嗯。” 我叹声说道：“刚子的仇，还是要找亚伯报的。” 提到刚子，李乘风陷入了沉默，望着窗外良久，没有接茬。 许久，李乘风说道：“亚伯目前闹的很欢，我听大队长说，214团那边再次向我们东北虎请求援助。” “真的？” “你希望真的假的？” 本想说真的，因为我还是想回到那片战场的，尽管很苦，但驻守边疆，万分荣耀，而且也想见见那些老熟人。 但一想到，既然让我们去，就意味着边境的不安，就倍感踌躇。战争的悲剧如果只在军人身上发生，都不那么可耻了。 “还是假的吧。” “呵呵，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种事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但我觉得如果真要去的话，应该还是你的猛虎突击队。毕竟你们去过，214团应该更信任你们。” “信任？未必吧，那时候死了多少人……”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说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那样的大战，又岂是你们一个小队能够应付的。别想了。” “嗯，你找我来，除了改制和选拔事，就是五大高层？” “改制的事，你要和小队长说一下。但还不要宣布，毕竟只是内部消息。我跟你说五大高层，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除了蜉蝣和林真伊，有怀疑的对象吗？” 我摊手说道：“我又不是算命的。就算是，那天机也不可泄露啊。” “你能不能有点正型？” “呵呵，血蜘蛛佣兵团，有动静吗？” “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回答道：“谁收拾了杰森的烂摊子，谁就是其中一个高层。” “蜉蝣？不可能。” 林真伊没有从军背景，又是女儿身，是不可能号令得了那些佣兵的。 何况以我的推测，林真伊接触的事情应该更高端一些，暗杀、策划等，帮助血蜘蛛组织完成某些既定目标。 蜉蝣嘛，就是搞恐怖袭击的，彻彻底底的恐怖分子。 其实，佣兵圈子里是看不起佣兵的，和我们普通人一样，就是疯子而已。 所以，尽管蜉蝣是血蜘蛛首屈一指的人物，但他要是想收拾杰森的烂摊子，几乎不可能。除非他有非常合适的人选。 佣兵团，不是那么好带的。 能带佣兵团的，第一种是有人格魅力，第二种有实力，第三种是有声望。 人格魅力能带小队，彼此间同声同死。有实力可以组建大一点的佣兵团，几十个人接点大活。有声望的，因为活多，很多佣兵为了赚钱自然也就投奔了。 像血蜘蛛如此庞大规模的佣兵团，其首领必须具备这三点，缺一不可。 就像杰森一样，讲义气、重情义，同时兼具实力和声望。只可惜血蜘蛛的高层对于佣兵团有着信仰上的追求，杰森从根本上不符合他们的标准。 林真伊、蜉蝣都不可能，那么新接手血蜘蛛佣兵团的，应该就是血蜘蛛的高层之一。再不济，也是受高层倚重的。 毕竟，血蜘蛛不想培养第二个杰森吧？信仰肯定要过关的，那么到现在除杰森，就证明之前还没有找到信仰过关，同时兼备杰森实力的人选。 所以，新接手佣兵团的人，不是血蜘蛛的高层，那也是重要人物。 可怜的杰森，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舔着伤口呢，说不定伤势过重死翘翘了。 李乘风否决了自己的判断，又分析说道：“我有关注血蜘蛛的佣兵团，现在有几股血蜘蛛的佣兵，回到非洲战场了，但不知道他们现在听命于谁。杰森依旧下落不明，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摇头叹声道：“看来这位新佣兵首领，有点手段，谋划已久了。” “此话怎讲？” “其实，血蜘蛛高层早就想把杰森取替掉了，因为杰森只认钱和兄弟，不可靠。所以，如今杰森的下场，肯定是血蜘蛛高层谋划的。” “那么，为什么这么久才动手？有两个可能，一是没有找到替代杰森的人选。二是早就有人选，但想运筹帷幄，把杰森的势力拉拢过来，然后再除掉杰森。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当然是后者。” 我点点头，李乘风的思维很快，不用我多说。 李乘风托着下巴，解释道：“首先，血蜘蛛的高层各个心思缜密，那位神秘首领越肯定不是常人，应该早就把棋下好了。” “其次，杰森掌握着血蜘蛛佣兵团过半的势力，但他落难后，仅有少数佣兵随之消失。这证明，他的大部分手下，早就听从血蜘蛛高层，或是这位秘密新首领，而不是杰森。” “最后，佣兵自由散漫习惯了，各个眼高过顶。要说服佣兵，实力、地位、人格魅力缺一不可不说，还需要时间。如果血蜘蛛高层是刚刚找到人选，又怎么可能让杰森实力瞬间荡然无存呢？” 我拍拍手：“厉害了，我的中队长。” 李乘风白了一眼：“那另外一个高层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一点谱都没有。” 我抱怨道：“要不我申请打入血蜘蛛内部吧，别总让我猜啊。” “好啊，你不怕蜉蝣弄死你？” “怕，那我还是改行学算命吧。” “滚，该干嘛干嘛去！我去机关一趟。” “问完了就走，还真是过河拆桥啊。” “我会说是你分析的，不抢你功劳。” 我慌了：“别了吧，就说是你分析的，万一分析错了咋办？” 李乘风摊摊手：“我就是怕分析错了，才说是你分析的，何况本来就是你分析的，实事求是。” “……” 早知道不说这么多了，毕竟这些都是猜测，万一分析错了，影响情报侦察方向怎么办？ 转念一想，人还是得有点自知自明。 我不过是一名陆军上尉而已，就算参与了众多对抗血蜘蛛的行动，充其量也就算是直接参与者，所说的话就算有点建议性，但还不至于影响侦察方向。 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 所以我也没有当回事。 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正因为我的这个想法，让军区情报部门没有走太多弯路，顺利的找到了这位新的佣兵首领。如我所料，正是血蜘蛛的五大高层之一。 当然，这是后话。 李乘风急匆匆的赶往机关，我则回到二楼的分队办公室。 望了一眼隔壁，李京熠不知道跑哪去了。 筹备菜鸟选拔是件麻烦事，菜鸟到来之前，就要把一切事宜都安排好，教官、科目不容有一丝差错。 从菜鸟来时的第一科目，到最后一个科目，都要安排好。 我也是当过主训的人，当年陶宇是总教官，但却什么事都不管，甩手掌柜一个，这些事都是我自己做的，自然知道其中辛苦。 段弘毅还在办公室，见我进来后，一脸赔笑。 我将对讲机扔在桌子上，没好气的说道：“段弘毅，我没看出来啊，你小子有逃兵的潜质啊！跑的真他娘的快！” “嘿嘿，瞧你说的，我当时是在掩护你，好让你演戏啊！不然把咱们俩都抓住，还有什么可演的？” “滚一边去！我算是看清你了。” “哈哈，就算我是逃兵行了吧？别生气，你摆错重点了。” “重点是啥？” “重点是晴姐啊。” “晴姐怎么了？” 段弘毅贼兮兮的坐在我旁边，说道：“你没发现，是晴姐慌忙开门的吗？证明她听到对讲机的声音后，是慌乱的，因为李乘风提到了你的名字，所以她知道你在外面。” “没听懂，然后呢？” 段弘毅白了我一眼：“然后晴姐的表现呢？” “她说，你在办公室啊？我还以为你带队训练了呢……” “你这情商，我也是醉了。重点是她的神情！神情！” “挺复杂的。” “这就对了！为什么局促？你觉得，她是因为被偷听而羞愧，还是怕你误会？” “羞愧吧？” 段弘毅扶额道：“我真是服了！又不是她表白，是李京熠表白，她有什么可局促的？咱东北虎有多少人对晴姐表白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晴姐局促过吗？” 我指着段弘毅，说道：“你他娘的今天就给我带坑里去了，我是不会相信你了。” “爱信不信！” 段弘毅哼道：“反正今天你也听到了。陈锋，你就装吧，别后悔就行！” 我没有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 之后的几天，李京熠的举动愈发明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不安分的亚伯 三月底，猛虎突击队退出备战序列。 紧接着，李乘风带着我们进行长达半个多月的特训，从雪山到海滩，都快把我们折腾散架子了。 这种强度，可比特种兵选拔高多了。 但辛苦总是会有回报的，至少我完全达到了以前的水平。 尤其是格斗水平，闲暇时找李乘风切磋了一下，虽然还是打不过他，但我要是全力防守，他还真拿我没办法。 毕竟咱年轻，他已经老了…… 一走就是这么久，所以我也不知道李京熠和殷诗晴发展如何，但走之前，李京熠总是往卫生队跑。 四月末，我们完成特训回到东北虎。 而此时，军区改为战区的命令，也下来了。过去的“七大军区”成为了过去。 沈阳军区裁撤掉一个集团军（共三个），与原济南军区某集团军，组成北部战区，负责黑、吉、辽、鲁、内蒙古所属的武装力量。 战区司-令部依旧位于沈阳，陆军机关在济南。 东北猛虎本来就是军区直属的特种部队，不属于任何集团军，此次调整后，我们依旧直属于北部战区，所以没什么变化。 感觉最大的变化就是臂章，可惜我们原本就不怎么戴军区臂章，经常戴的，就是闪电利剑的臂章。 命令下来后，大队召集全体指战员，召开了思想交流会议，传达此次调整的重大意义。 跟我们没太大关系，我在下面听得犯困，笔记本上只记了一下政-委的几个重点，留着回分队开会时用。 坐在我旁边的段弘毅心不在焉。 会议开始前，他往家里打了电话，他的父亲段昌军，在此次调整中，离开了集团军参-谋长的岗位，调到了战区参谋部，当什么主任，还兼任其他职位。 名义上，从集团军到战区，仕途更好一些。但其实只是平调，也离开了战斗岗位，不能带兵了。 带了一辈子的兵，忽然离开了战斗岗位，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会议结束后，段弘毅对我说道：“分队的会议我不想参加了，你自己主持吧，我得跟老爷子通个电话。” “别啊，文绉绉的话我说不出来。” “那就别说了，都是粗人，讲大道理他们也听不明白。” 我叹声安慰道：“老爷子会想明白的，你安慰反而让他难受。” 段弘毅摇头解释道：“你不了解，我爸是那种特别爱打仗的人，相比这样的调整，他宁愿降职，当个集团军作战参谋都行，哪怕是旅长，他恐怕都不会难过。” “又没犯错误，怎么可能降职。” “听我爸那意思，如果没法适应新岗位，似乎打算提前退休了。” 宋豪问道：“老爷子多大岁数？” “56。” “那不还有几年呢吗？” “是啊。” 段弘毅叹声说道：“所以还是要劝劝他，他是军人，怎么能撂挑子不干呢？” “可以，反正咱们近期没什么备战任务，要不你回家一趟？” “别了吧，见面了，有些话我就不敢说了……” “……” 这就是大多数父子沟通的障碍吧？父子关系往往意味着责任和义务，而缺少朋友间的关怀。 回到中队，李乘风让我和向南各自去队伍开会，中队就不组织相关会议了。 宋豪去集合队员，段弘毅跟我上楼回办公室。 路过新分队的办公室，段弘毅顺着窗户瞄了一眼，说道：“李京熠又没在，肯定又找晴姐去了。” “找就找吧，又不能拦着。” 走进办公室，段弘毅笑道：“行，心还挺宽，你扪心自问，咱们特训这半个多月，有没有担心晴姐答应李京熠？” “要是答应了也没办法，不是吗？我相信晴姐，她宁缺毋滥，如果答应李京熠，也肯定是真心喜欢。” “哼，我挺替晴姐悲哀的。” 段弘毅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道：“奉劝你一句，别太自以为是，还是那句话，真要水到渠成了，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既然你油盐不进，找时间我得找晴姐聊聊，别把心思放在你闷葫芦的身上。” “滚一边去，不是给你老爸打电话吗？要是不打，跟我开会去。” “打，打，你去开。” 我白了他一眼，来到会议室。 队员们都已经到了，宋豪拿进来一沓臂章，发放下去。 “消息早就跟你们说了，咱们呢，就是换个臂章，以前的臂章可以收藏，以后没准能成古董……” “哈哈……” “调整划设战区，组建战区联合作战指挥机构，是实现中-国梦强军梦作出的战略决策，是全面实施改革强军战略的标志性举措，对确保军队能打仗、打胜仗，有效维护国家安全，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没有照本子念，我居然也能说得这么官方。 其实说白了，关键词就两个：精兵路线、现代化指挥。 战争不会随着文明的发展而消失，只会随时代变化。适应新形势，采取新举措，这是无可厚非的。 刚讲到战区划分和集团军调整，腰间的对讲机就响了。 李乘风那边说道：“陈锋，大队长找你，立刻去作战室，收到请回复。” “收到。” 让宋豪主持会议，我来到作战室，进门便问道：“怎么了？” “有关亚伯的，具体我也不知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好。” 我拿上钥匙，载上李乘风到了机关。 刚刚在机关开会的时候，古鸿志还没找，难道是有突然状况？ 现在是猛虎分队备战，按理说现在有任务的话，应该是猛虎分队出战，没有什么任务是只有是非猛虎突击队不可的。 一路狂奔，来到大队长办公室。 李乘风敲了敲门，喊道：“报告！” “进来。” 我跟着李乘风走进办公室，敬礼。 古鸿志把手里签好字的文件递给文书，招招手说道：“来的还挺快。” 文书拿着文件走了出去，李乘风问道：“首-长，找我们什么事？” 古鸿志拿过一个文件夹，说道：“你们俩看看吧，我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刚和警方通了电话。” 李乘风打开文件，我伸着脖子看了一眼。 文件有好几页，详细叙述了几起相关联的事件。 半个月前，西南猎鹰某突击队奉命到边境协防，配合警方围剿一个制-毒村庄，头目被击毙。 这本是一次再常规不过的任务了，如果不是西南猎鹰去边境协防，碰巧赶上，恐怕有武警和特警就够了。 但文件中有四个字，被古鸿志用红笔圈了起来：自动武器。 这就不是简单的毒枭了，背后一定有更为庞大的靠山。 随即，几天前。南国利剑同样围剿了一处制-毒窝点，这个窝点可比西南的大多了，而且就位于海港。这个窝点的工艺、手法、器材，简直和前者一模一样。 文件中附有图片，制-毒机器看上去很高端，流水线一般。 要知道，当今毒-品的制造，不再是以罂-粟为主要原料，而是化学配比，难的是配比和提纯。 一旦搞定技术问题，其实就没那么难了。 而这两处制-毒窝点，居然有专业的机器。 这世界上，还没有出现生产毒-品的机器，因为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允许毒枭流水线式的生产。 现在居然有机器，就证明他们不缺少技术支持，而且他们的产量，是空前强大的。 李乘风看到了关键，惊叹道：“日产上百公斤！这……” “往后看。” 我往下面看了一眼，南国利剑的这次任务，居然是女子特战队完成的。 厉害！ 巾帼不让须眉啊。 南国利剑似乎只有一支女子特战队，还是任鹏飞分队里的。 不知道西南边境的那个窝点，是不是龚晓宇干的。 南国利剑和西南猎鹰都出动了，这两个毒枭窝点，真是够倒霉的。 话说这种秘密窝点，只要暴露了，就肯定要被端掉的，即使没有特种部队，他们也一点活路都没有，武警和特警又不是吃干饭的。 围剿毒枭这种事，武警比我们有经验。 只不过，这两起事件，都超出了我的认知。图片上的制-毒机器和敌人照片，看着触目惊心。 我和李乘风继续往下看。 警方通过机器、武器和线索的鉴定，基本可以确认，这两起事件是有所关联的，背后有个庞大的组织支撑。 制-毒机器非常罕见，其技术含量绝不是一般的毒枭团伙能够完成的。 而武器也可以断定，皆出自亚伯！ 线索指向了亚伯，这让我立刻就想到了血蜘蛛。 因为血蜘蛛的武器，大多是亚伯提供的。不仅仅是佣兵，就连蜉蝣手下的那些亡命之徒所使用的炸弹，也都是亚伯提供的。 亚伯不是世界最大的军火商，但他的军火生意，主要是和血蜘蛛做的。 亚伯很早以前贩卖毒-品。其实如果没有那些高端的制-毒机器，我不会怀疑到血蜘蛛的头上，而会认为是亚伯自己干的。 制-毒是需要技术的，而那些高端机器，所需要的技术更为高端。 亚伯或许能搞定制-毒技术，但他绝对不可能搞定那么专业的机器。 我之所以怀疑到血蜘蛛，就是因为这一点，因为血蜘蛛中有一个高层，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了的——邱浩然！ 李乘风把文件递给我，叹声说道：“亚伯这家伙，不安分啊。” 第四百二十章 回到那片战场 古鸿志点点头，说道：“光凭武器这一点，亚伯就脱不了干系。而且，据我们军区……哦，不对，战区的边防部队反馈，最近截获的毒-品，和西南、南部窝点里的毒-品，完全吻合！” 看来古鸿志也还没有适应改制后的称呼。 李乘风问道：“这事和血蜘蛛有没有关系？据我所知，亚伯的势力仅限于me两国和我国北疆，他的手不至于伸这么长吧？和他合作最为密切的，也只有血蜘蛛了。而且，那么高端的仪器，会不会和邱浩然有关系？” 到底是李乘风，推测的很有水准。 我之所以怀疑血蜘蛛，就是因为参与了邱浩然的任务，算是对邱浩然非常了解。 邱浩然虽然已经死了，但他蛰伏这么长时间，可不仅仅是窃取我国机密，也不仅仅是为了研究脏弹，而是血蜘蛛所有的技术，都是他来提供的。 别忘了，邱浩然和我一个专业，医疗器械。 玩化学或许不专业，但搞精密仪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些仪器，我光凭照片就能分析出大概原理，至少能看懂提纯设备和冷却系统。 邱浩然的学识，可比我高出太多层次了，这是不得不承认的。 当初他的研究所科研人才全部落网，并没有供述有关制-毒仪器的事，但不代表这事和邱浩然没关系。 因为这种仪器，邱浩然自己就能琢磨出来。 何况，那些科研人员肯定尽量少交代事情，争取少判刑，怎么可能把自己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 我赞同的说道：“首-长，我也认为这事和血蜘蛛有关。亚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文件里很明确的写到，在围剿时受到了很强烈的反抗。那可是西南猎鹰和南国利剑，一般人有反抗的余地吗？” 古鸿志嗤笑道：“用你们俩说啊？邱浩然被我们做掉了，血蜘蛛佣兵团撤出战场，血蜘蛛拿什么赚钱？不赚钱怎么养活人？以我们对血蜘蛛的了解，血蜘蛛背后可没多少财团，他们的资金链很紧密。” 李乘风点点头：“所以，他们选择和亚伯合作。以血蜘蛛的势力，多少毒-品都不愁销路。” “可以这么说，世界最大的市场就是中=国。这大概也就是他们把窝点设立在中=国的原因。而且你们发现没有，全都是边境、港口地带，这证明他们是要销往全世界的。” 我问道：“那我们这边有什么情况没有？” 古鸿志看着我，笑道：“可以啊，有点头脑。” 我嘿嘿一笑：“据说亚伯的货，价格高的离谱，那是因为货是从南边来的，大量成本花在了运输上。那么他现在手里的货，还是从南方来的，还是北疆也有秘密的制-毒基地呢？” 李乘风说道：“现在还不能证明，这两处制毒基地就是亚伯搞的。” “血蜘蛛搞得也一样，凭亚伯和血蜘蛛的交情，肯定以极低的价格拿货。”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证据不还没明确呢吗？” “行了行了。” 古鸿志挥挥手说道：“陈锋说的是对的，咱们北边似乎也有制-毒基地，不过目前警方还在调查中，线索还不明朗，还不确定是否和南边的两处有联系。” 李乘风说道：“亚伯作恶多端，现在em两国还不理不管？” “警方在沟通。这个亚伯要是不铲除，北疆就永无宁日啊。” 古鸿志感叹着，又说道：“不过还是不要指望em两国了，我们还是得想办法，让亚伯入境，然后做掉他。” “这太难了吧？亚伯被我打怕了，轻易不会入境的。” “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呗。这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 古鸿志回归正题，说道：“214团，不对，准确的说是214旅，已经正式向我们发出请求协防，战区在征求我协防队伍，你们俩有什么想法？” 李乘风说道：“目前猛虎分队正在备战，能去的，也只有猛虎突击队了。” “是啊，何况猛虎b组还有选拔的工作。” 我摊手说道：“没得选嘛，只能我们来。” 古鸿志笑问道：“看你这态度，似乎不太愿意去。” 我点点头，诚实的说道：“真有点不愿意去，那里是我的伤心地。但214既然发出请求，就肯定有棘手的问题，去就去吧。是对付血蜘蛛，还是亚伯？” “那里已经很久没有血蜘蛛的消息了，这次去自然是为了亚伯，具体情况我目前了解的也不多。” 古鸿志看着我，说道：“今天的事要高度保密，这事是由警方来调查的，我们军方不参与，但如果这事能让亚伯入境，那我们军警的联合行动就随即展开。” “上级决心铲除亚伯，此次协防不再是侦察任务，而是应急的特战力量。因为亚伯不可能一个人入境，也会策划的很周密。” “那如果亚伯不入境呢？” “那就铲除北疆的亚伯势力。上级的态度很明确，这是最后一次钓鱼，如果亚伯不上钩，就把他彻底赶出中=国。当然，还是尽量让他上钩，以防他卷土重来。” “我明白了。” 李乘风不由一笑，对古鸿志说道：“首-长，陈锋很明显不愿意去，要不我带猛虎ac两组去吧，好久不打仗了，都快生锈了。” “滚一边去，猛虎分队在备战。” 我也附和道：“就是，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好战呢？” 李乘风瞪了我一眼，就差动手了。 “首-长，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是。” 李乘风不甘心，又说道：“那我带猛虎突击队去？” “该干嘛干嘛去，你是中队长，这协防不是一天两天，你去了中队怎么办？这李京熠的选拔，你不得盯着？” “唉，要不你给我降职吧，不让我打仗不行啊。” 古鸿志没搭理他。 我呵呵一笑，赞叹道：“行，老当益壮。” “你他娘的哪头的？” “你们俩出去吵，滚蛋。” “是！” 出了办公室李乘风就给了我两脚，骂了我一顿。 已经习惯了，无所谓。 其实我心里还在犯嘀咕，为什么去协防？ 214团，不对，现在整编了，已经扩编成214旅了。 214旅虽是边防部队，但他们的重心不是打击走私，这是武警边防的工作重心。 要是巡逻的时候看到走私，那肯定是要管的，但不会特别的管。 估计现在警方只是确认北疆也有秘密制-毒基地，连位置和性质都还没有搞清楚，就让我们去？ 这不符合常理啊！ 就算情况复杂，武警特战也就解决了啊。这不是我们特种部队该做的事。 让我们不去，不是大材小用，而是没有对症下药。 南边的两处制-毒基地，西南猎鹰是协防的时候碰巧遇到了，顺便解决了。南国利剑那边应该是任务需要，所以派出了女子特战队。 近年来，我们执行的任务多是和雇佣军、杀手、重大反恐和其他危机国家安全的重大任务，像禁毒、维稳这种事，是公安系统的活，武警和特警的职责。 所以，我觉得古鸿志没有说明白，此次协防，肯定还有内情。 但他既然没有说，就肯定有不说的原因，我肯定不会去追问。既然命令下达了，我也只能服从命令。 214哨站、格东哨所、左旗哨所…… 又要回到战斗过的地方，失去了的那些，是即使我回去也无法挽回的。 我能做的，就是不再失去。 回到中队作战室，向南见我们俩回来了，连忙问道：“首-长找你们俩什么事？” “去边境协防。” 向南站起身：“我们猛虎分队吗？” “猛虎突击队去。” 向南郁闷道：“有没有搞错啊？现在是我们猛虎分队备战！” “正因为你们备战，所以才不能去。协防又不是实战，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回来了。” “我们猛虎分队去，让猛虎突击队备战呗。” 我白了他一眼：“凭啥？我们刚备战完。” 向南指着我：“一定是你小子使坏了。” “放屁，我根本没打算去。再说了，就你现在这身子骨，去得了吗？老实待着吧。” “行了，陈锋没有抢任务，大队长听着像是商量，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否则不就把你也叫去了嘛。” 李乘风挥挥手，说道：“陈锋，忙你的去，好好做思想工作，新兵、老兵用的方法可不一样，你仔细点。” “是！” 协防这种事，新兵应该会兴奋的，毕竟整天待在驻地，往返在各个训练场，难得出去见见世面。 但老兵是经历过的，知道那里太苦，而且打仗是经常事，难免心里有抵触，甚至是忐忑。 军令如山，没什么回旋的余地。 其实我不是不愿意去，如果能确定亚伯会在那里出现，我肯定抢着去。但如果没什么大事，我是真不爱去，毕竟我们不是新队伍了，没必要去那地方练兵。 上楼，到分队办公室。 段弘毅带队训练去了，只有宋豪在办公室，修着经常坏的打印机。 “宋豪，通知队伍，立刻到中队集合。” “出什么事了？” 我苦笑着说道：“哥们，咱又要回到那片战场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爱咋咋地 “哪片战场？” “214。” 宋豪惊愕了许久，才拿起桌子上的通讯器，说道：“段队长，队伍带回，中队集合，立刻！” “分队长，这次去多久？” “首-长没说，但想必时间不会短吧。” 我笑问道：“有什么想法？” 宋豪叹声说道：“唉，五味杂陈。” 我拍拍他的肩膀，同样苦笑着下楼。 我又何尝不是呢？和其他任务相比，协防考验的不是勇气、素质，而是精神。 恶劣的条件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可战争里的丑恶和人性，都能亲眼见到。 这对于新兵来说，是一种精神冲击。对于老兵来说，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不想再经历。 可我们是军人，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责任和使命。 对于军人来说，国境防线就是尊严。我们迫切希望回到那里，把失去的尊严夺回来，却又难免担心再失去。 我们需要鼓起勇气，不仅是用来面对胜利，也包括失败。 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久经沙场的我们都明白，战神拿破仑也会战败滑铁卢，这世界没有谁能在战争里做到不败。 何况，对于我们来说，所追求的胜利是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不付出代价。 这很难，尤其是协防这种长期作战任务，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要有坚定的意志。 很快，段弘毅把队伍带回来了，就在中队办公楼门口集合。 “报告分队长同志，猛虎突击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请稍息。” “是，稍息。” 队员们刚从泥潭里进行完格斗训练，浑身都是泥巴，五月初的东北还是挺冷的，一个个打着冷颤。 我上前说道：“同志们，接到上级的命令，我们将于三天后前往北疆的214边防部队进行协防。此次协防会持续很长时间，有可能是半个月，也有可能是半年。” “我们将作为边防部队的应急特战力量，我们会像普通边防队伍一样，执行日常的巡逻、放哨，一旦遇到突发情况，我们也会第一时间赶赴战场，会对抗毒枭、雇佣军，甚至和邻国部队对峙。” “所以，你们不要问我会执行什么任务，因为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们会面临极大的考验。恶劣的环境、凶悍的敌人和未知的危险。” 队员们神情不一，新队员的兴奋和老队员的踌躇，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呼了一口气，严肃的说道：“坦白的说，会很苦，这种苦不是体能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边防兵的孤独，我们要体验，艰巨的任务，我们也要执行，真正的暗无天日，风起云涌。” “但我们是谁？特种兵！陆军中技能最全面、素质最优秀的兵种！现在，祖国的最北端需要我们，那我们就应该义不容辞的顶上去！” “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 我点头说道：“不愧是我陈锋的兵，今天我就说这么多。下午的训练取消，到分队办公室拿回你们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这次要去很久的，到了那里，就不能打电话了。” “是！” “还有，马上就要到夏天了，草原上的蚊子可是有蝴蝶那么大。蚊香之类的不用，段弘毅，去医务所要一些蚊虫叮咬的药物。” “是！” “好，解散，去洗澡吧。” 孙小武没有走，挠挠脑袋问我：“真要去啊？我宁愿冬天去，最烦蚊子了。” “我也烦，到现在还记得当年你屁股被叮了一下，裤子都穿不上了。” 孙小武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 “该干嘛干嘛去，咱们没得选。” “唉……” 段弘毅也问道：“214那边又怎么了？还是血蜘蛛吗？” 我摇摇头，说道：“大队长也没有说太多，反正情况挺复杂的。反正到那就知道了，现在就算知道，也不能和队员们说太多。” “嗯，知道。” 我看着宋豪和段弘毅：“你们俩要注意队员们的心态，尤其是b组，都是新兵，别让他们兴奋过头了，但也别打压积极性，尺度要把握好。” “放心吧。” 宋豪叹声说道：“刚写完下个月的训练报告，现在一道命令就给咱们弄边境去了，早知道不写了。” “哈哈，别埋怨了，该干嘛干嘛去。” 李乘风还想让我多帮李京熠搞选拔呢，现在不也泡汤了吗？计划赶不上变化。 选拔五月底就要开始了，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从李京熠跑医务所的次数就能看出来，这小子初次操刀，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 日子过去这么久，李京熠没有问我当天偷听的事，碰过几次面，能感觉到他有些别扭。 其实我更别扭，主要是因为做贼心虚吧。 都是男人，有些事情或许心知肚明，只是我们都不打算挑破，任由事态发展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听李京熠说，选拔的报名工作已经完成，名单已经到他手里了。 今年的报名人数，创造了历史最高记录，而且军官的比例尤其的高。初审过后，到李京熠手里的名单，就有五百多人。 这都是改制闹的，当兵年头越多的，越不想离开部队。 但特种部队会告诉他们，这里的门槛有多么高。如果没有极强的信念和超强的意志，是不可能留下来的。等待他们的，或许还是离开部队。 我有预感，今年淘汰的比例，也会创历史新高的，毕竟大部分目的不纯。 但最终能通过的人，肯定超过五十的，组建新分队是绰绰有余。 希望我们能在新分队组建之前回来吧。 转眼两天过去了，战区正式下达的命令，猛虎突击队赶赴214旅，作为北疆的应急特战力量。 临行前的一天，分队放假没有训练，我们三个带队主官处理各种琐事。 “段弘毅，让你去医务所拿备用药品，去了吗？” “没啊。” 我批评道：“怎么交代你点事这么墨迹呢？这次肯定和上次一样，基本不在214哨站里待着，到处跑，这种季节性的药，肯定短缺。” 段弘毅不搭理我。 宋豪笑呵呵的说道：“他的意思是，让你自己去。” “我这一摊子事呢。” “那就忙完了去。”段弘毅说话的态度，好像他是我领导似的。 我掐着腰说道：“行，你小子是真行。” 段弘毅啧啧嘴说道：“你才真的行呢。这次要走多长时间呢？你和晴姐说了吗？你是打算不辞而别吗？有你这样的吗？” 也是。 真是忙昏头了，就算不亲自过去，也要知会一声。 “行吧，那我自己过去吧。” 宋豪拿着一沓文件去找李乘风，段弘毅忽然小声说道：“你小子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 “啥意思？不就是去告别一下吗？” “是去告白。” 我瞪着他：“你是又打算出馊主意是吧？” “什么话！” 段弘毅凑到我近前，说道：“这一走，最起码也得一个月吧？咱们就是免费的劳动力，不把北疆的事彻底解决，你觉得214会放我们回来吗？” “然后呢？” “李京熠。” 段弘毅哼道：“晴姐是医疗教官，这是常规科目，需要很多节课的，你又不在，李京熠有太多机会了。你就不怕等你回来的时候，直接参加他们俩的婚礼？” 他的这番话，立刻在我脑海里形成画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不能吧？” “能不能你心里有数。”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就得把窗户纸捅破了？” 段弘毅点点头：“哥们，不开玩笑，我都劝你多少次了？可你一直逃避。我现在苦口婆心，就是怕你将来后悔，就算你和晴姐有缘分，也快被你折腾没了。”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就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不需要有多么感动，只要真实就好。你也不需要得到她的答复，让她知道你的内心就好。” “然后，咱们明天就出发了，可以留给晴姐足够多的时间来思考。等我们回来，晴姐自然就答复你了，如果她不答复，时间久远，可以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不是吗？” 我坐在椅子上，叹声说道：“没那么简单，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就回不到以前了。这是两个极端，我始终觉得，喜欢上她，就是禁忌。” “所以，你在自己心里设下这样的结界，但思想却总是越界。” 段弘毅站起身笑道：“反正，我是觉得这次机会难得。明天咱们就撤了，不会丢面子，也不会尴尬。等再回来的时候，要么在一起，要么就遗忘了，多好。” “这算什么？” “东北话说的好，爱咋咋地！” 段弘毅笑着怂恿道：“再说了，你是在怀疑晴姐的情商吗？明天咱们就走了，她要给答复也是回来之后，这段时间，她足以处理复杂的情绪，包括如何化解拒绝你之后的关系问题。” “是啊，晴姐最会处理这些事情了。” 这些年，被殷诗晴拒绝的青年才俊太多了，但殷诗晴都能一一化解，理智、妥善的拒绝，之后友善对待，如往常一样。 或许，她也能“妥善”的对待我吧。 “我会考虑的。” 晚饭前，我们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段弘毅组织起队员，做临行前的叮嘱，检查出征背囊。 而我，则开着车来到了医务所。 殷诗晴不在医务所，主要是孙小武非要跟着来，美其名曰是来帮我拿药，其实是来和孙雨诺告别的。 这点心思，我还是了解的。 把孙小武放在医务所，我则直接来到了卫生队，殷诗晴已经回宿舍了，我打电话叫了下来。 我坐在宿舍楼门口的花坛等着，很快，殷诗晴下来了。 “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我站起身，呼了一口气说道：“晴姐，我接到命令，要去214协防。” “什么时候？”殷诗晴显然不知道，下意识的问道。 “明天。” “这么急？要去多久？” “不知道，应该短期内回不来。” 我低着头说道：“其实三天前就知道了，一直没有告诉你。” 殷诗晴看着我，有些生气的说道：“你现在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特训回来，我们只在改制大会上见过吧？我不去猛虎特别行动组，是怕遇到李乘风尴尬，你不来卫生队，是怕谁？”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晴姐，我来，是有话想跟你说。” 脑海里浮现段弘毅告诫我的话，爱咋咋地！ 大老爷们，在感情上也得有点魄力。 第四百二十二章 禁忌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殷诗晴对我近来的表现非常不满，说道：“是因为那天的事吗？你在门外偷听到了什么？以至于你总躲着我。” “我没有。” “没有什么？是没有偷听，还是没有躲着我？” 我低着头，默不作声。 殷诗晴坐在花坛边，悠悠的说道：“陈锋，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自打我入伍咱们就认识，七年多了。” “是啊，七年多了，那你管我叫晴姐，叫了几年了？” “也有五六年了吧。” 殷诗晴看着我，嗤笑道：“以前，你遇到什么事情都跟我说，我见证了你的荣耀，也见证你的低谷。可最近是怎么了？你从成都回来后，一个字都没有说过，但我看得出来，你很难过，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汪鹏是我的战友，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这个最佳猎人。不跟你说，是因为我能排解，当兵这些年，我已经看淡了生死，我甚至想写封遗书，交代我的追悼会，该摆什么花，不放哀乐，放生日快乐歌。” “能别胡说吗？你是想狡辩，还是想转移话题？” 我没有回答，更不太敢看她。 殷诗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无论你怎么辩解，我都觉得我们之间出了问题，我这个姐姐如果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就说出来。是不是我带你回家，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你说完了，就应该轮到我说了吧？” “嗯，那你说。” 我转过身看着她，说道：“晴姐，我到现在还记得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你是新兵连的心理辅导员。” “我当时就想，谁说当兵苦了？每天都有这么美的辅导员在我眼前晃悠，多么赏心悦目的事？” 殷诗晴不由得笑了：“男人果然没有好东西，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陆若琪，其他女人再美都是摆设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别打岔。” 我继续说道：“在老陆的安排下，新兵连长方鹏折磨我，下了连队班长挤兑我，我几度崩溃，都是你来安慰我，让我融入东北虎。参加精锐分队选拔，你又是我的教官。” “一直以来，你都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我失恋，你会带酒来安慰我，我知道，作为东北虎的焦点，又是女干部，买酒本来就困难，闲话漫天，上级肯定会找你谈话。” “我每次负伤，你每次都会放下所有工作来陪我，不管我在军区医院还是医务所，你几乎24小时看护，恨不得寸步不离。” “刚子牺牲，我和李乘风大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你跑过来安慰我，对李乘风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差点翻脸。那可是你喜欢的人啊，你明明知道，李乘风的命令，并没有下错，却还是选择站在我这边。” “我被雪藏，只有你来勤务班看我，还向班长陈建施压。我知道，你当兵这些年，从没做过这种以权谋私、仗势欺人的事。当时的你，一定讨厌自己。” “我被东北虎赶走，你让段弘毅将抗议书交到军区。你知道失败的后果是什么，越级上报，赔上的是你的前途……” “这些年，你为我做的事，我都记在心里……” “陈锋你到底想说什么？” 殷诗晴眼圈红红的，仰着头看着我。 “我想说，你做的一切，超出了一个教官该做的。” 殷诗晴：“但却是一个姐姐应该做的。” “陈锋，如果说我所做的一切，超出了教官的范畴，那么你呢？” “你在特战连的时候，我执行秘密任务负伤，每天晚上都疼的睡不着，你几乎每天晚上都从宿舍偷跑到医务所，陪我聊天，白天训练任务重，你总是困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你刚进猛虎特别行动组，军区有个医疗代表团来，其中一个干部骚扰我，你知道后冲到机关，把那干部打了，背上了记过处分，要不是占理，你就错失保送军校的机会了。” “还有一年过生日，你溜到机关食堂，拉着一个炊事兵，给我做生日蛋糕。没有打蛋器，你就用筷子打了半宿。” “晴姐……” “这是一个学员该做的吗？” “但却是一个弟弟该做的。” “你学我？”殷诗晴有些不悦。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缓解着紧张，说道：“晴姐，你的感觉没有错，其实从我回到东北虎之后，我就有些刻意和你保持距离。” “为什么？” “因为，我怕犯了禁忌。” “什么禁忌？” “学员对教官的禁忌，弟弟对姐姐的禁忌。” 殷诗晴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目光如满天繁星般璀璨，又似月光般波澜。 我接着说道：“晴姐，你和我的闲言碎语，在东北虎从未停息过。我们都没有在乎过，因为你把我当弟弟，我把你当姐姐。在只有战友情、上下级的部队里，我们收获了如亲人般的感情。” “不管是教官，还是姐姐。你在我心里都是神圣的，是不可侵犯的。所以，我从来不往那方面想，不是不敢，而是我的潜意识，设置了结界。” “但是，我没做到，对不起晴姐。” 殷诗晴站起身，看着我说道：“没做到什么？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你对我的信任，我没做到紧守底线，让思想越轨。我努力过，从回到东北虎，我就努力纠正自己的思想，尽量少见你，尽量让自己投入工作，投入战斗……” “那你做到了吗？” 殷诗晴看着我，又笑道：“陈锋，你能痛快点吗？” 我咬牙说道：“晴姐，我好像没办法做你的学员，你的弟弟。我谈过恋爱，我知道什么是心动的感觉，所以不是错觉，不用质疑，我喜欢你。” 殷诗晴抿抿嘴说道：“陈锋，其实……” “晴姐。” 我打断她，说道：“我不想听你的答案，我今天说这些，可以理解为不是告白，是解释。这段时间一直躲着你，不关心你，不来见你，挺混蛋的。” 殷诗晴紧紧地盯着我：“陈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我同样看着她，前所未有的勇敢：“是我犯的错，一切后果我都承担。你知道的，我陈锋闯完祸向来不推脱，这次也一样。” “你这算什么？” “嗯……算承认错误？” 我笑了笑，说道：“可能……我没打算得到你的任何回应，或者说，我从未觉得能获得。我们玩个默契游戏吧，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都努力忘掉今晚的一切。” “我如果忘掉了，就证明我把自己的灵魂拉回了结界。你忘掉了，证明你原谅了我的过错，不能把我当成弟弟，就当我是你的学员，那个长不大的学员。” 殷诗晴看着我，问道：“如果我们都忘不掉呢？”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只能去首-长那打报告了。” 部队里谈恋爱需要申请，殷诗晴明白我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我逃似的向卫生队办公楼前走去，紧张和忐忑消失的同时，我渴望得到如释重负的感觉。 “陈锋！” “哦，对了。” 我继续打断她，笑着说道：“其实李京熠也不错，长的一般，但好在脸上没疤。虽然有些小滑头，但也算是值得托付的人。但我希望，你选择他是因为你真的喜欢他。” 殷诗晴咬着嘴唇说道：“陈锋，你确定不听我的答复就走吗？” “嗯，我怕。” “你怕什么？” “什么都怕。” 我快步的离开了卫生队宿舍区，生怕殷诗晴给任何答复。其实直到现在，我才理解段弘毅为什么说现在是最佳的机会了。 我和殷诗晴的关系特殊，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其实在我心里之所以一直抵触，就是因为两个字：禁忌。 好像是犯了伦理罪似的。 我害怕殷诗晴的拒绝，那意味着我们将要形同陌路，别说姐弟，战友都无法做到自然。就像李乘风和殷诗晴一样，单独在一起就会觉得尴尬。 其实，我也怕她答应。关系的突然转变，会令我不知所措，没办法立刻投入浓烈的爱情，以及改变固化的相处模式。 在协防之前坦诚这一切，就可以让我们都能冷静一段时间，去探究自己的内心，想到今后的相处模式，无论是哪一种极端。 开着车出了卫生队，我如释重负。 没有一丝的后悔，而是格外的畅快，像是压在心头许久的大石头，终于卸下的感觉。 我觉得，今晚不会失眠，反而会睡得很踏实。 绕了一点路，来到医务所，接孙小武。 按了两声喇叭，孙小武拎着一口袋的药出来了。 我端详着医务所，格外仔细。 “你看什么呢？”孙小武好奇的问道。 我摇摇头说道：“不应该啊，按理说你和雨诺吵架，都是导弹级别的，这医务所怎么还建在呢？” “开你的车吧！都是分队长了，怎么还没正型呢？” “唉，我也只有在你面前，能做回陈锋吧。” 孙小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知道你压力大，给自己松松弦，你是不知道，现在b组的新兵们看到你，都害怕。” “害怕就对了，咱们以前看李乘风还害怕呢。” “两码事，你要求的太严格了，主抓军事就算了，连段弘毅那点政工手段，你都学来了，内务都管的严。” “嘿嘿，我学习能力够强吧？” “烦死了！赶紧给我晋升军士长，我都快被你管疯了！” “你年限不够啊，明年才上士。你立个一等功，我就以权谋私一回，力推你去军校。” “一等功？你以为是掰苞米呢？说拿就拿？” “我都拿了两次了。” “你怎么没算你死了几次呢？” 我苦笑着摇摇头，问道：“你和雨诺没吵吗？你们俩不是见面就吵吗？” “没。” 孙小武叹声说道：“这就是告白的代价吧。告白这种事，就是往前大跨步的走，再没走之前，你根本不知道前面有没有路，当你走完了，意识到没路的时候，就回不来了。” 他娘的，听完他这话，我今晚恐怕要失眠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故地重游 “你就不争取一下了吗？” 孙小武摇摇头，叹道：“太熟了，还争取什么？” 尽管孙小武没有多说，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要是不太熟悉的两个人，其中一方自然无所顾忌的争取，也应该争取，表露真心和诚意嘛，另一方也可以考察一下，是否聊得来。 但太熟悉的两个人，如果想让关系近一步，阻碍的肯定不是真心，也不是聊不聊得来的问题，自然也不需要争取了。 孙雨诺拒绝孙小武，是因为孙小武的真心不够吗？显然不是。 两个人知根知底、亲密无间，孙雨诺之所以拒绝，无非是不爱而已。 就像殷诗晴如果拒绝我了，难道我还能死缠烂打？想办法争取？ 我做不出来，不是勇气的问题，而是会给殷诗晴造成困扰，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 回到中队时，段弘毅主持的会议还没有结束，我走进会议室，最后叮嘱几句。 “214哨站呢，老队员们都去过，对于那里的生活，相信新队员们也都了解过了。这次去，我们一样没有特殊的待遇，反而要比边防兵还要苦一些。” “刚才段队长应该把该说的都说了，我也就不重复了。” “明天早操取消，时间留给你们收拾背囊，不属于部队的东西不要带，带了也没用，着丛林作战服、闪电利剑臂章。” “人家会把咱们当客人，那咱们也得守规矩，不许摆架子，严守纪律，注意军容军貌，别给咱东北虎丢人。丑话说在前头，谁在那给我找事，我绝不轻饶。” “是！” “行了，就到这吧，今天都早点休息。” 队员们都散了，宋豪拿过文件对我说道：“这次携带的装备列表，你看一眼，没问题的话，我找中队长报批了。” 很多专业、尖端设备，214旅是没有提供的，需要我们自己携带，那么带了什么，肯定要报批的，毕竟每件都价值不菲。 “没什么问题，拿给李乘风吧。” “好。” 段弘毅和宋豪都去过，所以知道该带什么装备，我只是草草扫了一眼。 “怎么样？告白成功了吗？”段弘毅倒是很上心，见没人了就贼兮兮的问道。 “不知道。” “晴姐没有给你答复？” 我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吗？不需要任何答复。” “那人家要是非答复你，你就听着呗。” “大情圣，话都让你说了。” “哈哈。” 段弘毅又笑道：“看你整个人轻松多了，现在意识到了吧？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 “轻松只是相对的吧，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但我也得做好关系破灭的准备吧。” “想多了，晴姐对你的感情，大家都有目共睹。” “也许只是姐弟之情呢。” “不可能。” 看着段弘毅肯定的样子，我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感觉。” “感觉个屁，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奇怪呢？” “有啥奇怪的，这种事和打仗没啥区别，哪有准确的敌情？全靠感觉而已。反正你已经做了，就别想了，明天咱就出发了。” “嗯，回去睡觉了，今天有点困。” “哼，是心里有点乱吧？” “……” 的确，回到宿舍后，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回到母校考博士的陆若琪，得知了我要出征的消息，特意打电话叮嘱我注意安全，话语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实在睡不着，我拿出柜子里的一沓遗书，一共六份，分别是父母、陆国华、陆若琪、殷诗晴、全体队员、孙小武。 这些遗书都是好久之前写的了，该重写了。 就像陶宇说的，对于我们这样的老兵来说，写遗书的心情不是很沉重，反而会充满了勇气。 …… 翌日，清晨。 早饭刚结束，猛虎分队很多队员都来告别。大家都是一个中队的，经常合训，感情自然不用多说。 作为模拟外军，训练任务是东北虎最重的，每天都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所以很快，猛虎分队就去训练了。 作战室里，猛虎分队的带队主官们和我告别。 张泽敲了敲我的头盔，笑骂道：“我刚提交要和你们a队对抗，你就走了，你是不是怕了？” 不是所有战斗都会戴头盔的，比如丛林战就很少戴，也是根据任务类型。 我们携带的是多功能特战头盔，这东西214没有。现在之所以戴上，是为了节省背囊空间。 “我陈锋会怕？等回来再满足你们受虐的心理。” “臭小子，注意安全。” “放心吧。” 刘鑫和李京熠同样叮嘱了很多。 李乘风挥挥手说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陈锋，我送你们去机关。” “好。” 队员们已经全副武装的在外面等着了，不再有什么废话，直接上车，目标机场。 古鸿志和陆国华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列队，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 “报告大队长同志，猛虎突击队集合完毕，请指示。分队长，陈锋！” “请稍息！” “是！稍息。” 古鸿志走上前，说道：“同志们，近年来，北疆局势固若金汤，但以亚伯为首的不法分子，仍不断挑战我们的底线。东北虎几乎每年都会派遣精锐队伍，配合边防部队的清缴行动。” “好男儿、战边疆。我相信猛虎突击队一定不辱使命，但北疆敌情复杂，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都检查一下-身上的零部件，回来的时候，一个都不能少，听明白了吗？” “保证完成任务！” 听到呼声，身后的直-8运输机开始预热，螺旋桨掀起的风浪，让人睁不开眼睛。 “出发！” 古鸿志下达了出征命令，我挥挥手示意大家登机。 “陈锋！”古鸿志招手叫住我。 直升机的噪音很大，他高声对我说道：“214那边表面看着平静，其实暗流汹涌，你的任何决策都务必思虑周全，一切以安全为主！知道吗？” 陆国华也叮嘱道：“陈锋，必须把他们完好无损的带会来。” 我笑着高声说道：“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以前我了，会小心的。” 这是我成为分队长后，第一次带队打仗，所以他们的担心是正常的。 何况我们只是去帮忙的，取得再大的战果，都未必有嘉奖。何况敌情我们不了解，如果盲目的投入战斗，是会出事的。 看来，以前我一打仗就不顾一切的风格，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值得深思的是古鸿志的话，他说北疆只是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这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214强烈要求我们现在就去，肯定预料到会有大战发生，迫切的需要我们这张王牌。 队员们依次登机，我留到最后，刚要登机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呼喊声。 “陈锋！” 我望向右边，殷诗晴顺着跑道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高声呼喊着。 我把枪递给机上的段弘毅，站直身体，敬礼。 “小心啊！”殷诗晴停下脚步，高声叮嘱。 我露出招牌式的自信笑容，随即登机，收梯子，关舱门。 直升机离开地面，我歪着头，看着窗外的古鸿志、陆国华、李乘风的敬礼。 还有，殷诗晴…… 偌大的东北虎驻地，渐渐地缩小，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这样的出征太多了，以至于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任何的紧张，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或许是殷诗晴吧，她来送我，算是一种答复吗？ 段弘毅军师的嘴脸再次上线，在我耳边小声笑道：“我就说吧，她要是想拒绝你，会来送你吗？” “这不代表什么，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发表看法，我算是看出来，你小子就是狗头军师，一肚子坏水，热闹看的过瘾吧？” “这叫什么话？” “实话。” 直升机平稳飞行，我解开安全带站起身，对队员们说道：“我们要飞三个小时左右，降落在214旅的旅部哨站。都记住啊，别散漫，对谁都要客气一点，这是风度，明白吗？” “明白！” 刘子扬兴奋地问道：“分队长，在哨站可以看到草原吗？” “哨站位于草原和戈壁的交界处，算不上一马平川，但还是挺辽阔的。” “是不是可以吃烤肉了？” “没问题，只要条件允许，我自掏腰包请你们吃！” 为了能在那给队员们改善伙食，我特意准备了很多现金，毕竟到了那里没法手机转账之类的。 “好咧！” 段弘毅也笑道：“今天够呛，214肯定会给我们准备接风宴的。不过，等出任务的时候，肯定几天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要命……” 看样子大家昨晚睡得都不错，一路上都在聊天。 但我因为失眠，困得不行，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目的地了。 蓝天白云，初夏的214被一片绿色环绕，茂密的荆棘林伸展开绿枝，为这座北疆哨站遮风挡雨。 上次来，这里还是一片荒芜。 “哇塞！太美了！”还没降落，刘子扬就已经被这样的景色吸引了。 宋豪呵斥道：“别废话！准备降落。” 飞机稳稳地落下，我从舱门就看到了一众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我认识，正是廖志辉，214团……不对，214旅的旅长。 改制之后，214团和某装甲步兵团合并，成立了214旅，辖区更大，责任也就更重了。 廖志辉也从团长，晋升到了旅长。 我还看到了作战参谋吕超，肩膀上也多了一颗星星，看样子应该是参-谋长了。 我率先跳下飞机，队员们有序的列队。 我敬礼，报告道：“报告，北部战区东北猛虎特种大队，猛虎突击队奉命前来报到！队长，陈锋！” 廖志辉一脸笑容，回礼后说道：“我谨代表214旅全体官兵，欢迎前来协防的特种兵们！边塞苦寒，如有招待不周，全请你们谅解！” “我是个粗人，那些场面话我就不说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要一个锅里搅马勺了，同甘共苦、生死相依。” “接风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吕参-谋长，先带他们去宿舍吧。”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廖旅长，您也太客气了，咱都是老熟人了。” “熟人才应该热情款待！走，咱叙叙旧去。” 我点点头，喊道：“段弘毅！” “到！” “跟参-谋长去宿舍。” “是！” （本章特别鸣谢首发站梦想书城读者【思念。】的打赏秒榜，万分感谢，加更回馈。） 第四百二十四章 蹊跷的左旗 徐磊和孙小武接过我的背囊和枪械，跟着段弘毅向宿舍区那边走去。 在廖志辉身后的一众领导们，也都跟着去了。 估计到了宿舍，少不了一阵热络，这种事段弘毅得心应手，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官，比我见过的新兵还多。 感谢廖志辉说要和我叙旧，不然这种事就落在我身上了。 “陈锋啊，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点名要的你，其实去年我就想让你过来，但老古说你有任务，不方便。”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已经离开部队，侦察邱浩然了。 “廖旅长这话，是对我最大的肯定了。” 廖志辉看了看我，拍着我肩膀笑道：“行啊，两年多不见，小伙子成熟多了。” “呵呵，这两年多我也没闲着嘛，不是毛头小子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你比以前老辣多了。冒犯的问一句，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弄的？保密不？” 我脸上的疤痕不是很明显，毕竟当初杰森只是用火铲打了一下，并不是烙上去的，如果不离近点，根本看不到。 “说来话长，混进敌营，被抓了，敌人用火铲烫了一下。” 廖志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都说你们东北虎强，是有道理的，你们活跃在看不见的战场，其中凶险，又岂是他人能够体会的。” 我说道：“如果说特战是看不见的战场，那北疆就是看得见的战场吧？虽然没有战-乱，但各种违法的生意，都活跃着。” “是啊。对了，我发出请求的时候，就听说了，你的猛虎突击队扩编了，多了一个队伍是吧？我刚才看了一下，大部分我都不认识，新兵吗？” 我点点头：“是，但也不算是新兵了，扩编是去年的事，都经历过实战，所以您不用担心作战素质，我们的水准，不会比以前差的。” “呵呵，我没有质疑的意思。哪怕是今年的新兵，我也一样信任，不为别的，就因为你陈锋，我就不信你会要孬兵。” “哈哈，旅长说笑了，东北虎就没有孬兵。” 我的话滴水不漏，但似乎没太顺着他的话聊，生怕廖志辉不悦，我连忙转移话题。 “廖旅长，每年我们东北虎来派兵协防，除了练兵，也是响应北疆的清扫活动。据我所知，清扫活动一般都是在冬季，这次提前让我们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吧？” 廖志辉不由一笑，问道：“怎么？刚落地，就想打仗去啊？” “是啊，手痒痒的很。” 廖志辉摇头说道：“按理说你刚来，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再跟你聊这事，因为这敌情啊，说来话长。” “那您就长话短说。” “好。” 廖志辉叙述道：“四个月前，一支武警巡逻队路过孟克部落，借宿群众家中，第二天……” “等等！” 我皱眉说道：“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怎么可能有借宿的事情发生？武警也是部队，我不信他们会犯这种错误。” 除非是恶劣天气等特殊情况，否则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甭管是解放军还是武警部队，为人民服务都是我们的宗旨。 抗战时期，战士们宁愿睡马路，都不会打扰老百姓。这是传统，是我们这支部队的灵魂。 边防巡逻队都会携带帐篷、干粮，以免耽误行程，不得不露宿。不渴到一定程度，都不会要一碗水喝。 何况，巡逻线路一般都远离城镇、村庄，靠近国境线，孟克部落距离国境线挺远的。 总而言之，这不符合常理。 廖志辉摊手说道：“看吧，我还没说完，你就察觉出不对来了。” “第二天，这支巡逻队不见了，随即接待这支巡逻队的几个老乡发现，家里值钱的东西，几乎全都没了。” “有人冒充？”我虽然是在问，但语气却格外笃定。 “是的，老乡们报警之后，武警部队表示，当天的确有巡逻队路过孟克部落，但并没有停留，当晚就到馒头山。” 馒头山，位于格东哨所北部。 格东哨所是解放军边防哨所，馒头山则是武警的一处比较大的哨所。 那么孟克部落，其实距离左旗哨所很近。 之前提到过，左旗哨所和格东哨所遥相呼应，是三国交界处非常重要的两处哨所。 我点点头，问道：“那么，冒充武警的这伙人，有追查到线索吗？” “没什么线索，消失的无影无踪。” 廖志辉继续说道：“老乡们对此很不满，要求赔偿他们的损失。钱是小事，但你应该清楚，如果赔偿了，就等于默认是我们干的了。” “对，但不赔偿也不好吧？毕竟老乡们是因为信任我们，才上当的。” “是啊，所以到最后，我们还是赔偿了，这笔钱还是武警出的。” “事还没完？” 廖志辉点点头，说道：“这件事了结不久，孟克部落又出事了。” “你应该知道，孟克部落是游牧人群最大的集散地，秋冬季节，青壮年都会带着羊群四处迁移，孩子在这里上学，由老人照看，等到春季的时候，游牧人都会回来。” “嗯，这我知道。” “那时刚刚入春不久，部落里青壮年都回来了，但却总受到小混混的骚扰，不是丢点东西，就是丢羊。武警部队前去配合，总算是稳定住了局面。” “那时，因为出了先前的事，所以乡亲们对武警的意见很大，因为这件事，算是有所好转，但武警一走，这种事又发生了，搞得武警焦头烂额。” “这时，一支解放军边防巡逻队，来到部落，要求上交保护费，以后部落的事，由他们照看，长期驻扎，保证不丢东西。” “又冒充？” 我气的牙痒痒，还真是一环扣一环。 廖志辉点点头：“是啊，这次把矛头指向我们了。其实老乡们要是答应就好了，我们也好把这群人抓了。但老乡们一听到这话，当时就急了，上去就打。” “这群冒充的人有枪，逃跑的时候，还造成了一死五伤。此事之后，不管是武警还是我们，只要进入孟克部落，肯定是会被撵出来的。” 我说道：“我们把证据拿出来啊，证明那不是我们干的。” “有什么证据？就算我们拿出来，老乡们会信吗？我跟你说的这两件事，都是比较重要的，期间还发生很多破坏军民团结的事。” “然后呢？” 我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气那些受蒙蔽的老乡们，而是气敌人，这一招玩的太狠了。 同时，我心里出现一个疑问，敌人布下了这么大的局，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之后，警方彻查，当地派出所也抽调警力驻扎，局势总算是稳定下来了，但却并没有缓解军民关系，甚至因为没有抓到真凶，孟克的群众连警方都不是很信赖。” 我叹声说道：“很明显啊，敌人是有所预谋的，而且计划非常周密，滴水不漏。” “是啊，孟克部落多是少数民族，因为长期游牧，又是自治镇，所以很多方面都没办法插手。出了这样的事情，军警双方都挨批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真不是一般的郁闷，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 “近期，部落来了一位商人，在部落办起了服装厂，让老人都能有收入，据说效益不错，这位商人又出资翻修学校，很受欢迎。” “这不是挺好吗？” 廖志辉嗤笑道：“是挺好，但边境的毒品走私愈发猖獗，从事人员多为孟克部落的人。你应该知道南方的两处制-毒基地吧？鉴定过，纯度、成分极其相似。” 跨越整个中-国的走私？谁会相信？这么长的线路，运输成本很高的。 以前亚伯的毒-品，也都是从海上运输来节省成本，难道这次也是海上？是巧合？我不相信。 “孟克部落有制-毒基地？” “只是怀疑。” 廖志辉解释道：“刚才也说了，孟克的军民、军警的关系非常紧张，所以没办法明目张胆的侦察。” “暗中侦察的难度也非常高，语言不通，就算学会了，人家也能听出来。又是丢东西又是受骚扰，导致那里的人非常排外，一听你是外地人，轻则赶出来，重则动手。” “这还真是让人头疼。” “是啊。” 廖志辉叹声说道：“其实不仅仅是孟克部落，整个左旗都透漏着蹊跷。但是话回来了，我们军方的行动要慎重，警方的行动要靠证据。揭开谜底，成了最大的困难。” 我苦笑着说道：“廖旅长，您把我们调来，不是帮你破案的吧？” 难道要我们乔装打扮混进去？演技我们肯定在线，但语言不通啊！其实那里很多人都用汉语，但口音太难学了。 连当地的军警都混不进去，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让特种兵来破案？这不是大材小用，而是用错药了，这我们不在行。 “呵呵，破案自然用不着你们，甚至用不着我们214。但陈锋，你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你应该知道，有时候打仗，靠的是直觉。” “嗯，这我明白。” 廖志辉叹声说道：“我来北疆快二十年了，这里的每一个城镇、每一个沙丘我都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孟克部落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揭开阴谋是迟早的事，警方那边的进展已经有眉目了。当谜底解开的时候，波澜不惊的稳定会瞬间破灭，随即便是风起云涌。” “到时候，境外毒枭、雇佣军和武装分子都有可能参与其中，局面会是什么样，我无法预料，但一定超乎我们的想象。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迫切的要求你们来的原因。” 我点点头说道：“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我相信你们。其实呢，还有其他原因，但暂时不能告诉你。你们目前的任务，就是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要是想出去也行，但不要接近左旗。” “廖旅长，您可真吊胃口。” “哈哈，你刚来嘛，放心，迟早有你们的用武之地。” “行吧，那我们就客随主便了。” “这就对了，我带你去宿舍，卸了装备，咱吃饭去！” “……” 第四百二十五章 重回格东 214哨站的变化很大，破旧的楼面粉饰一新，山脚下的菜地扩大了，一眼望不到头，大棚也密密麻麻的。 这里物资匮乏，尤其是蔬菜，一般买菜的车一个礼拜才来一次草原，而且有时候可能比肉还要贵。 部队有更便利的补给线，但毕竟成本依旧很高，而且供给这么多哨所，蔬菜也很难保证新鲜。 所以，214主要靠自给自足，但因为环境恶劣，不太利于蔬菜生长和储存，还是要依靠大棚和菜窖。 扩编之后，规模也就更大了，当然，要供给的地方也多了。 接风宴还算丰盛，和上次来时差不多，受到了热情款待，我们连连致谢。 因为刚到，没有任何作战任务，除了必要的训练，我们一直待在214哨站。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周的时间。 不仅我有点待不住了，队员们都显得发慌，嚷嚷着要出去逛逛，去感受下夏季的草原和沙漠。 我没有心思看风景，而是孟克部落那边一点进展都没有，心里有点慌。 于是，我找到了廖志辉，请求给我们派点任务，就算没有战斗，让我们去左旗待着也好啊，这样孟克那边出事的话，我们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但没想到，廖志辉一口否决。 “陈锋，整个左旗都弥漫着阴谋的味道，上级明确命令，左旗哨所按兵不动，调动的事全权交给警方，军民关系那么紧张，你们这个时候去，容易造成不好的效果。” 廖志辉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但恐怕如今的左旗哨所，已经被监视了吧？ 如果我们去了，老乡们会觉得我们是来对付他们的，致使关系更加紧张。 “行吧。但廖旅长，您也不能让我们一直这样闲着吧？哪怕给我们一个巡逻任务也好啊。” 廖志辉笑道：“那不是大材小用了？要是让老古知道我把你们当边防兵用，估计要戳我脊梁骨了。” “哪的话，就算是一项特训吧，让我的那些新兵蛋子，体验一下边防兵的生活。” 廖志辉想了想，说道：“只怕我安排的地方，你们不愿意去啊。” “您下令吧。” “格东，愿意去吗？” 我陷入了沉默，皱起了眉头。 熊人班长…… 上次来协防的时候，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格东哨所，和驻扎在那里的每一个人，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然而，那次边境作战时，格东哨所的战士们为了拖住杰森，几乎全体牺牲。可我们却还是让杰森跑了。 这是我心里的一道坎，格东哨所是我最不愿意回去的地方。 廖志辉叹声说道：“格东哨所依旧是三国交界处最重要的枢纽，因为左旗哨所按兵不动，通往西侧的巡逻任务很重，人手不够。” “让你们来协防，就是为了应对孟克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你们待在旅部，可以随时乘坐直升机到达战场，但如果你们跑的比较远，到时候贻误战机怎么办？” “格东哨所虽不是距离左旗最近的哨所，但因为交通便利，是能最快到达左旗的哨所，何况，也只有格东人手紧张，其他地方也不需要你们。” 我点点头说道：“明白了，那就派我们就格东吧。” 廖志辉拍拍我的肩膀，叹声说道：“陈锋，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而耿耿于怀，但那不是你的错，他们也是军人，奉献生命，是他们对祖国最大的热爱。” “嗯，他们是好样的。我只是有点伤感，不会受情绪影响的。对了，廖旅长，你还记得高俊伟吧？” 廖志辉微微一愣，笑道：“当然记得，格东的兵嘛。” “我后来碰巧遇到他了。” “他现在怎么样？瘸了一条腿，日子应该很难过吧？” 我笑道：“在沈阳开了个烧烤店，生意还不错。现在应该买了房，跟他青梅竹马的相好结婚了。” 廖志辉惊喜道：“真的啊？那还真不错？有他的联系方式没？下次去战区开会，我去看看这小子。” “有，回头给你。” “嗯，那就收拾一下吧，我给你们派两辆车。具体情况，你找那的排长了解，有想什么想法，再报备给我。” “是！” “去吧。” 出了旅长办公室，我回到了宿舍。 段弘毅立刻迎了上来，问道：“怎么心事重重的？没要来任务？” “要来了。” “哈哈，咱们可以出去了？” “是啊，去格东。” “啊？” 段弘毅微微一愣，挠挠头问道：“能不去吗？”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任务还随便你挑？” “唉……” “别叹气了，集合队伍，马上出发。” 段弘毅无奈，吹响集合哨。 列队后，我命令道：“接到上级任务，我们将前往格东哨所协防。那里是三国边境的枢纽，我们要帮助抓扎队伍做协调工作，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们也要分担一些巡逻任务。” 队员们的表情又出现差别了，新队员们一听说能出去，就兴奋的不行，而老队员们和我一样，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格东了。 好在他们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所以即使不想去，也没有像段弘毅那样，问我可不可以不去。 半个小时后，全体人员携带好武器装备，段弘毅和宋豪开车，直奔格东哨所。 “哟呼！终于出来了！” “你好啊！草原！” 刘子扬等几位新队员们很兴奋，坐在车上也不老实，对着两侧开阔的草原大吼大叫。 我坐在副驾驶上不禁苦笑，吆喝道：“喊个屁啊！一会儿就进戈壁了！” 刘子扬继续手舞足蹈：“快看！马儿！戈壁！” 宋豪郁闷道：“我怀疑你小子在骂街，但我没有证据。” “哈哈！” 我制止道：“都消停点，有牧民，注意影响！别让人家以为我们是土匪！” “哦哦……” 不过，眼前的背景的确让人心旷神怡，这夏季的呼伦贝尔，的确比冬天美太多了。 但很快，我们就进入了戈壁，一座座山梗荆棘遍布，拼命阻止沙漠的侵袭。 如果从空中看的话，会发现这片沙漠呈长条形，由西向东。 格东在这片沙漠的最东段，而左旗则位于长条沙漠的北侧。所以，都没有进入沙漠，从位置看来说，左旗更靠近国境线。 格东哨所还是老样子，坐落在荆棘林包围的山腰上，一条山路横穿其中，山脚下有很多的岔路口，代表着便利的交通。 不过变化还是有的，之前这里的宿舍只有一排，其余全都是军用帐篷，但现在后面又多了一排建筑。 没了军用帐篷，操场上显得开阔了许多，国-旗和军-旗相伴屹立，要是没有戒严的电网和防御工事，还以为是学校呢。 “这就是格东哨所吗？” 还没到地方，刘子扬就拿出望远镜看了一眼，兴奋的问道。 “对。” “小武，你们这些老兵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不愿意来这啊？我看这里的条件挺好的嘛。” 我们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孙小武，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我们在这里待了几十天，有一次打仗，这里的战友几乎全牺牲了。” 新队员们全都沉默了，没有再追问。 车子缓慢上坡，向哨所门口前进。 我从副驾驶站起身，回头说道：“都忘记那段往事，随时做好恶战的准备就行了。” “是！” “到了！还是那句话，别摆架子，谨言慎行，明白了吗？” “是！” 说完，车也开到了门岗，和卫兵交换口令，随即放行。 车子停到车位，队员列兵。 哨塔那边走过来一名中尉和两名班长。 带头的中尉敬礼说道：“陈队长你好，我是格东哨所的排长，李学东，欢迎你们来指导工作。” 我回礼，说道：“李排长好，我们只是来帮你们忙的，指导工作不敢当，这地方我们不熟。” “陈队客气了，宿舍已经给你们安排了。” 李学东又指着身后的两名班长说道：“这是一班长和二班长，三班长带队巡逻去了。” “陈队好！” “两位班长好。” “那先带你们去宿舍。” 宿舍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因为是新建的，干净整洁，隐约还有白灰的味道。而且非常大，一间就有二十来个床位，我们两个小队住绰绰有余。 队员们收拾背囊，枪械入库，而我则跟着这位陈排长，四处走走。 “陈队，听旅长说，您来过格东？” “嗯，几年前的事。你不知道我来过？” “哦，我是改制后刚调回来的。” “怪不得。” 陈学冬笑了笑说道：“看来我还真得向您请教，我对格东未必有您了解呢。” 我哼笑着说道：“别试探我，都说了，我不是来指导工作的，就是来帮忙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这里的调度、补给，我是一窍不通。” “呵呵，没跟你客气，只是你该指教就指教。” 虽说这小子客套话挺多的，不够爽快，但好歹谦逊，话听起来让人舒服，总比看不起我们要好吧？ 后来渐渐地接触，我也发现，这小子头脑很聪明，组织能力比较强。 格东哨所这么重要，廖志辉肯定不会派个草包过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故技重施 格东新修建的这一排房子，包含四间宿舍，都和我们住的一样，特别的大，其余几间是作战室、会议室和库房等。 可以说，像格东这种规模的哨所，基本可以称之为哨站了，论基础设施，大概没有几个哨所可以相提并论。 刚逛完新房子，哨所门口来了两辆车，一辆货车，一辆越野车。 格东哨所作为交通枢纽，路过、中转的队伍很多，络绎不绝。 “陈队您先逛，我先处理一下。” “哪的车？” “运输队的，前两天抓了几个小萝卜头，顺便让他们带走。” “哦。” 很快，牢房里的几个人被带走了。 我走下台阶，看着这间牢房出了神。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把林真伊抓起来那个的夜晚。 是我亲手抓的她，亲眼目睹她被蛇头欺凌，又亲耳听着她的惨剧。而面对这些，我都无能为力。 这件牢房一点都没有变，依旧泛着一丝恶臭和阴冷的气息。 如果当初的我足够成熟，坚守原则，那么这个世界是不是就少了一个血色妖姬呢？ 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她的天使容颜。 上天既然给她天使一般的面孔，却为什么要给她苦难，让她成为恶魔呢？ 人之初、性本善，我相信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罪恶都只是真实的人性。 可任何理由，都不是罪恶的借口。 我当初选择规避内心的谴责，却没想到善念成了恶源。 然而，我非但没有规避内心的谴责，反而无比的恨悔。 “分队长。” 宋豪的呼唤声将我从晃神中拉出来。 我走上台阶，来到宿舍门口，问道：“怎么了？” “刚才咱们出来的时候，只是枪里有子弹，要是想应急备战的话，恐怕得管李排长要一些弹药。” “哦，这事我去办。” 宋豪低声问道：“你刚才在那发什么呆呢？” 我坐在宿舍门口，叹声说道：“想起林真伊来了，当初她也被关在那里。” 宋豪坐在我旁边，同样叹了一口气，问道：“一直没机会问你，你后悔当初那么做吗？” “后悔。” “那如果从来过的话，你还会那么做吗？” 我思索了一下，叹声道：“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那么做，恐怕也逃不过内心的谴责。但相比之下，现在这局面更糟糕吧。” “嗯，我明白。” “其实这就是战争啊，战争里的人性会展现的淋漓尽致，其实没有选择的，所以，还是坚守原则吧，这样即使做错了，至少我们无愧于祖国，比起恶人，我更愿意做一个忠诚的人。” “嗯。” 宋豪苦笑道：“我希望这次的协防，别再出这些幺蛾子，给我们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我也希望让一切都来得痛快一点。” 尽管不停给予自己心理暗示，来到这里不要有所伤感，但心情还是难免有些沉重。 …… 稍作休整后，就到了晚饭的时间。 格东哨所作为枢纽哨所，伙食不比214哨站差，毕竟这里的补给永远都不缺。不过大鱼大肉是不可能了，不遇到年节，214哨站也不会有。 晚饭后，就来了一辆大货车，一整车的补给，需要尽快卸下来。 没办法，猛虎突击队化身力工，原本需要卸一个小时的货，半个小时就完成了。 那么新问题就来了，需要把这些补给尽快下发出去，有的哨所会由巡逻队路过格东时，顺便带回来，但有的哨所巡逻路线不到这，需要格东送过去。 我们来格东哨所就是来帮忙的，自然要帮忙分担。 但送补给这种事，还是格东哨所里的队伍合适，毕竟他们熟悉路线。所以我和李学东排长商量了一下，让他们专心送东西，我们分担他们日常的巡逻任务。 巡逻路线是向东北方向，行进到国境线，然后沿着国境线向西，傍晚就能走到木山哨塔，需要在这里过夜，第二天继续向西，行进到三国边境附近，然后以最短距离，回到格东哨所。 说白了，就是走了个三角形。格东哨所算是一个角，国境线是最长的一个边。 格东哨所的勤务虽然繁忙，但每周都要走两次这样的路线，这是他们的基本工作。 这条路线虽然安稳，但却不容疏忽，这也是边防的苦楚之一。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带着猛虎突击队出发。 巡逻线路太过崎岖，因为是无人区，所以也没有路，车是不能开的，只能腿着去。 十多个人的巡逻队伍，有点庞大，就当是出去溜溜弯吧，总待在哨所里，大家都憋坏了。 这个季节还不算太热，气候还是挺怡人的，大家一路上说说笑笑，看看风景，也不觉得有多累。 事实证明，特种兵的行军速度还是够快的，不到中午就到了国境线，等到了木山哨塔的时候，天还没黑呢。 一路上遇到很多界碑，新队员们都激动不已，当兵就是保家卫国，不是每个兵都能看到这条红线的。 作为军人，这是我们的尊严，我们的一切。 木山哨塔，是国境线上的一处制高点塔台，在这里，可以看到绵延几公里的国境线。没有人值守，就是边防部队停留、休息、站岗放哨的地方。 哨塔里面还挺宽敞的，两层的床，睡十来个人没什么问题。 还有简单的炊具，可以在里面生火取暖，吃点热乎的。有无烟灶，不怕烟雾暴露。 何况哨塔这种地方，本来就摆在明面上的，暴露和生不生火没什么关系。 留两个人上塔放哨，其余人生火吃东西，压缩饼干烤一下非常好吃，牛肉罐头热一下，里面的油就融化了，味道一样不错。 不过我们经常吃这东西，好吃也不是很愿意吃。 走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有点累了，但蚊子嗡嗡的，实在影响睡眠。 “我去，我被盯了一下，快给我看看。” 孙小武不幸中招，没一会儿脸就肿起来了。 大家纷纷嘲笑，更多的是苦笑，这种苦，边防兵不是每天都吃吗？ 已经点了三个蚊香了，但还是没什么用。 “这里的蚊子真大啊，抓几只烤了怎么样？” “……” 又点了两个蚊香，状况算是好些了。 我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但很久就被摇醒了。 “什么事？”我皱着没有看向孙小武，他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踢死他。 “上级呼叫。” 果然，他背来的通讯电台的信号在闪。 我拿过通讯器，示意孙小武转到我的频道，走到外面接听。 “上尉陈锋。” “我是廖志辉，报告你部现在的位置。” “木山哨塔。” 因为不是作战行动，所以我们没有携带北斗系统，毕竟要想和格东等周围哨所联系的话，无线电更为方便一些。 毕竟北斗单兵系统，只有我们有。 但无线电也是有定位功能的，只是和北斗没法比，没有联系指挥系统的话，实时定位也就不存在了，所以廖志辉才确认。 廖志辉那边说道：“得知你们在那里，我确认一下。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必须你们来执行。” “什么任务？” “诺尔村，知道吗？” “知道。” 我对格东和左旗附近的村落、城镇和地形，都非常的熟悉，毕竟来这作战很多次了，每次作战都会研究的。 诺尔距离格东哨所有三十多公里，但距离国境线只有二十公里，而木山哨塔，就是距离埃尔最近的国境线。 “有一个班的武警部队在那里借宿，要吃要喝的，半夜就跑了，诺尔村里还丢东西了。村民报了警，武警那边确认过了，不是他们的人。” “又冒充？” “是啊，故技重施。” 我气的牙痒痒，说道：“旅长，您下命令吧。” “这群人干完坏事肯定第一时间越境，目前只有你们距离最近，给我拦住他们，小心点，他们手里有枪，我猜测应该和孟克那次一样，97步枪。” 97式步枪，由中-国面向出口的一把枪，使用的是北约规格子弹，性能卓越。 最主要的是，这把枪和95步枪太像了！只有膛口位置能明显区分。 像到不走近看，都根本分辨不出来。 我们能分出来，但老乡们分不出来啊。 95步枪只出口少量国家，但97步枪却出口很多国家。所以相对来说，97步枪更容易被外军搞到。 光是这把枪，就可以肯定这伙人是冒充的。当然了，这也只是廖志辉的猜测。 我皱着眉头问道：“旅长，我想知道，我所要掌握的尺度是什么？” 廖志辉笃定的说道：“我向武警确认过，诺尔村落方圆几十公里，都没有他们的人，所以你只要遇到了，立刻让他们缴械投降！” “如果遇到反抗呢？” “那你还客气什么？给我揍！留活口就行。”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部通讯连接旅部，据村民反映，这伙人离开村子已经有十分钟了，他们没有车辆，那里也没有通往国境线的路。” “所以，他们还没跑远。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给我拦住，哪怕只是一个！陈锋，这事太重要了，这很有可能成为孟克事件的突破口，明白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 “通话结束！” “通话结束。” （上一章笔误，把李学东写成了陈学冬，真的抱歉。本章为补更，并特别鸣谢首发站梦想书城读者【mremperor】的打赏，拜谢。） 第四百二十七章 红线阻击 “全体集合！” 我在外面的一嗓子，让队员们全都惊醒，二话不说，拿上武器装备就到哨塔外面集合。 “一伙伪装成武警的敌人，在诺尔村蹭吃蹭喝，还偷走老乡的财产，上级判断，这伙人肯定第一时间从我们木山哨塔离境，上级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这伙人留在红线之内。” “孟克部落的事情，你们也都听说了。想要知道这背后有什么阴谋，眼下就是非常重要的突破口。事情的重要性，大家都明确吧？” “明确！” “作战电脑。” 段弘毅闻声把电脑递给我，已经调出来了卫星地图。 诺尔村距离国境线二十公里，这群人已经离开十多分钟了。 大部分都是山路，就算对方训练有素，最多也就跑出来十公里左右。 那么就以诺尔村为圆心，以十公里为半径，向国境线方向画半圆，就是敌人目前可能在的位置。 宋豪看着我画完的图，说道：“我们现在的位置，还是最重要的。” “没错。” 木山哨塔距离国境线只有两公里，又是制高点，方圆几公里都尽收眼底。 段弘毅在半圆外迅速圈出几个区域，说道：“这四个点，也很重要。” 距离我们东侧二十公里以外，有一个武警哨所。 我相信此刻他们也在寻找这批人，最起码那边是受到他们的监视的。 但木山哨塔不过是停留休息的地方，不是每天都有人值守的。所以敌人肯定不敢从武警那边过。 这无疑缩小了敌人可能越境的区域。 纵观附近的地形，尽管越境的路线有很多，但只要我们尽快赶到几个关键制高点，敌人想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还是很难的。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如果我们没能赶在敌人前面到达这几个关键区域，可能就扑空了。 “命令。” “邓文强、余沛东、丁晓洋。” “到！” “留守木山哨塔。丁晓洋在哨塔观察，监视附近情况，余沛东、邓文强，分别在东西两侧一公里找狙击阵地，发现情况立刻汇报。” “是！” “宋豪，你带a组到122点的两处制高点，监视附近情况，如果木山哨所这边有情况，立刻赶过来支援。但是，鹿学京要跟着我。” “是！” “段弘毅，剩下的点都是b组的，但支援组跟着我，作为支援力量，我们会在居中位置等待情况，不管你们哪一方遇到情况，我们都可以快速支援。” “是！” “各组，保持通讯，遇到情况立刻汇报，不许擅自行动！” “是！” “出发！” 别说队员们，就连我都有点热血沸腾了。 多久没打仗了？可算是有点活干了。 对方既然假冒友军，证明都不是外国人，那么基本可以排除是雇佣军之类的，作战素质可能不会太强。 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堵住他们。 如此狭长的国境线，我们要是太分散，就未必能拦住他们，但如果不分散，那么这张网就不够大，敌人可以钻空子跑了。 所以，要有所取舍。 从我的命令就可以看出来，我基本放弃了木山哨塔。 理由很简单，尽管木山哨塔未必有人值守，但我不相信敌人会铤而走险，在这里越境。 如果敌人真的剑走偏锋，那我的底牌，就是狙击手。 我留下了两个狙击手，未必拦得住敌人，但绝对可以狙伤几个，拖住敌人的脚步，给其他组的支援创造时间。 如果敌人不管同伴，越境跑了，那至少也能抓住几个伤兵。 也就是说，即使是最坏的结果，也没有太坏。 我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对队员们有自信，对留守的狙击手有自信。 …… 命令下达后，队伍化整为零，各自向目标区域全速前进。 现在拼的就是时间，尤其是段弘毅那组要去区域，距离木山哨塔有七公里左右。 如果敌人选择从那里越境的话，并且全速前进的话，估计到那里也不到十公里了。 不过，我还是有自信段弘毅能抢在敌人前面赶到的。 一来，作为特种部队，行军速度自然没得说。 二来，敌人从诺尔村出来，已经跑了十公里了，我就不信他们能跑二十公里不休息。 我抽调了b队的支援组，同时把刚挖来不久的鹿学京带在身边。从木山哨塔向南进发。 之所以带鹿学京，是因为邓文强毕竟是老兵，作战经验丰富，可以单独行动。 我带的这个组，是待命准备驰援的，需要有一个狙击手。总不能把余沛东要来吧？让丁晓洋和鹿学京临时搭档？没有默契的。 虽说是待命驰援，但我选择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这里地形平缓，起伏不大，但却有整片的荆棘林，而且距离国境线非常近。 但我不认为敌人会从这里离境，因为从谨慎的角度讲，这里不是最佳的越境地点。 距离木山哨塔有点近，只有三公里左右，而且需要走很长一段开阔地，容易暴露目标。 国境线处又是一片丛林，所以一旦他们在开阔地暴露，到丛林就有可能遇到埋伏。 我之所以在这里待命，一来这是段弘毅组和宋豪组的居中位置，方便驰援，二来，木山哨塔那边就已经够空虚的了，这里要是在不盯着点的话，这张网的中心地带有点薄弱。 因为距离木山哨塔很近，所以我们很快就到了，四个人分为两组，占领两处制高点，盯着周围的情况。 b队的支援组丁湛益、颜东在戈壁滩上，我和鹿学京则在荆棘林边缘。 鹿学京这小子很认真，不停地用狙击枪的瞄准镜四处查看。 我就没那么认真了，嚼着格东哨所李排长送的牛肉干。 “鹿学京，放轻松点，来，嚼一块，内蒙当地的，绝对正宗。” 说着，我往鹿学京嘴里塞了一块。 鹿学京边嚼边说道：“别吃了吧？万一敌人摸过来怎么办？” “真要是从这摸过来，那倒好了。” “为什么？” 我笑道：“那他们就死定了啊。” “所以，你觉得他们不会从这摸过来？” “嗯，他们要是有经验的话，就不会。但万事皆有可能，保持你的认真。” 鹿学京在霹雳虎的时候，就参加过实战，所以没那么紧张，只是神经紧绷着而已。 他大概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行动，拥有的情报不多，还得揣测敌人的心思。 他还是需要适应，猛虎特别行动组的任务，大多都是这种情况。 很快，通讯器里传来汇报，宋豪和段弘毅带领的两组都相继到达位置。 接下来，就等着敌人露面就行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小时后，我开始着急了。 因为按照时间推算，敌人应该出现了才对。 难道是我的布置有漏洞？ 正在反复推敲的时候，旁边的鹿学京忽然说道：“分队长，你看看2点钟方向，是不是有人？” 单兵夜视仪的倍数有点低，我倒是有高倍数的夜视仪。 “啥玩意？” 我连忙拿出夜视仪，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了一眼。 果然，我看到了一伙人的身影，数了一下，一共八个人，都穿着武警的衣服。 “颜东报告，发现八名敌人。” “看到了。” 真有意思，撞到我怀里了！ 鹿学京低声问道：“分队长，确定他们是假的吗？” “确定。” “怎么确定的？” 廖志辉说了，这附近没有巡逻和参与此次任务的武警，我们只要遇到，肯定就是敌人。 我把夜视仪递给他，说道：“你自己观察下他们的神态举止，哪有一点武警边防的样子？” “是有点吊儿郎当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走荆棘林？这里面多难走？要是巡逻队的话，也应该顺着山梗走，还方便观察。” “对。那咱们怎么办？要揍吗？” “揍个屁！撤退！” “啊？咱要是偷袭的话，有机会的！” 我拉起鹿学京转身就跑，同时用通讯器通知丁湛益和颜东撤退。 边跑我便解释道：“咱们的任务是抓捕，不是歼灭，假冒军人又不是死罪，咱们能上去就开枪吗？咱们要是先暴露身份，对方肯定还手，咱们只有四个人，怎么打？” 四个人倒是也可以打，前提是得埋伏偷袭，下死手。否则对方火力倾泻，我们四个人哪顶得住？ 何况子弹无眼，情况还在我的掌控之中，没必要冒险。 之所以着急跑，是因为前文提到了，出了这片荆棘林，就是一片开阔地。 我们不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否则他们一回头就发现我们了，只能抢在他们出荆棘林之前，穿越这片开阔地，然后在国境线的丛林埋伏他们。 而且到那时，宋豪和段弘毅也能赶过来，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我们四个人全速通过开阔地，途中，我通知宋豪和段弘毅，立刻赶往国境线处的那片丛林。 当我们跑出开阔地不久，就发现敌人出了荆棘林，在开阔地上狂奔。 我看了一眼指挥终端，木山哨塔里的狙击组已经到那片丛林里了，段弘毅那组也快到了。 至于宋豪那组，因为距离比较远，恐怕无法在敌人进林子之前赶到了，不过无伤大雅，到时候可以踢敌人的屁股。 遇到我们，这群人真够倒霉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底线和大局 “全体注意，这次任务是抓捕不是歼灭，如果他们放下武器，就不要开枪，就算要开枪，也尽量别打要害。” 眼看着敌人就要进入丛林了，我忍不住做最后的叮咛。 这些人非常的谨慎，在开阔地上犹豫了半天，最后选择了一处相对茂密的丛林越境。 多此一举，要真是有伏击，不是他们换位置就行的。 于是，我们快速转移，抢在他们进入丛林前，就占好了位置。 戴着中士军衔的那人走在最前面，贼眉鼠眼观察丛林里的情况。 我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突然高声喊道：“前面的队伍停下！” 这一嗓子，可把这群人吓坏了，但夜色昏暗，他们又没有夜视仪之类的东西，根本看不到我的位置。 “我们是中-国陆军，命令你们立刻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这群人慌了，还是那个带头的冷静一些，伸手示意同伴别慌，高声喊道：“我们是中-国武警，上级命令我们支援你们行动的。” 在我旁边的段弘毅忍不住小声笑了：“可以啊，有点脑子。” 我也笑了，高声喊道：“怎么回事？我部没有请求支援。请你们放下武器，接受我们的检查，我必须确认你们的身份。” “我还想确认你们的身份呢！出来！” 哟呵，还挺横！ 出来就出来。 段弘毅一把拉住我，低喝道：“你要干嘛？” “逗他们开枪，假冒军人不是死罪，偷东西也不是死罪，我们不能先开枪，别惹上麻烦。” “这不像你的风格，顾虑这么多呢？” “必须的。” “小心点！” “哈哈，我相信你们。” 我高声冲这群人喊道：“我出来，你们把枪口发放低！否则我们就开枪了，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别耍花招。” 这群人一听到“包围”两个字，更慌了，但在带头那人的示意下，还是放低了枪口。 我见状站起身，招手示意带头那人过来。 带头那人自然不敢过来，看向四周说道：“其他人呢？” “你怎么这么废话？确认我的身份不就得了。报上-你的名字，番号，我好向武警求证。” “你报你名字，我先求证你。” 带头的这人有点慌了，紧握着手里的步枪。 我随意的说道：“王大大上尉，查吧。” “这是人的名字？” “怎么说话呢？当然……” 我话还没说完，这人突然抬起手里的枪，作势就要朝着我射击。 旁边就是大树，我闪身就躲了过去。 “咚！” 一声闷响传来，带头那人的手臂中弹，栽倒在地惨叫着。 到底是年轻的枪手，鹿学京这反应速度还真快，根本不给对手开枪的机会。 我躲在树后，喊道：“耍花招是吧？不想死的，立刻缴械投降！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敌人根本没发现鹿学京的位置，带头的倒地不起，他们立刻没了主意。 我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就是来抓你们的，谁敢乱动，我的狙击手就会开枪。都他娘的想清楚，假冒军人不是死罪，偷东西也不是死罪。” “但如果敢对我们开枪，那就证明你们是军事间谍，我可以立刻判你们的死刑！我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如果还不放下武器，下一枪就是你们的脑袋。” “咚！” 又是一声狙击枪响，敌群中一名企图反抗，结果刚抬起枪，枪就被打掉了。 “他娘的，给你们五秒！” “5！4！3！……” 如此漆黑的夜晚，随着我的倒数，丛林里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连我们的位置都没有搞清楚，他们怎么反抗？何况，鹿学京的两发精准射击，更是摧毁了他们想要逃跑的念头。 逃跑的路线只有一个，就是穿越丛林里的国境线，可这无疑是往我们怀里撞。至于原路返回撤出开阔地，那简直成了我们的活靶子。 况且，宋豪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完全可以堵住他们。 于是，还没有数完，这群人就全都放下武器了。 可以看得出来，这群人并不是亡命之徒。 至少还是有理智的，知道我们在暗处，而他们队形集中，根本拼不过。而且，他们应该清楚边防部队的手段，企图拿这条红线跟我们开玩笑，就是找死。 所以，没犯多大事的情况下，千万不要试图挑战国境权威。 如果他们真的誓死反抗，我还真的不客气，反正是不会活着让他们出去的，打伤几个回去交差就行。 突击组快速上前，在支援组的掩护下，将这群人铐了起来。 手铐是巡逻队随身携带的，我们自然也不例外，但因为宋豪他们还没有过来，两个人用一个手铐都不够，只能用绳索代替了，先绑起来再说。 中弹的滋味不好受，何况还是狙击枪，带头那人的手臂被打穿，疼的冷汗直冒。 肯定骨折了，不然不会这么痛。 我走到近前，问道：“姓名。” 这小子装死，一句话都不肯说。 我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顿时，整个丛林里都回荡着凄惨的声音，别说被铐起来的敌人了，就连站在我旁边的鹿学京，都忍不住打冷颤。 “你要真是硬汉，就不至于这点伤都倒地不起了，你信不信我再给你来点伤口？” 说着我就拿出匕首。 “你们是谁？你们根本军人！” “如假包换。” “军人不会严刑拷打。” “谁严刑拷打了？你躺在地上不老实，我踩着你还不行？” “我会去告你的！” “好啊。” 我踩住他的胳膊，翻转匕首，在伤口上拨弄着。 “啊！” “别动，给你清理伤口呢。” 段弘毅一脚踩住他的后背，制止他的挣扎，冷声说道：“想少吃点苦头，就老实交代。麻烦你看看臂章，我们不是边防部队，你没地方告。” 几年前的段弘毅，还不会配合我做这种恶劣的事情，别说配合了，都不可能允许。 但战争里的丑恶经历多了，便也懂得固执的坚持细小原则，是会吃亏的。 战争里的亏，就是人命。 “是强哥！是强哥！” 我停下动作，问道：“强哥是谁？” “一个毒贩子。” “他的大名叫什么？” “不知道。” “不说是吧？” “啊！我是真的不知道，都叫他强哥。我跟他不熟，他给我一笔钱，说只要我冒充武警到诺尔，蹭点吃喝，到了晚上偷点东西离境就行。” 我点点头：“境外有人接应你们吗？” “说是会有叫阿三的，会安排我们。” “给了你们多少钱？” “一人五万。” 八个人就是四十万，算上他们的武器装备，一把97步枪几千块，加上他们的背囊和装备，怎么也得六十多万。 挺阔气的。 “怎么才能找到强哥？” “不知道，他都是单线联系我，他是毒贩子，没有固定地方。” 我又问道：“其他人，是你找的，还是那位强哥安排的？” “我找的。大哥，你放了我吧，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我笑了笑，说道：“很好。我的通讯器有录音功能，你刚才说的话都录进去了，希望你之后也能配合警方的调查。” 其实哪有录音，唬他的而已。 说完，宋豪带着a组赶到了。 宋豪挠挠头郁闷道：“都跑岔气了，还是没分到一口喝的。” 段弘毅笑道：“抢攻抢疯了吧你？” 我对宋豪说道：“别废话，手铐都拿出来，把这群人串联拷在一起。” 宋豪疑惑道：“不问问吗？拷打一下。” “这是犯错误。” b组的队员都郁闷的看着我，估计是佩服我的脸皮。 “你还怕犯错误？” 我照着宋豪的脑袋拍了一下：“说什么呢你！” “呵呵，要不我来。” 段弘毅笑道：“问完了，干活吧。” “好吧。” 我说道：“新兵集合。” 段弘毅：“好。” 剩下的事交给老兵就行了。 我看着新兵们，说道：“刚才，我对那个带头的严刑逼供了，想问一下你们，我这么做，对还是不对。” 队员们低着头不说话，他们想说不对，只是不敢说。 刘子扬没赶上，但却听明白了，笑道：“我觉得对。” 我上去就是一脚：“对个屁啊对。” 刘子扬咳了咳，说道：“这群人今天可以冒充武警，明天就可以冒充我们。不把幕后主使挖出来，这事以后还会发生。” 段弘毅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但错了就是错了。” 我看着队员们，说道：“特意和你们这些新队员们说这些，是因为老队员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 “你觉得，这群人拿着枪械、装备，就是为了冒充军人偷东西吗？傻子都知道，这背后有阴谋，而且就算抓了他们，依靠正常的审讯，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之后会怎么样？诺尔村或许会像孟克部队一样，把我们军人当过街老鼠，被犯罪分子利用。” “段队长说的对，错了就是错了，我身为军人，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我就是做了一件错事，这一点希望你们不要学我，军人是要有底线的，军法无情。” 我轻笑着说道：“回去之后，我会向上级如实汇报，包括我犯的错误。所以你们不要曲解我。如果背处分，能换来边境百姓的安定，这交易，有多少次我做多少次。” 颜东说道：“分队长，对不起，我刚才差点冲上去拦你了。” “对，我也是。” “是我们误解你了。” 段弘毅说道：“没有误解，你们知道对错，证明你们是好兵。我是政工干部出身，是非对错分的很清楚，刚才我也帮忙了，也会向上级承认错误。” 段弘毅又说道：“那么我想告诉你们，身为特种兵，在纪律面前没有任何特权，但战争是残酷的，如果怕违反纪律，就不顾大局、不顾人民和国家的利益，那我们算什么精锐战士？” “但是，错了就错了，这是原则问题，身为军人，就要严格要求自己，底线就是红线，犯错误不可怕，关键是要勇敢承担，这才是军人。” 我瞥了段弘毅一眼，郁闷道：“把我的词都给抢了。” “哈哈，怕你说不明白。” 我挥挥手说道：“行了，废话就不多说了，出发。” “是！” 第四百二十九章 毒枭强鸿文 离开边境丛林后，我立刻和上级取得了联系。 “猛虎突击队汇报，成功抓捕敌人8名。我方无人伤亡，敌方1人轻伤，请求下一步命令。” 因为是和旅部的通讯员联络，所以我的用语标准一些。 对方没有应答，过了不一会儿，传来了通话申请。 “猛虎突击队，上尉陈锋。” “我是廖志辉。” “旅长好。” 真是难为他了，这都快天亮了，他居然还没有回去休息。 可想而知，他十分关心这件事情。 “确定对方的身份了吗？” “是的，用的都是97式步枪，行为举止也没个兵样。据他们交代，是一个叫强哥的毒贩子雇佣的他们。不过，有个事情我交代，我用了私刑。” “你不是我的兵，这事不归我管，等你回去之后，跟你的首-长承认错误去。” 我耸耸肩没说什么，廖志辉显然默认了我的行为，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虽说我们是来帮忙的，但毕竟是归他直属领导，这事他都不管，老古就更不会管了。 其实，我动用私刑，除了想打探幕后主使，也是因为太过气愤了。 姑且不说这背后的阴谋，仅仅是冒充我们军人的身份，毁我们的名声，我就不能忍。 “陈锋啊。” 廖志辉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疲惫，说道：“边境村落宗族观念强，一家吃了亏，全村人都会跟着闹。你得押着这些人，去诺尔让村民们指认，同时把丢人的钱财还给他们，你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 “好，既然没有伤员，我就不给你们派直升机了。我让格东哨所出两辆车，去诺尔村接应你们。” “是，不用来直升机，我觉得这事，还是低调解决，以免造成负面影响。”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这样，你们可以跟着这群人回旅部，或者留在格东哨所也行，你自行决定。” “我们留在格东哨所。” 好不容易出来的，刚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不回去。 而且在格东哨所也挺好的，虽说容易想起那段旧事，但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这或许是我和老队员们，必须要面对的自我救赎。 “好，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到了诺尔村，要注意军容军貌，也要给提个醒，知道吗？” “请旅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通话结束。” “通话结束。” 接到下一步指令，我们押着这八名罪犯，向着诺尔村进发。因为从诺尔村到国境线没有路，也没办法接应我们，所以只能徒步前往。 等到了诺尔村的时候，已经上午八点钟了。 要是我们自己行军的话，恐怕早就到了，这些罪犯走路慢吞吞的，尤其是带头那人，不是说伤口疼，就是走不动。 有情可原，毕竟他们不是特种兵，不习惯这种马不停蹄的远行军，已经走了一夜，体力自然也就耗尽了。 进入诺尔村的时候，格东哨所李学东排长带领着一个班的战士，已经早早的进村了，找到村长和丢失财物的乡亲们。当然，警察也到了。 诺尔村大约有上百户人家，算是一个小村子，主要以耕田和畜牧为生。 这么小的村子，谁家里要是出点什么事，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所以，有很多村民也都在村口等着。 看到我们从山坡下来，其中一个大娘很激动，指着被我们铐起来的罪犯，笃定道：“对！就是他们！” 一个警察问道：“确定吗？就是他们八个是吧？” “对对！都没错。” 那位大娘一眼就看到我是带队的，热情的上来握住我的手，说道：“解放军同志，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大娘的方言口音有点重，但我还是能听懂的。 我被这种热情吓了一跳，随即敬礼说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丢东西的只有你们一家吗？” “还有我们隔壁。” “那快看看东西少了没？” 现场认领，其实就是两千多块钱，还有几块玉吊坠之类的，加一起也不到五千块钱。 但对于乡亲们来说，这已经不是小数目了，辛苦一大年，也就这点存蓄了。 村主任看了一眼我的军衔，说道：“这位首-长，这次真的是太谢谢了。”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对了，村长同志，有几句话，还是想叮嘱您一下。” “尽管说。”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这次事件，归根结底，敌人还是利用了乡亲们对我们子弟兵的信任，所以出了这种事，我们气愤之余，也有些感动。” “不过，不管是我们解放军，还是武警边防，其宗旨都是为人民服务，绝不会出现借宿、蹭吃蹭喝的情况，更别说偷东西了。以后-进村子里的队伍，但凡有一丝越轨行为，请你们立即报警。” “好！我回头就贴告示去。” 乡亲们核对了丢失的钱财，一分不差，随即，这八个人我们就交给了警方。 事情告一段落，真相大白，乡亲们热情的挽留我们进村里坐坐。 但这种盛情，我们哪好意思答应？ “都有了，立正！” “敬礼！” 在我的命令下，连同格东哨所的战友们，向连声感激的乡亲们敬礼。 暖心的是，人群中有一个小孩子，学着我们的样子，仰着头敬礼。 回去的路上，余沛东感概道：“大概只有经历了这种事，才能真切的感到荣耀和自豪吧？” 段弘毅不禁笑道：“那你可得注意点了，这种事是会上瘾的。” “哈哈。”大家都笑了。 相信这段协防的日子，对新队员们的思想会造成一种冲击，但更是一种历练，从中都会有所收获。 本来应该晚上回到格东哨所，却因为临时的任务，不到中午就回来了。 这一晚上，大家都累坏了，所以午饭后，大家都回去睡着了。 但为了确保生物钟不紊乱，没有睡太久，何况格东哨所一大摊子事，都快忙不过来了，不管不顾的话，不太合适。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平淡无奇。 从假冒武警的这八个人身上，究竟挖出来了什么，我也不好意思去问廖志辉。 不该问的不问，如果需要我知道的话，廖志辉自然会告诉我。 在格东哨所的日子，没有在214哨站那么无聊。 我们分担着格东哨所的工作，一连两周，巡逻任务都是我们的，后来李学东排长都不好意思了，开始传授我们调度的工作。 调度的事我以前就懂，所以他给了我表格，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近半个月的磨合，我们似乎完全融入了格东哨所。 站岗、巡逻、接待、调度，什么活都能干。 空闲时间，还要进行体能和枪械的训练，这是保持我们水准最重要的两项科目，不能少。 这样的日子紧张又忙碌，也很苦，打牌成了我唯一的休闲方式。 边防部队没有不苦的，不仅要忍受孤独的煎熬，也要忍受大自然带来的残酷。 北疆边防，冬季和夏季都同样难熬。 冬季白雪皑皑，滴水成冰。 夏季……蚊子多，而且这里的蚊子，真的有蝴蝶那么大。 孙小武苦不堪言，之前他就说过，他宁愿冬季来协防，忍受彻骨的寒冷，也不愿意忍受蚊子。 因为他的体质，特别受蚊子的青睐。 这个季节，宿舍温度还不是很热，所以我们晚上睡觉不需要开窗户，虽说蚊子无孔不入，但晚上点上蚊香，还是能有效遏制的。 但孙小武例外，每天晚上都被蚊子折腾，经常睡不着，就算睡着了，早上起来，身上还是被叮了。 我们取笑他，说他的血比较甜，蚊子比较喜欢。 取笑归取笑，我还是拜托格东哨所出去采购的战友，到县城买了蚊帐给孙小武，这东西部队不提供的，有了蚊帐，孙小武能睡个好觉了。 幸好来的时候带了现金，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看到蚊帐，孙小武激动地不行，就差亲我一口了。 队员们说我偏心，我只好许诺，等到盛夏的时候，给其他人都也都配上，现在这个季节，蚊子还不是最多的。 这一天清晨，我带着队员们早操，便看到李学东排长带着所有人大扫除，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旅长廖志辉要来视察。 真够折腾的，没事视察什么？ 没办法，虽然不是来视察我们猛虎突击队的，但也不好看着，只好加入大扫除的行列，室内室外都打扫的一尘不染。 临近中午，廖志辉到了，到处逛了逛，又找到李学东和几位班长，开了个会。 都是边防工作，猛虎突击队没必要参加，不过会议结束后，廖志辉找到了我，而且还是单独的。 关怀一番后，我忍不住问廖志辉假冒军人事件的调查进度。 廖志辉回答道：“这些人都交代了，其实都是小混混，也都是瘾君子，那个带头的，就是混混头，之所以干这件事，就是受了卖他们药的强哥的雇佣。” “这位强哥，何许人也？” “毒枭。” 廖志辉继续说道：“这个强哥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原名强鸿文，早年间因为制毒被判了五年，后来又因为贩-毒而判了六年。所以，这家伙是老油条。” “仅此而已？” 第四百三十章 机缘巧合 廖志辉点点头，说道：“我也还是简单的问了一下，这事不方便问太多。。” “为什么？” “你应该清楚，假冒军警事件，看似和我们军方有关，其本质是让某一区域的群众排斥我们，敌人这么做，很有可能是为了方便建立秘密制-毒基地。” 我赞同道：“是，挑拨离间，就是让我们失去群众的信任，没有我们军警的介入，他们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廖志辉摊摊手笑道：“所以啊，不管是缉毒还是刑侦，都理应，也只能是警方来做，我们没有权力过问，也应该相信他们。” 我叹声说道：“我不是不相信警方，我只是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切到底和亚伯有没有关系。” “这事肯定和亚伯有关系，就是不知道有多大的关系。” 廖志辉又说道：“静观其变吧，北疆这些年风起云涌，始作俑者都是亚伯，而每次大风浪，都有血蜘蛛参与其中。所以我始终觉得，亚伯和血蜘蛛的关系，绝不是合作伙伴那么简单。” 我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设想，但却没有说出口，因为太过大胆了。 既然连廖志辉都不太好意思问事情进展，我就算有心想了解，也只能忍着了。 其实，如果制-毒事件背后没有境外佣兵、外军势力的参与，都用不着我们解放军，更轮不到我们特种部队了。 而且就算有境外武装分子，只要情况不复杂，或是没必要，都不会让我们参与的，武警就解决了。 那么，廖志辉为什么让我们来支援呢？ 孟克部落和诺尔村所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让我们来的真实原因，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我觉得廖志辉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不是不信任我，而是没有确定。 记得，临行前古鸿志还提醒我，北疆暗流涌动，绝不可掉以轻心。刚来214的时候，廖志辉也说，让我来有其他的原因，但不方便告诉我。 所以，即使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我一点都不急躁，却也不放松警惕，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廖志辉有视察工作，所以在格东哨所并没有和我聊太过。 我还挺喜欢和廖志辉的相处方式的。 协防这种事，说白了就是给别人帮忙。 又没有额外的津贴，碰到好“主顾”，日子过的还过一些，要是碰到难缠的“主顾”，什么脏话累活都是你的。 但我和廖志辉的相处方式就很融洽，他很重视我，也给我很多的照顾。但这事是相对的，我也是真把他当我的首-长，不认为是帮忙的，而就是他的兵，尊重、服从。 …… 夏季的214的环境也是恶劣的，气温虽然还算凉爽，但蚊子已经横行霸道了。 进入六月份，随着气温的升高，蚊子也就愈发猖狂了。 对于无孔不入的蚊子来说，蚊帐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孙小武每晚都备受煎熬。 从东北虎带来叮咬的药，基本都让孙小武拿走了，拿六神当香水用。以至于他现在整个人都泛着六神味。 我们也被蚊子叮，但因为有了孙小武这样的奇特体质，大受蚊子青睐，帮我们吸引了“火力”。 在格东哨所里还好，至少孙小武还有蚊帐护身、六神护体，但如果有巡逻任务的话，就惨了，睡在木山哨塔是不能用蚊帐的。 这天，我们例行在边境区域巡逻，和上次的路线一样，仍然围绕着格东哨所和木山哨塔画三角形。 出发没多久，我就察觉到孙小武的异样。 他脸色煞白，走路有些打摆子，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牙齿都在打颤。 “小武，怎么了？”与他走在一起的徐磊，率先发现情况。 我也立刻注意他的状态有点不对劲，走到近前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这么难看？” 孙小武用力睁了睁眼睛，说道：“不知道，感觉有点冷，浑身使不上力气。” “感冒了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吧。” 我关切的问道：“从家里拿来的药包不就在你那么，里面有感冒药吧？吃了没？” “吃了，没什么作用。” “怎么会？” 作为特种兵，身体素质没得说，受伤病困扰，但还真不经常感冒，毕竟免疫力强。 现在又是夏天，更是不容易感冒的。 看孙小武现在的状态，不是一般的感冒，而是重感冒。 我立刻命令道：“原地休息一会儿。” 反正我们行军速度快，只要晚上能赶到木山哨塔就好了，何况到那也是休息，没必要着急。 “谁带感冒药了吗？” “没……” 孙小武随即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说道：“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最多一个小时，肯定就没事了。” 我皱着眉头说道：“你都察觉到规律了？肯定不是从昨天开始的！硬撑什么啊？雨诺给拿的，肯定都是特别好用的感冒药，你吃着要是不管事，那肯定是别的病，比如伤寒什么的。” “没那么严重吧？大夏天的，还伤寒？” “那哪有准？喝点水。” 我们休息了半个小时，孙小武的脸色好转了许多，就像没事人一样，于是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以为就是感冒或者中暑什么的，继续前行。 傍晚，我们按照路线来到木山哨塔，晚上，孙小武又犯病了。 还是和白天一样，而且更严重了一些。 正值夏季，就算发烧，也不会冷的太严重。 但孙小武就严重太多了，余沛东和鹿学京把吉利服都给他披上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发抖。 没办法，我们又在哨塔内给他生了一堆火，热得我们不得不去外面睡，但孙小武却很舒服，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在外面，段弘毅和我们商量，明天回去之后，立刻让格东哨所的军医给孙小武诊断一下，孙小武不像是普通的感冒，要么是流感，要么是伤寒。 孙小武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自然不会反对，甚至有点担忧，格东哨所的军医，是业余的，据说是军医院的大学生兵入伍，懂点医疗常识，但没有医生的技能。 所以，我打算回格东哨所后，让孙小武好好休息，不参加任务训练和勤务，吃药休息，如果没效果，就立刻送到214，再不行就送军分区，反正不能耽误了。 不仅仅是因为孙小武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因为我感觉有些蹊跷。 孙小武，按照东北话来说，就是“皮实”的很。 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重感冒过。 就算感冒了，依旧训练，吃一片消炎药就能好的人，从没有过大毛病，身体素质强的不得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第二天，孙小武又生龙活虎的了，仿佛没生病一样。 我们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于是按照计划，返程格东哨所。 回去的路上，我就质问孙小武：“你小子到底有事没事啊，昨天晚上，为了让你暖和，我们都睡在外面的，睡袋很难受的！你小子倒是睡的踏实，都打呼噜了。” 孙小武哈哈一笑：“我也不知道这么回事，可能是药效起作用了吧。” “回去找军医看看，你小子从来不生病的。” “唉，我是真不知道怎么了，其实我现在体力都不太好。” “慢点走。” “报告！” 正慢悠悠的聊着，打头阵的刘子扬忽然在通讯器里喊了一声，吓我们一跳。 “怎么回事？” “两辆越野车，在你们的两点钟方向，疯狂向边境方向狂奔。” 我们此刻位于一片戈壁滩上，沟壑纵横，没有走开阔地，听到刘子扬的汇报，所有人立刻寻找制高点。 “那呢！” 段弘毅率先爬到沟壑上方，指着几百米外的两辆越野车。 我立刻拿出望远镜，观察这两辆越野车。 我们刚从木山哨塔里出来，所以这里距离边境并不远。调高倍数，依稀看到车上有四个人，从衣着上看不出身份。 “狙击手准备！” 段弘毅拦住我，问道：“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呢。” “屁啊！他们身上有武器！” 从高倍望远镜里看的真切，虽然没有看到枪械，但其中有两个人装备战术背心。 战术背心，这是普通人应该穿的吗？那既然排除了普通人，还能有谁？ 武警？他们为什么要开普通的越野车，向边境狂奔？ 特警？那就更不符合逻辑了，这里武警边防执行勤务比较频繁，从未有特警出没。 事发突然，我懒得和段弘毅解释，高声命令道：“第一狙击手余沛东、第二狙击手鹿学京、第三狙击手色邓文强。准备好，立刻射击，注意，打轮胎。” 作为队伍里唯一的观察手，丁晓洋立刻汇报。 “目标距离730米，风向由西向东，风速每秒6米，湿度2……” 不用丁晓洋继续汇报，通过这些数据，成熟的狙击手会立刻算出密位公式，知道狙击镜里的瞄准星该如何预判偏差。 “咚！”邓文强率先开枪。 他娘的，这小子是第三狙击手，结果是第一个开枪。 但奇迹发生了，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他居然一枪打在第一辆车的前轮上，以至于高速行驶的越野车立刻倾斜，随即翻车。 第一狙击手余沛东也不计较，立刻瞄准第二辆越野车，同样打中前轮，但或许是角度出了问题，这辆车并没有立刻爆胎，但似乎也漏气了，一个急刹车降低了速度。 鹿学京居然沦为了第三狙击手，打中了第二辆车的后轮，致使两辆车全部停下。 说实话，这两辆车的车速起码60公里/小时，近800米的狙击，是非常有难度的，这不是一般的狙击手能够做到的。 就算是顶尖狙击手，失误的几率都能达到30%以上。 三枪全部命中，不知道是我们的狙击手能力强，还是对方倒霉。 或许都有吧。 “全体靠前！余沛东、鹿学京跟随队伍前进，邓文强掩护！” 之所以让邓文强掩护，不是因为他不是主狙击手，而是这一刻，我忽然莫名的信任他。 其余人立刻向目标奔袭，还没跑出一百米呢，忽然后方出现了枪响，那是邓文强发出的。 “报告，他们有武器！自动武器！” 我心里一颤，按着通讯器喊道：“分散！战术队形前进！” 妥妥的是敌人！ 算他们倒霉，我们十多个人，要是连这个四个人都对付不了，那就回家抱孩子吧。 但我没有轻敌，子弹不长眼睛，还是要以最稳妥的方式，解决他们。 第四百三十一章 触目惊心 戈壁滩沟壑纵横，为我们提供了掩护。 反观敌人，因为开着越野车狂奔，自然选择比较开阔的地方，以至于车子爆胎后，他们只能藏在车子后面，来躲避邓文强的枪口。 不用我命令，在向敌人靠近时，余沛东和鹿学京这两个狙击手，如有默契转移到队伍两侧，寻找有利的狙击阵地，呈交叉角度，最大视野的监控敌人动态，掩护队伍贴近。 “中-国陆军，停止抵抗！立刻投降！” 我高呼了一声，话音刚落，一个武装分子从越野车后面跳了出来，作势就要冲我开枪。 “咚！” “啪啪……” 论反应速度，又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 远处的余沛东一枪打中他的手腕，同时我身旁的刘子扬和张云鹏也同时开枪，其中一枪打中他的肩膀。 “上！” 另外一辆越野车已经翻了，车门变形，导致里面的两个人还没爬出来呢。 所以，有反抗能力的只有两个人，现在解决掉一个，只剩下一个了。 最后这人也还算识相，远处有狙击手瞄着，我们这么多人又围了上来，他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于是直接扔下步枪，举手投降。 “控制！” “控制！” 队员们踢走地上的ak步枪，将四名匪徒团团围住。 “都铐起来！车抬起来，把里面那两人弄出来。” “是！” 因为突然翻车，那司机已经满脸是血，昏迷过去，副驾驶那人被压在下-面，神志虽然清楚，但也没什么抵抗能力了。 被余沛东和刘子扬打中的那人，不停地在地上哼哼，估计也快疼晕过去了。 唯一还清醒的，也就是最后投降的那人。 我走到那人跟前，冷声问道：“干什么的？” “什么也没干的。” “放屁！那拿着枪干什么？跑什么？” 队员们铆足了劲，把那辆翻的车掀起来，把里面那两个人也抬了出来。 徐磊忽然汇报道：“分队长，他们后备箱好像有东西。” 我连忙走过去，打来后备箱。 接下来的一幕，不仅是一旁的队员们，就连我都被吓了一跳，这辈子都没见过。 后备箱里有两个密封的泡沫箱子，但因为翻车，其中一个箱子碎了，一袋袋冰块状的颗粒，散落了出来。 “这是什么？冰糖吗？” 唯有李志强在状况之外，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是啊，你可以尝尝，甜不甜。” 孙小武开着玩笑，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当兵这么多年，在北疆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东西。 但这一次，太多了。 我拿出匕首，将两个箱子的封条打开，没有任何意外，里面全都是冰。 “去那辆车看看。” “是。” 我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这一箱起码有十多公斤。 段弘毅查看了另外一辆车，汇报道：“也有两箱，全都是冰。” “孙小武。” “到！” “联络上级，汇报情况。” “是！” 我走到那名没受伤的毒贩面前，问道：“跟谁的？” 这人嗤笑了一声：“这些东西，够我判死刑的了，你觉得我会说吗？” “别吹牛，你要是不怕死，刚才就我们硬刚了，有种你别投降啊。” 这人没有反驳，但也不再说什么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争取立功，或许还不用死。” “哼，你以为我不懂法啊？而且就算要立功，跟你说的着吗？你们边防连警-察的活都干啊？” 因为要隐藏身份，所以我们佩戴的是边防臂章，而不是代表特种部队的闪电利剑臂章。 我不死心的又问道：“你们为什么跑的这么急？干你们这行的，最重要的不就是隐蔽嘛，这是不走寻常路啊，打算顺着戈壁进沙漠吗？那车不得废了？” 这货白了我一眼，没搭理我。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我也懒得再动用私刑。 北疆这边的走私，大部分都和亚伯有关系，尤其是这么多的量。 这货如果不是他的，其实不用我们出手，亚伯就帮忙灭了，因为亚伯不会允许有人试图挑战他的垄断地位。 所以，我觉得不需要求证，还是交给警方来处理吧，何况这小子主动投降了，不能做的太过分。 这时，孙小武走了过来，说道：“上级申请即时通话。” 我接过通讯器，说道：“上尉陈锋。” “这里是214旅部，我是吕超。” “参-谋长。” 吕超开门见山的说道：“今天，武警部队在光头山区域有大型的缉毒行动，根据你部的描述，应该是从那里逃过来了。” 光头山那边有公路，也靠近城市和度假村，属于武警边防的辖区，距离我们这边也不算太远。 怪不得这群人慌不择路，撞到我们怀里来了，原来是为了逃命，一切都说得通了。 “请求下一步指示。” “原地待命，武警部队会来接手。” “是！” 这事常规做法。 边疆治安、维稳、打击犯罪，都是武警的事。虽说214旅也是边防部队，但更侧重境外武装分子和警惕他国侵略。 今天这事，肯定要交给警方的，毕竟不是一个系统的，我们没资格调查，也没有完善的渠道来调查。 这样也好，给我们省了很多麻烦，这四个人里有两个人重伤，别说走路了，就算我们背着，估计也有可能死翘翘了。 虽说这种人死了活该，没准之后也是判死刑，但还是得有点人道主义的，何况还得从他们嘴里挖出来东西的。 队员们都忙碌着，清点车里的冰-毒，还要给这几个毒贩子包扎伤口。 半个小时后，两架直升机来到我们上空，落在开阔地后，一支武警特战小队下来了。 应该是在光头山执行围剿任务的队伍，不然不会来的这么快。 带队的是一名中尉，双方敬礼后，他感激的说道：“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因为情报不足，导致我们的预案出了点纰漏，幸亏有你们。” 说完，这位中尉注意到了我们的枪械。 全都是战术备件，还有三把狙击枪，这不是一般的巡逻队能用的。 于是，中尉问道：“你们不是214的吧？” “呵呵，咱们是同行。” “东北虎？” 我笑着默认，不理他的疑惑，问道：“方便透露一下，是亚伯搞的鬼吗？” “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不是不告诉你哈，任务都结束了，我没必要保密的，是真不知道。” “理解。” 中尉看到医护人员把伤者抬上了直升机，说道：“时间紧迫，就不多说了，这两辆车就放这吧，我们的人会处理的，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除了这四个人，四箱冰-毒也被带走了。 武警的直升机不见踪影后，我们也继续上路，向木山哨塔进发。 至于这两辆没法开的越野车，也只能放着了，我们可没时间等了。晚上如果赶不回格东哨所，我们就得在野外露营了，孙小武的身体还不舒服，需要尽快回去看军医，还是别冒险了。 没有从武警那里得到什么信息，不过在我心里，这事的幕后黑手，直指亚伯。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在感叹这件事，总结下来就四个字：触目惊心。 不是因为刚才的战斗而后怕，这四个人对我们来说，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这类突发事件，是边防巡逻队经常会遇到的，所以不足为奇。我们能拦住，要归功于三个狙击手，如果是其他巡逻队遇到了，恐怕还真拦不住。 真正让我们感概的，是车里的毒-品。 数量太多了。 几十公斤，这是什么概念？枪毙十次都够了。 不光队员们议论，我和段弘毅路上也在聊。 “不知道这批东西，和南方的东西，是不是一个规格的。要是的话，这事肯定也有血蜘蛛参与了。” 我叹声道：“我来这里不是一次两次了，也知道一些常识，冰这种东西，越晶莹剔透、不易粉碎，代表纯度越高。” “他娘的，按照这种说法，刚才那批货纯度不是一般的高，关键是还那么多。” “哼，你要知道，这四个人不过是漏网之鱼，也就是说，这点货不过是零头。” “天呐，那总数不会上吨了吧？” “不无可能。” “亚伯到底想干什么？” “赚钱呗，他的目的应该是单纯的。我倒是更想知道，血蜘蛛想做什么。” 段弘毅疑惑道：“你还是坚信这事跟血蜘蛛有关系？” “嗯，亚伯的手还没长到可以横穿中-国，南方的两起，和亚伯的关系应该不大。如果南北两批货的规格一致，也不代表亚伯是从南方拿的货，因为这并没有让亚伯更加便利，只有可能便宜一些。” “所以，北疆肯定也有亚伯的秘密制-毒基地？不对啊，南方如果是血蜘蛛搞的，这里是亚伯搞得，那这关系就复杂了。” “嗯，其实我一直有个大胆的猜想，不确定，就别说了。我觉得，北疆的秘密制-毒基地，很有可能在孟克。挑拨完军民关系，他们就可以安心的制-毒了。” “但早晚都会露馅的。” “那个生产线，只要原料足够，一天就可以达到上百公斤。” “原料是怎么解决的呢？这一系列事件，难道上级还没重视？” “肯定重视了，武警不就有大动作了嘛。” “不过是劫了一批货，貌似不解决根本问题吧？” 段弘毅所谓的根本问题，无非是查清幕后凶手，然后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但这是有难度的。 我倍感头疼，叹声说道：“我觉得上级已经查清楚了，或许是没有证据，又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上级是在布棋，一盘大棋！” 第四百三十二章 疟疾 “什么大棋？” “我要是知道的话，还至于跟你在这瞎猜吗？” 段弘毅挠挠头，笑道：“我的意思是，这盘棋是给谁下的？目标是谁？” “不是亚伯就是血蜘蛛，反正肯定得有大鱼。我觉得用不了多久，警方就能找到北疆的秘密制-毒基地，事情早晚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嗯，八成就是在左旗的孟克。” “这事说不准，亚伯的狡猾你是没领教过，或许左旗那边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亚伯的障眼法。”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别研究了，说来说去，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南方的两处制-毒基地，应该和亚伯没什么关系，因为亚伯的手没那么长。 但北疆如果也有制-毒基地的话，那肯定和亚伯脱不了干系。 如果硬是要把北疆的事，和南方的事联系到一起，只能说明这一系列事情，是亚伯和血蜘蛛合作完成的。 做生意，似乎亚伯更在行。 那么血蜘蛛，为什么要和亚伯合作呢？ 我认为，是血蜘蛛缺钱了。 以前，负责给血蜘蛛赚钱的，就是杰森和邱浩然。 血蜘蛛的佣兵实力强横，很受非洲战场的欢迎，收入非常的稳固，利润也可观。 邱浩然长期窃取和研发高端技术，虽说成本很高，但赚的钱更多，绝对的巨款。 邱浩然的死，对血蜘蛛的打击自然不小，甚至有可能导致资金链断裂。 而杰森事件的发生，也是需要砸钱的。 将杰森赶出佣兵团，却又没有发生内讧，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收拢、整编，可见这事是血蜘蛛高层蓄谋已久的。 如何蓄谋？当然是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用钱收买人心，让他们和杰森离心离德。 如今整编，肯定又是一大笔花销，毕竟当佣兵的，大部分都是只认钱，不把银子给够了，稍微有点名望的，就拉着伙伴单干了。 这笔花销，绝对不是小数字，以至于如今的血蜘蛛佣兵团，短时间内是赚不回来的。 血蜘蛛有五大高层，蜉蝣和林真伊都不负责赚钱的，反而可能花钱如流水。 除非另外两位神秘高层是财神爷，否则现在的血蜘蛛，肯定穷疯了。 这种可能性是很低的，五大高层有三个负责赚钱，难道只靠蜉蝣和林真伊，来完成他们的狗屁理想？ 我还是比较倾向之前的判断，如今血蜘蛛佣兵团真正的领导者，就是五大高层之一，早晚会浮出水面的。 …… 回到格东哨所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李学东排长吩咐食堂给我们预留了晚饭，但正准备吃，孙小武犯病了。 和之前的状况差不多，高烧的厉害，按照孙小武的说法，就好像整个人进了冰窖似的，恨不得把棉袄穿上。 连忙叫来医疗兵，给孙小武检查一下。 检查结果是伤寒。 夏天不容易伤寒的，尤其是孙小武这种体质，流感都轮不到他。 吃了药，孙小武很快就好转了，食欲也不错，从食堂带回来的饭，他也都吃光了。 但我觉得，不是药起了作用，而是他每次发冷的时候，都持续不了多久，也就十来分钟。 熄灯前，我把段弘毅和宋豪都叫了出来，商量要不要把孙小武送回214。 我率先发言，说道：“我总觉得孙小武这病不是感冒，他平时就不容易感冒。而且这症状有点蹊跷，不像是感冒。” 段弘毅叹声说道：“是有点蹊跷，但刚才那医疗兵不也说了嘛，有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着了凉，得了间歇性的伤寒。” 说实话，我有点不太信任那个医疗兵，并不算是军医，不过是医科大学没毕业的大学生兵，没什么临床经验，而且格东哨所最高端的医疗检查设备，就是听诊器了。 宋豪苦恼道：“关键是现在格东哨所太忙了，咱们从214开来的车，被其他巡逻队征用了，格东哨所的车，明天似乎要去送物资，也不好借用吧？” “唉，还真是愁人。” 要是跟李学东说，就算再忙也肯定给我们搞一辆车，但毕竟孙小武眼下的症状，也就算是头疼脑热，如果大惊小怪的，反而会让人家觉得我们太娇气。 我无奈的说道：“那就等忙完这两段的吧，让孙小武好好休息，不参加训练和勤务。” “嗯。” 我没想到的是，就因为我们都没当回事，也因为碍于面子，没好意思向李学东求助，从而耽误了孙小武的病情。 接下来的两天，格东哨所异常的忙碌，但孙小武一直在宿舍里休息，尽管他不发病的时候，气色和常人无异。 但两天后，孙小武的症状开始改变了。 不再发冷了，而是发热。 我的床位离孙小武比较近，晚上隐约听到他在折腾的声音，于是连忙起身，打开灯，查看情况。 “怎么了小武？” 孙小武满头大汗，脸色通红，呼吸急促，表情看上去格外痛快。 我摸了摸额头，非常烫，而且不只是额头，他浑身都发烫。 “水……给我倒杯水。” “等着！” 喝完水，孙小武似乎舒服许多，但身上依旧发烫。因为开着灯，动静又这么大，队员们都醒了。 宋豪皱着眉头说道：“这他娘的怎么回事？前两天冷的不行，现在又热的不行，这他娘的是伤寒？伤寒也不至于冰火两重天啊！” 段弘毅：“别废话了，去叫那个医务兵。” 孙小武还清醒着，喃喃道：“别去打扰了，都快半夜了，我一会儿就能好。” “那也不行，不能耽搁了，你这病绝对不是伤寒之类的。” 宋豪二话不说，披着军装就走了出去，不到五分钟，医务兵来了。 而此时孙小武的状况，比刚才好了一些。 和发冷不同，发热不只是一会儿，似乎会持续很长时间的样子。 医务兵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吆喝道：“水！越凉越好！还有毛巾，物理降温。” 格东哨所吃的是井水，还算比较凉的。 我们按照他的要求，用冷水浸湿毛巾，擦拭孙小武的身体。 孙小武似乎好受了许多，至少脸色不那么红了。 我看着医务兵，问道：“你不说是伤寒吗？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判断失误了，应该是疟疾。” “疟疾？什么病？” 众人都懵了，虽然不懂，但听着似乎挺可怕的样子。 医务兵解释道：“世界三大传染病，结核、艾滋、疟疾。” 我被吓了一跳：“这么难缠？” 段弘毅也说道：“比非典、鼠疫还可怕？” “没那么可怕，因为可以防治。这三种经常发生，传染病都难缠。” 医务兵继续解释道：“疟疾是通过按蚊叮咬，或输入带疟原虫者的血液而感染，通过血液传染。潜伏期可达到一周以上，随后便进入发冷，进而发热，初期极其像感冒和伤寒，难以判断。” “致命吗？”我紧张的问了一句，这才是我最关心的。 医务兵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别耽误了，快送医院！先到214，派直升机送到驻军医院，我去叫人。” 我怔住了。 都严重到必须派飞机抢救了吗？ 一时间，我脚都不听使唤了。 “快！” 段弘毅比我冷静一些，招呼队员们把孙小武抬起来，背上就跑出了宿舍。 我没有愣神太久，飞快的穿上军装，从柜子里拿出手机和几张现金就追了出去。 外面，李学东连衣服都没就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军车钥匙。 “陈队，司机在穿衣服，马上就来。” “不用了，我自己开。” “好吧，注意安全。” 队员们都意识到了严重性，都想上车跟着去，都被段弘毅拦住了。 “嚷什么？我和宋豪跟着就行了，你们都回去。” 我打着火，说道：“段弘毅你留下，宋豪跟我走。” “我……” “别废话了！这是命令。” 段弘毅要是也跟着去，队伍谁来带？何况他连上衣都没穿，跑回宿舍又要耽误几分钟，宋豪倒是穿点整齐着，何况他是孙小武的队长，也应该去。 段弘毅又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知道得有个带队主官留下，于是也就不争了。 我对李学东说道：“李排长，麻烦你向214汇报一下，尽快准备直升机。” “好，放心。” 宋豪在后座上照顾孙小武，由我来开车，门岗放行后，我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下坡进公路后，我将车速发挥到了极致。 因为孙小武还在发热，坐着又不舒服，嘴里直哼哼。 宋豪干脆不坐了，让他躺在后排座椅上，自己挤在座椅下面，又开了一点窗户。 狂风顺着窗户涌入，孙小武感觉倍爽，喃喃着说道：“哎呀我去，舒服多了……” 我咬牙骂道：“你他娘的还笑得出来？” “呵呵，生死有命……” “放屁，出生入死这么多回，没被敌人要了命，你想死在蚊子手里？” 孙小武没有回话，宋豪怕他昏迷过去，召唤了一声，孙小武也知道回答，看来只是折腾了半宿，想睡一会儿，我们俩也就放心了许多。 第四百三十三章 要命的青蒿素 一路飞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214哨站。 门岗没有丝毫阻拦，车子一直开到了停机坪，值班领导吕超已经在等着了。 我敬礼后，吕超挥手说道：“什么都不用说了，赶紧去医院，对了，你带电话了没？” “带了。” “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是！” 直升机启动预热，宋豪背着孙小武上了直升机。 机上准备一些简单的医疗设备，还有一名上尉军医在等着，帮我们把孙小武放在担架上后，拿出了电子体温计。 “39度多。”军医皱着眉头。 “怎么办？” “物理降温。你们座位底下有冰袋，放在他脚掌和额头，必须把温度降下来，否则他会陷入昏迷的，一旦昏迷就是深度的，那就麻烦了。” 我和宋豪不敢耽搁，连忙按照要求做。 生死时刻，我也经历了不少，但没想到，这一次，我们的敌人竟是病魔。 相比之下，我宁愿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至少我还知道该做什么，没这么无助。 “小武，千万没睡啊！你现在可是在打仗呢，你现在要是睡，就等于投降了。” 孙小武眼皮在打架，看着我说道：“水……” 还喝？ 军医说道：“也在座位下面，尽量让他多喝点，没坏处。” 宋豪喂他水喝，我则问道：“他这种情况严重吗？” “很严重。” 军医解释道：“每年，全世界都有几十万人死于疟疾，其实这病并不难治，而是因为症状太像感冒，加上蚊子多的地方，往往比较偏僻、贫困，总是耽误最佳的治疗时间。” 宋豪问道：“这病就是因为蚊子导致的。” “嗯，疟原虫。” “疟原虫是啥？蚊子的种类？” “不，一种单细胞动物，是蚊子体内的寄生虫。被携带疟原虫的蚊子叮咬，疟原虫就会进入人体，潜入肝脏，进而破坏血细胞，摧毁免疫系统。” “那怎么治？” “有特效药，奎宁或者青蒿素。” “那就好。” 我和宋豪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治就好。 这病想要确诊，必须得抽血化验，仅通过临床经验很容易判断失误，而且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治疗方案也就不同。 军医在飞机给孙小武抽血，这样等到医院的时候，就可以尽快化验，以免耽误最佳的治疗时间。 大约飞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驻军医院。 驻军医院，顾名思义是部队医院，有的对外开放，有的则不是。但其主要职责，是为某区域的部队进行医疗援助。 这家驻军医院在市里，所以肯定也是对外开放的，但其实并不大，只有六层楼。 直升机缓缓地落在楼顶，因为已经打好招呼了，所以医护人员第一时间赶到，将濒临昏迷的孙小武推进了抢救室。 随我们来的军医，已经跟直升机回去了，我守在抢救室门口，宋豪则去送血样。 按理说，到了医院我就能安心许多了，但抢救室的门迟迟不开，我的焦急转变成担忧。 不一会儿，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说道：“烧已经退了，现在转到观察室，病人需要休息，等一下化验结果，再考虑下一步的治疗。” “是疟疾吗？” “是。” 我有点急了，说道：“那还等什么化验结果？不是用奎宁吗？直接用就行了啊。” 医生似乎体谅我的心情，没有和我计较，依旧耐心的解释道。 “奎宁类药物虽然是特效药，但也要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用，最起码得知道病原虫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不能乱用。还有，我们这里没有奎宁和青蒿素。” “怎么会没有？” “这不是常用药，有效期非常短，北疆已经很少疟疾患者了。而且，疟疾初期不需要用这类药，只有病重到一定程度才会用。” 说到这，医生叹声说道：“其实我们有备的，但就在昨天，调给了其他医院。” 早来好了。 我苦恼不已，这可怎么办？ 孙小武现在的状况，恐怕已经达到必须青蒿素才能治疗的程度了。 宋豪问道：“没有这药，会怎么样？” “要等化验结果。如果病重到一定程度，没有青蒿素的话，就无法根除疟原虫。” “那要不要转到军分区医院？不行就沈阳的战区总医院。” “没必要，他们也未必有储备，最起码得先问问吧？” 见我们有些着急，医生说道：“你们别太担心，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会联系其他医院，看看是否有储备。” 我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好，麻烦您了，不好意思，我刚才太着急了。” “没关系，我也是军人，能体谅你这种心情。” “谢谢。” 早知道是这种局面，就不应该让直升机走，而是打听好哪个医院有药，就立刻转到哪个医院。 毕竟别的医院就算有药，恐怕也无法空运过来。 观察室内异常的安静，只有检测仪器在“滴答”的响着，孙小武睡的很踏实。 到底是部队医院，对待子弟兵的效率非常快，临近天亮的时候，化验结果就出来了，确定是疟疾无疑，而且处于晚期。 一旦进入晚期，就非青蒿素不可了。 没有这种药，是无法根除疟原虫的。 院方已经和周边医院取得联系，周边的几个大医院都没有，要么就是没有储备，要么也是前两天被调走了。 现在，孙小武只能用一些抗感染、升压和呼吸兴奋剂等，维持生命。 看着病床上的孙小武，我真的是心急如焚，说不出的压抑。 我甚至能听到，疟原虫在他血管里，撕咬着他的血细胞，蚕食着他的生命。 如果这也是一场战争，一场我并不擅长的战争，我也必须要做些什么。 我先是打到了214旅部，汇报孙小武的情况，同时请求援助。 廖志辉说道：“陈锋，你先别着急，我已经联络了周边的队属医院，还有武警部队，马上就会有回信。其实，各大医院很少储备这类药物，但部队医院，经常有储备。我们还是寄希望于部队医院。” 防治疟疾，只能避免被蚊虫叮咬。以前，我只听说过非洲有疟疾，因为太过于贫困，没有防蚊虫的措施。 边防战士长期巡逻，草原蚊子又多，部队各大医院肯定有所储备的。 廖志辉继续说道：“现在之所以缺药，是因为从前天开始，北疆陆续出现疟疾患者，入院人数已经有十几例了。这个情况，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看来，这不是偶然。 而是北疆，闹瘟疫了。 “我们北疆经常闹疟疾吗？” “每年都会有，但今年严重太多了。这才几天，就有这么多患者了，之后陆续还会有的，上级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正在让药厂紧急生产，所以你不用着急，最晚五天，药肯定能到的。” 我顺着窗户，看着病房里孙小武惨白的面颊，似乎没有得到安慰，反而心里冒出一个疑问：孙小武能坚持五天吗？ 我已经用手机查了，疟疾到了最晚期或是深度昏迷，很长时间得不到特效药，紧靠其他药物维持生命，会让脏体受损，从而留下并发症。 难道，一次疟疾，就要让他退出特战生涯了吗？ 这样离开，让孙小武怎么可能接受？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心急如焚的同时，异常的无助。 我翻看着电话里的通讯录，想给古鸿志打电话，但理智让我没这么做。 廖志辉的级别又不比古鸿志低，又不是不救命，我现在求助自己的首-长，又能怎么样呢？这种事，就算段弘毅的老爸，也是无能为力。 打给古鸿志，也只能让他干着急。 何况，这驻军医院也在医疗系统中，求药这种事，会比部队首-长方便的多。 可我心里就是不踏实，焦急、慌乱、无助……百感交集。 翻看到最后，“y”字行里出现了殷诗晴的名字。 我忽然想到她去非洲维和过，那里疟疾频发，她应该有过这方面的经历。 毫无头绪的我，不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本打算协防期间不再联系她，却还是没忍住。 “陈锋？” “晴姐……” 殷诗晴听出我的语气不太对，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孙小武得了疟疾。” “疟疾？” 听到疟疾这两个字，殷诗晴像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问道：“你现在在哪？” “驻军医院。” “医生怎么说？严重吗？有没有奎宁？” 劈头盖脸的问题砸过来，让我有些后悔告诉她。什么都看不见，才是最担心的。 “没有……” “青蒿素呢？” “也没有……” “那他现在怎么样？” “已经到恶性发热期了，现在睡着了。” 我紧握着拳头说道：“北疆闹了疟疾，各大医院都缺药，药厂加紧生产，也得五天的时间，从各地急调的药，也未必会用在孙小武身上。” 现在等药的，恐怕不只孙小武一个人。孙小武的命就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如果瘟疫是战争，那么作为军人的我们，没理由逃跑。 殷诗晴也慌了神，说道：“你等等，我想想办法……你别着急。” “你的军校同学，应该都在部队医院工作吧？” “对！我马上联系他们。”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天灾还是人祸 城市里蚊子少，而且家家户户都会点蚊香之类的，所以很少出现疟疾患者，所以越是城里的医院，越不会储备奎宁和青蒿素。 廖志辉说的对，还是得寄希望于偏远的部队医院。 殷诗晴是军医大学毕业，她的同学，自然也都是医生，毕业后会派往各个部队医院，多么广的人脉？ 我提到这一点时，殷诗晴就把电话挂了，肯定去联络了。 天已经大亮，但阴雨绵绵。 孙小武已经醒了过来，但精神状态已经完全不如昨天了。 医院的护士给我们送来的早餐，孙小武吃了没几口，就全都吐出来了，搞得我和宋豪也没心情吃了。 现在除了等待，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临近中午，护士又来输液了，依旧是抗感染和呼吸兴奋剂之类的药物，暂时压抑住体内的疟原虫，同时避免陷入昏迷。 下午，终于迎来了好消息，药有了。 廖志辉打来电话，说武警边防的队属医院有药，正在送来的路上。 但是剂量不多，听医生说，恐怕不能完全杀死孙小武体内的疟原虫。 不过却能让他的病情有所好转，不需要抗感染和呼吸兴奋类的药，就能撑到药厂大批量的药。 孙小武性命无忧，我和宋豪总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四点钟，武警队属医院的人来了。 带头的是一名中尉女军官，作训服的腰带显得身材特别纤细，深深的酒窝让人想忘记都难。 相比酒窝，她的皮肤太白了，毕竟边防部队每天风吹日晒，哪怕是卫生队，也会晒黑的。 虽然不是同一个部队，但这位女中尉看了一眼我的军衔，还是率先敬礼。 我回礼后，连忙致谢：“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救了我兄弟一命。” “人命关天，别说我们是兄弟部队，就算是普通的患者，我们也得帮忙啊。” 女中尉说到这笑了笑，酒窝更加明显了，继续说：“不过剂量不多，前两天我们队属医院接到了疟疾患者，从市医院调来用剩下的。” “那也能救命，太感谢了。对了，怎么称呼？” “申婉一。” “我叫陈锋。” 申婉一看着我身上的军装，说道：“你应该不是214的吧？” 军装颜色不同，东北虎的作训服颜色偏深一些，何况我穿的是作战服，款式有外军的风格。 “特种部队的。” “东北虎？” 小姑娘可以啊，连东北虎都知道。 我笑了笑算是默认，客气道：“那什么，我请你们吃顿饭吧，我看医院对面的饭馆不错。” 申婉一摇头笑道：“不了，药送到了，我们还得回去复命呢，何况我们都穿着军装，不能招摇过市，这顿饭先欠着，如果有缘见面的话，再让你请。” “好的，没问题。” 双方敬礼后，申婉一等人就下楼了。 宋豪从观察室里走出来，观望了一眼说道：“这姑娘挺漂亮的嘛。” “看上了？那追上去要个电话吧。” 宋豪耸耸肩，说道：“算了吧，不现实。” 武警和解放军虽然都是部队，但毕竟不是一个系统，见一面太难。 特种兵和边防武警，听起来就觉得遥远，只存在于小说和影视剧里。 我问道：“用药了吗？” “嗯，兑完药了，打上吊瓶了，医生说很快就会有效果，病情会稳定下来的。” 我叹声说道：“希望药厂给力点，尽快把后续的药送来。” “疟疾患者已经这么多了，药厂肯定会抓紧的。对了，咱俩不能一直在这陪着吧？” “小武没生命危险了，自然不能一直陪着，疟疾爆发，肯定有一大摊子事。刚才廖旅长来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很快就到了，我们坐他的车回去吧。” “嗯，行。” 让宋豪陪着孙小武，我赶紧给殷诗晴打个电话，告诉她药已经到了。 殷诗晴总算是放下心来，随后便是对我的关切，只可惜我没来得及回答太多，廖志辉来了，只能先挂了。 廖志辉作为214的旅长，能坐三个多小时的车来探望，算是给足面子了，极尽关切。 还别说，这特效药还真不错，至少吊瓶打完之后，孙小武就没有呕吐、晕眩的症状，有食欲了。 孙小武的病情稳定了，我和宋豪也可以放心回去了。 医生都说了，疟疾并不难治，只要有特效药就可以了，不会病变，更不需要特别隔离处理。 所以，现在孙小武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晚上六点钟，我和宋豪乘坐廖志辉的车，回214哨站。 路上，廖志辉说道：“这次疟疾来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各大医院都没有做好准备。现在，各单位都已经引起了足够的重视，药厂那边不会耽搁，所以，你们也不用为孙小武担心了。” “旅长，像这样规模的疟疾，您经历过吗？” “经历过，大概七八年前吧，死了上百人。不过，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如现在，当时青蒿素的应用不算广泛，而奎宁的抗药性强，很多晚期的患者，没能抢救过来。” 宋豪感叹道：“太可怕了，还以为只是感冒发烧呢。” “正以为太像感冒，所以才致命。” 廖志辉无奈道：“非洲每年都有几十万人死于疟疾，到医院的基本都是晚期，很多人又治不起。” 我说道：“旅长，仅仅几天，北疆就有几十例患者了，这证明疟疾已经爆发了，接下来恐怕还会蔓延，我们有应对的措施吗？” “有啊。” 廖志辉回答道：“疟疾是因蚊子而起的传染病，靠血液传播。所以只要做好防蚊工作就行了。” 蚊子本来就传播疾病，如果蚊虫叮咬了疟疾患者，那蚊子体内也就有疟原虫了，再去叮咬别人，自然也就传染了。 “今晚，北疆各市、自治区的新闻，都会播报疟疾的事情，让群众知道疟疾的事，如果有头疼脑热，尽快去医院确诊，以免贻误病情。” 疟疾晚期太危险了，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深度昏迷，到时候就很难抢救了。 我问道：“但那些偏远的山区、边境小镇、村落怎么办？家庭条件都不好，只是头疼脑热，肯定不愿意去医院的。” “所以啊，我们就来任务了。” 廖志辉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上级已经开始组织医疗队伍了，从军区医院、驻军医院和队属医院，抽调医护人员，到各地区查看疫情。”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有啊，得陪着医疗队伍啊，他们人生地不熟，连路都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 廖志辉叹声说道：“紧急抽调，应该来不了太多医疗队伍的，人手肯定会非常紧张，格东地区有四个村落，但恐怕只能去一支医疗队伍了。” “应该能忙的过来。” 格东的四个村，人口都不是很多，比如诺尔村，估计一天时间都能排查完。 廖志辉沉默了许久，说道：“陈锋，不要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疟疾上，格东哨所是枢纽，但也是三国交界的关键区域，不容有失。所以要协调好。” “是。” 我下意识的点头，但转念就察觉到他话里有话。 “旅长，您这话的意思是？” “怎么说呢？在三十例患者中，有六个人，曾在医院接受输血。” 我愣住了。 宋豪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声问道：“旅长，您是怀疑，这不是天灾？” 疟疾通过血液传播，如果输入疟疾患者的血，自然就被感染了。 廖志辉苦笑道：“不得不怀疑啊，这比例也太高了吧？这六个人中，有四个还没出院呢，就得了疟疾，另外两个，刚出院就回来了。” 我皱着眉头说道：“医院的血液，肯定是通过检疫的啊，怎么可能出现疟疾患者的血。除非……” 宋豪接着我的话茬：“除非，被掉包了。” “那就是人祸了。” 廖志辉点点头，说道：“那我们试想一下，如果是人祸，敌人想做什么？” 我沉思着分析道：“要么就是报复社会，要么是让我们军警忙活起来，致使边境混乱，敌人有机可乘。” “对啊。目前，警方已经开始调查了，曾给这几个疟疾患者输血的，只有两家，还都是小型的，医护人员并不多，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廖志辉又说道：“陈锋、宋豪，这事要保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心里有谱，别放松警惕就行了。疟疾是医护人员的战场，我们的重心，依旧是国境线。” “是，我明白了。” 这是天灾还是人祸？现在还没有办法下定论。 但身在祖国的第一道防线，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敌人的手段。作为军人，就应该时刻保持警惕、未雨绸缪。 就算这份怀疑是多余的，这就是一场天灾。那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因为敌人可能会抓住这个机会，来干坏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车窗啪啪作响。 这是北疆的第一场大雨，似乎在宣布夏季的到来，又似乎在告诉我们，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四百三十五章 分身乏术 路上，廖志辉接了一个电话。 非礼勿听，我和宋豪也没打算听，专心看着我手机微信里的朋友圈。 我微信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上只有干部才能经常拿到手机，所以朋友圈里的内容就更少了，但毕竟时间久远，一时半会还看不完。 不能发部队里的内容，都是些无关痛痒的。 比如张泽带着c组烤羊腿了，杜凯在评论里叫嚣着要找首-长举报。 杜凯是不是傻？张泽既然敢发出来，那肯定是休息日的时候。 殷诗晴发了一张自拍，剪了头发，更短了，但看着似乎更清爽了一些。 李乘风没发，这货的微信仿佛不用似的，朋友圈是空白的。 菜鸟已经入营了，刘鑫发了一张训练场，肯定是只有战友能看的。 照片中，最起码三百多菜鸟在泥潭里挣扎，正如之前预料的那样，改制环境下，今年的菜鸟尤其的多。 刘鑫这货身为主训，居然还带手机？果然，李乘风在下面评论：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都能想象到李乘风的办公室里，刘鑫被骂成孙子的样了。 看来，这群家伙都比我们过得好。 越看越想家，索性也就不看了。 廖志辉接完电话，回头问道：“陈锋，疟疾的事，你和你的领导说了？” 我点点头，解释道：“没直接和领导说，当时药还没到，我有点着急，就向我们东北虎的卫生队长求救，她是军医大学毕业，她的同学现在肯定都在部队工作，广撒网嘛。” 廖志辉苦笑道：“原来如此，我说老古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呢，原来是我们这有内鬼了啊。” 我有些尴尬，毕竟这样的做法，有点不信任他的意思，生怕他不会全力救孙小武似的。 但说实话，我真没有不信任廖志辉，只是本着广撒网、多捞鱼的原则，毕竟人命关天。 廖志辉并没有在意，笑着说道：“开个玩笑，老古打电话问了下疟疾的情况，说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也可以调卫生队过来。” 想都不用想，这事肯定是殷诗晴去古鸿志那汇报的，同时请战。 宋豪欣喜的对我说道：“呀，晴姐要来？” 我瞥了他一眼：“你啥时候也改口叫晴姐了？那是你的教官。” “她还是你的教官呢，我这是替你高兴呢。” 我没有搭理他，而是问廖志辉：“旅长，我们的医疗队伍很缺吗？” “非常缺。” 廖志辉点点头，又说道：“疟疾不是普通的病症，所以一般的医疗兵、护士是不行的，只能从战区医院、分区医院和驻军医院抽调。” “但你要知道，这些医院很多都是对外的，有资历的军医，都不能离开岗位。所以这事，主要还是靠队属医院和有经验的医疗队，还有就是各个部队的卫生队了。” 廖志辉顿了一下，又说道：“还有就是，疟疾确诊需要验血，基层采集血样，会送到各大医院，这也是大工程啊，这各大医院人手肯定紧张，哪还能派出很多人了？” “说的也是。那老古有没有说，我们的卫生队会不会来？” 廖志辉无奈的说道：“你们直属于战区啊，需要战区首-长的批准，岂是我一句话就能调来的。不过，我回去就会申请，和疟疾作战，其关键就在基层，多争取一支医疗队，或许就能不死人。” “嗯，这是一场硬仗。” 其实，我不太想让殷诗晴来。 一来，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她。 二来，北疆苦寒，我不想让殷诗晴受这份苦，也心疼卫生队的女兵们。 但我也知道，面对突然而来的疟疾，基层的医疗队伍越多，就越是能度过这次危机，人命关天，苦累和困难，都必须要克服。 所以，我并没有反对。何况，我也不好反对，显得我太小家子气，护短又自私。 路上一直在和殷诗晴聊微信，无非是打听一下我这边的情况，分别前的那件事，谁都没有提。 也没有聊多久，手机就没电了。 回到214哨站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廖志辉下车后说：“陈锋，都已经这么晚了，先别回格东了，折腾了一天一夜，肯定累坏了，正好有一批物资，你明天可以带回去。” “什么物资？” “蚊香、花露水之类的。疟疾来了，这些东西不能省，需要尽快下发到各个队伍。” 格东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周边有很多边防驻扎队伍，大部分巡逻时都会路过格东，就算不路过，也会选择到格东哨所来领取物资。 “好。” “走吧，跟我吃点东西。” 跟着领导有肉吃，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干部餐了。 何况也是真的饿了，从送孙小武到医院开始，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所以我和宋豪自然不会拒绝。 这个时间，都已经快熄灯了，炊事员给我们单独开的小灶，连同廖志辉的司机，四个人吃了五个菜，略显奢侈。 吃完饭，回宿舍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偌大的宿舍，只有我和宋豪两个人，都困到不行，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外面还在下雨，气温有点低，正好可以不开窗睡觉，花露水、蚊香齐上阵，确保今天不会被蚊子叮。 有孙小武血淋淋教训在前，我们现在最怕的就是蚊子。 宋豪从浴室回来的时候被叮了一下，担心坏了，一直问我会不会得疟疾，让我哭笑不得。 如果每个蚊子体内都有疟原虫，那恐怕谁都逃不过这场疟疾了。 一大早，我和宋豪就开始清点物资，整整一货车的花露水、蚊香之类的。 数量不能错，因为从格东哨所领取物资的队伍就那么多，分配的数额都是一样，如果少了，就意味着有的队伍领不到。 清点完毕后，我向廖志辉申请，不要让司机送了，我来开货车，再让宋豪开一辆军车。 毕竟，医疗队伍马上就要来了，格东哨所既要送物资，又要接送医疗队伍下基层，车辆肯定不够用。 但廖志辉没有同意，物资让各个队伍到格东来领，旅部的车辆更紧张。 没办法，只能让司机送我们去，然后再把货车开回旅部。 离很远就可以看到格东哨所浓烟弥漫，我还以为着火了呢，结果司机告诉我，这是驱蚊的办法，在室内烧桔梗和木屑，可以起到驱蚊的作用。 今天巡逻的是格东哨所一班，其余两个班和猛虎突击队都没有闲着，要么在熏烟，要么在调度、站岗。 我第一时间集合猛虎突击队，知道大家都在担心孙小武，便说道：“孙小武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相信大家都接到上级通告了，仅仅两天时间，就出现了三十多例的患者，这证明还有更多人感染了疟疾，只是还在潜伏期，症状不明显。” “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自身加以防范，救灾的第一条要素，就是确保自身安全，因为我们要是病了，就帮不了患者了。” “是！” 我继续说道：“宿舍是重点，白天开窗户，晚上窗户必须关上，热就开风扇。巡逻到木山哨塔的话，那就熏烟吧，总之，做好防蚊措施。” “还有一件事，估计明天早上，就会有医疗队伍到咱们格东来。我们需要带医疗队伍进村，给乡亲们免费诊断，有头疼脑热的，就采集血样送去医院化验。” “要时候，我们的任务的是：接待、带路、安保，但上级特别强调，越是这样的时刻，我们就越不能放松巡逻任务，因为敌人可能会钻空子。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会特别忙！” “具体勤务安排，等我和李排长协商，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好，卸货。” 来格东这么长时间，驻防排都不把我当外人了，什么活我们都干，他们也习惯了，没一个来帮忙的。 这一天，是我们来格东最忙的一天。 李学东忙着营区的防蚊工作，并联系各个队伍，来格东领取物资。而我，则留在值班室，接待前来领取物资的队伍，还要调度巡逻队。 一场疟疾，让格东哨所鸡飞狗跳。 下午，旅部传来消息，明天早上会有两支医疗队伍，来到格东哨所，对辖区内四个村落，进行医疗援助。 晚上，我和李学东协商勤务工作。 巡逻队伍早上才出发，现在还在木山哨塔呢，得明晚才回来。所以明天不需要再派巡逻队伍。 没什么可说的，他们带一支，我们带一支。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第一支医疗队伍到了，是旅部卫生队的，李学东让一班长带队出发了。 半个小时后，第二支医疗队伍到了。 车子开到格东哨所门口，段弘毅愣住了。 “怎么是武警？要不要确认一下-身份。” 我看了一眼下车的中尉，叹声：“不用，我认识。” “认识？你还认识武警的人呢？” “那当然，遍地是朋友。” 我没有理他，示意警卫放行。 “哟，这姑娘挺漂亮的。”段弘毅仔细端详着。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注意点，小心我向韩菲告状。” “切……随便，我是那种人吗？” 车子开进格东哨所，这名武警中尉示意队员们列队，然后走到近前，敬礼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对你有意思 我回敬军礼，说道：“是啊，又见面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给孙小武送药的申婉一。 申婉一掐着腰问道：“你的表情不太对啊，不欢迎啊？” 我苦笑着摊手：“昨天说好的，再见面就请你吃饭，看来我要破费了。” “嘻嘻，我可不是为了让你请客才来的，没想到是你。再说了，不就是请客嘛，男人不能太小气，我知道的你们特种部队待遇很好的。” 其实也没有很好，工资是直属野战部队的标准，伙食标准高一些，但因为我们经常没日没夜的特训，伙食费补贴多一些，到手的钱也就多一点。 “呵呵，没说不请客。不过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办正事吧。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宋豪，宋队长，那位是段弘毅，段队长。” 相互敬礼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宋豪带姑娘们去宿舍。 这次医疗援助可能要持续几天的时间，毕竟疟疾是有潜伏期的，或许今天没事人似的，但明天就开始发烧了。 最起码也得半个月吧，也幸好现在的格东宿舍多，不然还真招待不了。 段弘毅看了一眼申婉一的背影，问道：“你们昨天才见过？” “是啊，孙小武能脱离危险期，也幸亏她药送的及时。” “救命恩人啊。” “就是啊，对人家客气点。” 段弘毅点点头，笑道：“这姑娘挺直率的，应该挺好接触。” “嗯。” 武警的这支医疗队有八个人，随队货车装的满满的，包括医疗器械、宣传条幅、军用折叠桌椅、帐篷，还有免费赠送群众的蚊香。 可以说，该带的东西都带了。 刚才李学东接待的那支医疗队，可没有这么全。不过，毕竟是214旅自己的卫生队，缺什么直接就在格东哨所拿了，也不会不好意思。 二十分钟后，队伍集合。 申婉一整队训话，有板有眼的。要只是看她的外表，还真不像是小队长，怎么看都像是刚从军医大学毕业的。 （注：在精锐特种部队中，很多中尉连小队长都混不上，但在普通部队，中尉已经是排长、副连长的级别了。所以大家不要一概而论。） 有李学东看家，所以猛虎突击队不需要留守，两支小队都陪同医疗队，向诺尔村进发。 村干部早就接到通知了，给我们准备好了场地。 在乡亲们面前，必须要规矩一些，要注意影响。 我特意叮嘱队员们，把武器装备都放到车上，只携带手枪，否则我们全副武装的样子，乡亲们还敢来看病吗？ 趁着村主任广播的时候，我们全体人员帮医疗队搬东西，凡是来接受治疗的，都赠送一盒蚊香。 其实在草原地区，大家都已经习惯和蚊子抗争了，蒙古包里烧的牛粪，就有驱蚊的作用。 在这里，每年都有人患疟疾，这病死亡率并没有多么恐怖，所以他们不太当回事。 但这次疟疾，势必会蔓延开来的，死亡率再低，也毕竟不是伤风感冒。 新闻的报道，毕竟是遥远的，不发生在自己身边，就不会引起重视。 所以，我们用赠品的方式，把村民们吸引过来，量一下-体温登记一下，就能得一盒蚊香，虽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好歹是白给的。 事实证明，这一招还是有效的，不一会儿就来了很多人。 我让段弘毅带队在院门口，站岗、接待，维持好持续，让宋豪带队帮医疗队忙活。 至于我嘛…… 在车上看装备，打开车门还挺凉快的。要不是怕影响不好，我就把脚搭在车门上了。 咱大小也是个领导，哪能亲自干活？ 不光是我，医疗小队长申婉一，同样没有干活，监督工作，这边走走，那边逛逛的。 没一会儿，就逛到我这边了。 “还是你惬意啊，坐在车上，还不晒。” 我耸耸肩说道：“我不是把工作都安排下去了吗？不需要我，看病咱也不在行啊，倒是你该忙起来。” 申婉一笑了笑，说道：“只是量体温登记而已，都是来领蚊香的，没有发烧的，等遇到了，我再帮忙诊断。” “也是。你哪所军校毕业的？” 闲着也是闲着，我不是内向的人，碰到直率、真诚的人，愿意主动聊天。 “武警医学院。” “天津那个？” “对啊。你呢？”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先提干后-进军校的，走个过场，不提也罢。” “那更厉害了。” 现在部队里的军官，几乎都是统招军校生，一小部分是在部队里考的军校，破格提拔的凤毛麟角。 段弘毅到车上搬蚊香，碰巧听到了，对申婉一说道：“别听他打马虎眼，他还是东北大学的在读研究生呢，实打实的。” “真的？研究生？”申婉一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段弘毅点头道：“货真价实，青年才俊，还是单身，看上了就抓紧。” 申婉一脸微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 我瞪了段弘毅一眼：“滚蛋，该干嘛干嘛去。” 段弘毅嘿嘿一笑，溜了。 我故作镇定的笑道：“别介意哈，我手底下都是野兵，没啥素质。” 像申婉一这样直率的姑娘，自然开得起玩笑。 这姑娘顺势转移话题，问道：“你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烧开水烫的。” “少来，我是医生，你这印记这么平整，怎么可能是水烫的？说实话。” 我嘿嘿一笑：“实话不能说，保密。” 申婉一瞧了瞧四周，神秘兮兮的问道：“你们东北虎，不会真的执行那种高度机密的任务吧？就像电视里的特工似的，上天入地……” 我一脸黑线：“停，没那么玄乎。” “那实战总参加过吧？” “那肯定啊，不过没你们武警特战多。” 生怕这丫头的好奇心继续增强，我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按理说，格东属于我们的边防辖区，我们的上级，怎么把你们拉过来了？” “是你们的防区不假，但治安维稳、防疫救灾，是我们分内的事啊。所以，与其说是帮你们的忙，倒不如说你们在配合我们工作。” 小丫头还挺会说话。 北疆这么大，疟疾这样的紧急事件，我们陆军边防自然也是有责任贡献力量的，光靠武警边防怎么能行？ 但这话听着舒服，无形间拉近了关系。 …… 诺尔村的人口并不多，几乎都来了，而且用的都是电子体温计，效率自然快。 有发烧症状的，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可以排除疟疾的可能，因为这人说吃了感冒药，已经快好了。 感冒药对疟疾是没有效果的。 不过，还是采集了血样。 村干部很热情，说要给我们准备午饭，但我们怎么可能接受，急匆匆的离开诺尔村，来到距离格东最近的萨勒。 萨勒有着浓重的民族气息，就像孟克部落一样。 所以，萨勒不算是村，人口是诺尔的好几倍，快赶上乡镇级别了，至少有五百户人家，和孟克部落一样，以游牧为生，这里几乎都是老人和孩子。 （游牧的确四海为家，但未必是举家迁徙，有些地区会有固定住所，让孩子接受教育，让老人颐养天年。这种模式我亲眼所见，敢肯定是真实的，但不是所有地区都这样，本书这样设定，是服务剧情，希望来自草原的读者，不要上纲上线。） 我初步估计了一下，排查萨勒，最起码需要两天的时间。 萨勒人多，我们在两个区域设置了救助点，这也导致大家都非常的累。 段弘毅向我抱怨，说明明没干什么体力活，但还是特别累。 一整天跑上跑下的，怎么能不累？宋豪维持秩序，嗓子都喊哑了。 我倒是不累，因为没怎么干活，光和萨勒的几位老人聊天的，还听不太懂…… 临近傍晚，救助点附近传来羊叫声，我闲来无事，过去看看，原来是几个人在杀羊。 打听一下才知道，镇上一家市场的羊肉，都是他们来提供的，每天晚上都会送去两只羊。 我忽然想起了烤全羊，于是对杀羊的大叔，说道：“能卖我一只吗？” “当然可以啊，别卖了，送你们一只。” 这人会说普通话，至少我听懂了。 我连忙推迟：“别，那我就犯错误了。您就说，这一只羊您送到镇上的多少钱？” “大概八百多左右。” 比城里便宜多了，毕竟物以稀为贵，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羊。 “好，给我来一头，给您一千。” 幸好我从东北虎来的时候，带了两千多的现金，现在派上用场了。 大叔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收你的钱呢？你们来给我们看病，送你们一只，也是应该的。” 我对大叔说道：“我们有纪律，这钱您必须拿着。不过，得帮您杀一下，我们回去烤全羊。” “好吧，这没问题。” 给了钱，我回了救助点。 段弘毅问道：“那边怎么回事？” “杀羊呢，我顺便买了一只。” 申婉一凑过来，问道：“买羊干什么啊？” “不是说好了吗，要请客，烤全羊如何？” “啊？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还当真了？” 我哈哈一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不用客气，咱们收了吧？明天早点来。” “嗯……” 申婉一应了一声，看着我又说道：“谢谢你喽。” “客气啥。” 申婉一冲我笑了笑，然后通知医疗队，准备收拾东西回格东。 段弘毅贼眉鼠眼的来到我跟前，小声说道：“她对你有意思。” 第四百三十七章 来不及问候（上） 我没好气的呵斥道：“段弘毅你转业当媒婆吧，开个婚介所什么的。” 段弘毅无奈道：“你挤兑我干什么？我就是随便发表一下看法而已。这申婉一看你的时候，眼神泛光。” “你能不能有点素质，别在背后议论人家，这话要是传出去，对谁都不好。我倒是没什么，人家姑娘脸皮薄。” “我也没跟别人说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掐着腰，指着段弘毅说道：“你小子别忘了，你已经不是我的指导员了，我现在是分队长，是你的上级，你小子要是再过问的个人生活，我就给你穿小鞋！” “哎呀，什么叫没良心，我现在算是见识了。当初我给你和晴姐支招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呢？” “也没想让你过问啊，是你厚着脸皮追着要支招的。” “行，算你狠。” 段弘毅气愤的走了，却又回头说道：“咦，是不是晴姐要来了？你怕这些闲话传到她耳朵里，就不答应你了？” 我捏捏拳头，招招手说道：“来吧，过两招。” “我打不过你。” “是老子想揍你！” “再见！” 段弘毅跑的飞快，气得我牙痒痒。 …… 临近黄昏，打道回府。 桌椅、宣传条幅都留在了萨勒盟部，反正明天还得来呢。 这里的乡亲们挺淳朴的，对我们军方也很热情，不会丢。 所以，我们只带走了医疗器材，还有那只买来的羊。 回到格东哨所后，我们把羊抬进了厨房，炊事员都傻眼了。 我哈哈一笑，说道：“小郭啊，今晚加餐，把这只羊烤了。” “这羊不小啊，最起码得烤三个小时。” “慢慢烤呗，反正一班和三班都没回来呢。” 一班去带医疗队进村还没回来，三班去巡逻了，得天彻底黑下来才能到格东。 排长李学东闻声来到后厨，看看羊又看看我，笑道：“陈队，哪弄的？” “老乡那买的呗，看着杀的，新鲜的很。” “哈哈，可以可以！你这是要给我们加餐呗。” “必须的，见者有份。” 李学东掐算着，说道：“两支医疗队十多个人……一共五十多个人，这一只羊不够吃吧？” 我笑骂道：“我算是听出来了，你小子是想让我再买一只呗？想得美！” “哈哈，没那意思，解解馋就得了。” 趁着天还没黑，炊事班抓紧处理这只羊。因为只能在外面烤，如果挑灯夜战的话，肯定招蚊子，疟疾当前，现在谁看到蚊子都害怕。 炭火生完，炊事员也把羊刷好了料，架在炭火上。 听着肉滋滋的响声，众人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纷纷围在旁边。 刘子扬掏出匕首：“让我先来搞一块。” 我一脚踢开：“走开，野人！” 申婉一咽了一口口水，样子说不出的可爱，笑道：“我来北疆都一年多了，还没吃过烤全羊呢。” “炊事员吃过，这羊肯定正宗。” 主要是羊正宗，在草原上跑的，肉质肯定不一样。 天黑了下来，三班和另外一支医疗队回来了。 这支医疗队是旅部的，队长韩月梅少校亲自带队，我和她是老乡，所以更亲切一些。 韩月梅闻着味走过来，惊讶道：“哟呵，今晚加餐啊？” 我哈哈一笑，说：“是啊，韩队长辛苦了，我今天自掏腰包，犒劳你们。” “那感情好，姐妹们，快谢谢陈队。” “谢谢陈队！” “陈队太帅了！” “……” 被一群女兵夸，还真有点顶不住。 申婉一白了我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不是为了请我吗？ 避免尴尬，我逃回宿舍躲一会儿。 出了一天的勤务，中午饭都没吃，大家都已经饿疯了，但好饭不怕晚，为了烤全羊，是可以等的。 但就像炊事员说的，这烤全羊是真够慢的，一直到九点钟才烤好。 随后开饭，因为这只羊，所以李学东让我当了主角，非要我开饭前讲两句。 没办法，我只好赶鸭子上架，讲两句。 “那个，我先问一下李排长，我能代表咱格东哨所不？” 李学东笑着吆喝道：“当然！” “好，那首先，我代表格东哨所，对远道而来的两支医疗队，表示欢迎！” 掌声过后，我继续说道：“我们猛虎突击队不是第一次来协防了，尤其是格东哨所，对我而言，有更深的意义。” 我想起了熊人班长，悲伤的情绪瞬间上涌，但被我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谢谢你们的接纳和包容。当然，这话题有点远了，今天还是主要感谢武警的医疗队，尤其是申婉一中尉，远道而来负责我们的防区，而且要不是她，小武就危在旦夕了。” 坐在主桌的申婉一微微一笑，酒窝深邃。 “话不多说，大家都饿坏了，吃起来吧，明天大家都有得忙呢！” 我可不是废话连篇的人，把该说的说了就行了。 李学东也大方了，把库存的饮料都拿出来了。 我严重怀疑这小子是为了讨好女兵，我们来的时候，也不见他拿出来。 我讲完话，炊事员也把那只羊抬上来了，还按照习俗系上红绸带，格外的喜庆。 在欢呼声中，炊事员拿着大菜刀，将这只羊卸了，分到七张桌上。武警医疗队多一点，毕竟远来是客。 这只羊还是挺大的，不至于塞牙缝，至少我吃了一节羊排，就差不多了。 吃到最后，还剩了点。 吃完饭，就到了熄灯的时间。不过格东哨所没那么多规矩，除了李学东的驻守排，猛虎突击队向来都是自行熄灯，绝不断电，这次两支医疗队也一样。 但其实大家都很累了，根本不需要强制熄灯，回宿舍就睡了。 反正我是连澡都不想洗，倒头就睡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带队早操。 李学东的驻守排就不用说了，每天都是五公里。而两支医疗队的女兵也不偷懒，照例三公里。 而我们猛虎突击队的早操，就让这些人头皮发麻了。 打底十公里，而且负重三十公斤。 其他队伍都结束了，我们还是在操场上跑。 尽管格东哨所的训练设施有限，但体能还是要保持的，这是作为特种兵的基础科目。 特种作战往往都是在极端情况下进行的，那么很多战术手段，都是基于超强的体能和军事素质才能完成。 战术、战法可以不经常练，但军事素质还是要保持的，不光队员们，我也是如此。 不过，这天的早操我只跑了一半，李学东就用广播喊我接电话。 我急匆匆的来到值班室，进门问李学东：“旅部吗？” “是，接吧。” 我摘下头盔，说道：“猛虎突击队，上尉陈锋。” “是我。” 一听声音，我愣住了：“晴姐？” “很惊讶吗？” 我无奈的笑道：“也不算很惊讶，廖旅长已经跟我说了，会向战区申请东北虎的卫生队来，谁让老古主动打电话来呢。我一想，你这么好战的人，肯定得亲自带队啊。” “对我挺了解的嘛。” “那当然。” 殷诗晴说道：“廖旅长说你们格东已经有两支医疗队伍了，不想让我们过去，左旗那边人手不够，就把我们安排到了那边。” “不会是孟克部落吧？” “你怎么知道？” 我倍感无奈，廖旅长还真是会安排。 我明白廖志辉的意图，孟克部落如今很排斥军警，想趁着这次疟疾的机会，让医疗队通过免费医疗救助的机会，缓和一下军民关系。 到底是当首-长的，哪怕是瘟疫，都能想到好的方面，这一点还真让我这小小上尉自愧不如。 “廖旅长应该还给你安排了特别任务吧？” 殷诗晴沉默了一会儿，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果然，还不是简单的医疗援助、缓解军民关系那么简单。 我叮嘱道：“晴姐，我们都怀疑孟克部落有秘密的制-毒基地，如果有的话，那这不是一般的缉毒行动，货量一定超出想象，对手也一定穷凶极恶，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一定！” 殷诗晴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是你的教官，做情报和侦察，未必有你差。战争对女人有偏见，这是我们的优势。” “廖旅长是拿你们当特种兵用了。” “东北虎都是特种兵，我们卫生队差在哪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就因为你们在年底演习太耀眼了，被廖旅长知道了。” “还不是因为你太耀眼，才让我沾了光。” 殷诗晴收起玩笑，正色道：“安了，廖旅长并没有给我设定什么目标，只是把背景告诉我，让我留心而已。正因为孟克部落复杂，所以才派出我们这支特种部队的卫生队嘛。” “我是担心你。” “你的担心，是因为不信任我吗？” “当然不是。” 殷诗晴抬杠：“可是猛虎分队出征的时候，你可一点都不担心。”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就因为我们是女兵？” 我郁闷道：“我什么时候瞧不起过女兵？你明知故问，我是担心你。” 殷诗晴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柔声说道：“放心啦，我们主要任务还是医疗援助，疟疾才是真正的战场，如果真的侦察到什么，我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晴姐，我们是来帮忙的。” “嗯，我知道分寸的，别担心我。好了，队伍吃早饭了，然后就出发了，本以为来了北疆就能看到你，但现在看来，我们都来不及问候了。” 我轻笑道：“你现在不是在问候吗？” “也是哈。” 第四百三十八章 来不及问候（中） “刚才接了谁的电话？不会是廖旅长又安排了新任务吧？”早饭时，段弘毅问我。 “晴姐来了。” 段弘毅笑着说道：“还真来了？来咱们格东吗？” “不，廖旅长给分配到了左旗。” “左旗哪？” “孟克。” “什么玩意？” 段弘毅略感惊讶，又面色冷峻的说道：“廖旅长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干脆派个女子特战队去孟克得了。” 看来段弘毅也猜到廖志辉这么安排的深意了。 我无奈的笑道：“廖旅长这是把咱卫生队当女子特战队用了。” “这也是因为咱卫生队，在年底演习上太耀眼了，在大型演习上成功斩首的队伍本来就凤毛麟角，卫生队斩首的还没有过，这是创造了历史啊，听着都令人震惊。” 我叹声说道：“晴姐当了分队长后，整个卫生队都好战了，要不是她们的勤务多，没准还真能跻身精锐分队。” 段弘毅表示赞同：“没错。不过，上级不打算成立个女子特战队吗？像南国利剑那样。” 我摇摇头说道：“没打算，似乎有人提出过，但李乘风反对。南国利剑是成立最早的特种部队，底子厚，咱们不能比。” 训练、选拔要因材施教，每个特种部队都不一样。 东北虎拿得出系统的女兵选拔方案吗？难道要套用训练男兵的方法，把女兵训练成男人婆？那就失去女兵的优势了。 如果组建女子特战队，谁来当总教官？我、向南、李京熠，恐怕都难以胜任。 李乘风最有资格，但他既然反对，就证明也没有把握。 这不是一咬牙、一跺脚就能办成的事。 南国利剑倒是有女子特战队，据说还一直处于顶尖队伍的行列。我们倒是可以去考察，汲取经验，但不能套用。 因为任务形态、战略要求的关系，东北虎不是以战术战法而闻名的队伍。 沙漠、草原、丛林，在这些作战区域的影响下，使得我们的战术风格必须迅猛，单兵素质也必须坚韧，具有很强的野外求生能力。 这方面女兵也算是有天赋，但需要系统的教学和培养，方法和男兵不一样。 西南猎鹰神出鬼没、战法诡异。那是因为西南地区，几乎全都是丛林，他们丛林战要是打不好，能行吗？ 南国利剑号称三栖尖刀，战法、素质没有弱项，也是和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系，另外就像我说的，南国利剑底子厚，毕竟是成立最早的特种部队。 东北虎成立任何一支特战队，都是为了实战，东北虎的风格是从实战中衍生的，如果成立的女子特战队是克隆南国利剑的，那么交给东北虎的任务，她们怎么完成？ 女子特战队的优势不言而喻，李乘风的反对不是瞧不起女兵，而是他深知，想打造一支适合东北虎实战风格的女子特战队，时机和技术都不成熟。 …… 吃过早饭，出发萨勒。 本来我想分出一支队伍巡逻的，毕竟诺尔村已经我们已经排查完了，有一个小队帮忙萨勒就够了。 不过李学东没同意，说萨勒人口最多，得多点人帮忙，何况还是武警的医疗队，远来是客，不能怠慢。 所以，李学东派一班去巡逻，刚刚巡逻回来的三班配合214医疗队的工作。 中午时分，旅部传来了诺尔村发烧四人的化验结果，其中有两个人是疟疾，不过都处于初期，其中一个甚至还在潜伏期。 初期的疟疾，不需要使用青蒿素这类药品，不比感冒难治多少，关键在于不能按感冒治。 武警医疗队自然有治疗疟疾初期的药品，这事不能拖，需要尽快去诺尔一趟。 除了治疗这两位疟疾患者，也是做第二次排查，毕竟疟疾是有潜伏期的，或许昨天还没有发烧，但今天就有人发烧。 既然诺尔已经出现了疟疾患者，那就要重视了。 我叫上宋豪、邓文强和徐磊，其余人继续留在萨勒。申婉一也叫上一名女兵，带上药品和简单的医疗器械，一行六人前往诺尔。 萨勒距离诺尔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不算远，但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来到诺尔，村长热情的接待了我们。 因为排查的时候，每个人都登了记，需要抽血化验的，更是做好的编号，所以村长带我们找到了这两个人。 申婉一兑药挂吊瓶，业务还是挺娴熟的，到底是武警医学院毕业的。 到第二个人家里的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跑了进来，对村长说道：“叔叔，村里来了几个军人，说是医疗队的。” “医疗队？” 村长有点懵，问我：“你们不是来了吗？怎么还有医疗队呢？” 我眉头紧锁，问报信的小孩：“他们是解放军还是武警啊？” 这小孩大概分不清武警和解放军，指着申婉一说道：“和这位姐姐的衣服一样。” 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我看向申婉一。 申婉一疑惑问道：“是男是女？” “都是男的。” 申婉一看着我，神色冷峻的说道：“我们卫生队没有男兵。” “知道了。” 宋豪冷声说道：“他娘的，不会又是冒充的吧？” “不好说，还是要求证一下。” “咱们没带电台。” 我四处看了一下，对面的柜子上有座机电话，便对躺床上输液的大娘说道：“大娘，可以借你们家电话用用吗？我可以付电话费。” 大娘也是朴实人，挥挥手说道：“用吧，提什么钱，你们给我治病，也没收钱啊。” “多谢。” 我对申婉一说道：“给你们部队打电话，让你们首-长向公安边防确认，快！” “好！” 前段时间假冒军人事件，闹的沸沸扬扬，申婉一肯定也是知道的，所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宋豪。” “到。” “操家伙。” “是！” 为了注意影响，我们随身带的只有手枪和匕首，步枪和战术背心都在车上，幸好我们开车来的时候，没有把装备留在萨勒。 邓文强、徐磊都和宋豪出了屋子，到院子取装备，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全副武装了。 申婉一打着电话，但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等上级的确认。 宋豪把战术背心递给我，说道：“我们总不能在村子里动手吧？伤到了乡亲们怎么办？” 我把战术背心套在身上，对村长说道：“大叔，麻烦您要配合我们一下了。” “需要我做什么？” 这时，申婉一放下了电话，对我说道：“首-长向边防总队确认过了，没有一支队伍派到这里来。” 我点点头，对大叔说道：“和上次一样，这群人是假冒的。你们村有没有适合抓捕的地方？这群人身上肯定有武器，不能伤了村民。” 村长思索了一下，说道：“只有村委会了。” 那院子我知道，之前排查疟疾的时候，那里就是救助点，位于村子的最北侧，只有右侧一户人家，一位年迈的老奶奶住。 “好，那麻烦您通知旁边那家的老奶奶离开，以免误伤。” “她家有电话，我现在就打。” “嗯。” 我问报信的小孩：“他们有几个人？” 小孩仰着头想了想：“好像十来个呢。” 宋豪叹了一口气：“我们只有四个人，有点难办啊。” 的确有点难办。 不是打不过，而是在不毁坏村委会东西的情况下，很难。 但这群人的目的不详，如今我们撞上了，坚决不能放走。 最近的援兵，就是萨勒的猛虎突击队，以最快的时间赶来，也得二十分钟。 何况，这事不是人多就能办的。我们刚才进村虽然低调，但还是有很多人看到的，万一这群人得知村子里有真军人，没准就撒丫子跑了。 所以，事不宜迟，必须当机立断。 村长通知了那位老奶奶，对我说道：“我能做什么？” 我对村长说道：“大叔，我需要你把这群人带到村委会，热情的接待，然后找个借口出来，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了。千万别慌，就当你不知道他们是假冒的，哪怕他们跟着你出来，也没关系，相信我。” 村长大叔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也是见过世面的，当年有一伙匪徒进村子拿我当人质，我都没慌。” 还能谈笑风生，看来的确见过大风大浪。 “好，那您可以出发了，我们随后就到。您撤出来之后，我们动手如果出现枪声，村子里恐怕会有些慌乱，还需要您稳定一下局面，不要接近村委会。” “放心吧，交给我。” 宋豪对我说道：“分队长，要不要给214打个电话？或许是这小孩记错了，是我们的人呢。” “来不及问候了。” 我笃定道：“别忘了，是旅部通知我们诺尔有患者的，要是让别人来，为什么要通知我们？这次的解决方案和上次一样，先礼后兵，只要不放下武器，跟我们对接身份，就开枪。” “也对，走吧。” 我接过徐磊递给我的步枪，对申婉一和那名医疗兵说道：“你们俩就留在这里吧，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需要出去。” “你们只有四个人，应付得了吗？他们可是有十来个人呢。” 宋豪笑了笑：“再来十个都不怕。” 我自信道：“别忘了，我们是特种部队。” “特种兵又不是神！” 申婉一看着我：“给我一把枪，我要参加战斗。” “别凑热闹。” “我也是军人！” 申婉一提高音量，目光笃定的看着我。 第四百三十九章 来不及问候（下） 说实话，我是真不想让申婉一去，因为就算她不拖后腿，至少我得分神照顾她。 虽说都是军人，但她毕竟不是特战队员，只是普通的医疗兵。 这次我们陪同医疗队进村，除了协助工作，也有责任保护她们的安全。 但是，申婉一的态度已经写在脸上了，我觉得我要是不答应她，她还是会去。 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被人冒充的滋味不好受。 虽说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但大家来自不同部队，我也管不了她。 与其让她闹出乱子，还不如答应她，至少情况在我的掌控中。 我无奈道：“但你一定要听从指挥。” “没问题。” 跟着申婉一来的列兵也想参加战斗，但不用我开口，申婉一就拒绝了，毕竟大娘的吊瓶还没打呢。 猛虎a队的枪械、装备都在车上，拿出张云鹏的那套递给申婉一。 申婉一看着战术背心，感叹道：“你们特种部队的装备真齐全。” “还重呢。” 话不多说，一行五人随即出发。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们从大娘家的后门，迂回到村子的后山上，整片的荆棘林是最好的掩护。 最主要的是，村委会大院也背后这座山，我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过去。 “我有点紧张。”申婉一颤声说道。 我白了她一眼：“第一次参加实战吧？刚才不还义愤填膺的吗？要不你回去吧。” “我不！” 申婉一又鼓起勇气，说：“这群人坏我们武警的名声，我必须得管！” “很好，一会儿你就跟着宋豪，别乱走。” “嗯？不应该是跟着你吗？” “跟着我太危险。” a组的突击组没在，所以主攻手必须得我来了，这是我擅长的，别人也代替不了。 庆幸的是邓文强这个狙击手在，无疑让我更有底气。 徐磊作为机枪手，这次并没有带机枪，而是用刘子扬的枪械装备，准备充当第二主攻手，那么支援掩护的任务，就落在宋豪的身上了。 让申婉一跟着邓文强，恐怕她不会同意，毕竟只能看着邓文强开枪，没什么参与感，那只有跟着宋豪了，相对安全一些。 “我不怕危险。”申婉一壮着胆子说。 “这是命令，宋豪需要你。” “哦。” 换了个说法，申婉一就接受了。 这大概就是和女人的相处之道吧，学会顺着说。 “分队长，人到了。” 我拿过宋豪手里的望远镜，看向村委会大院。果然，村长大叔领着这支冒牌医疗队，走就了屋子里面。 看着村长带路的手势，应该是右侧的会议室。 见这群人都进了房间，又没有闲杂人等干扰我们的计划，我果断下令，贴上去。 靠近大院后，我命令道：“主战场在院子里，邓文强，自行寻找狙击阵地。” “是！” “宋豪、申婉一，你们在院子门口，一旦这群人出来反抗，给予火力支援。” “是。” “徐磊，上房。” “是！” “出发。” 尽管是一群虾兵蟹将，但我制定的战术还是稳妥的，没有轻敌。 悄悄迂回到村委会后院，我和宋豪快速上前，双手搭在一起，徐磊收起步枪，一个助跑，踩着我和宋豪的手，飞身攀上屋顶。 申婉一张了张小嘴，小声感叹道：“还真能飞檐走壁。” “别惊讶了，走。” 邓文强早不见了踪影，找狙击阵地去了。 当我和宋豪、申婉一绕到大院门口时，村长大叔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把他拉到身后，问道：“大叔，我刚才数了一下，确定是九个人吧？” “是的。身上都有武器，跟你们的一样。不过没有手枪之类的。” 其实不一样，他们用的应该是和上次一样，97步枪，只是一般人分辨不出来。 “好，你刚才找什么借口出来的？他们没有警觉吧？” 村长大叔得意的笑道：“我提前让报信的小孩把广播的线拿走了，然后跟他们说，我得挨家挨户的通知。” 真看不出来，这大叔居然还有特战思维。 “干的好，您赶紧离开这吧，剩下的交给我们了。” “嗯，小伙子，小心点。” “放心吧。” 其实我有点搞不懂，上次冒充军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幕后主使居然还派人来，这般铤而走险，其真实目的是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必须尽快动手。 申婉一和宋豪一左一右，守住院子门口。而我则迂回到了侧翼，翻过围墙，来到房子的右侧。 村委会的格局简单，长方形的建筑，左侧是办公室，右侧是会议室。 而这群敌人，就在右侧的会议室里。 躲在窗户下面，我甚至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只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为了不破坏房间里的东西，得把战场放到院子里。 那么，怎么迫使他们出来呢？ 这简单。 我从战术背心里卸下一颗闪光催泪弹。 这玩意儿，猛虎a队只带了一颗，在刘子扬身上。 要不是协助医疗队进村，我们一颗都不会带。毕竟在野外，催泪弹几乎没什么作用。 我捏着催泪弹，高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中-国陆军。我已经向上级确认过，没有任何一支队伍接到命令来诺尔，所以现在，我有资格怀疑你们的身份，请你们放下武器，接受我们的检查。” 这番话还没有说完，里面就已经慌了，我听到了步枪上膛的声音。 我继续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做无畏的抵抗。不知道指使你们来的人有没有告诉你们，上次来诺尔的那队人，死的死、伤的伤。” 屋子里鸦雀无声，似乎在想对策。 上次那队人，还咬定自己的身份呢，现在这队倒好，都不辩解。 所以，我更加肯定我的判断。 现在北疆所有的部队，不管是武警还是解放军，都知道有敌人假冒我们的事。 所以一般碰见了，都会主动自报家门。 当然，因为辖区的不同，基本没有碰见的可能。所以一旦碰见了，双方都会主动向上级确认。 像这种连话都不说的，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我给你们三十秒的考虑时间！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只要你们敢反抗，我们一定不客气！如果你们的确是武警，放下武器走出来，我给你们向上级求证的机会，绝不开枪。” “30！29！……” 我开始倒数，同时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尤其是门口和窗户的位置，万一有人出来，给我来一枪就完了。 当数到18的时候，我拔掉催泪弹的引信，顺着开着的窗户，就扔了进去。 他娘的，真以为我会数到0啊？ 瞬间，里面开始鬼哭狼嚎了。 蹲在窗户外的我都捂着鼻子，这瓦斯的味道，好久都没闻到了，真是折磨人。 飞快跑到房子角落，里面的人开始往外跑，走门路径太远了，所以他们纷纷翻窗户。 最先出来的那人眼泪横流，栽倒在地上。 “放下武器！” 我呵斥了一声，这人二话不说，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步枪，作势就要对我开枪。 “啪啪！” 我飞快躲回墙角，子弹打在我后面的围墙上。 他娘的，连个招呼都不打。 偏的有点远啊，这根本就没瞄准嘛。 我闪身出去，对着那人手腕就是一枪。 这么近的距离，我没有理由打不中，枪法是特种兵的基本功，短距离快速精准射击，是突击手的看家本事。 邓文强也是真沉得住气，对方都要向我开枪了，他都没有射击。 不过这就是默契，他知道我能搞得定，所以干脆不过早的暴露狙击位置。 话说，邓文强在哪藏着呢，我也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在，而且整个院子，都在他的射击范围之内。 刹那间，又有两个人从窗户跳了出来，因为知道我的位置，所以二话不说就向我开火。 我在角落里不敢探头，子弹噼里啪啦的打在房角和墙上，不过与此同时，大院门口的宋豪和申婉一，也开枪了。 “别下死手！” 我在通讯器里经过了一句，随后攀上围墙。 屋顶上的徐磊看到我后，立刻跑了过来，我纵身一跃，刚好攀上屋檐，徐磊连忙给我拉上屋顶。 “报告，他们去左侧的办公室了。”通讯器里传来了邓文强的声音。 外面的枪声，让敌人意识到外面有埋伏，所以不敢再跳窗户，跑到左侧的房间了。 我按着通讯器，说道：“先把外面的解决掉！” 没办法，我们只有一颗催泪弹，没办法将敌人彻底逼出来。 应该等敌人都出来的时候再动手的，还真是百密一疏，不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 我和徐磊上了房顶，对着院子里的敌人展开射击。 其实都没瞄准要害，甚至故意往他们旁边的地上打，就是要造成他们心理上的压力，迫使他们投降。 “控制！还有四个人！”在大院门口的宋豪喊了一声。 我将一颗烟雾弹扔在左侧房间的窗户处，令左侧房间里的敌人，失去视野。 随后，我在通讯器里命令道：“进来，彻底控制院子里的敌人，枪必须脱手，邓文强掩护！” 第四百四十章 其心可诛 左侧房间里有很多办公桌，估计剩下这四个人都已经躲起来了。 在不搞清楚对方位置的情况下，我和徐磊贸然冲进去太危险了，所以不能操之过急。 还是先把外面的敌人控制起来，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轻伤，万一等我们冲进去之后，他们把我们反包围，或者是跑了，那麻烦就大了，这种战场低级错误，坚决不能犯。 借着烟雾弹的浓烟，宋豪冲进院子，申婉一不甘落后，将敌人的枪一一踢开。 因为整个a队的装备都在我们车上，所以手铐是绝对够的。 我从房顶上扔下去两个手铐，宋豪的动作很快，将五个人围绕着院子里的电线杆子，串联铐了起来。 时间掐算的非常好，烟雾散去的时候，宋豪和申婉一做好了。 不知躲藏在何处的邓文强，适时汇报道：“进门左手边一个，窗户处的办公桌两个，另外一个，不知道位置，应该门后的位置，只有那里是我的视野盲区。” 我按着通讯器，问道：“要不你换个狙击地点观察一下？” 邓文强恢复道：“没有更合适的狙击地点了，何况那门是开着的，我换到哪也看不到门后啊。” 村委会的房子地势较高，我仔细回忆办公室的构造，觉得邓文强的话在理。 枪声已经响了这么久了，估计村民们都听到了，为了减小影响，必须尽快解决战斗。 “邓文强，汇报你的位置。” “你的1点钟方向，一颗歪脖子树上面，” 远远望了一眼，没有看到…… 不过知道他的大概位置就好，这样我就可以分析出他的射击角度。 “看我手语。” 我怕屋子里的敌人听见我们的作战计划，示意邓文强把瞄准镜对准我，也让墙角的宋豪，看向屋顶的我。 一番手语后，队员们都点点头，只有申婉一摸不着头脑，没看懂。 她不需要看懂，反正她只要跟在宋豪后面就行了。 宋豪缓缓地推开屋门，悄悄地走了进去，没有开枪，说明中间的玄关是没有敌人的，应该能顺利的摸到左侧房间门口。 与此同时，我和徐磊也转移到了左侧房间的上方。 我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三个手指，倒数。 不仅是给旁边的徐磊看，也是让远处的邓文强做好准备。 当我收手指后，便和徐磊一起纵身跃下。 三米的高度，对于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落地的声音，让房间里的敌人警觉，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了窗外。 当然，宋豪也听到了，趁着敌人的注意力分散，立刻出现在开着门的门口，扣动扳机。 与此同时，我头顶上的玻璃应声而碎，一发子弹破空而出，掠过我的头顶，里面便传来了一声惨叫。 我和徐磊也站稳了，翻身从窗户跃进，一左一右。 徐磊击中躲在办公桌后面那人的肩膀，而我则一直盯着门后。 “还有一个！”宋豪冲进房间，高呼一声。 我站在办公桌上，示意宋豪检查门后，同时自己也缓缓靠前。 徐磊换成手枪，一个助跑，从办公桌上横着飞了出去。 虽然他是机枪手，但这种专业的突击动作，也是他的必修课，如果门后有人，他可以在空中开枪，绝对能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不过，徐磊一直到落地，都没有扣动扳机，这说明门后没人。 “咳咳……” 这时，我忽然听到了一声咳嗦，下意识的转头，一眼就看到了最后一名敌人的位置。 “小心！” 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我一脚踩在宋豪的腰眼，踹开他的同时，借力扑向在门口傻站着的申婉一。 “啪啪……” 数发子弹席卷而来，在空中的我就感到胳膊一痛。 跌落在地，整个人扑在了申婉一的身上，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有些不雅，于是就地一滚。 “啪！” 徐磊快速反应，对着右侧房间门口的敌人就是一枪。 “控制！” 我站起身，看了一眼右侧房间门口的敌人，徐磊这一枪打中了他的额头，已经没了生气。 也不怪徐磊出手狠辣，这家伙趴在门口那里，想不打中头都难。 再说了，差点要了我的命，还客气个屁？ 宋豪踉跄着站起身，咽了一口口水，心有余悸的说道：“他娘的，居然在会议室。” 刚才要不是我，首当其冲的就是申婉一，然后就是露出半个身位的他。 当时宋豪的注意力全在门后，准备给徐磊支援。那声咳嗦他也听见了，下意识的转头，但他想要看到敌人，得退后半步才行，而我的角度刚刚好。 徐磊拿出手铐，将其余三名伤员铐起来，同时对我说道：“这家伙是怎么忍受得住瓦斯的？难道是你一样的怪物，已经习惯了？” 我摇摇头：“没有人能习惯瓦斯的味道，只是坚持多久的问题。他应该是被熏懵了，同伴没管他，窗户都开着，瓦斯散的差不多了，就缓过来了。” 说完，我看向一名受伤的敌人，笑问道：“是这样吧？” “不知道。”这人肩膀被邓文强狙了一枪，呲牙咧嘴的回答。 “呵呵，无所谓。” 我看了一眼还瘫坐在地上的申婉一，笑道：“丫头，吓傻了？” 申婉一有些晃神，看着我说道：“我刚才差点死了。” “这不是没死吗？” 我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说道：“刚才的一切，如果你无法忘记，就记住它。你是军人，你为国而战，你在军旗和dang旗前立下过誓言，比起你的救死扶伤，此时此刻，也同样光荣。” 尽管她是医生，见惯了生死，但这样的搏命时刻，肯定会有心有余悸。 这种突然的头脑风暴，极易导致创伤后应激反应，从此夜不能寐。 避免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第一时间给予心里疏导，发泄也好、想通也罢，总比之后一直心有余悸的要好。 干我们特战这行的，患有创伤性应急反应的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南征北战，总会有不堪回首的血腥场景和生死时刻。 可能有人会问，那战争年代的军人，怎么没这么矫情？ 首先，创伤性应激反应在战争年代，也同样存在。 其次，所谓应激反应具有突然性、巧合性，心理和生理的承受能力不足以接受和消化导致的，所以经常发生在新兵身上。 就像刚才宋豪同样差点死了，但也仅仅是心有余悸，不至于受创伤，因为这样的时刻在他的军旅生涯中，太多了，他能在很短时间内消化。 战争时期每天都死人，每天都是生死时刻，所以哪怕是新兵，大脑神经也相应的做好了准备，不太容易受创伤。 最后，和平年代的军人，自然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尽管心里做好了准备，但生理可能会低估了战争的冲击。 另外还有环境因素，还没到战场就听到枪炮声，和这种没有缓冲的突然生死抉择时刻，冲击力自然不一样。 我的一番安慰起了效果，申婉一拿开我的手，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对我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我们是战友。” 我微微一笑，又踢了宋豪一脚，骂道：“你看看人家，老子刚才也救了你一命，怎么不谢谢我？” “你还踹疼我了呢，扯平。” 什么逻辑？气得我又踢了他一脚。 “打扫战场。” 徐磊把这群冒牌货押了出去，也拷在电线杆上。 宋豪到外面拿扫把和拖把，将房间扫了一下，申婉一帮忙。 邓文强则去通知村长大叔战斗结束了，而我则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直接打给了旅部。 向接线员报了身份，电话转到了旅长廖志辉的办公室，随即我将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小子，学会先斩后奏了？”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情况紧急。” 廖志辉笑了笑，说道：“没怪你，这件事你处理的不错，我马上会和警方联系，你部原地待命，和警方交接后再离开。” “是！” 我又说道：“另外，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反抗，我们不得已击毙一名匪徒，还有一名匪徒伤势过重，估计抢救不过来了。” “嗯，我知道了。你们没事吧？” 我看了看我的胳膊，说道：“没事。” “那就好，注意安抚群众，处理好事发现场，减小负面影响。” “是。” 挂点电话后，申婉一注意到胳膊上的血迹，惊讶道：“你受伤了？” 我一脸黑线：“大姐，你才反应过来啊？给我包扎下。” “我看一下伤口。” 我忍着痛将袖子卷起来，说道：“不用看，子弹擦伤，没伤到骨头，不然我还能跟没事人似的？消毒包扎。” “没有绷带和酒精……” 我从袖子口袋里拿出应急绷带包：“这有……” “晕，你们这装备真齐全……那也没有酒精啊，去大娘家取我的药箱吧。” 我对申婉一说道：“去看看他们包里有没？” 既然是冒充医疗队，那怎么可能没有酒精这种基本药品呢？最起码酒精棉得有啊。 申婉一翻着包，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申婉一拿出一支注射器，说道：“为什么他们的注射器，都开封了呢？” “还真是，这不是一次性用品吗？” 我拿过注射器端详了一下，发现注射器并没有推到底，而是留有一丝空隙，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我试着推了一下，针尖便冒出一滴血迹。 “血？怎么会有血？” 我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对申婉一说道：“如果是疟疾患者的血，会怎么样？” 申婉一长大了小嘴，惊呼道：“天呐，那这群人也太可恨了吧！” “是啊，其心可诛。” 第四百四十一章 忍无可忍 疟疾之所以听起来没有非典那么可怕，除了相对容易治疗外，传播途径也单一，只有血液传播。 传播媒介就是蚊子，就算体内没有疟原虫的蚊子，叮咬了疟疾患者后，就携带了疟原虫，再叮咬别人，就极易传播。 眼前的注射器，不就相当于一只大蚊子吗？ 假如针头里面的血，是疟疾患者的，那接受采血的乡亲们，恐怕都要被传染。 申婉一将包裹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注射器散落了一地。 至少有五六十个，原本是应该单独密封包装的注射器，很随意的装在一个大口袋里。 “看看，都有没有血。” 我和申婉一开始检查这些注射器，大部分都没有推到底，就算推到底了，针头里面也有血迹。 “可恶！” 申婉一踢开面前的注射器，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你干什么去？” “揍他们去！” 宋豪挠挠头，问我：“要不要拦着点？” “她没拿枪，随她去吧，这丫头是忍无可忍了。” “这不是看着她犯错误吗？” 我看着他：“你不说、我不说，乡亲们没看见，就不是错误。” 宋豪白了我一眼：“那这群匪徒到了警局，不得告状啊？” “匪徒的话能信？” “……” 虽说匪徒也有人权，但这些人实在太可恶了。 这是蓄意谋杀，早知道是这么回事，我根本不会手下留情，反抗就毙了。 申婉一是真的气坏了，到院子里面对着这群匪徒拳打脚踢，一边踢一边骂。 这丫头貌似学过跆拳道，动作很流畅嘛，脚都能踢到匪徒脸上去了…… 大家都没有管，直到村长大叔来了，我才制止申婉一。 “差不多行了，去大娘家把药箱拿来，再不包扎，我就流血流死了。” 想起我受了伤，申婉一才妥协，连忙去拿药箱。 村长大叔看了一眼绕电线杆子拷着的匪徒，问我：“你们没事吧？” “没事。” “还说没事，你这胳膊怎么了？” “呵呵，小意思。” 我说道：“他们携带的注射器，可能携有疟原虫，来的目的，就是希望有更多人感染疟疾。” 村长大叔震惊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摇摇头说：“暂时我也不太清楚，但肯定有人希望这场疟疾更恐怖一些。大叔，村诺尔的疟疾防疫工作，上级已经明确交给了我们格东哨所，没有特殊情况，上级不会派其他队伍来，所以以后您要更加警惕了。” “放心，你们格东哨所的兵，我大概都见过了，要是有其他队伍来，我会联系你们确认的。” “那就好。” 我又说道：“大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还希望您对这次事件给予保密，村民们要是问你，你就说和上次一样，这群人来村子偷鸡摸狗的。” 大叔思索着点点头：“的确，现在疟疾闹的厉害，乡亲们要是知道还有人想害他们，不恐慌才怪。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从作战服的口袋里翻出五百块钱，递给村长大叔说道：“这钱您拿着，办公室的玻璃被我们打碎了，另外墙体也有弹痕和血迹，要是不够的话，我改天再补给你，今天就带这么多。” “小伙子，这不行。” 村长大叔连忙拒绝：“今天要不是你们在，我没准就误信了这群人，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别说碎了一块玻璃，把这房子掀了，我都不会有怨言。” “大叔，您就别拒绝了，损坏了东西自然要赔偿，我们进村是帮助你们的，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的。拿着吧，我回头能报销。” “真能报销？” “呵呵，能，拿着吧。” 的确能报销，但就这么点钱，我怎么好意思找廖志辉要？ 对我来说是小钱，但对贫困的诺尔来说，快赶上一只羊了。 左旗的军民关系，已经紧张到一定程度了，我可不希望格东这边有什么差错。所以谨言慎行，努力维护部队形象。 派出所的同志来的很快，申婉一刚给我包扎完伤口，他们就到了。 惯例对接，同时把枪械和那些注射器交给了他们，并提醒他们注射器可能有问题，让卫生部门好好检查一下。 让村长大叔广播一下，有发烧症状的前来采集血样，只有两位。 采集完血样，我们就回了萨勒。 队员们听说我们经历了战斗，既震惊又羡慕。 段弘毅郁闷道：“早知道就我跟着去了，打仗多过瘾啊，又让宋豪捡了便宜。” 宋豪反驳道：“过分了啊，上次围堵我还没赶上呢，好事不能总是你们b队的。” 我制止道：“行了，你们俩越来越好战了，打仗是什么好事啊？是会死人的。” 段弘毅忍俊不禁：“是啊，你这不是挂彩了吗？心情很不爽吧？” 宋豪：“分队长英雄救美来着。” “救美？” 段弘毅看了看远处的申婉一：“她啊？” “对呗。” 我瞪着宋豪：“你还有良心没？我没救你啊？你也算美？” “我只露出半个身位，还被申婉一挡住了一点，你是拿我当跳档，借力扑到人家身上而已。” 段弘毅眼睛都直了：“扑到人家姑娘身上？” “滚滚滚，能不能有点正型？我警告你们，这事不能说，明白吗？” “明白明白，别急眼。” 人家申婉一好歹也是带队主官，这种事一来是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二来也有损她的威信。 临近黄昏，我们和医疗队打道回府。 今晚没有烤全羊吃了，但昨晚羊的内脏没有吃，炊事员做了羊杂汤，这玩意儿大补，喝一碗，浑身暖洋洋的。 吃完饭，申婉一又给我处理了一下伤口。 虽然是子弹擦伤，也没有碰到血管和骨头，但伤口太过狭长了，还是得缝针上药。 我坚持不用麻药，消毒缝合的时候，痛的我咬牙切齿，不过没有叫出声，捍卫了硬汉的尊严。 缝合好伤口，申婉一边包扎边问：“像今天这样的场面，你经历了多少？” “两次，上次也是假冒的，被我们在国境线内堵住了。” “只有两次？你以前肯定参加过实战啊？” “我是说像这样的小场面，只有两次。” 申婉一惊讶道：“这还是小场面？” “不然咧？” 我穿上军装外套，笑道：“今天的事不过是突然一些，从规模上讲，你们武警的特战队员，也未必看得上眼。特种兵没那么多的任务，但只要有，往往都是大场面，我是指规模，不是凶险程度。” “你身上应该有很多伤吧？” “没多少啊。” “我第一次见消毒、缝合伤口不用麻药的。” 身体的痛，我差不多都已经尝遍了，愈合了，也就好了。 比这更痛的，是心理上的。 我转移话题说道：“别打听我了，都是机密，也不能跟你说。你现在还后怕吗？” “有一点。” “你是医生，注意情绪调节，别让自己留下应激反应。” “你还知道应激反应？”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文盲啊？” “嘻嘻，怎么会？” 申婉一拖着下巴问我：“你真的是东北大学的研究生？” “嗯，医疗工程方向。” “你是研究生入伍？国防生？” “不是，我大一就入伍了，后来保送军校。前年因为某些原因离开部队，就考了本校的研究生，然后又被召回了。” “晕，你这学业真曲折。” 申婉一思索道：“医疗工程，那你也是医生喽？” “两码事，医疗器材方向，有一点医学理论吧，那更偏器械方向。” “哦，心电图、磁共振之类的呗？” “对对对。”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学校进修？” 我摇摇头：“不知道，等合适的机会吧。研究生又不限年龄。” “我也想考研，但在这边防部队，也很难有精力复习。” “基层工作对你的军旅生涯有好处，你不可能一直在边防部队的。还没问你，你为什么要来边防部队？” “因为，我觉得这是祖国的第一道防线。我来部队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国境界碑，亲手涂了中-国两个字。” 我微微一笑：“不错，我还没涂过呢，倒是见过。” 申婉一这丫头似乎有无数的话题，而我因为伤口痛，一点困意都没有，就聊了很久，也是想让她忘记白天的事，别留下心理创伤。 ……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的勤务依旧是去往萨勒，终于排查完毕。 仅仅四天的时间，整个格东地区，出现了10例疟疾患者。 因为我们来的及时，所以几乎都是早期疟疾，不用去医院就可以控制病情。 但随着基层工作的普遍开展，整个北疆地区，包括武警的辖区，疟疾患者已经突破了三位数。 非洲经常闹疟疾，这个数字和非洲相比，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但我国对于疟疾的防控是非常好的，对我们来说，这已经是非常严峻了。 何况这个数字，还在上涨。 好消息是，孙小武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期，药厂紧急送来的青蒿素，让他的病情没有得到拖延，按照廖志辉的说法，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这天，我们刚从萨勒回来，晚饭刚吃到一半，李学东就匆忙来到食堂，对我说道：“陈队，上级命令，让猛虎突击队立刻回旅部。” “有说什么事吗？” “重大作战任务！” 我立刻站起身，喊道：“猛虎突击队！” “到！”队员们快速起身，看着我。 “带上所有作战装备，回214哨站！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快！” “是！” 第四百四十二章 故人 在食堂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猛虎突击队众人跑出食堂，直奔宿舍。 来到格东哨所后，我们每天都穿作战服，接到医疗援助的任务后，我们的枪械和基本作战装备，也都在车上。 匆忙回宿舍，是拿一些技术装备，比如激光战术瞄准器、高倍夜视仪、穿墙雷达，北斗导航系统终端等高端设备。 重大作战任务。 廖志辉没有事先和我联络，证明这次任务是紧急的，恐怕不是由214旅主导的。 我倒是没有着急，拿着没吃完的馒头慢悠悠的走向宿舍，等我到的时候，徐磊已经把我的装备拿过来了。 机枪手携带的技术装备不多，高倍望远镜是观察手携带，通讯终端由战斗步兵携带，创强雷达、爆破工具由突击组携带。 机枪手背的就是弹药和绳索、工兵铲等杂乱工具，这些无论是作战还是勤务，都是不能少的，所以他准备的最快，每当紧急任务，都是徐磊帮我收拾背囊。 我是指战员，枪械的战术配件和战斗步兵一样。 背囊里有高倍望远镜、夜视仪、北斗指挥终端等，可以说，我背囊里的技术装备最多。但因为类型单一，所以相对好收拾一点。 不到五分钟，队伍就集合完毕了。 我将军帽放到背囊里，换戴头盔，说道：“接到上级的紧急作战任务，具体情况，得等到214哨站才知道，大家都要有个心理准备，我有预感，是场硬仗。” 队员们神色冷峻，但令我欣慰的是，没有畏惧和忐忑，只有十足的战意。 这才是成熟的特战分队，他们已经褪去了新兵的青涩，是真正的战士。 “出发！” 迅速上车，这时申婉一从食堂里跑了出来，喊着我的名字。 我走了过去，问道：“什么事？” “你走了，明天谁陪我去萨勒？” “呵呵，李排长会安排的。我们接到上级命令，有重要的作战任务，军令如山。” “是实战吗？” “当然，否则不会急调我们回去的。” “可是你的伤还没好啊！” “小伤，不碍事，我走了。” 车子已经启动了，我连忙坐在副驾驶上。 申婉一看着我，高声呼道：“陈锋！小心啊！” 我微微一笑，以示让她安心。 出了门岗，开车的段弘毅对我说道：“这妞要是对你没意思，我名字倒着写！” 后面坐着的颜东笑道：“分队长英雄救美，人家自然得以身相许了。” 我转头看着颜东：“我说富二代，你不是独身主义者吗？说什么恋爱多了，就没意思了，还说什么大多数女人都物质，按理说，你应该不感冒才对啊。” “是啊，一个男人，要么有钱，要么是英雄。你没钱，但你是英雄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别扯淡了，全速前进！” “打仗去喽！”颜东一欢呼，大家也都欢呼了起来。 这群好战分子…… 在我看来，精锐特种兵的军旅生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冲击，战争的恐怖，即使是军中精锐，也同样会给予强大的冲击。在这个阶段，忐忑又不安，备战期间每天都紧张着。 第二阶段是好战。就像现在b队的状态，多次实战让他们看清战争里的人性，同时也意识到了身上的职责和使命，从而无畏而勇敢。 第三阶段是麻木，牺牲、泥泞、荣耀、仇恨，再坚毅的特种兵，也会感到疲惫，却又不得不坚持。 这是猛虎突击队必须要经历的阶段，无可避免。 目前a队已经处于第二阶段的晚期了，很快队员们都会觉得厌倦，而b队才是初期。 若以经验之谈，其实第二阶段是最容易出事的，好战本身就意味着自负，骄兵必败嘛。 想想当初的自己，不也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了不起嘛，那份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态，害苦了我。 所以目前猛虎突击队的状态，不算什么坏事，这是一种成长嘛，但作为分队长，我得警惕这一点。 任务在身，我们把车子开的飞快，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214哨站。 警卫排长刘鑫见我们车子开进来，连忙迎了上来。 “终于到了，就等你们了。” “到底什么任务？” “来不及说了，指挥中心，快。” “好。” 整队后，全体队伍来到指挥中心。 我率先走了进去，只见里面灯火通明，座无虚席。指挥台上，廖志辉坐在旁边，最中心的是一名武警首-长，大校警衔。 最后面的空地上，站着一批全副武装的武警特战队员，从人数上看，起码一个分队。 猛虎突击队自觉的站到武警特战队的后面，我入列敬礼道：“报告首-长，猛虎突击队奉命前来报告，队长，陈锋！” “入列。”廖志辉点点头，命令道。 “是！” 那位武警首-长站起身，说道：“执行队伍到齐，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东军，是省公安边防部队的总队长。” 何东军继续说道：“相信大家都知道，最近北疆地区屡次出现假冒军人事件，导致军民关系紧张，最突出的就是左旗的孟克部落。” “与此同时，北疆近期出现的毒-品，其纯度和规格，都和南方制-毒工厂极其吻合，所以很早我们就怀疑，北疆地区存在秘密的制-毒基地。” 何东军一脸皱纹，眼袋明显，但说起话来铿锵有力，有条有理。 “我们很早就怀疑孟克，因为那里军民关系紧张，排外思想比较严重，我们的人没法明目张胆的调查，也无法混进去，这对于犯罪分子来说，得天独厚。” 说到这，何东军话锋一转：“此次疟疾闹的很厉害，根据警方的调查，基本可以肯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瘟疫，好在我们处理的很及时，已经稳定了情况。” “但我们不得不深思，敌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又和秘密制-毒基地，有何关联？” “答案是：运毒。” 我内心惊骇不已，同时脑海里的所有疑问，一下就说得通了。 “这处秘密的制-毒基地，产量非常的高，仅仅依靠小规模的人力运输，是无法完成的。” 何东军说到这，呼了一口气说道：“我可以给你们透个底，目前这处秘密基地产出的冰，至少在一吨以上！” 一吨？ 下面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我在内了。 何东军继续说道：“根据各方的不懈努力，我们现在基本可以断定，秘密基地就在孟克部落。首先看一张照片。”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大脸、啤酒肚，说不出的猥琐。 “他叫温友华，是一名商人。几个月前，他响应国家号召，来贫困的孟克部落投资搬厂，他一口气办了两个厂子，一个是服装厂，还有一个，是化肥厂。” “根据我们的侦察，这家化肥厂的地下，就是秘密的制-毒基地。” 大屏幕呈现出这家厂子的外景，以及地下室里制-毒现场的照片。 这位侦查员厉害了，居然都混到内部了。 不过照片有点模糊，可能是灯光太昏暗的原因吧。 画面一转，大屏幕又出现一个人的照片，很年轻，大概不到三十岁，光头。 “他叫强鸿文，是一名毒枭，也是近期假冒军人事件的幕后主使。这个人和亚伯是合作伙伴，他挑拨军民关系，就是希望多创造出像孟克这般军警隔绝的地方。” “他扩散疟疾，是声东击西，让我们军警忙碌起来，他可以将巨量毒-品运出境外。” 何东军呼了一口气，说道：“强鸿文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是因为他是一个贪财的家伙，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亚伯似乎也很缺钱，急需要这批货，这才有了这次疟疾。” “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根据我们前线侦查员，和援助孟克部落的东北猛虎特种卫生队汇报，就在今晚，强鸿文将会将一吨多的毒品，运往境外。” 看来，殷诗晴那边是有所收获的，但我现在只想知道，她有没有危险。 “具体情况，目前我们了解得并不多，但上级明显指示，务必将这批货拦下来，围剿商人温友华、毒枭强鸿文！背景资料就到这，明确了吗？” “明确！”所有人喊道。 “好。” 何东军继续说道：“天狼突击队，将进入孟克部落，在东北猛虎卫生队的协助下，围剿温友华。注意，你们面对的情况将非常复杂。” “是！” “猛虎突击队！” “到！” “你们的任务，是围剿毒枭强鸿文，这是非常艰巨的任务。” “首先，强鸿文的手下都有自动武器，他们的运输路线贴近城镇和度假村，为避免影响，我们只能在边境的确拦截。” “其次，对方人数在五十人左右，穷凶极恶，一旦发现你们，不会有投降的可能，而是跟你们玩命。” “最后，在国境线以外，有接应他们的佣兵。一旦我们在境内开战，这群佣兵很有可能入境接应。” 猛虎突击队众人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何东军略显犹豫，看着我说道：“陈锋上尉。” “到！” “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对你的打击很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微微一愣：“是！” “在境外接应强鸿文的佣兵，是最近名声大噪的tnt佣兵团，大约十人左右，为首的，是你的故人。” “谁？” 我握紧了拳头，看向大屏幕。 其实，我心理是有答案的，但我还是抱有一丝希冀，别是他。 第四百四十三章 相信我 “安东，y国退伍特种兵，曾受训于猎人学校。是tnt佣兵团的组织者、领导者。” 终究，他还是来了。 其实当何东军提到“境外佣兵”、“故人”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会是安东。 这是墨菲定律吧？只要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低，却总是会发生。 我从未想过，会有和安东兵戎相见的一天，战友变仇敌，这其中的苦涩，又有谁能懂呢？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闭上眼睛，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因为我清楚，意料之中的故人，还有一位。 “倪秋，前中-国夜老虎特种大队骨干军官，也曾受训于猎人学校，后因非法越境作战，被部队除名。他和安东是猎人学校的同学、战友，目前是tnt佣兵团的二号人物，同时，他也是一名杀手。” 队员们都看向我，即使他们没有听说这两个名字，也都知道这两个人就是首-长所说的故人，毕竟他们都清楚，我曾去过猎人学校。 “tnt佣兵团成立不久，但成员不是知名特种部队退役，就是身经百战，所以实力强劲。目前，亚伯开出天价，雇佣了tnt佣兵团。” 何东军看向我，说道：“陈锋上尉，作为此次行动的总指挥，我有必要征询你的态度。” 我立正喊道：“报告！请不要怀疑我对祖国的忠诚！只要他们踏入国境线，我绝不留情！” “我相信你。” 段弘毅看着我，喊道：“报告，我有疑问。” “讲。”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在这家化肥厂动手？而是等到他们把货运出来呢？不存在交易的走私，我们为什么要兵行险招呢？” 何东军回答道：“这批巨量毒-品并没有囤积在化肥厂，至于在什么地方，我们暂时还不清楚。前线侦察员只是大致知道了运输路线，我们只能监视敌人动向，守株待兔。” “报告，我没问题了。” 何东军点点头，对一旁的廖志辉说道：“廖旅长，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分开布置吧，拦截任务的具体情况，由您来和猛虎突击队对接。” “好，那化肥厂这边交给您了。” “嗯。” 廖志辉看着我们，说道：“陈锋，十分钟后到会议室集合。” “是。” 说完，我扭头就出了指挥中心，像是逃跑。 段弘毅微微一愣，代替我下队列命令道：“全都有，向右转，齐步走。” 月光如水，满天繁星。 我将背囊扔在车上，整个人趴在车门上。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里的力气放在都在刚才一瞬间掏空，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我拼命的呼吸，只有这样，才能摆脱窒息的感觉。 “分队长……” 队员们纷纷担忧的看着我。 “别跟我说话。” 我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安慰和劝说都不能让我好受些，反而会让我觉得不够强大。 作为他们的分队长，最高指战员，我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因为到了战场，每一个命令，都意味着任务的成败，和他们的安危。 段弘毅对队员们说道：“上厕所的抓紧，然后去会议室等着，都散了吧。” 看着我现在的状态，队员们就算想安慰，也是有心无力。 又或许他们知道，我不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他们也足够信任我，知道我会找回状态，打好这一仗。 所以，听到段弘毅这么说，队员们就都散了。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应该知道他们的近况吧？否则，刚才你在里面不会那么淡定。” “你是重情义的人，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你会疯的。” 我拿过水壶，喝了一口水，沉吟道：“安东走到今天，我不意外。他是一个目的极强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他骨子里的东西。” 段弘毅点点头：“这我领教过，境外救援那一次，他还想利用我们来着。” “可那次，他也冒险救我了，在猎人学校的时候，他也曾为我挡过一颗子弹，为此，他没能赶上考核，连毕业证都是补发的。” “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我诧异的看着段弘毅：“那我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你还是恨他的。” 我默然，没有说话。 段弘毅轻笑着说道：“按照你对安东的描述，这个人没什么人情味，那为什么会为你挡子弹，证明先前你帮过他。从情感上来说，你并不欠他的。” “还有，陶宇在你心里的分量太重了，没人能比得上。那次，如果只救你一个人，能节省很多时间，陶宇或许就不用死。” “在你心里，耿耿于怀的只有他替你挡的那颗子弹而已，说陶宇是为他而死，太牵强了，你有甩锅的嫌疑。所以你才觉得，你不应该对他出手。” “可是，哥们。” 段弘毅看着我：“是他踏足了你的祖国，你是军人，你必须捍卫你的祖国，这是人民对你期望，是你的使命。” “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刚才在里面所说的话，都是真心话。” 我看着他，解释道：“我只是有些接受不了，昔日战友，竟然要刀兵相见。尽管得知他们沦为雇佣军有段时间了，可真到了这一天，我发现还是难以接受。” “倪秋，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其实上次我去西南猎鹰的时候，龚晓宇就说过，围剿杰森的时候，倪秋出现过，他想狙杀杰森，但没有成功。目前，夜老虎没有说倪秋是卧底，所以……” “所以，他一定不是卧底，否则这次任务会通报的。” “嗯……不说了，我洗把脸，开会吧。” 段弘毅似乎欲言又止，想继续安慰我几句，但见我终止了话题，也只要作罢。 队员们都已经在会议室等待，我前脚刚进来，后脚廖志辉就到了。 众人起立。 “都坐吧，咱们又不是外人。” 趁着文书在连接投影仪的时候，廖志辉看向我，说道：“陈锋啊，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太难接受了。所以，你可以退出这次行动。” “旅长，请您相信我。” 廖志辉笑了笑，看着队员们问道：“你们相信他吗？” “相信！”众人齐声道。 我有些感动，这种相信，就相当于把命交给我一样。 事实上，在掌控局势的情况下，我可能无法做到手刃安东、倪秋，而是逮捕。 但如果他们想伤害我的兵，那我绝对不会客气。 至少此刻，我是这样告诫自己的。只要他们敢还手，我就绝不留情。 廖志辉轻笑道：“我也相信，并且上级也相信。当我把这次任务上报到战区的时候，战区首-长给我打电话，说这次任务，没有比猛虎突击队更合适的队伍了，准确的说，这次只有你陈锋来干，我们才放心。” 我站起身说道：“感谢组织的信任，我一定不辱使命！” “那你知道，为什么你们最适合吗？” 我回答道：“前提当然是我们足够强大。还有就是，我了解安东，也了解倪秋。” “你们固然强，但前提是，组织相信你的忠诚。” 廖志辉示意我坐下，继续说道：“这次任务，武警之所以把指挥中心设在咱们214，除了任务区域在我们的辖区，也是因为有境外佣兵的加入。” “围剿孟克化肥厂的任务，全权交给武警特战和特警，那里的军民关系紧张，需要协调很多方面，他们来做方便一些，维稳、缉毒本来就是他们的活嘛。”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当敌人的运毒路线确定后，第一时间确定阻击方案。” “那么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因为消息传过来，加上-你们赶赴战场的时间，敌人就跑出很远了，或许你们只能在国境线进行拦截，” “而境外的tnt佣兵团，会在你们阻击的第一时间，前往支援。所以强鸿文是一定会反抗的，拖到tnt佣兵团来支援。” 我点点头，说道：“这一点我们知道，能给我们看一下tnt成员的资料吗？” “资料不全，我们只有五名成员的资料。” 随即，文书调出了tnt成员资料。 还真是不全，除了这五名成员的资料，其他成员连名字和照片都没有。 五名成员中，最全的就是倪秋了，夜老虎模拟外军的小队长，这我是知道的。值得注意的是，倪秋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妹妹。 这倒是让我诧异，据我所知，倪秋的家庭很圆满。 想想就知道，倪秋那么开朗、幽默的人，整天都笑嘻嘻的，怎么可能有悲惨的家庭？这和他离开部队，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资料中并没有写，我也不好多问。 安东的资料不是很全，都没有我知道的多。 其余三名成员，有一名是安东的战友，这个人我还见过，就是境外营救那次，和安东一起混进去的人。 另外两名，一个是知名特种部队的老兵，还有一个，是我猎人学校的校友，中途因伤淘汰了，非洲某国人。 廖志辉看向我，问道：“陈锋，发表一下你的看法。” “是。” 我对队员们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和倪秋、安东的交集，就是猎人学校，还有那个黑人，我也认识，他们都是我那届猎人学校的战友，生死战友。”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下血本 “每年，戈戈亚军事学院国际班，都会招收各国学员，名额是有限的。我们那年，是从各大直属特种部队中，挑选一名青年军官。我代表咱们东北虎，而倪秋代表夜老虎。” “倪秋性格开朗，鬼主意很多，这一点和孙小武有点像。这种性格特点，加上他是名牌军校毕业，使得他对特种战术，有非常独到的见解。可以说，他是我见过的，最能将特种战术发挥到极致的人。” 宋豪诧异的看着我：“包括李乘风？” “包括。” 李乘风是将特种战术运用到娴熟，无论陷入什么样的困境，他都能找到最佳的应对的措施。 但倪秋不一样，无论在任何困境，他都能找出反败为胜的战术。 尽管他的想法并不娴熟，多数都是冒险。但他正是靠着这种独到的思维，拿到了猎人学校的毕业证。 要知道，倪秋的体能、格斗水准，在我们中都不算是上乘，前期是靠着抱大腿、硬撑着过来了，到了中后期，是他所擅长的。 我沉声说道：“请你们不要怀疑，能从猎人学校国际班毕业的人，都不能小看。我说这话不是抬高我自己，尽管我是那年的最佳猎人，但每个拿到毕业证的人，都有我忌惮的能力。” 众人点点头，算是正视了这个问题。 我继续说道：“安东，a队应该见过，当初境外营救我的时候，顺便也把他救了出来。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举个例子，当初猎人学校特训高危项目时，他怕自己受牵连，眼睁睁的看着战友从几米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施以援手。” “可以说，他是自私的人。y国饱受战争之苦，他的战友牺牲了一批又一批，导致他冷血、薄情。他来猎人学校，是想告诉国际社会，y国特种兵很厉害。” “所以，即使他现在组建了雇佣军，我都不认为他背叛了祖国，我甚至认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祖国。” 廖志辉打断我，说道：“你的判断依据是？” “因为我了解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一类人。” “哪种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们是战士，纵使祖国百般辜负，内心依旧赤诚。” 廖志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而队员们自然是信任我的。 宋豪问道：“那安东这个人，哪方面比较厉害？” “他作战经验丰富，技能全优，几乎没什么缺点吧，但也没有特别突出的方面。在我看来，我们更应该关注倪秋，他能成为tnt佣兵团的二号人物，绝不是他和安东的关系，而是他的特战能力。” 猎人学校的时候，倪秋和安东基本没什么交集，甚至闹过不愉快，倪秋对安东没什么好感。 那么现在安东的tnt佣兵团，把倪秋纳入其中，还给予很高的地位，为什么？ 还不是看重了倪秋的特战思维？ 我继续说道：“值得注意的是那位黑人，他也是我们那届猎人学校的战友。他是中途因伤淘汰的，此人是狙击手出身，他经常向我们吹嘘，打仗的时候，最高的狙杀记录是50多人。” “大家都认为他在吹牛，不过我见识过，狙击成绩先不说，他的潜伏能力非常强，很有耐性。所以如果碰到tnt佣兵团，狙击组，必须给我盯住这个人。” 我看向廖志辉，说道：“旅长，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嗯，这样大家心里都有底了。” 廖志辉说道：“目前，我们能掌握的情报是，一吨以上的货，五十名全副武装的匪徒押运。那么由此我们可以判断，强鸿文的走私队伍，至少需要一辆箱货、两辆卡车。” “目前，从左旗、格东等区域的主要干路，甚至可以说是北疆所有通往边境的路线，哪怕是山路，都在我们的监控当中。” “我没有动用格东、左旗的一兵一卒，但却派出了214的两个侦察营，绝对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根据线报，敌人的走私行动将会在早晨实施，具体时间还不清楚，但是按照规矩，他们应该在天亮之前行动。” 边境走私，一般都是早上或者黄昏。 这是有原因的。 清晨，也就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是人最困的时候，对于犯罪分子来说，这是最安全的时间段。 而且，敌人如此大批量的走私，肯定事先监视了边防各大哨所，天亮之前，他们可以确认各大哨所是否有异动。 至于黄昏，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个时间，巡逻队一般都到达了中转站或者栖息点，对于走私匪徒来说，相对安全。 廖志辉继续说道：“你们猛虎突击队是应急队伍，一旦敌人的走私路线确认，你们将立刻赶赴战场，抢在敌人的前面，实行阻击围剿。这次任务最艰难的，是我们不知道敌人的走私路线。” “但可以肯定的是，最起码三辆车的车队，其中肯定包括货车，那么有些山路是走不了的，所以条件允许的路线，只有三条。这三条路线，都在我们的监控下，确保第一时间发现敌人动态。” 大屏幕上，呈现了三条路线。这是卫星全景地图，地形、地势一览无余。 我们关注的要点，自动排除了城镇、度假村和主要村落，在这些地方动手影响太大。 强鸿文的手下都携带自动武器，tnt佣兵又随时可能驰援。现在是信息时代，打起来的时候，万一有谁录了视频放到网上，那就是轩然大波。 舆论是最不靠谱的，明明只是缉毒行动，传出去就变了味了，没准就能演变成他国侵略，届时舆论四起，键盘侠痛斥人-民-军-队，节节败退之类的。 我们承受不了这样的舆论，诋毁人民-军-队的新闻，都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为之，但大部分老百姓，还是相信的。 另外，远离居民区作战，也是防止穷凶极恶的匪徒伤到老百姓。 万一敌人挟持无辜群众，我们只能以群众的安危为第一要素，边境这么近，很有可能让匪徒跑了。 所以，不管是情感上还是影响上，我们都要避免这种情况。 这样一来，能动手的地方就很少了，几乎都距离国境线特别近。 此次任务的难点就在于此，我们只能在国境线附近动手，而tnt佣兵团将会很快入境驰援。 如果tnt佣兵团不进来，我们只是围剿毒枭强鸿文，还是手到擒来的，最起码他休想将毒-品运出去。 主要原因，还是情报有限，不知道敌人越境的确切时间和路线，否则还可以做更多的准备。 段弘毅说道：“最好是别让tnt佣兵团进来，能不能派一直队伍，到国境线阻击tnt呢？” “怎么阻击？” 宋豪一番话就否决了：“敌人的越境路线还没有确定，派队伍到哪段国境线上阻击呢？想要万无一失，就得派三支队伍，那动静太大了吧？” 我点点头，说道：“而且大家别忘了，这三条路线，是强鸿文可能越境的路线，因为他们有车嘛，不能走山路和草原，但是tnt入境，未必是坐车进来啊，也未必是按照直线距离来支援强鸿文。” 段弘毅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tnt佣兵团实力肯定不弱啊，想彻底封住他们的入境路线，起码得一个团。” 想都不用想，现在tnt佣兵团就在国境线外等着呢，甚至可能已经进来了，国境线附近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侦察。 现在派人封锁边境，tnt佣兵团就能知道，会马上通知强鸿文，整个计划都泡汤了。 缉毒抓赃，必须人赃俱获才能定罪的。 只派小股部队潜伏过来也不行，一来，小股部队也未必逃得过tnt佣兵团的侦察，二来，也挡不住tnt佣兵团啊。 不是看不起214旅的兵，这是现实。 换位思考，如果我们猛虎突击队是tnt佣兵团，来多少人能阻止我们入境？ 一个班？ 一个排？ 还是一个营呢？ 要知道，tnt佣兵团的实力，未必比猛虎突击队差很多，成员都身经百战，还有安东、倪秋这样连我都忌惮的对手。 所以，派队伍去阻击的方案，行不通，不仅危险，还有可能破坏整个行动计较。 我说道：“没什么可说的，这次任务，我们猛虎突击队只能盯住压力，围剿强鸿文，同时也准备和tnt佣兵团打一仗的准备吧。” “只能这样了。” 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廖志辉，终于说话了：“就像你们说的，为确保任务万无一失，我没办法派队伍到国境线阻击tnt佣兵团。但是我有办法帮助你们。” “什么办法？” “我会派出陆航中队，先送你们到围剿战场，武装直升机留下，在空中策应，在空中给予你们火力支援。而运输机快速返回，载上尖刀连赶赴你们的战场。” “如果tnt佣兵团进来了，而那时你们还没能掌控局面，尖刀连应该也差不多到了，立刻索降，接手围剿战场，你们转头对付tnt佣兵团。” 段弘毅拍拍手说道：“这个办法好！” 的确不错。 可以看出来，廖志辉为了保护我们，下了血本。 尖刀连是他的宝贝疙瘩，陆航中队是改制扩编后纳入进来的，还在争辩之中，他还真舍得拿出来。 光油钱就多少呢？ 第四百四十五章 相安无事最好 可惜的是，只有一个陆航中队，要是有陆航大队的话，就不用分批赶赴战场，而是让尖刀连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有上百人的火力支援，只要伏击的位置够好，可以顷刻间消灭强鸿文势力。 陆航中队的编制，一般也就有4-8架飞机（特殊编队除非），214旅的陆航中队有6架，直升运输机有2架，其余都是武装直升机和巡逻机等等。 这两架运输机都是直-8，作为重型直升运输机，可以坐下一个排的士兵，但显然一次栽不了尖刀连的上百人。 所以，解决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当情报确认后，尖刀连1排和我们猛虎突击队一起出发，共同伏击。 然后确保万无一失，运输机再返回214栽上另外两个排，前来接应我们。 这是当先局势下，综合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后，所作出的最佳方案。 确定大概方案后，廖志辉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我让队员们回宿舍休息，但兵不卸甲、枪不离身，为随时可能到来的任务做准备。 留下宋豪和段弘毅，做详细方案。 段弘毅基本功扎实，图上作业比我们都厉害，所以他画图，我和宋豪在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半个小时后，段弘毅将作战电脑连接投影仪，说道：“完成了，综合了你们的建议，这三条线路上，共有29处地点，可以作为伏击点。” 段弘毅标注的非常详细，甚至根据地形地势，分析出伏击的难易程度，红色表示适合伏击，黑色则不太适合伏击。 宋豪感叹道：“天呐，你这图上作业，不去做参谋可惜了啊。” 段弘毅耸耸肩说道：“图上作业是军官的基本功吧？” 宋豪白了他一眼：“你嘲讽谁呢？” “谁最反感就嘲讽谁呗，你看分队长就没搭茬。” “嘿！” “你们俩够了。” 我大致看了一下，这三条线路上，都有几处特别适合伏击的地点。 那么，我们在哪里伏击，取决于强鸿文走哪条路线。 但也不意味着走哪条线路，我们都有最为合适的狙击地点，这也取决于情报到来的时间。 如果有充裕的时间，我们自然会选择最合适伏击点。而如果情报来的比较晚，可能去最合适的伏击点就来不及，只能选择其他的伏击点。 所以，情报来的越早，对我们就越有利。 但这事也不能抱怨，前线侦查员此刻或许正处于水深火热中，所有人都在努力。 在我们对这些伏击点逐一分析的时候，机关楼那边人流涌动，武警特战出发了。 相比我们，孟克部落那边的战斗同样棘手，如何不放跑一个罪犯，又能避免和当地群众发生冲突，是他们将要面对的最大难题。 我自然是相信武警特战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更适合这样的任务，我只是有些担心殷诗晴。 此刻她还留在孟克部落，任务开始后，她们要为武警特战做向导。 而按照殷诗晴的性格，肯定不会只是做向导。 可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接下来等着我的，将是一场硬仗，一场我不愿意面对，又不想失败的硬仗。 何况，我现在也联系不到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凌晨过后，阴云遮住了星月，夜色阴沉的可怕。 我们的心情格外压抑，为随时可能到来的瓢泼大雨，也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我们三位带队主官无法休息，抓紧宝贵的时间，恨不得将每个预设伏击点，都做细致的安排。 这么多的伏击点，即使忙到天亮，也未必做得完。 然而，敌人没有给我们更多的时间，天还没有亮，214哨站就响起了警报声。 作为边防部队，驻地是有很多的，214旅大部分连队都没有在旅部，尖刀连作为214旅的王牌，倒是一直驻扎在旅部。 “走，快！” 我拿过作战电脑，连投影仪都来不及关，就和宋豪、段弘毅跑到楼下。 路上，可以看到很多技术人员、参谋，都在往指挥中心跑，尖刀连也在集结。 相比214的尖刀连，猛虎突击队的动作更快些。 队员们严格执行我的命令，睡觉的时候恐怕连头盔都不摘，不到三十秒钟，就已经在操场上列队了。 我刚跑到队伍，就看到参谋-长吕超跑了出来，递给我写着“任务简报”的文件袋，喊道：“抓紧时间，先登机！” “是！” 我匆忙敬礼，示意队伍向停机坪进发。 “尖刀1排！向右转！跑步走！” 我对尖刀1排并不陌生，因为他们是猛虎突击队训练的。 上次来214协防的时候，廖志辉从全团挑选精锐士兵，交给我们训练，从而组建了能打硬仗的尖刀排，排长是李启中尉。 （哼，你们都忘了吧？我可记着呢。） 改制扩编后，尖刀排成了尖刀连，原本独立的尖刀排编为1排。 这支尖刀排也没给我们猛虎突击队丢脸，执行过几次漂亮的实战行动，即使扩编，纳入了其他部队的精锐连队，实力依旧是214最强。 一场首-长都来不及做战前动员的战斗，就这样爆发了。 停机坪上，6架直升机已经启动，开始预热。 没有二话，队员们立刻登机，动作娴熟，以至于尖刀排还没有到，就已经全部登机了，除了我。 我冲着后面的李启喊道：“动作快点！磨蹭什么？李启，通讯兵上我们这架！” “是！” 毕竟是我训练出来的，所以我说话没那么客气，何况现在是去打仗，作为前线最高指挥，就算配合的不是李启，我也不会太客气。 李启立刻叫出三名通讯兵，上了我们这架飞机。 我之所以让他们的通讯兵到我们这架飞机上，是为了方便对接通讯，同时他们那架飞机人多一点，我们这边宽敞。 一分钟后，尖刀排登机完毕，旁边两架武装直升机缓缓起飞，打头阵。 随后，我们这两架运输机也起飞，另外武装直升机和战略轰炸机，也相继起飞。 陆航编队，全员参加了行动。 平稳飞行后，我站起身，命令道：“本次行动，猛虎突击队为主通讯。丁湛益，两队实时通讯合并，连接尖刀1排指挥终端、陆航中队指挥终端，还有指挥中心。” “是！” 孙小武不在，身为队伍里唯一的战斗步兵，丁湛益在此次任务中最大的任务，不是支援、辅助机枪副射手，而是保护通讯。 他的设备要是出问题了，那我们就无法和空中的陆航中队和214取得联系。 其实不只是特种作战，哪怕是普通的战斗，通讯都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 在战场上，通讯如果出了故障，那么就无法获取情报和上级的命令，更会导致战友间无法通讯，其影响是致命的。 可以说，通讯比子弹更重要。 没有子弹还可以跑，但没了通讯，你都不知道往哪跑。 趁着通讯员们对接通讯的时候，我打开了任务简报。 阅读完毕后，我递给了段弘毅，说道：“走了b路线，强鸿文到达b323点是凌晨两点。” 段弘毅瞄了一眼，说道：“简报上了写了，预计半个小时后，到达那个度假村附近。我们的伏击地点，只能在那家度假村和国境线之间。” 我们飞过去是需要时间的，三十分钟，是无法赶到度假村之前路段的，总不能在度假村动手吧？ 所以简报上规定的地点，是非常符合情况的。 宋豪问：“那段路线，适合伏击的点有4处。” 我打开作战电脑，暗道宋豪这小子记忆力不错。 这四处地点中，有两处被段弘毅标注为黑色，表示不太适合伏击，从卫星地图上可以看出来，这里的地势太平坦的，是大草原。 现在是晚上，我们趴在草里，敌人倒也很难发现，但没有地势上的优势，我们会打的很辛苦。 其余两处倒是很适合打伏击，一处被段弘毅标注成深红色，一处则为大红色。 深红色，代表中规中矩。我放大这一处，原来是一片丛林，山路从中间穿过，但地势也是平坦的。 丛林能便于我们的隐藏，但我们的人数，恐怕无法实行包围，敌人也会跑到丛林里，导致我们难以捕捉，双方非常容易陷入缠斗。 如果没有tnt佣兵团在境外虎视眈眈，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他们玩，但情况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我希望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围剿强鸿文，让tnt佣兵团进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无力回天了，只能撒腿就跑。 不是我不想对安东下手，这是最稳妥的方案。 毕竟我们这次的主要目标是强鸿文，不是tnt佣兵团。 如果上级要求把tnt佣兵团也铲除，我会选择这种冒险的方式，留给tnt佣兵团驰援的机会。 但上级的目标，只是铲除强鸿文。 说到底，tnt佣兵团和我们没有仇，他们若不踏入国境干坏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了。 当然，从情感上来说，我不想安东和倪秋交手，所以在作战方案时，也是希望不给tnt佣兵团驰援的机会。 抛弃情感层面，tnt佣兵团太强了，就算猛虎突击队对上，也没把握完胜，比起不想和安东、倪秋结仇，我更不想猛虎突击队付出血的代价。 何况，还有尖刀连。 我带着猛虎突击队，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战胜tnt佣兵团，何况是尖刀连呢？ 尖刀连是人多，可以不怕tnt佣兵团，但如果把安东逼急了，他是会鱼死网破的，我们不付出血的代价就想获得完胜，太难了。 相安无事最好。 “报告！通讯已全部连接成功。” “好。” 我将最后一处伏击点共享，站起身，按着通讯器，说道：“伏击点已共享，大家注意查看。猛虎突击队主攻，尖刀1排侧翼阻击包围。” 第四百四十六章 马蹄路伏击 我共享的伏击点，是第四处伏击点，被段弘毅标注为桃红色，代表很适合伏击。 其实b路线上，有比这里更适合的伏击点，但却在度假村之前的路段，我们时间上来不及。 此处地形地势极佳，马蹄形的山路，“c”字内侧是一条湖，但并不大，和水库差不多，马蹄外形是森林。可以说是依山旁水。 绝佳的伏击地点。 只要我们在马蹄山路的出口和丛林侧埋伏，强鸿文势力只要进来，就休想出去了。 这样的伏击地点，堪比一线天了。 单凭这样的天然优势，都可以标记成大红色了。但段弘毅之所以标记成桃红色，是因为这里有缺陷。 缺陷就是，距离国境线太近了。 直线距离十公里，山路也不到二十公里，也就是十多分钟的车程。 这也就意味着，境外的tnt佣兵团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支援过来。 之前我们就讨论过，b路线是我们最担心的。 因为，如果能在度假村之前路段动手，形势会非常好，有两处像马蹄路这样好的伏击点，tnt佣兵团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赶过来。 但如果在度假村之后路线动手，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平原伏击吧，难度很高，容易让强鸿文跑了，在马蹄山路这边伏击，tnt佣兵团就太容易支援了。 权衡之下，我还是选择了后者。 如果冒险，是此次任务无法避免的，而我又别无选择，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队员们都清楚作战背景，纷纷查看单兵终端上我共享的定位。 我继续按着通讯器，对全体成员，包括尖刀排的战士，说道：“你们应该都看出来了，距离国境线太近了，不管tnt佣兵团有没有车，都能在二十分钟内赶到。” 我推断过，从曲折的山路入境到马蹄路，和从边境直线狂奔到马蹄路的时间，几乎差不多。 “所以，我们要闪电围剿，以最短的时间搞定强鸿文，争取在二十分钟内，解决战斗，逮捕强鸿文！” 刘子扬问道：“分队长，tnt佣兵团肯定会进来的吧？如果他们见到场面被我们控制，没有对我们开枪，那么我们要怎么办？” 我冷声问道：“拿着武器，踏入我们的国土，算什么？” “非法入侵。” 我高声喊道：“那他娘的还客气什么？你们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吗？” “报告！我明白了！” 我按着通讯器，笃定的命令道：“所有队员注意！以最短的时间内搞定强鸿文！期间若有境外武装势力参与，不必客气！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听从指挥！第二，不许手软！” “是！” 飞机里的队员们异口同声，义愤填膺。 我回到座位，检查枪械。 段弘毅低声问我：“我以为，你会选择在平原的那个伏击点。”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 段弘毅笑着说道：“在平原伏击，虽说会让强鸿文有喘-息的机会，没准还会让强鸿文那家伙跑了，但贵在距离国境线远，强鸿文的货，是肯定被我们扣下的，可以交差。” “tnt就算来了，后续的尖刀连也到了。这样一来，我们或许就不用和tnt交手了。” 我没有说话，而段弘毅继续说。 “选择马蹄路，tnt进来只需要是二十分钟，如果他们行动快一些，或许能更早到，我们一定会面对tnt的。” “而且，我刚才推算了强鸿文的行进速度，我们动手的时候，这两架直升运输机，恐怕还没赶回214呢，也就是说……” 我接着话茬，替他说道：“也就是说，tnt佣兵团赶来的时候，尖刀连后续的两个排，是无法赶到的。” “没错。” “可是，段弘毅你也应该清楚。在马蹄路伏击，强鸿文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但如果在平原，双方是一定会纠缠起来，局面会变成什么样？你有想过吗？” 段弘毅点点头：“我有想过。强鸿文的手下人数不少，留给他们反击的机会，就意味着，我们有付出代价的风险。其实说到底，你是不想让尖刀连血染沙场，你在保护他们。” “马蹄路不一样，对于尖刀连来说，这是一场便宜仗，占据有利地形地势，空中还有火力掩护，强鸿文没有还手的余地，那尖刀连就是安全的。” “tnt佣兵团就算来支援马蹄路，局势我们也掌控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你让尖刀排收拾残局，咱们去对付tnt佣兵团。” 说到这，段弘毅笑了笑：“说到底，无论选择平原还是马蹄路，都是有风险的。你选择马蹄路，是想把所有风险，都由我们来自己扛，让尖刀排更安全。” 我点点头道：“你说的都对，我的确不想让尖刀连有事，不想让格东那样的悲剧再次上演。我选择马蹄路，除了这些，也是希望任务完成的漂亮些，让强鸿文没有跑的机会。另外……” “还有什么？” 我看着段弘毅，认真的说道：“我想勇敢一点。” “什么意思？” “我要面对tnt。” 选择平原伏击，tnt佣兵团就算进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等赶到的时候，后续的两个尖刀排已经赶到了，战斗或许已经结束了，要么就是在追捕。 但选择马蹄路，tnt佣兵团没有理由不入境救援，毕竟太近了。 段弘毅怔怔的看着我：“你是故意的。” “是，我想问问安东，凭什么踏入我的祖国？我也要问问倪秋，他还是中-国人吗？践踏我的尊严，就别再跟我提感情。” “你能做到吗？” “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挑战，不过，至少我现在有勇气，来面对这份挑战，而且我觉得，我会完成挑战的。”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你可以反对我的，试图说服我别选择马蹄路伏击，去平原上，和尖刀连一起承担强鸿文反击的风险。” “你把我段弘毅想成什么人了？” 段弘毅咬牙说道：“我们凭什么是精锐？就因为我们有能力，也用勇气承担更多的责任。危险又如何？我们猛虎突击队的任务，哪一次不是在玩命？” “你是分队长，任务的成败，由你来负责。至于风险、强敌，我和你一起面对。” 段弘毅伸出手，看着我笃定的说道：“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心底那份隐隐的担忧和恐惧，也随之一扫而空。 坐在对面的宋豪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伸出手笑道：“怎么不带我一个？俺也跟你们同生共死。” “一边呆着去！”我白了他一眼。 段弘毅也笑道：“你小子惜命，一会儿打起来了，躲远点。” “嘿！” 宋豪站起身，喊道：“兄弟们！tnt佣兵团很有可能来踢我们屁股，到时候，谁去对付他们？” “东北猛虎！谁与争锋！” “tnt佣兵团，成员都是像咱分队长那样牛的人物！你们怕不怕！” “不怕！” “哈哈，很好。” 刘子扬激动过头了，喊道：“就算向像分队长这样的又如何？还不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葫芦？算个屁啊！分分钟……” 说到一半，刘子扬注意到了我黑脸，讪笑着说道：“分队长，我不是说你哈，你还是牛的，他们算个屁……” “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舒缓了许多。 精锐的特种兵就是这样，越是大战前，越是喜欢烘托轻松的氛围，实际上，大家都紧张的要死。 我看着队员们的一张张笑脸，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他们安全的带回来。 他们是这般信任我，尊重我的一切决定，愿意陪我一起冒险，一起面对原本可以避免的强敌。 我为他们的勇气感动，也为他们的信任感动。 正是如此，我才能不能让他们失望，不能让他们马革裹尸。 …… 飞行半个小时，我们到达目的地。 按照强鸿文的行进速度推算，二十分钟后，就会到达马蹄路，所以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 马蹄的路是“c”字形山路，内侧是湖泊，外侧是森林。所以，我们沿着外侧埋伏。 猛虎突击队，潜伏在“c”字路的出口伏击（字面的下侧），尖刀排人多一点，两个班在沿途埋伏，一个班在入口埋伏。 我叮嘱李启，动手的时机由我来把握。 最好的状态，是强鸿文的车队行驶到出口时，我们猛虎突击队以最大火力，近距离打击，强鸿文肯定得跑嘛，要么原路返回，从入口处逃离，要么是进入丛林和我们缠斗，总不能跳湖吧？ 等动起手来，尖刀排再出现，封堵丛林和入口的位置，形成包围圈。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强鸿文不打算跑，就和面前的猛虎突击队硬碰硬。 那我们猛虎突击队就固守阵地，让尖刀排踢他们的屁股。 反正，说白了，强鸿文只要进了马蹄路，就意味着被我们包围了，想要冲破我们的包围圈，纯碎是妄想。 别忘了，空中还有四架直升机，为我们提供火力支援呢。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在二十分钟内，解决战斗的。 这种伏击理论很简单的，排长李启自然懂得这其中分寸，领命安排伏击位置去了。 十分钟后，马蹄路恢复了平静，所以人的目光，都盯着“c”字形的山路，静静等待猎物的来临。 第四百四十七章 来了就别想走（上） “猛虎突击队、尖刀1排请注意，强鸿文车队将于五分钟后到达。” 通讯器里，传来了廖志辉的提醒。 这次，我们猛虎突击队用的是北斗导航通讯系统，单兵终端功能性更好，定位功能更加准确。 我看了一眼指挥终端，卫生地图上，一颗红点快速移动着，而且不停地闪烁。 这就是强鸿文的车队，已经被空中的无人机锁定了。 我又看了一眼队员们的定位，确定没有位置没什么差错，才放心下来。 被阴云笼罩许久的夜空，似乎不堪重负，闪电过后，雷声像是天塌了一般猛烈，随即，淅淅沥沥的雨便下了起来。 “全体，准备战斗！” 当终端上的红点即将贴近我们的时候，我果然下达了作战准备猛烈，丛林里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 情报没有一丝偏差，转身间，车队就驶进了马蹄路，隔着湾流的猛虎突击队，看的真切。 一共四辆车，打头的是一辆越野车，第二辆是越野商务，后面两辆都是货车，一辆帐篷货车，一辆箱货。 “全体注意，大部分敌人应该在最后那辆帐篷货车上，毒-品在箱货内，至于强鸿文，应该就在那辆越野商务里。” 提醒完这些，车队转过“c”字路中心的弯道，迎面向猛虎突击队这边开过来。 之前我还担心尖刀排隐藏的不够好，导致提前暴露，他们那边掩体虽多，但植被并不密集。 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毕竟天色天黑了，加上下起了雨，能见度极低。 “狙击手准备，3，2，1！动手！” 这次行动，邓文强带了两把枪，随时可以充当狙击手。 “咚！” 随着我的一声令下，三道闪光从我的头顶掠过，如闪电一般，直奔车队而去。 “砰！” 最前面那辆越野车前轮爆胎，司机为了避免坠入湖里，猛然转向，车子失衡，翻车了。 后面那辆越野商务，也没能幸免，也是前轮爆胎，径直的撞上了前面那辆车。 余沛东失手了，那辆厢式货车并没有爆胎，但紧急刹车停了下来，观察手丁晓洋补了一枪。 我们的伏击位置太好了，所以我没打算隐藏狙击手的位置，让他们一轮齐射，是为了车队爆胎停下来。 这么大批量的货，只要把车子废掉，就可以确保这批货运不出去，tnt就算是来了，也没有办法运，最多把人救出去。 “打！” 我高声命令，随即队员们火力全开，几辆车子火光四溅，动作快的敌人，反而首当其冲。 最后一辆货车的轮胎是没有爆的，但狙击手也懒得补枪了，因为已经停了下来，大批的武装分子从里面跳了出来，寻找掩体，向我们还击。 “不要省子弹，压制住！” 不能给他们还手的机会，否则我们就要被压制了，毕竟对方的人数还是挺多的。 事实证明，这批人的作战素质还是有的，至少没有被我们的声势吓到，纷纷寻找掩体，试图还击。 但我们的火力太猛了，他们只能抱头鼠窜。 “强鸿文！商务车后面！” 宋豪突然大喊一声，这小子眼睛挺贼的。 子弹倾泻，瞬间笼罩了那辆商务车，但油箱在另一侧，我们打不炸。 一筹莫展之际，商务车旁忽然升腾起白色的烟雾。 “他娘的，烟雾弹都有？” 我怒声：“突击组！压上去！” 说完，我一马当先，边往下跑，边摘下一颗手雷，朝着那辆商务车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车窗都震碎了。 我们来到最前面那辆侧翻的越野车，地上躺着一个受伤的匪徒，端着枪就要扣动扳机。 本能反应，我一脚踢开他的步枪，身后的刘子扬眼疾手快，一枪打在他的额头，鲜血染红我的裤腿。 “手雷准备！” 面前白雾弥漫，贸然冲过去太危险了。 突击组的队员们听到我的提示，纷纷拿出手雷，朝着面前那辆商务车和箱货扔了出去。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感觉整条路都在颤抖。 “他们要跑！鹿学京！” 我侧身看了一眼，后面那两辆货车试图原路返回。 鹿学京这小子很聪明，他没有打轮胎，一枪将爬上去的司机狙杀了。 就算再打掉一个轮胎，车子也还是勉强能开，但打司机就不一样了，这样驾驶位就被尸体占了，敌人要还想开车走，先把尸体抬出来再说吧。 我带突击组下来，就是来堵住出口的，迫使敌人只能从入口跑。 当然，这样选择也是危险的，如果敌人疯狂往出口涌，我们突击组就危险了。 但是，必须得有一支队伍杀到侧翼，不然敌人都躲到车后面，场面很快就会陷入僵持。 这么好的伏击位置，我岂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 要知道，tnt佣兵团随时都有可能来踢屁股，必须尽快解决掉他们。 何况，我也是根据当前局势来抉择的，如果是那辆货车打头阵，我也不可能带突击组冲下来。 大部分敌人，都在最后一辆帐篷货车上。 烟雾散去后，突击组火力全开，对着货车后的敌人展开射击，只是一瞬间，就有七八个敌人倒在地上。 侧翼的偷袭，迫使敌人必须做出抉择，否则很快就会被我们蚕食掉。 他们必须集中力量，突破重围，要么顺着山路返回、要么正面突围、要么向丛林突围。 其实怎么突围，都是死路一条。这批人已经成为笼中猎物。 我不会给他们冲破牢笼的机会，在我看来，强鸿文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跳湖。 要说从哪里突围的机会最大，只能是正面从猛虎突击队这里突围了。 但刚才的伏击，精准的枪法和猛烈的进攻，给敌人留下了心理阴影，我料定他们不敢从我们这里突围。 何况，尖刀排始终都没有动手，以至于让敌人以为，自己没被包围，只是受到了阻击。 于是，当我们突击组从侧翼偷袭后，大批的敌人往丛林那边跑。 “李启！动手！” 我在通讯里的话音刚落，丛林里的枪声骤然响起，密集的如爆豆一般。 “这里是陆航中队，请求地面指引。重复一遍……” 他娘的，要不是通讯里响起这段声音，我还以为武装直升机走了呢。 我们着陆后，四架武装直升机并没有走，而是在空中盘旋，怕提前暴露，所以飞远一些。 其实原本可以躲在云层里的，那样就来的更及时了，但这样恶劣的天气，直升机飞进云层会非常危险。 “我是陈锋，不要炸那辆箱货，朝最后面那辆帐篷货车来一发！完毕。” 最后那辆货车里还有人，见我们从侧翼攻击，就躲在里面还击。 “收到。” “突击组，再往前压！狙击组自行寻找狙击阵地、自由猎杀，支援组掩护我们！” 尖刀排给予迎头一击，这批敌人肯定还会退守到货车后面。 借着掩体，突击组立刻摸到了箱货这里，居然还有几个敌人在卸货，我也才发现，这货箱从侧面也能开。 刘子扬飞身跃出，对着正在搬箱子的敌人一轮齐射。 突然，从箱货里面跳出一个人，飞身扑到刘子扬的身上。 刘子扬的注意力全在搬货的那几个人身上，不知道货箱里面还有人，被扑倒在地。 我就在刘子扬的后面，一脚踢在那人的肩膀上，吃痛之下，刘子扬立刻起身，拉着那人的战术背心，就扔了出去。 刘子扬用这招，有一定的道理，枪还在身上的情况下，敌人突然扑过来，第一时间就要摆脱控制，因为敌人身上可能会有炸弹。 这是一名特战队员，必须要拥有的意识，长期的训练，会让这种意识，变成一种本能。 正因为是本能，以至于刘子扬根本没考虑把这人扔向何处。 但我看的真切，刘子扬用了全力，眼看这人就掉湖里了。 而这人的手里，有一颗明晃晃的手雷，作势空中就要往岸上扔。 来不及提醒，我抬起步枪扣动扳机，正打在那人的胸口上，手雷没有扔出来。 “轰！” 手雷在距离我们两米外的空中爆炸，气浪裹挟着弹片铺面而来，我转身抱着刘子扬，硬生生的装在箱货上。 “分队长！” 我有点耳鸣，赶紧动了动身子，察觉到后背有有一丝撕裂的痛感。 多年的负伤经验告诉我，有一枚弹片割破战术背心的缝隙，扣在我的肉里。 耳鸣刚好一点，忽然又是一声巨响，旁边的帐篷货车火光一片，热浪席卷，刚爬起来的我，又被掀翻在地。 他娘的，还是直升机好使，一轰一大片。 张云鹏连忙上前，冲我喊道：“分队长，没事吧？” “没事！” “你身上都是血！” “不是我的！” 居然抱着手雷打算和我们同归于尽，强鸿文的手下是有多不怕死？ 迄今为止，居然一个投降都没有。 那也别客气了！ 我拍了拍犯懵的刘子扬，喊道：“他娘的，你没长脑子吗？别想了，打仗呢！” 刘子扬用力摇了摇头，咬牙喊道：“他娘的，炸我！来了就别想走！老子弄死你们！” 第四百四十八章 来了就别想走（下） 刘子扬的状态，显然是杀红眼了。 这般穷凶极恶，这哪还是毒枭了？简直和恐怖分子差不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毒枭的疯狂，总是不次于恐怖分子，尤其是如此大批量的货，参与其中的后，够死好几回的了。 所以，本着“横竖都是死”的原则，就能干出疯狂的事。 刘子扬是太掉以轻心了，特种训练让他对突发事件有本能反应，但他没有想到，这群毒枭会如此疯狂。 说到底，还是欠缺经验。 这也怪我，一直以来，缺少对刘子扬的调教，这小子现在也是大队重点培养的对象，作为分队长，只顾着集体战斗力，像刘子扬这样的年轻军官，缺少培养。 但军旅生涯中，每个坎坷都是缺少不了的，我小兵王的名号，也是一路辛酸的走过来。 兵王李乘风，也不是天生就是特战领袖，他所经历的痛苦，只比我多，不比我少。 所以，我觉得刘子扬需要有杀红眼的时刻，需要鲜血来刺激他，成为更好的军官。 …… 四架武装直升机相继掠过，尖刀排固守阵地，不让任何一个敌人涌入丛林。 武直-10是目前陆航普遍机型，可以挂载火箭弹、机炮和导弹。 根据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导弹是没有必要的，所以是两架挂载机炮，两架挂载火箭弹。 敌人刚向后路转移，就遇到了尖刀排的阻击，本想硬着头皮冲出去，空中陆航的均衡火力配置，有给予迎头重击。 最要命的是，我带着突击组冲到了已被陆航炸毁的货车处，对着山路上的敌人，给予迎头痛击。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围剿。 我选择马蹄路，就是要造成这样的局面。 强鸿文休想带走一克的毒-品，也休想跑掉任何一个人。 连人带货，老子都要！ 战场，已经完全是陆航中队所主导的了，四架直升机陆续呼啸而过。 猛虎突击队和尖刀排形成的包围圈，让敌人苦不堪言。 敌方溃败的根本，就是放弃车辆掩体，向后转移。导致掩体被我们突击组占领了，前有狼、后有虎。 “强鸿文！山路排水渠里！” 这样的盘山路，都会有排水渠的，以防山洪侵蚀板油公路。 “给我盯住他！” “我来！” 邓文强在通讯器喊了一声，立刻从高地跑了下来，冒着随时飞过的子弹，转换到最佳的狙击角度。 “危险！” 那个狙击角度非常危险，山路上的敌人，都能对他产生危险，尽管对方没有夜视仪，但陆航的火力就是最佳的照明，邓文强没有任何掩体，非常危险。 我提醒的同时，也希望邓文强能够创造奇迹。 那个射击角度，距离不算远，最多不过两百米，但能见度太低了，暴雨肆虐，在没有观察手的情况下，他很难精准的命中目标。 最主要的是，排水渠里杂草丛生，他能看到目标吗？就算看到，想要精准命中，太难了。 邓文强跪姿举着88狙，宋豪飞身跑下来，准备充当他的观察手。 “咻！” 破空的子弹划过，一道光亮直奔邓文强。 “狙击手！” “啊！” 邓文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玩命的滚到了排水渠。 “邓文强！” 宋豪惊呼一声，纵身跳到排水渠里面。 “怎么样？怎么样！” 我按着通讯器，又喊道：“隐蔽！” 几秒钟，通讯器里传来宋豪的喊声：“邓文强腿部受伤，三点钟方向！我们的三点钟方向有狙击手！” 三点钟方向？ 为了缩小包围圈，我们在驱赶着敌人，以至于我们的阵型发生的变化，所有人的视角，都向右发生偏移。 现在所说的三点钟方向，就是之前的六点钟方向，也就是我们的正后方。 tnt佣兵团！ 太快了吧？ 我看了一眼战斗手表，战斗到现在，连十分钟都没有到，tnt佣兵团是怎么做到的？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早就已经入境了！ 来不及追根究底，我按着通讯器喊道：“尖刀排注意，烟雾弹扔到阵地后方，不惜一切代价，围剿强鸿文。猛虎突击队所有人，下到排水渠，顺着山路迂回到后方敌人侧翼！陆航中队，帮我们守住出口！” “尖刀排收到！” “陆航中队收到！” 猛虎突击队的队员们纷纷放弃高点，跳到排水渠，伏击阵地必须放弃，否则就是敌方狙击手的活靶子。 至于尖刀排那边，属于山坳地点，根据宋豪汇报的位置，敌方狙击手想要狙击尖刀排，困难很大，因为密集的树木阻挡了视线。 但如果敌方狙击手是自由猎杀的话，还是有危险的，所以我命令尖刀排在阵地后方扔烟雾弹，这样可以保证半分钟内的安全。 至于半分钟以后，这位狙击手要是敢开枪，就是找死！ 山路上方的队员来到排水渠的时候，我带着突击组的队员也都到了。 我查看了一下邓文强的伤势，是在大腿的位置，尽管没有伤到动脉，但鲜血还是止不住的流。 邓文强咬牙忍着宋豪的包扎，倾泻的暴雨，仿佛成他的酒精，清洗他的伤口。 “颜东、丁湛益、徐磊！” “到！” 我看着他们，高声命令道：“我命令你们，将邓文强转移到安全的位置，然后配合尖刀排围剿。” “分队长！” “这是命令！tnt佣兵团是和强鸿文的通讯互通的，我们去对付tnt的时候，强鸿文肯定知道出口空虚，你们必须给我守住！空中编队会配合你们！记住我的命令，邓文强必须安全！你们必须守住！明白了吗？” “是！” 我知道，他们都想去对付tnt佣兵团，但必须有人来守住出口。 陆航中队固然会执行我的命令，但我刚才算过，陆航中队的弹药也并不多了，如果敌人疯狂的冲击出口，没有地面的阻击，陆航中队很难发挥根本性作用。 敌人分散队形，冲击出口，陆航中队无法集中火力，必须有地面阻击，让敌人必须依靠掩体来突围，这时，陆航的作用才能体现出来，因为他们可以摧毁掩体。 所以，我把支援组留下，他们弹药充足，在空中力量的配合下，两个机枪手差不多能守住。 而且后续对付tnt，他们的作用并不大。 “丁湛益！你他娘就算是死，也必须保证通讯畅通，明白吗？” “是！” “兄弟们，该来的终于来了，但来了就休想走！出发！” 时间紧迫，我甚至来不及仔细查看邓文强的伤势。 我们必须在尖刀排后方烟雾弹消失之前，迫使敌方狙击手，不敢再开出任何一枪。 顺着排水渠，我们出了马蹄路口，向后山上迂回。 狙击手的大概位置我们是清楚的，占据着高度优势，我们只能迂回，否则就是活靶子。 尽管这个黑人狙击手曾是我的校友，尽管邓文强挨的这一枪，像是手下留情。 但这路是战场，现在我连安东和倪秋都不信任，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选择一个山坳，随即以战术队形向山顶-进发。 “速度，尖刀排的烟散了！” 一旦烟散了，尖刀排的后背就完全暴露在这个狙击手的视野中了。 我们要是快点贴近，敌狙击手要是再敢开枪，就是找死。 来到侧翼的高点，宋豪躲在我旁边，小声说道：“根据我的判断，应该就我们1点钟方向，大概一百多米的地方。” “你确定吗？” “确定！” “好。” 我命令道：“狙击组注意1点钟方向，突击组，反狙击冲锋！准备，3、2、1！” 反狙击冲锋，是指知道敌方狙击手大概位置时，依靠掩体跑位，贴近敌狙击手，尤其是多人配合，在视觉和心理上会给敌狙击手造成压力。 技术要求：动作一定要快，在掩体外停留的时间不能多余2秒钟。 因为这是一个顶尖狙击手瞄准、射击的标准时间，超过这个时间，就算会凌波微步，也有被狙杀的风险。 对于顶尖狙击来说，只有发现目标，有足够的时间瞄准，不管是移动靶还是固定靶，难度是一样的。 还有，就是选择掩体路线不要太规律，多人配合时，更需要默契，避免出现两人抢一个掩体的情况。 在这种战术上，敌方狙击手一般会选择逃跑，转移狙击阵地。 因为，我们后方也有狙击手，他要开枪，我们的狙击手会立刻发现位置，瞬间反击。不开枪也不行，冲锋队员很快就能冲过去搜索。 所以，这是非常有效的反狙击策略。但听上去就知道，有点搏命的意思，执行冲锋的队员，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自然有更安全的反狙击战术，但眼下时间就是生命，必须尽快解除尖刀排后方的威胁。 必须给予tnt佣兵团足够的压力，摧毁他们想救人的企图。 命令下达，我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刘子扬为了掩护我，和我处于平行的位置。 暴雨肆虐，我们像兔子一样乱窜。 “咚！” 我刚跑到一棵树的后方，就听到枪声响起，随即一阵耳鸣感，子弹打在面前的树上。 这不像是狙杀，更像是一种警告，队员们连忙都躲在掩体后面。 “发现了！正前方那块大石头后面。”宋豪高呼一声。 “鹿学京开枪！开枪后立刻转移阵地！” 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该给对方一个警告，告诉他我们已经发现了，他必须放弃这个阵地！ 而一旦他发现那个阵地，我们就可以追上去，扭转被动的局面。 “咚咚！” 鹿学京连续开了两枪，就打在那块大石头上，随即喊道：“他跑了！” 来了还想跑？ 我按着通讯器：“梯次队形，给我追！” 第四百四十九章 追 其实，敌狙击手的警告式还击，就代表着tnt佣兵团要撤退了。 我敢肯定，这个狙击手就是我在猎人学校的校友，来自非洲的布鲁（音译）。 布鲁定然不是一个人入境的，他们是接应强鸿文的，靠布鲁一个人来接应吗？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tnt佣兵团全员都进来了。 那为什么只有布鲁出手了呢？其他人为什么连枪都没开。 不可否认，tnt佣兵团到来的很及时，比我预期的早了五分钟以上。 如果给我这五分钟，强鸿文就是我们的阶下囚了，没有任何悬念。 围剿行动非常顺利，尽管tnt佣兵团来的很快，我们依旧已经掌控了战场，哪怕tnt佣兵团参战，也改变不了局势，反而难以脱身。 tnt佣兵团应该没想到执行围剿的，居然有特种部队。所以一开始还试着救下强鸿文，选择对邓文强开枪。 然而猛虎突击队反应迅速，尖刀排和陆航中队更是应对及时，tnt佣兵团应该是意识到了，我们有应对他们的措施。 于是，他们不敢耽搁，否则自身难保。 布鲁的鸣枪警告，其实是在拖延时间。 我之所以采用这种冒险式的反狙击战术，也是怕tnt佣兵团发觉无力回天，然后逃出去。 尽管有我不愿意面对的人，但选择马蹄路，就代表我有勇气面对他们，说是勇气，倒不如是尊严。 我不允许任何武装势力踏入国境线，昔日的生死战友也不行！ 所以这一刻，我毫不迟疑，果断下达了追击命令。 尽管，这样贸然的追击，似乎并没有主动权，冲上去很有可能受到tnt佣兵团的迎头一击，但我们别无选择。 我已下达决心，只要tnt佣兵团敢回头，就和他们殊死一搏。 或许，tnt佣兵团的反击，会让猛虎突击队受到重创，这场巅峰对决的代价，势必让我痛彻心扉。 但这是我们的国土，尖刀连另外两个排正在赶来的途中，他们会根据我们的定位，选择降落地点，tnt佣兵团只要被我们缠住，就休想离开！ 这是玩命。 我就是要玩命。 我也料定，安东不敢跟我玩命！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在特种作战中，往往要用到这种心理战，综合一切因素，猜测敌人想要做什么。 就像现在，我觉得tnt佣兵团是想跑了。 雨越下越大，俨然是暴雨级别了。 队员们梯次向山顶上追击，因为缺少支援组，队形不能按照传统的追击模式，狙击手组必须紧紧跟随突击组的脚步。 梯次进攻只是防止伏击，但如果按照突击和狙击分梯次的话，队伍的配合就不紧密了。 应该以狙击组为核心展开追击，这样不管哪个批次在追击，都能确保该队伍有狙击能力，也有近战能力。 暴雨倾泻，导致山体湿滑，夜视仪一片模糊，基本失去作用了。 “2点钟方向！” 我冲的比较靠前，一眼就看到右前方草丛晃动的不规律，肯定有人。 果然要跑，很明显是上山顶了，翻过这座山就是一片树林，跑个十多公里就是国境线了。 