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玲珑》 第1章 若有人兮山之阿! 一觉醒来,月玲珑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个奇怪的地方! 大理石雕的落地拔步床,银质的莲花烛台,碧玉雕成的梳装台上放着一面鎏金的八角菱花镜,梳妆台两边,一边用水晶玻璃瓶插着一瓶秋玫瑰,一边用青玉花囊插着几枝淡蓝色的勿忘我。 墙上还挂着西洋自鸣钟,嘀嗒嘀嗒的响。 眼前赫然一片青蓝相间格纹玻璃的落地大窗,挂着青金色织物织就的锦幔,锦幔用月华勺勺着,勺子上扎着一把刚摘的绣球菊花,露出嫩芽似的双层绿色飘带,一层是丝滑的绸角儿,一层居然是蕾丝飘! 月玲珑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了中世纪的西方富有神秘色彩的古城堡之中。 月玲珑喜欢读世界名著,她向往小说中那些神秘的古城堡里银质的烛台,雪白的床布,彩色的落地玻璃大窗,温暖的壁炉,以及花园的各色鲜花,粉色的蔷薇,炫丽的紫茉莉,淡雅的秋玫瑰,鲜红的凤凰木,月白的剪秋罗,还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 沿着花圃那湿漉漉的苔藓小路往前走通常会有一片小树林,小树林里有低矮的橡树,参天的榉树。 荆棘丛生的灌木丛中偶尔还长着几颗榆树和老松,老松上爬满纤细翠绿的菟丝子,开着一串串可爱的小白花! 小树林的后面是一片山谷,百合,铃兰,鸢尾等喜欢潮湿的植物铺满整个山谷。 再往前面肯定有一片大海,浪花拍打着沙滩上的礁石,沙滩上躺着五彩的贝壳,礁石里面藏着寄居蟹! 这些画面在月玲珑的脑海中出现过无数遍,她以为这些只会出现小说中,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实现! 可奇怪的是她没有想象中的金眼碧发,也并没有穿着童话中公主的蕾丝睡裙和带着网纱软带的睡帽,墙上也没有挂着古老的油画,墙上的凹槽里面倒是挂着一把碧玉萧和一把冷森森的剑! 镜子里的美人儿,二十岁左右,脸庞红润饱满,一头青丝散在雨过天青色的软绸睡袍上,就像出水芙蓉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用两个字来形容就一一干净!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古怪,不中不洋的!月玲珑不知道她到底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国度! 她推开彩色落地大窗,一股湿漉漉的冷风夹杂着苔藓的泥土味扑面而来,显然外面刚下了雨,暮蔼卷着云气,夕阳印着山色,显得高远而空蒙! 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城堡,而是建在山上的一座小阁楼罢了!只是室内的布置比较新颖,融合了中西方的特色! 阁楼的四角向上翻翘,四个角上都挂着玲铛,风一吹玲铛就叮叮铛铛的直响。 月玲珑走下阁楼,赤着脚走在下山的石子路上,路的两边种着各色花木,花木下面长着厚厚的青苔,花木上正滴着水,空气中一股泥土的味道。 石子路显然异常的光溜,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月玲珑若是没猜错的话,不久前肯定下过一场暴雨,才把路面冲刷得如此干净! 这个被暴雨洗刷过的世界就像初生的婴儿般,一尘不染,就像此时的月玲珑一样,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对于这具身体的一切,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也一点也不忧伤,因为没有什么比活着更让人欣喜的了! 她闻了闻秋玫瑰,再闻了闻秋海棠,瞬间觉得心旷神怡,是呀!现在应该是秋天了,空气中都透着一谷凉凉的秋意! 下了山,迈上一座长满苔藓的石桥,石桥上长着一些叫不出名的奇草仙藤,仙藤上挂着翠绿欲滴的小豆子,经过一场暴雨的洗刷这些还坚强的挂在仙藤上的小豆子越发的苍翠可爱! 石桥的桥洞下面停着几架乌篷船!下了石桥就是一座假山。 月玲珑钻入山洞,往右一拐,眼前果然出现了一片小树林,树林里有她想象中低矮的橡树与高大的榉树,同样有荆棘丛生的灌木丛,和灌木丛里的榆树和老松,老松上也缠着菟丝子,再往后一片山谷,谷里有她想象中的铃兰与百合,可是令人失望的是山谷后面没有大海,更别谈沙滩和寄居蟹了! 月玲珑得出结论,这并非什么中世纪的城堡,而是一个富裕人家的山庄罢了! 不过能拥有这种规模的山庄的人家肯定非富即贵,月玲珑想自己能住在那样的阁楼中,身份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不是小姐就是夫人。 她扯了扯身上那软如丝般软滑的青色绸裙,蹲下,摘了一把蓝色鸢尾和一把白色铃兰,编织成一个花环,戴在一头青丝上。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时,听见山谷里响起一阵吟唱声:“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里,辛夷车兮结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 月玲珑知道这是屈原《离骚山鬼》中的诗句,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与山鬼之间就差一头赤豹了! “谁?谁在那里吟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从音色判断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此时她看到长满百合与铃兰的山谷中有一条花草稀疏的痕迹,像是因为经常被人为踩踏而踩出的一条便道。 她便随着那条便道往前走,来到一条狭缝前。 狭缝刚好一人宽,月玲珑侧着身子挤了过去,眼前豁然开朗。 居然是个小小的田庄,水田里稀稀落落的种着秋稻,上面还浮着几只大白鹅,有的在剔着毛,有的昂着脖子在吃秋稻。 月玲珑跨过一片苍翠的竹林,推开一扇湿漉漉的青篱栅栏,走进一间竹编的小屋。 竹屋正中间放着一张竹编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五彩掐丝的茶叶罐子。 月玲珑捧着茶叶罐子闻了闻,闻不出是什么茶叶的味道,但茶叶罐子是真的好看。 她伸手摸了摸茶几上那半盅茶,还有余温,月玲珑捧着茶叶罐子问道:“请问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可是茶明明是温的,若不是主人刚好有事出去了就是主不喜欢见陌生人躲起来了! 月玲珑轻轻放下茶罐子警慎的退了出去!并顺手把竹门带上。 她刚想走,隐隐听到一阵竹帘碰撞的声音。 透过窗户望去仿佛看到竹帘后有一个白影! 她揉揉眼睛再看时,却什么也没看到,月玲珑心想兴许是她眼花了。 第2章 若有人兮山之阿2 正当她迷惑之际,一位穿着素白色麻衣的老嬷嬷领着一位刚留头的穿着鹅黄色掐牙背心的小丫头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老嬷嬷面容着急的道:“娘娘,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山谷后面来了,可让老奴好找呀!” 老嬷嬷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扶,那样子很是恭敬。 月玲珑伸出一段酥臂轻轻的搭在老嬷嬷满是鸡皮的手上。 她那如水葱般白晰柔嫩的手是典型的佛手,传言拥有这种手型的的女子心善旺肤,一辈子衣食无忧。 月玲珑望着那一截截修得整齐而干净的,涂着鲜红色凤仙花汁,足足有两寸长的指甲心中升起一丝丝愉悦,心想老天果然善待她,一穿来就穿到了这么个养尊处优的主子身上。 对了,刚刚听那老嬷嬷叫她娘娘,莫非这身体的主儿还是个妃嫔,于是她揉了揉太阳穴,身子晃了晃,作出一副虚弱之态:“嬷嬷,你刚才叫我娘娘!不知是哪宫的娘娘?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得了!” “太医说了,娘娘落水,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短暂性失忆也很正常!只需好生将养着,身体各方面也就慢慢恢复正常了!”那老嬷嬷道。 “只是我真的不记得我自己的身份了!你能告诉我吗?”月玲珑摸着头道。 “您是我们南楚的皇后娘娘啊!”那稚气未脱的小丫头脱口而出,仿佛这是一件值得骄傲也让人开心的事。 “皇后娘娘?”月玲珑望着远处苍翠的山色半信半疑,“皇后娘娘不是应该在中宫吗?为什么会在这山庄里?我瞧这里的山势高峻,树木葱笼,好像离皇城很远的样子!”这里的一切原本已经很奇怪了,如今她的身份更是奇怪。 “是呀!咱们离皇城是挺远的,我每次天蒙蒙亮进城去,要到日暮才能回得来呢!”小丫头似有抱怨之色。 “言下之意陛下很少来这里,本宫是变向的被关入冷宫了吗?”说到冷宫月玲珑并没有表现出失落,此时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令人愉悦的了! 而且还有这么一座她做梦都想住的山庄,空闲时养几只鸡,养几只鹅,春天再栽些葡萄,搭个架子,等葡萄结满乌溜溜的果子时,再搭个秋千架,捧个水晶盘,边吃边荡秋千,或许还可以在葡萄架的旁边栽些蔷薇,芍药,佛见笑,这个山庄的色调偏向于清冷,就是因为少一个充满生机的花圃,想到这些月玲珑的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皇后娘娘还是这样对陛下一点也不上心!哎!”老嬷嬷叹息一声,不知是为这具身体的本尊叹息还是为南楚的陛下。 听她这个意思好像是南楚皇帝对这位皇后娘娘还是有情的,只是这位娘娘对这位陛下不感冒。 “娘娘!小心地下荆棘!”卫嬷嬷提醒道,不知不觉她们已经来到了小树林。 月玲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脚丫,才记起自己居然没穿鞋,心想,世上居然有她这么不着调的皇后娘娘,只能苦笑一下。 “咦!那边有一棵柿子树呢!”柿子红通通的,像灯笼,又打了霜,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 月玲珑还是小女孩心性,若是没人她肯定直接爬上树了,想当初自家旁边就是一个果园,月玲珑经常和姐姐骑在树干上吃水果,直到把肚皮撑得圆滚滚的,才肯下来。 可是一想到如今的身份就抑制住了天性,只能对着那诱人的红柿子吞口水。 “娘娘若想吃,奴婢就让来旺去摘!”卫嬷嬷看出了月玲珑的心思。 “来旺是谁?”月玲珑歪着头问。 “来旺就是专门负责侍侯你的小太监啊!”老嬷嬷道。 听到“来旺”二字,月玲珑的第一反应就是一条大黄狗,因为她家就养了一条叫来旺的狗。 月玲珑想这古代人就算取名随便也不能这样作贱人吧,于是月玲珑道:“这名字不好!改了吧!” “那还请娘娘赐名!”那位老嬷嬷道。 “月玲珑想了想道:“就叫福旺吧!福旺福旺,又有福又兴旺!” “诺!” “娘娘,今天午膳是摆在哪里?”老嬷嬷问。 “午膳还可以挑地方吗?”月玲珑惊奇道。 “当然,不过离这片小树林最近的是藕香榭,那是一处建在荷花池上的水亭子,虽然荷花已谢,不过荷叶依旧碧绿苍翠,娘娘若是喜欢可以叫几个乐工在藕香榭对面的风波亭上凑乐,一边用膳,一边赏乐!”老嬷嬷道。 那就依,敢问嬷嬷贵姓?”月玲珑道。 “奴婢姓卫,娘娘叫奴婢卫嬷嬷即可!”卫嬷嬷转身道,“吩咐膳房,备膳藕香榭!” 身后弯腰跟着的小太监一甩拂尘道:“诺!”然后就退了下去。 月玲珑想到前世读过的《红楼梦》中也有一个叫藕香榭的亭子,好像是挨着探春的秋爽斋,有一次贾母游园游累了就让人摆饭在藕香榭,然后还让只让一个乐工吹笛,贾母说隔着水音听笛声别有一番趣味呢!月玲珑想知道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享受,于是月玲珑转头对卫嬷嬷道:“庄子上可有精通笛子的乐师?” “笛子啊?有是有一个,不过算不得精通,而且恰巧他家中有点事请假出去了!娘娘是想听笛子吗?”卫嬷嬷道。 “那个,六??”小丫头坠儿突然想起一位精通笛子的人物。卫嬷嬷却撞了撞她!坠儿就闭口不提了。 “既然不凑巧那就改天吧!”月玲珑笑笑不提,她知道庄上肯定有这么一个人,可能有些什么原因不方便出来表演,她也不是那种为难别人之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娘娘是想听琵琶还是古筝!” “随便吧!”其实月玲珑觉得隔着水音肯定还是听笛音更有味道。 卫嬷嬷见月玲珑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想了想就俯耳在坠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坠儿放慢了脚步,趁她们不注意撤出了队伍,向假山后一拐,不见了踪影。 第3章 若有人兮山之阿3 月玲珑她们踏上一带朱栏板桥前,就上了一座水榭,抬头一看,水榭前的匾额上用书写着墨绿色的三个隶书!“藕香榭!” 匾额是黑中带紫的紫檀木,由于南楚的秋天偏湿润,再加上又是建在水上,匾额的四周有些发绿,准确的说是有点发霉,不过这更为这座水榭增添了一些古朴的韵味! 月玲珑他们上了水榭,迎面一个八面菱花大石桌,月玲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石头,白中泛着绿,说是碧玉也不为过,毕竟这个庄子处处透着奢华! 桌子上已用水晶玛瑙碗盛着菱角,鸡头,荸荠几样水鲜! 月玲珑伸手拿了一只红色鸡头刚想剥,只见那红色朱栏板桥上陆陆续续的走过来一群同样穿着掐牙背心,梳着双髻的宫人,手里托着一样的银质托盘,举得一样高,整齐划拉的走了过来。 由于人多,那朱栏板桥发出吱牙吱牙的声音,月玲珑都怕她们会把桥压断了,掉入糊中,她担忧的望着卫嬷嬷:“嬷嬷,这么多人同时过来会不会把桥压断?” “娘娘放心吧!那板桥牢靠着呢!”卫嬷嬷道。 宫女端上来的是点心,足足有十样,那些桃花酥,杏花糕,马蹄糕,各色粉色面果子就不用说了!最吸引月玲珑眼球的是最后上的几道。 不光食物引起了月玲珑的兴趣,连盛东西的盘子都别致,是雕成莲花形状的银蝶子。 滴着奶油的剪饼,抹着蜂蜜的霉果片,香而脆的小尖角土司,还有铺满水果的奶油蛋糕,还有夹着白色鲟鱼片和火腿片飘着玫瑰花香的三明治。 月玲珑不知道在他们这个世界该怎么叫这些奇怪的食物,可是这些食物在她曾经生活的年代就叫土司,蛋糕,三明治,这是每个女孩都喜欢吃的! 月玲珑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居然穿越到了这么神奇而有趣的时代! 宫女们陆续退下,接着又是两三个太监,提着攒盒走了上来。 攒盒是五瓣梅花样式的,加上花心,一个攒盒放着六样菜,一共三盒就是十八样,再加上那十样点心就是二十八样,月玲珑望着卫嬷嬷尴尬的笑了笑:“嬷嬷,我又不是大肚弥勒,哪吃得了这么多?” “娘娘,这是按照宫里的规制为您准备的,这还是平时,若是遇到逢年过节或是陛下要在您宫中用膳还得另加呢!”卫嬷嬷道。 “陛下经常在我宫中用膳吗?”月玲珑问。 “娘娘,您应该称本宫!”卫嬷嬷提醒道。 “陛下可宠娘娘了,自从娘娘进宫,陛下就没去过陈贵人,琪贵人处,甚至连一向宠爱有加的琳嫔的康乐宫都沒去过呢!”卫嬷嬷道。 听这意思她这个皇后还是个新人,那个陈贵人,琪贵人,琳嫔是旧宠,这个皇后年纪也不大,她是怎么一跃枝头变凤凰的呢?难道是家世了得。 太医说了,她只是短暂性失忆,一次问太多怕露出破绽,日子久了自然什么也就明白了! 只是有件事不弄明不舒服,月玲珑继续问:“是吗?那陛下这么宠我,为什么会把我牵到这偏远的山庄来!” 虽然偏远其实还是不错的,瞧这桌子都是碧玉的呢!还有这待遇,根本没有因为她迁出了中宫就怠慢了分毫。 “因为娘娘你??”小丫头坠儿刚要开口,又被卫嬷嬷暗暗捏了一把腰。 坠儿吃疼,脸明明扭了扭却不敢接着往下说,看来这丫头心直口快,不知道宫中的生活法则! 虽然这里并不是什么皇宫,可卫嬷嬷铁定是宫里出来的老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看来这位皇后被迁出中宫的真正原因宫中之人讳莫如深。 卫嬷嬷只道:“娘娘身体不好,陛下特意把娘娘迁来此别苑养病!娘娘且放宽心!待娘娘身子养好后,陛下自然会派人来接娘娘回宫!” “哦!”月玲珑心里却想,这里蛮好的,我倒没那么想回宫,宫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哪里有这里逍遥自在。 她低头夹了一块野鸭子肉放入嘴中,再喝了一口莼菜丸子汤,面露愉色:“嗯,这是什么汤,汤汁绵软,菜叶细滑可口,肉丸更是爽滑,咬一口齿间留香!” “娘娘,这是莼菜!莼菜本身带胶质,煮汤自然细滑!娘娘若喜欢日后让厨房天天做!”卫嬷嬷道。 “倒也不用天天做,麻烦!”月玲珑笑道。 “不麻烦,莼菜都是现成的,现摘现洗现下锅!”卫嬷嬷道。 敢情我吃的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啊!月玲珑心想。 “只是那丸子废点功夫,要好几十种料来配呢!不过厨子们聘来就是侍侯主子的胃的!”卫嬷嬷道。 月玲珑见卫嬷嬷坚持,只能道:“那就三天做一次吧!吃到哪天我,本宫腻了就不做了!” “诺!” “这是什么?” “这是茨菰肉片!它和茭白、莲藕、水芹、芡实、荸荠、莼菜、菱角统称为水八鲜!”卫嬷嬷道。 “是不是咱们这个一望无际的水塘里就种有这八种水产!”月玲珑好奇的望着这片水塘。 “是的!”卫嬷嬷回道。 月玲珑实然有种想挽起袖子扎起裤腿下到水塘里去瓣几节新鲜莲藕炖排骨莲藕汤的冲动! 虽然她若想吃只需动口,可自己下厨的乐趣只有自己懂。 她又低下头用银质梅花勺勺了一勺子蟹黄,正准备吃时,从对面的风波亭上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亭子上立着一蒙面的白衣男子,清脆的笛声隔着水音果然如仙乐般令人心旷神怡! 月玲珑听得都快睡着了!正当她听得昏昏欲睡之时,笛声戛然而止,月玲珑从神仙幻境中惊醒过来:“怎么,怎么停了!” 只见风波亭上的白衣男子不见了,月玲珑的意识中没有等级尊卑,她不觉得他的不告而别是无理,只淡淡的说了句:“赏都不领就走了吗?” 坠儿笑道:“他哪里需要这点赏钱,他可是六??” 这次卫嬷嬷不掐她也不使眼色,而是咳了一声。 第4章 借问仙途何处是 月玲珑浅笑一下,心想卫嬷嬷把这样没心没肺的小宫女放在身边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于是月玲珑道:“卫嬷嬷,我看坠儿这丫头机灵得紧!要不留在我身边当个贴身宫女吧!” 月玲珑原来以为以卫嬷嬷对坠儿的警戒应该会找各种理由拒绝的,没想到卫嬷嬷拉着坠儿就跪下了:“还不向娘娘磕头谢恩,跟了娘娘你这妮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谢娘娘!谢娘娘!”坠儿磕头如捣蒜。 玲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就成了。 回到玲珑阁月玲珑拉着坠儿的手问:“坠儿,问你件事,你可别瞒我!” “娘娘尽管问!”坠儿十分肯定道。 “你和卫嬷嬷什么关系?”月玲珑仔细的望着坠儿的眼睛问。 “她是我姑妈呀!”坠儿对她果然毫不隐瞒。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月玲珑想《红楼梦》中那个偷玉的小丫头也叫坠儿,觉得不好,就问:“坠儿是你的小名吗?” “回娘娘奴婢姓卫叫玉坠!大家都坠儿坠儿的叫我!”坠儿老实回答道。 “玉坠啊!”月玲珑皱眉。 这小丫头机灵得很,见月玲珑好像不喜欢她的名字,她搓着手一副期待的表情:“今天娘娘给福贵儿赐了名,福贵儿开心了一天,要不娘娘也给奴婢赐一个!” “我看你机灵得紧,要不就叫灵儿可好!”月玲珑以前看仙剧,可喜欢那位叫赵灵儿的公主了。 “诺!”皇后赐名那就是天大的荣幸啊!坠儿哪有不欢喜的,而且皇后娘娘这次的赐名一点也不敷衍呢!灵儿,灵儿,一听就是个好名字嘛。 皇后娘娘性情温和,喜爱赐名的事一下子在庄子中传遍了!大家争相要求赐名,没几天庄子上的人有一大半儿都有了新名字,有些人有了新名字渐渐忘记了自己的旧名。 碎玉轩,观景阁,九王爷帝舒躺在一张雪白的狐狸毛铺着的美人榻上,一手拿着西洋望远镜在看着什么,另一只手正往水晶玛瑙盘里去拿葡萄,可盘子里只剩葡萄梗,九王爷帝舒叫道:“来喜呀!” 没人回答。 “来喜呀!”帝舒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人回答。 帝舒直起身子来,只见来喜抱着柱子在睡觉呢!他脚下的碧眼儿波斯猫正玩着一团线团,柱子下的盆栽菊花被彩色线团围得惨不忍睹。 九王爷见状也不怒,只是坏坏的笑,他从盘子里拣起一颗铁核桃准确无误的弹到来喜的脑门儿上。 来喜疼得哇哇叫,一边叫一边哭诉:“王爷!你又欺负我!我告诉王妃去!” “别别!就知道拿你家王妃压我,我叫你那么半天,你怎么没反应啊?”帝舒语气和缓道。 “你叫了吗?我怎么没听见!”来喜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 “来喜呀!来喜呀!叫了不下七八遍了!”九王爷模仿着刚才的语气。 “哦!忘了告诉王爷,奴才已经不叫来喜了!”来喜搓着手,一脸兴奋道。 “你不叫来喜,那你叫什么呀?”九王爷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奴才叫福喜啊!”已经改名福喜的来喜骄傲道。 “福喜?谁给你改的?”九王皱眉道。 “皇后娘娘啊!”福喜自豪道 “皇嫂?你见过皇嫂了?”九王爷帝舒道。 “那倒没有,向往后娘娘请赐名只需要递上写有自己名字的签纸,由于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送进再送出就行了!皇后娘娘不仅给奴才改了名,来财,来旺,来贵他们都改了呢!” “是不是都叫福财,福旺,福贵了!”九王爷道。 “王爷你可真聪明!”福喜竖起大拇指赞道。 “额!”九王爷帝舒抚着额头表示无语。 “王爷不喜欢?”福喜见九王爷抚着额。 “不是不喜欢!既然是皇嫂改的那就这样吧!”谁叫她是皇后娘娘,是自己的皇嫂呢!虽然这个庄子是他的产业,可也压不住人家是皇后娘娘啊。 “九弟!”主仆俩正聊得起劲时,一袭白衣男子走了上来。 “六哥!”九王爷惊喜的坐直。 “给六王爷请安!”福喜向六王爷打千。 “下去吧吧!”六王爷摆摆手,福贵儿正要退了下, 九王爷道:“福贵,去把园子里新摘的瓜果弄些来请咱们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尝尝!没准儿他就流连人间,不再一心向道了呢!”九王爷总是拿这事揶揄他这位六哥,六王爷也不生气! “六哥,今天怎么舍得出谷了啊?你再不露面,我还以为你已经在铃兰谷里修得真身,飞升成仙了呢?”九王爷接着揶揄。 “最近有点心烦意躁,想借九弟的大船出海一趟!”六王爷叹息一声。 “怎么,我这山庄已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这是要寻海外仙山去了啊!”九王爷打趣道。 “你就说借不借!”六王爷就是那种可以少说一个字就绝不多说一个字的人。 “六哥开口哪有不借的,别说一艘船,只要您老人家开口,整座山庄小弟都能拱手相让!”这就是兄弟情深。 “我志不在此,有个容身之处足矣!”六王爷道。 “我知道,六哥你志在仙途,那请问上仙,最近是遇到了什么人或什么事扰乱了你的心智!” 六王爷望着远处空蒙的山色没回答。 这时福贵提着一个六层食盒上来了,把瓜果摆上就知趣的退了出去,深知这兄弟俩聊天不喜旁人在场。 “六哥,尝尝这些都是现摘的瓜果,今年雨水足啊!瓜果都长得比往年喜庆,瞧这葡萄,一个个水灵晶光的,一口下去直崩汁儿,还有这雪梨,咯嘣脆!这个杨桃,远远看去以为是一块暖黄色的玉石呢!”九王爷总是这样热爱生活,不光是美食家,还是个农业专家,这一点和月玲珑倒是挺像的。 六王爷向征性的摘了一颗葡萄放入嘴里,他的脸上没有像九王爷帝舒那样表情丰富! 他好像生来就是万年不化的冰雪,所以人们送了他一个绰号,冰雕王爷! 第5章 遗世独立汉宫秋 一天,九王爷帝舒,正猫在一株灰豆荚树下侍弄一株他亲手栽的豆苗。 月玲珑刚好扛着锄头提着一些海棠花的花苗,见这里只有几架灰豆荚的树架,地势平坦空旷,她就准备在这里埋土种花苗。 她放下锄头见灰豆荚的树架下猫着一个人就问:“园丁?” 那人没回答。 玲珑又问:“请问你是这园子里的园丁吗?”句子长了,那人总该听得到了吧! 帝舒听到人声才慢慢的把屁股挪出来,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宫装,梳着双丫髻的美丽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帝舒见她虽着一身宫装,可气质不俗,顿生喜爱,可又脸生,就问:“你是卫嬷嬷新买的丫头吗?” 月玲珑想新买的丫头怕是没资格来这里栽花,就说:“我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灵儿!” “哦!是说看着面生,原来是宫里人,而且还是皇嫂宫里的人!”帝舒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 “你是园丁吗?”月玲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帝舒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狈的样子勉强笑道:“你就当我是吧!对了,你到这园子里来干什么?” “皇后娘娘让我来栽花!”月玲珑回答道。 “这里可是菜园子啊!”帝舒笑道,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让笑容看了就让人觉得舒心。 “是吗?”月玲珑摸着后脑勺尴尬道。 “你没看到这些丝瓜,南瓜,豇豆吗?”帝舒眼眼眯成一条让人看了就舒心的弧度,依旧露出他那一排雪白的牙齿笑道,虽然是讥笑,可一点也不会让被讥笑的对象感到压力,相反对方会觉得很舒心。 “好吧!”月玲珑一直摸着后脑勺掩饰着内心那一丝丝尴尬。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来问:“那你刚才趴在地上在干什么?” “我新种的黄豆苗好不容易出了芽可上面爬满了这些黑黢黢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心里烦!”帝舒又蹲在他新种的黄豆苗前,皱着眉心疼道。 “是蚜虫!以前我们村里的庄稼上也爱长这种东西!”月玲珑低下头刚好与抬起头来的帝舒碰了个面对面。 “哦,不好意思!”两人不约而同道。 “蚜虫!那怎么治?”帝舒抬起头来问,阳光洒在他长长的捷毛上,像无数精灵在睫毛上跳舞。 这个男人的长相算不上特别英俊,他那微胖的脸上甚至有一团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孩子气,但是这个男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让人看了就有一种舒心的感觉,让人十分愿意去亲近他,和他做朋友。 “七星瓢虫是它的天敌!”月玲珑一本正经道。 “七星瓢虫?”帝舒不太明白。 “就是背上有七个小点的会飞的昆虫!”月玲珑拍着胳膊学着昆虫飞的样子。 “哦,你是说七星子啊!”帝舒一打响指道。 “原来你们这里叫七星子啊!”月玲珑习惯性的挠着后脑勺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了?”帝舒低着头想看清月玲珑的表情。 “我想应该是的!”月玲珑道 “我知道哪里有七星子,就在后山,我们一起去抓好吧!”帝舒拉着月玲珑的手就要走。 “可是皇后娘娘让我来栽花!”月玲珑看着满地的花苗。 “哦,差点把这事儿忘了,我帮你栽花,明天你陪我去后山抓七星子可好?明天一大早,咱们在山庄外那个山坡上碰头,记住,那里长了一棵弯弯曲曲的龙爪枣树!”第一眼见到这个小宫女帝舒就莫名其妙的对她产生了亲切感。 “好啊!一言为定!不准反悔!拉勾勾!”月玲珑一本正经道。 “拉勾勾?”帝舒一脸迷惑。 月玲珑伸出小指道:“就像我这样!” 于是月玲珑和这位刚认识的园丁拉勾勾了。 九王爷帝舒也奇怪自己一个堂堂王爷为什么会和一个刚认识的宫女拉勾勾。 第二天一大早,月玲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醒得很早了,可没想到灵儿那丫头醒得更早,她正弯着腰把几盆白色的剪秋罗摆在阳台的栏杆底上,看到月玲珑起床了就扭过头来道:“娘娘醒了啊!待奴婢把这几盆花摆好就来侍侯娘娘洗漱!” 月玲珑穿着青色的软绸睡衣披着乌黑及腰的长发,赤着脚来到灵儿身边,蹲下问道:“这几盆剪秋罗长得可真好看!你在哪里弄来的?” “娘娘认识这花?” “当然!剪秋罗又叫剪秋纱,百花争相开于春夏,剪秋罗盛于秋,就像遗世独立的妃子,所以它还有一个非常有诗意的名字-一汉宫秋!” “哇!娘娘你懂得可真多!”灵儿羡慕道。 月玲珑摸摸后脑勺心想,自己前世怎么说也是学植物学的,而且又从小长在山里,这些东西自然是认得的,她避开灵儿那崇拜的眼神,岔开话题道:“剪秋罗以红色居多,白色的倒是少见!灵儿,你是在哪里弄来这么多白色剪秋罗!” “后山呀!那里好大一大片呢!除了这种白色剪秋罗,还有一种五片白色花瓣,黄色花蕊的花,一簇一簇的,我也采了好些呢?”灵儿一边摆弄着花草一边回道。 “是吗?在哪里?”月玲珑问。 “在下面呢!我还未来得及搬上来!”灵儿指着阁楼下面道。 月玲珑顺着那方向望去,见地上果然躺着好几株还未来得及装盆的石楠花。 只要想到石楠花那个味儿,月玲珑就头疼,那是一种令女生很尴尬的味儿,至于是什么味儿,月玲珑也就不多说了,她只支支唔唔道:“那个,那个,灵儿呀!本宫不太喜欢石楠花的那个味儿!就不搬上来了吧!” “为什么呀?娘娘!奴婢觉得挺好闻的呀!”灵儿不解。 “那个,那个,你还小,你不懂!”月玲珑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虽然她也觉得那个味道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可是每当校园里石楠花盛开的时候,空气中都弥漫着那种欲望的气味,然后女生和心仪的男生碰面,再被这种传说中的气味一薰就会面红耳赤,反正那就是一种极不正经的气味呀! “好吧!”灵儿也是极懂事极机灵的丫头,从不刨根问底。 第6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灵儿把那几盆白色剪秋罗摆好后,就亲自为月玲珑盛了一盆撒着秋玫瑰的洗脸水。 月玲珑洗了脸,擦了手,从另一个宫女的手里接过一盅放了盐的水漱了漱口。 又有一个宫女手里托着一个长条的托盘进来了,那宫女是专门负责给月玲珑梳头的。 梳头宫女轻轻的揭开覆在托盘上的一层薄如蝉翼的青纱问道:“娘娘,这些都是刚在园子里摘的新鲜花儿,您今天是要簪秋玫瑰还是秋海棠!” 原来这皇后娘娘不喜欢戴璎珞宝石,金簪步摇,只喜欢戴一些时新的花朵儿!这一点倒挺合月玲珑的脾气。 月玲珑见那些花朵儿上还有晶莹的露珠儿,确定蛮新鲜,只是玫瑰和海棠毕竟是盛于春夏,南楚温暖潮湿的气候让秋季也能勉强种玫瑰和海棠花。 虽说秋玫瑰和秋海棠也别有一番风味,但月玲珑觉得勉强出来的东西总还是有一点违合感的,于是她指了指栏杆下的剪秋罗道:“今天就簪剪秋纱吧!” “诺!”那负责梳头的宫女又问,“娘娘是要梳灵蛇髻还是牡丹髻?” 月玲珑想到今天和那园丁约好去后山的事,就说:“梳双丫髻吧!” “双丫髻?”梳头宫女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事!你们退下吧!今天就让灵儿侍侯本宫梳头!” “诺!”宫女们退下了, 灵儿亲自为月玲珑梳头。 月玲珑把灵儿当成了心腹,就把自己今天和小园丁约好去后山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灵儿。 “园丁?哪个园丁啊?”灵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个二十出头,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反正就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很亲切很舒服的小园丁啊!”月玲珑兴奋的比划道。 “我怎么不知道庄子上有这么一位园丁!兴许是我妈新聘的园丁吧!”灵儿不光不喜欢创根问底,对于想不明白的事也不多想,正是因为她做事机灵却心思单纯,月玲珑才对她一见如故。 “你妈?” “我妈就是专门负责照管园子里的花花草草的啊!当然她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她手下有好几十号人呢!我也没见过,不过听说大多数都是附近田庄里的佃农们的女人呢!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号人物也不告诉我一声!”灵儿抱怨道。 “兴许是你妈忘了吧!”月玲珑道。 “是呀!她一天到晚脚不沾地呢!也不知道在瞎忙些什么?自从她让我跟着姑妈学宫中规矩,我都有好长时间没见着她老人家了!”灵儿道。 “你妈是管花草树木的,那你父亲呢!”月玲珑又问。 “我父亲就是整个山庄的庄头啊!就相当于皇宫里的大管家,高公公!”灵儿道。 “看来本宫眼力还是不错的,随便一开口就要了个有身份的人给本宫当贴身宫女!这么说你一直在这座庄子里,对本宫在宫里的事不甚了解?”月灵玲珑问。 “是不太了解!” “那传言呢,传言是怎么说的?” “传言啊!传言倒是听过好几个版本!让奴婢一一为娘娘讲来!”灵儿正准备开始她的话本演说。 月玲珑突然站起来叫道:“呀!和小园丁约好在山坡上碰头的!怕是要迟到了!” 她穿上舒适的帆布鞋,从墙上取了个蓝子挎在胳膊上,从桌子上随便拣了几样吃食放在篮子里,用餐布盖上。 又跑到镜子前转了转,淡粉色的宫装,配上这可爱的双丫髻,再挎个竹篮,说不岀来的青春可爱,月玲珑对自己的造型非常满意,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奔下楼。 “娘娘,时间还早呢!我还没给你讲故事呢!”灵儿从窗户探出头去叫道。 “下次吧!”月玲珑头也不回,箭步如飞,看得出来,她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呢! “祝您玩得愉快!”灵儿望着那渐渐消失的一抹淡粉色衷心祝福。 月玲珑一溜烟跑下山庄,来到她和帝舒约好的田庄上的山坡上等他。 她来得有点早了,东方的天空中还泛着鱼肚白,隐隐还有几颗星子在闪动,白毛毛的半月泛着一丝幽幽的蓝光,挂在远处那株马尾松上。 田庄里,佃农们才刚刚从牛圈中赶出他们的牛。 月玲珑望望身后那蒙蒙胧胧的山庄,心想小园丁应该还在睡懒觉吧,应该没那么快来。 她抬头望,果见山坡上有一株弯弯曲曲的龙爪枣树,于是她爬上龙爪枣树。 揭开自己的早餐篮子,拿起一片刷着蜂蜜的莓果片吃了,又拿起一块夹着火腿鲟鱼片的三明治张开嘴刚想咬,心想着那小园丁应该没吃早餐,就算是吃过了,也一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早餐,于是她又小心翼翼的把三明治放回蓝中。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怪只怪自己当时走得太急,没想到多拿一份,现在回去拿,肯定又会错过了约定时辰,为了给他惊喜,只能自己忍着饿! 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她见龙爪枣树上结着枣子,就摘了几个用盖篮子的餐布擦了擦,一口咬下去,不错,脆脆甜甜的! 月玲珑抱着宝贝餐蓝,自己吃着野果子,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晃着脚,满心期待着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男性小伙伴。 她一边晃着脚,一边向身后望去,害怕一不留神就错过了她的小伙伴。 有马蹄声!月玲珑兴奋的回过头去,却见一个白影骑着马箭一般的飞了过去。 “白影!怎么这么熟悉?”可是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既然想不起那就不想了,反正他不是她的小园丁就行了。 月玲珑继续等啊等!直到月亮落下了马尾松,星子也闭上了眼睛,东方开始泛红,莓果片和三明治都没有了一丝热气,她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来。 可是月玲珑坚信他不会失约,他们可是拉过勾勾的,月玲珑在心里道:“小园丁一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或许他在出门前被派了新任务,或许他在种一些新采的树苗,等他把树苗种完了他也就来了!” 月玲珑把宝贝餐篮往怀里拢了拢,坚定了信念继续等。 太阳爬上了正空,然后又向西移去,月玲珑等得泛困,她一晃脚,鞋子都掉了,她困得干脆整个人像只树懒一样抱着龙爪枣树的树干了。 第7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山庄西苑的栗子树下,帝舒戴着尼罗国的西洋墨镜,正躺在一把鸡血木雕的懒人椅上一边摇着一张芭蕉叶,一边享受着他的下午茶。 栗树下一张红木圆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桌布上放着几块西式奶油蛋糕,蛋糕旁放着银叉,银叉上还沾着没吃干净的奶油,嘴里还哼着小调儿呢! 那只碧眼的波斯猫好像又长肥了,躺在他的脚边一动不动,偶尔有片叶子被风吹下,它也只是睁开一条缝瞧瞧动静,然后又继续睡觉。 “哎呀!竟把这事忘了!”帝舒突然弹起来,西洋黑镜从他鼻梁上划落,刚好砸在那只懒猫身上。 “喵!”懒猫吃疼,带着对主人的满腔怨恨,拖着沉重肥胖的猫身躲到一株芭蕉树下面去了。 帝舒捡起墨镜,把那未吃完的蛋糕扔给那懒猫作为不小心砸到它的补偿,然后就直奔田庄去了。 在他们约定的山坡上,他果然看到那执着的傻丫头还坐在龙爪枣树上等着他,帝舒又悔又恨又感动的叫了声:“灵儿!” 月玲珑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睁开眼,兴奋的叫道:“小园丁,你终于来了!” 她挪了挪脚刚想从树上爬下来,脚却不听使唤,她整个人从树上滚了下来,顺着山坡,滚到了帝舒的脚边。 她没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的餐篮,她小心翼翼的揭开餐布,看到里面的三明治和莓果片除了被压得稍扁了一点并没什么异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把整个餐篮递到帝舒的眼前道:“这个给你!” “你给我留着的吗?”帝舒问。 “皇后娘娘赏给我的,我舍不得吃!”月玲珑可怜巴巴道。 帝舒看到她的手腕和脚腕处都被地菍擦出了伤痕,却还护着餐篮中的吃食,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即使他刚刚已经吃了下午茶一点也不饿,忍着泪,还是把餐篮中冰冷的食物吃了个精光。 月玲珑看他胃口这么好,又流着眼泪,猜想这食物对这小园丁来说一定好吃到哭了,于是她开心的接过篮子道:“下次我让皇后娘娘多赏点!” “谢了!”六王爷帝舒长这么大从来还未对任何一个人说过一个谢字呢! “咱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不需要经常把谢字挂在嘴边的!”月玲珑呵呵笑道。 “对,咱们是朋友!那现在就让我这个好朋友背你这个受伤的朋友回去吧!”帝舒半蹲着身体,示意月玲珑爬到他的背上来。 月玲珑这才注意到自己受伤了,她尴尬道:“看来今天不能去后山捉七星子了!” “不急,等你养好伤之后再去!”帝舒指着自己的背道,“爬上来吧,腿都麻了!”看来平时这家伙缺少运动,扎一下马步就叫腿麻了。 月玲珑刚爬上他的背,眼睛里突然一亮,从他的背上溜了下来叫道:“等会儿!” “姑奶奶,你又怎么了?”帝舒好像有点不耐烦了。 “咱们总不能白出来一趟吧!我发现一个好东西呢!”月玲珑眼睛里透着精光。 “什么好东西?”帝舒问。 “地菍果呀!”月玲珑摘起那些小果子往餐篮里放。 帝舒弯腰用手扒开那些绿色的叶子和紫色的小花,见下面藏着蓝色的小果子,大的有大指头那么大。 “这果子能干嘛?”帝舒问。 “酿果子酒啊!”月玲珑回道。 “你还会酿酒?”帝舒又惊又喜,眼前这个小丫头就像个宝藏女孩儿,她好像什么都会呢! “这有什么难的!”月玲珑想,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酒曲这种东西,不过酿果子酒也不需要酒曲,她就问,“你有没有清酒?” “什么?” “就是米酒,高梁酒之类的,借我一些,我保你半月后就能喝到地菍果子酒了!”月玲珑道。 “嗯!不过既然要酿果子酒,那就不能只酿一种,我知道后山上还有好几种野果呢!有一种蓝色的果子,上面有一层白色的果粉!” “那是蓝莓!”月玲珑兴奋道。 “还有一种红色的果子,像灯笼一样!”帝舒继续道。 “那是醋栗!”这次不单单是兴奋。 “还有一种树的树叶可以喂蚕,它居然也结了果子!” “那是果葚,是果葚!”月玲珑简直要跳起来了,她拖着受伤的腿恨不得飞奔上后山。 帝舒拦腰把她抱起往回走,边走边道:“想要摘到那些果子就早点好起来吧!” “喂,你放我下来呀!我现在就要去摘!” “不准!”帝舒才不管月玲珑的小爪子挠着他的胸口呢!稳健的把他抱起,直到山庄门口,才把她放下来,让她自己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第二天傍晚,福喜提了三篮子野果交给灵儿,并转告说:“小园丁让交给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灵儿!” 灵儿提着这三篮子野果半天转不过弯儿来:“让灵儿转交给灵儿那我到底该给谁啊!” 正在一棵橡树下吃早餐的月玲珑见灵儿在那里自言自语,觉得好笑,招手道:“灵儿,你在干嘛呢!怎么感觉傻傻的,过来,和我一起吃早餐嘛!你看今天的早餐是蟹粉南瓜鸡丝粥!也难为那些厨子了,不知道是怎么想到的!你家娘娘我是不是天生就是吃货呀!” “娘娘!刚刚来喜,哦,不对,是福喜,送来三篮子野果,说是小园了说的让灵儿转交给灵儿呢!那我到底该给谁啊?”看来这主仆俩的思想还不在一个频道上。 “小园丁?野果?当然是给我啊!”晃然大悟的月玲珑拍着腿叫道。 “哦!原来娘娘是顶着奴婢的身份去私会小园丁了啊!只是哪个小园丁能让六王爷身边的福喜公公跑腿呢!”刚恍然大悟的灵儿又陷入了沉思,不过她了一下,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半月后,月玲珑的果子酒酿好了,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联系小园丁,她想,或许他自己会跑来找她,可他一个小园丁又怎么敢跑到皇后娘娘的住处来,于是她就抱着果子酒整日整日的在他们相遇的那个菜园子里等他。 终于有一天,小园丁又出现在了菜园子里,看到他的那一刻,月玲珑喜极而泣:“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我们不是说好半月后我请你喝我酿的果子酒吗?你不来找我,我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我都急坏了!” “这算约定吗?”帝舒好像并没有把这当回事。 “当然算啊!”月玲珑用胳膊拭着喜极而泣的泪水。 “对不起!我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就没放在心上,你要找我可以找福喜啊!我不是让他给你送过野果吗?通过他你就能找到我了呀!”帝舒见月玲珑哭了,就向她道歉,他堂堂南楚的六王爷还从未给人道过歉呢!这是第一次。 “我急坏了,没往那方面想,只能傻乎乎的在这里等你!”月玲珑憋着嘴,又要哭了。 “好了,别伤心了!我错了!”这是第二次。 帝舒从腰间解下罗帕亲自为月玲珑拭去眼泪。 第8章 落花有意随流水 今天,灵儿被她妈叫回去了,月玲珑觉得好没意思。 她走下阁楼,来到院子里,只见院子里有四五个宫女,有的晒茶叶,有的提着篮子在摘树莓,有的在喂鸟儿,有的在剪花枝。 月玲珑歪着脑袋去看,并向她们打招呼,可她们都好像很怕她,只守着本份干手中的活儿,不敢多看,更不敢多说一句话。 月玲珑想,就像灵儿那样,大家做朋友多好啊,为什么这么拘束呢! 她在院子里溜达,每个人都只顾着手里的活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月玲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监工,气氛好尴尬啊。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月玲珑坐在一架开着荼蘼花的秋千架上,一边荡秋千,一边吟唱:“一丛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 终于有个胆子大的摘树莓的小宫女肯答腔了:“娘娘吟的这是什么诗?” 月玲珑见终于有人肯和她搭腔了,立马来了精神道:“这首诗叫,春暮游小园!” “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小宫女见月玲珑开心,又大着胆子问。 “这首诗的意思是说,梅花零落,像少女卸去妆一样,海棠花开了,它就像少女刚刚涂抹了新红一样艳丽,不多久,待荼縻开花以后,一春的花事已告终结,惟有丝丝天棘又长出于莓墙之上了。觉不觉得和咱们这个小园的景致很像!”月玲珑道。 “可是娘娘也说了这是暮春的景致,现在可是秋天!”小宫女接着说道。 “南楚不都是四季如春的嘛!你看,梅花,海棠,荼靡花咱们这里不是应有尽有吗?还有墙边的树莓,和长出墙的天门冬,哦天门冬就是诗中的天棘啊!”月玲珑把诗中的景致一一找了出来。 “娘娘说得对极了,咱们这个小院就像是从娘娘的诗中跳出来的一般!” “你这小宫女倒是有点意思,过来!”月玲珑招手让那宫女到跟前来。 小宫女装着粉色宫装,梳着双丫髻,怀里还抱着刚摘的树莓。 月玲珑揭开盖树莓的布,拿了一颗,在衣服上擦了擦就放进嘴里,感觉有点酸,好像还没熟透。 “娘娘,有灰,待奴婢用水淘一淘再吃!” “不用淘,以前在山里就常摘这种树莓吃,不用淘的。” “山里?” “月国,西月国的山里!” “西月国不是一片沙海吗?哪来的山?” 月玲珑语塞:“那个,那个,你又没去过西月国,你咋知道西月国就没有山了!”月玲珑故作薄怒,用话去堵她。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宫女吓得双膝跪地。 月玲珑想,她不就语气重了点吗?有这么吓人吗?不是她吓人,而是她的身份挺吓人。 月玲珑突然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兴趣,对南楚的皇帝也有了兴趣。 她指指自己身旁的秋千架道:“坐!”“ “奴婢不敢!” “刚夸你有意思,你就又是奴婢该死,奴婢不敢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月玲珑撅嘴道。 “尊卑有别!”那小宫女道。 “好吧,那你就站着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奴婢青儿!” “青儿啊!和灵儿倒是挺配的,你是宫里的人吧!” “嗯!” “进宫多长时间了?” “有五年了!” “那宫里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娘娘是指哪方面?” “说说你们南楚的陛下吧!他多大了?” “什么多大?” “年龄?” “三十多了吧!” “啊~~?是个大叔了啊!”月玲珑可不喜欢大叔。 “他有儿子吗?” “有一个,已经十岁了!” “啊~~还是个带托油瓶的大叔啊!”月玲珑可不喜欢当别人的后妈。 “他长胡子吗?” “长了。” “啊~~还是个长胡子的大叔啊!”月玲珑可不喜欢邋遢的男人,在月玲珑心中长胡子就等同于邋遢。 “其实陛下??”小宫女还想说。 “打住,打住,本宫不想听了!”就那三条,月玲珑就把他pass掉了,三十出头,还有个十岁的儿子,还长胡子,这严重偏离了月玲珑的择偶标准,还是小园丁好,白白净净的,二十出头,应该还是单身吧! 如果小园丁愿意,月玲珑可以放弃这个身份,和小园丁私奔,再说了,她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皇后娘娘嘛! “娘娘,陛下虽然不是小年青了,而且还长了点小络腮胡子,但是陛下很有男人味的!”小宫女的心好像挺偏着这位南楚的陛下的。 “男人味?你是说他身上还有体味啊!”哦买嘎!月玲珑眉毛都快皱成小山了。 “娘娘~~”小宫女从未见过这么执拗的皇后娘娘,“娘娘,婢子们就搞不明白了,陛下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在娘娘心中就那么不堪,娘娘居然会宁死也不从!” “啥?你是说本宫宁死不从?”月玲珑做梦都想不到这尊身体的主人还有这么刚烈的一面。 “娘娘你还笑呢!你那纵身一跃倒爽快了,可对陛下来说就是侮辱,本来这件事在宫里是忌讳,大家都绝口不提的,可奴婢实在是不吐不快呀,就算是杀头,奴婢也要劝劝娘娘您,陛下真的是个好人,您就对陛下上点心吧!”那小宫女居然给月玲珑跪下了。 “你倒是个忠仆,只不过是南楚陛下的忠仆,好了,你做你的去吧!”月玲珑摆摆手道。 “娘娘是不是喜欢年轻英俊的?”青儿大胆子问道。 “你咋知道?”月玲珑眼中泛着精光,心想,这居然都被看出来了。 “其实三十岁对一个男人来说也不算老,而且你仔细看,看久了你会发现陛下不仅有男人味,而且长得很英俊,人如其名!”青儿道。 “什么人如其名?” “娘娘,你不会连陛下的名字都忘了吧?” “是呀!忘了就忘了,反正我对他又不感冒!”月玲珑想,这个身体的主人对男人的品味倒和自己挺像的,宁死不屈啊!这男人是有多倒人胃口啊! “娘娘?你是不是心中有别人了?”青儿的胆子越来越肥了。 “你咋知道?”这次月玲珑眼中的光芒更加闪亮。 “啊~~居然真的是这样!”青儿双手捂着脸简直不敢相信,所有人都朝月玲珑投来惊惧的眼神。 “怎么?不能有啊?难道你们陛下还能把我杀了不成!”月玲珑抬着傲慢的脖子。 “哎!陛下对娘娘的容忍已经超出了想象,娘娘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陛下又能拿你怎样呢!只愿老天可怜,让娘娘早日回心转意!”青儿开始向上天祈求。 月玲珑想,别把你们陛下说得那么苦情好吧,帝王都是三宫六苑的,没了她月玲珑这一棵树苗,他还有整片森林呢!鬼才相信帝王中还会有痴情种。 “不过有一点本宫倒是挺好奇的,本宫身为西月的公主,又那么抵触你们南楚的陛下,那本宫到底是怎么成为你们南楚的皇后的呢?”月玲珑端起一杯茶开始细品。 “娘娘您是陛下亲自率大军从西月国国王的手中硬抢来的!”青儿直言不讳。 月玲珑喝到嘴里的茶水连带着茶叶沫子喷了出来,我去,能不能再狗血一点,这家伙居然还有暴力倾向,土匪,强盗! 月玲珑心中的理想配偶可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就像帝舒那样的! 南楚的皇帝就是土匪!强盗!不光以前那个月玲珑不从,现在她这个月玲珑也是坚决不会从的。 第9章 流水无心恋落花 好久没见到帝舒了,月玲珑怪想他的,她就天天去他们相遇的那个园子里等他,可他就是不来。 有一天,帝舒也突然想起了月玲珑,不对,是想起了那个叫灵儿的月玲珑。 帝舒让福喜送来一封信,信的内容是,三天后小园丁约小灵儿在老地方见面。 月玲珑记得她答应过小园丁要陪他一起去后山捉七星子的。 三天后,月玲珑带着捕七星子的网子来到山坡。 帝舒见月玲珑带着捕网就问:“你带着这个干什么?” “捕七星子啊!”月玲珑回道。 帝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啊!” “我记性可好了,答应过的事就不会忘!”月玲珑自以为记性好,其实她才是这个世上最健忘的主儿,她连自己是谁都能忘,还说自己记性好呢! “等到你去捕七星子,我的豆苗都被蚜虫啃完了,就在我送你野果的那一天我就已经上山捕了!”帝舒摇着头叹息道。 “那我们这次出来干嘛呢?”月玲珑不解道。 “我带你去附近的田庄里偷猎,看,我连猪枪都带来了呢!”帝舒扬了扬手里两杆黑乎乎的东西。 月玲珑果然见他的手里拿着两杆猎枪。 他们躲在一堆金灿灿的谷堆后面,月玲珑探出半个脑袋问:“这是谁的田庄啊?咱们不打一声招呼就去偷猎是不是不好啊?”她那双眸子精光闪闪。 帝舒笑道:“听说这是一位富得流油的王爷的田庄,咱们偷他几只松鸡,绿头野鸭损不了他的分毫!”帝舒道。 “可是放眼望去都是金晃晃的谷堆,并没有看到松鸡和绿头野鸭啊!”月玲珑贼头贼脑的伸着脑袋,瞧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还真把自己当成贼了,六王爷帝舒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由于动静大,居然惊动了守田庄的两条大黄狗,两条狗闻声扑来,帝舒反应快,拉起月玲珑就跑:“快跑啊!狗来啦!” 他们穿过一堆又一堆的谷堆,直到跑进附近的树林,躲进一个树洞里,才勉强摆脱了那两条凶恶的大黄狗。 他俩的身上和头上全是谷粒和麦桔,狼狈不堪。 月玲珑长这么大还从未被狗追过呢!遇到这小园丁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他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敲着他的胸口埋怨道:“都怪你啊!好好的呆在山庄里栽花种树不行吗?非要跑出来偷猎!这下好了,被狗撵进树洞里了吧!” “嘘!”帝舒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出声,“那两条狗好像还在外面转悠呢!” 树洞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得到对面男子呼出的气息,热乎乎的喷在脖子上,痒痒的,月玲珑长这么大还从未和一个男子这般近距离接触呢!脸红了,心跳也加快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帝舒应该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问道。 “不是你让我不说话的吗?”黑暗中的月玲珑道。 “哦,忘了!那两只狗应该走远了,我们出去吧!”帝舒道。 帝舒先出去,出去就说好热,急忙把外衫脱了。 月玲珑见他满脸通红,和自己并无二样嘛! 两人互望了对方几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正当他俩笑得开心时,灌木丛中有了异响,从后面蹿出一头黑呼呼的动物。 “是野猪!快跑呀!”帝舒拉着月玲珑撒丫子狂奔。 “你的猎枪呢!”月玲珑问。 “那东西只能打打松鸡和绿头鸭,对付这家伙就像给它搔痒!”帝舒边跑边解释道。 “有总胜于无啊!”月玲珑道。 “被狗追时就不知扔哪儿去了!”帝舒道,“哎,死定啦!前面是悬崖” “跳吧!”玲珑想电视剧中跳崖不仅不会死还会有奇遇呢! “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跳崖!”帝舒还没来得急同意,月玲珑就拉着他跳了。 她原就想和帝舒私奔,这下好了,不仅仅“私奔”了,还做了一对双飞的“比翼鸟”。 悬崖下面有一个瀑布冲刷出的水潭,潭水清澈,瀑布两边奇花灼灼,水上面落花浮动,阳光把水雾照出一弯彩虹桥。 帝舒先从水里冒出头来,像喷泉一样喷出吸进肺里的水。 他双手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时却发现和他一起跳的那个女人没有冒出头来。 水潭就这么大,她不可能凭空消失,他潜入潭底,果然在潭底找到了她。 她的头发被水草绊住了,游不上来,已经快气绝了。 “该死!”他把水草拔掉,拉着她浮出水面,可这女人没了呼吸! “你醒过来啊!”他拍打着她的脸。 “喂!不要死啊!喂!你听到没有!对了,给她渡气!”他掰开她的嘴给她渡气,可她还是不醒,他怕了,对天叫道:“本王命令你醒过来!” 月玲珑动了,把呛入肺里的水吐了出来。 帝舒喜极而泣:“你这臭女人,非要本王下命令你才肯醒是吧!”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王?”月玲珑道。 “咱们都经历过生死了,我也不瞒你了,我就是南楚九王爷帝舒!小妮子,本王发现自己爱上你了,等回去之后,我就向皇后娘娘把你讨来给我做妾!”帝舒道。 “妾?” “是呀!” “你已经有老婆了?” “老婆是什么?” “王妃!” “是的!但这不影响本王对你的爱!” “你爱我?” “是呀!” “那我是谁?” “你,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灵儿啊!” “我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完了,月玲珑这次是彻底不记得她是谁了,她不光不记得她就是南楚的皇后,甚至连自己的灵魂来自未来世界都忘了。 “傻丫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啊!”帝舒捏着月玲珑的鼻子道。 “我忘了没关糸,你记得我是谁就行了!”月玲珑跟着帝舒向岸边游去。 “你就这么相信我啊!不怕我把你卖了!”他们边游边说,就像两条自由自在的鱼儿 “你不会!”月玲珑坚定的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能感觉到咱们是真心相爱的。” “你到底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假失忆!” “真真假假都不重要,记得自己的感觉就好!” “看不出来,你这丫头还挺佛糸的吗?” 快到岸时,脚已经能踩到潭底了,月玲珑牵着帝舒的衣角,拉着潭边的水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岸上走去。 第10章 山中无忧日月长1 月玲珑他们小心翼翼的走上岸,月玲珑拧干头发和衣服上的水,看看四周,有模有样的分析地型:“看来这是个封闭的山谷,若找不到出口,我们要一直被困在这里了!” 帝舒拉了拉山壁上的常青藤道:“或许我们可以攀着这些藤蔓爬上去!” “你想多了,这些都是嫩藤,受不了人的重量,而且这些常青藤是从谷底往上长的,最多长一两百米高,一拉就会掉落下来,”玲珑抬头望,用手遮在额头上,挡住耀眼的阳光,继续道,“这山谷少说也有千米深,找不到出口,除非长了翅膀飞出去!” “那怎么办啊!我可不想困死在这里!”帝舒急得直跳脚。 “山谷里有野果,咱们可以用野果充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月玲珑道。 月玲珑摘了一颗野梨,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咬了一口,她把剩下的半边递给帝舒:“好甜!” “你确定这没毒?”帝舒歪着头,半信半疑。 “要死一起死!你怕什么?”月玲珑道。 帝舒想,灵儿咬过的自然是没毒,就算有毒,有灵儿陪着也值了!于是他把剩下的吃完了。 月玲珑又拣了些橡果,在山壁脚下还找到几株蓝莓树和醋栗树和一些香草,月玲珑想要是能抓着鱼,就可以做香草果子鱼吃了。 月玲珑问帝舒:“你会抓鱼吗?” “没抓过,但我可以试一试!”帝舒道。 “嗯!抓着鱼,我给你做香草果子鱼吃!” 月玲珑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上,水里有鱼,帝舒正挽起裤脚拿着一根木杈子在杈鱼,堂堂南楚九王爷,肯定没干过这种活儿,那样子有点滑稽。 大石边长了一棵橡树,熟透的橡果掉在地上,月玲珑拣了几只橡果朝帝舒砸去。 “谁?”当帝舒回过头来时,月玲珑也装出一副四处搜寻的模样。 帝舒憋憋嘴,转过身去,月玲珑一扬手,帝舒猛的转过身来笑道:“哈哈,我看见你了,你个坏蛋!” 帝舒朝她走过来,月玲珑半眯着眼,向后仰着身子,心想完了,不知道帝舒要怎样惩罚她呢! 帝舒径直从她身旁走了过去,来到橡树后面,拧起一只小猴,戳着它的肚皮道:“坏东西,敢拿橡果砸本王,胆儿是不是忒肥了!” 那小猴只咧着嘴笑。 帝舒把它拎到月玲珑跟前道,戳戳它的肚皮道路:“灵儿你看,这小东西一点也不怕人呢!” 月玲珑道路:“这小家伙应该是常年在谷中闷坏了,好不容易见了人,玩耍都来不及呢,又怎会怕人,它若怕人就不会轻易被你捉了!” “吱吱!”那小猴冲月玲珑咧嘴叫。 “它好像很喜欢你呢!”帝舒把小猴放在月玲珑的怀里,小猴打了个哈欠,伸伸四肢,在月玲珑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就睡下了。 “小家伙困了呢!”帝舒道。 月玲珑站起把它抱起来,放在一堆舒适的干草上。 因为这位王爷叉了半天,连条鱼尾巴都没有叉到,于是月玲珑挽起裤脚自己下水叉鱼! 一叉一个准,她就是天才,只要想做,就没有不会做的。 帝舒见月玲珑一会儿就叉了一排鱼,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月玲珑用尖锐的石头把鱼杀了洗干净,把各种野果和香草包入鱼腹中,用薄荷叶包了,涂上一层泥巴,用木棍刨了一个土坑,把泥巴鱼埋入土坑,士坑上堆满干树下,找了两块干燥的石子不断击打,石子冒出火星,点着了树叶。 这娴熟的动作看得帝舒目瞪口呆。 帝舒蹲在月玲珑身边问:“你做的是什么鱼?” “香草果子鱼啊!” “做好吃吗?会不会腥?” “放心吧,泥巴和薄荷叶本来就可以除腥味!” “没有盐好吃吗?” “这种香草自带咸味,就是天然的香料和盐巴!这鱼肥美,鱼油渗入果子里面,清爽不油腻,鱼肉中又透着果子与薄荷的香味!”月玲珑道。 “说得我都流口水了!”帝舒算是看明白了,对于野外生存,他自己就是白痴,而眼前这位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他除了佩服还是佩服,他决定,从今以后他就撂开手,只负责吃饭睡觉。 鱼好了,敲碎泥巴,一股带着果子香味的鱼肉香飘出来。 小猴儿鼻子兮了兮,醒了,两人一猴一人一条鱼,把肚子填饱了。 吃饱了,他们仨就并排睡在两棵弯弯曲曲扭在一起的橡树下。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天。 一天,他们像往常一样吃饱了就睡在橡树下,起风了,橡树叶飒飒飒的往下掉,像下叶子雨一般,偶尔还有几颗熟透了的再也挂不稳枝头的橡果随着树叶一起掉下来。 橡果砸在人的衣服上倒是不疼不痒,可若刚好砸在脸上就挺烦人的,为了睡个安稳觉,帝舒用胳膊交叉覆在脸上,这样橡果也就砸不到他了,不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偶尔掉落的小橡果砸在小猴的身上,虽然不疼,却有点痒,半梦半醒的小猴偶尔发出一声“吱吱”声。 月玲珑侧着身子,用胳膊肘支撑着脑袋,望着这“爷俩”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在梦中,她无数次的梦到这种幸福的场景,花园中的橡树下面,铺着花毡,花毡上摆着点心,三人一狗并排睡在草坪上享受这春日的暖阳。 虽然目前的情景和梦中的景象稍有出入,可已经非常接近了,月玲珑的内心被幸福感塞得满满的。 又一阵风又起,树叶飒飒的往下掉,她仰起脸,让树叶掉在脸上,感受着大自然的抚摸,不对!怎么脸上有点冰冰凉的,月玲珑这才意识到通常刮这样的风就是下暴雨的前奏呢! “快起来!快起来!要下暴雨了,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雨!”她敏捷的把那只睡梦中的小猴儿抱在怀里,看到一个树洞就把身子挤了进去。 暴雨来得总是促不及防,眨眼功夫就浠浠沥沥的下响了!“喂!你们不管我啦!” 帝舒见月玲珑他们跑了,焦急跟上去,屁股往树洞里蹭了蹭,好像挤不进去。 “那边不是还有一个稍微小一点的洞吗?你去那!”月玲珑指着对面的橡树洞。 帝舒把屁股先挪了进去,然后双手抱膝,满脸怨恨的望着一人一猴,他觉得自从拣了这只野猴过后自己的地位就直线下降了,他真后悔拣了这只野东西。 第11章 山中无忧日月长2 暴雨虽然来势凶猛,可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了,水潭中挂着一弯彩虹桥,被暴雨冲刷的山谷显得特别干净,空气中都是泥土的味道。 月玲珑见水潭对面的石缝里长着一枝荷花,荷花原本是没有开的,可经历了一场暴雨,它居然开了,荷花是淡粉色的,万绿丛中一点红,美极了! 荷花边上仿佛还有一枝莲蓬,月玲珑扶着山壁,踩着潭边的石头往蓬蓬处慢慢挪动。 “你慢点!石头上长了苔藓,小心滑倒!”帝舒关心道。 真是乌鸦嘴,好事不灵,坏事一说就准!月玲珑右脚向前一滑,整个身子仰倒在水里,她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找到落脚点就站稳了。 只是头发和身子又湿透了,看到月玲珑又成了落水鸡,帝舒指着月玲珑,笑得前仰后合。 湿都湿了,月玲珑就朝那枝莲蓬游去,顺便掐了几枝荷叶含在嘴里,看到荷叶底下好像有个洞,她回头望了望岸上笑得张牙舞爪的帝舒,私心一起,就什么也没说,径直游了回去。 帝舒怎么觉得月玲珑游水的姿态那么像狗狗刨水呢!尤其是她嘴里还刁着东西,他居然笑得眉眼弯弯。 “你摘荷叶和莲蓬干什么?”帝舒问。 “我想做荷叶莲子鸡!”月玲珑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道。 “荷叶和莲子倒是有了,可是鸡呢?反正我是没看到鸡,不过我却看到一只猴儿,要不咱们做荷叶莲子猴!”帝舒看准那小猴,向前在一跃,准确无误的抓住了那小猴儿的尾巴,倒提着小猴儿在月玲珑眼前晃,龇着一排雪白的牙齿道:“怎么样?烤小毛猴儿怎么样?” “别闹!”月玲珑走到帝舒身边,轻描淡写的把小瘦猴儿接过去,抱在怀里抚着它有点打结的毛说,“它已经是我们中的一份子了!你怎么舍得吃得吃它,况且你看它这么瘦,身上也没肉啊!” “它,它什么时候成我们中的一份子了?” “从你拣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是了啊!”月玲珑宠溺的抚着小猴的头,小猴有侍无恐,抬起眼睛蔑了帝舒一眼。 “这小瘦猴儿它居然敢轻蔑我!”帝舒伸出爪子来夺小猴儿。 月玲珑把它往地上一放,拍拍它的屁股道:“走!” 小猴儿灵活一蹿,蹿上了一棵高大的橡树,它站在橡树上不仅向帝舒龇牙咧嘴,还拿橡果砸他呢! “反了,反了,真是要气死我了!”帝舒在地上急得团团转,他捋捋袖子想爬上树把它逮下来烤了吃,一只脚刚盘上树,小猴儿一蹿,蹿上了另一棵橡树,气得帝舒干瞪眼,冲着橡树吼道,“有种你下来,爷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只公猴儿还是母猴儿,若是只母猴儿,爷也就不和你斗法了,好男不跟女斗!若是公的,爷还真的跟你杠上了!” 谷中的日子挺无聊的,这两只活宝斗法倒给困在谷中的日子添了许多乐趣。 前几天月玲珑就注意到灌木丛中有异动,她断定灌木丛中肯定有野味儿,她用棍子开路,果然发现一只野松鸡被荆棘困住了,月玲珑逮住松鸡,举在手里喊道:“我逮住松鸡了,咱们今天有野味儿吃了!” “真的吗?那敢情好,最近吃野果子,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听到有好吃的,帝舒把刚才信誓旦旦要和小猴儿斗法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帝舒蹲在月玲珑身边,双手捂着脸,一副谄媚的表情。 “你堂堂九王爷,金尊玉贵的,哪会干这些,你好好在旁边呆着,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月玲珑把鸡杀好洗净,肚子里塞入莲子香草,包上荷叶,再用泥巴糊了,塞入洞中,洞上面铺了树枝树叶,击石取火,树枝劈劈啪啪的燃了起来。 月玲珑就坐在旁边烤火,湿衣服贴在身上,身姿婀娜,妙不可言,晶莹剔透的皮肤依稀可见,火光映着她红扑扑的小圆脸上,就像熟透的柿子,真是秀色可餐! 帝舒的肚子咕咕叫,恨不得,美人为馅儿,一口把她吞了。 “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烤!”他吞了吞口水,试探性的问了问。 月玲珑猛的抬起头,盯着他,目光凌厉,气势逼人。 帝舒瞬间觉得自己矮了一截,缩着脖子,支支吾吾道:“那个,那个,穿着湿衣服烤火,容易生病!”帝舒用木棍子在地上划着圈儿,掩饰着内心的慌张! “哦!那我到那灌木丛后面去脱,你把衣服烤干了就递给我!”月玲珑躲到灌木丛后面把湿衣服用棍子挑着递给了帝舒。 帝舒不敢回头,只觉得心中有无数只小兔上蹿下跳的,搞得他心痒难耐,想挠又挠不到,偏偏这时又有几只讨厌的蚊子在他耳边嗡嗡的,甚是讨人闲。 衣服干了,他把衣服慌乱的往他的头顶上一扔,冷冰冰的道:“穿上!” 月玲珑见他的脸色不太对劲,问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先去睡会儿!松鸡烤好了叫我!”帝舒爬上一棵弯弯曲曲的橡树,躺在树干上,双手向后弯曲为枕,翘着腿,嘴里含着一根野草,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对茵蓉都未产生这种感觉?难道我生病了吗?” “舒~开饭啦!”这绝对是来自地狱的呼喊,帝舒吓得直接从树上滚了下去。 “你咋啦?”月玲珑睁着透亮的眼睛望着他,手里还捧着一只肥得流油的荷叶鸡。 “你把我吓着啦!”帝舒道。 “怎么了?”月玲珑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啊。 “你怎么这样叫我?”除了茵蓉,再也没有别的女人这样叫他。 “你不喜欢?那我不这样叫就是了!”月玲珑低着头,鼓着腮帮子,用脚指在地上画圈圈。 “没,没有不喜欢,只是还不习惯!”帝舒道。 “那我以后就天天叫,舒~舒~舒~直到你听习惯为止!”月玲珑在他身边上蹿下跳,帝舒觉得全身冒鸡皮,这种感觉很奇,就像触电的感觉。 第12章 山中无忧日月长3 接下来的几天,帝舒整个人陷入了一张看不见又充满魔力的网中,他不敢离她太近,只能远远的看着她,那棵橡树成了他的温床。 “舒~开饭啦!”又是那来自地狱的声音。 “咕咚”一声,他又准确无误的从树上掉了下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掉下来啦!”月玲珑帮他拍去身上的树叶,关心道,“你瞧,你都长肥了!既然长肥了就别睡树上了嘛!你又不是树懒,为什么喜欢睡树上呢!你瞧那,我做的床,多软多舒服啊!”月玲珑低着头,红着脸道。 这女人,她是在变向的暗示什么吗?想到这个,帝舒就变得呼吸急促起来,为了缓解尴尬,帝舒岔开话题道:“你能别用肥那个字眼,肥是用来形容那猴子的,瞧它,明显长肥了呢!” 说来也怪,眼前这女子就像有金手指一样,她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吃,什么蘑菇呀,笋呀,虎儿菜呀,蛇呀,穿山甲呀!关键是她还不会把他们毒死了。 瞧,这一人一猴明显肥了好几圈儿,就她自己好像没怎么长肉呢! “舒,你别岔开话题,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月玲珑红着脸道。 “什么事,你说!”帝舒道。 “你说咱们困在这谷里也出不去,日子多无聊啊!”月玲珑道。 “这不是有小猴儿陪着咱们吗?”帝舒指着那只小猴,不知怎么的,最近他看那只小猴是越看越顺眼了。 小猴好像也喜欢上了他,他在树上“闭关”时,小猴也总是会来陪陪他。 “不够,也许咱们还可以造个小小猴儿!”月玲珑红着脸道。 夕阳西下,月亮悄悄爬上树梢,褪去朦胧的轻纱,泻了一地清辉。 一夜好梦,月亮羞涩的隐上轻纱,太阳慢慢的爬了上来,洒了一地温暖,鹧鸪开始鸣叫了。 帝舒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只听得“咔”的一声,不动了! 月玲珑从他身边爬起来问道:“咋?闪着腰啦?” 帝舒苦着脸道:“睡树睡习惯了!” “没事,本姑娘专治各种跌打扭伤!”说着,扶着他的腰往里一推,骨头复位了。 “厉害!” 吃过早饭,帝舒像往常一样,用一根硬草的尖茎部位剔着牙。 月玲珑突然拔掉他嘴上刁着的草茎湿着眼睛,心疼道:“瞧你,都快成野人了!” “野人?有吗?”帝舒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一个月没刮胡子了,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脏兮兮的不说,还破了个洞。 月玲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为他们寻找食物上了,她只想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她只想把他困在谷里陪着她,却忽略了他曾经是个金尊玉贵的王爷,月玲珑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豆大的泪水滚出了眼角。 “你哭什么呀?”帝舒不解。 “我心里难受!”月玲珑道。 “有这么难过的,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吗?比先前还胖了呢!都是你喂得好!”他居然用喂这个字眼。 “瞧,你都说喂了,你都把自己当成一头猪了!”月玲珑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猪?猪有什么不好的呀?我就喜欢当一头猪!一头快乐的小猪!”帝舒居然学着猪的样子用鼻子去拱月玲珑。 “你真的喜欢现在的日子,就算找到了出口你也不走了!”月玲珑兴奋过了头,居然泄露了机秘。 “你~说~什~么~”帝舒阳光灿烂的脸立马阴云密布,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月玲珑心虚到了极点,一步步后退,踩得地上的树枝咔咔响:“我说,我已经找到出口了!” “什么时候找到的?”帝舒阴着脸道。 “就,就在,在下暴雨的那天!”月玲珑吞吞吐吐道。 “你是说半个月前,哦,天啦,半月前你就找到出口了,你居然不告诉我!”帝舒用手抚额,气得来回转圈儿,他压抑住怒火,捉住月玲珑的双肩,假装和气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出口的!” 月玲珑指着那湾水道:“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一定能出去。” “那不是一潭死水吗?怎么现在在流动了?”帝舒奇怪道。 “早就在流了,只是你自己没注意罢了!开始出口被淤泥或烂树叶堵住了,暴雨把出口冲开了,就流动了!”月玲珑解释道。 “好吧!我是笨蛋!既然找到出口了,咱们还磨蹭什么,走吧!”帝舒拉着月玲珑就要走。 “不是说不出去吗?”月玲珑失落道。 “妹妹,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我好好的九王爷不当,在这当野人!”帝舒突然觉得眼前这女人笨出了天际。 “那你刚才是骗我!”月玲珑蹲在地上,抱着双肩哭得那叫一个可怜。 帝舒俯视着她,心想,你不是也骗了我大半个月吗?可是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他又怎么好怪罪她,蹲在她身边安慰道:“外面的日子难道会比这里差!你想想那精美的房屋,舒适的大床,还有各种馋得你流口水的美食!难道你不想念!” 月玲珑想想,帝舒说得也在理,可是出去后,他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了,她又犹豫了,可是犹豫没有用了,她已经说漏嘴了。 他们顺着水流的方向走,果然水从一株荷叶下流了出去,帝舒拔开荷叶,果然见荷叶下面有个洞,人刚好可以钻出去。 帝舒望着月玲珑质问道:“就是那天你拔莲蓬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洞,然后你就一直瞒着我?” 月玲珑一边点头,一边后退,生怕他一没控制住自己的愤怒情绪,冲上来就把她掐死了。 帝舒点着手指,讥讽道:“妹妹,好样儿的!”他突然向前一蹿,伸出手想掐死她,可看到月玲珑眼泡中包满泪水,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又忍住了,抓着头吧,原地打着圈儿,自言自语道,“好样的,好样的,害我多当了半个月野人!” 月玲珑心想,这半个月我不是把你侍侯得好好的嘛,也没亏待你呀! 最后帝舒撂下一句话:“跟上啊!” 此事就算揭过了。 第13章 君有两意必相绝 月玲珑跟着帝舒从那个小洞爬了过去,水从洞里流出来,形成一条小溪。 小溪的两边是一片榉树林,参天的白毛榉足是有三十来米高,葱葱郁郁的,阳光几乎透不进来,水几乎都是冰冰凉的。 从水里出来,月玲珑打了个喷嚏。 帝舒拉起她的手,关心道:“这里荒无人烟,咱们要赶快往前走,希望能找到一户人家,喝碗热腾腾的米粥去去寒气!瞧你,都瘦了,身体抵抗力都不行了,等回到王府,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舒,我们能不能不回王府?”月玲珑有点害怕。 “不回王府,那去哪儿?”帝舒想难道月玲珑不想跟他走,还想回到皇后娘娘身边去! “回我们的幽幽谷!”月玲珑道。 “幽幽谷?什么鬼?”帝舒一脸茫然。 “就是那个我们住了一个月的山谷呀!我刚取的名,那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幽幽谷!”想到幽幽谷的快乐时光,月玲珑的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帝舒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皱着鼻子道:“回山谷里啊?继续做野人啊?” “嗯,你不是说你喜欢当野人吗?”月玲珑明明记得他说过这话的。 “那是因为我以为一辈子出不去了,才这样说的!你说我放着堂堂南楚最有钱的王爷不当,去当个野人这现实吗?”帝舒笑道。 “可是,可是,”月玲珑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放心啦!回到王府,你会爱上那里的,而且我也好久未见到蓉茵了,怪想她的!”提到蓉茵帝舒的脸上就露出了难得的温柔。 “蓉茵?”听到这个名字,月玲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忘了告诉你了,蓉茵是我的妻子,她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儿,她鼻子小小的,脸蛋小小的,嘴唇薄薄的,脖子长长的,头发又黑又长,像风一样轻,像水一样柔,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身上没有一丝烟火气,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她常常一个人端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远方,从各个角度看她,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儿,妙不可言!人们都说她的后脑勺最好看,可我觉得她的脖颈的弧度才是真正的恰到好处!”提到蓉茵,帝舒的眼睛中就开始泛着光。 月玲珑看着眼前的男人,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夸另一个女人,这男人脑子怕是被驴踢了。 月玲珑生气了,可帝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摆出一副教训的口吻道:“咋啦!吃醋啦!你可不许和蓉茵争风吃醋,她是个纸美人,一撕就破的,你把她气着了,我可不饶你!”说着还伸手捏了捏月玲珑的鼻子。 “她是个纸美人,我就是石头做的,风吹不破,雷打不动是吧!”月玲珑气得一溜烟跑下了山坡,小猴儿也跟着跑了下去。 “喂!怎么还没见面都就开始争风吃醋了啊!进了门以后那还了得啊!”帝舒根本不了解女人,更不了解月玲珑。 “不进门就不进门了,谁希罕和她抢啊!”月玲珑头也不回。 “喂,灵儿别气啦!蓉茵人很好的!等你见到她,你一定会喜欢上她的!”他居然还在为他的蓉茵说话。 月玲珑跑到湖边,蹲在那里,顾影自怜。 “傻瓜,你和蓉茵吃什么醋啊!她是个病美人儿,又比你先进门,我若不疼她,那我岂不成了负心汉!你还会喜欢这样的帝舒吗?”帝舒突然来到月玲珑身边,语重心长道。 月玲珑想,他说得好像也在理,就说:“好吧!那除了蓉茵,你就只能喜欢我一个,不能再有别人,若有别人,我就弃了你,此生不复相见!” “弃了我?还此生不复相见!你这丫头的脾气还大呢!我只问你弃了我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生存?”帝舒质问她。 “我和小猴回到幽幽谷去!”月玲珑用背对着他。 “那我能找到你!”帝舒站到她面前。 “那我就躲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月玲珑又转向另一边。 “那我会因为想你而肝肠寸断的!”帝舒蹲在月玲珑面前,捂着自己的心肝脾肺,装不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那是你活该!”月玲珑皱着小琼鼻,指甲盖在他的额头上一戳,帝舒像个乌龟一样掉了个四脚朝天。 月玲珑指着他,笑得合不拢嘴。 “笑了就好!”帝舒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道,“看,那边有炊烟,应该有人家!”于是月玲珑他们朝炊烟的方向跑去。 这是一处猎户的家,院墙是用泥巴和着麦桔杆糊的。 院子里面是用茅草搭的三间房,主人一间,他们的儿子一间,还有一间是专门留给过路人的,因为方圆百里除了他们这一家再无住户,留个客房便人便已。 主屋的两边一边是牲口圈,另一边是厨房。 院门是敞开着的,月玲珑他们进去时,女主人正在炒菜,她男人坐在火堆旁添柴,他们的儿子在院子里骑木马玩。 女主人先看到月玲珑他们,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热情道:“孩子他爹,来客人了!” 月玲珑没想到山里人这么热情。 “刚好,我今天多打了一只野兔,你们可真幸运!” 午餐就是那只野兔了,吃饭时帝舒向那殷情的女主人打听:“这里离皇城有多远?” “来回一天半的脚程!”女主人回道。 “你们有马车吗?”帝舒问。 “没有马车,倒是有牛车,两位若是要去城里,刚好我男人明天要到城里去卖货,他可以载你们去!今晚你们就在我家委屈一晚!”这家的女人非常热情。 晚上,月玲珑她们在猎户家里住下了。 虽然他和月玲珑不是第一次挤在一起了,可那山谷中所谓的床就是铺在地上的一堆干草,即使睡在一起,也不觉得有啥。 可现在这床有模有样的,雪白的纹帐,大红枕头,晒了好几个日头的双人被,都充满了诱惑。 帝舒还记得在幽幽谷中月玲珑主动说要给他生个小猴儿,不知道还算不算数呢! 他双手交叉搭在胸前,望着纹帐顶想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问她,却见她已经进入了梦乡。 帝舒只能尴尬的笑笑,给月玲珑捏了捏被角,背对着她睡下了。 第14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1 猎户的牛车直接把月玲珑他们送到了帝都昌门。 月玲珑跳下马车,放眼望去,这景象和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她想象中的帝都是巍峨壮观,气势磅礴的,就像泰山一般,光那气势就有睥睨天下的感觉。 可是这南楚的帝都却是温婉娴静的,这感觉就像江南水乡一般。 虽然帝都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可月玲珑还是挺喜欢这儿的。 抬头仰望,只见大理石盘螭纹的牌楼高高耸起,牌楼的门额上提着“昌门”二字。 月玲珑指着门额上的字半信半疑:“这地方叫昌门?” 月玲珑想,名字取得还真奇怪,“昌”字加个女字旁,不就是那个“娼”了吗?哼一一不好,不好。 帝舒双手交叉放于身前,踮着脚尖,身子前后摇摆,似有得意之状,洋洋洒洒道:“是呀!昌门!取昌盛繁荣,络绎不绝之意!昌门乃帝都四大门之一,昌门往西的官道直接连通茶马古道,是南楚与西方各国的贸易集散中心!也是南楚帝都四大门中最繁华之处!” “茶马古道?那是不是还有丝绸之路?”月玲珑并没有多想,脑瓜子里自己就蹦出了这么个词。 “丝绸之路?”帝舒咬着指甲,心想,嗯~说实话这个还真的可以有呢!帝舒一打响指道,“丫头,你倒是提醒了本王!一直以来,咱们南楚因为盛产茶叶而开辟了茶马古道,打开了南楚茶叶西销之门,其实咱们的丝织品也是非常出色的,丫头!多谢你提醒了我,我决定要干一件大事!你可真是本王的福星啊!” 帝舒捉着月玲珑的双肩前后摇晃,然后捧着月玲珑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吧唧了一口。 月玲珑被他摇得脑袋发晕,只觉得眼前有无数小星星在晃,若不是扶着石头栏杆,她都要一头栽进护城河里了。 “怎么了?”帝舒的手指抚上月玲珑干燥泛白的嘴唇,“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嘴唇又干又白!” “咕噜!”是从月玲珑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你饿啦?”帝舒问道。 “你还说呢!早上的豆腐包子都被你一个人吃了!我到现在米都没沾牙呢!不饿才怪!” “早上我问你吃不吃,你不是说不饿吗?”帝舒奇怪道。 “我是听到你的肚子响了好几遍,然后你又说咱们上了官道就买不到吃食了,刚好我那时又不是很饿,就给你吃了!”月玲珑委屈道。 “好吧,原来你是一门心思为着我呀!就冲你这小心思,我今天就该请你吃顿好的!前面泰和楼的螃蟹柿子虾在向你招手呢!” 听到螃蟹柿子虾,月玲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瞧,瞧,哈喇子流出来了吧!肚子里的小馋虫肯定在敲着肚皮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吃饭饭,我要吃饭饭!” 月玲珑没想帝舒还有这样滑头的一面,她用指甲盖弹了弹帝舒的脑门儿道:“你简直坏透了,明知道人家饿得两眼冒金星了,还这样引诱我!” “你敢用指甲弹你家王爷的脑门儿?” “为什么不敢呢!” “你敢弹我脑门儿,我就敢胳肢你!”帝舒伸出爪子要去胳肢月玲珑,月玲珑被他胳肢得蹲在地上求饶,当她站起来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人已经身在王府之中。 这是王府的一处偏院儿,院子里种着一株杏树,大门敞开着,门口有两三个刚留头的丫头在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月玲珑只是饿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被人灌了好些肉粥,休息了一阵,恢复了体力,她也就醒过来了。 见到那门口那几个丫头探头探脑的,她伸出还有些虚弱的手叫道:“过来一下!”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他两个把其中一个较瘦弱的女子推了出去。 那女子面有菜色,像是因为经常吃不饱一样而留下的不足之症,她唯唯喏喏的叫了声:“格格!” “格格?”月玲珑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成格格了。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老嬷嬷,抱着崭新的被褥套子,一边换一边解释道:“哦,格格是王爷府中最低等的侍妾,王爷说因为你还是姑娘,所以还未给正式的名份,让咱们先称呼你为格格。” “若有了正式身份,那该怎么称呼!”月玲珑问。 “在咱们南楚,王爷可以有三个妻子,一个正妻,两个侧妻,正妻叫王妃、侧妻就叫侧王妃,又被称为夫人,侧妻是有封号的,咱们就在夫人前面加上封号。王妃的丫头被收房的,生了孩子后称姨娘,没生孩子的只能称为姑娘,其他的侍妾统称为格格。” “那你们王爷除了王妃还有夫人吗?”月玲珑又问。 “王爷可疼爱王妃了,又怎么可能有夫人,倒是有两个姨娘!是王妃的陪嫁丫鬟,还是王妃硬塞给王爷的呢!”老嬷嬷一边铺床,一边说。 “是吗?你刚才说王妃的丫头被收房的,生了孩子后称姨娘,没生孩子的只能称为姑娘,那这两位姨娘都是有孩子的咯!” “嗯,王妃身子弱,不好生养,赵姨娘前年生了个哥儿,养在王妃的名下,周姨娘去年又给王爷添了个女娃娃,长得粉雕玉琢的,可得王爷疼了!” “是吗?你家王爷儿女双全还蛮有福气的嘛!”月玲珑不开心了。 “谁说不是呢!美中不足就是王妃是个病美人儿,没能给王爷添个一儿半女!” “你们王爷很疼爱你们王妃?”月玲珑一想到帝舒夸蓉茵时的样子心里就不是滋味。 老嬷嬷看出月玲珑的脸上挂着一丝醋意,揶了揶被角安慰道:“这是王爷吩咐让换的新的被褥!可见王爷还是心疼格格的,从今往后在王府中住下来,只要不逾了规矩,好日子是少不了格格你的!” 所谓的不逾了规矩就是不要和王妃拈酸吃醋吧!看来六王爷是真心疼他那位王妃的,明明说好不吃醋的,可她就是做不到啊! 第15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2 一天,月玲珑吃完早餐就一个人去园子里散步,走到一株红梅树下,见一个穿着红色斗篷,梳着双丫髻,长得粉妆玉琢的女娃娃手里拿着一枝梅花围着一位体态微丰的妇人转圈圈。 妇人穿着青色衣衫,眉眼弯弯,半蹲在草丛中,手里摇着波浪鼓,叫道:“合姐儿,合姐儿,看这里,看这里!” 女娃子跑得太急,一不小心绊倒在了草丛里,旁边立着的老嬷嬷扶起合姐儿,拍了拍她身上的泥道:“合姐儿就是缺少煅炼,都一岁半了,还摔跟头!”然后把合姐儿送到妇人的怀里。 那妇人牵着合姐儿的小手,走到秋千架旁坐下,把合姐儿抱在腿上,两个丫头轻轻的推动秋千架,秋千荡了起来,妇人道:“嬷嬷,咱们合姐儿还算好的呢!你没看到运哥儿,都快两岁半了,还不会走路呢!” “哎!运哥儿也倒霉,从小身子弱,偏偏还离了亲娘,他那个嫡母也是病病歪歪的,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他呀!王爷也不管管,一窝病秧子挤在一起是个啥说法嘛!”老嬷嬷道。 “嬷嬷说话可掂量着些,被别人听了去,害了你自己也就算了,可别连累了我和合姐儿!”那妇人拍着腿上半眯着眼睛的合姐儿。 “这里又没有别人,老奴是心疼姨娘想和姨娘说体己话罢了!”老嬷嬷道。 “赵姐姐也常和我抱怨呢!说自从运哥儿养到王妃身边后,王爷就没去过紫竹轩了!我这合欢苑儿好些,有合姐儿在,我也能沾合姐儿的光,偶尔还能瞧上王节一抿子!”原来这位妇人就是周姨娘。 “听说王爷这次从山庄回来带回来一位格格!”老嬷嬷道。 “真有此事!” “当然,人就养在杏花坞呢!” “王爷很喜欢她?” “男人的心思谁吃得谁呢!” “我和赵姐姐服侍王爷好多年,又都有孩子,也没见王爷给咱俩提提名份,我看王爷这次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王爷对王妃的爱在咱们南楚那可是一段佳话!”周姨娘道。 听到这话,月玲珑的心瞬间凉了一大半,她意兴阑珊的往回走 那老嬷嬷和周姨娘继续谈话。 那老嬷嬷道:“姨娘这话可就说差了,王爷不给你和赵姨娘提位份,那是因为你们是王妃的丫头,身份限制,你们到头了也只是姨娘,而且你和赵姨娘还是王妃硬塞给王爷的!可这次这位不一样,是王爷自个儿带回来的,格格,虽然是等级最低妾,可晋升空间大着呢!听王妃那边的人说,王爷好像准备上书请封,要明媒正娶!” “什么?”听到说王爷要上书请封,周姨娘脸色一青,手中的拨浪鼓掉到了地上。 在这个王府中她和赵姨娘混了小半辈子也没混出个头来,听到一个新人刚来就要压她俩一头,瞬间就不淡定了,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她闹出天也闹不出姨娘的命运,想想也就算了,而且她性子恬淡也不是那种争强好胜之人。 老嬷嬷见周姨娘不争不抢,转头就往紫竹轩去了。 紫竹苑,如它的名字一样,周围全是紫竹。 老嬷嬷提着一盒子点心顺着弯弯曲的石子路,来到降云轩,轩里有一位皮肤白皙,穿着紫衣,梳着灵蛇髻的妖冶妇人正在跳剑舞。 听到脚步声,妇人放下双股剑,兴奋的转过头道:“是王爷来了吗?”她就是这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盼着九王爷,说起来也是位可怜的妇人啊! “姨娘,王爷没来!” 赵姨娘定睛一看,失望道:“原来是合姐儿的奶娘,你不好好呆在合欢苑侍候你家小主人,跑到我这里来干嘛?” “合姐儿刚睡下,我这不是闲得无聊吗?就拣了几样姨娘爱吃的点心来看姨娘!”合姐儿的奶娘一边说一边揭开六瓣梅花攒盒,把点心一样一样的放在桌上。 “是周妹妹让你来的,难为她好心,只是我最近在减肥,很少吃甜腻的食物,你也劝着周妹妹些,让她少吃点这些甜腻的食物,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前几天我去花园里赏鱼,刚好碰到周妹妹,见她越发的富态了!”赵姨娘一边说一边舞着双股剑。“ “哎!咱家姨娘没有别的爱好,就爱折腾一些点心,前几日咱家姨娘做了一道葱花肉沫油味滋,让老奴趁热拣了满满的一大盒给王妃送去,刚好王爷和运哥儿都在,他们都夸咱家姨娘的手艺好呢!运哥儿一连吃了四五个呢!”合姐儿的奶娘道。 “运哥儿!你见到运哥儿了,他现在可好,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提到孩子,赵姨娘就来了精神。 “运哥儿比先前壮了些,也会走路了!” “哎!我那可怜的孩子,到两岁了才会走路!”赵姨娘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谁说不是呢!他若跟着你这个健康的额娘说不定比现在长得好!”合姐儿的奶娘叹息一声。 “姐姐那里常年药罐子薰着,是个好孩子都给薰出毛病病了!” “是呀,咱们还等着运哥儿长大了承家业,然后享姨娘的福呢!” “嬷嬷你说笑了,运哥儿就算是继承了家业也自有他的嫡母,哪轮得到我什么事啊!”这些年,赵姨娘也渐渐认命了。 “姨娘别灰心,慢慢熬着,总有出头之后日。”合姐儿的奶娘给给赵姨娘打气。 “熬?” “王妃的那个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个风一吹就破的纸灯笼,只怕是活不长的。” “王府有的是钱,好生将养着也说不准!” “就算仙露琼浆养着,也拧不过底子薄的命运,依我看这是个老人的经验,王妃最多还有十年的熬头!” “真的吗?这么说来就,十年后这王府诺大的家业就是我的了!”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赵姨娘突然又有了斗志。 “若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老嬷嬷在赵姨娘兴奋的当头狠狠的泼了一盆凉水。 “意外?什么意外?”赵姨娘娥眉倒竖。 “姨娘还没听说啊?” “听说么?” “杏花坞来了位格格,王爷对她宠爱有加,听说还要请封呢!” “请封?封什么?” “封夫人啊!听说封号都拟好了!” “什么封号?” “灵犀夫人!” “灵犀?是心有灵犀吗?” “这还有假啊?” 赵姨娘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竹椅上,心想自己也服侍王爷好几年了,还给王爷添了个哥儿,也没听王爷说要提提她的位份,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野丫头,一来就要封夫人,真是命运不公啊! “姨娘,现在不是气妥的时候,要想办法呀?”合姐儿的奶娘继续给赵姨娘打气。 “能有什么办法?”赵姨娘没精打采道。 “这事除了王妃宫中的几个老人知道,别人都不知,尤其是杏花坞那边,瞒得死死的!姨娘可以从这里下手呢!” “天大的喜事为什么瞒着!” “好像是说要给杏花坞那位惊喜吧!” “王妃知道吗?” “这么大的事,王爷肯定要知会王妃的,王妃同意了王爷才能请旨!” “姐姐同意了?” “同意了!” “她开心吗?” “王妃深爱着王爷,王爷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她自然是开心的。” “是吗?姐姐倒是雅量,周妹妹知道此事吗?” “知道!” “我这就去找妹妹!”赵姨娘换下舞服,出了紫竹苑,直奔百合苑。 第16章 笑里藏刀佛见笑1 赵姨娘款款来到百合苑,见周姨娘正弯腰给一株还未长高的佛见笑浇水,整个人都上了火,抢过她手上的瓜瓢道:“都火烧屁股了,妹妹还有闲心在这里侍弄花草?” 周姨娘缓缓接过赵姨娘手上的瓜瓢不急不缓道:“姐姐是指杏花坞的那位?” “听妹妹这口气十有八九是听说了,妹妹打算如何?”赵姨娘盯着周姨娘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别看周姨娘佛一样的人儿,说到智慧,周姨娘还是有的,不像她自己,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枪,其实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咳咳!”周姨娘突然避开了赵姨娘的眼睛,低下头咳了两声继续侍弄那株佛见笑。 “怎么,妹妹又犯咳疾了?”赵姨娘关心的给她拍了拍背。 “这是旧疾了,一入冬就犯!”周姨娘放下瓜瓢缓缓的朝小厨房走去,边走边道,“姐姐今天来得巧,半个时辰前我亲手做的油味滋刚上笼,这个点儿应该好了,来偿偿!” 这是周姨娘自己搭的简易小厨房,灶台是用木头搭的,四周都敞开着,四角柱上爬着一些常青藤,环境还算清幽敞亮。 周姨娘空闲时就寻思一些小点心效敬王妃,经常带着合姐儿在王妃面前走动,偶尔也能碰上王爷,王爷王妃对周姨娘倒是比对赵姨娘亲切,仿佛他们五个人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而身为运哥儿亲生母亲的赵姨娘却是个多余而又尴尬的存在。 周姨娘揭开蒸笼,热气腾腾的白烟冒了出来,用筷子夹了一只放在小碟子里恭恭敬敬的送到赵姨娘跟前道:“姐姐尝一尝妹妹的手艺!” 盛情难却的赵姨娘呲着白牙轻轻的咬了一口,嚼了嚼,脸上慢慢的露出愉快之情,赞道:“难怪王爷王妃夸你,这手艺还真不错!” 姐妹俩来到厨房不远处的一棵合欢树下,树下有一个小木桌,小木桌旁放着三只小竹凳。 周姨娘用衣袖拂了拂木桌上的合欢花,小心翼翼的把点心放上,又转进厨房蹲下在储物柜里捧出一个雕花的茶叶罐子,用托盘托了几个银质茶具缓缓走了过来。 “姐姐站着干嘛,坐呀!”周姨娘把茶具摆好,用青衣小袖拂了拂小竹凳上的落花,那动作甚是优雅,哪像丫鬟出身的人,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儿。 赵姨娘忍不住仔细观察了她,脸庞饱满红润,头发乌黑莹亮,身体丰瘐,水色这么好,哪像有病的样子啊! 她又观察了四周的景致,虽然入冬了,不见草木调败,葱葱郁郁还能见到些花的颜色,赵姨娘忍不住夸道:“妹妹这里的环境倒是清幽,这个时节了还能草木繁盛,不像我那里全是些泛味的紫色竹子!” 周姨娘在那合欢树下取了一瓢活水,倒入茶炉子里,蹲下,一边煽火一边道:“姐姐不是一向都爱紫色吗?” “现在突然不爱了,也许是受妹妹的影响,我觉得这些青青绿绿的倒养眼多了!” 赵姨娘见她煽炉子烧水,就问道:“妹妹这是煮茶吗?” 周姨娘指着小桌上的茶具道:“等一会儿煮茶,先烧点开水把那副西洋银质茶具洗一洗!” 赵姨娘拿起一只雕成莲花口状的带双耳的银杯子道:“这小东西看着倒精致,打哪儿来的?” 周姨娘也不瞒她:“去年我给王妃送点心,王妃一高兴就把这套茶具赏给我了,说是王爷到西部巡视咱南楚的茶叶生意时,一个茶叶商人送的,王妃不喜弄茶,就把它赏给了我!打那时起我就开始研究茶叶养生之道了!” “妹妹越发能干了,连茶道都会了!瞧你这小院儿到处充满生活气息,难怪王爷王妃喜欢你,我突然觉得自己跑偏了,学那些沒用的剑舞干嘛,也不见王爷瞧一眼,从今以后我要学妹妹洗手弄羹汤!”赵姨娘今日感触颇深。 “其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色,姐姐不必一味妄自菲薄,你瞧王妃什么也不会,只需要做个画中美人儿,王爷不是一样视她如珍宝吗?姐姐身体好,擅剑舞,是个巾帼女英雄,一下子就给王爷生了个哥儿,这福气是我和王妃都羡慕不来的。”水煮沸了,周姨妮用小夹子夹了小杯子一个一个的在开水里烫。 “生了哥儿有什么用,还不是养在了王妃的名下!”赵姨娘也蹲下帮周姨娘烫杯子,没夹稳,杯子掉入滚水中。 “姐姐小心烫着手!你那手是拿刀剑的,这些细致活就让妹妹来吧!” 赵姨娘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周姨娘道:“姐姐身体好,再给王爷添个一男半女,你的紫竹苑就会热闹起来了。” 赵姨娘用白手绢包了一只黄豆沫的油味滋边吃边道:“说得好听,我连王爷的影儿都见不到,怎么生啊!” “王爷这不是回来了吗?”周姨娘把涮好的茶具摆好,走到合欢树的活水下取了清水准备煮茶。 “王爷虽然回来好几天了,可王妃刚好犯了寒症,他一直陪着呢!”赵姨娘双手托腮,显得没精打采。 “妹妹耐心等着吧!无论王爷多爱王妃,可她终究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有需要,王妃是个纸美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姐姐总有机会的!”周姨娘扭开一个铁皮填漆的茶叶罐子,勺了两勺茶叶倒在滚水里,顺便熄了火,翠绿的茶叶店滚水里翻滚,舒展就像活了一般。 赵姨娘探着头嗅了嗅味儿道:“这是什么茶叶?好香!” “这是老君山眉,也是王妃赏的!” 于是她们又言归正传:“王爷那么多格格,就算有需要也想不到我呀!”赵姨娘又用白绢包了一个黄豆面的油味滋放进嘴里。 “那姐姐就想办法让王爷想起你呀!”周姨娘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杯她亲手煮的老君山眉,“姐姐渴口茶,去去油味儿!” 姨娘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吃了三只油味滋了,她自嘲道:“瞧我,还说要减肥呢!不知不觉居然吃了三只了,让妹妹笑话了!” “咱们姐妹俩还见外吗?”周姨娘眉眼弯弯,笑得跟她屋里供着的那尊佛一样! “妹妹刚才说的办法?可否指点一二!”赵姨娘表情诚炙。 周姨娘拿起一只豆沙馅的油味滋,觉得太甜,咬了半口就放下了:“王爷虽然有很多格格,可那些都不值一提,挤在低矮的门墙下,没有一儿半女,就是普通的侍妾,日子过得连清清白白的侍女都不如呢!侍女们年龄到了还可以放出去配人,可这些没下崽的格格一辈子只能像猪一样被圈养在猪圈中混吃等死!”说到此处这位佛一样慈善的妇女的脸上居然有一丝丝扭曲。 “想想,这些格格也够可怜的!”赵姨娘突然发起了善心。 “有什么可怜的,愿赌服输,当初她们奉上自己的清白时本来就是在赌,赌赢了飞黄腾达,赌输了也要认命!”周姨娘说得云淡风轻,有时候看似大慈大悲的佛其实才是最无情的,单纯的赵姨娘是无法理解周姨娘的心情的。 “不过有一位格格不一样!”周姨娘把吃剩的半个油味滋扔给树下的灰猫,把杯碟放入一个篮子里,用白绢子擦干净手,坐下来正正经经的和赵姨娘说话。 第17章 笑里藏刀佛见笑2 “你是指灵格格吗?”赵姨娘道。 “姐姐不就是为这事来的吗?这会子又问我!”周姨娘脸上挂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轻蔑。 “是呀!差点忘了,我来就是找妹妹商量对负那狐媚子的方法呢!”提到灵格格,赵姨娘就恨得咬牙切齿,就像合姐儿的奶娘说的,她只需要熬个十年八年,熬到王妃死了,她自己也就出头了,可是半路杀出个灵格格破坏了她美好的人生蓝图,他怎能不恨。 “姐姐,你可别会错了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妹妹我从来不害人的,我跟你提灵格格只是念在咱们姐妹的情份上想帮你,你若生了害人之心,打今儿起你可就别上我的合欢苑儿来了,我只想领着合姐儿好好过日子,可不想受你连累!”周姨娘用棉纱帕子拭了拭眼角,作出一到可怜兮兮的模样。 “好的,咱不害人!不害人!请妹妹指点一二!”赵姨娘道。 “听说这位灵格格至今还是个姑娘!”周姨娘绣着一枝并蒂莲花的花蕊。 “真的吗?”赵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爷就是不想她走那杨柳大苑儿那群格格的路,才留了她的清白之身,听说是要上旨请封,明媒正娶呢!”周姨娘不徐不慢的说道,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是什么身份?要明媒正娶?”赵姨娘恕道。 “听王妃那边的人说好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同姨娘道。 “是画眉山庄那位皇后娘娘吗?”赵姨娘问。 “姐姐问的这是什么傻话,咱们南楚难道还有第二个皇后娘娘不成。”花蕊绣好了,她开始绣一只蝴蝶的翅膀。 “哎!我怎么没听说皇后娘娘身边还有这么一位人物,惹得咱家王爷对她动了真心,难不成是皇后娘娘从西月带来的,传言西月的女人天生媚骨,咱那位皇后娘娘就是例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陛下动用千军万马去抢!我没机会见识皇后娘娘的手段,倒对她身边的这位宫女好奇不已!”赵姨娘道。 “所以姐姐要经常去走动走动,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得不了月,也能从这位灵格格身上学些媚惑的手段!”周姨娘开始为赵姨娘支招了。 “嗯,妹妹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我底子不如姐姐好,王爷来了也侍侯不好,我只愿守着合姐姐儿安安稳的过日子,只希望姐姐出息了别忘了妹妹就行了!”周姨娘转头对树下喂鸡的老嬷嬷道,“陈妈,你到床头的柜子上帮我把那件绣了一半的包头拿来!” “姐姐,你还自个儿喂鸡吗?”赵姨娘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几只花翅膀野松鸡。 “是陈妈喂的,陈妈是我远房亲戚,在我没卖给卫府之前奶过我的弟弟,顺便奶了我几口,也算是半个奶娘,现在年龄大了,干不动重活,就让她养些鸡鸭,自己喂的,比外面的好!”周姨娘道。 “我羡慕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找到自己的亲人,不像我就是个孤魂野鬼儿,自己姓啥名啥都忘了!”说着说着,赵姨娘就掉下了眼泪。 “姐姐有什么好伤感的呢!没找到自个儿亲人不见得就是坏事,无牵无挂的,逍遥自在!”周姨娘抱着一个竹筐,指上戴着一枚铜质的顶针,绣花针在头上擦了擦就开始绣包头。 “没有亲人,只怕哪朝我死了都没人收尸!”赵姨娘突然伤感道。 “呸呸!姐姐说什呢!好好的尽说些不吉利的话!”周姨娘往地上淬了几口唾沫星子。 “哎,我也不知为什么突然伤感起来了,不说了,不说了!”赵姨娘拣起那些花样子看了看,有荷花样的,有茉莉样的,还有海棠样的,赵姨娘问道,“妹妹这是绣的什么?” “绣的包头,又叫抹额!”周姨娘拿起一片给她看。 “你绣这些干什么?”赵姨娘不解。 “太后的痛风症又犯了,我就绣些包头给王妃送去,让王妃进进孝心!你知道王妃是个纸美人,连针线都拿不动的,而且刺绣这些东西又劳神费力,伤身体!所以只能由我代劳了!”周姨娘一边说着话,一边绣着,针线来回穿梭,不一会儿就绣好了一个花瓣。 “你自个儿身体也不好啊!”赵姨娘道。 “我身体再不好也比王妃强上百倍,咳嗽而已,不打紧,而且整个王府中就我的刺绣能入王妃的眼,这事自然落在我头上了。”周姨娘道。 “是呀,想当初在卫府当姑娘时,咱王妃就最喜欢你的针线,从里到外哪样不是出自妹妹之手!就算现在,王爷的通身穿戴,大到外服,亵衣,袜子,小到一个荷包,一个扇坠儿上的针织都是出自妹妹的手呢!真是辛苦妹妹了!”赵姨娘的心思飞到了几年前。 “能者多劳吗?我又不像姐姐面容好,身材好,若不是在针线出众,王妃离不开我,也不能陪嫁到王府,又做了屋里人,还生了合姐儿,这一切都还是托了我这双手的福!”周姨娘看着自己这双稍显苍老的手道。 赵姨娘拉起周姨娘的手,只见她的手上全是茧,这些都是常年拿针线拿的!心软的赵姨娘眼泪又开始泛滥了。 周姨娘抽出手,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道:“我不像姐姐生得好,只能靠双手吃饭!” 赵姨娘走到水边,望着水里的自己顾影自怜道:“生得好有什么用呢!王爷不喜欢我这类型的,我倒羡慕王妃!” “世间女子百媚千红,谁说王爷就喜欢王妃那一类的,如今的灵格格就是证明!听说那灵格格的眉眼和姐姐有七八分相似。”周姨娘来到水边,看着水里的自己对赵姨娘道。 “是吗?”赵姨娘抚着自己的眉眼在水里照了又照。 “那我总不能凭白无故就登门造访,总要有个契机!”赵姨娘接着说。 “听说这位灵格格也喜欢吃各种点心,你可以自己做了给她送去!时间久了,她自然也就把你当朋友了!”周姨娘给她支招。 “嗯,多谢妹妹指点!可是我的手艺不好啊!”赵姨娘想到自己的手艺又开始苦恼。 “我可以代劳,你只需做做样子,从紫竹苑到杏花坞必须经过百合苑,我在那苑墙下开个洞,给你递出来就行了!”好心的周姨娘道。 “那真要谢谢妹妹了!”赵姨娘先去街上买了面粉,糯米粉和各种干果,肉脯,有模有样的开始了她的“糕点生崖!”。 第18章 一寸相思一寸愁 一天赵姨娘穿得花枝招展,提着两盒冰片麝香去拜访月玲珑。 月玲珑才吃过早饭,正蹲在石桥上逗锦鲤玩,小猴儿在她身边蹦蹦跳跳的。 见一陌生妇人来访,猜到七八分,她站起身子福了福,本本分分的叫了声“姐姐” “哈哈!你猜到我是谁了?”赵姨娘笑道。 “嗯!”月玲珑点头。 “王府可有周赵两位姨娘,你知道我是哪位?”赵姨娘问。 “你是赵姨娘!”月玲珑小心翼翼回道。 “你怎么猜到的?”赵姨娘问。 月玲珑想说她无意中见过周姨娘一次,是个穿青色衫的“老实妇人”,可不像你这样风风火火,可是她不敢这样说,自从失忆后,她就变得格外的小心慬慎。 月玲珑只说:“听下人们说起过姐姐的风采!” “哦!”赵姨娘拉着月玲珑的手道,“细皮嫩肉的,果然是个美人儿,难怪王爷动了心!以后咱就是自己人了,走,姐姐带你找周姨娘玩去!” “王爷吩咐了,让我不要踏出这院子!”月玲珑小心翼翼的抽出手。 “咱们是人,又不是买来玩的鸟儿,非得关在笼子里,跟姐姐去玩,出了事姐姐担着,你可知道姐姐有个哥儿!”赵姨娘道。 “知道,养在王妃那里!”月玲珑道。 “所以,这点面子王爷还是会卖给姐姐的!”于是月玲珑被赵姨娘拐出了杏花坞。 来到百合苑,周姨娘正蹲在一个小风炉子前煎药,一边煎一边咳嗽,赵姨娘见了抢过她的扇子道:“妹妹,你又犯咳疾了,你怎么自己煎起药来了!侍侯的人呢!” “最近王妃又犯寒症了,王府中人手不够,都到那边侍侯去了!”周姨娘虽然胖,身体却不是很好。 “怎么可能人手不够,不过是一个个都争着到那边去表孝心罢了!王妃是人,咱们不是人啊!王妃那寒症一年要犯无数次,咱们都习惯了,也没见像如今这样兴师动众啊!”赵姨娘抱怨道。 “如今王爷在家,自然要动静弄大点!”周姨娘道。 “男人都怜惜体若多病的女子吧!”月玲珑感叹道。 “若是多灾多病能换来王爷的怜惜,我倒情愿用我的这健康的身子去换,可是不能,你瞧瞧周妹妹,不是一样的多灾多病的,也不见王爷多看一眼啊!因为咱们不是蓉茵啊!哦,忘了告诉你,蓉茵就是王妃的闺名!”赵姨娘道。 月玲珑怎么可能不知道蓉茵是王妃的闺名,想到帝舒让她不要吃蓉茵的醋,她心里就难受极了。 “姨娘,格格,王爷和王妃在莲池中泛舟呢!”有个小丫头故意来报。 “走,咱们去看看!”赵姨娘提议。 于是她们三个踏上一座石拱桥,桥洞里还停着一驾乌蓬船,可惜没有驾娘,月玲珑她们只能远远的看着。 虽然是初冬,可荷叶依旧翠绿,一层一层的铺展开去,直接连到天边,这情景让月玲珑想到了一首诗,“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只是此时没有荷花,但荷塘中那条扎成荷花样式的粉色发带恰到好处的充当了那一抹红。 虽然月玲珑只能看到背影,可这背影实在是太熟了,他就是她的帝舒啊! 可是她的帝舒怀里却搂着一位穿着连帽套头白狐裘的女子,不用猜那女子就是蓉茵。 “不是得了寒症吗?为什么还去泛舟吹风?”月玲珑的小醋坛子又打翻了。 “太医说了,整天关在闭不透风的炭火屋里,薰都薰死,只要保护得好,偶尔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病情有利,周妹妹,你说这身连帽套头的白狐裘得多少钱啊?反正你我这一辈子是别奢望了!”赵姨娘道。 “咱们是沒这个福气的,咱们就别眼馋了,走吧!”周姨娘道。 月玲珑随她俩走下了柳堤,心里堵得慌。 月玲珑回到杏花坞抚着小猴的脑袋道:“白灵啊白灵,王爷是不是把我俩忘了呀!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 这时侍侯她的王嬷嬷端了一个碳盆进来,把窗户关上。 月玲珑道:“嬷嬷,这才刚入冬就要烤火了吗?” “不是烤火,是给格格薰薰屋子!咱们南楚气侯本就温湿,这杏花坞地势低矮,四周又都是水,湿气难免重了些,所以每天都要薰一遍屋子,除除湿气!”王嬷嬷又用艾叶在火上烤了烤,拿到屋子的角落去薰。 王嬷嬷道:“这屋子四周都开着窗,窗下又栽着花,有种花的花芯中爱长那种看不见的小虫子,被那小虫子轻松咬一口也怪疼的!不过只要老奴每天薰几遍,也就不妨事,格格要是不喜欢这个味儿,可以先出去玩!” “没事,我想和嬷嬷说说话!这小屋建在水上,四周又有窗,倒是蛮精致的,只是住起来淘神,你们王府看起来很有钱,难道就这一处地方可以安置新人吗?”月玲珑不解。 “空房子倒是挺多,这原也不是住人之处,王爷小的时候最爱在这里钓鱼,因为这里最幽僻!王爷说了,格格暂且委屈几日,让格格也不要到处走动,等他安排好了,再挪到别处去。”王嬷嬷道。 月玲珑想,原来帝舒是随便找了个幽僻处把她塞进来就不管了啊!什么叫委屈几日,这都小半月了,只看到个背影儿。 她觉得自己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鸟毫无自由,突然间,她好想念和帝舒在山谷中的日子。 自从来到王府,帝舒都没来看过她了! 他对她只是一时兴起,现在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月玲珑越想越伤心,不知不觉就病了。 她生病期间也不见那破烂王爷来看她,倒是赵姨娘隔三差五就提了点心来看她,和她聊天,陪她解闷儿。 赵姨娘身材均称,不胖也不瘦,恰到好处,身量比月玲珑高出一头半,爪子脸,削肩膀,杏眼,樱唇,是个标准的美人,不过也许就是因为太标准了,反而没什么特色了吧! 第19章 皇城悠悠茶叶香 皇城大道上,七八九十四位王爷坐在高大的马上带着各自的府兵在大街上巡逻。 九王爷帝舒的个头最高,十王爷次之,他俩骑着马并排走在街上,十王爷道:“九哥,听说你这次带回来一个新嫂子!我和七哥八哥都很好奇呢!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儿让九哥你动了心?这些年你除了蓉茵嫂子可再没有别的女子,赵周两位姨娘还是蓉茵嫂子硬塞给你的呢!听说你这次是真动心了,都向陛下请封,连封号都拟好了,是叫灵犀夫人对吧?” 马儿的铁蹄踏在石板街上嗒嗒直响,他们的身体随着马儿的节奏上下摆动。 系着紫红袍子的帝舒垂头丧气道:“哎!别提这事了,我正为这事烦着呢!” 南楚的冬天不算很冷,街上的柳条儿还翠绿翠绿的,偶尔一枝柳条垂下来挡在他们额前。 “怎么了?”十爷轻轻的拂掉一枝柳条问。 “十弟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九弟把大哥的人给弄丢了!大哥杀了九弟的心都有了,他在这个时候去给自己的女人请封,这不是拿刀往老虎的肚皮上抵吗?你们没看到,当时大哥都恨不得把九弟生吞活剥了!”性格粗犷豪放的七爷道。 温文儒雅的八爷坐在马上弯腰折了一枝腊梅,放在鼻上嗅了嗅,他只负责听,从不插话! “哎!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呀!我自己在谷里困了一个月,这不才脱险,我也是昨儿个进宫请旨才知道这事的!我一回来,蓉茵就病了,我都已经半月没见到灵儿了,怪想她的!” “巡了一天,累死了,找个地方喝喝茶吧!”十王爷提议。 来到一座茶楼前,掌柜见四位穿着不凡,热情的迎了出来。 十爷把马绳交到掌柜的手里道:“把我们的马照顾好了,记得要喂上好的精饲料!” “得勒!虎子,快出来帮四位爷牵马!”掌柜的叫道。 一位系着白围兜的小二双手在身前搓了搓,小跑出来,接过帝舒手上的马绳,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帝舒的小红马道:“爷这马可是名马?” “哟!说说看!”帝舒饶有兴趣的望着眼前这骨瘦如材的小伙子。 “爷这马虽然还是小马,可小的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西域大宛国的汗血宝马!顶呱呱的,一级棒的品种!”店小二竖起大拇指赞道。 “看不出,你小子还懂马!有前途!”七爷的大手拍在他瘦小的肩膀上,由于手劲儿太大,店小二被摁得矮了一大截。 “七哥别逗他了,咱们进去吧!”帝舒道。 七八两位王爷也把马绳递到店小二手上。 七爷的马是战马,高大威猛,冲着店小二吐了一口白气,店小二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战马意犹未尽还伸出舌头去舔店小二的脸,八爷的雪聪性子倒是温和,只安静的立在一旁。 几位爷哈哈大笑着走上了茶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了王爷们的八卦。 “几位爷是喝大红袍还是铁观音?”茶博士走上来巡问。 八爷把他顺手摘的腊梅用一条绣着兰花的手绢儿塞入怀里,首先开口道:“我不喜欢乌龙茶,来壶绿茶吧!你们这里有名的绿茶有哪些?” 十爷见八爷连随手摘的花儿都舍不得扔,啧啧道:“在怜香惜玉上面,八哥与九哥有得一拼!” 帝舒站起来敲了敲十爷的头道:“你揶揄你八哥括上我干嘛!” “九哥我错啦,再也不敢啦!”十爷报头求饶,帝舒撩袍坐下。 茶博士见几位爷停止了打弄,才一本正经的介绍道:“咱们店有名的绿茶有,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信阳毛尖、黄山毛峰、太平猴魁、六安瓜片、竹叶青、安吉白茶、南京雨花茶等,爷要喝哪一种?” 八爷道:“那就来壶南京雨花茶吧!” “那这位爷呢?”茶博士又问紧挨着八爷的七爷。 七爷道:“我对茶是一窍不通,就和八弟一样吧!” “给我来壶信阳毛尖!九哥你呢!”十爷转头就问九爷帝舒。 帝舒道:“老七不懂茶也就算了,你们两位替我管着南楚的茶叶生意难道不知道大红袍才是茶中状元,岩骨花香,是出了名的,品茶怎能少得了大红袍!” “我当然知道大红袍是茶中状元,只是最近喝腻了乌龙茶,想换换口味。”八爷道。 十爷委屈道:“茶叶上的生意大多是八哥在管,我打打下手罢了!” “我看你小子是闲着了,正好,等皇后娘娘这事过去后,我又有了开辟丝绸之路的想法,到时候把这桩丝绸生意交给你小子负责!”帝舒对这位十弟格外宠腻些,毕竟前两位是哥哥,他的权力虽然比两位哥哥大,可在两位哥面前他还是不敢太放肆。 “那真是太好了,八哥一个人把茶叶生意把持得死死的,我正愁有才无处施展呢!”十爷脸上挂着一丝抱怨之情。 “你八哥是怕你累着呢!你小子不要不领情!”在蓉茵的事上,帝舒总觉得心中有愧,为了弥补他,处处偏帮着八爷。 “九哥还是偏心!是因为蓉茵嫂子吧!”十爷有时候就是说话不经过大脑,只见七爷向他挤眉弄眼,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捂住了嘴。 提别蓉茵八王爷的心就颤了颤,可是他是谨小慎微之人,从不在人前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即使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仍旧平淡无波。 八爷用茶盖荡着茶叶沫子,对立在一旁的茶博士道:“你们这不是上等的南京雨花茶!” 茶博士见客人这样说头上开始冒汗,支支吾吾道:“爷,咱这就是上等的啊!你看这茶汤的颜色翠如碧玉!” 八爷不急不缓道:“汤色是可以的,可上等的雨花茶泡开后是两叶一芽,一朵三片,你这里面可掺有一芽一片的和有叶无芽的,甚至还有断片!” 茶博士头上的汗珠儿开始滚落,他无言以对,不停的拭着汗。 帝舒为茶博士解围道:“好了,八哥,你管着茶叶又不是不知道,这上等的茶叶要么做了贡品,要么远销西域各国,到了民间茶商的手里哪还有什么好的呀!我想茶楼老板也是被骗了吧!” “这位爷说得对标,我们东家是真的不知道!”茶博士感激的望着帝舒。 “茶博士你们这茶楼应该是新开的吧!”帝舒望着这茶楼的装修还是崭新的。 “是呀!开张不到两月!”茶博士回道。 “能开这么个大茶楼已经不易了,记得提醒你家的东家以后进茶叶时放机灵点,别被茶叶贩子骗了!”帝舒好心提醒。 “哎!”茶博士恭恭敬敬的答道。 “你下去吧!”帝舒拂了拂袖子,茶博士退了下去。 “既然南京雨花都是次品,那大红袍就更不用说了!”八爷低头品了一口,皱眉道,“口感比王府中的差远了!” “我当然知道,大红袍母株长在福建九龙窠岩壁上,整个南楚就四株,一年就产个七八两,全部上贡了,哪轮得到你我,如今我府中的大红袍都是二次嫁接的,准确的说应该叫小红袍,而民间茶楼卖的就不知道是嫁接过多少次的小小红袍!不过咱们来茶喝茶,就是解解乏,图个气氛罢了!不讲究那么多!”帝舒揭开盖碗的盖子,茶香四溢,汤色红艳,抿了一口,口感绵蜜醇厚,帝舒喜上眉梢,“嗯,总体来说还不错!” “是吗?”十爷低头抿了抿自己的信阳毛尖道,“比不上王府的毛尖甘醇,但确实不错!” 第20章 寄予相思玲珑台 七爷见他们都喝上了,也低头品自己的南京雨花茶! 七爷是个粗人,只懂喝酒,哪懂什么茶,只喝了一口就摇头道:“这有什么好喝的,淡而无味!还是喝酒刺激!小二,给爷来壶绍兴花雕!” “七哥,别闹了!这是茶楼,哪来的酒啊!”帝舒看着这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摇头叹息。 “没有酒啊!真是憋死俺了!”七爷觉得心口烧得慌,扯开衣服就去挠,露出一片黑溜溜的胸毛。 十爷看他这个样子双眉紧锁道:“九哥,你觉不觉得七哥和咱们在一起就像土匪挤入了秀才窝里,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啊?” 帝舒道:“七哥和大哥倒是一路的,不喜茶,只喜酒!而且喜欢打打杀杀!”帝舒端起大红袍又轻轻的抿了一口。 “不止喜好相同,连外型都像呢!一样的虎背熊腰,一样的国字脸,一样的剑眉星目,连小络腮胡子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十爷不光说上了,还一脚踏在板凳上比划上了,“知道的还以为咱七爷和大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谁能想到其实温润如玉的九哥和大哥才是真正的亲兄弟呢!” 帝舒仰着头拉了拉十爷的衣角道:“好好坐下吧,别像个猴儿一样乱窜,什么亲兄弟假兄弟的,咱们都是同一个父亲生的,都是亲兄弟!”帝舒道。 “怎么,你看不起咱们这样的粗人!要不是有咱们这些粗人在马背上拼命,哪有你们这些人的安稳日子呀!你们没看到大哥,那背上的伤疤,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百来处!”提到伤疤,七爷又开始自豪了,当着众人拉开胸衣,“们瞧瞧我这胸口还有一箭伤呢!” 帝舒探头轻抚着他的胸口的箭伤关心道:“这是怎么来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哎,有什么好说的,哪次出战不挨个十几刀,这些伤,怎么来的谁还记得清啊!”七爷慢条斯理的把衣服穿好,缓缓道来,“不过这箭伤,我是记得得清清楚楚的。” “哦,讲来听听!”一泡已经喝完,帝舒又给自己续上第二泡,好的茶就是每泡的滋味都不一样。 喝着茶听着故事,真乃人生一大乐事。 七爷娓娓道来:“三年前,我随大哥出征卫国,记得当时是在峡虎关,卫国人自知不敌,就想要玉石俱焚,自己放火烧关,记得那一夜峡虎关烧成了火海,将士们被烧死大半,大哥就让我护着将士们出关,自己一个人在火海中拼杀,尸体堆成了山,他一个人站在尸山上以一敌百,咱们南楚才没有全军覆没!” “卫国人是疯了吗?居然放火烧关!”十爷愤怒至极,一拳打在桌子上,茶碗抖了抖,溅出些茶水来。 “是呀!他们是疯了!那次大哥差点死在这群疯子手里呢!”想到那群疯子,七爷就恨得咬牙切齿。 “那后来呢?大哥是怎么逃出来的?”帝舒问,气氛陷入紧张中,大家都竖起耳朵听。 “大哥一个人在关里撑了三天三夜,直到三天后我带着援兵冲入城中,大哥才得已脱困!”七爷沉声道。 “大哥倒是英勇,哎,说了半天,你这箭伤是怎么来的啊!”画风突然一转,从深沉变得轻松。 “在我们逃的时候敌方大将放暗箭,我就替大哥挡了这一箭!”七爷自豪道。 “这么说你还是大功臣!”十爷道。 “当然!”七爷昂了昂头道,“所以从今以后你小子可不能看不起你七哥!” “好了,七哥是英雄,我敬佩七哥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看不起你!”十爷拍了拍七爷的肩道。 “说到英雄,我真正佩服的只有大哥一人!”好久没开腔的八爷突然开腔了,茶盖子荡着碗口,望着茶楼下面的悠悠江水! 只要八爷说话,大家都习惯性的沉默,因为大家都觉得打断八爷说话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 八爷道:“当初三王夺嫡是何等的激烈,说到治国的能力,大哥远不如二哥三哥,父皇看中二哥的治国才能,皇后看中三哥文武双全又孝顺,咱大哥孤身一人硬是凭着赫赫战功抗下了所有舆论!咱南楚如今的国土有三分之二都是大哥打下来的,南楚的疆土成了东南西北四国中最大的,父皇不把皇位传给大哥于理不通!当然,光凭英勇是称不上英雄的,就像曹孟德,最多也就是一枭雄,英雄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品德!大哥继位后并没有排除异已,当初他的死对头一个当了信阳王,一个当了南陵王,而咱们更是好好的活跃在朝堂之上,你们说大哥是不是英雄?” “当然算,当初父皇还担心大哥杀伐太重会容不下我们呢!可如今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十爷道。 “大哥这个人其实很重情的!当然在战场上那又另当别论!”七爷道。 “当然咱南楚如今的繁荣昌盛一靠咱大哥的开疆扩土,二靠咱九哥的苦心经营!”十爷突然又扯上了九爷。 “好好的说大哥的事儿,怎么又括上我了?”帝舒用胳膊肘推了推十爷的膀子。 “十弟说得也没错,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南楚如今的繁荣昌盛确实少不了九皇弟的一份功劳!”七爷是个实在人,有一说一。 “我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少不了你们的功劳!”帝舒说的也是大实话。 “好了,大家别互相吹捧了!咱们还是来说说皇后娘娘的事吧!”八爷道。 “咱们负责在城里找,五城兵马司已经到城外地毯式搜索了,各县郡也发了榜文,全国各地搜寻皇后娘娘的下落,应该快了!”七爷说道。 “人若活着倒有希望,若死了呢!”十爷突然又乌鸦嘴了。 “乌鸦嘴,死了你小子就等着殉葬吧!”帝舒拧了拧十爷的耳朵。 十爷捂着耳朵不服气:“要殉葬也是九哥你殉啊!皇嫂可是在你的画眉山庄弄丢的!” “我就搞不明白了,那西月的公主到底哪点好了,怎么大哥这般宝贝她,听说人家还不情愿呢!宁死不屈啊!她这般侮辱咱南楚的一国之君,大哥不杀了她,还把她送到画眉山庄来,听说最近还叫了工匠画图纸!”七爷不解道。 “画图纸干嘛?”帝舒问。 “听说要为她造一座宫殿,主殿完全仿造西月的建筑风格,名字都取好了,叫玲珑台!”七爷道。 “天啦!人家都不鸟他,大哥这是在跪舔吗?这也太有辱咱南楚的国威了吧!”十爷表示完全不理解。 “鬼知道呢!也许是中邪吧!听说西月的女人都擅巫蛊之术,大哥是不是中蛊了!哎呀!九弟听说你新带回来的那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你不会也中蛊了吧!”七爷惊惧的盯着帝舒。 “皇后娘娘若对大哥下蛊就不会跳河自尽,问题还是出在大哥身上,也许大哥人到中年就想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吧!男人在外面欲血奋战大半生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一个安稳的家吗?也许大哥这次对这位来自西月的皇嫂是动了真情了。”帝舒道。 说到大哥,说到喜欢的女人,帝舒突然有点想念他的灵儿了,那个会酿果子酒,会做荷叶鸡,还会用木头自己搭房子的女人! “我今天无论怎样都要去看一下灵儿,这条街哪里有卖上好胭脂水粉的,我给她带些回去,给她惊喜!”帝舒道。 “这事十弟在行!等喝完茶让十弟带你去逛逛。”七爷道。 第21章 飞燕飞过了无痕1 有赵姨娘陪着,月玲珑的病也渐渐好起来了。 和赵姨娘相处久了,月玲珑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因为她觉得这个女人虽然行事高调,但性格却很单纯。 月玲珑还了解到,赵姨娘的闺名叫飞燕,赵飞燕,这名字咋这么熟呢! 月玲珑也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名字了,她耸耸肩,撇撇嘴,不再纠结这个名字的问题了。 她们在一起赏花,一起喂锦鲤,一起和小猴玩。 相处久了,她们都用各自的名字称呼对方了。 一日,月玲珑和赵飞燕挎着篮子在王府的茶园里采茶。 一个梳着高髻,长着天鹅颈的女子骑着小红马,甩着皮鞭过来了,她坐在马上,用皮鞭指着月玲珑她们不可一世道:“谁让你们在这里釆茶的?” 见到这女子,赵飞燕的气势就败了下来,她拉着月玲珑的衣袖小声道:“咱们走吧!” “她是谁呀?看着很拽的样子?”月玲珑凑在赵飞燕的耳边小声问道。 “她就王妃的妹妹卫蓉莞!”赵飞燕小心翼翼的回道。 月玲珑还以为是谁呢!这样跋扈,不就是王妃的妹妹吗?拽什拽呀!月玲珑撅着嘴,不屑的瞪了她一眼。 “你居然敢瞪我!看我不教训你!”说着,甩着响鞭,催马就朝月玲珑的方向奔来。 扬起的马蹄把赵飞燕踢翻了,飞燕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月玲珑去拉她,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挨了一鞭,她抬起倔强的脸,死死的盯着她。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是冤家对头,月玲珑和卫蓉莞就是这样的两个人。 “还敢瞪我,看我不打花你的脸!”皮鞭一响,月玲珑只见那蛇信子一样的鞭子朝她的脸上划过来了,已经来不及躲了,她只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蓉莞!你放肆!”鞭子最终没有落在她身上。 月玲珑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风神俊朗的美男子站在她面前,死死的拉住了皮鞭,不是帝舒还能是谁。 “姐夫,这个贱人她瞪我!”卫蓉莞撒着娇道,她居然叫她贱人。 帝舒一拉皮鞭,卫蓉莞整个身子从小红马上跌落了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月玲珑躲在帝舒身后差点要笑喷。 “你这贱人,你敢笑我!”卫蓉莞从地上爬起来,挥着鞭子就要抽月玲珑。 帝舒捉住卫蓉莞的胳膊往地上一推道:“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滚回你的莞香居去!” 帝舒居然用了一个“滚”字,看来帝舒对他这位小姨子也不是很上心嘛! 他这么久没来看她,连她生病那段时间都没来看她,她原本已经恨他了,可看到他为她教训了他的小姨子,她心情大好,原谅他了。 “怎么样?没伤着吧?”他问她。 “后背挨了一鞭!”月玲珑道。 “我看看!”帝舒扯着月玲珑的后衣领往里看。 “飞燕姐姐看着呢!”月玲珑胀红了脸。 帝舒这才发现茶叶丛中还躺着一个人,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飞燕也在啊?有没有伤着!” “妾身没事,就是脚崴了一下下!”赵飞燕自己爬了起来。 前面远处就是杏花坞,帝舒扶着月玲珑走,月玲珑扶着赵飞燕,三人来到了杏花坞。 帝舒叫道:“快打热水,快拿治鞭伤的药来!” 一屋子的人忙得不亦乐乎。 “王爷,我只是挨了一鞭子,又没有大碍!”月玲珑哭笑不得。 “怎么没有大碍了,这鞭伤若处理不好会留疤的!” 治鞭伤的药来了! “快解了衣衫,本王亲自为你上药!”帝舒道。 月玲珑只能乖乖的解了衣衫,用背对着他。 舒抚着月玲珑的伤口道:“无缘无故挨了这么一鞭,真是心疼死我了!” 月玲珑想我自己都没心疼你心疼个啥。 日渐黄昏,屋子里的光线渐渐变暗了,明明伤的是背心,月玲珑却感觉帝舒的手指在她的脖颈处游走!仿佛还有吞咽之声。 察觉到他的意图,月玲珑的后背抽了抽,像小猫一样把身子缩成了一团。 他这是在挑逗吗?她可是经不住撩的。 月玲珑回过身,却发现角落里有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他俩表演呢! 月玲珑惊叫一声,抓起衣服遮住了身体。 “飞燕,飞燕还在呀!”帝舒满头黑线! “妾身的脚崴了,回不去!”墙角的赵飞燕楚楚可怜道。 月玲珑道:“王爷,姐姐的脚崴了,你送她回去吧!” 帝舒仔细看了看角落中的赵飞燕,瓜子脸,柳叶眉,杏眼樱唇,是个标准的美人,而且他好像已经好久没碰女人了,一时来了兴趣,就对受伤的月玲珑说:“嗯,那你歇下,我明天再来看你!” 第二天一大早,赵飞燕满面红光的来找月玲珑,她心情好,带了好多果仁糕点来感谢月玲珑,她一来就拉着月玲珑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灵儿,我太高兴了,我要感谢你!” “谢我什么?”月玲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昨天晚上王爷宠幸我啦!”赵飞燕双手捂着脸,高兴得跳了起来。 “哦!”月玲珑不知道该为她高兴呢还是该为她高兴,她是他的姨娘,他宠幸她不是很正常的吗?干嘛高兴成这样子。 “王爷已经有一年没碰我了!我都快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昨晚上我可快乐得要死去了,王爷第一次宠幸我我都没有像昨晚上那么兴奋呢!啊!我要死了!”赵飞燕脸上被幸福的红晕笼罩着。 看着另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讲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她那啥,而且还讲得那样绘声绘色,月玲珑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春宵一刻值千金!昨晚一夜未眠,我觉得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富婆!就算死了也值了!”飞燕激动的拉着月玲珑的手。 “姐姐,不要老是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多不吉利啊!”不知为什么,对赵飞燕,月玲珑就是讨厌不起来,就算她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她也希望她好好的。 也许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磁场问题。 有些人的磁场相互吸引,在一起就会感觉舒服。 而有些人只要靠近一些,磁场就会会互相排斥,从而引发不适。 更有甚者,光是听着对方的名字就会心烦意乱! 第22章 飞燕飞过了无痕2 听说接下来的几天帝舒都歇在赵飞燕的紫竹苑。 一天早上,月玲珑正坐在杏花树下吃早餐,赵飞燕穿着一身紫纱裙,提着一攒盒点心来看来看月玲珑了。 见到好久不见的朋友来看她,月玲珑眼睛一亮,高兴得差点被点心噎着。 她站起来为她拂掉小竹凳上的落叶,拉着她的手请她坐下,委屈道:“飞燕姐姐,你终于来看我啦,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憋死我了,我在王府中没有朋友,你不来,我就只能和小猴玩,听说王爷最近很宠你,我还以为你得了宠就忘记我了呢!” “怎么会呢,我不来,是因为最近不舒服!”赵姨娘道。 “不舒服?为什么会不舒服?你生病了吗?有没有请太医来看?”月玲珑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看她有没有发烧。 “灵儿,你别担心,我没病,太医来过了,说我是因为有喜了才恶心反胃的!”赵飞燕捉着月玲珑的双手安慰道。 “是吗?那恭喜你咯!”月玲珑是发自内心的祝福她,因为在她最孤独的那段时间是她陪着她,当然她并不知道她接近她是受了高人指点,“可是姐姐,有喜了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为什么你看起来并不高兴啊?”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最近反应特别大,上吐下泻的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怀运哥儿都不曾这样辛苦,不过太医说了,每一胎都不一样!有些孕妇还必须靠药物保胎呢!”赵飞燕的神情显得异常疲惫,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灵儿,我还是要感谢你!” “怎么又谢我啊?”月玲珑搞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要谢她。 “好了,不说了,这是我亲手做的果仁米糕,味道可棒了!”赵飞燕从填漆梅花攒盒中取出一碟点心。 “嗯,谢谢你的米糕!”月玲珑尝了一口,味道果然特别棒。 赵飞燕突然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个银镯套在月玲珑的手上道:“这段时间姐姐不能再来陪你了,这个镯子给你,你看上面刻着一只飞燕衔着飞燕草呢!” 赵飞燕拉着月玲珑的手指在那只衔着飞燕草的飞燕上划过:“以后你看到这只飞燕就当是看到姐姐一样,姐姐不能来陪你了,就让它陪着你!” 明明怀孕是件开心的事,看到赵飞燕那略显苍白的脸,月玲珑突然想哭。 “傻丫头,你哭什么呀!”赵飞燕皱眉道。 一时没控制情绪,她抱着赵飞燕就哭起来了:“我舍不得你嘛!” “又不是见不到了,有什么舍不得的,等我生下孩子,我带孩子来同你一起玩!运哥儿已经给王妃养着了,这一胎无论男女,王爷肯定不会再让我和孩子分开!紫竹苑隔壁还有个空苑,到时候让王爷把你挪到那里去!以后咱们两处可就热闹了!”赵飞燕道。 理想总是丰满的,可现实很残忍,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撕碎给人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赵飞燕要养胎,不宜走动,但她还是隔三差五的派人送来各种糕点。 帝舒白天忙着找皇后,偶尔来看看她,晚上就陪着蓉茵,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一日月玲珑正吃着杏仁米糕,突然腹痛难忍,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帝舒从宫里找来医术最高的太医才保住了她的性命,只是她一直昏迷。 太医查出月玲珑是慢性中毒,而罪魁祸首就是那杏仁米糕! 太医说:“杏仁原本就是有毒的,处理得当可以吃,但也不能多吃,若处理不当,又经常吃,日积月累就成了砒霜。” “这米糕是哪来的?”帝舒怒不可竭。 “是,是赵姨娘派人送来的!”王嬷嬷低头道。 “立即把赵飞燕给我抓来!”帝舒咆哮道。 当府兵来到紫竹苑时,赵飞燕正在吃一碗杏仁米粥,她唇色苍白,说是养胎,但更像一个久病之人。 自从她怀孕后王爷都没来看她了,此时又突然闯入府兵,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碗直接掉在了地上。 来到杏花坞,看到躺在床上的昏迷不醒的月玲珑,赵飞燕一脸茫然的问道:“王爷,妹妹这是怎么了?” 帝舒不回答,只指着桌上的米糕问:“这是你派人送来的吗?” 赵飞燕看了看那攒盒和攒盒里的糕点,确实是她让人送的,因为灵儿妹妹喜欢吃,而她又不能经常来看她,就偶尔让人送些糕点来,但王爷为什么问这个?这米糕有什么问题吗? 正当赵飞燕犹豫不决之时,帝舒一拳拍在桌子,叫道:“说,是不是你送的?” 赵飞燕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回道:“是,是妾身差人送来的!” 帝舒咆哮道:“把这恶毒的妇人关入禁苑,待孩子出生后,立即处死!” “到底怎么回事啊?”赵飞燕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人判了死缓。 半月后禁苑传来消息,赵飞燕死了!一尸两命,传言说她是被吓死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帝舒心中升起一丝悲戚,但想到她害得月玲珑至今未醒,就觉得赵飞燕罪有应得,只是可惜了那未出生的孩子。 月玲珑醒来后就听到了赵飞燕去世的噩耗,悲从中来。 帝舒劝她不值得为那毒妇伤心,并向她讲明缘由。 她不知道她的果仁米糕中包的是未经处理的杏仁,因为飞燕姐姐跟她说那些是核桃,榛子,花生,腰果,甚至是松子,就算有杏仁,她也是和她一起吃啊! 月玲珑不相信飞燕姐姐会害自己,可是证据摆在那里,飞燕姐姐害她不成自己枉送了性命。 可就算这是事情的真相,每当午夜梦回,月玲珑都会哭得很伤心,想到她拉着她的手说感谢她,想到她说帝舒宠幸了她就高兴得像孩子又蹦又跳的情景,月玲珑就忍不住嚎啕大哭。 随着时间的流逝,赵姨娘的事也就慢慢被王府中的人淡忘了!赵姨娘赵飞燕就像风一样,风过了无痕迹! 第23章 前世冤家今世仇 芙蓉殿内,卫蓉莞晃着小脚,坐在黑漆镙钿拔步床上,手里扬着小红鞭,嘴里嚼着落花生道:“姐姐,听说赵姨娘那小贱人死了呢!” “蓉莞,你别一天到晚的贱人贱人的挂在嘴边,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卫蓉茵坐在铜镜前梳头。 “我本来就是不是大家闺秀,我可是卫国的公主!”卫蓉莞傲骄道。 “卫国早就灭了,你要认清现实!”卫蓉茵摇头叹息。 “卫国虽然灭了,我们体内的血也是高贵的,怎可和那些贱人相提并论!”提到贱人,卫蓉莞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把额前散落下来的头发往上一摞道,“姐姐,姐夫居然为了那个贱人推我,你说气人不气人!” 卫蓉茵走到卫蓉莞身边把她头上的乱发往压发中塞去,语重心长道:“瞧瞧你,头发都乱了,又和谁打架了?” “我今天把齐国公家的小公爷揍了一顿!”卫蓉莞扬了扬手中的小皮鞭得意洋洋道。 “齐国公家的小公爷又怎么惹着你啦!” “他说我是有爹生没娘教的野丫头,我就揍了她一顿!叫他一个月都爬不起床!”卫蓉莞凶巴巴的。 “哎!你说你都十六了,还整天像个男孩子一样到处惹事生非,你让姐姐怎么放心的去啊?”卫蓉茵轻抚着她的鬓角。 “姐姐,你要去哪里?”卫蓉莞闪着大眼睛盯着卫蓉茵问。 “算了,不说了,姐姐是管不住你了,姐姐和姑妈商量着给你找个婆家!姑妈的意思是让你跟了陛下,亲上加亲可好!”卫蓉茵认真的问道。 “啊?那个老头啊!你们杀了我吧!”卫蓉莞一脸嫌弃道。 “死丫头,怎么说话呢!陛下才三十出头,正值盛年,怎么就成老头了!”卫蓉茵生气了。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卫蓉莞扭着手里的小皮鞭,撅着嘴道。 卫蓉茵又道:“那十爷呢!他比王爷还小两岁呢!总不算老头了吧!” “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看到他就忍不住想揍他!”卫蓉莞双手互捏着小拳头,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十爷又怎么惹着你啦!”卫蓉茵简直哭笑不得。 “姐姐,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猥琐,那次我骑着小红马在街上溜达,刚好遇到十爷和他的府兵在皇城巡罗,他居然冲我吹口哨!我呸!向女孩子吹口哨那是地痞流氓才干得出来的好吧,亏他还是个王爷呢!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除了十爷就是八爷和六爷尚未娶亲,六爷你是指望不上了,他是个逍遥散仙,四五年难得碰见面,就只剩八爷了!” “我又没见过他!” “听说是个谦谦君子,要不好久见个面!”卫蓉茵试探性的问道。 “不要,人家心中已经有人了!”卫蓉莞食指对戳,好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 “有人,谁呀?” 这时外房报道:“王爷驾到!” 姐妹俩也就停止了谈话。 帝舒挑帘进来,看到卫蓉莞也在就乐呵呵的说了句:“蓉莞也在啊!” “嗯,我来陪姐姐聊天解闷!” “嗯,我也不能一直陪着蓉茵,心中满愧疚的,有你这个亲妹经常来走动走动替我陪着蓉茵我也就放心了!”帝舒伸手向铜盘中洗了洗手,顺便洗了把脸。 “嗯,姐姐和姐夫要休息了是吧!那蓉莞先告退了!”卫蓉莞退了出来。 卫蓉茵和帝舒睡在床上相敬如宾。 帝舒望着床顶问蓉茵:“王妃的塞症好些了吗?” “还是那样!太医说我最多还有十年的寿命!” “哎!不要想太多,会有办法的!”帝舒侧过身体,把卫蓉茵抱在怀里。 卫蓉茵一动不动,只望着床顶流泪。 帝舒给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 那一夜,帝舒做梦了,他梦到了月玲珑,这是他第一次抱着卫蓉茵想到了别的女人。 一日,卫蓉莞扬着小皮鞭,鬼使神差般就来到了杏花坞,见到月玲珑在喂锦鲤,她原本不想理她,转身刚要走。 月玲珑却看到了她,这女的就是她生命中的噩梦,她动不动就要挥着小皮鞭打人,月玲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她抱着盛点心的篮子转身进了屋,并关上门,不待见她! 月玲珑这举动又把这位傲娇的小姐姐惹着了,她把小皮鞭抽得哗哗直响,奔到月玲珑门边,拍门道:“你见着我就关门,你什么意思啊!你给我开门,快点!快点!” 月玲珑用背死死的抵着门,不让她进来。 “你不开门是吧!待我自己撞开,非把你打得稀巴烂!”她使劲的撞门,卫蓉莞个子不大,劲儿还挺大的。 眼看月玲珑都快招架不住了,想到她冲进来要把她打得稀巴烂,眼泪就蹦了出来! 她和卫蓉莞明明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却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也许她俩前世是冤家对头,死前没能化解,把这种仇怨延续到了今世!所以她俩一见面就看对方不爽。 月玲珑的小身板最终还是输给了卫蓉莞,门被撞开了,月玲珑被撞到了地上,她抬起倔犟的脸望着她。 “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冒火!”卫蓉莞用脚踢了月玲珑。 月玲珑本能的抱着她的腿就咬。 “你敢咬我,你是狗变的是吧!”卫蓉莞一脚踹开月玲胧,扬起鞭子,啪啪啪打了三下。 月玲珑的衣服绽开,鲜血流了出来,那一刻月玲珑发誓,她要报仇。 这时帝舒走了过来,卫蓉莞扔下鞭子,走到帝舒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恶人先告状:“姐夫,她咬我!” 帝舒看到地上鲜血直流的月玲珑,反手就给了卫蓉莞一巴掌! 卫蓉莞当场愣住,当她反应过来自己挨了打,眼泪如绝堤的洪水,夺眶而出,然后捂着脸就跑了。 帝舒扶起挨了打的月玲珑,把她的脑袋紧紧的摁在怀里,他不敢看她,只揉着她瘦弱的肩膀道:“等皇嫂找到了,我就向陛下请旨,封你为灵犀夫人,到时候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不知为什么,此时月玲珑倒不怎么在乎什么夫人不夫人的了。 第24章 百媚千红帝女花1 一天,卫蓉莞骑着她的小红马到宫里去找她的姑妈琳妃娘娘。 说是姑妈,其实也就比卫蓉茵大了两岁,比卫蓉莞大了六岁,也就是说卫蓉莞的姑妈琳妃娘娘此时也就二十二岁芳龄。 二十二岁,脱去了十七八岁女孩的稚嫩,又风华正茂,正是女人最有韵味的年龄。 琳妃和卫氏姐妹一样来自盛产美人的卫国。 她们卫国的美女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颈子特别长,是传说中的天鹅颈,这种女人天生有一种高贵的气质。 难怪卫琳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就从卫答应爬到了琳妃的位置。 除了琳妃,帝骏还有两位妃子,珍妃和德妃,那都是帝骏还是太子时候就跟着帝骏的了,如今也是三十出头的老人了。 因为琳妃得宠,又有心搓合卫蓉莞与帝骏,琳妃就请旨让卫蓉莞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而且还可以骑马。 在没有月玲珑之前,帝骏最宠爱琳妃,所以事事依着她,而且卫蓉莞这个小姑娘和她姑妈眉眼之间还有几分相似,年纪又轻,帝骏也乐意见到她。 只可惜这小姑娘对他好像并不感冒,帝骏对她也就不勉强了,仍旧由着她自由出入皇宫,而且还骑着马。 卫蓉莞闷闷不乐的来到康乐宫,刚好帝夕颜也在。 帝夕颜是帝骏的妹妹,排行老五,大家都叫她夕颜长公主! 卫蓉莞就拉着帝夕颜的手抱怨道:“夕颜啊!我最近好烦恼哦!” “你怎么啦?”帝夕颜问道。 “我遇到一个人,不知为什么,我见了她就火大?”卫蓉莞反复折着手里的小皮鞭,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又是哪个公子哥儿惹你上火了啊!”帝夕颜笑道,因为年龄上有代沟,很多时侯帝夕颜会觉得这个小姑娘是在自寻烦恼,她所谓的烦恼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不是公子哥儿啊!是个女的啦!”卫蓉莞拍着大腿几乎要跳起来了。 “女的也能把你惹着啊?!”帝夕颜觉得不能理解,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整个京都女眷中没有比这位卫二小姐更嚣张跋扈的呢!除了那些和她一样顽劣的公子哥儿能惹到这位卫二小姐,帝夕颜实在是想不到在整个皇城脚下还有哪个女的有这种本事! “真是女的呀!”卫蓉莞肯定的回道。 “那这女的有点厉害!”帝夕颜竖起大拇指不得不为这位“女中豪杰”点赞。 “不知为什么我只要看到她那双眼睛我就非常不舒服,就恨不得把它挖出来!夕颜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这种无缘无故的仇恨感让卫蓉莞一度怀疑她自己有病。 “你的意思是只要她的眼睛看着你,你就会很不舒服,就会莫名其妙的产生仇恨感是吗?”帝夕颜像发现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眼中闪着巫女特质的奇异绿光。 “是呀!只要我看到她瞪着我,我就心烦气躁,然后就忍不住用鞭子抽她,其实她也没怎么惹着我,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我才怀疑自己有病啊!”卫蓉莞苦恼道。 “不,不是你有病,而是她不是凡人?”帝夕颜完全展露了她巫女的气质,说得一本正经。 “不是凡人?那她是什么?”卫蓉莞怎么觉得这位长公主越说越悬乎。 “她是妖,让我来占卜一下她到底是何方妖孽!”帝夕颜从怀里拿出一副塔罗牌开始有模有样的占卜起来。 占卜了半天也没见她占卜出个所以然来,卫蓉莞失去了耐心,抢过她手中的塔罗牌道:“你天天占卜,可占卜到你的如意郎君何时出现?” “还没有!”帝夕颜失望道。 “我看你这玩意儿就是不灵!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嫁了!”卫蓉莞道。 “没找到让我心动的人,我宁愿当一辈子老姑娘!”帝夕颜坚决说道。 这时帝骏最小的妹妹,排行老幺的帝夕弱也来到康乐宫了。 看来这位琳妃娘娘的人缘很好,南楚的长公主和小公主都喜欢她。 帝夕弱看来自宫外的卫蓉莞,就拉着卫蓉莞的手激动得要哭:“蓉莞,你终于来宫里啦!这段时间我都快闷死了!” 然后她俯身在卫蓉莞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什么。 卫蓉莞叫道:“什么?” 帝夕弱捂着她的嘴,机灵的眼睛向四周扫了扫,道:“嘘,小声点,别让皇兄听见了!” “两个小丫头又在密谋什么呀?”琳妃端坐在那里,黄金打造的花枝头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戴着镙钿金丝甲套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怀里纯白色的波斯猫,即使帝骏不在,她也时时保持着高贵的仪态。 而帝夕颜一直低着头沉迷在她的塔罗牌中。 “没,没什么?”帝夕弱支支吾吾道。 然后帝夕弱披着卫蓉莞的紫红袍子,用帽子盖着头,骑着她的小红马出了皇宫。 守门的侍卫只当是琳妃娘娘的侄女儿出宫了也就没有拦她。 过了半柱香,卫蓉莞佯装追了出来。 守门的侍卫吃惊道:“蓉莞小姐,你不是出城了吗?” 卫蓉莞佯装生气道:“哪是我出城了,是夕弱公主趁我不注意拿了我的骑马袍,牵了我的小红马偷跑出去了!” “啊?这可了得?陛下明令不能放夕弱小公主出宫的,陛下知道了非砍了我们的脑袋不可!”守门的侍卫急得团团转。 “放心吧!夕弱不会走远的,她最多也就是到九王爷府上去转转,天黑之前就会回来的,你们就装作不知道,脑袋也就保住了!”卫蓉莞自鸣得意,昂着脖子,叉着腰,大摇大摆的出宫了。 侍卫们明知道这是俩人串通好的,可事已至此,只能装聋做哑了。 其中一位侍卫提醒道:“哥,最好把此事告诉夕弱小公主的奶娘郑嬷嬷,她没看住小公主比咱们还急,不会告诉陛下,让她去九王爷府上把小公主抓回来,咱们也不用一直提心吊胆了!” “嗯!”于是其中一个侍卫去通知郑嬷嬷。 