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小狗腿》 第1章 穿越不长命 燕历十五年,元月一日,已正 雍州,敦煌郡,虞府。 虞世藩揉了揉眼睛,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典雅华贵的房间内摆着各色古玩字画,桌案上小金炉内香气袅袅沁人心脾,窗前锦帐绣帘,床头罗帏翠幕,床脚边上还有一个可人的小丫头,歪头巧笑,娇憨可人,殷勤的问道:“少爷,你醒啦...” 随着记忆和这具身体的记忆不断融合,脑海中涌现出许多本来不属于他的回忆,虞世藩摇了摇脑袋,不得不接受一个悲惨的现实。 他穿越了。 穿越的地点不是古代,也不是游戏,而是一本名叫《丧乱离隐》小说。 这本书是他穿越前网上最火人气最高的架空历史类小说,乃是由白金大神傀儡所著,讲的是一个身世凄惨的孤女报仇雪恨的故事,称得上是气势磅礴、大开大合、惊险刺激、一波三折、起伏跌宕、荡气回肠、引人入胜、扣人心弦、温馨隽永、回味无穷、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惟妙惟肖、精彩绝伦、妙语连珠、行云流水、精彩纷呈、立意高远、百看不厌,意犹未尽、身临其境、拍案叫绝... 随着粉丝的增加,社会掀起了一股新的热潮,网络上将研究《丧乱离隐》小说内各种情节和隐喻的死忠粉称为“丧学家”,将他们研究的内容称之为“丧学”,和“六学”“白学”并称为新世纪三大显学...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看过这本小说,对其中的剧情发展了解的一清二楚,深知自己从这个时候算起,再过三年,就会被万分残忍的先阉后杀。 说起他穿越后的这个身份,敦煌郡郡丞虞嵩的小少爷虞世藩,和历史上三位名人有的一比,分别是:被林教头尖刀剜心的陆虞侯,被鲁提辖三拳打死的镇关西,被武二郎狮子楼割头的西门庆... 总之在原书当中,虞世藩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是一个为便当而生的龙套角色,出现的意义就是用他短暂而罪恶的生命来推动剧情的进展。 按照原来的剧情,虞世藩欺负侮辱了《丧乱离隐》的女主角李云双,在女主开挂逆天后杀上门来,被先阉后杀,挫骨扬灰,甚至把整个虞府都给烧成了白地。 上一世读到这一段的时候,他觉得女主角杀伐果决、干净利落,看的十分过瘾,屁颠屁颠的奉上了推荐票和打赏。 这一世他凄凄惨惨戚戚地低下头,看看自己无辜的小兄弟,回想起李云双那一剑的风情,只觉得胯下发寒,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虞世藩万分悲痛,心中哀叹怎么人家穿越之后不是绝世高手就是文坛圣手,再不济也可以做做玻璃白糖味精富甲一方妻妾成群促进一下经济发展,可是到了他这里却穿越到一个死龙套身上,而且还是一个不知好歹和主角作对在一百章以内就领盒饭的脑残死龙套。 不行,说什么也要保住性命,保住小兄弟,好不容穿越过来,再活上一次,怎么能和上辈子一样窝囊? 遥想上一世,他是一个不忘初心的扑街小说作家,由于题材小众,收藏订阅太少,不小心饿死在自己的出租屋里面,他在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即便化作厉鬼也不放过那些没有收藏他的书的读者,没想到再睁开眼睛,却来到了《丧乱离隐》的世界。 哎,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两个头呢...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边上的小丫头看到虞世藩脸上忽而惊诧、忽而悲痛、忽而绝望、忽而坚定,神情变幻莫测,和平日里那副脑满肠肥、牛心痴性的蠢样子完全不同,不禁担心起来。 这丫头叫做可儿,长得十分可人,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上一世读到虞世藩收用她的情节,还暗暗骂过作者不开眼,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少爷我没事,只不过想起了一些往事...”虞世藩擦了擦额头上面的冷汗,心中不断盘算着如何才能逃脱被挫骨扬灰的命运。 “少爷若是没事就快更衣起床吧,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少不了开心热闹。晌午郡里集市上有一场戏,晚上咱们家里还会请个班子热闹一场。”可儿拿过一套崭新的白狐裘,嘴里念叨着:“这是前几个月有人孝敬太太的狐狸皮,半点杂毛都没有,又暖和又精神,平时可舍不得让你穿...” 大年初一! 集市! 戏台! 虞世藩脑子里回忆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原书的女主角李云双,就是在这一天彻底黑化的。 李云双是燕国开国皇帝嫡长子建文的独生女儿,适逢四王作乱,靖难之役,她出生的时候建文大势已去,正被四弟黄棣的兵马围住皇城,插翅难逃。 建文让皇后带着女儿从宫殿内的秘密通道逃出去,嘱咐皇后不要告诉女儿身世,也不要让她报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便罢了。 皇后逃出来之后就一路逃到西北边陲重镇敦煌郡,嫁给了一个名叫李松华的私塾先生,日子也算和美安乐。 然而在燕历十四年年底,李松华由于反对郡中加收赋税,仗义执言带着百姓游行示威,被官府的人抓去,暗暗害死在黑牢里面。 皇后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悲痛欲绝,不久也病死在床上。 正巧是在第二年大年初一的这天,李云双卖光家产好不容易葬了爹娘,然而实在是囊中羞涩,饿的厉害,不得已只好去上街乞讨,正巧被一个看戏的泼皮盯上,垂涎她的美貌,骗到戏班子背后的僻静处给糟蹋了。 这一切仅仅是一个开始。 事后泼皮把李云双给带了回去,让十几个无赖流氓轮番侮辱。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李云双彻底黑化,后来不仅仅杀光了敦煌郡害死她继父和娘亲的一众官员,更是把郡中所有的泼皮无赖都给先阉后杀。 虞世藩便是其中之一。 不成,为了阻止被先阉后杀的悲剧,这一世的李云双一定不能被**! 只要她得救了,就不会向敦煌郡的无赖流氓报复,自己也就不会死了! 而且她可是这本书的女主角,身后光环普照,只要蹭到那么一丁丁点,那么所谓的高人指点、奇珍异宝、天下运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虞世藩豁然开朗,从可儿手中接过衣服,歪歪扭扭的套上,顾不得梳洗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少爷,你去哪?太太老爷还在等你呢?”可儿吓了一跳,跟在自家小少爷身后喊道。 “去救人!”虞世藩没头没尾的答道。 “大年初一的,又发的什么疯,连个下人都不带着,若是被磕了碰了,挨骂的又是我。”可儿不满的嘟闹着,忙叫小丫头通知少爷的跟班李忠快些跟上,心中祈祷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第2章 知恩不图报 燕朝官制,天下诸郡以郡守为主官,总览地方事务,又分设郡丞、主簿各一人,辅佐郡守,因此郡丞在敦煌郡的地位可以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凭借虞嵩的身份,他儿子杀个把泼皮流氓自然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燕朝首重律法,号称是天子犯法于庶民同罪。 虞世藩知道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稳妥处理方式是等着父亲派人过来,勘察过现场后从燕律中找出漏洞加以利用。 如果他一走了之,不走堂审,不尊燕律,反而会难以处理,所以安排李忠去报信之后就安心在这里等家里来信儿。 李云双不愧是主角,刚刚经历过险些被*的恐怖经历,竟然很快就平复了过来,松开抓着虞世藩的手,退开几步整了整衣衫和头发,对虞世藩福了一礼说:“多亏公子及时赶到,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大恩大德,我定会报答。” “不用,路路见不平,拔..那个..拔枪相助,举手之劳而已。” 虞世藩刚刚开枪的时候很果决,然而他的两世灵魂毕竟都没有杀过人,而且具身体以前的主人又是一个大草包,现在不仅浑身抖得厉害,声音也颤巍巍的,已经游走在尿裤子的边缘,这几句本来很有江湖气概的话说出来一点气势都没有。 李云双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掩口偷笑,好不容易止住,正色说道:“不行,恩是一定要报的,我从不欠人家人情。” 虞世藩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心想莫非主角光环这么快就上身了,于是试探的问道 “那...你会绝世武功么?”。 “额...不会。” “你...有没有什么稀世珍宝?” “...没有。” “你...学没学过神秘莫测的术法。” “...不曾学过。” “...” “...” 虞世藩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道:“那你怎么报答我,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么?” 李云双耳力极佳,听到了这话,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道:“想娶我,恐怕公子这身板未必吃的消吧~” 我去! 这是什么情况! 虞世藩看过所有《丧乱离隐》的番外和设定集,从来没有看到过哪里写李云双竟然是一个老司机! 看到虞世藩一副吃惊神色,李云双噗嗤一笑说:“刚刚只说笑,公子不要当真,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恩人叫什么名字呢。” 耻辱啊! 身为一个穿越者,竟然被书中的人给调戏了,真的是耻辱。 不过调戏了又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主角呢,虞世藩只能老老实实的答道:“我叫虞世藩,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名叫李云双,见过虞公子。” “云容月貌,才貌双全,好名字,真好听!”这是原书之中大燕国第一才子青子衿第一次见到李云双时候夸赞她的话,李云双当时听了十分高兴,现在被虞世藩无耻的借用过来。 “多谢公子称赞。”李云双听了果然心中眼前一亮。她相貌绝美,对于夸赞自己美貌的话听得多了,这么别致的倒是第一次听,不禁对虞世藩另眼相待,心想这个人心肠好,才情也好,长相讨人喜欢,就是略有些发福,要是去了脸上的肥油五官倒也能算得上是清秀。 “公子姓虞,这个姓氏在我们敦煌郡可不太多见,不知...和郡丞虞大人如何称呼?” “虞嵩是我爹爹。” 听到这个回答,李云双心中一动。 他爹爹是郡丞,那他家不就是郡丞府么。 李云双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皇室贵胄的身世,以为李松华便是亲生父亲。 几天前,李松华说是要去衙门为民请命,之后便音信全无,害的娘亲也思念成疾,因病去世,她自己更是流落街头,险些被流氓欺负。 所以在李云双心底一直有个心结,想要弄清楚爹到底在官府中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是死了也总有个尸骨。 可是官署戒备森严,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处打探消息。 现在,一个难得的机会放在她的面前。 李云双心中有了办法,对虞世藩甜甜一笑:“公子,你是豪门大族,我就算是愿意以身相许,也配不上你,不如就让我去你家中当一个丫鬟做些粗活,每天给你端茶倒水,铺纸研墨,也算是报答你的恩情。” 虞世藩吓了一跳,他哪里敢让李云双当丫鬟,连忙挥着双手道:“怎么能让你干活,你要是愿意来我们家,就只管住下,少什么东西告诉我,我买给你!” 李云双眨眨眼睛笑道:“不明不白的住到你家中,还可以白白使你的银子,虞公子对于金屋藏娇的流程怎么这么熟练~看样子没少逛西市吧。” 敦煌郡东西二市,西市上有四大楼八小楼,楼中姑娘做的都是皮肉生意,艳名远扬,连塞外的西域客商都知道敦煌销金窟,魂断骨头酥的谚语。 金屋藏娇,也叫包养,这个词只是听起来便有种很诱惑很引人遐想的感觉。 不过包养李云双,开什么玩笑? 这位姑奶奶可是原书中秒天秒地的黑衣毒士,凡是和她有过牵扯的男子全无例外的都不得好死,先不说别人,单说那位在天下一石才气中独占八斗的千古才子青子衿,就因为苦恋李云双不可得最终呕血身亡。 这不是一道送分题,而是一道送命题。 虞世藩咽了咽口水说:“...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请自便,要是想要到府上来做丫鬟,也未尝不可。” “那说好了,我去你家中当个丫鬟做些粗活,不过我现在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公子可要安排好我的住处,要是能有点工钱就更好了~” 李云双眼中盈盈流波,语气楚楚可怜,是个男人都没办法拒绝她,虞世藩自然是满口答应。 等等,工钱?!报恩还有要工钱的? 虞世藩这才想起来,按照原来的剧情现在李云双应该还在马三的魔爪之中,被侮辱了十天才被放走,之后跳崖自杀的时候才被几位高人救走,开启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开挂之路。 也就是说这几天,她没有饭辙... 虞世藩叹了口气,突然明白为什么在原书的剧情之中,这个女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大燕江山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二人说话的时候,不少人被刚刚的火铳声吸引过来,小树林里面三三两两的聚集了不少刚刚看完戏的百姓,围着尸体指指点点,人群中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婆娘突然走了出来,慢慢来到马三身边,蹲下身子,然后发出了一声杀猪一样的哀嚎: “你这个短命狠心的死鬼,又是出来造的哪门子孽啊,怎么就这么死了,留下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 第3章 杀人不偿命 “什么,你说藩儿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已经被当场击毙了?”郡丞府内,虞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厉声问道。 “不是,老爷你听错了,是少爷看到有淫贼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已经当场将淫贼击毙。”李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 藩儿将淫贼击毙? 藩儿不就是敦煌郡最大的淫贼么? 虞嵩又听李忠重复了三次,终于确认不是自己的儿子当街耍流氓被人打死,松了一口气道:“那淫贼是怎么死的?” “小的看过了,是少爷用火铳杀死的。” “藩儿呢?” “少爷和那个被救下来的姑娘还在现场,等着老爷安排处置。” 姑娘... 虞嵩心中一动,暗想多半是自家儿子看上了哪个美貌女子,和别人争风吃醋把人给杀了。 “老爷,少爷杀人了,这可怎么办啊。”李忠担心少爷出事,不能再跟着出去作威作福,很是着急。 “怕什么,没听藩儿说么,杀得是淫贼,这叫做为民除害!你快点带着王师爷过去,让藩儿一切听他的安排。”派出去的王师爷是敦煌郡专事刑狱诉状的师爷,对燕律研究十分透彻,一口铁嘴银牙最擅长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 王师爷刚刚走到树林子外面的时候,便听到了一哭咽吵闹的声音。等进了林子,看到了一副奇特景象:一个身材健硕的婆子几次要冲到虞世藩的身边,却被几个虞家的家丁拦住,无奈只能嘴里不干不净的哭嚷叫骂,撒泼耍赖。 而虞世藩浑然不在意,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拉着一位衣衫不整的美貌女子坐下,有说有笑。 王师爷凭借着多年的刑狱案件经验和对虞家小少爷深刻的了解,马上做出了判断:小少爷刚刚和别人争风吃醋的时候将对方给杀死,现在正在讨那姑娘的欢心。 然而在了解过前因后果之后,王师爷心中不禁嘀咕起来,他是了解小少爷的,当他听说有淫贼被人打死的时候,第一反应便以为小少爷出事了,可现如今看到躺在那里的死淫贼竟然不是虞世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心中暗想今天小少爷怎么转了性,做起了好人,莫非是收买的证人,串通的口供? 不过看看李云双狐皮衣服下面隐约可见的破烂衣衫和她清丽绝世的面容,王师爷摇了摇头,这么美貌的女子是绝对不可能用自己的清白来作伪证的。 而且凭借小少爷的猪脑子,尚且还编不出来这种瞎话。 王师爷略一思索便有了办法,凑到虞世藩耳旁道:“少爷,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给那个婆子点钱,打发了算了,这法子简单,您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二是要走堂过审,人证物证俱在,不怕他们抵赖,不过就要麻烦一点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什么,我杀了流氓,政府不给我一个见义勇为的锦旗,还要赔偿凶手家里银子? 虞世藩作为一个21世纪穿越过来的、受过现代法律熏陶的大好青年,怎么能够接受这种结果? 而且在上一世看《丧乱离隐》的时候恨死了这个马三,他禽兽不如,害了李云双一生,即便现在人死了,还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于是低声说道:“过堂,给我整死他们。” 王师爷看了看李云双,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吩咐人把尸体和那婆子都给带到公堂。 ... 公堂之上威武声响起,外面围观者议论纷纷。 “听说虞家小少爷又杀人了,作孽啊。” “啧啧啧,你看他身边,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被他给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哎,真是祸害啊。” ... 听到众人的议论,虞世藩也不生气,这个身体的主人之前做的事情确实很过分,但是他相信只要日后行的正,自然会有所改观。 “青天大老爷,民女王氏,相公马三无端遭人杀害,请您为我做主啊。”王氏看到马三被虞世藩杀了,本想讹一笔钱私下了结,没成想虞家竟然主动闹上了公堂,所以抢先告状。 郡守看了看堂下的虞世藩,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中暗骂虞嵩不管好自己的儿子,杀完人不疏财消灾,竟然还闹到郡守衙门,这不是诚心让他为难么,只得硬着头皮问道:“虞世藩,可是你杀了马三?”说完朝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承认。 虞世藩轻摇折扇道:“没错,是我杀的。” 边上的李云双白了他一眼,心道大冬天的扇扇子,还真不嫌冷。 王氏一听,又是磕头不止,没命的喊道:“老爷,看他都承认了,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起码也要赔我个二十两,不,三十两银子才可以。” 虞世藩忽然扭头问道:“他是你的相公,所以他死了,我应该赔你银子,是与不是?” “是的,是的!”王氏兴奋的点头。 “这么说来如果是他生来欠下的债,你也应该替他清偿,对不对?” “没错,如果是我相公欠下的钱,我自然会替他还!”王氏和马三一样不是什么好人,夫妻两个平常欺压乡里,就算是借了别人的钱,也万万不会写欠条,现在死无对证,自然不怕有什么欠债。 虞世藩冷笑一声,朝着王师爷使了一个颜色,后者心领神会,朝着郡守躬身道:“大人,死者马三,生前行为不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多亏虞世藩虞少爷刚巧路过,将其制止,按照燕律,凡是抓获歹人一名,赏银二十两白银。我家公子应该获赏银二十两!” “燕律中还有记载,强奸者、绞。未成者、杖一百、流三千里。现在案犯已死,按照律法,还需交银钱顶罪,每十杖为一两银子,每一千里为百两银子,也就是说马三欠下县衙纹银三百一十两,既然王氏是马三家人,这钱理应由王氏偿还!” 王氏才不相信虞世藩这淫贼将义勇为,很无赖的说道:“哼,死无对证,怎么证明我丈夫生前调戏了良家妇女?” 李云双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出一步,轻启樱唇道:“禀告大人,小女子可以作证,马三今天将民女拉倒树林中,意欲不轨...幸好有虞公子及时赶到,将其击杀,才保住清白。” 王氏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证,一屁股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不可能,她在说谎!” 郡守看戏看够了,一拍惊堂木,大喝道:“大胆王氏,谁家女子会抹黑自己的名节来说谎,马三平日里便行为不端,今日更是触犯燕律,你还不快快交钱顶罪。” 王氏瑟缩在地上,如筛糠一般不断颤抖,用力磕头道:“大老爷,我家里真的没有这么多钱啊,我不告了,不告了。” 郡守冷笑一声:“事到如今,案情确凿,还有得了你?左右,去她家中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统统变卖抵罪,若还不够数,便将她发配为奴,以偿其夫罪过!” 堂外听审的百姓不少人都收到过马三的欺压,看到今日的结果,心中都暗叫痛快,然而看到虞世藩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见义勇为的好人,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左手拿着从郡守大人那里接过了二十两赏银,右手提着郡守大人亲手提的一副“后生可畏”的手卷,虞世藩朝着李云双嘿嘿一笑说道:“走,咱们回家” 第4章 好事不好做 虞家大院精绝雅致,虽不像郡守大人崔伊长家里珠光宝气金碧辉煌,但是院中的假山盆景、屋内的古玩字画若是真的论起来,可远非金银玉器这种俗物可以比拟。 虞嵩老爷很有钱,不过这钱绝不是靠贪墨得来的,而是完完全全是靠着他个人的拼搏努力、艰苦奋斗,娶到了敦煌郡首富朱三万的二女儿朱霞,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虞世藩大摇大摆的来到虞府的大厅之内,此时大厅里面坐满了人,都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正中间坐着一个中等身材,气度不凡的中年人,便是郡丞虞嵩,他身边那位雍容华贵,端庄大气的中年美妇自然就是虞夫人朱霞。 虞大人看到虞世藩带回来的银子和郡守大人的手迹,老怀畅慰。 这钱虽然不多,但却是第一次从儿子身上看到的回头钱。 这字虽然很丑,但是代表着儿子终于做了一次正经事。 混小子终于长大了啊! 虞世藩看了看屋子里的人,除了爹娘之外,还有娘亲家里的表哥表妹在,于是向父母问安之后便笑着问好道:“沄哥,真妹妹,大过年的,你们怎么来了。” 这二人是朱霞大哥朱霆的孩子,平日里比虞世藩懂事许多,经常被朱霞拿来当做别人家的孩子来教训虞世藩,今天听说这个混世魔王做了一件好事,都是一百个不信,所以凑到府上来瞧个究竟。 “藩哥哥,听说你杀了一个淫贼,救下一位姑娘,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听反了,现在看到你好好的站在这里,才知道原来你真是转了性,做了好人。”朱汝真着一袭红杉,面容稚嫩,倒也算是个美人坯子,只不过身上挂满了金银首饰,显得略有些累赘。 “藩兄弟,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和马三那个家伙抢姑娘,恼羞成怒把他给杀了,然后就推说他是淫贼借此脱罪。”朱沄样貌和朱汝真有七八分相似,不过打扮要朴素许多,一袭黑衫,就只在腰间系了一块玉佩,然而若是有识货的,一看就知道这玉佩少说也值纹银千两。 朱沄才不相信虞世藩会见义勇为,心想他肯定是争风吃醋之后杀人,所以故意在姑妈面前挑事情,想让虞世藩再被姑妈结结实实的骂上一顿。 “沄哥,你可别乱说,不信一会你问问那个姑娘,看是不是我把她给救了下来。” “什么?人都被你带回府上来了?”朱沄瞪大了眼睛,虞府到底是官宦人家,平时虞世藩再怎么胡闹,也不敢把女人带回府中,没想到今天他这么大胆,于是心中暗喜,美滋滋的准备看好戏。 果然朱霞一听,脸色马上又沉了下来,揪着虞世藩的耳朵问道:“藩儿,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给带回来了?” “疼,疼,疼,娘你放开我,就是那个我救下来的姑娘啊,我给带回家来做丫鬟了。”虞世藩揉着被扯的生疼耳朵,但是心里却觉得十分温暖,上一世他父母早亡,是在孤儿院中长大,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家庭的幸福。 “藩兄弟,强抢民女,还是抢到郡丞府上,你这次可胡闹过分了。”朱沄耍猴儿不怕人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添油加醋。 “啊?我不是...” 虞嵩听了这话直皱眉头,心想这一次确实是过分了,于是毫无尊严的对着朱霞赔了一个笑脸,然后不等虞世藩说完话,一把将他拉倒一边低声道:“我说儿子,你真的把给人带回来了?” “是啊,带回来了啊,但是...” “儿子啊,我知道你笨,但是没发现你这么笨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呢?就算是做了,怎么能让你娘发现呢。”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朱霞厉声道:“虞嵩,你看你教的好儿子!” 虞嵩连忙倒了杯茶说:“夫人,消消气,消消气,藩儿这次做的确实不太对,我来管教他,你放心,定然会好好的罚他。” 虞世藩看看怒火中烧的娘亲,挠了挠头说:“娘,你怎么了,为什么要罚我啊?” 朱霞听了这话,再不犹豫,从房内很熟练的拿出藤条,对着虞世藩道:“逆子,跪下。” 朱汝真本来也满心等着看虞世藩挨骂,然而没想到朱霞真的动了气,害怕自己这个傻表哥被打坏了没人欺负,连忙跑过去抱着她的手奶声奶气的卖萌道:“姑姑,大过年的,别生气嘛~好不好~” 说完,偷偷的朝着朱沄使了一个眼色,他心领神会,凑到虞世藩耳边说道:“还不快跑,等你娘气消了再回来。” 然而依旧虞世藩完全游离于状况之外,看了看屋内几个人,呆呆的问道:“跑?为什么要跑,大过年的跑去哪里啊?” 朱汝真放开手,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朱沄远远的躲到一边,生怕溅了自己新衣服一身血。 虞嵩偷偷的吩咐李忠,赶紧叫大夫做好准备。 三个人在心中齐齐叹息,自作孽,不可活啊。 就在朱霞准备动手之际,一个丫鬟上来禀报道:“少爷,您带回来的姑娘已经沐浴更衣完毕,说要亲自向您道谢。” 道谢? 道谢什么? 道什么谢? 什么道谢? 屋内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反倒是虞世藩挥挥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担惊受怕了一天,让她好好去休息一下吧。” 丫鬟刚要下去,朱霞却叫住了她说:“慢,把那个姑娘带过来,我想要见见她。” 不一会,李云双来到大厅之中,看着这个诡异凝重的气氛,心想这便是豪门贵族钟鸣鼎食之家吧,果然是森严庄重。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朱霞看到李云双的容貌体态,心生好感,更加坚信肯定是自己混蛋儿子作恶。 “小女子李云双,见过夫人。” “你刚刚说要道谢,是怎么回事?” 李云双看到朱霞端庄肃穆、和蔼慈祥,心生好感,如实说道:“回禀夫人,小女子身世孤苦,父母双亡,今日变卖了家产葬了父母,实在是饿的厉害,没办法只好上街乞讨,结果遇到马三那个淫贼意欲不轨,多亏少爷路见不平,拔那个拔枪相助,将我救了下来。而且少爷可怜我身世,便同意将我带回府上当个丫鬟,做些粗活维持生计,所以我才想来再向少爷道谢。” 李云双发现自己这一席话说完,大厅之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所有人都以一种诧异和不可置信的眼光盯着虞世藩,都觉得匪夷所思。 “当真是他救得你,你看好,是这个人么”朱汝真还是不敢相信,扯着着虞世藩的胖脸问道。 李云双忽然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头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太确认了,好像又不是他,我要仔细看看。” 说完走到虞世藩身边,踮起脚凑到他那张胖脸近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 虞世藩哭丧着脸看着近在眼前饶有兴致看东看西的美人儿,悲愤无比,然而看看老娘手中的+13藤条,敢怒而不敢言。 李云双看了半天,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了,犹如风吹晚云,波荡春水,点点头说道: “当然是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少爷挡在我面前,说即便性命不要也一定会护得我的周全。” 第5章 好学不好色 少爷?少爷?” 虞世藩睁开眼睛,看到的又是可儿那张温柔可亲的脸,眉眼里写着温婉恭顺,任君采撷,忍不住捏了捏可儿的脸。 “少...少爷,你干什么啊。”可儿红着脸,不敢看他。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这是不是一场梦。 穿越到《丧乱离隐》的世界,杀了人,还把黑衣毒士李云双带回家当了丫头,这一切真的比梦还离奇。 虞世藩在睁开眼睛之前,真的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yy,醒来后又回到了自己的那个狗窝,继续窝囊的一生。 摸了摸可儿的脸蛋,虞世藩确认自己没有做梦,这才坐起身来,抻了一个懒腰。 要说可儿这皮肤生得真好,吹弹可破、软玉凝脂,怎么一个爽字了得! 不过这个丫头才不过刚刚十六岁,按照上一世的标准还算是未成年人,虞世藩想着起码也要等到十八岁再进一步深入发展。 “幼女梦幻世界~我等希望之地~一声萝莉音响起~是天使的声音~粉红色的裙摆下~是神の救济啊~就算断头台前~无悔控萝莉~” 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在可儿的侍奉下穿好了衣服,虞世藩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门。 李忠早就候在门外,看到小少爷出来,连忙跑过来淫笑着问道:“少爷,今天咱们去哪乐呵?去西市楼子里面找姑娘,还是到城外找几个良家子给您换换口味,像上次那样的并蒂莲再找一对陪着您一龙戏双凤如何?” 虞世藩翻了个白眼,暗骂自己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还真他娘的是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每天不是在女人身上便是在找女人的路上。 这也难怪,原书的安排这货就是一个游手好闲贪花好色的便当龙套。 不过现在既然穿越了,就不能再这么便当下去,虞世藩清了清嗓子说:“李忠,今天咱们不找女人。” 李忠挠挠头,不解的问道:“不找女人,莫非要请几个姐姐到府上来?少爷,这个可有点过分了,要是让夫人知道了非剥了咱俩的皮。” 虞世藩一脚踹到李忠屁股上,没好气的说道:“别他娘的再提女人这两个字,少爷我今天要读书!” 李忠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说:“少爷,你连字都不认识,读什么书啊。” 虞世藩这个浪荡子从小一听到读书两个字就会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别说去学堂了,便是家里请来的先生都被他给打了出去。 更可悲的是郡丞虞老爷有两个极为要命的毛病,一是怕老婆,二是宠儿子,对于虞世藩的种种恶行不仅不闻不问,更是助纣为虐,多亏还有夫人朱霞约束一二,不至于把敦煌郡给捅翻了天。 时至今日,虞世藩便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其余的字一概不识。 丧乱离隐的世界观是架空于中国古代的,更具体来说是以明朝为社会经济基本构架虚拟出来的,书上不仅是繁体字,而且用的是文言。 尽管虞世藩穿越之后保留了上一世的记忆知识,但是繁体字只认得一小部分,至于文言,更是早就还给了初中老师,所以现在和文盲也没什么区别。 他虽然来来回回把《丧乱离隐》看了三次,但是小说中所展现的毕竟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若是想有更深入的了解,最快的方法还是要多读书。 “李忠,你去安排一下,给我请个先生,越快越好,教少爷我读书。”虞世藩叹了口气,感慨自己的穿越真是失败。 李忠哭丧着脸说:“少爷,这识文断字的事情,我哪里安排的了,您好歹还认识三个字,小的统共也就认识两个字啊。” 得,谁让他的名字就只有两个字呢。 “去找老爷去,让他安排,记得,多花点银子无所谓,一定要给我找个给力的先生。”虞世藩心里念叨着再穷不能穷教育,挥挥手让李忠快去。 “少爷,啥叫给力啊?” “...就是能干!” 李忠还要再问,早被虞世藩给踹出院子,没办法,他只好满脸悲戚的朝着虞嵩的书房走去。嘴里还嘀咕着: 好端端的不找女人,读的哪门子的书啊。 ... “老爷,不好了,少爷说今天要读书呢。” “读书?这可如何是好?藩儿可是前几日受了惊吓,得了什么怪病?” “可不是说的,还吩咐小人一定要给他请个能干的先生呢。” “能干的先生?”虞嵩沉思片刻,忽而摸了摸胡须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朝着李忠挥挥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低声问道:“你可知道西市的如玉楼?” “知道,八小楼之一嘛。”李忠点点头,对于西市他还是十分了解的。 “这里有一百两银子,拿了去如玉楼找里面的墨大娘,请她给安排一位姑娘,记得要态度恭敬一点。然后找顶小轿把人接回来,走侧门给送到少爷的书房里面,把屋子边上的丫鬟下人都撤走,你派人守住院门,就说少爷在书房里面读书,不得打搅。” 虞嵩从犄角旮旯里面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他趁朱霞不注意攒下了的体己钱,一直给虞世藩留着,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 李忠接过银票不得要领,问道:“老爷,少爷他说不要女人,要读书,让您帮忙安排找先生,你怎么还让我去西市找女人啊?” 虞嵩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墨大娘手下的姑娘,都是识文断字的才女,寻常连见面都见不到的,要不然老爷我怎么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少爷的先生,就是这样的女先生,你快去安排就是了。” 李忠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说:“老爷,果然还是您厉害,我一个月起码要去三十次西市,没想到您对西市竟然比小人还了解。” 虞嵩慌忙摇摇手道:“别胡说,我自从和夫人成亲后,可再没去过那种地方了。这位墨大娘,只是一位旧相识而已,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对了,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否则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李忠露出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笑容,点点头道:“放心,老爷,规矩我懂。” 虞嵩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道:“去吧。” 李忠拿了银子,屁颠屁颠的从侧面偷偷的溜了出去,熟门熟路的往西市去了。 第6章 育人不教书 虞世藩还不知道那上梁不正的老爹自作主张的去如玉楼请来了女先生,满心欢喜的来到书房,发现李云双刚刚把房间打扫好,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正着拿锦帕擦汗。 虞世藩连忙屁颠屁颠的搬了一个凳子过去,腆着脸笑道:“李姑娘请坐~” 李云双白了他一眼,笑笑让到一边说:“少爷您坐,我是您的丫鬟,别这么客气,叫我双儿就行。” 双儿?双儿好啊,又老实又听话,可谓是清音体柔易推倒,每个男人都喜欢。 不过此双儿非彼双儿,虞世藩可不敢使唤她,不仅不敢使唤,而且还摆出一副狗腿子嘴脸殷勤地问道: “双儿啊,渴不渴,要不要给你泡碗茶喝?” “双儿啊,累不累,要不要给你捶捶腿?” “双儿啊....” ... 李云双双手抱胸,看着无事献殷勤的虞世藩皱眉道:“我说少爷,您到底想干嘛。” 虞世藩搓着双手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住到府中一切可还习惯?” 李云双抬头想了想,自从到了虞府之后有吃有喝有银子,每天打扫书房干活便只要两个时辰,余下的时间可以随意的在这里面看书。虽然也遇到了个别的不长眼的丫鬟存着欺负新人的念头来招惹她,但是被略施小计折磨一番之后便都如同鹌鹑一般乖觉了。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说:“多谢少爷关心,一切都好,我住的并有没什么不习惯的。” 虞世藩拍拍心口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如果有委屈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他是担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再刺激到李云双,这祖宗一旦黑化首当其中的恐怕就是自己。 李云双觉得虞世藩古里古怪,摇摇头,自顾自的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饶有兴趣的开始看书,不再搭理虞世藩。 ... ... ... “少爷?你还有事?”李云双抬起头,看到虞世藩直挺挺的杵在自己跟前,觉得十分奇怪。 虞世藩颇为无奈说道:“少爷我就不能书房看书?” 李云双听了一愣,说道:“我听丫鬟说少爷你不认字,平日里从来不踏入书房半步,今天怎么突然想起看书来了。” 虞世藩满脸黑线,心想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嘴这么碎,查出来非要打她屁股不可。 “少爷我这不是来书房里面学认字么,刚派人去请先生,眼看着应该到了吧。”虞世藩不想给李云双留下一个不学无术的印象,慌忙解释道。 李云双来到虞府之后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个小少爷的传闻,什么荒淫无道啊,贪花好色啊,目不识丁啊,粗鄙不堪啊,众口铄金,言之凿凿,就没有听到过一句好话。 可是她总觉得少爷顶多是蠢,定然没那么坏,否则又怎么可能挡在自己身前舍下性命不要义无反顾的救自己。 “少爷,我帮你准备文房四宝。”李云双放下书,开始忙活着找笔墨纸砚。 虞世藩哪里敢使唤她干活,忙站起来要自己去收拾,被李云双按到椅子上,笑着说道:“还是我来吧。对了,少爷,您现在过了启蒙的岁数,先生可不好请,不知道是聘的哪位来做启蒙,准备从哪本书开始讲起。” 虞世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读书的事情我哪里懂,都是让我爹去办的,看时辰先生也该到了吧...”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一步三摇的走进了书房。 来人是一个身着长衫,头戴冠冕的女子,虽然不着红妆,不施粉黛,但是配上这身儒生的衣服,有一种别样的清纯美感。 女子走进屋,伸出纤纤玉手手轻轻的在衣襟上面一拉,长衫飘然敞开,外衣底下竟然什么都没有穿,露出一团白花花的马赛克。 “虞~公~子~~先生来给你上~课~了~” 女子嗓音清丽,身材绝妙,不仅仅通体雪白,更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让人移不开视线。 李云双忙伸手捂住眼睛,不过却留了一条手指缝偷偷观察,心中暗暗羡慕不已。 虞世藩咽了一口口水,倒吸了一口冷气。 女子看看屋子里面竟然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忙又将长衫把身子裹住,颇为不悦的说道:“呦,瞧这个意思是要玩一龙戏双凤啊,这活累人,得加钱。” 李云双眯起眼睛,慢慢扭过头看了看虞世藩,伸出手狠狠在他腋下的肥肉上用力一扭,冷笑道:“少爷请的这位先生可真别致,教的东西也有趣,您还是自己慢慢学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那女子看到这场面愣了一下,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呦~虞公子,我来的不巧啊,原来您还有一场没结束呢,不过这可不能怨我啊,你家里那小厮可没告诉我,一直火急火燎的催着我过来,我可不是诚心要坏你好事的。啧啧啧,这姑娘可真美,比四大楼的花魁加起来都好看,怎么着也得五百两银子吧?” 虞世藩没好气的大喊道:“李忠,你给本少爷滚出来。” 喊了三遍,李忠的脑袋才从门缝后面慢慢露出来,看到屋子里面两个人的衣服都还算整齐,这才敢走进来。 “嘘,我的小少爷,您可小点声,要是让夫人知道,当心扒了你的皮!” 虞世藩没好气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忠露出一个难以言述的表情,笑道:“少爷,您看这打扮,这不您要的先生么。” 虞世藩朝着李忠招招手,李忠不明所以,狐疑的走上前去,虞世藩等他走近,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劈头盖脸的骂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他娘的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少爷我说没说过,说我要的是先生,不是女人,你是猪脑子啊,怎么还是给我弄了一个女人回来?” 可怜李忠的耳朵都快被扯下来了,哭丧脸着说道:“少爷,我按您的吩咐去找老爷了,老爷说少爷您要的就是识文断字的姑娘,让我去如玉楼找墨大娘,墨大娘给安排的就是这位柳如是姑娘。” 虞世藩松开手,扭头看了看那位青楼才女,眼中露出惊奇的神色,问道:“你...叫柳如是?” 柳如是挺了挺胸脯说道:“没错。”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柳如是?” 柳如是一愣,诧异道:“公子怎么知道我这名字的来历?” 虞世藩忽而转怒为喜,用力一拍桌子说道:“好,就要你了!” 第7章 卖身不卖艺 《丧乱离隐》完结之后,作者大大为了继续圈钱在结尾写了许多番外,其中有一章里面记述了三个评价全书风流人物的榜单,分别是品评天下美人的玉人歌,排列天下高手的英雄谱,还有赏鉴天下才子的逐鹿简。 全书上千万字,出现的人物数不胜数,这三个榜单每个只列了五十人上榜,所以榜上有名的人物都绝非常人。 柳如是的厉害之处,在于她的名字同时登上榜玉人歌和逐鹿简两个榜单。 而且她也是唯一一个在逐鹿简中上榜的女角色。 作者大大亲自给她写下了“胸中有丘壑”的评价,不管是在赞扬她的身材,还是在描述她的才智,总之她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烟花女子,要说相貌确实是不如天下第二的李云双,但是要论文采学识,现在敦煌郡肯定没有能够胜她的人。 没想到虞老爷歪打正着,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位很能干的先生。 虞世藩当然知道柳才女的大名,所以当即一拍桌子,决定就要这个先生了。 柳如是听到虞世藩说要了自己,把李忠给推出门外,反手关上房门,一下子又把衣服给解开脱掉,问道:“虞少爷想怎么玩,快点吩咐吧。” 