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前男友》 序 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女人甩下香奈儿夏季最新包款,「从今天起你是我前男友。」 「咳咳。」正喝着水的白屹禾呛了一下,寻思自己最近应该没有惹到这位祖宗啊? 难不成是上次她分手他没陪喝酒这档事?可当时自己分明解释的很清楚是因为有很重要的应酬得去。虽然,她素来骄纵,但在正事上应该还是拎的清的啊。 等等,那时她似乎很伤心,他急着脱身索性威胁她要把她新买的保时捷砸坏。不过,依她金鱼般的记性,理论上她应该已经忘记了吧? 盛倩摘下金光闪闪的墨镜,纠结完菜单后再次抬头,看到的便是她家竹马先生困惑的脸庞,她理所当然的伸出了双手,「我们等下去订婚。」 白屹禾自觉的撕开了手边的湿纸巾,放到了她手上,脑里飞速运转,「阿姨又催你婚了?」 「她催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谁理她。」盛倩嘖了一声,自己仔细地避开水鑽擦了起来,「是我爸,说什么不和陈家的小儿子结婚就停我信用卡一个月。」 「你做了什么惹了伯父?」不是白屹禾有意怀疑盛倩,是盛倩的行径过于恣意,而盛安个性保守,极有可能產生衝突。 「问题来了,我什么也没做,他就在那瞎抽风,我差点以为他大限将至,可是上个月才刚做完体检,管家给我看他的体检报告,健康的身体年龄才三十五岁,还能活很久。」 白屹禾泯了泯唇,心想:有没有可能你一张嘴就能把人气病呢? 盛倩与白屹禾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两家大门只隔了一片花圃的那种。 小的时候,盛倩的外型让白屹禾的父母完全招架不住,但凡长了眼睛,没有人能逃过盛倩洋娃娃般的外表。大大的眼睛配上欧式双眼皮,娇俏的鼻樑与小巧的鼻头配上一口可爱的菱唇和天生的鹅蛋脸,她就是天生的美人。 因此,白屹禾就这样悲惨的因为顏控而开啟了他冤种竹马又称全能保母的生涯,还是免费劳力的那种。 在富人区,从别墅到门口的距离无疑是有一些的,不过平时出门都是乘车出行,倒也没什么感觉。 盛倩可好,她偏说要什么来一场自己的秘密探险,还拖上他一起,原因是她需要有人揹她以免弄脏了她心爱的公主鞋。 白屹禾当时年纪小,懂的东西不多,却也明白车子随时都可以坐的道理,严词拒绝了盛倩的请求。 然后,当天晚上,他被揍的屁股开花。 理由是:盛倩在他父母前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说:「我只是想跟屹禾哥哥一起玩。」 按照现在最流行的说法:好一鲜嫩绿茶幼芽,茶的他当晚睡觉都是趴着的。 尼玛,说什么一起玩,分明是叫我当马给她骑!白屹禾心里忿忿不平,可是也晓得自己是斗不过盛倩的。 没想到,这一屈服,便是二十年。 「我有女朋友。」白屹禾没想到,有天他为了日常拒绝所预先想好的词居然要用在盛倩身上。 大小姐丝毫不以为意,「你分手了,西西跟我说的。」 听到西西,白屹禾顿时觉得完了,这人似乎是认真的,他一本正经拒绝:「我不能帮你这种事。」 「为什么不可以?我知道璇姐也催你催得紧,跟我合作不好吗?」 璇姐是白屹禾的母亲,盛倩总是非常亲切的把他叫的年轻,不过,白屹禾严重怀疑,盛倩是想佔他口头辈分上的便宜。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订个婚而言,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就没想过他们会继续催?」 「不会的,我让他们说到做到。」盛倩眨了眨眼,「你不会觉得我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吧?」 白屹禾当然没有怀疑过她逢迎諂媚和讨好长辈的能力,毕竟他从小已经吃过了无数暗亏,深受其害。只是,他总觉得,哪怕是订婚,也不该是这么随便的事。 「我房子也买好了,白白,就半年嘛,半年期间我们也就是偽订婚,没什么的,嗯?」 盛倩不晓得为什么,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白屹禾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的更厉害了。 「啊啊啊!」店内,一名衣着普通的女子,驀然发出尖锐的叫声,口吐白沫。 白屹禾出于本能直直衝了过去,「让开!」他探手量测那人的脉搏,已经完全消失了。 「打110。」他语气冷静,逕自从口袋掏出金框眼镜和一副橡胶手套并将其戴上。 之所以会随身备着这些,是因为白屹禾有一个法官父亲,从小就被以检察官的身份期待与培养着,就算现在他已经选了财经这条路,依旧被强迫双主修法律以具备报考资格。 白屹禾是对破案诸如此类的感兴趣,却并不想以此为一生的志业,基于善良的好意,他还是每年都会接受系统性的课程,也因此具备超乎常人的救人与分析能力。 盛倩踩着裸色高跟鞋也走了过来,许是她的气场过于盛气凌人,周围的群眾不自觉替她让了路。 「我刚请店家封锁了店门口,分析出什么了吗?」 「初步判断是有机磷中毒,死者年龄约三十岁,性别男,职业是服装设计师。」白屹禾语速飞快:「犯人个性急躁,不拘小节,有立即性的需求在三天内,推估是与金钱有关。」 警察到来后,询问现场的情况,盛倩直接指向其中一人,「兇手是你吧。」 —— 后来。 白屹禾:倩倩我给你当马骑,你坐上来好不好? 盛倩:滚,我到现在腰还痛着呢。 我好喜欢写他俩的互动,超级有血有肉,好香。 想不到吧,其实是一个轻推理的小甜饼,纯属虚构,如果大家现生遇到,不要凑热闹更不要上手喔。 一、订婚 「真是无聊透顶的案件。」 方才,就在盛倩话音刚落时,现场一片静默。 被指出的女人很是畏畏缩缩,「我、我吗?」 「嗯,麻烦摘下你的护腕。」 女人望向警察,眼里满是慌张,似是期待有人能制止盛倩。 不等他求助成功,盛倩直接拿起了一罐喷雾对着女人的护腕喷。 「你做什么!」 「哎呀,一不小心喷到你了。」盛倩的言语很是稚气,说的话却让女人全身冰凉,「咦,怎么会出现色块呀,这可是鲁米诺试剂,没遇到血是不会变色的噢。」 自知已然事跡败露,女人气急败坏的扑向了盛倩,直接被她轻松的撂倒在地。这还没完,盛倩做完后对着已然愣住的警官眨了眨眼,「我这样算正当防卫吧。」 「算、算。」 盛倩状似无心之举,实则是为了破案。这样的她,白屹禾见怪不怪,比起他逻辑推理时的环环相扣,盛倩往往能直觉判断出答案而后迅速地找出解题方法。 「所以,你是怎么判断的?」 「你刚刚自己都说了,死者可能有财务状况,想必他已走投无路,还有点小聪明。刻意穿了名牌营造富贵的假象,偏偏全身上下又特别素净,由此可知,他并没有值钱的饰品可以配戴,又或者说,那些已经全部被当光了?」盛倩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美甲,「毕竟依照那个手腕上的压痕,我粗略推断那会是支百达翡丽的手錶。」 「鲁米诺试剂怎么来的?」白屹禾明知故问,换来的便是盛倩似笑非笑的面容。 白屹禾深吸了一口气,「那都是我的东西。」?「嗯嗯。」 发现盛倩一直在装傻,白屹禾索性直接问道:「你怎么晓得的这么清楚?」 「不可能精品都白买吧。」给出了一个无釐头的回答后,盛倩微微一笑,「果然卜算正确,今日凶兆当头,不宜出门。」 随后,她侧头问:「所以,你考虑的怎么样,跟我回家吗?」 「你跟我一起上刑侦案例分析课,我就同意。而且,不能走漏风声给其他亲戚,我家人那边,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是和你订婚。」白屹禾有条不紊的将组织好的言论说明清楚:「理论上白纸黑字会相对保险,但只是订婚就无所谓财產的问题,你要是敢逃课或是没有隐瞒好,我就会替你告诉阿姨你交了多少任男友。」 「ok。」盛倩爽朗的答应了,还颇有兴致的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有的时候,我真心觉得也许你对于我的前男友们更为清楚。」 「如果你有个到处拈花惹草的的青梅竹马,总是会让人对他恋恋不忘,负责收拾善后,那你应该也会非常清楚。」 盛倩最烦白屹禾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她敛起了笑容,安排道:「先去你那里打包再去户政事务所,排完课表这样结束应该差不多九点。」 「晚餐得跟阿姨叔叔吃吧。」 「啊对我忘了,这几个月节食习惯了省略晚餐。」盛倩拨起了电话,「喂爸妈,我订好宴楼的位子了。」 「跟白白一起,好就这样,六点必须出现掰。」讲完电话,她纤细的手指迅速的在手机上移动,「我们可能得先换一套衣服,所以先去你家刚刚好。」 司机恰逢其时的出现了,白屹禾习以为常的替盛倩开了门。 「盛小姐要去最近新开的mall吗?」 「没有喔怀叔,去白白住处。」 以他们两位的钞能力,打包理论上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之所以盛倩会直接要白屹禾亲自去打包,不是因为她对他有不满而刁难他,纯粹是因为白屹禾自个儿对于他人踏进自己私领域这件事的在意胜过于灰尘和麻烦。 所幸,白屹禾日常琐碎的个人物品也不多,否则光是打包就得消耗极长的时间。 兴许盛倩也将这点考虑进去了,才能把他坑进了莫名其妙的形式婚姻。白屹禾无奈地想着。 「到了。」 「嗯。」盛倩颇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中的孔明锁。 坐电梯的时候,白屹禾驀然出声:「我突然想到,虽然是形婚,但我希望你可以营造专一的形象,所以,」他直接拿走了她的「公务手机」,「这就给我保管了。」 「啊,你别太过分了。」话语中听着颇有几分怨念,行动上却半点表示也没有。 长大后的她总是这样,让白屹禾难以捉摸。 盛倩弯起了嘴角,「虽然这样不太公平,不过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们的婚约随时可以终止。」 儘管觉得自己用不太到,但商人的本质让白屹禾下意识应了声好。 他其实不是很意外于她的「大方」。 有别于盛倩,白屹禾在二十岁的现在仅仅交过了三任女友,不同于大部分女生对于异性朋友的在意,他的最后一任对于盛倩的态度友好的很。 有时,白屹禾甚至怀疑自己不过是她性向的挡箭牌。 「所以,你喜欢盛倩什么?」 「她哪哪都好。」千篇一律都是这样的回答。 当白屹禾真的忍不住去问盛倩时,她只是敷衍地一笑置之。 那一刻,白屹禾感受到了极大的挫败,伴随而来的是高涨的好奇。 虽然他们俩名义上是青梅竹马没错,但是,长大之后,盛倩与他的相处时日并不多。 曾经,白屹禾凑巧听过她身边的朋友问:「学费很贵耶,你这样不是每堂课都很贵吗?」 盛倩的回答令他们的面部肌肉都有些失去了控制,「不上课一天就可以挣到了。」 有一人尷尬的应道:「真不愧是金融大亨的女儿。」 白屹禾心想:那是你们不瞭解她,一小时就能花掉四年来的学费,来得快去得也快。 诚然,盛倩户头的进帐数目是十分可观的,但守不住钱的坏毛病令她的父母亲皆非常忧虑。好在,还有白屹禾这样的同龄人能对她加以约束。 他们读了同一所大学,盛倩读的是设计系。设计一切对她而言容易至极,她和白屹禾虽说同为上流社会圈的一员,两人的生活密切相关却截然不同。 政商名流,在这物慾横流的资本世代,透过私立学校拥有顶尖的教育资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盛倩自幼最烦的便是待在制式化的课堂,对她而言,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睡一会儿觉。 有别于盛倩的自由,白屹禾并没有脱离这样的框架,父母的身份让他被理所当然地从小就送进了封闭式管理的贵族学校。 在通讯发达的现今,要找人可谓轻而易举,前提是那人会使用网际网路活动。 盛倩就是一个奇葩的例外。成年之前,她像一隻翱翔天际又无拘无束的飞鹰,踏遍了各地。过去一百三十个月内,她时常旅居各地,白屹禾能与她关係甚密并且长期保持联络,一方面是盛父盛母与白父白母的合作关係使得他们愿意信任白屹禾,另一方面是他任劳任怨还话少嘴紧。 作为被盛倩少数认可的朋友,大小姐心情好的时候就送他自己的随手设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送女士奢牌香氛,拥有浮夸的外盒和馥郁的玫瑰香气。 这样的恶趣味遭致白屹禾对于玫瑰的厌恶直线上升。 兴许,有人会认为奢牌香氛的实际价值较高,实则不然。 身为一枚富家子弟,盛倩看似紈裤,实则过于天才。她就像是上天的亲女儿一般,投对了胎之外,还拥有过人的运气与天赋,促使她在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隐姓埋名下年少成名,随便一样设计都是六位数美金起跳。 白屹禾并不是挥金如土的人,对于他而言,盛倩的作品是有关于她本人的线索,总有一天,他能完整拼凑出盛倩的样子。 总而言之,好奇心是他还愿意跟盛倩相处的其中一个关键因素。 到了白屹河的家中之后,盛倩埋头进了他的更衣间,拎出了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今天穿红色,介意吗?」 白屹禾很是无语,「……你哪来的服装?」 「上次包裹填到了你家。」她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检讨起了白屹禾:「你倒是该好好想想多久没收拾家里了。」 儘管额头的青筋不停地蹦跳,白屹禾却仍然好声好气地解释:「前阵子在忙case。」 至于为何包裹会有人收?白屹禾毫不怀疑一定是前来到访他住所母亲的顺手为之。 只要盛倩想,与一个人亲近就像是呼吸般理所当然。 「噢。」盛倩宛如身在自己家般的自在,对他的衣服挑挑拣拣,「这件吧,velvet材质的还不错。」 「我是要跟你爸妈吃饭……」白屹禾的未尽之言是:这种丝绸睡衣的样式真的适合吗? 「挨打的衝击力比较小。」盛倩眨了眨眼,落进他人眼里当是风情万种,看在白屹禾眼里却很是无感。他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你认真的吗?」 盛倩对着镜子开始画起了妆,「开玩笑的,我想不出这世界上除了你我爸妈能满意谁了。」她在张扬的烈焰红和相对低调的珊瑚色之间徘徊不定,真心实意地说道:「毕竟,你对我的好他们也清楚。」 ——从小,白屹禾几乎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ai机器人,任劳任怨地解决她所有的求助,竭力满足她大部分的愿望。 白屹禾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动,「如果不是我的家教,迄今应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夜幕低垂,晚餐时间,到处都是烟火气。 「嗨白白!」女人热情的凑上前来,「你这孩子,怎么又累瘦了,就跟你说有事找你盛叔了。」 盛倩见怪不怪地坐在了盛安身边,帮腔道:「妈没事啦,他恢復正常饮食就会復胖了。」 「你不懂心疼白白就算了,前阵子又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晓得你花了好大一笔钱。」 面对母亲的念叨,盛倩浑不在意的转移话题,「忘记跟你们说,我俩准备订婚了。」 「订婚?」 「对啊。」 陶瓷餐具的碰撞发出了一些响声,製造者盛安面色不虞,「倩倩就算了,白屹禾你也跟着她胡闹?」 「哎哟老公,他们小俩口的事,我们知道的这么详细做什么啦,吃饭吃饭。」 饭局的后半段,白屹禾很是不自在,男人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反覆的竣巡,惹得他差点顶不住压力,将真相脱口而出。 最后,盛安,这位富可敌国的大亨叹了一口气,「看在只是订婚就算了,结婚宴席这个是绝对不能省的,你现在二十岁,虽然刚做了一点小成绩,不过年龄是硬伤,你爸妈也还没退休,有空就和我一起去见见长辈。」 白屹禾在他说这话时,下意识地看向了盛倩。他没有接收到任何她的反馈,几秒后,他硬着头皮頷首应道:「好。」 二、血泊中的女人 珠光宝气,摇曳生姿,这是朱芳周围的人对他的印象。 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女,让人摸不着又看不透。 这不意味着她离群索居、没有社交的能力,相反,她的神秘感男女通吃,普遍对她的评价都很好。 而这样一个女人,却倒在了血泊之中。 「致死因素是什么?」有人这样问。 「后脑勺的挫伤,兇器不明。」盛倩和白屹禾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里是一个新创节目,玩家各自拥有角色剧本,透过现场搜查与时间线推理,还原案件的真相。 节目组野心勃勃,大胆地与警方合作并进行改编,经费据说是上亿元。 至于,为什么白屹禾和盛倩两个人会在这里...... 前几天,教授特别找到了白屹禾。 「白同学啊,这也不是教授想为难你,节目组找上我们来要人,我想着你应该是再适合不过就准备报上去了,你放心,学分是可以因此抵掉的,除了免修我这堂课,还会额外附赠四个学分。」 白屹禾沉吟片刻,「您也知道盛倩有选修吧。」 教授焦虑的摸了摸头发,「是啊,我可担心了。听说他的出缺席率不到10%。」 「您让她跟我一起去吧。」 「但这是代表学校的面子,她行吗?」 「反正有我兜着。」白屹禾懒得多费唇舌,直接信誓旦旦地保证:「她会不会不录您也不用担心,我会盯着她的。」 教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接着八卦了起来:「你俩是什么关係?」 「从小住隔壁的青梅竹马。」 在听他说完后,盛倩开了一瓶梅酒,倒进了马克杯,「你倒是会算计我。」 白屹禾笑了笑,「我也是替你学分着想。」 「不会你也真信了流言蜚语吧。」她低头牛饮了一嘴,拿下杯子时嘴边都还有些湿意,「那只是一群单身至毕业人们的洩愤之词罢了。我要是敢浪费教育资源,我爸会生气的,我可不会拿钱开玩笑。」 白屹禾很是无语,「我觉得盛叔听到最后一句话也不会太开心。」 因此,他俩就这样多了一项每週的固定行程。 大小姐签约综艺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豪掷千金,保证自己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和相对没有剧本的拍摄环境。 作为受惠人之一,白屹禾的报答方式是放宽她这个月的购物限制。 如同前言所述,大亨对于女儿是非常慷慨的,但是,盛母希望盛倩能有一些金钱意识,所以,作为她的万年保母,白屹禾长年负责监督盛倩的各项花销。 在盛倩的儿时,这件事并不会造成她的困扰,毕竟小时候的慾望相对简单。然而,从某个时刻起,她迷上了各式各样的收藏,花费的受限也令她极其不适。 倘若限制她的换作其他人,盛倩估计轻易的就能突破。可是,偏偏那人是白屹禾。 一开始,盛倩还会试图透过装可怜的方式博得白屹禾的同情藉此让他放宽标准,一段时间过后,白屹禾意识到了,方法便不再奏效。 他们甚至为此冷战了不少时日。 没有钱可以挥霍的盛倩开始认知到自己或许该利用自己的能力变现,这段过程里,她也慢慢瞭解到自己的快乐无忧是建筑在家族的庇佑之下,脱离了羽翼的保护,她盛倩什么也不是。 出于极高的自尊心,盛倩没有向白屹禾求和,而是有条不紊的经营自己的新生活。 彼时他们正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白屹禾也第一次遇到了生活与工作之间平衡的难题,忙碌的一天过后,他丝毫没有心力去想如何与盛倩和好。 「真不去哄你那小青梅啊?」 「我为什么要哄她?」白屹禾清晰的记得,在被说的当下,他的反骨滋长更盛。 那时正逢冬末初春,二月十四日,白屹禾收到了许多盒巧克力。其中,有一个是盛倩从小最厌恶的品牌,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的脑海里甚至出现了盛倩指着它抱怨的一字一句,清晰的不可思议。他压下自己勾起的唇,挑出了它。 送那盒巧克力的女生名字是乔恩,身形矮小,可爱的类型与盛倩也截然相反,个性却反差的非常温柔。 相处的过程里,白屹禾从没有感受到丝毫的不适,兴趣和喜好完全重叠,就像是天赐良缘。 他们理所当然的交往了。 十六岁的白屹禾拥有了他的初恋。 他还记得,那年的七夕,他们一起去了有雪的城市旅游,他收到了来自盛倩的一通电话。 少年不以为意地掛断,倒是乔恩还比较在意。 「是谁呀?」 「一个认识的人。」 「掛断没关係吗?」 「没事的,真有急事应该会发讯息。」白屹禾抱着女孩,「何况,情人节我们应该属于彼此。」 那时的他完全不清楚,人在极度恐慌的状态下,手有可能抖到无法敲出完整的字句。紧迫的时间,可能也仅容许她拨一次电话。 回家之后,白屹禾风尘僕僕,迎面就是母亲的冷眼。 「你奶奶过世了,你爸在医院,我们今天都有非开不可的会,倩倩一听到就坐飞机赶回来了,她有打电话给你吧?」 「……有。」 「但是你不接。」母亲严肃的脸前所未见,「你爸非常失望。本来对于你交友方面我们的想法是你快乐就好,但我想,是时候让你面对一些现实了。」她从平板点出了一个文件夹,「慢慢看,结论是结婚对象不可能任你挑。根据你爸今天的反应,你也别想让他认同林乔恩。」 这是极其不公平的.他犯的错却要让他的女友承担。 ——那是他脑中应声的第一个想法。 看完文件夹后,白屹禾迟迟无法平静。 里面是关于林乔恩,他自以为的天赐良缘所有的个人资料,押上了日期,详细的程度不容他质疑。 其中一段说到,她的喜好全然不是白屹禾了解的那样,不过是为了他而量身定做罢了。 白屹禾读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他不是不能忍受心机的人,毕竟喜欢一个人会希望他喜欢自己属实人之常情,但是,他无法接受欺骗。 林乔恩口中亲热的哥哥,与她一点血缘关係都没有,那人的真实身份是他的前男友。 对方以此为乐,甚至作为谈资,只不过圈子不同他才没有耳闻。 隔天,白屹禾收到了林乔恩的分手讯息。 一个礼拜后,林乔恩和她的前男友復合,两人大方示爱,纷纷表示兜兜转转对方才是那个对的人。 那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白屹禾整个人都崩溃了,每天的生活都宛若行尸走肉。 「白屹禾。」那个还在同他闹彆扭的女孩为了他蹲下了身,「起来,地板脏死了。」 白屹禾抬起头,眼框都是红的。「盛倩,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为爱痴狂一回嘛,合理的很,事不过三就行。」 听到她这么说,白屹禾小心翼翼地抓住盛倩的手,「你原谅我了吗?」 盛倩从没见过白屹禾这么脆弱的样子,说话都忍不住温柔了起来,「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本来就是我做错在先啊。」 「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怕不是个垃圾。」 见白屹禾又要缩回他忧鬱的漩涡,盛倩伸手轻轻环住了他,「没关係,奶奶本来就更想见到我。你不在,我还可以跟奶奶说好多话。」 「我很难过,倩倩。」 「那就哭啊。」盛倩理所当然说道:「但想要我哄你那不可能喔。」 「你很久没叫过我小名了。」说这话时,白屹禾有几分委屈。 「没办法,我们都长大了,叫小名有点噁心。」 「可是我都叫你倩倩了。」 「你现在心智年龄六岁没关係。」 在他累的睡过去之前,他听到盛倩很小声地呢喃:「笨蛋白白,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 三、家庭主夫 三天前,盛倩接到了第一个剧本杀的角色基本资料。 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盛倩不以为意的闔上资料,准备出门。 外头的太阳大的不像话,盛倩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天气,甚至当初在买房子的时候也是看上了到处都有的落地窗。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室内,温煦的感觉让她感受到了何谓舒适。 当然,前提是他不需要曝晒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 许多人会对于他们这类人的生活拋出许多质疑,并且,富二代从他出生以来似乎就是不负责任、投好胎就行的总结词汇,对此,盛倩是嗤之以鼻的。 粗浅的用自己的见识去随意的分类,愚昧之外,也非常可笑。 被划为紈絝一掛的盛倩看到的是儘管被称呼为「紈絝」,所有人的小时候都没有童年,他们拚命的努力挣脱桎梏,却发现自己一事无成,索性摆烂是一种。斗输了自家人,无法掌权,也是一种。 第一次听到普通人寒暑假的度过方式,盛倩很意外。 对于他们而言,出生就在了终点,却依然要奋力地向前奔跑,他们不是和同龄人比较而已,一出生就在权力的中心让他们从小就是别人的眼中钉,在一些家族里,连活下去都是一个奢望。 今天,盛倩打算去换个发色,逛个街,和前曖昧对象吃个饭体面收场。 其实,在此之前她的考虑对象从不是白屹禾,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对他的一切洞悉的很清楚,他们的个性差距就像是水星与海王星,就算是光也要走上许久。 如果可以的话,盛倩是不会想祸害自己身边人的。 她滥情,喜爱游戏人间,那都是她的事,不应该影响到他的朋友圈。 无奈......罢了,木已成舟。 盛倩将chanel的墨镜丢入包内,拎着象牙白的kelly,踏出房门后,他犹豫了剎那,最终敲了下她书房的房门,而后推开。 她亲爱的室友坐在极其符合人体工学的椅子上,正盯着电脑萤幕打字。 看着盛倩一如继往不等他允许进来,白屹禾摘下了金属眼镜,捏了捏鼻子。「如果是要和ken见面,我诚挚的建议你拎菜」似是觉得有歧义,白屹禾转而改口:「pictoin,这样不会显得过于郑重。」 「但是我每次见diana她都是背那包。」盛倩微微挑眉。 diana是白屹禾的上一任女友,大方贤淑,优雅雍容。 白屹禾沉默了半晌,他并没有将感情事掛在嘴上开玩笑的习惯。「你爸给了我一桩案子,我应该拒绝。」 「干嘛拒绝,你不满意吗?」盛倩身躯向前倚,近的白屹禾能看见她飞舞的睫毛。 白屹禾垂眸,摆出了抗拒的姿态,「那是给你未婚夫的。」 盛倩退了退,「你不就是我未婚夫吗?」 「我指的是你真正会结婚的未婚夫。」 「白屹禾,你什么时候会跟我计较这么多了?」 「我们谈的时候没有提到这点,这样你很吃亏。」 「我都无所谓了你怕什么?」盛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也不过就一百万而已。」 话已至此,白屹禾也知道了盛倩大概没有要收回的意思,索性仰躺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握在胸前,「我需要你的帮忙。」 「没意外的话,七天后你要的东西会出现在你的桌上。」盛倩倚在门上,「白或黑选一个。」 「黑。」 瞧,他们两的区别有多大,若换作是她,肯定会选白色。 盛倩永远喜欢明亮而热烈的顏色。 她状似无意提起,「你看完角色资料了吗?」 「还没,这几天在忙案子。」白屹禾边翻资料边回应道。 「我已经知道谜底了。」 被她这句话引得抬起了头,白屹禾说:「还是白色吧。」 盛倩坐在车里,思考方才白屹禾突如其来的改口,这实在是很有趣且难得的情景。 他不会晓得,在他带上门后,公务繁忙的白屹禾压了压额角,笑了一声。 本来,白屹禾正焦头烂额的处理手上的事情,盛倩敲门时,他是有些许烦躁的。却在与他随意掰扯了几句后,没来由地感到放松。 这就是,有室友的感觉吗? 前几天怀叔见到他时,都说他似乎更有人味了些。 当时他还有些不理解,自己不是一直都是如此吗? 白屹禾如今后知后觉认知到,这是因为跟盛倩住在一起的缘故。 她素来不会问关于工作的一切,看似对一切毫不在意,实则将生活料理的极好。 住在一起后,每日三餐都会准时放在他的面前,因为白屹禾不喜欢浪费食物,因此这完全改掉他一忙就不吃的习惯。 家庭医生对这点颇感欣慰,他终于不用再继续像个老妈子一样时刻念叨了。 