段弘毅率领第二梯队，立刻冲了过来，而我带领的梯队原地掩护。 当第二梯队快到达那片草丛的时候，我们也立刻追了过去。 段弘毅不敢轻易踏入，等我们支援过来。 “侦察队形，上！” 突击队员靠前，跟着我缓缓地进入草丛。 “停！” 进去之后，没走几步，走在最前面的张云鹏忽然伸出右手，喊了一句。 我张望了一眼，是雷区。 “需要绕过去吗？”段弘毅询问道。 张云鹏呼了一口气，说道：“埋的太明显了吧？瞧不起我们吗？” 宋豪取笑道：“跟我们没关系，大概只是瞧不起你。” 越是关键时刻开玩笑，就越代表紧张。 的确，这雷区布置的太明显了，大多都是防步兵地雷，高手会做成诡雷，碰到就玩完了。 tnt佣兵团自然都是高手，这雷区布置的有失水准，以至于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爆破手张云鹏一眼就看到了。 是在瞧不起我们吗？还是手下留情？ 我觉得都不是，而是他们太匆忙了，来不及布置的太细致，从很多细节上，都可以看出这一点。 “所有人退后。” 我抬起步枪，对着一处地雷扣动扳机。 “轰轰轰……” 防步兵地雷声音很大，整个地面都在晃动，其他地雷也被出发爆炸，面前一片浓烟。 “绕个屁！闯过去！” 如此仓促间设置的雷区，何惧之有？ 这显然是看到我们猛虎突击队迂回之后，仓促间布置的雷区，如果tnt佣兵团很早就到了，那早就参战了，而不是等到我们把局势控制住之后。 浓烟还未散去，突击组立刻冲了上去。 如我所料，这雷区并不大，张云鹏又打掉了两个步兵雷，队伍向山顶-进发。 本以为他们会在山顶上继续阻击我们，但我多虑了，爬到山顶后，一个人都没看见。 看来，tnt佣兵团是不打算阻击拖延了，一门心思的想要离境，否则这山顶的位置，还是可以延缓一下我们的追击的。 没什么可说的，继续追吧。 tnt佣兵团这么着急，肯定是直线出境。 跑的时候我也想明白了。 安东应该意识到了，整个行动也把他们tnt佣兵团算计在内了，因为狙击手一开枪，猛虎突击队的反应太快了，立刻丢掉战场奔着他们去。 因此，安东害怕我们在国境线也布置了兵力，第一时间封锁边境。 事实也正是如此，要是敢和我们纠缠，廖志辉肯定会联络边防部队，包括tnt的后路。 但要是tnt佣兵团撒腿就跑，我们还真未必有办法，毕竟这里距离边境太近了。 尽管人影都看不到了，但我们还是没有放弃。 我们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中-国，是雇佣军的禁地！ 当然，tnt佣兵团也向我们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继续追了五分钟，我们愣是连人影都没看到。 但还是有迹可循的，暴雨肆虐，依稀可以看到脚印，还有折断的树枝，之所以没看到人影，是因为能见度低，植被也太密集。 大家都玩命的跑，不敢有一丝耽搁，因为tnt佣兵团显然是想要全身而退。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拦在国门之内。 一旦过了那条红线，我们就无计可施了。 事实证明，我们的急行军不比tnt佣兵团差，在到达一处高点后，我们看到了tnt佣兵团的身影。 从马蹄路直线处境，大部分都是丛林，但中途必须穿越几百米低矮的荆棘林，随即就是平坦的丛林。 我们刚进入荆棘林，就看到了tnt佣兵团出了荆棘林。 看到了目标，大家的动作更快了。 “不要犹豫！追！” 我一点都不担心tnt佣兵团在前方丛林阻击，之前都没有阻击，国境线就在眼前了，又岂能耽搁？ 并且，这片荆棘林掩体很多，他们阻击没有根本性的意义。 很快，我们就穿过了荆棘林，进入丛林。 说是丛林，倒不如说是荒地，高耸的树木非常少，而且地形也相对比较平坦。我们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人影晃动。 “狙击手开枪！” 几百米的距离，用步枪是一点准头都没有。 余沛东和鹿学京立刻停下-身形，站姿狙击。 “咚咚……” 两人开了好几枪，但似乎并没有打中。 “丢下背囊！全速追击！” 背囊里的那些技术装备，此刻都不重要了，反而是我们的累赘。 丢下二十多公斤的背囊，立刻感觉身轻如燕，我们分散队形追了出去。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指挥终端，距离国境线只有三公里的距离了，我心急如焚。 “快快！” 我干脆将步枪扔在背后，冲刺般的向国境线追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那条红线也距离我们越来越近，而越追下去，我就越来越没信心，但没有人放弃。 我们从未来过这里的国境线，对于地形不太熟悉，但显然tnt佣兵团更不熟悉。 于是，转机在五分钟后出现。 我们爬上一道缓坡，发现前方是草原低洼地点，属于牧区的边缘。 没有植被的遮掩，我们立刻发现了tnt佣兵的影子。 不用我下令，余沛东立刻蹲下-身子，屏气凝神，几秒钟，扣动扳机。 子弹破空而出，在黑夜中是那么明显。 夜视仪中，我清晰度看到最后那名佣兵倒在地上。 “好样的，追！” 这种暴雨天气，湿度接近百分之百，对一个狙击手来说，简直是恶劣至极。 我就不信，安东会抛弃他的战友。 但我现在期望鹿学京没有打死，因为如果打死了，那安东肯定不会管了。 跑下山坡后，我立刻望了一眼，倒地的那名佣兵被同伴背了起来。 机会！ 我再次冲在最前面，tnt佣兵团马上就要到国境线了。 带着那名受伤的战友，tnt佣兵团又进入了丛林，但却为猛虎突击队赢得了宝贵时间，将追击距离拉近。 “咻！” 我刚跑进丛林，一道光亮直奔我的方向而来，但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人怎么可能躲过子弹呢？ “啪！” 子弹擦过我身旁的松树，随即我的右臂一痛，身体失衡，整个人斜着飞了出去。 第四百五十章 画地绝交 “分队长！” “11点钟方向！” “隐蔽！” 队员们呼喊着的同时，纷纷向左前方射击。 宋豪跑到我后方的掩体，高声询问道：“分队长，你怎么样？” “疼死我了！” 负伤那么多次，我自认为算是一条硬汉了，至少算不上娇气，能让我咬牙切齿的疼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中弹瞬间的强大冲击力，让我立刻意识到这是狙击枪弹。 倒地后，眼前一黑，剧烈的疼痛差点令我昏厥。 我咬住一旁的荆条，闷哼出声，发泄着这份痛楚，不让自己昏厥过来，终于撑到紧随其后的麻木感，我尝试着动一下手臂，痛感又再次回来了。 经验告诉我，伤到骨头了。 我甚至能感觉到子弹就卡在骨头上，但肯定的是，没有骨折，否则根本不能动。 宋豪跑到我近前，看到伤口后，连忙拿出我和他作战服手臂口袋里的绷带包。 “别管我，快追！” “忍着点！” 宋豪不由分说，直接将弹匣塞到我嘴里，一包绷带放在伤口，另一包拆开开始缠，然后狠狠勒紧。 “呜！” 疼得我感觉快把弹匣咬碎了。 但弹匣是硬塑，我最多咬两个牙印。 把绷带绑完，我吐出弹匣，怒骂道：“宋豪，你大爷！疼死我了！” “他们要跑！追！” 段弘毅的呼喊声，让我清醒了不少，尽管疼痛依旧，但只要不动右臂，就没太大问题。 宋豪把我扶起来，然后立刻追了过去。 我紧随其后，但速度慢了很多，受伤的右臂影响还是很大的。 “狙击手还在11点钟方向，大家注意！” 边跑着，观察手丁晓洋边呼喊。 我跟在队伍最后面，按着通讯器叮嘱道：“布鲁是隐藏高手，千万要盯死他！” 我敢肯定，刚才这一枪就是布鲁打的。 子弹是打在树的边缘，才打中我的胳膊。 流弹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不是狙击枪弹是什么？而tnt佣兵团里的狙击手，肯定是布鲁。 “呼呼呼……” 空中忽然响起一阵声响，一开始我以为是打雷，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后方空中闪烁着亮光。 陆航！ “陆航中队汇报……” 通讯器里传来飞行员的汇报声，我立刻按住通讯器，中止他的汇报。（第一指挥，可以抢频道。） “陆航注意，我们的11点钟方向有狙击手！从右翼切入，沿着我们前两百米前到国境线，火力覆盖！完毕！” 布鲁的狙击能力，比不上吴天，但实力不比余沛东和鹿学京差，甚至能达到邓文强的实力。 我让陆航从右翼切入，是不让油箱暴露给布鲁。 “陆航收队，完毕。” 直升机掠过我们头顶后，我才注意到，来的是直升运输机，而且只有一架。 本来有两架，回去接尖刀连的另外两个排。 显然，廖志辉将后续的支援队伍一分为二，一个排来支援我们，一个排去支援尖刀1排，确保强鸿文无路可逃。 直升运输机挂载的火力有限，而且偏自卫武器，开火时没那么灵活，对比武装直升机，地面规避相对容易一些。 但是，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雪中送炭。 “哒哒哒……” 运输机并没有水平机降，俯冲的同时便开火，挂载的大口径机枪，在我们前方阵地倾泻着。 “11点钟方向！他受伤了！” 丁晓洋大呼一声，身后的余沛东立刻停下-身形，举起了狙击枪，连续两枪，但似乎并没有打中。 我看了一眼终端，焦急的喊道：“快啊！他们距离国境线只有一百多米了！” 显然，我们没办法将tnt佣兵团所有人都拦在国门之内了，但能留下一个是一个！ “冲！” 宋豪承担我的指挥重担，向着11点钟方向跑了过去。 宋豪的天赋，就是再纷乱的战场，都能保证清醒的头脑，并作出准确的判断。 就像此刻，他知道追tnt佣兵团的大部队来不及了，国境线附近的树木密集了许多，空中的陆航开火后，连弹着点都看不到。 而一百多米的距离，全力冲刺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 但是，布鲁受伤了。 就往布鲁那边追，安东要是敢管，势必会被我们追上，要是不管，我们就有可能抓住布鲁。 我跟不上队伍，按着通讯器说道：“尽量抓活的。” 我不否认，下这个命令，有私心。 邓文强中枪时正在瞄准强鸿文，所以基本是不动的状态。 对于一个狙击枪来说，两百多米的距离，及时是天气恶劣，但一枪毙命很难吗？ 布鲁不会失手，他是手下留情，是阻止邓文强打强鸿文。 而刚才我中的一枪，其实也是手下留情。 布鲁处于我左前方的位置，而我是向右侧奔跑。也就是说，他无法打中我的胸口，想要一枪毙命，只能打头。 狙击手，讲究的就是精准射击，绝对不可能出现瞄头打中胸口的情况。 所以，布鲁故意将枪口放低的。 因为那个角度，不会伤到我的要害，要么是胳膊，要么是肋下。又或许，他根本没有瞄准我，而是瞄准那棵树。 不是自欺欺人，因为这是高手过招。 我为了急于追击，犯了错误，布鲁完全可以抓住，但他没有那么做。 就这么简单。 是他抓不住这次机会吗？要是这么认为，就证明我太天真了。 本着这样的猜测，我也想手下留情一次。 不是放他走，而是留下他。 毕竟战友一场，我希望他能意识到，阻挠和平的佣兵，和犯罪分子没什么区别，他需要引渡回国，去面对祖国的审判。 我紧紧地跟在后面，生怕队员们没有听从我的叮嘱，也怕布鲁不理智，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啪！” 一声轻响，我停下脚步，怔住了。 因为，我听出这声枪响，是手枪。 队员们还没有赶到布鲁的位置，枪响过后，队员们也没有人中枪，依旧向前追着。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通讯器里才传来段弘毅的声音。 “报告，他自杀了。” 宋豪也说道：“报告，tnt佣兵团出境了，我们来不及了……” 战斗到这里结束了。 我没有一丝的高兴，因为我没有把tnt佣兵团拦住，但也谈不上沮丧，因为我尽力了。 我没有回复，一步步走了过去。 随着天色泛白，雨也小了许多。 山梗处，布鲁的右手还拿着手枪，一把m24狙击步枪横在他身上，眼睛还睁着。 我走到近前，喃喃道：“布鲁，对不起。” 队员们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左手抚着他的面颊，有些哽咽的用英语说道：“当初，你不是很骄傲的说，你在一个战场上，狙杀了五十多人。今天，你怎么失手了？还失手了两次。” “在戈戈亚，你给过我水喝，给我们偷过红酒……我们共同在校长面前发誓，为和平奋斗终生。可你这样算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是我欠你的，等我牺牲的那一天，任你处置。” 我抬起手，布鲁的眼睛闭上了。 或许是心理作用，我竟然觉得此刻他的面容，格外安详，格外决然。 雨水掩饰了我的眼泪，但声音无法掩饰。 我有些哽咽的说道：“去国境线。” “没必要了吧？”宋豪说道。 段弘毅看着我：“你想见安东？” “是。” “我们陪你去。” 不过是一百多米的距离。 很多人好奇，国境界碑，多远设立一个？ 其实，没有那么多。 因为很多国境，都是以山脊、河流等地标性地形，作为分界线。北疆辖区漫长几百公里的国境线，仅有48处国境界碑。 但像西南边境，地理地势不凸显，就需要更多的界碑来划分，几乎一两公里，就需要一处界碑。 这里，就没有界碑，是以一条河流为界线。 河流不算狭窄，尤其是现在的汛期，有十多米宽。 队员们以战斗队形，逐步向国境线靠近，而我，则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陈锋，隐蔽点吧。”段弘毅好言相劝。 “我不。” 段弘毅见我态度坚决，欲言又止。 走了几十米，就看到了对岸的人影。 当我走到河岸时，对面的tnt佣兵团纷纷将枪口对准我。 也是此时，我才注意到，在河对岸有两个军用帐篷，而我也一眼，就看到帐篷门口的倪秋。 倪秋一身的外军军服，但没有湿，身上也没有任何的装备。 看来，他根本就没有入境，而是一直留在境外的帐篷里。 我看着他，他自然也看到了我，尽管相隔十几米，但我还是能看到，或许是感受到，他的神情很复杂。 在他前面，就是安东。 倪秋走上前，示意其余佣兵成员放下枪，但到安东旁边时，却被安东推开。 “安东！”（英，下同。） 我高声喊道：“你开枪啊，等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敢！” 安东的手枪对准我，怒声喊道：“你杀死了布鲁！他是你的战友！对你处处留情，你的心就这么狠吗？” “他是自杀！他最后在通讯器里说了什么，你应该清楚！他是为了你！” 安东死死的盯着我，握着枪的手有些颤抖。 我也看着他，说道：“安东，我只问你一句，你，凭什么，带着武器，踏入我的祖国！” 安东没有说话。 我掏出匕首，狠狠地刺入泥土，怒声喊道：“你要你永远记住今天！记住这片土地！从今天开始，从此刻开始，从眼前的国境线开始，我们的战友情到此为止，我和你，画地绝交！” 第四百五十一章 坚持 对岸的安东怔怔的看着我，缓缓地放下手枪。 我向前走了几步，对安东说道：“还记得在戈戈亚毕业时，我们彼此承诺的事情吗？我们约定，今后为和平而战，愿此生不必想见。” “我们没能遵守约定，但上次见面，我们还都是在为和平而战。你今日踏入我的祖国，就是在践踏我的尊严，被我视为生命的尊严。” 沉默许久的安东忽然怒声喊道：“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从始至终，我都没想与你为敌，没想和你的祖国为敌。” “那你入境干什么来了？” 安东无言以对。 我看向他身后，呼唤道：“倪秋。” 雨已经停了，天色也亮了，让我更能看清楚他的脸。 比起安东，倪秋显得更沧桑一些，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倪秋走上前，掐着腰苦笑着：“怎么？也想教训我两句？” “回来吧。” 我的语气甚至带着哀求：“我知道，你一定经历了很多糟心事，但这都不是你堕落的借口，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呵呵，你说得轻巧，那些我生命里重要的人，能死而复生吗？而且，你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堕落？雇佣兵就是堕落吗？我做了什么，做的对不对，我自己都清楚。” “包括这次tnt入境？” “我又没入境。” 倪秋看着我，说道：“别试图劝我，从我踏出国门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我再也回不去了，而且走到今天，我也不后悔。” 实在无法想象，那个活泼开朗、敢爱敢恨、热情似火的倪秋，竟然变成这般老成、内敛。 我看不透他的内心，甚至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有怨气。” “没有。” 倪秋踱着步，说道：“从军是我自愿的，这些年南征北战、千辛万苦，祖国都用荣誉和栽培，回馈了我。走到今天，也是我辜负了祖国。” “陈锋，你可以恨我，祖国也可以唾弃我，甚至以我为敌，这些我都接受，但我，绝不以祖国为敌，绝不携带武器踏入这片我曾经用生命守护的土地。” “但是，你还是选择和祖国决裂。” 我指了指tnt的佣兵们，说道：“你觉得，不跟着他们一起入境，是紧守着你的底线，那祖国的利益呢？” 见倪秋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你不要越走越远，你曾是祖国最忠诚、最勇敢、最精锐的战士，战功赫赫，祖国同样不想与你为敌。” 倪秋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掌控的。如果有一天，祖国不允许我的存在，那我绝不苟活。” “这算什么？” “我的承诺。就像此刻，你如果能清楚明白的告诉我，我损害了祖国的利益，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倪秋见我不说话，说道：“陈锋，看在校友一场的份上，善待布鲁的遗体。还有，能够遇到你真好。” “倪秋！” 倪秋从背囊里掏着什么。 安东则走上前，看着我说道：“锋！布鲁的死，我无话可说，毕竟是我欠你更多。我接受你的绝交，从今以后，恩怨两清。你视我为死敌，我便不再留情。” 我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的盯着安东，而他也目光笃定的看着我。 旁边的倪秋站起身，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陈锋，再见。” 说完，倪秋将数颗烟雾弹扔到我们之间的河里。 白雾弥漫，他们就这样，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 当白雾消散，tnt佣兵团也不见了踪影，连帐篷都收走了。 本来，是我在向安东和倪秋下决心，殊不知，他们也是如此。 战友变仇敌，这连电视剧都烂透了的剧情，居然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 他们若是不这般决然，哪怕有一句酸楚的话，哪怕解释一番，我或许都不会这般痛苦。 也直到此刻，我才发觉，我的决然是装出来的，旧情在我心里，还是有的。 心中的决然，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定。 或许只有痛过，才能坚定吧。 …… 当陆航的直升运输机降落在不远的空地时，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了，身旁的呼唤和人影，都是那么的模糊。 或许，我是靠精神强撑着而已，其实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又或许，是对峙后的结果，令我痛彻心扉，不愿意再想任何事情，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这一觉睡了很久，梦里还是那片战场，我将枪口对准安东，而倪秋的枪口对准着我。 “倪秋！” 我惊叫着坐起身，伤口剧烈的疼痛让我清醒，外面漆黑一片，但却看到了一旁亮着的床头灯，令我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做噩梦了？冷静点……” 我看着一旁的殷诗晴，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我是医生啊，你先躺下，你胳膊都已经骨裂了，最起码得修养半个月。” 我没有躺在，而是一把将殷诗晴揽在怀里。 或许是梦境里像极了现实的噩梦，又或许是对殷诗晴的思念和担忧，总之这一刻我想拥抱她，也只想拥抱她。 殷诗晴没有反抗，轻声说道：“没事了，仗打完了。” 我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份久违的安全感。 “喂，再抱下去就有点耍流氓的嫌疑了啊，你不怕旁边的邓文强醒了？” 我这才注意到旁边床铺的邓文强，连忙把她松开。 “那个……脑子有点不清楚。” 殷诗晴也有点不好意思，扶着我说道：“快躺下吧。” “哎呀我去！” “哦，你后背有伤，轻点，弹片刚取出来，肯定会疼，我还纳闷了，你胳膊不疼吗？骨裂啊。” “疼，你说完才疼。” “切，抱我不疼是吧？” “哈哈……” 我笑着躺下，后背的剧痛就让我呲牙咧嘴。 “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凌晨三点，大概十个多小时吧。” “这么久？” “麻药的效果。” 我注意到殷诗晴手上缠着纱布，便问道：“怎么弄的？” “不小心碰的。” “撒谎。” 我没好气的说道：“孟克那边的战斗，你又参加了吧？那是武警的事，你逞强什么？你是医疗队长，不是特战队员……” “喂，你是在教训我吗？”殷诗晴不满的横了我一眼。 不敢再说了，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 “猛虎突击队在哪？” “格东哨所。只有你和邓文强送到这来了。” “额，这是哪？” “驻军医院。” “哦，我说看着这么熟悉呢，孙小武那小子呢？恢复的差不多了吧？应该他来陪床啊。” “白天陪着你来的，我下午过来的。” “哦。” 我看着殷诗晴，问道：“不是在孟克医疗援助呢，怎么还来我这里陪床？” “你哪次负伤不是我陪？” 还真是。 可能是错觉，我竟然觉得气氛有些暧昧，于是不敢再继续问了。 倒是殷诗晴紧张了起来，连忙解释道：“李彤受伤了，我来看看，顺便陪护你。” 我白了她一眼：“你瞧瞧你，自己冒险就算了，还让自己的兵跟你一起冒险。好好的卫生队，都快让你变成女子特战队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 我又问道：“那孟克的医疗援助怎么办？” “有雨诺呢。” 忽然想起来，李彤就是孙雨诺那个小队的。 “你们卫生队都来了吗？” “怎么可能，我只带着雨诺的小队来，东北虎的勤务不能扔下不管。” “哦，强鸿文呢？还有那个商人，叫什么来着？” “温友华，被抓了。强鸿文死了。” “哦，那这么说，这次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呗。” “嗯。” 我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有些内疚，因为没能把tnt佣兵团拦在国门之内。 殷诗晴低声说道：“我听说了，tnt佣兵团的首领，是安东，你在猎人学校的战友，还有那个倪秋……” “晴姐，我没有手下留情。” “我知道，上级也知道。” 殷诗晴看着我，说道：“你们的作战实时画面，上级都看的一清二楚啊，知道你尽力了。” “但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没有拦住tnt佣兵团。” “这也不是任务的既定目标，廖旅长说了，要给你们请功。” 我叹声说道：“不是功劳的问题，而是我不想再面对安东和倪秋了，我想让倪秋回到祖国怀抱，也想让安东悬崖勒马，抓住他们，就是我想看到的，最好的结局。” “我听说，在国境线上，你们聊了很多。” “听谁说的？” “段弘毅，我用医院电话打给他的。” 我狐疑的看着她：“我发现你和段弘毅的关系不错嘛。” “怎么？不行啊？” “他娘的，他不会是我的情敌吧？” 殷诗晴打了我一下：“有点正型！” 我轻笑了两声，得意忘形的牵扯到伤口，痛的闷哼出声。 殷诗晴按住我，说道：“陈锋，人是会变的，即使像安东和倪秋这样忠诚的战士，也总有理由让他们走向歧途。当初你离开部队，如果不是老古和老陆不放弃，将你拉进邱浩然的任务里，你恐怕也会走向歧途吧？” 我默然的点点头，说道：“是，考研究生是我的无奈之举，我没办法放弃仇恨，很有可能去找杰森报仇。” “既然你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那么就该把安东和倪秋的事看开点，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殷诗晴看着我，说道：“我不是劝你理解他们，而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最幸福的事，就是坚持走自己引以为傲的路。最不幸的，就是走自己都不齿的路。” “我觉得，现在的倪秋一定很痛苦，看着自己的佣兵团，进入自己的国家，他该有多煎熬啊？你不需要理解他们，因为你有你所坚持的，你现在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第四百五十二章 试试（上） 殷诗晴在我的军旅生涯中，总是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她足够懂我，以此为基础，不管多闹心的事，她总是能给我找到出口，而这个出口，正是我没有发现，愿意去钻的出口。 我是如何喜欢上殷诗晴的？我觉得有很多原因，但这是主要原因。 她是我的教官，她的知性、理智和信任，让我能告别过去，有勇气面对未来的任何挑战。 “晴姐，幸好有你在。” 殷诗晴轻笑着，说道：“我不只是一直都在吗？” “是现在还在。” 殷诗晴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说道：“睡一会儿吧。” “我们俩不能都逃避吧？” “嗯，的确是。那你要说什么？那天晚上的话，再说一遍？” 我摇摇头，说道：“我不说了，你当没发生过，我也可以当没发生过，咱俩得保持默契嘛。” “那你是希望没发生过，还是发生过呢？” “没发生过吧。” 我们谈话所指的“那天晚上”，自然是来协防的前一天，我向她告白的事。 若是当没发生过，那我们依旧是姐弟，保持着以往的默契。就像现在，除去那些暧昧的气氛，我们似乎还像以前那样。 面对殷诗晴的质问，我真是有点怂了，与其让她答应我的告白，不如以现在的相处方式，做一辈子的姐弟。 不是我怂，而是殷诗晴再次面对我时，是那么的坦然，如以往一样。 这让我认为，她当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依旧和我是姐弟关系、教官和学员的关系，她不想让这份关系有任何逾越。 她不敢逾越，我就更不敢逾越了，只能就坡下驴，顺着她的心意。 不然，还能怎样？ 对殷诗晴苦苦追求？ 首先，我做不出来这种事，部队不是大学，对陆若琪做出的事，是无法在殷诗晴这段关系里复制的。 那时候年轻，顾虑就少很多。 殷诗晴不是陆若琪，部队也不是校园，我不能再用死缠烂打的招数。 死缠烂打，在部队里和耍流氓没什么区别，我在意殷诗晴的感受，更要注意影响。 听到我的回复，殷诗晴戏谑的看着我，问道：“你确定？” 看着她的神情，我更怂了：“别别别，你这么看着我，我更不确定了，姐，咱就当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行了吧？” 当初的告白，本来就是不坚定的，甚至可以说是冲动之举，哪经得起殷诗晴这般“恐吓”？ 其实一辈子就那么长，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 保持着失去和得到之间，那份以亲情而存在的情感，同样珍贵。 殷诗晴白我一眼，不悦道：“你意志不坚定啊，还是那天晚上-你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耍我呢？” “当然是真心话。” “那你现在怎么又不坚定了？” “额……这不是听你的话音不太对劲么，就坡下驴呗，不然怎么办？” 殷诗晴不由一笑：“行，算是过关。”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的答复啊，你也考虑这么长时间了，是吧？” “你上次不是说，等你回东北虎之后，再给你答复吗？而且还不需要正面答复，只要我不提起，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你不会当初说了什么，都忘了吧？” 好像是这么回事。 “咳咳，好像是哈，今天这不是提起来了吗？” “是你提的，我可没提。” 好像还真是我提的。 看来是没戏了。 虽说，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但失落还是难免的。 看来我的情商还是不够高，不应该提的，以至于我现在有些尴尬。 我的失落，殷诗晴自然看得出来，笑道：“陈锋，其实你走了以后，我真的有仔细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 “额……你这是要给我答复吗？”我欣喜道。 “你……先听我说完。” 殷诗晴略低着头，昏暗的床头灯，将她的侧颜照的格外的美。 “其实我们必须承认，一开始，我们只是师生的关系，如果说有些不单纯，大概就是我们相处过程中，逐渐产生的亲情吧？” 说到这，殷诗晴微微一笑，看着我说道：“我对你，甚至比对我亲弟弟都要好，你待我，也比我亲弟弟都要好。” “是你对你的亲弟弟太严格了，而且他还小。” “是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我不再打断殷诗晴，想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长久以来，我对李乘风的喜欢，已经成了执念。” 执念是什么？就是不甘心呗？明知这种念想逐渐偏离初衷，却还是固执的走下去。 “所以，在和李乘风分手之前，甚至分手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没有深思过，也没有仔细想过我们的关系，是只靠亲情才这么密切的吗？” “那你想明白了吗？” 殷诗晴摇摇头，苦笑道：“其实也没有特别明白，或许我本来就是爱情白痴，什么是爱情，到今天都没有结论。倒是雨诺，告诉了我答案。” “雨诺说什么？” “雨诺说，爱一个人，就是时时刻刻的想念，是义无反顾的奉献。在一段感情里，如果少了冲动和义无反顾，都不足以称之为爱情。” 殷诗晴微笑着说道：“我问雨诺，你喜欢李乘风，不怕和我决裂吗？她说她知道，但她忍不住，她愿意为李乘风，和整个世界为敌，包括我。” “我没有生气，反而陷入了沉思。换位思考，我可能不能为李乘风做出不顾一切的事，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不够爱李乘风，甚至根本不算爱。” 我接着话茬，说道：“但是你为我不顾一切过，当初我离开东北虎，你不惜赔上军旅生涯，越级上报到军区。” “是啊，然后我就反思啊，怎么能做出这种傻事来？回头想想，这种傻事似乎还做了不少。” “但是陈锋，我可能不能答应你。” “啊？”我激动的要坐起身，结果伤口疼的要命。 “你别激动，听我说完啊！” 殷诗晴按住我，说道：“我承认，就像你说的，我们的关系没那么纯碎，我们都有理由怀疑，在这段亲密关系中，有爱情的成分。但说到底，我们都无法确定。” “还有，不管怎么说。我是教官，你是学员。我是姐姐，你是弟弟。这些芥蒂，我们暂时都没办法打破……” 我辩解道：“晴姐，这都什么年代了……” “其实你也有，你好好问问自己。” 我默然没有反驳。 的确，姐姐和教官的身份，是我们关系的阻碍。 不是怕风言风语，我和殷诗晴都不是怕外界评判的人。 我自然不用说，一路走来，质疑和批判就如同我的影子，从未离开过。 而殷诗晴，作为东北虎的卫生队长，漂亮又单身，从未缺少绯闻。 这种芥蒂，是存在我们内心深处的，有点不伦之恋的感觉。 当然了，谁说学员和教官不能谈恋爱的？我现在也是军官，不算违反规定。 姐弟恋又怎么了？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但姐弟关系也好，教官与学员的关系也罢，毕竟在我们的生命里存在太长时间了，让我们猛然转变成恋人的关系。 殷诗晴做不到，我也会觉得别扭。 我无奈道：“那怎么办？” 殷诗晴笑了笑：“该怎么样怎么样呗。” “那不行。反正我能克服，我也不怕风言风语，我明天就给政-委打电话，我写申请，我报备……” “行了啊，怎么越说越厉害了呢？” 殷诗晴不禁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要给自己太大负担，就像往常一样，就是……” “试试？”我谨慎的问道。 殷诗晴白了我一眼：“你们90后都这么轻浮吗？” “是你们80后太古板。” “嫌我老是吧？” “没没没，嘿嘿……” 我一把握住殷诗晴的手，看的出来，她是有些急促的，甚至想把手抽出去。 其实，在以前的关系里，我们也有过这样的动作，甚至有更亲密的，但或许殷诗晴刚才那番袒露心声的话，如今看来，就显得暧昧了。 “晴姐，既然我们都看清了内心的情感，就不应该再自欺欺人了。你说的芥蒂，我明白，也不否认，但我有信心克服，你也可以，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殷诗晴抽出手，笑道：“你这一声‘晴姐’，就让我的芥蒂更深了，你打算叫多久？” “叫一辈子。”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呢？都是陆若琪训练的？” “这叫什么话？扫兴了啊。” “行了，你赶紧睡一会儿吧。” 我摊手说道：“我是肯定睡不着了，发生了这么令我激动的事。你明白回孟克吗？” “嗯，要回去。” “那你赶紧睡会儿。” “不用了，天快亮了。” “那也得睡会儿啊。” 我四处望了望，说道：“这驻军医院条件是不怎样哈，我给你腾点地方，这病床还是挺宽的。” “不了吧，早上-你要换药的，护士看到了怎么办？邓文强醒来了怎么办？” “怕什么的？邓文强是我的兵，他敢说出去我就揍他！至于护士，又不认识你，怕啥的。” “我不。” “快点！” “哎呀，你小点声。” 似乎生怕我吵醒邓文强，所以殷诗晴妥协了，连鞋子都不脱，都躺在我旁边，但身子蜷缩着，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而我也不说话，动作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于是，没过多久，殷诗晴就睡着了，看的出来，她也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试试（下） 细细想来，我还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殷诗晴呢。 她的睫毛很长，下巴很尖，睡着的时候格外安静，甚至听不到呼吸的声音。 她的右手缠着纱布，袖口还有血迹，显然，是在孟克部落的战斗中受伤了。 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真实的认为，此刻身旁的就是她。 不真实的认为，我能有机会和她创造未来。 但我没有一丝的不安，反而坚信陪我共度余生的，就是她，未来触手可及。 当然，在我十足的勇气背后，自然也留有一丝忐忑。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安东和倪秋的事情，就像是在告诉我，世事无常，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执着，很多时候也不堪一击。 但不管怎么说，我有勇气面对今后的一切，包括殷诗晴。 …… 伤口的阵痛过后，我也昏睡了一阵，但却被殷诗晴弄醒了，因为她抱着我受伤的胳膊。 我也不敢动，好在她也不乱动。 没一会儿，邓文强醒了，第一时间就是查看自己的腿，然后转头就看到了我。 看到殷诗晴就躺在旁边，邓文强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就被我眼神制止了。 邓文强怔怔的看着我，然后冲我伸出大拇指。 不想吵醒殷诗晴，但没过多久，护士就来换药了，这次不叫醒也不行了，因为她抱着我受伤的胳膊呢。 醒来的殷诗晴一脸尴尬，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尴尬的，被子她又没盖，甚至连鞋子都没脱。 换药是非常痛苦的过程，尤其是碰到下手没轻没重的护士。 就比如现在，这男护士大概是没睡醒，拿着镊子一顿乱捅，疼的我都快发飙了。 一旁的殷诗晴都看不下去了，把护士赶了出去。 这男护士看了看殷诗晴的军衔，不敢得罪，没敢说什么。 邓文强在旁边感叹道：“殷队长，我是不是也得换药啊？能不能也申请特殊待遇，您辛苦。” 我瞪了他一眼，真能凑热闹。 殷诗晴都没有看他，说道：“邓文强，你要是想一会儿少受点罪，就别跟我阴阳怪气的。” “我错了……” 殷诗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伤有点严重，需要转院。昨天我已经向老古汇报了，今天中午，你就转到战区总院去。” “这么严重？” 邓文强有点慌了：“我不会废了吧？” 我也紧张了起来，好不容易培养的狙击手，不会折在这了吧？ 殷诗晴解释道：“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却是肌肉贯穿伤，需要很长时间的疗养，还要进康复中心。驻军医院条件有限，也实在不是养伤的地方。” “哦，吓死我了……” “别多想，注意休息，好好养伤。等到了康复中心，训练要勤快点，尊听医嘱，否则，这特种兵你是当不成了。” “我保证听话！” 邓文强吓坏了。 但说话间，殷诗晴眼神里露出一丝狡黠，示意我她是吓唬邓文强的。 我放下心来，但忽然意识到，她以前好像也这么吓唬过我。 部队医院的好处，就是对我们伤员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殷诗晴刚给我们处理好伤口，就送来了早餐。 早餐不仅我们病号有，连陪护的殷诗晴也有。 这还只是驻军医院，战区医院的条件更好。 早餐刚吃完，孙小武就溜达过来了，进门就吆喝道：“难兄难弟啊，来，让我看看，损失什么零件没有！哟，晴姐在呢？不好意思哈……” 殷诗晴白了他一眼，问我：“你的兵都这么没规矩吗？” “哈哈，一群野兵，没啥素质。” 孙小武虽然穿着病号服，但精神状态很好。 我笑着说道：“你小子貌似混的不错嘛。” “唉，在这待着真没意思，都快把我憋死了，申请出院还不让，我正愁怎么打发时间呢，得，你们俩倒霉蛋进来了。怎么样？没我这个战斗步兵，仗不好打吧？知道我的重要了吧？” 战斗步兵像打杂的，一般新兵分配战术位置时，最受欢迎的就是狙击手，而最不受欢迎的，就是战术步兵了。 “别扯淡，你的病咋样了？” “没啥事了，医生说还得用药观察两天。” “那就好。” 孙小武坐在邓文强的床边，问道：“话说，你们这仗怎么打的？不就是围剿毒枭吗？一群虾兵蟹将，你们就挂彩了？” 邓文强没好气的说道：“你丫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坐着呢，没站着。” 好久没听孙小武臭屁了。 我笑着说道：“有境外佣兵，很厉害。” “我昨天听段弘毅说了，我就纳闷了，这两人怎么混到一起了？” “他们俩是猎人学校的战友啊。” 孙小武没好气的说道：“这猎人学校够可以的啊，是不是专门培养败类？” “你骂谁呢？” “啊哈，忘了你也是猎人学校的了。” 孙小武收起玩笑，说道：“这两人是高手啊，但我没想明白，他们怎么和亚伯牵扯到一起了？” “钱呗，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 孙小武摊摊手说道：“直觉……” “那也得有点理由吧？” 孙小武挠挠头，解释道：“钱对于佣兵团来说，当然重要。但你不觉得，在短时间内组建佣兵团，是非常困难的事吗？” “没错。” 孙小武摊摊手说道：“反正，我是觉得蹊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东和倪秋的确算是一类人，最起码，都是曾经各自国家的精锐特种兵，又都是被迫离开的。” “嗯，没错。倪秋是因为越境作战，安东是枪杀俘虏。” “但是，这才多长时间？没到一年吧？就组建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佣兵团，资金是从哪里来的？成员是从哪里招募的？” “你是说，他们背后有人撑腰？” “对啊，那么，给他们出钱的人，是做慈善？不可能吧？所以我觉得，他们是带有特殊使命的，倪秋和安东能凑到一起，不是搭伙过日子，而是有共同的目标。” 不无道理。 我琢磨着，问道：“所以，你觉得背后支持的人，就是亚伯。” “至少有这个可能，又或者另有其人，比如……” “血蜘蛛。” 孙小武耸耸肩，算是默认。 其实在这方面的能力上，孙小武一直比我强，他擅长剖析敌人的内心，追究真相。 我怀疑到血蜘蛛，也是有原因的。 比如，倪秋为什么要暗杀杰森？而且就在那次行动中，杰森被血蜘蛛抛弃，遭遇伏击和追杀。 这背后，又有什么隐情呢？ 不过，就像孙小武所说的，这种判断没什么根据，全凭直觉而已，不值得汇报，也不必仔细推敲。 但我需要这样毫无根据的猜测，因为谁也无法保证，我们不会再碰到tnt佣兵团。 新兴的佣兵团，资料总是不全面的，我们需要这样的分析，从而更了解敌人。 殷诗晴没好气的说道：“不许想了，都好好休息。” “是是是！” 我原本也没打算想这些，但孙小武不经意间的分析，让我浮想联翩。 安东和倪秋堕落成雇佣军，一定有着我们无法想象的际遇。 他们都是职业军人，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枪杀俘虏、越境作战，这是低级错误啊！ 而从这样的事实分析，说明安东和倪秋，都冲动了。 安东冲动的枪杀了俘虏，倪秋冲动的越过边境线。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会冲动？ 这是命运，还是巧合？ …… 孙小武就留在我们病房待着，护士来给他打吊瓶，他都不回去，挂在我床头上。 于是，我让殷诗晴去隔壁孙小武的病床上睡一会儿。 她也参加了战斗，算下来，肯定已经有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刚才也只睡了两个多小时。 殷诗晴也确实是累了，我们谈话都不怎么搭茬，于是听从我的劝告，去隔壁睡觉去了，还叮嘱我，廖旅长要是来了，记得通知她。 看着殷诗晴离开，孙小武叹声对我说道：“你还真是好福气啊，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你小子上辈子也算是积德了。” 邓文强附和道：“就是，早上我醒来一看，哎呀我去……” 我瞪了邓文强一眼：“你想死是吧？” 邓文强不敢说了，孙小武立刻来了兴趣，笑道：“哎呀，有情况。邓文强，你说出来，我给你撑腰，你要是不说，小心这家伙杀人灭口。” 邓文强摇摇头：“不说，会死人的。” “嘿，你这小子！” 我这分队长的威严还是在的，邓文强守口如瓶。 一起负伤，时间就不那么难熬了。 下午，廖志辉还真的来了，而且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申婉一。 我有点纳闷，申婉一怎么还跟来了？ 这丫头一进门就来到我床边，问长问短的，搞得廖志辉都哭笑不得。 邓文强习以为常，笑嘻嘻看好戏，孙小武则有些惊讶，不知道这丫头是从哪冒出来的，看我的眼神分明在问：你小子从哪骗来的？ 我连忙压制住申婉一，示意她领导还在呢，这才收敛一些。 廖志辉来驻军医院就是看伤员的，除了我和邓文强，尖刀连那边也有伤员，好在这次任务没有牺牲，总体来说，算是圆满完成。 而我也表达了愧疚，毕竟没有将tnt拦在国门之内。 廖志辉则安慰我，说这次任务本就不是对付tnt的，我的指挥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出色的。 没聊太久，廖志辉就去看其他伤员了，我则让孙小武去叫醒殷诗晴。 与此同时，邓文强的手续也办好了，即刻转往战区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治疗，这驻军医院的条件有限，不太清净。 人群散去，病房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嗯，还有申婉一。 听着她的关怀，我感谢道：“行了，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也真是难为你了，大老远的跑来，你还真敢麻烦首-长。” “又不是我的首-长，麻烦又怎么了，脸皮厚点呗。” “……” 申婉一问道：“你伤好了之后，还回格东吗？” “说不好，出院的时候，队伍要是在格东的话，我肯定就回去啊。” “疟疾已经初步控制住了，或许等你出院的时候，我就得回去了。” “嗯，早点回去好。” 申婉一咬着红唇，说道：“所以，有些话，我觉得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 “什么话？” “我喜欢你，我们能试试吗？” 第四百五十四章 地下恋情（上） 这么直接的吗？ 同样是“试试”两个字，申婉一说出来就没我那般轻浮，因为她的神情太认真了。 我愣了两秒钟，讪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申婉一执着的神情未变：“谁啊？我要求公平竞争。” “……” 我头皮发麻，毕竟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种事呢。 “就算我救过你，但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带以身相许的。” 申婉一振振有词：“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老掉牙的烂借口拒绝我。” “是真的啊。” “那你说是谁？有照片没？” “额……特种部队管得严，地下恋情，不能说。” 申婉一哼了哼：“少唬我，再严也不至于连恋爱都不让谈。” 还什么都懂。 话说我还这太会处理这种事，既尴尬又无助。 申婉一略低着头，低声说道：“你别看我说的轻松，其实也是鼓起很大勇气的。我又不傻，还不至于救我一命，我就要以身相许，而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觉得你各方面都挺吸引我的。” 我也正色的说道：“这段时间，我们的确相处的很愉快，但毕竟是短暂的，你看到的，也都是我好的方面。谢谢你的好感，我也挺欣赏你的，不过，是朋友的那种欣赏。” 申婉一气呼呼的看着我：“一点机会都不给？” “别闹，放贫僧西行吧。” 申婉一被我逗笑了，又郁闷道：“哎呀，我当初就不应该念武警的军医，要是念解放军的，我就申请调到你们部队去，对你死缠烂打！现在，我可怎么办啊……” 我也笑了：“行啦行啦，别再试探我了，我是真的心里有人。” “好吧……” 能看得出来申婉一的失落，不过她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哪有没有伤害的拒绝？ 申婉一有很多特质都是我欣赏的，性情直率、落落大方、俏皮可爱，不过也都只停留在欣赏的层面，从未往那方面想，也不愿意去想。 处处留情，就注定要为情所困。 段弘毅曾骂我是渣男，总是处处留情、摇摆不定。 但我真不觉得我是这种人，我明白当断则断的道理。 这么多年来，我不过是对陆若琪留情而已，毕竟我曾那么深爱过她，甚至完全融入了她的家庭，从青涩校园到朝夕必争，走到今天这步，不完全是陆若琪的责任。 身旁的战友、朋友，都觉得我和陆若琪走到今天这步，和我没什么关系，是陆若琪不够爱我。 但我心里清楚啊，陆若琪也守了我四年。 那四年，我参加选拔、投入战斗、军校受训，几乎没什么时间来陪她。 别说是恋爱关系，就算是结婚了，另一半也多多少少会有些怨言吧？ 别看陆若琪反对我当兵，但平时很少抱怨我什么，至少没因为我没有时间陪她而生气。 所以，我能用对待申婉一这样果断的做法，去对待陆若琪吗？ 毕竟情况不同嘛。 我要是对陆若琪太绝情，陆若琪肯定钻牛角尖，觉得当初不该为了接近邱浩然而和我分手。 想想，陆若琪能为母亲的事，纠结至今，以身犯险，那她也有可能因为和我分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这丫头倔的很，我不能明知道利害关系，还伤害她吧？我做不到。 爱情的失败，未必一定要两败俱伤吧？我希望的是和平分手，两个人分道扬镳，却也彼此祝福。 不过，随时我和殷诗晴的关系逐渐公开，还是要和陆若琪划清界限，否则就是对殷诗晴的伤害了。 相信现在的陆若琪，应该有心理准备了吧，毕竟之前就分手的问题，已经探讨很多次了，但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需要琢磨一下。 不过，这都是后话。 几个玩笑，依旧无法掩饰申婉一的失落，没聊几句，她就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 她刚出去，殷诗晴就进来了。 “某人魅力很大嘛，连武警的女兵都不放过。”殷诗晴将一兜子水果放在旁边，掐着腰说道。 “某人说话酸溜溜的，怕不是吃醋了吧？” “少来，那姑娘谁啊？” “武警边防卫生队的，派到格东的。” 我含笑看着她：“晴姐，偷听人谈话不好的。” “你不也偷听过我和李京熠的谈话吗？” “咳咳，没有。” “少来。” 殷诗晴忽然意识了什么，说道：“你是知道我在外面偷听，所以才果断拒绝人家姑娘的吧？要是我不在，你就可以模棱两可，方便以后搞暧昧。” “呀，你这过分了。” “怎么过分了？” “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啊，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呵呵，好啦，说正事。” “啥事？” 殷诗晴整理着我的病号服，说：“一会儿我就坐廖旅长的车回去了，因为这次任务，导致孟克部落的疟疾排查工作，进度非常慢。” “这次任务又这么大的动静，现在那的老乡们都很恐慌，派其他卫生队增援，只会让军民关系更紧张。雨诺那边肯定忙疯了，我也怕很多事情她处理不好。” 我说道：“你该忙你的去，我这是小伤。” “什么小伤，你这是骨裂，流弹伤创口大，不能打石膏，你动一下就疼。” “放心啦。你是来执行任务的，又不是来看护我的。” “嗯，那我走了啊。” “这就走了啊？廖旅长的慰问还没结束吧？” “不然呢？可以等首-长，但不能让首-长等你吧？” “也是。” 我咳了咳，壮着胆子，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不亲一口再走？” 殷诗晴脸色一红，还是尽量保持着端庄，冷声说道：“少来，咱俩关系还没确定呢。” “哦……” 看来还真只是试试…… 殷诗晴逃似的离开了，申婉一也没有再回来。 不久后，我从窗户看到廖志辉等人出了医院，随即214旅的三辆车离开了。 我注意到，殷诗晴和申婉一居然坐在一辆车上，不会打起来吧？ 应该不会，殷诗晴不是那种计较的人，更何况，申婉一也不知道殷诗晴是谁。 他们都走后，孙小武搬到了我的病房，霸占了原本属于邓文强的床位，算是搭个伴，共同度过养伤的这段时间。 四天后，孙小武出院了。 我强烈要求他再住几天，在这里没手机、没电脑，只有电视，还没有多少节目，他要是走了，我岂不是更难熬了？ 但孙小武没答应我的要求，还振振有词。 “这医院就是监狱，咱们就是犯人，谁不想出去啊？我好不容易刑满释放了，还等你？没门！这事儿没有搭伙的。” 太没良心了。 我也要求出院，但医生不同意，除非有上级的许可。 廖志辉肯定不同意，想想也就算了，忍着吧。 这一住，就是半个月。 期间，殷诗晴来看过我两次，都是送血样的时候，顺便过来的，每次都是黄昏，还要连夜赶回孟克部落。 虽说孟克部落距离驻军医院，相对比214哨站和格东哨所要近一点，但也得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每次殷诗晴回到孟克部落都是半夜了。 虽说我和殷诗晴已经都袒露心声，向着恋人的方向发展，但其实没什么本质上的进展，真的只是“试试”，恋人关系名不副实，随时都有可能告破…… 但也不能太悲观，至少我们都在努力冲破心中的那层禁忌。 我时不时壮着胆子耍流氓，她也借着我的耍流氓，尝试将这份关系转变。 出院的时候，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右臂骨裂的程度没殷诗晴说的那么严重，尽管还有些酸痛，也不能太用力，但至少活动自如。 各个城镇，都会采取就近原则，向各大医院送血样，化验后，医院会通知哪份血样是疟疾，都是有编号的，不会搞错。 我是坐送血样的车回的214哨站。 倒是想回格东，但格东哨所的血样，不是送往驻军医院的，而是武警的队属医院。 所以没办法，我只能先回214哨站。 在旅部待着，也总比在医院里发霉强，毕竟我和旅部各部门都混熟了，看看尖刀连训练也行啊。 不过，偌大的宿舍，就我一个人，还是挺怪的。 没办法，回到214哨站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总不能要求派辆车送我去格东吧？ 第二天早操，我尝试着跑了一会儿，但后背的伤有点疼，只能停下。 上午尖刀连实战射击，我又去凑热闹，但没打几枪，胳膊就疼了，怕伤口出问题，也停下了。 廖志辉似乎从楼上看到我在操场上训练了，便让文书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因为伤口没好利索，敬礼有些不自然。 廖志辉哼笑道：“你小子，还真是闲不住啊！这一上午，你一直在训练场吧？” 我嘿嘿一笑：“手痒痒，忍不住啊……” “那也得忍着！这是命令！” “是！” 我又笑问道：“首-长，您找我就这事？” “主要是这事，你要是闲不住，就去尖刀1排去当教员，主讲侦察和反侦察，总之，别跑操场上去。” “知道了，那次要的呢？” “想和你聊聊。” “额，聊什么？” 廖志辉示意我坐下，靠着椅子，笑道：“陈锋，你和殷诗晴什么关系？” 我目不斜视，说道：“她是我们东北虎的卫生队长，我的新兵连辅导员，特战队的心理教官、医疗教官。” “别跟我扯淡！” “嘿嘿，我都叫她晴姐。” “还扯淡是不是？” 露馅了？不能吧？ 面对廖志辉的质问，我有点怂了，说道：“那个……目前是这种关系。” 廖志辉依旧板着脸：“臭小子，嘴挺严嘛。我可是听说了，你们俩关系不正常。你现在归我管，我现在是代表组织跟你谈话。” “首-长你别吓我啊，我脚歪不怕鞋正，不对，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的关系很正常。” “不承认是吧？那我可给老古打电话了。” “别别别，嘿嘿……” 廖志辉嗤笑道：“有种你继续装啊！” “不装了，不装了，但真没到那种关系，千万别跟老古说……” 廖志辉看着我，低声问道：“还处于地下阶段？” “是啊，所以不能曝光，影响不好。” 第四百五十五章 地下恋情（中） “你小子眼光不错嘛！这殷诗晴可是好姑娘，情商高，又漂亮，而且巾帼不让须眉。” 我狐疑道的问道：“您是怎么看出来她巾帼不让须眉的？” “武警部队都送来嘉奖状了。” “什么意思？” “孟克部落的战斗，卫生队担任指引任务，之后就是在外围待命。但谁也没想到，地下室里有暗道，温友华带着几个人逃了出来，刚好被卫生队撞到了。” “殷诗晴果断下令阻击，守住了出村的路口，愣是没放跑一个人。而且后来，温友华跑进了巷子里，卫生队也参与了追击，抓住了温友华势力的二号人物，近身格斗抓住的，为此还受了伤。” 终于知道殷诗晴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了。 我郁闷的说道：“没一点女人样！” 廖志辉笑着说道：“要不是她，温友华还真有可能跑了。这事虽然是意外，但卫生队如果没有战斗力光有血性，还真挡不住温友华。” “你们东北虎厉害啊，连卫生队都不是吃干饭的。不仅我服，连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何东军都服，说东北虎名不虚传，所以特此发来了嘉奖令，我已经传回东北虎了。” “唉，她可是一个字都没和我说。” “怕你担心呗。” 廖志辉笑着说道：“向战区汇报的时候，我给了殷诗晴首攻，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我从来不在乎什么功勋，其实殷诗晴也不在乎，她是想告诉所有人，女兵一样能像男兵那样征战沙场，而且未必会做的差。” “嗯，事实证明她做到了，我刮目相看。” 我好奇的问道：“首-长，您是怎么知道我和殷诗晴的关系不一般的？” “在医院的时候就觉得不一般啊，她看你的眼神，可不是医生对病人啊。主要是那天回来后，申婉一到咱们旅部就躲着哭了，出于关心，我就找她谈话。” “申婉一也知道了？” “怎么？很意外吗？那天她们坐一辆车。” “殷诗晴和她说了什么？” 说来可耻，我问这话，不是怕殷诗晴说了难听的话，伤害了申婉一，殷诗晴做事向来有分寸的。 而是想知道，殷诗晴到底是如何向申婉一坦白的，又是如何定义我和她之间的关系的。 但其实也并不可耻，毕竟我心里没有申婉一，欣赏归欣赏，异性之间未必欣赏就是暧昧吧？那也太狭隘了。 廖志辉没好气的说道：“我有必要问那么多吗？申婉一也只说了这事，说原来你喜欢的人是殷诗晴，而她又觉得自己比不上殷诗晴，所以觉得沮丧而已。” “哦……首-长，我和殷诗晴真没发展到那一步，长久以来的友情，转变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都不希望造成太大的影响，等我们磨合的差不多了，再……” “这是你的私事，你自己处理。你现在是我的兵，个人生活自然归我管，但我不是什么都管。” “你和殷诗晴，都符合恋爱条件，又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我不管。但申婉一不同，她是中尉警衔的武警干部，你必须给我注意影响，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影响给我降到最低。” 我站起身，说道：“是，我知道该怎么做！” “坐下，我还有事跟你说。” 还有事？ 廖志辉叹声说道：“我想和你说说倪秋。” 我激动的说道：“他是卧底？” “不是。” 我有些失望，事情总是不按照我期望的方向发展。 “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我对你说过，让你们来协防，其实还有其他的原因。” “记得。” “倪秋，就是我当时没有告诉你的原因。和战区情报部门协调后，组织决定通知你。” 我看着廖志辉，猜测道：“您的意思是，其实上级早就知道，tnt佣兵团会入境？” “嗯，不仅如此，我们很早就知道，亚伯在境内有秘密的制毒基地，只是不知道基地负责人是谁，押运毒-品的是谁。直到最近，才查到了强鸿文和温友华，采取了果断措施。” “这些，是倪秋提供的吗？” “他只提供亚伯在境内制-毒基地的事，还有，就是tnt佣兵团受雇亚伯的事。所以，组织上一边调查取证，我也把你们调过来，毕竟tnt佣兵团太精锐了，对付佣兵，你们是行家。” “所以说，倪秋没有背叛祖国。” 廖志辉点点头，说道：“但夜老虎明确表示，他不是我们的卧底，连线人都算不上。” “倪秋也明确表示，他保证不从事损害祖国利益的事，并尽自己最大努力，维护祖国安全。但他同时也要求，祖国不要干预他的任何事。”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很明显，倪秋纵然堕落也好，走向歧途也罢，但他的心其实没有变，他一定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事。 廖志辉叹声说道：“说来也奇怪，西部战区至今对他的资料，给予部分保密。但他离开部队就是因为越境作战，这是不争的事实，没有保密，有作战录像。” “我能看看录像吗？” “你以为你是谁？别说是你，我都看不了。” 我没有很失望，作战录像没有保密，证明没有蹊跷，看了也没有用。 但我坚信，倪秋没有缘由，是不会冲动的越过边境线作战。他不是新兵，特战里的悲痛和无奈，他也没少经历，不会轻易丧失理智。 “那我们今后该怎么面对倪秋？” 廖志辉叹声说道：“他毕竟没有被国际社会通缉，在没有损害祖国利益的情况下，我们不能拘捕。但也不能当成朋友，因为他不能信赖。” “我明白了。” “世事无常，组织希望你能想开一点，调整好心态。” “请组织放心，我能做到的。” “另外还有两件事。” 还有？我脑子都快炸了，廖志辉也不怕我承受不了？ 然而等廖志辉说完，我的脑子是真的炸了。 “亚伯，就是血蜘蛛的五大高层之一。” 我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说实话，自从血蜘蛛五大高层的情报传来，我就有想过，亚伯会不会是血蜘蛛的人，毕竟他和血蜘蛛的关系太密切了。 但毕竟我们和亚伯结仇已久，在血蜘蛛出现之前，就已经是死对头了。 在我印象里，亚伯唯利是图，典型的黑心商人形象，无恶不作。但血蜘蛛的高层，都具备“毁灭世界”的偏执，这一点亚伯并不具备。 所以，当我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时，就很快被自己否定了，因为太匪夷所思了。 我喃喃道：“亚伯是血蜘蛛的赚钱机器……” 只有这个理由才说得通。 随着对血蜘蛛的深入了解，我发现血蜘蛛的几大高层分工明确。 比如蜉蝣只负责恐怖袭击，挑动各国民怨沸腾、发展恐怖势力。 林真伊只负责政-治暗杀，操控局势，挑拨战争。 邱浩然只负责技术支持，谋求暴利。 前文说过，血蜘蛛没有神秘财团的支持，他们内部有非常完善的资金链，蜉蝣和林真伊都是花钱的，而且数额巨大。 邱浩然的技术固然值钱，脏弹技术就是天文数字，但投入也大。特性是：钱一来就是一大笔，不来就是大半年。这种特性，无法起到稳固资金链的作用。 所以，血蜘蛛肯定有一个高层，稳固着血蜘蛛的资金链。也正是这一点，才让我联想到了亚伯。 他常年做着军火、毒-品的生意，而且颇有越做越大的趋势，收益稳固。 当然，这些想法当初在我脑海里，一闪而逝，没有太深究，原因已经说了，太匪夷所思了嘛。 直到廖志辉亲口告诉我，我才得到了印证。 廖志辉略显惊讶，随即笑道：“看来你对血蜘蛛的研究，还是很透彻的嘛。” “我想知道，这也是倪秋提供的吗？” “是上级先调查出来的，之后询问倪秋，得到了印证。” “那血蜘蛛另外一个高层，是谁？” “目前还没有查到。” “连怀疑对象都没有？” “没有。” 我点点头，琢磨道：“我们能不能除掉亚伯？” 廖志辉说道：“亚伯的主要势力，就是在中me三国。我国早就向国际社会申请通缉亚伯，但me两国都不太重视，国际社会一直都没有发动全球通缉。” “但最近亚伯太欢实了，me两国开始重视，也发现了秘密制-毒基地，正在固定证据。我觉得，境外联合围剿的行动，不远了。” “那太好了！” 打掉亚伯，就能让血蜘蛛的资金链断裂。 一旦没有了资金，血蜘蛛是会疯掉的，从而露出更多的破绽。比如，最后一个高层肯定坐不住，幕后首领也会亮出底牌。 可以说，这是个突破口。 “这是机密，不能对任何人说，这事还没谱呢，你有个心理准备就行了。” “是！” “还有一件事。军区改制后，原有的军区优秀人才库，改为战区优秀人才库。信息汇总后，你的排名是第六名。要看一下吗？” 我之前的排名是第五，退步了？ “好啊。” 廖志辉拉过旁边的电脑显示屏，上面显示着最新的排名。 李乘风依旧是第一，军区兵王变战区兵王了，当然，不可能再颁发战区的“兵王”的称号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李京熠排名第二，没什么变化。 其余的都不认识，只是名字见过。仔细看了一下，我之所以退步到第六名，是因为改制纳入了更多人才，导致排名有所起伏。 有个火箭军的生面孔排在了第四名，就把我挤到到第六名了。 无所谓，我本来就不太看重这排名。 纵观整个人才库，其实大部分都是技术型人才，没有高学历，不具有开创重大意义的能力，根本进不去前十。 李乘风战功赫赫，但没有圣希尔军校的留学，积分不会高不可攀。 李京熠要不是将集团军特种部队的水准拉高一大截，也到不了第二位。 我要不是猎人学校的最佳猎人，也不可能稳固在前十。 这就是人才库的积分规则。所以，不能以会不会打仗，来评判排名价值，毕竟部队，不只需要会打仗的军官。 时代不同，知识永远是硬道理。 我笑着说道：“无所谓了，没掉得太狠就行。” “你这次战斗也是有功的，积分还没算进去呢。” “不是第一，就都是浮云。” “呵呵，口气不小嘛，不怕李乘风刁难你啊？” “他更不在乎……” “……” 第四百五十六章 地下恋情（下） 李乘风作为我的老上司，我对他也算是了解的。 这么多年，除了打仗，我还真没见过他对别的事上心过。 这么说吧，他连扑克牌都不会打，多可怕？ 李乘风这个人，是一点生活乐趣都没有。 业余时间，李乘风也就是看军报、读战史战例，要么就是写论文，当然，大多都是战区要求的。 其实兵王也不容易，是整个战区的标杆，需要树立很好的形象，成为别人的榜样。 战区首-长，也经常要求我写点论文之类的，毕竟我已经不算大队重点培养的对象了，而是战区重点培养的对象。但我就是懒得写，人怕出名猪胖壮嘛，不太愿意担任那份责任。 在很多人看来，李乘风醉心特战、心无杂念，只是为了捍卫兵王的位置，觉得他是贪恋荣耀。 我以前也这样误解着李乘风。 我从一个普通的特战兵，到现在的特战主官，未来，特战可能会是我一生的事业。 一路的坎坷让我明白，减少痛苦的办法唯有变得强大。 越来越重的责任告诉我，我连倒下的资格都没有。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就像弥漫着硝烟、战火的战场，总要有人冲在前面。 要说兵王称号，李乘风一点都不在乎，那是自欺欺人。 因为有了这个称号，东北虎才名声大振，成为名副其实的特战先锋。如果旗帜被拔了，那不是打脸吗？ 这些都是李乘风的压力，他要扛起东北虎，乃至特种部队的大旗。 他发表论文、高调行事、醉心钻研，不是为出名，而是全军需要他的理念，他需要走在最前面。 我觉得，李乘风疲惫不堪的时候，会想到将来有人代替他兵王的位置，这是必然的嘛。 那他的期许，大概就是他自己培养的兵，来做他的接班人，让东北虎威名不减，战力不衰。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因为从未和李乘风探讨这事。 在东北虎，最接近兵王位置的，也就是李京熠了，但想要超越李乘风，先把新组建的分队带好再说吧。 我还挺希望李京熠能成功的，毕竟我不想当兵王，太累了。 这么说好像挺不思进取的哈？但却是我的真实想法。 …… 在廖志辉的办公室里聊了很久，一直到他有军务要处理，我才告辞。 一口气告诉我四件事，我得好好消化一下。 不过，人才库排行的事我不关心，申婉一的事情，冷处理也是可以的。 让我难以消化的，就是倪秋和亚伯的事了。 倪秋的事令人唏嘘，尽管是什么事让他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个谜，但注定无法挽回了。 我希望他能紧守底线，虽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永远不要参与破坏和平的战斗。 最令我震惊的，自然是亚伯居然是血蜘蛛五大高层之一。 隐藏的真够深的，不过现在发现也不算晚。 本来上级就一直打算除掉亚伯，现在调查到这一证据，相信me两国肯定会全力配合，犯罪分子他们可以不重视，但恐怖分子，不重视行吗？ 亚伯的路走到头了。 想到这，我倒是希望协防的时间长一点，让我有机会亲手解决掉亚伯，了却仇恨。 值得注意的是，亚伯雇佣了tnt佣兵团。 亚伯为什么不用血蜘蛛自己的佣兵呢？虽说杰森离开了，血蜘蛛佣兵团实力不如以前，但并没有四分五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抽出个小队来，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我很快就想明白了。 首先，是为了避嫌。虽说亚伯以前也用过血蜘蛛的佣兵，但这次不一样。他如此大张旗鼓的敛财，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风险太大，怕连累血蜘蛛。 其次，是因为tnt佣兵团是新兴的队伍，底子干净，不会引起国际刑警的注意。 最后，就是tnt佣兵团的实力足够强，血蜘蛛佣兵团里很难凑出精锐的小队，毕竟杰森那些精锐老班底都跑了嘛。 同时也说明，安东和血蜘蛛高层的关系不一般。 至少有联络嘛，甚至杰森的没落，就有安东的参与，毕竟安东和杰森也有仇。 …… 中午，参谋-长吕超找到我，请吃饭，顺便让我给尖刀连上几堂理论课，主讲侦察和反侦察，以及外军作战特点等等。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就答应了。 214旅作为边防守备部队，经常要面对境外佣兵，多了解外军的反侦察战术是有好处的。 别的方面不敢说，这方面我算是行家，毕竟咱去过猎人学校。 千万别小看这头衔，虽说每年都会派青年军士官前往，但能顺利毕业并且拿到最佳猎人的，屈指可数。 不是崇洋媚外，猎人学校除了地狱般的训练，也是当今世界最大的特种兵交流中心。 和各国顶尖特种兵为伍，能一点东西都学不到？ 尖刀连的熟人没那么多了，但毕竟刚并肩作战，所以他们听得还算认真，我也专挑干货讲，倾囊相授。 连续三天，我就在214旅部做起了教官。 伤口拆线，我也坐不住了，向廖志辉申请回格东。 廖志辉也知道我要是不回去，猛虎突击队军心不稳，只好同意了。但还是叮嘱我注意身体，像巡逻这样的任务，就不要参加了。 我连连答应，然后跟着补给车回了格东哨所。 疟疾来势凶猛，虽然我们快速反应，从根源上控制住了，但依旧陆续有新的疟疾患者出现。 据说最严重的是左旗，准确的说是孟克部落。 因为军民关系紧张，孟克的基层医疗排查工作，比其他地区都晚一些，加上这次任务，工作一直都不太顺利。 关键是，上级还没办法增援，孟克的乡亲们只信任我们东北虎的卫生队。 以至于，格东的基层排查工作都快结束了，而孟克那边还处于白热化阶段。 想想就知道现在殷诗晴该有多忙。 格东还如往常一样，白天略显空虚，只有李学东排长带一个班驻守，其他人都下基层去了。 来不及寒暄，李学东赶紧叫人卸补给。 已经临近黄昏了，为了让补给车能在天黑前赶回旅部，必须要抓紧时间。 可惜我胳膊还不能干重活，只能顶替李学东，到值班室待着。 好在，陪卫生队下基层的二班回来的比较早，旅部卫生队的女兵也帮忙，总算是在天黑前卸完了。 李学东回到值班室，洗了把脸，说道：“可算是搬完了，每次卸物资，都跟打仗似的。” “知足吧，以前格东只有一个班驻守，虽说没有巡逻任务，但比现在忙多了。” “都是这疟疾闹的。” 要是没有疟疾，格东哨所就不用分兵去基层，这些勤务就显得轻松许多了。 “我住院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吧？” “屁事没有。” “那疟疾的情况如何了？” “排查工作早就完成了，每天送的血样少了很多，新患者的数量减少了，现在主要是配合卫生队，挨家挨户的治疗。”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李学东无奈道：“那也没办法啊，咱们格东几乎都是贫困村，现在撂挑子，那乡亲们就得去市里治疗。这疟疾虽然治疗简单，但就算是感冒，到了大医院，没个千把块都下不来呢。” “也是，只能等全面稳定下来了。” “陈队，你的伤没事了吧？我都听说了，你们跟境外的佣兵干了一仗。” “嗯，没什么事了。” 李学东坐在我面前，低声说道：“陈队，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啥事？” 这时，段弘毅走到窗户前，敲玻璃示意我出去。 光顾着聊天了，没注意到猛虎突击队和武警医疗队回来了。 “咱晚上再说哈，我先出去下。”我抱歉的说了一句，然后出了值班室。 段弘毅二话不说，把我拉到了角落里。 “喂！别拉拉扯扯的！队员都哪去了？” “回宿舍洗漱去了，准备吃晚饭。” “他娘的，一群没良心的，不先来看看我？” “你又没死，看个屁？” 段弘毅掐着腰，呵斥道：“站好了！我先审审你！” 我也掐着腰：“段弘毅，你小子是要上天啊。分不清大小王是不是？我可是你的分队长！你审得了我吗？” “我虽然是小队长，但和你一样，都是猛虎特别行动组dang支部委员，有权在思想上监督你。” “懒得跟你扯淡！有事就说。” 段弘毅依旧一脸严肃，问道：“两个问题，你和申婉一怎么回事？你和晴姐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挺好的啊。” “少来！我都知道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段弘毅你有意思没？来劲了是不是？” 段弘毅依旧严肃，指着我说道：“不说是吧？我现在就给咱政-委打电话！”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 在东北虎，我最怕的人不是古鸿志，而是成浪涛。因为经常闯祸的关系，政-委一直都不太肯定我。 段弘毅嗤笑道：“行，好好解释。” 我咳了咳，说道：“你先说你知道了什么。” “是你坦白，又不是我坦白。你别管我知道了什么，反正要是跟我听说的对不上，你就麻烦了。身为分队长，在协防期间勾三搭四，不好好交代，就等着处分吧。” “来劲了是不是？”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高密去了，没准回去之后，我就是代理分队长了。” 我瞪着他：“你小子真够阴险的，为了上位不折手段啊！跟你爸学的吗？” “骂谁呢？我翻脸了啊！” “我说行了吧？从哪说起？” “从你负伤说起，你和殷诗晴怎么回事？” 本来打算，我和殷诗晴的事，谁都不告诉的。 毕竟还处于“试试”的阶段。 我们需要时间和空间，来经营磨合，不受外界的一切干扰。谈恋爱又不是攻城略地，没必要炫耀，这就是两个人的事。 就好像年轻人谈恋爱，没必要刚谈几天，就告诉父母吧？ 万一感情告破呢？我脸皮厚，多难听的话都能忍，比如：勾搭教官、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之类的。 但殷诗晴，真的未必忍得了，毕竟她和李乘风的事，就挺高调的，要是再和我纠缠不清，有损她的清白。 部队里的舆论，一样能压死人。尤其是漂亮的女军官，那生活各方面，都会成为别人的谈资。 不是我对这段感情没信心，而是成年人，都该分清楚利弊。公开关系，对我和殷诗晴，百害而无一利。 第四百五十七章 各有所爱 但既然段弘毅如此逼问，告诉他也无妨，正好也能让他出出主意，该如何彻底解决申婉一的事情。 于是，我娓娓道出和殷诗晴目前的关系。 段弘毅严肃的表情消失不见了，贼笑着对我说：“小子，不错嘛，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嘛。话说回来，你得好好感谢一下我这个军师吧？要是没有我，你小子有今天吗？” “别扯没用的，你可得给我保密啊，队员们都不能告诉。”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我们现在需要个人空间，不需要有任何负担的那种，明白吗？” 段弘毅笑着点点头，说：“关键是人家晴姐挺坦然的，上演了一出智斗情敌的把戏。” “什么意思？” 段弘毅娓娓道来…… “那天申婉一不是去医院看你嘛，回来之后情绪就不对劲，大家都去吃晚饭，她也不吃。出于关心嘛，我就过去看了一眼，结果人家在里面哭呢。” “我就问问呗，怎么回事。她就向我打听殷诗晴，哪所军校毕业、年纪多大，恨不得连星座血型都问了。” “这丫头告白失败，在我意料之中，但怎么牵扯到殷诗晴了？我就问呗，然后她说，回来的路上，殷诗晴和她一辆车，说你陈锋，是她男朋友。” 我惊讶出声：“我去……” 段弘毅憋笑道：“我怎么感觉晴姐是故意的呢？申婉一向你告白的事，晴姐不在场吧？申婉一说，她没暴露啊。” “晴姐在外面偷听来着。” “怪不得。” 我问道：“晴姐具体说了什么？” “原话是：申队长，谢谢你来看陈锋。陈锋这人做事直来直去，也不怎么守规矩，想来你也是辛苦了。” “然后申婉一出于礼貌，就问：你怎么对陈锋这么了解？” “晴姐就说：呵呵，我当然了解，我不仅是他的教官，还是他的女朋友。可想而知，申婉一是什么心情。” 我叹了一口气：“后来没说什么吧？” 段弘毅笑了笑：“晴姐你还不了解吗？做事向来有分寸，主权宣誓一遍就够了，一路上也都聊别的了，申婉一自然也不想再往这事上提了。” “那也还是保密吧，申婉一没有到处说吧？” “人家毕竟是姑娘，这种没面儿的事，怎么可能出去说。不过这些天，倒是向我打听了不少你和晴姐的信息。” “你都是实话实说的？” “嗯。” 段弘毅点点头，对我说道：“申婉一是挺不错的姑娘，我觉得，你也不想伤害她吧？既然不想伤害，就坦诚一些。只有这样，才是对她最小的伤害。” “嗯，你说的对，还真是狗头军师。” “少来！你他娘的沾花惹草，我在后方给你擦屁股！” “我也不想啊，不过这事你办的不错。” 段弘毅掐着腰说道：“事呢，我是给你平的差不多了，但你还是得和人家姑娘好好聊聊。” “嗯，该怎么聊？给点意见。” “想怎么聊怎么聊，坦诚就好。” “嗯，明白了。” 这时，食堂开饭了，各个队伍集合陆续进入食堂。自然也包括武警的医疗队。 怕被申婉一看见，觉得我们在商量策略来对付她，所以赶紧结束谈话。 格东哨所只有两名炊事员，一个是掌勺的班长，一个是打下手的列兵，不仅负责做饭，还要兼顾后勤的工作。 猛虎突击队和两支医疗队来了之后，吃饭的人也就多了，光是他们两个根本忙不过来，每顿饭都需要几个人帮厨，厨房像打仗似的忙碌。 大部分队伍外出勤务，午饭好解决，留守人员吃剩菜剩饭就对付了一顿，但晚饭就难解决了。 留守的只有一个班，还要站岗执勤，换岗下来就得去厨房。 因为临时需要卸物资，导致今天晚饭推迟了。 战士们围在桌子上，饿得嗷嗷叫，见我走进食堂，相熟的纷纷上前询问我的伤势。 不过申婉一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笑着点头致意。 直率不等于没心没肺，能看出她的坦然是装出来的。 晚饭结束后，队员们都回宿舍洗漱休息，而我则想起来，李学东有事要和我说的，于是来到值班室。 “陈队。”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来着？” 李学东腼腆的笑了笑，说道：“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说啊，别吞吞吐吐的。” “那个……明天咱能不能换换？我们陪武警医疗队去萨勒，你带队留守？你放心，巡逻任务，还是我来派。” “为什么？” 格东的疟疾趋于平缓，我的确打算轮流撤回一支小队，进行整训。 但可没打算代替李学东，来主持这格东哨所的大小事务。 格东哨所日常的勤务，我虽然都清楚，但还不算得心应手，毕竟和往来的巡逻队都不熟悉，咱也不是214旅的人，很多事我做不了主。 李学东讪笑着，说道：“那什么……你得养伤嘛，上级可是叮嘱我了，让你好好养伤，不能瞎跑了。” “哦，这没关系的，我去萨勒也不干活，一样是养伤。” “这……” 我嗤笑了一声：“李学东，你小子要是不说实话，我是不会答应的。你再跟我吞吞吐吐的，我可走了啊！” “别别别，说实话。” “说。” “我每天都在格东哨所待着，都快憋坏了，想出去透透风吧。” “再见！” 李学东连忙拉住我：“哎，别走啊，我都说实话了。” 我哼笑道：“屁实话，你军校一毕业，就在边防哨所工作吧？寂寞和孤独，你早就习惯了。” “就算你是想出去透透气，也完全可以跟着214旅卫生队啊，有必要麻烦我吗？” 李学东惊愕的竖起大拇指：“陈队，你以后要是转业了，去当警察吧。” “少来，说正事。” “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我心里猜个大概，小声问道：“看上哪个武警女兵了吧？” “咳咳……” “说吧，谁？” “还能有谁……” 这李学东平时看起来雷厉风行，没想到碰到这种事，居然比大姑娘都腼腆。 “申婉一啊？” 武警的卫生队里，申婉一最漂亮，而且平时李学东也愿意和她开个玩笑之类的。 李学东没有说话，头更低了。 这叫什么事啊……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何况人家申婉一不是萝卜，也不是白菜，在部队里算是少见的美女了。 我只是觉得这事儿有点离谱，完全没想到。 我不由得笑道：“行了，明天你带一个班去萨勒吧，巡逻的任务，还是我们猛虎突击队来吧。” “这太麻烦你们了。” “少来，让2班留下，我要是碰到解决不了的事，还能和2班长商量一下。” “好，陈队，太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喝酒！” “拉倒吧，换一个，咱这禁酒。” 李学东一脸笑容，问：“那明天换队伍的事，是你去和申婉一去说，还是我自己去说……” “想让我去就直说……” “嘿嘿，辛苦您咧！” 这小子，想的还挺周全，脑子完全够用。 也好，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去说更合适一些，否则明天突然把队伍换走了，申婉一就该多想了。 而且就像段弘毅说的，我该和申婉一好好聊聊。 来到卫生队的宿舍，我敲门说道：“申队长，还没睡吧？有点事跟你说。” “稍等一下。” 不一会儿，申婉一出来了，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完澡，准备睡了。 “什么事啊？” 我说道：“是这样的，按照我们特种部队的规矩，每次实战后，都要有整训的时间，这不是因为我负伤嘛，就一直耽搁着。所以我就和李排长商量了一下，明天由李排长带一个班，陪你们去萨勒。” 申婉一神色微愣，随即低着头说道：“有必要躲着我吗？” “我要是想躲着你，就不回格东哨所了，我在旅部吃香喝辣的不好吗？” 我继续解释道：“其实也是李排长提出来的，一来是为照顾我的伤势，不想让我再下基层了，二来也是在这哨所里憋坏了，想出去透透气。” “你们决定就好了……” 其实我也没有骗她，本来就是李学东提出来的嘛，至于整训，也确实如此。 自从来了格东哨所，就一直没怎么训练。 现在缺少邓文强，战术协同方面要有所调整，然后-进行演练。 说不定哪天就要对亚伯动手了，所以整训这事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 我叹声对申婉一说道：“我听段弘毅说了，那天晴姐跟你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申婉一摇摇头：“也不算不该说的话。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她应该看出我的心思了吧，所以提醒我。” “不管怎么说，还是让你受委屈了，我替她对你说声对不起。” 申婉一看着我：“你这么说，让我更难过。其实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如果早知道你心有所属，我是不会对你表白的，这是底线，我没那么不折手段。” 我点点头：“我知道，或许早该跟你说这些，就不会让你委屈了。” “也不算委屈，只是有些羞愧。” “呵呵，没必要。我这人大大咧咧，完全能做到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申婉一默然许久，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她是你教官，比你大三岁，你觉得合适吗？” “年龄不重要。”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一直以姐弟关系相处的。” “呵呵，看来段弘毅真是把什么都说了，这个叛徒。” 我坐在台阶上，说道：“就像你说的，我和她貌似真的不太适合。但这么多年来，她在我的军旅生涯中，一直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在很多人看来，我们是亲情。包括我们自己，都这样认为，把这些年为对方的义无反顾，都当做是亲人应该做的。但现在我们都意识到了啊，所谓亲情，是自欺欺人，我们都该正视这段感情了。” 申婉一也坐下，低声说道：“我能看的出来，你在她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 我不禁一笑：“别这么幽怨，你还年轻，会遇到你的白马王子的。就我这种货色，不值得你难过。” 第四百五十八章 整训备战 “你安慰就安慰，有必要诋毁自己吗？” “本来嘛。” 我笑着说道：“南征北战，九死一生，没有资格拥有爱情。” “那你怎么还和殷诗晴在一起呢？” “她原本就是特战教官，根本不在乎。” 我又说道：“还有啊，我这本来长的就不好看，结果脸上还有疤。” “行吧，按你这么说，你们干特战的，适合孤独终老。” “还真是。” 在和陆若琪分手的时候，我就有这方面的觉悟了，除非能安稳的转业，否则哪配拥有爱情啊。 所以，就算没有殷诗晴，我也不会答应申婉一的告白，我对她只是欣赏，不会尝试发展成爱情，这对我来说是牵绊。 但殷诗晴毕竟是不同的，她比我还好战，要是在乎特种兵的职业，当初又怎么会谁喜欢上李乘风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一类人，这种因素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书上说，一段对的感情，是会静悄悄的到来，安安稳稳，一点都不折腾。” 我和殷诗晴的感情对或错，现在还不能定论，但至少来的安安稳稳。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拾起呢？ 我看着申婉一，笑道：“你还年轻，迟早会出现你更喜欢，也适合你的那个人的。” “好啦，别安慰我了，我会想通的，但现在就让我开心起来，真做不到。” “嗯，不管怎么说，咱俩也算并肩作战过，我还挺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的。” 申婉一露出笑容，点头说道：“怎么？你是想脚踏两只船，跟我搞点暧昧吧？” “那太好了。” “呸！渣男！” “哈哈！” 和申婉一并没有聊太久，结束后我就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乱哄哄的，打牌、聊天，干什么的都有，这是他们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了。 我进门后拍拍手，说道：“说点事。” 队员们都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围了过来。 “以往，我们实战过后都会进行整训，一来是为了调整心态，二来也方便总结经验和战术调整。虽说这里的条件有限，协防本身就是任务，但还是不能少。” “我已经和李排长商量过了，从明天开始，他带一个班接手萨勒的勤务。我们两个小队轮流整训，先从a组开始，b组明天例行巡逻。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没别的事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小队长跟我出来下。” 队员们继续消遣，对他们来说，整训虽然累，但至少踏实一些。每次去萨勒上下折腾，也不轻松。 至于巡逻，虽说要长途跋涉，但至少安然自在些。 宋豪和段弘毅跟我出了宿舍，便询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这次任务虽然圆满完成，但幕后黑手亚伯，仍然逍遥法外。据可靠情报，亚伯就是血蜘蛛的五大高层之一，这事儿处于保密阶段，本不打算告诉你们的，但我觉得你们应该有心理准备，对付亚伯，就是对付血蜘蛛。” 宋豪惊呆了：“我的老天爷啊，亚伯隐藏的也太深了吧？” 段弘毅则说道：“其实也不意外，毕竟亚伯和血蜘蛛的联系，一直很紧密嘛，只能说亚伯的商人面具太逼真了，骗了所有人。” 我对他们说道：“上级已经给我透底了，已经着手准备海外追捕了。我们都有理由相信，这将是一场恶战，血蜘蛛应该不会容忍再失去一个高层了。” “嗯，有道理。这就是你决定要撤回来的原因？” “算是吧。” 我没有详细解释，说道：“格东的疟疾已经趋于平稳了，没必要两个小队都在那帮忙，索性就让李学东去忙吧，我们帮他们看家，顺便就把训练搞上去了。” “让队员们全身心的投入边防部队生活，是希望他们能学习边防部队吃苦耐劳的精神。但我们来协防的真正目的，可不是体验生活，而是战斗，绝不能因为勤务，而耽误了训练，影响战斗力。” “明白！”两人点头齐声道。 “等疟疾彻底过去了，就在格东哨所驻训，例行巡逻不管了，只负责日常的帮厨、搬物资等杂活。” 段弘毅愕然道：“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是分队长，我首先要保证猛虎突击队有打硬仗的能力，也有责任把所有人安全的带回来。这一点非常重要，别说李学东了，就算是廖旅长，我也不给面子。” 我不是打完一场胜仗，就膨胀了。 本来嘛，我们协防是作为应急队伍，就是时刻备战，备战也需要训练，保证队员们最佳的身体状态。 刚到格东哨所时，我们分担了很多的勤务。我不是想和驻守排搞好关系，而是没出现实战的苗头，那总不能闲着吧？ 总得干点活，加上想让队员们体验边防生活，所以连巡逻任务都分担了。 之后有实战苗头了，却赶上疟疾爆发，人命关天，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嘛。 这次任务对于我们来说，是有点措手不及了，尽管我们精神上习惯了这样的紧急战斗，但身体状态不是最佳的，这是我在追击tnt佣兵团时发现的。 别说队员们，就连我都能感受到，现在的体能状态，远不如在东北虎的时候。 所以，不能再耽误训练了。 哪怕李学东认为我们是在白吃白喝，廖志辉认为我们太娇气，我也不在乎。 说的现实点，真要是因为训练不足，在战场上出点什么事，掏抚恤金是我们东北虎，伤心落泪的，还是我们东北虎。 我不能为了面子，就不顾这群兄弟们的死活。 但这话说出来，就显得太刻薄了。不管是边防部队还是特种部队，都有着共同的信仰，有着同样的职责。 保家卫国、守土护疆。 李学东不是小气、较真的人，廖志辉也不是拿我们当枪使的首-长。 但我心里得清楚，分担勤务是情分，不分担是本分。比起帮着他们干了多少活，不如帮他们打几场漂亮仗。毕竟我们来这，也不是干勤务的。 翌日清晨，早饭后，两支医疗队和驻守1、3班相继出发，段弘毅也带着b组例行巡逻去了，格东哨所只有驻守2班，和猛虎a队了。 我和2班长沟通了一下，由2班负责岗位和接待巡逻队，有什么事再找我们帮忙。 我现在的身体状态，也没办法参加训练，列了训练大纲交给宋豪，监督一会儿就回值班室，和2班长聊天打屁。 物资刚到，很多巡逻队都顺便来拿物资，由我来接洽，然后干活的都是2班战士。 也不是什么重活，物资都是巡逻队自己搬，只要分人去记录监督就行了。 午饭和晚饭时，猛虎突击队会提前结束训练，到食堂帮厨，或是帮忙干点杂活。 一天下来，我发现李学东平时的工作也不轻松。 需要在值班室，盯着军管区外主要干路的监控，还要汇总物资分配记录，经常要接听其他哨所的电话…… 总之，一刻都不得闲。 我严重怀疑李学东和我换岗，不是为了追姑娘，而是真的想出去透口气，放松一下。 临近傍晚，两组医疗队和安保队伍回来了，我正打算让2班长代替我值班，先去吃饭的时候，电话响了。 “你好，格东哨所。” “你好，左旗哨所。” 听到声音，我不由一笑，挥挥手示意2班长先去吃饭，然后对着电话说道：“晴姐，你怎么知道我在格东？” “你还好意思问？你回格东，怎么不告诉我？害得我还打到旅部了。” 出院的时候，我和殷诗晴通过电话，但来格东，她的确不知道。 “没来得及，正赶上那天运送物资的车队来格东，所以临时决定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问题，我现在每天就守着值班室，啥活不干。” “那我就放心了，也算你小子听话。” “孟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殷诗晴叹声说道：“不太顺利，因为之前有敌人冒充卫生队，来过这里，他们携带的注射器有问题，导致很多乡亲们都不太信任我们。虽说我们来孟克很长时间了，但还是有很多人不信任。” 不得不说，强鸿文这一招是真的狠。 不仅是孟克，我听说还有几个村子，在疟疾爆发后，也有敌人冒充卫生队，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基层的排查工作还没有普遍完成。 当初，若不是我们在诺尔发现了假冒卫生队的敌人，相信诺尔的疟疾情况，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 听申婉一说，诺尔的疟疾已经基本控制住了，连续一周，都没有新的疟疾患者出现了，现在的中心，就是萨勒。 也不是萨勒受蒙骗过，而是萨勒的人口比较多，刚刚完成基层排查工作，现在处于第二阶段，也就是治疗阶段。 但相比格东，左旗那边连基层排查工作，都还没有完成呢。 想想就觉得可气。 “慢慢来吧，你也别太着急。”我安慰道。 “着急也没办法。” 殷诗晴说到这，笑问道：“既然回了格东，就应该碰到申婉一了吧？按理说，你应该跟我说些什么吧？” 第四百五十九章 招谁惹谁了 “唉，我还能说什么啊？遵从廖旅长的指示，把影响降到最低呗。不过说真的，晴姐，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哪一面？邪恶的一面？你是不是还想说，人家申婉一是好姑娘，我不应该伤害她，何况人家还是武警干部，我要注意影响，不该给你惹麻烦，就当她在医院对你告白的事情，视而不见，对吧？” “当然不是！” 首先，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其次，殷诗晴并没有伤害申婉一，至少言语上还是有分寸的。 最后一点最重要：我敢说是吗？ 我非凡没觉得殷诗晴做的不对，甚至有些欣喜。 这个想法貌似有些自私哈，但我就是更在乎殷诗晴嘛。 虽说申婉一的确是好姑娘，不应该伤害，但也算是最大限度了吧？ 刚认识多久？我觉得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这要是不在部队，都没有这么多的啰嗦。 可以承认的是，若不是在乎部队影响，我可能对申婉一的拒绝，更加坚决而果断。 “我的意思是，你居然也会做出宣誓主权这种事。” “那当然，我是军人。”殷诗晴的语气有些得意。 “别转移话题。” “好吧。” 殷诗晴沉吟道：“这不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嘛。上次医院针对陆若琪，就算是吧，其实不是为你打抱不平，就是觉得……” 我回想起军总医院时，殷诗晴怒怼陆若琪的事，当时陆若琪还伤心了许久。 “觉得你的主权被侵犯了是吧？” 殷诗晴叹了一口气：“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做的挺过分的，尤其是对陆若琪那次，你对她一往情深，我却……” “晴姐，我想了一下，你对陆若琪那次，比对申婉一这次，狠多了。这证明在你看来，陆若琪比申婉一更具有威胁，这是你的本能，逃避不了的……” “我没逃避啊……” 我心里不禁暗笑，有些得意。 殷诗晴那边连忙说道：“好了，别占用电话线路了，挂了……” 哨所的电话都是有分机的，根本不会影响其他电话打进来。 我笑道：“这借口找的……” “你就得意吧，再见。” 不等我再调侃两句，殷诗晴就把电话给挂了。 有点意犹未尽，但也不好再拨过去了。 我将物资表汇总好后，李学东吃完了饭，来到值班室接替我。 “我终于理解你了，这看家的活也不轻松啊。” 李学东苦笑道：“一年如一日，这就是边防部队。” 我笑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没？” “什么？疟疾啊？” “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李学东腼腆一笑，说道：“能有啥进展？这才刚认识多久啊，还是要多了解了解，不能太草率。” 同样是没认识多久，人家申婉一就敢向我表白……堂堂男子汉，还不如人家姑娘直率、果决。 当然，这话不能说。 都已经和申婉一聊开了，那就得当这件事情从没发生过，千万不能搅和进去，不然多尴尬啊…… 但还是要给李学东出出主意的，否则等申婉一走了，他都未必有什么进展。 “咱格东的疟疾，基本已经控制住了，说不定哪天，申婉一就被调回武警了，到时候你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李学东幡然醒悟：“也是哈！” “虽说你们俩都是边防部队，但兵种不同，职责不同，北疆又这么大，等下次再见面，没准人家孩子都上学了。” 听完我的话，李学东有点坐不住了，搓着手说道：“看来真得提上日程了。陈队，你的意思是说，我得抓紧时间表白？” 我刚拒绝了申婉一，现在李学东就去表白，感觉有点撞枪口的意思。 “表白太突然了，你可以先献献殷勤啊，表现出你的好感，适当的暗示一下，看她是怎么反馈给你的，要是觉得有戏，你再表白。” “陈队，你真乃情圣啊……” 我老脸一红，我哪算什么情圣。 都是说教别人时，头头是道，等轮到自己，白痴一个。 “加油哈，我吃饭去了。” “得咧，我琢磨琢磨。” 尽管我觉得李学东成功的几率不大，但既然决定为自己的喜欢争取，那为什么不呢？每个人都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只听说过祸从天降，还没听说过谁的幸福，是自己来敲门的呢。 吃过晚饭，猛虎a队开始夜训。 话说来到格东哨所之后，就从没有夜训过，毕竟每天都很辛苦。现在既然要整训，训练量自然要提上来。 格东哨所的军管区域不大，所以没办法进行武装越野、丛林野战这类的科目，只能在哨所宿舍区前的操场上，进行体能和格斗。 我身上有伤，什么项目都参加不了，拿上口哨和秒表，监督训练。 “先跑二十圈，然后一组俯卧撑，一组仰卧起坐，把身体活动开了。” 格东哨所的操场不大，一圈就100米，二十圈就是两公里，身体素质好的普通人，也能跑下来。 哦，差点忘了，他们还负重三十公斤呢。 但这点训练量，对于特种部队来说，那就是开胃小菜。 队员们已经训练一天了，加上刚吃完晚饭没多久，没什么精神头。 “唱首歌！别给我哭丧着脸。” 才七点多钟，还没到睡觉的时间，所以不用担心打扰其他队伍休息。 “小邋遢，真呀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没人喜欢他……” 214旅部卫生队的队长韩月梅，趴在宿舍窗户，对我吆喝道：“陈锋，你们特种部队的训练，都这么搞笑吗？” “怎么搞笑了？多欢快的歌啊！鼓舞士气！” “哈哈，可以点歌吗？” “你起头，他们就唱。” 韩月梅饶有兴致的起头：“太阳当空照，预备——唱！” 队员们立刻切歌，齐声唱道：“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 两支卫生队宿舍笑声一片，我则满脸黑线，这他娘篡改的歌词，真是毫无违和感啊。 我掐着表，不停催促着他们加快脚步，结束后，也不给他们休息的时间，立刻一组俯卧撑，一百个。 俯卧撑结束后，让他们活动下筋骨，又是一组仰卧起坐，二百个。 尽管是晚上，但如此紧密的高强度体能消耗，让队员们汗流浃背，衣服都湿透了。 宋豪做完后，瘫坐在地上，高呼道：“爽！” 说实话，我有点羡慕，好久没有像他们这样汗流浃背的训练过了。 “卸装备、脱上衣，格斗准备。” 没有邓文强，两两一组，人数刚刚好。 鹿学京面对的是宋豪，估计不是对手…… 我一声令下后，几组队员随即展开厮杀，自由近身格斗。 肌肉和汗水在碰撞，喊杀声立刻吸引了全哨所的注意。 对于男兵来说，能够看到顶尖特种兵间的高手对决，着实开眼。而对于女兵来说，整个操场着都弥漫着荷尔蒙…… “哇，帅死了！” “这是真打啊！下手真黑……” “哇塞，全是八块腹肌……” 我就坐在宿舍台阶上，能清晰的听到女兵们发出的感叹。 部队里的女兵见惯了肌肉男，自然不会犯花痴，只能说队员们打的精彩，各个是高手，身材无可挑剔，下手狠的像是对仇人似的。 我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呼道：“注意啦，每组输的人，明天早饭帮厨！” 此话一出，这群家伙打的更激烈了，谁都不想明天早起。 趴在窗户处的申婉一笑着喊道：“陈队，以后每天都夜训吧！” “哈哈，养眼吧？” “嘻嘻……” 打了有半个小时，队员们都快累瘫了，于是该认输的认输。 输的分别是：鹿学京、孙小武和张云鹏。 鹿学京和张云鹏输的不冤，毕竟面对的是格斗水准超高的宋豪和刘子扬。 至于孙小武就有点冤枉了，徐磊本不是他的对手，主要是因为他在医院待太久了，体能还没有恢复。 徐磊也聪明，一味的防守，和孙小武拼耐力。 在耐力这方面，队伍里没谁能比得上徐磊。这是徐磊的天赋，如今算是被挖掘出来了。 之后又进行了几项非体能训练，毕竟快要睡觉了，这才是第一天，不能训练的太狠。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格东哨所的操场上，每天晚上都进行着这般火热的训练，同时也成了女兵眼里的风景。 这样的日子，紧凑而祥和。随着疟疾局势一天天好转，格东哨所更增添了笑容，先前的阴霾都不见了。 几日后，萨勒的治疗工作接近了尾声，不像之前那般忙碌了，申婉一也接到了命令，陆续将治疗工作，转交给214旅卫生队，尽快归队。 就在这个命令下达的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令我非常郁闷。 这天轮到b组整训，a组去巡逻。我如往常一样，在值班室里处理各种事情，期盼着李学东能早点回来，我能去看看b组整训的情况。 他们的确回来的很早，我拉开值班室的窗户，冲申婉一喊道：“申队！你部队来电话了啊，让你给回个电话。” 结果，申婉一回头瞪着我，喊道：“不回！就说我没空！” 冲我发啥火？ 我连忙走出值班室，拉住要回宿舍的李学东，问道：“怎么回事？” 李学东脸色很难看，冲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陈队，你真是坑苦我了。” “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我愣在原地，半晌没有琢磨过来。 怎么还都冲我来了？我招谁惹谁了？ 第四百六十章 三角关系 我叫来1班长，询问李学东和申婉一，到底怎么回事。 1班长纳闷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你一起跟着去萨勒的，少装，快说。” “哎呀，陈队，我是真不知道。不过从中午开始，这两人就有点不对劲，快收工的时候，我看到两人在角落里聊着什么，然后这两人的状态就更不对了，谁都不敢问。” 听到1班长的叙述，我大概猜出发生什么事了。 估计是李学东觉得申婉一快走了，要是再不表明心迹，恐怕以后就彻底断了联系了，但貌似遭到了申婉一的拒绝。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都冲我发什么火？ 1班长见我有些郁闷，讪笑道：“陈队，那个……我们排长就这点不好，来了脾气，冲谁都发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不由得一笑，拍拍他肩膀说道：“李学东能有你这样的班长，真是他的幸运。” 部队的上下级关系是严肃的，公然顶撞是违反纪律，轻则批评教育，重则处分。 这1班长情商挺高，意识到李学东这样会让我没面子，所以连忙道歉。 我啥时候在乎过面子？也并没有窝火，何况李学东也没有顶撞，最起码没像申婉一那样，对我大喊大叫。 只是有些郁闷而已，听完班长的叙述，我意识到这事儿跟我脱不了关系，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我在申婉一和李学东之间，扮演了很不好的角色。 想到这，我让1班长值班，然后立刻去宿舍找李学东。 他想静静不行，我很郁闷啊！ 李学东的宿舍是单间，就在值班室的旁边，倒不是排长的特殊福利，而是连接着值班室的通讯设备，方便任何时间都能接到紧急通讯。 宿舍门没有关，还没走进去呢，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李学东躺在床上，嘴里叼着香烟，一副颓废样。 “你不是不会抽烟吗？” “以前会，到军校戒了。要不要来一根？前两天一个巡逻班长送来的，国外货。” 在边境线巡逻，经常接触他国平民，尤其是牧区，经常有越境放牧的情况，边防战士只能“和蔼”的请出去。 “我不要，你既然戒了也就别沾了，小心受处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申婉一拒绝你了？” 李学东嗤笑了一声，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人家喜欢的是你。” 我诚恳的说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你说的，但之所以没和你说，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住院的时候，她的确表示喜欢我，但我已经和她说开了。回来之后，就知道你喜欢她，那我还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你，她喜欢的是我，你没戏？你凭什么没戏？你有争取的权利。” 李学东坐起身，沉默一会儿，说道：“我知道这事怪不着你，刚才也不是冲你发火，就是脑子有点乱。” 我哼道：“要说怪，你也只能怪我当初怂恿你追求她。哥们，我这么做不是为了看你笑话，没有其他目的，就是觉得你既然喜欢，就该勇敢的追求。” 最稳固的结构，就是三角形。 所以最难处理的，也就是三角关系， 纵然我百般安慰，恐怕李学东的心里都不会舒服，我不会和他争，但他会视我为对手。 李学东点点头，又说道：“这两天，我和申婉一相处的不错，她不是要走了嘛，我就觉得再不表白，就没机会了。可刚说完，这丫头就火了，不仅质疑我的真心，还觉得这是你故意的。” “怎么故意的？” “为了拒绝她，故意把我推到他身边呗？” “晕，我有那么没品吗？” 我又看着李学东，问道：“这小子不会也这么觉得吧？” 李学东低着头：“刚开始有一点吧，不过听完你的解释，我就没那么觉得了。” 话虽这么说，但恐怕李学东心里依旧是不畅快的。 一来，他恐怕会怀疑我这段解释的真实性，二来，就算我的解释是真心话，他也会有一种挫败感。 李学东也是挺棒的小伙，长得比我帅气，年纪和申婉一相仿，不管怎么说，似乎他们才更适合。 而我呢？空有特种兵的头衔，和一身杀人的本事。或许申婉一看重的，就是这一点吧。 我叹声说道：“天地良心，咱们接触这么长时间了，我的为人你也清楚，我不想看你的笑话，希望你信任我。” “陈队，我没不信任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那就好，你放心，我会向申婉一解释清楚。现在最郁闷的是我好吧？我招谁惹谁了？我真不想掺和你们俩的事。” 也怪我多嘴，当初李学东想去萨勒的时候，我一口答应不就得了？追问什么？ 自己就是个感情白痴，还怂恿别人追求幸福。 本来自己的位置就尴尬，现在酿成大祸了。 李学东叹声说道：“没必要解释了吧，她现在一定恨死你了。” “那是我的事，走，吃饭去。” “我就先别去了，要是去了，申婉一肯定就不去吃了，先让她吃吧。” “你还真是个情种……烟别抽了啊，小心我去廖旅长那告状去。” 李学东情绪低迷，能耐心的听我解释，也是基于对我的信任吧。所以没必要聊太多，当务之急，是先把申婉一搞定了。 我是没办法搞定了，万一这丫头发起火来，那影响就更大了。 出了李学东的宿舍，我直奔食堂，晚饭时间到了。 不是有闲心吃饭，而是想要攻克申婉一，需要帮手。 这个帮手，自然就是段弘毅，只能是他。 申婉一也没有去吃饭，食堂的气氛依旧，但总觉得有些怪异。 恐怕私底下，李学东和申婉一闹不愉快的事，已经传开了，加上他们对我的顶撞，恐怕也对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产生了猜疑。 b队这桌很愉快，毕竟一直在训练，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我坐在段弘毅的旁边，吃的差不多后，对他小声说道：“一会儿帮我办件事。” “啥事？” “吃完饭再说。” “我吃完了。” “我还没吃完呢，你着急啥。” 段弘毅贼笑道：“我有预感，应该又是比较劲爆的事。” “正经点，先吃饭。” 晚饭结束后，部队带回，准备晚上的夜训。 段弘毅很快到哨塔处找到我，直接问道：“啥事？”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段弘毅很惊讶：“你瞒着我做了不少事嘛，早怎么不咨询我？现在麻烦了吧？” “找你来不是落井下石的，是让你想办法的。” “这事挺麻烦的，不管你怎么和李学东解释，他都没办法释怀的。你想想，你喜欢的姑娘，却喜欢着别的男人，你心里能好受吗？” 我点点头，叹声道：“好心办坏事啊。” “你就不应该有这好心，就算知道李学东的心思，也不出谋划策，至少李学东不会怀疑你居心不良。” “李学东那，该解释的，我都已经解释清楚的，关键还是在申婉一，我不适合出面了，你去吧。” “行吧，不过最后肯定还是得你亲自聊。” “行，快去，别耽误夜训。” 段弘毅白了我一眼：“早知道晚点过来了，帮你干活，还不能耽误训练。” “少啰嗦了，抓紧。” 段弘毅倒是没有再废话，径直的去了武警卫生队宿舍。 我则上了哨塔，用望远镜暗中观察…… 段弘毅有两下子，果然把申婉一叫出来了，两个人聊了很久。 大概十多分钟后，段弘毅四处望了望，然后向着哨塔的方向，挥挥手。 塔上站岗的哨兵，笑着问道：“陈队，段队怎么知道你在这？眼神太好了吧？” “呵呵，不是眼神好，而是默契。” 段弘毅知道我太关心这事，肯定会暗中观察，这四周能暗中观察的地方不多，他当然知道我在哨塔上。 走下哨塔，段弘毅也带着申婉一走了过来。 “行了，你们俩聊吧，我真是懒得掺和了，夜训去了。” 申婉一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的。 “边走边聊吧。” “我想坐会儿。” “也行。” 走到操场边的篮球场，坐在篮球架子下面。 我率先开口说道：“给你造成的困扰，真是对不起。” 申婉一默默摇摇头，说道：“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吧。当时头脑一热，根本没想那么多。” “嗯？” 我惊讶道：“段弘毅跟你说什么了，你这么快就想通了？” “他说，你要是想逃避我，就根本不会回格东，而是在旅部养伤，你已经拒绝了我，也打成了共识，没必要把我推给别人，我很快就要归队，你就算想甩开我，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不得不说，段弘毅这家伙挺厉害的，一针见血、直达要害。 或许是家庭熏陶，又或许是政工干部出身，让段弘毅特别会处理部队里的矛盾和冲突。 我叹声说道：“只要你别误解我就好。勤务变换，是李学东提出来的，也是那时候，我知道了他的心思。我之所以答应，不是想撮合你们，而是该给李学东一个机会。” “你可以拒绝李学东，爱情本来就是两厢情愿嘛，但我希望这种拒绝是纯粹的，至少你不该怀疑李学东的表白，是我从中作梗。” “他是真心喜欢你，你要是喜欢他，就给个机会，不喜欢就拒绝，让这件事变得简单一点。咱们要是说开了，你也该和李学东心平气和的聊聊，给个正式的答复。” “嗯……” 申婉一点点头，说道：“李学东人不错，但我对他没什么感觉，可能心思都在你身上吧。你既然都能善待我，我也该善待他嘛。今天是我冲动了，当时脑子太乱，话说的太刻薄了……” “现在也不晚，他就在宿舍里呢。” 申婉一站起身，呼了一口气说道：“陈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你心急如焚的站在病房门口，只一眼，我就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世间大部分的喜欢，都是从第一眼开始的。” 我也站起身，叹声说道：“你说的没错，申婉一，谢谢你的抬爱，我永远祝福你。” 申婉一微微一笑，说道：“今天我已经把萨勒的工作，都移交给了214旅卫生队，明天上午去诺尔移交工作，下午就要回武警队属医院了。” “这么着急？” “不是我想躲，而是我的领导催的厉害，这你也是知道的。那个……给个拥抱吧。”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不欢而散 我们有些偏礼貌性的拥抱，随后申婉一便向值班室那边走去，应该是去找李学东好好聊聊了。 没走几步，申婉一忽然回头看着我，露出灿烂的笑容，高声说道：“陈锋，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我笑着回应：“我也是。” 看着她的背影，依旧充满了直率与洒脱。 我的确记住了她，尽管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性格令我钦佩。 我身边也有直率的姑娘，孙雨诺就是典型。 不过孙雨诺偏二，顽皮又无法无天，而申婉一就规矩许多，没有那么任性，性格很好。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申婉一交谈。 第二天，李学东没有躺在床上颓废，如往常一样，跟随武警卫生队去诺尔，完成最后的交接，下午，又亲自送申婉一的小队回了武警队属医院。 之后的日子，李学东虽然不再是颓废的样子，但见到我再乐呵呵的，他的挫败感来源于我，又怎么能安然处之呢？ 格东的疟疾越来越稳定，连续三天，都没有再出现新的疟疾患者，格东哨所只需要派几个人跟随卫生队即可。 所以，我向廖志辉申请回214旅部哨站，得到了批准。 不可否认，我有逃避李学东的嫌疑。 但更多的，是希望猛虎突击队能更好的进行整训，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大战。 离开那天，我和李学东聊了很多，但我能感受到，尽管他明确表示不怪我，笑脸相送，可心里还是难免介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格东哨所的征途，是不欢而散。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申婉一，也失去了一切消息，微信和手机号貌似都不用了，直到又遇到李学东，才知道，原来她参加了国际医疗救援队。 再见李学东，不是在214旅，而是他来参加东北猛虎的年度特种兵选拔。 那年，为组建c队，让猛虎突击队成为满编分队，所以我担任总教官，宋豪为主训。 我当时问李学东，为什么要来当特种兵。 李学东则说，申婉一之所以喜欢我，就是我身上的那股杀气、从容和无畏，这是军人该有的气质，但只有特种部队，才能让这种气质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惜的是，李学东没能撑过去，中途因严重脱水，退出了选拔，没能扛住我的魔鬼训练。 回去之后，李学东成了尖刀连的一名排长，原本晋升上尉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却毅然选择转业，成了一名特警。 之后不久，我就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李学东发了一张和申婉一的合影。 照片中，申婉一军装外面套着白大褂，李学东则穿着病号服，两个人一脸笑意，贴的很近。 李学东的配词是：我放弃所有，闯过地狱，就是想离你更近一些，而今天，我离你最近。 我相信这世间的爱情，都是缘分，但我更相信，那些为爱痴狂的人，更容易幸福。 …… 回到214哨站，猛虎突击队的训练进入了正轨，虽说训练条件不如东北虎，批给我们的实弹也少得可怜，但我已经很知足了。 殷诗晴依旧在左旗，北疆地区的疟疾形势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但孟克部落才刚刚结束排查工作，后续治疗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据说某慈善基金投入财力，让孟克当地的医生加入治疗队伍，但孟克的人口挺多的，也只是能让乡亲们不延误治疗的作用。 不得不说，亚伯这招玩的是真狠，参与疟疾传播就不说了，还挑拨军民关系。 要是乡亲们信任我们军方，就可以抽调军医学院进入孟克，早就能稳定局面了。 就冲这一点，亚伯就留不得了。 这已经超越犯罪的范畴，而是反人类的恐怖袭击，已经触碰了底线。 来协防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也都参加了，我现在就想赶紧把亚伯做掉，然后回东北虎。 这214旅毕竟不是我们的部队，在这里没有归属感，认识的人又不多，日子也就变得枯燥了。 连我都觉得枯燥了，队员们的心态可想而知。 就连段弘毅都跟我抱怨：要是还不打算对亚伯动手，就让咱们先回去吧，不能总在这耗着。 我自然找过廖志辉，当然不会说段弘毅这番抱怨的话，而是询问和亚伯决战的进展，但得到的答复都是耐心等。 等的太久了，我都快没有耐心了。 不过好事多磨，和亚伯决战的苗头，还是出现了。 这天，伤势刚康复的我，跟着队伍一起进行体能训练，绕着操场一圈一圈的武装越野，一个警卫连的战士跑过来，让我立刻去会议室。 我连忙卸下背囊和枪械，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有廖志辉和吕超，还有一名中年警察，看警衔就知道职位不低。 我敬礼说道：“报告！首-长，您找我？” 廖志辉点点头，介绍道：“陈锋啊，这位是省厅的刘永源科长。” 我敬礼，算是打招呼了。 “刘科长，他就是陈锋，具体是什么情况，可以说了。陈锋，别站着，坐。” 刘永源点点头，对我说道：“陈锋同志，在我们警方的情报资料库中，关于血蜘蛛高层的线索，很多都是你提供的。我向军方的情报部门了解过，你和他们的高层，都正面接触过是吗？” 我点点头：“是的，除了那个还没有曝光的高层。” 亚伯我也是交过手的，那张欠揍的脸，我到现在都记得，只不过几年前让他跑了。 刘永源苦笑着说道：“真是难以想象，我们的前线侦查员，都没有见过他们。” “刘科长谦虚了，邱浩然还没见过？” 廖志辉瞪了我一眼，示意我好好说话。 刘永源苦笑着说道：“我想知道林真伊。” “我知道的，应该都在资料里了吧。” “资料显示，在你参与的一起境外营救当中，林真伊曾出现过。” “是的。” “能仔细说说，她那次出现，是为了什么？” “救我。” “为什么救你？” 我看向廖志辉，这算是我们军方的机密了吧？虽说军警不分家，大敌当前该团结一致，但这毕竟涉及的事就多了。 廖志辉冲我点点头，示意我但说无妨。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因为我曾经救过她。资料中应该有写，他是c国北脱者。当时我也在这里协防，巡逻时无意间撞到了，就抓了起来。关押时，蛇头想玷污她，我及时赶到。” “这只能算是有恩吧？” “后来，在押运回214的途中，她借口方便，跳河了。我并没有追击，一方面我清楚，她不止一次向我表达自杀的请求，死对于她来说是解脱，那条河很长很宽，水流湍急，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另一方面，我很同情她，所以并没有追击，想着如果她能活下来，那就是天意，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逃走，是我的疏忽，又可以说是我故意放走的。” “故意？陈锋同志，你这是通敌。” 此话一出，廖志辉立刻提高音量，说道：“刘科长！慎言。” “他……” 我有点不悦：“刘科长，请问当时的林真伊，是血蜘蛛的高层之一吗？” “不是。” “那算什么敌人？只能算是非法入境吧？何况还不是入境，而是越境。这北疆每天越境的，少说也有几百人吧？是不是连不小心放牧越境的他国公民，也抓起来呢？” 我又看向廖志辉，说：“首-长，我一没有收受她的好处，二没有出卖军情，我的行为算什么？” “违纪、渎职。” 我点点头，看着刘永源说道：“您可以查看我的资料，我曾因此事记大过处分一次，撤职。哦，差点忘了，您没有查看我资料的权限。” “你……” “但您可以向我的首-长求证，处分后不久，我就离开了部队，资料上应该是自愿退伍，那是首-长想保护我，给我留个好名声，其实我是被劝退，和除名差不多，我现在之所以站在这里，是被部队召回的。” 看到刘永源的表情，我解释道：“您疑惑我为什么会被召回是吧？因为邱浩然，是我抓住的，布鲁斯是我弄死的。” “您可以不信任我，但不要怀疑我对祖国的忠诚，否则是对我的侮辱。” 我又对廖志辉说道：“首-长，关于林真伊的问题，我应该回避。” “我觉得你不需要，刘科长，您看呢？” 刘永源讪笑道：“那个，陈锋同志，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这是职业病，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你别敏感。” 不是我铭感，而是他咬着“故意”这两个字，不就是怀疑我通敌吗？ 我是战士，是特种兵，是上尉军官！ 干脆说我叛国算了。 但也没必要耍脾气，毕竟人家不了解情况，总不能不欢而散吧？ …… （紫枫本尊：最近几天都在加更，不知不觉，本书也已经接近了尾声，码字之余，我也开始筹措新书，希望这本书完结时，新书便能和大家见面。但还是在选材和查资料的阶段，所以希望大家能到微博，给我些建议。新浪微博搜索我的笔名，带认证的就是，私信回复会有些慢，但肯定回哦。） 第四百六十二章 内外交困 “陈锋同志，林真伊的行踪飘忽不定，又很少以真面目示人。以至于我们现在都没有特别清晰的照片。这次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帮我们辨认一下。” “怎么辨认？” 我有点疑惑，难道是林真伊抓住了？然后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显然不太可能。 刘永源说道：“我们的一线侦查员，拍摄到了亚伯和神秘女子的视频，他们谈话的内容非常关键，但必须确认这个女子就是林真伊，否则这段视频就失去真实性和权威性。” 原来如此。 “好。” “那个，你英文怎么样？需不需要帮你翻译？” “不需要。” 刘永源略微有些惊讶，随后释然的点点头。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一个特战军官，居然能有很好的英文水平，但想到我毕竟和血蜘蛛高层都接触过，英语自然不会差了。 只能说他不了解特种部队，在东北虎，精锐分队的指战员，英语必须过四级，普通战士也要熟练掌握战场英语。 很快，视频画面出现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背景非常昏暗，角度也很偏，可以看出来是偷拍的。 吕超按了一下播放键，画面一转，像是在酒店里，屋子里的陈设非常考究，很有e国特色。 画面正对的就是亚伯，中等身材，大肚子，一脸的猥琐和精明。 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名长发女子，因为背对着镜头，所以看不清楚样貌，只能看到黑色的上衣。 我疑惑的问道：“看这镜头的距离，貌似我们的一线侦查员，都已经潜伏到亚伯身边了吧？为什么还不能确定女子的身份？” 虽说林真伊非常神秘，甚至没有几张清晰的照片，但也能判断个大概吧？ “她从始至终，都戴着墨镜和口罩。” “哦……” 这时，画面里有声音了，非常清晰，应该是做了声音增强处理，以至于噪音也很大。 亚伯端着酒杯，说道：“不是我不想为血蜘蛛做出牺牲，而是我真的有难处。中-国军警刚刚端掉了制-毒基地，成吨的货也没能运出来，我的损失很大。” “但南亚的货，你都已经处理掉了，资金到现在都没有打过来。” 只一句话，我就听出来了，是林真伊无疑。 但语气阴沉、内敛，已经完全不像当初那样天真的小姑娘了，充满了高位者的姿态，说话不容置喙。 “我不是说了吗？中-国的货没能运出来。很多客户都是给了定金的，现在我不能按时交货，需要双倍赔偿的！都是大客户，都不能得罪，否则我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林真伊接过亚伯的酒杯，沉吟道：“首领对你这次的表现很不满意，你的计划必须延后。”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蜉蝣早就告诉过你，北疆局势非常严峻，有任何风吹草动，军警就会注意。你还把事情搞那么大，能不被盯上吗？这是冒险。” 亚伯辩解道：“要不是有特种部队参战，至少货我能拿到手。” “投入那么大的资金，就是让你拿一批货的吗？” “至少是有利润的。” 林真伊摘下口罩喝了一口酒，但因为背对着镜头，依旧没有看到容貌。当然这不重要，我百分百肯定就是林真伊。 画面里，林真伊站起身，望着外面的夜色，说道：“你要钱不要命了吗？首领再三吩咐你，务必要隐蔽。现在呢？就算这批货没丢，你也因为疟疾和制-毒基地而暴露了，值得吗？” “哼，中-国军警不敢拿我怎么样。” “超级大国，你要是敢小看，就离死不远了。” 可以听得出来，亚伯只是嘴硬而已，这些年他为非作歹，我们从未让他讨到便宜。 “总之，首领叫停你的计划，先沉寂一段时间，以防中-国军警对你下手。” “我不甘心，不走。” 林真伊转过身，对亚伯呵斥道：“中-国军警已经向国际刑警提交了你的犯罪证据了！me两国也在调查你，你以为你还是安全的吗？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对你动手。这是首领的命令，不是商量。” “好吧，我会注意的，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离开这里。” 林真伊态度缓和了许多，坐回沙发上，说道：“暂停你的计划，不只因为你的暴露，还因为首领确认了，杰森没有死。” “当初不会是蜉蝣把他藏起来的吧？” 林真伊转头看向亚伯，后者摊手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他们平时关系最好嘛。” 林真伊没有搭理他，继续说道：“杰森一定会报复的，避免非洲那边出乱子，要投入大量资金，你这边的计划不能再继续了，你尽快把资金转过去。” “这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是你做错了事。首领说了，你的计划只是暂缓，等非洲那边稳固了，会给你提供资金，继续这个计划。” “我需要和首领通话。” “随便你，该说我都已经说了，你对我发牢骚没有用。我来，是来拿我的资金的，你拖着不给是什么意思？非要我亲自来要不可？” “呵呵，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那份。不过你也说对了，我之所以拖着没有给你，就是想让你亲自来一趟，妖姬，咱们多久不见了？我很想念的……” 亚伯说这番话时，语气越发轻浮，尽管房间灯光很昏暗，距离也很远，但我还是能看到他满脸的猥琐，右手慢慢绕到了林真伊的后背…… 林真伊没有动，但阴冷的一句话传来。 “除了蜉蝣，碰过我的人，都死了。” 亚伯的动作一窒，不敢再有动作了。 林真伊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我走了，希望我到欧洲的时候，资金就到账了，否则别怪我去首领那说你坏话。” 视频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的确像刘永源说的那样，从头到尾，林真伊只有喝酒的时候摘下过口罩，而且还没有拍到正脸。 刘永源急切的问道：“陈锋，说说你的判断。” 我摊手说道：“刚才谈话里不是提到了吗？妖姬，血色妖姬就是林真伊。” “亚伯多狡猾的人？万一是他找来的演员，故意演给我们侦查员看的呢？要是这样的话，他们的谈话内容，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有道理，亚伯完全有可能为了某种目的，故意捏造假象。尽管我们找不到亚伯这么做的理由，但不代表亚伯不会这么做。 我点点头，说道：“她就是血色妖姬，林真伊。” “你确定？” “确定。” 我摊手说道：“尽管她掩盖了容貌，气质也变了，但声音是不会变的。他们的谈话内容，我判断是真的。” “能说说你的判断依据吗？” “我的依据有三点。” “第一点，血蜘蛛的高层人物分工明确，林真伊的工作，就是发展成员，同时通过暗杀等方式，来完成某些既定目标。可以说，林真伊是做人事和公关工作的，权力很大，花钱如流水，她来找亚伯要钱，是合理的。” “第二点，自从邱浩然被抓后，血蜘蛛的资金链就出现了问题，这是不争的事实，资金来源完全依靠佣兵和亚伯。杰森爱财又爱权，我想，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应该就是因为首领不让他进高层，还管他要钱，以至于产生了争执，从而让首领容不下他了。” 刘永源点点头，问道：“还有一点呢？” “第三点，清除杰森，就意味着佣兵团要陷入瘫痪，要花费大笔的资金，笼络人心，招揽骨干，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会处于没有收入的状态。所以血蜘蛛的开销，完全依靠亚伯了。” 我补充说道：“从连续几处制-毒基地可以看出来，血蜘蛛不留余地的支持亚伯，利用邱浩然留下的技术，大批量成产毒-品，来满足血蜘蛛庞大的开销，目的，就是帮助佣兵团度过难关，让幕后的那位高层，彻底控制佣兵团。”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幕后的那位高层，就是血蜘蛛佣兵团的控制者？” “是的，那这个观点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杰森掌控着血蜘蛛过半的佣兵，影响力不言而喻。但杰森对血蜘蛛一直不够忠诚，不具备血蜘蛛的极端信仰，以至于他战功赫赫，却仍然不被首领看好。您觉得，那位首领没有后手吗？” “杰森出逃，血蜘蛛佣兵团居然没有分崩离析，这正常吗？这证明，血蜘蛛首领早就收买了杰森的手下，杰森被孤立了。这件事谁来做？” 刘永源点点头：“林真伊、邱浩然和亚伯，都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蜉蝣也没有。何况亚伯也说了，蜉蝣和杰森的关系很好，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是真的。蜉蝣对组织很忠诚，但应该不会干出这种背后挖墙脚的举动。相反，我觉得亚伯的猜测有点意思。” “什么猜测？” “亚伯不是说，当初杰森是被蜉蝣藏起来的吗？” “你觉得这个猜测也是真的？” “这一点我不能保证，也不确定，只能算是一种猜测吧。” 我又说道：“您想啊，既然血蜘蛛佣兵团要改朝换代，那血蜘蛛首领不会允许新团长像杰森一样，只是单纯的战功赫赫，肯定要对组织忠诚。手握重兵，能不是高层吗？” 刘永源点点头，笑道：“不得不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不是分析，而是确信，这就是真相。” 我看着刘永源，诚恳的说道：“我在猎人学校时，和蜉蝣斗智斗勇。和杰森作战时，被他抓走了，要不是蜉蝣和林真伊出现，我就死了。邱浩然是我的校友，亚伯是我的老对手。” “我觉得，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血蜘蛛高层了。他们高层间只是表面和睦。” “是吗？” “是。就比如现在，亚伯的计划不能进行，还要把资金转给佣兵。这还好，蜉蝣和林真伊都是花钱的主，佣兵和亚伯的钱，全都让他们俩花了，能没怨言吗？” “但你也说了，他们有共同的信仰。” “这是人性。咱们部队也是共同的信仰，但一口锅里吃饭，班长分配不均，下面的兵，能不打架吗？” 廖志辉忍不住笑了出来，没好气的说道：“臭小子，你别瞎比喻。” 我咳了咳，说道：“综上所述，我的判断是，血蜘蛛目前内外交困，如果打掉亚伯，必将陷入金融危机。现在，就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大场面 所谓外，就是我们刚刚摧毁了亚伯的计划，促使血蜘蛛资金链的断裂，同时掌握了大量证据，让国际社会关注亚伯，并着手配合围剿行动。 所谓内，自然是了无音讯的杰森，居然还活着，这家伙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血蜘蛛的首领和高层如此对待他，岂能善罢甘休？ 因此，血蜘蛛高层必须要做出了取舍，是让亚伯继续打造毒-品帝国，还是全力提防杰森的报复。 这种取舍，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中me三国都在调查亚伯，随时可能动手除掉，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还想让亚伯打造秘密的制-毒基地，那不是找死吗？最起码也得过了这阵儿风头吧？ 还是集结一切资源，来把杰森这个祸害彻底铲除，一劳永逸。等佣兵团稳固，赚取一些资本后，再让亚伯继续制-毒计划。 这是良策。 但关键在于，杰森没那么容易除掉。他如果不以卵击石，而是卧薪尝胆呢？ 血蜘蛛有多少金钱来维系庞大的佣兵团呢？缺少灵魂人物，佣兵团再没什么活，杰森还会在背地里拉拢老部下，一点点把失去的夺回来。 血蜘蛛必须以最短的时间，铲除掉杰森这个祸害，否则杰森就会慢慢拖垮血蜘蛛佣兵团。没准血蜘蛛投入大量的资金，结果还是被杰森得逞，白忙活。 佣兵是血蜘蛛的根基，是武力和财富的来源，缺少这一根基，血蜘蛛的实力大打折扣。 我为什么说现在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呢？ 首先，林真伊来找亚伯，不就是来劝亚伯跑路嘛，同时把钱都交出来，再不动手，恐怕就没机会了。 其次，抓住亚伯，就能将血蜘蛛制-毒帝国的美梦破碎，尽管血蜘蛛仍然掌握着技术和部分客户，但短时间之内，找不到亚伯的接班人。就像邱浩然挂了，血蜘蛛至今都没有找到在技术领域的能人来接替。 血蜘蛛的高层，那是干掉一个就少一个。 全干掉的话，血蜘蛛也就解散了。 最后，除掉亚伯，就是斩断血蜘蛛最为稳定的资金来源，届时，杰森一定会抓住机会反击，让血蜘蛛的佣兵团变得不稳固，让血蜘蛛的资金链彻底崩盘。 没了资金，血蜘蛛的实力就会大减，穷凶极恶的他们，一定会做出疯狂的事，让国际社会瞩目，集结一切力量，彻底铲除血蜘蛛这一恐怖组织。 尽管，逼疯血蜘蛛的代价，是惨痛的，但这也是必经的过程，疯子会乖乖束手就擒吗？ 刘永源点点头：“的确，现在不动手的话，以后再想抓亚伯，就难了，留着他，始终是个祸害。陈峰同志，我还有个小问题。” “请问。” “林真伊和蜉蝣是什么关系？” “算是情侣关系。” 我解释道：“当初林真伊逃走后，过着很悲惨的生活，是蜉蝣的出现，才让她脱离苦海的，这一点，我早就交代过的，相信资料库应该有。” “的确有，我看过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只是单纯的相信林真伊对你说的话？” “是。” 刘永源无奈道：“敌人的话也能相信？” “我是说我相信，您当然可以怀疑。我是特种兵，不是情报专员。我只能如实的汇报我所看到的，和我所经历的。不能要求我保证这一切都是真的吧？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刘永源说话带刺。 让我发表想法，又要我给出证据。 我又不是血蜘蛛的，有毛证据啊？ 我是个战士，不是警察，也不是卧底，我就为我经历的负责，判断真假又不是我的事，让我发表想法，那我只能说出我的感受嘛，难道还要我为这种感受负责？ 这林真伊和蜉蝣是情侣还是知己，我很难判断嘛，那我的直觉，就是情侣嘛。 那日后要是证实不是情侣，我岂不是成欺骗组织了？ 不带这么玩的，处处给我挖坑。 我心里有点火，又说道：“刘科长，我收回我刚才所有的话，您今天是让我辨认视频里的女人，是不是林真伊。我的回复是：她的声音很吻合，但不能确定。” “陈锋！”廖志辉眼神示意我。 我站起身，高声道：“报告，我可以走了吗？” 廖志辉呵斥道：“不可以，到办公室等我。” “是！” 我转身就走，心里满是火气。 不是来了解情况的吗？怎么把我当成情报员似的，非要我每个想法都有依据，要是我能拿出所有证据，还有今天吗？ 也怪我，傻乎乎的把想法都说出来了。 我说的这些想法，不是希望组织能按照我的逻辑，来对付血蜘蛛，毕竟大部分都是我的猜测，是不能证实的。 要是组织真的要按照我的想法去针对血蜘蛛，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我自己。 这是打仗，不能草率。 我的畅所直言，是希望给有关部门一个侦察方向，哪怕这个方向是错误的，也总比一筹莫展要好吧？或许顺着这条线，就能有所收获呢？ 可这位倒好，把我当成线人了，不带这么玩的，我最多算是个知情人。 真的有点生气了，廖志辉办公室里也没人，我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喝了好几杯水。 不一会儿，廖志辉进来了，我连忙起立敬礼。 廖志辉看了一眼，哼笑道：“说你行，你小子是真的行，老古说的对啊，你小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是他说话太难听了。” “怎么难听了？人家心平气和的了解情况。” 我走到办公桌前，嗤笑道：“这也算心平气和？上来就怀疑我的忠诚，之后我的每个想法都要我拿出依据，好，我忍了。他最后那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得让我录笔录，签字画押啊？” “怎么说话呢？你给我站好了！” 我连忙站好，不敢再说了。 既然是来协防的，那廖志辉就是我的首-长，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这是规矩。 廖志辉气愤道：“我就纳闷了，你这上尉怎么混上去的？都他娘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一点情商都没有？还是直来直去的，就不会虚伪一点？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肯定态度，那人家能不问你依据吗？” 我闷哼着没有说话，心里依旧是不服。 凭什么啊？咱首-长都没那么刁难过我。 “怎么？不服啊？不服就给我滚回东北虎去，亚伯的任务不用你了，我让李乘风来。” “啊？” 要对亚伯动手？ 我连忙服软，赔笑道：“别啊，李乘风老了，打不动了，干这种事，还是得我们年轻人来。刘科长哪去了？我给道个歉去，多大的事嘛，首-长，你千万别小题大做……” 廖志辉气笑了：“哟呵，刚才不还骨头挺硬的吗？继续说啊，你多有理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嘿嘿……这点委屈算什么，我能忍。” “呵呵，行，你陈锋是真的行。” 廖志辉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说道：“不过呢，我还是想把李乘风叫来。” 我有些慌了，连忙说道：“首-长，这李乘风啊，一身的伤病，那一到下雨天，都疼的满头大汗，别看他是兵王，那基本已经废了，打不了仗，现在是我们中队的中队长，基本告别战场了。” 不知道李乘风要是听到我这番话，会不会揍死我。这家伙已经闲的发霉了，巴不得能参加实战任务呢。 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用不了多久都快中校了，该把机会让给我这样的青年军官…… 话说，我还算青年军官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都不敢称呼自己为青年军官了…… 廖志辉好笑的看着我：“为了打仗，你也是拼了啊，连李乘风的坏话，你都敢说。” “哈哈，实话。” 廖志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们214的时候，还是个列兵，李乘风也刚刚晋升上尉吧？忘了因为什么事了，把你给训的啊，好像还踢了你两脚吧？” 我也笑了：“晚上饿，到食堂偷东西吃，那时候咱们食堂还是平房吧？不是现在的二层楼，我和小武摸进去之后，被咱们岗哨发现了。” “哈哈，对对对，后来李乘风还罚你越野十公里来的吧？” “是啊，我记得他当时说：偷吃的就算了，还他娘的让人家发现了，怎么当特种兵的？” “哈哈……” 廖志辉叹声说道：“时间真是快啊，不知不觉，你代替了李乘风，成了上尉、特战主官、战斗英雄，和他一样自信，带着更年轻的战士，执行着更严峻的任务。” 我不由一笑：“首-长，您怎么忽然提起这些了？” “呵呵，从你身上，看到了李乘风的影子了，有些感概吧。” “我不信。” “哈哈，还是挺聪明的。” 廖志辉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说道：“多少年了，我一直在和亚伯斗智斗勇，作为边防部队的主官，我有责任铲除他，还边境百姓安宁。” 他看着我，说：“为了瓦解亚伯的计划，我把你这位战区小兵王请来了，战区首-长还挺不满意的，老古还要了我两瓶好酒呢。” “呵呵，这是我们大队长的癖好，愿意收藏酒。” 廖志辉嘴角上扬，说道：“这次，为了铲除亚伯，我愿意把老脸豁出去，把兵王也请来。是不是太抬举亚伯那王八蛋了？” “哈哈，是啊，有我就够了。” “不是不相信你，这是个大场面，你们猛虎突击队固然强，但人数毕竟有限。” “大场面？” 廖志辉点点头，说道：“亚伯以前做的那些坏事，只是犯罪，人在国外，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向国际刑警申请援助。但这次，他触碰了我们的底线。疟疾、三处制毒基地，这已经不是犯罪，是反人类，是屠杀！” 我立正站好，说道：“我时刻准备着。” 廖志辉看着我：“无论这件事有多困难，我都会极力促成这件事。为了不让我们祖国背上毒窝的骂名，为了疟疾上百名死者，所有的账，必须和亚伯算清楚。” 第四百六十四章 有话直说 “真的可以海外围剿吗？” 当兵这么多年，参加的实战虽然多到数不清了，但海外的任务至今只有那么一次，还是营救任务。 海外营救和海外围剿，性质完全不同。 营救理直气壮，就像海外侨胞遭遇地震、战争等突发情况时，能够第一时间去营救。 但围剿就不同了，首先要有引渡条约，像亚伯这样涉及多国犯罪的家伙，还需要有国际社会的认可，总之很麻烦。 所以迄今为止，我还没有执行过境外围剿的任务，毕竟一般的罪犯，也轮不到我们军方来抓捕。 现在得知亚伯是血蜘蛛的高层，就带有恐怖性质的行动了，而且雇佣了精锐佣兵团，由军方执行更适合。 “事在人为。” 廖志辉说道：“上级对北疆的局势非常重视，军警双方都在努力做这件事情。今天刘科长来，就是来向你确认情报的，如果那个女子真的是林真伊，说明亚伯的确打算跑路了，那我们就得抓紧时间了。” “是，我明白了。” “做好战斗准备吧，一旦确定要对亚伯动手，你们肯定是要参加的，如果有必要的话，你们东北虎可能还会再派来一支分队。” “是！” 临走前，廖志辉呵斥道：“你这脾气得改改啊！我手下的连长要是像你这样，我早就踢他了。” “是，嘿嘿，肯定改。” 这要是古鸿志，也的确够我喝一壶的了。 我觉得不是我情商低，也不是脾气暴，这凡事都得讲理是不是？ 信仰，是战士的尊严和底线，怀疑一个战士的忠诚，就像是怀疑医生的医术、一个厨师的菜谱，能不火大吗？ 不过火也已经发了，没必要耿耿于怀。 回到训练场，我集合队伍。 “讲个事，整训这么长时间了，也差不多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改为备战状态，高体能、高危险的训练项目都取消，保持最好的身体状态。明白了吗？” “明白？” “今天的训练取消，擦枪、整理战斗背囊，队伍带回。” 整训备战，是特种部队常有的事，哪怕来了214，除了之前勤务太多，也一直是这样的状态，队员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但他们都看到我被首-长叫走的，回来之后就通知他们开始备战，自然也能猜出来个大概，要有任务了。 回到宿舍后，段弘毅和宋豪就都来问我：“咋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要对亚伯动手了呗。” 