虞世藩心中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连忙别过脸去说:“柳才女,这大冬天的,麻烦你先把衣服穿起来,可别冻着” 柳如是摇摇头说:“穿上衣服多麻烦,还是脱了方便,否则弄脏了回去还要洗。” 虞世藩叹了一口气,说道:“穿上说话,我这个...找你不是为了...为了...做那个的。” 柳如是把衣服穿上,柳眉一竖说道:“我不管你这个那个为了什么,我人都来了,银子是万万不会退给你的。” 虞世藩知道柳如是因为要照顾病重的母亲,不得已才委身青楼,后来她的才学被李云双看重,被赎出青楼收作贴身丫鬟,在日后的反燕国战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此时的柳如是当真是一位可怜人,空有一身才华,可惜是女儿身,没办法去考取功名,只能做这种皮肉生意来奉养母亲。 虞世藩坐下来,示意柳如是也坐下,慢慢说道:“柳才女,我是真的想要读书识字,所以才叫我爹给我找个先生,没想到把你可找来了。” 柳如是挑起嘴角,嘲讽道:“你们虞家还真是家学渊源,你倒如玉楼里面找先生,可不就把我给找来了。” 虞世藩无言以对,摇摇头说:“先不管我爹是怎么回事,柳才女,我知道你胸中所学胜过寻常须眉男子百倍,你愿不愿意来我家教我读书。” 柳如是瞪大了眼睛,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观念盛行,她就是因为是女儿身无法施展才华,没想到虞家的小少爷竟然要聘自己来教书? 哼,肯定又是什么把戏,这群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污秽肮脏的想法,请一个青楼女子来当西席先生,哪里能有什么好心。 柳如是摇摇头,根本不相信虞世藩说的话,傲然道:“区区一百两银子还买不起我的学问,我既然是从如玉楼迈进你家的大门,只卖身,不卖艺。” 虞世藩一头雾水,他本以为柳如是应该会很开心的答应,没想到竟然还来了一个卖身不卖艺,于是锲而不舍的问道:“那你要多少银子才愿意?” 柳如是冷笑,随口说道:“三千两银子,你舍得出么?” 按照当时的行情,即便是请京城中最好的启蒙先生,也不过几百两银子。 按照西市的市价,即便是把四大楼的花魁都包下来,也不过一千两银子。 所以柳如是提出的这个价格,怎么算都是一个天价,她只不过是想虞少爷知难而退,不要再戏耍她,赶快干活收工回家。 “没问题,三千两就三千两。”虞世藩把李忠叫了进来,吩咐道:“去取三千两的银票来给我。” 李忠听了这话,面露难色,虞府的太太是朱家二小姐,自然是不缺钱的。但是朱霞平日里管家很严,若是动用三千两银子这么多钱来狎妓,夫人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他们。 “少爷...三千两,太多了吧...” “快去,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是请先生的礼钱。”虞世藩知道柳如是的才华,区区三千两银子,他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李忠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不一会就去账房拿来银票,交给虞世藩,虞世藩转手递给柳如是,笑嘻嘻的问道:“柳才女,这下子满意了吧?” 柳如是愣愣的看着银票,又抬头看了看虞世藩,不知道这个人的脑子到底有什么毛病。 “你...真的要拜我作先生读书?”柳如是还是不敢相信,在这个时代,读书人都十分清高,没有人愿意拜一个女子为先生,更别说还是个青楼女子,传出去肯定会被人给笑死,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虞世藩很认真的点点头说:“是啊,银子都给你了,还能有假。” “你不怕我出身青楼,辱没门楣? “不怕。” “你不怕庭院深深,家庭是非?” “不怕。” “你不怕世道险恶,人言可畏? “不怕。” 这三个问题,对虞世藩这个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人看来,根本都不算是问题。 从他记事开始,教他的老师都是女老师,一个男老师都没有,对于教师这个行业悬殊的男女比例,他早就习惯了。 而且只是找青楼女子当老师,又不是找青楼女子当老婆,这有什么有辱门楣人言可畏的。 所以这三个不怕虞世藩没有丝毫犹豫,回答的十分干脆。 柳如是眼眶微红,声音有些颤抖,说道:“你...若是真心拜师,那就按照拜师礼,奉茶递帖拜孔圣,你...你可愿意?” 虞世藩知道这个时代十分尊师重道,拜师要有很庄重的拜师礼,而且柳如的才华全天下都可以排进前五十,自然应该受到尊重,所以对于拜师礼满口答应。 在他看来,以柳如是的才华,肯教他这么一个草包,当然要恭恭敬敬的才对。 他请柳如是坐了上座,躬身行礼,奉上一杯亲手泡的香茶。 他拿出一封拜师请帖,提笔蘸上墨汁,歪歪扭扭的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柳如是。 他当着柳如是的面,朝着孔夫子的画像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起身扭头问道:“我对这个流程不是很熟悉,够不够?要不要再磕几个。” 第8章 巾帼胜须眉 府中来了一位青楼请来的女先生,天天给少爷上早课,这样劲爆的八卦自然是穿得飞快,就算是虞老爷下了死命令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可是这消息还是慢慢的传到了虞夫人的耳朵里面。 这一日用过早饭,朱霞轻轻抿了一口茶,对着虞嵩问道:“我听说藩儿请了一位先生,最近天天都在上早课,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虞嵩虚着眼睛说道:“是啊~夫人,咱们家的藩儿真的长大懂事了,都知道用功读书了~” 桌子的另一边朱沄和朱汝真听了这话,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这对兄妹最喜欢看的场面便是虞世藩出糗或者是挨骂,他们今天起了一大早来姑妈家蹭饭,便是特意来等着看热闹的。 朱霞看了看朱汝真,问道:“真儿,你笑什么?” 朱汝真做出一副乖乖女的矜持神情,咬着嘴唇道:“有些话,真儿不能说。” “有什么话,还不能对我说?”朱霞眼睛微微的眯起来,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信号。 朱沄连忙接道:“姑妈不要生气,这件事情涉及到了那不干净的地方,真妹这种闺阁小姐怎么好意思说。” “她不能说,那你说。”朱霞眉头微皱,这是危险升级的信号。 朱沄露出一个计划通的表情,眉飞色舞的说道:“姑妈,你可知道藩兄弟的这个先生,可是从如玉楼请来的。” “如玉楼?是哪家书院的名字,我怎么没听说过。”朱霞是大家闺秀,而且严守妇道,自然没有听过青楼的名字。 朱沄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如玉楼不是书院的名字,而是一个青楼的名字...” 啪! 朱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厉声问道:“你说什么,青楼?” “是啊,藩兄弟前几天大张旗鼓的到如玉楼,要替其中一位...什么如是。”朱沄说到这里,偷偷朝着朱汝真眨了眨眼。 “柳如是”朱汝真在边上小声提醒。 朱沄故意又重复道:“哦,对,柳如是,藩兄弟前几天大张旗鼓的到如玉楼,要替楼子里面的一位柳如是姑娘赎身,说要请回家里当先生,教他读书识字。” 朱霞脸色完全黑了下来,扭头对虞嵩问道:“这件事你也知道?” 面对自家夫人最危险的完全体,虞嵩丝毫没有向虞世藩伸出援手的想法,木然摇摇头道:“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朱霞转身返回屋内,很熟练的从房间里掏出一根藤条,杀气凛然,说道:“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去书房瞧瞧,藩儿现在在上什么早课。” ... 一行人来到虞世藩的书房院门外,李忠本来奉命守在这里,不让闲杂人等打扰少爷学习,然而看到夫人的样子,乖觉的站到一边,双手背后,一声不吭。 朱霞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书房外面,朝着朱沄使了个眼色。 朱沄偷偷摸摸的走到书房门外,突然用力的把门一推。 藩兄弟,今天看你屁股还不开花? 朱汝真在哥哥推门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捂眼睛和尖叫的准备,谁知道门开了,虞世藩竟然好端端的坐在书桌后面,李云双站在他身边研磨,他对面一位女子背门而立,手中拿着一本书,侃侃而谈。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就是说你在家中要孝顺父母兄弟,出了家门要与人为善,做人要严谨诚实,要一视同仁的对人友爱,要亲近仁德之士,若是能做到这些,还有余力,才可以来读书做学问。” “藩儿,求学的本末次序你一定要知道,读书首先便是要明理,要懂得孝悌之道,保有仁义之心,之后才能去学习文理知识,看锦绣文章。只要守住了本心,不论看什么书,都可以去粗取精,不偏离正道,这方是君子的立学之道。” 朱霞本来满腔怒火,然而听到这女子的讲解鞭辟入里,深入浅出,将夫子的微言大义解析的十分透彻,不由得赞道:“好一个君子的立学之道。” 讲课的女子自然是柳如是,她听到朱霞的话,急忙回身,看到屋外面这阵仗,不由得有些惊恐慌乱。 “爹,娘?你们来做什么?”虞世藩放下手中的书,走出门外挡在柳如是的身前。 “藩儿,我听说你又胡闹了,竟然从青楼接了一位姑娘回家,所以来看看。”朱霞看了看柳如是,见她眉目清秀,文质彬彬,不像是烟花巷出来的女子,心中稍稍放心。 虞世藩知道娘亲的最大心愿就是自己能够好好的读书,所以很开心的说道:“是啊,娘,这位柳如是姑娘是我专门从如玉楼接回来的,我拜了她作先生,正教我读书呢。” 朱沄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藩兄弟,你拜了一个女子当先生?而且还是一个青楼女子?” 虞世藩很骄傲的点点头说:“是啊,我又是斟茶又是拜师的,好不容易才求得柳大才女答应做我先生。” 朱霞听到这里,摇了摇头说道:“藩儿,就算你想读书,就算这位柳姑娘有些文才,可是...可是你怎么能这么胡闹?” 虞世藩一愣,奇道:“我怎么胡闹了?” 柳如是在边上强忍着泪水,对虞世藩说道:“算了,虞少爷,本来就是我痴心妄想了,令堂说得对,你还是去书院里面找一个先生来教你吧。”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虞世藩眉头一皱,说道:“双儿,把柳先生请回来。” 李云双看了看虞世藩,眼中绽放出异样的光彩,拉住柳如是说:“柳先生,少爷请你等一等。” “整个敦煌郡,甚至整个雍州城,我敢打包票再没有一个才学能胜过柳先生的人,难道放着这么一个才女不请回家,还要再去书院找一个白痴来教我?” “就因为她是一个女子?” “女子怎么了?” “翻翻四书五经,看看圣人之言,有那一条说不能让一个女子做先生的?” 听了这一席话,柳如是闭上眼睛流出两行清泪,李云双瞪大了眼睛露出赞赏的神情,而朱霞则是心中猛然一震。 她自幼也喜欢读书,可是后来兄长、父亲甚至先生都告诉她,女子通文识字,能明大义,懂得贤德就够了,若是再多看书,舞文弄墨,便会挑动邪心,反而不如不识字,守拙安分更好。 所以这些年她谨守妇德,便只看了女四书这类教女子如何做贤妻良母的书籍,牢记女子无才便是德! 今天儿子的这一番话让她猛然醒悟,是啊,凭什么女子就不能读书,凭什么女子就一定要无才,四书五经,圣人之言可都没有过这种说法。 她看了看满目泪痕的柳如是,仿佛看到当年那个被迫将诗书文稿全部烧毁的自己,长叹一口气,柔声说道:“藩儿,你说得对,请先生靠的是才学,和是男是女没半点关系,你只管跟着柳先生好好学,以后若是有人敢风言风语的乱说,我绝对不饶他。” 第9章 打人不打脸 纵然柳如是是逐鹿简上有名的才女,可她依旧是一个女人。 是女人就会有某些需求。 比如逛街。 柳先生定下规矩,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不上早课,主要便是因为这两个日子是东西两市开市的日子,市集上会有许多西域和中原的时兴珍奇商品出售,其中也包括对女孩子吸引力最强的丝绸、胭脂、水粉等等。 今天恰好是一月十五,柳如是早早的就抓着李云山往西市去了。 虞世藩穿越之后,完全继承了上一世的宅男性子,懒懒的窝在书房里面,并没有出去鬼混。 这一切虞夫人朱霞看在眼里,觉得十分欣慰,心想自己这个胡闹了二十年的孩子终于开始用功了,照这样下去说不定还是有可能去参加科举考个功名,即便不能像他爹那样高中进士,也不至于让虞家太过蒙羞。 如果朱霞看到了现在虞世藩手中拿着的是《游仙窟》这种**,非气的拿出藤条执行家法不可。 不过虞世藩确实是抱着学习的目的,上一世他的就是因为在起点写小黄文拿捏不好尺度,天天404这才不幸饿死。所以这一世想好好学习一下古代含蓄内敛的文风,如果他有一天又穿越回去了,也好能派上用场。 “少爷,不好了!”李忠突然推门进来,吓得虞世藩赶紧把书丢到了身后的柜子里,随手拿起了一本《论语》,装模做样的放在面前假装用功。 等虞世藩看清楚进来的人是李忠,“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怒气冲冲的用《论语》用力的敲着李忠的脑袋,敲一下吼一句。 “让你不敲门!” “我让你不敲门!” “以后进来记得敲门!” 李忠抱着头,每次想要说话,都被虞世藩打了回去,只能可怜兮兮的蹲下抱住头。 连着打了十几下,虞世藩这才消气道:“什么事?” 李忠小心翼翼的松开脑袋,咽了口口水说道:“可儿刚刚过来让我告诉你,说有小丫头看到柳先生和双儿在集市遇到麻烦了,让您快去帮忙。” 虞世藩恶向胆边生,又举起《论语》用力的敲打李忠的脑袋,敲一下吼一句。 “让你不早说!” “我让你不早说” “以后记得重要的事情早点说!” 打完人,甩了甩微麻的手,吩咐一句:“把府上能喘气的人都叫上,跟着少爷平事儿去。” 这些日子虞世藩读书,李忠站岗,早就站的腻歪了,听说上街打架,双眼发光,顾不上头顶的包,利落的答道:“没问题!” *** 西市。 一群皂衣汉子,把围着两个女人围在中间。 被围住的自然就是李云双和柳如是。 那群汉子之中,有一个穿的花花绿绿的纨绔子弟,正捂着红肿的左脸,指着李云双恶狠狠的说道:“死贱人,你敢打我?” 周围的走狗听到主子的声音,纷纷开始跟着狺狺狂吠。 “是啊,你知不知道这位公子是谁,他可是裴主簿的公子!” “小妞,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跪下乖乖的磕头赔罪!” 李云双把柳如是拉到身后挡住,冷笑道:“光天化日动手动脚,该打。” 裴公子手中晃着一叠银票,恶狠狠的说道:“我呸,柳如是,你不过是个婊子,老子有的是钱,凭什么不让我碰。” 李云双柳眉一皱,说道:“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没听到刚刚柳姐姐说她已经赎身了么?” 裴公子舔了舔嘴唇道:“赎身?她娘的病治好了?还是说那个老不死的终于病死了?哈哈哈哈!” 啪! 又是一巴掌。 李云双收回手,揉了揉红肿的手掌说道:“出言不逊,该打。” 裴公子愣住了,长这么大,连他爸爸都没有打过他,今天这个女人竟然敢接连扇他两个巴掌。 “来人,给我打!”裴公子恶狠狠的吼道。 “住手!我看谁敢动!” 一队青衣的精壮汉子冲了上来,将裴家的家丁冲散,把柳如是和李云双给护在中间。 百姓们看到这些汉子,都顾不上看热闹,一瞬间便做鸟兽散。 这可是虞府的下人,平日里跟着虞少爷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敦煌城里没人敢招惹他们。 虞世藩从青衣汉子中走出来,站到最前面,冷眼看着裴公子说:“裴谦霍,你胆子真的是大了,竟然敢动我家里人。” 裴公子看到是虞世藩,皱了皱眉头。 他虽然也是敦煌一霸,但是要比虞世藩矮上半头。 原因很简单,他爹是主簿,正九品,而虞世藩他爹是郡丞,正八品。 很显然这两位公子最大的倚仗都是爹,裴公子拼爹拼不过虞公子,自然要客气一点,拱了拱手说道:“虞公子,你好” 李云双在虞世藩身边小声将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说了一遍,虞世藩眉毛一竖,骂道:“好个屁,裴谦霍,你竟然敢侮辱我家先生?” 裴谦霍一愣,心想你发飙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啊,奇道:“我...我没有啊,不知你家先生是哪位?” 虞世藩走到柳如是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回头对裴公子道:“家师,柳如是。” 裴谦霍用手指着柳如是,瞪大了眼睛说:“你认了一个妓女当师傅?” 虞世藩点点头说:“有问题么?” 裴谦霍摇摇头,心想这个家伙真的是无耻,比自己还无耻,为了金屋藏娇,竟然连脸都不要,以拜师的名义把娼妓接回府上,改天一定要去虞夫人那里告上一状,隐忍道:“既然如此,今天是小弟唐突了,柳...柳姑娘我不要了,但是这个野丫头竟然敢打我,你把她交给我处置。” 虞世藩翻了一个白眼道:“这是我家的丫头双儿,也不能交给你。” 裴谦霍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说道:“虞公子,你家的下人打了我的脸,难道不该教训一下?” 虞世藩挑了挑眉毛,问李云双:“双儿,你刚刚是不是打了裴公子的脸?” 李云双双手抱胸,说道:“是他先对柳姐姐动手动脚,还出言不逊的。” “哦~原来是这样,倒是也情有可原,不过还是该罚,怎么能动手呢~动手是不对的”虞世藩一边“教训”李云双,一边伸出手在她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三下,说道:“打屁股三下以示惩戒,以后不可再去扇他的脸,裴公子的脸皮那么厚,你的手伤了可怎么办~。”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算是八品官的儿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九品官的儿子吧! 就算以后闹到他们两个爹的面前,虞世藩纵容下人打主子的行为也绝对不占理,所以裴谦霍有心把事情闹大,于是给手下的大管家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动手抢人。 裴府的家丁要比虞府的还多上几个,裴谦霍暗下决心,今天自己既然占着理,一定要好好的收拾虞世藩一顿。 裴府管家一声令下,手下的走狗们嗷嗷叫唤着冲了上去,虞世藩一个箭步跳了回去,手下的家丁们也迎头冲了上去。 两方人马,在长街上开始一场恶战。 好在两位公子都知道不能弄出人命,所以手下都只是空手搏斗,没有用上兵刃。 裴府由于人多势众,打的青衣汉子节节败退,就在裴谦霍琢磨着一会如何将这两巴掌还回来的时候,只听得身后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一群身穿赤衣的汉子,将裴府这群人的后路给堵得严严实实,为首走出一个黑衣少年,一个叮叮当当挂满珠宝的少女。 来人正是朱家的护院家丁,在朱沄和朱汝真的带领下前来给表兄弟助阵。 “竟然敢欺负我藩哥哥,藩哥哥只有我们可以欺负,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了?”朱汝真十分霸气的一挥手,赤衣家丁冲上前去。 有了朱家的助阵,裴府的下人被前后夹击,本来的火拼瞬间变成了单方面的群殴。 虞世藩一看情况大好,又跳了出来,指着裴谦霍兴奋的喊道:“他是主簿家的公子,打的时候记得别打脸!” 第10章 毒药下不成 郡丞、主簿还有本郡首富的公子小姐在街上打架,百姓们早就跑的一干二净了,酒楼茶馆也识趣的关上门窗,省的惹祸上身。 然而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却突然打开了窗户,一位须发皆黄的老者恰好看到虞世藩挥舞着胖手指东打西、吐沫横飞,满脸兴奋的纵容手下逞凶打人,捋了捋长须道:“都说郡丞家的少爷是一个贪花好色、脑满肠肥的败类,果然一点都没错。” 黄须老人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矮小,手持巨大手杖的老者,咳嗽了两声说道:“不过听说这个小少爷前些日子从一个淫贼手中救下一个姑娘,而且那个姑娘应该便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孩子。” 黄须老人叹了口气说:“如果那孩子真的被这家伙救走了,我担心她现在很可能已经被...哎,苦命的孩子啊。” 巨棒老者问道:“现在怎么办?杀进郡守府救人?” 黄须老人沉吟片刻道:“敦煌地处边关,贸然在郡守府动手可能会影响边防,给蛮子可乘之机,既然那孩子此刻在郡守府中,我们何不利用一下这个小少爷。” 巨棒老者看了看窗外的虞世藩,说:“你想抓住他换那孩子?” 黄须老人摇了摇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粒小药丸道:“我要让他带我们去见那孩子,你先去郡丞府等我,看我怎么收拾这个小纨绔。” *** “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仙丹灵药,延年益寿,辟易百病!” 虞世藩将裴谦霍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之后,神清气爽,难得出来一趟,便不想再回去宅,听到吆喝声,也凑上前去围观。 只见一个仙风道骨、须发皆黄的老者,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一看便知道不是寻常的江湖骗子。 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恰好从他身边走过,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眼看是活不成了。 老者拿出一粒丹药,放入老马口中,不过片刻,老马本来已经灰暗的眼睛又恢复了神采,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唏律律的叫了一声,迈开蹄子狂奔而去。 围观的人群见到这景象,啧啧称奇。 有吃瓜群众问道:“老先生,请问这药多少银子?” 老人摇摇头道:“长生不老丸,药赠有缘人。” 他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扫了一遍,然后慢慢走到虞世藩面前道:“这位公子骨骼清奇,这药...” 虞世藩没等老人说完,很干脆的回答道:“我不要。” 开玩笑!须发泛黄,身材高大,腰间系着一个漆红色的葫芦,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这样貌,这装扮,肯定是毒隐神医吴越人啊。 这家伙医术毒术双绝,从他鼻孔里呼出的空气都不能碰,更别说这个看上去就很诡异的小药丸了,所以虞世藩直接了当的拒绝了他。 不过吴越人的出现着实虞世藩激动不已,主线剧情终于触发展开了!! 毒隐神医吴越人,不死谷神玄牝,可是货真价实的奇人异士,堪称女主角最大最粗的金手指。 在原书的剧情当中,就是他们救下了走投无路跳崖自杀的李云双,而且带她找到了隐居的长生剑神慕玄宗,学得一身惊天剑法。 不过这个老家伙不去找主角李云双,找上我这个龙套干什么? 虞世藩想不出头绪,摇摇头转身走开,决定还是先远离吴越人,等他找到李云双展开剧情之后再接近他去蹭各种仙丹法宝。 吴越人看着远去的虞世藩,心情复杂。 他以前用这种装神弄鬼的方法忽悠人从未失手,今天竟然没有唬住虞世藩。 嗯...此人贪花好色,看来还是要投其所好... 虞世藩离了人群,又向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间一个神情猥琐,獐头鼠目,嘴角有一颗大黑痣的汉子像做贼一样凑上来,拿出一颗蓝色小药丸,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子,金枪不倒丸了解一下?吃了保准您****,****,可以****而不会**! 虞世藩满脸古怪的盯着眼前的汉子,没有碰这个听起来效果很诱惑的小药丸。 毒隐神医吴越人除了毒术医术之外,易容术也堪称一绝,贴吧中有粉丝闲的蛋疼统计过他在全书一共易容化妆十七次,而且把每一次易容的样貌描写都详细地列了出来。 虞世藩上一世也是闲的蛋疼,竟然把这个帖子完整了看了一遍,所以记得很清楚,其中第一次易容便是眼前这么一个形象。 真是奇怪,吴越人这么费尽心机到底想给我吃什么东西? 虞世藩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在《丧乱离隐》原来的剧情当中,吴越人和这个龙套有半点的交集。 对于吴越人这么锲而不舍的给他送药的举动,虞世藩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吴越人看着远去的虞世藩,心情复杂。 以前从没有任何男子可以拒绝这种功效神妙的药丸,今天竟然没有唬住虞世藩,莫非他某方面的能力竟然恐怖如斯? 嗯...此人还嗜酒如命,不如去酒馆碰碰运气... 打了一场群架,又在街上走了半日,虞世藩确实也感觉有些渴了,看了看常去的酒馆,然后自然而然的转身走进对面的茶馆。 这具身体在他穿越之前已经酗酒过度,进入了亚健康的状态,所以虞世藩十分注意保养,每日早睡早起,睡前泡脚,少食多餐,饭后散步...此刻在茶馆中坐定,要了一壶枸杞,慢慢的抿着枸杞泡水,悠然的看看庭前花开花落,天上云卷云舒。 对面酒馆中,吴越人早就易容成酒保,手中美酒里化了一枚连心丹,本来准备等虞世藩来酒馆的时候喂他喝下去。 然而事与愿违,看着坐在对面茶馆中品茶看天的虞世藩,吴越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连心丹炼制不易,这些年也才练出五颗,化在酒中若是一个时辰之内不喝下去,药效将消失殆尽。 毒隐神医纵横半世,还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这个虞世藩,明明就是个纨绔子弟,怎么他娘的这么难对付? 吴越人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郁闷,再次易容之后,偷偷的跟在虞世藩的身后,一只手端着融有连心丹的酒壶,另一只手摸上了一块砌城墙用的青石砖... 第11章 双儿舍不得 吴越人被称为毒隐神医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精通药理毒理,研制出来的毒药除了他之外无人可解,更可怕的是用毒手段高明,每次出手之前都会探听清楚目标的生活习惯,然后利用高超的易容术接近目标,堪称下毒于无形。 平心而论,靠板砖把人拍晕下毒,这辈子还是头一次。 咳...咳... 被灌下毒酒的虞世藩咳嗽两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幽幽转醒的虞世藩,吴越人冷笑三声道:“连心丹配置不易,你小子能吃到,也算是三生有幸。” 虞世藩听到连心丹三个字,知道不是立时致死的毒药,稍稍松了一口气。 吴越人看他虞世藩表情轻松,又冷笑三声道:“你可知道刚刚吃下去的连心丹是什么东西?” 知道~当然知道 连心丹嘛,吴越人亲自制作的天下第一奇毒,分子丹和母丹,服食母丹的人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以立刻要了服使子丹那人的性命。 果然吴越人以一种很骄傲的语气慢悠悠的接着说:“连心丹,老夫亲自制作的天下第一奇毒,分子丹和母丹,服食母丹的人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以立刻要了服使子丹那人的性命,你吃的便是子丹,而母丹,此刻便在我的手上。” 吴越人本来以为这番话说出来,虞世藩肯定会瑟瑟发抖,跪地求饶,谁知道他面色如常,看脸色...竟然还透露出隐隐的兴奋。 吴越人和不死谷神玄牝是两条很粗的大腿,一个毒术医术无双,一个擅长青木方术。 更重要的是,按照原书剧情,他们出现之后不久,李云双就拜到了一条更粗的大腿学剑。 在《丧乱离隐》当中有内修外练两种习武的路子,外功至极者,可以力撼山岳,一骑当千。内修精微者,可以凝水为冰,摘叶伤人。 不过这些还都只是人间武道。 李云双拜的那位师父,是个半个身子迈过天门的剑仙。 一剑千里,天下无敌。 武林传说他已经活了至少五百岁,他最近一次动手是在五百年前,当时的天下第一去挑战他,被一剑从山顶直接逼退到山脚。 在全书中他出手的次数极少,但是没有任何人能接住他一招半式。 长生剑神,慕玄宗。 角色排行榜永远的的人气第一,作者大大钦定的人形自走挂逼。 只要可以学他的一丢丢本事,不用多久,就可以功成名就、当上总舵主、出任大将军、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嘿嘿~~ 看着虞世藩露出痴汉一般的表情,吴越人感觉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恶狠狠的继续说道:“这毒药无解,只要吃下去就一辈子母子相连,休想解开毒性,所以以后你一辈子都要听我的话,只要敢忤逆半句,立刻便可以让你魂消肠断而亡。 无解?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解药的配方在番外篇里面可是写的清清楚楚的,只要几味常见的药材,就可以彻底的解开连心丹的毒性。 说起来这倒是虞世藩误会吴越人了,番外篇里面的东西,本来就是作者大大为了圈钱瞎写的,正文里面的吴越人怎么会知道这种偏方,所以在他老人家看来,连无解的毒药竟然都吓不到眼前的这个小胖子,心中不禁隐隐然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情。 “老先生,你给我吃下这么珍贵的毒药,到底想干什么?”虞世藩虽然知道解药,但是怕吴越人一激动,现在就吃下母丹,给他来一个魂消肠断而亡,所以小心翼翼的问道。 “带我去你们府上,我要见一个人。” *** 由于虞世藩特意关照过,李云双不同别的仆从下人一起住,而是在府上的角落有一个单独的小院,虽然冷清了些,但是也着实清静。 李云双刚刚逛街回来,心情大好,正在镜子前面试用新买的胭脂水粉,听到敲门声和虞世藩一声贱贱的“双儿”,头也没回地答道:“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虞世藩竟然带着两个奇怪的家伙一起走了进来。 第一个生的须发泛黄,身材高大,腰间系着一个漆红色的葫芦,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第二个是一名身材矮小的老者,身上脸上满是皱纹,如同盘根错节的老树,拄着一根比自己还要高的枯木手杖,走起路来颤巍巍的,每一走步似乎都要摔倒一般。 李云双扭过头,看看这两个人,又看看虞世藩,眉头紧皱。 虞世藩没有丝毫解释的迹象,进了屋子之后溜溜达达的四处打量,看到屋内陈设简陋,皱着眉说:“下人们是怎么安排的,等会我叫人过来,缺什么你告诉他,这桌子,这椅子,还有这马...哎呦,你别掐我,这个马桶确实是该换了。” “少爷,这二人谁?”李云双面色不善,她生性外热内冷,平时除了虞世藩从不允许男人进她闺房。 虞世藩一摊双手道:“他们喂我吃了毒药,让我一定要带着来见你...” 接下来的情节,和原书的展开一样,吴越人拿出当年建文留下的信物,和皇后留给李云双的信物刚好契合,合成一个完成的九龙玉佩,玉佩内有机关,完璧后可以打开,里面留下了一封遗书,详细的说明了前因后果和李云双的真实身份。 至于当年嘱咐皇后不要告诉女儿身世的建文为什么会留下这样一个信物,官方解释是建文心底还是有一丝希望想要报仇雪恨,而所有的读者书评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剧情bug,是作者大大写着写着就忘记了开头的设定... 当然这个并不重要。 在原书当中,知道了自己身世的苦逼版李云双毫不犹豫,当即便下定决心要推翻燕帝皇位,为父报仇。 而现如今的李云双在听完前因后果之后,也做了同样的决定,不过多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吴爷爷,你刚刚喂给少爷吃下的是什么毒药?” 虞世藩一把鼻涕一抹泪的抱住李云双的大腿哭诉道:“双~儿~,你可要救救少爷啊~,少爷我吃掉的是连心丹,是你吴爷爷亲自制作的天下第一奇毒,分子丹和母丹,服食母丹的人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以立刻要了服使子丹那人的性命。这毒药无解,只要吃下去就一辈子母子相连,休想解开毒性。” 吴越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想这个小子记性怎么这么好,刚刚自己说的话竟然一字不差的又重复了一次。 李云双十分嫌弃的甩了甩腿,发现甩不掉这个挂件,放弃了徒劳,向吴越人问道:“母丹呢?” 吴越人拿出母丹,李云双接过,自然而然的就要放到嘴里。 吴越人忙拦住她,说道:“这个母丹里面有几味药寒性极重,不适合女子服用,还是我来吧。” 李云双摇摇头,将母丹吞下,对着挂在腿上的虞世藩装出一副凶狠神情说道:“滚起来吧,母丹被我吃了,以后少爷一辈子都要听我的话,否则我就让子丹发作。” 虞世藩爬起身来腆着脸说:“双儿对我这么好~怎么会舍得让少爷我魂消肠断而死呢~” 李云双翻了个白眼,然而对虞世藩的无赖也无可奈何。 虞世藩掸了掸衣服上的土,轻轻的补了一句:“而且就算你不吃母丹,少爷我一辈子也会听你的话的。” 李云双冷哼一声,扭过头,没让虞世藩看到她微微泛起红云的脸颊。 第12章 幕后黑手(一) 虞世藩是已时走进的李云双房间,然而到了申末才走出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足足在一起待了三个时辰,甚至其间连午饭都没有吃。 书房之中,虞老爷手头上正在批阅公文,然而脑子里却一直考虑着小屋子里面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们在做些什么呢? 忽然烛花一闪,一个黑衣蒙面的人瞬间出现在书房之中,向虞嵩跪下行礼道:“回禀大人,按您的吩咐,卑职详细的调查了那女孩的身世,她是李松华的女儿。” 虞嵩对于这个习惯不走正门的属下已经习以为常,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想了片刻,问道:“就是前些日子带着百姓去郡衙讨说法,最后死在县衙的那个私塾先生?” 黑衣人点点头说:“回禀大人,正是。” 虞嵩皱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加收赋税横征暴敛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弄出人命,我早就想办了崔伊长,只不过担心影响任务和边境的安稳才一直没有动他,等此件事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黑衣人态度十分恭敬,颔首道:“回禀大人,以卑职对大人的了解,如果不是娶了一位有钱的夫人,恐怕大人刮起民脂民膏要比崔郡守疯狂的多。” 虞嵩翻了个白眼道:“我说...你应该知道本官的官阶要比你大上很多吧。” 被称为影子的黑衣人愈发的恭敬,说道:“回禀大人,卑职知道,所以卑职对大人一向十分尊重。” 虞嵩哼了一声,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继续问道:“还查到了什么?” 影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翻了翻答道:“回禀大人,李云双不是李松华亲生女儿,她娘也不是本地人,二十年前从南京逃难出来,带着女儿一路向北来到敦煌,危难之际,是李松华收留了他们娘俩。” 二十年前,四王之乱,靖难之役,南京城被围,多有士族大户举家出逃,倒也不算奇怪。 “这女孩多大了?” “回禀大人,二十二岁。” “确定是二十二岁,不是二十岁?” “回禀大人,户籍所记载,是二十二岁。” 虞嵩知道这个属下是一个很严谨很认真的人,凡事都会找到万全的证据,记录在他手中的那个小册子里面。 不过有些时候,白纸黑字写下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的。 虞嵩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本官面上的身份是郡丞,乃是主管户籍的官员,所以很清楚在对于这种外地流亡而来的人,在登基造册的时候,只会核对路引文书,而年龄岁数全凭他们自己申报,所以...有没有可能这个女孩其实只有二十岁,但是对别人说谎已经二十二岁。” 影子第一次抬起头,把目光从小册子移动到虞嵩身上,问道:“大人怀疑李云双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可有证据?” 虞嵩摇摇头说:“没有证据,但我觉得她有问题。” 影子也摇了摇头说:“没有证据,您凭什么觉得她有问题?” 虞嵩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翘起二郎腿说:“干我们这一行的,直觉很重要,我觉得她有问题,这就够了。剩下的事情,就是要找出证据证明她有问题,这是你的工作,而不是我的工作,因为,我的官阶要比你大上很多。” “回禀大人,您真的很无耻。”影子已经很习惯于上官的无耻,所以丝毫没有动怒。 虞嵩没有理会下属的责问,用手指轻轻点着桌子,沉吟片刻,说道:“我会想个办法打草惊蛇,你盯紧那个女孩,看看她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另外再想想办法查一下她的真实年龄。” 虞嵩吩咐完,侧着耳朵听了听,道:“我那个宝贝儿子好像朝着书房来了,你先下去吧,记住交代你的事。”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影子站起身来,推开窗户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虞嵩叮嘱到:“小心点,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她身边说不定会有高手,有什么线索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不要孤身犯险。” “大人若是这么关心卑职,不如先把上次借的一百两银子还给卑职。”影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在得道虞嵩否定的答复之后,影子愤然一跃,从窗子纵身跳了出去,瞬间不见了人影。 影子刚刚离开,虞世藩便大步流星的推门进来,叫嚷道:“爹!郡衙的文书卷宗都在何处?” 这是李云双求他帮忙查证的,虽然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李松华毕竟养育了她这么多年,李云双心中还是放不下他的死因,定要查个清楚。 在原书之中,参与杀害李松华的人,从抓人的小吏到用刑的牢头,甚至是郡守崔伊长都没有逃过李云双的毒手。 虞嵩眼中的精芒一闪而过,随即眼神又变得懒散而猥琐,扣扣耳朵,漫不经心的问道:“文书卷宗那些东西又臭又长,藩儿你找那劳什子干什么?” “泡妞!”虞世藩言简意赅的答道。 这个理由对于虞嵩来说足够了,他没有再多问什么,拿起笔写了一个条子,递给儿子道:“明日一早你拿着这个去郡守衙门,自然会有人带你去文书库。” 虞世藩嘿嘿一笑,将纸条塞入怀中道:“爹爹你也早点休息,每天忙到这么晚,对身体不好。” 虞嵩楞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虞世藩。 慈父多败儿,由于虞嵩从前总是毫无底线的惯着儿子,所以虞世藩对他爹的态度一向不好。 甚至经常老家伙老家伙的呼来喊去,连爹都不叫一声。 今天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虞世藩不禁恭恭敬敬的叫了声爹爹,竟然还关心起虞嵩的身体来了。 虞嵩虽然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也禁不住心下感动,眼眶微红,扭过头答道:“好,爹爹知道了,批完这几个折子,爹爹就去睡觉。” 虞世藩嘿嘿的坏笑两声道:“爹爹总是这么晚回房间,娘该有意见了,天天如此,娘还怎么给我生个弟弟妹妹,爹要努力才行啊。” 虞嵩从椅子上跳起来,给了儿子一个暴栗,笑骂道:“臭小子,连你爹我都敢打趣,快滚回去睡觉吧,小心明天早课起不来,柳先生打你手心。” 眼看着虞世藩吊儿郎当的走出书房,虞嵩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神情落寞了下来。 儿孙满堂,天伦之乐,他这种人怕是无福享受。 第13章 少爷不寻常 对于李松华的这段剧情,虞世藩十分熟悉。 每年兵部都会将北军都督府属下长城戍卫军情况提交户部,由户部统计所需银两,摊派给西北诸郡作为长城这一年所需的给养,名为戍边赋。 而敦煌郡的郡守崔伊长为了敛财,将戍边赋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了一倍。 李松华出于公义,为民请命,却被崔伊长关进了黑牢,第二天就被害死在牢中。 按照燕国律法,官府衙门拿人、审讯都要留下详细的卷宗,而朝廷每季度也会派出八方巡检来查阅案件卷宗。 卷宗是朝廷机密,闲杂人等无权查阅,所以虞世藩才管老爹要了纸条,负责卷宗的官吏见到郡丞大人的亲笔吩咐,自然不敢阻拦,虞世藩轻易的便找到了李松华的卷宗。 然而关于这个案件,卷宗上写的十分简略。 燕历十四年腊月二十二日,李松华聚众闹事,衙役赵甲和钱乙将其关入大牢。 燕历十四年腊月二十三日,李松华突染疫病,医官治疗无效,于当天申时死亡。 燕历十四年腊月二十四日,恐疫病传染,遂焚其尸骨。 简单的几行字背后,不知道掩盖了着多少血腥的事实。 虽然原书中从没有写明过李松华的死因,但是却明确的描述过崔伊长的残忍与暴戾,描述过李松华的铮铮铁骨和文人傲骨。 不管是什么疫病,都不会使一个体魄健壮的人在一天之内失去生命。 虞世藩叹了一口气,将卷宗放入怀中。 负责卷宗的小吏看到虞世藩这个动作,小心翼翼的陪着笑道:“虞少爷,朝廷有规定,卷宗是不能带出这间文卷馆的。” 虞世藩点点头,表示理解,将卷宗放到回桌上,铺纸研墨,准备将卷宗的内容抄一份带走。 李云双求他帮忙查清楚李松华事件的始末,总要有个交代才行。 小吏看到虞世藩的动作,连忙走上前道:“虞少爷...朝廷规定,抄录也不行。” 虞世藩皱了皱眉,穿越之后,他很少仗势欺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熟悉这个业务。 郡丞少爷刚想发飙,就听到门外有人不悦道:“文卷馆乃是朝廷要地,何人在此喧哗?” 虞世藩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雄伟,浓眉大眼的青年走了进来,腰间挂着雁翎刀,看穿着,应该是本郡的捕快。 小吏看到来人,心中一喜,慌忙行礼招呼道:“燕头儿,这位是郡丞家的少爷,先前说要把卷宗带走,后来又说想要抄录一份副本,小人解释过这不合朝廷规矩,可是他就是听不进去...” “竟有此事?”燕十六平常最看讨厌纨绔子弟,前些日子主簿家的裴公子触犯条例,燕十六没给他爹半分面子,愣是按照燕律把他抓起来关了一个月黑牢。 “是啊!”小吏心中大喜,脸上做出一副无奈神情。 嘿嘿,虞少爷,燕捕头可是个六亲不认的狠角色,被他抓到,今天有你的好看! 燕十六走进文卷室,冷眼看了看虞世藩道:“虞少爷想查什么卷宗?” 虞世藩记得原书中确实提到过敦煌郡的缁衣捕头叫做燕十六,只不过出场戏份很少,连正脸都没有露过,唯一一次出场便是写到他以及其余十几位敦煌郡的大小官员,由于和李松华的案件有关,所以都被李云双残忍杀害,于是试探道:“李松华疫病死亡案,不知道燕捕头有没有印象?” 燕十六眼神微变,点点头道:“我记得,是那个私塾先生,怎么?虞少爷对这个案件有兴趣?” 虞世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道:“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疫病可以让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在半天之内就死于非命,而且连尸骨都不能留,当天便要付之一炬。” 燕十六沉吟片刻,忽然扭头对小吏道:“把卷宗给拿出来,任他抄录。” 小吏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问道:“燕头儿,你说什么?这...这不合规矩吧。” 燕十六冷冷的面无表情,说道:“也罢,研墨,我来替虞少爷抄录,我是本郡的捕头,抄录副本并不违背燕律。” 什么? 连崔郡守面子都不给的燕捕头,竟然对一个纨绔如此客气? 小吏愣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研墨。”燕十六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神看了看小吏。 小吏虽然不敢违背燕律,但更不敢得罪燕捕头,叹了口气,走到桌子边上慢慢的开始研墨。 燕十六将李松华的卷宗抄了一份,递给虞世藩道:“虞少爷,这卷宗今日是我抄写后送给你的,若说违背燕律,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虞世藩接过卷宗放入怀中,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燕十六道:“燕捕头为何如此客气?” 