杏花坞,月玲珑推开窗棂,空气中飞着一丝白絮,白絮扑在脸上,怪痒的。 月玲珑想就算是南楚四季如季,冬天仍可飞柳絮,可也要有柳树啊! 这杏花坞地势低矮,除了那几棵杏树,屋子四周全是水洼,哪里有柳树的影子啊! 哪里的白絮?她用胳膊撑在窗棂上,踮着脚向窗下望去,只见窗沿下的石基缝里长着几十株雪绒花! 难怪,月玲珑乍一见还以为是下雪了呢!原来是雪绒花呀!毛绒绒的,老可爱了。 她把胸口抵在窗棂上,伸出手去摘。 “小心呀!别掉水里去了!”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姐的声音。 第25章 百媚千红帝女花2 月玲珑寻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娥黄翠金小衫,带着白色绒花的娇滴滴的姐儿从石桥那边缓缓走了过来。 她手里拿着一把镶着翠金边的小团扇,看那身量应该是还未及笄,可是脸蛋儿又已经长开,并非稚儿模样,眼神中的文采精华,让人见之忘俗,月玲珑来王府这么久了,怎么从未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 月玲珑打量着她。 对方用小扇遮着半边脸,侧着头也在打量着月玲珑,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嘴角上翘的弧度和两个浅浅的梨窝深深吸引住了月玲珑。 “小姐!小姐!”石桥那边传来老嬷嬷的声音。 “是郑嬷嬷,她要找到我了,你把我藏起来可好?”那娇滴滴的小姐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傅小月。 “藏起来?”月玲珑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那娇滴滴的小姐用眼神寻问着月玲珑。 “可是!可是!”月玲珑犹豫不决,她都不认识她,她却叫她把她藏起来,这也太奇怪了吧! “放心吧,我不是坏人,郑嬷嬷是侍侯我的嬷嬷!”那娇滴滴的小姐道。 “既然是你的嬷嬷找你,你为什么要躲?”月玲珑还是不解。 “等会儿跟你解释,你先把我藏起来可好,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我会报答你的!”小姑娘握着月玲珑的手表情诚挚。 “哦,那,那你进屋里来吧!”月玲珑倒不是图她的报答,而是她觉得眼前这位小姐不可能是坏人。 “嗯,谢谢你了!”小姑娘躲入了月玲珑的房屋里。 跨过石桥就是月玲珑的闺房了,下人们没有主子的允许是不能私自踏入主子的闺房的,月玲珑虽然只是地位卑微的格格,可好歹也是王爷的侍妾,也算半个小主。 郑嬷嬷远远的站在石桥上问趴在窗棂上看游鱼的月玲珑道:“请问这位小主人,你有见到我家小姐吗?” “什么小姐?我只看到了小鱼小虾和小花,并没看到什么小姐!”月玲珑敷衍道。 “哎!怎么眨眼功夫就不见人影儿了呢!真叫人操心!”郑嬷嬷绞着手中的帕子,急得直跺脚。 “喂!你的嬷嬷好像真的挺着急的呢!你确定不出去吗?”月玲珑回过身对躲在窗棂后面的小姑娘道。 小姑娘往床上一座,摊开手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能保护好自己,她们是瞎操心!” “你多大了?”月玲珑问。 “我十八了呀!”小姑娘回答得倒爽快。 “你和我同岁啊!可你的身量明明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啊!”月玲珑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小姑娘。 “吃了不长,没办法!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姑娘坐在床上晃着脚。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可帝舒叫我灵儿,那我就是灵儿咯!”月玲珑也不瞒她。 “你就是我九哥要娶的那位夫人?”小姑娘歪着脑袋打量了月玲珑一番,忍不住赞道,“不光是个美人儿,而且还是个有趣的美人儿!难怪我九哥要娶你当夫人呢!” “你听说过我?”月玲珑惊讶! “当然!那天九哥向大哥请旨的时候我也在场呢!不过你运气不太好,陛下正在气头上,当场驳回了!”帝夕弱从花囊中抽了一枝马蹄莲,放在鼻尖上闻上闻,她的鼻子是典型的小琼鼻,她闻着花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陛下为什么要驳回帝舒的请旨,他又没见过我,不可能是因为讨厌”月玲珑奇怪道。 “因为九哥把皇嫂弄丢了啊!一日没找到皇嫂,你的名份就一日不能定下来!”小姑娘惋惜道。 月玲珑踱到靠窗的美人榻上坐下,闻着榻上薰着的艾香道:“没关系,只要你九哥心里有我,我也不在乎名份!” “灵儿,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子!我喜欢你!”小姑娘就像春天里的一抹阳光让人感觉温暖舒适,这一点和帝舒倒是蛮像的。 “我也喜欢你啊!”除了飞燕,眼前的女子是第二个月玲珑发自内心喜欢的女子。 月玲珑轻轻按了按藏在衣袖下面刻着飞燕草的镯子,悲从中来,她不相信飞燕姐姐会害她,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即使整个王府中已经忘了曾经有这么一只快乐的飞燕,可月玲珑永远不会忘记她。 月玲珑收拾好情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夕弱!”帝夕弱回道。 “是若隐若现的若吗?”月玲珑问 。 “不是,是弱小的弱吗?” “哦,这名字倒是蛮适合你的!”月玲珑打量着她的身量,都说玲珑照水比花娇,月玲珑已经算是世间少有的娇小女子了,可这女孩子比她还小,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帝夕弱望着月玲珑莞尔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和两个浅浅的梨窝。 这个女孩子的笑容就像有魔力一般,能震慑住人的灵魂。 “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个给你当个信物,以后需要帮助时到宫里来找我!”小姑娘从头上摘下一朵雪绒花绒花。 “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空再找你玩!” “哦!” “灵儿,再见!”帝夕弱朝月玲珑挥手告别。 这时侍侯月玲珑的嬷嬷端着洗脸水进来道:“格格,你怎么认识夕弱小公主的?” “刚认识的!”月玲珑拧了一帕子洗了把脸,把帕子扔回铜盆里,脱了鞋准备上床睡觉,“她是公主啊?”月玲珑后知后觉。 “是呀,她就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小公主帝夕弱!” “当今陛下的小公主都这么大了啊,那当今陛下岂不是五六十岁了!” “你搞错了,陛下只有一个孩子,刚满十岁,这是陛下的亲妹妹,陛下疼这个妹妹不亚于疼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 “你别看她活蹦乱跳的,可她有不足之症!” “看出来了,身量不足!” “身量不足倒是其次,但她有晕症!” “晕症?” “就是气血不足导致的休克症,跑跳生气都有可能诱发,为了少惹事,老奴还是劝格格尽量离她远一点!” “哦!”不过月玲珑打心眼里还是挺 第26章 宫阙里兄妹情深 御书房内,帝夕弱的小脑袋靠在帝骏的膝盖上,帝骏正埋头批公文,一只手抚着帝夕弱的小脑袋笑道:“怎么?又撒娇,天天在我这里撒娇也不是办法,得赶快给你找个婆家,到时候你就可以天天在驸马爷的怀里撒娇!” “皇兄,我不嫁嘛,人家还小!”帝夕弱撒着娇道。 “都十七了,还小?”帝骏宠腻的捏了捏她的小琼鼻。 “皇兄,我今天看到九哥想娶的灵犀夫人了?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呢!”帝夕弱望着帝骏的眼睛。 “哦?怎么个特别法?”已过三更,案台上的灯花结了又爆,爆了又结,帝骏却还在批奏折,是个称职的好皇帝。 “她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的,嘴巴小小的,头发黑黑的,皮肤白白的,骨胳小小的,身上肉肉的??”说着说着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帝骏把帝夕弱温柔的抱上龙榻,用白狐皮盖了,回到自己的位置,想到夕弱刚才提到的女子,什么大大的,弯弯的,小小的,这样笼统的概述,鬼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啊! 看到龙榻上那小小的一只,他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夕弱什么时候才能像正常女子一样长大! 看到夕弱,他突然想到了月玲珑,想到那晚她那绝决的眼神,眼角就湿润了! 他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水,心道,她就那么抵触他吗? 帝骏双手撑着头,突然感觉好疲惫。 他已经三天没刮胡子了,魂穿来的月玲珑见了他肯定要骂他是不爱干净的邋遢大叔了。 不知不觉帝骏就睡着了,突然一阵凉风灌进来,把他惊醒,想到夕弱身体弱吹不得风,就起身把四面窗户都关紧了。 手上冰冰凉的,半夜里好像下起了雨,这个冬天好像雨水特别多,也比往年冷,难道连天都在为他伤心,为整个南楚伤心吗? 夕弱占了他的龙榻,又想着月玲珑的事,帝骏一夜没睡好。 天亮了就醒了,抬头一看,虽门窗尚掩,窗上却光辉夺目。 帝骏想必定是雨停了,日光已出,他忙站起来揭起窗屉,透过玻璃窗往外一看,原来不是日光,竟是一夜大雪,雪已经有一尺多厚,天上仍搓绵扯絮一般下着。 南楚已经有十年末下雪了,帝骏内心欢喜,是说昨晚灯花结了又爆,爆了又结,原来是这个喜兆。 忙唤人来盥漱,盥洗完毕,在皇袍外加了一件茄色哆罗呢狐皮袄子,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帝夕弱见窗上光辉夺目,照得她睁不开眼,她用手遮在额头上弱弱的问:“皇兄,是出太阳了吗?怎么窗上那么耀眼?” “不是出太阳了,是下雪了!”帝骏笑道,那笑容中有一股能把人融化的温暖。 “下雪了啊!南楚已经有十年未下雪了呢!”帝夕弱揭开窗屉,隔着玻璃窗往外望,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像一片雪海。 “皇兄,我要堆雪人,我要打雪仗!”帝夕弱揭开盖在身上的白狐皮,趿着蝴蝶绣花鞋,迫不及待的往殿门外奔。 帝骏一只手就把她拧了回来,放在龙榻上,命令道:“不准堆雪人,更不准打雪仗!乖乖的给我坐在这里!”然后转身对总管太监道:“去把多罗国进贡的白狐裘和小羊羔皮的软靴取来!” 不一会儿,就取来了,帝骏亲自给她穿上,一边糸胸前的蝴蝶带子,一边道:“这是多罗国进贡的白狐裘,是用白狐狸腋下的毛做的,一共两件,这件鹅片金羽缎面的给你,还有一件大红羽纱面的留给你失踪的皇嫂!” 领口的蝴蝶结打好了,帝骏又蹲下给她穿上羊皮小靴,站起来打量了一番,赞道:“真好看!若是玲珑此时也能穿上这一身就好了!” 帝夕弱低头看,只见小羊皮靴也是鹅黄挖云掐金的,她忍不住就在她皇兄长满小络腮的脸上吧唧了一口,正色道:“皇兄别担心,皇嫂一定能找到的!” “但愿吧!”帝骏道。 过了一会儿,帝夕弱就嚷着饿了,连连催饭。 因为夕弱小公主要陪陛下一起用膳,早膳以牛乳,羊羹,各种珍禽的蛋和肉粥为主。 夕弱见帝骏用刀钗在切一块烤鹿肉,就指着那块鹿肉说:“皇兄,我也要吃烤鹿肉!” “你身子弱,吃了不消化!”帝骏道。 “那这个橙盅里面金黄金黄的是什么?”帝惜弱指着问。 “这是蟹酿橙!螃蟹性寒,不适合你,而且里面有酒,怕你吃了会醉!”帝骏道。 “我只吃一盅,不会醉的!”帝夕弱摇着帝骏的膀子道。 “不行!” “就一盅!” “不行!” “皇帝兄你就是欺负我!”帝夕弱手抱胸表示生气。 帝骏把一盅蟹酿橙推到她面前道:“可说好了,就吃一盅!” “嗯!”用完早膳,帝骏就上朝去了。 康乐宫中,琳妃抱着纯白波斯独自一人坐在诺大的膳桌前,望着满桌佳肴道:“今儿早膳陛下是在哪里和谁一起用的,都吃了些什么?” 宫人回道:“陛下是在御书房和夕弱公主一起用的,就吃了鹿肉和蟹酿橙!” “御膳房也太敷衍了就给陛下弄块破鹿肉和几盅蟹酿就完事了吗?”琳妃望着满桌无人动的美味佳肴气就不顺,一掌拍在桌子上。 吓得宫人后退几步,低下头道:“是陛下吩咐的,怕弄多了,惜弱公主见了眼馋闹着要吃!” 琳妃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顺,划着甲套上夜光贝磨成的梅花道:“是呀,惜弱那丫头只能吃点羊乳,牛乳,禽蛋和炖得稀烂的粥,想来也可怜!” “听说陛下就吃这两样,小公主还眼馋,要了一盅蟹酿橙呢!”宫人回道。 “陛下依她了?” “小公主撒起娇来,陛下哪抗得住啊!” “陛下就喜欢那些娇娇弱弱,又爱撒娇的,就像琪贵人,舒贵人那样的!再过两年这两人怕是要爬到本宫头上去了!”琳妃气愤道。 “放在以前是这样,可如今陛下心心念念都是西月的那一位!陛下今儿早上赏了惜弱公主一身多罗国进贡的鹅片金羽缎白狐裘,另一身大红羽纱的一直为西月的那一位留着呢!”那宫人道。 “陛下这是怎么了?他与她又没交集,怎么突然就迷上了?”琳妃百思不得其解。 “传言都说是中蛊了!”宫人说。 “这个西月妖后,本宫迟早把她的面具撕下来!”琳妃看着自己这一身紫羯褂,心情就跌落到了谷底,这还是去年陛下赏的呢! 以前有了好东西陛下都是第一个想着她,现在可好了,他宁愿拾起来等着那个不知死活的西月女人,也不给她这个大活人,想到这里,琳妃气得像蛤蟆。 下了朝,帝骏就去视察玲珑台的建造情况了。 玲珑台的主殿是仿照西月恢宏的建筑风格,其他配殿和园林却又融入了南楚的婉约情调,风格和帝舒的画眉山庄有点像。 把一座山庄搬入一座皇宫,这样浩大的工程也只有南楚的皇帝办得到。 第27章 郁郁瑞气盈宫庭1 由于南楚十年未下雪,这一下雪就是吉兆,帝骏相信他的皇后也快找到了。 借着这个吉兆,帝骏在御花园中设了雪晏,晏请王公大臣,王孙公子们,他们还可以携家眷入宫。 月玲珑听帝舒说要带她入宫参加宫庭雪晏,可把她乐坏了,一大早就开始梳妆打扮了,拿了一只金翅步摇觉得不满意,又拿起一枝烧蓝小凤凰往头上插,好像也与她不配。 芙蓉殿中,卫氏姐妹也正忙得不亦乐乎。 卫蓉茵亲自给卫蓉莞穿上对襟排扣竖领小袄,卫蓉莞昂着天鹅颈任由姐姐摆弄,嘟着嘴不开心道:“姐姐,往年宫庭大晏,姐夫都是只带我们俩去的,可这次姐夫居然要把那贱人也带去!” 卫蓉茵皱眉故意紧了紧领口。 “姐姐,疼!”卫蓉莞哇哇叫道。 “不疼不长记性,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总是把贱人挂在嘴上,而且灵格格是你九哥内定的灵犀夫人,可不是什么贱人!”卫蓉茵道。 “姐姐,怎么帮贱人说话呀!她可是抢你丈夫的女人啊!”卫蓉莞觉得自己看不懂自己的姐姐了。 “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也争不来!”卫蓉茵轻描淡写道。 “好吧!姐姐的境界我是一辈子也达不到了,我只知道我若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他!”卫蓉莞捏了捏小拳头。 卫蓉茵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太阳穴道:“你除了知道整天挥着鞭子打人,你知道什么是爱!” “姐姐,我懂的,就像我对??”卫蓉莞突然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对谁啊?”卫蓉茵饶有兴趣的盯着卫蓉莞的眼睛。 卫蓉莞食指对戳,垫着后脚跟,咬着唇,眼睛在屋子里乱转,一副就不告诉你的表情。 “哟,小丫头还搞神秘咯!”卫蓉茵拿起一件雪袍罩在她的身上道,“这是你姐夫今年夏天从西域带回来的,叫凫靥裘,当你姐夫告诉我这是用野鸭子脸颊上的毛做的时候,姐姐想,野鸭子,野鸭子,不就正是指你这野丫头吗?当时就想要笑,想着这南楚的冬天又不冷,这东西也派不上用场就拾起了,没承想今年就下雪了!你披上去赴宴再合适不过了!” 卫蓉莞抚着那柔软的灰毛爱不释手:“野鸭子脸上的毛做的啊!那得多少只野鸭子才能做这么一件斗篷啊!” “所以才名贵吗!”卫蓉茵道。 “姐夫对姐姐可真好!”卫蓉莞羡慕道。 “难道对你不好吗?”卫蓉茵皱眉道。 “姐夫对我才不好呢!他又推我,又打我,而且语气总是相当恶劣!”卫蓉莞撅着嘴巴,虽是在说姐夫的坏话,可脸上并不见恼色,就像她自己说的,“姐夫虐我千百遍,我待姐夫如初恋”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那是因为你太调皮!”卫蓉茵给卫蓉莞糸好雪袍,走到大立柜旁,蹲下,拉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件莲青斗纹洋线番羓丝的鹤氅罩上。 一人拿上一只暖手炉就只等着帝舒的马车来接。 杏花坞内,月玲珑已经穿戴整齐,只等着帝舒来接。 雪已经下了足足有三尺厚,外面只偶尔飘着一丝丝雪絮,但仿佛比下大雪的时候还冷,她一边搓着手,一边跳着脚,一边探头张望,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有点小滑稽! 突然眼前一亮,一个穿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打着青绸油伞的男人出现了,白茫茫中印着那抹鲜红格外引人注目,远远的就见他露着一排雪白的牙齿冲自己笑呢! 帝舒收起青绸油伞,立在门边,月玲珑本能的给她拍了大红毡上的雪絮! 帝舒伸着胳膊享受着她的侍侯,嘴角含笑道:“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啊?” “啊?”月玲珑像个白痴一样张着嘴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帝舒也就不逗她了,把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用眼神示意她去揭开托盘上的黄色盖布。 “什么?”月玲珑不解。 “你自己看!”月玲珑走过去,揭开盖布,只见托盘里放着一团雪白的毛团! “什么?”恕月玲珑见识浅薄,纵有好东西她也不认识,所以帝舒没能如愿见到她那激动得要哭的表情。 帝舒就像吹得鼓鼓的皮球,立即泄了气,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团白团糸在她的额上道:“这是昭君套,又叫卧兔儿,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瞧瞧,和你今天的发型还挺配呢!” “是吗!”月玲珑走到铜镜前看了看,别说,还真的挺配呢!她听说宫里的女人都喜欢梳高髻,为了不失体面,她今天故意梳了两只羊角髻呢! 戴上这卧兔儿,倒不像两只羊角,倒像两只兔耳朵了。 帝舒见月玲珑看着镜中的“小兔子”傻笑,胳膊把她搂在怀里道:“小傻兔,跟本王走吧!” 杏花坞的门口停了一辆高大的华盖璎珞四人马车,踩着脚凳,他们上了马车。 帝舒从马车的储物箱里拿出一件雪白的斗篷为她披上道:“这是雪兔的毛做的!和你头上戴的是一套!还有这靴子也换上,防雪防滑!还有这个手炉也抱上!” 帝舒这是要把她往兔女郎的路上引啊!好吧!只要他开心,他叫她穿什么,她就穿什么咯! 马车停在了芙蓉殿,帝舒让她在马车里等,月玲珑知道帝舒要去接卫蓉茵,她这是要和第一夫人正式碰头了啊! 月玲珑紧张得手心冒汗,她吸了一口气,又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别紧张,千万别紧张,她拍了拍脸,让自己露出一个讨人喜欢的笑容。 她这是铁了心要安安分分的做小,所以第一印象很重,她一定不能让蓉茵讨厌她,所以很久以前她就开始练习怎么在蓉茵面前笑了。 帘子撩开了,月玲珑露出了她那练习了很久的招牌笑容,可当她看清此人的脸时,笑容垮了下来,乖乖兔变成了乌眼鸡。 “蓉莞,愣着干嘛?进去啊!”帝舒催道。 卫蓉莞极不情愿的钻了进来,坐在离月玲珑最远的位置! “小心脚滑!”帝舒小心翼翼的扶着蓉茵上了马车。 蓉茵见月玲珑已经在马车上了,先是一愣。 帝舒见蓉茵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情。 不过下一秒蓉茵就变得波澜不惊,她打量了月玲珑一番,拉着她的手真心赞美道:“格格果然长得标致,难怪王爷喜欢你,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月玲珑看了看帝舒,再看了看蓉茵,心想,帝舒果然没有骗她,蓉茵确实是个好相处的女人! 不过这小姨子十分不好相处呢!瞧!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正一刀一刀的剜着自己呢! 不过那又怎样呢!她只是小姨子,她才是帝舒要娶的夫人呢! 她怎么能在这小姨子面前输了气势,月玲珑突然抬起头,气势逼人! 马车里瞬间变得刀光剑影,帝舒和卫蓉茵看着这两人眼神交锋,忍不住双双打了个寒颤! 第28章 郁郁瑞气盈宫庭2 马车在北门停了下来,他们四人被内侍引入了御花园。 雪已经三尺厚,一路上帝舒都扶着蓉茵顺着扫开的雪径往御花园走。 月玲珑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玩雪,一边张望,南楚的宫殿真是巍峨壮观哬! 有一些雪团从花枝上簌簌落下,月玲珑都忍不住伸手去接,对皇宫内的一切好像特别好奇! “乡巴佬,没见过世面!”走在最后面穿着灰色野鸭毛的卫蓉莞嫌弃道。 是呀!她就是没见过世面,不然她也不会认为她穿的就是普通的野鸭子毛,她自己穿的可是雪兔白,月玲珑同样嫌弃的看了卫蓉莞一眼,然后蹦蹦跳跳的紧跟在帝舒身后。 他们踏上一座石桥,隐隐能听到仙乐声,前面宽阔的冰面上有十几个宫女拿着红梅在跳冰嬉舞! 内侍道:“太液池结了冰,开场舞已经开始了,咱们得加紧脚步了!九王爷跟紧了!” 远远的帝舒就看到七王爷和八王爷。 七王爷带了一妻一妾,七王妃是个白胖的女人,穿了一身灰貂,端坐在那里雍容华贵。 他的妾倒显得举止轻浮,不是给七王爷喂酒就是喂葡萄,不过七王爷好像很宠这个小妾,不然也不会带她来参加宫庭大晏,不过再宠也是个姨娘,好像听说是因为不是良家子,陛下驳了他的请旨。 八王爷披了件青晶色的鹤氅,一个人自斟自饮!眼神空洞得就像稿木朽灰。 当内侍传报“九王爷到时!”他的眼神才死灰复燃,寻着声音找去,果见一穿着莲青斗纹洋线番羓丝鹤氅的女子出现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七爷的目光钉在八爷的脸上,持杯的手僵在空中,心中暗叫,不好不好! 这时七爷的侍妾咯咯大笑起来,指着刚入场的九王妃和八爷道:“你们看,你们看,他俩穿得倒像是一对!”空气瞬间凝固,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只听见叭的一声,那侍妾的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七王妃道:“没教养的东西,瞎嚷嚷什么!” 管乐又齐奏起来,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饮酒的饮酒,听曲的听曲,吃点心的吃点心。 帝舒在八爷的对面坐下,月玲珑跪坐在右,卫茵蓉和卫蓉莞依次跪坐在左。 卫茵莞的左手边刚好是十爷,十爷目光灼灼的盯着卫蓉莞,好像恨不得当着众人就要把她给吞了! 哎!“爱”一个人“爱”到这种地步也是可怜又可悲!亏他还是个王爷,这下作样儿像一辈子没碰过女人一样。 “呸!”卫蓉莞假装吐瓜子壳儿,其实是淬了十爷一脸,被人淬了,十爷还当那是恩赏呢!痴汉般的摸着那满是口水的脸,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卫二姑娘。 七爷再看看八爷,盯着卫大姑娘的眼神虽然不像十爷那般灼热,可那股子要为她生为她死的痴情是十爷皮相的痴慕远不能比的! 再看看那卫大姑娘,虽然一直低着头,可偶尔送去的那一眼就足以置八弟于死地! 七爷摇头叹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三人是注定要栽在卫氏姐妹手上了! 连七爷这个粗人都能看出端倪,帝舒又怎么看不出呢!他倒了一杯烧刀子仰脖就喝了,单手搂过月玲珑的脖子,啪唧一下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呀!啥情况!”月玲珑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吃了豆腐,她正拿着刀叉在切一块鹿肉呢! 被他这样一搂,鹿肉掉在了雪白的斗篷上,脏了好大一块,她苦着脸道:“啊~~,弄脏了好大一块呢!” 卫蓉莞见她鹿肉掉在了斗篷上,开心道:“活该!” 帝舒把她往怀里搂了搂道:“没关系,等回到王府,我送你一身更好的!”他说这话时是盯着卫蓉茵的。 卫蓉茵的脸上闪过一丝嫉妒之色,不过仅仅是一丝,很快她又恢复了她大家闺秀的庄端与平和之态。 “哦!”在这段感情中,月玲珑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内侍报:“陛下驾到,琳妃娘娘到!” 月玲珑抬头看,只见一位穿着紫羯褂戴着黄金花枝冠的妇人挽着一个披着狼皮大衣的中年男子坐在了最前面的位置,由于隔得太远,月玲珑看不清他的相貌。 前面还坐着珍妃,德妃,祺贵人,舒贵人,还有一些得宠的美人,常在,答应等。 “昭阳长公主,安乐公主道!”月玲珑探头望去,只见一位穿着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围着大貂鼠风领的美人儿莲步款款的走了进来,她身后紧跟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月玲珑认识那个小人儿,她就是夕弱公主。 “昭阳长公主就是气度不凡啊!瞧她这通身的气派!”坐在月玲珑身后的荣国公家的诰命羡慕道。 旁边理国公家的诰命道:“长公主这气派是张扬的,那惜弱小公主才是低调的奢华呢!你知道那鹅片儿金羽缎面子下面是什么吗?” “什么?”荣国公家的诰命问。 “是白狐狸腋下的毛呢!集腋成裘听说过吧!眼前这就是啊!听说咱南楚就两件白狐裘,一件就在这小公主身上!”理国公家的诰命说得一本正经。 “另一件呢?”荣国公的诰命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问。 “另一件陛下收起来了,听说是为失踪的皇后娘娘准备的!” 月玲珑这两妇人议论白狐裘,瞬间觉得自己这身兔毛好low,不过她不在乎,只要是帝舒送的,哪怕是猪皮她也喜欢,她挽着帝舒的胳膊不自觉的的朝他身上靠了靠。 帝舒感觉到月玲珑的异样,也把她往怀里搂紧了些,但眼神却一直在八爷和蓉茵身上游荡。 月玲珑只顾着吃和听八卦去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八爷九爷和蓉茵王妃三人间的异样。 晏会进行到一半,不知怎的,帝骏突然离席了,内侍叫走了帝舒。 月玲珑吃多了鹿肉,又了些冷酒,突然就闹起肚子来了。 她问理国公夫人哪里有茅厕,理国公指了指花园后的小树林。 月玲珑捂着肚子去了。 卫蓉莞不怀好意的跟了出来。 十爷见卫蓉莞不怀好意的跟了出去,自己也不怀好意的跟了出去。 卫蓉茵见十爷尾随了自己的妹妹,也担忧的跟了出去。 八爷见蓉茵离席自己也悄悄的跟了出去。 七爷眼见着他们一个跟一个像串糖葫芦一样串了出去,也跟了出去,心道:“我看你们要闹哪样!” 月玲珑来到小树林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茅厕,她就找了个灌木丛就地解决了,她也知道随地大小便不文明啦!可她没办法呀! “好呀!贱人!看我不逮你个现形,让你当着这么多王公大臣的面出丑!”假山后的卫蓉莞掳起袖子准备去捉月玲珑,却被人捂住嘴,托进了假山后面。 第29章 郁郁瑞气盈宫庭3 卫蓉莞先是吓了一大跳,但看清袭击她的人是十爷时也就不那么怕了,冲着他的脸呸道:“呸!背后偷袭,真是丢你们皇家的脸!” 对于卫二姑娘的辱骂,十爷从不放在心上,他捏了捏指骨道:“卫二姑娘,你骂完了吗?骂完了我可要办正事!”他伸出手指在卫蓉莞的下巴处挑了挑。 卫蓉莞冷笑道:“在皇宫大内你敢非礼我,陛下知道了会杀了你的!” “不会的!爷是王爷,而且爷早就给陛下报备过了,今生非你卫二姑娘不娶,陛下也同意了,只是你像个小刺猬,不搭理爷,今儿逮着机会,爷势必要将你这只野鸭子煮熟了!”十爷说得一本正经。 卫蓉莞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开始害怕了,趁他不注意,踩了他一脚就跑,边跑边喊救命。 “你给我回来!”十爷把卫蓉莞拉了回来,捂住了她的嘴,当他准备用强时,只觉得后脑勺挨了一闷棍。 十爷翻过身子,翻着白眼,不甘道:“是哪个崽子坏爷好事!”然后仰倒在草丛里。 八爷把棍子往草丛深处一扔,拍拍手,拣起衣服扔在他身上盖住。 卫蓉茵已经把她惊惶失措的妹妹扶了起来,用自己的鹤氅包得严严实实,看着地上的十爷嫌弃道:“这十爷也太不像话了!” 卫蓉莞哭着指着地上的十爷道:“姐,帮我杀了他!杀了他!” “十弟这也是太爱慕令妹,才做了这样出格的事!还希望两位别和他计较!”八爷道。 卫蓉莞一直嚷着要杀了十爷,可她自己不敢,因为她刚刚巳经被十爷吓破了胆儿,看来也是只纸老虎! “先回去吧!不然要引人怀疑了。”八爷道。 卫蓉茵搂着抽泣的卫蓉莞往回走,卫蓉莞从十爷身上迈过去时,居然被这个已经昏迷的人吓得一抖,看来她刚刚真的被吓破了胆儿。 卫蓉茵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骑着小红马在大街上乱跑乱撞,我可听说那齐小公爷也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你小心遇到他!” 一想到刚才的情景,卫蓉莞就连连摆手道:“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卫蓉茵捏了捏妹妹的鼻子道:“你若真不敢了,今天十爷也算做了件好事!让你从此改好!” “蓉茵,你现在过得还好吗?”正式进入话题。 “我很好!”卫蓉茵小声道。 “以前你说你过得好,我相信,可现在九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灵犀夫人!”八爷盯着卫蓉茵的眼睛。 “我真的很好!”卫蓉茵的头低得很低,因为害怕他看穿她。 “我的心从来没变过!如果哪天??”八爷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把话说完。 “你俩在说啥?我咋听不懂!”卫蓉莞眉头皱成了小山。 “好了,不说了!”卫蓉茵终止了谈话。 他们仨回到了座位,七爷也回来了,自己一场好戏没看成,倒成了收拾烂摊子的了,七爷让十爷的人去树林后去抬人,大家再看这姑娘一身狼狈大家也猜到七八分了。 月玲珑怎么还没回来,原来这个小路痴迷路了,兜兜转转不知道转到哪里来了。 月玲珑见冰面上立着一穿白袍的男子,他没有束发,头发只用白丝带系着,发质很好,一丝丝一缕缕在空中翻飞,风一吹,他的袖袍鼓起像随时要飞升的仙人一般。 这样的天气,宫里的王公贵族要么穿貂,要么狼皮狐裘,或羽毛斗篷,或猩猩毡,或是各种款式的鹤氅,可是这个人什么卸寒的衣服也没穿。 “你不冷吗?”月玲珑好心问。 “心是热的,自然不畏寒冷!”那人道。 “你是这宫里的人吗?”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月玲珑还想问,那人却抬脚向冰面上走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人没回答。 “西月公主,以后咱们还会见面的!”那神秘人留下一句话就消失不见了,月玲珑只觉得莫名其妙。 帝舒归座,卫蓉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头栽进了帝舒怀里,哭喊道:“姐夫,姐夫!” “咋回事?”帝舒一脸懵逼。 卫蓉茵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原委,帝舒一拳打在石桌上,酒水溅了他一身,咆哮道:“这个兔崽子,看我不把他活剥了!” 卫蓉莞见姐夫这般激动,认为姐夫是在乎她的,往他的怀里又钻了钻。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九爷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 他见蓉茵正盯着他,觉得自己失态了,就把小姨子往身外推了推。 可卫蓉莞自听了姐姐和八爷的对话心中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对自己姐夫的爱也大胆起来了!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帝舒没有把她推开,仿佛还很享受小姨子的投怀送报。 敏感的卫蓉茵没有察觉到妹妹的异常,但这姐夫的反应倒是令她吃惊。 原本还觉得理亏的帝舒突然想到一点,他又觉得自己并不理亏了,他问道:“刚刚你俩在一起?” 两位都不说话了! 帝舒冷笑一声,才发现他的灵儿不见了,问道:“灵儿呢?” “在那树林后面小解呢?”卫蓉莞道。 “你咋知道?”帝舒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 “我,我,”卫蓉莞支支唔唔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跟踪她,你想害她?” “我只是想让她出丑!” “恶毒的女人!”帝舒再一次把卫蓉莞推倒了。 找到月玲珑时,她正抱膝坐在一棵香樟树下,树上的雪团籁籁的往下掉。 卫蓉莞见到月玲珑时,没好气的道:“怎么没冻死你呢!” 月玲珑抬起头,气势逼人的盯着她。 芙蓉殿中,卫蓉茵一边侍侯帝舒更衣,一边试探性的道:“舒,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 “你留意一下王公贵族中有没有何适的人,把蓉莞嫁了吧!”她仔细的盯着他的眼睛。 只见他持面巾的手僵了僵,然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在她的额上留下一个吻,笑道:“蓉莞还小!不急!” 卫蓉茵歪着头,不说话,只盯着他的眼睛。 帝舒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把面巾丢入铜盆中,讪讪笑道:“干嘛这样盯着我看,怪不习惯的!” “睡吧!”卫蓉茵脱鞋上床,拉起被子盖在胸口,不再说话了! 卫蓉茵心思细腻,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也许老天就是嫉妒她能洞察人心,虽然给了她一颗七窍玲珑心,却也给了她一身病。 第30章 无情总是似多情1 那夜之后,卫蓉茵就主动要求搬到画眉山庄养病去了。 来到画眉山庄,卫蓉茵发现这里的山格外绿,水格外蓝,云朵也格外的软。 她常常一个人坐在竹编的摇篮里睡午觉,或坐在醋栗树下喝下午茶!或抱着小猫到小树林里去转转! 后来听画眉山庄的仆人们说,画眉山庄来了一位青衣客人,他不是捧着一束花,就是提着会衔旗翻筋斗的鸟儿来看王妃。 刚开始他们都保持着距离,后来听画眉山庄的仆人讲,总是会看到他们在醋栗树下一起喝下午茶,甚至一起研读一本有趣的书,更有甚者,他们还看到青衣男子教王妃弹琴。 而王妃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的瞟向身后的青衣男子。 仆人百分百的肯定说王妃看青衣男子的眼神正是热恋的眼神呢! 仆人们吓得不轻,再也不敢隐瞒,把这些日子看到的告诉了偶尔来看姐姐的卫蓉莞。 卫蓉莞听到姐姐背叛了姐夫,怒气冲冲的来找卫蓉茵。 当时,卫蓉茵正和八爷躺在一棵橡树下享受着二人世界。 卫蓉莞二话不说,走过去甩起小红鞭抽在了八爷的胳膊上,八爷未开口,卫蓉茵先怒了:“真是越来越沒教养了!动不动就抽人!” 被姐姐骂了的卫蓉莞当场就哭了出来:“姐姐,你以前从不骂我的,如今你居然为了这个人骂我!我讨厌你们!”说着就跑了。 出于对姐夫的爱,卫蓉莞把听到的看到的统统告诉了帝舒,甚至有添油加醋的嫌疑。 帝舒听后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提了一壶酒去画眉山庄要和八爷一赌生死! 听说那装酒的酒壶是鸳鸯鸩壶,开启机关后会流出带毒的酒。 已经开春了,风波亭四周的金柳已经吐出了翠金色的芽苞,荷塘里的荷叶已经抽出了嫩芽。 亭子的四周挂着描着兰草的竹帘,四角各挂着一个画眉笼子。 系着红绸连帽斗篷的帝舒负手立在一只画眉笼子下面,望着清亮的水面。 偶尔一丝风吹过,水面像碧绿的绉纱一样,一层层的漾开去,接入天际。 他的心情就像这水面一样,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已汹涌澎湃。 穿着一身青衣的八爷脸上却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他夹了一筷子椒油炒莼菜放入嘴中,赞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六哥从不呆在自己的府邸而要赖在九弟的画眉山庄了,此处真是个绝妙之境,不仅风景美,而且伙食也好,瞧瞧这满桌子的纯天然食品,这莼菜,这茨菇,这莲藕,还有这菱角,鸡头!多新鲜啊!听说你要来,这些都是庄头在水塘中现摘的,这新鲜程度,只怕连咱大哥都没这口福!” 帝舒摘下帽子,转过头来,头发有一丝凌乱,是被风吹的,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没有束发,只用三指宽的红绸糸了半发,沉声道:“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吗?” 八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松道:“为了什么?” “八哥,你还记得三年前,卫国灭亡,卫国女眷全部收入南楚后宫,大哥被卫琳吸引,向父皇要了她,而咱俩同时被蓉茵吸引,你便向父皇请旨要纳蓉茵为妃,而我也不甘示弱,也要纳蓉茵为妃的情景吗?”帝舒的记忆回到了三年前。 “当然记得,你这小子从小就争强好胜,什么都要和你八哥争!而八哥总是让着你!”八爷无奈的摇头叹息。 “可是这次你没让着我!”帝舒难以抑制内心深处的愤怒。 “八哥什么都可以让着你,可是蓉茵不行!蓉茵是人,不是可以随便让的物品!”八爷低头喝了一口茶,不徐不疾的说道。 “对,蓉茵确实不是可以随便让的物品,所以她更不是你的物品,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记得那时她才十七,和你一样喜欢穿青色的衣服,也许是因为爱好相同,你和蓉茵一见如故!可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我,这就是日久生情!”帝舒得意的笑了。 “蓉茵中途选择了你,只是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如今她已经看清了你,她又选择了我!”八爷荡着茶盖,悠然道。 “不是,蓉茵是爱我的!她只是在嫉妒!”帝舒被激怒了。 “你既然爱她,你为什么要把她置于嫉妒的旋窝中,你明明知道她是个那么敏感而纯粹的人!说到底你还是不够爱她!你只是争强好胜惯了,不愿意输给我罢了!”八爷平时很少说话,可他一说话总是能一针见血。 “谁说的,我是爱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帝舒双手撑在桌子上,怒目圆睁,自己的感情被质疑,任谁都会发狂。 “只是短短三年就变心了!多情的九爷!我说得对吗?”八爷晃了晃盖碗中的茶叶,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 帝舒仿佛被人戳住灵魂的痛处,身体晃了两晃,脚下似绵,他扶着绿漆栏杆,一屁股坐在亭沿上,突然,他站了起来,冲到八爷跟前,双手撑在石桌上,抵着八爷的脸,扭曲着神情道:“你知道吗?整整三年了,蓉茵都没让我碰过!” “哦?!”听到这个消息的八爷又惊又喜。 “你知道为什么吗?”帝舒的眼圈儿红了。 “因为她有寒症!”八爷随便一说。 “所谓的寒症根本是个幌子,真的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心中一直装着一个人!你还觉得我爱上别人有错吗?”帝舒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八爷,觉得这些年自己的苦没有白受,原来蓉茵的心中一直有他,他胜利了不是吗?够了!真的够了! 八爷笑着道:“你没错,你确实有权力去爱别人!” 此时已经不是纠结对错的时候了,爱情里本就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愿不愿意! 他弯腰揭开帝舒带来的攒盒,里面有一只乌银梅花壶,还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白瓷酒杯。 这东西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他看着瓶顶上的机关笑了笑,取出酒壶和一只白瓷杯,按下机关,一股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看这酒色就知道巨毒无比。 八爷一边斟酒一边道:“这些年来我只喝茶,不喝酒,今天我实在是太开心了,就破例一次吧!” 帝舒见八爷主动去拿鸠壶,而且还按下了机关,刚想阻止,八爷已经喝了! 这酒碰一滴就会死,何况八爷喝了一整杯。 八爷只觉得五脏被撕裂一般疼,身体内所有的血液都向喉咙涌,汇作一股血泉喷出,让竹帘的兰草上开满了血红的兰花。 第31章 无情总是似多情2 卫蓉茵闻言赶来,刚好看到这壮烈的一幕,她瞬间化作一缕青烟飞了过去,把八爷抱在怀里,却不说话,只任由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他的脸上。 八爷使出最后的力气捏住她的手,嘴角兮了兮,想对她说出最后三个字,可他发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握着她的手也软软的搭了下去,在空气中晃悠。 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如果他能一个人离开,他可以死得心满意足。 可是离开前他看到他心爱的女子伤心欲绝的模样,而他连安慰她的力气都没有,他走得不安,眼角甚至渗出了泪水。 卫蓉茵用指尖取了一滴八爷眼角的泪水,尝了尝,喃喃道:“都说幸福的眼泪是甜,痛苦的眼泪是苦的!你的眼泪这么苦,你的心里一定很痛苦吧!没关系,马上就不苦了!” 卫蓉茵看了看八爷喝掉的那杯酒,杯底残留的液体比血还红,足以一滴毕命,这个傻瓜足足喝了一杯,不痛苦才怪呢! 卫蓉茵伸手去拿残杯,帝舒惊恐的把它拂在了地上:“蓉茵,你干嘛?” 卫蓉茵弯腰去拣杯子,帝舒眼疾手快,把杯子和酒壶都扔入了池里,不可思议道:“你想和他一块儿死?” “九王爷,你以为你可以阻止得了一个想死之人吗?”卫蓉茵嘴角慢慢的向上翘,伸手去拔乌髻上的莲花簪。 帝舒恐慌了,双手捉住她的肩膀,跪在她面前道:“蓉茵,你是在嫉妒吗?你心里也是爱我的对吧?”他想用她对他的爱留住她的命。 “算是吧,如果不是曾经心动过,我又怎么会辜负了八爷的一片痴心!”卫蓉茵抚着八爷已经有点苍白的脸,心疼道。 “你以为他这些年不娶就是真的爱你吗?他不过是在和我较劲罢了!你醒醒吧!”帝舒摇着卫蓉茵的肩膀咆哮道。 “也许吧!这些年我不过是你兄弟俩争抢的对象罢了!其实你们谁都不爱我!”卫蓉茵怀疑的抚着怀里的这张面庞,眼神有点呆滞,嘴角兮了兮,临到头来,原来真相竟是这般残忍,她觉得自己可怜,神精竟有些错乱了。 “蓉茵,你别这样,我看了会心疼,至少我是爱你的,如果不爱你又怎么会费尽心思的去抢!”帝舒怕她一时脑筋转不过来,走了极端。 “好吧,也许第一眼可能是爱的,只是后来就不那么爱了,不管八爷是不是和你赌气,至少八爷这些年终身未娶,说到底还是我辜负了八爷!现在该我还给他了!”卫蓉茵仿佛看透了一切。 说着,她拔下莲花簪往胸口一刺,最后一刻她笑着说了一句话:“帝舒,灵格格不是普通人,但在爱情里,灵格格和我是同一类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蓉茵,你什么意思?”帝舒原本是在为蓉茵的死难过,沒想到她临死前说了这么一句让他惊恐的话。 卫蓉茵心里明白,她自己其实不是输给灵格格了,而是输给自己的妹妹了! 当初灵格格入府,帝舒要封灵格格为夫人,卫蓉茵觉得这只是帝舒为了激起她的醋意故意为之,他的心里其实是喜欢自己的,所以她不吃醋! 可是这次宫庭雪晏蓉莞险些被十爷玷污,帝舒的反应让卫蓉茵察觉到了这个男人隐秘的心思。 再经过一番试探,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帝舒心里早就有了卫蓉莞的位置,只是他自己不曾察觉罢了! 他们同样喜欢穿红,同样喜欢骑小红马!就连他送她的凫靥裘都好像是特意为蓉莞量身定制的! 蓉莞性子顽劣,但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胚子,不然也不会引得十爷为之发狂。 她现在还小,再长两年绝对可以称得上南楚第一美人。 想着自己居然输给了自己的妹妹,卫蓉茵就觉得讽刺。 不过这讽刺也是她该受的,不是吗? 其实很多事情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她望着怀里的八爷,虽然他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可神情却已然安祥,死了!也就解脱了!天堂里没有痛苦,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卫蓉茵笑着对帝舒道:“九王爷,你好自为之!” 卫蓉茵最后那一笑让帝舒心中一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卫蓉茵这句“好自为之”就像植入他灵魂深处的梦魇一样,每当午夜梦回,他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看到姐姐死了,卫蓉莞吓得摊坐在了地上,她没想到自己的揭发害死了姐姐,她爬到帝舒的身边,摇着他的胳膊问道:“姐夫,姐姐她死了吗?” 帝舒这才反应过来,他爱的女子已经永远离他而去了,他把卫蓉茵紧紧抱在怀里哭了整整一夜。 卫蓉莞也陪了他一夜,天亮时,蓉莞道:“姐夫,姐姐死了,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只有你了!” 卫蓉莞主动投入帝舒的怀里,那一刻帝舒居然动心了,此时帝舒才明白蓉茵临死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蓉茵嫉妒的人一直不是灵儿,而是她自己的妹妹啊! 是他太多情,才逼得纯粹的蓉茵走上了绝路,蓉茵的死他脱不了干系,而祸因还是他这个天姿国色的小姨子。 她是恶魔,在不知不觉中蚕食了他的心,他害怕她,使劲的把她推开,并绝情道:“等你姐姐的丧事办完后,你搬出莞香居!”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卫蓉莞百思不得其解。 “你没错,是我错了!蓉茵早就看透了我!”帝舒不敢正视卫蓉莞的眼睛。 “那我去哪里啊?”卫蓉莞可怜兮兮道。 “随便你,也许你可以去琳妃娘娘那里!她是你姑妈,她会收留你的!”帝舒一直用背对着卫蓉莞。 帝舒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个小姨子,他为了灵儿还打过她,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可是蓉茵却因为这“莫须有”的喜欢而赔上了自己的姓命! 这份隐藏的爱已经要了蓉茵的姓命,他不想再失去灵儿,所以他要离她远远的。 “姐夫,我哪也不去,我就要跟着你!”卫蓉莞可怜兮兮的拉着帝舒的衣角。 帝舒绝情的一甩衣角,扬长而去。 第32章 噩梦惊醒诡计生 九王妃和八王爷的事很快在京都传开了,人们除了感叹孽缘害人,还能干什么呢! 这是他们三个人的事,这其中的爱恨情仇,是非对错只有他们三个人清楚。 九王爷府和八王爷府同时举哀,京都的王公贵族同时奔走于两家致哀,忙得脚不沾地。 卫蓉茵无所出,就由卫蓉莞给姐姐戴孝守灵。 帝舒悲痛欲绝,一病不起,不能主事,如今整个九王府就周姨娘一个主事之人。 周姨娘本就深藏不露,这次主持丧事,她发挥了她惊人的管理才能,把九王府的丧事办得井然有序,让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她首先钉造册簿,要家口花名册查看,然后把人口分作几班,专司其职。 有专门负责亲友来往倒茶的; 有专门负责亲戚茶饭的; 有专门负责灵前上香添油,供饭供茶,随起举哀的; 有专门在内茶房收管杯碟茶器的; 有专管收祭礼的; 专管灯油蜡烛纸札的; 还有轮流各处上夜,照管门户,监察火烛,打扫地方的。 各行都有了定规,哪行乱了,只和那一行算帐。 时辰也有定数,卯正二刻点卯,巳正吃早饭,领牌回事只在午初二刻!谁误了时辰就罚谁。 二十不到的年轻媳妇儿,又是头一遭遇到,办起丧事来竟如此老辣,连负责八王府丧事的老嬷嬷都自叹不如。 戌初烧过黄昏纸,周姨娘就到各处察看。 帝舒过于悲哀,不大进食,周姨娘就每天自己熬了细粥,精致小菜,亲自送去,劝他进食。 备受打击的帝舒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卫蓉茵的事让悲恸的同时也让他难堪,他只躲在自己的屋里不见人。 这段时间他连月玲珑都避而不见,却独独不能不见周姨娘。 王妃死后,王府内的一应大小事物都是周姨娘在照料,她不光要料理王妃的丧事,还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可谓是劳苦功高。 不看僧面看佛面,周姨娘劝他进食,他多多少少还是会吃点的。 这段时间周姨娘忙并快乐着。 九王府后院一处清凉的抱厦内,午时二刻,各处管事正领牌回事,好一阵子忙碌。 午正,终于忙完了,周姨娘只觉得腰酸背痛。 她用如意锤锤了几下肩颈,端起一碗建莲红枣桂圆花生小米粥搅了搅,吃了半碗就放下了。 走到栏杆边上,掀起竹帘往下望,几个小丫鬟领着合姐儿和运哥儿在抱厦下面的院子里玩。 院子里长了几杆翠竹,合姐与运哥儿正折了竹枝当马骑,小丫鬟生怕他俩有个闪失,都小心翼翼的护着。 周姨娘扯了扯衣领上的金质蝴蝶领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趁现在午休,她脱了外面的素衣,露出一件三镶靠色领袖的水红色浮花落影彩绘芙蓉馨香的对襟春衫。 她下面穿了一条素色襦裙,涂了口脂,虽然只戴了白色绒花,可也显得青春靓丽。 平时她里里外外都是以青绿色调为主,可今天一反常态,居然爱上了水红与彩绘,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周姨娘! 这是一处清凉瓦盖的抱厦,抱厦前面有一弯活水,后面种着一篷翠竹,很是清凉! 竹影在竹帘上摇曳,很快,周姨娘就开始作梦了。 “周婷!你以为害死了我,害死了王妃,从此你就高枕无忧了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她梦到了死去的赵飞燕。 “王妃,不是我害死的,她是自杀的!”周姨娘与梦中人对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王妃这些年的寒症久治不愈,也有你的功劳!难道你敢说你献给她的茶点没有问题!”死去的赵飞燕盯着周姨娘的眼睛质问道。 “人都死了,无凭无据!”周姨娘伸长脖子故作镇定。 “你瞒天瞒地,却瞒不住鬼!”赵飞燕恐吓道。 “我不怕你!你已经是鬼了,到底阴曹地府你也跑不出来了!这是梦,你除了在梦中吓我,你也翻不出浪来!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梦醒了就好了!”都说能在梦中意识到自己是在作梦的人都是高智商的人,显然周姨娘就是这样的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是拿你没办法了,但灵格格终有一天会收拾你的!哈哈哈!”作了鬼的赵飞燕大笑道。 周姨娘吓得从凉椅上溜到了地上,被逝去的赵飞燕这么一吓,她只觉得腿脚酥软,根本爬不起来! “姨娘!你怎么在地上啊?”合姐儿的奶娘见状来扶。 “灵格格在干什么?”周姨娘问。 “好像在杏花坞一直没出来,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干什么?”合姐儿的奶娘道。 “我知道了!”周姨娘想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收拾了灵格格这个瘾患。 九王妃的灵在王府中停满了七天,第八天就开始送殡。 从王府门口出去,四五里大街上彩棚高搭,是各路王公大臣设的路祭。 第一棚是七王爷设的路祭,第二棚是十王爷设的路祭。 六王爷不在京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可能还未听说此事。 信阳王和南陵王是地方王爷,只来人凭吊,不需设祭棚。 八王爷府亦有丧事,双方互免了! 第三棚是荣国公家的,第四棚是理国公家的。 然后依次是齐囯公,陈国公,南平侯,西宁侯等。 一时只见九王爷府的大殡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 抱灵的乃是王妃的妹妹卫蓉莞! 卫蓉莞的泼辣在王孙公子中是出了名的,她的美貌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都说俏不俏,一身孝,这小丫头穿上孝服,那叫一个俊啊! 明明是在送葬,可这些青年男子中有一大半都在吞咽口水,尤其是十爷。 当卫蓉莞抱着灵牌经过他的身边时,他喉头一滚,恨不得把她吞了。 卫蓉莞吓得往后一退,要不是周姨娘扶着,她差点撞翻她姐姐的棺材。 齐小公爷明明被卫蓉莞打得满地找牙,心心念念要报仇,可看到一身孝的她,瞬间把报仇的心思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荣国公和理国公的公子摸着下巴商议道:“这卫二小姐死了姐姐,只怕在九王爷府也呆不住了,姐姐都死了,哪还有小姨子住在姐夫家的,而且她姐姐死得也不光彩,丧事之后,只怕九王爷会急着找人家把他这小姨子发嫁!” “怎么?你想娶她?”理国公家的公子道。 “这么俊的小姑娘,哪个不想娶呢!难道你不想?”荣国公公子反问 “想,做梦都想呢!” “这不就是了!” “只可惜是朵扎手的玫瑰!她手里的小鞭子可厉害了!”理国公公子胆怯了。 “再扎手也是一朵花,娶了,也就服服贴贴了!”荣国公公子自认为自己很了解女人。 “是呀!是呀!”理国公家的公子拈着小胡子笑得相当猥琐。 这一切周姨娘都看在眼里,她和她的主子一样心思细腻,帝舒的心思没瞒过她的主子,当然也瞒不过她。 周姨娘心中突然又有了主意,这主意保赚不赔! 第33章 涅槃重生凤归巢 月玲珑终于醒来了,她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悲伤的一个梦,现在梦醒了,只是她再也不会去爱了。 虽然她再也不会去爱了,但是她却要好好的活着,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统统还给她。 她抚着手上的镯子,想到了赵飞燕,她不能让她就那样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现在想想卫蓉莞其实也没有太大的错,要怪就怪那个男人太多情,她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那个男人。 “娘娘!你终于回来了!”灵儿俯在她的膝下泣不成声。 “灵儿?”想想也可笑,月玲珑用她宫女的身份去历了一个情劫,看来她和这宫女还真是有缘呢! 月玲珑抚着灵儿的头发笑道:“灵儿,你可知你家娘娘顶着你的身份历了一个劫!” “娘娘,你在说什么呀?”灵儿忽闪着眼睛。 “好了,不说了!把我那本太上感应录拿来吧!”月玲珑觉得那段旧情不值一提,既然决定忘了就要忘得干干净净。 “什么录?”灵儿一头雾水。 “就是我随身带着的那本书啊?” “哦!你是说这本吗?”灵儿从怀里掏出一本黄皮书。 “鬼丫头,你给我藏起来了啊!”月玲珑敲了敲她的头。 “我见娘娘一直抱着不放,就猜它肯定对你很重要,怕陛下看到不开心,就藏起来了!”灵儿一惯机灵。 “真机灵!看来本宫没白宠你!”月玲珑奖赏了她一指头。 “娘娘,这是什么书呀?你这么宝贝它!”灵儿问道。 “教人忘情绝爱的秘笈!”月玲珑歪在美人榻上,怀里抱了一只狼皮抱褥,一边翻书一边回道。 “娘娘,你又哄我,世上哪有这种书啊!”灵儿不信。 月玲珑知道就算实话告诉她,她也不会信,所以她不瞒她,歪着继续看书。 突然肚子咕噜了一声,月玲珑抚着肚子,尴尬道:“灵儿,我饿了!” “婢子这就去给娘娘弄吃的!”灵儿前脚刚走,就有内侍传报:“南楚帝君驾到!”。 月玲珑一听到这个名号,吓得一哆嗦,像兔子一般窜上床,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粗暴蛮横”是她对他的所有印象!他为了得到她居然不惜发动战争,这就是土匪的行为。 新婚之夜她居然“宁死不从”这对帝骏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啊! 这次他来肯定只会给月玲珑两个选择,要么从了他,要么继续去死! 可是这两个选择月玲珑都不愿意接受啊!老天爷!还有没有第三个选择啊! 虽然她不会再爱了,可她也不想去死啊! 月玲珑在被窝里吓得瑟瑟发抖! 屋子里安静得令人害怕,月玲珑小心翼翼的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来,看到一位穿着帝王紫龙灵晨飞提花贡缎束腰宽袍的国字脸的大汉痴痴的坐在那里,一双如星海般闪亮的眼中泛着丝丝泪光。 月玲珑内心的柔软处被击中,她掀开被子,坐直,用手指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道:“你哭啦!” “没有!沙子迷眼睛了!”帝骏尴尬的转过头去,拭了拭泪水! “你是南楚皇帝帝骏?”月玲珑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掉泪的大叔居然是四国中唯一一位敢自称为“帝君”的铁血战神帝骏。 月玲珑仔细观察了帝骏,只见他长着标准的国字脸,两腮长了一点胡茬,唇厚齿白,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光看外貌与体型帝骏就是妥妥的一枚大叔型壮汉。 但他有一点最吸引月玲珑,那就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一片浩瀚无际的星空,透着神秘与广袤,又像一汪一望无际的大海,波光粼粼,好像随时都能溢出水来! 就是这双眼睛,深深的吸引了月玲珑。 还有这身帝王紫的宽袍,好像也只有帝骏才配得上这种暗色系的帝王紫。 “除了我谁还敢坐在你的床边!”帝骏敲了敲月玲珑脑袋。 他这一敲,让月玲珑感觉无比亲切,她感觉他就像她前世的父亲一样宠爱着她。 月玲珑脖子一缩,撅着嘴笑道:“刚刚你是不是在哭?” “都说是沙子迷眼睛了啊!”帝骏怎么可能承认他自己哭了!他可是南楚的一国之君。 “南楚又不是西月,哪来的沙子啊!”帝骏哭了,这么好玩的事,月玲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摇着她的胳膊,撒着娇道,“说嘛,说嘛,你是不是哭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月玲珑,你放肆!”帝骏甩掉她的胳膊,豁的一下站起来,抖了抖衣袖。 由于用力太猛,月玲珑像只小鸭子一样倒栽在床上。 中午温暖的阳光像金子一样从窗外洒进来,洒在帝骏硬朗的面庞上。 月玲珑仰望着他,就像仰望天神一般。 帝骏缓缓离开,就像随时要消失在时空裂缝中的天神,月玲珑心中涌出一丝丝害怕,她沉声道:“帝骏,那天晚上我….…” 月玲珑虽然记起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那个人了,可关于本尊的记忆,她是一点也没有,她不知道本尊为什么宁死不屈,不过这对她好像非常不利呢! “别说了!我全白!晚上我到玲珑台用晚膳,你叫人准备准备!”说完话,他就失落的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月玲珑突然有点神伤。 对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月玲珑重新趿上蝴蝶碧玉鞋向两边推开活动机括门,眼前一阵开阔:“哇!好美的天空,好美的鹿台啊!伸手可摘云,探头可闻花,这哪里是南楚,这明明就是天堂嘛!” 而月玲珑住的这里就是瑶池仙宫嘛! 都说南楚四季如春,一年四季花开不败,瞧瞧这鹿台四周,桃花树杏花树,株株高耸入云,花繁叶茂,如冰绡暖云一般吞吐着芬芳。 栏杆是用大理石围成的,雕成西蕃莲的模样! 鹿台的西角落放着一架白玉雕的古琴。 花梨木雕的案上左边置着一鼎,鼎里燃着龙涎香,右边插着一圆钵水晶绣球花。 桌案前是一张美人榻,榻上铺着一整张白狐皮坐褥。 周围放着各种叫不出名的小盆栽,有会发出香味的香草,还有兔子形状的小白花! 还有各种珊瑚豆子一样的小果子。 月玲珑忍不住摘了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呢! 这些稀奇古怪叫不出名的东西都是周朝各小国的贡品,真不愧是南楚大国啊! 月玲珑抬起头,只见门楣上用金镶玉镶着“玲珑台”三个字。 玲珑台的地基打得很高,有至少九百步台阶,就像建在高山上一样。 月玲珑想,玲珑台不正是她吸收日月精华修练长生之术的最佳胜地吗? 奇怪,她为什么突然有了要修练的想法? 她看“太上感应录”只是想忘情绝爱,然后好好的活着,并没有要修长生之术的想法啊? 这本尊到底是什么人啊? 第34章 玲珑台上羊饺香 本尊除了西月公主,肯定还有一个身份,月玲珑懒得去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月玲珑趿着蝴蝶绣花鞋,拿着书,歪在美人榻上,背后靠了一只狼皮褥子,怀里抱了只玉色夹纱玫瑰花蕊的抱枕。 今天,她穿的是蔓薇初雨薄荷馨香的绸衫儿,雨过天青色的挑线裙,与这玉色枕头倒是非常搭。 月玲珑一边歪着,一边看蕊香在一株桂花树下煮东西。 小风炉上放了一只白色的小奶锅,锅顶已经开始冒热气了。 只见灵儿从铁皮描花的薄皮罐子里勺了两勺桂花色的米倒入锅子中,又从一个小瓶子里夹了两颗冰糖放入奶锅中,一边搅着锅子,一边煽火,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 月玲珑想这家伙什么时候成小厨娘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煮的东西能不能吃。 但看到她这么认真的份上,她也就不多问了,继续歪着,一边翻书一边道:“灵儿,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再叫灵儿了,你叫蕊香吧!” 月玲珑已下定决心此生和帝舒不复相见,她给她改名,是因为她不想因为这个名字再牵扯出一些不必要的是非! “娘娘怎么说就怎么办吧!”蕊香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锅子上了。 过了一会儿就煮好了。 蕊香把煮好的东西舀了一碗递到月玲珑手上。 这东西卖相不太好,月玲珑皱眉道:“蕊香,你煮了什么给本宫吃?” “娘娘你偿一口就知道了。”蕊香还在卖关子。 月玲珑依言尝了一口,已猜到了百分之九十,但她也不十分确定,就道:“应该是羊奶糊糊吧,里面应该还放了西米,因为口感有点糯糯的!”羊奶糊糊的卖相不太好,但味道还可以。 蕊香看着月玲珑吃了一口,就歪着头满眼期待的问:“娘娘,味道怎么样?” 月玲珑再勺了一勺放在嘴里仔细品了品道:“火候有点过了,冰糖放得稍多了一点,味道有点膻!不过没关系,以后煮的时候放几粒杏仁或一小袋茉莉花茶即可除掉膻味。总体来说还可以!” “娘娘,你可懂得真多!”蕊香道。 ”这算什么呀!你吃过榴莲班戟,雪媚娘,舒芙蕾吗?”月玲珑突然想念起前世的这些小点心来了。 “听都没听说过,又怎么可能吃过呢!”蕊香皱眉道。 “我开个材料单子,你帮我弄来,我这就做给你吃!”月玲珑迫不及待的从美人榻上爬起来。 “娘娘,你安心躺着吧!你的班戟,雪媚娘,还有舒芙蕾,蕊香都记在心里了,跑不了的,但是现在你要把这碗羊奶糊糊喝了,夕弱小公主说了,你现在身体虚,不能吃油腻不消化的食物,只能喝羊奶糊糊!”蕊香一本正经道,她好像已经把夕弱小公主的话当成圣旨了。 “夕弱?月玲珑记起来了,她是南楚的小公主,她和她还有一面之缘呢!”突然,月玲珑意识到不好,叫道,“夕弱她见到我了?” 蕊香道:“她来时,娘娘还在昏迷,所以并不曾进来,只隔着床帘站在外面看了看,娘娘现在吃的羊奶糊糊还是夕弱小公主带来的羊奶冻膏煮化的呢!” “煮法也是她教的吗?”月玲珑问。 “是呀!不然奴婢哪知道西米是什么东西啊!” “那你跟我说说西米到底是什么东西?”月玲珑有心考考她。 “西米西米不就是西月国进贡的米吗?”蕊香一副这难不倒我的样子。 “是夕弱公主告诉你的吗?”月玲珑问。 “是呀!”蕊香道。 月玲珑搅着羊奶糊糊中的西米,心想这不就是她前世在奶茶店中喝的西米露中的西米吗?怎么在这个世界里,西米竟成了西月国进贡的米! 虽说这是两千年前的世界,可与她所了解的中国两千年的历史是完全不一样的,也许这就是科学家们一直寻找的平行世界吧! 月玲珑前世的世界中的很多东西,这个世界都有,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比如奶油,玻璃,猎枪,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烤箱,手机等电器设备,如果有,那这个两千年前的世界可是要逆天。 蕊香接着说道:“夕弱小公主不仅教会了奴婢牛奶糊糊的煮法,还留下了一套小巧轻便的厨具呢!你瞧,这奶锅子和小风炉都是她给的,还有许多暂时用不着的,奴婢都收在了那个厨柜里!”蕊香指着鹿台西角落一盆人高的美人蕉道。 月玲珑朝蕊香指的方向望去,果见美人蕉下有个不小的厨柜。 月玲珑走过去,打开厨柜一看,锅碗瓢盆,勺子漏斗,甚至连烤架都应有尽有,设备齐全,再配齐了材料,她就可以在玲珑台上造个小厨房了。 “夕弱小公主倒是有心!”月玲珑低下头缓缓的喝着夕弱小公主自己吃的羊奶糊糊。 “小公主和陛下的关系最好,陛下爱的,小公主自然也爱!”蕊香蹲下,又开始煽小风炉子。 “你又在煮什么?”月玲珑俯身探头去看。 蕊香回道:“煮几个水晶羊饺儿给娘娘吃!” “这也是夕弱小公主教你的吗?”月玲珑问。 “是呀!夕弱小公主说,御膳房弄的不干净,都不知道经过哪些脏婆子的手呢!还是自己弄的干净!”蕊香揭开盖儿,里面的水已经翻滚起来了。 蕊香从冰箱里夹了十几只透明的水晶饺儿放入滚水中。 月玲珑没有被水晶小饺儿吸引,倒是被这小冰箱给吸引了,这不就是她小时候卖冰棍的人背着到乡下来卖冰棍的冰箱吗? 外面是密封的箱子,箱壁里有一层厚厚的的泡沫,泡沫里装着冰,冰棍放在里面一整天都不会化!这个世界真是太有意思了。 水晶小饺儿煮好了,蕊香用勺子勺入水晶碗里,就直接给月玲珑吃。 月玲珑半信半疑道:“你确定不淋上点姜醋,椒油,再拌点蒜沫,葱花之类的吗?” “夕弱公主说了,娘娘刚醒,身体刚刚恢复,不能吃味儿重的!”看来蕊香真的把夕弱小公主的话当成圣旨了。 月玲珑想,难怪她这几天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敢情她昏迷的这几天吃的都是没有味道的东西啊! 月玲珑道:“夕弱小公主身体底子差,自然要小心将息,可是本宫是打不死的小强,身体棒着呢!用不着这样小心翼翼,今晚陛下不是要到玲珑台用膳吗?你帮本宫去传话,让御膳房不必将就本宫,尽管做些陛下爱吃的!” 其实月玲珑是想蹭帝骏的口福,男人嘛,口味重,肯定少不了烤鹿肉,烤乳猪之类的硬菜。 想到在这些油滋滋的烤肉上涂上甜面酱或香辣酱,再撒点孜然葱花的味道,月玲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第35章 陌上花开可归矣 想到晚上有大餐,想到今后的幸福生活,月玲珑就高兴,今天这身蔓薇初雨的衣服她也很喜欢,一股薄荷的馨香,跳起舞来一定更好看,于是她像蝴蝶一样旋转,可是转着转着她居然晕倒了! 然后就一直发烧,嘴里一直叫着:“华荣,离洛,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一大堆宫女围在月玲珑身边帮她拭额头,换水,忙得不可开交,她已经连续发高烧三天三夜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烧坏了脑袋。 高大的帝骏站在高台上,眉头紧锁,紧握着拳头,手上轻筋暴裂,好像随时都要大开杀戒一般,门外鹿台上跪着两排太医,个个额头上挂着滚圆的汗珠,抖得跟筛子一般。 帝骏突然一拳打在门上,咆哮道:“你们再想不出办法来,就给我统统见阎王去!” 这时其中一个太医小心翼翼的从人群中挪了出来,举着手小心翼翼道:“陛下,小人有话要说!” “爱卿,你有了良策!”帝骏冲过去,抓起他的衣领,动作粗暴,嘴角却挂着迷人的微笑。 “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看娘娘这是被心魔所困,咱们只需要找出娘娘口中所喊的那两人,除了她的心魔,娘娘的病只怕也就好起来了!”那太医道。 “华荣是谁?离洛是谁?速速给我捉来!”帝骏俊咆哮道。 “陛下,这两人怕是不好捉呀!”那太医皱眉道。 “怎么不好捉?这世上还有我帝骏捉不来的人!”帝骏抬起高傲的头。 帝骏身边的太监总管说:“陛下,这人还真不好捉!” “难道他有三头六臂?” “这倒不是,只是他和陛下您一样是东西南北四大国的国主之一!” “四国国主是谁难道我还不知晓啊!” “陛下有所不知,北国国君水溶,姓水名溶,字华荣!” “居然是他!”帝骏只觉得腿一软,差点倾倒,只能扶着门框免强支撑着自己庞大的身躯,绝望的望着床上发着高烧的月玲珑,苦笑道,“难怪她宁死也不从,原来心中一直装着的人是他,那个四国中最风神俊朗的美男子水溶。”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就是人们对水溶的形容,不光人长得好,而且才华卓著,非常有女人缘,并且又是一国之君,是个女人都会喜欢他吧! 只是月玲珑是如何与水溶扯上关系的,还有那个离洛又是谁啊? 为了解开谜团,也只有请水溶亲自到南楚来一趟了。 于是帝骏亲自修书一封请北国水溶到南楚来一趟。 此时北国正处于冰雪覆盖的浓冬。 九宵琉璃台上,一位穿着白狐裘,束着水晶冠,身材消瘦的美男子正盯着一封来自南楚的书信在看,他的手如兰花一般纤细,指节很长,连指甲都修剪得干干净净,冰晶玉骨,如水葱一般! 一双含情目,两片薄如蝉翼的冰唇,轻轻一咳嗽,仿佛随时都要震翅而去的蝴蝶。 “陛下,你怎么又咳嗽啦!”此时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孩子来到水溶身边,一边拍着孩子,一边唱着歌哄孩子睡觉。 “怎么,云哥儿又醒了?”水溶抬头看了云哥儿一眼。 “是呀!这孩子睡觉极不安稳!半柱香就要醒一次!”妇人抱着孩子在九宵琉璃台上来回走动。 “真是难为你了!作为一国皇后还要受这种苦!”水溶深感歉疚。 “这都是臣妾心甘情愿的!”妇人脸上没有一丝怨恨。 “也许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水溶叹息一声。 “陛下还在为离贵人的事内疚吗?”妇人打量着水溶的神色。 水溶微微笑了笑,低头不语,他把南楚帝骏给他的亲笔书信摆在桌上说:“皇后,这是南楚国君帝骏的亲笔书信!” “信上写什么?” “信上说,帝骏新娶的皇后中了魔魇,魔魇中居然一直在呼本君的字!帝骏希望本君亲赴南楚解他爱后之魔魇。” “陛下是指帝骏从西月抢的小公主吗?帝骏这么快就册封她为皇后了啊?”妇人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别人不知原因,可是瞒不住寡人,这位小公主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杀破狼命格,帝骏是天煞孤星之命,得了这么一位能与他匹配的小公主,别说区区皇后之位,只怕是小公主向他要半璧江山,他也会拱手相让的!”水溶道。 “是吗?难道传言是真的,帝骏真的克妻克子!” “帝骏一生杀伐太重,有这样的命相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要帮他!若这位小公主真的死了,帝骏很有可能断子绝孙,这对咱们北国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 水溶想了想,皇后这话确实也在理,可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位小公主命在旦夕他就于心不忍,虽然他与这位小公主素未谋面,而且她又是帝骏的小皇后,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见她,而且她又在魔魇中喊着他的字,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他知道皇后不让他去南楚有她自己的想法,于是水溶便哄道:“皇后想得太简单了,我若不亲自去一趟,他家小皇后若真的死了,只怕帝骏还没断子绝孙,咱们北国就先灭国了!” “咱们北国乃冰雪大国,他南楚灭灭卫国之类的小国还行,若真的想灭我北国怕是没那么容易!”北国的皇后也是有些见识的。 “咱们东西南北四囯常年战争不断,但都只是小打小闹,因为咱们四巨头从不轻易开战,因为一旦战起来谁都讨不了好!但帝骏好勇擅战战,这些年陆续灭了周边的许多小国,其实力真的不容小觑,咱们能不惹就尽量不惹!而且帝骏言辞肯切,朕若不去,就真的是朕不会做人了!”水溶说得也在理。 “陛下,你说若那小公主因为您的拒绝死了,帝骏真的会因一人而起灭我北国之心吗?”北国皇后开始动摇了。 “这还用说吗?”也许水溶并没有夸大后果,月玲珑若死了,帝骏真的会牵怒北国,而向北国开战。 “那好吧!陛下就亲自去一趟吧!”北国皇后无奈道。 水溶抚摸着孩子道:“我这一去也当是为咱们的孩子积功德了!” 说到孩子,北国皇后就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咱们的孩子会好起来的!”水溶一边抚着孩子,一边想,“浅浅,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相信!你是离人国的圣女,即使身已死,可灵魂也一定会永生,是你吗?是你在呼唤我吗?”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他等了她这么多年,她都不归,那他只能不远万里去找她。 第二天,水溶就收拾行装马不停蹄的朝南楚赶去。 第36章 芙蓉帐暧度春宵 玲珑台上,帝骏衣不解带的守在月玲珑身边,一天中午,月玲珑终于醒了,她一醒来就一头扎进帝骏的怀里,哭道:“骏哥哥,我好怕呀!我做了一个好长好悲伤的梦!” “好了,别怕!别怕!有我在呢!”帝骏抚着月玲珑瘦弱的肩膀,脸上挂着尴尬又满足的微笑。 他尴尬是因为此时月玲珑像一只小猪一样在她的怀里拱啊拱的,试问在这世上有谁敢在帝骏的怀里这般放肆,而且还叫他“哥哥”而帝骏又拿她毫无办法,瞧,旁边的侍女都在笑呢! 他满足是因为这个在他怀里放肆的人是曾经“不堪受辱”而投湖自尽的月玲珑,她如今这般行为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成功的俘获了她的心。 帝骏看到大家都忍住笑,而且自己也快绷不住内心的愉悦了,他故作怒色道:“笑什么笑,没看到皇后是因为脑子烧坏了,才做出这些出格之举吗?” 大家不敢笑了,而他自己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的帝骏实在是太可爱了。 其实月玲珑哪里是脑子烧坏了,只是她见到帝骏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她感觉他就像她前世的父亲一般,总是会无条件的宠着她,爱着她,因为这种亲切感,她才敢在他怀里撒娇。 可是她总不能叫他父亲吧!所以只能叫他哥哥! 此时,在月玲珑心中,帝骏就像哥哥一样的存在,她对他没有爱情。 说到爱情,两世为人的月玲珑只爱过两个男人,不过这两个男人月玲珑都不想再提起,帝骏成了月玲珑唯一愿意亲近的人。 “骏哥哥,我做了好长好悲伤的一个梦,我说给你听可好!”第一眼,月玲珑就莫名其妙的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信任感。 “既然是好长的一个梦,那就留着慢慢说,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到玲珑台来,你慢慢讲给我听!如今你才醒过来,你的身子还很虚!要好好休息!”帝骏把她轻轻的放倒在芙蓉帐里,温柔的掖了掖被角。 “那好吧!”月玲珑听话的睡下了。 晚上,帝骏来到月玲珑的房间,月玲珑还在睡觉,帝骏摆了摆手,宫人们知趣的离开,顺便带合上了台门。 月玲珑听到合门声,她一下子坐起来,从芙蓉帐中探出头来,喜道:“您来啦!” “是呀!我答应过你,每个晚上都会来听你讲故事的!所以我就来了!”帝骏对月玲珑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好像她是一团雪,气大了就会把她吹化似的,“现在能告诉我,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都梦到了什么吗?” 月玲珑相信他的这种本领一定是长期与柔弱的夕弱小公主相处而练就的! “我梦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姐姐!”月玲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哦?她叫什么名字?”帝骏坐在芙蓉帐旁饶有兴趣的问道。 “她叫离浅,是北国国君水溶的贵人!”月玲珑道。 听到这里,帝骏的心中一咯噔!水溶的贵人,难怪!难怪!原来我的小皇后早就和别人有染了啊!难怪她会拒绝我!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放手啊! 帝骏忍住心中的怒火,脸上露出迷之微笑,握着月玲珑的肩膀问道:“你现在已经不爱他了,你恨他是吧!”想到她在梦中一直说恨水溶,帝骏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 “嗯!”月玲珑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突然她又摇了摇头道,“不,不,我不恨他,是离浅姐姐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想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帝骏侧过脸,苦笑一下,心道:“月玲珑你就编吧!明明就是一个人你偏要说是两个人,不过只要你不再喜欢水溶了,你怎么说都行!” 帝骏又侧过脸来,鼓起勇气,试探性的问道:“那你现在是喜欢朕的是吧?如果朕让你当南楚的皇后,你愿意吗?” “当皇后啊?”没见到帝骏之前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可自从见到他那双会哭的眼睛之后,她就“喜欢”上他了,而且当他的皇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月玲珑搓着手,心里那是一百个愿意,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帝骏见她这副表情,断定她自然是愿意的,于是就伸手去解她的衣带。 “你干嘛?”月玲珑拉紧领口,担忧的看着他。 “你不是愿意当南楚的皇后吗?”帝骏疑惑的望着月玲珑。 “我是愿意当南楚的皇后啊!”月玲珑直言不讳。 南楚的皇后谁不愿意当啊!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当皇后,却不愿意和朕睡觉?” 帝骏觉得自己遇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 月玲珑皱眉,心想,粗人就是粗人,男欢女爱的事都说得这样直白,换个词不行吗?比如“就寝”,“云雨”,“欢好”之类的。 “睡觉是可以啊!但你解我衣服干嘛呀?”月玲珑在装傻! 哥哥和妹妹睡一张床上已经有点过了,如果还那啥,她还真没那勇气呢! 月玲珑不是不知道帝骏的心思,可是她真的只把他当哥哥,她希望他像宠夕弱一样宠着她,但是她又知道自己不是夕弱,所以她只能装出一副不懂男女之情的样子。 帝骏满头黑线,他不知道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无论是什么原因,他也不能逼她呀! 想到她跳湖的事,他都心有余悸,她若死了,整个南楚都会完蛋,他拿她沒办法呀! 他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继续对她好,终有一天会感动她,她一定会爱上他的。 “那好吧!咱们就和衣而眠!”帝骏把月玲珑轻轻放倒,为她盖好被子,还温柔的掖了掖被角,看到她闭上了眼睛,他自己才睡下。 帝骏双手为枕,望着芙蓉帐顶发呆。 月玲珑却在偷偷观察他,微微发福的腮帮子上长着芝麻点一样的小络腮胡,月玲珑以前遇到的男人都是白白净净的,像前世的那谁,还有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遇到的那谁,唯有帝骏长着小胡子。 在未遇到帝骏之前,月玲珑是很讨厌长胡子的男人的,因为她觉得这样的男人除了邋遢外,性格肯定也暴躁。 可是遇到帝骏之后,她对长小胡子的大叔有了改观,其实大叔也可以很温柔的嘛! 这胡子一定很扎人,月玲珑居然伸出小手想去拔一根。 这时帝骏突然转过头来,见月玲珑也在看他,四目相对,气氛有点尴尬。 月玲珑赶紧别过头去,眼睛望着芙蓉帐顶,撅着嘴,食指对戳! 装傻,装无辜,装可怜!装柔弱! 小说里面对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叔不都是这样的吗? 就这样,她安全的度过了与帝骏同床共枕的第一个夜晚。 第37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康乐宫中, 琳妃戴着花枝金冠,穿着凤尾涟漪彩绘牡丹馨香春衫端坐在美人榻上。 手里正搅着一碗奶白色的杏仁露,杏仁露刚煮好,还有点烫嘴。 琳妃一边搅着,一边不徐不疾的问道:“苏嬷嬷,昨晚上陛下歇在哪里了?” 琳妃总是密切关注着帝骏的行踪。 苏嬷嬷躬身回道:“回娘娘,陛下昨儿夜里宿在玲珑台了!” “玲珑台?”琳妃搅露的手顿了顿,抬起脸来,疑惑道,“玲珑台台那位不是一直昏迷吗?陛下宿在她那里干嘛?” 苏嬷嬷惊讶道:“娘娘不知道吗?昨儿中午皇后娘娘突然醒来了,然后陛下晚上就宿在了玲珑台!” 此事宫里都传遍了,苏嬷嬷还以为琳妃知道此事了呢! “本宫今儿身体有点不适,还未踏出宫门,当然不知道,”卫琳盯着苏嬷嬷自讽道,“再说了,本宫的耳目不就是苏嬷嬷吗?本宫少了苏嬷嬷就如同聋子瞎子!” 苏嬷嬷惭愧道:“娘娘这么说可折煞奴才啦!” 琳妃摆摆手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说说玲珑台那位吧,她不是一直反感陛下吗?即使醒来也不会让陛下宿在玲珑台呀!” “娘娘有所不知,今儿中午皇后娘娘醒来后对陛下又搂又抱的,还一个劲儿的骏哥哥骏哥哥的叫,惹得陛下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啊!”苏嬷嬷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她亲眼所见。 苏嬷嬷你不认为自己有点夸张了吗?人家月玲珑哪里有又搂又抱啊!最多也就是钻到他怀里寻求安慰了呀! 她叫他“哥哥”倒是事实。 “她真的对陛下投怀送抱了?”琳妃的眉毛气得都快立起来了。 “这还有假呀!玲珑台的宫人们都看到了!”苏嬷嬷四下望了望,确定附近没有旁人耳目时,俯耳轻声道,“陛下当时还不好意思呢!还假装生气说皇后是因为脑子烧坏了才做出出格之举!不准宫人们笑,而他自己却笑得像个孩子呢!” “陛下真的高兴得像个孩子?”琳妃咬着唇,手指上用夜光贝磨成梅花形状的镙钿甲套深深的陷入肉里。 “当然!听说当天晚上陛下就给皇后娘娘送去好多奇珍异宝,还打赏了玲珑台服侍的宫人们,戊初关了台门,巳正才开台门,连早饭都省了,午初直接在玲珑台用中饭呢!”苏嬷嬷道。 什么叫巳正才开台门?古时候的巳正不就是上午十点吗?意思是说帝骏在月玲珑房里睡到日上三竿,连早朝都没去上哦!说得好像月玲珑是魅惑君王的妖后一样! 其实帝骏卯初就离开玲珑台了,上完早朝他又悄悄回来了,见月玲珑还在睡,他就和衣躺在月玲珑身边,是月玲珑自己睡到十点才醒。 像她这种二十一世纪的都市白领,遇到休息日哪次不是睡到中午才醒啊!十点已经算早的了好吧! 这事被那些宫人们以讹传讹,就成了苏嬷嬷听到的版本。 “娘娘听说过一句诗吗?”苏嬷嬷仿佛停不下来了。 “什么诗?”琳妃睁着圆圆的眼睛道。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苏嬷嬷看不出你还是个文化人呢。 “没听过,什么意思?”琳妃的好奇心被彻底激起。 “现在宫里最火的诗啊!就是形容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苏嬷嬷道。 乖乖,连诗都有了,“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这是形容杨贵妃的好吧!如今怎么成了她月玲珑的标签了啊!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琳妃反复的念着这首诗,眼睛都气红了,当初陛下专宠她的时候也没见他为了她不上朝啊! 女人的嫉妒是最可怕的,琳妃用尖利的指甲刮着花梨木小几,发出让人颤栗咔咔声。 “西月妖后,本宫和你势不两立!”琳妃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时卫蓉莞来宫里探望她的姑母,琳妃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端坐好,摆出妃子的高贵仪态。 卫蓉莞甩着小皮鞭,低着头,闷闷不乐的走了进来。 琳妃笑着,亲切的向她招手道:“哟,谁又惹着咱们卫国最美丽的小公主了?来,到姑妈身边来!” 小卫国虽然在三年前就已经灭了,可卫琳卫蓉莞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体内流着卫氏高贵的皇室血脉,所以总是自己与众不同! 逝去的卫蓉茵表面上放下了自己曾经的贵贵身份!而骨子里的傲气却更甚前两位,才不允许爱情里有一丝丝的背叛! 卫蓉莞像小狗一样闷闷不乐的趴在琳妃的膝盖上,无精打采道:“姑妈,为什么都这么久了,姐夫还想着那个死人啊?” 卫蓉莞用鞭子的柄在地上画着圈圈。 “你姐夫对你姐姐情深意重,忘不了很正常啊!”琳妃抚着卫蓉莞的发顶上的绒线绞丝花,歪着头问她,“你这小丫头在吃哪门子的醋嘛?” “我不是在说姐姐啊!”卫蓉莞突然拍着双臂跳了起来。 琳妃的身子向后仰了仰,骂道:“你这小娼妇,吓我一大跳,站起来也不知会一声,要不是我躲得快,你头上的莲蓬簪头都刺伤我的眼睛了!” 卫蓉莞还小,也不知道“小娼妇”是多么恶毒的骂人话语!就是因为她差点伤到她的眼睛,她不假思索就把“小娼妇”三字骂出来了。看来卫蓉莞这姑妈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疼她。 卫蓉莞见姑妈骂她,也没生她姑妈的气,只把那枝碧青的莲蓬簪拔出,往地上一扔,气鼓鼓道:“都怪你,差点伤到我貌美如花的姑妈的眼睛,现在我不要你了!”说着,还在那簪子上踩了两脚。 看到如此举动的卫蓉莞,卫琳轻篾一笑,心想这卫二小姐不光排行老二,性格也挺二,二中还带傻,以前她姐姐活着,她姐姐会罩着她,如今她孤身一人,又这样没头脑,遇到坏人只怕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姑妈,你笑什么啊?”卫蓉莞一头雾水。 “我笑你傻得可爱!”卫琳笑道。 确定这是真话。 第38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卫琳接着问:“你还没告诉姑妈你在吃谁的醋呢!”言归正传。 “还能有谁?当然是跳崖死的灵格格啊!”卫蓉莞磨牙道。 “灵格格是谁?”卫琳疑惑道。 “就是姐夫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啊!上次雪晏她还进宫了呢!”只要提到那女人,卫蓉莞就胸闷。 “你是说九王爷非常宠爱的那个女人吗?”卫琳觉得她应该知道灵格格是谁了,“九王爷为了她几次上书陛下,要陛下封她为灵犀夫人,可是九王爷弄丢了皇后,陛下气都气不过来,就一直没同意九王爷的请封,然后她就一直是格格的身份,你口中的灵格格可是这个女人!” “除了她还能有谁啊!”卫蓉莞气得一屁股坐在茶几旁的小凳子上,把捏成圈儿的鞭子往茶几上一放,双手叉腰,气得像蛤蟆! “她死了吗?”卫琳问道。 “死了!”卫蓉莞回答得倒干脆! 其实尸体没找到就不能百分百的说一个人死了,说不定人家有奇遇! 可是卫蓉莞巴不得月玲珑早死,再说了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想活命也难啊! 除非有奇迹! 抱歉!月玲珑就是奇迹的宠儿,不服来战啊! “哎!可惜啊!”卫琳摇头叹息。 “姑妈,你为她可惜什么啊?她就该死!”卫蓉莞生气了。 卫琳在心中轻蔑道,她和你有利益冲突,你认为她该死!可你们之间的纠葛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想可惜谁就可惜谁! 如今西月妖后找到了,九王爷的心愿也可以达成了,只可惜那女人没福气,就这样死了,确实挺可惜! 卫蓉莞见自己的姑妈居然为自己的死对头叹息,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姑妈不是那么美丽了,她皱着鼻子,气愤的望着自己的姑妈。 卫琳见卫蓉莞生气了,就安慰道:“你和一个死人吃什么醋!你告诉姑妈,你是不是喜欢你姐夫?” “是啊!”自从卫蓉茵死后,卫蓉莞对姐夫的爱大胆而热烈。 “那你姐夫喜欢你吗?”卫琳盯着她的眼睛,“我希望你实话实说,姑妈才能帮到你!” 卫琳哪有那么好心啊!她明明就是想利用卫蓉莞。 卫蓉莞搔着头皮,苦着脸道:“这个我还真的说不准呢!” “为什么?” “因为他对我很凶啊!” “那他在你面前有没有脸红,或者心跳加速?或者感觉浑身不自在?” 卫琳还真把自己当情感专家了。 “有啊!但是同时,他又对我很凶,好像看到我就很烦,经常撵我走,他还为灵格格那个贱人打过我呢!而且最近他一直在想灵格格那个贱人!” 只要一提到灵格格卫蓉莞就觉得胸闷,连呼吸都困难了。 “不管他怎么对你,身体上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只要他在你面前会脸红心跳,证明他就是喜欢你这个人的,至于他撵你走,只是因为他身体上喜欢你,心里却不原意去喜欢你罢了!” 卫琳还真的把自己当情感专家了。 “那他为了灵格格那贱人还煽了我一巴掌呢!这难道也叫喜欢我吗?”想到这里,卫蓉莞就气得跺脚。 卫琳轻蔑的笑道:“傻丫头,你以为男人在喜欢你时就不会喜欢别人啊!” 卫琳想到了帝骏,他曾经那么喜欢她,可现在还不是有了别人。 “你的意思是说姐夫同时喜欢着我,姐姐,还有灵格格我们三人?” 卫琳冷笑道:“说不定还不止呢!” 就像帝骏,他表面上专宠月玲珑,鬼知道他心里还装着谁呢?就算现在没有,也不能保证以后没有,卫琳觉得她自己太了解男人了,帝骏宠她时,不也是心里眼里就她一个人吗? 可后来呢!那股子新鲜劲儿过了,还不是抛到脑后了。 卫琳就想知道月玲珑能撑多久!当然她不会只是拭目以待,她还要加速她的过期,眼前这人就是加速她过期的催化剂。 卫琳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卫蓉莞,身材好,脸蛋儿好,而且还鲜嫩,比那妖后还小两岁呢!老牛不都喜欢吃嫩草吗? 失了宠爱的卫琳竟然把帝骏也比作老牛了,那可是她曾经真心爱过的男人! 帝骏宠了她三年,这三年谁能说卫琳没有真心的爱过帝骏呢! 怪只能怪帝王的爱不能长久,因爱生恨是后宫中所有女人的悲哀! “姑妈,你干嘛这样看我呀?怪慎人的!”卫蓉莞感觉后背一阵凉风。 “没事,姑妈是在给你想办法呢?” “哦?那你想到了吗?” “刚刚想到了!” “哦?说来听听!” “你看你的条件这么好,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身材有身材的,哪个男人不喜欢啊!”,卫琳从上到下把卫蓉莞看了个遍,笑道,“别说九王爷了,只要你稍微主动一点,咱们陛下也喜欢啊!” “姑妈,你怎么又扯到陛下身上去了,我都说了,我不喜欢那老头啊!”一提到帝骏卫蓉莞就头疼。 当她知道帝骏喜欢着她的死对头时,不光会头疼,只怕会寝食难安。 “我没让你喜欢他呀!”,卫琳故作神秘。 “那你跟我提陛下干嘛呢?”卫蓉莞不知道姑妈在卖什么关子。 卫琳解释道:“只是想让你勾起陛下对你的兴趣,然后让帝舒坐立不安!”她得意道,“火喉到了,你再对帝舒投怀送抱,你俩不就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然后你俩的好事不就成了!”俨然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 世上哪有这样耙和的事啊!帝王的感情也是你们这些人可以利用的!就不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卫蓉莞这个白痴哪想得到这层啊! 想到她自己和姐夫的好事将近,她就拍手称赞,又跳又叫:“好啊!好啊!那姑妈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勾引到陛下?” “从现在起你就住在康乐宫等待时机!”卫琳俯在卫蓉莞耳边悄声道。 “我一直住在康乐宫,那姐夫着急了怎么办?”卫蓉莞不忍心。 “就是要他着急啊!”,卫琳耸肩摊手道,“他若不着急,那咱们这场戏不就白演了吗?” “也是啊!”卫蓉莞搔着脑袋,一副白痴样儿。 卫琳实在是看不上她这个傻样儿!在她看来女人没有智慧不是错,而是罪啊! 卫琳收拾出碎玉轩让卫蓉莞住下了。 帝舒听说卫蓉莞进宫了,以为她只是去宫里看看她姑妈,过两天就回来了,可是过了两天,三天,乃至四天五天她还是没有回来,帝舒的心里开始不安了,他穿戴整齐准备进宫一探究竟。 第39章 风住尘香花已尽 今天天气很好,月玲珑终于下了玲珑台,自从重生回到宫中,她都没有下过玲珑台,玲珑台只是月玲珑住的地方。 以玲珑台为中心,方园百里都属于玲珑台的管辖区域,这些地方统称为玲珑台,玲珑台不仅仅指一个高台,它的范围比琳妃的康乐宫还大好几倍呢! 琳妃的康乐宫中还有碎玉轩,菊花堂,钟粹馆,暖香居等地方,这些地方还住着帝骏的其他贵人,美人,常在,答应等! 一个宫里少说也有上十位小主! 可玲珑台不一样,只有一处可住人,因为帝骏没打算让他的其他女人住进来,除了玲珑台,其他地方都是景区,听说玲珑台方圆百里的景色都很美呢! 趁着身体好,月玲珑要一饱眼福。 今天她穿了她掉下山崖时穿的那身暖风春穗薄荷馨香的斜襟糸带的春衫,绑着丸子头,头上糸着春穗丝绦,她这个皇后的穿衣打扮一点也不像个皇后,哪像人家琳妃啊! 琳妃虽然只是妃位,可衣服的纹饰不是凤凰就是牡丹,头上也随时戴着挂着好几十枝步摇的黄金花枝冠。 而月玲珑头上只绑着两条绿色丝绦,点缀了两片彩纱拼成的水芙蓉的花瓣,这打扮比美人常在们都朴素呢! 人家美人常在好歹也会搞几枝金玉素钗装扮装扮,她倒好,不喜金玉,只喜彩纱丝绦。 月玲珑下了九百九十九阶的玲珑台,向右一拐,走入一片蔷薇森林。 蔷薇枝条软,必须搭架。 这些架子都是用铁丝弯成笼子状。 然后蔷薇从笼子里面长出来,把整个人高的笼子覆盖了,形成一篷一篷的,就像高大的灌木丛一样,整齐的排开,形成一片粉色的蔷薇森林。 这种人工造的蔷薇森别具匠心。 穿过蔷薇森林,就是二十来个花圃,里面种了式各样的花,有宝相,玫瑰,芍药,牡丹,海棠,丁香,紫藤。 其中倒垂牵藤的紫藤花圃里搭着秋千架,穿过花圃就是瓜果菜园,里面种着瓜果蔬菜,再往前就是小农庄,农庄里种着水稻! 这哪是什么皇宫内苑,明明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王国吗? 月玲珑提着裙子走上一座石拱桥,拱桥下面停着几艘乌篷船,眼前一片开阔的水域。 水里种着各种水鲜,莲藕,荸荠,菱角,鸡头,慈菇等,就像画眉山庄的水塘一样。 但是画眉山庄只是一个水塘,而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域。 下了石桥,是一片树林,里面种着叫不出名的树木,帝骏是有意要把它营造成一片古老森林的样子。 森林后面是人造海,有人造的沙滩,沙滩上还有闪闪的贝壳,沙滩外面有礁石,礁石的缝隙里居然有寄居蟹! 这就是她梦中的天堂啊!想着夏天穿着比基尼戴着宽边荷叶帽,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的情景她就幸福得要死! 石缝里有新鲜的螃蟹,饿了就直接捉来烤着吃,那滋味一定非常棒。 月玲珑已经爱上了这里,要她回去,那是不可能的,在二十一世纪,这些东西只能活在她的梦中,可是在这个时空中,这些东西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她要在这个时空中舒舒服服的活着。 “海”的那边应该没什么景致了,月玲珑就往回走,来到紫藤圃,感觉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秋千架上歇歇脚。 脚尖一点,秋千飞了出去,她伸脚,踢落一串紫藤花,她的玩心更甚,居然用双脚去踢,踢落一篷紫藤花。 花架上瞬间下起了紫色花雨,按照电视剧的情节此时应该响起了抒情的音乐,可是这不是电视剧,于是月玲珑自己唱起来了: 一场雨把我困在这里 你冷漠的表情会让我伤心 六月的雨就是无情的你 伴随着点点滴滴痛击我心里 我不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却为何把我丢弃在风雨里 我不忍心也不想背叛你 惟有默默等你回心转意 我没有放弃也不会离你而去 哪怕要分开我依然等你 我全心全意等你的消息 终会有一天你会相信我 我爱你 一场雨想念你 在我的心中都不可比拟 你走后什么都 已经消失在风雨里 一场雨想念你 我爱你我爱你 划重点“你冷漠的表情会让我伤心!” 此情此景,此歌词正是帝舒心情的写照,他站在宫墙外,被这歌声吸引,望着被风吹出墙的紫色花瓣雨,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月玲珑。 今日他本是进宫来找卫蓉莞的,可莫名其妙的被花瓣雨和歌声吸引,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月玲珑。 其实不是莫名其妙,而是命中注定,这花瓣雨是月玲珑制造的,歌是月玲珑唱的,又恰巧被帝舒看到,不是命中注定又是什么呢! 帝舒抬起脚顺着歌声的方向走去,内侍拦住了他:“九王爷,前面不能去了!” 帝舒问身边的内侍:“此处宫墙内是哪位娘娘的住所?” “再往前就是玲珑台的范围了,正是皇后娘娘的凤阙呢!”内侍道。 “难怪!听说皇后娘娘找到了!”帝舒道 “嗯,你听这歌就是皇后娘娘在唱呢!” “哦!”天下容貌相似之人都有,何况声音,既然是皇嫂,那他也就不进去打扰了,他还拐了她一个宫女,至今生死不明,他还怕皇嫂追问,自己不好交待,快步离开了。 有些人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帝舒路上遇到了帝骏,他也是被歌声吸引来的。 帝舒躬身行礼:“大哥!” 帝骏强有力的大掌搭在他的肩上:“九弟,今儿个怎么有空进宫来?” 帝骏的腰挺得直直的,个头大,力气也大,这一掌搭在文质彬彬的帝舒身上差点把他压趴下! 真是人开心了,力气也大了! “我是来接蓉莞的,她已经有半月未回家了!”帝舒沉声道。 “蓉莞进宫了啊!我咋不知道!”帝骏漫不经心道。 帝舒心想,你现在有了皇嫂,眼中自然看不到别人。 月玲珑又拔高了嗓音,帝骏呵呵笑道:“朕的皇后又在唱歌了,朕得赶快过去,今日就不找九弟续旧了,改日有时间大哥请你喝窖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说着一甩衣袍,一抬脚,意气风发的离开了。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帝舒先是失去了蓉茵,然后又失去了灵儿,现在蓉莞也不回家了,在他最失意的时候,大哥却找到了他最心爱的皇后。 不是帝舒嫉妒大哥,而是他觉得老天爷可真会安排,总是在一个人处于低谷时,让另一个人达到巅峰。 第40章 芍药圃中春意浓 帝骏到来时,月玲珑已经不唱歌了,她躺在芍药圃的一块凉石板上,双手为枕,弓着脚,轻纱覆面,望着天上悠悠的白云,想到了红楼梦中,史湘云醉卧芍药圃的情景。 自己现在也躺在芍药圃中,与当时的情景是多么的像啊!差别是湘云是醉卧,而她自己却是清醒的。 就在刚刚,她想到了帝舒,只要想到这个男人,月玲珑的内心就隐隐的疼,再怎么说帝舒也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哪能说忘就忘啊! 就在月玲珑想着帝舒时,眼前的阳光被遮住了,一片片花瓣洒在她的脸上,月玲珑揭开面纱,身子一弹,坐了起来,喜道:“大叔,你来啦!” “大叔?”帝骏浓密的眉毛皱成了一团,他好像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呢! “大叔,你来,和我一起躺!”月玲珑向里面挪了挪,留出半边青石板,用衣袖拂了拂上面的落花。 帝骏的手指试了试那石板,冰冰凉的,他解开身上的斗篷,抖开,铺在石板上道:“这石板太凉,睡了容易生病,睡我的斗篷上吧!” 月玲珑的手指抚上那斗篷,是缎纹织花的蟒缎袍,和他里面穿的是一个色儿,都是帝王紫。 月玲珑把它往身下扯了扯,垫在身下有点硌人,袍子上还有浓烈的男人味儿,她的鼻子兮了兮,总觉得浑身像长了刺一样不自在,若许是蟒纹刺绣太粗陋,又或许她穿得太簿。 挪着挪着就滚下了石板,她拉着袍子,连帶着把帝骏也拉了下去。 帝骏压在月玲珑身上,高大的石板挡住了视线,四周又都是芍药,他虽然宠幸过无数美人,可从未尝试过在这种环境下宠幸美人,他闷哼一声,有了反应。 月玲珑觉得有个东西顶着自己,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顿时差红了脸。 帝骏喘着粗气,他身上的男人味儿本就很重,此时此刻就像发酵了一般,羞得芍药花们都紧闭花苞。 月玲珑她居然对他有感觉,她居然在期待着什么,身子还拱了拱,月玲珑又气又羞,眼角都湿润了。 嘴巴可以说慌,但身体是不会说慌的,她居然是喜欢他的,不是吗?帝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 这笑让月玲珑很不舒服,她怎么能喜欢他呢!她不是一直把他当哥哥吗?难道第一眼她就已经爱上了他,所谓的哥哥,只是她自己在自欺欺人人罢了! 被帝骏看穿心思的月玲珑又气又恼,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他像泰山一样岿然不动。 她涨红了脸,见他一副“你奈我何”的得意样儿,气不顺到了极点,张开嘴,下狠口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普通人被她这一咬,肯定疼得大哇哇大叫,可是帝骏不是普通人,在战场上什么样的疼痛他没受过,何况这女人小小的一口,像被蚂蚁夹了一下。 虽然不疼,可他被惊到了,这女人难道是小狗变的,动不动就咬人! 帝骏皱眉,从她身上爬了起来,扭头看了看右肩,衣服上渗出了血。 而那女人正抬着高傲的头望着他,嘴角还有一丝血印,一副本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样子的模样。 帝骏只觉得好笑! 以前她不喜欢他,甚至用死来侮辱他,他都能原谅她,现在知道了她的心意,别说一口了,就算让她天天咬他几口,他都甜在心里呢! 被咬了,居然还在笑?难道本姑娘不能让你害怕吗? 武力值被轻视,月玲珑羞愤到了极点,四下望望,抓起芍药根下的一团松土就朝他洒去! 帝骏用手扇去土尘,轻咳几声,再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薄怒道:“好了,别闹了!这地上坐久了会生病的!” 帝骏弯腰,伸出手。 月玲珑环抱双臂,扭着头不看他,心想,我又不是夕弱,哪那么容易生病啊! 帝骏见她不理他,弯腰直接把她抱起。 “喂!你放我下来呀!” 宫人们都看着呢,好丢人啊, 她对他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的,可就像给他挠痒痒。 就这样帝骏一路公主抱把月玲珑抱回了玲珑台。 一身白衣的界灵看着水镜前的画面摇头叹息:“哎!你这女人都死了两次了,怎么还不悔改!刚重生时信誓旦旦的说不再恋爱脑,可没过多久老毛病又犯了,你若再把自己玩死一次,我可没那精力再管你一次!”界灵抚着额,怒其不争! “人家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崇拜爱情那是天性,哪那么容易看破红尘,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活了几十万年,就当了几十万年的界灵,无情的操纵着六界的灵魂,你都活成老铁树了,哪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啊!” “老铁树?我很老吗?”界灵的神色变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是六界中最英俊潇洒的界灵大人!”兔子精抱头就跑了。 界灵抖了抖白袍,突然走到水镜前,抚着自己的睥睨六界的英俊容貌,怀疑道:“难道我真的老了吗?” 康乐宫中, 琳妃勃然大怒:“什么,他居然把她从芍药圃一路公主抱,抱回了玲珑台!” “是呀!玲珑台的宫人们都亲眼见到的呢!”苏嬷嬷道。 “他们在芍药圃做什么?” 苏嬷嬷看了看四周,抚耳在琳妃耳边轻声道:“听管花圃的宫人说陛下和皇后娘娘滚入了那凉石板后面好一阵子没出来,您说孤男寡女躲在花丛中除了那啥还能干什么呢?” “青天白日,在花圃里,石板后面!”琳妃咬着唇,闭着眼睛,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娘娘不必动怒,皇后娘娘的放荡行为若传入太后耳中,只怕是不利的!”苏嬷嬷道。 “有什么不利的,陛下何时怕过太后,只要能让他开心,就没有什么不利的!”卫琳道。 “你们在说什么呀?”蹲在螺钿跋步床边上正逗着波斯猫的卫蓉莞突然转过头,满脸疑惑的望着她俩。 卫琳看着眼前的美人儿,突然计上心来,心想,只要让陛下开心了,什么事都好说。 第41章 神识不知归何处 界灵看着水镜中人间发生的一切,摇头叹息:“这人心还真是复杂!还是咱们灵界好啊!清心寡欲!”说着,袖袍在水镜上一挥,画面转到了月玲珑处。 月玲珑正和帝夕弱在玲珑台上煮东西吃。 “皇嫂,你煮的是什么呀?”帝夕弱双手托腮,一动不动的盯着月玲珑的烤盒。 “煎鸡蛋啊!”月玲珑答道。 只见月玲珑在一个大盆中打了七八颗鸡蛋,调散,倒入了甜米酒,豆酱油,和炖了几个时辰的高汤。 “我长了这么大,从未见过鸡蛋液中放米酒,酱油和高汤的!”帝夕弱不解。 “你没见过不奇怪,这是二十一世纪在日本流行的小吃,叫玉子烧,又叫蛋砖!”月玲珑舀了一勺蛋液,均匀的淋在一个方型的铁质烤盒中,蛋液受热,很快凝结成一片薄薄的蛋皮,月玲珑把第一层蛋皮卷起来,月玲珑又勺了一勺蛋液,淋入烤盒中。 “二十一世纪?日本?那是什么地方?”帝夕弱一头雾水。 月玲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咬着唇,目光跳跃,自圆其说:“那个,日本,日本是咱西月的一个小城市名!” “是吗?那二十一世纪是什么?”小姑娘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二十一世纪啊?”月玲珑的脑袋飞快的转动起来,突然一打响指道,“二十一世纪就是咱们西月的纪年法呀!” “皇嫂,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呀!”帝夕弱歪着脑袋盯着月玲珑。 “没,没有啊!就是西月的纪年法呀!”月玲珑被她看得心虚,不停的翻着烤盒,心虚手都不利索了,蛋皮没能卷成卷,倒卷成了一砣!她用手去展开蛋皮,却被蛋皮烫得直抓耳朵。 “既然是西月的纪年法,你为什么要想那么久?”帝夕弱也不是好忽悠的。 “玉子烧好了,来偿一块!”月玲珑岔开话题。 “哇!真的好香啊!我长这么大从未吃过这么入味的煎鸡蛋呢!”帝夕弱吃得满嘴油。 小女孩果然好忽悠,一顿美食就让她忘记刚才追问的事了。 “不仅好吃,而且营养丰富呢!下次皇嫂给你做流心蛋包饭!”月玲珑继续美食轰炸,把帝夕弱炸得云里雾里的。 “流心蛋包饭?光听名字都好有食欲哦!”帝夕弱嘴里包着玉子烧,手里还拿着一块,心里又想着流心蛋包饭,那幸福满满的样子好像给她全世界她都不会换。 水镜前的界灵看着这样的月玲珑和帝夕弱,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界灵掌管着六界灵魂的投胎转世,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情关注人间百态啊! 可现在他开始关注月玲珑的一举一动了。 自从在水镜中看到月玲珑做玉子烧,他也跟着学了起来,别说鸡蛋这样吃,味道真的不错呢! “咱们高高在上的界灵大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这些人间的食物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拄着青藤拐从彩色云头上飘了下来。 “迷谷老头儿,你来得正好,来偿偿我的手艺!”界灵把自己亲手做的玉子烧切了一块给来人。 “老头儿老头儿多难听啊!好像你自己有多年轻似的!”迷谷撅着嘴不开心了。 “好了,小老弟,别生气了!来偿偿本君亲自做的玉子烧!”界灵用刀子切了一片蛋砖放在迷谷跟前的盘子里。 “这是你变的吗?”迷谷问。 “这是我亲手做的,食材都是我从人界找来的!”界灵得意道。 “我们仙人都是辟谷的,你吃这些人类的食物污了仙躯,于修为有损!”迷谷好心提醒。 “我又不是仙人,你不吃拉倒!”界灵自己吃了起来。 “好好好,你不是仙人,你是灵界最高高在上的界灵大人,”迷谷心想,界灵大人不也是人嘛,你看不上咱们仙人,自己为什么又要幻化成人形,为什么不幻化成花草动物的形态,嘴上看不起人,自己又要化成人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你刚才是在看水镜吗?可是人界有异样?”迷谷问。 “没有,随便看看而已!”界灵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知你看的是哪个时空,哪朝哪代的事?让我也看看!”迷谷探头朝界灵身后的水镜看去。 界灵白袍一拂,画面消失,水镜上只剩下数不清的泡沫。 不同的时空就像不同的彩色泡沫飘浮在水镜中,水镜中少说也有上百万个泡沫。 一个泡沫代表一个时空,最久远的时空已有几十万年,最年轻的时空也有数百年了。 时空泡沫的年岁越大,泡沫越大,除了肉眼看得清的,还有一些刚刚成形的时空泡沫,像芝麻点一样飘浮在水镜中,鬼知道界灵刚才看的是哪个泡沫中的哪个时间点的画面啊! 界灵负手走在灵界的花径上,花径两边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迷谷仙跟在后面,界灵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仙界之人从不轻易踏入我灵界,迷谷仙今日来找本君可是奉了玉帝之命?” 界灵来到一棵桂花树下,弯腰,把雪兔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起来。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界灵大人!”迷谷仙恭维道。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本君掌管着六界灵魂的转世投胎,忙得很,没时间听你在这里墨迹!”界灵有点不耐烦。 说实话他从来没把这些仙人放在眼里。 所谓的仙人,不过就是肉身比普通人活得长久的人罢了,神龟虽寿,终有尽时,终有一天,他们的灵魂还是要到灵界来报到,由他消去前尘往事的记忆,投入新的宿体,或人,或妖,或花草,还不是他界灵大人说了算。 “不知为什么,如今修仙之人越来越少,我们仙界清冷,玉帝的意思是让界灵大人帮忙看看六界中有没有灵识特别出众的,玉帝好派仙家下界点化一二!以充实咱仙界人口!”终于入正题了。 界灵冷笑道:“你们仙界人还少吗?那我灵界算什么?” 准确的说灵界就只有界灵一人,他身边的兔子精,花朵精,树精等虽然身处灵界,可按形态来分属于妖。 界灵是只有灵识没有真身的,如今大家看到的他白衣飘飘的真身是他幻化出来的。 界灵的灵识形成于宇宙初开之时,与上古的几位大神的神识形成于同一时期。 如今几位大神的肉身早已归于混沌,只是神识不知飘向何方。 在这浩瀚宇宙中要想搜寻到大神们的神识就如大海捞针! “玉帝的意思是这人界的人口太多,寿命又太短,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亡灵等着界灵大人安排抬胎转世,怕界灵大人累坏了身体,不如让界灵大人帮忙挑选一些灵根优异凡人的来修仙,到时候仙人多了,亡灵自然少了,界灵大人也不必像如今这样忙碌了!”迷谷仙说得头头是道。 “你家玉帝倒是有心!只是本君就喜欢忙碌,若凡人都成了仙,本君整天无所事事,还真的会闷得慌呢!你回去告诉你家玉帝,他的好意本君心领了,只是修仙之事本君就不参与了,或许你们自己可以去凡间寻找!没准儿还真的被你们遇到灵根优异之人!”界灵抱着白兔飘向了远方,远远的留下一句话,“还有,迷谷仙,若是你来找本君喝喝酒,下下棋,本君倒是十分欢迎,若是再给别人当说客,灵界可就不欢迎你了!” 都说界灵大人冷酷无情,迷谷仙以前还不这样认为,可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多年的老朋友求他办点事,他不但不帮,还下了逐客令,这友谊的小船真的是说翻就翻啊! 第42章 入水不濡鲛绡纱 帝骏听说月玲珑和帝夕弱这几天都在玲珑台上捣鼓美食,又惊又喜,没想到他的皇后还是个美食爱好者呢! 帝骏来时,月玲珑正在做流心蛋包饭,她头上包着包头,腰上围着白围兜,把自己打扮成了小厨娘的样子,一只手拿锅铲,一只手不停的翻动着,边翻边道:“这流心蛋包饭的精髓就在于这蛋卷皮,火喉一定要掌握好,切开蛋皮后才能有爆酱的感觉,若是不能爆酱就是一道失败的流心蛋包饭,这在日本可以算是难度最高的一道料理,技术不好的料理师最怕遇到顾客点这道菜!因为弄不好就要反复的做爆酱蛋卷!” 月玲珑也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做蛋卷皮了,她脚边的废物筐里堆了许多做废的蛋卷皮。 帝夕弱正小心翼翼的站在她旁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 帝骏来到两人身边,帝夕弱先看到他,张嘴刚想说话,帝骏用手指抵在她嘴边,示意她别说话,并摆手让她退下。 帝夕弱坏笑着,知情识趣的走开了。 月玲珑头也不回伸着手道:“夕弱,快,快把炒好的饭端过来!” 帝骏见不远处的案板上放着一碗炒好的堆成梭子形的酱油色的炒饭,炒饭里有洋葱,玉米粒,青椒丝,还有火腿丁,帝骏猜月玲珑口中的炒饭就是它,他默不作声的把它端到月玲珑身边。 月玲珑端着锅子,用铲子轻轻的把鼓鼓的蛋卷堆在梭子形的饭山上面,蛋卷皮很嫩,微微颤动,好像随时要滚下饭山,月玲珑用锅铲扶着摇摇欲坠的蛋卷皮道:“夕弱,快,快把刀子给我!” 帝骏见案板上有一把锋利的小刀,猜到就是它,他把它递给月玲珑。 月玲珑在蛋卷皮上轻轻一划,蛋卷皮向饭山四周摊开,里面的酱汁顺着饭山流了下去。 帝骏看得目瞪口呆,一道普普通通的炒饭,因为这刀子一划的瞬间而华丽升级。 月玲珑高兴得又叫又跳,转身抱住身后人的脖子叫道:“夕弱,看到没有,爆酱啦!燥酱啦,我终于成功啦!” 由于太高兴,她还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可当她看清她抱着的人不是夕弱时,她吓得不轻,红着脸,低着头,退到在角落里,缩着脖子,双手在围兜上互搓,喃喃道:“大叔,怎么是你啊?夕弱呢?” 自从在芍药圃中被他看穿了心思,月玲珑在帝骏面前就拘谨了许多,脸上总是挂着小女孩害羞的情态。 “看到朕怎么像看到狼一样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来,过来!”帝骏坐到不远处的美人榻上,双腿分开,拍拍大腿,示意她坐上来,“在朕面前不必拘束,朕很怀念你以前在朕怀里无拘无束的撒娇的样子!” 月玲珑撅撅嘴,心想,你当我傻子啊!你现在和狼又有什么区别呢! 月玲珑把流心蛋包饭端到大理石案上,用衣袖拂了拂他身边位置上的落花,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坐在他旁边,极不自在的掐着桌案上的水晶绣球花。 帝骏讪讪的笑笑,闭拢双腿,突然被她的裙子吸引了,帝骏弯下腰,掀了掀月玲珑的裙子道:“你这裙子挺好看的嘛!应该是紫绫罗!”他低着头似在研究月玲珑的裙子,可眼睛却不知道在看哪里。 光天化日之下掀女孩子的裙子,这是一个君王能干出来的事吗?月玲珑又气又恼又羞,她轻轻的扯了扯裙子以示反抗。 帝骏抬头见她这娇羞的样子,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对她总是极能忍耐的,她现在对他已经产生好感了,不是吗? 帝骏坐直,双掌放在大腿上,腰背挺得笔直,望着石案上的蛋包饭,用眼神示意她喂他吃。 月玲珑没看明白,睁着眼睛问道:“大叔,你眼睛不舒服吗?” 帝骏差点气得吐血,这女人咋这么笨呢!连这都看不懂吗?想想他后宫中的那些女人是何等机敏,根本不用他示意就知道怎么做了。 好吧,她是堂堂西月公主,从小被捧在掌心,都是别人侍侯她,她看不懂也正常,于是帝骏亲自探着身子取了饭,拿勺子勺了一勺准备往嘴里喂时,月玲珑却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会儿!” “怎么啦?”帝骏惊讶的张着嘴巴,饭送到了嘴边却不能吃,那样子有点滑稽。 月玲珑从他的手上接过蛋包饭放在石案上,跑到橱柜下取出一个磁罐子道:“吃这道饭怎可少了我密制的五香豆瓣肉末酱!” 帝骏苦笑着,心想,朕辛辛苦苦给你建的华贵无比的玲珑台倒被你搞得烟火味十足,不过只要你开心,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月玲珑在黄灿灿的蛋液爆酱上淋了黑乎乎的五香豆瓣肉末酱,流心蛋包饭给人的食欲瞬间又升级了。 帝骏勺了一勺,赞不绝口:“嗯!米饭软糯可口有嚼劲儿,不油不腻,饭里有菜有肉,一口饭里吃出了百种滋味,丝毫不逊色宫里御厨的手艺!” 说着,尽不顾吃相,直接用勺子扒,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盘饭扒了个精光,连盘底都舔干净了,几乎还意尤未尽,向月玲珑伸着空盘子道:“还有没有,再来一盘?” 月玲珑惊得合不拢嘴,都说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她这是抓住他的胃了吗?可是他的胃口太大,她喂不饱他,月玲珑抓着后脑勺,讪讪的笑:“没了,改天我做个大盘的!” “好吧!饭吃也吃了,我该走了!”帝骏双掌撑着大腿站起来,对月玲珑道,“我那里有一匹鲛绡纱,是南海国进贡的,是指传说中鲛人所织的绡纱,入水不濡,做裙子是极好的,整个南楚就一匹!我想着这样名贵的纱也只配穿在皇后身上!我就收起来了,明儿我让人给你送来可好!” 既然吃了人家的饭就该有所回报嘛!礼尚往来嘛! “好啊!”月玲珑高兴得跳了起来,突然想到这好像有失皇后的身份,她捋了捋耳发,低下头做出一副恭顺娴良的样子。 帝骏没想到一匹鲛绡纱就能让月玲珑高兴成这个样子,看来她还真是孩子心性,好哄得很,于是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悄声道:“我那里除了鲛绡纱,还有软烟罗,那软烟罗又轻又软,像烟一样,挂在玲珑台一定很漂亮!” 他的气息从她的后脖颈一直蔓延到后背心,她的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他发觉到她的紧张,就在她的耳边吹着气,试探性的问道:“你想要吗?” “想要!”月玲珑不假思索的回道。 “那我晚上来好吗?”帝骏在她耳边悄声道。 “嗯!”月玲珑红着脸点头。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被他带偏。 “晚上等我!”他俯身在她的脖颈处留下一个吻。 “嗯!”月玲珑缩了缩脖子,全身像触电一样,软绵绵的。 “那我先走了!”帝骏慢慢的离去。 边走边想,早知道皇后这么好哄,朕还大费周章的建玲珑台干嘛! 帝骏不知道,当一个女人心中有你的时候,一颗糖就能把她骗到手,但是当她心中没你的时候,你就算拿半壁江山作诱饵也引不起她的半点兴趣。 月玲珑还在恍恍惚之中,当她明白过来时,帝骏已经走远了,她伸长脖子叫道:“喂!我说的是纱,你~别~误会~啊!”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其实不仅仅是帝骏误会了,她自己刚刚不也误会了吗? 第43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 想到帝骏晚上要来,月玲珑就紧张得不得了,她虽然心里是喜欢他的,可她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呢! 就在这一晚,卫琳突然请帝骏到康乐宫,说有要事要和他商议。 卫琳布置了一间房间, 卫蓉莞来到房中就感觉一阵暖香扑鼻,整个身子都酥了半截。 “姑妈,你让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呀?”卫蓉莞被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说实话,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你不是喜欢你姐夫吗?今晩上,姑妈就成全了你们!”卫琳道。 “姑妈是说今晚上姐夫会来?”卫蓉莞又惊又喜。 “是的,所以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啊!瞧,这些都是姑妈为你准备的!”卫琳指着她辛辛苦苦布置了一天的房间。 “可是姑妈不是说让我勾引陛下,然后让姐夫吃醋吗?”卫蓉莞糊涂了。 “哎!那太麻烦了!思来想去,还是直截了当吧!姑妈看出来了,帝舒也是喜欢你的,今晩上主动一些,再加上欢宜香,你们也就成了!”卫琳道。 “什么香?”卫蓉莞双颊通红,神智有点混乱,听力也有点下降了,她拉了拉领口,看了看屋子,用手扇着风道:“姑妈,你不觉得这屋子里有点热吗?你为什么不开窗啊?” 卫琳想,开了窗,经了风药效散了那还有什么用呢! 卫琳走过去,帮卫蓉莞解了衣扣道:“既然热,那就少穿点啊!”卫琳把卫蓉莞外面的衣服全脱了,只剩水红色的亵衣。 卫蓉莞惊道:“姑妈,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等会儿来的是你的姐夫,你不是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吗?都要成为他的人了,你还害羞?”卫琳假装生气道。 “好吧!”卫蓉莞觉得口干舌燥,坐下喝了几杯水,觉得自己有点晕,“姑妈,我有点头晕!” “头晕就去睡会儿!”卫琳扶卫蓉莞到床边道,“等会儿陛下来了姑妈叫你!” “陛下?”卫蓉莞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以为自己听岔了。 “不,不,是九王爷,等会儿九王爷来了,姑妈叫你!”卫蓉莞讪讪的笑,“姑妈太思念陛下,所以口误!让蓉莞见笑了!” “吓我一跳,我还真以为是陛下要来呢!”卫蓉莞的脸上带着一些春意,仰面躺下,像刚盛开的海棠花。 “真是个美人啊!我要是像她这么年轻就好了,陛下也就不会厌弃我了!”卫琳歪着头戴着夜光贝甲套的手指抚着卫蓉莞的脸,看得入了迷,嘴里喃喃道,“蓉莞,别怪姑姑狠心,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你的帮助,姑妈一人实在是对付不了那妖后啊!所以姑妈只能借你之力对付她!” “姐夫~”卫蓉莞的嘴角上扬,她梦到了帝舒。 看着床上春心荡漾的卫蓉莞,卫琳自言自语道:“也许你知道自己失身陛下,一时半会儿会接受不了,可是慢慢的你就会明白,姑妈其是在帮你,男人哪有什么好东西啊!帝舒的心里除了你还有你姐姐,甚至灵格格,你委身于这样的男人,还不如委身于陛下呢!日后你会感谢姑妈的!”然后她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帝骏来到康乐宫,卫琳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帝骏已经好久没来康乐宫了,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月玲珑,几乎忘了卫琳,再次见到她,他有些愧疚,他爱她时也是一心一意的爱的,只是感觉消失了就真的找不回来了,因为愧疚所以不自在,他搓着手道:“琳妃啊!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朕还有事呢!” 看到他这到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康乐宫的样子,卫琳就伤心,看来她自己真的是“人老珠黄”,遭到厌弃了。 其实二十二岁并不算老,是一个女人最有味道的年龄,可是男人更喜欢偿鲜。 卫琳觉得自己太了解男人了,尤其是了解帝骏,所以她主动把卫蓉莞这枝刚抽出芽的箭兰送上了帝骏的床。 卫琳忍着心中的怒火,佯装笑意,一边整理帮帝骏整理衣扣,一边故作神秘道:“陛下可还记得蓉莞?” “当然记得啊!她不就是你的侄女儿吗?”帝骏漫不经心道。 卫琳见帝骏还记得卫蓉莞心中大喜道:“陛下可知道蓉莞这些日子都住在康乐宫。” “听说了,前几天,我还遇到九弟了,他说要接蓉莞回去呢!怎么?蓉莞没跟他走?”帝骏四处张望。 卫琳见帝骏四处寻找蓉莞的身影,觉得有戏,笑道:“陛下可知蓉莞为什么不跟他走?” “为什么?”帝骏只是随便问问。 “陛下可知我和蓉茵当初让蓉莞常到宫里走动是何目的?”卫琳趁热打铁。 “朕看出来了,你们是想搓合蓉莞跟朕,可是那小丫头正眼都不瞧朕一眼!”帝骏呵呵笑道,“好了,琳妃,朕要去玲珑台看皇后了!” “陛下可是在怪蓉莞?”卫琳问。 “朕是那种没气量的人吗?再说了那小丫头毛都没长齐整呢!侍侯人还早了些,好了不提此事了!”帝骏觉得越扯越远了,此时他巴不得长了翅膀飞到月玲珑身边去。 “陛下对蓉莞也是有心的对吧?”卫琳穷追不舍。 再怎么说卫琳也是帝骏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即使现在不喜欢了,也不能不给人面子,即使早就想走了,也只能耐住性子,继续道,“蓉莞那小丫头确实是百年难遇的美人胚子,再长两年只怕整个南楚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好的!”帝骏说的是实话。 “连皇后娘娘也比不上她吗?”终于入正题了。 “那不一样!”帝骏有点生气了,卫蓉莞可以和任何人比,就是不能和月玲珑比,因为她在他心中就像女神一样的存在。 月玲珑是神的宠儿!谁敢和她比! “臣妾错了!”卫琳见帝骏变了脸色,立马认错。 “好了,不说了,朕真的还有事!”这已经是帝骏第三次说要走了。 卫琳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他了,只能使出杀手锏:“陛下要走,臣妾不拦,只是陛下走之前去看看蓉莞吧!她对陛下可是思慕至极!” “蓉莞思慕朕?”帝骏原本已经走了出去,可听到卫蓉莞思慕他,又退回来,坐在榻上。 男人啊!卫琳的嘴角勾起一丝鄙夷的笑,但是她不能让帝骏发现她的鄙夷与不屑,她佯装欢笑,来到帝骏身边,朝内室鲁了鲁嘴道:“陛下今晚就别走了,让蓉莞侍侯陛下吧!”卫琳伸手帮帝俊脱掉了外衣。 “你是说蓉莞她想通了!愿意跟了朕!” “早想通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是吗?”在帝骏心中多睡一个女人和少睡一个女人根本没什么区别,如果卫蓉莞想通了,他又为什么拒绝呢!他可是一国之君。 当天晚上,月玲珑一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玲珑台等着帝骏,今晚,若他来,十有八九她就是他的人了,可是她等了他一个晚上他也没来! 第44章 静容婉柔容乐宫 帝骏来到屋内,只觉满室馨香,卫蓉莞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皮肤白晰,身材丰满,有着与她年龄不服的曲线。 她的身体一直扭动,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帝骏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儿,他扭头问卫琳:“她怎么了?” 卫琳支支唔唔道:“小女孩儿,多喝了些就这样了!臣妾不打挠了!”卫琳帮帝骏掩上了房门。 帝骏久经风月,当然能看出这卫蓉莞是中了相宜欢之毒! 他可不想趁人之危,他站起来,抬脚刚想走,卫蓉莞已经像蛇一样缠了上来,激烈的吻像雨滴一样落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手也在乱摸。 帝骏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蓉莞知道,可是蓉莞愿意啊!”卫蓉莞痴痴道。 帝骏认为卫蓉莞是因为害羞,所以自己服了相宜欢。 帝骏觉得庞幸了这小丫头也算是做好事吧! “姐夫!”熟睡的卫蓉莞在梦中喃喃叫道。 帝骏一惊,原来昨夜他成了别人的替代品,帝骏从卫蓉莞的胳膊下爬出,塞了条被子在她怀里,走出房间大声道:“你们干的好事!”摔门而去。 卫琳问道:“陛下,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去看?朕成什么人了?”帝骏气愤的离开了。 卫琳来到房里,见卫蓉莞还迷糊着,怀里抱着被子,直叫姐夫呢! 卫琳意识到自己下药下得猛了点,事后这小丫头都没醒呢! 睡到日上三竿,卫蓉莞才醒,她揉着脑袋道:“姑妈,我姐夫呢?” “还你姐夫呢?你把陛下得罪了,你可知道?”卫琳恨铁不成钢。 “我问我姐夫,你怎么又扯到陛下身上了?”卫蓉莞不耐烦道。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昨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一直是陛下!”卫蓉莞不耐烦,卫琳更不耐烦。 “什么?”卫蓉莞抓起衣服,睁着圆圆的眼睛,气愤的瞪着自己的姑妈。 “你瞪着我也没用,木已成舟,你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卫琳搅着一碗牛乳羹不急不慢的说道。 卫蓉莞突然哭了起来:“姑妈,蓉莞一直敬你,爱你,你为什么要害蓉莞啊!” 卫琳放下牛乳羹,坐在床边,抚着卫蓉莞的头,安慰道:“傻丫头,姑妈哪是害你,姑妈是在帮你啊!帝舒是什么样的人你比姑妈清楚啊!除了灵格格,他还有周姨娘,还有许多格格!” “可是陛下也有很多女人啊!他和姐夫又有什么区别呢?”卫蓉莞道。 “当然有区别,陛下是整个南楚权力最大的男人,你跟了陛下就有可能成为南楚权力最大的女人!”卫琳帮卫蓉莞描绘着美好蓝图。 “我又不想要权力,我只想要姐夫!”卫蓉莞可怜兮兮道。 “你现在年纪小,年轻貌美,有男人宠,当然不想要权力,可是当你到了姑妈的年纪,你就知道权力的重要性了,当你有了足够的权力,你想要什么都能有!” 小女孩对爱情总是充满幻想,不知权力的重要性。 “真的吗?那我若还想要姐夫呢!” “当然可以!” “好吧!那我听姑妈的!”卫蓉莞擦干了泪水。 “你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可是陛下却没有给你名份,他一定是被你气着了,免不了姑妈亲自为你奔走!” “有劳姑妈了!” 一个时辰后卫琳回来了,她脸色不太好。 “姑妈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卫蓉莞已经盘起了头,头上戴了花钿,额角贴了花黄,穿着云开云隐薄荷馨香的春衫。 “这一改头换面,姑妈第一眼还未瞧出来呢!”看到换了妇人装束的卫蓉莞,卫琳吃惊不小。 “都是姑妈教导得好,莞儿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嘛!”卫蓉莞侧着脸,一边夹着明月铛,一边回道。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卫蓉莞这变化也太惊人了!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现在的卫蓉莞,卫琳突然有点害怕,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也许还是心虚吧! 卫琳把一卷黄色的圣旨递到卫蓉莞手上道:“这是陛下的手谕!” “哦?上面写什么了?还请姑妈念给莞儿听!”她也不称自己为蓉莞了,真是人变了,连习惯都变了。 卫琳双手打开圣旨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宫人卫蓉莞,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莞嫔,赐居容乐宫,钦此!” 卫蓉莞笑着接过圣旨,装出一副不舍的样子:“陛下赐宫了啊!那莞儿以后就不能住在康乐宫了,莞儿舍不得姑母!”她眨了眨眼睛,挤出几滴眼泪来。 以前的卫蓉莞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惺惺作态的,现在她变了。 “没事,容乐宫就在康乐宫的隔壁,没事可以常来找姑妈玩耍!”卫琳道。 “是吗?那莞儿是现在就要搬去容乐宫吗?” “随便你!” “那莞儿现在就去吧,作为一宫之主,肯定有很多事要做!莞儿现在可是大人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知道挥着鞭子打人了!”卫蓉莞道。 “嗯!”卫琳苦笑着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静,容,婉,柔!中间两个音不就是蓉莞的音吗?陛下可真是有心了啊!卫琳本以为帝骏宠幸了卫蓉莞最多也就是封个常在,美人,再喜欢也就是贵人之类的。 帝骏看在卫蓉莞和自己是姑侄,便于照顾的份上,肯定是安排卫蓉莞住在康乐宫,没想到帝骏直接封嫔赐宫,卫琳想不通,对苏嬷嬷道:“嬷嬷,你说陛下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在怪本宫,故意为之!哎!看到蓉莞现在的样子,本宫有点害怕!本宫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娘娘别自己吓自己,那丫头老身也看了几年,是个脑子缺根筋的主儿,怎么能一下子就变了呢!”苏嬷嬷安慰道。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卫琳自我安慰道。 第45章 心似丝网千千结 月玲珑昨晚在玲珑台等了帝骏一晚上,吹了一夜的凉风,第二天她就感冒了,不停的打喷嚏。 蕊香给她熬了姜汤,月玲珑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她没有胃口,她想去找帝骏问个明白。 昨天是他先挑逗她的,就算放鸽子也要给个说法呀! 月玲珑低着头,气冲冲的往御书房奔去,这个时候帝骏肯定在御书房。 经过御花园时,月玲珑与卫蓉莞撞了个满怀。 卫蓉莞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去向帝骏谢恩呢! 月玲珑没想到在宫里也能碰到卫蓉莞,真是冤家路窄啊! 但是这个时候不是解决她俩之间的恩怨的时候。 月玲珑还有事,她不想理卫蓉莞,掉头就走。 没想到月玲珑不想招惹卫蓉莞,卫蓉莞却不见得愿意放过她。 再加上卫蓉莞遭人算计,失了清白,心情差到了极点,正仇没人发泄呢! 月玲珑这个女人撞上来了,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在卫蓉莞心中,月玲珑总是很好欺负的! 卫蓉莞向侍侯她的宫女伸着手道:“素心,把我的小红鞭给我!” 素心弯着腰,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小红鞭。 月玲珑一看到那条鞭子就本能的后退,她胆子本就小,御花园的石头也欺负她,竟把她绊倒了。 月玲珑仰视着一步步朝她靠近的卫蓉莞,心都开始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她,也许是前世残留的记忆在作祟吧! 月玲珑突然想到自己是南楚的皇后,根本没有理由怕她,于是月玲珑昂首挺胸道:“卫蓉莞,你放肆,本宫可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疼。 卫蓉莞的鞭子还没落下,月玲珑先挨了素心一巴掌,那素心眉毛一立道:“莞嫔娘娘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自从回到皇宫,月玲珑就没有离开过玲珑台,素心那丫头不认识她也正常。 只是卫蓉莞什么时候成了莞嫔,月玲珑冷笑道:“莞嫔?宫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正常,咱娘娘是昨儿晚上侍的寝,今儿白天陛下就下旨封嫔赐宫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可是圣旨!冲撞了娘娘就是死罪,让你看清楚,到了地底下别说咱们冤死了你!”素心把圣旨扔到月玲珑身上。 月玲珑展开圣旨,果然是帝骏的亲笔,圣旨上写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宫人卫蓉莞,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莞嫔,赐居容乐宫,钦此!” “静容婉柔,丽质轻灵”原来昨晚上帝骏就是被这位“静容婉柔,丽质轻灵”的美女绊住了脚啊! 月玲珑苦笑着!心里很疼,像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剜着心。 这世上只有一种人能伤到你的心,那就是你真正爱过的人! 月玲珑承认第一眼见到帝骏时她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只是没想到每个她爱的男人都和卫蓉莞有牵连。 爱一个人只在一瞬间,死心也在一瞬间,当然死灰复燃也在一瞬间! “你又瞪我,看到你这双眼睛我都恨不得把它挖出来!”卫蓉莞扬起鞭子就朝月玲珑身上抽。 月玲珑抬起手,死死的抓住鞭子。 “不得了了,你还敢反抗!”卫蓉莞使劲的拉了拉鞭子。 月玲珑不怀好意的把手一松,卫蓉莞摔了个四仰八叉。 “贱人就是贱人,居然使诈!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卫!”卫蓉莞爬起来一阵鞭子乱挥。 月玲珑用双臂护着脸,身上已经被打出触目惊心的几道血痕。 女人和女人之间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没有血海深仇,恨起来时却恨得要死。 这时帝骏和帝舒同时赶到了。 看到这一幕,他俩不约而同的奔到了月玲珑跟前。 帝骏看到满身伤痕的月玲珑转身就给了卫蓉莞一巴掌,卫蓉莞被打蒙了,愣在当场,嘴角兮了兮,想哭又不敢哭出来。 帝舒看着月玲珑,眼眶中闪烁着悲喜交加的泪水。 月玲珑刚想伸手为他拭去泪水。 帝骏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帝舒满脸疑惑的望着月玲珑离去的背影,月玲珑也用眼角的余光深情款款的望着帝舒。 虽然挨了卫蓉莞几鞭子,可是月玲珑的心里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卫蓉莞成了莞嫔,可是她却永远失去了帝舒!不是吗? 帝骏对她好像也不是很在乎!毕竟到手的东西都是廉价的。 月玲珑突然觉得卫蓉莞其实也挺可怜的,她的圣母心又开始泛滥了。 月玲珑被帝骏抱回了玲珑台。 这时太监总管走进来道:“陛下,北国国君水溶已入城了!” “水溶!水溶!他怎么来了,让他走,让他走,我不想见到他!”月玲珑又突然发了疯,拉着被子瑟瑟发抖! “把他赶出城去!”帝骏怒道。 “陛下,他可是!” 帝骏朝总管太监使了使眼色,总管太监会意,就退了出去。 “别怕,朕晚上来看你!”帝骏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直到她安然入睡。 月玲珑睡着之后,帝骏出了城,以君王的礼仪迎接了水溶,并解释道皇后已经醒了过来,魔魇一定是感兴到了北国君王的龙气驾到南国了就逃之夭夭,皇后才得以醒来。 为了感谢北国国君不远万里赶来南楚的驱魔之功,帝骏邀请水溶参加三天后的皇后的正式加冠大典。 刚好水溶也正想一睹南楚小皇后的倾城之貌,就同意了。 晚上,帝骏果然来玲珑台了,可是经过卫蓉莞的事月玲珑对他存了芥蒂,而且自从水溶出现之后,她的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她:“月玲珑,你想好了吗?你忘了你曾经受过的伤害了!你就轻易把自己交给他!你了解帝骏这个人吗?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抢别人就单单把你抢来吗?” “是呀!他为什么抢我呀?”月玲珑自言自语道。 “嗯?”当帝骏解着她身上最后一根带子时,月玲珑突然一把推开帝骏,红着脸,理了理头发,喃喃道:“我要想想,我要好好想想!” 再一次被拒的帝骏只觉得胸口一憋,心道:“这个女人的心里果然还是装着那个男人!不过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朕会把你感动的!” 帝骏忍着心中的怒火,微笑道:“朕不逼你,你好好休息!” 帝骏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突然他又转回来,在门边探出个头来道:“千万别做傻事!” 原来帝骏身为一国之君最怕的就是月玲珑轻生。 月玲珑心想,我正值青春貌美之际,为什么要做傻事呢? 就算是那次撞见帝舒和卫蓉莞的好事,跌落山崖也是因为不小心。 她才不会轻生呢!至于本尊当初为什么轻生她就不得而知了。 第46章 疑云重重西月国 三日后是月玲珑的加冠大典。 她穿着五彩华服登上南楚九千九百九十步台阶的凤阙台时,她感觉整个南楚的天下似乎都掌握在了她的手里了,她轻而易举的就拥有了南楚的半壁江山,而此时她竟还是处子之身。 当她经过北国国君水溶身边时,莫名其妙的变得紧张,害怕,整个身体似乎都在颤抖。 “浅浅,真的是你?”水溶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睛,“可人们都说你死了啊!而且年龄也不符啊!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最后水溶安慰自己道:“世上容貌相似之人多得去了!她们只是长得像罢了!” 帝骏见水溶叫自己的皇后“浅浅”越发相信她俩就是一个人,可从现在起她只是月玲珑,是南楚的皇后。 帝骏把月玲珑往怀里拢了拢,对月玲珑道:“珑儿,来见过北国的国君!” “我不想见她!”月玲珑厌恶的别过脸去。 帝骏对月玲珑的反应很满意,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假装生气道:“呀!珑儿,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别人都可以不见,可北国国君不远万里从北国赶来救你一命,怎么也该和人家说句感谢的话吧!” “我就是不见嘛!我见了他就不舒服!”月玲珑甩开帝骏的手,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用双手捂着头。 “珑儿还太小,不懂事,让北国国君见笑了!”帝骏表面上生气,其实内心可开心了。 “南楚皇后天性烂漫,南楚国君娶到如此娇妻是国君之福,也是南楚之福!”水溶客套道。 帝骏意气风华的紧了紧腰带,在众人面前露出志得意满的样子,可是他心里的苦有谁知道啊! 他这位所谓的娇妻曾经因为拒绝他而跳湖自杀,就算是现在,她已贵为南楚的皇后,可他至今没碰过她。 可这些都是秘密,在南楚国谁要是敢把皇后跳湖的事泄露给他国人,侮辱的不光是帝骏本人,而是整个南楚,是要杀头的。 “皇后前段时间魔魇烧坏了脑子,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就像重生了一样,至于她过去经历过什么我也不计较了,我只知道她现在是我南楚的皇后!”帝俊见水溶望着月玲珑发呆,就在他耳边提醒道。 他故意把“南楚”咬得很重,其实就是在提醒水溶,月玲珑从今以后不仅是他帝骏一个人的皇后,还是整个南楚的皇后,她关系着整个南楚的命运!水溶若还是对她存了非份之想关系着的可是两个国家的命运! 说实话,水溶此时也不确定月玲珑是不是离浅,所以他此时对月玲珑并未存有非份之想。 自从发生了卫蓉莞的事,月玲珑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她觉得帝骏并不是她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喜欢她,既然这样,那他千辛万苦的把自己抢回来干嘛呀! 晚上,月玲珑问帝骏:“陛下,你为什么不惜发动战争也要把我从西月抢到南楚?” “皇后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是听说了什么吗?”帝骏笑问道。 “没有听说什么,我就好奇!你回答我就是了!”玲珑心想,难道我应该听说些什么吗? “因为喜欢你呀!”帝骏刮了刮月玲珑的鼻子道,笑道,“你感受不到朕对你的爱吗?小傻瓜!” 月玲珑缩了缩脖子道:“我当然能感觉到!可是这种感觉是在我们在一起之后才有的,那之前呢?咱们见过吗?” “没见过!”帝骏老实回答。 “见都没见过,你怎么突然就对我感兴趣了,而且势在必得!不管人家愿不愿意都要弄到手!”月玲珑觉得自己的智商终于在线了。 “西月公主的美貌如雷贯耳,寡人情不自禁!”帝骏道。 编!你继续编! “西月可是有三位公主的,你确定没搞错?” 月玲珑可不认为自己有倾世之容,她不过就是长得小巧可爱罢了,说到美貌,她同父异母的大姐月玲兰才是真正的肤白貌美,那一头的青丝不知迷倒了多少西月男人。 当然这些事都是月玲珑从月玲琅给她的书信中了解到的。 月玲琅经常在信中提到大姐月玲兰如何如何的美,西月的勇士如何如何为她争得头破血流,可大姐心比天高,根本看不起这些西月勇士。 “是吗?西月有三位公主啊?”帝骏尴尬一笑。 看来他对西月的情况真的不是很了解。 “你不会是想抢我大姐月玲兰,最后误打误撞的抢到我了吧!” 月玲珑觉得事情的真相十有八九就是这样子的。 “那倒不是,朕是真的喜欢你!”他怎么可能抢错人呢!那世外高人都说了世上只有西月小公主才能破他天煞孤星的命格。 “我怎么不信呢?我觉得你喜欢卫蓉莞!”月玲珑道。 “你想多了!”帝骏呵呵笑。 “女人的直觉是最灵敏的,你就是喜欢卫蓉莞!”月玲珑坚信道。 “我真没有,我是被琳妃骗了!在那件事上,我也是受害者!”帝骏委屈道。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还受害者呢!月玲珑突然觉得大叔挺虚伪的。 “这事,你自己若不愿意,她难道能强迫你不成!”月玲珑又不是傻子。 “如果你不想见到她,明天我就派人送她出宫!”为了搞定月玲珑,帝骏也是拼了。 “是吗?你真的愿意为了我而把卫蓉莞送出皇宫?” 月玲珑再次受宠若惊。 “只要皇后开心,你让朕做什么朕都愿意,晚了,咱们睡吧!”帝骏扶着月玲珑的肩膀,让她躺下。 “月玲珑,你根本不了解男人,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又是那个声音在提醒着月玲珑。 “不,容我再想一晚上吧,明天晚上你再来。”月玲珑突然坐了起来。 月玲珑再一次拒绝了帝骏,帝骏虽然生气,可一想到明天晚上就能如愿以偿,他也就忍了。 晚上,月玲珑一直睡不着,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回响:“想知道帝骏为什么不惜发动战争也要把你抢到手吗?想知道离浅的故事吗?如果想知道就到蓬莱仙山来一趟吧!” 离浅到底是谁?她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她作为水溶的贵人又为什么要恨水溶,还有那个离洛又是谁? 怀着所有的疑问,月玲珑决定暂时逃离南楚,只为寻找一个真相,不然明天晚上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了帝骏,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二天月玲珑就偷偷逃离了南楚,半路上,她遇到了月云飞和她的一个妹妹,月玲琅。 第47章 阆苑仙葩离人泪 月玲珑她们三人来到莲莱仙岛就向人打听离浅,可是没人知道。 天黑了,他们借宿在湖边的一座小木屋里,小木屋的主人是个穿麻衣的老婆婆,老婆婆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他们亲切的叫他秋水婆婆。 秋水婆婆亲自为月玲珑煮了杏仁茶,亲自递给她,还一直盯着月玲珑看。 月玲珑见秋水婆婆一直盯着自己,抬起头来问:“婆婆,我脸上有花吗?” “老身失礼了!”秋水婆婆移开视线,低着头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婆婆你哭啦?”月玲珑放下热气腾腾的杏仁茶,凑到秋水婆婆面前,掏出手绢为她拭了拭眼泪。 秋水婆婆接过手绢,道了声谢,自己拭了拭泪水。 不对,秋水婆婆刚刚看自己的表情仿佛见到了故人般,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月玲珑问道:“婆婆你知道离浅吗?” “当然知道!她可是离人族的圣女!”秋水婆婆没打算瞒月玲珑他们。 秋水婆婆果然是知情人士,月玲珑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离人族?这名字听着好奇怪啊!”月玲珑双手托腮,望着窗外湖水中倒映的半月,自言自语道,“他们为什么要叫离人族呢?难道他们喜欢和别人分离吗?” 秋水婆婆道:“因为离人族的人活得比正常人久,若没有意外她们的正常寿命至少在八百岁以上!因为比普通人活得久,他们从不轻易与外界之人发生感情,因为一旦爱上就要忍受离别之苦!所以叫离人族!” 秋水婆婆的解释才是离人族的正解,充满诗意而又悲情的一族! 而不是月玲珑所谓的“喜欢分离的一族”粗俗毫无内涵。 秋水婆婆继续道:“而且离人一族擅占卜,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因为不与外界通婚,也不轻易动感情,离人一族的人口很少!” “他们害怕忍受离别之苦所以不轻易对凡人动感情倒是可以理解,可他们族人之间难道不可以吗?他们寿命本就比凡人长,若是族人之间通婚不是可以令离人族人口兴旺起来吗?”月玲珑觉得这不合逻辑。 “长寿是有代价的,若是男女结合是可以繁衍后代,但是有过性生活的男女寿命会大打折扣,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宁愿自己多活几百年也不愿繁衍后代!所以离人族的人才会越来越少!”秋水婆婆道。 “若是人人都不繁衍也就八百年,离人族早就灭族了!可是它现在还好好的存在这个世上,这也不合逻辑啊!”月玲珑道。 “是大多数离人族的人都不愿意繁衍,但不是绝对不繁衍,离人族之所以未灭族靠的就是离人国的皇室血脉一代代传承!”秋水婆婆道。 哦!原来是有种马的!月玲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了种马! 凡人的帝王那是风光无限,而离人族的帝王就是种马一样的存在,可怜又可悲! “离人族现在到底有多少人啊?”月云飞终于说话了。 “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因为他们从不与外人接触!他们就住在那座彩云缭绕的山后,传说那是从九重天掉落凡间的仙山,由于有仙气环护,住在里面的人受到仙气的滋护而比普通人活得长,渐渐的也就衍变成了离人一族!”秋水婆婆指着远处的仙山道。 “那婆婆能带我们进去吗?”月玲珑双手拖着下巴,卖着萌,满眼期待的望着秋水婆婆。 秋水婆婆摇头道:“普通人是进不去的,只有一些懂点仙术道行的术士们才能进去!” 听到秋水婆婆说进不去,月玲珑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但是也有一些人误打误撞进去过!” 秋水婆婆这么大把年纪了,说话居然也喜欢说一半留一半。 “谁?”月玲珑眼睛里放着光。 “北国国君水溶曾误入离人族!”秋水婆婆道。 月玲珑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问道:“婆婆,那你知道离浅的故事吗?” “当然知道,离浅可是离人族的圣女,只可惜那女子命苦啊!好好的圣女不当,与凡人苟合,被赶出离人一族,随那凡人而去,听说后来过得并不幸福,想回离人族,可是族长不愿接受她这种失了贞洁的圣女,最后离浅选择自尽谢罪离人族,结束了她悲惨的一生!” “婆婆,你说的那凡人可是北国国君水溶!”月玲珑道。 “不是他还能是谁!