去到发廊,小姐姐很是热情,上来就是一个拥抱,听清盛倩的来意后,双眼亮的像是电灯泡,「这里有一一本杂志,是我们店内专门汇整当季最流行的,当然,宝你有什么需求也可以直接说,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漂白,浅粉色,类似于这个。」 「行,宝这是咖啡,耶加雪菲的咖啡豆配燕麦奶,你放心喝。」 小姐姐是真的贴心,盛倩只是上次偶然提到自己戒奶防止长痘和黑咖啡太苦,再好的咖啡豆自己都无法入口,这次便准备了上好的燕麦奶拿铁。 端着咖啡杯入口,第一口是醇厚,扑鼻而来的香气。 盛倩突然觉得那些普通人会嫉恨也不是没道理,自己确实也受不了那样朴实的生活。 「夫人最近头发长长了吗?」来自洗发助理的一句话令盛倩搁下了他的咖啡杯。 「宝,这是新人不懂事,抱歉抱歉。」小姐姐珊尼心中暗暗叫苦,他费了多少心思才留下这样高阶又高素质的客户,结果自己新招的人居然直接就踩雷了。 洗发助理很困惑,往常他在其他发廊里待着时,她都是这样的说法,显出几分尊重也方便接下来的推销。 珊尼心想,无论这人意指的是盛倩的母亲头发需不需要打理,抑或是指向他本人,这句话接下来的推销意味她一定听得出来。 像这种大客户,他们不应该像一般sales一样天花乱坠地推销,而是倾听他们的需求,有求必应。 好在盛倩的脾气相对较好,应该不会多加计较。 在珊尼替盛倩洗头时,盛倩冷不丁说了一句:「他可能不适合待在你们这里。」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珊尼动作都没有停下,笑笑地接话:「宝等下要去逛街吧,外面天气有点热,要不要帮你扎起来?」 「没事,有冷气,用薰衣草那款。」盛倩慢条斯理道:「有镇静效果。」 一大早到发廊,染完头发已是中午时分了。 「喂西西。」 西西,本名韩宜夕,是盛倩的闺蜜之一。 韩宜夕亲暱的挽起盛倩的手,「这间我第一次来,谢谢倩倩。」 「少腻歪,我只是报答你上次去f城帮我带的限量香氛而已。」 「吼,说到这个,你不会又拿去祸害白白了吧。」 「你有本事当着他的面这样叫。」韩宜夕吐了吐舌头,「我心疼他这个大帅哥还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 愉快的逛完街后,她们一身轻的走了出来。 「嘖,那个柜哥感觉好像有点可口。」 韩宜夕由于是城外长大的关係,思想非常奔放,对于性掛在嘴边这件事也非常理所当然。 盛倩瞥了她一眼,了然道:「我就想说你刚刚怎么突然这么甜,原来是想猎艳啊?」 「但是不行,今晚要去gay吧看表演,哎可惜了。」 「嗯,你收敛一点别让我去警局捞你,我先去见人了。」 「是上次那个处男大帅哥吗?」韩宜夕抹了香膏在颈间,「我朋友跟我说她把他吓跑过。」 盛倩驀然沉默半晌,「你那朋友能不能帮我个忙?」 推开餐厅门,门上的风铃叮叮噹噹的响,ken因此而转了身,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事实上,在接到盛倩主动的邀约过后,他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这些日子里,盛倩相较最初冷淡了不少,她一直是不会主动的人,ken一开始对于拿下她势在必得,在他看来,这种靦腆的女孩子只要对她多热情一些,就可以轻易攻下。 结果,他被盛倩拿捏的死死的。 「我帮你点餐吗?」 「不用了,这里的人认识我。」此话一出,ken的表情变了变。 她已经完全不想偽装了,这也代表——他们要结束了。 调整好表情,ken绅士的同服务生点餐,用着他那被讚誉为老天餵饭吃的嗓子。 「我为你创作了一首——」 「我们结束吧。」两个人同时说起了话,盛倩轻笑了一声:「不用了,留给更值得的人。」 男人正如预期中的红了眼眶,盛倩对于这种行为很是不理解,他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何必呢? 用上了事先预备好的武器,对方哑口无言又悔不当初的样子,盛倩根本不想看第二眼。 回到了家中,厨房里传来锅具碰撞的声响,走近,白屹禾围着围裙,煎着牛排,一副洗手作羹汤的家庭主夫样。 —— 耶加雪菲真的贵,不过确实是还不错,有机会可以试试! 薰衣草有镇定和安神的效果,安利给大家~虽然我最初喜欢的原因是他的顏色hhh 四、养尊处优 「怎么有间情逸致煮饭?」盛倩拉了椅子坐了下来,还用手扇了扇闻味道。 「作为报答。」白屹禾扫了眼她的神情,「看来这次不需要我善后了?」 盛倩挽起了头发,言语轻快,「嗯,西西提供给了我一些有利的情报。」 桌上的菜不多,却道道都色香味俱全。 「我本来还怕你不吃,可能会浪费。」 盛倩拿着筷子夹高丽菜,「还好,最近的饮食控制可以不用那么严格。」 「怎么想换这种发色?」 「嗯,就心血来潮,不好看吗?」盛倩歪了歪头,一般来说,白屹禾很少会主动出声评判,如果他都说话了,那说明这个造型可能需要考虑重修。 「没有。」白屹禾浅笑,「很显白。」 盛倩挑了眉,搁下了筷子,「你知道我今天买什么给你了?」否则莫名其妙夸讚我做什么。 白屹禾听出了盛倩的防备,简单的三两句解释道:「不知道,没有别的目的,我们最近还是合作伙伴。」 「对,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我该讨好你?我的甲方爸爸。」 对朋友的称呼是爸爸时,大部分在开玩笑居多。多数时候叫的人会感到些许羞耻的意味,只是从盛倩的口中说出来,白屹禾却觉得自己好像被调戏了一样。 这种细微的越界,让白屹禾不自在的转移了话题:「你买了什么?」 「吃完饭再说。」 他们一齐吃着家常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恍然间,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此时的盛倩,像是收起了满身刺,柔软的不像话。 告一段落后,盛倩拿起了一个白色的袋子,「给。」 里面是一个卡夹,底色为白,上头却透过线条的元素增添动态感,是盛倩的拿手设计。她的成名作里,满佈的就是线条。 白屹禾猛的一抬头,「这是?」「品牌復刻系列。」 「这个我本来要送西西,但考虑到你想要白色,又你的卡夹坏了,就当作——」盛倩沉吟片刻,像是在斟酌用词,「入厝礼。」 卡夹很轻,白屹禾接过的小心翼翼,别的他不懂,但如果是送给韩宜夕的,那肯定是出于盛倩之手。 这份礼物于她而言估计是礼轻情意重,一个卡夹白屹禾不是买不起,可倘若是别人送的,那自然意义非凡。因为,这代表的是盛倩将她的目光投注在了他身上,难得的替他着想了一回。 闔上书房门后,白屹禾在心中腹诽:你该清醒一点,她可是盛倩。 想到这点,就像是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下。 到了拍摄第一期的今天,盛倩随意穿了件celine的哑光真丝上衣配上一条紧身的黑色牛仔裤,素顏上阵。 「这位是素人吗?」女人很有竞争意识地问,一旁的助理连忙拉住了他,附耳在他旁边说了几句。 盛倩压根不予理会,她瞥着昨天被白屹禾好说歹说才带上的助理selina,「早餐买了吗?」 selina面色惊慌,「什么早餐?」 盛倩一见她如此,意外之馀也有些不意外,估摸着又是被莫名其妙塞上的关係户,而白屹禾这种继承人不能随意地得罪,于是需要她来处理。 了解是一回事,被迫需要解决还是颇令人恼火。 「三个月内的话不需要资遣费,你被开除了。」 「啊?」 「工作能力完全不到位,不符合这个岗位的所需,再见。」 「我是——」「这位小姐,多给人留点馀地嘛。」来人生得一双桃花眼,一副多情种的模样。 见到盛倩的正脸后,他立马改口:「在其位司其职,可不能养废物,你走吧。」 变脸色之快,堪称一绝。 selina委委屈屈的跑走了,盛倩馀光还扫到她似乎在打电话,如花似雨的哭诉。不过,那和她有什么关係呢?她盛倩又不怕谁。 魏斯辰盯着盛倩几眼,发现对方没有要理他的意思,面色不虞地收起他吊儿啷噹的样子,转身离开。 「看来他对你还是念念不忘。」白屹禾的声音自后方飘来,盛倩顿住了把玩手机的手,「白屹禾,看在你之前的份上,我这次不跟你计较。」接着,盛倩提到了selina的事,白屹河颇有几分欲言又止,「没办法,那是——算了,你应该也不是很在意。」 「想当你我未婚夫妻的都可以绕北城好几圈了,我确实不会在意。」盛倩撩了下头发,掩饰内心的想法。 白屹禾对感情事向来逃避,「你用什么由头把她赶走了?」 「早餐。」 场间,参演者陆续到来,不復先前的平静。 导演把他们全员叫了过来,眾人以为战争开始,纷纷切换成了营业状态。 空气瀰漫着硝烟味,唯有盛倩面上带笑。 那天去打扰白屹禾他也很是犹豫,这只是一个节目而已,打心理战好吗? 后来她想,既然是场游戏,那就认真的全力以赴吧。 她也很好奇,现在的他们,究竟谁的能力要更好一些? 开场,在一个热闹的宴会厅内,人们鱼贯而入,而后翩翩起舞。 驀然,灯光一灭,一声惨叫从场中发生。 灯再次亮起,女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席清岳上前探了探气息,摇了摇头。「年历,七月八日,死者朱芳,三十三岁。」他收回了手,起身看向眾人,目光锐利,「经过警方细緻的排查,由于我,席探,受到堵塞的交通影响,具有不在场证明,嫌疑人有五位,他们分别是朱家的朱字清、朱顏,慕临渊、吴耀,陈文文。」 节目组第一期的配置在白屹禾看来很是明智,在场六人,拥有最丰富主持经验的席清岳来做侦探,是最能镇场子的。 第一个讲述的人造型有着夸张的八字鬍,很是喜感。「我是朱芳的父亲朱字清,字字珠璣的字,清者自清的清,我的时间线是晚上五点走进场,接着就到处吃吃喝喝和应酬。」 席清岳接着问:「你是为什么而来的呢?」 朱字清的扮演者捻着鬍鬚,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这就需要你们自己发现了。」 「朱顏,顏色的顏,朱芳的姐姐,我是晚上五点零五走进场,然后也没别的了。」 轮到第三个人时,扮演者特意翘起了尾指,让白屹禾略有些生理不适,「慕临渊,朱芳的好闺蜜。跟前面两位差不多,我是晚上五点十分进的场。」 第四个人是白屹禾,他收到关于角色的特质是木訥,考量到剧本杀里一举一动最好符合人设,于是,在他说话时就像是用挤牙膏一样,吃力的很。「吴耀,她的男朋友。晚上五点十分和她一起进场,五点半去了厕所。」 「小哥,你话也太少了吧?」 「我的个性很木訥。」此话一出,惹得在场眾人无不掩面大笑。 严肃的氛围被化解后,席清岳明显也放松了,对着盛倩问:「小姑娘你呢?」 「我是陈文文,耳东陈,文字的文,来帮朋友代班服务生,不认识在场的所有人。下午四点我就来这里准备了,宴会期间我一直在到处帮忙,案发的那一刻我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好!」席清岳闔上了本子,「我们三人一组开始进行搜查吧,第一组是我、慕临渊和朱字清。」 场内的二楼都是提供客人休息的小房间,在场的人都有一个。 「我去搜现场,你们互搜吧。」 慕临渊就像是锦鲤一样,好运到能不停搜出各种证据,费尽好大的力气打开其中一个锁后,他对着镜头挑了眉,「字清,看来你也不是很清白啊。」 「呵呵,彼此彼此,你看来也不是闺蜜那么简单而已。」 在场都是人精,深諳做节目不单是默默做事就行,还必须做效果,大惊小怪是下下策,搭伙互相调侃还能有后续营业拍拖。 坐在场外的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间聊了起来,正确来说的话,是朱顏单方面想认识白屹禾。 瞥了眼镜头,盛倩直言:「他是我竹马。」你死心吧。 「啊,那你们待会带带我,不然你们也不想看到冷落的新闻吧。」 白屹禾神色冷了冷,「我的角色形象是木訥。」 比起白屹禾的收敛,盛倩佯装蛮横,甚至特意抬了下巴故作高傲,「想威胁人,也得看看对方是谁。」 眼瞧盛倩的表现,白屹禾的感想是:看来这女人触到了她逆鳞,完了。另一人言顏却是有着几分欣喜,在她所瞭解到的豪门望族,就没一个如此外放的,估计也只是狐假虎威。 最近被年轻女演员抢戏的不痛快一併堆积爆发,恶意快速滋长壮大。言顏看着自己的美甲,言溢于表的嘲讽:「我的粉丝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没整个北城,像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千金估计不明白网暴的可怕吧。」 「确实。」盛倩想,既然这人都夸自己养尊处优了,就让她飘得再高一些,摔下来粉身碎骨估计也会更痛吧。 正好,她回北城后实在安逸,把那些流言蜚语置于脑后,导致有些人忘了她的狠戾,就拿这不知死活的女人来练练手吧。 声败名裂太过分了,做个对照组就好,恰巧完善了她计画拼图的缺角。 想,既然这人都夸自己养尊处优了,就让她飘得再高一些,摔下来粉身碎骨估计也会更痛吧。 正好,她回北城后实在安逸,把那些流言蜚语置于脑后,导致有些人忘了她的狠戾,就拿这不知死活的女人来练练手吧。 声败名裂太过分了,做个对照组就好,恰巧完善了她计画拼图的缺角。 盛倩脑里飞快的跑完了方案,她觉得,自己似乎当真是上天的宠儿。 ——谁惹她谁倒霉。 五、魏斯辰 就在盛倩还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之时,白屹禾打断了她的思绪,一句话像是惊天雷电,将她劈开。「你前男友怎么也在?」 「他好像是金牌编剧吧,节目组重金招聘。」 「我怎么听说他是自降身价,因为对这类题材感兴趣呢?」 盛倩丝毫没有半分尷尬,反问道:「既然你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白屹禾被噎了一下,不自觉的阴阳怪气了起来:「看来他对你依旧念念不忘。」 盛倩望向了棚内唯一的窗户,隐隐约约透出了晨光,她的半张脸落入了光的笼罩之中,表情变得有些模糊。 「那也很正常,毕竟我是他遇过最好的。」 很盛倩的发言,白屹禾想。就往日而言,听到她说了这样的话,白屹禾不会再接下去,许是因为看不见给了他勇气,他问:「你对他这么瞭解吗?」 「不了解,但我对自己有自信。」光轮流转,盛倩的表情是白屹禾所不能理解的淡然。 她对待每段感情好像都是这样,永远位居上风,总是在对方欲罢不能想更进一步时果断抽身。 白屹禾其实不太能明白盛倩谈感情的方式。 「我记得,他对你挺好的。」说这话时,盛倩敏锐感知到了几乎不可察觉的一毫来自天之骄子的落寞。 盛倩不明白,他们谈的分明是魏斯辰这个人以及和她的这段感情,白屹禾在认真什么,甚至于还将自己代入了魏斯辰的角色。 「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好像之前渣了不少女的。」换作平日,盛倩根本不会多解释些什么,如果她做每件事的理由都要向他人说明,那她肯定会过劳致死。但是倘若对象是白屹禾,盛倩愿意看在他从前的份上多给予几分耐心。 「你最后为什么跟他分手?」这是白屹禾第一次问盛倩这样的问题。他在面对盛倩前男友们的纠缠时,他总是能妥善解决,从他们口中听到各式各样的说词,却从未拿这些向盛倩求证,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跟自己没关係。 所以,他现在为什么会问呢?白屹禾衝动问出口后,自己其实也不大明白。 盛倩给了一个一听就很敷衍的回答:「无聊了,腻了。」间接也打消了白屹禾那若有似无的情绪与探究。 她对于白屹禾睨他满脸不信的样子一点也不在意,心想:我总不能说是他佔有慾太强强到想占有她的身心吧? 这说法,他估计也是不信的。 在白屹禾看来,自己不是身经百战,也是hpv病毒(註)的潜在感染者,跟清白沾不了太大关係。 「需要我靠你近一点吗?他看起来想找你麻烦。」 「他已经找我麻烦了。」盛倩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这个角色就是。」 爱之深切,亦是恨之深切。 盛倩的这位前男友,和她在一起时,可以说是只要她敢开口,他就连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给他。 海王海后的交锋,起初的火花迸裂,与常人自是不同。 他们的相遇是北城的冬天,盛倩裹着围巾去参加语言课的期中考试,那是他第一次参与课堂。 由于这堂语言课非常的困难,学分配比却又极高,基本上是供给那些从大学就心有所向的天才们选修的课,学生非常的少,小班制。 魏斯辰是那堂课的助教,他甫一回完自己鱼塘中最感兴趣的一条鱼,一抬头,便撞上了盛倩的眼睛。 那天,盛倩没有什么装扮,一心只想考完赶快回家设计最近的圣诞系列,在工作上,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 在各式各样精緻打扮的女孩子间,盛倩就像是浓绿万枝一点红,因此,游歷花丛的魏斯辰,驀然就心动了。 当时的他二十三岁,距离学生时代的青涩已然久远到不可追溯,这样的新鲜感令他顿时眼前一亮。 他自然而然摆出好好学长的姿态,表现出了他的亲切。 魏斯辰的态度盛倩不是没有注意到,但她连日的赶工已然令她疲倦不堪,疏离的很。 这般姿态激起了魏斯辰的征服欲,他想要探究盛倩的心愈发热烈,在盛倩闭关工作的那几天,他竭尽全力搜集了她的相关资料,结果一无所获,这样的神秘感令魏斯辰热血沸腾。 在盛倩把手边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她打开自己的通讯录,表哥抱怨着这几天有一人试图突破他所设立的防线去调取盛倩的资料,调侃盛倩又去哪里招惹了这样疯狂又强大的追求者。 qian:我这几天在工作:) 看过一轮后,盛倩不小心通过了魏斯辰的交友邀请。 接着,在盛倩退掉之前,魏斯辰拋出了晚餐的邀约。 直白而不讲道理的攻势,倘若盛倩是一个母胎单身或是感情经验不丰富的女孩子,或许会为了一个帅哥学长追求自己而感到窃喜,然而,盛倩不是。 不过,那间餐厅刚好在盛倩的bucketlist,是一间很多人推荐却极难排到的无菜单料理。一般来说,盛倩想吃任何一间餐厅都很轻易,然而,她看中缘分,恰巧前几次都有事情耽搁,因此,她没有去过。 考量到两人什么关係也没有,盛倩只是随意挑了件手中奢牌中最普通的亚麻色真丝连身裙配上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给予主厨足够的尊重,却又不会过于奢华。 盛倩在斟酌过后决定以自己最近设计的新款发夹将头发挽起来,尔后,她将散落的碎发用电棒整理妥当,画了一个简单的裸妆。 最后,她找出黑色金鍊里最低调的款式,扔了卡夹、手帕和唇膏,拿着手机出了门。 见面的时候,魏斯辰很是惊艳,紧张得就像初嚐恋爱禁果的毛头小子,并且难得冒进的盛讚道:「你今天很美。」 盛倩的状态很是松弛,坐在劳斯莱斯里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魏斯辰不得不重新在脑海里审视这个让自己一眼万年的女孩。 是的,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最初只不过是想着许久没遇见这样的人,心态仅是玩一玩。 截至目前为止,盛倩没有主动为他付出一毫,魏斯辰却已完全地陷入。 他们度过了很美好的一个晚上。聊天的内容每句都像是精心雕琢,直击魏斯辰的心脏,使他沉浸其中,令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对爱的要求是必须有性的碰撞在其中。 心灵的滋养使他像是看了一场盛大歌剧一样的丰沛,当天晚上,他发表了一首诗在他的个人网站,迄今仍然是最高讚数的一篇。 魏斯辰觉得,自己就是上天的宠儿,方才得以在瓶颈期遇见了他的繆思女神。 这样高涨的情绪自然是被盛倩所察觉,她就像是一名观眾,冷眼旁观着他的独角戏。 直到,她看见了以自己为灵感发想的那首诗。 盛倩敏锐的感知到魏斯辰的才华,加上只要不见面时,他的控制力也是极好的。她并不厌恶那样的魏斯辰,于是保留给了他几分馀地。 对于当时放大检视盛倩的魏斯辰而言,这几分馀地更是给了他上房揭瓦的勇气。 何况,他坚信,自己的优秀与眾不同,魅力是足以感染到盛倩的。 九十九朵玫瑰花?不行,太俗套。奢侈昂贵的精品包?不行,太物化。魏斯辰花了许多时间探访各店,企图送出盛倩最为之心动的礼物。 正被恋爱冲昏头的他,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对于盛倩的了解多么的片面,在他满腔热血要送上自己亲手製作的礼品时,盛倩断然拒绝。 「斯辰学长,你很好,我没有办法回馈给你相等的报酬。」 魏斯辰特别想与她说:只要你能垂下你的目光多注视我几眼,多回我几则无关紧要的讯息,那已然是最大的馈赠。 理智救了他一回,他嚥下这般舔狗的言论,展顏一笑,清风朗月,「没事,你只要知道我把我最贵重的时间献给你了就好。」 魏斯辰的这分豁达,的确让盛倩对他高看了几分。 平安夜的当天,他们终于正式在一起了。 魏斯辰欣喜若狂,所以,他没有发现,自己新晋的女朋友看他的目光有多么冷漠。 他自动美化了一切,以至于最终美梦破碎时,魏斯辰恨不得能将盛倩撕成碎片。 —— hpv病毒:常见的说法是爱滋病。 回看的我好喜欢这一章的描写,颇有用文字惩治渣男的感觉(。 六、冷情 和盛倩分手那天,风和日丽,上天间接证明了,他从未对魏斯辰偏颇过半分。 魏斯辰还记得,自己兴致冲冲地刚订好岛屿的三日游,准备给盛倩一个惊喜,他拿起手机,就看到了盛倩的一则讯息—— qian:我们分手吧。 那一刻,魏斯辰自然是错愕的,但是,莫名地又有些平静。 或许是因为,这一切都是有预兆的,在他被打醒的剎那,那些碎片便齐齐整整的浮在他脑海了吧。 愈发冷漠的回应,日渐稀少的会面??因此,他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qian:我太忙了。 敷衍的四个字令魏斯辰有种盛倩至始至终没有动过心的感觉。 这个想法一出,他内心涌出难以言喻的酸涩。 这是第一次,他付出的比对方还要多。魏斯辰突然能理解,那些他曾经嗤之以鼻的痴缠究竟原因为何,不过是因为自我感动付出极多,不想辜负那些沉没成本罢了。 然而在他眼里一次又一次不可替代和盛大的浪漫,看在对方的眼里,可能什么也不是。 魏斯辰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名声在前女友们那里为何声名狼藉的很,此前,他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功夫,应是无可挑剔才对。但是,交往的基础理当建立在彼此的喜欢,而不是一方的偏爱。 哪怕他能釐清这些,却始终无法将感性剥离自己的脑海,足足有一週,他夜夜笙歌,不醉不方休,吐到被送进了医院,得了胃炎。 一个月后,朋友们见到他都被吓了一跳,他肉眼可见的清减了,原本迷人的桃花眼暗淡到装不下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更悲惨的是,他发现,盛倩早早moveon,有了下一任不算,他亲眼看见她坐进全球仅產三辆的敞篷跑车内,间适自在的模样将魏斯辰的一身傲骨狠狠粉碎。 他以为,自己是盛倩的百年难逢,却发现,盛倩才是自己的千载一遇。 那一刻,他第一次真正的落了泪。 盛倩对于魏斯辰的内心活动是全然不解的,对于她而言,之所以会在一起,不过是在平安夜的当天她滑出了diana的社群,照片上女孩揹着pictoin脸上满溢着她所无法理解的笑意,配字是:lovelypresentfrommyboyfriend.而后一颗爱心。 盛倩想,如果自己也交了一个男友,收到了一份礼物,是不是也能获得同样的喜悦呢?她甚至想,高兴的情绪不用那么浮夸,她不贪心,只要一半的快乐就好。 她的人生太充沛了,金钱、灵感、物质??大部分人所追逐的盛倩都有,偶尔,她就想要有一点调味剂,让她看似高不可攀的生活落入了人间烟火,享受那抹绚烂。 有的时候,盛倩真是厌倦了说有就有的人生。 当天,魏斯辰送了她比包包要昂贵不少的首饰,她的内心却是一点波动也没有。 对盛倩而言,那连白屹禾的一则冷笑话都比不上。 心意是真诚的,价值是昂贵的,为何到她这里却显得如此廉价呢?盛倩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更多地自我反省。 她甚至不小心将魏斯辰代换成了白屹禾,但她的脑袋立刻告诉她不可能。依照白屹禾的脾性,买几隻精品的股票作为她的年度礼物还更有机会一点。 他素来对于奢侈品嗤之以鼻,说那是资本家所设的陷阱。 回到家中,面对一室空荡,盛倩习惯的很,拆开了多个包裹后,她有些困乏。 就在此时,手机响了。拿起一看,屏幕上滚动出现了数则讯息。 白:大小姐,送你礼物,好歹说一声谢谢吧 白:如果不喜欢,你不说我也不会知道 盛倩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找到了一个略显朴素细看却很是精緻的包装,是一瓶香檳,上头还刻有她的qian。 打开手机,盛倩正准备发出谢谢,就看到了白屹禾最后又发了一句—— 白:好歹给我个面子,diana费了好大一番心思亲自挑还去特殊活动刻字的 盛倩笑出了声,热恋期的情侣啊,这样做是会被拉黑的知道吗? 送个礼物也要秀恩爱。 笑着笑着,盛倩眼角滴出了颗水珠。 就说嘛,他怎么可能会记得自己曾经许下逢年过节都要记得送礼的愿,哪怕后来一改再改,从几乎一月一次到最后一年一度,现在,就连她生日过农历,农历是今天都忘了。 自然,他也不会把自己这几週经常随口一提的酒掛在心上。 他们现在会是怎么样的呢? 应该是像她步行回家时看到的那些普通情侣一样,甜甜的腻在一起,说一些很可爱又愚笨的情话,亲暱的相处着吧。 想着想着,盛倩开了那瓶酒,喝了一杯后,视线里的东西摇摇晃晃,她越喝越闷,抓起酒瓶拋掷向了地板。 她很少有这么衝动又不管不顾的时刻。 调味剂是有了,不是恋爱的幸福,而是失去的愤懣。 她跌跌撞撞的扶着沙发爬了起来,叫了扫地机器人清扫,去浴室将自己身上的玻璃碎片拔除,简单的清理后,预约了隔日的全身美容。 盛倩看着镜子中狼狈又破碎的自己,略有些茫然。 她这般用尽力气蹧蹋自己又费尽心思復原如初,究竟是在做什么。 一直到隔日她见到白屹禾,对方直接甩掉女友衝到她面前,本来想解释的话再看到她脸上的伤时收了回去,转而关心,又或是说碎念她的伤势时,盛倩突然懂了。 蹧蹋自己是为了发洩,復原自己是为了使身旁在意的人不困扰。 多年来,盛倩已经习惯了打碎牙也要往里吞的坚韧,很少感受到周遭人因为她受伤的关怀。 她驀然懂得了有些人喜欢讨拍的缘由。 「盛倩!」魏斯辰喊了她的名字,将她揽在了怀里,白屹禾顿时僵住了而后迅速离去。 起初,盛倩对魏斯辰还是有些新鲜感的,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他慢慢的就像是曹操嘴里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终于有一天,在她准备拿给白屹禾自己新设计的產品时,她提了分手。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节点,硬要说的话,可能是西西那天找她提了diana晒恩爱晒的过火吧。 她莫名觉得,自己也许不用再维系这份可有可无的感情了。 更有趣的是,去找白屹禾的那天,他不在。 diana偏巧在那,看着她手中的礼品袋,说了一句:「原来是你。」尔后瀟洒的与白屹禾分手了,事后,她还意味不明的发给盛倩一则「请一定要幸福。」 好在白屹禾也没有怪罪他人的习惯,他似乎将这段感情归因于自己的敷衍和忙碌上,要说多难过也不至于,但盛倩猜想也许他私下醉了一夜。 ——根据她悄悄翻看他电脑后的结果来看,那一夜没有丝毫的瀏览纪录。 盛倩从来没有共情的能力,更不可能拿自己的感情事去慰藉他人,就算她晓得这可能能让白屹禾好受一些,而白屹禾是她生命里最长久的存在。 她也不会为了白屹禾莫名被分手的不解而主动跳出来充当和事佬,认真向diana解释误会,在她看来,归根结底是他们两人欠缺了沟通,无关他人。 西西曾评价过她,她是这样说的:「倩倩,要不是我也没啥三观,我肯定将你批评的体无完肤,怎么能有你这种冷情至此的人呢?简直不可思议。」 在盛倩听来,这算是一种客观评价,只是她还是回应道:「反正你感情的破事也不会找我倾诉。」 西西也明白,盛倩说的话不带有任何主观的意识,她仅仅在陈述一个已知的事实,所以她也只是笑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杯中的酒,饮下了她今天又堕了一次胎的事。 种种的过往云烟在盛倩眼里向来是不值一提的,不是因为她有人要积极向上看的正面乐观,而是她认为活在过去的人与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很显然,她的前男友们都不是这样想的,各个死缠烂打,不肯罢休。 