燕十六没有回答,突然话锋一转道:“听说虞少爷前些日子在东市救下一个姑娘,面对持刀凶徒,路见不平,把枪相助,这等英雄救美的事迹着实是让在下佩服。” 虞世藩谦逊的摆摆手道:“小事,小事,我相信若是燕捕头遇到这种事情,同样也会出手的。” 燕十六摇摇头道:“我功夫不弱,十个拿刀的马三也不是我的对手。然而虞少爷您不懂武功,火器装填不易,一旦失手则有性命之忧,为救孤女,以身犯险,这勇气令在下十分佩服。” 虞世藩不知道燕十六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尴尬的笑了笑道:“哪里哪里,燕捕头太客气了,不如改天我来做东,咱们去媚香楼喝个痛快。” 媚香楼是西市四大楼之首,以姑娘数量多,业务能力强闻名,一般不相识的人初次喝花酒都会选在这个地方。 谁知道燕十六又摇了摇头道:“喝酒自然要去醉仙楼,媚香楼...太吵。” 虞世藩原本只是客套一下,然而燕十六的回答让他觉得这个人莫名的有趣,于是拱手认真道:“一言为定,改日一定摆酒和燕捕头喝个痛快,燕捕头公务繁忙,就不打搅了。” 燕十六点点头道:“虞少爷请便。” 看着虞世藩远去的身影,小吏有些不解的问道:“燕头儿,您不是常说像虞世藩这种纨绔公子,如果犯在你手里,决不轻饶么,今天怎么...?” 燕十六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道:“李松华的案子,寻常人不敢碰,虞少爷愿意插手,说不定真的会有什么进展...对了,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虞少爷变化很大?感觉...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小吏耸耸肩道:“有什么变化?还不是一样的肥头大耳,大人您最近是不是忙晕了,眼神不太好使了...” 第14章 藩儿不胡闹 “双儿去哪了?”虞世藩从衙门回到府上后,到处都找不到双儿的下落,向可儿问道。 可儿支着下巴想了想,答道:“去还愿了,老爷说是昨天有一个心愿已了,要派一个丫头还愿。又说怕来来去去总是那几个丫头去拜菩萨,菩萨怪罪,所以点名要一个新来的去,所以夫人就把双儿派去观音堂替老爷还愿了。” 观音堂在月牙泉旁,鸣沙山上。 从敦煌郡去到鸣沙山之间的小路上盗匪层出不穷,前去观音堂上香的大户人家一般都有强大的护卫,小户人家则会几家人相约一同前往,若是遇到落单的行人,盗匪通常会杀人越货,手段极为残忍。 最要命的时候,这个时间,小径边上的黄沙岗多出了一伙很厉害的强盗,正酝酿着要做一笔震惊四海的大买卖。 穷凶极恶的盗匪。 如花似玉的丫鬟。 虞世藩跺跺脚,气急败坏的吼道:“李忠!把府上能喘气的人都叫上,跟着少爷出去!” 李忠迟疑了一下,说道:“少爷,今儿个府上的人都被老爷叫出去了,能跟着出去的不多。” “有多少人?” “只有小的一个...” “去朱府,把沄哥和真妹叫上。” “少爷...今天沄少爷和真小姐去关外进货了,把人都带出去了...” 不会吧,这么巧? 恰好家中没人。 恰好朱家也没人。 恰好李云双又双叒叕要被*。 虽然现在剧情已经改变了,即便李云双发生点什么,虞世藩应该也不会被她先阉后杀了。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所有的点点滴滴让虞世藩觉得,和她在一起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一想到她会受到伤害,虞世藩就觉得打心底里面难过。 老子的丫鬟,谁他娘的都别想动! 虞世藩沉思片刻,对李忠说道:“拿银子,跟少爷走。” 李忠挠了挠头问道:“少爷,拿多少。” 虞世藩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说道:“有多少,拿多少。” *** 铛!铛!铛!铛! 在东市中心,李忠拿了一个破锣敲了三下,用尽吃奶的劲头喊了一嗓子:“送银子喽。” 这句话的效果拔群,不一会人群就将李忠团团围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虞世藩费尽的爬上几个箱子垒成的高台,拿了一个用草纸卷成的喇叭放到嘴巴前吼道:“自本少爷出生以来,现在已经二十岁了,我知道,平时你们背地里都叫我王八蛋、禽兽、畜生、寄生虫。” “但是,本少爷今天要亲自带队,出兵剿匪,我要证明我不仅仅是王八蛋、禽兽、畜生、寄生虫!” 四面的人听着虞世藩的干嚎,都显得十分不屑,城外的匪患由来已久,好几任郡守都没能解决,这个王八蛋、禽兽、畜生、寄生虫又能有什么作为。 虞世藩看到大家兴致缺缺,干咳了两声,声情并茂的瞪着眼吼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走四方。盗匪,任何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你想想,你带着妻儿出了城,吃着火锅,还唱着歌,突然就被盗匪劫了! 敦煌的百姓受到盗匪的欺压已久,大家都感同身受,听到虞世藩这么说,许多人开始附和。 “是啊,上次我们去观音堂上香,五六家人一起走,还是被盗匪给劫了,我祖传好几辈的首饰都被他们抢走了!” “这群盗匪,太可恶了!” ... 虞世藩十分满意大家的反应,继续说道:“所以,没有盗匪的日子才是好日子!你们说对不对!” “对!” “对!” “对!” 人群之中爆发出了阵阵呼声。 然而高呼过后,有人反应过来,问道:“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虞世藩痛心疾首的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难道敦煌郡的汉子,都这么没种么?” “有!” “有!” “有!” 人群之中爆发出更热烈的叫声。 虞世藩趁热打铁,说道:“现在本少爷决定出城剿匪,无奈人手不足,所以到这里招募英雄好汉,随我出城剿匪者,每人赏银五十两。割盗匪人头者,每颗人头赏银五十两。不幸残废者,一次性赏银一百两,每月补偿生活费十两。不幸罹难者,一次性赏银二百两,虞府负责供养其妻儿父母,每月每人赡养费十两!” 以当时的购买力,每个月一两银子就可以吃饱,二两银子还可以偶尔吃吃肉了,虞世藩给出的银子可谓是一个天价。 “虞少爷,你说的可是真的?”虞世藩平常人品不端,所以自然会有人怀疑他所说的真实性。 虞世藩一挥手,李忠把马车上的箱子打开,里面是一锭一锭亮闪闪的银锭,在耀眼的光芒之中,虞世藩矮胖的身材仿佛也变得高大起来,淡淡的说道:“当场兑现,分文不少。” 敦煌的东市以马市为主,往来的都是铁匠、货夫、马夫、走卒、游侠等,都是有力气没出使的穷苦人,看到银子,眼睛都红了,一哄而上,争着抢着来报名。 有的人念着兄弟朋友,担心他们错过了这种大好机会,高声问道:“虞少爷,你要多少人。” 虞世藩一挥折扇,潇洒的说道:“多多益善,有多少,少爷我要多少。” 一时之间,东市轰动了。 不过片刻,全城轰动了。 虞少爷脑子有病,在东市散钱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虞府之中,老爷夫人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下人添油加醋的描述着虞世藩的败家事迹。 虞嵩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神情,不过掩饰的很好,马上就换了一副气急败坏的嘴脸,拍着桌子站起来道:“这个小王八蛋,平常胡闹一下也就罢了,这次竟然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夫人,你别生气,这次不用你动手,老夫亲自把他给抓回来!” 虞夫人用茶杯盖子撇了撇茶叶沫子,淡淡的说道:“坐下。” 虞嵩噗通一声,又坐了回去,仿佛刚刚义愤填膺的人根本不是他。 虞夫人抬起头,看了看虞嵩道:“老爷,你觉得这是胡闹么?” “当然是胡闹了!”虞嵩掰着手指道说“夫人,我给你算算,假若他总共寻到五百个人随他出城,每二人杀死一个盗匪。而队伍中一百人受伤,五十人罹难。伤的一百人假设每人可再活二十年,死的人家中有孤儿寡妇,双亲在侧,平均亦可活二十年,那么一共至少要花一万六千二百五十两银子。” 虞夫人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到桌子上说道:“区区一万六千二百五十两银子,咱们虞家还是出得起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得好!就冲这八个字,也值了这么多银子。” 虞嵩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夫人说得对。” 虞夫人吩咐下人道:“去看看藩儿那边银子还够不够,告诉他,若是不够,只管到家里取,若是家里不够,便去我爹爹家取。” 敦煌朱家,在雍州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 有虞夫人这句话,虞世藩便是想带人用吐沫把盗匪淹死,估计都没什么问题。 第15章 北地巨寇 黄沙岗上,漫天的风沙中多了一丝血腥的气息。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十余名青衫的汉子,血迹将几颗难得一见的绿草染成红色。 虞府的最后一名家丁被一刀当胸斜砍而过,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几名盗匪狞笑着将收了兵刃,将李云双围在中间,露出淫邪的笑容。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人能保护李云双,她的心底不由又浮现出了虞世藩那张胖脸。 他还会来救我么? 李云双自嘲的笑了笑,虞世藩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料到黄沙岗上突然多出一伙这么厉害的盗匪,仅凭几个人就把二三十个护院家丁打的七零八落。 “我很欣赏你你,这种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我保证一会兄弟们玩完之后,会放你一条生路。”为首的盗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手中握着一个折扇,不像一个大盗,反而像一名书生。 就在李云双闭目等死之际,突然传来一声“住手!” 李云双心中激荡,循声望去,然而却没有看到虞世藩的身影。 说话的是一个很俊朗的年轻公子,身着锦袍,只身面对这几名刚刚杀过人的穷凶极恶盗匪,丝毫没有畏惧之情。 “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的闲事?”一个身高马大的盗匪狞笑着走过来,看样子似乎两只手就能捏碎那个年轻公子的骨架。 “他叫韩少云,是敦煌马帮的少帮主,北地最年轻的五鼎高手,你们连他都不认识,一定是一群新来的毛贼,因为这一代的盗匪见到他,都是要恭恭敬敬的磕上三个响头的。” 盗匪们回过头,发现一个身穿官服,腰悬长刀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和韩少云一南一北挡住了两个路口。 “你又是谁?”傻大个盗匪吐了口唾沫,听起来那个少年似乎不是很好惹,于是他决定先解决了这个官府的爪牙。 “他叫燕十六,是敦煌城的淄衣捕头,你们一群劫道的,碰上官兵竟然还不跑,胆子真是大。” 傻大个又一次扭过头,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青年,有些抓狂的问道:“你他娘的又是什么东西?” 虞世藩耸耸肩道:“我叫虞世藩,不会武功也不是捕头,不过你要是敢动那边的那个俏丫头一下,我肯定饶不了你。” “一个五鼎高手,一个敦煌郡的淄衣捕头,竟然都要护着你,看来你的身份定然不寻常,我改主意了,要把你抓回去。”文士打扮的首领自动无视了虞世藩,合上折扇说道。 《丧乱离隐》的武道体系,以“鼎”为衡量标准,按照可以扛鼎的个数,共划分为九个等级,最厉害的力能扛九鼎,叫做九鼎高手。 如韩少云这样的五鼎武者,气劲练入骨血,放在江湖上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了。 然而这个盗匪首领却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运足全力,将把自身的真气劲力发挥至最强,强横的表现出自身的武功鼎级。 韩少云和燕十六看到这个文士首领所爆发出的气息,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的实力在五鼎巅峰,甚至堪堪要突破入六鼎。 六鼎算是一个门槛,达到这个境界之后,体内气息流转不绝,生机变的十分强大,寿命亦会大大增加。 敦煌郡什么时候出现一位这么厉害的人物? 韩少云和燕十六一个黑帮枭雄,一个白道捕头,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心中早都把手下的探子骂了无数次。 “韩帮主,不如卖我一个人情,今天让我带走这个丫头,改日定然带厚礼登门道谢,你看如何?” 文士这一手相当厉害,要知道燕十六作为朝廷中人,就算明知道打不过,于理于法也不会放任他带走李云双。 但是韩少云就不同了,他是黑道中人,做事全凭利益,出手救人,全是因为看上了李云双的容貌。 然而如若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美人,惹上一个实力接近六鼎的高手,这笔买卖怎么考虑都不合算。 若是今天让出这个美人,一起做掉燕十六,那以后马帮在敦煌城的日子可就太平多了。 燕十六看到韩少云脸上神色变幻,心中暗叫不好,今天出城执行任务,一个捕快都没带,若是韩少云真的反水,恐怕不止自己要交代在这里,恐怕虞世藩和那个丫头都跑不了。 就在韩少云犹豫之际,被晾在一边的虞世藩忽然喊了一嗓子:“唐十仟,我保证你要是动了那个丫头,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燕十六和韩少云听到这个名字均是心中一凛。 唐十仟,在北地十寨巨寇排行第七,不禁武功高强,而且心机很深。 唐十仟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叫破,心中大惊,不过脸上神情却始终不变,轻摇折扇慢慢走过来,边走边到道:“这位公子好毒的眼睛...” 虞世藩知道他想动手灭口,连忙吹了一个口哨。 忽然之间,黄沙岗四周尘土飞扬。 虞大人猜测跟虞世藩同来剿匪的可能会有五百人。 不得不说他还是低估了银子的魔力和敦煌汉子对盗匪的痛恨。 最终出现在黄沙岗上的是七百八十一个血性汉子,他们手中拿着扁担、马鞭、铁锤、板凳等等,气势汹汹,蔚为壮观。 五鼎巅峰、六鼎入门又如何。 以一敌百或许不成问题,但是以一敌七百八十一,就算是六鼎巅峰的高手都会真气耗尽。 一切黑恶势力都不过是纸老虎,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管教他有来无回。 “唐寨主,我们马帮是做买卖的良民,维护敦煌安危乃是我分内之事,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带走这位姑娘!”韩少云似乎是经过漫长的思考过后,终于豁然开朗,毅然决然的说道。 燕十六心中对他这番说词不屑一顾,不过着实松了一口气,握住腰间的雁翎刀,给虞世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动手抓人。 然而虞世藩却并没有着急动手,走到李云双身边,低声问道:“那个九龙玉佩你有没有带着?” 李云双点点头,这个玉佩是她生身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自从合璧之后,她就一直贴身携带。 虞世藩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借我用一下。” 第16章 不战屈人兵 李云双露出了狐疑的神色,然而看到虞世藩脸上高深莫测的神情,无奈的点了点头,抬手缓缓解开袍子领口衣襟系扣,解开脖颈后面的绳结,这才从小衣内取出一块温润的玉佩递给虞世藩,俏脸微微有些发烫道:“用完还我,不许别人碰它。” 虞世藩吞了吞口水,克制住想象刚刚这块玉佩所在之处风光的绮丽念头,慌忙点点头,朝着唐十仟喊道:“唐寨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唐十仟皱了皱眉头,他看得出这个小少爷确实是不会半点武功。 难道就不怕我抓他为人质? 就在唐十仟左思右想的时候,虞世藩已经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亲热的拦着他的肩头道:“唐寨主,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紧张。” 说完把手轻轻张开,将李云双的九龙玉佩亮了出来。 唐十仟眼神大变,连身子都有些颤抖,问道:“这个玉佩你从何而来?” 虞世藩朝着李云双一努嘴道:“这玉佩是那个姑娘的父亲留下的遗物,我想唐寨主应该认得吧。” 唐十仟眼眶发红,点点头道:“认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圣上当年系着它的风采。” 二十多年前,唐十仟参加科考,一手锦绣文章上达天听,建文在金殿之上钦点他为状元。 四王之乱的时候,唐十仟奉命到西北募兵,在国破之后不愿意归顺黄棣,所以在北地做了流寇,由于聪明绝顶,不仅仅练成了一身功夫,而且还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然而这些年唐十仟一直心念旧主,突然见到九龙玉佩,心中激荡,扭头看看李云双,发现她眉眼之间果然和建文有七八分相似,小声问道:“她...莫非是...” 虞世藩点点头,做了一个“公主”的嘴型,然后小声叮嘱道:“她的身份有多重要,处境有多危险想必我不说你也该知道,当今的皇帝怕是做梦都想杀死她,你可要小心,莫要走漏风声。” 唐十仟点点头,想到刚刚的所作所为,险些铸成大错,不禁冷汗连连,道:“该死,该死,小人真的是有眼无珠,我这就去向殿下磕头谢罪,任凭她发落处置。” 虞世藩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唐寨主,你是北地巨寇,若是像一个小丫头磕头谢罪,难免会惹人怀疑。” 唐十仟突然见到故主的幼女,心情激荡,但是他本来也是十分聪明机警的人,听了虞世藩的话点点头道:“公子说得有理,不过公...姑娘那边,还请公子帮小人解释一下。” 虞世藩点点头道:“这个自然,现在人多口杂,不便多说,你且先走,我会安排她再来和你见面。” 唐十仟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尽忠建文,想到今天若不是虞世藩,差点就冒犯了小公主,心中十分感激,竟然跪下朝着虞世藩磕了三个头。 这情形韩少云和燕十六看在眼里,心中震惊不已。 北地十大巨寇,每一位寨主都武功高强,而且势力极大,连郡县长官都十分头痛。 不知道虞世藩到底和唐十仟说了什么,竟然让他俯首帖耳。 虞世藩连忙将唐十仟扶了起来,说:“唐寨主快快请起,何须如此大礼。” 唐十仟站起身来,从怀中递过一块令牌给虞世藩道:“若非公子,我...就算是死也没脸去见先主了。这是我的信物,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只需到黄沙岗的破庙拿出这令牌,自然有人接应,小人这就告辞了。” 说罢站起身来朝着李云双微微一礼,带着手下们径直离去。 看着这一群凶神恶煞撤走,除了虞世藩之外的几个人都生出了死里逃生的感觉。 韩少云一扭头,看到李云双朝自己跑了过来,心中得意,暗想英雄救美这招果然百试不爽,连这天人一样的姑娘竟然都会主动投怀送报。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缓缓的抬起双手准备抱住李云双。 谁知道李云双径直从他身边略过,竟然一下子投入到虞世藩的怀里。 韩少云两只手僵在半空,只好顺势继续抬起来,尴尬的抱在胸前。 虞世藩轻轻抚了抚李云双的后背,柔声道:“以后不要乱跑,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长的有多危险么。” 李云双从虞世藩怀中挣脱开来,白了他一眼道:“你才危险呢。” 虞世藩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把玉佩递过来道:“完璧归赵。” 李云双抿嘴笑了笑道:“真是长进了,竟然还知道用成语,帮我系上吧。” 说罢,解开了衣襟,露出了点点春光。 虞世藩长吸了一口气,哪里敢偷看,连忙帮她把玉佩系好,说了句:“你在此地不要动,等我去去就回。”然后逃命一般的跑开了。 韩少云终于找到机会,走到李云双面前笑道:“姑娘,你没事吧。” 李云双略一点头,道:“没事,刚刚多谢少侠出声相救。” 韩少云继续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笑容道:“姑娘要去哪里,这条路不太平,我送你去如何?” 李云双摇摇头道:“多谢公子,我家少爷在这里,他送我就可以。” 韩少云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只见虞世藩那个正摇晃胖胖的身子,对着随他来的群众吐沫横飞的不知道说些,思忖半刻拧着眉毛问道:“你称呼他为少爷,莫非是在郡丞家作丫鬟?” 李云双点点头。 韩少云不解的问道:“姑娘怎么会去他们家中当差?” 李云双奇道:“少爷家里怎么了?” 韩少云显出一副为难神情,犹豫片刻之后道:“虞世藩贪花好色,姑娘在他身边可千万要小心,若是你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尽管找我,我在敦煌郡也算有些势力,倒不至于怕了他。” 李云双面露不豫神色道:“多谢少侠,少爷待我很好,我倒觉得他没你说的那么坏。” “姑娘怕是刚来敦煌,不知道他祸害了多少人。”韩少云摇摇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交给李云双。“姑娘若是需要帮助,可以拿着这个扇子来东市驿站找我。” 在原书的情节当中,李云双多亏了有韩少云相助,才能一举除尽敦煌郡的大小官员。 他们两个人也算是郎才女貌,本来互生好感,可是正巧赶上蛮兵破城入关,韩少云在兵祸之中失踪,这段缘分也就断了。 然而现在剧情已经完全改变,虽然韩少云挺身而处帮李云双解围,但是他刚刚面对唐十仟时候的犹豫李云双都看在眼里。 现在的李云双对他可没什么好感。 而且折扇在这个时代是一个内涵丰富的信物,贸然接受一个陌生男子的折扇,其中的暧昧之意不言而喻。 她摇了摇手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扇子价值不菲,韩少云自信自己出手阔绰,区区一个小丫头肯定会心动,于是把扇子递到了李云双的手上潇洒笑道道:“姑娘不必客气。” 在虞世藩精彩的布道之下,随他而来的敦煌百姓认为盗匪磕头认罪,落荒而逃,此行大获全胜,都很开心,除了个别穷鬼因为既没有残疾,也没有丧命,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之外,大部分人都满心欢喜的撤了回去。 虞世藩有些心疼自己花了这么许多银子,他本以为出现在这里的是另一群盗匪,早知道是唐十仟,他就不必召集这么多人前来了。 剧情的走向,似乎更加复杂了。 虞世藩想不清楚,便不再劳神,回过头看到韩少云还和李云双站在一起似乎在聊着什么,皱了皱眉头,走到近前,看到李云双手中拿着韩少云的折扇,想起书中他们两个之间的狗血剧情,心头不知怎么微微有些失落。 李云双正在为难,看着虞世藩走近,忽然微微一笑,把扇子递给虞世藩道:少爷,韩少侠说和少爷你一见如故,想送你一个扇子做礼物。” 说罢就把扇子递给了虞世藩。 一见如故? 送我个扇子当礼物? 虞世藩满头问号,展开扇子看了看,点点头道:“白玉扇骨,湖州波纸,好东西,放到市面上怎么说也要一二十两银子吧,多谢韩少侠。” 韩少云偷眼看了看李云双,向她频频使眼色,然而李云双视而不见,他只得尴尬的笑了笑道:“哈哈,哈哈,虞少爷不必客气。” 虞世藩老实不客气,把扇子放到袖子中,拉过李云双扬长而去。 韩少云看着李云双袅袅婷婷的倩影和虞世藩肥肥胖胖的身影,成双成对有说有笑的走远,心中大为不解:李姑娘如此天人之姿,一双美目更是清丽有神,眼光怎么会如此不堪... 第17章 幕后黑手(二) 书房之中,虞大人重重的把手上的卷宗丢在桌上,面露疲惫神色,用手指揉着自己的眉心。 烛花一闪,影子和上次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屋子之中,跪在书桌前,冷冷的一言不发。 虞大人抬起头,刚刚的倦态一扫而光,用戏谑的眼神看了看他,笑道:“怎么,觉得本官做错了?” 影子冷哼一声,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打草惊蛇?若不是你那个宝贝儿子及时赶到,那女孩肯定会落到唐十仟手中,会发生什么事你心里清楚!” 虞大人双臂支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横在鼻子上方,摆出一份深不可测的样子,说道:“其实这都是本官安排好的,哼,果然让我给试探出来了。” 虞大人看似信心满满,深不可测,然而影子跟了他多年,知道每当他摆出这种动作的时候,就表示...他玩砸了。 “大人,您可是真没羞没臊,玩砸了!” “砸了吗?” “砸了!” “我怎么觉得刚开始啊。”虞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你不觉得,那个女孩果然有问题么。” 影子一愣,不解道:“如果虞少爷晚到半刻,当时没有人能拦住唐十仟,李云双肯定会被那群盗匪带走。大人之前不是说那人身边可能会有高手保护,若真是李云双,她怎么会如此轻易涉险?” 虞嵩露出凝重神色,思索半晌后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得出结论:“这我不知道。” 黑影翻了一个白眼。 虞嵩没有搭理影子,继续说道:“不过我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她应该就是那人,寻常人不会有这么强的运势,她三番五次的遇到危险,却又三番五次的有人相救,你不觉得这很蹊跷么。” 影子摇摇头道:“首先,大人,卑职真的很佩服您,靠瞎猜竟然都能有今天的位置。” “过奖,过奖。”虞嵩笑的十分得意。 “其次,大人难道没有发现,李云双每次出事,救他的人都是您的宝贝儿子?” 虞嵩的笑容渐渐褪去,眉心微皱。 “而且这一次在黄沙岗上,虞少爷他不知和唐十仟说了些什么,竟让这个北地巨寇扣头行礼,大人您不觉得很奇怪么。” “我儿子的事情,你不要管。”虞嵩面无表情,但是展现出的气势却是与刚刚截然不同。 面对这种威势,影子额头上不由得流下一丝冷汗,然而还是继续说道:“您不觉得虞少爷最近变了很多么,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虞嵩的观察细致入微,如何没有感受到虞世藩最近的变化。 以前若是遇到李云双这种绝色,虞世藩多半只会色眯眯的看着她的胸脯,现在却总是酸溜溜的盯着她的眼睛。 莫非他真的动心了? 虞嵩收回了刚刚的强烈气势,又变回一副懒散样子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云双长的这么漂亮,藩儿会看上她也正常。而且你有没有注意过,这孩子的屁股特别翘,肯定好生养,说不定过两年我就可以抱孙子了。” 影子皱着眉头道:“如果李云双就是那人,那她可是朝廷最大的钦犯。” 虞嵩满不在乎的说道:“只要藩儿喜欢,钦犯又怎么样,老子肯定想办法帮他。” 影子连忙从怀中掏出他的小本本,飞速的记载道:燕历十五年正月二十三,虞嵩出言不逊,大逆不道,将有不臣之心,欲行不轨之事。 写完之后,他满意的吹吹墨迹,把本收入怀中道:“大人,这是你第五十三次诽谤朝廷了,要是哪一天你真的反叛朝廷,我一定第一个去抓你,然后把这些作为呈堂证供!” 虞嵩对此丝毫不以为意,他看了看桌子上成堆的卷宗,眉头微皱道:“对了,最近任务恐怕要先放一放,蛮人那边出了件大事,北大汗的二儿子蒙哥夺权篡位,杀死了他的父亲,已经成为漠北的新可汗。蒙哥残忍嗜杀,野心勃勃,是坚定的主战派,他篡位成功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影子点点头道:“蒙哥久有南征的念头,不过他要是想挥师南下,大军一定要经过南可汗巴图的领地,巴图如今在战和之间摇摆不定,未必会帮他。” 虞嵩拾起一个卷宗道:“玉门关的宋指挥使已经传书朝廷,加强守备的军力,不过现下局势紧张,所以宋大人希望我们能助他一臂之力,去探查一下漠南的动向。” 影子冷哼一声,不屑道:“他们的沐都督号称当世第一名将,怎么还需要我们帮忙。” 燕国官制,有东、西、南、北、中五军都督府,掌管天下兵马。 玉门关一线隶属于北军都督府,北军大都督沐莺莺最近刚刚将扰乱冀州多年的黑水幽族动乱镇压下去,一时风头无二,甚至有不少人将她誉为当世第一名将,所以北军系的将领跟着也把尾巴翘到了天上,前些日子有几个玉门守军对影子的手下出言不逊,闹了个不小的乱子。 影子和虞嵩的真实身份同属于一个隐秘的组织,权力极大,若非虞嵩严令禁止,恐怕影子早就带人杀上玉门关官署找场子了。 虞嵩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漠南王的动向情报至关重要,若是他们和蒙哥同流合污,那我们一定要提早准备。玉门关那群丘八打仗还勉强可以,收集情报这种事他们哪里做得来,还是要靠咱们,这是关系北境百姓安危的大事,不能置气胡闹!” 影子无奈领命,没好气的回道:“大人官大,大人说的算。” 虞嵩用手捏了捏太阳穴,沉思半晌道:“还有两件事。一是最近敦煌的货物买卖有些奇怪,西域胡商收购米价比去年高出许多,你派人去查一下原因。二是鸣沙山脚下最近多出了不少盗匪,你要加强‘那里’的看守,多增派些人手,那是我们在敦煌的命脉所在,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影子犹豫了片刻回道:“人手都安排到鸣沙山了,我担心郡守府的防备会出现纰漏,若是大人您出了事情,鸣沙山那边再安全也是徒劳。” 虞嵩笑了笑道:“放心吧,本官最大的本事就是逃命,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快去安排吧。” 影子知道虞嵩的性子,不再劝他,拱手告辞。 随着烛花一闪,眨眼之间,他又从窗户离开了书房。 第18章 大凶之兆 从黄沙岗回来之后,双儿听话的乖乖的在府中宅了几天没有外出,每日不是在书房读书,就是伺候虞世藩读书。 这让虞世藩终于过上了美人为伴、红袖添香的幸福生活。 说实话,李云双刚刚搬到府中住的那几天,虞世藩对于她三分讨好七分敬畏。 剩下的九十分都是害怕。 在原书之中,李云双号称黑衣读士,心黑手狠,冷血无情,屠城灭门、杀人剁吊的事情没少做。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因为某种神秘的巧合,每当看到双儿的时候,虞世藩总是会感觉胯下凉飕飕的... 不过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之后,虞世藩发现双儿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性子还算是温婉,而且好像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社会的倾向。 天天看着她的绝世容颜、修长大腿,如果不是胯下那股阴魂不散的寒意,倒也不失为是一种享受。 这一日下了柳先生的早课之后,双儿照例在书桌边上忙活着整理收拾,而虞世藩也照例用一本书遮住脸,偷偷的露出眼睛欣赏双儿曼妙的身影。 突然之间,虞世藩面前的书被抽了出去,他一抬头,看见老爹的脸上正挂着一个“我懂你”的猥琐的表情盯着自己。 “好看么?”虞嵩满脸坏笑的问道。 “好...咳咳,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来这里做什么!”虞世藩偷窥被发现,恼羞成怒的说道。 “什么好不好看?”双儿整理好了书桌,凑过来问道。 虞世藩满脸黑线,连忙说道:“没...没什么,双儿你先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双儿狐疑的看了看虞少爷,又朝着虞老爷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啧啧,这个身段,这个模样,这个屁股,当真绝了!”虞嵩拉过一个凳子在儿子边上坐下,挤眉弄眼的说道。 虞世藩总算知道自己穿越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为什么如此败类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当爹的如此为老不尊,做儿子的能有好才怪呢。 “瞎说什么呢,信不信我去告诉娘,让你跪一周的青砖瓦片!”虞世藩恶狠狠的说道。 虞嵩亲热的搂住虞世藩的肩膀,小声说道:“乖儿子,我看这姑娘眉间清而不媚,双腿笔直,分明还处子之身,你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得手?” 虞世藩看着自己老爹那张没羞没臊的老脸,无奈道:“爹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虞嵩看似随意的把桌子上面的一摞书挪开,将最底下压着的一张纸抽出来,推到虞世藩面前。 正是前些日子从文卷馆带回来的那张李松华一案的卷宗。 虞世藩皱了皱眉头,问道:“爹...你怎么知道...” 虞嵩得意的说道:“知子莫若父,你小子撅起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虞世藩试探道:“你...知道她的身世了?” “人都被你带回来了,我能不查清楚么。”虞嵩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她爹是不是...”虞世藩说了这几个字之后故意犹豫了一下,低着头等着老爹的反应。 虞嵩摇摇头说道:“她爹确实是被人害死的,不过这其中内情复杂,你不要再查下去了,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 虞世藩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 看来爹爹果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毕竟李云双的身份太过惊世骇俗,虞嵩若是一不小心真的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他一个小小的郡丞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查还是要查的,答应双儿的事情,不能半途而废。 “爹,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虽然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并不长,但是虞世藩早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把虞家、朱家的人当成了自己真正的亲人,他在抱双儿大腿的同时,也绝对不会让自己亲人受到伤害。 虞嵩以为虞世藩答应不再追查,满意的点点头,捋着胡须道:“这个孩子模样、性子都不错,你把她的生辰八字给我,我给你们算算命格是否相合。” 虞大人平时闲下来也研究研究周易八卦,奇门五行,这个虞世藩是知道的。 “爹,你就别瞎掺和了,我真的是没什么想法。”虞世藩确实没有说谎,现在他一看双儿就胯下就发凉...除了欣赏一下身材容貌...确实是生不出什么别的想法。 有心而无力啊... 然而虞世藩最终还是禁不住老爹的软磨硬泡,无奈的说道:“她是元历二十三年申时生人。” 虞嵩摸了摸下巴道:“元历二十三年,那现在芳龄应该二十有二,刚好比你大两岁,好啊,正所谓女大二,金满罐。” 随后他装神弄鬼的掐着指头算了算,眉头拧成了一团,咂嘴道:“啧啧啧,你们两个的生辰八字不合啊,不,何止不合,简直是大凶之兆!藩儿啊,你没有把双儿姑娘的生辰搞错吧。” 虞世藩心中一惊,《丧乱离隐》书中有写,李云双的生辰其实是元历二十五年申时,但是为了隐瞒身份,在登记造册的时候用的都是元历二十三年这个假日子。 这个日子他绝对不会记错。 “双儿亲口告诉我的,怎么会错!爹,你就别添乱了好不好。” “为父怎么是添乱,这可是大凶之兆啊...” “大凶怎么了,我就喜欢大凶!” 虞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掩藏的很好,瞬间又变成了老不正经的样子,无奈叹道:“儿大不由爷,你的事情爹也不管了,不过近些日子要小心些,不要总往郡城外面跑,最近黄沙岗上的强人越来越多,郡里面正在纠集人手准备征讨,偏偏东门外面的古将军墓又开始闹鬼,据说夜夜都有异响和亮光,不知道是什么妖怪在作祟,搞得人心惶惶的。” “古将军墓?”虞世藩听到这四个字,兴奋地双眼开始冒光。 古墓学武的剧情终于开启了! 按照原书的剧情,李云双在古墓中遇到了长生剑神慕玄宗,由于她爹建文对慕玄宗有赠剑之恩,所以这位几百年来没收过徒弟的剑仙破例指点了李云双几招剑法。 慕玄宗这个名字,在全书中被提到过很多次,但是他本尊现身的剧情只有这一次。 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再没机会可以一睹长生剑神的风采。 第19章 闹鬼古墓 玉门关自古以来便是西域的要塞关隘。 多年来,浩浩无垠的塞外黄沙不知道埋了多少将军将士和蛮人的白骨,一到冬天,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 肃杀之地,多生厉鬼! 敦煌郡一直流传着关于城东神秘古墓的传说,据说里面躺着的那位将军死后成为了阎王爷座下的大将,手持鬼玺,每有将士在玉门战死,地府就多了一位鬼卒。 这个传说流传甚广,不过很少有人当一回事,一般都是用来吓唬晚上不好好睡觉的小孩子。 毕竟将军坟头的草已经一人多高了,谁都没见过什么有什么东西从墓里面出来过。 然而最近这些日子,将军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醒了。 每逢阴天,墓中就传出恐怖的鬼哭声。 最可怕的是,自从鬼哭声响起之后,敦煌郡已经有四个人得上了怪病。 这四个人都是身体健康、体壮如牛的兄贵,莫名的便昏倒过去,药石无用,即便郡中最好的郎中也瞧不出有什么毛病。 如今城里面人心惶惶,都传闻这几个人的魂魄是被鬼差给拘了,去阴间做了鬼兵。 还有人说阎王爷秣马厉兵,马上就要派鬼将军攻打敦煌。 城里面的大户人家都请了和尚道士在家作法辟邪,小门小户也都请了神符、佛珠挂在墙上,祈祷鬼卒不要把自己抓走。 .*** “少爷,你不能去啊!”李忠死命的抱着虞世藩的大腿,用标准的杀猪腔嚎道。 “少爷,你要玩要赌要喝花酒,去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去城东的将军墓啊!家里就你这么个独苗,老爷夫人还等着你传宗接代呢!”可儿牢牢抱住他的另一条腿,哭的梨花带雨。 虞世藩清楚的记得,将军墓中里面所谓的鬼哭,其实是墓中一柄陪葬的绝世古剑发出的剑鸣。 当剑鸣的声响最大的时候,它将破土而出。 慕玄宗那个时候会翩然而至,收走宝剑。 按照原书的剧情,李云双并没有住进郡丞府,而是住在城外的破庙里面。 她被声响吸引到古墓之中,机缘巧合下见到了慕玄宗,学到了绝世武功。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带着双儿到古墓中去。 至于那些晕倒的人,是因为古剑自行出土需要大量的灵气,敦煌郡中一些灵感较强的人和古剑生出了感应,被借走了体内元气。 三魂七魄离了元气滋养,魂思不属,所以才会昏倒。 只要古剑认主之后,这些元气自会回来,那些人也不会有大碍。 但是这些事情,虞世藩没法子和任何人解释清楚。 即便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李忠,可儿,你们放开好不好,少爷我不会出事的。” “不放!”两个人齐声答道。 想想长生剑神慕玄宗。 想想功成名就、当上总舵主、出任大将军、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虞世藩恶向胆边生,一脚把李忠甩开。 然而挂在另一条腿上的可儿楚楚可怜,泪痕犹在,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虞世藩。 这谁顶得住啊。 虞世藩叹了口气,颓然道:“可儿乖,放开吧,少爷不去了。” 虞大人和虞夫人下了死命令,让李忠和可儿一定把虞世藩牢牢看住,不许他出城乱跑。 正当虞世藩想着如何才能带着双儿逃出虞府的时候,突然听见屋外一阵吵闹。 李忠出去问了问情况,回到房间之后脸色激动的说道:“少爷,林家小姐也得了那怪病,现在不省人事,林家都快急疯了,传出消息说谁能治好她,就把林小姐许配给谁!现在林家的大门都被踩烂了。” “哪个林家小姐?” “还能有哪个林家小姐,就是少爷您七岁那年,第一次见面非说要娶人家,之后每次都会被她骂的狗血喷头的林湘小姐啊!” “是她啊...” 在敦煌郡,虞世藩看上的女人很难逃脱他的魔掌。 然而林湘却是个例外。 因为她爹是大名鼎鼎的四世老臣,林晋。 林晋在太祖时期入朝为官,经历了建文、黄棣直到如今的圣上,已然辅佐了四朝皇帝。 他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定乾坤,唯的本事就是读书。 林晋,文渊阁一品大学士,经史子集无书不读。 他的一生,可以用九个字概括。 读死书,死读书,书读死! 读了大半辈子书,却既不通政务,也不懂军事。 唯有一个特长,就是记性很好,读过的书都印在脑子里 所以大燕立国至今五十余年,他在朝廷做的也只有一件事,就是修书。 即便是靖难之乱,也没有打断他修书的进程。 书修完之后,林晋告老还乡,当今圣上御赐玉带,亲自派人送他回故乡敦煌安度晚年。 这样的猛人,虞嵩一个小小的郡承那里惹得起。 所以虞世藩自从第一次见面不知好歹调戏了人家之后,就被林湘揪着耳朵从小骂到大。 见他一次,骂他一次。 林小姐家学渊源,骂起人来引经据典,文采斐然,虞世藩这个草包根本不是对手。 虞世藩沉吟片刻,起身道:“我去林家看看。” 李忠听了这话一愣,平时少爷最怕的就是林家小姐,今天怎么会提出主动去看她,于是怀疑道:“少爷,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趁乱逃出城去。” 虞世藩的小算计被李忠拆穿,心里面暗暗朝着李忠比了比中指,然而神色如常道:“林小姐和我也算是青梅竹马,她出了事,我难道不应该去拜访一下么。” 可儿和夫人念过一点书,皱眉道:“少爷,青梅竹马不是这么用的。” 李忠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少爷是想把林小姐治好,这样就可以把她娶回家了!” 可儿摇摇头道:“依着林小姐的性子,恐怕她宁愿自尽,也不会愿意嫁到咱们府上。” 虞世藩白了一眼可儿道:“瞎说什么大实话,更衣,我现在就去。” 李忠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你要去也行,我和可儿跟你一起去。” 虞世藩心中又一次对着李忠比了比中指,淡淡的说道:“可以,把双儿也叫上,咱们去林府看看林湘。” 第20章 苏合通窍 “李忠,你给本少爷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虞世藩看着门口整整齐齐的四排青衣兄贵,心中又气又怒。 这个李忠,平时看起来呆呆蠢蠢的。 今天对付起本少爷,怎么这么机灵。 “少爷,现在城里不太平,还是小心点为好。”李忠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虞世藩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我就是去林府走一圈,又不出城,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陪着?都给我撤了。” 平日里百依百顺的李忠破天荒的摇了摇头,说道:“少爷,这是夫人的意思。” 李忠虽然怕虞世藩,但是更怕夫人。 虞世藩再凶,也凶不过夫人... 果然,听到夫人二字,虞世藩立刻就怂了,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人多好,人多安全,啊哈哈哈...” 出门之前,虞世藩去找吴越人开了个安神凝魂的调香方子。 身体里的元气被借走,虽然不会伤及性命,但对身体肯定不好。 她现在昏迷不醒,又没办法喝药,所以这些调香正好对症。 自从将军墓闹鬼之后,原本热闹的敦煌城冷清了许多,不仅路上行人稀疏,许多铺子都关了生意。虞世藩跑了好几家,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开门的药铺。 药铺的伙计一看是郡丞公子,连忙躬身行礼道:“虞少爷,您今天要买点什么?” 虞世藩一边从袖子中拿出方子,一边随口回答道:“买些补药。” 伙计听了露出了一个很暧昧的笑容,压低声音对虞世藩说道:“虞少爷,小店新来了一批货,像是金枪不倒丸、我爱一条鞭、纯阳极乐散等等,都是京城那边最时兴的新货,绝对比以前那些药够劲!” 