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其实就是一个大渣男!他骗了浅浅的感情不说!还害得她丢了性命!”说着说着,老婆婆居然流下了两行清泪。 “婆婆,你不光知道离浅,你还和她很熟是吗?”月玲珑道。 若不是因为很熟,怎么可能一提到她就掉眼泪。 秋水婆婆知道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就实话告诉了大家:“怎么可能不熟呢,浅浅可是老婆子我一手带大的!那孩子长得可漂亮了,圆圆的脸蛋儿,雪白的肌肤,乌黑的头发,淡淡的眉毛,大小适中的眼睛干净明亮,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继承了她母亲离人国皇后的全部优势,可是那孩子命不好啊!偏偏让她遇上了她命中的天魔星!北国国君水溶!” “水溶他是怎么进入仙山的?”月玲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离浅和水溶的故事。 “怪老婆子我呀!”想到那件事,秋水婆婆就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孩子。 即使月玲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离浅和水溶的故事,可看到秋水婆婆这么伤心,她也不忍心去揭老人家的伤疤! 月玲珑扶着秋水婆婆进了卧室,安抚了婆婆的情绪,亲眼看到婆婆睡着,轻轻的走了出来。 月玲珑坐在小河边的青草丛中,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拣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头扔入河里。 那轮如银玉的河中半月瞬间碎成星星点点,揉碎在一湾河水里,随着波纹的起伏像一颗颗钻石在湖水里跳动。 小河里长着一篷芦花,芦花梗下传出一阵阵蛙声! 岸上开满蓝色鸢尾花,河水清澈,夜风凉爽,空气中弥漫着鸢尾花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月玲珑觉得这里就是人间仙境嘛!长期生活在这里肯定能长命百岁! 真不知道那彩云缭绕的仙山后面会是怎么样神仙洞府?里面又住着哪些阆苑仙葩? 月玲珑望着那座仙山展开了她天马行空的幻想。 正当她沉浸在幻想中时,月云飞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 第48章 浩海星辰芙蓉香 月云飞,月玲琅,月玲珑他们仨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感情非常好,在西月,他们仨就是铁三角一样的存在。 月云飞坐在月玲珑身边静静的看着她,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在他旁边就是那么小小的一只,他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轻松的把她提起来,毕竟他自己可是西月第一勇士,力气大,轻功好,剑术更是了得。 今天月玲珑穿着青恋牧歌斜襟春衫,扎着简单的花苞头,这让月云飞想到了他们仨在西月大草原上骑马,放纸鸢的快乐时光。 他双手托腮痴痴的望着她,嘴角泛起一丝幸福的微笑。 “月云飞!”突然月云飞肩上挨了一巴掌,他从回忆中惊醒。 月玲珑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坐了一个人,她不可思议道:“云飞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不知道?” “阿姐,这家伙走路没声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月玲琅直接挤入了月玲珑和月云飞中间,坐下,学着月玲珑的样子,双手托腮,望着小河中的景色赞道:“哇!好美呀!” “这小河有什么好看的呀!走,我带你们去看更美的!”月云飞拉起姐妹俩就飞了起来。 他们仨低头往下看,只见: 海蓝色的背景,唯美浪漫,点点星光汇成星辰大海,豁达而又温暖。 大朵大朵的白色芙蓉花,绽放之中,一片片花瓣紧凑地挨在一起,一层一层地,紧紧地裹住中间的花蕊,倾诉寂静的魅力,清雅之中带着遇见你的欣喜! 他们轻轻的落在海中心的一只竹筏上,月云飞弯腰摘起一朵白芙蓉递到月玲珑面前道:“送给你!” “谢谢你,云飞哥!”海风轻拂,月玲珑如绢丝般柔软的发丝伴随着泌人心脾的白荷香在风中飞扬起舞。 灵界,玫瑰园中,界灵一边饮着玫瑰酒,一边看着水镜中的月玲珑。 一向爱穿白衣的高高在上的界灵大人今天穿了一身水晶玫瑰色的宽袍,温柔浪漫。 衣服上流畅的玫瑰提花,如烟花繁美,揉入这捻醉了的玫瑰酒香里。 袍角处的卷草纹,难掩内心的华美与柔情。 咱们高高在上的界灵大人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凡心。 月玲琅见月云飞摘了一枝白色水芙蓉给姐姐,嘟着嘴,摇着他的膀子道:“月云飞,我也要嘛!我也要嘛!” “好,给你也摘一朵!”月云飞弯腰摘了一朵白芙蓉送给月玲琅。 月玲琅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脱掉鞋,用脚尖踢水玩。 月玲琅小名叫肉肉,个子比月玲珑还小,她虽然个子小,可并不干瘦,身上藏着很多肉,真是人如其名。 她的头发虽然也很长,可和她的大姐月铃兰却是有区别的。 西月大公主的头发又黑又长又直又亮,像墨玉般,配上她高挑的身材,给人一种高贵清冷的感觉! 可是月玲琅不一样,她的头发虽然也很长,可发稍却带着天然的微卷,发色虽然也是黑的,可却偏浅。 发丝很细,松软饱满,整个人给人一种软萌软萌的感觉,就像邻家小妹一般,让人毫无距离感。 肉肉是西月王醉酒后无意中宠幸一个宫女生下的孩子。 西月王自从有了月玲珑的母亲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女人,所以即使宠幸了那宫人也并未给她名份。 肉肉比月玲珑晚三个月出生,出生后西月王就派人把她从永巷接了出来,直接塞给月玲珑的乳母道:“两个一起乳吧!就当给玲珑做个玩伴!” 西月王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宫人们心里都明白,能让西月王亲自接出永巷,而且与月玲珑共乳母的自然不会是别人的孩子,于是乳母就大胆的问:“那请问我们该怎么称呼小公主?” 西月王想了想,就说:“就叫她肉肉吧!” “小名吗?那大名叫?”乳母问。 西月王想了想道:“这个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吧!”于是他这一想就是想了十八年,人们也就一直肉肉肉肉的叫。 直到十八年后,西月王根据月玲珑的名字随便给她取了个名字“月玲琅”。 在西月很少有人知道肉肉的真名叫“月玲琅”。 外面的人只知道西月国有一位叫月铃兰的高贵清冷的大公主和一位叫月玲珑的娇美可人的小公主,而不知这位跟在月玲珑身边的小婢女,其真实身份其实也是位公主。 当然她们自己是知道的。 在西月国肉肉不敢叫月玲珑阿姐,但是到了外面她就肆无忌惮起来,因为她自己本来就是公主嘛!而且她深知月玲珑也从末把她当外人。 “月云飞你发什么愣呀,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呀!划快点,划到大海的最中心去!” 星光点点下,肉肉双足点着水,手指着远方,快乐得像个孩子。 月云飞的目光从月玲珑身上移开,竹蒿轻轻一点,竹筏向前划去。 竹筏一直向前划,不知划了多远,他们眼前出现一座又一座小岛,东海很大,海里星罗密布着数不清的岛屿。 蓬莱岛是目前在东海中发现的最大的岛屿,离人族就住在莲莱岛的仙山里。 突然他们眼前出现一座开满鲜花的小岛,肉肉指着那小岛叫道:“阿姐,你看,那小岛上全是鲜花,咱们划到岛上去玩玩好吗?” “嗯!”月玲珑也是爱花儿朵儿的人! 竹筏靠岸,肉肉第一个跳上了花岛,找了一处鲜花茂盛之处就躺下了。 “肉肉,小心花丛里有蛇!”月玲珑提醒道。 肉肉吓得小脸铁青,身子一弓,敏捷的从花丛中弹了出来。 身边随时跟着西月第一剑师,肉肉多多少少也是学了一些本领。 月玲珑蹲在花丛边看着那些叫不出名的花道:“这花岛上的花在咱们西月肯定是没有的,咱们若能弄些花苗回去,也能让咱西月变成花的世界!” 月玲珑听说西月除了草原就是沙漠,自然条件和经济条件都远远落后于南楚,难怪帝骏抢她这个西月公主就像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月玲珑想她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建设自己的第二家园,若哪一天她在南楚混不下去了,她还可以有个退路。 月云飞道:“公主的想法虽然好,只是要把花苗从东海运回西月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运回去了,西月的气侯也不见得适合这些娇花嫩草生长。”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月玲珑故作神秘道。 月玲珑走在前面,月云飞跟在后面,肉肉不知道到哪里摘花去了。 月玲珑边走边道:“咱西月的战斗力之所以不如南楚,就是因为沙漠化太严重,经济落后,才让南楚帝骏轻松攻破!我这次回去不仅要在西月栽花,还要种树,开荒,我要让西月变得和南楚一样富强!” 月云飞听月玲珑这样说,认为月玲珑是在怪西月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被南楚帝骏抢了去,月云飞道:“公主放心,上次西月战败是因为咱们没有迎战的准备,谁也想不到帝骏会突然开战,这次公主回去,属下一定拼死保护公主,咱西月的战马可是最棒的,待属下训练出一支铁骑来,任帝骏再骁勇善战也无法从属下这里把公主抢走!” 第49章 前尘往事成云烟 第二天月玲珑他们起了个早,吃过早饭,大家都围在桌子边听秋水婆婆讲故事。 秋水婆婆道:“有一天,我到蓬莱岛釆草药,遇到受了重伤的水溶,我当时没多想,见这小伙子长得不错,而且年纪轻轻,不忍他丢了性命,动了恻瘾之心,悄悄带回离人谷。 本想着等他养好了伤就悄悄送他出去,没想到啊!浅浅发现了他,第一眼浅浅就爱上他了。 浅浅代替我照顾他,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单纯的以为浅浅只是因为善良才要照顾他,没想到这丫头是动了春心啊两人在一起日久生情,最后终于做出了有违簇规之事! 大长老知道后,不容她,我们就同那人到北国去了, 到了北国我们才知道原来他是北国的国君!而且早已有妻有女,既然木已成舟,浅浅也只有认命了! 只要他好好爱她,她不介意他已有妻女,毕竟人家在前,人家是大,她是小,浅浅也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姐姐。”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何况像水溶这样有权力的男人!”月云飞道。 “是呀,浅浅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对北国皇后娘娘一直恭恭敬敬,不敢有半丝逾越之举!水溶宠了浅浅三年!北国皇后也没为难浅浅!我见浅浅过得很幸福就回到了云海之境,可是后来离洛也进了北国的后苑,一切都变了!” “离洛是谁?”月玲珑问。 “还能是谁啊?她就是柳如眉那个妖妇生的小妖女!浅浅同父异母的妹妹!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浅浅天天以泪洗面!” “水溶宠幸离洛了?”月玲珑问。 “这还用说吗?不然浅浅为什么会那么伤心!”秋水婆婆气愤道。 有了姐姐,又搭上了人家的妹妹,水溶果然是渣呀! “因为离洛,浅浅对水溶彻底失望,想重返离人谷,可是大长老不接受,浅浅就从那座山上一跃而下,跳入了离人湖!浅浅的最后心愿就是葬在离人湖的湖底,可是大长老连她这最后的心愿都不成全,他们把她的尸体打捞出来,送出云海之境,老婆子就把她埋在了这里!”秋水婆婆指着那座长满荒草的坟。 “这些年,婆婆就一直守着离浅的坟吗?”月玲珑看着那长满荒草的坟悲从中来。 “是呀!浅浅的死,水溶故然有责任,可是老婆子也有罪!”老婆子守坟就是在赎当年的罪。 “离浅姐姐为什么那么傻,就算当不了圣女也没必要去死啊!她可正值大好青春!”月玲珑表示不能理解。 “浅浅是我一手带大的,虽然性格单纯,但并不脆弱,我怀疑大长老在撒谎,浅浅的死另有他因,可是我没有证据!”秋水婆婆无奈道。 “婆婆,既然你曾经是离人族的人,那你一定知道进去的路!你带我们进去一趟可好?”月玲珑道。 “这可万万使不得!”秋水婆婆连连摆手。 “婆婆,你不想为离浅姐姐报仇吗?”月玲珑盯着秋水婆婆的眼睛道,“离浅姐姐之死,北国水溶固然脱不了干系,可这些族人也脱不了关系,你不是没有证据吗?你带我们进去,我们帮你找证据!”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秋水婆婆怀疑的盯着他们。 月玲珑灿然一笑:“婆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从你见到我的第一眼你就知道咱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不然你也不会对我们毫无保留!” 秋水婆婆想了想,觉得月玲珑说得也在理,咬牙切齿道:“说实话,我也好久没见过大长老了,老身今日还真想会会他!” 于是秋水婆婆带着月玲珑他们一行人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进山。 现在已经天黑了,小路的四周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黑气,像随时要吞没他们的巨兽,前面有一层蓝光。 秋水婆婆的手指在蓝光屏上快速跳跃,像解着某种秘码,蓝光消失了,秋水婆婆转头对众人道:“这是离人一族的结界!是大长老设下的,可是他设的结界可拦不住老婆子我!” 月玲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婆婆,你可真厉害啊!” 秋水婆婆看了月玲珑一行人一眼道:“老婆子与你们素未谋面,也不知为什么却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竟然贸然就带着你们进入离人国!也许是浅浅在天有灵,派你们来帮我调查她的死亡之谜吧!”。 穿过一个甬长漆黑的山洞,他们来到一座悬崖边上,秋水婆婆指着前面的几座耸立在云层中的山峰道:“前面就是云海之境了!” 月玲珑低头看了看脚下,只见云层翻涌,如波涛巨浪一般,她看得眼花,心中一阵激灵,脚下不稳,身体前后摇晃了一下,差点掉了下去,幸好月云飞及时扶住了她,她才没有掉进这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之中。 月玲珑感激的望了月云飞一眼,道:“谢谢你呀!云飞哥哥!” 月云飞深情的望着月玲珑道:“保护公主本就是臣份内之事!” 肉肉咬咬唇,羡慕的看着他俩,突然她指着远处的山峰上叫道:“快看,那里好像有一个人影!” 月云飞把月玲珑放稳,大家顺着肉肉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个人影。 秋水婆婆道:“不好,是冰凌!” “冰凌是谁?” “冰凌是离人族四大护卫之一,轻功了得,由他守在这云海之巅,咱们纵然是飞鸟也飞不过去了!” “那可不见得!让我去会会他!”月云飞脚尖一点,只听得呛的一声,剑已出鞘,整个人像剑一般飞了出去。 “这小伙子是?”秋水婆婆见月云飞身手了得,赞赏的看着他。 “他是咱西月国最出色的剑师,也是西月皇宫的护卫统领,剑术一流,轻功更是一流,在咱们西月国有个响当当的名号!”肉肉竖起大拇指,志得意满的夸着月云飞。 “什么名号?”秋水婆婆问 “空中飞鸟!”肉肉自豪的回道。 月玲珑皱着眉头,心想,这个名号怎么那么俗气,这怕是这小丫头瞎取的吧! 秋水婆婆似乎对这名号也不怎么感冒,她忧心重重的望着那两人的激战道:“希望他能打败冰凌吧!” 第50章 玲珑山上玲珑花 月云飞和冰凌这一战就战了足足两个时辰,冰凌用的是水系法术冰晶,冰晶与剑身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眼看着东边渐红,云海被染成了红色,像翻滚的火焰,秋水婆婆搓手叫道:“不好,他们再这样战下去,引来离人国其他三大护卫可就麻烦了!” “为什么?” “冰凌用的是水系发术冰晶尚能与卫统领打成平手,若引来了火糸的法师火凤,水火夹击,月统领肯定不敌,何况月统领还是以一敌二,若其他两位赶来,月统领必败无疑!”秋水婆婆道。 “那怎么办啊?”月玲珑急道。 “现在咱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撤,然后另想办法!”秋水婆婆道。 “哦!”于是月玲珑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对月云飞叫道,“云飞哥哥别打了,咱们不进去了!” 月云飞听到月玲珑的呼唤,纵身一跃,回到了这边山峰,然后冰凌也回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山峰。 月玲珑奇怪道:“婆婆,冰凌不追我们吗?” 秋水婆婆道:“放心吧,冰凌那个人心性寡淡,不爱管闲事,他活着仿佛就是为了守住这入境之门,至于别的事他是一概不管的!” “世上还有这么无趣之人吗?除了守门,他就没有自己喜爱的东西吗?”月玲珑道。 “说到喜爱的东西,其实也是有的!” “什么?” “就是浅浅!”秋水婆婆叹息道,“我想冰凌这些年一直守着云海之颠就是因为浅浅!” “为什么?” “因为他自责!”,秋水婆婆肯定的说道,“他认为是因为他的疏忽才让水溶进入了离人国,害了浅浅的一生!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守着入口,坚决不再让外人进入云海之境!” 这么说来,他也算是个深情的主儿!月珑玲托着腮帮子想着,顿时对这位护法产生了好感。 回到秋水婆婆的小花屋时正值清晨,清湖之上渐渐升起晨雾,在清冷的风中,依稀看到纤细却坦荡的芦苇花,随风飘扬,宛若一场梦境。 岸边长着一种花树,通透的圆叶,如琉璃一般,皎白的水晶花瓣包裹着青黄心蕊,看到这些花让人恍惚间就像到了盛夏微凉的少年时光。 月玲珑的小鼻子凑上一枝水晶白中带着淡淡的青黄心蕊的花,心旷神怡道:“婆婆,这花真香,这叫什么花啊?” “此花名叫月玲珑,还是浅浅亲自命名的呢?”想到离浅,秋水婆婆就湿了眼眶。 “月玲珑!这不是阿姐的闺名吗?你家姑娘怎么知道阿姐的闺名?”肉肉瞪着圆圆的眼睛惊奇道,手里掐着一枝皎白黄心的月玲珑花。 “你叫月玲珑?”秋水婆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月玲珑对秋水婆婆道:“是呀,我是西月国的公主,叫月玲珑!我的名字还是我的母亲亲自取的呢!听说母亲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死的时候她吟了一首诗,海外有仙山,名叫月玲珑,清清浅浅兮,双双坠凡尘!整个西月中关于我母亲的消息除了这首诗就再无其他,她就像一缕轻烟,从人间彻底蒸发了!” “海外有仙山,名叫月玲珑,清清浅浅兮,双双坠凡尘!”秋水婆婆反复念着这首诗,脸上慢慢的绽出欣喜之色! 她大概猜到她是谁了!难怪长得这么像。 月玲珑见秋水婆婆反复的念着那首诗就问:“婆婆,云海之境是不是有一座仙山叫月玲珑?” “是呀!月玲珑是云海之境历代圣女居住之地!因为此山最高,远远望去,月亮就像停留在这座山顶,月光清辉罩着整座山,玲珑剔透,仿若仙境!所以此就叫月玲珑山,山上漫山遍野都是这种如琉璃般通透的白瓣黄蕊的花!传言此处接收天地灵气最盛,最容易飞升成仙!”秋水婆婆道。 月玲珑感觉自己有点迷糊了,搔着脑袋道:“婆婆,这云海之境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难道人真的能成仙吗?” “普通人自然是不能的,但是咱们离人一族有着区别于普通人的寿命,通过修练是有可能的!传言曾经有一位离人族的圣女就飞升成仙,月玲珑仙山大庙的正殿的大庙里就供奉着这位圣女的圣像,他们都叫她羲和!” “羲和,那不是上古时期的月亮女神吗?你们离人一族就相信这个传言了!”月玲珑皱眉道。 “月亮女神是我们所有族人的信仰,也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提到月亮女神,秋水婆婆的表情就变得恭敬而虔诚! “在离人族是不是只有圣女才有资格修练成羲和!”月云飞问。 “是的,所以族中女子争相做圣女!”秋水婆婆回道。 “圣女也可以争的吗?”肉肉的手上已经摘了好几枝月玲珑花,那通透的琉璃色反射着她脸上的春色,像盛开的粉海棠。 “是的,但唯有君王的女儿才可被选作圣女,清清和浅浅就是王后的双生女,她们理所当然的被选为了圣女,可清清在一出身就被黑衣人抢了去,至今不知所踪!”秋水婆婆顿了顿,语气哽咽道,“而浅浅好不容易养到十八岁,刚封圣女,就因老婆子的一个错误决定,碧玉落凡尘,没有好下场!” “那新的圣女选出来了吗?”月云飞问。 “浅浅逝去后,王后就一病不起,没多久也逝去了!王上心痛至极!”秋风婆婆突然变得愤怒,“可就在这个时候,大长老说圣女是离人一族的精神支柱,离人一族不可无圣女!” “那你们王上是怎么说的?”月云飞问。 “王上说王后就一对双生女,浅浅死了,清清也下落不明,圣女的事容后再说,可是大长老不依!柳如眉的大女儿离涵在大长老的力保下就代替了浅浅的位置!被封为圣女!而柳如眉也顺理成章的被封为了王后!”秋水婆婆道。 “难道在离人族大长老的权力比王上还大?”月云飞问。 “这还真不好说,大长老是族人的精神领袖,族人尊敬他,连王上都礼让他三分!”秋水婆婆道。 月玲珑理解,这种情况就像中世纪西方国家的国王与教皇之间的明争暗斗一样。 教皇是什么?从字面意义上可以理解为宗教的皇帝,宗教,自古以来就被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在人类社会发展的早期,科学技术不发达,对于现实世界的探索,存在太多无法解释的疑惑,于是,普遍相信超现实的存在,也就是所谓的“神”。 人类对于神充满了敬畏和崇拜,设立特定的仪式来祭祀,并逐步发扬和传承,形成信仰,这就是宗教。 教皇通过宗教理念控制人们的思想世界,国王通过政治活动控制国家的实际权利,二者合作可以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但是,从另一方面讲,他们也是彼此的障碍。 在一个普遍信仰神的君主制国家中,就出现了两个最高领袖,即教皇与国王。 很早就是流行“君权神授”的说法,国王需要借助教皇的威信,来巩固自己的统治,于是,主动将最高祭司一职交给了教皇,实行“政教分离”。 此时,教皇的地位进一步提高,凌驾于国王之上,但并不干预政治活动。 国王的权利笼罩上神的光环,可以更好的发挥,所以心甘情愿的被教皇压一头。 离人一族信奉月亮女神,大长老就是教皇一样的存在,教皇与国王彼此利用又相互忌惮! 皇权与教权如果混乱,就很容易造成极大的政治灾难。 月玲珑怎么觉得这两个女孩子的悲剧并不是巧合,而是好大一个政治阴谋啊! 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布局,而这姐妹俩就成了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第51章 悲露清风月韵功 月玲珑对冰凌了好奇心,天黑之后,她就偷偷潜入云海之颠,果然,冰凌还呆呆的坐在那里,像一尊冰雕一般! “喂!木头!”月玲珑双手扩音喊道。 她知道只要她不过去,无论她怎么挑衅,他都不会伤害她,因为他的心中只有他的月亮女神。 “喂!喂!喂!木头!木头!”月玲珑踮着脚尖,探着身子叫道。 他虽然不会伤害她,可他同样不理她,手里拿着枝蓝色的茑尾花,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 月玲珑气得直跳脚,心想,要怎么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呢!于是她冲他叫道:“喂!你的月亮女神回来了!你还不快来迎接!” 那呆子扭了扭头,看了月玲珑一眼,又兀自盯着那枝已经枯萎的鸢尾花发呆。 月玲珑心想,果然是油盐不进的冰块啊! 在她正想离去之时,一枝闪着金光的梅花标朝她射来,月玲珑身子向后一倾,那支金标伴着嗖嗖嗖的声音擦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月玲珑拍着胸脯,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心想:幸好姑奶奶反应快,不然就成了这标下亡魂了。 她一甩秀发,刚想发怒:“谁,谁向姑奶奶放暗标!” 只觉得脚下有声音,低头一看,原来脚下的方寸之地正在解体,她伸开双臂摇了两摇,想稳定了重心,然后换个位置,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像轻飘飘的羽毛坠入这无底深渊,月玲珑心想,难道今日姑奶奶就要葬身在这无底深渊之中了吗? 望着翻滚的云海,月玲珑的脑海中居然出现了一个霸道的人物形象与那一连串霸气的影象,他为了得到她,居然不惜调动千军万马向西月国开战,攻破城门,长驱直入西月国的宫殿,只为闯入她的寝宫把她抢回南楚国封为皇后,他的这些行为虽然鲁莽,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月玲珑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说实话哪个女孩子能抵挡住这种有权有势,长得也不俗的男人霸道的爱着啊! 回忆往事,她的嘴角像绽开的花朵,甜美幸福! 风吹散了她的面纱,她像无骨的蒲柳,随风飘落,丝丝秀发打在她的脸上,她竟不惧死亡! 这时,一双冰冷的大手搂住了她的腰,这种冷是发自内心深处,月玲珑忍不住打了个激淋。 当她睁开眼时,她看到一张冰块脸正惊愕的望着她,薄如蝉翼的嘴角兮动着:“浅浅,你回来了!” 月玲珑望着这双又哭又笑的眼睛,心中升起一丝不忍,只能顺着他的话道:“是呀!我回来了!” 冰块脸把她放在开满淡蓝色鸢尾花的山崖上,从怀里取出那枝枯萎的茑尾花道:“你知道吗?自你走后我就一直藏着这枝花!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相信!你是离人国的圣女,就算不修仙也有八百年的寿命,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是呀,她们胡说的!”月玲珑顺着冰块脸的话颤颤惊惊的说道,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拆穿了身份。 “浅浅,你这次回来是找柳王后报仇的吗?”冰块人盯着月玲珑的脸问道 “柳王后是谁?”月玲珑别过头,不让她看到自己心虚的表情。 “就是曾经的柳夫人,离涵和离洛的母亲!”冰凌和秋水婆婆一样,只要提到柳夫人就不淡定,冰凌愤然道,“她现在可了不起了,已经贵为离人国的王后了!而她的大女儿离涵也顶替你做了离人国的圣女!” “是吗?那真是太可恶了,那你能放我进去吗?”月玲珑睁着萌萌的眼睛乞求般的望着他。 “不能!”冰凌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为什么?”月玲珑挫败道。 敢情她刚才卖萌做的都是无用功。 “如今的离人国非常危险,大长老和国王之间势同水火,我不想你有危险,所以不会让你进去的!”冰凌道。 好吧,冰凌不让进,那他们是怎么也进不去的,月玲珑只能放低姿态请求道,“我想见见离洛,你带我去见她一面可好?”月玲珑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这个让离浅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的女人。 “她已经离开离人国,嫁给东越国君当王后了。”冰凌沉声道。 “离开!为什么离开?”月玲珑惊道。 “因为她失了贞洁之身,不能为圣女,只能嫁人了!”冰凌冷笑。 “失给了谁了?”月玲珑明知故问。 “还能有谁?当然是水溶那个渣男!”冰凌愤然。 为什么所有人都叫水溶渣男,而这姐妹俩偏偏都喜欢他,月玲珑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他和这姐妹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月玲珑真的很好奇呢!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她决定亲自到北国去一趟。 但是在去北国之前,她还是要见见离洛,她想知道离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知道进不去,月玲珑对冰凌坦白:“真的很抱歉,我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 冰凌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月玲珑尴尬道。 这就是在高人面前耍小聪明,人家明明什么都已看穿,却不屑拆穿你! 不尴尬才怪呢! “你和浅浅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你们不一样?”冰凌淡然,一副早就看穿一切的表情。 “哪里不一样?” “感觉不一样!”冰凌嗅着那枝早已枯萎的鸢尾缓缓道来,“浅浅就像悲露清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清冷,而你更像清晨阳光照耀下的露珠,虽然本体是清冷的,可表面却是温暖的,所以她的生命格调永是清冷的,而你却充满未知。” 真是不爱说话的人,一开口就是金句!月玲珑佩服!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讲这么多!”被人拆穿后的月玲珑觉得挺丢面子的。 “你们虽然不是同一个人,可是肯定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为什么你们有着同一张面孔,而你又偏偏找到了这里来!” 冰凌盯着月玲珑的脸,真是越看越像,但是他知道她们不是一个人,于是他别过脸去,故意不看她,长得再像终究不是问一个人,他只想守住自己的初心,不想被任何人诱惑。 “好吧!那你愿意陪我去东越国一趟吗?”月玲珑道。 “我就不去了!”冰凌语气清冷道,“但我可以送你一件礼物!”冰凌的手在空中一旋转,从旋窝中蹦出一晶莹的小兔子。 “哇!好可爱的小兔子啊!”月玲珑喜道。 “这是浅浅以前养在月玲珑山上的小兔,虽然灵力尚浅,但路途遥远,陪你解解闷还是可以的!”冰凌把小兔子送入月玲珑怀里。 “哇,你这小家伙居然还有灵力啊!”月玲珑用手指弹了弹它的耳朵。 “喵!”小玉兔发出了猫叫声。 “它,它怎么学猫叫啊!”月玲珑奇怪的望着冰凌。 冰凌皱着眉道:“我也不知道,浅浅把它交给我的时候,它就发出这样的叫声!也许是跟着浅浅去了一趟凡间就移了心性吧!” “好吧!”月玲珑想这只兔兔肯定是恋上了北国宫苑里的哪只俊猫了! 看来这是一只动了凡心的兔兔啊! 不过也正因为它动了凡心,月玲珑才更加喜欢呢! 它若是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兔,跟着她这样的俗人岂不是要闷死,月玲珑欣喜若狂的把它抱入怀中。 冰凌又掏出一本秘笈,递到月玲珑的手中道:“这也是浅浅留下来的,她说若遇到有缘人就送了吧!我想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月玲珑接过书一看,昏黄的书面上赫然写着“月韵功法”四个字。 冰凌解释道:“这是离人族圣女修仙的功法秘笈,大长老一直在找的宝贝!我们离人国的人始终相信,月光是连接人间与仙界的桥梁,只要每当月圆之夜,人坐于高处,吸收月之精华,终有一天可以飞升成仙。” “是嘛?这么好你自己为什么不练?”月玲珑觉得这离人国的人对修仙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 “月乃极阴之物,月之精华会与男子体内的阳气相冲,所以只有女子才能练,而且必须是处子之身的女子!” “哦!”月玲珑鼓着腮帮子心想,练这种破东西还不能碰“荤腥”啊! 那咱这个南楚国的皇后岂不成了摆设,就算她月玲珑愿意,帝骏也不见得会愿意吧!月玲珑把这本什么功法的书随便往怀里一塞,抱拳道:“谢了!”然后她就施展轻功飞走了。 冰凌拿着那枝枯萎了的鸢尾花重新陷入了往日的梦境中! 那一片淡蓝色的鸢尾花海,那一袭淡绿色如兰花的倩影,定格成了他生命的永恒,也许有些人一辈子都只能活在回忆中了! 不过有回忆的人总好过没有回忆! 月玲珑不知道冰凌这一生到底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第52章 北国花开又逢春 听冰凌讲了一夜的故事,回到秋水婆婆的小花屋,天已经朦朦亮了。 “昨晚上,你去哪里了啊?”秋水婆婆问。 “昨晚我去见冰凌了,我们谈了一夜,我想我们没必要进去了!” “为什么?”月云飞问。 “我问过冰凌了,他说离人国在内斗,非常危险,为了我们的安全,他是不会放我们进去的,我们若想知道水溶离浅离洛他们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直接去北国!”月玲珑转头对秋水婆婆道,“婆婆,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北国吗?” 秋水婆婆看了看离浅的坟,叹息道:“人都已经死了,就算弄清当初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用呢?老婆子还是守在这里吧,若老婆子离开了,浅浅一个人会孤单的!”秋水婆婆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北国寒冷,老婆子也呆不惯!当初就是因为不适应才离开浅浅,不知道离洛进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水婆婆既然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北国,月玲珑也就不免强她了,于是他们辞别了秋水婆婆,准备往北国去。 蓬莱岛位于东海之中,东越国是紧挨着东海的东边大国,从蓬莱乘船上了岸就是东越国的国界了。 岸边飘逸的芦苇花丛中缠绕着一朵朵小巧的铃兰花,芦苇在微风中扭着轻盈的腰姿,像唤起幸福的小铃铛,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就彷如是那样典雅柔美的女性气质,怀着温婉、而又无忧无虑的浪漫情怀,缓缓绽放着迷人的气息。 弃船上岸,肉肉摘了一把铃兰捧在手心里道:“大姐若见了些铃兰花一定很开心!” 西月大公主叫月铃兰,她若见了这些铃兰花自然是高兴的。 一路上肉肉和小玉兔玩得可开心了。 “月云飞,快点呀!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呀!”夕阳的余晖下,肉肉像一只欢乐的蝴蝶,在开满鲜花的小路上放风筝,这是她的生命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喂!月云飞你在看什么呀!”肉肉戳了戳卫捷飞的肩膀。 月云飞回过头来笑道:“没,没看什么?” 肉肉捏着他的脸道:“你还想骗我!你刚刚是在看我阿姐吧!你是不是喜欢她?” “瞎说什么?”月云飞故作薄怒。 肉肉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月云飞啊,你想也是瞎想!我姐姐可是南楚国的皇后!”说她就牵着风筝线向前跑。 月云飞想,肉肉的话虽然难听,可也在理,我这不是痴心妄想吗?于是他跑上前去对肉肉说:“肉肉,我帮你放风筝!” “嗯嗯!”月玲珑从未见肉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她只希望眼前这对壁人会一直开心快乐下去,她想不到有一天会因为她而让肉肉恨死了自己,而又因为帝骏,两姐妹反目成仇,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好不容易进了城,可东越国守门的却说没有通行令,不让他们进城,这可就为难了,在东越国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到哪里去弄通行令啊! 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来人飞报:“皇上与皇后娘娘的鸾驾进城了,闲杂人等速速让道!”于是所有行人都让退到了两边。 莲花底座,金丝描凤的鸾驾是八人抬着的,四面飞凤的角上挂着金丝镂空的铃铛,四周挂着彩绣金丝的帷幔,用碧玉钩钩着,一切显得那么的奢华! 鸾驾中的人儿清晰可见,月玲珑第一眼就被那头戴八面挂珠凤冠的女子吸引住了! 她皮肤白晰,面庞饱满,长着一副非常好看的天鹅脖颈,虽然带着沉重的凤冠,可头脖颈依旧挺得笔直,露出她那微微鼓起,一丝不乱的后脑勺,仿佛只有拥有这样一副脖颈的女子才撑得起那顶华丽的凤冠! 她虽然着华服,戴华冠,可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高兴之色,那略显幼稚的脸庞上却带着清冷与绝决,与一丝丝旁人难以看到的愤世疾俗! 这就是离洛,那个离浅心中永远也挥不去的梦魇,月玲珑不止一次的幻想,这个让离浅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最后香消玉陨的人到底是怎么蛇蝎心肠的恶毒女子。 可真的见到本尊时,月玲珑颤粟了! 她颤粟不是因为她穷凶极恶,而是因为她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看上去并不像大反派。 离洛的脸上虽然带着愤世疾俗,可是月玲珑知道她不是个坏人,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如果是这样,那圣女离浅又伴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看到离洛后,月玲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啊! 不过人不可貌相,也许她人蓄无害的面庞下藏着一颗蛇蝎心肠呢! 当离洛皇后的鸾驾经过月玲珑的身边时,月玲珑叫住了她。 离洛天鹅般的脖颈慢慢的转过来,当她看清楚月玲珑的面容时她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叫道:“离浅,你居然没死!” 然后就一头栽在鸾驾上晕死了过去。 月玲珑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拉着肉肉与月云飞撒丫子就跑了。 北国现在正值春天,北国的春天对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北国人来说是比珠宝还要宝贵的! 北国的春天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也就三十天。 只有在这短短的的三十天内,北国的草会绿,花会开,鸟儿会叫,湖面上随处可见五彩画舫与遍地踏青赏花的美娇俄。 北国玉宵殿上,水溶也脱去了白狐裘,穿着一袭水袖长衫,趿着木屐,他没有束发,乌黑柔顺的长发拖到脚踝,远远望去妥妥的美女一枚,不,就算凑近了看也是美女一枚,冰晶玉骨,琼脂凝露,只怕他的王后站在他的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他虽然有着女儿家的媚骨,可是他的眼神却没有女孩儿的柔弱,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位才华卓著的帝王。 他的江山的稳固靠的从来不是杀戳,而是智谋与权术。 听说四国国君各有所长,要是没有两把刷子,人家也登不上国君之位。 帝骏能征善战这是众所周知的,至于西月国君有什么特长月玲珑这个女儿还真不知呢!不知道痴情算不算呢! 至于帝王之术,四国首推北国水溶,至于什么是帝王之术,这么高深的问题,月玲珑这个小傻瓜又怎么可能知道! 不上朝时,水溶就喜欢这种舒适的妆扮,他一边踩着玉石子,一边看着书。 这时一个长着小胡子的粗壮汉子走进来报道:“陛下,听说南楚帝骏的小皇后逃跑了!帝骏正发了海捕文书四处通缉她呢!” “什么?她逃跑了?”水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壮汉道,“在南楚时,本君与这位小皇后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与帝骏的关系挺好的呀!她为什么要逃?” “不知道呢,听说她正往咱们北国的方向来呢!”壮汉道。 “是吗?”水溶的嘴色扬起一丝欣喜之色。 水溶心想:“当着帝骏的面,她对本君冷淡甚至是厌恶,可前脚刚回北国,她就追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呢?她在昏迷中呼唤本君,就算她不是浅浅,也一定和浅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陛下,你说咱们要不要紧闭城门!不让她进来!”壮汉提议道。 “为什么要紧闭城门?”水溶挑眉反问。 “她可是帝骏要抓的人!”粗壮汉子提醒道。 “那又怎样!”水溶把书往地上一扔不怒自威,“本君已经错了一次,这次本君不想再错了!” “陛下的意思是?” “既然她自己来了,本君就不会再让她离开!”水溶的眼角噙着泪水,望着窗外盛开的桃花!陷入了回忆! 同样是在北国桃花盛开的季节,桃花阵阵如雨下,那个穿着一袭青衣的女子在粉红色桃花雨的包围中翩翩起舞。 她如空谷的笑声回荡在玉宵殿,凝固了岁月,她那如婴儿般天真无邪的面庞惊艳了时光。 “喵!”一声熟悉的猫叫把水溶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水溶蹲下身,把那团雪白的毛球捧入怀中,低声道:“雪团,你还在这里守着啊!人去楼已空,我曾经以为失去的再也不会回来,没想到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啊!你的主人她终于要回来了!你开不开心啊!” “喵!”雪团又叫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很开心!我和你一样开心得要疯啦!”水溶把那只猫举得高高的,开心的转着圈儿! 宫人们都好奇围观,自从离贵人死后,陛下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笑过,不知道是什么天大的喜事让他重拾笑颜。 第53章 桃花殿上桃花晏 月玲珑他们刚到城门口,就被一群穿黄甲的侍卫围住了,一个虎背熊腰络腮胡子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道:“听闻南楚皇后亲临我国,我国君上无比荣幸,特在桃花殿中设晏,请三位赏脸,移尊驾赴陛下亲自为各位准备的桃花晏!” “桃花晏啊!那是不是有桃花酒,桃花酥饼,还有桃花羹?”月玲珑对这些花里胡哨的吃食总是很感兴趣的。 “是呀!还有桃花鸭,桃花香笋鸡呢!”这个傻大个被月玲珑吸引了,他不敢相信这位南楚大国的皇后居然像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般有趣。 “是吗?那有没有桃花糯米羔?”月玲珑期盼的吞着口水。 “那是什么?” “那是用糯米粉和桃花蕊做的糕点啊!”她记得那是她到南楚吃到的第一口食物,还是帝俊亲自喂她的呢! 那是她死里逃生后偿到的第一口食物,所以终身难忘,那一口的软糯香甜犹在齿边。 “这个嘛!好像是有!”那中年汉子抚耳在旁边的黄衣侍卫耳边道,“回去向陛下禀报说,南楚皇后点名要吃桃花糯米糕,让御厨立刻做!立刻!马上!” 黄衣侍卫领命而去。 “既然有桃花糯米糕那还磨蹭什么?走呀!”其实月玲珑他们本来就是冲着北国王宫来的,桃花糯米糕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这北国的宫殿果然是气势不凡啊!冰雕玉砌,气势磅礴,不像南楚的宫殿,雕梁画栋,勾栏绕粱,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倒显得小家子气了些。 不过南楚的宫殿虽然没有北国的气势,却更有生活气息,相比来说月玲珑还是更喜欢温婉娴约的南楚。 不过南楚的国君帝骏好像与南楚温婉的格调格格不入呢! 就像北国的君主,他明明是那样温婉如玉的江南公子,却是严寒的北国之君! 不过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包括人,也许水溶外表是温润如玉的,可内心却是寒冷的,而帝骏恰恰相反,外表威严,内心却很温暖。 月玲珑,月云飞,肉肉三人跟着这壮汉走上一座大理石雕花的石桥,下了石桥走到一座宫殿门前,抬头一看,门前的匾额上用桃花粉金色写着的“桃花殿”三个隶书! 匾额是金黄色的桃花木雕成缠枝花样的,大门的两边各栽了一棵桃花树,花枝半掩着门楣,为这座宫殿增添了一些古朴的韵味! 月玲珑他们进了宫殿,迎面两排青石大条桌。 桌子上已用水晶玛瑙碗盛着紫玉葡萄,贵妃红荔枝,墨玉油竹果。 月玲珑伸手拿了一只油竹果刚想剥,只见从宫门外陆陆续续的走过来一群穿着粉色宫妆,梳着双髻的宫人,手里托着一样的水晶琉璃盘。 宫女端上来的是用桃花制成的各种点心,桃花杏仁煎,糖炸桃花酥,清蒸桃花饼,桃花糯米锅贴,油面桃花糍,还有月玲珑亲自点单的桃花糯米糕,足足有十样! 一批宫女退下了,又有另一批宫女进来,这次摆上来的是各种桃花饮,桃花酒,桃花清露,还有桃花茶。 桃花饮上完后,接着又是两三个太监,提着攒盒走了上来。 攒盒也是桃花样式的,一个攒盒放着五样菜,一共三盒就是十五样。 这十五样都是地地道道的硬菜,桃花醉鸭,桃花香笋鸡,桃花鹅肝片,桃花松子鱼,桃花蕊烤鹿肉,桃花小乳猪等等。 月玲珑望着领他们进来的壮汉笑了笑:“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吧,我们仨就算是大肚弥勒佛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那壮汉道:“这是咱们北国招待最尊贵的客人才会举办的桃花晏!南楚皇后驾临北国,北国自然不能怠慢!” “哦!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肉肉扯了一只香酥鸡腿准备开吃。 太监报道:“北国国君到!” 肉肉放下鸡腿,站起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恭侯北国国君大驾。 知道月玲珑要来了,水溶精心装扮了一番,他在他那薄如蝉翼的冰唇上涂了一层淡淡的口脂,再束上水晶冠,穿上冰陵纹暗花龙袍,束着紫玉腰带,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 当他抱着一只雪白的猫出场时,月玲珑仿佛看到了从月宫中走来的仙人一般,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却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仿若谪仙。 月玲珑摇了摇头,拍拍脸让自己清醒,心道,别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了,他害得离浅香消玉殒,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对,他连人都不是,充其量是个妖孽!对!对!就是妖孽!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妆扮起来还挺好看的。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秀色可餐”,瞧,肉肉看到北国水溶,就像见到食物一般,垂涎三尺了! 水溶走到对面的条桌前,一甩袖袍座下。 他那只猫闻到熟悉的气息嗖的一下钻了出去。 月玲珑怀中的小玉兔也跳了出去。 “雪团!” “玉儿!” 水溶和月玲珑同时叫出声来。 看着两只素未谋面的小动物如见故人般互相抵着脑袋亲热,水溶皱眉道:“你这只兔子仿佛与雪团认识?你是哪得来的!” “我拣的!”月玲珑道。 “哦?”水溶半信半疑道,“那真是缘分啊!本君的逝去的离贵人也养过这么一只玉兔,只可惜不知所踪,不知南楚皇后是从哪里拾得此兔!” 月玲珑想我总不能说我是在云海之颠拾得此兔的吧!那样岂不惹人怀疑,于是她就扯了个慌:“我在你们北国郊外的草丛中找到的!” “是说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原来它离宫了啊!”水溶叹息一声。 正说着话的时候,一位肌肤微丰,身材合中,穿着云开云隐芙蓉春衫的妇人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笑盈盛的走了过来。 月玲珑仔细观察了她,只见她面色红润,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观之可亲。 “皇后,你怎么来了?”北国水溶意外道。 北国皇后笑盈盈的回道:“臣妾听说南楚的皇后来了北国,一时兴起,想一赌南楚皇后的风釆,就不请自来了!” 她说的是“不请自来”,说明水溶是不希望她出现在这里的。 “既然来了,那就入席吧!”水溶无奈道。 当北国皇后看清月玲珑的相貌时,她用手指抵在唇上,惊呼道:“离妹妹?” 水溶镇定自若道:“皇后你看仔细了,她不是浅浅,她是南楚的皇后,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她们只是长得像罢了!” 北国皇后仔细打量了月玲珑一番,细瞧之下才发现月玲珑和离浅还是有区别的,先别说年龄不同,气质不同,就单从长相上看也是有区别的。 确定她俩不是一个人后,北国皇后如释负重,端起一杯桃花酒抿了几口,压了压惊,缓缓道:“仔细瞧确实不一样,我记得离妹妹的眼角是有一颗痣的!” 月玲珑眼角是没痣的。 “是的!那是泪痣,所以她总是以泪洗面!”水溶道,想到前尘往事,就像有人纠着他的心,好疼! 水溶为自己斟了一杯最烈的桃花烧酒,一仰脖,一饮而尽。 水溶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只一个劲的喝酒,仿佛只有喝醉了,心也就不疼了! 水溶不说话,北国皇后也不说话,主人都不说话,作为客人的月玲珑他们自然也不说话了。 晏会有点尴尬,大家吃饱喝足后就散了。 晏会过后,北国皇后亲自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在没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前,月玲珑他们是不打算走的。 南楚帝骏听说月玲珑跑到北国去了,水溶不光亲自接待了她,还安排了宫殿,看来她是打算长住了啊! 帝骏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一拳打在柱子上,咬牙切齿道:“看来朕不亲自出马,你是不会回来了!” 帝骏昂起头朗声道:“备马,朕要亲自把皇后抓回来!” 第54章 昙花一现月光花 北国皇后为月玲珑他们安排的小院虽然不大,但很精致。 院里种几棵肥大的芭蕉和几株娇羞的女儿棠,还有几棵灿若烟霞的桃树。 这情景让月玲珑想到了“红香绿玉”“怡红快绿”他们住的这院子像极了贾宝玉的“怡红院”。 院子靠墙的角落里有一张红木雕花的美人榻,榻上铺了一张烫金的芙蓉簟。 今晚月色如水,倾洒在小院中,微风拂过,满院飘香。 吃过晚饭,肉肉正躺在芙蓉簟上面纳凉。 墙角刚好种了一棵桃树,桃树繁茂的花枝簇拥在一块儿,刚好为美人榻撑起一片花伞。 若是白天睡在这花荫下倒是凉爽,可晚上浓密的花荫下难免会有一些蚊虫。 肉肉晚饭吃得多了些,积了食,一直叫肚子胀气,睡又睡不着,就躺在树荫下的美人榻上让月云飞帮她揉肚子! 这两人最近腻得很!月玲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皱眉睃了那两人,就从小院的后门遛出去了,她胸闷得很,想出去透口气。 月云飞眼看着月玲珑遛了出去,抬脚刚想去追,面向里侧侧卧着的肉肉却突然拉住他的手道:“月云飞,你要上哪儿去?” “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月云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月玲珑消失的方向。 “哦!别太久!我等你回来!”肉肉松开了月云飞的手。 月云飞焦急的追出去,四下张望,哪里还有月玲珑的踪影! 月云飞心神不宁的回到肉肉身边,坐下继续给她揉肚子,心想,这段时间时间他和肉肉之间太过亲密,是不是惹公主生气了,她刚才看他那一眼怪怪的,难道是在吃醋吗? 公主若吃醋,是不是证明她心里其实也是喜欢他的,想到这一点,月云飞的嘴角浮现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一晚上月云飞都在想他的公主若真生气了,他该怎么去哄她呢! 其实月玲珑刚刚看月云飞那一眼并不是吃醋,她只是看不下去了,毕竟这两人最近实在是太腻了。 亲呢也不知道回避一下人吗?院子就这么大,他俩一天到晚在她眼前你侬我侬是几个意思嘛? 人都是有嫉妒心的好吧!尤其是像月玲珑这样的俗人!心思太敏感,莫名其妙的就嫉妒! 月玲珑不知道,其实这些日子月云飞是故意在月玲珑面前和肉肉亲呢的,他就想知道月玲珑心中到底有没有他。 月玲珑踢着地上的小石头,嘴里嘀嘀咕咕道:“这两人最近也太腻歪了吧!秀恩爱也不知道回避一下吗?没听过有一句话叫秀恩爱死得快吗?” 在西月他们仨可是铁三角,月云飞对月玲珑忠心不二,肉肉依附着月玲珑,他们仨的关系才如此紧密,难道就因为她已经不是原来的月玲珑,月云飞就变了吗? 月玲珑记得在花岛上月云飞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她的呀!哎,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呢! 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月玲珑好像是个多余的人,月玲珑心中有点失落。 不知不觉月玲珑就走到一带粉墙之下,从墻上蔓延出一些开着白花黄蕊花朵的枝条。 在月光的清辉下,梭形的白色花瓣像琉璃一样透明,摸上去如丝绸般爽滑。 花朵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幽香。 这是昙花,只在夜间绽放一瞬芳华,“昙花一现”指的就是这种花,素有“月下美人”之美誉。 昙花稀有,可是这院墙之层层叠叠的爬满了昙花!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景。 月玲珑怀着好奇之心往前走,来到一扇朱门前,发现门没上锁,是虚掩着的。 月玲珑推门而入,迎面一架水车,水车上爬满白色的夕颜,水车一直在转,水从竹筒中流出来。 水流声与水车转动的声音与夜色交织在一起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旋律。 水车后面是一条木板铺的路,走上去咔咔的响。 小院儿不大,却很精致。 小院是建在水上的,不知从哪里引来的活水。 浅浅的水底铺着彩色鹅卵石,水色清亮,水里的鹅卵石清晰可见,水面上养着纯白如玉的睡莲,睡莲下面有拇指大的小红鱼游来游去。 院子里种着各种花草,紫茉莉霸占了西北一角,箭荷,风信子,孔雀兰,木荷各自为阵。 此时院子里夕颜开得最盛,昙花次之。 昙花被称为月下美人,夕颜又叫月光花,这两种花都喜欢在月光充盈的夜间开放,可以并称为月下双殊!同为薄命之花! 月玲珑是被昙花吸引进来的,进来之后又被夕颜所惊艳! 虽然小院里还种着其他的花,可小院的主人好像更加偏爱这两种薄命之花。 这两种花在这座小院中势力最大,尤其是夕颜,它的藤蔓几乎无处不在,不光侵占了整个小院,甚至沿着墙角几乎爬上了阁楼。 昙花柔软的蔓条更是爬满了围墙,大有蔓出整个小院的趋势。 月玲珑顺着铺建在水上的木板路往前走,来到一间小屋前,门没有反锁,可以左右推动。 月玲珑轻轻的推开房门,屋子里的家具都用一层白布罩着,在月光的清辉下显得异常诡异。 月玲珑大着胆子走进屋子,刚伸手要揭开白布一探究竟,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的抱住。 温热潮湿的气息喷在后脖颈处,只听见那人饮泣道:“浅浅,你终于回来了!寡人盼了你好久,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疯狂的吻像雨滴一样落在后脖颈上。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离浅,我是月玲珑!”月玲珑挣扎着。 “寡人不管你是谁,既然回来了,寡人就不会再让你离开!”他把她推倒在床,顺着脖颈,吻上了她的唇。 意思是说他知道她不是他的离贵人咯! 既然知道却还这样无礼,看来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白天一副谦谦君子的谪仙模样,到了晚上就原形毕露了,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衣冠禽兽吗? 月玲珑紧闭着唇不让他侵入。 可对方的舌头好生厉害,在他的舌头将要撬开她的牙关之时,月玲珑发狠咬了他一口。 水溶吃疼,跳了起来,手指抚着嘴唇上的鲜血,呲牙道:“你和她果然一样烈性!寡人没看走眼,即使你不是她,也一定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你来了!寡人就不会再让你离开!今晚是你自己闯入这个小院的,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个小院里吧!南楚皇后!”他故意把南楚皇后四字咬得重重的。 “你既然知道我南楚的皇后,你还敢软禁我?” 月玲珑还不傻,知道水溶这是要软禁她,月玲珑威胁道,“你不怕帝骏找你麻烦?” 水溶抚着嘴角的血仰头冷笑道:“帝骏有什么好怕的?” “帝骏能征善战,你若把他惹怒了,他挥军北上,你们北国就会陷入一场灾难中!”月玲珑恐吓道。 “说到帝骏,他和寡人一样都是可怜之人,世人都说是我水溶始乱终弃,对不起离浅!”水溶的脸突然凑到月玲珑眼前道,红着眼圈儿道,“那请问南楚的皇后娘娘,你能告诉寡人什么叫始乱终弃吗?” 水溶盯着月玲珑的眼睛,一滴热泪掉在了月玲珑的手背上,月玲珑没想到水溶和当初的帝骏一样居然在她面前流泪了。 月玲珑最见不得男人在她眼前流泪,因为她是圣母啊,男人一流泪她就会心软,她对他所有不好的印象都随着这一行眼泪烟消云散。 月玲珑支支唔唔道:“始乱终弃,就是~就是~是有了姐姐又想妹妹咯!” “我没有!”水溶别过脸,一拳打在床沿上,大声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压低声音道,“虽然我也有错,可在感情上我没有对不起她!” “你刚说什么了?你对不起谁了?”他的声音太小,月玲珑没听清楚,侧着耳朵想听他再说一遍。 月玲珑没有听到水溶的忏悔,却听到他尖酸刻薄的讽刺:“你还真以为离人一族的圣女是只小白兔啊!错,大错特错了,离浅她可厉害着呢!她把她的妹妹害了,还挖走了寡人的心,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寡人!如今不知躲到哪个神仙洞府修仙去了!” 你误会她了!她没有修仙,她死了,坟上的草都已经半人高了!月玲珑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可什么才是真相呢!水溶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呢!在沒搞清状态之前,她觉得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 第55章 圣女不是傻白甜 可是不说话心里又不舒服啊!离洛进宫后,离浅天天以泪洗面,这是不争的事实,整个北国的人都知道。 明明是水溶和离洛欺负了离浅,水溶却反咬一口说离浅害了她妹妹,还挖了他的心!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月玲珑张嘴刚想说话,水溶突然又吻上了她的唇,月玲珑本能的挣扎了一番。 但当她看到他那认真的神情时,她被他吸引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对离浅的感情是真的,什么都可以伪装,但感觉是装不出来的。 看着他那深情的样子,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配合着他双双坠入了爱河,那一刻,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离浅。 正吻得最激烈之时,月玲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帝骏的形象,他漆黑的双眸中燃着愤怒的火焰。 月玲珑意识到自己不是水溶的贵人离浅,她是南楚的皇后。 月玲珑一把推开水溶,手指紧紧的贴在唇上,呼吸急促,眼神闪躲。 她根本不敢多看水溶一眼,她怕自己多看他一眼就会被他魅惑,这个男人肯定会魅术,看着他,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瞧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呀? “你怎么了?”她刚才明明很配合他,他感受到了,他笑着说,“刚刚寡人感受到了,你是喜欢寡人的!” 看到他那志得意满的笑,月玲珑突然很生气:“水溶,此刻我搞不明白你到底爱不爱离浅了,若说不爱吧,刚刚的感觉不是可以伪装的,若说爱吧!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她,你却对我这样,你到底意欲何为?” 水溶被月玲珑这一问给问着了,是呀?明明知道她们不是一个人,他却这样对她,他到底意欲何为,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在这个和离浅长得像的女人这里得到承认吗? 说到底,他自己也是个可怜之人啊! 水溶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双肩抽搐。 月玲珑听到隐隐的啜泣之声。 这是一个男人在彻底被击垮后才能表现出来的软弱。 到底要经历了怎样的痛,才会让一个男人变成这样。 月玲珑又开始圣母了,她走过去,轻抚着他的背,温声道:“你怎么了?” “别碰我!”水溶突然掀开月玲珑的手,站起来红着眼睛道,“你们离人一族的女人没有一个好惹,当初是我动机不纯招惹了你,可是如今我遭到了报应,我生不如死!你们开心了!” “你说什么呀?”月玲珑眨着无辜的眼睛嘀咕道,“什么叫招惹了我,我又不是离人一族的女人!” 月玲珑不知道,水溶是把她当成离浅来说话了。 突然,水溶不哭了,他收拾好情绪抬脚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突然回过头来对月玲珑笑道:“听说帝骏为了你这个小皇后正马不停蹄的往北国赶来!” “是吗?”听到帝骏来救她了,月玲珑立马来了精神,灰暗的瞳孔里立马五光十色。 “你很想见到他?”水溶问。 “当然!好久没见到大叔了,我挺想他的。”月玲珑道。 “既然想他,那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水溶笑着问。 月玲珑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水溶却抢着帮她回答了:“因为你不能容忍他有别的女人!你们其实是同一类人,心高气傲,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水溶口中的“你们”是指月玲珑和离浅。 月玲珑刚想说,她不是容不下别的女人,她只是容不下卫蓉莞一人,可是帝骏为了她打了卫蓉莞还说要把卫蓉莞迁出宫去,她已经原谅他了。 她还未来得急表达自己的想法,水溶冷哼一声道:“说实话寡人也很想见他!” “你想见他?”月玲珑皱眉,心想,你该不会有病吧!你软禁了他的皇后,你不躲着他,你还想见他。 “在没有遇到你之前,寡人以为自己最惨,可遇到你之后,寡人知道还有一个男人会比寡人更惨!寡人开心啊!”水溶又哭又笑。 “你有病吧!大叔怎么可能会很惨!而且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啊!”月玲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精神有点不正常。 “咱们拭目以待!”水溶一甩袖袍,仰着头,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边走边道,“离人一族的女人啊!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月玲珑心想,这家伙对离人一族的女人怕是有偏见,而且这又关我什么事啊!我是西月的公主,又不是离人一族的女人,有病!真是有病!没想到在四国中最风神俊朗的北国国君水溶原来是个疯子! 水溶走后,月玲珑看了看周围的白布,突然一阵激淋!心想,没事盖着白布干嘛,怪慎人的! 她把白布全部掀了,心里才踏实了。 月玲珑躺在床上想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望着帐顶,想着刚才水溶的那番话,突然对离浅心生好奇,她摸了摸怀中那本书,那是离浅的东西,没准她可以从这本书中了解离浅这个人。 月玲珑从第一页开始漫不经心的往后翻,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突然眼泪一亮,像看到了宝藏一般,最后一页是离人国前任圣女离浅的手稿,手稿上写着: 离人一族第十三任圣女离浅备注:族人都说修练月韵功法必须是处子之身,这其实是谬论,修仙分为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渡劫,大乘九步,每步又分前中后三个阶段! 练气乃凡人引气入体为筑基作准备,凡人的污秽之身要靠吸收天地之灵气才能为修仙打好底子,成功筑基。 一旦筑基成功,异性的阳刚之气不但不会阻止修为,甚至可以提升修为,所以筑基成功后,双修更有助于结丹。 如果有机遇借助于龙气,结丹更是事半功倍。 后面这一句是重点,离浅故意在这句话下面画了双横线。 看到这里,月玲珑的眼前一亮,意思是说,只要她这个南楚的皇后筑基成功后再和帝骏在一起,不但不会影响她的修为,而且还有助于修为的提升。 若按照离浅这种说法,她不仅可以修练,还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练气期间,虽然没有法力,可却能美容养颜,延缓衰老,增长寿命,若大乘成功就可以成仙,还能收获爱情,这么好的事她为什么不愿意呢! 离浅敢跟水溶走,并不是她恋爱脑,一心只想着男人,而不顾自己的事业! 人家敢跟水溶走,肯定是已突破练气十重,成功筑基! 小小年纪就成功筑基,离浅果然是修仙界的奇才啊! 后来她跟水溶走除了喜欢这个男人,肯定也是想借助水溶的龙气提升修为,加速结丹! 难怪水溶说离浅并非傻白甜! 可是水溶也说过他自己动机不纯! 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复杂! 既然离浅并非大家想象中那么简单,即使经历了情伤,她也不会自杀? 也许秋水婆婆说得对,大长老在撒谎! 离浅的死是个谜! 或许人家根本没死!那长满荒草的坟根本不是她的! 就像水溶说的,她已经躲到某个神仙洞府修练去了! 如果她真的修练去了,她又为什么把秘笈交给冰凌,让冰凌转交给有缘人? 那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啊? 脑子疼死了!算了,不管了! 月玲珑和衣而睡,那晚上,她梦到了帝骏! 第56章 舍红尘而选长生 水溶软禁了月玲珑,月玲珑尝试着逃离这里,她爬过墙,钻过狗洞,可都以失败告终! 小院里只有她一个人,可是院外却被人层层围住了,她是插翅也难飞啊! 一日三餐倒是有人送,只是送饭的人又聋又哑,月玲珑想和她唠唠嗑都不行。 既然注定跑不了了,那就找点事做呗!她不是得了一本秘笈吗?这个时候不修练,更待何时呀! 这个小院环境还算清幽! 每个有月光的夜晚,她都要练气。 所谓的练气就是引气入体,只有引了足够的灵气入体才能筑基。 大自然中到处都是灵气,风雨雷电木中都孕含有灵气。 冰凌修的应该是水灵气! 引什么灵气入体,以后就练什么法术! 当然月玲珑练这个并不是想会法术,她只是想美容养颜,然后让自己比常人活得更久! 月韵功法,引的当然是月光之气。 最近几天,月玲珑按照书中记载的方法引月光之气入体,她明显感觉到丹田之内有一股灵气涌动,身体比以前轻便了许多,她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借助这股灵气飞起来了! 不仅身体轻便了许多,脸色也比以前好看了。 由于吸入了月光之气,皮肤不光白了许多,而且还透亮透亮的,像玉脂一般,流光溢彩! 当然月玲珑自己没有发觉!因为这里没有镜子啊! 早晨太阳升起来了,夕颜和昙花已经谢了,白花黄蕊的木荷花迎着朝阳吐露着芬芳,小鸟儿在木荷树上叽叽喳喳。 辛苦了一晚上,月玲珑开始睡觉了!晚上练气,白天睡觉,日子就这样重复着。 半月后,水溶突然来小院探望月玲珑。 小院里没有任何动静,门窗尚掩,水溶感觉奇怪,轻轻的推开门,阳光洒了进来。 此时,月玲珑还在睡觉,她的皮肤像羊脂玉一般通透明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 半月不见,她像变了一个人,虽然模样没有改变,可身上突然多了一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仙气! 水溶温润的指腹在月玲珑那流光溢彩的脸庞上轻轻的划动,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明明就是圣女离浅的脸啊!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月玲珑瘪了瘪嘴,翻了个身,她梦到了烤鸡! 水溶轻轻的把她的身子翻过来,双手捧着她的脸,被泪水浸湿的桃花眼中含着万种风情,似哭似笑,似疯似魔。 他眼前的这张脸,永远也看不够。 月玲珑突然睁开眼睛,见一双含泪的桃花眼正盯着自己。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闭上眼睛几秒后,再睁开,那双桃花眼还在,她确定这是真人后,就使劲的掐了他一把:“你个杀千刀的,你终于出现了,你把我扔在这里就不管了!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 “我看你日子过得挺好的嘛!吃了睡,睡了吃,你看你都胖了,水色多好啊!”水溶打趣道。 月玲珑心想幸亏姑奶奶晚上练功了,白天才能睡得着!不然一天十二个时辰吃了睡睡了吃,只有猪才受得了这样的生活。 月玲珑埋怨道:“你自己来试试这样的生活,你就知道好不好了!”月玲珑假装生气道,“你要软禁我可以呀!至少让月云飞和肉肉来陪我呀!” “月云飞功夫了得,到时候只怕关不住你!”水溶顿了顿道,“要不我让肉肉来陪你!” “那算了!”月玲珑想这时侯让他俩分开,不是让肉肉恨死自己呀!而且让月云飞一个人满世界乱找她俩也够残忍的,月玲珑道,“还是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要不我派个宫女来侍侯你?”水溶道。 月玲珑摆摆手道:“算了,我还是一个人吧!” 月玲珑是怕有陌生人在,她晚上修练不方便。 “但是软禁总得有个期限吧!你是打算把我软禁到什么时候呢?”月玲珑突然爬起来问。 “软禁到帝骏来!”水溶坦白道。 月玲珑仿佛察觉到什么,小脸凑到他面前质问道:“你该不会是和大叔串通好的吧!是他让你把我关起来的?” 帝骏怕她听到风声又跑了。 水溶突然伸出手刮了刮月玲珑的鼻子道:“现在才想明白呀!若不是你的大叔飞鸽传书请本君帮忙,本君无缘无故软禁你这个南楚皇后干嘛呢!” 月玲珑缩了缩身子,气愤的看着他:“他让你帮忙,你就帮啊!你就那么听他的话吗?” “听你这口气好像不想见到他,那天晚上听到他要来,你可是很开心啊!”水溶表示不能理解。 月玲珑解释道:“我以为是你想软禁我,听到大叔要来,我当然开心啊!没想到是大叔让你软禁我的!”月玲珑想了想,爬到水溶面前,笑脸相迎,“水溶,你放了我可好?” 水溶双手环胸,傲慢道:“放了你,我就得罪了帝骏!得不偿失啊!” “你怕得罪帝骏,难道你就不怕得罪我吗?”月玲珑立着眉毛威胁道。 “得罪你有什么好怕的?”水溶探究般的望着月玲珑。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与女人!”月玲珑鼻子哼哼道,“我可是很记仇的!” 水溶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意思是说你是小人,本君得罪不起?” “我不是小人,我是小气的女人!”月玲珑顿了顿,继续道,“帝骏怎么说也算得上正人君子,你看护不利让我逃了,他不会找你麻烦,可若你得罪了我,我天天在帝骏耳边吹枕边风,对你北国才是有害无利的!” 水溶捏着下巴点头道:“说得有道理!” 突然水溶凑到月玲珑跟前道:“但我把你放了有什么好处呢?”男人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 “你想要什么好处?”月玲珑吸吸鼻子,小声道,“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就答应!”她双手双后撑着,主动拉开了与水溶的距离。 她主动拉开距离,他却又凑了上来,在她的耳边吹着气道:“如果你想要龙气,本君也可以给你!” “什么龙气人气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月玲珑本能的把手按在胸衣上,心想,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他不会抢我的秘笈吧!月玲珑死死的护住怀里的秘笈,一副你敢抢我的书我就和你拼命的表情。 水溶突然站了起来,一甩袖袍,站得笔直,用背对着月玲珑,冷冷道:“你走吧,出了宫门往西走十里有一棵大榕树,月云飞和肉肉在那里等你,我给你们准备了三匹千里马和许多干粮,你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往西跑,到了西月国你们就安全了!” 原来这家伙今天来就是来放她走的,那她刚才对他的恐吓与威胁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月玲珑又感动又生气! “愣着干嘛!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帝骏今日午时三刻已经从东城门进城了!”水溶朗声道。 “哦!”月玲珑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拔腿就跑,跑了没多远又跑了回来,苦着脸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出宫啊?” “一路往西!”水溶用背对着她厉声道,他仿佛不想多看她一眼。 其实不是他不想多看她一眼,而是他怕他看久了会舍不得让她走。 月玲珑走到门外,抬起头用手指指了指东边天空,又指了指西边天空,转个圈儿又指了指南边北边,眉毛慢慢的拧成一团。 身上又没带指南针,她哪儿知道哪边是东哪边是西呀? 她这是分不清东西南北啊!对这种毫无方向感的女子,水溶除了“佩服”别无他感! 他鼻子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冷哼声,突然拉起她的手道:“本君亲自送你出宫!” 就这样,月玲珑被水溶一路拉着狂奔到了西宫门,到了西宫门,水溶主动放开了月玲珑的手,又用冰冷的背对着她,手指指着身后的官道沉声道:“你沿着这条官道走十里就可以和你的人碰头了,本君就不送了!” “谢谢你啦!”月玲珑向水溶抱拳作揖,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不用谢我!我帮你也是有私心的!”水溶语气冰冷道。 “什么私心?”月玲珑问。 “月玲珑,你认为现在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吗?”水溶突然回过头来大声道,“如果你不想走,现在回去正好可以和你的大叔碰头!” “我走!我走!”月玲珑被他吓了一大跳,一溜烟跑下了官道。 水溶望着月玲珑渐行渐远的背影湿了眼角,喃喃道:“浅浅,我明明知道她不是你,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是俗世的一个大俗人,我有俗人的七情六欲,你舍我而选长生是明智的!” 水溶他还是没有放下,他还在怨圣女离浅的不告而别! 第57章 冥冥之中有安排 月玲珑沿着官道一路朝西狂奔,这时,一辆马车从月玲珑身后驶来,马车很大,为了不被撞翻,月玲珑只能乖乖的立在旁边,等马车先过。 马车经过月玲珑身边时,一白衣男子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皇后娘娘?” “你是?”月玲珑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你是那日在海上送我回宫的人!” “嗯!”那人回道。 “你是北国人?”月玲珑看了看他的穿衣打扮,又看了看这马车的风格,感觉不太像,她抓着脑袋道奇怪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你?” “我叫帝冥!人们都叫我冥王爷!”那人冷冷道。 冥王爷?一阵冷风吹过,月玲珑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前世的她原本已经死了,可是魂魄却离奇的穿越到了月玲珑的身上,这时候却让她遇上了冥王爷,他是专门从地狱中跑出来索她的魂吗? 不知道他身边是不是还带着白无常。 月玲珑突然想起那次在皇宫中见到一个穿白衣的人,月玲珑问他是谁,他不回答,还说他们还会见面,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难道那就是白无常,今日连冥王都亲自出来了,看来她是小命休矣! 月玲珑越想越害怕,堪堪后退,一不小心就滚入了官道旁的草丛里。 “娘娘!”那人从马车中跳了出来,跑下官道,跳入草丛。 午后的阳光白灿灿的,他的白衣在阳光的映衬下晃得刺眼,他向月玲珑伸着手,像要把她带离这个世界。 月玲珑在这个世界活得好好的,她不要跟他走,她挥舞着双臂,大声道:“我不要,我不要跟你走!” “皇嫂,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帝冥见月玲珑这样紧张,怀疑她可能误会他是坏人,解释道,“我是南楚帝骏的六弟,其实咱们早就见过了!” 南楚帝骏的六弟?月玲珑开始从紧张中回过神来,那死神般耀眼的白光开始慢慢退去。 帝冥见月玲珑安静下来了,缓缓道:“其实咱们早就见过了,你还记得在画眉山庄的百合谷中听到的歌声吗?” 帝冥突然站了起来,长身而立,一字一句的念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里,辛夷车兮结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 “是你!那天在百合谷中唱山鬼的人居然是你!”月玲珑又惊又喜,没想到她魂穿到这个世上遇到的第一个人根本不是帝舒,而是南楚的六王爷帝冥! 难怪她和帝舒的缘分那么浅!原来一开始就搞错了人。 月玲珑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就问:“这么说,那天在藕香榭对面的风波亭中吹笛子的也不是帝舒,而是你咯!” “谁告诉你那天吹笛子的人是帝舒?我那九弟对音律可是一窍不通!”帝冥觉得好笑,“他满脑子都是经商赚钱,你让他拨算盘珠子他的手倒是灵活得很,你若是让他静下心来练首曲子,他立马和你急!” 帝冥以前从来都是能说一个字就绝不多说另一个字。 可是遇到月玲珑之后,他变了! 和月玲珑说话他感觉很开心! 是呀!根本没有人告诉她好吧!是她自己想当然的认为百合谷和风波亭的人就是帝舒,因为那可是帝舒的画眉山庄!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月玲珑也没有深究过,如果不是帝冥自己跑出来,月玲珑根本不会记起那档子事! “好吧!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搞错了!” 突然月玲珑想到一件可怕的事:“你是南楚的六王爷,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国的官道上?你该不会是和大叔一起来的吧?”月玲珑指着帝冥的马车苦着脸道,“大叔该不会也在马车上吧?” “大哥?大哥他也来北国了吗?”帝冥吃惊道。 看到帝冥吃惊的样子,月玲珑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拍着胸脯道:“你没和他在一起就好!”月玲珑仰着脑袋又问,“可是你堂堂南楚六王爷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国的官道上!” 帝冥呵呵笑道:“在南楚谁不知道南楚的六王爷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今儿我在北国的官道上,说不定明儿我就出现在你们西月的皇宫中了!”帝冥见月玲珑不可置信的张着嘴巴,呵呵笑道,“当然,这是玩笑啦!我是人又不是神,我又不能日行千里,我只是打个比方!” 自从遇到月玲珑之后,被称为冰山王爷的帝冥的脸上不仅多了许多笑容,而且还会开玩笑了! 帝冥继续道:“我和南楚的其他王孙贵族们不同,我不喜欢锦衣玉食,姬妾成群的贵族生活,我喜欢餐风饮露,游历人间!所以至今我仍孤身一人!”他看着她的眼睛道。 注意!重点就在“孤身一人”上面!他是在提醒她,他至今尚未娶妻! 月玲珑想,你娶没娶老婆关我什么事啊! 她回避了他的目光,在草丛中掐了一朵草帽花,挡在他俩的视线前道:“你瞧,这草帽花多可爱呀!” 草丛中长着许多鱼腥草,开着淡紫色的草帽形的花,月玲珑前世是在乡下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所以她认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 “草帽花?”帝冥从月玲珑手上接过草帽花,仔细观察了一番道,“长得确实挺像草帽的!” 月玲珑解释道:“这种草因为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所以叫鱼腥草,开的花像草帽,我们都叫它草帽花,我们家乡的路边上随处可见,我和姐姐就经常摘了它编花环和花篮!” “你们西月也长这种草吗?”帝冥问。 “西月?”月玲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呵呵笑,“是呀!以前是有的,就是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我走了很多地方,就是没去过西月!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去西月看看了!”帝冥一边说一边摘了草帽花编花环,“你还有一个姐姐?” “是呀!我姐姐可疼我了!”月玲珑双手托着下巴,望着远处的天空开始想姐姐了。 她想的当然是她在二十一世经的那个姐姐,而不是西月国的那个姐姐! 月玲珑在西月国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可是把月玲珑当生死对头的!她才不会疼她呢! 月玲珑这次回西月,和她的大姐月铃兰有一场生死大战呢! 帝冥把编好的花环往月玲珑头上一戴,竖起大拇指赞道:“真好看!像极了诗中的山鬼!” 他俩第一次见面,月玲珑就戴着百合花编着的花环,如今他俩坐在草丛中又戴着草帽花编成的花环,或许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谢谢!”月玲珑抬起胳膊摸了摸花环! 帝冥又摘了一把草帽花开始编花篮,边编边问:“对了,你刚才说大哥也到北国了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呀!他到北国来就是为了抓我回去的呀!”月玲珑突然拍着大腿站起来道,“惨了,把正事忘了,我要走了!” 月玲珑拍了拍身上的草,抓着斜坡上的草茎往官道上爬。 帝冥腿长,力气力,三两下就爬了上去,伸着手来拉月玲珑。 “谢谢!”月玲珑被帝冥拉了上去,月玲珑抬腿就要走,帝冥突然拉着她的手腕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大哥?”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说不喜欢吗?她又想他,说喜欢吗?可是她又要逃避他。 帝冥见月玲珑不说话就帮她回答了:“既然你不喜欢我大哥,那我就帮你!” 月玲珑双指对戳,低着头小声道:“谁说我不喜欢大叔了啊,我只是??” 哎,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么多!说实话要她解释她也解释不清楚,她对大叔的感情原本就很复杂! 她不知道那到底是种依恋还是什么,自从发生了卫蓉莞的事,她更没有勇气面对他了!所以她一直在逃! 想不通的事就不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一惯是月玲珑的做风。 月玲珑抬起头来笑着问:“你打算怎么帮我?” “我护送你回西月!”帝冥道。 月玲珑想说,不用了,她自有西月第一勇士护送,可不等她开口,冥王大人已经把她抱上了马车!谁叫她那么小一只呢!谁都能轻而易举的“打劫”她。 既然已经上了马车,月玲珑就不推辞了,坐马车总比走路舒服吧!月玲珑整了整衣摆坐端正了。 “坐稳了!”帝冥一扬鞭,马儿长啸一声,撒开四蹄一路逛奔。 幸亏月玲珑眼疾手快,在马儿扬蹄狂奔之时抓住了马车的门框才没让自己掉下去。 第58章 西月天险半月关 官道旁,一棵歪脖子柳树下面,月云飞和肉肉一人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正探着脖子张望呢。 官道烟尘很重,不时有飞马疾弛而过,肉肉嫌弃的扇着灰尘,皱眉向月云飞报怨:“这北国国君也真是奇怪,为什么偏偏让我们在这里等啊!他是故意想让我们吃灰吗?我们都等了一上午了,阿姐还没来,他是不是骗我们的呀!” 月云飞根本没有听肉肉的抱怨,只探着头耐心的张望着。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呀?”肉肉跺脚大声道。 月云飞心不在焉的冲肉肉低头笑笑,继续探头张望,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了飞奔过去的马匹。 月云飞对她情绪的敷衍让肉肉很不开心,她发狠在月云飞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月云飞吃疼,瞪了她一眼,生气道:“你干嘛?” 肉肉指着月云飞的鼻子磨着牙道:“月云飞,我警告你,你是我的人,你若是胆敢生出二心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别看肉肉个子小小的,占有欲却极强。 “知道了!”月云飞垂下头,低声道。 月云飞虽然长得壮实,原来也是妻管严。 马车驶近了,月玲珑先看到月云飞他们,她在马车上向月云飞他们招手。 “是公主!”看到月玲珑,月云飞激动的挥着胳膊喊道,“公主!公主!我们在这里!”直到肉肉瞪他一眼,他才控制住表面的兴奋。 马车在歪脖子柳树旁停了下来,月玲珑和帝冥一前一后跳下了马车。 肉肉第一眼就看到了月玲珑身边的冰山美男。 帝冥的五官和水溶有点像,气质和冰凌不相上下,身材又和帝骏一样高大,所以叫他冰山美男一点也不过分! 月玲珑的身边仿佛永远不缺男人! 肉肉不明白月玲珑到底有什么魅力,男人见到她就像苍蝇见到肉一样,一个劲的往上贴! 她突然有点讨厌月玲珑了! 当然,肉肉对月玲珑的厌恶还是源自月云飞! 女人的心思是最敏感的,即使月云飞已经是她的人了,可是他的心里还是装着月玲珑。 也许那天晚上的结合就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这位是?”再次见到月玲珑,肉肉的脸上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倒是对月玲珑身边的男人感兴趣,她大着胆子走上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问。 帝冥对肉肉不屑不顾! 不是他对肉肉有偏见,而是除了月玲珑,他对任何人和事都不感兴趣! 如果非要说他还对什么有兴趣,那可能就是修仙吧! 肉肉见帝冥对她不屑一顾,委屈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 月玲珑见状,赶紧走上前向他俩介绍道:“这位是南楚的六王爷帝冥!”紧接着她又向帝冥介绍月云飞他们,“这是我的小妹月玲琅,小名肉肉,这个位是西月的护卫统领月云飞!” 整个介绍过程中帝冥连看都没看月云飞他们一眼,月玲珑就像在唱独角戏一样,场面很是尴尬。 月玲珑嘴角扯了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为了打破尴尬,月云飞主动上前,抱拳见礼道:“西月月云飞,见过六王爷!” 没想到人家仍旧不理人! 月玲珑搔着后脑勺想,这个帝冥真是奇怪,刚刚他明明能言善道,对她很是客气,她还以为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没想到他竟如此孤高冷傲,目中无人。 月玲珑拍着月云飞的肩讪讪笑道:“没事,没事,习惯了就好!” 月云飞尴尬的退了下去。 “珑儿,上马车了!”帝冥转身跳上了马车。 什么时候她成他的珑儿了,月玲珑记得这个称呼应该是大叔的专利吧! “怎么?要我抱你上来吗?”帝冥道。 “不用!不用!”月玲珑乖乖的跳上了马车,心想他们帝氏家族难道专出霸道总裁吗?一不顺着他的心就要用强! 即使是这位冰山王爷,一旦恋爱脑一上头就要上演霸道总裁的戏码吗? 月云飞见月玲珑和帝冥之间一唱一喝,仿佛很默契的样子,胃里酸酸的! 敏感的肉肉也闻到了一股酸味儿!她看着月云飞失落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月玲珑坐了帝冥的马车,肉肉就和月云飞一人乘一匹马,四人日夜兼程往西月国去,饿了就吃干粮,累了就轮流在马车中休息!不出半月他们就到了西月边境半月关。 月云飞指着半月关的石界道:“这里就是半月关了,六王爷确定要和我们进去吗?” “为什么不呢?”帝冥觉得月云飞问得莫名其妙。 半月相处下来,帝冥和月云飞说的话没超过十句,而且每次都是言简意赅。 “半月关建在沙漠之中,是西月边塞要地,也是咱西月的天然屏障!”月云飞道。 帝冥不耐烦道:“那又怎样?”他可没心情听他讲地理知识! 月云飞见帝冥不屑,冷笑道:“六王爷从小生活在江南水乡之中,不知道沙漠中的危险!” “比如说呢!”帝冥擦拭着手中的玉笛慢不经心道。 “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听说过流沙和龙卷风!在咱们穿越沙漠之时,只要遇上这两样中的一样,性命也就交待了一大半!”月云飞道。 月云飞说的是事实!可这仅仅是针对没有沙漠生存经验的人,月云飞是土生土长的西月人,他自然有顺利通过半月关的方法。 帝冥也是游历了大半个世界的人,生存经验丰富着呢!怎么可能被月云飞三言两语就唬住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歪肚皮水壶,拔开木塞子仰脖喝了一口,觉得神清气爽! “你怎么不说话?”月云飞见自己好像没有吓住他,心虚的问。 “小兄弟,这不用你担心,只要你们能过得去,我自然也能过得去!”这是帝冥对月云飞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月云飞见帝冥没有丝毫退却之意,继续吓唬道:“到时候遇上龙卷风或是流沙我可顾不上你!” “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们不用你管!”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他把月玲珑也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公主不用你管!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月云飞生气道。 “你能顾好你身边的那位就万事大吉了!”帝冥叹息着摇摇头! 这些凡人啊!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帝冥修行了一段时间,他已经把自己和凡人划开了界线! 月云飞见肉肉圆圆的眼睛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吓了一跳! 说实话他真的好后悔,因为一时冲动,他永远背上了肉肉这个责任,可是他的心里装的只有月玲珑啊! 第59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月玲珑他们在半月城内住下了。 半月城是建在半月关内的一个小城镇,是为进关之人准备的休憩之地。 半月城还算繁华,客栈酒楼随处可见,是各处商人的歇脚之处! 许多商人为了生计,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各国与西月有国贸边界,但国贸的东西都是供皇室用的,民间商人根本无法参与其中! 民间商人若想赚西月人的钱就必须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半月关。 若能顺利抵达西月,他们的货物就会被西月人疯抢,他们就可以大赚一笔。 赚了钱后如果能带着钱顺利回到自己的故乡他们就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舒舒服服的过上一阵好日子! 肉肉和月云飞一个房间,月玲珑和帝冥一人一个房间! 月玲珑的房间在中间,晚上她总是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他们在半月城一住就是小半月!原来这段时间是龙卷风的高发时期,过关相当危险,他们必须等! 等过了这段时间,还要找一个有丰富沙漠经验的人带路,大家结伴过关! 半月后与他们结伴过关的队伍日益壮大,据统计大概有一百来号人了! 带他们过关的是一个叫白驼的老头!据说这老头做这行当已经五十年了,五十年来,他带的队从未出过差错,他在半月城中是出了名的向导! 当然找白驼当向导所需的佣金也是不菲的!可人们都愿意出!毕竟只要白驼老头带队就代表着万无一失,人们都愿意花钱买放心! 在队伍准备出发的前一天,他们的百人队伍中突然加入了一队商队! 这商队有二十几个人,他们个个都蒙着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大家原本不原意与这种遮遮掩掩的人为伍,可商队的领头说他不光承担队伍所有人的拥金,还额外加了五十金! 白驼老头见此人出手阔绰自然是愿意的! 其他人见自己的佣金也免了自然也是愿意的! 人家有的是钱,自然不会是冲着他们的货物来的!至于他们有什么其他目的,他们也管不着! 只有月云飞不愿意。 月云飞以他当护卫统领的经验来看,这群人十有八九是别国的奸细,他们扮成商人混入西月图谋不轨! 可是这些别国商人才不管这些,白驼老头也只看钱,才不管什么家国大事! 月云飞若是执意反对,吃亏的终究是自己!月云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月玲珑见那商人领队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了。 第二天,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式朝半月关出发了。 这一天,天气出奇的热,炙热的太阳烤着沙漠,沙子抓在手里都发烫。 月玲珑坐在帝冥的马车中还好,可外面的人就惨了! 肉肉被太阳烤得满脸通红,她一边擦着汗,一边抱怨道:“这鬼天气,咋这么热啊!” 月云飞递给她一个歪嘴水壶道:“喝点水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肉肉接过月云飞递过来的水壶,拔开壶口的木塞,仰脖喝了个痛快,再把干瘪的水壶扔回月云飞手里,羡慕嫉妒恨的望着帝冥的马车。 同样是西月的公主,可月玲珑的命为什么就那么好呢! 月玲珑的身边总是有帅哥环绕! 肉肉的目光一直盯着帝冥,可帝冥对她不屑一顾。 这次,月云飞终于注意到了肉肉反常的眼神!他的心中有点犯堵! 肉肉实在是热得受不了,就拍马到月玲珑的马车旁主动道:“阿姐,外面实在是太热了,我能到马车里面来吗?” 月玲珑撩开马车门,见肉肉热得满脸通红,脸蛋儿像烤熟的肉一般,月玲珑赶紧道:“快,快进来吧!”突然她意识到这马车好像不是她的,月玲珑向帝冥弱弱的问道,“可以吗?” “随便你!”帝冥望着前路漫漫黄沙,漫不经心道。 “谢谢你咯!”月玲珑道。 肉肉从马上下来,爬上马车时近距离的看了帝冥一眼,这个男人长得可真好看啊!比月云飞强多了!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了呢! 肉肉越看越喜欢,如果不是太阳晒得,她那红扑扑的小脸就要出卖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骑在大马上的月云飞看到春心萌动的肉肉,瞬间感觉头晕目眩,要不是他紧紧的抓住了缰绳,他肯定一头栽倒在了沙漠之中。 被一个女孩子这样目光灼灼的盯着看,帝冥不仅没有动心,反而觉得反感! 他们四人一路同行这么久,帝冥当然知道肉肉和月云飞的关系! 先别说他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就算没有,他对她也没感觉啊! 肉肉上了马车,帝冥就跳下了马车,走到月云飞身边,把马鞭递给月云飞道:“云飞兄,你女人在马车上,你去赶马车吧!” 他是在向月云飞表明态度,同时也让肉肉死心! 月云飞心领神会,接过马鞭,向帝冥投去感激的微笑。 那一刻,肉肉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她狠狠的瞪了月玲珑一眼,把头埋在双膝之中,肩膀开始颤抖! “肉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月玲珑把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关心道。 “别碰我!”肉肉掀开月玲珑的手,昂起头,一抹眼泪道:“月玲珑,我讨厌你!” “我做了什么吗?”月玲珑感觉莫名其妙。 “月玲珑,你是不是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才值得被爱,别人都不配拥有爱!所以即使你不吃,你也要争着!”肉肉咬牙切齿道。 这世上最恶毒的攻击莫过于言语攻击。 月玲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这就是她的妹妹,在她的心中她就是这样的人吗?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余地!此刻,月玲珑明白了,原来本尊身边一直养了一只白眼狼! 女人从来不会感谢女人对女人的好!因为她会觉得那是一种施舍! 一个女人当自身条件不成熟的时候她会放低姿态去讨好另一个女人,以寻求庇护,一旦时机成熟她就会反扑! 此时,月玲珑想到了前世的闺蜜!她也是这样对她的! 月玲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她,她甚至对她很好,闺蜜没有工作,月玲珑帮她介绍,闺蜜没有钱用,月玲珑二话不说就借给她! 可是让月玲珑想不到的是她的这些“善举”在闺蜜的眼中却是“炫耀”与“施舍”。 所以最后闺蜜抢了月玲珑的男朋友作为“回报”! 前世的月玲珑身边养了一条白眼狼,没想到本尊的身边同样有一条白眼狼。 第60章 绵羊奶酪马奶酒 哭过之后,肉肉仿佛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就算她心中对月玲珑再不满,可她也不该表现出来呀! 在西月国,西月王可是最宝贝月玲珑的!而且她一直是依附着月玲珑才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在西月,虽然肉肉没有正式的公主封号,可是跟着月玲珑却实实在在的享受着公主的待遇! 今天肉肉居然对月玲珑说了这样的话,虽然这是肉肉的真实想法,可是肉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装无辜道:“阿姐,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月玲珑心想,若是本尊肯定又心软了,可是月玲珑不是本尊! 月玲珑心高气傲,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对于任何背叛,她都不会原谅。 肉肉见月玲珑无动于衷,也就懒得演下去了,直截了当的对月玲珑道:“这些年我早就看不惯你了!可是为了生存,我不得不依附着你,时刻对你笑脸相迎,其实我根本不喜欢!今儿说开了也好,我再也不用伪装了!真好!” “今后有什么打算?”月玲珑冷不防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以为离开你我就不能活了啊!你可别忘了咱西月可还有一位公主!既然在你这边混不下去了,我就去投靠大姐!”天无绝人之路,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 “好!非常好!”月玲珑冷笑道。 听说西月这位大公主一直把月玲珑当眼中钉,肉中刺!月玲珑很想见见她呢!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肉肉对月玲珑连最后的伪装也卸下了,她一直用一种仇恨的眼光望着月玲珑! 肉肉怎么看月玲珑,月玲珑倒无所谓,因为她根本不是她的阿姐。 可是因为肉肉这件事,勾起了月玲珑前世的记忆,想到自己的闺蜜,她的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同时她也挺为本尊感到心寒! 肉肉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她明明恨月玲珑恨得咬牙切齿,可依然涎皮赖脸的呆在马车里! 她所依仗的可能也就是她与月玲珑之间的血缘关系吧! 说实话,月玲珑明明知道肉肉恨她,可她确实也拿她无可奈何!因为她是本尊的亲妹妹呀! 在后期的较量中,卫蓉莞已经非常棘手了,可这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也掺和其中,月玲珑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在白驼的带领下,他们顺利的过了半月关,出了半月关也就是走出了沙漠,前面已经渐渐出现绿洲。 白驼老头领了自己的佣金也就和大家告别了! 商人们也各走各的! 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大草原,草原上有成群结队的马儿,绵羊,还有山羊!在青青草原上形成一道道独特的风景线。 原来西月国并不是月玲珑想象中的建在沙海之中,到处都是黄沙的无趣的国度。 准确的说,西月国是躲在半月关大沙漠之后的马背上的游牧民族,西月人从小喝着马奶酒长大,无论男女都擅骑射,西月的大草原上的战马慓悍善战。 除了牧马,西月人就是牧羊,西月的羊毛制品远销他国,成为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羊绒制品更是世界性珍品。 西月的羊奶也是纯天然的,西月的羊奶在本国虽然并不稀奇,可是出口到其他国家那就身价百倍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民间商人要冒着生命危险来西月换货的原因! 商人牟利不外乎就是赚地域性差价! 说到羊奶,月玲珑就想到了帝夕弱,那个以羊奶为主食的孱弱的小丫头,其实更适合生活在西月。 月玲珑被大草原的景色深深的吸引住了,她跳下马车,钻入羊群中,抱住一只咩咩就不撒手了,死活也不肯进城。 帝冥提议道:“现在天色也晚了,咱们就在这牧场里歇一晚吧!”帝冥昂起头瞭望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道,“我游历山川无数,今儿还是头一朝见这么大的草原!” 他见月玲珑和羊儿玩得开心,自己也钻入羊群中抱了一只山羊。 月玲珑一见他抱的是只山羊,立马提醒道:“快换一只,那是山羊,小心他拱你!” 帝冥看了看自己的羊再看了看月玲珑的羊,不解道:“有区别吗?不都是羊吗?” 月玲珑解释道:“你那是山羊,头上有角的,性情暴躁,有攻击性的!所以也是头羊,是保护其他的绵羊的,绵羊性性温和,随便你怎么抱都不会发怒!” “哦!”帝冥赶紧放了那只山羊,把身旁的一只绵羊抱入怀里。 月玲珑和帝冥一人抱着一只羊互抵着头,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大草原。 平时那样一位高冷帅气的大帅哥,居然陪着月玲珑玩羊! 月玲珑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啊! 再看看月云飞,一副痴汉的表情看着月玲珑,肉肉气得肺都要炸了! 高冷帅哥不理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自己的男人还对月玲珑恋恋不忘! 凭什么啊!她月玲琅哪点比不上月玲珑了啊! 论身材和脸蛋儿她自认为都不输给月玲珑,论血统,她体内也流着西月王的血呀!她是少胳膊少腿儿了还是咋滴呀!为什么男人都对月玲珑趋之若鹜,而对她视若无睹呢! 有些事想明白了也就认命了,可是想不明白就不甘心,不甘心就会嫉妒! 嫉妒是女人的通病,嫉妒是会让女人发疯的! 不光肉肉这个凡人会嫉妒,有一段时间连月玲珑都被嫉妒逼疯了的! 不得不说,帝骏真是好手段啊! 月云飞听到肉肉的磨牙声,吓得一阵激凌,他从怀里拿出一支信号棒,一边发射一边道:“我已经发了信号回去,今天晚上咱们就在牧场休息一晚,明天咱们再进城!” 月玲珑见一串烟花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射入空中,就抱着小绵羊跑到月云飞身边问:“月云飞,你刚才干嘛呀?” 月云飞道:“这是咱们西月的信号弹,我用它告诉西月王咱们明天进城,让西月王作好迎接的准备!” “咱们有这么大的派头吗?”月玲珑不解。 “咱们是没这么大的派头,可是你有啊!谁不知道在咱们西月,公主你就是西月王的心头宝啊!”月云飞道。 好吧!走到哪里都听说西月王宝贝她,可到底是怎么个宝贝法,明天眼见为实了。 当天晚上,他们四人在牧民家喝了热腾腾的马奶酒,吃了香喷喷的奶酪,喝了羊奶糊糊,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睡了一个好觉,养足精神准备明天进城! 第61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清晨,月玲珑他们在牧场主家吃过早饭,给了这家主人足够的报酬就往西月皇城赶去。 他们抵达西月皇城时已经是中午了。 西月的皇城叫漫城,午后的漫城一片寂静,像睡着了一般! 雕刻着巴洛克纹样和佩滋利纹样的白色石柱成为漫城一道独特风景线。 看到这些建筑,月玲珑仿佛来到了中世纪的法国。 那是一个浪漫的西方国家! 皇室宫庭轰轰烈烈的爱情像电影一样在那个浪漫的国度不断上演。 除了雕刻着巴洛克纹样和佩滋利纹样的白色石柱,大丽花也是漫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街道两边和城楼上随处可见粉红色的大朵大朵的大丽花! 漫城,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处处透着浪漫气息! 整座城市空无一人,就像在午睡一般。 月玲珑他们的马车驶入城中,车轮子辗在大块灰刚石铺成的街道上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 马车向前驶了很远的距离,整座城中还是空无一人。 敏感的帝冥觉得不太对劲儿了,他停下马车,警惕的四处望望,仰着头对月云飞道:“云飞兄,你们西月的大街在这个时辰一直是这样安静吗?” 帝冥和月云飞相处久了,觉得月云飞这个人的人品还行,渐渐的就与他称兄道弟起来了。 月云飞骑在高大的马上,手摸着后脑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月云飞皱眉,继续道,“刚进城的时候我以为是西月王为了给公主惊喜,故意安排的,可再往前就是西月王宫了,还是没有动静,我也就不敢肯定了!” 月玲珑听到两个男人对话,撩开车帘,探出头来道:“欢迎仪式不是越热闹越好吗?父王怎么反其道而行之,搞个空城计是几个意思啊?” 月云飞苦笑道:“西月王行事一向乖张,没准惊喜真的在后头呢!”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西月王搞什么鬼,咱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帝冥扬起鞭子准备继续赶马车。 “六弟,不能往前走了!”与月玲珑他们一起过半月关的蒙面商队的领头人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一边说一边摘下面巾。 看清来人的面容,月玲珑激动得一下子从马车上跳入他的怀里,叫道:“大叔!居然是你呀!” 魁梧的帝骏把月玲珑稳稳的抱在怀里,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你这次可淘气了,害得为夫万里追妻!” 月玲珑虽然一直在逃,可是当帝骏真的追到她时,她却是受宠若惊的! 说实话,她确实够淘气的! 不过,当帝骏追到她时,她又挺满足的! 堂堂南楚一国之君为了她置国家安危不顾,不远万里就为了把她追回去,谁还能说她不重要呢! 月玲珑满足而歉疚的在他的怀里拱了拱,用小拳拳捶了捶他的胸口道:“谁叫你把卫蓉莞睡了呢!” “所以你就要这样惩罚我!”帝骏伸出手指勾起月玲珑的下巴宠腻道。 “是呀!我讨厌卫蓉莞,连带着讨厌你!”月玲珑不服气道。 “都说了寡人是中了琳妃的计呀!”帝骏皱眉道。 “你若是对她没有感觉怎么可能会中计!人家又不能逼迫你!”月玲珑不依不挠。 “好吧,寡人承认曾经对卫蓉莞有好感,可是珑儿讨厌她,那就永远是曾经,回到南楚,寡人就把卫蓉莞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她寡人都不管!”帝骏言辞肯切。 “真的?”月玲珑半信半疑。 “寡人发誓!”帝骏竖起两根指头对天发誓。 月玲珑双手抱着他的手指羞羞答答道:“不用了,我相信你!”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爱情的浓烈滋味在午后的漫城中发酵! 月玲珑从南楚逃到北国,又从北国逃到西月,帝骏就从南楚追到北国,又从北国追到西月,他原本挺生气的,原本想追到她之后要把她锁起来,让她吃些苦头的! 在半月关时他原本已经追到了她,可当他看到她和自己的六弟在一起,感情好像还挺好时就更生气了。 他想亲眼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多滥情!就乔装成商人和他们一起进半月关。 月玲珑他们在牧场主家休息时,帝骏他们就先进城打探虚实了! 一进城就发现不对劲,然后兵分两路,让一队人出半月关往南楚境内调兵,同时派另一队高手秘密潜入皇宫一探究竟! 他没想到月玲珑见到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时这样开心!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跳入了他怀中,这份欣喜是装不出来的! 她是真的开心! 他也就把这些时日对她的怨恨都抛之脑后了。 看到此情此景的帝冥彻底糊涂了! 月玲珑当初跳湖的事惊动了整个南楚,这次大婚不久,她又公然逃离南楚! 她的种种行为都表明她是抵触帝骏的,可是为什么再遇到帝骏,她就像与热恋中的恋人久别重逢一般欣喜若狂。 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 也不顾别人尴尬不尴尬! 月云飞还好,他毕竟还有肉肉! 可帝冥就不一样了,他原本就是孤高冷傲不轻易动情之人,好不容易爱了,却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 孤高冷傲之人自尊心本就重,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帝冥已经不知所踪! “耶?帝冥兄呢?”月云飞终于发现帝冥不见了。 “他走了!”帝骏淡然道。 在月玲珑主动跳入帝骏怀里那一刻,帝冥就意识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脸皮薄的帝冥也就悄悄的离开了! 这些时日,帝骏也察觉到了帝冥对月玲珑动了真心,只是他是不可能放手的,所以必须是帝冥放手! 帝骏目送着帝冥悄然离开,沒有阻止! 帝骏认为在这场三角恋中,如果必须有一个人放手,那个人一定是帝冥! 因为他自己不敢也不能放手啊! 帝骏不知道不光他的六弟爱上了月玲珑,连他的九弟也早已对月玲珑情根深种了呢! 第62章 本尊留下风流债 月玲珑见帝冥不见了,知道一定是自己刚才的行为刺激到他了! 她从帝骏的怀里跳了下来。 第一次见面,月玲珑就察觉到帝冥的心思了,只是她对高冷的男人没多大兴趣! 而且她的心中不是已经有大叔了吗? 月玲珑原本以为自已喜欢帝舒,可是这些时日她渐渐把帝舒忘了! 因为她缺爱,所以她的内心更渴望被爱! 像大叔这种可甜可咸,又多金又帅气,会变着花儿哄女孩子的暖男才是月玲珑的菜! 所以在她失忆的那段时间她莫名其妙的就爱上了帝舒。 月玲珑见到帝舒的第一眼就觉得温暖舒服!因为帝舒也勉强算得上暖男一枚! 可是重生后的月玲珑却“移情别恋”了,因为大叔比他更暖。 帝舒是小暖男,大叔就是大暖男! 月玲珑当然是选大舍小,而且她本就是帝骏的皇后啊! 特别是在看到帝骏那双会哭的眼睛之后,月玲珑承认她自己真的陷下去了! 至于高冷的男人,月玲珑认为那不是她的菜! 虽然帝冥不是月玲珑的菜,可是她挺感谢他这段时间的陪伴与照顾! 帝冥不告而别,他一定是被月玲珑伤透了心! 这个男人就这样离去了,也许以后都见不着了吧! 她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声谢谢呢! 月玲珑越想越伤心,不知不觉就湿了眼角。 帝骏伸出手指默默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他不想用言语安慰她,因为他不希望他们再见面。 他不允许任何人成为他和月玲珑的阻碍,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兄弟! 月玲珑一头扎进帝骏的怀里哭道:“大叔,冥哥哥是不是恨我了啊!” 帝骏明知故问:“他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他喜欢我呀!可是我又……”月玲珑突然不说话了。 “你又怎样?”帝骏不怀好意的盯着月玲珑的眼睛。 “大叔,你不是明知故问吗?你真坏!”月玲珑捶了他一小拳,扭头不理她了。 帝骏揉着胸口,走到她面前,笑道:“寡人想亲耳听到你说出那三个字!” 他怎么知道是三个字?难道不论在什么时空,恋爱的套路都是一模一样的吗? 无论男人女人都喜欢对方亲口说出那三个字,难道不亲口说出来就不爱了吗? 真是恼火! 帝骏,月玲珑,月云飞和肉肉他们四人回到城外牧场主家暂住了下来。 牧场的女主人是位白净的妇人,她见月玲珑身边的男人好像换了一副面孔,一边为他们倒马奶酒,一边诧异的盯着帝骏看。 妇人走神了,马奶酒溢出了斗碗,顺着桌沿儿往下流。 “怎么?我的脸上有花?”帝骏玩笑道。 妇人回过神来,从腰间抽出白抹布一边擦桌子一边赔礼道:“小妇人失礼了,公子莫怪,小妇人盯着公子看,是因为小妇人觉得公子与我记忆中的模样仿佛有点出入!年龄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早晨见过的面孔到了晚上就记不清了! “不是你记忆不好,而是你早晨看到的是弟弟,晚上看到的是哥哥!”肉肉嫌弃的看了月玲珑一眼,语带双关道,“是不是觉得咱们身边的这位女士艳福不浅啊!才一会儿功夫就换了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兄弟俩本就有点像,才让牧场的女主人误会了。 肉肉居然当着帝骏的面这样讽刺月玲珑,就不怕帝骏灭了她,月云飞急得一直向她使眼色。 果然,帝骏一脸严肃的问道:“这位女士是?” “杀神”帝骏不怒自威,身在异乡,他还算客气的,若在南楚,谁敢这样讽刺他的皇后,他早就灭了他。 “她是我妹妹!”月玲珑无奈道。 听到她是月玲珑的妹妹,帝骏才慢慢收敛了杀气。 这时牧场的男主人伸长脖子对自己的女人叫道:“快,快多拿两个桶来,不知为什么,今天奶山羊的奶水特别足!挤也挤不完!” 女主人听说今天奶山羊下奶特别多,解下围裙,跑到橱房提了两个木桶出来,兴奋的对月玲珑他们道:“大概是羊儿也知道家里来了客人,奶水也比往日充足了!我家男人叫我去帮忙呢!” 挤羊奶啊!月玲珑只听说过,还没亲眼见过呢,她拽着帝骏的胳膊道:“走,咱们去看挤羊奶!” 天已黄昏,金色的阳光为青青草原镀上一层金边,绵羊已经被牧场主人赶回羊圈之中。 奶山羊排着队准备挤奶! 今天奶山羊的奶水特别足,已经挤了满满的两大桶,后面还排着许多待挤奶的奶山羊。 月玲珑他们不会挤奶,就帮忙把挤好的奶桶往家里抬。 牧场主兴奋的告诉大家:“平时咱们家的奶山羊只能挤两大桶羊奶,今儿却多挤了一桶半,看来是羊儿也知道家里来了客人,所以奶水也充足了!” 当然,这是玩笑! 月玲珑问:“就算你们家的奶山羊每天只产两桶奶,你们也吃不完呀!” “是呀!所以吃不完的羊奶就要做成干乳酪,便于贮存,然后运到漫城里去卖!”牧场主得意道,“咱家的羊奶干乳酪专供漫城中最大的烘焙房烤水果芝士!” “水果芝士?”月玲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在两千年的西月国已经有水果芝士这种东西了。 连芝士都有,那月玲珑在画眉山庄看到的香而脆的小尖角土司,铺满水果的奶油蛋糕,夹着白色鲟鱼片和火腿片的三明治,在这个时空可能真的就叫土司,蛋糕,三明治呢! 而且这些西式糕点十有八九就是从西月国中这座神秘的烘焙房传出去的。 月玲珑突然对这座神秘的烘焙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牧场主把两桶羊奶倒入一个大锅中,挤入一些酸汁,烧大火煮开,边煮边搅拌,水乳开始分离,锅里慢慢的结出块状物。 男主人把白色的块状物捞起倒入纱布中,挤干水分。 男主人打开纱布,把乳酪摊在盆里,像一块白白的豆腐,男主人道:“液体的羊奶脱去了水份,就变成了固体的奶酪,这种没有添加任何东西的奶酪又叫纯奶豆腐!晒干后切成条,就是芝士条!” 好吧!月玲珑算是长见识了!原来奶酪就是这样做出来的。 月玲珑虽然前世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可她也不是全能的,她倒是天天吃奶酪,可是奶酪些东西是怎么做的她还真不知道呢! 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前男友是位面点师,她跟着他倒是学会了做布丁,奶昔,慕斯蛋糕等,只是苦于没有原料。 今天看到牧场主做奶酪,月玲珑兴奋的问道:“那你会做黄油,奶油,吉利丁片吗?” 牧场主苦笑着摇头道:“姑娘你真是高看我了,连做乳酪的手芝都是漫城中的那位高人教我的呢!”牧场主继续道,“以前我们是直接把桶装的液体羊奶卖给他,可液体羊奶容易变质,而且运输也不方便,为了方便交易他才肯告诉我们制乳酪的方法,至于姑娘口中的黄油,奶油的制作方法也只有漫城中的那位高人才知道,不过他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你的意思是说漫城中的那位高人会做黄油,奶油,吉利丁片这些原村料!”月玲珑眼中放着光。 “是的,只是这些手艺都是秘方,不可能外传的,所以在咱们西月漫城中独此一家西式烘焙房!他也是凭着这项手艺成为漫城首富,他家的西式糕点成为皇室贡品,连西月大公主他青睐有加,想招他为驸马呢!”牧场主越说越起劲儿。 “你的意思是说这位面点师至今单身?”月玲珑问。 “是呀!他还是位二十出头的帅小伙呢!”牧场主道。 “西月有这么一号人物吗?”月玲珑疑惑的望着月云飞他们。 “公主你忘啦!就是因为他才让你和大公主水火不容呢!”月云飞道。 “啊?还有这档子事儿啊?”月玲珑惊叫道,没想到本尊还给她留了一段风流债呢! 月玲珑突然抬头,见大叔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凌厉,低头小声道,“我忘了!” 她是真不记得有这档子事了,因为她本就不是月玲珑啊! 第63章 黑色妖姬月铃兰 西月皇宫,铃兰台上, 月铃兰歪着头,无精打采的倚在雕着巴洛克纹样的纯白大理石擎天柱上,一头漆黑如墨的青丝如缎子般垂到脚踝。 她披着单薄的黑绸睡袍,孤独的立在风中,睡袍是纯净的黑,只在领口和袍角绣了一朵小小的铃兰花。 高瘦的身材配上这样素雅的黑袍,再加上一头长及脚踝的黑缎子般的长发,高贵典雅之气压倒世间一切芳华! 她的手里拈着一枝鹤望兰,放在鼻尖上轻嗅着,鹤望兰的茎部是斜切的,新鲜还滴着水,显然是今早刚从花园里剪下插瓶的。 这时,一老妇人躬身走了过来,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脸上挂着懊恼之色。 月铃兰听到脚步声,兴奋的转过头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月铃兰想,许他帝位,他应该会同意和她在一起了。 那老妇人张了张嘴,想劝她几句,但想到她的脾气,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月铃兰回头仔细打量了老嬷嬷的神色,心领神会,腿一软,颓败的瘫坐在用带花的藤条编制的吊篮中,越想越伤心,眼角慢慢的沁出一丝泪水,喃喃道:“紫苏,为了得到你,我连自己的父王都背叛了,可你为什么还想着那个女人!” 只要想到月玲珑,月铃兰原本温婉的脸上就布满狰狞,她手指稍一用力,折断了那枝鹤望兰的花茎,咬牙切齿道:“月玲珑,我和你不共戴天!” 月铃兰低头望了望手中那枝被她折断的鹤望兰,心中一狠,把它往地上一扔,弯腰拾起桌上的白布擦了擦手,冷声道:“舅舅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老嬷嬷见月铃兰终于还是走火入魔了,大着胆子劝道:“公主,你收手吧!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不值得!” 月铃兰冷冷的笑道:“嬷嬷,你认为我现在还回得了头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老嬷嬷劝道:“当然可以,毕竟你和大王血浓于水,只要你放了大王,大王会原谅你的一时糊涂的!” “一时糊涂?”月铃兰眼角浸着泪水道,“嬷嬷的意思是要我把一切的罪孽都推到舅舅身上?” “只能如此了!”老嬷嬷道。 “什么叫只能如此,我们又没有输!”月铃兰突然一掌打在桌上,朗声叫道。 老嬷嬷摇头叹息道:“公主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什么叫你们没有输?其实从一开始你就输了一大半,你以为你的舅舅是真心要助你登上女帝之位吗?你真是太天真了,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老嬷嬷顿了顿,继续道,“他利用你对紫苏公子的痴心诱骗你盗了兵符,偷了玉玺,软禁了你的父亲,你若再执迷不悟,杀了你的父亲,你的舅舅是赢了,而你就彻底输了!你手上无兵无权,又背上了拭父之名,无才无德,你认为你能坐稳女帝之位吗?你的舅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有你一人当局者迷!” 月铃兰越听越怕,后背惊出一身冷汗,颤抖道:“嬷嬷,既然你早就看破一切,为什么不早点点醒我,由着我这样胡作非为,你这不是看着我往火坑里跳吗?”月铃兰埋怨道。 “真是冤枉死老奴了,老奴劝了公主不下百遍,可是公主沉浸在你的狼舅为你编织的美梦中不肯醒来,哪听得进老奴的一丝儿劝!今儿梦碎了,又来怪老奴!这不冤枉死老奴了吗?”老嬷嬷从胸口解下一方素帕,低头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继续表忠心,“自打公主一落娘胎,老奴就被指派到公主身边侍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侍侯公主哪敢有一丝不尽心!只要能确保公主一辈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哪怕是要老奴的命,老奴也绝不犹豫,又怎么忍心眼看着公主往火坑里跳呢!” “奶娘!”月铃兰一把抱住老妇人,不叫她嬷嬷,改口叫奶娘了。 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儿。 “铃兰何尝不知道奶娘待我之真心!”月铃兰呜呜咽咽道,“自从父王娶了那妖妇就冷淡了我们母女,不到两年母后就抑郁而终,我就彻底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女!” “公主,你不是没人疼没人爱的,你还有老奴!”老嬷嬷道。 “我知道,可是在这个无情的皇宫我不能接受你的爱,要在这个冰冷的皇宫生存就必须断情绝爱,任何人的爱对我来说都是牵绊与负担!”月铃兰道,“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穿黑色的吗?” “公主不是喜欢黑色吗?”老嬷嬷疑惑道,“在整个西月,没人能把把黑色穿出像公主一样的高贵典雅!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讲究?” 月铃兰嘴角轻扯了一下,无奈道:“其实一开始我和所有的小姑娘一样喜欢花儿朵儿和五颜六色,可是我这个西月大公主没有月玲珑幸运,月玲珑虽然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可是父王爱她如珍似宝,整个西月都尊她为西月之宝,而我这个西月大公主成了摆设,就连南楚的帝骏都只知西月小公主月玲珑,而不知有我这个西月大公主的存在!”月铃兰叹息一声,期期艾艾道,“内心的凄苦让我小小年纪失去了童真,心里没有了光彩,自然也就不爱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内心像无边的黑夜,找不到出路,黑色不过是掩饰内心的孤寂与彷徨罢了!渐渐的也就形成了习惯,习惯成爱好,爱好成风格!才有了如今的黑色妖姬,西月大公主月铃兰!其实她的内心只是一朵渴望被爱的小小的铃兰花!” “没想到公主的内心这般苦!”老嬷嬷拭了拭眼泪。 “我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这些,因为不敢让人看穿内心的柔弱,可是今日已经走投无路,我向奶娘吐露心声,只求奶娘指点迷津!”月铃兰道。 “事情还有转机!”老嬷嬷故作神秘道。 “哦!什么转机?”月铃兰捉住老嬷嬷的双手,一双眼睛焦急的盯着他。 老嬷嬷四处张望了一番,确保安全之后,俯耳在月铃兰耳边轻声道:“听说月云飞他们已经回来了!如今住在城外的羊场,身边还有一位从南楚来的神秘人!” “南楚来的神秘人?是谁?”月铃兰问。 “具体还不知道,不过听咱们的秘探讲他们的秘探曾在咱们皇宫出没!应该是小公主从南楚带来的救兵!”老嬤嬷道。 “救兵?月玲珑怎么知道咱们要谋返?”月铃兰杏眼圆睁。 “这个节骨眼儿你还管这些干嘛!反正他们的援兵对咱们有利就行了!今晚咱们悄悄的带着大王遛出皇宫与他们会合也算将功折罪了!”老嬷嬷道。 “与月玲珑合作?”月铃兰的眉心紧紧的缩成一团,显出极不情愿的样子。 “公主,这个时候了你还傲什么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儿保住了命,日后慢慢和她斗!”老嬷嬷道。 “好吧!”月铃兰低下了傲慢的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突然她又想到了一个人,昂起头道,“那紫苏呢?咱们能带他一起走吗?” “不能,紫苏关在大牢内,贸然提人会引起怀疑的!”老嬷嬷道。 “可是咱们突然倒戈,舅舅一气之下很有可能杀了他以解心中之恨的!”月铃兰越想越怕,不知不觉就打了退堂鼓,手里捏着一只翠玉茶杯,颤颤惊惊道,“不,不,我不能拿紫苏的命去冒险!” 老嬷嬷看着月铃兰这个样子,只能无奈道:“好吧!我来想办法!” 月铃兰流着泪,拥抱着老嬷嬷感激涕零道:“谢谢你,奶娘!” 无论月铃兰平日多么的孤高冷傲目中无人,可那都只是她的伪装,她的内心其实只是渴望被爱的小女生罢了! 在这一点上面,她和魂穿来的月玲珑其实是很像的。 第64章 西月皇宫生巨变 当夜月色如华,如碎玉般倾泻在高峻冷傲的西月皇宫。 皇宫中那白森森的雕着佩利兹与巴洛克纹样的石柱在如水的月华的映照下显出几丝森然与诡异! 偶尔几声夜枭的鸣叫让寂静的夜平添了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皇宫中有一队穿着银色铠甲带着钢灰银头盔拿着长戟的侍卫来回巡逻。 他们穿着一色的靴子来来回回的穿棱于皇城之中,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人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他们脸上毫无表情,那一身的银甲像他们的脸一样冰冷,让人看了不寒而粟! 一位披着火红色火狐皮套头斗篷的女子在花荫下探头探脑的,头套上沾满了大丽花粉红色的花瓣。 她有点紧张,伸出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己给自己打气道:“月铃兰,别紧张!你是西月的大公主,没有什么是你办不成的!” 那火红的身影一抬头,一挺胸,步履坚定的往前走。 “谁?”冰冷的银甲战士发现了她,一个个整齐划一的举着长戟对着月铃兰的方向,那空洞无一物的眼神像能吞沒一切的黑洞,月铃兰吓得内心一阵激灵! 这群银甲战士是月铃兰的舅舅训练的私兵!冷血无情!看着他们那空洞的毫无光彩的眼睛月铃兰不得不怀疑他们是被舅舅从地府中招出来的阴兵! 如今的西月皇宫已经被这一群阴兵所掌控!而这一切都是拜她这位西月大公主所赐! 因为嫉妒,因为一已之私,她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整个西月! 不!一切还没结束,还有转还的机会,月铃兰坚定了信念,鼓足勇气取下火狐皮的套头,一头如墨玉般的青丝从头顶散落到脚踝处,在月光下闪着缎子般的光华,她的皮肤原本就比正常人白,在月光的印衬下居然白点有点吓人! 这头黑发与这张白得透明的脸是非常有辨识度的!她就是西月的大公主月铃兰! “参见大公主!”带队的首领放下长戟第一个跪了下去,后面的人整齐划拉的跪了下去,那一阵银甲跪地的声音像银山倒塌般有点吓人,惊得树上的夜鹰呼拉拉振翅飞去,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前面就是囚禁西月王的宫室!宫室内门窗紧闭,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月光想挤都挤不进去,室内一片幽暗,如地狱一般! 角落里唯见一双明亮的眼睛如黑暗中的一盏灯!听到外面的动静,那双眼睛眨了眨! “本公主是奉舅舅之命来提西月王去正殿夜审的!”月铃兰镇定道。 银甲侍卫朝身边的副将看了看,两人似有疑惑的互盯着对方,那副将大着胆子道:“公主可有主人的手谕?” 手谕?什么手谕?月铃兰在心中打着小鼓,她不知道银甲侍卫只听从主人的调遣,没有手谕连西月王也无法命令他们。 月铃兰悠闲的往旁边的白石上一坐,气定神闲道,“本公主来得匆忙,不知道什么手谕,也许是舅舅一时心慌忘了给手谕,本公主走乏了,懒得动弹,想要手谕自己去正殿向舅舅要吧!本公主就在这石板上歇歇脚,等着你们的手谕!” 那侍卫头领朝身边的副将使了使眼色,副将明白,提着长戟转身朝正殿跑去。 月铃兰见那副将果然去要手谕了,心中一阵激灵,待他回来她就完了! 所以她要争分夺秒! 现在她拼的就是心理素质,谁先绷不住谁就输了! 月铃兰用手指轻抚着珠光甲套上滚圆的珍珠,好整以暇的盯着那侍卫头领!嘴角还抿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同情的冷笑。 银甲侍卫头领见月铃兰这样从容不迫的等着,本就心虚,再看到她嘴角的笑容,心中便一阵激灵。 她的脸白如纸,身上鲜红似火,而那嘴角的一抹冷笑像极了开在死神殿上的花朵! 侍卫头领喉头一紧,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公主为什么这样盯着属下看?” “哎!本公主是在替你惋惜,虽然本公主今夜和你初次见面,可想到因为今夜本公主的到来即将葬送掉你的性命!本公主还是有点愧疚!” “此话何解?”银甲侍卫头领颤抖着舌头道。 “难道你没有听说前皇宫侍卫统领月云飞的亲卫队已经在皇城外了吗?他们身边还有南楚来的神秘帮手,不日就要功破皇宫!”月铃兰看了那侍卫头领一眼,见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之色,于是再接再厉,继续编道,“舅舅就是因为听到了风声,迫不急待的要西月王连夜写下退位诏书,才心急火燎的让本公主带西月王去正殿商议!只要西月王亲笔写下了诏书,本公主名正言顺正式登基成为西月女王,月云飞他们再敢攻入皇宫就是谋反!” “西月王若不愿写呢?”银甲侍卫问道。 “他若不愿写,就别怪本公主不念父女之情了!”月铃兰把身旁的一枝大丽花从茎部掐断了,那硕大的花头从花茎上滚落下来,就像一颗鲜活的人头瞬间落地! 侍卫头领已经被“花头落地”这一幕吓得不轻,再迎上月铃兰那死白的脸上嵌着的那双漆黑的眸子时,心中一抽,她的黑眸中死亡的火焰在腾腾燃烧!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在黑火中慢慢变成骷髅,再从骷髅化成灰烬!那黑眸中似乎还伴着凄厉的惨叫声! 侍卫统领吓得堪堪后退!长戟都掉在了地上! 他们虽然叫“阴兵”可却比正常人更怕死! 越是身处地狱的人越害怕死亡!反倒是身处光明的人对待死亡更加坦然! 月铃兰赌赢了!这人被吓得不轻,她趁热打铁,加了最后一把火道,“你们就等着手谕吧,耽误了要事,别说你们的主人,本公主是第一个不饶人的!” 那侍卫头领想到月铃兰对自己的身生父亲都下得了手,自然饶不了自己,而且她将是西月女王,主人都将屈居她之下,此时他若是得罪了她,就算没误正事,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反复思量之后,他颤抖着对身旁之人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开门啊!” 保管钥匙的银甲侍卫人从腰间取出钥匙,噔嶝的跑到台沿上打开厚重的锁链,手腕粗的漆黑铁链伴着“哗啦啦”的巨响逶迤到了地上。 月铃兰一甩袍道:“还算你知情识趣!”然后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大殿! 红色的火狐袖袍甩在那侍卫头领的脸上,他仿佛死里逃生一般,已经感觉不到这一点点疼痛了!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吱呀”声,殿门被推开了,月光照了进来,角落里一位穿着一身玄色绣龙纹毡袍的模糊身影双手抱膝缩在那里,见大门被打开了,他不屑的挪了挪身子,看都懒得看来人一眼,只用狼狈的背影对着她。 他们在外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想要他写下退位诏书,门儿都没有! 不过最让他心寒的是背叛他的居然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不光是个失败的国王,更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双重失意折磨着他!明明还是壮年,在短短半月之中却露出了晚年的光景,不知不觉长出了几缕白发! 虽然西月王仍旧穿着玄色龙袍,不过龙袍已经半月未换洗,上面已有油污,头发乱蓬蓬的像杂草,胡子也长得很深! 西月人的毛发本就旺盛,半月未打理就真的和野人无异了! 月铃兰看着眼前狼狈的老父亲,忍不住就湿了眼眶,这一切都拜她这位“孝顺”的女儿所赐啊! 在悔恨的泪水将要夺眶而出之时,她仰了仰头,硬生生的把泪水逼了回去,冷声道:“带他走!” 第65章 玲珑无心紫苏香 月铃兰和乳娘兵分两路,月铃兰救西月王,月铃兰的乳娘就去牢房救紫苏,他们约好在西月皇宫的大殿会合。 大殿的“正大光明”扁后面有一机关,机关启动后可以开启秘道! 每一座宫殿在建造之时都会有一条逃亡的秘道! 朝代更替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时间问题,所以统制者们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月铃兰的乳娘好像比月铃兰顺利,她早早就等在了大殿之中,焦急的来回踱步! 角落里一位穿着紫棠色银丝暗冰卷草纹宽袍的男子不屑的摇着头,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喃喃道:“何必呢!何必呢!” 这就是紫苏,虽然一直被当作阶下囚关在大牢里,可头发却纹丝不乱,衣着也光鲜亮丽,面色红润,看来这半个月中,月铃兰没有亏待他分毫! 吃了睡,睡了吃,瞧,他不仅脸色红润,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双下巴,似有发福之状呢! “苏公子又何必讽刺大公主,她落到如此田地也是因为爱慕你呀!”月铃兰的乳娘为月铃兰鸣不平。 “何必呢!何必呢!”紫苏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话,仿佛看破一切的世外高人! 越是高人话越少,一字一句中都透着玄机。 几年前紫苏带着两个仆人和一些银两来到漫城开烘焙房,因为娃苏,又喜欢穿一席淡淡的紫衣,又因为他做的紫苏花饼特别好吃,店里的人都叫他紫苏公子,渐渐的紫苏的名号也就传开了,漫城人只知其姓而不知其名! 紫苏刚来漫城时是以紫苏发家的。 紫苏耐贫瘠,所以在漫城郊外并不肥沃的土地上随处可见这种叶背带紫的绿色植物! 人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只当作牛羊马的嚼口! 可是紫苏来到漫城后立即发现了这种植物的妙处。 紫苏有很好的药用价值,紫苏叶泡脚可以驱寒气,感冒风寒也可以喝紫苏水! 紫苏叶还可以入菜,与鱼虾等腥味食品炒在一起可以除腥提鲜! 紫苏叶与蒜泥姜茉一起炒熟制成紫苏酱是一味不错的调料,蒸鱼炒虾,烩面凉拌都可以。 可是紫苏来到漫城并不是打算开医馆或开饭馆的,他所擅长的也就是制糕点! 好在紫苏叶可以磨粉,紫苏籽可以榨油,紫苏粉和苏籽油都可以延缓衰老,美容养颜,若用它们搭配可食用的花瓣做成紫苏花饼一定很受漫城的女性喜爱! 于是这位苏公子买下了漫城中的一个带门面的四合院儿,和城外那片紫苏地后就让两个家仆收割了紫苏,开始张罗自己将在漫城中扎根的紫苏花饼。 紫苏叶摘去梗,洗干净,晾干水,再放在大太阳下暴晒。 趁晒紫苏叶的这段时间他又用泥巴糊了一个烤窑,烤窑制好后,把暴晒后的紫苏叶放到里面用大火烤,烤到紫苏叶用手尖轻轻一碰就能碎成渣时再放在提前缝制好的布袋中统一碾压成粉,一袋一袋的紫苏粉也就做好了。 要用的时候用勺子勺几勺和着各式各样的糕粉拌上苏籽油,包上各种芝麻,黄豆,花生等各种口味的馅儿再配上玫瑰,荷花,桂花等花瓣,在各色花模子中印出不同的花型,再放到烤窑中一烤,美容养颜又美味精致的紫苏花饼在漫城中诞生了! 每当清晨,苏记烘焙房开窑的时候,整个漫城中都迷漫着苏记烤饼的香味! 各种花香混合着紫苏叶淡淡的清香唤醒了漫城中姑娘们的味蕾! 再加上苏记当家人秀色可餐!又做得一手好饼,每天早晨在苏记门口排队买紫苏花饼的人就会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 而这些排队的人中多以十七八岁的年轻女性居多! 清晨,苏记门口的这一盛况成为漫城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很快,紫苏花饼的美味与苏记当家人的美貌传到了西月大公主的耳中。 显然,西月大公主对苏记当家人紫苏的容貌的兴趣远远胜过紫苏花饼的美味! 为了一睹芳颜,她请求西月王招苏记当家人紫苏进宫为他们亲制花饼。 西月王也对紫苏花饼的名声略有耳闻。 刚好,过几日就是月玲珑十五岁生日了,女子过了十五岁也就成年了,意味着可以嫁人了! 西月王正想为她举办一场盛大的成人礼呢!请了苏记当家人亲制糕点为月玲珑庆生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对于月铃兰的请求,西月王满口答应了。 当天,月玲珑穿了身玫瑰紫双绣芙蓉的香罗坎肩儿,胸前系着鲛绡纱帕,纱帕上坠着珍珠流苏串儿,下面穿着蜜合色撒花软绸裙子,腰上糸着豆绿色玫瑰比目鱼的宫绦。 头上斜斜的挽着一坨云鬓,云鬓上点缀了几朵赤金点翠的花钿,斜斜的插了一枝金枝挂琉璃珠的步摇,那红色的琉璃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星芒点点,映着她那羊脂玉般通透的脸庞,更显得光芒四时,仿若神仙妃子一般,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唯独紫苏眼中噙了泪水,这是喜极而泣的感动。 西月王亲自走下王榻牵着月玲珑的手来到王榻前,伸手从一黄布托盘中取出一只翠色欲滴的镯子套在月玲珑的手腕上道:“这是南楚的绿润玉做的镯子,是父王为你精心挑选的成人礼物!” 月玲珑抚着自己摇摇欲坠的云鬓上的金枝步摇,扯了扯满身的绫罗绸缎,撅着嘴道:“父王,你怎么把女儿打扮成神仙妃子的模样了啊!” 西月王道:“因为在父王心中我的宝贝女儿就是神仙妃子啊!” 月玲珑撅嘴道:“父王,女儿不喜欢这些,金银玉器,绫罗绸缎,这是南楚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们的妆扮,女儿是西月人,就喜欢骑马射箭,穿咱们西月厚重的花尼与毡衣!这才像咱们豪放的草原儿女!” “可是女孩子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西月王道。 “女儿不嫁!”月玲珑脱口而出。 西月王眉心一拧,故作薄怒道:“说的什么蠢话,不嫁人你想当老姑娘啊!” 西月王以为女儿还太小,不懂情爱才说出这样的蠢话,却不知月玲珑天性之中带着一股子看透一切世间情爱的凉薄。 西月王拈着糯腮胡子继续道:“本王思筹着南楚帝骏和北国水溶就不错,尤其是帝骏,他的皇后早逝,后位悬置已久,后妃又少,又没什么子嗣,你嫁过去肯定能荣宠不衰!美中不足就是年龄大了些!论若年轻貌美,北国水溶倒是不二人选,嫁过去做个宠妃也是不错的!”西月王拈着胡须盘算着,“不过,本王还是觉得帝骏更合适,毕竟是我堂堂西月的公主,若能为后又何必为妃呢!” 西月王皱了皱眉又道:“不过,若论性子和样貌本王还是更喜欢水溶!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本王虽没亲眼见过水溶却对他的美貌早有耳闻,这样温润如玉的国君应该很会疼人!帝骏杀伐太重,性子应该很粗暴,应该不懂怜香惜玉!当他的皇后只怕也不容易!”对于这两个男人西月王甚是纠结,突然他把脸凑向月玲珑问道,“不知女儿中意哪位呢?” 月玲珑双手叉腰,嘟着嘴大声道:“我一个也不中意!”她扭着腰往王座上一坐,气愤道,“再说了,人家知道我是谁呀?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我呢!父王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女儿挑男人,传到四国耳中岂不成了笑话!” “谁敢笑话,父王立即灭了他,我西月的宝儿谁还敢嫌弃不成!”西月王怒道。 月铃兰见这父女俩一唱一喝的,俨然把她这位西月大公主当成了空气,心中恼怒,捏得手中的翡翠杯咯咯作响,再看紫苏望向月玲珑那含情默默的眼神,月铃兰实在受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就离席了。 当天,紫苏使出浑身解数为月玲珑做了上百道风味各异的糕点! 魂穿来的月玲珑在画眉山庄看到的香而脆的小尖角土司,铺满水果的奶油蛋糕,夹着白色鲟鱼片和火腿片的三明治,还有霉果酱片,火腿拼盘等各色奇奇怪怪的点心就是紫苏在这个时候为讨月玲珑本尊的欢心挖空心思想出来的! 西月小公主生性凉薄,仿佛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所以大美男紫苏无论是才华还是样貌都没能引起月玲珑的兴趣! 但是紫苏挖空心思讨月玲珑欢心的这些糕点却奇迹般的流行于各国之中。 第66章 荆蔓绊住了蝴蝶 往事匆匆如云烟,紫苏微微抬起头,从大殿顶上的琉璃天井中望着碧蓝的天空中那一轮如冰堆玉彻的皎月。 月华倾泻在他的脸上如丝如水,还带着一丝丝凉意, 紫苏缓缓抬起如玉的胳膊,微笑着,五指在空气中虚张虚合,似乎想要釆摘天空那颗明珠,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他不光抓不到那颗明珠,连明珠洒向人间的光华都是那样的虚无缥缈! 月华圣洁美丽,骨子里却是清冷的,仿佛近在咫尺,其实远在天边,让人可望而不可及,难怪照在人脸上会有一丝透入骨髓的凉意! 他总是说月铃兰“何必呢”,而他自己呢!他的执念又比她少不少! 风起,撩起他如丝的鬓发,像地狱中的魔影在张牙舞爪,突然之间心中涌出无限烦闷! “紫苏!”就在此时,玉石雕花的大门后闪出一抹耀眼的鲜红,这种红是霸道而浓烈的,灼得得他的眼睛睁不开,声音却是甜糯软绵的! 这种甜糯软绵的女声在旁人听来应该是很享受的,因为这是少女的满腔痴情,可飘在紫苏的耳朵里却是羁绊,像布满荆棘的藤蔓一样束缚着他又刺痛着他,让他无可逃脱,他越是挣扎,它缠得越紧! 原本他心中的女神对他只是无感,她就像高高悬在空中的那轮明月一样,以清冷的姿态俯视着众生!他在他的月亮女神心中与众生无异! 他失落,他彷徨,所以使出浑身解数要影起她的注意,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她终于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在俯视众生之余,向他露出了欣赏的一笑! 那一笑就像大海中熄灭了好久的神秘灯塔之神,经过一番考虑,试探性的亮起了一丝微光,虽然那光很弱很弱,似乎禁不起一丝风吹草动,可是毕竟已经亮起来了,只要亮起来了就有了希望。 这些年,他就像迷失在黑暗的海洋中的一艘船,他知道有彼岸,可是却不知道彼岸到底在何方,所以他一直在寻找,直到在西月遇到了月玲珑,直到他引起了她的注意,为了亮起了一丝丝微光。 在他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的航线之时,眼前这个女人的突然闯入就像大海中突然刮起的巨大妖风,袭卷了他这艘迷失大海中已久的船! 妖风起,神灯灭!灭得不假思索,灭得毫不犹豫!这是神一般的警觉! 当他再见到月玲珑时,她对他的欣赏变成了失望与同情,他的身上没有了光华,她原本以为他是一块可雕琢的璞玉,没想到本质却是一块顽石!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啊!一直是月铃兰在痴缠!他对月铃兰根本就不屑一顾! 他根本没错,怎么能因为另一个人的加入,他就从璞玉变成了不可雕琢的顽石了呢! 什么叫错?不是你有意犯下的才能叫错!任何你与生俱来的牵绊与不合时宜的遭遇都是错! 在孤高冷傲的月玲珑眼中,一个男人的身边一旦出现了蜂蝶都是这个男人的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很多时候不是你认为自己没有错,自己就真的没有错! 再见月玲珑时,他在她眼中连同情都看不到了,她对他只有故意的疏远与默然! 她根本没有与他同一阵营,就直接否定了他们之间的爱情!他很气愤! 但是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爱情,他只是刚刚获得“入场券”,所以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与他同阵营,共同见证他们爱情的坚贞! 再见月玲珑时,他在她的瞳孔中已经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影像,他和她近在咫尺,却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她仍旧是高悬于空中的明月,清冷的俯视着众生,而他已泯然于众生之中! 她仿佛不记得他是谁了!就像风吹过平静的湖面,虽然表面上泛起了涟漪,可是风过不留痕! 可是她明明还记得他,她经过他身边时爽朗的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后若无其事,谈笑风生。 她并没有忘记他,她知道他叫紫苏,知道他是漫城中有名的面点师,甚至记得他曾经苦苦追求过她! 可就是因为记得才能更伤人心!他成了她生命中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宁愿她是失忆忘了他,也不要因为失望而变得陌生! 没有经历过失望的失望!真是可笑啊!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缘分太浅!没有过多的牵绊,所以不能刻骨铭心! 他们之间的爱情就像刚出芽的小豆苗,刚刚冒出一点苗头就被人用冰冷的铁锹无情的收割了! 月铃兰就是那把冰冷的铁锹!命运就是那个无情的人! 也许命中注定与他有牵绊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个像荆棘藤蔓一样缠着他的红色身影! 因为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月玲珑了,因为月玲珑被帝骏抢走了! 他想一直追着她的脚步,就像蝴蝶追着风,可是蝴蝶最终还是被荆蔓缠住了! 那抹红色的身影像一团炙热的火焰飘到了紫苏面前,不由分说的抱住了他的腰,在他怀里哭道:“太好了,奶娘把你救出来了,咱们再也不会分离了!”仿佛久别重逢的情侣,激动得热泪盈眶! 紫苏,眉心微蹙,极不自在的张着双臂,无处着落,他想推开她又觉得太无情! 虽然是因为眼前之人才导致他与月玲珑有缘无分,如果够自私够狠心,他可以劈了她以泄心头之恨!可是他不是那种自私狠厉之人! 可是话又说回来,什么才是自私呢!他舍得伤害眼前的女子是自私,舍不得伤害她又何尝不是种自私呢! 西月王看着两人极不协调的表情,眉心皱成了川字型,轻摇着头,喃喃道:“真是孽缘啊!” 月铃兰的乳母见状,提步上前提醒道:“公主,别磨蹭了,一会儿他们就该发现追来了!” 月铃兰从儿女情长中回过神来,一抹眼泪,迅速的转到西月王身边,拉起他粗糙的手道:“父王,咱们先逃吧!” 西月王怔怔的望着他们,只见那老妇爬到梯子,探身到扁额后面一拧机关,龙椅移位,原来的位置出现一地道。 西月王脸上闪现一丝苦笑,果然是他亲生的啊!不光盗了王印和兵符,连皇室秘道这么隐秘的位置她也能找到! 是他的错,是他小瞧了她!此刻,他仿佛才意识到除了月玲珑他还有一位大女儿,虽然这位大女儿心肠狠了些,但胆大心细,敢爱敢恨!也是她的优点吧! 一个女孩子心肠狠还不是因为从小缺爱!也许他应该弥补她这份从小缺失的父爱,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行及。 第67章 西月王强点鸳鸯 秘道直通皇城外,他们刚出城门,身后就火光四起,马蹄重重,铁甲铃铃,如排山倒海般向他们倾压而来! 他们没有马,只能跑,往偏僻的田野里跑! 身后火箭四起,一些容易着火的野草枯藤燃了起来! 月铃兰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枯草泥淖之中!表情十分痛苦! 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见过这样惊心动魄的逃亡场面!悔恨的泪水迷朦了视线! 西月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时,一支箭带着火光伴着死亡的悲鸣声朝月铃兰的背心射去,眼看已来不及躲,在她身后的西月王纵身一跃把女儿扑倒在地! 那枝火箭插着他们的头顶飞了过去,落在远处的草堆里! 真是万幸,幸好他反应够快才让女儿躲过了这死亡之箭! 西月王庆幸的直起腰来,月铃兰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的老父亲,此时此刻,所有的怨恨都化作云烟,心里除了感动就是悔恨。 西月王嘴角绽开一丝慈父的笑,伸出大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手指刚触碰到她的面颊,只觉得“乓”的一声,背心一阵火热,然后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慈父的笑容凝滞在嘴边,像一朵永开不败的花朵! 