魏斯辰也没有例外,他隐藏的很深,盛倩却看出了他的执着胜过于从前的所有人。 但是,作为一个已经金盆洗手暂时不当海后的女人,盛倩压根不想给予任何机会,在她同白屹禾说完那句话后,她直接欺身压了上去。 在旁人的视角里,他们就像正在热吻中的男女。 ___ 本章取材自朋友的暗恋经验哈哈哈,他好惨,直接被消费,让我们感谢这位同学的付出。(甚至朋友性别男hhh) 提醒大家,遇到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要想着能改变,浪子回头金不换啥的,我们的青春短暂且宝贵,不值得奉献给这种人。 七、撩人 「啪!」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盛倩起身后,忍不住笑了。 方才,白屹禾身子有些前倾,眼睛也闭上了,以至于,她原本的借位计画失败成了亲在脸颊。 她伸出手指抹了抹印在白屹禾脸上的唇釉,欣赏着他错愕的神情。 盛倩附在白屹禾的耳边:「我这样算是偷香成功吗?」 温热的气息有些发痒,白屹河回过了神来,咬牙切齿的反客为主,「你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 自己居然会为方才的盛倩所迷,这点令白屹禾自己也特别讶异,同时也能理解为何她的前男友们总说她是全世界最有魅力的女人,毕竟连他这样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都仍然被蛊到了。 思及此,白屹禾忍不住又没有缘由的鬱闷了。他将此归咎于分析所得出白屹禾也不过是普通男人的结论上。 十五分鐘已到,轮到他们三人上场,好在白屹禾这个角色的人设就是木訥,他默默搜查的表现不会被节目组大做文章。 盛倩翻找的速度非常的迅速,一旁观察的导演简直要落泪了,谁想得到这三人里,连一对一场一和的都没有。 似是读取了导演的心声,言顏做作的拿着一个她精挑细选的宝箱凑向了盛倩,「你能帮帮我吧?据说你对解谜很在行的。」一句话就扣给了盛倩一个大帽子。 殊不知,她的这些小心思看在盛倩眼里丝毫不足为提,她只花了三秒鐘就解了出来,在言顏内涵她提前和导演组沆瀣一气时,盛倩一脸困惑地用了十秒解释,啪啪打脸以外,还显得言顏特别愚蠢。 最后还补了一句:「没想到言姐行走社会这么多年,还单纯的如同稚子。」听在言顏的耳里,那是相当的刺耳,既暗讽了她的年纪,又嘲笑了她的智商。 此时的言顏,对于参与节目已然没有了想法,她观察四周,打算巧妙的营造自己被盛倩推倒的假象,藉此大作文章。 还没将想法付诸实现,她却收到了导演组的警告:「别作妖,特别是盛倩,那是你得罪不起的人物。」 言顏是很不服气的,不过是二十岁的小姑娘,背景估计全靠睡,自己怎么就得向她屈服了呢? 在她动作以前,白屹禾好似不经意的经过她身边,说了一句:「白展昨天被开除了。」一句话令言顏花容失色。 白展,她一直以来的金主,可以说迄今为止,她艸的所有多金人设都是凭藉白展而来,没有白展就没有今天的她。 言顏内心很慌,却依旧故作镇定,直到十五分鐘结束后,她才连忙抓了自己的助理询问白展的情况。 「你吓唬了人家干嘛?」 「没吓唬,说的是实话。」白屹禾脸上尽是无可奈何,替盛倩整理她面部的瑕疵,扫除她身上的灰尘和微乱的头发。「要不,你下次别来了吧?」 「怎么,你认输了?」盛倩抬眸,「认输也不管用,我要证明这不是偶发事件。」 闻此,白屹禾曲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嘖,少用激将法。」 骤然,白屹禾联想到了十年前,m城下了场暴风雪,很大很大,是歷年来最严重的一次。 自然灾害对于城市发展的影响是剧烈的,但那时,白屹禾根本顾不得去顺应股市和大盘买进卖出股票,增加自己的资金以及和父母谈判的筹码,他第一时间想尽办法联系上了盛倩,关心她的安危。 盛倩一直听,都没听出白屹禾想赶过来她身边照顾她的念头,她不自觉的鼓起了脸颊,对着话筒大声说道:「你怕了所以不敢来吗!」 白屹禾甫一落地,对上女孩兴奋的眸光,也是毫不犹豫曲指弹了她的额头,在盛倩捂脸,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时,忿忿说道:「以后少用激将法。」 「我看过了,你想达成你目标,也不差这一张机票嘛,考那个无聊的段考做什么,还不如陪我。」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我不考试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白屹禾看向她,「来你这里,一次就亏损了二十万。」 盛倩听了后,依旧理直气壮:「那你寒暑假原本就要来玩,也只是提前一些而已,哪会怎样,大不了,我和你一起去打工啊!」 「法盲倩倩!十六岁以下是童工,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彼时的盛倩禁不得白屹禾的一句骂,直接伸手想将他推倒,「笨蛋白白!这里法律跟北城的不一样!」 可是盛倩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不过,白屹禾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衝了一些,于是,他也只是捏住了盛倩的手说道:「好嘛,我说错了,你说的对,我才是法盲。」 小盛倩眼框红了红,「松开!」夺回自己的手后,气嘟嘟的逕自朝家的方向走,完全不搭理白屹禾。 白屹禾自知理亏,放下行李后,马不停蹄地去了附近超商买了一大堆小盛倩爱的玻璃棒棒糖,亲手组成了一束半径十公分的大棒棒糖,这才哄好了她。 吃着糖之馀,盛倩晃着自己的脚,「白白,你这样离你目标就更远了耶。」 十岁的白屹禾腹诽:这倒也没有,几十块美金而已。他没有直接把他心底话说出来,直觉告诉他这样会让自己的小青梅怒气比先情更甚。 于是他说了一个满分答案:「你高兴就好啦。」 听到这句话,小盛倩的笑都快咧到了耳后,她跑回房间,搬出了很重的一个箱子,放到地上时,还将白屹禾吓了一跳。 她自顾自的打开了箱子,凑近了白屹禾,甜甜的糖果香縈绕在了她的周遭,白屹禾闻了后,耳朵又不自觉的红了一些,就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在做什么?」 「这些给你!」小盛倩移开了身子,露出身后金灿灿的箱子内容物,「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的私房钱,攒了好久的那种,刚好前阵子我找了叔叔换成这个,就当作你辛苦的报酬吧!」 小白屹禾被震慑住了,尤其是当小盛倩告诉他里头市值多少的时候。 他当然没有收,儘管很心动,他却也明白,自己的飞行是心甘情愿的,没道理要盛倩替他买单。 眼看盛倩有些沮丧,白屹禾连忙补充:「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也很喜欢。但那是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可是,我想送给你啊。」 白屹禾摸了摸盛倩的头,「那就当作我先在你这里存放着,等我需要的时候再跟你拿。」 儘管盛倩也知道这是安慰之词,她的眼睛还是亮了亮,用力地点了点头。 回到现在,两人的互动,落在他人眼里,那就是一对欢喜俏冤家,还是赏心悦目的那种。 有些人自然就不痛快了,开始说起了风凉话:「呦,现在的小情侣这么奔放啦?」说得好像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样。 「有狗在吠,白大少打算怎么处理?」 「那要看盛小姐预计要用什么筹码兑换。」他们完全不介意的调着情,看得暗处的魏斯辰攒紧了拳头。 「行了,再腻歪下去得有人急了。」盛倩替白屹禾重新打了领带,「那个女的给我处理。」 「怕我下手太轻?」白屹禾挑了眉,「没想到盛大小姐还会吃草民的醋啊。」 盛倩面露不解,「你怎么会觉得我要吃你的醋?」 被噎了一下的白屹禾扯了扯领带,「是,盛大小姐对我放心的很,不用吃醋。提醒你一下,搞定那种人,最好不要自己出手,狗急了会跳墙。」 「放心,我后来想想,略施小惩也差不多了。」回应完他的后半段,带着被他前半段话勾起的笑容,盛倩挨近了他,「你那么乖,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是吧?」随后,又开始蚕食两人间的缝隙,离他的唇角不过一寸便将嘴角放平再轻轻一弯,确保他看见后起身就走。 对此,白屹禾一点抵抗的能力也没有,只能看着盛倩的背影,感受鑽进他鼻息里的香气,抹掉嘴边不存在的印,感叹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这辈子估计是撩不过小青梅了。就算,其实他才是年长的那一方。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能拴得住她。 既不会过于拘束了她的野艳,又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绽放。 白屹禾想:也许,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八、对手 席探独自一人先在房间里展开他的初步人物关係图构建。 「死者朱芳,初估死因为后脑挫伤,应该是锐器。」他放上朱芳的照片,连了一条线,「朱字清,死者的父亲,疑似有庞大财务压力。」接着,他依序放上朱顏、吴耀和慕临渊。最后,他将陈文文独立在外,「目前为止,似乎没有陈文文和朱芳的关係。」 简单梳理过后,他对着镜头说道:「那么,接下来就请五位嫌疑人进来说说他们各自的发现吧。」 盛倩自动请缨最末,言顏面色不虞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意有所指:「别压轴到时候没东西说还要靠剪辑。」 「言姐,压轴是倒数第二个的意思呦。」慕临渊翘起了尾指,将声音掐细,盛倩突然觉得,这个人也不是完全不能来往的人,起码学识还是有一点的。 慕临渊瞥到盛倩的神情就晓得他走对路了。不同于言顏的自命清高,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天亮和天暗是两个世界,自己生活在天暗时的泥淖里,淤浊不堪。 生来就是尘土的认知让他很是甘愿认命,他没有背景,没有倚仗,他知道自己落难之时只会有人落井下石而没有人雪中送炭,对他而言,任何一个人都不值得他得罪,哪怕他其实不清楚这个二十岁的小姑娘究竟有多少能耐。 「我搜查的是莫的房间,发现他似乎和朱芳关係不浅吶。」 手机里讯息的来往,女性的贴身衣物,样样都是证据。 朱字清中规中矩的分析:「三天前,莫似乎已经受不了这样的关係了,要求分手,我估摸着这是动机。」 席探按照流程的问:「所以,你现在最为怀疑的是谁?」 「那当然是我们的『红粉知己』莫先生啦。」 莫临笑了笑,丝毫没有被针锋相对的不快,还应了一句:「这么看来好像我的嫌疑确实还不小。」他摊开自己查找到关于朱字清的借贷证据,「我找的东西也不多,依我的浅见,字清似乎很需要这么一大笔钱,并且向朱芳进行勒索,而朱芳式不愿意给的,并且,你前阵子还买了一笔高昂的意外险,能否解释一下呢?」 朱字清接住了莫临递的梗,摇头晃脑,「我确实是贪,但我也是很爱她的啊,保险方面我是全方位的额度提高,不是只有意外险而已,不信你可以再翻翻,应该有我是慈父方面的证据吧。」 席探頷首,「嗯,我等下可以帮忙补充。」 慕临渊不以为意,「我的部分就先这样了。」 席探上了前,「我主要翻看的是死者的部分,大概是这些东西。」 朱方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然而,这样高昂的花费是需要代价的。 从年轻起,他就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进行了裸贷等一系列非法的行当。 可是,朱芳同时也是幸运的。 被一个富商看上的她,生活逐渐步向了正轨。 直到,一年前魔鬼找上门。 显然,在朱芳的日记里,他的恐惧是不可掩饰的,并且,排除了字清的可能性,她写道: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 在朱芳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还有一张全家福的照片,由此可知,对她而言,家庭是非常重要的。 在她的房间内,侦探还找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放了非常多张纸钞,附上一张小卡,说明父亲向她要钱她是打算要给的,只不过是顾虑父亲的用途。 接着,轮到了言顏,她驀然有些心虚,自己着实在盛倩的房里没有什么收穫。 毕竟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多年,言顏还是懂得一些说话的艺术,先降低大家的期待,而后给予更多的资讯,博取眾人的欣喜。 遗憾的是,她搜集的证据当真一点价值也无,只能证明陈文文并没有冒用他人的身份,而是帮自己的朋友代班。 在场的都是些人精,自然也不会直接拆穿言顏的无能,至多开玩笑说上一句:「朱顏果然人如其名的漂亮。」调侃言顏就是一无用的好看花瓶。至于盛倩和白屹禾,他们更为专注在两人间的比拼。 白屹禾一站起来,眾人立刻感到了一丝上位者的压迫感。 朱字清说:「现在的小朋友霸道总裁的剧是不是看的都特别多。」立刻被盛倩的一个眼风扫过。 「我负责搜查的是案发现场。」白屹禾慢条斯理的做了开场后,紧接着说:「接下来可能会比较快,有些也只是我的推测。」 「死者的实际年龄应该是三十岁,比她身分证上的长了五年,无论是任何地域都没有多五年的说法,由此可知她这点是谎报的。」 「怎么看出多五岁的?」 「衣服、首饰、穿搭。」白屹禾虽然不耐,但还是原原本本地解释起了他的思路:「其馀都可以掩饰,外貌可以透过医美,可是一个人的价值观和时代是脱不了沟的,根据研究显示,三十岁以上的女子欣赏这类奢侈品的比例相较二十五岁多了三到五成。」 「那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那个二十五岁就喜欢的少数人呢?」 「朱芳在其他方面是很谨慎的,杂志就能代表这点,如果一个人的一切都被侷限在了一定的年龄层,说明他要马就是非常随波逐流,要马很谨慎的苛求自己在这方面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被害人显然是后者。」 「要怎么知道他不是随波逐流的人呢?她会做超出自己能力的消费,进行同龄人不敢做的活动,并且很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为了什么,从他的记事本就可以知道了。」白屹禾至此才放上了第一张照片,「详尽的事项规划可以说明朱芳的自律能力是远胜于常人的,儘管她不具高等教育的背景。」 听到这段分析,盛倩弯起了嘴角,果然,在场的对手只有一人。 九、百口莫辩 这次换席清岳打断了,「你怎么确定他没有高等教育的背景呢?」 「我们明白,朱芳是个对于物质有所追求的人,她也有相当好的礼仪和教养,但是,你可以发现,她的周遭环境没有一项东西关于学习,意味着她对于读书并没有太大的热忱。当然,这也不代表什么,大部分的人脱离学校这样的环境后就不大会主动阅读书籍了。」随后,白屹禾话锋一转,「但是,我们方才提到了朱芳他所扮演的角色年龄是二十五岁,一般来说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后会再读上了两年硕士镀金,也就是她离开大学才一年,还有可能phd,这种人怎么可能没有学习呢?」 「不过,广义来说朱芳是有在学习的,不过他并不习惯于系统化的整理,这也可以证明他没有学术经验。仔细看记事本就可以得出来了。」 「你劈哩啪拉说了这么多,跟这个案件又有什么关係呢?」 这次,白屹禾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质疑,继续说了下去:「一枚注重自己形象的女士居然会有一件不合身的裙子,皮肤上还有萤光点,这能说明什么呢?」 「她有回房间换过和兇手是怎么锁定他的?」慕临渊有些不自信地答道。 白屹禾暗自庆幸这个房间里除了他和盛倩外,还有一个正常人。 正常人莫不晓得自己一个不经意的问句又刷了一位大佬的好感。 「没错,可奇怪的是我没有找到他换下的那件衣服,当然也可能是我时间不够多或是对女士习惯不够瞭解,但从这两点来看,我想兇手应该是位女性。」白屹禾锐利的目光扫向眾人,「兇器的部分,根据推断,具有把手,十到十五公分之间,非常锋利,很遗憾我的实务经验并不够多,对于它的外型我没有相当的观念,但是,场间俯拾即是的刀叉我想会是选项之一。」 「总结来说,兇手清楚被害人的真实年龄,并会对他构成相当的威胁。」 席探咳了咳,「那么,你怀疑的对象是?」 「两位女士。」 「我搜到的东西其实也不怎么多,我不太喜欢解释,所以大家可以把听到的疑问点记下来,最后我再解答。」盛倩贴好了照片,转过身后气场全开,「那么,开始囉。」 「我主要负责的两个区块是吴耀和朱顏的房间。吴耀的动机是他发现了死者与莫临渊的不正当关係,这张图即可证明。吴耀长期监听死者的通讯纪录,并且对死者颇有不满,而且他知道了死者三十岁的事实。」在场眾人纷纷倒抽了一口气看向白屹禾,简直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脚的男人。 「我是知情的。」他费了一番口舌,才掰扯的清了一些。 「但他和朱顏的相比简直是小儿科。」盛倩眨了眨眼,果不其然受到了白屹禾怨念的眼神,这点小小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她总是乐此不疲。「朱顏的作案动机有立即性之外,她还有作案的装置,吴耀所说的换洗衣物以及,犯案关键的萤光涂料。」 此话一出,一片譁然。 言顏几乎就要拍桌了,双眼泛红说道:「证据呢?你可不能因为个人偏见血口喷人!」 盛倩暗自感叹:这份演戏的劲用到戏上面估计也得是个最佳新人吧。 她从容不迫的推出了照片,「全部都在她房间里找出来的,为了防止有些人说我开外掛,我来简单说一下怎么找到这些关键证据的。」 「在三天前收到角色自述时,我就已经隐约猜测到犯案人大概和嫉妒心脱离不了关係。于是,在看到不适当尺寸的裙子和萤光点之后,我立刻锁定了朱顏。」盛倩滔滔不绝地叙述:「她的手上或是衣着估计也有些痕跡,反正裙子是她的size,她将那件裙子用了西装外套掩饰水痕,仔细一点查找衣柜就行,这种自大又胆小的人估计会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萤光涂料和作案装置必须一起说。这理论上的线索线被安排的应该是要先从手机看完她的动机后,利用本子破解了锁,找到暗格而后再用首饰那类的推理其实手机里别有洞天,不过我认识这类知识比较渊博的人,他有告诉我过暗码那类的知识,所以我直接看出来了。」 「作案装置他是架在风口内的,那也是个隐藏式的机关,好在破解也没有很难,就简单推敲出密码就行。」盛倩有条不紊地捋手上的每一分发现,「他操控的遥控器其实就在小熊内,把他改装成像是开关,不得不说,他动手能力还是蛮强的嘛。」 「最后的最后,补充我自己有关的一点,我的杀机是那个我代班的服务生,她的姐姐被朱芳忽悠去犯法,发生了悲剧,线索一样是在那个服务生的朋友圈内,点开就可以知道了。」 盛倩的论述,有条有理,说服力极强,言顏百口莫辩,他看得出,在场人对他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就好像他真的杀了人一样。 她拚命的解释,自己虽然虚荣也有嫉妒心,但朱芳活着能带给她的价值远超乎她死了之后,可惜,这等苍白的说词对上盛倩,可以说是直接被秒杀。 场间的风向被盛倩的一席话完全定调,席探自信满满的投了朱顏一票,他笑笑的感谢盛倩让他本来的担忧全然地消失。 甚至,朱字清对着摄像机开始了意有所指的说教,什么不要太爱嫉妒之类的啦,话里话外都是认定了兇手就是朱顏。 第二轮搜查,大家就像刘姥姥逛大观园,由盛倩作为导游,替大家讲解如何析出这些结论。 言顏的心绪显而易见不在大家的考虑范围内,然而,导演组不容她一人不高兴便毁掉整个节目,莫还很是故意的要捎上他,每一个线索她都感觉像是有热辣辣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百口莫辩的言顏甚至自我怀疑了起来,她的角色剧本是不是看得不够仔细所以才误以为自己清清白白。 气氛和乐融融,白屹禾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不过他也说不清。 投票之前,盛倩擦肩过言顏时说:「不要用你的过去映射在他人的身上。」令言顏倍感羞辱,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千夫所指的被关进监狱。 十、解惑 「真正的兇手是——陈文文。」 「你们错过的关键证据是:998」 白屹禾还是很困惑,这个他有看到,就在房间的角落——「是密码存留期的下限呦。」 在一片困懵中,盛倩开啟了她的解惑。 原来,她三天前接到的角色本上,第一行就是兇手。 还没看到下列的资讯,盛倩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在这个游戏成功的胜利。 根据他的预测,一期节目里,不会有人设太多相同的人,那么,白屹禾无疑担当的是智谋军师的角色,所以,她的第一步便是透过话术心理误导他。 在要成功脱逃的情况下,与其想着更好的掩饰,不如嫁祸于他人,经过他的初步推断,在一眾嫌疑人里,最为匹配与她相合的条件里,就是朱顏。 盛倩没有闪过这种做法不道德的念头,对于她而言,游戏最重要的就是赢,手段如果是最佳解那挺好,不是的话,也没有任何关係,能达成就好。 恰巧,言顏又招惹了她。 这让盛倩更为心安理得的带起了风向和节奏。 不过,盛倩觉得,这也是她幸运的缘故。 白屹禾在财法上面的专长是无庸置疑的,但在资讯领域他着实没有那么擅长。 谈到这点,就让盛倩想到了他们先前国高中小的学生时代。 「你那时就不爱学算法那些有的没的,还翘了课不是吗?」将暴露白屹禾黑歷史的问句咽了下来,盛倩解释起了编码原则。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而且,你不是在学设计吗?」朱字清终于按捺不住,质问了一句。 「这不代表小时候学的密码学那些基础性训练就要忘记呀。」盛倩语气轻松,「至于记得清楚,也不是我愿意,但有人发资料来了,我总不能装没看见。」 在她说到这时,白屹禾的记忆也被唤醒了。 当初,儘管儿时的他与同龄人相比一向无需父母操心多管,却依旧有着和同龄人一样叛逆的决心。 并且,当年他对于自己是自傲的,认为应该把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层面上。 为此,他做出了一番斗争。 编程和数学一些细分领域的不专精,就是他叛逆的后遗症。 他从未觉得自己需要为此事付出什么代价,直至今日被盛倩把控了全场节奏,而他只能眼睁睁看其他人栽入陷阱里动弹不得。 朱字清还想替自己找补,强行和稀泥:「你在带节奏方面太强了,现在二十岁女孩子语言能力都这么强的吗?难怪说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你们可能以为是我透过言语强行带了节奏导致迷惑全场的效果,事实却并不尽然。」盛倩的一席话,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首先,我在座位上就有考虑到,作为最后一个说话的人,我完全能掰出一个合理并拥有不在场证明的时间线。」 「就听了几分鐘?」提问的是席探,不像朱字清句句都想替自己开脱,盛倩听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困惑。 于是,她难得耐心道:「准确来说是几十分鐘,而且像时间这么重要的资讯一般来说都会认真确认,辅以纸笔记录,我能够妥善完成的可能性又增加了,当然,我是不需要那东西的。」 白屹禾听了听,作为唯一投对票的人适时帮腔了一句:「补充一点,他的记忆力应该在sre学会里排名前十。」潜在的言论就是:这不是什么可供质疑的能力。 「并且,在事前我透过一句:『我已经知道谜底了。』有效误导了在场仅次于我聪明且懂得分析的人。剩下的事很简单,捋岀案场的关键线索,使其与另一位嫌疑人產生密切联系,编一个还说得过去的杀人动机,就结束了。」 「但你要怎么保证那个最——仅次于你聪明的人不比你提前发现案场线索呢?」顺着席探,所有人纷纷看向了白屹禾。 盛倩的话拉回了他们的注意力,「没有办法,所以只是运气好碰到了资讯工程相关的主题,而我恰巧对此鑽研更深。」在剧本杀中,她所接到的事前资料并没有完整记录犯案的一切,是因为她提前推估出了各个人物纠结的动机和陈文文之所以能想到犯案方式的缘由,才得以遮掩。 事实上,陈文文的原名应该是朱文文,他是朱字清衝动之下的存在。 朱太太早已外面有人,只是那人不能供给他如此的奢华富贵,她心里也很清楚,这个人压根心心念念自己的白月光。 盛文文的母亲正是朱字清的白月光。 清醒过后,朱字清惊喜大过于惊吓,发现自己成功让其受孕后,更是想了千方百计留下了这个孩子。 无论是女是男,他都会给予最好的照护,朱太太那里,他能利用药物使其產生幻觉。 朱太太是很敏锐的,查出了这件事后,她气得浑身发抖,没有想到朱字清既然能恶毒至此,他按兵不动,随即想到了将计就计。 让她的孩子被以为是白月光的孩子不但能取得极大的利益,还能更近一步地在未来的某日诛了朱字清的心。 恰巧,朱芳特别发育不良。 数年的蛰伏和耐心,在某次朱文文出门之际,朱太太成功调包了。 天衣无缝的天时地利人和之外,她还唆使自己的姘头谋杀了白月光。 陈偍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她出卖了自己的色相,保住了性命。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命有危险后,诈死换得朱太太的放心,带着朱文文远走高飞。 在道德上,陈偍是有瑕疵的,但在对待陈文文上,她就是陈文文心中最好的母亲。 可惜的是,陈偍早早去世了。 留给陈文文的,除了钱财以外,有的就是他的故事。 在陈偍心中,自己的女儿最是善良,深怕他哪一日不明不白的没了,于是留下了提醒。 她没想过的是,陈文文比她想的要聪明,也更为重情。 陈文文不能容忍在自己母亲身上加诸痛苦的混蛋们继续行走在这个世界上,?每每想起,他的心就是鑽心的疼。 因此,他先是设计了朱太太的姘头,接着是朱太太,最后一步便是朱芳。 她差一点点就要放下自己的杀心,如果,他没有得知朱芳心安理得的鳩佔鹊巢,如果,他没有知晓朱芳将自己的富贵建筑在无数女孩的深渊之中。 那个原先要做服务员的女孩子前一天就跳楼自杀了,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死都不能瞑目。 陈文文想,在此之前,她已经手刃了两人,第三人也不会造成多大的麻烦。 饭店的装置被她偶然的发现,朱顏的愤恨让陈文文更是轻易地完成她所想的这一切。 在盛倩看来,陈文文完成这次犯案后,估摸也不会活着太久。 她太过于清醒,以至于从一开始,陈文文就认知到自己存在的不应该。 撇开仇恨和上一辈子的恩怨,陈文文是一个热情且义气的女孩,她善待周遭的一切乃至于一草一木。 只是,这一切的快乐,终结于陈偍过世的那个夏天。 陈文文慢慢的被情绪主宰,理智也离她远去,她偏执地认为仅透过杀戮的方式才能了结这些不快。 对于她而言,活下去的意义在杀完朱芳的那刻就消失了。 最爱的人皆不在身边,要她留下着实过于痛苦。 都说最勇敢的不是不顾一切的死亡,而是背负着一切沉重的活着。 这一切的证据就在她的安眠药瓶里,几年来加大的剂量和已足够致死的锭数说明若不是他们打断了案件,顺着事态发展,明天就是陈文文的忌日。 若将盛倩真切地设身处地,她可能一开始就寧愿放弃能解锁真相的钥匙。 毕竟,无知的人总是会比较的幸福。 伴随着长大,盛倩慢慢觉得,有些真相可能不是很重要。 世界上大部分的事终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游走在灰色地带。 