宋豪猜测道：“亚伯入境了？” 段弘毅说道：“不能吧？亚伯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个时候入境，不是找死吗？” “行了，你俩就别瞎猜了。” 我说道：“的确是要对亚伯动手了，但不是在境内。” “境外围剿？这个玩大了吧？” “要玩就玩大的，而且李乘风很有可能来。” 段弘毅不由得笑道：“太瞧得起亚伯那王八蛋了吧？咱们就够了。” “哈哈，廖旅长也这么说来着，可以看得出来，上级是下了决心要铲除亚伯了。” “什么时候动手？” “暂时还不知道，静观其变吧。” 我叹声说道：“我还挺希望李乘风来的，几年前，刚子为了掩护我们，牺牲了自己，现在，该是我们讨回一切的时候了。” 宋豪叹了一口气：“连个准信都没有，真让人着急。” “我不着急，你们也别着急。围剿亚伯，肯定是个慢活，所以现在没必要和队员们说，免得神经太紧绷了。” “嗯，懂的。” 多少年了，我一直都在等围剿亚伯的那一天，现在总算是有了消息，但我并没有多么兴奋。 或许，是布鲁斯的那件事情让我明白，即使复仇成功，我也不会有多开心，那些离开的人，依旧永远离开着…… 但仇还是要报的，我能从陶宇牺牲的痛苦里走出来，很大原因是因为我杀死了布鲁斯。 谁不想让自己过的舒服一些呢？我当然想把自己的心结都打开。 这些心结是鲜血凝聚的，我也必须用鲜血来解开。 本以为，尽管亚伯要跑路，但围剿行动的确定，也需要几天时间，但没有想到，第三天早上，廖志辉就通知我，围剿行动即将开始，而且李乘风带着猛虎分队，就在路上。 我也立刻通知队员们，取消一切训练，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 中午时分，猛虎突击队来到机场，迎接猛虎分队。 廖志辉也亲自到场，还有参谋-长吕超和两位参谋。 直升机由远及近，缓缓地降落在旅部停机坪，机身上栩栩如生的东北虎，看着格外亲切。 天气炎热，螺旋桨掀起的风浪，特别凉快，也让我的心更踏实了。 有兄弟部队助阵，别说亚伯了，我都有底气去覆灭血蜘蛛。 前提是血蜘蛛的几百佣兵别参战…… 飞机停稳，率先下来的就是李乘风，一身的野战迷彩，全副武装，不得不说，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他这身装扮了。 “列队！” 猛虎分队依次下了直升机，列队站好，全都是熟悉的面孔，看着亲切。 李乘风走上前，敬礼对廖志辉喊道：“报告首-长同志，北部战区东北猛虎特种大队，猛虎特别行动组，猛虎特战分队，奉命前来报告，中队长，李乘风！” 我和段弘毅、宋豪，跟着领导们一起回礼。 廖志辉笑着说道：“李乘风，好久不见啊。” 李乘风微微一笑：“可不是嘛，好几年了。” “这次请你来，是帮我们北疆，除掉头号祸害。” “义不容辞，老对手了，该有个了结了，他手上，有我们东北虎的血。” 李乘风所指的，自然就是刚子。 那次失败行动，让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耿耿于怀的，不仅是我，当时带队的李乘风，又何尝不觉得痛苦？他只是经历的多了，性格也不像我这样咋咋呼呼的，所以一直都不说。 “我代表214旅欢迎你们的到来，有了兵王撑腰，我老廖底气十足！陈锋！” “到！” “你现在算东道主，安顿一下你的兄弟部队，二十分钟后，食堂集合吃饭！” “是！” 我居然成东道主了。 这让我忽然想起来，上次协防的时候，陶宇带着猛虎c组来支援我们的时候了。 都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但愿这次不要出现像张泽重伤的惨剧。 我听杨硕说，一到下雨天，张泽都疼的睡不着觉，满头大汗，他应该算是我们东北虎伤病最严重的特战军官了。 但这事，我们也不敢往上报，特种部队对于身体素质标准非常高，张泽已经超出伤病标准了，是用意志强撑着军事素质，勉强达到特战军官的标准。 廖志辉和一众领导走了，让我安顿猛虎分队，其实是让我们叙叙旧吧。 我向李乘风敬礼，然后笑道：“中队长，还真是亲自带队来了？宝刀未老啊！” “滚一边去，我才32，没老呢。” 我嘿嘿一笑站到一边，让李乘风给猛虎突击队训话，这是规矩。 李乘风走上前，看着猛虎突击队的队员们说道：“你们在这里的表现，我都知道。听说你们识破了两波假冒军人队伍，参加了疟疾的医疗援助，还和精锐佣兵团打了一仗。” “我对你们的表现，总体上是满意的，因为你们不是来帮倒忙的，不满意的地方也有，你们怎么就让那支佣兵团跑了呢？陈锋，你怎么打的仗？” 听前半句，估计队员们心里都是美滋滋的，但我心里发毛，总觉得李乘风才不会这么和蔼。 听完后半句，果然，不损我两句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来，他也没夸过我。 但我也明白，这是带兵之道，表扬的同时，也要挑点毛病，骄兵必败嘛。 “报告，是我的错。” 李乘风依旧板着脸，说道：“行了，也懒得说你啥了，带我们去宿舍吧。” “是！” 我心里暗笑，本来就没啥可说的，硬是要说我两句。 猛虎分队的宿舍就在我们宿舍旁边，看得出来，也是刚整理出来的，条件有点差，不过无所谓了，也住不了多久，按照廖志辉的说法，也就明后天，就要动手了。 我跟着去宿舍和他们打趣了一会儿，随后便去食堂吃饭，伙食自然不用说，有鱼有肉。 廖志辉和两个参谋，把我们这些带队主官叫到包间里，倒不是开小灶，就是一起说说话。 虽说，吃饭时不适合谈公事，但李乘风还是忍不住问道：“首-长，咱们的行动时间确定下来了吗？” “具体时间要等上级的通知，但应该就是这两天，你们要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 廖志辉又说道：“现在我知道的是，这次行动完全有我们军方主导，警方只负责沟通和联络，抓亚伯这件事，就得我们自己来。在国外人生地不熟，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个挑战啊。” “首-长您放心，我们擅长在任何区域、任何环境下作战，只要情报准确，我们就有信心完成任务。” “呵呵，我也相信你们能做到。我现在了解到的情况也不多，所以你们也有点耐心吧，该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 “好，吃饭吃饭。” 这的确不是着急的事，但既然让猛虎分队过来，就证明这事是板上钉钉的，情报部门肯定在寻求最佳动手的机会。 不过，我现在倒是很想知道，亚伯是在m国还是e国，这两国的国情完全不同，会直接影响我们的作战性质。 但这显然也是机密，不到出发时，是不会告诉我们的。 午饭后，队伍检查装备，李乘风则把我叫了出来。 走在操场上，李乘风说道：“刚才忘了问廖旅长了，听说北疆这边疟疾闹的很严重，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总体上控制住了，但部分地区还是挺严峻的，比如孟克部落，晴姐的卫生队还在那呢。” 李乘风点点头：“我听说上次任务，卫生队也参战了吧？” “是的，晴姐你还不知道嘛，好不容易沾上边了，怎么可能不凑凑热闹？” “呵呵。” 李乘风轻笑了两声，随即问道：“你和殷诗晴怎么样？” “嗯？” 我微微一愣：“什么怎么样？” 李乘风停下脚步，看着我笑道：“怎么还装起傻来了？你应该知道我在问什么。” “嘿嘿，真不知道你在问什么，有话直说。” 第四百六十五章 远征M国 我的确是在装傻，因为除了装傻，我不知道该和李乘风怎么说。 但令我纳闷的是，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啊！ 廖志辉肯定不会告状，当首-长的必须一言九鼎，说不告诉老古，就肯定不会告诉。 段弘毅也不可能，这种只会招麻烦，没有一点好处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邓文强了，这小子在战区总院，李乘风应该代表部队慰问过了。 他娘的，回去就收拾他。 李乘风摊手说道：“我已经够直接了吧？倒是你，还藏着掖着的，你和你晴姐的关系，貌似已经转变了吧？” “是不是邓文强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真他娘的能造谣！” “是李京熠。” “嗯？” 李京熠看出我的心思，这不奇怪。我能感受到他的居心不良，他自然也能看出我的心怀叵测…… 只是，没想到他会和李乘风说这些。 李乘风说道：“这李京熠一来，你就有点不对劲了，这些我都看眼里的，只是没机会和你聊聊。我是你的中队长，你的个人感情生活，我有责任关注，何况，我本就牵扯其中嘛。” 我苦笑一声没有回答，等待李乘风继续说。 “其实，在你来协防之前，殷诗晴曾向上级递交一份申请，算是调动申请吧。” “调动申请？” “嗯，她申请加入中-国国际救援队。” 中-国国际救援队，全称中-国国家地震灾害紧急救援队，属于多用兵种，由解放军工程部队和武警医疗部队组成。一开始只是为预防地震灾害组建最专业的救援队伍，但渐渐地走上了国际舞台。 汶川、海地、玉树、尼泊尔，rb，这些大地震，都有他们的身影。 “为什么？”我有些费解。 李乘风叹声说道：“还能为什么？她想逃避，不是逃避我，而是逃避你。” “听不懂。” 那个时候，我还没向殷诗晴表白吧？如果是表白后才产生逃避的想法，那她为什么还会来214？就算是上级命令的，她也完全可以不用亲自带队。 “其实啊，你在殷诗晴的心目中一直很重要，重要到，她不会带给你任何形式的伤害。她发觉你的动心，却也发现了你的介怀，这就是她选择逃避的理由。” 我摊手叹声道：“这都哪跟哪啊，我有什么可介怀的……” “呵呵，介怀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猜猜，是因为我和她有过一段？” “我有那么无耻吗？” “她还是你的教官，你叫了七八年的姐姐。” 我没有反驳，这的确我所介怀的，直到现在，都没有冲破这层结界。 李乘风笑着说道：“她也在逃避自己吧，因为她也动心了。” 我郁闷道：“这李京熠都胡说八道什么啊！今年选拔太轻松了是不是？没事闲的。” “别冤枉人家，李京熠从你偷听的事，意识到你小子对殷诗晴有意思，不是以前的那种关系了，本打算和你公平竞争一下，但殷诗晴明确拒绝了他，然后又提交调离申请，他觉得有必要跟我汇报一下。” “这事我完全不知道。” “她走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自己。你有的介怀，她也同样有。” 我问道：“这国际救援队，貌似只招收解放军的工程兵吧？医疗兵都是武警的。” “她是战地救援的专家，有战地经验，也有临床经验，当教官都够格了。前两年，救援队的主官就邀请过她，只是她没有去。” 李乘风说道：“不过呢，在接到疟疾救护的命令时，她就找老古取消了申请。” 应该是当初我为孙小武的病情，打给殷诗晴的那个电话，才让她打消了逃避的念头，选择直面我们之间的情感。 又或许，在答应和我试试的时候，她的内心都是纠结的，是不坚定的。 我意识到，如果我们的感情告破，殷诗晴不会留在东北虎了。部队里的舆论，和内心的矛盾纠葛，会彻底压垮她。 她会怀疑自己，为什么情路如此坎坷，甚至怀疑，自己根本不了解爱情。 和李乘风情断，又和李京熠纠缠，要是再和我恋情告破，这部队里的声音，对她不会留情。 就算习惯了站在风口浪尖，但内心的悲凉和落寞，又岂是她愿意承受的？她宁愿离开自己熟悉的部队，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环境，去开始新的军旅生活。 我沉吟道：“我知道了，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些？” “是。” 李乘风看着我，说道：“你是军人，更是男人，最重要的就是敢作敢当，坦坦荡荡。我不知道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模棱两可，如果你没动心，那就不要做出越轨的事来。但如果已经动心，已经越轨，那也得轰轰烈烈不是？” 我不由得笑道：“果然啊，事不关己的时候，人人都是情圣，你忘了你当年的纠结了？” 李乘风没好气的说道：“当年殷诗晴从没表露心思，我就算看出来，也没办法拒绝吧？也没这机会啊，在一起还不是你搞的鬼？想想就来气，你小子当年怎么想的？” 我有些尴尬，摊手笑道：“当年不懂事。” “至少我选择分手是坦荡的，这一点你要学，解决问题的办法，永远是迎难而上，逃避只会让自己痛苦。我没逃避，你也别逃避。” “行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来教。” 李乘风白了我一眼：“我只是提醒你，你要是再逃避，情况就不可控了，这殷诗晴做起事来，决绝的很。” “知道啊，我也没逃避啊。” “什么意思？” “我来协防前，就已经和晴姐坦白了啊。” “坦白是什么意思？” “你是岁数大了吗？听不懂年轻人的话了？” “你想练练啊？” “练练就练练！来！” 迎面就是一拳，李乘风是高手，必须先下手为强…… 和势均力敌的高手过招，那体能消耗也是成倍的，十多分钟后，我们俩都瘫坐在地上。 我竖起大拇指，气喘吁吁的说道：“行，宝刀未老。” 李乘风得意一笑：“小子，想打败我，你还嫩了点。” “不着急，咱年轻咱怕谁？” “……” 不得不说，别看李李乘风不怎么参加训练了，但这格斗水准真是一点没下滑。 当然了，我之所以打不过，也是因为水准没提高。 “该提醒你的，我都已经提醒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说说别的事。” “还有啥事？” “tnt佣兵团。” “哦。” 李乘风说道：“我看过资料了，有两个是你在猎人学校的战友。” “有三个，布鲁死了。” 李乘风擦擦汗，问道：“你也算交过手了，实力怎么样？” “安东和倪秋就不用说了，能从猎人学校毕业，绝对算得上是顶尖特种兵。” “这个我知道，倪秋离开部队时，在他军区的人才库排名第一。” “我去，他是兵王啊？” “兵王必须第一，但第一未必是兵王啊。好像第一也没多长时间。” 那也挺厉害的了，这小子平时不显山不漏水，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记得参加猎人学校那会儿，他说过排名，好像还没进前十呢。 看来从猎人学校回来之后，他出色完成过很多次战斗。 我继续说道：“tnt佣兵团的其他队员，也都训练有素，作战经验极其丰富，执行力非常的强。安东十几岁就参加ylk战争，侦察兵出身，进了特种部队后，更是南征北战，实力毋庸置疑。” 尽管当初就算安东不受伤，也未必能拿到属于我的最佳猎人。 但说到底，猎人学校比拼的是训练，拼的是战斗意志。 在猎人学校我比他强，只能说明我受过比他专业的训练，文化程度和军事素质，都比他强。 但战场对决，拼的不只是这些，还有作战经验、应变能力等，这方面安东不输我。 我继续说道：“而倪秋绝对算得上是特战专家，他是我见过，第一个能把特种作战玩成艺术的人。” 李乘风皱着眉头：“连你都自愧不如？” “是。” 不是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事实。如果看不见对手身上的优点，就是不能正视自己的缺点，掩耳盗铃。 我解释道：“倪秋的思维比我还天马行空，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想象力丰富，但后来我慢慢发现，他特战战术的基本功非常扎实，他那些想法看似天马行空，但实则环环相扣，他甚至能心算连级单位特战方案的危险系数。” 李乘风皱着眉头：“看来，夜老虎这位无冕兵王，不是浪得虚名啊。” “嗯，那自然。” “行，我大概心里有数了，洗个澡去，大热天的打架，真是没事闲的。” “……” 我把自己说的忧心忡忡，可李乘风也只是认可敌人的强大，唏嘘几句，然后就跟没事人似的。 心理素质真好…… 或许这就是兵王的气质吧，但他眼里，战友最强大，对手都是蝼蚁。 猛虎突击队的到来，算是确定要对亚伯动手了。但海外围剿是有难度的，突发情况更多，亚伯在境外的势力，也绝对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队员们虽然兴奋的摩拳擦掌，但也难免心里发慌。 我们习惯到陌生的地域作战，但不习惯去他国作战。环境、气候、人文，都会让我们这种陌生感加剧。 但军令如山，不管我们抱着怎样的心情，来看待这次任务，都非我们莫属，远征的命令，比我们预期的要快。 快到，猛虎分队都没能在旅部好好睡一觉。 当晚十点钟，刚刚熄灯，旅部的紧急集合号就响了起来，我们两个分队连忙穿戴装备，到指挥中心门口集合。 廖志辉一身军常服，从指挥中心走出来，看着我们说道：“同志们，接到上级的命令，我们将前往m国，对亚伯势力展开围剿行动！我将作为你们此次行动的总指挥，而你们，将是我们唯一的执行力量。” 第四百六十六章 惴惴不安 果然，是m国。 北疆的邻国有两个，e国属于军事强国，应该不太能容忍在他们的地盘上有军事行动。而m国和我国在历史上同宗同源，经济交流颇为紧密，相对好沟通一些。 而且，亚伯在m国的势力，最为庞大，有点根深蒂固的意思。 可以说，在m国动手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从任务难度角度考虑，其实无论在m国还是e国动手，都是一样的。 在e国，前期很难沟通，没准人家也得派队伍参战，还未必给予很好的配合和保障，但在m国，亚伯的势力更大，出现意外的几率也就更大。 但这事，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亚伯在哪，我们就得在哪动手，时间不等人，也不能等更合适的机会出现。 廖志辉继续高声说道：“这些年来，亚伯不断侵扰北疆，可以说，超过半数的犯罪活动，其始作俑者都是亚伯。如今，亚伯愈发的猖狂，其野心和行为，已经触及到我们的底线。” “现在，我们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亚伯正在收拢势力，准备潜逃，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做万全的准备，此次行动极具挑战，也会非常危险！但是，年轻的士兵们，为了祖国，我们别无选择！” 我们齐声喊道：“犯我中华！虽远必诛！” 214旅的政-委高声喊道：“东北猛虎，拜托了！” “利剑出鞘，谁与争锋！” “敬礼！” 我预感到，这将是一场艰巨的战斗，无论结果如何，都将写入猛虎特别行动组的队史，能够参与其中，都该引以为傲。 廖志辉冲李乘风点点头，后者走上前，高声喊道：“全都有，国-旗章！身份牌！” 我们纷纷拿出口袋里取出两枚国-旗章，一大一小，大的贴在胸口的战术背心上，小的贴在臂章上方。 这种贴法，确保无论我们有没有穿戴战术背心，都能识别。 两枚鲜红，无形间让我们的内心更加坚定，心底那一丝担忧和恐惧，瞬间一扫而空。 又戴好了身份牌，李乘风随即命令登机。 身份牌我们每个人都有，上面用中英文写着姓名、国籍、血型和兵种等信息，备战时，都会放在我们的备战背囊里，只是我们几乎不佩戴。 不是怕泄密，因为上面的信息只详细到陆军特种部队，无论是丢失还是被俘，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身份牌的意义在于，能够在我们失联、负伤情况时，方便友军或救助人员，快速辨别身份，可以说，在某些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但在我们看来，戴这东西出任务，感觉有点别扭，仿佛刚出征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像这种境外行动，就必须得戴了，毕竟人生地不熟，失联的话，语言又不通，后果很严重。 咱是光明正大的去执行任务，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所以我们身上可识别身份的东西越多越好。 一架运-9飞机已经在停机坪等着了。 从机身上的标志就可以看出来，是空军派来的，214旅没有大型运输机，只有直升机编队。 我们丝毫没有停留，直接登机，等到廖志辉上来后，飞机起飞。 平稳飞行后，廖志辉拿出任务简报，我们坐在前排的指战员相互传阅。 文件袋里足足十多页文件，要知道，仅仅是文件，不包含具体线报。 总览上，也就是有军wei盖章的那一页，最重要的一条是：如亚伯欲逃跑或反抗，可采取果断措施。 这命令下的够果断的，换个说法就是：只要亚伯不投降，就绝不手软，直接干掉。 亚伯显然是不会投降的，所以这一条，和宣判死刑没什么区别。 其余几页，都是各级部门的指示。 还有是和m国的各项条约，比如我们的侦察范围不能超出m军方的规定，执行队伍的一切行动必须报备，中方除运输机外不允许其他空中力量入境等…… 总之，可以看得出来，m国虽然同意了我们的行动，但戒备心还是有的，这对我们的任务，还是有很大影响的，但这也无可厚非。 要是m方来我国境内围剿，我们只会提出更苛刻的要求，甚至根本不会允许入境，咱自己就解决了。 李乘风皱着眉头，对廖志辉说道：“首-长，我们没有空中力量的支持？” “是，警方的代表已经到达m国了，但乘坐的也是运输机，虽说是直升运输机，但对这次行动的帮助不大。” 直升运输机虽说有战斗能力，但自然不能和武装直升机相比。 向南的眼睛也很毒，问道：“首-长，我们的侦察范围，不能超过指定范围，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能超出任务区，整个战斗，m方将全程监视。” 监视倒无所谓，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们的权限肯定是要受到限制的，仅仅是监视，可以理解。 我问道：“那m方能给我们提供什么帮助？” “首先是后勤方面，当我们拿出具体方案后，他们可以酌情为我们提供弹药、武器。” “其次，其次是医疗、消防、交通等方面，都有相应的支持，行动前的准备和行动后的救援、善后，都还算是到位的。” “最后，就是会提供情报支持，任务区以外如有突发敌情，他们可以替我们侦察。” 总体来说，已经做的不错了。 但最后一点，由他们来侦察，我有点不太放心。 不是看不起他们的侦察能力，只是…… 好吧，就是看不起。 这种事，最好还是我们自己来，我们携带的北斗导航系统，连cdmalx无线技术设备都带来了，可以看到单兵作战画面，他们完全可以通过画面来监视我们的行动。 不过，m国的国力不强，好像首都的繁华程度，可能也就比我们县城好一点，军科水平远远落后，以至于他们不放心用我们的技术装备来监视我们，而是更相信眼睛。 李乘风叹声说道：“其他条件都好说，后勤保障甚至可以不要，也该让我们运用空中力量，哪怕只是一架武装直升机和一架无人机呢。” 廖志辉说道：“换位思考，假设是他们来我们境内围剿，我们提出的条件，只会更苛刻吧？” 李乘风头也不抬，说道：“不会有这种假设，我们自己就办了。” 我和向南掩面偷笑，这话也就李乘风敢说出来。 廖志辉没好气的说道：“到那注意军容军貌，别找事啊。” “是！” 任务简报里并没有行动相关情报，连亚伯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所以也没办法制定行动方案，只能养精蓄锐。 但去异国他乡作战，还不是一般的小任务，怎么可能静下心来睡觉？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达不到这种境界。 比如孙小武，不仅是老兵，还没心没肺，上飞机没一会儿就打呼噜了。 飞机里，猛虎分队的队员显得更淡然一些，要么小声聊天，要么就闭目养神，不乏有睡着的。反观猛虎突击队这边就不一样了，除了孙小武，几乎都没睡着，b队的新兵，眼睛更是都瞪得溜圆。 这样没什么不好。 新兵紧张，也意味着更专注，只要不紧张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猛虎突击队大大小小实战任务参加了不少，肯定不会有畏战的情况。 老兵心态平和，哪怕是大战，也更加从容，作战经验丰富是好事，但相对也容易放松警惕，正所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新老结合，心态和经验，都能起到互补的作用。 我自然不紧张，但多少有点惴惴不安。 亚伯雇佣了tnt佣兵团，钱都花了，应该不会让他们闲着，肯定带在身边，保护自己的安全，所以这次，注定要再次遭遇。 我认可tnt佣兵团的能力，但我不怕。 上次让他们跑了，是因为我们分队人少，无法两线作战。这次，有猛虎分队助阵，我就更不怕了。 我不安的，是亚伯。 亚伯在m国的势力根深蒂固，此次任务虽然高度保密，但亚伯毕竟听从了林真伊的建议，知道我们中方会随时动手，应该会有些防范措施。 亚伯毕竟太狡猾了，这次肯定也设下了圈套，等着我们来跳呢。 机舱外的夜色正浓，云层之上，繁星满天。 坐在我对面的张泽把玩着匕首，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招呼了一声，问道：“想什么呢？” “你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啊。” “吹吧你就。” “切，你是怕死吧？” “滚一边去，骂谁呢？” 我嘿嘿一笑，没在说什么。 但我清楚，他的确知道我在想什么，因为我们都和亚伯交过手，吃过亏，留过血，哪能没点心理阴影？ 三个小时后，飞行员通报准备降落。 叫醒队员，收拾好装备，同时也观察下降落的地点。 隐隐看到点点灯火，应该是在城市里。 向南打着哈欠，问道：“首-长，这是哪？” “首都。” 我握紧手里的步枪，心里想的是，要是运输机里装了音箱，给我们放一首战歌，那该多振奋。 飞机降落，尾舱打开，我们快速跑出飞机，列队站好。 暖风拂面，目光所及，广阔荒凉，旁边直升停机坪上，有三架印有“chn”字样的白色警用直升运输机，亲切得让我们错以为这里并不是异国他乡。 当然，这只是错觉。 实际上心理的声音是：这他娘是哪啊？ 看着不像空军基地，四周非常空旷，没看到几架飞机，到有点像军用机场。 一架牵引车缓缓地行驶过来，准备将我们乘坐的运输机带离跑道。 牵引车后面，也行驶来一辆军车，后面还跟着一支警卫班，手里是制式ak。 宋豪在我旁边嘀咕道：“有点掉价啊……” “少说话。” 对方领头那人级别不低，旁边跟着一名我方的警察。 双方敬礼后，我方这名警察充当着翻译的工作，距离有点远，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简单交流后，李乘风示意我们跟在警卫的后面。 绕过机场的塔台，就看到一座五层楼，还有两排三层楼，再往外就是蒙古包，连成一片。 在两处蒙古包间停下，李乘风对我们说道：“暂时就在这蒙古包里休息，猛虎突击队进左边，猛虎分队进右边，里面有吃的东西，大家先垫一口，原地休整，兵不卸甲、枪不离身，明白了吗？” “是！” “全体指战员，卸下枪械和背囊跟我来。” “是！” “解散。” 第四百六十七章 困难重重 我们指战员都能组成一个小队了，卸了装备后，跟着警卫走进那座五层小楼。 走近些才发现，小楼里外墙体都有些斑驳，地面也有刚打扫的痕迹，不像是经常驻守的军事机场，应该是战时备用机场。 m军方把我们安排在这样的地方，也是不想暴露他们的军事机密和实力吧。 不过，我们也没心思琢磨这些，当务之急，是先把敌情搞清楚。 拐了个弯，带路的警卫就停下了，打开一间房门，向李乘风敬了一个军礼，示意到地方了。 李乘风回礼后，喊了一声报告，得到回应后，我们一行人跟着走了进去。 从外面看不起眼的房间，谁知进去后豁然开朗，出奇的大，初略估计，五百平米是有的。 从摆设来看，倒不像是礼堂，也不太像军用的指挥中心，倒像是个仓库。 两侧的几排座椅应该是刚摆上的，桌布崭新，分别摆放着国-旗，左侧为m军警，右侧为中方军警，几乎都坐满了技术、指挥人员。 最里面中心指挥台上，坐着双方军警的领导。 此次围剿行动，将完全由我们中方执行，准确的说，只有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我们的警方虽然也来了，但都是情报和技术人员，带头的是一名中年人，看警衔就知道职位不低。 因为警方先来一步，所以相关的技术设备都已经搭建好了，大屏幕上显示着各项数据，那是技术员在链接我们身上的北斗终端。 列队敬礼，但廖志辉忙着和警方对接情报，把我们晾在一边了。 心里再着急，也不敢催，但好廖志辉没有让我们等太久。 “同志们，通过中m双方的调查汇总，现在基本情况已经弄清楚了，由省公安厅的邢国强局-长向你们传达。” 中年警察走上前，敬礼说道：“你们好，我是反恐局-长邢国强，此次行动的情报工作，将由我负责。” 邢国强忽然面带笑容，说道：“不瞒你们说，我曾经也是一名军人，而且就是东北猛虎的兵。” 我们都愣住了，瞧他的岁数，怎么也有四十多岁了吧？ 那么推算一下，即使那时候的转业政策很好，但想要当公务员，也得是士官，五年兵。那至少也是二十年前了吧。” 东北猛虎是94年改编成立的，算来有二十多年。 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算是前辈了。 看着我们惊讶的表情，邢国强笑着说道：“我下连队就在侦察连，之后就被整编为特种部队，可以说，我见证了东北猛虎的成立，同时，在那里度过了五年的特战生涯。” 李乘风笑着敬礼，说道：“老兵好！” 邢国强摆摆手，说道：“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知道情报对于特种部队的重要性，我的情报越准确，你们就越安全。” “我不想你们出事，否则我会愧对东北虎，老古会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所以，我会竭尽全力，为你们提供最精准的情报，也请你们信任我。” 李乘风笑着说道：“首-长言重了，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我们依然信任警方的判断，因为我们都在为国而战。” 邢国强指了指李乘风，嗤笑着没有说话。 “那我直奔主题。” 邢国强示意旁边的技术员，随即大屏幕画面一转，出现了一张照片，像是某个工厂的鸟瞰图。 “这里原本是一家国有自来水厂，后因迁址被遗弃。亚伯在m国是商人身份，买了这个厂子，改为矿泉水厂。” 我仔细看了一眼比例尺，发现这个厂子还真不小，占地面积至少上百亩。 厂子北侧是一条大河，想必应该是作为水源的。 我对水厂的构造不是很懂，整个厂区有两个特别大的棚子，应该是用于水源沉淀、分流的地方，另外还有三个相对小点的厂区，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其余都是二层的厂区和楼房，沿着河流而建。 光是看照片，我们几个指战员，就不约而同的皱着眉头。 地势太开阔了，除了厂区南侧主干路有树木遮挡，基本就是一马平川，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看见。 还有就是，这个厂子太大了。 最大的两个厂房，构造应该不复杂，里面肯定都是水池子和管道。但那三个相对小一点的厂房，中间区域有二层设计，里面的结构肯定很复杂。 这还不算，河流沿岸有好几排二层小楼，从窗户的密度来看，应该属于厂房的办公区域，粗略估计最起码上百个房间，要是每个窗户一个房间，这个数字还不止。 别说我们两个分队了，就算再来两个中队，都未必能完全控制住整个水厂。 围剿，其基本原则就是人数要多，或者是火力强。 可我们这次携带的都是轻武器，如果整个水厂都是敌人，别说围剿了，恐怕连亚伯的影子都见不到。 不过，我们几个人都还算是见过世面的，至少都很淡定，知道邢国强肯定还有下文。 “m国经济相对落后，而且是以畜牧、游牧业为主体，以至于矿泉水行业几乎没有市场，所以这家水厂，基本处于亏本状态。” 李乘风非常敏感，立刻听出邢国强话中的关键字，问道：“基本亏本？” “是，换句话说，就是亏的不多，勉强维持。别看这水厂很大，但其实没有多少员工，成本并不高。” 李乘风点点头，不再打断了。 邢国强继续说道：“据可靠情报，亚伯这些天都在这家水厂内，他的活动区域，就是地图上标记的二层厂房。 大屏幕上，的确有一个厂房闪烁着，到处都是窗户，想必里面应该有很多房间，靠近北侧河流。 李乘风问道：“行动时，可以精准定位吗？”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 此次行动，我们的目标就是亚伯，小鱼小虾无关紧要，只要能杀死亚伯极其核心手下，就能交差了，这一点任务简报中有写。 “任务前，不能精准定位。” 这话什么意思？ 邢国强看出我们眼神里的疑惑，说道：“我有一名内线，就在亚伯身边，但他没有即时通讯。别说往亚伯身上装定位了，连他自己都不能装定位。” 大大咧咧的向南问道：“靠谱吗？” 李乘风回头瞪了他一眼，这小子也就不说话了。 邢国强呼了一口气，说道：“我相信我的内线，就像相信你们一样，他也警察，也是战士。你们哪位是陈锋？” 我出列敬礼道：“报告，是我。” “前两天的视频精彩吗？” 我微微一愣，而邢国强则含笑说道：“那就是内线拍下来的。” 这事我没和任何人说过，所以中队的指战员们都不知道，但我从的表情就能看出来，邢国强此言不虚。 李乘风抱歉的替向南辩解道：“他的意思是问，内线能确保在行动时，能够给我们亚伯的动向吗？” “可以，但需要你们的帮助。” “什么帮助？” 邢国强指着大屏幕上的水厂鸟瞰图，说道：“你们需要派一名，或者一个小组，潜入水厂，将通讯设备，放置在某个地方，然后通知内线，等到内线拿到后，我们立刻行动，他会一直跟着亚伯。” 我默默地摇摇头，不太妥当。 李乘风是什么人？兵王岂是浪得虚名的？我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首-长，我们潜入水厂，难度虽然不大，但需要很长时间，这期间的变故，我们是不确定的。其次，内线能否保证拿到通讯器后不被发现？潜入队员和后续队伍，不可能做到无缝衔接，如果内线暴露，此次行动将宣告失败。” 这水厂就是亚伯的，谁能保证没有密道？ 水厂本来就是管道纵横，挖一条密道是很容易的事情。此次行动，m军方限定了我们的活动区域，一旦亚伯逃出去了，我们连追的机会都没有。 邢国强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一点我不能保证，内线也不能保证。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为什么？” “整个水厂，共有四十多名武装分子，都是亚伯的精锐手下，经受过专业训练，甚至有很多人在血蜘蛛的佣兵团历练过。除此之外，还有tnt佣兵团，这支新兴的佣兵团，实力非常强。” 邢国强说到这，叹息道：“五十名武装分子，而且拥有重武器，这不是开玩笑，我们基本上是不能强攻的。我们的行动方案，必须带有刺杀性质的，杀死亚伯就撤出来，这是最稳固的方式。” “我们不刺杀。” “嗯？” 李乘风盯着大屏幕上的鸟瞰图，问道：“首-长，内线是否知道敌人的布防情况。” “知道。” 李乘风咬牙说道：“那我们为什么要跑？我要让亚伯，彻底覆灭！” 豪气！ 好久没有见到李乘风的这一面了，属于兵王的一面！ 困难重重面前，他想的永远不是逃避，不是以何种方式来降低风险，而是迎难而上。 他凭什么成为我们的榜样，我们的旗帜，我们的兵王？ 就凭这！ 一时间，我们几位指战员心里的困局，一扫而空。 我们他娘的是来围剿的，不是刺杀的！ 敌人很多，但我们人也不少。 只要内线安全，能给我们提供布防情况，那就是敌明我暗，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我们手里，为什么要跑？该跑的应该是敌人。 说实话，在李乘风没说这话之前，我心里也是担忧的。 毕竟内线拿到通讯器后，一旦暴露就前功尽弃，亚伯肯定杀了内线，然后跑路，我们肯定追不到。 但邢国强说的也对，敌人还是挺强的，我们没办法强攻，只能把宝押在内线身上。 那既然任务成败，都必须依托内线的表现，那我们为什么不依托内线，来和敌人硬碰硬呢？ 又不是碰不过！ 邢国强显然被李乘风吓了一跳，许久之后说道：“我必须提醒你，亚伯除了这五十名武装分子，水厂的部分员工，都携带武器，虽然没有经受过训练，但都是不要命的家伙，到时候，你们面对的，可能是近百的武装人员。” 李乘风坚持的说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围剿亚伯势力，而不是刺杀亚伯。既然采取保守策略，都不能确保任务成功，我们为什么不能冒险一点？我们不是敢死队，但也不怕死。 第四百六十八章 当勇士不当烈士 邢国强完全没有想到，李乘风的想法会如此激进，在他看来，我们应该选择保守的策略，刺杀完亚伯就撤出来。 任务简报中，只强调了抓捕、击毙亚伯的决心，只要亚伯死了，其实我们就可以回去交差了，我们也没必要将自己陷入险地。 虽说亚伯的那些核心手下不死，那么亚伯势力恐怕就还会存在，但至少血蜘蛛失去了一个高层，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能代替亚伯的位置，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觉得，李乘风想这么干，是有好几层含义的。 首先，这里是m国。中m双方边防虽无争端，但常有对峙，李乘风也来过边境，他清楚m方的仇视态度。 我们要打，就打一场漂亮仗来展现实力，让m方清楚，我们的军事实力，是他们望尘莫及的，不要试图搞事情。 或许这种想法有些偏激，但我们是军人，我们的眼里只有祖国和人民，在一场战斗之余，还能有其他效应，我们乐观其成。 其次，猛虎特别行动组建队至今，从未在出征前就对上级的标准打过折扣，围剿变成刺杀，这是我们都不能接受的，最起码我们得尝试一下。 最后，撤出来的难度也很大。 工厂四周地形开阔，我们的突袭可能要依赖空降，还有就是从厂区北侧的那条河泅渡。那我们刺杀成功后，怎么跑？走开阔地还是跳河呢？那都不成了活靶子吗？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鼓作气，抢占有利地形，和敌人硬碰硬，作为偷袭的我们，还能掌控主动权。 所以，李乘风的这个决定，并不是莽撞、自负，也不完全是坚持上级围剿的命令，是因为以进为退，也是很好的选择。 当然，这些原因，李乘风不好说出来。 邢国强没了主意，目光投向了廖志辉，询问总指挥的意见。 廖志辉走上前，叹声对我们说道：“其实，让你们以刺杀的形式来执行这次任务，也是因为m方提出要求，让我们务必保证无辜人员的安全。” “水厂里的员工，有携带武器的，也有普通老百姓。一旦局势僵持起来，对方以这些人作为人质，你们就会立刻陷入被动。还不如杀了亚伯就跑。” 李乘风皱着眉头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们还得负责营救人质？” 这活我们不愿意干。 说狭隘点，又不是我们的老百姓，我们能做到的，就是不携带武器，绝不开枪。 就算我们心胸宽广一些，也得有那个能力啊。 等打起来的时候，我们都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人质了？ 廖志辉解释道：“对方可以滥杀无辜，但我们不可以，否则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既然有人质，那m军方为什么不派人和我们一起行动？” 邢国强说道：“我们走的是国际程序，m方没有义务派遣力量围剿，他们也不想趟这浑水吧。不过，水厂员工没有一个手脚干净的，几乎都是亚伯的贩毒成员。” “那就是犯罪分子啊，我们还顾虑什么？” “解释权在m方手里，总之，只要对方没有武器，你们就不能杀，对方被要挟，你们就要有所顾虑。否则，就落人口实了。” 这叫什么事？ 我郁闷不已，这仗打的可真够郁闷的。 这或许就是m方给我们制造的难题吧，要不是国际社会施压，估计他们也不会同意我们入境围剿。 李乘风盯着大屏幕，问道：“员工宿舍在哪？人数有多少？” “最东侧的那排二层楼，人数在二十多人左右。” 我们稍微松了一口气，李乘风也点点头说道：“位于厂区边缘，我们可以第一时间控制，并以那里为阵地。” 总体来讲，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向南谨慎的问道：“如果对方有武器，我们就可以采取果断措施，是吧？” “对的。” 廖志辉苦笑道：“李乘风，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了。” “是，请首-长批准。” 廖志辉沉思良久，这对于他来说，是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不可否认，这次任务必定是凶险万分的，而且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我们各个环节都不能出错，从潜伏到后面的硬仗，谁都无法保证，我们能大获全胜。 但廖志辉也清楚，如果仅仅杀掉亚伯，那亚伯的那些核心手下，依旧会为非作歹，北疆局面不会因为少了亚伯，而发生根本性的改善，反而有可能更加混乱。 没有人比廖志辉更想斩草除根的了，他之所以顾虑，完全是出于对我们安全的考虑。我们不是他的兵，所以他更加难以抉择。 “给你们三十分钟，给我拿出个可行性的方案，否则我是不会批准的。” “是！” 廖志辉松口就好，至于方案嘛，其实在交流中，我都想得差不多了。 我们来到后面的一张桌子处，商量具体计划。 段弘毅从技术员手中拿过打印出来的厂区附近卫星地图，方便我们作图。 还有几张厂房内部构造的示意图，但不是内线提供的，所以用处不是很大，毕竟亚伯肯定会对厂房进行改造的，看看就好，不需要当真。 向南摩拳擦掌，说道：“没得说，咱们要双管齐下了。” 我点点头：“没错，亚伯所在的厂房不适合坚守防御，会被包围的，而且敌人有重武器，几发火箭弹咱们就玩完了。” 张泽说道：“分兵两路。主攻队伍潜伏到亚伯所在厂房，刺杀亚伯后，立刻撤退，在支援队伍的掩护下，撤到厂区东部，这样，敌人没有人质利用，反而一来一回，会被我们消灭很多力量。” 段弘毅嘿嘿一笑：“没得说，我们猛虎突击队主攻了，承让了各位。” 我不禁一笑，段弘毅出师了，知道怎么抢任务了。 向南不悦道：“凭什么？这活很艰巨的，你们新分队，还是靠边站吧，那可是亚伯。” “瞧不起谁啊？” 李乘风放下手里的情报汇总，说道：“别争了，猛虎突击队主攻。” 此话一出，向南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家伙刚才就是睁眼说瞎话，论突击能力，我们猛虎突击队在整个东北虎都没服过谁，而我们人数少，适合潜伏突进。 “陈锋，你有好的突击方案吗？” 我摊手说道：“没得选，我们只能泅渡。厂区北侧这条河，有十多米宽吧？现在是汛期，应该不会很浅，符合泅渡标准。我们从上游跳伞，泅渡两公里左右，从厂区北侧进入。” 向南敲了敲卫生地图，说：“哥们，有警亭，虽说有绿化带掩护，但你们十多个人，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进去的。” “需要内线帮忙。” “行动时，内线肯定得盯着亚伯啊，不可能出来接应你们。” 张泽也说道：“是啊，警亭还不止一个，你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进去的。” “不是说，得派侦查员进去和内线会和吗？” 李乘风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说，由我们派进去的侦查员，来帮你们搞定河岸边的警亭。” “是的。” “派谁合适？”刘鑫问道。 我拍拍胸口：“当然是我了，这种事，咱是行家。” “不行。”这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为啥？” 李乘风说道：“我会跟着猛虎分队，你需要指挥主攻队伍战斗，还有就是，就你的狙击水平，信不着你。” “我的狙击水平很高的好吧？” “拉倒吧。”张泽也拆台。 好吧，我承认，我的狙击水平，连特战连的狙击手，都未必比得过，但也应该不会失手。 应该不会…… 宋豪笑着说道：“行了，这事非我莫属。” 所有指战员当中，只有宋豪是狙击手出身，他的狙击水平不是最高的，但绝对比我强好几个档次，至少打警亭的固定靶，是肯定不会失手的。 而且他潜伏能力、战场把控能力，都毋庸置疑。 但我却皱着眉头，不想派他去。 我培养一个特战主官容易吗？这活听起来就危险重重，九死一生。 何况，宋豪从未执行过这种战前侦察的任务，一点经验都没有。 李乘风看着宋豪，说道：“我还真就想派你去。” “中队长，我觉得我更合适。” “你闭嘴。” 李乘风瞪了我一眼，说道：“我说了，你不合适。宋豪要是伪装不成功，还可以在内线的帮助下，伪装成m国人，有一线生机。你呢？亚伯认识你，tnt佣兵团也认识你，你死了不要紧，任务就失败了。” 我默然没有说话，因为李乘风说的挺对的。 段弘毅说道：“要么还是我来吧，我也是生面孔。” 宋豪皱着眉头说道：“我有那么让你们不放心吗？中队长，这活非我莫属，我保证完成任务。” 李乘风呼了一口气，说道：“目前，敌人的布防情况，我们所知甚少，内线很快就该联络我们了，但亚伯那个厂房里有电信追踪设备，所以他的通讯会很简短，只能通知我们，把通讯器放在什么位置。” “你从北侧河流泅渡上岸，躲过警亭哨位，将通讯器放在指定位置，然后在绿化带里潜伏近二十个小时，一动不动。” 这么长时间的静止潜伏，就算是专业的狙击手，也有点顶不住，连拉屎撒尿都不能动。 “期间，内线会抽空将布防图扔给你，然后由你，来向我们传达。在猛虎突击队泅渡后，你要无声做掉警亭哨，帮助猛虎突击队顺利潜伏到亚伯所在的厂房。” “与此同时，猛虎分队会跳伞到厂区东侧，你要带领狙击组，确保猛虎分队降落的二十多秒内，是安全的。” 光听李乘风的叙述，就知道宋豪要面对的处境，会有多么的危险。 一旦暴露，我们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水厂四周都太开阔了，我们只能通过泅渡、跳伞和潜行的方式来接近，所以注定要在夜晚进行。 可今晚是来不及了。 如果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亚伯，那就必须要内线提供布防情况，可到现在内线都还没有联络。 布防情况得知后，我们才能安排更具体的方案，这也是需要时间的。 但宋豪，是必须今晚就出发的，在天亮前潜伏进水厂，需要隐藏，还需要和内线联络，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宋豪立正说道：“中队长，我保证完全任务！” 李乘风盯着宋豪良久，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宋豪，当勇士，不要当烈士。” 第四百六十九章 怕死别当特种兵 宋豪自信的笑了笑：“放心，我这人惜命的很。” “嗯，去准备吧，即刻出发。” “是！” 李乘风又看向我们，说道：“我和首-长报备，你们去安排吧，让队员们好好休息，今晚是不可能行动的。” “是！” 几个人列队往出走，我还是有些不甘心，追上李乘风说道：“我还是觉得我更合适，宋豪没干过这种活！” “谁还没有个第一次？你当初孤身一人潜入亚伯的基地时，年纪还没宋豪大呢吧？” “可是……” “别可是了。” 李乘风看着我，说道：“陈锋，你我都清楚，宋豪以后肯定是指战员，你当年任代理小队长时，这样的任务不知道执行过多少，没有那些出生入死的经历，你哪来的赫赫战功，又哪来的资历和能力，成为我的分队长？” 论能力，宋豪不比我当年差，但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命悬一线的考验，任务成败都压在他身上，这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考验。 我也经历过这样的考验，我知道熬过心里那一关有多难。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觉得这份考验，对宋豪来说太大了，我们又不是没有选择。” “他最合适。”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说道：“培养干部，不是死死的护在手里，你不放手让敌人捶打，他就不会真的成长。就像这次，宋豪若是能出色完成，就一定能得到蜕变。” “这对宋豪来说是考验，对你陈锋来说也是考验，你要是想让他变得强大，就必须学会放手。这滋味不好受，但你得忍着！” “是，我明白了。” “该干嘛干嘛去！别他娘的在这嘀嘀咕咕，丢人！” 李乘风没好气的骂了我一句，随后就去找廖志辉汇报大致方案了。 肯定能批准的，至少派遣宋豪潜入水厂，是肯定能通过的，内线拿不到通讯设备，打起来的时候，就可能让亚伯跑了。 我走出大楼，来到猛虎突击队的蒙古包。 里面挺宽敞的，中间有一个炉子，里面的干牛粪燃着淡淡的火光，锅里不知道炖着什么东西，味道挺香的。 四周都是毯子和地铺，队员们坐在上面默不出声。 鹿学京正在给宋豪收拾背囊，把那些技术装备，和占地方的设备都拿出来，然后再做防水处理。 而宋豪正往脸上画彩泥，段弘毅正给队员们讲这次任务大概方案。 见我走进来，队员们纷纷起立，我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让段弘毅继续讲。 “大致方案，就是我说的这些，现在就等内线发来敌人的布防情况，再做细致的方案。我们是主攻队伍，既要潜伏、偷袭，还要撤离，组织防守反击。” “但突击战就是我们擅长的，而且我们的人数也更适合。不瞒你们说，这是一场硬仗，比我们以往经历的那些战斗，都更危险。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调整好心态，做好大战的准备。” 段弘毅顿了顿，说道：“我知道，听到这些你们会很紧张，甚至会有些恐惧。但我不能骗你们，我想说的说，当们穿上军装，戴上闪电利剑的臂章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我们距离战争最近。” “臂章是我们的荣耀，军装是我们的寿衣。我不允许你们害怕，也不允许你们退缩，祖国需要你们，猛虎特别行动组需要你们，每个人，都无比的重要。” “我觉得，我再说就是废话了，你们也不是刚入队的新兵了，咱们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队员们齐声喊道，目光里的坚毅都更盛了。 段弘毅擅长做战前动员，和以前相比，他现在更具血性了，投手投足，都沾染了我泥腿子的气息，说的话不再一板一眼。 段弘毅看向我：“分队长，说两句吗？” 我点点头，呼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们不该有一丝杂念，如果有，你们就不配当特种兵。” 段弘毅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别把话说的太过，毕竟大战临头，有些杂念是人之常情。 我没有理他，继续说道：“咱来北疆有些日子了吧？抓过贩毒的，也抓过假冒军人，遇到过北脱者，赶走过越境分子。这一切，受害者是谁？” “是老百姓。我们是人民军队，我们是子弟兵。我们有责任保护他们。除掉亚伯，北疆就能恢复安定，犯罪行为将减少一半以上！乡亲们不会再受胁迫，可以过上安定的生活。” 说到这，我提高音量：“怕死就别他娘的当特种兵，不拼命就他娘的对不起老百姓，道理就是这么简单！谁没父母？谁没亲人？危难时刻，我们不上谁上？” “都想想，你们的信仰是什么？你们的恐惧，对得起祖国的信任吗？我从军八年，大小场面都见过，从未害怕过，因为我坚信，能干死我的人，还他娘的没生出来呢！你们要是怕了，就不配做我陈锋的兵！” 队员们站起身，齐声喊道：“利剑出鞘！谁与争锋！” 说话间，宋豪已经准备完毕，背上背囊，整理着吉利服。 我拿过他的吉利服，为他穿上，勒紧衣带，沉声说道：“记住李乘风的话，当勇士，不要当烈士。” 宋豪敬礼，目光坚定的说道：“我一定不辱使命！” “这次没人能帮你了，只能靠你自己。” 我拍拍他肩膀，说道：“活着回来，我请你喝酒。” “是！” 宋豪走出了蒙古包，我没敢回头看一眼，因为生怕是最后一眼。 深入虎穴、孤胆英雄，听上去令人敬佩，但没有亲身经历，又怎知其中凶险呢？ 这种战前侦察，一旦暴露，那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我们赶过去，也就是收尸的。 可是，我们没有条件为宋豪准备预案，总不能我们坐在直升机上，在水厂上方盘旋吧？这不现实。 这种任务，就算我去，也不是游刃有余，同样命悬一线，九死一生。 但我之所以说我更合适，是因为就算暴露了，也有tnt佣兵团，安东我说不准，但倪秋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再不济，我可以故技重施，继续利用林真伊，摆脱困局。 宋豪要是暴露了，可能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不仅任务失败，而且性命难保。 队员们也知道宋豪要去做什么，担忧的情绪表现的比我明显。 我调整情绪，笑问道：“这锅里煮的什么？” “牛肉，大骨头，像火锅似的，可以往里面加东西。” “你们吃了吗？” 孙小武打了个饱嗝：“吃了……” 我没好气的笑道：“听出来了，也就你没心没肺。” “哈哈，今晚没事儿吧？我先睡一觉儿。” 孙小武这话也是给其他队员们听的，他没那么没心没肺，大战在即，他能排除内心恐惧，但还是会为宋豪担心的。 不过，我觉得他真能睡得着，因为我也想睡一会儿，但显然是不能睡了。 至少也得等宋豪潜入水厂，保证安全之后，能短暂睡一会儿，随即布防情况就会传过来，还得确定具体方案。 炉子旁边还有小桌子，上面摆着面条、青菜之类的食物，我统统加到锅里，的确有点吃火锅的意思。 “来，没吃的都来吃点，想那么多干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而且你们该自信一些，敌人固然多，但我们人数也不少，猛虎分队，会全力掩护我们的。” 在我看来，这次任务就是凶险了一些，要说难度的话，就是因为没有空中力量，我们的火力要是不够大的话，的确会给敌人还手的机会。 只要还手，我们的生命就受到威胁。 特种兵训练有素，也不能挡子弹啊，都是血肉之躯，特种战术都是追求让敌人没有还手的余地，因为通常，特种部队都不占有人数优势。 我和段弘毅的一番战前训导，还是有作用的，有些之前没有吃的队员们，都纷纷围坐过来，勉强吃一口，大部分都是b组的新兵。 也真是难为他们了，入队没多久，就赶上这样的大场面。 不一会儿，段弘毅回来了，告诉我宋豪已经出发了，估计半个小时后，就能到达指定位置。 我也差不多吃饱了，对段弘毅说道：“你吃点吧，我去盯着。他们要是睡不着，也别勉强，反正动手是在明晚，他们明天白天睡也行。” “行了，别操心了，这里交给我。” “嗯。” 撂下碗筷，我又溜回了“指挥中心”，张泽、刘鑫等小队长都不在，向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已经凌晨了，像向南这样的老兵，心宽的很。 不过我睡不着，不是不困，而是宋豪正赶赴虎穴呢。 我的心可没那么宽。 李乘风忙着和警方的情报人员，对接情报，时不时找廖志辉探讨，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廖志辉眼睛都凹进去了，但还是神采奕奕。 我知道，对于廖志辉来说，铲除亚伯，是他一直想干，却一直没有机会干的事。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放松？恨不得每个细节都牢牢把控。 我打着哈欠，掐算着时间，大概三十分钟后，大屏幕上出现了视频画面，那是宋豪头盔上北斗终端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通过cdmalx系统，宋豪无需按住通讯器，我们就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他看到的是什么。 我扫了一眼，还在飞机上，宋豪整理着背囊，似乎要跳伞了。 几十秒之后，画面开始转动，运输机的尾舱打开，宋豪一个助跑，纵身跃下飞机，外面是茫茫的漆黑。 我的瞌睡一扫而空，目光紧紧地盯着大屏幕。 属于宋豪的战争，开始了。 第四百七十章 神不知鬼不觉（上） “呼呼呼呼……” 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风声，大屏幕画面就是宋豪的第一视角，只见下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着陆点。 高跳低开，着陆点又没有任何指引，这样的跳伞方式，极其危险，而且，宋豪将要降落在水上。 （高跳低开：指种mff军事自由空降方式，在很高的高度跳下，距离地面最近距离开伞，从而规避雷达反射和导弹威胁，力求最短的暴露时间。） 选择高跳低开，也是因为没办法，为了缩短泅渡距离，不能降落得太远，可是水厂附近又太开阔，如果太早开伞，太容易暴露了。 之前，段弘毅测量好了距离，宋豪的降落位置，距离水厂有七百米的水路距离，根据水厂附近树木高度测算，宋豪可以在距离地面五百米时开伞。 跳伞，对于精锐特种兵来说，是一门必修课。 但就算再熟练，也不代表能完全规避风险。 也许有人会说，跳伞还是游乐项目呢，普通人都能尝试。 普通人跳伞，要么接受过相关训练，要么就是专业人士陪同。还有，会在恶劣天气和条件下跳伞吗？ 指挥中心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盯着大屏幕，替宋豪捏了一把汗。 看不到地面，没有任何指引，一旦宋豪伞开晚了，很有可能跳到丛林这样的高危着陆点受伤，甚至…… 开伞高度2400米，按照自由落地的速度，宋豪必须在38秒或45秒之间开伞。 提前开伞，会在空中飘很久，容易暴露。开晚了，就没有充足的时间调整角度。 要是在50秒开伞，会摔成肉饼…… 伞兵的生命，只有一分钟。 这是空降兵经常说的一句话。 看不到地面，又没有指引，伞兵只能依靠“默数”的方式，来掌握开伞的时间。 但人在空中，失重、视线模糊、风声干扰，心里会很慌的，很难做到精准读秒。 通常这样的情况下，伞兵不会选择高跳低开，而是尽早打开伞，以防出现拉不开伞绳等意外情况。 可对于特种兵来说，高跳低开是经常要运用的方式。 所以，现在宋豪必须保持冷静，克服内心恐惧，专注读秒。 我们倒是可以提醒他开伞时机，但他耳边风声大作，未必能听到我们的提醒，所以，还是得靠他自己。 “35、36……” 我不停的看着手腕的战术手表，紧张的默念着。 “开伞！”前面的李乘风拿过指挥话筒，高声提醒道。 “呼啦！” 李乘风话还没说完，宋豪就开伞了，证明他不是听到李乘风的提醒，而是通过默数来判断的。 不得不说，判断的非常精准，足以证明他是多么的冷静。 “呼啦！” 画面翻转，开伞后，落下的速度突然从50米每秒变成6米每秒，这巨大的拖拽力，让宋豪不禁闷哼一声。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最危险的环节过去了，现在宋豪需要观察地面情况，调整角度，选择最合适的降落点。 未必需要直接跳进水里，如果有平坦的河岸，也是可以的。 画面稳定了，左右摇摆，证明宋豪正在查看地面情况。 单兵终端的摄像头有夜视效果，宋豪也戴了简易夜视仪，距离地面近了之后，也就能看清楚了。 紧张的我，自然盯着画面，发现河岸边都是树木，没有合适的着陆点，恐怕宋豪真得往河里跳了。 画面趋于稳定，从抖动的幅度可以看出来，宋豪在调整伞绳。 “噗通！咕咕咕……” 果然跳进水里里，湖面模糊不清，什么都看不见。 伞兵落地一瞬间，就是解脱降落伞，因为风会吹着降落伞，如果不及时解开，人就有可能被拖着走。 那么当被拖着走的时候，不能惊慌，需要拉动两根伞绳，让降落伞不要张开，这样风就吹不走了。 如果拉不动伞绳，或是有其他意外，就拉动伞包带上的锁销，可以瞬间脱离降落伞。一般伞兵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会这么做，因为伞被吹走了，就有可能被敌人发现。 而水上跳伞，自然不会被风吹，但有可能会被伞绳缠住，到时候拔锁销也没用，情况会更危险。 宋豪很聪明，在落水时，没有拉紧伞绳降低速度，而是直接拔掉锁销，整个人以6米每秒的速度，坠入水里，到水里第一时间掏出匕首，以防被伞缠住。 这就是情报的重要性，他知道河水挺深的，才敢这么做。 宋豪浮出水面，我的心算是放下了，极限跳伞这一关，宋豪算是过了。 但是，伞丢了，宋豪找了好久的伞…… 找到伞之后，宋豪上岸，连同伞包，藏在岸边，然后继续进入河水里，开始泅渡。 趁着这段时间，我拉过李乘风，问道：“和内线怎么联络的？通讯器要藏在哪？” 李乘风拿过地图，标记后，说道：“通讯器藏在这，垃圾桶的下面。” 我看了一眼，是河岸边的垃圾桶，还是挺照顾宋豪的。 但不代表宋豪能很容易的做到，这个垃圾桶虽说位于河岸最近，但两个岗哨都能看见，非常考验宋豪的隐藏能力。 趁着黑夜，宋豪倒是能把通讯器送到指定位置，但他不能趴在垃圾桶那里，太容易被发现了。 他需要穿过马路，躲在茂密的绿化带里。 水厂的绿化带很茂盛，所以只要宋豪能躲过去，隐藏20个小时，应该不是问题。 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要拉屎撒尿，宋豪都不能动一下，最多把裤子脱了…… “太有难度了吧？” 李乘风说道：“内线说，他可以帮宋豪过马路。” “哦，那还好。” “但困难还是有的，那就是当你们猛虎突击队上岸后，宋豪没办法同时狙杀两个哨亭的敌人。” 我点点头，说道：“这没关系，仅仅是明哨，还挡不住我们，无声干掉一个，然后让余沛东无声干掉一个就好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河岸和亚伯所在的厂房，距离并不远，就算你们不能无声干掉，以你们的突击速度，完全可以在两分钟内赶过去。” “是啊，何况还有内线配合。” 李乘风点点头，说道：“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做，内线是我们的底牌，也是我们营救的目标，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 “这我知道。” 我点点头，又问道：“那内线怎么把敌人的布防图交给我们？” 李乘风答道：“内线是退伍军人，而且在老部队是参谋，画图是基本功。他会画下来，找机会丢给藏在绿化带里的宋豪。” “很好，现在就是时间问题了。” 李乘风叹声说道：“我现在就希望，宋豪和内线都不要暴露，这对我们非常重要。否则，这次围剿任务就有可能失败。” “那不妨做好最坏的打算，假如亚伯逃跑了，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不能离开水厂附近三公里，这是约定。m警方已经做好了相应布控，但愿能拦得住亚伯吧。” 我嗤笑道：“你‘但愿’这个词，用的很好。” “少说点风凉话吧，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宋豪能不能精准找到上岸的地点。”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目光看向了大屏幕。 宋豪自然带了导航终端，但那玩意不防水，装在真空袋里，虽说也能触屏查看，但宋豪人在水里，没办法查看。 所以，现在考验宋豪的，就是能否将眼前的景象，和记忆里的卫生地图相吻合，找到最佳的上岸点。 但也不算考验，因为我们可以提醒他，通讯器是防水的，这时又不像跳伞，宋豪是可以听见的。 北斗导航系统的定位，误差不超过三米，这就是高科技的力量。 “快到了。” 我提醒了一句，李乘风立刻回到了指挥台，紧紧地盯着宋豪的定位。 宋豪是在河水的上流降落，顺流而下，游的特别快。 “宋豪，看到右前方的堤坝了吗？你就从那里上岸。” 宋豪人在水里，几十秒才露出水面一次，回复很不方便，没办法，伸出手在头盔的摄像头前，笔划了“ok”的手势，示意他听到了，也看到了。 大概一分多钟，宋豪来到了堤坝，缓慢上岸，然后甩了甩手腕处终端的水，开机定位。 李乘风用话筒说道：“宋豪，关闭即时通讯，改为单线通讯。” 电台分为长波、短波，其实通讯系统也一样。 亚伯所在的厂房装有电子侦察设备，会很轻易的捕捉到长波。 即时通讯属于双向的，侦察设备会很轻易的捕捉到，但单项通讯不一样，就像是发了一条短信似的。 单线，自然是宋豪能发送，而我们指挥中心无法发送的。 “收到，完毕。” 回复间，宋豪已经启动了终端，关掉了即时通讯。 房间里瞬间没了声音，只有大屏幕的画面。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将无法下达任何指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豪面对各种挑战。 我握着拳头，不停地告诉自己：宋豪可以的。 他是我训练的，也是我培养的。他有着狙击手的能力，也有着观察手的敏感，他对战场的把控，是超然的，无可比拟的。 我相信他能在无死角的哨位里，寻找破绽，出色的完成既定目标，之后像一颗钉子，牢牢地嵌在敌营。 神不知、鬼不觉。 第四百七十一章 神不知鬼不觉（下） 宋豪上岸，趴在地上，左右查看着四周的情况。 都是草，河岸地势相对较低，他看不到马路旁的垃圾桶，也看不到左右两侧的警亭。 他能做的，就是往前爬，在不暴露的情况下，查看周围的情况。 毕竟卫星地图，和真实环境是有偏差的，他需要知道这些偏差有多少，然后再做出判断。 李乘风对我说道：“按照预案，他需要在六点钟前，将通讯器放置在垃圾桶下面。” 我看了看手表，还有三个小时。 夏至刚过，昼长夜短，凌晨四点钟天就亮了。 宋豪必须在天亮前隐藏好自己，黑夜是他最好的掩护。 水厂和河岸边，有一条水泥路，而垃圾桶，靠近水厂的那边。也就是说，宋豪需要跨过水泥路，才能将通讯器放在那个垃圾桶。 我也是放大了地图定位，才发现了这一点。 内线之所以选择这个垃圾桶，是因为此处距离一处厂房比较近，根据情报，这个厂房是宿舍，内线估计也住在这里，所以他来取通讯器时，会方便很多。 他是容易了，但宋豪就麻烦了，这水泥路对他的潜藏，简直是致命的。 不过，河岸边不适合藏匿，就算垃圾桶没有在那边，宋豪也得过去，绿化带植被茂盛，那里才是宋豪的最佳藏匿点。 宋豪并没有着急，爬到路边就不再动了，拿出望远镜观察两边哨亭的情况。 说是哨亭，其实就是一个遮阳挡雨的亭子。 左边那个哨亭一眼就看到了，因为那名站岗的哨卫，正在抽烟，烟头的火光在漆黑的夜里，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就是精锐和杂牌的区别，站岗还抽烟，这不是找死吗？要是宋豪不是来侦察的，而是来突袭的，最先死的就是他。 右边的哨亭倒是很安静，距离很远，看不清楚。 终端监控有夜视功能，但没有望远镜的功能，所以宋豪观察到的情况如何，我们也不知道。 不过从视角上看，宋豪似乎更关注左边的哨兵，烟头的火光闪烁，证明这名哨兵不时的面对这边，又不时的背过身去。 为什么不看右边的哨兵呢？ 难道那人睡着了？不无这个可能，不然宋豪怎么不看呢？ 这些虽都是亚伯的核心手下，不怕死，但毕竟没什么纪律可言，tnt佣兵团不可能干这种基层的活，亚伯得把他们当大爷供起来。 现在是单线通讯，我们除了能看到宋豪的视角画面，是无法下达任何指示的，只能宋豪主动请求通讯。 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宋豪是不会联络的，亚伯有电子侦察的设备，万一被捕捉到就完了。 后来我听宋豪说，右侧哨亭里的人，还真是睡着了，所以他确定之后，就不再观察了。 我旁边的李乘风眉头紧锁，但没有对我说任何看法，因为没什么可说的。 这一关，是宋豪必须要过的，也是他此次侦察行动最为危险的一关。 我们没办法帮助他侦察，也不知道他侦察到的信息，自然也就没办法判断。 一切，都需要宋豪自己判断。 这水泥路挺宽的，最起码能过一辆卡车，一点点爬过去是不行的，必须趁着两侧哨兵不注意，快速跑过去，藏到绿化带里。 需要提前观察好情况，也要掌握好时机。 说实话，就算我和李乘风这样观察手出身的老油条，也没有把握能完成。 就在我们为宋豪捏把汗的时候，大屏幕里的宋豪忽然动了。 “他，是在脱鞋？”廖志辉疑惑的问道。 李乘风点点头，说道：“他要过水泥路了。” “嗯？” 我解释道：“他应该发现哨兵转头侦察的比较频繁，留给他过马路的间歇非常短，需要跑着过水泥路，军靴在水泥路上的动静比较大。” 廖志辉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真是细致入微啊。” 细节，是特种战术的基础。 我为什么会给倪秋那么高的评价？可以说是他的细节掌控力，高到足以支撑他近乎荒谬的想法。 特种作战的战略目标，往往都是疯狂的，听上去难以实现，但我们凭什么能完成？ 是坚韧的意志？是过硬的军事素质？还是不怕死的决心？ 这些都需要，但能够出色完成，靠的就是细节掌控力。 就拿上次我们演习的斩首行动来说，从获取情报到敌情侦察，再到潜伏贴近、暗杀哨兵、突袭强攻，每个细节都不能出错，否则会前功尽弃。 可以说特种兵的恐怖，就在于对细节的掌控，我们的脑子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 宋豪的确脱了鞋子，用嘴叼着鞋带，以至于我们的画面里，总有一双鞋在晃悠。 又拿出望远镜看了一眼，宋豪立刻起身，蹑手蹑脚的冲向水泥路，他没有跳进绿化带，而是趴在边缘就停下了。 通讯器里，宋豪喘着粗气，仿佛他刚才跑了几公里似的。 可见他心里有多么的紧张。 指挥中心里的我们同样紧张，我手心里全是汗，他跑动的时候，我更是屏住了呼吸，直到他趴在绿化带边缘，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宋豪没有直接进绿化带，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是打算到哨兵转头观察的规律，要么就是怕直接进去的声响暴露。 他的冷静，比他的紧张更突显，这是我放心的原因。 宋豪又拿出望远镜看了一眼右侧的哨亭，嘴里依旧叼着军靴，几十秒后，他小心翼翼的扒开绿化带，整个人像是一条蛇一样，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 直到此刻，指挥中心里的所有人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因为接下来宋豪的动作，都比过水泥路安全多了。 我和李乘风更是不由得击掌，如果说其他人是稍微松了一口气，那我们俩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了，因为接下来的动作，宋豪会表现的游刃有余。 这不是自负，而是对于狙击手出身，又干过这么长时间观察手的宋豪来说，隐藏是他的看家本领。 当然了，毕竟是在敌后，不算绝对的安全，但我们事先最担忧的环节，宋豪都已经化解了。 绿化带的植被很高，宋豪在里面只要不动，就很难被发现。 宋豪计算好了距离，他刚才过水泥路的时候，就故意靠近垃圾桶，以至于进入绿化带后，他和垃圾桶的距离非常近。 他终于不叼着那双鞋了，缓慢的向垃圾桶爬去，速度比乌龟还慢。 十分钟过去了，他也就移动了半米，看得我们真有点犯困，也可能是因为天刚蒙蒙亮是人最困的时候。 宋豪的时间还很充裕，所以他的动作越慢越好，根本不需要着急，隐蔽才重要。 其实他可以更慢一点…… 等我上了个厕所回来，宋豪总算是爬到了垃圾桶的位置，藏好要交给内线的通讯器后，就缓慢的退到绿化带深处。 按照约定，好像是厂房的第二个窗户对应的位置。 这绿化带的植被有一米多高，而且非常密集，是宋豪最好的藏匿点，趴在里面谁也看不到。 所以必须得让内线知道具体位置，不然没办法将布防图交给宋豪，总不能随意的扔在绿化带里吧？万一被敌人捡到就坏事了。 二十分钟后，宋豪终于爬到了指定位置，没有想办法穿军靴，而且把枪械和背囊都卸了下来，这样能稍微好受一些，毕竟他身子都还湿着呢。 接下来，他要面临的考验，就是不许睡觉。 一来是需要随时观察敌情，虽然他藏的很隐秘，但也不代表万无一失。 二来，睡觉万一翻个身，就可能让不远处的哨兵发现，好不容易潜伏进去的，这种低级错误不能犯的。 打仗嘛，不睡觉很正常，但之所以说是考验，是因为宋豪已经熬了一夜了，还需要再熬20个小时左右。 不仅不能睡觉，还要一动不动，普通人根本做不到，哪怕是顶尖狙击手，也是极具考验的。 论耐心，猛虎突击队最好的是徐磊，可惜他不是狙击手，战场大局观和细节把控，都不如宋豪。 我走上前，对李乘风说道：“你去睡会儿吧，这我来盯着。” 李乘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内线还没拿到通讯器，布防图也还没有传回来，我怎么睡得着啊。” “行了，廖旅长都去休息了，你这都多大岁数了，被熬着了。” 李乘风瞪着我：“老子三十出头，正是好时候！说谁老呢？” “没，我熬不住行了吧？我现在不困，你去睡，回来替我。” “好吧。” 其实我也困的要死，这天刚亮的时候，的确是人最困的时候，这是生理反应。 但李乘风比我更困，眼睛都红了。 估计接到命令当天，就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来214旅，晚上还没睡呢，就被拉到了m国，一身伤病，哪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李乘风总算是被我说服了，临走前还提醒我，拿到布防图就去叫他。 技术员们也走了一批，留下几个人值班。 我趴在桌子上，盯着大屏幕上宋豪头盔上的画面，期待着内线取走通讯器，同时送来布防图。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专业的布防 艳阳升起，万里无云。 但风很大，在指挥中心里能听到狂风大作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指挥中心窗户传来的，还是来自宋豪的音频里。 大屏幕上的画面一片绿色荆棘，因为宋豪是趴在绿化带里的嘛，不过很快，他就将头盔上的终端摄像头卸了下来，放在绿化带的枝杈上，对准垃圾桶的方向，这样方便我们的观察。 等待内线出现的时候，m军方给我们这些值班人员送来了早餐，奶酪、羊汤之类的，味道还不错。 这就是部队文化的差异了，在解放军，值班人员想吃饭，只能等到换班的时候，怎么可能把指挥中心搞得像食堂似的。 入乡随俗嘛，咱自然不需要客气。 喝完一碗羊汤后，我更困了。 “来人了！”旁边的一名技侦警察忽然对我说道。 我打起精神，果然看到了一名穿着西装的年轻人，从厂房里走了出来。 河岸这边很少有人来的，除非是换岗的武装人员，但刚刚才换过，所以这时候出现的，十有八-九就是内线。 我们都看过内线的照片，属于偏瘦的体型，穿上衣服还是挺帅气的，所以即使距离很远，但还是能认出来的。 内线叫什么名字，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代号为雪狐。 雪狐嘴里叼着烟，并没有直接到垃圾桶的位置，而是就在门口优哉游哉的样子。 大概三分钟后，他抽完了烟，用手指将烟蒂弹向垃圾桶，但因为是故意的，所以并没有弹进去。 估计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未必能扔的进去。 于是，他走上垃圾桶，弯腰捡起烟蒂。 这动作，捡烟头是假，来拿通讯器才是真，所以我们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雪狐的动作并不缓慢，就像真的是捡烟头的，随即他便走回了厂房里。 “定位通讯器！” 我站起身，连忙让技术员调出通讯器的定位，大屏幕上，通讯器果然离开了垃圾桶的位置。 “关掉定位系统，并将通讯器改为待机模式。向宋豪发送短波成功信号。” “是！” 我命令开定位，就是想知道，内线有没有拿到通讯器，毕竟他用捡烟头的方式来掩盖，如果弯下腰没看到，也不可能蹲在那里找，毕竟河岸边就有哨兵，动作多了，就会起疑。 而又马上的关闭，是为减少通讯器的电磁信号，给内线惹麻烦，也是怕内线暴露，对方通过通讯器得到情报。 宋豪现在的通讯属于被动的，我们只能发送短波信号，也就是预警、成功的信号，这类信号不会被捕捉，除非敌人早就发现了宋豪，并实行信号拦截监听。 预警信号比较刺耳，成功信号就像来微信似的。 刚才垃圾桶的动作，宋豪肯定也看见了，有必要让他知道结果，方便他之后的侦察。 宋豪在通讯器里接到了信号，立刻将枝杈上的终端拿了下来，安回头盔上，然后轻轻地翻了个身，从趴着变成了躺着，这样方便他看向厂房上方。 因为按照预案，内线会将布防图，从窗户扔出来，宋豪需要关注他扔在了哪里。 然而，即使变成了躺着，但视野依旧局限，只能从植被缝隙看到一点蓝天。 不过，这也是好事，这证明厂房里的人，也很难发现他。 本以为还会等很久，但没想到，宋豪刚翻过身，一个纸团就从二楼的第二个窗户，扔了出来。 显然，内线雪狐早就绘制好了布防图，之所以先来拿通讯器，是想确认宋豪到没到。 可以预料，如果刚才雪狐没有拿到通讯器，过一会儿他还会故技重施，再来查看一番，再没看到，就不会扔布防图了，而是主动联系我们，出了什么意外。 不得不说，真是够专业的。 雪狐的纸团，扔的也是不偏不倚，就在宋豪的不远处。 我命令道：“准备截图。” “是！” 宋豪挪动了几下，终于将纸团拿到手，摊开后有a4纸那么大，上面笔记很浓重，一看就知道很详细。 宋豪不着急自己看，而是将布防图对准头盔上的摄像头，因为掌握不好聚焦距离，所以宋豪不停的远近移动。 “截到了没有？” “截到了！还挺清晰的。” “给宋豪发成功信号。” 不发信号的话，宋豪就会一直拿布防图在头盔处晃悠着，很容易暴露的。 “是！已发送。” 画面里的宋豪不再晃悠了，自己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干粮和水，开始吃喝。 他也不需要再翻回身，对于他来说，侦察任务已经结束了，只需等到我们行动时，跳出来帮我们解决掉哨兵就可以了。 但还是那句话，就是不能睡觉，在敌后活动，任何突发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他现在就是我们的眼睛。 “把布防图打印出来。” 在技术员扫描打印时，向南来了，打着哈欠问我：“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布防图到了。” 向南不由一笑，指着大屏幕说道：“宋豪可以啊，有点你当年的影子。”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兵。” “喂，过分了啊！蹬鼻子上脸！” 我没有搭理他，结果技术员打印出来的布防图，对照着卫星地图开始比对布防情况。 向南也不再扯淡，凑过来一起看，感叹道：“够专业的，这内线绝对当过兵。” “嗯，还是特种兵。” 布防图上，不仅各个厂房位置和卫星地图丝毫不差，火力配备的专属符号都极为专业，肯定上过军校，而且有些符号标记，都颇有特种部队的风格。 比如，他标记的很多位置，详细到对方的武器，是机枪还是狙击枪，一目了然，而一些必然会有反抗力量的堡垒，则只是标记了大概多少人。 谁不喜欢和高手为伍呢？看到内线如此专业，我们自然欣慰，但很快，我们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敌人的布防，比我们想象的专业！ 向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完了，我们先前的计划，都要推翻了。他娘的，亚伯什么时候成了军事专家了？” “别忘了，他身边有tnt佣兵团。安东本就是y国的军官，是指战员。这样的防守策略，对他来说并不难。” 向南皱着眉头说道：“这晚上的布防，怎么比晚上的还周密？难道我们要在晚上行动？” “不行，还得是晚上。” 向南指着布防图，说道：“晚上，亚伯所在的厂房，两侧会增加一组暗哨，宿舍厂房（宋豪所在）会有四个人值班，携重武器盯着亚伯厂房，你们解决了暗哨，就会被宿舍厂房打击。” 向南继续说道：“你们是没有办法悄无声息的进入亚伯所在厂房的。何况，晚上的话，内线不在亚伯身边，而是在宿舍厂房，他没办法解决掉宿舍厂房的威胁。” 我们是要保证内线的安全，如果让内线一个人去解决掉宿舍值班人员，就算内线能做到，势必也会被围困在里面，这个办法不可取。 我解释道：“你的想法太表面，白天布防的确空虚一些，但不利于我们潜伏进去，可能过了河岸，就被发现了，到时候，必须得强攻。” “晚上动手，也避免不了强攻啊。” “但晚上，大部分人都在睡觉啊，虽说敌人值守的很多，但人数还是少的，我们的强攻会顺利一些，假如……” “假如，你们有重武器的情况下。否则，难……”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我们必须向m方申请武器了，没别的，就要火箭筒。” 向南点点头：“如果是晚上行动的话，我们猛虎分队，就不能按照原来的降落方案了，恐怕第一时间，就要掩护你们。” 我笑道：“就算白天行动，你们也不能按照原来的预案来了，干脆别管那些水厂员工了。其实这样也好，我们干脆就以北侧河岸边的几处厂房为依托，也是一样的。” 向南白了我一眼：“那能一样？北侧的宿舍厂房，全都是武装分子。一旦你们奔着亚伯去了，他们全都醒了，白天的话，这宿舍几乎没人。” “嗯，但白天人都在亚伯那所厂房里啊。说白了，白天动手是攻坚战，晚上动手，是突袭战。” “白天动手，阻力太大，你们很有可能突不进去，晚上动手，你们容易被包饺子。” 我郁闷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就不能往好方面想？” 向南嘿嘿一笑：“这得找李乘风商量啊，咱俩是做不了主的。” 李乘风叮嘱我，一旦拿到布防图就叫醒他，本来不打算叫醒他的，因为按照之前的预案，我们是必须晚上动手的。 现在看来，晚上动手的难度也不小，而且猛虎分队还要改变先前的协同策略。 但我依旧觉得，晚上动手的难度更小一些。 白天动手，我们虽说会安全一些，但亚伯逃跑的几率太大了。晚上动手，对我们猛虎突击队来说，危险系数太大了。 可我们这次任务的首要目标，就是干掉亚伯。为了这一目标，我们不得不多承担些风险。 我无奈的说道：“是啊，我去叫李乘风，这里你先盯着吧。” “嗯，去吧。”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一场硬仗 我刚走出大楼，就看到李乘风走了过来。 显然，李乘风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才两个多小时。 “进展怎么样？”李乘风一脸倦意的问道。 “一切顺利，但敌人的布防情况，出乎我们的意料，打破了我们先前的所有计划。” 李乘风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向着指挥中心走去。 毕竟见过大风大浪，无论亚伯给我们制造多么大的麻烦，这次任务对于我们来说都势在必行。 上面给我们的死命令，作为特种部队，我们从不打折扣，任务要是不难，还需要我们出手吗？ 不过，看过布防图后，李乘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感觉到了，情况比我们预期的要麻烦多了。 李乘风看向我，说道：“陈锋，说说你的想法。” “晚上动手。” “那你的猛虎突击队，要被包饺子。” “有猛虎分队在，我不怕被包饺子。” 说实话，如果是和其他分队合作，我不会如此冒险，我知道这样选择的背后，我们猛虎突击队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但猛虎分队，是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的老班底，是王牌，综合实力绝对在我们猛虎突击队之上，我信任他们，就像信任我自己的队员一样。 换句话说，除了他们，我谁都不信任。 我了解他们的实力，也坚信他们会拼了命的掩护我们，为我们保驾护航，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兄弟队伍，是我们的老大哥。 我对猛虎分队，有着绝对的信任。 什么是绝对信任？你就是当他们的子弹打进我的胸膛，我都认为是走火。 李乘风是老江湖了，是白天行动还是晚上行动，其中利弊他心里有数。 从任务角度出发，晚上行动的成功率更高、 从执行角度出发，白天行动的安全性更高。 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如果白天行动的话，亚伯很有可能跑了，除非作为贴身保镖的内线牺牲自己，对亚伯打黑枪，否则，亚伯是肯定跑得掉的。 内线不知道潜伏了多久，受了多少苦，我们有责任保护他，让他回到祖国怀抱，这不是上级交代的，但我们得讲良心。 如果只是为了杀掉亚伯，还不惜牺牲内线，那还要我们来吗？内线和亚伯同归于尽就够了。 所以，在我这里，只有一个选项，别无选择。 见李乘风有些犹豫，我继续说道：“亚伯才是任务的关键，我们所有的方案，都要建立在这一基础上。白天行动，失败的几率太大了，晚上行动，只要猛虎分队的火力足够强，我们猛虎突击队就能减少风险。” 李乘风默默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向南低声说道：“我们需要重武器，弹药必须充足，尤其是机枪和火箭筒，必须要向m军方求助。” 李乘风沉思着说道：“放弃东侧厂房，就意味着水厂员工不受控制了，他们有可能拿起武器参战，也有可能被胁迫。” 我说：“战斗一打响，敌人的注意力全都会被我们猛虎突击队吸引来，不会第一时间拿员工当人质，而是等到无力回天的时候，才会不折手段。” “至于部分员工参战，其实也无所谓，从时间推算，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我们要么杀掉了亚伯，要么就是追击亚伯的过程中，对我们形成不了太大威胁。” 向南点点头，对李乘风说道：“我觉得可行。” 李乘风对着地图又琢磨了一会儿，看着我说道：“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给我拿出具体方案，越具体越好。” “是！” 我将布防情况标记在卫星地图上，然后让技术员帮忙放大复印，随后我便回了猛虎突击队的蒙古包。 细致的方案制定，需要队员们参与意见，这样执行的时候，他们才能胸有成竹。 蒙古包里，队员们正在吃早饭，依旧是中间一口锅，这里的食物还真是单一。 “起立！” 我拿着布防图，直奔主题，说道：“宋豪已经成功潜伏，并拿到了水厂的布防图，中队长命令我们，一个小时之内，拿出具体的方案。” “是！” 队员们把餐桌收拾干净，我将布防图放在上面，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大致方案是，我们晚上行动，隐秘绕过河岸哨兵后，强攻进入亚伯所在的厂房。猛虎分队，会按照我们的突击方案进行掩护。” 我绘制的图有些潦草，但还是挺清楚的，众人看完后，都皱着眉头。 这不是一般的突击，而是直刺敌人的心脏，我们注定是要被包饺子的，杀死亚伯后，还得突围。 但好在他们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情况只是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一点，有如此详细的布防图，也算是为我们增加一些底气。 你一言我一语，群策群力，进攻方案逐渐成型。 至于撤退方案，和突围差不多，就是集中力量和猛虎分队会和，不需要什么战术。 何况，当我们进入厂房后，会面对亚伯核心手下的疯狂反抗，tnt佣兵团也会成为我们的变数，到时候战场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好。 所以，撤退方案是不需要太细致的，那是无用功。一个队伍的突击能力越强，那撤退能力自然也不需要怀疑。 “好，就这样。”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一个小时了，随即敲定方案。 我站起身，看着队员们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是一场硬仗，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保持最好的状态。” “是！” 段弘毅小声对我说道：“我去那边吧，你睡一会儿。” “不用，李乘风等着我汇报呢，你去算怎么回事。” “你都熬了一夜了，不会打算再熬一个白天吧？” “打仗嘛，再说，宋豪在敌营里不也没睡觉么，同甘共苦嘛。” 段弘毅白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真能扯淡。 说实话，天亮时我困得不行，但布防图来了之后，我就没什么困意了。 和亚伯斗智斗勇这么多年，终于到了结的时候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 回到指挥中心，我立刻汇报行动方案。 李乘风还没说话，向南倒是提出了异议：“陈锋，从上岸到亚伯所在的厂房，你们能在三分钟内完成？吹牛呢吧？你们只要掠过宋豪所在的宿舍厂房，就会被发现，两挺机关枪招呼着呢。” “呵呵，你是怀疑我们的突击效率吗？也对，你很久没见识过了。” 现在的猛虎突击队，突击能力绝对是东北虎第一。 这话以前我不敢说，但现在绝对有底气。随着队员们的默契越来越高，扩编后战术配合更加紧密，可以说是今非昔比了。 “得了吧你。” 李乘风打断我们俩的斗嘴，说道：“方案批准，但你们的火力不够。” 向南也点点头，说道：“我刚才问过了，m方没有我们规格的弹药，也就是说，子弹是不能提供的，好在我们带的够多，但要是硬仗的话，你们主攻队伍肯定不够。” 我笑着说道：“我不要子弹，我要两个rpg，配四枚火箭弹，20枚手雷，再来点震撼弹。” “你要那么多手雷干什么？” “杀敌呗，还能干什么？你们仔细看看，亚伯所在的厂房，都是一间一间的房子，手雷用处非常大。而且，这个厂房是没有无关人等的，要么是核心手下，要么就是tnt佣兵团，客气什么？” “也是哈。” 李乘风点头说道：“这不是问题。刚才我们已经和m军方沟通好了，装备用完需要还给他们，弹药需要购买。” “还要买？”我震惊了。 向南撇撇嘴说道：“可不是，价格还贵的要死呢。” “穷疯了吧他们？” “哼，越穷的人越小气。” “你们俩行了，别被他们听见。” 李乘风呼了一口气，说道：“那现在就是猛虎分队选择掩护位置了，是选择宋豪所在的敌人宿舍厂房，还是西北侧的厂房呢？” “西北。”我和向南异口同声。 “说说理由。” 向南摊手说道：“北侧厂房，就是宋豪所在的这个，里面的敌人太多了，我们短时间内无法控制这里，也就没办法掩护猛虎突击队了。” 我也说道：“西北角的厂房是过滤池，结构复杂，易守难攻。不管是亚伯的厂房，还是宿舍厂房，都在视野范围内。而且位于厂区边缘，外面就是一片树林，我们可以阻止敌人逃跑，也方便在必要时撤退。” “呵呵。” 向南撇撇嘴，问李乘风：“你是在考验我们俩的智商吗？这多简单啊，你还需要问我们？” “呵呵，好久没带你们俩打仗了，实战是最好的考验嘛。” “……” 李乘风笃定道：“方案敲定，就这样了！向南，拿出具体的协同方案，猛虎突击队的命，全掌握在你手里了。” “是！” 还真是如此，要是没有猛虎分队掩护，我们和敢死队差不多，有去无回。只能采取其他方式进行暗杀，但风险依旧很高。 向南向我伸出手，笑道：“同生共死。”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目光坚定的说道：“同生共死！” 第四百七十四章 出发 猛虎突击队崛起后，猛虎分队的王牌地位有些动摇。 这些年来，东北猛虎的各个精锐分队，都在冲击着王牌分队的地位，可从未像到现在这样岌岌可危的地步。 但不管怎么说，猛虎突击队是编在猛虎特别行动组里的，是扩编浪潮的先驱者。 不过我心里清楚，猛虎突击队的横空出世，全依仗着队员们的朝气，随着队员作战经验的丰富，很战术思维固化，快就会进入瓶颈期。 所以，我始终认为猛虎分队的综合实力，在猛虎突击队之上，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就算是兄弟部队，也存在竞争。 我发愤图强，就是为证明自己，让首-长们看到，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不想辱没猛虎分队，我是从那里出来的军官，那么我创建的分队，就不能差。拉低猛虎特别行动组的战斗力，那我就是废物。 但竞争归竞争，一旦上了战场，就是生死兄弟。 当然，换东北虎的其他分队来，也会摒弃自我杂念，众志成城。 但猛虎分队，是会拼了命的掩护我们的，哪怕他们深陷重围，也会确保我们的安全。 所以，向南的一句“同生共死”，让我尤为踏实。 …… 上午十点钟，短暂休息后的廖志辉回到指挥中心，看到布防图后被吓了一跳，说早知道是这么复杂的情况，就再叫来一支分队了。 但大战在即，请求增援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我们硬着头皮来。 何况，这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事情，除非再调来一个分队，那还不如直接调来炮兵，直接把水厂轰了。 所以，无奈之下，廖志辉也只好同意我们的方案。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方案了。 中午时分，m方将我们提出的装备需求满足了，其实大多都是手雷和rpg之类的。 我们拿的心安理得，因为这是我们花钱买的。 这钱花的冤枉，要是早了解情况，我们就在214旅拿来了。 花钱也就算了，装备还不怎么样，rpg上连个光学瞄具都没有，手雷还是二战时期改良版，效果还不如我军制式的全塑手雷。 震撼弹看外表就已经囤积很长时间了，我都怀疑这玩意儿还有没有用。 按照李乘风的话，就是“凑活用”吧。 m国的装备大多是从e国进口，因为经济不景气，也买不到什么好装备，都是一些二战后的破烂。 e国一边卖给他们装备，一边煽动他们仇视中-国，真可谓是无耻。 不过，也不是都不满意，比如弹药。 我们队员携带的都是95-1式步枪，使用的都是5.8毫米口径的子弹，这里是没有供应的，m国使用的都是7.62口径的弹药。 正是这7.62口径的弹药，我们有大用了。 我们的狙击手，使用的是cs/lr4高精狙，还有机枪手所使用的机枪，都是使用7.62毫米口径的子弹。 虽说，我们这两种枪的子弹都是国产特制的，但临时用一下国际规格的，也无伤大雅，只是稍微影响些枪的性能，减少一些寿命。 大战在即，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枪的寿命算什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杀敌、保命。 狙击手的弹药很充足，所以m方提供的弹药，除了手雷和震撼弹，我大部分都给了猛虎分队。 我们猛虎突击队是直接穿插到敌人心脏的，可以随时捡取敌人的武器，短兵相接，弹药不是最重要的。 而猛虎分队要掩护我们，火力是不能少的。把子弹给他们，就相当于给我们一样。 我扛着一箱手雷和震撼弹，回到了猛虎突击队所在的蒙古包。 方案没有改变，所以也不需要再重申些什么，让段弘毅去指挥中心值班，我睡一会儿。 其实并没有很困，如此大的战斗，我又是指战员，就算再没心没肺，也难免有些忐忑，但还是强迫自己睡一会儿，身体因为熬夜所产生的变化，还是挺明显的。 不仅是我，向南也回来睡了，由张泽去指挥中心里盯着。 话说，张泽马上就要晋升少校了，不算是提拔，属于正常的晋升。 但具体晋升后，他担任什么职务，上级似乎还没有考虑好。 东北猛虎培养出的军官不少，但我们现在依旧缺乏指战员。 这主要是因为，现在步兵特战化，所有步兵部队都缺乏特战军官，来给予特战化技术支持，导致特战旅的军官，要么是被挖回老部队，要么是被上级调走了。 东北虎也不完全是被动，这种挖人，其实老古也是默许的，这些青年军官有远大的前途，总不能在东北虎打一辈子仗吧？那不是耽搁前途吗？ 就像李乘风，在东北虎戎马十几年，现如今才只是个少校，兵王又如何？这要是在普通部队，以他的履历，可能都当上校参谋-长了。 但话也说回来了，也是东北虎成就了李乘风。 这种特战军官被派往普通部队的现象，仅存在于东北虎的普通分队，精锐分队偶尔也有，一般都是上完军校就被其他部队挖走了。 但在猛虎特别行动组，这种情况几乎没有过。因为我们自身就缺少指战员，到现在，也不是所有小队都有指导员，分队连个教导员都没有。 我和李乘风，都还是代理着呢，这就很说明问题。 所以我觉得，张泽是不会走的，要么是猛虎分队的教导员，要么是副队长。 但这样也有个问题，那就是猛虎c组谁来带？现在的猛虎c组，大多都是士官组成，连个代理的人选都没有。 不过张泽的晋升，肯定是在年底左右了，上级还有时间物色人选。 我这一觉，昏昏沉沉的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宋豪擦着步枪上的光学倍镜，嗤笑道：“你这醒来的方式有点不一样啊，一惊一乍的。” 我扶额叹道：“不知道为啥，生怕耽误行动。” “要是行动了，肯定会叫你的啊。吃点东西不？” “不饿，喝点水。” 宋豪递给我水的同时，说道：“李乘风决定，行动时间提前，改为晚上11点钟。” 我点点头：“嗯，反正方案已经定了，夜长梦多。” 从生理上讲，人最困的时候，就是天亮之前那段时间，而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是上-床睡觉。 选择夜里11点钟动手，就是掐准了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 所以，李乘风这个命令没有问题，我很赞同。宋豪还在敌营里躲着呢，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还有，因为这次咱们是突击行动，狙击手的作用不大，所以段弘毅打算分队只保留余沛东一个狙击手，鹿学京使用m方提供的步枪。” 邓文强负伤进了战区总院，分队目前只有两个狙击手，这次来，他们都携带了副武器，和我们一样的95-1步枪。 “不错，这样一来，鹿学京的副武器弹药，就可以给余沛东了。” “是啊，余沛东现在六个弹夹，还有狙击枪，肥的流油。” “应该的，这次余沛东是分队的第一狙击手，我们选择的几处狙击地点，还挺有挑战性的，他的弹药必须充足。不过，m方提供的步枪是什么？我就把手雷扛回来了，没关注，ak74？” “g36。” “不错。” m国的制式武器是ak47，后改良为ak74，都是一路货色，二战后期的廉价武器。近年来，m国引进先进武器，以g36为代表的第三代自动武器，但数量也不是很多。 毕竟，德系武器都价格不菲。 虽说我们要花钱购买，但现在不是节省的时候。 据李乘风说，我们弹药购买加上装备租赁的钱，已经接近六位数了。 真的黑！ 我们来铲除亚伯，也是帮助他们瓦解一个犯罪组织，m方不参战也就算了，居然还让我们花钱。 可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为了边境安宁，我们必须要铲除亚伯的毒瘤，他们可以容忍，但我们已经忍无可忍了。 洗了把脸，精神之后吃了点东西。 话说，m方在食物上不小气，早中晚饭都按时供应，但队员们吃的并不多，饮食习惯不同吧，也有可能是心里压力太大，吃不下东西。 我虽然也忐忑，但也不至于吃不下东西。 吃的贼饱，之后还去厕所释放了一下…… 因为食困，我又眯了一会儿，入夜后，来到了指挥中心，听取猛虎分队的掩护方案。 他们将和我们一起跳伞到河里，然后泅渡到河岸边，解决哨兵后，张泽带c组进入宋豪所在宿舍厂房，偷袭一楼的敌人主要力量，并在通道口布置诡雷，随即撤出，和ab组在西北侧厂房会和，掩护我们进攻亚伯厂房。 和之前商议的没什么变化，就是让宋豪来个搂草打兔子呗，趁着敌人没醒过来，尽量干掉多的敌人，这样之后的掩护就能省点力气，也让我们猛虎突击队更安全一些。 李乘风本打算跟着我们猛虎突击队，遭到了我们所有人的反对，最后只允许他带猛虎c组一起行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晚上九点钟，所有队员们都集合在指挥中心，等待廖志辉下达出征命令。 九点三十分，廖志辉看到宋豪的视角里，敌人的夜间哨兵就位，终于下达了出征命令。 “同志们。” 我们所有人立正，看着他。 廖志辉目光笃定，高声喊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方案也已经制定了！现在，拜托你们！干掉亚伯！” “保证完成任务！” “出发！” 第四百七十五章 水厂激战（上） 无论是方案，还是心理建设，都已经够久的了，自然不需要什么啰嗦。 如果说这次行动是充满风险的，而又不可避免，那么我们能做的，只有鼓足勇气。 飞快的跑出指挥中心，登上来时的那架运输机。 队员们最后一次检查装备，战斗步兵开始调试通讯设备，确保和指挥中心的通讯畅通。 不知道为什么，登上飞机之后，我心里的忐忑瞬间一扫而空。 仿佛找到了几年前的状态，出征时本能的无畏和亢奋刺激着我，不同的是，这次连一丝紧张都没有。 这样的状态不好，还是应该有些紧张的。 我专心往脸上画泥彩，一旁的李乘风站起身：“听一下！” 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李乘风。 “行动方案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了。因为是大规模伞降，目标太明显，所以我们的降落位置，会比宋豪跳伞的位置更远一些，大约需要泅渡五公里。” “降落后，第一时间找到降落伞，不然伞会顺流而下，比我们泅渡的速度可快多了，要是漂到水厂河岸，肯定会被他们的哨兵发现，到时候，咱们一上岸就他娘被包饺子了。” 众人轻笑了一声。 “还有，这次战斗，大部分是室内反恐，突击队伍的动作一定要快，把偷袭的效果打出来，掩护队伍眼睛要擦亮，所有人，必须严格执行命令，不许擅自行动，明白了吗？” “是！” 李乘风放下作战电脑，扫视众人一周，又说道：“兄弟们，这场恶战会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不知道，但一定会有。我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什么准备？死的准备！” “你们是祖国最忠诚的战士，也是最精锐的战士！当你们戴上闪电利剑的勋章，就意味着你们距离死亡最近，我也相信，你们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了。” “时刻准备着！”众人高呼道。 “但是，我不要你们死！” 李乘风喊了一句，又看着众人沉声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兵，我引以为豪的兵，我不甘心，也不允许你们将热血洒在这片并不热爱的土地上。但我要你们无畏，要你们勇敢，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取得胜利。” 向南喊道：“利剑出鞘！” “谁与争锋！” 李乘风眼睛充血，怒声喊道：“亚伯手上有我们东北虎的血，我们要怎么办？” “干掉他！” “干掉他！” “干掉他！” …… 除了李乘风，没有人能做到，既让我们消除紧张，又能士气高涨。 他的话并没有多么具有代表性，只是多了些情真意切，但同样的话，换了别人，就不会有这样的效果，让从容的老兵亢奋，让紧张的新兵无畏。 因为他是中队长吗？ 因为他是北疆兵王吗？是战区的旗帜吗？ 还是因为他是我们模拟外军的缔造者？ 或许都有关系，又或者和这些都没有关系。 因为仅仅是这些，都无法诠释他在我们心中的地位。 倒不是因为我和李乘风的关系缓和了，才有这种想法，就算以前闹别扭的时候，我也认可这一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乘风是不可战胜的。越是了解他，这种想法就越强烈。 …… 激-情澎湃的战前鼓舞，让我们所有人都找回了心态，这种亢奋还来不及消散，降落地点就到了。 “跳伞准备！高跳低开，队伍集中！” 李乘风下达命令后，运输机的尾舱缓缓地打开，很快舱门的红点变成了绿灯，坐在尾部的队员助跑着纵身跃下。 我和商南在队伍后面，李乘风紧随其后，等我们跳下飞机时，第一梯队的队员都已经开伞了。 和宋豪单独跳伞相比，我们的压力要小很多，因为今晚的云层不厚，尽管是夜间跳伞，但还是能够看到地面的。 难度在于第一批次跳伞队员身上，后续队员可以看到他们开伞了，就知道自己也要开伞了。 四肢张开，感觉自己像是风筝一样来回摇曳，这种感觉还是挺爽的，同时我也意识到，自己好久都没有跳伞了。 忍不住在空中翻腾两周，旁边的向南示威式的来个更高难度的动作，我正要比拼一下时，通讯器里传来李乘风的声音：“别玩了，开伞！” “……” 风声大作，听的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听到了。 因为姿势不规范，开伞的时候整个身子差点翻腾到伞绳上面，肩膀连着整个胳膊剧烈的疼痛，我忽然意识到，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利索。 玩的太尽兴，以至于偏于河流太远，只好不停的拉着伞绳调整角度，之后径直的跌入河中。 透心凉…… 不知道这次是哪个队员充当跳伞尖兵，选择的位置还是不错的，河岸很宽，所以水流并不湍急，以至于我都没有选择拉动降落伞的锁销，拉动着伞绳就一点点将伞收了起来。 落水收伞后，众人纷纷向河岸边游，将降落伞藏起来，警戒。 我上岸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指挥终端定位，确认队员们都在岸边，没人出意外。 李乘风最后一个上来，随即问道：“有意外吗？” “猛虎突击队没有。” “猛虎分队没有！” “下水，泅渡！离规定的时间不多了。” 像是煮水饺似的，煮开后必须添点凉水，要么捞出来再煮一次，我们这些饺子显然属于第二种方法，刚上岸就又得下水。 这也是没办法，顺着河岸会路过村庄，太容易暴露了，还是河里更安全一些，亚伯在m国势力根深蒂固，这附近村庄难免会有他的人，这种低级错误不能犯。 我们的背囊做了防水处理，是比较传统的那种，就是用真空袋，将精密仪器装起来，里面留有空气，所以背囊是有浮力的，就像是个救生衣。 顺流而下，泅渡会省力很多。 这条河流速时缓时急，把我们折腾的够呛，但作为精锐特种兵，这种难度的泅渡，自然也不在话下。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李乘风就提醒快接近水厂了。 于是，我开始紧盯着定位，余沛东和丁晓洋有意的游在最前面，因为他们是我们前沿观察组，同时也是解决暗哨的执行者。 不久后，这两个人上岸了，像当初宋豪潜伏时一样，缓缓地向敌人靠近。 与此同时，猛虎分队已经到达预定地点，纷纷趴在岸边，随时准备出水。 而我们猛虎突击队，则顺流而下，两支分队相距一百米左右。 我爬上岸，看了一眼终端定位，宋豪还是在老位置，稍微向厂房靠近了些。 宋豪也是知道我们方案的，因为猛虎分队不去东侧厂房了，选择和我们同一侧上岸，所以我们面前的两组暗哨，都不需要他来解决。 宋豪现在的任务，就是第一时间进入宿舍厂房，将内线带出来，同时指引张泽的c组，搞偷袭、布炸弹，在战斗打响时，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我缓缓地爬到余沛东的身旁，小声问道：“有问题没？” “没问题，我看到目标了，一枪搞定。” 我点点头，示意刘子扬和张云鹏向右侧的哨亭潜伏。 左侧哨亭周围植被稀疏，根本没办法潜伏靠近，所以需要余沛东这个狙击手解决，但右侧不一样，突击a组完全有能力贴近，然后无声做掉这个哨兵。 刘子扬和张云鹏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可以说是轻车熟路，顺着右侧哨兵的盲区，缓缓地爬了过去，悄无声息。 两人如有默契，在距离哨亭只有五米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按着通讯器，说道：“陈锋汇报，猛虎突击队已就位，随时可以动手，完毕。” “稍等，完毕。”李乘风那边回复道。 看来猛虎分队那边出了点麻烦，按照预案，他们也是要解决掉两组暗哨的。 整条河岸，共有六个哨亭，但因为河岸是曲线，所以我们只要解决掉四个，就可以顺利通过，不需要全都解决掉。 这一步非常的关键，如果成功，我们就可以悄无声息的进入厂区，反之，敌人就会有充足的时间反应，会让我们的突击举步维艰，亚伯有可能跑了不说，我们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大概过了一分钟，通讯器里终于传来了李乘风的命令。 “全体注意，四组同步行动，无比做到无声！倒计时，5、4、3、2、1，动手！” “噗！” 通讯器里的话音刚落，我身旁的余沛东扣动了扳机，安装了消音器的高精狙，声音和放屁差不多。 枪声响起的瞬间，丁晓洋快速弓着身子上前，第一时间查看敌人情况，确认有没有生命探测手环之类的。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刘子扬和张云鹏也行动，两个人默契的拿出匕首，扑向哨亭，愣是没有让那名哨兵发出声音。 “控制！” “控制！” “……” 通讯器里传来各组的捷报，我跑向丁晓洋所在的哨亭，这名哨兵虽是便衣，手里拿着ak47步枪，套着的战术背心里，装着两个ak弹匣，还有三颗手雷。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携带报警遥控器，应该是那种一旦按下，整个厂区都发出警报的那种。 但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机会按下了。 “行动！” 李乘风一声令下，我们飞快的越过马路，猛虎c组立刻向我们这边靠拢过来，而在绿化带里潜伏了20个小时的宋豪，飞快起身，顺着窗户，翻身进了厂房。 第四百七十六章 水厂激战（中） 宿舍厂房都是一间一间的，我不知道宋豪为什么会选择那个房间的窗户。 不过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在绿化带里潜伏了这么长的时间，别的情况不了解，但附近的几间宿舍的情况，肯定了如指掌。 这次猛虎c组担任的，就是第一支援队伍，是突击分队和掩护分队的纽带，在行动初期，他们要为我们突击做好战略准备。 所以，当越过水泥路后，猛虎ab组直奔西北侧的滤水厂房，我们猛虎突击队一脑袋扎进绿湖带，而张泽带着猛虎c组，顺着宋豪跃进的窗户，潜入了宿舍厂房。 猛虎c组需要在两层厂房走廊内，布置ied炸弹，当宋豪带内线出来后，他们守在两层厂房的楼梯间，当我们猛虎突击队打响战斗后，他们将在楼梯间，给予敌人重创。 当然了，这是宿舍厂房，敌人不是一般的多，一旦敌人反应过来，拿着武器拼命，张泽是守不了多久的，但有炸弹嘛，在c组撤出的时候，会引爆走廊里的所有炸弹。 所谓ied炸弹，就是以自制简易爆炸装置，俗称路边炸弹，这类炸弹的工艺简单，但通常会以雷管等烈性炸药为原料，所以威力巨大。 这些ied炸弹都是由两个分队的爆破手临时组装的，都是遥控引爆装置，一旦爆炸，土墙结构恐怕会瞬间倒塌。 不过，这厂房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夷为平地是不可能的，但肯定会给予敌人重创。 那么在猛虎c组折腾的同时，可以说给我们猛虎突击队减少了压力，至少可以确保我们在进攻亚伯厂房时，不会受到宿舍厂房的攻击。 在下令动手的时候，李乘风就开始呼叫内线，因为宋豪事先送了通讯设备，所以内线肯定是接到了指令。 所以，当猛虎c组陆续从窗户进入宿舍厂房的时候，内线就顺着窗户跳了出来，但宋豪没有出来，他肯定指引着猛虎c组在走廊里安装炸弹。 潜伏了这么久，他肯定知道哪个房间里有人，而哪个房间是空的。 按理说，这些情况内线会更熟悉，但内线必须第一时间撤出来。一来，是为了保护其安全，二来，我们需要内线提供亚伯厂房的情况，配合我们发起最致命的一击。 内线跳出窗户后，我一把拉到身边，小声问道：“雪狐是吗？” “是！你们是东北虎？” 我点点头，抓紧时间问道：“亚伯所在的厂房里，有多少武装人员？” “里面全都是武装人员，大约四十人左右，其中包括tnt佣兵团的五个人。” “tnt佣兵团的五个人？这人数有点不对啊。” 亚伯的核心手下，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肯定都经受过专业训练。但我真正忌惮的，是tnt佣兵团。 雪狐所说的tnt佣兵团人数，和我们上次交手时不一样。 “倪秋和安东闹翻了，前些天离开了，并且还带有一名队员。” “为什么闹翻？” “这我就不清楚，可能和上次的边境行动有关。也不算是闹翻吧，据我所知，是倪秋单方面闹翻了。” “哦……” 也就是说，倪秋不在这。 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该开心还是沮丧。 开心的是，可以不用面对倪秋。 在我心里，倪秋和安东不一样，无论是从个人情感还是猎人学校那段并肩作战的经历来说，倪秋都更重要一些。 安东，我同样当做战友，但当他踏入祖国边境时，战友的情义就到此为止了，我提出的绝交，他已经同意了，过去的一切，一笔勾销。 沮丧的是，我错失了和倪秋再次碰面的机会。 如果这次和倪秋交手，我肯定不会杀他的啊，相信队员们也是如此，他毕竟是中-国-人，是祖国曾经的忠诚战士，只要他不跨越底线，我们就会留有一丝余地。 这次要是能抓到倪秋，或许就可以让他悬崖勒马。 我知道他沦为雇佣军肯定是有理由的，这段时间，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情报，只要他能忘掉过去，放下他心中的执念，应该能特批召回部队。 但显然，我没有这个机会了，倪秋的路是越走越远，还是越走越近，我无法预知。 我们是兄弟。 我相信他不会走向歧路，但我不想他的日子过的太艰辛。特战生涯固然辛酸，但至少心怀坦荡，无欲无求，为祖国而战，还可以让伤疤化为荣誉。 倪秋已经是兰州军区人才库第一名，虽说现在改为战区，但相信他的排名是不会低的，依旧是兵王的有力竞争者。 他真的有这个能力，除了格斗和狙击差点，其他方面无人能及。但作为指战员，他这些不擅长的方面，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何况，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交手了，他现在的硬性实力，恐怕也已经今非昔比了。 在我思略万千时，通讯器里传来了向南的声音：“猛虎分队就位。” 我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终端定位，发现猛虎分队已经占据了西北侧的厂房。 雪狐的情报没有错，敌人的确没有在西北侧厂房值守，那里是滤水厂房，里面全都是过滤设备和水池，只有巡逻哨会经过。 向南要是连巡逻哨都解决不了，就回去抱孩子去吧。 我对内线雪狐说道：“你现在就可以退出战斗，这里不需要你了。” 雪狐从腰间拿出一把手枪，说道：“我不撤退，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我必须亲眼看着亚伯死！” “我们的任务之一，就是护你周全，别给我惹麻烦！” 紧要关头，所以我说的话不那么客气。 宿舍厂房已经潜入成功，亚伯厂房的大概情况，雪狐已经早就标出来了，他参加的意义不大。 “上尉，别瞧不起我，咱也是当过特种兵的，拖不了你后退。” 我正要反驳，通讯器里传来李乘风的声音：“陈锋，动手！宿舍厂房的值班室，我给你解决！” 李乘风是跟着猛虎c组的，此时就在宿舍厂房之内。 想必他们安置炸药的过程中，并没有让敌人警醒，所以还有时间来处理值班室。 不错，战斗步兵省了一发火箭弹。 在我们越过宿舍厂房的时候，是有两个暗哨组能够看到我们的，一个是宿舍厂房二楼的值班室，一个是亚伯厂房楼顶的狙击组。 尤其是亚伯所在厂房楼顶的狙击组，是狙击枪加机枪的组合，十分恐怖，所以需要余沛东和丁晓洋同时出击，才能解决掉。 另一组，我是打算让孙小武一发火箭弹，直接打掉宿舍厂房二楼的值班室。 届时，战斗爆发。 但如果猛虎c组能够帮我们解决掉值班室，那我们主力队伍，就能多争取几秒钟的时间。 别看这几秒钟的时间，可是帮我们大忙了。 在预案中，本以为猛虎c组进入宿舍厂房时，就会暴露的，然后我们猛虎突击队立刻行动，直奔亚伯所在厂房的。 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顺利一些。 我没时间和内线雪狐理论，命令道：“行动！” 队员们纷纷跳出绿化带，绕过宿舍厂房，直奔亚伯所在的厂房。不过，除了丁晓洋、余沛东和徐磊，他们是要上宿舍厂房楼顶的。 他们三个人，是我们突击分队的火力小组。宿舍厂房和亚伯所在的厂房是平行的，他们可以顺着窗户，给我们提供火力掩护。 这种火力驰援是全方位的，比跟着我们大部队进来的效果更佳，而且房顶几乎不会受到威胁，哪怕猛虎c组引爆内部的炸弹。 “一楼有电子门！”雪狐跟在我身后说道。 “突击组准备爆破！” “咚咚……” 耳边传来了几声轻响，那是余沛东和丁晓洋的绳索枪发射了，宿舍厂房的楼顶是彩钢瓦，一般的绳索是不能扣住的，需要绳索枪的冲击力，让绳索扣紧，之后攀爬上去。 绳索枪是比较尖端的装备，就连特种部队都没有普遍列装，我们协防时并没有带，这次用的，是猛虎分队带来的。 绳索枪发射的声音不大，但打在彩钢瓦上，声音还是不小的。 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更大的响声来了。 “轰……哒哒哒！” 宿舍厂房内枪声骤然响起，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95步枪，显然是李乘风带着c组，帮我们解决值班室呢。 “余沛东！” 躲在宿舍厂房的侧翼，我焦急的催促着。 然而，我的催促刚开始，位于我们前方的余沛东扬起狙击枪，嘀咕道：“3、2、1！” “噗！” “啪！” 狙击枪和步枪的声音同时响起，余沛东和丁晓洋完美配合，同时出击。 高精狙安装了消音器，声音真的小到难以捕捉，但丁晓洋的步枪声音，就难以掩盖了。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c组的战斗已经打响了。 “控制！” 距离很近，他们果然没有失手，尤其是猛虎c组那边闹出了动静，亚伯厂房楼顶上的狙击组，注意力全在对面的宿舍值班室，丝毫没有察觉到余沛东和丁晓洋已经摸过来了。 仰角狙击，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本来，我准备好这一步会有闪失的，然后以烟雾弹做掩护，强行突袭。 但没想到他们俩还挺争气，真给打下来了，当然，这也要归功于猛虎c组顺利潜伏，吸引了这组暗哨的注意力。 “突击组爆破电子门，其余人执行预案！上！” 第四百七十七章 水厂激战（下） 我的话音刚落，刘子扬率先冲了出去，直奔厂房左侧的电子门，紧随其后的张云鹏将背囊背在前面，边跑边掏出破门炸弹。 突击b组则直奔厂房右侧，那边是消防门，长期不使用，从外面也打不开，b队需要从窗户跃入，然后破坏掉门锁，阻止敌人从消防门逃走。 这次突击，采用的是交叉掩护、首尾齐攻的方式。a队破门后直奔二楼，只留下战斗步兵和机枪手堵住门口，配合b组清空一楼。 而b队的支援组，则从右侧上二楼，帮我们从另一侧堵住敌人，从而实现立体式、全方位的进攻。 行动准则没别的，就是快！ 届时枪声四起，敌人会感觉到每个楼层，每个方向都是敌人，他们逃跑的方式，只能是跳窗户。 所以，为了让他们没机会跳窗户，我们的行动必须要快！ 枪声已经响起，敌人应该已经意识到我们进来了，接下来的每一秒钟，都无比关键。 “一楼哪个是宿舍？” 跑过去的途中，我冲着雪狐高声询问道。 “居中的几间都是！” “小武！” “有！” 孙小武将步枪背在身上，飞快跑到厂房中间，然后从战术背心摘下两颗手雷，一手一个，顺着窗户扔了进去。 “轰！轰！” “啊！” 爆炸声夹杂着惨叫声，我都能联想到，一群被枪声惊醒，然而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枪都还没有拿到的敌人，就被灌了一颗手雷，这不是一般的绝望。 孙小武尝到了甜头，丝毫不节省手雷，又跑到其他窗户下面，砸碎玻璃扔手雷。 一时间，爆炸声连连响起。 这次我们的手雷很多，不需要吝啬。 何况，突袭效果不会持续太久，就那么几秒钟的事，等我们破门进去时，敌人可能已经反应过来了。 必须第一时间造成尽量大的杀伤，这样后续的围剿行动，就能轻松一些。 在孙小武往宿舍房间里狂扔手雷时，段弘毅带着b组顺着最右侧窗户，依次进入。 “轰！” 一声巨响，左侧厂房门应声倒塌，刘子扬和张云鹏率先冲了进来。 宋豪还在宿舍厂房里，配合猛虎c组行动呢，所以我来带a队。 “小武，别玩了，快！” 我催促的同时，立刻从拐角处进入厂房。 里面枪声四起，不断有敌人从宿舍里跑到走廊，段弘毅带着b队在走廊里大肆开火，以至于敌人都疯狂的跑向我们这边。 刘子扬和张云鹏蹲在墙角，对着迎面而来的敌人不停开火。 厂房长度有五十米，走廊两侧各有十来个房间，此刻就像是在打地鼠似的，露头一个打一个。 而且还要注意弹道角度，毕竟走廊的另一侧，就是b队，流弹要是打到自己人就不好了。 孙小武和徐磊就位，我拍了拍刘子扬和张云鹏的肩膀，命令道：“突击组，上二楼！” 走廊并不宽，支援组的火力就可以堵住门口，打地鼠的游戏，交给b队就够了。 而且，敌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不会再傻乎乎的来走廊撞枪口，而是跳窗户出去，找机会攻进来。 届时，一楼的队员们不仅要面对厂房内部的敌人，还要守住门口，不让外面的敌人进来，确保我们a队在二楼无后顾之忧。 可以说，b队名义上是突击队伍，但其实从此刻开始，他们的任务更多的是掩护。 如果说，猛虎突击队现在是一把直刺敌人心脏的刺刀，那么最为锋利的刀刃，就是a队。 因为亚伯和他的核心手下，加上tnt佣兵团，都在二楼。 刘子扬和张云鹏毫不迟疑，立刻将位置让给孙小武和徐磊，顺着楼梯就跑了上去。 然而，刚爬到缓步台，就有两个敌人迎面跑了下来，手里拎着步枪，衣服都没有穿整齐。 刘子扬来不及抬枪，直接将前面那人扑倒在地，身后的张云鹏反应迅速，掏出手枪，对着另一个人的脑袋就是一枪，鲜血喷涌在宋豪的后背。 “快！” 我推了一把张云鹏，示意他快点占领走廊，我都听到b队支援组在二楼的枪声了，表明敌人正在往走廊里面涌！ 张云鹏不管在刘子扬身上挣扎的敌人，快速到达走廊，蹲下-身子就开火。 我对着刘子扬身下的敌人就是一枪，鲜血喷了宋豪一脸。 刘子扬经历过太多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并没有受太大影响，起身就到了张云鹏的身边。 “亚伯在第四间！”身后的雪狐提醒道。 我回头命令道：“你就在楼梯间待着！有什么信息，用通讯器说！” “可是！” “别可是了！这里我说了算，别给我添乱！” 我说的话不太客气，有点不容置喙的意思。 但生死时刻，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每名队员都在关键位置上，照顾不了他的。 枪声越来越密集，警报声响彻整个水厂，似乎宣告着我们的突袭行动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是硬碰硬的战斗！ 二楼的情况，比一楼糟糕。 到底是亚伯的核心手下，作战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并不傻乎乎的往出冲，将桌椅等障碍物推到走廊里当做掩体，分别向两侧还击。 “手雷！” 张云鹏惊呼一声，一把将我和刘子扬推开，差点把我们俩顺着楼梯推下去。 “轰！” 弹片肆虐，脑袋嗡嗡的响。 身上没有痛感，所以我爬起来第一时间查看刘子扬和张云鹏。 刘子扬也是被护着的，所以没什么事，但张云鹏的肋下一片血迹，龇牙咧嘴的站起身。 我对着走廊开了几枪，冲张云鹏问道：“有事没？” “没事！” “他娘的，炸我？” 刘子扬怒骂着爬起来，从战术背心摘下一颗手雷，甩手就扔了过去。 “轰！” 完全是恼羞成怒，没什么准头。这颗手雷砸到了墙壁上，掉在地上又弹了起来，在空中爆炸。 但这样的杀伤力更大了，而且不偏不倚，就落在敌人面前。 爆炸声过，整个走廊里都是浓烟，隐约还有木屑飞过来，显然，敌人那用桌椅组成的掩体，根本扛不住手雷。 我象征性的探出头打了几枪，发现敌人把床板都推出来了。 “他娘的，再来！手雷准备！” 别的没有，就是手雷多！ 我们三个人都拿出手雷，二话不说就扔了出去。 “再来！” 扔出去的手雷刚爆炸，我们就又来了一轮。 哼，从m军方要来的手雷，都在我们猛虎突击队，算上我们带来的，平均每个人四颗，而我们上二楼队员更多。 爆炸声停止后，我说道：“准备冲过去，夜长梦多，短兵相接做掉他们！” 然而，我的话音刚落，本就浓雾弥漫的走廊，忽然升腾起白雾。 烟雾弹！ “颜东报告！我们看不见了。” b队的颜东和丁湛益也在二楼，只不过在另一侧。 “不要管，死守你那里的楼梯，小心敌人的手雷！我们冲过去了。” 张云鹏闪出身位，对着走廊开火，其实根本看不到敌人，就是防止敌人趁着烟雾搞事情。 我和刘子扬抓住机会，飞身跑了进去，直奔第四个房间。 这个房间在我们左手边，也就意味着，宿舍厂房楼顶的狙击组，是根本看不到的，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 但我真正注意的，是第五个房间，刚才的烟雾弹就是从那里扔出来的。 按照雪狐的布防描述，tnt佣兵团就在第五个房间，场面太混乱，也不知道刚才走廊中间据守的是不是他们。 但我觉得不是，高手不会采取这种没太大意义的战术。 我和刘子扬刚跑到第二个房间，突然，从第五个房间里闪出一个人影。 为什么说是人影？因为我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是斜着飞出来的。 这是多么标准的突袭动作？ 我和刘子扬都在向前跑，根本没办法突然停下，但看到这个人影时，都做出了反应。 刘子扬飞身撞开第二个房间的门，而我则跪倒在地，整个人后仰着躺了下来，同时掏出手枪，对着人影下意识的扣动扳机。 我能感觉到子弹从我的头顶掠过，也注意到人影闷哼一声，但身子没有停下，直接滚到了对面的房间。 生怕再冒出个人影，我也不敢耽搁，就地一滚，进了第二个房间。 刘子扬进去之后没有开枪，那正经这个房间是没有敌人的。 果然没有敌人，这是个会议室，还挺大的。 “高手！”刘子扬笃定道。 当然是高手，动作非常的标准，绝对受过专业的特战训练，但他失误的是，开枪的时机早了点，以至于被我和刘子扬躲过了。 而且落地后反应太慢，让我打中了一枪，但我敢肯定，没有打中要害。 我正要示意刘子扬双人掩护行进，一颗手雷顺着“叮叮当当”的滚了进来。 刘子扬想都没想，下意识的踢了出去，但我们俩就在门口，手雷依旧在走廊里。 我连忙闪身，一把将准备关门的刘子扬拉到身边。 “轰！” 房门应声而碎，弹片混合着木屑涌进会议室。 这是高爆手雷，刚才刘子扬要是关门躲在后面，非死即伤。 说到底，这小子还是欠缺经验，对付手雷和对付地雷的原则一样，永远都不要硬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开。 就这薄薄的破门，怎么可能抵挡住手雷？但他踢开手雷是正确的，但不到万不得已时，也不可取，因为无法确保手雷在敌人手里捏了多久，几秒后会引爆。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了断（上） “敌人的增援来了，猛虎c组！撤退！按计划掩护猛虎突击队！陈锋，你他娘的动作快点！” 宿舍厂房那边的枪声比我们这边还要密集，可想而知猛虎c组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很顺利。 猛虎c组进入宿舍厂房就是搞偷袭的，扰乱对方阵脚，并尽可能的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因为人数有限，厂房里结构复杂，不可能做到完全剿灭。 而且，敌人的反应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很多。 其余厂房的敌人增援过来，肯定会冲着我们猛虎突击队这间厂房来，毕竟亚伯在这里。 如果猛虎c组不及时撤出来，赶赴指定的掩护位置，那我们猛虎突击队就危险了。 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上！” 我和刘子扬掏出手枪，依靠着肩膀同时闪出房间，一左一右，向亚伯所在的第四个房间跑过去。 在我们俩出去的时候，刚才朝着我们扔手雷的那人也闪了出来，双方都是被吓了一跳，但我的反应更快一些，本能的扣动扳机。 “啪！” 因为没怎么瞄准，这一枪只打中了防弹衣，对方闷哼一声倒地，又滚回了房间里了。 “不管他！快！” “好！” 刘子扬的优点是，无论发生多么大的意外，都能快速调整心态，有血性也有脑子，刚才还差点被手雷炸死，现在就当没发生过了。 真是天生的突击手，怪不得宋豪不惜和段弘毅闹翻，都要把他纳入麾下，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刘子扬飞身迈过走廊里被炸的支离破碎的桌子，直奔第四个房间，但他并没有马上冲进去，甩手先扔了一颗闪光震撼弹。 “噗！” 一声闷响的同时，我飞身冲了进去，前滚翻。 这个动作，是怕敌人紧守着房门。 当震撼弹令他们听觉、视觉受损时，很有可能对着房门下意识的开枪，这是职业特种兵的本能，同时，也方便我观察房间里的情况。 雪狐在布防图上交代了，这是亚伯的办公室，是带有休息间的那种，和旁边的会议室一样大，亚伯的工作和生活起居都在这里。 里面灯光明亮，很好观察，我倒地的第一想法，就是里面的装修真奢华，仅看厂房破破烂烂的外部，根本想不到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但我自然来不及感叹这些，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房间里的敌情。 在进门口有一个人影，窗边也有一个，都是全副武装，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窗边那个就是tnt佣兵团的，他身上的装备很齐整，也很专业，最主要的是，他是黑人。 亚伯的核心手下里，没有黑人！但tnt佣兵团有。 值得注意的是，窗边有一条绳索，缠在厚重的办公桌腿上，窗边的黑人佣兵正坐在桌子上。 亚伯跑了？ 我来不及思索太多，起身后对着窗边办公桌上的佣兵就是一枪。 这次我看清楚对方有防弹衣，手枪是造成不了伤害的，所以这次我瞄准的是额头。 但没想到，对方深知中了震撼弹的效果，将意味着什么，扭着身子从办公桌上下来，这一枪并没有打中要害，但打中了他的耳朵。 “啊！” 这人惨叫着在地上打滚，我正要补枪，突然手臂一痛，巨大的力道，让我脑袋都被磕了一下，整个人横着飞出去一米多远，撞在墙壁才停下。 “呀！” 我听到了刘子扬的怒吼声。 我摇摇脑袋缓过神来，只见刘子扬冲了进来，但手枪已经脱手，想必也是被旁边这人近身夺走的。 刘子扬不了解情况，大概没想到门旁边就有人，以至于武器脱手，好在他并不慌乱，不是拿背后的步枪，而是立刻扑向那人。 但那人反应飞快，不给刘子扬近身的机会，垫膝和肘击动作极为利落，挣脱刘子扬熊抱的同时，一个助跑，狠狠地一脚踹在宋豪的胸口。 这一脚势大力沉，宋豪直接飞了出去，看角度，恐怕已经不在走廊里，而是到对面房间里了。 糟了，对方房间有敌人！ 但我已经顾不得刘子扬了，立刻起身，冲着眼前这人就扑了上去。 对方似乎早有意料，一拳头直奔我的脸颊。 我微微低头，一记侧踢踹在他的胸口，令他连连后退。 “锋？” “安东？” 我和安东同时惊讶，目光也同时出现一丝纠结。 “安德鲁！快走！” 那个被我打中耳朵的黑人佣兵听到安东的呼喊，惨叫着站起身，抓住绳子，作势就要跑。 我这才注意到那根绳子，当黑人佣兵从办公桌上下来后，整个办公桌也立了起来，卡在窗框上，这证明绳索上有人。 极有可能是亚伯！ 这里是二楼，但这毕竟是厂房改造的，所以架构很高，一层楼的高度不是寻常住宅楼的三米，最起码在五米以上，不用绳子直接跳下去，就算是特种兵，也极容易受伤。 我的手枪也已经脱手，所以下意识准备拿后背的步枪，干掉这名黑人佣兵。 但安东没有给我这个机会，飞身上前，一脚踢开我的枪口，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人佣兵顺着绳子跑了下去。 我瞪着安东，咬牙用英语说道：“安东，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是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安东将背囊顺着窗户扔了出去，目光凶狠的看向我，说：“最佳猎人，过两招吧！” 来就来！谁怕谁啊？ 边境线上，我们早已经绝交，我们都说过，下次见面就是你死我活，没什么可说的。 那些值得我回忆的，值得我的缅怀的，都已经停留在过去，不是我冷血，而是他背弃猎人学校的宗旨，背弃了军人使命，背弃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我将步枪和背囊扔在地上，耳边传来对面房间里的枪声，听声音我就知道，那是95步枪，我相信刘子扬能摆平那个房间里的敌人。 不是我想和安东殊死一搏，是安东不会让我顺着绳子追出去，也不会允许我去对面房间支援刘子扬。 形势发展到这一布，我能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安东。 在猎人学校时，我的近身格斗是属于顶尖的，没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安东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但安东这个人，一直到毕业我都没有琢磨透，他极有可能保存实力，毕竟当初的格斗训练，并不存在淘汰，而他的目的就是留下来，不想抢风头。 很好，那就过过招吧！ 安东也听到了对面房间里的枪声，听到不是m4卡宾枪的声音，便也意识到自己的手下极有可能性命不保，而一旦刘子扬解决了那个敌人，就会赶过来增援。 安东了解我，战场上的我是不会搞个人英雄主义的，不可能和他一对一，胜利是我的唯一原则。 不仅如此，我还趁着安东眼神闪烁时，按了通讯器喊道：“云鹏过来！” 安东不懂中文，但也知道我是在请求支援，立刻出手，一记直拳，直奔我的面门。 腰间不扭曲，证明没有用全力，就是试探性的，看来他对我的身手还是挺忌惮的嘛，如此危机时刻，居然留有一手。 但我可不跟他玩虚的，摆臂弹开他的直拳，同时屈膝挥拳，整个人直接扑了上去。 安东不知道是该挡我的拳头，还是挡我的膝盖，重心并没偏移的他，立刻飞身撤退，但我落地后就是一记侧踢，根本不给他组织反击的机会。 论格斗，这天底下我只服李乘风，还没服过谁呢。 安东反应很快，用脚掌弹开我的侧踢，同时一记直拳挥了过来。 在猎人学校时，我就发现了这一点，外军格斗不擅长用腿，更偏向于擒拿，对他们来说，腿在格斗中无非是“踢、蹬、扫、踹”，再无其他技巧招式。 但在我军，腿法变幻莫测，什么扫堂腿、回旋踢之类的，让格斗招式更加丰富，要是深究，就要归功于中-国功夫吧，早就有胳膊拧不过大腿的理论。 腿部力量，就是比手臂力量要大。 所以，我就跟安东玩腿法，绝不给他近身擒拿和拼力量的机会。 力量方面，安东不比我差，所以我不想硬拼，躲开他的直拳，继续和他拼招式，而安东则一直在寻找我的漏洞，准备扑上来跟我玩擒拿。 其实在猎人学校的时候，他的擒拿成绩也没有我好，但谁知道他有没有隐藏实力？我还是留了个心眼的。 三招两式间，安东还没有找到机会反击，一直处于防守状态。 然而，我们交手不到半分钟，对面房间里又响了两声95步枪的声音，安东变得更加慌乱，连进攻招式都变得不规范，逐渐向窗边转移。 “不许动！” 张云鹏终于到了，刘子扬也跟在身后，怒喝一声，但看到我和扭打在一起，不敢开枪。 安东愣神的一瞬间，我看准时机，全力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刘子扬和张云鹏正要开枪，翻滚向窗边的安东，手里忽然出现一个引爆器。 “停！” 刘子扬注意到了，连忙压低张云鹏的枪口。 我仔细盯着安东手里的引爆器，并察觉到自己身后“滴滴”的响声。 我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书架上的炸弹，雷管ied，足以炸平这个这个房间，厂房或许都有可能坍塌。 安东手里的引爆器，是松发引信，只要他按住的手指松开，就会引爆，也意味着，就算能一击毙命，我们也得给他陪葬。 安东站起身，笑着说道：“锋，你的身手还和以前一样好，我仍然不是你的对手。” “是你杂念太多。” 安东看着我，呼了一口气说道：“看得出来，你是来和我了断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了断（中） “是又如何？” 我直视着安东，说道：“或许当初我的第一感觉没有错，你就是个冷血的人，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只要是你想要的，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那时的你，至少是令我尊敬的，因为你深爱你的祖国，你向往这个世界和平。但你拿着武器踏入我的祖国算什么？你现在和恐怖分子为伍，又算什么？” “我有我的苦衷！” 安东看着我，咬牙说道：“我承认，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没那么高尚，但也没你说那般丑陋。我记得我以前的样子，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会后悔！” 说完，不等我继续争辩，安东抓住窗边的绳子，纵身跃下。 “跑！” 我断定，安东一定会松开引爆器的！ 刘子扬和张云鹏毫不犹豫，转身就跑到走廊，脚步不停的往楼梯处跑，而我紧随其后，刚跑出房间，我就听到里面“滴”的一声。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办公室贴走廊的墙壁瞬间倒塌，掀起的气流涌入走廊，卷急着瓦石碎砖，将我掀飞了出去。 在这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了任何思考。 我像是个树叶一样飞了起来，直到自己狠狠地摔在地上，剧烈的痛楚才令我清醒。 “分队长！” 刘子扬和张云鹏顺利跑到楼梯拐角，没有波及到，看到我摔了过来，连忙呼喊。 亚伯的办公室位于厂房居中位置，也是主要承重架所在的位置，爆炸导致顶部彩钢瓦瞬间被掀飞一截，墙壁断裂，导致厂房从中间开始倒塌。 李乘风在通讯器里高声呼喊：“陈锋！怎么回事？” 我被刘子扬拖到楼梯间，边咳嗦边按着通讯器喊道：“猛虎突击队，撤退，撤退！车库！李乘风！炸了车库！” 这间厂房的南侧，就是那种用钢柱和彩钢瓦搭建的棚子，还不小，根据内线的线索，那是车库，里面停着不下三十辆车，其实大部分是运水的厢式货车。 亚伯不会傻到有车不坐，靠两条腿摆脱我们控制的。 厂房中间已经坍塌，但楼梯间因为是单独钢架，所以相对安全，而我们的人，几乎都在楼梯间和敌人纠缠，我看了一眼定位，确定没有人被埋。 刘子扬把我背出厂房，急切的问道：“分队长，有事没？” 我摇摇头，后背的剧痛缓解了不少，并不火辣辣的，证明没什么伤口，我们的战术背心防弹效果不怎么样，但抵挡弹片瓦石还是没问题的。 刚才头昏昏沉沉的，也是因为瓦石砸到头盔了。 “车库！快！” 只有宿舍厂房的残敌，还傻乎乎的往我们这边冲，其余厂房的敌人，似乎都知道亚伯已经逃出办公室了，开始向车库方向涌。 车库里的车，足够他们所有人乘坐的了。 根本不管宿舍厂房内纠缠我们的敌人，猛虎突击队几乎所有人都直奔车库。 反正我们已经被敌人包夹了，不怕再深入一些。 这不算被包夹，而是中间开花，只要我们足够锋利，该恐慌的是敌人。 “啾！” “啾！” 连续两声刺耳尖锐的声响划破天际。 下一刻，车库火光冲天，车棚的一角坍塌，浓烟涌入，惨叫声连连。 我按着通讯器，忍不住赞叹道：“好样的！” 向南怒吼道：“我们的火箭弹没了，陈锋，别管屁股后面，我们帮你搞定，冲上去，收麦子！” “收到！” 李乘风适时喊道：“陈锋，注意我们c组的位置，两翼包抄！” “是！” 说实话，我略微有些不爽，本来猛虎c组也是掩护队伍，关键时刻才担任支援尖兵，却因为猛虎突击队的突击不顺，以至于他们都变成突击队伍了。 但不爽又怎么样？现在不是怄气、逞能的时候，亚伯一旦逃走，这次行动就彻底失败了。 队员们也都听到了我们带队主官的谈话，纷纷离开厂房，向车库方向靠拢。 我带突击组在花坛处等了几秒钟，待队伍跟上来之后，立刻向车库跑去。 猛虎分队的这两发火箭弹的确给力，没准亚伯就挂在里面了，也有可能受伤了，这是我们最佳的进攻时机。 刚冲出去没几步，突然有两辆车从车库里冲了出来，飞快的向南侧大门口冲去。 糟了！ “小武！” “有！” 孙小武立刻上前，将早已装配好的火箭筒搭在我肩膀上。 他娘的，这小子还这会找辅助对象。 “噗……啾！” “轰隆！” 一声巨响，跑在前面那辆车火光乍起，车身侧翻，后面那辆车避之不及，硬生生的撞在上面。 我不禁拍了下孙小武的头盔，赞叹道：“干得漂亮！” 一发火箭弹阻止了两辆车，我敢肯定，亚伯就在这两辆车里，而且很有可能在第二辆，因为第一辆首当其冲，亚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李乘风和张泽带着c组已经冲到了车库，枪声四起，开始收麦子了。 之前敌人就疯狂往车库里面涌，现在肯定人满为患了，猛虎c组赶来的时间恰到好处。 而我们也不耽搁，立刻到车库的另一边，b队堵住车库另一侧的出口，a队直奔那两辆车。 “亚伯！” 刘子扬眼贼，指着远处撞在一起的两辆车喊道。 我望过去，看到了安东的身上，从第二辆车的副驾驶上把亚伯拉出来，纵身跃下了排水渠。 水厂的滤化池沉淀物，一般是通过水管来排出，但这个水厂的排水渠是露天的，以至于整个水厂都弥漫着淤泥的臭气，要是在国内，这种环境、卫生都不达标的水厂，早就关门大吉了。 “b队留下，配合猛虎c组解决掉车库里的敌人！a队跟我来！” “啾！” 我的命令刚下达，突然熟悉的刺耳声响起。 “rpg！快跑！” 来不及了，周围战况太乱了，以至于有些队员以为是自己人发射的火箭弹呢，但向南刚刚在通讯器里说了，已经没有火箭弹了。 我呼喊后就趴在地上，带着一丝火光的火箭弹，精准的砸在车库另一侧。 真他娘的狠，车库里还有亚伯的手下呢！亚伯怎么下得了手？ 猛虎突击队还没有进入车库，我的提醒及时，他们全都趴在地上，除了徐磊被钢架砸了一下，其他人都没事。 “中队长！” “中队长！” 急切、密集的呼喊声让我惊醒，意识到是李乘风出事了，于是飞快的跑进车库。 里面一片狼藉，依旧有敌人在抵抗，受了伤倒地惨叫的，就更多了。 我一点都不手软，但凡看到有喘气的敌人就是一枪，其余队员们也都跟我冲了进来，此刻也已经杀红了眼，枪声四起，很快我们就冲到了另一边。 “李乘风！” 在一处角落，张泽呼喊着李乘风的名字，双手拽着什么，而其他队员则玩命的抬那辆侧翻的厢式货车。 “快，帮忙！” 猛虎突击队的队员们立刻帮忙，当把箱货推开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乘风满脸是血，步枪的枪口已经被压弯了，显然是在车子侧翻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用枪支撑着车子。 但怎么可能可能支撑得住？幸好他处于车厢和车头间间隙，否则就不可能痛叫出声来了。 看到李乘风意识清醒，我们稍微放下心来，但看他的样子，又开始提心吊胆。 拖出来的时候，李乘风惨叫出声，我连忙呼喊道：“轻点！担架！” 恐怕伤到腰或者胸腔了，都是致命伤，一旦轻举妄动，一样要了李乘风的命。 将他放平后，李乘风的痛苦似乎减弱了些，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我，咬牙说道：“别管我！亚伯！” “你先撤出去，我就去追他！我保证，他今天跑不了，跑不了，你先走，没事的，没事的……” 我是真的有些慌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也没什么条理。 这时，猛虎c组的战斗步兵已经从背囊里拿出简易担架。 众人齐力将李乘风小心翼翼的抬了上去，而李乘风却死死的抓住我的衣袖，嘴里不知道呢喃些什么。 我凑上前，才听清楚。 “杀了……亚伯，替……刚子，报仇！” 很难想象，昔日里自带兵王光环、一言九鼎，举手投足间彰显望着气质的李乘风，此刻竟然满脸是血的对我呢喃叮嘱。 我紧紧地抓着他的手，颤声喊道：“你得活着，必须得活着！你他娘的要是死了，老子跟谁较劲去？相信我，亚伯他跑不了！” 李乘风松开我的手，眼神瞬间变得涣散。 我推开张泽，怒吼道：“带他走！” 按照预案，直升运输机就在附近盘旋，此刻指挥中心应该已经通过画面看到了情况，会命令直升机悬停，将李乘风带走的。 “猛虎突击队！” “到！” 我拎着步枪，高声喊道：“追击亚伯和安东，今天！