月铃兰的眼睛惊恐的盯着西月王的胸口。 西月王顺着她惊恐的眼神低头一看,鲜红的血液顺着冷森森的银质箭头滴滴嗒嗒的滴在暗绿发黑的腊质叶片上,像盛开的妖冶的小红花,一滴又一滴连绵不断,像滴漏一般在寂静中慢慢的慑着人的灵魂。 片刻沉寂之后,月铃兰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父~王~” 那凄厉的声音像来自地狱深处的嚎叫,撕裂了黑夜,撕裂了人的灵魂。 西月王在这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中轰然倒地。 紫苏他们见西月王中了箭已经昏迷过去,月铃兰也崴了脚不能行走,他们知道今夜是逃不了了,只能束手就擒! 银甲与火光慢慢逼近,月铃兰他们已经走投无路! 就在他们准备束手就擒之时,对面的山坡上火光四起,马蹄铃铃,是月云飞他们前来接应了! 月铃兰看着昏死过去的满身鲜血的老父亲,眼前一阵炫晕,昏死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黄昏。 夕阳透过格子窗棂像碎金一样洒了进来,小木屋中一片昏黄,屋角挂了一串风铃,风铃在黄昏的风中旋转,清脆的风铃声萦绕在檐角,在那隐隐绰绰的风铃影像中立着一个高大颀长的人影! 月铃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勉强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抬脚刚挪了一步,就软了下去,双手扶着床檐,勉强支撑着身体。 “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也只有你这个西月大公主有这个胆量!”黄昏中的那个人一直用背影对着她,负手而立,淡定的话语中难免让人听出一丝讽刺的味道! 此时的月铃兰没有心情理会不相干之人的讽刺,此时她只想挣扎着去见自己的父玉!向他忏悔!请求他的原谅! 她扶着床檐站了一会儿,试着挪了挪脚步,疼得脸上的筋皮都拧成了一团,可她还是不想放弃。 “别挣扎了,他已经死了!”那人淡淡道。 月铃兰如遭雷击,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离,整个身子像一摊烂泥一样软在地上,连呼吸都快停滞了。 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告诉他谁已经死了,可第六感告诉她,是她的父王死了!一箭穿心,活着的机率几乎为零。 他一直守在门外不就是为了在她醒来时第一时间告知她这个“好消息”吗? 这一切不都是她这个西月大公主一手策划的吗?现在好了,梦想成真了!这个女人不是应该欢喜雀跃吗?为什么还要流泪!如果流泪有用,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悔不当初! 西月王在死前把一切都告诉了帝骏!西月王不光原谅了月铃兰,还把月铃兰托付给了帝骏! 西月王原谅了自己的女儿,帝骏却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性格极端的女人随侍身侧,所以他对她的言语中不经意间就会充满讽刺。 西月王在死前对帝骏讲了很多话,让他印象最深的一句就是“身为君王,一心一意的爱一个女子是种奢望,更是种罪孽!”这是西月王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领悟!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能真正领悟的!此时的帝骏仿佛明白又仿佛不明白。 西月王生前最宠月玲珑,可在他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却是他的大女儿月铃兰,所以他写下一纸婚书,逼着自己的小女婿娶自己的大女儿! 西月王觉得这是他唯一能为月铃兰做的了!却不知他在弥留之际的这个错误的决定害了自己的三个女儿! 独宠是种错误,博爱同样是种错误!很多事情一开始就错了,接下来无论怎样选择都是死路一条! 帝骏走到月铃兰跟前,打量了她一番。 眼前的女子身材高挑,皮肤白晰,平平无奇的五官凑在一起让人感觉如夏日清茶一般清丽脱俗,但只能是清丽,算不上惊艳! 单从五官上讲,她比不上月玲珑的媚眼如丝,眉稍带情,唇含风月,让人第一见便如被吸了灵魂一般!能让男人生出为她生为她死的冲动。 因为平凡,所以月铃兰一直不受宠,她必须靠着自己拔尖要强的性格和乖张的风格吸引西月王的眼球! 比如爱穿一身黑,比如留着一头长及脚踝的黑发!还比如这次的谋反! 事实证明她成功了!西月王终于开始重视她了,西月王在弥留之际以帝骏老丈人的身份“逼”着帝骏在婚书上按上了手印! 帝骏把那纸按着他的手印的婚书扔在月铃兰脚边,不以为然道:“这是你父王临终前犯糊涂逼着朕同意的!现在朕把它给你保管,你是自由身,放心!朕不会娶你,但依然会照顾你,因为你是玲珑的姐姐!” 月铃兰当着帝骏的面把那纸婚书撕成了碎片,淡然道:“确实是父王糊涂了!谢你还我自由身,但我不需要别人照顾,尤其是月玲珑的男人!”月铃兰心高气傲道。 此时,他俩是互相看不上眼的,因为帝骏的心中有月玲珑,月铃兰的心中有紫苏!只要平衡不被打破,这两个原本已被命运拧缠在一起的人会随着那一纸婚书变成纸屑而缘分消散! 可是上天偏不如人意,总是要搅得人情纷乱如麻! 第68章 西月惊现日全食 记得那天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球,高高的悬在天上,炙烤着西月皇宫,那耀眼的太阳光像五彩针芒一样刺得人眼睛生疼生疼的!皇城的砖石烫得都能烤熟鸡蛋! 帝骏骑着高头大马,怀里揣着西月王给他的王印带着一队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士兵,长驱直入!那威严的驾势像天神驾临一般! 他穿着一身紫龙鳞纹的战甲,戴着一色的头盔,那紫龙鳞纹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刺眼的星芒! 看到那耀眼的紫色星芒,月玲珑觉得脑仁疼! 仿佛刻在记忆深处的烙印被活生生的揭开,此情此景是那样的眼熟。 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脸颊一片通红,灵魂被一层一层的剥离身体,脑海中不断的浮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的画面。 一时在西月,一时又在北齐,一时穿着西月的花尼在西月的大草原上纵马驰骋,像只脱缰的野马,逍遥自在;一时又戴着满头珠翠站在北齐重重宫苑之中望月垂泪;倏忽之间又到了二十一世纪,穿着标准的职业装,戴着紫色的工作网花在电脑前埋头整理着堆积如山的文案! 月玲珑觉得这具小巧的身体中仿佛住着三个不一样的灵魂,平时那两个灵魂都处于沉睡状态,可不知为何,今日却变得燥动不安! 月玲珑以手抚额,抬眼望了望那高悬天空中的太阳,今日,它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吐着火舌,仿佛它的火舌随时能达到地球,吞灭苍生。 月玲珑记得她前世生活的时代曾报道过,几年前的一次太阳耀斑的爆发离毁灭地球就只有一瞬间的时间差! 地球幸运的躲过了那次太阳耀斑,今日天有异相,难道会是地球的下一个劫数。 月玲珑大脑一阵炫晕,几乎要栽下马去,身旁一位穿棠紫色水袖长衫的男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关心道:“公主,你没事吧!” “紫苏?”月玲珑睁着朦胧的眼睛叫出了眼前男子的名字。 这一声呢喃细语缠绵悱恻,紫苏觉得整颗心都要化开了。 她的眼神告诉他,原来她一直没有忘记他,原来他一直住在她心底的某个角落, “嗯!是我!”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闪烁,映着他一身的紫,像紫水晶一般! 在牧场主家的小木屋重遇,月玲珑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无论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假装不记得了,她对他的默然像一根根冰冷的冰锥刺得他的五脏六府鲜血淋淋! 这些时日,他冷眼旁观,发现月玲珑只有在看帝骏的时候眼中才会泛着光彩。 月云飞喜欢她,可她望着月云飞时,眼神也只是明亮如星辰,而对着帝骏时,她的眼中会有波光流转,如一池春水绽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仿佛控制不住的春光,骤然释放! 紫苏明白,自己是真的错过了,彻底成了她生命中的空气,他心如死灰,可此时此刻,他的心又活了! 他们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听着彼此的心跳,奔腾的血液仿佛要顺着彼此接触的皮肤流到对方身上去,呼吸相连,血脉相融,爱情芬芳的味道吸引了蝴蝶,它们在这对情侣面前翩翩起舞,此时此刻仿佛什么力量都无法把他们分开! 表面越是无情之人,其实爱得越执着!月玲珑本尊其实是爱着紫苏的!只是孤高自傲的心容不得一丝丝背叛。 天气出奇的热,每个人都心烦意乱,那一身紫龙鳞纹甲的身影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不时的朝身后张望,额头上青筋暴露,若不是被敌人围着脱不了身,他恨不得插了翅膀飞过来,用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刺破那男人的心脏。 除了那对沉浸在爱情蜜香中的男女,毎个人都拽紧了拳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月铃兰的双眸被怒火烧成了一片红色的火海!身上的黑色绸袍似乎都跳动着黑色的火焰。 肉肉也是怒不可竭,紫苏很有可能是她的姐夫,可此时却和月玲珑情深似海! 这些原本与她无关,可是她的男人却为月玲珑打翻了醋坛子,让她怎能不怒! 月云飞是最没有资格发怒的人,从小到大月玲珑都只是把他当哥哥,而他自己又有了肉肉! 月云飞见战场上的帝骏早已慌了阵脚,拍马上前,冲入先锋队中,助他一臂之力!也许这时侯战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 战场中刀光剑影,一片混乱!高悬的太阳处处透着诡异! 它不像早晨刚升起的朝阳火红柔暖,也不似晌午时金光灿烂! 此时它就是白得刺眼,它的光芒像无数的银针,扎得人肉疼! 天有异象必有妖! 突然,太阳缺了一角,然后缺的那一角慢慢变大,再变大! 战场中的人都被吓傻了,他们忘了战斗,六神无主的盯着天上的异变!望向彼此的眼中充满未知的恐惧! 太阳逐渐失去光茫,世界被黑暗笼罩! “怎么回事?天怎么突然黑了!” “是不是有妖怪?” “不是,是世界末日到了!我们都完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本就让人毛骨悚然,这些蛊惑之声更加重了人们的恐惧,这些士兵没有战死,却会被自己吓死! “大家不要慌,这不过是日全食,是自然现象,没什么好怕的,一会儿天就会亮起来了!”黑暗中的月玲珑语气坚定得让人不可置疑。 大家停止了恐慌,静静的等待着天亮! 月玲珑前世不光见过日全食,她还亲眼见过日环食呢! 那时她正上小学,一天早晨,她翻过种满青油油的玉米的山地,来到公路上,就看到东边的太阳先是缺了一小口,然后一个黑黢黢的球状物慢慢的移到了太阳的中间,太阳成了一个火红的圆环,可漂亮了! 月玲珑当时不明白,直到她上了初中,才知道那是日环食。 由于月球绕地球的运行轨迹是个随圆形,它离地球时近时远。 日环食的本质实际上是因为月球离地球较远,月球的本影不能到达地面而它的延长线经过了地面,而位于月影的本影延长线区域(伪影区)的人们就能看到日环食。 如果月球离地球较近,月球本影能到达地面,则本影下的人们看到的是日全食。 此次日全食就是西月皇城刚好处于月球本影之下! 人们把月球绕地球的运转轨道叫白道,地球绕太阳的运转轨道叫黄道,由于白道和黄道之间有一个夹角,不在一个平面,也就不可能在一条直线上,只有当太阳运行到黄白道交界点附近时,日地月才有可能在一条直线上。 一年中太阳有两次机会运行到黄白道交界点附近,因此一年至少发生两次日食! 就全球而论,发生日食的次数比月食要多。但就一地而言,见到月食的次数远多于日食。 这是因为,月食时见食地区广(夜半球各地均可见),而日食时,地球上只有狭窄地带可见。 据统计,一个特定地点,平均每三、四年就能逢到一次月食,但是日食平均要几百年才能遇上一次。 所以,世上有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未曾遇见过日食的景象。 因为他们不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点刚好身处那个位置。 月玲珑庆幸,她前世见过日环食也见过日全食,魂穿到这里又见到了日全食。 由于月球体积比月地的平均距离小,日全食比日环食罕见。 除了日全食,还有一种更罕见的全环食,全环食只发生在地球表面与月球本影尖端非常接近的情形下。 全环食就是日地月刚好处于一条直线,月球离地球的距离又刚好使月球的影锥投到地表,而某地又刚好处于月球影锥(影锥就是本影和伪本影的交界点)之上才能看到这一现象! 由于地球本身自转,影锥一扫而过,被影锥扫过的位置就进入了月球的伪影区,人们接下来看到的就将是日环食! 全环食的过程就是环食一一全食一一环食的过程! 月玲珑不知道她这一生有没有机会遇上全环食! 过了一会儿,太阳露出了金光灿烂的一边圆角,那黑色的怪物慢慢的移开,直到露出整个太阳! 如月玲珑所预言的,天亮了! 敌方战队中的一个人突然放下战戟对着月玲珑拜道:“太阳女神把黑色怪物赶走了!太阳女神把黑色怪物赶走了!” 月玲珑连连摆手道:“你别拜我啊!我不是什么太阳女神,还有那黑色的东西也不是怪物,那只是月亮照在地球上的影子。” 地球?那是什么东西?士兵们面面相觑,根本不能理解,因为不能理解,他们的虔诚之心更甚,敬畏崇拜之情化作肢体上的膜拜,所有的士兵都放下了兵器,向月玲珑的方向跪下,双手虔诚的伏在地上,群情激昂的叫道:“太阳女神!太阳女神!”叫喊声响彻整个西月皇城。 月玲珑搔着后脑勺,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她只是多活了一世,比他们多懂了些天文知识,怎么就成了太阳女神了呢! 第69章 容乐宫中传喜讯 容乐宫内,卫蓉莞趴在白玉床上对着一个缠枝牡丹的景泰蓝痰盂狂吐,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汗水打湿了她的鬓角,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苍白的嘴唇配上她湿漉漉的头发显出病态中的一丝娇俏。 卫蓉莞紧紧的抓住卫琳的手,颤抖着略显苍白的唇道:“姑妈,我是不是要死了啊!我还年轻,我还没有享受人生呢!我不想死!” 卫蓉莞如秋水般明亮的眼中充满惶惶与对生的渴望!她是那么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活着,活得长长久久,她不自觉的抓紧了卫琳的肩膀,摇道:“姑妈,是你把我送到陛下身边的,你说过咱俩在宫中要互相照顾的!如今陛下不在宫中,你必须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卫琳抚着卫蓉莞手腕上的银绞丝镯子六神无主道:“没事的!没事的!有姑妈在呢!”她转头反手就扇了身边立着的小丫头一耳光,骂道:“你们是死人啊!你家娘娘病成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去请太医来瞧瞧吗?” 琳妃这一巴掌打得不轻,再加上甲套尖利,那穿着天青色桃枝坎肩儿的小丫头的脸上立马红肿起来,上面还有一条甲套划破的鲜红,小丫头抚着疼痛的脸委屈道:“娘娘不让叫太医,奴婢们也不敢叫啊!” “姑妈!你别怪春桃,确实是我不让叫的!”卫蓉莞怜惜的看了春桃一眼。 “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叫太医啊?”卫琳不解的望着卫蓉莞。 “姑妈,我不是生病,我是中了妖术!”卫蓉莞警觉的望了望四周,贴在卫琳耳边小声道,“叫太医没有用,只能悄悄的请萨满法师入宫驱妖,可是莞儿不敢,还望姑母帮我!” “说什么呢!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吧!”卫琳防犯的推开卫蓉莞,厌烦道:“宫中最忌巫盅妖邪之术,这话要是传到陛下耳中,看你有几个脑袋!” “姑妈!你相信我,真的有妖啊!月玲珑就是啊!”卫蓉莞急道。 “越说越混帐了,皇后娘娘怎么可能是妖?”其实在无人之处,卫琳一直叫月玲珑西月妖后,可那只是因为厌恶而口出恶语,她可不相信世上真的有妖。 “她若不是妖,怎么会摇身一变就从姐夫的灵格格变成皇后娘娘了呢!她肯定是狐妖!” 卫蓉莞回想起在王府中她自己几次三番拿着鞭子抽打月玲珑的情景,仿佛看到一只狐狸睁着血红的眼睛望着她,那血红的眼中燃烧着复仇火焰! 卫蓉莞越想越害怕,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缱在床帐的角落里涩涩发抖。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姑侄俩在说妖啊死啊的!不知道宫中最忌讳这两样吗?你们有几个脑袋!”门外传来严厉的喝斥声! 卫琳他们愣愣的望着门外。 大红色盘花软帘后,一位穿着青灰色福纹绸衣的妇人挽着一位宝相庄严的妇人的手莲步款款的走了进来。 那妇人的足很小,所以鞋也小巧精致巧妙,鞋面是苏缎的,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那妇人穿着烟霞蓝百子缂丝图案的苏缎长袍,梳着观音髻,戴着纯白的观音巾,髻上只用通草绒花作点缀,眉心一点红,像是天生的红痣,虽然年华已逝,打扮也极朴素,却能从她的眉眼之间看到曾经的风华绝代气度不凡。 “太后凤驾至此,你们还不参拜!”那老嬷嬷厉声道。 太后?卫琳不敢相信眼前这打扮朴素的妇人居然是太后,她吓得一骨碌跪了下去,卫蓉莞也乖觉的从白玉床上滚了下来,伏在卫琳身后。 卫琳进宫也有好几年了,可她并不认识太后。 因为在帝骏继位的这件事上,他的母亲,也就是当今太后因为偏爱另一个儿子,曾三番四次的阻挠帝骏登基为帝,因为这事,母子间生了嫌隙! 帝骏继位后,这位太后就幽居寿康宫,足不出户,从不插手帝骏后宫之事! 先帝过世后,她连妃嫔们的晨昏定省的礼数也都免了,只一味的吃斋念佛! 太后被金枝摇曳的黄金花枝冠灼得眼睛疼,她侧了侧目,避开那金针般刺眼的星芒,皱眉道:“你就是陛下近几年来最宠爱的琳妃!那个从卫国来的女人!” 卫琳听出太后的语气中带着嫌弃的味道,极力压低身体,颤抖着轻声回了句:“是!” 虽说太后与陛下有些嫌隙,但她毕竟还是陛下的生母,而且自从陛下有了月玲珑,她也已经失宠,所以面对太后的嫌弃才会如此害怕。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太后道。 卫琳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太后的眼神在她的面上停了一会儿,悠悠道:“长得是不错,就是年纪大了些!而且没有福气!骏儿白宠了你几年!” 太后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像一颗炸雷一样,炸得卫琳五脏俱焦!她摊软在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 太后真是一针见血啊!年华老去,又膝下无子,难怪她会失宠! 以前她怪帝骏喜新厌旧,可太后的话让她开始反思自己! 不能为帝骏延绵子嗣也是她这个妃子的过失吧! 后宫中无福的女人多得去了,太后才没有心情一一理会她们的情绪呢! 太后悠悠的转到一张花榈木雕石榴花的榻上,一甩衣袍,端正坐直,宝相庄严,指着跪在卫琳身后的卫蓉莞道:“你就是骏儿新封的莞嫔?” 卫蓉莞整个身子伏在地上根本不敢看太后一眼,再加上她身子不舒服,极力压抑着自己想吐的冲动,猛一听到太后叫自己,吓得小脸铁青,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唯唯诺诺的回了声:“是!” “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皮肉!”侍侯太后的老嬷嬷听太后如此说,赶紧递上一个象牙木填漆盒子。 太后伸手从盒子里取出帝骏前段时间孝敬给她的老花镜。 卫蓉莞不明所以的看了自己的姑妈一眼。 卫琳眼角翻飞道:“太后让你上前,你就上前啊!你看我作什么?”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嫌弃之情,仿佛卫蓉莞多看她一眼就会连累她似的。 卫蓉莞只能忍着委屈,膝行到太后的身边。 “不必跪着,走过来一些!”太后道。 卫蓉莞若惊惶的小兔,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抬起脚只往前挪了几小步,一双眼睛防犯的望着两人,仿佛她们是戴着观音面具的妖魔,在她们那笑容可鞠的面庞下藏着一颗吃人的心。 太后朝她身边的福嬷嬷使了个眼色,福嬷嬷会意,来到卫蓉莞身边,趁她不防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 卫蓉莞立起眼睛刚想骂人,只见福嬷嬷笑盈盈的来到太后身边,俯身在她耳边道:“屁股浑圆,果然是好生养之相!” 太后笑盈盈的向卫蓉莞招手道:“好姑娘,到哀家身边来!” 太后虽然在笑,可是卫蓉莞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她小心翼翼的来到她身边。 太后举着眼镜,一寸一寸的检查着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那样子比在肉摊上挑肉还仔细!边看边赞道:“瞧这面皮儿,细得都能掐出水来了,连我这老太婆看了都忍不住心动,何况血气方刚的骏儿了!” 太后仔细看了卫蓉莞的面皮儿,手皮儿,又伸手去掀她的裙子。 这老太婆到底有完没完呀!卫蓉莞突然对眼前的老太婆生出一丝厌烦的情绪,再加上她本就胃内翻腾如海涌,一个控制不住就把刚吃进去的藕粉汤圆尽数给吐了出来。 “太医!快来看看哀家的儿媳妇儿!”太后激动的叫道。 卫蓉莞被扶入了青金色百蝶穿花的牡丹罗帐中,皓白如雪的手腕上搭了一条石榴红香罗帕,露出雪白的酥手,手指上两寸长的指甲上染着鲜红的凤仙花汁! 太医一本正经的诊着脉,面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是忧是喜! 太后在福嬷嬷的搀扶下走到床边,紧紧的盯着诊脉的太医,满眼期待的问道:“怎么样?” 太医微笑着从香罗帕上收回手,跪在太后面前恭喜道:“恭喜太后!是喜脉!” 太后抚着观音髻上的通草绒花道:“阿弥陀佛!哀家吃斋念佛这么多年终于迎来了骏儿的第二个孩子!” “什么?我有孩子了!”卫蓉莞突然掀开牡丹罗帐又惊又喜又哀,由于用力过猛,罗帐上的鎏金铜香球绞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太医回道:“是的,莞嫔娘娘,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那不就是三个月前被帝骏“玷污”的那个晚上吗?卫蓉莞眉心紧紧的蹙在了一起,心情很复杂。 在卫蓉莞眼中那不仅是“玷污”,而且还是被人设计! 卫蓉莞永远不会忘记那晚的耻辱! 她恨卫琳,恨帝骏,可是木已成舟,她能怎么办!只能认命! 可是在她准备攀着帝骏寻求一生的荣华时,她命中的克星月玲珑又出来挡她的道! 仿佛她和月玲珑就是天生的对头,不死不休! 卫蓉莞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心想:“有了这个孩子作依傍,我再对帝骏上点心,应该不会输吧!”即使有了孩子,她也是没有自信能赢过月玲珑。 想到那日帝骏居然为了月玲珑打了她一巴掌,还有她的姐夫,也为了月玲珑那个妖女打她一耳光,往日所有的娇横与自信随着这两个响亮的耳光消失殆尽。 从此以后她对月玲珑存了畏惧之心,仿佛她就是夕颜口中所说的妖孽,试问,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妖孽呢! 即使有了孩子,她也只想依附着孩子在宫中平安一生罢了! 她不敢去惹她,而且也惹不起! 第70章 如临深渊履薄冰 太后见卫蓉莞神色忧伤,便坐在卫蓉莞身边,拉着她的手,笑吟吟道:“怎么,有了孩子还这样不开心吗?” 卫蓉莞低下头,捻着胸口的碧玉佩菱形花叶金领针上垂下的金丝穗委屈道:“皇后娘娘在王府时与臣妾有点嫌隙,陛下也因为此事嫌了臣妾,宠幸了一次之后就撂开手不管不顾,追到西月去了!这些时日臣妾一直遑遑不安,想着皇后娘娘被陛下追回来之后要如何处置臣妾呢!又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阳光从雕成梅花样式的窗棂上透进来,照在卫蓉莞一头鸦青的头发上,在低垂的小脸上留下一片让人捉摸不定的阴翳! 伏在地上的卫琳悄悄的抬头看了卫蓉莞一眼,只见她鸭蛋青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害怕是真的害怕,可是卫蓉莞又怎么可能甘心束手就擒呢! 卫琳轻轻的叹息一声,看来她真的是小看了自己的侄女儿。 从缠枝花卉的鎏金铜香炉中缓缓冒出来一缕缕白烟,在空中盘旋出一福福柔美的画。 太后戴着螺钿护甲的手指轻轻的抚着卫蓉莞的手背,笑吟吟道:“皇后的事哀家也听说了,做事不着调,是有点小孩子心性,不过也是因为年纪太轻,捻酸吃醋罢了!待她回来,到哀家跟前好好调教调教也就好了,至于处置,你放心,哀家帮你说上几句好话,那孩子应该能听得进去!你就放心养着胎吧!”太后转头对太医道,“郑太医,莞嫔的胎就交给你了!若有一丝闪失,哀家唯你是问!” 郑太医伏在地上道:“太后放心,微臣一定让莞嫔娘娘顺利的诞下龙嗣!” 太后的目光掠过卫琳的头顶,漫不经心道:“琳妃,你也该好好加油了!瞧瞧你的侄女儿多争气啊!侍寝一次就有了,你陪伴陛下的时日也不少了,怎么就不争气呢!” “是是,是臣妾无福,辜负了陛下的厚爱!”卫琳红着脸,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下去。 无宠无子本就是后宫妃嫔们的痛,被太后当着众人点名批评就像是揭她的伤疤,鲜血淋漓! 太后见卫琳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也怪可怜见的,皱眉道:“哀家就不明白了,按理说你的年纪也不大,恩宠也最多,为什么就不能替陛下添个一男半女呢!” “臣妾无福!”孩子的事看天意,卫琳能有什么办法。 太后沉思片刻,又道:“也许还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更容易受孕吧!”太后转头抚摸着卫蓉莞的脸蛋儿道,“就像你侄女儿这样的,脸蛋儿嫩得像剥壳儿的荔枝儿,连哀家看了都心动何况男人,看来为了我南楚的子孙,哀家也该为骏儿准备几个年轻的女子侍候着了,我南楚的子孙都是被你们这些老人儿给耽误了!” 卫琳听到这话,脸上青白交加。 “好了,哀家今儿也乏了!”太后在福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笑吟吟的望着卫蓉莞道:“好孩子,你是有福气的,帮哀家顺利的诞下这一胎,哀家重重有赏!” 卫蓉莞脸上的肉跳了跳,勉强自己扯出一丝笑容道:“臣妾谢过太后!” 卫蓉莞原本以为仗着自己有孕能得太后青睐,所以在太后面前不露痕迹的告了月玲珑一状,没想到在太后眼中,月玲珑的出逃不过是拈酸吃醋的小孩子心性罢了! 待那一抹烟霞蓝消失在大红色盘花软帘后时,卫琳身子一软,颓败的瘫坐在地上, 卫蓉莞神思恍恍惚惚,盯着从朱漆梅花格子窗棂上照进来的阳光垂泪,阳光被格子分隔成一束一束的,支离破碎的照在她的脸上,就像她的心一样破碎! 原本以为仗着自己有孕可以得到太后的庇佑,却原来只是白日做梦。 姑侄俩相示一笑,原来在这深宫里终究还是只有她俩能够互相扶持。 福嬷嬷扶着太后走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那一袭烟霞蓝的软绸拖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直逼人心。 这条小径是通向太后的寿康宫的,两边遍植桐树,由于少有人行,紫白的落花铺满小径,如紫白色的雪,骇人心魄! 曲径通幽,这些年,寿康宫就像湮没在繁华之中的冷宫一般无人问津! 所以通往寿康宫的这条鹅卵小径竟成了泡桐的天下,这样炫烂的紫白色印入人眼竞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这方世界静得可怕,福嬷嬷突然发声问:“太后,莞嫔刚才的话似在寻求你的庇护,可您老人家好像并不买帐呢!这些年您吃斋念佛不就是盼着陛下有更多孩子吗?莞嫔没有您老人家的定心丸,多思多虑,万一有个闪失??”福嬷嬷见太后一脸淡漠就不敢说下去了。 太后静默了许久才不屑的说道:“有了闪失也是她自己没福气!” 寿康宫建在山上,是先帝的太妃们聚居之处,虽然华丽却难免偏僻了些。 太后一边往石阶上走,一边从胸前取下一条铁锈红的素绢拭了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儿道:“当年哀家极力反对骏儿登基,母子间难免存了些嫌隙,今儿去探望有孕的莞嫔不过是为了尽我这个婆婆的义务罢了!这些年好不容易让骏儿放下了嫌隙,骏儿喜欢谁多一些,哀家自然也喜欢谁多一些,哀家才不会笨到去讨人嫌呢!” “哎!太后也不容易啊!居然要看陛下的脸色!”福嬷嬷感叹道。 太后凛然的睃了福嬷嬷一眼。 福嬷嬷低下头自己掌了自己一嘴巴道:“奴婢失言。 太后肃然的神色突然变得温和,扶着福嬷嬷的手边走边道:“在这诺大的皇宫里也只有你敢当着哀家的面说这样的话!不过这也是事实,哀家确实不易啊!都怪当年哀家看走了眼,没想到骏儿这般出息!” “奴婢不明白,都是亲生的,太后当年为什么极力反对陛下登基!”福嬷嬷仗着是太后的心腹,胆子难免大了些。 “还不是因为太子妃的事??”太后看了看四周,摆摆手道,“算了,不说了,提起那事哀家心里就发慌!” “百善孝为先,陛下不会怪你的,再说那人已做古多年,陛下早忘了!”太子妃的事福嬷嬷扎知道的,那事还是她替太后办的呢! “他忘得了吗?那可是他的初恋!”太后半信半疑,想到陈卫央,她心中就懊恼,“都怪哀家多管闲事!” “若不是放下了,怎么会抢了西月公主,又封了莞嫔!”福嬷嬷抚着太后略微冰凉的手背安慰道。 “说到这个西月公主,哀家怕又是个陈未央!”太后抚着胀疼的眉心,突然扬眉道,“不过这些年哀家也想明白了,骏儿可不是哀家想象中那么简单,就算是痴心一个女子也必定是有分寸的,毕竟是九五至尊,胸怀天下,哪有什么真正的情圣呀!” “是呀,所以您还是为您自己多考虑考虑吧!好歹您也是陛下的生母,和那群先帝的女人挤在一起也是委屈,奴婢冷眼旁观,这两年陛下对您的态度有所改变,迁出寿康宫指日可待!”福嬷嬷道。 “正是因为要为自己打算,哀家才没有站到莞嫔那边去,莞嫔是什么样的人哀家又不是不清楚,嚣张跋扈得罪了皇后也该她自己吃些苦头!”太后顿了顿,望着满眼苍翠道,“不过莞嫔怀着龙嗣,骏儿应该会护着她,而且皇后除了气量小了些,也并不是什么坏人,哀家也就懒得去管了,哀家还有几年活头啊!不过事事顺着骏儿的心意,图个晚年安乐罢了!” “太后是越活越明白了!”福媛嬷扶着太后的手轻声道。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寿康宫,西边天空的云霞像织锦一般绚烂,太后立在山巅望着绚丽的云霞忍不住感叹道:“在这宫里呆久了,哪个女人不是越活越明白啊!” 在这个宫里,连母子关系都这样紧张,何况男女关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第71章 舒痕膏前表忠心 容乐宫中, 卫蓉莞穿着玫瑰粉绣缠枝牡丹纹的薄衫,配着秋香色撒青金碎花长绸裙,懒懒的躺在雕着蝙蝠石榴的白玉床上,望着长窗外绿得滴油的芭蕉发呆。 夏日炎炎,芭蕉永昼,幼蝉的鸣叫声一丝接着一丝,声线拉得又细又长,听得人心烦气躁。 卫蓉莞抚着腹中的孩子,眉心微蹙!墨玉般的眸子笼上一层淡淡的忧伤。 长窗上挂着的画眉婉转啼叫! 卫蓉莞不耐烦的看了那画眉几眼,幽幽道:“春桃,把那画眉笼摘走吧,本宫看着心烦!失去自由的笼中鸟还这般怡然自得,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春桃踩在一只长春凳上,一边取鸟笼一边劝慰道:“娘娘身居高位,又怀有龙嗣未何还要闷闷不乐!” 卫蓉莞一手抚着肚皮,一手摇着一柄浅妃色芙蓉团扇,嘴角绽开一丝冷笑:“如今的状况有什么好开心的!”卫蓉莞仰起头望着长窗外红似火的石榴花,那艳丽的红反射着光,泛着朦胧的红晕,幻化成盛红的梦,“想当年在王府中,我是多么的逍遥自在,骑着姐夫送我的小红马在皇城大道上横冲直撞,小红鞭挥得呼拉拉直响,想打谁就打谁,连齐国公家的小公爷都不知道吃了我多少鞭子呢!” 提到小红马与小红鞭,卫蓉莞的嘴角就慢慢的爬上一丝丝甜蜜,那是她的姐夫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虽然姐夫一直“深爱”着姐姐,而且一直叫她野丫头,可他却从未忘记她的每一个生日,总是在她生日的当天送她礼物,宠溺的揉着她的发顶祝她生日快乐。 说到快乐,那才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而那些快乐永远的被埋葬在了心底! 如今她替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男人怀着孩子,这种讽刺与无奈像沉甸甸的铅石压得她都快透不过气来了,她又怎么可能快乐得起来。 春桃一边挽起粉色的团绣芙蓉的帐幔,轻轻的勾在一侧,一边道:“娘娘的过去奴婢也早有耳闻,那种恣意的生活奴婢们只能在梦中想想罢了!” 卫蓉莞仔细的打量了春桃一番,高挑的身材,长长的脖颈,脸上肉肉的,有点婴儿肥,杏眼圆腮,眉眼之间和自己居然有三分像,不由心生好感,她脸上的血痕,就像嫩桃破皮的痕迹看着碰目惊心,卫蓉莞忍不住关心道:“你的脸没事吧!” 春桃摸了摸脸,想到无缘无故挨了琳妃一巴掌,被她尖利的甲套划了一条口子,心下委屈,可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咬着唇道:“谢小主关心,奴婢没事!”嘴上说没事,眼眶中却有晶莹的泪花儿在闪烁!哪怕是身份卑微如尘埃,姣好的容貌也是上天唯一的恩赐,若是破了相,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春桃虽然不如卫蓉莞美,可也有几分姿色,卫蓉莞不忍心这张有三分像自己的脸留下疤痕,她转身抽开床头上紫檀木描金螺钿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精巧玲珑的青色小玉瓶,递到春桃的手里,表情诚挚道:“这是姐夫给我的舒痕膏,你拿去用,保管脸上光滑如初!” 只要一谈到姐夫,卫蓉莞的脸上就春意盎然,卫蓉莞的记忆又被拉回了从前,悠悠道:“记得几年前,我淘气,非要爬到树上去掏鸟窝,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 “啊?那娘娘没伤着哪里吧?”春桃关心道。 卫蓉莞灿然一笑,如万千桃花齐芬芳:“放心吧,本宫福大命大着呢!” “那就好!”春桃拍着胸口道。 卫蓉莞接着道:“虽然性命无忧,但是脸被树枝丫给划伤了,姐夫得知后急得团团转,到处寻医问药,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这个青玉小瓶,说里面是专治疤痕的舒痕膏,我用了一段时间后脸上果然恢复如初,一丝痕迹也未曾留下,甚至比以前还光滑细腻!为了以防万一,我就把它珍藏起来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不敢要!”春桃把青玉小瓶推到卫蓉莞身边。 “好东西就是用来分享的!”卫蓉蓉把青玉小瓶推到了春桃身边。 “娘娘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奴婢用了,万一,”春桃盯着卫蓉莞的眼睛小心翼翼道,“娘娘,奴婢是说万一,并不是存心诅咒娘娘!” 卫蓉莞一摆手,笑得灿若桃花:“放心吧!本宫不会那么倒霉的,就算有个万一,姐夫既然能替我寻来一次,自然会替我寻来第二次!你就放心的用吧!” “奴婢谢娘娘的再造之恩!”春桃咕噜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卫蓉莞惊得目瞪口呆,她只是小施恩惠,没想到对一个婢女来说竟成了再生父母,卫蓉莞尴尬道:“你不必这样,你脸上的伤是姑妈弄的,我送你舒痕膏就当是替姑妈向你赔罪了!” “琳妃娘娘和娘娘一样是主子,打骂奴才是应该的,只是娘娘心善,不忍奴婢毁容,赐下这么珍贵的药品,从此以后奴婢的这条命都是娘娘的,娘娘叫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春桃这是在誓死效忠卫蓉莞! 善良?卫蓉莞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会用在她的身上! 说到打鸡骂狗,嚣张跋扈她卫蓉莞认第一就没人敢认第二。 以前在王府中,卫蓉莞稍有不顺心就会随意打骂那些毫无过失的小丫头们,那些小丫头看到她就像看到活阎罗一样,唯恐避之不及,连齐小公爷和当今的皇后娘娘都吃过她嚣张跋扈的亏,她和善良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好吧,没想到今天会被人称心善! 卫蓉莞苦笑一下,命运可真会讽刺人啊!她这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卫国公主居然也有发善心的时候,也许人只有在自己身处逆境中时,才能触发心底的慈悲,慈悲着别人时同样期盼着别人对自己的慈悲! 卫蓉莞居然在期盼,期盼着月玲珑也是“善良”的,因为只有月玲珑是善良的,她和孩子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太后说过,月玲珑只是小性儿,本质是善良的,即使她是狐妖,能蛊惑人心,只要她不和她抢,她应该是容得下自己的。 此刻的卫蓉莞毫无斗志,因为她受了帝夕颜的蛊惑,认为月玲珑是狐妖,试问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妖! 所以在月玲珑回宫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一直对月玲珑恭敬有礼,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去巴结讨好月玲珑,月玲珑确实也心软了,不计前嫌,毕竟她和卫蓉莞之间除了磁场不对负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就在月玲珑放下对卫蓉莞的成见之时,帝骏的所作所为又引起了月玲珑的愤怒! 卫蓉莞发现月玲珑并非妖孽,不过凡人尔尔,而且她又有了双重依仗,大有一雪前耻的的征兆,同样争强好胜的月玲珑不得不与卫蓉莞大干一仗!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第72章 花褪残红青杏小 春桃侍侯卫蓉莞起床,帮她把又黑又亮的头发梳成宝月髻,髻角各簪了一朵小小的烧蓝小孔雀,孔雀的羽毛是用金丝银线穿着细小的红玛瑙制成的,雀口处衔着一串金丝流苏,金丝流苏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点点星芒,映得她的小脸越发的容光涣发,神采奕奕。 春桃在卫蓉莞后脑处向上翘起的小燕尾上簪了一朵金累丝钳青玉珠花的芍药! 春桃望着镜中的卫蓉莞赞道:“娘娘这一扮扮可真好看啊!” 卫莞蓉侧着头,手指抚着燕尾上的青玉珠花,望着镜中的自己怅然道:“陛下又不在宫中,打扮得这么好给谁看啊!”嘴上这样说,卫蓉莞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镜中的自己几眼,别说,梳上妃嫔的发型还真的挺好看的,褪去残红后的成熟与知性,就像杏花调谢后刚刚结出的青果,那还不太成熟的果肉向人招示着另一种美,它不像杏花刚开时那样炫烂耀眼,却有杏果独特的沉郁之美! 卫蓉莞轻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这种沉郁之美大概就来自腹中的孕育着的小小生命吧! 这时卫蓉莞突然想到了逝去的姐姐卫蓉茵常念的一首诗,她轻声念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卫蓉莞看着春桃的眼睛道,“这首诗是我的姐姐生前经常念的,以前我不懂,经历这么多事过后我渐渐能体会到姐姐的心境了!这意境很美,而且美中还带着淡淡的忧伤!” 春桃搔着后脑勺不解道:“这意境美是挺美的,可是娘娘,杏花明明是白色的,为什么叫花褪残红啊?” 卫蓉莞淡然一笑道:“春桃,这你就错了,杏花其实是有两种颜色,白色或带红色。杏花的花期是3-4月,杏花含苞时是纯红色,开花后颜色逐渐变淡,花落时才变成纯白色。由于杏花有变色的特点,含苞待放时,朵朵艳红,随着花瓣的伸展,色彩由浓渐渐转淡,到谢落时就成雪白一片,所以还有一首赞杏花的诗,本宫念给你听,”卫蓉莞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念道,“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 春桃一脸崇拜的望着卫蓉莞道:“娘娘懂得可真多!” 卫蓉莞抚了抚鬓角的青玉珠花讪讪的笑:“本宫不过是跟着博学多闻的姐姐学了些皮毛而已!” 此时卫蓉莞突然有点怀念自己的姐姐了,在九王府时,她是多么的顽劣啊!不是打鸡骂狗就是跑马观花,一点没有女孩子的样儿!姐姐怕她再顽劣下去找不到婆家,硬逼着她学诗辞歌赋,烹饪女红,虽然她千般不愿,可还是拧不过姐姐,只能硬着头皮学!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她不原意学的东西会成为她深宫生活中卖弄的资本,甚至会成为她将来邀宠献媚的武器。 卫蓉莞望着镜中的自己发了会儿呆,纤弱的手指攀上春桃的手臂道:“春桃,扶本宫到御花园去走走吧!” “这辣天毒日的,娘娘你又怀着身孕怕是不便,万一中了暑,奴婢们挨板子倒不打紧,可娘娘自己遭罪就得不偿失了,娘娘还是在宫里安心静养吧!”春桃劝道。 “无妨,你把那遮阳小油伞撑着,咱们只沿太液池一带走走,太液池一带遍植桑榆,咱们拣那阴凉之处走走就回!”卫蓉莞道。 春桃见卫蓉莞执意要出去走走,知道自己劝是劝不住了,她从碧纱橱中取出一把碧青色的油绸伞替卫蓉莞撑着,主仆俩沿着太液池一带慢慢的走着。 青色的油绸伞映着卫蓉莞一身海棠粉的春衫,再加上满眼翠碧的桑榆,真是万绿丛中一点红,越发的衬得她粉面含春,眉稍带俏! 只可惜这样的美丽无人欣赏,实在是遗憾! 卫蓉莞看着清亮的湖中自己的倒影,忍不住悲从中来!她才十六岁啊!连十八岁的花季都没到呢!花还没来得急怒放就结上了果,真是可悲啊! 卫蓉莞的指尖抚上自己的肚子,虽然是盛夏,可她的指尖却是冰凉的,从太液池上吹来的风带着一丝丝潮热的气息,扑打在她妃红的脸上,脸上变得潮热,隐隐有一些细密的汗珠。 春桃从腰间解下一方绢帕为她拭了拭额头细密的汗珠,劝道:“娘娘,咱们回去吧,这辣天毒日的,除了满眼苍翠实在没什么看头,连从太液池上吹来的风都带着一股子潮热的气息,实在没什么看到!” “本宫要是没记错,前面应该有一片杏子林,这个时节应该正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时节了,本宫想去看看那满枝的杏子,体会一下姐姐当时的心情!”卫蓉莞墨玉般的眼中布满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深沉。 “好吧,既然娘娘坚持,那奴婢就陪娘娘到杏子林中去转转!”春桃道。 “谢谢你!”卫蓉莞从不轻易言谢,如今她好像真的变了一个人。 来到杏子林,只见一袭红衣站在树下,抬头望着那满眼的青杏发呆。 “姐夫!”卫蓉莞又惊又喜,光从背影,卫蓉莞就能在眼认出那人是九王爷帝舒。 帝舒闻言转过身来,先是一愣,随即跪拜在地,恭恭敬敬道:“微臣参见莞嫔娘娘!” “姐夫,你和我之间还这么客气干嘛!”卫蓉莞伸出手去扶他,帝舒一甩袖袍推开卫蓉莞道:“君臣有别,还请娘娘自重!” “九王爷,你怎么能推娘娘呢!娘娘怀有龙嗣,万一有个好歹……”春桃扶住堪堪后退的卫蓉莞责备道。 “是呀!微臣忘了娘娘已经怀有龙嗣!就像这些杏树一样,我上次进宫经过这里看到还是红香满枝,这次进来再看就已经是青杏累累了,真是沧海桑田,事事无常啊!”帝舒感叹道!眼中带着一丝丝讽刺。 “姐夫,这是个意外,那晚上我以为是你??” “好了,别说了,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没用了!”帝舒抬起胳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低着头,害怕听,更没有勇气听。 “姐夫,我的心一直没变过,那晚上我也是受害者……”卫蓉莞的眼眶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别叫我姐夫,你姐姐已经死了,我和你再无瓜葛!”帝舒绝情道。 “姐夫,你就这么绝情吗?还是你根本就是在怨我!”卫蓉莞向他靠近一步,逼视着他的眼睛。 帝舒被她逼得退到了树上,讪讪的笑:“我有什么资格怨你,我又不爱你!” “你别自欺欺人了,你若不爱我又怎么会到这杏子树下发呆,你就是在怨我负了你!可是姐夫,我的心从未变过啊!”卫蓉莞在爱情面前从不扭扭捏捏。 “你也别自欺欺人了,我爱的是灵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帝舒道。 “我知道,可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只是你爱她比爱我多!但是她爱你却远远及不上我爱你!姐夫,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的灵儿,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月玲珑,她已经爱上了帝骏!” “不可能!”帝舒坚定道。 “为什么不可能,女人最了解女人,你知道月玲珑为什么逃跑吗?” “因为她不喜欢大哥!” “傻瓜!她哪是不喜欢,她是在吃醋啊!在吃我的醋!”卫蓉莞朗声笑道。 “不可能!不可能!”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在幽幽谷中单独相处的那些日子,她的灵儿还主动要求给他生猴子,她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事事皆有可能,尤其是女人的心,说变就变!你难道忘了姐姐吗?”卫蓉莞字字珠玑。 卫蓉茵击垮了帝舒最后一丝自信,摇着头苦笑道:“所以,连你也不例外,说变就变!女人啊可真是绝情!” 男人可以多情,女人为什么就不能绝情呢! “姐夫,我发誓我不会变的!”卫蓉莞竖起两根指头对天发誓。 帝舒看着她的肚子嗤笑道:“孩子都有了,还发什么誓,好好当你的莞嫔吧!”帝舒扬起手中的锦盒道,“对了,这是给你的贺礼,既然在杏子林中偶遇莞嫔娘娘,省了我去容乐宫!” 帝舒把贺礼放在春桃手上,转身就走了,他似乎走得逍洒,走得毫无牵挂,其实内心却一直期待着什么,直到走出很远,才下定决心跑走了。 卫蓉莞望着帝舒远去的背影,泪光连连,是呀!她口口声声说爱他,可她能为他做什么?不要这个孩子吗?她舍得吗?运气好,这可是泼天的富贵!说白了,卫蓉莞爱自己还是远胜过爱她的姐夫。 很多时候爱只是自己为自己编的故事而已,当自己入戏太深时就已经分不清真假。 第73章 往事滚滚如云烟 大地退去了暑热,夜幕四合,夜风中伴着玉簪花的香味,卫蓉莞在芙蓉簟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想到杏子林中姐夫望着杏子发呆的样子和他跑走时的迟疑,卫蓉莞觉得姐夫还是喜欢自己的,而她自己呢!不也一直是喜欢自己的姐夫的吗?即使身子给了帝骏,可是她的心不会变呀! 第二天,卫蓉莞还想到杏子林中去碰碰运气,没准儿她的姐夫还在那里等她呢! 春桃见卫蓉莞主意已定,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就从冷藏室中出一个红漆描金的木盒子,从盒子里面取出一颗冒着白气的青玉珠子,放在金丝绣荷花的香袋中,一边替卫蓉莞系上一边道:“既然娘娘执意要去,那就把这颗避暑珠戴上吧!” 那荷包一挂上腰,卫蓉莞就感觉一股凉而不冰的气息从腰间透到四肢百骸,像一股清泉水淙淙流淌全身! 卫蓉莞问:“这避署珠是打哪儿来的?” 春桃回道:“是昨儿内务府的秦公公巴巴儿亲自送来的!” “内务府的秦公公?”卫蓉莞初涉宫帏,不懂这些。 “是呀!内务府的秦公公听说娘娘有孕就紧赶慢赶的送来好多好东西来孝敬娘娘呢!生怕落人之后!”春桃道。 “她倒是乘觉!”卫蓉莞拣了一只糖霜方糕放进嘴里不屑道。 “娘娘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不只秦公公,连那些知情识趣的妃嫔都送来了贺礼呢!”春桃指着架子上那只五彩祥云的玉壶春瓶道,“那只玉瓶就是德妃送来的!” “连德妃这样资历深厚的老人都来巴结本宫吗?”卫蓉莞不敢相信。 “资历深有什么用,无子无宠连一个受宠的贵人都不如呢!”春桃看了看四周悄声道,“娘娘您别看祺贵人和舒贵人虽然只是贵人,分别住在德妃和珍妃的宫里,可日子过得一点也不比两位主位差,那殿里的摆设和通身的气派竞比两位主位高出一大截!” “那是因为德妃和珍妃是菩萨心肠的人,一味吃斋念佛,不讲究这些!”对于与姑母同处妃位的这两位妃子的事迹,卫蓉莞也略有耳闻。 “无宠无子,人老珠黄,靠着陛下的怜悯之心忝居妃位,还不博了娴良的名声,那就真的一无是处了!”春桃不屑道。 “春桃,你在这宫里多久了?”卫蓉莞问道。 “奴婢十五岁进宫,现在已经二十一了,再过四年就该放出宫了!”春桃怅然道。 卫蓉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从皓白的手腕上褪下一只缠枝花叶嵌芙蓉晶石的臂钏儿推到春桃的手腕上道:“春桃,你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你一定听说过珍德二位妃子的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本宫,本宫心中有了底,也不至于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谁!” 春桃慌张的把那臂钏儿推回卫蓉莞手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娘娘,你对奴婢形同再造,奴婢说过,你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不会犹豫,你又何必……” 卫蓉莞扶起春桃道:“本宫知道你对本宫忠心,所以本宫才要赏赐你,本宫说过,好东西要分享,你帮本宫做事,本宫赏你是应该的!再说了,你也有家人,而且年纪也不小了,存一笔钱防身,日后出宫也能过得惬意些!” “好吧!”春桃把缠枝花臂钏儿悄悄笼入了衣袖中,接着道,“珍德二妃是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陛下的,听说是太子妃的陪嫁,而且是太子妃的娘家人,太子妃难产而死,陛下十年未娶,这十年内只恋着太子妃的旧情宠幸着这两位陪嫁,这十年内这两位断断续续的为陛下生了几个孩子,可都没能养活,后来又怀了几胎,可都胎子腹中,渐渐的也就坏了身子,不能生了,陛下登基后见这两位可怜就封了妃位!” 听到胎死腹中,卫蓉莞只觉得腹中一阵痉挛,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按上了小腹,惊恐的问道:“为什么会胎死腹中?生下来的孩子又为什么会养不大?” 春桃看了看四周,俯耳在卫蓉莞的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什么?陛下克子?”卫蓉莞惊恐万分。 春桃跳起来,捂住卫蓉莞的嘴道:“娘娘小声点,这种说法是奴婢给陛下送夜宵时在门外偶然偷听到的,是一个道士给陛下说。” “那道士还说了什么?”卫蓉莞焦急的问。 “奴婢害怕,没敢继续听下去!” “道士的话也不能全信,不然太子妃的儿子为什么活着!”卫蓉莞道。 “是呀!奴婢只是随口一说,所以娘娘不必把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放在心上自己吓自己,没毛病也被吓出毛病来了!”春桃拍着卫蓉莞的手宽慰道。 “嗯!你跟我说说祺贵人和舒贵人的事吧!她俩也是从东宫出来的老人吗?”卫蓉莞问。 “那倒不是,她俩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年,纳娘娘的姑母时一道纳的!虽然陛下极宠娘娘的姑母,可也没薄待那两人,这些年娘娘的姑母并不是独宠,所以娘娘的姑母才恨透了祺舒两位贵人!” “看来陛下的长情也许唯独留给了逝去的太子妃吧!”卫蓉莞叹道。 春桃从碧纱橱中取出那把青绸油伞道:“是呀!真性情往往发生在懵懵懂懂的少年时期,人一旦上了年纪,经历的事情多了,就很难再相信爱情了!” “可是陛下对西月来的那位好像是真爱!”卫蓉莞道。 “是不是真爱,时间久了也就知道了!”春桃淡然道。 “是呀!说不定只是受了魅惑呢!”卫蓉莞已经习惯于把自己的失败归咎在妖上面。 卫蓉莞纤细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肚子,嘴角噙了一丝笑,心中暗暗道:“孩子,你的父亲只是被妖迷了心智,待他清醒过来,他就会重视咱们母子了。”卫蓉莞已经把要去杏子林看帝舒的事抛诸脑后了。 “娘娘,咱们还去杏子林吗?”春桃提醒道。 “不去了!”卫蓉莞回答得爽利。 “哦!”春桃正准备把那把青绸油伞放回碧纱橱中,只听见卫蓉莞道:“春桃你去本宫床头的抽屉中拣几颗上好的东珠包起来,本宫今儿要去送礼!” “娘娘要去给谁送礼?” “当然是德妃娘娘啊!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德妃娘娘主动抛出橄榄枝,本宫总不能不理会吧!”卫蓉莞理了理金领口上的黄丝穗儿!她今天穿了身金橘色绣缠枝海棠百蝶穿花的长衫,整个人显得光彩夺目,金光闪耀! “嗯!虽说德妃娘娘人老色衰失了恩宠,可陛下终究是念旧情的人,娘娘和她交好也是有好处的,毕竟在宫里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保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春桃道。 于是主仆两人撑着青绸油伞穿花度柳的朝德妃的承德宫方向去了。 第74章 楚国夫人陈凝霜 今天,天气很热,卫蓉莞穿着秋香色金银二线绣菡萏的斜襟长衫,碧绿的荷叶簇拥着几枝含苞欲放的荷花,头上的响铃簪在撒金般的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衬得她饱满圆润的小脸越发的光彩照人! 不知不觉来到一片大荷塘旁,那刺眼的绿就像颜料般倾满了整片荷塘,铺天盖地的漫向天际!高耸的荷杆上全是莲子,偶尔几朵将调未调的荷花立在荷杆上为这满眼的碧绿妆点着一抹红,那红也是粉白粉白的,就像是盛极而衰的美人儿在极力挽留着青春的尾巴! 卫蓉莞看着荷塘中那将败未败的荷花,抬手抚着鬓角的一枝金丝银凤的青玉花钿,伤感道:“春桃,你说宫里的这些妃嫔是不是就如这荷塘中极将开败的荷花,明明青春已不可挽留却还在苟延馋喘,就像我的姑妈琳妃娘娘一样,我看她对着镜子在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却还是遮不住眼角的细纹,心里就替她累得慌!” 春桃小心翼翼的扶着卫蓉莞的胳膊道:“奴婢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琳妃娘娘也有二十五六了吧!就连祺嫔与舒嫔也二十好几了,德妃与珍妃就更不用说了,都是三十出头的老人儿了,如今这宫里有位分的就属娘娘最年轻!而且又怀着龙嗣,娘娘可谓是风头正盛,一枝独秀啊!” 卫蓉莞轻抚上肚皮,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可一想到月玲珑,脸色立即黯淡了下去,她紧紧的拧着胸口糸着的红罗帕苦笑道:“虽说本宫芳龄十六是宫中最年轻的,可当今的皇后也才十八啊!十八?那可是女子最好的年华!陛下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都追到西月去了!” 春桃轻拍着卫蓉莞的白如荔肉的手背安慰道:“娘娘也知道十八是女子最好的年华,就像花儿开到了极致,可是盛极而衰,月满则亏,她能有几个十八啊!娘娘只需耐心忍耐,待她开败就是娘娘的鼎盛时期了,再说了咱们还有小皇子做依傍呢!娘娘的十八肯定比她的十八还风光百倍!” 卫蓉莞被春桃夸得心花怒放,她取下胸前的红罗帕掩着嘴角轻笑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本宫怀的就是小皇子,没准儿是个公主呢!” “娘娘是有福气的,肯定能一举得男!”春桃肯定道。 “借你吉言,本宫若真能一举得男,少不了你的赏赐!”卫蓉莞笑盈盈的抚着尚平坦的小腹。 “那奴婢就第一个沾小皇子的福气了!”春桃盯着蓉莞的肚子道,“小皇子啊小皇子,你可一定要是个小皇子啊!” 卫蓉莞听着春桃这自相矛盾的话,掩着嘴笑得咯咯咯咯的! 主仆俩正说笑时,一个人影儿猛的从假山后钻出来,春桃眼疾手快,把卫蓉莞护在身后,竖起眉毛,开口就骂:“哪个没长眼的小崽子,猴急火燎的,你是急着去投胎吗?” 那孩子十二三岁左右,穿着明黄色缂丝葫芦常春藤的衫子,手上拿着一柄木剑,低着头,呆呆的立在那里,像是被唬住了! 春桃看清那孩子,脸上有点讪讪的,屈身,赔着笑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啊!奴婢没看清楚,冒犯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春桃朝那孩子福了福。 那孩子见春桃恭敬有礼,盯着卫蓉莞的肚子上看了看,拔腿就跑了! 卫蓉莞笑着问春桃:“刚才那位就是太子殿下啊?怎么感觉有点呆头呆脑的!” 春桃不屑道:“从小失了娘亲,那些太子所的婆子们能教出什么机灵的孩子呢!” “他可是陛下唯一的孩子,难道陛下不关心吗?”卫蓉莞疑惑道。 “陛下大概是怕触景伤情吧!毕竟已故的陈皇后是因为生他难产而死!”春桃道。 “爱乌及屋,陛下若真的对陈皇后用情至深也应该善待她唯一的血脉啊!”卫蓉莞道。 “陛下只是很少到太子所看他,但并没有不善待他,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陛下也为他请了最好的老师,还封了陈皇后的亲妹陈凝霜为楚国夫人,拿着等同一品官员的俸禄,陪侍太子宫,照顾太子的生活起居!可太子天性胆小木楞,不是外力所能改变的!”春桃道。 “孩子胆小木楞,多半还是因为缺乏母爱!”卫蓉莞道。 “说来也奇怪,按理说这孩子从小被他的姑母抚养,虽然他不是从楚国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可好歹也是亲姑母,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不应该长成这种性格啊!”春桃疑惑道。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疼不疼还不一定呢!”卫蓉莞抚着肚子道。 主仆俩正闲谈着,迎面走来一位穿着月白色绣凌宵花长衫的女子,美是极美的,可是却面若冰霜,浑身上下透着疏远,卫蓉莞和她离得近了都能感受到从她骨子里透出来的肃然之气。 看面相她已经不年轻了,可却梳着年轻女子的坠马髻,那女子见到卫蓉莞时,先是一顿,眉毛拧了拧,极不情愿的走上前来朝卫蓉莞福了福道:“莞嫔娘娘吉祥!” “你是?”卫蓉莞疑惑道。 春桃俯耳轻声道:“这位就是楚国夫人!” 卫蓉莞打量了她的神色,这女子虽然表面上对她恭敬有礼,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敌意,尤其是当她的眼睛盯上卫蓉莞的肚子时,明明是暑热天,卫蓉莞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来自寒冬腊月的寒气! 卫蓉莞一阵激灵,手不由自主的护住了肚子,对着楚国夫人免强挤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拉着春桃,加快脚步朝前走了,边走边道:“春桃,不知为什么,本宫看着楚国夫人的眼睛心里就发慌,本宫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太对劲儿,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春桃安慰道:“娘娘放宽心,她美则美矣,毕竟已经不年轻,虽然是已故皇后的妹妹,封了楚国夫人,可见到娘娘还不是要上前行礼,她对娘娘构不成威胁的!” 卫蓉莞摆摆手,颤抖着道:“我不是怕她对我的地位构成威胁,我是怕她会伤害我的孩儿!” 春桃吁了一口气道:“娘娘太杞人忧天了,谋害皇嗣可是要诛九族的,谁敢啊!再说了楚国夫人和娘娘又没有血海深仇,她范不着赌上她陈氏一族的命!” 卫蓉莞眼中泛着精光道:“不是本宫多疑,而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些年陛下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去,难道真的是因为陛下克子?春桃你有没有想过也有可能是有人在谋害陛下的子嗣。” “这,这??”春桃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道,“就算宫中真有这么一个人也不可能是楚国夫人!” “为什么?”卫蓉莞道。 “因为她没有那个动机呀!”春桃道。 “不是她没有动机,而是你没有看出她的动机,春桃,你派人帮我盯紧她,顺便在太子宫安插几个咱们自己的人,本宫想知道她的过去!”卫蓉莞从小在卫国宫庭中长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些事做起来简直是信手拈来。 第75章 青梅煮酒了残生 承德宫的红墙绿瓦掩映在一片葳蕤苍翠之中,远远的瞧见那飞甍一角浴翠沐金,像凤凰振翅欲飞的翅膀,可终究逃不出这一方高墙。 天气出奇的热,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树木的味道,卫蓉莞从胸前解下红萝帕拭了拭额前细密的汗珠,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那青苔斑斑的鹅卵石小径上。 小径的周围遍植芭蕉,那硕大的芭蕉叶像一把把巨伞为它下面的小植物撑起一片片阴凉。 芭蕉叶腊质的绿在金光的照耀下鲜绿欲滴,就像要燃起来的一团团绿火。 听说卫蓉莞要来,德妃早早的等在了正殿上,手里搅着一碗绿豆莲子汤,身旁一位穿着黄衫,梳着双丫发髻的宫女替她扇着扇。 卫蓉莞身子福了福,还未来得及说话, 德妃轻轻扬起戴着嵌螺钿宝石的护甲道:“莞嫔有孕就不必多礼了!玉壶看座!” 玉壶是德妃近身侍侯的嬷嬷,一身蓝底白花的长衫,头发只用一枝鎏银扁方挽着,除了几朵细银花钿并无其他装饰。 卫蓉莞被玉壶引到一张铺着旧红色皮褥的小兀子上坐下,又端上一碗湃在冰里的绿豆莲子汤递到卫蓉手上,然后恭敬的退到了德妃的身旁,像泥胎神像一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卫蓉莞正口渴难耐,一仰脖喝了个精光,意尤未尽,德妃示意,玉壶又从冰盆里端出一碗递到卫蓉莞手里。 卫蓉莞搅着碗里的绿豆莲子汤打量着四周,阳光从绿纱窗上透进来,被滤去了大半的锋芒,留下隐隐的温柔,如梦似幻的散在德妃的身上,让她全身披了一层柔和的绿光。 承德宫遍植梧桐,华华如盖的梧桐挡住了外面漫天的暑热,为承德宫撑起一片阴凉,不知道是因为地势低,还是因为靠近太液池,水磨青砖的地板上居然泛着洇洇水气,脚指生凉。 加上殿中放着一个大水缸,缸里有冰,连透进来的日光都带着凉凉的绿意,殿中的清凉与流火的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得不说承德宫可真是一个避暑佳地。 卫蓉莞一边搅着碗中的绿豆莲子汤,一边打量着德妃! 德妃穿着半旧的粟红色缠枝牡丹百蝶缂丝比甲慵懒的歪在青玉罗汉床上,身后垫着一只萱草靠枕,石榴红撒金碎花百折裙散在青玉床上,这样的青配上这样的红,华贵中透着一丝轻佻,与她的年龄不是很配。 一双半新的苏绣鸳鸯绿玉珍珠小鞋,衣服鞋子虽然都是极珍贵的东西,可都半新不旧,而且都是过时了的款式,连头上簪着的碧玉扁方都像蒙了尘而失去了碧玉原有的通透润泽。 德妃见卫蓉莞打量着她,从头上拔出那只镶着拇指大的珍珠的碧玉扁方,手指的甲套轻轻划过上面的滑圆的珍珠道:“这枝扁方还是本宫和陛下成亲那年陛下赏我的呢!虽然如今已经不流行这样的发饰,可在十多年前那可是极希罕的,本宫记得当时还是侍妾的珍妃可是羡慕了好久!” 想到年少时光,德妃的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时候,本宫,珍妃,还有已故的陈皇后,都还年轻,都是娇花软玉般的年龄,当然陛下当时也还是如玉少年,脸上没有糯腮胡子,也爱诗和花,也爱穿蓝着白,是个温柔多情的江南少年,咱们四个常在樱花树下煮青梅酒,姑娘弹琴,陛下吹箫,本宫就和珍妃伴舞!漫天粉红的樱花伴着青梅酒的香气在空中旋转,连衣裙上都染着酒香,花香,果香,久久不能退去!” 卫蓉莞见德妃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嘴角浮起一丝轻笑,心想,敢情儿,她今儿是来听别人诉说她的幸福往事的吗? 虽然心里极不情愿,可还是免强自己去微笑,笑得肌肉都酸了! 日渐西斜,卫蓉莞说时候不早了,身子也泛了,就告辞! 德妃也不留她,在卫蓉莞秋香色芙蓉裙即将消失在盘花软帘后时,德妃撑起身子,仰着脖子道:“妹妹,你要小心珍妃!” 突然听到这话,卫蓉莞脚步一怔,回过头来想问个明白,德妃慵懒的摆摆手道:“没事了,你去吧!”那些尘封的往事若真的被扯出来了,只怕她自己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卫蓉莞见德妃故弄玄虚,好没意思的离开了。 卫蓉莞走后,玉壶为德妃端上一碗板栗南瓜粳米粥和几样清淡小菜摆在酸枝木雕花大案上,案上放着一个双龙抱珠的铜香炉,香炉里燃着檀香。 德妃用银勺勺了一勺板栗南瓜粥在口里,只觉得淡而无味,她指着橱柜下角落道:“玉壶,把我自己腌的辣白菜用小白玉碟盛一碟出来吧!本宫最近总觉得口淡得紧!” 玉壶蹲在壁橱下一边夹腌制好的辣白菜一边道:“娘娘整日吃斋念佛,身体每况愈下,口中怎么可能有味儿!依奴婢说,娘娘也才三十出头,即使不能生了,也该好好保养,何必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呢!” 德妃捻着手中的佛珠道:“吃斋念佛是为本宫逝去的孩儿超渡,同时也为,”德妃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从指尖有血珠冒出,她吓得把那佛出扔得老远,身子瑟瑟发抖,眼中全是惊恐! “娘娘!你怎么了?”玉壶上前扶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 “玉壶!本宫的手为什么会有血?”德妃瞳孔张大,盯着玉壶的眼睛质问道。 “在这宫里谁的手是干净的呀!娘娘不必自己吓自己!”玉壶拍了拍德妃的手安慰道,她脸上的淡然与镇定让德妃感到安心。 “是呀!本宫的手不干净,珍妃的手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德妃抬头望着从格花长窗中射进来的日光道,“玉壶你瞧,这幽绿的日光被格花窗棂割成一块一块的,像不像这皇城中女人的心都被无情的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早就不成形了!”也许是伤感太甚触动心结,她终于受不住,咳出一口血来。 玉壶为她拍着肩膀,皱眉道:“娘娘,你别想太多,养好身体才是正理!” “是呀!本宫这是操的哪门子的心,去提醒一个不相干之人干嘛!”德妃摇着头苦笑道,她缓缓的闭上眼睛,悠悠道,“本宫已经提醒她了,本宫也算对得起陛下了,至于能不能领悟就看她的造化了,本宫累了,好想念曾经咱们四人樱花树下煮青梅酒的日了啊!”悠悠的绿光把德妃又带入了回忆中! 罗汉床旁的小几上插着一瓶宝珠山茶,那火焰般的红就像开到极致的美人的脸,在青幽幽的绿光中闪炼着灼灼光华! 每个女人都会老,年华老去,恩宠不在,也只能靠着那些甜蜜的回忆活着了!虽然可悲,可也是人生常态!有时候看习惯了竟也是一种美! 德妃虽然已年过三十,失于保养,脸上皮肉过早的松弛,又爬满了与她年龄不相符的细纹,她甚至都不愿意用细粉去掩饰。 即使这样,她的五官立体而清奇,身材高挑修长,即使失于保养,任谁见了都不得不说她年轻时也是个绝色美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正因为德妃是骨相美人,所以经得岁月的摧残,即使面色苍白,不施脂粉,那骨子里也透着美,那种美至少不会让人厌恶,才让陛下怜惜至今! 即使不再侍寝,陛下闲时也会到承德宫来陪她坐坐,聊聊家常,虽然赏赐不及能侍寝的琳妃甚至祺嫔舒嫔多,可到底不曾薄待了她,逢年过节也会有赏赐。 内务府见陛下念旧情也不敢克扣了份例,德妃的日子过得虽然不及那些宠妃宠嫔风光,但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 而且德妃也不是那种贪心之人,只要日子过得去,她吃斋念佛,守着自己“青梅煮酒”的回忆了此残生足矣。 第76章 塔罗牌中藏乾坤 出了承德宫,卫蓉莞揉了揉笑得都快抽筋的脸颊,苦笑道:“想当初,本宫在王府时,活得多么恣意洒脱,没想到如今也学会了皮笑肉不笑!”她扭了扭脖子道,“坐得久了,连脖子也酸疼了!” 春桃替卫蓉莞捏了捏肩胛道:“宫里就是这样,位高一极压死人!就算德妃早已是废人,年老失宠,可是陛下念着旧情,保留着她的妃位,娘娘见了她还是得礼数周全!看她脸色!若娘娘不想再看人脸色的,除非,”春桃望了望四周,见四下无人,俯耳在卫蓉莞耳边轻声道,“除非登上皇后之位!” 卫蓉莞被吓得不轻,脚下踉跄,要不是春桃及时扶住了她,她就摔倒了! 卫蓉莞花容失色道:“以后这种胡话再也不能提了,本宫所作的一切,只是想自保!本宫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她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是妖的对手呢! 春桃见卫蓉莞吓得花容失色,觉得她没胆量,气馁道:“娘娘都没去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好了,这事不准再提!”卫蓉莞严厉的瞪她一眼,春桃低下头不敢再提。 卫蓉莞不是没有斗志,以她的高傲自大,只怕天下女人没谁敢和她比肩,只是月玲珑是个例外,因为在卫蓉莞眼中月玲珑是妖啊!凡人又怎么可能和妖斗呢! 春桃不知道卫蓉莞的心结,只把卫蓉莞的不争当成她胆小懦弱的借口罢了! “前面就是夕颜公主的住处了,咱们顺道去看看吧!德妃让本宫留心珍妃,本宫一时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卫蓉莞道。 “珍德二妃虽然都吃斋念佛,又都是已故陈皇后的赔嫁,而且经历又相似,可是二人却从不来往,也是奇怪!只怕二人早有不睦,娘娘不需理会!”春桃劝道。 “本宫也是这样想的!反正珍妃又没搭理本宫,本宫又何必去招惹她呢!”卫蓉莞扶着春桃的手穿过红似火的石榴花树丛,朝帝夕颜的锦绣芳华走去。 太阳落入西山,西边的天空留下一大片火烧云,镶着金边的云,是太阳留在人间最后的余热,昭示着它明日还会如期而至的事实。 锦绣芳华是长春宫的一处偏殿,长春宫是历任皇后住的地方,当今的太后正位中宫时带着两位公主住在这里,正殿叫椒房殿,寓意椒房独宠,东偏殿是锦绣芳华,右偏殿是琼宇秀色!分别住着帝夕颜和帝惜弱两位公主。 先帝驾崩后,太后与众太妃挪去了寿康宫,如今的正殿中供着早已仙逝的陈皇后的画像,摆放着她生前用过的物品,每日都有人打扫,一尘不染,仿如主人还在世一般! 帝骏隔三插五就会来坐坐,瞻仰陈未央的仙姿,逝去的人总是格外特殊,身已归化外,而灵魂似乎盘踞人间,连肖像都让人格外敬畏! 锦绣芳华周围遍植藤萝薜苈,清芷兰葛,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奇草仙藤的味道。 卫蓉莞踏上雕着西蕃莲纹样的台阶,拍了拍红漆雕花门上的铜环。 门开了,那人见是熟人就放她进去了,迎面一面大玲珑山石,上面爬满了绿玉,紫绛!这里名叫锦秀芳华,却只闻芳香却不见华彩,和它的名字有点格格不入。 卫蓉莞转过山石,在一架水车旁看到了帝夕颜,她正在用塔罗牌占卜。 她的头发微卷,用细绳扎了两个蓬松的小辫儿,小辫上零星的点缀着红蓝绿宝,红的是红玉髓,蓝的是孔雀石,绿的是绿松石,虽然价值远不如南楚的羊脂白玉和烟山岫玉,可她就是喜欢这些廉价的石头,就连手腕上戴的手串儿和胸前挂的项链都是用五颜六色的石头穿成花形组成的串儿。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可胜在新颖别致,唯一珍贵的就是额头上拇指大的镶金边的猫儿眼,那碧洼洼的翠色在金边的包裹下彰显了帝女华贵气派。 猫儿眼用三根金丝圈在她的额前和头发上,倒不像南楚的公主,活脱脱一位西方巫女国的公主。 帝夕颜见卫蓉莞来了,也不站起来迎接,只歪着头从上到下把卫蓉莞打量了一番,嘴里噙着笑,“到头来你还是逃不脱成为我的皇嫂的命运,看来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就像塔罗牌里的世界一样,注定的终究是逃不脱的!” 帝夕颜是南楚的长公主,只比卫琳小两三岁,所以她和年长的卫琳更投缘,经常去琳妃的康乐宫,卫蓉莞在帝夕颜心中不过是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儿。 那时琳妃有意搓合卫蓉莞和帝骏,帝夕颜就给卫蓉莞算了一卦,卦像上说卫蓉莞和帝骏是孽缘,所以帝夕颜就一直没说破,没想到卫蓉莞终究还是成了自己的皇嫂,只是孽缘终究是孽缘,不在一起还有幸福,在一起了注定是悲剧,帝夕颜同情的看着卫蓉莞。 卫蓉莞被帝夕颜看得心里发毛,她心虚道:“夕颜,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呀?” 帝夕颜道:“看在朋友一场,我好心提醒你,万事不要太好强,能忍就忍,能让就让,不是你的千万不要强求,或许还能求个平安顺遂!” “夕颜,你是让我不要和月玲珑抢吗?我知道呀!她是妖!我怕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敢和她抢!”卫蓉莞心灰意冷道。 “若她只是个凡人,你就非要和她抢吗?”帝夕颜听出了卫蓉莞的话外音。 卫蓉莞嘟哝道:“她怎么可能是凡人!” 心高气傲的卫蓉莞怎么甘心输给一个凡人,月玲珑若是凡人,卫蓉莞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赢她。 帝夕颜看穿了卫蓉莞争强好胜之心,也就懒得理她了,反正她已经好心提醒她了,听不听就是她自己的事了!她和她的交情本就不是太深。 帝夕颜又重新投入了塔罗牌的世界中,看着牌中的世界,她的脸上渐渐泛起一阵阵潮红。 “夕颜,你的脸为什么红了啊?”卫蓉莞惊讶道。 帝夕颜把纸牌收拢,藏在身后道:“没什么!”她故意岔开话题道,“听说你怀孕了啊!要不要我帮你算一下男女?” “好啊!”卫蓉莞求之不得。 帝夕颜展开塔罗牌心不在焉的替卫蓉莞推算着腹中男女。 刚刚,她明明推算到她的另一半正朝她靠近,刚刚那阵潮红就是由于她的另一半正朝她靠近而引起的红鸾心动! 第77章 百果晏珐琅溢彩 说到西方,不得不提西月国。 帝骏攻破西月后,月铃兰的舅父被处死,西月无人掌权,帝骏找到了自己的胞弟帝冥!封他为西月王。 帝冥萍踪侠影浪荡惯了,本不愿接手,可一想到西月是月玲珑的故居也就答应了。 帝冥和月玲珑无缘,他为她守护着这片西月故土,是月玲珑的安慰,也是他自己的安慰。 帝骏离开南楚已久,既然这边事情已了,三日后他将带月玲珑回南楚。 紫苏和月云飞听说月玲珑要回南楚,自然也是要跟去的。 紫苏要去南楚,爱情至上的月铃兰自然也要跟上。 肉肉见帝冥当了西月王,原本想留下来,可人家眼里除了月玲珑哪还看得到她呀!肉肉觉得好没意思,在她没有新的依附时,只能跟着月云飞。 肉肉她就像一朵菟丝花,一辈子都在寻找依附! 今天是帝冥为大家准备的践行晏,这一别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见了。 帝冥穿着一袭月光白贡缎海水纹的箭袖长衫,糸着五指宽的冰玉腰带,用水晶冠束着发,整个人显得挺阔硬朗!华华其灼,如月光下一棵傲然挺立的松柏,不再是逍遥散仙,肩上有了责任,倒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也许这一别就再也不会见吧!月玲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她惊奇的发现他的眼中有氤氲的雾气。 月玲珑的心中一颤,张嘴刚想说什么,帝骏的手按在了月玲珑肩上,月玲珑抬眼望着帝骏,帝骏从怀里拿出一枚绿盈盈的国玺,放在月玲珑的手心中,温柔道:“这是你们西月的国玺,现在由你这位西月公主交到你放心的人手里!” 月玲珑缓缓移到帝冥跟前,把国玺交到他手上,郑重道:“冥哥哥,我把西月交给你了,请你一定要把它守护好了!”是嘱咐也是请求。 “公主放心!帝冥将用毕生精力替公主守护好这片土地!”是承诺亦是寄托。 他俩就这样久久的望着对方的眼睛,想到这一别,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伤心的眼泪流了出来。 帝冥喜欢月玲珑,可是月玲珑不能回报这份感情,月玲珑觉得自己对不住帝冥,所以她又在圣母心大泛滥了! 虽然她自己知道自己只是心软,可旁人不这样看啊!瞧瞧那几双眼睛,一个个都恨不得剐了她!好像她真的是个滥情之人一样! 干嘛呀!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三两年后,帝冥也就忘了她了,他会有自己的新生活,她在他心中并不是那么重要,月玲珑一挥衣袖,拭去了将落未落的眼泪,立马被丰富的水果吸引去了。 大理石长案上用各种珐琅器乘着绿汪汪的水蒲桃,杯子状的酱紫色的姚金娘和碗口大的波萝蜜,长得像桑葚的茅莓,看起来像黄色小河?的刺梨。 还有牛奶果,灯笼果,山竹,杷杈果,洛神果,八月瓜,尖蜜拉,黄金果等各种水果。 玛瑙高脚杯中盛着用黄金火龙果和树蕃茄榨汁兑了炼乳的各种水果奶昔。 琉璃盏中放着波萝梅奶油甜饼,牛油果鸡蛋培根。 月玲珑在掐丝珐琅盘中拿了一只“凤果”,一口咬下去咯嘣脆,清甜可口,这种“凤果”有热带水果皇后之美称!和她前世吃的山竹口味差不多,难怪,山竹也被称作水果皇后,不光味道像,长得也蛮像的。 月玲珑又从缠丝玛瑙盘中拣了一只神秘果放入嘴中,神秘果有化酸苦为甜蜜的神奇功效,故称神秘果,吃药时先吃它也就不苦了。 偿了神秘果,她又拣了一只红茅丹,剥开后,果肉像荔枝一样晶莹剔透! 这是一场水果盛宴,争奇斗艳的水果当然离不开那些别致的器皿。 月玲珑拿着那些流光溢彩的珐琅器开始欣赏,以前总是在小说中看到什么掐丝珐琅,铜胎珐琅,金胎珐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现在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珐琅不就是爷爷那一辈流行的洋瓷吗? 记得她小时候吃饭用的洋瓷碗,掉在地上最多起一个坑,或掉一点瓷,却不会破,可耐摔了,原来面上就是涂了一层白色的珐琅釉。 月玲珑长大后,珐珢器就不流行了!没想到魂穿到这里,在西月皇宫的水果盛宴上目睹了珐琅器的丰采。 月玲珑记得她曾经生活的时空有一种叫“景泰蓝”的艺术品,“景泰蓝”闻名遐迩,但是她从来不知那是什么,今日看到玲琅满目的掐丝珐琅器,她算是明白了,“景泰蓝”正名“铜胎掐丝珐琅”,俗名“珐蓝”,又称“嵌珐琅”,是一种在铜质的胎型上,用柔软的扁铜丝,掐成各种花纹焊上,然后把珐琅质的色釉填充在花纹内烧制而成的器物。 因其在明朝景泰年间盛行,制作技艺比较成熟,使用的珐琅釉多以蓝色为主,故而得名“景泰蓝”。 中国有句很有哲理的老话,“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即使这种以金属为胎,填敷珐琅釉料烧制而成的作品是舶来品,但在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艺术土壤上,也很快就融会了中华民族的传统风格,成为中国工艺美术史上一颗璀璨的明珠。 帝骏见月玲珑拿着一只五彩缠枝大丽花掐丝珐琅杯反复观看,亲手剥去一只红茅丹喂到月玲珑嘴里,温声道:“怎么?很喜欢这只杯子?” “嗯!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洋瓷碗!”月玲珑脱口而出。 “洋瓷?”帝骏拈着胡须想了想道,“这个名称倒很贴切!” “月玲珑,你说什么呢!这明明就是掐丝珐琅!这可是咱们西月的国粹!你怎么能说它是洋瓷呢!”肉肉生气道。 “玲珑说是洋瓷就是洋瓷!”帝骏瞪了肉肉一眼。 肉肉低下头不敢说话了,如今的西月已经落入了这个大胡子男人手中,而这个大胡子男人又对月玲珑唯命是从,别说把珐琅叫洋瓷了,只怕她指鹿为马,也没人敢反驳了。 “还是叫珐琅吧!”月玲珑道,毕竟在这个时候珐琅釉制品还是很珍贵的,只出现在宫庭之中!而且工艺繁复!和后来钢铁大量生产后,在农村普及的洋瓷还是有区别的! 虽然洋瓷的化学成分也是珐琅釉,可洋瓷和掐丝珐琅在工艺上也有云泥之别!尤其是明朝景泰年间的“景泰蓝”是珐琅中的贵族,而月玲珑小时候用的洋瓷碗只是珐琅中的平民!它们都只是珐琅中的个别,怎么能以篇概全呢! “玲珑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帝骏见月玲珑对珐琅器很感兴趣,不光运了很多珐琅器回去,还把珐琅匠人也带回了南楚,看来“景泰蓝”工艺不仅在月玲珑前世生活的世界流行,在不久的将来在这个世界也将大放异彩! 第78章 失之东隅收桑榆 西月成了南楚的一部分,其他两国的君主听闻后惊骇不已! 这些年,帝骏骁勇善战,逐渐吞并了周遭的一些小国家,连实力并不弱的卫国都被他灭了。 灭卫后,南楚一跃成为东西南北四国中最强大的国家,南楚灭卫本就让其他几国忌惮,如今连四足鼎立的西月都成了他的囊中物,这让其他两国的君主寝食难安。 尤其是东越国,东越国的国君新帝登基,没什么治国经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东越王后离洛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不屑道:“真是没出息!你怕什么怕,帝骏再骁勇善战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再说了,咱们东越有天险,他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进来,咱们拖也要把他拖死!” 东越王宠王后离洛是出了名的,雷霆雨露都是恩泽,即使三天两头被骂,东越王也甘之如饴,他把头抵在离洛的肚子上像只温顺的巴狗儿道:“王后教训得是!咱们不怕他!他帝骏再厉害也是“无后”(在所有人眼中,帝骏那病病歪歪的太子几乎是活不长久的!)之人,夫人这一胎若再得一对双胞胎男婴,咱们东越就有四位皇子了!而且都流着一半离人国长寿的血液,咱东越复兴指日可待!夫人可真是我东越的福星!” “死样!蹭得我肚皮痒!滚远些!”离洛抬脚就要踢他。 东越王宠腻的抓住她的三寸金莲,笑道:“夫人仔细脚疼!为夫自己滚就是了!” 东越王蜷缩成一团,像个皮球一样滚走了。 “真是死样儿!”离洛用绢子抵着嘴角,美得泪眼汪汪! 这些年东越王对她的宠爱渐渐抚平了她受伤的心,在水溶那里得不到的,东越王都给了她,所以她明知道接二连三的为他生孩子会让她红颜早衰,不但活不到离人一族的平均寿命,甚至会连普通人的寿命都不如!可是她不怕,因为东越王让她感到安心,一个女人只要感觉到了安心又何惧红颜老去! 此时,离洛最大的心愿就是为东越王生一堆孩子,然后和他一起老去,死去,化作尘,化作土,化成世间一缕轻风。 北齐国,凌霄宝殿上,戴着冰晶羽毛冠,着一袭水晶粉暗花冰绫罗的水溶正看着一份从东越来的密函,他的眉心皱成小山,把那份密秘信函渐渐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里像火烧一样! 东越已经有两位拥有离人族长寿血统的王子,离洛这一胎又是双胎,若再得男孩,那东越王就有四位可以长寿的王子了。 而他自己呢!虽然也有一位王子,可还在襁褓中都病病歪歪的,他和帝骏又有什么区别,他甚至连帝骏都不如。 他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却得不到,而东越王那傻子稀里糊涂就拣到了宝,离洛她是疯了吗?她这样为他狂生孩子就不怕折损寿命,还是她根本就是在报复他!这离人一族的女人可真是不好惹啊!姐姐不好惹,妹妹又何尝好惹! 想到离洛,水溶的心很疼,想到离浅,水溶的心更疼,想到月玲珑呢!那个在帝骏身边的女人,他的心为什么还是会疼! 有时候一个人太会算计了,到头来却发现什么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想来真是讽刺啊!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因为放手了,离洛是幸福的! 可是卫蓉莞呢!她的人生又将怎样? 南楚容乐宫中,卫蓉莞侧卧在一张珠光溢彩的嵌螺钿宝石的罗汉床上,身后靠着孔雀金线面子鹅羽芯子的羽毛大靠枕,怀里抱着一个碧水色的翡翠盘子,盘子里装着绿洼洼的葡萄。 由于胃口太好,卫蓉莞的肚子比普通的孕妇大很多,薄薄的一层碧金闪绿的纱衣覆在上下起伏的肚子上看着有点吓人。 眼看着就要足月了,可孩子的父亲不仅不在身边,或许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当父亲了。 卫蓉莞抚着像西瓜般的肚皮面露忧色,对正撩帘而入的春桃道:“春桃,你说我会不会死啊!” “呸呸!娘娘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娘娘洪福齐天,平安诞下这一胎,母凭子贵,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春桃捧着一瓶紫玉瓶宝珠山茶花,眉开眼笑道,“娘娘你瞧,这水亮亮的紫印着这绚丽的红是不是很喜庆!就像咱们的容乐宫一样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片!” 卫蓉莞抬眼望了望四周,只见帐子是紫玉米珠流苏百幅落地帐,被子是海棠粉百子缂丝百蝶穿花云锦被,连糊窗子的纱都是红色的霞影纱,卫蓉莞指着那纱窗道:“本宫记得那糊窗的纱是翠色的!什么时候换成红的了?” 春桃道:“前几天内务府的秦公公亲自送来一批新鲜的葡萄,瞧见咱们糊窗的纱不翠了,就巴巴儿送来了霞影纱!” 卫蓉莞摘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眉角眼稍都是不屑:“他倒是殷勤得很!” “谁说不是呢!那紫玉流苏帐和海棠云锦被都是他亲自送来的呢!就连这瓶宝珠山茶都是秦公公孝敬给娘娘的!”春桃道。 “他一个内务府的总管干嘛对我这般殷勤?” 卫蓉莞不解。 “内务府是个肥差,秦公公能把持内务府这么多年,早就活成了人精,要不是因为他看好娘娘的前程,想找娘娘做靠山,又怎肯在娘娘身上下血本!”春桃道。 “有皇后在,本宫能有什么前程,不过是守着孩子本本分分的过日子罢了,你把这些东西都退回去吧!免得他打错了主意!空欢喜一场不说,惹了皇后娘娘不开心就得不偿失了!”卫蓉莞慬慎道。 “娘娘,你对自己怎么就这么没自信呢!你若肯去争一争……” 春桃还想说,卫蓉莞却扬手打断了春桃的话:“好了,别说了!根本不可能赢的!”只要一想到月玲珑不是人,卫蓉莞就感觉后背拔凉拔凉的。 卫蓉莞拥有倾世容颜,却有一副嚣张跋扈的性格,她的性格暴露了她的肤浅,容颜也大打折扣! 自从有了身孕,卫蓉莞的性子收敛了很多!这份与她年龄不服的忍耐与收敛配上她那张人蓄无害的倾世容颜如发生了奇迹般的化学反应!对男人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这种不可抗拒发生在了帝舒身上,也发生在了帝骏身上! 第79章 七月流火帝姬生 天气渐渐的热起来,到了七月里,太阳一照,地皮就开始冒烟,南楚原本是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可今年却出奇的热,七月流火,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金色的阳光照在容乐宫水碧色的琉璃瓦上,流光溢彩,整座容乐宫沐金浸翠,迷人眼球! 夏蝉藏在火红欲燃的石榴花丛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绵延不断的叫声! 容乐宫墙外的白色桅子花在高温的炙烤下变得蔫蔫答答,恬淡的花香在烈阳的炙烤下变得浓郁,仿佛用尽全力释放着生命中所有的芳魂!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卫蓉莞拼尽全力为帝骏产下了一位小公主,小公主哭声洪亮,穿云破月,连身在千里之外的帝骏似乎都听到了自己的女儿订呱呱坠地的产音。 “吁~~”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帝骏收紧马缰,侧耳听了听,转头问众人:“你们有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马上的男士面面觑,马车内西月的三位公主更是一脸茫然。 月玲珑她们仨坐的是八匹汗血马拉的翠玉华盖车,车身是由翠玉打造的,镶着宝石璎珞! 车窗上挂着水碧色撒金绣菊花的幔子,幔子上糸着镂空铜香球,金球中放着香木香花香草!这就传说中的宝马香车! 肉肉穿着一件梅紫色满绣蜂蝶的对襟长衫,头上戴的也是金丝红玉镶嵌蓝宝石的蜂蝶发簪,整个人蜂环蝶绕的,仿佛她就是置身于蜂蝶中的一朵花,喜气热闹之中却透着挡也挡不住的俗气。 月玲珑穿着一身青金闪绿的暗梅素色斜襟长衫,只在领口袖口处用金银二色丝线绣着几朵小金梅,用珍珠为蕊,碧玉为叶,领口处别了一玫金领扣,襟口处用鎏金锁针别了一串紫玉流苏,斜髻上也只插了一只青玉莲花钗,只在青色的簪头上用金银丝掐成莲花莲叶的形状,低调中透着奢华! 而月铃兰依旧是一身曳地黑绸连身裙,盘扣立领把她的颈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胸前挂了一串珍珠,一头青丝披散到脚踝,像西方中世纪的休女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禁欲的气息!虽然身材干瘦,五官一般,可皮肤白得透亮,整个人像用水玉打造的一尊玉像,这种白得透亮的感觉连月玲珑都自叹不如! 肉肉的身材和眉眼和月玲珑很像,都是软萌软萌的,可是在品味和气质上却与月玲珑差了一大截,而她们的大姐身材高挑,皮肤白晰,虽然五官扁平了些,可品味与气质独特倒也不输于人! 宝马香车载着西月的三位公主,缓缓驶向繁花似锦的南楚,驶向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的漩涡之中。 容乐宫被火红的石榴花簇拥着,似乎要融化在那繁花似锦之中。 由于拼尽全力,卫蓉莞水粉色迎春花的薄绸小衫上全是汗,乌黑的发丝湿答答的黏在鬓角,额头上,睫毛上都是滚圆的汗珠,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一样! 虚弱的卫蓉莞侧着身子,抚摸着枕头旁用鹅黄软罗包着的小人儿皱巴巴的脸,眉心微蹙,孩子虽然皱巴巴的,可眼睛水汪汪的,鼻子又小又挺,嘴巴小小的,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可是再漂亮也终究是个女娃娃!没什么用处! 春桃见卫蓉莞神色恹恹的,弯腰把襁褓中的女婴抱给乳母,并端来提前熬好的补气的参汤递给卫蓉莞道:“娘娘别灰心,咱们先开花,后结果,只要娘娘能生,为陛下生个十个八个小皇子是迟早的事!” 卫蓉莞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白瓷盅的参片儿,目光落在格花长窗外如火般的石榴花上,眼中是满满的凄惶,勺子碰在盅壁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种脆在卫蓉莞听来并不悦耳,与其说是清脆,还不如说是脆弱,就像她的生命一样脆弱,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碎成齑粉! 想当初她骑着小红马,挥着小皮鞭,活得是多么的肆意潇洒,如今身困沉沉宫帏之中,却只能靠着生孩子博得那个她不爱也不爱她的男人的同情安身立命! 想来也真是可怜!可是,是谁把她置于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的呢!是她的姑妈!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 想到那个害了她一辈子的女人,卫蓉莞长长的睫毛下浮起一片阴翳,她是有仇必报的,谁害了她,她就要谁加倍偿还,可是一想到月玲珑,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毫无斗志,眼角的阴翳也慢慢散去,如今她能做的只是自保!向月玲珑做低伏小,向帝骏温婉献媚! 卫蓉莞认命的低下头,把白瓷盅的参汤喝得一滴不剩,向春桃递去空盅道:“春桃,再来一碗吧!本宫要尽快把身体恢复好了,争取再为陛下添几个小皇子!只有这样,本宫在这个宫里才有立足之地!” 春桃眉开眼笑的接过空盅道:“娘娘能有这样的斗志真是太好了!扳倒皇后,正位中宫指日可待!” “春桃,本宫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本宫没想和皇后斗,你若再这样口没遮拦,本宫也不敢用你了,你提前出宫吧!”卫蓉莞侧着头不再看她。 春桃听见卫蓉莞要赶她出宫,跪在地上,膝行到卫蓉莞身边,抓住她的腿哭道:“娘娘别赶奴婢走,奴婢一心为娘娘着想,才会口不择言,娘娘若不愿意,奴婢以后不说了就是了!娘娘千万别赶奴婢出宫!” 卫蓉莞转过头来,抚着春桃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本宫知道你是一心为本宫,只是皇后她不是凡人,咱们是斗不过她的!以后可再不准提此事了!” “奴婢听娘娘的就是了!”春桃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却对卫蓉莞的话留了心,经过此事,她也算知道卫蓉莞顾忌的是什么了。 孩子喝饱了奶,被抱回了卫蓉莞身边,春桃探着头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喜盈盈道:“小公主长得可真漂亮,这眉眼鼻嘴和娘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大了肯定和娘娘一样是个倾城绝世的美人儿!” 卫蓉莞削葱似的手指轻轻的抚着婴儿的眉毛,眼睛和嘴唇,越看越喜欢!刚开始的失落感一扫而光,嘴角微微上扬,噙了一丝舒心的笑容! 突然,她又陷入了失落中,侧着头,手指抚着孩子粉嫩的小脸自怨自哀道:“长得漂亮有什么用,错投在我这个不受宠的母亲肚子里,也是苦命一条!你都出生了,可连名字都没有!” 春桃道:“娘娘别沮丧,小公主很快就能有名字了,听说陛下他们已经到玉门关了,多则一月半,少则一月就能回宫了!” “是吗?”想到他们马上要回来了,卫蓉莞忧胜于喜,她望着那弱小的女娃,眉毛渐渐的又皱成了小山!若这个小娃娃是个男孩儿,荣华富贵不一定指得上,至少她性命无忧。 可是个女娃子就不一定了,月玲珑若铁了心想要她的命,帝骏只怕也是舍得的。 第80章 闻封妃走火入魔 帝骏他们一行人回到南楚已经八月中旬了,天气渐渐转凉,空气中都是桂花的香味! 帝骏一回宫就听说卫蓉莞给他添了一位公主,他又惊又喜,搓着手迫不及待的想去容乐宫看他的小公主,可当他看到月玲珑那奇怪的眼神时,他立刻抑制住了兴奋,拉住月玲珑的双手道:“珑儿,我想去看一眼小公主,就一眼!毕竟小公主身体里流淌着的是我的血液。” “可还有一半是卫蓉莞的!”月玲珑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她的脸像冰块一样,连指尖都是冰凉的,说出来的话冷得都要冻住空气了,“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卫蓉莞!”月玲珑追问道。 帝骏并没有因为月玲珑的步步紧逼而放开她的手,反而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语气诚垦道:“当初我就向你承诺过,回到南楚,卫蓉莞任由你处置!”他探究般的望着月玲珑的眼睛,似乎是在她的眼中寻找她的善良。 月玲珑从帝骏的大手中抽出双手,用背对着他,语气淡淡道:“你去吧!” “我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陪你!”帝骏在月玲珑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月玲珑艰难的挤出一个笑窝!可是她哪里笑得出来,一路西归,她是怀着满腔热情的,她憧憬着与帝骏的幸福生活,她甚至都不打算修练了,只想为他生一堆猴子,陪着他一起慢慢变老! 可是卫蓉莞产女的事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 月玲珑下意识的按了按怀中的秘笈,原来已经下定的决心,此时又动摇了! 玲珑台建在九千九百九十九层高台上,入秋后,夜凉如水,月亮的清辉洒在她青金色的长衫上如碎玉般闪着点点光芒。 月玲珑就这样立在风中,等着帝骏回来,等了很久,终于等来了帝骏身边的德顺来传口信:“娘娘,陛下让你早点休息,他明晚再来陪您!” 月玲珑闭上眼睛,昂着头迎着月光之气,她就这样静静的立在那里,像一株雪白的昙花!任月华洗涤着自己在红尘中沾染的污浊气息! 她本能的吐纳了几口气,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清白的凉气在流转,那股清气与自己的躁气纠缠在一起,像是在进行殊死搏斗,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全身燥热,似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娘娘!外面风寒露重,小心着凉!”蕊香捧来一件豆青色立领风衣为她披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月玲珑缓缓的转过身去,只见一双明亮如水的眼睛正望着自己,眼中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与伤感! 大半年不见,这个不谙世事的机灵的小丫头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就像她一样,成长总在一瞬间。 原本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开心得没心没肺,可回到宫中的第一天就被打回了原形。 月玲珑知道自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月玲珑捉住蕊香的手,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打着转儿,怎么也不肯让它轻易流下来。 蕊香感觉到月玲珑坚强中的委屈,把她的手捉得更紧了,安慰道:“娘娘别难过!陛下只是被小公主绊住了脚,毕竟除了太子,小公主是陛下这十多年来第一个孩子!陛下在容乐宫呆着只是舍不得孩子,与卫蓉莞没半点关系!” “是吗?”月玲珑半信半疑,也许她根本不信,可是她强迫着自己去信,因为她还不肯认清事实,一直还抱着某种幻想,毕竟那个男人为了她做出许多惊天动地的事,不可能说变就变的。 月玲珑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个笑窝,目光被白玉栏杆上爬满霹雳藤萝吸引,她指着那些花草道:“这些藤蔓是什么时候爬上来的,我记得我走的时候还没有啊?” “不知是谁在玲珑台的墙角撒下的种子,娘娘走后,这些家伙就疯长起来,不到半年就爬上了玲珑台的栏杆!娘娘若是不喜欢,奴婢立即让人把它们铲除!”蕊香道。 月玲珑记得她在画眉山庄的玲珑阁醒来时,玲珑阁的墙上就爬满了霹雳藤萝,那碧玉般的翠色像一匹绿色的缎子把玲珑台给裹了起来!住在里面就像住在大森林中一般。 玲珑台地势高峻,普通的植物长不上来,本就单调,不像容乐宫花繁树茂,接地气,热闹非凡! 月玲珑摆摆手道:“留着吧!玲珑台地势高峻,若不是这些攀缘植物爬上来为这座高台添些地气,只怕玲珑台就真的成月上仙宫了!” “娘娘本就是月中嫦娥,玲珑台成了月上仙宫才好呢!”蕊香道。 月玲珑轻笑不言,昂着头望着天上的圆月,今天又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圆,像一块玉盘镶嵌在碧沉沉的蓝玻璃上。 听说离人族的历代圣女中曾有人修练成羲和,她突然很想知道羲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月玲珑从怀里拿出离人族上届圣女离浅让冰凌转交给她的秘笈,心想,羲和作为离人族的女神,历届圣女的秘笈中应该有记载! 于是她一页一页的翻下去,把帝骏带给她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天晚上,帝骏果然没有食言,处理完朝上的事就来玲珑台陪月玲珑了,可是月玲珑一想到他昨晚在容乐宫呆了一宿就觉得恶心! 他和那个女人不仅发生了关系,还有了孩子,他们之间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再也捋不清了! 月玲珑嫌弃他,嫌弃到了极点!但是她不敢把这种嫌弃表现出来,毕竟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且还把持着整个西月!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反抗他时,她是不会把这种嫌弃表现出来的! 所以她对着他笑,笑得那样勉强!可是再木楞的男人也能感觉到女人骨子里对他的疏远! 再一次被拒之后,帝骏再也没有来过玲珑台,接下来的日子他都宿在容乐宫中,他对小公主喜欢得不得了,爱乌及屋,母凭女贵,卫蓉莞从嫔位晋升到了妃位! 帝骏不来,月玲珑反而落得清静,她要让自己强大,强大到有能力反抗他,于是她没日没夜的把自己关在房里,一鼓作气,短短几天就从练气一层突破到了练气三层,正当她处于练气三层的突破期时,偶然听到卫蓉莞封妃的消息,一口气没提上来,真气走岔,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不仅没有突破,而且还前功尽弃!伤了本元,不休息个一年半载根本无法继续练功。 月玲珑擦了擦嘴角的血,捏紧拳头,眼中泛着腥红,银牙咬碎:“卫蓉莞,你不仅抢了本宫的男人,还害得本宫前功尽弃,伤了本元!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月玲珑急于求成,根基不稳,偶然听到卫蓉莞封妃,岔了气,她应该是走火入魔了!才会性情大变! 第81章 玲珑台离浅夺舍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月,玲珑台上的薜荔都结了果,蕊香按“月玲珑”的吩咐,采了薜荔果磨成了粉,制成了薜荔凉粉,晶莹的凉粉撒上桂花花蕊,在深秋的夜里吃上一碗,凉爽极了! 除了薜荔藤萝,喜欢攀援的凌霄和朝颜也爬上了玲珑台,石头盆景里还养了水仙,昙花,月光花,凤尾兰等!玲珑台的露天天台俨然成了一座大花园,就像月玲珑在北齐被幽禁的那座院子一般! “月玲珑”穿着青金色绣五瓣梅花的对襟褂子正拿葫芦状的瓜瓢给一株水仙浇水,绿莹莹的水玉挂珠钗在月光下闪烁着青辉,像夏夜里忽明忽暗的莹火虫一般。 自从那次练功吐血之后,她就特别喜欢清冷的颜色!尤其是青金色!而且性子也变得清冷沉着,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蕊香抱着一摞丝绸,照旧堆放在八角菱花锦桌上,那锦桌上赏赐的东西已经堆积如山,可“月玲珑”从来没有打开过。 蕊香一边放一边道:“娘娘,陛下又差德顺公公送来了苏州新贡的暖绸,让您裁衣赏呢!” “月玲珑”把葫芦瓜瓢轻轻的放在桃花芯木雕成的花架子上,从腰间扯出一条月华软罗绢擦了擦手上的水,把那绢子扔在花架子上,坐在旁边的绣架上开始绣花! 蕊香走近一看,只见“月玲珑”绣的是一枝五瓣绿梅,用金丝银线勾边,鹅黄的花蕊上撒着金粉,栩栩如生,那被掷在一边的月华手绢上就绣着一朵相同的绿梅花。 蕊香拣起被“月玲珑”随手一扔的手绢,打量着上面细密的针脚羡慕不已:“没想到娘娘还有这手艺啊!这绣功都快赶上宫里的绣娘了!” “冷宫寂寞,打发时间罢了!”“月玲珑”抬手在头发上磨了磨针脚,低首问道:“陛下还说什么了?” “哦!”蕊香恍然道,“差点把正事忘了,陛下还派德顺公公送来了皇后的册宝,说您虽然年轻,可毕竟还是后宫之首,协理六宫的职责迟早要交到您的手上,很多事要开始学起来了,这不,马上要到八月十五了,陛下让您胁助德妃娘娘张罗起来!不要总是呆在玲珑台上,像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 听到最后这句,“月玲珑”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似笑非笑道:“你确定最后这句也是陛下说的!而不是你们臆想的!” “当然是陛下说的!奴婢们怎么敢乱说呢!” “月玲珑”嘴角噙了一丝不屑,轻诮道:“帝骏!终于还是您先耐不住了!”月玲珑低首又刺了几针,那尖锐的针尖刺在丝帛上,不知道丝帛会不会疼! “陛下还说,虽然如今后宫的姐妹们不多,可规矩还是应该先立起来的,既然有了皇后,晨昏定省还是要有的,免得以后姐妹们多起来了,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付!”蕊香道。 听到此处,“月玲珑”的手一抖,针尖刺到了手指,一滴鲜红的血泅在了丝帛上,像一朵盛开的红梅花,在那丛丛绿梅中显得格格不入。 “月玲珑”吮了吮手指,冷笑道:“男人啊!果然都是一路货色!帝骏,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充实后宫了吗?才多久啊!你对卫蓉莞的新鲜劲儿就过了吗?”不过这样也好,宫里有了新鲜血液,卫蓉莞有得忙了,帝骏也就不会老盯着她了,她自己倒可以落得个清静了。 反正她又不喜欢帝骏!她只想借着这块风水宝地尽快修成不死之身! 灵界水镜前,一袭水粉长衫的男子侧卧在醉芍药中,他面前的青玉桌案上放着一个透明玻璃瓶,瓶子里有一团蓝色的灵魂在闪烁,那灵魂似乎有鼻子有眼,还能发出声音呢! 只听见瓶子里发出一个女子惊惶不已的声音:“我,我怎么在瓶子里?玲珑台上的那个人是谁?” 一张俊美的脸突然凑近玻璃瓶,坏坏的笑道:“你呀!现在和我一样,都是一缕灵魂而己!”他故意把“一样”二字咬得重重的,仿佛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一般! “灵魂?我怎么会只剩一缕灵魂了!我记得我明明是在玲珑台上练月孕功法的呀!”那团灵魂焦急道。 “你呀!真是健忘!”那美男弹了弹它的鼻尖道,“难道你忘了,你前世的肉身早被一辆大卡撞飞了,是我强行把你的灵魂附在了西月公主月玲珑的身上,你才能借着月玲珑的身体保留着你自己的意识!可是你练月孕功法操之过急,走火入魔,又被人夺舍,差点灵飞魂散!是我在关键时刻又救了你!” “别弹我鼻子!”那团灵魂撒着娇道,“你是谁呀?为什么帮我?” “我呀!我当然就是主宰六界生灵灵魂的界灵大人呀!”那粉衣美男沾沾自喜道。 “这么厉害?”那团灵魂扑闪着长长的睫毛,似信非信,眼中却氤氲着少女难以掩饰的崇拜之情。 “那界灵大人,你既然有那么大的本事,你再把我送回去可好!”那团灵魂睁着圆圆的眼睛,卖着萌道。 “回不去了!”界灵一本正经道。 “为什么?”灵魂颤抖道。 “你的灵魂滞留在世上太久了,你该去投胎转世了!”界灵继续一本正经道。 “啊?”灵魂满头大汗,“投胎转世是不是意味着忘记前尘往事,成为一个全新的人?” “是呀!这是所有灵魂的归属!当初看你年纪轻轻就出了意外,生了恻隐之心,刚好月玲珑也溺水,我就用法术让月玲珑的灵魂暂时沉睡,把你的灵魂强行附在了她的身体上,可是现在已经行不通了!”界灵皱眉道。 “是因为月玲珑本尊的灵魂要苏醒了吗?”瓶中的灵魂道。 “不是!月玲珑本尊的灵魂还没那本事!是有人要夺舍!”说到夺舍,连界灵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夺舍?”瓶中的灵魂觉得这已经不是它能理解的了。 “就是有人要和你争夺肉身啊!”界灵道。 “是吗?西月公主月玲珑的肉身这么吃香吗?月玲珑到底什么来头啊?还有,到底是谁要夺舍啊?” “你去了一趟离人国,又见到了离洛,还去了北齐,一路向西回到了西月,兜兜转转一个圈儿,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呢!原来还是个小迷糊啊!”界灵对着灵魂的鼻尖位置弹了玻璃瓶一指甲道:“好吧!让界灵大人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吧!” 第82章 脱离命数的离浅 在讲正事之前,界灵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他双手托着下巴,脸几乎要贴上那魂瓶,指甲盖弹了弹那透明的玻璃瓶,眼波流转如春阳,轻轻的呵着气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瓶中的灵魂紧紧的抱着双臂(如果它有双臂的话)防犯道:“你问这个干嘛?”他突如其来的柔情让她害怕,仿佛他对它有所企图一般! 界灵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根草,隔着玻璃瓶,挠着它的“脸”笑得莫名其妙:“没事!就是咱们以后要长期相处下去了,我总要知道该怎么叫你吧?你拥有月玲珑的肉身时,我可以叫你玲珑,可是现在你只是一缕灵魂,而且还不是月玲珑的灵魂,我觉得应该叫你的本名,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的本名,我只能喂喂喂的叫你,你不觉得很别扭吗?咱们可是要长期相处下去的!”界灵故意又强调了一遍“长期相处”,仿佛这是他心心念念着的事,如今一朝如愿,都快抑制不住心中的愉悦了! 那团灵魂皱“眉”道:“还要长期相处啊!” “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界灵眼中划过一丝失落的神色。 “愿意!愿意!”作为一团灵魂被困在瓶子里,鬼才愿意呢!可是它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它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是很乐意它以现在的样子陪着他的,也许是因为寂寞吧! 作为人家的瓶中物,它有什么权力说不呢!能不能出来,全凭眼前之人的心情了,所以它不能得罪他呀! 界灵的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继续用草挠着它的“脸”道:“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灵魂道:“我叫苏灵,爸爸妈妈都叫我灵儿!你也可以叫我灵儿!”原来这个魂穿到月玲珑身上的灵魂本名叫苏灵,当初她给自己的丫鬟改名叫“灵儿”,大概就是因为她前世叫苏灵,对这个“灵”字情有独衷吧! “苏灵,界灵,苏灵,界灵,”界灵反复的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刚开始念叨时嘴角只噙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念得多了,那笑竟似春日里将要爆开的花蕾,若不是他咬着唇,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苏灵相信他几乎能笑背气去。 美男咬唇,居然比女人还妖娆! 不就是同名了吗?又不同姓,用得着这么开心吗?苏灵觉得不能理解。 界灵见苏灵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他轻咳一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言归正传。 界灵道:“你知道西月公主月玲珑的母亲的真实身份吗?”苏灵刚想问,界灵倒先开口问她了,“你还记得在西月流传甚广的那首诗吗?” “哪首诗?”苏灵承认她的记性一直不是很好啊! “海外有仙山,名叫月玲珑,清清浅浅兮,双双坠凡尘!”界灵一字不漏的背了出来。 此时,苏灵就奇怪了,无所不能的界灵大人,连西月的诗都知道,怎么单单就不知道她的名字,他该不会是在逗她玩吧! 苏灵生气了,阴阳怪气道:“看来界灵大人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小女子就纳闷了,大人连西月的诗都记得清清楚楚却单单不知道我的名字?你该不会是在逗我吧!” 界灵摆摆手,态度诚恳道:“灵儿,我怎么会骗你呢!你有所不知,凡人的命数都由仙界的司命星君掌管,是不能透露的,只因为离浅脱离了天命,间接扰乱了与她有关之人的命数,司命星君找到我共商对策,我才能了解到与她相关之人的命数!月玲珑的母亲其实就是离人国上届圣女离浅的双生姐姐离清,那个一出生就下落不明的圣女!” “司命星君的命数簿上,离清难产死了,圣女离浅是因为情伤过度也弃世了吗?”苏灵问。 “是的!按命数她是死了的,命书上说,离浅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奇才,只可惜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跳湖自尽。灵魂一旦没了肉身,就必须回归灵界,由本大人消去所有灵识后重新安排肉身,也就是投胎转世,不然就会灵飞魂散!”界灵顿了顿,沉声道,“可是离浅的灵魂并没有回归到灵界!” “那她是灵飞魂散了吗?”苏灵焦着的问。 “没有!”界灵按了按手中的玫瑰醉,咬牙道,“离浅太厉害了,她虽然没有了肉身,可灵魂却修成了夺舍之术,连我都拿她没办法!” “那个离浅实在是太厉害了!”界灵抬头望着如彩锦的天空反复的叨着这句话! 苏灵看不见他的表情,单从他那激昂的声音,她不确定他到底是怕了离浅还是佩服离浅!在这几千几万年的时空中,这些灵魂就像他手中的傀儡一样任他操控,突然遇到一个有能力反抗他的异灵,担忧的同时也难免兴奋吧!毕竟无敌才是最大的孤独! 灵界的花草都是幻化出来的,那五颜六色的光影像随意流淌的颜料,浓重稀湿,仿佛随时要融和在一起一般,天空的云彩像五彩斑斓的河流,自东向西慢悠悠的流淌着,就像灵界这亘古不变的时空,井然有序,一成不变!苏灵望着他的背影,他那一身水粉色的衣衫似乎要融在这些流动的色料中一般。 “你不是掌管六界灵魂的吗?为什么会没办法?”苏灵不相信这世上还有高高在上的界灵大人办不到的事。 “离浅不光灵识强大,连魂元也异常强大,几乎达到了无灵识也不灭的地步,这样的魂元不在我的掌控之中!”界灵喝了一口玫瑰醉,颓败道。 “魂元?”苏灵觉得自己一个凡人的灵魂实在很难理解这些高深的学问。 界灵一甩袖袍,端坐在她面前娓娓道来:“确切的来说灵魂是由灵识和魂元两部分组成的, 灵识也就是一个肉身从出身那刻起,随着肉身逐渐长大而形成的意识,是附着在魂元上的, 魂元是灵识的载体,就和肉身是灵魂的载体一样! 肉身灭了,灵魂回归灵界,我消去的是灵魂上的灵识也就是魂元上的意识,剩下无灵识的魂元重新投胎,形成新的生命!然后形成新的灵识! 魂元就是生命的种子!是宇宙初开后逐渐形成的! 魂元附着在宇宙初开的各种形态的生命载体上,逐渐形成了各种生命形态。 在上古时代的各种生命形态中最强的两种生命形态就是神与魔! 只可惜在很久以前的神魔大战中,神魔消失殆尽,仙和灵才侥幸成为了各种生命形态中的老大。 为了避免神魔两界的悲剧重演,我们仙灵两界制定了互不相扰的条约!” 第83章 灵界之中论神魔 “等等,怎么一下子又扯到神魔去了!”苏灵觉得界灵越扯越远了。 “要搞明白离浅的灵魂为什么那么厉害,就要搞明白离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必须追根溯源!” “那什么是神,什么是魔,什么又是灵和仙呢?”苏灵觉得很有意思。 “神魔是一种肉身不灭的灵魂载体,这种载体也是宇宙初开时就存在的,它比魂元还早,魂元未形成前,它们一直沉睡,直到魂元形成附着在它们身上,它们就像婴儿一般慢慢形成了自己的灵识。 上古时期的盘古,女娲,蚩尤就是造物主造出的神体!随着时间的推移,灵识开始分化成正邪两派,于是就形成了神魔两派。” “哦,那灵又是什么呢?” “灵是附着在器物上的灵魂,是没有肉身的,灵的肉身都是幻化出来的虚像!” “所以说,我眼前的粉衣美男其实是我想象出来的,其实他根本不存在咯!”苏灵挑了挑眉,故意把“美男”二字拔高了音调。 “你很聪明嘛!”界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弹她的鼻尖,又接着道,“仙是人修练而成的,虽可长寿却终有尽时!至于人嘛!最早的人是由神造的!” “我知道,是女娲娘娘用土捏成的!”苏灵抢先道。 “嗯!”界灵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可是人类的寿命不长,女娲嫌麻烦就捏了男女两种人,让他们自己繁衍了!” “那魂元只要有载体就是永生不灭的吗?”失了肉身,变成一缕灵魂的苏灵不想对这些神魔灵之事感兴趣也不行啊!知识就是力量,她这缕灵魂若想重新拥有肉身,光指望别人毕竟还是太悬。 “不知道,”界灵想了想,不太肯定的说,“我想应该是会灭的吧!” “这是你的猜想,你不肯定的吗?” “是的!因为在我掌管六界期间遇到的魂元消散的情况是极少数的,那都是因为一些意外而没来得及回归灵界的灵魂,因为灵识消失,魂元又没来得及找到新的载体而发生的灵飞魂散,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到魂元本身因为年岁久远而消散的!”界灵道。 “那你为什么猜测魂元本身终将迎来它的末日?”苏灵道。 界灵指着面前的水镜道:“因为宇宙中总有新的魂元形成,宇宙已经变得越来越拥挤,你看那水镜上,一个泡沫就是一个平行空间,几十万年前还没有这么多时空泡沫,可因为魂元越来越多,所需要的载体也越来越多,承载这些生灵的时空泡沫也必须越来越多!若魂元只生不灭,那意味着宇宙将会被时空泡沫挤爆!”说到宇宙的未来就有点沉重了,而且那还不知道是那多久以后的事呢,界灵一拂袖袍,荷荷一笑,“哎,扯得有点远了,你瞧这水镜上的空间还大着呢!若真到了宇宙末日那一天,咱们灵界还不一定存在呢!旧的生命形态结束了,自然还有新的形态诞生,是咱们想得太多了!” “好吧!是扯得有点远了,咱们回归正题吧,说说离浅吧!”苏灵沉声道,“你说你掌控不了离浅的魂元,是不是因为她的魂元形成的时期比你还早!所以她的灵魂才能修炼成夺别人肉身的邪术!” “我想应该是吧!”界灵突然对眼前的灵魂刮目相看,惊讶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小的凡人的灵魂还蛮厉害的嘛!” “是呀!不光厉害而且还很有趣呢!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所以界灵大人怎么舍得消去我这么有趣的灵魂上的灵识呢!”苏灵卖着萌,讨好道。 “是蛮有趣的!所以我才把你封在了瓶子里呀!”界灵顺着她的话道。 “为什么一定要封在瓶子里呢?”苏灵故意眨了眨又大又圆的眼睛,谄媚道,“界灵大人不是也没有肉身吗?” 她总是叫他“界灵大人”,因为她觉得这样能满足这个高高在上的灵界主人的虚荣心,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的心情才会好,他的心情好了,她这缕卑微的灵魂才有重返人间的机会。 “我是器灵,虽然没有肉身却有锁灵簪,锁灵簪就相当于我的肉身,可以让我的灵识一直附着在我的魂元上,”界灵望着瓶中那缕幽蓝的光,耸耸肩,遗憾道,“我有锁灵簪,可是你沒有,遗憾的是你不仅没有锁灵簪还没有离浅的本事!” “是呀!我的肉身早就毁了!若不是界灵大人动了恻隐之心,我的灵识也早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了,如今我还能拥有自己的意识,以一缕灵魂的形态被封在瓶子里,也全赖界灵大人的慈悲之心!”苏灵自悲身世,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像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苏灵一掉眼泪,界灵就慌了,赶紧安慰道:“你别哭啊!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尽快给你找个新的宿主!”界灵温柔的拍了拍玻璃瓶。 “你也会夺舍之术吗?”苏灵问。 “会是会的!”界灵负手望着天空,沉声道,“可是夺舍是逆天的,是会遭天谴的!” 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做逆天的事!可是很多自认为不会做的事,若真到了不得不做的那一天??界灵不敢想下去,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勉强自己挤出一丝微笑,怪自己想得太多。 “界灵大人,你在想什么呢?”这个男人虽然是幻化出来的,可真的很好看呢!尤其是他那笔挺的背影和那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头发。 “没什么!”界灵回转头来,向苏灵露出他那标准的笑容!那灿烂得如百花齐放的笑容! 那灿白的牙齿晃得苏灵睁不开眼,可怜的她如今只剩下一丝灵魂,看着一个可怕的女人夺了“她的肉身”陪在她喜欢的男人身边,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可是界灵大人在冲自己笑呢,她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没礼貌吧,苏灵勉强自己挤出一丝笑窝,继续套话:“那离浅会遭天谴吗?” “那就要看她的选择了!若是她只是像我一样让月玲珑的灵魂暂时沉睡,还不至于遭天谴,可若她真的把月玲珑的肉身修成了不死仙身,她会甘心与一个凡人共用一具不死仙身吗?”界灵皱眉,“人类的欲望总是在无限膨胀的,尤其是像离浅这种拥有极端性格的女人,我很难想象她会与一个凡人共用仙身,哪怕那个凡人是她的侄女!” “既然离浅修成了夺舍的邪术,那她大可以夺别人的,为什么非要和我抢月玲珑的肉身!”苏灵很想用月玲珑的身体一直陪在帝骏身边,因为她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依恋上了她的大叔,才会在听到卫蓉莞产子封妃后情绪激动走火入魔,被离浅趁机夺舍!要说她对离浅不怨是不可能的。 “我猜,应该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月玲珑是离浅的侄女,她不原意她与旁人共舍,二是,离浅的邪术刚修成,必须找一个与她原来的身体有血缘关系的宿主!”界灵道。 “你的意思是离浅发现了月玲珑的身体里还住着我的灵魂吗?”她若想陪在帝骏身边就必须与月玲珑共舍,可一想到离浅的魂元连高高在上的界灵大人都束手无策,离浅才是那个最大的boss,而且离浅也对月玲珑的身体情有独衷,苏灵就心虚了!看来以月玲珑的身份回到帝骏身边是无望了。 “以离浅的资质,她应该早发现了异样,所以一直在等候时机,一举夺舍!若不是我及时发现,你这缕灵魂早就灵飞魂散了!”界灵道。 “是呀!离浅是不可能容下我这缕阻她道路的异灵的,我和她的梁子因为月玲珑的身体结下了!”苏灵期期艾艾道,“不知道她接下来要怎么对负我!” 界灵看着苏灵那期期艾艾的眼睛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我是不会允许她欺负你的,你的灵魂由我守护!” 苏灵瘪瘪嘴,泪珠儿在眼眶中打着转儿:“谢谢你!界灵大人!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别客气!”看到她流眼泪,他就心慌! “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苏灵继续套话,如今的她弱小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轻烟,所以她只能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为自己谋求任何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我也不知道!也许就是缘分吧!”界灵记得那天他正躺在芍药圃中喝着他最爱的玫瑰醉,满树的粉色樱花染红了天边的云,风一吹,樱花如雨,簌簌的往下掉,扑在他酡红微醉的脸上,扑向水镜中。 第84章 寂寞触发了机关 碧蓝的水镜像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数不清的时空泡沫就像海里的鱼,从暗不见底的深海的底部游到阳光微明的海面,阳光一照就消失了,然后又有新的泡沫升起,消失,升起消失,再升起再消失,这种游戏已经重复了几千万年!从来没有变过! 界灵嘴角微扬,一抬脖子,猛喝了一口玫瑰醉,这嘴角微扬的一笑是无奈亦是讽刺! 从掌管灵界的那日起,他就兢兢业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从未懈怠过。 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掌管灵界的了,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倦!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爱上了玫瑰醉,也许从他爱上玫瑰醉的那一刻开始,倦意已经在他心底萌芽! 就这样,玫瑰醉又陪了他几十万年,可终究连玫瑰醉也无法抵挡这份寂寞! 在那个樱花簌簌如雨下的微醉的午后,界灵微醉的脸上扬起一丝促狭的微笑,他用法术定住了两个时空泡沫,就像淘气的孩子在海里抓了两条鱼! 一个泡沫里,一个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被一辆大卡撞飞,灵魂已经离体,飘荡在空中,另一个泡沫里,同样是一个花季少女失足落水,被救上来时已是气息奄奄!灵魂似离未离! 界灵皱眉,摇着头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大好年华就把人家写死了!这个司命星君是嫌我灵界还不够忙吗?” 界灵把那镜头拉近,发现这两个时空泡沫中的女孩子长得还挺像的,他嘴角上扬,一时兴起,就把那缕已经离体的灵魂强行附着在了另一个女孩子身上! 界灵心想,司命星君编了一辈子故事,一定没有尝试过两魂共舍的故事吧!不知道司命知道后要怎样续写这个故事呢! 一向忠于职守的界灵大人,微醉之后想捉弄自己的朋友,做了这个“无伤大雅的决定”,他以为凭着他灵界之主的能力和与司命星君的交情,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离浅,离浅不仅改变了她自己的命数,而且所有与她有关之人的命数也都将改变! 事情越往后发展就越不受控制!牵一发而动全身,是谁触发了命运的机关?是他吗?这位高高在上的灵界之主! “界灵大人,你为什么又走神了?”这位界灵大人很奇怪呢!前一秒能对着你笑得像没心没肺的孩子,可下一秒又深沉得像云遮雾绕的大山,让人捉摸他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这份捉摸不透,苏灵一直在小心的试探:“界灵大人,既然你不会选择夺舍,那你是打算再让我与谁共舍吗?” “我原来是这样打算的,可后来我发现不是所有的身体都适合共舍的,月玲珑是离人族圣女的后裔,她的身体本就异于常人,再加上她本人生性纯良与世无争,灵魂干净得像一池净水,才能与你共舍!若再想找到这样一具身体,只怕有点难了!”界灵叹息道,“魂瓶只能存灵魂一百年,百年后,你的灵识会散掉,只剩下没有灵识的魂元,魂元上若没有灵识就像鱼儿离了水,若不投胎,也会散掉!” “所以呢?”苏灵故作镇定的问道,其实内心已经慌了。 “百年后,若还没找到适合共舍的宿主,你只能去投胎!”界灵道。 “那我可以带着我的记忆去投胎吗?”苏灵小心翼翼的问。 “带着原有的记忆,也就是灵识,就不是投胎转世了,而是夺舍,或共舍! 新的载体是很脆弱的,只承载魂元还要细心呵护才有可能长大,长大了才能慢慢形成灵识,是一步一步来的! 灵识看不见摸不着却是宇宙中最大的能量体,幼小的生命根本承载不起。 普通的成熟肉身也只能承载一份灵魂! 就连作为离人族圣女后代的月玲珑的身体也无法同时承载三个灵魂,所以当我看到离浅要夺舍,为了你的安全,我才把你的灵魂抽离,装入魂瓶中!” “好吧!既然这样,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苏灵看了看四周,突然觉得奇怪,“你们灵界好冷清的感觉,除了你还有别的灵吗?” “灵界就剩我一个灵了!”界灵摊着手笑道,那笑容中有一丝苦涩与无奈! 听到这里,苏灵的灵魂一阵颤栗,诺大的灵界就剩他一个了,那他是怎样熬过这漫长的岁月的?寂寞是人类最大的敌人!那对一个器灵来说,什么才是它们最大的敌人呢?它们没有肉身,也许也就没有感情吧!对于一根无知无觉的锁灵簪来说,它们根本无法体会到寂寞为何物吧! 苏灵认为花花草草虽然也是有生命的,可它们没有思想,自然是没有感情的,而作为一根锁灵簪,是连生命都没有的死物,又怎么可能有感情。 她不知道,一切有灵识的东西,哪怕没有生命,也是有感情的! 此时,界灵哀叹道:“人和妖都可以通过两性传宗接代,有源源不断的载体,可是咱们器灵不行,坏了一件就少一件。 几十万年前还有一个剑灵陪着我,可是那柄剑终究还是坏了,可是它还想陪着我,我就把它的魂元注入了小兔的身体中,带着它修练,可它终究是妖了,而且没有了原来的灵识!根本不记得我是谁了! 如今你看到的我灵界的许多小动物都是器灵的衍生物!可它们终究是妖了,现在整个灵界唯一能称得上器灵的也就我一个了! 自从剑灵变成兔妖后,陪着我的也只剩下我手中的玫瑰醉了!” “既然它是剑灵,为什么不附着在其他剑器上!”苏灵不解。 “这样很没意思,器物是没有生命的,魂元附着在它上面很难滋养出灵识,所以咱们器灵本就稀少!而且器灵都是别人的法器,还不如妖,妖还可以修练成人,人可成仙!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且大多数器灵都喜欢幻化成人型,既然神器已毁,与其找个没有生命的凡嚣当宿主苦苦修练,还不如找个活物!毕竟活物比死器更有灵性,修练起来会更快,而且还省了幻化人形的辛苦!” “界灵大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带着灵识附着!”苏灵想,百年后若是找不到共舍之人,只要能记得她爱的人,她情愿和界灵一样当一个器灵也好过忘记前尘往事去做一个全新的人吧! “那样就是夺舍!是违返天规的!”界灵道。 “器物本就无主,也叫夺舍吗?最多叫移舍吧!”苏灵辩解道。 “你错了,每个器物从造出来那一刻起都是有主的,里面也有魂元,只因为没生命,没机缘,灵识形成缓慢,慢到几乎没有,所以才被称作凡器,但几乎没有不代表绝对没有!” “好吧!”连当一个器灵的路都被堵死了,苏灵瞬间觉得好没意思。 一阵风起,吹荡着满树樱花泛起粉色的涟漪!苏灵看着水镜中的画面,流下悔恨的泪水!早知会这样,她当初就不应该去嫉妒卫蓉莞,不嫉妒也就不会走火入魔,不走火入魔也就不会被离浅夺了舍,不被夺舍她就可以永远陪在帝骏身边了! 第85章 皇后得了失心疯 玲珑台上, 住在月玲珑肉身中的离浅正盘腿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一双雪白的柔荑作兰花状静静的放在双膝上,穿着薄薄的豆青色纱衣,腰背挺得笔直,越发的显得单薄。 水晶珠帘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摩挲声,珠光在澄澈的秋阳的折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不偏不倚的折入离浅半眯着的眼中。 离浅眉心皱了皱,面有恼色,却仍旧没有睁开眼睛,脂唇轻启道:“蕊香,本宫不是交待了吗?本宫打座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要进来打扰本宫,包括你自己!” 一袭夔龙纹的明黄袍角移到酸枝木桌案前,一只修长白晰却略显粗糙的手指翻了翻她面前的“清心咒”,昏黄干脆的纸张随着指尖的翻动发出细微的声音! 离浅的眉心跳了跳,暖暖的睁开眼,只见一双水汽氤氲的男人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当他那情深似海的眼睛对上她那双默然得近乎绝情的眼睛时,他的咙头动了动,似有无限的委屈吞咽下了喉咙! 他咬了咬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终究不知从何说起。 倒是离浅主动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福了福:“臣妾参见陛下!” 帝骏赶紧弯腰扶住了她,当他的手触碰到她那皓白纤细的手腕时,他心疼不已,他把这些时日对她所有的怨与恨都化作了一句关心的问候:“几个月不见,皇后清减了许多,内务府的人惯会拜高踩低的,他们一定是见这段时间朕宠着卫蓉莞,怠慢了您,也跟着轻慢了皇后!皇后受苦了!” 离浅嘴角轻笑,漫不经心道:“陛下想多了,臣妾这些日子过得挺好的!”离浅对着镜子扶了扶云鬓上的一枝鎏银碧玉莲花簪道。 帝骏上前两步,拔下她头上的簪子,皱眉道:“还说没有轻慢,内务府的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作为一国皇后怎么能带这么粗陋的簪子!还有这衣服,都入秋了,怎么还穿纱衣,而且上面连最简单的刺绣也没有!”帝骏气得直跺脚,扬头朝门外叫道,“德顺!德顺!” 帝骏的近身太监听到叫唤,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来,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帝骏把那枝银簪狠狠的砸到德顺的脚边道:“你到内务府去宣旨,停了秦有才的内务府总管之职!立刻!马上!” 德顺见脚边那枝碎裂成两半的银质玉簪,就知道秦公公这些时日巴结莞妃怠慢皇后的事惹恼了陛下,他二话不说,轻身就到内务府去宣旨。 秦公公接到帝骏的停职口谕,如遭五雷轰顶,当场瘫软在地! 秦公公在宫里是机灵惯了的人,没想到今儿会翻船,德顺见他这个样子,对自己身边的人感慨道:“咱们做奴才的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了,不要总想着去揣测圣意!抓巧卖乖!圣意岂是咱们这些人能揣测得透的!”德顺一甩拂尘走了。 “小的们谨遵师傅教诲!”小太监们跟着德顺公公走了,留下秦有才,呆坐在地上。 秦有才手下的小太监见德顺公公走了,走上前扶起秦有才,一脸茫然道:“师傅,你不是说莞妃娘娘前途光明,让咱们多巴结亲近吗?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哪知道?”秦有才又气又恼。 “师傅是被陛下骗了,陛下是故意抬举莞妃,冷落皇后的,他不过是在和皇后置气罢了!师傅却当真了!才落得停职察看的下场!”秦有才身边的一个面相机敏的太监小顺子道。 秦有才原本觉得自己挺冤的,被这小太监一提醒,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走上前就赏了小太监两个响亮的嘴巴,怒目圆睁道:“你这小崽子既然早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如今闹到我丢了差事,你难道就捞到好了吗?” 小顺子捂着嘴巴,唔唔道:“师傅冤枉死我了,我也是前两天偶经玲珑台听在玲珑台守夜的宫女荷心偶然说起,再联想到陛下的行为揣测出的结果。” “荷心?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你的同乡吗?你还总是向我提起,将来想与她对食的那位宫女吗?”秦有才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正是她!”那小顺子道。 “她被派到玲珑台值夜了啊!”秦有才眼中精光一闪。 “荷心说值夜辛苦,她找到奴才,原本是想通过奴才与师傅的关系调到莞妃宫里去当差的!”那小顺子道。 秦有才连连摆手道:“不不,荷心是你的同乡也就是咱们的人,值夜虽然辛苦可却能听到陛下与皇后的枕边语,师傅官复原职全靠她了!”秦有才顿了顿,抚着小顺子的脸,满脸堆笑道,“你给师傅说说,那天荷心都跟你说什么了?” 小太监看了看四周,俯身在秦有才耳边低声道:“荷心告诉奴才,皇后娘娘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呢!” “啊!”秦有才惊得膛目结舌,凝神想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猴儿,跟师傅去一趟寿康宫吧!师傅能不能官复原职就全看太后的本事了!” “师傅!太后如今自已都过得不尽如人意,哪有时间帮咱们呀!”小太监道。 “帮咱们也是帮她自己,咱们可以利用这件事情互相成全!很多事情陛下自己去做只会事得其反,可若太后插足其中,他们母子俩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白脸,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事成之后,陛下一开心,太后就可以顺利迁宫,不必和太妃们挤在一起,太后一开心,自然不会忘了我这个幕后功臣,你说这是不是一箭三雕之策啊!”秦有才觉得自己真是有才啊,他拉着小顺子的手拍了拍,“你跟荷心说,让她暂且忍耐些时日,待事成之后,咱们定不会忘了她!” “嗯!”小顺子点头应道。 秦有才这边卸下职务,调头就去了寿康宫。 这边,玲珑台上, 帝骏在雪洞一般的房里来回踱着步,边踱边道:“你这屋子也太简陋了,像雪洞一样!” 离浅抚着那汉白玉雕西蕃莲的柱子道:“这样才好啊!敞亮开阔!”很适合修仙啊!浅金色的阳光透过澄澈清明的玻璃窗洒在她清瘦的身上,任由光晕染一身清绝温暖的轮廓!紫铜香炉中散发出一缕缕青木香伴着秋玫瑰的花香,组成一幅轻淡婉约的写意画。 帝骏不由得看呆了,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道:“玲珑台都是用汉白玉建的,桌椅板凳都是和着地步打好的,帘幔都是水晶珠子串成的,连窗户都是玻璃的,如晶宫鲛室一般!好自然是好,可如今觉得让你住在这儿竟是误了你,也误了我自己!” 离浅听他这样说,心中突的一跳道:“陛下何出此言?” “你原来是那样热情似火的一个人,可自打回宫后,性子就变得冷淡了许多!思来想去,觉得你的变化与你住的地方缺少了人情味儿多多少少是有关的!瞧瞧!你都开始看清心咒了!你是打算要弃绝了朕吗?”帝骏终于还是把他这些时日的不满说出来了。 “陛下这话就严重了,臣妾性子变冷淡,难道是臣妾愿意的吗?”离浅心想,当初月玲珑满怀希望的跟你回来,是谁在她的心上浇了一盆凉水,难道不是你吗?而且这些时日你又是怎么对她的,你自己心中难道没点数吗? 帝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拳打在汉白玉桌上,极力控制住心中的愤怒道:“这些时日,朕不来看你,难道你就不能主动来找朕吗?朕是天子,朕也是有尊严的好吧!你是朕的皇后,可也是朕的耻辱!” 他所谓的耻辱,不就是她至今完璧吗?这些男人啊!果然都是一个德行,没得到时,可以为你生为你死,让你误以为那是爱情!可一旦到手又有几个会珍惜!转头又会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在他们心中征服一个女人的心就像征服一座城池一样,都是自我价值的实现罢了! 而女人呢!一旦付出了真心就是一辈子! 离浅恨透了这种野心勃勃的男人,说到野心,南楚的帝骏的野心不亚于北齐水溶!当初作为离人族圣女的离浅不了解男人,被水溶迷惑,栽在他手上,丢了仙身,如今她的灵魂住在自己的侄女西月公主月玲珑的身体里,她决定利用这具美丽的躯壳报复与水溶一样的负心汉。 离浅身子一转,一个华丽的转身,翘着腿半卧在美人榻上,拈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在手心玩弄着,抬着高傲的脖子,轻诮道:“是吗?能成为南楚帝骏的耻辱是我的荣幸呢!” 帝骏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可看到她这个妖妖调调的样子,他居然有一丝心旌神摇! 离浅见他明明被她气得不轻,却还是一副痴汉的表情望着她,心中大爽,双手拍着大腿笑得咯咯咯的! 那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玲珑台上,门外侍侯的宫女们面面相觑,满脸茫然! “皇后得了失心疯!你们好生侍侯着!”帝骏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帝骏走后,蕊香慌手慌脚的撩帘而入道:“娘娘,你又怎么把陛下给得罪了啊!陛下刚才的表情可吓人了!” 离浅伸出雪白的柔荑扒掉葡萄的皮,轻巧的放入口中,不屑一顾道:“凡夫俗子也配讨本宫欢心?”与其是在说帝骏还不如说是在说水融。 “真是疯了!疯了!”这些时日,蕊香总觉得皇后娘娘不太对劲儿,可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原来是神精出了问题啊! 一时间,皇后得了失心疯的事传遍了整个南楚。 第86章 快刀斩尽烂桃花 南楚皇后得了失心疯的事不仅传遍了南楚,也传到了北国水溶的耳中! 时值八月,南楚正是桂花飘香的金秋时节,可北国已进入了冰雪覆盖的浓冬。 九宵琉璃台上,水溶穿着一身月白色暗花夔龙纹的紧身冬衣,束着高高的水晶冠,越发的显得猿背螂形! 他原本就是清瘦形的美男子,这两年思虑过度,失于保养,竟在不知不觉中添了咳疾,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原来就清瘦的脸,在病魔的折磨下竟挂不住肉,瘦得都快脱像了! 随着他剧烈的咳嗽声,他手中的信笺微微颤抖,连烛火也剧烈的摇晃了几下,那剧烈摇晃的烛火就像他的生命一样,随时随地都会消逝! 水溶把那封从南楚发来的信笺放在昏黄的烛火上点燃,随手丢在了身旁的火盆中,火舌一跃而起,几乎点着他的衣服,他迅速的站起来,掸了掸衣上的灰灰,也许是灰灰呛入了口鼻之中,他止不住一阵猛咳,仿佛肺都要咳出血来了,喉中像有腥咸的东西在翻滚,脖子一伸,竟真的吐出一口血来,他扶着青玉柱站直,只觉得头晕脑胀,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身子轻得像风中的羽毛,摇摇欲坠! “陛下,你怎么了!”北齐皇后听到咳嗽声赶了过来。 “朕没事!”水溶摆摆手,嘴上说没事,眼中却越来越模糊,皇后?怎么突然出现了两个皇后?水溶觉得好笑,一翻白眼,身子像离了手的空布袋子,逶迤在了地上。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北齐皇后惊叫道。 月铃兰紫苏他们一行人从西月来到南楚后在南楚帝都安置了下来。 紫苏凭着自己祖传的手艺在帝都金陵最繁华的正阳大街开了一家酒楼,除了卖一些点心,也卖一些硬菜,顺便提供住宿,经营范围广了,需要的人手也多了,月铃兰,肉肉和月云飞就留在酒楼中帮忙。 紫苏和月云飞听说月玲珑疯了,心急如焚,奈何没有机会入宫,只能干着急。 和男人们不一样的是,月铃兰和肉肉听说月玲珑回宫后被一个叫卫蓉莞的女人抢了风头,受到帝骏冷落时心中暗自高兴了好一阵子,今儿又听说她得了失心疯,两个女人瞬间觉得空气都比往日新鲜多了,澄澈的秋阳明明是阴冷阴冷的,可她俩觉得阳光都有了温度!这两人今儿变得异常活跃,像两只忙碌的小蜜蜂穿梭在人群中。 肩上搭着白抹布的月云飞怀抱双臂靠在柜台边上,皱眉道:“你说这是亲生的吗?听到自己的姐妹得了失心疯,她俩竟比拣了金子还开心!” 柜台中的紫苏把算盘珠子拔得啪啪响,头也不抬道:“嫉妒会让人发疯,这两个女人早就疯了!理她们那么多做干嘛!云飞兄,你人脉广,想想办法,咱们得混进宫去看看玲珑啊!她在里面咱们在外面,咱们这样干着急也不是办法呀!如果真如传闻一样,帝骏对她不好,咱们带她回西月去!西月是玲珑的家,而且六王爷也是中意玲珑的,咱们回去,六王爷肯定也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兄弟,这里是南楚,又不是西月,我哪来的人脉呀?”月云飞哭笑不得。 两人正商量着如何混进皇宫时,店小二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掌柜的!外面来了好大一队人马,把咱们店团团围住了!” 紫苏和月云飞相视一眼,连忙迎了出去,月铃兰和肉肉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金陵城内遍植桂花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人群里那匹棕色的马格外醒目,马上那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束着高冠,气宇轩昂! 那人也不下马,傲慢的问道:“谁是这家酒楼的东家!” 紫苏从人群中站出来,满脸堆笑道:“草民就是,请问官人有何差谴?” “差谴不敢当,只是你们在金陵城开酒楼,有官府的批文吗?”那人一副官腔道。 “咱们是跟随皇后娘娘从西月来的,不知金陵城的规矩,敢问批文要在哪里申领,咱们立即补上!”紫苏打小就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所以他态度谦和有礼。 “你们是从西月来的,还是和皇后一起来的?”那人半信半疑。 “不敢扯谎!”紫苏恭身道。 “何人可作证?”那人问 “这个?”紫苏看了看月云飞,月云飞灵机一动道:“当然是皇后娘娘啊!只要皇后娘娘出来见咱们,一切不就明了。” “皇后娘娘哪有空来看你们!而且皇后娘娘最近身体抱恙,不宜出宫!”那人道。 皇后身体抱恙就是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皇后得了失心疯,但好好的人怎么会一下子就得失心疯呢!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而且前段时间还流传莞妃得意,皇后失宠,以至于内务府的秦有才怠慢了皇后,皇帝一怒之下停了秦有才的职,皇后失宠的谣言不攻自破! 现在又传“皇后得了失心疯”,老百姓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了。 反正这个皇后自从来到南楚后就谣言满天飞,她连“以死明志”的事都干过,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呢!而当今陛下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包容迁就。 南楚陛下与西月公主这对老夫少妻的爱情故事足够传奇,每每宫里传出一些关于陛下与皇后的谣言,金陵的百姓也不当真,权当饭后愉资了, “那咱们写一封信,劳烦大人带进宫去,皇后看了自然也就明了!”月云飞道,他们正愁没办法与皇后取得联系呢! “好吧!那你们写封信吧!”皇后的娘家人,这些皇城城管自然是得罪不起的。 城管把紫苏他们的书信转交给了帝舒,帝舒摆摆手让他下去,然后毫不见外的拆开了别人给皇后的信,心想,我也正愁没机会去拜见一下皇后呢!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也想亲口问问月玲珑当年她对他的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当初爱得那么深,为什么会说放下就放下了! 离浅是听说过帝舒这个人的,好像和月玲珑有段过去。 那时候离浅正在闭关修练夺舍之术,根本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和南楚九王爷扯上关系的! 离浅看着帝舒送进来的那封信,眉心皱成一团,她不耐烦的把那信揉成一团,扔了,心中无限恼火道:“这小丫头片子的烂桃花还蛮多的嘛!” 这时蕊香道:“九王爷说想见娘娘一面!” 离浅斩钌截铁道:“不见!” 她的声音很大,以至于站在台下等侯的帝舒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的后脚跟一沉,险些跌倒。 “哦!”蕊香应声正要退出去,离浅突然叫道:“回来!” 蕊香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告诉九王爷,叫他以后都不必来见我了!还有宫外的那些人,告诉他们,本宫在宫里过得很好,叫他们不必瞎操心!”离浅够狠的,一竿子打死了三个男人的念想。 “哦!”蕊香刚要退出去,离浅又叫住了她道:“照我的原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他们!” “娘娘,这样太绝情了吧,他们会伤心的!”蕊香道。 “本宫是南楚的皇后,他们伤心与否与我何干!”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是离浅,她只想借着这具身体修仙,才会果断的斩掉那些“烂桃花” 离浅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了帝舒的耳中,她这般绝情,他真的怀疑她曾经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第87章 凡夫俗子不配爱 玲珑台上,月色如水,倾洒在高台之上,整个玲珑台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 月玲珑整个身子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浴桶里,一头青丝逶迤在水面,像缎子一般丝滑!沾着水珠的鲜红花瓣儿落在发稍,落在白嫩无暇的肌肤上,越发的趁得她肤白如雪。 离浅冰凉的指尖陶醉的划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嘴角噙起一窝邪魅的浅笑,望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瞧瞧,这具躯壳可真美好啊!自从住进这美丽的躯壳后,受尽宠爱!老身居然又开始相信爱情了!”相信爱情?怎么可能呢?离浅不过是自己跟自己开了个玩笑罢了! 离浅脚尖拍着水,咯咯咯的笑,直到笑得脸发酸才停下来,她望着房间中玲琅满目的摆设,深恶痛绝道:“凡夫俗子就是凡夫俗子,以为用这些无用的东西就能打动我的心吗?” 她扭过头,把脑袋没入浴桶里,直到不能呼吸才猛然伸出头来,然后又把头埋下去,仿佛这是个很好玩的游戏。 那天帝骏气急败坏的从玲珑台离开后就一直宿在卫蓉莞的容乐宫,卫蓉莞也小心侍侯,努力谄媚,帝骏看在她为他产下一女,又长得温柔婉约,也一直对她宠爱有加,言语轻切。 一天,卫蓉莞像个孩子一样躺在帝骏的怀里,玩着他的胡子。 帝骏看着一脸幸福的卫蓉莞突然心中一阵抽搐,他盯着卫蓉莞的眼睛问道:“蓉莞,朕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卫蓉莞抬起娇俏的下巴道。 看到她那幸福的样子,帝骏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问出了口:“那次,在太液,朕打了你,你有怨恨朕吗?” 卫蓉莞的小脸一黑,旋即又满脸堆笑道:“臣妾怎么可能怨恨陛下呢!雷霆雨露均是恩泽!陛下打臣妾,肯定是因为臣妾不好,惹陛下生气,陛下打臣妾是教导臣妾!因为陛下的教导,臣妾才能变得更好,变好了才能讨陛下欢心!因为臣妾讨得了陛下欢心,陛下才喜欢一直宿在容乐宫中,臣妾感谢陛下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怨恨陛下呢!” 听着她这一番侃侃而谈,帝骏敷衍一笑,把她的小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搂着她的肩,温声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卫蓉莞把头埋在他的臂弯下,立刻变了一副脸色,那是厌恶与恶心!对着他时,她必须笑脸相迎,有时候笑得自己的脸都酸了,可是她还是要笑,因为她没有办法,越是这样,她就越反感眼前这个男人!若是以前她只是对这个男人无感,可是现在,她已经开始厌恶这个每天晚上霸占着她身子的男人。 帝骏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卫蓉莞的肩,心中五味杂陈,他何偿不知道怀中的女人心中根本没有他,她越是对他恭顺温婉,越是显得不真实!他也不和她计较,毕竟她也是受害者,是命运把他俩强捆在了一起!不过卫蓉莞确实是个尤物,这也是帝骏不和她计较的原因之一吧! 可是玲珑台上的那位呢?她明明处处和他作对!他却也一直容忍迁就!如果以前是因为“天煞孤星”的诅咒,可如今卫蓉莞破了这个诅咒,他为什么还是迁就她,容忍她! 