正巧这个时候,一名银须白发的老者走进铺子抓药,刚好听见了“金枪不倒”“一条鞭”“极乐”等字眼,脸上顿时露出鄙夷神色,看了看虞世藩那酒色过度的身子,摇摇头拂袖而去。 纵使是厚脸皮如虞世藩,也有些不好意思,没好气的把手中的方子拍在柜台之上,喝道:“废什么话,少爷我才用不着那东西,给我按方子去抓药。” 伙计连忙点点头,按照方子调好了香,然后露出一个“我懂你”的表情,偷偷对虞世藩说道:“少爷,明天我帮您把药偷偷送到府上,放心,还是和以前那样交给李忠,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 虞世藩叹了口气,看来光注意养生还是远远不够,以后要加强一下锻炼了。 *** 虞嵩和林晋的关系很好。 这二位大人都喜欢下棋,同时又都下的很臭,一步棋要想上半个时辰才能落子。 而且他们都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爱悔棋... 可想而知,平常根本没人愿意陪他们下棋。 这样的两个货能够在敦煌相遇,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缘分,他们一拍即合,相见恨晚,几乎每晚都要手谈两局。 当虞世藩熟门熟路来到林府门口的时候,看见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队,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和尚道士,都是慕名来给林湘驱邪治病的。 “我都在这里排了一天一夜了,我就想见小姐一面,就一面!让我进去把!” “快点让我进去,林小姐被小人作法暗算,除了贫道师门秘传《素女经》无人可解!” “阿弥陀佛,道兄此言差矣,林小姐明明是陷入魔障,还是要靠小僧修的欢喜禅来点化。” “别听这个死秃子的,他根本不是和尚,昨天才剃的光头,就是为了来骗人的,还是要靠我秘制的仙药!” “你一个卖壮阳药的还好意思说是仙药,也不怕给林小姐吃了长出胡子来!” ... 林家小姐才貌双全,又是大学士林晋的女儿,若是能娶到了她,就等于是一步登天。 虞世藩摇了摇头,心想那个婆娘虽然凶了点,但是也不能随随便便嫁给这群骗子。于是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家丁把这群人赶走。 林府的管家知道虞少爷要来,早就等在门口,把虞世藩请了进去。 内堂之中,只见林夫人正坐在椅子上用手帕抹着眼泪,而林大人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显然是心情烦躁。 虞世藩见礼之后,颇为无奈的说道:“伯父,伯母,门外那群都是招摇撞骗之徒,你们如何能相信这群人。” 林大人叹了口气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湘儿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唉,你去看看她吧。” 虞世藩点点头,来到林湘的闺房外,刚刚准备推门进去,边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 动手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御姐,她和寻常女子不同,没有穿现在最时兴的水裙,而是和男子一样着窄袖修身的劲装,将高挑的身材衬托的一览无余,虽然脸上不施粉黛,胸前一马平川,但是却也不失为一个美人。 这个御姐是玉门关指挥使宋大人的女儿宋玉蝉,林湘的好闺蜜。 “你来干什么?” “小湘不是病了么...” “住口,小湘是你叫的么。” “湘妹妹...” “谁是你妹妹。” “林姑娘她...” “你们自小一起长大,叫这么生分干嘛,男人果然没个好东西!” 宋玉婵从在军营里面长大,平时林湘骂虞世藩的时候,宋玉婵一般负责把虞世藩固定好,防止他逃跑。 光看她单手就能把虞世藩这个二百斤的胖子提溜起来,就知道绝非常人。 “那你说我叫她什么”虞世藩像竹鼠一样被拎起来,可怜兮兮的问道。 “叫姐!” “她比我小...” “嗯?” “...湘姐不是病了么,我来看看她,顺便带了些凝神安魂的调香,对她身子有些好处。”虞世藩摇了摇手上的小药包,小心翼翼的说道。 宋玉婵冷哼一声,把他放下来,一脸狐疑的问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正在二人僵持之际,闺房之内有一名老人走了出来,虞世藩抬头一看,竟然是刚刚在药店碰到的老者。 那老人看到虞世藩,立刻露出鄙夷的神色,喝道:“治病需要清静,你们在这里喧哗吵闹,我怎么诊脉?统统出去!” 宋玉蝉恭恭敬敬的朝着老人行了一礼,道:“对不起,苏神医,我们这就走。” 说完连忙拉着虞世藩出去,小声道:“这是林大人专程从西都请来的神医,本事很大,脾气也大,从不出诊看病,要不是看林大人的面子才不会给小湘治病呢,你可别顶撞他。” 虞世藩心中冷哼,哪有什么神医能比得上毒隐神医吴越人。 不过迫于宋玉蝉的淫威,他还是乖乖的转身离开。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虞世藩把手中的药包递给宋玉蝉道:“差点忘了,你先把这个药香放到她房中的香炉中点起来,对她身体有好处。 苏神医一听说虞世藩带了药,又回想起刚刚药铺看见的那一幕,气冲冲的夺过来,丢到地下,骂道:“有老夫在这里坐镇,决不允许你用那些不三不四的药来害人!” 虞世藩苦着脸百口莫辩,灰溜溜的把药包捡起来。 宋玉蝉看到神医生气了,连忙把虞世藩拽走,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道:“你带的什么药,靠不靠谱?” 虞世藩挠了挠头道:“好像叫做苏合通窍,应该靠谱。” “等一下!” 虞世藩和宋玉蝉一愣,回头看到苏神医的脸上挂满了惊愕神情。 “小子,你刚刚说你带来的药,叫做苏合通窍?” 第21章 药王转世 虞世藩点点头,吴越人给他的方子上确实是写着这四个字。 “你拿过来,给我瞧瞧。”苏神医神色有些异常,双手微微颤抖。 虞世藩被他凶怕了,看到他这样子,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宋玉蝉一脚踹到他屁股上,骂道:“神医让你送过去呢,还不快去。” 虞世藩揉了揉屁股,敢怒不敢言,只好走到苏神医面前,慢慢的把药递了过去。 苏神医接过药包,先是拿到近前闻了闻,眉头紧皱,似乎是遇到什么不解的难题。 接着他慢慢打开药包,细细的分辨着里面的药材,突然之间竟然开始哈哈大笑,吓得虞世藩一下子缩了回去,躲到宋玉蝉的身后。 虞世藩小声对着宋玉蝉嘀咕道:“喂,你确定这位是苏神医,不是苏神经?” 宋玉蝉看到老人这个样子,也有些动摇道:“他...前几天挺正常的啊,除了脾气大点,没发现有什么毛病啊...” 苏神医大笑之后赞道:“好方子,这方子对症!这方子对林小姐的病大有裨益,快取香炉点上!” 虞世藩听他这么说,立刻又有了底气,白了他一眼道:“本少爷带来的方子,怎么会不好用,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治病需要清静,别在这里喧哗吵闹。” *** 苏合通窍不愧是吴越人开的方子,点燃之后香气氤氲,沁人心脾。 林湘躺在床上原本面色惨白,在这香气的滋养之下,脸色开始慢慢的红润起来。 苏神医诊过脉之后,满意的点点头。 他走出闺房,来到内厅之中,看到宋玉蝉以及林氏夫妇几个人神色很是忐忑,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苏神医笑着安慰道:“几位不必紧张,有了苏合通窍,林小姐的脉象平稳多了,已然没有大碍。” 林夫人听他这么说,脸色稍稍缓和,问道:“那我家的湘儿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苏神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令爱的脉象沉稳有力,从容平缓,血气流转顺畅,从脉象之中看不出任何的病症。” 林夫人一听又慌了神,道:“可是小湘她已经昏迷三天了,水米未进,这...这不是病是什么啊?” 苏神医沉吟了一下,慢慢说道:“小姐她外息虽然被阻,然而内息循环往复,已经从后天呼吸转化为先天胎息,在这种状况下即便几十天不吃不喝也没有大碍。老夫只是奇怪,这明明是道家辟谷修炼时的境界,她是如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虞世藩冷哼一声,心道将军墓里面的那柄宝剑神妙非凡,它搞出的事情你能想清楚才怪。 苏神医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不过小姐终究不是练气之人,这么多天不吃不喝,身体日渐虚弱,所以老夫一直在想办法该如何帮她益气补血,调理身体。可是先天胎息状态自成一体,无论是汤药还是针灸都无法融入其中,老夫想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有半点法子,多亏这位小少爷今天送来的苏合通窍,可以随皮质融入血脉,才帮小姐调理好了身子。” 虞世藩又冷哼一声,心道吴越人的本事,只要不是被剁成肉馅的都能救活,这本事是你能比得了才怪。 宋玉蝉对于他前面罗里吧嗦的一堆话根本听不明白,只听懂了最后一句,欣喜之下,又拽着虞世藩的领子把他提溜起来道:“你在那里哼唧什么,没听到了神医说你这个药有用么,还不再多弄一些过来?” 虞世藩十分无奈道:“你放开我好不好,药方都留在这里了,你不会派人去抓药。”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宋玉蝉把他往椅子上一丢,风一般的跑到闺房中取了方子,交给林老爷和夫人,忙着去安排下人速速屯药。 “脑容量还不如胸大...”虞世藩摊在椅子上低声骂道。 苏神医对虞世藩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和颜悦色的问道:“这位小少爷,苏合通窍的名字,我也只是在一个记载古方的奇书中看到过名字,请问这配方你是从何得知。” 虞世藩皱了皱眉头,他只是让吴越人随手写了一个方子,没想到他老人家随手写一个都这么牛*。 “是...我做梦梦到的。” 苏神医的神情变得极为古怪,问道:“做梦?” 虞世藩理直气壮的点点头,道:“是啊,昨天我做梦,梦到了这么一个方子,写下来送到药铺一看,他们说是个调理气血的方子,我就给带来了。” 在古代,做梦这种事一向都玄而又玄,而且越玄越有人信。 所以这个理由虽然很扯淡,但是却挑不出任何破绽。 苏神医猛然一下子抓住了虞世藩的手,激动道:“我知道了,小少爷您肯定就是我师尊药王的轮回转世?” 啥?什么要完?谁要完? 苏神医十分兴奋,搓着双手说道:“一定是如此,怪不得我师傅在临终之前一直用手指着西北,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我想你可能误解了,你师傅临终前指的其实是水杯,意思是想要你们喂他喝水... 苏神医老泪纵横,喃喃说道:“师兄,我终于找到师傅了!” 嚯,你们还有一个小团伙呢。 这时候宋玉蝉刚好安排完抓药的事情,走进屋子,看到这个情形,二话不说,又把虞世藩拎了起来,揪着他的耳朵喝到:“你胆子够大的,还敢欺负苏神医,你看你把他老人家给气的,神医别哭,我给你出气!” ... 弄清楚事情原委的宋玉蝉脸色微红,看着揉着耳朵的虞世藩,破天荒柔声道:“你没事吧,疼不疼。” “废话,你过来,让我拧拧试试,你看疼不疼。”虞世藩没好气的说道。 没曾想宋玉蝉犹豫了半晌后,竟然真的把头凑了过来,红着脸闭上眼道:“你拧吧!” “这可是你说的,我拧了,我真的拧了!” 宋玉蝉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却没感到耳朵上有异样,睁开眼睛,看见虞世藩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却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今天的虞世藩,总觉得和平常的有些不一样。 “是你自己没胆子,别说姑娘欺负你。”宋玉蝉冷哼一声,随即想起平日都是林湘拧虞世藩的耳朵,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小湘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虞世藩听了这话,突然之间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然后靠近宋玉蝉小声说道:“我有办法能救她,但是需要你帮我。” 宋玉蝉眼前一亮,忙问道:“真的?怎么办?” 虞世藩朝着李忠和一众青衣兄贵努了努嘴道:“湘姐的病根在将军墓里,可是我娘下了死命令,要他们看住我不让出城,你只要能把我送到将军墓里面,我就能想办法救出湘姐。” 第22章 逃跑计划 上 宋玉蝉看了看那些青衣汉子,摇摇头不屑道:“这还不好办,这群三脚猫,姑娘我一个人可以单挑他们一群。” 虞世藩以前只知道她厉害,但是不知道她这么厉害。 还好刚刚没有拧她的耳朵,要不然肯定又是一顿打。 看来以后要还是要怂一点,这群长得漂亮的女人,一个都不能相信。 正在虞世藩走神之际,宋玉蝉拉起他的胳膊,拖着他就朝门口走去。 “哎哎哎,你干什么?”虞世藩连忙把她拽回去屋子里。 宋玉蝉理所应当的说道:“杀出去,救小湘啊!” 虞世藩没好气的说:“这就是你的办法?拉着我一路杀到将军墓么?” 宋玉蝉一拍平胸,十分豪气的说道:“是啊,对付这群货色,姑娘一只手足够了。” 虞世藩翻了个白眼道:“这么正大光明的杀出去,你猜我回来之后我娘会不会把我屁股打开花。” 对于虞夫人的威名,宋玉蝉也略有耳闻,可是她的脑容量确实和她的胸差不多,能动手的事情从来都不动脑,所以为难道:“那你说怎么办。” 虞世藩想了想,问道:“你能不能弄来林府的平面图?” 宋玉蝉不解道:“什么是平面图。” 虞世藩连说带比划的解释道:“工匠在盖园子的时候,都会让画工描一张细致图样,你把那张图样找来就行。” 宋玉蝉明白过来,点点头道:“没问题,我去管霞儿要,她肯定知道在哪里。” 半个时辰之后,林湘的书房之内。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萝莉拉着宋玉蝉的手怯生生的问道:“蝉小姐,虞世藩少爷的话能信么?他那个样子真的能救小姐?” 小萝莉名叫霞儿,是林湘的贴身大丫鬟,平时见惯了小姐骂虞世藩的情形,对于他没有半点好印象。 宋玉蝉犹豫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放在平时,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信他奶奶个腿。 但是今天的虞世藩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和平常那副色迷心窍的样子截然不同,而且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十分可靠地的感觉。 “勉强信他一次也无妨,若是治不好小湘,我就把他的耳朵全都给拧下来!”宋玉蝉恶狠狠的说道。 “你要拧谁的耳朵?”虞世藩刚好推开门,拉着双儿一起走了进来。 宋玉蝉虚着眼睛道:“没...没什么,图给你带来了,霞儿听说你能救小湘,非要跟过来看看,我就把她也带来了。” 李云双看了看屋子里的主仆二女,眉头微皱道:“少爷,你不是说有事要私下和我商量么,这两个人是谁,怎么也在这里?” “虞—世—藩。”宋玉蝉误以为虞世藩这个当口还有闲心私会美婢,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挽起袖子,准备把虞世藩的耳朵给拧下来。 李云双面色一寒,挡在虞世藩身前道:“你要做什么,别碰我家少爷。” 虞世藩看到这个场面,觉得头大如斗,忙站到双儿和宋玉蝉中间,将二人分开,劝道:“不要打架,都是自己人。” 李云双和宋玉蝉一听,齐齐扭过头来质问虞世藩道:“说,她究竟是谁?”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当务之急便是要想办法去到城外的将军墓,我才有办法去救林湘。”虞世藩长叹了一口气,总算把原委给讲了清楚。 宋玉蝉皱着眉头问道:“你去将军墓救人,为什么要带着你家丫鬟?” 虞世藩带着李云双去将军墓,自然是为了触发她学剑的剧情,顺便看看能不能求慕玄宗也教他一招半式。 不过这些缘由当然是没办法对宋玉蝉说清楚的,所以虞世藩想了想,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因为我害怕,所以想找个人陪我一起去。” “害怕?”宋玉蝉一愣。 “对啊,那里面现在在闹鬼啊!我当然害怕了,你难道不怕?”虞世藩理直气壮的说道。 宋玉蝉别看武功卓绝,平时脚踢敦煌郡,拳打玉门关,但不过就是一个双十年年华的少女,怎么会不怕鬼。 不过碍于面子,她一挺小平胸道:“本姑娘武功这么高...怎么...怎么可能怕鬼,哈,哈哈,哈哈哈。” 李云双早就看出她外强中干,冷笑一声道:“既然宋姑娘不怕,不如你陪我家少爷走一趟如何?” “这...不合适吧。”宋玉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虞世藩的最终目的是把李云双带到古墓中,连忙:“宋小姐她另有任务,双儿还是你陪我走一趟吧。” 李云双看了看虞世藩,叹口气道:“少爷,夫人和姥爷叮嘱你不能出城去胡闹,你又何必去冒这个险?” 虞世藩指了指边上闺房冠冕堂皇的说道:“林湘小姐得了怪病,我去将军墓探查一下,说不定能想到办法把她治好。” 双儿啊,你就别问了,快和少爷去吧! 再不去慕玄宗就带着宝贝跑了,你绝世剑法要是学不着,以后谁护着少爷我啊! 李云双皱着道:“少爷,林湘小姐对你来说...很重要么,你便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想办法去救她?” 宋玉蝉心中莫名不爽,酸溜溜的接了一句道:“那是自然,他们二人自小青梅竹马,小湘有难,他当然要挺身而出。” 虞世藩白了宋玉蝉一眼道:“你读过书么?青梅竹马是这么用的么?你家青梅天天拧竹马耳朵?” 李云双低下头,神情有些落寞,淡淡的说道:“我早该知道,少爷心地善良,朋友有难,自然不会置身事外。放心吧,我陪你一起去。” “好!那接下来你们听我的吩咐行事。”虞世藩丝毫没注意到李云双的脸色,兴冲冲的将林府的平面图在桌子上展开,看了半晌之后,心中已经有了办法,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刚刚观察了巡逻人数和方位,林家的家丁共有二十三人,虞家的家丁共有四十人,主要分布在东门、西门以及内院和外院之间的回廊上。 “要想逃出林府,必须要先逃到外院。我原以为内外院之间唯有回廊相连,不过你们看这里,有一个很隐蔽的小门,计划是这样...” 第23章 逃跑计划 下 虞世藩专程来探望林湘,还带来了苏神医都赞赏有加的神奇调香,林老大人心中十分感动,把虞世藩强留在府上吃晚饭。 酒桌之上,觥筹交错。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脸色终于变好,林大人的兴致很高,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虞世藩被逼着连饮三杯之后,看到时机已然成熟,装作失手,把酒杯摔在了地上。 在屋外伺候的霞儿听到信号,取了新的酒盅,准备给虞世藩换上。 走过门槛的时候,她脚下一空,站立不稳,直挺挺的摔倒在地,开始哇哇大哭。 霞儿和林湘情同姐妹,再加上林夫人心地仁厚,对手下丫鬟最是宽容,一向把她当女儿看待,连忙把她扶起来安慰:“霞儿不哭,伤到哪里,让我看看。” 霞儿吸着鼻子,把裙角挽起,只见洁白光滑的小腿上浮现出一圈淤青浮肿,显然是伤的不轻。 林夫人心疼的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苏神医,有劳你帮这孩子看看。” 苏神医扫了一眼霞儿腿上的伤口,道:“不碍事,我这里有专治跌打的药酒,外敷之后卧床休息一晚就没什么大碍了。” 霞儿抹着眼泪说道:“不行,我休息了,小姐怎么办,我要去照顾小姐!” 林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傻丫头,家里这么多人,你去休息一晚有什么大不了的。” 虞世藩连忙接过话头道:“那些下人笨手笨脚,哪里会照顾病人,不如让可儿来照顾湘妹妹吧。” 林夫人知道可儿是虞世藩的贴身丫鬟,做事妥当,有她照顾林湘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虞世藩趁机把可儿唤进来语重心长的吩咐道:“可儿,霞儿不小心受了伤需要好好修养一晚,这段时间你去照顾一下林小姐,她身子病弱,你要陪在床边小心伺候,不能离开半步。” 成功把可儿支开后,虞世藩偷偷朝着宋玉蝉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突然扭头大喊一句:“什么人!” 随着她的叫喊声,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朝着门外看去。 宋玉蝉施展开轻功,身子斜斜的飞出门去,落到院子边上的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树上面。 月光之下,树影婆娑,枝叶摇晃,里面似乎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不时还传出宋玉蝉的怒叱娇呼。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宋玉蝉回到地面,揉着双手,面露痛苦之色。 虞世藩第一个跑到她面前,装出一副受惊神情的喊道:“你没事吧!” 宋玉蝉小声道:“废话,你出的馊主意!你自己去用拳头捶树试试,看看疼不疼!” 虞世藩也小声回道:“计划要紧,你还想不想救我湘姐!” 宋玉蝉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也高声回道:“我没事,刚刚有人在树上窥探,现在已经被我赶走了。” 这时其余人也赶了过来,林大人皱眉道:“是来偷东西的贼人么?” 宋玉蝉摇头道:“身手很好,不像是偷鸡摸狗的小贼。” 虞世藩忽然脸色大变,说道:“我想起来了,据说近日漠北发生叛乱,新可汗登基,一直有南征的野心,定是他派高手到敦煌城里来刺探军情的。”说完偷偷的用胳膊碰了一下宋玉蝉。 “哦...对,来人拳脚大开大合,刚猛非凡,很可能是蛮子。”宋玉蝉跟着附和。 虞世藩一脸严肃道:“林大人是四世老臣,定然是蛮人的主要目标,从现在开始,院子里的家丁都交给你来调配,一定要全力保护好林大人!” 宋玉蝉点点头,当即将林府、虞府两家的家丁全部召集到一起,把所有人重新编成九队,其中三队安排在林大人夫妇的院外,两队安排在林湘的院外,两队安排到内院和外院的连回廊,余下两队在内院周围巡逻。 按照虞世藩的话说,就是怎么乱怎么安排! 果然,慌乱之下,虞家的家丁如同没头苍蝇一样在林府中四处乱跑,根本没有心思和时间去盯梢小少爷。 宋玉蝉一面发号施令,一面偷眼看虞世藩的情况,只见他趁乱拉着李云双,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内外廊连接的小门处,转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宋玉蝉的父亲是玉门关指挥使,兵法造诣非凡,她虽然连点皮毛都没学到,不过眼光总还是有的。 虞世藩这一番谋划虽然简单,却暗合兵法奇正相合的至理。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种本事...若是能去边关挣一些军功,到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宋玉蝉望着林湘的闺房,低声自言自语道。 由于外院的家丁都被宋玉蝉调到了内院之中,所以虞世藩跑出内院之后,一路畅通无阻,很轻松便来到了外院的东门门口。 他鬼头鬼脑的向四周望了望,趁着没人注意,推开了阻碍他逃跑的最后一扇大门。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一个人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正哭丧着脸看着他。 虞世藩目瞪口呆,问道:“李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忠挠了挠头道:“少爷,自从您三岁那年,小的帮您去偷看隔壁家小姐洗澡那次算起,哪次出去胡闹不是我陪你一起去的。今天下午,我看您的眼神就知道您定然是想偷偷跑出来,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您。” 李云双听到偷看小姐洗澡几个字,冷哼一声,狠狠地掐住他腰子上的肥肉,用力扭了一把,骂道:“从小就不学好。” 虞世藩揉着自己的肥肉可怜兮兮的说道:“李忠,不许瞎说!少爷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出城,你要是胆敢拦我...” 没等虞世藩说完,李忠摇摇头坚定的说道:“少爷,小的是来帮你的。” 说罢,他从门后牵出一批毛色血红的骏马,把缰绳递到虞世藩手上道:“这是玉门关最快的战马,您骑上快去快回。小的去帮着遮掩一下,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发现。不过少爷明天辰时之前一定要回来,否则被可儿发现了,她一定会告诉夫人,到时候咱们两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虞世藩重重的拍了拍李忠的肩膀,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小子一直喜欢林家那个霞儿丫头,放心,等救醒了她家小姐,少爷我肯定帮你美言几句,求她成全你们。” 李忠嘿嘿傻笑道:“多谢少爷!” 虞世藩帅气的翻身上马,一扯缰绳,叫了一声:“双儿,咱们走。” 正当他回身准备拉李云双上马的时候,骏马突然扬起前蹄,唏律律一声长叫,把虞世藩甩了下去。 场面有些尴尬... 虞世藩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干笑着道:“太久不骑马了,失误,失误。” 说罢又帅气的翻身上马。 然而这一次更惨,还没等他坐稳,又被甩了下来。 虞世藩揉着屁股站起来,指着大红马怒道:“你不要太过分。” 大红马喷了个鼻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虞世藩把指节压的咯吱作响,恶狠狠地说道:“信不信少爷把你给红烧了。” 大红马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轻蔑,对于他的威胁无动于衷。 玉门关那群身上背着几十条人命的老兵它都不放在眼中,更何况这个人畜无害的小胖子。 就在虞世藩准备抄家伙给大红马点颜色看看的时候,李云双走上前去,轻轻的摸了摸它的鬃毛,贴近它耳朵说道:“乖马儿,我们急着去救人,带我们出城好不好。” 随着李云双的抚摸,大红马狂野的目光一下变得温顺起来,歪过头,亲热的蹭了蹭李云双的胳膊。 李云双顺势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回身朝着虞世藩伸出手道:“少爷,咱们走吧。” 虞世藩心中感慨了一下主角光环的威力,老老实实的爬上马背,再也不敢装*耍帅。 李云双双手环住虞世藩,奋力扯动缰绳,大红马咧开嘴巴欢快的嘶叫一声,甩开蹄子狂奔而去。 第24章 摸金校尉 天色已晚,新月如钩。 惨白的月光把古墓石壁上的诡异雕纹照的更加渗人,墓穴口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处,只能听到里面传出的阵阵怪异声响。 虞世藩虽然知道墓里面并没有鬼,但是也不禁吞了吞口水。 然而李云双却神色如常,周围的恐怖气氛竟然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站在墓穴口问道:“少爷,不进去么?” 虞世藩咬咬牙点点头道:“走,进去!” 在丧乱离隐原来的剧情之中,古墓学武这一段只用了短短几百个字带过,没有描写任何细节。 所以虞世藩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要做点什么,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墓道中散发着腐臭的气息,月光照射不进来,虞世藩只好用火石点燃了一跟枯枝来照亮。 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昏黄的火光摇晃,和墓道上的幽绿磷光交相呼应,伴着鬼哭声不断的张牙舞爪。 虞世藩心中害怕,没话找话的和李云双闲聊:“双儿啊...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啊。” 李云双十分淡然的答道:“有什么可怕的?” 虞世藩用火把指了指墓穴深处道:“那里面可能在闹鬼,你不怕厉鬼索命?。” 李云双摇摇头道:“我爹爹说过,人死不为鬼,所谓的鬼神都是人杜撰出来的虚妄之说,比如人们想象中的女鬼大多都是红衣长发、面色发白,足不沾地,这只不过是因为年轻女子一般多是自缢而死,而死后所穿的寿衣又大多是红色,同时死人的脸由于没有血色而发白,所以才会生出这种想象。” 虞世藩听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李云双顿了顿,看了看虞世藩惨白的神色和抖动的肥肉,笑了笑道:“是我的不对,不该在这地方说这种事,吓到少爷了。” 虞世藩拼命的摇摇头,用手指了指李云双的身后。 李云双白了他一眼道:“怎么,想吓唬我么,这招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虞世藩哆嗦了半天,终于从牙缝了挤出了几个字:“双...儿,你刚刚说的...是不是...这个?” 李云双猛然转过身去。 墓道的尽头,站着一个身影。 身着红衣。 披散长发。 面容雪白。 足不沾地。 李云双盯着她看了良久。 然后冷静的晕了过去。 是的,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尖叫。 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李云双活这些年来坚定的相信世间没有鬼怪,所以当看到这么一个东西的时候,身体的保护机制会迅速让她陷入昏迷,以免大脑受到过大的刺激。 虞世藩连忙丢掉手中火把,把李云双接住抱起来。 墓道之中归于黑暗,只能听到虞世藩杀猪一样的嚎叫。 “鬼~~~啊~~~~!” 他拼命摇晃着李云双的身子,口不择言的念道:“双儿啊,快醒醒,怎么办啊,你是主角啊,快想办法啊!小说里也没写过驱鬼的剧情啊?傀儡大大你坑我啊,不是说好的历史分类么,怎么连女鬼都跑出来了。” 忽然之间,黑暗中传来了火石敲打的声响。 紧接着,枯枝被捡了起来,缓缓点燃。 那个女鬼已经走到了虞世藩的面前,举起了火把。 不过...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的话,这个女鬼看起来似乎也变得有点儿可爱了。 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 “你看够了么?”女鬼幽幽的说道。 “怎么,死都死了,还不能让我看个够?”虞世藩到底是经历过穿越的人,死到临头胆气十足。 “老子可不想到死都是个处男,我不但要看,我还要...哎呦...哎...妈呀,别...别踢那里!” *** 不知过了多久,李云双慢慢的张开眼睛,看到眼前支起了一个火堆。 虞世藩蹲在火堆边上,被打的鼻青脸肿,双手捂着小腹下面,似乎很是痛苦。 在火堆的另一面,坐着一对少年男女。 男的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浓眉大眼的长得很阳光,笑起来露出两个虎牙很是可爱。 而那个少女一身红衣,一头长发,正是刚刚的那个女鬼。 不过借着火光能清楚的看到她模样,和少年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定然是个人类,绝非女鬼。 少年看到李云双醒过来,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妹妹刚刚吓到你们了,我替她向你们赔个不是。” 虞世藩忽然之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始捧腹大笑道:“双儿你不是不怕鬼么,刚刚竟然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还不如少爷我呢,哈哈哈哈!” 李云双面色微寒,走到他身边,一言不发的捏住肥肉道:“少爷,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虞世藩用尽吃奶的劲把笑声都憋了回去,咳嗽了两声肃然道:“没,什么事情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笑。” 李云双冷哼一声,对着火堆对面的两个人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古墓里面。” 那个少年笑了笑,得意的说道:“在下云凌江,这是舍妹云菱纱,我们兄妹二人远远的听到这个古墓里面有异响,特意下来看看有没有值钱的玩意。” 虞世藩猛然醒悟道:“你们是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也就是盗墓贼。 三国时期曹操为了填补军饷不足,专门设置了摸金校尉,专司盗墓取宝。 因此后世的盗墓贼都会以摸金校尉代称。 云凌江点点头道:“正是,我们兄妹二人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个墓穴的构造奇异,看似畅通无阻,然而内里玄机很多,最奇怪的是,很多机关似乎是最近设下的,并不是墓主人护陵用的。不知你们...” 他话音未落,四周突然传来机括变化的声响。 随着机关声音越来越大,整个墓道开始震动,地面裂开,缓缓的向四周移动。 原来这墓道的地面并不是土地,而是一块块可以移动的巨大石板! 墓道渐渐被分成八个部分,缓缓的组成一个正八面体,而中间则升起一块圆形石板,上面刻着太极阴阳鱼。 紧接着,无数的锁链从天而降,横七竖八的把整个墓道给尽数封住。 随着锁链的降临,墓中突然充满了金石肃杀之意。 云凌江看着四周的变化,兴奋的说道:“我知道了,这个墓道是由机关构成,一旦触发总枢纽,就可以按照预设好的规律变化!” 他话音未落,锁链开始不断变换方位,慢慢绞动。 虞世藩紧紧拉住李云双,一边躲避锁链,一边喊道:“云兄,这个当口就别立flag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凌江护住妹妹,躲到一个锁链较为稀疏的角落道:“这么大的阵仗,应该不是对付我们的,我猜这墓穴里面应该关着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第25章 八门金锁 虞世藩看了看四周的铁索,脸色难看十分难看,向李云双问道:“双儿,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云双白了他一眼道,反问道:“是你说来古墓里面帮林小姐治病的,怎么反倒问起了我?” 虞世藩楞了一下,还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因为书里没写这一段啊! 虞世藩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早就把傀儡大大骂了无数次。 这么重要的情节不写! 天天就知道装逼打脸玩暧昧! 一天到晚字数都水到狗身上了么! 不过...其实虞世藩误会作者大大了。 因为在原来的剧情之中,李云双到了古墓之后很顺利很自然就见到了慕玄宗,并没有遇到云家兄妹,更没有这要命的铁链。 出现这一切,都是历史的惯性在作怪。 人生不是游戏,也没有金手指可以开。 身为原书之中的一个配角,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能见到长生剑神这种级别的人物? 虞世藩叹了口气,转头道:“云兄,看出什么来了?” 自从铁链出现之后,云凌江一直兴奋的东瞧西望,不住的赞叹这个机关的精妙绝伦,他用手轻轻的敲了敲四周的铁壁道:“这应该是某种阵法,从形状来看暗合八卦,具体出口在哪里我还要再推算一下。” 说完又开始四处敲打,口中念念有词。 虞世藩无奈的坐了下去,抱住胖胖的自己。 心中自我安慰道: 摸金校尉一门对于奇门八卦多有了解,云兄应该可以找到出口。 与此同时,距离古墓三里之外。 一个身着大燕朝服的中年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下安静而高效的操作着种种复杂的机关。 此人脸色蜡黄,眼神阴鸷,嘴唇单薄,正是相书上标准的福薄破禄之相。 然而朝服上绣着云雁垂首的纹饰,表明他的身份乃是一位官至从四品的朝中重臣。 随着机关开始转动,一名黑衣人垂手向那位中年人禀告道:“大人,目标已经被困在阵法之中,不过...不过另有四个人进入阵中,应该是周边的村民误入古墓,要不要派人先去把他们接出来?” 中年人摇了摇头道:“任务要紧,我们为了今天的计划,已经整整准备了一十八年,不能出现半点差错。” 那名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那可是四条人命啊。” 中年人朝着古墓的方向看了看,坚定的说道:“开阵,若是任务失败,那么日后死的可就不止区区四个人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之事由本官一力承担,回去之后我会向指挥使大人说明一切,开阵。” 黑衣人点点头,做了一个手势,其余的黑衣人各司其职,开始转动机关。 古墓之中,异变突生! 本来缓慢而有序滑动的铁索突然绽放出金色光芒,一下子加快了速度,化为一条条金龙在四人身边呼啸而过。 同一时间,墓底的那种怪异声响突然达到顶端,之后古墓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晃动,然后怪响之声彻底消失。 唯有铁索摩擦发出的金铁撞击之声,令人牙酸。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算计我?”地下响起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如同环绕立体声一般响彻整个古墓。 若非内力达到化境,绝对没有这么高清的效果。 “若非慕前辈忙于降服神剑,这阵法就算是再精妙,也决计困不住你。”说话的正是那身着官服的四品大员,他内力不足,但是却可以借助铁链传声,在三里之外说话亦可以传到古墓之中。 “就凭这个阵法?” “在下知道凭借这个阵法还伤不到前辈,不过指挥使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所以在下只要把前辈在这里困上三五日足矣。” 回答他的是一阵湛蓝的剑气,从墓地徒然而生,浩浩荡荡,气象万千。 凌然的剑气从地底直冲而上,沛然难当,眼看就要将这阵法冲破。 然而剑气遇到铁索之后,被切割成数十道。 力分则弱,这威力无铸的一击被分化开来,阵眼的阴阳鱼金光一闪,将四散的剑气尽数锁住。 “西方属金,八门金锁阵设在此处,威力增强了足有十倍,再加上前辈刚刚耗尽心神收服神剑,是绝对没可能冲破阵法的。” 虞世藩听到“指挥使”和“八门金锁阵”两个词,不禁大惊失色。 八门金锁阵是京师东门卫十大古阵之一,号称八仙临凡,铜墙铁壁。 而指挥使虽然是大燕朝四品武官的名称,不过若是单单说起这三个字的时候,指的只有一个人。 东门卫的最高长官沈夜。 这么说来,对付慕玄宗的竟然是东门卫! 东门卫本名亲军都卫府,是本朝皇帝登基后设立的一个隐秘机构,因为官署设在皇城东门,故此得名。都卫府内设有锦衣、夜行、天机三部,锦衣部着飞鱼服,有监督百官,巡查天下的生杀大权;夜行部隐姓埋名,专门从事暗杀、策反、逮捕、审问等见不得光的工作;天机部集结了大量的奇人异士和能工巧匠,最擅长木甲机关之术。 东门卫的长官沈夜不仅仅是当今圣上从小的玩伴,深的信任,更是逐鹿简和英雄榜均排在前十的厉害人物。 这样的一个机构,放在现在可比fbi,cia什么的牛*多了! 长生剑神虽然厉害,但是东门卫筹划了整整一十八年,在古墓布下八门金锁阵,以无心算有心,终于还是抓住了一丝机会把慕玄宗困在古墓之中。 虞世藩此时心中十分着急,慕玄宗一旦被东门卫抓住,丧乱离隐世界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现在最大的倚仗就是熟知剧情,如果未来走向发生大的变化,他的最大外挂将会彻底失效。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慕玄宗给救出去。 虞世藩小心翼翼的挪到云凌水的身边问道:“计算的如何?” 云凌水颓然摇摇头,脸上再也笑不出来,叹了口气道:“这阵法神妙异常,变幻莫测。身处阵法之中无论如何都破解不了,为今之计只能胡乱试一试了...这阵法属金,五行之中火克金,八卦之中离宫属火,所以出口很可能在这个方向。” 说罢,他朝着云菱纱看了一眼。 云菱纱点点头,轻轻吸了一口气,施展轻功,身体的慢慢飘起来,足不点地的朝着南面方位的铁墙慢慢的飘了过去。 第26章 三个条件 “等一等!”就在云菱纱的手将要碰到代表离宫的墙面的时候,虞世藩突然说道:“这个方位不对。” 云菱纱不屑的冷哼一声:“我哥哥从小学习分金定穴、五行八卦之术,连他都只有五成把握,你这个死肥猪又懂什么?” 说着又把手伸了出去。 虞世藩抓住了她的胳膊,摇了摇头。 云菱纱面色一寒道:“怎么,还想再被打一顿么?” 虞世藩想起刚刚把她当做女鬼意欲不可描述之后遭受的非人虐待,连忙把手缩回来道:“离宫是八门里的景门,在八门金锁阵之中,必须要自生门而出,否则必死无疑。” 云凌水一愣,问道:“虞兄说的八门是什么意思?” 所谓八门,便是奇门遁甲之中的“门”,十分精深奥妙。 本来在现实世界中,八门与八卦一一对应,但是在丧乱离隐的世界中,奇门遁甲被设定为东门卫天机部的不传之秘。 所以云凌水虽然精通八卦五行,却从来没听说过这门学问。 不过这些内容别人不知道,虞世藩却是知道的。 在丧乱离隐完结一周年的时候,官方出了一本名为“太丧绘卷”的设定集,许多世界观在其中都有披露,东门卫天机阁的种种机关和阵法也有涉及。 虞世藩作为一名资深“丧学家”,自然是看过这本周边设定。 设定集里面关于东门卫天机部的内容详细介绍了十大古阵,虞世藩对于这些中二的东西十分感兴趣,所以现在还记得里面记载八门金锁阵的唯一破法是由生门而出,若是碰了其他七门,则会激化阵法,必死无疑。 八门中的生门,对应的是八卦中北方艮宫。 刚刚慌乱之中,虞世藩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冷静下来,立刻就推算出来唯一的出口便是北方,于是指了指北面的铁板道:“那边才是出口。” 云菱纱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北方属于土,土生金,若是从那个方位出去必死无疑!” 云凌水也表现出不相信的神情,拍了拍虞世藩的肩膀道:“兄台,虽然我不能完全肯定离位就是出口,但是从五行生克来说,艮位一旦打开,土厚则金强,这个阵法的金石肃杀之气定然会强上数倍!” 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本是同源同宗,精妙绝伦,云凌水不知道半点奇门遁甲的学问,单单从五行的角度去考虑,就如同是管中窥豹,不仅仅得不到正确的出口,反而会适得其反。 总之,设定书上说的肯定是不会错的。 然而云家兄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虞世藩的说法,在他们看来,于金属性的阵法当中激活北方后土属性的卦象和送死没有区别。 一时间几个人了陷入进退维谷的矛盾之中,谁都不能说服谁。 突然之间,锁链上的金光更盛,阵中肃杀之气化作罡气,渐成实体。 虞世藩看着双儿吹弹可破的脸上被划出淡淡痕迹,恶向胆边生,突然之间冲出角落,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北方艮宫撞了过去。 漫天罡气将他的身体划出道道血痕,然而虞世藩浑然不觉。 砰! 虞世藩的身子重重的撞到艮位的铁板之上,竟然带着整个阵法也为之一震。 紧接着阵中罡气立刻弱了下来,又变回肃杀之气,暂时不会对人体有实质性的伤害。 云凌水惊讶的看了看四周,拍了拍虞世藩的肩膀道:“虞兄,真有你的,天下竟然有阵法是逆五行生克而设,当真是匪夷所思!” 这下子云家兄妹再无疑惑,云凌水也帮着虞世藩一起来用力的推动艮位的铁板。 然而这阵法是东门卫筹备十余年设置而成,哪有那么容易破开,他们二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是让肃杀之气稍稍有所缓和,远远无法破解开阵法。 虞世藩穿了一口粗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突然拍了拍地面喊道: “下面的前辈,你休息的怎么样了?” “喂?喂!喂?喂!hello?” “别躲在下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下面!” 