就像是一个妻子杀死了一个丈夫,以现行法律而言非判死刑或无期徒刑不可,但丈夫的家人全员都为妻子求情,经过一番调查过后,法官收到了额外的资讯,那就是丈夫长期家暴妻子,动手没轻没重,堪称凌虐,妻子最终不堪受辱,这才直起身来反抗。 以法理而言,妻子有错;以情理而言,妻子无错,甚至,其实她才是真正的被害人。 与人有关的事,往往不会简单的像是数学算式,照着解就能得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你是双主修资工的?」结束之后,慕临渊的扮演者莫临悄声的问。 「不是。」 「啊,你真只是设计系?也太屈才了吧。」 出于对方还算善意,盛倩露出了个笑容,却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你们该把我放出来了吧!」从震惊回过神后,言顏开始试图离开牢笼的桎梏。 节目组无情地宣布:「不行喔。」令言顏倍感屈辱,却也无可奈何。 小虾米对上大鲸鱼,在摄像机面前,在演艺圈没有站稳脚跟的言顏只能服从指示。 灯光撤走,徒留一盏牢笼上方的灯,言顏内心气得跳脚,连原本只是想博取同情的眼泪都真了几分。 —— sre记忆学会是瞎掰的机构名称,但现实中真的有类似的。 大家一定想不到,这章节关键的998居然是我看一则留言引发的搜寻引擎用到快烧掉的求知惨剧。并且,核心参採是我听我家人讨论他们工作上的预算联想到儿时所学的解码。 节目参考是明星大侦探,但动笔契机是新世纪福尔摩斯,我写这段在自我检讨为什么三小时的节目在我这连一万字都不到(捂面) 十一、遗憾 沿途,他们俩特别的安静。 一个是沉默的在思考,另一个是还怕触霉头。 虽说赢的喜悦自然是很好的,但盛倩很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竹马的玻璃心给刺激碎了,接下来再也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能陪他玩这样的游戏。 起初,盛倩觉得节目是无趣的,只不过白屹禾提出了要求,而她无法拒绝罢了。 可是,经过了这次录製,盛倩发掘了一些前所未有的乐趣。 在她不能老是滥权参与大的兇杀案件的前提下,剧本杀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刑侦探案。 每个人各司其职,尽责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后揪出潜伏的兇手。 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合法公民,盛倩小的时候曾经想过鑽法律漏洞去犯案,结果因为过度忙碌而过了那段可以犯案的黄金期。 能够一圆儿时难得的遗憾,怎么说都是一件很痛快的事。 随之而来的是她不喜欢的关注那也没关係,以现阶段而言,快乐是大于痛苦的。 但盛倩觉得,白屹禾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儘管他情绪隔离到位,陪着她录完了兇案解谜的配音,也同他走过了一轮案场,听她说着这些证据各自的背后意义,耐心的向各个工作人员道谢,一切都很得体,与往常并无不同,直到上了车。 白屹禾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在他心理状态不好的时候,他会想隔绝外界的刺激,正如此时他闭上了双眼,佯装太累睡着的跡象,呼吸却一点也不平稳。 盛倩不晓得他内心震盪成什么样,她只是猜想自己素来有完美主义的竹马肯定不能接受这次失败的结果。 她在想,自己的存在会不会干扰他。 而且,这几日她必须开展设计工作,忙的昏天黑地,平时除非她身体机能差到游走在昏昏欲坠的边陲她才会停下,白屹禾显然不会认同他这样的工作模式。 最终,她决定这几天要搬出去。 一打开门,盛倩就看到哭的肝肠寸断的姑娘瘫坐在地。 凑近一听,韩宜夕断断续续地说:「呜呜呜,他叫他林君何。」 「林君何怎么了吗?」盛倩很困惑,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的人名。 「我已经至少三年都没听过他叫他的名字了呜呜呜我的下路双子星??」 在韩宜夕的抽泣中,盛倩找到了一个关键字:「下路?」 「一款游戏的一个配置,其他都是单人路。」白屹禾替韩宜夕解释了一句。 「磕cp又悲剧了?」 「不是!我没有磕cp!他说他不喜欢呜呜,倩倩,电子竞技真的好公平又好残酷啊。」 难得的,盛倩收起了她蠢蠢欲动说教的嘴,掩埋下自己想说行业现状的衝动,安安份份的扮演了安慰的角色。 原以为这对韩宜夕来说是好的,结果,她反倒抱怨:「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就是想着你能打断我情绪才叫你来的呜呜,咳咳。」 盛倩拍着她的背,「我总归还是个人,有点人性光辉在的。」 「不,你没有,我上次老公死了打给你,你压根不接我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张口就来说我克夫命。」韩宜夕情绪涌了上来,翻起了旧帐。 「我那不是看你把钱花在虚拟人物上替你着急嘛,本质上也是为你好。」盛倩好声好气说道:「再说了,我后来不是送了你好几张婚礼图。」 白屹禾又出声了:「所以,我那年收到画是因为这个吗?」 这次,略为缓和的韩宜夕震惊抬头,「白、白哥?你怎么来了?」 「他当热心市民帮我搬行李。」 白屹禾走后,韩宜夕缠着盛倩要她说一说录影发生的事。 「你在综艺里下他脸面啦?我的姐,我的天,你太强啦!」 盛倩喝了杯蜂蜜柠檬,不大想说话。 韩宜夕看着地上的行李,问:「所以我的姐妹,你现在是要入住的意思吗?」 「大概是的,预定三天后是交稿日。」盛倩打开了平板,戴上了抗蓝光眼镜,窝在沙发。 「您往日赶案子不都是直接去酒店的席梦思吗?」 「首先,不一定五星意味席梦思,其次,白屹禾不准。」 韩宜夕替盛倩将行李摆到了客卧,「跟他有什么关係?」 「前科纪录过度不良,他会监控我跑不跑酒店跟我爸匯报。」 听到这话,韩宜夕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那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顾虑啦。」 盛倩飞快的移动着手上的触控笔,「主要是这次在节目上让他心情太不好了,这几天得安份点。」 韩宜夕自己也泡了一杯花茶,坐到了她身边。「那你的设计灵感怎么办?」 「我包好咖啡厅了,喔对了,我新房也快装潢好,所以我等下又会搬走了。」 「啊?敢情我这里就是个中继站?」韩宜夕听到后瞬间蹦了起来,她本来都想好要来好几晚姐妹间的行程呢。 「不,还是终点站呢,我可不能让他知道我有多少馀裕。」 盛倩的回覆镇住了韩宜夕,她再度瘫到了沙发上,「你怎么被白屹禾这么多年都吃得死死的啊。」 「好好讲话,我这是守孝道,跟白屹禾半毛钱关係没有。」 就在盛倩奔波忙碌于他的迁徙时,白屹禾泡了一杯美式咖啡,啜饮似的喝完了。 儘管他知道游戏有输有赢,只是他还是很难释怀证据都摆在了眼前,而自己却没有剖析出来。 的确,自己对于某些方面足够精通,但这样的垂直加深真的足够他成为自己所想要成为的人吗? 显然是不足的。 可是,现阶段的自己,在专门的领域内也不过居于中上,他已经没有心力分给那些他所不擅长的了。 很久以前,白屹禾曾经极度自负过。 他觉得,自己是有能力用时间去兑换所有他用得上的知识,他相信自己也是那难得一见的全才。 遗憾的是,在逐渐深入过后,他意识到了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最怕的不是平凡,而是身边有不平凡的人。 由于先前没有在同一个环境下以考试这等一致的标准作为他和盛倩比较的参考,他对盛倩的才赋只能说是片面的了解。 这一次,他迫不得已直面了自己的不足。 「达文西和毕卡索都是很厉害的人嘛,我只要能当后者就很开心了。」 白屹禾驀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秋天,盛倩所说的话。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是一句困了他很久的话,却成为了现今开解他的良药。 与其散漫的走马看花,不如他想尽办法精深于自己已经在鑽研的领域,加强沟通与合作能力,结果也不会是不好的。 或许,还会更好也说不定。 想通了之后,心中的鬱闷散开了许多,外头的乌云也散开了。 思及方才盛倩明显想躲避他的「逃生」行为,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逗笑他的盛倩此时正躲在咖啡厅内,吸管烦躁的戳着杯身。 盛敏媛端了一盘精緻的甜点,上桌后调侃道:「你的tiramisu,最近的男主角看来挺不错,还让你难得点了寓意这么深远的,想让谁带你走呀?」 「没有男主角,要工作。」 「但你不是有工作室吗?」盛敏媛托着颊,观察着盛倩的神情。 盛倩推了推眼镜,「装潢还没好,明天就搬了。」 盛敏媛起了身,回到了吧台,「怪我多嘴,我明天就又得辛苦揽客了。」 「不想那么辛苦我可以帮你打电话。」盛倩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望向盛敏媛。 「哎别,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赚个外快。」 盛倩笑了笑,「我要开始工作了。」 身在一个利益复杂的上流社会,盛倩见多了兄弟鬩墙,姐妹反目,于她而言,他不会因为流着相似的血液而带着滤镜看对方。 与盛敏媛一拍即合纯属意外。 她的堂姐,史上最喜欢玩捉迷藏的富二代。前阵子才刚乖顺了一会儿,一听到家里人筹谋他的婚事就又逃出来了。 最令他爸妈无可奈何的是,她拥有卓绝的经商天份,迄今为止做的任何一份事业都没有失败过,不是透过经济就能简单拴住的人。 她们俩从小的关係其实不远不近,是在一次出乎意料的合作之后,才展开了互相赏识和互损的闺蜜之路。 利用随身的平板点开了这次与白屹禾合作的案子,盛倩从头开始,一步步剖析每一行文字,这一份文件她已经反覆看了三次,推敲斟酌。 他没有经商的天赋,对于文件的文书处理也很是不耐。先前遇到这种事他总是会交给那些比她更为专业的人去处理,但这次不一样。 这个案子,就是盛安给他和白屹禾的试金石,不能假他人之手,何况,他也不信任旁人。 当然,理论上他是能够和白屹禾讨论的,只是盛安估计也设想到了这样的情况,直接划了一大部分设计,作为难题丢给了她。 —— 林君何是另一本书的主角,电竞文,本来要早于这本写,放到明年了。 写这段时,我又因为原型哭得泣不成声,不晓得在我有生之年赶他们稿时会不会哭到键盘浸坏hhh 十二、变质 「喂。」盛倩疲倦地接起电话,「装潢好了?行,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去休息了。」 「嗯嗯,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别瞎操心,到时gpa又没4.3。」 「你弟?」 「对,我要走了。」盛倩收拾起东西,「你也差不多得了,我可不想再被迫接到秦宇泽的电话,每次他打过来我都要重新建构防火墙。」 秦宇泽是盛倩的表哥,从小就很照顾盛倩,也是盛氏在政府里少数极有话语权的存在。理论上他和盛敏媛是没什么关係的,但因为盛倩的缘故,两家也多有往来,于是被迫熟悉了起来。 「嘖,哥就是自己害怕还恨不得把我推入。是说你不也是吗?前阵子我有听到阿姨在催。」 盛倩将包包的拉鍊带上,「我才二十,你二十四了,他们自然是先急你的。」 「好啦,掰掰,记得告诉我新家地址在哪,送你一桌好吃的。」盛敏媛脱下围裙,摆了摆手,表明送客。 盛倩与她告别后,坐上自家司机的车,「先去西西家。」随后,闭目养神。 「倩小姐,到了。」 「在这里等我,我搬个行李。」 韩宜夕一看她回来,立刻从躺的姿势坐了起来。「你总算回来了倩倩!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连晚餐都——」 「我今晚就能搬了。」 韩宜夕知道盛倩不大会为了他人而轻易改变计划,可还是撒娇道:「啊?你好歹睡一晚嘛。」 「西西,流產或堕胎之后也是要做月子的,不用为了我改变你原先的生活,我也不能照顾你。」 「你知道了?」韩宜夕脸色一变。 「没有谁告诉我,我自己分析出来的,西西,我不评论你,但作为你的好朋友,真心为你好的好朋友,我能给你推荐一个好医生帮你疗养。」盛倩说完这话后,韩宜夕静默了良久。 随后,她噙着笑,笑中带泪,「倩倩,我还值得吗?这是第二次了。」 「西西,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要我们不放弃自己,就没有人能看低你。」 「好。」韩宜夕抹了抹泪,「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嗯。」 看着盛倩的身影逐渐地消失,韩宜夕打了电话联络月嫂和医生,接着,他打给了那个他以砲友之名强留在身边的人。 她情绪澎湃,心里还有些担忧,结果,那人压根没接。 眼泪立刻就掉了,韩宜夕将一段她从得知自己第一次怀孕就开始打的话发了出去,接着她把少年上次见到他给的sim卡拿了出来,通知完与那人无关的人后,她换上了新的sim卡,倒了一杯气泡水,将旧的丢了进去。 一打开手机,弹出了一句:「西西姐,不管怎样,你还有我和我姐。」 韩宜夕眼泪落得更兇了,她该是何等幸运才能遇见她们姐弟吶。 拖着行李箱走到楼下,盛倩坐进了车里,单手压着自己的脸。 一则讯息弹出:「你劝好西西姐了?」 盛倩挑眉,「你安装了监控?」 盛谦无语极了,也不晓得他亲姐何时培养的恶趣味,老是喜欢拿这种话来噎他。「……不是,我没那么变态。」 盛倩敷衍的应了一声,盛谦有些咬牙切齿,「你别忘了房子是我帮你搞定的。」 「那不是你自告奋勇的吗?」 憋了三秒,盛谦丢出了:「算你狠。」三字后,掛了电话。 闔上手机,盛倩走进了自家弟弟打理好的一幢小别墅。 由于困倦,她对外围环境看都不看一眼就往里走。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气派的大客厅,灯自动的亮了起来。 走到了电梯,上头写着电梯配置图,好在瞧着也精緻,否则盛倩真想重新改造。 到了三楼,第一个房间就是主卧,queensize双人加大的床佔了三分之一,盛倩根据手上之前发过来的配置图走向了衣帽间。 他一走进,顶上的灯光便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甚至,脚下踩的地毯还是红色的。 盛倩将行李箱随意地摆着,挑好了睡衣,就走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她感觉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打开了,很是舒适。 将行李箱的东西一一归置过后,她躺上了床。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扫了一眼,犹豫了三秒后还是接了起来。 「喂。」 「我开的是视讯镜头。」 「洗完澡了?」 「嗯。」 白屹禾沉吟片刻,「工作进度怎么样了?」 「如果你打来是想压榨我,那我就掛了。」 「盛倩。」唤了一声她的名后,白屹禾将拇指和尾指张开,单手拿下了金框眼镜。 「嗯?」 「你不用因为顾及我的情绪而离开我们的家。」 盛倩煞风景的说了一句:「房子是我的,你也只是取得了暂时居住权而已。」 「好,你的。所以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你是担心我逃跑不让你案件顺利推进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是。」 对面的人很是无奈一笑,「我只是觉得你不用迁就于我。」 摘下眼镜的他,少去了平时的精明锐利,温和了几分。 配上他好听的嗓音,盛倩有几分迷恋。 「没有迁就你,我忙着工作呢。」绕着头发,女孩的声音很软糯,不復往日的冷艳。 「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白屹禾的声音不自觉跟着又低了几分,像在哄人。 盛倩眨了眨她水汪汪的双眼,「很重要吗?」 「嗯。」 眼波流转,盛倩轻声地问:「为什么?」 「因为,是我让你回不来的。」 「就这样?」盛倩的声音多了几分引诱的意味,白屹禾听出来了,他手指不自觉的攒入手心,「对。」 盛倩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畏缩,「白屹禾,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嗯,我知道。」 「那你那里的陌上花什么时候开呢?」 啪,理智线发出了撕裂的声响。白屹禾在脑中死命的握住,维稳自己的声音后,他说:「盛倩,我们之间只是合约。」 所以你不用费尽心思的撩拨,更不用说这些动人的言语。 「我越界了是吗?」盛倩这句话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问,对面的人说了句晚安后就掛断了。 「晚安。」对着无人接听的电话说完二字后,盛倩想,他那么聪明,大抵也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的。 那么,他是不想回覆呢?还是不能解答。 盛倩顿时觉得,她的竹马太有意思了。 打视讯电话的是他,找她回去的是他,自欺欺人的还是他。 盛倩突然就想,如果,这个人完全沉醉,该是什么模样? 在这一瞬,盛倩从前坚守不碰身边人的底线,驀然就碎了。 对白屹禾的好奇滋长成了大树,她不容许有难题留在心底尚待解决。 更何况,难题关乎爱情。 过往,西西曾经悄悄问过她,是不是父母貌合神离所以导致她对于感情如此的轻率? 当时的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摇晃着香檳,轻啟樱唇:「他们那是幸福美满的结婚,我又不是。」 「你不怕,如果之后真遇到了一个人,会遗憾没有清白的过往留予他一人吗?」 「大清亡多少年了,封建守旧的思想丢一丢吧姑娘。讲求的就是自由恋爱,哪来那么古板的人。」盛倩媚眼拋向了一旁的帅哥,边调情边说道:「你信不信,那些人有的表面说会好好珍惜,该丢的时候还是弃之你如敝屣。」 韩宜夕看着店里数对交叠的男女,说出了特别不符氛围的话:「但是,总会遇到一个让你觉得特别好的人吧?」 盛倩拿起了一杯调酒,在手中晃呀晃,「他特别好,是现在特别好。我有缘份遇到他,也是现在有缘分,要怪,只能说他没有早一点出现。」原本分层的顏色逐渐交融,交会而出另一种綺丽。 接过了盛倩晃匀的酒,韩宜夕继续问:「那如果他很早就出现了呢?兜兜转转才在一起的那种。」 「我配得上他,绝对不是因为我的过往如何,而是我们三观相合。」 就在盛倩起身后,韩宜夕的彩绘指甲出现在她白皙的胳膊,她拉住了盛倩。不死心的追根究底:「你不会觉得他比较清白比较好吗?」 「清白对应的是骯脏,我为什么要觉得我脏,我跟那些人交往的时候,又不晓得以后如何。」 听完盛倩的回覆后,韩宜夕松开了手,低头喃喃:「你说的对。」 「西西,你记得。」盛倩认真地注视着韩宜夕,「用处子之身作为择偶要求的,都是混蛋。」 对方用着一层薄薄或者不存在的膜来定义你的价值,满口贞节廉耻,这样的人,往往自己玩的更兇,因为在乎的东西才会掛在嘴边说个不停。难不成,性经验的有或无会对这个人造成什么重大的影响吗? 那些被强迫的女孩子男孩子,本身已经够痛苦了,还要被这种观念迫害至何时。 盛倩特别不能理解以此作为理由的人。 她没有性经验,但她不会以此作为关係里的筹码,她只不过是想规避一些风险罢了。 外头的月亮弯弯,夜色沉沉,定好闹鐘后,盛倩自如的睡去,另一边的白屹禾却很是辗转难眠。 有一些什么,在这个晚上发酵、变质。 十三、雏鸟 盛倩一走进店里,sales立刻热情地迎上,领他进入viproom,一人端茶倒水,一人捧着dm介绍。 「这一件是最新秋季秀上所展出的吧,顏色和布料配合得很好。」 「是的是的。」 盛倩在上面比划,「这些就不要了。」 同事看了过后,頷首表示认同,「如果是產品量產的话确实应该要捨去一点缀饰的部分。」 另一个同事插嘴道:「考虑到大眾化的话那当然,但我们应该也有一些特殊性的吧?」 盛倩适时补充:「这个部分他还没和我提,理论上也不用,他应该会採用价格的部分给予用户优惠。依照文件上的要求,我们只要提交常规设计就行。」 散会后,茶水间内,一名同事问:「你真的不考虑当模特吗?」 「拋头露面的活,我目前还不用接。」 挑好了以后,盛倩步履迅速的走向另一间店,推开了店门。 「你来啦。」同事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拿出设计稿,「这个包装没有问题,但是季节变化要怎么做出同质性啊?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盛倩推了推眼镜,打开了平板的软体,「常态性的我都做完了,变化类的我目前画了二十四种。」 「肝神是你!那你还叫我来做什么?」 「我刚说的那是包装,内容物我还没开始。」 这次的案子其实说简单也简单,不过就是要开展连锁店,甚至选址也不用他们操心,因为是收购企业。 盛倩这边的关窍在于,如何能用已有的卖点上做出创新,并且能够讨到群眾的欢心。 白屹禾那边则是要更复杂一些,他必须做好研究,以一个合理的价格谈到收购后,评估现有的店家体系sop需要做出何种改变,而在文件里,明确地表示他可以挪用的资金有多少,设计部门由盛倩主理等事项。 换句话说,盛倩是负责设计,白屹禾负责管理。 盛安之所以能看上这间连锁店,主要是他想拓展额外的业务,让白屹禾先试试水,成功与否再说。 但是,他已经明确给了方向和目标,企划案的重点也描述得七七八八,白屹禾要处置的很差也很是困难。 同时,由于不能肯定是否会有所建树,盛安不能将这个案子下派,所以,白屹禾就成了最佳人选,既和他们利益掛勾,不会轻易捲款潜逃,又能以此作为测试。 在盛安的想法里,白屹禾是一定要进公司的。 不是为了让他承接衣钵,而是盛安想使他熟悉架构,还有一些公司运营的流程,那么将来他在创业的时候,也不会过于的跌跌撞撞和艰辛。 盛安看不得女儿吃苦,好在,白屹禾还算有能力,自己在刚上大学时便让人事部破格录取,透过他的安排,轮转完了子公司的业务。 只是,那时是看在他爸妈的份上,现在则是考虑到未来是自家女婿,肥水不落外人田。 另外,盛安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吃太多的苦,成功的创业家是风光的,前提是他能熬过那段黑暗的时光。如果可以,盛安希望盛倩不需要作为一名贤内助,而是强强联合。 这件案子也是盛安之所以不拦阻盛母逼婚的原因,在他们这种家庭,婚姻和利益是必须一併考虑的,爱情可以有,但金钱也不能捨。 盛倩很明白,并且他想的也很透彻。 在评估过风险后,她毅然决然的找上了白屹禾。 她的竹马需要这个机会,而自家的公司也需要这样的人才,双向奔赴,挺好的。 除此之外,她也带着一些残存的私心。 她不想要自己的爱情和公司的利益有所关联,如果可以,在找另一半的时候,她想要找一个也许能力不好但是爱他的人。 前半生积累的财富已经足以让她过很好的日子,她不想要好还要更好,不想要自己的丈夫成天愁眉苦脸,她就想要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生。 但是她清楚,爸妈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在万般权衡之下,她筛选出了唯一一个不会因为婚约而纠缠她的人选。 她也想过这是不是会对白屹禾造成影响,因此,她最后只採取了订婚而不是更牢靠的登记。 当然,这样的选择是必须承担一定风险的,可是,眼下的情况不容她犹豫。 于是,在被安排对象相亲前,她找白屹禾谈判了婚约。 律师在听他諮询的时候,问了盛倩一句:「你这样捨了身又丢了利益,换到了什么?」 她只轻描淡写地答了两字:「自由。」 自由的选择她所想要共度馀生的人,自由的生活。 其实,像她一样求取自由的富家子弟一点也不在少数,不想要过一眼望到头人生的人比比皆是,但是他们却又无法捨去父母的帮助,无法达到真正的独立,也就不可能完全的自主。 盛倩不一样,她是真的想过了,透彻了,也开始有意识的不再当菟丝花,转而落地生根。 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同时,她也非常的矛盾。 对于爱情的追求于她而言,与滥情海后的行为可以同时发生。 忙完一天的设计,回到别墅后,打开音响,歌词从音箱流出:「一个人的狂欢总是孤寂——」 听到这句话,盛倩勾了勾唇,难得的搜了歌名。 歌名是殉情的抹香鲸,很是丧气的名字。 盛倩想,大海是蓝色的,抹香鲸是蓝色的,可是,天空也是蓝色的。 一样的顏色却有两样情,非常的有趣。 迸发出了灵感,她坐在地毯上就开始对着绘图工具勾画了起来。 对于盛倩而言,从儿时起就没有把工作和生活切割开来的概念。 他从来不会给自己安排所谓的时间表,而是随心所欲地过活。 他的老师们总会说:「盛倩,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你,那肯定是雏鸟。」 什么都不懂,却老是想着要飞。 不同的是,盛倩是人。 他这分喜好探究的特质能够很好的发挥在她的日常中,使他在设计方面巔峰造极,取之于生活,用之于生活。 待盛倩画完后,抬头一看,墙上的掛鐘指向了凌晨一点。 她打开了手机,关闭了勿扰模式,瀏览起了整天的讯息。 有西西雀跃的:「宝,我今天学会一道料理啦。」 也有盛敏媛怨懟的:「叫你发地址,你又忘了?」 更有自家弟弟烦躁的:「说好的试用体验呢?」 回完了这些资讯,盛倩打开了她和白屹禾的聊天室。 昨天的电话过后,没有一则新的讯息。 盛倩突然心血来潮的滑到了最上方,慢慢看了起来。 看了三分鐘,她就觉得略有些索然无味,于是她打开了保险箱,拿出了一个看似是玩偶的吊饰,装到了电脑之上。 这是她自己亲手组装的,从各式各样的材料之中挑出喜欢和合适的,作为自己的十岁生日礼物。 里面乘载了盛倩从小到大的各种回忆,还有她有意识以来的文字纪录。 为了防止表哥莫名其妙的骇入,她设下了重重关卡,可以说,上头有的东西就是盛倩所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快速的输入所有的密码之后,电脑应声开屏。 档案很整齐,足以见得主人用心的整理,她熟门熟路的点开了白屹禾的资料夹。 里面有从相识以来,他们所有的合照还有她的心情日记。 盛倩其实是非常念旧的人,儘管他会掩饰的很好,档案夹里的东西却已说明了一切。 他经常去翻阅这些,除去回忆之外,还能给予他一些提醒。 比方,他的歷任男友在他这里每个都记载进了一个档案名为:不要重蹈覆彻。 盛倩点开了一张照片,那上面有着两个面容精雕玉琢的小孩,在男孩的脸上,还满有对女孩的情绪。 随着时光飞逝,盛倩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 十四、冰魂素魄 「设计案可以交了吗?」同事凑近了她的办公桌,很是兴奋的问。 盛倩收拾起了文件,闻言笑了笑,「应该吧,但愿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这次的甲方是朋友?」 停下了动作,盛倩迟疑的答道:「大概是吧。」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怎么不算朋友呢? 「他给的报酬很大方,咱们等下去逛街怎么样?」 盛倩俐落的封好文件袋,拎起了包,「行,你要换套衣服吗?」 「嗯嗯,难得hangout,必须得稍微打扮一下。」说着说着,同事还撩了一下头发,逗笑了盛倩。 「那我们三小时后在商场见?」 「好呀。」 「喂。」这是三天以来,盛倩和白屹禾之间的第一通电话。 盛倩一本正经的说起了来意:「你现在有空吗?我要给你设计方案。」 「十分鐘后要开会,你什么时候要到?」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提问,盛倩转而说道:「没事,我会让他出现在你桌上的。有后续问题的话,再跟我说。不过我今天下午暂时没空。」 白屹禾听出了盛倩的疏离,「嗯,公事讲完了,我能说件私事吗?」 「阿姨最近要回来北城的消息我已经收到了,会有人去机场接她,决定好餐厅和日期我会再传给你。」 「不是那件事——抱歉,有些突发情况,我晚点说。」此时,白屹禾的背景声音一片人声嘈杂。 