思来想去,帝骏得出一个结论!玲珑她是真心喜欢他,才和他针锋相对,不肯低头,她不过是在和他置气罢了!这样想着,帝骏的嘴角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那晚上,他睡得很踏实,第二天一大早就差人送去了好多东西。 离浅望着博古架上放着的那些琴剑炉瓶心中就忍不住发笑,凡人总归是凡人,总以为他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也会喜欢吗? 离浅抬脚走出浴桶,从浴架上扯了一匹鲛绡纱裹上,坐在梳妆镜前,鲛绡纱濡水不湿,最适合浴后披在身上。 蕊香见她沐浴好了就进来帮她扑粉。 “干嘛?”离浅看着蕊香手中的粉盒道。 “给娘娘扑粉啊?”蕊香持粉盒的手僵在空中疑惑道。 “大晚上的,扑什么粉?”离浅捂着脸道。 蕊香呵呵笑道:“娘娘,这是茉莉花粉,不是扑脸上,是扑身上的! “茉莉花粉?”离浅疑惑道。 “是呀!这是用茉莉花的种子研碎磨成的粉,再兑了牛奶蜂蜜研制而成的,可以滋养肌肤!”蕊香道。 “你们南楚的女人可真娇贵!”离浅想,她好歹在北齐也是当过贵人的,可都没见过北齐的后妃用这些,看来地域不同,风俗也不一样。 蕊香只当离浅是拿西月和南楚比,也就没多想,伸出手想继续给她的身子抹粉。 离浅身子一扭道:“本宫还年轻,用不着这些!” 蕊香劝道:“娘娘现在是年轻,可过两年呢?蓉乐宫的那位可比娘娘还小两岁,听说每天晚上都往身上扑这种粉呢!” 离浅在桌上抓了一把瓜子在手心,一边嗑一边嗤笑道:“卫蓉莞虽然比本宫小两岁,可她生过孩子了,本宫听说生过孩子的女人都会老得快,她担心的事本宫又不担心!” 老?笑话?在这个世界上哪个女人都会老,可是她不会,离浅的灵魂已经练成了夺舍之术,接下来她就要把这具美丽的躯壳练成不老不死的仙身! 蕊香见她的主子脸上露出迷之自信,越发的不解:“娘娘,难道你不打算给陛下生孩子吗?” “生孩子?笑话!我为什么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生孩子!”离浅朗声道。 她这么大声嚷嚷,好像唯恐天下不知一般,蕊香急得赶紧捂住她的嘴道:“我的祖宗娘娘,你这样嚷嚷是唯恐陛下听不到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离浅的话没有传到帝骏的耳朵里,倒先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太后正剥着一个红橙,听秦有才这样一说,她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橙肉中,爬满皱纹的脸上青筋暴跳道:“真是欺人太甚,士可忍孰不可忍,哀家顾不得那么多了,骏儿再 第88章 口出狂言遭夹刑 太后凤驾到时,离浅正在露台的蔷薇架旁逗着一只红嘴鹦哥儿! 见到怒气冲冲的太后,离浅倒一点不慌,这点倒让太后吃惊不小。 离浅放下手中勺水的五瓣梅花状铜勺,不急不缓的走到太后身边,福了福:“太后吉祥!” “你倒是气定神闲得很!”太后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穿着一身浅水绿的罩纱双重莲的连身秋襦裙,一把青丝挽成倭堕髻,头上除了一枝青玉莲花簪,再无其他饰物,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果然是仗着年轻貌美,竟有胆量素面朝天,比起爱打扮的卫蓉莞来说,这位皇后倒显得更加年轻,而且灵气逼人,果然是玲珑照水比花娇,难怪帝骏喜欢她! 虽然第一眼对她有了好感,可太后还是要拿她作筏子,免得她侍宠而娇,口出狂言,伤了皇家的颜面。 太后端坐在汉白玉石桌旁,银质甲套敲在桌面上发出“剥剥剥”刺痛人耳膜的声响! 离浅厌烦的皱起了眉毛,恨不得拿双手捂住耳朵。 “跪下!”太后突然怒目圆睁,颇有威色。 离浅并没有被吓到,但是随着这声“跪下”,她的内心开始挣扎,到底是跪还是不跪呢!以她离浅不死灵魂的身份来说,她怎么可能给这个老巫婆下跪,可以她这躯壳的身份来说,她是人家的儿媳妇,婆婆叫儿媳跪,她难道还敢不跪? 正当她内心苦苦挣扎之时,太后突然一拍桌子道:“跪下!” 离浅并没有被吓着,但她还是跪了,心想,若不是要借着月玲珑的身份在玲珑台修练,我堂堂离人族圣女会给你这个老巫婆下跪!跪就跪呗!反正跪着的是月玲珑,又不是我! 在跪下的那一刻,离浅已经把她的灵魂抽离了月玲珑的身体,高高在上的飘在空中,看着这一对“婆媳”表演。 月玲珑本尊像刚睡醒的孩子,眼神有点迷离,她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脚,然后又抬眼看了看眼前凶神恶煞的老妇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跪着,不明就里的她刚想站起来,那老妇人一使眼色,她旁边的另一位老妇人立即按住了她的肩膀,月玲珑试着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不管用。 过了许久,太后沉声道:“听说昨晚上你大肆宣扬说不会替骏儿生孩子!” “什么?”月玲珑云里雾里,这些年她一直在沉睡好吧!偶尔醒一下又沉睡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不过有一个人她是一直记得的,那个人就是紫苏!因为在她沉睡的这些年,那个叫紫苏的男人一直在她的梦里。 “少在这里给我装糊涂,有胆量说为什么没胆量认呢!哀家还以为你有多大的骨气呢!”太后轻蔑道。 “我说什么了?”月玲珑想再次确认一下。 “你说打死也不会替我的骏儿生孩子!”这老太婆还会添油加醋呢! 月玲珑挠了挠后脑勺,轻笑道:“没准儿还真是我说的呢!”不过应该在梦中,“对了,那个骏儿是谁呀?”月玲珑抬起眼睛问道。 “还给我装疯卖傻是吧!看来不大刑伺侯你是不会招了!”太后怒目圆睁,太后本是佛一样的人儿,可是生起气来竟比巫婆还吓人。 听到要用刑,月玲珑连连摆手道:“别别,我招我招!是我说的,都是我说的!” “你是发自内心的,不是说的气话?”太后盯着她的眼睛,语气稍微和缓些。 “是的,发自内心的!”月玲珑眼神笃定道。 “既然这样,那哀家更不能容你了,李嬤嬷,王嬷嬷,给哀家上夹刑!”太后厉声道,妈的,这老太婆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只见两个腰圆膀粗的婆子一前一后把月玲珑给按住了,另外两个婆子把月玲珑的十指套在夹棍中,月玲珑吓得直哆嗦,惊惶失色道:“我承认了为什么还要夹我?” 太后阴险道笑道:“你不承认要受刑,承认了更要受型,用刑!”她今天本来就是来打压她的逍张气焰的。 “死老太婆,你套路我!”随着一声尖叫,月玲珑疼晕了过去! 飘在空中的离浅的灵魂看着都疼,为了避免月玲珑醒来后再说出大不敬之言,离浅的灵魂又附了上去。 当月玲珑的身体渐渐醒来时,离浅发现她正躺在帝骏的怀里,帝骏的眼中噙着泪水,在她耳边呢喃道:“朕知道,你说那些话只是在和朕赌气,你是爱朕的,只是你性子倔,不肯向朕低头!” 帝骏假装以为浅没醒,所以一骨脑儿倒豆子似的说了很多煽情的话:“可是朕早就向你低头了啊!朕送你东西,不就是在给你台阶下吗?朕冷落你,还封卫蓉莞为妃,都是因为你拒绝朕,给朕难堪,其实朕是喜欢你的!”帝骏顿了顿,语气梗咽道,“朕知道你也是喜欢朕的,只是咱们都气性高,谁也不肯让着谁!” 顿了顿,帝骏叹息道:“一番较量下来,朕还是输了,你的性子实在是太倔了:宁愿身子受罪也要争那口气!难道你非要朕亲口说出那三个字吗?”帝骏望着紫铜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木香,哽咽道,“好吧,我错了,是我错了!”要一个帝王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离浅在心中问:“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没想到帝骏还真的回了:“都怪我太多情,才伤了你的心,不过我发誓,我只是贪恋卫蓉莞的身子,我对她没有感情的!” 听到这话,离浅突然想笑,难道这就是男人口中的“只有欲没有情吗”?他说自己只是贪恋卫蓉莞的身子,那他对月玲珑呢?他不是贪恋月玲珑的身子,难不成他喜欢的是她的灵魂? 这大叔的演技还真是好,瞧那波光粼粼的眼睛里像蓄满水的春池,随时都能融化小姑娘的心!只可惜离浅不是小姑娘了,他骗不了她。 但是灵界中的那位还是小姑娘心性啊!毎当她在水镜前看到帝骏和别人搂搂抱抱时,她就觉得身体被掏空,风吹在里面呼啦啦的响!她被那种想见又见不着的无助感袭击了。 界灵每每见她失落无助的表情,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疼痛,明明知道她想着的另一个男人,可他还是忍不想帮她,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为了不让她太过思念,他强行关了水镜,每天把它挂在腰上,带它在灵界中四处散心。 第89章 嬛嬛一袅楚宫腰 那次试探以后,帝骏以为他的皇后应该已经懂他的心了,可是离浅依旧无动于衷,每次他到玲珑台夜宿,她依旧拒绝他,帝骏终于心灰意冷。 听说容乐宫中那位又怀孕了,不能侍奉龙体,太后就赏了两位二八年华的女子侍俊帝骏! 因为是太后赏的,位份自然不能太低,侍寝过后,直接封了贵人! 瑛贵人和瑢贵人年龄与卫蓉莞年龄相仿,自然兴趣相投,帝骏就安排她俩住在容乐宫中,一来姐妹们住在一起热闹,二来方便侍寝! 容乐宫中传出谣言说帝骏最近有了不良嗜好,总喜欢瑛瑢两位贵人同时侍寝,而卫蓉莞也不管! 卫蓉莞她怎么可能去管,她巴不得自己怀孕期间用这两人套牢帝骏的心呢! 离浅听说后除了惊讶,也并无恼色!她又不喜欢他,他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呗!与她有何关糸呢! 今天阳光明媚,干燥的风中夹着一丝暖气扑面而来,离浅难得心情好,下了玲珑台,沿着御花园一带,拿着花枝逗着御花园中的鸟儿。 今天她难得换了一身粉色,淡粉色喜鹊登枝侧开盘扣夹棉衣趁得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更加纤细! 明明是秋天长膘的季节,可她不但没长,反而愈加清瘦! 离浅甩着柳枝儿来到太液池一带,忽然听到从河对面的八角梅花亭上飘来一阵嗯嗯啊啊的声音,离浅驻足一听,原来是有人在唱昆曲儿! 好奇心牵引着她走近桂花树,探着头往亭子上看,原来是帝骏在观心湖上小憩,他一手搂着卫蓉莞,一手搂着瑢贵人,闭着眼睛在听昆曲儿,而唱曲儿的正是瑛贵人,他们四人形影不离的情景似乎成了南楚皇宫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离浅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恶俗至极,她身形一闪,刚想离开,帝骏却看到了她! 帝骏又惊又喜,他没有想到会在玲珑台以外的地方见到她! 自从回到皇宫之后,他的皇后就把自己关在了玲珑台,大有不问红尘的意向! 她从不向他谄媚,更不向他邀宠,每次他主动去找她也总是坐冷板凳,而他又不敢强迫她,因为他知道她的性子烈得很,一个不开心就给你来个投湖自尽! 每当他从她那里铩羽而归之时,他只能借着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子的身体发泄情欲,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渐渐的也就忘了玲珑台上的那位。 没想到今天在太液池边看到了她,帝骏心想,他有了新欢,又冷落了她这么长一段时间,她终于还是奈不住了,要向他投降了吧! 帝骏远远的向她招手,离浅想装着没看见,帝骏却站了起来,扯着嗓子道:“皇后,过来!” 好吧,想躲也躲不开了,谁叫她犯贱要出来溜达呢! 离浅袅袅娜娜的来到观心湖上,远远的站在八角亭外福了福:“陛下万福金安!”那盈盈一握的腰肢随着这一曲身,显得风情万种,似风中飘荡的拂柳。 明明是长膘的季节,她又穿着连身夹棉衣,却还有如此明显的腰线,很难想象那厚厚的衣服下面是种什么样的风景! 帝骏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突然觉得手里搂着的腰不香了,他下意识的把手从卫蓉莞和瑢贵人的腰间移开。 卫蓉莞怀着孕自然是没有腰的,瑢贵人长得富贵,又穿着夹衣服,自然也感觉不到腰。 瑛贵人虽然瘦,可腰线也不明显!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三位被离浅这么一比,立马珠光失色,黯淡了下去! 帝骏亲自起身,向离浅走去! 离浅瞬间感觉三双眼睛像刀子一样齐刷刷的向她射来! 帝骏来到离浅身边,手往她的腰上一搭,想搂着她去八角亭上,离浅敏捷一旋,脱离了他的魔爪,远远的立在一旁道:“臣妾感觉身子有点累了,要回去歇着了!” 帝骏的手僵在空中,有一瞬间的尴尬,听到她说要回去歇着,又主动向前走了两步,牵着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 离浅瞪他一眼,感觉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欲望,就像一头被美食唤醒的野兽,不吃饱了誓不罢休! 离浅居然莫名其妙的有一丝害怕,她抽出手,又退开几步,小心翼翼道:“臣妾自己能回去,陛下回去玩吧!” “我的魂儿都被你勾走了,你居然让我回去!”他又迫不及待的拉了她的小手,目光在她身上晙巡道,“皇后难得穿粉色,而且还是喜鹊登枝纹,今儿是有什么喜事吗?” “没有喜事,我一时兴起罢了!”离浅懒得和他纠缠,挣脱他的手一溜烟跑了。 帝骏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嘴里喃喃道:“嬛嬛一袅楚宫腰,说的大概就是皇后这个样子吧!” 离浅一口气跑回了玲珑台,见露台上有一口大水缸,她趴在水缸上,用双手掬水猛烈的拍打在灼热的脸上,她心下不安道:“看来寄居在美丽的躯壳中也是不安全的!总是担心被色狼觊觎!”可是转念一想,“这身体又不是她的,就算给了帝骏又能怎样呢!她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这具躯壳当成了她自己,灵肉合一了,所以才担心被人霸占了去!” 她双手捧起水,又一阵猛拍:“我在想什么呢?这是玲珑的身体,玲珑本就是帝骏的女人!给他也无妨!”可是再一转念,“不行,玲珑那丫头心中爱的是紫苏!我要为她保存好这具身体的清白!坚决不能便宜了帝骏!” 离浅虽然这样想,可她难道就真的没有私心!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这具美丽的躯壳当成了她自己,所以才不允许自己与不相关的人发生肉体上的牵连。 正当离浅心思烦乱的时候,德顺公公来传旨说:“娘娘,陛下听说娘娘会楚舞,特意赏了这件翠羽萝裳裙,娘娘准备一下,陛下晚上会来欣赏娘娘曼妙的舞姿!” 离浅纤细的手指抚着那翠羽萝裳上的蓝宝石,心道,她会楚舞?她自己咋不知道?就算是月玲珑本尊,她堂堂一个西月公主,也不可能会楚舞啊?帝骏这是故意的吧! 怎么办呢?是连夜离开?还是委屈求全?说到底这具美丽的躯壳原本就不属于她!就算失去贞节,于她而言也损失不大,可若真的离开了玲珑台这块风水宝地,她的损失才大了呢! 思来想去,离浅还是决定留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咯!说不定帝骏真的只是想看她跳舞,若实在是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她大不了用点法术把他迷晕!不过对凡人用法术是有违天规的,她自认为自己修不是魔道,而是仙道,所以能遵守的规矩还是会尽量遵守的。 离浅见那藤萝环绕的裙子上还有一个花环,心想,莫非帝骏想让她伴演“山鬼”,那个楚辞中著名的女性形象!看不出来,这位大叔还蛮重口味的嘛!离浅厌恶的拈起那花环,看了两眼,随手把它扔在了翠羽裙上。 第90章 萝莉面孔苍桑心 闲来无事,离浅就开始引气入体,这时一阵咕噜声从腹中传来,正在引气入体的离浅抚摸着扁扁的肚子,皱了皱眉,心道,自己虽然修成了夺舍之术,可以夺别人的躯壳,可这具躯壳毕竟是凡人之躯,饿了要吃,渴了要喝,困了要睡,她这不死的灵魂因为用的是凡人的躯壳也要跟着受凡人的罪! 比如此时,她就要忍受饥饿之苦! 晚膳时候到了,按理说这个时候御膳房应该送晚膳来了,可是今天却迟迟没有送来。 腹中空空,她哪还有心情打座炼气,她把双手从膝盖上放下来,双脚放平,撑着疲软的身体,伸着脖子朝水晶珠帘外叫道:“蕊香,本宫的晚膳怎么还没送来呀?”离浅看了看更漏道,“平时这个点儿,饭菜应该早送来了啊?”。 “奴婢也不知呢?奴婢这就去打打探打探?”蕊香隔着珠帘道。 “那你速去速回!”离浅按着肚皮道,心道,凡人就是凡人啊!真是麻烦死了! 此时离浅迫不及待的想要修成辟谷之术,若修成了辟谷术,只要服用了辟谷丹,十天半月不吃饭也感觉不到饿! 说到辟谷丹,离浅的灵魂在深山中修炼时,隔壁山洞里就是一个练丹师,对于她这种修仙奇才来说,练丹这种小事,她看一眼自然也就会了! 但是要练丹必需要有练丹炉和练丹所用的原料,这些东西到哪儿去弄呢? 正当离浅为练丹的设备发愁时,水晶珠帘晶光一晃,照得饥肠辘辘的离浅头昏眼花,只见一袭暗紫色绣夔龙纹的袍角闪了进来,离浅抬起头来,顺着袍角往上看,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大叔立在那里,黄昏微醺的阳光洒在他硬朗而略带柔情的面庞上,显得他是那样的平易近人,浅金色的阳光洒在暗紫色的衣袍上,金光点点,高贵中不失优雅,华丽中透着沉稳! 大多数时候帝骏都喜欢穿紫色,尤其是暗紫和帝王紫,仿佛只有这两种紫才能显出他的沉稳大气。 “陛下,你来了!”离浅抬了抬脚,刚想从榻上爬起来给他行礼,帝骏抢先一步来到她榻前,按着她的脚道,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睛,温柔道:“皇后不必多礼!” 今天,她穿的是一双家常的金丝小绣鞋,柔软细腻的苏缎上满绣着点点折枝梅花与细小的虫蝶,极软极滑! 隔着苏缎似乎都能感受到她脚心的温度!不知不觉,他手上的力度居然加重了,他似乎是在捏她的脚,这家伙居然还有恋足癖呀! 离浅瞬间红了脸,内心的怒火欻欻欻的往上升,可是她不敢把内心的愤怒表现出来,只能试着从他手中抽出脚。 帝骏感觉到离浅的反抗,只能讪讪的松开了手,她拒绝他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他早已习惯了。 他站直身体,目光被桃花芯木镂雕海棠花的红漆圆桌上散乱放着的衣裙吸引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衣裙是被它的主人随手一翻,然后嫌弃的扔在了桌上,那可是他精心为她准备的,样式是他亲手画的,上面的配饰也是他亲自选的,上面的绣花是绣房的绣娘们不眠不休,绣了整整两个月! 这些时日,他虽然宿在容乐宫和瑛瑢两位贵人厮混在一起,可是他的心一刻也没有忘记过她! 他花了两个月精心为她准备的礼物,却被她弃之如敝履,要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离浅并没有注意到帝骏的小心思,她正低头揉着自己的脚腕,突然从腹中又传出一连串咕噜声。 帝骏从失落中回过神来,坐在离浅对面,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道:“忘了告诉皇后,今晩上朕要在皇后这里用晚膳,所以特意吩咐御膳房加了几样皇后最爱吃的小菜与点心,所以耽误了些时辰!皇后饿坏了吧!要不先吃喝点茶?” “饿的时候喝茶,只会越喝越饿,我还是忍忍吧!”离浅按着肚皮,面有恼色。 “是朕的疏忽,才累皇后挨饿!德顺,去御书房把我的点心取一些来给皇后垫垫肚子!”帝骏扬声对侍立在门外的德顺道,回过头来,又朝离浅的身边挪了挪,拉着她的手道,“我那里从不缺点心,莞儿她们总担心我饿着,每隔一两个时辰不是给我送来参汤就是各种热和的点心!” “莞儿?”离浅冷笑道,“你是说卫蓉莞吗?”看来他们的关系不错吗?瞧这称呼多亲切啊! 帝骏低头,极力探寻她眼底的神色道:“怎么?皇后吃醋了!” 离浅脱了手腕上的碧玉缠金丝莲花座的手环,轻轻往榻几上一放,漫不经心道:“吃醋?我怎么可能吃醋!”是呀!她怎么可能吃醋,她是离浅,又不是月玲珑,她只是愤怒,同时替自己的侄女不值! 不过话又说回来,富贵人家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何况人间的帝王!男人嘛!不都是一个德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女人在他们心中不过就是调味剂,他们图的不就是女人带给他们的新鲜感与刺激感嘛! 他们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哪知道什么是忠贞!什么是爱情?在他们身上谈爱情,那就是对爱情的侮辱! 此时的离浅就是这样的人,虽然长着一副萝莉的面孔,可内心却早已苍桑! 帝骏拿起那只碧玉缠金丝的莲花座手环惊讶道:“皇后这只手环挺好看的,什么时候得的,我怎么没印象?” “我也不知道,今早我在手饰匣子里随便翻翻看看,无意中发现了这只手环,心血来潮就戴上了!”离浅道。 她自己的首饰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来历,帝骏觉得他的皇后是在敷衍他,怪声怪气道:“皇后不是一惯不爱金银首饰的吗?怎么会对这只手环情有独衷,看来这只手环一定大有来头吧!” 帝骏原本是想用卫蓉莞酸一酸他的皇后,没想到自己却被一只来路不明的手环酸到了。 “也许吧!不过我还真不记得了!”离浅拢了拢云鬓,说得云淡风轻,“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自从那次落水后,臣妾的记性一惯不是很好!”月玲珑的经历她多多少少足够听说过一的,像“皇后落水”这样的大事,南楚的妇孺老少皆知,她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 一听到“落水”,帝骏魁梧的身躯居然有一丝颤抖,这永远是他的软肋!他拿她没办法! 这时,晚膳陆续上来了。 帝骏兴趣索然的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袍道:“朕突然想到还有政务要处理!朕先走了!”每次他和她疏远的时候,他就会自称为“朕”。 “陛下,晚膳都上来了,您不吃点吗?”离浅道。 “没胃口!皇后自己享用吧!”帝骏兴趣寡然道。 他每次和她聊天,都能把天聊死了,他一定觉得她忒无趣吧! 瞧他那行色匆匆的样子,好像巴不得插上翅膀,飞离这让他不悦之地! 离浅望着帝骏离开的背影,嘴角噙了一丝不屑! 她用银筷夹了一只鸡腿大快朵颐起来! 是的,她看不起他,就像她已经看不起水溶一般! 如今,她离浅可是灵魂不灭了,她又拥有这么美丽的躯壳,假以时日,这具躯壳也将不老不死,她离浅才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她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人间的凡夫俗子。 第91章 风雪天里话家常 过了十月,下了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雪,南楚就提前进入了浓冬。 容乐宫暖阁内,卫蓉莞怀里抱着十香软枕,膝上盖着一条多宝丝绒锦被,身后靠着一只鹅羽靠枕,正半眯着眼睛听瑛瑢二位贵人闲谈,春桃立在后面为她捏着后脖颈! 自从怀孕后,她总觉得脖子不舒服! 瑢贵人穿着芙蓉蜜色绸绣祫衣,手里拿着一只宝蓝色嵌珐琅的花篮小手炉,眼中闪着精光:“你们听说了吗?”瑢贵人小孩儿心性,最喜欢打探后宫中的奇闻趣事。 “你又探听到什么奇闻趣事了?就别卖关子了?”卫蓉莞扭了扭脖子,扶了扶头上的赤金平展双翅的金凤钗懒懒道。 自从怀孕后,身子懒得动弹,如今又入了冬,只能日日高卧,好在有瑛瑢两位贵人时常走动,陪她闲谈,打发时间,她才不会那么无聊。 “我听说玲珑台上的那位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呢!”瑢贵人道。 “月玲珑病了?”卫蓉莞猛的睁开眼睛,坐直身体,随着她的动作,那金凤钗上的两排红玛瑙流苏剧烈运的颤动着,反射亮丽的雪光,像冬日里的一抹朝阳,映在她雪白的脸上,如冬梅迎来了春光,无限灿烂。 即使她生了长公主,如今又怀了一胎,仍旧不敢和玲珑台上面的那位正面刚,因为她一直认为月玲珑是妖,可如今妖也会生病吗? 卫蓉莞仔细追问:“她得了什么病?” 瑢贵人道:“听说是风寒!” 听说只是风寒,卫蓉莞大失望,捏着领口的珍珠纽扣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病呢!不就是小小的风寒吗?如今时气不好,我又怀着孕,抵抗力下降,偶尔也伤风咳嗽几声,口塞鼻重的,这不,我暖阁中那小铜吊子里面还时时煨着姜汁苏叶红糖水,我看妹妹们穿得单薄,走的时候记得喝一盅,免得沾染了风寒!”卫蓉莞指着暖阁角落里冒着热气的紫铜吊子道。 瑢贵人双手紧紧握着掐丝嵌珐琅的手炉道:“我和瑛姐姐来的时候都穿着大毛衣服,只因外面雪下得太大,大毛衣服上都沾了雪珠子,为了不弄脏了姐姐的暖阁,咱们进来时就脱下挂在外间了,而且咱们一路抱着陛下赏赐的手炉!外面的风雪是吹不着咱们的,莞姐姐放心!”瑢贵人和瑛贵人相视一笑。 卫蓉莞望着她俩的手炉,心中升起了一丝妒意,这掐丝珐琅嚣是泊来品,在南楚还未大量生产,因此极其珍贵,帝骏也就赏了她两件,一件花鸟画的手炉,一件西洋珐琅自鸣钟,没想到她俩也人手一件! 瑛瑢两位贵人和她同年,论月份,她最年长,瑛贵人次之,瑢贵人最小! 瑢贵人天性活泼,长得又和她有几分神似,月份又比她小,难怪陛下宠着她! 怪只怪自己怀着孕,不方便侍寝,再加上刚生完一胎,还未调养好,急着邀宠又怀了一胎,容色难免憔悴了些!不过卫蓉莞并不灰心,论姿容,她卫蓉莞可称得上南楚第一美人,连曾经的月玲珑她都不曾放在眼里,又何惧眼前这个黄毛丫头,暂且让她得意一段时日! 至于瑛贵人,身村高挑,容貌清丽,又会唱昆曲儿,帝骏宠爱她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只要她俩没有身孕,自然也成不了她的威胁! 卫蓉莞悄悄的朝她俩的脖颈处望去,见那条金丝玛瑙项链还好好的挂在她俩的脖子上,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抬起头展颜道:“那就好!那就好!” 瑢贵人接着道:“虽然风寒是小病,可若处理不当也会要人命的!听说玲珑台那位病得开始糊言乱语了!而且她又不让太医医治,怕是命不久矣了啊!” “啊?生了病为什么不让医治?陛下知道吗?”卫莞道。 瑢贵人道:“陛下原是不知的!姐姐又不是不知道,陛下在她那里屡屡坐冷板凳,陛下是男人,而且又不缺女人,用得着看她的冷鼻子冷眼吗!所以就一直没去看她了!听说一入十月,她就病了!又不让人外传,耽误了医治,才弄到性命垂危的地步,若不是她的贴身婢女自作主张去请了陛下,只怕咱们得到消息时,那位的尸身都冰凉了呢!” “她也是个怪人,生了病居然不让人知道!”卫蓉莞疑惑道。 “谁说不是呢!”瑢贵人理了理领口的珍珠流苏道,“不过宫里还流传一种说法!” “什么?”卫蓉莞最怕的就是什么狐呀!仙呀之类的说法。 “都说皇后娘娘手段高,不惜以性命邀宠呢!这不,陛下听说她性命垂危,衣不解带的侍侯在她身边!”瑢贵人道。 “衣不解带?陛下难道不用处理政务吗?日夜呆在玲珑台?”卫蓉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说玲珑台风高露重,不适合养病,就把她挪去了御书房后面的暧香阁,既不耽误政事,又方便他亲自照顾!” “暖香阁?那可是陛下小憩之处,除了夕弱小公主去过,后妃之中还没有一人住进去过!”卫蓉莞愤愤道。 “要不人家怎么能是皇后呢?”瑢贵人酸酸道。 瑢贵人无心的一句话却刺痛了卫蓉莞的心,她捏紧拳头,金丝嵌宝的护甲几乎要陷入掌心中。 瑛贵人见卫蓉莞神色不好,知道瑢贵人说错话,惹卫蓉莞不开心了,她悄悄的向瑢贵人使了个眼色,瑢贵人察觉自己失言了,站起来,欠了欠身子道:“姐姐,妹妹没有贬低您的意思!妹妹只是觉得皇后手段太高了,我们??” 瑢贵人还想说什么,卫蓉莞摆摆手,不奈烦道:“好了!本害身子乏了,你们跪安吧!” 于是两位贵人行完礼,退了出去。 她们一出去,卫蓉莞猛的抬手,扯下头上的赤金平展翅挂宝石的凤头钗往白檀木细腿小云桌上一拍道:“什么劳什子玩意儿,压得我脑仁疼!” 春桃把卫蓉莞从头上摘下来的赤金挂宝石的凤头钗收在一个紫檀木嵌宝石的盒子中,从小银吊子中盛了一碗冰糖燕窝,放在卫蓉莞跟前的小云桌上,缓缓道:“琳妃娘娘说了,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娘娘您没瞧见琳妃娘娘那凤头花枝冠才是真的重呢!您这凤钗还算轻的!” 卫蓉莞搅着白瓷碗滑腻腻的燕窝丝道:“姑妈常说本宫心性单纯,可本宫觉得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若不是当今皇后不计较礼数,就凭她天天戴着凤头花枝冠这一条就是大罪,若她的话再传入有心人耳中,她就是觊觎皇后之位,这个罪可大可小,咱们还是小心慬慎一些!那个凤钗就不要戴了吧!” “娘娘说得有理!”春桃赞许道,然后把那盛凤钗的匣子收入了箱笼的最底层。 第92章 玫瑰芍药各千秋 瑢贵人和瑛贵人走出卫蓉莞的暖阁后,瑢贵人就开始小声的向瑛贵人抱怨:“姐姐,你说咱们好歹也是太后赏给陛下的人,为什么要看她的脸色呀!”瑢贵人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金丝玛瑙宝石项链,扔在雪地里的梅花树根下道,“表面上把咱们当姐妹,还赏给咱们这么名贵的金丝玛瑙宝石项链,其实内心是怎么想的,还真当咱们不知道啊!” “祖宗!这里是容乐宫,到处都是她的眼线!你消停些吧!”瑛贵人担忧的望了望四周,冲入梅花树根下,拣起那绚丽多彩的金丝穿的五彩玛瑙坠红宝石的项链,交到瑢贵人的手里道,“咱们现在是贵人,寄人篱下,万事都只能忍耐,待咱们怀上龙嗣!升了嫔位,开宫单住,就再也不用看她的脸色了!” “怀上龙嗣?哪就那么容易啊!”瑢贵人抚着自己的肚子不确定道。 “怎么就不容易啊?” “陛下曾经宠了琳妃娘娘那么多年都没怀上!而且听说德妃和珍妃也流产无数次坏了身子!宫里流传着一种说法,”瑢贵人俯身在瑛贵人耳边轻声道,“陛下克子!” 对于这个说法,瑛贵人不屑道:“你也说了那是曾经,如今卫蓉莞不是已经打破这个魔咒了吗?而且我宁愿相信是人为也不相信什么魔咒!” “姐姐是说??” “吁~~,不管是人为还是魔咒,那都是老一辈妃嫔们的恩怨,与咱们何关!咱们只知道,既然卫蓉莞能接二连三的怀孕,为什么咱们就不能呢!咱们可比卫蓉莞还年轻!”别看瑛贵人柔柔弱弱的,却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 “嗯,那就托姐姐吉言了,咱们姐妹先来个约定,无论日后谁先诞下皇嗣,有了自己的宫室都要拉另一位出火海!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瑢贵人道。 “那是当然!”瑛贵人道。 “那咱们姐妹拉勾勾!” “嗯!” 拉完勾勾,瑛瑢两位贵人就结伴去向太后请安了。 在这个诺大的皇宫内有个知心的好姐妹作伴,又何偿不是一件幸事呢! 只可惜卫蓉莞没有,离浅也没有! 瑛瑢两位贵人来到太后新搬进来的永寿宫,只觉得宫中金碧辉煌,殿宇阔朗大气,住在这样阔朗的大殿之中,太后的气色也比往日好了许多! 她们来请安时,正巧碰见太后在花园里赏花,太后端坐在太师椅里受了她俩的拜礼,就赐座在一旁,让她俩陪着共同赏花。 太后端着一碗白瓷茶碗,一边荡着碗盖,一边喜笑颜开道:“你们瞧瞧这些水仙可好!” 瑛贵人见多识广,开口道:“这些水仙看着不像是宫里的品种!倒像是江浙一带的!” 太后用金光闪闪的甲套指着瑛贵人,笑吟吟道:“看来哀家的眼光不错,瑛贵人不光会唱昆曲儿,还见多识广,难怪骏儿喜欢你!” “谢太后夸奖!”瑛贵人站直身子福了福,复又归座。 小孩儿心性的瑢贵人见瑛贵人受了夸赞,心中不悦。 太后瞟见瑢贵人不悦,越发的笑容可掬:“都说瑢贵人脸上兜不住心事,果不其然,哀家才夸了你姐姐一句,你就不开心了啦!” “妾身哪敢吃姐姐的味儿呀!”瑢贵人嘟着嘴道。 “你们虽然是堂姐妹,可你姐姐确实比你优秀许多,不像你不学无术!”太后指着瑢贵人毫不避讳道。 “哼!太后是嫌弃臣妾了呗!”瑢贵人扭头生气道。 “哀家嫌弃你不打紧,只要骏儿不嫌弃你就好了!”太后低头泯了一口茶。 “太后放心吧,陛下可喜欢我了!您瞧!陛下还赐了我和姐姐一人一个掐丝珐琅手炉呢!”瑢贵人扬了扬手中的小手炉道。 “嗯!正是因为你俩受宠,哀家才跟着沾光,这不,骏儿知道哀家喜欢水仙,就送来好多江浙进贡的水仙,还有六安茶和老君眉,也是骏儿孝敬哀家的!”太后又低头泯了一口六安茶,心满意足道,“虽然哀家与骏儿曾经有些嫌隙,可如今看来,骏儿已经放下了!” “太后您毕竟是陛下的生母!而且陛下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瑛贵人道。 “是呀!骏儿这个人对外杀伐果断,对内却心胸开阔,连曾经和他争夺皇位的兄弟都饶恕了何况我这个妇人,所以你们要好好的利用你们夫君的仁慈之心,为自己牟求利益啊!”说到利用,太后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太后的嘴角含了一丝揶揄的笑,继续道,“说到了解,看来咱们都不如玲珑台上的那位啊!她就是捏准了骏儿的性子,玩了一招欲擒故纵,瞧瞧,现在都挪进暧香阁去了!哀家当初就纳闷了,这世上还有不稀罕君王荣宠的女子?原来人家玩的是欲擒故纵的套路啊!” 太后摇头叹息,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是在赞许她还是抵毁她,说到底,太后能有今日的风光,多多少少也是利用了玲珑台上的那位的! “皇后娘娘心思玲珑,最得陛下的心,只可惜她并不能为太后所用!”瑛贵人道。 “罢了!哀家已是入暮之年,不争什么也不抢什么了,只守着这两年的荣华过完算了!只要你们别忘了哀家当初的提拔之恩,没事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唠唠嗑,解解乏,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皇后,随她去吧!反正在这宫里不把哀家当回事儿的也不只皇后一人!”太后拨着手指上的甲套意有所指。 聪惠的瑛贵人立刻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恭敬道:“太后放心,咱们姐妹会向陛下提点提点后宫礼仪之事的!” “是该提点提点了,不然太后不像太后,皇后不像皇后的,成何体统!”太后半眯着眼道,“好了,身子有点乏了,你们跪安吧!” 瑛瑢两位贵人退了出来,瑢贵人道:“听太后的意思是要把规矩立起来了,那咱们以后不是每日都要向皇后与太后请安了!” “是这个意思!这几年,南楚后宫因为没有太后与皇后所以免了这一项请安,如今太后正位永寿宫,皇后也回宫很久了,规矩自然是要立起来了!”瑛贵人道。 “只是不知道皇后能不能好起来,她都病成那样了,完全好起来,只怕也开春了,咱们还能逍遥一些时日!”瑢贵人攀着雪地里的一枝红梅道。 “你呀!就知道玩!没心没肺的!”瑛贵人点着瑢贵人的额头道。 “陛下就喜欢我没心没肺的样子嘛!”瑢贵人弯腰在雪地里捧了一捧雪朝瑛贵人掷去,“姐姐!接着!” 瑢贵人穿着比袷衣深一色的芙蓉蜜色羽毛缎的雪氅,配着一色的蜜色花钿,仿佛再寒冷的风雪也挡不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的甜蜜气息! 瑛贵人再看看自己这一身青色的妆扮,在雪地里越发的显得清冷绝尘,可是她记得陛下曾经说过,他就喜欢她知书达礼,见多识广又清冷绝尘的样子!没想到同样的话,他也曾对自己的妹妹说过! 瑛贵人叹息一声,心道,没办法,后宫的女人就像御花园中的花,千姿百态,而君王就是观花之人,他可以喜欢兰花的清雅,当然也能喜欢牡丹的艳丽!就像他能喜欢芍药的柔顺婉约,也能喜欢玫瑰的刚强不屈一样!而卫蓉莞就是那枝条柔嫩的芍药,皇后就是那带刺扎手的玫瑰! 最是多情帝王家,在这里想要一个一心一意爱你的男人,那是痴心妄想! 瑛贵人年龄不大,却是个实打实的明白人! 想明白了,也就不伤心了,瑛贵人弯腰捧了一捧雪朝瑢贵人掷去! 姐妹俩在雪地里开心的打起雪仗来。 第93章 是不是该侍寝了 立在滴水檐下的陈凝霜看到了这一幕,转头问身边的嬷嬷:“这两位是?” 身边的嬷嬷回道:“这两位就是太后指给陛下的瑛瑢两位贵人!” 陈凝霜的嘴角立即凝起一朵霜花,冷笑道:“帝骏!枉我还以为你对姐姐有多痴情呢!看来不过尔尔!”她一拂衣袖,转头就往太子宫的方向去了! 路过帝骏的勤政殿时,她停下了脚步!外面是冰天雪地,冷得像冰窖一样!而勤政殿里御书房后面的暖香阁里一定被上好的红箩碳薰得暖烘烘的! 听说整个南楚后宫的红箩碳都供着暖香阁里面的那位病人了!太医像流水一般,出了进,进了出! 陈凝霜突然有点心酸,想当初自己的姐姐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可事过境迁,也许帝骏已经忘了曾经还爱过一个女子吧! 陈凝霜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触到掌心的温热就化成了水,美则美矣,却是那样脆弱,就像她的姐姐一样,昙花一现,终究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可转念一想,昙花的生命虽然短暂,可毕竟绚烂过,而她自己呢?她为那个人做了那么多事,却依旧看不到未来,再过两年,她就三十了,她已经不年轻了! 他不会已经把她忘了吧? 陈凝霜站在滴水檐下,伸长脖子望着北方!长长的睫毛被冰霜冻住了,像永远也化不开的思念! 陈凝霜抬手拔下头上的一枝霜花流苏响铃银簪,抚摸着上面的冰魄琉璃珠,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他一直把她当一颗棋子,可是她无怨无悔! 被利用了又怎样呢!在他眼里,自己和离浅没什么不同,都是被利用的对象罢了! 离浅发现自己被利用了,一气之下离开了他,可是她不一样,明知道被利用了,还是心甘情愿,因为她觉得她才是真心爱他的那一个,离浅爱的不过是她自己罢了! 很多时候困住我们的往往是自己的执念,陈凝霜就是被自己的执念困住了,一个人一旦被执念困住,就会不论对错!不辨是非!一意孤行! 陈凝霜把那枚霜花簪重新插入发髻中,紧了紧雪青色凌霄花的雪衫,大步流星的朝太子宫走去,随着她急匆匆的脚步,响铃簪发出轻脆悦耳的声音,就像凑响着她青春的赞歌! 对于很多年华逝去的女人来说,回忆是她们唯一赖以生存的解药! 陈凝霜是这样的女人,琳妃是,德妃是,珍妃也是,偏偏离浅不是! 论年龄,她和她们并无差别,都是中年妇女,可是离人国的圣女离浅偏偏修成了夺舍之术,只要不怕天遣,她的灵魂可以住进任何美丽的躯壳,享受着男人源源不断的宠爱! 就像现在,明明已经年近三十,却被人当女儿一样宠着!爱着! 这个冬天很漫长,太医说离浅的病原本只是偶感风寒造成的伤风感冒,可是由于她没及时疹治,风寒竟拖成了时症!药物只能控制不能根治,只能慢慢调养,等到春暧花开时,只怕病情才能慢慢的好转,只是一到冬天又会复发! 离浅听到这个消息瞬间觉得五雷轰顶,她还未来得及把这具美丽的躯壳修成不老不死之身,她就先得了痨症吗?还一到冬天就复发呢! 离浅想,离人国圣女的后代的血肉之躯不应该这样孱弱的呀? 离浅思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身体虚弱还是因为灵魂冲突造成的!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难免精神恍惚,精神恍惚,身体自然也就累垮了! 每次离浅练功到关键时刻,也就是她灵魂最脆弱的时候,这时候她的侄女儿,也就是月玲珑本尊就会出来捣乱!间接阻碍了她的修练! 她除了无奈能有什么办法!那个人毕竟是她的侄女儿呀!她总不能把她的灵魂灭了吧! 实在不行,她也只能放弃这具美丽的躯壳,去找别的肉身!那样真到了万不得以,她就可以灭了那具肉身原本的灵魂,取而代之! 帝骏衣不解带的服侍并没有让离浅受宠若惊,若不是这娇弱的躯壳不争气,她才不稀罕被人这样服侍着呢! 在漫长的等待与煎熬中,离浅终于盼来了她梦寐以求的春天! 翠绿的桃花树上吐出了一丝丝胭脂色!那是春天的信号! 光秃秃的柳树开始抽出一条条翠金色的叶芽,在充满香甜气息的风中摇摆!那是春姑娘在向她招手呢! 穿得像个白狐狸的离浅爬在暧炕的小云桌上,迫不及待的推开桃花木格棂长窗,探着头寻找春天的气息! 想她堂堂离人族的圣女,灵魂不灭,却被困在这个病秧秧的躯壳里一整个冬天!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再不晒晒太阳都要发芽了! 帝骏探身放下长窗,把她抱下云桌道:“春天还早着了,小心吹了冷风,着凉!”他把她的小脑袋按入毛绒绒的的白狐裘中,语重心长道!他仿佛害怕春天的到来!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柳枝绿了,桃树也吐苞了!”离浅倔强的昂起头,像个孩子一样又朝细腿小云桌上爬,她头上的蜜蜡挂珠钗顶在他的腮帮子上,有点疼! 帝骏扬了扬下巴,又把她从小云桌上抱了下来,解释道:“太医说了,你的身体要等到天气暖和了才能出去,现在虽然是初春,可是春寒料峭!最容易复发,你还是忍耐些时日吧!” “好吧!”离浅气馁的坐在暖坑上,鼓着腮帮子,玩着白狐裘上垂下的毛球,这白狐裘是帝骏特意为她留的,整个南楚就两件,一件在帝夕弱那里,另一件就在她身上了。 虽然她的灵魂已经快三十了,可自从住进了这十八岁的躯壳,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具美丽的躯壳带偏,时不时也卖个萌,讨个乖。 帝骏见她玩着白狐裘上的毛球,一副小女孩儿的情态,喜不自胜,蹲在她脚下,挑着她的下巴问道:“怎么?不开心啦?” 一个冬天相处下来,她已经习惯了与他耳鬓厮磨,当她冷得发抖的时候,他还用身体给她取暖呢!所以,如今他挑她的下巴,她并不反感! 她只是很自然的别过脸去,嘟着嘴道:“整整一个冬天都关在屋子里,谁开心得起来呀!” “我不是也陪了你一个冬天吗?怎么?还不知足?”帝骏挑逗道。 离浅没有发觉帝骏言语中的挑逗意味,低眉道:“当然不知足呀!我要自由!要活蹦乱跳!” “很快!很快你就能活蹦乱跳了!”帝骏语气微顿,咬了咬唇,低着头,从齿缝艰难的蹦出两个字,“玲珑??” 离浅羡慕的望着窗外,当她意识到帝骏是在叫她时,她尴尬道:“什么?” 帝骏把头低得很低很低,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儿般!他扬起头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那个问题他一直想问,可是又害怕问。 离浅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想笑,可是又不敢笑! 帝骏突然抓住她的双手,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道:“身体养好之后,是不是该侍寝了?” 离浅突然觉得双手像火烧一样,侍寝?她可从来没想过要侍寝,原来他对她好,是有条件的!一个人不可能无缘就对你好!就像当初的水溶一样,他宠她不就是图她圣女的身份吗? 离浅越想越气,可是她不能把这种气表现出来,只淡淡的笑道:“等身子养好以后再说吧!” 她没有肯定的回复,可也没有明确的拒绝,这种模凌两可的态度才是最折磨人的。 第94章 三千佳丽涌楚宫 二月已逝,三月将来,桃花杏花梨花,牡丹芍药海棠,像是约好了一样,在三月里竟吐芬芳!御花园里的花争奇斗艳!春光明媚如一幅乱花渐欲迷人眼的云锦! 天气渐暖,离浅的身体也慢慢的好起来了!在她纠结于到底要不要侍寝这个问题的时候,北齐那边传来消息说,北齐国君水溶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 消息传来时,离浅正和帝骏在一棵雪白的梨花树下午憩。 三月的春光中透着薰人欲睡的暧意,帝骏躺在花?木雕海棠花的长椅上,半眯着眼睛,淡金色的阳光在黄芯白瓣的梨花的过滤下透出一丝丝蛋青色的绿白,映在帝骏黑长的睫毛上,仿若一帘幽梦。 雪白的梨花落在暗沉沉的帝王紫龙袍上,像一幅古老的油画,这份古朴与沉重,仿若历史沉积才能产生的美让离浅有一瞬间的震撼! 这位南楚的皇帝与俊美沾不上边,可他身上的气质却是独一无二的,他就像埋在地下几千年的老酒,只有懂他的人,才能触及到从他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沉香! 此时,看到他,离浅就像看到了上古时期某位神的影像一般! 离浅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手中的血燕,调匙与白瓷盖碗撞击发出轻脆的声音! 这时德顺公公匆匆来报:“陛下,听说北齐的国君快不行了!” 一阵清脆的瓷碗落地声把帝骏从半梦半醒中惊醒,他坐直身体,看了失魂落魄的离浅一眼,转头问德顺公公道:“你刚才说什么?” 德顺公公道:“北齐那边传来消息,北齐国君快不行了!” 语音刚落,只见一袭白影闪了上来,跪在帝骏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陛下,请准许我回北国去见我表哥最后一面!”来人正是楚国夫人陈凝霜,也是帝骏的小姨子! 原来陈凝霜与陈未央这对姐妹是北齐水溶的堂妹! 这样算来,南楚与北齐是有姻亲关系的!难怪当初水溶会帮帝骏“软禁”月玲珑,原来这两人私下里是有交情的! 帝骏见楚国夫人哭得伤心,心软道:“十几年了,自从你姐姐嫁给朕,你就一直呆在南楚,不曾回过你的故乡,如今水溶病重,你作为他的表妹,回去是应该的,朕让人给你准备准备,准备好了,你就回去吧!顺便……”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见“咕咚”一声,离浅已经滚落在地,红着眼道:“陛下,让我也跟楚国夫人一起去吧!” 陈凝霜抬头看了离浅一眼,立即吓得花容失色,不可思议道:“离浅?怎么会是你?”当她看第二眼时,摇着头道,“不,你不可能是离浅,离浅和我一样都是奔三的人了,而你却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你们只是长得像罢了!” 当初水溶在南楚见到她也叫她浅浅,因为相似的外貌,让帝骏误会他的皇后和水溶有染,因为这误解,帝骏还觉得挺对不住皇后的,可如今她的反应又说明了什么呢? 帝骏气得一扬手,把花梨木茶桌上的紫砂壶掀翻在地,怒气冲冲道:“不准!” 然后一扬袖袍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吩咐德顺公公把他的皇后软禁在了玲珑台。 玲珑台上, 蕊香劝道:“娘娘,陛下对您那么好,你为什么还想着北齐水溶!这个冬天,您生病了,陛下衣不解带的侍侯您,就算您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该融化了啊!” 盛春时节,玲珑台上的盆栽开得茂盛,离浅摘了一朵新鲜刮辣的杜鹃簪在耳边,不急不徐道:“人家对你好,不是因为别人有多好,而是因为你有多好!一旦你不好了,别人也就对你不好了!”簪好花的离浅歪着头,盯着蕊香的眼睛道,“所以,我为什么要感动呢?” 那杜鹃火红似火,似泣血的心一般,刺得人眼睛疼,离浅的话虽然无情,却也让人无法反驳! 这是要经历怎样的伤痛才能说出这样刺骨的话呀!显然这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能体会到的!蕊香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 离浅拢了拢耳边的杜鹃道:“好了,咱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你去帮我张罗张罗,让楚国夫人悄悄的带咱们走!” “娘娘~~”蕊香无语。 “放心吧!本宫会回来的!本宫只是想亲眼看到水溶死在本宫面前!”离浅刮着甲套上的珍珠恨恨道。 她为什么还要回来?因为她需要玲珑台这块修仙的风水宝地呀! 刚听到水溶要死了的消息时,离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竟然会为他难过,可是此刻她却只是想亲眼看到他死在自己面前!她对他有爱亦有恨,可按目前的状况来看,离浅对水溶的恨好像远远多于爱。 “娘娘,我搞不明白了,你到底是爱陛下还是爱水溶!”蕊香糊涂了。 离浅笑而不语,要问一个死过一次的人爱谁?时至今日,她爱的也许就只有她自己吧! 也许是因为出于对姐姐的爱,陈凝霜不希望帝骏身边有一个能抢占她姐姐地位的女人存在,所以她爽快的答应离浅悄悄带她走。 南楚的皇后再次逃离南楚,帝骏气得肺都要炸了! 好在三月中旬,卫蓉莞顺利的给他添了一位皇子,帝骏心里的阴霾被这位突然降临的二皇子一扫而光,帝骏下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晋卫蓉莞贵妃位,瑛瑢两位贵人也直接从贵人连跳两级,升为到妃位!这两姐妹喜不自胜!这还不算完,帝骏还昭告天下,要全国选秀,充实后宫! 南楚迎来了帝骏登基后第一次大规模的选秀,一时间,后宫佳丽三千,整个南楚后宫的每一间殿宇楼阁都有了它自己的主人! 帝骏的行为引起各国君臣议论纷纷,人们最关心的是,帝骏一鼓作气选了上千佳丽,他的身体应付得过来吗?若是把人弄进来又不宠幸,辜负了美人也是一种罪呀! 渐渐的,南楚帝骏的荒诞行为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 不过,在苏灵看来,他的这些行为像极了在发泄胸中郁积的某种情绪一般! 他一定是在怪她不辞而别吧! 帝骏的行为也只有爱他的苏灵能理解,至于离浅,她根本无法理解。 离浅坐在前往北齐的马车中,对着蕊香和陈凝霜奚落道:“听说了吧!本宫前脚刚走,帝骏就迫不及待的选了三千佳丽充实后宫,这就是你们口中深情的陛下!” 陈凝霜对帝骏原本就无好感,此时更加嗤之以鼻! 蕊香心目中深情帝王的光辉形象瞬间崩塌一地!蕊香对帝骏挺失望的。 第95章 北齐国君要挂了 北国春归迟,当离浅她们一行人抵达北齐时,南楚已经进入了仲夏,而北齐则刚刚开春。 陈凝霜她们的马车慢慢的行驶在北齐王城燕城的规格统一的青石板上,车轮子发出辘辘的轻脆之声,伴着风吹铃铛声,在风中凑响一曲迎春曲。 离浅撩开织金青葫芦丝的青帏幔子,探着头向马车外望! 熟悉到陌生的清冷的风夹着湖面上的水汽扑面而来! 北国多雨雪,所以燕城是一座建在水上的城市,石梁拱桥,画舫游船,随处可见! 湖里的冰将化未化,冰凌反射着阳光,像闪烁的钻石。 湖面上的凤眼莲吐露着淡紫鹅黄,岸边的迎春打响了春天的头阵,肆意绽放着芳华!而桃李杏还像害羞的小姑娘,含苞带怯,只吐露了一丝胭脂红与虾青白! 天空是透明的琉璃蓝,倒印着地上的一切,就像一幅镜中画。 这就是北国的春天,清澈干净得就像初生的婴儿! 离浅记得她第一次踏足北齐的土地时,北齐正值初春,她一眼就爱上了这里,就像她一眼就爱上了那个北齐男人一样。 可是第一眼爱上的却并不一定是对的! 想到前尘往事,离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为什么叹气?”一路上,陈凝霜很少和离浅说话,因为她觉得这位南楚的皇后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平易近人! 她给她的感觉是孤高冷傲,目空一切,就像她身上穿的这件火狐织金袍一样,仿佛离得近了,就会被灼伤! “没什么?”离浅把火狐织金袍的帽子兜上,扭过头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表情。 “既然咱们已经来到北齐了,有件事我还是想问清楚!”陈凝霜道。 “想问就问!”离浅低头抚着指甲上的凤仙花汁道,“至于我愿不愿意回答,那就看我的心情了!” 离浅态度倨傲,陈凝霜想了想还是决定试一试,没准儿她心情好,就告诉她了呢! 陈凝霜指着离浅的脸,吞吞吐吐道:“你~~和曾经的离贵人~~离浅~~是不是有血缘关系?”这纯粹是她的个人的大胆猜测,无凭无据,她一点把握没有,说话也结结巴巴。 离浅盯着这个女人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这双漆黑的眼睛看穿她的心! 离浅的眼珠很黑,黑得像能吸人的灵魂一般,陈凝霜被她看得冷汗直冒。 突然,离浅凑到她面前,用洁白修长的手指在陈凝霜的胸口画着圈圈道:“都说楚国夫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看来此话不假,这样隐秘的事,居然被你一猜就中!” “真是这样呀!”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陈凝霜还是吃惊不小。 “这在咱们西月是个秘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离浅坐直身子,单手支在车窗上,托着下巴,一副疲不堪的样子,澄金色的阳光透过青金色幔帘,在她又长又浓的睫毛下留下一片神秘的鸦青色! “那你和离浅到底什么关糸?”陈凝霜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道,“按年龄算,离浅应该是你的姐姐吧!” “不是姐姐,是姨妈!”离浅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了,随口就说了出来!陈凝霜不应该人如其名,像霜一样孤高冷傲吗!她怎么这么话多! “不对呀!怎么可能是姨妈呢?”陈凝霜掰着手指道,“你今年十八,而离浅和我同岁,二十八,二十八减十八等于十,离浅只比你大十岁,怎么可能是姨妈!” “刚刚才说你聪明,怎么一下子又变笨了,是小姨妈不行吗?”离浅不耐烦道。 “哦!瞧我这脑袋可真不经夸!你的姐姐比你大许多,所以你才只比你的侄女大十岁,就像琳妃娘娘比卫蓉莞大十岁都不到呢!”陈凝霜道。 “聪明!”离浅觉得没必要跟一个凡人解释离人族圣女的十岁是种什么概念,她觉得她跟她讲了她也不一定懂,所以就糊乱编了个“小姨妈”的梗。 一路舟车劳顿,离浅是真的累了!她们在燕城中找了家客栈暂时住了下来。 北齐皇后听说楚国夫人陈凝霜回北齐了,暂时住在燕北客栈中,她就亲自来燕北客栈迎接。 当她看到离浅时,吓了一大跳,惊奇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此时,离浅正在用早饭,她搅着白瓷盅的银耳莲子汤,扬着脸道:“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皇后娘娘!” 离浅故意把“皇后娘娘”四个字咬得很重。 仿佛这是只有这两个女人才能听懂的哑谜! 陈凝霜见北齐皇后一副见到鬼的惊惶之样,以为北齐皇后认错人了,她走到她身边,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道:“皇嫂!你别害怕,她不是离浅,她是南楚皇后月玲珑!”陈凝霜自嘲的笑道,“也难怪皇嫂认错人,我第一眼也认错了!离浅就算还活着也已经二十八了,何况传言都说离浅已经死了!” “是呀!离浅已经死了!我是月玲珑呀!皇后娘娘!”离浅故意抬起头让她看个清楚明白! 她那身耀眼的红就像从十八层地狱的血池里爬出来的复仇女鬼,北齐皇后越看越害怕,身子不自觉又低了下去! 若不是陈凝霜及时扶住了她,她就像一摊烂泥一样摊在了地上。 有一种人,哪怕她化成灰化作尘,都会被另一种人认出来,那就是她的冤家对头! 后宫中的女人绝大多数就是这样的冤家对头! 离浅恨离洛,可她也恨北齐的皇后,因为是北齐的皇后把离洛弄进北齐的后宫的,为的就是对付离浅! 因为离浅抢了她夫君的宠爱! 当然这些是离浅死后,灵魂游荡在北齐后宫中才知道的! 北齐皇后煞费苦心,导演了这场姐妹相残的好戏,自己做收渔利,她可真是好手段啊! 北齐皇后和北齐国君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一个有心计,一个有手段!一个做初一,一个做十五,涉世未深的离浅败在这对心机夫妇手上,她不冤! 不过风水轮流转,欠别人的终究是要还的,不是吗? 离浅,她回来了,她要搅得北齐后宫不得安宁! 可是,北齐国君要挂了! 第96章 请保她一世荣华 离浅见到北齐水溶是在三日后的一个夜晚! 那日白天刚下过一场春雨,泥土又润又酥,空气中都是泥土与青草的味道。 天空中没有一丝星光,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毛月亮,那月亮像女人哭肿的眼泡一样! 北齐水溶已到了弥留之际,这些时日,水溶的妃嫔们的眼泪哭成了河,河水几乎能淹没整个后宫! 每日听着从宫墙里传出的阵阵呜呜咽咽的哭声,离浅就恨不得插了翅膀飞进后宫,可是现在她还没那个本事! 北齐皇后防着她,就算是死,她也不可能让他再见到离浅的! 离浅想,若实在没法了,她就灵魂出窍,去见他最后一面,她说过,她要亲眼看到他死! 就在她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时,北齐皇后却突然找上了门。 再见北齐皇后,她已不复那日的风光,头上素得只剩一根圆头金簪,松松垮垮的绾着头发,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颧骨也突了起来!脸上未施粉黛。 离浅记得北齐皇后是个体态微丰的女人啊!几日不见竞瘦脱了相,看来水溶的病折磨的不仅水溶一个人,还有眼前的这个女人! “皇后娘娘?”眼前的女人像个疯子一样,哪还有一点皇后的样子,离浅都害怕自己叫错了人。 突然,眼前的疯女人一个箭步冲到离浅面前,跪在她跟前,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膝盖,睁大瞳孔道:“他要死了!你救救他!救救他!” “你说什么呢?你疯了吧!”离浅挣脱掉她的手道。 “我知道,你有本事救活他,你是离浅,是离人国的圣女!”北齐皇后道,“你连死人都能复活,更何况他还有一口气呢!”北齐皇后膝行到离浅面前,再次紧紧的拽住她的裤角! “疯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次任离浅怎么用力都无法摆脱这个女人,她就像长在她身上的手,她赖定了她。 “我确实是疯了,我若没疯,我怎么可能来求我的情敌!”北齐皇后哽咽道,“当初我是下定决心情愿看着他死也不要你们再见上一面,可当他真的要死的时候,我突然又后悔了,他若真死了,我做那些事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当初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爱他呀!只要你能让他活!我愿意以死谢罪!” 离浅被她这番话震撼住了!一个女人,就算她做了再多错事,可在关键时刻,她肯为那个男人去死!北齐皇后才是真正爱着北齐水溶的那个女人! 而她自己呢!她总是怪水溶爱她不够深,而她又爱他有多深呢!当初她是因为情伤而死,她是自己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活活把自己给怄死的!归根结底她还是为自己而死的! 而眼前的女人可以为水溶去死,论爱情的高尚,她还是不如她呀!难怪她当初会一败涂地!怪只怪自己太娇傲! 原来自己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都是自己在和自己怄气呀! 离浅最后答应北齐皇后救水溶性命,她觉得不是因为她有多爱水溶,而是被眼前的女人感动了。 那天晚上,没有星光,月亮也是毛毛的,周围黑漆漆一片,北齐皇后提着一盏明瓦防风灯走在前面,离浅紧紧的跟在后面! 那明瓦虽然防风,可随着她们匆忙的步伐,那微弱的灯光一闪一闪的,仿佛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她们明明走得很急,却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底!她们知道,迟一步,他就会被阎王爷收走! 虽然她们不知道在这个时空暂时还没有阎王爷!所谓的阎王爷都是大家幻想出来的!不过任何实物都是由意念物质化的,幻想得多了,最后也就成真了。 离浅感觉今天晚上,自己走了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一段路! 好在,在她赶到时,水溶还吊着一口气! 离浅转身对北齐皇后道:“如果不想他死,你就到门外去守着吧!今晚上不谁任何人来打拢我们!过了今晚,你就能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水溶了!” “你确定?”北齐皇后半信半疑。 “你不相信我?”离浅失望。 “相信!我相信!我这就出去为你们把关!”北齐皇后怕离浅反悔,抬起脚就往外跑,顺便带上了门。 “苏蓉蓉!”这次离浅不再叫她北齐皇后,而改口叫她的名字。 苏蓉蓉听到离浅叫她的名字,感觉又亲切又害怕,她定在那里,脸上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放心吧!事成之后我会履行诺言的!” 离浅摇了摇头道:“放心,我不要你的性命,只求你以后对她好一点!”离浅居然用了一个“求”字! “她?”苏蓉蓉糊途了。 “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离浅指着自己道,“我想你已经猜到大半了,今夜之后,我会离开,这具身体的主人会苏醒过来!与其说是我救了你的夫君,倒不如说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做了牺牲,所以请求你善待她!保她一世荣华!”离浅觉得挺对不住自己的侄女的,所以她请求北齐皇后保她一世荣华! “我答应你~~离浅!”苏蓉蓉叫出了离浅的名字,从第一眼,她就认出了她,只是不明白离浅的灵魂是怎样住进了南楚皇后月玲珑的身体内,但此时,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点点,苏蓉蓉继续问,“只是今夜之后,你要到哪里去?”因为爱,这两个女人曾经是生死对头,同样因为爱,她俩成了知己。 “我自有我的去处,你不用担心!”离浅的脸上露出谜之自信! “嗯!”苏蓉蓉不担心,离浅可是离人囯的圣女,厉害着呢! “吱呀!”一声,殿门合拢了! 离浅迈着沉重的步子朝那灵幡一样的月白纱帐走去! 紫铜莲花座上的烛火在微风中跳跃,印在随风摆动的纱幔上,如水波颤颤! 这时,从月白纱帐中发出微不可闻的喘息声!那喘息声断断续续的,必须屏息凝神才能分辩出喘息声中的五个字:“浅浅!是你吗?” 离浅驻足撩开纱幔,望着云丝被下枯瘦如柴的昔日如玉公子,怜惜道:“是我!我回来了!” “真好!终于见到你了!”他留下这清晰的一句话,突然没了声音!嘴角挂着满足的笑。 离浅慌张上前,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一息尚存,只是微若游丝! 她从腰间取出准备好的小巧匕首,在手腕上一划,一股温热的鲜血流进了他的嘴里! 离人国圣女的精血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月玲珑作为离清的后代,她的精血自然也有此功效! 待他的身体回温之后,她褪去了全身衣衫,引着他进入了巫山云雨之境! 巫山之境本就是神仙之境!凡人入了神仙之境,不仅百毒不侵,还能益寿延年!好处多多,妙不可言!难怪一个个都想打离人国圣女的主意! 第97章 谁是芙渠梦里人 北齐的春天是短暂的,它就像一枝穿梭于人世间的光箭,人们还未反应过来,她就“倏”的一声,从人们的眼皮衣下溜过去了! 转瞬之间,北齐迎来了它短暂的夏天! 月玲珑穿了一身玉白色金银二色丝线暗绣兰草蜻蜓的夏衫,胳膊里挽了一条烟水紫的浅色轻纱,手里摇着一把水墨画白绫薄罗扇,坐在被水芙蓉包围的芙渠边上,远远望去,就像一幅烟雨蒙蒙的山水画。 她的眉毛极淡,隐隐的像烟雾缭绕的远山之黛,眼睛很大,却雾蒙蒙的,清冷中透着了无生趣的淡然! 脸上未施脂粉,却因为底子好,容色不减反增,像刚出水的清渠之芙,不染尘埃! “姐姐你瞧!贵妃娘娘又坐在芙渠边上发呆了!”粉紫二色衣的两位宫女各自抱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堆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半米高的夏衫,顺着芙渠石廊走了过来。 “是呀!自从皇后娘娘亲自把她送到陛下的龙床上后,陛下的病就奇迹般的好了,可贵妃就像丢了三魂七魄一般!整天浑浑噩噩的,也不和任何人说话,整天不是游神似的在御花园的各处游荡,就是坐在芙渠旁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其中一位紫衫宫女道。 月玲珑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薄罗扇,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她们谈话。 那粉衫宫女拉着紫衫宫女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你说,她到底是曾经的离贵人,还是南楚来的皇后啊?我怎么听人说,她并非陛下失而复得的离贵人,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南楚帝骏的皇后,西月公主月玲珑啊!” “嘘!”紫衫宫女赶紧捂着她的嘴巴,机警的望了望四周,警告道,“你不想活啦!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 “姐姐是侍侯皇后娘娘的,看姐姐这神色,一定是知道真相的!”那粉衫宫女睁大好奇的眼睛道。 “我警告你,想要在宫中活得长久,最不需要知道的就是真相,皇后娘娘说她是曾经的离贵人,她就是离贵人!”紫衫宫女警告道。 “哦!”粉衫女子低头,哝哝道,“皇后也真是大度,居然能把惜日的情敌接回宫,还让陛下封她为位份仅次于她一人之下的贵妃!” “这有什么?皇后娘娘为了救陛下连命都可以不要呢!何况位份!”紫衫女子道。 “听说当初皇后为了求离贵妃救陛下的性命,都给离贵妃跪下了呢!”粉衫女子道。 “你这又是听谁说的?”紫衫女子悄悄的为她捏着一把汗。 “妹妹整日在霜花宫侍侯,肯定是在我的主子娘娘霜嫔那里听到的!”粉衫女子道。 “你知不知道,你今儿口中的这些谣言,随便哪条都是死罪!”紫衫女子警告道。 “哦!”粉衫女子指着前面的芭蕉亭道,“从内务府一路走来都不曾歇歇脚,姐姐,前面有个亭子,咱们去歇歇脚吧!” “也行,反正这些夏衫也不急着穿,咱们姐妹自从入宫就被分派到不同的宫室侍侯,今儿难得遇上,咱们话话家常!”紫衫女子拉着粉衫女子的手道。 一粉一紫两个身影紧紧的靠在一起,渐行渐远,她们的谈话也几不可闻。 月玲珑只能继续发呆。 姐妹俩抱着从内务府领的夏季宫装走入芭蕉亭,把衣服放在亭内的小石桌上,紫衫女子拉着粉衫女子的手柔声问道:“妹妹,你在霜花宫中过得还好吗?” 粉衫女子叹道:“就那样吧!” “怎么?陈凝霜待你不好吗?”紫衫女子以为自己的妹妹受到了虐待,万分焦急。 粉衫女子从容道:“姐姐别担心,她不是待我一人不好,而是她脾气本就不好!待所有人都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好像全世界都欠着她一样!” “这个陈凝霜也太不知好歹了,整天嚼舌根,搬是非,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无论离贵妃是什么身份,她好歹救了陛下的性命,陛下封她贵妃也在情理之中。 她陈凝霜何德何能,也死皮赖脸的求着陛下给她名份!听说那天她赖在陛下的九宵殿整整一下午,陛下实在烦不过,看在表兄妹一场的份上就给了她一个嫔位!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紫衫女子道。 “陛下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我总觉得陛下是有什么把柄在陈凝霜手上,所以才由着她闹,连皇后都拿她没办法!”粉衫女子道,“不过这不关咱们的事,就像姐姐说的,想在宫中活得长久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你错了!想在宫中长长久久的活着是要学会装聋作哑,而不是真正的当一个聋哑之人!真相虽然会给我们招祸,可在万不得以之时也能保命!”紫衫女子道。 “有姐姐在身边提点着真好!”粉衫女子泪光盈盈,“只可惜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姐姐知道你受委屈了!霜嫔年纪大了,又不受宠,脾气难免暴躁乖张!你暂且忍耐些,帮姐姐探听探听陛下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中!皇后娘娘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等你立了功,姐姐就向皇后娘娘申请,把你调到凤栖宫来!”紫衫女子安慰道。 “嗯!” 姐妹俩在芭蕉亭分别后,抱着新领的夏衫各自往各自的宫中去了。 月玲珑坐在青石板雕花的芙渠之上,遥望着开满水芙蓉的水面,一坐就是一下午! 晚霞像一匹紫红的锦缎,飘飘悠悠的挂在西边的天空,那锦缎是会流动的,像极了他平日里最爱穿的那件紫棠色绣苏叶的氅衣! 因为晚霞的映衬,那玉白色芙蓉花瓣里也隐隐的透着一丝丝绛紫!仿佛玉芙蓉开到极致的颜色就是这个样子。 此时,在月玲珑心中,仿佛世间所有的色彩都染上了紫色的影子! 清风从水面上徐徐吹来,扬起她的发稍,她解下臂挽上烟水紫的纱绫臂挽,让它追着风飘向芙渠之上,让纱绫随着风,把她的思念送向远方! 烟水紫的纱绫像蜻蜓巨大的翅膀,温柔的拂过漫无边际的芙渠里的每一朵水莲花,然后振翅而去,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月玲珑知道,纱绫终将随着风,把她的思念带到她的梦中人身边去。 第98章 清白喂了白眼狼 北齐的春天短,夏天更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就过去了!夏去秋来! 月玲珑在芙渠上思念一个人从春到夏,从夏到秋! 回到清心小筑时已经黄昏了,夕阳如一层薄薄的碎金撒在清心小筑里的芳草藤萝之上!像开在这些奇草仙藤上的碎金色的小花,一闪一闪的像精灵的眼睛! 清心小筑像极了离贵人当初居住的开满昙花,月见,朝颜的小院! 只因为她如今是贵妃,不能住在那样低规格的小院之中,水溶就仿照那个小院子在月玲珑如今住的宫里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院,连水车都一模一样!但仿品终究是仿品! 水溶心里是明白的,如今的离贵妃其实是南楚的月玲珑! 那夜和他同游巫山的灵魂已经离他而去了!留下的只是当夜月玲珑的肉体! 他一直保留着那座小院,是因为他一直思念着离浅!那个灵魂不灭的女子! 如果说离浅已经彻彻底底的死了,他可以把月玲珑当成她的替代品,去宠她,爱她! 可是离浅没死,而且还灵魂不灭,他怎么可能再爱上别的女子。 记得离浅离开的那个早上,她笑着对他说:“水溶!你不是一直想要的就是离人国圣女与你自己的骨血吗?我是办不到了,但她可以!从今以后,好好爱她!我走了!” 水溶伸出手想要留住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抓不住,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对离浅的爱已经超出了肉体之欢,他已经爱上了她的灵魂! 月玲珑推开清心小筑的竹门,踏上吱吱作响的竹板路,转过小山,来到一架水车前,只见水车前立着一白衣男子! 他身上的白和月玲珑身上的玉白色不同,他身上的白是雪亮亮的刺眼的白,仿佛阳光下的一堆雪,随时都能融化掉。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道:“你回来啦!” “嗯!”月玲珑玩着从双排玉色蝴蝶簪上长长垂下的青白色兰花苞回道。 明明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再见面却像两个不太相熟的人偶然遇到,礼貌性的问侯一声。 “住得还习惯吧?”水溶问。 “习惯!”月玲珑一直低着头,不是不敢看他,而是不想看,不看!是保持距离的最好的方法。 “那就好!”水溶看了看四周道,“这里很漂亮!” “嗯!”月玲珑道。 “皇后对你很好?”水溶主动靠近些。 “很好!”月玲珑条件反射般的拉开了距离。 “你好像很怕我?”水溶并不是第一次见南楚皇后月玲珑,可是眼前的女孩儿和当初的月玲珑判若两人,这点,让他心生疑惑。 “不怕!”月玲珑把头压得很低很低。 “我记得你以前很活泼的呀!为何如今变得如此拘谨?” “是吗?”月玲珑终于肯抬起眼睛看他了。 “为什么你说话总是不超过两个字?”水溶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儿挺有意思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习惯吧!”很多事情,月玲珑确实不知道,对于她自己也许旁人比她了解得更多!这些年,她就像在沉睡,自己说了什么话?干了什么事?她几乎都不记得了! 不是好像在沉睡,这些年,她的灵魂本来就是在沉睡。 “终于说了超过两个字的话了!”水溶淡然一笑,像盛开在清水池中的芙蓉。 月玲珑回他一笑,那笑也极淡,极雅,如月光下的桅子花! “你这苑里有股清香?”水溶鼻翼微微翕动着。 “是栀子和茉莉!”月玲珑走到假山后面抱出两盆盆景。 “你喜欢栀子和茉莉?”水溶道。 “嗯!”月玲珑鼻尖凑在桅子花上,用指尖拨弄着里面黄白的蕊。 “浅浅喜欢月见和昙花,而你喜欢栀子与茉莉,看来你们果然不一样?”水溶黯然神伤,不知不觉竟掉下一滴清泪。 “什么?”月玲珑抬起如荔肉般白嫩的小脸道,那从玉色蝴蝶上垂下的长长的流苏花苞打在她的小脸上微微生疼。 “没什么!”水溶回过神来,拭去眼角的泪痕,言归正传,“你想帝骏吗?若你想他,我可以送你回去!” 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月玲珑快步上前,把它抱在怀里,欢喜道:“哇!哪来的猫?好可爱呀!” “你不记得了吗?它是雪球呀!对了,你的玉兔还在我宫里养着呢?”说到这两只小家伙,水溶脸上又泛起了笑容。 “是吗?我不记得了!还有,你刚才说的帝骏!是指南楚的皇帝吗?”月玲珑抚着雪球柔软的毛抬眼问道,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精灵一般。 “是呀!你想他吗?你若想他,我可以送你回去!这些时日,我也想通了很多,强扭的瓜不甜,我感谢你救了我的性命!但是我不能用这个理由把你强行拴在我身边!”水溶反复思量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和她谈心,他觉得自己能做这样的决定已经很通情达理了。 没想到月玲珑生气了,她把雪球往地上一扔,臭着脸道:“北齐国君这是打算始乱终弃吗?”月玲珑对人一向亲和,这次她是真生气了! 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做了别人的药引子,而这个得救的人还不打算知恩图报! 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家人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在代替他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好吧! 而这个得救之人今儿个是初次露面吧! 一露面就迫不及待的要和她划清界限! 天啦!世上居然有这种忘恩负义之徒! 月玲珑瞬间觉得自己的清白喂了狼,而且还是一只白眼狼!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水溶急得直冒汗。 “那请问你是什么意思?”月玲珑质问道。 “我以为你喜欢帝骏,我不想强人所难!”水溶解释道。 “你以为我喜欢帝骏?那个后宫三千的风流种!”月玲珑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也听说了呀?我想帝骏他应该是生气了!”水溶居然在维护帝骏! “风流就是风流,无需找任何借口!”月玲珑厉声道。 “好吧!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好好的当离贵妃吧!”水溶道。 “你不怕我给你惹麻烦吗?”月玲珑看着水溶的眼睛道,“我的真实身份可是南楚的皇后!” “命都是你给的,还怕什么麻烦!”水溶拍了拍她的肩道,“安心住下吧!在北齐你就是离浅,离贵妃!” “我相信你!”月玲珑道。 “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水溶转身离去。 月玲珑突然叫住了他:“水溶!” “嗯?” “如果哪一天我想走了,你会放我走吗?”月玲珑心中一直有个人,只是不知道那个人知道了她的现状还会不会要她? “也许吧!”水溶回道。 “什么叫也许吧?我要一个肯定的答复!”月玲珑道。 “会!”毕竟她不是离浅,他没有理由强留她。 “谢谢你!”月玲珑欣然一笑!不过也许她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是那么的完美无暇,而她自己已非完璧,他若不要她了,她就只能在这北齐后宫中当一个无宠的贵妃,孤独终老! 第99章 水本无骨何为霜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南楚帝骏的二皇子已经一岁了!他和卫蓉莞生的女儿也一岁八个月了。 今年的三月初三,正好是卫蓉莞,莞贵妃的十八岁生辰! 这个女人可真会选日子出生啊!三乃吉数,三月初三更是吉上大吉!三月乃万物复苏的季节,象征着光明与希望! 如今卫蓉莞的日子过得如烈火烹油一般!年纪轻轻就儿女双全,福惠双修,容色倾城,君恩常在!执掌凤印,统摄六宫,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差一个皇后的名号了。 她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只要月玲珑不回来,她的人生已接近于完美!可是命运总是那么的不如人意! 南楚的春天,正是北齐的浓冬! 北齐的冬天本就异常寒冷,霜花宫的主人陈凝霜因为无宠,又年老色衰,脾气乖戾,令得整个霜花宫更是雪上加霜,人人如履薄冰! 今早,宫女杏儿侍侯陈凝霜起床,一不留神打翻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白瓷茶盅就被罚跪在冰天雪地的院子里,罚跪也就算了,陈凝霜还让她头顶一个装满水的铜盆,只要她敢偷懒,水就会从盆中洒出。 这样的天气,水都被冻成了冰碴,她抱着铜盆的双手就像抱着一块冰坨子一般,冻得手指通红。 霜花宫的暖阁被红箩碳薰得温暧如春,穿着一身素色缠枝花灰鼠大氅的陈凝霜坐在泥金雕海棠花的明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她表情木讷,如泥胎木塑一般! 她的婢女正在给她梳妆,见主子闷闷不乐,就试图逗她开心,婢女从红漆雕花的盒子中取出一枝白玉南红如意珠钗,一边帮她插入饱满高耸的发髻,一边道:“娘娘,你瞧,这是陛下早晨差内务府送来的如意珠钗!陛下多疼娘娘啊!三天两头打发内务府送东西来!说到荣宠,除了皇后和贵妃娘娘,就属娘娘最盛了!” 陈凝霜如冰雕似的脸上动了动,似化开一条冰纹!不过冰裂纹开并不见得就是好事! 只见陈凝霜的嘴角颤了颤,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默默咽下了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的苦水。 什么是荣宠?陛下三天两头的送东西来,而他却从未留宿霜花宫!为什么呢?因为她年老色衰了啊! 陈凝霜的手指轻轻的抚上眼角眉梢!没有爱的女人本就容易衰老,她这张脸好像比年岁比她长的皇后还显老!就算不笑,眼角的细纹也若隐若现!为了掩盖皮肤的暗黄,只能涂上厚厚的脂粉!可是这么厚的粉,连她自己看了都讨厌,何况男人,而且还是四国公认的美男子,北齐国君水溶。 这些年她孤身一人浸淫在南楚后宫之中,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为他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每当夜幕降临,她就会担心东窗事发!胆颤心惊的日子让她容颜早衰! 陈凝霜抚着面部松弛的肌肤,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滑过,崩溃总在一瞬间! 如今回到北齐,她虽然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她想要的名份,却再也不可能得到君王的宠爱! 越想越伤心,陈凝霜双手一拂,整个身子趴在梳台上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 那一盒象牙镂空盒子里装着的南珠滚落一地旖旎!在雪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这时,一袭玉白色绣团龙暗纹的袍角从五彩盘花帘后闪入,婢女见到来人,刚想说话,来人把手指按在唇上,示意她别说话,然后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婢女躬着身子,施施然的退了出去! 水溶一声不响的立在陈凝霜身后! 自从她封了霜嫔之后,水溶的赏赐从未断过,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可水溶却从未在霜花宫留宿,单单这一点,就让其他宫室的妃嫔们看足了笑话,她们在背后各种议论她。 最戳她脊梁骨的一句话就是“霜嫔人老色衰,陛下根本提不起兴趣!”,这是压垮陈凝霜的最后一根稻草! 水溶送来的东西越多,陈凝霜的心就越难受,仿佛她就只配得上这些东西,根本配不上水溶这个人! 从那之后,陈凝霜的性格就变得日益乖张,整日不是打鸡骂狗就是挑吃挑穿,最后竟慢慢的衍变成动不动就打骂体罚奴才,搞得霜花宫的下人们人心惶惶。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啊! 陈凝霜一直都在逞强,可无论她怎样打骂奴才,也分毫减轻不了她的痛苦! 哭完之后,她才感觉轻松多了,女子本就是水,该软弱的时候就要软弱,何必逞强呢! 哭过之后的陈凝霜把头深深的埋在臂腕中,歪着头看着窗外的雪花感叹道:“外面的雪花可真美呀!可日光一照就化了!雪花本是薄命之花,就像姐姐一样!可霜花呢!凝霜凝霜,本是柔若无骨的水为什么要凝结成有核有角的霜呢!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凝霜!”这一声叫唤,如二月春风徐徐拂来! 陈凝霜抬起被泪痕打湿的面庞,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还是那么俊美,可是她却提前衰老了!在他面前她自残形秽,她慌张的捂住脸,不想让他看到她哭花妆容的略显苍老的脸,她低着头又惊又喜又慌道:“陛下,你怎么来了?”她望了望四周,嗔怪道,“这些奴才越来越不会当差了,连陛下来了也不通报!” “不怪他们,是朕不让通报的。”水溶道。 “为什么?”陈凝霜不解。 “因为朕想给你惊喜呀!”水溶顿了顿,继续道,“朕听下人们说,朕送来的东西你都不喜欢!不知道为何?” 陈凝霜咬了咬唇,终究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水溶脸上浮现一瞬僵硬的笑,很快,那奇怪的笑被湮没,他依旧温柔如春风,抚着她的背,解释道:“最近国事繁忙,所以没顾得上你,让你受委屈了!”他咬了咬唇,坚定心神道,“今晚,朕就留在霜花宫陪你!” “真的吗?”陈凝霜受宠若惊! “嗯!”水溶艰难的从齿间挤出这个字。 当天晚上,水溶留宿霜花宫,天亮之后才离开,水溶离开后不久,霜花宫就接到了霜嫔封妃的圣旨。 自那以后,六宫的谣言平息,陈凝霜终于能抬头挺胸的做人,她的脸上露出了幸福女人的微笑,性子也变得恬淡如水。 虽然这场幸福是虚假的,带着欺骗性质的,可被骗之人乐在其中,也是短暂的幸福! 其实爱情本就是一场骗局!只是有些人骗着骗着就骗了一辈子,那这个被骗的女人其实是幸福的! 而有些骗局却短暂得如昙花一现,那这个女人就是可悲的。 第100章 南边日出北边雪 北齐的冬天虽然寒冷,夜空却干净明亮,雪是天空的灰尘,连绵不断的大雪,把天空中的灰尘降落人世间,每到夜晚,夜空就如被水冲刷过一般,干净明澈! 夜空如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夜空中的繁星如一把随手撒开的碎钻,闪烁不定,如离人的泪光点点。 月玲珑坐在观星阁高台的月洞门上,怀抱双臂,顺着月洞门的形状把身子弓成一个孤独的弯月形状! 北齐的夜晚异常寒冷,几乎能凝水成冰,可每当有月亮星子的夜晚,月玲珑就喜欢坐在北齐宫殿的最高处,观星阁的月洞门上眺望西方! 北齐宫殿的最高处自然也是最招眼的地方! 每当繁星满天或是皓月当空的夜晚,人们抬头就能看到观星阁月洞门里那一弯如新月般孤独的身影! 北齐宫人们开始议论纷纷,夏秋的时候,离贵妃喜欢坐在芙渠上发呆,自从入了冬,她好像又找到了一个更中意的地方! 离贵妃虽然回来了,可她的心却已经不在北齐了!她仿佛很孤独!她的内心总是在期盼着什么!但绝不是君恩! 说到恩,她才是整个北齐的大恩人,没有她,北齐的国君早就挂了! 所以整个北齐的人,从皇后到陛下再到妃嫔宫人没有一个不尊重她! 同样是因为这份尊重,月玲珑就像被置于神龛之上的神像,神圣不可侵犯,因此孤独也是没日没夜的! 因为她对北齐有恩,北齐对她礼遇有佳,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月玲珑抚着身上黑如墨玉的狐氅,一根根狐毛细如发,亮如银,这是北齐罕见的黑狐的皮毛做成的大氅! 整个北齐就得了这一件,接理这件黑狐皮大氅应该归北齐最尊贵的女人北齐皇后苏蓉蓉所有,可苏蓉蓉却把它给了月玲珑。 苏蓉蓉没有失言,她答应离浅要保月玲珑一世荣华,她做到了! 可被空洞的荣华包围的月玲珑的心却是寂寞的! 在北齐,她永远是神龛上的神像,人们敬畏她,崇拜她,却没一个敢和她真心相交! 这种寂寞就像深潭最底部的水,因为害怕,无人敢真正的靠近! 包括皇后,包括与她有肌肤之亲的皇帝。 苏蓉蓉对她“好”,是履行对离浅的承诺,水溶对她“好”,是因为“责任”。 月玲珑心里明白,她对他们来说其实是负担,是压力! 月玲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可是她没有办法,因为她只是个被命运推着走的凡人! 如今她无“家”可归,只能在北齐的深宫中孤独终老! 这边是无穷无尽的孤独,那边却是繁花似锦的热闹。 命运没有偏着任何一个女人,月玲珑的死对头月铃兰和月玲琅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南楚金陵城城西郊外,月铃兰和月玲琅一人挎着一个竹篮走在凤尾森森的郊外竹林中,边走边在竹根下采蘑菇! 他们的身后跟着两大帅哥,一人背了一个竹篓,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这种竹根下长出来的新鲜口蘑,又叫竹蘑,因为长在竹根下,自带天然竹香,和新摘的菜心拌在一起,用芝麻香油一炒,一道新鲜刮辣的春日野菜竹蘑菜心诞生了! 这道新鲜爽口的野莱成了吃腻了鸡鸭鱼鹅的金陵大户们的新宠! 三月正是踏青的好日子,女人们借口来采蘑菇,其实是假公济私,约两大帅哥出来郊游了! 紫苏和月云飞一人背着一个竹篓,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紫苏今天难得穿了一身松玉绿,绾着深一色的松玉色纶巾,糸着绿玉腰带,阳光透过竹林在他轮廓分明的五官上洒下一层朦胧的玉色,明明是个男人,却比女人还柔美,尤其是那糸着玉带的腰,竟比女人还婀娜多姿! 紫苏在西月漫城开烘焙房时就凭着倾城的容颜吸引了一大批少女忠粉! 如今来到藏龙卧虎的金陵城,竟也不逊这些风情万种的江南公子半分! 如果要在四国中评选四大美男,北齐水溶无疑是是四国中公认的第一美男,咱们的紫苏公子也绝对能上榜,只是名次会稍稍靠后。 论容貌,他不逊色水溶,毕竟他比水溶年轻! 可是名气和气质这一块,他就比不上水溶了,毕竟人家是一国之君,而紫苏只是个开酒楼的掌柜,身上的烟火气难免重了些!因为这丝烟火气,致使他的排名靠后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暖男在这个时空不吃香,不代表在另一个时空也不吃香! 月云飞盯着他柔和的侧颜,喉头滚动了一下,都说秀色可餐,看来此话一点不假。 紫苏听见月云飞的吐咽声,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递到他手里,温柔道:“怎么?饿啦?这是今早吃剩的野菜豆腐素包,你将就着吃几口吧!” 紫苏公子的温柔总是来得措不及防,连月云飞这个男人都抵抗不了,何况女人。 月云飞算是明白西月大公主月铃兰当初为什么会为了眼前这个美男犯糊涂,造成一场宫庭巨变,最终导致西月国落入了帝骏手中。 月云飞低头狠狠的咬了一口素包,稳了稳心神,抬起头来,盯着他墨玉似的眼睛,一本正经道:“紫苏,咱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把我当兄弟吗?” “当然!怎么啦?”紫苏柔声道。 “既然是兄弟,那为什么还要瞒着我?”月云飞翕翕鼻子,好像生气了。 “瞒着你?我不懂?”紫苏糊涂了。 月云飞道:“有一件事我一直犹豫该不该问,可既然你都说把我当兄弟了,兄弟之间就应该坦诚相待!”月云飞顿了顿,鼓足勇气,盯着紫苏的眼睛质问道,“人们都叫你紫苏公子,可我知道这只是个名号,因为你做的紫苏香花饼名动漫城,才有了紫苏公子的名号,可你到底是谁?” 他这一问,还真把紫苏给问住了!他是谁?他从哪里?他又是为谁而来?仿佛这是他一辈子都在追求的答案! 他抬起头望着从竹缝中透进来的金色阳光,那阳光反射着绿竹的颜色,本是柔和的,此时却像从时空裂缝中掷来的一把绣花针,刺得他眼睛疼! 头发上的松玉飘带被林风吹起适当的蒙住了他的眼睛,他才感觉好受些。 月云飞见他久久不回答,认为他有难言之隐,也就不为难他了,月云飞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谢谢!”紫苏待人总是真诚而有礼! 对于自己的身世,不是他想故意隐瞒,而是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喂!你们俩在后面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呀?还不快上来帮忙!”肉肉叫道。 月云飞和紫苏快步上前,只见这姐妹俩一人釆了一篮子竹蘑,她们把篮子里的蘑菇倒在男人的背篓里面。 肉肉拉了月云飞道:“月云飞,你和我到那边去釆!”她把月铃兰推到紫苏身边道,“掌柜的,你和我姐去那边采!”肉肉指着长满竹蘑的一片山坡道。 被推到紫苏怀里的月铃兰羞涩的低着头,仿佛幸福来得太突然,连耳根都红了! 月云飞看懂了形势,知道自己媳妇儿又在搓合月铃兰和紫苏公子了,他讪讪的一笑,对着一脸无助的紫苏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谁叫他长得太美了呢!现在被人觊觎美色了吧! 想当初,西月大公主为了得到紫苏不惜背叛自己的父亲,才导致了西月的那一场政变,虽然西月没有在那场政变中毁灭,可也元气大伤,并成了南楚的附属国! 曾经不可一世的西月大公主一夜之间跌落神坛,跟着他一路颠沛流离到了南楚,甘心在他身边做一个厨娘! 心软是男人的通病,连紫苏也不例外,他虽然不喜欢月铃兰可也没有勇气去拒绝她! 她对他是那样的狂热,他不忍心伤害她! 就是因为这份不忍心,让月铃兰错误的认为紫苏的心里是有她的位置的,她才有勇气与月玲珑不死不休! 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对月铃兰来说,与紫苏单独相处的日子快乐而短暂! 不知不觉太阳西下,他们必须赶在关城门之前回到金陵城内! 这次以采蘑菇为名的郊游就这样结束了! 这短暂而快乐的一天将成为月铃兰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 这边是阳光灿烂,万物复苏的春日,月铃兰的爱情之酒在金陵苏记酒楼中发酵,而另一边,月玲珑却在忍受着没日没夜的孤独! 对苏灵来说也是这样,卫蓉莞荣宠不断,而她自己却落得个只剩一丝魂魄的下场! 真的是南边日出,北边雪,人间欢喜,灵界忧,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呀! 第101章 岁月静好终成灰 金陵城的桃花杏花梨花开得满天满地,春光炫烂,就像一匹繁丽到了极致的彩锦。 春风骀荡,明澈如金的阳光下,晴丝袅袅,一丝一缕透着七彩的光芒。 虽说岁月静好,可苏记的掌柜的却无心享受这静好的岁月,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到阁楼里去了。 紫苏纤长的手指抚着阁楼长窗上的海棠雕花纹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株碧玉芭蕉从楼下长到了楼上,绿得耀眼,就像即将融化的绿蜡,中间还夹着一粒粒火红的相思豆! 院子里的桃杏梨开得如火如荼,如一幅水彩绢画,桃红,粉白,鹅黄三种颜色和谐的融合在画里面。 画里面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个女子,提着篮子,搭着梯子在繁密的花丛中挑选最精美的花瓣! 准备晚上做香花饼。 那高瘦的穿着一身碧桃色的素绸衫,只在领口和袖口处疏疏落落的绣了几朵粉桃花,裙裾是深一色的碧桃色,虽然没有绣花,却点缀了荷叶边,显得灵动妩媚,头上也戴了镶着宝石的绢花,胸前系着松绿色绣梅花的汗巾子,腰间挂着针脚细密的荷包,荷包上还嵌着米珠!这些细节无不暗示着这是一个生活富足无忧的幸福小女人。 看着她那幸福的样子,紫苏突然有点不忍心打碎她的美梦! 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对她好,并不是真心的爱她,而是不忍伤害她! 午后,温暖的阳光中带着一丝丝逼人的娇艳,苏紫站在阁楼之上,伸出细白纤长的手指,任娇阳下的晴丝万缕夹着薄而淡的花香顺着指尖缠绕进自己的心房! 明明是纤如蚕丝的晴丝,却如织下了严密的一张网,让他几乎滞息!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端坐在花梨木书桌前,展开一张雪白的明纸,用黑玉镇尺镇住两端,从青玉笔山上取下一枝玳瑁紫毫笔,沾了饱满的墨汁,奋笔疾书! 当他写完之后,他感觉轻松多了! 虽说岁月静好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可如今的岁月静好不是他想要的岁月静好,因为岁月中的女主人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可是他不后悔。 趁着夜色,紫苏连夜出了北城门,策马扬鞭,马不停蹄的朝北齐的方向赶去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个女子孤独的坐在高高的月洞门里翘首以盼,她就像被囚的鸟,想要冲出牢笼,却发现自己没有了翅膀,她眼中的落寞与无助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他一直等着她主动回来,就像那位高高在上的南楚陛下帝骏一样,他何尝不像他一样在盼着她主动回来!可他们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她不回来,而是她没有能力回来呢! 马蹄声中夹着紫苏的自责随着夜风消散在漆黑如墨的夜里。 玲珑,是我不好,是我太懦弱了,我这就来找你!如果你真的过得不好,北齐皇宫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会为你闯一闯。 第二天清晨,苏记酒楼的伙计们陆陆续续的起床了,他们像往常一样围在一个小圆桌上等待着他们的爱心早餐! 他们的掌柜总是起得最早的一位! 以前天没亮,他就开始在厨房中叮叮咚咚为他的伙计们准备早餐!他总是有源源不断的创新,每次早餐都是大家最期待的幸福时光! 能跟着这样的暧男东家,是这帮伙计们百年修来的福气。 月云飞总是起得最晚的,每次早饭都是拣他们吃剩下的吃,看今儿这情景,他应该可以吃上热乎乎的早饭了。 他头发还松松散散的,肩上随意搭着一条白色面巾,一边刷着牙,一边笑道:“嘿,今天终于有人比我起得晚了,终于不用拣剩饭剩菜吃啦!” 穿着一身鹅黄绣杏桃春衫儿,头上插着翠鸟羽毛猫眼珠钗的肉肉双手托着下巴道:“姐夫今天咋还没起呀!我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这一声“姐夫”叫得月铃兰的芙蓉面双颊飞霞,她低下头,轻轻的跺了肉肉一脚,扭着胸前的松绿汗巾子羞涩道:“别乱叫!还没成亲呢!” “没成亲又怎样?连定情信物都送了,难道还有反悔的道理吗?让我瞧瞧荷包里装的是什么?”肉肉趁月铃兰不注意,顺势解下了月铃兰腰间的珍珠荷包,站在桌子上扬声道,“大家猜猜这荷包里装的是什么?” “还给我!还给我!”月铃兰伸出手慌张的去夺。 “我偏不还!那天我看你俩在芭蕉丛中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正想跟过去,却被我家那口子拉走了,后来我就发现你这腰间多了这荷包!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样好奇心重!都想知道咱们东家和我这位大姐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是吧!” “嗯!”众人一致点头,连表情都是一样的肃穆庄严! “那就好!今儿就让我来捅破这层窗户纸,省得他们藏着掖着,扭扭捏捏的,让咱们看得心焦!”肉肉举着那珍珠荷包,正要仪式般的拉开荷包的糸绳,却被月云飞一把夺了过去,塞回月铃兰的怀里道:“你焦什么焦!这还没吃早饭呢,你就撑着了是吧!没事找事!还有你头上插着鸡毛干嘛?丑死了!” “什么?你叫这是鸡毛?这明明是翠鸟的羽毛好吧!很名贵的,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肉肉叉着腰,不服气道。 “我是乡巴佬!你就是乡巴佬婆子!”月云飞毫不示弱! “好啊!胆儿肥了是吧,居然敢说我是乡巴佬婆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一对嫌弃夫妇又开始干起来了,他们隔三差五就要干一架,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月铃兰把珍珠荷包重新糸上腰间,眼角余光扫过众人的面庞,只见众人都是嘴角含笑,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越发的羞得面红耳赤,顺手解下腰间的汗巾子,遮着面,朝紫苏的房间走去。 月铃兰来到阁楼上敲了敲门,没人回答,她把脑袋贴在门上轻轻的唤了声:“公子!” 还是没人回答。 她又靠近了些,正准备再唤一声,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月铃兰心生疑惑,心想:“难道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吗?” 她望了望楼下正打得火热的嫌弃夫妇一眼,推开门,抬脚进去了。 屋子里没有人,窗户是开着的,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的,青色纱帐上的镂空铜香球中没有放香草,连香炉里也没有昨夜燃尽的香灰!被子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这一切表明,昨晚上这里没有人住过! 月铃兰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当她看到花梨木桌案上用镇尺压着一张写满了字的明纸时,她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抽离了几秒,腿有一瞬间的发软,她扶着床架子,才让自己没有倒下去。 她拖着如灌了铅的沉重的步伐来到桌案前,看着那一行行刺目的文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哒滴哒的掉在明纸上,那纸本就脆,眼泪落在上面的声音清脆可闻! 她紧紧的拽着腰间的荷包,觉得里面的东西像火一样灼烧着她的手掌心。 荷包里是她和他的头发,是她向他求来的,他心软,见不得她流泪,所以把头发绞给了她! 得到了他的头发,她以为很快就能得他的人了,没想到,她终究还是把他吓跑了! 不!不是她把他吓跑的!是月玲珑那个贱人把他的魂儿勾跑了! 月铃兰盯着明纸上月玲珑的名字,眼中燃起熊熊怒火,那怒火烧着了明纸,把月玲珑的名字烧成了灰烬! 第102章 神神秘秘莞贵妃 自从卫蓉莞封了皇贵妃后,她的容乐宫也跟着水涨船高,不光全部翻新了一遍,还扩大了规模,把紧挨着的康乐宫也并入了容乐宫,曾经宠冠后宫的琳妃被迁到了偏远的芳泽宫。 南楚后宫佳丽三千,年轻貌美的女子都排着队等着帝骏的宠爱! 就算一夜一个,从那选秀那日算起,也还有上千人未沾君恩呢! 连卫蓉莞都好久未见到帝骏了,何况上了年纪,又被迁宫的琳妃。 一日,卫蓉莞正在御花园中赏花,琳妃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像疯狗一样抱着卫蓉莞的腿叫道:“蓉莞,蓉莞,我终于见到你了!” “哎呀!姑妈!你是从哪里蹿出来的!吓我一大跳!”卫蓉莞拍着胸口道。 “蓉莞,我已经好久没见到陛下了,求求你,让陛下来看我一眼吧!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卫琳求道。 卫蓉莞把葵花籽往地上一扔,笑得清脆:“姑妈这是哪里的话!说得我好像经常见到陛下一样!” “蓉莞,你别哄我,你如今是皇贵妃,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怎么可能见不到陛下!”琳妃不相信的摇着头。 卫蓉莞扶起卫琳,拉着她走到梨花厅中坐下道:“我哄你干嘛!陛下如今可忙了,前儿在雨花台陪蕊答应雨中看花作诗!昨儿在秀竹馆陪秀常在竹下抚琴,听说今儿在牡丹亭陪杨贵人临窗作画呢!哪顾得上咱们这些老人呀!”卫蓉莞语气轻松,不卑不亢!她如今有一双儿女傍身,就拥有了泼天的富贵!她又不喜欢帝骏,他陪着谁关她什么事!他不来,她还落得个清闲呢! “陛下不来,难道你不寂寞吗?”卫琳问。 “寂寞?我怎么可能寂寞,我有??”卫蓉莞警惕性的看了卫琳一眼,把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你有什么?”卫琳好奇的问。 “我有湘儿和潇儿陪着呀!”卫蓉莞抬起高傲的头道。 是呀!卫蓉莞有一双儿女陪着,怎么可能寂寞呢!卫琳想到那些年轻漂亮的狐狸精,气就不打一处来,攥紧拳头道:“我只要一想到那些狐狸精削尖了脑袋的讨陛下开心就气得胸口疼!” 卫蓉莞抚着领口的碧玉金蝉佩,气定神闲道:“谁说不是呢!虽说这批秀女良莠不齐,可其中也不乏厉害的角色,就像雨花台那位,虽然只是小小的答应,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有秀竹馆的常在,弹得一手好琴,画宇轩杨贵人不光模样周正,还擅丹青!这些都是拔尖的了,可陛下顾着雨露均沾,也并不见对谁特别留恋,所以这一年半载之内,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卫琳颓败道:“这么说来,我这一辈子都有可能见不到陛下了!我才二十六,还不算老,难道就要葬送在寂寞深宫之中了吗?”卫琳想到自己后半生的凄苦,一滴清泪溢出眼角。 卫蓉莞用绢子拭了拭嘴角,眼角的余光瞟见她的清泪,打心里看不起她,可看在她是她的姑妈的份上,她“好心”提醒道:“天下男人又不止帝骏一个,姑妈又何必吊死在他这一棵树上呢!” “蓉莞,你说什么?”卫琳惊恐的望着她。 此话一出,卫蓉莞就后悔了,她把绢子往她脸上一拂,诮笑道:“哎呀!姑妈!我和你玩笑的啦!姑妈要是感到寂寞,以后多到蓉乐宫来走动走动呀!有蓉莞陪着你!自然也就不寂寞了!” “只可惜我的芳泽宫离你的容乐宫有好几里路呢!常走动不方便!要是姑妈能住到你的容乐宫来就好了!陛下虽然不宿在你这里,可他时常来看湘儿和潇儿,没准儿,我还能见上他几面呢!蓉莞,要不你向陛下提提!”卫琳满眼期待的望着卫蓉莞。 卫蓉莞用绢子遮住脸上厌烦的表情,心道,谁希罕和你住在一起啊!可是当她看向卫琳时,脸上却堆着笑道:“姑妈的芳泽宫虽然离陛下的勤政殿远,可毕竟是一宫之主,哪能挤到我这里来呢!陛下若心中有谁,哪怕住得再远,他都会去的,若他心中没那人,那人还他眼皮底下转悠,他看着只会心烦!” 卫蓉莞虽然是笑着说的,而且并没有点名道姓的说谁,可卫琳听着这话就那么刺耳! 她低下头,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自动忽略了卫蓉莞的暗讽,扬起头来,满脸堆笑道:“那姑妈就听蓉莞的,得了空儿就来你的容乐宫转转,顺便看看湘儿和潇儿!” “嗯!”卫蓉莞敲着梨花亭上的朱色栏杆,显得有些不耐烦道,“姑妈,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 卫琳看了看天色道:“这才未时呀!” 卫蓉莞咬咬唇,抚着云鬓上的嵌祖母绿的绒花,极力压制住心中的不耐烦道:“这个点儿,潇儿午睡也该醒了,他醒来若看不到我是要哭的!” “好吧!那妾身恭送贵妃娘娘!”琳妃起身施了一礼。 卫蓉莞甩着绢子,摇风摆柳的走下了梨花亭,当她把手递给春桃时,脸上露出了压抑了很久的厌恶之情。 当她们转过芙蓉花丛时,卫蓉莞对春桃交待道:“以后琳妃娘娘来容乐宫,就想办法打发她走!” 春桃躬着身小心翼翼的扶着卫蓉莞道:“琳妃娘娘好歹也是娘娘的姑妈!娘娘就真的避而不见吗?” “姑妈?她算哪门子姑妈?春桃你见过亲姑妈把自己的侄女儿往火坑里推的吗?”想到往事,卫蓉莞还是很气愤的! “可是娘娘如今享受着泼天的富贵,怎么能说是火坑呢!”春桃道。 “那是我肚子争气,才有这泼天富贵,与卫琳何干?”卫蓉莞道。 “可琳妃娘娘??”春桃还想说什么,卫蓉莞竖起眉毛道:“春桃,我发现你今天话特别多呢!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了是吧!” 春桃见卫蓉莞生气了,低下头,不敢再提卫琳。 走了一段路,前面就是牡丹亭了,春桃提议道:“娘娘,听说今儿陛下在牡丹亭看杨贵人画牡丹呢!要不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凑什么热闹!”卫蓉莞觑了春桃一眼,“难道咱们没有自己的事,非要贱巴巴的去凑别人的热闹!快走啦!本宫还有事呢!” 春桃想,莞贵妃除了陪小公主和小皇子还能有什么事呢!最近这位莞贵妃总是神神秘秘的! 第103章 灵魂腐朽的男人! 当荼蘼花凋落最后一片粉白时,南楚的春天已悄然走远。 卫蓉莞穿着江南新贡的翠羽黄衫曳地裙,拿着浅一色的薄罗小扇走在太液池边上,迎着从太池上吹来的夹着荷香与水汽的风,步态悠然的欣赏着满池盛放如火的红莲。 小黄衫是金银二色丝线织成凤穿牡丹的暗花图案,上面钉着紫瑛,蜜蜡,南红等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璀璨夺目! 这件衣服最名贵之处还不在小黄衫上,而是在裙裾处镶着翠鸟的羽毛! 翠鸟的羽毛是极稀少难得的,由于稀少只用来做女子发饰上的装饰,俗称“点翠”,由于翠羽能发射七彩阳光,戴在头上华丽异常,一个点翠的头饰比赤金的还珍贵! 一片翠羽已经难得,如今卫蓉莞的裙裾上至少有成百上千片翠羽!极名贵程度可想而知! 这样名贵的翠羽黄衫也只有南楚最尊贵的女人,莞皇贵妃才配拥有! 是呀!卫蓉莞如今可是南楚最尊贵的女人!她有一子一女,有泼天的富贵,日子过得真是风生水起! 可是她还不满足! 话说卫蓉莞穿着翠羽黄衫摇着薄罗扇,沿着太液池一带散步,突然从火莲之中驶出棠木小船的一角。 卫蓉莞的嘴角立即绽开了笑容,只见一双素白的手拔开莲叶田田,露出一张如玉的脸庞! 那张脸曾经是充满阳光,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舒服,洁白的牙齿一笑都能闪亮人的眼睛!如今他的笑容依旧灿烂,只是那灿烂中再也看不到曾经的舒心,过度的灿烂就是放纵,从这具身体中隐隐约约闻到了灵魂腐朽的味道。 是的!他就是帝舒!那个被他的灵格格抛弃得彻底的男人! 那段时间,他接二连三的失去了卫蓉茵,卫蓉莞,还有他的灵格格! 这三个他生命中至爱的女人都离他而去!他想要挽回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如果生命是一盘棋,他这一盘已经下成了死局! 既然注定是死局,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当按耐不住寂寞的卫蓉莞向他抛出橄榄枝时,帝舒同意了! 他的灵格格不就是怀疑他和卫蓉莞有私情才对他绝情吗?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她绝情如厮,那今日他就做实了这罪名才不冤枉啊! 帝舒承认他是在赌气! 话又说回来,卫蓉莞和他私通又何尝不是在赌气呢! 火莲之中,卫蓉莞软在帝舒怀里,香肩半露,娇喘嘘嘘。 帝舒抚着她柔弱无骨的香肩,脸上露出报复性的快感! 不知道月玲珑知道他和卫蓉莞有了肌肤之亲会不会气得吐血! 一个人若得不到他爱之人的爱,得到她的恨也未尝不可啊! “姐夫,你和我这样,你害怕吗?”卫蓉莞在帝舒怀里翻了个身,仰面望着他! “你怕吗?”帝舒盯着卫蓉莞的眼睛,反问她。 “我不怕!”卫蓉莞绞着从鬓角垂下的一缕头发,迷之自信! 卫蓉莞不怕,不是因为她为爱有多么的勇敢,而是一种盲目的自信!她相信即使她犯了错,仗着一双儿女,也不会有事,所以才敢胡作非为。 只要一想到月玲珑的两个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卫蓉莞就觉得大快人心。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呢!”帝舒一个翻身又把她压在红袍之下! 水波莲动,惊起一群鸥露,连莲梗下的小红鱼都不忍直视! 有一种东西是会上瘾的!尤其是这种偷来的东西! 越是出于报复,肉体上的快感越明显!这两人如犯了毒瘾一般!干柴烈火,燃得噼里啪啦! 卫蓉莞是人间尤物,帝舒如今得到了她,又报复了月玲珑,他觉得自己这盘死棋有死灰会复燃的可能! 有时候棋不动并不代表是死棋,可过于猛进才是真的自寻死路! 几番折腾之后,卫蓉莞的脸上春光无限,仿佛意犹未尽!倒是帝舒先投降了。 卫蓉莞只好恋恋不舍的和他分开了。 帝舒换上另一只船划走了,卫蓉莞一个人把船划向岸边! 碰巧的是帝骏挽着一个新晋的美人儿在池边赏莲,看到卫蓉莞云鬓歪斜,满面春光,惊喜道:“蓉莞,你这是?” 卫蓉莞定了定心神,抚着松散的云鬓娇诮道:“让陛下见笑了,臣妾在莲池中赏莲,不小心打了个盹儿!” 卫蓉莞本就有倾国倾城之貌,她一不胜娇羞,别有一番风情! 帝骏心头一热,怀中的美人哪敌卫蓉莞半分!他放开手,派人把美人送回,跳上卫蓉莞的船,划船入湖心。 自从和莞贵妃莲池风流之后,帝骏又被卫蓉莞俘获了!几乎夜专夜的陪着她! 灵界中的苏灵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羡慕卫蓉莞,羡慕得要死! 界灵一个不留心,居然又被苏灵看到了! 为了不拘束她,让她可以自由行动,界灵让她与自己最喜欢的一只小兔共舍! 没想到他才离开一小会儿,就被她看到了。他赶紧关掉水镜!却发现已经晚了,苏灵她已经哭红了眼眶。 都这么久了,她的心中居然还是想着那个凡人!界灵又气又恼道:“我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了?”苏灵担忧的望着他的眼睛。 “我决定让你忘记前尘往事,送你去投胎!”界灵斩钉截铁道。 “忘记?我不要忘记!你若执意让我忘记,我情愿灵飞魂散!”苏灵的眼中是毅然决然的坚毅! 看着满脸决然的苏灵,界灵就没脾气了,颓败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帝骏什么?他后宫三千!并非一个痴情之人!” “大叔后宫三千是被离浅逼的,他是在赌气!”苏灵自认为自己很了解帝骏。 “那他和卫蓉莞呢?你不是最讨厌卫蓉莞吗?他都和你最讨厌的女人生了两个孩子了,你还想着他?”界灵怒其不争。 想到卫蓉莞,苏灵的心就跌落到了谷底,纵使帝骏后宫三千,苏灵都能原谅他,唯独这个卫蓉莞,像卡在她喉咙中的一根刺,怎么拔也拔不掉! 第104章 麻烦精加爱哭胞 苏灵明明知道帝骏和卫蓉莞走到一起是命运的捉弄,不能全怪帝骏,可她还是不能原谅他,仿佛只要男人与卫蓉莞有了纠葛就是不可原谅的!就像当初的帝舒一样,她转身转得那么潇洒! 苏灵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卫蓉莞成见那么深,根源还是来自帝舒! 和主动招惹卫蓉莞的帝舒一对比,被逼无奈的帝骏好像并不是不可原谅的! 苏灵阴翳的脸上又挂上了一丝阳光,笑道:“大叔他是被人设计了!那不是他的本意!” 界灵把摘了筋的豆荚用力的掷在另一个竹篮中,鼻子哼哼道:“你就为维护他吧!” 苏灵蹦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中青青的豆荚问道:“今晚咱们就吃这个呀!” 界灵觑了她一眼,冷冷的回了一个“嗯”字,然后抱着豆荚筐子走了,他要离她远远的。 苏灵又蹦了过去,红红的兔鼻子顶着他的手背,撒着娇道:“界灵大人!你生气啦!” 界灵想了想,摇摇头,胸有成竹道:“开始是有点,不过现在我也想通了!所以,不生气!”他点着她的兔鼻子,故意把“不生气”三个字咬得重重的。 “哎呀!干嘛又点我鼻子!”苏灵揉了揉麻麻痒痒的鼻尖。 自从灵魂寄居在兔子体内之后,界灵大人老是喜欢点她的鼻尖! “因为我觉得你的红鼻子很可爱呀!”界灵宠腻的笑道。 “对了,你刚才说你想通了,你到底想通了什么呀?”苏灵仰起脑袋,把耳朵竖得直直的。 界灵一边剥着豆筋一边煞有介事道:“我想明白了,其实你根本不了解你自己,很多事情,旁人怎么说你都不会信的,唯有自己去经历了,受到伤害了,才会真正懂得,不光你不了解你自己,恐怕连帝骏也是!很多东西,看似是爱情,其实不过是执念罢了!” “爱情也好,执念也罢!界灵大人也说了,凡事都得自己去亲身经历才能懂得!听界灵大人的口吻,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苏灵满眼期待的望着他。 界灵看着她满眼的期待,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告诉了她:“是有那么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苏灵疑惑道。 “与离浅有关之人的命数都被打乱了,包括月玲珑本尊!这段时间我一直关注着月玲珑本尊,我发现她的魂星灰暗,也许??” “也许什么?”苏灵不知道什么叫魂星灰暗。 “不知道!静观其变吧!”不是百分百肯定的事,界灵从不打包票!尤其是这事对他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界灵抱起竹篮做饭去了! 苏灵的灵魂寄托在兔子体内却不喜欢生吃胡萝卜和青草,偏偏爱吃熟食,而且还要吃荤的,而她的兔爪子除了搔搔痒好像什么也干不了,他就只能亲自烧给她吃咯!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她就是个麻烦,而这个麻烦偏偏是他自己找回来的! 界灵做饭,苏灵就蹲在旁边看着他做。 闲来无事,她又想到一个老话题,就问:“界灵大人,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界灵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说实话,虽然他下厨的次数也不少了,可爆炒豆荚,当火苗腾起来时,他还是不敢有丝毫松怠。 苏灵用爪子挠着兔耳朵道:“常听大人你说起器灵这不好那不好,既然器灵有那么多劣势,那你呢?你为什么还坚持做一个器灵!” 界灵对苏灵总是知无不言:“锁灵簪是上古法器,不会轻易被毁灭,器灵一旦离开器物和人离开肉身一样,灵识会散,剩下沒有灵识的魂元要坠入轮回,重新开始,能不能修成器灵还不一定呢! 所以在锁灵簪未坏之前,我的灵魂为什么要离开它呢,而且界灵职责所在,我若撂挑子,谁来管这些无主的灵魂! 不是人人都有离浅的本事,灵魂离开肉身还能不灭,而且还修成了夺舍之术,普通的灵魂一旦离身太久就会灵飞魂散,所以肉身一死,灵魂在规定的时间没按时回归灵界,本大人就要亲自去接魂,接回来后,装在魂瓶中,直到为它们找到下一个宿主!” 苏灵疑惑道:“抬胎转世不是阴间的冥王爷管的吗?怎么和我所了解的不一样啊?” “阴间?冥王?那是什么东西?”界灵一脸茫然。 苏灵噜噜嘴,灿然一笑:“阴间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反正谁也没去过,谁也没见过!看来真的只是人们的臆想!”突然话锋一转道,“界灵大人一人管着这么多灵魂的投胎转世,任重道远,可真是辛苦!” 界灵被它一阵恭维,十分受用,瞬间觉得自己光茫万丈:“能为六界生灵服务是我的荣幸!”可是突然他又陷入了迷茫之中,“不过很多时候我会产生倦怠的感觉!” “万千的灵魂投胎转世其实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或许你可以成立一个组织,让更多的人来帮你!”苏灵提议道。 “一个组织?你是指阴司衙门吗?”界灵道,“随着魂元越来越多,我确实感觉到了力不从心,所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极阴极寒之地,准备成立阴司衙门,在那里,灵魂不必困在瓶子里!” 好吧!原来阴间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在这个时间点还未被发现罢了!苏灵道:“放心吧!会找到那个地方的!” 界灵看着苏灵笃定的眼神,疑道:“你知道那个地方?” “我怎么可能知道!”苏灵道。 “那你怎么那么肯定一定能找到?”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我前世生活的时空中一直有阴间的说法呀!人们认为人死后,灵魂会被黑白无常抓去阴间,然后经阎王爷审判,重新投胎转世,若是生前积善行德就入仙道人道,若是穷凶极恶就入草木蓄牲道!”苏灵道。 “这倒是让人不为恶的好办法!”界灵点头赞道。 一问一答间,一盘香香喷喷的豆荚爆炒香肠片就炒好了! 界灵把豆荚爆炒香肠片用盘子盛好,把它推到苏灵面前,叹气道:“真不知道你这只原本该吃素的兔子被当人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苏灵的兔爪子刚碰上那香肠片,立马缩了回来。 “怎么?烫着啦?我喂你吧!”界灵用筷子夹起香肠片在嘴边吹了吹,温声道:“知道你喜欢吃香肠,这是我特意到人间去弄来的!” 他说的是“弄”,而不是“买”,也许就是顺手牵羊吧!高高在上的灵界之主哪知道人世间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呀! 无论香肠是怎么来的,苏灵都是感动的,她红红的兔眼中蕴着泪水,真诚的道了声:“谢了!” “咋又哭了!看来你不光是个麻烦精还是个爱哭胞!”界灵又习惯性的点了点苏灵的红鼻子,嫌弃中带着宠腻。 第105章 可怜的皇帝陛下 不知不觉南楚已入盛夏! 盛夏的风是干燥的,太阳是火辣的!容乐宫中的红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 石榴象征着多子多福!整个南楚也只有卫蓉莞配得上这样的福气! 这不,容乐宫中又传来喜讯,莞贵妃又有身孕了! 只是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就不得而知了! 自从有了身孕,卫蓉莞的身子一日重似一日,也不方便侍寝了! 帝骏虽然对她更加宠爱,赏赐是从未断过的,晚上却不方便留宿了,越往后,亲自来的次数也就越少,但太医是每日来诊平安脉的! 卫蓉莞斜斜的倚在格花长窗的美人榻上,身后垫着一个玉色夹纱的十香软枕!望着窗外如烈火燃烧的红石榴,有一下沒搅着一盏杏仁奶茶,却不喝! 春桃撩帘而入,把从茶点房取来的点心,一样一样的摆在卫蓉莞面前的小云桌上,抬眼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怨道:“陛下已经好几天沒来容乐宫了,娘娘这是在想陛下吗?要不奴婢去请陛下!虽说宫里新人多,陛下忙着宠新人,可奴婢亲自去请,陛下也不会不来的!” 卫蓉莞抬眼笑道:“本宫确实是在想一个人,不过不是帝骏!”她低下头继续搅着杏仁茶。 “娘娘尽说气话,哪有娘子不想念自己的丈夫的!”春桃笑道。 “他是我的丈夫,却不是我一个人的丈夫,所以我为什么要想他呢!”卫蓉莞道。 “还说不是在说气话,娘娘这明显就是在吃醋嘛!”春桃自以为自己很了解卫蓉莞。 卫蓉莞低头抿着嘴笑:“春桃,你太小看你家娘娘了!本宫是那种小格局的人吗?”卫蓉莞抚着微微隆起的肚皮,笑得诡异! “好吧!娘娘身份贵重,不屑与那些女人争风吃醋!”春桃把点心全部摆了出来,有七八样! 卫蓉莞的眼睛在面前的小云桌上的各式糕点上来回睃巡了几遍,神色懒懒道:“不是玫瑰花卷儿,就是桂花糕,翻来覆去就这几道点心,本宫都吃絮了,茶点房的人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做一些新鲜玩意儿吗?” 春桃用银筷子夹了一块白玉霜方糕,用小银碟盛了,小心翼翼的递到卫蓉莞面前道:“娘娘尝尝这个!” 卫蓉莞看了那白玉霜方糕一眼,嫌弃道:“不就是糯米糕吗?又甜又粘牙,本宫不喜欢!” “娘娘,你偿一口!在这道方糕上,茶点房的人用足了心思!指不定有惊喜呢!”春桃劝道。 卫蓉莞半信半疑,就着春桃的手轻轻的咬了一口,脸上并沒有露出春桃盼望的惊喜,只淡淡道:“不就是糯米里加了一些粘米粉,糕体松软了些,不那么粘牙,然后把往日惯用的枣泥馅儿换成了白果粟仁的,换汤不换药罢了!也称得上用足了心思?” 春桃讪讪的笑,把白玉霜方糕放在一旁,递了条丝帕,给卫蓉莞擦了擦嘴角的米渣道:“说到做点心,奴婢倒是听说金陵城来了一位叫紫苏的公子,制得一手好点心,什么奶白蕉宝,桂圆方盏,波萝蜜汁奶冻,榴莲千层糕,山竹马蹄山药糕??真是闻所未闻!”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回禀陛下,把他请进宫来呀!”听着这些新奇的糕点名字,卫蓉莞瞬间食指大动。 “只是??”春桃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只是什么?”卫蓉莞道。 “听说这个紫苏公子是从西月来的,和皇后娘娘.….…”春桃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卫蓉莞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和月玲珑怎么了?”只要一提到月玲珑,卫蓉莞就紧张! “紫苏公子和皇后娘娘感情颇深!而且他身边的月云飞和皇后娘娘还是青梅竹马!而且皇后娘娘的姐姐妹妹也一道来了金陵!”春桃道。 “是吗?”卫蓉莞手指绕着鬓角的一缕头发,颇有深意道,“既然这样,那咱们更要见见这帮子人了!” “娘娘的意思是要亲自见见这些人吗?”春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卫蓉莞道。 “娘娘金尊玉贵的,何必为这些无关紧要之人劳动身子!还是在宫里好好养着吧!”卫蓉莞乔装出宫,要是有个好歹,她自己就算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春桃挺后悔向卫蓉莞提到这些人。 卫蓉莞又拈了一块鸡油卷儿,轻轻咬了一口,意味深长道:“与月玲珑有关的人可都不是无关紧要的人!虽说月玲珑失踪了,可陛下一直保留着她的皇后之位,可见陛下的心中还是有她的!万一哪天她突然回来了,咱们多了解她一些,也不至于慌了手脚!不过,”手指抚着唇上的油脂,邪魅一笑,“她应该是回不来了!” 春桃望了望四周,轻声道:“听说皇后娘娘是藏在楚国夫人的车队中去了北齐!” “嘘~~”卫蓉莞在唇边竖起食指似笑非笑,“很多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说破了可就没意了!” “奴婢明白!”春桃心领神会!和她的主子一样,笑得欠揍! 时间就像风吹沙,真相之石总有露出沙面的一天。 尤其是宫庭秘闻,越是想捂住,越是发酵得快! 随着时间推移,人们渐渐也明白了,帝骏并非荒淫无度之人,在月玲珑之前,他的后宫是一股清流,可自从他的小皇后接二连三的拂他的脸面,他的性子才变了许多,尤其是这次,一下子弄了这么多女人进宫,何尝不是在发泄心中的悲愤呢! 勤政殿里灯火通明,已经子时,帝骏还在批阅公文,这时,敬事房的太监端着绿头牌进来道:“陛下,该翻牌子了!” 帝骏随手翻了翻,了无兴致道:“又是一批新人吗?” “回陛下,是新人!”太监回道。 既然都是新人,那就不用看了,反正他都不认识,随手翻了一个,只听见“嗒”的一声,敬事房的太监总管翻开绿头牌,拔高声音道:“抬怡和宫毓答应进殿!” 原来这些绿头牌上的女人早就被洗白白侯在殿外了,被翻中的就像中了奖一样被欢天喜地的被抬进来,没翻中的就被可怜兮兮的退回去。 当那散着头发的女子被毯子裹着送入殿后的围房时,她那春光明媚的笑容一丝不落的落入了帝骏的眼中! 那女子是那堆绿头牌中的胜利者,而自己仿佛成了胜利者的奖品!想到这点,帝骏惨然一笑! 第106章 飞扬跋扈灵贵人 来到围房中,帝骏掀开裹着女子身体的毯子,一具鲜活的肉体似盘中盘旋的鳝鱼,扭出各种诱惑的姿势。 帝骏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任由她在自己面前表演。 她不是不好看,身材也不是不好,而是他看惯了形形色色的勾引,那些故作羞怯的,欲迎还拒的,甚至胆小畏惧的,但无论是哪种,无一例外都只是想勾起他对她的兴趣,她们都是有备而来的。 帝骏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了,她们虽然长着不同的面孔,有不同的身材,可却是同一副心肠,所以到头来,他一个都没有记住! 所以一直在寻找新的目标,一个和她相似的女人! 以前的女子至少还懂得伪装自己,可眼前这个女子的直白彻底激起了帝骏心中的反感。 虽然反感,可他还是保留了她的颜面,他把毯子往她身上一盖,面无表情道:“睡吧!我一会儿回来!”然后一声不响的走了出去! 女子惊慌失措的坐了起来,伸长脖子怔怔的看着他离开!她不敢声张,因为这事传了出去,她这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她应该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抬进围房而又不被宠幸的女人!想到这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伤心落泪,直到后半夜,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帝骏从空无一人的玲珑台回来了,他见那女子抱着膝盖在哭,动容道:“你怎么了?” 女子见帝骏回来了,并不欢喜,扬起手,倔强的拭掉眼角的泪水,苦笑道:“没事!沙子迷了眼!” 连说谎都这么沒智商,难怪心思一眼就被男人看穿!这种直白与单纯与月玲珑倒是有点像! 只不过月玲珑是拒绝得直白,而眼前这位是勾引得直白! 仔细瞧瞧,这女子的眉眼和月玲珑还有三分相似,找来找去,居然找一个性子与她截然相反的女子。 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心底的某一处被眼前的女子撩到了!他走近她,勾起她的下巴问道:“你是yu答应?” 他居然主动和她说话了,女子又惊又喜,又担忧,怀着忐忑的心,谨慎的回答:“正是奴婢!” “你是朕的女人,不必自称奴婢!” “遵命!” “哪个yu?” “钟灵毓秀的毓!” 帝骏听到那个灵字,瞬间触动心肠,道:“钟灵毓秀,很好!从今以后,你不叫毓答应了,就叫灵常在吧!”虽然同音不同字,可听在耳里总觉得舒心! 帝骏主动放下葫芦丝绣花幔子,烛光摇曳,一室旖旎! 女子在半信半疑中承了***宠!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那夜之后,毓答应成了灵常在! 其他女子都是进宫之时,根据容貌家世而给的名份,而灵常在是唯一一个因为承宠过后而晋位份的女子! 而且还是帝骏亲自赐的封号,虽然位份并不高,可这份殊荣是其他女子所不能比的! 而且自那以后,帝骏就没再招幸新人,而是夜夜宣灵常在入围房侍寝! 灵常在大胆热烈,每次都能给帝骏带来惊喜,闭上眼睛,把她想象成她,又何偿不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于是帝骏又晋了她的位份,短短几日灵答应成了灵贵人! 有了帝骏的专宠,家世平平的灵贵人在人前人后自觉高人一等,别说一些位份比她低的,连见了位份比她高的妃嫔,眼中都有藏不住的桀骜不驯! 今儿在太液滴翠亭中就上演了一场妃妃嫔争风吃醋的好戏! 牡丹阁的杨贵人是这批秀女中家世最好,模样最出众的,所以一进宫就给了贵人的封号! 即使这样,她不过也和雨花台的蕊答应和秀竹馆的秀常在一样,只陪了一次驾,侍寝了一晚上,就被撩开在脑后了! 这三人同住钟粹宫,又颇有才情,被帝骏遗忘后就抱团取暖,组成了才女三人组,没事儿就在御花园的各处弹琴吟诗作画,虽说是一桩风雅,可也难掩斧凿之痕迹! 又是吟诗又是作画,又是弹琴的,这样大张旗鼓的架势,难道不是为了吸引陛下的眼球? 怡和宫离太液池近,时值盛夏,暑气重,灵贵人用完膳就喜欢到太液池一带来溜弯儿! 太液池上有座亭子,叫滴翠亭,亭子是新建的,刷着绿油油的漆,放眼望去,满眼的绿色,如鲜艳欲滴的绿油彩,所以叫滴翠亭。 靠在绿漆栏杆上,喝着新酿的荷花酒,吹着从池上拂面而来的夹着绿荷清香的风,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今儿,灵贵人用完午膳,溜完弯儿正准备到滴翠亭上歇歇脚!却见自己经常光临的滴翠亭被另外三个女人给霸占了! 灵贵人瞬间就恼了,摇风摆柳的踱到亭上,冷嘲热讽道:“哟!我当是谁在这里呢?原来是杨妹妹呀!” 此时卫蓉莞也正好在太液池一带溜弯儿,见到一众人等聚在滴翠亭,就躲在芭蕉树后面看好戏,女人多的地方就是热闹! 杨贵人听到她叫她妹妹,气得嘴唇发颤,但她是诗书之家,不懂得与人分辨! 倒是伶牙俐齿的秀常在看不下去了,主动为杨贵人出头:“灵贵人,你虽然也是贵人,可是杨姐姐比你年长,在贵人位上的时间又比你久,家世又比你好!按理,你应该尊称一声姐姐,行平礼!” “家世?入宫当了陛下的女人,咱们都是一家人,所以家世不分贵贱!你刚才说“按理”,不知道是什么理,我只知道在宫里,谁得陛下宠爱多,谁就有理!还有你刚才提醒了我,我和杨妹妹行平礼,那你和蕊答应呢?你们好像忘了给我行礼了吧!”灵贵人端正架势,准备受她二人之礼。 蕊答应和秀常在互看一眼,只能上前屈膝行礼。 灵贵人受了二人之礼,就移到画缯前看杨贵人画的荷花,边看边笑:“我常听人说妹妹的牡丹阁的牡丹开得最艳,妹妹不在自己家画牡丹,怎么跑这儿来画荷花呢?后来想想如今已是盛夏,牡丹已不合时宜,想是杨妹妹牡丹阁中的牡丹都谢完了!才大老远的跑到滴翠亭来画荷花!其实呀!这花就和女人一样,这花开了那花开!自然规律罢了!妹妹想开一些!日子也就好过了!” 秀答应移步上前,想顶她两句,杨贵人却把她拉在身后,摇了摇头! 杨贵人性子软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灵贵人用绢子捂着嘴笑道:“要想在宫里活得长久,就得像杨妹妹这样缩着脖子做人,你俩呀!学着点!” 秀常在实在是忍无可忍,再次从杨贵人身后站出来笑道:“你也说了,这花开了那花开,是自然规律,牡丹谢了,荷花又能坚持多久呢!秋天来时,还不是满池枯荷零落调萎,好不凄凉!” 灵贵人被秀常在一句话堵得语塞,她颤抖着手指“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一甩手指笑道:“只要花开过,败了也就败了,没什么可惜,怕就怕有些花连开都未开就败了,那才真是可悲可叹呢!”灵贵人用手指挨个儿点着数,意有所指。 “你你你”秀常在气得两眼翻白,急急忙忙的拉着杨贵人和蕊答应离开了。 “哼!就凭你们三个也配和我斗!”灵贵人扬起胜利者高贵的头颅。 卫蓉莞回到容乐宫,感觉头有点疼,大概是在烈天毒日下站得久了,中了暑气,她喝了一碗解暑汤,歪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懒懒道:“今儿本宫在太液池一带见到一个眉眼犀利,言语刻薄的女子,本宫看着忒不顺眼?” “眉眼犀利?娘娘是指?”春桃用指甲从一个精致的珐琅彩盒中挑了一点青绿色的薄荷膏,替卫蓉莞揉着太阳穴,主仆俩开始了日常闲扯。 “就是那个穿黄衫的!” “娘娘是指灵贵人啊!” “ling贵人?哪个ling?” “钟灵毓秀的灵!” “幸好不是玲珑的玲!” “她原不配那个字!” “此话怎讲?” “她原叫孙灵毓!是毓为封号的答应,还是陛下亲自改成的灵为封号,她自己还问是哪个ling?陛下说是钟灵毓秀的灵,还不是觉得她不配玲珑的玲,不过听着那音,作个念想罢了!” “你也觉得只有月玲珑才配那个玲字,别的女人都不配吗?”卫蓉莞猛的睁开眼睛,望着春桃,厉声道。 “奴婢失言!”春桃吓得直接伏在了地上,蓉莞很少对她疾言厉色,看来她是真生气。 卫蓉莞见春桃可怜兮兮的,心中又不忍,扬手道:“起来吧!原是我脾气大了些,也许是天气酷热,我又怀着孕的缘故吧!你多担待些!别埋怨!” 卫蓉莞把春桃当心腹,她的心事,她都会跟她讲! 当然,除了一件事,她不会对任何人说。 “奴婢哪敢,雷霆雨露都是恩泽!”春桃从地上爬起来,继续给卫蓉莞揉着太阳穴。 第107章 北齐贵妃自裁了 北齐终于熬过了它最严寒的冬天!迎来了初春! 月玲珑换了薄薄的春衫坐在月洞门上,香肩微露,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星子独占光彩,满天繁星如随手散开的一把碎钻,在碧蓝如海的天空中闪着璀璨的光芒! 春天来了,桃花开了,他等了那个人大半年了,可是她没有回来,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知道她还爱着她,所以她才用自己的侄女救了他的命! 可是既然还爱着,为什么不回来? 水溶想着她离开前对他说的话,忍不住又摇头叹息,他低头猛灌了几口桃花醉,心想,她救他也许并不是还爱着他吧?对如今的离浅来说,他的命在她眼中就如蝼蚁一样,无足轻重,救他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若许是在向他炫耀!想想她的话,他就觉得刺心,好像两个争糖吃的小孩,其中一方有了更好的,不屑的把糖扔给另一方,然后趾高气扬道:“你不是想要这块糖吗?拿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呀!离浅走的时候对他说,你不就是想要与离人族圣女结合后长寿的骨血吗?成全你!然后她把她的侄女的身体送给了他,自己走得潇洒! 水溶提着桃花醉踉踉跄跄的走在宫里,喝多了酒,眼睛有点模糊,他揉了揉眼,抬头一看,冷笑道:“真是的,我怎么走到观星台来了!” 他抬脚转身刚想离开,却发现观星台的月洞门上坐了一个女子。 他悄无声息的走上去,来到她的身后,只见女子香肩微露,莹白的肌肤里透着隐隐的茉莉清香,凝脂为肤,凝香为骨,那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仿若透骨入髓,连灵魂都透着香气! 水溶记得以前的月玲珑不是这样的,至少不是灵魂带着香气的女子! 水溶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子,连指尖都开始颤栗! 只见她梳着堆云髻,云髻上戴着一只玉色凤凰,凤口中衔了两串翠玉珠子,珠子下面挂着长长的玉兰花苞流苏,风一吹玲玲作响! 凤钗周围用玫瑰花钿和绿玉镶珠绢花作点缀!沿着鬓角编下两股极细的小辫儿,结在后脑勺,用玉白色的蝴蝶压发固定住了! 她低着头,抱着双膝,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动容,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抚着她耳边盘结的发辫,指尖轻盈如蝴蝶轻触,以致于她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他大着胆子顺着她的发辫摸到了后脖颈。 月玲珑感觉后脖颈处如被蝴蝶亲吻,又凉又酥! 她转过头对上那双饱含欲望的眼睛,心中一阵颤栗,她使劲的缩成了一团,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墙里去! 虽说她和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那是在无知无实中! 一觉醒来,被人告知已经委身给了北齐水溶! 可当这个人在夜深人静之时用那危险的眼神盯着她时,她还是害怕了。 “小心!”水溶一把把她拉入怀中!玉兰花苞的流苏沙沙的打在脸上,她感觉不到疼,因为她的心被恐惧塞满了! 他不是长得不好看,高挺的鼻梁,微眯的桃花眼,薄薄的唇,无暇的肌肤,匀称的身材,无一不在招示着他是四国公认的第一美男! 可是月玲珑本尊不是花痴!或许说她的灵魂中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所以才对外界的人和事格外清冷! 她的心中住进了一个男人,对旁人就再也提不起兴趣。 “你干嘛?”月玲珑冰冷的眼神像冰剑一样直逼他的灵魂! 他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道:“你就这么怕我吗?” “你不是对我没有兴趣吗?”敏锐的月玲珑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 “以前是没有,但是此时有了!”既然她察觉到了,他也就不和她拐弯磨角了,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胸前。 月玲珑警惕性的把衣领往上拉了拉,闻着他身上浓烈的味儿,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她蹙眉问道:“你喝酒了!” “是呀!喝了几口桃花醉!春天来了,桃花开了,燕子也回来了,可是她却永远不会回来了!”他的眼中闪着悲哀,仿佛要哭了! “谁不会回来了?” 水溶并不回答她,而是盯着她的脸!喃喃道:“真像,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的眼睛突然一横,把她抵在墙上。 “流氓!流氓!”月玲珑的拳头捶着他的胸。 他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却被她的叫骂声扯着神精! 是呀!找替身的男人都是流氓,在这一点上,他和帝骏是多么的像啊! 她越是反抗,他越是不放过她,趁着酒劲儿!他强占了她!然后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月玲珑抱着膝盖,缩在月洞门的角落里,看着满身的青紫,居然不是抽泣,而是厌恶,她厌恶这具身体,厌恶得要死! 想要摆脱这具身体,唯一的办法就是死!她盯着墙上挂着的宝剑,灰黯的眼神燃起了可怕的火苗! 她慢慢的挪到墙边,把宝剑拿在手里!眼珠睩睩的转动着,嘴角浮现出一朵邪魅之花。 “离贵妃自裁了!”这个消息像春天里第一道春雷炸响了北齐后宫。 当时水溶正在喝枫露茶,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茶杯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一种前所未有的负罪感袭击了他! 那夜他是喝醉了才强占了她,可喝醉不是借口,他确实存了私心! 关健是这份私心并不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喜爱,这才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他羞愧,他后悔,所以事后才一声不响的离开。 他没想到她会自裁,毕竟这具身体早就与他有染,要自裁不是早就该自裁了吗? 就是怀着这样的私心,他才敢借着酒劲欺负了她! 听到她自裁,他为自己的私心感到羞愧,他扯着嗓子眼叫道:“救活!一定要救活她!” 当水溶的离贵妃自裁的消息传到帝骏的耳中时,他吓得当场瘫倒在龙椅上,当听说她已经被救活时,他如释重负!当了解到她为何自裁后,帝骏仰天大笑道:“水溶啊水溶,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当水溶的离贵妃自裁的消息传遍四国后,帝骏的心终于平衡了! 月玲珑可真是好样的! 帝骏终于可以抬头挺胸的做人了,今天的天气仿佛格外晴朗!他站在大殿门口,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理着袖挽处的白玉扣子道:“苏记酒楼的东家听说了吗?” “陛下还不知道吗?两个月前,苏记的东家已经前往北齐了!”德顺公公道。 帝骇原本大好的心情因为这个消息被破坏了大半,他一拳打在红木雕花的门板上,气鼓鼓道:“居然被这小子捷足先登了!德顺!备马!备千里马!” 水溶不再是威胁,现在唯一的威胁就是紫苏了!帝骏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开酒楼的庶民! 如果月玲珑是心甘情愿的跟着水溶,帝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月玲珑用自裁的激烈行为反抗了水溶,他就有理由把她抢回来,她可是他的皇后。 第108章 被迫道歉的皇帝 在太医的全力抢救下,月玲珑活了下来,皇后苏蓉蓉衣不解带的亲自照顾她,后宫妃嫔也隔三差五的来看她! 只有一个人不敢露面,像犯了错的小孩,只能躲在黑暗中默默的为她祈导! 紫苏赶到北齐就听到了离贵妃自裁的消息,她不是什么离贵妃,她是西月公主月玲珑啊! 紫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多想飞到她身边去啊,可是他没有翅膀。 月玲珑虽然被救活了,可是她了无生趣,面对这些出出进进攒动的人头,她看都懒得看一眼。 原本准备绝食,可皇后苏蓉蓉的热情让她不好拒绝,当着她的面,她偶尔进一些流食,才能拖到现在还没有死! 可是一个人不想活了,死是迟早的事! 苏蓉蓉答应过离浅要保她的侄女一世荣华,命都快没了,何谈荣华! 解铃还须系铃人,苏蓉蓉知道这女子心中有个心结,心结不解,她无论如何是活不了的。 大家都在传,那夜水溶去了观星台后,离贵人才自裁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说是强逼! 苏蓉蓉找到水溶,端着皇后的架子质问道:“陛下,那晚你到底对贵妃做了什么?” 水溶假装摆弄着青玉小案上的一盆插花,故作镇定道:“皇后这话问得可奇怪了,朕是皇帝,她是朕的贵妃,就算做了什么,也大可不必像审犯人一样来审问朕吧!”他虽然说得振振有词,可滚动的喉结还是曝露了他的心虚! “这么说,陛下是强迫了离贵妃!”苏蓉蓉失望的摇了摇头! “强迫了又怎样?”水溶气得把竹剪刀往桌子上重重一拍,额头上青筋暴起,控诉道,“她是朕的贵妃,身子早就给了朕,再给一次又怎样!她倒好,装腔作势的要死要活,让朕成为全天下的笑话!”由于太激动,涶沫星子都飞了起来! 水溶从未像今天这样失态!因为一个女人,成了全天下的笑话,想想都可悲! 此时他算是理解了帝骏当初的心情。 苏蓉蓉摇摇头,语气和缓道:“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失身于你的,按理说她是北齐的恩人,她若不原意,你怎么能强迫她!” “做都做了!皇后说怎么办嘛!”刚开始的强硬态度被事实弹压了下去,水溶咬了咬唇,轻跺着脚,扯着一片玉兰花苞的叶子,像个向家长求助的犯错的小学生。 “解铃还需系铃人,陛下应该亲自向她道歉!”苏蓉蓉道。 “让朕向那小丫头片子道歉,抱歉!做不到!”水溶怀抱双臂,一副凛然之态。 “陛下,你不道歉,难道真的想沦为天下笑柄!”苏蓉蓉语重心长道。 “道歉才是真的笑柄呢!”他扭着一片桃花叶,嘟着嘴道,“再说了,现在已经成笑话了!寡人如今成第二个南楚帝骏了!那女人可真厉害呀!一下子毁了两个君主!”水溶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不会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妾相信陛下能做到!”苏蓉蓉道。 “真的可以吗?”水溶半信半疑。 苏蓉蓉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给他勇气道:“可以的!” 水溶反手握住苏蓉蓉的手道:“朕听皇后的,皇后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听说月玲珑在西月有个喜欢的人,月玲珑拒绝帝骏和陛下八成和这个人有关!听说这人已经来到燕京了,咱们把他接进来!帝骏不能成全她,咱们成全了她,对比之下,咱们可比帝骏大度多了!” 水溶原有点不舍,可事情都闹到这个份上了,不舍也得舍了!水溶背过身去,咬牙道:“就按皇后的意思,把他接进宫吧!好了,朕乏了,皇后跪安吧!”明显是在赶人了。 苏蓉蓉笑道:“在接他进来之前,陛下还是得亲自去赔礼道歉!” “朕都答应把她情人接进宫来了,道歉就免了吧!”水溶道。 “不行!”苏蓉蓉摇着头道。 “免了吧!”水溶很少涎皮赖脸! “不~~行~~”虽然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有不可违扭的力量。 “好吧!”水溶败下阵来。 水溶来到月玲珑的寝宫时已经黄昏,斜阳的余辉透过层层树叶,透过格花长窗照进来时已经没有几丝温度,清冷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房间! 阔大的紫檀木雕花跋步床上躺着的人儿,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风吹得床架子上挂着的风铃玲玲作响,在这清冷的黄昏如招魂铃一般撞在人的心坎上,立在阴影中的水溶觉得脚指尖都是冰凉的。 他慢慢挪到床边,坐下,准备牵起她的手向她道歉,手指刚碰上她冰凉的指尖,她猛的一缩,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头扭向一边。 水溶以为她是没有颜面面对她,旋即安慰道:“朕知道,你是觉得受了侮辱,一时想不开才做的傻事!朕向你坦白,那夜你确实很美,确实吸引到了朕,朕才会意乱情迷,其实朕是有点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他以为他说了喜欢她,她的心里应该好受些,也就不会一心寻死了! 没想到月玲珑回过头来,白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说,即使你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 让他来道歉,他却在这里表白,自作多情了吧,被打脸了吧,水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站起来,逃也是的走到门边,又探进半截身子道:“对了,忘了告诉你,过两日,紫苏公子会来陪你!” 听到“紫苏”二字,月玲珑的身子明显挺了挺。 水溶叹息一声,光是听到名字就这么激动,她的心里果然只有那个男人啊! 听说紫苏要来了,月玲珑挣扎起来,主动要吃要喝了! 苏蓉蓉听说月玲珑主动要吃食了,就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拿手的小菜糕点,亲自送去,亲自喂! 离浅没有要她的命,她也屡行了对离浅的诺言,堂堂一国皇后屈尊降贵的侍侯一个妃子,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苏蓉蓉配得上一代娴后的美誉! 吃饱喝足了,月玲珑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她又嚷着要穿衣打扮,好像生怕紫苏见了她这副病容会嫌弃一般! 苏蓉蓉抚着她微微凹陷的脸颊道:“放心,咱们也想到了,所以才安排紫苏公子两天后进宫!” 月玲珑抚着自己的脸颊,激动得微微喘气道:“虽然我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紫苏,可我又怕她看到我这个憔悴的样子!皇后娘娘,我要多吃点,我要尽快让自己胖起来!”原本很激动,可想到一个事实,她瞬间没了兴致,颓败的坐在床沿上道,“见到了又能怎样?” “咋啦?” “我已经配不上他了!”月玲珑把头埋在苏蓉蓉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苏蓉蓉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的!咱们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可是迟早会知道的!”月玲珑虽然单纯,可她不是傻子,这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知道了又怎样,他若介意就不配得到你的爱!”苏蓉蓉抚着月玲珑的背说得正义昂然,可脸上牵动的若有若无的笑却曝露了她的心虚! 试问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男人不会介意呢! 第109章 仿若仙子落凡间 北齐的宫殿虽然不如南楚的温宛别致,可别具一格,它的宫殿特别高大疏朗,一些大的宫殿都是用名贵的玉石堆砌而成,柱子也是石头的,屋顶盖的是琉璃瓦。 霞光万道,如汹涌的海浪倾洒了满天满地,橘黄色的霞光洒在冰冰凉的带着冷霜的琉璃瓦上,给这座冰冷的宫殿裹上层层暖意! 月玲珑坐在万道霞光之中,连身上的玉白色蜻蜓刺花软罗罩纱衣上都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橙金色的光晕! 今天一大早起来,她对着泥金飞燕紫鸢花的玻璃镜梳妆时,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气色特别好! 看来是皇后娘娘送来的血燕起了作用! 为了让脸颊变得饱满一些,这段时间她拼了命的进食,一日三餐总少不了鱼虾贝蟹! 北齐水域辽阔,水产品丰富! 阳澄湖中的大闸蟹,一只就有四五两重。 今天,苏蓉蓉又亲自提着一只紫檀木的食盒走了进来,见月玲珑正披散着一头长及腰间的黑发坐在泥金紫鸢花嵌五彩宝石的梳装台前发呆。 橙色的霞光一道一道的照在她的脸庞上,似梦非梦,仿佛眼前这个人随时都会随着这道光消失在这世上一般。 经过悉心的调养,她的脸庞变得圆滑饱满,没有一丝棱角,鼻子不高不矮,恰到好处,鼻头圆润,毫无攻击性,观之可亲,嘴唇饱满,唇线的痕迹清晰,有情有欲,媚眼如丝,仿佛一个转睩间就能摄人心魄! 按理说这样的长相不是倾一国就是祸一城的妖孽! 可她却偏偏又清冷得不染一丝尘埃!如出水之芙蓉,天外之飞仙!仿佛不在人世! 任霞光万丈也照不暖她骨子里的清冷。 看着这清冷的背影,苏蓉蓉的灵魂有一丝颤栗,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她就像误入凡尘的仙子,随时都有消失的可能。 不合常理的,也许注定是要消失的! 苏蓉蓉拖着明黄色满地菊拽地纱裙缓缓走向月玲珑。 那纱裙满绣着金枝玉叶的大团菊,缀着紫英,蜜蜡和翠玉米珠,显得厚重而华贵,拖在猩猩红花开富贵的毡毯上发出细碎的悉索声! 听到脚步声,月玲珑回过头,刚想站起来行礼,苏蓉蓉笑着轻轻按下她的香肩,从妆台上拿起一把尾部雕着乳燕的犀角梳,从发根慢慢的梳到发尾。 月玲珑能清楚的感受到苏蓉蓉指腹轻盈,随着梳子的脉路轻轻的滑过头皮,酥酥麻麻,是一种极端的享受,她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难怪男人都喜欢女人给他篦头,他们享受的应该是女子软而温的指腹滑过头皮而透入灵魂深处的酥麻沉醉。 “你知道吗?身为一国皇后,除了陛下,我再没有为别人篦过头!”苏蓉蓉慢启朱唇。 月玲珑听到声音,慢慢的睁开眼睛,透过紫鸢花玻璃镜,看到一双清透如水的眼睛正出神的望着镜中的自己。 “娘娘,我一直有个疑惑,不知道该不该问?”月玲珑的目光也盯着镜子里面,仿佛隔了一层镜子,她们才有勇气说出深埋在灵魂深处的话语。 “你说!” “娘娘娴慧大度,对陛下的妃嫔惜心爱护!可是我总觉得这不真实!我知道是我冒昧了!可是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感受!” “哦?怎么个不真实法?””苏蓉蓉望着镜中的月玲珑道。 “身为一个女子,若真心爱一个男人,难道不是应该让自己爱的男人也只爱自己一个人吗?而娘娘却太大度,不像个女人,倒像个普渡众生的观世音,所以我觉得不真实!” 只见镜中的苏蓉蓉凄然一笑,弯腰从青玉插瓶中掐了一只鲜活的紫鸢花簪在月玲珑的耳后,双手从耳根后捧住月玲珑的脸颊道:“知道为什么你的寝宫里的很多摆设器皿都是紫色鸢尾花吗?” 月玲珑被苏蓉蓉捧着脸,腰背挺得笔直,怔怔的望着镜中的自己道:“因为娘娘喜欢紫鸢花!” “不是我喜欢!是另一个女人喜欢!”苏蓉蓉道。 “谁?”月玲珑见苏蓉蓉看她的眼神少了几分温柔,郑重问道。 “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一个曾经让我畏惧,妒恨的女人!” 苏蓉蓉明明说得波澜不惊,可月玲珑却觉得苏蓉蓉把这份妒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明明是双手捧着她的脸,她却觉得她在掐她的脖子,她惊恐的睁大眼睛,回过头,望着她,叫了声:“娘娘!我不是她!” 害怕,她为什么会害怕?因为她心中有所期待! 苏蓉蓉感觉到了月玲珑的害怕,拍着她的肩安慰道:“别害怕,我说的是曾经,如今,我和她应该都已经放下了!” “娘娘说的那个人是?” “她就是离人国圣女,离浅,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离贵人!