咱们跟他们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所有人都异常的愤怒，谁都没有想到，我们会把仗打成这个样子，这和我们之前制定的方案有关系，也和我的指挥脱不了干系。 刚才这一发火箭弹，绝对不是亚伯的手下所为，太精准了，不次于孙小武打车的那一发。 亚伯的核心手下，几乎都被我们猛虎突击队消灭了，从其他厂房赶来的，都是虾兵蟹将，所以这一发火箭弹，定然是tnt佣兵团成员干的，那么自然是安东的授意。 这次行动，我本就没打算对安东留情。刚才他玩炸弹，差点把我炸死，这一发火箭弹，更是打算和我们殊死一搏。 所以，我不会再留手了。 今天，我就要一个了断，和亚伯的了断，和安东的了断。 第四百八十章 了断（下） “陈锋呼叫，现在由我指挥！猛虎c组转移伤员，猛虎ab组掩护，并转移掩护阵地，由北至南，自有猎杀！猛虎突击队，除狙击a组和宋豪随猛虎分队行动，其余人，向东侧厂房追击！” 按理说，应该是向南接替李乘风的指挥位置，但在特种作战中，也有一个有限原则，那就是深入敌后的队员，拥有优先指挥的权限。 虽说这种优先指挥，不至于是列兵指挥少校，但我这个代理分队长，指挥一个分队长，还是没问题的。 何况以目前的情况，我更适合指挥，向南或许都还不清楚我们这边的情况，也不知道亚伯的去向。 “收到！” 向南没有丝毫异议，果断的回应道。 猛虎突击队离开车库，顺着排水渠向东侧厂房跑去。 前文交代过，水厂东侧有两个是装卸车间、仓库之类的，其余就是水厂员工的宿舍。 这些员工或许参与过亚伯的犯罪行动，但却不是我们的打击目标，只要他们没有拿起武器，我们就不能动手，这是m方的特殊要求。 亚伯往那个方向跑，肯定也是想借这些员工来做些文章，先借他们做掩护，如果逃不出去，随之可以抓来做人质要挟我们。 所以，让亚伯跑到东侧宿舍，我们就会非常被动，境外围剿行动，更要严守底线，以免将问题上升到外交层面。 另外，东侧的几间厂房因为陈设杂乱，内部构造复杂，属于易守难攻的位置。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先前打算让猛虎分队率先控制厂区东侧的原因。 而我们猛虎突击队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亚伯进入宿舍厂房前拦住，同时将武装分子和员工切割开来，不给他们抓人质的机会！ “他们在装卸车间！” 鹿学京的g36步枪上安装的瞄具，比我们的倍数都高，行进过程中，一直处于观察掩护的位置。 狙击手的眼睛还真贼。 “冲上去，快！” 排水渠像战壕似的，尽管北侧厂房的残敌，还时不时朝我们方向射击，却依旧阻止不了我们的追击。 七拐八拐后，突击组立刻冲到装卸车间的门口。 装卸车间和其他厂房高度差不多，但并没有分出二层，就是铁皮和钢柱搭建的仓库，里面构造虽然不复杂，但肯定堆满了货物。 不用我说，b队爆破手杨晨立刻上前，将爆破炸弹贴在紧闭的铁门上，所有队员两侧避开。 “轰！” 这种爆破炸弹，是我们从东北虎带来的，采用了航空爆破杀伤技术，威力巨大，杀伤效果稳定且具有针对性。 一般的门，会被炸出个洞，线性弹片会顺着洞倾泻门里，杀伤守门敌人，就算是特制的门，要是放在门锁的位置，一样能炸毁。 车间的门就是普通的铁门，杨晨还放在了门锁位置。 这一炸，铁门不仅炸出个洞，而且瞬间坍塌，伴随的还有几声惨叫，肯定有敌人在守门，结果被炸弹波及了。 “上！” 二话不说，队员们纷纷从两侧探出身子，对着车间里展开了射击。 里面堆满了成箱的矿泉水，流弹纷飞，整个车间就像是水帘洞似的。 哪怕是成箱的矿泉水，也抵挡不住步枪子弹，但这么多箱堆在一起，子弹是无法贯穿的，敌人占据着各个掩体，疯狂还击。 硝烟弥漫，被打成筛子的矿水泉像喷泉似的，严重干扰了我们的视线，但相对的，敌人也不清楚我们的位置，甚至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进来，大部分都是在盲目的射击。 “呃！” 身旁的刘子扬一声闷哼，肩膀一道血雾喷出，整个人踉跄倒地。 “刘子扬！” 我拉着他的战术背心，将他拖到一边，确认他的伤势。 伤口在肩胛处，不致命，看刘子扬的状态，应该也没有伤到骨头。 “没事！”刘子扬咬牙切齿的逞强道。 “手雷准备！” 我真的是有点杀红眼了，而且我确定，这一枪绝对是tnt佣兵干的，是根据刘子扬的枪口火焰，进行的判断射击。 这种枪法和反应速度，绝对受过专业的训练。 战斗打成这个样子，全都是拜tnt佣兵团所赐，安东出手就是杀招，根本就没有顾念昔日的战友情分。 当然，我也没打算对他留情。 如果这场战斗，是我们之间的了断，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那就来的淋漓尽致吧！ 突击组的队员们纷纷拿出手雷，甚至刘子扬都从地上爬起来，将手雷扔进了车间里。 “轰轰轰轰……” 六七颗手雷的轰炸，足够敌人喝一壶的，虽说掩体众多，但这一箱箱的矿泉水，怎能抵挡的住？ 一时间，车间像发河似的，满地都是矿泉水，惨叫声连连。 而且，两个机枪手第一时间闪身进去，对着狭小的甬道射击。 “轰！” 里面忽然传来爆炸声，队员们本能的躬身低头，但炸的不是我们这边，而是车间尽头。 我跃上角落里的叉车上，一眼就看到车间尽头的铁皮被炸了一个洞，一个略微肥胖的身子钻了出去。 亚伯！ 抬枪射击，但还是晚了一步，反而是跟在身后的一名全副武装的佣兵当了替死鬼。 “安德鲁！” 我听到了安东的呼喊声，意识到打死的人，就是在亚伯办公室里，被我手枪打中耳朵的那个黑人。 我并没有试图寻找安东在哪里，而是立刻跳下叉车。 跳下去的一瞬间，子弹便席卷而来，叉车的玻璃应声碎裂。 我敢肯定，这是安东开的枪！幸好我机灵一些，否则就被他打死了。 “亚伯跑向宿舍那边了，b队快去追！a队缠住安东！” “是！” b队队员立刻退出厂房，从车间旁边的路追了过去，而a队则盯着尽头被炸出的洞，不让敌人逃走。 b队刚出去来，外面就传来爆豆一般的枪声，证明b队和敌人交火了，听枪声，似乎全都是我们的武器，这让我稍放下心来。 “压上去，快！给我抓住安东。” 我催促着，带头向尽头清缴，队员们左右开弓，不断扣动扳机，干掉从矿泉水堆里爬出来的敌人。 然而，车间尽头忽然升腾起烟雾，还丢过来两颗手雷。 “小心！” 队员们纷纷寻找掩体，躲开手雷。 我气得咬牙切齿，和安东交手到现在，他总能在险象环生。 今天要是不打败他，我以后就别吹嘘自己是最佳猎人了。 “原路撤退，去支援b队！” 不能冒着烟雾从洞口出去，天知道安东会不会在洞口设置诡雷什么的。 对于高手两说，设置一个简单的诡雷，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我不犯这种低级错误，目前我们还掌握着主动权，不能冒险。 队员们的执行力都很强，听到我的命令，立刻跑出了车间，向着b队的方向奔袭。 装卸车间和宿舍之间，还有一个厂房，按照内线的标记，这里是仓库，堆放着生产机器和回收来的水瓶。 装卸车间和仓库间，还有一处花坛，和厂区北侧的如出一辙，此刻，b队跳下排水渠，用火力将敌人封锁在花坛另一边，不让他们进仓库。 敌人陆续冲出车间，b队的火力眼看着就要封锁不住了，幸好我带着a队及时赶到，导致敌人突破封锁线的计划失败。 但没过几秒，花坛处又升腾着白雾。 又来烟雾弹？还不只一颗，一直蔓延到仓库那边。 tnt佣兵团到底是全副武装，他们的装备不比我们差！ 仓库距离员工宿舍太近了，我们在后面追，是无法阻止他们进入员工宿舍劫持人质的。 就算他们不劫持人质，稍微拖延一下我们的追击，安东和亚伯翻个墙就出了水厂。这次行动，m方严格规定，我们不能逾越水厂这个任务区。 到那时，m方外围的力量，能成功拦住亚伯吗？ 或许能，但我不喜欢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b队！以最快的速度到宿舍厂房那边，把敌人给我堵在仓库里！a队冲上去，缠住他们！” 论执行力，我们可比敌人强多了，这样的拉扯突击，是我们猛虎突击队的拿手好戏。 段弘毅毫不迟疑，带着队员们跳出排水渠，烟雾弹掩护，直奔宿舍厂房。 而a队趁着敌人逃跑，快速来到花坛处，对着跑在最后的敌人疯狂射击，但还没有看到亚伯和安东的影子，显然，他们已经跑进仓库了。 现在，就看b队能不能堵住仓库的另外一边，成功拦截敌人。 b队离开排水渠，就意味着没有掩体，宿舍厂房里敌情复杂，他们没时间进去排查敌人，只能依靠火力，将试图转到到宿舍的敌人拦截住。 “啾！” “rpg！” 尽管段弘毅的嘶吼不是在通讯器里，但我还是听到了。 “轰！” 当我转过头看向他们那边时，宿舍厂房边的绿化带一片狼藉。 “杨晨！” “杨晨！” 段弘毅怒声在通讯器里喊道：“cnm！都别活了！兄弟们，打光子弹，不让一个敌人出来！打完之后，咱就跟他们刺刀见红！” “杨晨怎么样？” 我急声问了一句，但却没有得到段弘毅的答复，回应我的，只有密集的枪声。 “小武！” “等会儿！” 我回头看向孙小武，发现他已经在往火箭筒上装火箭弹了，这应该是最后一发了。 “兄弟们，鱼死网破！冲上去，刺刀见红！” 我的话刚说完，孙小武扛着rpg，对着仓库就是一发。 这个仓库，和旁边装卸车间一样的材质，哪经得起火箭弹的轰炸？ 构造不同，这个仓库有两个门，这也是为什么我让b队去堵另一边的原因。 孙小武绝对算是东北虎最优秀的火箭筒手，这一发火箭弹顺着门就飞了进去。 火光冲天，仓库的顶部的彩钢瓦都被掀飞了。 “冲！和他们拼了！” “手雷准备！一个不留，都给老子扔进去。” 冲过去的同时，我高声呼喊，队员们纷纷掏出手雷，像是不要钱似的往里面扔。 “轰轰轰！” 通讯器里传来了段弘毅的声音：“李志强留下，其余人，冲上去！” a队更早到达，手雷爆炸后，二话不说冲进仓库，与此同时，b队也赶到了另一侧，两个小队都默契的毫不客气，对着里面肆意射击，火力覆盖。 一顿狂轰乱炸，幸存的敌人刚反应过来，就被火力覆盖，纷纷应声倒地，其中不乏有全副武装的tnt佣兵。 整个仓库，如同人间炼狱。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不值得 “控制！” “控制！” 仓库里只有几台机械，回收的矿泉水瓶又不能作为掩体。我们从两侧包围，交叉火力，简直不给敌人一点活路。 滚滚硝烟，整个仓库都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 “亚伯。” 孙小武指着被炸翻的机械下面的尸体，沉声说了一句。 我向血泊中望过去，尽管到处都是血，但还是认出来就是亚伯。 他被机器压在下面，胸腔已经塌陷，嘴角溢出鲜血，显然是没救了。 这机器挺重的，四五个人都未必能挪动，肯定不是手雷导致侧翻的，而是孙小武的那一发火箭弹。 我蹲下-身，摸了摸脉搏，喃喃道：“协防两次，都破坏了你的计划，你应该是恨我的吧？就像我恨你一样。我想象过无数次杀死你的场景，但从未想过是这样，你死的真窝囊，窝囊得我根本不解气。” 这时，不远处的血泊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队员们立刻警觉，纷纷抬起步枪。 我也转头看过去，立刻喊道：“别开枪！” 安东从血泊中踉跄着站起身，右手还握着一颗手雷，食指就在拉环上。 队员们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手雷，纷纷退后，紧张的看着安东：“不许动！” “把手雷放下！” 安东全身上下都是血，但我注意到，他只有额头和战术背心下的腹部有伤口，既然能站起身，就证明并不致命。 我没有退后，而是怔怔的看着安东，因为这一刻，他的眼神里没有凶狠，更没有那种目的明确的执着神采，有的，是无奈，是绝望。 “锋……我想家了。” 我颤着嘴唇，喉咙像是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想念巴格达的钟声、埃尔比勒的雪山，还有母亲。” “那就回家……” 我哽咽着说道：“回去听听钟声、看看雪山，见一见母亲。你犯了错，但你的祖国，依旧会收留你，因为那是你的父母啊，你是它的孩子啊！” “离家出走的孩子，一般都不肯回家。” 安东擦了擦流进眼睛里的鲜血，转转头看着队员们，又看向我，笑着说道：“都是你培养的吧？” 我沉默不语。 “看的出来，和你一样勇敢，一样坚强，一样无畏。” “你的兵也不错。” “可是都死了，都死在了你的手里。” “倪秋在哪？” “呵……呵呵……” 安东笑着笑着，就咳嗦了两声，对我说道：“锋，杀了我吧。” “你知道，我做不到。我想让你回家……” 安东突然拉动了手雷的保险环，只要他松开锁销，就会在两秒后爆炸。 这颗布雷达35手榴弹，会比我们用的全塑手雷威力更大，五米之内，非死即伤。 范围之内，又何止一名队员？就连我都在爆炸范围内。 当然，我们可以击毙他，然后在两秒之内，跑出爆炸范围。 但我不想那么做，我也认为安东不会那么做，如果他想负隅顽抗，就不会站起身说这些话，早就把手雷扔出来了。 安东身子有些踉跄，沉声说道：“锋，从始至终，我都没想和你为敌，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命运弄人。” “你能告诉我，你的苦衷是什么吗？” “我不会告诉你的，哪怕是倪秋，也不会告诉你。” 我指着他手里的手雷，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杀了我。” 安东轻声说道：“我有国籍，没有被国际社会通缉，如果我活着，会被你们各国轮番审问调查，然后把我、耻辱和指责，一同交给我的祖国。但我死了，祖国接收的，就仅仅是我的遗体了。”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眼圈瞬间就红了。 猎人学校的一幕幕，都如一张张胶片，在我的眼前快速翻过，不是彩色的，而是黑白的。 “让我死的体面些，这样我的母亲，就不会太难过。看在昔日战友的份上，满足我最后的要求吧。” 安东这么做，我能理解。 他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国而战，沦为佣兵，一定是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走向这条路，但我相信他对他祖国的热忱，从未改变。 身为战士，被俘是一种屈辱。 身为特种兵，没有逃生可能的被俘，还不如自杀。 他不愿意面对各国的审问和指责，更不希望将罪责牵连到自己的祖国。 至于他所说的“体面”，我也理解。 在y国乡下的殡葬文化中，没有全尸，是不能进祖坟的，甚至不能立墓碑，否则祖宗在泉下会扰得不能安息。 这是在猎人学校闲暇时，安东对我说的，他的很多战友打仗时被炸得缺胳膊少腿，家人都不能认领回去安葬，部队只能就地处理。 可就算再理解，我却始终没有勇气抬起步枪。 “锋，你在犹豫什么？” 安东忽然怒吼道：“我现在不是你的俘虏，而是你的敌人！一个没有放下武器的敌人！” 我身子发颤，高声喊道：“段弘毅！成全他！” 段弘毅皱着眉头，但还是缓缓地抬起步枪，他知道让我以这种形式手刃昔日战友，有多么的残忍。 “锋！我不想死在别人手里！” 安东怒视着我：“你必须这么做，你可以理解为我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威胁你！你想我炸死你的战友吗？” “锋！……” 安东怒吼一声，将手雷扔向我这边。 但我们没有惊慌，因为他用的力气很大，都扔到仓库外面去了。 我一把掏出旁边段弘毅的手枪，对着安东的胸口，扣动扳机。 安东扔出手雷，是不想把自己炸得面目全非。 也是在逼我，因为他没了手雷，按照程序应该是活捉他。那时候再杀他，虽说算不上枪杀俘虏，但免不了要承担些责任。 “轰……” 仓库外面的手雷爆炸，安东也闷哼一声，跪在地上。 这一枪，刚好避开他的防弹战术背心，命中他的动脉和气管，他应该不会特别痛苦，只是忽然没了呼吸，清晰的感受到血液从身体里流失。 安东嘴里涌入鲜血，但他的嘴角却是上扬的，带有笑意看着我，像是赢了一样。 我抬枪的手不停地颤抖，仿佛刚才这颗子弹抽离了我的灵魂，令我心神麻木，大脑空白。 我哽咽着说道：“再见，安东。” 安东依旧笑着，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话，又像是也在和我说再见。 “啪！” 我再次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命中安东的眉心…… …… 依稀记得在猎人学校的最后一晚，安东早早离开宴会和我告别时的场景。 “锋，就像你今天说的，但愿我们永远不要在战场上遇见！” “我还说了，和平是我们的最高信仰！谁也不要改变。” “当然。” 安定笑了笑，走的时候还挥挥手，但却没有再回头。 我还记得，在y国时深陷重围，我对安东怒吼着：“安东！杀了我！快走！” 安东坚定无畏的喊道：“我的枪口绝不对准战友！要下地狱就一起！自杀是懦夫的表现！” …… 我知道，我不该想起这些，当他拿着武器踏入我的祖国，就意味着我们将势不两立。 可我忘不掉。 忘不掉那个为了祖国和和平，豁出一切的安东。 忘不掉那个偏执、孤傲，难以相处的安东。 更忘掉那个替我挡子弹，和我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安东。 …… 我瘫坐在安东身旁良久，往事一幕幕在我脑海里上演，我没有歇斯底里，直到向南冲进来，我才回过神来。 我站起身，对着安东的遗体，敬了一个军礼，也是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向南看了看毫无生息的亚伯和安东，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陈锋，一切都结束了。” “向南，值得吗？” “什么？” “都不值得。” 我喃喃着说道：“安东的死不值得，亚伯的自傲也不值得，我们浴血奋战，也不值得。” “最后一条值得，我们是战士，是祖国最忠诚的战士，只要祖国需要，我们的牺牲就值得。” “或许我的境界还不够吧。” “我这么说，是因为事情没发生在我身上。” 向南抓着我的肩膀，紧紧地盯着我说道：“陈锋，不要再想，忘记这一切，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多么难，但你做到了，你是好样的，走了……” 我默默点点头，没有再看安东的遗体一眼，走出了仓库。 警方的直升运输机正在悬停，猛虎突击队的队员们将杨晨抬上飞机…… 猛虎分队则进入员工宿舍，将放下武器和无辜员工押解出来，按照行动方案，m国警方很快就会到，残局由他们来收拾。 仗打完了，m国才算是正式介入了。 看着他们不停催促我们上车撤离的嘴脸，真的挺可恶的。 但我们也没有心情计较这些，李乘风和杨晨相继重伤被直升飞机送走，m国医疗水平有限，肯定不比国内，也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 这也就是我所说的，不值得。 亚伯这个宿敌固然应该铲除，但如果他们俩有什么意外，这就是一场败仗。 亚伯算是个什么东西？他的命有我们金贵？ 除了他们两个重伤员，像刘子扬、张云鹏这样有枪伤的，都能组成一个小队了，全被急救车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本来向南也要把我塞进急救车，到医院检查一下，被我拒绝了。 我只是后背砸伤，骨头又没事，回头简单处理下就好了，没那么娇气。 我们大部队回到了指挥中心，m方军医为我们处理伤口，这次行动，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但好在，没有牺牲的。 但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闷着，李乘风和杨晨生死未卜，另外像刘子扬、张云鹏这样的伤员，都是强撑着伤势打完仗的。 有没有流血过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会不会终结特战生涯？ 这些担忧像是阴霾，笼罩着我们每个人的心头。 第四百八十二章 忘记和面对 天刚亮，廖志辉就找到我和向南，传达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李乘风和杨晨抢救成功，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战区已经派遣了专机，此时正在送往战区医院的途中。 第二个，我们将于一个小时后，乘坐我们来时的运输机回到214旅，同时带走的，还有亚伯和安东的遗体。 亚伯无国籍，将随同战斗报告送往国际刑警组织。安东的遗体，将直接遣返y国。这是最麻烦的事，m方自然不想管，这次行动既然是我们主导的，肯定也是由我们来擦屁股。 但m方还是有点良心的，亚伯的那些核心手下，几乎都死了，而且大多数都是m国人，所以不管是死了的，还是幸存的几个，都由m方来处理，处理结果，也会上交到国际社会。 善后事宜，我们都不太关心。 一听到李乘风和杨晨都没有脱离危险期，我和向南就都紧张了起来，连忙询问细节。 廖志辉叹声说道：“李乘风呢，三根肋骨骨折，好像还伤到了肺叶，脊椎错位，手术非常危险。杨晨的那条腿……” 我急声问道：“杨晨的腿怎么了？” “他的左腿，恐怕保不住了……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截肢手术不……” “怎么会这样！” 向南瞪了我一眼，示意我冷静点，不要打断首-长的话。 廖志辉又怎么会和我计较这些？沉声说道：“陈锋，那发火箭弹，几乎就在他身旁爆炸，他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可失去一条腿，不仅宣告了他特战生涯的结束，也将终结他的军旅生涯！” “但如果不截肢，他会有生命危险！就算能救活，他一样当不了兵了，而且一辈子都将忍着各种并发症！” 廖志辉的厉声令我清醒，也让我崩溃。 杨晨是大学生兵，主修建筑。尽管选拔时，他的爆破成绩不如张云鹏，那是因为他的化学不太好，但他比张云鹏胆子大，人也比较勤奋。 我本打算，让他回大学完成学业，毕业回来升士官，进而考取军校。 一个优秀的爆破手，必然是一个优秀的建筑设计师。你不知道怎么建，知道怎么炸吗？ 爆破，是最具有技术性的战术位置，综合了化学、数学、物理、建筑等学科，比狙击手、突击手都更有挑战性，更难培养人才。 抛开人才培养，杨晨不是刺头兵，生活作风、思想信仰、技术专业，都无可挑剔，待人谦逊，性格随和，是段弘毅最喜欢的兵，刚来东北虎第一年，段弘毅就推荐他入dang。 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的兵，是我的命令，让他失去一条腿。 是我错误判断，让他必须要面对这样悲惨的人生。 我这个分队长，失职！ 廖志辉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许久之后说道：“这次行动太过仓促，水厂里近百人参战，武器也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其实你们都清楚，这场仗，我们是肯定要付出代价的。” “我们的确付出了代价，但还不至于令我们无法承受吧？都别沮丧，李乘风何许人也？鬼见了都得绕道走！” 说到这，廖志辉看向我：“至于杨晨，事实已经如此，现在重要的是保住他的性命。如果你这个分队长都不能面对现实，那杨晨还有勇气面对今后的生活吗？” 道理我自然懂，但内心的苦楚，却也是实打实的。 我颤声说道：“他才21岁……” 向南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已经为国而战了。陈锋，咱都是老油条了，身边有多少伤残、牺牲的？我们自己都死里逃生多少次了？咱得往好处想，至少还能保命是不是？现在医学很发达，安一条假腿，还是能正常生活的。” 我挥挥手，沮丧道：“先保住命再说吧。” 向南见安慰的话对我没作用，连忙对廖志辉说道：“首-长，那我们先去准备了。” “嗯，去吧。” 我们将武器还给m方，和他们负责人交涉时，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眼神里的仇视更盛。 或许通过这次行动，让他们看到我们特种部队的实力，也感受到了压力，客气才怪。 可以预料到，接下来北疆的军事对峙会更加紧张，m方边防的仇视，恐怕会更明显。 无所谓。 我们是军人，友好是要有分寸的，否则就变成了示弱，示弱就会被人欺负。 迎着朝阳，我们踏上归途。 飞机上的气氛沉闷，尤其是当向南告知李乘风和杨晨的情况时，更是没有人再说话了。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段弘毅挺身而出，来纾解队员们的情绪，可他现在连自己都劝慰不了。 那就别勉强了吧，对所有人来说，都需要时间来消化。 现在回想这次战斗，我们每个人的记忆点，应该都是那些生死瞬间，不会觉得后怕，而是意识到我们可以做的更好。 如果做的更好，就可以少付出些代价。 可以说，我们更多的是沮丧。 而最沮丧的，自然是我。 如果在追击途中，我能早点洞察敌人意图，或许杨晨就不会失去一条腿了…… 疲惫、沮丧、悔恨、担忧，还有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现在这种情况，再怎么安慰，都无法让我们开心起来。 换句话说，我现在是听不进去一句安慰的话。 …… 没到中午，我们就回到了熟悉的214哨站。 因为打完仗之后，我们就没有再吃过东西，所以廖志辉特意吩咐食堂，做了比较丰盛的午餐。 尽管大家都没胃口，但廖志辉致辞又感谢，陪同的参谋、干事也凑热闹，就算是不想吃，也难免要附和着吃点，频频举起饮料干杯。 或许这也是廖志辉的“阴谋”吧，强制性的让我们吃点东西。 饭后，廖志辉把我叫出了食堂。 “陈锋，咱俩走走吧。” “是。” 214哨站的围墙上拉着电网，墙角处种着可攀援的荆棘，夏季显得郁郁葱葱。 “这次你们来协防的时间，比上次长，想家了吗？” 我叹声回答道：“来两次了嘛，加起来都半年了，我也习惯了，所以谈不上想家，南征北战，是我们的常态。但现在，我想回去。” 廖志辉不由得笑道：“你小子还真是直来直去，一点情商都没有。” “呵呵，纯碎的东北爷们。” 我想回去，是因为李乘风和杨晨都在病危之中，回东北虎的话，比较方便去战区医院看他们。 而且经历这场大战后，队员们的心态也需要时间调整，现在亚伯已经死了，北疆接下来的肃清行动和对峙状态，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要是情商高的，或许会说：不想家，只要北疆需要，可以继续再留一段时间。 但我是真不想留了，除了以上的原因，整个分队还要回炉训练、特殊专业训练，上等兵也不能错过士官选拔和军校统考。 一大摊子事，都需要回东北虎解决。 话说情商低真的是硬伤，明明可以更委婉的表述，却偏偏说的这么直白，显得不那么招人待见。 我不是那种圆滑、世故的人，好在我的军旅生涯中，上级和首-长都不注重这些。 廖志辉轻笑了一声，说道：“午饭前，我刚刚和老古通过电话，他对我的意见很大，不仅要让猛虎分队回去，还让你们猛虎突击队和卫生队都回去。” “古老狐狸，不，那个……我们首-长为什么意见大？” “呵呵，你背后也敢这么说老古啊？” 廖志辉憋着笑，说道：“我们是老相识了啊，这家伙是什么难听说什么，李乘风是他的宝贝，现在生死未卜，他不好受啊。” 我默默点点头：“首-长，如果这边需要我们猛虎突击队，那我们就留下来……” “不需要了。” 廖志辉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这次任务你们完成的很出色，真的很出色。要是没那么仓促，要是我可以再多争取一支突击队，或许我们就不用付出代价，这件事我很抱歉。” “首-长，这不怪您，亚伯接受了林真伊的提醒，随时都有可能跑，夜长梦多，我们别无选择。我们的沮丧和落寞，都不是抱怨作战背景和情报，是因为李乘风在我们心里的位置太重，也因为我们本可以做的更好。” “我们是特种兵，只要祖国需要，我们可以在任何条件下作战，为了完成既定目标，甘愿牺牲自己，绝不后悔。但很多时候，我们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看到战友牺牲，这种情感……” 廖志辉点点头，打断我说道：“这种情感我当然理解，但我还是想说，感谢你们为北疆奉献的一切，祖国以你们为荣。” “这是我们职责和使命，我们时刻准备着，只要祖国需要。” 廖志辉握着我的肩膀，说道：“陈锋啊，今天想和你说一些我的感悟，或许有些无聊，但我希望你记住，这会对你的军旅生涯，有所帮助。” “您说。” “义务兵两年，可以让小混混变得正直，成为真正、踏实，真正的男人，这是部队的魔力。但对于我们职业军人来说，部队的魔力不止如此。” “青年军官，会意气风发，甚至盲目自信，为做出一番事业，拼命的表现自己。在此期间，我们会犯很多错，然后跌倒又爬起，疼痛又憧憬。” 我点点头，赞同道：“没错。” “你上次来，还处于这个阶段，但这次来，你已经过了这个阶段了。你开始正视自己的缺点，谨慎又自知，不再那么有目的心。这和你的经历、年龄都有关系，其实军旅生涯，就是人生，和正常人一样的人生，伴随着阵痛的成长。” 廖志辉看着我，认真的说道：“现在的你，需要学会和习惯的，是忘记和面对。” 第四百八十三章 没出息（上） “忘记和面对……”我咀嚼着这两个词。 “没错。” 廖志辉沉声解释道：“你很勇敢，即使再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你也总是强撑着让自己去面对，这是好事。但你无法做到，把那些已经撑过去的事情忘记。” “是吗？我都没有总结过。” “年纪大了才爱总结。” 廖志辉嗤笑了一声，说道：“等你到我这年纪，就会变得不那么愤怒，也不那么激动。你是优秀的特战军官，是我们战区的小兵王，祖国对你予以厚望，大家都在催促着你成长，不断的给你挑战。” “所以，你也不能总把自己当个孩子，至少不能有不想长大的想法。你必须要更坚强、更勇敢、更淡然。人生无常，战争残酷，这些你都不陌生，但要学会积极地去面对，淡然的埋藏。” 我点点头：“明白了。” “就拿这次来说，让你忘记安东的事情，是有困难的，但你要学会纾解情绪，忘记那段战友情，走向岔路的又不是你，你不需要太过内疚。李乘风比你更无畏，他早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祖国，你不怕死，他更不怕死。” 我叹了一口气，沉思许久才说道：“谢谢首-长跟我说这些，我都记住了。” 廖志辉点点头，又说道：“老古已经申请调回你们了，我在向战区汇报时，也提出你们协防该结束了。估计明天司-令部就会下调令。” 我苦笑道：“还真有点不舍，要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回去处理，真想再留一段时间。” “你这话真的假的？” “瞧您说的，我从不说假话的。” “呵呵，回去吧。如今步兵要特战化，我们214旅接下来也会进行特战训练，组建我们的侦察连和突击连。每次碰到棘手的问题，就找你们来帮忙，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点头说道：“但我希望还能有机会来，您不需要客气，任何战斗我们都义不容辞。” “恐怕老古不会在接受我的协防请求喽。” “呵呵，老古什么事都能看得开，但唯独伤残、牺牲这样的事看不开，火不发出去会难受的。” “我这次成了出气筒了是吧？” “是啊。自打我参军以来，见到太多战友伤残、牺牲的事情了，但老古从未退缩过，反而每次任务，都极力争取。” “嗯，正因为距离战争最近，所以你们东北虎才强，一直部队的威名，绝对是靠打出来的，而不是吹嘘的。” 廖志辉拍拍我肩膀，说道：“从战斗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睡一觉吧？赶紧去睡一会儿，不要想太多。” “是，首-长那我先走了。” “嗯。” 平心而论，这场仗的结果，我并不满意。 亚伯这样死太便宜他了，而安东的结果，也太残忍了。 按照我的想象，亚伯穷途末路、跪地求饶，试图用钱收买我们，之后我们严词拒绝，准备逮捕的时候，亚伯耍花招，被我们乱枪打死，或是一发火箭弹炸的面目全非。 而安东，应该会被我们逮捕，遣返回他的祖国。尽管这种选择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但我就是不希望他死…… 亚伯的死，没有让我解恨，安东的死，也要我觉得悲哀和痛苦。 而最令我痛苦的，自然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然，这样大规模、高风险的战斗，又岂能毫发无损呢？我们又不是超人，血肉之躯，躲不了子弹。 可我们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可以付出更小的代价。 是我们低估了敌人的实力，不管是人员素质还是火力配置，都超出我们的意料。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tnt佣兵团的火箭弹，李乘风和杨晨，都伤在这种火器下。 这次内线提供的情报很详细，以至于我们没有详细的预备方案，当然，敌人的强横实力和专业布防，也不允许我们做很多预备方案，但至少知道有火箭弹的话，我们会格外小心一些。 但内线绝不是忽略了这一点，应该是不知道tnt佣兵团武器配备，布防图那么细致，他要是知道的话，又怎么会忽略tnt佣兵团有重火器这件事呢？ 也不能怪廖志辉，他并没有为了干掉亚伯，而不顾我们的安危，反而当我们制定方案时，想过要推翻。 要怪，就只能怪我们作战时观察不够细致，处理的不够谨慎，指战员的应变能力够不够强。 所以，尽管我刚才没有聊天的心情，但还是尽量不把这份难过传达给廖志辉，作为此次的总指挥，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郁闷归郁闷，但还是得讲理。 我不能像古鸿志一样，把气撒在廖志辉身上，他们是老战友，关系好才无所顾忌。 古鸿志和廖志辉曾所属同一支部队，算是老战友，但古鸿志是侦察兵，后相继加入侦察大队、特种大队，故两人走向不同的方向。 试想想，如果段弘毅是廖志辉，我是古鸿志，那我的兵派到段弘毅那里，然后段弘毅还把我的兵搞的生死未卜，我肯定也会骂段弘毅。 当然了，我这种爱闯祸，没背景的，估计也不能在部队干到五十来岁，段弘毅还差不多。 抛开背景，段弘毅好歹也是政工干部出身，专业技能、思想培养都是一把好手，又有特战经历，而我呢，除了会打仗，就没什么可会的了。 这将来我要是打不了仗了，自然也就离开部队了。 部队不养闲人，养了闲人，哪还有战斗力了？ …… 回到宿舍，队员们都在洗作战服，上面不是泥泞就是血迹。 我就懒得洗了，因为作战服已经破了，甚至不知道怎么破的，应该是被流弹划的，要么就是安东那颗炸弹爆炸时，瓦石划开的。 我们的作战服比作训服质量还要好，但又不是防弹衣，只要负伤就肯定损坏。 只要不是义务兵，军装损坏换新都需要花钱购买，我宿舍里各式作训服、作战服都备了好几套，甚至不常穿的常服，都会额外备一套。 一般不损坏是不允许购买新的，但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因为换的实在是太勤了。 只有宋豪在睡着，不是没心没肺，而是他比我们都多熬了一夜，心里就算再有事，但敌不过生理极限。 我也没有叫醒他，示意其他人集合。 “那个……说两句。” 我沉吟着说道：“大家都辛苦了，这次战斗，是我们建队以来，面临的最艰巨的任务，我对你们的表现都很满意，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还是付出了一些代价。” “你们进入东北虎，面临了严峻的选拔，入队后，我又逼着你们训练，让你们提升再提升，为的就是不让现在的事发生，我希望你们每个人掉队。” “但事情还是发生了，作为分队长，我有直接的责任，你们不需要内疚，只要记住，特战的生存法则，唯有训练，以后别再抱怨我对你们严厉了。” 这时，b队的突击手李志强问道：“分队长，杨晨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送到战区医院了，现在应该已经在手术了。我知道你们俩关系好，但他截肢的事实，无法改变了，你要调整好心态，知道吗？你要是都无法面对，他就更崩溃了，是不是？” 李志强木讷的点点头，但他的眼神有些异样，我也没有再劝慰，怕起反作用，还是让他自己消化吧。 “希望大家尽快调整心态，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有点难，但排解情绪，也是特种兵的必修课。而且，我们明天就有可能回东北虎了，别让首-长觉得咱们打了败仗似的。” “一会儿衣服洗完，大家就休息吧，睡不着就把背囊收拾好，能睡着的就尽快睡，醒了再收拾。总之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必须睡一觉，必须把东西收拾好，明白了吗？” “明白。” “解散。” 我一头扎进浴室，洗了个澡之后就躺在床上，也是想给队员们一个表率。 但其实胡思乱想了很久才睡着。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生物钟还是挺奇妙的，尽管熬了这么长时间，但白天睡觉还是不踏实。 忽然就睡不着了，看了看表，也已经睡了七个小时了。 其余人都在睡着，我穿上军装，想出去走走，这样宁静的夜晚，能够让我的心静下来。 现在的我，也太需要安静的独处了。 刚出宿舍，就看到门口灯光闪烁，两辆军车开了进来，一直到车库才停下来。 这旅部车辆车往，我没有太在意。 但在车灯的照耀下，我很清楚的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都穿着女式军装，而且离很远我也能看到熟悉的臂章，闪电利剑。 不用猜，卫生队。 看来战区的调令已经下来了，我们明天就要回东北虎，所以才连夜把卫生队从左旗调回来。 我系好扣子，漫步着走了过去。 好歹是兄弟分队，总要去打个招呼。最重要的是，俺女朋友还在里面呢…… 殷诗晴组织列队，我只好在边上等着。 女队员们自然也注意到了我，按理说都是熟人，但她们看我的眼神有点怪，估计都知道我和殷诗晴的关系了吧。 无所谓，反正早晚都得知道。 “大家早点休息，孙雨诺，部队带回，我去找首-长报到。” “是！” 孙雨诺憋着笑意，没有拆穿，找首-长汇报是假，和我说说话才是真。 队伍出了拐角，向宿舍走去，殷诗晴立刻走到我近前，关切的问道：“你有没有受伤？你刚走过来的时候，姿势有点不自然，伤哪了？” 我无奈的指着拐角，没有回答。 殷诗晴立刻会意，高声喊道：“孙雨诺！” “到！” 孙雨诺也是真的傻，偷听被抓包就应该赶紧跑啊，还答什么到？ “不累是不是？现在，绕着操场给我跑五圈！” 孙雨诺连忙服软：“报告，特别累，现在就回宿舍！” 殷诗晴回头瞪了她一眼，吓得孙雨诺连忙溜了，听脚步声，是真的走了。 “伤哪了？” 我摇摇头，一把将殷诗晴揽在怀里。 她有些局促，紧张的四处观望，低声说道：“陈锋，穿着军装呢……” “反正明天就走了，看到了又怎样。” 殷诗晴没有挣扎，扶着我的肩膀，低声说道：“我都听说了，李乘风和杨晨都重伤，生死未卜，你还手刃了你的昔日战友……” “晴姐，别安慰我，那样我会感觉自己特没出息。” 第四百八十四章 没出息（中） 殷诗晴轻声说道：“可是，我很担心你，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多么难……” 我拥紧她，摇头说道：“晴姐别说了，我现在就想抱你一会儿……” 可能是因为我知道她会说什么吧。并非她的劝慰对我没有用，我只是现在还不想听。 听我这么一说，她的确没有劝慰，许久之后才问道：“身上有伤吗？” “我没事。” 我松开她，悻悻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廖旅长通知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和新到孟克的医疗队对接工作，就忙到现在了，你也知道，孟克那边排外心里很重，要带新医疗队见那些比较有名望的人。” “嗯……孟克那边的疟疾怎么样了？” “已经控制住了。” 我坐在车库的栏杆上，默默的点点头：“那就好。” 殷诗晴也坐到旁边，问道：“这次任务太突然了吧？我一直到今天才知道，电话里问了廖旅长十多分钟，才算是理清来龙去脉。” “一点都不突然，只是没有通知你。警方比我们提前两天过去的，等我们到m国后，也准备了一天，是我们太小看亚伯了。” “安东的tnt佣兵团也参战了？按理说，他们看到你们来围剿，应该第一时间跑的啊。” 我呼了一口气，猜测道：“亚伯手下的人数也不少的，前前后后参战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至于安东，他和亚伯绝不仅仅是雇佣关系那么简单，又或者，安东接受亚伯的雇佣，是有原因的，未必是为了钱。” “为什么？” “tnt佣兵团不是黑暗佣兵，据说他们扬名的几次行动，雇主都是正规军方，只有非洲那次暗杀，雇主不详，但那个政要也不是好东西，说是为民除害也不为过。” “要不是这样，估计倪秋是不会加入的，我们都曾经和雇佣军交手，最恨的就是助纣为虐的佣兵。现在他和安东分道扬镳，很有可能是知道了安东和亚伯的黑色交易。” 殷诗晴扶额说道：“我听得云里雾里的，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上次行动，不就是他提供的吗？” “那是他愿意提供，他怕安东会做出出格的事，入境来搞事情。但是，他不是卧底啊，不受我们的指挥，他不会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们的，倪秋现在做事只有底线，没有原则。” “哦……” “在想什么？” 殷诗晴叹声说道：“就是忽然有些感慨，人生真的挺奇妙的，有太多的岔路口。当初你要是真离开部队了，不甘心放弃仇恨，没准现在也是tnt佣兵团的一员了吧？” “呵呵，你这想象力够丰富的。” “你就说有没有可能吧？” 我无奈的说道：“有可能，如果真离开部队了，安东来跟我说，组建佣兵团，去对付杰森，我肯定会答应。” “嗯，然后你和李乘风在m国对决……想想就可怕。” “唉，别瞎想。” 我转移话题，问道：“雨诺咋回事？李乘风生死未卜，她怎么还嬉皮笑脸的？” “我没有告诉她，队员们也都不知道，就告诉她们要回东北虎了，所以都有点兴奋着呢。” “怪不得。但也得告诉啊，明天上了飞机，发现缺了好几个人，也就知道了，而且现在我们两个分队，气氛都挺沉闷的。” “明天早上再告诉吧，让雨诺睡个好觉。” “嗯。” 尽管心情很郁闷，但看到殷诗晴，的确舒服了许多。 于是，我含笑问道：“战区医院有你的同学吧？有没有打听一下李乘风的情况？” “哪有时间啊。” 殷诗晴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随即注意到我的表情，问道：“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咳咳，没什么意思啊。” “哼，我现在就去问问，回到东北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李乘风，请假亲自陪护。” 这显然是故意气我了，觉得我在调侃她和李乘风的往事。 见好就收，免得真生气了。 我叹声说道：“希望他能挺过这一关吧。” 殷诗晴点点头：“我始终觉得他能挺过来。” “嗯，就像廖旅长说的，李乘风这人，鬼见了都得绕道走，想收他的命，得阎-王亲自来。” “行了，现在担心也没用，你赶紧回去睡吧，你看你那黑眼圈。” “嗯，你也早点休息吧。” 殷诗晴起身就要走，我一把抓住，故作嬉笑的说道：“亲一下再走。” 夜色潇潇，蝉鸣声声。 殷诗晴的脸色微红，四周观察下没有外人，才俯身在我额头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就溜了…… 看着她逃似的背影，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心情真的舒畅了许多。 她明明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在我身边坐了一会儿，亲了我一下，却让我无比受用。 这就是殷诗晴在我心里的位置吧？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份以师生情、亲情而长久存在的我们，转变成了爱情。 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是爱情，只是殷诗晴固执的认为自己喜欢李乘风，会喜欢一辈子的那种。而我，教官和姐姐的关系，促使我的思想不敢有一丝僭越。 年轻的时候，我总认为，爱情就该是辗转反侧、强烈的占有欲和荷尔蒙碰撞。 但现在觉得，这不是全部的爱情，应该还有陪伴、尊重和体谅，而且更为重要。 或许，今后我和殷诗晴会因这段感情，而面临各种挑战，一些我们未必能扛得住的挑战。 但至少此刻的我，无比坚定的告诉自己，我要留在她身边，守护她一辈子，也希望余生，她都能这样陪伴着我。 …… 宿舍因为好久不住，蚊子多了起来，我回去又点了两个蚊香，确保能燃到明天早上，让队员们睡的好一点。 何况，现在北疆疟疾的风，还没刮过去呢。 我躺在床上又睡了过去，有点回笼觉的意思，睡到天蒙蒙亮，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陆续有队员们起来收拾背囊，我们带来的东西不少，回去也得一样不落，尤其是那些专业的单兵设备，少一样回去就得赔。 我被安东那颗炸弹炸的是时候，还丢了一把手枪呢，也不知道m方打扫战场上能不能找到，但就算找到，估计也不会还给我们吧。 但这是战斗中丢失，不是愚蠢造成的，所以不会让我赔，但免不了要写一番报告了。 八点钟我们才吃早饭，主要也是为了错开和214战士的早餐时间。 廖志辉和一众领导也到场，简单的早餐，吃出了践行宴的既视感，无非是一些感谢的话，而且也没有耽搁太久。 九点钟，我们三支分队乘坐运输机，返回东北虎。 队员们的情绪，并没有因为睡了一觉而缓解多少，而且悲伤会传染，连带着卫生队的女兵们都闷闷不乐。 孙雨诺更是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在飞机上也是坐立不安，看着让人心疼。 她一不开心，孙小武也就不开心了。 我眼神示意了一下孙小武，这小子摊摊手表示无计可施，同时表情有点复杂，毕竟孙雨诺之所以这么难过，是因为担心李乘风，难免心里发酸。 不是我不想劝，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 孙小武没办法，只好自己来了，招呼坐在对面的孙雨诺：“喂，丫头。” 孙雨诺抿着嘴唇，没好气的问：“干嘛？” “没事，想和你吹吹牛，哥们我亲手干掉了亚伯，你猜亚伯怎么死的？你绝对想不到！” “哇哇哇……”孙雨诺瞬间就哭了出来。 别说孙小武了，飞机上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也没说什么啊，怎么突然就哭出来了？ 殷诗晴连忙揽过孙雨诺，还瞪了孙小武一眼，示意他一边呆着去。 孙小武觉得很无辜，反过来瞪我一眼，歪着头躺在徐磊身上。 我解开安全带，走过去拍拍孙雨诺说道：“干嘛呢？有点出息，多少人看着呢？” “我……我忍不住啊！” “李乘风还没死呢！你哭个屁啊！咒他呢？” 孙雨诺瞬间不哭了，拼命抿住嘴，但眼泪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锋哥说的话，你信不？” 孙雨诺点点头，生怕吐出一个字就哭出来。 “李乘风没有外伤，受伤后还能说话，神志也还是清醒的，抢救也非常及时。虽说m国的医疗条件不如国内，但他既然能够转院，证明病情是稳定的，不就是折了几根肋骨吗？我们训练时都折。” “哇！” 这丫头又哭出来了：“那能一样嘛！” 我郁闷不已，呵斥道：“给我憋回去！” 孙雨诺又不哭了，但还是一副强忍委屈的表情看着我。 我抹了一把她脸上的泪水，扶着她肩膀说道：“孙雨诺，你是医生，是特种兵，更是队长！你不能这样。还有，你是不是想回去后就去找首-长申请到战区医院陪护？” “嗯嗯嗯！”孙雨诺憋着委屈，不住的点头。 “我跟你说，不只李乘风和杨晨，刘子扬、杨晨他们，也都一起转移到了战区医院，你们卫生队肯定要派一名主官陪护的，方便和我们部队联络，办个手续什么的。” “你要是这样哭哭啼啼的去找老古，他会同意你去吗？肯定是晴姐或者黄婵他们去了，轮得到你吗？” “那……我怎么办？” “忍着，撑着！你现在眼睛都哭红了，这样子见老古是不行的，现在开始，别哭了，等你到了战区医院，见了李乘风，怎么哭都行。” “嗯……” 我挤出一丝笑容，小声说道：“大家都在撑着呢，你看我和向南，还有段弘毅他们这些小队长，谁不想好好宣泄呢？但咱不能，你既然顶着军官衔，就不能随心所欲，你不要求自己，怎么带兵啊？” “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忍不住……” “没出息！” 第四百八十五章 没出息（下） “报告大队长同志，猛虎特别行动组，现已完成任务归队，应到39人，实到28人，11人负伤接受治疗！分队长，向南。” “报告，卫生队奉命前往北疆执行疟疾防治工作，现役完成任务归队，分队长，殷诗晴。” 东北猛虎的停机坪上，向南和殷诗晴汇报着。 两个兄弟分队没必要分开汇报，现在李乘风不在，向南理所应当的代表。 来接机的领导不多，只有古鸿志和陆国华。毕竟这次境外任务是机密的，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而且我们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毕竟没有完完整整的回来，从某种意义来说，不算胜仗，没必要迎接我们。 古鸿志回礼后，说道：“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猛虎突击队，协防了几个月，大小战斗经历了不少，还碰上了疟疾，想必受了不少苦，但作为特种兵，就是尝尽世间的苦，才能历练成真正的勇士，相信这段经历，会在你们的军旅生涯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卫生队协防时间短一些，但也功不可没。不仅在短时间内处理好了孟克的军民关系，及时稳定了疟疾，还在实战中，表现得比一般的突击队还要优秀，让214旅乃至战区司-令部都为之惊叹。” 要是我们全员齐整、凯旋而归，听到老古说这些肯定的话，一定很高兴，但现在，我们是真没这个心情。 古鸿志也看出来了，叹声继续说道：“这次境外行动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无论是前期的准备还是你们的方案，都没有问题。只是低估了tnt佣兵团的装备和实力。” “你们表现的很好，只是可以更好。” 听到古鸿志的这句话，大家都不由得落寞。 “把头抬起来！” 古鸿志忽然呵斥了一声，又喊道：“这点打击就受不了吗？你们现在这副德性，是想告诉我，你们输不起吗？还是你们打不了大仗？又或者是，你们根本没有做好随时为祖国献身的准备？” “不是！”我们齐声说道。 “那为什么？” 古鸿志喊道：“如果你们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那李乘风、杨晨就没有做好准备吗？他们不是我们东北虎的好男儿吗？” “一群没出息的家伙！战争时期的前辈们要只有你们这点心理素质，早他娘的亡国了！你们可以难过、可以内疚、可以反思！但必须打起精神来！否则你就不配穿这身军装，不配做东北虎的兵！”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这是军人该有的信仰！该有的觉悟！这种觉悟你们有吗？我看没有！只有躺在医院里，和死神的搏斗的李乘风和杨晨有！你们现在这样子，这能说明你们惧怕牺牲，你们不愿意面对死亡！不甘心为国而死！” 古鸿志的话，像是刀子一般直刺我们的心窝，令我们无地自容。我们作为特种兵，“怕死”简直和脏话没什么区别。 尽管我们知道古鸿志是故意刺激我们，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我们振作起来，但还是气愤不已，心里有太多想反驳的话，就是不敢说出来，因为只会让古鸿志的话更难听。 但不得不说，他的招数奏效了，至少我们不们心里不再是死气沉沉，变成了委屈和愤慨。 就因为情绪不好，就挨了顿骂，心里能不委屈吗？ 但愤恨不是对古鸿志，而是觉得当初我们干得漂亮些，那么现在我们内心就不会如此煎熬了，迎接我们的应该是掌声和肯定，而不是一顿臭骂。 当心平气和后，仔细思索古鸿志的话，其实也有一定道理。 战友负伤，生死未卜，我们又不是杀人机器，自然会担心，但我们除了担心，其余的杂念，都源于我们对于特战生涯的不坚定。 然而如果对特战生涯不够坚定，那这一路的生死考验，势必会成为一种折磨。 就像我，之所以一路走的如此艰辛，不仅是因为当兵目的不纯，之后也只是以自我为中心，困扰在仇恨之中，以至于走了很多弯路。 但大部分队员是不会出现什么杂念的，士气低落，主要是因为李乘风在我们心里的位置太重了，简直是我们的灵魂人物，是我们的主心骨。 本来回家应该舒心一些的，但没想到一下飞机就被骂了一顿，真是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 古鸿志唱了黑脸，气呼呼的走了。 陆国华理所应当的唱了白脸，放我们三天假，不能出部队的那种，趁此期间，需要把作战报告写了。 我们猛虎突击队的报告更多，不仅是这次任务的，整个协防任务还要单独写一份，一万字打底。 （每天三千字，都快赶上紫枫本尊的更新速度了……） 我们当然第一时间询问李乘风和杨晨的情况，陆国华也没有隐瞒。 李乘风肋骨断了三根，伤及肺部，另外脊椎骨错位。 按照医生的说法，李乘风需要做两次手术，第一次尤为危险，因为他很有可能醒不过来，目前已经做完第一次了，还没醒过来。 而且，就算能救活，恐怕恢复起来难度也很大，很有可能要告别特战生涯了…… 虽说，作为兵王的李乘风哪怕是残废了，也肯定会留在部队。部队的确不养闲人，但李乘风脑子里的东西，不能随着他的伤残而损失掉。 我们都清楚，离开战场的兵王，势必要被别人取代，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毕竟李乘风也不在乎什么威名，但他一定不想离开打拼十多年的部队。 这对李乘风来说，恐怕比死了还难受。 至于杨晨，已经开始截肢手术了。没办法征求本人意见了，因为送到医院后他就一直昏迷，生命垂危。 截肢还有可能活命，但不截肢，他一定会没命。 可以说，两个人都没有好消息。 我们就向陆国华申请，去医院看看，不仅是去看李乘风和杨晨，还有其他伤员呢。 但陆国华没有同意，他已经和领导们去过了，其他伤员都有惊无险，没什么大碍了，现在去意义不大，还是等李乘风或者杨晨有消息再说。 不仅拒绝了我们的请求，孙雨诺那边也请求失败，连殷诗晴出面都没用，看来上级是下定决心不让我们捣乱了。 就这样，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着，却又无计可施，找谁求情都没用。 最不凑热闹申请去探望的，居然是段弘毅。 回到东北虎的当晚，一向把纪律挂在嘴边，眼里不揉沙子的段弘毅，居然偷偷买了两瓶白酒，来到我宿舍，说啥都要喝一杯。 这种事，我自然不会推迟，反正我们现在是休假期间，不备战、不执勤，就算发现了，也不会处分的太严重。 再说了，我又不在乎处分，只不过当了分队长之后，要在乎影响，得以身作则，所以没以前那么任性了。 段弘毅的酒量，啤酒两瓶倒，白酒两杯倒，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们俩一瓶白酒还没喝完了，他就有点多了，小脸红扑扑的。 “我说，你这酒量得好好练啊，这才喝多少？” 段弘毅摇摇脑袋：“不是备战就是特训……哪有机会练？” “你大学不喝酒吗？” “不怎么喝，国防生不比军校生轻松多少，学业要求高不说，训练任务还重。” “啧啧，你这哪是上大学啊，分明是让大学上了。” “嗯？啥意思？” “字面意思，别琢磨。我问你，今天下午，带队主官们都去找政-委申请批假，你怎么不去？” “去了也不可能批，参-谋长不都告诉了么。” “这不是实话。” 段弘毅忽然沉默，放下装酒的纸杯，说道：“我不想去……” “为什么？你和李乘风有过节啊？” “你和他才有。” “……” 我没好气的说道：“说点正经的！” 段弘毅轻笑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有点害怕见杨晨，我怕他醒来的时候，哭着问我，他的腿哪去了……” 他虽然笑着，但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嘴巴张了又张，却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出口。 段弘毅掩面哽咽道：“他才21岁，他妈妈长期卧床，他整个大一，都是勤工俭学凑齐的学费，后来被他家里知道了，让他专心学业，如果他再在校外打工，就全家搬到学校旁边陪读。” “他报名参军，是因为大学生兵可以保留学籍，他想用津贴给妈妈看病，想用退伍费回去完成学业……他……他连对象都没谈过，连姑娘的手都没拉过！” 段弘毅越说哭的越厉害，濒临崩溃。 我拍拍他肩膀，说道：“别这样，你还记得格东的高俊伟吧？不也是瘸子吗？现在活得贼滋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是他的队长，是我亲自把他招进来的……” “我知道，你最喜欢的兵不是余沛东，也不是颜东，而是他。” “今年就转士官，我明年就让他考军校，怎么他娘的就折在这了！” 我没好气的锤了他一眼，拼命忍着眼泪，呵斥道：“给我憋回去，你他娘的这么没出息呢！” 第四百八十六章 放弃最难（上） 我也是当过队长的人，所以特别能理解段弘毅的情绪。 杨晨伤残，段弘毅比我更难以接受。 虽说杨晨也是我的兵，但毕竟不是直属上级，很少有私下交流，段弘毅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杨晨的家庭情况。 段弘毅说他不敢去看杨晨，但毕竟是他的兵，怎么可能不去？ 我们假期的最后一天，战区医院那边传来了消息。 都算是好消息，李乘风和杨晨，双双从昏迷中苏醒。 然后我们这群人不约而同的向上级申请探望，这次陆国华和成浪涛倒是都没有拒绝，但要求每个分队必须留守一名带队主官，而且队员不能去。 于是，猛虎突击队宋豪留守，毕竟段弘毅得去。猛虎分队刘鑫留守，他的b组两名伤员都是轻伤，而且已经通过电话了，以后再去也行，何况他还得帮李京熠选拔新兵，的确忙不过来。 队员们都想去，但奈何上级命令表示不批准，也只好作罢。 但只有b队的李志强，要求的特别强烈，在办公室对我软磨硬泡，搞得我实在没办法，就让他自己找陆国华说去。 也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招数，居然真的获得了批准，但是以给我们开车的名义，不让外传，免得其他队员也都嚷嚷着去。 穿常服不开军车。 李乘风前不久买了一辆北京bj40，外形霸气，还稍微改装了一些，看着让人流口水。（《战狼2》中吴京所乘坐车辆） 我抢在向南前面霸占了，李京熠和李旭（猛虎a组代理队长）去蹭陆国华的车，因为我还要去接殷诗晴和孙雨诺。 殷诗晴常坐首-长车，早就习惯了，这次是担心孙雨诺露怯，发现她对李乘风的爱慕，再找谈话之类的，麻烦。所以一早就打来电话，蹭我们的车。 坐五个人，却丝毫不显得拥挤，我们在门口等了许久，古鸿志和陆国华的车开出来了，不需要打招呼，我直接驱车跟在后面。 “这车太新了吧？”段弘毅坐在后面感叹道。 “应该没开几回。” 我同样感叹道：“操纵感也不错，真想超过大队长的车，飚一段。” 后座上，坐在段弘毅旁边的孙雨诺撇撇嘴：“你悠着点，李乘风宝贝的很。” “你和他一点谱都还没有呢，心疼个屁！” “哼！” 段弘毅不由一笑，对副驾驶的殷诗晴说道：“晴姐，你瞧瞧他这没出息的样，赶紧给他买一辆。” “为啥我买？不应该他买给我吗？” “你工资比他高啊，再说了，你指望他给你买？做梦吧，他抠门你又不是不知道。” 殷诗晴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我反驳道：“别扯淡，我什么时候抠门了？” “拉倒吧，连分队的经费都攒着，你想干什么？想吞了还是等着下崽？” “滚，你知道个屁，平时不存点，拿啥特训？特训一周，就相当于咱一个月的经费了！账有李乘风管着，我吞一块钱都能搞死我……” “跑题了。” 我哼道：“晴姐咱回头就买车，不能让这军二代瞧不起。” 殷诗晴莞尔道：“你傻啊，跟军二代比啥？也比不过啊。” “哼，他老爸给他买车，超过二十万算我输。” 段弘毅摊手说道：“说多了，超过十万算我输……” “哈哈哈……”车子的人都笑了。 虽说李乘风未必能恢复如初，杨晨未必能很好的回归生活，但至少都脱离了危险期，保住了性命。 我们不至于欢天喜地，但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有心情开开玩笑了。 中途路过服务区，为了军容军貌，几个人列队去厕所，我和殷诗晴则去采买一些水果、牛奶之类的，看病人嘛，总不能空手去。 我又拉上段弘毅和李志强，那么多病人，一人就算分一点，那也好多东西呢。 古鸿志特意叮嘱多买点，组织报销，把我美的不行，段弘毅直冲我咧嘴，对殷诗晴说道：“我就说他抠门吧，瞧给他美的。” 这算什么抠门？能报销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但虽说是组织报销，我们也没有乱花钱，那些花里胡哨又贵得没边的营养品，我们一个都没买，但也花了一千多。 这么多军官穿着军装，太引起瞩目的，所以我们不敢耽搁时间，很快就又上路了。 到战区医院已经是中午了，殷诗晴跟着古鸿志和陆国华，先和医院领导打个招呼，顺便去询问这些伤员的病情，而我们则各自拿上东西，各自去看各自的兵。 孙雨诺自然不用说，下车直奔李乘风的病房。 李乘风和杨晨都在重症监护室，和大部分伤员不在一个楼层，所以以先让李志强去，我和段弘毅则先去看看其他伤员。 刘子扬和张云鹏算是伤的最严重的，但也能下床，至少上厕所还是不用人搀扶的，至于轻伤的颜东，都已经可以溜到邓文强房间里玩斗地主了。 询问病情、叮嘱规矩后，我和段弘毅就去了杨晨的病房，刚好碰到医生把李志强撵出来。 “你这个兵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病人的情绪很不好，你还哭哭啼啼的，你这是害他，知不知道？” 我和段弘毅连忙走过来，对上尉医生说道：“真不好意思！医生，出什么事了？” 上尉军医看了看我和段弘毅的资历章，确定我级别更高后，问我：“你的兵啊？” “是是是！” “怎么这么没规矩啊？就算没有医学常识，也听得懂人话吧？别怪我说话难听，现在病人是脱离了危险期，但如果情绪激动，不配合治疗的话，是有可能恶化的，出现并发症是你们的责任，还是我们医院的责任？” 人家也是为了病人好，话再难听也得忍着，这是最基本的素质了。 “真是对不起。”我连声道歉。 段弘毅瞪着蹲在地上哽咽的李志强，低声喝道：“滚楼下去！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你来了！” 李志强没有说话，敬个礼就下去了。 我道歉过后，就提出要进去探望的请求，遭到上尉军医的拒绝。 段弘毅拍胸脯保证道：“他才21岁，失去一条腿对他的打击当然大，我们进去是安抚情绪的，得让他重拾生活的希望啊，不能一直想不开，不配合治疗也不行啊，对吧？” 上尉军医思索了一下，点头道：“行吧，看你们两个干部还挺明事理的，希望刚才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多谢多谢！” 军医走后，我拍拍段弘毅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克制点啊，别再哭的稀里哗啦的。” “知道啦，今天没喝酒。” “……” 推开门，重症病房里的空调开的适中，杨晨躺在摇起来一点的床上，盖着被子，脸颊隐隐挂在泪痕。 “臭小子，感觉怎么样？” 我和段弘毅进来就笑呵呵的。 但我相信段弘毅装的很辛苦，因为当我看到被子坍陷的那一块，本该是杨晨的腿时，心里隐隐作痛，又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不由得哽咽。 “队长，分队长……” 杨晨转过头，不由得想坐直一些，敬军礼。 “躺下，别动！” 知道段弘毅说不出来，我笑着说道：“大队长和参-谋长都来看你了，一会儿也会来，你小子面子大啊，我负伤，大队长都是趁着开会才看一眼，这次看你可是特意的。” “分队长，我当不了特种兵了，我没腿了……我跑不了十公里，完成不了双人协同速射……” 我突然的哽咽，强忍着露出笑意：“特种兵有什么好当的？我还挺羡慕你的，可以回学校继续学业，我现在想回东大，上级还不批准呢！” 说着，我推了推段弘毅，示意他说句话。 段弘毅反应过来，坐在一旁的板凳上，说道：“杨晨，别想太多，不就没一条腿吗？现在医学很发达，安一条假腿，你一样能像正常人生活，就是瘸一点呗？” “那得多少钱？” “部队有规定啊，可以报销。” 段弘毅找回状态，说道：“另外呢，你这伤应该能定四级伤残，除了退伍费、抚恤费，你以后每个月都能领到一点钱，虽说不多，也够你简单生活的。” 我们忍着情绪还是有作用的，至少杨晨的情绪稍微稳定了许多。 杨晨看着我们，说道：“当我来东北虎的第一天，我就没打算要离开。我要升士官、考军校，打到我跑不动的那一天……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但你是最牛的特种兵。” 段弘毅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的泪留下来，可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从口袋里拿出二级军功章，说道：“看，很多人当了一辈子兵，就算伤残了，都没得过这样的殊荣，至少我来东北虎后，就没得过。” “这不是安慰，是表彰你在战斗中的英勇。祖国感谢你，组织感谢你。是你的顽强，让我们赢得了胜利，让我们有机会杀死亚伯，报了血仇。” 当杨晨看到盒子里面璀璨的军功章，泪水瞬间遍布他的面颊。 他笑着拿过勋章，紧紧地握在手里，锋利的章角刺破他的手掌，鲜血滴在洁白的被子上…… 杨晨充满笑容和泪水的脸颊，似乎在告诉我们，特战生涯难的不是坚持，而是放弃。 第四百八十七章 放弃最难（中） 我们并没有在杨晨病房里待太久，就被刚才那名上尉军医撵出来了。 我都怀疑这病房里是不是有监控器，可以时刻监督杨晨的状况。 我能感觉到，尽管杨晨的情绪很不平静，但他已经试着接受现实了。 这种打击，换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杨晨需要有一个崩溃的过程，否则就算他病好了，心病也会留下了。 我也肯定，杨晨会燃起生活的希望的，至少接下来他会配合治疗的。 我觉得任鹏飞之后说的那番话很关键。 每个人都会离开部队，或早或晚而已，他的结果虽然不好，但却是光荣的，没人会看不起他是个瘸子，因为为国而战，本身就值得尊敬。 没了部队，他还有家庭，还有父母。为了这个家，他必须振作起来，去完成学业，去支撑起这个家，未来该怎样的生活，全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可再怎么安慰，杨晨的伤痛和未来的艰辛生活，都不会减少半分。 段弘毅的安慰，不代表他有多看得开，只是他必须要这样安慰，必须要让杨晨燃起希望，带着伤痛和遗憾，去做生活中的特种兵。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出了病房，他就瘫坐在了走廊里，低声哽咽着，生怕被病房里的杨晨听见。 以至于上尉军医都不好意思对我们呵斥了。 我对军医说道：“病人的手被军功章割伤了，麻烦您安排人给包扎一下。您先别骂我，他是非常出色的特种兵，他失去的不仅是一条腿，还有他的梦想和坚持，在让他接受这一切之前，先给他崩溃的时间吧。” 军医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默默的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传来了电梯到达的声音，古鸿志和陆国华他们来了，还有医院的领导们。 我连忙把段弘毅拉起来，跟着军医一起敬礼。 古鸿志走过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段弘毅，说道：“段弘毅啊，你是政工干部出身，相信不用我来安慰你什么吧？道理你都懂，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这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 段弘毅立正说道：“首-长，我能挺住，您放心。” “我对你一直很放心。” 我问道：“先去看李乘风吗？他在隔壁。” “都走到这了，先看杨晨。” 我了解古鸿志，从情感上来说，他自然更担心李乘风，因为李乘风是他的骄傲，是他手中的王牌。 但从伤势来看，杨晨将要告别军旅生涯了。猛虎特别行动组的每一名队员，都是大队重点培养的对象，是有军旅规划的。 比如说，像杨晨这样的大学生兵，都有上军校的规划，勒令我们带队主官要注重文化培养，加强该队员擅长的专业领域。至于像刘子扬这样年轻的军官，更是寄予厚望。 这些年来，古鸿志目睹了多少年轻士兵们，为保家国走上战场，从此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不愿意每个踏入东北虎大门的士兵们，失去宝贵的生命，或是带着遗憾离开。 李乘风的确铸就了神话，是我们东北虎的荣耀，他的存在，是告诉全军各个战区，北部战区拥有一个神一样的人物，东北虎的特战力量，不可忽视。 也告诉敌人，我们有力量、有英雄在守护着北疆，来犯之敌，先掂量掂量。 但是，李乘风终究有打不动的那天，最起码两年后，他就要照例晋升中校，脱离青年军官序列，兵王称号虽不收回，但战区会考虑授予新的兵王称号。 届时，就算古鸿志想要保住兵王称号，也不可能耽误李乘风的前途。 他迫切的希望我们东北虎这些年轻的军官们，能够有实力接替李乘风，这种接替不是职位上的，是能力和影响力。 但东北虎的威名，不是李乘风一个人创造的，他只是我们这支英雄集中营里突出的一个。 部队人员更迭，荣耀延续不止，是由一个个年轻的士兵创造的，是每个想要继承传统、发扬军魂的年轻士兵们创造的。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鸿志更希望更年轻的士兵们，能够战胜一次次的挑战，跨过每个艰难险阻。 因为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 我和机关的领导们，没有进杨晨的病房，只有段弘毅跟着古鸿志、陆国华进去了，但谈话声还是很清晰的。 古鸿志说了很多勉励的话，当然还有实际的。 杨晨晋升士官的报告，战区已经批准，只是还没有应试和筛选，他会申请破格晋升，这样杨晨的退伍费会高一些。 战区应该会同意的，因为程序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作为东北猛虎中的特种部队，士官考核的那些科目，简直和走过场差不多。 另外，古鸿志会为杨晨申请《军属特殊扶持项目》，会有相应的补贴。这个政策是针对退役军人伤残，而家庭难以维持生计的对象。 杨晨的状况应该不达标。 但古鸿志说，会尽全力促成这件事，哪怕是动用些关系。 古鸿志自嘲着说，这是滥用职权，要是有人举报，没准就丢了饭碗了。但他愿意这么做，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这应该算不上滥用职权，毕竟这不是他能做主的事。 我觉得古鸿志年轻时，应该和我一个脾气。 有些选择固然是错的，但只要不是自私的，是我们观念里觉得正确的，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 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会和古鸿志争吵，我就见过好几次。 但成浪涛绝不迂腐，他还是体谅我们这些征战四方的特种兵们的，所以他在病房里开玩笑，说自己会第一个举报。 人都是有情感的，所以这个社会，永远逃不脱人情二字，但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能自私求利。 至少我觉得，杨晨配拥有这样的待遇，不仅是他，东北虎很多因战伤残的士兵，组织都争取到了合理范围内最好的待遇，而且很多待遇，都是我们部队独立承担的。 很多部队都说，我们要是有东北虎的经费，一定比你们强。 可真有这么简单吗？ 东北虎是上个世纪成立的特种大队，经历的大战无数，只是全都是保密而已，我们是从战争中成长的部队。 为什么改制都没有动？就是因为我们足够强！据我所知，除了响箭，其余特战旅几乎都划入战区特战基地。 要知道，这些被划入的部队，之前也都直属于军区的。 我们虽然也归属了特战基地，但番号、驻地等所有体制，均没有改变。 难道是古鸿志关系硬？怎么可能！啥关系都没用，靠的就是实力。 …… 据段弘毅说，首-长探望之后，杨晨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明确表示会积极配合治疗，不辜负组织的期望和苦心。 这就是首-长来探望的重要性吧，在东北虎的时候，杨晨见古鸿志的次数，恐怕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所以，这般兴师动众，会让杨晨感觉到受重视，会觉得放弃就不配是东北虎的兵。毕竟我和段弘毅，是他的兄弟，他更多的是情感宣泄。 同样荣立二等功的，还有李乘风，虽说他没有伤残，也没有在战斗中表现的多么突出，但毕竟作为前敌指挥，从方案制定到执行，都没有任何纰漏。 但我还是有点郁闷，他又不在乎，给我多好？我还能冲击一下人才库排名，没准就进前三了。 部队显然不会这么考虑问题，我私下问过陆国华，此次协防，卫生队集体三等功，猛虎突击队集体二等功，至于猛虎分队，毛都没有。 个人功勋，也是谁都没有。 由此可见，部队对于立功表现有多么的严。就像段弘毅说的，个人二等功对于大部分军人来说，都是传说。 咳咳，我得过好几个…… 当然，李乘风就更多了，估计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大队在荣誉室为他设置专栏，所有荣誉都在里面，那简直是眼花缭乱，令人望尘莫及。 不过，像我和李京熠这样在人才库前十的，还是能够望其项背的，至少我看军功章，没比我多几个，而且他的一等功才一个。 就军功劳之事，孙小武还特意跟我抱怨过，说他一炮干掉了亚伯，怎么也值得一个三等功。 结果被我一脚踹回去了，他干掉了亚伯是正常，机会是b队创造出来的，他那一炮干掉亚伯，纯属运气。 杨晨的二等功是英勇，他要不是严格遵守命令，百米冲刺般的冲在前面，就不会被炸掉一条腿了。 孙小武愤愤不平，但其实也只是略微抱怨而已，他晋升军官是没戏了，马上就上士了，按规定已经错过了考军校的时机，再说他也考不上。 除非他荣立一等功，否则再努力，也只是个军士长的命了。 何况，孙小武也不是追求仕途的人。 现在部队对高级士官的重视越来越大，转业待遇也不错，还是很有前途的。 李乘风的状态比杨晨好多了，至少情绪不错。 比起杨晨的崩溃，李乘风乐观了许多，甚至还张罗着让我们坐下吃水果。 当然，从身体状态上来说，他不如杨晨，还戴着氧气面罩，说话声音都低到必须贴近了才能听清楚。 按照医生说法，他的胸腔刚做完手术，肺部受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养。 但殷诗晴后来和我说，李乘风最严重的是错位的脊椎，接下来的复位手术必须尽快进行，风险虽比胸腔手术小些，但就算成功，恢复起来也很艰难。 最坏的结果，就是瘫痪。但如果手术成功，就算恢复不好，他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带兵打仗，就别想了，毕竟这是特种部队，不是技术兵种。 在特种部队，不能打仗还能做什么？教官？李乘风甘心去教导队当一名教官吗？每年选拔些新兵，然后就是士官考核？这对他来说，是残忍的。 我也是去过教导队，我知道对于一个特战军官来说，那里的日子有多么煎熬。 我觉得，李乘风宁愿退伍，也不愿意甘心做一名教官。 不是我们嫌弃教官这个岗位，而是眼睁睁看着一批批队员从自己手里毕业，走向自己最熟悉、最向往、最想坚持的岗位，这种滋味不好受。 李乘风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可能会宣告军旅生涯的终结，但他早晚要知道。 第四百八十八章 放弃最难（下） 我们探望的人，自然不会提起他的病情，看他心态这么好，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该怎么告诉李乘风真相，这的确是个难题，这个重任，自然落在了接下来要在战区医院陪护的孙雨诺身上了。 以往，但凡东北虎有伤病员需要到战区医院疗养的，都是殷诗晴来协调，或是陪护。 但这次，殷诗晴没办法陪护了，不是因为她和李乘风的尴尬关系，我也不至于那么小气，不让殷诗晴和李乘风接触。 只因为殷诗晴现在是分队长了，整个卫生队都需要她来管理，又走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事等着她呢。 孙雨诺现在是代理队长，也该历练一番了。如何和医院沟通，如何协调队员出院、就诊事宜等等，这些应该她来独当一面了。 陪着领导看完伤病员，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于是不再逗留，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回到东北虎天已经黑了，因为是休假的最后一天，我们都着急回去开会，但古鸿志叫我们带队主官一起机关食堂吃饭，李志强则先行回了中队。 也的确是饿得不行了，机关食堂的干部餐可不能错过，否则我们回中队后，就只能和夜训队伍一起吃大锅饭了。 席间，领导们也难免会和我们聊些工作。 一个月内，猛虎特别行动组都不再有备战任务，休整集训，但我们是快速反应部队，没有备战，不代表就不会有战斗。 除此之外，古鸿志也叮嘱我们指战员，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士气问题。 士气问题，的确该提上日程了，先前是因为李乘风和杨晨都生死未卜，思想工作的作用不是很大。 现在尘埃落定，就不能再拖了。 李乘风重伤、杨晨伤残，这对于中队所有人都是难以接受的，但我们带队主官首先要调整好心态，否则兵就没法带了。 不管怎么说，覆灭亚伯和tnt佣兵团，总归算是一场胜仗，我们不妨将这些难以接受的，都当成是意外。 再强的队伍，都无法在战争中杜绝意外。但我们还是要总结经验，继续成长，因为一个强大的队伍，有能力应付和面对各种意外。 一顿饭谈的都是工作，不过咱脸皮厚，领导说这些的时候，我依旧吃个不停，陆国华瞪了我好几眼，我就当做没看见。 晚饭结束后，各自回营，但古鸿志把我叫住了，段弘毅见状就和向南他们先走了。 “首-长，您把我单独留下，什么事？搞得我有点紧张啊。” 今晚不是古鸿志值班，司机已经等着接他回家了，所以我忍不住在走向机关楼的途中问道。 “没什么重要的事，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我得单独慰问你一下啊。” 我嗤笑道：“不至于吧？我也算是老油条了吧？” 私下里，和领导说话就不需要太拘束了，甚至开玩笑都是可以的。 这些年立功犯错，以至于我和大队领导们接触都比较多，而古鸿志，对我一直很倚重，要求不太苛刻。 “是啊，打了七八年仗的老油条了，这些年咱们东北虎的战斗，你还真没错过多少。” 古鸿志轻笑着，又说道：“老廖对你的评价很高啊，说要是没有你们猛虎突击队，北疆局面很有可能就打不开了。” “我们也没做什么。” “你小子学会谦虚了嘛。要不是你们抓住假冒军人的匪徒，为警方提供了线索，会发现秘密制-毒吗？要不是你们在格东抓住企图扩大疟疾的匪徒，又怎会为之后围剿亚伯，提供更多的证据呢？”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话是这么说，但有运气成分，刚巧碰上了而已。” “你的机灵，我一直很放心，你小子是属狗的，你要是咬住了机会，那是绝对不放手啊。” “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呵呵，总之呢，你们这次除了集体三等功，不会再有个人功勋了，你可别怪组织不为你们争取。” “您知道我是不在乎这些的。我要感谢组织，能给杨晨个二等功，让他体面的离开。” “那是他应得的，是由我们申请，战区同意的，是符合组织程序的。” “嗯。” 古鸿志沉默了一会儿，站定说道：“不在乎功勋，是因为在刀尖上舔血，在战场上，功勋还不如一把机枪来的实用。但军人应该崇尚荣誉啊，我希望你不管是从生活细节，还是训练打仗，都好好表现。” “我自然会这么做，但您今天特意提，是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你有希望，争一争兵王。” “兵王？别闹了吧，您让我把李乘风赶下台啊？” “有何不可？” 本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但看他的表情，还挺认真的。 古鸿志沉声说道：“你目前战区人才库排名第六，这次你虽没有个人功勋，但集体功勋还是能给你加一些积分的，我看过了，应该能排到第五了，在你前面的，我大多都见过或认识，我觉得，都未必是你对手，而且积分差距不大。” 我嗤笑着问道：“李乘风要听到你这番话，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呵呵，他和我想的一样。” “为什么？” “他累了呗。” 古鸿志叹声说道：“说李乘风不在乎兵王，那是假的。但要说他舍不得兵王的称号，那也是假的。他希望，是自己的兵抢走他的兵王位置。” “不用怀疑，这就是李乘风的想法，你也不用去问他，因为他是不会和你说这些的，他希望的是你自己抢走，而不是让给你。何况，这也不是让的事。” “李京熠也是他的兵，人才库排名仅次于他。” “李京熠他只带了一年多，之后就调走了嘛，你是他一路看着成长的，也有陶宇的因素吧，毕竟陶宇最看重你。” “哦……” “难道你不想让陶宇欣慰吗？去告诉所有人，当年陶宇坚持要你没有错，坚持培养你没有错。” 我苦笑着说道：“我这一路，似乎都在被别人胁迫啊。” “谁不是呢？就算你走的不是军旅道路，恐怕也是按照父母的意愿，去工作，去成家吧？每个人，都不可能绝对自由的活着。换句话说，绝对自由的活着，也未必快乐。” “嗯。” 古鸿志又说道：“但凡获得兵王称号的，都是天赋异禀、横空出世的。细数我们东北虎人才库排名靠前的军官，也只有你符合这一点吧？” “李京熠的天赋只能算中等，理论功底扎实，作战风格沉稳老辣，却不够有创造性思维，这些年他的实战虽然参加不少，但高难度的任务并不多，他太顺了。” “首-长，这是什么逻辑？” “是正常逻辑，为什么会有兵王称号？就是对能力和影响力的一种肯定，作战经验和资历，都不在考虑范围内。李京熠的能力自然值得肯定，但你小兵王的名号，可不是我叫出来的，而是战区。” 影响力哪来的？就是高难度任务一举成名！ 从一个数据就能看出来，李京熠一次一等功都没有。 其他兵王，袁英、任鹏飞、龚晓宇，这都是我比较熟悉的，他们的大致履历，资料库中都能查到，的确是横空出世。 话也说回来了，其实冲击兵王的机会就那么短短几年，靠资历混不上去的。 就拿李京熠来说，三年之内，如果不出色完成两个高难度任务，无法超过李乘风在人才库的排名，就晋升中校脱离青年军官序列了。 而我呢？按照正常晋升流程，怎么也还有六年的时间。在同龄军官中，我此时的成就，望尘莫及。 或许我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吧。 古鸿志又说道：“当然，我也会督促李京熠，让他也努努力。” “呵呵，那我们俩谁是备胎？” “你们俩都是李乘风的备胎。” “……” 古鸿志苦笑着说道：“李乘风的伤，未必会恢复起来啊。就算恢复了，也不可能经常带兵上战场了，我也不能再耽误他了，他有更广阔的天地，他的能力，也该去到更需要他的地方。” 我反驳道：“可是他愿意留在这里。” “那也不行，组织有更需要他的地方，比如战区的特战基地，那里同样能施展拳脚，而且他照亮的，会是整个战区的特种部队。” 古鸿志看着我，说：“其实你也一样，我打算过两年，等猛虎突击队成熟了，就把你放出去，你缺少普通部队的经验，你除了会搞特种作战，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你丫的连新兵班长都没当过呢。” “别！” 我连忙拒绝：“我这辈子就在死磕在东北虎了，您要是不想要我了，就让我转业，我回去继续学业好不好？” “嗯，研究生读完也是好的，但离开部队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想放，战区也不放啊，我前脚踢你走，战区随后就调走。” 我咧咧嘴：“别了吧……” 古鸿志笑着说道：“陈锋，你的军旅生涯还长着呢，作为你的首-长，我不能耽误你，而是希望你走的越远越好。你也不用多想，这只是我个人对你的规划而已。” “好吧，我服从命令，哪需要我，我就去哪呗。” “呵呵，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人都要成长嘛。” “对了，还有一件事。” 古鸿志忽然想到什么，说道：“蒋文明，这兵你要不？” “要啊！太要了！”我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他已经修完学业，准予毕业了，授予中尉军衔，副连级别。我及时出手，把他要回来了。” 我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首-长您太英明了！” “别夸，我想问问你，关于他的安排，你有什么想法？” “蒋文明的思想信仰、军事素质，那都是没得说，在老部队当了两年的班长，算是有带兵经验。” “现在b队的杨晨，是肯定要离开的，所以，他刚好到b队担任爆破手。如果大队有往指战员方向培养的打算，可以委任b队的副队长。” 古鸿志点点头，说：“到b队可以，但副队长的事，需要dang组织研究决定。” “是！” “行了，我可得回家了。” 临走时，古鸿志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陈锋，今天这些话，以前我没有和你说，是因为以前的你，根本不会理解。人生的每个阶段都会有新的感悟，现在的你应该明白，有时候坚持比放弃还难，挣扎比退缩更安心。” 第四百八十九章 往前走（上） 我明白古鸿志的意思。 人不应该只活在过去，还要往前看，他不希望我活在仇恨中，受其左右，又沉迷其中。 布鲁斯死了，亚伯死了，杰森亡命天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陶宇和刚子的仇都算是报了，我甚至勇敢的，手刃自己的昔日战友。 尽管古鸿志没有提，但我知道，他想表达的是：过去的事就算再不甘、再痛苦、再无奈，此刻都已经尘埃落定，我都该忘掉这一切，往前走。 我不能再把仇恨深化，进而为整个血蜘蛛组织殚精竭虑，去找个新的目标，这个目标是兵王也好，是提升自己也好，都无所谓，总会比以前更自在些。 首-长的用心良苦，我还是能感受到的。 这种劝慰，我并不抗拒。 如果让我去普通部队历练个一两年，或是让我回母校继续学业，哪怕是争夺兵王，我都接受，不是我想随波逐流了，而是真的有些累了。 可眼下，我又不能说累，多少烂摊子，还等着我处理呢。 最主要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如果人生都是可以规划的，那“造化弄人”这个词，又从何而来呢？ 我的军旅生涯，注定是不平坦的，当我想要往前走的时候，命运却总会把我拉回远点，那些本可以不必提及的恩怨，却终究迎面而来。 当然，这是后话。 目送古鸿志上车回家后，我也赶紧回中队。 李乘风的车，已经被向南开回去了，我只好走回去了，最起码得十多分钟。 但好在，半路碰到了教导队的车，他们要去菜鸟营，我刚好蹭了一段路。 和车上的教官聊了一会儿，得知今年的特种兵选拔工作量非常大，李京熠似乎有些头大了，教官人手也严重不足。 但好在，最忙的阶段已经过去了，很快菜鸟就要出炉了。 还答应过李京熠要去客串专业教官呢，看来有空得过去一趟，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嘛。 回到中队，一楼的大会议室灯还亮着，似乎两个分队的会一起开了。 今天只是总结会议，交代伤病员情况，以及总结此次战斗的执行情况，估计都已经快开完了，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到场了，有向南主持就够了。 我还是洗洗睡吧。 洗完澡，收拾一下宿舍，我看到了分队办公室的灯亮起来了。 宋豪和段弘毅有这么勤奋吗？这都快熄灯了，还要忙一会儿？ 今晚也就是把队员们的行动报告收上来，但又不着急审批，我自己的都还没写完呢，这事陆国华又没有着急催。 带着好奇，我穿上军装，溜回了分队办公室。 刚到二楼，就听到了段弘毅的怒吼声。 “行！你小子是真他娘的行！算我看错你了，我同意！从今以后，不许说是我的兵，我段弘毅丢不起这人！也别说是东北虎的兵，东北虎没有孬兵！” 我还没见过段弘毅发这么大的火呢，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连忙走了进去，分队办公室里只有段弘毅和李志强，宋豪并不在。 “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段弘毅哼了一声，对李志强说道：“得，分队长来了，你跟他说吧。” “咋还走了呢？” “点名去。” 段弘毅扭头就走了，看来气的不轻，都跟我甩脸子了。 连礼都不敬了，太不像话了。 看到李志强愧疚的低着头，我似乎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 我坐到位置上，吊着二郎腿说道：“来吧，和我说说，你想干嘛？” “报告，分队长……我想申请退伍。” 果然。 我没有特别惊讶，b队中，李志强和杨晨的关系最好，另外颜东和丁湛益的关系也不错。 b队的队员关系，就好像根据战术位置，两人一组，牢牢地绑在一起。 杨晨的伤残，对李志强的打击不小，这种打击是多方面的，又或者说，他之所以想退伍，可能也是因为和杨晨的关系太好了，想要退伍，从生活上帮衬杨晨。 “你的士官晋升报告，已经提交了，只差应试考核了，一旦通过，你就是下士，最起码还有三年的军旅生涯。最主要的是，我们分队的下士，几乎都能获得考军校的资格，你是高中毕业，复习一下，很有机会的。”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 我没有像段弘毅一样大吼大叫，但我语气里的冰冷，相信李志强感受到了。 见他不说话，我仰头问道：“打了一场恶战，怕死了？” “不是！”李志强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觉得是，除非你能说服我。” 我又说道：“你已经签了士官申请书了，从组织程序来讲，你现在是预备士官，不在义务兵正常退伍范畴。你不拿出充分的理由，就算我同意，组织上也不会同意，后果你想过吗？” 兵不是想当就当，不想当就随时走人的。 义务兵不可以，职业军人更不可以！条令条例、兵役法都有相关规定。 李志强又无伤病、后遗症，还达不到提前退役的标准，仅仅是主观上不想当兵了，不仅程序麻烦，后果也非常严重。 沉默许久，李志强说道：“分队长，我和杨晨来自同一个部队，同一年入伍，同一个班。他家庭状况又不好，现在这个样子，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想帮他。” 我嗤笑着说道：“李志强，你知道你说这些，我怎么想吗？我觉得你就是怕死，找了个借口。” “我不怕死！” “那就是你x取向有问题，你对杨晨有邪念啊？” 李志强脸都绿了，意识到我是在嘲讽。 我站起身，沉声说道：“你有很多种方式来帮他，唯独退伍是最愚蠢的方式。” “首先，你这个理由，别说我通不过，上级也不会通过，政-委会找你谈话，组织会对你进行思想教育，这一套程序走下来，烦死你。” “其次，就算你能成功退伍，肯定也是以义务兵待遇退伍，你家是石家庄吧？退伍费够付房子首付吗？好，你可以不买房，那你有工作吗？义务兵不安排工作。杨晨是士官待遇退伍，他短期内不缺钱。” “最后，你觉得杨晨会答应你吗？从组织程序来讲，你以这个理由退伍，组织是肯定要和杨晨沟通的，没准他为了这事，还会内疚、自责好久，你是不打算让他安稳的走是吧？” 我的话很有条理，事实也是如此，没有半句忽悠的成分。 如果李志强坚持退伍，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妥协呗，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必须要给他讲清楚。 李志强苦恼道：“我就是不想晋升士官了，和老兵们今年退伍，去帮他，有这么难吗？” “这是军队！” 我呵斥了一声，看着他咬牙说道：“今天杨晨是还活着，如果他牺牲了，你怎么办？亚伯都死了，你他娘的连报仇的人都找不到！” “你这种选择，只能证明你心里没有祖国！安东和我同甘共苦一年，我们一起杀匪徒、斗蜉蝣、打杰森，曾一起出生入死，过命的交情。然而就在几天前，老子亲手毙了他，你眼睛是瞎了吗？” “杨晨的离开是光荣的，你失去一条腿，不是恐惧今后的生活，而是不能继续特战生涯了，你呢？为了你自以为的义气，甘愿放弃这一切。难道祖国在你这里，就那么不值得你守护吗？” “我承认，杨晨今后的生活，会是艰辛的，甚至是不堪的。但你这几个月，在北疆所见的一切，就无动于衷吗？祖国就不需要你吗？” 李志强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一句话都没说。 我呼了一口气，压抑愤怒的情绪，说道：“别怪段弘毅跟你发脾气，你的确太让人失望了。不过我不勉强，因为我不允许自己的兵，对特战生涯有一丝的犹豫，甚至你提出这个想法，我就不想让你留下来了，因为你不够资格，段弘毅当初看走眼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李志强要是意志不坚定、对祖国不够忠诚，就根本不会通过特种兵选拔。他只是为杨晨的伤残太过痛心，想不惜一切的为杨晨做点什么。 这显然是不理智的，最主要的是，杨晨会接受吗？ 我之前还和段弘毅商量，要不要我们俩个人出点钱，帮帮杨晨的家庭。 但段弘毅否决了，说这种行为，简直是在践踏杨晨的尊严，作为兄弟、战友、上级，我们应该鼓励他燃起生活的希望，而不是施舍。 出钱出力，都不是在帮杨晨，反而是在伤害他。 李志强陷入沉默，显然他之前没有考虑这么多。 我继续说道：“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想找杨晨通电话随时找我，想去见他，过些天给你准假。但不管你给出的结果是什么，必须给组织一个答复，尤其是段弘毅。” 李志强点点头：“我知道了，分队长。” “快熄灯了，赶紧回去吧。最后提醒你一句，你要考虑的重点，不是杨晨，而是祖国、特种部队，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否则，我真的会调走你的，这样是对你好，我不想未来某一次战斗，你因为不够勇敢，而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我明白。” “去吧。” 李志强走后，我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透透气，隐隐听到不远处菜鸟营的枪声，还有李京熠的呵斥声。 忽然有些感概，抹不去的永远的伤痛，不败的总是年轻。我们这支军队，靠的就是用伤痛，激励着年轻士兵们不断成长。 无法回头，无法停步，只有不停地往前走。 第四百九十章 往前走（下） “综上所述，外军特种部队的组建，将‘一专多能’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们的选拔周期可长达两年，要求队员们熟练掌握几十种专业技能，标准是达拿到该领域的证书。” 菜鸟营的大教室里坐满了菜鸟，而台上的我，讲起外军来，也是头头是道，连草稿都不用打。 “外军特种部队的战术特点总结起来就三个字：稳准狠。” “所谓稳，是他们可以为一次任务，甚至做几年的准备，比如海豹突击队刺杀恐怖头目，就准备了很多年，期间光是模拟屋，就搭建过好几个，用于队员们模拟进攻。” “正因为他们稳，所以他们的打击往往是精准的，他们可以精准到敌营里的一条军犬，一盏探照灯。” “至于狠，就是他们为完成任务，常常无所顾忌，比如平民、无武器人员等，他们都不会手软。而且，外军喜欢也擅长使用大威力、大口径的单兵火器，连行军载具都会是步战车。加上通常他们的任务，都有其他火力兵种配合，所以往往声势浩大，出手就是杀招。” 下面一名菜鸟喊了一声报告，站起身问道：“教官，那他们的缺点呢？” “呵呵，你很会提问题啊。没错，没有哪一支部队是没有缺点的。” “他们的缺点是，战场应急能力弱。在处理突发事件时，战斗力将大打折扣。这是外军普遍欠缺的，也是较为明显的，相反这一点是我们所擅长的。” “那我们缺点呢？”一名菜鸟问题。 “武器装备，和技术掌握方面，都有所欠缺。” 我的评价还是挺客观的，这不是我从书本上看到的理论，而是猎人学校一年经历的感悟。 武器装备方面，目前已经追赶的差不多了，至少别人有的，我们都有。 但技能掌握方面，还真有不少的差距，究其原因，还是先前提到的，外军精锐特种部队的考核期非常长，队员们要学习训练两年以上，才能正式入编。 而我们呢？只有三个月。 三栖特种兵，严格意义上有一百多个技能科目，注意，不包括体能科目。 不过，这点不需要效仿，毕竟我们的精锐特种兵，都是从全军选拔的种子选手，是有一定素质基础的。而且我们陆海空都有特种部队，分工明确。 而且，比起专业技能，还是性格、天赋和信仰更为重要，毕竟专业技能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来学习。 目前，我军各大特种部队中的指战员和高级士官，军事技能不比外军差。 我还自认为自己啥都不会呢，但不还是在猎人学校力压群雄，拿到了最佳猎人吗？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我们需要研究外军，因为谁都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成为我们的对手，也可以学习外军的先进经验，但没必要效仿，否则就会学个四不像。 自身发扬优点，正视缺点，才是该有的态度。 菜鸟们都没有见过我，但却听的津津有味，我也乐在其中，一堂课讲了快两个小时。 回到教官办公室，李京熠递给我一瓶冰水，笑道：“陈锋，讲的真不错，我都能听入迷了。” “没有误人子弟就好。” “太谦虚了你。” 我靠在椅子上，说道：“答应你的事呢，我可是办了啊，我分队一大摊子事呢。” “别啊，你看看我这进度表，多少专业任务没完成？你还得给我客串几天。” “真没空，政治课上了没？没有的话，我把段弘毅给你弄来，绝对一把好手。” “缺，狙击手的高阶战术还没讲呢，要不你把宋豪也调来吧。” “滚，得寸进尺啊你！” “哈哈！” 说着，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李京熠连忙接听，嗯了两声，对我说道：“殷诗晴找你有事，说一提你就知道。” 我一拍大腿：“差点忘了，我得赶紧走。” “啥事啊？” 我耸耸肩笑道：“一点私事。” “陈锋！” 李京熠叫住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嗤笑道：“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李京熠尴尬道：“我这人嘴笨，感情上的事，我不会处理，但两情相悦的基本道理，我还是懂的，这么大年纪了，啥事也都能想得开……” 见我故作迷茫，李京熠又说道：“怎么说呢？如果你能和殷诗晴走到一起，我会第一个送上祝福，真的。” 我笑着拍拍他肩膀：“谢谢，我这人也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咱大老爷们就别矫情了。” “对！” “走了啊！” “嗯。” 回来之后，我和殷诗晴虽没有张扬，但也没有刻意的避讳关系，所以李京熠是肯定知道的。 殷诗晴打电话找我，就是约着一起去找首-长，把恋爱报告交了。 交报告，不是为了可以公开关系，在部队里大张旗鼓，而是组织程序，在这事没传开之前，先向组织汇报一下。 总不能，让首-长们知道了，找我们吧？那就有得受了。 回到中队换了身常服，然后到作战室拿了车钥匙，直奔机关。 卫生队距离机关比较近，所以殷诗晴早就到了，站在东北虎雕像后面，揪着常服衣角。 把车停在留下车位，我连忙跑过来，道歉道：“真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 “给菜鸟讲课那么入迷啊？连正事都忘了。” “没，哪能，走吧。” “等会儿，我想了想，要不这事先缓缓？” “为什么？” 殷诗晴继续揪着衣角，说：“我觉得应该多准备一些，要不今天你就先和参-谋长聊聊，然后咱们再……” 我不由得被她紧张的样子逗笑了：“晴姐，你紧张啥？又不是打结婚报告。” “我还真有点紧张……” “为什么？怕见谁啊？” “参-谋长呗。谁让你之前是人家准女婿呢。” “都分多长时间了？而且我料定他什么都不会说。”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提前和参-谋长聊聊，要不你找陆若琪再聊聊？我……” “少来，走了！” 胡思乱想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吧？ 我半强迫式的把殷诗晴拉进机关，先找参-谋长签字。 按照程序，其实我应该先找李乘风签字，但他不是在住院么，所以就可以跳过这个步骤了。 如我所料，陆国华没说什么，只是略微有些惊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无法洞察他的情绪感受。签完字就说有事要忙，把我们俩打发走了。 恋爱报告没那么麻烦，我和殷诗晴都是军官，找完陆国华签字，就可以到首-长那审批了。 值班首-长是古鸿志，看到我们俩的恋爱报告，倒是比陆国华惊讶多了，随即便无奈的笑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定得折腾折腾，才能消停是吧？” “呵呵，没怎么折腾。” 古鸿志签了字，看着我们俩说道：“希望你们俩能有结果，要是结婚了，我给你们俩当证婚人。” “得，说定了哈。” 我拿上报告，美滋滋的走了，交dang组织归档就行了。 出了机关，殷诗晴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 我不禁笑问道：“至于吗？” “稍微有些别扭吧，不知道从何而来。” 别扭源于两个原因吧。 第一是他也曾和李乘风来提交恋爱报告，所以古鸿志所谓的折腾，让她有点不自在。 第二个原因，是外人的惊讶吧，毕竟我们以前的姐弟关系，整个东北虎都是熟知的。 我岔开话题，问道：“中午有事没？逛逛服务社去？” “行……我想剪头发。” “嗯，一起。” 军人服务社，就是部队里的超市，还有些理发店、水果店之类的。 一般发津贴时，这里最热闹。 在水吧买冰果汁时，殷诗晴说道：“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嗯？啥事？” “我弟弟暑假了嘛，爸妈也没什么事，打算去山海关旅游，途中路过咱们这嘛，问咱俩有没有空，去市区一起吃个饭。” 我不由得笑了：“得，幸好咱俩假戏真做了，不然我又得不自在了。” “现在就能自在了？” “嗯，但更紧张了，啥时候来？” “过两天吧，你有时间吗？” “有，到时候你提前通知我。” “嗯。” 有很多伤病员还没有归队，别说特训了，连很多协同训练都搞不起来，所以还是以休整为主。 协防这么久，每天精神都紧绷着，也该松松弦了，这也是上级的意思。 所以，我这几天把烂摊子收拾一下，也一样可以轻松一些了。 在军区服务社逛到下午，我就回了中队。 李乘风不在，李京熠忙的都住在菜鸟营了，所以中队的工作，由我和向南兼顾一些。 向南懒的很，一旦有需要耐心的工作，转眼就溜了。 所以，下午我都在作战室，确认士官考核名单，整理退伍士官手续。 士官考核名单也就算了，毕竟大部分都是我们猛虎突击队的队员，但两个转业士官都是猛虎分队的，这活就该向南来做。 转业手续挺多的，向南这个分队长不知道咋当的，缺这个少那个的。 “报告！” “进。” 一名穿着军常服的军官走了进来，我看见之后，欣喜的站起身。 “报告分队长同志！中尉蒋文明，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 “哈哈！好小子！可回来了啊！” 蒋文明笑着说道：“短短两年，咱队伍变化真大，都中队了，那边是食堂吗？” “哈哈，你倒是一点没变，坐着聊吧。” “是！” 蒋文明说道：“我经常和宋豪通电话，这两年发生的事，我也大概都知道。而且我刚才听大队长说，你们刚刚经历一场恶战。” 我苦笑着说道：“都过去了，路还得走，那就往前看吧。” 第四百九十一章 催婚 “大队长应该把大概情况跟你说了吧？你不能回a队了，因为b队更需要你。” “嗯，我听说了，b组的爆破手作战时失去了一条腿。” 我叹声说道：“这b队成立的时候，段弘毅选的是彭锐做爆破手，但没待多久，雪狐特勤突击队的爆破手执行任务时，被炸残了手，就把彭锐挖走了。” “还有分队能从我们这里挖走人？” “呵呵，雪狐是特勤队，经常执行安保任务，排爆水准必须要高啊，整个大队，他想挖哪个爆破手都可以。” “怪不得。那这个杨晨，是从哪回来的？” 我苦笑道：“段弘毅是吃亏的主吗？跟雪狐的队长说，用刚分配给雪狐的突击组，也就是李志强和杨晨，来换彭锐。” “哈哈！这买卖好像不亏啊。” “嗯，他们来自同一个部队，关系好，配合度就高，不需要费心磨合。” “那b队有两个突击手？” “不，段弘毅后院失火，和雪狐交换时，自己的突击手刘子扬，被宋豪挖走了。” “哈哈，那他不得气炸了？” “可不是。” 我笑了笑，沉声道：“你是我的老班底，猛虎突击队当初是以你和王子栋为核心的。按理说，我不该耽误你，军校毕业后，应该让你去普通部队，当个排长或者副连长。” “为什么？” “这特战生涯，你也经历了，尤其是猛虎特别行动组，出生入死是常态，就算能正常退伍，也都是遗憾和伤痛。你要是去了普通部队，就不需要承受这些了。” 蒋文明认真说道：“是东北虎保送我到军校，让我成了军官，毕业了，当然要回到东北虎。何况，我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要离开东北虎，我临近毕业的时候，还担心东北虎不召回我呢。” “呵呵，怎么可能忘得了你？”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但是，你应该知道，咱们模拟外军的军官，大队都是往指战员方向培养的，你未必能成为下一个李乘风，但你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陶宇。” “我也有可能成为下一个你。” “你应该知道，自你走后，我经历过什么吧？” “知道一些，老队长，我以你为荣。” 蒋文明语气坚定，目光灼灼。 我不由被他的认真惹笑了，说道：“别好的不学，学坏的。” “哈哈，不会不会。” “告诉你个小道消息，大队正考虑你担任副队长的事，你小子好好表现。杨晨负伤，李志强情绪不佳，你的到来，可能会让他觉得不舒服，作为搭档，你要好好沟通。”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 “走，带你去见兄弟们。” “好！” ab两队下午合训速射和体能，四点钟就结束了，此时正保养枪械，等晚饭。 休整期间，训练任务不是很重。要不是教导队现在忙着帮李京熠选拔新兵，我就请教官来讲文化课了，至少得把每天的科目排满嘛。 下楼吹哨，分队集合。 老队员看到蒋文明，既惊讶又欣喜，要不是在队列，恐怕就扑上来叙旧了。 “我旁边这位，老队员应该不陌生。”说完，我示意蒋文明自我介绍。 蒋文明敬礼后说道：“大家好，我是叫蒋文明，原猛虎突击队爆破手，两年前保送军校，所以希望接下来能和新队员，好好相处。” 我注意到，队列里的张云鹏有点局促，大概是怕自己被换掉，这小子最大的缺点，就是自卑。 怎么可能换掉谁？我宁愿要两个爆破手，也不会让谁走。 再说了，我让蒋文明去b队，其实不完全是杨晨离开。 首先，猛虎突击队现在缺乏军事干部。 因为是模拟外军，队员需要培养外军的思维方式，而对于指战员的要求自然更高，所以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军官，很少去普通部队历练的，而是培养出来就委以重任。 宋豪现在愈发能独当一面了，大队也寄予厚望，此次行动孤身潜入敌营，按理说，最起码也得有二等功。 想必，今年上级功勋申请名额有限吧，已经给了杨晨一个二等功了，再有，就是宋豪还嫩，不想让他太顺了。 段弘毅晋升上尉的时间比我长，一两年内就要晋升少校，届时应该是继续和我搭档，担任猛虎突击队的教导员。 那b队该谁来带呢？ 刘子扬比蒋文明还嫩，也太年轻了，性格不够沉闷，蒋文明有带兵经验，既然有心往指战员方向培养，不如早早的融入b队，若是以后上级打算让他接替段弘毅，也不至于仓促。 至于还未成立的c队，那是以后的事。 但那时候，王子栋应该也回来了。但其实我对王子栋，并没有对蒋文明那般安心，这小子是一头烈马，也不知道从军校回来后，会不会成熟一些。 不当分队长，就永远不会理解，什么叫期许和用心。 我现在所谋划的这一切，对年轻军官的期许，不正是当初陶宇对我一般吗？ 众人鼓掌后，我走上前说道：“蒋文明是我当初选拔的，是猛虎突击队的元老级队员。按照上级指示，即日起，蒋文明编入猛虎b队，战术位置爆破手。” 众人再次鼓掌欢迎，但我注意到，李志强的表情略微有些苦涩。 我能理解，以往靠在他后背杀敌的战友，不再是他的好兄弟杨晨，而是蒋文明。 但他必须要克服，而且没人能帮他。 “段弘毅。” “到！” “跟我来一下。” “是！” “其余人，解散！” 老队员立刻扑向蒋文明，老战友见面，自然是欣喜万分的。 任由他们闹吧，这或许能冲淡队员们心里对杨晨的悲伤吧。 段弘毅跟上来，问道：“啥事？” “蒋文明给了你，满意了吧？” “嘿嘿，这事办的地道！” “李志强的心态怎么样？” 提到李志强，段弘毅不由得叹道：“那天之后，我也心平气和的和他谈过几次，但感觉这小子还是有些执拗。” “你是政工干部啊，办法应该比我多。”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要想解决，关键还在于杨晨啊。但杨晨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别因为这点破事，让他忧心。我准备过些日子，亲自去看杨晨，顺便和他聊聊这事，然后再准李志强一天假，让他们自己聊。” “嗯，该做的都做了。” 段弘毅看着我，笑问道：“看你的表情，似乎并不太想争取李志强留下来啊。” 我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觉得特种兵的思想，仅仅是对祖国忠诚就够吗？” “当然不够。” 我叹声说道：“如果没有绝对的信念，这条路就会走的特别艰辛，就像我一样，带给我痛楚的，都是因为对自己这条路的怀疑。” 段弘毅点点头：“看得出来，这次安东事件，你没有特别难过。不是你看开了，是你坚信这么做是对的。” “是我别无选择，我只是习惯了别无选择。” “呵呵，其实你总说，你对特战生涯不够坚定，但你为了祖国，可以豁出命去。” “这是忠诚，是军人的基本原则。和我说的两码事。” “所以你觉得，李志强离开或许也是好的？” 我摇头说道：“随他吧，我过的辛苦，不也是走过来了吗？这些经验，是不能分享给他的，路还是得他一步步走，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勉强。” “嗯，我知道。” 既然这件事段弘毅有所打算，而且安排的也很周全，我也就懒得再过问了。 …… 几日后，我和殷诗晴双双请假，因为殷诗晴一家人来本市了。 其实我们假期很少，作战部队，军官一年就35天假期，还会因为各种原因而休不了。要不是现在卫生队和我们猛虎突击队都在休整，还未必能请下来呢。 驻地离市区还是挺远的，班车也只能到县城，再到市区，恐怕都已经下午了。 殷诗晴肯定想多陪一会儿家人，所以我又把李乘风的车开出来了。 路上，殷诗晴不禁取笑道：“你是不是希望李乘风多住院些日子，这车你想用就用。” “瞧你说的，他就算回来，我该用也是用啊。” “切，你觉得他会借你？” “不借就偷呗。” “……” 我笑着说道：“不过，的确应该买一辆车了。” “买它干嘛，你一年出部队几次啊？” “嗯，说的也是。对了，咱东西在哪买？是县城，还是到市里？” “买什么东西？他们是来旅游的，难道还要拿着东西回家啊。” “见面不能空手吧。” “不用，听我的，你就晚上请客吃饭就行了。” “好吧……” 既然不买东西，就不用到县城了，直接上高速，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市区。 得知殷诗晴父母和弟弟刚从旅游区出来，我和殷诗晴随处逛了逛，顺便也看看有哪些好馆子，毕竟晚上这顿饭，还是要请的体面些。 但其实也是白看，弟弟殷诗文就想吃火锅，算是饶了我一顿。 夏天吃火锅，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找了家环境比较好的火锅店，要了包间，主要是包间里的空调挺凉快的。 上次见面，我更多的是心虚，毕竟是假冒的。但这一次，就是纯紧张了，生怕哪个环节出错了。 “叔叔，我们晚上就得回去，开车来的，就不能陪您喝两杯了……” “没事，安全第一，而且你们部队也不让喝酒吧？” “是的。” 殷诗文倒是不客气，自己吃起来了。 吃的差不多了，殷妈妈说道：“陈锋啊，我们这次来了，除了是想看看你们，吃个饭。另外也是想问问你们，你们……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啊？” 我和殷诗晴对视一眼，都有点发懵。 我们，是被催婚了吗？ 第四百九十二章 水火不容（上） 殷诗晴比我还惊讶，以至于都愣住了，忘了反应。 我尴尬的笑道：“那个……我们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还是想多相处一段时间，何况我们在部队都是指战员，都挺忙的。” 殷诗晴也反应过来，瞪眼道：“妈，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吗？” “你说呢！你都三十了！” “……” 殷爸阻拦道：“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吧，咱别横加干预了。” “你……” 殷妈妈看着我，说道：“陈锋啊，别怪阿姨唠叨，你也已经27了吧？虽说还不算太着急，但我家诗晴都三十了，你们要是再拖两年，要孩子都有风险……” “妈！怎么还唠叨起没完了？” 我注意到，殷诗晴的脸色都红了。 说到底，我们毕竟刚在一起，现在就要考虑结婚的话，那岂不是成了闪婚了？我们需要时间来消除芥蒂，挖掘心中潜藏的爱意。 不过，殷诗晴爸妈不知道我们刚在一起，还以为我们好了大半年了呢，有些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我笑着答复道：“阿姨，之前我们确实没考虑结婚的事，但眼下部队新兵入伍，我和晴姐都是教官，12月份老兵又退伍，事情挺多的。不过，我们会提上日程的。” “那就好！我知道你们忙，但不能一直不考虑啊。” “是是是。” 殷诗晴无奈扶额，大概是拿这个老妈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殷诗文拍拍手说道：“行了，你们还吃不吃了？姐夫，我手机坏了……” 我：“换新的……” “我选好了，付钱……” “……” 说着，殷诗文便拿出碎了屏的手机，从网上商城上搜到，递给我看。 最新款的苹果，七千多…… “用国产的！”殷诗晴呵斥了一句。 “为啥？姐夫用的也是苹果啊。” 我的手机是陆若琪买的，不是我做主的。 殷诗文的要求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尤其是殷爸爸，不让我买太贵的，不过现在吃饭呢，没必要聊太多，我告诉殷诗文微信给我链接就好。 后来我也买了，最新款华为，三千多块，我还是承受得起的。 一顿饭从下午吃到了晚上，之后送他们回酒店，我和殷爸爸还在楼下喝了会儿茶，七点半钟，殷诗晴从酒店出来找我，该回去了，不然赶不上部队点名了。 晚上的高速路更是畅通，我也开的快些。 殷诗晴坐在副驾驶唠叨道：“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和长辈聊天呢？我妈回了酒店就开始夸你。”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会说话啊？” “还真是，你跟首-长说话都没什么规矩。” “哈哈，那不一样。”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晴姐，你爸妈的催婚，你怎么看？” “别问我啊，你怎么看？” “我听你的。” “那明天结？”殷诗晴玩味的问道 “来不及，咱得先打报告。后天如何？” “切！” 殷诗晴说道：“着急的是他们，我可没着急。而且就像你说的，我们都太忙了……” “这是借口。” 我说道：“因为协防，今年的精锐分队选拔，你没有担任教官，新兵入伍，指导员应该也不需要你去了。猛虎突击队虽然忙，但卫生队可一点都不忙。”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们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苦笑着继续说道：“肩负重任、殚精竭虑、随时出征、生死未卜。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啊？要说忙，咱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了。” “那你是想结婚喽？” “咳咳，我就是辩解一下，咱们忙还是闲的问题。” “那你有什么规划吗？” 我沉吟道：“结婚的规划吗？真没想过。明年或者后年，猛虎突击队肯定要满编的，我想等满编的任务完成了，回母校完成学业。” “没看出来啊，还是爱读书的好孩子嘛。” “呵呵，其实我有点累了，我想静下来一段时间。” 殷诗晴点点头，说道：“战区医院也邀请我很多次了，有一个战场救护的研究小组，想让我参与，我还挺想去的。” “那咱去沈阳吧，我去母校读研究生，你去研究小组。” “行啊，但关键问题是，老古会放你走吗？我是没问题的，梁虹生完孩子就回来了，可以把卫生队继续给她带。” 我叹声说道：“应该会放我吧，前两天老古和我聊过，我感觉他其实都挺矛盾的。” “怎么说的？” “想让我争兵王，但也说想让我去普通部队历练一下，我提出想回母校，他也觉得可行，但我能看得出来，他似乎希望我放弃母校的研究生，想进修就去军校。” 殷诗晴不禁笑道：“你是小兵王啊，想去军校进修，还是挺容易的。” “我不想去军校，歇就彻底点，不想把自己搞的太紧张。” “嗯……” “争兵王，就意味着我要继续带猛虎突击队啊，要做出成绩，要准备些论文，要多和其他特种部队对抗交流提升影响力，其实我挺烦这类工作的。” “你不想争，就不要给自己负担啊。” “可首-长都说了……” 殷诗晴叹声说道：“开始为李乘风选接班人了吧，改制后，很多特战旅整编到了特战基地，老古的压力很大，自然希望下一任兵王，还留在咱东北虎。” “那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李乘风不还在呢吗？” “李乘风的伤，要是恢复不好，很有可能瘫痪，再者，他很快就要脱离青年军官行列了，那么按照规定，战区可以授予新的兵王称号。” “虽说不会收回李乘风的兵王称号，但不会像青年军官那样培养了，而如果有新的兵王出现，也不会把李乘风宣传成模范标杆。新兵王若不是东北虎的，那东北虎的特战地位，自然也会不如以前了。” 我笑着说道：“我觉得老古太悲观了，李乘风哪是那么容易倒下的？” 殷诗晴叹声说道：“我昨天和雨诺通了电话，李乘风知道自己的病情了，非常崩溃。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 “有雨诺在，应该会没事的。” 殷诗晴点点头：“李乘风也不是需要安慰的人，他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应该很快就找回心态的。” “嗯。” 我从未见过李乘风倒下，所以在我坚定的认为，李乘风也一定能迈过这个坎。 …… 催婚事件之后，日子便突然闲了下来。 伤员陆续归队是，训练任务不是很重，有段弘毅和宋豪在，我也不用每个科目都盯着，偶尔随队操练下自己，其余时间都在作战值班室，偶尔约上殷诗晴，逛逛服务社，或是聊聊天。 尽管我不太关注外界的舆论，但我和殷诗晴的事，还是传来了。 之所以传开，并不是我和殷诗晴有多高调，而是因为我和殷诗晴都是风云人物，难免成为别人的谈资。 我们俩都不在乎，专心经营着这份感情。 虽说这段感情并没有升温多少，但我能感觉，我和殷诗晴之间的芥蒂越来越小，越来越像情侣了。 但我们这段感情所要面对的挑战，还是要面对的，正所谓该来的，总是要来。 第一个挑战，就是陆若琪。 这也是我认为，最为艰巨的挑战。 陆若琪已然是在读博士，没什么寒暑假，但自由度还是挺高的，随时都可以回来。 她给我发微信，说是要见一面，就在她家。 我没打算拒绝，有些事情，的确要和陆若琪说清楚了。 我不能伤害殷诗晴，这段感情也格外看重。 当然，我也不想伤害陆若琪，但已经这么长时间，我觉得我已经做到了最大限度婉转，省略号也该变成句号了。 约定时间是在白天，我找陆国华请假。 陆若琪为什么会回来？肯定是听说了我和殷诗晴的事，那她是怎么听说的？自然是陆国华。 所以陆国华给我批假时，毫无迟疑，连原因都没有问，但表情复杂。 我本不打算和陆国华说些什么，但没想到，陆国华还是忍不住对我说道：“陈锋，和殷诗晴相处的如何？” “很好。” 陆国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闺女的性格，我再了解不过，她不会善罢甘休的，难免会做出傻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和殷诗晴确认关系，提交报告之后，我总觉得和陆国华疏远了许多。 这也难怪，陆若琪毕竟是他的女儿，感同身切是，悲喜于表。 我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我觉得，我们的缘分，真的尽了。” 陆国华没有说话，面露无奈的表情。 我继续说道：“陆叔，我的人生、生命和才能，都必将奉献给部队。连您都相信，我就算不是东北虎的指战员，战区也会把我调到其他部队，发光散热。” “您认为，陆若琪对你心结放下来吗？她只是开始理解您了，她放不下我，是因为当初放开我。我们的矛盾，无法调和。” 陆国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尊重你，我只是怕他想不开。别怪我自私，我是她的父亲，二十多年前，是她的到来，让我成为了父亲……”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你的厚爱……” 陆国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怪我，当初就不该把你拉到部队来，不该让你深陷特战，让你耀眼，让你执着，我太过于要求自己的女婿，达到自己的标准，却也忘了女儿想要的幸福是什么。” “事到如今，我只希望你能善待她，用最合理的方式。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和殷诗晴有个结果，这些年来，我是真把你当成亲人了。” 我挤出笑容，说道：“当不成您的女婿，就当您的干儿子吧？” “别，我这人重女轻男。” “呵呵。” 陆国华也笑了，说道：“毕竟相爱一场，别搞得水火不容，我是真的怕若琪做傻事。你要是处理不好，我一定找你算账。” “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四百九十三章 水火不容（下） 我能从陆国华的态度中看出来，如果我不把陆若琪的事情处理好，他老人家肯定不放过我。 不过，以我对陆若琪的了解，她一定不会心平气和，能不闹到水火不容，就已经不错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若留情几分，便是对不起殷诗晴，也会让陆若琪觉得有一线曙光，执拗其中。 我想，陆国华所谓的妥善处理，也不是要我对陆若琪留情，作为父亲，怎能允许自己女儿执念一段感情，无法自拔呢？ 去部队大院可以穿军装、开军车，但我还是换了便装，开了李乘风的车去的。 轻车熟路，我按了两下门铃，陆若琪便开了门。 陆若琪似乎刚起床，头发湿漉漉的，一点妆都没有画，所以黑眼圈依稀可见。 “哪天回来的？”我进门便问道。 “昨天，你先坐一会儿，我吹吹头发。” “嗯……” 我注意到，厨房吧台上都是空酒瓶子，想来，昨晚陆若琪一定喝了很多酒。 不一会儿，陆若琪从卫生间走到吧台，问道：“要不要喝点？” “那空瓶子都是你喝的吧？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喝酒。” “以前？以前你还是爱我的呢。” 我哑口无言，只好接过她递过来的高脚杯。 不知道该如何引入话题，又不想气氛突然变得尴尬紧张，我只好转移话题问道：“我听你老爸说，博士班有个交换生的名额，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挺难得的。” “是有这么回事，但不是交换生，而是一个科研项目，当然也是以学习为主。” “你怎么想？这可是名校。” “正因为是名校，所以大家都盯着呢，我也没那么想去，要两年呢，回来我就真的三十岁了。” 我放下酒杯，叹声说道：“三十就三十呗，这个机会还是挺宝贵的，这个专业也是你喜欢的。” 陆若琪不由得笑了：“嗯，三十岁也不老，殷诗晴就三十岁吧？” 我眉头微皱，话题既然提起来了，就不能逃避了。 我思索着说道：“没打算瞒着你，但也不好直接告诉你，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该和你怎么说，我了解你的脾气，不想你为这事，影响正常的生活。” 陆若琪放下酒杯，咬着嘴唇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 许久之后，她才说道：“什么时候好上的。” “最近。” “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我不知道。”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或许是很早以前，但一定是和你分手之后，所以你不用谴责我，这只会让我不知所措。” “呵呵，我有什么资格谴责你呢？” 陆若琪将酒杯里的就一饮而尽，低声说道：“我只是忽然意识到，其实邱浩然的事，你是在意的。” “没有。” “陈锋你敢坦诚一点吗？” “我很坦诚，我相信你和邱浩然只是逢场作戏，没有到男女朋友的那一步……” 否则，就不会有酒店事件了。何况就算有什么，我也不至于为此而抛下陆若琪，那样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陆若琪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在意的不是这些，是觉得你在我心里不够重要，是可以舍弃的那一个。” 我默然没有说话。 不可否认，对于陆若琪先前的执拗，我尽管是理解的，但要说心甘情愿，那纯属是骗自己。 别的不说，若不是陆若琪做傻事，不和我分手，那么我就不会揍了邱浩然，进而创建猛虎突击队，走了那么多弯路。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许现在我还是猛虎c组的小队长呢。 我自然不应该把尔后的一切，都归咎于陆若琪身上，因果关系并不成立，路是我自己走出来了，自然由我自己负责。 但选择不和陆若琪复合，并不是因为她当初为了执念狠心抛下我，因为我知道这份执念在她心里的位置，何况她也没想真的抛下我，而是想达到目的后，再回到我身边。 我是从整件事情中觉察到，她是真的不希望我当兵，准确的说，她不想另一半是军人身份，尤其是特种兵，她会体会她妈妈的生活，那种长期孤守和担忧。 她会不堪忍受，并且她会更加想念妈妈，心中的那份执念，会更让她痛苦。 现在她的认同，其实是她的妥协，是她挽回我的筹码，因为她知道我是不可能离开部队了，她要是不支持我当兵，那我们就真没办法在一起了。 “当初的事，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你，但我是真的意识到，我们不合适。你从小就不喜欢军人的职业，因为听了太多妈妈-的抱怨，之后，陆叔又那么忙，让你长久忍受着孤独，你讨厌孤独。” 陆若琪辩解道：“我说过，我可以忍受，我会支持你当兵。” “我不想让你忍受。” 我看着陆若琪，说道：“爱情里的两个人，都不该是痛苦的，否则为什么要在一起？” 陆若琪有点动怒：“能别自以为是吗？我向来眼里不揉沙子！你说的这些我承认，但我既然想和你在一起，就证明我能克服！你现在是在找借口吗？” “没找借口，这话我记得以前就和你说过，只是重新提出来而已。” 感觉即将要进入争吵的局面，我有心克制，陆若琪似乎也不想争吵，所以深呼吸冷静着。 许久之后，陆若琪低声说道：“陈锋，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记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曾因为殷诗晴和你的亲密关系，和你闹过，那个时候你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把她当成姐姐，现在呢？” 我解释道：“我们前不久才在一起的，而且到现在我们俩都很矛盾，情不自禁，也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所以，当初我们分手，和她没有关系，后来我选择不复合，也和她没关系。” “那你觉得我们俩还有机会走到一起吗？” “你觉得我会给你无耻的答案吗？” 尽管我的语气是温和的，但陆若琪应该感受到我的决绝。 我不得不决绝，这些年来，因为优柔寡断，才走的如此艰辛。 如果说每一次阵痛都在诠释某着道理，那现在的我，得到的成长就是果决，无论是军旅生涯还是个人生活，都该做到这一点。 就像对待安东，尽管结果令我悲痛，但我是无憾的，我做了我该做的一切，没有愧对谁，结果也在我意料之中。 虽说不能和陆若琪的关系相提并论，但至少我现在明确的知道，如果我不够果决，结果一定超乎我的想象，也会伤害很多人。 陆若琪又沉默了许久，说道：“陈锋，你了解我的，我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会拼劲全力的争取，但我也是骄傲的，做不来连自己都瞧不起的事。” 我低着头说道：“若琪，我们走到今天，是我的责任。当初你叮嘱我，当两年义务兵就退伍，不要太听你老爸的话。结果我却进了精锐分队，立功后又接受了军校保送。” “为此，我们还吵了一架，但我没有太在意你的感受，反而要求你能理解。在这段感情里，越走越远的是我，对不起你的，自然是我。” 在很多人看来，我是为了陆若琪才参军的。 可是，陆若琪从始至终就没有要求我参军，而是陆国华，当初陆若琪，是打算和陆国华抗衡到底的。 我要是坚持不参军，陆若琪也不会因为陆国华而和我分手，甚至不惜断绝父女关系。 是我自以为是，觉得参军不仅能得到陆国华的认可，还能缓和他们父女俩的关系，而且我本人对于军人也挺向往的，就义无反顾的选择了。 当初的我，又怎会想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呢？ 我苦笑着说道：“都说，青春里爱的那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取代。我想这话是对的，至少我不会像当初爱你一样，去爱一个人了。所以我既然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放弃你，只能说明我做不到了……” “你刚才也说了，眼里不揉沙子。我怕自己不够爱你，让你受委屈。应该说，和你在一起，就注定让你受委屈，因为我会像你爸爸一样，把一切都交给部队。” 陆若琪扭过头去，不让我看到她的表情，但肩膀颤抖，显然是哭了。 我走到吧台拿过红酒，又给陆若琪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若琪，我是刀尖上舔血的人，这一生，注定过不了正常的生活，我不想把这样的生活，分享给你。” 陆若琪已是泪流满面，站起身喊道：“你能别这么道貌岸然吗？我说了我可以！你今天来就是要告诉我，你不再给我任何机会，和我一刀两断，永不相见是吗？” “若琪！” “你别再讲道理，爱一个人需要讲理吗？” 陆若琪泣不成声的说：“陈锋，你又不何尝不是我的整个青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正因为你在刀尖上舔血，我现在每见你一面，都当做最后一面！” 我放下酒杯，打断道：“我们一定要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吗？” 但却没有打断，陆若琪歇斯底里的喊道：“你说你不想把你颠沛生活分享给谁，那殷诗晴又算什么！你个骗子！” 第四百九十四章 决绝 “若琪，我今天来不是想和你吵架的。” 沉默了许久，我才默默的说了一句话。 争吵，是我最不希望的交流方式，但似乎是我太天真了，这应该是不可避免的，因为陆若琪就是执拗的人。 我若是心软留情，那就是个渣男，她不会原谅我和殷诗晴的纠缠不清，我也会因此伤害了殷诗晴。 我若绝情，她就会陷入自我怀疑和情感纠结。 所以，其实这次沟通本无结果，势必不会以我期望的妥善方式处理。 对我来说，这道选择题不应该拖到今天才给出答案。 又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因为我只有一个选项。 我或许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但至少我看得清前路，预料的到未来，我无法给予陆若琪幸福，而仅凭这一点，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 如果未来的我，无法给陆若琪幸福，反而带给她痛苦，那我绝不犹豫。 陆若琪质问我，既然我的未来是荆棘的，我不愿和她分享这份痛苦，那殷诗晴又算什么？ 殷诗晴和陆若琪，对我而言，完全不同。 殷诗晴理解并认可我的坚持，因为她和我有着同样的信仰，肩负着同样的重责，有着同样的价值观。 这些年，殷诗晴亲眼见证多少战士在战场上丢了性命？悲痛和遗憾，都不会让我们心中缺少勇气，反而会主动承担这份遗志。 她不会因为我忙碌、危险和坚持，感到痛苦，反而会理解我，支持我，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志同道合都是非常重要的。 我和陆若琪要是复合，除了追寻青春里的我们，还有什么能支撑我们的恋情，乃至婚姻呢？ 我们是纠缠了八年，可分手，也已经三年了。 在这三年里，我在特战之路越走越远，而我们之间的爱情，也越来越淡。说的直白些，我现在连和陆若琪的共同话题，都少得可怜。 我站起身，沉声说道：“若琪，我今天来不是想和你辩解什么，而是想把之前不忍心说的话，告诉你。” “当初的事，我真的不怪你，否则就不会卷入邱浩然的事件里，尽管是上级有意安排，但前提都是基于我对你的情意。我至今都不否认，你在我心里仍有位置，不是亲情，但也算不上爱情了。” “我和殷诗晴能走到一起，实属偶然，我之所以会鼓起勇气面对这份感情，是因为殷诗晴有着和我同样的价值观，我们都把一切交给了部队，有着共同的追求。” “这份志同道合，能让我无所畏惧的往前走，在战场上，有勇气迎着每一颗子弹冲锋，这对我非常重要，因为这就是我将要面对的余生。” 说到这，我苦笑道：“当然，我都不知道我的人生有多长，或许明天，我就死在了战场上。所以对我而言，爱情是奢侈的，是不追求的，随遇而安，不思结果。” 陆若琪抬头看着我，泪眼朦胧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继续说道：“若琪，我们都该放下了，别再纠缠了，让我们的爱情停留在青春里，至少是美好的，余生别再牵绊，你可以拥有很美好的家庭，过上更幸福的生活。” 陆若琪哽咽道：“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和我说这样决绝的话。” “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就是怕你想不开。但这话我现在不说，就会伤害殷诗晴，也是耽误你。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别再因为我的离开而纠结，我们都要往前看。” “部队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我逃似的走了出去，不理陆若琪的呼唤，快步走到了部队大院的停车位，开车离开。 今天的会面，对我而言自然是失败的，因为到最后，陆若琪都没有说一句认同我的话，依旧没有答应放弃。 对大部分人而言，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但分手就是一个人的事。 可我太了解陆若琪了，她的执拗，连她老爸都无计可施。 这两年，我都在找最为合适的方式，来和陆若琪摊牌，但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但此刻，我不能犹豫了。 尽管离开时，我心里仍然有一丝心痛，但我知道，那是青春里的执念和不甘在作祟。 我的态度若不决绝，陆若琪又怎能彻底放下呢？ 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这个过程就是在所难免的，毕竟陆若琪是个执拗的姑娘，但凡我不绝情，她就不会放手。 但其实，我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决绝，因为我知道陆若琪会多么崩溃，也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可我又能做的了什么呢？这件事是没办法两全其美的。 回分队路过医务所，我在路边瞄了一眼，看到殷诗晴在值班室。 孙雨诺在战区医院陪护，所以殷诗晴现在除了监督分队训练和一些必要工作，其余时间都在医务所。 我停下车，直接来到了值班室。 殷诗晴见我进来，站起身怔怔的看着我，低声说道：“回来的这么早。” “不然呢？你觉得我会什么时候回来？” 殷诗晴苦笑着说道：“怎么也得中午吧，也有可能是晚上，甚至有可能不回来。” “我在你心里是有这么不堪？” “是我太了解你了。” 我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喂，穿着军装呢。” “我没穿。” 殷诗晴揽着我，喃喃道：“我早上还在劝慰自己，你只是去处理一段历史遗留的感情，我该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再优柔寡断。但就在刚才，我对自己说，如果你优柔寡断，那我一定要当机立断，坚决不做备胎，也不允许陆若琪成为我的备胎。” “那现在呢？” “我觉得我想的太多了，我应该相信你。” 我不由得笑了，看着她说道：“我今天只是去把话说清楚，你就这么胡思乱想了？” “我没办法不胡思乱想。” 殷诗晴挣脱开我的怀抱，说道：“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吧。” “嗯，不欢而散。” 殷诗晴望着窗外，沉声说道：“其实，陆若琪像极了我当初的样子，她不会甘心的，你要不要和参-谋长说一声，陆若琪别出什么事。” 我摇摇头说道：“说也没用。他们父女俩的关系虽然缓和了许多，但只停留下互相理解的层面。我敢肯定，现在参-谋长要是回家，陆若琪会装作没事人一样，然后尽快离开家。” “那还是别让她离开家了，至少不会出事。” “嗯。” 我扶着殷诗晴的肩膀，说道：“别胡思乱想，虽说我有点不靠谱，但没骗过你吧？和你的这段感情，我是认真的。” 殷诗晴不由得打冷颤：“干嘛这么肉麻……我有点不适应。” “咳咳，我是想告诉你，你要信任我。” “我一直很信任你啊……” 殷诗晴回到座位上，玩味叹声说道：“就怕改天陆若琪来部队了，再说些什么深情的话，你就服软了，跟人家跑了。” “嗯，有可能。” “嗯？”殷诗晴瞪着我。 我笑道：“所以，在她来之前，你要不要把深情的话先说了？” “先入为主？” “嗯嗯嗯！” “滚！” “……” 殷诗晴白了我一眼，站起身说道：“想得美？我等着陆若琪先来说。” “……” 说着，殷诗晴脱下白大褂，说道：“我得回分队了，你还是关心一下李志强吧，他今天去战区医院，也不知道和杨晨聊的如何。” “他们谈得如何，我还真的不关心，我只看重结果。” 殷诗晴叹声说道：“你该改变想法，特种兵的确是天赋最为重要，这种天赋不仅仅是军事素质，还是信仰上的。但你要知道，绝大多数的好兵，都是后天培养的，这种培养不仅仅是军事素质，还有信仰，否则，指导员、教导员和政-委，都是吃干饭的啊？” “就拿你来说，你在军事素质方面很有天赋，但你刚入伍时的思想信仰，你应该清楚，是谁把你培养出来的？名字我不想说。” 是陶宇。 我微微一愣，说道：“所以，你觉得李志强就算和杨晨谈不拢，我也应该挽回。” 殷诗晴说道：“不绝对，我只是想告诉你，作为带队主官，不应该放弃每一个兵，至少不应该如此决绝。李志强的想法的确很幼稚，但和你比差远了。当初的你，何尝不是把情义当做信仰？” “陶宇当初是如何有耐心的？为什么你现在到了陶宇的位置，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呢？李志强要是离开东北虎，不是他的失败，而是你的失败。” 我恍然大悟，同时也有些羞愧。 我叹声不悦道：“你怎么又成我的教官的？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能不能别再教训我！” “没教训你啊，只是提醒你而已。新兵退回，都是新兵连长的责任，这特战队员申请退伍，自然是带队主官的责任。李志强要是走了，你少不了首-长找你谈话。” “……”我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殷诗晴笑着说道：“你现在是指战员，你的职责不仅仅是打好仗，也得带好队伍啊。” “得，我明白了。” 我白了殷诗晴一眼，哼道：“教官再见！”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不要挂断电话 殷诗晴叮嘱的没错，就算李志强思想上有缺陷，作为责任主官的我，都不应该放弃，而是积极、正确的引导。 可能我之所以选择放任不管，就是不确定把他留下来是对是错吧。 我就是被“劫持”着走到今天，所以不想李志强走的太艰辛，觉得知难而退也不失为是好的结果。 但我都能走过来，李志强凭什么不可以？ 每个人来到部队的原因都不同，但必须拥有相同的信仰，这就是带队主官该做的，李志强要是走了，就是我的失败。 兵都带跑了，不挨骂才怪。 当晚，李志强回来时都已经快熄灯了，所以我也没有找他谈话，倒是段弘毅到宿舍单独找他聊了聊。 而我，则给孙雨诺打了个电话。 除了打听伤病员的情况，我也问了一下，李志强和杨晨聊的如何。 意料之中，杨晨把李志强骂了一顿，甚至以绝交为要挟，似乎后来李志强答应杨晨，不会退伍。 杨晨和李乘风都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伤情恢复的都还算不错，但心情都十分低落。 这是肯定的，杨晨能够从崩溃中走出来，面对现实，配合治疗，就已经很坚强了，难不成还让他笑出来？ 至于李乘风，尽管见过大风大浪，但得知脊椎受伤后，还是崩溃了好一阵儿，冲孙雨诺发了好几次火。 这要是别人对孙雨诺发火，那只能说是自找苦吃，但李乘风的话，这丫头就只能忍着了。 