云菱纱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你又犯什么病,古墓地下深的很,你这么喊下面的那位前辈怎么可能听得见...” “...别叫了,我听得到。” 云菱纱话音未落,那个悦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语气颇为无奈。 慕玄宗玄功通神,五感超乎常人,虽然身在地底,但是对于这里的对话听得也是一清二楚。 “前辈,我们有办法助你出去...不过出去之后,你要答应帮我做三件事。” “帮你做三件事?” 慕玄宗听了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在丧乱离隐世界中,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武林名宿,就算是刚刚与他为敌的朝廷大员,在和慕玄宗说话的时候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怠慢。 这个半点武功都没有的小子,竟然敢开口谈条件。 不过慕玄宗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谈条件的资格。 虽然八门金锁阵一时半会伤不了他,但是等到沈夜来了,把东门卫十大古阵一一列出来,就算他再厉害也吃不消。 “...什么事情?” “反正是不违背侠义之道,也不会叫你自残身体,自然也不会叫你去做猪做狗。”虞世藩顺口就把赵敏的台词搬了过来。 慕玄宗听了,沉吟片刻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于是答到:“我答应你,只要我能做到,定然帮你完成。” 虞世藩嘿嘿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神情,说道:“前辈,一会我数三个数,当我数完三之后,你便将功力通过地面传到我体内,我会暂时破开八门金锁阵法的封印,相信有了这一瞬间的空隙,你定然可以将整个阵法给尽数毁去。” 得到慕玄宗的确认之后,虞世藩站起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喊道: “一!” “二!” “三!” 冲天的剑气,又一次自地下奔涌而出。 然而这一次剑气柔和了许多,少了一丝凌厉之意,尽数注入虞世藩的体内。 “开!” 有了慕玄宗的剑气,虞世藩终于将八门金锁阵的生门推开了条细小的缝隙。 第27章 混蛋剑神 随着生门被虞世藩推开,金气外泄,八门金锁阵再也困不住长生剑神。 “站到边上去,离阵中的封印远一点。” 慕玄宗出言示警之后,打开身后背着的剑匣,心意微动。 宝剑出匣,声若龙吟。 七柄宝剑齐齐朝着阵眼飞去,剑气纵横。 阵中心的阴阳鱼封印瞬间被剑气摧破,铁链接二连三的绷断,四面的八卦铁板也开始产生裂缝。 宝剑直冲天际,直接把古墓的拱顶捅破,露出东方的一抹鱼肚白。 慕玄宗御风而起,纵身从古墓底飞到了摇摇欲坠的八门金锁阵中。 虞世藩终于见到了偶像慕玄宗! 他长得实在是...实在是太他娘的好看了,好看到虞世藩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禽兽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但见慕玄宗剑眉凤眼,瞳凝秋水,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神色甚是清冷,泠泠然如出尘的仙人,虽然样貌看起来不过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但却满头华发,色白如雪,着一袭淡蓝色长袍,高冠广袖,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剑匣。 如果他是女儿身,恐怕李云双天下第二美人的位置要退后一名。 慕玄宗捏了一个剑诀,四柄宝剑自古墓顶的窟窿中飞了回来,慢慢的停在虞世藩、李云双和云家兄妹的脚边。 等他们四人踏上宝剑,慕玄宗一挥衣袖,飘飘欲仙,率先乘风而上从古墓顶端的缺口飞了出去。 剩下四个人由宝剑载着,也依次从缺口飞了出去。 在最后一个人飞出去之后,古墓轰然崩塌,随着八门金锁阵的残骸一并埋在了地底。 三里之外,东门卫机关营地, 八门金锁阵被毁的同时,这里的总控枢纽也随之毁坏,剩下了一地的断裂铁索和碎裂零件。 这个计划由沈夜亲自设计,东门卫夜行、天机两部的精英尽数出动,辛辛苦苦的布置了十八年,在占据了天时、地利的情况下,最终只困住了慕玄宗短短的三个时辰。 “...实在太厉害了...被他给逃出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可能...指挥使大人的计划竟然失败了!” “他...他真的是人么。” “完了,放虎归山,大燕日后恐怕再无宁日了。” 黑衣人们看着古墓上剑气纵横,几道影子飘然远去,知道计划失败,一个个面色惨白,露出绝望神色。 “都住口!”身着大燕朝服的中年人突然厉声喝道。“大人的计划绝对不会出错!慕玄宗之所以能够从八门金锁阵之中逃出来,是因为阵中有人找到了阵法的破绽,帮助他逃了出去!” 记载十大古阵的天机秘册是东门卫的三大宝典之一,这世上除了他本人、沈夜以及天机阁的几位从不踏出官署半步的长老之外,再没别人读过。 没想到敦煌郡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没有读过天机秘册,却可以看破生门所在,找到八门金锁阵的阵眼! 若是他能破解八门金锁阵,是不是也能破解余下的九个阵法? 十大古阵是东门卫对抗武林的最大倚仗,如果破解之法传了出去,东门卫将失去克制九鼎高手的唯一办法。 中年人眼神微寒,已经动了杀心。 “大人不日便会来到敦煌,在大人来之前,我们要找到那个帮助慕玄宗破阵逃跑的人,不管藏得多深,都要把他挖出来。若是让他活下去,大燕才是真的永无宁日!” *** 鸣沙山下。 慕玄宗将宝剑收归匣中,看了虞世藩一眼淡淡的道:“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虞世藩嘿嘿一笑道:“前辈你刚刚那几招飞剑凌厉无双,一看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能不能教我们两招?” 慕玄宗摇摇头道:“飞剑术需要以自身灵气沟通天地元气,这世上除我之外在没人能做到。” 什么情况? 莫非堂堂的剑神想赖账? 虞世藩冷哼一声,撸起袖子,准备和他好好讲讲道理。 慕玄宗见了他这幅架势,无奈道:“不过我可以教你们几手剑法,你们可愿意学?” 四个人如同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的点了点头。 见识过慕玄宗的本事之后,傻子才不学。 慕玄宗先走到云菱纱面前,打量了一下道:“不错,体态轻盈,夭矫如龙,我传你鱼肠剑意。” 说罢一挥手,剑匣中一道白光飞出,点在云菱纱的眉心,留下一个淡白色的圆点。 接着慕玄宗走到云凌水的面前,打量了一下,点点头道:“很不错,六脉调和,周天不息,最适合纯钧剑意。” 说罢又是一挥手,将一道剑意点在他的眉心。 当走到李云双面前的时候,慕玄宗眼前一亮,赞叹道:“先天气体,天人合一,你是我近百年来见到过天资最高之人!我将七星、泰阿、工布、湛卢、鱼肠、纯钧、胜邪、巨阙八剑剑意全部传授给你,若是勤加练习,日后或许能够练成飞剑之术也未可知。” 说罢捏了一个剑诀,从剑匣内飞出八道白光,在空中盘旋了一阵之后,融合在一起,点在李云双的眉心。 慕玄宗看看三人眉心的痕迹,点点头道:“当今武林之中练剑者甚众,然而却大多拘泥于剑法招式,有失灵动。须知剑之道,讲求以意驭剑,千变万化,无穷无尽,我已经把剑意传授给你们,回去自行领悟,日后必然有所成就。” 说罢转身便准备离开。 “等等!”虞世藩急忙拉住他的衣襟。“还有我呢,你还没传我剑意呢,你看看我这个天资,学哪一套剑法合适?” 慕玄宗轻运内功,把虞世藩震开,似笑非笑道:“刚刚在古墓之中,你说过让我帮你做三件事,现下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教了他们三人剑法,三件事做完,你我已经互不相欠了,所以我没理由传你剑法。” 话音未落,慕玄宗踏剑而去,一转眼人就到了百步之外。 虞世藩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一脸懵逼。 我靠! 慕玄宗! 你耍我! 学武明明是一件事情,你他娘拆成三件算怎么回事。 而且刚好教了他们三个,留下我一个,学武的主意可是本少爷想出来的! 慕玄宗,你给我等着,别让本少爷再看到你! 再让我看到你,本少爷一定死死抱住你的大腿,不教剑法休想离开! 第28章 登门造访(求收藏!) “说,你到底又去哪里淘气了,是不是和人打架了?脸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虞夫人看着虞世藩脸上的红肿和额头的淤青,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这个孩子,还以为他用功读书,改过自新了,没想到仍旧是这般胡闹! 虞世藩哭丧着脸,说道:“娘,真的是自己磕的...” 啪! 虞夫人甩了甩手中的藤条,又对着李忠问道:“你说,昨天在林大人家里,少爷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忠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这时可儿突然走到夫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什么。 虞夫人听了之后重重的哼了一声,大喝一声:“趴下!” 虞世藩和李忠熟练的趴到虞夫人面前,像两只鹌鹑一样乖巧。 虞嵩一看儿子要挨打,连忙讨好的给虞夫人捏了捏肩膀道:“夫人消消气,藩儿有不对的地方,我来教导他,何须夫人动手。” 虞夫人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也给我过去趴下!” 虞嵩叹了口气,把下人都赶了出去,然后熟练地从卧房中拿出一个垫子,默默在儿子身边趴下。 虞夫人恨恨的说道:“你来教导?若不是你平日肆意骄纵,藩儿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虞嵩小声问道:“喂,你小子到底干什么了,把你娘惹成这样。” 虞世藩一脸委屈道:“我真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啪! 虞夫人又甩了甩手中的藤条道:“没做什么?你自己说说,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虞世藩看了看藤条,不敢胡说,只好默默的说道:“是...林小姐打的。” 虞夫人冷哼一声,继续问道:“林小姐平白无故为什么会打你?” 虞世藩爬起来道:“娘,你听我解释...” 虞夫人用藤条点住他的额头道:“趴下,让你起来了么。” 虞世藩又老老实实的趴了回去,说道:“我在给林小姐治病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小误会...” “误会?你是不是亲了林家小姐?” “娘,我当时是在实施人工心肺复苏术,从技术层面来说...” “说人话!” “是亲了...” 啪! “啊~~~!!!” 虞夫人手中藤条用力一甩,狠狠的打在了李忠的屁股上。 “还有,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虞世藩一愣,昨天晚上出城的事万万不能让娘知道,否则死的会更惨。 他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李忠定然会帮忙遮掩,若是胡乱说一个理由,肯定会穿帮,于是拼命向李忠使眼色道:“我...我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虞夫人面色寒如冰霜:“你昨天晚上不是和宋家小姐在房里喝酒赌钱,耍了一个通宵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虞世藩不可思议的扭头看了看李忠,李忠疼的嘴歪眼斜,对上虞世藩的眼神,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靠! 真他娘的是猪队友! 你哪怕是说我和宋家小姐秉烛夜谈讨论诗文也可以啊! 喝酒,还赌钱! 这不是找打么。 果然,虞夫人手起藤条落,又是狠狠的一记打在...李忠的屁股上。 罚完李忠,虞夫人走到虞世藩身旁,叹了口气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太过骄纵,没想到竟然越来越不像话,胡作非为,污人清白,你让我和你爹怎么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林大人、宋大人?” 虞夫人狠狠心,刚要下手教训虞世藩,却听到门外下人道:“启禀老爷,夫人,林晋大人来府上拜会,现已经安排到客房等候。” 虞嵩一下子爬起来道:“这...莫非是林家找上门算账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让藩儿出去躲一躲?” 虞夫人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总归要给林家一个说法,要杀要剐,都随他们吧!” 客房。 林晋看到虞嵩夫妇走进门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贤弟当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虞嵩心里一凉,暗道不好。 一般来说生气到了极点,都是像林大人这样怒极反笑,反而不会大吵大闹。 看来藩儿这次闯的祸确实是不小啊... 虞嵩苦笑道:“林兄言重了,今天...可是为了湘儿的事情来的?” 林晋点点头道:“正是,本来按理说应该湘儿亲自来府上一趟,不过她大病初愈,面皮又薄,所以只能由我来代劳。” 虞嵩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林兄今天来府上到底有什么见教?” 林大人捋捋胡须,指了指身边的一位老者道:“我特意带了苏神医一同过来,他有一个放血的独门秘方,最是对症。” 虞夫人颤声道:“放...放血?” 苏神医点点头道:“都是些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只需要以银针刺入,然后外敷清热的药物,将血放干净自然就无碍了。” 虞夫人听了这话,吓得脸色发白,一下子晕倒在座位之上。 虞嵩一拍桌子,大怒道:“林晋,你不要太过分,只不过是亲了你们家女儿一口,大不了让你亲回去就好了,何苦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付我家藩儿!” 林晋愣了一下,看了看苏神医道:“很残忍么?” 苏神医也一愣,喃喃道:“不过是用银针在他的额头和面颊上分别轻轻的刺一下,放走淤血疏通红肿和淤青,这...很残忍么?” *** 虞夫人被救醒之后,仍旧不敢相信,第三遍重复问道:“湘儿真的是藩儿治好的?” 林晋点点头道:“千真万确,当时我就在边上,亲眼目睹藩儿渡气之后,湘儿就醒了过来,当真是神乎其神!所以今天才特地来登门道谢,顺便叫了苏神医帮忙治一下藩儿头上的伤口。” 虞大人挠挠头,也是第三遍重复问道:“嘴对嘴的亲了几下,就治好了?” 林晋皱了皱眉头,不悦道:“贤弟莫要胡说八道,污人清白。怎么能叫亲?苏神医说了,那是医书上失传的渡气治疗法,以口吸气,吹到病患的口中,治疗自缢窒息的病症最是有奇效。” 虞大人和虞夫人对视一眼,都是百思不得其解,用嘴对嘴,那不是亲是什么? 第29章 固本培元 苏神医的医术虽然及不然吴越人,但是也属于一代妙手,两针下去之后,虞世藩脸上的伤果然好了许多。 “师尊,每天外敷此药,三日之后便可以恢复如初。”苏神医把一瓶药放在床头,恭恭敬敬的说道。 虞世藩摇了摇头,无奈道:“苏神医,你真的误会了,我真的不是你的师尊。” “你若不是师尊,怎么可能梦到苏合通窍的配方?” “......”早知如此我肯定说是一个老爷爷给我的。 “你若不是师尊,怎么会知道《金匮要略》上的渡气法门?” “......”那是我刷知乎学来的心肺复苏术,想着哪一天可以救一个美女发生点什么,没想到用在了林湘这头母老虎身上。 “不过师尊说得对,既然已经转世投胎,便要等到回到药王谷举行接任大典之后,才能成为新任药王,那么老夫便暂时斗胆称您一声虞公子,等到接任大典之后再改口叫师尊也不迟。” 药王谷? 这可是个赫赫有名的门派!不仅仅医术无双,而且指法和针法名列江湖奇功绝艺榜,在天南武林独树一帜,掌门药王更是名列天下前十的高手。 虞世藩突然话锋一转道:“我想了想,你说的点有道理,上辈子的事情,谁说的清楚,或许我真的和你师傅有什么关系...你手上有没有什么药王谷的武学宝典,给我看看,或许能想起来些什么。” 苏神医眼前一亮,由衷赞叹道:“不愧是师尊转世,我怎么没有想到。”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本古籍,递给虞世藩道:“这一本是我们药王谷的入门心法...” 虞世藩一听是入门心法,有些嫌弃的看了看那本古籍,皱着眉头:“有没有厉害一点...” “这心法名为《固本培元篇》,修炼之后可以固本培元,强阳补肾...” “别说了,就这本了!”虞世藩担心苏神医变卦,飞快的把古籍塞到怀中。 苏神医满意的点点头道:“老夫此行,是来向虞少爷辞行的,我有些事情必须去处理一下,等事情了结,定然会带着师兄请您去药王谷举行仪式。” 虞世藩诚恳的祝福道:“一路顺风,恕不远送。” 苏神医刚要出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道:“虞少爷,那些药都是虎狼之性,不宜乱用,以后还是少吃为妙。” 虞世藩恍若失忆,道:“苏神医说的是什么药?” 这时候一个小厮突然推门进来兴奋的说道:“少爷,少爷,金枪不倒丸和我爱一条鞭送来了!纯阳极乐散过几日到货了就给您送来...” *** 自从古墓回来之后,李云双就一直告假在房中打坐修炼,努力把慕玄宗传给她的八道剑意都炼化成自己的剑气。 虞世藩得了《固本培元篇》之后,也闭门不出,努力把腰力练得更强... 只可惜天赋有别,李云双被长生剑神批了先天气体,天人合一八个字,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根骨造诣。 而虞世藩呢,慕玄宗本来也没想放他的鸽子,无奈看到他四体不勤,经脉阻隔的身子,知道他无法修炼内功,教了也是白教。 以他对虞世藩的了解,若是教了却又没教会,不知道这个小胖子会做出什么更奇怪的事情,所以便耍了个手段飞走了。 可想而知,虞世藩在家里练了五天的功夫,连最基础的一个气沉丹田,引走诸脉都做不到,更别说强腰健体了。 虞世藩认为这是因为他打开方式有问题,所以决定去修业馆找个教头请教一下。 *** 东市,修业馆。 虞世藩和拄着拐棍的李忠站在门口,听着门内不时传来哦哦啊啊的叫喊之声,心中忐忑不安。 “少爷,真的要进去么,听说这里面可吓人了,经常有断手断脚的人被抬出来。”李忠听着门那边传来的声响,看看自己的瘸腿,有些胆战心惊。 “哪有那么可怕...”虞世藩虚着眼睛自我安慰道。 然而话音未落,门内冲出来两个大汉,抬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一路狂奔,边跑边喊:“让一让,晚了可就没得救了!快让道!” 李忠看着被抬着的少年口吐白沫,双眼无神,显然是遭到了某种非人的凌虐,咽了咽口水道:“少爷,你真的要进去么。” “去!不就是练武么,又不是同志酒吧,怕什么!”虞世藩咬咬牙,一把将李忠先推了进去,看到他安然无恙后自己也跟了进去。 主仆二人刚一走进修业馆,只见门口站着两排兄贵,威风堂堂,一股哲♂学气息扑面而来,其中有一个凑上前来,热情的问道:“公子是学武还是借刀?” 修业馆明面上是武馆,但是暗地里也接一些买凶伤人的黑活,也就是所谓的借刀。 李忠虽然没有逛过武馆,但是看这里的阵仗和窑子也里面差不太多,凭借逛窑子的丰富经验,他轻车熟路的丢下一块银子道:“少废话,我们少爷是来学武的,叫你们妈...管事的出来说话。” 那兄贵看看手中的银锭,知道是来了大主顾,收起刚刚那副嘴脸,把虞世藩和李忠二人引进一个华丽幽静的书房,奉上一杯香茶,十分恭敬的说道:“小人有眼无珠,当真该死,请公子稍坐,我请当家的出来说话。” 不一会,进来一个精瘦的老者,身子有点佝偻,须发皆白,一双眼睛精光内敛,他看到虞世藩,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吩咐了几句话,一个俏丫头走了进来,给虞世藩重新斟了一杯茶。 老人拱拱手道:“虞少爷,稀客,稀客啊,我知道您喝不惯男人递过来的东西,特意让丫头给你弄了一杯茶,这是江南快马送来,香的很,少爷快尝尝。” 虞嵩主管敦煌郡商事民政,手底下生意比较大的老板自然会认识虞家公子,他早就见怪不怪,抿了一口茶道:“掌柜的客气,不知道如何称呼。” “小老儿姓秦。” “秦掌柜,我今天来是想找个有功夫的师傅,学两手功夫,请您帮忙安排安排。”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秦掌柜点点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之后便出门去安排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之后,门开了,老人带着三名女子走了进来。 “少爷,这三位是我们这里最标致的女武师,公子看看,可还能入眼?”秦掌柜眨眨眼睛,搓着手道。 这三位武者身着短衫,容貌算不上十分出众,但是身材匀称,而且比之寻常的女子,别有一番英武气息。 李忠舔了舔嘴唇道:“少爷,还是您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 虞世藩骂了句丢人现眼,一脚把李忠踹开,向那个老者诚恳的说道:“掌柜的,我是来学武的。” 老者眉飞色舞的点点头道:“这三位的功夫非常高明,公子今天晚上一试便知,嘿嘿嘿...” 虞世藩用手捂住脸,长叹一口气。 他要读书,人家以为他要找女人。 他要练武,人家还是以为他要找女人。 然而这能怪谁? 只能怪穿越前的自己行事太荒唐。 “掌柜的,敢问这三位...师傅练得是什么功夫,现在力至几鼎?”虞世藩没好气的问道。 秦掌柜楞了一下,喃喃自语道:“这...有什么关系么。” 虞世藩无奈道:“有关系,我是来学功夫的,能杀人的那种,不是来找女人的。” 第30章 意外之喜 “对不住啊虞少爷,是老夫自作聪明了。”老人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带着虞世藩来到了修业馆二层。 修业馆一楼是一个很广阔的道场,放置了一些木人桩、梅花桩等练武的器材,由几名三脚猫武师教头带领数百名学武者,练一些入门的拳法腿法。 而二层楼则不同,不仅仅教头都有鼎级实力,而且在传授武功的时候都是一对一单独传授,不过价格吗,也要贵上许多。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vip私教课。 “虞少爷,你的经脉有些问题,没办法修炼内力,恐怕只能练一些外家功夫。”修业馆里的一名三鼎武师探查过虞世藩的丹田之后,颇为遗憾的说道。 外门功夫虽然强横,但是离了内功修为做根基,难以达到一流高手行列。 虞世藩皱了皱眉头,对秦掌柜道:“我听说每个修业馆里面应该都会有一个大高手坐镇,能不能请出来想想办法?” 小说中提到过,修业馆为了应付江湖中人的踢馆挑衅,会重金聘请一位功夫极高,尤其是实战很强的高手来镇场子。 秦掌柜听了犹豫了一下,:“虞少爷,经脉问题是娘胎里带来的,即便是九鼎高手也想不出办法。” 虞世藩冷哼一声,打了个响指,众人一愣,不知何意。 李忠已经习惯了少爷这些奇怪的小动作,连忙走上前面,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话说虞世藩的零用钱本来被控制的很严格,一个月也就几百两银子,但是自从他号召人马去剿匪以及那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传到朱霞耳朵里之后,郡守夫人在给柳如是翻了一倍工钱之余,虞世藩支取银两也变得自由许多。 总之,现在的虞世藩很有钱 秦掌柜看着这么厚厚一叠银票,用力的吞了吞口水,然而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神色。 有的东西,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比如青春。 比如爱情。 比如公公的命根子。 “且慢!”忽然之间,一个听起来就很猥琐的苍老声音嚎了一嗓子,循声而至的是一个长相比声音更猥琐的老家伙,灰蓬蓬的头发散发着油腻的光泽,脸上的皱纹斑驳,倒三角眼里面闪耀着阴险的光芒。 “小公子,你若是要练外家功夫,这些阿猫阿狗都不够看。”那老头一路小跑到虞世藩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您天赋异禀,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我这里刚好有一本家传的武学秘籍...” 话还没有说完,早被秦掌柜身边的两个教头给拉开,一人抓着一条胳膊给拖了出去。 “这是我们这里的一个老教头,平日学生比较少...也做些别的买卖,不知道公子您的身份,见笑了...”秦掌柜擦着冷汗,生怕惹到虞世藩生气。 那个老头一边被一个教头架着胳膊拖了出去,一边挣扎一边叫唤道:“公子,价钱好商量,老夫的秘籍可是货真价实的,乃是先父“铁甲人”传下来的!” “慢着!”虞世藩听到“铁甲人”三个字,蓦然回过头,走到老头面前,示意两个教头松开他,眯着眼睛问道:“你刚刚说的是谁?” 老头整了整刚刚被两位教头拽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向二人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朝虞世藩笑了笑,露出一嘴的豁牙:“老夫聂不成,家父乃是名震江湖的天下第八高手,“铁甲人”聂隐!” 这个聂不成从容貌、神态、穿着、名字方方面面来看,九成九是一个骗子。 然而虞世藩知道他刚刚说的话,除了名字不知真假外,其余每个字都是真的。 “铁甲人”是货真价实的第八高手。 虞世藩神情微变,问道“多少银子?” 老头眼光发亮,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本纸张泛黄的破旧秘籍,递给虞世藩道:“公子一看就是识货之人,这本秘籍记录了先祖无敌于天下的功夫,本来是千金不易的宝贝...不过嘛,为了给武林一脉的兴旺,若是遇到了像公子这样有机缘的人...怎么说也要一...” 说到这里,老头顿了一下,偷眼看了看虞世藩的反应,发现他神情不变,心中有些没底,于是改口道:“怎么说也要五百两银子。” “虞少爷,您可别上了他的当,他不过就是个老骗子而已。”那位三鼎高手好心出言相劝 秦掌柜则对着老头骂道:“老聂,瞎了你的狗眼,敢在虞少爷面前胡说八道,老夫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铁甲人”这号人物。” 铁甲人在英雄谱名列第八,不过神奇的是他从来没有在小说的任何段落、任何故事中出现过。 许多粉丝给作者大大留言,询问这个人物的情况。 然而大大从来没有就此问题回复过只字片语。 经过一轮狂热的考证之后,大部分丧学家认为这个人物相关的剧情或是有bug,或是有什么隐情导致大大不想让别人看到,所以删去情节,但是将人物保留下来作为纪念。 慢慢的,这个人物变成了丧学家从茫茫的假粉丝中识别自己人的暗号,以及在知乎上对于诸如“《丧乱离隐》中有哪些不为人知的小细节”“哪些只有深度《丧乱离隐》读者才知道的梗”等蛋疼问题的高票答案。 作为死忠粉,虞世藩自然知道这个知识点,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从李忠手中抽出五张银票,塞到老头手里,然后便准备从他的另一只手上抽走秘籍。 就在老头露出猥琐至极的微笑、虞世藩收回手中秘籍的一刹那,白影闪过,一只雪白的手伸了出来,抓住秘籍。 虞世藩拽了两下发现拽不回来,抬起头,眼前一亮。 手的主人是一个肤白如雪的美貌女子,黑发如瀑随意的披在身后,身着和其他教头一样的白衣薄衫,不过大概是有洁癖,洗的十分干净。她眉眼俏丽,可称得上是绝色,但是眼神冷漠,比李云双少了三分精致,多了三分疏冷,一看就是那种只可远观的冰山女神。 “放手。”白衣女子的声音比她的眼神更冷,像是冬日的雪花簌簌落下。 “这本秘籍是我刚刚花了五百两银子买的...你凭什么让我放手?”若是换在穿越之前,见到这种美人虞世藩恐怕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过穿越之后身边天天都是李云双、柳如是这种美人,免疫力大大增强,丝毫不为所动。 “不卖了。”女侠惜字如金,言简意赅。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你说不卖就不卖?”虞世藩长这么大,除了李云双之外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女人,当场纨绔脾气就要发作。 秦掌柜连忙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陪着笑小声说道:“公子刚刚不是想见我们这里镇场子的高手么,这就是了。” 虞世藩悄声问道:“几鼎?” 只见掌柜的用手比划了一个五,虞世藩立刻把刚刚的嚣张气焰一下子憋了回去,挤出一个无比和善的笑脸真诚的说道:“女侠,这本秘籍是我向那边的老人家买了的,没偷没抢,他情我愿...” “问他。”女侠打断了虞世藩的废话,用十分不屑的眼神瞟了老骗子一眼,后者耷拉着脑袋无奈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女聂晴雪...” 介绍完,老头把聂晴雪拉倒一边,压低了声音吼道:“雪儿!爹好不容易才把秘籍卖给这个傻财主,你干嘛!” “喂喂喂,就算你压低了声音我也能听到...” “遗物。”女侠不愧是冰山美人,说话风格都这么帅气凌厉。 “我知道那是你爷爷留下的遗物,可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这玩意咱们都练不成,现在这个傻财主肯出五百两银子买,五百两银子啊,雪儿,你想想,五百两银子,能买多少糖葫芦、桂花酥、山楂糖、杏仁饼、马蹄糕、豆沙卷、豌豆黄、椰子盏....”老头循循善诱道。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如冰山一般的女侠听了这话,竟然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半刻...点了点头答应了! 虞世藩满脸黑线,刚刚还很深厚的祖孙亲情这么容易就被美食征服了么?你爷爷泉下有知会被气的再死一次吧... 吃货女侠回头看了看虞世藩手上的秘籍,很是认真的说道:“这本秘籍上记载的武功十分奇怪,我看甚至根本不是武功。而且除了我爹,江湖上再没有谁听过“铁甲人”的名号,有时候连我都怀疑他是在骗人,你真的要用五百两银子买这样一本秘籍?” 虞世藩点点头,五百两银子换一本武林高手留下的秘籍,怎么说都不算吃亏。 聂晴雪似乎是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虞世藩,迟疑了片刻,似乎终于是下了某种决心道:“刚刚听说你无法修炼内力,我有一套外家刀法可以传你,不过你此时根基太差,等你练出一鼎之力再来找我罢。” 力至五鼎,镇馆高手! 最关键的是...长得又如此漂亮! 虞世藩嘿嘿一笑,心想今天这五百两银子花的真他娘的值! 第31章 火拼牛肉铺(上) 虞世藩得了秘籍,告辞了秦掌柜等人,准备回家仔细研究一下。 走出修身馆的大门,一股浓浓的肉香味传来,虞世藩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肚子仿佛是被香味叫醒了,发出一阵响声表示抗议。 虞世藩揉揉肚子,问李忠:“什么东西味道这么香?” 李忠四处张望了一下,咧嘴笑道:“少爷,这是老李家的酱牛肉,块大量足,卤香肉嫩,可好吃了!” 虞世藩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恶狠狠的说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从来没带少爷去吃过!” 李忠抱着头委屈道:“少爷,他们家馆子又破又小,还没有唱曲子的姐儿,这种地方你是从来不去的啊。” 在穿越之前,这小少爷娇生惯养,哪里会去街边的小店。 虞世藩知道错怪李忠了,伸手要拍拍他的肩膀,李忠见状早就抱头蹲到一边,说:“小的错了,小的这就带少爷过去!” ... 酱汁香浓地道,牛肉又嫩又酥,虞世藩嘴里嚼着牛肉,美滋滋的翻开刚刚买来的秘籍。 李忠站在他身边,看少爷翻了几页之后,表情忽晴忽暗,变化无常,有些紧张的问道:“少爷,这秘籍...怎么样?” 虞世藩把嘴里的牛肉咽下肚子,摇摇头道:“这秘籍上的字用的是蛮人的文字写的,我也看不懂。” 铁甲人到底是何许人也,虞世藩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和蛮人有什么渊源。 李云双和柳如是都精通蛮语,回去可以请他们帮忙翻译一下。 虞世藩正在出神之际,忽然听到一阵吵闹之声。 “我呸!你们家煮的是什么牛肉,里面竟然有虫子!” “是啊!这么大的虫子,你们家的卖的定然是病牛、瘟牛!” “哎呦!我肚子疼,就是你家的牛肉害的,赶紧赔我银子去瞧病!” 循声望去,只见五个泼皮,把牛肉铺跑堂打杂的少年团团围住。 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面对这种场面却没有表现出半分惊恐神色,耐心的解释道:“几位客官,我们家的牛肉都是精挑细选,我大哥料理的时候更是小心谨慎,里面绝对不可能有虫子的。” 边上有相熟的回头客纷纷帮腔道:“是啊,我们在这里吃了几年牛肉了,从没有过虫子!” 带头的泼皮看到情形不对,用力的拍了拍桌子,高声道:“都给我闭嘴,老子是郭老四,是东市三街钱老爷的兄弟,我说这牛肉里面有虫子,就是有虫子!” 听到“东市三街钱老爷”七个字,馆子里面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刚刚打抱不平的几个人灰溜溜的缩了回去,自顾自认真的吃着牛肉,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家肉铺就开在东市三街上,少年自然是知道钱老爷是这条街的老大,不仅手底下有好些汉子,而且据说上面的关系也很硬,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人物。但他天生性子执拗,梗着脖子道:“几位爷,我们铺子的牛肉每天都是我大哥亲自去采买原料,亲自调理,绝不可能有虫子。” 啪! 一个泼皮一巴掌扇在少年的脸上,借着一脚将他踹到在地。 “我们四哥说的话你没听清么,他可是钱老爷的兄弟!” 少年身手矫健,一翻身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凭他是谁,我们家的牛肉都没可能有虫子。” 郭老四挥了挥手,恶狠狠的说了句:“揍他!” 几个泼皮一拥而上,将少年踹倒在地上,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在他身上。 忽然之际后厨之中跑出来一个小萝莉,护在少年身前哭道:“不许欺负萧凉哥哥!” 动手的泼皮眼前一亮,其中有一个最猥琐的走到小萝莉面前,淫笑道:“可以啊,只要你陪我一个晚上,我就不欺负你的萧凉哥哥,怎么样?” 被叫称作萧凉哥哥的少年眼神一变,将小萝莉护在身后,拳头紧握,扎下马步,摆开一个架势,冷冷的看着几个泼皮。 “还想动手?反了你个小兔崽子,你今天敢还手一下,我就抄了你的铺子,保准你们在敦煌城都没有个容身之地!”郭老四看到萧凉的眼神,往地下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 萧凉听了这话,抬起的手又无可奈何的慢慢放了下去。 郭老四冷笑一声,攥起拳头朝着萧凉的脸上砸去。 然而还没等拳头锤到萧凉的脸上,就被结结实实的踹了一个窝心脚,整个身子都倒在了地上。 “你...你是谁,干嘛踢老子?”郭老四坐起身来,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一手拿着本破书,另一只手还抓着几片牛肉,气势十足,心中暗自奇怪这是哪条街的老大,怎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哈?你不认识我么?”虞世藩心想在敦煌城里做流氓的竟然连自己都不认识,可见其业务能力当真是不过关。 郭老四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朝着虞世藩吼道:“我管你他妈的是谁,你不知道我是钱老爷罩着的么,敢踹我,卸了你的腿!” 虞世藩把余下的牛肉塞进嘴巴里,一边嚼一边问李忠:“钱老爷是谁啊?” 李忠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表示没听过这号人。 郭老四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们两个竟然连三街的钱老爷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可是手眼通天,连郡丞府的忠大爷都能说上话,” 虞世藩愣了一下,又问李忠道:“郡丞府的忠大爷又是谁?” 李忠更纳闷了,又摇了摇头道:“没听说府上有这么一位爷啊...” 泼皮老大见这两个人连忠大爷的名字都没听过,心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又恢复凶狠神情道:“哪里来的憨货,连郡丞府的忠大爷都不知道,他可是郡丞家公子虞世蕃少爷身边的红人,动动小指头就可以把你们都给抓到大牢里去,虞少爷你们总该知道了吧。” 李忠和虞世藩一愣,然后同时开始拍着桌子狂笑。 “哈哈哈哈,少爷,我出名了,哈哈哈哈哈。” “噗...哈哈哈哈哈哈...咳咳...笑死我了...忠大爷...哈哈哈哈!” 第32章 火拼牛肉铺(下) 出来混,做流氓,讲究的是一个气势。 话一出口,砸在地上要能听到响。 然而郭老四这一句话说出口,店内瞬间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大哥本想气势汹汹的甩下一句:信不信我叫一面包车人弄死你,结果却不小心说成了:信不信我叫一车面包人弄死你。 郭老四在小弟们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着虞世藩准备说两句场面话。 按照敦煌流氓界的规矩,打架之前要先骂个痛快,哪边骂的更脏,哪边叫的更响,哪边的气势就更足一点。 虞世藩虽然嘴上不脏,但是心比较脏,他没等郭老四说完话,顺手抄起身边的椅子,一个大风车甩开了四五个流氓,最终结结实实的砸在郭老四身上。 可怜郭老四又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被甩的斜飞了出去。 虞世藩得理不饶人,一步跨上去,坐在郭老四身上,二百斤的身子压得他一声惨叫。 正所谓刚不能久,虞世藩连刚都不刚,就更不能久了。 几个小弟缓过来之后,将虞世藩从他们的老大身上弄了下来,扔到边上。 郭老四缓过来一口气,气若游丝的说道:“弄死他!” 有两个泼皮交换了一个眼色,从怀中掏出匕首,拔出来,慢慢走近虞世藩。 他娘的,又是私藏刀具! 虞世藩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准备掏出火铳毙了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两个泼皮将要出刀之际,有人劈手夺过二人的匕首。 那二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身子便失去了控制,轻轻飘飘的被摔出去好远。 只见李云双轻轻耍弄着两把匕首,正笑吟吟的看着虞世藩。 虞世藩瞪大了眼睛,惊喜道:“双儿,你出关了!” 剩下的泼皮一看来了个画上都没见过的绝世美女,都捂着裤裆怪叫着冲了上来。 李云双凤眼轻轻撇了那群丧尸一般的色狼一眼,将匕首扔到地上,飞身迎了过去。 她的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以指作剑,每一出手必定点倒一个流氓。 郭老四看到这个情形,知道是遇到了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了,用屁股蹭着偷偷地往门外挪。 然而虞世藩早就盯上他了,拖着一个凳子走到他身后,阴测测的说道:“弄死我?”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虞世藩实在是累得打不动了,随手把凳子丢在一边,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 郭老四一脸玩坏的表情,目光无神的瘫倒在地上,从外形来看连他的亲妈都未必能认得出来。 “什么东西!”正巧一个病病殃殃的独臂男子从门口进来,看到门口的郭老四,嚎了一声退了出去。 “大哥,你回来了!”小正太萧凉看到这名独臂男子,惊喜的叫道。 “我就出去买个牛肉的功夫,店里怎么被搞成了这个样子?”独臂男子看了看碎了一地的桌椅板凳、碗筷盘碟苦着脸道。 “这几个无赖说大哥你的牛肉有问题,是病牛瘟牛,要敲银子,多亏这个胖叔叔和这个漂亮姐姐把他们给打趴下了!”萧凉尖尖的童桑脆生生的喊道。 这倒霉孩子,什么辈分! “唉...不过是要几个银子,给他们就是了,这群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他们大哥是钱老爷,得罪了还是挺麻烦的。”独臂人气压越来越低,活像个欠了房贷车贷还要给老婆买包给儿子买奶粉的秃顶中年上班族。 “他们...他们还要酒儿妹妹...去陪他们...一晚上。”原来那个小萝莉叫酒儿,名字倒是很奇特。 独臂人自然是了解萧凉的,若是有人敢动酒儿一下,莫说是一个牛肉铺,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他叹了口气道:“既然是这样,咱们这个店可就开不长了。” 话音未落,只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听声音来人定然不少。 “什么人?敢在我的地盘闹事”一个破铜锣嗓子在外面喊道。 已经化作一坨史莱姆的郭老四听到这声音如同听到雅典娜呼唤的圣斗士,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用尽力气嚎道:“钱大爷!这群人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我提了您的名字,他们全当我放屁一样,还是狠狠的把我给打了一顿!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那个独臂人皱了皱眉头,回头吩咐道:“萧凉,把银子归置归置,能拿走的尽量拿,收拾好了带酒儿从后门走,城外的那棵老歪脖子树下面见。” 萧凉抹了抹眼泪道:“大哥,你自己小心。” 独臂人迈过郭老四,不知如何从柜台后面找出了一个木头胳膊,用力的往左臂上一按,只听咔嚓一声,那木手竟然严丝合缝的接到了胳膊上。 他伸了伸木手,看起来似乎十分灵活,和真手相比也毫不逊色。 木手,独臂,死鱼一样的倒三角眼,超级没有干劲的懒散性格。虞世藩眼前一亮,马上就想到了他的身份。 狂卒王北洛,玉门关下煞气最凶杀人最多的戍边卒。 他当了十多年的西域兵,直到左臂被蛮人的弯刀斩断,这才卸甲回到敦煌,用十年的军功换了个出自天机阁的木甲手和一间牛肉铺子,努力拉扯着一群当年老弟兄留下的小混蛋。 这个人在原书之中被李云双收入麾下,后来成为国战的先锋官,在对抗燕帝的战场上从来没有退后过半步。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虞世藩脑海之中慢慢成形,他拍了拍王北洛的肩膀道:“兄弟这是准备出去拼命?” 王北洛缓缓的回过头,用一双死鱼眼盯着虞世藩看了半晌摇摇头道:“我只和蛮人拼命,这群混混赶走便罢了,只可惜他们认得县衙里面的某个蠢材,背后有官家人撑腰,我这铺子恐怕是开不下去了。” 虞世藩翻了个白眼,心中默默念了两遍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然后缓缓说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保证你的牛肉铺想开多久,就开多久。” 第33章 金石锻体 所谓的钱四爷在东市三街可以称霸一方,然而在李忠看来,他不过是一个偶尔腆着脸到府上求差事的下人。 所以打发掉他,也不过是“忠大爷”一句话的事情。 王北洛看着来时气势汹汹的人群,像狗一样垂头丧气的四散而去,神情复杂的看了虞世藩一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虞世藩虚着眼睛道:“我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县衙里面的蠢材。” 王北洛的倒三角眼难得的打开了些许,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虞世藩摆摆手道:“你是戍边的老卒吧?” 王北洛一愣,点点头道:“少爷好眼力。” 虞世藩用眼睛望了望萧凉和酒儿道:“他们可是你那些战死袍泽的遗孤?” 