掛上电话后,盛倩悠悠的打开自己最近电子化整理好的衣物列表,挑拣着待会逛街的搭配。 「小姐,老爷提醒您一个星期之后是你订婚满一个月的日子。」 盛倩连抬眸都没有,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所以呢?」 司机斟酌着用词后说道:「他似乎想送您一份礼物。」 盛倩继续低头滑着手机,「仪式感满满的人真是麻烦,帮我暗示他我啥都不缺,但我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的设计打水漂。」 「好的,到了小姐。」望着盛倩的背影,被两面夹击的司机暗自叹了口气。 掏出最高权限的电梯卡,盛倩戴着墨镜掩住了半张脸,直奔十三楼。 办公室皆是透明的玻璃,从外头照样看得一清二楚,盛倩刷开门的当下,明显看到了一些人的诧异。 她暗自将那些人的面孔记下,工作不认真,扣点薪水也不为过。 「请问,您要找谁?」 这里不是总裁办公室的楼层,故而前台不能一眼就辨认出她是谁。 盛倩沉默了三秒,发现自己着实不晓得白屹禾的title,最终选择直呼其名:「白屹禾的助理。」 「白总监的助理吗,好的。那请问您是?」 「盛倩。」 前台不得不暗自庆幸自己素来彬彬有礼的工作态度,才没有得罪盛氏这位活在传说中的小公主。 一边接洽,一边偷瞄,感叹小公主实在是太迷人了,就连平平无奇的黑色西装在她身上也别有风情。 当然,如果他晓得他所描述的平平无奇实则是某牌高定估计要惊掉了下巴。 「您好,我是白总监的助理陈慕。」来人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脸上有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一种老实可靠的形象。 盛倩递出资料,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是怎么进来公司的?」 「正规hr招聘。」 谎言。 「来公司这么久了,认识当初选你的人是谁了吗?」 「嗯,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好。」盛倩收回了目光,芊芊玉指一下一下的敲着前台。 这人分明就是个骗子,张口没有一句是实话。明明进总公司甫三个月,又,公司规章制度明明白白地将人事部门独立,以免同事记恨,何况他还待在白屹禾手下,怎么可能认识hr。 「大小姐,他——」「我知道。」前台被打断后,脸上很是惊讶。 「你心挺好的,但是职场呢,善良是不能存活的,所以,明天开始,你不用来这里工作了。」 前台姑娘眼都红了,她不晓得自己究竟得多倒霉才能直接撞上大小姐的枪口被直接资遣,失去这份他梦寐以求的工作。 在她灰心丧志之际,盛倩再度开口了:「来我工作室上班吧,月薪翻倍,做我助理。」 「真、真的吗?」前台姑娘简佳映瞬间磕巴了起来,「年终还有员工福利什么的也有吗?」 「这个可以之后再议,你今天好好把工作交接了,我们交换一下联络方式,明天直接来我指定的地点就行。」 「好,谢谢盛姐。」 「别把我叫老了。」扔下这句话,盛倩转身瀟洒的朝电梯走去。 攒着自己的手机,想到朋友圈里那些冷嘲热讽自己不过是个小前台的人以及前天住进院里没有保险的母亲,前台姑娘简佳映眼泪忍不住激动地掉了下来,他死命捂住嘴,压下想尖叫的念头。 或许盛大小姐不明白,她的这份赏识带给了简佳映什么,但她心底清楚的很,那是一份能不惧险阻的底气,让他能在这个灰暗的社会依旧明亮的闯荡。 盛倩早就有了要善用公司资源的念头,但她想着自己左右也不能太过,于是他放弃了原本的目标,选中了前台的小姑娘,估摸盛安也不会太计较。 至于方才那助理的问题......罢了,再观察看看吧。 发出讯息后,盛倩去了附近的一个outlet随意的买了一身明黄色的裙子,扎上同色的发带,再挑了一个中价位的包包。 主要是,他刚刚搜寻自己的衣柜发现,似乎就没有适合与同事出游的私服,那些都太过昂贵,说不过去。 「倩倩!」同事激情的挥手,「天吶,这顏色这么挑人你居然撑起来了!」 盛倩没把对方的夸讚当一回事,「现在是私人时间,那些表面功夫收一收。」 「没呢,我真心实意地夸你好嘛。」 她们吃了一家平价的简餐店后才开始逛街,盛倩大多是充当地陪的角色,替同事拿包或是给意见。 「天!这是谁啊,也太帅了吧。」 同事惊呼的人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框眼镜,赫然是白屹禾。 正当盛倩想找个理由走开时,白屹禾发现了她,神情似乎有些不悦。 盛倩心想:他在不高兴什么?分明先前主动冷战的是他。 「倩倩,你认识他吗?他怎么向我们走来啊。」 「甲方。」 「这么帅的甲方爸爸!天,我是在演偶像剧吗?」 迷醉的神情让盛倩不忍提醒她,表面斯文的人内里越是禽兽。 「你来逛街?」 「嗯,同事。」 「现在应该是上班时间吧?」白屹禾面色不虞,像是要掀起满城风雨。 电光火石间,盛倩精确地做出了判断:「设计方案有问题。」 「你知道?不对,你应该早就知道。」白屹禾确实是有些惊讶于盛倩的反应,不过,思及方才助理递的资料,他又觉得盛倩或许是明知故犯,赌的是他的无知,那么,以她的聪慧,她肯定也想过东窗事发。 同事懵了,「倩倩?」 「购物间逛可能要到此结束了,你先走,我处理一下。」 同事欲要说什么,却被白屹禾凌厉的目光遏止了,脸色惨白的离去。 白屹禾收起了接到消息的一丝盛倩兴许是无知的侥倖,冷酷地说道:「盛倩,我打算停止与你的合作。」 一般人听到大抵会惊慌吧,盛倩没有,她很冷静地问:「什么合作?」 白屹禾毫不犹豫的丢下了四个字:「全方位的。」 在听他说完后,盛倩的思绪驀然神游天外,她开始在想,白屹禾小时候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来着? 「这里不适合谈事情,晚上六点,宴楼。」白屹禾单手摘除了眼镜,「我没有在跟你商量,盛倩,我对你很失望。」 就在白屹禾离去后,盛倩方才记起幼时白屹禾写的那一句话—— 本是广寒宫冰魂素魄,怎比那阎浮世浊骨凡胎。 十五、委屈 离晚上六点还有四小时,盛倩回了工作室一趟,替简佳映小姑娘腾出了空位,通知该通知的人,瀏览了工作邮箱,回覆完邮件后才返家一趟。 盛倩进了更衣室,在里头待了良久。 这里有着最新最符合潮流的服装、配饰,至少十个破百万的包包,一些大眾的梦想都能够透过这里头的东西变现来作为资金达成。 光鲜亮丽的外貌对她而言是稀松平常,他不需要思考怎么去配得,人生目标不是追求他人目光里的美好,盛倩把自己的想要放在了最高位的地方。 她所有的奔赴,几乎都是为了自己。 但是,白屹禾不一样。 那个人对自己的标准完全的出于大眾的框架,他连短暂的逃避都没有过,盛倩偶尔觉得,他会不想看见白屹禾是因为她站在了他的反面。 她是一个自私至极的人。 在看到白屹禾的慍容时,盛倩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她发现自己好像早早地在心底有了一个准备——他们终究会有关係断裂的一朝,至于持续多久,盛倩不晓得。 走进餐厅之前,盛倩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晚乌云遍佈,挡住了月亮的光辉。 盛倩今天穿了件暖橘色针织衣和浅色牛仔裤,反常地拿着帆布袋,全身唯一的亮点是耳朵上的芭蕾女孩。如果,白屹禾没有在气头上,也许他会发现,这副打扮跟盛倩跟他吵完架过后,回北城找他的模样一致。 场间的气氛很沉闷,两人沉闷的点完了餐,盛倩看着白屹禾的眼睛,她惊讶的发现,明珠蒙尘。 白屹禾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此刻,他却直接将文件甩在了盛倩的面前。「你完全罔顾了我对你的信任,你自己看看。」 盛倩却很是泰然自若道:「幸好你还有点理智知道不能甩在我脸上。」 「盛、倩。」白屹禾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这次合作案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那你又做了什么?」你是想毁掉我吗?是的话你不用做这么多,费尽心思做到这样,不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吗?怪不得我说未婚夫你也没有意见,原来你根本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些话,白屹禾还是忍耐吞下了肚。 他颓靡的望着对面精緻好看的女孩,「是,盛倩,我承认我棋差一招我不如你,我输了,你满意了吗?」 「吃饭皇帝大,牛排冷了不好吃。」 白屹禾看着她淡然的模样,很是不解。他极其困难的问出:「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像是戏台上的小丑,活该任你摆佈?」 哪怕他何其失言,盛倩依旧云淡风轻,「你觉得,盛安爱盛倩吗?」 白屹禾在心底得出答案的那刻,内心產生了剧烈的震荡。 只有不爱女儿的父亲给予未来女婿的考核会是无条件的轻松与好处。 盛安打从心底就不认可他,所以给他设置了一道考验,事实证明,他非常成功。 白屹禾就像是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热辣辣的痛。 他姿态瞬间低了下来,就像是落水狗一样奄奄一息,发出了微弱的声响:「倩倩,我——」 「你付出心力,你觉得自己心血被毁了,这点反应很正常。」盛倩还很有馀裕地开着玩笑:「我连替换衣物都准备好了,看来你情绪控制还不错。」抽出纸巾擦完了嘴上的污渍,「好了,饭吃完了,该说的话也说了,等等还有事,我先走了。」 白屹禾没有挽留盛倩,识相的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再看看。」扔下三个字,盛倩扬长而去。 白屹禾颓然地瘫在椅子上,拿起酒杯又放了回去。可笑的是,他连大醉一场的资格都没有。 盛倩打给了盛谦,「我说过吧,大嘴巴的人会不得好死。」 「姐你听我解释——」「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和我翻脸了,我们的订婚告吹了,这个结果,你们满意了吗?」 盛倩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带着些情绪在说着话的。 仔细一品,情绪里,哀鸣最强烈的是委屈。 委屈?他都多少年没委屈过了。 盛大小姐明亮热烈,从出生起就不用看谁脸色在社会行走,他不愿意,谁能让他委屈。 可是他委屈了。 所以,她给了白屹禾让她委屈的权利吗? 盛倩突然想到了小妇人里,安的那句:icouldn’thelpit. 但他还来得及,他们还没谈恋爱,他还不知道。 二十岁的白屹禾不晓得他这个看似规范的灵魂束缚了二十岁的盛倩有多少。 官方开始预热,铺天盖地的广告,这些盛倩自己其实不是很清楚,是西西间着没事告诉他的。 最近,盛倩去了f城短期进修,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是那里的人邀请他去开一个短期的讲座课,顺带能够在艺廊展出,盛倩虽然也不是多低调的人,但她并不喜欢引起过多人关注自己的生活,这样会造成很多他预期之外的麻烦,她不喜欢被计划之外的事打扰太多。 期间,她也顺道去看了秋冬时尚展,与设计师们会晤叙旧。 对于盛倩而言,社交并不必要,但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他总是能精准地在一场聊天过后抓住眼前这人的心里所需,带给对方想要的价值,取得他的信任还有心中的特殊地位。 唯独白屹禾例外,虽然在眾人眼里,他是在那人心中最特别的一个,但盛倩明确的晓得,自己在他心中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认识的朋友罢了。 在面对诸多的困难时,盛倩确实会跟他说,只是都在事件后,在盛倩没有创造出他们之间的交集时,两人就像是平行线,八竿子打不着。 这也是盛倩为什么还来了大学的原因,她想再试试看,四年的时间,能不能让他们產生更多的化学变化,这大概是他在交友方面唯一的执着。 否则,依照他现今手里的人脉和资源,不论去业界或是走学术都能够稳当且顺遂。 总是能将人心握在手中的人,终有一日也栽在了他人的手里。 只是现如今,他也不大愿意继续装傻充愣下去了。 他觉得,是时候认清抽身不再继续将错就错及时止损了。 —— 写倩倩说我知道那段时,脑里浮现宋祖儿演乔四美那段: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倔强神情。 大虐来得猝不及防,我发自内心保证我从未想过哈。 十六、饮鳩止渴 北城的冬天素来是没有雪的,盛倩却是受不了此地的湿冷,本来想着今年定要突破自我,下地之后,她马上联络起了私人飞机并接洽工作,以一个合理的理由去南方避冬。 不过,临阵脱逃不是他的风格,想着自己好歹也注资了节目,她依然不情不愿的抵达了现场。 嘉宾换了两人,留下的只有莫临、席清岳,她和白屹禾。 她到的晚了一些,莫临和白屹禾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扫了一眼,盛倩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额角的青筋不自觉开始蹦达。 「嗨,盛倩,久仰大名,我是方思达,方思妍的哥哥。」 「你好。」盛倩伸出了手,轻轻虚握。 理论上,这个人跟盛倩没有任何关係,但偏偏,他有一个妹妹方思妍,是白屹禾的第二任女友。 这还没完,盛倩的馀光扫到了另一个人,他当场就想落荒而逃。 那是他的某一任前男友,江小少爷。 相较之下,盛倩觉得,方思达也没有那么惹人厌了。 「打岔一下,你不介意我跟盛倩间聊一会吧。」 「当然不啊,正好我去补个妆。」盛倩心里崩溃的想:他不介意但我介意啊。 走的时候,方思达还扫了交谈的两人一眼,心中隐隐有些遗憾,多好的机会能和北城江家目前的接班人二代交谈啊。 盛倩已经无暇去理会离去的方思达了,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原地消失。 「初次见面,久闻盛名。」一张口,盛倩就被噎住了:「咳咳。」 「应该很讶异我为什么在这吧,我现在也是节目的投资人之一呢,走点后门也不是不可以。」江堰笑了笑,「到时节目播出,估计我们的名字还能并列呢。」 要问盛倩现在是什么感受,那就像是黄鼠狼做了许多回亏心事,结果遇到了一个特别疯批的鸡,只想躲得远远的。 更恐怖的是,盛倩不确定魏斯辰今天会不会出现,万一两人同台,那岂不是直接变成雄竞修罗场?在他们决出胜负前,她怕不是会直接被挫骨扬灰吞下肚。 盛倩开始反思自己今天没看运势分析轻率地踏出了门似乎是个非常错误的选择。 「你还是这么迷信啊。」一句话,直接让盛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所有的前男友们里,盛倩最怕的非属江堰,一开始扮猪吃老虎,后来直接把他摸透,让他不自觉產生了依赖。 若不是距离產生了美,远距让年少的江堰急了,盛倩都不晓得在自己眼中白净不諳世事的小少爷居然是个白切黑,知道之后,他果断的分手了。 若不是那一次,盛倩可能真的会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甚至结婚相伴馀生。 白屹禾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来,「倩倩和我订婚了。」 「是吗?恭喜你们。」盛倩心中的警铃大响,果不其然,江堰接着说道:「不过我不是很在意喔。」 自从跟江堰分手后,盛倩真的不能理解那些喜欢斯文败类的人,不管那人再怎么斯文,他终究是败类啊。 「抱歉。」 「没事。」简单的两个字让白屹禾心里一沉,他看惯了太多盛倩面对各样前男友的神情,自己估计是被归类为无需在意的族群。 白屹禾不晓得的是,盛倩思绪早已飘泊到了她和江堰认识的那个下午。 男孩眸色清浅,在f城的阳光下,映照得格外澄澈,直接打进了盛倩的心底。 他似乎是有些急,所以不小心撞上了盛倩。道了歉之后,他伸出手扶起了她,姿态很低,没有许多叛逆期少年的桀驁不逊,白皙好看的手和良好的态度让盛倩对他的好感激增,一眼心动。 本来,江堰非常的着急,撞上了一个女孩后,他很担心对方会赖上他向他索赔,连忙搀起他后准备转身就走。 结果,他撞掉了对方的墨镜,女孩的脸露了出来,江堰自认自己见识不少,但他很少见过这么精緻的五官却融合得很好,初看如此惊艳的人。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对方索要了联络方式,颇有几分心照不宣。 那天,江堰还记得,盛倩戴着的是哪一副眼镜,又是穿哪一件衣服踩着哪一双鞋子,那一幕,深深雋刻在他的脑海里,他对他的第一印象已深刻至此。 聊天记录的开始是普通的打招呼,但是盛倩在此之前还有看过他发的贴文,乾净整洁以外,大多都不是独来独往的状态,合照里的每个人都满脸灿笑,很是放松。 这也很是增加了一波盛倩的好感度,他觉得这种交友正常的阳光大男孩真的非常的可爱。 江堰自然也看了一下盛倩的贴文,他的追踪者多,是呈现公开状态,贴文数量却很明显显示他并不是一个热爱在网路上分享生活的人。 不过儘管如此,江堰看得出来她是很有美感的,每张照片的构图看着都经过了一番巧思。 按出了标註那栏,在眾多合照里,江堰总能第一时间准确寻到盛倩的身影,这时,他知道,他已经陷入了。 江堰的社群追踪数有一些,但还是远不及于盛倩,因此当他俩互相关注时,他顿时收到了一些讯息。 「江哥,你不够意思啊,认识盛小公主还不跟我们介绍。」 「我在路上撞到她。」 「太幸运了吧!你可知道现在北城每个夫人眼里盛倩就是那无价至宝,各个都想自家人能攻略她,结果连见面都难。」 打开他俩的聊天视窗,停留在了上次浅聊在f城的故事,他突然起心动念问:「要一起去看比赛吗?」 「什么比赛?」后面跟着一张可爱的猫咪表情包,萌的让人血槽清空。 江堰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f1,还蛮刺激的。」 正好那阵子盛倩对于赛车并无涉猎,他需要学习相关的构造,寻思着要找什么时间去现场看看他人的设计,于是,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行程表应了下来。 有的时候,江堰是庆幸的,由于他的一念之差,他们能有更进一步的相处。 有的时候,江堰却又觉得遗憾,由于他的一念之差,种下了他终身的执念。 会面之前,两人还特地约好了要穿红色。盛倩开玩笑道:「可以评比一下谁的穿搭比较好看。」 江堰却是毫不犹豫的回覆:「那肯定还是你。」 盛倩接收到了这颗直球,「你人也不错。」一语双关。 与第一次的淑女风不同,考虑到了比赛性质,盛倩穿着了一身劲装,但其实里头有些许的小心机,比如说,上身虽然略微宽松,背面却是鏤空,显出一片美背。下身穿的是长裤,然而裤腰收的极紧。鞋子不是高跟鞋,版型却也能衬托出腿部的修长。 盛倩并没有简单扎马尾了事,丰富的感情经验让她清楚,在最初的时候用心的收穫会是最大的,她绑了松松的丸子头,系上发带,画了一个淡淡的裸妆,配上一个简单的银饰,套上一个精品来说中价位的腰包才出了门。 看到楼下的红色玛莎拉蒂,盛倩笑了笑,或许恋爱中的人都会有些滤镜吧,当时盛倩只觉得江堰很可爱。 江堰看到精心打扮过的盛倩后,他其实在想:这人怎么随便穿穿都好看呢。 观赛体验非常的良好,盛倩看得出来江堰没有太多招待女孩子的经验,但是他很尽力在照顾他的感受。 两人对彼此在北城的身份心照不宣,却也都没有戳破,在f城,他们就是盛倩和江堰,没有那么多的是非搅扰和利益置换,他们只是单纯看对眼的男女展开dating罢了。 期间,听着江堰详细的介绍,盛倩不自觉的进入了工作模式,很是认真的用着纸笔写写画画,旁观的江堰凑近他都没有察觉。 「你以后一定是一位很棒的设计师。」 「过誉了。」盛倩闻声抬头,两人脸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她看到了江堰瞳孔瞬间瞪大的反应,忍不住上扬了嘴角。 「在笑什么?」他的气息喷洒在了盛倩身上,是很淡的青草香,夹杂了些许男性的费洛蒙,杂揉成了一个特殊的味道。 盛倩轻声问:「你有用香水吗?」 江堰的嗓音瞬间就哑了:「我是不是应该说没有。」 盛倩伸手点了点江堰的鼻子,力道很轻,就像是羽毛搔刮了一下,「不诚实的小孩鼻子会变长。」 「那诚实有什么奖励吗?」江堰骤然压低了声线,如哄似诱。 少年看着少女的眼波流转,就像是漩涡将他捲入,他几乎要溺死于其中。只见那樱唇轻啟:「基本素质,哪值得奖励。」随后拉开了距离,离座去了别处。 空气中却仍然飘散着馀香,江堰嗅了嗅,喃喃道:「是木质调的玫瑰。」 沉稳的馥郁,才闻了几口却成了癮,如同饮鳩止渴,明知不可为却为之。 不是每个人都有飞蛾扑火的勇气,但十八岁的江堰有。 —— 写这段时我单曲循环黄霄云的oracle,想不到吧xddd 女鹅的舞台好美,造型好颯,爱了爱了! f1是今年的新兴趣,感谢身边两个朋友的推坑,以及其中一人的细心讲解,明明隔天要早起但还是一起熬到了三点。虽然他们某次赛事不约而同放我鸽子让我一个人半夜两点孤单地看^^ 十七、发火 两人结束了观赛后,江堰提出了更进一步的邀约,「你吃过那家餐厅吗?」米其林三星,男孩像是孔雀开屏,开始展露出自己的吸引力。 晚餐的部分,盛倩很满意。 却在江堰提议酒吧时,礼貌拒绝。 作为一个海后,盛倩早已深諳过犹不及的道理。 倘若第一次就这么完整,那么第二次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 大概把握住江堰的好感后,盛倩开展了他的收放,矜持而冷淡。 他觉得,自己的欲擒故纵应当牢牢把控住了男孩的心思。 不想,男孩却是直接双眼通红的打了视讯,张口第一句就是:「你不喜欢我吗?」 盛倩又被这副破碎感的样子击中了,他丝毫不知道男孩为此调试了多少次才有这样生动而又自然的镜头感。 所有的漫不经心,实则都是男孩的筹谋已久。 他就像是蜘蛛,佈下了天罗密网,就等着盛倩落入其中。 事实上,他非常成功,製造的形象也完全戳中了盛倩。 尤其是,那一阵子的盛倩着实非常的忙碌,压根没有时间细想。 江堰开始时不时就去他的工作室给予大伙点心和饮料,用的还是盛倩的名义。盛倩也没想过要佔他的便宜,直接信用卡算了一笔整数递给了他。 江堰拒绝了,他眨了眨眼,「想还的话,这么简单可不行,好歹要陪我吃个饭吧。」 「但我最近真的没空。」少女声音软糯,很是撒娇。 江堰感觉心都要化了,「那这样,你忙完后我们去南边玩,好不好?」 「嗯嗯。」 期间,由于江堰来的实在是过于频繁,盛倩还担心了一下他的交友,他说:「没事,现阶段你最重要。」 女孩子总是会被一些词汇戳中,比如特别,比如最。 只要能成为这个人生命中的无可替代,太多人愿意付出许多。 盛倩曾问:「你不担心,我不喜欢你吗?」 「很担心,每一分一秒都在担心。」江堰替他擦拭着手指,「但我总不能阻止你去寻找比我更好的人。」 他拉起盛倩的手指,在嘴边轻碰,「盛倩,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比你开心更加的重要。」 他的眼神虔诚,像是信徒看着他的神,祈求他的垂怜。 于是,那一天,他们正式的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江堰也并没有仗着青春期而急色,去南方玩时,他订的每一间旅馆都是两个单人房,让盛倩感受到舒适及尊重。 在旅途出发前,盛倩收拾着行李,嘟嚷着:「我万一衣服要没带齐怎么办?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惊喜提前说就不是惊喜了嘛。」江堰低下头轻吻盛倩的额头,矮下身注视着她的双眸,「你不相信我吗?」 那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吻。 南方的天空,蓝的没有边际。 热浪席捲,盛倩换了一身无袖白洋装,状似宽松普通,实则极有设计感。戴着一个藤编草帽,还有一双凉鞋,他踏出了房门。 江堰早已在门口等候,数天以来,他就没有让盛倩等过。这种小细节更让盛倩能够感受到他的在乎与细緻。 他毫不犹豫地拿过了包牵起了他的手,十指紧扣的那种。盛倩忍不住调笑道:?「你是想当十佳男友吗?」 「那是什么东西?」江堰短暂的松开了手,拂过了盛倩额前的发,「能让你喜欢我比较重要。」随后轻轻覆上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很轻,控制在盛倩不愿意随时能推阻的力道,先是碰了碰上唇,而后贴了上去,像是捨不得浅尝輒止,缓缓探入。 这不是盛倩的歷任男友里吻技最好的一个,却是她遇过第一个从肢体接触就能感受到对方心意的人,他是真的把她捧在手掌心,不只有言语还有行动悉数表明。 他带他去了海边,还播了一首:「想去海边。」 接着,盛倩手机震动了一下,看到了他直接在社群po了一张大海的照片,配字:「withmylover.」 抬眼,就看到他捧着一杯草莓汁向他走来,那杯草莓汁仅是他的随口一提,他却不顾距离也要达成,盛倩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感受过被照顾,感受过被疼爱,却没有一次,对方的所作所为,每一个都能让他的心脏跳动。 炎炎夏日,盛倩突然拿起了相机对着他照了一张。 「喀嚓」一声,让江堰很是错愕。 很难得的,盛倩当场发了。 这是他一瞬的衝动,但是他也没有后悔过。 「你、你——」盛倩欺身以吻封缄,却看到了眼泪从男孩的眼角坠落。 她轻轻的擦掉他的泪,无奈又略带撒娇地问:「哭什么啊?」 「倩倩,我很开心。」驀然获得认可,江堰不知所以,但感动的货真价实。 在这场心动的博弈里,他赌上了所有身家,终是获得了一次正面的公开回应。 「我不是在做梦吧。」惹得盛倩再度欺身吻掉了他咸湿的泪。 在喜欢上盛倩后,江堰有的时候觉得世界是灰暗的,他从一个死都不愿接触权力的人,开始把控、掌握,就为了多了解对方一点,每个机会都不放过。 他开始学习了很多的知识,因为他怕,盛倩万一提起什么他要是接不上自己就会让场面落入尷尬。 他有如此多的顾虑,以至于他想得太多,做得更多。 但是他也明白,盛倩什么也不知道。 他也希望,盛倩不要有知道的那一天。 不要了解,他费尽心思为了他塑造了一个怎样的人设,像是为他而活。 一切皆为虚假,但江堰觉得,甫一开始,只要让盛倩喜欢他,其馀的并不重要。 沙子很滚烫,却比不上他内心的炽热。 少年的心,赤诚如火。 那一晚,江堰差一点就忍不住内心的慾望与渴求。 隔天,他们去了l城,女孩提出逛街的请求,江堰没有丝毫不满,还掏出了一张卡,表示用他的。 儘管女孩竭力拒绝,却难挡男孩的撒娇,最后,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逛完了街,江堰手上大包小包的满载,盛倩很是抱歉。 「如果能让你心疼,那也很值得。」 然后,盛倩发现自己的脚跟似乎有些疼痛,但他忍而未发。 一直到饭店的房间,她才终于褪下了鞋子,一片猩红的血色。 不巧,江堰进了门。 那是江堰第一次对她发火。 —— 我真的好认真在写倩倩跟前男友们之间的感情线,每个都好精彩,我少女心大澎湃。(白屹禾:?) 不知不觉写了很多,下一章应该会把江堰写完,不然他就太多了。 既然配角都这么出彩了,可想而知主线会更好的,咳咳。 突然有几分迫不及待走他俩的剧情(双眼发亮) 十八、消失 江堰先是沉声问:「怎么回事?」 盛倩自知理亏,些微囁嚅道:「磨到脚了。」 江堰意识到自己吓到盛倩了,他缓和了情绪,「你有擦药的东西吗?」 「在行李箱里。」 江堰拿起了棉花棒,轻手轻脚地替盛倩消毒完后,擦上药膏再替她贴上ok蹦,全程他都蹙着眉,明明白白的不高兴。盛倩伸手按压了他的眉头,试图抚平,却被他挥开了手。 盛倩非常的错愕,她寻思着自己也没做多大的错,至于吗? 江堰用行动告诉她:至于。 他没有甩门,但整个人都非常沉默,晾了盛倩整整三个小时。 盛倩原先想着让他自己冷静一下,于是自个儿忙起了工作,眼见夕阳西下,他才感觉到似乎应该要去哄她的男朋友。 他敲了敲门,直到第三次才被应声。「请进。」 推开了门,盛倩抱上了江堰,「怎么了男朋友?」 「我没有照顾好你。」 「不要自责嘛,你这样不理我我会难过。」 江堰埋头进了盛倩的肩窝,没多久,盛倩就感受到了一片湿润,她很是无奈地哄道:「怎么哭了呀。」 他的声音很闷:「看不得你受伤。」 江堰脆弱的模样让盛倩声音不自觉又软了一些,「小伤而已。」 「小伤也不可以。」