也是唯一一个让我嫉妒,害怕的女人!因为嫉妒,我犯了一个大错,害得一个女子丢了性命,一个女子丢了贞操!我的手上并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干净,它也是沾过血的!”蓉蓉顿了顿,悲哀的问道,“你还觉得我像观世音吗?” 月玲珑转过身来,拉住苏蓉蓉的手,语气诚垦道:“我还是觉得像,只不过是现在是有血有肉的观音了,而不是纸上画的那种,飘渺空洞!” “可是我的手上不干净,我不配!”想到往事,触动心肠,苏蓉蓉愧疚的侧过脸去。 “观音也是涅槃重生之后才成的真身,在涅槃之前谁又能保证他就没有犯过错呢!如今的娘娘在我的心中就是涅槃重生后的观音!”月玲珑语气诚垦,抬头仰望着苏蓉蓉,就像虔诚的仰望着一尊观音。 苏蓉蓉纤长细白的手指挑起月玲珑的下巴,了然于胸道:“你和她虽然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可你们真的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月玲珑对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女子也挺好奇的。 “性格不一样,你的性子就像一池春水,不争不抢,只守着自己的一池芳香与清幽!而离浅的性子就像火,性格太高傲,以至于有点偏激,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这样性格的人容易走极端,燃烧了别人也燃烧了自己!”苏蓉蓉顿了顿,接着又道,“不过也只有这种火一样烈性的女子才能做出一些惊世骇俗之事!她~~不是普通女子!”苏蓉蓉的眼中全是钦佩! 一个人若只比他身边的人优秀一点点,就会被嫉妒,可是当他甩别人很远很远之后,别人对他就只能仰望钦佩! 如今的离浅就是被人仰望的人! 第110章 那厮的人品不行 她们正谈着离浅,月玲珑的肚子突然咕噜一叫,她盯着苏蓉蓉带来的食盒,就忍不住口水直流。 每次苏蓉蓉都会带不一样的食物来,不得不说,御膳房的厨子的脑子可真好使。 月玲珑笑道:“不知娘娘这次又带了什么好吃的来?我记得上次的蜂窝玉米酪那叫一个香甜爽脆,撒着霜糖莓粉的,炸成蜂窝状的玉米块,用筷子夹起来还能拉丝,看着都很有食欲!还有金黄色的虾肉粟米饼!还有玉笋蕨菜五花肉片!想想都流口水!” “那种油炸的食物偶尔吃吃还可以,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玉笋蕨菜肉片是开胃的,那时是见你胃口不好!所以才弄那些开胃小菜和油炸点心!瞧瞧,你都快吃成小胖猪了!早餐还是清淡点好!” “胖点好呀!”月玲珑盯着食盒,眼睛直冒光。 “果然是吃货一枚,也只有他能配得上你!”苏蓉蓉低声道。 “谁?” “没谁!瞎说的!”苏蓉蓉从食盒中取出一大盅红粟米瘦肉粥,一笼豆腐包子,一小碟酸豆角道,“今早咱们就凑合着吃吧!” 苏蓉蓉亲自给月玲珑盛了一碗红栗米瘦肉粥,递到她手上,才给自己盛了一碗,边吃边道:“吃完早饭,让我亲自为你梳妆打扮一番,中午要见贵客!” “谁呀?”月玲珑吃到一半,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的苏蓉蓉道。 “保密!”苏蓉蓉给她夹了一个豆腐包子。 月玲珑低头咬了一口道,忍不住赞道:“嗯,这包子真好吃,虽然是豆腐陷儿的,可陷儿里面加了蟹黄酱调味,一口咬下去满嘴蟹香!” 苏蓉蓉用绑着银链的象牙筷子远远的指着月玲珑的鼻尖道:“你呀!坐在那里不动的时候吧像落入凡间的仙子,不染尘埃!可一旦开吃,就头头是道,烟火气十足!就是地地道道吃货一枚嘛!你们呀!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一个会做,一个会吃!” “娘娘指谁呀?”月玲珑眨着迷糊的眼睛,在她心中,紫苏只会做紫苏花饼之类的小点心,她可没把他和厨子联系在一起。 “我瞎说的!多喝点这个红粟米瘦肉粥!”苏蓉蓉拿起勺子从紫砂盅中又给她添了一碗道,“这个红粟米和血燕一样,可以美容养颜!血燕大补,补得太过,容易流鼻血,所以咱们改食温补的红粟米瘦肉粥!” 月玲珑接过粥碗,满脸钦佩的望着苏蓉蓉道:“娘娘懂得可真多!” “哪是我懂得多!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月玲珑的身体恢复得这么快,全赖那个人的功劳。 她俩一人吃了三个豆腐蟹黄包,两碗红粟米瘦肉粥,喝了杯奶香椰汁,早饭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对付过去了! 苏蓉蓉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问道:“吃好了吗?” 月玲珑抚着肚皮,尴尬一笑:“东西是别具匠心的,可就是量少了一点!” 以她这几日增肥的决心来说,今早苏蓉蓉送来的量也就够她一个人吃。 苏蓉蓉神秘一笑道:“要的就是这效果!” “哦?”月玲珑不解。 “中午有一场宫庭盛晏,你若早饭吃太饱,中午哪来的肚皮大快朵颐啊!”苏蓉蓉道。 “宫庭盛晏?北齐是有什么喜事吗?” “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聘了一位手艺高操的大厨,为了考查他的能力,陛下让他在王公大臣面前露一手,若真的如传说中那么好,就直接留在御膳房当差!” “哦!”月玲珑抬起头看了苏蓉蓉一眼,又低下头,想了想,还是抬起头,鼓足勇气问道,“那我的紫苏哥哥什么时候进宫呀?陛下不会反悔了吧?”月玲珑想,都半月过去了,紫苏还未进宫,该不会是水溶反悔了吧!在月玲珑心中,水溶那厮的人品不行,连强迫的事都干得出来,何况出尔反尔! 苏蓉蓉轻轻的一扬手,就有人进来把杯碗盘碟收拾出左了,苏蓉蓉把月玲玲推到梳妆台前,语重心长道:“放心,陛下既然答应了你要把他接进来就一定会办到!只是皇宫不比外面,要接一个陌生人进宫总要有个楔机吧!” “好吧!”月玲珑乖乖的坐在镜子前,看着苏蓉蓉亲自为她盘发。 苏蓉蓉把犀角梳放在木樨香油中润了润,拿出来再梳时,头发像上了一层油腊,又滑又亮! 木樨香油,也就是桂花油,是女子专门用来滋润头发的。 月玲珑的发量很多,盘成髻,又松又软,像云朵一般,所以又叫堆云髻。 苏蓉蓉一边为她盘髻一边道:“我看你平时戴的都是玉色挂珠长穗玉兰花苞的步摇!那步摇色淡,造型灵巧,倒很适合你的气质!只是那步摇灵动有余,而华贵不足!配不上你堂堂北齐贵妃的身份!今儿让我亲自为你妆点可好!” “在穿衣配饰方面我不是很懂,全凭娘娘做主!”月玲珑谦卑道。 苏蓉蓉对身旁侍立的两个如泥胎木像的丫鬟道:“立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去把你家娘娘的头面首饰衣服鞋子都拿过来!”转身又对月玲珑道,“看这两人呆呆笨笨的,平时侍侯一定不尽心吧!” 月玲珑梨涡浅笑:“除了娘娘,我几乎不和旁人说话,她们变成这样与我也有关系,所以还请娘娘别怪她们!” “你倒是个好主子!”苏蓉蓉道。 不一会儿,两贴身侍侯月玲珑的丫鬟领着一大群丫鬟捧着头面首饰衣服鞋子来了。 苏蓉蓉在首饰盘子里挑了许久,也只挑了一只玉色衔珠凤头步摇,和一些紫瑛蜜腊的梅花钿儿,苏蓉蓉摇摇头道:“难道你家娘娘就这点首饰吗?本宫记得本宫亲自赏过好几只金累丝的凤簪和一些烧蓝点翠的步摇!怎么今儿一件未见,难道是被你们这些黑心奴才给昧下了?” “皇后娘娘明查,奴婢们就算有一百个胆儿也不敢昧下娘娘的赏赐!只是我家娘娘不喜欢金的银的,更不喜欢颜色鲜艳的烧蓝点翠!所以那些东西都在库房里锁着呢!那库房足足有两层楼,都是娘娘赏的,衣服都有几大箱,我们只拣娘娘平时爱穿爱戴的备用,其他的都锁着呢!皇后娘娘若不信,奴婢带了娘娘亲自到库房去看!”其中一位机灵一点的丫鬟道。 “带路!”苏蓉蓉道。 那丫头把苏蓉蓉她们带到了库房前道:“库房分两层,下层存放器皿摆设,上层才是头面首饰衣服鞋袜!”那丫头拿了长梯,爬上楼。 苏蓉蓉和月玲珑一前一后爬了上去。 开了库门,苏蓉蓉看着横七竖八堆得满地的大箱子,回头望着月玲珑摇头叹息,有种暴殄天物的感概。 月玲珑搔着后脑勺尴尬一笑。 “算了,也怪我,没打听清楚你的喜好,就胡乱的塞东西过来,没讨到好,反而凭添负担,东西你既然不喜欢,我就让人搬走咯!免得放在这里白白的占地方!”苏蓉蓉道。 “嗯!”月玲珑答应得爽快。 下了库房,苏蓉蓉拉着月玲珑的手道:“虽说你不喜金银,可金银是富贵的象征,在正式场合是不能不戴的!” “嗯!”在月玲珑心中,苏蓉蓉的话就像圣旨一般。 回到寝殿,苏蓉蓉从自己头上拔下一只鸳鸯戏莲嵌蓝红宝石的金梳背插在她堆云髻的正中央,又从头上拔下一只金累丝凤凰衔银丝滴水珠步摇,和几朵金累丝的花钿儿为她戴上,再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金光闪闪的赤金莲花臂钏直接推入月玲珑手腕中道:“我这些,你先戴着!” 月玲珑受宠若惊:“娘娘,你给了我,你自己呢?” 苏蓉蓉道:“我这些都是现成的,多着呢!倒是你的,虽然也不缺,可要从那大箱子里现找,岂不麻烦!还有那些衣服,都压箱底儿了,没见天日,翻出来只怕也一股子味儿!我的你穿着又大,若要现赶制一身配得上这身头面的衣服,只怕时间也不够!”苏蓉蓉正在犯难时,水溶突然走了进来。 “赶巧了!今早,内务府送来一身孔雀翠羽裙!我看那尺寸与贵妃差不多,就亲自送来了!”水溶步态闲然的笑着走进来,当他对上月玲珑那防备的眼神时,懊丧的低下了头。 什么叫赶巧?那孔雀翠羽裙明明就是他吩咐内务府为她定做的。 苏蓉蓉看明白了一切,却不拆穿,笑盈盈的走到托盘前,拿起裙子抖散,金碧辉煌,炫人眼目,华丽异常。 那裙子是用蚕丝拈着五彩丝线织成孔雀羽毛的样子,再用金线穿着翠鸟的羽毛和绿松石,孔雀石,东陵玉等玉石作装饰,难怪要叫孔雀翠羽裙。 苏蓉蓉盯着水溶的眼睛道:“这裙子华贵异常,而且带着西域特色,看来陛下是用足了心思!” 被看穿心思的水溶有点手足无措,主动避开她的眼神道:“皇后多心了,哪是我用了心,赶巧罢了!” “但愿吧!”苏蓉蓉祈祷着。 水溶偷偷瞄了月玲珑一眼,刚好与月玲珑目光相对,月玲珑没有脸红,他自己倒脸红了,看到他脸红,月玲珑只觉得心底一颤,她本能的向苏蓉蓉靠近,拽着她的衣角,警惕的望着水溶。 水溶那偷瞄的一眼刚好也落入了苏蓉蓉眼里,苏蓉蓉正色道:“陛下,你可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苏蓉蓉不怒自威,水溶有点厌烦道:“知道啦!”然后他压低声音喃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妈呢!” “真像个孩子!”苏蓉蓉生气,并不是因为吃醋,而是担心因为水溶的孩子气,害了原本可以幸福的一对璧人。 第111章 有一种病叫做痴 北齐的春天短暂而明媚。 御花园中粉白一片,那粉的是桃花,白的是梨花,繁密低矮的枝叶掩映着青玉石雕的桌案,桌案上摆着各种别出心裁的瓜果点心,琼浆玉液!有蜜枣莲蓉卷儿,核桃枇杷酥,玫瑰芝麻豆沙饼,栗肉松子糕等! 那杯中五颜六色的汁液,都是用各种水果酿的果子酒,用透明的高脚玻璃杯盛着,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这些餐前点心就让在座的各位膛目结舌了,真不知正餐会是怎样的让人大开眼界。 水溶请了几个王爷和几个自己倚重的大臣携家眷进宫与自己的后妃们共享美食。 恭亲王的小儿子最喜点心,所以恭亲王带了王妃和小儿子进宫赴晏,只见那小子长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穿着一身大红福字团花纹的锦秀春衫,光是看着就喜气讨人爱。 大家都陆续入座好了,月玲珑陪着皇上和皇后缓缓走入御花园。 皇后苏蓉蓉换了身明黄色的缀着紫英,蜜蜡和翠玉米珠,满绣着金枝玉叶牡丹绣球凤凰于飞的拽地纱裙,头上戴着凤凰朝阳金丝八宝衔珠凤冠,厚重而华贵! 她这一身牡丹凤凰的纹饰倒合了她的身份,站在一身明黄色夔龙纹的水溶身边和谐非常,仿若天造地设的一对皇家夫妻! 而月玲珑站在一侧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一些,成了别人的赔衬! 不是她不美,而是这一身珠光宝气的富贵气象掩盖了她原本的气质! 明明是飘逸的堆云髻,正中央却插着一把鸳鸯戏莲嵌蓝红宝石的金梳背,那金梳背富贵有余,灵动不足,显得呆板沉闷! 斜髻上插着一只金累丝凤凰衔银丝滴水珠步摇,周围用几朵金累丝的花钿儿作装饰,那步摇倒别致,只是周围也用金累丝的花钿儿作陪饰,倒显得庸俗,掩盖了步摇的别致,连手腕上也是赤金莲花缠枝的臂钏儿!仿佛她就是一个金造的人儿。 这些首饰本就不是她的,戴在她的头上就是没有灵魂的摆设,仿佛在一枝青荷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金珠银串儿,过于牵强附会反而失了本真! 她那一身青金色的用蚕丝拈着五彩丝线织成孔雀羽毛样子,再用金线穿着翠鸟的羽毛和绿松石,孔雀石,东陵玉等玉石作装饰的孔雀翠羽裙倒是很抢眼! 青金色的底调沉稳而不张扬,举手投足之间,翠羽与玉石反射着阳光透出五彩光芒,迷人眼球!是一种低调的奢华! 不过月玲珑并不在乎这些!她打心眼里尊重苏蓉蓉,就算给她做了陪衬又能怎样呢! 而且她知道皇后娘娘给她穿金戴银也是为了皇家颜面。 金累丝凤凰衔银丝滴水珠步摇替代了玉兰花苞的步摇,金梳背和金累丝的花钿儿取代了翠珠莲花钿儿,手腕上戴了赤金莲花的臂钏儿。 不过她还是在?口中隐了一串平日戴的碧水青的珠串儿! 那珠串儿的每一颗珠子都有莲子米大,油碧水亮的,月玲珑喜欢它,并不是因为它名贵,那珠串儿不是翡翠,也不是玛瑙,更不是绿玉,月玲珑根本不知它是什么材质的,也许并不名贵,可它对她而言却有不可替代的价值!所以从不离身。 水溶坐北朝南。 北齐以左为尊,以东为贵!皇后苏蓉蓉理所当然的坐在水溶的左手边,也就是东面! 月玲珑见水溶的右边空了两个位置,就提着裙摆走过去,缓缓的坐在了水溶右侧的第二个位置! 这是她的本能,她总觉得身边这个男人很危险,所以她要离他远远的。 她正低头理着裙摆时,水溶指着身旁的位置莞尔一笑道:“贵妃坐到朕的身边来!” 月玲珑看了看那个位置,摇头道:“不了,我觉得这个位置挺好的!” 水溶抿嘴笑道:“那个位置已经有人了!”,水溶抬头见立在那个位置后面的侍女正是霜花宫的人,面有恼色道,“你家娘娘怎么到现在还没来,难道她一个小小的嫔妾,还要朕和皇后等吗?”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说话间,只见一位穿着樱桃粉满绣鸳鸯蝴蝶缠枝花上衣,下面穿着水绿皱纱裙,头上戴着南红宝石挂珠钗,珍珠翡翠响铃簪的女子慌慌张张的从一簇梨花树后转了出来。 年龄大了,却喜欢穿红着绿,打扮得跟一只花蝴蝶似的,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儿。 连一向温婉大度的苏蓉蓉都看不下去了,她轻咳一声,用绢了捂住鼻子神色庄严道:“霜嫔年龄也不小了,以后出席这种人多的场合还是打扮得庄重些好!” 皇后的话虽然并不重,可霜嫔如遭五雷轰,整个人像木鸡一样立在那里,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此时,坐在下首的一位正得宠的年纪轻的美人见霜嫔受窘,忍不住噗嗤一笑:“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霜嫔娘娘正是因为年纪大了,不服老,每每看到咱们这些二八年华的女子穿着鲜艳,心生艳羡,才东施效颦,惹人笑话呢!” 这美人用绢子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为了照拂霜嫔的面子,水溶经常翻陈凝霜的牌子,可陈凝霜毕竟年纪大了,他对她又没有真感情,所以十次有九次都是在她房中坐坐,到了就寝之时就宿在了霜花殿后面的迎春轩中,也就是这位王美人的住所! 但这些都是霜花宫中的秘密,谁敢乱嚼舌根,乱棍打死! 大家也理解陛下的行为,毕竟陈凝霜长得一般,又上了年纪,陛下对她提不起兴趣也正常,但陛下总是怜香惜玉的!陈凝霜心情不好,陛下总是会软语劝慰,赏赐也总是从未断过!谁又能说陛下不宠着她呢! 虽说陈凝霜天生一股痴情劲儿,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所以才甘心受水溶驱使!水溶能顾着她的面子,经常来陪陪她,偶尔在她的寝宫歇一次,哪怕只是一次,她也满足了! 可是迎春轩那位不满足,如今在整个北齐后宫就属她侍寝的次数最多,可位份却还只是个小小的美人,寄居霜花宫,时时刻刻要看人脸色过活。 其实人家陈凝霜如今已经收敛了许多,哪里给她脸色了,是她自己侍宠而娇罢了! 想到陈凝霜当着这么多人受了皇后娘娘的训斥,自己又趁热打铁奚落了她一番,往日的怨气得到发泄,王美人觉得大快人心。 正当她觉得大快人心之时,水溶突然拍案而起,朗声道:“侍卫,把这个以下犯上,奚落主位的女人拉出去砍了!”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所有人都屏不呼吸,不敢大声喘气,生怕一不留神就为自己招来杀生之祸。 王美人更是吓得面色铁青,她只是逞了口舌之快,没想到这也能为自己惹来杀身大祸,她一骨脑儿的滚到地上,磕头求饶道:“陛下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水溶冷笑道:“你也知道自己原本只是霜花宫的一个小小奴婢呀!仗着朕给了你几分脸面,就敢以下犯上,口出狂言,奚落主位,像你这样不识好歹,忘恩负义的女子留着也是费粮食,还不如拉出去砍了!”水溶又转头假装喊了一声“侍卫!”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奴婢这一次吧!”王美人磕头如捣蒜。 水溶转首问皇后:“皇后以为如何?” 苏蓉蓉把一颗枇杷剥成倒垂莲花状,了然于胸道:“王美人得罪的又不是本宫,这个问题陛下应该问霜嫔妹妹!”苏蓉蓉朝陈凝霜的方向努了努嘴! 这世上只有苏蓉蓉了解水溶,别人都不了解,尤其是陈凝霜,她见王美人仅仅是言语冒犯了她,水溶就要王美人的命,她还以为水溶有多在乎她呢!感动得一塌糊涂!旋即摆手道:“大好的日子不益见血,罢了吧!” “还不快谢谢霜嫔娘娘!”水溶对滩在地上的王美人厉声道。 王美人膝行到陈凝霜面前,磕头不止:“谢霜嫔娘娘,谢霜嫔娘娘!” 霜嫔心满意足的抚着从髻上垂下的南红宝石挂珠钗,摆出主位的架势道:“小命保住了,以后可再不许在本宫面前作那些轻狂样儿了!” 看来这王美人平时确实不是个安分守己之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若安分守已又能从那么多奴婢中脱引而出,成了王美人呢! “奴婢记住了!”王美人泪眼汪汪道。 霜嫔一扬绢子道:“归座吧!” 王美人心有余悸的爬回了自己的位置。 霜嫔转头看向水溶,刚好水溶也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如触电一般! 霜嫔迅速的低下头,手指绞着手中的水红罗帕,心头酥得快掉渣儿了,水溶交待她的事她原本不敢做,所以迟迟不肯来!可是此刻为了不辜负他的情意,她义无反顾!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一个痴儿。 第112章 贵妃都爱苏造酱 一阵风起,梨花胜雪,桃花如脂,粉白相间的花雨在御花园中纵情飘洒,仿若得到解放的灵魂,恣意飞扬! “哇!好美的花雨呀!”月玲珑从席间站了起来,昂着头,任花瓣拂落在自己毫无棱角的脸上! 粉面含春微不露,人面桃花相映红,立在花雨中的月玲珑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 在人群中时,她被那些金光灿烂的金银首饰掩去了大半光华!可是当风起,吹落满园的粉白花雨时,她绽放了属于自己的光华! 仿佛她就是这花中一朵,她把自己完全融入在了花雨之中。 正当人们被月玲珑吸引时,御膳房的总管太监领着一群粉色宫装的女子缓步走来,她们一人手上端着一个红漆托盘,托盘上用圆型银皮锅盖盖着,恭敬的放在青玉桌案上就退下了。 众人揭开锅盖一看,只见盘子里放着一大块血淋淋的鹿肉!鹿肉旁放着一副刀叉,一把刷子,和一个玻璃罐子,罐子上贴了一张标签,标签上用红染汁写着“苏造酱”三个大字,罐子旁还放着一个勺子,一把刷子。 这是到目前为止上的第一道硬菜,那些瓜果点心虽然好吃,可甜食吃多了就絮得慌,不能当正餐,大家也就没怎么吃,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上硬菜!好不容易盼来了,却是一块生肉。 恭亲王首先道:“陛下这是拿咱们取乐吗?听说陛下请了大厨,咱们可都是空着肚子来的,陛下就拿块生鹿肉招待我们吗?” 恭亲王是太上皇最宠爱的皇子,只因不是嫡出,与太子之位无缘,水溶登基后,他也封了亲王!又子嗣昌盛,深得太上皇喜爱,尤其是他的小儿子,很投太上皇的眼缘!难免骄横得意。 水溶和帝骏一样子嗣艰难,就算有一个吧皇子也是病病歪歪的,****向水溶提议让他在过继恭亲王的小儿子为将来继承大统作准备,表面上是为了大局着想,又何尝没有私心呢! 水溶表面上不反对,可内心是抵触的,看着日益娇奢的恭亲王父子,水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刚好,借着紫苏进宫,他决定来个一箭双雕,既除了那小子,又可稼祸给紫苏! 水溶侧首问御膳房的总管太监:“他是要搞什么?” 御膳房的总管太监神秘一笑:“陛下别着急!”说着,他一拍手,上百个太监陆陆续续的搬进一些松枝碳和铁丝蒙,铁丝架,并在每桌面前搭好架子,点燃松枝碳! 其中一位王爷忍不住笑道:“陛下,你请的这位大厨是怕咱们冻着,要给咱们烤火吗?” 另一位王爷也忍不住附和道:“可现在已经仲春,早就过了烤火的日子了啊! 水溶有些心虚的看了总领太监一眼,怒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月玲珑看着那些铁丝蒙铁丝架,仿佛明白了什么,她从盘子里拿出刀叉,切了一块鹿肉,放在铁丝蒙上,发出吱吱的声音,不一会儿就飘出一股烤肉香! 待鹿肉烤到五分熟时,她拧开罐子,用勺子勺了一勺苏造酱倒在碟子中,用刷子沾了酱,均匀的刷在烤肉上。 那酱是用核桃、干辣椒、花生、花椒、盐、大蒜、杏鲍菇、芝麻、红枣等上百种原材料磨成粉和着苏记秘制的香油炒制而成。 鹿肉刷上苏造酱,经松枝碳一烤,御花园中百味飘香,瞬间唤醒了人们的味蕾!所有人还没有吃,光闻着这个味儿就口水直流! 月玲珑把烤好的鹿肉放在盘子里,用刀切了一小块,用钗子钗着轻轻的放进嘴里,当鹿肉碰到舌尖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四肢百骸都在颤栗。 水溶见她颤抖,还以为发生了不测,焦急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太好吃啦!”月玲珑拍着大腿,大叫一声,把剩下的一大块直接放进了嘴里,然后猛喝了一口烧刀子,简直爽翻天了,什么叫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指的就是月玲珑如今的情景啊! 趁着嘴里的味儿还没散,月玲珑又切了一块迫不急待的烤起来!这种等待时的急切与焦迫才是吃烤肉的灵魂。 当月玲珑那句太好吃了喊出之后,众人就七手八脚的忙活开了! “贵妃!给我尝一口!”水溶流着口水道。 “你自己烤啊!”月玲珑自顾自都来不急呢!哪顾得上他。 月玲珑见水溶面有不愉,婉转道:“自己烤的吃着才香,我想这就是这道菜的灵魂所在,不然大师为什么要劳师动众,又是松枝碳又是铁丝蒙的!” “贵妃娘娘说得有理!大师说了,这肉要现烤现吃才香,招了风,或是放凉了就没那味儿了!”御膳房总管道。 水溶只能自己切了一块,自己烤!闻着肉香,等着烤肉的过程,他的味蕾不仅仅是被唤醒了,而是完完全全的炸开了,那种等待的焦灼感为烤肉的滋味加分不少,肉一烤好,他就不顾形象,大快朵颐起来。 “陛下!给我尝一口!”苏蓉蓉见水溶吃得眉开眼笑,馋得直流口水。 水溶觑了她一眼,模仿着月玲珑的语气道:“皇后,吃烤肉的灵魂就是要自己动手!” “好吧!”为了吃出烤肉的精髓,苏蓉蓉自己挽起袖子顶着有点呛人的碳火气自己烧肉! 一个桌子上就一副刀钗,一把刷子,一个勺子,一罐苏造酱,一个刚切下肉,另一个就迫不及待的要刀,一个还没刷均匀酱,另一个又来抢刷子! 月玲珑这一桌就三个人还好点,有些桌子上挤了一大家子,抢得就有点激烈了! 尤其是恭亲王一家,那一块鹿肉根本就不够他们一家五口吃嘛! 恭亲王不仅带了王妃和嫡子,还带了他的两个爱妾。 一群有体面的人成了一群争抢吃食的花子,这也是紫苏想看到的场面吧! 恭亲王看到陈凝霜一个人单独一桌,悠哉悠哉的割着肉,享受着美食,忍不住抱怨道:“真不知陛下是怎么安排的,霜嫔娘娘可以一人独享一块大鹿脯,而陛下跟咱们却要抢得跟花子一样!” 水溶讪讪道:“以前御花园晏饮都是按人头算,谁也没料到,这个大厨按桌算,委屈恭亲王一大家子了!”言下之意就是谁让你带这么多人进宫呀! 恭亲王听出水溶的话外音也只能认栽,若为吃食和陛下撕破了脸,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水溶悄悄的向霜嫔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机会来了! 霜嫔会意,用绢子擦了擦嘴,向恭亲王的孩子招手道:“好孩子,到霜娘娘这里来,再和你的爹抢鹿肉吃,你的爹可要急眼了!” 那孩子看了他爹一眼,恭亲王拍了拍孩子的脑袋宠腻道:“霜娘娘疼你!快去吧!” 那孩子得到他爹的允许,如脱缰之马,蹦到霜嫔面前,猴在她的怀里。 霜嫔抚着孩子圆圆的脸庞赞道:“果然是个伶俐的孩子,难怪你皇爷爷疼你!” 说到孩子,霜嫔眼前浮现出无数张孩子的脸,有的面目清晰,有的五官模糊,那些都是帝骏的孩子,有的长到了几个月,甚至一岁,而有的根本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他们一一的死在了她的手上! 帝骏唯一活着的就是她亲姐姐生的孩子,但是她也在他的饮食中做了手脚,让他病病歪歪的! 她的手上满是鲜血,而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爱的男人! 水溶看到霜嫔走神了,轻咳一声! 霜嫔被这一声咳嗽惊醒,想再多也无用,从她踏上这条路那一日起就不可能回头了!她只能抛弃所有的道德枷锁,闭着眼睛往前走,直到走入地狱,永不翻身! 悔恨不能拯救她,只会让她罪恶艰辛的人生路雪上加霜! 她知道终有一天报应会找上门,不过只要能得到水溶的爱她无怨无悔。 “霜娘娘,我人小,不会烤,你帮我,我要一块最大的!”孩子天真的用胳膊比了好大一个圆。 “好!霜娘娘给你切一块最大的!”她把烤肉切好放在铁丝蒙上,悄悄的从袖子中抽出一条丝绢,轻轻一抖,有细微的粉茉散落盘中,然后她假装擦了擦手,把那绢子迅速的收入了袖中。 除了鹿脯肉,陆续又上来了牛肉,鸡翅,大虾,扇贝,螃蟹等,最后来了一点素菜! 没想到肉食海鲜可以烤着吃,连平时不起眼的大白菜,韭菜,茄子,土豆片等烂大街的蔬菜,一旦沾上苏造酱,也吃出了大餐的感觉! 第113章 要把贵妃追回来 恭亲王的小世子吃了烤肉,喝了果子酒,打了个饱嗝,就懒懒的靠在陈凝霜怀里不想动弹了。 陈凝霜又拣了一块莲心酥与核桃酪放在孩子的手里,孩子伸出手去接了,勉强的扯动嘴角,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却不吃! 大家都以为孩子是吃撑着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陈凝霜望着怀里的孩子,故作镇定道:“这么大的孩子最贪睡,尤其是吃饱之后,一个不留神,瞌睡虫就找上门,我记得离这不远处有个湖心小筑,要不让孩子去睡会儿吧!免得烟熏火燎的把孩子熏出毛病来了!”陈凝霜转头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女兰芝道,“兰芝,送小世子去湖心小筑小憩一会儿!” 兰芝牵着孩子的小手朝湖心小筑走去。 “那就麻烦娘娘了!”恭亲王显然喝得有点上头了,面红耳赤的,他手里举着一个透明的高脚杯,对着阳光摇晃着里面的透明的液体问道,“这是什么酒?一股葡萄的味道,可喝几口就上头!挺烈的!” “恭亲王好味觉,这就是葡萄酒!”御膳房总管道。 “你哄谁呢?咱们又不是没喝过葡萄酒,记得几年前从西月进过一批果子酒,其中就有葡萄酒,那是紫红色的液体!你别看我醉得站都站不稳了,可我的脑子还灵光着呢!”恭亲王道。 “王爷几年前喝的是新摘的果子加清酒密封发酵而成的普通的果子酒,度数比清酒低,保留了水果汁原本的色泽!但今儿大家喝的果子酒属于高度数的蒸馏酒,色泽莹亮透明,只保留了果子的味道,是用专门的蒸馏仪器制成的!”御膳房总管得意道。 “是吗?看总管大人喜滋滋的模样,看来这位新晋的大厨很得总管大人的心!”恭亲王道。 御膳房总管喜不自胜,搓着手,激动道:“谁说不是呢!像他这样的人才,百年难得一见,可遇不可求!每次主子们吃絮了,要换口味,下面的人那是叫苦连连!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样新菜式,可创新对于他来说却是信手拈来一般轻松!说他是厨神转世都不为过,而且他人又好,又有大本事,还没有脾气,长得又好看,甚至不逊于??” 御膳房的总管正说得津津有味时,水溶突然冷笑道:“他既然被你说得这么好,那就请他出来和大家招个照面呗!顺便听封领赏!” “遵命!”那太监垂手恭敬的退了出去。 来到御膳房,紫苏正围着白围兜在炸牛奶条!牛奶条是用冻成块的牛奶裹了面粉,蛋液,面上裹了一层面包糠和黑芝麻,再放滚油中炸!是一道开胃的饭后甜点。 御膳房总管笑嘻嘻的走过去,拉起紫苏的手急匆匆的往外走,边走边道:“小弟还忙活什么呢?你飞黄腾达的时候到了!快跟我去御前领旨谢恩吧!没准就能当御厨房的掌厨,是个不小的官儿,每年还有不匪的收入呢!老哥先在这里恭喜你了!” 紫苏解下白围兜,往旁边的铜架上随手一放道,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好喜好贺的,我志不在此,不过是为了??”月玲珑如今可是水溶的贵妃,他居然觊觎她,想想都可怕! 这次水溶宣他进宫,他已有不好的预感,可为了见她一面,即使是龙潭虎穴,他也要为她闯一闯。 当紫苏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眼前的男子着一身棠棣紫暗花春衫,头上绑着浅一色的纶巾,往那里一站,御花园里的桃花都黯然失色,明明是个厨子,却有书生的外貌,游侠的气质! 四国第一美男的水溶都快被比下去了!袖袍里,水溶拽紧了拳头,眼中蓄了杀气! 水溶的俊美是四国中出了名的,可毕竟三十出头了,又经了一场大病,有了岁月苍桑的痕迹,而且他心机重,眼中不复年轻时的澄澈清明! 紫苏年轻,心性单纯,可以为爱生,为爱死,他就像御花园中一朵干净的桃花,心中磊落,眼中澄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位紫衣少年吸引了,包括月玲珑,她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眼中蓄满泪水,那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子所有的思念化成的血泪,她的眼眶红红的,所有话语汇到喉咙处就变成了哽咽中的一句话:“紫苏哥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这句“好久好久”像穿越亘古一样悠远,一年零一个月零一天,这并不算太长,可当一个人每日都忍受着孤独,翘首以盼,度日如年,确实可以说很久很久! 紫苏见她红了眼眶,哽咽着说出这句“好久好久”,感觉自己的心一阵猛烈的抽搐,他望着她,愧疚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是他不够主动,一直在盼着她自己回来,可他忽略了水溶的权力,她想回,可是回不来!他应该早点来的! “来了就好!”虽然隔着距离,可是他俩的心已经在一起了! 外界的一切人和事对他俩来说就像是虚无的背景,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俩和周围飘落的桃花。 水溶看着他俩在众目睽睽之下眉目传情,瞳孔被愤怒的火焰烧成了红色!如果可以,他真想一剑刺穿这个男人的胸膛。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霜嫔的贴身侍女跌跌撞撞的跑了来。 “出什么事了?”水溶厉声道。 “小世子睡觉睡到一半,突然之间肚子疼得厉害,都开始在地上打滚了!看样子怕是不行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哎呀!肚子好疼!”然后陆陆续续叫肚子疼的人越来越多! 这时,侍侯小世子的另一个侍女,面色铁青的跑过来,叫道:“不好了!小世子咽气了!” “什么!?”恭亲王当场晕死过去。 水溶看了看面前的食物,指着紫苏的方向道:“一定是这个厨子搞的鬼,侍卫,给我把他拿下!” 黄衣侍卫得令,齐刷刷的拔出腰间的佩剑,朝紫苏的方向一拥而上! 紫苏抬脚把一笼热炭踢了出去! 月玲珑趁机拔出水溶腰间的佩剑,冲到紫苏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紫苏面前,森冷的长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谁敢动他?” 水溶千算万算没算到月玲珑会用她自己的性命要挟他! 他知道她做得出来,他背后冷汗涔涔,他不敢冒险,连连摆手道:“退下,快退下!” 他不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月玲珑成了他的威胁! 他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道:“贵妃别激动,他们都退下了,快把长剑放下吧!” 月玲珑冷笑道:“你总是骗我!这次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贵妃,咱们有事好商量,你先把剑放不好吧!”水溶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伤了自己! “不要叫我贵妃,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贵妃,我和你的缘分是老天爷开的玩笑!从今日起我和你的缘分就尽了,不知道陛下还记不得当初我问你,如果哪一天我想离开了,你会放我走吗?你说会!” “寡人说的是应该会,并不是一定会,所以这不算数的!”水溶道。 “好吧,就算那不算数,可你答应过我要接紫苏进宫的!” “寡人也做到了啊,可是他居心叵测!就怪不得寡人了!”水溶辩解道。 月玲珑摇头叹息:“早就听说北齐水溶城府深,今天我算是见识了,我知道我斗不过你!可是你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一个不要命的女人!”月玲珑手上稍一用力,脖子上赫然印出一条血痕。 “玲珑!别乱来!”紫苏沉声道,声音里是满满的心疼。 “紫苏哥哥别担心,我有分寸!”月玲珑压低声音小声道。 “贵妃,别激动!你想要什么你说就是了!”水溶颤声道。 “我要你履行诺言,放我们出宫。”对于出宫这件事,月玲珑心意已决。 “好!寡人答应你!”水溶向侍卫们使了使眼色,侍卫们虽然临时让出了一条道,可随时伺机而动! 月玲珑护着紫苏退到宫门口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赶车的正是月云飞,他向月玲珑他们伸出手叫道:“快上马车!” 月玲珑和紫苏跳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水溶没想到他们在宫外还有人接应,气得跳脚道:“快追!一定要把贵妃给寡人追回来!” 第114章 紫苏的身世之谜 月玲珑钻入马车内,才发现她的大姐月铃兰和小妹月玲琅也在马车内,她俩都用同一副敌对的眼神望着她。 月玲珑被这两双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找了个角落,把自己小小的身子缩在里面,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疾疾倒退的树影和被马车扬起的灰尘。 大姐月铃兰从小到大对月玲珑就不友好,月玲珑已经习以为常,可是肉肉月玲琅是和她从小玩到大的,她对她的仇恨让她感觉莫名其妙。 马车里的气氛实在尴尬,为了缓解尴尬,月玲珑轻了轻嗓子,张嘴刚想对肉肉说点什么,大姐月铃兰却阴阳怪气道:“月玲珑,见了大姐连声招呼都不打吗?” 月玲珑理着胸口的紫瑛流苏佩低头不语。 月铃兰见她堆云髻的正中插着鸳鸯戏莲嵌蓝红宝石的金梳背,斜髻上插着一金累丝凤凰衔银丝滴水珠步摇,和几朵金累丝的花钿儿,穿着桑蚕丝捻金银丝线织成孔雀羽片的孔雀翠羽裙,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摇灿,富贵华美,顿时羡慕嫉妒恨,嘴里不自觉就曝出一句酸溜溜的话:“也难怪,在西月时,仗着父王宠你,你就未曾把我这个大姐放在眼里,何况如今,你既是北齐的贵妃,又是南楚的皇后,水溶宠你,帝骏也对你念念不忘?连紫苏和??”她看了看肉肉一眼,还是没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继续嘲讽挖苦道,“你如今可是男人们心尖上的宠儿,你的眼里还能放得下谁,又稀罕放得下谁呢!” 对于大姐这一串连珠炮似的嘲讽,月玲珑能说什么呢?成为团宠又不是她的错!她扭着腰间的红罗绢子,一语不发。 月玲珑越是不说话,这两个女人就越难受,像是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 性子急躁的肉肉在月云飞那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再次见到月玲珑,她把自己平日里受到的委屈酝酿成了对月玲珑的恶语相向:“月玲珑,你这个害人精!要不是因为你,咱们西月国也不会沦为南楚的附属国,要不是因为你,父王也不会死,父王不死,咱们就是高高在上的西月公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沦落天涯!”说得好像真的一样,肉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父王死了?”月玲珑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年她就像睡着了一般,一觉醒来已经沧海桑田! 当听到西月王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被她害死的时候,月玲珑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捂着脸唔唔的哭了起来。 马车外的月云飞听到月玲珑的哭声,实在忍不住了,撩开车帘大声道:“你这婆娘乱说什么呢?西月王的死怎么能怪玲珑呢!明明是……”他见月铃兰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而紫苏也向他摇了摇头,他才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放下车帘,坐回自己的位置,气得像一只蛤蟆,一边赶车,一边抱怨,“我怎么娶了这么一个颠倒黑白的婆娘?” 紫苏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一动不动的盯着暴躁不安的月云飞。 “紫苏兄,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月云飞被紫苏盯得浑身不自在。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对大家都不好!尤其是月云飞与肉肉已经是夫妻了! 紫苏隐没了嘴角的笑意,转移话题道:“云飞兄,你们不是应该在南楚金陵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齐?” “咱们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突然就出现在北齐,实不相瞒,在你离开南楚后的半个月内,咱们打点好了苏记酒楼,就来北齐找你了!”月云飞道。 “打点?你们把苏记酒楼怎么了?”紫苏问。 “咱们把酒楼卖了,银票都在这里呢!”月云飞把一叠厚厚的银票塞入紫苏的怀里。 “我在信里不是交待好了,苏记留给你们三个当日后安身立命之所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把它卖掉?”紫苏生气道。 “苏记没了紫苏还能称得上苏记吗?你在信里把咱们都安排得妥妥贴贴,我们就有不好的预感,你这次是抱着赴死的决心来北齐的!知道了你的决心,第一个不干的就是大公主,当然咱们相处这么久,我月云飞也早已把你当兄弟,兄弟有难,我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月云飞凛然道。 “那肉肉呢?你舍得让她也跟着咱们颠沛流离吗?”紫苏问道。 月飞叹息一声道:“哎!管不了那么多了!”在月云飞心中,肉肉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这是肉肉的悲哀,也是月云飞的悲哀。 紫苏叹息道:“真是冤孽啊!” “说到冤孽,其实咱俩半斤八两!”月云飞用手指在紫苏的手心上写了个大字,又朝马车里鲁了鲁嘴。 只要一想到月铃兰,紫苏就头疼得厉害! 月铃兰就像菟丝花一样,死死的缠着他,而他明明不喜欢,却又不忍心挣脱她的缠绕,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伤害一个喜欢他的女人。 他很矛盾,他知道这样对月玲珑不公平,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可以为月玲珑去死,却不愿意为月玲珑去伤害一个爱着他的女人,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是因为善良?还是因为他的心里其实也是有那个女人的位置的? 三妻四妾也许并不是帝王们的专属毛病,连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内心都渴望着同时喜欢着几个女人吗? 月云飞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昂起脖子叫道:“对了,忘了告诉你,听说南楚帝骏也来北齐了!” 紫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出一身冷汗:“他来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来和你抢玲珑公主的啊!所以你要小心啊!豁了性命把人带了出来,说不定会给别人做嫁衣赏!”月云飞道。 “不会的!”紫苏坚定道。 “为什么不会?”月云飞反问,“你可别忘了,她本就是帝骏的皇后!” “我相信玲珑!”紫苏摸索着佩剑上的宝石,想着御花园中月玲珑看他的眼神,信心满满道,“玲珑她是喜欢我的!” 月云飞苦笑道:“曾经我也以为玲珑公主是喜欢我的,”月云飞顿了顿,叹息一声道,“后来我才知道,那只是我的错觉!她总是有那种本事,让见过她的男人都产生错觉,我想帝骏也一定是有这种错觉,才会对玲珑公主念念不忘!” “错觉?你是说玲珑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们,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自作多情吗?”紫苏皱眉道。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觉得玲珑公主怪怪的,至于哪里出了问题,我也说不上来!”月云飞道。 “怪怪的?比如说呢?”紫苏道。 “当初,我亲眼看到她从马车上跳入帝骏怀里,那种欣喜若狂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不是装得出来的!可是当她跟帝骏回到南楚后又像变了一个人,对帝骏异常冷淡,可她一听说北齐水溶病重时,就魂不守舍,好不容易到了北齐,成了水溶的贵妃,又对水溶失了兴趣,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听你这样一说,是蛮奇怪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被月云飞这样一提醒,紫苏顿时心生疑惑。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别到时候白忙活一场!好了,不说了,小心被马车里的三个女人听去!”月云飞把赶车的马鞭递给紫苏,伸了伸懒腰,靠在车厢上,半眯着眼睛,低声道,“这些时日操心你的事,都没好好睡一觉,你来赶车,我先眯会儿!” 紫苏接过马鞭,撩开车帘,见月铃兰和肉肉靠在一起也睡着了,看来他们仨这段时间是为他的事操碎了心!有这些朋友,他很满足。 月玲珑倒很精神,没有一丝睡意,她见紫苏回头看她,脸上立即噙了一朵如茉莉花般纯洁的笑意,问道:“紫苏哥哥,咱们这是要去哪?” 紫苏抿嘴一笑,一扬鞭子,朗声道:“去东越国!” 东越!那是和紫苏颇有渊源的国家,他们这一去,将在东越掀起轩然大波,也将解开紫苏的身世之谜! 第115章 芦苇荡采芦苇根 马车一路向东,星子璀璨,月光皎洁,照得人世间如白昼,小径上光滑圆润的鹅卵石反射着洁白的月光,清晰可见! 为了逃避北齐的追兵,他们弃了官道,改走偏僻的小道!小道两边都是松枝灌木,刮在车皮上沙沙作响! 小道上除了鹅卵石还有一些高低不平的水洼和土包,马车跑在上面起伏不平,因此车里的女人吃了不少苦头! 尤其是月玲珑,呕得小脸苍白! 月铃兰和肉肉虽然也被马车颠簸得极不舒服,可她们却没有像月玲珑这样呕得小脸苍白! 她俩都觉得她是作过头了!她她俩都用同样的一副嫌弃的眼神看着她! 月玲珑肠子都快呕出来了,哪还顾得上她俩嫌弃不嫌弃,她只顾自己干呕。 “玲珑是晕车吗?怎么呕成这个样子?”紫苏问月云飞。 “应该不会呀!玲珑公主和我一样都是草原上的儿女,从小一起跑马射雕的!哪里就这么娇弱呢?”月云飞摸着后脑勺一脸迷糊道,“不过,人都是会变的,玲珑公主离开西月也有段时间了,长期缺乏锻炼,也许体质变差了吧!” “马车也跑了一天了,马也累了,咱们坐在外面还好,车厢里的人肯定遭了不少罪!前面有一片湖,咱们在那儿歇歇脚吧!顺便让马儿也喝喝水!”紫苏指着不远处那一片撒满碎钻的湖面道。 “也行!咱们走的是小路,北齐的军队应该没那么快追上来,只要咱们进了东越国的国界,北齐的军队也就不敢大张旗鼓的追咱们了!咱们也就安全了!”月云飞信心满满道。 “嗯!到了东越,水溶再想追咱们,只能派一些大内高手乔装打扮秘密追捕咱们,只要不是千军万马,百八十个北齐高手在咱们西月第一勇士面前那都不是事儿!”紫苏拍着月云飞的肩膀恭维道。 “那当然!”月云飞抬头挺胸,毫不客气的接受了紫苏的恭维。 马车在长满芦苇的小湖边停了下来! 与其说它是湖,不如说它是芦苇荡!这是一片长满芦苇的宽阔水域! 岸边有一间简陋的小屋,小屋旁还系着一方扁舟! 看来这片芦苇荡并非野生,它是有它自己的主人的! 他们下了马车,走近小屋,屋顶是用芦苇杆和着泥搭建而成,这种用芦苇杆和着泥巴搭成的小屋冬暖夏凉!人住在里面可舒服了! 小屋内的布置很简单,有床有椅,但床上却没有被褥,桌子上有茶壶,壶里却没有茶,壶底的茶叶渣子都快干脆了! 不远处有个小炉子,炉子房边有个用芦苇杆编成的小柜子,打开柜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蓝漆的火燧子,火燧子下面是一个芦苇茎编的篮子,揭开篮子,只见里面有一包盐巴和一些风干的野味儿和干果,还有一包茶叶,另外还有一张雪白的信纸。 紫苏看了众人一眼,饶有兴趣的抖开信纸,边看边念:“小老儿姓王,是这间小屋和这片芦苇荡的主人,家住三十里外的村庄,十天半月才来一次芦苇荡,小屋空着也是空着,小老儿就想,若有路人经过,没有落脚之处,可借宿此处,若无吃食,这一篮风干的野味儿野果可借去果腹!”念完之后,紫苏把信纸工工整整的叠起来,笑道,“这个王老头儿挺有意思的!” 月云飞伸出胳膊,抓了一把风干的红枣干,往嘴里扔了一颗道:“这个老头儿蛮热心嘛!还为咱们这些路人考虑!” 紫苏微微一笑道:“不光热情,而且情商还很高呢!这些东西可不是白吃的!” “怎么?他还要钱啊?”月云飞不开心道。 “你没听到人家在信里五句有三句离不开一个借字吗?借?故名思义,有借就有还,如果不还就应该用等价的东西交换,虽然整段话中没提到一个钱字,却处处透着钱,所以我才说他情商高嘛!”紫苏道。 “我管他情商高不高,他人都不在,我吃了就吃了,他还能找到我不成?”云飞翻着白眼道。 “像你这样的路人也不是没有,或者囊中羞涩,实在是没法的,或者脸皮实在是厚的!这样的事确实干得出来!不过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白吃白喝!毕竟在这样荒僻的地方有个落脚之地已是不易,房主还能给留吃的喝的,这种体贴会让任何一个漂泊在外的人感受到家的温暖,这种温暖是多少钱财都买不到的!”紫苏沉声道。 “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呢!”月云飞讪讪道。 这时,不知是谁的肚皮咕噜了一声!大家寻声望去,只见肉肉捧着肚皮,立在那里尴尬的笑。 月玲珑抚着门框干呕不止。 月铃兰立在月玲珑旁边,一双想禁又禁不住的欲望之眼死死的钉在紫苏身上,月玲珑就算呕死都不关她的事。 洁白的月光洒在她一身黑缎长袍上,散发着奇怪的禁欲气息! 紫苏不是不知道,西月大公主明明年龄不大却喜欢穿一身素黑,把自己打扮成少女老成的模样。 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清楚的记得,在金陵苏记酒楼的那些日子,她已经开始喜欢红红绿绿的颜色了! 因为生活仿佛有了色彩,她也就换下了那身黑!黑色是她的伪装,也是她为自己染上的保护色! 紫苏看到月铃兰又换回了一身素黑的妆扮,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同情与愧疚!是他给了她色彩,可是为了月玲珑,他又狠心的把这些颜色收回了! 看到她那失落的样子,他想对她说声对不起,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一直以来好像都是她在一厢情愿! 可是他不知道,就是他的不拒绝,才让她的幻想之灯一直燃烧着。 为了不伤害她,他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即使月玲珑这样难受,他也极力克制自己不要与月玲珑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他拉了月云飞的胳膊道:“云飞兄,你全划船吗?” “会呀!怎么了?”月云飞问。 “你带我到芦苇荡去!”紫苏道。 “你到芦苇荡去干嘛?” “我要采最鲜最嫩的芦苇根!”紫苏道。 “你采芦苇根干嘛?”月云飞好奇的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紫苏神秘一笑。 第116章 被压箱底的奇物 月光如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着芦苇荡,水气氤氲的芦苇荡里飘着一叶扁舟,扁舟上立着两个男子。 月云飞一身水月蓝的箭袖束腰短装,配上他高高束起的马尾,显得干净利落,腰间挂着一块奇奇怪怪的弯月形的嵌着种各种彩石的配饰。 紫苏依旧是一身棠棣浅紫鸾凤和鸣暗纹的宽袍!榴红丝线松松的抚着半壁黑发,随意慵懒之中透着潇洒不羁的气质!就像魏晋时期的美男子,散着头长,拖着木屐,披着从不束腰的宽松长袍却自成风流! 作这样慵懒妆的前提必须是身材高挑,皮肤白晰,相貌清俊,不然就真成了流落街头的花子! 紫色在这个时代代表着富贵与权力,就像南楚帝骏一样,喜欢穿象征着王权的帝王紫! 紫苏虽然是个“庶民”,可却有区别于庶民的气质,也许有些人生来就是不凡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一蓝一紫就像盛开在青色苇丛中的两朵花,一朵是纯洁干净的蓝莲,一朵是高贵而神秘的风信子! 他们在芦苇荡的最深处采了最鲜最嫩的芦苇根就划回岸边。 紫苏抬头望向不远处那被夜色笼罩的大山慨慨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月云飞见他突然吟起诗来了,搔着后脑勺,一脸懵逼:“啥意思?” 紫苏解释道:“这首诗的意思是说,空旷的群山沐浴了一场新雨,夜晚降临使人感到已是初秋。皎皎明月从松隙间洒下清光,清清泉水在山石上淙淙淌流。竹林喧响知是洗衣姑娘归来,莲叶轻摇想是上游荡下轻舟。春日的芳菲不妨任随它消歇,秋天的山中王孙自可以久留。” 月云飞听完紫苏的翻译,不屑道:“切!我虽然是个粗人,没读多少书,肚里没什么墨水,可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你这首诗明显不合时宜!” 紫苏挑眉一笑,仿若山间清风,问道:“哦?云飞兄说说怎么个不合时宜?”紫苏垂手而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月云飞道:“首先,你这首诗描绘的是初秋的山林景色吧!南楚倒是入秋,可这是北齐,春雷才刚打响,怎么一下子就到秋了呢?还有你说王孙,咱们这些人中哪来的王孙呀!不过是一群流落天涯的逃难之人罢了!” 紫苏讪讪的笑道:“是在下卖弄了!看到这样的山林就觉得亲切,一时感触,随便吟了一首,让云飞兄见笑了!”态度极尽谦虚。 月云飞摆摆手道:“见笑倒谈不上,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不过看不出来,你这厨子还蛮有文化嘛!总感觉你身世不凡,可你又不愿告诉我们!”月云飞突然叹息道,“枉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还是不能坦诚相待!” “不是!”紫苏急道,“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紫苏还想解释,月云飞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不说肯定有你自己的苦衷!我不逼你!” 苦衷?紫苏压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苦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他就像空降于这世上的一缕灵魂,只为了完成一个使命!他知道这样对月云飞解释,月云飞一定会认为他把他当傻子,他只能低着头,满腔感激道:“谢谢你!” 月云飞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什么谢!咱们可是过命的兄弟!” 紫苏抬起亮如星辰的清亮眼眸望着他道:“在这个世界,能结识你们这帮朋友,我死而无憾!” “说什么傻话呢!”月云飞搂着他的纤细的腰,豪气万丈,“走!哥带你回家!” 家?对他来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它仿佛藏在那浩瀚星辰的另一边,成了他永远回不去的地方! 有朋友在身边,走到哪里都是家,紫苏知道,月云飞口中的家就是那个湖边的小木屋。 他伸手回搂住他粗壮的腰,调侃道:“既然是家,就必须要有家的温暖,没有一顿饱餐怎能称得上家!”紫苏笑望着他。 “啥意思?”月云飞回眸望着紫苏,那双眸子如黑耀石般闪耀。 紫苏虽然身材颀长,但在西月第一勇士面前还是矮了半个脑袋,他身材高挑却纤细无骨,是个有魏晋之风的美男,再加上他喜欢颜色偏红的棠棣紫,配上他那柔美的五官,平时倒不觉得怎样,但与身材魁梧的月云飞抱在一起,一下子便显出了女性柔美的一面,仿佛他就是被夫君抱在怀里的小媳妇儿一般! 那一刻,月云飞突然生出一丝错觉,待他回过神来,他使劲的推开腋下的男子,顺便打了个激灵! 被突然推开的紫苏也没多想,重新搂上月云飞的腰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赶了一天的路,也没好好的吃上一顿,刚好王老头的小木屋中有一些面粉,腊肉,果枣,咱们到山里去,看能不能拣些野菜,鸟蛋,运气好的话还能碰上几只野兔野鸡!” “这么晚进山,你小心没碰上野鸡野兔,碰上野猪就后悔不急了!”月云飞斜斜的?了他一眼,总觉得腰间的那双手像火焰一般灼着他的腰。 “遇上野猪才好呢!咱们把它逮了,制成烟薰野猪肉,足够咱们五人撑到东越国了!”紫苏调侃道。 “你想得倒美,你去捉呀!”月云飞嫌弃道。 “有你这个西月第一勇士在,哪轮得到我出手啊!”紫苏恭维道。 月云飞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只气咻咻道:“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紫苏抿嘴,笑得惬意:“遇上你们是我修了八辈子的福!”突然他的手指碰到他腰间的冰凉,那弯月形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就落入了他的手中,紫苏望着上面镶嵌的各色彩石问道,“这是什么?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月云飞伸手,刚想说,你怎么随便顺人东西,但回头一想,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算了,虽然不值什么钱,却是他值得纪念的东西,他随手拔了一根路边的甜草,含在嘴里,漫不经心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儿罢了!没什么用途!是我十五岁那年打败西月所有勇士,西月王封我为西月第一勇士时赏赐给我的旨首,就三寸长,比我手掌还小,用着极不顺手,上面的石头我也不认识,华而不实,没啥用处,我就压箱底了,逃难时拿出来,觉得上面的石头虽然普通,但还挺别致,挂在腰间作个佩饰也行!” “匕首?你是说这是把弯月形状的匕首?”紫苏惊喜道。 “是呀!你喜欢?送给你!”月云飞见紫苏眼中泛着精光,像见到了金子一般,就随口一说。 话音未落,咻的一声,匕首被拔开,匕身黝黑,泛着寒光。 月云飞失望道:“我就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嘛,不过就是普通的生铁罢了!西月王也忒小气了,好歹我也是西月第一勇士,他不赏弯弓大刀这些趁手的兵器也就罢了,至少也该赏柄名剑吧!赏一把生铁匕首,而是还是简配的,也太抠了!” “抠?”紫苏皱眉道,“你是不认识这些石头吗?” “认倒是认识几个!这红色的不就是朱砂和红珊瑚吗?练丹道士的丹药里就有朱砂嘛!西月到处都是,红珊瑚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咱们西月王宫的大殿里有一棵人高的红珊瑚树,我都怀疑西月王随手从上面抠了一截,叫匠人磨成了珠子,镶在上面的!”月云飞嘟嘴道,“你说,他不抠吗?” “既然你只认识朱砂和红珊瑚,又不认识其他五样,你怎么就能断定它不值钱?还有,你说它的匕身是普通的生铁,你有见过这么寒气逼人的生铁吗?”紫苏盯着月云飞的眼睛郑重道。 被紫苏这样一说,月云飞突然觉得这个东西价值不匪,他一把从紫苏的手里拣过匕首,瞳孔圆睁,激动不已:“你的意思是说,这把匕首价值连城!” 紫苏淡然一笑:“价值连城倒谈不上,但肯定是个宝物!” “宝!宝物?”提到宝物,月云飞就结巴。 “是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紫苏坐在山间的一块白石上,月云飞蹲在紫苏脚边,殷勤的为他理了理衣摆,昂起头,满眼期待道:“说说,是个什么样的旷世奇珍!” 第117章 玄学里七宝辟邪 紫苏道:“说到宝贝,咱们就要先从匕首上的七宝说起,首先要说的就是朱砂, 朱砂又叫做丹砂,辰砂,你也知道方士炼丹的时候,都会使用朱砂,但是朱砂是有毒的,所以古时候有很多帝王,因为吃了含有朱砂的丹药之后,都一命呜呼。” “啊!这玩意儿居然有毒!”月云飞一听说朱砂有毒,嫌弃的把它扔在了草丛中,气咻咻道,“这个西月王也真是的,我对西月忠心耿耿,他却想要我的命!” 紫苏走到草丛中弯腰拣起匕首道:“那倒不至于,朱砂只有在高温下才会析出有毒物质,而且服用过量才会致命,而服用少量的朱砂是可以镇静安神,解毒,所以,大夫用朱砂的地方特别多,除了药用,朱砂还有辟邪功效,朱砂是至阳之物,可以化煞祛邪,驱鬼用的符箓,皇帝用的朱批等等,足以说明朱砂具有辟邪的功效。” “是吗?看不出来这小小的朱砂还有这么多好处啊!”月云飞又宝贝般的从紫苏手里接过弯月匕首,“那红珊瑚呢?” 紫苏摩挲着匕首上的红珊瑚道:“自古以来,红珊瑚就是辟邪的圣物,人们会把红珊瑚制作成饰物佩戴在小孩子的身上,这样可以保护小孩子的平安。 红珊瑚也是权势的象征,西月王宫中那棵人高的红珊瑚树就是西月王权势的象征。 红珊瑚又是佛教七宝之一,佛教高僧会把红珊瑚制作成佛珠,佩戴在身上,不但可以得到法力的加持,还能让自己保持正念,不受心魔的干扰,由此可见,红珊瑚的作用之大。” 月云飞指着匕首上那颗黑得发亮的圆石道:“那这个黑乎乎的又有什么来头?” 紫苏道:“这个是黑曜石,黑曜石是一种由火山岩经过沉淀之后形成的一种黑色系的宝石,据说黑曜石有辟邪功能,因为在古佛教里,具有辟邪功效的佛像和法器,都是用黑曜石制作而成的。 但是这种说法毕竟是不真实的,而另一种最真实的说法就是黑曜石具有一种磁场,可以影响到人的情绪,可以舒缓压力,缓解焦虑等功效,同时还能提升自己的气质,让自己达到一种亲和力非常的状态,这也是一种变向的辟邪吧!” “怎么又是辟邪?难道这仅仅是一把辟邪的匕首?”月云飞原本以为它是什么旷世奇珍呢!若只能辟辟邪,对他这种体格健壮之人来说还真没什么用处,邪祟只会入侵那些体弱多病,六识不全之人,像他这种先天满阳刚之人只怕会避之不及,月云飞又指着一颗偏蓝的绿色宝石,仿佛失去了耐心,漫不经心道:“那这个呢?看起来颜值挺高的,应该挺值钱吧?” 紫苏摇摇头道:“这个价值还不如黑曜石呢!” 月云飞听说它也不值钱,急躁道:“那你还说它是宝贝,都不值钱,明明就是一把镶着一些廉价的石头的生铁匕首!” 紫苏见月云飞急了躁,安慰道:“你先别着急,并不是值钱的才是宝贝!这个匕首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你坐好,听我细细道来。” “我听着呢!你说吧!”月云飞端正身体,装模作样的听紫苏科普着宝石辟邪的知识。 紫苏娓娓道来:“孔雀石虽然价值不高,却是一种颜值比较高的宝石,孔雀石是具有护身作用的宝石,曾经受到皇帝青睐。 孔雀石的使用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以前,两千多年前的人都会用孔雀石来制作成饰物佩戴在身上。 孔雀石还有着保护儿童的一种寓意,可以保护儿童脆弱的灵魂,甚至有传说,说孔雀石是可以避免死神的探查,以达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巫师们尤其喜欢孔雀石,他们会在孔雀石上刻画上太阳的图案,这样孔雀石就可以借助太阳的力量,来辟邪一些对自己有伤害的事情发生,这也就是所谓的辟邪。 你瞧,这孔雀石上就画着太阳呢!”紫苏抚摸着孔雀石上的太阳图案道。 “是吗?”月云飞回答得漫不经心,他又指着一颗五彩斑斓的珠子,随口道,“那这颗花不溜秋的又是什么?” 紫苏听到月云飞吐出“花不溜秋”一词,就忍不住笑喷:“兄弟,你不会连碧玺都不认识吧!” “认识我还问你呀!我说了我就认识朱砂和红珊瑚!”月云飞一脸嫌弃。 “好吧!碧玺是颜值非常高的一种宝石,无论男女都无法抵挡那美艳的颜色和晶莹的质感,所以碧玺几乎是一种家喻户晓的宝石。 而碧玺的谐音与辟邪类似,所以碧玺就成了辟邪的一种代名词,据说,碧玺可以缓解压力,提升运势,消灾辟邪,皇室后妃们都喜欢这种看上去漂亮,又能辟邪的宝石。”紫苏道。 月云飞一脸嫌弃道:“这是女人们喜欢的东西,我这个习武之人不知道很正常!”他又指着一棵“核桃骨”道,“我最想不通的就是西月王咋把自己吃剩的核桃骨也给镶上去了,我无数次的想把它抠下来吧,又怕西月王知道了会不高兴,待那老头儿去逝后,我竟舍不得抠下来了,若这真是他嚼过的核桃骨,它就是老头儿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说着说着眼睛竟有点湿润了。 “傻子,这哪是核桃骨啊,这明明是金刚菩提!”紫苏皱眉道。 “金刚菩提?那又是啥玩意儿!”说实话,月云飞蛮佩服眼前这位见多识广的男人的。 紫苏道:“金刚菩提是菩提树的种子,盛产于热带高原地区,在南楚的南边有个叫印度的小国,在印度教里,对金刚菩提尤为重视,因为在印度教里,金刚菩提是湿婆神的眼泪,不但具有毁灭一切的力量,破除一切邪恶的作用,还具有觉悟之意,所以,无论是在中原四国的佛教,还是四国外的宗教中都有用金刚菩提制作成珠子佩戴的传统! 而金刚菩提又是非常阳刚的一种菩提,也算是至阳之物,对于阴邪煞气都具有驱散的功效,所以,经常佩戴和盘玩金刚菩提,可以消灾解祸,祛邪避煞!” “说来说去都是辟邪,既然它上面有那么多辟邪之物,怎么说它也算半个神物了,就不能有点其他的功效吗?”月云飞有点不耐烦了。 “比如说呢?”紫苏盯着月云飞的眼睛问。 月云飞一边贱笑,一边用手比划道:“比如说点石成金,招财进宝之类的呀!” 紫苏咬咬唇道:“点石成金是不可能了,不过招财进宝倒可以有!” “哦?”一听到可以招财进宝,月云飞立马来了精神,怀抱竹筐,坐直身体,洗耳恭听,“怎么个招财进宝法?” “说到招财进宝,不得不提的就是这第七种宝物!” “你说这颗针芒闪烁的珠子吗?”月云飞指着那颗黄色水晶道。 “正是,它叫金发晶,是水晶的一种,因为内部包含了各种不同种类的矿物质,并且形成针形,所以叫金发晶,而金发晶,最大的寓意就是招财,无论是正财还是偏财,都是金发晶的目标!”紫苏道。 “是吗?那它还真是个宝贝呢!”月云飞喜笑颜开,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颗金发晶。 紫苏继续道:“正因为招财,很多人忽略了金发晶的消灾除难,化煞辟邪的作用了。其实金发晶,因为具有水晶的功效,又因为内部含有大量的其它矿物质,所以,金发晶的磁场更加强大,内部含有的微量元素更多,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对人体有功效,所以金发晶还可以用来当护身符!” “哦!”月云飞望着招财的金发晶痴痴的笑,完全忽略了紫苏后面的话。 “以上的七种宝物都是可以辟邪之物,但是这毕竟是玄学里的说法,真正是否有这样的功效,并不清楚,但这把匕首真正的价值体现并不在这七种辟邪物之上!”紫苏抚着寒气森森的匕身道,“它的价值在它的匕身之上!这不是普通的铁!” 第118章 流火村天外飞石 一听到价值,月云飞立马来了精神,表情夸张到极致:“看它通体寒气森森,难道是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千年寒铁!”他抬起匕首就朝屁股下的石头劈去,石头虽然裂开了,但并沒有刀切豆腐的轻松感,只要是质量不是很差的刀剑都能把它劈开,这在意料之中,月云并不失望,把匕首扔给紫苏,拍拍手,笑道,“其实我早就试过了,逗你玩而已!它若真是削铁如泥的寒铁铸成的,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紫苏摩挲着匕身,深信不疑:“虽然不是千年寒铁,可也一定不是普通的铁!”紫苏想了想,追问道,“这些年你们西月可有发生过异象?” “比如说呢?”月云飞承认他很笨呀!话不说透,他就不能理解。 “就像两年前在西月发生的日食一样,除了日食,你们西月还发生过类似的奇怪的天象吗?”紫苏问。 月云飞想了想,突然双手一拍,朗声道:“我想起来了,就在我十五岁那年,从天上飞来一块火石,撞了好大一个坑,死了好多人,也是在那一年,玲珑公主生了一场大病!” “后来呢?玲珑公主没事吧!”一提到月玲珑,紫苏就紧张。 “玲珑公主的病虽然好了,可我总觉得她怪怪的!”月云飞皱眉道。 “怎么个怪法?”紫苏追问道。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异于常人,说句冒犯的话就是??”月云飞咬了咬唇,不知道该不该说。 “是什么?你快说呀!”紫苏急道。 “就是神经错乱!”这是月云飞憋了好久的话,反正此处又没别人,他也不怕告诉他。 “你才神经错乱呢!”紫苏敲着他的额头道。 月云飞捧着脑袋道:“你别生气,我不是骂人,而是真的这样认为,别人不知道不奇怪,可我和玲珑公主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她是什么性格我比谁都清楚,所以她的变化之大我也比任何人深有体会!”是呀!十五岁之前的玲珑公主明明是喜欢他的,后来却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紫苏,后来又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帝骏,再后来更加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水溶,这不是精神错乱又是什么。 对于灵异事件紫苏比任何都愿意相信,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倒子,他抚着额头深思片刻道:“我想一定是那次天体撞击事件扰乱了磁场才导致了一些灵异事件的发生,那一年除了玲珑公主一定还有别人也受到了影响!你十五岁那年是西月几年?” “刚好西月两千年!”月云飞道。 “都两千年了,这么算来,你们西月也是个古国了!”紫苏感叹道。 “是呀!只可惜!”月云飞叹息道,“不想了,一切都是命,人有人的命数,国有国的气数,那一年发生的天灾似乎就预示着西月的覆灭!一切自有天数!” “西月的气数还未尽,它只是在蜇伏,熬过了严冬就是春暖花开!”紫苏突然又从玄学家变成了哲学家! 不知道是因为西月的未来给了月云飞希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月云飞突然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可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你都怀疑你不是人!” “不是人?”紫苏满头黑线。 “别误会,别误会,”月云飞连连摆手道,“我不是在骂你,我是说你不是凡人,你是神仙!” “我倒希望自己是神仙,那样咱们就不用挨饿了!”这时,不知是谁的肚子非常应景的叫了一声,紫苏和月云飞面面相觑,原来是他俩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两人对视良久,直到两人的肚子又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两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紫苏把匕首塞回月云飞怀中道:“这个东西玄乎得很,除了辟邪肯定还有其他作用,没准儿在关健时刻还能救命!有机会带我去西月的天坑看看,没准儿到了那里咱们就能知道这是什么铁,暂时咱们就叫它天铁吧!当勿之急是上山找吃的,我想小木屋中的三位西月公主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吧!” “嗯!”月云飞重新把它系在腰上,那腥红似血的朱砂如血兽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噬人心魄的光芒,别说邪崇了,连方圆十里的野兽都不敢靠近半分! 夜静得连一丝鸟兽的气息都听不见。 脚踩在地上的干松枝上噼叭作响,紫苏一边弯腰拣干松枝一边问:“你还记得那个被天外火石撞击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记得,那个被撞的村春就叫流火村,而且当时正值七月!”月云飞道。 紫苏把拣来的干松枝放进月云飞的背篓里,干涩一笑:“这个名字倒应景得很,七月流火,七月流火,这不,就真的七月里天降流火了!” 月云飞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所以说这就是命!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村庄,它的命数就像是早就注定的!包括咱们,就像是被别人写进书里的故事,其实结局早就注定,咱们不过是在照着人家规划好的路前行罢了,就像那山间的水,要顺着哪条小沟,最终要流向哪里,其实早就注定了,仔细想想也真没意思!” 月云飞一番发自本能的感慨,惊得紫苏目瞪口呆,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谁还敢说他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呢! 紫苏看月云飞一脸沮丧,拍着他的肩安慰道:“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就像现在!”紫苏用坚石在水沟的泥土旁刨了一个小道,让一股清流顺着小道流入了一朵紫色桔梗花下,“瞧瞧,这一股清水不就改变了它原本的方向吗?” 月云飞仍旧沮丧:“说不定这也是被那写书之人安排好的剧情!遇上咱们也是这些清泉的命中注定!” 紫苏见那小子还拧上了,继续道:“那咱们就找到那写书之人,把他打晕了,不就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吗?” “嘿嘿!这倒是个好办法!”月云飞瞬间又恢复了生活的热情。 其实这群人的命数早就不在司命星君的控制内了,包括司命星君自己,他们将共同被扯进一个更高级的命运圈! 这就是,写书之人同样在别人的书中!命运还是存在的,只是掌控命运的人升级了罢了! “咱们不是上山来找吃的吗?你拣这些干松枝干嘛?”月云飞问。 紫苏耐心回道:“在小木屋时我仔细看了看,没发现柴火,既然上山来了,咱们就顺道拣些回去。” “哦!”一路向前,月云飞突然指着灌木下披着白色绒毛,拳卷着,呈三叉状的东西叫道,“那是什么?不会是蛇吧?” 第119章 春日里蛇羹飘香 紫苏走近一看,喜道:“咱们运气可真好,这是野生蕨菜,茎条鲜嫩,现在正是它的最佳采摘期,蕨菜炒腊肉,那可是春日野菜里的一绝,咱们有口福了!” “哎呀!你快别说了,我口水都快泛滥成河了!”月云飞果然用衣袖擦着亮晶晶的口水! 他们专挑最嫩的枝条,掐了四五把放入背篓里,趁着月色又往前走。 走了不到一里,看到一棵香椿树,那最中心的嫩叶在月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莹亮的紫红色,看着都诱人,紫苏道:“香椿被称为树上蔬菜,有特殊的芳香气味,食之鲜美可口,耐人品尝,是大家最为喜爱的野菜之一,椿菜的吃法可凉拌、可炒、可煎,还能腌着吃,如果能找到一些鸟蛋,香椿煎鸡蛋也未偿不可!” “别说了!别说了!”在一个饥饿之前说这些无疑是最残酷的刑罚! 他们继续往前走,一棵弯弯曲曲的龙枣树出现在前面的山坡上,这个时节,龙枣树还没有结果,碧玉般的嫩芽像碎玉般点缀在褐色的枝干上,在月光的笼罩下闪烁着朦胧的绿光。 龙枣树枝干遒劲盘曲少叶,最适合鸟儿做窝,但是夜色朦胧,龙枣树又高大,又长在山坡上,紫苏隐隐约约的看到上面有鸟窝,于是指着山坡上的龙枣树对月云飞道:“兄弟,你轻功好,你到那树上去看看那是不是鸟窝?没准儿里面有鸟蛋呢!” “好勒!”月云飞二话不说,展开双臂,明明长得高大魁梧,这一施展轻功就像一只灵活的飞燕,轻轻松松的就挂在了龙枣树上,探着头朝里面一望,不知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他脖子往后一扬,身子一转,身手敏捷的落在了地上。 紫苏赶紧凑上去,问道:“有没有鸟蛋?” 月云飞一边吐着嘴里的羽毛,一边扇着头上的灰,阴阳怪气道:“兄弟!你来迟了!” 紫苏见他一脸狼狈,忍不住笑道:“咋啦?” 月云飞苦着脸道:“你想要的鸟蛋都孵出一窝凶神恶煞的小东西了,别看它们小,那样子可凶了,戳了我的眼睛不说,还扇了我一头的灰!” 月云飞是个贪财而又洁癖的武夫,别看他平时舞刀弄枪的,可他可爱惜他的头发,那一头黑珍珠似的马尾,保养得与月铃兰有得一拼。 紫苏拈了一根他头上的羽毛道:“是乌鸦!” “嗯!”月云飞回道。 “乌鸦不吉利,即使有蛋,咱们也别吃!最好是有麻雀鹌鹑!咱们再往前走走看!” 前面是一片松树林,月光透过细密的松针射到开满野花的浅草地上,泛着幽幽的蓝光! 他们在草地里看到一些地稔和蓝莓,他们顺手摘了些放进背篓里! 再往前走,他们看到一蓬黄金色的花树,月云飞喜道:“没想到在这山里还能碰到这样美的花,采一些回去给我婆娘,她一定会高兴坏了!”说着就动手开采。 紫苏也挽起袖子,一边采一边道:“这是金雀花,不光好看,还能吃呢!金雀花多见于山上,能煮汤,也能炒鸡蛋,也可素炒,有人称它为“山林娇香”,似有肉的鲜香又带清甜,风味独特!对于女性月事不准,气血不足还有调理作用!” 月云飞愣愣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咋这样看着我?”紫苏不解。 “你说老天咋就这么不公呢?”月云飞眉头紧锁。 “咋啦?”紫苏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呢! “你说你咋啥都懂呢?天相玄学哲理也就罢了,连女性月事的调理你都懂!”月云飞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从嘴里蹦出来一句,“我真的怀疑你不是人!” 若不是因为他们太熟,在这深夜的深山老林中突然觉得自己的伙伴不是人,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呀! 紫苏对月云飞的话置之不理,他们继续往前走,在一片松林下,发现了野生的灰绿色荠菜。 再往前走,又发现了野生的小根葱。 紫苏一边摘野葱,一边道:“香椿,金雀花,荠菜,小根葱都有了,要是能找到些鸟蛋就完美了!蕨菜炒腊肉,香椿炒蛋,金雀花葱花蛋汤,荠菜蛋饺,如果能逮到一些野鸡野兔那就更完美了,多么美妙的逃亡中的野味儿晚餐呀!” “鸟蛋!鸟蛋!”月云飞要疯了,他施展轻功在每棵树丫上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一棵松树上找到了一个麻雀窝,他高兴得直接连窝端了下来。 紫苏小心翼翼的把那些鸟蛋放入帆布袋中袋中系好,又吩咐月云飞多找了些鸟蛋! 他们没有幸运的找到野鸡和野兔!倒是逮了几条菜花蛇! 紫苏道:“虽然没找到野鸡野兔,逮了几条春日里的小花蛇也是不错的! “你确定这蛇没毒吗?”月云飞皱眉。 “菜花蛇是无毒,而且顶极厨师做的蛇羹可以比世上的任何食材都鲜!”紫苏信心满满道。 “味道再鲜,毕竟是蛇呀!女孩子没有不怕蛇的!我敢打赌,那三姐妹没有一个人敢吃!尤其是我婆娘,见到老鼠都怕的!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喝!” 紫苏拍着月云飞的肩膀,邪魅一笑:“我把蛇肉剁碎了做羹,咱们不告诉她们这是什么肉做的,她们难道会不吃!” “这个可以有!”月云飞只要想到肉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尽情喝蛇羹的样子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再往前走,他们在一棵腐朽的油茶树干上又幸运的找到了一堆褐色的茶树菇! 紫苏欣喜若狂的把茶树菇摘入背篓中,一边摘一边道:“有了这东西,蛇羹的鲜味又可提升一倍不止!” 月云飞朝那堆褐色的菌菇探头,撇嘴道:“啥东西?黑乎乎的,看着像屎!” “别恶心了!”紫苏笑拍着她的脑袋道,“这是专门生长在腐朽的油茶树上的菌菇,叫茶树菇!” “茶树菇?不会有毒吧?我可是常听人说很多山里的野蘑菇都是有毒的,可不能瞎吃!”月云飞虽然不如紫苏博学多闻,可一些基本常识还是懂的。 “放心吧,茶树菇药食同源,营养丰富,对身体百利而无一害!”紫苏信心满满道。 于是两人背着满满的收获下了山,回到了湖边小木屋。 紫苏一回到小木屋就钻进了茅草搭的小厨房,经过一阵忙活,香喷喷的晚餐就做好了! 三位西月的公主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当紫苏端出那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茶树菇葱花蛇羹时,肉肉毫不犹豫的盛了一大碗,一边喝一边赞不绝口:“哇!这是我喝过的最鲜美的肉羹了!” “是吗?”月铃兰听到肉肉的赞美也毫不犹豫的给自己盛了一碗,喝完小半碗才觉得味道有点怪怪的,她抬起眸子问紫苏,“这是什么肉做的?感觉怪怪的?” “山上有一片松林,树上有很多松鼠……”紫苏话未说完,月铃兰微微一笑道:“哦!原来是松鼠肉呀!是说这味道挺陌生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松鼠肉呢!”月铃兰抬起调羹冲紫苏柔美一美,“味道挺好,我喜欢!” 紫苏回她一笑,然后把目光转向月玲珑:“你怎么不喝?” “我饱了!”看着那肉羮,月玲珑就觉得不舒服,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我闻着那肉羹就想吐!” “就你矫情!”肉肉嫌弃的望了月玲珑一眼。 紫苏转入小厨房中把煎好的苇根水端到月玲珑跟前道:“把它喝了!” “什么东西?”月玲珑望着那碗褐色的苇根水道。 “芦苇根煎的水,可以缓解恶心呕吐的症状!”紫苏温声道。 月玲珑接过碗乖乖的喝了,果然觉得舒服多了。 “哟!还开小灶呀!”肉肉斜着眼睛挖苦道。 “你喜欢,你也去喝呀!那锅里还有一大锅呢!”月云飞忿道。 “我又不恶心,用不着!”肉肉不屑道。 “那你还逼逼!”月云飞道。 肉肉用筷子尖戳着蕨菜里面的腊肉片,仿佛月玲珑就些肉片一般!这月云飞处处帮着月玲珑,明显就是对月玲珑旧情难忘嘛!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别乱戳!”月云飞立着眉毛道。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肉肉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起身睡觉去了! 大家吃好了,也各自睡下了! 大家各怀心事,这一夜睡得也不太安稳! 第120章 美容养颜槐蜜膏 马车一路疾驰,仅用了半月时间就驶入了东越境内! 月玲珑他们在城外槐树村的一农妇家暂住了下来! 此时正值仲春,正是东越槐花盛开的季节,那一串串如豆荚的白色槐花堆满碧玉枝头,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 农妇见月玲珑这一行人衣着鲜亮,马车华美,不像是普通人,就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不光做了一桌丰盛的午餐,还从一棵老槐树底下刨出一翁鬼脸青瓷翁的槐花酒,一边倒酒,一边探问道:“看各位的妆扮不像本地人?” 性子爽直的月云飞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紫苏不动声色的按了按他的手,一本正经道:“咱们是从南楚来的生意人!只因在南楚得罪了权贵,就举家迁往东越,希望在这边有所发展!” 那农妇瞧了瞧紫苏身边的这群人,心生疑惑,紫苏就从月云飞开始一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亲弟,这位是我的弟媳!”到月铃兰时,紫苏顿了顿,然后直接跳到月玲珑道,“这位是我媳妇!” 农妇见月玲珑衣着华丽如贵妃,摇头道:“我看不像!” “咋不像了?”紫苏饶有兴趣的盯着一身粗麻衣服的农妇。 农妇道:“你别看我粗布麻服,可我也是见过世面的!” “哦?愿闻其详!”紫苏停下筷子,双手握脸,一脸详和的盯着这位农妇,仔细看,这农妇还有颇有几分姿色!年轻时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那农妇忆起往事,神色黯然:“我男人在世时曾是宫里的御厨,因为一道槐蜜脂油膏,被王后离洛看中,聘为私人御厨!成为王后眼前的红人。 有一次王后华诞,我男人把我打扮成小厮模样带在身边当助手,我就亲眼目睹过离洛王后的风彩。 那日,离洛王后戴着赤金紫玉花枝冠,穿着青绿闪金缀各色宝石的华服,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洛水之神! 后来我才知道!那衣服是用桑蚕丝捻着孔雀羽毛和金银丝线织成的,价值连城! 而你身边这位姑娘的这件衣服与离洛王后当日穿的那件不相上下!”。 “槐蜜脂油膏?”对于一个厨子来说,食物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紫苏一脸兴奋道,“你是说东越王后喜欢吃糕点?” 农妇顺着紫苏的话回道:“倒不是所有糕点王后都喜欢,而是我家男人做的脂油膏可以美容养颜,才能得到王后青睐!” “是吗?那你家男人呢?”紫苏问。 说到自家男人,农妇默默的掉下泪来,她一边用粗糙却干净的衣角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回道:“也许是天妒英才,我男人在半年前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死了!” “怕不是天妒,而是人妒!”月云飞伸出筷子夹了一片不肥不瘦的豆酱五花肉,赞不绝口,“嗯!挺好吃的!看来老嫂子你也得了你男人厨艺上不少的真传!” “是呀!奈何始终是个女人,有本事也无法施展!”农妇道。 “那就咱们相互成全!”在与农妇的攀谈中,紫苏第一时间洞察到了机遇。 “此话怎讲?”农妇一脸茫然! “刚不是跟你说过咱们是做生意的吗?刚好,咱们在南楚是做酒楼生意的,仙逝的大哥是御厨,咱们也算半个同行!若是大嫂不嫌弃!咱们出钱,大嫂出力,咱们可以合伙在东越城内开一家酒楼!”紫苏也蛮会套近乎的,一口一个大嫂。 农妇见紫苏这行人虽然神秘却也不像坏人,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看你们的穿衣打扮,行为举止,就知道一定不是普通人,我寡妇失业的,又无儿无女,也不怕惹麻烦!说吧!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果然是爽快人,既然这样,咱们也不隐瞒了,我身边的这位其实是西月公主,南楚皇后,北齐贵妃,也是我未来的妻子!”紫苏道。 “哐铛!”一声,农妇手中的鬼脸青瓷翁掉在了地上,脸上的肌肉不可思议的跳了两跳,旋即转为佩服的恭维,坚起拇指道:“姑娘可真是牛人!” 南西北中原三大国中这位姑娘的地位都不可小觑,就差一个东越国了!若她在东越再混出一个名号来,就刚好凑成一桌麻将了!这不是牛人又是什么?不过这样的人也招惹是非!水溶和帝骏可都不是好惹的。 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农妇什么都没有了,她也不怕招惹是非,只把紫苏拉在一边,好心提醒道:“小伙子,水溶和帝骏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确定你一个开酒楼的能从他俩手上抢女人!”农妇回头觑了月玲珑一眼道,“那姑娘长得是不错,可也要有福消受呀!” “所以才需要大嫂帮忙呀!”紫苏暗暗捏住农妇的胳膊道。 “好吧!你挺投大嫂的眼缘的,你说吧!需要大嫂做什么?”农妇道。 “我想进宫当御厨!若能像大哥一样成为离洛王后的眼前红人,有东越王后庇佑,在东越国境内,帝骏和水溶也不敢把我怎样?”紫苏道。 “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大哥在世时在御善房也有些朋友,大嫂替你引见!”农妇拍拍胸脯道。 “我还要大哥的槐蜜脂油膏的配方!”紫苏道。 农妇咬咬唇犹豫了一小会儿,咬牙道:“也行,我一个妇人留着它也没什么用!若它能助我的兄弟飞黄腾达,你大哥地下有知也可冥目了!”。 “大嫂放心,我不会白要大哥的方子的,我若成功,我不仅会在烟城内开一家最豪华的酒楼让大嫂经营,还会购置房产为大嫂颐养天年!” “兄弟~~”农妇扑在紫苏的肩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大哥泉下有知也可冥目了!” 东越皇宫内,王后离洛坐在八宝菱花镜前,愁眉不展:“叶心,本宫是不是老了?” 离洛的贴身侍女叶心立在离洛身后,用象牙梳沾了茉莉花水,一边替离洛篦发,一边道:“王后娘娘是洛水之神转世,是不会老的!” 虽然是恭维的话,可听来让人舒心,离洛会心一笑,眼角有隐隐的一丝皱纹,离洛心中一惊,凑近铜镜,从绣着连珠葡萄纹的袖口中伸出一截皓白的细腕,素白的葱指抚上眼角,焦急道:“叶心!本宫刚刚好像看到眼角出现了一条细纹!” 叶心凑近来看,却没有找到任何细纹,王后的脸依旧如十八岁的少女般光滑细腻饱满莹润。 叶心安慰道:“娘娘别自己吓自己了!娘娘体内流着离人族的血液,哪就那么容易老呢!娘娘年轻着呢!” “叶心你不知道,我体内虽然流着离人族的长寿血液,可长寿不代表不老!女人若是老了,活得久反而是种折磨!而离人一族的女人保持青春的秘绝就是拒绝生育,而我却为大王生了三个孩子!所以衰老成了我最大的恐惧!我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自己的容颜!确保自己依旧美丽才能安心!”离洛抚着自己的面颊忧心忡忡。 “娘娘为大王的牺牲大王心里有数,所以大王除了娘娘不曾纳一妃一嫔?”叶心安慰道。 “那就因为我还年轻,可我若真的长出皱纹,大王纳不纳妃嫔就不一定了!”女人对男人的宠爱总是患得患失,哪怕离洛独宠后宫这么多年,她还是担惊受怕,毕竟水溶在她心中留下的创伤实在是太深了。 “就算纳了,又能怎样呢?娘娘是三位皇子的生母!三位皇子都不是凡人!那些莫须有的女人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娘娘您的地位!”叶心坚定道。 “话虽如此,可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已的美貌维持得久一些,前些日子,本宫回了一趟离人谷,见到了大姐离涵,虽然大姐相貌平凡,可是脸上一点岁月痕迹都没有,本宫这个妹妹在她面前倒像姐姐了,本宫好生羡慕姐姐的青春不老!”离洛双手握着脸,顺着窗外,望着远方,耳上的水玉花苞耳坠在晨霞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橙紫色的星芒。 “圣女离涵空有青春可是没有恩宠,就像镜中花,虚无缥缈,青春只是被辜负,还不如做一朵人世间的富贵花,花开时蜜环蝶绕,享尽人间富贵,花谢时有果实累累,离涵是镜中花,而娘娘就是人间富贵花!奴婢想,十个女人中有九个半都想当人间富贵花!”说话间,叶心已经为离洛绾好了花苞头,戴上了赤金紫玉花枝冠!优美的天鹅颈上的细微绒毛在晨光中把女性的柔美衬托得淋漓尽致! 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离洛不仅拥有离人族的长寿血脉,还拥有卫氏一族的天鹅颈,而且她和卫蓉莞一样拥有高挑的身材!若忽略相貌,单从背影轮廓来看,她和卫蓉莞简直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两个人。 “话虽如此,可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已的美貌维持得久一些,对了,我让你去找的驻颜的方子,你找到了吗?”离洛突然回过头来,花枝冠上的紫玉流苏沙沙的打在脸上。 “方子没找到,不过我听说御膳厨房新来了一位厨子,也会做槐蜜脂油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驻颜的作用!”叶心贴心的为她理了理紫玉流苏串儿。 “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告诉我,快快带我去见他!”听到有人会做槐蜜油脂膏,离洛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从青玉架上扯下一件披风胡乱糸上就朝御膳厨房奔去。 第121章 爱情最初的样子 东越的宫殿虽然不如南楚温婉别致也不同于北齐的气势恢弘!可它有着它自己的清新雅致! 如果用美人来形容东西南北四大国,那南楚应该是江南水乡温婉柔顺的小家碧玉,卫蓉莞就是代表。 北齐是气质高雅,雍容大度的皇家天女,北齐皇后苏蓉蓉就是典范。 西月是拥有异域风情的神秘女子。 而东越就是介于小家碧玉与皇家天女之间的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王后离洛当仁不让! 虽然离洛与卫蓉莞在体态相貌上如出一辙,都是身材高挑,蜂腰长颈,弯眉大眼,爪子脸,樱桃嘴,是世人眼中典型的美人! 可在气质上,卫蓉莞还是输给离洛一大截! 卫蓉莞毕竟年轻,心里藏不住事,好坏都写在脸上,对月玲珑的恶意更是摆在明面上的,坏得有点咄咄逼人! 卫蓉莞就像一盆清水,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和这样的人相处虽然无趣,可至少心不累!这也是帝骏宠着她的原因吧! 虽然卫蓉莞受宠,可帝骏后宫三千,这个刚丢开手,马上又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所以她的命也就那样吧! 卫蓉莞和离洛都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人儿,都有子嗣,而且位高权重,但卫蓉莞的侥幸得宠与离洛的独宠不可同日而语。 相比于清水美人儿卫蓉莞,离洛就像一池春水,池面波光潋滟,落花浮动,池里更是深不见底,别有风景,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探究,即使得到了也丢不开手! 不像卫蓉莞,今日睡过,明日就忘了,她就像一杯凉白开,男人在口渴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杯凉白开,可一旦解渴就抛之脑后了! 帝骏和卫蓉莞育有一儿一女,夫妻关系也算长久,可帝骏对卫蓉莞从来有过牵肠挂肚的感觉,哪怕她是他孩子的母亲。 帝舒也是,每次激情过后,脑海中想的都是另一个女人!这是卫蓉莞的悲哀! 而离洛就像一盅茶,喝过之后神清气爽,齿间留香,回味无穷,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她身上的这种魅力与她离人族的身份脱不了干糸! 东越临海,有东海氤氲的海汽滋养,花木格外高大繁盛,御花园中随处可见参天的古树! 明明是花草繁盛的仲春时节,在古树繁茂的枝叶掩印下的皇宫却透着一股深山寺庙中的悠远与清凉! 东越皇宫遍植古树,通往御膳厨房的这条甬道格外偏僻,树木更是遮天避日一般,走在青石板铺的甬道上感觉全身凉津津的! 御膳厨房和太医院一样,不同于太监们住的庑房,御膳厨房和太医院里面都是宫外的正常男子在当差,所以建得比较偏远,而且有重兵把守! 里面的男子不经宣召不得私自离开! 就连平时传膳都是由御膳厨房的太监总管领着小太监们负责传替,因此御膳厨房可以说是后妃们的禁地。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进来,落在青石板上满地斑驳! 离洛来到御膳厨房的门口却被一个年轻的侍卫拦住了。 离洛气愤道:“本宫是东越的王后,是后宫之主,在这宫里还有本宫不能去的地方吗?” 侍卫垂首,态度恭敬诚恳道:“娘娘是后宫之主,整个后宫自然没有娘娘不能去的地方,可是御膳厨房不属于后宫,在里面当差的都是宫外的正常男子,娘娘进去有污娘娘的清誉!” 离洛抚额轻叹:“是本宫莽撞了!女人呀!只要一涉及到容颜问题就会沒了智商!不过就算本宫今日闯了进去,大王也不会说什么的!”离洛突然扬了扬高傲的脖颈。 “是的!只是小人职责所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娘娘进去的!”那侍卫低着头根本不敢正眼看离洛,虽然语气强硬,心中却虚得很。 空气中静得连一片树叶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众人都默默的为小侍卫捏着一把汗。 小侍卫鼓起勇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离洛一眼,只见离洛蛾眉轻蹙,十分不悦, 侍卫见状,语气和缓了不少:“娘娘若是想见谁?小人可以代为通传,让那人准备体面了,由小人领着他亲自去觐见娘娘!” “你倒是尽忠职守,从今儿起,你不必在御膳厨房当差了!”离洛沉声道。 “娘娘恕罪!”那侍卫以为自己丢了差事,哐啷一声跪了下去。 “从今日起,你到我的宫里去当差吧!”离洛莞然一笑,如春日里盛放的杜鹃,明**人!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绚烂,御花园中盛开的百花都不及她这一笑倾城! 离洛王后是忧郁形的美人,她很少笑,可她若一笑就能融化冰川,解冻江河!难怪这么多年东越王独宠她一人!换了谁,都愿为她一人舍弃整片繁花! “谢娘娘提拔之恩!”侍卫磕头谢恩!御膳厨房当差的其他人羡慕不已! 离洛在自己的宫里召见御厨紫苏的事很快传入了东越王耳中。 东越王显得有点焦躁不安,虽然是隔着珠帘召见的,可一想到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东越王就莫名其妙的吃起醋来了!下了朝也不来看她了!听说连晚膳都不传了呢!他在和她置气呢! 离洛听说后,又好气又好笑,亲自做了糕点去看他! 离洛到的时候,东越王正歪在榻上生闷气呢! 东越王见离洛撩帘进来,故意把身子往里挪了挪,抱着十种香草填满的十香软枕,别着脸不看她! 离洛看到他这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放下食盒,夺过他怀里的十香软枕道:“大王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动不动就耍小孩子脾气!和巨妾置气也就算了,怎么连晚膳也不传了!”。 “我一想到那个叫紫苏的厨子气都气饱了,哪还有胃口吃饭!”东越王直言不讳。 “臣妾以前又不是没传过厨子,也不见大王这般生气呀!”离洛不解道。 “谁说我以前不气啊!”东越王心虚的用眼角佘光偷瞄了离洛一眼,小声道,“只是这次更气罢了!” “是吗?臣妾竟不知呢!大王为什么不告诉臣妾呢?”离洛握着东越王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盯着他那双与年龄不符的略显苍老的手道,“臣妾若知道臣妾私下召见厨子会让大王不开心,臣妾绝不会召见的!” 离洛发自内心的告白柔软了东越王的心,他像个孩子般扑入离洛的怀中哭道:“王后,本王害怕极了!” “大王怕什么?”离洛柔声道。 “怕你会离开我!”东越王道。 “为什么这么想?” “你是离人族的后代,拥有长寿血脉,而本王会一天比一天衰老!我怕你会嫌弃我!”东越王嘤嘤道。 离洛心想,长寿不代表不老,她为他生了三个孩子,只怕会比他老得更快,但是在衰老未来之前,她不敢告诉他真相,她怕他会厌弃她,她怀着心事温柔的抚着他的发顶道:“放心吧,无论大王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离洛的抚摸卸下了东越王内心所有的防犯,东越王道:“王后你知道吗?” “什么?”离洛抚着东越王的头发,像慈爱的母亲抚着自己的孩子。 “本王的王位其实是拣来的!”东越王道。 “啊?”离洛吃惊不小,这么大的事她以前可从未听到过只言片语。 “如果不是那阵突如其来的妖风卷走了大哥的孩子,大哥也不会抑郁而终,大哥若活着,王位怎么可能传到我的手中。”东越王道。 “这事怎么从未听你提过?” “大哥逝世,孩子失踪,父王一直怪自己杀戳太重,报应在了孩子身上,所以提前退位,躲在明霞宫吃斋念佛去了!从此以后大哥的事成了整个东越王宫的避讳,谁也不敢提及此事!”东越王道。 “既然这样,你还害怕什么呢?”离洛安慰道。 “大哥的孩子只是下落不明,下落不明并不代表死了,我担心哪一天大哥的孩子回来了,我的王位也就保不住了!”东越王哽咽了一下,继续道,“论国力,东越不输南楚和北齐,帝骏和水溶都称帝了,我却不能,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父王不准,在父王心中东越真正有资格称帝的人除了大哥就是大哥的孩子,父王的嫡王孙!”东越王哽咽道,“父王虽然退位,可朝中老臣大多是他的亲信,我这个王就是个摆设,如果父王决定废了我,只需一声令下,我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我竟不知道大王的心中这般不安!”离洛怜惜道。 “所以即使所有人都厌弃了我,你也不会离开我的是吗?”东越王抬起孩童般干净的眼睛盯着离洛问道。 “是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父亲!”,离洛反问道,“所以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也不会离开我是吗?” “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两个人拥在一起,像极了爱情最初的样子。 在爱情中患得患失的两个人才是真正的爱惨了对方! 第122章 提拉米苏千层糕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入夏了,人们都换上了薄薄的夏衫! 东越临海,它的夏天并不是干燥的炎热,空气中总是湿漉漉的,给人一种潮热的感觉。 早饭吃了几个包子,月玲珑在院子里随便走了走就感觉身上汗津津的,她吩咐下人在水房打了一桶热水,泡了个玫瑰花瓣澡,顺便洗了个头发,披了层薄薄的芙蓉粉薄绸衫儿就躺在小阁楼的竹椅上晒太阳。 小阁楼的周围栽满了白色桅子花,淡淡的清香在清晨温热的日光中发酵,和着空气中淡淡的甜香味儿,被风卷上阁楼! 月玲珑的鼻尖儿翕了翕,肚子就咕咕咕的叫了起来,她抚养微微鼓起的肚皮浅笑道:“才吃过早饭,怎么又饿了?” “证明咱们的孩子胃口大,肯定是个男孩儿!”一位风神俊朗的男子,迎着清晨的阳光走了过来,他明明围着白围兜,手里托着食盘却像是从金色的晨光中走出来的神! 月玲珑支着腰身刚想从躺椅上起来,紫苏抢先一步来到她身边,轻轻的按下她的肩膀,温声道:“别动,好好躺着,别累着咱们的孩子!” 月玲珑只能乖乖的躺着,她盯着紫苏放在茶几上的食盒问道:“紫苏哥哥,你今天不用去宫里当差吗?”那食盒里还冒着热气,一股甜甜的米香味,引得她食指大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紫苏一边从食盒中取出食物一边道:“我如今专门为王后娘娘研制美容养颜的食谱,娘娘特许我不用朝九晚五的去御膳厨房报道,我的时间相对自由了许多,刚好,你的身子一日重似一日,我也有时间多陪陪你!”紫苏用筷子夹了一块紫玉霜方糕递到月玲珑嘴边道,“其实吧,以咱们这家酒楼目前的生意来看,足够养活咱们这一群人了,我倒希望可以天天陪着你,可是我想着咱们得罪的权贵不少,有东越王后作靠山,咱们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稳些,不得已才进宫谋了一份差事!” 月玲珑探头咬了一口,那糕甜而不腻,酥得掉渣,难怪紫苏要用小碟子接着,她才咬了一口,竟掉了小半盘的碎渣,嘴角也全是米渣,月玲珑又喜又气道:“紫苏哥哥,这是什么呀?吃得我满嘴都是!” 紫苏从腰间解下一方帕子,为她拭了拭嘴角,笑道:“这是我新研发的紫藤花酥米糕!是用紫藤花的花蕊和着粘米粉一层层压制而成的,因为最近王后娘娘吃絮了槐蜜,在做这道糕的时候我就没有加糖蜜,糕里的甜味都是纯天然的紫藤花花蕊的清甜与大米的香甜之味!” “没有加蜜糖,难怪米糕一咬就散了!这东西味道虽好,可吃相难看,娘娘怕是不会喜欢呢!”月玲珑道。 “那你说该怎么改进呢?”紫苏蹲在月玲珑身边,双手托腮,一脸期待的看着月玲珑。 “我只会吃,不会做!”月玲珑承认,她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小吃货。 “想想!”紫苏鼓励道。 “或许可以把粘米粉换成糯米粉,糯米黏性足,或许就不会松散开了!”月玲珑提议道。 “糯米黏牙,王后早就厌烦了!” “那怎么办呢?”月玲珑挠着小脑瓜,十分为难的样子。 “我早就想好啦!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只需要一个勺子就行啦!”紫苏从食盒中取出一只精巧的莲花头的勺子递到月玲珑眼前,“吃千层酥紫藤花糕必不可少的勺子!” “好啊!你早就备好了勺子,还故意让我出洋相!你可真坏!”月玲珑伸出拳头去捶他的胸口,紫苏也不躲,硬生生的挨了她一拳。 “你咋不躲呀?”月玲珑心疼道。 “我若躲开,你摔着了怎么办?”紫苏揉着胸口宠腻的笑道,“再说了一点也不疼,就像给我挠痒痒,有什么好躲的呢!” “不和你说了!”月玲珑扭头,假装生气。 “好了,不生气了,来偿偿我为你烤的爱心小饼干!”紫苏哄道。 “爱心小饼干?”月玲珑欣喜的转过头来,只见紫苏捧着一盒拇指大的小饼干跪在她面前,饼干做成各种形状,有动物形状的,还有花状的,饼干上还撒着玫瑰花瓣儿。 紫苏认真道:“这些饼干的形状都是我亲手捏出来的,都是你喜欢的动物和花朵儿,而且是我亲自烤的!” 月玲珑拿了一个小熊样的饼干,那饼干做工精细,而且只有拇指大小,这整整一盒少说也有一千个,要捏出这一千个拇指饼干,而且一个不坏的烤出来,肯定费了不少心神,月玲珑伸手抚着紫苏有点泛青的眼皮,心疼道:“为了做这些劳什子,你竟一夜未睡?”她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这算什么?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别说一夜不眠,就算让我少活十年我也愿意!”紫苏道。 “哐啷”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了,月玲珑和紫苏同时回过头去,只见月铃兰吃惊的立在门外,当她回过神来,她捂着脸伤心的跑掉了! 月铃兰跑掉的瞬间,月玲珑明显的感觉到紫苏的心颤了颤! 这些时日与他们相处下来,紫苏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确实让月玲珑感动,甚至知道她怀了水溶的骨肉,他也不嫌弃她,坚持要娶她为妻,可月玲珑凭着女人的直觉总觉得这份感情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有点不真实!至于哪里不真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也许所有的怀疑还是源自于她内心的自卑吧! 月玲珑轻轻的抚着微微隆起的肚皮道:“紫苏哥哥,咱们先不谈这事好吧!你的爱心饼干我先收下了!”她故意指着一盘花生碎和奶酪岔开话题道,“看着这小饼干和花生碎我突然有了灵感!” “什么?”只要一提到食物上的灵感,紫苏就有兴趣。 “或许咱们可以把饼干也压碎了,与花生碎一起用奶酪拌了,然后一层一层的铺在紫藤花糕里!”月玲珑道。 “或许还可以撒上一些可可粉!”紫苏兴奋道。 “或许还可以酒上几滴桂花酒提味儿!”月玲珑大胆提议。 “你可真敢想!”紫苏突然跳了起来,弹着她的额头道,“不过这可真是一个大胆而有用的想法!也许奶酪碎放在冰里冰凉了更适合夏天!”说着,紫苏迫不及待的奔向了厨房! 经过几天的研制,一道风糜四国的酒味千层蛋糕诞生了,它有一个非常浪漫的名字,叫“提拉米苏酒味冰淇淋蛋糕”,甜而不腻,一只千层,一口下去可以偿到各种干果花朵的味道,消热解暑,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提神醒脑,提拉米苏酒味冰淇淋蛋糕的诞生甩了普通甜食好几条街。 一向吃斋念佛的东越太上皇吃过之后赞不绝口,心念红尘,对这位来自西月的御厨有了兴趣,下旨召见。 第123章 东越最尊贵的人 夏日的阳光白得发亮,像一圈一圈的银圈子带着刺眼的光芒投向人间。 月玲珑躺在淡粉色的木槿花丛中的凉石板上纳凉! 周围有连绵不绝的蝉叫声,为夏日清凉的午后弹奏出一曲美妙的乐章! 月玲珑双手枕在脑后,任由一头青丝顺着雪白的胳膊滑到脑后! 她刚洗过头发,头发上还有淡淡的薄荷香味!她没有束发,只在耳边别了一朵新鲜的木槿花! 刚知道自己怀了水溶的骨肉时,月玲珑的心情非常复杂!为了和紫苏在一起,她甚至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毕竟她对水溶是一点男女私情也没有的,这个孩子就是一个意外! 可是随着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她又于心不忍! 无论孩子的父亲是谁,可她自己是孩子的母亲,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个是自己的骨肉,一个是自己的爱人,正当月玲珑在这两个人之间挣扎时,老天却告诉她,鱼和熊掌可以兼得! 紫苏不嫌弃她有了别人的骨肉,一次次的向她求娶,月玲珑虽然嘴上没有答应紫苏的求娶,可内心却是一百个愿意的!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时,不远处的枣树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虽然间着蝉鸣,可是月玲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是肉肉和从槐花村来的柳嫂子在闲话家常! 枣树下有一个秋千架,肉肉坐在秋千架上,怀里抱着一个果盘,一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头,一边百无聊奈道:“柳嫂子,你说姐姐姐夫都进宫好几天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啊!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可是听说这个东越太上皇年轻时也是个战争狂魔,他手上沾的血不比南楚帝骏少,这些年他虽然吃斋念佛,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该不会是姐夫不经意间惹了他不高兴,他就把姐夫杀了吧?” 柳嫂子一边洗着猪大肠,一边道:“我也着急呢!所以托我亡夫在御膳厨房的朋友帮忙打听了!应该很快就有悄息了!” “哦!”肉肉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气愤道,“姐姐是跟随姐夫进宫去了,可月云飞那小子最近也失踪了,害得我一个人孤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怜见的!” 柳嫂子奇怪道:“你不是还有个姐姐吗?你咋不找她玩呢?” “你是说月玲珑吗?”肉肉满脸不屑道。 提到她的另一个姐姐,肉肉的表情很复杂!表面上看像是不屑一顾,可往深处挖掘,才发现藏在她不屑一顾表情下深入骨髓的自卑与嫉妒! 同样是西月王的女儿,可她却没有名份,只能依附着月玲珑生活!这种不公平待遇并没有彻底扭曲她原本单纯的灵魂,直到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她的灵魂开始一步一步的扭曲,直到面目全非! “除了她还能有谁?”柳嫂子纳闷道,“这些时日和你们相处下来,我发现你和你的另一个姐姐都挺针对她的!你们仨是亲姐妹吗?还有你总是叫紫苏为姐夫,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他到底是你哪个姐姐的夫君呢? “当然是大姐夫啊!他们可是结过发的!”肉肉道。 “结过发是什么意思?”柳嫂子疑惑道。 “就是男女各剪一缕头发缠在一起,以表承诺!那头发至今还被我大姐贴身收藏呢!”肉肉一本正经道。 “你的意思是说紫苏和你大姐有过承诺,只是至今未婚吗?” “嗯!” 柳嫂子摇头笑道:“承诺是随时可以背弃的!只要没结亲就算不得正式夫妻!” “大姐为了他牺牲了太多!他是不会背弃大姐的!” “可是你的二姐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肉肉突然哈哈笑道,“那根本不是姐夫的孩子!” “啊!”柳嫂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合不拢嘴,“我一直以为我这个义弟是因为搞大了南楚皇后北齐贵妃月玲珑的肚子才不惜一切代价要带她走,既然这不是他的骨肉?那会是谁的呢?是帝骏的还是水溶的?” “管他是谁的呢?反正不是我姐夫的就行了!”肉肉一口一个姐夫,在她心中,紫苏就是大姐月铃兰的夫君。 “既然不是他的孩子,那他冒着生命危险与南楚和北齐作对是为了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想大概是出于争强好胜之心吧!女人对男人来说就是一种挑战,尤其是像月玲珑这种不安分的女人!”肉肉咬牙切齿道,“月玲珑就像猎场上奔跑的鹿,她越是不安分,越能激起猎手们追逐的热情,可是一旦猎到手,又有谁会珍惜,猎物永远是猎物,结局无非就是放走或是被宰杀,又有谁会愿意把它当宠物养起来呢!” 听了肉肉的一席话,月玲珑的心咯噔一跳!她总觉得紫苏对她的爱有点莫名其妙,可是自己又说不清道不明!被肉肉这么一说,她突然晃然大悟!原来自己只是他情感猎场上的一只猎物罢了! 月玲珑抚着肚子苦笑,心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爱屋及乌啊!连肉肉都察觉到了紫苏对月铃兰的爱,紫苏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一直在骗她,她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只猎场上的鹿,不知道是可喜还是可悲? 正当肉肉和柳嫂子谈话间,柳嫂子在宫里帮忙打探消息的人急匆匆的来找她。 那人柳嫂子认得,是她亡夫的朋友的小徒弟,绰号小狗子。 这小子人挺实诚,就是做事不太牢靠,柳嫂子见到小狗子心急火燎的样子就打趣道:“小狗子,你这样急吼吼的干嘛呢?是火烧屁股了吗?” 小狗子弯着腰,双手叉在腰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嫂子,你不是让我师傅帮你打探你义弟的消息吗?”。 “是呀!可有结果了?”柳嫂子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双手在白围兜上擦了擦,满眼期待的望着对方! “有结果了,而且还是大家意想不到的结果!”小狗子惊喜过了头,以至于惊大于喜。 “意想不到的结果!这么久都不回来!他,他,他该不会.……!”柳嫂子不敢往下想,用五指抚着额头,只觉得天悬地转,身子像布袋子一般软了下去。 肉肉和小狗子同时扶住了柳嫂子,掐了掐她的人中,柳嫂子翻了翻白眼,缓过劲儿来,慢慢的爬到旁边的白石上,拍着膝盖大哭道:“我可怜的义弟啊!你咋就这么命苦呢!嫂子还没享你的福呢?你咋就先我而去了呢!” 小狗子挠着后脑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道:“嫂子,你哭什么啊?” 柳嫂子没好气道:“我义弟死了,我怎么能不哭呢!” 小狗子大笑道:“嫂子,你误会了,你义弟没死!” “没死?”柳嫂子眼中泛着精光。 “是呀!他不仅没死,而且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小狗子定了定心神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他除了是我义弟还能是谁?”只要他人没事,柳嫂子才不在乎他是谁呢!柳嫂子又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开始洗猪大肠。 “他是东越已故太子失踪多年的儿子,是东越太上皇的皇太孙,是咱们东越最尊贵的男子!”小狗子一本正经道。 “我义弟他居然是皇太孙?”柳嫂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从不在乎他的身份,可当她听说他是东越皇太孙时,她还是吃惊不小。 “是的!”小狗子激动道。 “他是东越最尊贵的男人?”柳嫂子的手里还拎着猪大肠,可是人已经石化了。 “是的!”小狗子十二分肯定道。 “他比当今王上还尊贵?”柳嫂子觉得自己如在梦中。 “是的!”小狗子道。 “那我还洗什么猪大肠!”柳嫂子霸气的把猪大肠往盆子里一扔,站起来,解了白围兜,拉着肉肉的手道,“走!进宫去找我义弟去!” 第124章 独占菲芳当盛夏 经过反复的确认,紫苏有了新的身份,他是东越已故太子的嫡长子,姓阳,名梓苏!他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同胞妹妹,二妹阳梓菲,三妹阳梓芳! 已故太子病逝后,太子妃封越国夫人,带着两位未出阁的幼女住在紧临东越太上皇的明霞宫的紫薇宫中。 这些时日,梓苏没出宫就是被紫薇宫中的身生母亲与两位妹妹给绊住了。 越国夫人是一位肤白貌美的中年妇女,虽然作道姑打扮,穿着水田纹的道袍,可身材微丰,脸庞饱满,气色红润,看来这些年在东越太上皇的照拂下日子过得还不错。 两位小公主也是被东越太上皇捧在掌心的两颗明珠,身份比东越王的三个儿子还尊贵,东越****向外放出话,他的两位宝贝孙女非帝王不嫁!人家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奔着帝后的身份去的! 阳梓菲和阳梓芳这两颗东方明珠是苏灵(月玲珑)后半生的劲敌!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菲菲公主和芳芳公主虽然是一前一后的双生姐妹,可长得并不像! 芳芳公主丹凤眼,柳叶眉,肉嘟嘟的小脸遗传了她的母亲,一看就是美人胚子,菲菲公主的眉眼之间多了几分英气,更多的遗传了她父亲已故太子的神韵! 两位公主年纪尚小,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在没有全完盛放之前,谁也不能断定谁就比谁好看! 姐姐菲菲公主性格沉静,不喜言语,妹妹芳芳公主比较活泼,总是喜欢粘着哥哥阳梓苏! 每当芳芳公主粘着哥哥的时候,姐姐菲菲公主就喜欢在一旁看着,虽然不喜言语,可从她波光滟潋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对这位哥哥是认可的。 紫薇宫遍植紫薇花树,一团团白色,紫色,红色,淡藕荷色簇拥在一起,非常美艳娇贵。 望着满宫怒放的紫薇花,梓苏忍不住赞叹:“独占菲芳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 越国夫人对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的相貌已十分满意,乍一听他吟诗,眼中幽光一闪:“你不仅认识这花,还对它了解颇深!” “略知一二!”梓苏谦虚道。 “哦?把你知道的一二说来咱们听听!”越国夫人嘴角噙着一朵白莲似的微笑!那笑意很轻很淡,却让人觉得舒心,仿佛开在心上的一朵冰莲,洗涤了凡尘俗心上的杂念! 越国夫人笑意中的这种魔力是她长年累月聆听佛音的回报。 梓苏道:“此花名叫紫薇,别名痒痒花、痒痒树、紫金花、紫兰花、蚊子花、西洋水杨梅、百日红、无皮树。” “无皮树?”芳芳公主的眉头皱了皱,好像不是很开心,张嘴道,“哥哥,你可知……”她还未说完,越国夫人朝她摇了摇头,示意梓苏继续说下去。 梓苏不知什么意思,继续道:“紫薇花开花时正当夏秋少花季节,花期较长,从六月份一直持续到九月份,最久能达139天,所以它也有百日红的称号,又有“盛夏绿遮眼,此花红满堂的赞语。”” 越国夫人亲自为儿子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道:“那你知道紫薇花的品种有哪些吗?” “谢夫人!”虽然梓苏的身份已经被确认,可越国夫人在名义上已经出家,是断了红尘之人,不光梓苏称她为夫人,连菲芳两位公主都很少叫她母亲,大多时候都是尊她为越国夫人。 梓苏道:“紫薇花的品种有赤薇、银薇、翠薇等,在紫薇花的这些品种中,我最欢的就是翠薇!” “我也是!”越国夫人喜道,“前面不远处就有一株翠薇,是我精心培植的,翠薇喜暖湿气候,喜光,喜肥,尤喜深厚肥沃的砂质壤土,翠薇开花时,花朵如翠玉挂满枝头,所以叫翠薇!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一片肥沃向阳的土坡,一棵翠薇开得正盛,花瓣反射着阳光,如一只只绿精灵在跳跃着音符,凑出夏之秘语。 越国夫人又问:“你有听过关于紫薇花来历的传说吗?” 梓苏不紧不慢道:“话说在远古时代,有一种凶恶的野兽名叫年,它伤害人畜无数,于是紫微星下凡,将它锁进深山,一年只准它出山一次。 为了监管年,紫微星便化作紫薇花留在人间,给人间带来平安和美丽。 一直以来,民间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说紫薇花象征着好运。 如果你住的周围开满了紫薇花,那么那些花朵会化作紫薇仙子守护你,带给你一生一世的幸福。” 听到这里,越国夫人含泪颔首道:“好一个守护与幸运!”越国夫人从腰下一块刻着紫薇花图案的玉佩亲自为梓苏戴上,低头理着玉佩上的朱银流苏道,“前途凶显,愿这块在佛前开过光的紫玉流苏佩能让替我守护着你,让你缝凶化吉,好运连连!” “夫人真偏心!这块紫玉流苏佩我早就看上眼了,我问您老人家要了好几次,您都不肯给,还说它不仅是父亲留给您的护身符,还是你们的定情信物!这玉佩对您来说比性命还重要!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给我也就算了,为什么二话不说就给了哥哥呢!”芳芳公主虽然喜欢这位哥哥,可母亲的偏心还是让她心生不满。 “你们的哥哥处境危险,只要他能平安,屈屈一块紫玉佩算什么呢!”越国夫人道。 自从入了宫,所有人都说他处境危险,刚开始梓苏不明白,渐渐的他也就明白了! 他的危险来源于他特殊的身份!皇太孙!这是一个可以继承王位的特殊身份,若是他的父亲没死,并顺利继位,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君王! 他的父亲死了,父亲的兄弟和他都有资格继承王位,至于王位落在谁的头上,就要看现任君主是喜欢自己的儿子多一些还是孙子多一些。 显然,东越实际掌权者,也就是东越太上皇更重意自己的孙子,可东越王继位已久,又没犯什么错,离洛王后又给东越一连添了三个王孙,东越太上皇即使想废黜他也得等待一个何适的时机,所以梓苏这个皇太孙的身份相当危险! 他是悬在东越王头上的一把刀,任何一个君王都不愿意自己头上有这么一把刀存在! 可是不做这把刀,他自己就是别人案板上的肉,帝骏和水溶都不会放过他! 他想保护自己的女人就必须去争去抢!所以他和东越王只是表面上的叔侄融洽,私底下都在为自己的将来作长远打算。 在梓苏的长远打算中,首先要委屈的就是月玲珑,若让人知道他拐走了帝骏和水溶的女人,那在王位竞争上他就彻底输了! 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选择月铃兰,然后让玲珑以月铃兰妹妹的身份呆在自己身边,待一切安定之后,他会为她正名!给她一个幸福的家! 正当梓苏盘算着将来时,月铃兰非常殷勤的为大家煮了解署的甘草薄荷冷圆子! 第125章 紫薇花语沉迷爱 此时正值盛夏,月铃兰一改常态,穿了一身天水碧对襟长衫,只在领口袖口和裙摆处绣了几朵黄蕊白瓣儿的梅花,淡雅得体中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平时,她都喜欢穿一身禁欲系的连帽式黑绸裙,绸裙上也用一些曼陀罗,曼朱沙华之类的稀奇古怪的花朵,可今儿她居然用了梅花纹样! 五瓣儿的梅花清新可爱,又代表着坚韧与高洁,深受江南女子喜爱,可却不是黑色妖姬月铃兰的风格,今儿,她肯用梅花作纹样,一定也是下足了功夫的。 平时,她都喜欢披着头发,只用红石榴色的发带在额间耳畔稍作妆饰,鲜艳如火的红配上那一身黑袍,像一团在黑夜中跳跃的火焰,是从地狱深处走向人间的妖姬,美得让人惊心动魄,敬而远之! 月铃兰深知,她这种美对男人是有诱惑力的,可对同性只会造成压迫与反惑,尤其是对一位即将成为自己未来婆婆的中年女性,所以她不仅换了衣服,还把头发绾成了江南女子们流行的绿云鬟,云鬟上点缀着红宝细银丝的梅花钿儿,耳上挂着一对水滴状的翠玉耳坠儿,胸前糸着白玉流苏金蝉佩,腰间还别着一根松花汗巾子,典型的江南女子妆扮! 她的五官算不上精致,脸庞也不够饱满,甚至因为面部的骨相太明显而藏不住年龄,可她皮肤状态很好,如一块纯白的玉,找不到一丝瑕疵,雪白无暇的肤色为她的容貌增色不少。 所以她总是素面朝天,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纯洁! 如新生的婴儿般不沾一丝尘埃!却天生有一股不屈服的痴劲儿!这就是月铃兰与月玲珑的不同之外! 月玲珑不施脂粉时也很美,但却美得有点幼稚,就像缺少五识六感的一张白纸。 可是随着一笔一画的描绘,这张白纸就像被逐渐注入了魔力,如春风唤醒了百花,绽放满园芳华! 这就是,只有在最好的底纸(底子)上才能描绘出最惊世骇俗的图画! 如果说月玲珑是一块可以雕琢的璞玉,越琢越美丽,那月铃兰就是天然的琥珀,里面的风景在它形成初期已然成型,强行改变只会破坏它的美丽! 天然是月铃兰的本色,她把自己打扮成黑色妖姬其实就已经用力过猛了,黑色妖姬的美丽之中总是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如今,她才算回归了本真。 越国夫人信佛,所以五官平平却干静纯洁,骨子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的月铃兰一下子就入了她的眼。 越国夫人拉着月铃兰的手,莞尔一笑,如春风拂面:“你就是我的准儿媳,西月公主月铃兰吧?” 月铃兰惊喜的抬起头,朝梓苏投去寻问的目光。 梓苏嘴角颤了颤,似苦笑又似无奈,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讥讽,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几天前,梓苏突然回来了,却避开月玲珑,单单带了她进宫,她就感觉有好事要降临在她的头上了,但她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快,月铃兰大喜过望,激动道:“是!正是儿臣!” 越国夫人抚着她的手背,赞赏道:“真是个敢爱敢恨的好孩子!你的性格我很喜欢!” 月铃兰再次吃惊的望向梓苏。 越国夫人笑道:“孩子,不用吃惊,你们的故事苏儿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你为了得到苏儿的爱,差点让西月灭国,这样的行为在凡人眼中是过于偏激,不能接受,可是却甚合我意!你们只知道我喜欢紫薇花,可你们知道紫薇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请夫人赐教!”月铃兰低头谦和道。 “紫薇代表着沉迷的爱,它的美丽,咋一看不那么惊艳,但是越看越令人心生欢喜,好像所有的美好品质都附带一种深深地吸引力。 都说荷花对夏天情有独衷,可是在我看来,它远远及不上紫薇,因为在炎炎夏日,只有紫薇在以燃烧生命的豪迈姿态释放着美丽,而荷花却在绿叶的妆点下开得惬意悠然! 咱俩就是用生命去爱的紫薇!你为了苏儿丢了公主的身份,而我为了亡夫带发修行,咱们都是沉迷在爱情中不能自拔的女人!”想到亡夫,越国夫人的眼角滚落一滴热泪。 月铃兰赶紧从腰间取下松花汗巾子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滴。 婆媳两人四目相对,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时,月铃兰才想起自己亲手做的甘草薄荷冷圆子,她揭开一个红漆雕菱花的食盒盖子,从里面端出一只半透明的莲花状的玻璃碗,透过碗壁可以看到在碧绿的薄荷叶中漂着一粒粒碗豆粒大小的紫色小圆子。 月铃兰用莲花头的银勺子勺了三粒小圆子递到越国夫人嘴边道:“这是用压碎的紫芋头和着蒸熟的糯米揉成的小圆子!蒸熟放凉再倒入有薄荷叶的冰水中静置两个时辰,让薄荷入味,再滴入几滴事先备好的甘草蜂蜜汁,在这炎热的午后吃上几口,生津止渴,消暑清热,紫芋香甜,入口即化,是不可多得的午后小点心!是儿臣精心为母亲准备的!” 越国夫人就着月铃兰的手吃了一口,赞不绝口:“甜而不腻,入口绵软!没想到曾经贵为一国公主的你还有这手艺,咱们苏儿娶了你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月铃兰转头望了梓苏一眼,眼中有喜亦有悲,公主的身份那已经成为回不去的过去了,这些年她跟着梓苏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厨艺,眼看着马上能成为他明正言顺的妻子了,她喜极而泣。 “好孩子,别伤心了,你为苏儿做的,咱们都看在眼里,等苏儿的府坻建好后,你们就成亲!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越国夫人抚着月铃兰的发顶柔声道。 芳芳公主见母亲对未来的媳妇儿这样宠腻,不依了,一骨脑儿猴进越国夫人的怀里,撒着娇道:“母亲,母亲,你有了媳妇儿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吗?” 越国夫人把素白玉手缓缓的移到芳芳公主的发苞上,轻轻的抚着她如丝秀发,无奈一笑道:“你这么会撒娇,母亲怎么舍得不要你呢!” 立在一旁的菲菲公主听母亲这样说,走过去,蹲在越国夫人脚下,抬起波光滟潋的眸子道:“那我呢?我不会做甘草薄荷冷圆子,也不会撒娇!” 越国夫人把她们仨都搂在怀里道:“你们仨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梓苏见月铃兰和自己的母亲姐妹们这样投缘,想到还在外面的月玲珑,心中泛起一丝难以明说的苦涩。 他推出月铃兰是为了保护月玲珑,可是很多事情都会事与愿违。 一个人一旦有了私心,他做的事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歪枝末节。 就像用正气滋养的树苗只会朝着一个方向茁壮成长,直到长成参天大树,可用邪气滋养的树苗就会七扭八歪的长出各种意想不到的形状! 从梓苏想要夺权的那一刻起,他的内心就已经被邪气入侵了,所以他委屈了月玲珑,利用了月铃兰! 他将成为第二个水溶,而月玲珑即将成为第二个离洛,苏灵即将醒来,故事才算真正的开始! 第126章 永生永世不相见1 为了避人耳目,紫苏把月玲珑挪到了一个叫金谷园的地方养胎,并派了一个叫青儿的丫头和一名老妈子服侍她! 可是他自己却不再露面! 秋去冬来,经过三天三夜的阵痛,月玲珑终于诞下一名女婴,她为她取名挽月,没有姓,只有名! 这世界太喧嚣,人心太复杂,她给她取名挽月,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离开这个人心复杂的世界,到灿灿月宫上去,因为只有那里才是清明世界! 在月玲珑怀着挽月的这段时间,陪着她的只有窗外的这轮明月,她一直在想,那遥远的月亮上到底有什么? 小时候躺在红姑怀里,听红姑讲着关于月亮的故事。 红姑告诉她,月亮上有一座宫殿,叫广寒宫,宫里住着嫦娥仙子。 月玲珑抬起稚嫩而天真的脸庞问:“广寒宫里就嫦娥仙子一个人吗?她不寂寞吗?”她圆润饱满的脸颊触着红姑柔软细腻的紫貂风领上,痒痒的! 楼台上爬满月光花,在月亮的清辉下闪着幽幽蓝光! 飞檐上一串紫玉水晶风铃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声音,让原本静谧的夜显得更加安静。 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最适合躺在红姑的怀里听她讲故事! 红姑是一个如水般清澈的中年女人,她的眼里仿佛随时都蓄着泪水。 月玲珑听红姑讲过,红姑是和母后一块儿长大的,感情很好,母后一直把她当姐妹,所以母后难产死后,红姑就留在了宫里承担起了教养月玲珑的职责,而月玲珑也一直把红姑当亲生母亲看待。 红姑抬起迷罔的眼睛望着那遥远的月宫叹道:“寂寞?也许偶尔也会吧!不过比起在人世间的那些令人滞息的爱恨纠葛,寂寞应该是脱离红尘苦海的最佳选择吧!” “红尘苦海?红姑是指?”七岁的月玲珑扑闪着弯月般的眼睛,那一排纤长的睫毛如黑夜中振翅欲飞的蝶翅,努力的探索着藏于历史尘埃下的秘密。 “嫦娥的夫君是人世间的君王后羿!”红姑道。 “君王?就像父王一样吗?”月玲珑的好奇心被激发了。 “不一样!后羿虽然宠爱嫦娥,可他除了嫦娥还有很多妾室!嫦娥受不了后羿有别的女人,一气之下就偷吃了后羿的灵药,飞升成仙了!从此以后伴随她的就是无边无际的寂寞!”红姑道。 “后羿自己有灵药,他为什么不吃?他若早早吃了,也轮不到嫦娥去偷啊?”月玲珑抬起脖子扑闪着灵动的弯月眼。 “我想,后羿应该是舍不得抛下嫦娥一个人去成仙吧!所以他才一直藏着丹药!”红姑道。 “这么说后羿还是爱着嫦娥的,嫦娥虽然成了仙,但却永远见不到自己的爱人了,她后悔吗?”月玲珑问。 “不知道,毕竟我们不是嫦娥,不知道她心中的苦与恨,更无法揣测她与后羿之间的爱的深浅!毕竟每个女人最后的绝决都是由无数次的伤心积淀而成!”红姑望着那轮明月叹息道,“我只能说嫦娥和后羿之间有爱也有恨!至于她后不后悔?就要看她对后羿是爱多还是恨多了!” “这么说来,嫦娥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相比于嫦娥,我的母亲是不是幸福得多了?”七岁的月玲珑仰着小脸,脸上堆满得意的笑,“大家都说父王只宠母后一人!” “你母亲的幸福来源于她的幸运!”红姑道。 “是因为她幸运的遇到了痴情的父王吗?”月玲珑揉了揉眼睛,好像有点困了。 “不是!”红姑摇摇头道。 月玲珑打了个哈欠,嗑睡虫已经爬到了她的睫毛上,她感觉眼皮儿好沉好沉,漫不经心的问道,“那是什么?” “是因为她在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刻离开了这个肮脏的世界,她沒有见识到人心,尤其是男人的心!离开时,她的心依旧干净纯粹,如一盏琉璃,所以你的母亲她是幸运的!”红姑的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离清王后的骤然离世曾经让她伤心不已,可是后来她想通了,她觉得王后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一个未知的,干净纯粹的世界。 红姑继续道:“嫦娥仙子的心是蒙过尘的,可是她最终没有让它继续坠落,她用千年的寂寞洗涤了自己的心,所以她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红姑,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月玲珑打了个哈欠,在红姑的怀里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睡下了。 红姑姑抚着月玲珑的发顶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居然和孩子说这些,幸好她听不懂,若真听进去了,钻了牛角尖,岂不是害了孩子!” 夜风很温柔,如母亲温暖的手掌抚着月玲珑的脸庞,伴着细微匀称的呼吸声,七岁的月玲珑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看到了她的母后。 月玲珑一生下来,生母就死了,她没有见过她,只在画像中看到过她,可是画像中的人总是不真实的! 梦里的母后是真实的,她披着一身月华裙缓缓的向她走来,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梦里母后的手是有温度的,她虽然不笑,可她的温柔她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她们就这样手牵着手,踏着月光的清辉一步一步走向另一个世界,最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定格在璀璨星河为背景的一轮明月之中。 那时的月玲珑还小,听不懂红姑的话,可是此时她“懂”了!如果现实不幸,那么成仙和死亡可以结束这种不幸! 她知道自己不是嫦娥,没有后羿的灵药,成不了仙,那她就选择死亡,死亡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她知道,死亡并不是真的死了,只是灵魂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一个与紫苏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再相见的世界! 月玲珑不喜欢这个肮脏的世界!可是她留恋着这个世界,因为她的女儿,因为还不死心,所以她没有立即自裁。 只是生挽月时伤了元气,又长期的抑欲,故意隐瞒不治,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不过她一点也不害怕! 昨晚上下了一夜好雨,把肥硕的芭蕉叶冲洗得一尘不染!如一块块温润肥硕的玉,在清晨温暖的日光中闪烁着绿色的光辉! 月玲珑纤细皓白的手指抚上芭蕉叶上的露珠,一边拍着孩子,一边若有所思! 隐隐听到青儿和老婆子在门外说什么婚事,月玲珑把孩子放在摇篮中,靠在门边,仔细去听,待她听清楚时,瞬间感觉支撑自己留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念想彻底断了。 第127章 永生永世不再见2 今夜是紫苏与月铃兰成亲的日子,皇太孙府中热闹非凡,轻纱软帐,红烛成双,金谷园这边却是一位寡母抱着孤女望月垂泪。 孩子已经长到五个月了,脸很小,粉粉嫩嫩的,眉眼之间像极了自己,月玲珑爱怜的抚着她的眉眼,嘴角噙了一朵笑! 笑中有一丝鲜红,凉津津的,她伸手抚了抚,居然是血,看来她的身子终究是不行了。 她把孩子放在摇篮中,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衣,走到书桌前,摊开纸,在笔架上取了一支笔,沾了墨,才写了两行,一阵凉风吹开了窗户,猛烈的灌了进来,无情的拍在她的脸上,她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匆匆走进来,见到她咳出的血大叫道:“哎呀!姑娘!你怎么咳血了?若让公子知道了,这可怎么好呀?” “他担心我?”问出这样的话,月玲珑觉得自己一定是病到无可救药了! 他怎么可能关心她?她生挽月生了三天三夜,每一刻都是在鬼门关前徘徊,可是他连看都没来看她一眼!她恨他!恨得要死! 不过,这又不是他的孩子,他凭什么一定要来看她呢! 他现在可是东越的皇太孙,是东越最珍贵的男人,他不再是当初漫城中那个做紫苏花饼的厨子,他没有理由再围着她这个残花败柳。 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会有无数高贵典雅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儿与他匹配,月铃兰就是其中一个。 很久以前,她不就开始怀疑他俩了吗?事实证明,不是她小心眼儿,也不是她小题大作,他俩确实是有问题的!今日,他俩成亲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月玲珑明明什么都明白,可她还是恨!恨他招惹了她,恨他把她捧在了云端然后又狠狠的摔进了泥淖里! 如果有机会,她想让他也偿偿这种从高处摔下的滋味,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公子吩咐了,让咱们好好照顾姑娘,若有丝毫闪失就拿奴婢们誓问!”那青衣丫头搓着手里的血绢,满脸惊惶。 月玲珑咬着唇不屑的笑道:“不打紧,不过是肺热,多咳了几声!” “那我去给姑娘请大夫!” “大夫有什么用,医得了身,医不了心!”月玲珑用乌金丝杏花色的绢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低头苦笑。 “姑娘,你说什么?”青衣丫头低头探寻。 “没!没什么!”月玲珑从手腕上退下那只跟随她多年的手串儿,把它和信纸一起封在信封在信封中,递给青衣丫头道,“今日是你们公子的大婚之日,你把这个给他,就说是我给他的新婚贺礼!” “嗯!”青衣女子接过包着手串儿的信封,抬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道,“姑娘确定不要请大夫吗?” “不用!”月玲珑抿嘴虚弱一笑,那一笑就像天空中留在水里的云影,脆弱得一晃眼就没了。 青衣丫头最后一片裙角拂过门框时,月玲珑终于撑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那血溅在桌面的白纸上,如盛放的曼朱沙华。 月玲珑用绢子拭了拭嘴角,走到衣橱前,取了一件石榴红缂金丝凤穿牡丹的袍子披上。 那鲜艳欲滴的颜色和上面金丝彩线织就的喜气图案像极了新娘子的喜服! 平时,她最喜欢的是浅系色中的玉色,绿玉,粉玉,芙蓉玉,羊脂玉,豆玉色等。 玉色并不是一种单一的颜色,而是几种相近的颜色揉在一起形成的复合色,像琉璃一般通透温润神秘! 可是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在这样的日子里不是应该穿大红色吗?她没有大红色的喜服,只能用这件石榴红的袍子代替。 她坐在泥金鸢尾花铜镜前,望着镜中素面朝天的自己,峨眉轻蹙! 这些时日,她清瘦了不少,脸颊不复当初的饱满,嘴唇苍白,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怎么可能不憔悴呢?她都把自己折磨得吐血了! 不过好在她底好,即使病成这个样子了,脸颊和眼窝也沒有凹陷,皮肤也没有任何松驰的迹象! 毕竟身体还年轻,只要略施粉黛就可以掩盖病气! 月玲珑属于不画倾城,一画倾国的类型!当她上完妆之后,如一朵即将枯萎的花被注入了魔力,肆意绽放芳华。 当她把最后一根六缕金丝红翡坠尾的鉴花长簪斜斜的插在乌黑饱满的发髻上时,她拂袖转身的那一刹那,如神仙妃子落凡尘,惊艳了时光! 六粒红翡坠尾恰到好处的在她的下颚线处悠悠荡荡,反射着烛光,如红色的星芒,衬得她满脸华彩流光! 月玲珑来到孩子的摇篮旁,孩子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嘴角上扬,她一定在做一个甜蜜的梦,梦中,也许是母亲在她身边唱着摇蓝曲! 月玲珑在孩子的额头上深深一吻,然后狠心的转身离开。 她刚走到门口,屋里传来孩子响亮的哭声,月玲珑只觉得双腿被施了魔咒一般再也迈不开,她扶着门框,泪眼婆娑的望着孩子的摇篮! 她实在是不忍心,不忍心就这样抛下自己的孩子,她挪了挪脚步刚想往回走,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焦着的声音。 他终于来了!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转身就跑了,身后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可是月玲珑已经听不到了。 “不好!”灵界中,界灵掐指一算道,“月玲珑的魂星陨落就在今晚!苏灵!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想到能和大叔再续前缘,苏灵兴奋不已。 看到兴奋不已的苏灵,界灵的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她这一下凡必会受尽人间苦楚!可是她执意要和帝骏再续前缘,他也无可奈何! 很多苦必须要亲身经历了才能明白!尤其是男女情爱! 界灵知道,苏灵性子执拗胜过常人,她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保护她,待她受尽苦楚,对帝骏彻底死心后,他再带她回灵界潜心修炼,没准儿还能修成和他一样的器灵呢! “那好!咱们走!”界灵大袍一挥,把藏着苏灵灵魂的兔子卷入袍袖中,化作一团蓝光,瞬间消失了! 界灵敢再次把苏灵的灵魂注入月玲珑体内,是因为他相信一切都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是很多事情发展着发展着就会不受控制了!离浅就是先例! 第128章 永生永世不再见3 月玲珑像石头一样矗立在山崖上,一动不动! 从山坡下抬头往上望去,崖舌把月亮一分为二,蓝光萦绕的圆月里有一抹娇艳的红,在凉风的吹拂下肆意的翻飞着裙角袖带如展翅欲飞的凤凰花,夜色通透,如一块蓝晶,趁得这一抹红透着凄美的妖娆! 月玲珑就一直站在崖舌上等待着命运的降临,站得久了,仿佛自己已经融入了月亮之中,成了它的影子! 仿佛人们在每个夜晚看到的月亮中的影像画面就有如今的自己。 “玲珑!你在干嘛?”梓苏终于找到了她,他穿着新郎官的喜服,满眼惊惶的望着他,手里还拽着她写给他的信和那串熟悉的手串儿。 月玲珑的面庞在蓝色光晕下显得异常的清冷,仿佛从冰里捞出来的琉璃,稍稍有一丝表情就有裂成碎片的危险! 她望着梓苏的喜服,嘴角颤了颤,伴随着细微的碎裂声,琉璃脸上似乎裂开了一条细纹! 凉风卷着发丝,肆无忌惮的缠绕着她的脸庞,她想讽刺他几句,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事到如今,她又何必用讽刺与谩骂的言语来降低自己的格局呢! 她回过头去,不再看他,轻声叹息道:“我等你很久了!你怎么这么慢?”语气中透着一丝丝失望。 “他们说看到你从后门跑出去了,我就沿着后街一条街一条街的找,我没想到你会跑到山崖上来!玲珑!你跑到这里来干嘛呀?”梓苏的眼中透着从未有过的惊惶! 他长这么大,从未像今夜这般害怕过!哪怕曾经以一个厨子的身份独自面对帝骏与水溶这两股强大的势力,他也没有像今夜这般害怕过。 “我以为你会很快找到我!你却让我等了这么久,看来咱们之间还是缺少心灵感应啊!也许这就是缘分不够吧!”月玲珑叹息道,她呼出的气息被凉夜凝结成了白霜。 “玲珑!你说什么呀!快过来!到我身边来!咱们有事好商量!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月玲珑平时看着就像是灵魂中缺失了什么的傻姑娘,她哪知道缘分与心灵感应这些玄乎的东西,今夜的她太反常,反常得让梓苏害怕。 月玲珑缓缓的回过头去,嘴角上扬,六粒垂到下颚线的红翡轻轻的拍在脸上,摇着头,不屑道:“到你身边去?不!不!不!尊贵的皇太孙,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今夜不是在威肋你!我只是想和你道个别!”原来说好不语带讽刺的,可她嘴里的这声“皇太孙”还是酸酸的! 眼里有泪珠在闪烁,她还没有伤心到无泪,她还会讽刺人,也许一切还有转还的余地。 梓苏见她哭了,眼中也蓄满了泪水,伸出双臂劝慰道:“玲珑,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要用心,用心去看!” 梓苏,你让一个心智不太健全的人用心去看,你是不是傻呀! 月玲珑咬咬唇,往回挪了挪脚步,已经下定的决心有点松动了,可是一身红嫁衣的月铃兰的突然闯入,像命运的黑手把她从光明的入口处又生生的拽回了黑暗。 月玲珑猛的转过头去,泪水像一把碎钻抛撒向夜空,她张开双臂,仰倒身子,望着向她奔来的那团红影道:“梓苏,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咱俩不再相见!”身子如断翅的蝴蝶一分一分的往漫漫云海下面沉落。 “不要!”梓苏趴在崖边,却只抓住了衣服的一角! 梓苏望着手上残留的那一抹红,摇头苦笑:“如果没有了玲珑,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随你而去!”他站起来,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一纵身,还未来得及一跃,肩膀上却被人重重的按了下去。 只见那人的眼神异常温柔,像冬日里的暖阳,融化了雾霾霾的心,那人温声道:“别干傻事!一切有我!” “月云飞?!”梓苏又惊又喜。 “是我!”月云飞嘴角轻扬,柔声道,“放心吧!我会帮你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话音刚落,纵身一跃,跳入了云海翻涌的深渊! 后山深谷云气沉厚,加上夜里有风,月玲珑的身子下落得很缓慢,就像一片被秋风吹落枝丫的黄叶,在风中摇曳。 和一个人被惊吓到一样,当一个伤心致极之时,她的灵魂也会主动脱离躯体,伤心致死和被吓死是一个原理,唯一的区别是一个是外因所致一个是内因所致,月玲珑闭着眼睛,灵魂慢慢的从身体里抽离出来。 在她的灵魂离体的那一瞬间,界灵赶紧把它装入魂瓶之中,仿佛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黑暗中的人一机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伺机而动! 界灵收了月玲珑的灵魂,转头对苏灵道:“月玲珑的灵魂已经主动离体了!你赶紧附上去!” 苏灵见界灵在月玲珑的灵魂离体的瞬间亳不犹豫的收了她的灵魂,仿佛害怕月玲珑反悔,突然又想通了,又不想死了一般! 苏灵犹豫片刻:“界灵大人,你说咱们这样做算不算夺舍?” “应该不算吧!”界灵也不确定自己这样迫不及待的就把月玲珑的灵魂收入了魂瓶算不算犯了天规,毕竟月玲珑的身体并没有坏透,伤心致死的人还有转还的机会!而他却为了苏灵直接抹杀了她的机会,他确实自私了些。 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好像有人来了,他更顾不了那么多了,催促道:“有人来了,快去呀!”界灵蓄力于指尖,一团蓝光从小兔体内抽离,眨眼间就钻入了月玲珑体内! 虽然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灵魂转移把戏却不幸的被月云飞看到了。 虽然月云飞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现象,但许多年后,他越想越不对劲!再加上他有弯月匕首,他竟成了唯一一个可以左右苏灵命运的人! 苏灵“爱”他,敬他,但更多的却是想除掉他!因为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命运被另外一个人左右! 尤其是对后期的苏灵来说,任何她成仙路上的绊脚石,她都必须除之而后快!哪怕这个人是与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她也下过杀心。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月云飞见到这诡异的现象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当他看到月玲珑的身体在加快下降时,他回过神来,踩着云霭,一个纵身追了过去,把那只断翅的蝴蝶妥妥的接在怀里,用剑尖借力崖壁,一个转身,跃上了崖顶!这一番空中操作熟练漂亮,不愧是“空中飞人”。 灵魂被强行注入一个躯体需要一段适应期,所以被注入苏灵灵魂的月玲珑暂时处于晕迷阶段!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布置精巧的闺房内。 第129章 重生回来喜当妈 当苏灵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布置精巧的闺房内。 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杏子红纳绣凤穿牡丹纹样的夹纱夏凉被,棉纱里夹了一层薄薄的桑蚕丝。 透过棉纱仿佛能看到里面的丝又细又长又滑,雪亮雪亮的,是稀有名贵的双宫茧桑蚕丝! 蚕丝被是不可多得的夏日床品,触肌生凉,滋阴润肤。 苏灵记得,她在二十世纪的时候,对桑蚕丝的喜爱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状态!衬衫裙子十件有八件都是丝的,睡衣是丝的,连盖的被子也必须是蚕丝的。 她那一床上万的蚕丝被可是花了她两个月的工资!没想到再次复生的她,又能盖上蚕丝被了! 她把鼻尖凑在蚕丝被上,闻着蚕丝的天然气味,心旷神怡! 使用的时间越长,蚕丝的气味越淡,这床被子的蚕丝味还很浓,是刚做的! 蚕丝禁曝晒,虽然被子里没有阳光的气味,可蚕丝自带一股特殊的气味,这种气味不同于花香,不是人人都会喜欢的,可苏灵偏偏却对这种气味爱不释手! 纱枕也是杏子红纳绣凤穿牡丹的纹样,只是里面填的不是蚕丝,而是晒干的萱草和玫瑰! 纱枕不是缝起来的,而是系口的,系口处用红绸糸了个大大的活口蝴蝶结,方便拆洗! 杏子红纱枕里面有个纯白色的软绸内囊,专门用来装干花干草。 绸质细腻绵软,不像棉纱孔大,以它作内囊,干花草的屑沫才不容易钻出来! 棉纱灵动,绣上图案,扎成荷叶边更适合观赏! 实用与外观巧妙的结合,一只小枕头也足见手艺人的匠心独运。 苏灵最喜欢这些精巧的玩意儿。 床帐是水碧色的,纯纯的绿色上没有任何绣花,却一个颜色分出了深浅,逶迤在地,如汪在地上的一池春水! 床帐上挂着银质镂空的小银球,银球里放着水沉香。 靠窗的茶几上供着一把新摘的箭荷!窗外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凤凰木。 凤凰木,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凤凰木又叫金凤花、因鲜红或橙色的花朵配合鲜绿色的羽状复叶,是这世上最色彩鲜艳的树木之一。 树冠横展而下垂,浓密阔大而招风,是夏日里不可多得的遮荫蔽日的巨树。 苏灵身上穿的是芙蓉蜜色八团千叶海棠纹的冰丝长睡袍!冰丝爽滑,触肌生凉! 苏灵趿上碧玉蝴蝶绣花木屐来到桌前,只见桌摆着许多糕点,有玫瑰花饼,粟粉糕,白果糯米杂心酥,莓酱蜂蜜槐花卷儿,还有一个冰碗,冰碎里冻着莲子雪梨片,蜜瓜和西瓜也整齐的摆放在新鲜的荷叶上! 苏灵上前,拿了一个莓酱蜂蜜槐花卷儿,一口下去,里面的酱心全部曝了出来!居然是草莓蜂蜜曝酱槐花卷儿,虽然糊了她一嘴,连睡袍上都沾上了,可是她一点也不生气! 所谓的莓酱就是用草莓,蓝莓,乌莓,酸莓等各种莓子捣碎蒸熟的杂酱!这一口下去,她的味蕾被完全激发了! 做人可真好啊!尤其是做一个尊贵的女人,嘴巴可以偿到人世间的各种美味;鼻子可以闻到各种奇香;肌肤可以感受布料的爽滑舒适;眼睛可以看到世上最美丽鲜艳的色彩;耳朵可以听到最优美的乐章;心还能感受到男女情爱的美妙滋味! 说到情爱,苏灵就想到了帝骏,想到和他滚落芍药圃的情景,她就开始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了! 