王北洛神色黯然,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我既然活着回来了,自然要帮老兄弟们照顾这群小兔崽子。” 有的戍卒来的边关的时候才刚刚十几岁,把一生都撒在了玉门,有时候实在是忍耐不住,拼着挨军棍也要偷跑出去风流一夜。 这种孩子,自然是有爹生,没娘养,一场征战过后,敦煌城便会多出许多孤儿。 王北洛自从残废了之后,便在敦煌城里面买牛肉养活这群混蛋欠下的风流债。 虞世藩道看了看乱成一片的牛肉铺,掏出一张银票放到道:“打坏了这么多东西,理应赔你些银子。” 王北洛看了看那张一千两的银票,没有伸手去拿,笑道:“一些破锅烂碗,可不值一千两银子。” 虞世藩很满意他的反应,道:“这条街上应该还有很多孤儿,你可以把他们都叫到你的铺子里面帮忙,开一个更大的牛肉铺,租店面,买家伙,都需要银子。” 王北洛笑道:“没想到少爷原来这么爱吃牛肉?。” 虞世藩也笑了笑,小声道:“我不仅爱吃牛肉。而且还很有钱,我保证你们所有的戍卒,以及遗孤都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但是相应的,我也需要你们帮我一些小忙。” 王北洛眉头展开了,伸手把银票收到怀中。他虽然读书少,但是却知道这世上没有白给的银子,既然虞世藩有所图,那么这个银子他收的心安理得。 至于虞世藩让他干什么?当年募兵的时候,每月十两银子就可以让他卖命了,现如今一千两银子,足以让他不问任何愚蠢的问题。 *** 回到府中后,虞世藩把今日刚刚得来的秘籍交给李云双,她很快便翻译成了汉文。 翻译过来,这秘籍的名字叫做金石锻体篇。 不过其中的内容十分深奥,还涉及到许多人体穴位的名称,于是便请了吴越人来请教。 吴越人将秘籍迅速翻看了一次,眼神微变,道:“这秘籍上面主要记载了三部分内容,一是金针刺穴的法门,二是数十种外敷内容的药方,三是一些外力击打的方位的技巧,具上面所言,以此三法锻造肉身,如同以锻造之法炼钢,所以叫做金石锻体篇。” 虞世藩咽了咽口水,问道:“按照这个练能练成绝世武功么?” 吴越人点点头道:“没有问题,这上面的行针方位和药方连我都没有想到过,不落窠臼,确实是神妙的武功秘籍,只不过...” 虞世藩十分坚定,打断吴越人道:“既然是绝世武功,麻烦吴先生助我练功可好?” 吴越人点点头道:“我正巧想找人试试上面的法门,对我的医术也大有裨益,只不过...” 虞世藩道:“不必多说,开始吧!” ... 修业馆,练功室。 房间之内传出惨绝人寰的哀鸣,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疼疼疼疼疼疼疼!吴先生,你能不能轻点!”虞世藩瘫软在地上,用最后一口气说道。 吴越人颇为无奈道:“我昨天三番五次想要提醒你,这功夫确实是神妙,金石锻体,千锤百炼,不过练起来会十分痛苦,不过你都没让我说。” 虞世藩长出一口气,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 刚刚他先是喝下一个味道极苦的汤药,喝完之后双儿又替他在身上涂满了一种奇怪的药膏。 吴越人等药效发作之后,迅速用几十根金针封住他全身各大穴位。 金针入体,虞世藩立刻失去了对四肢百骸的控制,在一动不动的状态下,看着吴先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大铁棍子,像是捣蒜一样在他身上一顿猛锤。 不过神奇的是,虞世藩的身子在这种凌虐之下竟然一点皮肉伤都没有,反而是周身的肥肉消掉许多,身材看起来更加匀称,皮肤也光洁了不少。 不论这功夫是不是绝世神功,倒是一个减肥的好方法! 金石锻体篇是乱世离隐世界之中的第一奇门神功,和寻常的内功和外功均不相同,需要有一个精通医术之人,按照秘籍所记载的针法、药方以及击打之法,不断的锤炼修习者的身体。 若是这个锤炼之人医术稍差,出针歪了半分,用药错了半毫都会导致修行者一命呜呼。 这门神功只不过是作者大大没有诉诸笔端的脑洞,所以虞世藩也不知道相关的设定。 不过他相信吴越人的医术,既然他老人家都说这门秘籍管用,那便必然管用。 若论针灸和用药,当今世上绝对没有人比得上吴越人。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话说虞世藩咬咬牙挨了两个月的打之后,还真的见了效果。 首先便是他的身材,在吴越人非人的锤炼之下,他身上的肥肉尽数被练成了肌肉,身材高大,肩宽体壮,给人一种 五官从肉海中脱离出来之后,倒也算的是人模狗样,俊雅清秀。 其次是经过金石锤炼篇的神功锻造,他的肉体强度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虽然没有护体罡气,但是寻常刀剑也难以破体,而且力量和速度都有了极大的飞跃,体内已经有了一鼎之力。 然而他的经脉还是没有任何改善,仍是气不入骨,经脉相阻,无法修炼苏神医留下的固本培元法。 第34章 东门卫 在虞世藩闭门修炼金石锻体篇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不少大事,其中头一件,便是东门卫指挥使沈夜入雍州。 按照燕朝官制,指挥使不过是武阶的四品官员,然而由于东门卫的地位特殊,所以雍州州牧刘同率领大小官员在威武郡设下大摆宴席,准备给沈夜接风洗尘。 然而沈夜并没有在武威停留,过城门而不入,竟然直奔敦煌而去。 刘同听闻这个消息,担心得罪了这位皇帝身边的红人,连忙也带着人马也向着敦煌疾驰而去。 一时间小小的边城敦煌聚集了许多不得了的大人物。 刘同等在沈夜下榻的酒楼大堂之内,心中忐忑不安。 东门卫手中握着尚方宝剑,代天子巡查天下,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这次来莫非是朝着自己来的? 到底是前段时间偷加戍边赋的事发了,还是倒卖军械粮草给蛮人的风声走漏了? 刘同扭头看了看敦煌的几位主官,郡守崔伊长、主簿裴海都是额头冷汗涟涟,显然是和他一样担心事情败露。 然而郡丞虞嵩正翘着二郎腿,撇着撇着茶叶沫子,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刘同看到他气便不打一处来,这个虞嵩仗着娶了个有钱的媳妇,向来不把他放在眼中,从来没有给他送过半两银子的礼品。 而且他还装的清正廉明,加收戍边赋的事情是一不参与,二不合作。 赋税民政本来就是他这位郡丞主管,少了他的参与,崔伊长在操作的过程之中漏洞百出,说不准就埋下了什么隐患。 刘同越想越气,拍着桌子道:“虞嵩!” 虞嵩一愣,放下茶杯道:“大人叫下官所为何事?” 刘同冷哼一声道:“这两个月来敦煌治下的歹人越来越多,治安混乱,民心不稳,加之城外异动,不少百姓染上了怪病,你这个郡丞难辞其咎!一会若是沈大人问将起来,本官可护不住你!” 话音刚落,二楼走下来一位弱冠之年的少年,眉眼十分温柔缱绻,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面色略微有些苍白。 刘同连忙上前陪笑道:“沈大人别来无恙。” 谁能想到大燕最恐怖最血腥的东门卫长官,竟然是这样一个温和的年轻人。 沈夜朝着刘同拱了拱手道:“见过刘大人,大人不在武威坐镇,来敦煌做什么?” 刘同笑嘻嘻道:“沈大人到了雍州,我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备几杯薄酒略尽地主之谊,敦煌城的西市艳名远播塞外,沈大人可一定不能错过啊。” 沈夜温和的笑笑道:“沈夜此来,身负陛下交代的机密任务,喝酒还是免了吧。” 东门卫是陛下直属,沈夜又是陛下的发儿小,所以宫中一些最隐秘最见不得人的任务,向来都是东门卫来执行。 刘同听说不是来查自己的那些不法劣迹,松了口气道:“既是如此,那本官便不打扰了。” 沈夜叫住他缓缓道:“沈夜还有一件事需要大人帮忙,东门卫对敦煌的风土民情不甚了解,想借一位当地的父母官协助办案。” 刘同连忙把崔伊长唤了过来。 能帮东门卫办事,这是天大的人情,自然要留给自己人。 崔伊长克制住心理的狂喜,向沈夜行礼道:“在下敦煌郡守崔伊长,为大人办事,为陛下办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夜点点头问道:“不知敦煌现如今人口多少,税赋几何,烦请崔郡守帮忙介绍一二。” 崔伊长目瞪口呆,平日里这些政务他都交给了虞嵩,自己只知道花天酒地,哪里答得上来,磕磕巴巴的道:“这个...这个,这些民政事务主要由郡丞虞嵩负责,下官...” 沈夜身边一个身着大燕从四品朝服、脸色蜡黄的中年人冷冷说道:“既然是这样,便请虞嵩大人来协助吧。” 他正是前些日子主持八门金锁阵的那位大人,姓钱名宁,是东门卫副指挥使。 刘同狠狠的白了崔伊长一眼,无奈只好留下虞嵩在酒楼,然后马不停蹄的朝着西市奔去... 虞嵩随着沈夜来到了二楼的房间内,刚刚关上屋门,房间内的机关便开始变化,瞬间将整个屋子密闭起来。 虞嵩待机关变化完毕之后,立刻单膝跪地道:“白虎参见大人。” 沈夜连忙把他扶起来道:“起来吧,隐姓埋名在敦煌守了这么些年,着实辛苦了。” 虞嵩摇摇头道:“哪里比得上大人辛苦” 钱宁在边上翻了个白眼道:“辛苦?在这边娶了一房娇妻,还生了一个儿子,日日享清福,哪里辛苦了?” 虞嵩瞥了他一眼,又恢复了平日的疲懒神情,吊儿郎当的说道:“哪里比得上钱大人辛苦啊,辛辛苦苦布置了一十八年,到头来,慕玄宗的毛都没有碰掉一根,当真是辛苦!” 钱宁怒道:“任务当天,若不是有高人跑进古墓之中,破了大阵,恐怕此刻慕玄宗还在古墓中困着呢!倒是你追查了这么久,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当年所学的追踪勘察之术都还给先生了么!” 虞嵩耸了耸肩道:“我在敦煌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这边有精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高人,口口声声管我要人,莫非还要帮你变出一个不成?” 沈夜苦笑着摇摇头,钱宁平日里最是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然而唯独虞嵩总是能把他气的怒火中烧,每次两个人一见面,便完全不顾形象,如同泼妇一般吵闹。 “好了,不要吵了,当前最紧要的是找到那个破阵之人,守住天机部十大古阵的秘密。钱宁,你先说说这些日子有什么线索。” 沈夜一开口,虞嵩和钱宁都不再吵架。 “我请来了六扇门的胡总捕头看过,可以确定的是一共有四个人进入古墓之中,两男两女。”钱宁把这些日子的情报简单的汇报了一下。 胡捕头是六扇门第一名捕,最擅长根据现场的蛛丝马迹来反推犯案的情况和犯人的形貌。 “呵呵,两男两女,好详细的线索。”虞嵩翻了个白眼道。 钱宁强压怒火,继续道:“古墓被毁的太厉害,有用的线索很少,不过胡总管说,其中有一个男子的脚印很重,从体型判断,应该是个极胖之人,该是在二百斤之上。” 说到这,钱宁顿了顿,突然少见的露出一个笑容,阴测测的说道:“虞嵩,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儿子就是一个胖子吧。” 第35章 玉门风云(补) “没错,足斤足两的二百斤,而且他能掐会算,擅长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怎么样?”虞嵩哈哈一笑,嘚瑟道。 钱宁翻了个白眼道:“像你这种连八卦方位都分不清的蠢货,生出来一个擅长奇门的儿子?白日做梦。” “那也比你强,算术考核年年倒数,连天机部的门都找不到。” ... “好了,不要吵了。钱宁已经暗中对敦煌城进行了监控,所有出城的人都有兄弟暗中跟踪,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按照钱宁所说的线索进行全城搜捕,白虎全力配合。记住,这个任务的优先级为最高,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把这四个人找出来。”沈夜无奈吩咐道。 钱宁和虞嵩虽然吵架吵得很凶,然而配合起来却格外默契,沈夜一开口,两个人短短几句话便将人手分配下去,制定了周密的全城搜捕计划。 沈夜看到此事安排妥当,揉了揉眉心,继续道:“此次我来敦煌的第二个任务,便是替圣上铲除蒙哥这个隐患,白虎,将边关的情报全部留下,我今天晚上看看初步制定一个计划。” 纵横大漠、风头正盛的漠北王蒙哥,在这个略显病态的年轻人口中就如同虫子一般,似乎反掌就可以拍死。 然而他的手下们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因为他们坚信,沈夜若是想要一个人死,那么连阎王都留不下他。 “这件事还需要玉门关宋大人来配合,钱宁,明天你送一个帖子过去,我亲自去玉门拜访他。” “大人...您舟车劳顿,刚到敦煌,还是休息整顿一日再去吧,可别累坏了身子。”虞嵩对于别人都是吊儿郎当,然而在面对沈夜的时候却是无比的尊敬。 沈夜摇摇头道:“无妨,我还撑得住,对了进城的时候我看到玉门的守军收得很紧,莫非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 虞嵩挠挠头道:“我确实收到线报,巴图派了一批精锐混进敦煌,意图不轨。可是这消息还在核实之中,所以没有报到玉门关,他们怎么可能提前得到消息?” 同一时间,玉门关,宋府。 宋羽宋大人生的高大威猛,一脸的胡须,一看就知道是个能征善战、冲锋陷阵的猛将。 然而实际上,宋羽是军中兵家战法的代表,主张运筹帷幄之内、决胜千里之外,从来都不在战阵之前逞匹夫之勇。 啪! 一个茶杯被狠狠地砸到地上。 宋大人指着手下的几名千户恶狠狠的骂道:“是谁让你们如此布防的?将关内的预备役全被都排到敦煌城中,亏你们想得出来,你们知道这样会白白浪费多少粮草么?” 玉门关实行屯田制度,平时为农户,上马为军人,一旦着急,则会对农事生产造成极大的影响,若非是紧急重大的危险,轻易不会动用预备役。 一名千户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大小姐安排的。” 宋羽楞了一下,问道:“蝉儿?” 千户委屈的点头道:“正是大小姐,她说最近北蛮子那边换了可汗,新可汗一直有南征的野心,定会派高手到敦煌城里来刺探军情。” 这...似乎有三分道理。 不过依照婵儿的兵法造诣,应该还说不出这一番话。 宋羽微一沉吟,吩咐手下丫头道:“把蝉儿叫来。” 丫头领命,来到宋玉蝉门口,刚要进门,忽听到里面啪的一声,又一个无辜的茶杯被打碎在地。 这一家人都什么毛病! 屋内一个着水袖长裙的美人,正是宋玉蝉的闺蜜林湘,揉着眼睛啜泣道:“我爹这么说,我娘这么说,现在为何连你都帮着她?” 宋玉蝉抚了抚她的背道:“小湘,你不知道,他在你晕倒的时候真的是拼了性命的去救你回来,其实说起来...他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坏。” 林湘抹着眼泪道:“我不管,他胖的像头猪一样,胸中没有半点墨水,贪花好色,无恶不作,我绝不要嫁给他!要嫁你去嫁!” 宋玉蝉笑道:“当初他口口声声说要娶的是你,又不是我,哪里轮得到我。” 林湘气的刚要摔另一个杯子,小丫鬟连忙走了进来道:“小姐,老爷叫你过去。” 宋玉蝉点点头,对林湘道:“小湘,天色不早了,现在城中不安全,你等我回来再送你回去。” 林湘摇摇头道:“我不回去了,我爹娘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天天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讲他的好处,还总是劝我嫁给他,蝉姐姐,你行行好让我在你家中躲几日把。 宋玉蝉笑了笑道:“没问题,我派个下人去你家中只会一声,你便在我这住上多久都无妨,不过...我倒觉得你爹娘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你还是好好想想为好。” 回答她的是一声清脆的杯子摔碎的清脆声响。 宋玉蝉安排好了林湘,这才来到宋羽房中,只见爹爹面色不善,惴惴不安的问道:“爹,你叫我什么事?” 宋羽冷哼一声,问道:“是你吩咐下去让预备役加紧敦煌城内的防守?” 宋玉蝉老实的点点头,道:“新可汗一直有南征的野心,定会派高手到敦煌城里来刺探军情,尤其是林伯伯,是四世老臣,定然是蛮人的主要目标,我们可要保护好他!” 宋羽皱着眉头,盯着她看了半晌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宋玉蝉嘿嘿一笑,摇头道:“爹爹最了解女儿了,这些事女儿哪里想得到。” 宋羽步步紧逼:“那是谁教你的?” 宋玉蝉看爹爹的神情,知道闯祸了,有心帮虞世藩遮掩一下,低头不语。 “说!”宋羽一声暴喝。 “虞世藩。” “就是虞嵩家里的那个小胖子?” “是!” 宋羽一听,怒火中烧,本以为是哪个高人给女儿出的高招,没想到是听了那个败家子的胡言乱语,他黑下脸道:“这小子乱我军心,浪费粮草,你把他给我叫来,我要好好的和他算算账。” 宋玉蝉很少见到爹爹发这么大的火,哪还有半点义气,屁颠屁颠的朝虞府去了。 第36章 神机妙算 “蝉儿,来尝尝这个点心,是我托人专程从江南杏花村带来的,敦煌可不容易吃到。” “蝉儿,你再尝尝这个茶,雨前的龙井,甘甜鲜爽,回味悠长。” “蝉儿...” 虞夫人看到宋玉蝉来到府上,摆开了一桌子的点心小吃,喂猪似的一样样的摆到她的面前。 宋玉蝉心中念着被她爹爹支配的恐惧,哪里吃的下去,喝了两口茶急急的问道:“虞夫人,虞世藩可在府上么?我爹爹急着见他。” 虞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我已经安排下人去叫他了,只是不知宋大人找藩儿什么事情?” 宋玉蝉心中有鬼,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虞夫人眉头微皱,心想宋大人如何会突然想见藩儿,莫非是想抢在林大人的前面先把亲事定下来? 这两个丫头一个是书香门第,一个是将门虎女,本都是不可多得的良配,然而却偏偏都和藩儿有了一段缘分。 说不得只好两个都娶回来。 先入为大,宋大人如此着急,定然是想抢一个大房的位置,免得日后受欺负... 正在虞夫人胡思乱想之际,虞世藩施施然从内堂走了出来。 玉蝉一抬头,正巧对上他的眼睛。 这一瞥之下,她呼吸都慢了半拍。 这位翩翩佳公子步伐沉稳、肩宽厚背、身材高大、眉眼风流,一看便知决然不会像那群整日拿着折扇满口之乎者也附庸风雅的世家子弟那样肾虚无力。 虞世藩看到了宋玉蝉,本能的退后了一步,小心翼翼得问道:“你找我?我警告你,这里可是我家,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诉我娘!” 这位公子...说话的声音怎么如此熟悉?怎么如此欠扁?怎么如此...像虞世藩! 宋玉蝉从某种不可描述的美妙幻想中跳回现实,这才发现眼前的帅哥的五官似乎依稀有些虞世藩的痕迹。 “你是...?”宋玉蝉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虞世藩一开折扇,潇洒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敦煌虞世藩!” *** 看着瘦身成功的虞世藩就站在自己爹爹的书房之中,宋玉蝉仍旧觉得自己在做梦,以至于宋羽连着唤了她三声都没有听到。 虞世藩偷偷的拽了拽她的袖子,宋玉蝉这才惊觉,问道:“爹爹,你说什么?” 宋羽看着女儿看虞世藩的神态,又联想起最近听到的某些关于这二人的传闻,心情复杂,道:“我说你出去陪着湘儿,我想和藩儿单独谈谈。” 等到女儿出去之后,宋羽又打量了一下虞世藩。 敦煌城都盛传虞家的公子是一个贪花好色的小胖子,自己一年前也曾见过一面,确实是名副其实。怎么才一年时间,就出落成了这副模样? 只听说过女大十八变,男子有如此大的变化,宋羽还是头回听说。 不过长得俊俏又有什么用?此人胡言乱语,引得蝉儿胡乱下命令,白白浪费了玉门关内不知多少粮草! 想到此处,宋羽面色一寒,冷声问道:“藩儿,可是你告诉蝉儿说北蛮子换了可汗,新可汗一直有南征的野心,定会派高手到敦煌城里来刺探军情?” 虞世藩一愣,点了点头。 虽然林府当日的“高手”是宋玉蝉编造的,但是他这番话确实不是瞎说。 在丧乱离隐的故事之中,北可汗登基之后,确实派了一队精壮的蛮人武师潜入玉门,摸清了布防、粮草、兵力等很多重要的情报,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破关入城。 宋羽看他如此坦然承认,心中气极,指着他破口大骂道:“你这个...” 话音未落,门外一个千户突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纳头便拜,喘着粗气道:“大人当真神机妙算!蛮子全被我们给抓住了!” 宋羽的指着虞世藩的手僵在半空中,慢慢的收了回来,问道:“什么蛮子?” 那名千户眼中闪耀着崇拜的目光,道:“您安排的预备队啊!若不是您几日您下令召集预备队,在敦煌城的重要关口和朝廷重臣家中布防,咱们绝无可能将这群蛮子给捉住。兄弟们在他们身上搜到了玉门的兵力布防图和粮草分布图,甚至连城内的守御器械情况都被编纂成册,这些东西若是被他们给带出去,那可就全完了!” 宋羽听了千户的话,倒吸了一口冷气。 若是让蛮子知道了布防、粮草、器械的详细情况,他无论如何都守不住玉门关。 玉门一旦告破,蛮子长驱直入,那可真是的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大人,您真的太厉害了,兄弟们都说您是兵圣化形、武侯再世,否则怎么会有如此神妙的算计!” 平日里宋羽最喜欢别人说他神机妙算,然而此刻,听着每一句话都十分刺耳。 他挥了挥手,将那个千户赶了出去,看着虞世藩,面色复杂。 正在尴尬之时,只听外面的将士高声道:“东门卫指挥使沈夜,副指挥使钱宁大人到!” 宋羽虽然和沈夜同为指挥使,但是东门卫乃是天子亲兵,身份非同一般,所以他们的官阶虽然一样,但是论实权,沈夜要比宋羽高出一大截。 宋羽连忙迎出门去,虞世藩只得也跟着走了出去。 客房之中,只见一个面色温和,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向宋羽拱手道:“恭喜宋大人又为我朝立下一件大功。” 东门卫长于情报消息收集,第一时间知道玉门守军抓住了一队潜入的蛮人,沈夜特地来上门道喜,顺便商讨铲除蒙哥的计划。 宋羽看了看虞世藩,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说来惭愧,这次派出预备役的计策不是出自宋某之手,而是我这贤侄想出来的。沈大人,钱大人,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敦煌郡丞虞嵩的公子,叫做虞世藩。” 虞世藩连忙拱手行礼,低着头,不敢看抬头看这两个人。 一个月前他刚刚从东门卫手中把慕玄宗给救了出去,东门卫的本事他清楚的很,若是被发现蛛丝马迹,那下场不会比先阉后杀好。 第37章 审讯 “把头抬起来。”沈夜的声音不大,但是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虞世藩慢慢的把头抬起来,露出一个笑容道:“草民虞世藩,见过沈大人。” 沈夜眯着眼睛看了看,笑道:“虞郡丞精通政务,这些日子正在帮我们东门卫办案,没想到他的公子也如此的了得,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沈夜的眼睛犹如一柄利剑,似乎可以直达人的心底。 不过虞世藩自从修炼金石锻体篇之后,不仅仅身体结实了许多,神经也被锤炼的无比强大。 面对沈夜的目光,虞世藩嘿嘿一笑,那无耻的神韵颇有乃父的风范。 “沈大人过奖了,保护大燕安全,乃是每一个燕国子民应尽的义务。” 出了玉门郡守府,虞世藩松了一口气,立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沈夜不愧是这个世界的boss级人物,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但是在他面前的压力着实是大,只怕再在里面站上片刻就会露馅了。 虞世藩暗叫一声侥幸,兜兜转转来到了王北洛的牛肉铺子。 在这一个月的功夫里,这个牛肉铺子把隔壁的两个店面全都盘了下来,伙计也增加到几十号人。 这些伙计或者是缺胳膊少腿面藏杀机,或者是年岁不大一脸呆萌,总之看起来就不是像是正经做牛肉生意的。 王北洛看到虞世藩,请进屋里面去,带到后院中来。 这几间铺子的后院都被打通,四周现如今都是王北洛的产业,因此极为隐秘。 虞世藩满意的打量着四周,问道:“事情办好了?” 王北洛点点头,推开后院的一座水缸,原来水缸下面暗藏地道,黑黢黢的不知道通向何方。 虞世藩随他走入地道,向前走了数十步,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地牢。 地牢之中,有两个官差打扮的人被五花大绑负在其中,以黑布蒙住了眼睛,勒住了嘴巴,显然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两个人听到声响,开始扯着嗓子叫唤,可惜嘴巴被紧紧勒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虞世藩走到他们二人中间,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布条,塞住其中左手边那人的耳朵,然后割断右手边那人的破布,说道:“现在开始,我问问题,你来回答,之后同样的问题我会再问你兄弟一次,若是有半句谎话,我便一刀砍掉你的一条手臂,砍完手再砍腿,砍完腿就砍第三条腿,你可明白。” 那人听了慌忙点头,道:“小人明白,英雄要问什么,小人一定从实招来!” “你叫什么名字?” “赵甲。” “你身边这个兄弟叫什么。” “钱乙。” “你们是做什么的?” “在官署衙门当差。” “还记得李松华么?” 赵甲听到这个名字,明显的迟疑了一下,虞世藩冷哼一声,拔刀出鞘,金铁相交之声,令人胆战心惊。 赵甲听到这个声响立刻就怂了,慌忙点头道:“记得!记得!” 虞世藩心中好笑,然而口中还是冷冷的问道:“是谁让你们抓他的?” “是燕十三燕捕头。” 虞世藩眉头一皱,没想到燕十三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参合这么下作的事情。 “为什么要抓他?” “因为他聚众闹事。” “这是郡守审问之后定的罪名?” “没有,崔大人根本没有审问过他。” 啪! 虞世藩用刀拍了拍赵甲的脸,寒声道:“你说谎,按照燕律,所有的人犯都要郡守审问过后才能定罪,怎么会没有审问?” 赵甲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连珠炮一样道:“郡守大人是半夜下的令箭,燕浦头派我们抓他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夜里,所以抓起来之后便直接投到打牢里面,明日提审。” “然后呢?” 赵甲咽了咽口水,脸上明显出现了恐惧神情。 虞世藩用刀在他胳膊上比划了两下,赵甲又干嚎了一声,道:“我说我说,那个书生身子有病,当天就病死在牢里。” 虞世藩摇摇头,把刀交给北洛,转过身子去。 既然说了谎,就要按规矩来。 北洛接过刀去,吊三角眼中神情微变,干净利落的一刀斩断了赵甲的左臂,然后迅速的给他止住血。 这种事情,还是要专业的来。 赵甲面如金纸,痛的晕了过去,虞世藩便不再难为他,取出了钱乙耳朵之中的布条,割破他嘴巴里面的布条,慢慢的说道:“你兄弟赵甲刚刚说了谎话,被我砍掉了一条胳膊,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若你有半句谎话,我便一刀砍掉你的一条手臂,砍完手再砍腿,砍完腿就砍第三条腿...” 这场审讯很快,不过一个时辰便问出了前因后果。 郡守崔伊长和主簿裴海串通一气,加征戍边赋。 牢头周子兴在这二位主官的授意之下,对李松华施以酷刑,将他折磨致死。 动手的是于子和于丑二位狱卒。 崔郡守事后给了给了这赵甲、钱乙、于子、于丑每人五十两银子,唤作封口费。 李松华的死,便是由这七个人一手造成的。 虞世藩点了点头,让王北洛好生照顾好这两个捕快,走出地牢。 抬头四望,只见夜空如洗,不见乌云,明月如盘,华光千里。 王北洛安排好人手,也走了上来,在虞世藩身边道:“我已经派出兄弟去于子和于丑家门口蹲点,你一个月之后再过来,保证这二人也会绑在这地牢之中。” 虞世藩笑了笑道:“这两个人也只是为虎作伥,小小惩戒一番也就罢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崔大人、裴大人和周大人。” 王北洛有些好奇,问道:“那个李松华到底是你什么人,为了他你竟然不惜要得罪这群大人物。” 虞世藩道:“还记得上次我身边的那个倾国倾城的绝世丫头么?” 王北洛摇了摇头。 “就是那个用手指头点几下就把钱老四的手下都收拾掉的那位。” 王北洛眼中闪着星星,用力的点点头。 虞世藩白了他一眼,道:“李松华是她的爹爹。” 王北洛若有所思的想了半晌,然后疑惑道:“那和你还是没关系啊。” 虞世藩摇摇头,骂了一句:“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第38章 刺杀 敦煌郡郡守崔伊长不仅仅贪财好色,而且还好大喜功。 每过一段日子,他便会带着一群手下巡查东西二市,更准确来说应该是西市。 崔郡守巡查的时候,所有的商铺都要把生意停下来,所有的老板和伙计都要站在街道的两边,表现出热烈的欢迎之情和崇高的敬仰之情。 而崔伊长则会在衙役的护卫之下,缓步走过街道,同时向街道两旁的百姓挥手致意。 李云双现如今就藏身在一家点心铺子的门口,身穿一件黑色袍子,将脸藏在褡帽之中,宽大的袍袖之内藏着一柄小巧的匕首。 这是她按照古书上鱼肠剑的记载托铁匠打造而成,以此剑使用鱼肠剑意,威力更胜,最是勇猛绝伦。 看着崔伊长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进,李云双双手紧紧握住匕首。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李云双慢慢抽出了匕首,二十步之内,她有绝对的把握可以一击必杀。 就在匕首出鞘的刹那,一双手按在了李云双的肩上。 回过头,看到的是虞世藩减肥成功之后那张怎么看都看不腻的清秀笑脸。 虞世藩摇摇头,用做了个不要的口型。 李云双看着越来越近的崔伊长,也固执的摇了摇头,眼神十分坚决。 然而虞世藩做出了一个谁都料想不到的举动,他伸出双手,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李云双。 李云双一愣,脸腾的一下子变成了红色。 “你...你放开我!”李云双的声音细若蚊足。 “我不放,放开你你肯定要去做傻事。”虞世藩虽然瘦了下来,但是到底是狗改不了那啥,声音一如既往的无赖。 李云双用力的摇了摇身子,然而虞世藩身具金石锻体神功,除非她丧心病狂的用剑意强冲,否则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虞世藩的怀抱。 这边的动静闹的越来越大,看到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当街被人调戏,自然会有人挺身而出。 然而李忠带着几个虞府的小厮往虞世藩身边一站,那些准备英雄救美的人当世就怂了。 虞府的闲事,敦煌城里还没有人敢去管。 就这样,李云双被虞世藩紧紧的抱着,眼看崔伊长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郡守走后,百姓也纷纷散去,李忠识趣的挥挥手,带着小厮飞快的小厮。 偌大的西市长街,便只剩下虞世藩抱着李云双。 “放开我。”李云双不在挣扎,低下头沉声说道。 虞世藩连忙放开她,转到她面前道:“双儿,你没事吧。” 李云双抬起头,眼眶湿润,脸上早已是珠泪如雨,哽咽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替我爹报仇?” 虞世藩连忙从怀中拿出手帕,想要替她擦掉眼泪,然而却被李云双一把将手帕打掉在地。 “为什么?”李云双咬着牙问道。 “现在东门卫的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在敦煌城,你如果贸然出手,肯定会被他们抓住。”虞世藩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李云双听了这话,哭的更加厉害,顿足道:“你在乎什么,你天天不是忙着去救林家小姐,便是去讨好宋家姑娘,何曾想过我?” “我眼看着爹被崔伊长抓进了大牢,死在了大牢,你可知道我的苦楚?” 李云双一边说,一边用拳头用力锤着虞世藩的胸口。 不过没有附上剑气,对虞世藩来说和挠痒痒都差不多。 “你听我解释。”虞世藩挠挠头,想要接受。 然而李云双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只是拼命的用小拳拳捶他的胸口。 虞世藩被打的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办法,拉起李云双的手道:“你和我来!” 李记牛肉铺子,王北洛看到虞世藩拉着脸色微红的李云双,露出了恍然的大悟的神情。 地牢之中,于甲和于乙已经被绑了回来,还是老样子,用黑布蒙住了眼睛,勒住嘴巴。 虞世藩将抄写出来的卷宗拿给李云双,把他顺藤摸瓜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了李云双。 李云双咬着嘴唇认真的听着,眼睛因为惊讶瞪得很大,看起来十分可爱。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虞世藩把始末讲完,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本来想把崔伊长、裴海还有周子兴这三个罪魁祸首抓到之后再交给你来处置,没想到你这么冲动...” 没等虞世藩说完,李云双忽然凑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他,把头埋在虞世藩的怀里。 虞世藩愣在原地,一双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萧凉和酒儿在边上偷偷看着这两个人,无奈的摇摇头。 小正太拉着小萝莉蹑手蹑脚的走到李云双的背后,在虞世藩正巧的能看到底地方,萧凉用手环住酒儿,做了一个抱她的嘴型。 虞世藩抬了抬手,迟疑了片刻,还是不敢。 小萝莉翻了个白眼,做了一个“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的口型。 虞世藩无奈,连这么小的一个萝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男人,看来有必要证明一下。 他抬起手,慢慢的抱住了李云双。 刚刚急着阻止李云双的时候也抱住过她,不过是在身后。 从正面抱住女生,这可是他两辈子头一次的体验。 真软... 正在虞世藩沉醉在某种不可描述的幻想当中的时候,李云双突然把头抬起来,担心道:“你不是说东门卫的指挥使来到敦煌了么,你做这些事情,会不会被他抓住?” 虞世藩笑了笑道:“沈指挥使不日便会西出玉门,恐怕没时间和精力来抓我了。 同一时间,玉门关官署衙门。 宋羽一拍桌子,站起来斩钉截铁道:“出关面见漠南王?不行,万万不行,就连穆帅的铁骑都不敢轻易深入蛮人腹地,更何况你们这点人。你们东门卫折腾机关、搜集情报是确实很厉害,但是上了战场,你们绝非蛮人的对手。” 沈夜并不气恼,温和的笑了笑说道:“有些东西,若是没有亲眼见过,恐怕绝难相信,宋大人请随我来,相信你看过之后就会放心的同意我的计划。” 宋羽眉头紧皱道:“去哪里?” 沈夜脸上的笑意更浓:“鸣沙山。” 第39章 电光火石 酒儿大名李烧刀,她那早死的老爹是王北洛的伍长,难得的在军中讨了个做饭的厨娘做老婆。 他是个老酒鬼,厨娘怀孕之后,还不知道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便自作主张的给她取了“烧刀”这么个名字。 伍长死了之后,王北洛尊重逝者生前的遗愿,给他的遗腹子取名李烧刀,然而看着小萝莉日渐可爱的娃娃脸,这名字着实叫不出口,于是便起了一个小名叫做“酒儿”。 酒儿不仅仅长得机灵,人也机灵,自小被送去学习算账,打得一手好算盘。 此时王北洛吊着倒三角眼,虞世藩托着腮帮子,两个人愁眉苦脸的看着酒儿一双小手上下翻飞,代表余下银子的算珠越来越少。 “藩叔叔,账上还剩下三百七十五两银子三钱。”酒儿对完账,脆生生的说道。 虞世藩掐了掐她的脸,道:“叫哥哥!牛肉买卖最近如何?” 王北洛叹了一口气,道:“少爷,牛肉生意有限,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虞世藩有些面上无光,他让王北洛替他做这些脏活,本来开出的价码是让北洛的老兄弟和孤儿们都能有个容身之所。 然而他每个月的月钱实在有限,从府上库房拿钱又需要对账。 总不能跟家里说投资了一家牛肉铺子吧。 虞世藩摇摇头道:“不成,牛肉铺子的生意养不起这么多人,还是要另寻他法,你们这帮兄弟有没有什么特长?” 王北洛想都没想,脱口道:“杀人。” 你他妈在逗我? 王北洛耸了耸肩道:“兄弟们都是从小便参军到了玉门,除了杀人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 虞世藩摆了摆手道:“罢了,我来想办法,你放心,替我办事,绝对不会亏待你。” 王北洛点点头道:“我相信你,少爷你虽然是个绣花枕头,但是你身边的那个女侠绝非常人,跟着你们混肯定没错!” 虞世藩白了他一眼,出了牛肉铺。 不管家里要钱,怎么样才能赚到钱呢? 正在他出神之际,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嗓音响了起来:“藩哥哥!” 虞世藩一回头,正巧见到朱沄和朱汝真兄妹。 朱沄围着他饶了一圈,啧嘴道:“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这一身的肥肉竟然就这么减掉了,现在竟然变得比我还俊俏。” 朱汝真则是凑上来,拉着他的手亲热道:“藩哥哥,有日子没见了。” 这妮子自从虞世藩减肥成功后就成了他的小迷妹,每次见面都腻的不得了。 虞世藩为了银子的事发愁,无精打采的招呼了一下,脸上露出闷闷不乐的神情。 朱沄见了,亲热的拉住他的肩膀道:“藩兄弟,我有个好玩的去处,带你去见识见识,保管你喜欢。” 虞世藩刚要摆摆手拒绝,然而朱沄的下半句话却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赚上一大笔银子!” ... 敦煌城外今天反常的热闹。 地上零零散散的支着七八个火堆,火堆上的烤肉油脂四溢,香气扑鼻。 在烤肉边上是一坛坛陈年的美酒,以及只有西域才能见到的珍奇瓜果。 到底是何人,竟然胆敢在盗匪横行的敦煌城外开趴体? 朱沄引着虞世藩走到酒席中央,地面上铺着一个巨大的波斯胡人进贡的毛毯,毯子上坐着几位年轻人,觥筹交错,一边饮酒,一边看着八名身材曼妙的热辣胡姬妾热舞。 看到朱沄,主位上面的年轻人招了招手道:“沄少,你终于来了,可教我们好等。” 朱沄带着虞世藩坐下,向那个年轻人敬了一杯酒道:“小弟带了位朋友一道前来,耽搁了些时间,自罚三杯。” 朱沄饮下三杯美酒之后,那个年轻人连忙道:“既然人齐了,不如我们便开始吧。” 说罢,年轻人轻轻的拍了拍手,他身边的仆人跑了出去,在大概一百步开外的地方举起一面小红旗,挥了一挥。 霎时间,只听到一阵刺耳的机械摩擦声响,从一座沙丘后面响了起来。 在一片飞扬的黄沙之中,几个形状奇怪的木块飞速的冲了过来,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宴会众人的面前。 虞世藩这才看清,来的竟然是四台电光火石。 丧乱离隐世界的主要世界观和我国古代明朝都很相似,但是却又有一个显著的区别。 在小说之中,燕朝的木甲机关之术取得了飞跃性的突破,不仅仅能为士兵提供具备机械动力的木甲手臂、木质护甲,甚至还能造出可以飞驰千里的木甲车以及可以上阵杀敌以一挡万的木甲巨人。 其中木甲车便唤作电光火石,其形状和现代的汽车十分相似,但是个头要大上许多。这东西以绑好的牛筋为动力核心,依靠特殊的仪器旋转上劲,当世最先进的电光火石可以缠十万转以上,全速前进甚至可以达到音速。 虞世藩愣愣的看着这几台黑黢黢的木疙瘩,心中震惊不已。 以前他看到过公式书里面的设定,也玩过以此为背景制作的vr游戏,但是亲眼见到这种精妙绝伦的古代造物,还是觉得十分的震撼。 朱沄看着他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是东门卫最新的木甲机械,叫电光火石。这东西不用牛马,只要上劲之后可以自行驱动,而且速度之快,汗血宝马都赶不上。哥哥我今天来便是和他们来比赛的。” 虞世藩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他们聚在这里,原来是在飙车! 古代娱乐有限,这些个王子皇孙、土豪劣绅吃腻了山珍海味,玩腻了美女娇娃,自然会找些刺激的项目。 朱沄看着木甲车,兴奋的对虞世藩解释道:“那边那个年轻公子叫做刘天泽,雍州州牧刘同的公子,这些电光火石便是他托人从京城买来的,听说京中现在最时兴的便是赌斗这个玩意儿。” “坐在他左手边的是马帮少主韩少云,右手边的是丝帮的帮主花天玉。” 花天玉年纪不大,长相媚,打扮的更媚,对上朱沄和虞世藩的眼神,娇滴滴的抛了一个媚眼过来,让虞世藩一阵酥麻。 刘天泽看着四台电光火石,搓着手掌兴冲冲的说道:“既然人齐了,咱们便开始吧。” 第40章 加注 “老规矩,五千两为底价。”刘天泽拿出五张银票,用一锭三十两的银子镇着,抛到毯子上。 这银锭子一来是为了防止银票被风沙吹走,二来便是用作打赏周围的这些小厮,等赌局结束之后,银票归大佬,剩下的人都可以分到一块银锭子。 剩下的三个人也照着他的样子,纷纷抛下了五张银票,用银锭子压好。 刘天泽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道:“第一轮,我加三千两。”说罢又丢下三张票子。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小厮飞快的跑出去,嘴里高喊道:“第一轮刘爷加价三千两。” 这一嗓子犹如丢入池塘的一颗石子,荡起千层波浪。 原来这个赌局分内外两个,内场是这四名大佬对赌,外场开了盘口,所有人都可以下注。 “这一批电光火石虽然是统一从京城买来的,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找巧匠做了些许改造,而且赛场上的操控机械的木甲师水平不同,跑出来的速度也不同,这些因素便是我们加价的筹码。” 朱沄小声向虞世藩解释完,朗声道:“三千两,我跟。” 虞世藩下了一大跳,他虽然不缺钱,但是也很少见到弹指间加码上千两的豪赌,偷偷问道:“沄哥,三千两银子!你有把握么?” 朱沄笑道:“你放心,我的木甲师当年参加东门卫天机部的选拔,进入第四轮才被淘汰,实力很强。我从来就没输给过刘天泽这个小子。藩兄弟,外场可以去下注,你去买我赢,稳赚不亏!” 虞世藩点点头,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才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一百两银票。 朱汝真看了,噗嗤一笑,抽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虞世藩道:“藩哥哥,给你用。” 朱家的人,从来都不知道钱是好的。 虞世藩接了一张一千两,道:“一会儿赢了钱,加倍还你!” 说罢便朝着外场跑了过去。 相比于内场,外场要热闹多了,四台电光火石的状态和参数,以及木甲师的水平和经历都被详细的罗列出来,制作成小册子,售价一两银子一本。 虞世藩挤到下注桌前,将一千一百两银票递给荷官道:“我押飞云。” 这四台电光火石都有名字,朱沄的那一台周身雕刻有祥云造型,外壳涂成白色,远远看去真如云浪起伏,故名飞云。 就在虞世藩刚刚买定离手的瞬间,内场又跑出来一个小厮,声嘶力竭的喊道:“第三轮,刘爷加价一万两!而且附加一条消息,他这次的木甲师是南天离!” 南天离的名字如同一颗炸弹,引来了外场的轩然大波。 有几个刚刚准备下注买飞云的赌徒飞快的从荷官手中抽走银票,而已经下注飞云的那群人瞬间面如考妣,便是死了全家也不过如此。 虞世藩满头的问号,拍了拍身边一个乐的开花的赌徒问道:“南天离是什么人?” 这个兄弟正巧买了刘天泽的虎啸,乐的眼睛都快眯成缝了,笑呵呵的说道:“南天离可是东门卫现役的木甲师,而且现在东门卫之中,除了操纵四圣的巅峰木甲师之外,南天离的技术便是最高的!” 如果十大古阵是东门卫对付江湖中人的绝密武器,那么木甲巨人“四圣”便是他们纵横沙场的无上利器。 在公式书中介绍了这四台大家伙,每一个都有十余丈之高,上面装备了东门卫的诸多黑科技,和电光火石一样是以牛筋发动机为动力,不过不同的是木甲巨人的转数都在百万转以上,因此发动一次需要万余名匠人准备整整三日,若非是遇到极为凶险的情况不会轻易出动。 然而一旦出动,便是摧枯拉朽,黄棣登基之后只出动过一次木甲巨人,只凭白虎、朱雀二圣,便把蛮人杀的胆战心惊,直取当时蛮人可汗首级。 从此之后蛮人退避百余里。更是划分为漠南和漠北两部,漠南一直被笼罩在四圣的恐惧之下,不敢进犯边境。而漠北的新可汗虽然意欲南征,但是也知道若是不除掉中原东门卫的四圣,南下便永远只是一个美梦罢了。 操作四圣的木甲师号称巅峰,除了有超乎常人的五感和反应力,还要有强大的空间力、分析力、计算力、推理力。 所以如果南天离的技术只在这四位巅峰木甲师之下,那么几乎便可以被称为最强。 因为凭借这四位的身份,压根不可能来参加这种野外的电光火石赌局。 即便赢了也不光彩啊。 虞世藩心中一沉,他现在本来就囊中羞涩,这场赌局若是输了,赔上自己的一百两银子事小,但若是再欠下朱汝真这小妮子一千两银子可就糟糕了,娘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就在这时,内场再一次跑出一位小厮,高喊道:“韩爷和玉姑娘弃权!” 