江堰伸手环抱住了盛倩,手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宝宝以后不舒服就跟我说好不好。」 换作平时,盛倩肯定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后制止,但在这样的情景下,她只是应了声好。 江堰笑了笑,那个笑容,盛倩迄今难忘。 这种纯纯的puppylove让盛倩感受到了青春的美好 那趟旅程总体而言还是愉快的,往后,他俩就越发有如胶似漆的感觉,这段期间,江堰甚至学会了做饭,都说洗手作羹汤能感动无数男人,其实,认真的男人散发的魅力也非常的强大,这样的反差萌也使得盛倩对于江堰有着前所未有的依赖和信任,无论心理或是行为。 直到盛倩啟程前往m城。 江堰是非常不愿意的,他们迸发了第一次争吵。 哪怕那时盛倩对于江堰还在热恋期,他依旧坚守着自己是个体的原则没有松懈。 他还记得,那时候江堰质问了他:「你真的有把我当男友吗?」 「你要去哪我也不会干涉你,你为什么一定要限制我?」?情侣的摩擦与纷争最是消耗感情,这点盛倩比江堰更清楚,但他不晓得自己究竟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江堰。 面对越是珍视的东西,盛倩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他会更为的恐惧失去。 平常的话,他不会想太多,经歷了许多事让他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遇到了再说解决方法,但此刻到了桥头,他却发现自己有些不知何去何从,于是,他选择了一种最不好的方式,那就是逃避。 他直接搭上了前往m城直飞的班机,不知会任何人,直到抵达以后,他才发送了消息。 江堰简直气疯了,他不理解,明明是一段能被称之为佳话的感情,为何能直接被盛倩搞砸成这样。 明明,盛倩只要依他的话做就好了。 明明,盛倩只要依他的话做就好了。 盛倩也不懂,口口声声说爱他,只要他幸褔他也能感到快乐的江堰,究竟为什么偏偏要阻拦他变好。 江堰辩道:「我没有不希望你好,但是异国恋,你知道有多难维持吗?我们之间甚至有了时差,不只是空间的距离而已,这些差距会让我们越来越远的。」 「我们还是能视讯,还是能有下一次的见面,我们也不缺这些成本,你在生气什么?」 「怎么可能不缺!我本来时时刻刻都能让你在我的视线范围里,现在,我一个月都不晓得能不能和你相处一个礼拜,重点是,你居然完全不以为意?盛倩,你是觉得,我不重要了,还是你看上了谁?」江堰怒的口不择言,「不然你为什么急迫的到m城,不就是怕我这个现男友妨碍了你吗?」 「江堰,你现在太不可理喻了,我们等你冷静了再谈这件事。」 「冷静?我一想到我女友在别人的床上你要我怎么冷静!」江堰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样,你飞回来,我们就和好。」 盛倩对于她的耳闻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段恋爱中感到极度的不适和压迫,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反倒是非常淡定,「飞回去不可能,我不会为了你,或是任何一个人更改我自己的人生,如果你坚持,那我们就分手。」 「你凭什么提分手!」 眼看江堰没有要好好说话,盛倩直接掐断了视讯,顺道委託堂哥抹除了自己在网路上以及其他渠道的痕跡。 他要彻底在她前男友的世界里消失。 十九、音乐 「十分鐘后要开录囉。」一阵小提琴声拉回了盛倩的思绪。 盛倩飞快地去搞定了妆发,整理过后他走出门,往声音的方向望去。拉琴的人是江堰,他是一枚音乐家,一个天赋努力兼具的人。 撇除主观情绪,以客观角度来看,江堰是个还不错的人。 他拥有一个不错的外表,乾净的穿搭 他拉的歌是一首非常经典的卡农,乐音流淌,普通人的感受大概是好听,专业人士能听到他每个音符的准确、 至于盛倩,她从中了解到了些许情绪——控诉、愤怒、恐惧 「本次剧本杀会採取特殊的模式,没有侦探,兇手可以说谎,其他人必须说真话。」 「那么,请蒙上眼睛,手搭肩膀。」 乘上了车,一阵晃荡。「到了,请揭开眼罩。」 「请开始探索。」 大家四散各处翻找,盛倩先是在原地不动,观察了一圈,走向了门。 门上的钥匙孔形状神奇,露出了底下的密码锁,四位数字。 这密室逃脱结合的也挺用心。腹诽过后,盛倩这才拿起了手中的侦探本,开始执行控场的工作。 白屹禾悄然到了他身边,在盛倩发出疑问之前解释道:「我是上一期唯一投对的人,这一期我是你的助手。」 听完他的陈述,盛倩心安理得的使唤了他:「嗯,那你说一下密码是四位数字。」 「好。」白屹禾自我安慰的想:好歹盛倩没有直接在表面和他撕破脸,那就还是有馀地的吧。 他大声复诵了盛倩的话,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眾人被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盛倩顺水推舟,「顺便介绍一下,案发时我本人不在场,所以担任了本次的侦探,而白则是本次的助理。」 「那我们现在就要开始说自己的时间线了吗?」 「还不用,我们要先进去别墅。」 「密码应该是4321。」方思达打断了他们,「这里有卡农的乐谱。」 「白助理,麻烦你输入一下。」 这头,方思达自信地说:「哎呀,我也不是很厉害,就学了十一年钢琴——」「密码不对。」方思达当即变脸,随后掛上微笑,「啊,会不会输入方式错了呢?」 「不是。」江堰脸上带笑,却让人寒至心底,「卡农的谱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方思达几乎要绷不住笑,「是吗,那下一步在哪里呢?」 江堰回答不出来,他只是有感觉这个关卡不可能设置的那么简单,让人一步登天,而他觉得背景音乐应该也有意义。 正当江堰沉默之时,盛倩走到了锁边,键入了3641,一阵声响,门缓缓地自动开啟。 大伙儿都吓了一跳,盛倩考虑到了他人的感受,解释道:「这个房间就是音乐的考题而已,答案是3641。转换方式是调的名字,背景音乐是c大调,卡农是d大调,但角落写了三,代表应该排在第三位。角落有个2的蜡烛上面刻着f大调的乐谱,最后就是鞋子,吊牌上是四,形状是a。」 说完后,场间安静了三秒,莫临鼓起了掌,「不愧是上期的mvp,我们这期的侦探厉害了。」 「还可以吧,我们该进去了。」 接着,盛倩隐约听到方思达话里有话对着摄像头说:「江乐手不是音乐家吗?应该很会看谱吧。」 盛倩心里的小本本将方思达记上了一笔,一个似乎会惹事的麻烦精。 进到了别墅内,盛倩一脚踢飞了张牙舞爪向他扑来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后,他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将其扶起,「不好意思啊,膝跳反应,你没事吧。」 工作人员一边内心腹诽:谁的膝跳反应能剧烈到把人踢飞啊!一边佯装镇定道:「我是这间别墅的管家,到访的来客,有请报上名来。」 「知道你想抓交替,再等等啊。」 工作人员此刻是真的有些崩溃了,盛倩是会通灵吗?还是先看过了剧本,否则不应该是按照他的指示去做吗?他一个堂堂的npc怎么感觉一点尊严也没有。 其馀的人都接收到了盛倩话里的警告,纷纷噤声。 「既然你是管家的话,找几张椅子应该很容易吧?」盛倩丝毫不留回话的馀地,「麻烦帮我们排一排椅子,五张。」 「这样好吗?倩侦探,他可是npc耶,会不会记恨我们啊。」方思达的话让其他人纷纷扫了他一眼,盛倩挑了眉,「方画家想必也是好心,这样吧,管家的确很辛苦,你帮帮她好了。」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席清岳出来缓解了气氛,「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会害怕,既然方画家也是一片好心,我也一起帮你好了。」 盛倩没有说话,儘管她觉得这人根本多此一举,方思达也不会记得他的好,但他也不会对这种老好人加以批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和生活方式,互相尊重,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盛倩一样,江堰忍不住皱了皱眉,原本制止方思达一人胡闹很轻易,现在席清岳也要参与进去,就很麻烦,而且,依照盛倩方才的态度来看,聚在一起抱团不多说才是最好不会节外生枝的方式。 幸好,管家开口了:「服务客人们是我们应该要做的事,跟我来,我带你们到会客室。」 「然后把我们锁起来?」此话一出,盛倩明显看到管家身形一僵,他立刻话锋一转,「开玩笑的。」 白屹禾走到她身边,「你那边的资讯跟我是相等的吗?」 「什么资讯?」 「被害人、案件还有他们。」 「喔,那肯定不是,我刚刚还有观察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到了。」管家的声音阻拦了白屹禾想继续说悄悄话的念头。 会客室很大,却莫名的有一种阴森感,管家退到门外,喀嚓一声,果不其然,门被锁上了。 严格来说,这才是宣告本次案件的正式开始。 方思达慌忙地跑到了门边,徒劳地按着门把,发现打不开,转身意有所指的指责盛倩:「侦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关我们?我们刚刚应该留一些人在外面的。」 莫临率先不高兴了,「不是吧方画家,经歷过第一个房间后你还不晓得吗?这次就是会有密室啊,被锁起来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方思达又不笨,他当然知道会被锁,但是他想的是,反着节目组的套路,像是他在其他综艺爆红的那样,贯彻他反套路的机制人设,而盛倩的做法却让他完全没有了发挥的馀地。 白屹禾甚至比盛倩更早瞧出了方思达的意图,该说不说,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跟方思达接触了,对他的脾性也有些许的了解,他推了推眼镜,「如果自由活动的话,估计会孤立无援,方画家感兴趣可以试试看单打独斗。」 方思达听了白屹禾的话后,姿态立马收了起来,「白助理别这么说,我一个人会很害怕的,不是只有女孩子一个人也会怕。」 「自己不行别拿女孩子当挡箭牌,可不是每个女生都这副柔弱的不能生活自理的样子。」算上了方才的帐,江堰毒舌道。 席清岳不想参与斗争,与盛倩一同坐在了沙发,指向了一面墙,「那里跟上次侦探投票的门好像有点像。」 盛倩讚赏的目光投向了他,打了个响指,「没错,我们要在这里进行第一次的集中推理。」 「现在,请大家坐在沙发上,一一报出自己的时间线并且提供自己的观察线索吧。」 —— 不瞒大家说,开头这句话一路从十七章被我延到这里来(捂脸) 这章的灵感就是密室大逃脱!推荐看韩版以及前两季的大神版。 卡农是源自于我爸,他对我钢琴和小提琴有没有学会的标准就是卡农,我也不懂为什么?_? 二十、窥探 方思达瞬间质疑道:「不是吧倩侦探,我们也才经过了一个玄关,就要抓兇手了?」 「别紧张,这里根据我简单的观察,总共有三个房间,我们两两一组搜查,宴和莫一组,江乐手和方画家一组,我和白助理一组,猜拳选吧。」话音刚落,莫临轻轻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实在很难想像还要招呼戏精得多累。 江堰的脸色黑了黑,这个女人,明知他俩互相讨厌,还把他们配在一起,盛倩是有多不在乎他? 经歷剪刀石头布过后,方思达胜出,盛倩最末。方思达扭捏道:「江琴手,你想选哪间啊?」 「随便。」 「我们选大厅。」 莫临和席清岳商量过后选了旁边的一个小房间,留给盛倩和白屹禾的是一个小阁楼。 高度不高之外,空间还很是狭小,摄影师都上不去。 盛倩不以为意地爬上楼,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副景象。 随即,他敲上了墙,「这里似乎别有洞天啊。」 「能直接推门进去吗?」 「我试试。」 用力推了一下,墙壁纹丝不动。「看来不行。」边说着,盛倩大手大脚的撕起了墙上的壁纸,露出了里头的机关,看样子还是个俄罗斯方块。 「箱子里有东西,但上面有锁。」 盛倩用手指从口袋勾出了钥匙,「如果是钥匙的话,这里有一把。」 接过了钥匙,白屹禾问:「你什么时候拿的?」 「管家小姐姐给的,他人可好了。」 全体导演组望着他们的镜头,导演咬牙切齿的拿起对讲机质问管家npc:「盛倩怎么会有钥匙!」 「啊?什么钥匙?」 导演按捺不住情绪的大吼:「开阁楼宝箱的!」 扮演管家的npc听到后也慌了,「什么!他怎么会有!等等,我身上的——他顺走了?」 导演瘫了,面色狰狞,「他不是盛家大小姐吗?谁教会他偷盗技术了?」而且似乎还很纯熟。 如果盛倩听到了他的疑问,一定会毫不犹豫好心地替他解答。说上一个让人下巴惊掉的故事。那就是他透过反应力擒住了扒手,威逼他教授自己的奇葩经歷。 现在,盛倩只是快速的将盒里的俄罗斯方块轻松拼上,打开了阁楼的隐藏门。 工作人员们着急了起来,「导演,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那可是最终关卡啊。」 拿起对讲机,导演飞速转动脑袋,发号施令:「啟动紧急预备设施,不准让他们直接就能通关。」 盛倩环顾四周,「这里看起来,好像有点特别。」 「大概是下一个地点,被你提前打开了。」白屹禾肯定地做出了判断。 「喔,那只能说明他准备得不够好。」说着话,盛倩直接朝线索的中心地前进。「这应该是这个房间最有价值的东西。」 「嗯?」 「我好像能猜出接下来的故事走向了。」 「所以你知道兇手是谁了?」提出这个疑问后,白屹禾已经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殊不知,盛倩摇了摇头,「不,我还得听听他们说的话。」 「用时间线就足以判断了吗?」 「人事时地物,只要知道其他四个,推理出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盛倩四处走动,拿起了一个吊坠,「你应该也找出了至少两个吧。」 被看透的白屹禾颇有几分不自在,「对,事、地、物我都清楚了。」 「说来听听?」盛倩挨近了白屹禾,「但可能要小声一点,不然就被兇手听见了。」 在他们交谈的期间,导演已经开始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这段完全剪掉了。一旁的魏斯辰面色则是越发难看,差点忍不住拿对讲机叫他们分开。 哪怕知道盛倩完全投入了破案的情绪内,白屹禾依旧无法淡定,他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次的受害者资料应该每个人知道的都差不多,一名青年男性,游手好间的富二代。」 「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富二代居然能游手好间。」 「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应该很多。」白屹禾就他这句话给出了客观的评价,接续道:「有家室,不过妻子早亡,表面上和江画家是是好兄弟,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与其馀几位都有交往。」 「事情就是在数天前他死于车祸,然而,那起车祸颇有蹊蹺。」 「明明是一个酒精过敏的人,检测出来居然是酒驾,这种明显至极的错误,只能说真的是深怕我们智商不够。」 「地点是高架桥上,当天,几位嫌疑人都有从附近经过或是到过死者家,与死者有过接触。」边说,白屹禾边观察着盛倩的反应。 盛倩给予了肯定后,还提出了反问:「嗯,目前为止没有错,物品呢,是酒精吗?」 白屹禾放松了下来,进入了更为专注的状态,「兇器的部分,应该要算是自动驾驶。」 「是个精通工程的人。」 「你已经做好了犯罪侧写吗?」白屹禾很惊讶,如此有限的时间与线索里,盛倩居然得到了一个完整的结论。 盛倩反问:「这样就算犯罪侧写了吗?」 白屹禾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感觉你已经分析出来了。」 「如果是要那种一板一眼的报告,我还写不出来,但一些特点应该可以。不过,我一个人会太过偏颇,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一句话的时间里,白屹禾一瞬间灵光一闪,「我想到了一件事,玄关处的鞋子。」 「喔?」 「可以用来判断,他并不是独居男性。」 「很好的一个点,虽然很像废话。」盛倩用起了纸笔,「所以,现在我们知道了由死者可以推估而出兇手的特性,一个精通工程,并且兼具死者所要求的人。」 白屹禾在脑里过了一遍,「但其实所有嫌疑人似乎都具备。」 「不,虽然有些人演技不好,但我相信如果具备那点的人,剧本肯定会特别註明的,理所应当会起到心理暗示的效果。」 「这样的话,我们似乎应该率先排除江乐手?」白屹禾蹙着眉,不情不愿地做出了这个结论。 「嗯,还有我刚刚观察到了一个有品味的吊坠。」盛倩拿起了方才把玩的吊坠,「你看看?」 白屹禾看了一眼,脸色大变,「从哪里拿的?」 「看来你应该同意我对于这个吊坠的判断,等等投票时再说吧。」盛倩收起了吊坠,「你从门口开始,我从另一边。」 他俩搜查的速度非常快,不过风格却是截然不同。白屹禾是翻找的很快,盛倩则是轻松愜意的随意查看,只是,了解他的人都清楚,他并不是随便,而是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白屹禾搜查完后,有些挫败,「我没有找到新的线索。」 「你有没有觉得,这间房子的机关特别多。」 像是随口一提,白屹禾却一下子串了起来,「精通工程的兇手?」 「嗯,大概是。」盛倩最后张望了一圈,「理论上,这里是终点。不过,导演组不会这么轻易放我们离开的,回去加班吧。」 「加班?他居然说这是加班?」 「消气、消气,他可是我们最大的赞助商。」 「我是这种为钱屈服的人吗!」 下一秒,工作人员就看到他家导演透过喇叭通知盛倩该回去集中讨论了。 盛倩看了眼自己的腕錶,「时间确实到了,走吧。」 白屹禾跟在了她的身后,沉思着,盛倩瞥了他一眼,决定暂时不说自己刚才的视线所及有着一个难以察觉的间隙。 孔缝中,有人正窥视着这一切。 —— 写到孔隙,我整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还是白天) 二十一、收视率 回到了沙发,眾人落座,方思达表情很是得意,主动请缨:「我先说吧!」 她篤定盛倩不会拒绝她这样的请求,眼看就要起身,被盛倩直接打断。 「还不到说线索,先讲各自时间线。」 莫临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死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但眼睛骗不了人,他的眼里满是笑意。 「我的话那天压根没跟他见面,就出门买了个特殊用具。」 「是为了一个大客户?」 方思达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不能说。」 「好的,下一位。」 下一个是莫为之,「我跟死者见了一面,在早上十点的时候。」 「理由是什么呢?」 莫临俏皮的眨了眨眼,「抱歉侦探,这不能说。」盛倩頷首,示意江堰接着说。江堰很是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我的话早上九点,替他演奏。」 「也就是你们有见面?」白屹禾适时地提出了恰当的疑问。毕竟,要是他俩能够互证不在场证明,那就相当于限缩了兇手范围。 遗憾的是,江堰的答案是:「没有,我半个小时就走了。」 「席司机你呢?」 「我当天十一点被下达了开车的指令,正当我准备啟程时,我又收到了取消的通知。」 盛倩步步追问:「有证据吗?」 「有的。」 「所以你完全没有见过死者?」 「不,我早上的时候有载老爷去附近的公园间逛。」 「多早?」 「大约六七点的时候。」 「收到。」盛倩放下了笔,双手交叉,「接下来的陈述,希望各位能简洁明瞭阐明,从席司机开始,第二个是方画家,再来是江乐手,然后是莫为之,最后是我以及白助理。」 方思达感觉自己被针对,略有不满,但想着提出异议应该也讨不了好,于是吞下了原先要说的话。 眾人的发表说实话盛倩没有听得很仔细,她早早就在听时间线时锁定了几个关键,对他而言,故事是什么不重要,找到兇手就好。 经歷了一连串精彩绝伦跌宕起伏的表演后,终于轮到了白屹禾和盛倩。 他们有意识的共同隐瞒偷钥匙进入最终房间的那段,而是替换成了他们根据玄关和剧情本的分析,假装合情合理的样子。 进到了投票的处所,白屹禾按捺不住问:「是他吧?」 「为什么。」 白屹禾并没有因为这三个字自我怀疑,而是有理有据地说:「他的时间线最可疑,动机明确,而且他明显知道我们发现的那些却佯装不知。」 「每个人动机应当都是明确的。」盛倩的脚步移动,毫不犹豫,「但也会有轻重缓急,显然,他该是最急迫的那一个。」 「该这个字还是有不确定的成分在,不过你的结论与我的推测重合就是了。」盛倩毫不犹豫地投出了他的一票,「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节目组,引导他们投出正确的人选。」 「我刚才没有问你,现在应该可以说为什么要隐瞒最终房间了吧。」 「太早就知道答案,这节目就录不下去了。」本以为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结果,盛倩意外的坦诚。「我还是得考虑一下收视率的。」 白屹禾挑了眉,「下一个房间就能说了?」 盛倩肯定说道:「嗯,虽然要是我们输收视率会更好,不过我也没有故意玩输的爱好。」 播出这段时,剪辑的配字就是:来自天才的慈悲doge,惹得眾人在弹幕纷纷哈哈哈。 「我们现在还没对过思路,万一分歧了,会不会让兇手趁机带节奏?」 「不会的。」盛倩望向他,「首先,这么简单的题目你不会用第二种方式做出来。其次,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根据上一期的经验,我有足够的表达能力可以说服他人。」 盛倩的肯定让白屹禾杂七杂八的担忧都拋之脑后,他想:大不了就是输而已,都输过一次有什么输不起的。 要是知道他这种消极的想法,盛倩估计会直接冷眼看他。 幕后的导演听到了他们这番对话,内心五味杂陈,既是庆幸又是感伤。哎,庆幸的是,要不是盛倩是投资人,他估计就随心所欲奔着怎么快速下班怎么去了。感伤的是,他们的剧本那么精妙,故事性那么强,机关增设的如此多道,盛倩如何就在没有看过的前提下破局破的那么快呢? 出来以后,消失一阵子的管家出现,替他们开了门,「请往楼上走。」 「那如果我们不呢?」 「不的话,会被抓走喔。」轻飘飘的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一行人欲要上楼,很快地就发现前方设置了高墙。 「什么意思!」 盛倩做好了保护措施,看向了高处,「用爬的就好了。」 「但是、但是——」就在方思达还没想好说词时,盛倩已然爬了上去,「你想说什么?」 方思达瞬间就闭嘴了,盛倩登顶的这么快,他要是说这个有多难,岂不是在帮盛倩刷好感度?他才不要。 「这个是高墙,如果体能够可以像我一样直接跳然后用攀岩的,不行的话,需要几块垫脚石,你们自个儿商量一下。」 「你手可以伸多长啊?」盛倩漫不经心地问。 「我?我体重太轻了,拉你们任何一个我都会掉下去。」 方思达没想到盛倩脸皮居然比他还厚,不肯拉人就算了,理由还这么离谱。 她一个一蹬就一公尺以上,一脚就踹飞npc的女人,居然好意思说这种话。 但是不管方思达再怎样瞪大眼睛,盛倩都不打算理会。开玩笑,加班已经够累了,她才不要额外给自己增加难度。 「我当你们的啦啦队,精神支持你们。」 江堰和白屹禾两人都有本事依样画葫芦,只是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做了,剩下的人大概一辈子都翻不上去,于是他们自发地当起了人肉垫脚石,率先护送方思达。 方思达是非常不愿意的,哪怕知道底下一定保护措施做得很到位,但恐惧是不会减少的,可是,没有人在乎他的意愿,他们几乎是把他整个人架了上去。由于激发了肾上腺素,对于坠落的害怕胜过了一切,他奋力地向上爬,当接触到地面时,他甚至差点就落泪了。 然后,他一抬眼就是悠哉的盛倩,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方思达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 「走吧,我们去拉莫为之。」 正打算休息的方思达心态崩了,「你刚才不是说没力气吗?」 「我一个人没有,两个人一人拉一边就好啦。」 不容方思达抉择,盛倩坐到了墙边,「莫为之不用担心,我和方画家会拉着你。」 方思达咬了咬牙,认命的挨到了旁边。 播出之后,方思达后悔莫及。他和盛倩在那一刻就像成了对照组,一个人脸上都蹭到了灰,另一个光鲜亮丽,妥妥的艳压,不忍直视。 不似方思达心绪复杂,其实盛倩只是想到节目组这一段目的大抵是为了体现所谓的「团魂」他应该要配合演出这一齣戏,所以才拉着方思达一起。 无论如何,此刻最大的得利者便是莫临,他的体力不差,但有些惧高。有着两个人拉着,他心里会好受许多。 托完了三人后,剩下的就是白屹禾及江堰,两人轻巧的跃了上去,不约而同都想对盛倩展现自己的帅气,结果,盛倩压根不理会,只是四处张望。 「你们要休息一会儿吗?」盛倩问。「我刚刚穿过洞穴,我们还得踩着吊索过去。」 「啊?」方思达瞬间脸色苍白,「他们节目组是疯了吗?」 「看来大家都不用,走吧。」 爬洞穴的部分,手长脚长的几人完全没有节目组想营造的狼狈效果,看着摄影画面,导演阴暗的想:等会我就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自在! 望着至少三公尺长的距离,方思达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涌了上来,也顾不得什么男子气概或是儒生形象,他当即瘫了,「我不行了。」 二十二、双手 经歷了千辛万苦,他们抵达了对岸的门。 门一打开,一个女孩她坐在地上,裙子散开在了地上。 她打扮的活脱脱就是一个洋娃娃,只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显得无比阴森。 「你们终于到啦。」 「找到杀我爸爸的兇手是谁了吗?」说完这句话后,女孩嘿嘿嘿的大笑,直让人内心发寒。 「啊!」方思达不管不顾的躲在了白屹禾身后,他想甩都甩不掉。 其馀人不懂白屹禾和方思达之间的渊源,有的人同情他,有的人幸灾乐祸。 盛倩则是直接指向席司机说道:「他是你爸爸吗?」 「不是。」还没等席清岳松一口气,女孩接着说:「他比较像我的妈妈。」 矮下了身,盛倩循循善诱:「那你有妈妈的照片吗?」 女孩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露出了小虎牙,抱着娃娃乖乖地回道:「没有,照片只在吊坠里。」 事实上,这里的女孩是npc,节目组所希望达成的效果一是恫吓,另一个就是让嘉宾不知所措,正常来说,在工作人员试闯的时候,好歹也要徘徊十分鐘,结果,盛倩直接问对了。 席清岳此时的处境尷尬了起来,他连忙替自己找补:「这小孩应该就是童言童语,对吧?」 殊不知,在场没有人要认同他,反倒是盛倩掏出了吊坠,「铁证如山,抱歉啦席司机。」 「什么铁证如山?」 「白助理,麻烦你说给大家听吧。」盛倩承认,自己此番作为,还是带有点报復心在的,毕竟要解释对她而言当真非常麻烦。 「根据事故,我们可以得知,兇手是一个掌握驾驶知识的人。一般来说,我们在想兇手时,都会排除第一个想到的选项,但前面也提到了,一般来说。」白屹禾有条有理的叙述道:「理论上,席司机的时间线很明白,但其实,里面暗藏了玄机。我想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药物上面,而忽略了谁有能够动车子手脚的时机,同时,他还能够取得小孩的信任。」 「小女孩是一直在的,管家对此事并不明白,他只是新进人员哪能了解的这么多,所以,要马有固定的保姆,要马得有一个人照顾他,让来者不至于发现小女孩的存在。」 盛倩站了出来,「虽然小女孩这点已经侧面用他本人应证了,不过其实用推理也是可以的。