李乘风现在处于抑郁阶段，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我能理解李乘风的心情，如果真的瘫痪在床，比杀了他还难受，何况就算恢复的好，以后也未必能够带兵打仗了。 这个时候的他，其实不需要安慰，因为他认为自己足够强大，任何安慰听起来都像是讽刺，有点瞧不起他的意思。 反正我是安慰不了，如果陶宇还活着，或许还能安慰两句吧。 所以，我告诉孙雨诺，还是不要试图安慰他的心情了，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孙雨诺这丫头其实挺机灵的，也足够了解李乘风，相信她会找到最合适的办法，没准还能趁此机会走进李乘风的心里。 当晚，段弘毅和李志强聊了很久，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我也没有去他房间问情况，而是第二天早操后，把李志强叫到了中队作战室。 “报告。” “进，坐吧。” 作战室也没有别人，李志强没有那么拘束。 我从电脑内网上调出李志强的档案，问道：“你是14年入伍，高中毕业，为什么不读大学，跑到部队来？” “高考落榜。” 李志强诚实的说道：“我一直到初中，学习都挺好的，高中就开始打架斗殴，耽误了学业，高考时，连三本线都没过，家里对我挺失望的，我爸托人，就把我弄部队来了。” “那为什么来东北虎？” 李志强笑了笑说道：“我新兵连时，表现的就挺好，下到尖刀侦察连，年底大演习的时候，我们连奉命到敌后去侦察，结果撞到东北虎一支中队的怀里了。” “嗯？哪个中队？” “战虎中队。” 我不由得笑了：“那你输的不冤枉啊，战虎可是咱东北虎王牌中队。” 虽说现在猛虎特别行动组也是中队规模，但毕竟没有满编。何况战虎中队麾下的猎虎、霹雳虎、飞虎，都是东北虎顶尖的分队。 “是不冤枉，但年轻气盛嘛，咽不下这口气。而且演习之后，我们旅长还把战虎的中队长请来的，就是那个……叫啥来着？蒙住了。” 我一脸黑线：“赵志勇……” “对，就是他。来我们连耀武扬威的，说我们顾头不顾腚，一点侦察思维都没有，完全是敢死队。当时我们连长就怒了，顶了两句，结果也是自取其辱，赵中队条理清楚的指出了我们的缺点。” “然后，你就想来东北虎了？” “也不是，我来东北虎，就是为了证明，我们侦察连也不差。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撑过了选拔，但同时也意识到，我们是真的差……” 李志强低着头说道：“我还记得通过选拔之后，我和杨晨一起给连长打电话，连长说：真他娘的争气，咱们连算是挽回点颜面了，东北虎瞧不起我，可有种别要老子的兵啊！” “哈哈！”我也忍不住笑了。 虽未谋面，但我能感觉到，他这位连长还是有点血性的。 李志强也笑道：“段队把我和杨晨挖过来，我们都特别开心，因为猛虎特别行动组是东北虎最强的队伍，猛虎突击队当时还是我们的教官队伍，能和教官们成为战友，我们当然高兴，这要是回老部队，咱也抬头挺胸的。” 我点点头：“你和杨晨，都是好样的。” “但其实，我和杨晨都挺自卑的。论爆破技术，杨晨比不过张云鹏，论格斗，我也打不过刘子扬，甚至连富二代颜东都打不过，丁湛益的特战思维，又是选拔时的第一名。” “段弘毅选择你们俩，自然有他的用意。” “我知道，段队看中我们俩配合默契。” “是啊。” 李志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说道：“可是，杨晨走了，我们的默契也就不在了，我不配是猛虎突击队的兵。我真怕拖后腿，就像上次战斗，作为突击手，我该冲在最前面的，结果却让杨晨……” “你不能这么想。” 我说道：“你的骨气呢？刘子扬除了上过军校，你哪一点输他？你就不能打败他？你看着他成天耀武扬威的，就不想揍他？反正我要是你，就揍得他连妈都不认识。” “他是咱大队重点培养的对象，以后肯定是指战员，而我……” “你怎么了？” 我呵斥道：“首先，你的能力我认可，否则就不会留下你，你忘了邓文强的事了？他那么牛的狙击手，不努力我一样开了他。其次，我觉得你的韧性，是很多突击手身上都没有的。最后，你的未来，掌握在你手里。” “现在部队对士官培养的力度，你还看不出来吗？保送军校的资格，已经拖到中士了。只要你好好表现，一样能成为军官。” “还有，为什么一定是成为军官，才是衡量一个军人的标准呢？士官就不能在部队有好的发展了？新时代的战争，需要指战员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我们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是优秀士官和广大义务兵撑起来的。” “一支强大的部队，指战员自然是关键，但士官，就一定不会太弱。” 我看着李志强，说道：“不说其他部队，就说咱们猛虎特别行动组，猛虎分队为什么强？是我和段弘毅、宋豪，不如向南、张泽他们吗？而是他们分队的士官，比我多太多了，中士以上，全他娘的是该战术位置的专家，而我们呢？只有一个孙小武。” 李志强点点头：“我明白的，部队不会埋没任何一个人才。” “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而且你在猛虎特别行动组，就不要想着仕途，我们是最贴近战争的队伍，活命才重要。你只要强大，部队就不会亏待你，明白吗？” “明白！” 我叹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和杨晨是怎么谈的，但我想，他应该是想你继续军旅生涯吧？” “是的，他说我要是退伍，就绝交，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是不想我受他牵连……” “错了，你是他的希望。” 李志强怔怔的看着我。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那天，他对我和段弘毅说了什么吗？他的崩溃，不是为今后惨淡的生活，而是无法继续特战生涯了，在他心里，东北虎才是他的所有信仰。” “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你觉得他希望你陪着他一起遗憾，还是希望你继承他的意志？” “分队长，我明白了。” 我看着李志强，说道：“我来东北虎七年了，我的老队长、我的老兄弟，都牺牲了，伤残的战友，我自己都数不清了，可我从未想过后退，李志强，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 “否则，你就不配是东北虎的兵！不配是我陈锋的兵，不配是兵王李乘风的兵！” “是！” 李志强站起身，对我敬礼说道：“分队长，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去吧。” “是！” 李志强走后，我呆滞了许久。 我看着作战室办公桌玻璃下的照片，全都是李乘风塞进去的，从头到尾，仿佛是他入伍至今的电影胶片。 李乘风应该也有过我今天这般的劝勉吧？他后悔过吗？ …… 我上午在中队作战室值班，下午向南接班，我则和分队一起，监督训练的同时，也操练一下自己。 下午训练应用射击和cqb（室内近身战斗），所以我也是一身反恐作战服，带齐了武器装备。 其实，我已经是分队长了，职责是监督训练，没有要求一定要参加训练，只要指战员的考核过了就行。 东北虎的指战员考核标准，比士官考核要高多了，和东北虎精锐分队选拔的标准差不多，如果没通过，回炉检讨是轻的，停职反省都有可能。 所以，我也是忙里偷闲，偶尔操练下自己，何况我也闲不住，再不操练下，身子都散架了。 我一般都挑天气没那么恶劣的时候，才参加训练…… 但尽管下午天气凉爽，回来的时候，身上也湿透了。 训练结束后，队员们换装准备晚饭，我则留下了宋豪和段弘毅，叫来了作战室。 向南果然又溜了，作战室只有军士长和技术员在。 “是这样的，士官考核在下周三，我们分队会缺席很多人，所以要改一下训练科目……” 这时，办公桌里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我的手机。 我拉出抽屉，手机上显示着陌生的号码，而且是毫无规律的那种，像是诈骗电话似的。 “喂，你好。” “锋，你好吗？” 听到对方生涩的中文，我浑身一震，汗毛都竖起来了。 “蜉蝣？”我下意识的用英语问道。 “呵呵，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这位老朋友，至少，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 蜉蝣收起笑容，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许挂断电话，不许声张，否则，我让你后悔终生！” 第四百九十六章 心理博弈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你可以不相信，那你挂断啊，我不保证不再拨过来。别等到听到噩耗，再想找我，我用的是卫星电话，你拨不回来。” 我不由得抓起刚放在桌子上的战术腰带，腰带连接着手枪套和匕首。 当我用英语说出“femalefly（蜉蝣）”的时候，段弘毅和宋豪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毕竟他们俩的英语都不差，但他们都很聪明，没有说话。 而见我拿起腰带，他们立刻紧盯着我，想从我的眼神中，觉察到一丝信息。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用英语问出这句话时，看着段弘毅，指了指我的手机，又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电话。 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段弘毅立刻心领神会，知道是让他向上级汇报，监听我的手机，立刻跑出了作战室。 卫星电话无法跟踪归属地等信息，但可以监听通话内容，蜉蝣让我不许挂断电话，那上级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监听我的手机。 随即，我又将手枪的弹匣退出，指着宋豪，笔划着紧急集合的手语。 宋豪二话不说，也跑了出去。 他知道，我退出的弹匣是空包弹，那么我要的，自然是实弹了。而手语的意思是准备战斗！我既然是用手语，就意味着不能拉响警报，不然电话那段的蜉蝣就听见了。 不是我大惊小怪，而我坚定电话那边就是蜉蝣，是恐怖分子！ 而蜉蝣既然把电话打给我，必将有所图谋，很有可能，他就在境内。 电话那边的蜉蝣说道：“你了解我，我蜉蝣做事向来干脆，既然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给你机会，但如果你想耍花招，呵呵，后果很严重。” “好，说说你的意图。” “哈哈哈……” 蜉蝣的笑声有些得意，说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到你驻地最近的县城去取吧，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我建议你开一辆车。” 可怕，蜉蝣居然知道东北虎的驻地！ 这里到县城，班车需要一个小时，不包括等车的时间，但开车也就半小时。 时间，被他算计在内了。 “好，能告诉我，礼物是什么吗？” “呵呵，你到了就知道了。” 蜉蝣轻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没那么听我的话，出发前一定会不动声色的告诉周围的人，又或许，你已经这么做了。” “呵呵，不就是取礼物吗？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必要按照你说的做了。” “锋，你比以前……更幽默了。” 他应该想说，我比以前更沉稳老辣了吧，这让他很不适应。 其实我心里非常恐慌的，和蜉蝣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但每次都没有讨到便宜，现在故作冷静，只是不想输掉这场电话博弈，否则我将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说话间，我已经拿着车钥匙、战术腰带离开了作战室，刚出门口，就看到宋豪跑了过来，不仅拿来手枪实弹弹匣，还有步枪、头盔和背囊。 队员们刚刚结束训练，黑色的反恐作战服都还没有换下，就紧急集合了起来，此时正纷纷换实弹。 我只拿了手枪弹匣，同时用手语示意宋豪：原地待命。 宋豪皱着眉头，但没有说什么，怔怔的看着我向李乘风那辆车走去。 如果蜉蝣想杀我，带步枪的意义也不大，而且他让我去的是县城，就算看到蜉蝣，我也不可能拿着步枪，当街和他火拼。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摸清蜉蝣的目的。 直觉告诉我，蜉蝣手里一定有我不可拒绝的筹码，至于是什么，只有我进入县城后，他才会告诉我，现在问，他是不会说的。 “锋，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一个小时内你没有赶到，礼物就消失了。你早到一分钟，礼物就多一分精致。已经三分钟了，我还没有听到汽车的引擎声。” “收礼物的是我，你着急什么？你这么迫不及待吗？” 我将通话设置免提，放在驾驶位的手机架上，将战术腰带系上，匕首入鞘，手枪上膛。 “当然，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你拿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 “哦？礼物是你亲自送来的吗？” “你希望我亲手交给你吗？” “当然，毕竟我们好久都不见了。” 说话间，我启动引擎，同时看到段弘毅从楼上跑了下来，他示意我摇下车窗，冲我竖起大拇指，示意上级已经开始了监听。 同时，他递给我一个简易通讯器。这是北斗的衍生产品，精巧到塞进耳朵里，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具有跟踪定位和即时通讯的功能。 段弘毅示意我小心后，我便启动车辆，直奔东北虎的大门。 “的确好久不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在y国。” “嗯，林真伊好吗？”我没话找话。 “你很关心她吗？” “有一点。” 蜉蝣轻笑了一声，又问道：“你想杀了她吗？” “有一点。” “你可真绝情。” “我要是绝情，她早死了，根本不会成为血色妖姬。” 蜉蝣沉声道：“所以，她一直很感谢你，甚至会不顾一切的救你。可你是怎么对她的？你曝光她，利用她。” “我什么时候利用她了？” “那你告诉我，布鲁斯为什么没有杀死你？利用的不仅仅是林真伊吧？有没有提我的名字呢？” “呵呵，蜉蝣，这世间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所以，不要和我说谎话。” “我没说谎话，至少对你是这样。” “很好，这样我们还是朋友。” …… 我将车速发挥到了极致，营区内的路不太宽，以至于结束下午训练的队伍纷纷避让。 很快，我就到了大队门口，卫兵敬礼，正要上前索要我的出入凭证时，我猛然加大油门，冲破栏杆，冲了出去。 “你撞到什么了？” “栏杆。” “呵呵，你这样，会惊动你的上级。” “不然呢？在解放军，纵使我是军官，没有得到允准，也出不了部队，你是想让我找长官得到允准吗？” 蜉蝣哑然失笑：“是我错怪你了。” 其实，我是想引起上级的注意，此事万分紧急。 “现在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这个朋友了吧？为了见你，我可能要受处分，还得赔钱，希望你的礼物，不要让我失望。” “哈哈，这你放心。不过我现在担心你的手机电量，支撑得了一个小时吗？如果不可以，你可就要抢一部手机了，我怕你这一路太孤单了，得一直陪着你聊。” “放心，满电量。” 的确是满电量，我也不敢中断通话。 “那就好。” 这时，我塞到耳朵里的通讯器里传来声音：“陈锋，我是陆国华。我们监听了你的手机，事情大概了解了，现在，你要把蜉蝣真正意图探知出来，不要上蜉蝣的当！” 我直言问道：“蜉蝣，你送我的礼物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既然不说，我就只能猜了。 “你和林真伊是什么关系？” “你不需要知道。” “是情侣关系吧？” 我和陆国华共事多年，我相信他听到我这话，能明白我的深意。 我这话不是对蜉蝣说的，他和林真伊是什么关系，我根本就不关心，而且像他们这样的人，信仰高过一切，爱情在他们看来是负担。 我刻意强调情侣关系，是在说和我有情侣关系的，提醒陆国华，陆若琪有可能出事了！ 能够威胁到我的筹码不多，除了父母、陆若琪，其余全都在部队。 殷诗晴此刻就在部队，不可能出事，蜉蝣也不知道殷诗晴。 但蜉蝣知道陆若琪，毕竟陆若琪和我都卷入了邱浩然事件，我们的情侣关系，血蜘蛛内部资料库是有备案的。 所以，我率先想到的，就是陆若琪。 蜉蝣答道：“我和林真伊什么关系，和你没关系。” 本来也没想问。 我怕陆国华没有觉察到，继续暗示道：“我还记得在y国时，你护着她的样子，我当时就觉得，她在你心里挺重要的，你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情。” “呵呵，那不是y国，而是y国境外。” “哦，不要在意细节嘛。” 蜉蝣有些愤恨的说道：“当初她不顾一切的救你，就是回报当年的恩情。一命换一命，也该两清了吧？” 很好，他动怒了。 我冷声说道：“中-国有一句古话，叫正邪不两立。如果知道她会变成恶魔，我当初一定不会救她。你说我利用她？真是可笑，是你们血蜘蛛企图踏足我的祖国，践踏我的尊严。我利用的不是林真伊，而是你们血蜘蛛内部的矛盾。” 蜉蝣那边陷入沉默，倒是通讯器里，传来了陆国华的颤声。 “陈锋，我给若琪打了三遍电话，都是无法接通，打到家里也没有人接。” 那还用说吗？出事的就是陆若琪。 我想过陆若琪会因为我的决绝做点傻事，但真的没想到，会让蜉蝣钻了空子。 我该想到的！ 刚刚灭了亚伯，顺带着连安东的tnt佣兵团都没有放过。 现在，血蜘蛛的资金链骤然断裂，来源只能靠还不稳定的佣兵团。如果杰森还没死，足够聪明的话，决定会抓住机会，报仇雪恨。 所以，蜉蝣其实很愤怒。 但我敢肯定，此事林真伊并不知情。因为林真伊想要给组织赚钱，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她是杀手。偌大的血蜘蛛，还不至于被穷死。 不过，此刻再提林真伊，已经无济于事。 蜉蝣若是想找我复仇，通过杀死我而警告我军，一定会做好周密的计划。 这不是最恐怖的，在内陆搞恐怖事件，还是快速反应的特种部队指战员，就算能得逞，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恐怖的是，我完全猜不透蜉蝣想干什么。 蜉蝣的行事风格，没有任何章法！ 我甚至觉得，他的目标可能不是我，又或者，不仅仅是我！因为如果他只是想杀掉我，当我出了军管区的时候，他安排的狙击手就可以给我致命一击！ 其实，博弈至此，我是落于下风的，因为几分钟过去了，我还不知道蜉蝣的目的，甚至连目标是不是陆若琪，都不确定。 所以，我将焦急的心情，通过刻薄、冷血的言语传达，除了稳定情绪，也是想激怒蜉蝣，让他早些亮出底牌，上级才可以尽早筹谋。 可是蜉蝣，又岂是等闲之辈？ “锋，你是在激怒我吗？你知道激怒我的下场吗？” 第四百九十七章 别怕，有我在 “我连礼物是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不敢激怒你？我到现在，都怀疑你是在恶作剧。” “呵呵，可你还是出来了。” “所以，我还是信任你的嘛。” 激怒是让他亮出底牌，但蜉蝣的恐怖，就在于他不会受情绪左右。也可以说，你根本不知道他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到底是真是假。 探不出蜉蝣的真正意图，那势必要被牵着鼻子走了，或许只有我进了圈套，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而这个圈套，必然是蜉蝣精心设计的，我一旦踏入，很难全身而退。 可我别无选择。 我不能不管陆若琪，分手只是缘分尽了，又不是反目成仇，而且蜉蝣能找上陆若琪，八成也是冲着我来的。 何况，就算是被劫持的人和我没关系，作为军人，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同样义无反顾。 一路上，我和蜉蝣的通话从未断过，两人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毫无营养，却也暗藏博弈。 我希望他能早些亮出底牌，这样上级就可以早做准备。 而蜉蝣，显然是想随时了解我的状态，确保我能顺利的进入他的圈套。 蜉蝣表现得非常轻松，但我只是表面淡定，心里的恐惧越来越盛。 蜉蝣是什么人物？他做事疯狂又缜密，被我视为血蜘蛛里最可怕的对手。 说白了，今天面对的如果是杰森，我反而不怕了。 蜉蝣为什么出现，我心里再清楚不过，就是报复，因为亚伯死了。 蜉蝣绝对有渠道得知前因后果，当时水厂并不是毫无活口，有很多员工都没死，只要蜉蝣愿意查就能查到。 虽说那些员工不认识我，但毕竟我们之前就在边境和tnt佣兵团打了一次，亚伯事件如此仓促，蜉蝣猜都能猜到是我干的。 我意识到蜉蝣不会亮出底牌，便开始专心开车，而蜉蝣却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地问这问那，都是敏感话题，试图让我一不留神，说出点什么秘密来。 我岂能上当？偶尔给个动静而已，懒得跟他废话。 马上要到县城时，通讯器里传来了陆国华的声音。 “陈锋，我们已经联系了警方，特警随时待命，城内所有主干路都在监控。另外，猛虎突击队已经上了飞机，准备到县城上空盘旋，随时降落。” 我不方便回复，听着就好了。 陆国华也清楚蜉蝣是威胁人物，但其实在我看来，蜉蝣不会疯狂到为了杀我和陆若琪，就亲自带人入境搞事情。 虽说现在和我通话的是蜉蝣，但不代表蜉蝣就在境内。 但可以肯定的是，陆若琪出事了。 陆若琪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姑娘，手机没电是不会出门的，所以，她的手机很少出现关机的情况。 过了高速路口，我对电话那端的蜉蝣说道：“我已经进县城了，礼物在哪？” “哦？够快的嘛。” “少废话！” “呵呵，去中旺商场。” 我嗤之以鼻，用暗语敲了敲耳朵里的通讯器，示意上级这是假的。 商场是什么地方？人口密集区域。 如果是恐怖袭击，这个地方是符合的，但如果是挟持人质，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到处都是目击者，早就报警了，岂会拖到现在？ 就算陆若琪是在这里被劫持的，那也早就已经转移走了。 所以，这是烟雾弹，蜉蝣只是想确定，我身后有没有人跟着。 但这也意味着，一旦我进入商场周围区域，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监视中，如果这是圈套，那我已经进来了。 无所谓！ 我既然敢来，就不怕死！ 这家商场在县城中心区域，因为路过医院，略微有些堵车。 十分钟后，我驾驶着车辆来到了商场附近，正要告诉蜉蝣，结果蜉蝣倒是先说话了。 “很好，你很听话嘛，真的是自己来的。” “你也很厉害嘛，这么快就看到我了。” “哈哈！去六股河。” “你有完没完？” “呵呵，这就没耐心了？” “行，你就玩吧。” 我忽然淡定了许多，反正现在除了顺从也没什么办法，到处都是人，我又无法确定谁是血蜘蛛。 他既然想玩，那就陪着吧。 反正我的位置，上级是可以追踪到的。县城就这么小，无论哪个位置，特警都可以短时间赶到。 警方又不傻，岂能被蜉蝣牵着走？ 到了六股河之后，蜉蝣又让去一个公园，随即又是第一高中，绕了一大圈，终于说了最终的目的地——剧场。 这个剧场是县城唯一的演出场所，除了节日演出，不然白天是没什么人的，晚上倒是经常有二人转之类的演出。 此刻，夜幕降临，剧场前的广场人流涌动，剧场门口的荧光屏上显示着今晚的二人转演出，80元一张票…… 我自然没心思关心这些，将车停在边上，对着电话说道：“我到了。” “很好，从后门进去。” 我走下车，顺着旁边的小巷绕到了剧场后方。 几乎跑过去的，因为我穿着黑色反恐作战服，还是挺扎眼的，何况腰间还有手枪和匕首。 剧场是独立建筑，所以后门并不难找。 门是虚掩着的，我将手机放在作战服上方的口袋里，掏出手枪，推门而入。 门后并没有埋伏，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 入眼便是楼梯，隐约可以听到楼上的嬉闹声，显然是剧场的工作人员。 手机那端的蜉蝣笑着说道：“你的礼物，就在观众席。” 我顺着一楼的走廊跑了过去，中间豁然开朗，是后台。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剧场后台，没有想象中的高大上，反而堆积着各类道具，杂乱无章，一片漆黑。 “快走！” 一声娇喝，我立刻听出来，是陆若琪。 我握着手枪，掀起舞台幕布。 前台灯光明朗，我一眼就看到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陆若琪，此时正冲着两个保洁阿姨怒喊道。 “你这小姑娘，怎么混进来的？演出还没开始呢。” “炸弹！快走！” 陆若琪抱着鞋盒，怒吼时仍然端坐着。 “神经病吧？哪来的炸弹？” 我跑上舞台，怒吼道：“别动！” 我的声音很大，两个保洁阿姨和陆若琪都看向我。 当然，她们都愣住了。 陆若琪惊讶，是因为没想到我会出现，两位保洁阿姨，是惊讶怎么忽然出现一身黑色军装的人出现，像特警，又没特警标志。 我扫了一眼周围环境，确认没有其余人，对两个保洁阿姨喊道：“特种部队！闪开！” 两个保洁阿姨还是愣住的。 “闪开！” 我枪口朝上，迟疑两秒，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两个保洁阿姨惊叫一声，仓皇逃走。 之所以迟疑两秒开枪，是给陆若琪心理准备，如果她怀里的鞋盒是炸弹，而她却一动不敢动，那这颗炸弹，很有可能有水平装置。 只要动一下，水平装置就会触发，炸弹立刻爆炸。 估计保洁阿姨以为我是剧场演员呢，但枪声告诉她们，我喊出的身份和我手里的枪，都是真的。 陆若琪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陆国华没少带她来部队，枪声对普通人来说是惊吓，但对她来说，只要有心理准备，是能适应的，至少有准备的情况下，不会被吓得乱动。 我跳下舞台跑了过去，收起手枪，第一时间查看陆若琪抱着的鞋盒。 “陈锋，什么情况？”通讯器传来陆国华的询问声。 “剧场观众席……炸弹，请求警方立刻驱散人群，谁都不要进来！” 我不停地深呼吸，回复陆国华时，一直盯着鞋盒里的炸弹。 鞋盒没有盖子，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到炸弹的表面结构。四边各分布管状结构，其中两个管里是金属球，另外两个是水银。 这是典型的水平装置，只要鞋盒有一侧倾斜，势必导致水银或金属球触碰管端，从而触发下方的雷管。 陆若琪的双手有点抖，额头全是汗水，可想而知，她已经坚持很长时间了。 陆国华在通讯器急声问道：“有没有敌人？” “暂时没发现，或许是跑了，或许还在剧场里。” “陈锋！” 陆若琪看着我，说道：“你走，快走啊！这炸弹拆不了！” “别说话！冷静！” 特种兵讲究一优全能，我是突击手出身，突击、速射是我的专长，但不代表我不会排爆。 就像所有队员都学习狙击一样，爆破也是特种兵的必修课。 只不过术业有专攻，我自然不如专业的排爆手，但也差不到哪去。 水平装置炸弹很少见，是因为从材料到制作，再到布置，环节非常考究，尤其是最后一步。 如果布置时，挟持者慌乱动了一下，那就把设置炸弹的人也炸死了。 所以，一般都是在反恐行动中才会见到。 水平装置炸弹，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一般恐怖分子都会用水平装置，当地雷用。这样不需要踩上，只要碰一下就会爆炸。 而且，水平装置ied更加灵活，可以遥控。 通常，排除水平装置ied有三种方法。 第一，若有遥控装置，需要第一时间用干扰器使其失去远程遥控爆炸的作用，但治标不治本。 第二，用电磁激光破坏触发终端电路板，原理和传统的剪线的理论相同，难点是线变成了电路板，不好分辨。 第三，将干冰覆盖水平装置，再浇筑丙酮，相互作用制冷，会使水银冻结，无论怎么晃都不会触发终端。管内金属球也一样，管柱一动就碎，可以取出。 我在观察时也快速分析，首先否决第一种办法，因为这颗炸弹没有遥控装置，至少我没有发现，何况就算有，我也无计可施，因为我没带干扰器。 如果有遥控装置，恐怕此刻就该爆炸了，让我和陆若琪一起死，毕竟蜉蝣知道，我不会再让人进来了，不能扩大战果。 第二种办法也不可行。我没有电磁激光笔，而且这枚炸弹的电路板在水平装置之下，我要想看到电路板，得把鞋盒一点点拆开。 “陈锋，确认炸弹真假。”通讯器里，陆国华的声音愈发焦急，毕竟这是他的女儿。 “别催，我在查！”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着陆若琪说道：“冷静，我现在要拆开纸盒，确认底部是不是有炸药，你千万不要动。” “你走吧！只有八分钟了！” 这枚炸弹虽没有遥控装置，但却有计时装置。水平管柱中心的显示屏上，显示着倒计时八分钟。 “别怕，有我在。” 第四百九十八章 玩火 听到我的话，陆若琪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注意力重新回到水平装置上，不敢有任何略大的动作。 我没有携带作战终端，所以上级无法看到我的第一视角画面。 这也意味着，这颗炸弹只能我自己来，得不到任何技术援助。 手机里，蜉蝣又开始喋喋不休：“锋，你觉得你救得了她吗？我计算过了，就算你之前通知了警方，特警来到这里，最起码需要五分钟，到那时候才开始排爆，你觉得来得及吗？” “shutup！（闭嘴）” 我关掉手机的免提，扔出去很远，不想蜉蝣再干扰我的思路。 不过我没有挂断，这样上级还可以监听。 让蜉蝣自己啰嗦吧，我现在可以肯定，他不在境内，这事是他的手下做的。 这个圈套我已经进来了，虽说可以退出去，但我却不能走，所以没必要和蜉蝣废话了。 蜉蝣的手下应该早就撤出去了，所以现在我的唯一威胁，就是眼前这颗炸弹。 我拿出匕首，将鞋盒两侧划出洞来，观察底部结构。 液体引爆，雷管填充…… 我冷汗都出来了，沉声说道：“烈性炸药，可以肯定是真的。” “威力如何？”陆国华在通讯器里询问道。 “足以炸平这个剧场。让警方转移走剧场里的所有人！” “他们马上到。” 一切又都是在蜉蝣的掌控中，警方是无法帮助我搞定这颗炸弹的。 陆若琪听到这是一颗烈性炸弹，瞬间紧张了起来，却又极力控制着平衡。 我仔细查看了，这颗炸弹除了定时，并没有其他引爆装置，所以如果有水平仪的话，倒是可以先平移到其他地带，让陆若琪先解脱出来。 可现在，时间和设备都不允许。 谁的手能保持水平呢？这东西极为敏感，只要微微一动就会引爆。 “陈锋……我好像坚持不住了，你赶紧出去！快啊！” 我笑着说道：“你可以的，冷静，俺可是专业的，你要相信我。” “你什么都没有，怎么排啊。” “办法总是有的。”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必要这样。” 我抬头看着陆若琪：“这个时候，能别和我怄气了吗？” 陆若琪抿着嘴没有说话，注意力重新放在炸弹上。 如今，留给我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先前提到的第三种办法，用干冰和丙酮冻住水平装置，但是指标不治本，定时装置还会存在。 所以，留给我的时间非常少，毕竟冷却也是需要时间的。 我目光看向舞台上的干冰喷雾机…… 这种东西是为了营造舞台效果的，利用干冰的挥发产生烟雾。 但愿这里面还有干冰。 还需要丙酮。 我立刻问陆若琪：“洗甲水？你有洗甲水吗？” “没有，你要洗甲水做什么？” 我差点忘了，陆若琪是搞研究的，长期在实验室，是不可以涂指甲的，根本没有洗甲水这种东西。 为什么要洗甲水？因为洗甲水的主要成分，就是丙酮。 这是生活中最常见的丙酮，其他像油漆、塑料之类的，只是含有丙酮，浓度不够，很难和干冰产生作用。 我对通讯器说道：“参-谋长，我要丙酮！丙酮！” “立刻帮你搞定！” 我跑向舞台，一脚踹翻干冰喷雾机，没有工具拆了，所以办法只有砸。 外壳砸开后，我又抱着跑向楼上，利用高度往下砸。 不到两分钟，一台好端端的喷雾机被我破坏掉，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一大块干冰，冒着白雾。 我用匕首开凿，总算是拿到了几个小块。 两位保洁阿姨的传播效率比较快，其实剧场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此时外面传来了警笛声，应该已经拉起警戒线了。 很快，就有一名特警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洗甲水，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洗甲水虽不是女生的标配，但大街上挨个询问的话，还是能找到的。 我呵斥道：“怕个屁！快点！” 应该没见过这种场面，但经过我的呵斥，这名特警立刻跑过来，将洗甲水递给我，说道：“我们的排爆组很快就过来，要不要……” “等他们来，黄瓜菜都凉了！” 这名特警看了一眼炸弹上的计时器，愣住了。 只剩下了三分多钟了，等排爆组是来不及了。 我冲他喊道：“排爆组可以不来，但工具必须到，如果还想保住这个剧场的话！” “是！” 这名特警走后，我不停地深呼吸，对陆若琪说道：“一会儿我做动作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动，你必须保持平衡，我让你动，你再动，明白吗？” 陆若琪不敢看我，眼睛一直盯着炸弹，颤声说道：“我……我知道。” 干冰温度极低，直接用手拿会直接被黏住。 可是没有镊子，我只好用匕首和手枪夹着干冰，依次放在水平管柱周围。 水银是对温度极为敏感的金属，当干冰放上去后，就可以清晰的看到缩小凝固了许多，流动迟钝，陆若琪略微放松了些。 “别动！等凝固。” 水银只要在零下25度以下才会成为固态，仅仅是外部干冰的作用，是无法使其快速凝固的。 陆若琪是搞医疗器材研究的，这道理她自然懂，温度计就是水银做的嘛，听到我的警告，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随即，我将洗甲水均匀倒在干冰于管柱之间，可以看到干冰开始沸腾。 这不是化学反应，而是物理反应。 仅仅是干冰，在空气中挥发时就可以产生很低的温度，也就是热传导。加入丙酮，只是加强了热传导。 但这颗炸弹有定时系统，如果仅仅是干冰，恐怕还不等管柱冻住，炸弹就已经爆炸了，所以必须要有丙酮。 沸腾着的干冰，升腾着冷气，可比空调凉快多了。 这种反应，长期搞研究的陆若琪并不惊讶，但冷气扑面而来，她不免有些皱眉。 “忍一忍，别动。” 叮嘱时，我俯身顺着鞋盒的洞，研究定时装置。 一般的定时炸弹，定时装置都是导线连接，排爆是通过剪断传导线路来完成。难点是传导线路极容易和触发线路混淆，剪错就没命，设置者往往利用这一点，下各种陷阱。 这颗炸弹更为复杂，因为水平装置必须有电路板，所以定时装置也链接到了电路板，想要排掉炸弹，必须看清楚电路板。 可电路板在水平装置下方，我现在就算趴在地上也看不清，何况光线不足，没有手电筒。 “啪！” 装有金属球的管柱碎裂，我没有取，丙酮顺着缝隙流入，瞬间冻住了。 另外一个装有金属球的管柱也在几秒钟后碎裂，同样搞定，而装有水银的管柱，此时早已经冻成液态了。 搞定！ 我一把拿过炸弹，冲着陆若琪喊道：“快走！” 陆若琪根本没反应过来，没想到炸弹就这样取下来了。 都已经冻成一坨了，水平装置已经废了。 陆若琪看了一眼定时器，冲我喊道：“一起走啊！就剩两分多钟了！” “我来搞定它，走！” 这时，穿着厚厚排爆服的特警拎着工具箱走了进来，看到炸弹已经从陆若琪身上取下，冲我问道：“搞定了吗？” “定时装置没搞定，工具留下，带她走！” 陆若琪反驳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排爆的特警也说道：“我是专业的，交给我。” 我冲着排爆特警喊道：“就剩两分钟了，你搞的定吗？滚！” 不是我瞧不起他，而是他不了解这颗炸弹。 了解大致结构，再搞清楚电路板，最后切断线路，这一系列的操作，两分钟怎么够？ 我未必有他专业，但观察了这么长时间，大致情况已经了解了，我可以省略很多步骤。 同时，我也冲陆若琪喊道：“走！别干扰我！你想让我死吗？” 陆若琪不理解，崩溃道：“人都已经转移走了，炸了又怎样！” 我没时间解释，一把将陆若琪推向排爆特警。 排爆特警显然没有这么多犹豫，将工具箱扔给我，拉着陆若琪走了出去。 “陈锋！” 陆若琪拼命挣扎，但随即演播厅外的特警跑了过来，将她拉了出去。 我也不必分神，专心搞定这颗炸弹。 我必须搞定这颗炸弹。 的确，现在人都已经撤出去了，就算炸了，毁掉的不过是这个老旧的剧场，不会有人员伤亡。 但我是军人，守护的不仅仅是人民的生命，还有财产。 最主要的是，现在是信息时代，一旦剧场夷为平地，明天新闻舆论就会铺天盖地，这次事件也将被定性为恐怖事件。 届时，造成的影响会有多大？至少恐慌和埋怨，是我能够想象到的。 我不允许自己胆怯，否则就不配穿上这身军装，辜负了祖国的信任。 陆若琪离开后，我冷静了许多，尽管计时器上的数字不停闪烁，但我真的没有那么恐惧。 水平装置已经搞定，我对这颗炸弹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用匕首划开外部的盒子，坐在光亮充足的舞台中心，仔细研究着定时装置电路走向。 因为先前就有了大概思路，所以一切都顺利了很多。 我从工具箱拿出激光电容笔，打开后瞄准着电路板，心情格外的复杂。 因为，我不确定。 我想，就算是张云鹏或者蒋文明来了，也是一样的不确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场豪赌，因为赌上的，是我的生命。 “陈锋，陈锋你听我说！” 陆国华并没有因为女儿安全撤出，而感到放松多少，通讯器里的语气依旧紧张。 “如果你没把握，就撤出来！你已经足够勇敢，足够……” 我从耳朵里掏出通讯器，扔到一旁，打开手中的激光电容笔，对准电路板上的线路…… 这或许不是一场豪赌，而是玩火。 会不会自焚，我不知道，但此刻的我，无比坚定。 第四百九十九章 警告 我这时的坚定，不是认为自己的判断绝对正确，而是清楚的知道，一旦切错了，我会粉身碎骨，埋在在这剧场的废墟之下，烈士陵园会出现我的陵墓，葬着我的手指，反正肯定是零件。 正因为我想到了这些，并且无所畏惧，所以才坚定。 “滴滴滴……” 当我开始切割时，定时器传来了声音，那是到数十秒的警告。 但我没有翻过来看一眼，死死的盯着电路，要是抖一下切到旁边的电路，那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可以说，这一刻的我，真的做到了心无杂念。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至少在我的世界里变得没有概念，无比漫长，又白驹过隙。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定时器的“滴滴”声骤然停止了。 这意味着我成功了，又或者是计时结束，该爆炸了。 我怔着，直到汗水滴在炸弹上，才反应过来，把炸弹翻过来，看到计时器停在“00：02：43”处。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铺着红毯的舞台上。 “啊！” 我忍不住嚎了一嗓子，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只有真正体验过的人才能懂。 这一嗓子，把通讯器那边的陆国华喊懵了：“怎么样！” 我哈哈一笑：“参-谋长，我觉得我可以做爆破手了。” “哈哈哈哈！” 陆国华笑得比我开心多了：“好，以后你就做爆破手吧！” 几秒钟后，特警冲了进来，排爆组小心翼翼的将炸弹放在冷藏箱里，以防化冻后炸了。 我也喘过气来，收起我的枪和匕首，拿过扔远的手机，但蜉蝣那边已经挂了，倒是有一条未读短信。 “it'sjustawarning.it'sthelastwarning.conductoneselfwell”（这只是个警告，最后的警告，好自为之。） 我心有余悸的从后门走出剧场，看到排爆组将炸弹放在排爆车内。 水平装置只是冻住了，一旦化了就有爆炸的可能，必须尽快找地方人工爆破。 小巷已经被警方封锁，甚至剧场前方的广场都被封锁了，马路边全是围观人群。 我真想不明白这群人的心理，这是炸弹又不是马戏团表演，凑什么热闹？这要真的炸了，飞出来一块砖头都有可能砸死人。 刚出了门口，陆若琪从警车里跑出来，扑到我怀里，哇哇大哭。 也真是难为她了，抱着炸弹这么久，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要知道，陆若琪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 “好了，多大的事。” 陆若琪哭着喊道：“你还笑得出来，差点死了！” 虽说有些惊险，但在我的特战生涯中，这样的生死时刻不知道有多少，既然获得了胜利，我自然笑得出来。 “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一个领导模样的特警走上前，陆若琪总算是松开了我。 这人敬礼说道：“同志你好。” 我回礼后，他说道：“麻烦二位跟我们回去录个笔录，另外，您的配枪需要暂时由我们保管。” “好。” 让我交枪，不是怀疑我的身份，而是规矩，哪有带着枪去录笔录的？ 警车穿过熙攘的围观人群，很快就到了局里，我和陆若琪分开录口供。 我这边更快一些，毕竟这一路的电话，警方都监听到了，录音都有存留，没什么可交代的。 等我出来的时候，陆国华已经到了，和警方的领导们在沟通。 我也没有打扰，在门口的休息区等着。 不一会儿，陆国华走出来了，不禁笑问道：“第一次实战排炸弹吧？感觉怎么样？” 我只有在训练场上排过炸弹，而且大多都是训练弹，打仗也碰到过需要排爆的情况，但都是爆破手来处理，哪轮得到我。 所以陆国华说的没错，这还真是我第一次实战排爆。 我苦笑着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能排掉就是好样的，我刚才听特警的负责人说了，那颗炸弹可不好排。还夸你聪明，居然能想到用干冰喷雾机。” “可能蜉蝣是故意的。” “嗯？” 我摇摇头，反问道：“人抓住了吗？” “暂时还没有。” 陆国华叹声说道：“若琪说凶手有两个人，按照她的描述，都和蜉蝣不太相符。我听完来龙去脉后，觉得不只有两个，外围应该还有策应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 陆国华坐在我旁边，简要的将过程叙述了一遍。 陆若琪是被骗出来的，她接到一个电话，说是送快递的，让她到大院门口取一下。 陆若琪应该算是宅女吧，什么东西都在网上买，而且因为和我分手，心情不好，当然就在网上买了几瓶红酒。 所以，她还以为是红酒到了呢。 对方自然不敢在大院门口动手，卫兵手里的枪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陆若琪出了大院门口时，快递员说等了太久，先给别人送去了，说她要是着急，就自己过来取一下。 对方说的地址并不远，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所以陆若琪也就忍了。 后来可想而知，快递员直接用乙醚迷晕了陆若琪，把她带到了县城。 乙醚用的量不多，大概是不想让陆若琪睡太久，否则怎么设置水平装置炸弹？所以一路上，陆若琪是有些意识的。 当到剧场时，陆若琪已经清醒了，奈何手脚都被绑着，头被蒙着，嘴巴也缠着胶带，只能听出车里有两个人。 按照陆若琪的说法，车子在剧场外停了很久，对方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把她从车里拖到剧场，给她设置了炸弹，同时，她也看清楚了这两个人的长相。 在设置的过程中，对方给她讲解炸弹理论，所以给她松绑之后，她也不敢动。 炸弹计时30分钟。 那么可以推算，当我到县城时，对方才开始设置炸弹，而当我赶到剧场，警方增援来的时候，这两个敌人已经跑了二十分钟了。 开车跑的话，恐怕早已经出了县城。 陆国华补充道：“这辆车停在了客运站附近的胡同里，那边有一片平房，这两个人要么隐藏在平民区了，要么换了装束坐客车逃走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客运站里有监控啊，就算是换了装束，仔细些还是会有大致目标的，何况晚上的长途车比较少，短途就有迹可循了。” “嗯，正在追查，着急也没用。而且我觉得，就算抓住了，也交代不出什么的。” 我郁闷道：“蜉蝣才是血蜘蛛最可怕的人物，他的眼线众多，又不缺乏训练有素的手下，还有死士……” 陆国华点点头，说：“任何时代都不缺少偏执愤世的人，而这种人，极容易被血蜘蛛招揽。你刚才说蜉蝣是故意的，是觉得这是他因为亚伯发起的报复行动？” “当然是报复，不过我指的是，选择在剧场，是蜉蝣故意的。” “说说。” 我翻出手机短信，递给陆国华，说道：“我刚才翻了手机，当开始拆弹时，蜉蝣就挂掉电话了，之后这条短信就来了。” “你是说，他没动杀心？” “动了，至少炸弹是真的啊。” “那是？” “手下留情了。准确的说，他想要了我和陆若琪，其中一个人的命。” 见陆国华没明白，我继续解释道：“水平装置，干冰丙酮是最好的办法，但这两样东西都不常见。他选在剧场，就证明是故意让我利用的，只是他失算了，没想到我能搞到丙酮。” “假如只有干冰，我怎么救陆若琪？” 陆国华叹声答道：“只有干冰的话，只能凝固水银柱。” 我点点头：“水平装置勉强废掉了一半，两侧金属球还是能触发的，倒是可以挪动了。舞台不平，坐席是阶梯式的，我想救下陆若琪，就只能自己接手炸弹。” 陆国华恍然大悟：“你是说，蜉蝣是想让你和陆若琪的其中一个人死。” “没错。或者可以说，他想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陆若琪死，因为我会想尽办法来搞定这颗雷，觉得无力回天想替代陆若琪时，警方应该会阻止我这么做。” “蜉蝣考虑的很周全……” 我继续说道：“不过，或许不是这样。因为蜉蝣知识挺渊博的，又长期和炸弹打交道，怎会不知道洗甲水就是丙酮呢？所以，或许他根本没想让炸弹爆炸。” “血蜘蛛现在举步维艰，现在再把我们得罪了，简直是雪上加霜。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又不是蜉蝣的作风。” 陆国华赞同道：“有道理，蜉蝣应该就是想让我们畏惧，也是威胁。让我们不敢针对血蜘蛛，在国际社会上，也不敢主张围剿血蜘蛛，否则就会遭到类似的报复行动。” “嗯，就是这样。” 陆国华叹声说道：“其实有件事没有告诉你，国际社会已经开始调查血蜘蛛了，我国更是提出联合围剿的请求。” “真的？” “是，据说欧洲方向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要是进展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要采取行动了。” “太好了。” “你激动啥？就算派队伍参加联合行动，也未必是你。” “无所谓，只要血蜘蛛能够覆灭。” 陆国华又说道：“估计蜉蝣此举，也是想警告我们别在国际社会出头吧，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解决了。” 我说：“可是，我们要妥协吗？这些年来，血蜘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干了多少坏事？现在如果不抓住机会将血蜘蛛覆灭，以后还会出现亚伯和邱浩然。” 陆国华笑道：“当然不妥协，谁怕谁孙子。” 第五百章 内情 我疑惑的问道：“不过我还是很纳闷，如果这件事和我们在国际社会太过积极有关，那蜉蝣是怎么知道的呢？” “血蜘蛛的可怕，就是手眼通天。虽说背后没有财团支持，但和很多政要人物有交集，血蜘蛛的这位首领，一定也是位高权重，想知道国际刑警的动向，还是很容易的。” “哦……” “你不相信？” “没，我就是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陆国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既然陆国华提到了，就证明他现在要告诉我了，而这件事，肯定也是我特别想知道的。 “我们移交安东的遗体，是通过国际刑警的，我们的负责人了解到安东离开y国特种部队的真实原因。” 我皱眉问道：“不是枪杀俘虏？” “表面上是，但其实令有内情。” 陆国华解释道：“y国一直被恐怖主义笼罩着，这你应该知道的。安东作为特种部队的指战员，接触最多的就是恐怖分子。从猎人学校回去后，他的队伍就一直是快速反应部队。” “事情发生在我们那次境外行动之后，安东奉命只身潜入一支恐怖分子内部，那么在调查时他发现，这支恐怖组织的幕后支持者，竟然是自己的老上级。” “安东很聪明，他隐瞒了这一发现，设计让这位老上级暴露，然后率领队员违抗军令，不顾一切的连同老上级一起抓获。” 我问道：“既然抓住了，那安东为什么要杀俘虏？” “他杀的不是自己的老上级，而是那个恐怖分子头目。因为这个头目，之前就怀疑了安东，秘密抓捕了安东的家人，以备不时之需，但没想到，安东的父亲本就病魔缠身，软禁时去世了。” “安东因为行动之前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即使那个头目已经投降，怒火攻心的他还是杀了那个头目。” 陆国华叹声说道：“事后，安东提供了这位老上级的罪证，但他也因为枪杀俘虏和违抗军令，被部队开除。只不过，违抗军令被隐藏了，没有公布。” 我默默点点头，问道：“那安东的母亲应该还活着吧，安东临死前，还说不想让母亲伤心。” “嗯，安东的队员，营救了他的母亲。” “这才是我认识的安东，我一直都坚信，他那么热爱祖国的人，离开部队肯定是有原因的。” “仇恨会让人变得偏执，安东就是被仇恨控制了，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组建了tnt佣兵团，和血蜘蛛作对。” 我疑惑的问道：“和血蜘蛛作对？那他为什么还会和亚伯合作？” “因为钱，新兴的佣兵团，钱一定是最迫切解决的问题，安东应该是想通过亚伯，赚取财富，让tnt知名佣兵团。” “而亚伯想上位，拉拢tnt是想有更多的话语权，成为替代蜉蝣的二号人物。他们不是合作关系，而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陆国华补充道：“安东和血蜘蛛是国仇家恨，自然不会和血蜘蛛为伍，所以我觉得，亚伯应该是想谋权，让血蜘蛛成为单纯的非法贸易组织，而不是恐怖组织。” 我点头赞同道：“亚伯爱财，虽然无法无天，但其实都是为了利益。我觉得，血蜘蛛要不是看在亚伯都把钱上交了组织，也不会把他纳入五大高层。血蜘蛛遭遇危机，亚伯自然想取而代之，掌握血蜘蛛庞大的机构，赚取财富。” “没错，所以我认为，亚伯和安东之所以一拍即合，是因为亚伯想造反，他需要安东的助力，而以安东的角度，既能赚钱又能复仇的活，怎么可能不接呢？” 这里理论，我是赞同的。 安东的性格我了解，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拘小节的人，尽管亚伯也是血蜘蛛，但如果对他是有利的，那他一定选择合作。 亚伯需要安东，而安东又何尝不需要亚伯呢？tnt佣兵团说到底规模太小，是没办法和血蜘蛛抗衡的，想要扩大规模，完成复仇理想，必须要有资金的支持。 也是此刻，我才理解安东临死前的话，他不后悔这么做，问心无愧。 的确，他在复仇中的确犯了很多错误，也正因为他用了黑暗手段，才有了tnt佣兵团的崛起，之所以和亚伯狼狈为奸，是不得已，也是为了复仇，覆灭血蜘蛛。 不知道为什么，了解到这些之后，我心里五味杂陈。 陆国华突发奇想的问道：“你说，蜉蝣做的这件事，林真伊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 “为什么？” 陆国华不由得笑道：“你就这么信任林真伊，觉得她不会加害你？” 我摇头解释道：“林真伊和蜉蝣做事完全不相同，一个暗杀，一个恐怖袭击。一个秘密发展成员，一个张扬挑拨。我觉得如果蜉蝣说服了林真伊要对我不利，也应该是暗杀，而不是这样张扬。” 陆国华点点头：“不可否认，如果是暗杀的话，我们可能连证据都找不到。” “但也起不到威慑作用了。所以我始终认为，蜉蝣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警告我们，最起码，下次再来一个炸弹，不会给我们排掉的机会了。” “嗯……” 我还是有自知自明的，在血蜘蛛高层人物眼中，我不过是冲锋陷阵的小卒，尽管邱浩然和亚伯的死，都和我有关系。 但他们不会为了除掉我，而影响整个血蜘蛛，这是得不偿失。 我觉得，现在的林真伊一定是恨我的，因为是我将血蜘蛛逼上绝路，而在一次次危机中，我都是利用她脱离险境。 我没有认为救命之恩对于她有多么看重，因为她更看重血蜘蛛的信仰。在两难抉择中，她一定是选择血蜘蛛的，只是当我还不足以威胁到血蜘蛛时，她是不会杀我的。 当然，林真伊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怎么能知道？但无论如何，她此时是清楚的，我已经走到了她的对立面。 以后未必能想见，但信仰冲突导致的短兵相接，在所难免。 我曾想过，如果在某次战斗中，我面对了林真伊，会不会手下留情。 答案是肯定的，但我不会放走她，而是逮捕。我觉得林真伊也是如此，她可能不会杀我，但一定不会让我再站在她的对立面了。 未必是死敌，但一定是对手。 …… 聊到这，陆若琪的录完了笔录。 陆国华忍不住拥着女儿，轻声安慰着。 毕竟是父女，我能想象危机时，陆国华在指挥中心焦急难安的样子。在陆国华的世界里，没什么比女儿更重要了。 天已经黑了，陆国华没有和警方领导寒暄太久，带着我和陆若琪回去。 司机开车，陆国华坐在副驾驶，我和陆若琪坐在后面。 从陆若琪的眼神里能看出来，这件事对她打击不小，至少是被吓到了，一路都抓着我的胳膊，时不时看向窗外，还问我敌人会不会再出现。 看她这样子，其实我挺心疼的。 要不是卷进了邱浩然事件里，蜉蝣又怎么可能找到她？ 我安慰道：“回去换个手机吧，连号码一起换了。以后在网上买东西，收件人要用假名字。” 副驾驶的陆国华说道：“不止如此，这个身份你都不能用了，我会向上级申请军属一级机密保护，以后你的身份证，都不叫陆若琪了。” 陆若琪问道：“那我叫啥？你要给我重新起个名字？” 陆国华笑着说道：“若琪是你妈妈起的名字，这次你自己起吧。” “陆钢铁。” “哈哈哈！” 陆若琪为了不让我们担心，这般搞笑，内心一定痛苦极了。 军属一级保护，可以说是军属的最高级别保护了，会抹除一切身份痕迹，用的是假身份，甚至会断掉社会关系，捏造背景。 可以说，除了长相，其他一切都不再有陆若琪的影子。 我爸妈是二级保护，户口本上，他们的儿子是陈锋，但我的资料却不是他们的儿子。可以说，我只是和他们儿子同名而已…… 这就是特战，时间长了，总会有敌人的。 回部队路过部队大院，陆国华自然是回家陪女儿。陆若琪强烈要求我留下来陪陪她，按理说我不能拒绝，但无奈需要回部队，向值班首-长汇报。 所以，只有我和司机回了部队。 机关门前，段弘毅和殷诗晴似乎等了许久，看到我下车后，连忙走了过来。 殷诗晴一把拥住我，略微哽咽的嗔怪道：“你怎么还那么冲动？那是蜉蝣！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跳！你有几条命折腾？” 面对殷诗晴的喋喋不休，我自然不会厌烦，但还是打断她，安慰道：“好了，让你担心了。” “你还是愿意为她豁出命去！” 这是吃醋了？ “晴姐，就算不是她，我也会这么做，何况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她遇险。我们是军人，是特种兵，是快速反应部队。蜉蝣既然出招，我们就得接着啊……” 想必，殷诗晴是去指挥中心了，不然怎么练过程都不问，就如此清楚呢。 一旁的段弘毅啧啧嘴说道：“两位，穿着军装呢，机关楼下，不要命了？” “滚！” 我呵斥了一句，但殷诗晴也收拾了情绪，松开了我。 段弘毅没好气的说道：“这是为你们好，今天值班的是成榆木，本来你就要挨训，别雪上加霜。” 我心里“咯噔”一声，成浪涛值班，那今天少不了一顿骂了。 段弘毅像是个怨妇，继续道：“再说了，我更郁闷好不好？带着队员们登上飞机，结果在县城上空盘旋了半天，还打道回府了，白激动半天，还以为有仗打呢！” 看来，当我出发后，猛虎突击队充当了应急队伍，乘坐飞机尾随而至，一旦有情况就降落增援。 意料之中。 第五百零一章 自以为是 “陈锋，好久不惹事了，心里有点痒痒是吧？我还真以为你小子改头换面，思想上有觉悟了呢，原来憋着这么一个大招呢？” 这就是成浪涛，不管你什么理由，先训一顿再说。 我闯祸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按照以往的经验，认错服软是最好的办法，否则就有苦头吃了。 但这次我可不认。 “首-长，不带这样的啊，我犯什么事了？” “你说呢？擅自离队，冲动误事，个人主义！还撞坏了一个栏杆呢？” “擅自离队？那是蜉蝣，恐怖分子！您去听听录音，我除了答应他的要求，离开部队，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且，我用暗语通知了段弘毅和宋豪，我没有个人主义吧？至于栏杆，我赔就是了啊。” 成浪涛瞪着眼睛，呵斥道：“你还有理了你？录音我听了！蜉蝣就说有个礼物，你他娘的就乖乖入套了！”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啊。” “那万一错了呢！” “错了就白折腾呗！我没得选啊？那您告诉我，那时候我该怎么办？挂电话？然后等陆若琪死了，我再哭去？” “你什么态度！” 我压抑着怒火，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反正我觉得没错，蜉蝣大费周章的搞来我的电话号，只是为了恶作剧？我当然要重视。而且就在县城，显然是冲着我来的，我通知宋豪集合，让段弘毅汇报、监听，安排的妥妥当当才离开，撞了栏杆，是想引起你们的重视。” 成浪涛冷声说道：“你既然知道蜉蝣是冲你来的，就应该挂掉电话，及时汇报，他一定会再打过来，暴露出底牌让你就范，这样就不至于完全被动。” “蜉蝣可能再打来，但不会暴露底牌的。蜉蝣不是傻子？让我们准备充分，他的手下就是死路一条。蜉蝣有时候的确不在乎手下死活，但前提是值得他这么做。” “今天我要是不去，你觉得蜉蝣会放了陆若琪吗？还是说我做的更稳妥些，情况就比现在好吗？” 成浪涛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问道：“陈锋，你对我的意见很大吧？” 我站直说道：“不敢。我知道您严格要求我，是为了我好。但今天的事注定被动，我和蜉蝣交过手，我了解他做事的风格，所以我不敢赌，赌不起。” “就因为对方是陆若琪？” “您不是听录音了吗？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是陆若琪。” “那你为什么这么冲动？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彻底的被动，导致猛虎突击队乃至大队、警方，都陷入被动，现在连那两个人都没抓到！” 我叹声说道：“对方用的是定时炸弹啊，就算我硬气点，让蜉蝣更早的暴露底牌，但也意味着，陆若琪更早的抱着炸弹，那两个人一样有充足的时间逃跑。” 成浪涛白了我一眼，问道：“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事情不是这个样子，蜉蝣根本没有劫持人质，你这样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政-委，我是军人。” “废话，谁不是？” “所以我必须义无反顾，无论是不是圈套，无论圈套里的人是不是陆若琪。而我的一切行为，都是基于我对蜉蝣的了解。” “坦白的说，我对蜉蝣是恐惧的，在w国，蜉蝣冲着我笑，然后无辜百姓成片的倒在我面前，血流成河。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幕，从那时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我领教过蜉蝣周密的计划，作为战士，那种无力的感觉太崩溃了，所以当我得知自己身处计划中时，除了稳住心态，根本不敢博弈。因为我太怕再经历血流成河的场面，尤其是在自己的祖国。” “所以，就算蜉蝣明确告诉我，来了就是死路一条，我也一样会去。因为如果我不去，一定比死了更难受。我没什么可怕的，至少我的兄弟们就在身后，未必救得了我，但会替我报仇的。” 成浪涛哼了一声：“你倒是忠肝义胆、无谓生死。” 上来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心里自然有火气，但我说完这番话后，便也冷静了下来，也意识到了成浪涛的用意。 “政-委，其实您知道我没做错，突发事件，我算不上违纪，反而该嘉奖。但您还是要骂我一顿，是想和大队长反着来，继续唱黑脸吧？怕我翘尾巴……” 成浪涛玩味的看着我：“怎么？骂你一顿，你就不翘尾巴了？” 我不由一笑：“我现在明白了，其实您是关心我，怕我死了，是吧？” “少跟我扯淡！” 成浪涛骂完这句，靠了靠椅子，说道：“我承认，你的表现总体不错。但你离开的太草率、太慌乱了！机关刚监听你的电话，你就冲出部队，等实时翻译时，你都跑出很远了，我们联系警方时，你他娘的都快到县城了！” “你的思维周全吗？我们是快速反应部队，但不是警察！就凭着恐怖分子的来电，连对方的情况都没了解，我们就派突击队到县城里面去？” “突发情况的应急程序，需要多长时间，还需要我告诉你吗？你可以陷入被动，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但拖延时间还不会吗？” 我无力反驳，当时的确没考虑那么多…… 要说有错的话，那就是这一点吧。 以往的突发事件，都是上级传达的，然后我们快速反应，时间可以很短。但这次不一样，要向基地汇报，要知会警方和反恐部门等等…… 成浪涛盯着我：“说话啊，你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跟我急头白脸的。” “这一点……我确实没考虑到。” “你没考虑到的多了！幸亏真的是蜉蝣，也不是恶作剧，否则从你到我，都得挨处分，一个都跑不掉！到时候，我都没脸去战区了。” 前一刻还理直气壮的，这番痛斥，彻底让我没了脾气。 成浪涛没好气的说道：“还跟我趾高气扬的，反了你了？滚蛋，回去好好反省，三千字检讨，明天就交给我！” “是……那个，栏杆不用赔吧？” “当然赔！工资里扣！” 本来以为能挣扎一波，免遭一顿骂，但还是没能逃过去。 成浪涛也不是对谁都这样，唯独对我，几乎没夸过，也是因为我太能闯祸了，没留下什么好印象，偏偏屡立战功，成了战区重点培养的对象。 人要是太顺了，难免思想上有些自以为是。 所以，我知道成浪涛的约束是为我好，道理都懂，但郁闷还是郁闷的…… 出了机关楼，段弘毅笑着说道：“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应该算是被骂的不轻啊……” “三千字检讨，要了命了。” “哈哈。” 殷诗晴说道：“陈锋，要熄灯了，我得先回去了。” 我点点头，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明天什么时候有空，过去找你。” “明天卫生队去海训。” 段弘毅瞪眼说道：“卫生队都有海上特训了？” 我也笑着对殷诗晴说道：“估计现在卫生队的姑娘们，最恨的就是你这个分队长了，你这是真要把卫生队训练成精锐分队啊。” “当然，我一定要让卫生队成为精锐分队，而且是整个战区最擅长特种救援的队伍。” “加油，去几天？” “三天，本来想申请一周的，上级不同意。” “哦，明天我去送你。” “嗯。” 段弘毅摊手说道：“上车吧，先送晴姐。” “不用了，走两步就到了。” 能看的出来，殷诗晴的心情不太好。 我是感情白痴，恋爱智商从未在线过，所以回去的路上，我向自诩情圣的段弘毅请教。 虽说这小子是狗头军师，恋爱经验也没多少，但听听总是没错的。 段弘毅白了我一眼，嗤笑着回答道：“自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不顾一切，还是前女友，你觉得她的心情能好吗？” “我一开始不知道陆若琪啊。” “知道你更会去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陆若琪是你前女友啊，这会让她觉得，你还是爱她的，但她又知道，即使不是陆若琪，你也一样的不顾一切。所以她不能生你气，但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不明白。” “那就换位思考，假设是李乘风被劫持，蜉蝣给晴姐打电话，然后晴姐不顾一切的过去，你会怎么想？我就不信你心里能舒服。” 我默然没有回答，倒是明白了段弘毅的意思。 段弘毅叹声说道：“我们是军人啊，这种事自然是义不容辞、别无选择，所以晴姐就算不开心，也没办法发泄，没理由怪你。其实谁也不怪，怪就怪爱情是自私的吧。” “唉……” 我叹声说道：“那看来，我也做不了什么，总不能故意去解释吧？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是不能去解释，但是，我得提醒你了。” “什么？” 段弘毅笃定的说道：“不要再对陆若琪留情了，否则，你真的会失去晴姐。” “我也没想留情啊，你为什么要特意提醒我？” “我的意思是说，你一定要特别坚决了。” 说到这，段弘毅笑着说道：“自古英雄救美，都是爱情的前兆啊，陆若琪现在怎么想？肯定觉得你还是爱的，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她。我觉得，这两天她肯定会来部队找你。” 我点点头：“她会来，但我觉得，未必会像你说的这样。” “为什么？” “因为她越来越看清，军人的信仰意味着什么了。” “好，我拭目以待。” “呸，你是准备好看热闹了！” “哈哈！” 第五百零二章 冲击兵王称号 段弘毅没有猜错，陆若琪的确来了部队。 陆若琪整个人都很沉闷，来到中队作战室，也不怎么说话，就坐在窗前发呆。 精锐分队的选拔接近尾声，我不是盯着分队训练，就是去给菜鸟上课，也没有太多时间陪她，而按照规定，她不能去训练场，只能在办公区域。 能看得出来，这次事件对陆若琪打击挺大的，虽说之前卷入邱浩然事件里，也算历经过凶险，但这次是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更有冲击性。 这是她显得沉闷的主要原因吧，一时半会儿也开导不了，她需要时间自我消化。 陆若琪坚强又独立，这事她能想得开，只是还心有余悸。 不过，她跟我都没有多少话，显然令有原因。 可能是我冷漠和略显逃避的态度，像是回应着她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彼此都是那么的了解，我知道她因此而来的希冀，她自然也知道，我的冷漠的逃避就是回应。 这里所谓的逃避，倒不是躲着不见她，只是不像以前那般亲切，更客气一些，显得生疏。 这样心知肚明，却有各怀心事，让我们两个人都很不自然。 所以，陆若琪虽说每天都到部队来，但来中队的次数不多，而且往往只是待一会儿就走了。 …… 这次事件，虽说成浪涛把我骂了一顿，让我意识到自己做的还不够完美，但毕竟结果是好的，也算是一场胜仗。 只不过，这样被动局面的胜仗，让人开心不起来。 尤其是队员们，算是对血蜘蛛有了比较深刻的意识。 刚刚因为围剿亚伯而损兵折将，报复就立刻找上门来，血蜘蛛这是何等的猖狂？ 我们不怕敌人猖狂，就怕猖狂的敌人很强大…… 所以，我并没有向队员们分享排爆的过程，毕竟没什么经验可以分享，常规的炸弹，常规的办法，不仅不能让队员们有所学习，反而徒增畏惧，以后面对血蜘蛛该有阴影了，得不偿失。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 古鸿志的态度和成浪涛有着鲜明的对比，不仅表扬了我，还说要为我请功。 我自然不在乎什么功勋，能不挨处分就已经烧高香了。 但似乎古鸿志比我更伤心，催促着我尽快把行动报告交上去，还兴奋的和我说，如果是二等功，我就能一跃成为人才库排行第三名。 倒不是一个二等功有多么高的积分，而是排在我前面的几位，积分没比我高多少。 何况之前协防和围剿亚伯的任务，虽没有功勋，但人才库的积分很完善，功勋只是其中一部分，秘密任务和暗线行动，积分更高，这也为什么，人才库前一百，几乎都是特种兵和特勤人员。 毕竟是青年军官人才库嘛，如果只是靠功勋的话，那很多军二代都要上榜了。 为什么人才库这么受重视，都成了兵王称号的依据之一？ 就是因为排名具有参考性，但凡被纳入，都不是等闲之辈，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而进入前百的，都参加过实战，属于实战型人才。 可想而知，排名第一多么有含金量了。 能排到前三，自然不是件坏事，意味着我会更受战区重视，这对我的军旅生涯，有利无害。 不过呢，我觉得古鸿志太乐观了，就是常规的反恐排爆，要不是有事发突然的因素，连个三等功都拿不下来。 所以我认为，也就是个三等功。 但是我没想到，个人二等功，还真给我批下来了。 并且，战区还派来一支新闻队伍，专门采访我和李京熠。而在这支队伍中，有一名情报专员，打着幌子，来向我了解血蜘蛛的情况。 李京熠忙得要死，能抽出时间接受采访就已经不错了，所以接待工作自然落在我的身上。 采访就不用说了，都是一些官方的话，强军话题。 真正让我重视的，是这名情报专员。 我自然给予极大的配合，而且诚恳真实，包括放走林真伊的事情，我也毫不隐瞒，大胆说出当时的感受和想法。 再说了，人家是干情报的，什么事不知道？我想隐瞒也不行，反而落人口实，觉得我思想有问题。 话题主要围绕着蜉蝣和林真伊，按照女上尉的说法，目前我军没有谁和蜉蝣正式交手过，甚至没有见过他。至于林真伊，只存在于资料中。 和情报专员谈完之后，我就送走了战区的队伍，然后找陆国华复命。 陆国华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见我走进来，便说道：“事情忙完了？你好像没这么大张旗鼓的被采访吧？感觉如何？” “唉，别扭死了。” “要不是你的岗位特殊，职责特殊，还得出镜露脸呢。” “幸亏不搞这个，我上镜不帅，嘿嘿……” 陆国华示意我坐下，挪动下显示器，笑道：“看看吧，这优秀青年人才库，更新的速度还真快，你第三了。” 在部队里，能让我放下所有包袱，说心里话的人，也只有陆国华了。 “参谋长，我觉得这次的二等功，太草率了。虽说是突然事件，但说白了就是排爆任务，那颗炸弹并不是特别难排的，专业的爆破手也能完成，没准比我完成的更好。” “那你觉得呢？该是什么嘉奖？” “三等功。大队长和我聊过，希望我能争一争兵王称号，但这也太急了吧，是不是不符合规矩，我受之有愧。” 陆国华笑了笑，说道：“你觉得，大队长是那种滥用职权的人吗？” “当然不是。” “他就算是，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把你的三等功变成二等功。你的请功报告是大队提交的，大队能做的，也只是提交时，帮你美言几句，这是所有部队首-长都会做的。决定给你嘉奖的，是战区，是军wei。” 我皱着眉头说道：“但我想知道，凭什么给我二等功。” “因为忠诚。” “嗯？” “很惊讶吗？” “是。” 陆国华看着我，问道：“你所理解的忠诚是什么？” “服从领导，听从指挥，坚定顽强，热爱祖国。” “说得不错。缺了一句吧？” “为人民服务。” “对。” “服务到什么程度呢？” 陆国华看着我，说道：“陈锋，如果你一早就知道是若琪遇险，你不仅不会受到表彰，还会处分，这种处分，一定是你无法承受的。” 我明白。 如果是恶作剧，我会因擅自离队、影响恶劣而上军事法庭，会开除军籍。而就算不是恶作剧，我可能也会因徇私枉法被除名。 “你告诉我，当你知道对方是蜉蝣，你所设想的场面是什么？” 我诚实的回答：“我第一想法是我的父母，但我的觉得，蜉蝣不可能知道我父母的信息，他们从未暴露过。然后就觉得，蜉蝣要在县城里搞恐怖行动。” “你没想过若琪？” “真没想过，陆若琪在家啊，蜉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闯部队大院吧？是蜉蝣提到林真伊时，我才联想到了陆若琪。” “所以啊。” 陆国华笑道：“你明知道对方是蜉蝣，明知道顺从有可能是送死，明知道你的判断是荒诞，是有严重后果的，可你还是这么做了。你为了祖国和人民，表现出常人没有的勇敢和无畏，你不值得一个二等功吗？” 我没有回话，还是觉得有些不配。 陆国华继续说道：“昨天开会时，政-委说，你有一句话让他很感动。” “哪句话？” “你说，你在w国见识过蜉蝣的手段，那血流成河的场面，让你不想再见到，尤其是在自己的祖国。” 我点点头：“我的确说过。” “突发事件，你稳定心态、暗中部署，毫无惧色，一往无前，你不是爆破手，却出色的完成了排爆任务。你应该知道，如果那颗炸弹爆炸了，会有多么坏的影响，老百姓会有多么的恐慌，恐怖主义阴霾会立刻笼中每个国人的心中。” “这样勇敢沉着的你，难道不配一个二等功？你的忠诚和无畏，就不该受到嘉奖？真要给你三等功，那才是部队的不公平。你在鬼门关走一遭，还不如战区大比武了？” 通常，在军级以上的大比武中表现优异的，都会授予三等功。 我坦然了许多，苦笑着说道：“好吧，我心安理得了行吧？” “大队对你寄予厚望，你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培养。” 我耸耸肩说道：“不太适应，你们培养李京熠不好吗？” “他天赋有上限，中校之前未必能超过李乘风。” “我短期内也超不过啊，除非李乘风晋升中校，脱离青年军官队伍，然后我超过李京熠，才有机会拿兵王。” 陆国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兵王机制没那么死板，不是你一定要超过李乘风，才可以拿兵王，你只要超过李京熠，处于第二位的位置，就是兵王称号的备选。” “不明白。” “这么说吧，现在战区随时都可以立李京熠为兵王，尽管他人才库排名没超过李乘风。” “那不也没立嘛。” 陆国华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脑子有问题啊？人才库排名，只是兵王称号的主要依据，那些附加的影响力才更重要。” 见我还没理解，陆国华继续解释。 “李乘风排名第一位置，之所以无法撼动，是因为很多积分，是他成为兵王后，军区给他的优待。比如圣希尔军校留学、交流对抗的机会等等。” “他参加的实战虽然比你多，但他27岁时，可没有你现在的表现。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李京熠，都已经达到当初李乘风获得兵王称号时的实力，这些战区心里有数。” “李京熠的影响力有限，他没有完成过特别艰巨的任务，也没提供特别先进的特战经验，你的功勋比李京熠多，要是不惹祸，你现在就第二了。” “猛虎突击队成立之前，我们战区，甚至我军都没有真正的模拟外军突击队，但你做到了，尤其是从猎人学校回来后，你的猛虎突击队抓住了外军突击队的精髓，是我军最像外军突击队的分队。” “以后，你的猛虎突击队也会像当初的猛虎分队一样，和其他特种部队对抗交流，为我军提供对抗外军突击队的经验。这是你努力的结果。” 说到这，陆国华严肃了许多，看着我说道：“陈锋，你该向兵王称号发起冲击了。” 第五百零三章 再见，陆若琪（上） “您真的觉得我有机会吗？” 陆国华摇摇头：“你只是比李京熠更有机会，你现在再去各个分队逛一圈，哪个人不是对礼敬有加？是你的人格魅力吗？是实力！” “杜凯应该不服吧？” “不服又如何？他的霹雳虎，拉到m国试一试！” “您这话太伤人了。” 陆国华哼声说道：“我是参-谋长，我除了协助首-长指挥，还监督日常训练，协调分队间对抗和特训，这各个分队的实力如何，我可不是通过对抗胜率，而是眼睛看到的。” “何况，你们猛虎突击队，已经持续三个月内部对抗胜率第一了。说你们是王牌分队，也不为过。” 陆国华又解释道：“在我军，一级军士长，都被称为兵王。战区这个兵王称号，只授予青年军官，这和人才库排名契合嘛，所以很多冲击兵王的人，都看重人才库排名。” “人才库排名的确重要，但如果兵王在第一，那新兵王就不一定排名要第一，第二就是下任兵王的候选人。而这个第二位如果更年轻，影响力不弱，又战功赫赫，战区自然会考虑，在兵王脱离青年军官之前，就授予新的兵王。” 我疑惑的问道：“真的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吗？那李乘风的颜面何在？” “战区不会这么考虑问题，我刚才说了，李乘风授予兵王前的人才库积分和影响力，战区是有数的，只要你符合，兵王就是你的，不会在乎李乘风的感受。” 我点点头：“看来，李京熠的表现，还没有达到兵王标准。” “是的。最简单的道理，李乘风上尉时就授予兵王了。李京熠过两年也要晋升中校，脱离青年军官序列，就算他符合，战区也会考虑，授予后不久，就又要收回，影响好吗？旗帜哪能频繁更换呢？所以，战区新选的兵王，一定是各方面都不弱的年轻军官。” “那为什么是我？” “还能有谁？” 我摊手笑道：“行，要真是我，那我感谢组织的信赖和培养。” “我听你的话音，似乎不想太冲击兵王啊。” “唉，怎么说呢？” 我沉吟道：“虽说，我和李乘风的关系不怎么好，他很多事情我都看不惯，太薄情自傲了。但我不得不承认，他配得上兵王称号，最起码我就算成了兵王，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好。” “但你们现在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是，我开始理解他了，或许站在峰巅上的人，就不能有太多的想法，否则就会不坚定，而特战生涯的一丝不坚定，都会过的格外辛苦，而作为旗帜，一丝缺陷都会无限放大。从某种意义来说，兵王不是荣誉，而是枷锁。” 陆国华看着我，笑着说道：“你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混小子了。” “瞧您这话说的……” 我笑着问道：“不过，我倒是想问问您，当初让我来参军，有想过今天吗？” “没想过，我甚至都没想过你会提干。但事实证明，你比我想象的更出色，没有丢我的脸，不愧是我选中的……” 陆国华硬生生的将“女婿”两个字咽了下去。 我稍显尴尬，随口问道：“今天若琪没来部队啊？” “回学校了。” 陆国华叹声说道：“我始终觉得，这次事情表面上问题是出在若琪的手机，但其实学校那边应该也有蜉蝣的眼线，不然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呢？” “有可能是从若琪手机上获取的。” “若琪说她手机上根本没存你的电话，我的也没有，她都是背下来的，而且你们也很少通电话吧？” 的确很少通电话，就算联系也是用微信。 我现在用的手机号，是当初离开部队时换的，除了父母和陆若琪，其余都是部队上的战友。 再有，就是学校了，毕竟我还是在读研究生，那边是有我联系方式的。 当然，不能因此而怀疑学校老师，蜉蝣的手下可以买通学生，去老师那翻到我的电话。 就算找到那个学生，恐怕也不会有线索，也就是拿钱办事的，不知道会牵扯到恐怖组织。 “既然血蜘蛛的人在盯着学校，怎么还让她回去啊？” “她去办理休学的，陆若琪这个身份不能用了，以后她要以新的身份生活。” 我叹声问道：“不是有国外交换生的机会吗？现在也没法去了？” “当然不能去了，否则蜉蝣不也就知道陆若琪在哪个学校了嘛。” 陆国华略显憔悴，说道：“我这个父亲，当的不够格，不但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反而带给她那么多的痛苦。人要懂得反省啊，今后她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只要她能平安、快乐就好。” “您真能想得开吗？”我苦笑着问道。 “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们的事，我不也忍着没过问吗？” 我默然没有说话。 陆国华笑了笑说道：“对她是如此，对你也是如此。你们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了。” “那我如果选择离开东北虎呢？” “可以，只要你愿意，但是你会离开吗？” “哈哈，我就说说。” 陆国华看着我，诚恳的说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和若琪好好聊聊。这些天来，她每天晚上都会酗酒，我知道，不喝酒她睡不着觉，可我除了陪她喝点酒，安慰几句，但很多话她依旧不和我说。” “她来部队不是为了找你，而是不敢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哪怕是部队大院她都觉得没有安全感。父亲当到我这份上，真的挺失败的。” 说到这，陆国华眼圈泛红。 我低着头说道：“看她那样，我也挺心疼的……” “陈锋，我知道你不会回到她身边了，但我希望你能和她好好聊聊。我不想看到她悲观的活着，以后都笼罩在失去你和惊恐中活着，这对她太残忍。” “嗯，我会的。” 陆国华站起身，看着我说道：“这不是命令，而是一个父亲的请求。” 我站起身笑道：“那我就不能保证完成任务了。” 陆国华笑了，我也笑了。 …… 其实，就算陆国华不要求，我也会找机会和陆若琪聊一聊。 分手就是永不相见吗？或许应该是，但我和陆若琪做不到，毕竟陆国华是我的上级，也是我敬重的长辈。 而且，以后相不相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陆若琪能够乐观的生活，按照她的意愿，开心快乐。 就算我不能安慰她，可我们的分手还不彻底。 至少，我们都还没有和对方告别，和过去告别，向那份不朽的爱情告别。 但陆若琪从学校回来后，并没有来部队，到家后连一晚都没有待，就拿着新的身份证，开着老爸的车走了，说是去外面散散心，自驾游一趟。 陆国华并没有阻止，只是告诉她要注意安全。 车上有定位仪，所以陆国华知道她的行踪，说是跑到青海去了。 陆若琪每晚都会和陆国华通电话，但也只是报平安，说是过两天就回去了。 说是两天，结果半个月才回来。 而在这期间，精锐分队的选拔结束了，一共有62名菜鸟通过选拔，创历史最高，但淘汰率比往年都高，主要是来参加的菜鸟比较多。 这样一来，李京熠的新分队顺利成立，但全都是新兵，李京熠压力很大了。 而我呢？也接到了新的命令，担任新兵连的连长。 很多特战旅的新兵，都是从地方直招的，三个月的新兵连生活结束后，分配到各个特战连或其他普通连队。 出了新兵连就算是特种了，但特种部队的新兵连强度比普通部队大很多。 也就是说，报名参军的士兵，也是可以分配到特种部队的，但要想进入机密的精锐分队，得等到第二年兵时候参加选拔，才可以进入。 当上级给我这个任务时，我是非常崩溃的，因为我没有带普通部队的经验，尽管我也是特战连出来的。 但上级的态度非常坚决，大概是想让我积累一些管理经验吧。 刚入伍的新兵，啥都不懂，这绝对是个需要耐心的活，比特种兵选拔还无聊。 好在，几个新兵班长都是老资格，和我搭档的指导员也比较有经验，所以我也不用每天都过去盯着。 得知陆若琪回来之后，我也主动联系，邀请她来部队，毕竟我现在挺忙的，新兵连和分队两头跑，不可开交，不能请假。 这天下午，陆若琪来了部队，我们约在服务区见面。 我开车赶到的时候，陆若琪正在水吧买喝的，我到的时候，刚好店主榨好了果汁。 陆若琪坐上副驾驶，把果汁递给我说道：“来的真及时。” “正好渴了，新兵连离这里很近啊。” “你怎么去新兵连了？” “这事要去质问你老爸了，非要让我当新兵连长。” “这事我老爸又不能做主，你肯定得罪了首-长了。” 我端详着陆若琪，笑道：“回来一趟心情好多了嘛，去哪浪了？” 陆若琪掰着手指，说：“一路-向-西，先到呼和浩特，然后直奔青海湖，回来时到西安、北京。” “兜了一大圈……几千公里，都是你自己开的车？” “是啊，这还一大圈？要不是老爸催，我就环游中-国，把江南水乡也转了。” “可以啊，反正你现在也休学了，不用去母校上学，也不用去研究院工作。” “不行，积蓄花的差不多了。” “你老爸有钱，坑呗。” “不好意思要。” 陆若琪微微一笑，说道：“这服务区也没啥可逛的，我还不能去你们训练场，有好玩的地方没？” “你想玩什么？” “刺激的。” “有啊。” “我能去吗？” “不能，偷偷的呗。”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得干坏事，你不怕我泄密啊？” “只是违反规定，你满世界张扬都不算泄密。” 陆若琪兴奋的说道：“走着！” “得咧！” 其实这一刻的我们，都还是有包袱的，我恍然间好像找到了当初的感觉，只可惜我没有当初的心境了，心里想的只是让陆若琪开心。 或许，在我心里，早已经和陆若琪说再见了吧。 第五百零四章 再见，陆若琪（中） 就算是特战连，大部分训练都是机密的，何况是精锐分队了。 按照规定，军属不可以到任何训练场，哪怕是武装越野场地。 而一些机密训练场地，更是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我带陆若琪去的地方，是新兵连的训练场，但不算什么机密。 这个训练场，我们都叫它“凌空云梯”。 云梯长20米、高10米，类似很多攀岩俱乐部、团建项目中的云梯，考验的是勇气。 不过部队里的云梯，尤其是特种部队的云梯，自然更加令人感到恐惧，不仅扶手没那么多，中间还包括“跳跃抓杆”、“松手下楼梯”等等项目，可以说是既刺激又恐怖。 这样的云梯很多部队都有，但东北虎的云梯，是李乘风改良过的，会让受训者完成更多的动作，而这些动作，对于恐高者来说，简直是噩梦。 我对这个云梯印象深刻，因为我恐高，新兵连时，这个项目差点要了我半条命，后来参加精锐分队选拔，又碰到这云梯，当时我就崩溃了。 因为精锐分队选拔，也就是菜鸟营的云梯，比新兵连的云梯厉害多了，虽说构造是一样，但却建在湖里，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一旦紧张，就会掉下去。 虽说掉进湖里不会有事，但那种毫无依靠面对恐惧的感觉，只有经历了才知道。 我自然不会让陆若琪体验菜鸟选拔的云梯，新兵连的云梯对她来说就已经很有挑战性了，因为她也恐高。 东北大学旁边就是南湖公园，各项游乐措施都有，因为我们俩都恐高，那些高空项目从不敢体验。 但是，摩天轮对于恋爱中的男女来说，太有杀伤性了，所以我们不得不上去体验一下，结果升到高空，被风吹的整个舱都晃动的时候，我们俩紧张的抱在一起。 我的恐高，被部队的魔鬼训练克服了，所以我想，让陆若琪也来体验一下，或许经过这个项目，她会变得更有勇气。 车子停在新兵连门口，站岗的警卫班战士敬礼喊道：“连长好！” 我没有下车，说道：“去拿两件云梯护具，另外让你们班长带两个兵过来，立刻。” “是！” 陆若琪笑着说道：“挺威风的嘛，吆五喝六的。” “那当然，我好歹是上尉啊，还是破格的副营级别，就算是连长，也得敬我三分啊，难道你还以为我是大头兵呢？” “当然不，部队我还是了解的，只是第一次看到你严肃的一面，嗯，有点领导的样子。” “呵呵……” “刚入伍的新兵是不是特别怕你啊？” “还行，我挺和蔼的。” “切，信你才怪。” 我笑着没有解释，新兵连长，有和蔼的吗？分明就是唱黑脸的，指导员和心理辅导员才是唱白脸的。 看到警卫班长带着护具上车，陆若琪才反应过来，质问我：“你把我当成你的兵了？不会是高空项目吧？” “不是你要体验刺激的吗？” “我没说要感受啊，就是看看。” “有什么事是看看就觉得刺激的？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要下车！” “没门。” 云梯属于新兵连中期的训练科目，又处于营区后方，所以现在显得尤为清静。 当陆若琪看到高耸的云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稀里糊涂的被我拉下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连安全锁都给她套上了。 除了安全锁，身上还有绳子，另外一端缠在下方负责安全人员的身上，这样即使安全锁失效，也不会摔下来，冲击力会把下方的人拽上去，从而确保安全。 “等等，陈锋，这是你们的训练科目，我没资格看，更别说体验了，我告诉你，你会犯错误的！” 我笑了笑，冲警卫班长和一旁的战士问道：“你们会说出去吗？” “哈哈，不会。” 我的事迹，在东北虎不说如雷灌顶吧，那也是人尽皆知，而陆若琪与我和陆国华之间的关系，相信老兵们也都听说过。 刚好，来的这两个都是老兵，而且和我关系都不错。 “你这是赶鸭子上架！”陆若琪哭丧着脸抗议着。 “哈哈，别啰嗦了，上吧。” “我不敢！” “我陪你，不过你从始至终，都不能碰我。” 陆若琪生气道：“那你陪个屁啊！” “好，那我不陪了，你自己来。” “别……”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相信我，当你战胜它的时候，你会为自己骄傲的。” “我好好活着不好吗？干嘛跟它过不去。” “你都死里逃生过了，难道败在它手里？走着！” 说着，我率先爬了上去，速度自然不用说。 然后，我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若琪，高声喊道：“还有什么是你不敢面对的？你只需要攀岩、往前走，不需要管下面是什么。” 陆若琪抿抿嘴看着我，似乎知道我这话中的深意，接着不停的深呼吸，二话不说就往上爬。 我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有多么难以面对，就像是未来的生活。 可是，我多么希望她能通过这云梯，从而我才能相信，她拥有面对未来生活的勇气。 或许这云梯又怎么能诠释得了她未来的生活呢？但我想看到她的勇气。 陆若琪攀登上来时，根本没有往下面看，而是一直看着上面的我，十米的高度，她似乎一点都没觉察到。 当她到达缓步台，抱着柱子的时候，我下了两个梯子，低于她一米的地方。 这个梯子非常不好下，因为要蹲下来又站起来，而进行这样的动作，势必要往下看。 “向下看，你要适应这个高度，让自己不紧张。” “我不敢！” “必须看！反正你现在就算想回头下去，也是得看下面，不如往前走。” 我了解陆若琪，她如果当兵，一定不会差，因为她骨子里就是不服输，坚强又勇敢。 她一步步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在没有太多扶手的云梯上，艰难前行着，而我只是在前方指引她，除了鼓励，没有给她任何的帮助。 因为在她未来的生活里，我不能再牵起她的手，无法和她走相同的路。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陆若琪，比我想象的勇敢，逐步跨越云梯上的各个障碍。 最后一个动作，是抓取腾空的握把，滑下云梯。 我将握把的距离调的近一些，然后做示范一般，顺势滑下，直至地面。 到达地面后，我仰头看着陆若琪，高声喊道：“若琪，你可以的！” 陆若琪看了看我，紧张的看着空中摇晃的握把，我相信此刻的她，内心一定是挣扎的。 正想再鼓励几句，陆若琪纵身一跃，稳稳地抓住握把，整个人顺势滑下。 我连忙和警卫班长一起抓着绳子，生怕陆若琪中途会脱手，毕竟女生的臂力是有限的，尤其是在这种紧张的紧张的情况下。 但我多虑了，陆若琪根本就没有松手。 连一旁的警卫班长都很惊讶，竖起大拇指对我说道：“虎父无犬女啊！” “少扯淡！” 我白了他一眼，连忙搀起瘫在地上的陆若琪，兴奋的说道：“你成功了！我就知道你能战胜它。” 陆若琪都快哭了，抱着我说道：“我没有战胜它，我只是相信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惊慌过后的陆若琪，还是挺为自己高兴的，说以后应该多挑战一些这样的高空项目，从过山车和跳楼机开始，终极挑战是蹦极。 战胜自己，永远比战胜敌人更开心，我理解她这种喜悦。 体验了高空项目，陆若琪又想体验实弹射击。 虽说这不符合规定，但我还是答应了。 谁让我现在带新兵连呢？我相信就算有人想搞我，估计到陆国华那就被压下来了。 陆若琪不仅体验了步枪，还去室内体验了手枪。 都是五发子弹，步枪32环，手枪21环，第一次实弹射击，这样的成绩，已经超过很多新兵了。 这些项目结束后，都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陆国华晚上召集几个特战连指战员开会，估计结束不会早，本打算带陆若琪去机关食堂吃饭，谁知陆若琪倒是先提出来了。 “陈锋，你在部队喝过酒吗？” “当然，还被你老爸抓过呢。” “那咱去喝酒吧，去你偷偷摸摸的地方。” “没问题。” 我能感受到，今天的陆若琪和往常都不一样，所以，我本能式的答应她所有的要求。 给段弘毅打电话，让他帮我买酒和一些吃的，放在老地方。 我很久没有去我的秘密据点了，尤其是当了分队长之后，以身作则嘛，很少喝酒，就算喝，也就在宿舍喝了，毕竟纠察也不敢闯我的宿舍。 东北虎全旅禁酒，一般人买不到。 服务社卖水果的老大爷，长期备着酒，但是怕出事，只买给熟识的老兵。 段弘毅很少干这种事，和那老大爷也不熟识，但毕竟是上尉，老大爷是给面子的。 这要是平时，段弘毅难免唠叨几句，但这次没有二话，因为知道我陪着陆若琪呢。 把车开回中队，我和陆若琪来到了后山上，段弘毅果然都安排好了，还铺上了军绿餐布，有点野炊的意思。 这里的风景不错，不仅可以看到中队，还可以看到大队机关。 陆若琪很满意这个地方，没怎么吃东西，倒是和我先干了两瓶啤酒。 “这地方不错，你是不是总来？” “没提干之前经常来，尤其是发津贴的时候。” “嘻嘻，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老实的。” 我叹声说道：“就因为喝酒，我就有两次通报批评了，丢死人了。” “是不是我老爸干的？” “有一次是，另外一次是李乘风抓住的。” “哦……” 我们聊的特别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对我的部队生活特别好奇。 聊的开心，酒也就越喝越多。 或许，我们都有意灌醉自己，这样再见的话，才能说出口。 第五百零五章 再见，陆若琪（下） 陆若琪更是小脸红扑扑的，她看着我，说道：“陈锋，今天我特别开心，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我打了个嗝，说道：“你开心就好。” “但我知道，你没那么开心，只是希望我开心而已。” 我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道：“我当然希望你开心，而且希望你永远开心，不只是今天。” “陈锋。” 陆若琪抱着膝盖，看着我低声说道：“其实我上午就来了。” “嗯？” “我去见了殷诗晴。” 我怔怔的看着她。 陆若琪笑着问道：“很惊讶吗？” 不惊讶才怪…… 我默默的点点头，苦笑着说道：“是有点惊讶，那你们都聊什么了？” 说实话，我没那么关心她们聊了什么，因为我能猜到陆若琪会和殷诗晴说什么话，而殷诗晴肯定也是不会伤害陆若琪的。 情敌归情敌，但无论是陆若琪还是殷诗晴，都不是会被情绪左右而失去理智的人，她们都是都善于思想，尊崇情理的姑娘。 所以，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陆若琪邀功似的说道：“这次我气势汹汹，完全掌握主动权！”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陆若琪说完，又骤然落寞：“也有可能是她让着我的吧。” 我不由得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你还知道笑呢？心可真够宽的！你就不怕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把你们俩搅合分了？” 我笑着摇摇头：“你这么骄傲的人，才不屑那么做。” “别戴高帽！” “没啊，真心话。” “那我要真说了难听的话，你岂不是要对我失望了？” “我坚信你不会。” 陆若琪默然了好一会儿，和我喝了好几杯后，才开口。 “我的确没有说难听的话，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我只是警告了殷诗晴几句。” “警告什么？” 陆若琪微微一笑，看着我说道：“我警告她，千万要守好你，我可是还没死心，会处心积虑的把你抢过来，不折手段。” “你吓唬她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吓唬她？” 我苦笑着苦笑道：“你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会做备胎吗？那样连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吧？” 陆若琪默认一笑，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了吧。” “你不敞开心扉，别人又怎么能了解你呢？” “敞开心扉对我来说太难了。” “或许也像你今天爬的云梯，难，是你想象中的。至少，对你老爸应该敞开心扉，他很担心你。” “所以，是老爸让你找我的。” “就算他不说，我也会找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还没说，为什么吓唬殷诗晴？” 陆若琪笑着说道：“让她珍惜你呗。” “想的这么开？” “我要走了。” “去哪？” “澳洲。” 陆若琪望着星空，笑着说道：“我应该能争取到悉尼大学旁听生的资格，我觉得凭我的成绩，应该很快就可以成为研究生，研究生就有收入了。我还想去非洲，去普及医学器械……” “我想多学一点东西，也想多看一些风景，去陌生的地方生活。我发现我想做的事情还挺多的，要是都完成了，估计我都快四十岁了。” 我笑着说：“那有什么关系？生活是你自己的，你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你应该庆幸，这世间能像你这样自由的人，不多。” “比如你是吧？你就好好留下部队里，每天点名、查勤吧，没啥出息了。” “哈哈……” 聊着，我们又喝了两瓶啤酒，别说陆若琪了，就连我都有点晕了。 这段弘毅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居然准备了一箱啤酒。 陆若琪别过头，哽咽的低吟道：“陈锋，我今天去找殷诗晴时，只一眼，我就输了。那种无所畏惧的眼神，曾经我也有，可是曾经的我，去哪了……” 我同样低着头，她的话像刀子一把刺痛着我。 “走丢的是我，不是你。” “我和她说的那番话，没有吓唬到她，反而她无所畏惧的眼神，吓唬到了我。我知道，她不会给我任何机会，她也有把握不会失去你。” 陆若琪转过头，如我所料的泪流满面。 “我想，我之所以去找她，是在跟自己下决心，或许我早该下这个决心。” “早到什么时候？”我苦笑着问道。 “早到你第一次和我说分手的时候，早到我抱着炸弹，你匆忙赶来的时候。” 我咬了咬嘴唇：“我当时豁出命的救你，你该觉得我对你放不下啊。” 陆若琪摇摇头：“你那时的眼神太单纯，我看不懂，是因为觉得陌生，看得懂，是因为我就是能感觉到，你的理智大于感性，你可以把我当成普通人质对待。” “其实，我还是……” “陈锋，如果我现在放下你，让你追求你想要的幸福，那我之前欠你的，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你不欠我什么，要欠也是我欠你的。” “要不是我，你就不会来部队，更不会经历这么多的凶险，以后又不知道有多少凶险等着你。” “这是我自己选的，和你没关系。” 陆若琪又打开了两瓶啤酒，递给我说道：“我说欠就欠。不过，你抛弃我了，我很不爽，所以咱们一笔勾销。” “为什么一定要一笔勾销？” “因为只有两不相欠，以后才没有理由见面。” 我怔怔的看着陆若琪，意识到她话语中的深意，尽管有心理准备，可当她的决绝表达出来时，我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再见难吗？”我低着问道。 “不见难吗？” 陆若琪反问了我一句，又说道：“我觉得不难，至少我现在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见你了。陈锋，不带你这样的，说分手的是你啊，你还真想让我当备胎啊？” “没……” 陆若琪擦着眼泪，挤出笑容说道：“晚两年再去母校读研，这样就不会有人找你打听我的消息，还有，没事少往我家跑，私底下也不许再管我爸叫陆叔。” “若琪，这不是我希望的。” “别天真了，行吗？分手还能做朋友吗？做仇人才好，这样至少不会痛苦。你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但我理解陆若琪的决绝，她不是对我狠心，而是不想给自己任何回旋的余地，她的确是在向自己下决心。 “若琪，你今天是来和我告别的。” “嘻嘻，听出来了？” “可是，你有必要跑那么远吗？” “我去澳洲不是为了躲着你，而是真的想进修，悉尼大学的医学专业是世界顶尖的。”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会内疚的。” 陆若琪红着眼眶，举着啤酒对我说道：“好啦，喝酒吧，我觉得今晚我能睡一个好觉了。” “你都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 事实证明，陆若琪是真的喝多了，最后都有点不省人事了，被我背下了山。 而刚好，陆国华也打来电话，为我和陆若琪聊完了没。 我如实交代，把他闺女灌多了…… 陆国华并没有生气，而是直接把车开到了中队。想来也是，炸弹事件后，陆若琪经常酗酒，和我一起喝，至少陆国华会放心一些。 上车的时候，陆若琪清醒了许多，紧紧地拥着我。 “好了，回家了。” 陆若琪在我耳边哽咽道：“陈锋……我不会祝福你和殷诗晴，我做不到……但我……祝福你，平安顺遂。” 我真诚的轻声说道：“我祝福你的一切。” 陆若琪轻笑着松开我，捧着我的脸颊，眼泪止不住的流，却拼命的忍着上了车，关上车门那一刻，她也不再看我一眼。 这一眼，或许就是最后一眼。 或许，在我心里已经和陆若琪告别，所以我没有流泪，可是内心还是有些翻涌。 就像爱情虽早已埋葬，可祭礼时也难免感伤。 我在中队门口矗立良久，不由得回想起八年前，我和陆若琪的初见相见。 也是这样的季节，在母校的军训操场上。 陆若琪因为动作标准，被教官选为女生队列的标兵。她梳着马尾，英姿飒爽的样子，让我一见钟情。 她的高傲、独立和倔强，让我的追求吃了不少苦头。 我记得她第一次冲我笑，第一次拥着我，第一次主动牵起我的手…… 或许初恋本就让人难以忘怀，而我的这份初恋，足足纠缠了八年时间，伴随了我的整个青春。 自我入伍，其实我们就已经走向了不同的道路，支撑这段感情的，是执念，我们都坚信，伴随自己一生的就是对方。 比起坚持，放弃更让我们痛苦，因为我们从未想过未来会缺少另一方。 我相信，陆若琪比我更痛苦，因为我决绝的与她分手，渴望和殷诗晴有更好的未来，而陆若琪，或许在她与我告别的那一刻，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我此刻的痛楚，更多的是对陆若琪的愧疚。 就像我说的，走远的是我，不是陆若琪。 …… 几天后，陆若琪不告而别，飞往大洋彼岸。 我没想到陆若琪走的如此匆忙，她走后陆国华才告诉我，所以根本没有去送。 陆若琪新的身份是“陆露”，“露”字是她母亲的名字，她完全和“陆若琪”的身份告别，注销了手机号，微信、qq，就像真的消失了似的。 母校方面，给予的说法是退学，再无学籍。但其实，秘密出现了“陆露”的在读博士学籍，以后风声过去了，陆若琪要是回国，还是可以继续学业的。 如今19年了，虚岁三十的我，没有再见过陆若琪，只是偶尔从陆国华的口中，得知一些消息，听说她去了非洲。 或许，真的是再无相见了吧。 第五百零六章 发展瓶颈 国庆节后，伤病队员们陆续归队，猛虎突击队的训练愈发紧凑了起来。 而我的工作重心都在新兵连，李京熠忙着整训新分队，所以中队的担子，都落在了向南肩上。 也该让向南这货多干点活了，猛虎分队的小队长都能独当一面，每天他最闲，却也最懒。 不过，我的小队长也不错。段弘毅和宋豪也带队这么久了，训练、生活都不需要我多插手。 另外，蒋文明已经被任命为b队的副队长，他本来就有带兵经验，又有了军校的历练，所以很多方面，比段弘毅做的更好。 段弘毅是政工干部出身，思想工作是他最擅长的，虽说来了东北虎之后，性格改变了许多，有着野战指挥员刚强、铁血的一面，但始终缺少了点泥腿子的气息，说不清楚…… 要是具体点，大概就是偶尔的脏话，和那么一点点不讲理吧。 泥腿子指战员怎么带兵？队员犯错误非打即骂，有时候比讲道理管用多了，也会激发队员的血性，从而产生压迫感，奋发图强。 当然了，文明带兵，咳咳…… …… 自从海训回来后，殷诗晴愈发的不安分，居然从陆国华那里拿到了对抗资格，不过只有一轮。 当时，陆若琪已经去往国外，殷诗晴一扫先前的不快，我们的感情开始升温，可我本来就忙，结果她也忙起来了，见面都成了非常奢侈的事情。 殷诗晴非常重视这轮对抗，她这些年当教官，所看所学的东西不少，训练时也都和队员们一起。 但毕竟是女兵，而且还是医疗兵，军事素质虽说不差，但临时推演战术战法，是有难度的，磨合度成了最大的难题。 我每天都能接到殷诗晴不下十个电话，几乎都是咨询我战法的问题。 卫生队虽说也是特种兵，但军事素质都不如特战连，因为勤务繁重，战术战法更是没有钻研磨合过，和精锐分队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我明确告诉殷诗晴，想要拿好成绩，就一定不要和精锐分队拼体能、基础战法，要发挥女兵的优势。 女兵什么优势？ 思维。 男兵和女兵的思维是不一样的。 当然了，如何利用好女兵思维的独特性，我也是一筹莫展，毕竟我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女特，在内网上，也鲜有女特关于战法的资料。不过，我还是有渠道能了解的。 我联系了南部战区的兵王任鹏飞，因为他的模拟外军中，有一支女子特战队，据说还是他一手创立的，算是我军第一批精锐女特。 我还记得那个女特队长，叫周紫芸，总部巡视期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任鹏飞不吝赐教，的确给了我很多的想法，甚至可以说是让我豁然开朗。 以前，我认为女特最擅长的，应该是特勤、侦察，因为战争中，敌人往往关注男人，而且女人更加细心、耐心，但没想到，任鹏飞提供的思维，居然能让女特在硬碰硬的战斗中，依旧不落下风。 不过，具体战术战法，依旧需要极强的军事素质，换做卫生队执行起来，恐怕会差强人意。 我也将这些想法传达给了殷诗晴，但留给她们的时间太短了，卫生队具体能吸收多少，就看造化了。 我之所以如此上心，主要是因为殷诗晴太看重了，她一心想让卫生队成为精锐分队。 但卫生队毕竟是有职责在身的，勤务那么多，就注定训练跟不上去，想要在竞争激烈的精锐分队占有一席之地，太难了。 就拿雪狐特勤队来说，在精锐分队中算是二流，对抗胜率并不高，但依旧不可小觑，因为他们是东北虎反恐实战任务执行的最多，也是最有经验的分队。 可以说，雪狐是我们东北虎的反恐招牌。 就算我们猛虎突击队对上了，也会格外小心。因为他们的爆破手和狙击手太厉害了，那炸弹布置和狙击枪法，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可以说，每一个精锐分队都不是白给的，对抗胜率是综合素质的考验，弱点会被无限放大。 猛虎特别行动组，不算李京熠的新分队，其余两个分队的胜率占了前两名，只能证明我们的综合素质高。 论反恐任务，雪狐比我们强。 论打拉车战，猎虎是行家。 论打围剿战，那霹雳虎会教你做人。 成立的每个分队，都有其固定职能，以应对未来战争中的各种挑战。 猛虎特别行动组之所以职能全面，首先是因为队员素质高，既然是模拟外军，就不只是模拟m军，模拟e军，而是集各个外军所长，战术战法的多样性，促使我们的技能必须全面，这才能让起到磨刀石的作用。 而且，外军普遍都是求精不求准，就是只在乎技能全面，不太注重术业专精。所以既然是模拟，自然也要秉承这一点。 不过现在扩编成了中队，还是保留我军“准”的风格，猛虎分队擅长特勤侦察，猛虎突击队擅长定向突击。 而新成立的分队让李京熠当分队长，注定是一支会打阵地战的分队，从名字就能看出来：猛虎特勤分队。 话说李京熠最近压力特别大，整训过后，就要和各个精锐分队进行对抗，检验实力。如果成绩不佳，他的分队就要继续特训，不能加入备战序列。 他的分队，那可是从上到下都是新兵啊，连小队长都是今年选拔上来的军官。 可想而知，新分队要想尽快站稳脚跟，不是一件容易事。 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为猛虎突击队不满编而感到高兴，两个小队稳步发展，目前又是对抗胜率第一的分队，我非常满意。 …… 这日，新兵连结束了第一阶段的训练，休息两天，我也不需要跑过去了，早操结束后，盯了一会儿训练，我来到中队作战室。 李乘风不在，上级又没有安排代理中队长，让我们分队长兼顾，所以我们三个分队长，就算有工作，也会挪到作战室来处理，就当是值班吧。 话说，李乘风和杨晨都已经转到了康复中心，孙雨诺按照命令继续陪护。 据说他们俩康复的都不错，李乘风都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走路了，瘫痪是不可能的，而且只要后续恢复的好，他依旧可以留在部队的。 当我走进值班室，向南这货立刻准备撤，对我说道：“来的正好，我去盯一下训练。” “你给我站住！” 我立刻关上门，对向南说道：“你盯个屁，想出去透气吧？没门！让我值班可以，你必须得陪着。” 向南仰着头说道：“过分了啊！分不清大小王？” “是啊，我是小王，按理说我这上尉军衔，根本无权过问中队的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参-谋-长告你一状，以后我肯定都不用来作战室了。” “吹吧你就。” “不信是吧？我现在是新兵连长，忙的过来吗？” 向南反应过来，无耻的嘿嘿一笑：“没必要哈，就盯一会儿！” 这时，门被推开了，李京熠走进来瞪着我：“堵着门干什么？” “他要跑。” 李京熠好歹也是少校，比我底气足，掐着腰说道：“向南，过分了啊！按理说，李乘风不在，你就应该代理中队长的位置，我可是看了值班表，这个月你没有几天值班到九点的，人家陈锋还是新兵连长呢，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我差点哭出来，终于有人说公道话了。 向南嗤笑道：“嘿嘿，两个人穿上一条裤子了。” 李京熠哼了一声，冲我低声说道：“够意思吧？那把蒋文明给我吧。” 我立刻收起想哭的冲动，哼道：“门都没有。” “……” 向南哈哈一笑：“裤子又脱了吧？” 李京熠无奈一笑，对向南说道：“把张泽给我，他马上就少校了，让我用两天，让他当我的副分队长。” “没门！” 向南郁闷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挖人去外面挖啊。” “我这不是挖不到嘛。” 我也不禁笑了，李京熠这是缺人缺疯了。 这次选拔，好队员都让他挑来了，但就是缺指战员，三个小队长都是代理的，没一个有实战经验的。 就算他的分队能熬过内部对抗，等以后上了战场，也是考验。所以他现在特别需要有实战经验的指战员。 我摊手说道：“我是没法帮你，我的两个小队长，都是自己培养的，大队也特别重视，不可能调到你那里，否则我就缺了。多出来的蒋文明，上级刚任命副队，没几天就去你那？太儿戏了吧？” 李京熠挥手说道：“陈锋，我听说你的一个兵，还在军校，顺利的话明年夏天就回来了？” 他说的，自然是王子栋。 这家伙挺深谋远虑的，新分队熬过内部对抗和特训后，估计也得明年夏天才能加入备战序列。 我嗤笑道：“想都别想，那是我第三个小队的队长人选。” 李京熠白我一眼，又指了指向南：“你们俩啊，我是谁都指望不上。” 我们俩都笑了。 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主要是猛虎特别行动组现在缺少青年指战员。 张泽的资格，足够担任分队长，但不知道上级对他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很有可能离开中队。 就算他不离开，那c组也得有人带，小队长的位置还是空缺，c组没有什么人能够代替。而且，本身a组的小队长就是代理着。 猛虎突击队也是如此，唯一可以挪动的就是蒋文明，可他刚从军校出来，不可能单独带队，任命又刚下来，上级也不会朝令夕改。而走正常的调动，那就得征求蒋文明的同意，而蒋文明肯定不同意啊。 所以，中队内部，在指战员方面不可能给予李京熠帮助了，毕竟不能为了新分队，而拉低其他分队的实力，那扩编的意义何在？只是为了扩充人数？特种部队靠人数取胜吗？ 上级宁愿新分队建不成，也不会影响我们两个王牌分队的。 三个分队都缺指战员，我要是有张泽这样的老队长，今年就成立第三个小队了。 其实，猛虎特别行动组培养出了不少指战员，但以前是分队规模，但凡有晋升上尉的军官，要么被调走，要么是牺牲了。 而扩编命令是突然的，现在想把曾经的兵挖回来，难度太大，因为都已经是该部队的骨干了。 可以说，缺少有经验的指战员，是目前我们中队发展的瓶颈。 第五百零七章 了不起的卫生队 在我看来，扩编中队多少有些急于求成，或许多给两年时间，过渡会平稳许多，至少有时间来培养指战员。 但好在扩编模式是正确的，至少现在犯难的只有李京熠，我们两个分队都没有影响。 李京熠叹声说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现在就算求爷爷告奶奶，也挖不到老资格的指战员了。” 还是能挖到的，但新分队毕竟也在模拟外军中队，要是用没有外军战术基础的指战员，就会把队伍带跑偏了，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向南呵斥道：“你小子就不会争点气？白手起家呗！当初陈锋，也是白手起家啊。” 李京熠白了他一眼：“能一样吗？他当初只成立一个小队，他自己就是小队长，有我现在压力大吗？” 向南撇撇嘴：“都是借口！” “你他娘的说的轻巧，咱俩换换？你的猛虎分队，是人家李乘风的家底！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在旁边笑开了花，看热闹。 向南不服道：“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老班底才难带！你李京熠说到底就是不够魄力，学学人家卫生队，都已经加入对抗序列了。” 我打岔道：“好像昨天就开始了吧？知道结果吗？” “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李京熠笑道：“我承认，殷诗晴挺要强的，但卫生队毕竟训练量少，战术、战法也不成熟，应该不会太出色的。” 这时，坐在一旁的军士长贾国安说道：“我昨天和司务长去机关时，听说了，昨天卫生队对抗雪狐，赢了。” “啥玩意？”李京熠和向南都震惊的看着贾国安。 我没有太惊讶，肯定是被殷诗晴套路了。 女兵擅长逆向思维，在任鹏飞提供给我的许多战法当中，都把女兵这项优点充分发挥出来，应用到各种类型的战斗。 雪狐虽不是精锐分队里的顶尖，但在反恐、室内对抗方面，整个东北虎都没人敢小觑，在胜率排行榜上，也是排在第八的分队。 因为内部对抗，城市战、尤其是室内作战会多一些，这是雪狐最擅长的。 所以，卫生队能打败雪狐，的确令人感到惊讶。 贾国安笑着说道：“都觉得意外吧？所以机关都传开了，据说参-谋长当晚就去了雪狐，一通臭骂，还罚了越野十公里呢。” “对抗的是什么？” “城市反恐，卫生队是蓝方，五局赢了三局。” 如果没有其他框架规则，人数又相同的话，那作为守方的蓝方，是有一定优势的，但这种优势不是决定性的，只是一开始掌握主动权而已。 向南感叹道：“真了不起，这卫生队是要上天啊。” 李京熠笑道：“也不看是谁带的，咱东北虎要是有女子特战队的话，那殷诗晴肯定第一个参加。” “但卫生队体能太差了，野战对抗的话，恐怕不那么擅长。” 李京熠笑了笑，看着我问道：“陈锋啊，你是不是给提供了什么诀窍啊？” “我要有这诀窍，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向南揭底道：“拉倒吧，几乎每天晚上都通电话，讨论战术，你小子肯定帮着琢磨了。” 我笑了笑，说道：“我的确托人打听了一些女特的战术、战法，也仔细琢磨过，她们的思维是逆向的，用起来毫不违和。但李队说的也没错，卫生队的体能和军事素质，使她们的表现有上限。” “赢了雪狐，只能说明晴姐出其不意了。很快，各个分队都会查看录像，摸索出大概套路，卫生队的胜率不会太高的，她们怕硬碰硬拼基础素质。” 不是对殷诗晴没信心，而是事实如此。 毕竟，卫生队严格意义属于后勤部队，繁重的勤务导致训练的缺失。像体能、枪法、心理这些基础方面，就是卫生队的致命伤。 现在对抗只进行了一场，殷诗晴可以出其不意，用诡异的战术让雪狐吃瘪，但再给雪狐一次机会，恐怕雪狐就不会犯错了。 雪狐之所以会输，应该就是太过轻敌，低估了卫生队的战斗力，结果中了殷诗晴的圈套。 也难怪陆国华会骂他们，演习就是实战，对上女兵就不知道怎么打仗了？未来战争是什么样子，谁能够预料？ 后来我问过殷诗晴，正如我所料，雪狐就是轻敌了，因为前两局都是常规的外军战术，因为殷诗晴挺了解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的，多少也学了点套路，把雪狐打蒙了。 结果第三局，雪狐想要认真的时候，被殷诗晴摆了一道，用了南国利剑女特的战术，以慢打快的解决战斗。 向南这时问道：“卫生队对抗有一轮，也就是每个中队都会挑一个分队和一个小队来对抗，你们觉得，殷诗晴会挑咱们中队的哪个分队。” 李京熠很自觉：“我觉得会挑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软柿子啊。” “那另外一个小队呢？” “也会挑我，因为我的小队也是软柿子。” “哈哈哈……”我和向南都笑了。 向南看向我，问道：“你觉得呢？殷诗晴有没有和你说过？” “没说过，但我觉得会挑我的。” “为什么？就因为你是她男朋友？” “当然不是，是因为我们猛虎突击队，目前是内部对抗排行榜第一的分队，也是咱中队最强的分队。” “切！” 我瞪着向南：“怎么？不服是吧？那演练场走起啊！我刚看过，近两个月来，对你们猛虎分队7次，赢了5次！” “那是因为你们总是蓝方。” “废话，你们还比我们多一个小队呢，再让你们蓝方，公平吗？那咱们就丛林对抗，各出两个小队，如何？” 向南咳了咳：“讨论卫生队呢，咱俩较什么真。” “哈哈！” 李京熠嘲讽道：“你向南还有认怂的一天啊？” “这不叫认怂，谁过年还不吃顿饺子？猛虎突击队势头正劲，等他们遇到瓶颈的，我再捶。” “吹吧你就。” 今年的年终表彰，王牌分队这项殊荣，我们猛虎突击队势在必得。 其实挡在我们前面的，就是猛虎分队，宋豪和段弘毅每天都研究猛虎分队的战术特点，而且我本来就是猛虎分队的，他们那点东西我太了解了，所以压过猛虎分队是必然的。 其实这样的竞争是好事，猛虎突击队崛起，也就让猛虎分队的那些老家伙们清楚的认识到，必须得拿出新东西来。 猛虎突击队都是新兵，作战经验不太丰富，但我们的思维新。 猛虎分队都是老兵，作战经验丰富，但却拿不出新的东西。 所以，我们就拿自己的长处，对抗他人的短处，我就是让猛虎分队知道，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被我针对了，想要保住王牌分队的地位，就必须得把短处完善了。 向南自然清楚，但显然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猛虎分队现在的瓶颈，以后猛虎突击队也会经历。 没必要把一时的胜负看得太重，作为指战员，应该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解决的不仅仅是眼前的困难，还让对分队的发展方向，有大概的计划。 所以，向南心里没谱的时候，是不会跟我作对的。 殷诗晴的对抗资格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她不是为了出名要面子，她知道卫生队想跻身精锐分队任重道远，她只是想知道，之间的察觉有多大。 而上级答应她的对抗请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探索，探索东北虎现在的战术体系，能否有能力发展女特种兵。 其他战区都已经有女子特战队了，北部战区的特战基地也有女特，但据说也是刚成立的，不温不火，东北虎作为相对独立的特战旅，自然应该走在前面，为特战基地提供宝贵经验。 但成立女子特战队，难度是显而易见的，搞成了出名，搞砸了就是丢面，所以上级会很慎重。 挑软柿子，打赢了也不光彩啊，也不能证明卫生队的实力，更不能检验女特成立的难度。 雪狐是北极狐中队的王牌分队，殷诗晴挑上雪狐，就证明她想迎难而上。 猛虎突击队现在是猛虎特别行动组的王牌分队，所以她肯定会挑上我的。 不仅仅是逻辑，更多的是直觉。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猛虎特别行动组是卫生队这轮对抗的最后一站，在此之前，卫生队的胜率是37%。 这胜率听起来没那么高，但所有人都很惊讶，因为东北虎精锐分队对抗排行榜底层的，也就是我们所谓的三流分队，胜率也就这样。 若按胜率来说，卫生队完全可以跻身精锐分队了，毕竟挑的都是各个中队的王牌分队，已经很了不起了。 当然了，这也有各分队轻敌和殷诗晴下套的原因，要是再加一轮的话，估计卫生队维持不住现在的胜率。 但如果成立女子特战队，没有勤务只有训练的话，相信跻身精锐分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殷诗晴的战术体系是可取的。 除了胜率在我意料之中，就是殷诗晴真的选中了我。 可想而知，我拿到参谋处的对抗申请时，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我要是输了吧，卫生队的胜率就逼近40%了，更好听一点。可是要是赢了吧，殷诗晴不会怪我吧？ 可是以现在猛虎突击队的势头，想输都难啊…… 这要是输了，陆国华会指着我鼻子上骂，王牌分队被卫生队灭了，说得通吗？非把我以通敌罪处理了不可。 演习就是实战啊，不是开玩笑了。 输了不要紧，故意输就不像话了。 话说回来，这事在我意料之中嘛，所以我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办。 接到对抗命令后，我立刻找到了参-谋-长，事先说明，这次对抗结果不算卫生队的成绩。 当我说明理由后，陆国华勉强同意了。 而我为了这次对抗，可以说是煞费苦心、肝肠寸断。 因为，这场对抗的背后，蕴含着我深思许久的想法，是我对未来生活，和我们之间的爱情，一次憧憬般的尝试。 第五百零八章 嫁给我吧 对抗前夜，我把队员们都召集到了活动室。 “今天没有夜训，所以就把大家召集来了，至于什么事呢，相信大家也都知道。” 队员们都笑了，训练表上都写着呢，明天上午有一场对抗训练，对手是谁，想必宋豪和段弘毅都已经传达了。 我和殷诗晴的关系，别说他们了，整个东北虎都知道。 我挥挥手示意大家别笑了，说道：“对手是卫生队。殷诗晴呢，是我的教官，也是咱猛虎突击队老班底队员的教官。所以，她对我们的战术，非常熟悉，那咱们怎么取胜？” 刘子扬举手，说道：“分队长，我想过了，咱们啊，干脆不拼战术，因为我们很多套路，殷队都懂。所以避免意外，咱们拼基础战术，拼枪法和作战素养，稳赢！” 刘子扬不愧是大队重点培养的对象，他以后肯定是特战指挥官的材料，至少他的分析没错。 卫生队的弱点，就是基础太差，枪法和军事素质，和精锐分队相差太多，攻其弱点，是用兵之道。 论基础军事素质，猛虎特别行动组是行家，因为就算是新兵，也都是选拔中佼佼者。 孙小武一把按住他，嘀咕道：“闭嘴！你想让咱们分队长夫人输啊？” 虽是嘀咕，但孙小武这话可不是轻声的，大家都听到了，哈哈大笑，刘子扬也不说什么了。 我挺不好意思的，咳了咳说道：“所以，那个……召集大家来，就是向你们传达，这次咱们这次对抗，怎么打。” 段弘毅哈哈一笑：“你让我们怎么打，就怎么打。” 大家又一次无良的笑了。 我又挥挥手说道：“我已经向参-谋长知会了，这次成绩，不会纳入卫生队的成绩。所以，这次大家可以把这次对抗，当作一场友谊赛，胜负不重要，玩的开心才重要。” 大家都笑了，只是看我的眼神，都贼兮兮的。 我也没有太严肃，笑着说道：“所以，我要给你们做出指示。此次对抗，前两局我们拿出真正实力，具体的战术方案呢，由两位队长商定，明天早上向大家传达，我不参与，因为对方的战术体系，我一清二楚，要是参与了，就是作弊。” 宋豪笑着问道：“那第三局呢？这可是决胜局啊。” 这小子倒是挺自信，觉得我们拿出实力的前两局一定胜利。 不过他的自信不是盲目的，我们都知道卫生队是靠什么取胜的，有所提防，又攻其弱点，的确没有输的理由。 “别轻敌，卫生队没那么好欺负。” “这您放心，前两局要是输了，我和段队自罚十公里。” “二十公里。” “额……” 我严肃的对他们俩说道：“我没跟你们开玩笑，我说前两局玩真格的，就那就是真格的，这是对晴姐的尊重，对卫生队的尊重。” 殷诗晴选中猛虎突击队，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就是本着挑就挑最强的心态，以此来判断和精锐分队的差距，那我不能玩虚的，那样殷诗晴是会不开心的。 把卫生队当做敌人，拿出最好的一面，才是对殷诗晴的卫生队，最好的尊重。 “是！” 孙小武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问道：“那第三局呢。” “演戏。” “什么戏？装输啊？” 我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事呢，需要大家配合，每个人都不能给我演砸了，这对我非常重要。” 段弘毅焦急道：“能别卖关子了吗？到底要干什么？” 当我说出真实目的后，活动室算是炸了锅，队员们一个个兴奋得不行，你一言我一语的，听着头大。 最积极的就是孙小武和段弘毅，兴奋的出谋划策。 我脸皮可没有那么厚，传达了精神后就离开了活动室，全权让他们谋划吧。 事实证明，队员们还真是上心，第二天段弘毅找我说明的时候，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当然了，是朝着好的方向。 早饭后，队员们就开始准备对抗装备，至于战术嘛，就没必要深究了，说好了是用基础战术的。 拼基本功，猛虎突击队自然是谁都不服。 其实只要态度上不轻敌就好，基础战术的好处就是相对保守，就算殷诗晴设了圈套，我们也不会踏入太深。 站在殷诗晴的角度，想赢猛虎突击队，不玩点花招能行吗？而且这花招，应该是连我都意想不到的，殷诗晴防的就是我。 不过呢，这次我没打算指挥，看看热闹就行了，看段弘毅和宋豪的发挥了。 我换上反恐作战服，带着队伍来到了城市反恐演练场。 等我们到的时候，卫生队已经摩拳擦掌了，从这些女兵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对这次演练非常重视。 殷诗晴最严肃，以至于下车之后，我忍不住敬个礼。 “你们来的真够晚的。” 还嫌弃上了。 我回头看来一眼自己的队员，嗯，装的都挺像那么回事，一个个都是影帝级别的。 我走近些，对殷诗晴小声说道：“没必要玩真的吧？” “好啊，那你们手下留情。” “哈哈，一定一定。” 殷诗晴勾起嘴角，说道：“要是你让着我，被我看出来，那咱俩就分手。” “玩大了吧？至于吗？” “至于，你要让着我，就是通敌，还挨处分，到时候我得避嫌，必须跟你分手。” “得，不让行了吧？我还担心赢了你，你会生我气呢。” 殷诗晴眉眼一抹狡黠，万种风情，又不动声色间，冲我使了使眼色。 我心领神会，故作生气的后退，提高音量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较真？卫生队是后勤部队，上不了战场的。” “凭什么不能？”殷诗晴也装作火了的样子。 “因为战场是强者的天堂，也只有强者能活下来！而女人，天生就是弱者！” 此话一出，不仅卫生队所有女兵都怒视着我，就连我的队员们都愣住了，不知道我这是搞哪出。 “陈锋！你再说一遍！”卫生队的小队长东莉娅指着我呵斥道。 我冷着脸：“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 殷诗晴瞪了她一眼，看着我冷笑道：“好，那咱就走着瞧呗。” “好啊。” 我挥挥手，招呼队员们：“兄弟们，不许怜香惜玉，把她们的幻想打掉！” “是！” “进场地，各就各位！” 第一场，公务楼应用对抗。 所谓公务楼，就是格局类似学校、医院、商场等公共场所的格局，是反恐行动经常遇到的。 走进去的时候，段弘毅跟上我，问道：“你搞什么飞机啊，怎么还得罪人呢？今天不是要……” “晴姐要求的。” “哦哦……” “那万一姑娘们生气了，到时候拆你台怎么办？” “不会，和我熟的都知道我是故意的，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 “好。” “这次看你和宋豪发挥的了，我虽然在队伍里，但和局外人没什么区别。” 段弘毅撇撇嘴：“你总要开两枪吧？” “不，我去顶楼吃瓜子，看你们打。” “别被女狙击手打了……” “……” 卫生队只有一个狙击手，就是那个叫秦婷的，之前我去卫生队找殷诗晴的时候，还被她拦在外面了，所以记忆深刻。 除了她，卫生队没有枪法过硬的女兵，殷诗晴自然没必要赶鸭子上架，再搞出不够格的狙击手来。 对于枪法不准的人来说，狙击枪和烧火棍差不多。 演习开始后，我在顶楼坐着吃瓜子，眼睛盯着指挥终端。 第一局，猛虎突击队毫无疑问的取得了胜利。 段弘毅让出室外空旷位置，让卫生队顺利进入楼内，而自身没有暴露位置，之后a队佯攻，b队偷袭掩护，之后双方追逐拉扯，拼协同速射，不到十分钟，胜负已分。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露面。 第二局，还是猛虎突击队胜，但胜的格外惊险，结束后，段弘毅不停地深呼吸，跟我说：冷汗都出来了，这群女兵有点道行。 没点真本事，殷诗晴会带着她们东征西讨？ 殷诗晴似乎意识到我没有参与指挥，所以第二局逆向思维，化整为零潜入楼内，瞬间找回主动权，依靠单兵终端定位，展开麻雀战围剿。 应对这种情况，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守阵地，拖到二十分钟，就会判定卫生队围剿失败，我们获胜。要么集中力量，发起反冲锋。 段弘毅选择了第二种，看住一侧楼梯，防守反击，结果突击队伍钻进了卫生队的圈套，后续队伍又被纠缠住，又陷入了混战。 幸好猛虎突击队擅长突击，自然也擅长突围，宋豪及时洞察对方意图，稳住了局面。但击败卫生队后，整个分队都只剩下四个人了，其中还包括我。 别说段弘毅吓坏了，就连我都差点忍不住拿着枪加入战团了。 这次我不指挥，一来是避嫌，因为卫生队的战术思维是我给的，再自己指挥，有点不厚道。 二来是协防回来后，所有对抗都是段弘毅和宋豪带队，我很少参加，这次要不是卫生队，我都不会来。 所以，我不想打破两个小队长的节奏，也想了解下目前分队的配合度。 幸好赢了。 我从楼上看的真切，卫生队的士气有些低落，殷诗晴集合后就开始训话，但声音太小，听不见，估计是在安慰吧。 第三局赛点，猛虎突击队忙起来了。 不是忙着准备迎战，而是忙着布置顶楼。 开始后，卫生队小心翼翼的摸了进来，但却没有发现一个人。 而队员们纷纷枪口冲天，扣动扳机。卫生队的女兵们闻声立刻跑到了顶楼，但看到顶楼的场面时，都愣住了。 尤其是殷诗晴。 顶楼飘散着气球和彩带，地上满是玫瑰花瓣，队员们分列两旁，看到殷诗晴走上来，纷纷拉响手中的礼炮和喷带。 除了玫瑰花，其余道具都是联欢会时剩下的，但一群大老爷们能布置成这样，也算是精心设计了。 看到我抱着一束玫瑰站在中间，女兵们立刻意识到怎么回事，惊讶艳羡之余，立刻把没回过神的殷诗晴推上前。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钻戒，单膝跪地，局促又哽咽的说道：“晴姐，嫁给我吧。” 第五百零九章 触手可及的未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更多的应该是忐忑。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殷诗晴很有可能会拒绝我。 我们都早已不是青春里的年纪了，开始的每段恋爱都是朝着婚姻的方向经营，而又深知恋爱和婚姻是两码事。 所以，尽管我们已经打破芥蒂，热恋的火苗已经燃起，但我还是担心，殷诗晴愿不愿意和我步入婚姻殿堂，执手余生。 “嫁给他！嫁给他！” 周围人开始起哄，就连卫生队的女兵们，也抛开我刚才嘲讽诋毁的怨恨，替我卖力呼喊着。 也是听到大家的呼喊声，殷诗晴才算是彻底回过神来，泪水也顺着她满是泥彩的脸颊流下，捂着嘴看着我，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孙小武跑了过来，踢了踢我的脚，说道：“加把劲，再说两句！” 我举高手里的钻戒，众人的起哄声顿时弱了下来，贼笑着看着我。 “此时此刻，我们都穿着军装！我们转过头就能看到飘扬的军旗！而站在我们旁边的，也都是我们最亲的人。所以，我会为我今天的每句话负责！” 我激动的喊着：“晴姐，我不想再让你当我的教官了！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往后余生，无论磨难坎坷，我都绝不会放开你的手！我爱你……” 自从记事起，我似乎没有因为感动而落泪过，下定决心求婚时，也没想过我会激动的落泪。 可是没想到，说起这番话时，我竟然会哽咽，或许我太过清楚，余生没有殷诗晴是多么遗憾的事，就好像错过她，我余生都不会幸福似的。 殷诗晴比我更激动，根本说不话来。 队员们起哄的声音再次响起，殷诗晴只是不住的点头，意识到自己说不出话来，便伸出了手。 孙小武又踢了我一脚，骂道：“愣着干什么？快给戴上啊！” 我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把戒指戴上，尺寸非常合适。 虽说是某戒指品牌的官网上买的，但我事先偷拍了殷诗晴的手型，客服建议的尺寸非常合适。 璀璨的光晕，似乎预示着我们共同期许的未来，也会无比灿烂一般。 “亲一个！亲一个！” 听着起哄的声音，我顿时觉得有一种“闹洞房”的既视感。 但拗不过这群人，我还是拥着殷诗晴，亲吻她…… 队员们欢呼着，像赢了一样。 殷诗晴不好意思的推开我，但脸上却满是幸福的笑容。 我一把抱起她，兴奋的高呼道：“老子要结婚了！” “哈哈哈！” …… 其实，我对婚姻是没有太多感触的，所以也从没有想过结婚。 因为在我的观念里，婚姻更多是责任，这份责任是对父母和子女的，对爱情是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即使和殷诗晴在一起后，我也没打算这么快结婚，毕竟在一起还不到半年。 我不是不想组建家庭，承担这份责任，而是想有更多时间来享受爱情，因为步入婚姻，油盐酱醋，是会冲淡爱情的，而我和殷诗晴的职业，注定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处理这些问题。 但为什么我又想结婚了呢？是因为和孙雨诺通话时，这丫头把我骂了一顿。 她提出了三个观点。 一，殷诗晴非常憧憬婚姻和家庭，不是因为她三十岁了，而是因为这是她所理解的爱情。有些人向往爱情的甜蜜，有些人向往爱情的依靠，而她，就是渴望那份相濡以沫。 尽管殷诗晴对婚姻有向往，但她绝不会随便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因为她深知相濡以沫的前提是相爱，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个悲剧。 二，我们这份爱情经营起来会很辛苦，需要面对太多的流言蜚语和心理芥蒂，所以既然殷诗晴选择和我在一起，就证明她是爱我的，但只要我不提，她就算再憧憬也不会提的。 不是因为她矜持，而是她了解我。 陈锋是什么性格？整个东北虎谁人不知？ 立功和处分，几乎一样多。有本事、有才能，却也感情用事、刚愎自用，渴望自由，最惧束缚。 何况，我还比她小三岁。 殷诗晴自然明白，她所憧憬的生活，对我来说可能是一种束缚。 她怎么忍心呢？ 这个社会对女人有偏见，三十岁的男人只要有事业，不结婚也没什么，可三十岁的女人，就算再有事业，都会被人说成剩女。 殷诗晴不会在乎这些，但她憧憬的生活里，自然有那个吵闹的孩子。 三，觉得婚姻会冲淡爱情，从而转变成亲情的男人，都是混蛋。 之所以转变成亲情，都是因为不够爱，靠孩子和责任纽带。在很多女人看来，爱情只是低于家庭，但绝对高于亲情，至少比亲情更珍贵，因为亲情是上天选的，但爱情是自己选的。 真正能白头偕老、相濡以沫的，都是足够爱。 孙雨诺还骂我：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三十岁？还是三十五岁呢？那你考虑过那时的晴姐，生孩子要冒多大的风险吗？如果你是爱她的，就必须为她打算，给她想要的。 是啊，最好的爱情就是彼此成就，这就是幸福的源泉。 孙雨诺的话，对我触动很大。 我第一时间就是问自己，现在的心性稳定下来吗？ 没有标准答案，但我可以确定比以前稳重多了。 既然我清楚的知道，我是爱殷诗晴的，而且是非常爱，那为什么不能满足殷诗晴的憧憬呢？ 我不知道，婚姻里的我是否表现优秀，但至少我有信心和勇气，去给予殷诗晴一个欢喜的生活。 我只是没想过婚姻，又没有恐婚。 特战生涯，前路漫漫，但我也没有像李乘风那样刻板。 我知道，或许有一天，我也会牺牲在战场上。 但我相信，殷诗晴痛苦的同时，是理解我的，是知道我在告别生命的那一刻，是无悔又自觉光荣的，因为她也是军人。 只要祖国需要，我们可以付出一切。 一切。 所以，我用两个月的工资买了戒指，又用对抗名义策划了这场求婚。 这也是为什么，我向陆国华提出此次对抗结果不纳入成绩的原因。前两局的认真，是对殷诗晴的尊重。 第三局，我想赢得她。 以甘愿认输的方式。 …… 黄昏，军人服务社。 我和殷诗晴捧着果汁，坐在越野军车的后座上，依偎着望着渐落的夕阳。 准确的说，是我望着夕阳，殷诗晴是对着夕阳端详戒指。 “这钻石不会是假的吧？” “别闹，有证书的。” “多少钱？” “别管，喜欢吗？” “喜欢，但感觉会很贵，到底多少钱啊？” “两个月的工资。” 殷诗晴怔怔的看着我：“一万多？” 我是上尉正连级别，工资加基本补助，在四千块左右，但我却担任着副营职位，加上特种部队的补助本来就多，月工资大概在六千左右。 （紫枫本尊：恐怕有人觉得这工资有点高了，麻烦理智一点，对比一下社会上研究生的工资标准，行业顶尖能赚多少？书中陈锋，也算是这个年龄段，特种兵职业的顶尖了吧？我倒是觉得寒酸。） 我笑着说道：“不要觉得钻石小就好。” 殷诗晴白了一眼：“一万多，就买了这东西？我要是提前知道，肯定不让你买。我在部队又不能戴！” “让你提前知道了，还怎么给你惊喜了？没有这东西，我怎么求婚啊？我本来看上一款三万多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怕太瞩目了，以为我贪污了呢。” “哈哈……那应该不会，谁不知道你最抠门了，当兵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吧。” “我要是不当兵，估计现在赚的更多了。” 殷诗晴笑了笑，靠在我的肩膀，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先要见父母吧？虽说见过你爸妈，但结婚不是小事，还是要特意登门的。我家也是一样，我估计我爸妈会很高兴吧。” 殷诗晴咳了咳说道：“你爸妈好对付不？我忽然有点紧张。” “哈哈，好对付。我高考之后，他们就尊重我的一切决定了，何况你又是这么优秀，保证能摆平他们。” “好吧……然后呢？” “然后就是婚房和婚礼了，都是你决定。你要是想买房子，咱们就买，不买，就在部队申请公寓，当然是你申请啊，我不够资格。婚礼呢，你想在部队办，就在部队，要是想回咱们各自老家办，那也依你。” 殷诗晴笑了笑，问道：“真的我说了算？” “当然。” “那就申请部队住房吧，我们都在东北虎工作，再买房子又远又浪费钱，我这些年填补我弟弟身上太多了，积蓄不多，咱以后还得过日子呢。” 我忍住笑意，听她继续说。 “婚礼呢，还是在部队办吧，我们都在关键岗位上，婚假也不会批太久，我们也没有精力应付家里的那些亲戚，太累了。” “嗯，大队长还说要当咱们俩的证婚人呢。” “对哈，到时候，就咱们双方父母来参加吧，省时省力。而且我是真的想在部队办。” 我点点头：“我要加一个我爷爷，我每次回家，老爷子都唠叨我成家的问题，而且别看他快八十了，身体倍棒，坐车没问题，何况我家离咱驻地没多远。” “行。” 我们对着黄昏，憧憬着未来的每一个不可或缺的幸福节点，殷诗晴甚至想好了家具该选什么颜色。 天阳落山，那片火烧云也变得暗淡。 殷诗晴看着我，说道：“陈锋，我觉得特别不真实，不踏实。” 我拥紧她，紧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是因为太突然了，但你不能怀疑我的真心，我们的未来，就像现在的样子，触手可及啊。” 殷诗晴拱了拱我的胸口，笑着说道：“我没怀疑啊，只是现在的感觉，美好得让我贪恋，有些患得患失。” 第五百一十章 乐在其中 我向殷诗晴求婚的事，根本没等到第二天，当天就传遍了东北虎，就连新兵连都知道我这个新兵连长，好事将近。 不得不说，这次求婚的确显得张扬，但因为早就递交了恋爱申请，事先又向上级报备过，所以不算违纪。 我和殷诗晴又没有刻意宣扬，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只能说，我和殷诗晴都是东北虎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惹人关注，想不出名都难。 殷诗晴说幸福来的有些不真实，需要多一些实际行动，这样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提交了结婚申请，比恋爱申请复杂一些，但非常顺利，不到两个小时就办完了。 我和殷诗晴都是军人，各项条件也都符合，自然不会有意外，组织完全同意，而且古鸿志特别开心，主动履行承诺，当我们的证婚人。 既然是部队婚礼，那么如果有1号来当证婚人，太有面子了，我和殷诗晴巴不得的，至少可以会让双方父母感觉到，我们在部队发展的不错，组织很重视，会放心一些。 另外，段弘毅也比较积极，争当我们婚礼的主持人。 非常合适，段弘毅的嘴能犁地，不过我和殷诗晴都很担心，这小子肯定会搞出点什么花样不可。 无所谓了，结婚嘛，就得热热闹闹的。 部队对于婚假是有规定的，3天。 不过我和殷诗晴都符合晚婚年龄，所以要额外加10天，也就是13天。 我和殷诗晴二话不说，先休4天再说，回去见父母，其余假期留给婚礼。 本来，我是打算以探亲假的名义离队四天的，但上级没同意。原因很简单，我和殷诗晴都是分队长，不能一次休息太久，探亲假以后再说。 在东北虎，我们的假期总是被上级一句“以后再说”而推迟。 这么说吧，按照规定，我这些年的假期攒到一起，怎么也有小半年了。 说是给我补回来，但就是没日子。 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们婚礼是在部队办，也没有那么多琐事，不过是我和殷诗晴没了蜜月时间了。 随着结婚申请，殷诗晴还递交了住房申请。 按照规定，现役少校军官才可以申请住房，而且这住房是没有产权的，离开或调离该部队，住房就会收回。另外一种，是按照正常的买房程序，花钱买产权，会有很大的优惠。 我和殷诗晴商量之后，还是决定不买。 这可不是我小气。 我和殷诗晴都是指战员，但谁能保证，我们一直留在东北虎呢？ 殷诗晴随时可能调动工作，但无论调到哪里去，都可以申请住房，哪怕是临时的。 而我呢，上级有打算让我去普通部队历练一番，就算我反对，未来工作地点也是不确定的。 我们没必要花钱把住房买下来，毕竟部队的房子，涨幅是不大的。 这个选择，也是殷诗晴决定的。 自从弟弟殷诗文上大学后，一切费用都是殷诗晴承担的，这个弟弟花销还比较大，尽管殷诗晴有意控制，但算下来也没太多积蓄。 