这一次外场的赌徒们都没什么过激反应,因为他们的选择早就在意料之中。 现在唯一令人奇怪的便是朱沄怎么还没有弃权。 虞世藩回到内场,之间朱沄额头冷汗涟涟,他面前的毯子上已经丢下了两万两银子,这即便对于朱家的公子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刘天泽十分享受朱沄的反应,一手揉搓着身旁胡姬白腻的脖颈,一手端起冰镇的葡萄美酒饮了一口,道:“沄少,我再加五千两,你跟还是不跟?” 韩少云和花天玉早在刘天泽加注一万两的时候便察觉不对,及时弃权,所以他们每人只损失了一万两银子。 然而朱沄由于对自家的木甲师极有信心,所以跟注到了两万两,现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 朱汝真凑到他耳边道:“哥哥,算了吧,对方可是南天离,在京中的比赛,只要他出手就没有输过。” 朱沄叹了口气,刚要认输,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呵斥之声。 循声望去,竟然是虞世藩凑到电光火石边上,在那里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干嘛。 几个下人围在他身边,一边叫骂,一边推搡他。 然而金石锻体神力在身,这群人哪里是虞世藩的对手,被他一甩手掀翻在地。 刘天泽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人在这里闹事?” 朱沄走上前去,将胆敢阻拦虞世藩的下人骂走,喝道:“这是敦煌郡丞的公子虞世藩,乃是我的堂弟,看看电光火石有什么打紧,还不滚开。” 这群下人看了看刘天泽,刘天泽得意的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开,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虞少请随意,不过沄少,我这一注你到底是跟还是不跟?” 朱沄还未说话,刚刚钻进电光火石的虞世藩突然钻了出来,道:“跟!不仅跟,我们还要加注!” 第41章 漂移 (上) 涉及到生死文书的赌局,总是能令人热血沸腾。 似乎连老天爷都为之疯狂,大漠之上狂风吹得更急,黄沙遮天蔽日。 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敦煌城外赌徒的热情。 因为他们期待着接下来血腥的一幕。 虞世藩已经签下了生死文书,便是死在这里,按照燕朝的法律衙门也不能追究责任。 至于他那个郡丞父亲,刘天泽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这几乎可以算是一场合法的谋杀。 在一众看客的起哄叫好声中,虞世藩慢慢走到电光火石前面,坐进了驾驶室之中。 在他面前是一个光滑的球体,球体的上面有一排密密麻麻的仪表盘,侧面则是横七竖八长短不一的操纵杆。 感谢良心游戏开放商,将小说里的电光火石百分之百还原到游戏之中。 虞世藩熟练的调整好座椅的角度,然后又顺手系好固定绳索,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飞云原来的驾驶员眼前一亮。 看动作是行家啊。 然而还没等这位驾驶员出言赞叹,虞世藩折腾了几下,突然回过头问了一句:“怎么上弦?” 电光火石的核心是一个大型的原轴,上面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牛皮筋,只要扣动机括,将电光火石的轮子传动装置连接到牛筋发动机上,就可以在控制室驱动这个大家伙了。 这个动作,就叫做上弦。 然而上弦的操作每次都是由电脑完成,玩家坐到驾驶舱开始游戏便是直接倒数读秒的过程,所以虞世藩才问出了这么一个极其傻*的问题。 驾驶员刚刚萌生的一点希望瞬间随着这个极为傻*的问题灰飞烟灭,他忍住把这个家伙拽出来的冲动,指了指座椅下方的一个扳手道:“搬起来便是上弦,压下去离弦,离弦之后会有机关锁住轮子,不用的时候尽量保持处于离弦状态。” 虞世藩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一个木甲师专用的手势,意思是准备妥当。 驾驶员关上舱门,退到一边,心中升起无数问号。 要说外行,这个家伙进了驾驶室之后便将座椅调整到最优位置,而且麻利的扣好保护安全的固定锁,打出的手势外行也根本无从得知。 要说内行,却又连上弦在哪都不知道... 由于韩少云和花天玉已经弃权,所以现在就只有两台电光火石在荒野之中蓄势待发。 负责赌局的小厮走到两台木甲中间,举起一支小旗。 在小厮举旗的瞬间,虎啸果真是发出了一声长啸,传动机械联动到发动机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铁摩擦声响。 大概几息之后,小厮的手中的旗重重的挥了下去。 虎啸如猛虎归山,以拔山倒海之势冲了出去,扬起漫天的黄沙。 然而出云...却还呆呆的留在原地。 围在一边的赌徒看到这一幕都楞住了,然后爆发出铺天盖地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哈哈...这个...这个蠢货,连发动都不会,竟然还要挑战南天离。” “你没听说么,虞世藩是敦煌城里出了名呆子,不过听说他又肥又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这幅好皮囊。” ... 平心而论,这个确实不能怪虞世藩,平时玩游戏的时候,出发的提示都是倒数三秒,然后屏幕上出现一个大大的“go”字。 谁知道这里不按套路出牌,竟然是以举旗为号... 还好当虎啸上弦发动的时候虞世藩已经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上弦、跳挡、加劲。 在众人的笑声未落的时候,出云也发出一声咆哮,冲了出去。 目睹了这一幕,笑声戛然而止。 有些细心的老赌徒甚至发现,刚刚出云在启动时候的速度,似乎要比虎啸还快上那么一点点。 然而由于出发时候的差距,现在出云已经落后虎啸五个车身距。 熟悉电光火石赌局的人都知道,对于两个同等级的木甲师,五个车身距基本已经是一个无法超越的距离。 而且当今世上,除了四圣之外,哪里去找和南天离同等级的木甲师? 出云必败无疑! 果然,两台电光火石呼啸前行,速度都很快,然而距离并没有拉近。 木甲在启动之后都有一个磨合期,在这个期间无法发挥到最高效率。 以电光火石为例,一共有五个前进档位,在刚刚出发的这段时间一般最好控制在前进三的档位。 现阶段两台电光火石都遵循这一规律,保持在前进三的档位。 然而异变徒生! 虎啸率先加档,进入前进四。 眼看着两台木甲的距离越拉越远,朱沄低下头不忍再看,心中盘算着如何把锅甩给自己这个表弟才能不会受罚。 不过五万两银子亏空,锅无论如何都是甩不干净,打无论无何都是逃不掉。 虞世藩!你这个弱智,这次可害惨我了! 正在朱沄咬牙切齿地痛骂虞世藩的时候,耳边突然出来朱汝真的一声惊呼。 抬起头,眼前的一幕让他也惊掉了下巴。 虎啸在过第一个弯道之前将速度减到了前进二,顺利的转弯后又飞快的提升档位,一路提升到前进五。 这一系列操作在丧乱离隐世界堪称教科书一般的标准,引得无数赌徒啧啧称赞。 一般的木甲师在过弯的时候会将档位退到前进一,转弯之后加档加速会耗费许多时间。 然而南天离竟然可以在前进二的速度之下过弯,这份反应力和对木甲的操控力当真是发挥到了极致! 在转过弯道之后迅速的加档,同样是极为困难的操作。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刚刚南天离所说的话,即便是四圣亲自前来,恐怕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然而更加令人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面对一个角度如此之大的急弯,出云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不仅仅没有减速,随着一声巨响,虞世藩竟然将档位调整到了前进四! 出云爆发出一声怒吼,以飞快的速度朝着弯道冲了过去。 很多胆小的人捂住了眼睛,不忍心看到木甲撞碎在岩壁上面的惨状。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出云在进入弯道之后,木甲的头和尾竟然横着滑了过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出云的头已经甩向出弯口的方向,只听木甲发出更为狂暴的长啸。 出云加到了前进五,势不可挡的冲出了弯道。 不过是赌局开始之后的第一个弯道,两台木甲的距离竟然就已经缩短到了四个半的车身距。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出云,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这一幕。 第42章 漂移(下) 风渐渐变小了,空气中弥散着牛筋发动机急速运转产生的焦臭味道。 两台电光火石如同两只巨兽,发出嘶吼之声,一前一后在黄沙之中飞驰。 每通过一次弯道,出云和虎啸的差距便会缩小一点。 等到最后一个弯道过后,距离已经缩小到一个半车身距。 朱沄叹了一口气,由于这里的地势开阔,所以弯道设置并不多,若是再多上三个弯道,今天的赌局必胜无疑。 可是赌局剩下的部分是一条长长的直道,就算虞世藩的驾驶技术再好,也无法突破木甲本身速度的极限。 在场的不少赌徒都参加过许多赌局,自然能看出这一点。 虽然出云今天已经带来了许多的震撼,比如那种神乎其神的过弯技术,日后必定会引起木甲驾驶的革新变革。 不过今天,出云依旧是必败的结局! 不得不说这些人都太不了解虞世藩了,像他这种穷逼,面对着一千两银子的赌局,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又怎么会下注。 虞世藩快速的扫视了一边面前的仪表,在脑海中默默估算了一下,将右手边最外面的一个拉杆推了下去。 随着他的操作,出云突生异变。 机身上面的几块巨大木板突然之间被弹射出来,将电光火石的传动和发动装置甚至是驾驶舱都赤裸裸的露在了外面。 出云再也不复刚刚的霸气凌厉,变得十分丑陋。 然而相应的,速度瞬间又提高了许多。 “这是前进六!”一个头发已然花白,经验最丰富的老赌徒突然惊声叫到! 刘天泽看着出云的诡异变化,心中有些烦闷,不悦道:“你在胡说什么,一共只有五个档位,哪来的前进六?” “这是一种特殊的状态,将机身上的一些部件给卸下来之后,通过减轻木甲的重量,可以超过前进五速度的极限,所以被称为前进六!”老赌徒回忆起年轻时看过的一场比赛,慢慢说道。 “不过前进六对于电光火石的伤害很大,维持不了多久,所以很少有人采取这种驾驶手法!” 在丧乱离隐的世界之中,电光火石进入前进六之后基本便等于报废,需要很多人力物力才能修好,所以即便是在赌局之中,也很少有木甲师使用前进六状态。 而且对于一般的驾驶员来说,前进六的速度实在太快,已经超过了常人的反应极限,很少有人能驾驭的了。 可是在21世纪,在电光火石这款游戏之中,前进六是每个玩家进阶必备的技能。 即便在一场比赛之后电光火石报废了,只需要点击一下修理厂,花上一笔虚拟游戏币,等上系统规定的时间,就可以维修完毕。 如果懒得等,还可以充值会员来跳过维修时间。 所以虞世藩在进入直道之后,毫不犹豫的进入了前进六状态。 南天离在机甲两边的铜镜之中看着不断逼近的出云,心中天人交战。 电光火石在每一个东门卫木甲师的心中都是无比珍贵、无比神圣的木甲。 有许多前辈甚至在实验最新机型的时候,宁可与木甲一同损毁,也不愿弹射求生。 所以他实在不愿通过损害机甲的方式来获胜。 然而前进六的速度实在太快,眼看出云已经追到了半个车身距的位置,南天离咬咬牙,终于还是推下了拉杆。 随着一声巨响,虎啸机身的木板也向后弹了出去。 两台电光火石,都进入了前进六状态。 此时出云在虎啸身后紧追不舍,然而两台木甲速度不差分毫,距离再也无法缩短。 眼看着终点就在眼前,南天离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在这偏僻的西北边陲竟然也有这种高手,回去要禀告大人,最好收为东门卫所用才好。 就在南天离以为自己已然获胜的时候,虎啸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 接着机甲发出颤动,多亏南天离超快的反应和高超的技术,才避免了车毁人亡的下场。 虎啸像是被突然抽离了灵魂,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任凭南天离如何加劲,也无法再加速半点。 最终,虎啸停在终点线前,没办法再前进半步。 虞世藩在看到虎啸出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减速,最终轻轻巧巧的越过终点线,在虎啸前面停下。 南天离走出驾驶舱,蹲到木甲的控制中心前面,看着满目疮痍的牛筋发动机,觉得有些心疼。 虞世藩也走了下来,走到他身后,伸着脖子看了看,说道:“是牛筋发动机崩带了,换一条牛筋就好了。” 南天离没有回头,叹了口气道:“算你今天运气好,若是再晚崩带半刻,赢的人便是我了。” 虞世藩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比赛刚刚开始的时候你升前进四的时间太早了,发动机还没有磨合好,所以进入前进六之后必然会在达到终点之前崩带。” 南天离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虞世藩道:“这都是你计算好的?” 虞世藩点点头,升前进四的极限时间是三分二十九秒,这样对应前进六状态的维持时间最久,可以在五分十七秒之后再崩带。 在这个时代没有现代计时单位,所以虞世藩保守起见,刚刚在起步之后默数了二百一十五个数之后才升四挡。 所以这还不是他的极限速度。 南天离不可置信的摇摇头道:“即便是天机阁里面的那群老先生,也不可能算的出来,这...这太复杂了。” 虞世藩耸了耸肩,这些数据是一位大神玩家解包了电光火石游戏之后得出来的,他一个文科狗也不知道怎么去计算。 南天离呆了半晌,苦笑道:“若是你连这个都能算清楚,我输的心服口服。” 这话正巧被刚刚赶过来的刘天泽听到了,他全然没了刚刚的自得和风度,神情扭曲的骂道:“废物!我花了整整五千两银子请你来比赛,你竟然就这么认输?” 说罢他抽出随身携带的马鞭,朝着南天离抽了过去。 南天离随手抓住马鞭,盯着刘天泽看了一阵。 刘天泽有些心虚,道:“你...你...你看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南天离用力一拉马鞭,把刘天泽甩在地下,低头看了看啃了一嘴沙子的雍州州牧公子,摇头道:“我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蠢,回去问问刘同,和东门卫动手是什么下场。” 第43章 官场诡计 雍州州牧刘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锦帕擤了一下,皱着眉头挥了挥手。 崔伊长连忙把屋内的两名女子赶了出去,又换了两个上来。 “大人,您再看看这一队怎么样?”崔伊长弯着身子,抬起眼睛看着刘同,陪着笑道。 这两名女子,肌肤胜雪,眉眼标志,一看便知道是南国的美人。 往日里刘大人向来是最喜欢这种姑娘的,然而今日却觉得兴致缺缺,道:让他们先下去。” 崔伊长把两个女子推出门去,刚要再叫一对儿进来的时候,刘同叫住了他:“先不忙。” 崔伊长有些奇怪道:“大人有何吩咐?” 刘同摇摇头道:“沈夜亲来敦煌,不知道到底所谓何事,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崔伊长笑道:“大人您放心吧,东门卫办事干脆果决,若是为了那些事而来,沈夜早就把咱们都给抓起来了。所以他定然是为了其他的要事而来。” 刘同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现如今虞嵩在东门卫帮忙,这个人不服管教、狼子野心,总是一个祸害。” 崔伊长深以为然,点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这个虞嵩平日就不把大人放在眼里,现如今有了机会,更有可能反咬大人一口!” 刘同按了按眉心,问道:“你们一起共事多年,可有些什么他的把柄抓在手中?” 崔伊长有点尴尬的低头道:“虞嵩里面有使不尽的金银,所以很少和兄弟们一起...一起去找门路赚钱,是以下官还不曾拿住他的把柄。” 不仅仅是崔伊长没有找到虞嵩的把柄,反而是崔伊长有大把的把柄抓在虞嵩手上,不过这一点他可不敢和刘大人说。 刘同恨恨道:“自己半点本事也没有,只不过是仗着找了一个有钱的女子,却过得比我们还好,当真没有天理!” 崔伊长眼睛骨碌一转,计上心来,走上几步悄声道:“刘大人,最近敦煌镇不太平,有两个衙役、两个狱卒莫名其妙的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多月都没能破案。” 刘同眼前一亮,问道:“你的意思是...” 崔伊长笑道:“大人可以责令虞嵩限期破案,否则就参上他一本。到时候有了这由头,再花点银子大点一下,不怕罢不了他的官。” 刘同抿了一口热茶,慢悠悠的问道:“你是敦煌郡的郡守,若是除了这样的事情,恐怕你当年的风评也会受影响,你不担心?” 崔伊长毅然决然道:“能替大人分忧,乃是下官的分内之事,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只不过...” 看着崔伊长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刘同努了努嘴,示意他继续说。 “只不过我有一个堂弟,前年中了进士,因为排名靠后,所以一直没有补到缺...” 刘同心中冷哼一声,然而面上笑笑道:“崔郡守如此才学,一定是家学渊源,想来令弟肯定也不差,若是当真可以把虞嵩赶走,我可以向吏部举荐令弟。” 崔伊长向着刘同深深的揖了一礼,道:“那就仰仗大人了。大人请放心,有我在,虞嵩绝无可能破案!” 刘同满意的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崔伊长道:“如此喝酒未免有些无趣...” 崔伊长马上起身道:“我这就去安排。” 刘同捋须道:“刚刚那两个就不错。” *** 崔伊长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然是丑时,刚刚喝了一口热茶,准备洗漱睡觉,却有小丫鬟道:“老爷,大堂上有客人” “这么晚了,不见。” “那人今天晌午便来了,一直等到现在,说不见到您就不走了。” 崔伊长将茶盅放到桌子上,奇道:“是谁?” 丫头抬着头想了想,道:“是周子兴周大人。” 崔伊长来到大堂,看到来人,心中着实奇怪。 周子兴是本地的牢头,凭借着一膀子力气和一股狠劲儿,在敦煌城也算是一号人物。 然而今天的周子兴双目无神,面色煞白,嘴唇干裂,手指一直在桌子上不住的乱点,全然不似平日里一副横行霸道趾高气扬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周子兴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警觉的环视四周,发现来人是崔伊长,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大人,您可总算是回来了。” 崔伊长走到他对面坐下,问道:“今日州牧刘大人来敦煌巡查,召我去商议公事,所以回来的晚了些,等了我这么久,所为何事?” 自打崔伊长走进屋子,周子兴便闻道一股浓浓的酒气和脂粉香味,不过他并没有拆穿崔郡守,用干哑的嗓音道:“大人操劳公事,当真辛苦了。不过大人最近可要小心一些,出入时多带点人手,我便是特意为了提醒大人而来。” 崔伊长一愣,道:“这话从何说起,莫非你得到什么消息?” 周子兴道:“大人,你可知道最近敦煌郡有四个官差失踪。” 崔伊长点点头,他刚刚还想着用这件事来构害虞嵩,自然是知道。 周子兴深吸一口气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下一个失踪的是我,再下一个是裴大人,再之后,恐怕便轮到大人了。” 崔伊长莫名其妙,拂袖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周子兴用力握住崔大人的肩膀,道:“大人,失踪的那四个人,分别是赵甲、钱乙、于子、于丑!” 崔伊长把胳膊抽出来道:“那又如何?” 周子兴脸上肌肉微微颤抖,咬牙道:“大人还记得戍边赋那件事么!” 崔伊长听到戍边赋三个字,面色一变,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周子兴没有被吓住,继续道:“当初是赵甲、钱乙把他抓过来的,是于子、于丑动的手,下一个便轮到我了,下一个便轮到我了!” 崔伊长看着略显癫狂的周子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怕是你想的太多了吧,我看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周子兴摇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替他报仇!” 崔伊长笑了笑道:“那人家中只不过还剩下一个弱妻幼女,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悄无声息的抓走四个年轻体壮的衙役?你且安心,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觉,不会有事的。” 周子兴有些失望,摇着头,嘴里念叨着什么,离开了郡守府。 崔伊长打了个哈欠,丢下一句“有病”,回房睡觉去了。 第44章 神秘来客 “记住了么?”聂晴雪收刀归鞘,向虞世藩问道。 虞世藩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摇摇头道:“忘记了一小半。” 聂晴雪眼前一亮,道:“再回忆回忆。” 一杯茶的功夫,虞世藩道:“忘记一大半了。” 聂晴雪叹了口气道:“再想想。” 虞世藩低头默想,沉思半晌,然后抬起头道:“这下全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聂晴雪翻了一个白眼,道:“在武馆当教头这么多年,我见过笨的,却当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我再使一次,若是再记不住,我也懒得再教你了。” 说罢,抽刀出鞘,人影一闪而过,快刀如电,白衣胜雪,又将三十六式游龙刀发使了一趟。 前些日子虞世藩买下了聂家砸在手中几十年的秘籍,聂晴雪心肠好,怕虞世藩吃亏,所以才答应教他这路刀法。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本吃了灰的秘籍竟然当真是一本高手高手高高手的神功秘籍,虞世藩咬着牙被吴越人敲打了一个月,真的练出了点名堂。 现如今他虽然丹田空空如也,然而肌肉力量强大,足有一鼎之力。 而这游龙刀法走的是迅捷灵巧的外家套路,正好适合虞世藩修炼。 其实现如今虞世藩的金石锻体篇小有成就,看聂晴雪使过一次之后早就记了七八成。 他刚刚故意那么说,纯粹是为了再看一次美人练刀... 聂晴雪练完之后,看着虞世藩练了一遍,纠正了几处错误之后,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虽然练不了内力,但是肉身血脉强大,一鼎之力对抗寻常的二鼎高手都不成问题。” 虞世藩想起吴越人说过那本秘籍并不完整,随口问道:“你们家祖上只传下这一本秘籍么?” 聂晴雪点点头,然而歪着头沉吟了片刻,继续道:“不过这本秘籍刚刚传下来的时候,最后一页似乎有撕扯痕迹,后来我为了好看,才用牛皮纸粘好,或许还有一些残章也未可知,不过却不在我们家手中。” 说完这话,聂晴雪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虞世藩道:“你不会是想退钱吧。” 虞世藩笑了笑,前些日子刚刚帮着沄哥赢了一场豪赌,这个家伙很够意思,分了两万两白银给他。买秘籍的区区五百两银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练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虞世藩感到腹中饥饿,准备去牛肉铺子吃上几斤牛肉。 刚刚走出修业馆的大门,忽然之间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的人靠了上来,低声唤了一句:“可是虞世藩少爷?” 虞世藩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身材颇为魁梧,但是脸被挡上了大半,看不清楚长相,于是问道“你是何人,找我有什么事?” “少爷,小人查到了一些消息,您现在处境十分的危险,我是特意来向少爷报信的。” 虞世藩冷哼了一声,没想到古代竟然也有骗子,而且骗术还如此拙劣。这演技,连21世纪在火车站要钱的小姑娘都比不过。 那人看到虞世藩鄙夷的申请,四周望了望,确认没有旁人能听到他的声音,才继续说道:“少爷,小人查到了有些消息,您府上那个叫做李云双的侍女,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隐蔽去处我慢慢向您禀明。” 虞世藩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大惊失色。然而神色不变,点点头道:“我知道一个去处,十分隐蔽,你跟我来。” 那人摇了摇头道:“还是少爷跟我走一趟为好。” 虞世藩皱了皱眉头道:“你不相信我?” 那人嘿然笑道:“小人现在只相信自己,少爷若是愿意,就和小人走一趟,否则小人另寻他人去。” 是东门卫的圈套?还是李云双真的露出了马脚? 虞世藩在心中飞快的权衡之后,对那人道:“我跟你走一趟,不过你稍等我片刻,我有东西忘在修业馆了。” 说罢反身进入修业馆,直奔二楼朝聂晴雪走了过去。 聂晴雪正在教一位官家小姐练剑,看到虞世藩去而复返,奇怪道:“你又回来了做什么?事先说好,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退钱的...” 虞世藩白了她一眼道,指了指她腰间道:“刀借我用一下。” 聂晴雪看到虞世藩眉眼间有藏不住的焦急神色,正色道:“出了什么事?可是遇上了扎手的对头?” 虞世藩摇摇头道:“来不及细说,你把刀借我就是了。” 聂晴雪无奈的摇摇头,解下宝刀,递给虞世藩。 虞世藩接过来头也不回的就朝留下跑去。 “哎!”聂晴雪迟疑了片刻,还是叫住了他。“若是有需要,你随时来找我,在敦煌城中能接我三招以上的人不多。” 虞世藩摆了摆手,飞快的奔下楼去。 那个神秘人见虞世藩带了一口刀在身侧,后退了两步,有些迟疑。 虞世藩夸张的耍了个刀花,道:“怎么,没见过本少爷的快刀么,有道是刀交左手,怀中抱月。这叫前看刀刃儿,后看刀背儿,上看刀尖儿,下看绸子穗儿。单刀看手,双刀看肘,大刀看滚手,我来个“夜战八方藏刀式”。” 说罢,拔出宝刀胡乱比划了一阵,还差点抹了自己的脖子。 神秘人并没有被虞世藩的贯口所吸引,他紧盯着虞世藩握刀的手看了一阵,松了一口气道:“少爷当心,别伤了自己。” 虞世藩用鼻子哼了哼,收刀入鞘道:“废话少说,你到底要带本少爷去哪里,带路吧。” 神秘人点点头,带着虞世藩便出了敦煌城,转头向南来到了安宁村。 安宁村是李云双的家,他的养父李松华便是这个村子的私塾先生,只不过她为了安葬父母,早就把这里的房产家私都变卖了。 进了安宁村,神秘人推开一间茅草屋,里面只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看来这神秘人应该是刚刚搬进来住。 “关好门窗,神秘人拉开兜帽,向虞世藩行了一礼道:“少爷,小人现在处境危险,所以不得不小心点,多有得罪。 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虞世藩强压内心的冲动,笑了笑道:“这不是周子兴周大人么,到底出了事情,把你给吓成了这个样子?” 第45章 顺藤摸瓜 周子兴和王北洛一样,也是戍边老兵,在玉门战场上攒够了战功,便回到敦煌做了一名牢头。 一般的军人从前线退下来之后,有时候会梦到战场上面的刀光剑影,那些鲜血与烈火常常折磨着那些老卒,让他们整夜都难以入睡。 可是周子兴没有这个问题,鲜血和惨叫让他觉得兴奋,甚至比最美的女子都更能挑起他的欲望。 所以在成为牢头之后,他最喜欢做的便是折磨犯人,欣赏他们的惨叫声音,然后再去西市随便找上一个便宜的娼妓狠狠的发泄一下。 自从虞世藩出生开始,周子兴便是敦煌郡的牢头,虽然在他的面前,周子兴总是毕恭毕敬,然而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之中残忍而又冷酷目光总是让他不寒而栗。 然而今天的周子兴却和平时全然不同,十分的狼狈,眼眶深陷,嘴唇干裂,看起来十分疲惫。 “虞少爷,您可知道最近敦煌城内有四名官差莫名的失踪?” 虞世藩假装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听我爹念叨过,说是要州牧刘大人责令他限期破案,否则便要再年末考评的时候参上他一本。” 周子兴苦笑着摇摇头道:“恐怕虞大人绝难侦破这个案件,因为案犯乃是一个背景极大的人物。” 虞世藩忍住笑意,正色问道:“周大人查出来案犯是什么人了?” 周子兴点点头,道:“便是您家中刚收的那个侍女,李云双!” 虞世藩装作不悦道:“周大人,你可不能平白污蔑我家仆人,她一个弱女子,如何会是案犯凶手?” 周子兴看到虞世藩不信,露出焦急神色道:“是真的,少爷,她可不是普通的弱女子,极有可能是一名穷凶极恶的朝廷钦犯。“ 虞世藩露出半是惊诧,半是慌急的神色,追问道:“什么朝廷钦犯?你说清楚一点。“ 周子兴见虞世藩上钩,讳莫如深道:“虞少爷,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说了之后,你要替我保密,还要给我一大笔银子。“ 虞世藩冷哼一声,道:“你当我是白痴不成,光凭你空口白牙的几句话,就想坑我一大笔银子不成?“ 虞世藩什么时候不白痴了?莫非减肥把脑子也给减灵光了? 周子兴无奈道:“好吧,我告诉你,你家那个侍女不是别人,乃是前朝逆贼建文的女儿。” 虞世藩的心跳的厉害,然而神色如常,笑道:“我爹在买她进门之时早就查过她的家门身世,她爹是安宁村的一个教书先生,她娘是这里的一个织女,你去打听打听,只怕这个村子里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 周子兴摇摇头道:“少爷有所不知,安宁村里面确实有一个叫做李松华的教书先生,但他并不是李云山的生父。二十年前她娘从南京城逃难到敦煌,那时候便已经有了这个女孩。” 虞世藩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道:“二十年前,四王之乱,很多南朝的人往北跑,这并不稀奇。” 周子兴嘿然一笑,道:“是的,但是身上能佩这种东西的,恐怕只有皇室宗亲。” 说罢,他伸出手,露出一个巨大的珍珠,珍珠晶莹透亮,最奇特的是珍珠内部有一个栩栩如生的金金凤凰,不知是用什么巧妙手法打造而成,栩栩如生,造型精致。 燕朝等级森严,唯有皇后可以佩戴与凤凰纹饰。 虞世藩脸色微变,问道:“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周子兴冷哼一声,道:“我掘开了李松华夫妇的坟,从李云双她娘尸身体内找到的。想来是这一直是她的心爱之物,一直随身携带,临死前怕被人发现,因此才吞入腹中。” 虞世藩的手狠狠握紧了宝刀,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在立时将周子兴斩成两段的冲动,继续问道:“你是如何怀疑到她身上的?” 周子兴露出得意的神情道:“前些日子,四个衙役离奇失踪,他们都和李松华一案有着某种关系。嘿,不怕告诉少爷,那李松华其实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崔大人和裴大人教我在大牢中折磨死的。所以我猜,一定是某个和李松华有关系的人在替他报仇,顺藤摸瓜,这才发现了李云山的秘密。那四人失踪的十分蹊跷,想来是李云双身边有些本领极为高强的奇人异士在帮忙。” 虞世藩慢慢的移动身子,挡住门,继续问道:“这件事你有和其他人说么?” 周子兴叹了口气道:“我去找过崔大人,警告他要小心,可惜他根本不相信我。” 虞世藩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些?” 周子兴无奈道:“李云双的来头太大,我一介小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李云双既然混进了少爷的府上,想必是有所图谋,所以我想少爷应该会和小人同仇敌忾对付她。 “而且您爹是郡丞,您娘又有万贯家财,想来也不至于怕了她。“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我是从小看着少爷您长大的,您肯定不会和前朝的叛逆扯上什么关系。” “少爷,时间紧急,快回去向虞大人禀告一下这件事,一定要除掉李云双这个祸害,否则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虞世藩听了周子兴的这一番话,松了一口气。 周子兴的如意算盘打的真的很好,按照他的想法,将虞家拖下水之后,李云双忙于对付虞家,自然无暇对付他。 而他则可以向虞家讨要一大笔好处,可谓是一举两得。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此时的虞世藩,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个虞世藩了。 虽然他几乎已经摸到了事情的真相,不过幸好第一个告诉了自己。 虞世藩的右手偷偷的握上刀柄,道:“不如你和我一起回家,一起向家父禀明此事如何?” 周子兴摇摇头道:“虞大人对你宠爱有加,绝不会怀疑你说的话,少爷,所有的秘密我都告诉您了,这么大的秘密,该值不少银子吧…” 虞世藩露出一个笑容,道:“不少,绝对不少,多到你几辈子都花不完。” 第46章 病急乱投医 虞世藩深吸一口气,轻咤一声,游龙刀苍然出鞘。 然而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周子兴是从玉门沙场上捡回了一条命的老兵油子,对于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就在虞世藩拔刀之前,嗅到了一丝丝的危险气机,所以当机立断向后一跃,并顺手将一个椅子砸向虞世藩。 白光一闪,椅子被斩成碎片,最好的偷袭机会已然不复存在。 周子兴的瞳孔瞪得很大,喃喃的说道:“你和她是一伙的,这怎么可能?” 虞世藩已经把想知道的消息全部套了出来,所以再不和他废话,横过刀猱身冲了上去。 周子兴在虞世藩的刀将到未到之际,突然侧身让过刀芒,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直取虞世藩右眼。 在修炼过千锤百炼篇之后,虞世藩的反应、力量、速度都大大超过常人,在他的眼中,周子兴的动作几乎都是0.5速率的。 然而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致命的差距,那便是经验。 虞世藩出招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他一提手,一迈腿,周子兴便能把他的刀路摸个八成,所以可以料敌先机躲开游龙刀,并且杀招暗藏,直指虞世藩的眼睛。 虞世藩侧过头,堪堪躲了过去,然而周子兴出手太狠太过,终究还是在脸上留下了一道血迹。 周子兴一招不中,立刻向侧面一跃,撞开窗户逃了出去。 虞世藩也跟着撞出窗外,然而脚下一空,跌落道周子兴早就准备好的陷阱之中。 周子兴性子阴狠,思虑周全,自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虞世藩爬出陷阱,眼看周子兴将要消失于村口的树林之中,一旦他跑进山林,再要抓他可就难上加难了。 就在这个当口,一把剑轻轻巧巧的搭在周子兴的肩头。 直到金铁的寒意直透周子兴的脖颈,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 在鬼门关来回过了这么多遭,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悄无声息的接近。 回过头,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他吞了口口水,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李云双?” 李云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周子兴摇摇头道:“真没有想到,你一个金枝玉叶,竟然练成了这么一身好功夫,看来我是无论如何都逃不了了。” 话音未落,周子兴又故技重施,匕首刺向李云双的心口。 然而在剑神传人的面前,这种程度的偷袭无异于蚍蜉撼树。 *** “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虞嵩说完,躬身行礼,然后站到崔伊长的身侧。 看着周子兴的尸体,回想起来那天晚上他说的那些胡话,崔伊长觉得心底发凉。 “你说这个那个四个衙役都是这个牢头害死的,理由是...是为了抢一个娼妓?”刘同用一种质问的口气问道。 “是的,大人,所有的证据,案宗都在这里,请您过目。” 刘同朝着崔伊长挥了挥手,教他上来一同翻阅案宗。 但从案宗来看,这个案子破的十分漂亮。 人证物证齐全,证据链充分,即便是刘同抱着存心找茬的想法,也找不到半点破绽。 “嗯,这案子你办的很好,我会向吏部为你请功的。”刘同例行过场的表扬了一句,然后便拂袖进了屋子。 崔伊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也跟了进去。 “大人,这是假案,这绝对是假案,一个牢头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妓女,杀死四个衙役然后再自杀!” 啪! 刘同愤怒的将一个杯子甩到地上,骂道:“难道本官看不出来这是假案么?崔伊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虞嵩在你的眼皮子的下办了一个假案,把一个假案办成了铁案,你竟然毫无察觉!你这个郡守是怎么当的?” 崔伊长哆嗦了一下,跪在地上解释道:“我调走了捕头燕十三,又暗暗下令牢头捕头不要配合他查案,谁知道...” 刘同摇了摇头,挥挥手道:“你回去吧。” 崔伊长挪着膝盖走到刘同面前,抱住他的大腿道:“大人,求您帮帮我大人,周子兴死之前曾经说过,下一个人就轮到我了,大人,求你救救我!” 刘同皱着眉头把他踢到一边,摇摇头道:“胡言乱语。” 崔伊长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只觉得末日降临。 周子兴说的没错,定然是有人在替李松华报仇。 迟早会轮到自己的。 刘同已经放弃我了。 我该怎么办。 我不想死! “老爷?老爷?” 丫鬟叫到第三次的时候,崔伊长才反应过来,用轻声咳嗽了一下,问道:“有什么事?” “老爷,马帮的吴掌柜在外面等你,说是你们约好了今日再见一面。” 马帮?吴掌柜? 崔伊长的眼中突然冲洗燃起希望。 对了,现在还有这一条路! 崔伊长来不及更衣,小跑着来到了大厅之中,吴掌柜整好以辖的品着茶,看到崔郡守失魂落魄的跑出来,心中奇怪,刚要问出了什么状况,崔伊长却率先开口道:“吴掌柜,那件事情我想好了,我愿意配合。” 吴掌柜愣了一下,他们商讨的事情,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原本没指望崔大人能全盘接受,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崔大人请讲。” “我需要你们的人来保护我,我要最厉害的高手。” 吴掌柜眉头微皱,问道:“崔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尽可以和我说,马帮在敦煌,甚至在北地都有不小的势力,定然可以为大人排忧解难。” 崔伊长摇了摇头,道:“你派五十名,不,一百名高手来我的府上保护我的安全,我便答应你的条件。” 吴掌柜虽然不知道崔伊长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然而只要他能答应,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他躬身行了一礼道:“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回去安排,明日就派出一百名高手...” “今日,我要他们今日就过来。” 吴掌柜没有迟疑,点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下去安排,今日便把一百名高手派过来,不过按照之前的计划,下个月初一便是行动之日,也请崔大人不要忘记。 第47章 玉门惊变 老李家牛肉铺之中, “现在就剩下崔伊长和裴海了。”虞世藩挠了挠头道。 “少爷,没想到你对刑狱之事还这么了解,竟然把现场的证据做的如此天衣无缝,连燕捕头都看不出破绽。”王北洛拿起起一片牛肉,扔到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我原以为跟着你混下去迟早会把这条命丢在官府,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以前当真是小看你了。” 虞世藩回给他一个白眼。 那四个衙役和周子兴都是小吏,杀便杀了。 但是裴海和崔伊长可都是朝廷命官,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虞世藩正在出神之间,只听到外面一阵吵嚷,萧凉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不...不好了!蛮人破关了!” 王北洛守了一辈子玉门关,知道玉门的城墙坚实,蛮子没有能工巧匠,不会制造攻城器材,是万万不可能攻破玉门关的,所以摇摇头道:“别胡说,玉门...” 他话还没有说完,李忠也跑了进来,哭丧着脸道:“少爷,不好了,玉门关被蛮子破了,现在他们直直的朝着敦煌而来,估摸也就是个把时辰的事了,夫人让你速速回家,咱们快些收拾东西跑吧!” 这怎么可能? 在原书之中,玉门关破应该是三年之后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这个时候? 看到虞世藩还呆在原地,李忠死命的拉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给拉回家。 然而虞世藩推开了李忠,道:“李忠,你快快回家,帮着娘收拾好东西,带着她往西都逃。” 李忠愣了一下,问道:“少爷,那您呢?” 虞世藩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要帮忙守城!” *** 玉门关破的传言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便传遍了全城。 守将宋大人现如今不知去向,敦煌城内乱成一团,百姓纷纷开始收拾细软,准备往西都逃难。 然而守城的将士接到了军令,不放百姓离敦煌,要全体民众一齐来守城。 大群的百姓聚在城西,人越聚越多,隐隐有了暴乱的势头。 然而上级的命令不能违抗,守城的将士眼看控制不住局面,下令将弓箭上弦,对准了民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站到了百姓们的前面,直直的面对着寒光凌然的箭头。 守将定睛一看,连忙命令手下放下弓箭,赔笑道:“虞少爷,怎么是您,这里太危险了,您快些回府收拾一下行李去逃难吧!” 百姓一听这话,更加沸腾,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大汉一撸袖子,朝着虞世藩冲了过来,准备推开他,冲出城门。 然而虞世藩有千锤百炼神力在身,寻常的汉子哪里推得动,反而被他给甩了出去。 虞世藩看着几名大汉,冷哼一声:“有这一膀子力气,不去杀敌,算什么好汉。” 几名大汉站起身来,为首的拍了拍身上的土道:“我呸,我们去送死,好让你们当官的逃命么,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虞郡丞的公子...” “不错,我是虞世藩!” “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逃跑。” “我是来放你们通行的!” 人群之中传来了窃窃私语,显然对他并不信任。 守城的官吏听了这话,连忙凑上来说道:“虞少爷,裴大人命令我们死守城门,一个百姓都不能放走,他说...” “说什么?”虞世藩冷然问道。 “他说多逃走一个百姓,蛮子就要少杀一人,便能提前一步追上来,所以要把百姓都堵在城里,即便不能上阵杀敌,总归还是能挡蛮子一下。” 虞世藩叹了一口气,朗声说道:“开城门!” 守城的小卒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城门。 毕竟谁都不想看着这满城的百姓死在蛮人的铁蹄之下,现如今既然郡丞公子发话了,那边不算是违抗军令。 百姓看了看虞世藩,又看了看城门,为首的大汉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真的放我们走?” 