能够照顾小孩的个人特质必须要有耐心,这点首先排除江乐手。再来,方画家是他的表面兄弟,实则是多年情人。剩下的莫为之其实很可疑,但因为我们知道了他来的目的,所以就可以排除了。」 莫临代替其他人问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一晌贪欢,结果酿成了悲剧,可以说,你也算是帮兇吧。」 儘管先前就知道盛倩的厉害,可精确的把他拿到的剧本叙述出来,莫临还是略微的惊讶。空气很安静,莫临眼见没有人推流程,硬着头皮继续问:「但是,席司机图什么呢?」 「图钱财,图名利,图——时时能有个正常的家庭。」 接着,席清岳上演了一场悲情大戏,大意就是自己多年来的苦劳和内心的拉扯,最终不堪这些于是决定了结一切。 但盛倩想,其实就是醋意和利益。 在莫为之出现之前,席司机可以不停说服自己,方画家始终是个幌子,死者会把一切都给予他,不论是情意或是财富。 然后,他发现男人是贪得无厌的,之所以还没资遣他不过仅是因为小女孩的喜欢以及不想背负无情无义的骂名。 他恨透了这样的生活。 每当夜深人静,用着各式藉口矇骗妻子躺在席梦思的床上,他总会想,自己为了这个人突破了社会框架,艰辛的活着,真的,值得吗? 一开始,他能不停有着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慢慢的,他发现他答不上来。 而这,其实就是一种回答。 他看着即将上小学的时时,妻子祈求的眼眸,他觉得,他累了。 男人的背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直到最后一刻,他其实还是犹豫的。 他把助兴的药替换成了鹿酒,告诉自己,如果,他没有和莫为之发生关係,自己也许还可以和他多沟通几回。 看,他多了解他啊,酒精过敏不过是他五年前的随口一提,他却铭记至他死前。 他带着这样的骄傲,堂而皇之的替他铺了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 肯定是地狱啊,这样的人怎么配去到其他地方?年轻时待在声色犬马的场所里仗势欺人,年纪到了就找一个任劳任怨的妻子结婚,发现妻子会威胁他后,想办法让妻子大病一场,中年时觉得自己对于同性有兴趣也没想过要有固定伴侣或是为对方负责任,并且想着老年靠孩子养。 他怎么配继续光明磊落的活在这世上呢? 他还记得,太太死前的时候抓着他的手,喃喃说道:「我知道是他,我也知道你和他有关係,可是,时时是无辜的,照顾好他。」 在他嚥气之前,他没有说话,可是他暗暗地在心底发了誓。 现在的他,大概也不算做到吧。 在此之前,他有无数想了结自己的夜晚。可是,看见时时熟睡的侧脸,她梦囈时嘟嚷着自己的名字,拉着他的手向他撒娇,他是真的真的捨不得。 在听到小提琴声时,他突然想到,自己也曾经在一个音乐世家长大啊。 但是,在时光的摧残下,他慢慢的一无所有。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因为一场车祸而失去了灵活的双手,再也无法拉他最爱的琴。 想起爸妈在那场车祸最终不治身亡,他无意识地开始破坏起了系统。却在正准备恢復时,又停下了自己那双不再好看的手。 在接到男人死亡的消息时,他再度望向了自己的双手。 小的时候,他去养老院表演,他们说:「你的音乐太治癒了,谢谢你。」 如今,这双手却被用去了杀人。 那一刻,他的内心世界塌陷、溃堤。 二十三、感情 这次案件结束后,盛倩的疲惫感其实并不重,主要是一开始误闯最终房间让他省去了不少时间,因此整个人处于不拘谨且还能在乎他人感受的状态。 偏偏,摄影棚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方思婷不请自来,但有别于让人直翻白眼的方思达,她为人处世要圆融的多,藉着探班的名义送了大家饮料,但白屹禾手上的最是特别。 此刻,盛倩有几分恨不得自己不晓得方家和白屹禾的关係。 毕竟,方思婷想復合的心实在是过于明显了。 作为一个白屹禾的前未婚妻,盛倩总是觉得多少有几分尷尬。 接着,他有几分庆幸自己先前的所做所为并没有公开的让大眾审视。 比起白屹禾面对她的不自在,盛倩是极度泰然自若的状态,并不是说他不在意被误会,而是他觉得他们之间的情谊没有浅薄到因为一件事而完全破灭。两家父母还交好着呢,没有必要因为他自己个人的感受影响到他人。 不是说委屈什么的,盛倩没有这样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很早就接触了商业的领域,他深知利慾薰心的人长什么样,她很能看清自己的竹马不过是因为投入所以才斤斤计较,不是因为声望那些的,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非常合理,盛倩看过太多付出比他少,反应比白屹禾更大的人了,他对于这件事的感触实际上并没有这么深。 硬要说的话,可能确实还是有一点失望的。两人好歹也相处了十几年,甚至案子还是出于她家的公司,他应当是没有理由怀疑到他身上的,不过,这当然也可以归因为越深厚的信任崩塌时越让人难以接受嘛,任何事情换一个角度看,那都会是一个新天地。 谈不上原不原谅,只是盛倩知道了两人没到那份上,他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退一步就行了。但是,白屹禾似乎没有这么想,盛倩感受到他在面对她时,脸上有着深重的愧疚感,她其实很想跟他说:「不要介意,我可以理解的。」寻思白屹禾也不会把她这话当真,盛倩就打住了这样的念头。 盛倩唯一考虑的大概是如何向母亲交代,虽然说推给父亲就好了,可是盛倩害怕自己又陷入了被催婚的地狱,难不成他只能四处逃窜了吗? 还是投靠堂哥好了。盛倩想着想着,车子已然开到了家,她礼貌的跟司机说了谢谢后,下了车,逛起了花园。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有间情逸致的望着这些的花草树木,之前总是忙着各样的事,又遇上了冬天,处理植栽的心思大幅下降。 无论如何修剪都是枯萎一片,一点生命力也没有。 有的时候,盛倩会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喧嚣又嘈杂的世界。 她只想要有一方净土能够供给他养分生存,让他能够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安安静静,偏安一隅,有没有大富大贵其实都不要紧,但盛倩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她有着许多人梦想般的生活所以他想回归朴实和平凡。 人啊,总是会嚮往着自己所不能拥有的事物。 盛倩将音乐切到了人啊,副歌是这样的:「人啊多么的矛盾人啊脆弱的不堪一击,我们还要互相伤害」就在这一瞬间,重复听过不晓得几十遍的歌词又敲进了她的心坎。 盛倩忽然卯足了劲,打理起了家中的一切。 一室空荡。 白屹禾当真疲惫至极,又要应付前女友,又要应付爸妈,还有商场上的客户,他感觉自己就像一颗不停转动的马达,迟早要被锻鍊成永动机。 他会有那么一秒鐘的空白和迷?,自己的所作所为为的是什么。 前阵子的理由很荒唐,他希望能养盛倩,能凭藉他双手将让他俩的生活无忧,这下好了,他直接将盛倩推开了。 其实当下的他是感性大于了理性太多。他看到了盛家弟弟的图片,立刻明白了盛倩拥有了新的居所,他的内心焦躁不安,却又觉得他没有资格问询,于是有了那通视讯电话。 经过了电话,他能确认的是,盛倩该是很喜欢那个空间的,所以他非常的放松。但白屹禾心底不自觉升起了一分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 在盛倩主动打给他之前,白屹禾一有空档就思索,过了几天,他终于明白了一点自己。 可能,他是有几分喜欢放在她身上的。 经歷了岁月的沉淀与洗鍊,再是数星期的相处堆叠成了一座高塔,他对于她的喜欢和好感,比自己想像中要多得多。 那一刻他的脑里纠结与惊吓的比重严重失衡,他驀然发现,自己居然恐惧于「喜欢上盛倩」这件事。 盛倩是在他生命中太不安定的因素,而他白屹禾,平生追求的不过就是一份现世安稳罢了。 他与自己理想中的爱情太过不一样,以至于他甚至有些不能接受,甚至失去了理性的判断,将所有的不快加诸到了盛倩身上。 这一切,若是一个沙文主义的人来说,肯定得怪罪在盛倩身上。说他过去的情感关係太多,说他太难以控制,说他怎样又怎样。 但白屹禾不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很清楚,问题出于他自己本身。 他无法接纳盛倩,不了解自己,并在这样的情况下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盛倩,想要与她靠近,想要与她分享生活的琐事哪怕他其实不是一个特别多话的人,想要看她笑的样子,他哭的时候,他会希望自己能够安慰他...... 白屹禾突然觉得,自己很贪心,十分贪心。 而他先前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有缺陷的人。 他只是放大检视了别人,而从没有以一个苛刻的目光看待自己对于感情的态度。 是的,他为所有事负责,除了感情。 每一任女友,他都想着,啊,要不就算了,下一任也许就好了。 他期待着虚无飘渺的灵魂伴侣,认为对方的出现能够与他完美的契合,他把爱情当作一个专案,有名称,有目标,有步骤,有结果。 但人生恰恰不是这样的,人生是一条随时都会变动的路途。 很有可能,你上一刻还提醒着自己不要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下一刻你就被天上的鸟喙啄到,太多的不可预料和未知性充斥,我们担心的事情只佔了可能会发生的5%,而我们却花了极大的力气在面对他们。 白屹禾从小到大的教育都告诉他要拋弃成见,偏偏对上盛倩的时候,他盲目的不可思议,完全忘记了过去所受教的一切,执着于她身上那些他所谓的「不自爱」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会喜欢他不过是一叶障目。 那天晚上,他彻夜未眠。 他从未那么深刻意识到,真正离经叛道、长不大的其实是他,而不是他那外界看来恣意妄为的小青梅。 自大的不可一世。 他真心的感到抱歉,却也明白,不是每个道歉都能换得原谅,盛倩的态度摆明了将他从她的好友圈降级。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无力也无能阻止。 他可以用什么说词去拦阻盛倩呢?白屹禾想不到。 他生平第一次烂醉如泥,却又在清醒十分痛恨自己。 白屹禾就像盛倩先前无数个前男友那样,每天不停打探着有关他的消息来麻痺自己,自我感动。 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白屹禾不是没有想透过其他与盛倩有所连结的人寻找他,但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样的行为,只会让盛倩更为彻底的消失在他的世界。 就在方思婷烦他,而盛倩瀟洒转身离去的那刻,白屹禾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她。 盛倩,他生命中的挚友,他最喜欢的人。 二十四、婚姻 「白总监,董事长想找您约谈。」 「请问董事长何时有空?」 「明天下午三点。」 「好。」掛上电话,白屹禾排开了自己的行程,焦躁的选起了服装。 门铃骤然响起,盛倩睡眼惺忪地走到了门口,确认是熟悉的人后,才开了门。 盛谦兴奋叫道:「姐!」 对比于盛谦愉悦的情绪,盛倩的状态相对而言萎靡许多,口吻还有些抱怨:「你怎么不请自来啊。」 「你看看谁来了!」 从他的背后窜出了一个人,声音富有朝气,「嗨,倩倩。」 「表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啦。」 「想你了。」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就短暂放个假。」 盛倩驀然脸色大变,「阿姨怎么了?」 「啊?」 「阿姨现在人在哪?」 「你在说什么啊倩倩,你阿姨就——」盛倩截断了话头,「秦宇泽,你说实话。」 「盛谦,你先上楼,我和你姐说说话。」 「怎么发现的?」 「阿姨死了。」 「对。」秦宇泽的嘴角上扬,盛倩却只能瞧出苦涩。 「可是阿姨不应该在北城。」 「是。」 「你平常是不可能离开岗位的,定是有了重大的事情才会回来,眼睛的红血丝很明显,最重要的是,你的外衣。」盛倩边说话边稳住自己的情绪,「你从来不会让尘土飞扬的大衣踏进我的空间。」 秦宇泽错愕又释然的放松了一些,「不愧是倩倩。」 「谁杀了她?」 「他们说是自杀。」 「不可能!」 「没错,我的第一念头也是不可能,但事实如此。」 「我虽然拥有世上最顶尖的电脑技术,却依旧分析不了。」秦宇泽翻开了他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本来还想要不要开口,结果被你戳破了,也好。」 「这是我有的照片,你看看。」 白屹禾坐在了等待的沙发上,表面镇定,内心却不安到了极点。 他隐约觉得,这次谈话应该不是为了公事。 白屹禾驀然想到,很久以前,他曾经问盛倩:「你觉得婚姻的意义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大的命题誒,你在写调查报告吗?」 「嗯。」为了瞭解他的想法,白屹禾极其难得的说了一次谎。 「婚姻理论上是保护弱势的一方,构筑一个两人世界,那张证书就像是结界,不过在每个地方的强度不同。有的不容许第三方的加入,有的不允许另一方的背叛。」 「你是在说婚姻的定义,那你对他本身的看法呢,比如婚礼之类的。」 「求婚仪式那种吗?都是世人给予的框架而已,没有必要。但如果是想体现承诺的重要性那倒是可以,只怕是人情压力,透过一堆人来压迫被求婚的人不得不答应。无论如何,决定要不要有婚姻关係应该是两个人共同的决定,其馀人的干涉或多或少确实有些影响,可是只要当事人足够坚定,那些都不算什么。」 「所以你认为门当户对这种想法迂腐吗?」 「我觉得,很有道理啊。他只是用很浅显的概括了幸福美满婚姻大部分的特色罢了。价值观是人与人相处时很重要的决定性因素,而形塑价值观的时期大多又是在儿时的家庭,除非这人足够坚韧,让他能够扭转自己的命运连带着他的家庭,否则,他的确无法理解与她不同阶层的想法。」 「只有自己优秀不行吗?」 「父母双亡就行啊。大部分人还是会被童年的主要照护者所箝制,无怪乎选择的人。当事人无感是很正常的,逃跑的人不过是聪明了点发现蛛丝马跡罢了。」 「但是,人会改变。」 「人的确会变,这点我不否认,二十岁的你和现在的你肯定有所不同,可是根深蒂固的东西就像是树根一样,顶上的树叶会随着四季有所变化,他会枯萎凋零,也会再长出新的绿芽,根部却是屹立不摇的不是吗?价值观那种东西,就像是根,除非经歷了重大变故,比如来了次很严重的颱风重创,否则他为什么要变呢?」 「那,不是说人会互相影响吗?」 「就像是天花板和底线啊,价值观是他这个人的底线,他会在这个底线上移动,但不会挪移他的底线。」盛倩说完了这段话,话锋一转,「不对啊,你不是要问婚姻吗?」 「喔对,根据调查,大多数女性对于婚姻的期待普遍高于男性,这点你又是怎么想的呢?」其实,白屹禾也不过是胡乱编造个问题去作为正当听取盛倩的藉口罢了。 盛倩隐隐意识到了一些,但大多数时候他对白屹禾是很有包容度的,何况,平时确实也没人能平和讨论这样的议题,因此,她就接着说了下去:「这就是社会氛围啊,太多的偶像剧让很多女孩子从小就有了白马王子的幻想,对婚姻有很多粉红泡泡,还有就是社会的封建与思想的封闭,人们闭口不谈感情,童话故事里的结局都是从此以后白马王子与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从来不会有人对着他们说婚后的生活其实就是一地鸡毛,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现实一个都不会少。」 白屹禾听着听着,皱起了眉,急急地问:「那男性呢?」 「还没说完呢,正是因为这是个沙文主义的社会,所以女孩子们普遍缺乏自我成长的意识,他们很多就像是寄生的菟丝花那样,幻想只要找到一棵能够源源不绝提供他营养的树木就好,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许也能成为一棵树木,甚至,他能够不只有树木的挺拔,同时有花朵的柔软与芬芳。」 「嗯。」 「男性的话呢,从小社会的期待就是坚不可摧,他们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自己要是在事业上无所建树,那么他就会在他的一生中一无所获,美满的爱情与他一点关係也没有,所以他们会很有意识的要在这方面变得更加强大。表面看起来是好的,其实也是对于他们的一种侷限。谁说男性一定主要担负经济的重任呢?如果他更擅长于家务,那么两个人按照自己的专长分工不就有更大的绝对利益吗?但多数人会忽略这点,他们会把社会的眼光看得比家庭里的机会成本要大得多,这是社会的现况。」 在接收盛倩的思想进行再处理后,白屹禾的手无意识地刮蹭,「所以,你自己赞同男主内女主外?」 「你这种说法就太过于偏颇了。我的意思是,无论是何样的家庭分工,只要组建家庭的人们高兴,对于他们能够达到最大的效益,那就应该去做。他们应该要能够自主的选择,而不是被迫束缚在某种框架之内,呆板的过活。」盛倩说完之后,反问了白屹禾:「你呢?」 「我、我在想全职家庭主妇这件事。」白屹禾莫名磕巴,「因为其实目前来说,这个行业是不受认可的。」 「岂止不受认可这么简单啊,这很多时候就是大男子主义的人逃避家庭责任的做法,让另一半成为全职家庭主妇,可以无限压榨对方的价值,也让对方依附着他生存,不过你大概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这句话显然好接了很多,白屹禾迅速说道:「嗯,理想型不是那样。」 「其实也不用想那么多,谈恋爱先快乐就好了。」 「不是访谈。」 盛倩轻笑,「我知道,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没关係。」 「不会觉得被访问很不舒服吗?」 「欺骗会让一些人感受到不适,但我大概能分析出你并没有抱持着恶意,说说又有何不可呢?」 「嗯。」白屹禾对于盛倩某些方面的豁达,总是有些不知所措。 「你今天很沉默誒。」 口不对心地,白屹禾随意找了个託辞:「对于这些东西没有那么多想法和感触。」 「你不会看爸妈和周遭的人吗?」 「看归看,没有任何意见。」 「那挺好啊,代表你是一个包容度挺高的人。」 听到盛倩爽朗的声音,白屹禾的脑袋当机了一下,迟疑地问:「你今天好像很常夸奖我,心情很好吗?」 那是一个很幽暗的下午,但白屹禾却觉得他的世界在发亮,不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光芒,而是盛倩点了一盏灯。 二十五、盛安 盛安手指摩挲着文件夹,「让他进来吧。」 「是。」 白屹禾一进门,看到的是盛安的背影,男人的肩膀很宽,扛着的是数千人的生计。 听到声响后,盛安转过了身,「坐。」 「今天谈的是私事,理论上应该要在一个放松一点的场合,不过公司最近年末总结,确实要忙一点。」 「没事的盛叔。」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不希望你和倩倩订婚,甚至因此在案子上动了手脚。」 白屹禾有些愣,他不晓得该回什么,既意外于长者的坦白,又觉得这似乎发生在盛安身上很正常,只是,终究损害到了他的利益,让他有些无措。 「我就不问你怨不怨恨我这种无聊至极的问题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对你的了解是有的,我并不认为,你和倩倩在一起,能是一个好的结局。」 「但我发现我多虑了,盛倩压根没把你当做要结婚的对象,破坏了你们的关係,我很抱歉。但我希望你也能谅解我一点,盛倩是我的心头肉,也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确实不能接受他轻易的将终生託付与了他人。」 白屹禾呆住了,他确信自己和盛倩商量时没有透露给身边的人,怎么盛安就知道是形式订婚了呢? 「看来你很震惊。其实很简单,我和倩倩打交道了这么多年,我不晓得他心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也很困难,出事之后,他没有来找我哭诉,生活照旧,我就知道自己误会了。也怪他妈,催得那么紧,逼他不得不做出了选择。」 生活照旧,字字诛心。 白屹禾觉得,这段话似乎比起盛安继续针锋相对更让他难以接受。 原来从第三者清晰的视角知道了真相居然会如此的难受。前所未有的不甘心席捲而来,淹没了白屹禾的胸腔,流到了五脏六腑。 「你父母那里,我会去交待,这次是叔叔对不起你,以后有什么想要的,和叔叔提,叔叔会尽量满足你。」 白屹禾僵住了,被拍了肩后回过神,像是暂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頷首离去。 盛安看着白屹禾的背影瞇起了眼,这才对嘛,这才是恋爱的样子,有苦有甜,先前的无感是怎么回事。 是的,他从来没有不认可白屹禾过,对盛安而言,白屹禾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和盛倩结婚的对象。 但他心疼女儿,明明是个对于恋爱嚮往至极的人,却要被困在一个假装不动心的男人身旁。 盛安苦思冥想,决定设下了这个局。 唯有关係彻底的断裂,年轻人才会大彻大悟的清醒,没有痛一次,又怎么会知道失去的痛苦。 在听到他说这话时,盛倩的母亲——吴怡淳是很不认可的。 「这孩子那么好,总有一天自己会开窍的,你这么做万一他俩就此分道扬鑣了,对咱女儿也是一种伤害不是吗?」 「那就说明他们没有缘分,禁不起考验。」 「哎呀,所以你就是说你是他们命里的劫难囉?」 「别说的那么难听,老婆。」盛安抱着吴怡淳,「总之,这事你别插手,我来。你多关心点盛谦,他跟那谁八字都还没一撇。」 「年轻的时候总想着老了该会轻松些,结果还是在担心这些年轻人的事,简直是劳碌命。」 「你就是太爱瞎操心了,多关心关心我。」 「我怎么还不够关心你了呀——」红帐翻滚,盛安没入了温柔乡,打住了话题。 盛倩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自家老爸的良苦用心,事实上他的淡定程度远远超乎了盛安的预期,他甚至怀疑起了盛倩和白屹禾之间的情分究竟够不够。 盛敏媛缓解了他的顾虑。 「倩倩只是还没反应过来而已,毕竟之前的人他与他们的关係都是几个月就建立的。」 白屹禾回到了工位上,用忙碌的工作隔绝那些不好的情绪。 助理上了前,「白总监,我有事要找您。」 「怎么了?」 「请您批阅我的辞职信。」 白屹禾接了过来,越看心越沉。 「我不同意。」 助理很惊讶,抬起了头。他并不认为白屹禾是如此仁慈的人。 「我也不会问你为什么,既然你工作能力够强,那就是没有下次,我会当作没有收过这封信,回去吧。」 「您对待所有背叛您的人都是这样的态度吗?」 「不是。」 「那为何对我宽宥?」 「我有我的原因,应该不需要和你解释吧。」 「是。您晚上六点有应酬。」 「下去吧。」 白屹禾都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该讚叹于盛安的能力与他费尽的心思 他打给了盛倩,没有人接。他那句:「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也并没有得以问出了口。 他突然想到了昨天在现场缠着他的方思婷,那是他第一次决定,拋弃恋爱而恋爱。 他还记得,自己起初偽装成谦谦君子的样子,得到了方家的认可,同时被他们最为珍视的小女儿方思婷所看中。 方思婷从来都清楚,自己的家族若是没有联姻,那只会逐步走向灭亡,他没有对于婚姻有太大的期待,他比起其馀的兄弟姐妹要更加的懂事。 可是,他偏偏在十八岁遇到了十九岁的他。 他们交往的期间很短,曖昧的时间很长。 方思婷对于他的喜欢一开始完全不出自真心,只是,随着季节的变动,他的心似乎也跟着跳动了起来。 在一次游乐园的约会结束后,方思婷发现自己似乎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 他纠结过这种快乐。感性会妨碍理性的思考,他害怕自己会因此被绊住了手脚,不敢开展利益的交换,而会选择退让。 却在他一次重感冒后,彻底卸下了心防。 方思婷前一天去参加了名媛们的室外泳池party,没有及时穿好衣服,有些着凉,隔日便发起了烧。 「咳咳,白屹禾你有空吗?我好像发烧了,得去医院。」他的一通电话,白屹禾半夜两点直接到了他家楼下,接他去了医院。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方思婷内心很是惊喜。 他从没遇过对他这么好并且条件不差的人。那些对他好的,给不了他要的。条件不差的,压根不会紆尊降贵大半夜带他来看病。 她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也就是在留院观察的当下,方思婷拽住了白屹禾的袖口,「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白屹禾没有回话,只是将她的手放下,替他掖好了被子,转身离开。 就在方思婷眼泪快要忍不住掉落时,白屹禾拿着一杯装好的温水,到她身旁。「水温应该刚好,不会太烫。」 方思婷像是经歷了大起大落,原本哭丧的脸瞬间由阴转晴,眼泪却以控制不住地滑落。 白屹禾被他的反应吓到了,掏出面纸,轻柔地替她擦拭,「都说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别哭。」 这话一出,方思婷哭得更兇了,还抱着白屹禾的腰,鼻涕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这也是他头一回在这样的适婚对象面前大方地展现自己的脆弱,坦承了自己的难过,而不是一昧的扮演一个未来的良妻贤母。 方思婷就是突然觉得,或许,白屹禾能容忍她不只是方家,更是方思婷,会有自己的小情绪,而不单单是个摆设。 男孩的手一下一下拍他的后背安抚着,让方思婷完全地卸下了自己的武装,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从那之后,他们颇有几分心照不宣,圣诞节和情人节都一起过之外,平日也会互相报备行程,当然,方思婷的话要更多一些。 方思婷原先觉得这很理所当然,白屹禾只是不懂得回应,所以彬彬有礼的问候,所以会适时的递上惊喜。 一切的所以,破灭于那年的农历春节。 二十六、方思婷(已重修) 「好,我知道你喜欢过暖冬,但他们今年真的飞不过去,什么推託,我没有,别,大小姐玫瑰香水和别的都不用,你能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方思婷理所当然地问询:「你在跟谁讲电话啊?」 「一个朋友。」 「刚刚好像听见你叫她大小姐,我还以为你有个亲姐姐呢。」 「没有,你知道的,我没有手足。」 那是方思婷第一次知道盛倩的存在。白屹禾所述的过于轻描淡写,以至于她根本联想不到,这人是他的青梅,还是盛家的大小姐,更在他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她试探地说:「我以后能见见她吗?」 白屹禾低头按着手机,没有停顿回復道:「应该很难,她不喜欢和生人见面。」 「她是有点社恐吗?」方思婷会这样问是有原因的,在他们世界里,从出生就要慢慢开始学会交际,是必要之恶,除非有特殊理由,否则他很少触碰到无需社交就能安稳生存的人。 白屹禾抬了头,「不是。你怎么对她这么好奇?」 「好像挺少见到你有特别好的女性朋友,所以想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你不会想认识她的,骄傲、懒散、败家,我随口一说都想得到好多缺点。」白屹禾笑了笑,仔细回想起来,当时,他的眸里淬着阳光。 那时候的方思婷不自觉拧了一下眉,「好难想像你有这样的朋友。」 「迫不得已。」听到他说的这四个字过后,方思婷才算放了心。 