我倒是有些积蓄，但如果买下住房的话，也不剩下什么了。 只要我们还在部队工作，就不愁没住的地方。 当然了，我们有可能转业离开部队。 但殷诗晴是硕士，我也可以回母校继续读硕士，相信以我们俩的学历，回到社会买了高价房子，也应该是够生活的，毕竟我们转业如果不选择安排工作的话，是有退伍费的。 由此可见，书读的多了，走到哪都硬气。 但我和殷诗晴是部队骨干，只要我们不懈怠，干到上校是没问题的，至少我的少校是早晚的事。 而殷诗晴，早就纳入了战区人才库，虽说排名有些靠后，但意味着战区在关注，她也是医疗部队中，鲜有的女特战人才，部队是不会放的，至少现在不会。 不要小看人才库排名，只要被纳入，部队的重视程度就会立刻显现，整个战区的青年军官，都巴不得的进去呢。 我排名第三，要不是犯错太多耽误了我，现在就应该是少校了。 27岁的少校，还不是军校应届生，多么牛的事。 唉，可惜了。 孙小武还和我说，要不要再参加一次猎人学校，最佳猎人加了太多人才库积分了。 我直接否决了。 最佳猎人，是那么好拿的吗？运气占了很大的比重，要是第二次去却拿不到多丢人？而且上级也不能同意啊，得给别人机会，哪能总让我去。 最主要的是，我再也不想经历那地狱般的折磨了，干嘛和自己过不起。 据说，是霹雳虎的一个小队长参加了今年的猎人学校，宋豪落选，郁闷了好久，因为猎人学校的一个名额，不是每年都能落在东北虎的头上。 我劝宋豪别学张泽，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去那地狱走一遭？那里经历了什么，我告诉他就好了，折进去就不好了。 我和殷诗晴请假离开部队，去见双方父母，同时带上了部队的审批手续，如果双方父母没意见，就直接领证。 先去她家。 其实，我家离部队比较近，同一个城市，到了市区，坐大巴就到了s县，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 但殷诗晴特别抗拒。 美其名曰，结婚证要在我家那边办嘛，所以应该是见我父母时就办了，节省时间。所以先去她家，否则不符合规矩。 其实，她就是还没做好准备见我父母而已。 论容貌、家世、学识，殷诗晴都无可挑剔，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年龄不被我父母接受。 我安慰她，女大三、抱金砖嘛。 但似乎没什么作用，殷诗晴非常坚持。 到了殷诗晴家，两位老人一如既往的热情，听说我们要结婚，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这种欢喜程度，让殷诗晴很不自然，像是她嫁不出去，终于来了一个倒霉蛋似的。 我觉得殷妈妈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大概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待了一天两晚，纵使殷诗晴万般紧张，却也不得不跟我回家见我爸妈。 正好是周末，父母都在家。 大连到我家，绕了半圈渤海湾，所以到我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到楼下的时候，殷诗晴又怂了。 这股怂劲，让我忍俊不禁，因为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晴姐，这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也差不多了吧。” 殷诗晴不理我，闭着眼嘀咕道：“都是老师，你爸教数学，你妈教英语。完了，我英语还行，数学不擅长啊，高考刚及格……” 我满脸黑线：“你是去考试吗？好了，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啊。” 殷诗晴白了我一眼，振振有词：“兵家，不打无准备之仗……” “怎么？要消灭我爸妈啊？” “征服即可。” “……” 殷诗晴又开始审视自己的装束：“牛仔裤、t恤，是不是不太正式了？” “他们思想保守，这样最好。” 记得陆若琪第一次来我家，穿了短裙，结果就没留下好印象。 两个老顽固。 尽管采取这种经验有些无耻，但我还是建议殷诗晴这么穿，毕竟我希望她能得到父母的认可。 强迫式的把殷诗晴拉上楼，敲门。 老妈开门，笑脸相迎的说道：“终于到了，刚要给你打电话。这……殷诗晴是吧？” 之前打了电话，殷诗晴的大概情况，我都已经汇报过了。 殷诗晴鞠躬笑着答道：“阿姨好！”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干脆敬个礼算了！” 殷诗晴脸色通红，忍不住掐了我一下，结果我脸色也通红，疼的。 幸好我爸及时赶到，殷诗晴又一次鞠躬致意，我才算从痛苦中缓解过来。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爸妈盯着殷诗晴猛瞧，生怕殷诗晴尴尬，我连忙介绍起来。 “爸妈，她叫殷诗晴，少校军衔，新兵连开始就是我的教官。她是军医大学毕业，心理学硕士，临床医学在读研究生。父亲是退伍军人，现在是某单位的领导，母亲是医院的护士长，已经退休了。她还有一个弟弟，在北航读书。好了，介绍完毕。” 我沾沾自喜，佩服自己的表达能力。 殷诗晴瞪了我一眼，意识到我当初第一次去她家时，她就是这么介绍我的。 见殷诗晴尴尬的不知所措，我老妈及时救场，笑着对殷诗晴说道：“你的情况啊，陈锋之前都和我们说了，本来就很满意，但没想到，人还长得这么漂亮。” 殷诗晴又一次红了脸，却又大方的说道：“阿姨，您过奖了，很多人说，我短头发的样子不好看呢。” “谁说的？英姿飒爽的，多好啊！” 我老爸也笑着说道：“殷诗晴……是吧？” “叔叔，叫我诗晴就好。” “哈哈，好。别太拘谨，我和他妈一直支持陈锋自由恋爱，你们认识时间久，知根知底，我们不会反对的。而且，你比他大三岁，是我们最满意的，这小子啊，就是太不稳重了，和你在一起，我们放心许多啊！” 我震惊了，老爸火眼金睛啊，居然洞察了殷诗晴担忧的问题，还不动声色的解决了。 殷诗晴羞涩却又不失大方的说道：“谢谢叔叔阿姨，陈锋一直和我说，让我放宽心，你们不会介意我的年龄，我一直不信，但现在信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开明。” 真会说话…… 一句话，让二老都高兴了。 老妈更是拉着殷诗晴的手，笑着说道：“其实，父母的意见没那么重要，只要你们相处的好就行了。我看得出来，你是稳重的姑娘，他以前也总念叨起你，说你总是照顾他。这婚后，我也不用担心陈锋的生活了。” 我从来没有念叨过……老妈也太会说话了。 原来，这婆婆看儿媳妇，也是越看越顺眼啊…… 老妈乐得不行，说道：“你们聊着，我去做饭去。” “阿姨，我来做吧？” “啊？你还会做饭呢？” “啊，家常菜是会做的，给你们尝尝？” 老妈乐得不行：“那太好了，我给你打下手。” 两人进了厨房，老爸斜躺在沙发上，冲我竖起大拇指。 我得意的笑了笑。 看了一眼厨房相谈甚欢的母女俩，毫无违和感，就好像殷诗晴就属于这个家一样。 我不由得嘴角上扬，此刻的殷诗晴并没有放下防备，但她脸上的笑意一定是幸福且真挚的。 应该和我一样，忐忑不安，却也乐在其中。 第五百一十一章 迫不及待 我还没吃过殷诗晴做的饭呢，只喝过她煲的汤。 之前去她家，也是她妈妈掌勺。 比我想象的要好吃，真不知道她的厨艺是什么时候练的，难道这是女人的天赋？连爸妈都赞不绝口。 当晚，爸妈单独把我叫来，秘密发表看法。 毫无意外，完全同意。 本来，听我在电话里的描述，他们还有些担忧，觉得殷诗晴的年龄稍微大了一些。 但见了面才发现，看着根本不像三十岁的女人，而且年龄或许是殷诗晴最大的优点，因此才更显得知性、大方。 何况，也只比我大三岁而已，老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再合适不过。 二老又询问我婚礼怎么办。 也没什么啰嗦的，没彩礼、不买房，也不大操大办。 他们很惊讶，不大办在意料之中，毕竟我们都是军人，没有精力和时间来举办复杂的婚礼，但很惊讶没彩礼。 在我们家这边，谁家娶媳妇都会给个十来万彩礼，聘礼嘛。按照我老妈-的说法，彩礼是男方家的诚意，也是对女方的保障。 我对彩礼没什么看法，礼数嘛，有是正常的，只要不高到男方家庭承受不了就好。 至于保障，我觉得唯一能保障婚姻的只要爱情。 没有彩礼，是殷诗晴提出来的，而且她父母的看法也是如此。 我对老妈说，什么都不用想了，就给儿媳妇准备一个大红包就好了。 回到房间，殷诗晴放下手机，紧张的看着我：“怎么样？” 我不禁笑道：“你对自己也太没自信了吧？” “你去了这么久，我很慌啊……” 见她头发还湿着，我拿过毛巾帮忙擦了擦，笑着说道：“就算他们反对，我们也还是会结婚啊，是咱们俩过日子，有那么在乎长辈的意见吗？” “当然在乎，结婚不就是组建家庭吗？要是得不到双方父母的支持，那这生活也太艰难了吧？” “呵呵，没想到你还挺传统。” “少来，你还没说他们同意没呢，不会真的反对吧？” “同意，你这么优秀，能不同意吗？去这么久，是问我婚礼的事。” “哦，真的？” 殷诗晴松一口气，却又不确信的追问。 “当然是真的，要不你自己过去问一下。” “切……” 殷诗晴白我一眼，问道：“明天什么计划？” 我拦着她的肩膀，说道：“去乡下老家见爷爷，还有叔叔伯伯什么的，明天要早点起来给他们买礼物，不能空着手。” “那赶紧睡吧，别玩手机了。” “哦哦……” 殷诗晴的睡衣领子比较低，以我的角度，令人窒息的身材一览无遗…… “晴姐……” 我靠上去，低声说道：“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啊？真香……” 意识到我想做什么，殷诗晴立刻推开我，笑着说道：“喂，说好的，新婚之夜。” 我哀嚎道：“天呐，这女的太难搞了……” 殷诗晴很是得意的拍拍我的头：“乖了，睡觉。” …… 翌日，我们一家人都起的很早。 作为新媳妇儿的殷诗晴，本想表现一下做顿早餐，不过被我否决了，一来是怕她太辛苦，二来也是赶时间。 我老爸兄弟姐妹加一起四个，我老妈那边也有三个。 虽说婚礼不邀请这些亲戚了，但也要带着媳妇儿登门拜访。 空着手不好，何况当兵之后，我也很少有机会孝敬这些长辈。 亲戚都是农村人，没必要送那些华而不实的保养品，米面油、烟酒才是最实惠的，我也大出血，把后备箱都塞满了， 另外，我也想早点去，和爷爷多待一会儿。 他是老dang员，我因为学习好，又当了兵，所以他格外看重我，说我是最为家族争光的，以后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我当时假退伍的时候，老爷子还气的不轻呢。 殷诗晴本就知性、大方，应付长辈可比我强多了，哄得老爷子很是开心，脸上笑开了花。 得知可以去部队参加我们的婚礼，老爷子非常兴奋，别看快八十岁了，但身子骨很硬朗，走路都不需要拐杖。 部队驻地又不远，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 但有件事说来挺惭愧的，尽管是直系亲属，参加我们的婚礼也要签署保密协议，谁让我们是机密部队呢。 上午，我们拜访了老爸这边的亲戚，午饭也在这边吃，下午就去拜访老妈那边的亲戚，晚上在舅舅家吃。 等回到县城里的家时，都已经很晚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我和殷诗晴带上所有手续，在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 殷诗晴迎着阳光，举着结婚证，又抱着我，一脸甜蜜的说道：“陈锋，我还是感觉像做梦一样。” “还是那么的不真实吗？” “嗯，不过，真不真实都不重要，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只想更久一些。” 我亲吻着他，笑着说道：“那就别醒来吧。” “嗯……” 其实，自从和殷诗晴在一起后，发现她身上有很多我不曾见过的一面。 她也有小女生的娇态，只是不常有，她也会为某些事情而纠结，没有表面上那么会处理，她也对未来憧憬。 正因为她把这些方面展现给我，才让我觉得更加真实，摆脱她的“教官”、“姐姐”等身份，无所畏惧的走进她的生活，从而挖掘那份深埋的爱情。 想必她也是如此吧，她也发掘出我不同以往的一面。 而之所以能走进婚姻，就意味着我们都认可全面而真实的对方，且爱意纵横，无法自拔。 假期有限，当天下午，我们就不得不回到部队。 当晚值班首-长是成浪涛，除了叮嘱我们不要影响工作外，还通知我们，部队住房的审批已经通过了，手续过两天就下来。 80平米，正常待遇。 我和殷诗晴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办下来。 据说大院的房源挺紧张的，虽说是够资格就可以申请，但很多人等大半年都没排到呢。 显然是首-长抬爱了，也因为我们是用作婚房的吧。 我们很开心，这意味着，我们的婚礼日程可以提前到春节前了。 手续和钥匙下来的那天，殷诗晴迫不及待的去了部队大院看房子，我因为新兵连实弹考核，没能和她一起去。 倒是看了殷诗晴拍摄的视频，简单装修，看样子挺新的，没人住过。 殷诗晴已经开始琢磨家具和软装风格了，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我想这大概就是婚姻带来的幸福感吧？ 这些对我来说，原本无关痛痒，但看她为我们的家精心筹划的样子，我也莫名感到幸福，甚至真的开始憧憬我们住进去，每天下班后回到这个这个小窝，相依相偎的场景了。 殷诗晴迫不及待，没过几天就要求我和她一起请假，去县里选家具。 虽说这种事我不在行，该是她来做主，但我也知道，有我的参与才会让她在这件事上更有幸福感，所以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家电、装饰，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 好在殷诗晴之前就有所打算，我也没给出什么实质性意见，所以进展特别快，当天下午，送货车就和我们一起回到了家，等把各个物件都摆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反正我们已经请假了，没必要回部队了，今晚肯定就在家里住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感叹道：“累死了，我感觉比跑五公里累多了。” “这就累了？我们锅碗瓢盆还没买呢。” “太晚了，改天再说。” 殷诗晴不由得笑了，躺在我的臂弯说道：“那今天晚上吃什么？” “刚才老古打电话了，让我们去他家吃饭去。” “不太好吧？” “跟他客气啥？” “废话，那是咱1号。” “还是咱证婚人呢，不得拜访一下？何况，我总去蹭饭，没关系的。” “好吧，要带点东西不？” “带。” “那赶紧走吧，天都快黑了。” …… 虽说都在部队大院，但古鸿志在独栋区，走路得十多分钟的时间。 我们买的东西也不算贵重，毕竟太贵重就有点贿赂的意思了，古鸿志也不会收，就在市场里买了大闸蟹，正是季节，古鸿志好这口。 古鸿志特别开心，拉着我喝了点酒，好在是啤酒，我们也没有喝太多，大概九点钟，我和殷诗晴回到了家里。 躺在新买的沙发，看着同样新买的电视，还真是觉得不太真实。 殷诗晴看的不太认真，翻看着购物小票，计算着总价格。 “天呐，花了两万多块。” “差不多，没看咱们买了多少东西呢。” 殷诗晴皱着眉头说道：“太败家了，这哪是过日子的样子。” 我不由得笑了：“都是基础设施，不用心疼。” “心疼，咱俩小两个月的工资呢，这婚礼还要花钱的。” “我本来还有个想法，但你这么一说，算了吧。” “你先说说。” “我想买辆车。” “不行！” “……” 一票给我否了。 我搂着殷诗晴，无良的笑道：“晴姐，都快十点了，咱们是不是该睡了？” 殷诗晴放下那些购物小票，坐远一些，谨慎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懒得回答她，直接吻了上去。 殷诗晴用力推开我，佯怒道：“说好了新婚之夜啊！” “咱俩领证了。” “那……那也不行。”殷诗晴低着头，脸色通红。 我一把将殷诗晴抱起来，直奔卧室。 “喂！陈锋！你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那个……电视还没关呢！” …… 第五百一十二章 不妙 卫生队与精锐分队的一轮尝试性对抗，上级对她们取得成绩给予了肯定，但是依旧没有把卫生队纳入精锐部队序列。 主要原因，自然是卫生队所属后勤部队序列。 虽说，这特种部队里的后勤部队，那也是特种兵，必须拥有过硬的军事素质和特战思维。 但是，卫生队的战斗力是极地救援、战场医疗，能作战自然是好事，意味着她们即使在复杂的战场上，依旧有能力执行救援任务。 如果卫生队纳入精锐分队，就要参加正常的对抗演练，以及繁重的训练，否则就会垫底。 别看卫生队这轮对抗胜率，比垫底的分队要高，那是因为很多分队轻敌了，也是被新战法打蒙了。 要是再来一轮，卫生队的胜率肯定下滑，就算纳入了精锐分队，也肯定垫底。 雪狐不弱，为什么胜率不高？就是因为雪狐是侧重反恐的部队，而对抗演练考验是全面素质。 卫生队的优势，不能帮助她们立足精锐分队序列，甚至一些基础素质，都是不达标的，这些弱点会随着对抗次数的增加，愈发凸显。 比如简单的破门突袭动作，卫生队也可以在三秒内完成，但她们枪法不准，动作不流畅，出错率高。 而这个动作，精锐分队的队员，会演练成百上千遍。 特种训练没有捷径，只有不停地练。 卫生队要是把时间都用来训练这些，那势必会影响队员们学习医疗知识，那和女子特战队有什么区别了？关键是卫生队的女兵们，没有经受过特种兵选拔。 作战心理、作战思维、残酷体能、枪械高阶…… 就算这些都可以通过后天训练来弥补，但岂不是把卫生队变成女子特战队了？ 上级就算想成立女子特战队，也不是让卫生队转变过来，有考虑过队员们的想法吗？ 大部分可都是军医大学毕业的，或是医学高校特招的士官，她们想当女特种兵吗？ 部队，就是为了打仗。 东北虎不能缺少卫生队，首先是医务所的勤务得做，不是两个军医坐镇就可以的。 另外，如果战争爆破，东北虎全线作战，那卫生队势必要和队伍共同潜伏敌后，担任救援任务。 所有的卫生队都能担任救援任务，但都能潜伏到敌后吗？ 所以，就算卫生队表现的更好一些，上级也不会把其变成女子特战队的，于情于理都太荒唐了。 现在战争，考验的是一支军队的综合实力。 意志力、武器、后勤、医疗、通讯、交通、工程…… 就拿通讯来说，一旦落后就会导致信息战落于下风，指挥不便，处处掣肘。 医疗也是如此，战场上伤员永远比烈士多，一场战役的胜利，靠的是烈士的无畏，更靠那些倒下又爬起的士兵。 没有医疗，怎么爬起来？ 这些道理，殷诗晴又怎会不懂呢？所以她根本没有沮丧。 按照她的说法，她所谓的让卫生队变成精锐分队，不是名义上的纳入序列，而是想让上级和那些瞧不起她们的人知道，卫生队不是花瓶，她们有能力打仗。 要是让卫生队变成女子特战队，那殷诗晴也是不同意的。 参加对抗，除了展现实力，不让别人看轻女兵，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殷诗晴一直提倡后勤部队加强军事训练，这一点，我也曾和上级提过。 但上级的回应也没错，因为东北虎后勤部队很少，以至于勤务太多，根本没有太多时间来搞训练。 殷诗晴从我做起，当了分队长就开始大搞训练，但却没有太多的训练资源。 说到这时，殷诗晴还抱怨上了，说我们猛虎突击队大部分训练全都是实弹，花钱如流水，卫生队完全没法比。 虽说我们是王牌，是精锐，但差距也太大了。 这次对抗结束后，上级虽没有让卫生队继续征战的打算，但同意了殷诗晴专业、军事齐发展的方针。 殷诗晴的目的达到了，至少每个月她们都可以搞两次实弹训练了。 不得不说，殷诗晴真有两下子…… 不亏是我教官，不对，不愧是我媳妇儿…… 进入11月份，我就变得特别忙。 新兵连的训练接近了尾声，新兵是部队的未来，上级格外重视，何况我也不能应付了事，这以后下了连队，新兵各个方面都不达标，那是我这个新兵连长没做好。 既然要做，就要做好。 我这人虽说没什么志向，在部队的拼搏也不为升官发财，但我向来对任务不打折扣，而且是决定要做，就做到最好。 还有，就是猛虎突击队备战，持续到12月初。 备战期间的科目，也有很多危险性的，所以为了确保队员的身体状况和安全，在难度和细节上要有所调整。 制定科目，段弘毅和宋豪都是没问题的，但训练时难免会忽略，所以我也经常去盯着。 新兵连和分队两头跑，我真是一刻都得闲。 在这个节骨眼，我也不能请假，所以婚期只能拖，甚至连回大院的时间都没有，每天都忙到很晚。 好在，殷诗晴也没有抱怨，非常理解我。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一眨眼就到了12月份。 新兵下了连队，猛虎突击队也脱离备战序列，总算是能让我松一口气了。 双方父母都会关心我们的事，说既然都领证了，婚期可以拖，但即使再忙，也抽两天时间，安排双方父母见面。 婚都结了，亲家都还没见过，说不过去。 所以，我和殷诗晴商量了一下，那既然双方父母见面的事不能拖，干脆直接把婚礼办了，反正我们的婚礼也不复杂。 于是，我们婚期定在了12月12日。 大家都说这个人日子特别好，双11是光棍节，双12就是“要爱要爱”的意思，寓意准确。 最主要的是，很多老兵刚刚退伍，来个喜事，也能冲淡大家心中的悲伤。 父母会提前一天来，我和殷诗晴也会在那一天才开始请婚假。 但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趁着9号这天周末的半天休息时间，拉上战友或是队员来帮忙。 当然，也没有太多人，虽说休息日的假比较好请，但人多了也不好。 我就带了段弘毅和孙小武，来干体力活的。何况一个是司仪，一个是伴郎，婚礼细节也要了解。 一进家门，里面张灯结彩的样子，把我们三个人惊呆了。 就是里面乱哄哄的，遍地气球，五六个姑娘们忙碌着。 段弘毅笑道：“哟呵，有点气氛哈！” “段队，手里抱的什么啊？”黄婵笑问道。 “喜糖啊。” “太多了吧？” “除了婚礼当天用的，还有带回部队的，新郎新娘，可都是咱东北虎的风云人物，多少人上赶着要喜糖呢？” 殷诗晴从卧室走出来，笑着说道：“段弘毅，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哈哈，路上吃了好几块糖，嘴甜。” 我白他一眼，说道：“眼里有点活！该干嘛干嘛去！” “干呗，态度这么恶劣呢。” 段弘毅和孙小武都去帮忙了，两个大高个，姑娘们够不着的地方全靠他们了。 殷诗晴拉过我，问道：“事儿办了吗？” “嗯，已经打过招呼了，父母来了之后住军属公寓，都是两室套间，你家三口，我家三口，两个套间对门，环境我也太看了，都不错。” “那就好。” 客厅里，孙小武举着我和殷诗晴的照片，对着沙发后面的墙壁比划着。 我和殷诗晴没来得及拍婚纱照，照片是请机关宣传处的同志拍的，都是军装照，取景也都是在东北虎。 不得不说，拍的都不错，不次于艺术照。 “左边一点。” “这样？” “呀，歪了，右边抬高。” “这回呢？” “还是不行。” “……” 我看着指挥孙小武的姑娘，有点眼熟，问殷诗晴：“这谁啊？” “秦婷啊。” “哦，想起来了，当初把我拦在卫生队门口的那个吧？她怎么来了？” “黄婵小队的副队长啊。” “哟，真没想到。” “少拿有色眼镜看人，这兵不错。” 另一边，孙小武怒了，对秦婷说道：“我说姑奶奶，会不会指挥啊？不会换个人，我手都举酸了！” 秦婷掐着腰说道：“是你不会听指挥，一点空间感都没有还抱怨起我来了！快点！”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 “说谁呢？” 我伸伸手笑道：“我说你俩，别打起来啊！” 孙小武哼了哼：“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那就别把我当女人，打一架啊！” 孙小武瞄她一眼：“确实，也没啥女人样。” 秦婷低了低头，又挺着身子怒声道：“谁不是女人？你眼睛瞎了吗？” “嘿，你还来劲了？” 殷诗晴这时呵斥道：“你们两个，来给我添堵的啊？” 孙小武没脾气了，说：“得，不给晴姐添堵。” “这就对了。” 秦婷哼了一声，倒也不说什么了。 这丫头，脾气太倔，和我第一次见她一样。本来挺漂亮的姑娘，却成天板着脸，没什么笑容。 不过，既然能得到殷诗晴的栽培，想必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这么多人干活，我反而无从下手，闲下来了。 我坐在餐桌椅子上，笑着说道：“行啊，都挺能干的，不错不错！” 东莉娅没好气的说道：“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省心的新郎了吧？” “可不是嘛！” 黄婵：“太没良心了，让我们干活，你自己坐下歇着，幸好今天雨诺不在，否则非揍你不可！” “哈哈，她现在心思全在李乘风身上。” 殷诗晴说道：“雨诺说当天赶回来。” “嗯，也给我打电话了，李乘风说他现在的状态，没法赶回来，但有红包，雨诺会帮着带来。” 说到这，我吆喝道：“瞧瞧人家李乘风，多会来事！再瞧瞧你们，干点活还埋怨上了！” “喂，那我们也给红包，活不干了。” “别别别，开玩笑了，都不收红包，李乘风的也不收，真不禁逗！你们好好干活就行。” 黄婵撇了我一眼：“什么嘴脸，真无耻！” “晚上请你们吃饭，行了吧？” “真的啊？” “真的，但不能喝酒，否则我和晴姐都要挨批了。” “得咧！” 一群吃货都笑了。 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制止大家的吵闹，连忙接听：“大队长。” “现在，来的办公室一趟。” 古鸿志的语气，让我心里暗暗觉得不妙。 第五百一十三章 军令如山 “是！” 要是小事，古鸿志在电话里就说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我和殷诗晴马上就要结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是有仗要打，也轮不到我，猛虎突击队也没备战。 众人见我一脸诧异和疑惑的样子，纷纷询问怎么回事。 我拿上外套，说道：“大队长找我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殷诗晴微微一愣：“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啊？” “不知道什么事，军令如山啊。” 怕殷诗晴太紧张，我笑着说道：“行了，一会儿收拾完了，你就带着这群吃货去吃饭吧。” “那你快去快回。” “嗯。” 因为去县城采购来着，所以穿的是便装，但古鸿志找我肯定是急事，我也来不及换了，开着李乘风的车直奔机关。 话说，这李乘风的车都快成我的了，要是被这家伙知道，回来肯定踢我。 没办法，我也想买车，但殷诗晴不同意嘛。 “报告！” “进。” 办公室里人还挺多的，都是机关领导，见我进来了，古鸿志挥挥手对他们说道：“行了，咱们结束吧，我和陈锋说点事。” “哦，好好好。” 这些人也纷纷询问我婚礼准备的怎么样，虽是熟人，但也都是上级，我也只好应付赔笑。 人都走了，古鸿志坐会办公椅上，说道：“把门关上。” “是。” 关上门，我笑嘻嘻的拉过凳子坐下，问道：“首-长，找俺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给我坐直了！都他娘的结婚了，还这么没规矩。” 和结婚有啥关系？ 不过看他这么严肃，我也不敢嬉皮笑脸的了。 古鸿志叹声说道：“这事呢，看你怎么理解了，是好事，也是坏事。” “此话怎讲？” “这件事，是你一直想去做的，但是来的不巧。” 我微微一愣，摇头道：“不明白。” “先给你看个文件。” 古鸿志拿出钥匙，打开后面的柜子，拿出一个文件袋，封面上的大红章格外醒目。 这是绝密档案。 递给我之后，我看了一眼封面的下发单位，居然是军wei。 带着疑惑，我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文件，里面有两张纸。 第一张，标题是：关于组建“破网行动”中方代表队的通知。 第二张，则是“破网行动”的概要。 我先大概看了一眼第二张，惊讶的发现，所谓的“破网”，其实是破血蜘蛛的网，是由国际刑警针对血蜘蛛，发起的秘密抓捕、围剿行动。 行动没有任何情报，只说是针对血蜘蛛，都是官方的话。 重点有两条。 一，各个参与国派遣代表队，共同组成执行队伍，由国际刑警统一管理、指挥。 二、国际刑警将承担此次任务的一切责任，承诺对各代表队一视同仁，故具有指挥权、否决权、淘汰权，代表队拥有建议权、申述权、退出权。 第一条不难理解，第二条的意思是，代表队要服从国际刑警，但可以发出质疑和申述，甚至可以选择退出。而国际刑警负责指挥，若有代表队不服从、素质不够格，有权开除资格。 要是被人家撵回来，那可真够丢人的，这也是督促各个代表队不要滥竽充数，否则人家也是不留情的。 总体来说，要求的不过分，算是公道。 记得剧场炸弹事件时，陆国华和我说过，国际方面有可能组建代表队对血蜘蛛展开彻底的清缴行动，届时我军肯定要组建代表队参与其中。 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我兴奋的说道：“这代表队，由我们东北虎指派？您既然找我，那肯定就有我了，是我们猛虎突击队吧？” “你是觉得你的猛虎突击队，是我军最强的？” “当然！” “不吹牛你能死啊？你们现在连东北虎的王牌宝座还没坐稳呢！”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要有自信嘛。” “这是国际联合行动，首要条件，就是代表队的每名队员，都要精通英语，你觉得猛虎突击队行吗？” “额，不行……” 精锐分队的队员英语不都差，至少战场术语和简单交流是没问题的，但要说精通英语，还真达不到。 古鸿志看着我说道：“派遣代表队的国家，几乎都和血蜘蛛的佣兵和恐怖分子交过手，都深知血蜘蛛的恐怖实力，如果队员实力弱，要么被人撵回来，要么就是会送命。” 我点点头，接茬说：“所以，各个国家都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不会隐藏实力、浑水摸鱼，被人撵回来还好说，要是送了命就悲剧了。” “没错，所以上级非常重视，队员是在全军中挑选。” 古鸿志继续说道：“这次我们的代表队，是一个分队，分队长和三名小队长，都是总部点名要的。” “都是谁？” “你算一个。” “我是分队长？” 古鸿志白我了一眼：“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有那个资格吗？” 我嘿嘿一笑：“那谁够资格？兵王啊？” “兵王都不够，小队长除了你，都是兵王。” “不会吧？”我吃惊的看着他。 “怎么不会？一个是西南兵王龚晓宇，一个是南国兵王任鹏飞。” 很好，老相识。 改制后划分成战区，七大兵王的景象以前没有出现过，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其实龚晓宇，算是西部兵王了，只是还习惯称他为西南兵王而已，毕竟他是在西南的密林中称王的。 我依旧震惊的说道：“天呐，那这个中队长的人选，谁能担得起啊？” “袁英就担得起。” 恍然大悟，唯有袁英了。 因为现有的四位兵王中，袁英资历最深。 据说已经是中校了。按理说脱离了青年军官序列，但东部战区还没有授予新的兵王称号，这证明还没有够格的人出现。 何况，就算东部战区有新的兵王出现，袁英的兵王称号也不会收回，算是“退休”，平稳着陆，怎么也得称呼他一句老兵王。 目前，似乎只有袁英一个兵王，晋升了中校，脱离青年军官序列的呢。 想到这里，莫名有些伤感。 全军共授予了9位青年军官的兵王称号，可如今只有4位还活着，其余全都战死沙场。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还不是因为兵王处于烽火一线，首当其冲。 希望东部战区的青年军官们努努力，再搞个小王出来，和袁英组成“王炸”。 我不免有些紧张的说道：“总部也太重视了吧？这么看来，我是最不够格的小队长了，要是李乘风在，应该是他去啊。” “他不在嘛，所以你这个小兵王去了。” “其他战区应该也有小兵王啊……” “这就不知道了。” 古鸿志认真的看着我：“陈锋，你不是我举荐的，甚至不是战区举荐的，而是总部点名要的。这是你的任务，也是你的殊荣，证明总部在关注你，能理解吗？” 我重重的点点头：“能，我一定不给东北虎丢脸。” 古鸿志低着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后天出发，去北京。” “后……后天？” 我忍不住站起身，这样的话，岂不是我和殷诗晴的婚礼就举办不了了？ 古鸿志将桌子上的绝密档案收起来，放回柜子里锁起来，却始终不愿回过身来看我。 “陈锋，我刚才说了，是总部点名要的你，这是命令，我说不上话。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派你去的。” 我沉默了许久，苦笑道：“人怕出名猪胖壮呗……” “你这叫什么话？”古鸿志回过身，呵斥了我一句。 “没别的意思，开个玩笑。” 我摇摇头挥去纠结的思绪，笑着说道：“那个，首-长，我执行命令。” 古鸿志认真的问：“能想得开吗？” “想得开，军令如山嘛。” 我是真的想得开，只是心情很复杂。 我能想象到殷诗晴失望的眼神，也有些恐惧，如果这次没能回来，那殷诗晴该怎么面对未来的生活。 也是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我有多么贪恋和殷诗晴的幸福，而这份幸福带给了我多少的恐惧。 或许，我本该活成李乘风那个样子，至少此刻我就不至于如此不安了。 古鸿志叹了一口气，说道：“另外，段弘毅会和你一起去，他是战区点的名，另外我们大队也要推荐一名爆破手，组织决定让蒋文明去，不从其他分队调了，挑你的兵，你带着方便些。” 我点点头，问道：“需要我通知他们吗？” 古鸿志从抽屉里拿出三份文件，说：“破网行动是高度机密，你们三个是以参加总部特战研讨会的名义去的，这是通知书，你交给他们，但行动都不要说，明天让他们来找我。” “是。” 古鸿志看着我，说道：“之所以先把你单独叫来，是想多给你一点时间，好好安抚殷诗晴，但是，这次任务对她也不能说，哪怕她猜出来了，你也不可以说，绝密行动，这是纪律。” 我笑着说道：“放心，您让我说，我都不会说。” “嗯，你和殷诗晴明天都不用来部队，好好处理婚礼的事吧。” 我点点头，拿上“名义通知书”，敬礼说道：“那我先走了。” “去吧。” 带着复杂的心情，我又离开了部队，给殷诗晴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已经收拾完了，就在镇上的饭店，于是我也赶了过去。 就十多分钟的车程，直接来到他们吃饭的包间，看到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 坐下后我笑着说道：“可以啊，够丰盛的！” 段弘毅叼着牙签：“都吃的差不多了，要不是等你，我们都走了。” “行，我先吃两口，有点饿了。” 我食如嚼蜡却故作狼吞虎咽。 殷诗晴轻声问我：“首-长找你什么事啊？” “先吃饭。” “我们都吃完了啊，你边吃边说。” 反正我也没胃口，擦擦嘴站起身，看着殷诗晴说道：“晴姐，对不起。” 殷诗晴被我搞蒙了。 “我接到总部命令，后天去北京参加总部特战研讨会。” 殷诗晴怔怔的看着我，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啊……这是好事，总部让你去，证明组织看重你……” 一桌人都愣住了，没心没肺的孙小武问了句：“那你们婚礼怎么办？” 段弘毅瞪了他一眼，问道：“就你自己吗？” “还有你和蒋文明。” “哟呵，我也被点名了？” 大家笑道：“你是军二代嘛。” “切！这是实力！” 大家用起哄的方式缓解尴尬。 第五百一十四章 别问 殷诗晴极力掩饰着落寞，握了握我的手，笑着说道：“没关系的，你先坐下吃饭吧。” “要去多久？”段弘毅问了一句。 其实大家都知道，总部的研讨会，岂是一两天就能开完的？至少我们的婚礼，肯定是不能如期举办了。 “没说。” 我拿过带回来的研讨会任命通知，递给段弘毅说道：“你回去给蒋文明，明天一早，你们俩找大队长报到去。” “好。” 段弘毅翻了翻：“怎么把你这份也给我了？” “帮我带回去，我和晴姐今天不回去，大队长特批的。” “羡慕！” “羡慕啥啊？这是补偿，一纸任命，把我们婚礼搞没了！”我不是故作生气，是真的有点郁闷。 可要是错过了这次任务，我恐怕一样郁闷。 这些年来，我的伤疤与荣耀，都是与血蜘蛛的斗争中得来的。 我视荣耀为过眼云烟，也视伤疤为一种成长。 但我做不到好了伤疤忘了疼，作为战士，真正的救赎就是和宿敌在战场上决一死战。 为了能获得这份内心救赎，我必须要参与到覆灭血蜘蛛的行动中。这是我特战生涯的夙愿，也是我作为军人的使命。 可是，为什么偏偏让我辜负殷诗晴呢？ 这些天来，她为了婚礼奔波忙碌，却兴致勃勃，在她的心里，早就憧憬着我们穿着军礼服，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掌声了。 所以，我知道她会有多失望，所以便觉得自己万分愧疚。 如果古鸿志今天找我只是商量，我恐怕真的会拒绝参加这次行动，给殷诗晴一个完美的婚礼。 可是，总部点名要我，命令都已经下来了，难道我能抗命吗？ 如果我抗命，处分绝不会轻，那内疚的就是殷诗晴了。 东莉娅问我：“陈锋，你是决定要去这个研讨会了吗？不能推掉吗？” 这丫头感受到殷诗晴的落寞了。 黄婵看着调令，叹声说道：“可这是总部的研讨会，多么难得的学习机会啊。” 我心里暗暗苦笑，如果只是一次学习机会，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推脱啊。 好歹咱也是战区的小兵王，只要我愿意，学习机会太多了，猎人学校我都去了。 殷诗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着对大家说道：“黄婵说的对，这机会挺难得的。何况，这任命都下来了，想推脱也不行啊，我们婚礼无限期延后。” 孙小武撇撇嘴：“天呐，晴姐，这您都能想得开？” 坐在他旁边的秦婷掐了他一下：“不会说话就别说！” 孙小武疼的龇牙咧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我让着你一天了，新兵蛋子！” “你说谁呢？” “停停停！”大家连忙制止。 我笑着说道：“秦婷啊。” “嗯？” “是不是看上我这兄弟了？” 两人愣愣的看着我，似乎都觉得吃亏了。 “啊？” “没！” 反应都挺快，一桌人都笑了。 一群人都感受到我和殷诗晴的情绪不高，其实根本不需要感受，婚期作废，我们俩能高兴的起来吗？ 所以当我撂下筷子的后，纷纷提议回部队，也算这群人识相。 回到张灯结彩的家里，我的愧疚感更盛，坐在沙发上发呆。 殷诗晴洗漱后坐在我旁边，低声问道：“怎么还发呆呢？趁时间还早，通知家里啊，我已经打完电话了。” 我低着头，掰着手指，说道：“我觉得特对不起你。” “陈锋，我现在特别的不开心。” “我知道……” 殷诗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问道：“什么任务，可以和我说吗？” “研讨会嘛……” “你说假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觉得你骗得了我吗？” 殷诗晴继续说道：“就算是总部的研讨会，也不会来的这么急吧？就算急，也不会直接下命令吧？最重要的是，现在就算是国防大学的学习机会，你都不会抛下我。” 我默然没有回答。 殷诗晴又问道：“你后天真的是去北京吗？” “是。” “绝密任务？” “别瞎猜。” “我没瞎猜，我是东北虎的指战员，是dang员更是你的妻子，连我都保密的任务，是一般的任务吗？” 我靠在沙发上仰着头，沉声说道：“晴姐，我们是军人啊，钢铁纪律……” 殷诗晴打断我：“我都猜出来了，你还想瞒着我？我不问是什么任务，我就是想知道你去哪里……” 说到一半，殷诗晴就不再说了，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无伦次，前后矛盾。 如果是绝密任务，那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 就算我不把纪律放在眼里，那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不说，那么就算她猜的离谱或接近，我都不是不会说的。 从而她也就明白了，我之所选择不说，是因为说出来只会让她更担心。 我们都太了解对方了。 她了解我隐瞒背后的深意，我也能知晓她此刻的眼泪，饱含着担忧。 我拿过纸巾擦了擦她脸颊的泪水，又忍不住拥紧她。 殷诗晴埋在我的肩膀，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怪你，我知道你也不想。” 我点点头：“总部点的名，我没得选。” “会很危险吗？”殷诗晴仰着头问我。 “别问。” “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了不许问。” 殷诗晴委屈巴巴的任由我拥着，我本以为她真的不再问了，结果没过五分钟，又来了一句。 “境内还是境外？” “……” 这一晚，像这样的问题，殷诗晴提了不下百次，尽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一直到凌晨两三点钟，殷诗晴才入睡，结果我却失眠了，甚至可以说一夜没睡。 上班不能迟到，何况我还有一大摊子事要交代。 回到中队时，早饭已经结束了，段弘毅和蒋文明去找大队长报告。 我先是到作战室和向南、李京熠交代一些中队事务，之后又找到宋豪，关于离开的理由，统一为：参加总部研讨会。 我连媳妇儿都没告诉，又怎么会告诉他们？军法无情，泄密我可是要滚蛋的。 段弘毅和蒋文明都要跟我一起去，这意味着b队没有指战员了，分队重担落在了宋豪的身上。 等段弘毅和蒋文明从机关回来后，我召集整个分队，交代我们离开后的事宜，中心思想就是，分队合训，宋豪说了算。 段弘毅和蒋文明，从机关回来后就特别兴奋。 这么大的场面，能够参与其中是一种荣幸，毕竟所有队员都是组织点名，是对能力的一种认可。 我是总部点名，段弘毅是战区点名，蒋文明是大队点名。 选中我并不意外，毕竟大兵王李乘风还在养伤，勉强让我这个小兵王去了。不过，我觉得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对血蜘蛛比较了解。 不过，选中段弘毅和蒋文明，不在情理之中。 段弘毅在战区的影响力，还不算拔尖，战区怎么会点到他？这里面有没有他父亲的原因？ 还有就是蒋文明，他也不算是东北虎最牛的爆破手。 下午去找古鸿志汇报时，得到了答案。 代表队各小队，算小队长在内，共有五名队员。其中小队长和两名队员，是由总部抽调分配。另外两名队员，由小队长所属战区、所属特战旅派遣。 也就是说，无论是战区还是大队，举荐时不能挤掉总部安排的队员的战术位置，否则队内就冲突了。 尽量选择小队长的老班底，且能力不弱的，这样可以减少磨合时间，发挥精兵的战斗力。毕竟代表队很快就会出发，没有太多的磨合时间。 段弘毅和蒋文明入选，都是基于这一点。 我这个小队，突击手由我本人来担任，狙击手和观察手是总部点名分配的，剩下的，只有爆破手和支援手。 所以，战区选择了段弘毅，就算不考虑帮助我的原因，战区人才库排在段弘毅前面的支援手，也没几个。 留给大队举荐的，只有爆破手。 东北虎的爆破手竞争非常激烈，蒋文明因为刚回来，许多特训成绩都没有纳入，所以他的排名不高。 但是，有多大本事，我清楚，大队也清楚。 我觉得论爆破，蒋文明能排大队前五，一点都不吹牛。 所以，战区选段弘毅、大队选蒋文明，有我是代表队小队长的原因，但前提是他们够资格。 这些内情，我并没有和他们俩说，显得他们借了我的光似的。 说心里话，如果是全军组建代表队的话，我希望一个老班底都不带。 不是我的兵不牛，相反我认为自己的兵最牛。 而是因为此次行动危险系数不言而喻，我怎么忍心带着我的兵去冒险呢？ 我宁愿自己带领不熟悉的队员出征，虽说都是实力不俗的牛人，未必服我，但在我面前，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没这点本事，我配得上小兵王吗？ 不过，战区和大队的苦心，我还是很感激的。毕竟其他两位小队长都是兵王，万一我镇不住，那至少我还有两个老班底。 从大队长那回来后，我就把段弘毅和蒋文明叫到分队办公室，交代出发时间和行李等。 说完正事，我们三个便闲聊着。 段弘毅问道：“晴姐怎么样？” 我苦笑着说道：“昨天晚上就猜出了大概，我觉得她今天冷静下来之后，应该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蒋文明叹声说道：“婚礼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特别重要的。” 段弘毅摇头笑道：“他纠结的不是婚礼，而是担心。” 我心里烦躁，挥挥手说道：“你们别替我愁了，这次破网行动力度很大，目的是剿灭血蜘蛛，我们将要面对什么，谁也说不好。我们都得做好准备。” 段弘毅嗤笑道：“什么准备？死的准备？都是老油条了，这点不需要强调吧。” 我不由得笑着问段弘毅：“你做好准备了吗？” “当然。” “备战结束后，你请了三天假，回来之后你心情就不太好，能说说吗？” 段弘毅沉默了一会儿，低吟道：“我不想说，能别问吗？” 第五百一十五章 辛酸的离别 蒋文明笑着说道：“你越是不想说，我们就越想问。” 我也附和道：“对啊，有什么糟心事，赶紧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滚！” “说说嘛。” 我笑问道：“是你老爸退休了，还是韩菲跟别人跑了？让你这么郁闷。” “难以启齿，你就别问了。” “我现在是代表组织和你谈话，你必须如实回答，不能有任何隐瞒。” “过分了啊！”段弘毅瞪着我。 我和蒋文明都笑了，然后继续催促他坦白。 段弘毅又纠结了好久，但最终还是拗不过我们，跟我们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说出来有点丢脸。你和晴姐准备结婚嘛，我这心里也挺痒痒，这么多年了，我也得给韩菲一个交代。” “所以，你找韩菲求婚了？” 段弘毅点点头，又摇摇头：“戒指都买好了，准备吃饭的时候求婚，但话题刚引出来，韩菲就一肚子怨言，所以我就没求。” 蒋文明疑惑道：“什么怨言？” “都是那些我们还没有解决的问题。” 我点点头，问道：“是工作的事吧？” “对啊，她还是希望我能去战区工作。而且还劝说我老爸，要把我调回来，所以我回到家的时候，又被老头子教育了一顿，真的烦。” “那你有什么想法？” 段弘毅郁闷道：“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婚姻和恋爱是两码事，你和晴姐那么顺利，是因为你们的三观相似，所以很多问题根本不会出现分歧。” 蒋文明笑着安慰道：“人家的想法也没错，机关单位工作又轻松又有前途，日子也就安稳些嘛，这样的姑娘顾家。” 段弘毅摇头说道：“从我穿上这身军装起，就没打算安稳，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他们所规划的安稳，不是我想要的，我会非常痛苦。” “可是，你这样会和韩菲越走越远的，经营爱情，不就是相互理解、妥协嘛，不能太自私。” “两码事。” 段弘毅解释道：“我不是不想为韩菲做出牺牲，只是我清楚的知道，她想要的生活不会让我快乐，甚至是煎熬的，这样委屈求来的全，会美好吗？” 我听明白了，其实工作问题的背后，是两个人价值观的问题。 价值观不一致，就算段弘毅选择妥协，那么新的问题也还是会出现。 韩菲在科研单位工作，自然也希望段弘毅能回归老本行，最好是两个人一起上下班，过着安慰又甜蜜的生活。 可段弘毅不是安分的家伙，从他当初跑来东北虎就说明了这一点。 只要祖国需要，我们在什么岗位都无所谓。 这是政工干部喜欢说的话，段弘毅也不例外，而他的出色在于，他自己最先做到。 段弘毅不是抗拒调动工作，而是意识到韩菲所要的生活，他恐怕给不了。 段弘毅有着和许多军二代身上共同的特质：渴望耀眼。 带着这样的特质，段弘毅无论在哪个岗位，都会非常努力。 说小点，是不想给老子丢脸，说大点，就是爱国。 所以，无论把段弘毅调到哪，他都是不安分的，一定努力成为最耀眼的那个人。 耀眼意味着艰辛、奔波和忙碌，韩菲所期许的安稳，段弘毅永远都给不了，如果给了，就证明他会失去自我，不再是段弘毅了。 蒋文明摊手说道：“所以，你是因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才不求婚的？” 段弘毅默默的点点头，说：“是啊，而且我觉得，这个问题永远都解决不了。” 我和蒋文明都没有再说什么，劝和不劝分，但我们实在找不到理由来劝慰。 两个人在一起，三观契合最重要。 段弘毅和韩菲从职业规划到未来理想，都是截然不同的，这不是互相谦让或是妥协就能解决的问题，至少段弘毅调离东北虎，无济于事。 我低声问道：“所以，你想到了分手是吗？” 段弘毅深深地谈了一口气：“我不能耽误她啊。她虽然也是军人，但不会理解我们这样把一切都交给部队的人。” “她欣赏的是我的才华，那个在实验室里闪闪发光的我。可现在的我，根本静不下来，陪她走进实验室。” 蒋文明笑着说道：“这一点我能理解，我第一天去军校时，就想着炸弹埋在哪，能把大门炸了……” “滚，你那是魔怔了。” 我劝慰着段弘毅：“先别想这么多了，等咱从国外回来后，你找韩菲好好聊聊，心平气和的那种，算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别草率。”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发现在感情方面，段弘毅的确比我更冷静，也更会处理。 我能感受到，段弘毅挺爱韩菲的，否则就不至于这么痛苦的纠结了。 他想到放弃，不是不够爱，也不是自私，而是他深知性格很难改变，他可以委曲求全，但他不安分的心，一定会在未来带给韩菲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爱情需要盲目，也需要理智。 盲目是情感冲动，义无反顾。 理智是推演未来，如果结局注定是坏的，又何必继续下去呢。 段弘毅和韩菲，理论上似乎真的不合适，但谁又能肯定的说，他们一定不会幸福呢？ 不知不觉，聊到了晚饭的时间。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自然要回家陪殷诗晴。 殷诗晴比我回来的早，最近卫生队没什么事，她的时间也就充裕了，偶尔早退上级也不会说什么。 一桌子的菜，把我看愣了。 “晴姐，离过年还早着吧？有必要这样吗？” 厨房里的殷诗晴尝着汤，说道：“为你践行嘛。” “那得有酒啊！” “冰箱里呢。” “带劲！” 本想去厨房帮帮忙，结果殷诗晴都已经做完了。 殷诗晴不再闷闷不乐、惴惴不安，相反看上去心情很好。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她能理解我的选择，我的使命和责任，但她却无法说服自己不担忧。之所以装出高兴的样子，是不想把压力带给我，让我能安心的走。 我尽管心知肚明，但除了极力配合，又能做些什么呢？总不能愁眉苦脸的吧？ “好了，开吃吧。” 我赞不绝口：“晴姐，你几岁当兵啊？” “我上的军医大学啊，18岁呗。” “那你这厨艺哪练的？” 殷诗晴笑着问道：“你这是在夸我吗？” “是惊讶，太有天赋了吧？” “也不是啦，我高中的时候，爸妈工作都特别忙，诗文还上小学呢，从那时我就开始学做饭了。” 我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了不起。 “说到你弟弟了，我这小舅子今天可给我打电话了，表示很不爽。” “为什么？” “因为我们婚礼推迟吧，他说他连假都请好了，结果又不办了。” “然后呢？” “要我赔偿他的精神损失费。” “你不会给了吧？” “给了一千。” 殷诗晴不悦道：“陈锋，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大方了？” 我笑道：“我就这一个小舅子，宠着点呗，这小子肯定是没钱了。” “他每个月生活费就一千五了，还时不时找我要钱。” “大学生嘛，追求爱好的时候，再谈个恋爱，钱肯定不少花。” 殷诗晴哼了一声，警告我：“以后他要钱或是要礼物，你都不许给，让他找我来。” “那他不得对我有意见啊？” “有就有呗，反正我们已经结婚了，他有意见又如何？找爸妈说坏话都没用了。” 我竖起大拇指：“亲姐啊……” 二人晚餐，即使谈论家长里短也会觉得惬意。 殷诗晴绝口不提任务的事，我更是不想提。 …… 翌日清晨，殷诗晴直接跟我来到了中队，坚持要送我。 按照命令，我们将在早上九点钟出发，前往北京。 要带的东西也不多，任何不属于军队的东西都不能带，哪怕是一张照片。 所以，只有一套作战服，和袜子这类贴身衣物。 到中队时，段弘毅和蒋文明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也没有去和向南、李京熠他们打招呼，直奔机关机场。 如往常一样，古鸿志和陆国华都来送了，不寻常的是，只有他们俩，没有任何人。 我们下车后列队，陆国华对殷诗晴说道：“你先回避。” 殷诗晴咬着嘴唇，有些不情愿的走远。 古鸿志看着我们，说道：“这是我们和血蜘蛛的决战，他们的首领和主要人物，都在国际刑警的监控之中，所以，这是一场有把握的战斗。”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血蜘蛛不会束手就擒，甚至会有疯狂的举动。你们将要面对的挑战，一定是前所未有的。我的要求只有两个，服从命令，安全回来。” “保证完成任务！” 古鸿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可尽管什么都没说，我们都能感受到他的忐忑不安。对于古鸿志来说，我们就是他的孩子，亲手将孩子推向战场的滋味，不好受。 倒是陆国华走上前，说道：“这次代表队的队员都是精英，你们要懂得谦逊，团结一致才能尽快磨合，发挥你们该有的战斗力。” “是！” “陈锋，我还是要叮嘱你，无论发生任何情况，你都不能感情用事，你是军人，是……” “您放心。” 我笑着说道：“两位首-长，你们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也都明白。请相信我们，一定不辱使命，凯旋而归。” “好！” 古鸿志转过身，看着我们说道：“干掉血蜘蛛，我请你们喝酒！” 我哈哈一笑：“大队长，请我们喝你的珍藏？” “没问题，随你们选！” 直升机开始预热，远处的殷诗晴生怕错过和我告别的机会，连忙跑了过来。 我迎了上去，将她揽在怀里。 殷诗晴哽咽着说道：“我不敢说害怕，那会让你分心。可是……你一定要小心，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怯懦，但也不希望你再那么玩命。” 我轻声说道：“放心吧，你的小无敌是打不死的。” “嗯！” 殷诗晴不住的点头，拥我又紧，似乎只要松开手，就会失去我似的。 这样的离别，最是辛酸。 第五百一十六章 兵王们好 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或许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战斗。 就像陆国华所说的，他当兵这些年，还从未见过从全军点将，去参加国际反恐的行动。 这足以证明这次任务是高风险的，以及上级对铲除血蜘蛛的决心。 能被选中，是组织的认可和信任，作为军人，这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挑战。 殷诗晴虽然不知道是怎样的任务，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总部点名的任务，怎么可能是小场面？ 尽管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但目送我登机时，还是声声叮嘱，一脸担忧，我觉得我要是再拖一会儿，她都要哭出来了。 直升机缓缓地起飞，望着窗外和两位领导一起敬礼的殷诗晴，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段弘毅拍拍我的肩膀，笑道：“也真是难为了，新婚燕尔……不对，婚还没结呢，就得上战场，这要是换了其他姑娘，都得崩溃，还以为你悔婚呢。” 我苦笑着没有说话。 蒋文明调侃道：“比如韩菲。” “一边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 我摇摇头说道：“你们俩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哈，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次可是大场面。” 段弘毅撇撇嘴说道：“都是老油条了，有啥可紧张的。” 蒋文明说道：“我倒是有点紧张，这次代表队肯定都是能人吧？” 段弘毅：“三大兵王齐聚，这场面史无前例啊。不过，咱俩是裙带关系，要不是总部选了他，战区和大队就不会选择咱俩。” 我反驳道：“这叫什么话？那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李乘风和李京熠呗？要不是他们俩一个住院、一个走不开，也轮不到我。” “嘿，你还上纲上线了。” “你们俩虽然不是总部点的名，但都是得到总部认可的，所以去了之后，必须要挺直腰杆。” “收到。” “哈哈，不自卑。” 我笑着说道：“就是，其余两个小队长都是兵王，我都不自卑，你们怕啥？拿出厚脸皮来。” “嗯。” “也对。” 我：“……” 的确，我们都是老油条了。 所以尽管我们知道这次是大场面，但也不至于忐忑不安，但要说心平气和，也是不可能的，还是有些激动的。 闲聊的时间总会过的快一些，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而我也在说笑的过程中，强迫的将自己从对殷诗晴的牵挂中抽离出来，唯有抛开这些，我才能不懦弱。 在战场上，怕死的人就越容易死。 这道理我太明白了，所以我必须强迫自己勇敢起来，在这场对血蜘蛛的终极之战中活下来，回去见她，与她完婚。 降落前，我们提前整理好军常服和背囊，不能给东北虎丢脸嘛。 下了飞机，我们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段弘毅笃定的说道：“空军基地。” “何以见得？”蒋文明问道。 我指着停机坪对面的跑道和旁边停靠的飞机，说道：“你见过陆军有歼20吧？” “霸气！” 段弘毅补充道：“还有那架不起眼的初教6飞机，这是学员飞机，一般只有航空大学和空军飞行基地有。” 蒋文明竖起大拇指：“厉害，我还没来得及观察呢。” “作为一个排爆手，你的观察能力也太差了。” “好了，别说话了，来人了。” 迎面走过来两名穿着空军军装的战士，一名中尉和一名中士。 相互敬礼后，中尉问道：“请问哪位是陈锋队长？” “我是。” 中尉对我说道：“陈队，我是警卫排长，请您跟我去机关参加会议，另外两位，由我的班长带你们去宿舍。” “好。” 我回礼后，把背囊交给蒋文明，小声说道：“谦逊有礼、不卑不亢，别惹事啊。” 能参加这次行动的，都是特种部队的精英，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有点脾气。 “放心，心里有数。” 有段弘毅在，我还是踏实的，他不是刻薄的人。 我跟着警卫排长走向机关大楼，路上我还问了一下情况。 这里是空军某直属队，是综合性旅级编制。 什么是综合性呢？就是涵盖了空军所有兵种。也就是飞行员、防空兵、飞行器（无人机）驾驶员、雷达兵、空降兵等。 东北虎直属于战区，而这里直属于空军，是能够独立进行空战的部队。 但是具体番号，是肯定不会告诉我的，而且警卫排长还说，我们的活动范围是有限的，谢绝参观。 当然了，这里的人也不可以进入我们的活动范围。 至于我们的活动范围嘛，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就把我带到地方了。 是一个小会议室，我在外面瞄了一眼，都是熟人。 敲门后走进来，我敬礼笑道：“兵王们好！” “哎哟！陈锋！” 会议室里没有领导，都是我认识的。袁英、龚晓宇、任鹏飞。 “哈哈，好久不见。” 我依次拥抱，心情莫名的有些激动。 袁英笑着说道：“巡视组一别，有些日子没见了啊？我还纳闷呢，这东北虎派的是谁啊，这么慢。” 龚晓宇笑道：“我不是哈，之后我们见过。” 我疑惑道：“我来的很晚吗？” “我们都是昨晚到的。” “哦哦……” 看来，古鸿志是有意推迟了，让我和殷诗晴能多一点时间准备，想到这，心里不由得温暖。 龚晓宇笑着对他们俩说道：“愿赌服输啊，赶紧，一人给我200块，不许耍赖哈！” 袁英一脸苦涩，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递给龚晓宇：“你个财迷！” 任鹏飞摊手说道：“没带钱。” “微信转给我。” “……” 我看愣了：“怎么回事？” 龚晓宇笑着说道：“上级说，另外一个小队长是东北虎的，我们仨就打赌，他们说来的是李乘风，我赌是你，结果我赢了。” 我郁闷道：“你们是来打仗的，还是来赌博的？小心我告发你们！” “哈哈！” 任鹏飞拿出手机给龚晓宇转账，郁闷道：“我就纳闷了，你怎么知道来的不是李乘风而是他。” “转过来告诉你。” “哦，过去了。” 龚晓宇得逞一笑：“因为我昨晚给李乘风打了电话，他这个兵王来不了，那来的肯定是北国小兵王啊。” “我靠！你耍赖！钱退回来！” “那不可能，愿赌服输！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龚晓宇打仗输过，但打赌从没输过。” 袁英冷哼道：“打赌输没输过不知道，但你的无赖可是扬名全军啊！” “哈哈，多谢夸奖。” 龚晓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美滋滋的把袁英的两百块装口袋里，又问道：“不过我很好奇啊，这李乘风怎么挂彩了呢？不是一般的战斗吧。” “是啊，都坐下说。”袁英挥挥手示意道。 我坐下后，叹道：“现在就没必要瞒你们了，打亚伯的时候，被rpg轰的，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 反正马上就要开始“破网行动”了，这些情报很快就会共享，没什么可隐瞒的。 “亚伯？血蜘蛛高层之一的亚伯？”龚晓宇惊讶的问道。 “是啊。” 任鹏飞也很惊讶：“亚伯是你们干掉的？” “怎么？很惊讶吗？” 龚晓宇和任鹏飞笑了笑，竖起大拇指。 袁英则说道：“我之前就猜到了，亚伯一直在me两国活跃，突然就死了，一猜就是你们干的。不过陈锋，安东的事，你知道吗？” 我有些不自在，说道：“不是死了么。” “是啊，tnt佣兵团横空出世，短短数月就扬名暗网，但没想到昙花一现，覆灭的也很快。” 任鹏飞敲敲桌子：“没有覆灭，现在血蜘蛛的头，是倪秋。” 我震惊道：“你们的情报太牛了吧？还有，这倪秋怎么回事？” 龚晓宇笑道：“怎么？就你们东北虎在对抗血蜘蛛啊？其他战区都交过手啊，我们的情报部门，也不比你们差啊。” “倪秋嘛，直到现在，夜老虎给出的结论也没有改变。”袁英感慨的说道。 我略微思索，说道：“亚伯和安东，都是我们做掉的。” 三个人都惊讶的看着我。 “具体细节就不说了，李乘风就是那次战斗中负伤的，亚伯是被炸死的，安东是我杀的……” 任鹏飞拍拍我的肩膀：“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袁英也说道：“陈锋，没必要纠结，虽说是咱猎人学校的校友，但走到对立面的是他，你不需要愧疚。” 我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作为兵王的他们，经历的战斗自然不比我少，就算没有战友反目成仇的经历，也能明白我的选择，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袁英见气氛有些沉闷，笑着说道：“好了，咱也说点正事。” “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其实在接到命令的时候，我是震惊又抗拒的，因为首-长告诉我有龚晓宇，来了之后又发现，任鹏飞也来了。” 我笑着说道：“不知道有我吧？” “还真不知道，否则我会和龚晓宇打赌吗？今天一早，我们就猜测最后一位队长会是谁。” “不过你别多想哈，惯性思维，我和任鹏飞都觉得会是李乘风，不过你也不差，小兵王的名号，我可是听说了，甚至我的首-长说，李乘风的位置不保了，你比当初的他，优秀多了。” 我笑着摆手示意不会介怀。 龚晓宇瞧瞧桌子，质问道：“老袁，啥意思？听说我来，你就抗拒了？” “当然，你是西南兵王啊。” “你还是东部兵王呢。” “你名声比我响亮啊！” “你资历还比我深呢。再说了，你这么说，任鹏飞怎么想？” 任鹏飞摆摆手，说道：“别扯上我，你们聊你们的。” 我白了他们一眼：“我说，兵王们，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第五百一十七章 同仇敌忾（上）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袁英有些尴尬，连忙安慰我。 龚晓宇收起玩笑，严肃的说道：“行了，老袁，你就别矫情了。上级这样的安排，我们都没意见。” 任鹏飞点点头，附和道：“就是，难道让我们少校指挥你中校啊？有意见也得忍着，咱们可是要去打仗的，服从命令，令行禁止。” 我也笑道：“怎么？这分队长的人选是可以商量的吗？要不我来？” “哈哈！”大家都笑了。 袁英笑着说道：“好，那我就不矫情了。指挥要统一，但你们都是领袖人物，都有和血蜘蛛作战的经验和心得，战前一定要多给我提建议和思路，不许藏着掖着。” “是！”我们三个进入状态，齐声说道。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我们都是带队主官，这么简单的道理岂能不懂？大战在即，不统一思想是会出大事的。就算任鹏飞说的那样，就算有意见也得忍着！ 最主要的是，我们有什么资格质疑袁英？ 袁英被我们的严肃逗笑了，说道：“私下里，自在点。一会儿，警方代表和领队首-长，会来跟我们介绍情况，我现在不比你们知道的多。” 领导没来，我们就随便聊着。 话题先是被我引到了倪秋。 据任鹏飞说，tnt佣兵团并没有随着安东的死而覆灭，反而是倪秋扛起了大旗，前不久受雇x国参与反恐内战，干了好几票。 龚晓宇提到了杰森，这小子非但没死，反而集结了旧部，干了不少的坏事，当然了，日子并不好过，一直在被血蜘蛛的佣兵和杀手追杀。 袁英则提到了一个我们都陌生的名字，安迪。 此人是外籍兵团出身，后组建了一支规模还不小的雇佣军，这支雇佣军更擅长暗杀、破坏，袁英在国外维和期间，曾和此人交过手，其手段令他印象深刻。 近期，这个安迪和血蜘蛛佣兵团联系密切，引起了上级的注意。 仅仅凭借我们三个人汇总的信息就不难看出，血蜘蛛的势力遍布全球，局势风起云涌，真相讳莫如深。 记得我刚入伍的时候，血蜘蛛的佣兵还不足百人，麾下的恐怖分子，都只是为了给佣兵找工作才会采取恐怖袭击。 然而短短几年，血蜘蛛的势力如瘟疫一般蔓延。 麾下佣兵都能编成一个团了，蜉蝣的恐怖分子活跃在世界各国，有能力随时发动一场恐怖袭击。 现在血蜘蛛失去邱浩然、亚伯等助力，佣兵内忧外患，真是消灭的最佳时机。 这事不能拖，血蜘蛛很快就会摆脱眼前的困境，缺钱可以卖邱浩然留下的那些科研成果，随后就会有人重新接手亚伯的生意。 届时，战争蔓延，佣兵纵横，会有多少人裹挟其中？ 最可怕的是，一旦让血蜘蛛摆脱经济危机，培养出新的高层，就很有可能着手研究脏弹。毕竟先前的技术就已经很成熟了，只要能解决人才和黄饼，不愁制造不出来。 后果不堪设想。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汇总各方情况，很容易就能推理出来的结论。 甚至，事实比我们预想的还严重，否则国际刑警又怎么会组织“破网行动”呢？这样特殊的联合行动，我还从未听闻过。 正聊着呢，会议室门被推开，袁英连忙起身喊道：“起立！” 我们连忙都戴上常服军帽，起身敬礼。 当看到来人时，我不由得惊讶，因为我认识。 “袁英，陈锋，我们又见面了。” 田立群，总参谋部的领导，之前我们去猎人学校时，就是他领队的。 样子没变，只是军衔多了一颗星星，大校。 “的确好久不见了。” 田立群看着我们，笑道：“看到你们，我心里就踏实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田立群，在总参谋部负责的对外事宜，是这次‘破网行动’的中方领队。” “首-长好！”我们齐声说道。 “都别客气，你们都是我军响当当的人物，能够聚到一起打仗，这景象太难得了。要不是这次行动是保密的，你们会被当成大熊猫，被人排着队观赏。” “呵呵，买票就行。”龚晓宇嗤笑着说。 “各位，都坐吧。” 田立群伸手示意身后的一名警察随便坐，又示意身后的文书发材料。 分给我们的文件夹上，绝密的字样格外醒目。 我翻了翻，是队员资料。 四名队员，包括段弘毅和蒋文明。 全都是军官，一个士官都没有，而且资料都华丽的令人瞠目。 虽说资料不是很详细，但也不是内网上能够查到的，毕竟都是顶尖的特种兵，履历不是什么人都能查看的。 “你们现在手上拿到的，是你们各自小队的队员资料。” 田立群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每个小队，都有两名是总部点名要的，另外两名你们的战区和大队推荐的。所有队员，都是各战区人才库的成员，而且都有实战经验。” 能进入战区人才库的，证明不是等闲之辈，何况还都参加过实战，作战素质是毋庸置疑的。 蒋文明和段弘毅的资料，我自然是不需要看的，重点关注小队里另外两名队员。 都是中尉，都来自暗夜之虎的某精锐小队。 观察手邢浩博，在实战中荣立过一等功，有过维和经历，且表现优异。 狙击手林煜，大满贯狙击手，多次实战立功，西部战区人才库排名第36位。 大满贯，即集团军、战区、全军大比武冠军。 哪怕是集团军比武，竞争都是非常激烈的，尤其是狙击和格斗，所以这个大满贯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目前，邓文强也只拿到过战区大比武狙击冠军，准备申请全军大比武。因为东北虎不隶属于集团军，所以想拿大满贯是不可能的了。 夜老虎也是战区直属的，所以林煜这个集团军大比武冠军，肯定是没来夜老虎之前拿到的。 但不代表拿到大满贯的狙击手就是全军第一了，因为不是所有狙击手都会参加大比武。 总体来说，这两名队员我很满意。抛开实力不谈，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搭档，狙击组是很考验默契的，这一点我不需要担心了。 我对旁边的任鹏飞小声显摆道：“我这有个大满贯狙击手，羡慕不？” 任鹏飞只是扫了一眼：“一点都不羡慕。” “吹吧。” 任鹏飞嗤笑了一声，翻开他的文件夹，让我看了一眼。 第一页，吴天。 我：“……” 难怪不羡慕，一个大满贯狙击手的实力固然强，但还是无法和吴天这个禽兽比的。 不过，我从资料上看，这个林煜才24岁，现在就有这样的成就，证明他的天赋不差，只有他肯努力，未必超不过吴天。 田立群敲了敲桌子，终止我们的讨论，说道：“你们将有四天的时间，相互了解，整训磨合。第五天，我们将前往欧洲，参加破网行动。” “四天时间，太短了吧？” 尽管来的都是高手，但毕竟来自不同的部队，战术思维都是有偏差的，需要了解和适应。 “而且还算今天。” 田立群解释道：“放心，我们到了那里后，还是有整训的时间的，而且要和其他代表队联合演练。” 这样的话，倒还不算糟。 “此次行动，一级保密。所有人都要签署保密协议，下面，有请公安部的同志，来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破网行动。”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警察站起身，对我们说道：“我叫蔡为民，是此次破网行动中警方代表，会和你们一起参加破网行动。” “我知道，大家一定想知道关于血蜘蛛的情报，但很抱歉，国际刑警以保密为由，至今没有向我们提供任何情报。所以，需要我们到了那里，才能知道。” “破网行动，是由国际社会相关组织许可，国际刑警主导的反恐行动，打击以血蜘蛛为首的恐怖势力和带有恐怖色彩的佣兵团，由中、m、e、f派遣精锐反恐代表队配合完成武力围剿。” 这时，袁英问道：“既然是以覆灭血蜘蛛为目标，那么如何保证此次行动是高度机密的？众所周知，血蜘蛛的这位神秘首领，怕是和许多政要互通有无的。” 蔡为民解释道：“首先，四国均提供了血蜘蛛的大量罪证，且是此次行动的推进者，同仇敌忾，又怎么会和血蜘蛛勾结呢？” “其次，各国都必须遵循国际刑警的条约，比如：一切相关人员的通讯和活动都必须受主要负责人监督，行动全封闭等等。如果哪国违反条约，或疏忽泄密，要承担一切责任。” “最后一点，不要小看国际刑警。” 袁英点点头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龚晓宇苦笑着问：“我的手机，已经被监听了吧？” 蔡为民耸耸肩：“何必说破呢？” 参与的四国，都承担不起泄密的后果，就算是疏忽，也会被冤枉成和恐怖组织勾结。 所以，都会遵循国际刑警的指示，将行动高度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觉得现在血蜘蛛应该有预感了，但肯定不知道国际刑警掌控了多少事情，又会如何对付他们。 纵然这位首领手眼通天，怕也不知道具体计划。 连我们这些参与者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接下来，我们说说此次行动的武器问题……” 又发给我们一份文件，密密麻麻武器表看着令人头疼。 第五百一十八章 同仇敌忾（中） 手枪、冲锋枪、自动步枪、狙击枪，各有好几种枪型，甚至瞄具和配件都标注出来了。 田立群说道：“此次破网行动，将包括围剿、追捕、伏击和拦截等等作战形式，甚至有可能是水下的，所以你们的装备很齐全，而且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 “作战区域跨度会很大，地点涵盖多个国家，所以我们使用的枪械，会受到条约和弹药补给等因素的制约，表格上的枪械是可选的，但各小队要注意科学搭配。” 科学搭配是肯定的，不能想用什么就用什么。比如火力支援手，很多时候要用机枪的，那么子弹规格最好和观察手一致。 表格上全都是外军武器，证明破网行动的地点是不含有我国的。 话也说回来了，如果含有的话，我们自己就动手解决了，不可能让其他代表队来我们的土地上作战。 作为特种兵，使用外军武器作战是一门基本功，因为在与敌人作战时，难免有弹尽粮绝，需要拿敌人的武器作战的时候。 但不是所有特种兵，都能把外军武器用到精通的程度。 何为精通？不仅仅是枪法要准，而是每一个零件都要了如指掌，说的玄乎一点，是掌握一把枪的脾气秉性。 信仰是战士的魂，武器是战士的心。如果对自己的武器不熟悉，心里自然就没有底气了。 只有顶尖的精英队伍，才会经常使用外军武器训练，普通连队的话，是拿不到这样的训练资源的。 好在，这次来的队员，都来自牛哄哄的队伍，使用外军武器，根本不算什么挑战。 “队员的枪械，出国前必须提交，因为我们不携带武器，到了指定地点，统一配发，甚至连作战服都会配发，所以晚些时间，各小队去量尺码。” “有点意思，还量身定做啊？”我小声冲任鹏飞笑道。 但任鹏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蔡为民说完这些，向田立群点头示意。 田立群随即说道：“关于此次行动其他的注意事项，我们晚上的全体队员会议上再讲，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抓紧时间磨合好队伍。” 这时，坐在我旁边的任鹏飞说道：“晚上的会议，会告诉我们和情报有关的内容吗？” 田立群摇摇头，看着他说道：“任鹏飞，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任鹏飞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想知道……” “你是老江湖了，这些简单的道理，不需要我来讲了吧？你要放下负担，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你必须做到，否则，你真的不能去了。” 任鹏飞点点头，咬牙说道：“首-长放心，我能做到。” 田立群叹了一口气，拍拍任鹏飞的肩膀，却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这气氛可有些微妙，但任鹏飞的脸色有些难看，咱也不敢问啊。 袁英咳了咳，敲敲桌子说道：“行了，都去忙吧，尤其是陈锋，还没和队员见面呢吧？抓紧。” “我连宿舍在哪都不知道。” 龚晓宇适时笑道：“走了，我带你过去。” 就这样，我和龚晓宇走出了会议室，留下袁英和任鹏飞在里面。 “我说宇哥，这是什么情况啊？” 龚晓宇搭着我的肩膀，摆摆手说道：“这事儿啊，你就别管了，谁还没有点私事啊？” “你知道是吧？” “我只是猜到了。” “啥事？” “不能告诉你。” “别啊，我这人好奇心最强了，你越是不告诉我，我就越好奇。” 龚晓宇嗤笑了一声：“好奇心害死猫，行了，别跟娘们似的八卦人家私事。” 我白了他一眼：“得，我先忙去。” “这就对嘛，我说跟你说，咱这几天的待遇，跟飞行员一样！”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事实证明，龚晓宇没有说假话。 我当兵这些年，从未住过这么好的宿舍。 宿舍是套间，一共三间，左右两间是卧室，各放着两张床，中间是客厅，摆放着沙发、电视和写字桌。 干净整洁。 每个小队四个人，正好占一间，指战员们单独一个套间。 真的是飞行员的标准，以前都只是听说过，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享受一下这种待遇。 任何一支军队，飞行员都是宝贝疙瘩，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开战斗机。 当然，好的待遇，并不完全是人才稀有的原因，飞行员也承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训练，执行着高度危险的任务。 最起码，睡眠还是要给予保证的。 龚晓宇回了指战员宿舍，准备换套作战服集合他的小队，我则回自己的c队。 还没开门，就听到了里面的说笑声。 这就是段弘毅的本事，走到哪都能很快打成一片。 整理下常服军帽，直接推门而入。 “起立！”蒋文明正好看到我，起身喊道。 要是自己的队员，我自然会随和一些，但为了镇住另外两名队员，我也只好严肃一些。 我回礼后，说道：“大家好，我叫陈锋，来自东北猛虎，是本次代表队的c队队长。” 众人鼓掌，其中一名中等身材的队员，嬉皮笑脸的说道：“听说过……” “听谁说过？” “额……” 我不由得笑了一声，说道：“不需要隐瞒，倪秋说的吧？这王八蛋怎么说的我？” 倪秋能代表夜老虎参加猎人学校，证明他在夜老虎是有影响力的，而且倪秋离开部队时，是人才库排名第一的牛人。 这两人都来自夜老虎，就算不是倪秋的兵，也应该认识倪秋吧。 当然，只是猜测。 邢浩博话匣子一下子被我打开了，但正要侃侃而谈的时候，被旁边的林煜瞪了一眼，也就不说了。 只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就可以看出来，这对搭档一动一静。 相比邢浩博的开朗，林煜显得尤为深沉，让人看不透。 如果说的玄乎点，邢浩博是属于笑面虎，而林煜整个人都透漏着杀气，有着一个狙击手该有的沉稳和笃决。 不想聊就算了吧。 其实我还挺想聊的，因为我很想知道，倪秋到底为什么离开部队。 但林煜的样子，显然是知道我会问到这个问题，而他们又不能说，所以干脆不往这个话题上引。 “算了，倪秋也说不出我的好话来。” 我自己下台阶，继续说道：“你们四个，有两个是我的兵，另外两个，是夜老虎的精英。所以，我相信我们这支小队的战斗力，一定不比另外两个小队差，但前提是，我们必须齐心协力。” “另外两个小队长都是兵王，所以我的压力特别大，如果可以，我宁愿像你们一样当队员。但我没的选，这是上级指派的。同样，你们也没得选。” 说到这，我提高音量说道：“我们要去打仗，要去和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厮杀，不是去比赛，让你们投票选出个领队。我不管你们服不服我，枪声一响，就必须执行我的命令！” “是！” 我看着他们：“我也会履行队长职责，对老部下和新战友一视同仁，如果看不惯我的处事风格，可以向上级反映，前提是打完仗之后，有命活着回来再说。我承担一切后果，你们服从命令，就是这么简单。” 可以说，我的态度非常强硬，可是我必须这么做。 这里是部队，军令如山不是一句玩笑话，我没时间和他们俩交朋友，拿出我的才华让他们认可。 至于信任问题，参加过实战的战士都知道，枪声一响，哪怕身后的战友你并不认识，也会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 这是战士的天性。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荣辱与共，同生共死！” 我伸出拳头，四人纷纷凑了过来，齐声高呼：“同生共死！” 邢浩博和林煜都是老兵了，又是总部选的人，思想上也一定是过关的。自然能理解我强硬态度的背后，是为了快速凝聚队伍。 因为只有凝聚在一起，我们才能在战场上驰骋，才能安全的回来。 但要说打心里认可我，那也是不太可能的。毕竟他们都还年轻些，我这个年纪时，也是心高气傲，谁也不服，整天和李乘风斗法。 他们现在只不过是为了团结，保留了对我的质疑而已。 他们能顾全大局，我就已经烧高香了。 特种部队是狼窝，这次选的都是最凶的狼崽子，能先肯定我来做头狼，也算是有团结精神。 接下来，还有一段时间磨合，我会展现出我的实力，让他们认可我，证明我不比任鹏飞和龚晓宇差。 如果等出国门时，还没有得到认可。那只能是说明，要么是他们的思想有问题，要么就是我真的差。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 我连李乘风都不服，会服任鹏飞和龚晓宇吗？ 当然，兵王都是货真价实的。 我没想超过谁，或是取代谁。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比他们差，至少得证明我这小兵王的称号，也是货真价实的。 开场白和战前鼓舞都说了，也就没必要太严肃了，我把武器表递给他们，尽快给我反馈。 比较纠结的，是林煜和蒋文明。 他们俩“武器池”比较深，擅长的枪械太多了。 枪械有优劣长短，但战斗却是未知的，偏偏这两人都有选择困难症。 我就不纠结，这次做回老本行，首选aug步枪。 表格上所有的步枪，我都很擅长，没什么短板。而之所以选aug而不选m4a1，是觉得aug更易携带，因为小一点嘛，室内近距离作战时，也更好发挥。 当然，这枪也有缺点，因为结构复杂，不好上手，必须经过较长的时间练习，然后枪还不结实…… 由着他们纠结，我拿上自己的行李，回指战员宿舍。 刚出了门，就看到旁边宿舍的b队队员出来，貌似是要去量作战服的尺寸。 一眼就看到吴天这小子。 得打个招呼嘛，上去就踢了一脚。 吴天捂着屁股回头，正要开骂，就看到了我。 “哇哈！陈锋，怎么是你啊？” 我把他从我身上推开，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我了？这么大的事，我能缺席吗？” “哈哈！” 吴天搭着我的肩膀，笑道：“行啊！这次咱又并肩作战了，这叫什么来着？” “同仇敌忾？” “对对对！” 吴天压低声音说道：“咱们该和血蜘蛛算总账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同仇敌忾（下） “怎么？你们南国利剑也有血仇啊？” “当然，不然我们来凑什么热闹？就你们东北虎和血蜘蛛打的欢啊？我们也没闲着啊。” 我点点头：“这足以证明血蜘蛛的野心啊，再不搞他们，就成心腹大患了。” “别扯这些？你怎么才来啊？” “开会去了啊。” 吴天瞪着我，惊讶的问道：“你是c队队长啊？” 我挺直腰板：“怎么？不够格啊？” “当然。” “滚！” 吴天笑了笑，又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也是上尉啊，凭啥你就是队长，我就普通的狙击手？就因为你是猎人学校的最佳猎人？不公平！” “要不你来我们c队，我让你当队长。” “少来，这是空头支票，别以为我不知道，队长都是总部选的。” “货真价实，怎么是空头支票呢？” “拉倒吧，我不跟你说了，我去量尺了。” “你等会儿！” 我拉住吴天，小声问道：“你跟我说说，任鹏飞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虽说我们指战员开会的内容，不应该对队员说，但吴天不一样，他对我来说不是外人。 最主要的是，从会议结束时的反正来看，似乎只有我蒙在鼓里。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把我排除在外似的，所以我迫切的想知道其中内情。 “哦……” 吴天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是任鹏飞的私事，不好外传，你要是想知道，就去问他吧。” “别扯淡，我会问任鹏飞的，但在这之前，我先找你探个底。” 说白了，我和任鹏飞毕竟没那么熟嘛。 但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要一起并肩作战，他的情绪很明显和这次任务有关，那就有可能成为战场上的不确定因素，所以我需要知道。 吴天叹声说道：“你知道任鹏飞的老婆吗？” “汪鹏的追悼会上见过，挺漂亮的，也是军人吧？” “嗯，是军人，但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 我回想着说道：“我记得臂章是总参谋部吧，叫安什么来着？” “安颖，她隶属总参二部。”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压低声音问道：“特工？” 吴天点点头说道：“他们结婚之后不久，就有孩子了嘛，安颖也不再参与一线的任务，算是文职吧，但不久前，就是汪鹏追悼会之后，她就忽然消失了。” “消失的意思是？” “就是执行任务去了呗，她每次执行任务都是突然消失的。” 吴天继续说道：“这一走，就这么久了，一点音信都没有，任鹏飞那小儿子，每天哭着找妈妈，唉……” 我皱着眉头说道：“那执行什么任务，也不知道？” “总参的事，哪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不过任鹏飞好像是知道的，上级找他谈过话，从那之后，这小子就一直钻研血蜘蛛，但凡有血蜘蛛的任务，也都是抢着去。” “呵呵，说抢就抢啊？” “他是兵王啊，谁抢得过他？” 我点点头，叹声说道：“这就说得通了，现在要和血蜘蛛算总账了，任鹏飞肯定担心媳妇儿的安危啊。” “那可不，百爪挠心。” 吴天往楼下看一眼，对我说道：“我得过去量尺了哈，这事儿保密啊，别到处说去，小心你小子泄密吃牢饭去！” “呵呵，真要吃牢饭，你也得跟我一起啊！” “滚蛋！” 虽说要和血蜘蛛算总账了，但这事儿依旧是绝密，要是走漏了消息，那安颖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也难怪任鹏飞的情绪有些不对，这事儿要是放别人身上，早就不淡定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们来自各个战区，经历着不同的战斗，面临着不同的考验，但我们的军旅生涯却是相似的。 艰辛与热血相随，荣耀和痛苦共度。 但愿这次和血蜘蛛的决战，能够顺利一些，像安颖这样无名战线的英雄，能够平安的撤出来，回归正常的生活。 指战员宿舍空荡荡的，看来龚晓宇和任鹏飞都开始抓紧时间，磨合队伍了。 我也待不住了，换上作训服，先把队员们集合起来去量尺，然后到武器库拿武器，到训练场上集合。 训练场是封闭的，专供我们代表队训练用，任何人不能参观。 就是有点小，只有室内和室外两个演练场地，不过也够用的。 都是顶尖的特种兵，而且大多都是模拟外军，战术、战法都是一点就透，磨合的只是默契，了解身旁战友的脾气秉性，而这一点，用一遍遍地战术协同演练，就可以做到。 我们到的时候，其他两个小队都已经练上了，密集的枪声离很远都能听到。 龚晓宇站在室内演练场的楼上，冲着我吆喝道：“陈锋，要不要来一局？” 我白了他一眼：“这么想挨虐啊？” “哈哈，求虐。” “等我们练一会儿的。” 先从基本的战斗速射开始，单人、双人、三人，一直到小队的协同速射。 单人速射过后，我就对各个队员的实力有了大概了解。 蒋文明和段弘毅就不用说了，有几斤几两我太清楚了。 成绩最差的是林煜，不过他是狙击手，习惯了掩护速射和打黑枪，所以他的突击能力，不够迅捷，但枪法很准。 倒是邢浩博的综合实力很强，反应比较快。 所以，当林煜和邢浩博搭档双人速射时，就很好的弥补了对方的缺点，配合的天衣无缝，特别默契。 我和蒋文明的搭档，自然也是默契十足，有些小问题，无伤大雅。 不过到小队协同时，问题就显露出来了。 我和蒋文明的突击节奏太快，以至于林煜和邢浩博跟不上，经常脱节。而作为支援手的段弘毅，常常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迁就狙击组，还是紧跟突击组。 这种脱节的情况，在我意料之中。 猛虎突击队当初以王子栋和蒋文明为核心，确立了突击风格，那就是快。 这也是我们东北虎的风格，动如猛虎。 那这样的战术风格，确定我们猛虎突击队的狙击组，在移动和打法上，也是快节奏。 现在换了夜老虎的狙击组，跟不上节奏是肯定的。 这不是林煜和邢浩博的问题，而是两个队伍风格碰撞的必然结果。 我不能要求林煜和邢浩博必须以我们的节奏为标准，解决这个问题，靠的是相互理解和包容。 发现问题就好。 在之后的整训时，突击组可以适当的放缓速度，而狙击组也适当的加快速度，达成节奏上的默契并非难事。 其实不仅仅是我们c队，另外两个小队都有相似的问题。 比如，龚晓宇的a队也有三名队员是西南猎鹰的，丛林战是他们的专长，但却加入了响箭的突击组，思路上出现了碰撞。 问题最少的任鹏飞的b队，狙击组的思路不太契合，主要是因为吴天的思路太诡异了，来自飞龙的观察手有点摸不清头脑。 但我们都有信心，将队伍磨合好，因为我们的队员都是顶尖的特种兵，素质全优，只要多练习，相互之间多了解、多磨合，这些问题都是能够解决的。 整训的成效是显著的。 三天后，这些凸显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虽说不彻底，但至少看上去没那么别扭，战斗力是发挥出来了。 我不禁有些感概，这支代表队，绝对是全军最牛的特战分队。 至少，如果猛虎突击队遇到，胜率绝不超过30%。 这一点都不夸张，队员素质太强了。 就拿c队来说，林煜的狙击能力，就比邓文强稍微强一些，至少他的发挥太稳定了，经验又丰富。 当然最令我惊讶的，还是邢浩博这小子，他的战场统治能力虽不如宋豪，但真是的心细如发，观察能力特别强。 按照林煜的说法，邢浩博的眼睛跟我们正常人不太一样，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这几天里，我们三个小队自然偶尔内部对抗一下，互有胜负吧，实力都差不多。 白天训练，晚上开会。 如何和其他代表队相处，战前的模拟如何来搞，甚至我们怎么倒时差，田立群都做了详细的交代。 有点像运动员去参加奥运会似的，准备的非常充分。 尽管都是老油条，但我们都不由得有些紧张，毕竟接下来的战斗是未知的，我们甚至不知道要去哪里作战。 带着忐忑，我们穿着军常服，登上了飞机。 出发的这天，秋雨连绵，冷的让人心里发寒，浑浑噩噩了十几个小时，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f国。 尽管已经晚上六点钟了，但这里仍然烈日当头，一点都没有天黑的迹象。 我们降落在一处军事基地，看设施像是陆军，机场比较少，旁边停着其他国家的运输机，和f国的直升机。 龚晓宇说，这里是f国外籍兵团的营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和在国内一样，我们的行动区域是有限制的，只能在营区和规定训练场地活动，不可逾越半步，当然，外界无关人员也是接触不到我们的。 刚下飞机，国际刑警的负责人就过来了，和田立群简单交涉后，便把我们带向营区。 “别没精打采的，注意军容军貌！” 袁英回头呵斥了一声，大家立刻挺起胸膛，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营区。 营区倒是挺大的，只是训练设施和宿舍洋楼都略显陈旧。 我们的队伍走进营区，貌似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其他代表队的队员们纷纷看了过来。 “chinesesoldier！（中-国军人）” 好在都还算有素质，没有吹口哨什么的。 我接触太多外军特种兵了，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而且大部分是瞧不起东方人的。 我们毫不停留，直接进宿舍。 每个小队一个宿舍，条件还不错。 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送来了作战服，全身黑色，背后有国际刑警的印花徽记，胸口贴条上用英文写着特别代表队，国旗臂章。 款式和其他国家的代表队大致相同，只是纤瘦一些，没那么臃肿，显得英姿飒爽。 我刚换上作战服，就听到外面走廊里有人在喊。 “锋！” 第五百二十章 真相大白（上） 声音够大的，不仅是我，宿舍的战友们都愣住了。 段弘毅看着我：“是在叫你吗？听这口音像是外国人啊。” 蒋文明白了他一眼：“咱自己人叫他会不带姓吗？” 我听着声音有点熟悉，带着疑惑来到走廊望了一眼。 “锋！终于找到你了。” 看到来人，我就乐了：“哈哈！凯文！” 凯文张开双臂，勒着我转了半圈，笑道：“我就说我没看错嘛，刚才你是站在队列前面吧？” “那怎么没叫我啊？” “我知道你们解放军规矩多，叫你也不会理我，这才上来找你嘛。” 我真是又惊又喜，激动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们海豹还是那么爱多管闲事。” “法克，我就当你的英文退步了。” 凯文瞪了我一眼，又笑道：“话说，也只有这样的场合，我们才能这么愉快的见面吧？难道要在战场上？” “凯文，这个玩笑开不得。” “这么严肃做什么？你以前可是很爱开玩笑的。” 大概是有了安东的前车之鉴，所以变得敏感了，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在猎人学校的一年，的确结交了许多的异国战友，但要说关系比较好的，也就是安东和凯文。 其实，我和凯文的关系更好些，一起吃苦享乐，什么事都聊得来。和安东一开始闹了太多别扭，要不是后来他替我挡了一颗子弹，也不会有多深的交情了。 “猎人学校一别，真是了无音信啊。” 凯文感叹了一句，又说道：“期盼着见面，却又害怕见面，谁让我们都是军人，都属于战场呢？”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凯文，几年不见，你都快成哲学家了。” “哈哈！” 凯文摸了摸胡茬，装作很儒雅的样子：“像吗？” “你把军装脱了更像。” “锋，这么长时间，见过咱们猎人学校的战友吗？” 我摇摇头：“没。” 安东的事，我不打算告诉他。 这是祖国的机密，不能和凯文说，战友归战友，但毕竟我们守卫的是各自的祖国。 何况，我也不愿意说，因为说出来之后，凯文无论是责怪我还是安慰我，都会刺痛我。 “真的？” “真没有。” 这时，袁英上了楼，冲我喊道：“陈锋，十分钟后集合吃饭。” “ok！” 凯文扶额说道：“这是中文吗？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你们要集合了吗？” 袁英的山东口音比较重，说快了我都听不懂，何况凯文了，他的中文是在猎人学校时跟我学的皮毛。 我白了他一眼：“通知我们吃饭，你不吃啊？” “哦，哈哈！那一会儿见。” “再见。” 所有代表队都在这座洋楼宿舍里，只是不同区域而已，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 “都抓紧收拾，吃饭去！” 我把刚配发的战术背心、手套之类的塞进柜子，同时催促队员们动作快点。 “那个老外谁啊？聊的那么火热。”段弘毅好奇的问道。 “凯文，海豹突击队的，我猎人学校的校友。” “海豹的？” 段弘毅惊讶道：“这m国也认真了，居然把杀手锏都派来了？” 蒋文明也很诧异：“这个凯文嬉皮笑脸的，真联想不到他居然是鼎鼎大名的海豹队员。” 我白了他一眼：“不然呢？难道海豹的队员就得一脸杀气，生人勿进？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没那么玄乎。” 这时，邢浩博凑过来，问道：“队长，你去的那年，有我们夜老虎的倪秋吧？” “嗯。” “太厉害了！后来他提到过你，说你是那年的最佳猎人。” 一向沉默寡言的林煜说道：“那这么说来，刚才这个凯文，也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嘛。” “话不能这么说。” 我低调的解释道：“最佳猎人的评判依据有很多，军事素质只是其中之一，还包括心理层面和运气。就像吴天，论狙击的话，就连我这个最佳猎人也比不过啊。” “海豹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他们的技能全优，体能天生比我们要好，进入海豹的标准本来就高，是名副其实的世界顶尖，但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你们还没告诉我，倪秋是怎么提到我的？说了什么？” “有一次总部巡视吧，开大会的时候，说你给我们夜老虎指出的意见，非常有参考性。” “哦。” 其实我一直想问，倪秋到底因为什么离开部队，但却一直没有问出口，毕竟大家还不熟，他们未必肯说，我也不想让自己太分心。 “集合！” 听到袁英的喊声，大家连忙出去集合，列队前往食堂。 食堂是一座平房，顶部同样是欧式的风格，虽然同样显得破旧，但卫生不错，非常干净。 晚饭是自助式的，每人一个盘子，想吃什么盛什么。 这就是外军风格，在生活小节上的要求没那么严格，显得有些懒散。 正因为这一点，许多人对于外军的印象就是纪律差，进而上升到战斗力弱等等。 其实这样的观点是片面的。 外军的服从意识很强，只是没有把纪律上升到生活各个细节。 他们新兵期的训练很残酷，教官简直没有人性。而且特种部队里，条条框框也特别多，一旦违反，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 晚饭很丰盛，但多是西餐，仅有的几道中餐，也是粤菜，很多队员都有点吃不习惯。 我毕竟在猎人学校生活过一年，对西餐没那么排斥，而且我觉得牛排煎的不错，居然是全熟的，应该是考虑到队员水土不服的情况下，太生的食物，容易引起身体不适。 不仅食物丰盛，而且还有红酒供应。 只不过袁英要求大家不能喝太多，而且队员们似乎也不太对红酒感冒。 我和吴天拗不过凯文的热情，被拉倒角落里叙旧，喝了好几杯，袁英怕我们俩喝多，中途加入，最后成功的把凯文灌醉了。 几个代表队都是第一天碰面，相互之间都没什么交流。所以像我们这样相谈甚欢的景象，还是挺令人瞩目的。 既然接下来要并肩作战了，这样的交流自然是好事。 要不是田立群的那桌领导聊天严肃，我们这几个指战员，也应该去和其他代表队活络一下。 不过，也没必要太主动，打招呼是应该的，喝大酒留在庆功宴也不迟。 坐了一整天的飞机，出发时是下午，到的还是下午，这种时差让我们的脑子有点混乱。 正好在飞机上也没睡好，可以把时差倒过来。 晚饭后，田立群就叮嘱我们早点休息，不参加晚上毫无营养的交流会了，毕竟其他代表队都没什么时差，而我们都已经困得不行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上午，“敌情通报会”按照流程如时召开，这场会议将标志着破网行动正式拉开帷幕。 破网行动的局有多大？我们要面对怎样的战斗？在这场会议之后，也就都知道了。 其实我们都清楚，这场仗肯定是不好打的。 血蜘蛛是恐怖组织，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五大高层虽说只剩下了三个，但哪个都不好对付，就算情报再准确，意外也一定会发生的。 不过，我对这次会议很期待。 我算是比较了解血蜘蛛的，不仅仅是组织构成，恐怖色彩，甚至和他们的高层人物交手过，但是那位神秘首领和第五高层，至今都没有露面。 相信，国际刑警肯定都已经搞清楚了，否则不会草率的发起破网行动。 会议在营区类似礼堂的建筑里举行，所有代表队队员都参加，入席后，各国警方代表和领队相继入场，坐在最前面。 开始前，蔡为民给我们分发耳机，他带了翻译，可以实时翻译。 虽说队员们英文都不差，但简单交流和军事用语还可以，一会儿的汇报是全英文，语速快、内容多，词汇生僻，就算英语六级，也未必能听明白。 大部分都用了耳机，像我和袁英、吴天这样英文比较好的，就没有用，怕翻译的声音干扰思路。 任鹏飞这样的高材生自然也不需要，倒是龚晓宇笑嘻嘻的接下了，还笑着自嘲，说自己是泥腿子，英文有点差。 “各代表队请保持安静，会议马上开始。” 指挥台上的话筒打开，坐在最中间的是一名西方面孔的国际刑警，对着话筒说道：“我叫哈帝·巴雷特，是本次破网行动的总负责人。首先，我对各个代表队的支持和配合，表示感谢。” “其次，本次会议结束后，保密级别将上升到最高级。营区内所有人都不能和外界接触，甚至物资和补给都已经备好，不会有专人来送，通讯受到限制或被监听。” “最后，会议结束即标志联合参谋部成立，各代表队军方领队和第一指战员将纳入成员之一。联合参谋部制定好行动方案后，各代表队开始模拟整训。” 安排的非常周密。 从而证明我一直以来的猜测是对的，血蜘蛛的这位神秘首领，是有很大能量的。以至于国际刑警的行动，都要保密到这种程度。 “下面，由我们的情报专员，来向大家汇报血蜘蛛的具体情况。” 坐在他旁边的情报专员站起身，打开了身后的投影仪。 “血蜘蛛，是本世纪初兴起的极端组织。一开始是以佣兵形态出现，他们参与的战斗也多是反对压迫和暴-政的起义活动，活跃在非洲大陆。” “但几年后，逐渐暴露其真实目的。开始出现了杀手和极端分子，力倡绝对自由和无国信仰，势力蔓延到欧洲和亚洲。” “他们的成员，多是战争孤儿。他们受恩于血蜘蛛，又有着相似的悲惨经历，没有接受过正向教育，从而信奉了这种偏激思想。于是有的成了佣兵，有的成了杀手，或是恐怖分子。” “仅仅几年，血蜘蛛的势力像瘟疫一般快速蔓延，成员遍及全球，从事着各项非法生意，虽说目前还没有干出惊天动地的恐怖事件，但我们有足够多的证据表明，某些局部战争和动-荡，都是他们谋划的。” “总之，血蜘蛛已经逐渐成为当今世界第一大恐怖组织，引起世界各国以及国际组织的重视，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的他们已经超出我们的控制。” 情报员说到这，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安德维奇，血蜘蛛的首领。” 第五百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下） 照片非常清晰，不像是偷拍的，倒像是艺术照。 安德维奇的鼻梁很高，浓眉大眼，典型的欧洲面孔，身材高大，微胖，看起来大概40多岁。 这就是血蜘蛛的神秘首领？ 说实话，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至少从照片上看，这个人毫无杀气，一身西装文质彬彬，似乎更像个商人或是学者。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个商人。 “安德维奇是一名投资人，他的产业遍布欧洲各地，涉及到金融、能源、餐饮、酒店等等，身价过十亿欧元，注意，这是他的正当收入。” “从很久之前，我们就已经开始调查血蜘蛛，但一直没把注意力放在安德维奇身上，除了他是正当商人，还因为他是一个慈善家。” 下面的人都愣住了。 恐怖组织的首领，居然是慈善家？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没有太过惊讶，因为这种反差在我意料之中。 之前就有预料到，这个幕后首领的能量很大，这也是为什么破网行动如此绝密的原因之一嘛。 如果这位首领是政-要，一定位高权重，而如果是商人的话，那生意做得一定很大，而且有非常好的正面形象，否则不可能隐藏到现在。 情报专员继续说道：“数据表明，他每年都会往自己的基金会汇入近千万的资金，这还不包括他在非洲捐建的学校，和一些慈善拍卖会。” “安德维奇的生意和慈善，都和血蜘蛛没有关系，至少他的资金流向很透明，我们暂时没有发现破绽。但是，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就是血蜘蛛的缔造者，也是实际领导者。” 情报专员按了一下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了很多张安德维奇的生活照。 “恐怖组织的首领，心理必然是扭曲的，那么大家可能都很费解，安德维奇受过很好的教育，不到三十岁就开始经商，现在做的又很成功，不像是心理扭曲的人。” “这就要提到安德维奇的身世了，其实他和很多血蜘蛛的恐怖分子一样，都有着很悲惨的童年。” “安德维奇是d国人，父母都是政-要人物。d国作为二战的战败国，仍旧笼罩在阴霾中。安德维奇7岁时遭遇绑架，不仅被x侵，还被关在狗笼里一个星期。” “在他12岁时，他的父亲被暗杀，就死在他面前。14岁时，他的母亲遭人陷害入狱，不久后因患癌症去世。所以，安德维奇的扭曲人格，是从那时候埋下的，痛恨政-治。” “但是，后来安德维奇留学m国，学习国际关系学。又在非洲考察时，曾卷入一场变乱中，被恐怖分子关押了很长时间。和他一起被抓的两名同学都死了，只有他活下来。” “后来当地军队来围剿时，把他当做人质救了出来。我们有理由相信，很有可能在那个时候，他就加入了那个恐怖组织，当然，这不是定论，因为无法考证，但从时间来看，血蜘蛛就是从那之后成立的。” “安德维奇能隐藏这么久，除了他足够小心谨慎，也和血蜘蛛的组织构成有很大关系，他早年间收养的一批孤儿，都是他的心腹，现在血蜘蛛的成员发展，也大致遵循这一规律，只是他不再过问。” “同时，也是因为他的理事会五大高层，都很能干，各司其责，不需要他过问。” 说到这，情报专员又按了一下遥控器，画面一转，又一张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依旧是陌生面孔。 “安迪，安德维奇的亲弟弟。” 怪不得长得有点像，不过这个安迪要精壮许多，眉宇间有了杀气，而且还穿着军装。 “安迪比安德维奇小6岁，也就是说，他们父母相继出事时，安迪还不到10岁，所以这样的悲惨事件对于他来说更难承受，何况他又是被哥哥照顾大的，自然也受到影响。” “安德维奇在国外留学时，刚刚成年的安迪便进入f国外籍兵团服役，退役后便加入雇佣军组织，四处征战，一直到安德维奇回到欧洲，才销声匿迹。” “他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安德维奇让他来帮助自己创建血蜘蛛。” 情报专员指着屏幕上安迪的照片，笃定道：“所以，安迪是血蜘蛛的二号人物，血蜘蛛的佣兵和杀手组织，都是他一手创建的。” 果然。 很明显，安迪就是那个神秘的第五高层，我之前就判断过，这个第五高层很有可能就是佣兵的掌控者。 坐在旁边的龚晓宇眉头紧锁，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杰森算什么？ 情报专员继续说道：“组织组建成型后，安迪主要负责杀手组织，而将佣兵的调度权，逐渐交给了自己当佣兵时的生死战友，杰森。” 我和龚晓宇不由的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而就在不久前，血蜘蛛决意放弃对组织不够忠诚的杰森，佣兵团重新归安迪掌控。关于杰森这个人，我之后再详细说。” 其实不用详细说，我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首先，安迪放权给杰森，主要原因是他不能露面，其次才是因为杰森是他的老战友。因为安迪要是露面了，就等于他哥哥安德维奇苦心经营的好身份遮不住了。 其次，杰森知道自己是安迪的替身，赚的钱还要被克扣，肯定会做点手脚，让自己的佣兵首领地位稳固，摆脱安迪的控制，结果惹来了杀身之祸。 最后，安迪玩砸了，杰森没死。 昔日战友，如今一心想让他死，杰森得有多么郁闷？更多的是寒心吧？为血蜘蛛奋斗这么多年，没有得到应有的，反而被抛弃了。 安迪也是没办法，再任由杰森发展下去，这血蜘蛛的佣兵，就要改换旗帜了，杰森知道太多秘密了，不杀不行。 杰森这王八蛋眦睚必报，惹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甚至觉得，这次国际刑警的部分情报，就有可能是杰森提供的，杰森现在没能力找安迪报仇。 “蜉蝣。” 我思索这些的时候，情报专员已经跳过了安迪的叙述，提到了一个我极为忌惮的名字。 “h国人，精通多国语言，是血蜘蛛情报机构、恐怖分子的最高领袖，在血蜘蛛中的地位不次于安迪，甚至比安迪更有实权。” 安迪负责的是武力方面，把那些从小就进行思想培养的孤儿，训练成佣兵、杀手或恐怖分子。 那从这点来看，蜉蝣才是血蜘蛛的核心人物。 “蜉蝣非常聪明，心思极为缜密，秘密策划过多起恐怖事件，虽不至于震撼世界，但也非常疯狂，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坐在后面的吴天低声对我说：“看照片我都心里发寒……” 我苦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我又何尝不是？ “蜉蝣和安德维奇的关系不详，但可以肯定的是，安德维奇非常信任他，不次于对他弟弟安迪。但是，蜉蝣和安迪的关系很紧张，具体原因不清楚。” 这的确挺让人费解的，貌似蜉蝣和杰森的关系不错，难道是因为不满安迪把杰森当傀儡？ 不能吧？ 蜉蝣显然是对血蜘蛛的信仰坚定不移的，甚至愿意为此牺牲一切，轻易不会为情感左右的，哪怕是敌对。 不过，现在显然是没有答案的，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林真伊。” 情报专员并没有介绍蜉蝣太多，很快就提到了林真伊的名字。 我望着大屏幕上林真伊的照片，心里五味杂陈。 花一样的年纪，她的笑容本该单纯、烂漫，是憧憬着的，是令人温暖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婀娜妩媚。 这次会见到她吗？ 不重要了，因为我别无选择，我也不想有其他的选择。 “她是c国北脱者，父亲是政-要人物，已经死了，具体什么原因不知道，我们无法向c国求证。” c国没有加入国际刑警组织，所以人家也没有义务配合，要是贸然去问，还有可能泄密。 “她的母亲在逃亡中死去，而她辗转到m国时，被卖到了娱乐场所。是蜉蝣救了她，并把她带到了血蜘蛛，破例交给安迪培训，之后就到了安迪领导的杀手组织。” “她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血色妖姬。随着她的面容逐渐被黑市曝光，便不再亲自执行暗杀任务，但却得到了安德维奇的赏识和信任，相继接手了本是安迪负责的杀手组织和成员发展的旗帜。” “值得注意的是，她和蜉蝣是情侣关系。” 最后一句说的这么肯定，显然是有根据的，真实性是情报的基础嘛。 尽管只是一条“情侣关系”，或许就能成为任务成败的关键。 应该不是我军提供的吧？上次炸弹事件时，蜉蝣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不过也没准，毕竟我们情报部门的调查进度不会通知我。 吴天嗤笑着说道：“有点意思啊，郎才女貌啊。” 龚晓宇哼了哼：“还有心思调侃呢？这对情侣太可怕了，一个是恐怖分子的首领，一个是杀手首领，你小子有几条命够招呼的？” 任鹏飞回头瞪了一眼吴天，这小子便不敢开玩笑了，恢复严肃。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两个目标 五大高层中，邱浩然和亚伯已经死了，所以情报专员并没有多做介绍，倒是仔细阐述了血蜘蛛这些年来的恶行。 血蜘蛛佣兵在非洲的军事行动，很多都是帮助非法势力造-反的，在战争中起到了负面行动，幕后首领安迪难辞其咎。 而蜉蝣和林真伊更是不用说，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很多恐怖行动和暗杀行动都出自这对情侣之手。 邱浩然窃取、贩卖多国机密科技成果，甚至还为血蜘蛛研发脏弹。至于亚伯也不用说了，跨国非法贸易，什么买卖都做。 罄竹难书。 “当我们了解了血蜘蛛的组织构成，和这些年来所涉及的非法贸易和恐怖行动，就不难发现，血蜘蛛要区别于常规恐怖组织，非种族复仇、非利益至上，也非主-权统治，而是试图建立一个第三帝国的社会体系。我们可以称之为乌托邦体系。” 这情报专员说话有点文绉绉的，词汇非常生僻，就我这种英文水平，都不得不咀嚼了好久才弄懂。 我问旁边的任鹏飞：“utopia是什么意思？” “乌托邦，指的是空想的完美境界，可以理解并不存在，却被寄予美好愿望的思想，说白了，就是无法实现的理想。” 到底是国防科技大学的在读博士，知识渊博。 总结的很到位，血蜘蛛的信仰根本毫无根据，人类从起源时就是群居动物，每个种族会团结起来创建美好家园，抵御外族入侵。 社会体系可有不同，但这种本能的文明是不可逆的。 真正的无国思想、绝对自由，本就不存在，就是一群黑暗中的人，用报复社会的方式来追寻自认为的完美境界。 尽管他们也知道这不可能实现，但追寻的过程足以让他们觉得美好。 都是一群可怜人吧。 但正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悲惨不能成为一个人堕落的理由，痛恨黑暗更应该走向阳光，只有这样才能解脱自己，否则悲惨仍会继续。 这世界根本没有绝路，只是有些人忘了选择。 “好，我的陈述先到这里。” 情报员终于说完了血蜘蛛的大概背景，但细致的情报并没有说。 比如安德维奇现在身处何处，能否顺便把这几大高层一口气端掉之类的，尽管不太可能。 算是给我们一点消化的时间吧。 总负责人哈帝·巴雷特站起身，说道：“本次破网行动，将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就是围剿安德维奇和三个高层人物，这些人行踪诡异，且处于世界各地，如果我们同时围剿就势必各自为战，这需要时间来筹划，所以我现在无法告诉你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战斗。” “第二阶段，是对血蜘蛛其他关键人物和势力的围剿，这会持续很长时间。破网行动的最终目标，就是将血蜘蛛的组织机构消灭。” 把所有血蜘蛛成员都抓住是不可能的，他们成员遍布天下，难道全都挖出来？那是多么大的情报工作？ 只要这些大人物别跑了就行。 只要跑掉一个，破网行动就是失败的，因为无论是蜉蝣还是安迪、林真伊，都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号召世界各地的血蜘蛛。 那样就麻烦了，肯定死灰复燃。 哈帝继续说道：“现在，请各代表队的第一指战员和领队留下，其余队员离席。” 肯定是要交代更详细的情报，顺便商议大概的方案。 除了田立群和袁英，我们都离开了会议室。 “还他娘的挺神秘。” 龚晓宇抱怨了一句，将耳机放在桌子上带头走了。 任鹏飞笑着说道：“等袁英开完会吧。” 我：“这几个大人物的行踪肯定都确定了，估计不在一个地方，要商量谁打谁。” 龚晓宇笑道：“那你说咱打谁比较好？” “打谁都一样，没一个好对付的。” 我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蜉蝣和林真伊吧。 一个心里发憷，一个不想面对。 不过我不敢仔细想，生怕墨菲定律应验，我越不想面对谁，就去面对谁。 回到宿舍，大家都在议论血蜘蛛。 段弘毅在我身边念叨：“一共四个人，四个代表队，看来是逐一针对了，然后再去收拾残局之类的。” “嗯，应该是。” 我赞同道：“围剿行动必须是同时的，否则只要动了一个，另外三个就跑了，根本不会傻乎乎的等我们抓。” “那分配规则是什么呢？总不能是抓阄吧？” 我白了他一眼，摇头说道：“应该按照地域和了解程度分配吧。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围剿亚伯时，林真伊是跑到欧洲来的，如果说她还在欧洲，那肯定是e国或f国代表队来了。” “那我们呢？你觉得会去打谁？” “不是安德维奇，就是蜉蝣。” “为什么？” “我们四个代表队，都是提供了关键情报的。比如林真伊，大部分情报应该都是我们提供的。” 段弘毅点点头：“嗯，准确的说是你提供的。” “少来。” 段弘毅笑了笑，拖着下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遵循地域原则，我们不会去抓林真伊，而安迪的情报，不是我们提供的，对安迪这个人也不我太了解，所以有可能是安德维奇和蜉蝣。” “对，m国代表队抓安迪最合适，毕竟他们总去非洲多管闲事嘛。” “哈哈。” “不过，这也不绝对，毕竟他们身处何处，咱们还不知道。” 段弘毅叹声说道：“对上蜉蝣，你有把握吗？” “没把握。” “太没志气了吧？” “事实如此啊。” 我叹声说道：“其实最不好抓的就是蜉蝣了，他掌控着血蜘蛛的情报机构，或许代表队一出发，他就听到风声了。何况这个人的头脑很不一般。” “所以，你希望咱们去抓安德维奇。” “嗯。” “貌似他更好抓一些？” 我哼了一声：“他也不好抓。” “为啥？就因为他是首领？” 我解释道：“他身边肯定高手如云啊，而且打安德维奇，很有可能是城市战，我们该怎么和当地警方协调？如果遇到人质事件，又该如何处理？” “晕，那按照你这么说，抓谁都不容易。” “可不是嘛，所以别纠结了，听从安排吧。” 段弘毅笑了笑，问道：“如果是你说了算，咱去对付谁？安德维奇？” “蜉蝣吧。” “你不是忌惮他吗？” 我叹声说道：“但我也最了解他啊，我是真怕这小子跑了，别人去我还真不放心。” “你这也太矛盾了。” “所以，别和我探讨这个话题了。” “好吧。” 不一会儿，龚晓宇挨个宿舍敲门，通知集合去领取武器，顺便去操场上校验。 当我们来到了武器库时，真是被琳琅满目的枪支吓了一跳。 之前武器列表上的所有枪支，都整齐的摆放着，配件盒子推挤如山，都贴着标签。 龚晓宇吆喝道：“大家动作快一点，其他代表队还在外面等着呢。” 我走到步枪区域，拿了一把aug步枪。 这枪自带瞄具，所以没什么配件，只需要在拿远红外线就好了，方便夜间作战和室内混乱的情况下，起到辅助射击的作用。 然后又拿了一把手枪，带着子弹就出了武器库。 大家的动作都不慢，不到五分钟就集合去了靶场。 来之前我们就已经选好了枪械，并训练了一段时间，但尽管枪支型号一样，还是有一些不适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邢浩博调侃着说，是不是怪地转偏向力？ 结果遭到大家的耻笑。 还是吴天给出了标准答案，因为都是刚出库的新枪，膛线太新了。 所以解决办法只有，那就是拿子弹喂一下。 喂枪也是需要技巧的，不能开着全自动一阵突突，而是用单发和三连发，不能让枪管过热导致膛线变形。 就像一台新车，磨合期不能开得太快。 很快，其他代表队也陆续来到了靶场，枪声密集得如爆豆一般，真是子弹不要钱。 这靶场挺大的，但也容不下这么多人，所以最先来的我们让出场地，枪械拿回宿舍入库。 代表会议开的足够久，一直到吃午饭时袁英才回来。 宿舍楼每层都有个小会议室，午饭后，袁英把我们三个小队长叫了过来。 田立群不在，所以我们可以自在一些。 “怎么样？我们打谁？” “安德维奇和林真伊。” 我们都愣住了，这怎么还两个目标呢？ 看出我们的惊讶，袁英解释道：“因为这两个人在一起，我们和e国代表队合作完成。” 原来如此。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和e国代表队模拟作战。” “作战类型呢？” “城市反恐，模拟屋下午就能搭建完毕。明天上午整训，中午会给具体情报，然后明晚就要出战术方案。行动时间暂定后天晚上。” “方案是和e国代表队一起制定吗？” “是的。” 袁英继续说道：“虽说是两个代表队一起行动，但难度也增加了，我们有两个目标，而且又在城市内，束缚的框架会很多，这两个人身边也是高手如云。” 其实最大的难度，就是和e国代表队的配合问题，能否在行动时达成一致？突发情况时，谁服从谁呢？ 龚晓宇说道：“但也不能太悲观，既然是城市作战，那么对方没有重武器吧？” 袁英点点头：“没错，但自动武器还是有的，只是不多。” 说到这，袁英又说道：“而且，我们还要小心杰森这个人。” 第五百二十三章 我这暴脾气 龚晓宇皱眉问道：“怎么又扯上杰森了？” 袁英叹声说道：“因为杰森想杀安德维奇啊，是安德维奇收走了他在血蜘蛛的兵权，派人去杀他的。” 任鹏飞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在我们围剿时，杰森很有可能参战。” “是。” 袁英解释道：“其实，如果不是杰森主动联系了国际刑警，我们还查不到血蜘蛛的首领是安德维奇，这货把他知道的血蜘蛛的血蜘蛛的秘密，整理好发给了国际刑警，甚至连联合国都发了一份。” 任鹏飞笑着说道：“这杰森有点意思啊，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一来，他也会被盯上吗？” 我也不由得笑道：“这货眦睚必报，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代价的。何况现在血蜘蛛满世界追杀他，他不把血蜘蛛搞垮了，也没法活啊。” “也对。” 龚晓宇问道：“那国际刑警这边是怎么回事？和杰森合作？” 袁英：“怎么可能合作，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就当没收到一样，不过暗地里还是侦察确认了，这货说的都是真的。国际刑警提醒我们这一点，只因为这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的确。 杰森不过是想利用国际刑警报仇而已，报仇自然是亲手解决才够畅快，所以他很有可能来插一手。 虽说杰森不确定国际刑警会不会出手，什么时候出手，但他可以盯着安德维奇嘛，这小子还是有点心机的，在血蜘蛛混了这么多年，我不信他没有在安德维奇身边安排些眼线。 但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就不会趟这趟浑水。 龚晓宇又问道：“如果在战场上碰到，我们该采取什么态度？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汪鹏就牺牲在围剿杰森的行动中，龚晓宇简直对杰森恨之入骨，要是眼睁睁的看着杰森不能复仇，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也是如此，陶宇的账还有我脸上、身上的疤，都还没和杰森算完呢。 袁英说道：“他来了就别想走，他本来就是国际刑警的通缉犯。” “那就好。”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我倒是希望杰森出现，不然以后去哪找他报仇去？ “行动还有其他框架吗？”任鹏飞问道。 袁英回答道：“和正常的行动没区别，不能惊扰地方，若有人质，也必须保证人质的安全。安德维奇和林真伊，以抓捕为主，必要时刻可以采取果断措施。” “不错，几乎没框架。”大家都很满意。 “另外，战术准则是，我们的第一目标是林真伊，e国代表队的第一目标是安德维奇。” 这是优先级的准则，如果这两个人分开跑，那我们势必要分开追嘛。 我不由得问道：“为什么这样分配呢？” “不为什么啊。” 似乎看出我的不对劲，袁英问道：“陈锋，你是最了解血蜘蛛的，这个林真伊，和你有什么渊源吗？” “嗯……” 大战在即，这事没必要隐瞒。 我现在心里很乱，或许这也是战场上的不确定因素吧，我应该对战友坦诚，这样到了关键时刻，他们才能帮助我，不让我再犯错。 于是，我将当年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包括林真伊把我救出杰森的魔爪。 “原来你脸上的疤，是杰森弄的啊？”任鹏飞惊讶的问道。 我苦笑着说：“可不是嘛，他的一个精锐小队，被我全灭了，他恨不得活剥了我。” 任鹏飞竖起大拇指：“能让杰森吃那么大亏，你也是了不起的。” “您这话太抬举杰森那王八蛋了吧？” “哈哈，也是。” 龚晓宇问道：“你们那边北脱者很多吗？这事儿我只是听说过。” “也不是很多，但边防很常见。” 我沉声继续说道：“所以，尽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太想面对林真伊，她毕竟救过我的命。说白了，还是有些软弱吧，不想背负良心上的谴责。” “她的命还是你救的呢，你不欠她的。” 袁英也劝慰道：“陈锋，悲惨不是一个人堕落的理由啊，你只是见证了她的悲惨、她的善良，但你见过她杀人夺命的那一刻吗？她告别了林真伊这个身份，你也得认清她是血色妖姬啊。” “嗯……”我默默地点点头。 任鹏飞叹声说道：“这不是私人恩怨，甚至不是国仇家恨，而是正义与邪恶，如果你不从这个高度看待，你会非常痛苦的。我们是战士，有些杂念是不应该有的。” 我笑着说道：“放心吧各位，我还是拎得清的，别搞得我会投敌似的。” “哈哈，还能开玩笑，证明你心态不错。” “我告诉你们这些，是让你们到关键时刻时，不要让我来判断。我对林真伊的了解仅限于此，而且那时的我未必冷静。” 任鹏飞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帮不了你，而且真要到那个时候，只有你才能胜任。” 袁英也笑道：“没错，如果真有对峙的机会，或许你能规劝她别走极端呢，难道你希望她负隅顽抗，然后我们采取果断措施吗？” 我白了他们一眼：“早知道不跟你们说了，还赖上我了？赶紧，下一个话题。” “哈哈，没话题了，回去给队员开会吧，晚上咱们去和e国代表队的指战员开会，散了吧。” 众人离开会议室，回各自小队宿舍开会。 其实，相比之下，林真伊算是几个目标里最容易对付的了，这应该算是上上签。 但对我来说，这简直是下下签。 不仅因为我不愿意面对林真伊，也因为我怕其他代表队对付不了其他巨头，比如蜉蝣。 不是我自负，都是顶尖特种部队，实力自然毋庸置疑，我担心的是他们会轻敌。 之前就提到了，放跑任何一个巨头，都会后患无穷。 回到宿舍，我便向队员们传达了这一讯息。 欣喜谈不上，但心里稍安吧。毕竟这是上上签嘛，林真伊是杀手领袖，身边的高手自然也都是杀手，一群暗地里下手的家伙，真要打起来根本不是对手。 我还是泼了点冷水的，毕竟是和安德维奇一起围剿嘛，难度一定是倍增的。 虽说我们两个代表队一起行动，但城市反恐不是人多就行的，考验的是战术配合和细节掌控。 都是上过战场的老油条，所以我不需要多叮嘱，大家的态度还是挺端正的。 段弘毅不仅唏嘘，当年是我们放走了林真伊，如今要亲自抓回来吗？ 我倒觉得，这或许是老天爷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吧。 当年犯下的错，如今也要自己来弥补。 …… 下午继续校验了枪械，临近傍晚，袁英叫上我们指战员，和e国代表队的指战员一起观摩刚搭建的模拟屋。 模拟作战，是外军特种部队比较注重的一个环节。 就是对目标人物所处的环境，1：1还原每个通道和设施，执行队伍在这样的场地内经过无数次的模拟，便可以将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进去，做到万无一失。 这样的模拟自然是有效的，我军自然也有，只不过在遇到突发情况时，我们会省去这个环节，但外军比较重视，哪怕一个小时就要去作战，他们也会模拟。 模拟屋搭建的不错，从结构上可以判断是一座大厦。 当然了，不可能搭建一座大厦，只是模拟某一层的内部结构，大厦的每一层不都是一样的嘛。 场地大概有一千多平米，两个消防通道，所以，肯定是要立体进攻的，两支代表队彼此配合，第一时间封锁每个通道，然后逐步围剿每个房间。 至于更细致的方案，也要等更详细的情报才能定。 留给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所以在此之前，我们两个代表队需要协调好进攻节奏，封锁通道必须同步，否则就会乱。 于是，当晚我们就敲定了大概的进攻方案，并商讨出如何模拟敌人。 e国代表队提出：彼此在对方的进攻通道上竖里靶子、地雷，这样双方就都是在未知的情况下进攻了，可以快速了解对方的进攻效率，培养默契。 这方法不错，我们当然同意。 不过多少有点比拼的意思，哪一方慢了，就意味着进攻效率差嘛。 在给对方设置障碍时，也肯定是极其刁钻的。 第二天一早，两支代表队就来到了模拟屋，我们指战员进去给对方设置障碍。 我们还是比较良心的，城市反恐很少碰到诡雷，所以我们并没有设置太多，只是把靶子放在一些比较刁钻的位置。 但e国代表队真是够认真的。 不仅靶子刁钻，甚至移动靶上还设置了诡雷，打倒后就爆炸了。 当时我们c队担任突击，第一突击手的我首当其冲，被这“人肉炸弹”弄死了，整个队伍的进攻节奏就乱了，以至于e国代表队控制局面时，我们才冲进去。 e国代表队的一名指战员当时就火了，指着我们喊道：“一群废物！你们是没吃饭还是脑子有问题？就你们这样的水准还配和我们一起行动？一群病夫！” 哎哟，我这暴脾气，当时就火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以不变应万变 我将步枪扔给段弘毅，解开战术背心就冲了过去！ “陈锋！” “去你大爷的！” 我不顾袁英的呼喊声，对着e国这名指战员就是一拳。 这货人高马大的，比我高也比我壮，但火气上来了哪会考虑这么多？这一拳也是毫无试探之意，直奔他的面门而去。 在我冲过去的时候，对方就有了心理准备，不仅很轻松的躲过这一拳，还毫不客气的还了一拳。 我扭身躲过，顺势跃起，飞脚直奔他的太阳穴。 他完全没有想到我的身法如此灵活，这样有些超出常理的动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仓促之下只能双臂护头。 事实证明，这大块头的确抗揍，我势大力沉的一脚硬生生的被他挡下来了。 落地后，我丝毫不停留，冲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但没想到他也是这招。 这货腿比我长，但我出腿更早一些，以至于他这一脚踹到我胸口时，已经没多大力道了。 双方分开，大块头完全被我激怒了，愤然解开战术背心和头盔，一副要和我决一死战的架势。 我也没打算罢休，今天不把揍他一顿，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出门在外，要注意军容军貌，但谦逊不代表好欺负，此刻揍翻他，就是维护尊严和面子，至少不能挨骂还赔笑脸。 “陈锋，差不多行了！” 龚晓宇拦住袁英，笑着说道：“别啊，这也是一种交流嘛，大战在即，双方不得了解一下实力？不然怎么放心交出后背？” “别出什么事……” 任鹏飞也笑道：“能出什么事，那货不是对手。” 他娘的，一个个看的津津有味。 我来不及发表什么看法，这大块头已经冲过来了。 刚才一个回合，我已经摸清楚这大块头的实力了，力量有余、灵活不足，而且和大部分外军特战队员一样，不擅用腿。 所以，我充分发挥自己的灵活性，快进快出，不给他锁我的机会，一有空隙就用腿招呼他的肋下。 虽说这小子下盘很稳，我免不了的挨了几拳，但显然他更惨一些，肋下连续遭到重击，腰都快直不起来了，鼻子还被我打出血了。 打斗声吸引了旁边模拟屋的m、f国代表队，纷纷趴在窗户处围观。 “住手！” 听声音就知道是哈帝来制止了。 我看准时机，一拳打在大块头的下巴，接着狠狠一脚踹向他的胸口。 这次他防不住了，整个人撞在模拟屋的墙壁上。 墙壁是塑料板搭建的，哪经得住他这么大的块头，整面墙都塌了。 “oh！锋！威武！”凯文坐在模拟屋的窗户上，高声为我欢呼着。 我看着大块头，冷声用英文说道：“如果说你的高傲代表了你的军队，那你的刻薄和无能，代表着什么？” 大块头被他的战友扶起来，怒视着我，又要冲上来的时候，被哈帝呵斥住了。 “stop！” 哈帝瞪着我：“告诉我，上尉！你是不打算参加破网行动了吗？” 我站好回答道：“不，长官！” “那你在干什么？” 哈帝又瞪着大块头：“你呢？是不是想退出？” 大块头不甘的看了我一眼，乖乖答道：“不，长官。” 哈帝呵斥道：“如果你们两支代表队不能合作，我可以随时取消你们的参战资格！并且，行动期间任何因你们内部矛盾而造成的后果，由你们自己承担！” “是，长官！” “训练继续！” 这哈帝也是故意的。 模拟屋四处都是监控，我们的通讯器也是时刻监听的，哈帝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到现在才出现。 就像龚晓宇所说的，大战在即，双方指战员切磋一下也是一种交流嘛。 只不过，我不应该让他输的那么惨，应该留点面子。 但我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而且刚才是因为我犯了错，才导致节奏错乱的，我找回的是自己的面子。 “都散了吧！” 袁英冲着外面围观的代表队挥挥手，又问我：“没事吧？” “当然没事，而且还有些过瘾。” “你眼睛肿了，还没事。” “咳咳，小意思。” 我的格斗水准，在猎人学校时就是顶尖的。所以我赢了他，不代表他就是孬种，至少这家伙拳头还是很硬的，挨一下就够受的。 双方退出模拟屋，开始第二轮的训练。 队员们出去之后，就原形毕露，纷纷冲我竖起大拇指，夸赞我刚才多么帅之类的。 袁英及时打圆场，呵斥队员们要注意团结，顺便批评我两句。都是场面话。 话说回来，我是打的挺过瘾的，至少出了口恶气。 进模拟屋布置，这次我也设置了几处诡雷。 等到进攻时发现，对方设置的诡雷数量比上次更多了，但好在我长记性了，依靠自己的能力，带着队伍按时抵达制定位置。 隐约听到了对方进攻路线上的诡雷炸了，我们当时就笑了。 蒋文明说道：“要不要嘲讽他们几句？” “他们没素质，咱们也没素质？” 等对方抵达位置，与我们会和后，我站起身看着那个大块头，笑着说道：“别灰心，继续努力。” 大块头气呼呼的瞪着我，又要冲上来的时候，被他的战友拦住了。 我耸耸肩走出模拟屋，龚晓宇拍拍我的肩膀，竖起大拇指说道：“好样的，有气度。” “嘿嘿，走吧，下一轮。” 我又不是第一次和外军接触，如何不卑不亢的彰显我军本色，还是有些心得的。 虽说闹的有些不愉快，但接下来的几轮，两支代表队的协同越来越默契，而且因为暗中较劲的关系，突击节奏也是越来越快。 临近中午时，哈帝找来f国代表队，充当我们的假想敌。 中f两支代表队出色的完成，得到了哈帝的夸奖，并把我和那个大块头点出来，勒令我们握手言和。 大块头显然还是有些气的，倒是我率先伸出手说道：“上午的事情，我很抱歉。” 大块头显然有了台阶下，说了句：“我也有错。” 众人鼓掌，这段插曲也就结束了。 午饭时，凯文端着餐盘凑到我身边，赞叹道：“锋！上午很帅气嘛，那腿法……哈哈！我看那个大块头……” “小点声！” 我制止住他，冲着坐在不远处的e国代表队努努嘴。 “哼，听见又怎么样？还要和我过过招？” “注意团结。” “我们又不和他们合作。” “那以后也有可能合作啊，没听哈帝说吗？破网行动有两个阶段，抓这些主要人物，只是第一阶段而已。” 凯文摊手说道：“好吧，我不惹事。” 我问凯文：“你们海豹这次对付的是谁？” “蜉蝣。” “他在哪？” “不知道啊，你们知道去哪吗？” “也不知道。” 但其实我有预感，应该就在欧洲，而且很有可能在北欧。 因为今天模拟屋里的摆设，颇有欧式风格。 而之所以判断是在北欧，是因为此时的北欧非常寒冷，而e国也处于极北地段，他们擅长寒冷下作战。 如果不是北欧，就应该在东道主f国代表队来嘛。 “今天中午就知道了。” “那这么说，f国代表队要去对付安迪喽。” “是的。安迪应该在非洲吧？毕竟那是血蜘蛛的大本营。” “也未必吧，如果安迪在老巢，仅仅是f国代表队应该很难围剿吧。” “不会也在欧洲吧？” “别猜了，下午就都知道了。” 我转移话题，对凯文说道：“蜉蝣是非常聪明的家伙，你们一定要小心点，不要中了他的计。” “锋，你不相信我？” “是啊。” “谢特！” 我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只是关心而已，我可不希望你有事。” 凯文哼道：“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我肯定能比你活得久。” “哈哈！” 凯文白了我一眼：“你还笑得出来，刚刚和e国代表队发生了矛盾，你们真的能并肩作战吗？我的朋友，我不想回来后看不到你。” 我笑着说道：“不会有事的，他们不会那么小气的。” “好吧，那我只能相信你的判断了。我吃完了，愿真主保佑你。” “你也是。” 我心里还是很暖的。 这样的友谊或许没什么用处，破网行动结束后，或许我们再也不会相信，又或许再见是在战场上。 但正因为如此，此刻才显得尤为珍贵。 因为此刻的关切是真挚的，每一眼都会是最后一眼。 午饭后，中、e代表队的领队和指战员们来到了会议室，等待着哈帝告诉我们最终的任务情况。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我们内心都很焦急，行动时间越来越近，我们现在的时间都太宝贵了。 下午三点钟，哈帝和情报专员走进了会议室。 哈帝省去了开场白，面色冷峻的说道：“战士们，我们的侦查员传来最新消息，安德维奇和林真伊离开了那处商业大厦公寓，去往了一处别墅区，我现在必须征求你们的意见，是否推迟行动时间。” 我们都愣住了。 e国代表队的领队问道：“如果我们推迟行动时间，是否意味着其他两支代表队也要推迟？” “是的！”哈帝回答道。 田立群叹声说道：“那这是否是安德维奇醒悟的征兆？中-国有句古话：夜长梦多。” 哈帝担忧道：“可是，这样留给你们模拟的时间，非常少。” “我们需要协商。” “ok！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 田立群回头看向我们这些指战员：“你们的意思呢？” 袁英率先说道：“干，以不变应万变。” 第五百二十五章 龚晓宇的冒险 就像田立群说的，的确夜长梦多，能搞清楚几个高层的具体位置非常不容易，每拖一天就多一分风险，要是煮熟的鸭子飞了，那可是追悔莫及。 特种部队，那也是处理突发事件的行家。 不仅是我们，e国代表队中有一半队员来自阿尔法特种部队，这可是以反恐而扬名，从而跻身世界顶尖的特种部队。 所以，袁英所说的以不变应万变，也是有底气的。 “龚晓宇，任鹏飞，你们怎么看？” 龚晓宇说道：“我也赞同队长的，别墅区，一般都在郊外吧？这样一来，我们受城市的框架就会少些吧，更放得开手脚了。” 目光如炬，情报变化之下，他居然还能沉下心，想到好的方面。 任鹏飞皱着眉头说道：“我同意如时行动，但又有点不踏实。” “陈锋。” 我想了想说道：“我也同意如时行动，必要时甚至可以提前行动。但我觉得，我们首先要搞明白，这是偶然事件，还是安德维奇意识到了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否确认，安德维奇和林真伊就在别墅区。” “对。” 任鹏飞附和着说道：“别扑空了，尤其是安德维奇，他可是首领啊。” 龚晓宇则摇头说道：“如果安德维奇意识到了我们的行动，那蜉蝣、安迪也会动啊，现在不只是我们这边有变动吗？不过，陈锋说的也对，安德维奇别是给我们玩金蝉脱壳呢。” 田立群说道：“好，我先和e国领队商量一下。” e国代表队显然是有些举棋不定。 安德维奇和林真伊，是本次破网行动最为关键的一环，是绝对不允许失败的，否则将无法弥补。 比如安迪，就算跑了，我们也可以通过血蜘蛛佣兵来寻找线索，除血蜘蛛佣兵解散，但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内部很多佣兵都是保安公司招募的，是喜欢钱的。 但安德维奇不一样，林真伊是杀手组织的领袖，越境、潜伏是行家，一旦让安德维奇跑了，这家伙会像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血蜘蛛成员一样，再想找就如同大海捞针。 交换意见后，双方代表队都表示，只要情报准确无误，就如时展开行动。 哈帝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达成一致，毕竟刚刚上午就闹的很不愉快。 于是，由情报专员为我们叙述任务情况，哈帝则带着其他情报专员去了另外两个代表队那里。 “这里就是安德维奇和林真伊所在的别墅区。” 情报专员调出大屏幕，照片上的别墅还真是风景秀丽、依山傍水。 “这是一座高档、私人性的独栋别墅区，共有47栋，环绕着贝斯山。” 龚晓宇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你看这贝斯山，建了别墅之后，是不是有点像屎？” “……” 我真的佩服龚晓宇的心态，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过，他说的还是挺形象的。 山路像是一条蛇环绕着贝斯山，勾勒着错落有序的线条，一栋栋别墅建在缓缓上山的山路上。 俯瞰图真像是龚晓宇说的那东西…… 情报专员按了一下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一张略微模糊的照片，但还是能够看清楚，是安德维奇和林真伊从别墅门口的一辆车上下来。 “今天早上九点钟，安德维奇和林真伊来到这栋别墅。” 说着，情报专员从别墅区俯瞰图上圈出所在别墅，位于贝斯山的下方，小湖的正对面，观景位置极佳。 我略微松了一口气，因为这里很容易进攻，最起码缩短了我们进攻的距离。 “请问，我们的一线侦查员，在安德维奇和林真伊的身边吗？能否确认此刻安德维奇和林真伊还在里面？还有，这别墅是否有暗道、排水道？” 上午被我修理过的那个大块头一针见血。 还别说，这小子不仅身手不错，脑子还挺灵光。 情报专员回答道：“安德维奇的身边并没有我们的卧底，但请不要怀疑我们的侦察能力，我们很负责任的说，安德维奇和林真伊就在里面。” 既然能拍下安德维奇和林真伊来别墅的照片，证明侦查员仍然在外围盯着呢，应该能看到安德维奇别墅里面的情况吧。 “至于你所提到的逃生通道，我们不敢保证。因为这个别墅区就是安德维奇投资开发的，官方所提供的内部结构图纸仅供参照，并不可信。” 麻烦了。 这里就算不是安德维奇的老巢，那也是主要据点之一啊。 安德维奇隐藏至今，代表这个人的心思极其细腻，像逃生通道这样最基本的机关，他怎么可能不设置呢？ 而且，如果是他开发的，那周边那几栋别墅，是不是都有他的手下时刻警戒呢？ 事实证明，我的担忧不无道理。 情报专员说道：“而且，我们的一线侦查员汇报，周边的几栋别墅里面，都是安德维奇的手下，不排除他们拥有重武器的可能。” 场下的我们交头接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就有点复杂了。 山路到山顶就没了，我们驱车两头围堵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战术就是纵深穿插，直接杀到安德维奇所在的别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安德维奇和林真伊抓住，然后快速撤离贝斯山。 但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们这样直刺敌人心脏，就算抓住安德维奇和林真伊，恐怕想撤出来就难了。 安德维奇的别墅本来就位于贝斯山脚，上面别墅里敌人会居高临下，把我们困在里面，重武器会摧毁我们的车辆和飞机。 太棘手了。 袁英举手问道：“请问，安德维奇和林真伊忽然转到别墅区，是否代表他已经知晓我们的行动。” “不可能。” 情报专员笃定的否决，继续说道：“事实上，当知晓杰森没死的消息后，安德维奇就已经不公众场合出现了，行踪变得诡异莫测，而且开始收拢资本。” “所以，他知道杰森会不折手段的找他复仇，包括利用我们国际刑警的力量。破网行动如此机密，他是不可能知道的。如果他知道的话，早就消失了，甩开我们眼线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我默默地点点头，还是愿意相信的。 安德维奇要是知道破网行动，不仅是他自己消失，恐怕安迪和蜉蝣也会无影踪的，这些人可都是隐藏的行家啊。 论头脑，杰森还真是不如这些人啊。 把情报捅给国际刑警，难道安德维奇不会料到吗？