虞世藩点点头道:“没错。” 大汉连忙拉起自己的妻儿,穿过城门,看到果然没有人阻挡,回头问道:“你不逃么?” 虞世藩摇摇头道:“玉门虽然破了,但是敦煌城内还有一千精壮的预备军,我要陪着他们一起去守城。” “如果所有人都逃跑,没有人抵挡蛮子,那么敦煌城破之后,雍州八郡将完全暴露在蛮人的脚下,西北的百姓将全部饱受战火的摧残。” 那个大汉挠挠头道:“你说的对,如果我跑了,蛮子到时候追上来,我媳妇,女儿还是会死,我也不走了,我陪你守城!” “对!不走了!” “一起守城!” “虞少爷是好样的!他上次就带着我们剿匪,跟着他准没错!” “对,跟着虞少爷!一起守城!” 最终出城向西逃亡的,只有老人、女人和幼儿,敦煌城的血性汉子都留了下来,协助虞世藩一起守城。 虞世藩命令王北洛迅速召集起他的那群老兄弟们,开始整编这群汉子。 王北洛这群人都是和蛮人打了一辈子的老卒,虽然大多身上带伤,腿脚残疾,但是论杀蛮人的经验,确实无人能敌。 在一众老卒的带领下,敦煌汉子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敦煌城上。 “你们是什么人!”守城的预备役统领卢浩看到一下子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皱着眉头喝问道。 “我们是来帮着虞公子守城的!” 人群中有几个嘈杂的声音喊道。 “胡闹,一群百姓,能帮上什么忙,快下去!”卢浩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 “是小卢么?”王北洛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到守城的官吏,笑着问道。 卢浩看到王北洛,愣了一下,然后立正站直行了一个军礼道:“见过百户长!” 在玉门军中的时候,王北洛曾经做过卢浩的百户长,带着他操练过一段日子。 那时候卢浩只不过是一个新兵蛋子,若不是王北洛,他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王北洛挥了挥手道:“什么百户长,一个退伍的老兵罢了。这群汉子是我带过来的,你们人手不足,我来协助调配,定然会大有裨益。” 卢浩看到王北洛,一下子卸掉了刚刚那副神情,凑上来道:“百户,你来指挥吧,蛮子大兵压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49章 锦囊妙计 虞世藩循声望去,来人竟然是前几日刚刚见过的南天离。 “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有法子救敦煌?”虞世藩皱着眉头问道。 南天离点了点头,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虞世藩道:“沈大人留了一个锦囊给我,言道是如果敦煌遭遇的巨大危机,便来找到你,把你带到我们东门卫的暗哨之中,自有解敦煌之围的法子。” 虞世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道:“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们沈大人又如何会得知?” 南天离耸了耸肩道:“沈大人神机妙算,我只知道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 *** 虞世藩跟着南天离七扭八拐,来到了一个破旧的铁匠铺,南天离掏出东门卫的令牌之后,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纷纷凑了上来。 其中一个身材高壮的中年铁匠从房中走了出来,行礼道:“在下敦煌城夜行部主事丁丑,见过长官。” 见过礼之后,丁丑松了一口气道:“南大人,原来您在敦煌,那可真是太好了,敦煌有救了!” 南天离愣了一下,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丁丑拉着南天离走到铁匠铺里面。 别看这小小的铺子貌不起眼,然而却内有乾坤,铺子里面有一条斜斜的通道通往地下,下面是一个巨型广场,摆满了木甲和各种机械用具。 在广场的中心,停着一台电光火石。 南天离走进木甲,轻轻的抚摸过木甲的表面,有些出神的说道:“这是最新的特种木甲,破军。” 丁丑点点头道:“不错,破军和平常军中的泛用性电光火石不同,它没有装载任何武器,这是追求极致的速度和持久性。它的外壳使用天外玄铁打造,坚固异常。最特殊的便是它的发动机,它内部有两个相互独立的牛皮发动机,而且在搭载了天机部的最新机械,可以完成在机体内部的重新上劲,而且只需要六十息便可以完成。” 南天离苦笑道:“可是只有这一台机甲又能做什么呢?” 丁丑眼中放出光芒道:“大人有所不知,在城外的鸣沙山内也有一个暗哨,里面藏有我大燕的镇国之宝,四圣之一的白虎!现如今木甲师白虎正在去鸣沙山的路上,只可惜被蛮人给围住了。” “只要大人驾驶着这台破军去把白虎带上,送到鸣沙山之中,启动木甲巨人,莫说是十万蛮兵,便是百万千万也不在话下!” 南天离愣了一下,笑道:“原来大人打的是这个主意,丁丑,在大人的计划之中,驾驶破军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位公子。奉大人手令,我的任务便是把这位公子带来这里。” 丁丑看了看虞世藩,奇道:“虞少爷?他会开木甲?” 南天离吹了个口哨,道:“起码比我开得好。” 丁丑瞪大了眼睛,南天离的操控技术在东门卫之中无人能出其右,很多人都传说,若是比起操纵电光火石,连四圣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虞少爷?这个前一段时间还是超过二百斤的胖子,敦煌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竟然比他驾驶的还要好? 看到丁丑一脸不信的样子,南天离把沈夜的锦囊拿了出来,递给丁丑。 东门卫自有一套验证的手段,丁丑确认了这份手谕的真实性之后,即便心中有再大的疑惑,都不会质疑沈夜大人的决定。 他摇摇头笑道:“真的是天意,没想到竟然是白虎的亲生儿子去救他。” 虞世藩听到这话,如遭雷劈,忙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说那个名为白虎的驾驶员是我爹?” 丁丑点点头道:“不错,他名义上是敦煌城的郡丞,实际身份是东门卫夜行部的四圣之一,白虎。多年前为了固守边关,沈大人亲自安排到这里做官,一晃已经三十年了...” 虞世藩打断了丁丑的絮絮叨叨,厉声道:“你刚刚说我爹他,他被蛮人给围住了?” 丁丑点点头,道:“按照常理来推断,蛮人攻破玉门至少也要月余的时间,所以把白虎安置在城外的鸣沙上内。然而谁知道这一次蛮人来的如此迅速,虞大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立刻出城去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刚刚我们得到消息他已经被蛮人围住,现下生死不知。” 虞世藩打断他,道:“快,给我准备驾驶服,我要去救我爹!” 不得不说东门卫乃是大燕朝效率最高的部门,不过一碗茶的功夫,就已经穿戴完毕,破军也调整到最完美的状态,随时可以出动。 虞世藩坐在上面,检查无误之后,深吸一口气,刚准备上弦启动,却被南天离给叫住,问道“以破军的性能,冲破那群蛮子的阵型没有问题,可是在他们的围攻之下,你又如何能把白虎给接上来呢?” 虞世藩楞了一下,刚刚热血上涌,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爹爹救出来,却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李云双听了这话,也钻进电光火石,坐到虞世藩的身边道:“这个好办,到时候我来帮你争取时间,绝对足够你接上虞老爷离开。” 虞世藩愣了一下,道:“不...不成,这样子你不就被留在蛮子的敌阵当中了么,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李云双笑了笑道:“刚刚这位主事不是说木甲巨人启动之后,莫说是十万蛮兵,便是百万千万也不在话下么。你快接上老爷把白虎启动,再来救我不就好了。” 虞世藩虽然知道双儿学了剑神绝技,但是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即便是慕玄宗亲临也不一定做得到,因此犹豫不决,难以决断。 双儿用力的拧了拧他的耳朵道:“别婆婆妈妈的了,快走吧,若是再晚上片刻,不仅救不了你爹爹,连敦煌全城百姓都要遭殃了。” 南天离也在边上劝道:“沈大人从来算无遗策,既然这位姑娘如此说来,想必是有拒敌的办法,公子不要犹豫了!” 虞世藩狠心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将头盔戴好,上弦、跳挡、加劲,破军一声咆哮,朝着敦煌城外冲了出去。 第50章 虎啸山林 漫天的黄沙之中,蛮人的吼叫和西域骏马的嘶吼声响彻天际。 虞嵩看着如同黑云一般的蛮人,脸上毫无畏惧神色,发出一个一个简洁有力的指令。 他手下的一百个精壮汉子乃是东门卫的精锐,在虞嵩的指挥之下结成东门卫的十大古阵,一边应敌杀贼,一边慢慢的朝着鸣沙山移动。 “大人,兄弟们已经杀了整整三个时辰了,恐怕要顶不住了。”燕十六掏出了怀中的笔记本,写了几个字,然后又塞了回去。 “你刚刚记了些什么?”虞嵩没有搭理四周怪叫的蛮子,转而问道。 “我写下我的真实身份乃是东门卫夜行部影卫,已经有九年零十个月的军功,希望可以追封我一个千户。”燕十六顿了顿,道:“做影卫的这些年我不能回家,也从来没有侍奉过爹娘半天,我希望给他们的抚恤金可以多一点。” 虞嵩摇摇头道:“恐怕不能如你意了。” 燕十六迟疑了一下,道:“只差二个月而已。” 虞嵩嘿嘿一笑,露出招牌的欠扁表情说道:“沈大人出城之前有安排,说一旦发生了异变,就让我火速去鸣沙山开启白虎,既然他这么安排了,我们就注定不会死在这里。” 燕十六看了看四周的蛮人骑兵,摇摇头,顺手拔起已经染满了鲜血的雁翎刀,站到虞嵩身前,做好最后拼死一搏的准备。 东门卫的阵法虽然玄妙,但是在一次次骑兵的冲击之下,他们的体力消耗的实在太大,所有人的背后都已经被打湿,甚至连握刀的手都有些颤抖。 就在蛮人准备发动最后的冲刺之际,敦煌城方向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咆哮。 蛮人的阵型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一台木甲巨兽冲了进来,绕着东门卫的阵法跑了一圈,将近前的蛮人都冲的东倒西歪,然后稳稳的停在虞嵩的面前。 电光火石的门弹开,一个艳若桃李的倾城美女从中跳了出来,对虞嵩道:“老爷,快上来!” 蛮人首领似乎察觉的这边的异变,随着牛角号的声响,更多的蛮人聚集了过来。 虞嵩看到李云双,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但是丝毫没有犹豫,径直钻到了电光火石之内。 令他奇怪的是,木甲之中的驾驶员竟然不是南天离,然而情况危急,无暇细问,虞嵩沉声道:“去鸣沙山。” 木甲师看了看一人一剑站在电光火石前面的飒爽女剑客,微微的摇了摇头,关上驾驶舱门,头也不回的朝着鸣沙山飞奔而去。 燕十六看了看远去的木甲,脸上露出了释然神色,挡在李云双前面道:“我知道你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不过玉门战场终归不是你们女子该来的地方,你给我躲好了...” 话音未落,最近的蛮人汉子已经冲杀过来,马蹄踏着沙尘,令人胆寒。 燕十六深吸吸口气,紧紧握住刀柄,积蓄力量,等待着最佳的出刀时机。 然而还未等这几个蛮子冲过来,一道细细的寒芒不知从何而来,依次穿过他们的胸口。 寒芒顿了顿,飞回李云双的手上,这时候燕十六才看清原来是一柄匕首。 满对着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的燕十六,李云双淡淡的道:“躲好,别乱动。” *** 鸣沙山下,一条长长的地洞直通地下。 地洞之中满是各种木甲机关,虞世藩虽然没学过木甲之术,但是看样子就知道,若非是自己驾驶的这台电光火石被木甲识别为友军,恐怕早就被这些层出不穷的机关给当场格杀。 进入地洞大概一刻钟之后,来到了一片宽广的空地,在虞嵩的指引下,虞世藩慢慢的将木甲停下。 虞嵩率先跳下木甲,开始到处点点戳戳,操纵繁杂的木甲开关。 “时间紧急,你也来帮忙,将亢金龙至牛金牛打开。咦,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来?” 虞世藩叹了口气,慢慢的摘下头盔,跳出木甲,尴尬道:“爹,我没学过木甲术。” 听到这一声“爹”,虞嵩仿佛变成了一个木甲人,缓缓的转过身,看到那种熟悉的面孔,突然被口水呛了一下,死命的咳嗽起来。 虞世藩见状连忙赶上来帮他抚了抚后背道:“爹,不要紧吧。” 虞嵩推开他,像是见鬼了一样道:“怎么会是你?” 虞世藩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南天离说是沈夜大人的安排,我这才知道原来爹爹你就是四大巅峰木甲师之一的白虎。” 虞嵩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电光火石?” 虞世藩装傻道:“我没学过,但是坐上去就会,好像天生的一样。” 虞嵩楞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道:“我果然是一个天才,生出的儿子也是天才!” *** 李云双的飞剑每一次飞出,便会至少有十余名蛮人骑士落马。 无奈四周的蛮人实在太多,再加上虞嵩离开之后,东门卫的阵法无人指挥,威力大减,是以蛮人的包围圈渐渐的缩小。 就在李云双感觉压力逐渐增大的时候,蛮人的左军和右军突然发生骚乱。 燕十六敏锐的把握住战机,指挥剩下的东门卫反扑,打了蛮人一个措手不及,左右两支队伍趁机杀了进来,汇合在一处。 左边的队伍乃是由北地巨寇唐十仟的队伍,他们听闻蛮兵破关,特意前来帮忙,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救了李云双。 而冲破右军的乃是云凌水和云菱纱兄妹,他们二人前一顿时间一直在闭炼化长生剑神所传授的剑气,刚刚出关,就听说了蛮兵的消息,也是想为敦煌的子民略尽薄力。 他们兵合一处之后,实力强了许多,三位剑神传人剑气纵横,一时间竟然又和蛮人战成了均势。 然而蛮人势大,死了一波又来一波,无穷无尽,然而这一边人力终究有限,等得一时三刻,几大高手都没了力气,终究不是蛮兵的对手。 所以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的都瞥向了鸣沙山的方向,等待着沈夜留下的后手。 第51章 大浪淘沙 “爹!你到底好了没有!” 虞世藩像是一只热锅上面的蚂蚁,在电光火石边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看着虞嵩已经捣鼓了大半个时辰,然而白虎还是没有启动的迹象。 虞嵩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道:“哪有那么容易,平日里木甲巨人启动之前要上百名木甲技师共同操作,当世间除了你爹我再没人可以以一人之力启动他。不过为父虽然天才,但是也没办法短时间内启动这个大家伙。” 虞世藩摇了摇头道:“罢了,反正沈夜只教我把你送到鸣沙山,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再等在这里也没什么益处,我先去帮忙!” 说罢钻入破军,一个漂亮的原地转身,朝着敦煌方向飞奔而去。 虞嵩愣愣的看着破军远去的影子,喃喃自语道:“竟然还有这种电光火石的操纵之术...我果然是一个天才!” *** 漠北王蒙哥坐在汗血宝马之上,望着近在眼前的敦煌城,心中焦急,用力抖了一下手中的马鞭暴喝道:“不过是区区几百名南人,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冲杀过去?” 他身边的人做汉人打扮,身着一身长衫,手中拿着个羽毛扇,正是前些日子出现在崔郡守家中的吴掌柜。 此人乃是漠南王的头号心腹,论辈分是蒙哥的侄儿,自幼在南朝长大,取了个汉族名字叫做吴长青,兵法谋略无一不精,而且发展了一条隐秘的地下势力为蛮人所用。 这一次偷袭玉门的计划便是他一手策划,其深谋远略,可见一斑。 吴长青微微笑道:“大王无需烦恼,玉门关既破,敦煌再无险可守。眼下这群人不过是负隅顽抗,而且在下还留有一着妙棋,大王只需要静观好戏便可。 蒙哥摇了摇头,心想这个侄儿什么都好,就是去南朝学了满口的之乎者也,都不会好好说话,听起来令人好生心烦。 同一时间,敦煌城内。 在裴谦霍的指挥之下,城内秩序渐渐的恢复,妇孺幼儿已经陆续分批被送走,留下的精壮汉子都聚在城墙之上。 敦煌的守军们本来早就做好了守城的准备,然而北地巨寇和剑神传人异军突起,竟然硬生生将蛮人的滔天军势给挡在了门外,是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北洛知道虞世藩出城的消息,而且看到东门卫的旗帜之后,隐隐猜到了敦煌城必然藏着某些杀手锏,此时此刻所需要的便是时间,因此向裴谦霍请缨道:“大人,我家少爷在城外抗敌,小人不能坐视不理,请让我带着几个兄弟一起去帮他!” 敦煌城大部分留下的汉子都是因为虞世藩的一席话而转变的心意,听了王北洛的话纷纷称是,都想要出城和虞世藩并肩作战。 裴谦霍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久在边关,对于蛮人还是有点了解,因道:“蛮人擅长野战,不擅攻城,我们还是守城为好。” 王北洛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敦煌城城矮墙薄,根本无险可守,现如今关键是和城外的队伍兵合一处,给予他们喘息之机,否则他们若是支撑不住,单靠我们绝对无法守住敦煌城。” 裴谦霍沉吟半晌,想不出个头绪,摇摇头道:“听你的,出去干他娘的!” 敦煌城内的汉子听得这话,人人振奋,发出阵阵怒吼,拿起兵器,朝着城外东门卫的阵线冲了过去。 然而未及兵合一处,斜下里冲过一只人马,将敦煌城的增援给拦了下来。 为首的正是马帮的少帮主韩少云,他骑在汗血宝马上,脸上说不出的得意,道:“可汗大兵压境,玉门关都已经失守,你们还负隅顽抗什么,不如随我投靠大汗,到时候封妻荫子,拜相封侯,我保证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 王北洛心中一惊,他守护玉门关多年,深知要从外面攻破玉门绝无可能,更别说是这么快的破关,因此一直便怀疑有内奸,此刻听到韩少云的这一番话,心中大怒,道:“无耻汉奸,卖国求荣!” 韩少云冷笑一声道:“大汗深谋远虑,早就做下周密部署,连敦煌城的郡守崔伊长都已经倒戈,你们还不顺应天命?”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都震惊不已。 若是崔伊长已经投降,不仅仅是玉门的城防,甚至整个北军的布防都可能已经落入蒙哥手中,以蛮人骑兵的速度,恐怕在朝廷有所反应之前,北地便会落入蛮人手中。 王北洛略一思索便已经掂量出轻重缓急,对裴谦霍道:“大人,您速速去将这个消息通知北军,否则大军压境,整个北地恐怕都会沦陷。” 裴谦霍早已经没了主意,听到王北洛的话,忙点点头。 王北洛紧接着又叫来数十名有经验的老卒,吩咐他们分别去寻找军中联络的暗哨,将这个消息发出去。 然而韩少云既然敢告诉他们这个消息,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他一挥手,马帮的弟子便将这群人给团团围住。 敦煌的汉子虽然人多势众,但是马帮弟子多有功夫在身,这次来的又都是精锐,至少为一鼎级别的武者,所以气势高下立见。 王北洛举起木甲手臂,紧紧盯着韩少云,准备擒贼先擒王。 然而韩少云作为北地最年轻的五鼎高手,又怎么会把一个残废的敦煌老卒放在眼中。 王北洛虽然经过多年战场厮杀,但是功力终究和韩少云差距太大,在五鼎高手的威压之下,觉得动作越来越沉,知道若是再等上半刻,恐怕就没有出手的勇气了,因此暴喝一声,一拳击出。 王北洛号称狂卒,便是因为他在战场上势若疯狂,悍不畏死,每一招都是两败俱伤的不要命打法。 然而韩少云又怎么会和他搏命,嘴角冷笑,轻轻的让过他的拳风,然后轻轻一指点在木甲关节之处,木甲手臂应声立断。 王北洛被韩少云一指给带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胸口一闷,喷出一大口鲜血。 第52章 美女师傅 韩少云知道这群人以王北洛马首是瞻,所以毫不留情,慢慢走向重伤到底不起的王北洛,准备结果他的性命。 然而刚刚走到一半,就听到一阵轰鸣声响。 韩少云心生警觉,迅速的向后跳开一步,躲开了一阵飞驰而来的巨力。 众人定睛一看,来的原来竟然是破军! 原来虞世藩本拟回城求援,在半路目睹了这一幕,因此操纵木甲杀了出来,在生死关头将王北洛给救了下来。 虞世藩驾驶着破军,一路横扫,将马帮的弟子冲的东倒西歪、血肉模糊,然后一个急停,从驾驶舱跳出来,对着裴谦霍道:“你们快去支援,再拖等片刻敦煌就有救了!” 裴谦霍此时终于从呆滞中恢复正常,道:“崔伊长投降蛮子,恐怕泄露消息,我要去通知北军!” 虞世藩听了这个消息心中一震,许多之前的疑惑豁然开朗,点头道:“你带人去通知北军,我来对付他。” 韩少云本来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所以肆无忌惮的将这个消息讲了出来,谁想到突然冲出来一个虞世藩,将马帮的弟子冲的死的死、残的残,心中又恨又急,飞起一脚朝着虞世藩踢来。 虞世藩拔出出城之前管聂晴雪借来的宝刀,使出聂晴雪传授的游龙刀法,一刀劈向韩少云的胯下。 韩少云看到虞世藩来势迅捷,在空中变化招数,拧身踢向虞世藩身后的空挡。 虞世藩经验不足,不及变招,慌乱间只好急速转身,用双臂封住韩少云的攻势。 韩少云冷笑一声,心道自己这一脚定然可以将虞世藩的双臂废掉。 然而虞世藩只是被踹飞出去三步,晃了晃胳膊,竟然堪堪挡住了韩少云的攻势。 金石锻体篇神妙无穷,只要是没有晋入六鼎的高手,轻易便伤不了此时的虞世藩。 虞世藩看看自己双臂无事,嘿嘿一笑,挥舞着宝刀,施展开三十六式游龙刀法,用起了王北洛那种有进无退的打法。 韩少云身为北地最年轻的高手,少有如此憋屈,由于虞世藩刀法精妙,破绽极少,而且露出的空挡被他打上三拳两脚似乎也没什么大事,所以一时间韩少云竟然落在了下风。 然而不管是经验还是武技,这二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所以虞世藩三十六招使尽之后,便没了办法,只好从头在使一次。 在韩少云这等高手面前,同样的招数若是使上两次,和送死也没有多大区别,韩少云狞笑一声,料敌机先,手成虎爪,朝着虞世藩的胸口抓去。 纵使虞世藩筋骨强健,心口被五鼎高手抓一下也绝无活命可能。 就在韩少云即将得手之际,一只雪白的皓腕身处,轻轻的拂过韩少云的手爪。 韩少云认得厉害,连忙后退变招,格挡住这只雪白的手腕。 一个翩跹的身影落在虞世藩的身前,轻轻摇头道:“游龙刀不是你这么用的,把刀还我。” 来人肌肤胜雪,身影婀娜,正是修身馆的镇馆高手聂晴雪。 原来早些时候虞世藩随着南天离出城之前,便去找聂晴雪借刀,顺便将敦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聂晴雪在安排好老父之后,便也赶往城外前来助战。 有了五鼎高手的加入,虞世藩将宝刀物归原主,怂到她身后,指着韩少云道:“这家伙是个带路党,投靠了蛮子,你可千万不要放过他。” 聂晴雪眼神一寒,道:“素闻马帮韩少云是个好汉,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 韩少云知道聂晴雪的功夫不在自己之下,威胁道:“可汗大人马上大军压境,聂女侠若是不想受欺辱而死,便把这个小子交给我,我保证...” 他的话还没说完,聂晴雪一刀已经看了过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有聂晴雪挡住韩少云,剩下的敦煌汉子便都随着虞世藩冲向蛮人。 有了这只有生力量的加入,三位剑神传人和唐十仟的部队一下子压力小了许多,再加上虞世藩开着破军在蛮兵之中横中直撞,一时间竟然隐隐压过了蛮兵的势头。 蒙哥远远的看着前阵陷入混乱,面色微寒,对吴长青道:“侄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破了玉门关,南军再无抵抗之力了么?” 吴长青心中慌乱,但是脸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轻摇折扇道:“无妨,让小侄前去查看一下。” 吴长青退出大汗营地,走到后军的帐篷之中,只见崔伊长正坐在里面,战战巍巍,如坐针毡,看到吴长青进来,慌忙起身问道:“吴掌柜,如何?可将敦煌城给拿下了?” 吴长青面色铁青,冷哼一声道:“我还正想问崔大人呢,你不是说破了玉门关之后,敦煌城内再无兵可用,现如今是怎么回事?” 崔伊长登高望了望前军阵地,打了个冷颤道:“是东门卫的旗帜,看来是沈夜布下的局。” 吴长青抓住崔伊长的衣领,恶狠狠道:“沈夜一个月之前便已经秘密出关,现下已经被漠南王困住,如何布置。” 崔伊长的腿抖如筛糠一般,结结巴巴的说道:“沈夜算无遗策,他一定是早就算好了一切,留下了后手!” 吴长青将崔伊长给扔在地上,不屑道:“沈夜算什么,我熟读你们南人的兵书,若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除了武侯韩信之外,谁又是我的对手!” 崔伊长心中不以为然,然而嘴上唯唯诺诺道:“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 吴长青轻轻的捋了捋长髯,颇有几分古人风范道:“不过若论当今天下,可堪一战的对手恐怕也只有沈夜一个了,就让我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说完,他哈哈长笑走出军帐,叫来传令官,先抽出三支令旗,思考了一下,又抽出两支,将这五支令旗交给传令官,又增派五旗的队伍到前军助阵。 “哼,我军势大,倚多为胜,这才是兵法的正道,我倒要看看,沈夜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第53章 木甲蛮人 李云双吐出一口浊气,捏着剑诀的右手无力支撑,颓然的垂了下来。 那柄如鬼魅般变幻莫测的飞剑,在将将要刺穿一个蛮人头领的胸口之际,也随着她的手落了下来。 那名蛮人首领愣了半晌之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紧接着,周围的蛮人都被他感染,随着他一起发出怒吼。 他们不懂御剑之术,只知道南人善用妖法,召唤鬼魅残杀同伴。 而现如今,妖法终于失灵了!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李云双气力耗尽的同时,虞世藩的电光火石也停在了原地,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经过长时间的连续作战,破军内部可以自动上劲的机括也出现了磨损无法运转,这台电光火石的牛皮发动机已然报废,无法再启动。 敦煌联军主要的倚仗便是李云双的神剑和虞世藩的木甲,现如今这两样法宝双双失效,压力一下子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蛮人抓住空挡,发起了新一轮的猛烈冲击。 吴长青刚刚调配的五旗兵马也集结完毕,朝着敦煌联军的营地冲了过来。 在蛮兵的铁蹄声中,虞世藩看了看李云双,惨然一笑道:“双儿,你轻功好,先走吧。” 李云双奋力的恢复气力,没好气的白了虞世藩一眼道:“要走一起走。” 虞世藩无奈的摇摇头道:“要是走不了呢。” 李云双咬咬牙道:“那就一起死。” 虞世藩大着胆子摸了摸李云双的面颊道:“我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 他的话音未落,只觉得一阵狂风袭来,吹得他一个趔趄。 李云双更惨,由于气力未复,直接瘫软在虞世藩的怀中,紧紧的靠在他的胸口。 随着狂风而来的是一声一声的巨响,仿佛是天地间巨大的鼓点,又像是来自天神的心跳。 虞世藩循声望去,只见一座小山一样的木甲巨人,缓缓的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白虎! 联军之中发出狂喜的怒吼声,白虎终于启动了! 几十年前,便是白虎、朱雀二圣将蛮人杀的退避百里,不敢南下牧马。 现如今,白虎既出,则敦煌定然无虞! 东门卫的将士们尤其兴奋,四圣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乃是他们一辈子可以和同行夸耀的资本。 甚至有些将士已经开了盘口,下注赌蛮人到底可以支撑多久。 然而虞世藩看着如天神下凡的白虎,却陷入了沉思。 现如今的燕朝河清海晏,唯有西北的蛮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即便蛮人再蠢再傻,也该能够猜到为了防守边关,定然会有一具木甲神兵驻守此处! 他们既然举全力进犯,定然是有备而来。 果然,远远的看到白虎的身影之后,蛮人骑兵没有丝毫的慌乱,开始有秩序的后撤。 相应的,左军和右军各有一支队伍缓缓的补上空缺。 这只队伍十分奇怪,他们都是身材高大的蛮子,没有骑马,身上都穿着看起来笨重无比的奇怪盔甲。 虞世藩看到这场面,倒吸一口冷气。 这阵势别人没有见过,他却是清楚的从公式书上看到过。 蛮人在几十年前被木甲巨人击败之后,痛定思痛,派出了许多间谍南下,为的便是窃取大燕的木甲术。 这群间谍不辱使命,许多人甚至混进了东门卫当差,带回了一批又一批的情报。 然而东门卫的等级森严,诸如电光火石和木甲巨人这种东西均为绝密,寻常人无法得知,所以几十年过去了,蛮人还是没有办法做出燕国这样神乎其神的木甲巨人。 在这种情况之下,吴长青另辟蹊径,选出了一批身材高大的属下,教他们修习一种从中原得来的奇异拳法,并且用木甲制成盔甲,令这群属下穿上。 木甲盔甲加上神奇功法,令这群本来就高大雄壮的蛮人更加强大,但从力量上讲,甚至堪比六鼎高手。 现在在白虎面前的,便是这样的三千名六鼎高手。 虽然这群木甲蛮人的持续时间很短,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三千名六鼎高手带来的威力,足以摧毁一切敌人。 虞嵩驾驶着白虎,来到联军的阵前,看着这群不伦不类的蛮人,险些笑破了肚子。 他双手飞快的发出指令,巨人白虎抬起脚,用力的向着敌人踩了过去。 然而落地的反馈迟迟没有传来,虞嵩皱起眉头开始细细的阅读显示盘上的参数反馈。 显示盘上是一条条繁杂而冗长的由生肖天干和星宿组成的拗口语句,然而在虞嵩大脑的飞快运转之下,这一行行的汉字可以轻松的在他的脑海之中转换为画面。 什么?竟然有几股巨力,抵抗住了木甲巨人的一踩之威。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 木甲巨人的控制室发出一阵急促的鸣叫,显示板上的字迹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这是木甲巨人受到破坏的征兆。 虞嵩眼神大变,白虎的外壳是由海沉木制成,坚硬无比,寻常刀剑给本无法伤其分毫,现在竟然被一群蛮人给破坏。 然而作为大燕朝最出色的巅峰木甲师,虞嵩又怎会坐以待毙。 他双手如闪电一般在指令盘上飞快的敲击,白虎收回了刚刚抬起的右腿,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态。 木甲巨人体内的线路繁复,指令复杂,对于操纵员的记忆力、反应力、空间力、推理力要求极高,虞嵩的厉害之处便在于其神乎其神的反应和天马行空的操作,可以将笨重的木甲巨人当做自己的手脚来操作,甚至摆出简单的搏击架势。 白虎右拳微微收回,之后向前猛然击出,带出了威力无铸的拳风。 木甲蛮人知道不能硬抗,于是四散开来,然而白虎的动作实在太快,有几十名蛮人不及反应,直接被拳风给压的血肉模糊。 剩下的蛮人见到同伴惨状,露出狰狞面容,纷纷一跃而起,朝白虎攻来。 在木甲的加持下,这些蛮人的弹跳力极强,有十余丈之高。 一时之间,数千名木甲蛮人高高跃起,遮天蔽日,甚至隐隐盖过了白虎的威势! 第54章 白虎陨落 木甲蛮人四散在白虎周围,攻击角度十分刁钻,都是关节的连接之处。 很显然,蛮人虽然没能研制出如白虎一般的木甲神兵,但是对于木甲术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攻击的恰巧是白虎的弱点。 在驾驶舱内的虞嵩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损害警告蜂鸣,额头冷汗连连。 这是第一次木甲巨人的破坏比例在这么一瞬间超过五成。 这么多年来,只要他进入白虎,剩下的战斗就会变得毫无悬念,无论是多么精锐的骑兵、步兵或者是弓兵,都无法伤他分毫。 然而没有料到蛮人竟然窃取了木甲技术,剑走偏锋弄出如此之多的木甲装甲,着实是虞嵩大吃一惊。 然而他毕竟是王朝内的巅峰木甲师,经过这一轮的攻击,已经对蛮人木甲的性能摸出了一个大概。 虞嵩深吸了一口气,在脑海内飞快的进行推演,同时手中动作不停,一道道指令接连不断的发出,白虎在他的控制之下,双臂用力向内挥舞,将胸前的木甲蛮人一扫而空。 紧接着,白虎全力向前冲刺,赶在蛮人填补空缺之前,已经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在木甲蛮人的背后,就是蛮人倾国之力组织起来的大军。 虞嵩的目标就是将战火引到蛮人的军阵之中! 这样即便败给蛮人的木甲,也可以对其主力大军造成严重的破坏。 吴长青看到白虎朝着自己阵中奔袭而来,深吸一口气,朝传令官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传令官飞快的打了几个旗语之后,原来分散开的木甲蛮人如同一群蜜蜂一样,飞快的聚集在一处,然后一齐朝着白虎的右腿关节猛冲过去。 木甲蛮人没有任何先进木甲的加持,身上还有很多地方是没有木甲覆盖,裸露出来皮肤。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队伍,悍不畏死的用身体朝着白虎硬生生的撞了过去。 而这一击之后,有大概三分之二的木甲蛮人颓然从空中落下,更有甚者装的尸骨碎裂,木架碎片伴着一阵腥臭的血雨撒了下来。 相应的,白虎的右腿被木甲蛮人的洪流硬生生的切断,即便虞嵩的操控能力再强,也终究是无法保持平衡,重重的朝着前方倒了过去。 白虎倒下的地方,距离蛮人大军的前军已然不远了,然而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眼看着白虎陨落,敦煌联军的众人如同石化一般愣在原地,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连木甲神兵都败了,莫非这次真的要让蛮兵肆虐了么? 白虎倒地之后,剩下的木甲蛮人又发动了一次悍不畏死的冲击,用全军覆没的代价换掉了左臂。 这下子白虎彻底无法维持平衡,只能趴在黄沙上,动弹不得。 不过,白虎这个巨大的木甲巨人躺倒之后,恰好横断在敦煌联军和蛮兵之间,这是白虎到底的瞬间,虞嵩通过巅峰木甲师的极限操作故意为之。 现如今白虎虽然没有主动进攻的能力,但是蛮兵若是靠近,它起码还可以通过伸展右手和左脚来防御。 吴长青皱了皱眉头,这一批木甲蛮人是他几十年来的心血,没想到却只换掉了白虎的一手一脚。 中原大地上还有青龙、朱雀、玄武三声尚存,看来南下中原必定是艰苦卓绝的一场苦战! “侄儿,这木甲巨人横在前方,挡住了我大军前进的步伐,你可有良策?”蒙哥看到白虎陨落,心中十分高兴,对吴长青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吴长青拱手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如今白虎虽然攻势不足,但是守御有余,不过大王不必担心,只有静候一个时辰,木甲巨人的牛皮发动机动力耗尽之后,这便不过是一堆废木头罢了。” 蒙哥满意的点点头,在金帐内摆开酒席,庆祝此次大捷。 白虎威震西北已久,当年便是它屠戮蛮人,所以蒙哥对它当真是恨之入骨,却又畏之如虎。 今天看见不可一世的白虎变成这个样子,心中十分快意,举起酒杯道:“玉门告破,白虎陨落,今日再无什么可以抵挡本王的军威!大家干了这碗酒,便去南朝杀个痛快!” 在座的军官听了这话热血沸腾。 他们早就听说南朝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物产丰富,美人如玉。 可是这些年玉门关坚如磐石,再加上木甲巨人余威犹存,所以众人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然而今天,在短短的十几个时辰之内,这两个南下的最大绊脚石都被踢开,怎么能不叫他们激动兴奋。 “杀!杀!杀!” 军官们发出吼叫。 “杀!杀!杀!” 军官身后的士兵们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都下意识的跟着吼了起来。 漠北王全民出击,一共聚集了三十余万兵马。 三十万蛮人武士一同咆哮,其喊杀声撼天动地! 反观木甲巨人的另一侧敦煌联军,已经连续奋战了十几个时辰,早就饥肠辘辘,现在看着对面有酒有肉,士气大跌。 又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都知道今日怕是要葬身于此了。 虞世藩叹了口气,大着胆子去拉了拉李云双的手。 他先是轻轻的用小指碰了一下,看看她没有躲闪之后又打蛇顺杆爬,轻轻的拽住了李云双的小手指头。 小心翼翼的等了半晌之后,虞世藩深吸一口气,终于握住了她柔弱凝脂的手掌。 李云双的身子抖了一下,面色有些泛红,却没有挣脱开来。 虞世藩只觉得手指传来奇妙的触感,是他两辈子都没有感受过得,笑了笑道:“双儿,我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 话音未落,只听得背后一个破铜锣嗓子高喊道:“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虞世藩咬牙切齿的拔出刀回头道:“谁瞎嚷嚷什么呢,老子先剁了你!” 回头一看来的正是裴谦霍,打马上下来看着杀气腾腾的虞世藩愣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剁了我?” 虞世藩翻了个白眼道:“不是让你去通知北军蛮人进犯的事情么,你跑回来干嘛?” 裴谦霍突然之间露出了一个十分弱智而又幸福的笑容道:“不用通知了,他们来了。” 第55章 尾声 一股股赤潮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后汇聚成波澜壮阔的赤色海洋。 放眼望去,沙漠中满是横刀立马的骑士,驾赤马,载赤旗,衣朱衣,服赤玉,侵略如火。 被围困的燕国将士们发出阵阵高呼,这是大燕国第一名将,北军都督府穆莺莺的赤旗军! 蛮人号称马背上的民族,善骑射,可是遇到了赤旗军,便如同老鼠见了猫。 帅旗飘动,打出“出击”旗语,红色的洪流涌入蛮人军中,如同尖刀刺入牛腹,恢恢乎游刃于其中。 蛮人本来是打算避开北路军的锋芒,一路杀到京城,没成想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这群煞星,哪还有斗志,一股脑的开始溃散。 三十万蛮人大军,一朝倾覆。 虞世藩渐渐的放下心来,这才察觉到自己还握着李云双的手,而她似乎也没有挣脱的迹象。 于是他就这么拉着她,慢慢的朝着敦煌城走去。 大漠,狼烟,铁骑,马鸣。 虞世藩刚要借着这幅瑰丽壮大的景象说点什么,却再一次被人打断。 md,想要说这三个字怎么就这么难? 虞世藩没好气的看了看眼前的电灯泡,原来是一名东门卫,向他拱拱手道:“虞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沈夜,这个妖孽找我干嘛? *** 月牙泉边,摆着一品方桌,三个坐垫,沈夜正端着一杯茶细细品着,看到虞世藩带着李云双一道过来,并不惊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伸出手掌示意二人坐在面前。 “沈大人,不知你叫来所谓何事?”虞世藩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夜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盯着李云双看几眼,摇摇头道:“出了先帝爷,谁还生的出这么标致的女儿。” 李云双听了这话脸色急变,鱼肠短剑瞬间出鞘,直指沈夜的眉心。 沈夜对于自己面前的身边利器视若不见,又喝了一口茶水道:“虞公子,或者,我可以叫你异世界的旅人,对么。” 虞世藩一口茶水猛然喷了出来,咳嗽了半天。 沈夜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自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的命格奇特,回去演算了很多次,却发现你的命星根本不存在。” 沈夜作为东门卫的当家,算学惊人,但是没有想到,他连这种东西都能算得出来。 “人人皆有命星,而你没有,因而我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于是我又用先天神数大法推演了一次,发现历史的走向似乎发生了偏斜,而那个引发变动的点,恰好就是你。” 虞世藩咽了咽口水,身为穿越者是他最大的底牌,然而现在这个秘密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慢慢的揭开,让他不由得有一丝丝的恐惧。 “虞公子,你不必害怕,在我的演算之中,杀了你会造成更大的波动,甚至有可能...”他看了李云双一眼,慢慢续道:“生灵涂炭,王朝倾覆。” 虞世藩知道挑了挑眉毛,听到沈夜的话,让他又有了一丝丝的希望,就好像一个把衣服都赌没了的穷鬼在内裤里面发现了一张还没开奖的彩票。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夜喝尽手中的茶,道:“东门卫发展至今,研究出了一些很了不起的小玩意,或许...我可以把你送回去。” 咣当,虞世藩手中的杯子掉到了地上。 回去?老子才不回去呢,这里有吃有喝有女人,你要是敢送我回去,我分分钟灭了你! 就在虞世藩招几乎都准备呼双儿砍沈夜的时候,沈夜又悠然开口道:“当然,我可以帮你带一些东西回去,希望黄金在你那边也是个稀罕物...” 黄金?这倒是不错,毕竟这个世界没有空调wifi肥宅水,而且洗澡确实很不方便。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你要把她也带走,留她在这里,迟早会掀起风浪。” 沈夜说完这句话,便从容的站起身来,留下虞世藩和李云双二人。 靠,没想到她的剑这么快,我连启动木甲都来不及,否则我肯定把这二人抓起来,囚禁到老,这样大燕的命数就可以平稳许多,没想到让她给抢了先,还好我还有下策。 沈夜面上平静依然,心中却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没想到他号称算无遗策,终究也还是有算不到的地方。 李云双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虞世藩,问道:“他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虞世藩脸上却突然露出温柔神色,道:“双儿,我喜欢你。” 李云双楞了一下,面飞红云,转过身去,叱道:“你..你突然胡说什么!” 虞世藩走到她身边,一下子抱住她道:“双儿,你愿不愿意和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也没有人在意你的身份,更不会有人追杀你。” 李云双被抱在怀中,一动都不敢动,怯生生的问道:“就是刚刚他说的那个异世界么?” 虞世藩用下巴摩挲着双儿的发髻,慢慢道:“那是我的故乡,可好玩了,有能翱翔九天之上的大鸟,有在黑夜中能发出太阳一般亮光的宝灯,还有可以千里传音的神奇宝具。” “最关键的是,在那里,没有谁会打扰我们两个,怎么样?” *** 20**年,西北。 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戈壁滩之中,一对情侣正依偎在一起,抬头欣赏着城市中难得一见的灿烂星空。 这时候一台越野车停了下来,走下来几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混混,为首的一个看了看男女身后的那台奔驰大g,扶了扶自己的墨镜,吹了个口哨喊道:“哥们,车不错啊。” 那对情侣回过头来,这几个混混借着星光看到了女子的脸,都长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几个混混回过神了,相视邪恶一笑,纷纷颇有默契的都掏出了三菱刮刀,围了上来。 嘿嘿,今天真的是财色双收。 然而这队情侣并没有预想中的慌乱,女子站起身来,拿出一个颇具古意的木钗,将头发扎好,抱怨道:“当初你叫我来的时候怎么说的,说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你看看,这都第几波了?” 那男子换了和舒服的姿势,用手枕着头,像是看一群老鼠一样看着这几个混混,嘿嘿笑道:“那只能怪双儿你长得实在太美了,快一点收拾了,然后咱们接着聊生~小~孩~的话题”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