她坐在泥金飞燕菱花镜前,拨弄着耳上的玛瑙白玉珏耳坠,喃喃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大叔重聚?” 正当她出神之际,屋子里发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苏灵寻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五个月大的粉嫩女娃躺在摇篮中。 女娃见成功的引来了苏灵的注意,也就不哭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望着她转,见苏灵没反应,她就裂开粉嫩的牙帮子冲她笑。 苏灵四处望了一番,觉得好生奇怪,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她对小孩子不感冒,尤其是这种还在摇篮中的婴孩,他们除了吃就是睡!很没意思! 不过她的小脸肉嘟嘟的,真的很可爱呢! 于是苏灵象征性的捏了捏她的小胖脸,转身离开。 她一转身,孩子就哇啦啦的哭了起来。 苏灵被那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得手足无措,她转回去,摇着摇篮道:“刚刚还在笑,怎么说哭就哭了啊!” 孩子没打算停止哭泣,苏灵就伸手把小女娃抱起来,她把小女娃抱在怀里后,小女娃果然不哭了,只一个劲儿的往苏灵胸口上蹭,苏灵被这小鬼蹭得又麻又痒,忍不咯咯笑死来了! 小女娃见苏灵只顾自己笑就是不给她吃,突然扯开嗓门嚎啕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把苏灵吓得手一抖,险些把孩子摔到了地上! “小祖宗,你别哭呀!”苏灵拍着哄着。 可是孩子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反而越哭越厉害了! 青衣丫头听到孩子的哭声,推门而入。 苏灵看到来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她把孩子递到青衣丫头的手上道:“你来得正好!这是你的孩子吧!看看,她为什么老是哭呀?” 青衣丫头把孩子递回苏灵怀里道:“姑娘!你说什么呀?这明明是你的孩子呀!孩子哭,是因为她饿了,你给她奶吃,她自然就不哭了!” “我的孩子?”苏灵瞬间石化!她才离开这具身体多久啊?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居然有了孩子了!她重生回来就当妈了! “是呀!”青衣丫头百分之两百的肯定道。 “那孩子的父亲是谁?”苏灵捂着快要跳出胸口的小心脏,默默的祈求道,“是大叔!一定要是大叔啊!” “不知道!”青衣丫头抓着后脑勺道。 “不知道?”这个回答可把苏灵给笑死了!难道她的孩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也许是公子的吧!”青衣丫头猜测道,“虽然公子嘴上不承认,可他对姑娘的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你们公子是谁?”苏灵问。 “我们公子是梓苏公子啊!姑娘,你怎么了?你不记得他了吗?” 果然是他!月玲珑本尊的情郎!苏灵占用了月玲珑的身体,可月玲珑还是给给她留下了瘾患! 苏灵觉得事情有点麻烦,月玲珑和她的情郎连孩子都有了,那她重生在月玲珑身上又有什么意思呢?她和大叔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第130章 选择性的遗忘吗 东越临海,夏日一到就进入了梅雨季节,天气阴沉沉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这样的天气持续了小半月,好不容易才停了雨。 苏灵趴在窗上,看着风吹得檐角的铁马在风中打着转儿,发出一连串金属碰击的声音! 雨滴从窗前黄灿灿的树枝上滴落在布满苔藓的青石板上发出碎玉般的声音! 她伸出手抚摸着窗棂上糊着的半湿半干的杏子红纱窗上的鸳鸯,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重生后,原本是开心的,可一看到摇篮中的“拖油瓶”,她就不淡定了! 她既然选择重生在了月玲珑身上,就必须接受她有了小孩的事实! 她知道她这一辈子永远也不能摆脱摇篮中的这个小鬼了!这是上天给她的惊喜,也是上天给她的惊吓,同时也是上天给她的考验! 好在她是属于乐天派的,既来之则安之,有个小鬼作伴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 五个月大的孩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也不是太难搞! 虽然苏灵第一次当妈,这几天与孩子相处下来,她也摸清了孩子的脾气,孩子一哭,不是饿了就是尿了! 她给她喂饱了,然后弄干爽了,孩子舒服了,自然也就睡了。 这不,孩子又哭了,苏灵伸手摸了摸她的下身,还好,挺干爽的,没尿! 既然没尿床,那肯定就是肚子饿了,苏灵把小鬼抱在怀里,动作娴熟的扯开衣服,小鬼更是熟门熟路,一头扎进去就开始有节奏的吞咽。 随着孩子的吮吸,一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袭击了她! 苏灵的灵魂可还是未经男女之事的小丫头呢! 她都不知道那啥的时候是个啥感觉,如今就被怀里这小鬼含着猛吸! 苏灵看着怀里的小鬼,止不住叹息了一遍又一遍! 没办法,谁叫这具身体是这个小鬼的娘亲呢!她既然占了人家娘亲的身体,自然也要承担起喂养这具身体的孩子的责任! 好在这小鬼是个女娃子,若它是个男娃子,那苏灵觉得自己可就亏大了! 在心灵上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若她还未体会到为人妇的滋味就天天被一个男娃子占便宜,那可不就亏大了嘛! 即使是个女娃子,苏灵还是觉得奇奇怪怪的的,未为人妇就为人母,不奇怪才怪呢! 正当苏灵无可奈何的盯着怀里的小鬼时,月云飞突然闯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刚从池塘里摘下来荷花,新鲜刮辣,荷叶上还有雨水。 苏灵吓得赶紧转过身去,生气道:“你进来都不用敲门的吗?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对,对,对不起!”猛然撞见苏灵在喂奶,月云飞羞红了耳朵,他迅速的转过身去,紧紧的握着手里的荷花结结巴巴道。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苏灵把小孩放回摇篮,糸好衣带,摆出一副主人的身份,傲然道。 在西月,月玲珑是公主,月云飞是宫庭侍卫,他们本是主仆关系!只不过因为从小玩到大,难免亲近了些,再加上他和月玲琅之间不清不楚的,让他以为自己就高人一等了!苏灵觉得是时候理清关系了! 月玲琅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她不把她当姐姐,那她为什么要把她当妹妹呢!她苏灵可不是好惹的! “没,没什么事,我就是路过,看到池塘里的荷花被新雨洗过之后格外骄艳,所以摘了一把,想着给你插瓶应该很好看,就给你送来了!”月云飞倒退着把那把荷花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他那羞红脸的样子,苏灵居然有点生气,他和月玲琅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可却早有夫妻之实,虽然她不喜欢月玲琅,可更见不得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苏灵语带讽刺道:“得了新奇玩意儿,哪怕是一片叶子一朵花,你第一个想到难道不应该是肉肉吗?她可是你的……”他们有过夫妻之实,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月云飞却从来没有说过要娶肉肉的话!肉肉就像是主动送上月云飞嘴上的一块肉,月云飞吃了就吃了,可却没打算负责任!这能怪谁呢?怪只怪肉肉太不自爱了! “我,我,~~”月云飞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云飞,我已经够烦了,你不到我这里来,肉肉还三天两头的来挖苦我,要是让她知道你专门来给我送荷花!那她还不闹腾死我!我只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我求你别再给我找麻烦了好吧!”苏灵不叫他云飞哥哥了,而是直呼其名!“肉肉真的是太烦人了!我若卷入你俩的感情之中!我怕哪一天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盆冷水把月云飞浇了个透心凉。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月云飞没想到他对她的爱慕之情竟给她造成这么大的困扰,月云飞羞愧难当,拔腿就跑! 苏灵这次是把月云飞彻底得罪了!她也不想的,毕竟月云飞喜欢谁她管不着,她不想与月云飞有太深的牵绊,是不想给自己惹上不必要麻烦,因为肉肉真的是太烦人了! 有句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也莫得罪小人与女人,肉肉就是典型的小女人,苏灵可不希望因为月云飞给自己招惹一个这么难缠的对手!所以她只能伤害月云飞。 月云飞走掉之后,苏灵觉得自己的话语却实重了些!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只希望月云飞是个君子,不和她计较!不然她又为自己树了一个敌人! 另一边,梓苏一边弯腰写着什么,一边问青衣丫头:“月姑娘那边怎么样了?” 青衣丫头道:“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梓苏持笔的手顿了顿,抬起眼来问道。 “除了身体有点虚,一切都还好!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把孩子也照顾得妥妥贴贴的!” “她可有问起过我?” “不曾问起!”青衣丫头回答道。 “不曾问起?怎么可能?”自从月玲珑被救回来后,梓苏不敢去见她,因为在确保她无性命之忧后,他还是遵从东越太上皇的意思,娶了月铃兰! 青衣丫头想了想道:“姑娘倒是有问起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为什么问这个?” “她好像忘记了一些事?”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说不知道呀!”青衣丫头低头小声嘀咕道,“但我说,我猜测是公子的!” “那她是什么反应?” “姑娘好像很失望!还有,月姑娘总是向奴婢打听南楚帝骏的事!” 梓苏写字的笔掉在了地上,喃喃道:“玲珑她一定是对我失望透顶了,才会选择性的把我遗忘!” 第131章 一醉方休梨花酿 梓苏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去见“月玲珑”一面,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总归是要面对的,他觉得把事情说开了,也许玲珑也就理解他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选择性的把他遗忘。 金谷园中的凤凰木,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 树冠横展而下垂,浓密阔大而招风,是夏日里不可多得的遮荫蔽日的巨树,在炎炎夏日能有这样一处清凉住所,实在是享受。 梓苏来到苏灵房里时,苏灵正在喝一碗紫参乌鸡汤。 见到梓苏,苏灵眉开眼笑,招手道:“嗯!你来得正好,来偿偿厨房新做的紫参乌鸡汤!”苏灵翻开盖碗毫不吝啬的从汤盅里舀了一大碗递到梓苏面前, 梓苏满脸诧异的坐在苏灵身边,一边小口的喝着紫参乌鸡汤,一边小心翼翼的探问道:“玲珑,你不恨我吗?” “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呢?”苏灵朝汤盅里看了看,只剩一副乌鸡的骨架了,她又扯了一只白羽鸡的鸡腿津津有味的啃起来,一边啃一边赞道,“嗯,这白羽鸡做得不错,是海盐玫瑰味的!肉质爽滑,香而不腻,你偿偿!”苏灵毫不吝啬的把咬了一口的白羽鸡腿递给梓苏。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她肯把自己最愛的食物分給你,誰還能說她恨你呢! “我,我,我~~”梓苏没有伸手去接苏灵递上来的鸡腿,低着头欲言又止,他还是没有勇气为自己辩解,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可恨,可他又觉得自己是有苦衷的,他突然站起来,激动的握着苏灵的双手道,“玲珑,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苏灵被梓苏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跳了起来,鸡腿从她手中滑落,雪白的裙子沾了大片油污,苏灵生气的瞪着梓苏:“梓苏公子,看在这些时日你对咱们母女的照顾上,我就不计较你今日的失礼了,”她一边擦着裙子上的污秽,一边警告道,“可从今往后,请你放尊重些!抛开我是北齐贵妃,南楚皇后的双重身份不说,就近而论,你可是我的姐夫,请你保持你作为一个姐夫该有的风度!” 苏灵看了一眼鸡腿,万分心疼,好在白羽鸡还有一只腿,她拔了另一只腿,小心翼翼的啃起来,一边啃一边小声嘟囔:“浪费食物可耻!”看来她生气的根源更多的是在那只掉落的鸡腿上。 苏灵的一番话,让梓苏如遭五雷轰顶!如果她对他有情,一切身份都不是障碍,可她若对他死心,那她可以搬出千百条拒绝他的理由,她的冷漠就是他与她之间最大的一条鸿沟! 他宁愿她打他,骂他,哪怕像那天晚上那样以死相逼。 一个女人还对你闹腾,至少证明她对你还没死心,可当她与你保持距离,并对你讲大道理时,你们之间也就彻底的凉了! 梓苏被苏灵的反应惊得堪堪后退,他抵在墙上,看着正悠闲的啃着一只白羽鸡鸡腿的苏灵,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原来爱真的会悄失!他敢娶月铃兰是仗着月玲珑对他的爱,他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俩的将来! 可他高估了月玲珑对他的爱!她不原意为他口中虚无缥缈的将来委屈自己,因为她有的是别的选择,她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干嘛用这副眼神看着我!”苏灵觉得梓苏的反应太过于莫名其妙! 月玲珑对梓苏的爱有多深,苏灵不曾体会,所以她更不能体会梓苏内心的崩溃! 不过月玲珑本尊被他伤得都不想活了,这家伙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苏灵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好了,本姑娘吃饱喝足了,想睡觉了!”苏灵朝床边走去,作势脱鞋! “你先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梓苏觉得苏灵不应该这样绝情的,她应该只是在和他置气,他应该给她一些时间。 梓苏来到一片荷塘旁,见一身水蓝云纹束腰箭袖装的月云飞神情沮丧的靠在一株凤凰木上。 他的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五六个酒瓶,他手里持着一枝鲜绿色的羽状复叶,那树叶如凤凰的羽毛,叶上长着一朵鲜艳欲滴的橙红色花朵,如丹凤之冠,他盯着手里的花朵,摇着头,止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叹息。 “云飞兄,你怎么了?”梓苏被月云飞的叹息声吸引了过去。 这鲜艳的红看得久了,眼睛都有点干涩了,月云飞把目光从凤凰花上移开,抬头望着空气中那虚无缥缈的一点,感慨道:“梓苏,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病啊?” 梓苏被月云飞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月云飞口中的“我们”二字。 他撩袍坐在月云飞身边,树下有很多被撕碎的鲜红花瓣,那是被月云飞撕碎的,一片片破碎的刺目鲜红散落在滑腻腻的苔藓上,像极了他被苏灵撕碎后滴血的心,那鲜红的花汁混在藏有酒气的苔藓里发出一股浓烈刺鼻的即将腐朽的气味! 再鲜艳的花朵离开枝头掉落泥土都会腐烂掉,人心亦然!帝舒的灵魂腐朽了,月云飞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毒汁一点点侵蚀,最后腐烂! 雨后的空气被树木的青葱气味包裹着,那种和着泥土的青涩气味总是让人觉得胸口闷闷的! 月云飞心中堵得慌,以酒浇愁,梓苏亦然,顺手拿了一坛,撕开上面的酒封,闻了闻道:“是陈封了上百年的梨花酿!” “嗯,这种酒入口清甜,像果酒,让人感觉不到醉,但一喝就上瘾!而且后劲极大,一旦喝醉就能让你睡上几天几夜,醒来之后就会恍如隔世,是解忧忘愁的不二之选!”月云飞道。 一阵风吹来,温热的气息中夹杂着泥土的浑浊气息,卷起鲜红似血的凤凰木落花迎面扑来,仿佛因为烦躁,让那些花也变得疯狂起来。 梓苏抬起宽大的袖袍挡住了迎面扑来的落花。 月云飞喝了一口酒,提剑而起,伸腿挽剑,一招横扫落花之势,卷起万花奔腾,那些花被剑气带着挽成了一个花圈,把他紧紧的围在花心! 月飞突然泄了内力,身子像软绵绵的棉花,他张开双臂向后仰倒,溅起满地残花,空中的花瓣也纷纷覆上他的面颊身体,像在以最凄美的姿势葬送着月云飞的爱情。 梓苏提着梨花酿来到月云飞身边,寻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以同样的姿势躺下,望着天空中那虚无的一点,沉声道:“你去见过她了?” 月云飞别过头,嘴角轻扯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弧度,问道:“看样子,你也去见过她了!”想到梓苏的结局,月云飞突然就不那么难受了,同病相怜道,“是不是很失望?” 梓苏的喉头微微滚了滚,伤心失望道:“玲珑她不应该这样的!我都跟她说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们的将来!可她就是不听!” “你认为你没有对不起她,那你为什么躲着她!你敢发誓你没有私心吗?” “我的私心就是作长远打算!可是玲珑她不理解!” “如果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将来要委屈真实的现在,换作是我,我也不愿意!” “那你呢?你都已经有了月玲琅,你还对她纠缠不清!” “是呀!她是凤凰,迟早是要飞上枝头的!所以我俩都不配得到她的爱!就让我俩为这永远得不到的爱一醉方休吧!” 两个同病相怜的男人你一口我一口,不知道喝了多少!当他们醒来时,他们各自在各自的房中,身边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女人陪伴着。 第132章 嫣红几抹雪中烧 月云飞和梓苏醉酒的事苏灵也听说了,可是她一点也不后悔,撇开她根本不是月玲珑不说,就算她是月玲珑本尊,这两个男人也不是良配。 苏灵以为只要她自己不再去招惹那两个男人,她应该可以平安度日,可是月铃兰和月玲琅突然找上门来了。 当时苏灵正在吃鸡,看到她俩来势汹汹,苏灵举着半个鸡腿问道:“要吃吗?”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月玲琅端起盘子就朝苏灵脸上扣,苏灵被她糊了满脸油,她暴跳如雷,嘶吼道:“你有病啊?” 以前月玲琅每次来都会对她冷潮热讽的,苏灵左耳进右耳出!听了也就罢了! 月玲珑本尊和自己的两个姐妹处不好关系,是她情商欠佳,她既然占了她的身体,享受着这具美丽的躯壳带给她的好处,自然也要承受这具身体给她带来的坏处。 无论月玲琅怎样冷嘲热讽,苏灵听了也就算了,可今天月玲琅居然对她动起手来了,苏灵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狐狸精!”月玲琅咬牙切齿道,“勾引了月云飞不说,还来勾引梓苏哥哥!我今天就要划花你的脸!”她的眼珠睩睩的转着,试图在房间里找到一个可以伤害苏灵的器物! 突然,她的眼睛被盘子里的水果刀吸引了,苏灵警觉,在她未拿到水果刀时抢先一步把水果刀藏在了身后。 “给我,你给我!”月玲琅和苏灵扭打在了一起。 而月铃兰至始至终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站在那里看好戏!她坐在茶几旁悠闲的剥着一颗枇杷! 她如今可是皇太孙的妃子,地位和离洛王后有得一拼,她才不会自降身份和苏灵扭打在一起呢! 月玲琅是她忠实的走狗!凡事她只需要一个眼神,月玲琅就会为她做!沦落到工具人的下场而不自知,真是可悲。 月玲琅跟着月玲珑时,月玲珑可是真心实意的把她当亲妹的! 不过冷暧自知,月玲琅觉得她和大姐月铃兰同病相怜,目标一致,同仇敌忾,即使当了工具人,她也心甘情愿吧! 两人在扭打间,月玲琅撞翻了小挽月的摇篮小挽月从摇篮中滚落在地,疼得哇哇直叫。 “你敢伤我的孩子?你找死!”情急之下,苏灵一挥刀,在月玲琅的脸上留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 月玲琅摸着脸上的冰凉,一看满手的血迹,惊叫一声:“我毁容了!”然后一翻白眼,身体像失了着力点的布袋子般软了下去。 “月玲珑,你等着,我不会放过的!”月铃兰丢下一句狠话,扶着月玲琅离开了。 苏灵惊慌失措的丢下沾血的水果刀,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中了什么邪!明明这个小鬼对她来说就是包袱是累赘,可是小鬼一受到伤害,她就会失了心神,仿佛行为不受控制一般! 她居然伤了月玲琅,这个梁子可结大。 她收拾了包袱准备逃离这个让人滞息的东越国! 在她翻窗准备离开的那一瞬间,摇篮中的小鬼突然哭了起来,苏灵从窗户上爬下来,用一块锦布把小鬼包了起来,像背包袱一样把她背在了背上,麻利的消失了。 走在树林里,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心中茫然,她是要到哪里去呢? 最后她决定去北齐,北齐国君水溶是孩子的生父,她觉得应该把孩子交给他,没了这个包袱,她才好去南楚找帝骏! 下定决心!她用几两碎银买了一匹千里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奔向北齐,为水溶送孩子! 一个拥有有离人一族长寿血脉的孩子!这不就是水溶想要的吗?苏灵想,水溶见了这个孩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好不容易到了北齐燕城,苏灵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此时,北齐已入冬!水溶穿着白狐裘立在九宵琉璃高台上,看着远处枯枝间腥红点点,似红豆、如梅花,在雪地映衬下格外醒目。 那是金银花的果实,金银花又名忍冬,由于忍冬花初开为白色,后转为黄色,因此得名金银花。 水溶触景生情,随即吟诗一首。 天寒地冻草枯凋, 六出飞花大漠飘。 傲雪忍冬黄白落, 嫣红几抹雪中烧。 天气太冷,他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结成了白雾。 离浅看似清冷,其实性子却烈得很,就像雪中鲜红的忍冬果,为爱燃烧了生命。 水溶的手指摩挲着手腕里那一串用红玉髓打磨成形的忍冬果手串儿,眼中湿湿的。 他记得他刚带离浅来北齐时,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她穿着里外发烧大貂鼠脑的斗篷,戴着昭君套,在红果累累的忍冬枝间与他打着雪仗! 那时的她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爱恋着他,依附着他!他宠她,爱她,把北齐最好的都给她!那段时光是他俩之间最快乐的时光。 因为沉浸在爱情之中,他甚至忘了他接近她的初衷! 他以为他们之间会一直这样幸福快乐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没想到离洛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北齐后宫的平静。 离洛是王后苏蓉蓉带进宫的,她进宫时正是北齐的春天,当时水溶正陪着离浅在桃花殿赏桃花! 今年的碧桃花开得特别漂亮!刚好,那天离洛穿了一身碧桃花的衣衫,耳边绾着小辫儿和一群小丫头在扑蝶,跑得有些累了,脸上泛起了芙蓉红晕,在碧桃花树中显得格外娇艳!慌不择路间刚好撞在水溶怀里。 “阿姐!”离洛向离浅打了招呼,然后抬起星眸斜斜的看了水溶一眼就羞涩的低下了头,理着胸口的碎玉流苏佩。 那是一个情豆初开的少女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情郎时才会有的表情。 果然,那饱含深情的一眼成功的让水溶失了心魂。 离浅心中不悦,绞着手中的绢子,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用一种大方得体的声音问道:“你怎么进宫来了?” 离洛低头道:“我想阿姐了,所以偷偷溜出了离人谷!”说话间,她已经偷瞄了水溶好几次! 面对如花少女的秋波暗送,水溶的心如鹿撞。 离浅吞咽着苦水,这就是她以为的至死不渝的爱情,原来竟脆弱得这样不堪一击! 即使心已经碎成了玻璃渣,可性子高傲的她也不许自己败下阵来,她佯装大度道:“既然来了,就在宫里小住一段时间吧!玩腻了就回去,别被族人发现了,离人谷已经出了一个被弃的圣女,可不能再出第二个!” 她以为水溶对离洛只是一时兴起,时间久了,感情自然也就淡了! 她为水溶背叛了自己的族人,放弃了圣女的身份,她以为水溶不会背叛她,可是她不了解男人! 男人是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对他有好感的女人的投怀送抱的!而且这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而且还是体内同样流着离人一族长寿血液的奇异女子! 水溶最终没能扛住诱惑,与离洛发生了关系! 离浅知道后痛不欲生,抑郁成疾,最后回到了离人谷,香消玉殒了! 幸运的是她的肉身毁了,灵魂却异于常人,离了肉身却能长久不灭,最后竟让她修成了夺舍之术! 离浅的灵魂为什么会不灭,这是一个连掌管六界生灵魂魄抬胎转世的界灵大人都无法解释的奇迹! 离浅撑着最后一口气带着对水溶的怨恨离宫后,水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离洛日渐冷落! 面对姐姐的不能容忍和水溶的冷落,离洛也带着满腔的怨恨离开了北齐! 离洛对水溶仰慕已久,她对他的爱是发自内心的,可她的这份真情好像是廉价的,是不容于世的。 离洛已失了清白不能再回离人谷,她辗转来到东越,遇到了知她爱她的东越王,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第133章 他被气得吐血了 正当水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时,皇后苏蓉蓉来到了他身边,递上一只狐皮手炉道:“雪大风冷,陛下抱只手炉吧!” 水溶转身接过她递上来的手炉,莞尔一笑,牵动眼角的细纹道:“皇后有心了!” 虽然水溶已不再年轻,可他的少年时光是苏蓉蓉陪着走过来的,他的一颦一笑都有他年少时的影子! 苏蓉蓉伸手轻抚着他眼角的皱纹道:“陛下,你为北齐劳心劳力,瞧,连眼角纹都长出来了!” 水溶摸着苏蓉蓉的鬓角道:“皇后也不轻松,瞧,白头发都有了!” “白头发?”苏蓉蓉害怕道。 “皇后别惊慌,就一根,寡人给你拔了就好了!” “哦!” 水溶把那根白发轻轻的放在苏蓉蓉手上,苏蓉蓉见只有细细的一根也就放心了。 水溶轻抚着她的鬓角,心疼道:“这些年皇后可有怨过寡人?” 苏蓉蓉微微一愣,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惶:“陛下是指?” 水溶双手轻轻的按在她的肩上,宽慰道:“皇后不必惊慌!寡人只是随口问问!” 苏蓉蓉是出了名的贤后,即使她有什么过失,水溶也不打算追究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是女人都会有女人的弱点。 水溶云淡风清的望着天空的雪,叹道:“北齐可真冷啊!” 也许冷的不是北齐的气候,冷的是他的心。 苏蓉蓉望着眼前的男人,心中生出一丝悲凉,鬼使神差就跪在水溶面前,泣道:“陛下,臣妾有罪!” 苏蓉蓉的突然下跪,让水溶猝不及防,他弯腰,双手扶起她,惊道:“皇后这是为何?” 苏蓉蓉泪眼汪汪道:“陛下,臣妾有罪!” “皇后,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地上凉,小心冻伤膝盖!”水溶急道。 苏蓉蓉扶着水溶的胳膊站了起来,水溶为她拭了拭眼角泪水,刮了刮她的鼻子,无限宠溺道:“以后可再不许动不动就下跪!咱们除了君臣更是夫妻,夫妻之间是不存在谁对不起谁的,皇后即使犯了天大的错,我这个做丈夫的也有责任!所以以后不许动不动就下跪!再说了,您可是北齐最尊贵的女人,怎能轻易下跪!” 水溶的话如冰雪中的一把火温暖了苏蓉蓉的心,苏蓉蓉摸了摸痒痒的鼻尖,破涕为笑:“臣妾遵命!” “好香!是烤栗子的味道!”水溶被殿里的香味吸引了,他走进殿,坐在火红的碳盆旁,用铁钳在火盆里拨出几个烤栗子,弯腰去捡时,烫得手一缩。 苏蓉蓉见状赶紧道:“陛下,小心烫手,让臣妾帮你吧!”她捡起地上滚落的栗子时,也被烫得一缩。 水溶把火钳扔在一旁,蹲在苏蓉蓉身边,捉住她的手,一边吹一边心疼道:“皇后只知道栗子会烫到寡人,怎么就忘了自己的手也是肉做的?” “臣妾愚笨!”苏蓉蓉羞涩一笑。 “皇后不是笨,而是关心则乱!”水溶用赞赏的眼光看着苏蓉蓉道,“自从皇后十六岁嫁给寡人为妻,皇后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寡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水溶的下巴抵在苏蓉蓉的发顶,一副此生无憾的表情。 水溶的深情告白让苏蓉蓉惭愧不已,她双膝一软,又跪了下去,泣道:“陛下,臣妾不配得你如此厚爱,臣妾对不起你!离洛是臣妾弄进宫的!”情之所至,话就不由自主的蹦了出来。 早在意料之中,所以他刚才才会问她有没有怨过他,她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不打算追究了,水溶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寡人早就知道了!” 苏蓉蓉抬起湿漉漉的睫毛问:“陛下是怎么知道的?是离贵人还是那小丫头告诉你的吗?” 水溶笑道:“没人告诉寡人,是寡人自己猜的!” “陛下猜的?” “是呀!在北齐后宫除了离贵人自己就只有皇后有这个能力把那小丫头弄进宫!可是离贵人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自然就是皇后了!”水溶道。 “陛下怪臣妾吗?” “有什么好怪的呢?”这件事水溶早就决定不追究了,“不过有一点寡人一直没想明白。” “什么?” “离洛那丫头从未见过寡人,怎会对寡人一见倾心,使寡人乱了心神,做了错事!”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魅力爆表,可后来发生的事让他动摇了初衷,所以百思不得其解。 “是臣妄!”苏蓉蓉低头道,“是臣妾设计让那小丫头爱上你的!”苏蓉蓉惭愧道。 “设计?”听到这个词,水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苏蓉蓉低着头,咬着唇,惭愧道:“是臣妾让画师把陛下对离贵人的日常宠爱画成了画册,差人送到了那丫头手中,致使那丫头动了凡心俗念!” 不知是被碳火气给熏的,还是让苏蓉蓉给气的,水溶身子向前一滑,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涨得脸颊通红! “陛下!你怎么了?”苏蓉蓉怕他又犯了旧疾,吓得面色乌青,一边为他捶背,一边吩咐随侍宫人,“快,快宣太医!” 水溶直起腰,伸手阻止道:“不必宣太医,寡人没事!” 苏蓉蓉不信:“陛下都吐血了,怎么可能没事呢!” 水溶强按着胸口道:“寡人的身体寡人清楚,寡人真没事!” “可是陛下吐血了!” 苏蓉蓉还好意思提吐血。 “气的!” 确实是被气的,而且还气得不轻呢! “那陛下还生臣妾的气吗?” 他的脸上泛起被碳火烘烤的非常不自然的红,他摇摇头,勉强自己笑道:“不生气了!”被自己最信任的皇后设计了,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事过境迁,他的身边只有她了,生气还有什么用呢! 苏蓉蓉扶起他的胳膊道:“那臣妾扶陛下起来!” 水溶在苏蓉蓉的搀扶下重新坐到了炕上,水溶自嘲的笑道:“枉寡人以为自己风神俊朗,气质不凡,迷倒万千少女,最终还是翻不出皇后的五指山!” “陛下还是在怨臣妾吗?”苏蓉蓉低头扭着衣服的一角。 “没有!寡人只是在笑自己太自恋,天真的以为离洛对寡人是一见钟情呢!”水溶颓败的舒出一口气,“原来一切不过是在皇后的计划之中!” “陛下不必颓丧!就算是臣妾设计的,可陛下确实魅力无穷,才让那丫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您!”苏蓉蓉道。 “是吗?”水溶不知道皇后的话还有几分可信,他摇着头道,“若是寡人真的魅力非凡,寡人不是应该左右逢缘吗?为什么离贵人宁愿死也不原谅寡人,离洛也不辞而别,最后还当了别人的王后,还为那人生了一大堆孩子?这种结局,寡人还配得上魅力无穷这四个字吗?” 苏蓉蓉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拨着火里的栗子道:“臣妾也不知该如何说,或许是因为离人国的女子天性凉薄吧!对待情爱也比常人决绝!不像臣妾,面对丈夫的背叛只会用心眼诡计来挽留!” 水溶听到“背叛”二字,心中一颤,捉住苏蓉蓉的肩,质问道:“皇后,你是不是也怨恨过寡人?” 苏蓉蓉抬起眼睛坦白道:“如果臣妾说没有,那是在欺骗陛下!” 水溶瞬间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失魂落魄道:“连寡人的皇后也怨恨寡人!寡人这一辈子可真是惨败啊!” “陛下,臣妾现在已经不恨了!蓉蓉爱你,爱得要死!”苏蓉蓉用她的拥抱安慰着陷入绝望中的水溶。 水溶从绝望中抽出一丝理智,盯着苏蓉蓉的眼睛问道:“皇后,你告诉寡人,什么是真爱?寡人这一辈子到底有没有得到过真爱?” 苏蓉蓉迷惘道:“臣妾回答不了陛下这个问题,因为臣妾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得到过!” 什么是真爱?这是苏灵几生几世都在寻找的答案,怎么可能被这两人轻易洞悉真相呢! 第134章 要到南楚找帝骏 北齐的这场大雪连续下了半月,好不容易放晴了,玻璃窗反射着雪光,白花花的刺眼。 苏蓉蓉正对镜篦发,梳妆台上放着半碗喝剩的银耳羹! 自从水溶从她的头上找到了一根白发,苏蓉蓉就更加注重保养。 睡前必须喝一碗安神助眠的燕窝,每天清晨醒来必须喝一盅美容养颜的银耳羹,还要用首乌桑葚水篦发。 篦梳是用犀牛角雕成梅花样的。 苏蓉蓉是个恋旧的人,这把犀牛角的篦梳还是她嫁给水溶那年的陪嫁,已经跟了她十几年,握手处是块和田白玉,用得久了,那玉越发的温润趁手。 苏蓉蓉恋旧,不光是对物,更是对人,就像她对水溶的感情,虽然心中生出过怨恨,却从未变过心。 这时苏蓉蓉身边的掌事嬷嬷崔嬷嬷神神秘秘的走进来,俯身在苏蓉蓉耳边说了什么。 苏蓉蓉闻言便停了手,扭头望着她,半信半疑:“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崔嬷嬷道。 苏蓉蓉持梳的手僵在空中疑惑道:“既然人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通报陛下?” 崔嬷嬷望了望四周,确保无人偷听后,俯耳在苏蓉蓉耳边小声道。 “什么?你说离贵妃是来给陛下送孩子的?”苏蓉蓉吃惊道。 “娘娘,你小声点,小心传到陛下耳中!”崔嬷嬷皱眉道。 “这样天大的好悄息!为什么要瞒着陛下!” “娘娘,你不要总想着陛下,你也要为自己多想想!” “此话怎讲?”苏蓉蓉不解。 “离贵妃这次回北齐只是想把孩子交还给陛下,她并未打算留下来,所以才托人偷偷的找到了奴婢!”崔嬷嬷道。 苏蓉蓉想到离贵妃与梓苏私奔的事闹得满城风雨,陛下一夜苍老了许多的情况就心有余悸,她再三思量,心想,离贵妃的心不在陛下身上,陛下强求也只有伤人伤已,不回来也好。 只是离贵妃既然跟梓苏走了,为什么没和他在一起?她把孩子交给陛下后,她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苏蓉蓉当初答应离浅要保她的侄女也就是离贵妃一世荣华的,所以她不能对她的后半生放任不管! 苏蓉蓉随便把头发一绾,在衣橱里取了一件银灰色套头斗篷道:“崔嬷嬷,带本宫去见她!”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想了想,对崔嬷嬷道,“嬷嬷,去拣一些贵重的金银珠宝带上!” “娘娘是打算?”崔嬷嬷以为皇后终于想通了,喜上眉梢。 “本宫没有任何打算,一切依贵妃的意愿,若贵妃愿意跟本宫回宫再续姐妹情缘,本宫自然欢喜,若她去意已决,这些珠宝就算本宫送她的,有了这些东西傍身,无论身在何处,至少可以保证后半生无忧!”苏蓉蓉道。 “娘娘不愧为一代贤后!”崔嬷嬷被苏蓉蓉的品德彻底折服。 苏蓉蓉惭愧一笑,也许在外人眼中她是一代贤后,可是她自己觉得自己只是个大德不失小德有亏的普通妇人罢了! 来到客栈中,苏灵正津津有味的啃着一只鸡腿,满嘴是油,怔怔的望着面前的银灰斗篷女子! 宽大的斗篷帽子遮住了她的大半边脸,苏灵看不清,即使看清了她也不认识!因为她根本没见过苏蓉蓉! 但是斗篷女旁边的中年妇女正是苏灵花了好大功夫才联系上的皇后的掌事,崔嬷嬷! 那这气质非凡的女子就是北齐皇后苏蓉蓉无疑了! 虽然隔着斗篷,可气质是由内往外散发的,挡也挡不住。 苏灵试探性的问道:“皇后娘娘?” 女子缓缓掀开斗篷,露出一张饱满圆润的脸,观之可亲,她丹唇轻启:“贵妃妹妹别来无恙?” 苏灵被这声突如其来的“贵妃妹妹”噎住了,她伸长脖子,咳得眼泪汪汪! 苏蓉蓉见状赶紧上前,一边为她拍着背,一边吩咐道:“崔嬷嬷,快给贵妃妹妹倒点水来!” 苏灵仰着脖子,喝了几口水,终于顺过气来,但她仿佛还不太相信自己已经全然无事,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以确保自己千真万确的没有事,她这动作夸张而滑稽。 苏蓉蓉坐在对面,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确定是离贵妃本人无疑! 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初见她时的沉静与忧郁,苏蓉蓉记得她印象中的离贵人明明就是月下美人一般的清冷出尘! 可眼前的女子却活泼开朗,举止幽默,与之前判若两人。 一个人性格突然转变,一定是受了巨大的打击。 苏蓉蓉关心道:“妹妹到了东越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苏灵不知道月玲珑本尊是什么性格,所以不会伪装,而且她也不屑伪装,老实回道:“没什么啊!” “那梓苏公子呢?妹妹不是一直和梓苏公子在一起的吗?” “你说东越的皇太孙啊?”苏灵继续啃着一块牛骨筋,心不在焉道。 最近这具身体老是馋得慌,总感觉吃不饱一般,这与她要喂养小孩有关,毕竟一个人吃的要养活两个人,即使吃得多也不见胖。 “梓苏就是东越太上皇千辛万苦要找的皇太孙?”苏蓉蓉倒是听说过东越的皇太孙找到了,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人是梓苏。 “是呀!而且他还娶了西月大公主月铃兰!”他的婚事苏灵只是顺口一说。 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苏蓉蓉万分同情的望着苏灵道:“难怪!难怪!” 苏灵正与一块牛骨筋较上劲了,她斜着脸颊问苏蓉蓉:“难怪什么?”一副宝宝很迷糊,宝宝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妹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善解人意的苏蓉蓉不愿揭人之痛! 终于入正题了,苏灵也顾不上吃了,把小鬼从床上抱起来,递到苏蓉蓉手上道:“这是水溶的孩子,你帮我交给他!”仿佛这是一个烫手山芋,想丢又舍不得,找到了接手的,也就如释重负了。 仿佛这是水溶一个人的孩子,与她无关一般,苏蓉蓉无奈的笑了笑,还是那句现话:“那妹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当然是去南楚找帝骏啊!”苏灵脱口而出。 她这样干脆利落的说出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并非为赌气。 苏蓉蓉想了想道:“也好!帝骏倒是个痴情的人!听说他未放弃过寻找妹妹呢!” 水溶的心中装着的人是离浅,她留下来也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帝骏倒是对她痴心一片,苏蓉蓉希望她幸福。 “嗯!”苏灵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这事她也听说了,苏灵双指对戳,羞红了脸,喃喃道,“好想飞奔到大叔身边去啊!” 苏蓉蓉理解苏灵的这种心理,一个女人如果被自己爱的男人背叛,就会毫不犹豫的投入爱自己的男人的怀抱,这是一种自我补偿心理,对于苏灵的决定,苏蓉蓉表示尊重。 第135章 北齐帝后嫌隙生 苏蓉蓉向崔嬷嬷招招手,崔嬷嬷把事先准备好的包袱放在苏灵面前道:“妹妹这一路走来没少吃苦头吧!此去南楚路途遥远,有这些金银珠宝傍身,妹妹也可少吃些苦头!” 苏灵毫不客气的把包袱接入怀中,看都没有看眼,只云淡风轻的道了一声谢。 这点东西对苏蓉蓉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苏灵也是见过些世面的,所以不会大惊小怪。 足够一个普通人过半辈子的金银珠宝在这两个女人面前就是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 “妹妹打算什么时候走?”苏蓉蓉问。 “明天早晨!”苏灵道。 说实话,她巴不得立刻马上就走,那样她就可以早点见到帝骏了! 可是她吃过准备不充分的苦!说走就走,没有代步的工具与充足的食物,即使身上有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无济于事。 由于路线不熟,有好几次她都是露宿荒郊野外,又冷又饿! 好在孩子身体健壮,这一路折腾,她差点把自己折腾没了,孩子倒没什么事,不过她能把孩子送到水溶手里也是侥幸。 吃了上次的亏,这次她决定要去采购到足够的食物,第二天再走。 当水溶听说此事时,苏灵已经骑着快马出城了。 水溶沿途打听,寻着她的踪迹追了很远,追到渭水河畔时,听渡口的船家说,一柱香之前她已经过河了! 渭水是北齐和南楚的交界地,他望着波涛汹涌的河水喟叹道:“咱俩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啊!” 水溶是在一个灰蒙蒙的夜晚回到北齐的,那时的他已经疲惫不堪了,耷拉着脑袋,眼神黯淡无光,仿佛人生跌落到了黑不见底的深渊,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挫败过,他的贵妃明明回来了,却对她避而不见! 苏蓉蓉听说水溶回来了,抱着孩子来见他! 水溶都不愿抬头见她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苏蓉蓉了,是他把她宠坏了,还是他根本没有真正的了解她,他声音低沉得像破了的风箱:“皇后如今越发的会擅作主张了!是寡人太放纵您了,让您全然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了吗?” “陛下此话何意?”她跟着水溶十几年从未受过水溶如此重的申饬!今天是第一次,苏蓉蓉心中立即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水溶的笔在纸上快速游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内心的愤怒,明明心已经乱如麻,可说出的话依旧沉稳:“听说皇后私下里见过离贵妃了?” “是的!”苏蓉蓉毫不隐瞒。 “你和她说了什么?”水溶依旧低着头在写着什么,那龙飞凤舞的笔势仿佛在向人昭示着,这位文彩卓著的皇帝正在完成一幅大作,而他与皇后的对话只是随口一问。 “臣妾什么都没说!” “若不是走投无路,贵妃又怎么会千里迢迢的从东越来投奔北齐!是你用你皇后的威势把她赶走了是吧!”水溶看似平静的话里已经隐藏着愤怒的火种了。 苏蓉蓉心中一颤,本能的往地上一跪,语气却高傲而倔强:“臣妾不敢!臣妾只是遵从了贵妃妹妹的心意!” “到底是她的心意还是你的私心?”水溶把沾了墨的笔往地上重重的一扔,墨汁四溅,苏蓉蓉白晰脸颊上非常不幸的溅了一点! 她从未受过这种委屈,今天是第一次。 几天前,他还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都不用给他下跪。 夫妻本是一体,一人错就是两人错,那时,他们之间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可是话尤在耳,真当事情来临时却变了质,这次水溶没有叫她起身,看来水溶是真的怒了! 苏蓉蓉怀里的孩子也感受到了龙威,扯开嗓门就哭了起来!孩子的哭声洪亮,体格健壮! 孩子的意外加入,打破了愤怒的场面,水溶板着脸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是离贵妃让臣妾转交给陛下的孩子!”苏蓉蓉的眼里失去了妻子对丈夫的温柔,被有事说事的淡漠取代。 “这是离贵妃与寡人的孩子?”水溶半信半疑。 “陛下若不信可以滴血认亲!”苏蓉蓉冷漠道。 “寡人相信!”水溶掀开襁褓,抚摸着孩子的面颊,眼角眉梢都有了喜色。 “既然孩子已经交到陛下手上了,那臣妾先行告退了!”苏蓉蓉冷漠道。 皇后的冷漠落入了水溶的眼中,水溶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道:“皇后也别觉得委屈!说实话真相到底是什么,恐怕也只有您和贵妃知道!” “既然已经招了陛下的怀疑,臣妾无话可说!”苏蓉蓉道。 “这不能不惹人怀疑!东越的事寡人听说了!贵妃识人不清,受的打击不小,她后悔了,所以只能带着孩子来找寡人,她本来就怕寡人不原谅她曾经的过失而犹豫着不敢见寡,皇后耳聪目明,抢在寡人前头找到了贵妃,你怕有了孩子的贵妃威胁到你的地位,你就添油醋的乱说一通,让贵妃觉得投奔寡人这条路行不通,被逼无奈只能去南楚!”水溶道,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嫌隙已生,说再多都是多余,她懒得为自己解释了,苏蓉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那一夜,苏蓉蓉失眠了,然后就一病不起了。 苏蓉蓉的病是心病,心魔不除就永远不可能好起来! 水溶下朝后也经常来探望她,让她放宽心,别胡思乱想,可这些都只是表面文章!水溶可从未说过相信她了! 是呀!这让人怎么相信呢?按常理说,离贵人在东越遭受了变故,北齐是她的退路,毕竟她和水溶有了孩子!她有千般错万般错,看在孩子的面上,水溶也会原谅她的! 她,是没有理由去南楚找帝骏的! 可是苏灵的人生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这也是苏蓉蓉不能为自己辩解之处! 所以,北齐帝后的嫌隙是永远也解不开了! 苏蓉蓉的病一日重似一日,百分之八九十活不成了! 如今,水溶每日下朝后只做两件事,一是探望病重的皇后,二是陪着离贵人留给他的孩子,面对着随时会与他阴阳两隔的皇后,孩子就是他濒临绝望的人生中的一点火苗,支撑着他往后的人生。 第136章 承乾宫卫琳复宠 楚宫御花园内, 帝骏正在打一套五形拳,三十好几的人了,虽然比同龄人看着年轻,可初老也在慢慢逼近。 就像前儿和灵贵人那啥时居然有点力不从心,也是因为那件事,帝骏已经好久未翻灵贵人的牌子了。 风头一度压过卫蓉莞的灵贵人的巅峰时刻也因这件密不可宣的事而沉寂下去。 不管是谁的原因,灵贵人知道自己永无出头之日了! 她会像红墙角落的牡丹一样,纵使妖艳致极,也会因为照不到阳光而加速腐朽调零。 最近帝骏不怎么招年轻漂亮的贵人,常在们,而是经常到德妃,珍妃等“老人”处去坐坐,失宠已久的卫琳也因此受益,渐渐有了复宠的苗头。 德妃三重四德贯了,木楞呆板。 珍妃妩媚标致些,可见了帝骏也有些放不开,言语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他! 卫琳虽然不及德珍二位妃子资历深,可在楚宫也算是半个老人了,相比德珍二妃的木楞谨慎,卫琳显得更加有趣,相比卫蓉莞的言语爽快,卫琳显得沉稳庄重,进退有度。 对这个年龄段的帝骏来说,卫琳这种成熟而不失妩媚的女人仿佛才是最合适的灵魂伴侣,一时间,卫琳的得宠势在必得。 昨晚上帝骏歇在卫琳的宫中,上完早朝,帝骏又到卫琳的宫里去了。 帝骏躺在一张太师椅上,半眯着眼睛,穿着一身银红色海棠春睡寝衣,松散着头发的卫琳靠在他的肩膀,为他揉着太阳穴。 卫琳的脸颊贴着帝骏的面颊,闻着他那熟悉的气息和那有点扎人的糯腮胡子柔声问道:“陛下,臣妾的力道可还行?”明明是在问话,却像是在耳边吹着气,暧昧而又温暖! “力道刚刚好!想不到爱妃还有这本事!”帝骏眯着眼,缓缓道,“不知怎么,最近居然添了头疼之症!身体也乏得很!所以下了朝就迫不及待的到爱妃这里来享受了!” “头疼是因为陛下思虑太过,什么事情总是亲历亲为,臣妾听陛下身边的德顺公公说,陛下一批折子都要到三更半夜!陛下放松,让臣妾为你打散发辫,用薄荷松针水为陛下发散发散!”卫琳又取了象牙梳,沾了薄荷松针水,为帝骏打散发辫。 帝骏把身体向后挪了挪,松了松肩膀,一头青丝像瀑布一样散了开去,继续眯着眼睛道:“今年雨水太多,淮海堤坝被冲开,淮海一带水灾严重,寡人怎能不忧心呢!” 卫琳一边用沾了薄荷松针水的象牙梳为他梳着头发,一边道:“陛下也该放放权给下面的人了!什么事都亲历亲为,您又没有三头六臂!瞧!白头发都有了!”卫琳拔下那根白发,放入帝骏手中, 帝骏只看了一眼,也没怎么上心,随手把它扔在了一旁,忧心道:“寡人又何偿不想放手,可放眼朝庭,没有一个得心应手之人!” “九王爷不是挺能干的吗?”不知道怎么,提到人才,九王爷帝舒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九弟在经济贸易方面倒是一把好手!可是处理水患他并不在行!”帝骏叹息道。 “那七王爷呢?”卫琳道。 “七弟一介武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打打杀杀还行,至于水患之事直接免谈!”帝骏道。 “陛下向七王爷提过此事?” “是呀!寡人才提一个水字,七弟就以要照顾即将生产的王妃为由,直接免谈了!”帝骏摇头苦笑。 “那十王爷呢?” “十弟就更不用说了,炸炸乎乎的,性子极不沉稳,给九弟打打下手,当个小跟班儿,九弟都嫌他呢!要他独挡一面那是高看他了!” “这么说来,满朝文武之中竟无一可用之人了?”卫琳小声嘀咕道,有一下没一下的为帝骏梳着头,开始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说到能力,六弟倒是出人意料!以前只知道六弟是个遥远散仙,没想到短短几年就把西月治理综井井有条,如今的西月,繁荣景象不亚于南楚,再过几年,西月的经济实力只怕能赶上南楚了!”帝骏突然睁开了眼,望着窗外橙红色的朝霞,若有所思,“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想念六弟了!” 也许他想的不是六王爷,而是与六王爷他们在西月时的那段快乐时光,那时的月玲珑是那么的依恋他。 对于西月的这种状态,卫琳有点不安道:“陛下,你说西月要是赶上了南楚会不会对咱们南楚构成威胁?” “爱妃多虑了!西月是南楚的附属国,它实力强,我南楚只会如虎添翼!”帝骏道。 “臣妾就担心养虎为患!毕竟六王爷和陛下不是一母同胞!” “那又怎样?” “陛下难道忘了当初二王夺嫡之事了!当初二王爷和三王爷仗着太后的宠爱是如何的逼宫陛下,他俩当初犯下那么大的错误,如今还能当个闲散王爷,太太平平的过日子,臣妾心里就替陛下不值!” “往事不可再提!”帝骏回头瞪了卫琳一眼,不怒自威。 “臣妾失言!”卫琳低头,“陛下的仁慈宽厚岂是我等小女子能够理解的!只是陛下也别太放任六王爷了,毕竟西月可不像南安南平只是一个小小的州县,那曾经可是中原四大国之一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帝冥的性子寡人是了解的,他对功名不看中,他为寡人守着西月只是因为一份旧情难忘!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正人君子!”帝骏道。 “怕的就是这份旧情难忘!”卫琳小声道。 “爱妃说什么?” “沒,没什么!”卫琳赶紧转移了话题,“西月的经济胯飞全赖九王爷打通了丝绸之路,使西月成了南楚与西域各国的中转战,西月才有了如今的繁荣昌盛!” “帝舒确实是难得的商界奇才!”帝骏的眼中满是赞赏之情。 他确实是奇才!帝舒和卫蓉莞的事,卫琳隐隐约约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仿佛整个楚宫就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被蒙在了鼓里。 这时,卫琳的贴身宫女端上一碗鹿血汤,卫琳甩甩手,示意她放下出去,卫琳勺了一勺鹿血汤喂到帝骏嘴边,小心试探道:“陛下可有听说蓉莞的事?” “蓉莞?蓉莞怎么了?”帝骏仰起脖子喝了一口。 “没,没事!”白瓷调羹磕在白瓷盅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卫琳在心中盘算,卫蓉莞和帝舒的事若揭开了倒霉的不仅是卫蓉莞,伤的更是帝骏的颜面,告密之人肯定也落不了好处,既然大家都不说,聪明的卫琳又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复宠的机会!她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去赌一个不确定! 纸是包不住火的,卫蓉莞和帝舒的事迟早会被揭开,到时候有那丫头好果子吃! 卫琳虽然不打算揭发卫蓉莞,可也没打算帮她! 想当初,卫蓉莞得宠之时也正是卫琳落魄之时,她放下姑母的身份去求她,她却找各种理由避而不见! 现在她要作死,她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去救她。 “蓉莞?寡人确实好久没见她了!”南楚最不缺的就是像卫蓉莞这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所以他已经好久没去容乐宫了,他几乎把她忘了,不过卫蓉莞对他也好像不太上心,不然堂堂南楚贵妃若想见他一面自然有的是理由。 “陛下想她了吗?”卫琳故作吃醋,“陛下想她,晚上可以宣她侍寝!” “那倒不必!最近总觉得腰间肿胀!太医说了,要歇息歇息!可招架不住那些年轻丫头们的折腾!还是你这里舒服!”其实他是便向承认了最近自己那方面不行。 “是呀!那些小丫头们一个个只知道卯足了劲的献媚邀宠,哪知道陛下又不是铁打的,也需要休息的!”卫琳又勺了一勺鹿血汤喂到帝骏嘴边,“这是臣妾吩咐小厨房专门为陛下熬的鹿血汤!” “还是爱妃知冷知热,体量寡人!”鹿血壮阳,帝骏是知道的,卫琳嘴上不说,却在悄悄的给他进补,这样聪明体贴的女人又怎能不招男人的喜爱呢,帝骏看了看卫琳的寝宫道,“这里太寒酸了,而且离寡人的勤政殿又远,你搬到承乾宫去住吧!” 承乾宫?那可是整个楚宫中最豪华的宫殿,连月玲珑封后之后,帝骏都没舍得让她住!卫琳这是何等荣幸啊! 第137章 蓉莞大闹芳泽宫 像往前一样,帝骏下了早朝就到卫琳这里来享受了,他一边眯着眼享受,一边道:“寡人已经吩咐内务府拨了一拨宫人去承乾宫打扫,要不了几日爱妃就可以搬过去了!” 卫琳原本以为帝骏只是随口一说,那毕竟是历代皇后才能住的承乾宫,没想到这是真的,她激动得直接匍匐在地,一副虔诚膜拜的样子道:“臣妾谢陛下恩典!” 帝骏似笑非笑的瞟了卫琳一眼,心想,承乾宫空着也是空着,把她迁过去也是为了方便他自己,但对这个女人来说却如她的半条命! 想当初,他随口一说就把她迁出了康乐宫,移到这么偏远的芳泽宫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心存怨恨呢! 帝骏神经大条,对这些女儿情肠懒得琢磨,也不屑琢磨,但今日,这样的心思闪过脑海,他忍不住就问道:“爱妃,当初寡人把你迁出康乐宫,你可有怨过寡人?” 卫琳被这一问,吓得如受惊的小鹿,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颤抖着道:“雷霆雨露均是恩泽!臣妾不敢有半丝怨恨!” 这回答和当初的卫蓉莞如出一辙,帝骏苦笑着问道:“到底是不敢?还是发自内心的不会?” “臣妾不敢!”卫琳匍匐在地,内心早已失了分寸。 帝骏不发一语,空气中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卫琳惶惑的抬起头来,见帝骏正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拇指上的虎纹玉扳指,那虎眼碧绿碧绿的,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光芒,他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表明他对她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卫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紧改口道:“臣妾不敢也不会!” 对于卫琳的突然改口,帝骏只是淡然一笑道:“即使有怨恨,寡人也不怪你们了!寡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补偿你们,让你们的心中少一点怨恨!” 卫琳抬起天鹅颈,轻声重复着帝骏的话:“补偿?陛下是指迁宫吗?”她的眼中充满疑惑与期待,或许除了迁宫,还有更好的事呢! “寡人还是太子之时,你就跟着寡人了,是除了珍德二妃外资历最深的人了,又深得寡人喜爱,也该晋晋位份了!寡人封你为贵妃可好?”帝骏说的是“可好?”听这语气仿佛还有晋升的可能。 “谢陛下隆恩!”卫琳又双手合十,匍匐在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掉在西蕃莲毡绒地毯上,被泪水泅湿的西蕃莲鲜红似血,仿佛不再是织在毡毯上的花纹,而是被泪水灌入了生命的活物。 帝骏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弯腰扶起卫琳,把她搂在怀里,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爱妃这些年受委屈了!” 卫琳受宠若惊,泣道:“能等来陛下的重新宠爱,臣妾不觉得委屈!”可她转念一想,觉得不妥,便问:“可是陛下晋了臣妾的位份,珍德二妃恐有不愉!” 帝骏语重心长道:“珍德二妃是长乐的陪嫁,而你是寡人一眼就相中的女人,你不仅是寡人肉体上的陪伴,更是灵魂上的伴侣,所以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她们你不用担心,寡人自会安抚,只是寡人心里再怎么看中你,蓉莞毕竟是整个楚宫中唯一有子嗣的女子!所以……” “臣妾明白!”卫琳纤细素白的指尖玩着帝骏的小胡子,半嗔半娇道,“怪只怪臣妾的身子不中用,不能为陛下延绵子嗣!但能成为陛下灵魂上的伴侣,臣妾已经很满足了!” “你是蓉莞的姑母,位份却居于她之下,确实委屈你了!”帝骏的手指轻轻的刮着卫琳的鼻尖,满眼同情。 那真情是毫无掩饰的,卫琳突然觉得鼻尖一酸,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她翕翕鼻尖道:“能得陛下的这一句委屈,臣妾就不觉得委屈!” “寡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补偿,若有朝一日爱妃也能为寡人诞下一子,寡人会让你和蓉莞平起平坐!”帝骏突然站了起来,把卫琳抱入帏帐之中。 他说的是和卫蓉莞平起平坐,却从未提及皇后之位!也许有个女人在他心中的位置是谁也无法动摇的。 “臣妾拼尽全力罢了!”卫琳翻身把帝骏压在身下,双手开始不安份! 清晨橙黄的霞光笼罩着一室旖旎! “卫琳!你给我滚出来!”一声突兀的气急败坏的尖叫声打破了清晨的美好! 只见穿着一身芙蓉领粉色氅衣的卫蓉莞领着几位二八年华的美人答应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蓉莞?你怎么来了!”卫琳从帝骏身上爬起来,一边慌慌张张的糸了领口的平金圆扣,一边穿了鞋去迎接! “蓉莞也是你叫的吗?”卫蓉莞抬起手就扇了卫琳一嘴巴,睁着圆圆的眼睛,气势逼人道,“叫皇贵妃!” 卫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被自己的侄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嘴巴子,是个女人都会当场发疯的,她眼中愤怒的火苗欻的一下升腾了起来,那股愤怒似能把卫蓉莞熔化掉。 卫蓉莞居然被她瞪得不由自主的往后一退。 不过那愤怒仅仅只是一瞬间,这么多年的冷宫生活让她早已习惯了隐忍! 她的眼尾迅速的扫过帏帐里端立着的伟岸身影,旋转跪了下去,双手俯地道:“妾身参见皇贵妃!” 卫蓉莞被这一拜吓得不轻,她让她称呼她为皇贵妃,是为了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可没让她拜她,她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心中有疑惑,可是脑子不太好使的卫蓉莞还是受了她这一拜,摇着纤细的腰扭到茶几边,闻了闻那带腥的碗,确定是鹿血后,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把碗往卫琳面前一砸,趾高气扬道:“果然是鹿血酒,卫琳你可知罪?” “臣妾不知所犯何罪?”卫琳抬起脸故作怯弱道,她给帝骏喝的是温补的鹿血汤,可不是那烈性壮阳,刺激男人欲望的鹿血酒,脑子缺根筋的卫蓉莞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前来闹事。 “你还嘴硬是吧!”卫蓉莞把敬事房的记档往卫琳面前一扔,理直气壮道,“姐妹们向本宫抱怨,陛下已经好久不到她们那里去了!本宫还不信呢?这一查档,还真是如此!” “哟!琳妃娘娘这是还没起床吧!瞧这云鬓歪斜,衣衫不整的轻狂样儿!昨晚上的浪怎么没把你的芳泽宫给淹了呢!我呸!”同住容乐宫的陈美人不屑道! 卫蓉莞这才注意到卫琳的衣领扣子都扣错了一颗,顿时怒火中烧! 她原本不想管这些破事儿的,可听说帝骏要让卫琳迁到承乾宫去,那里的宫女太监正在打扫布置,准备迎接他们的新主人,她就知道传言不假! 承乾宫可是历代皇后住的地方!卫琳一小小的妃子能住进承乾宫,保不住有朝一日就爬到她的头上去了! 卫蓉莞不在乎帝骏宠爱谁,但是她绝不允许任何女人爬到她的头上去! 卫蓉莞用眼角的余光扫着卫琳的头顶,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不屑道:“本宫就纳闷了,就凭你这半老徐娘能有啥本事把陛下留在身边,原来是用鹿血酒这种肮脏的手段,鹿血酒壮阳提兴是不假,可是鹿血酒喝多了会伤到陛下的根本。” 卫蓉莞的声调突然拔高,拍着桌子道:“你为了一已之私置陛下的根本于不顾,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就该送入慎刑司活活打死!来人!” 卫蓉莞一声叫唤,早就侯在外面的太监立即冲了进来,作势要捆了卫琳押往慎刑司。 “我看你们谁敢!”帐幔掀开了,一个让众女子颤抖的身影出现了! “陛下!”众女齐齐下跪,颤抖惶恐的声音中夹杂着难得一见的兴奋,甚至有人冒着犯上的危险暗送着秋波! 只是帝骏对她们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卫琳身边,弯腰扶起卫琳,盯着卫蓉莞,失望道:“早就听宫人们说皇贵妃嚣张跋扈,可寡人念着你有二子一女,想保你殊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你连你的姑妈都敢欺负,你真是太令寡人失望了!从今日起,你降为贵妃,和你的姑妈平起平坐吧!” “平起平坐?”卫蓉莞绞着手里的乌金梅花绢子,颤抖着手指道,“惹了陛下嫌弃!陛下降臣妾位份,臣妾无话可说,可凭什么让臣妾与一个妃子平起平坐?” “今儿寡人当着众人的面就抬举琳妃一回,从今儿起,琳妃封为贵妃,赐号贤!” “贤?”卫蓉莞的眉毛扭在了一起,“臣妾封皇贵妃时,陛下都未亲自赐号,内务府只按祖宗规矩以臣妾的小字为号,她卫琳何德何能?”卫蓉莞盯着那地上破碎的沾有鹿血的碗嗤笑道,“难道就凭她给陛下喝了鹿血酒助兴!” “你放肆!”一张大手劈头盖脸而来,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卫蓉莞逃无可逃。 如果一个男人要靠鹿血酒才能助兴,那是对他多大的侮辱啊!卫蓉莞这句不经过脑子的话刚好刺到了帝骏的软肋,所以她挨了这一巴掌! “你又打我!以前那一巴掌是为了月玲珑,今天这一巴掌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卫蓉莞捂着脸,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帝骏这一生只打过两次女人,偏偏这两次都是卫蓉莞,他心中有愧,颤抖着手道:“蓉莞,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他不说寡人,而说我,他想极力表示自己的诚意。 “帝骏!你记住了!是你亲手把我们的夫妻感情打碎的!”她居然直呼了他的名字,丢下这句话,卫蓉莞扭头就跑了。 “蓉莞~~”帝骏伸着手,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仿佛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失魂落魄的立在那里。 卫蓉莞大闹芳泽宫后,卫琳迁宫和封妃的事都被耽搁了下来。 第138章 出人意料的礼物 容乐宫中,几个美女和答应巴结在卫蓉莞身边,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满脸谄媚道:“还是娘娘厉害!娘娘这一闹,陛下就把琳妃封贵妃和迁宫的事都给压了下来!” 卫蓉莞用染了凤仙花汁的长指甲拈了一颗盐津酸梅,满脸不屑道:“本宫青春貌美,又有子嗣傍身,凭她个半老徐娘也配和本宫斗!” 面对卫蓉莞的不可一世,几个美人答应相视一笑,继续奉承道:“是啊!娘娘的福气是别的女人几辈子也修不来的,娘娘最近喜欢吃酸梅,是不是又有了?” 卫蓉莞心中一惊,放下酸梅,小心翼翼的问春桃:“九王爷最近可有在宫里走动?” 不知内情的春桃道:“九王爷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这不,前儿个还专门差人给咱们容乐宫送来了画眉山庄新摘的莲蓬呢!” “哦~”卫蓉莞绞着手里的绢子,心思快速的飞转。 宫里人都知道九王爷和莞贵妃亲厚,只是没人敢往更深处想!因为谁也不敢相信他俩有那胆量!所以大家都雾里看花,谁也不敢戳破窗户纸。 “娘娘想什么呢?”陈美人问。 “你们先下去吧!”卫蓉莞心里烦燥,摆摆手开始赶人。 几位美人答应离开后,夜深人静时,卫蓉莞吩咐春桃偷偷请了值夜班的太医,太医的恭喜让卫蓉莞当场跌落了茶盏。 卫蓉莞问春桃:“春桃,陛下这几晚都歇在何处?” 春桃一边给灯盏添油,一边道:“娘娘和陛下闹矛盾,陛下这几夜无心别人,就一个人歇在勤政殿!” “你是说他每天晩上都一个人吗?没有去别处,也没记档!” “是的!” “走,去勤政殿!”卫蓉莞披衣而起。 “娘娘,天色已晚,陛下怕已歇下了!”春桃劝道,“而且今夜无月有风,怕是要下雨。” “我不管!你陪我去!”意外怀孕让卫蓉莞慌了神。 春桃无奈,只能去灯架上提了一盏羊角风灯,顺便拿了把青绸油伞以备不时之需。 勤政殿中灯火通明,帝骏还没有睡,值夜的侍卫像木偶一样立在那里,见了卫蓉莞也不打招呼,只要不是威胁皇宫安全的刺客,他们都视而不见,帝骏身边的太监总管德顺见是皇贵妃大驾也不敢拦! 今夜的风很大,吹得门口的纱灯像陀螺一样打着转儿! 卫蓉莞推开房门,泪眼汪汪的站在门口,凝视着帝骏。 “蓉莞!你怎么来了?”帝骏又惊又喜,放下手中的批文,走到门口,触到她冰凉的手,心疼道:“快,快进来,别立在风口里!” 卫蓉莞脱了芙蓉领氅衣,露出里面的红色小衣,往帝骏身上一靠,软作一团棉花,哭道:“妾身没用!” “咋啦?”帝骏吃惊道。 “当日妾身放下狠话,说咱们夫妻之间恩断义绝!可妾身做不到呀!和陛下呕气,吃亏的终究还是臣妾,少不得臣妾亲自登门道歉了!”卫蓉莞别的本事没有,撒娇那绝对是一把好手! 像帝骏这种上了年纪的大叔哪禁得起她这么撒娇,当场就败下阵来,搂着她**的香肩柔声道:“你和寡人呕气,吃亏的又何止是你,寡人这几天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你当日决绝的神情,只是你把话说得那样狠,寡人即使想你也不敢去你那里碰钉子啊!” 卫蓉莞抬起如丝的媚眼,望着他道:“陛下真的想臣妾吗?” “当然!” “你骗人!你有那么多女人,随便到哪个女人那里,就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卫蓉莞嘟着嘴,故作生气。 “骗你是小狗,这些天寡人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不信,你去翻敬事房的记档!”帝骏刮了刮卫蓉莞的鼻尖。 “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这么想我了啊?”卫蓉莞问。 “寡人也不清楚,你当日的话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寡人的脑海!寡人的脑海里全是你!寡人不敢相信,寡人那单纯可爱,飞扬跋扈的莞贵妃居然也有这么绝决的一天!” “看来以后臣妾要多做些出格的事才能让陛下魂牵梦绕!”卫蓉莞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了解帝骏了。 “你敢!”帝骏故作薄怒。 “你看我敢不敢!”卫蓉莞拱起身子像小鸟一样在帝骏的小糯腮胡子的脸上啄了一口。 接下来的几天,帝骏和卫蓉莞都在勤政殿缠绵,不久之后就传出了卫蓉莞怀孕的消息。 宫人们都感叹,老天爷这是追着卫蓉莞喂饭吃的节奏啊! 帝骏后宫三千,可唯独卫蓉莞一人能怀上帝骏的孩子! 楚宫中开始流行一种说法,帝骏的八字大,只有命硬的女人才有资格孕育帝骏的骨血,而卫蓉莞就是帝骏命中注定的那个命硬的女人! 这种说法传到了帝骏的耳中,他找来曾经帮他算命的相师帮他解惑,相师故作高深道:“如果说陛下是天煞孤星,那么能与之匹配的女子就是杀破狼,这世上可不止西月公主一匹狼!” 对于相师的解说,帝骏心满意足,并赏了好多黄金。 相师侥幸,不光为自己当初的说法圆了过去,还得了财富! 但他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为了避免事后追责,他收拾了包裹,连夜出城,悄失得无影无踪。 卫蓉莞怀孕后变得更加的目中无人!帝骏对她的宠爱更胜从前。 卫琳封贵妃和迁宫的事如石沉大海! 这世上最伤人的事就是给了希望又亲手把它掐灭了! 卫琳把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在了一株宝珠山茶花上,她用竹剪刀把山茶花的花瓣和叶子剪了又剪也不能解心头之恨。 “娘娘,依奴婢之计,不如.….…”卫琳的贴身宫女秋贞俯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蠢才!这事即使要捅破也轮不到咱们!不捅破咱们还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一旦捅破,伤及天颜,天威震怒,咱们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卫琳愤怒道。 “那怎么办呀?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嚣张下去?”宫女秋贞道。 “不是不报,时侯未到,这么多年本宫都等下来了,本宫就不相信等不到她倒台的那一天!”卫琳一用力,竹剪刀剪下一朵宝珠山茶花,那饱满的花冠滚落在地,就像某女的头被剪了下来一般。 “或许咱们不能只是干等,咱们可以借刀杀人!”秋贞道。 “此话何意?” 宫女秋贞在卫琳的耳边说了什么。 “此话当真?”卫琳又惊又喜又怕。 “千真万确!” “陛下知道道吗?” “应该还不知道,陛下若知道了就没咱们什么事了!”秋贞道。 “是呀!咱们应该赶在陛下知道前早作准备,陛下的万寿节不是要到了吗?咱们借花献佛,给陛下送上一份大礼!” “奴婢正是这样想的呢!” 卫琳以手作括,俯耳在秋贞的耳边如此这般一说,并反复强调:“切记,在陛下万寿节之前千万别走漏了消息!”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安排!”宫女秋贞一闪身消失在了紫玉珠帘后。 卫琳望着那闪烁的紫色星芒,咬牙道:“蓉莞,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姑妈无义了!” 第139章 君恩稀薄如流水 芳泽宫中, 穿着一身海棠春睡薄长衫的卫琳正对镜梳妆,一头青丝如流淌的春水般蜿蜒在地,她似乎无心打扮,只望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镜中的面宠红润饱满,美艳绝伦! 可就是这种张扬到了极致的美,让她害怕得似乎要窒息。 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这张如琉璃般易碎的脸,连指尖都在颤抖! 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美丽转瞬即逝! 她就是开到极盛的牡丹,怒放的芬芳中却隐隐透着即将糜烂的腐朽之气。 若不抓住青春的尾巴为自己争取到什么,她这朵曾经艳冠楚宫的牡丹花就只能在这偏远的芳泽宫中红褪香消,最后烂在泥土里。 她原本已经有了翻身的机会,却被卫蓉莞无情的掐灭了,她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巴不得抽她的筋,喝她的血。 这时,小宫女芯官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羹,卫琳一看,是银耳,而不是她前段时日喝的血燕,她的脸色立马耷拉了下来,把犀角梳往梳妆台上重重的一拍,怒道:“连你也敢欺负本宫了是吧!本宫还未彻底失势呢!你们这些奴才就看人下菜碟了是吧!” 那小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银耳羹泼了一半在鲜红的地毯上。 卫琳见小宫女手脚毛燥,越发的怒火中烧,抚着额,仿佛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那怒火却越压越猛,最后化作一腔怨气,幽幽道:“连碗都端不稳,留着你这双爪子有何用,拉出去砍了吧!”她的语气极轻极软,仿佛在和谁拉着最无关紧要的家常。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小宫女吓得脸色发青,磕头如捣蒜! 此时,卫琳的贴身宫女秋贞端着一个黄扬木的盘子走了进来,刚好撞见这一幕。 那小宫女虽然笨手笨脚的,但却看得清时势,她见秋贞进来,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转头就抱住秋贞的腿求道:“秋贞姐姐救我!” 秋贞看到那泼了半碗的银耳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弯腰接过那半碗银耳羹故作薄怒道:“一大早就毛手毛脚的,难怪惹恼了娘娘,你下去吧!以后不必到娘娘跟前伺候了!” “谢姐姐!”那小宫女倒知情识趣,知道秋贞这是借着罚她救了她,磕头谢恩之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你倒是个肯施恩的老好人!”卫琳如今只有秋贞这么一个心腹了,即使知道秋贞当着她的面自作主张了也拿她没办法。 只要忠心,架子大一点也无妨,谁叫她现在处境尴尬,正是用人之时呢。 秋贞顺手拿起犀角梳,轻轻为她理着头发,细心的结着小辫道:“奴婢施恩也是为着娘娘着想,如今的芳泽宫正是用人之时,芳泽宫侍侯的人一日比一日少,不是冷宫却形同冷宫,若再不笼络住人心,只怕除了奴婢就再无可用之人。” “忠心之人不必多,有你一个足矣!”卫琳转身,双手捉住秋贞的手,眼神真挚得有点过了头,反而不那么真实了。 秋贞看着眼前的卫琳,眼神复杂。 卫琳察觉到秋贞的半信半疑,觉得自己终究是失了身份,她放下她的手,故作薄怒,“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你到哪儿去了?” 这才是最真实的主仆日常,秋贞一边为她结着小辫儿,一边笑盈盈道:“娘娘不是吩咐奴婢去办一件事吗?奴婢安排妥了!顺便到花房中摘了几朵娘娘最喜欢的牡丹为娘娘簪鬓用,所以耽搁了些时间,才让那小丫头惹了娘娘的气。” “哦?你怎么安排的?”卫琳盯着镜中秋贞的眼睛问道。 这些年和秋贞相处下来,卫琳知道秋贞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不过这样也好,少了情感的牵绊,大家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秋贞把一朵开得最艳的牡丹簪在结好发辫儿的鬓角一边道:“奴婢在宫外有个远房表亲,颇有身手!奴婢想着皇后娘娘顺利进宫之后身边也得有咱们的人,才能更好的为咱们所用,所以奴婢在乌头山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秋贞俯耳在卫琳的耳边如此这般一说。 卫琳的眼中泛起涟漪,激动的握住秋贞的手道:“本宫的身边幸好有你这么个女诸葛,待本宫飞黄腾腾达之后,定不忘你们表兄妹的恩情!” “娘娘言重了!奴婢是娘娘的奴婢,娘娘好了,奴婢们的日子才会跟着好起来,所以奴婢所做的都是份内之事!”秋贞道。 “能有你这样觉悟的宫女不多,秋贞,你前途无量!”卫琳的眼中除了感动更多的是敬佩。 “只要娘娘前途无量,奴婢自然跟着沾光,包括奴婢的表兄!”秋贞三句话中有两句都会提到她的表兄,似有提携之意。 卫琳笑道:“放心吧!只要他日后为本宫办事,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神武门侍卫统领如何?” 神武门是楚宫的正南门,是东西南北四门之一,当上了四门之一的统领,离禁卫军大统之职也就一步之遥了。 “谢谢娘娘!”秋贞双腿跪地,满心欢喜。 “秋贞,再过两年,你也二十五了吧?是该考虑为你配人的事了!”卫琳嘴角含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娘娘说什么呢!”秋贞羞得面红耳赤,扭头就跑了。 卫琳从黄杨木盘中拈了一朵沾了露的牡丹,转着牡丹的花柄,叹道:“女人啊!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很多时候,你只要掌握了别人的软肋,就可以让她更好的为已所用! 如果秋贞是女诸葛,那她就是女刘备,诸葛亮再聪明,不还是为刘备所用吗? 卫琳端起那半碗银耳,慢慢倾斜碗底,那如水般稀薄的银耳羮像晶莹的唾沫顺着碗口流到地毯上,让她感觉恶心。 就像前些时日让她差点信以为真的甜言蜜语,如今想起来只会让人无比的恶心! 也许她恶心的不是帝骏的甜言蜜语,而是自己的无知。 这些年的“冷宫”生活居然还没让她清醒,一把年纪了,还在做着小女孩无知的春梦! 君王的恩情啊,真是比水还薄,君恩浓时,日日燕窝不断,君恩薄时,还能喝上几口稀薄的银耳,若是哪日恩断义绝,只怕连一口米汤喝不上了! 卫琳这样想着,不知怎的,眼角居然湿润了,她伸手拭掉泪水,觉得好笑,看来她真的是老了,才会这样的多愁善感。 想当初,她风华正茂之时也是君恩隆重之时,那时候帝骏还没有皇后,珍德二妃就像两尊供在神龛上的佛像,形同摆设,那时的她一枝独秀,形同副后。 那时她也和所有的少女一样,奢望着与自己心爱的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西月公主月玲珑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她的美梦,从那时起,她开始步步为营,精心设计。 为了对付月玲珑,她把自己的侄女卫蓉莞送上了帝骏的龙床,没想到卫蓉莞那丫头本事大得出人意料。 这世上除了月玲珑只怕没人是卫蓉莞的对手了!为了自己的利益,卫琳只能借刀杀人了! 卫琳也想做一个纯情的少女,可是年华已逝,君恩不再,她除了算计,别无它法! 第140章 拣到一只小结巴 南楚的天气可真好啊!即使到了八月,依旧感受不到秋风的冷冽之势。 金秋的阳光温暖如春,午后,淡金色的阳光透过小树林一缕一缕的射下来,碎金色的微尘如精灵般闪烁着梦一样的翅膀,点染着苏灵圆润饱满的面庞,如一帘香梦正酣的幽梦。 苏灵怀揣着少女的芳香绮梦马不停蹄的朝帝骏身边赶,终于,她累了,靠在一棵香樟树下睡着了,马儿似乎也累极了,甩着尾巴,如忠诚的侍卫为它的主人驱赶着蚊虫,只时不时的闭一下眼睛,却不敢睡得太沉。 耳边有嗡嗡嗡的声音,苏灵蛾眉轻蹙,仿佛极不耐烦这些讨人厌的声音搅挠了她的美梦! 那是一个少女的绮年玉梦,是一个少女对自己心爱的男子最诚挚而热烈的期待! 即使有蚊虫在耳畔挑衅,她依旧不肯睁开眼睛,也许是梦太美,她舍不得出来,也许是因为太累太饿,没有多余的力气睁开眼睛,毕竟这一路跋山涉水已经让她疲惫不堪。 苏灵不知道在看似平静的午后却暗藏着危险,正当她香梦正酣之时,她感觉眼前的光被黑暗包围了,而且身边还有无数股让人作呕的异味,苏灵睁开眼,见一群奇怪的男人正围着自己,那些人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本宫是南楚的皇后,不可无礼!”苏灵抖抖衣袖,站直,傲视着众人。 “本宫?”为首的独眼男人的眉心扭成一个川字型,仿佛在极力控制自己,那独眼男人笑够了,突然收敛了笑容,扬手厉声道,“给我带回山寨,当压寨夫人!” 随着一阵叶片的“刷刷”声,那些土匪纷纷倒地。 碎金般的微尘中慢慢飘下一个白影,那雪白的?袍被风卷起,如盛金之下盛放的白莲,这种景象熟悉而又模糊。 一头如丝的黑发只用月白色的带子松松的系了个蝴蝶扣,再配上不染尘埃的白袍,仿若谪仙! 看清男子的相貌,苏灵又惊又喜:“界灵大人!你不是去找冥界了吗?你怎么也到凡间来了?” “我,我,我不是,界,界……灵大人。”那人结结巴巴道。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小结巴啊! 苏灵捧着他的脸仔细的看了半天,发现还真不是界灵,他只是一个和界灵大人长得像的凡人罢了! 界灵大人是高高在上的六界生灵之主,他有重任在身,他要去寻找冥界,他怎么可能陪她到人世间来呢! 不知道界灵大人知道在凡间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凡人后会作何感想呢! 苏灵牵着小马心事重重的走在前面,突然回头,见小结巴还跟在后面,苏灵奇怪道:“你跟着我干嘛?” “这一带??不??太平!而且,我?没有??家!”他艰难的咬出这句话,仿佛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苏灵打量着眼前的凡人,突然产生了一个好玩的想法!想当初在灵界之时,她作为一缕魂魄,对界灵大人又敬又畏,她对他小心翼翼,如屡薄冰,如今她有了肉身,就再也不用怕他了! 她挑起他的下巴道:“你救了本宫,本宫要报答你,从今日起,你就做本宫的贴身妖奴吧!” “贴身??妖奴?”小结巴不解。 “哦!口误口误!”想当初她就是以一只兔子的样子呆在界灵大人身边的,要是这个长得和界灵大人一模一样的凡人能变成一只兔子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可是她没有本事把一个大活人变成宠物,苏灵为难的十指对戳,突然,她眼中精光一闪,激动道,“要不,你净身为太监吧!这样你就可以一直跟着我了!” “我??不??要!”小结巴捂着下半身,满脸惊恐。 “好吧!”苏灵十指对戳,为了把人家留在身边,把人家变成太监,确定强人所难! 可是她在这个奇异的世界好像就界灵大人一个朋友,他是高高在上的灵界之主,是不能陪着她的,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陪在身边也是种安慰。 她想帝骏应该不会介意一个小结巴呆在自己身边吧! 只要她把这张脸变得丑一点! 来到城里,苏灵帮小结巴的脸上加了些东西,得意的拍着手道:“大功告成!” “好??丑!”小结巴望着镜中的自己,苦着脸道。 “不丑!不丑!”苏灵揉着他的发顶安慰道,这手势像极了当初界灵大人揉她的兔子头的样子。 “你就是南楚的皇后?”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位姿容秀丽的陌生女人出现在眼前。 “你是谁?”苏灵疑惑道。 “奴婢是琳妃娘娘的贴身婢女秋贞!”女子答道。 “琳妃?哪个琳妃?”苏灵想了想,笑道,“哦,本宫想起来了,琳妃不就是卫蓉莞的姑妈吗,她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琳妃娘娘不仅知道娘娘回来了,而且她还要帮你。”秋贞道。 “帮我?”苏灵不解。 “娘娘还不知道吧,帝骏身边的莞皇贵妃为帝骏生了三个孩子,宠冠后宫!” “那是因为本宫不在,本宫若回去了,卫蓉莞自然当靠边站了!” “娘娘就这么自信?” “当然!”苏灵坚信大叔对自己的爱坚如磐石! 秋贞却摇摇头,表示怀疑:“皇后娘娘怕是自信过了头,你的故事奴婢多多少少也听说了,确实精彩,只是精彩过了头也并非好事!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像帝骏这样的男人,对你的偏爱更像是一种争强好胜之心!” 苏灵有一丝丝动摇,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苏灵能体会到大叔对她的爱,所以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信! 与其说她是相信帝骏,不如说她是相当自信,苏灵昂着头,自信满满道:“我不信!大叔是爱我的!” “自信是好事!但也请娘娘移驾芳泽宫,好让咱们娘娘为娘娘接风洗尘!” “去就去,谁怕谁呀!”于是苏灵就跟着秋贞走了。 来到苏泽宫,卫琳开门见山道:“娘娘此次回宫必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第一个要对付你的就是莞皇贵妃!” 苏灵只是怀着对帝骏的爱不远万里从东越赶了回来,她沒想那么多,更沒想到会伤害到谁的利益,听卫琳这么一说,仿佛整个楚宫的女人都不欢迎自己,都希望自己死在外面。 苏灵盯着琳妃的眼睛质问道:“那你呢?你难道不是和其他的女人一样,盼望着我永远不要回来吗?”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是一个失宠的妃子,年老色衰,根本沒有任何竞争力!”卫琳哀伤道。 “娘娘严重了,你风华正茂!”苏灵安慰道。 “开到极盛即是衰,我只想找个依靠,后半生能安稳度日也就心满意足了,陛下是靠不上了,我那心胸狭隘,飞扬跋扈的侄女儿也指不上了,只能寻求娘娘的庇护!陛下说过,皇后娘娘与常人不同,是个能容人之人,不然以蓉莞与娘娘的过节,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苏灵被琳妃夸得飘飘然的!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皇后!瞧,她对卫蓉莞是多么的宽容啊!不然她哪有命活到现在啊! 苏灵被满满的优越感包围了,她欣然道:“放心吧!本宫回宫后自会善待各位姐妹,尤其是那些不得宠的姐妹们!” “有娘娘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我替姐妹们谢过皇后娘娘!”卫琳亲自替苏灵斟了一杯酒。 是桃仁松露酒,又甜又香,就像苏灵所期盼的未来的生活一般,香甜可口。 第141章 花团锦簇万寿节 好不容易盼来了帝骏的万寿节,各宫妃嫔使出浑身解数为帝骏准备了生辰礼。 德妃亲自绣了一件龙袍,甚得帝骏之心,帝骏龙心大悦,趁着今儿大家都在,晋封德妃为贵妃,给足了她颜面。 德妃激动得老泪纵横,这些年她熬油似的,终于熬出点头了。 几个年轻的妃嫔羡慕嫉妒恨的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德妃的年纪并不算太大,作为仙逝太子妃的陪嫁,比帝骏还小一岁,可常年不得宠,再加上心病,失于保养,看着竟不像帝骏的妃子,倒更像他妈。 一旁帝骏的亲妈,正搅着一碗百合莲子羹,很有些看不惯德妃的这模样,用婆婆嫌弃媳妇儿的口吻道:“陛下的万寿节是不能见泪的,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是嫌咱们娘俩平时苛待你了吗?” 德妃刚晋位,太后就当着众人之面申饬了德妃,德贵妃面子挂不住,一阵红一阵白的,眼看着那些穿红着绿的妃嫔一个个捂着嘴嘲笑她,赶紧跪下,战战兢兢道:“儿臣不敢!” “还说不敢!陛下的万寿节,你顶着两只骷髅眼,穿着一身青灰,是故意来触陛下的霉头的吗?”太后怒道。 珍妃平时和德妃很少往来,同样作为已故太子妃的陪嫁,她俩就像楚宫的东西二佛,各自受人香火,却互不干扰。 可今日太后当着众妃嫔申饬了德妃,珍妃顿感唇亡齿寒,本能的跪下为她求情:“太后息怒,德妃姐姐是因为没日没夜的为陛下赶绣龙袍才熬抠了眼睛,姐姐平日吃斋念佛,穿惯了青灰的衣服,她不是故意要触陛下霉头的!” 太后平时也是极慈祥的人,对帝骏的后宫团队也是极宽厚的,从不给那些女人脸色看,更别提申饬谁,在大家眼中,太后就是老佛爷,大家除了尊重还尊重,没想到这尊佛也有发威的时候,大家心中一惊,每个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多说一句话。 太后平时是很平易近人的,可是见着那些“老人”就牵扯出一段不愉快的往事,太后斜着眼睛睨了珍妃一眼,不屑道:“珍妃?你平时和德妃不是宫门紧闭互不相扰的吗?今儿怎么变了性子,为她求情!”太后的食指搁在太阳穴上,苦笑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们都是她的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难怪!难怪!” 太后口中的“她”就是已故太子妃,想到那个女人,太后就头疼,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 “太后,你头疾又犯了!”太后的贴身侍女福姑姑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取出一粒黑色药丸递给太后。 太后就着身边的水,仰脖吞了药丸。 帝骏满脸疑惑道:“母后什么时候添了头疼之症?” 福姑姑抱怨道:“陛下后宫三千,哪顾得上太后的安康!” “放肆!谁允许你这样对陛下说话的!”太后厉声道。 福姑姑立马跪下,低头不语。 帝骏面红耳赤,惭愧通:“儿臣对母后的关心确实不够!惭愧惭愧!母后要是不舒服,就回寿康宫歇着吧!”。 帝骏与太后虽然是亲生母子,可因为三王夺嫡,太后偏向老二老三,帝骏再大度,心中肯定也是存了芥蒂的,才会对她这个亲生母亲不上心。 太后当初支持老二老三也是因为害怕东窗事发,即使是亲生母子,帝骏知道他的结发妻子死亡的真相后,也一定不会原谅她这个生母的!怪只怪自己当初太自以为是,后悔晚矣。 太后享受着亲儿给她的荣华富贵,却担心这荣华富贵终是镜中月水中花,一石可破之! 太后就是怀着这样的不安,心神不宁,不知不觉添了不少病症! 今儿御花园这么热闹,太后怎肯离去,她兀自揉着太阳穴,半眯着眼睛道:“哀家没事!皇帝只管开心,不必理会我这个老太婆就是了!” 太后的话中多多少少是有点抱怨的! 太后脾气古怪,帝骏作为她的大儿子,除了忍让,别无他法! 是的,在帝骏心中,太后就是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太。 当初三王夺嫡,太后偏心,帝骏把这一切都归罪在太后的古怪婢气上! 帝骏登基后,不计前嫌,尊她为太后,但从此他就认定他的生母婢气古怪,敬却远之,这才让太后的疑心病日益严重! “德顺,去弄张罗汉榻来让太后躺着,记得多放些鹅绒软枕!”帝骏吩咐道。 “皇帝有心了!”太后与皇帝之间的隔阂因为这张鹅绒软枕罗汉榻缓和了不少。 帝骏的孝心让御花园的众人赞不绝口,史官更是大笔一挥,让这段“母慈子孝”的佳话永载史册。 御花园中其乐融融,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御花园中放起了烟花。 莞皇贵妃最会抓巧卖乖,在歌舞进行到高潮,趁着帝骏酒酣耳热之际,往帝骏的怀中一倒,小爪子搔着他微微敞露的胸毛,在他耳边吹着妖风道:“陛下,你今年也三十六了,你看灵犀都四岁了,她的两个弟弟,一个三岁,一个也一岁多了,臣妾的肚子里又怀了一个,你也算是子孙满堂了!”。 当卫蓉莞的目光扫过那位刚满周岁的孩子时,目光正与角落里的九王爷帝舒撞了个正着,她目光一闪,躲开了他。 自己的亲子要认大哥作父,自己的女人又在大哥的怀里撒娇,九王爷除了用酒精麻醉自己还能怎样! 他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大有一副要把自己灌死的架势! 卫蓉莞的眼神在他的头顶停留了片刻,眉心紧皱,有一丝丝心疼。 帝舒捕捉到了她的心疼,但卫蓉莞的心疼不但没有缓解帝舒心中的疼痛,反而加深了他的痛楚。 从月玲珑不要他的那刻起,他的心就已经开始腐烂了,和卫蓉莞的私情就是在他腐烂的伤口上加了砒霜! 这种腐烂以摧枯拉朽之势,从他的心开始慢慢的腐烂到四肢百骸,这不,最近他的左腿莫名其妙就长了附骨蛆,病发时那种疼钻心刺骨。 疼到无法忍受时,即使在寒冬腊月,他的王妃只能用冰块为他冷敷止疼! 帝舒如今的九王妃就是当初害死赵飞燕的那个笑面蛇心的女人,周姨娘,周婷! 能从陪嫁被扶正,她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了! 周婷见帝舒一杯又一杯的灌酒,心疼的去抢他的酒杯:“王爷,太医吩咐了,你腿上有附骨蛆,不能喝酒的!” 帝舒举着杯子一阵虚晃,成功的躲掉了周婷的手,半躺在周婷怀里,朝帝骏的方向举了举杯子,面红耳赤道:“今天是皇兄的万寿节,在座的王公大臣哪个不是喝得面红脖子粗的,连皇兄自己都不例外!王妃别管我!” 帝骏见帝舒朝他举杯,也回敬他一杯,仰脖喝了,对众人朗声道:“皇贵妃说得没错,寡人也算是得偿所愿,今生无憾了!今年这个万寿节寡人特别开心!” 卫蓉莞的爪子继续挠着帝骏的心窝子道:“陛下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的!” 五光十色的爆竹的火光映得她的小脸绯红如御花园中盛放的牡丹。 卫蓉莞虽有绝世容颜,但那妖妖调调的模样儿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莞皇贵妃一贯的作风,大家心中即使不舒服,也不敢说,只低头吃饭喝酒,静待下文! 帝骏揉着她**的香肩,问道:“哦?寡人还有什么遗憾?蓉莞说给寡人听听!” 卫蓉莞今天也多喝了几杯,趁着酒劲儿上来,大着胆子道:“陛下三十岁登基,文治武功享誉四国,受四国崇拜!” “爱妃可真会哄寡人开心!不枉寡人疼你!”帝骏宠腻的捏了捏卫蓉莞的鼻尖。 卫蓉莞话峰一转道:“可陛下至今没有一个正经的皇后!让四国笑话!” 此话一出,卫蓉莞明显的感受到帝骏抚着她的肩膀的手松了,她警觉的抬起头,见帝骏的脸已经黑了半边。 她吓得一哆嗦,刚要从他的怀里爬起来磕头认错,肩膀却帝骏重重的按住了,帝骏的脸色也恢复如常。 卫蓉莞惊魂未定的盯着帝骏的眼睛,疑惑的叫了声“陛下”。 帝骏的笑意如春风拂面,在她耳边低声道:“蓉莞,你我夫妻一场,也育有两子一女,你肚子里又怀着一个,可是你在我面前始终放不开,像一只战战兢兢的小猫,时刻讨我欢喜,却不敢向我伸出爪子,不像她??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卫蓉莞咬咬唇,低头小声道:“臣妾明白!” 她知道在他心中她永远不如她,她嘴上说明白,可心里却不服!眼光不自觉就瞟向了独自喝闷酒的帝舒,心想,你们总是说我不如她,可是我就不明白我到底哪点不如她! 卫琳见卫蓉莞一脸挫败,心中暗爽,心想,终于轮到主角上场了,她清了清嗓子,理了理钗鬟站起来,朝帝骏的方向朗声道:“陛下,姐妹们都各自献上了礼物,在这寿晏的尾声,就让臣妾的礼物来为陛下的万寿节压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可好?” “琳妃?”也许是因为微醉的缘故,帝骏看向卫琳的眼神晃如隔世。 这份朦胧的眼神成为卫琳心中永远的伤,这就是帝王的宠爱,今日可以与你海誓山盟,明日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卫琳心中悲伤,脸上却还要装出被认出来的欣喜若狂:“正是臣妾!”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帝骏不是没有心的人,可是他的心分给了好多女人,无暇顾及罢了。 是呀,他也知道好久不见,卫琳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道:“臣妾好得很,臣妾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陛下!” “是吗?你说你为寡人准备了礼物!是什么?” “陛下看了就知道了!”卫琳朝着歌舞场的后面拍拍手,台上的舞女退下了,一群身穿红衣的女子拿着血梅拥了上来。 第142章 天下第一负心女 在红梅的簇拥下,苏灵蒙着雪絮虹纱跳起了惊鸿舞。 她的舞姿并不是很优美,甚至显得有点笨拙。 月玲珑本尊的个子本就不高,身上有点婴儿肥,重生后的苏灵贪吃,身体又圆润了些,在颈似蝤蛴,腰如细蜂的卫蓉莞面前跳“惊鸿舞”,无异于班门弄斧! 卫蓉莞对舞台上那如小鸭子般笨拙的领舞轻嗤一声,端了一杯鲜红欲滴的葡萄酒兀自饮着,她侧着脸,对舞台上的女子不屑一顾,只拿眼角的余光漫不经心的瞟向卫琳,心想:就算是为了讨陛下的欢喜,也该找一个合格的领舞啊!这女子身量不高,一看就不是跳舞的料,琳妃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吗? 再看帝骏的表情,却出乎意料,他虽然皱着眉,但嘴角却噙着笑,仿佛看到了一件非常趣的东西,整颗心都落在了那女子身上! 再看帝舒,他的目光也完全被那女子吸引了! 卫蓉莞顺着他俩的目光朝那女子仔细望去,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袭击了她,敌情见面分外脸红,哪怕是蒙着面纱,她也抢在两个男人之前认出了她。 她持杯的手一抖,鲜红欲滴的葡萄汁酒液洒在了她雪白的裙摆上,如盛放的玫瑰。 “爱妃,你怎么啦?”帝骏的目光被花容失色的卫蓉莞吸引了。 “陛下,臣妾突然感觉肚子疼!咱们不要看舞了,您陪我回宫好不好?”卫蓉莞抬起楚楚可怜的下巴,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帝骏。 帝骏抚着卫蓉莞的肚子半是兴奋半是担忧道:“该不会是要生了吧?这孩子也太会挑时辰了吧!居然挑在寡人的万寿节出生!将来一定是个出息的孩子!今夜宴会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帝骏挥挥手,步屡匆匆的抱着即将临盆的卫蓉莞往后殿去了! 苏灵望着帝骏匆匆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回到芳泽宫,苏灵就带着小结巴悄悄的离开了。 苏灵坐在城外后山的一片莲池旁的石头上,望着池中金光摇碎的浮波,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梳着双丫髻,穿着宫女的鹅黄粉衫,双手托腮,凝望着满池枯荷,眼珠一动不动,就像嵌在白玉上的两颗黑水丸,任由凉风吹翻糸发的丝绦!就像立于山崖上的一块望夫石。 戴着金色面具,一袭白衣的小结巴抱剑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 虽然往后的日子他俩都是如影随形,可因为结巴,他干脆不再说话,又因为“相貌丑陋”,他直接戴了面具,不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他就像她生命中的背景图,无足轻重,却无处不在。 深秋八月桂花香,可是这浓郁的香气却让苏灵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感觉胸口像压着一块好大好大的石头,让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她一遍一遍的叹着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皇后娘娘,你一声不响就走了,害得咱们担心死了!”卫琳的贴身侍女秋贞突然从一株桂花树后面转了来,笑脸盈盈的来到苏灵身边。 “秋贞?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苏灵疑惑道。 秋贞的目光从小结巴的身上一扫而过,却不敢多停留半分。 “或许是奴婢运气好,或许是奴婢和娘娘有缘,竟让我第一个找到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吧,您不辞而别,琳妃娘娘可担心坏了,咱们整个芳泽宫的人都在分头寻找皇后娘娘的下落呢!”秋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 她从来不会怀疑小结巴,所以她信了秋贞的话,可是即使被秋贞找到了,苏灵也不打算回去,苏灵叹道:“哎~~我算哪门子的皇后,秋贞姑娘以后还是别这样叫了,我听着刺耳!” “陛下一日未下废后的诏书,娘娘就一日是南楚的皇后!”秋贞道。 苏灵拣起身旁的一块小石头扬手扔到池子里,叹道:“陛下不过是忘了这档子事罢了!卫蓉莞容貌出众,又为他产下第四个孩子,以她如今的地位,封后是迟早的事!我又何必回去自取其辱呢!” “皇后娘娘这就放弃了!你忘了当初在九王爷府中她是怎么欺负你的吗?”卫琳突然从树荫后转了出来。 “琳妃娘娘?”苏灵没想到琳妃居然亲自来找她了,不过,即使琳妃亲自找来了她也不想回去了。 苏灵叹道:“不放弃又能怎样?以卫蓉莞如今的地位,我是不可能撼动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帝骏把她晾在那里,高傲的苏灵受不了,所以她又逃了。 “您这样可不像我认识的西月公主!” “哦?那在娘娘眼中真正的西月公主是什么样的?”苏灵问。 “她是那样的心高气傲,不轻易服输!”卫琳道。 苏灵撅撅嘴,心想,月玲珑本尊确实够傲的,傲到拿命去赌了爱情,若不是本尊心高气傲,还轮不到她苏灵复生呢! 苏灵心想,幸好我不是极端的月玲珑,我是苏灵!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珍惜生命的重生女!重生后,她也想通了,爱情嘛!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虽然失恋会让她难受一阵子,可她不强求,该放手时还是要放手。 卫琳见苏灵一脸平静,毫无斗志,疑惑道:“娘娘这么轻易就认输了,难道真如传言……” “传言?什么传言?”苏灵倒很想知道整个南楚是怎么传她的。 “传说南楚皇后三心二意,先是痴情北齐国君水溶,然后又移情东越皇太孙阳梓苏,却唯独对咱们南楚陛下不冷不热!是天下第一负心薄幸的女子!” “什~~么?天下第一负心薄幸的女子?南楚的人居然这么传我?”苏灵气得指尖都在颤抖! 不过仔细想想,也怪不得别人误会,谁叫这具身体里曾经住过三个灵魂呢! 痴迷水溶的是离人国圣女离浅,对东越皇太孙有情的是月玲珑本尊,而如今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来自二十世纪的苏灵。 苏灵爱着的是谁呢?好像是大叔吧!苏灵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既然她爱着大叔,就不能让大叔被全天下的人笑话,苏灵一拍大腿,站起来,抖了抖雪白褥裙上洒落的细黄的木樨花道:“琳妃娘娘,我跟你回去!” 第143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1 卫琳听说苏灵要跟她回去,欣喜若狂道:“嗯!这才是西月公主该有的气魄!” 她突然又换了一副嘴脸,咬牙切齿道:“她卫蓉莞算什么东西,连亡国公主都算不上,不过是曾经小卫国王府中的小郡主罢了!” 说到亡国公主,她卫琳才是!她是卫蓉莞的姑妈,曾经是卫国最尊贵的长公主,也是帝骏曾经最宠爱的妃子! 只是那些美好都成为了曾经,但是卫琳不服输,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把那些曾经都找回来。 卫琳牵着苏灵的手亲亲热热道:“皇后娘娘放心吧,虽然错过了这次机会,但以后有的是机会,娘娘在芳泽宫安心住下,待我寻得合适的时机再安排您和陛下见面!” “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苏灵问。 “卫蓉莞又为陛下添了一子,而且这孩子也会挑日子,偏偏挑在陛下的万寿节出生!陛下喜欢得不得了,夜夜陪着他们娘俩儿,旁人根本见不着,等陛下的欢喜劲儿过去,我再寻了机会安排帝后重逢!” “卫蓉莞又生了一个男孩呀!那我没戏了,还是别见面了吧!”苏灵又开始打退堂鼓! “哼!任她生再多孩子也没用!”卫琳突然冷笑一声,凑在苏灵的耳边轻声道,“她有把柄在我手里!” “把柄?什么把柄?”卫琳的冷笑让苏灵一阵激淋。 “皇后娘娘日后自然会知道的!”卫琳放开苏灵的手,仔细的摩挲着银色护甲上的胎粉珍珠,襦裙上的芍药暗花在阳光下随着步伐的起伏若隐若现,仿若她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卫蓉莞以为她和九王爷帝舒的事瞒得密不透风,而事实上风言风语早就在楚宫中各个阴暗的角落传得有声有色,只是大家碍于九王爷与卫蓉莞的权势和帝骏的颜面不敢捅破窗户纸罢了! 大家都期待着捅破窗户纸的人出现,因为大家都期待着一场好戏。 可谁也不敢做这个捅窗户纸的人,因这个人在帝骏的心中若是没有足够的份量,搞不好就会引火焚! 在卫琳眼中,西月公主就是那个捅破窗户纸的最佳人选。 大家以为帝骏的新鲜劲儿很快就会过去,大家只消忍耐十天半月,很快就能重见圣颜了。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四个月,直到浓冬已到,大家都没能见到圣颜,卫蓉莞一个人霸占了帝骏,惹得后宫怨声载道。 为了见到帝骏,卫琳每天都到御花园闲逛,希望能偶遇帝骏! 卫蓉莞一个人霸占着帝骏,年轻貌美的妃嫔都难得面见天颜,何况卫琳这种上了年纪的。 每次找到帝骏身边的德顺公公,德顺公公不是说陛下忙公务就是正陪着莞皇贵妃,根本没空见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妃子。 卫琳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禀报也被德顺公公拦在了门外,德顺公公不耐烦道:“后宫三千,哪个不说自己有重要的事要面见陛下啊!陛下若一一见过了,还要不要处理国家大事啊!那些小主们不懂事也就罢了!琳妃娘娘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何时也变得这么不懂规矩起来了!”好一阵排渲,忿得卫琳面红耳赤的。 德顺是帝骇身边的老人,说话一向得体有礼,最近可能真的是被那些想见圣颜的后妃们给惹烦了,才说了这么一桶子的话。 “公公,我是真的有事!求求你了!让我见见陛下吧!”卫琳悄悄的塞了一锭银子在德顺公公手里。 德顺公公却二话不说的推了回去,冷笑道:“娘娘这是把老奴当那些眼皮子浅的小子们了吗?您这是在侮辱老奴!” “公公,我是真的有急事,是关于??” 她话未说完,德顺拂袖而去:“任娘娘有天大的事也得等着!”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哪天陛下想起娘娘,主动去看娘娘的时候!”走廊里回荡着德顺公公的余音。 卫琳垂丧着脑袋,绞着茜红色的香帕,喃喃苦笑:“等到陛下主动想起我?呵呵!只怕我等到死也等不着了!” 正当卫琳处于绝望中时,一抹浅黄色的身影闯入眼帘。 她依旧穿着浅黄鹅片金绣梅花的翠黄色小衫,配着雪絮白的撒花洋绉裙,腰间系着玫瑰色比目鱼宫绦,云髻斜堆,斜斜的插着一枝肉粉色珍珠簪,戴着那熟悉的雪绒花,从耳后垂下两缕细发,用黄色丝带打了两根细细的花结,好一派天真活泼可爱灵动的少女妆扮。 她不是别人,正是帝骏最宠爱的小妹-一帝惜若。 卫琳看到了惜若,惜若也看到了卫琳,惜若歪着头,拉着耳畔的垂髫,笑盈盈的跑跳过来,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道:“琳妃娘娘,是你呀!听说你迁宫了,你都不来看我了,还有蓉莞,自从当了皇贵妃,整天围着皇兄和她的孩子们转,都不记得咱们儿时的友谊了!夕颜也是,整天对着她的塔罗牌占卜问卦,都没人和我玩,我都快闷死了!” “是吗?那琳妃娘娘给你找个玩伴儿可好!”琳妃伸手帮她理着她耳畔的垂髫,心想,这么多年,惜若公主的身体是一点没长,连性格也越发的孩童了。 “好啊!好啊!我的玩伴儿她在哪里?”惜若公主迫不及待的问。 “在我的芳泽宫!你要跟我去吗?”卫琳道。 “她好玩吗?” “当然!说起来,她还是你的故人呢!” “是吗?那赶快带我去见她!”惜若牵着卫琳的衣袖,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她的故人。 卫琳摇头叹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有惜若公主助阵,将来西月公主与卫蓉莞的斗争中,胜算又多了一分。 惜若跟着卫琳走了很久也没有到芳泽宫,惜若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问:“琳妃娘娘,芳泽宫在哪里呀?咱们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呀?我都犯困了!” 卫琳心想,都说昔若公主有病,果不其然,多走几步就没精神,难怪帝骏只让她在自己的寝宫和勤政殿周围活动! 今天她把她哄骗出来,若让她累着,发了病,她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为了将来,她只能冒险,她蹲在地上,指着自己的背道:“公主若是困了,就到我的背上来吧,我背你去见你的朋友!” “哦!”惜若爬上了卫琳的背,一会儿就睡着了。 当卫琳把惜若背到芳泽宫时,她已经累得脚粑手软,而惜若公主还香梦正酣。 卫琳无奈的摇摇头,并吩咐下人把惜若背到了卧房中。 第144章 没有心肝的女人 芳泽宫的花园内,苏灵正和惜若公主踢毽子玩。 苏灵穿着藕荷色暗绣玉兰花的结带短小袄,下面是碧水云纹样的垂花如意水波绫裙,那垂花随着她娴熟的动作,一荡一漾的,如碧波上荡漾的绣球花。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惜若立在一旁为她计数加油。 卫琳和秋贞立在花荫下看着两人,秋贞忍不住摇头叹息:“过了今岁,皇后娘娘应该也有二十二了吧,怎么还像个孩子呀?” “是呀!皇后十八岁进宫,转眼之间四年过去了,这四年本宫在这楚宫中如履薄冰,耗尽心机,心性老成,而她却越活越年轻,心性宛如少女,这样单纯的性格却要浸染在后宫的争斗之中,真不知是福是祸啊!”卫琳感慨道。 苏灵踢满了一百个,她收住脚把毽子抓在手里,向惜若面前一送道:“该你了!”她一掀刘海,那湿漉漉的鬓发像黑色的蚯蚓黏在额角,调皮又可爱! 惜若苦着脸为难道:“我的身体弱,皇兄不让我剧烈运动!” “生命在于运动,身体越是虚弱越是要加强锻炼呢!来!拿着,跟我一起踢!”苏灵从怀里掏出另一枚粉色羽毛的毽子道。 “一派胡言!”从远处传来一阵雷霆之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卫琳和秋贞吓得赶紧缩入了花荫之中,卫琳满脸惊惶的望着秋贞:“是你自作主张把陛下引到这里来的吗?计划有变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秋贞摆摆手,一副奴婢什么也不知的表情。 “不是你?是谁走漏了消息?” “大概是惜若公主一夜未归,她的奶嬷嬷一着急就禀报给了陛下,陛下一查,就查到了咱们芳泽宫!” “完蛋了!这次咱们芳泽宫拐带公主的罪是躲不掉了!” “帝后重逢是大喜,希望公主和皇后能为咱们求求情吧!” “也只能这样祈求了!” “完了,皇兄来了!让他知道我不听他的话偷跑出来,他一定会骂死我的!”惜若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灵乍一听说帝骏来了,又惊又喜,一下子失了神,膝盖一软,不受控制的就跪了下去!” “你想往哪里躲,寡人早就看到你了!”帝骏远远的看到作为一国公主的惜若居然往石桌下钻,又好气又好笑,阔步走到她身边,把她捉在怀里。 惜若在他的怀里一动不敢动,只用委屈巴巴的眼神望着他。 “你这个调皮鬼,害我担心了一晚上,你还好意思委屈巴巴了!寡人要惩罚你!”帝骏伸出手指在惜若的鼻尖上一刮,这就是所谓的惩罚! 惜若的小脑袋一缩,可怜兮兮道:“皇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知道错就好!”帝骏又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指甲盖,继续道,“不枉皇兄为你担忧了一晚上!” 突然,他的目光被跪在地上的女子吸引住了,只见她穿着藕荷色暗绣玉兰花的结带短小袄,下面是碧水云纹样的垂花如意水波绫裙,梳着双苞头,双苞上用碧荷色的丝带糸着,丝带上有零星的几片浅一色的藕荷色荷花瓣,长长的垂到胸前,像宫女的妆装扮,却不完全是宫女的装扮。 苏灵对藕荷色情有独衷,每一套衣服几乎都离不开这个色调,或是上衣或是下裙,乃至于一条手帕。 藕荷色是一种复色,似紫非紫,似红非红,间于紫红之间,就像她对爱情的态度一样似有似无,亦真亦假,模凌两可,让人琢磨不透。 帝骏疑惑道:“你是谁?竟敢在这胡言乱语!教坏公主!公主若有闪失,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帝骏像老鹰护小鸡一般把惜若公主护在怀里,对苏灵的语气却不甚友好,仿佛苏灵是要害他心爱的皇妹的坏人一般! 苏灵心中不服,猛然抬起高傲的头,凝视着他的眼睛,理直气壮道:“我没有教坏惜若,真正教坏惜若的是你!身子越弱,越需要锻练,而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就像栽培温室的花朵一样惊心呵护,不让她受一丝风吹日晒,我甚至听惜若说这几年你都把她禁足在她自己的寝宫,除了你的勤政殿,她哪里也不能去,你以为你是爱她,其实是害了她!你难道没发现,我不在的这几年,惜若的身子越来越弱了吗?” 苏灵一口一个你,语气拙拙逼人,帝骏一脸懵逼,脸上的肌肉不停的跳动着,像在抽筋,喜悦,愤怒,惊惶,交替的在他脸上出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开高兴还是该愤怒! 苏灵是唯一一个可以搞垮他的情绪的女人! “你怎么了?”苏灵见帝骏的脸色奇奇怪怪的,担忧的望着他。 “呵呵!呵呵!呵呵!”帝骏仰头干笑三声,眼角居然有泪水滑落,他觉得好笑,他苦苦追寻四年的女人,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居然就这样奇迹般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真是造化弄人啊! “你怎么了?”又哭又笑的,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听说得了失心疯的帝王是最恐怖的,苏灵低头绞着胸前的浅醉色的香帕儿,为自己刚才的言语莽撞感到后悔不已。 帝骏松开怀抱,摆摆了,惜若公主知情识趣的离开了,走之前还冲苏灵扮了个幸灾乐祸的鬼脸。 苏灵愤然的朝惜若公主扬了扬小拳头,心道:“你这小妮子欠揍是吧!本宫刚才可是为了你才顶撞了帝骏,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在这幸灾乐祸!”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心不在焉,你可真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啊?”帝骏怨道。 什么?我没有心肝?我若没有心肝就不会死而复生,然后不远万里来到你的身边! 苏灵不服气,转头望向帝骏,当她对上他那一双深情的如星海般波光粼粼的眼睛时,她的灵魂一阵颤栗,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俩就这样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当他的唇慢慢的靠近她时,苏灵清醒了过来,她从怀里掏出一把蜜饯塞入他的嘴里,扭头道:“大叔!吃蜜饯!” 她虽然躲开了他的吻,小心脏却跳得怦怦怦的,她用理智压制住内心的欲望。 经过离浅与月玲珑本尊的教训,苏灵深有感悟,爱情这个东西可以有,但不能沉沦,沉沦只会害人害已! 她刚才的行为是沉沦了吗?不可以!千万不可以! 她回到大叔的身边,只是想仗着大叔对她的宠爱,借着南楚皇后的这个尊贵的身份享受生活! 她,苏灵,可不想步离浅与月玲珑的后尘! “你可真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啊!”天知道这几年他是怎样苦苦的寻她。 苏灵见帝骏都快哭出来了!他对她有多好,她早有耳闻,可是他对她再好,还不是后宫三千,她不敢也不愿把自己一生的幸福赌在这样的男人身上,哪怕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他的,她也不敢。 苏灵低着头,绞着怀里的汗巾子喃喃低语:“你就当我是没有心肝的女人吧!” 没有心总好过被伤心!想想离浅和月玲珑的悲剧,苏灵真的不敢了! “就算你的心是冰铸的,我也会把它捂化了!”帝骏小声道。 “啊?”苏灵听力不太好,她没听清楚。 “没,没什么,既然回来了就回玲珑台吧!你是南楚的皇后,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嗯!”苏灵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玲珑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苏灵终于要回去了! 第145章 仿若瑶池落凡间 苏灵正式回到玲珑台时已经开春了,春天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万物复芳,蜂环蝶绕,和所有的宫殿一样,玲珑台也迎来了它色彩斑澜的春天。 高耸入云的梨杏桃开得如冰霄暖云一般,鹅杏,梨白,粉桃三种颜色像融在一起的颜料,把高耸入云的玲珑台描绘成一幅色彩斑斓的水彩画。 玲珑台就像跌落人间的瑶池仙宫! 人间的富贵苏灵不是没见过,但眼前这可与神仙媲美的富贵还是迷了她的眼,摄了她的魂,她抚摸着从冰玉般的杏树上垂下的紫色水晶风铃上的白玉流苏,激动得有些颤抖的问道:“蕊香,我不在的这些年,玲珑台怎么像变了一个样儿,变得,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那流苏卧在手心,又软又滑,是极好的蚕丝料子,“连一根小小的风铃的流苏都这样精致,可见这些年,陛下对本宫是用了心的!” “怎么可能不用心呢!陛下对娘娘的心奴婢这些年都看得真真的!娘娘当初要去找水溶,奴婢就极力反对,可娘娘说出的话却让奴婢无法反驳,奴婢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您离去!”蕊香无奈道。 “本宫当初说什么了?”苏灵迷惑道。 “娘娘说,别人对你好,不是因为别人有多好,而是因为自己有多好,所以为什么要感动呢?”芯香皱眉道。 “是吗?我居然说过这样的话?我咋不记得了?”苏灵纤白的指尖轻轻的拨了一只金色比目鱼纹铃铛,铃铛发出一串轻脆的声响,掩饰着她慌乱的心神。 那时月玲珑体内住着的是离浅,虽然那话也不无道理,可毕竟凉薄了些,不是苏灵这种年龄的人能够体会的,也只有那个灵魂不死的老女人才能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蕊香继续道:“那时的娘娘大病初愈,脑子还不太清醒,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 “是吗?帝骏是跟你们这样说我的吗?” “要不然呢?难道娘娘还真的是对那北齐水溶有情?”蕊香的眼神带着一丝质问。 “怎么可能!对他有情的是.….…”苏灵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搞不好别人还会把她当神精病呢! 蕊香见苏灵欲言又止,笑笑不再寻根问底,她从屋里提出一个盖着红绸的篮子,十分勉强的往苏灵跟前一推。 苏灵疑惑道:“这是什么?” “奴婢也不清楚,一大早九王爷就亲自送来了,还吩咐奴婢勿必要亲自交到娘娘手里,奴婢虽然极不喜欢他,可又碍于他的身份不好拒绝!” 蕊香拍了拍了大理石美人榻上的鹅羽软枕,苏灵抱着篮子坐了上去,揭开一看,居然是水八仙。 她随手拿了一只莲蓬,一边剥,一边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九王爷怎么惹着你啦?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蕊香擦拭了白玉桌案,又抓了一把沉香放入香炉中,一边整理书籍一边道:“娘娘和九王爷的那段阴差阳错的过往奴婢早有耳闻,可那毕竟是一场误会,九王爷若知情识趣,又何必纠缠,他若纠缠娘娘一人也就罢了,可他.……” “他怎么了?”苏灵奇怪道。 九王爷和莞皇贵妃的事几乎整个楚宫的人都知道,可是大家讳莫如深,害怕惹恼龙颜,所有人都装聋作哑,才助涨了那两人的气谄,不过作为“保皇党”的蕊香真的是看不下去了,她手里捏着一个正在擦拭的琉璃盏,气咻咻道:“所有人都欺负陛下是个老实人!” 所有人?蕊香口中的所有人难道也包括苏灵,老实人?原来在蕊香心中,帝骏是个难得的老实人!苏灵突然觉得眼前这小丫头好像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她在画眉山庄见到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苏灵半靠在美人榻上,单手支着后脑勺,坏坏的笑道:“老实人?原来在蕊香心中,陛下是个难得的老实人!那不知蕊香心中是不是特别中意这个老实人呢?” “娘娘说什么呢?”蕊香气咻咻的别过头去。 “别不好意思!若真有心,本宫为你作主就是了!”苏灵饶有兴致的剥着一颗菱角,目光注视着蕊香的背影,从背影看,这姑娘已经出落得婷婷玉立,是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 “娘娘别打趣奴婢了,奴婢身份低微,哪敢生出那份心思!” “身微又怎样?陛下的女人中不乏身份卑微之辈!” “就算奴婢有那心,陛下也不一定有那意呀!”蕊香的眉心被一团失落之意笼罩,“这些年,陛下对娘娘的心奴婢看得一清二楚,这满台的桃梨杏都是陛下亲手为娘娘栽的!这些书也是陛下亲自为娘娘挑选的,这些年,奴婢耳濡目染在陛下对娘娘的深情中,与其说奴婢是喜欢上了陛下,还不如说是奴婢被陛下对娘娘的深情感动了!” 蕊香的话让苏灵骄傲到了云端,被一个男人这样的思着念着,她怎能不骄傲,她把剥好的菱角扔进嘴里,甜到了心里,她伸了伸懒腰许诺道:“不管你是真心还是感动,哪一天你想好了,知会本宫就是了,本宫会自会为你作主!”苏灵就是这样娇傲的一个人,在感情上她可以施舍与分享,但却绝对不允许有人真刀真枪的和她抢! 得到了皇后的亲口许诺,众宫女看蕊香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仿佛她是被主母允诺过的准姨娘,虽然还是干着下人的活,可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为了巴结这位未来的小主,私下里都争着抢着为她干活。 得到允诺的蕊香也变了,她看向帝骏的眼神开始变得大胆而热烈了! 蕊香是苏灵自己为自己埋下的一颗雷,她想不到有一天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为成为她的心腹大患,怪只怪她太骄傲!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的苏灵就是被帝骏宠上天的帝后,她的寝宫就是跌落人间的瑶池仙台,而她正在做着西王母瑶池大晏群仙的美梦。 梦中那个穿白衣的美男不正是灵界之主界灵大人吗? 连一向高高在上,不与众仙合群的界灵大人都来赴瑶池晏了,这样的荣宠,上天入地,也就她苏灵一人了吧! 苏灵开心的拿起一个鸡腿,一口下去,满嘴油! 第146章 情最深,缘最浅! 苏灵搬回玲珑台已经半月了,可帝骏一直未露面,苏灵只能吃了睡,睡了吃。 一日,午饭后,苏灵穿着一身茜红色洒银海棠春睡斜襟薄纱衣在凉石板上春困。 薄如蝉翼的红纱下肌肤若隐若现,香肩半露,头发松松的绾了两个纂儿,只用浅云碧,醉香红二色纱花作点缀,侧卧在开满芍药的凉石板上,用松花汉巾子覆着半张脸,好一幅美人春睡图。 这时,帝骏身边的德顺领着九王爷帝舒上来了,还悄悄的打发走了玲珑台上的所有婢女,最后连德顺也退下了。 四年前悬崖上一别,帝舒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今日,他就算拼着一死,也要来见她一面。 再见面,仿如隔世,她好像长胖了,身上有肉了,脸也比初见时圆了一圈儿,不过这样更像是一国皇后的福像了,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了她的脸,指腹轻轻的抚过她的眼角眉梢。 “灵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睡梦中的苏灵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呼唤。 “大叔,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苏灵揉揉朦胧的双眼,拉了拉半松的领口,懒懒的直起身子来,撅嘴,小拳头捶着他的胸口抱怨道。 他把她接回玲珑台,却不来看她,算哪门子事嘛! 当她看清来人时,她吓得紧了紧领口,别过身子,系好衣带,满脸羞涩道:“是你呀!好久不见!” 不对,后宫之中,除了帝骏,怎可由别的男子随意出入,何况玲珑台这种地方! 苏灵紧张的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你是怎么进来的?没人拦着你吗?” 帝舒微微一笑,抚着她的手道:“放心吧!我是求了皇兄好久,皇兄才同意我来见你的!咱们有一天的时间好好相处,这一天都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苏灵赶紧抽回手,紧张道:“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苏灵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已经搬回玲珑台好久了,帝骏都没来看她,她正纳闷呢,原来是帝舒在从中作梗,苏灵皱眉质问道,“你对大叔说了什么?” “我把我对你的爱慕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皇兄了,我求他让我来见你!”帝舒坏坏的笑。 “你疯啦!你觊觎他的皇后,你不怕他一气之下杀了你!”苏灵生气道。 “人之将死,我有什么好怕的!”帝舒呵呵冷笑两声。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确实比初见时瘦了许多,你瞧,你的脸都瘦成皮包骨了!”苏灵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面颊。 她和他不是没有缘份,她的真名叫苏灵,虽然在这个世界上沒人知道,可她却阴差阳错的当了九王爷府中的灵格格。 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可以说是她的“初恋”。 苏灵见他的腿上裹着纱布,身边放着拐杖,疑惑道:“你的腿怎么?” “还能怎么样,不过就是附骨蛆罢了!”帝舒说得云淡风轻。 “几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苏灵怜惜道。 “是呀!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痴心妄想才把自己折磨成了这个样子!论容貌我原本就沒有北齐水溶和东越阳梓苏长得好,现在又病了,自然是更加的比不上那两大美男了!”帝舒自暴自弃道。 “好好的,你提他俩干嘛?他俩长得好不好与我何干?”苏灵最讨厌别人把她和那两人扯在一起,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他俩和她还真的没啥关系! “你确定不是在说气话吗?”帝舒疑惑道。 “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但是我发誓,在我的心里,你的位置绝对在他俩之上。” “是吗?我还以为我已经成了你生命中的路人甲,你都不屑见到我呢?”想到几年前他到玲珑台下求见,她那绝情的话,他的心比寒冰还寒,可今日,她为什么又给了他希望,虽然不解,可至少心中已经慢慢的升起了温暖,“六哥至少为你守着西月,而我和你的情最深,缘却最浅,甚至沦为不屑一顾的境地!这四年,我觉得我在你的生命中就像一场笑话!” “就因为这个,你就自暴自弃吗?” “早知道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比水溶和阳梓苏还重,我今日又何必来见你!”帝舒顿了顿,忽尔又自嘲的笑道,“不过,我今日若不来,我又怎能知道你的真心!” 他忽然又抓起她的手,满眼期许道:“灵儿,无论我做了什么,看在我将死的份上,你原谅我好吗?” “舒,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今日的帝舒奇奇怪怪的,苏灵都快被他的行为整懵了。 帝舒缓缓放开苏灵的手,转过头去,期期艾艾道:“哎!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大错已铸成,不过以灵儿在皇兄心中的份量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我今日若不来,我就永远不能听到你刚才的话,有了灵儿刚才的话,我死而无憾了!” “舒,你为什么老是说死呀!不就是附骨蛆吗?宫里的太医那么多,我就不信治不好!” “灵儿,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仅次于大哥吗?”帝舒避开附骨蛆的话题不谈。 “嗯!” “那我没有遗憾了!” “你别这样!我命令你好起来!” “好不了了!”她只知道看得见的附骨蛆,却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腐烂得无可挽救了! “灵儿!你还记得我们的幽幽谷吗?” “当然记得!” “那你还记得在幽幽谷中,你说过要给我生猴子的事吗?” “我忘了!”苏灵红着脸别过头去。 帝舒见苏灵羞红了脸,满足的笑道:“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约会,你抱着餐篮在龙枣树上等了我一天,还有咱们去偷松鸡,被猎狗追得掉下了幽幽谷,咱们在谷里当了几个月的野人,你明明找到了出路却不告诉我!你给我烤松鸡,烤鱼,你的手就像有金手指,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是那么的能干!你还说要给我生猴子!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若是我答应了该多好啊!我们永远呆在谷里,永远不出来,你就永远是我的灵格格,就不会有如今的遗憾了!” “当初是你执意要出来的,因为你惦记着你的蓉茵,还放不下你的卫蓉莞!”说到这事,苏灵就生气。 “所以呀!上天把一颗明珠放在我眼前,是我自己没有看清楚,错失了姻缘!我当时以为你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婢女!”帝舒遗憾道。 “如果我只是个小婢女,你就有三妻四妾的权力是吧!”苏灵质问道。 “大哥不仅三妻四妾,还后宫三千,你能容忍?为什么就对我这么绝决!”帝舒不服气。 “不一样!大叔是爱而不得在找替身,在他面前我永远是被仰望着的,而对你,我是付出真心了,而你的心中却装着卫蓉莞,是你辜负了我的真心。”一气之下,苏灵就吐露了心声,说出之后,她就后悔了,她是那么好强的一个人,在帝舒这里,她输得彻底,所以她不愿见到他,甚至不愿记起他。 “所以,死心的前提是付出了真心,被恨上,也是因为动过真心!”帝舒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情,“所以你可千万别对大哥动真心,就让他永远仰望着你!” “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行了,把自己的心守好了!别再让它再受到伤害!更不要让受了伤的它,伤害到别人,至于我,能让你动了真心,死而无憾了!”帝舒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灵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帝舒笑笑不再说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从她的种种作为来看,她虽然对帝骏有爱慕之心,可又处处防着他,她对爱情早就动摇了! 她保留着对帝骏的一份痴慕之情,不过是在为自己寻求人世间的一份乐土罢了! 她聪明着呢!很多事,她看得比谁都透,不过是在装无知罢了! 真不知道这份“虚假”的感情能支撑多久!当“爱情的保护伞”被扯破后,她的荣华富贵又将靠什么去维持。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了,她那么聪明,他走后,她一定能过得很好,帝舒伸了伸懒腰,头靠在苏灵的膝盖上,轻声道:“灵儿,我累了,请允许我靠在你的膝盖上睡一会儿!” “睡吧!”苏灵轻轻的抚着他的发顶,就像母亲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温柔。 第147章 灵堂里的疯女人 三日后的清晨,苏灵正在喝一碗血燕糯米粥,九王府中突然派人带来了帝舒的死讯。 苏灵晃然失神,粥碗掉在了地上,半碗血燕糯米粥洒在绣着蕃红花的毡毯上,鲜红的粥汁像血一样融进花瓣里,像心尖上滴出的浓血。 三天前还好好的,他还趴在她的膝盖上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还红光满面,精神抖擞,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待她从悲伤中醒过神来,她抓起屏风上的氅衣,急匆匆道:“蕊香,陪我去九王爷府!” “娘娘,你别去,九王爷即使死了,也要害你!”蕊香急忙拦道。 “害我?帝舒怎么可能害我?他是那么的爱我!”蕊香的话让苏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娘娘,你别天真了,他若真的爱你就不会在死前还要见你一面,故意让陛下对您存了芥蒂,他是用他的死亡在保护卫蓉莞!” “保护卫蓉莞?我怎么听不懂?” 蕊香知道事情终究是瞒不住了,气愤道:“帝舒和卫蓉莞的事其实早该戳穿的,现在倒好,死无对证,卫蓉莞撇了个干净,反而把娘娘扯入了不清不楚的境地!” “到底怎么回事?说!”苏灵命令道。 蕊香只好把帝舒和卫蓉莞的奸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灵。 苏灵听完后,瘫倒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阴谋,原来一切都是阴谋!他拼着一死也要来见她一面,她还真以为是旧情难忘呢!原来是要害她呀! 因为这个“真相”,苏灵难受了好一阵子,可是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她又觉得不完全是那样的! 帝舒原本是想害她的,可那是在不知道她的真心的情况下,当他知道她的心中是有他的位置的时候,他后悔了,可是晚了!所以他才求她原谅。 “即使是这样,我也要去送他最后一程!”苏灵道。 “娘娘,他可是起了害你之心呀!”蕊香不能理解。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呢!陪我去送他最后一程吧!毕竟相识一场!”苏灵叹道。 来到九王爷府中,管家塞给苏灵一封信,是帝舒留给苏灵的遗书。 苏灵看完后觉得讽刺到了极点,她想笑,可偏偏又笑不出来,想哭,又觉得不能哭,她仰着头把泪水逼了回去,只呵呵的冷笑两声。 “娘娘,你的表情好奇怪,信上说了什么吗?”蕊香问。 苏灵把信纸塞给蕊香道:“你自己看!” 蕊香越看越气,最后把信纸撕得粉碎,气呼呼道:“九王爷脸皮可真厚,他凭什么认为娘娘会答应!娘娘,咱们现在回去,就当没来过!”蕊香拉着苏灵的胳膊要走,苏灵却望着灵堂的方向不肯离开。 “娘娘,你该不会是答应他了吧!”蕊香看着苏灵那深情的样子,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即使他生前千般不好,可是这是他临终遗愿,我怎么可能不答应呢!”苏灵抬脚朝那个方向走去。 “月玲珑你这个害人精!就是因为你王爷才会死的。”苏灵前脚刚跨进灵堂,就被一个将要殉葬的疯女人纠着领口骂道。 那女人大概是知道自己是必死之人,不知在哪里听到了风言风语,信以为真了,就在灵堂上撒起泼来了。 “你胡说,帝舒明明是为了保护我和我们的孩子才死的。”门外一个穿着华服的女人气势凶凶的走了进来,此人正是莞皇贵妃。 “为了你和你们的孩子?”那疯女人瞬间懵了。 “卫蓉莞,这个时候你还在和我争这个,你觉得有意思吗?至始至终你都是在和我争,他死了,在他的灵堂上你还要和我争他是为谁死的!至始至终,你都没有爱过他,你爱的不过是你自己。”苏灵怒不可竭,帝舒死前还挂念着卫蓉莞和他们的孩子的安危,可卫蓉莞在乎的只是胜负。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就算我不爱他,我至少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你呢?你什么都沒为他做。”卫蓉莞毫无顾忌的大吼大叫。 “卫蓉莞你疯啦!帝舒死前,我答应过他要保护你和你们的孩子,你这样大吼大叫是唯恐天下不知是吧!”苏灵气得团团转,这灵堂里全是疯女人。 “怕什么,反正这里的人都是将死之人,她们即使有嘴巴也没那个命说出去了!”卫蓉莞笑得阴冷,“我和舒的孩子才不需要你保护呢!我和陛下有一子一女,文儿和武儿即使不是陛下亲身,也是他的亲侄儿,是灵犀和勇儿的亲弟,他们才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呢!” “他们可能真不需要,帝舒确实是多虑了,可是你自己呢?陛下若知道了真相,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当你高高在上的莞皇贵妃吗?”苏灵道。 卫蓉的身体明显颤了颤,可下一秒,她就强作镇定:“月玲珑,你少在这里装大度,你少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我面前大发慈悲,我不需要,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在帝舒这里你已经输了,可是你不愿承认,你才对他绝情,转而投入陛下的怀抱,没有爱,哪来的恨呢!” “你说得没错,帝舒的心里确实有你,在爱情面前,我的眼里容不了沙子,所以我果断的斩断了对他的爱。” “那陛下呢?我和陛下也有两个孩子,你为什么不对陛下绝情!” “你和陛下在一起是命运捉弄,陛下的心中没有你!” “哼!月玲珑你太自傲了,帝舒的心里可以有我,陛下的心里为什么就不能没有我呢?你如今的优越感不过是因为陛下还未得到你,信不信咱们来打个赌!” “怎么赌?” “陛下争强好胜,只要是他想要的就非要得到,而你就像猎场上的猎物,越是逃,就越能激发猎人的逐猎之心,你敢让陛下得到你吗?” “有什么不敢的!” “好,我就赌陛下得到你后,一定会厌弃你!” “吵吵吵,都快被你们吵死啦!”接着是“咚”的一声!卫蓉莞和苏灵回头一看,只见九王妃周婷撞棺而亡了。 “哈哈哈!死了!连王妃都死了!大家都死光光了!”接着那疯女人也撞棺而亡了。 “管家,怎么回事呀?按照祖宗规矩,有子嗣的侍妾不是不需陪葬吗?王妃为什么也在陪葬人选中!”苏灵奇怪道。 “这是王爷的临终遗言!”管家回道。 “帝舒?他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遗言?” “好像是因为王妃与赵姨娘的死有关!”管家道。 “飞燕?”苏灵抚着手腕上的飞燕草银镯,心想,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呀!周婷若真与飞燕的死有关,她也死得不冤了。 九王爷帝舒,死得扑所迷离,对外宣称,他是死于附骨蛆,可懂医的人都知道附骨蛆这种病虽然折磨人,却不致命! 帝舒到底是因何而死,成了整个南楚的秘密,不过真相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不是不报日子未到,就像赵飞燕的死亡之谜一样,沉寂了那么久,大家都以为成了悬案,最后,杀人凶手还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第148章 不奢望就不失望 回到玲珑台,苏灵的心情很复杂,她双手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盛开的鲜红欲滴的凤凰木花,对永远像影子一样立于身后的人说:“小哑巴,你说这世上是不是根本不存在真爱,水溶和离浅之间有个离洛,月玲珑和阳梓苏之间有个月铃兰,而我与帝舒帝骏之间偏偏横着一个卫蓉莞!” 没有人回答,苏灵也不回头,只摇头叹息道:“哎,我知道你最近越发安静了,问了,你也不会回答,再说了,你一个未经情爱的小哑巴,你能懂什么呀!” 苏灵自言自语道:“也许卫蓉莞说得对,大叔之所以对我这么好,不过就是因为还未得到我,帝舒死前也叫我把自己的心守好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叔对我的痴迷,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苏灵想,与其自欺欺人,还不如让爱情的幻想随着帝舒的死亡一起埋葬! 对于爱情,她已经“失望”过好多次了,她不想再“失望”了。 “失望”是因为你看了,听了,信了,如果从一开始你就保持着不看,不听,不信的态度,人生又何来“失望”一词,不奢望也就不会失望! 也许从这刻起苏灵看似单纯的外表下就埋藏了凉薄的心种,随着这棵种子逐渐生根发芽,最后把她变成一个真正的无心无情的凉薄之人。 阳光照着窗外的飞檐,在屋里落下斑驳的影子,随着光阴流逝,影子从床沿移到了餐床上,影子罩着半边脸红漆餐篮,半明半暗的餐篮像被打上了时光印记的神器,此刻,看不见摸不着的光阴正以一种形象而生动的方式展现在人们的面前,它告诉人们,原来时间就是这样像水一样流逝掉的!它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它是有方向的,而且是不可能倒流的!就像死去之人永远不会回来一样! 想到死去的人再也不可能回来,苏灵心中一阵空落茫然。 此时,苏灵正发着呆,目光被阴影罩着的红漆餐篮吸引住了。 从她回到玲珑台的那天起,帝舒每天都会派人送来一篮子水果点心,她原本不知他是何用意,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重点不在这些水果点心上,而在于那个红漆餐篮。 那个餐篮是她们第一次约会时,她坐在龙枣树上等他时一直抱在怀里的那个餐篮。 帝舒是在用这个方式提醒着他们的曾经! 苏灵明白他的用意时已经晚了,因为他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他活着,她可以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可是他死了,即使有再多的怨与恨,她也忘不了他了。 他用他的死亡成功的在她的心上打开了一个缺口,他已经住进她心里了! 哪怕他的心中有卫蓉莞,哪怕她的感情在他俩面前一败涂地,随着他的死亡,所有的怨与恨都被死亡带进了地狱,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思念! 苏灵抱着那个餐篮,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个不停,她确实恨他,可是这改变不了她爱过他的事实! 她抱着餐篮爬到一棵桃花树上,心绪很乱,这具身体经历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离浅,月玲珑的魂魄虽然已经离体,可它们毕竟存在过,它们在她的脑海中依稀留下了些记忆,苏灵再次回到这具身体也可以算是四世为人了,受到那些记忆的影响,她已经不敢去相信爱情了。 如今,她活着唯一的信念就是思念,可她思念的却是一个根本不是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这种思念是痛苦的,思一分就痛十分,就像冰与火在煎熬着她,只会越想越痛,像坠入了无尽深渊。 化解一段情伤的办法就是赶快进入另一段感情,苏灵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她很“幸运”的遇到了帝骏,可是所有人都告诉她,她遇到的爱情是虚假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沙漠中快渴死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壶水,人家却警告她,那可能是更致命的毒药,喝了可能会死,不喝也会死! 这些时日,她被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折磨着,不吃也不喝,人一下子就瘦了一圈了! 帝骏听说他的皇后最近不吃不喝,他心软了,他也想通了,帝舒喜欢玲珑,不是玲珑的错,他不应该为了这个冷落她。 他冷落她一是因为帝舒,二是因为政务繁忙,最近南楚的事很多,尤其是与边境贸易上的事,这些事原本都是九王爷帝舒在管,九王爷骤然离世,好多边境小国突然提出关闭贸易,帝骏正为这事犯愁呢! 连续几天睡眠都不超过两个时辰,听说皇后绝食,他不顾近侍的劝慰,执意要去看她。 帝骏来到玲珑台时已经寅时了,苏灵早就睡下了,为了不打扰她,帝骏就和衣躺在她旁边,手腕支撑着脑袋,侧卧着,静静的看着她,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此时,他看她的眼神纯洁到连他自己都吃惊!不是她不美,而是她太美,美到令人产生一丝邪念都觉得是在犯罪,她就像天上的仙女,有种让人只沉迷于欣赏的魔力。 像有心灵感应一般,睡梦中的苏灵突然睁开眼睛,见月光下有一双如星光般明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居然是大叔,她又惊又喜,刚想起身参拜,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轻轻按下她的肩膀道:“既然已经睡下了,就别再顾那些虚礼了!” “可是……”苏灵不是顾虚礼,而是她不习惯一个男人睡在她旁边。 “可是什么?”帝骏问。 她打量他穿戴整齐的侧卧在旁,心想,人家衣服都没脱,也许人家根本没有非份之想,是她自己想多了,她羞愧道:“陛下,你就这样睡吗?” “嗯,再过一个时辰就卯时了,寡人要上早朝了,就这样将就着眯一会儿吧!” “卯时?上早朝要这么早吗?” “不然呢?你以为一国之君是那么好当的吗?”他居然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像对待孩子那样。 “好吧!那臣妾不打拢陛下了,陛下早点休息!”苏灵拉了拉被子蒙住半个头,虽然他只是十分纯洁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可她的心却跳得很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生病了吧! 外面很静,静得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过了好一会儿,她颓败的伸出脑袋来,气馁道:“睡不着呀!” “我也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吧!”帝骏灿若星辰的眼睛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那眼里是满满的爱意。 只要对上那双貌似深情似海的眼睛,苏灵都会心跳加速,苏灵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心里警告自己道:“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千万别被他的虚情假意迷惑了!” “陛下,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苏灵盯着他的眼睛带着质问的语气,那样子认真得可爱。 “傻丫头!怎么突然问这个没头没脑的话!”他揉着她的头发宠腻道,“你是寡人的皇后,寡人若不喜欢你,怎么会封你为皇后!”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真诚,真诚得让她觉得自己怀疑他,都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是他们都说……”在他真诚的目光下,她是那么的底气不足,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说什么?” 苏灵想,若是真如他们所说,帝骏争强好胜,只要是他想要的就非要得到,她就像猎场上的猎物,越是逃,就越能激发猎人的逐猎之心,那她也太可悲了! 如果这就是真相,她捅破了真相,他肯定会恼羞成怒的! 如果这不是真相,她就冤枉了他,辜负了他的爱!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说了。 她拉了被子,蒙住头道:“算了,不说了,睡觉吧!” 屋子里又恢复了死寂。 苏灵的话说了一半又不说了,引得帝骏的心里痒痒的,他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思来想去,终究还是睡不着:“玲珑,你睡着了吗?” 没有人回答。 帝骏揭开被子,只见苏灵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小脸却红扑扑的,他心旌神摇,如蜻蜓点水般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她的额头滚烫,她居然在发烧,他摸了一把她的手脚,急道,“手脚冰凉,额头这么烫,傻丫头,你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吗?” “是吗?我生病了吗?我竟不知呢!”她吃力的冲他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帝舒死了,她心里难受,竟没发现自己生病了 帝骏为她请了太医,太医说是风寒。 “好好的,为什么会得了风寒?你们是怎么照顾皇后的生活起居的?”帝骏气得宽袍一拂,把案几上的茶水拂在了地上。 龙颜大怒,玲珑台的一干人等吓得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你说!”帝骏指着一个青衣丫头道。 那丫头抬起头来,帝骏觉得面熟,想了想,记得她是皇后的贴身侍女,皇后不在的这些年,是她一直守着玲珑台,帝骏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责怪道:“朕记得,你是皇后的贴身侍女,怎么,主仆俩分开了这么多年,你竟忘了怎么侍侯主子了吗?” “奴婢没忘,只是娘娘心性执着,奴婢们怎么劝都劝不住!” “心性执着?