恐怕早就有所准备了。 但他绝对想不到，我们的力度会如此大，竟然集结四国的特战力量，才给予他们血蜘蛛致命一击。 情报专员继续说道：“蜉蝣和安迪也变得低调了许多，但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俩都没有异动。所以，我们情报中心给出的结论时，安德维奇此举并非察觉，而是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田立群问道。 “他应该找到了能够替代亚伯的人选，拾起亚伯留下的关系网络。因为此处距离m国和e国都非常近，又足够偏僻，他有能力控制整个贝斯山。” 原来如此。 但这样的判断说的没有依据。不过我们还是相信情报专员说的，安德维来到这里只是想做什么事。 情报专员看了看表，说道：“现在，我需要你们的答复，时间不多了。” “请给我们十分钟。” “没问题。” 田立群和e国领队到角落里协商。 袁英看着我们，问道：“这次围剿有些棘手了，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龚晓宇指着屏幕说道：“别墅周围没有比较好的制高点，最近的高山，距离也有一公里吧？不能作为狙击阵地，最好的狙击地点，就是贝斯山上。” 到底是狙击手出身，一语道破此次行动最为关键的步骤。 如果没有狙击手的掩护，我们根本谈不上围剿，能够杀死安德维奇和林真伊就不错了。 但我们的第一原则，还是要抓活的。 那么找到能够让狙击手肆意发挥的阵地，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控制安德维奇和林真伊，并对别墅区的敌人展开剿灭。 “但是，这些独栋别墅依靠着山路，像一条蛇似的绕着整个贝斯，几乎没有死角的监控，我们的狙击手能够绕到制高点吗？就算能，一旦发生意外，狙击手怎么撤出来？” 任鹏飞路堵死了。 龚晓宇笑着说道：“潜伏上去没问题，我可以带队。” 我问道：“怎么撤？” 龚晓宇白我了一眼：“还撤退个屁啊，上去就没打算下来，只要能拿到制高点，所有别墅都在射程范围之内，你们在下面会如鱼得水，我们还撤什么？” 袁英叹道：“这太冒险了，万一有意外呢？” “前怕狼、后怕虎？这仗还怎么打？” 龚晓宇掐着腰说道：“我们没有空中支援，如果狙击组不冒险，那么就会被敌人包围，我们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的确。 我们的人数虽然不少，但敌人恐怕也不会少。 如果狙击组的威力发挥不出来，那么我们就等于一脑袋扎进敌人的怀里，能否控制安德维奇和林真伊不知道，但一定会进退两难 第五百二十六章 极寒泅渡 我们都想反驳龚晓宇的方案，但却拿不出更合适的方案。 从战略的角度讲，龚晓宇的方案最坏的结果，就是狙击组生死未卜，但总比我们全线受困要好，因为那时我们付出的代价，可能更加惨重。 这时，任鹏飞说道：“我赞同。” 真有勇气。 袁英看着任鹏飞：“说说你的想法。” 任鹏飞盯着大屏幕上的贝斯山，说道：“如果三个小队打乱，分组行动，那让我指挥支援组，我有把握确保狙击组的安全，同时给予突击组火力支援。” “具体方案呢？” 任鹏飞指着大屏幕：“看到半山腰上的那两栋别墅了吗？位于目标别墅正上方。” “狙击组潜伏至山顶后，突击组展开对目标别墅的围剿，同时，我带支援组第一时间控制这两栋别墅，这样，既可以为突击组排除上方威胁，也可以掩护狙击组，如果敌人从侧翼包抄狙击组，他们可以退守到我们支援组这里。” “不错。” 龚晓宇点头赞同道：“可以啊任鹏飞，眼光独到啊。” “呵呵，您是狙击手出身，我可是支援手出身。” 袁英也笑了：“陈锋，该你这个突击手说话了。” 我叹声说道：“我就没什么独到的见解了，突击组肯定要直奔目标别墅啊。你们仔细看目标别墅，和其他别墅有什么区别？” “呃……门口的绿化带宽一些。” 我笑道：“何止一些啊，简直是个大园子。门口肯定有暗哨和明哨，如果直接驱车强攻，做掉哨兵后，跨过绿化带至少需15秒的时间。15秒啊，意味着什么？” 袁英回答道：“意味着，如果有暗道的话，安德维奇和林真伊可能反应过来，进暗道了。” “是呗，没准衣服都能穿上。所以，必须缩短突击时间，不给敌人反应的机会。” 我继续说道：“突击组必须一分为二，先由少数几名队员组成一队，泅渡小湖上岸，在绿化带潜伏，在二队赶到时，干掉哨兵，第一时间冲进别墅，控制局面，二队主要担任掩护任务。” “等等。” 龚晓宇提出异议：“陈锋，你知道我们的行动地点在哪吗？” 我指着大拇指：“地图上有经纬线啊，大概是东欧吧。” “那的夜间温度，可能要达到零度以下！怎么泅渡？” “白天还是零上的，所以湖水不会结冰。” 看着他们难以置信的样子，我笑着说道：“真的可以，在我们东北虎，只好没结冰的水，就是可以泅渡的，甚至会把冰砸开泅渡，家常便饭。” “你是可以，但咱们的突击组队员，大部分都是南方兵吧？” 我摊手说道：“泅渡的是小股部队，3到5人就够了。我们c队的蒋文明算一个，另外，段弘毅我也借走。再说了，还有e国队员呢，那可比我们东北冷多了，我就不信他们不敢在冰水里泅渡。” “这……太冒险了吧，万一冻上或者抽筋了，岂不是糟糕了？” “没事，而且我看到装备库里有抗寒泅渡服。” 抗寒泅渡服是海军陆战队的专利，两面都是隔水布料，中间是空气和棉絮，不仅保温，还有一点点浮力，在水下活动更加轻便。算是比较贵重、顶尖科技的装备了。 “那玩意儿有啥用？这么低的水温，不到五分钟整个身子都冻透了。” 刚才还为龚晓宇的方案担忧，现在轮到我了。 相同的是，我的方案一样冒险，一样重要，不可取代。 不同的是，任鹏飞为龚晓宇的方案保驾护航，但我的方案，根本没有解决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在反恐行动中，突击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尤其是特战围剿，像现在这样敌情不明，目标很有可能逃走的情况，实在是太常见。 那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就要采取潜伏的突击方式。 一来是缩短突击时间，不给敌人反应机会，快速进入战场。 二来，潜伏的突击队员也可以通过观察来完善情报。 目标别墅周围敌情不详，只有泅渡这一条路，可以最大限度贴近战场。 举棋不定的袁英说道：“就这样吧，咱还是先听听e国代表队的意见吧，没准他们撂挑子不干了呢。” 我们都笑了。 e国代表队肯定会干的，尤其是听说安德维奇有可能找到了替代亚伯的人选，岂不是更着急？ 亚伯已经让他们头疼这么多年了，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亚伯出现？ 果然，e国代表队赞同战斗如时打响。 按照他们的说法，从执行地点来说，偏远的别墅区总好过在繁华的都市，难点只是时间仓促而已。 所以，还没到接受不了的程度。 双方达成一致，取消战前模拟，立刻制定行动方案，因为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关于行动方案，双方出现分歧。 他们认为我们提出的割据式进攻是有弊端的，成功率虽高，但只是针对安德维奇和林真伊，其他别墅里的敌人还是可能趁乱逃跑的。 但我们对于他们提出的立体式进攻，也是反对的。 然而双方并没有争执，因为我们可以两个方案同时执行，甚至可以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 我们中方以确保任务成功为准则，以抓住安德维奇和林真伊为主，围剿为辅。 而e方则用立体进攻的方式，占据各个有利地形，割据敌人阵型，封堵敌人退路，同时也能掩护我们。 对于我们潜伏到山顶的狙击组，e方也表示会给予侧翼掩护。 双方指战员通讯互联，所有队员定位共享。 之后就是一些细节问题，战略支点、撤退路线等等。 尽管协商的非常顺利，但递交方案时，都已经下午五点钟了。 国际刑警依照我们的方案，立刻给我们准备车辆和直升机等，而我们需要立刻回去给队员们开会，再填饱肚子，差不多就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行动地点的变动，还是让队员们有些局促，而就在袁英滔滔不绝的讲方案时，情报专员又带来了一个坏信息。 整个别墅区域内，能够确认是血蜘蛛成员的，就有四十人以上。 这哪是什么别墅区，简直就是蜘蛛窝。 我们要想拿下这场战斗，非得经历一场恶战不可。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袁英按照方案，仔细安排每一个细节，甚至每名队员应该做什么，能安排的都安排了。 最后，袁英看着我说道：“陈锋，泅渡的人选，你来定吧。” 我点点头，上前命令道：“蒋文明。” “到！” “段弘毅。” “到！” 我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俩是我们东北虎的兵，是代表队中，接受抗寒训练次数最多的队员，夜间湖水的温度极低，我们要泅渡两公里左右，对身体和心理都是极大的考验。所以，非你们莫属。” 两人敬礼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另外，我再强调一点。其余突击手到达别墅门口时，我们三个会解决掉哨兵，那时候，无论发生任何情况，就算是别墅阳台上架着机枪、火箭筒，你们也必须冲进去！不顾一切！” “是！” 光是我们三个冲进别墅，别说控制局面了，能够活着就不错了。 所以，突击组节奏不能有一点迟缓，否则我们三个就白泅渡了。 甭管别墅里面的情况有多复杂，就算控制不了局面，也得缠住安德维奇和林真伊，必须这么做。作为突击手，必须得有点无畏精神，这是战术位置所决定的。 这次来的可没有孬种，大战在即，非但没有人胆怯，反而都有些兴奋，这让我放心许多。 晚饭后，我和段弘毅、蒋文明三人就到装备库打背囊。 我们不仅是突击队伍，还要担任侦察的任务，所以热成像这样的侦察设备，必不可少。 东西太多，背囊都有点装不下了。 段弘毅往背囊里塞着泅渡服，抱怨道：“哪个倒霉催的，想出泅渡这招的？真要命！” 我嘿嘿一笑，没说话。 蒋文明白了一眼：“得，看来就是您老人家自己了。” 段弘毅指着我说道：“你是不是有病啊，琢磨出这么苦的差事就算了，怎么还往自己身上揽呢？” 蒋文明：“往自己身上揽就算了，怎么还坑自己人呢？” “行了，快点！泅渡服单独携带吧，反正我们下了飞机就穿身上了，用完就扔。” 他们很清楚泅渡潜伏对于这次有多么重要，而这个任务换别人完成，风险该有多大。 所以，他们也只是抱怨两句而已。 检查装备后，我们便去登机。 按照预案，我们要乘坐飞机到达目标区域，降落点距离别墅区域七公里，我们要在丛林里走五公里，然后-进水泅渡。 所以，我们先于大部队出发。 来到机场，袁英和龚晓宇已经等着了，静默的如旁边那架警用直升机。 我敬礼后笑道：“还来送一程啊？太给面子了哈！” 袁英没好气的说道：“你倒是挺镇定，一点都不紧张。” “紧张啥啊，这又不是我们三个人的战斗。” 龚晓宇笑着说道：“我们随后就出发了，任鹏飞去和e国代表队沟通去了，不能来送你们了。” “送啥啊，你们这样显得不信任我们啊。” “哎哟，我们还送错了？” “哈哈，没。” 袁英看着我们三个，说道：“你们的任务太艰巨了，一旦碰到棘手的情况，千万不要冒险，咱们整整齐齐的来，回去的时候也必须整整齐齐的。” “放心。” 一旁的直升机直接预热，我们也不啰嗦，敬礼后便登机。 直升机缓缓地起飞，朝着渐落的夕阳飞去。 …… 三个小时后，我们到达目标地点。 下飞机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这里的气温比f国低多了，要不是我们作战服抗风，里面的背心加绒，还真有点抵挡不住。 我们按照导航的方向，行进了大概一个小时，抵达了入水地点，找到制高点用望远镜观察的话，可以隐约看到别墅区。 段弘毅率先换上泅渡服，走到水边说道：“天呐，边上都有冰碴了。” 蒋文明握着拳头，说道：“是福不是祸、是货躲不过，搞起！” 说完，一头扎进水里。 等冒出头来的时候，蒋文明哆嗦着冲我们说道：“我去，太……太冷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戒备森严 看到蒋文明的样子，段弘毅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咽着口水看着我。 “我说，咱们非得要泅渡吗？要不再往前走一段，少游点也行啊，这可是会死人的啊。” “少废话！” 我一脚把段弘毅踹进水里。 “噗通”一声，段弘毅落水后飞快把头露出来，冲我低声骂了几句，但很快就冻得张不开嘴了。 我穿戴整齐，纵身跳进水里。 透心凉。 水温比我想象的还要低，贴身的潜水服虽然是抗寒的，但手脚都是裸露的，彻骨的寒意逐渐蔓延全身。 东北虎精锐分队选拔时，就有极寒泅渡这个科目。精锐分队冬季特训时也有。 但猛虎突击队已经很久没有冬季特训了，反正我自从做了指战员后，就没有极寒泅渡过了。 这感觉似曾相识，却一样痛不欲生。 湖水深不见底，要是大腿抽筋的话，极有可能被淹死。所以我们不敢离得太远，尽量游的近一些，这样可以相互照应。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泅渡服就失去了抗寒作用，浑身都冻透了，好在我们已经活动开了，身体也已经适应了极寒的水温。 游泳也是个体力活，可以让身体发热，从而对抗冰冷的湖水。 但显然这种对抗力量悬殊，我只感觉身子越来越冷，手都快伸不开了，游泳的动作越来越慢。 再看看旁边的蒋文明和段弘毅，也没比我好哪去，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好在我们已经泅渡了大半距离，已经隐约能看到别墅区的灯光，目测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 我露出水面叮嘱道：“坚持一会儿，尽量在岸边游，少露头。” 目标别墅就在正对岸，如果敌人的哨兵有夜视仪的话，还是很容易发现的，岸边植被茂密，可以很好的掩护我们。 此刻我不太担心敌人有热成像，因为我觉得我们都快没有体温了…… 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体能耗尽，生理更是处于崩溃边缘，万一体能不支或是遇到紧急情况，我们还可以上岸。 但话说回来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们是不能上岸的，这边环境非常复杂，天知道岸边的公路上会不会有血蜘蛛的人。 距离目标地点越近，我们就越是小心，尽量每次浮出水面都轻轻地，而且还选在岸边植被密集的地方，而且岸边地点通常水比较浅，我们甚至可以短暂的休息。 就这样，我们从湖里缓慢的向目标前进，不停的做着机械动作，鬼知道我们是怎么游过来的。 在水下，夜视仪的作用减弱了许多，所以上岸前，我观察了许久，悄悄透露观察了好几次，才选择好上岸点。 湖边是没有堤坝的，植被郁郁葱葱，而且临湖的公路边有一排枫树，虽说落叶纷纷，遮挡不了什么，但也总比没有强。 我选择在一处斜坡上岸，是所有别墅的视野盲区，而且植被比较茂密，方便我们藏泅渡服，就地伪装，确认安全了，再转移地点观察敌情。 上岸后的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打着冷战，端着步枪观察周围的情况。 确认安全后，我示意段弘毅和蒋文明上岸，同时脱下湿哒哒的伪装服，藏在荆棘丛中。 连忙打开背囊，撕开防水袋，拿出作战服、战术背心等一系列装备，身子才稍微暖和了一些。 换下泅渡服后，我们三个人就趴在草丛里，一点点向路边爬。 因为怕敌哨有热成像，所以我们都躲在树或者石头后面，此时的大部队应该刚上飞机，现在要是暴露，不仅性命不保，还会导致整个行动的失败。 手已经冻僵了，这要是有突发情况，我们连扳机都扣不动，所以我们都把手放在怀里，尽快暖过来。 到路边树林后，我开始观察目标别墅的情况。 别墅一楼和院落有灯光，但都很微弱，我只看到一个人影，时不时的到门口看一眼，腰间有步枪。 另外，三楼阳台处有一名西装男子，时不时的用望远镜观察周围的情况。 除此之外，暂时倒是没看到什么敌情。 不远处的枫树后面，段弘毅开启了反干扰设备和屏蔽通讯终端，确保通讯信号不会被察觉和监听后，才开启了卫星通讯。 “滴”的一声，我的通讯器里传来了袁英的声音。 “陈锋，汇报你那里的情况，完毕。” 我压低声音，回复道：“已经安全抵达预定地点，目标区域一切正常，完毕。” 似乎听出来我这边不敢大声说话，通讯不太方便，所以袁英没再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指挥终端，所有人的定位都在一起，而且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显然还在飞机上。 晚风瑟瑟，呼啸有声，以至于身体许久都没有暖过来，我拿着热成像的手还是不停的抖。 踏冰卧雪，这样的生活是特种兵的常态，所以特种兵都有职业病。 我都有心理准备，等我过了五十岁，能不坐在轮椅上度日，就算是万幸了。 段弘毅和蒋文明缓缓地爬向更远的地方，这样我们就可以观察更多的别墅了。 我位于目标别墅的正中心，所以不用挪地方，盯着别墅就行了，要是能看到安地维奇或者林真伊的话，那就更好了。 但估计这两人都已经休息了吧，此刻，当地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钟了。 一边盯着别墅，我一边咀嚼着牛肉干，补充能量。 慢慢地，我也发现了别墅的布防情况。 三楼不止一个西装男子，而是三个人。他们应该都是安德维奇的近身保镖，时不时会来这边的阳观察情况。 想来，他们是轮岗的，这样不仅可以保持清醒，还能杜绝观察疲劳，毕竟每个人观察的角度不一样。 二楼阳台没有情况，按照官方提供的构造图，整个二楼都是卧室，看来没什么偏差，安德维奇和林真伊应该都在二楼。 一楼亮着灯，想必里面的人不少，院子里的警卫都穿着战术背心，手里是自动武器。 至于暗哨嘛，我暂时还没发现，或许根本没有暗哨，因为没有必要嘛。 这样的防御，真的是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我不由得庆幸自己选择泅渡过来，而不是驱车强攻，否则肯定是要吃苦头的，车子开到门口，就会被打成筛子。 除了特制的防弹车，否则根本扛不住步枪的子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身子终于暖和过来了，至少不会一直抖了。 随即困意也席卷而来，毕竟在冰湖里泅渡，透支了太多的体力，观察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出现新的情况，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难免思绪放松。 早知道带点大蒜或者辣椒来，困了还能嚼一口。 于是，我们现在最大的挑战，就是抵挡困意。 然而，蒋文明用三个字就让我瞬间就清醒了。 “有情况！” 我还没来得急问，就已经看到是什么情况了。 目标别墅右侧的那栋别墅，忽然亮起了灯光。 蒋文明快速低声道：“院子里的灯亮了，四个人，全副武装，上了一辆车……车开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面包车从右侧那栋别墅里开了出来，右转后朝着我这边开了过来。 我按着通讯器问道：“有目标人物吗？” 蒋文明回答道：“灯光晃到我了，没看清。应该没有吧，都是西方面孔。” 通话间，面包车已经从我面前的山路经过了，我因为怕暴露，所以也没敢看。 看样子是下山了。 这四个人去做什么了呢？ 难道只是偶然事件吗？ 事实证明，这不是。 大概五分钟后，又一辆面包车从右侧那栋别墅里开了出来，但这次不是下山，而是出门左转，上山了。 我仔细琢磨了许久，没琢磨明白。 “回来了，回来了！” 一筹莫展的时候，通讯器里，段弘毅低声呼道。 我向左侧望去，果然有车灯闪烁，就是刚刚开走的面包车。 车子毫不停留，一直开进了右侧那栋别墅院子里。 我连忙问道：“是刚才那伙人吗？” 大概一分钟后，蒋文明回复道：“不是，我记得很清楚，之前走的时候，开车的是个大胡子。” 明白了。 我按着通讯器说道：“这群人是哨兵，刚才是去换岗了，一队去山下，一队去山上。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去山上的车也回来了。” “嗯，很有可能。”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 蒋文明就在右侧那栋别墅的正对面，所以看的非常清楚，回来的人和出发的人都不一样。 这两拨人回来后，右侧那栋别墅回复了安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们刚才的通讯，袁英他们也是能听到的。 “陈锋，如果是这样的话，突击二队就不能直接驱车进攻了吧？有更好的突击方案吗？” 我回答袁英道：“没有，目标别墅的布防比我想象的还要严密，几乎无死角，我们没有重武器，不缩短进攻时间的话，几乎不可能。” “如果从别墅后门进攻呢？” “后门的围墙没有门，我们要是翻墙，就是三楼保镖的活靶子了。” “知道了，我们商量一下。” 先不说没有其他行得通的办法，就算有，我也不甘心啊，好不容易从冰湖游过来的。 现在面临的困境时，可以确认山下是有观察哨的，突击二队开车冲过来的时候，势必会被敌人发现，从而通风报信，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可能我的脑子也冻僵了，还想不到能规避掉这个问题的办法。 大概十分钟后，通讯器传来了袁英的回复。 “陈锋，暂定的方案是，由突击二队来摸排山下的观察哨，找到位置后无声干掉，但这样一来，我们的行动时间会推迟两个小时。” 第五百二十八章 负隅顽抗 “两个小时？” 我皱着眉头说道：“那另外两个代表队的行动时间也要推迟，夜长梦多啊。” 按照原计划，我们是在夜里三点钟发起总攻，不仅我们两支代表队，m、f两国代表队也同时行动。 任务地点不一，但时差都已经算好了，就是防止敌人通风报信，争取一网打尽。 袁英回复道：“龚晓宇提出一个备选方案，就是突击二队和他们狙击组丛林跳伞，在别墅区山下的公路边埋伏，无声做掉去换岗的人，突击二队用敌人的车突击，绕开潜伏哨不管。” “这条方案可行，只是……” 只是，天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换岗，没准这一班会盯到天亮呢，难道我们要在天亮动手？ “两条方案同时进行，如果都没有成功，那突击二队就只能和大部分一样，从贝斯山后空降了。” “也只能这样了。” 袁英叮嘱道：“你们仨小心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注意隐蔽。” “是。” 通讯结束后，我们继续趴在公路边的草丛蹲着。 寒风瑟瑟，气温越来越冷，尽管衣服是干的，身上满是红枫落叶，但还是冻的我直哆嗦，一直没缓过来。 看来，回去之后要带着猛虎突击队去冬季特训了，不然再遇到跳冰湖的任务怎么办？战斗力大打折扣。 又冷又困，整个人处于萎靡的状态，却又不敢睡。 凌晨一点钟，两支代表队抵达预定区域，通过不同方式向贝斯山靠近。 而我们三个也必须强打起精神，时刻注意别墅的动向。 如果有异动，就说明有小组暴露了，要及时汇报，寻求补救措施。 不过，我对战友们还是有信心的，不管是我们代表队的，还是e国代表队的，都是顶尖的特种兵，隐藏潜伏是看家本领。 两点钟，各组基本都已经到达贝斯山，而别墅区没有任何异动，并且有几栋别墅之前亮着的灯都灭了。 指挥终端上，显示着所有队员的定位。 突击二队和狙击组一起行动，不过，狙击组是别墅区山脚的山路边，而突击二队则顺着山路继续向下摸索，寻找观察哨的位置。 看来，袁英基本放弃了驱车突击的方案了，除非能抢到敌人换岗的车辆，否则就只能指望e国代表队的突击组空降支援我们了。 那也就意味着，没办法缩短进攻时间了，要是我们三个先冲进去缠住敌人，太危险了。 “我说队长同志，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如果二队没办法开车突击，我们怎么办？”通讯器里，段弘毅低声问道。 “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我在想。” “……” 其实，我心里一直在盘算着目标别墅明、暗哨搭配的规律。 院子里的三个明哨，只能用枪来解决，我是突击手，所以只有我有消音器。 但难点在于三楼的暗哨，他们几乎每一分钟就过来一次，明哨二十秒钟一次 如果要二队要用直升机突击的话，其实可以卡在三楼哨兵刚刚消失时过来。 而在这二十秒钟里，我无声干掉院子里的三个暗哨，然后用锁钩爬上三楼。当三楼的哨兵听到声音时会赶过来，我再干掉一个。 与此同时，段弘毅和蒋文明冲进一楼，控制楼梯。 当然，这想法听起来就危险的要命。 但总比三个人傻乎乎的硬闯强吧？这只是我在危险的方案中，选择的相对安全的方案。 这时，蒋文明说道：“别想了。” “啥意思？” 我问了一句，但没等蒋文明回答，就知道了答案。 右侧那栋别墅院子里的灯又亮了，而且随即一辆面包车就开了出来。 我看了一眼战术手表，距离上一次换岗，整整三个小时。 天助我也！ “陈锋呼叫，听到请回答。” 我们小队的通话，袁英是听不到的，但袁英的话，所有人都听得到。这种设置，是以免干扰指战员的通讯，是门学问。 通讯器那边的袁英立刻问道：“陈锋，什么情况？” 我望着两辆面包车从右侧别墅里开了出来，到山路分开，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和上次换岗一模一样。 心中笃定，我汇报道：“报告，敌人有换岗了，还是那两辆面包车！” “太好了！” 袁英非常高兴，因为这样行动就不用推迟了，我们可以按照原计划，三点整发起总攻。 “狙击组注意，无声做掉他们，必须一击毙命。突击二队，立刻向狙击组靠拢！” 搞定这辆车，我们就可以按照原计划进行了。 我丝毫不担心会失败，因为这三个主狙击手都是顶尖的。 龚晓宇，吴天，林煜。 面包车里就四个人，三个狙击手同时开枪，剩下一个，由观察手解决就好了。 这三个人会失手？打死我都不信。 “目标出现，我打副驾驶，林煜打后座左、吴天后座右，司机留给王猛。听我口令，瞄准……5、4、3……” 通讯器里，龚晓宇冷声命令着，他用的是指战员权限的即时通讯，所以当他数到1的时候，我能听到装有消音器的狙击枪发出的闷响。 “控制！” 这一声“控制”算是让我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指挥终端，突击二队正全速赶往战场，也就一公里的距离，几分钟就到了。 再看别墅，依旧没什么动静，证明狙击手干的利落，根本没有给敌人通讯的机会，而不知道在什么位置的观察哨，也没有察觉到换他们岗位的人已经被灭了。 袁英兴奋的说道：“所有人注意，按照原计划进行。狙击组不要守着那辆车了，立刻赶往你们应该在的位置。” “收到。” 龚晓宇回应了一句，随即他们的定位就开始移动了。 “陈锋，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袁英的一句话，让我压力倍增。 我看了一下终端定位，e国代表队基本都已经到位置了，行动随时可以展开。 狙击组赶往预定位置需要十分钟左右，而突击二队拿到车开过来，也需要十分钟。 再看看现在的时间，2：52分，和原计划的误差不大。 “突击二队，我限你们8分钟内，赶往地图标点处。” 既然计划没变，那时间必须要和其他两支代表队一支，必须把两分钟抢回来。 而在这个时间里，我们三个人组成的突击一队的任务，就是越过马路，到达别墅门口。 在别墅外面趴了几个小时，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哨兵移动的规律，我们面前唯一的开阔地，就是这条山路，而且并不宽，也就够两辆车并排行驶的。 段弘毅和蒋文明不再盯着左右两翼，纷纷向我这边靠拢，速度还挺快的，毕竟观察了这么久，河边又没有人。 三个人聚到一起后，我紧紧地盯着目标别墅院落里的敌人。 明哨间歇十秒左右，暗哨久一点，但他们穿插之下，留给的间歇非常短，这规律只有我观察到了，他们俩一直盯着左右两翼呢。 “就是现在，上！” 我低喝一声，快速穿越面前的山路，一脑袋扎进了别墅门口的绿化带。 蒋文明和段弘毅动作也不慢，紧随其后。 等到明哨穿插到门口的时候，我们已经埋在一米高的绿化带里了，连植被都不晃动了。 我缓缓地爬到院墙角落里，已经能听到哨兵的脚步声了。 打开指挥终端，看到突击二队已经到达我标点的位置了，他们开车过来大约需要两分钟。 想必跟着支援组一起行动的袁英，也时刻盯着我们的定位，看到我们三个到达院落外面后，便汇报上级全体就位。 接着，通讯器里便传来了哈帝的声音：“全体注意，破网行动倒计时一分钟！” “三十秒！” 指挥终端上，几乎所有队员的位置都在移动着，尤其是突击二队，他们开着那辆敌人的车，疯狂向别墅这边开过来。 “十秒！” “五秒！” 吱…… 突击二队赶到的时机非常准确，一脚刹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与此同时，蒋文明和段弘毅跃身跳上围墙，而我则直接冲进正本，步枪对准前来查看的哨兵就是一枪。 “噗”的一声，那人的胸口绽放出血雾，因为距离太近了，鲜血喷涌到我的脸上。 “啪！” “啪！” 段弘毅和蒋文明同时开枪，将另外两名哨兵解决掉。 空中的直升机呼啸着，e国代表队的突击组在我们右侧悬停着，他们的目标就是哨兵所在的别墅，帮我们阻击敌人的增援。 我来不及看他们从天而降的表演，从战术背心上摘下一颗手雷，甩手扔到了三楼的阳台。 准头不错。 “轰”的一声，三楼的落地窗应声而碎。 而且，蒋文明还往三楼的阳台扔了一颗烟雾弹，这下就算三楼的暗哨赶过来，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仅掩护了突击二队，连正在索降的e国代表队都掩护了。 蒋文明从墙上跳下来，靠着我的肩膀，双人协同冲进了别墅。 别墅的结构已经清楚了，楼梯在右侧，左侧是客厅。 刚冲进去，我就看到两个持着步枪的西方人从楼梯上跑了下来，二话不说，两发点射干掉。 靠在我后背的蒋文明枪声连连，甚至干脆调成自动，对着客厅就是扫射。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他那边的敌人更多，于是段弘毅冲进来后，我立刻回头。 “沙发后面！” 蒋文明喊了一声，我再次摘下一颗手雷，低位抛了出去。 “轰！” 手雷顺着沙发底下的缝隙，滚到了茶几处，一声巨响后，三个敌人炸飞了出去。 我一脚踩住滚过来的沙发，喊道：“占客厅！” 这别墅只有一个楼梯，就算有暗道，也应该在一楼，二、三楼是不可能实现的。 现在狙击组已经在已经在指定位置了，几乎把三楼看的死死的，突击二队又还在正面，安德维奇跳窗是不可能的，只能在手下的掩护下，强行从一楼逃走。 所以，我们必须在二队冲进来之前，占住一楼，安德维奇就死路一条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安德维奇 迅速跑到沙发后面，一个被炸的奄奄一息的敌人，还试图捡起身旁的步枪。 我岂能给他这个机会？枪口放低，对着他的额头就是一枪，结束他的痛苦。 事实证明，我的决策是正确的，二楼的敌人非常多。 又或者说，三楼的敌人也下来了，他们全力冲击着楼梯。 我们三个人守着沙发，对着楼梯疯狂射击。 这楼梯是悬挂式的，基本没有护栏，冲下来的敌人基本沦为我们的活靶子。 但连续几个人倒地之后，敌人也学聪明，顺着楼梯扔下来一枚烟雾弹。 还挺聪明！ 我对着身后的窗户就是一枪，玻璃应声而碎。 外面的风挺大的，而且风向正是由西向东。被风吹了一晚上，这些信息岂能不知？ 东边的窗户没有来，狂风涌入后，烟雾顺着楼梯飘向二楼，并没有在一楼弥漫。 最要命的是，蒋文明扔出一颗手雷，楼梯间升腾起血雾，惨叫声此起彼伏。 我也正想扔一颗，但看到突击二队已经冲了进来，也就作罢。 接下来的战斗，不知道有多少情形许多用这东西，虽说带的量很充足，但也不能浪费。 突击二队到来后，火力瞬间就猛烈了，敌人但凡想来一楼，都会沦为我们的活靶子。 突击手的速射，可不是开玩笑的，反应都不慢，而且大家配合默契，绝不浪费子弹。 现在，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跳窗户。 但是，我们的狙击死死的盯着这栋别墅，除了一楼的窗户在盲区，二三楼都在他们的狙击范围内，自由射击，出来一个死一个。 而正面，e国代表队除了围剿右侧别墅，还留有支援手在院落外面掩护，敌人要是从正门窗户跳下，也是死路一条。 但别墅区这么多别墅，可能全都是血蜘蛛的人，不出五分钟，肯定全都往这栋别墅里面涌。 我们突击组的任务，也不是把敌人困在别墅里，而是来抓捕安德维奇和林真伊的，人还没抓到就固守一楼算怎么回事？ “上楼！” 趁着敌人慌乱，我们人员已经齐整，节奏必须提速。 我将步枪甩到背后，掏出手枪冲向狭窄的楼梯。 身侧的蒋文明迅速跟上，同时从战术背心上摘下一枚震爆弹，狠狠地砸向楼梯墙壁，反弹正好落在二楼。 “咚！” 震爆弹的声音太尖锐了，以至于连我的脑袋都嗡嗡响，也是因为我冲的太着急了。 没办法，震爆弹致盲时间很短，对训练有素的人来说，眩晕效果还不至于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踩着楼梯冲上二楼，就看到有四五个敌人正在抱头鼠窜，但我来不及搭理他们，冲着从三楼冲下来的一名西装青年扣动扳机。 三楼都是西装青年，之前在外面潜伏的时候就观察到了。 格洛克手枪的初速高、射程远，但口径并不大，子弹穿过青年的脑袋，鲜血喷涌在到后面的花瓶上。 蒋文明越过我，枪口盯着上面的楼梯口，而我则调转枪口，冲着乱爬的敌人一阵点射。 我们人数有限，没办法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何况都是一群疯子，现在不做掉他们，起来就咬我们，所以没必要留情。 别墅的二楼和情报描述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各类艺术品和浮雕令人眼花缭乱，我有点摸不清头脑。 队员陆续从一楼跑上来，我连忙命令道：“段弘毅！带一队去三楼！二楼交给我。” “是！” 别墅二楼都是房间，但看不出来是卧室。 既然实际情况和描述的不一致，那就不能确定安德维奇一定在二楼，三楼也是我们突击的目标。 双管齐下，尽快摸清楚情况。 段弘毅立刻带着b队的突击组冲上三楼，就在这时，二楼各个房间里的敌人开始反击，他们都携带自动武器，朝着我们射击。 我们被迫躲在楼梯口的位置。 “手雷！” 蒋文明高声呼喊着，同时将旁边的实木餐桌踢翻。 “轰！” 手雷将餐桌炸飞，差点砸在我们的身上。 我咳嗦了一声，从玄关处探头看了一眼。 一个身披毛绒睡衣的人，在几个西装青年的掩护下，快速逃往对面的房间。 安德维奇！ 别墅里早已灯火通明，所以我看的很真切，那高高的鼻梁、棕色背头，不是安德维奇是谁？ “目标在对面，快！冲上去！” 我高声喊了一句，又是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蒋文明太了解我的突击风格了，没有劝我稳妥一些，而是贴着我的后背掩护。 “啪啪啪……” 玄关太窄，让我们的四人协同有些施展不开，防止敌人再人扔出手雷，我们只好分散一些，枪口紧紧地盯着各房间的门口往前走。 也不知道二楼有多少敌人，而且一点都不惜命，连我们的位置都不清楚，也不畏惧我们的枪口，疯狂的往外涌。 整个玄关被鲜血弥漫，血雾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恐怖。 这就是血蜘蛛，这就是恐怖组织的疯狂。 “快速通过！” 稍有间隙，我继续催促着，而此时，指挥频道里不时响起各个指战员呼唤我的声音。 先是e国代表队的队长：“注意，大批敌人跑向目标别墅，人数太多了，迎着我们的枪口冲进去的。” 龚晓宇在通讯器里喊道：“陈锋，里面什么情况？别墅后门有烟雾弹，我们狙击组看不到目标了。” 我按着通讯器喊道：“安德维奇要从后门跑！” 为了让e方也能听懂，我特意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我边回复边跑，飞身来到刚才安德维奇进入的房间。 然而刚踢开门准备抬枪的时，一抹寒光逼近，我下意识的扭开身子，同时快速抬枪。 “叮！” 一把明晃晃的尼泊尔弯刀砍在我的aug步枪上，而同时我也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这的确是一间卧室，另外一名西装青年正扶着安德维奇登上阳台，眼看着就要跳下去了。 焦急之下，多少有些愣神，猛然胸口一痛，被拿尼泊尔弯刀的这名青年直接踹出了房间。 蒋文明正要往里面冲，结果被我撞的结结实实。 “快！安德维奇在里面！” 倒地后的我高声喊着，另外两名突击手立刻冲了进去。 里面传来了枪声，我和蒋文明立刻冲进去，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了人影，拿尼泊尔弯道的青年后背中弹，卡在窗户上。 “他娘的，让安德维奇跑了。” “追！” 我咬牙又用通讯器喊道：“段弘毅！撤出来！追安德维奇！” “收到！” “快，敌人冲上来了！”刚从玄关爬起来的蒋文明向楼梯口疯狂射击，同时催促着段弘毅。 “走！” 我率先跳下窗户，后院烟雾弥漫，什么都看不见。 又往前摸索了几步，看到一个梯子立在围墙上，很明显，安德维奇就是从这里跑的。 我二话不说爬了上去，同时看到队员们都跟了上来。 三楼的段弘毅等人撤退的也非常果断，先是跳到二楼的空调上，然后纵身跃下，一个个灵活的像猴子似的。 “注意，发现林真伊！4号别墅！” 通讯器里传来e国代表队一名指战员的声音。 安德维奇所在的这个别墅是2号，敌人换岗人员别墅是3号，四号就是再右边的那个，也处于湖边。 之前还以为林真伊会和安德维奇在同一个别墅，看来情报有误差。 但这种误差可以接受，至少林真伊在别墅区。 袁英在通讯器里喊道：“奥罗福！我们变换下目标，我们来抓捕安德维奇，你们专心追林真伊，解决目标后互相驰援。” “好！” “陈锋！怎么样了？” 我刚跳下围墙，毫无头绪的回复道：“目标跑到林子里去了，他身边人不多，另外两组注意封堵包围，我们突击组进去摸。” 任鹏飞忽然回复道：“别找了，我看到了。” 我看了一眼支援组的定位，立刻赶了过去，同时也看到狙击组也懂动了。 “注意，抓活的！” 任鹏飞笑着回复道：“被我盯上，他就跑不掉了，来个狙击手，我准备上了。” 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见队员的翻过围墙了，立刻示意追过去，同时在通讯器里调侃道：“等等我，首功是我的！” “你自己放跑的，还有个屁首功。” 我们突击组爬到山坡，就听到林子里的枪声，随即就听到任鹏飞的一句：“控制！” 我们赶过去，看到地上有三个西装青年，都没有了生气，而安德维奇的手腕上，有一个血窟窿，而明显是想反抗或是自杀时，被我们的狙击手阻止了。 安德维奇镇定的看着我，眼神深邃得让人难以揣测他此刻的想法。 他缓缓地从睡衣口袋里掏出雪茄，看着任鹏飞问道：“有火吗？” 我走上前打掉他的雪茄，哼声说道：“我们是国际刑警，你被捕了。” 说完，我就拿出手铐把他双手拷上，他倒是没有反抗，只是盯着我我。 “我认得你。” 他认得我并不奇怪，毕竟我曾落入杰森的魔爪，几个高层的陨落，或多或少都和我有点关系。 我抬头看着他：“然后呢？” 安德维奇笑了：“你不是特种兵吗？怎么成了国际刑警呢？呵呵，看来国际刑警还真给我面子啊，挺费尽心机的嘛，也怪我，该听蜉蝣的劝告。” 我本来不想废话，但他说完这句，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蜉蝣劝告你什么了？” “呵呵。” 安德维奇并没有回答我，笑道：“年轻人，你以为你赢了？还没到最后一刻呢，你很勇敢，也足够聪明，但你就是天太真了，当你觉得稳操胜券时，其实最危险。” 任鹏飞走过来说道：“别跟他废话了，带走！” 我哼声对安德维奇说道：“好，那就看我怎么破掉你的蜘蛛网。” 第五百三十章 林真伊 得知安德维奇落网，哈帝立刻命令空中的直升机就近选择降落地点，先把安德维奇带走，以免夜长梦多。 很快，就听到直升机贝斯山脚盘旋，由任鹏飞的支援组押送过去，我带着狙击组再次投入战场。 枪声让沉睡的黑夜惊醒，而战斗到这时，敌人也彻底醒过来了。 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偌大的别墅区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这里简直是蜘蛛洞。 他们先是疯狂往2别墅里面涌，想把安德维奇救出来，但得知安德维奇逃出去后，又开始向4号别墅转移。 他们应该是想造成一种安德维奇被他们救出来的假象，以掩护逃往丛林的安德维奇。 但其实安德维奇已经落网了。 或许他们也知道了吧，但想救回安德维奇是不可能的，连被押到哪里都不知道，所以才拼命保护林真伊，不能被一锅端了。 从定位上可以看到，敌人换岗人员所在的3号别墅，已经被e国代表队占了，先是以此掩护我们突击组，但当我们突击组撤离后，2号别墅和4号别墅就都是敌人了，要不是我们的狙击组掩护，他们就要被包围了。 而在他们突击组转移阵地的过程中，发现了4号别墅的异常，敌人有意识的向那里聚集，他们便往那里打，从而发现了林真伊的行踪。 而当我带着突击组赶到的时候，e方代表队已经把敌人追到了半山腰的18号别墅。 这里树木高大，完全挡住了制高点狙击组的视野，最主要的是，如果他们由此绕道贝斯山后的茂密丛林，很容易逃掉。 要是一些小鱼小虾逃掉也就算了，可林真伊是我们这次任务的关键任务。 从枪声就能听出来，敌人的火力非常猛，e国代表队打的非常辛苦。 不得不说，龚晓宇对于狙击战术有着独特的理解。 他判断到敌人没有狙击手，这也就意味着，狙击手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于是，他让狙击手单独行动，自由猎杀，然后把观察手集中起来，在狙击手的侧翼埋伏。 敌人发现狙击手，肯定会从侧翼摸上来，正好会撞到观察手的怀里。 能成为兵王，必然有一技之长。 目前四个兵王，我都认识并且熟悉，在我看来，李乘风和袁英都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他们将外军战术和特战战法理解的很透彻，战场应变能力强。 这样的指战员，在战场上基本不会犯错。 任鹏飞的指挥中规中矩，但在战法上有自己的理解，也会反其道而行。 至于龚晓宇嘛，无论是战术还是打法，都出人意料，无法复制。 他总说他是泥腿子，连大学都没上过。 从义务兵到少校兵王，能因为什么？还不是赫赫战功？ 有了龚晓宇这种无耻打法，不仅让狙击组在后方战场游刃有余，还有效的支援了e国代表队，间接的阻击敌人逃跑。 当我带着突击组赶过去的时候，通讯器里传来的情况不太妙。 “报告，敌人突破我们的封锁线，跑向湖边了！” “奥利弗！报告！奥利弗受伤被他们带走了！湖边！湖边！” e国代表队那边通讯非常频繁，我示意队员停止脚步，用热成像看了一眼湖边，的确发现一群发热体，正在疯狂向湖边跑。 “糟了！” 段弘毅也想到了，说道：“你还记得不？我们泅渡过来的时候，湖边有一艘船。” “没错。” “我们没带火箭筒，如果林真伊登船跑的话，制高点的狙击手可是帮不上忙的。” 我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快去拦截！” 幸好我们来的慢一些，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如果e国代表队追的足够紧，我们是可以及时拦截的。 二话不说，我们离开山路，向山脚下跑去。 贝斯山面向太阳的一面，几乎都是枫树，红而泛紫，厚厚的一层，坡度比较大的地方，一脚没踩稳就会滑下去。 但我太着急了，基本上是从坡上滑下去的，队员们见我如此焦急，便也拿出拼命的姿态。 我不想林真伊死，但也不想她逃走。 似乎听起来有些矛盾，林真伊被抓起来和被判死刑没什么区别。 但却是我的真实想法。 她的罪孽，源于我当初的一念之仁，我有责任带她回家，至少我想让她知道，是她做错了。 人之初、性本善。 我认识的林真伊，还没有血色妖姬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她单纯的如一张白纸，满眼都是对幸福生活的憧憬，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我很想问问她，遇到了蜉蝣，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呢？ 所以，对于我来说，我不是抓捕血色妖姬，而是拯救林真伊。这个曾经我为此违反纪律，又救过我性命的小妹妹。 事实证明，e方代表队不是好惹的，还真是在湖边拦住了林真伊，当然也是在我们的帮助下。 其实，这场仗是e方代表队扛起了主战场，能抓住安德维奇，也是因为e方突击组给予我们极大的掩护，让我们的突击组安然退出，而之后都是他们在和敌人打。 我知道那艘船在什么位置，所以在林真伊赶过来之前赶到，段弘毅解开桩子上的绳子，把船踹走。 队员们连连开枪，将跑过来的敌人一一解决，除了林真伊。 林真伊一袭黑色的风衣，拎着两把枪，衣服里面的腰带别着弯刀，如同一个女侠一样。 只是这个女侠，此刻的眼神太慌乱了。 “别过来！” 林真伊一把拽起e国代表队那名受伤的战友，冲着追上来的队员们高喊着。 “都别动！” 我高喊一声，示意e方代表队不要轻举妄动。 事实上，他们也不敢动手，最起码要拖延时间，等后方的狙击手到位。 但我的制止，和狙击手是否就位没什么关系。 林真伊听到我的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把步枪、手枪和战术都丢给段弘毅，一步步走向湖边的林真伊。 “陈锋！” 段弘毅想拦住我，但我根本没有停。 林真怔怔的看着我：“怎么是你？” “或许我们都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笑着摘下头盔，走到林真伊面前，但我并没有刻意靠近，因为我没有强行逮捕林真伊的心思。 因为我知道，把林真伊遣送回国，比杀了她还难受。我想让她认错，无论以哪种方式。 “你不该来。”林真伊颤声说道。 我笑着说道：“脸上都是迷彩，不认得我了吗？怎么连一声哥哥都不叫？” 林真伊只是看着我，右手依旧狠狠地勒着那名e国队员。 “林真伊，其实你知道，今天你逃不走的，我们不会妥协，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你手中的人质。那么，让我做的人质吧，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 “我不要！” 林真伊喊了一声，而且还是中文，这令我很惊讶。 “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你说这话，是想告诉我，我今天必须还给你吗？” 事实证明，她的中文是后学的，又转到了英文。 我也气愤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不相欠了是吗？我欠你的，你也欠我的，无法抵消！” “你手中的人质，尽管我不认识，但他是我的战友，他也像我一样，是他祖国最忠诚的战士，守卫着他的国土，他的人民，也如我一般，半生杀戮，却也心存善念。” “林真伊，说到底，若不是你们血蜘蛛作恶多端，在我的国土上为非作歹，我又怎会出现在这里？或许，就算你们不招惹我，我也还会来，因为我分得清善恶，我的祖国，也不允许你们用这种方式实现理想。” 林真伊丢开手枪，光速将腰间的弯道抵在那名队员的脖颈。 “那就互不相欠吧。” 林真伊看着我，说道：“如果没有蜉蝣，我仍然是那些禽兽的玩物，你的祖国一定很美好，否则你怎会拼命守护呢？你这样心存善念的人，是因为活在美好中，怎会体会我们的感受，我们的悲惨？” 是我天真了。 如果林真伊不是“病入膏肓，和她谈理想，让她认错，是不现实的。 我指着她手中的人质，说道：“你问问他，有没有妻子，有没有孩子？父母多大年纪？他如果死了，会有多少人伤心？我承认，你杀的人，并非都是无辜的，但我可以确信，现在你刀下的这个人，就是无辜的。” “那我的人算什么？” 林真伊冷声问我，那一抹邪魅，让我意识到，她不是林真伊，而是血色妖姬。 “我的人，又何尝不是我的战友？他们就不是无辜的吗？或许你的国度很公平、很美好，但我的世界，就充斥着悲惨和无奈，我没办法相信你的善，我更愿意相信，我的人为我而死，就是我的善！” “林真伊！” 我呵斥了一声，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我相信善恶有报，但你手上的人就是无辜的，那你的行为是善吗？” “他杀了我的人！” “我杀的更多！” 我高声说道：“亚伯、邱浩然、布鲁斯、杰森的手下，都是我杀的！你现在放了他，我做你的人质！” “陈锋！”段弘毅高喊一声，走到我面前，说：“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她现在无路可走，劝她就行了，为什么把自己搭进去？” 我推开他，对林真伊说道：“我是认真的。我们不会妥协，如果你必须找一个人陪你死，那就我来吧。” 我一步步走向她。 林真伊不停的后退，一直到湖边，才说道：“好。” 我示意所有人后退，一步步走向她。 然而，当我走到距离她还有三米左右的时候，她忽然推开了面前的人质。 “啪啪啪！” 枪声响过，林真伊的胸口绽放起数团血雾，无力倒在地上。 我怒声喊道：“人都放了，开什么枪？没看出来吗？一群混蛋！混蛋！” 第五百三十一章 发飙的任鹏飞 这一刻，我的心都碎了。 我知道，他们之所以开枪，是因为不想让我成为林真伊的人质，刚才林真伊提前推开人质，是击毙的最佳时机。 可是很明显，这个时机是林真伊故意给的。 她不想被逮捕，不想违背我杀死手中的人质，更不想让我当她的人质。 我怎么能不愤怒？ 我不希望她死，此次任务也是逮捕而不是杀她。 我明明可以救下她，救下她，我就可以不用痛苦，这次行动才算圆满。 这是我的失败，也是所有执行队员的失败。 我急步上前，将倒在地上的林真伊揽在怀里，只见她的腹部狂涌着鲜血，目光涣散，身子不停地抽-搐着。 “绷带！绷带！段弘毅！” 没有人搭理我，这令我非常崩溃，我紧紧地捂着她的小腹，可止不住的鲜血像是在告诉我，当年我一念之仁救下的小姑娘，正在和她的悲惨世界告别。 我是如此卑微，也是如此天真，我拯救不了她的命运，连她的命也救不了。 “哥……哥……” 她用仅存的力气，紧紧地抓着我的袖子，轻声呢喃着。 “在，我在呢！” 我俯下-身子，仔细听她在说些什么，却忘了说英文。 “疼……” 只一个单词，就让我盘旋在眼圈的泪水滴落。 “r国f423保险柜……f423保险柜……”林真伊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不住的呢喃着。 我急忙点头说道：“我听到了，记住了！” 林真伊松开我的袖子，眼神涣散着说道：“我想吃妈妈做的拌饭、打糕和泡菜，蜉蝣做的泡菜也好吃……” “那就回家，我带你回家。” 我哽咽着，泪水不停地滑落，如果说刚才的她是血色妖姬，那么此刻的她，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林真伊。 那个对世界和未来憧憬着的小姑娘，那个我拼命想护着的异国公主。 此刻的我无比沮丧，觉得自己无比挫败。 我算什么战士？我简直是个恶魔。我拯救不了谁，我一直在做的，就是杀死谁。 “我想回家，可我不想回到祖国。” 林真伊说完这句话，便缓缓地闭上眼睛，呢喃着：“遇到蜉蝣，替我告诉他，我爱他……” 她无力的躺在我的臂弯，我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血迹，她的面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没事，回家了。” 我抱着她的脸颊，怔了许久，直到段弘毅走向前。 “陈锋……一切都结束了，你应该早就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当年的事，我们都该……” 我松开林真伊，一脚将段弘毅踹倒在地：“谁让你开枪的！我是队长，我让你开枪了吗？” “队长！”蒋文明上前拉住我，制止道：“他没开枪，是我。” 我又是一脚把他踹开：“你是吧？翅膀硬了是吧？” “喂！” e国代表队的一名指战员上前喊道：“上尉，我们若是不开枪，你就危险了。” “去你m的！” 我照着那人的脸颊就是一拳，惹得e国队员纷纷上前，要不是那个分队长拦着，我就要被群殴了。 “陈锋！” 站起身的段弘毅甩手给了我一巴掌，又拎着我的衣领喊道：“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是队长，你的态度会让祖国惹上麻烦，你懂吗？” “老子不懂！” “那你他娘的没听见吗？她不想被遣送回国！她回国也是死，而且会受到无尽的羞辱！她刚才要么是想对你不利，要么是求死！开枪有错吗？” “她不会对我不利！” “那她就是求死，难道你想让她回国受尽屈辱，然后绞刑致死吗？你是在救她，还是在害她？” 我很想反驳段弘毅，来证明事情是有转机的，结果不一定是糟糕的。 可他的训斥让我意识到，破网行动就是把整个血蜘蛛逼上绝路，林真伊无路可走，我也不能为她指出一条路来。 我就坐在林真伊的旁边，直到大批的国际刑警接手场面，接我们的直升机降落在山路。 …… 首战告捷，按照哈帝的承诺，是要开庆功宴的。但是，事情总是往我担忧的方向发展。 蜉蝣，跑了。 不是凯文的海豹太差，而是情报有误，他们扑了空，蜉蝣根本没在指定区域，他们打了半天，只抓住一些小鱼小虾。 我觉得，蜉蝣预感到了国际刑警的行动，他主管着血蜘蛛的情报机构，虽说不能洞察破网行动，但肯定感觉到风向不对了。 安德维奇不也说，该听蜉蝣的劝告嘛。 当然这只是猜测。 好在，f国代表队取得了胜利，虽没有抓住安迪，但却成功的把安迪杀死了，付出的代价也比较大，有四名队员牺牲在血蜘蛛佣兵的手里。 回到基地后，我就将林真伊临终前所说的保险柜汇报给了哈帝，并且希望他无论保险柜里有什么，都要通知我。 当天下午，哈帝就找到我。 他说保险柜中，除了一些支票、钻石之类的财产，就只剩下一封信了，上面已经贴好了邮戳，看上去是打算随时寄出去的。 哈帝把这封信交给了我，已经拆开了，显然他们已经看过了，这是规矩。 但我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 我想，我恐怕永远都没有勇气打开吧。 段弘毅说的对，我该和过去告别了。我之所以活的这么累，就是因为太念旧，太不洒脱了。 破网行动的第一阶段，并没有大获全胜，因为关键人物蜉蝣没有落网。 很多代表队觉得无所谓，没有了首领安德维奇和佣兵首领安迪的支持，蜉蝣掀不起大的风浪，何况林真伊也死了。 但我却觉得芒刺在背，以我对蜉蝣的了解，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血蜘蛛覆灭，而什么都不做，他是一定会反击的。 事实证明，我并非杞人忧天。 破网行动虽有遗憾，但第二阶段必须紧锣密鼓的展开，不能留给蜉蝣重整旧部的机会，对血蜘蛛的关键人物，展开了围剿。 四支代表队只是回来睡个觉，就再次投入战斗。 我们代表队接到的任务，是到k国抓捕一个林真伊下属的杀手头目，行动异常的顺利，这货还不知道林真伊已经死了。 其他代表队也没有闲着，对血蜘蛛二级高层展开了围剿。不仅仅是我们四支代表队，国际刑警几乎发动了所有警力，对血蜘蛛展开了全面围剿。 其中，m国代表队尤为夺目，把那些不耗时间的任务全接了，按照凯文的说法，他们让蜉蝣跑了，得多干点活弥补。 这也不能怪海豹，没有抓住蜉蝣是因为情报有误，和他们没多大关系，能不落入圈套就已经是万幸了。 e方代表对主要清缴以亚伯为核心的血蜘蛛商业网络，而f国代表队则承担了许多的城市反恐行动，主要针对蜉蝣。 m方和血蜘蛛佣兵打的火热，而我们主要围剿林真伊的杀手。 所以，相对来说我们的任务是比较轻松的，因为杀手一般没有重武器，只要情报准确，就能万无一失。 虽说几次战斗下来，也有很多凶险时刻，但我们都一一化解了。 本以为破网行动是个高风险的活，但没想到是个体力活。 每天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去面对那些看似简单，却一样玩命的任务，心力交瘁。 这一天，我们刚刚成功抓捕一名国际刑警通缉的杀手，本应该休息一晚飞非洲执行下一个任务，却被哈帝紧急召回。 不仅是我们，四支代表队全部被召回。 基地机场，飞机降落后，就看到田立群已经在等待。让队员们回宿舍，我们几个指战员跟着田立群直奔会议室。 路上，袁英问道：“首-长，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不应该直奔非洲吗？” 田立群忽然停下脚步，说道：“蜉蝣出现了。” 我们都是一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蜉蝣在血蜘蛛是专门搞恐怖袭击的，现在把我们召回来，肯定是遇到了紧急情况，而且是那种特别棘手的情况。 这时，任鹏飞忽然说话了。 “首-长，有些事情，您该跟我说了吧。” “是。” 田立群看着任鹏飞，说道：“我们要单独聊吗？” “不需要。” 任鹏飞神情有些严肃，其实我和龚晓宇、袁英都知道，他一定担心着自己的妻子，破网行动已经接近尾声，却还没有他妻子的消息。 “都不是外人。” “任鹏飞，你的妻子安颖，在总攻前，失联了。” 除了任鹏飞，我们都愣住了。 “为什么会失联？去找啊！”龚晓宇不解道。 倒是任鹏飞比我想象中的镇定，他握了握手枪又放下，叹声说道：“她是谁的卧底？” “蜉蝣。” 田立群沉声说道：“我们的情报部门推断，蜉蝣没有落网，很有可能是因为安颖暴露了，所以才导致破网行动……” “不可能！” 任鹏飞忽然高声说道：“她是最优秀的侦查员！她或许会暴露，但破网行动的失败，别归咎到她的头上！她就算死，也不会说出破网行动的半个字！而且我要问问您，她知道破网行动吗？” “对不起，可能是我的表达有误，我的意思是，是她的暴露，导致蜉蝣有所警觉，又或者是，蜉蝣利用了她。” 任鹏飞显然是不接受田立群的这个说法。 可他却又无法反驳，因为蜉蝣毕竟没有落网嘛，主要原因就是情报有误，这证明他妻子那边肯定是出问题了。 龚晓宇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任鹏飞，放宽心，既然你相信她的业务能力，就应该对她有信心，她会没事的，咱还是先听听蜉蝣的情况，或许这次任务，就是转机呢。” 还真会安慰人。 如果任鹏飞的妻子暴露了，那一定是凶多吉少。 任鹏飞自然明白这仅仅是安慰，气愤的对田立群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让她去执行这次任务？我的儿子还不到两岁，他刚会喊妈妈，就把她拉到前线！总参是怎么想的！” “任鹏飞，你要冷静。” “我他妈没法冷静！” 任鹏飞瞪着田立群，说道：“我现在不是她国防科技大学的校友，不是她的战友，我是她的丈夫！是她儿子的父亲！我也是军人，是dang员，是少校军官！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任鹏飞，这是纪律。” “别跟我提纪律！”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任鹏飞发飙，还挺吓人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 玩不起 “兵王称号是我争的吗？一纸嘉奖就把我架在这个位置上，你们自认为这是嘉奖，又何尝问过我的感受？” “她已经和组织坦诚，要回归家庭，是你们！一个调令让她走向战场！让她抛家舍业。我们夫妻付出的还不够多吗？我们时刻铭记，我们是军人，但组织何时为我们着想过？” “我可否理解为，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就是说，如果我在下一次战斗中牺牲，我的儿子就是孤儿！要送到福利院吗？” 我有点听不下去：“不至于啊，谁牺牲你都牺牲不了，你命多硬啊！” “滚蛋！” “……” 平白无故挨句骂，我这不是自找的嘛。 田立群看着任鹏飞，说道：“你这样的情绪，我不能让你参加接下来的行动了。” “无所谓！少拿这事威胁我。” 任鹏飞咬牙说道：“兵王怎会退缩呢？我他妈没有退路，我找地方死去行了吧？回头给我立个碑，还要写上我多么的英勇。在乎名声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就当我是个不合格的军人吧，但我任鹏飞自认为这些年来无愧于祖国，但我亏欠我的妻子。我无法理解情报部门的处事风格，现在一句失联就让我面对现实，合适吗？” “我请求组织，立刻授予吴天兵王称号，老子不干了。” 这明显是气话，但看的出来，任鹏飞是真的生气了，扭头就走了。 我能理解任鹏飞的心情。 如果把殷诗晴从我的生活中抽离走，我一定比他更抓狂，更何况任鹏飞已经忍耐了很长时间。 了无音信，这不是一般的煎熬。 幸好殷诗晴已经脱离了情报部门，自从我上了军校，她就不再执行情报任务了。 秘密战线的危险程度，比我们这些枪林弹雨的特种兵还要高，因为一旦暴露，那就是致命的。 至少现在的情况，我们没有理由让自己相信，他的妻子还活着。 任鹏飞正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如此气愤。他的那句“不干了”，道尽了他对特战生涯疲倦，和他对兵王称号的厌倦。 所有特种兵都对兵王称号趋之若鹜，但这些兵王，却都视为枷锁。 这真是奇妙的现象。 龚晓宇连忙劝慰道：“那个……首-长，您别生气哈，人之常情嘛。” 纵是兵王，也不能在大校面前大吼大叫，这要是田立群生气了，把任鹏飞赶回国都有可能。 我也劝说道：“是啊，妻子了无音信这么久，现在告诉他失踪了，任谁都会崩溃的。” “是啊，回头我劝劝他。”袁英也紧张的看着田立群。 田立群似乎并没有生气，叹声说道：“他对组织有怨言，准确的说，是对总参有意见。可二部的事，我也无权过问啊。” “所以啊，这任鹏飞有点不像话，回头我说他。” “行了。” 田立群挥手说道：“走吧，事态紧急，我们先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回头我再找任鹏飞谈话。” “好。” 我们直接来到大会议室，发现其他代表队已经到了，台上的哈帝面色凝重，不停地和旁边的人交涉。 我们入座后，哈帝说道：“各位，四个小时前，我们的公共邮箱收到了一段视频。” 一旁的情报专员打开大屏幕。 视频还没播放，我就看清了视频中那人的样子，不由得脊背发凉。 是蜉蝣！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拿着一把沙漠之鹰手枪，背景像是在学校，因为他身后是黑板，他坐在讲桌上翘着二郎腿。 “我是你们要抓的蜉蝣，想必收到这段视频时，你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他身旁的蒙面手下拉过来一个痛哭的黑人小孩。 蜉蝣抬起手中的沙漠之鹰，对着小孩的胸口就是一枪，镜头前一片血雾。 “畜生！” 我身旁的龚晓宇握紧拳头，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咬牙说道：“看见了吧，这就是蜉蝣，他做事向来疯狂又缜密。” 场下的指战员们都义愤填膺，纵然见惯了生死，但如此残忍的手段，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画面里的蜉蝣冷声着：“我现在手里的人质足够多，从现在开始，我每个小时杀死一名儿童或老师，你们必须满足我的两点要求。” “第一，立刻停止对血蜘蛛的围剿，维和部队停止对血蜘蛛佣兵团的一切行动。” “第二，释放包括安德维奇在内的所有血蜘蛛被囚人员，并移交血色妖姬林真伊、佣兵首领安迪的遗体。” 视频播放到这里就没了。 场下的指战员们交头接耳，可以说蜉蝣提出的两条要求太过分了，等于是让我们行动前功尽弃了。 哈帝高声说道：“国际刑警组织致力于打击犯罪，不得损害各国平民安全和利益，尤其是儿童。所以，我们的态度是，答应蜉蝣的要求，至少不能让他再杀害儿童了。” “蜉蝣的此次恐怖挟持行动，是在j国当地的恐怖组织协助下完成的，所以他也向j国提出无理的要求，允准该恐怖组织的合法政-治地位。” “我们可以答应蜉蝣的要求，但j国明确表示，绝不受恐怖组织的威胁，也绝不在胁迫下考虑问题，现已正式向我们提出请求。” 身旁的龚晓宇哼道：“我听明白了，咱们不能不管平民的死活，但其实j国一点都不在乎，反而让我们自己去处理，真会推卸责任。” “也不能这么说，蜉蝣此举主要是针对我们的，至于向j国提出的要求，就是顺带的。” 袁英说的没错，这是蜉蝣对破网行动的反击。 不得不说，这一招真够狠的。 我们不得不放，否则这事会让全世界震惊，国际刑警会受到强烈的谴责，地位一旦受损，全世界的非法秩序都将混乱。 所以，无论是人道主义还是现实考量，国际刑警宁愿前功尽弃，也不愿意酿成惨剧。 哈帝说道：“我们必须制止蜉蝣的杀戮，时间就是生命，各代表队立刻出发，我们将与j国-军方组成联合指挥部，相关战报飞机上说，战士们，拜托了！” 众人起身回军礼，立刻离开了会议室。 突发事件，根本没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心神疲惫的我们就再次被拉到陌生的战场。 此时我才明白，我们国际刑警要求参与破网行动的必须是顶尖特种兵，普通的特种兵，根本经不住这么折腾。 警报声响起，各个代表队纷纷登机，哈帝等相关随同人员登机后，大型运输机朝着南方飞驰，前往那片炙热的非洲大陆。 一上飞机，哈帝就开始向队员们阐述任务情况。 j国，位于非洲赤道，濒临大西洋。 今日上午，蜉蝣率领武装恐怖分子、部分佣兵和当地恐怖势力共一百余人，冲进位于j国首都的一所小学。 这所小学，算是当地的贵族小学了，事发时，有两个班级在召开家长会。 所以，现在约有两百余师生和家长受困，已有28人遇难。 任鹏飞被袁英开导了一句，情绪稍微有些稳定，听到哈帝说到这时，低声说道：“这不是别斯兰人质事件的翻版么。” “什么斯兰？”龚晓宇问道。 我解释道：“04年9月，e国某中学在举办开学典礼时，遭遇恐怖组织的集体挟持，是人类历史上最残暴、最大规模的恐怖挟持事件。” 龚晓宇撇撇嘴：“小子，知识面很丰富嘛……” 我：“……” “结果呢？” 任鹏飞回答道：“e国选择妥协，但不知道怎么的，最后也打起来了，约有三百多名儿童、家长和老师遇难。” 袁英说道：“希望历史不要重演。” “重演不了，现在人质一共才三百多人，怎么可能一个都救不出来。” 龚晓宇又叹声说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妥协吗？好不容易抓到的安德维奇，就这么放了？” “不然怎么办？” “有没有可能，放了之后跟踪着，想办法杀死？” 我白了龚晓宇一眼，说道：“没那么简单，蜉蝣不是傻子，肯定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陈锋，按照你对蜉蝣的了解，如果我们放了安德维奇，他会不会撕票？” “应该不会。” 我解释道：“别斯兰事件国际影响非常大，该组织被全世界封杀，蜉蝣是聪明人，目的达成后，不会把后果闹的太大，但他不会轻易放了人质的，而是继续利用人质，让自己脱身，又或者，他已经有了脱身的办法。” “棘手了。” 一路上，哈帝详细叙述着目前学校的情况。 j国-军方正在与之谈判，但蜉蝣仅仅答应j国军方收走遇难者遗体，接受军方所提供给人质的水和食物。 所有匪徒都携带自动武器，而且学校各个要道都设置好了炸弹。人质被押在各个教室，由浑身缠满炸弹的匪徒看守着。 这次任务最大的难点，就是人质太多了。 无论是强攻还是潜伏，想要把这么多人质都救出来，是很难完成的。 所以，哈帝认为要以谈判为主，必要时刻可以答应蜉蝣一些条件，以换取部分人质的安全，当人质数量在我们可控的范围内时，再考虑反恐营救。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如果说这是蜉蝣精心策划的一场游戏，那我们注定是输家，因为根本玩不起。 第五百三十三章 无畏（上） 下午，我们抵达了j国。 到了之后，我们才发现，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这所小学处于海边，而且距离国际刑警在j国设立的中心局只有两个街区。 显然，蜉蝣选择这里是有原因的，不仅方便逃跑，还故意让国际刑警难辞其咎。 行动指挥部，自然就在国际刑警在j国设立的中心局。 队员们都去休整了，我们这些指战员，在会议室里听着j国-军方的代表和哈帝等人聒噪。 半晌都没有个结论。 “困死我了……” 龚晓宇支着脑袋，郁闷道：“昨天抓杀手跑到半夜，连口饭都没吃，就被拉到非洲，真是要命。” 我挺欣赏龚晓宇的性格，虽说很多时候不太正经，但总是能缓解我们的气氛。 任鹏飞有些发呆，他现在肯定还担心着自己的妻子。 我略微知道情报部门的做事风格，一般安排内线，是会同时安排外线，帮助内线联络上级、互通有无。 任鹏飞的妻子安颖，显然是内线。那么既然判定失踪，显然是外线都找不到踪影了。 按理说，外线至少应该知道是死是活，不至于完全失去联络。 那么，忽然失联有三种可能性。 一是蜉蝣知道了安颖的身份，直接杀了。 二是安颖意识到身份暴露，来不及和外线联络，就先逃命了。 三是安颖被蜉蝣囚禁，以图后用。 在我看来，第三种可能性不大。蜉蝣若是想利用内线做什么，那么破网行动不会如此顺利，他那么聪明的人，绝对是利益最大化的。 当然，蜉蝣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 所以，这事真的不好说，但我相信，情报部门肯定会竭尽全力的寻找安颖的下落，我们也是这么安慰任鹏飞的。 但任鹏飞足够强大，他猜想的比我们都透彻，以至于我们的安慰不太奏效，他只是偶尔发呆，不至于心神紊乱。 此次劫持事件，显然安颖是不会出现的。 但或许，我们有机会从蜉蝣那里得知安颖的下落。但就算和蜉蝣有谈话机会，如何提起安颖也是个难题。 万一安颖没暴露呢？我们岂不是害了她？ 袁英拍拍任鹏飞的肩膀，说道：“别想太多，你也说了，她是优秀的侦查员，敌后经验丰富，会没事的。” “对啊。” 龚晓宇也劝慰道：“你也说了，咱们这样的人，是没有退路的。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专心这次的行动。我们抓住了蜉蝣，或许就能得到安颖的消息了，等那时候你再操心。” 任鹏飞点点头：“我明白的……” “明白归明白，我现在是要你听我的！” 任鹏飞笑了笑：“敢不听你的吗？当年维和的时候，我就是你的兵啊。” “哈哈，知道就好。” 我歪头笑问道：“还有这段渊源呢？” “你不知道的多了，我们俩可是老相识。” 袁英说道：“行了，别提那些糟心的事，这争执估计得有一阵儿啊，怎么不给咱们安排饭呢？我都饿死了。” “我也饿了……” “我也是。” 双方争执不下的主要原因，是j国不想答应蜉蝣提出的苛刻条件，但还想救人质。 他们认为，觉得导致这次事件的根本原因是我们，所以必须由我们来解决。 可是问题来了，我们愿意答应蜉蝣的条件，为什么还要我们参与行动，并对任务负主要责任呢？ 面对这种不讲理的行为，哈帝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让j方派谈判专家，至少要先阻止蜉蝣的杀戮，拖延时间，我们可得先吃饭去了。 中心局的伙食不错，队员们这段时间也习惯了西餐，最主要是饿急眼了，吃什么都无所谓了。 饭后，回到会议室时，气氛不再剑弩拔张，但却压抑的令人窒息。 “怎么回事？” 我拍了拍前排一直没走的凯文，小声问了一句。 凯文小声说道：“谈判专家直接被蜉蝣给杀了，而且就在刚才，蜉蝣又杀了一个小女孩，法克！” 我恨得牙痒痒，问道：“蜉蝣为什么会杀谈判专家？他不想满足他条件了吗？” 凯文：“我刚才听了，这谈判专家拖延时间的意图太明显了，还和蜉蝣讨价还价，把蜉蝣激怒了。” 这的确是忌讳，蜉蝣现在完全掌握着主动权，所以他是不会降低要求的，谈判的前提就是要稳住匪徒的情绪，怎么能这么干呢？ 我沉思着小声对凯文说：“j国戏中有戏，他们根本没打算救人质，还想把祸水泼我们身上。” “我也看出来了，真是无能的……” “嘘！小点声。” 我打断凯文，便听到哈帝和几位领队激动的说道：“我们必须派遣谈判专家，表明我们国际刑警的立场。” e国的领队说道：“我不同意，当年别斯兰事件惨痛的经验还不够吗？当年我们也是选择妥协，但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所有人质非死即伤。这些恐怖分子是不会讲信用的，我们还是想办法采取果断措施吧。” “责任谁承担？” 哈帝一句话就把e国的领队问住了。 这时，我们的领队田立群说道：“我方赞同派遣谈判专家，先让蜉蝣停止杀戮。但我也保留强制执行的意见，先看谈的如何。” 其他领队纷纷点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哈帝皱眉说道：“可是派谁去呢？蜉蝣扬言不许再派谈判专家消磨他时间，要一个说话算的。我担心职业的谈判专家进去，蜉蝣会直接痛下杀手。” 这时我凑过去说道：“我来吧。” 和我一起进来的袁英也听清了怎么回事，把我拉到墙角呵斥道：“你他娘的疯了是不是？凑什么热闹！” “我和蜉蝣交过手，有把握。” “屁！正因为你们交过手，所以你才不能去！别忘了，林真伊刚死，蜉蝣要是知道你参与了，会放过你吗？他现在无所顾忌，杀了你我们也不敢怎么样，还会有新的谈判专家。” 我认真的看着袁英，说道：“我真的有把握。” “陈锋你能别闹了嘛！” “我没闹。” 这时，田立群也走了过来：“陈锋，蜉蝣现在杀人如麻，你受过专业的谈判训练吗？” “没有。但正因为不是专业的，蜉蝣才会放松警惕，才肯和我交流。这次去不就是表达我们国际刑警的态度吗？蜉蝣不会杀我的。” 田立群一言不发，显然是在犹豫。 我看着他和袁英，说道：“没时间了，难道我们要看着蜉蝣继续大开杀戒吗？是，那不是我们的人民，不是我们的孩子，可我们是军人啊，我们现在穿着国际刑警的作战服！” “既然赶上了，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啊！难道我们只是来凑热闹的吗？j国在推诿责任，我们也要看热闹吗？” “陈锋，这不是简单的军事行动。”田立群认真的看着我。 我辩解道：“可我们要表明态度吧？至少世人会知道一个真相，我们中方在这次行动中尽了最大努力。” 袁英气愤道：“你想过有多危险吗？” “呵呵，我们哪次战斗不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呢？” 田立群问道：“陈锋，你凭什么认为蜉蝣不会杀你？” “因为我们之间有很多的纠葛，总之我能安全的走出来，相信我，没时间了。” “好，我相信你。” “首-长！” 田立群推开阻拦的袁英，看着我说道：“陈锋！我亲眼看着你拿到猎人学校的最佳猎人，怎能不相信？如果这是别斯兰事件的翻版，那祖国要承受非常大的舆论压力。” “谢谢你的挺身而出，我不说不吉利的话，但我真心希望你能成功，能够安全的撤回来，否则，我这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之中。” 我敬礼说道：“请放心，我真的有把握全身而退。” 袁英皱眉说道：“首-长，这会很危险！” “我知道，可有些事情必须要做。” “那我去做啊！” “少来了你！” 我推开袁英，跟着田立群走到哈帝近前。 “哈帝，锋有把握完成此次任务。” 哈帝质疑看着我：“你确定吗？这会很危险。” “我知道很危险，既然坚持要去，就证明我很有把握。” “我必须知道你的信心从而和来。” “我和蜉蝣交过手，我有他不杀我的筹码。” 哈帝迟疑了许久，见其他领队都低着头躲避，便对我说道：“战士，我只能选择相信你。” “我会证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好，跟我来。” 哈帝把我带到旁边的一间小会议室，仔细交代着要和蜉蝣谈判的内容。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国际刑警答应一切条件，但无权干预j国内-政。之后看蜉蝣的态度，我们的底线是要求他必须放出大部分人质，尤其是儿童。 其余都是细节上的，比如任何释放人质，我们如何放安德维奇等等。 而当我出了小会议室的时候，大会议走廊里来了很多自己人。 其中就包括段弘毅，这小子把我拉到一旁，咬牙说道：“陈锋你是不是疯了？你是活腻味了吗？那是蜉蝣！蜉蝣！” “我知道是蜉蝣。” 我看着段弘毅，说道：“我一直没有战胜他，这次我想赢一次。” “你他娘的赢得了吗？你这样进去，就等于任他宰割。” “他不会，除非他不想救安德维奇，不想血蜘蛛……” “放屁！” 段弘毅骂道：“他杀了你，照样有筹码和我们谈判，你他娘的就是白死。” “任何人都会有情感，蜉蝣也有。” 我看着段弘毅说道：“我不是鲁莽，而是有一定把握的。我不敢保证蜉蝣不会杀我，但我愿意尝试一下。段弘毅，难道你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蜉蝣杀死那些无辜的孩子吗？这是我们造成的，你晚上睡觉不会做噩梦吗？” 段弘毅怔怔的看着我，没有反驳。 “做事凭良心，j国在逃避，但我们不能逃避，这件事本来就是冲我们来的，行动一旦失败，国际刑警会立刻把责任分摊到各个代表队，你信吗？” “我这么做，不仅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是不想让祖国惹上麻烦，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政工干部，这个时候，不该劝我懦弱。” 段弘毅怒声说道：“我他娘的还是你的兄弟！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我还是你的分队长呢，我现在要你服从命令。” 第五百三十四章 无畏（下） 我笃定的目光，让段弘毅无法反驳。 纵使情感上的万般不愿，可却没有办法让我选择懦弱，那是对我的羞辱，也是对特种兵这个职业的亵渎。 我推开他，说道：“如果我死了，替我告诉晴姐，她的丈夫无愧于祖国和人民，只是有愧于她。” 我越过段弘毅，拿上情报专员手中的对讲机，却又被任鹏飞拦住了。 “陈锋，我陪你一起去。” 我嗤笑了一声，对任鹏飞说道：“恕我直言，你不仅会拖我后腿，还会坏了我的事。” “这是请求。” “我不答应。” 我看着任鹏飞，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尽力帮你打探的，在这件事上，我比你有把握。” 任鹏飞纠结着说道：“比起知道真相，我更希望你能安全回来，这话是真心的。” “这话我信。” 我拍拍任鹏飞的肩膀，毫不犹豫的走下楼。 说心里话，我不害怕吗？ 我害怕，甚至害怕极了。 我的确有筹码和蜉蝣博弈，但我不知道此刻的蜉蝣疯狂到什么程度，还是否看重我的筹码。 这一次，我不是别无选择，我只是想勇敢一次，去面对我一直以来都不敢面对的敌人。 楼下的车辆已经给我准备了，但其实距离任务点只有两个街区。 我除了手中的对讲机，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哪怕是匕首。 带武器有用吗？那只会激怒蜉蝣，我是去谈判的，而不是拼命的。 但此行我没打算只是谈判，最起码我要看一下，蜉蝣的布防情况，为之后的强制行动做准备。当然，如果蜉蝣答应我的条件，我们是不会强制行动的。 我的条件，自然是让他放了所有人质。 这显然是有难度的，因为j国不答应他的条件，就看蜉蝣是否愿意取舍，在这方面，我是没有把握的。 学校一共三层，真的只能容纳三百名学生的那种。 j国军方在外围蓄势待发，但其实也只是观望而已，不敢迈进学校一步，不仅会受到猛烈的反击，还会有人质的尸体扔下来。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我走下车时，旁边的一名士兵就开始用大喇叭喊。我听不懂，但大概意思肯定是说：谈判代表来了，请不要开火之类的。 我拿过大喇叭，用英语喊道：“蜉蝣，我是陈锋！我现在代表国际刑警，要和你当面谈话，你的人不要开火，否则，不会再有新的谈判代表来了！” 里面没有人回话，我又重复了一遍之后，径直的走了进去。 操场不大，但却空旷无垠。教学楼的窗户间，至少有十几支枪在瞄准着我。 说不紧张是假的，我只是还能保持镇定而已。 当我走到教学楼门口时，两名全副武装的黑人走过来，夺过我的对讲机，把我拷了起来，将我押送到三楼。 途中，看到楼梯间和墙壁上有很多炸弹，都是那种遥控式的ied，而是位置都很刁钻，都在称重柱上。 数量非常多，一旦爆炸，可以将整个学校夷为平地。 我被押到了一间教室，里面只有蜉蝣和几名手下，窗帘紧闭着，这是防止外面的狙击手，所以教室里很昏暗。 隐隐能听到隔壁的孩童哭声，看来大部分人质都在三楼。 蜉蝣依旧是视频中的装束，手里拿着一瓶红酒，依靠在讲桌，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我没想到会见到你。” “我也是，你应该死在海豹的枪口下。” “法克！” 身后的黑人踹了我一脚，枪口盯着我的后脑。 蜉蝣挥挥手，看着我说道：“看来，国际刑警的准备很充足，不仅仅是大名鼎鼎的海豹，连你们中方也参与进来了，很好，我上次真应该杀了你。” “就算上次你杀了我，也无法改变今天的困境。” “困境？” 蜉蝣嗤笑了一声，说道：“是你们的困境。” “好吧。” 蜉蝣没想到我会如此服软，笑着说道：“我刚杀了一个谈判专家，你还敢来，有意思。” “你很担心没人敢来吧？” “我不担心，会有不怕死的家伙送上门的。” 蜉蝣对着红酒瓶喝了一口，问道：“你杀了林真伊？” “不是，我没有救得了她。当时他手中有人质，我想劝她投降，但是……” “但是她放了人质，求了死。” 我怔怔的看着蜉蝣，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了解林真伊，又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了其中内情？ 不可能，当时跟着林真伊逃往湖边的手下都死了，贝斯山几乎没有活口，就算有活着逃出去的，也不认识我。 蜉蝣拿起讲桌上的手枪，说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出现，林真伊不会放弃人质，至少那人质得陪着她一起死。你是她的软肋，你不止一次利用这一点。” “我现在允许你说三句话，你要说服我不杀你。” 说着，他手中的沙漠之鹰便对准我的额头。 我压抑着心中的紧张，说道：“我代表国际刑警来谈判，内容将是你期望的。” “一句。”蜉蝣冷声说了一句，将子弹上膛。 “如果我死了，国际刑警将不再派谈判代表，形式上，我们已经尽了全力，国际社会将判断你的行为是报复性恐怖袭击，而不是谈条件。” “两句。” 蜉蝣微微动容，但还是打开了保险。 “你不想知道林真伊的遗言吗？” 说完这句话，我紧紧地盯着蜉蝣，但其实已经做好了反抗的机会，撞开蜉蝣，夺下他手中的手枪，然后干掉他。 当然，我也肯定会没命的。这也是很困难的，因为我双手被拷着。 但事实证明，我押上最后的筹码后，蜉蝣选择不赌了。 蜉蝣放下手枪，问道：“她说了什么。” “关于你的和我的。但我现在不告诉你，等我们谈完后，我带来的对讲机留下，我会告诉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我没告诉你，你可以继续杀人。” 蜉蝣嗤笑了一声，看着我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今天吗？” “因为林真伊。” “呵，你知道就好。” 蜉蝣笑着说道：“今天的你很会说话。” “当然，我想救人质，也不想死。” “你或许救不了人质，而且你自己也会死。” “你不会让我死的，因为你深爱着林真伊。” 蜉蝣眼圈泛红，背过身不看着我，而是继续喝酒，许久后说道：“说吧，国际刑警答应我的条件吗？” “答应，但有条件。” “上一个来我这讲条件的，已经死了。” “必须讲，我们不相信你。” 蜉蝣依旧没回头：“说吧。” “维和部队同意终止和血蜘蛛佣兵的对峙，但前提是血蜘蛛佣兵必须解除一切雇佣合约，不参与任何非法行动。” “可以。” “国际刑警同意终止对血蜘蛛的围剿，归还林真伊等人的遗体，但你必须停止杀戮，接受我们的谈判。” “不可以。” 蜉蝣找回理智，泛红的眼睛看着我：“是放了安德维奇，我停止杀戮，人质是我逃生用的。” “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紧紧地盯着他，说道：“自我进来，国际刑警就将向全世界声明，我们愿意答应你的条件，接受你的谈判，是你们血蜘蛛滥杀无辜，和国际刑警没有关系。” 蜉蝣思量了许久，才问道：“如果你们答应释放安德维奇，我可以给你们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你们必须释放安德维奇，八个小时后，我要得知安德维奇安全的消息。” 真是缜密！基本断了我们跟踪安德维奇，然后击毙的想法。 不仅是我，哈帝也早就想到的，释放安德维奇是没有花招的，关键是让蜉蝣信守承诺。 “可以，从我出去后开始计时。” “那你抓紧说。” “我出去时，带走受伤的人质。释放安德维奇时，你释放一百名人质，当安德维奇安全后，你再释放一百名人质。都是儿童优先。” “呵呵……” 蜉蝣轻笑着说道：“按照你这么说，你们释放安德维奇后，我手中的人质只有几十个人了，方便你们强攻吧？我就算几十个人质都杀了，影响力也不如别斯兰事件吧？j国会主动封锁消息，你们作壁上观，是吧？” “你还知道啊？” “什么意思？” 我看了一眼教室里的武装人员，蜉蝣立刻会意，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我身后的大汉略微迟疑，但却蜉蝣眼神制止了。 没有了闲杂人等，我才说道：“蜉蝣，你为什么对j国提出条件？” “你明知故问。” “因为有j国的恐怖组织帮助你是吧？你是利用他们来帮你完成这次事件，但他们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他们是要利用你来和j国谈判，和国际社会谈判。” “我实话告诉你，j国不会满足你提出的条件，国际社会都不会为恐怖组织说一句好话。你的目的就是救出安德维奇，何必让自己冒险？” 蜉蝣看着我，笑道：“我冒险？我手中有人质。” “在乎人质的，只有我们国际刑警，正因为人质，我们才会答应你的要求。但你觉得，j国会在乎吗？他们正向我们国际刑警身上推卸责任。” “我刚才也说了，从我进来，国际刑警就已经宣布，我们答应了你们的请求，接下来你就算把人质全杀了，也和我们无关。” 蜉蝣玩味的看着我：“你倒是挺会为我考虑的。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笃定的说道：“不要管当地恐怖组织的态度，我们释放安德维奇后，你放出大部分人质，然后立刻抽身，我们完成交易，都不要管接下来的残局。” 蜉蝣思索了许久，问道：“我要是要管了呢？” “你觉得，你不把人质释放到国际舆论可控的范围，我们会释放安德维奇吗？国际刑警不想承担责任，但你这么一闹，我们想甩开责任，只能营救出大部分人质。” 我嗤笑着说道：“你想让我们释放安德维奇，还不放人质。然后j国不同意你的请求，你把人质都杀了，回头j国再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呵呵，最后的赢家是谁？” “到时候，背负罪孽的不仅仅是国际刑警，你们血蜘蛛也会被全世界讨伐，不需要国际刑警出手了。”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召回了主动权。 当然，我也抛出了自己的全部筹码，赌上的不仅仅是身家性命，还有蜉蝣的抉择。 第五百三十五章 合作愉快 “呵呵，你倒是挺会替我考虑的嘛。” 蜉蝣轻笑着，又盯着我问道：“e国、m国，还有你们中-国……都是顶尖的作战队伍。如果国际刑警诚意十足，让你们特种兵来j国干什么？用武力和我谈判吗？” 真不知道蜉蝣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但此刻的我不由得紧张，这家伙的头脑太清晰了。 本以为，我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阐述清楚了，蜉蝣没有理由不答应，但现在看来是我想简单了。 “你们想的什么？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是想把人质救出到一定数量后，对我采取强制行动。我想问问你，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啊？” “真要我说实话啊？”我玩味着问道。 “假话也可以。” 我沉声说道：“我们国际刑警是不敢强攻的，你手中哪怕只有一个人质，我们都不敢动手，没这个权利，也会惹上很大的麻烦。我们来，就是堵你的后路。” “能仔细说说吗？” “我来，就是表明态度。答应你的条件后，你就算滥杀无辜，也和我们国际刑警没有责任，那是你们和j国的事。我们等你跑路的时候，哦，又或者你把人质都杀了之后，再动手。” “还会想尽办法把放走的安德维奇抓回来吧？” “如果可以的话，自然。” “哈哈，你真坦诚。” 我看着他说道：“你是聪明人，我没必要隐瞒，这是一场博弈。又或者说，我知道这场博弈你会赢，但我必须确保输的没那么惨，确保你会信守承担。” “蜉蝣，其实你心里清楚，一旦你做的太过分，杀了太多人质，我们国际刑警只能用你们血蜘蛛的覆灭，来向世人交代。但是，我们不希望用这些人质作为代价。” “j国根本不在乎人质，你太贪婪了，这让我们国际刑警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地位。你会因为人质而坠入深渊。” 蜉蝣轻笑着说：“在深渊里待久了，也就不觉得可怕了。” 他这话故作镇定，我能感觉到，他听进去我的话了。 “既然来了，陪我喝一杯吧。” “你拷着我，我怎么喝？” “哦，差点忘了。” 蜉蝣不知说了什么语言，将外面的大汉叫进来，解开我的手铐。 这大汉还有些犹豫，蜉蝣又说了几句，才把我放开。 真应该多学几门语言，知识真是越多越好。 我接过蜉蝣递过来的高脚杯，问道：“你这酒够不？要不我给你送点来？” “呵呵，喝没了会要的。” 我和他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啧啧嘴说道：“不错，肯定有年头了。” “96年的。” “没有下酒菜啊？” 蜉蝣笑着问道：“怎么？不着急回去啊？” “很多细节还没商量呢，着什么急？你现在不杀人，我能陪你到天黑。” “很好。” 蜉蝣拍拍手，叫人送来了两块牛排。 其实我刚吃完饭，一点都不饿，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镇定下来。 “先把林真伊的遗体送来，我才相信你们的诚意。” “那你的诚意呢？” “那你想怎样？” “二十个人质。” “五个。” “十五个。” “十个。” “成交。” 救出一个算一个。 蜉蝣继续说道：“我会将她的遗体送走，然后你们在五个小时内，释放安德维奇，我接到安德维奇平安的消息后，会再释放一些人质。” “几个？” “二十。” 我嗤笑着说道：“你在开玩笑吗？” “那你说多少？” “二百。” “不可能。” “那就是没得谈。” 我看着蜉蝣，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们要人质。我们的条件不苛刻，你的条件我们全答应，但却没让你释放所有人质。” 蜉蝣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一百五。” “不行，必须二百，这次不讲价。而且，我们放安德维奇时，你就释放一百人，另外一百人等你确定安德维奇安全后再释放。” “呵呵，你真像是个商人。” “本来就是交易嘛，而且是不信任的交易。还有啊，我们释放安德维奇后，只给你三个小时。我相信，你已经安排好安德维奇如何跑路了。” “你说的话，算吗？” “当然。” 蜉蝣举起酒杯，笑道：“合作愉快。” “一点都不愉快。” “哈哈。” 我又喝了一杯，问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逃过海豹的追捕吗？” “哈哈哈……” “笑什么？” “锋，你明知故问啊。” “我不知道啊。” 蜉蝣嗤笑着说道：“装傻吧，回去告诉你的上级，别试图在我身边安插卧底，下场很惨的。” “有多惨？” “呵呵，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思索了一些，说道：“蜉蝣，你知道吗？我无数次和你们血蜘蛛交手，但真正让忌惮的对手，只有你。” “这算是夸奖吗？” “当然。” “那杰森算什么？” “手下败将。” “哈哈哈！” 蜉蝣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你想表达什么？” “你不觉得现在很难得吗？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只要不是进行中的机密。那么你呢？那些已经无用的秘密，是不是也可以如实告诉我呢？” “呵呵，说来说去，还是那个女卧底的事，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战友。” “据我所知，她不是你们特种部队的人。” “只要和穿着一样的军装，就是战友。” 蜉蝣思索着问道：“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查到安德维奇的。” “杰森。”我毫不犹豫，直接说出真相。 我觉得蜉蝣肯定早就猜到了，他问这话，无非是确认一下。 反正我们对杰森也没有好感，他现在还是国际刑警的通缉犯呢。让蜉蝣知道这些也无妨，如果他能活着离开，去找杰森拼命去吧。 狗咬狗，一嘴毛。 “你真的很坦诚，我们不愧是老朋友。” “那你也该对我坦诚啊。” 蜉蝣叹声说道：“我派人去杀那个女卧底，中枪了，但没有找到尸体，如果你们也没有消息，那就是死了吧。” “真的吗？” “我对你的话深信不疑，你怎么怀疑我呢？” “多谢。” “不客气。” 蜉蝣和我碰杯，说道：“行了，别喝了，我的酒不多。从你出去就开始计时，记住，五个小时。” “小气。” 说完，我就走出了教室。 “锋！” 我回过头看着蜉蝣。 蜉蝣笑着说道：“希望这不是最后一面。” “我希望是最后一面。” “呵呵，别忘了，你答应告诉我林真伊的遗言。” “记得拿对讲机。” 我在两个武装分子的押送下，缓缓地走出教学楼。 穿过操场时，我根本不敢回头，尽量镇定的走出学校，逃脱这些人的枪口后，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可不是鬼门关么。 刚才若是说错一句话，蜉蝣会立刻毙了我。 为了不丢人，我声称是腿抽筋了，坐上车回到了中心局。 当我走进去的时候，战友们立刻跑过来，段弘毅甚至直接冲了过来，捶着我笑道：“我他娘的就知道你能行！还真活着出来了。” “你盼着我死是吧？” 袁英连忙问道：“怎么样？” “一切顺利，蜉蝣答应用人质来换取我们的条件。” “太好了！” 任鹏飞挤上来，焦急地问道：“陈锋，安颖……” “我问了。” 我看着任鹏飞，说道：“蜉蝣说，他派人杀安颖，中枪了，但尸体没找到。” “中枪了？哪里中枪了？” 龚晓宇推开任鹏飞说道：“肯定不是要害啊，否则会找不到尸体吗？” 我说道：“蜉蝣原话是：你们都找不到，那应该是死了。这证明，蜉蝣也不知道安颖的下落。我觉得这是好消息，说明安颖很有可能还活着。” 任鹏飞木讷的喃喃道：“是啊，至少无法证明她死了，好消息，好消息……但这消息可信吗？” “我觉得可信，蜉蝣没必要骗我，我是用问题交换的。蜉蝣这个人狠辣、狡猾，但我和他交手这么多次，他真的从未骗我。当然，我不应该相信敌人，但这件事他没必要骗我吧？” “没错，没有理由嘛。”龚晓宇赞同道。 任鹏飞一把抱住我，说道：“陈锋，我欠你一个人情，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只要一句话……” 我哭笑不得，袁英连忙推开任鹏飞，笑骂道：“不至于哈，太激动了你。” “就是，不至于。” 我看着众人，笑道：“得了，既然我平安回来了，大家就不用担心了，我得立刻找哈帝汇报。” “对，快，都等着你呢。” 来到会议室，我当着领导和指战员的面，将谈判的结果做了详细的汇报。 听完后，哈帝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道：“锋，谈的不错，感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满足蜉蝣的条件，尽快做好应急预案，包括追捕安德维奇和围剿蜉蝣，我看了蜉蝣的布防，并非无懈可击。” “好。” 哈帝说道：“你向各位指战员叙述布防情况，我立刻联系总部安排各项事宜。” “是！” 哈帝走后，我便走上台，对着大屏幕上学校的结构图，叙述我所看到的布防。 客观地讲，蜉蝣的布防很缜密的。比如，他并没有将人质集中关押，炸弹的布置非常专业。 但漏洞也有，比如他的手下距离人质较远，教学楼外围并没有设立火力点等等。 要是一般的部队，这些漏洞无伤大雅。 但对于我们这些顶尖的特种部队来说，这些漏洞就是我们的可乘之机，至少在我看来，只要人质不多，营救并非是不可能完成的。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为了正义 “蜉蝣，林真伊临死前抓着我的袖子，让我如果有机会遇到你，一定要告诉你，她爱你。” 向指战员们汇报完情况后，我才用对讲机联系了蜉蝣。 那端的蜉蝣沉默许久，才略显哽咽着说道：“我不信。” “有录音，会发给你。” 我们的通讯设备很先进，就算没有通讯也是全程录音的，之前的战斗录音有留存。 不一会儿，技术员就提取了我当时的录音，当然也只是截了那么一段，掐头去尾。 三个小时后，国际刑警的直升机降落在学校操场上，将林真伊的遗体交予蜉蝣，蜉蝣也信守承诺，放出了十名人质。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至少说明蜉蝣并没有到丧心病狂的程度，至少他是愿意合作的。 又一小时后，蜉蝣派手下将林真伊的遗体，运往了不远处的港口，乘坐快艇离开了。 j国-军警这才反应过来，不远处的港口竟然已经被蜉蝣暗中控制了，但此时再想去港口清缴。蜉蝣又怎么肯呢？那可是他的退路，再次以人质作为筹码，要求j国军警撤出码头和学校周边区域。 纵使j国不答应蜉蝣的无理要求，但也不能逼死人质，所以只能作罢。 不过，我觉得蜉蝣未必会通过港口脱身。 因为距离公海挺远的，而且这个港口不是货港，都是旅游用的游艇和渔船，蜉蝣不可能带着大批人质走，而不带人质的话，我们肯定不会让他逃亡公海呢。 他既然用港口运走林真伊遗体，那就应该想过，我们会堵死这条路的。 但是，也不能断定他不会从这里走。 因为他完全可以让手下继续扣押人质，然后自己通过码头离开，直到他到了安全地带，才会让手下放掉人质，或是全部杀掉。 所以，蜉蝣究竟会从哪里走，谁都说不好。 在我看来，蜉蝣不会只准备一条退路，就算封死了他的海路，他可能还有其他途径脱身，我不认为蜉蝣这次是拿命来换安德维奇，这不是他的风格。 那么问题来了，蜉蝣肯定是脱身后才会放掉人质。 要么，是带人质走，要么是留下部分人员继续扣押人质。 而这两种情况，都意味着剩余的人质极其危险，而我们依旧没有找回丝毫的主动权。 最关键的是，安德维奇失去我们掌控后，蜉蝣会放出承诺给我的那一百人吗？ 未必，因为他不放，我们也没办法。 所以，经过国际刑警的协商，和各国领队的投票，决定在释放安德维奇后，就开始我们的营救行动。 此决议，得到了j国-军警的全力支持。 营救行动分为三部分。 第一，国际刑警将对释放后的安德维奇进行秘密监视，由f国代表队回程，抓捕放跑的安德维奇，这次可以不要活的。 第二，由j国-军警对港口、学校周边展开布控，确保行动时，藏匿在外围的血蜘蛛不会生事，封堵蜉蝣后路，并在行动时封锁交通、海关和国境。 第三，中、e、m三支代表队对学校展开营救、围剿，不惜一切代价。 可以说，如果三部分都能取得胜利，我们不仅化解了此次危机，还抓住了蜉蝣，破网行动提前大获全胜。 但显然没那么容易。 我从军至今，还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的行动，它让我对恐怖组织有了更直观的概念，甚至对战争，都有更深的感悟。 当行动的决议下来后，所有人的情绪都压抑着，队员们在休息室都懒得开玩笑。 所有人都知道，这注定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战斗，谁都无法保证，流血的不是我们。 会议室改成了作战指挥室，一群指战员七嘴八舌，闹哄哄的一片，最后还是哈帝支持场面，只留下领队和第一指战员，其余人都出去待命。 其实这次行动在战术上没什么好琢磨的，因为要营救人质，战术上是受到掣肘的，只能是尖兵先摸进去，然后其余队伍全力掩护。之所以争论不休，是因为没有代表队愿意当尖兵。 不是怕死，而是都不想承担责任。 可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田立群将电话打回国，多方协防后，决定承担尖兵的责任。 入夜，时间来到蜉蝣规定的五个小时，国际刑警释放了安德维奇，而我也整装待发，随时投入战斗。 田立群把队员们召集到一间会议室里，神情严肃的说道。 “两个小时前，军wei批准了我们以武力解决该事件，并与j国签订免责条款。这个条款是针对任务本身的，不代表我们可以不管人质死活，我就不一条条的说了。” “你们可能会问，为什么我们要做尖兵？失败后岂不是给祖国添麻烦？” 田立群看着我，高声说道：“因为我们是中-国-军人！在正义面前，我们从不推卸责任！我们向往和平，却从不惧怕战争！” “是我们力倡剿灭血蜘蛛的，那现在的麻烦，就该我们冲在前面。这是军人的品格，更是大国风范！” “时刻准备着！”我们高声喊道。 田立群：“我不给你们压力，因为我不希望那些框架影响你们的情绪和发挥。战士们，请你们全力以赴！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安全归来，祖国等着你们凯旋而归！” “保证完成任务！” …… 半小时后，蜉蝣在欧洲的手下接到了安德维奇，随即便放出了100名人质。 届时，学校里还有176名人质。 中心局最大的会议室清空，三支代表队原地休息，哈帝走进来后，我们全体起立。 “战士们，现在我正式宣布，营救行动立刻展开。” 哈帝的神情格外严肃，高声说道：“战士们，这是我们惹出的麻烦，就应该我们来解决。我们有推卸的理由，但必须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孩子被杀害，你们愿意吗？” “不，长官！” “我和你们一样。这不是简单的营救行动，不是简单的反恐行动，跨越种族、肤色和国度，是正义与邪恶。” “战士们，哈帝请求你们，把那些无辜的孩子们解救出来。他们是人类的未来，尽管他们未必能改变世界，但此刻的你们，可以改变他们的世界。” “敬礼！” 我默默注视着哽咽的哈帝，注视着鲜艳的祖国旗帜。 那些以往支撑我们勇敢无畏的理由，此刻都变得无力，就像哈帝说的，为了正义。 在很多人看来，“正义”这个词和“傻瓜”是近义的。 或许我们就是傻瓜吧，否则怎么总有人说我们当兵当傻了呢？ “出发！” 袁英回头高喊道：“突击组！出发！” 我拉上头盔上的夜视仪，率先跑出教室，袁英和任鹏飞则带着支援组紧随其后。 这次行动，突击组的目标就是人质，支援组的掩护任务也很重要，所以袁英加入了支援组。 但狙击组的任务也很关键，我们将从学校走廊一侧转移人质，三支代表队狙击手，必须盯住三条走廊。 可以说，我们的人数有优势，唯一的难点就是人质。 一旦人质救出，我们有把握将敌人全歼。 我带着突击组穿过两条街，到达学校西侧的小巷。 这几条街道的人都被转移了，绝对没有血蜘蛛的人，所以无需担心暴露的问题。 教学楼的面向南方的，西侧是楼梯，没有窗户。 敌人没有在操场安排哨兵，这对于我们突击组来说是好消息，可以直接进入楼梯，拆除附近承重柱的炸弹，确保人质撤离路径畅通，便可以直接杀到三楼，救出人质。 我带头，队员们依次从狭小的排水渠钻进学校，随即快速通过开阔地，躲在教学楼西侧的绿化带里，等待其他队伍就位。 几秒钟后，通讯器里传来了哈帝的声音：“各小组已久违，突击组，出击！” 我将步枪甩到身后，一手匕首，一手消音手枪，率先跑到西侧楼梯口。 这里是热带，出于通风的考虑，教学楼各出入口都是没有门的，只有各教室才有。 其他队员并没有跟上来，因为我要一个人解决掉楼梯的哨兵，还有在一楼巡逻的流动哨。 我趴在门口，仔细听着流动哨的脚步，推算距离。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秒钟，我听到了流动哨和固定哨的谈话声。 听不懂，我悄悄地探出头，发现流动哨背对着我，也刚好帮我挡住了固定哨的视线。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没有丝毫犹豫，闪身冲了出去，匕首绕过流动哨的脖颈，直接划破喉咙，鲜血喷了固定哨兵一脸。 然而，还没等他喊出声来，我已经将匕首刺入他的脖颈。 b队的突击手跑了进来，立刻将两名尸体抬了出去。一会儿，他要穿着敌人的衣服守在一楼。 蒋文明随即跑了进来，盯着一楼楼梯间的炸弹研究着，b队的爆破手则紧跟着我上了二楼。 二楼没有固定哨，但却有三名流动哨，所以我不着急上去，就躲在缓步台。 最主要的是，缓步台也有一枚炸弹，b队的爆破手要先解决掉。 我们的进攻路线也是撤退路线，所以这路径的炸弹必须排除掉，否则蜉蝣引爆炸弹，我们不仅带不出人质，而且还会一起陪葬。 二楼的流动哨脚步声很远，我趁此机会看了一眼指挥终端，发现袁英和任鹏飞已经带着支援组到了排水渠了，丝毫没有拖沓。 而现在敌人还没有警觉，算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大概两分钟后，蒋文明和b队的爆破手，纷纷笔划出“ok”的手势。 其实这炸弹很复杂，但毕竟我之前进来过，对于炸弹形态已经描述过了。 何况他们都是顶尖的排爆手，两分钟内搞定一颗ied炸弹，还是不难的。 我示意蒋文明躲在旁边的教室，按着通讯器敲了敲，通知其他突击队员进来。 第五百三十七章 段弘毅 蒋文明立刻躲到楼梯旁的教室里。 那个教室是没有人的，接下来他的任务，就是在战斗打响后，他将安放在一楼承重墙的炸弹拆除掉。 从建筑学的角度讲，一楼如果不塌陷，那么楼梯的承重柱就会减少很大压力。 我们没办法把所有炸弹都拆除，但必须保证人质撤退通道是安全的，这种安全不是不被炸到就行了，而是不坍塌。 b组和c组的突击手已经换上了敌人的服装，一个装成固定哨，一个装成流动哨，两个人假装聊天。 其实换装的目的，不是接下来他们要玩无间道，而是因为走廊尽头有流动哨，大约三分钟来一次。 而我们潜伏进去的时间，大约需要八分钟。 所以，不能让敌人警觉，至少在我们到达三楼之前不可以。 走廊灯光昏暗，这两个人都化妆成了黑人，只要走廊尽头的流动哨不过来，是看不清了。 要是过来怎么办？那是找死，无声做掉呗。 a队的爆破手抓住机会跑了进来，跟在我的身后。 我仔细听着脚步，悄悄的窜上二楼。 这是突击行动中，最麻烦的楼层！因为还是得无声干掉，但却有三个流动哨，相互间的视野盲区就那么短短几秒。 我露出脑袋看了一眼，大致分析出他们的行动规律，然后握着匕首，深呼吸。 身后的b队爆破手开始处理旁边的炸弹。因为炸弹都是一样的，所以少了很多观察的时间，不到半分钟就拆掉了。 身为资深突击手，这种潜伏行动简直是手到擒来，但这次我特别的紧张。 脚步渐近，我屏住呼吸。 当这名流动哨走到楼梯处时，我一把将他揽入怀中，捂住他的嘴巴，匕首直刺心脏。 五秒钟后，另一个流动哨走了过来，因为没看到同伴，所以他的脚步快了一些，还叫上了另一名流动哨。 我拍拍a队爆破手的肩膀，示意他和我一起动手。 这小子也不含糊，掏出匕首，待那人靠近之后，飞身出去，直刺胸膛。 而我几乎和他一起闪出，手中的匕首化为一道寒芒，直刺后面那人的脖颈。 飞刀是我们特种兵的必修课，精锐分队的标准更是高，而作为顶尖的突击手，我能保证十米之内和枪法一样精准。 两人倒地，我们立刻上前，将尸体顺着窗户抛了下去。 这不仅仅是为了打扫战场，也是向外面的支援组发信号，示意他们进来。 “支援组，上！”外围带狙击组的龚晓宇生怕袁英没看见，在通讯器里提醒道。 与此同时，b队爆破手也搞定了缓步台的炸弹，我们三人立刻冲向三楼。 三楼，是敌人重点防御的地点，因为所有人质都在这个楼层。我们必须赶在敌人发现前赶到，无声做掉流动哨，然后冲进三间教室，带走所有人质。 似乎听到了声响，当我们到达三楼时，一名流动哨就走了过来。 算他倒霉。 c队的爆破手一把将他拉到楼梯，捂住他的嘴巴，与此同时，我那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匕首，刺入他的脖颈。 此刻的我满脸鲜血，现在又是黑夜，这人临时前看我的眼神格外惊恐。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支援组进入楼梯间，支援各个楼层，来到三楼的是任鹏飞和段弘毅。 我探头看了一眼三楼走廊里剩下的四名流动哨，按着通讯器敲了一下，然后对着窗外狙击组的方式，做手语。 手语的意思是：解决掉距离我最远的两个。 “收到，吴天，你左我右。突击组注意，听我指令，3、2、1！” “咻！” 安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枪，几乎没有声音，只有子弹的破空声。与此同时，我和任鹏飞同时窜到楼道，手中的匕首直奔两名哨兵。 段弘毅和两名爆破手立刻冲上前，扶住敌人倒下的身子，确定敌人有没有死，如果没死立刻补上一刀。 但最远的两个流动哨顾不了，他们倒地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挺明显的。 我飞身上前，跑到距离最远的那间教室，段弘毅也掏出手枪，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教室里有人质，我们不能用震撼弹，都是一群孩子，他们肯定会失去行动能力的，我们不可能一个个把他们抱出去。 段弘毅一脚踢开教室门，我整个人横着飞了进去，本想在空中解决掉里面的敌人，但没想到一脑门撞在敌人的怀里。 我快速反应，手枪对准他的胸膛就是一枪，身后的段弘毅反应迅速，对着敌人几发点射，四名敌人纷纷倒地。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些未经世事的孩子们惊叫着。 “国际刑警！跟我们走！” 他们听不懂英文，这句当地话是我们现学的。 事实证明，我们学的不错，人质之中有不少老师和家长，很快让孩子们镇定下来，跑出教室。 任鹏飞和另外两名爆破手那边也成功了，三间教室的人质纷纷跑向走廊，但我们的呼喊声，也让敌人惊醒。 我和段弘毅第一时间走向走廊，就看到两名敌人跑了上来，死在我们的枪口下。 段弘毅掏出一枚烟雾弹，顺着走廊扔在东侧楼梯口，这样敌人上来是什么都看不见的，而等他们看见时，已经处于我们的枪口下。 “快！快！” 忘了学“快”字怎么说了，但显然不需要我催促，孩子们疯狂的向西侧楼梯跑，人满为患，这么多的人质，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疏散的。 任鹏飞逆着人群来到我和段弘毅身边，另外两名爆破手开始排除三楼的炸弹。 敌人已经惊动了，炸弹随时可能爆炸，而一旦爆炸，除了在楼梯间的，都得死。 可想而知现在的我们有多紧张，但我就是在赌，赌蜉蝣不敢和我们同归于尽。 如果他第一时间想的是逃跑，那在离开学校前，他是不会引爆炸弹的。 但如果他第一时间想的是毁灭，那我们都得陪葬。 “集中火力！注意二楼！” 通讯器里，龚晓宇高声命令着，我看了一眼外面的火线，狙击枪的子弹破空的光亮让我意识到，二楼的敌人是最多的。 但我们都没有慌乱，这是意料之中的。 教学楼呈“l”型，长的建筑是教学楼，短的建筑是办公楼。 蜉蝣本来是在三楼，但一个小时前，j国警方确认蜉蝣去了办公楼，加上本来敌人的布防就有漏洞，给我钻空子的机会了。 m国代表队擅长强攻，车子直接从大门驶入，直奔教学楼，他们将直插“l”的交叉点，阻击敌人增援，同时掩护我们撤离。 而e国代表队已经潜入办公楼，他们的目标是蜉蝣。 本来，我们的方案是以人质为主，m、e代表队都是掩护队伍，但思来想去，让敌人自乱阵脚，才是对人质最好的保护，所以才变成了立体进攻。 整个学校枪声四起、硝烟弥漫。 此刻的我顾不了那么多，不断有敌人跑向三楼，两名爆破手专心排除炸弹，其余人的枪口全都盯着楼梯口，那是狙击组的盲区，没法请求援助，何况狙击组也无暇顾及了。 “换弹匣！” 我躲在段弘毅的身后，换弹匣时也看了一眼拥堵在楼梯口的人质。 还别说，这群小孩子跑的还真挺快，已经有一半进入楼梯了。 其实，只要进入楼梯间就是相关安全的。 东侧楼梯间的烟雾散去，但敌人也不再往三楼冲了。 “陈锋！去二楼！” 龚晓宇俨然成了指挥，他带着狙击组，视野最为广阔，整个战场的情况尽收眼底。 “突击组跟我走！” 我喊了一句，径直跑向东侧楼梯，将人质的殿后任务，交给了任鹏飞和段弘毅。 按照预案，我们冲到三楼的突击组，不需要殿后，而是切断东侧楼梯间敌人的连线，尤其是二楼，海豹突击队是从一楼攻入的，他们或许攻不上二楼，敌人太多了。 来到东侧楼梯间，便看到许多炸弹，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排了，必须帮助二楼解除困境，让人质顺利逃出去。 “手雷！” 我命令一声，身后的两名爆破手纷纷掏出手雷，顺着楼梯扔了下去。 “轰轰轰……” 二楼楼梯间密密麻麻都是敌人，这几颗手雷可要命了，血雾弥漫，空气中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上！” 我们跑下楼时，海豹也跑了上来，在我们的掩护下，他们立刻向办公楼攻击。 “快！向楼梯靠拢。” 可以说，我们此刻已经切断敌人和人质的连线，但不代表已经安全了，因为教学楼到处都是炸弹，我们只是排除了楼梯间和走廊里的，一旦爆炸，整个教学楼还是会坍塌。 我不得不着急，因为蜉蝣意识到失去对人质的掌控时，很有可能引爆炸弹。 我望了一眼窗户外面，已经几十名人质跑出了教学楼，其余都在楼梯间和三楼。 “注意！蜉蝣跑出教学楼了！”e国的一名指战员高声在通讯器里喊道。 糟了！ 我暗道一声不好。 哈帝喊道：“所有人，立刻避让！蜉蝣很有可能引爆炸弹！！” “所有人，跳窗户！”袁英拼命的呼喊道。 “跳！” 我二话不说，命令跟我一起的队员翻窗跳出。 二楼的高度不算什么，稳稳地落地。 “轰轰轰轰……” 我两脚刚落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便传来，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我抬起头，便看到三楼的任鹏飞纵身跃出窗户，挂在二楼的窗户上，然而二楼也随即爆炸，铺天天盖地的瓦砾轰然涌出，将他掀飞了下来。 “任鹏飞！” 我呼喊着的时候，便看到炸弹最多的三楼开始倒塌，楼梯间也开始倾斜。 “段弘毅！” “队长！” 我拼命的跑向教学楼，呼喊着他的名字，却被两名爆破手死死的拉住。 三楼几乎灰飞烟灭，二楼的坍塌，致使承重柱的倾斜，三楼的楼梯间碎裂坍塌。 “段弘毅！” 我呼喊着，更像是在像上天祈求。 第五百三十八章 大结局（上） 硝烟、瓦砾、枪声、呼喊…… 黑夜里的学校，犹如人间炼狱，如同死神的手掌，顷刻间粉碎，摧毁一切，而生命仿佛如枯枝一般脆弱。 我始终没能看到段弘毅的身影，眼前的教学楼，就像是段弘毅的生命一般，轰隆隆的倒塌。 我们从绿化带里拉出任鹏飞，只见腹部和腿部满是鲜血，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来不及查看他的致命伤，立刻抬出危险地带。 人质还在从倾斜的楼梯间里往出跑，一个个熟悉的队员跑出来，我的心愈发死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看到楼梯间不再有人出来，便拼命地跑进去。 “段弘毅！” 门口的袁英一把拉住我，喊道：“陈锋！随时可能二次坍塌，不能进去！” “别拦着我！滚！段弘毅！”我一脚踢开袁英。 别说是最令人尊敬的兵王，就算是天王老子拦着我，我也得进去。 那是我的兄弟，我得把他带出来！ 如果他出不来，我也得陪着他。 “队长！” 蒋文明的脸上满是血，却一把抱着我，哭喊着说道：“不能进去！” “滚！” 我推不开他，便拎着他的衣领喊道：“那是你的指导员，你的指导员！” “我去！你不能去！” “滚！” 我甩给他一巴掌，顺着楼梯跑了上去，蒋文明喊了一声“队长”，却也跟我冲了进去。 没有理智的我，也能感觉到冲进来的不止一个。 楼梯间从外面看没什么，但里面已经满是瓦砾，二楼缓步台处有四个孩子被压在墙板下面。 我拼命抬着墙板，蒋文明拉出下面的孩子，交给后面的人抱出去。 “段弘毅！” 我确认着其他孩子的气息，却没有一个是活着的，就像我呼唤着的名字，没有回应。 推开层层瓦砾，我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段弘毅！” 他支撑着变形的楼梯栏杆，身下还有一个啼哭的孩子。 我掀开周围的瓦砾，将那孩子拉出来，可眼前的景象让我崩溃。 段弘毅身上的墙壁几乎压扁了他的右肩，而他的两条腿不规则的扭曲在楼梯上，而他本来放在那孩子肩膀上的左手，鲜血淋漓。 “段弘毅？” 我声音轻得像是叫他起床似的。 “陈锋！” 跟着上来的袁英看着段弘毅，喊着木讷一旁的我。 我看着袁英，笑着说道：“看见没，这小子睡着了。” 眼泪流入我的嘴角，充满了硝烟的味道，苦得我崩溃。 “陈锋！” 我瞪着段弘毅，怒喊道：“你他娘的以后是要当将军的！你折在这算什么？跟我过不去是吧？你是不是傻！你拼什么命！谁的命有你金贵？” “陈锋！” 身旁的人摁着我，不让我拉出废墟下的段弘毅。 我怒吼着，清晰的感觉到，坍塌的不仅仅是段弘毅的生命，还有我的世界。 “啊！！！” 我拼命的挣脱，拼命的怒吼。像是在和上天抗议，又像是在和段弘毅告别。 …… 人有多少种死法？无数种。 军人有多少种死法？一种。 真正的战士，致命的子弹都是迎面而来的。 这是段弘毅做政工干部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我总在想，如若我当年硬是不让他加入猛虎突击队，他的人生是不是截然不同呢？ 可得到的答案，总是和现在不谋而合。 因为他是坚韧的，是不屈的，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 袁英说，当时崩溃的我直接昏迷了。 可我却不承认，因为我仿佛记得之后的画面，尽管是零碎的，是很难拼凑的。 总之我醒来时，走出中心局的医务室，就看到段弘毅椁棺，不同于棺材，上面贴着鲜艳的国-旗，军星下是他的名字和军衔。 我很想打开，看看他的容颜，是不是如我初见时那样带着笑脸，伸出手对我说：“你好，陈教官，早就听说您了，以后请多多指教。” 或是和我争执，挤兑我、开导我、挖苦我、提醒我。 可当他的遗体运上飞机，我才意识到，那个我曾排斥过、争执过、同生共死过的段弘毅，已经和我告别了。 比起之前的崩溃，我显得异常平静。 平静的像是我已经接受了段弘毅的告别，尽管脑海里搜索不到任何画面，甚至忘记了段弘毅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 我平静到能与人交流时，是回到f国之后，在国际刑警的总部。 汇报大会上，哈帝说我们营救了169名人质。然后这其中有多少受伤的，多少家长去世的，行动造成近30名人质死亡，算上之前死在蜉蝣手上的，有一百余名人质死亡。 任鹏飞被送到了当地医院，脱离了危险期，需要疗养许久才能回国。 共有六名队员牺牲，其中包括我们b队的王天旭，c队段弘毅。国际刑警授予了“和平卫士”称号。 其余的，记不清了…… 我们没有在f国停留，当天就启程回国。飞机上，我好像睡着了，龚晓宇非说我是昏迷。 不过回到首都后，我真的清醒了，甚至去找田立群，问了任务的后续情况。 安德维奇死了， f国代表队不辱使命，成功狙杀释放后的安德维奇。 蜉蝣没有向港口逃离，而是向市内逃离，j国-军方围剿时，发现了杰森带着雇佣兵出现。 不过，j国声称，在国境线处，蜉蝣所乘坐的车辆，被他们的直升机炸毁。 正因如此，破网行动才会提前结束。 东北虎的飞机，是第一个来接的。 礼兵将段弘毅的遗体抬上飞机，又扶着受伤的蒋文明登机。 我看着来送别的袁英和龚晓宇，沉声说道：“回去吧，能和你们并肩战斗，是我的荣幸。” “可我们却让你遭遇了不幸。” 听到袁英这么说，我又忍不住流泪。 龚晓宇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陈锋，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就像我失去汪鹏一样。我们都是战士，在冲锋的路上都没想过生死，只有祖国和人民。” “可这次……” “所以他比我们都高尚，都荣耀。” 袁英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掩护好他。”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摇头说道。 龚晓宇说道：“当时，我看的很清楚，哈帝警告时，任鹏飞在东侧楼梯那，他想到西侧楼梯掩护人质，爆炸声响，他只好跳窗户，但正因为他的犹豫，所以重伤了。” “段弘毅距离西侧楼梯近一些，按理说，他可以直接跳到缓步台，或是跳窗户，但他却把那些孩子，都推了下去，结果……” “龚队你别说了……” 我别过头擦干眼泪，说道：“他是我的兵，是我的搭档。我从未想过他会牺牲，我憧憬着他能成为高级军官，领导着未来的军队。可是……” 袁英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陈锋，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不能沮丧，更不能倒下，那样你对得起段弘毅吗？” 我流着泪笑着，问道：“你们的人生，也是这样被胁迫着吗？” 龚晓宇看了一眼袁英，说道：“你以为，走到今天是我们愿意的吗？” 袁英：“我们这支军队，就是靠着遗志才会一如既往的强大，革命前辈开创历史，新时代的年轻士兵们秉承遗志，一往无前。这条路的艰辛困苦，从未减少过，就像英雄一直存在。” “说的对，再见。” 我们敬礼告别，从他们关切又诚恳的目光中，我似乎找到了军旅生涯的答案。 无法三言两语说明，也不是一段故事、一本小说就能表现的淋漓尽致，它庞大又绵长，需要用我们的一生去读懂。 我愿意追求真相，哪怕用尽一生。 非我所愿，因为别无选择。 …… 东北虎停机坪。 卫兵肃立两旁，接机的古鸿志和成浪涛站在最前面，他们神情肃穆，并不似身后的猛虎特别行动组队员们那般泪落满襟，但泛红的眼睛，证明他们已然在无人的角落，悲痛欲绝。 “立正！” 蒋文明腿部受伤，无法行走，我有点纳闷，他当时是怎么追着我爬上楼梯的。 于是，便只有我一人，去面对悲痛的战友们，和嘱咐我安全归来的首-长们。 “敬礼！” 卫兵们抬着椁棺，迈着整齐的步伐，将段弘毅的遗体抬到车上，去往追悼会礼堂。 我从飞机上下来，看着卫兵们离开，尽量规矩着走向接机的人群。 距离很远，我就看到了古鸿志身后的殷诗晴，她泪流满面的看着段弘毅的遗体被卫兵送走，又将目光投向我，上下打量，便哭的更厉害，大概是察觉到我的悲痛。 “报告！” 我哽咽着，喉咙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吐不出、咽不下，憋得我难受。 “报告首-长同志！我部参加国际刑警破网行动，现已完成任务归队！应到三人，实到……两人！段弘毅，牺牲！上尉，陈锋！” 这是我军旅生涯中，最为痛彻心扉的汇报，令我几乎站立不住。 古鸿志回礼，本想说出的话又咽下，可回礼的手，却迟迟无法放下。 谢谢他，我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失望。 但那满满的悲痛令我心碎，是我没有履行诺言，将他们俩平安带回来。 如果注定有一个人牺牲，那个人也应该是我。 我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一刻没有在段弘毅的身边，哪怕是陪他一起死。 我想，面对死亡的痛苦，一定比我现在好受一些。 我本以为，陶宇的牺牲已经让我变得麻木，我甚至预想过身旁的战友，会再次离开我，可我真的没有想过，段弘毅会以这种方式与我告别。 他该陪我见证猛虎突击队的辉煌，我愿意让他踩着我的肩膀，去迈向更广阔的天地，他值得拥有，又任意发挥的舞台。 我指望他有一天，戴着满是星星的军衔，呵斥我听从他的指挥，而不是像现在，让我带着他的遗体，去面对悲痛的战友们，和这段痛彻心扉的记忆。 再见，段弘毅。 我不说永别，因为很有可能在不久后的我，就与你相见了。 当然，我不想再见你，但这么说显得我义气，也显得我对未来足够勇敢。 第五百三十九章 大结局（下） 我目送着人群走向英烈厅。 我看到孙小武瘫软在地、痛哭流涕，也看到宋豪流着泪集合队伍，喊着要送段弘毅最后一程…… “陈锋……” 殷诗晴哭着走到近前，擦着我的眼泪。 我拥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殷诗晴也没有再说什么，哪怕是一句安慰。 入夜，其他分队的指战员、老班长们，纷纷来到英烈厅送别段弘毅。 我看着他们流泪，掩面低泣。我多希望谁能骂我几句，要么打我一顿就好，我觉得会让我好受一些。 一架直升机缓缓地降落在机场，警卫跑进来和主持追悼会的李京熠耳语几句。 我看向李京熠，后者走到我近前，说道：“他父亲来了，要不你……” “我去门口迎接。” “啊？”李京熠惊讶的看着我。 殷诗晴抓着我的胳膊说道：“我觉得你太累了，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吧。” 我没有回答，径直的走出英烈厅，站在礼堂门口，不放心的李京熠和殷诗晴跟了出来。 很快，段昌军在古鸿志和陆国华的陪同下走向礼堂，在他身后的那名女上尉，我也认得，是段弘毅的女朋友韩菲。 我们三人敬礼，段昌军站定看着我。 “你们站在这干什么？陈锋，去休息！”古鸿志说这话时，拼命的使眼色。 段昌军瞪了古鸿志一眼，看着我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亲口对您说一句对不起，我没能把他安全的带回来。” “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就因为我是将军？”段昌军冷声问道。 “不，因为您是他的父亲。” 段昌军沉默了许久，说道：“你这么说，就说明这事儿不怪你，你是出色的指战员，这是一场意外，是军人的荣耀。我为他而感到自豪，他不愧是段家的后代，不愧是我段昌军的儿子。” “是！” “啪！” 段昌军甩手就是一巴掌，我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常服帽子飞出去很远。 “首-长！”众人既惊讶又不解的看着段昌军。 我站直身子，眼泪在打转。 段昌军看着我，沉声说道：“刚才这段话，是将军说的。而这一巴掌，是父亲打的。” 说完，段昌军绕过我走向英烈厅。 古鸿志瞪着殷诗晴，呵斥道：“你怎么回事？带他回去！” “是！” “陈锋，回去了……” 我无法压抑情绪的翻涌，仿佛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悲痛，令我站立不住、痛哭流涕。 “晴姐……晴姐！” “我在呢！”殷诗晴哭着，拼命的扶着我。 “我疼啊！” 我卷缩着，明明是脸被打了，却拼命的捂着胸口…… …… 我晕倒了。 旁人说我的是悲痛欲绝，殷诗晴说我是因为好久没吃饭了。 我醒来时，追悼会正式开始了。我没有勇气去听古鸿志追悼词，而是和宋豪回宿舍收拾段弘毅的遗物。 都是贴身物品，有的要交予家属，有的要葬在烈士陵园。 猎人学校时，凯文送给我一块战术手表，段弘毅喜爱的不得了，这次我选择送给你。 我们都去送段弘毅离开，在家属上车前，我将段弘毅柜子里的遗书交给了韩菲。 “这是你的，另外一封，也麻烦你转交给首-长。” 韩菲用臂弯上黑色孝带擦干眼泪，拿着遗书笑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嫁给他。是我世俗了，任性了。” “他一定觉得庆幸，没有耽误你一辈子。” “他太自以为是了，他这样，就不耽误我一辈子了吗？” “韩菲。” 我拦住上车的韩菲，却不想她又说道：“好在，一辈子没那么长。” 回去的路上，殷诗晴一直都在劝慰我。 “晴姐，我忽然开始敬佩李乘风了，像他这样的人，是不是能少很多痛苦？至少在面对死亡时，没那么多顾忌。” “你后悔和我结婚了？” “当然不是。” “我是说，如果段弘毅在天上听到了韩菲这句话，该有多痛苦？死亡对于死者本身并非不幸，对活着的人才是不幸。” 作为特种兵，我们都有面对死亡的勇气。 我相信段弘毅在面对死亡时，根本没考虑那么多，不是他不肯考虑，而是他强迫自己不考虑。 可他的牺牲，让多少人沉浸在悲痛之中？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又怎能不想到自己呢？ 殷诗晴挽着我的手臂，轻声说道：“正因如此，当代烈士才更应该受尊重，尤其是段弘毅这样身世显赫、生活优渥的人。” “怎么说？” “如果敌人侵略祖国，杀害你的家人，你会怎么选？” “参军报国，让敌人付出代价。” “所以啊，这或多或少都带有私人色彩，我不是说这样的人不崇高，我只是想说，生活优渥的当代烈士，他们的理想更加崇高。大部分人都有爱国热情，可真的愿意抛下一切，慷慨赴死的，又有多少呢？” “你说的对。” 我望着天边的云朵，笑着说道：“再见，兄弟。” …… 我想给殷诗晴一个交代，尽早完婚。 但殷诗晴也看出了我的言不由衷，她主动说：段弘毅刚刚牺牲，以后再说。 我默然同意。 不同意也不行，因为上级又安排了任务。 回国后不到两周，我带着猛虎突击队，参加由战区针对血蜘蛛的围剿行动，有特警和武警参加。 东征西讨，其中我们猛虎突击队就经历了六次实战，都是城市反恐和边境围剿，血蜘蛛已经垮台，但敌人还是负隅顽抗，孙小武、刘子扬等人受伤住院。 但也有好消息，李乘风归队了，还提交了恋爱报告，孙雨诺陪护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其实李乘风没好利索，提前归队，是为了我。 年度表彰大会上，猛虎突击队被评为年度最佳分队，届时，猛虎分队霸占七年已久的王座易主。 我因破网行动而被授予个人二等功，还有国际刑警的书面嘉奖。后续国内的围剿行动，也授予了个人三等功。 领奖发言后，主持的干事示意我留步，把古鸿志请上台。 古鸿志冲我笑了笑，拿出文件宣读道：“根据战区关于优秀人才的嘉奖办法和纲领，东北猛虎特种大队上尉陈锋，特授予‘兵王’称号！此令，北部战区政-治部。” 场下掌声雷动，而我整个人是懵的。 “李乘风！” “到！” “按照规定，你只能留存证书，奖杯和勋章，都将交予新兵王！” “是！” “上台！” 李乘风拖着还未康复的身体，不自然的走上台，他手里的奖杯和勋章，距离我越来越近。 “请交接！” 我敬礼，李乘风走到我近前，为我佩戴勋章，又将沉甸甸的兵王奖杯，交到我的手里。 “中队长。” “拿着！” 李乘风看着我，说道：“陈锋，经历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这不是荣耀，是使命和责任。” “可……” “你是我的兵吗？” “当然是！” “那我不算丢人，或者说，我愿意丢这个人！” 李乘风看着我，笑道：“我打不动了，也不想折腾了。谢谢你的努力，让我可以卸下担子，去享受生活。接下来的日子，我发挥余热，你勇往直前。” “非我所愿。” “名副其实。” 闪光灯记录下这一开创历史的时刻。 我能感受到李乘风复杂的情绪，欣慰和失落混杂其中，无法言喻。 古鸿志将证书颁发给我，鼓掌道：“下面，有请我们的新兵王讲话！” 我走到话筒前，沉默了许久说道：“我的心情很复杂，我想到了214牺牲的边防战士，想到了陶宇，想到了段弘毅……他们都是兵王。” “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勇敢的走下去！” 掌声雷动，但我却忽然觉得肩膀沉甸甸的，压得我无法欣喜，却也无法感伤。 翌日，军网首页就是我的新闻，龚晓宇、袁英、吴天等人，都发来贺电。 令我惊讶的，是还在南部战区医院疗养的任鹏飞，也打来了电话。 得知他伤势无碍后，我问道：“你的妻子安颖，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我打算去军校完成博士学位，照顾孩子，也是等她。” “为什么不留在南国利剑，等待救援她的任务呢？” “这是执念。” “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 “我坚信她还活着，我永远等她。” 任鹏飞沉默了一会儿，问：“陈锋，你知道兵王意味着什么吗？” “我刚授予称号，怎能理解透彻呢。” 任鹏飞：“其实，我们只是士兵中的王者，永远成不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将军，但我们一定是保卫祖国最坚强的基石。我们会被超越，但永远不会倒下。” …… 时光荏苒。 三月初，我接到了上级命令，担任精锐分队选拔的总教官，组建猛虎突击队第三支小队。 从军校归来的王子栋，担任新c队的队长。 b队由蒋文明担任队长，a队的宋豪扶正。 与此同时，我收到了国防大学研究生院的邀请，将就读作战指挥学硕士学位，9月份入学，刚好选拔完成。 这是国内最顶尖的军校，不是一般人能就读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拒绝，何况殷诗晴极力赞同。 能够受到邀请，原因有很多。我本科毕业、连级军官满两年、外军学习经验、兵王称号。最关键的是，段昌军在其中说了不少好话。 我很想感谢他，却始终不敢登门。 学制2年半，殷诗晴便也提交了调动申请，攻读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博士，她其实想考北京大学的心理学，但觉得考不上。 她这么选择，其实是想离我近一些。 我走后，将由晋升少校的张泽，担任猛虎突击队的分队长，继上次抢了我的猛虎c组，他又捡了便宜。 离开前夕，我和殷诗晴在东北虎完婚。 本来想劝说李乘风和孙雨诺，和我们一起举办婚礼，但他们想再享受恋爱。 还有孙小武，这小子在住院期间，居然和陪护的卫生队秦婷产生情愫，关系瞬间升温。 孙小武不再浑浑噩噩，他的目标是一级军士长，好配得上身为军官的秦婷，对于孙雨诺，他充满了祝福。 因为时间充裕，在东北虎举办完婚礼后，我和殷诗晴回双方老家举办亲友宴。 然而，回到我的老家时，我收到一封信。 打开后，是一张贺卡。 一张令我毛骨悚然的贺卡。 贺卡上，熟悉的隽体英文写道：“新婚快乐！” 署名：蜉蝣。 番外篇：谁与争锋 【冰与火之歌】 陈锋的告白，让殷诗晴心乱如麻。 寂静的夜里，殷诗晴抱膝坐在床上，仔细回想着陈锋的每一句、每一字，她虽默然着，但内心的翻涌得早已令她无法遏制。 “想什么呢？该熄灯了。” “哦……” 听到孙雨诺的提醒，殷诗晴关了灯，但回到床上的她，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晴姐，刚才是陈锋来了吗？” “嗯。” 孙雨诺笑着问道：“这小子又因为什么事困惑了？” “他向我表白了。” “什么？” 孙雨诺坐起身想要打开灯，却被殷诗晴制止了，因为她怕灯光亮起，有些话就不敢说了。 “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雨诺，我现在的心情特别复杂，特别有罪恶感，我觉得我的私生活太混乱了，刚和李乘风分手，却又和陈锋纠缠不清。” “哎呀，这是两码事。” “就是一码事。” 孙雨诺劝慰道：“陈锋不是狭隘的人，也没有大男子主义。他不会在乎你喜欢过谁，和谁在一起过，说句难听又放肆的话，别说你只是和李乘风谈恋爱，就算是……” “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知羞耻！” “切，是你古板。” 孙雨诺躺下说道：“那你是怎么回应陈锋的？” “他没让我回应，只是阐述了他的情感。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对他的情感也不纯碎，正因如此，我才想逃离，不想背负……” “幸好你没说，否则陈锋就会失望。” “为什么？” “因为爱情是超越一切的，你连世俗的眼光都不肯面对，就证明你对他的爱意不够坚贞。” “你这丫头怎么一套一套的？” 孙雨诺坐起来，说道：“我和陈锋年纪相仿，性格相近，我太了解他了。” 殷诗晴抿着嘴唇，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你们俩特别合适呢……” “不合适。” “为什么？” “我们俩在一起，是会出事的？” “什么事？男孩女孩？” “呸！我的意思是，两个火属性的人在一起，那是会点燃一切的。这种关系适合做兄弟，不适合过日子。” “的确，你们俩都是闯祸的主。那……孙小武又怎么说？” “他也是火属性。” “嗯，也不是善茬。” 孙雨诺解释道：“其实就是同性相斥吧，你和李乘风都属于冰属性的，所以即使你们走到了一起，也很难有结果。你们的世界是冰冷的，需要火热的属性来中和。” “仔细说说。” “两个同属性的人在一起，要么点房子、要么冷淡。爱情最重要的是经营，这一点你承认吧？但其实性格很难改变，同属性的人想要让爱情圆满，必须失去自我，舍弃属性。” “但那就不是爱情了。” “是啊，恋爱关系也好，婚姻关系也罢，都不应该有一方委屈自己，否则就没有幸福了。” 殷诗晴笑着说道：“雨诺，你真是爱情专家啊。” “当局者迷、纸上谈兵。理论未必战胜实践，我只是觉得，你心里有他，就该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殷诗晴没有回答，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孙雨诺的理论归纳总结，融合成一句“冰与火之歌”。 颇有道理，至少殷诗晴无法反驳。 【林真伊的信件】 亲爱的哥哥： 去年的圣诞节，我和蜉蝣点燃绚丽的烟花，美洲大陆一片庆贺。 这是我第一次过这种信仰、祥和、祈福的节日。原来，世间并不只有领-袖诞辰日，还有自由的人们庆贺的节日。 你所在国度的春节，是不是也是如此呢？我翻看过资料，那是你们家庭团圆、祭祖、理想和娱乐的日子。 一定很热闹吧？ 可惜，我没办法看到了。 蜉蝣说，他可以带我去过你们的春节，但我却始终没有去。哥哥，我好怕面对你，无数次的睡梦中，我看到你指着我，呼喊我的名字，不是林真伊，而是血色妖姬。 蜉蝣总说，当初我不顾一切把你从杰森手中救出来，已经偿还了当年的恩情，我也总这样劝慰自己，但却总是无法释怀。 哪怕你杀掉了布鲁斯，让我无法间接控制佣兵团，我仍然认为亏欠你，甚至，我为你能成功脱险而欢喜。 蜉蝣指责我，说你是我最大的软肋，而抱有崇高信仰的人，不能有软肋。 亚伯的死，对亚伯打击很大。我们大吵一架，我甚至对他说：如果你敢杀了哥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了解他，我在恐惧中写下这封信，希望你看到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但我始终认为，他不会伤害你，因为我不止一次对他说，你不只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曙光，给予了我亲情般的温暖，让我坚信，即使这个世界残酷无比，却始终有温暖的存在。 蜉蝣爱我，他也是渴望温暖的人。 只可惜，除了你，我没有感受到其余的温暖。 对不起，哥哥，我变成了你最可恶的敌人。 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但我永远祝福你，愿你平安，幸运又快乐。 ——林真伊。 【天涯彼岸】 夕同窗、塑围墙。 十年烟雨，半生蹉跎。 今闻连理喜结枝，怎恰风雨飘摇日。 再相似、难相思。 半生烟雨，十年蹉跎。 来世愿度飘摇日，不求连理不求枝。 ——词·陆若琪·巴拿马 【传承】 “李乘风，落井下石可不是你的风格，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办公室里，古鸿志放下手中的笔，紧紧地盯着李乘风。 李乘风无惧古鸿志的目光，笃定的说道：“我建议将陈锋劝退。以他目前的状态，连当一名勤务兵的资格都没有。” “我要理由。” “总要有人到邱浩然的身边，陈锋本就是东大的学生，只要我们给予暗中引导，他一定会接近邱浩然。当然，我的提议并非只是出于任务，不经历一些挫折，他永远成不了优秀的指战员，甚至成不了优秀的特种兵。” 古鸿志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要……” “他是我的兵，我对他的一切态度，都只为了他能成为更优秀的军人，放弃他，就是我的失败。但他的逆鳞就像是他的天赋，我们不用一些特殊的方法，他是不可能……” “我明白你的意思。” 古鸿志站起身，看着李乘风问道：“集团军特战旅的李京熠风头正劲，人才库第二的排名，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我想知道，你更看好李京熠，还是陈锋。” “陈锋。”李乘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但他的排名，落后很多啊。” 李乘风笃定的看着古鸿志，说道：“陈锋需要一些时间成长，更需要坎坷。我承认，他经历了鲜血的洗礼，但却从未对部队有过更深的领悟，如果这一关他不闯过去，别说兵王了，他连对抗悲剧的勇气都没有。”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放他走了，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那算是我看走眼了。” 李乘风说道：“这么多年来，我军对外军的突击模式始终没能突破，猛虎突击队是成功的典范，至少我看到了曙光，但猛虎突击队需要锤炼，陈锋也需要成长。” “陈锋已经成长很多了。” “但我看到的成长，只是他的战术、战法，他很聪明，也肯下功夫。但猛虎突击队只学到了形，并没有外军突击队的意。归其原因，就是因为陈锋的内心不够强大。” “但除了陈锋……” 李乘风抢答道：“没人能代替。所以，我们需要陈锋成长。如果成了，他的未来不可限量，超过我只是时间问题，但如果不成，我们就当还给他应有的人生吧，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这是赌博。” “但我们有很大把握，陈锋一定会回来的。” 古鸿志笑着说道：“李乘风，你就这么想推卸兵王的责任啊？这想法要是传到军-区，岂不是让人笑话。” 李乘风叹声说道：“首-长，我有点累了，在我最低谷的时期，授予的兵王称号推着我走向更高的舞台，我必须留学海外，这沉甸甸的担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然后呢？” “我的天赋或许不错，但现在的陈锋，比当年的我强多了。” 古鸿志没好气的说道：“你是兵王，怎么能有这种退缩的心态呢？” “首-长！发现了一个好苗子，真的忍心让他走偏吗？兵王是虚荣，我不敢说我不在乎，但我早晚有退下来的一天，如果到了那天，我当然希望，是自己的兵替代我！”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没到中校，陈锋就夺得了兵王的位置。” “有想过……” “那这话又怎么说？” “或许我活不到中校。” “放屁！”古鸿志呵斥道。 李乘风笑着说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愿意为陈锋奉上勋章、奖杯，我不敢说我是开心的，不敢说陈锋是对我尊重的，但至少作为兵王的我，培养出了新的兵王，这也是我的荣耀。” 古鸿志看着李乘风良久，才淡淡的说道：“我答应你……” 【摘自军网新闻头条】 自03年起，我军便依据青年军官优秀人才库、现代化士兵规范、功勋人才发展纲要，设立“兵王”称号，这是强军目标的有效措施，更是无上荣耀。 自此，各兵种、各级特种部队以及实战化部队的先进人才纷纷崭露头角，向“兵王”称号发起冲击。 不仅涌现了如孙昊、徐从军（代号闪电）等一代兵王，随着他们的陨落，袁英、李乘风、龚晓宇和任鹏飞的二代兵王，秉承遗志，一往无前。 今日，被誉为“雪域疾风”的北国兵王李乘风，将沉甸甸的兵王奖杯和闪耀军星，交给他殷切培养的上尉陈锋手中。 北部战区以“北国先锋”的称号，将陈锋纳入兵王序列，这是“兵王”称号实施以来，仅有的历史性时刻。 陈锋将捍卫兵王荣耀，坚守在祖国冰封的北方门户。 他跨入的不仅仅是二代兵王的序列，也是三代兵王的先河。他的出现，意味着新时代的士兵们，将以崭新的面貌见证祖国繁荣，捍卫神圣领土。 狭路相逢，谁与争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