到底什么回事?” 蕊香只能把这些时日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帝骏。 “餐篮?什么餐篮?”帝骏疑惑道。 “就是这个!”蕊香把一个红漆雕花的餐篮恭恭敬敬的递到帝骏手上。 帝骏派人一查就知道了原委,他的皇后和他的九弟第一次约会时,她就是抱着这个餐篮在龙枣树上等了他一天。 人死为大,帝骏作为帝舒的亲哥,皇后作为嫂子,怀念亡故的小叔原本也在情理之中,可皇后的反应太过激烈,激烈得超出了亲情。 那段时间,皇后失忆,他把她安排在帝舒的画眉山庄疗养身体。 如果说帝舒单方面对皇后情根深种,人死为大,他也就不计较了。 可是他俩若两情相悦,死了的倒解脱了,可活着的怎么办? 难道要在无休无止的思念中过完一辈子! 第149章 玲珑台皇后撒娇 原本接回皇后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可九王爷帝舒的突然离世,让整个南楚笼罩在哀伤之中,在同一时间,北齐也传来了皇后苏蓉蓉去逝的悄息!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北齐苏蓉蓉是出了名的贤后,怎么会突然离世了呢!”卫琳一边用竹剪刀修着一枝宝珠山茶一边问。 “听说是和水溶生了嫌隙!”秋贞回道。 “因为什么?” “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来历不明的孩子?”卫琳拿竹剪刀的手顿了顿,回过头来,满脸迷惑。 “应该是水溶的骨肉!” “那孩子的生母是谁?”卫琳哪还有心情修花,她把剪刀放在竹筐里,正襟危坐,准备听一出大戏。 “不知道,听说被苏蓉蓉秘密处死了!正是因为这事,帝后之间生了嫌隙,苏蓉蓉是被怄死的!”秋贞俯身在卫琳的耳边,小声道。 “不会吧!苏蓉蓉是一代贤后,应该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啊!”卫琳觉得传言有虚。 “谁知道呢!反正就是因为那个孩子,水溶和苏蓉蓉翻了脸,苏蓉蓉才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了!”秋贞半跪在卫琳腿边,为她捶着腿。 “哎!苏蓉蓉也算得上一个好女人了,咋说死就死了呢!卫蓉莞那个小婊砸咋不去死呢!”卫琳用力一掐,把一枝刚修好的宝珠山茶花硬生生的给掐了下来。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秋贞毫不避讳道。 “苏蓉蓉的命也苦,水溶对她相敬如宾,尊重多于宠爱!”卫琳道。 “娘娘的意思是水溶根本不爱她?” “爱不爱,咱们这些外人不知道,可是水溶与离氏姐妹的爱恨情仇就让苏蓉蓉一个头两个大,后来又搅入咱们的皇后娘娘!” “哎!苏蓉蓉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作为君王的女人,谁不可怜呢!她还好啦!至少当了几年受人尊敬的贤后,可咱们呢?哎~~不说了!不说了!”卫琳摇头叹息,突然,她话锋一转,问道:“皇后最近怎么样了? “一直卧床呢!玲珑台一天十二个时辰煎着药,都快成药台子了。”秋贞道。 “抽空,咱们去看看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杀出个帝舒,搅乱了我们的计划,不过秋贞,咱们等着吧!一山不容二虎,她俩开战是迟早的事!”卫琳自信满满道。 卫琳来到玲珑台时,帝骏也在,他公务繁忙,却还是抽出时间来给苏灵亲自喂药,看来这个皇后在他心中真的很重要。 被人宠着的女人就是令人羡慕,卫琳想到自己年华已逝,再也不能沐浴恩宠,悲从中来,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琳妃?你怎么来了?”卫琳的突然到访,让帝骏吃惊,他每次见到她都很惊讶,仿佛她是不该出现之人。 卫琳忍住内心的悲伤,抬手拭掉眼角那不争气的泪水,强颜欢笑道:“臣妾是来看姐姐的!” “姐姐?”帝骏惊道。 卫琳尴尬一笑:“论年龄,臣妾是虚长不少,可是论位份,皇后娘娘不正是臣妾的姐姐吗?” “算了,还是叫皇后吧!这声姐姐朕听着挺别扭的!”帝骏摆手笑道。 他那笑是不带丝毫恶意的,可是在敏感的女人眼中,就是在嘲笑她的年龄。 卫琳的脸上像开了染房,青红紫白一阵一阵的。 苏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挽着帝骏的胳膊,撒着娇道:“臣妾能与陛下重逢还多亏了琳妃娘娘呢!陛下不许咱们以姐妹相称也就罢了,可至少要奖赏一下琳妃吧!” “珑儿说要怎么奖赏呢?”促不及防,帝骏又在苏灵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最近,他总是喜欢促不及防的对她做一些亲密的小动作,不是揉头发,就是捏脸刮鼻子,就是这些不经意的肢体碰触,总是能轻易的让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每次她心跳加速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嘴角不自觉就会上扬。 苏灵明明知道,这是这个男人在主动撩拨她,虽然她已经不相信他对她是真心的了,可她就是不争气的会中招! 苏灵鼻尖一痒,缩着脖子道:“琳妃娘娘和珑儿交好,可是琳妃娘娘的芳泽宫太偏远了!来一次玲珑台不容易,承乾宫离玲珑台近,又刚好空着,陛下何不让琳妃娘娘搬过来!” 帝骏捏着胡子,犹豫半晌,心想,他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可是蓉莞死活不肯,他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可是今日玲珑主动提出来,他要不要答应呢。 “陛下~~”苏灵见他犹豫不决,嘟嘴皱眉一声娇嗔,这一声娇嗔瞬间让他忘记了思考,大手拦上她的腰,柔声道:“珑儿说怎样就怎样!” 苏灵和卫琳相视一笑。 宫中抱团的戏码帝骏见得多了,奈何他招架不住心仪之人的撒娇,明知是进退两难之事,他还是做了! 他的一个决定倒是讨了玲珑的开心,只是不知道在蓉莞那里怎么交待了,蓉莞也是出了名的烈性子!算了,随她闹去吧,此时此刻,玲珑更重要,他笑眯眯的望向苏灵,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加重了几分。 苏灵感觉到腰上一阵酥麻,情不自禁的嘤了一声。 卫琳知情识趣的离开了。 卫琳走后,帝骏故意沉下脸道:“珑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承乾宫的事是蓉莞压下来的,现在你主动提出,就是和她对着干,现在,朕站在你这边,蓉莞有得闹了!你要补偿朕!”他的手开始不安份的向下滑。 苏灵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又紧张又害怕,她把身子缩入被窝中,小脸扭曲得像要哭,身子涩涩发抖!害怕着却又期待着。 “瞧把你吓得!”帝骏突然放开手,呵呵笑道,“朕又不是老虎!有那么吓人吗!而且你现在病着,我若强迫你,岂不是禽兽不如!” 他揉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呵道,“朕会等你,等到你心甘情愿为止。” 是呀!他是君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有多少女人心心念念的想着主动投怀送抱呢! “睡吧!晚一点,朕再来看你!”帝骏帮她揶好被角,转身离开了。 看到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苏灵有点晕乎乎的,她刚才好像没有拒绝的意思吧!无论她怎么怀疑他的真心,可身体是诚实的,她居然还还是喜欢他的。 卫蓉莞听说卫琳终于如愿以偿的搬到承乾宫去了,而且还是月玲珑那贱人亲自开的口,气得蛾眉倒竖,一把拂掉桌上的茶杯,口中骂道:“贱人!贱人!她这是公开要和我作对!” 春桃见她溅了自己一身的茶水也不管不顾,知道她这是气到了极点,她平时是那么精致的一个人,连根头发丝儿都不肯乱的,春桃取出绢子为她拂去身上的茶叶沫子道:“陛下也是的,明知道承乾宫的事是娘娘压下来的!怎么皇后一开口,他就答应了呢!” “人家是皇后,人家金口玉言,哪是咱们比得了的!”王美人自嘲道。 “皇后又怎样?一无所出!咱们娘娘可是四个孩子的母亲!”赵美人道。 “正是一无所出才金贵呢!听说皇后娘娘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呢!”王美人道。 “是吗?难怪陛下像着了魔一样的宠着她!原来她还吊着陛下的胃口呀!真是好手段呀!” “谁说不是呢!难对付呀!” “有什么难的,就让她得意一阵子呗,陛下又不是大傻子,会让她一直吊着,一旦得手了,珍珠也看成鱼眼珠子了,还是有孩子的地位稳固!” 卫蓉莞听完她们的闲话,突然就不那么生气了!轻轻的拢了扰发髻上的珍珠流苏串儿,气定神闲道:“好了,本宫乏了,你们跪安吧!” “是!妹妹们告退!”王美人和赵美人扬了扬手中的绢帕儿,屈膝福了福,退了下去。 卫蓉莞斜靠在金丝绣十香软枕上,顺手拿了一只金桔,一边剥一边笑:“春桃,王美人说得对!陛下又不是大傻子,能让她一直吊着胃口吗?现在就让她得意一阵子吧!等陛下吃到嘴里了,也就不稀奇了!”说着,她把剥好的一瓣桔肉往嘴里一扔,跷着脚,指着旁边的一个小丫头道,“你,过来帮本宫把鞋面儿擦一擦!” 第150章 白月光与蚊子血 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苏灵这一病就病了一个春天。 每次帝骏想让她侍寝,她都推说身体不适。 帝骏也不好强人所难,但心中难免不适,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直到有一天,卫蓉莞来找她。 卫蓉莞来到玲珑台,气势汹汹的问道:“月玲珑,你为什么不侍寝?” 此时,苏灵正在给指甲染凤仙花汁,卫蓉莞这直白的问法让苏灵觉得好笑至极,她一边涂着指甲,一边轻蔑的笑道:“卫蓉莞,这个问题好像不是你该问的吧!” “我是替陛下来问你的?”卫蓉莞双手叉着腰,昂着脖子,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苏灵看她这副“代言人”的样子,不屑之中又夹杂了一丝嫉妒的小情绪,低着头,染着指甲,鼻子哼哼道:“哼,陛下若想知道,他自会亲自问我,用不着你!” “哼!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侍寝!”卫蓉莞一副你瞒不了我的表情。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苏灵停下涂染,翘着尾指,抬起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不愿侍寝,是因为你心中真正喜欢的人是九王爷帝舒,你病了这么久就是证据!”卫蓉莞故意朗声道。 “卫蓉莞,你今天的话很奇怪呢!别人不了解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不了解我吗?帝舒是怎么对我的,别人心中没数,难道你心中没数吗?在爱情面前,我的眼里容不了沙子,经历过那些事,你认为我还会爱他吗?” 苏灵说得很隐晦,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挑明卫蓉莞和帝舒的私情,也许是因为善良,也许是害怕提及。 “好吧!就算你说得对,那陛下呢?我和陛下有两个孩子,你为什么不对陛下绝情?吊着陛下的胃口,却又不侍寝!”卫蓉莞质问道。 “陛下和帝舒不一样!”苏灵又低下头,一下一下的涂着指甲,嘴角噙了一丝温柔的笑。 “怎么个不一样?”卫蓉莞追问道。 “卫蓉莞你今天有点奇怪呢!这个问题你当初不是问过我一遍吗?我也跟你解释了,你干嘛又来问我!”苏灵不耐烦道。 “好吧!是因为帝舒已经没用了,陛下对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吗?”卫蓉莞故意扭曲事实。 “你……”苏灵气结,抬起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卫蓉莞天性爱掰扯是非,也就懒得理她了,放下手指,对着指甲轻轻的呵着气,漫不经心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懒得理你!” “陛下,你看,被我说中了吧!”卫蓉莞拽着紫色龙袍的一角,撒着娇道。 “陛下!你怎么在这?”苏灵手上拿着的染指甲的工具掉在了地上,双眼直愣愣的望着眼前穿紫袍的男人。 “寡人若不在这,寡人还不知道原来在皇后心中,寡人只是个对你有用的工具人罢了!”帝骏冷笑声,“呵呵!可笑呀!可叹呀!” “不是的,不是的!”苏灵赶紧爬起来,拽着他龙袍的一角解释道,眼神诚挚而热烈。 卫蓉莞见帝骏冷下来的心又快被苏灵那炽热的眼神给融化了,她上前打掉苏灵的手道:“陛下,你别被她天真的外表骗了,其实她的心中根本没有你!” “卫蓉莞,你别血口喷人,你又不是我心中的蛔虫,你咋知道我心中到底有没有陛下!”苏灵对卫蓉莞一而再而三的相让,她却步步紧逼,让她实在是忍无可忍,她冲到她面前,拉着她的领口,鼻尖顶着她的鼻尖上,警告道,“你别太过分了!” “怎么?恼羞成怒了?”卫蓉莞昂着脖子,毫不示弱。 “你可别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苏灵警告道。 “那又怎样!有本事你说出来呀!大不了鱼死网破!”为了对付她,卫蓉莞简直是疯了!女人一旦发起疯来,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苏灵只想平平安安的生活,卫蓉莞却总是要逼她,哪怕是赌上她自己的性命,也要赢过她! “陛下,你好傻呀!人家根本是在玩你呀!你别被她单纯的外表迷惑了!”卫蓉莞又在那里煽风点火。 “陛下,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的心里其实是有你的,我只是……”苏灵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帝骏本来就怀疑她了,卫蓉莞整日在帝骏的耳边吹枕头风,帝骏多多少少已经听进去了。 只是什么?只是不相信他对她的爱吗?还是她对自己没有自信? “陛下,你别再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她口口声声的说爱你,却从来不让你碰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卫蓉莞继续煽风点火。 “为什么?” 苏灵好怕卫蓉莞会说出她已不再是清白之身的事,那仿佛是隐私,可又不完全是隐私。 可是卫蓉莞性子泼辣,嘴上不饶人,她若大肆宣扬,即使没有也会变成有,何况她和水溶之间还真有关糸,虽然这不是她愿意的,可这是事实,这具身体已不再是清白之身,想到这点,苏灵就不止一次蒙头大哭。 “因为她根本不爱你呀!她真正爱的人是水溶,或者是阳梓苏,甚至是九王爷,但绝对不可能是陛下,她对陛下虚情假意,给您希望,却从未付诸行动,人家是在调你胃口呢!为的就是保住皇后的位置!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人家把你当大傻子呢!”卫蓉莞口若悬河,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好了!别说了!”帝骏一掌拍下去,桌子散了架,两人都吓了一大跳,“从今日起,玲珑台列为冷宫,每日三餐只以答应的位份供给!”帝骏向苏灵抛来一个冷眼!然后甩袖离开! 苏灵感觉像被冰块砸中了一般!后背开始冒冷汗!玲珑台被列为冷宫,是不是意味着一日三餐只能吃青菜萝卜了。 几日后,卫蓉莞又来玲珑台挑衅,见苏灵果然是在吃青菜萝卜白米饭,她用绢子捂着嘴,缩着脖子笑得讨打:“哟!这么可怜,吃白米饭呀!要不我去向陛下求求情,说你想通了,愿意侍寝了!” “谢你好意!用不着!”苏灵别过身子,不去看卫蓉莞,兀自吃着白米饭,自愉自乐道,“今儿天气好,连白米饭都特别香!” “月玲珑!你不是说敢和我打赌吗?为什么还是吊着陛下。”一拳打在棉花上,卫蓉莞觉得好没意思,突然变了腔调。 “你说得对!陛下对我的宠爱也许真的是因为你说的那个原因,我感谢你提醒了我!所以,日子再苦,我也要坚守着我的清白,成为陛下心中永远得不到的白月光,而你,只是那滴越看越讨厌的蚊子血!” “你??你??,”蓉莞气得直发抖,忽然,她又狞笑道,“清白?真是好笑至极,你若真是清清白白,我倒是畏惧你三分!可是你是吗?” 苏灵持饭碗的手抖了抖,轻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以为你在北齐皇宫的那段丑闻没人知道吗?错了!它早就传得四海皆知了!离贵妃!你以为换个名称别人就不知道是你了吗?” “你还知道什么?”苏灵问。 “还需要知道什么吗?难道这还不够打陛下的脸!哦,想起来了,听说后来,你又移情别恋,跟东越的皇太孙跑了,哎!那北齐水溶也是可怜,只可惜,人家阳梓苏嫌弃你了,把你甩了,娶了冰清玉洁的西月长公主月铃兰,那月铃兰是你大姐吧!被自己的姐姐抢了男人,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走投无路的你,又想到了陛下!” “你知道得可不少呀!”苏灵冷笑一声,只可惜她不知道她产女的事! 她在东越待产,阳梓苏把她藏在金谷园,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此事,除了身边的几个人,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他一定也警告过身边的几人,让他们不准乱嚼舌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说你至今是清白的吗?”卫蓉莞想套她的话。 “我清白与否与你何干?”苏灵别过脸去,不再理会她,她就是故意的,她即使已不再是处子之身,她也不会亲口承认,就让他们去猜呗!她确实也很坏呀! 苏灵故意昂起高傲的头挑衅道:“只要陛下认为我是清白的就行了!即使玲珑台被列为冷宫,陛下心心念念的不还是我吗?只要他一日没得到我,我就一日是他心中的白月光,而有些人呢??”苏灵故意摩挲着鲜红的指甲,是的,她想说,卫蓉莞就是那蚊子血,她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她嘴角的笑足以让卫蓉莞吐血三斤。 “你??你得意不了多久的!”卫蓉莞被苏灵气得不轻。 卫蓉莞虽然被苏灵成功的气走了,可事后,苏灵的心陷入了无限惆怅与落寞之中,真实的她并不像卫蓉莞看到的那样底气十足。 原本她对帝骏的爱就已经失去了信心,再加上她自己清白已失,帝骏对她的爱就像建在空中的花园,随时有可能崩塌! 也许北齐才是她的归属,毕竟,她和水溶有个女儿。 第151章 吴国水乡大小乔 苏灵想着心中的退路,一直不肯向帝骏低头,帝骏也碍于面子,不来玲珑台。 刚开始,卫蓉莞隔三差五还来挑衅挑衅,可每次都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次数多了,也就厌烦了! 连卫蓉莞也不来闹事了,玲珑台成了真正的冷宫。 冬去春来,一晃眼,一年过去了,第二年春天,帝骏突然下令解了玲珑台的冷宫令,而且让各宫妃嫔按祖宗规矩每日清晨到玲珑台向她请安。 所谓的请安,也就是姐妹们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苏灵不知道帝骏打的什么算盘,每日,那些妃嫔来请安,她也爱搭不理的,只顾着自己修花喂鸟。 一日,众姐妹请完安就坐在一起闲话家常,苏灵一边用竹剪刀修一盆开得茂盛的粉色夹竹桃,一边听她们闲话家常。 一向寡言少语的珍妃突然转头问身侧的琳妃:“琳妹妹可知陛下为什么突然让姐妹们每日向皇后娘娘请安,我看皇后娘娘也不是那种爱热闹的人,咱们这样每日一大群人涌到玲珑台来请安,只怕会叨扰了皇后娘娘的清静!”珍妃向苏灵的方向挑了挑眉道。 “是呀!我也正有此问呢!”德妃见苏灵都不怎么待见她们,觉得陛下此举真是让人费解。 琳妃拨了拨护甲上的梅花螺钿呵呵笑道:“也难怪,两位姐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菩萨,每日只知吃斋念佛,外面的世界都要变了天都不知道呢!” “变天?变什么天?”德妃突然扬起脸来,那一双如槁木死灰的乌黑眼珠转了几下,意味着她还活着。 自从德妃在帝骏的万寿节上被太后申饬过后,她本就灰暗的人生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更加浓烈的阴影,挥之不去的恶梦与太后的防范之心让整个楚宫变成了一片让人滞息的牢笼,而德妃就只能在这片牢笼中消磨着她自己毫无生趣的人生。 “德妃姐姐有所不知,听说吴国的国王不日就要来咱们南楚了!陛下让咱们每日请安是为了作面子给外头人看呢!”琳妃道。 帝后冷战在整个楚宫早已不是秘密,可是内里再怎么冷战,面子也必须是热的。 “吴国?你是说与南楚仅有一江之隔的吴国吗?”珍妃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问道。 “正是!”琳妃回道。 “吴国只是弹丸之国,陛下用得着顾忌他们吗?”珍妃拢了拢鬓角的青玉花钿,不解道。 “珍妃姐姐有所不知,吴国虽然只是弹丸之国,可也不可小觑呀!尤其是吴国的女人,让妹妹由衷的佩服!”琳妃仰脖喝了一口杏仁露。 “哦?一向高傲如天鹅的琳妃妹妹也有佩服人的时候!我倒是很想听听!”珍妃扭着手中的茜红洒金娟子,端坐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珍妃穿着一色的茜红色暗绣蕃红花的对襟长衫,那暗花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如同她的生命一样,看似一潭死水,却偶尔又有风吹涟漪的意外之喜。 人们在提到珍妃时总是会想到德妃,因为她俩年龄相仿,又都是已故太子妃的陪嫁,她俩都是从太子宫出来的老人儿,是帝骏青年时代的红颜知己,虽然韶华已逝,却因为资历深,在楚宫成了两位受人尊敬的菩萨。 珍德二妃在人们眼中仿佛是一体的,而事实上,她俩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德妃高瘦,年轻时是典型的骨相美人儿,而珍妃圆润,属于皮相美人儿! 两人不光外型天差地别,连性格也截然相反,一个内向多思,而另一个就有点没心没肺了! 所以珍德二妃的经历差不多,手上同样不干净,同样受到太后的防范,结果却不太一样,德妃因为多思,渐渐露出了下半生的光景,日子过得像熬油一样艰难。 而珍妃就不一样了,人们从她的眼中还能看到少年时的影子,虽然早已失宠,可她笑起来脸上有酒窝,酒窝里还盛着曾经的幸福。 帝骏曾经也是宠过她的,因为那些甜蜜的回忆,才让这朵花没有过早的调零。 “珍姐姐可还记得被陛下灭掉的小卫国!”琳妃道。 “当然记得,那不就是你的母国吗?小卫国出美人,您和莞皇贵妃就是代表。” “姐姐谬赞了,说到出美人,吴国也是盛产美人之地,可吴国美人与咱们卫国的美人不同!” “怎么不同?” “咱们卫国的美人只是美人,而吴国的美人却是政治筹码!” “愿闻其详!”珍妃慢悠悠的搅着手中的红枣银耳莲子羹。 琳妃娓娓道来:“吴国虽是江南水乡弹丸之国却与许多大国都有姻亲关系,东西南北四大国中就有两国与它结亲,吴国又有吴江作为天险,在小卫国等小国陆续灭亡的情况下,它能存活了下来,靠的绝对不是运气!想当初,若是咱们卫国也有这样的政治远见就不至于灭国!” 没有母家作依靠的宠爱如天边的云彩一般脆弱,风一吹就散了,琳妃想,如果小卫国还在,她在后宫中的生活也不会像如今这样艰难,想到卫国被灭,自己在深宫中又如履薄冰,悲从中来,她的眼角就溢出了一滴清泪,但是这种脆弱是不能被任何人看到的,她是那么的娇傲!她抬起袖子迅速的拭掉了眼泪。 卫国的女人天生就长了一副天鹅颈,所以她们学不来吴国女人的那一套,所以才会被灭国。 “我只知道咱们太后的母家是吴国的,所以陛下能一举灭了卫国却不动与南楚一江之隔的吴国完全是看在太后的面子,除了南楚,那吴国还与哪国有姻亲关系?”珍妃问。 “珍妃姐姐有所不知,北齐已故皇后苏蓉蓉正是当今吴王最小的妹子呢!苏蓉蓉仙逝,吴王趁着奔丧的机会,紧赶慢赶的把大乔送去了北齐,听说是要为水溶续弦!”琳妃道。 “那水溶是什么意思?”坐在琳妃左手边,一直闷声吃荔枝的杨妃突然问道。 杨妃也就是昔日牡丹阁的杨贵人,当时她和秀竹馆的秀常在,雨花台的蕊答应号称“诗书画三杰”,这三人当时在滴翠亭与风头正盛的灵贵人发生冲突,灵贵人还讽刺同样是贵人的杨贵人是只会缩着脖子做人的乌龟,短短几年,曾经的杨贵人已经成为四妃之一,秀常在和蕊答应都陆续晋为贵人,而曾经不可一世的灵贵人却因为受不了骤然失宠的打击一病不起,没挨过半年的光景就一命呜呼了,也许这就是命运! 苏灵原本对她们的谈话没什么兴趣,当她们提到水溶时,苏灵持竹剪刀的手顿了顿。 “水溶倒是没有立马同意,但也沒有立即拒绝,王后丧期已满,吴王自己回国了,留下大乔一人在北齐!”琳妃道。 “无名无分的,她留在北齐算哪门子事!苏蓉蓉仙逝,水溶的表妹霜嫔是最有希望登上后位的,突然多了一个大乔,霜嫔第一个不待见她!仗着自己是水溶的表妹,隔三差五就去找她麻烦,她呆在北齐只怕日子不好过!熬不了多久只怕就乖乖的回吴国去了!”珍妃道。 “珍妃姐姐你错了!吴囯的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依我看,这个霜嫔越是闹腾得厉害,对大乔越是有利!水溶是出了名的多情种,又怜香惜玉,纵然刚开始他没有要续弦的心思,被这个霜嫔一闹,倒是能快速促成这桩姻缘。”杨妃道。 “杨妹妹也知道北齐水溶?”琳妃惊讶道。 “大名鼎鼎的水溶谁会不知呀!何况这个水溶还和??” “咳咳!”坐在杨妃身侧的秀贵人用绢子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四妃谈话,妃位之下的人出于礼貌最好不要插嘴,所以秀贵人只敢用咳嗽声提醒杨妃。 杨妃偷偷朝苏灵的方向瞄了一眼,知情识趣的闭上了嘴。 “大乔成为北齐的新后是迟早的事!苏蓉蓉死前力荐大乔为后,水溶念着夫妻一场的情份也不好拒绝!”琳妃道。 苏灵虽然没有参与她们的谈话,但一直仔细听着!原本,北齐是她的退路,可被吴国大乔这么一插足,自然是断了退路。 “吴王的算盘倒是打得精细,幸亏他只有两个女儿,若是再多生几个,只怕是四国的后位,他一个都不愿落下!”珍妃道。 “还真让珍姐姐猜对了,吴王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北齐的后位他是誓在必得,除此之外,他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咱们南楚的后位呢!” “哐啷”一声,众人回头,只见苏灵一不小心碰碎了一只半人高的青瓷花瓶。 “琳姐姐的意思是?”杨妃问。 “咱们南楚的太子殿下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这次吴王带着小女儿苏小乔来南楚,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苏灵还以为吴王带着苏小乔是奔着她的位置来的呢!她吓了一大跳,既然是冲着太子妃的位置去的,她也就不担心了。 “吴王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知道南楚迟早交到太子手上,竟然舍近求远!”珍妃道。 “咱们陛下对咱们皇后娘娘的心那是四海皆知,吴王想要南楚的后位,这一届肯定是轮不上了,只能寄希望在下一届。”杨妃道。 “嗯,咱们陛下对咱们皇后娘娘那是一百个真心!皇后之位是任何人都动摇不了的!只可惜咱们皇后娘娘??”琳妃怒其不争的朝苏灵的方向看了一眼,叹道,“好了,时侯不早了,咱们都跪安吧!” 听了一上午的家常,苏灵的心情很复杂,原本北齐是她的退路,可是这条路被堵死了!她只有依附帝骏了,可帝骏对她真如琳妃所说的那样“是一百个真心,皇后之位是任何人都动摇不了的吗?” 第152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日清晨,众妃嫔又聚在玲珑台闲话家常。 吴王带着苏小乔进宫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这次接待,太子是主陪,杨妃和卫蓉莞随侍帝骏左右作为副陪。 卫蓉莞架子大,打心眼里不愿来玲珑台请安,就找各种借口不来,帝骏也深知这两人从来都是“势不两立”的,对于卫蓉莞的不遵礼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姐妹们要打听太子宫那边的情况就只能从杨妃口中套话。 卫琳把一盘鲜得要滴出水来的荔枝推到杨妃面前,恭维道:“杨妃妹妹最近可是风光无限,陛下走到哪里都带着妹妹,妹妹一下子成了陛下心尖子上的人,让咱们见了好生眼红!” “琳妃姐姐误会了,陛下带着妹妹,不过是因为接待之事繁琐,而妹妹的父亲刚好是鸿胪寺少卿,专司接待外宾之职,妹妹跟着父亲也学了一些礼仪皮毛,陛下才离不开妹妹!”杨妃谦虚道。 “能让陛下离不开也是妹妹的本事!妹妹人长得端庄又知礼仪,难怪陛下宠你,咱们羡慕不来,也只有巴结的份了,杨妹妹,这是用福州贡的荔枝酿的荔枝酒,新鲜刮辣着呢!姐姐借花献佛,肯请杨妹妹日后在陛下面前多多拉扯姐姐一把。”琳妃把自己面前的荔枝酒推到杨妃跟前。 “姐姐言重了,咱们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拉扯不拉扯的。”杨妃最爱吃荔枝,荔枝酿的酒更是合她的胃口,一开心就多喝了几口,她是不胜酒力的人,这荔枝果酒一下喉竟有了七八分醉意。 “姐姐已经好久未见天颜了,陛下怕是早就把我忘了,还望杨妹妹和陛下闲谈时带上姐姐一抿子,没准儿陛下就想起我了!” 想当初,琳妃也是炙手可热的宠妃,如今年老色衰,没有子嗣可依靠,又无撒根基背景,沦落到处处献媚,要人拉扯的地步也是可怜。 “妹妹记下就是了!”杨妃恭谨道。 琳妃又问:“这些时日,杨妹妹没少在太子宫逗留,可有听到什么新文?” “新文?”杨妃剥了一颗晶莹雪白的荔枝,张开红唇,放入糯齿之中细细的嚼着,“琳姐姐是指?” “当然是指太子的婚事呀!吴王送小乔来南楚,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怎么?这些时日过去了,太子宫那边就没有一点动静?” 杨妃一边饮着荔枝酒一边道:“动静倒是有,只是没有挑明,那小乔和太子殿下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儿!而且那两孩子也互相心仪,这些时日都腻在一起呢!只是那小乔乖巧过了头,来咱们南楚没几日,不但俘获了太子殿下的心,连咱们陛下都对她另眼相看呢!” “你的意思是陛下对那小丫头也有意思!看来这父女俩这次来南楚,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琳妃把玩着手中的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似笑非笑,“咱们陛下也是个多情种,若真动了心思,父子俩争一个女子!咱们南楚又有好戏要上演了!”琳妃朝苏灵的方向瞄了一眼,故意拔高了一丝声线。 “当”的一声,众人抬头,只见苏灵失神跌落了一个甜白瓷的杯子,杯子里鲜艳的茶汤洒在汉白玉砌成的地板上,像一朵盛开的菊花,那是吴国新贡的乌龙茶,听说女人多喝乌龙茶可以美容养颜。 “你们别乱说!那小丫头片子比太子还小两岁呢!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整日跟在太子殿下屁股后面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叫,陛下站在她面前,说是爷爷辈都不为过呢!”在众妃中,就属德妃性子最好,而且她又是快要破红尘之人,总希望以和为贵。 “你们不说还好,你们一说,我倒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杨妃转着琉璃盏高脚杯,抬起微醉的面庞痴痴一笑。 “什么事?说来姐妹们听听!” “那日在太子府中,那丫头还真叫陛下为皇爷爷呢!”杨妃觉得好笑。 “那不是乱了辈分吗?陛下恼了吗?”琳妃道。 “陛下倒是没恼,只是让那丫头道出原委!那丫头从太太太皇太后那辈的姻亲推算起来,陛下还真是她的爷爷辈呢!陛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刮了她的鼻子,夸她聪明,接着说若是她做了他的儿媳,不知道是该叫他皇爷爷还是父皇!那小头和太子对视一眼,当即羞红了脸!陛下又问了一遍,那小丫头又羞又急,一下子回答不上来,扭着身子道,那我就不嫁太子哥哥了!接下来,陛下随口开的一个玩笑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尴尬。” “玩笑?什么玩笑?”琳妃趁热打铁,穷追不舍。 “陛下说,吴王千辛万苦把你送来南楚,你不嫁太子,难道是想嫁给寡人不成!,陛下说完仰天大笑,我们都认为那只是个玩笑,陛下都快奔四的人了,怎么会真的喜欢上那小丫头,可是太子和莞皇贵妃却听进去了!听说这两人都病倒了呢!刚进宫就把南楚最尊贵的两人给气病了,哎!这个小乔不简单啊!”杨妃仰天长叹一声 “妹妹说什么呢?南楚放着咱们尊贵的皇后在这里,她卫蓉莞算什么尊贵,要我说,这女人也该,连小丫头的醋都吃,不病她病谁呢!”卫琳一向看不惯卫蓉莞,听说她被小乔气得病倒了,心中早就乐开了花,“不过太子生病又是为哪门?” “太子从小没有娘,卫蓉莞有两子两女,又得宠,身为太子却总是患得患失,好不容易遇上了心仪的女孩,偏偏陛下又对她有意思,父子俩若因为此女子生了嫌隙,太子之位难保,在前程与女人之间左右为难,陛下也不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太子的身子本就不好,竟有了油尽灯枯的迹象!哎~太子也是可怜之人!”杨妃叹道。 德妃见杨妃说越不像话了,竟攀扯上了太子,凡事一旦攀扯上了太子就牵扯到了政治,弄不好就要杀头的,皇后娘娘不管事,作为四妃之首的德妃只能自己站出来,呵斥道:“杨妃,我看你是醉了!竟说胡话!” “姐姐,我没醉!”杨妃昂首挺胸,脸颊绯红,她是真的醉了。 “没醉怎么尽说些胡话!我看这荔枝酒烈性得很,你还是少喝!免得喝高了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德妃抢了她手中装荔枝酒的高脚杯。 “姐姐,我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呀!只是忒看不惯那小丫头的作派!”杨妃伸手去夺,夺了个空。 “她又怎么惹着你了!” “她倒是没惹我,你们是没有看到她,见到了你们也不会喜欢!” “怎么?她长得不好看吗?”德妃问。 “倒不是长相的问题,只是那丫头太过伶俐了,一颗心就像有十七八个孔,眼神??的转,也不知道在看谁,她一边拽着太子的心,一边又使出浑身解数讨陛下开心,就像琳妃姐姐说的,那丫头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咱们陛下。” “你多心了!”自从信佛后,德妃不信一个小女孩的心会有那么坏。 “若真是我一个人多心了也就罢了,难道莞皇贵妃也多心了吗?”这些时日作陪,她虽然脸上笑呵呵的,可心中早就存了不快,趁着今日酒劲儿上来,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杨妃醉酒,是因为她多多少少也是真心爱慕着帝骏的吧。 “那妹妹可有看出陛下是什么意思?”琳妃问。 “圣心难测!”杨妃说完这四个字就醉趴在了桌案上。 “好了,杨妃妹妹醉了,扶她下去吧,皇后娘娘是清静惯了的人,姐妹们叨拢了皇后娘娘一上午了,也该退下了!”德妃道。 于是众妃嫔一一退了下去。 第153章 把他拿捏死死的 听了这么多关于苏小乔的传闻,苏灵的心中像堵了一块铅,难受极了,她躺在芍药丛的青石板上碾转反侧。 初春的阳光明明是温暖芳香的,可由于内心煎熬,薄薄的春衫上竟印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青石板上原本有一层薄薄的芍药花瓣,被烦燥的苏灵反复的碾压成花泥,花汁渗进皮肤里,香汗淋漓! 实然一双大手拨开她湿漉漉的额发,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道:“皇后这是怎么了?这天气也不热呀!怎么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苏灵见来人正是帝骏,她心中正窝着火呢,他自己却主动送上门来了,她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没好气道:“别来惹我!心里烦着呢!” “有什么好烦的?说给寡人听听!”他的大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额,那样的细致而温柔,就像在抚摸一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脸上还挂着笑,那笑容明明是温柔的,可是苏灵看在眼里却觉得厌烦。 看到他那欠揍的笑,苏灵更气了,一把推开他,生气道:“你明知故问!” 苏灵人小小的,力气倒不小,她这一推直接把帝骏推倒在芍药丛中。 “你不说清楚,寡人真的不明白!”帝骏直接坐在芍药丛中,双手一摊,不起来了,堂堂一国帝王居然也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耍起无赖来了! 帝骏开始耍无赖,苏灵的心情好了许多,一个男人愿意在你面前耍无赖,证明他心中是有你的,苏灵想,也许真的是她误会了,或许他原本就只是在套路她。 套路就套路吧,他们冷战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而且她自己的退路不是已经被那个大乔堵得死死的了吗! 她只能牢牢的抓住帝骏,保住后位才是关键! 既然帝骏给了台阶,她再不顺着台阶下,那就是愚蠢了。 苏灵嘟着嘴,绞着手中的绢子,别过身子用背对着他,作出一副小女儿吃醋的情状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谁呀?”帝骏的双手捉住她的双肩,让她正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没有玩笑,好像真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她呀!”苏灵迷糊了,难道他不是故意用苏小乔来套路她吗?难道是她想多了吗?是她高估了大叔的情商。 这个男人虽然拥有无数女人,却从来不懂女人,又何来套路一说。 “我真的不明白!你说清楚!”帝骏皱眉道。 “那小丫头呀!” “哪个小丫头?”帝骏搔着后脑勺,一副傻大个儿的模样。 “吴国来的苏小乔呀!”芳灵实在是忍不住了,冲着帝骏吼道。 这些时日,她的耳边全是“苏小乔!苏小乔!”虽然她从未见过这个女子,却莫名其妙的对她生出一股子厌烦来,这个名字压在她的心中很久了,今儿个突然吼了出来,有种说不出的大快淋漓之感。 “你说她呀!”帝骏一拍大腿,从芍药丛中站起来,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我的皇后在吃哪个天仙大美人儿的醋呢!原来是因为一个黄毛丫头!” “不是吗?不光是我,听说莞皇贵妃都被她气病了呢!”有凭有据,苏灵不觉得自己是在臆想。 “你们都想多了,那丫头毛都没长齐呢!寡人怎么可能喜欢她!”帝骏突然坐到苏灵身边,食指挑起苏灵的下巴,深情款款的盯着她饱满性感的唇,轻声呢喃道,“倒是你,让寡人朝思暮想,辗转难眠!” “真的吗?”苏灵半信半疑。 “骗你是小狗!”帝骏点了点她的鼻尖。 “那你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说要纳她为妃!” “那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寡人的心早就被另一个女人给完完全全占据了,哪里还装得下别人!”他牵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心窝子处,那深情似海的表情再一次迷惑住了她! 她闭上眼睛,只觉得唇上一片冰凉。 就在她将要沉沦下去之时,脑海中许多声音在提醒着她。 “可千万别对大哥动真心,就让他永远仰望着你!” “哼!月玲珑你太自傲了,帝舒的心里可以有我,陛下的心里为什么就不能没有我呢?你如今的优越感不过是因为陛下还未得到你,信不信咱们来打个赌!” “陛下争强好胜,只要是他想要的就非要得到,而你就像猎场上的猎物,越是逃,就越能激发猎人的逐猎之心,你敢让陛下得到你吗?” “好,我就赌陛下得到你后,一定会厌弃你!” “清白?真是好笑至极,你若真是清清白白,我倒是畏惧你三分!可是你是吗?” 得到过后就一定会厌弃吗?苏灵越想越怕,在他的唇将要撬开她的牙关时,她一发狠就咬了下去。 帝骏疼得跳开一丈开外,抚着唇边的血渍,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此时的月玲珑就像发完狠之后,又惊又怕的一头小母狮,她抬起眼惊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知所措的扭着手中的汗巾子,支支吾吾道:“陛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苏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在你的心中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眼中仿佛有泪水将要滑落,为了不让她看见他的脆弱,他抬起头仰望着天空,硬生生的把泪水逼回了眼眶,“好的,月玲珑,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以前蓉莞提醒我,我还不相信,我总觉得你对我是有那么一丝丝喜欢的!即使你狠下心,一年都不理我,即使明明就是你有错在先,可是我还是低声下气的来牵就你,谁叫我就是那个先爱上你的人呢!注定了我在你的面前是没有脾气的!可是一个人的脾气再好也是有底限的,我累了!我想放弃了!” 帝骏是一个不善言谈之人,可是今日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而且句句发自肺腑,句句谦卑,不仅他自己的眼圈儿红了,连苏灵的眼圈儿也被他说红了,苏灵害怕失去他,赶紧爬过去,拉住他帝王紫袍子的一角,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道:“陛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自己已不是清白之身,只是害怕被厌弃!说到底底,还是因为她不够相信他。 帝骏原本是想听她解释的,可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失去了耐心,他提起袍角,用力一甩,小巧的苏灵被甩入了芍药丛中,他见她摔倒了,心有不忍,脚步向前移了移,最后还是狠下心,撩袍而去了。 苏灵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终于控制不住,扑在青石板上,哇哇大哭起来。 “若说你对寡人没有心,你为什么要哭?珑儿,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寡人对你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难道非要寡人把心剖在你面前,你才能相信寡人的一片真心吗?” 帝骏去而复返,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就这样抛弃了她,哪怕是因为她那一点点真心,哪怕是因为他争强好胜的性格,只要他没有放弃,苏灵就没有输。 见到去而复返的帝骏,苏灵破涕为笑,抬起满是泥巴的小手擦了擦眼泪,帝骏见她成了一只小花猫,从怀里掏出一条汗巾子,蹲在她身边,仔细的为她擦着脸上和着泥巴的泪水,无奈道:“寡人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简直把寡人拿捏得死死的!寡人认输,这么好看的女人,得不到,放在宫里作摆设也是好的!” 显然,帝骏这只是一句玩笑,可苏灵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初衷! 他能这样毫无底限的宠着她,不就是因为她是他心中还未得到的白月光吗?帝骏越是妥协,她就越坚定了信念。 第154章 香消玉殒莞贵妃 一日,帝骏陪着苏灵在玲珑台拆九连环,卫蓉莞的贴身侍女春桃突然闯进玲珑台跪地求道:“陛下,你去看一下咱们娘娘吧!” 帝骏一扬袖袍道:“没看见寡人正和皇后玩得起兴吗?你叫你家娘娘好生将养着就是了,寡人得了空自然会去看她!” “陛下怎么变得如此狠心!娘娘病了这些时日,您总说得空了就去看她,可你却一次都未去过!”春桃大胆抱怨道。 “回去告诉你家娘娘,我对她已经够仁慈了,让她别得寸进尺,她若识趣就自己好起来,想让寡人去看她,那是不可能的了!”帝骏语气平和,看不出来有多生气,不过他对卫蓉莞态度的转变,表明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苏灵问:“陛下,卫蓉莞的事你都知道了是吧?” “是的!她和九弟的事宫中早有传言,寡人只充耳不闻,因为寡人不相信蓉莞有那个胆子,可是那天晚上她自己说梦话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寡人才敢确定传言是真的,连文儿和灵犀都不是寡人的骨肉呢!”帝骏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家事。 “可是您好像并不是很生气!” “有什么好气的呢!蓉莞本不是寡人最爱,她迷迷糊糊的上了寡人的床,全是琳妃一手策划,说来,她也是受害者,寡人宠她一场,也是在弥补她,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寡人不欠她了,她也不欠寡人了,寡人和她两清了!”帝骏说得轻描淡写。 原来不是建立在真爱上的男女关系就像一场交易,随时可以两清。 听到帝骏的这番话,苏灵又惊又喜,惊的是帝骏居然也有这样薄情的一面,喜的是她自己没有看走眼,即使帝骏宠了卫蓉莞一场也不过是皮相的敷浅和出于男人的责任,他和帝舒果然还是不同的。 其实也许不是帝骏和帝舒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而是她自己的心境不同了罢了。 在苏灵和帝骏毫无遮掩的谈话时,春桃偷偷的溜了。 苏灵道:“陛下就这样让春桃走了,莞皇贵妃听了怕是活不成了。” “活不活不成就看她的造化了,寡人对她已经够宽厚了!”帝骏全心投入解九连环中,兴奋中带着抱怨,“这劳什子倒有点意思,寡人解了这么久都解不开。” 这叫宽厚,这明摆着是要置卫蓉莞于死地,真正的宽厚是大发雷霆之后的原谅!可帝骏不动声色,明摆着是不原谅她了! 他们的夫妻关系在他眼中不过是“两清”的一场交易罢了,卫蓉莞知道后会多寒心呀! 果然,几天后,容乐宫中就传出卫蓉莞快不行了的消息。 春桃又来到了玲珑台,不过这次她不是来请帝骏的,而是来请苏灵的。 苏灵望着帝骏征求他的意见,帝骏转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不动声色道:“既然她想见你,你就去吧!” 苏灵不相信帝骏真的不介意此事,只是碍于吴国贵宾在,他想不动声色的处理掉此事! 事实证明,帝骏的冷漠恰到好处的加速了莞皇贵妃的死亡,随着她的死亡,这段丑闻将成为沙漠之下永久的密秘。 卫蓉莞见到苏灵,紧紧的抓住苏灵的手,指甲似乎都要陷进她的肉里,她伸长脖子喘着粗气,脸上青筋暴露,蓬乱的头发如枯草一般,杂在一起,毫无光泽,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粉,也遮挡不了脸上的腊黄之气。 任谁也无法把眼前这个瘦成皮包骨的高瘦女子和昔日的南楚第一美人联系在一起。 是的,苏灵承认,卫蓉莞确实担得起南楚第一美人的美名! 月玲珑的这副躯壳虽然也很美,可她毕竟是带着异域风情的美,不像卫蓉莞是土生土长的江南美女。 小卫国和吴国一样都是南楚边境上的江南小国,江南水乡的女子天生就是能歌善舞的小黄鹂。 何况卫蓉莞还是江南第一美女,她的嚣张与跋扈是建立在她得天独厚的美貌上的! 谁也想不到,这样不可一世的女子居然是被气死的。 卫蓉莞不服输的拉着苏灵的手道:“你说,我要你亲口说!” “说什么?”苏灵虽然不喜欢卫蓉莞,可她和她毕竟也没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左不过就是女人家之间的争风吃醋罢了! 看到瘦脱相的卫蓉莞,苏灵心中一阵酸楚,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女子,竟是这样的结局吗? 那她自己又将是什么样的结局呢?看到眼前的卫蓉莞,苏灵突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悲伤来。 “我要你,亲口,亲口承认,承认,帝舒心中,是是有我的。”她吃力的抓着她的手,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仿佛随时要咽气一般。 腥红的眼睛已经没有泪水了,她的身体就像一朵干枯的花,明明心痛得要死,却怎么也哭不出一滴泪来,也许人生最悲哀的就是“欲哭无泪”,她的眼中只剩下干涸到死的鲜红,像跳动的火焰,焚烧着她已经枯瘦如柴的身体。 “卫蓉莞,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亲口承认呢,你的心中不是早就有了答案了吗,帝舒他??”卫蓉莞的眼神是那样的急切与紧张,仿佛苏灵稍不留神的一个错字就会立即要了她的性命。 苏灵谨慎小心道:“帝舒的心中的确是有你的!你好好养着吧!”苏灵倒了一杯清水递到卫蓉莞手里。 卫蓉莞居然接了,而且喝了,她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而是心平气和的捋了捋额角的一缕乱发,笑道:“这么说来,我并没有输得多难看!” “是的!其实你并没有输,在帝舒那里,你已经赢了!”苏灵安慰道。 因为帝骏的绝情,反倒让苏灵变得多情起来! 有时候,你的对手离开了你,对你来说也是种损失吧!所以苏灵不希望卫蓉莞就这样死去! 说到底,她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胜利的一方总是喜欢原谅她的对手。 “你早就看穿了一切,所以你才那样潇洒的放手,其实你也是很痛的吧!”卫蓉莞道。 “是的!人在最痛的时候就会选择逃避!帝舒可以说是我的初恋,是我唯一投入过真心的男人,可是他的心中却有你,我一败涂地!所以才毫不犹豫的投入了帝骏的怀抱!” “你知道陛下是爱你的,所以无论我怎样破坏,你都相信他!” “不,我从未相信他!” “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因为从未相信,所以不会失望!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好吧!你赢了!” “你也赢了!” “那咱们算打成平手咯!” “算是吧!” “哎!陛下也真是可悲!痴心错付呀!”卫蓉莞突然变得异常平和,曾经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女人居然开始怜悯逼死她的男人,她望着窗外外皎皎的月色道,“人生在世所追求的不过是得到心爱之人一心一意的认可,遇到你这么个无心之人,陛下这一辈子怕是要求而不得了!你说,陛下对我薄情,而你又对他寡义,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 苏灵承认,她从未相信过帝骏,可不相信并不代表她对他没有一丝丝爱意,可是此时,她不想解释,只笑说:“是的,你确实应该感谢我,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呀!” “好起来有什么用呢!我不是陛下的心上人,陛下也非我心头良人,既然什么都已经明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何不追随他而去呢!在那个没有你的世界,他就可以全心全意的爱我一个人了!” 夜风吹着她的青色碎花衣服,空落落的飘着,那几缕枯黄的头发就像是挂在木桩上的几缕玉米花须,毫无生气,此时的卫蓉莞就像一个穿着人类衣服的稻草人被钉在了窗檐上,明明毫无生气,却因为平和而美丽。 原来一个人只要变得心平静和,哪怕是枯瘦如柴,面如死灰也可以如此美丽。 这画面明明很诡异,苏灵却莫名其妙的觉得美丽,她居然看呆了,突然,她察觉到不对劲儿,轻轻的叫了几声:“卫蓉莞!卫蓉莞!” 没人回答! 苏灵心中一惊,心想,难道她已经死了。 不可能呀,她刚刚还在和她说话呢! 卫蓉莞这个人最喜欢和别人开玩笑了,她调皮起来连死亡也能拿来开玩笑。 她知道她生前最喜欢别人叫她“莞皇贵妃”,没准儿,她一叫她的封号,她就跳起来了,苏灵小心翼翼的叫了声“莞皇贵妃”。 还是没人回答。 空落落的衣服,枯萎的头发,和那满脸松垮的皮肤表明她已经是一个死透了的人! 今晚的夜色带着死亡的青灰,连月色也是煞白煞白的,一切都表明,这是一个不祥之夜! 卫蓉莞生前是那样的张扬跋扈,明明貌美如花,却让苏灵觉得面目狰狞,她死了,明明枯瘦如柴,她却觉得她变好看了! 卫蓉莞争了一辈子,好强了一辈子,不过是想要得到心爱之人的承认罢了! 苏灵想,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们应该可以毫无阻碍的在一起了。 第155章 芙蓉帐里春意浓 苏灵泪眼汪汪的回到玲珑台,一头扎进帝骏的怀里,帝骇抚着她的头发问道:“她死了是吧!” 他是那样的淡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陛下,你早就知道她必死无疑吗?”苏灵抬起黑溜溜的眸子问。 “怪只怪她自己不会挑时候!其实她可以不死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帝骏揉着苏灵的发顶温柔道,突然他又不解,挑起她的下巴道,“卫蓉莞死了,你应该开心呀!你不是一向很讨厌她吗?为什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帝骏伸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刮。 此时,他居然还有心情挑逗她,苏灵用一双陌生的眼神望着他,失望道:“她和你夫妻一场,你不应该如此绝情!” 他对卫蓉莞突然的绝情,让苏灵心寒。 苏灵推开他,兀自爬到芙蓉帐里去睡着,只用冰冷的背对着他。 “我最讨厌背叛!”帝骏撩开芙蓉帐,坐在她身边,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苏灵的心一抖,她根本不敢看他,只用后脑勺对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肯叛?陛下是指哪方面的背叛,心灵上还是身体上的?” “两方面!”帝骏沉声道。 “好的,我知道了!”苏灵心想,帝骏当初说得那样冠冕堂皇,其实心里还是介意的,说实话,哪个男人会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身和心都属于别人呢! 卫蓉莞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珑儿,你怎么了?”帝骏感觉到苏灵的疏远,双手搭在她的肩上问。 苏灵突然侧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道:“陛下,你知道我的心里??” 帝骏突然伸出手指抵在她的唇上,柔声道:“胧儿,你和她们不一样!所以你不必担心!” 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是因为她的身和心都没有完完全全的属于他,所以他才能毫无底限的牵就容忍着她吗? 一旦目的达到,她与水溶的事被他知道了,她的下场会不会和卫蓉莞一样糟糕呢?越想越怕,苏灵直接不说话了, 帝骏明显感觉到苏灵有心事,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心事重重的呢,他和衣躺在她身边自言自语道:“女人心,海底针,寡人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若说你对寡人没有意思吧!寡人从你的眼中明明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像青春萌动的少女看自己心爱的少年朗那样热烈而欣喜!” 温热的唇印像雨点一样隔着薄薄的春衫稀稀落落的印在苏灵后背的肌肤上,只听见帝骏在她耳边喃呢:“寡人觉得你的心中明明是喜欢寡人的,可你却偏偏不愿意做寡人的女人,卫蓉莞说,你是天生的戏精,你对寡人的爱慕之情都是做给寡人看的,为的只是保住现有荣华富贵,寡人实在不知是该相信自己的感觉还是相信卫蓉莞的话!” 温热的唇瓣突然攫住了后颈上敏感的肌肤,苏灵本能的一缩。 “别怕!你的性子那么烈,寡人不会也不敢强迫你!但也请你别太残忍,就让寡人吻一吻,解解相思之苦吧!”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苏灵嫌弃而又欣喜,慢慢的放松了身体。 他的吻如春雨滋润着大地,满足而又舒畅! 身体是诚实的,苏灵承认,她的身体是喜欢他的,可再喜欢,也不能消除她对他的防备猜疑之心。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在旁人眼里,帝后昨夜春风化雨,好不销魂。 宫女们一大早就端了洗濑的水进来,她们个个的脸上都挂着化不开的红晕,就像芙蓉帐里浓浓的化不开的春意。 芙蓉帐里,苏灵裸露在外的膀子,后颈与肩上全是唇印! 看这情景就能想象出昨晚上帝后之间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蕊香更是大着胆子看了帝骏一眼,想到他俩昨晚上的情景自己居然羞红了脸! 帝骏被蕊香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回首望一眼凌乱的被窝里,香肩半露,发丝凌乱,半截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夹着被子,满面春色的美人儿,帝骏立即就明白了。 他的皇后晚上睡觉极不安分,醒着的时候不让他碰,睡着了却主动往他怀里追,居然,居然还把腿夹在他的腰上,这种种行为明明就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若她是那种口是心非的女子还好了,可是他深知,她只是睡觉不安分,若他真趁她睡着了把她占为己有,她知道真相,又来一出跳湖自尽的戏码,他的神经是吃不消的。 天知道他昨晚上是怎么克制过来的! 他不过是过了一晩上的干瘾罢了! 这明明是他和皇后的事,可是这小丫头为什么自己脸红了?难道,难道她喜欢自己,若真是那样,就好玩了! 帝骏想着月玲珑其实是一个爱吃醋的女子,他若在她眼皮子底下和她的宫女眉来眼去,不知道珑儿会不会气成蛤蟆。 只要想想那情景就觉得好笑极了,帝骏轻咳一声,端着架子,指着屏风上的龙袍道:“你,过来侍侯寡人更衣!” 蕊香抬起头,不确定的看了一眼。 “就是你!”帝骏指着蕊香。 “奴婢遵命!”蕊香又惊又喜的奔了过去。 帝骏抬起胳膊,蕊香为他披上龙袍,糸上腰带,帝骏端着架子指着床上的苏灵道:“你家娘娘昨晚上辛苦了,你们别叫醒她,让她多睡一会儿!”可真是个体贴入微的好丈夫啊! “诺!”蕊香一直低着头不敢多看帝骏一眼,一边为帝骏糸腰带,一边心想,皇后娘娘可真是好福气啊!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可有这福气。 她正这样想着,突然感觉耳边一阵温热,是帝骏凑在她耳边悄悄说:“今晩上让你主仆俩个一起侍寝,你可愿意?” “一起侍寝?”蕊香以为自己听差了,脸色灰白的看着帝骏。 “是的,你没听错,如果你不觉得委屈,今晚就准备准备,随时待命!” 蕊香又喜又怕,一时竞没回过神来。 “怎么?你觉得委屈?”帝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闷声道。 “不委屈,奴婢只是受宠若惊了!”蕊香噗通一声跪下去,担忧的忘着月白纱丝帐中酣梦正香的苏灵道,“只是奴婢担心皇后娘娘会不开心!” “主子和丫头共侍一夫自古就有,而且你们皇后天生大度!” 也是!蕊香记得皇后娘娘曾经许诺她,只要她愿意,她会为她做主!因为害怕神女有心,襄王无意,蕊香也就不敢提及,既然陛下抛出了橄榄枝,皇后又曾经许诺,好事就在眼前了,蕊香磕头道:“奴婢遵命!” “晚上看你表现了!”帝骏想到晚上苏灵被气成蛤蟆的样子就心花怒放,随手拿了一只芙蓉糕塞进嘴里,一甩衣袍,脚步轻盈的走了出去!明明快奔四的人了,却像个孩子,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第156章 掩人耳目的蕊嫔 蕊香一直琢磨着帝骏的话,他说要看她表现,不知道是怎么个表现法。 晚上,她大着胆子穿了件鱼戏莲叶的大红肚兜,端着铜盆侍立在珠帘外。 从门外走进来的苏灵一眼就看到了她,皱眉道:“蕊香,你怎么穿成这样?还有,你手里端着的那盆子是干什么的?” “奴婢??奴婢??”蕊香看了看紧跟其后的帝骏,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天气热,这样穿也无妨!”帝骏笑道。 苏灵见帝骏一直色眯眯的盯着蕊香的大红肚兜看,眼中似有赞赏之色,心中无名火起,狠狠的甩了甩水晶帘子,进入内次间,钻入芙蓉帐里去了。 帝骏知道,这个穿着大红肚兜的女子成功的激起了苏灵的醋意,他随手解下腰间的玉佩,推到蕊香手里,竖起大拇指赞赏道:“这身大红肚兜不错!干得漂亮!这是赏你的!若今夜事成,封你个官女子做做,也不枉费你今夜的出格之举!” 什么叫若今夜事成?是与皇后还是与她?蕊香脑子里一片迷糊,只低头谢恩,并默默的等待着。 撩开芙蓉帐,只见苏灵正和衣侧睡着,一头青丝逶迤在地,如他料想那样,气得像*******骏笑着用手指去戳她的肩,明知故问道:“怎么了嘛?” 苏灵抖了抖肩,不想回答。 他不再用手指戳她的肩,而是把整只咸猪爪搭在她的肩上道:“皇后这是在吃醋?” “吃你个大头鬼!”苏灵翻身,一巴掌拍掉了黏在她肩上的咸猪爪,气愤道,“我真是看走了眼,蕊香这丫头平时看着老实本份,没想到竟这样不安分,亏我当初还想成全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帝骏见她被气得不轻,心有不忍,他的双手捉住她的双肩,深情款款的解释道:“皇后别生气了,此事不怪蕊香这丫头,是寡人暗示她这样做的。” “你的暗示?”苏灵不解。 “是呀!寡人就是想看看寡人的皇后会不会生气!” “我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苏灵的双手气愤的拍着床沿,气得都要飞起来了。 “生气了就是在吃醋,吃醋了,证明皇后的心中是有寡人的,寡人心甚慰!”他的双眼突然变得异常深情。 说话就说话嘛,偏偏手还变得不安份起来! 苏灵猛的捉住他不安分的手大叫一声:“陛下!” “咋了?”原本好好的气氛被她这一声大叫破坏殆尽。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好玩的二人游戏,来,我教你!”苏灵躬身帮他把鞋脱了,亲自把他拉到床上,还亲手放下了芙蓉帐。 晃动的水晶珠帘印着烛火,煜煜生辉,蕊香只觉得眼睛都快被晃花了! 蕊香居然出现了幻视幻听,芙蓉帐内光影交织,人头晃动,依稀还有美人的娇喘嘘嘘,蕊香心想,陛下和皇后此时一定在行那巫山云雨之事,她的嘴角噙了一朵羡慕至极的笑,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 她抱着铜盆立在珠帘外等啊等,等得嗑睡虫都快上头了,突然有人叫她:“蕊香,你进来!” 蕊香心想,终于轮到她了,她端着铜盆匆忙进去,举起铜盆恭恭敬的跪在床板前,帝骏先是一愣,明白她的意思后,装模作样的伸手洗了洗,然后起身穿好鞋子,准备往外走。 苏灵突然拉住了他的手问道:“陛下这就要走了吗?” “放心,寡人不走,寡人只是到外次间去歇息歇息!”帝骏转身对跪在地上,酥胸半露的蕊香道:“蕊香,跟寡人走!” 苏灵立即就明白了! 帝骏是肉食动物,他怎么可能一直吃素。 这些天他和她在芙蓉帐内翻江倒海,弄出很大的动静,不知情的以为是在做成人游戏,其实他们不过是玩小孩子玩的纯游戏罢了! 她自己乐在其中,而帝骏早就厌烦了。 他可不是只吃会草的梅花鹿,他是一只狮子,食肉是他的天性。 水晶帘外,引颈交叠,娇喘嘘嘘,那是蕊香在承宠,苏灵越看越气,越听越烦,干脆拉了被子,蒙住头,不听!不看!不想!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大汗淋漓的帝骏来到她身边,见她香梦正酣,忍不住摇头叹息:“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他靠在她身边,手指游移在她白晰的面庞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外次间的蕊香一个人孤伶伶的抱着锦被,月光洒在她赤溜溜的身子上,煞白煞白的,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一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溢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帝骏后宫三千,宠完这个宠那个,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蕊香觉得自己和他的那些妃嫔是不同的。 他在宠幸那些女子时,心中至少是欢愉她们的,可刚刚,她清楚的感受到这位在她身上努力耕耘的皇帝陛下心心恋恋的都是他的皇后。 整个过程中他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那边的动静,当他发现那边连最后一丝异动也没有的时候,他才稍微认真了一些。 可是这种认真更像是一种爱而不得的发泄,他一点也不顾她第一次承宠的疼痛,弄得她全身酸疼,甚至淤青。 事后,帝骏封了蕊香一个嫔位,初次承恩就能封嫔,这对她这个小宫女来说倒是天大的惊喜! 宫女第一次侍寝也就是从官女子做起,格外得宠的也就封个答应,中间还有常在,美人,贵人,不熬个三四年是很难熬到嫔位的,有些人穷其一生都还在官女子的位置! 初次承宠就能封嫔,这对蕊香来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帝骏大概也是觉得对不起她,想给她补偿吧! 只是她这个嫔和别的嫔还是不一样的。 嫔乃一宫主位,帝骏却没有赐宫,只在玲珑台择了一处僻静的院子给她居住,并对外宣称,这是她自己的意愿,是她念着与皇后主仆情深,即使封了嫔也分不开! 是呀!她和皇后娘娘连侍寝都是一块儿的,谁还能说她俩不是主仆情深呢! 日子久了,蕊香惭惭也就明白了,其实皇后娘娘至今还是清白之身,而她这个每日承宠的蕊嫔不过是在掩人耳目罢了! 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蕊香不得而知,好在皇后娘娘和陛下都善待她,她也就安安分分的当起了蕊嫔。 人啊!只要别太贪心,就容易快乐! 第157章 心机深沉苏小乔 一日,苏灵和蕊嫔在一棵茉莉花树下穿着茉莉花,吴国的苏小乔带着许多见面礼来拜见苏灵。 那日,阳光和煦温暖,照在人的身上暖烘烘的,那丫头穿了一件鹅黄色荷叶花边圆领的七分衫,下着纯白色拽地长裙,领着一群小丫鬟来到玲珑台。 见到苏灵的时候,那丫头第一件事不是参拜,而是盯着苏灵好一翻打量,苏灵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蕊香见状,轻声呵斥道:“都说吴国小乔乖巧可人,惹人喜爱,今儿见面,发现传言有虚,竟是个不知礼数的莽撞丫头,见了皇后不先参拜,一双招子直溜溜的乱转!果然如杨妃所言。” 小乔这才回过神来,对着苏灵福了福,然后又对着已是嫔位的蕊香福了福,把从吴国带来的礼物放下后,随便寒暄了几句就心事重重的的告退了。 小乔走后,蕊香和苏灵继续穿茉莉,蕊香道:“这个小乔我看着就不喜欢!看来真的是应了杨妃的话!谁见了谁不喜欢!” 苏灵提起一串穿好的茉莉在蕊香的胸前比了比,轻声笑道:“陛下和太子不都很喜欢她吗?怎么能说谁见了谁都不喜欢呢!” “怕是只有男人才会喜欢这样的狐媚子!”蕊香道。 苏灵会心一笑。 “看娘娘这表情是认同了奴婢的观点!”蕊香道。 苏灵不是容不下人,连卫蓉莞她都能容下,只是这个小乔让她发自灵魂的害怕,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她看似天真的外表下藏着深不可测的心机。 苏灵一边低头穿花,一边道:“这个小乔来南楚也有些时日了,却从未来拜见我,今儿却带了这么多礼物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蕊香问。 “其实她以前从未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不过是因为最近玲珑台的事太过惹眼,她心中发慌,想一探虚实罢了!”从一开始,苏灵就把小乔臆想成了自己的敌人,哪怕一开始这个苏小乔是奔着太子来的。 “娘娘是在暗讽奴婢吗?”蕊香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 “外面盛传,咱们三人聚愉,丢人的又不是你一人!你用不着这样!”苏灵把串好的茉莉花放入一个紫绡花袋中,“得了空儿,把这些串好的花串儿分给宫人们!天一热就容易犯困,衣襟上别一串儿茉莉花,醒脑提神!当差时也不至于打嗑睡!” “娘娘一提这事,奴婢倒想起来了,二门上李子园的小丫头燕儿一到中午当值就犯困,被别宫的小丫头偷了不少李子走!不知道换了她老子娘多少顿打,有了这茉莉花串提神醒脑,当差也就警醒些了,也就能少挨些打了!” 蕊香和苏灵相视一笑! 在这深宫中,有一个像蕊香这样的姐妹陪着消遣时光也是人生一大乐趣吧! 苏灵站起来,拍了拍衣襟上的残花,悠悠向前踱步,蕊香跟在苏灵身后,聆听着苏灵的心事。 苏灵心事重重道:“蕊香,你跟了我那么久,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女人,昔日卫蓉莞是那样的张扬跋扈,我也沒有要置她于死地,是陛下??哎,人都已经死了,不说她了,可是这个小乔让我打心底害怕,我总觉得陛下对她是有点意思的。” “娘娘多心了!陛下对娘娘那是一百个真心!”别人可以怀疑帝骏对苏灵的爱,可是蕊香不会,因为她不仅是目击者,还是身试者,她自己如今的身份就是证据。 “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了,可有一件事,我越想越不对劲儿?” “什么事?” “当初,陛下说卫蓉莞不会挑时侯,我一直没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现在回想起来,陛下是怕卫蓉莞的事让他在吴国贵宾面前失了面子,所以才用冷暴力加速了卫蓉莞的死亡。 那他到底是害怕在吴王面前失了面子,还是怕在小乔面前失了面子? 毕竟那小丫头是那样的崇拜他! 本宫曾经给他丢的人还少吗?他不是都大度的包容了吗?为什么到了卫蓉莞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难道真如陛下口中所言,本宫和她们是不一样的,还是因为陛下那时除了本宫,没有在乎的人,而如今,他有了更在乎的人,才会极力维护自己的形象,他在乎的人是谁?除了那个小乔,还能有谁?蕊香,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襄王有心,神女有梦!”苏灵紧紧的拽着手中的绢子,手绢儿汗津津的,是被她有心的汗捂湿的。 “娘娘是说不仅陛下有心,那丫头也有意?” “嗯!”想到卫蓉莞的死,苏灵就不淡定了。 “不会吧!那小丫头不是奔着太子妃来的吗?” “她不是奔着太子妃来的,她是奔着南楚的后位来的,如果太子登不了基,那她的目标就会转向??”想想都怕。 “不会吧!”蕊香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小女孩居然有那么深的心思。 苏小乔回到自己的住处一直闷闷不乐。 “我的宝贝女儿这是怎么了?”吴王问。 “父王,我见着她了。” “谁?” “南楚的皇后!” “你未来的母后啊!怎么样,她对你的印象还好吧!”吴王戏谑道。 “父王,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哥哥病病歪歪的,又没有得宠的亲身母亲做靠山,能不能登基还是未知呢!”小乔皱眉道。 “女儿的意思是?”吴王吃惊不小,显然,他自己并没有两手准备,倒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想到前头去了,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呀! “女儿觉得帝骏好像对女儿挺有意思的,而且他又不老!”小乔十指对戳,脸上泛着小女孩儿的羞涩之光,突然,她的脸色阴了下去,“只是那个皇后.….…”她是想说皇后碍事,可是终究没有胆量说出口,气恼的往凳子上一座。 “女儿呀!那可是皇后,你要想好了,这条路不好走呀!”吴王道。 “皇后又怎样?父王不是从小教育女儿们,咱们吴国的女儿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吗?”苏小乔抬起高傲的头道。 “既然你心意已决,父王也不阻拦,不日,为父就要回吴囯了,太子也好,帝骏也罢,一切看女儿的本事了,只是为父提醒你,不到最后关头不要和皇后撕破脸。”吴王道。 “女儿记住了!”见到苏灵苏的第一眼,苏小乔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若是她的太子哥哥能顺利继位,她是不愿意和苏灵正面为敌的。 为了讨好苏灵,苏小乔隔三差五就送好东西去孝敬苏灵,惹得帝骏直夸那小丫头懂事。 懂不懂事苏灵不知道,不过她是真的会来事。 每次拜见苏灵其实就是变向的见帝骏,那小丫头很会逗人开心,能歌善舞,还会讲些民间的话本子,而帝骏偏偏就好这一口。 有一日,帝骏被那丫头的话本子逗得乐开了花,情不自禁就把随身戴了许多年的一个玛瑙手串儿赏赐给了她。 这种喜悦是不经意间流露的,越是不经意间流露的真情,越是伤人心,苏灵气结,拧着眉毛,绞着手绢子,两边腮帮子鼓鼓的,气得像*******骏见苏灵生气了,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对苏小乔扬了扬手道:“好了,今儿听话本子也听乏了,太子正病着,你去看看太子,你的话本子讲得很好,你去太子宫,给他解解闷儿吧!” 苏小乔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转而满面愁容道:“不是小乔不愿去见太子哥哥,而是太子哥哥宫门紧闭,根本不愿见我!” “哦?居然有这样的事,寡人修书一封,你拿着寡人的书信去,他若再敢怠慢你,你就告诉寡人!寡人为你作主!”帝骏道。 “嗯!”小乔只能拿着帝骏的书信去太子宫了。 苏灵见帝骏刚才一番言语好像真对那小丫头没意思,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胧儿可还满意!”帝骏突然勾起苏灵的下巴,一双桃花眼直钩钩的望着她。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灵别过脸去。 “难道你刚才不是在吃醋吗?” “我才没有呢!” “还说没有!”帝骏伸手去咯吱苏灵。 “我没有,我没有!”苏灵捂着胳肢窝笑得花得花枝乱颤!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快乐的过着,仿佛快乐是没有止境的,怎么过也过不完! 就在你嫌弃你的快乐多得快要溢出来的时候,哀伤的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第158章 罚他跪了搓衣板 开元七年,也就是帝骏登基的第七个年头,刚刚弱冠的太子突然暴毙身亡了,帝骏沉浸在悲哀中不能自拔。 紧接着帝骏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是帝骏与卫蓉莞生的年仅四岁的儿子帝武也在逛御花园时不慎落水,莫名其妙就溺亡了。 仅剩的小儿子帝文并非帝骏血脉,也就是说帝骏其实已经没有儿子了。 接连痛失两子的帝骏伤心欲绝。 那晚上,帝骏提着酒壶,跌跌撞撞的来到玲珑台,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捉住苏灵,摇晃着她道:“皇后,你告诉寡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样子可怜死了。 由于太伤心,他的手劲儿大得出奇,晃得苏灵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苏灵疼得眼泪汪汪的:“陛下,臣妾知道你很伤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再伤心也没用啊!” “没用?怎么会没用?你是朕的皇后,皇后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用来为寡人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吗?寡人已经没有儿子了,寡人等不起了!” 只听得哗啦一声衣帛撕裂的声音,他居然把她的衣服撕烂了。 苏灵惊慌失措,还未来得及捂住胸口,只觉得脚下一滑,失了重心,整个人被一双大手打横抱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扔在床上,容不得她的一丝反抗,他的唇覆了上来。 她的身体被他死死的压在身下,她丝毫也动弹不了,嘴里发出唔唔的控诉。 可是她知道,他听不见,也不会听,哪怕她以死相逼,他也不会理会,这个男人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痛苦打击得失去了理智。 苏灵知道今晩上她是逃无可逃了,她终于还是输了! 输就输吧!至少他并非她倒厌的人,就算终将遭到厌弃,可那也是几年以后的事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此刻吧! 她松开了牙关,迎上他的舌头! 帝骏感觉到苏灵的主动,酒似乎醒了几分,愣愣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闭上眼睛,认真起来。 直到半夜,帝骏终于精疲力尽,像个孩子一样睡着了。 天蒙蒙亮,苏灵就被枝头的喜鹊叫醒了,她满足的抚摸着他的面部轮廓,说实话,她并不讨厌他,只是害怕被厌弃,既然木已成舟,也只能面对了。 帝骏突然睁开眼,笑问道:“皇后昨夜睡得可好!” 苏灵气愤的别过脸去,心想,他一定感受到她昨晚的主动了,才说这样的话。 他不是刚刚丧子吗?他怎么还笑得出来!苏灵怎么觉得这一切就像一个早就计划好的阴谋! 无论她怎么觉得,太子和二皇子是真的去了,帝骏痛失两子是不争的事实,可上天关了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玲珑台的喜讯很快冲散了南楚连失两位皇子的阴霾。 帝骏拉着苏灵的手欣喜若狂:“寡人终于要有嫡子了!”他的吻像雨点一样落在她的手背上。 “陛下怎么知道一定是男孩呢!说不定是位公主呢!” “若是公主,那咱们就继续生,直到生到嫡子!”帝骏伸着嘴巴向苏灵索爱,他的胡碴扎得她的脸生疼。 “我又不是母猪!谁要和你一直生呀!死样儿!”苏灵一把推开她涎皮赖脸的脑袋。 “陛下!娘娘!小乔来辞行了!”苏小乔垂头丧气的来到玲珑台,刚好撞见这一幕,心中酸得很。 帝骏理了理衣衫,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公主这就要走了吗?”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不知怎的,她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好像真的对太子深情似海的样子。 苏灵抬眼望了望帝骏,见他脸上也有悲伤之色,兴许是想到了太子的死。 “宫中都说是小乔克了太子!”苏小乔委屈巴巴道。 这是哪里的话,苏灵怎么沒有听到这传说,敢情是她在自编自演。 “不关公主的事,要说克也是??”帝骏想说其实是他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克了自己的孩子,但这是宫庭秘闻,不足为外人道。 “陛下想说什么?”小乔死死的盯着帝骏。 “公主若是真想回国,寡人派人亲自护送!若是因为宫中流言,公主自不必放在心上!”帝骏宽慰道。 “可是??” 其实她就是想留下来侍机而动。 苏灵不开心,冷言冷语道:“公主若是思念故国了就回去吧!反正太子已死,公主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明显是下了逐客令。 苏小乔可怜兮兮的看着帝骏,想从他的脸上寻找到一丝丝挽留的意思,可是帝骏只是讪讪的笑。 很明显,如今的南楚是苏灵当家,她可是怀着帝骏的骨肉,关糸着整个南楚的未来。 苏小乔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只能灰溜溜的离开,可是离开的不代表永远就不会回来。 开元十年,吴王病逝,临终前书信一封,把苏小乔许给了帝骏,还厚颜无耻的说什么苏小乔芳心暗许已久,茶饭不思,衣带渐宽之类的酸话,最后还说苏小乔愿以一答应的身份入宫! 苏灵原本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是帝骏自己把那信拿给苏灵看的,苏灵看后,气得差点吐血,嘴里骂骂咧咧道:“吴国只是死了一个吴王,又不是被灭国了,他用得着这样临终托孤吗?还答应身份呢?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可能屈居答应位份,明显就是在扮猪吃老虎,以图来日” 苏灵心中不愤,把那封信捏成团扔了出去,转头质问帝骏:“陛下意欲何为?” “皇后正在月中,不宜大动肝火!”帝骏轻抚着苏灵的背。 “既然不想我动肝火,为什么还要拿这信来气我!”苏灵心中不快。 “寡人这还不是尊重皇后,征求皇后的意见嘛!”遇到这样不讲理的皇后,帝骏快要无语了。 “征求我的意见?意思是陛下其实是起了要纳那小乔之心咯!当初本宫把她赶出吴国,陛下一定是后悔莫及,如今,人家上赶子要给你做小,你一定欢喜雀跃吧!” “皇后这是说的哪门子的话!你说不纳就不纳吧!”帝骏低头,决定不与妇人一般见识。 “哼!”苏灵水袖一拂,一组上好的茶叶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四个负责洒扫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把碎片收拾出去,边走边议论。 其中宫女甲道:“皇后娘娘连生三胎都是皇子,地位稳如磐石,再加上又在月中,气性大得很呢!陛下只是把吴国的信拿去征求她的意见,就被她劈头盖脸好一顿痛骂!哪还有一点君王的气势!” “怪只怪陛下太宠着咱家皇后了!才养成了这副气性,谁叫咱们皇后娘娘的肚子争气呢!”宫女乙回道。 “再争气也是皇后,她管得也太紧了些!这些年陛下都宿在玲珑台,除了皇后,陛下未宠幸任何人,皇后孕期不能侍寝,也只能宠幸蕊嫔一人,听说某日,陛下图新鲜宠幸了玲珑台的一个小宫女,就被皇后娘娘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最后还被罚跪了搓衣板呢!”宫女甲面露不愉。 “啊?一国君王居然被罚跪搓衣板,这传出去成何体统!皇后娘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她以前不是挺宽厚的吗?”宫女乙不解道。 宫女丙:“皇后娘娘对宫妃们还是挺好了,除了不准陛下去各宫,每宫的俸禄还是按时发放的!” 宫女丁:“陛下都不去,那后宫不是形同虚设吗?” 宫女丙:“谁说不是呢!” 宫女丁:“皇后娘娘也管得忒紧了些!” 宫女丙:“谁说不是呢!” 宫女乙:“她这样的性子陛下能容她?” 宫女甲:“陛下念在她接连生了三胎,又都是皇子,如今又在月中,自然处处忍让!” 宫女丙:“听说有些女人生育后会得产后忧郁症,咱们皇后娘娘性情大变,是不是得了这种怪病呀!” 宫女丁:“很有可能呢!皇后娘娘自从生了第三位皇子后,脸上突然冒出了斑块,虽然淡淡的不怎么明显,可细瞧之下还是有点瘆人,太医说这是妊娠斑,好好调养终有一日会消失的,可是终有一日到底是什么时候,皇后莫不是在为这个烦忧,才会肝火盛了些。” 宫女乙道:“很有可能呢!” 第159章 迎风招展罂粟花 菱花镜前,苏灵捧着自己的脸,伤心道:“蕊香,你说我胎上的色斑会不会越来越重呀?” “怎么会,太医都说了,这是妊娠斑,日后会淡掉的。”蕊香安慰道。 “日后?日后是什么时候?陛下最近都不来玲珑台了,他一定是嫌弃我了!”苏灵颓丧的往椅子上一座。 “陛下最近忙于国事,才无暇顾及娘娘!”蕊香总是喜欢替他人说好话,尤其是为帝骏。 “什么国事,是不是吴国那一帮老匹夫又谋划着把那个小乔塞进陛下的后宫,他家公主是嫁不掉了吗?非要塞给陛下!”苏灵气得直跺脚。 最近苏灵的脾气变得非常坏,蕊香也感觉到了,她只笑笑不说话了。 苏灵捧着脸,忧伤道:“蕊香,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讨人厌,宫里都在传我罚陛下跪搓衣板的事!” “娘娘,不只宫里人在传,这事儿只怕是四国皆知了!”蕊香长叹一声。 “四国皆知了啊?那陛下岂不是成了四国的笑话!”苏灵挺难为情的。 “哎,陛下很早以前就成为四国笑话了,又不差这一桩。”蕊香很无奈。 苏灵捂着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撅嘴道:“蕊香,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 “奴婢也不清楚,也许正如人们传言,娘娘得了一种罕见的产后忧郁症!” “产后忧郁症?” “是呀!得这种病的人总是多疑,然后无缘无故的就会发脾气!不过出了月子应该就会好的。”蕊香安慰道。 “是吗?”苏灵拿起梳子,慢慢梳着满头青丝,虽然脸上有淡淡的斑纹,可这头青丝却越发油光水亮了,也许这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而且脂肪施得厚一点,那斑纹也是看不见的。 苏灵扪心自问,这些时日,她对帝骏是太过分了些,她决定向他认个错,转头问蕊香:“陛下在哪里?本宫想见他。” “陛下在??”蕊香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苏灵,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若知道了,又该火冒三丈了。 “他在哪里?快说!”敏感的苏灵超强的第六感又超常发挥了。 “在太子宫!”蕊香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他在太宫干嘛?”苏灵持梳的手抖了抖。 “那个苏小乔不请自来了,陛下把她暂时安置在太子宫中,想.……” 只听得“啪!”的一声,苏灵把青玉梳拍得粉碎,气得蛾眉倒竖:“口口声声的说征求本宫的意见,其中内心早就按捺不住,想要把她迎进门了,对于倒贴上来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呀!蕊香,你说本宫说得对吗?” “娘娘,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陛下是??” 苏灵扬手打断了她的话,失望道:“蕊香,本宫知道你对他一往情深,时时刻刻都维护着他,本宫不怪你!只是这个苏小乔,本宫看着忒不喜欢,走,跟我去太子宫!” 来到太子宫,当她看到帝骏搂着苏小乔的肩,那眼神温柔得像初升的朝阳,而那女子靠在帝骏的胸口,咬着唇,低着头嘤嘤啜泣着,一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模样时,苏灵的火气就欻欻的升了上来,走过去不分青红皂白就甩了苏小乔一巴掌。 打了之后,她又有点后悔了,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行为完全不受控制一般。 苏小乔捂着脸,本能的往帝骏身后一躲,而帝骏也非常自觉的挺身而出,捉着苏灵的手,挡在苏小乔面前,怒道:“珑儿,你疯啦!” 苏灵见被打后的苏小乔像只惊弓之鸟,原本有点后悔打了她,可见她非常自然的拉着帝骏的衣摆,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的寻求着帝骏的庇护,而帝骏也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她的面前,苏灵的心莫名的一抽,冷笑一声:“你居然护着她?” 眼中似乎有湿润的气息,她昂起头,不让眼中的晶莹滚落,对着碧蓝的天空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嘴角上扬,对身后的蕊香招了招手,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道,“蕊香,咱们回去吧!” “珑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她那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让他害怕,他拉着她的衣袍想向她解释,可她却一甩衣袍,绝尘而去,那天,她穿着一身红,像火一样燃烧的红! “失望”是因为你看了,听了,信了,如果从一开始你就保持着不看,不听,不信的态度,人生又何来“失望”一词,也许苏灵的骨子里就是凉薄的吧! 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和自己灵魂深处坚信的东西。 从那以后,苏灵就紧闭玲珑台,谢绝一切访客,除了蕊香,没人知道她在玲珑台干什么。 “月玲珑,你从来都不信我!”事实证明,男人还是没有女人能沉住气,最终还是帝骏先跨出这一步。 “陛下何出此言?”苏灵低头抚着怀里的小猫,这具身体经历过离浅和月玲珑本尊的伤痛,她自己又亲身体验了与卫蓉莞之间的纠缠,她哪还有勇气相信爱情! 但是相不相信是一回事,有没有又是另一回事,身体是诚实的,当帝骏的身体靠过来时,苏灵是会脸红心跳的。 她的紧张他感觉到了,她对他不是没有感情的,她只是在嫉妒,然后把自己的心封了起来。 他尝试着去吻她的唇,她却一脸厌恶,身子不断的往后缩。 他用双手捧着她的脑袋,让她退无可退。 苏灵见帝骏主意已定,知道今日是避无可避了,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此刻吧! 就在她放弃挣扎时,帝骏突然愣住了,他一把推开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满脸疑惑道:“月玲珑,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她一下子厌恶他,一下子又好像挺享受他的亲吻的,他被她整懵了! 这些时日,他总觉得她变了许多,他总觉得他又在秘密策划着什么? 她就像一朵迎风招展的罂粟花,她让他上瘾,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因为她有毒! 哎!原本都已经打算顺从了,关键时刻,他自己打了退堂鼓,她又赢了,而且赢得莫名其妙。 这让她怎么说呢! 帝骏落荒而逃之后,苏灵拢了拢耳发,摩挲着手上的护甲,冷冷道:“西月那边怎么说了?” “六王爷说一切听公主调遣!”蕊香回道。 “他真的愿意为了我背叛他的大哥?”苏灵并不觉得这是个疑问,她只是想从蕊香口中得到肯定。 “嗯!”蕊香没想到六王爷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苏灵的要求,看来自家娘娘真的是魅力非凡啊。 苏灵抚着怀里的猫若有所思,静静道:“你去告诉帝冥,让他暂时按兵不动!”不是她不相信帝骏,而是她除了自己她谁也不信! 若是哪一天,她惹恼了他,让他生出了废后之心,她也不至于束手就擒。 第160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一日,苏灵正在玲珑台上给她新养的小白猫洗澡,帝骏突然怒气冲天的冲上了玲珑台,咆哮道:“月玲珑,原来你从来都不信我!” 苏灵很少见他这样对着一个女人咆哮,那眼中的腥红就像战场上杀红的双眼。 换了旁人肯定是吓得瑟瑟发抖,可是苏灵不怕他,因为她自认为有了强大的后盾! 她的后盾就是一直痴恋着她的六王爷帝冥。 “陛下何出此言?”苏灵把小白猫从洗澡盆中拎起来,放在石桌上,用犀角梳顺了顺它的毛! 连小白猫都知道自个儿的主人的脾气喜怒无常,它抬着四肢,仰倒在石桌上,动也不敢动一下下。 “你自己看!”帝骏把信纸往石桌上重重一拍,吓得小白猫喵叫一声,收起四肢,箭一般蹿入了花丛中。 苏灵从容上前,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她发给帝冥的秘涵,她收起秘涵冷笑道:“陛下难道不是同样没有信任过臣妾吗?不然怎会劫获臣妾的秘涵!” “我们之间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是因为苏小乔吗?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把她也撵走!”帝骏放缓了语气,试图缓和他们之间的矛盾。 “不必!心中生了芥蒂,撵走一个苏小乔还会有王小乔,谢小乔。”苏灵神色淡然。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相信过我!”帝骏神色悲伤道,“你宁愿相信他,也不相信我?” 其实帝骏生气更多的是因为帝冥,他那个六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气质,德行,能力都不输给他,他若是下定决心和他争,他不能保证自己会赢,毕竟人家是孑然一身,而他自己却三宫六苑。 “也许吧!咱们走到今天确实不是你一个人的原因,我也有责任,是我一直不信任你,才把你越推越远!可是我若信任你,你就能只对我一人好,不会三心二意吗?连普通的人家,只要有点钱都指望着三妻四妾呢!何况一国之君!”苏灵道。 苏灵的话不偏不倚,刚好戳中帝骏的软肋,帝骏如遭雷击,堪堪后退,和帝冥比,他输就输在拥有太多女人。 他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月玲珑,你的心胸太狭隘了!” “是吗?看来帝舒死前的提醒和卫蓉莞的诅咒终于灵验了!”苏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帝骏心神不宁的问道。 “我终究还是被你厌弃了!” 仿佛这是既定的事实,苏灵并不悲伤,反而露出一份如释重负的表情。 与其活在担心之中,还不如坦然面对。 “玲珑??” 帝骏想要解释,却被苏灵一句冷冰冰的话击入十八层地狱,只听见苏灵毫不犹豫道:“别说了!咱们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吧!” 帝骏听说过一句话叫:“所有的离开都是蓄谋已久”,自从太子宫一别,他就隐隐感觉到她在谋划什么大事! 原来又是要离开他呀! 她最擅长的不就是离开吗! “你到底想咋样?”痛心疾首的人已不懂得挽留。 “我不想咋样,这个南楚的皇后我也不稀罕了,你想给你的苏小乔也好,苏大乔也罢!我要回西月去了!日后再见,也许就是战场上了!” “玲珑,为什么非要这样呢?”听到她说战场上见,他的语气又软了一大截。 “我说过,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既然你负了我,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如果说当一国之君就可以左拥右抱,那我就把你从龙椅上赶下来!” 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你……你太可怕了!简直不是女人!”帝骏颤抖着手指道。 “现在才知道我可怕了吗?是不是后悔当初招惹了我!你欠我的,我要亲手拿回来!”苏灵丢下一个轻蔑的笑,拂袖离开了,俨然一副女帝的模样! 帝骏眼睁睁的望着那抹鲜红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知道,一切无法挽回了。 太子宫中, “哎!这个南楚皇后的气性真是太高了,本公主不过是略施小计,就把她赶出南楚了!”苏小乔迎着阳光转着一只五彩琉璃杯,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这南楚没了皇后这块绊脚石,其她人都不足为惧,南楚的后位迟早落在公主您的手里!”苏小乔从吴国带来的贴身女侍女阿菊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杯茶。 “想当初那卫蓉莞是那样的不可一世,可还是败在了月玲珑手里,而本公主只是略施小计就把月玲珑赶出了南楚!看来,对女人来说,容貌这个东西固然重要,可心计更胜一筹!” “谁说不是呢!虽然那莞皇贵妃咱们见得不多,可听人说,其实是一个极没头脑的蠢女人,仗着自己佼好的容颜在楚宫中横行霸道多年,招了许多人恨,连她自己的亲姑妈琳妃都恨她恨得牙痒痒呢!听说月玲珑就是这个叫琳妃的弄回来对付卫蓉莞的!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琳妃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真正的赢家会是咱们公主!”苏小乔的侍女阿菊道。 “谈赢还为时过早,听说这个月玲珑在西月玩得风生水起呢!不光帝冥对她唯命是从,连北齐和东越都与她格外亲近,俨然一副女帝的模样,而且还扬言要让南楚俯首称臣呢!南楚若对西月俯首称臣,那咱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苏小乔的脸上浮现一缕忧丝。 “帝冥!他不是南楚的六王爷吗?他为什么会背叛帝骏?”阿菊觉得不可思议。 “听说他俩一早就认识,在九王爷的画眉山庄惊鸿一瞥,他就情根深种,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这些年他就一直默默的为她守着西月,听说她有自立为帝之心,他当然二话不说第一个支持!” 这个苏小乔知道得还真不少! “那北齐和东越为什么也与她走得这么近?” “东越皇太孙是月玲珑的旧情人,听说她要在西月称帝,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了!昔日的旧情人成了一方女帝,对他在东越的地位也是有帮助的,自然也就格外亲近了!” 苏小乔人小鬼大,俨然一副女诸葛的模样。 “那水溶又是怎么回事?” “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曾经做过几年北齐水溶的贵妃!水溶对她余情未了呗!”苏小乔不屑道。 看来为了对付苏灵,这三年苏小乔做足了功课,连苏灵以离浅之名当水溶贵妃的事儿都被她给拔拉出来了!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难怪她能找准苏灵性格上的弱点,一击即中。 “按公主的说法,北齐水溶早就有了后位中意之人,那咱们大公主在北齐后宫与那霜嫔争斗得不可开交,岂不是徒然!”阿菊道。 “谁说不是呢!”苏小乔用绢子捂着嘴,装出一副同病相怜的样子,“我那可怜的姐姐,她还不知道她真正的敌人不是那个人老珠黄的霜嫔,而是西月的那一位呢,咱们姐妹可真是同病相怜啊!连情敌都是同一个人!” “那月玲珑有帝冥支持,又有北齐和东越助阵,岂不是很难对付!”阿菊担忧道。 “是呀!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三人!” “还有谁?”阿菊睁着惊恐的眼睛问道。 “西月第一勇士,月云飞!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月云飞什么时候成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了?这个连小编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月云飞知道他的这个新名号之后是喜还是忧。 “这么可怕,为了保命,我们还是回吴国吧!”阿菊劝道。 “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如果连南楚这样的大国都扛不住她的报复,何况区区吴国!”苏小乔道。 “那怎么办呀?”阿菊急得原地转圈圈儿。 “急什么?打舌打七寸,我自有办法对付她!”苏小乔淡定自若的把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第161章 她手中的一把刀 西月皇宫, 苏灵一身红妆立在高台上,黄金打造的皇冠垂下金色的流苏,被风吹得如轻纱一般打在面上,沙沙作响。 朦胧的黄金面纱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威严感的同时也恰到好处的遮挡住了她一半容颜。 她长长的护甲摩挲着怀里的小白猫,宝相庄严道:“月云飞,你想好了吗?” 身后跪着的男子一身戎装,抬起高傲的头,一脸坚绝道:“身为西月第一勇士,西月有战,我自当身先士卒!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好一派正义凛然,不顾身死的豪言壮语。 “可是这些年你与阳梓苏称兄道弟,你不是一直为他效力吗?怎么突然又要为我肝脑涂地了?”这些年,苏灵的疑心病是越来越重了,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月云飞,她都不敢十分的相信,总要用言语试探,“还有,你为我肝脑涂地,就不怕你家的娘子吃醋吗?” 月云飞当然知道苏灵指的是谁,想到那个女人,他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不怕陛下笑话,这些年肉肉有事没事就找我闹,我实在是烦了,可又摆脱不了,听说西月有开疆拓土的野心,我的心就再也按耐不住了,恨不得上战场杀个痛快!” 苏灵听他这样说,捂嘴轻笑道:“敢情咱们西月第一勇士急着上战场是为了逃避家中的母老虎呀!” 月云飞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肌肉尴尬的跳了跳,旋即低下头来,闷声道:“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她??” 他抬起头来想向她表明心意,但见一个铜青色的老虎形状的东西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身手敏捷的月云飞一扬手,把它稳稳的握在了手心。 只听见苏灵郑重宣布:“从今日起,月云飞即任西月兵马大元帅,掌管西月十万铁骑!” “月云飞接旨,扣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月云飞双手合十,郑重的扣拜了苏灵。 看到月云飞这郑重其事的模样,苏灵忍不住“噗嗤”一笑。 “自从回到西月就没见公主笑过,今儿有幸见过两回,月云飞就算是战死沙场也死而无憾了!”月云飞一脸痴汉相。 “好好的,怎么老是提死呀!你若死了,咱们西月的十万铁骑由谁来统帅呀!我还等着你带领着咱们西月的铁骑为咱们打下一片大好河山呢!”苏灵弯腰扶起月云飞,黄金沙帘下的笑如梦如幻。 “咱们?”月云飞不敢相信苏灵居然说了一个“咱们”。 至始至终,月云飞都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无论他怎么爱慕着她,她的心里都不会有他的位置。 如果非要有哪么一点,不过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儿罢了。 她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心里。 就连他和她的妹妹有了关糸,也不见她有丝毫的醋意! 他知道,无论他多努力,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交集,可今日,她却说了一句“咱们”! 他心中明白,她是为了让自己心甘情愿的为她卖命故意说的,可那又怎样呢!如果只有当她手中的一把刀才能把他和她的命运拴在一起,他,心甘情愿! 月云飞退下,蕊香扶着苏灵回到寝殿中,一边为她脱下外袍,一边问:“娘娘,今天在云台之上,你为什么要和云侍卫说那样的话?” 聪明如蕊香当然知道苏灵和月云飞说那样的话,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的为她卖命。 “哎!蕊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菱花镜前,苏灵卸下皇冠,望着自己脸上若隐若现的斑纹叹道。 “奴婢不知,不过无论娘娘作什么决定,奴婢都支持娘娘!”她亲自为她取下耳夹。 “蕊香,原本你可以留在南楚安安稳稳的当你的蕊嫔,为什么跟我来西月?”苏灵突然回过头来,望着蕊香的眼睛问道。 “奴婢虽然爱慕陛下,可相比娘娘,奴婢更加离不开娘娘!”蕊香的眼睛清澈得如一洼泉水。 当初苏灵和帝骏绝裂,愤然离宫,除了身上那一身火红的凤袍什么也没带走。 当她恋恋不舍的回身望着那座金碧辉煌的楚宫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失落! 说实话,她当时真的是太冲动了,原本她是打算带走自己的三个儿子和楚宫的大半财产的,她就是什么都不想留给帝骏和那个半路杀出来的苏小乔。 冲动是魔鬼呀!如今这情况,她算是净身出户了吗?真是便宜了苏小乔那个小贱人了! 就在她以为在她与帝骏的这场婚姻中,她自己什么也没捞到时,老天却意外的塞给她一个不离不弃的姐妹。 “人生在世,若得不到一心一意爱你的男子,得到一个不离不弃的姐妹也不错!”苏灵拉着蕊香的手,满足的一笑。 “娘娘笑起来真好看!”蕊香盯着苏灵,看呆了。 “好看吗?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自己越来越丑呢!” 她知道蕊香不是那种阿谀奉承之人,她说她好看,她自然是好看的,可是追求完美的她,是不允许自己的脸上有一丝瑕疵的。 “其实娘娘大可不必为那若隐若现的斑纹发愁,脂粉施厚一点,谁也瞧不见!娘娘一样美若天仙!”蕊香安慰道。 “可是咱们自己心知肚明,不是吗?”苏灵自嘲的一笑。 “所以娘娘才要把权势牢牢的抓在手里吗?娘娘有没有想过,其实陛下根本不介意您的容貌!” “哼!”苏灵冷笑一声,“他若不介意,又怎么会和苏小乔搂搂抱抱!” “说不定是个误会呢!”蕊香道。 “亲眼目睹!又怎么会是误会!”苏灵坚定道。 “娘娘,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蕊香皱眉道。 说实话,在蕊香心中,她家的娘娘的脑子比那卫蓉莞也好使不到哪里去! 她俩都是性情中人,做事全凭一股子冲动,很多时候,遇事都不过脑子的,着了人家的算计都不自知呢!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无论卫蓉莞怎样嚣张跋扈,她家娘娘都能容得下卫蓉莞吧! “如果眼睛不能相信,那心呢?”苏灵反问道。 蕊香愣了愣,叹息道:“若娘娘心中认定,那就证明娘娘从来都不相信陛下对你的爱!” “也许吧!” 如今的她连与自己一块儿长大的月云飞都不能完全信任,交给他兵符时要用言语试探,为了让他成为她手中的一把杀人的刀,还要对他虚与委蛇。 苏灵心想,离浅和月玲珑本尊是何等绝色,都被水溶和阳梓苏辜负了,何况她如今这副模样,她又哪有勇气去相信男人的爱。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苏灵正想着月玲珑本尊的事,阳梓苏就来了。 第162章 扑所迷离衣冠冢 阳梓苏是东越的皇太孙,按着礼数还要尊称苏灵一声女皇陛下,苏灵也不和他客气,受了他这一拜,抬手道:“免礼!” 她这一声“免礼”客气中带着高傲。 只见苏灵重新戴好皇冠,宝相庄严的端坐在榻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么晚了,皇太孙还来求见本帝,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阳梓苏盯着她波澜不惊的眼睛问道:“玲珑当初不辞而别,可是在怪我娶了你的姐姐月铃兰?” 苏灵低头摩挲着护甲上雕成梅花形状的玳瑁片,轻笑道:“皇太孙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娶谁关本女帝什么事?说得好像本女帝在吃你们的醋一般!” 确实不关苏灵的事,要说吃醋,也是月玲珑本尊吃醋。 只可惜呀!那个小心眼的女子已经被醋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确定不是在吃醋吗?”阳梓苏的眼中带着几分焦急的落寞。 “确定,肯定以及坚定!”苏灵突然抬起头,用真挚到不能再真的眼神看着他。 阳梓苏被她这眼神看得堪堪后退几步! 苏灵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碎得好呀!碎得妙呀! 男人不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嘛,若让他知道月玲珑的心中根本没有他的事实可以让他心碎至死,也算是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报了仇了,于是她准备再火上浇油一番。 “皇太孙,你也不好好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苏……月玲珑身为西月公主,南楚皇后,好歹还当过几年北齐的皇贵妃,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身份卑微的厨子!” 实打实的火上浇油。 “我如今已不是厨子了!”阳梓苏眼中腥红,撕心裂肺的叫出这么一句,小小的骇了苏灵一番。 苏灵只看了他那腥红的眼睛一眼,就再也没有勇气看第二眼,她低着头继续摩挲着指甲上的梅花片,掩饰着内心的慌张,嘴上却仍旧不饶人:“好吧,就算你是东越的皇太孙又怎样?皇太孙?可笑呀!说白了就是东越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东越王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您这样危险的身份,你以为本女帝会傻到拎不清吗?” “正是因为这个身份太危险,为了保护??好吧!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多说无益!怪只怪我自己没本事!”阳梓苏缩在角落里自言自语。 “怎么?皇太孙是想留下来吃晚饭吗?”苏灵见阳梓苏立在角落里,似乎是三魂不见了七魄,好言提醒他。 可是苏灵不怀恶意的提醒在阳梓苏听来却是下了逐客令! “不打拢了!”阳梓苏抱拳一礼,慌乱而逃。 那散乱的脚步让心软的蕊香又动了恻隐之心。 蕊香道:“娘娘这是何必呢!那阳梓苏纵有千错万错,可他毕竟是娘娘爱过的男人!” 苏灵心中一梗!她爱过他?好吧!这具身体的主人确实是爱这个男人深入骨髓,可正是因为这样,他难道不应该去那个世界陪着她吗? 第二天,就听到了东越皇太孙在驿站吐血不止的噩耗! 看样子是时日不多了!本着地主之谊,苏灵派人去东越把他的接发妻子月铃兰接来了。 虽然她不是月玲珑本尊,可她毕竟占着月玲珑本尊的躯体,她觉得她有义务为本尊的情郎做点事。 当阳梓苏听说苏灵的“好心”之后,原本一天吐一碗血的症状,变成了一天吐两碗甚至三碗,最后,当月铃兰日夜兼程的赶到西月时,阳梓苏只剩伸着脖子喘气的份儿了! 当天晚上,他就一命呜呼了,听说临死前,嘴里还一直叫着月玲珑的名字! 苏灵听后虽然蛮感动的!可毕竟没有为这个不相干的男人流过一滴泪。 倒是他的夫人为他哭成了泪人儿! 苏灵听后也蛮感动的! 正当她在心中默默的赞叹这个月铃兰也是个痴情人儿时,人家却在深更半夜提着一把杀猪刀来找她拼命。 好在月云飞及时出现,才避免了这一场血腥! 面对这个要杀他心爱之人的女人,月云飞毫不心软,他不光夺了月铃兰手中的杀猪刀,还狠狠的把她推到地上。 月铃兰钗鬟脱落,满脸狼狈的坐在地上摇头苦笑道:“月云飞啊月云飞,枉你在东越时,咱们夫妇待你不薄,梓苏甚至待你如亲兄弟,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不替他报仇也就罢了,居然还护着这个气死你兄弟的女人!” “梓苏兄的死,云飞也很惋惜,不过这都是他心甘情愿,就像我一样,玲珑若是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月云飞一脸痴相的望着苏灵,苏灵被他看得极不自在,只能敷衍的笑了两笑。 没想到,苏灵轻笑的时候,殿内突然传来一声仰天大笑:“妖孽啊!妖孽!我们谁也斗不过你!”然后一头撞死在青玉石柱上了。 月铃兰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吓了苏灵一大跳,苏灵看着月铃兰那双到死都怨恨的眼睛,心中很不是滋味,是她害死了他俩,她是杀人凶手,是罪人! 月云飞见苏灵害怕得发抖,赶紧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苏灵仰起头问月云飞:“云飞哥哥,我是不是特别坏?我不应该和阳梓苏说那些绝情的话的!我若不说那些绝情的话,阳梓苏就不会死,他不死,月铃兰也不会想不开!” “不怪你,是他们心甘情愿!”月云飞道。 “心甘情愿?”最近,月云飞总是喜欢把“心甘情愿”挂在嘴边,问他什么,他都是“心甘情愿”,仿佛“心甘情愿”成了他今生的座右铭。 “你对他绝情是对的!”月云飞道。 “为什么?”苏灵问。 “若梓苏对月铃兰没有半分情意,她又怎会随她而去!”月云飞笑道,那笑是那样的意味深长,仿佛看破一切的长者。 是呀!他们三个朝夕相处那么多年,阳梓苏对月铃兰有没有情,月云飞最清楚。 既然这样,苏灵觉得他俩死得也不冤! 突然,她想到什么至关重要的事,她想问月云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她对他本来就是利用,又何必问个清楚明白呢! 西月是月铃兰的故乡,也是阳梓苏熟悉的地方,面对东越的明刀暗箭,苏灵想,他是更希望长眠在此吧! 于是苏灵以西月女帝的身份自作主张把西月大公主月铃兰和东越皇太孙阳梓苏葬在了漫城效外的一片紫苏花海中。 虽然是合葬,却是两个独立的坟头,因为苏灵的自私,在他俩的坟头中间立了一个小小的衣冠冢! 除了苏灵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衣冠冢是谁的,大家也不敢说不敢问。 只知道西月女帝每个月都会带着紫苏花饼到城外去祭拜他们! 人们只道:“西月女帝虽然从不承认喜欢东越皇太孙阳梓苏,其实内心对他情根深种,只是碍于尊严,不愿承认罢了! 她立在那两个坟之间的衣冠冢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有苏灵自己明白,她立的那个衣冠冢并不是为自己立的,她活得好好的,就算对那阳梓苏有意,也不会立个衣冠冢来咒自己呀! 那个在西月流行的衣冠冢爱情话本,不过是西月子民为他们的女皇陛下臆想出来的爱情故事罢了。 那个衣冠冢是苏灵为与她自己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的一位女性朋友立的,她的那个女性朋友就是魂魄早已入轮回的,真正的月玲珑! 第163章 “雨露均沾”谁不会! 一日,苏灵正在坟头祭拜,一声沉稳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你的心中其实是有他的是吧!” “谁?”苏灵回头,只见一个面容清俊的男子牵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立在她的面前。 那女孩梳着双丫,穿着一身碎花琵琶襟对襟衫子,唇红肤白,面若银盘,虽然时隔五年,苏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只是她不敢确定,弱弱的问:“这个小娃娃是?” “没错!她就是你的女儿,婉月!”这个北齐水溶果然比那阳梓苏聪明,阳梓苏和她打感情牌,一败涂地,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他知道爱情是打动不了她了,他就和她打亲情牌。 果然,他带着女儿来西月,就受到了西月女帝的热情招待。 苏灵如今有月云飞这张战斗王牌在手,她怕谁?她谁也不怕!就公开了婉月是她与水溶的骨肉的事实,以前,她一直怕帝骏知道这件事,如今,她才不怕呢!她巴不得看到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玲珑如今可了不得了!一声令下就能让那些小国瑟瑟发抖!” “是吗?我不知道水君这是赞美我,还是在酸我!”苏灵接受了自己的女儿,可不代表她会接受孩子的爸爸!就凭她这一声“水君”就让水溶哭笑不得。 她和水溶之间的感情与和阳梓苏是不一样的,阳梓苏压根儿不知道苏灵已经不是原来的月玲珑了,所以被苏灵活活气死也是冤枉! 虽然水溶也不知道苏灵早已不是月玲珑,可是水溶知道苏灵不是离浅,而他自己真正爱的人是离浅,他们的结合只是离浅那个灵魂不灭的女人一手导演的阴差阳错,所以苏灵对他冷言冷语也在情理之中! 他只希望慢慢的感化她,在柴米油盐的陪伴中让她慢慢的接受他! 是接受,不是爱上!他知道她终究是不会爱上他的,就像他留在她身边,也不过是需要一个长久的陪伴! 这些时日,他们三个同吃同住,在旁人眼里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帝骏听说后,一气之下,挥军北上,把水溶的窝给端了。 水溶听后竟也不气馁,只呵呵笑道:“江山与美人,就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若我早日明白这个道理,当初也不会??” 好深奥啊!好深奥啊!苏灵摇摇头表示明白,不过下一秒,她就豪气万丈道:“看到水君待我一片赤诚的份上,本帝答应你,终有一日会为你报仇的!” “为我报仇?”水溶剑眉深锁,“你打算与帝骏开战!” “不然呢!你以为我这些年秣兵厉马,南征北战都是闹着玩儿的吗?” 水溶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女子道:“我一直以为你跑回西月只是与帝骏闹了矛盾,没想到竟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吗?” “是的!是他负我在先,我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你们果然都是离人族的女人啊!连脾气都一模一样!”水溶转着手中的酒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怎么?吓着水君了?”苏灵歪着头探寻着他脸上的神色。 “有什么好怕的!我的命都是她给的!她若想拿回去,我随时准备着!我只叹你和她的性格这么像,怕不会有好结果,我劝你.….…” “啪”的一声,苏灵拍碎了一只酒杯,怒目道:“水君若还想继续与我这样同吃同住,就请你闭嘴!” “好,我闭嘴!我闭嘴!”水溶拣了一只芙蓉糕塞进嘴里,明知道她愿意与他享受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是做样子给南楚的那位看的,可他还是乐意,因为他自己求的也不过是一个长久的陪伴。 一日,苏灵正与摄政王帝冥在御花园中商量下一步作战方案时,小婉月突然跑了过来,牵着苏灵的衣袖,一脸防备的望着帝冥道:“娘亲?这个大胡子叔叔是谁呀?” 小孩子这话一出,帝冥和苏灵当场愣了一秒,下一秒,苏灵就忍不住把嘴里的茶水给笑喷出来。 “大胡子叔叔?是指我吗?”帝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近他是忙于政事,没有时间刮胡子,长了一些小胡茬,可也不至于就成为一个“大胡子叔叔”啊。 苏灵抿嘴笑道:“连孩子都嫌弃你了,还不下去收拾收拾!” “可是前方军务紧急,一刻也耽误不得!”帝冥道。 “放心吧,月云飞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即使没有咱们在幕后出谋划策,他也自有办法突围!可你若再不刮刮胡子,孩子就该叫你野人叔叔了!” 苏灵把小婉月抱在腿上,宠腻的抚着她乌黑油亮的头发,笑道:“其实这位叔叔收拾收拾也是大美男一枚呢!” “哼!再美也美不过爹爹!”小婉月小脑袋一扭,下巴一抬,一副傲娇小公主的模样。 以前只听说过“大犊子护小犊子”,如今这是倒过来了吗? 小婉月时时刻维护着水溶,生怕他的地位一不小心就被谁给抢走了,足见她不在身边的这五年,水溶对小婉月是用足了心! 苏灵很欣慰。 帝冥拱手退下。 “娘亲?刚才那个大胡子叔叔是谁呀?为什么他也能同娘亲一桌吃饭?”小婉月不开心道。 “他呀!”苏灵想了想,郑重回道,“他是咱们的恩人,如果没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如今的娘亲!” 小婉月似懂非懂:“恩人?” “是呀!所以小婉月以后可不准对他瞪眉竖眼哦!”苏灵捏了捏小婉月的鼻子道。 “既然是娘亲的恩人,那我以后就对他客客气气的!”小婉月嘟着嘴巴道。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苏灵的一番夸赞让小婉月心花怒放,她从苏灵的腿上溜下,拉着苏灵的衣摆道:“既然我这么懂事,那娘亲就去水云间,咱们三个共进午餐可好!” “又要一起吃呀?”苏灵有些为难!自从水溶来西月后就霸占了她大半的时间,她与帝冥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她也不知道帝冥有没有想法! 如今,她是西月女帝,作为帝王,不是应该“雨露均沾”的吗? 这一点,她可是跟帝骏学的! 大家觉得她学得可还像! 月云飞上了战场,她不用费尽心机的去哄他,帝冥生性大度,可再大度的人也会吃醋吧! 苏灵为难道:“可是娘亲答应了你的摄政王叔叔,今天要陪他一起共进午餐的呀!” “娘亲,你跟我走吧!摄政王叔叔心胸宽广不会与你计较的,可是爹爹??” “怎么?你爹爹难道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苏灵玩笑道。 “不是爹爹小肚鸡肠,而是爹爹用心良苦,小婉婉不希望爹爹的心被娘亲辜负!” 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叫用心良苦吗? 苏灵揉着小婉月的发顶无奈一笑:“你爹爹有你这个小辅助在,我想辜负他,怕也不成呀!” 于是苏灵在小婉月的“诱拐”下来到了水云间。 第164章 用命陪她过家家 苏灵和小婉月来到水云间,只见水溶正围着白围兜,忙得不可开,俨然是把自己定位在了“家庭主妇”的位置上了。 水云间是苏灵为这父女俩精心挑选的住所!她自认为她这个西月女帝心胸宽广得有些过了。 想当年,她在北齐“做客”时,这个水溶可不太厚道,住的院子小得像鸡笼,她自认为心胸宽广也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可他居然,他居然不准她离开小木屋半步。 说白了,也就是把她软禁了。 再看如今这水云间,绿水青山,云蒸霞蔚,仙境一般的住所。 难怪这北齐的水君乐不思蜀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窝已经被帝骏一锅端了,他那些姬妾应该也早就作鸟兽散了,他即使想回也回不去了。 苏灵见他似乎也不悲伤,完全投入了“相妇教女”的角色中,心中免不了一阵悲叹,好歹眼前这一位左手持勺右手拿铲作“厨娘”打扮的男子曾经也是享誉四国的第一美男国君,如今“沦落”到她后宫男宠团中的一名,委实可悲可叹可哀了些。 不知是感动还是感伤,或是命运无常让她心伤,她这个被誉为“天下第一薄情”的女帝居然眼角湿润了。 水溶看到她俩时,乐呵呵道:“浅浅,你来得正好!”他的大勺在一个铁皮大锅白浪滔天的水里搅了搅道,“这大鸭子已经在滚水里煮了一上午了,也不知道味道咋样?你来帮我偿一偿!” 他明知道她不是离浅,却还要叫她浅浅,苏灵也就随他便了,他不叫她“浅浅”就要叫她“玲珑”,而她真正的名字叫苏灵,那个只有灵界的界灵大人才知道的真名,在这个世界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既然两个名字都是假的,那他叫她“玲珑”还是“离浅”又什么区别呢! 说实话,她倒情愿他叫她“浅浅”,这样,他们心中都明白,才会少了许多感情上的牵绊! 苏灵走过去,见翻滚的白水里煮了一只大肥鸭,苏灵皱眉道:“这就是你煮了一上午的鸭子!” 水溶见苏灵的表情就知道她在嫌弃什么了,他用大勺和锅铲把大肥鸭捞在一个大盘中,沥干水,撕了一块鸭腿,沾上早就准备好的酱,递到苏灵的手里道:“你偿偿!” 苏灵只偿了一口,心花怒放,坐在桌子旁又沾了些酱,赞不绝口道:“没想到水君在厨艺上也颇有造诣,和那逝去的阳….…” 想到那个被她气死的男人,苏灵的心中突然一阵气闷,她放下鸭腿郑重道:“水君难道就打算在我这西月后宫中安度晚年吗?” “什么意思?”水溶正在摆着一个点心盘,听到苏灵这样说,以为是下了逐客令,心中不安道,“浅浅这是嫌我了,要赶我走吗?” “我倒不是要赶你走,不过你好歹也是四国国主之一,把你困在这水云间,每日与这些锅碗瓢盆为伍,难道你不觉得屈才吗?” “我不觉得!”水溶继续低头摆盘,一边摆一边道,“世人忙忙碌碌,不是追权就是夺势,却不知,平凡的陪伴才是最值得追求的东西!” 这水君越发的佛性了! 苏灵又道:“待月云飞打下南楚的屏障,吴国,咱们就要与南楚正面开战了!水君沒有想过要助本帝一臂之力吗?” “是吗?这么快吗?”水溶抬头望着云水相接处,悠悠道,“到时候,无论胜负如何,我都该离开了!” “离开?”苏灵不解,“难道你不想夺回你失去的吗?” “人呀!太贪心总是什么也抓不住,如今回想起来,我唯一失去的也就浅浅一人,只可惜再也找不回来了!”他的眼神飘忽如天边的一朵云。 一个男人连江山都不想要了,也许他真的是悟了。 这次与吴国的战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西月不仅没有攻下吴国,还损失惨重。 而作为西月兵马大元帅的月云飞也险些把小命丢在了吴国的天险吴江之中。 他虽然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可却把右腿交待在了那里。 在与乌国之战中,月云飞曾一个人被困火山谷,他以一挡百,身上被戳了上百个洞,尸体堆积如山,当援兵赶到,把他从死人堆里拉出来时,他身上的肌肤没有一处完好,可也丝毫沒能动摇他的豪情壮志。 在军营里养得七七八八了,他又亲自带兵把乌国的老巢端了,紧接着就带兵直取吴国。 没想到吴国的兵力一下子增加了十倍,传言都说是帝骏在背后支撑着吴国,再加上吴国有吴江作为天险,易守难攻,西月这次损失惨重! 月云飞在吴国惨败,又丢了一只腿,自觉无颜再见苏灵,找了一个寺庙就剃度出家了! 苏灵知道,流再多的血都不会浇灭一个少年的豪情壮志,可是残废却像釜底抽薪一般,彻底断了一个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军对生命的所有热情。 直到有一天,肉肉挺着孕肚到他出家的寺庙中找到了他,他才终于悟了。 一家三口过上了平淡快乐的生活。 西月与吴国一战,西月损失惨重,不光折了一员猛将,还牺牲了一大半的士兵。 就在西月受重创之时,帝骏又挥军东进,一鼓作气灭了东越。 苏灵听后,一下子瘫钦在龙椅上! 这个时候,帝骏若趁热打铁,挥军西上,西月只有引颈待戳的份! 苏灵突然觉得自己太自不量力了,若她不称帝,西月子民至少不会遭受战火之苦! 可奇怪的是,帝骏在攻下东越之后下令掩旗息鼓,休养生息。 苏灵心想,南楚能轻易拿下北齐,是因为北齐有个“不负责任”的君主,而南楚与东越这一战却是实打实的硬仗,南楚虽然胜利了,可也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帝骏才下令休养生息。 于是苏灵也赶紧下令招兵买马,壮大实力,趁南楚疲软之际,打他个措手不及! 就在苏灵为自己的臆想沾沾自喜之时,摄政王帝冥却向她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莫名其妙的笑容让苏灵心中发毛,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摄政王有何高见?”。 帝冥道:“招兵买马,壮大实力是不错,不过以微臣之见,若南楚不来攻打咱们,咱们又何必去招惹他呢!” 他的笑轻得像一抹烟,苏灵仿佛在他的笑中看到了一丝轻蔑。 他说的是“招惹”而不是“攻打”,仿佛此时的西月主动进犯南楚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摄政王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苏灵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震得皇冠上的珠帘瑟瑟抖动,不知是扶手不稳,还是她用力过猛,她这一拍,竞拍断了扶手,她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差点从龙椅上滚下来,幸亏帝冥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才免了她在众臣面前出丑。 她重新把皇冠扶正,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那就按摄政王的意思,加紧训练,暂时按兵不动,以待来日!” “诺!”众臣附议! “散朝!散朝!”苏灵不奈烦的连连摆手! 帝冥站在她旁边一脸宠溺的望着她。 说实话,自从穿上这身龙袍,苏灵就觉得自己不伦不类的,她一米五几的身高,穿上这宽大的龙袍,再戴上这皇冠,怎么看怎么像小孩子在过家家,而旁边的男人明知道她在过家家,却愿意豁出身家性命陪着她玩。 难道这就是苏灵一直求而不得的“真爱”吗? 第165章 机关算尽反丧命 南楚皇宫, 苏小乔满脸兴奋的望着帝骏滔滔不绝:“这次多亏了陛下派兵相助,我哥哥才能杀西月个措手不及!这次西月的兵马有一半葬身吴江,当然,这还不算最解气的,最解气的是在这次吴江之战中,西月折了一员猛将!” 在苏小乔滔滔不绝的颂扬她哥哥的丰功伟绩时,帝骏一直埋头逗着琳妃怀里的孩子! 自从苏灵离楚后,帝骏就把她的三个孩子交给琳妃抚养。 纵观整个楚宫和苏灵有交情的除了帝惜弱也只有琳妃了,惜弱自己就是个孩子,也只有琳妃可以托付了。 而琳妃接到旨意后也很欢喜,她自己人老珠黄失了恩宠,又没个子嗣,原本以为人生没有指望了,没想到老天爷却一下子给了她三个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却胜似亲生,有了这三个孩子相伴,琳妃也就把往日的争强好胜之心全部收起来了,一心一意的照顾孩子! 帝骏听后心中甚慰,直接封她为皇贵妃,位同副后! 琳妃接旨后并不激动,只是叹道:“与其机关算尽,耗费心神,还不如心平气和的接受命运的安排!人啊!总是算不过天!” 又一个大彻大悟的人,最近悟的人仿佛有点多! 原本帝骏一直和琳妃一人拿着一只拨浪鼓在逗孩子玩,听到苏小乔说西月折了一员大将,他才抬起头问道:“公主刚才说折了一员大将?折了谁?是帝冥吗?” 苏小乔失望道:“若是他就好了,只可惜不是他,是月云飞,而且哥哥也没能一击毙命,只卸了他一只腿!” 她一个女孩子,说到这些血腥场面,竟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确实是个狠角色。 她这种性格的人,若为男儿身,定能有一番作为。 帝骏又不动声色的低下头,逗孩子玩。 苏小乔继续道:“陛下何不趁热打铁,挥军西上,一举端了西月的老巢!”苏小乔探着头,想从帝骏的表情上揣摸他的心思,可却什么也看不见。 帝骏不发一语,倒是旁边的琳皇贵妃发了话:“军国大事就不劳公主操心了,陛下心中自有主张!时侯也不早了,公主回宫去歇着吧!”。 显然是下了逐客令了。 “陛下?”苏小乔弯着腰,想从帝骏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不同。 帝骏却压根儿没有抬起头来,只淡淡道:“皇贵妃说得对,公主暂且回去歇着吧!” 苏小乔只能讪讪的离开。 这些时日琳皇贵妃与帝骏朝夕相伴,多多少少也揣摸出一点帝骏的心思,一日夫妻百日恩,帝骏就算再气愤,也会念着惜日的情分给皇后留一条活路,何况他们还有三个孩子,谁赢谁输根本不是很重要,只是这个外来的公主自己看不清罢了。 苏小乔回到太子宫,气得甩袖拂掉了一个上好的青玉茶杯,蛾眉倒竖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什么人惹公主动了这么大的肝火?”阿菊一边弯腰收拾,一边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琳妃咯!”苏小乔压根儿不愿承认琳妃成了皇贵妃,私下里,她都只叫她琳妃。 “今日公主不是去请战的吗?琳皇贵妃又怎么惹着你了?”阿菊道。 “是的,我劝陛下出战西月,陛下没说什么,那个琳妃倒是摆出一副副后的架子,对着我好一顿排渲,你说气人不气人!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居然受了她的气!而陛下竟也不帮我!” “哎!谁也没想到咱们废尽心机把皇后赶出了南楚,竟是给那个女人作了嫁衣裳,也许这就是命吧!”阿菊突然又悟了。 “我偏不认命!”苏小乔从墙上取下一把精致的匕首,向阿菊招手,俯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阿菊吓得青白了脸:“公主,万万不可呀!那可是皇子!不到万不得已,咱们手上还是别沾血!” 苏小乔也被自己刚才的心思吓了一跳,她把袖刀插入刀鞘,一脸颓败的往凳子上一座道:“我也是被那个贱女人气糊涂了,才动了杀心!哎!我真是不甘心呀!我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过求了个陛下的义妹的身份,难道我注定和这南楚的后位无缘!” “姻缘之事不可强求,若陛下真的对你没心,咱们另谋出路!”阿菊道。 “另谋出路?”苏小乔突然灵光一现,“姐姐,对了!陛下在攻下北齐时与姐姐有过一面之缘,他还亲自派护卫把姐姐送回了吴国!你说他是不是对姐姐有好感,才会思虑周全!” “很有可能!” “那我立即修书一封,把姐姐接到南楚来,我就不信咱们姐妹联手斗不过那人老珠黄的琳妃!”苏小乔开始信心满满的挥笔疾书。 事实证明,苏大乔来了也是徒劳,帝骏最近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根本无心情事! 于是苏小乔又把主意打到了帝骏的孩子身上。 她派去刺杀的人失手被擒,架不住严刑逼供,把幕后黑手招了出来! 帝骏当场叹道:“我真是眼瞎,居然养了一条毒蛇在身边!” 孩子是他的命根子,谁敢动他的孩子,他就对谁不客气,于是帝骏再也不顾两国情面,下令腰斩苏小乔! 旨意一下,苏大乔吓得灰溜溜的逃回了吴国。 吴国的新任国君听说后,不但不敢发难,还一日三道自罪状递上去,才免受了牵连之罪。 牢狱之中的苏小乔听说母国为了自保放弃了她,苦笑连连:“可笑呀!可笑!枉我一生心比天高,却落得个命比纸薄的下场!”。 即使被判腰斩,可她始终保持着一个公主的高傲,倒是她的侍女阿菊受不了连座的打击发了疯,拉着苏小乔的衣口又推又攘:“我早就提醒你,让你别动帝骏的孩子,现在好了,你自己要死也就罢了,偏偏还连累了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她把苏小乔推得钗倒鬟坠。 守卫见苏小乔的侍女发了疯,就把她关到隔壁间去了,那侍女整日惶惶不安,没挨到秋后处斩,一条白绫挂脖,一缕芳魂悠悠。 苏小乔望着隔壁晃悠悠的尸体,倒也不怕,只道:“成王败寇!死有何惧!” 面对生死上,她也担得上“女中豪杰”的称呼。 那一天,秋高气爽,刽子手手起刀落,倒是干净利索,苏小乔死前没受什么痛苦,帝骏也给了她最后的体面,用棺椁装了尸体,把她送回了吴国。 她也算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第166章 大结局前篇 远在西月的苏灵,听说帝骏为了他们的孩子腰斩了苏小乔,心中甚慰! 她甚至在想,也许那天她在太子宫看到的情景真的是个误会。 她拉着小婉月的手,站在云台上,瞭望着南方! “娘亲?你为什么一直望着那个方向呀?”小婉月抬起粉嘟嘟的面庞望着她。 “因为那个方向有娘亲牵挂的人呀!”苏灵揉着小婉月的发顶微笑道。 “牵挂的人?娘亲是指我的弟弟们吗?”她的眼睛盯着苏灵微微隆起的肚子,她知道,她马上又要有一个弟弟了。 “是呀!你的弟弟们!”苏灵宛尔一笑,心想这个水溶也是八卦,连她与帝骏有三个儿子的事都告诉小婉月了,那她与帝冥的事他也一定告诉小婉月了。 这时,摄政王帝冥走了过来,柔声道:“玲珑,别站那么高!小心摔下来!” 苏灵从云台上下来,把小婉月推到帝冥身边笑道:“娘亲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让摄政王叔叔带你去玩吧!” 小婉月只能乖乖的跟着帝冥走了。 自从苏灵怀了帝冥的孩子,水溶一改常性,居然把自己关在屋里研究起佛理来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了,苏灵只能把小婉月拜托给帝冥照顾! 小婉月知道苏灵肚子里怀着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后,从一开始的排斥帝冥,到如今的慢慢接受帝冥,苏灵心中甚慰。 苏小乔的事也算是肃了肃后宫的威严,看以后谁还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皇嗣下毒手。 不知怎的,帝骏腰斩了苏小乔,德妃和珍妃就跟着大病不起,没挨过冬天就一命呜呼了! 人们都不明就里,只有太后在那里喃喃自语:“不是不报日子未到啊!” 紧接着太后也染恙了,多亏杨妃没日没夜的服侍在身边,太后的病才渐渐好转! 帝骏见杨妃服侍太后尽心,就晋了她的位份,杨妃成了杨贵妃,协助琳皇贵妃打理六宫事务! 咳咳!此杨贵妃非彼杨贵妃,小伙伴们不要想多了! 琳皇贵妃要照看三个孩子,无暇顾及后宫事务,杨贵妃顺理成章的成了楚国后宫的实际掌权者。 经过这一次后宫的大换血,后宫的女人们也渐渐的想明白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一次悟的人比较多!楚国后宫一片详和! 可是眼睛看到的详和只是表相,楚宫之中一直有一个隐藏得最深的人,这个人就是霜嫔! 她才是帝骏皇嗣的终极杀手。 德妃和珍妃相互猜忌,害过对方的孩子,而帝骏其他的孩子却统统妖折在这个女人手里! 霜嫔对水溶的爱已经达到了变态的地步,带着满身的“功勋”回到北齐,以为就有机会登上后位。 苦心经营那么年,终于熬死了苏蓉蓉,后位近在咫尺,没想到水溶为了那个女人,竟连帝位都不要了。 帝骏轻松的攻破北齐,她又回到了这个让她恶心到滞息的楚宫,而这一切都是拜月玲珑那个女人所赐! 她要报负她! 而在毒杀皇嗣上面,她从未失手! 这次也一样!她悄无声息就得手了。 帝骏彻底崩溃了! 琳妃也因为看护不当,一条白绫自缢而亡! 这就是命!老天能给你意外惊喜,也能给你意外惊吓。 苏灵刚产下她与帝冥的孩子,小林风,就听说了南楚那边传来的噩耗,她不顾产后调养,把孩子交给帝冥,就亲自带兵,攻入了南楚! 再次见面,就是战场,预言终于成了现实。 两边都是百万雄兵,阵仗空前的大,只是两军对垒,却按兵不动。 只见两位主帅立在马头相对无言! 苏灵虽然穿着战甲,可怎么看都像一个过家家的小孩! 终于,帝骏嘴角一抽,苦笑道:“看来那江湖术士也是骗人的,什么杀破狼能破天煞孤星之命!简直一派胡言!” “你说什么?什么江湖术士?什么杀破狼?什么天煞孤星?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明白?”苏灵不知道帝骏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真相,其实我执意娶你,就是因为信了江湖术士的话!”帝骏沉声道,那麻木的表情就像被绳之于法的罪犯,知道已无生机,还不如在死之前一吐为快。 “江湖术士对你说了什么?”苏灵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一直怀疑帝骏对她的爱,可怀疑终归是怀疑,她从未全盘否定过,如今要让她接受这个事实,她还是难以接受。 “江湖术士说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命中无后,而只有拥有杀破狼命格的西月公主才能破这个命格!”帝骏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这是一件极不要紧的家常。 终于真相大白了,苏灵只觉得脑中嗡嗡,天悬地转一般,为了让自己清醒,她咬破了唇,用红缨长枪指着他的胸口,质问道:“这么说来,这些年你对我毫无底限的宠爱都是假的,都是信了术士之言!” “是的!”他的眼中没有光,仿佛坠入了漆黑的地狱。 “既然这样,那我可以认为我们的孩子是被你天煞孤星的命格克死的吗?”苏灵的声音颤了颤,手上的红缨枪已经用了几分力气,死死的抵在他的胸口。 “可以这样说!” 很明显,帝骏是一心求死! “既然这样,你就必须给我的孩子偿命!”想到孩子,想到这些年的宠爱都是假的,苏灵没法原谅眼前的这个男人,闭着眼睛,一狠心,刺了进去。 红缨长枪横在两人中间,鲜血顺着枪头溢出来,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而他的嘴角却始终保持着微笑,那一刻,苏灵的心中居然很疼,她颤抖着嘴唇问:“你为什么不躲?” 他的嘴角颤了颤,刚想说什么,瞳孔却睁得异常大,仿佛受了什么惊吓!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他如此害怕? 苏灵还未反应过来,帝骏反手就操起红缨枪把她拍落马身,跌落在地的苏灵惊恐的张开眼,只见一只箭不偏不倚,刚好射在他的左胸口,他就那样立在马上,那天的夕阳红得像血一样,映着他苍劲的面庞,像一位屹立不倒的巨人。 过了一会儿,他的身子终于缓缓的倾倒,仿若巨星陨落。 在他身体刚要着地之时,苏灵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接住他,却终究错开了那么一点,他结实的身体砸在地上,连地都抖了三抖! 苏灵泪眼婆娑的爬过去,问道:“若说你对我的爱都是假的,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告诉我,你对我的爱到底是真是假?” 他张了张嘴,来不及回答,眼睛闭上了,眼角溢出一滴清泪。 苏灵的心好痛,就算他对她的爱是假的,他死了,她的心也好痛好痛! “你还沒告诉我答案呢!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苏灵拼了命的按压他的胸口。 不知是力竭了,还是伤心过度,她的头一歪,倒在了一个温暖的臂腕里。 第167章 女主终于也悟了 当苏灵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她躺在月白纱帐中,那帐子白得刺眼,窗前立着一个白衣男子,看那身型不是帝冥更不是帝骏,而是她一个分别很久的好朋友。 苏灵撑着虚弱的身体抬起头来,弱弱的问道:“界灵大人?是你吗?” “小苏灵!好久不见!”那白衣男子回过头来,苏灵感觉整个世界都亮起来了。 这是界灵大人,是掌管人类生死的界灵大人,在他面前,生与死都是小事情。 苏灵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抱住他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嘤嘤道:“界灵大人,我又见到你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这些时日你都到哪里去了呀?” “听了你的话,我去找冥界了!”界灵大人揉着苏灵的发顶,无限宠爱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苏灵仰起头,顺便把鼻涕擦在他雪白的衣袍上,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不负所望,终于让我找到了那个可以让魂魄长久寄居的地方!”界灵大人如释重负的笑道。 “这么说来,那些魂魄就再也不用装到瓶子里了,而界灵大人也不用那么忙了!”苏灵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 灵魂离体若不能及时装入魂瓶就会魂飞魄散,以前的界灵大人为了那些魂魄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好了,找到那么一个地方,他就能轻松许多。 “是的,我在那里成立了阴司衙门,黑白无常为我抓刚死之人的魂魄,判官大人暂时负责他们的轮回,我也就能抽出时间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了!” “那界灵大人最想做的事是什么?”苏灵眨巴着眼睛,在他面前卖着萌。 “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界灵大人揉着苏灵的头发,像揉着一只温顺的猫的脑袋。 苏灵没有听明白,但她觉得界灵大人一定很喜欢把她当宠物养的感觉,就像在灵界的那段日子,他不就是一直把她当宠物养吗? 如果当她的宠物,他能开心,那她愿意,她像只温顺的小猫眯一样在他的怀里拱了拱。 他果然受用,嘴角的笑就像化不开的蜜糖。 趁着他开心,苏灵试探道:“界灵大人,那个,那个??” 界灵见苏灵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于是帮她说了:“你是不是想问帝骏是不是死了?” “是的!界灵大人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苏灵明明是要恭维他,话说出口却又像变了味道,果然惹恼了界灵大人,瞧!他都不开心了。 只见界灵大人冷冰冰道:“是的!他已经死了!” “那你有办法让他复活吗?”苏灵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办法!”界灵大人回答得斩钉截铁。 “怎么可能?你是高高在上的界灵大人,主宰着所有人的生死,我不就是你死而复生吗?” “也不是所有的魂魄都归我管,比如离浅!” 离浅不过是个例外罢了,界灵大人虽然是灵界之主,可也有小气的时候,苏灵认定,他就是小气,就是不原意帮忙,至于他为什么会小气,苏灵就不得而知了。 他不愿意帮忙,苏灵也就懒得求他了,只弱弱的道:“不复生就不复生吧!但你可以带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有必要吗?” 界灵觉得毫无必要! “有必要!有个问题他还没回答我呢!”苏灵的眼神十分执着。 “什么问题?”他的眼神柔得像一池春水。 “我想知道他对我的爱到底是不是真的?” 即使到现在,她所执着的也不过是“真假”二字,真不愧是曾经的…… 这些时日,他不光找到了那个可以让魂魄可以长久寄存的极阴之地,也顺便弄清了苏灵的魂元的来龙去脉! 界灵抚着苏灵的头,语重心长道:“小苏灵,这个问题凡人是不能回答的!” “为什么?”苏灵执着的问道。 “因为在凡人的世界里,爱情没有真假,只有深浅!” “为什么?”此刻,她的心里仿佛有十万个为什么。 界灵大人不耐其烦的解释道:“因为凡人的世界本就是无休无止的轮回,所有的相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劫数,情越深,伤越痛,你在凡人的世界去寻找真情,本就是缘木求鱼,错了方向! 在凡人的世界中,如果你不较真,帝舒,帝骏,阳梓苏,水溶,乃至于月云飞,你随便挑一个就能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可是你却偏偏要较真! 情之一事,太过较真,伤人伤已!就拿帝舒和阳梓苏来说吧!他俩若不是爱你极深,又怎会白白的丢了性命!” “界灵大人,你是在怪我吗?”苏灵满脸委屈道。 “我怎么舍得怪你!怪只怪他们是凡人,是凡人就有许多的欲念!欲念越多,爱情也就不会纯粹了! “女人在情字上本就自私,容不下半粒沙子的,若真的看开了,不较真了,妥协了,说白了,其实也是不爱了!” “说得也对,不愧是昔日的??” “昔日的什么?” 界灵大人笑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这些仙人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苏灵也就懒得寻根问底了,只弱弱的问:“如果我还想寻找真爱,我该往哪里去寻找!” “很多东西,其实早就在你身边,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界灵大人意味深长的一笑。 苏灵看了看眼前之人,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也许她真的错了,在凡人的世界中怎么可能找得到真爱! 咱们的女主角,也终于大彻大悟了! 原来凡世的情爱不过是一场场事安排好的劫数,在凡世寻找真爱根本就是缘木求鱼,错了方向! “小苏灵,跟我走吧!”界灵大人无限温柔的抚着她的发顶。 “咱们去哪里?” “钟南山!” “去那里干嘛?” “助你重归仙班。” “好!” 钟南山下,仙气缭绕,一个青衣女子,蹦蹦跳跳的跟在一个白衣男子身后, 画面极度和谐! 冥界之中, 判官大人一脸茫然的望着帝骏:“战神!你这一世阳寿未尽啊,怎么就下来了!” “判官大人,我不想当人了!当人太苦了!”帝骏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判官同情道:“轮回本就苦,战神大人你稍微忍耐忍耐,再历几世劫,洗洗你身上的杀气,就可重归仙班了! 全书完! 第168章 番外,冥界篇 二十年后,南楚皇宫, 帝冥奄奄一息的躺在龙榻上,手里紧紧的握着一份召书和一个锦囊,小林风和小婉月泪眼洼洼的蹲在床边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肉肉领着她和月云飞的孩子站在轮椅后面。 帝冥挣扎着把退位诏书交到月云飞手里,满眼期望道:“我把小林风和小婉月托付给你们夫妇了!” 月云飞眼中蓄满了泪水,可他还是倔强的把头一偏,狠心道:“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照顾,我只是一个残废!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帝冥会心一笑,他总是这样嘴硬心软,他知道他死后,他一定会照顾好玲珑的孩子们。 他的胳膊无力的从月云飞的腿上滑落,手里捏着的锦囊掉在了地上。 “父皇~~”小林风与小婉月同时扑上去,放声大哭。 “陛下驾崩啦!”寝殿内侍侯的宫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哀中时,肉肉眼尖,发现了帝冥掉在地上的锦囊,肉肉弯腰拣起锦囊。 “上面写了什么?”月云飞抬头问。 “二十年后冥界见!”肉肉一脸茫然的望着月云飞。 二十年前,苏灵突然失踪,就只给帝冥留下了这么一个锦囊。 月云飞同样一脸茫然:“冥界?那是什么地方?” “不清楚,大概是玲珑和他约的重聚之地吧!只可惜??”想到帝冥英年早逝,他们再也见不到了,肉肉就深感惋惜。 帝冥的魂魄幽幽荡荡的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极阴极寒,见不到一丝阳光,仿佛永夜,只有一些忽明忽暗的火把点燃,在这极夜之地闪着悠悠的光。 他踏过一座黑漆漆的石桥,来到一座石头彻的城墙前,他抬头一看,见那石头门头上正写着“冥界”二字。 他心中一颤,这二十年来,他找遍了大江南北都没有找到那个叫“冥界”的地方,没想他死了倒是找到了。 帝冥笑叹道:“原来二十年前,玲珑就已经死了,为了不让他难受,才给了他这么个约定!” 身边有无数和他一样的亡魂陆陆续续进入城内。 他挨个儿拦住身边和他一样的亡魂打听道:“你们有没有见着一个.…” 所有亡魂都说没见过。 就在帝冥快要绝望之时,一个奇怪的男人突然跪在他的脚下,恭恭敬敬的扣拜道:“冥王大人,你终于下来了!” 呵呵,冥界中的都是鬼魂,准确的说应该叫“男鬼” “冥王?”帝冥一头雾水。 “是的!二十年前,界灵大人就交待过,待你阳寿尽,来到冥界,你就是冥界之王!”那奇奇怪怪的男鬼道。 “界灵大人是谁?” “曾经的灵界之主,不过,他如今已经不管事了,带着那如花美眷不知道到哪里潇洒去了呢!”判官的脸上居然露出羡慕之色。 “你口中的如花美眷可是这个女子?”帝冥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抖开月玲珑的画像。 “正是!”判官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子。 帝冥心中了然,原来凡世中的那些男子根本配不上她,她注定是要和神仙在一起的。 而他自己呢!从遇上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默默守侯的命,曾经,他为她守着西月,如今,他为他俩守着整个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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