她想,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但这么一问,恋爱中的女人应该是不准的吧。 丝毫没有想过,白屹禾从来不是会在她面前碎嘴的人,她甚至没听过他讲别人的一句坏话,能够被他这么说的朋友,该与他多亲近才是。 在他们的某次约会,白屹禾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就连铃声也很特别。 「喂。」他的眉眼不晓得是不是方思婷的错觉,感觉在接通电话后,放松了许多。「你在机场没人接?那,我去接你?好,那你要坐着等我。」收起手机,他礼貌地解释:「抱歉,我朋友要我去接他,下次我请你吃饭。」 「没事,突发情况。话说,铃声好特别。」 「这是他自己设的,我也不晓得,你很介意吗?」 「没有,你赶快去吧。」 回想起来,方思婷恨极了自己当时的大度。 如果她多问一些,那么,她就会知道,有个女生,能够在不经过白屹禾的同意下,直接打开他手机的密码,随意的更动里头的设置,还不会让白屹禾感到厌烦。 她太沉溺于自以为的甜蜜,忽略掉了许许多多的细节。 但是呢,方思婷后来觉得,这也怪不了她,在豪门名流末位的方家,并不足以提供给她完整相关白屹禾的背调,也不可能触及盛家。而作为豪门之首的盛家,对于人脉和家族的保护向来做得到位,并不是她一个企图透过婚姻汲取男方利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媛所能触及的。 某次,方思婷啟程去找了白屹禾,打算给他一个惊喜,却意外解锁了电话那头的人。 远远的,他就认出了那是白屹禾的身影,方思婷悄悄地摸了过去,发现她的男友身边还站了一个耀眼夺目的女生。 两人之间的行为没有一丝一毫地踰矩,但是方思婷瞧的出来,男孩对待那人与她的态度差别太大了。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懂了那句——「喜欢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先前,方思婷总觉得白屹禾只是略微冷情一点的直男,对待他也很是尊重,今日一看,哪有什么克制,不过是不喜欢罢了。 她的心一点一点凉了,提着包的手都不自觉松了松,身在局中的两个当事人或许都没认知到彼此的心意,但数月以来,目光一直追随在白屹禾身上的方思婷一眼就看出了男孩对另一人的上心。 方思婷脑海混沌了几秒,记忆里立刻搜寻到了一个名字与远方那人匹配,那样惊为天人的存在,只能是她从前远远看过一眼的盛家长女。以前,方思婷曾在心里暗暗比较和对方外貌上的差距,那时的她,以为自己差距在于对方身上有价无市的高定和精緻的妆容,现在一看,褪去了华服的盛倩,比彼时的她更为动人。 今天的盛倩穿了件oversize的精品卫衣,之前,方思婷费尽心思研究男生喜欢的穿搭,她也曾经有过下半身失踪的打扮,白屹禾从没有评论上一句,然而,他现在却絮絮叨叨着女孩这样不保暖下半身会有哪些不堪设想的后果。 被碎念的盛倩对此很是不耐烦,「你再说就把我刚才送你的礼物还回来,我做了三天呢。」 「我这是为你好。」白屹禾压着自己的脾气,将身上的外套放在了盛倩的身上。 对方完全不领情,直接丢还给了他。「最好为我好的方式就是闭嘴,你什么时候不只管我钱,连我穿着一起管了。要这样的话,那我也想关心一下你的感情状况。」 儘管女孩如此尖锐,白屹禾还是脾气很好的应答:「没什么好说的,就那样。」 女孩拿出了口红补妆,「那样是哪样?不是说方家老么吗?听说是最优秀的那个。」 白屹禾不想回復这样的问题,他也不清楚明明自己想尽办法不让这事进入他人的视野,结果还是被盛倩知道了。于是,他拙劣的用着激将法转移话题,「你怕他夺走你北城第一名媛的称号?」 啪地一声闔上口红盖,女孩毫不顾忌形象的瞪向了他,「你脑袋有问题吧,我担心这种虚名做什么。少转移话题,你打算一毕业就跟她结婚?」见他眼神躲闪,她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别不回答啊,你什么时候连我也要瞒了。」 白屹禾也任由着女孩这有几分亲近的行为,无奈说道:「不是,我不晓得要怎么说。」 还是女孩自个儿放开了手,将手臂支在了膝盖上,颇为嫌弃的样子,「你先从他是什么样一个人开始说啊,居然还要我教你讲故事。」 「就挺正常的。」 「不是,你糊弄学大师啊?正常是哪样,你应该说她有什么才华什么吸引人的点,还有你们之间发生的浪漫情节。」女孩似乎有些恼火了,站了起来。 方思婷发现,他们俩维持着一个头的差距,特别刚好,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仔细一看,原来不是他们天生就有着这样刚好的差距,而是白屹禾微微倾了身,方便女孩与他对视着说话。 「没有浪漫情节。」 「那他最吸引你的点是什么?」盛倩没有就此打消八卦的念头,眼珠子一转问。 白屹禾试探性地答:「乖巧?」 「不是,你可不可以说这个词的时候眼睛不要扫我的腿啊,没礼貌。」 方思婷拨出了电话,她亲眼看着男孩扫了一眼后掛掉。 「谁呀?」 「诈骗电话。」 盛倩定定的看向他,「真的?」 「真的。」白屹禾下意识泯了泯唇,捕捉到这一讯息的盛倩翻了个白眼,「白屹禾,骗人没意思。」 「一个认识的人。」 「谁啊,我听过吗?」 听着他们间聊,方思婷的心一点一点的下坠。 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不被爱的人会何等的卑微,知道真相时又是千刀万剐般的疼。 「不重要。」 方思婷衝动的走向前,「我在你心里就只配这三个字吗?」 「女朋友?」 「我是方思婷,你好。」 「盛倩。」接着,盛倩毫不犹豫地捶了白屹禾一拳,「怕你没力气,我替你揍他。」 方思婷被吓到了,他没想到盛倩居然会有这么粗暴的操作。 「不好意思啊,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经验的笨蛋,原谅他一下。」盛倩笑笑地帮腔,从白屹禾手上拿走了礼物,「这一份里面就是我的见面礼,早就听说了方家之姝,真是便宜了他。」 「没、没事,过誉了。」 「好啦,礼物也带到了,我要先走了,包容这人你辛苦了,他还是有些优点的,挺会照顾人,祝福你们幸福久久。」扔下这句话,盛倩转身扬长而去。 从始至终,白屹禾都没有吭声过。 那天,他俩也没有如方思婷预想的那样去餐厅吃饭,盛倩的下手很重,白屹禾的肩膀很痛,对方思婷赔了声抱歉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面色难看。 徒留她一人愣在原地,要不是手机里的通话纪录,方思婷可能会以为自己產生了幻想。 那天过后,他们连续几天都没有联络,而后,方思婷又主动传了讯息,却一句跟那天还有盛倩有关的全没提。 ——他确实是在逃避面对两人感情之间的裂缝。 直到某一天,方思婷提议互相在社群标註时,被白屹禾委婉拒绝了。 当下,方思婷可以说服自己,他这是为了低调。 回到家里,方思婷点开了白屹禾被标註的页面,上面都是一些兄弟聚会,但最后一张,是盛倩的贴文。 配字:某人让我板上要有他,我嫌他不如狗好看。 标註显示的功能是需要帐号的拥有者同意的,不容方思婷假装看不见的是白屹禾的留言,以及,他会按讚每一篇盛倩的贴文。 方思婷不得不承认,她若有似无的男友,心思始终在别的人身上。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在了四月一号愚人节。 那天,白屹禾拒绝了她电影的邀约,出现在了盛倩的发表会上。 他就像是盛倩的守护神,默默地杵在黑暗里,心甘情愿地当做陪衬。 整场会上,白屹禾随侍在了身侧,隐约有保护的姿态。 就连她的酒杯,他都收得无比顺手,像是已经做过千百次了一样。 方思婷终于被迫承认,他并不能够接受这样一段感情。 他的另一半,深深喜欢着他人,而将躯壳和表面的礼貌给了他,他不要这样。 她想要的很多,一个有血有肉,活着并且爱他对他好的人。 可笑的是,他是看见了白屹禾才明白了自己。 他们分手,不对,分道扬鑣的时候,方思婷就发现,这人完全没有开窍。 这让方思婷隐隐有些得意。天之骄子,万里无一又如何?在感情的学分还不是照样不及格。连自己究竟喜欢了谁都不清楚。 同时,她也在后来认知到了自己与他,从来就不可能有着感情的火花,因为对方压根没想找恋爱对象。 只是那些窃喜,在再度见到他时,全部化为了乌有,化作尘埃落入了土壤。 二十七、夜 盛倩不是故意不接白屹禾的电话,他是直接屏蔽了外界的所有消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内,苦思冥想。 他将表哥给的资料全部复製到了他的电脑上,表哥看到时,还阻止了他一下。「这些都是机密文件,不能外流。」 「机密文件?」 「对,这也是我觉得很奇怪的地方,明明说是自杀,却把他的所有资料以最高等级锁了起来,这些是我透过漏洞拖出来的。」 盛倩若有所思,「没事,这个是我自己改装的电脑,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进。」 「我试试。你有设自毁系统吗?」 「没有,设越多破口就越多。」 秦宇泽点点头后,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束口袋,打开,里面满是奇形怪状的零件。 用了一段时间,他才终于找到了键入的方式。 不是他不想用外部突破,而是,他利用自己手边的电脑,完全没有感应到这台ip的存在。 「这个製作的人手挺巧的。不过,我怎么印象中我没有看过类似的款式,是你认识的人卖给你的吗?」秦宇泽用着方才刚组好的键盘,手指飞速地移动,「就连防火墙的code都很独树一帜。」 「我做的,你要也买不到。」 又试了三分鐘,秦宇泽拔走了键盘,插入了u盘,还不只试了一个。 「表哥,这就过分了。」盛倩清楚里头都是秦宇泽这些年来精心研发出用来对抗顶尖黑客的程式,完整且狠毒。 「不这样试试我不放心,你弄弄看。」 盛倩接手使用,秦宇泽就在旁边盯着,发现她使用的没有任何问题,流畅之外,他这里也没有收到任何通知,意味着他方才做的那些皆是徒劳。 这便是程式的狠毒之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的开展破坏,而是等主人开始使用过后,搜罗了全部的资讯传到另一台电脑,于是能避人耳目,隐蔽且难以防范。 确认完了以后,秦宇泽先行离去,盛倩没有多问,她想表哥需要的应该也不是他所能给的。 他们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用来安慰彼此,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只有把这桩案子查清了,阿姨能够安息,他们才能放过自己。 收到的几张照片清晰度非常不足,盛倩先将帧率修復以后,分解成了多个图层显示在了各个档案。 首先是阿姨吴暖的行动轨跡,还有当天的行程。根据表哥提供的资料,她本来一如既往地要去跟几位贵妇一起跑行程,打麻将、逛街、spa??却不晓得为什么在下午四点时突然自己先行离去。 解剖报告里,他的胃很空,可根据定位,他分明去过了下午茶的店。 店名有些熟悉,盛倩搜罗着自己脑中的资料,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她和白屹禾一起遇到命案的那间。 店里的装潢风格明显不是吴暖所喜欢的,最大的可能是有人约她到了那里,那既不会是贵妇团,也不是吴暖的老朋友,因为倘若是的话,根据吴暖的习惯,秦宇泽一定会事先收到消息。 地点离秦家的公司也有距离,根据当天秦柏融的动线,吴暖也不是临时和他见面,所以,这个人会是谁呢? 接着,吴暖的行踪就没了,最后于海港被发现尸体。 吴暖曾经有急发性心脏病的病症,这是秦宇泽会在他手机上下定位的缘故,然而,他那天却关了。 又是一个疑点。盛倩心想。吴暖平时就是一个天真烂漫,家庭和乐的贵妇一枚,过去的背景里都是文组相关的专业,按理来说不可能会具备电脑方面太深的知识,理论上,秦宇泽种下的定位不是他能轻易一键关掉的。 调查的时候,有人对吴暖的离去有印象,说明这件事是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做的。 所以,是谁关掉了定位?是吴暖本人吗还是那个与他会面的神秘人?又是为什么吴暖会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做这件事。 而且,奇怪的是,对吴暖离去有印象的人说吴暖是跟另一个人一起的,却连他的一点特徵都描述不了。 接着是交通工具。海港离咖啡店并不近,吴暖不可能搭大眾运输,说明他肯定是乘坐轿车的,但没有人清楚移动的轨跡以及他搭乘的车种。 太多谜团尚待解决,盛倩直觉认定咖啡店到海港这段路途肯定发生了一些问题,至于究竟是什么,她想,可能要先釐清吴暖为何会自己关掉了定位。 虽然,与他会面的神秘人也有机会解除定位,可是,盛倩认为吴暖自己的机率要更大一些。 判断的理由是那个见到吴暖离去人的说词。 「那位太太摆弄着自己的手机,虽然脸上在笑,但好像很担忧的样子。」 盛倩在想,一个心甘情愿当了几十年光鲜亮丽贵妇的女人,是为了什么才会暴露出自己非凡的才识呢? 从先前的分析来看,那件事对他而言,比起生命还重要的多。 看着模糊不清的尸体照,盛倩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也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的感觉从何而来。 秦宇泽说,无论是大体或是解剖报告,他一样都拿不到,就连放置位子或是法医,他都无法得知。 所以,这里头大有文章。 捋了一遍之后,盛倩决定从神秘人下手。 盛倩直接打给了自己的母亲,旁敲侧击起阿姨的交友圈。 吴怡淳有些奇怪,盛倩脑筋动得快,找了个合理的藉口糊弄了过去。 「行啊,你看看人家宇泽多孝顺,还想到要打入妈妈的交友圈,你呢?跟白白订婚了这么久,跟他讨论过结婚的事没有?」 「妈咪我有事要忙,先掛啦。」盛倩敷衍的连个说词都懒得想,直接掛了电话。 掛上了之后,他的房门被敲了敲,想了一下,盛倩才说道:「进。」 来人是盛谦,他没有问刚才秦宇泽和盛倩谈论了什么,只是碎念道:「你怎么二十岁了还不记得要按时吃饭啊。」 盛倩笑了笑,被关心的眼框有些热,「好啦,我最近减肥,帮我买份鸡胸沙拉就好。」 「减肥?你都这么瘦了,又不是明星还管理身材,我煮好了一桌菜,你爱吃不吃。」说完就关上了门,扬长而去。 盛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了楼。 桌上摆满了菜餚,每道都色香味俱全,若不是盛谦有说,盛倩会以为是哪个餐厅的私房菜色。 仔细一看,每一盘都按着盛倩的喜好,取消了葱薑蒜和一些他不爱吃的菜。 用过了晚餐之后,儘管有点不捨,盛倩还是送别了盛谦。 临走前,盛谦难得主动抱了抱她。「姐,要按时吃饭,好好睡觉,不要想太多,天塌下来有我和爸妈撑着呢。」 「好,你也乖乖上学,别老是操心我。」 「我不关心你,谁来关心你。白哥迟早也会有女朋友的,不可能管你一辈子。」 「我什么时候要他管了,别瞎说。」 盛谦明显不服,碍于在盛倩面前,他没有多说什么,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北城的光害素来严重,今晚的星子却格外繁多,月明星辉,倘若没有心事,盛倩能拍上几小时。他掛心于阿姨和表哥,上了楼进了房间后又投入了进去,全副心思放在破案上,丝毫不晓得有人因为她不接电话而辗转难眠。 另一头的白屹禾看着自己始终没打通的电话叹了口气,倒在了床上。有床洁癖的他没有洗漱就躺床的情况,截至他目前的人生为止,不超过三次。 但似乎每一次都和盛倩这个人有关。 二十八、记者会 醉心研究一晚之后,盛倩有了不小的收穫,却仍旧一片茫然。 前方雾靄茫茫,他不晓得自己究竟该踏往何方。 就在这时,韩宜夕打给了他。 「喂。」 「倩倩,虽然我很生气,但还是祝你俩百年好合。」 「啊?」 「你不会不知道吧,外界现在都在说你们情投意合,即将择日大婚。」韩宜夕的话拆开来每一个字盛倩都懂,凑在一起后,盛倩瞬间懵了。「哎,伴娘总会是我了吧?」 「你等等,我昨天都在忙,把事情从头再对我说一遍。」 听完之后,盛倩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完全不能理解这舆论的风向怎么能莫名变成了这般。 考虑到韩宜夕的说法只是片面之词,盛倩直接敲了简佳映。 自从做了盛倩的助理后,简佳映的生活好过了许多,对于盛倩的感激之情让他很想为其做牛做马,但是盛倩并没有尽情使唤他,反倒让他准时上下班,就连加班费也给到了三倍。这让他有种有力无处使的遗憾,在昨天看到消息时,儘管不确定盛倩在不在意,他依然有意识地收集与汇整,于是,盛倩在发出讯息后的三秒鐘就收到了一份完整的报告。 盛倩还没有时间感叹自己招来人的工作能力,马不停蹄地看起了里面的内容。 思索了片刻,她对简佳映说:「准备记者会吧,这样最快。」 「记者会要多浩大?」 「你去问法务,名片我等等推给你。」 「等等,老闆您先别掛,时间和预算呢?」 「越快越好,搞定直接打电话给我。」 「是。」 放下手机,盛倩想,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否认过外界的任何评价。举凡:败家、滥情、花瓶??她不是很在意。 谁能想到,就算如此,她还是得跟媒体打交道一回呢。 主要是,这事情一定会影响到外界对于盛家的评价,盛倩觉得,既然已经跟白屹禾划清界线了,再把他俩名字放在一起,那就是吃他豆腐。 毕竟,有别于她,白屹禾的名声要值钱也好听得多。 甭管之后他的声誉会不会坏,至少,不能坏在她盛倩的手里。 没有和白屹禾商量是因为盛倩觉得这事纯粹就是她个人的问题,不用麻烦他人。而且,根据他刚才的一些发现,他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能耽搁在其他东西上。既然能开个十五分鐘记者会解决,那有何不可呢? 抱持着这样的心情,盛倩又继续了自己的分析大业,打算尽快得出一些能跟表哥分享的资讯。 简佳映的电话打了过来,「老闆,半小时后开,司机在外面了。」 「好,要准备的东西到车上给我一份。」说完后,盛倩快速的套了件裙子,顾不及首饰,随便穿双白色的玛丽鞋拿着个手提包丢入化妆包和电脑后,衝到了门外。 车子里的简佳映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递出平板,「老闆这是访纲和注意事项。」给完后,她忍不住讚叹,盛倩就算素顏也好美啊,整个人依旧闪闪发光。 盛倩将平板置于腿上,手翻出化妆包快速的动作,很是熟稔。 看出了盛倩状态紧绷,简佳映一句话都没有说,深怕打扰。 「不错。」盛倩搞定了一切后,将平板还给了她,「下个月调薪3%。」 换作平常,简佳映肯定得好好的「讨价还价」说些谦辞推拒,但此刻的盛倩让简佳映完全无法妥善的组织言语,只能点头说好。 到了发佈会的现场,盛倩一走进去就感受到了无数的镜头朝着她拍,他没有丝毫的不耐,而是戴上了墨镜,阻隔了一些光线。 一旁的简佳映其实有些心疼,盛倩眼下有些乌青,看得出肯定前一晚没睡好,现在却又要姿态雍容的面对大眾以及这些嗜血的娱记。 实际上,简佳映着实是担心的多馀了。依照盛家如今在北城的地位,根本没有哪家媒体敢大肆撒野,就连看到盛倩戴上墨镜后,那些长枪都纷纷移了位或是关上闪光灯。 倘若不是盛倩给了一个机会,他们估计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盛倩本人,客气和礼貌是绝对会做到的表面功夫。 「您这次是为了证实您与白先生的婚约吗?」 「不是,我要澄清,我与白先生——」一名男子拨开人海匆匆向她走来,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弃掉了一身骄傲,单膝跪下。 盛倩傻眼极了,在她反应过来后,就有人要架走他,结果,人群中一道声音说:「他就是白先生。」惹得眾人纷纷停下了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盛倩看着单膝跪下的白屹禾,心中腹诽:他现在是发哪门子的疯? 瞥见盛倩的神色不对,白屹禾打消了原本的计画起了身,轻浅笑道:「没事,刚太用力,脚滑了。」 脚、滑、了? 这么彆扭的藉口也亏他能说出来。 在场的人有些下巴都要惊掉了,有些则十分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深怕自己不合时宜的大笑会被当场抬走。 其中,大概就属盛倩和白屹禾两位当事人笑不出来。 盛倩推了下墨镜,「帮我发通稿善后,我先走了。」随后,拉着白屹禾离开了现场。 一到车上,盛倩立刻摘下墨镜,冷冷盯着白屹禾,「你怎么回事?」 「求婚失败的追求者。」 「呵。」眼见盛倩一脸不信,白屹禾着急地说道:「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我以为你疯了,被莫名其妙的灵魂夺舍,可能现在是魏斯辰或江堰之类的。」 「你就没想过我也许、可能会喜欢你?」 「你是不是连络上了diana,把她的话当真了,所以才来作弄我?」 在做这个疯狂的举动之前,白屹禾设想了一百种盛倩的反应,有错愕的,有惊喜的,就是没有不信的。 他认为,自己的为人盛倩最是了解,他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殊不知,盛倩还真的把这当做了恶作剧一场。 「diana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看我去了你家误会我是三而已。」 「三?他这么说你?」 「没有,是我自行解读。」盛倩看了一眼时间,「给你三分鐘,我要回去工作了。」 「你昨天一天没接我电话。」白屹禾的语气很是委屈,盛倩却压根不买帐。「我忙的时候,十天半个月找不到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在她说完后,白屹禾第一次能够感同身受盛倩那些前男友们的心情,以及同意他们对盛倩冷心冷情的评价。 「但你以前在忙什么会跟我说。」 「小时候不懂事,不知道避嫌。」盛倩有了几分不耐烦,他蹙了蹙秀气的眉,「好了,你下去吧。」 白屹禾简直要被他这副态度气笑了,他敛下了面容,「你的家也不要了吗?」 盛倩抬眼看了他,被他的无理取闹弄得莫名其妙,「白屹禾你今天是偏要找我碴吗?没看到我很忙?」 「忙到花三秒跟我解释一句都很难?」 「我们都长大了,本来就不该到哪都要互相报备,这成什么了?你看看外界的传闻都说得多么不像话。」 「就这么不想跟我一起吗?当初不是你找我订婚的吗?」 盛倩深呼吸了一口,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那我也说过了,订婚取消。」 「你要毁约吗?房子那些通通不要了?」 直视白屹禾的双眸,盛倩露出了让他很是陌生的表情,「对,我都不要了。现在,请你下车。」 二十九、爱恨 盛倩拒他于了千里之外。接受了这个消息的白屹禾再度酩酊大醉了一场。 虽然他试图用酒精麻痺自己,醒来却发现宿醉头痛的后果他难以承受。 盛倩拒他于了千里之外。接受了这个消息的白屹禾酩酊大醉了一场。 虽然他试图用酒精麻痺自己,醒来却发现宿醉头痛的后果他难以承受。 很快地,他再度振作了起来。 盛倩不告诉他,他可以查嘛,又不是没干过。 只不过先前的目的是为了查清他的消费加以管控,现在是为了见到他的人。 之前,他从没有这种念头,因为他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卑劣,与跟踪狂没什么两样。 但现在,为了追回自己的小青梅,他都能在眾目睽睽当面跪下,还有什么脸是不能丢的呢。 查询到了盛倩现在的住址,白屹禾独自驱车前往。 他心里想的是,好歹得先取得盛倩的原谅。 被按响门铃的盛倩非常烦躁,但是他才住没多久,不确定是不是管理那类的找上门来要钱,于是依旧下了楼从猫眼看了人。 看到白屹禾时,盛倩的第一个念头是烦。 然而,他的到来,给了盛倩灵感。 「嗨,任劳任怨不求薪资的保母兼司机一枚,要不要?」 不对,他的思路错了。 会死的人根本不是阿姨,而是——「你说,盛谦失踪了?」 得到肯定的回覆后,盛倩没有跟着慌乱无措,而是十分冷静地问:「封锁好机场了吧。城与城之间的边境能封吗?」 「封了,倩倩,但是我昨晚之后就跟谦谦失去联络了。」母亲的声音颤抖,「如果是绑架犯还好,他连封信息都没留,我又找不到宇泽,只能靠你和白白了。」 「妈咪,你能联络上阿姨吗?」 「能啊,他现在也着急得很。」 盛倩一瞬间手脚冰凉,目光冷冽,「我知道了,你别担心,给我一天,我一定让盛谦好手好脚的在家吃晚饭。」 「行,你自己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他是衝着盛氏来的。」白屹禾肯定的说:「而你知道线索会在哪?」 「嗯,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人了。」 幽暗的山洞里,盛谦和秦宇泽纷纷转醒,「哥!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嘘。」秦宇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在嘴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们别被他找到了。」 「那,食物和水怎么办?」语音刚落,秦宇泽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不过他很快地掩藏压在了眼底,「逃到了海边,应该可以。」 「不回去吗?」 「要,但我们得先反杀他才走。」 「喔。」盛谦卸了力般的再度躺回了山壁,闭眼休息,毫无防备。 另一头,盛倩到了海港,果不其然,有个渔民直接主动上前吆喝了她:「一斤扇贝六百,买不买?」 白屹禾听了后,正要破口骂人便被盛倩拦了下来,「买六斤。」 「六斤啊,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復回。」话一说完,就抬脚离开了。 白屹禾瞧出了些门道,「怎么回事?」 「有的人总是挺爱出一些谜题让人解答。」 见盛倩若有所思,白屹禾肯定地做出判断:「你认识绑架犯。」 盛倩回道:「不只我认识,你也见过。」 沉默了半晌,白屹禾问:「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你先回去吧。」 「盛倩,别闹,盛谦他也是我弟。」 白屹禾握着盛倩颤抖的手,声音放柔:「现在不是你可以任性的时候。」 结果,他不只被盛倩甩开,还遭到了她的白眼,「你觉得,我是把自己弟弟的性命摆在我耍脾气之后的人吗?」 白屹禾此刻可以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所以?」 「你先回去帮我研究我书房的那些东西。」 「你一个人在这?」白屹禾明摆着不放心。 「不行吗?」不等白屹禾回答,盛倩的手机响了,是一般来说他不会接的未显示号码。 在白屹禾困惑的目光中,盛倩迅速接了起来,对面似乎早有预料。「盛倩。」 「嗯?」 他笑了一声:「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对。」 「你表哥叫秦宇泽吧,他求饶的样子可真狼狈。」 耳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盛倩的指甲攒进了手心,刺破了皮。就算知道是假的,他的心里依旧极度难受,只能透过见血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与歹徒博弈。 像是被刺激到了,盛倩难得的骂出了四个字:「你有病吧。」 「也许。」 猝不及防地,盛倩直接情绪性地问道:「你就这么恨我?」 「嗯,毕竟,你是第一个教会我爱的人。」那人声音听起来很是得意,「只有极致的爱才会带来极致的恨。」 「喔?是吗。」 听完他说的话后,盛倩反而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学过音乐,还有绝对音感。」白色的浪花一波一波的打上了岸,「你的背景音,有海风,跟我这里的一模一样。」 「呵。」对面传来了一声轻嗤,「盛倩,你的那点心理战,在我这里不管用。」 「可是,我听到你刚才顿了一下。」盛倩胸有成竹的绕着发尾,「打个赌,五分鐘内我会找到你。」 「海港很大,你哪里来的自信?」 盛倩佯装不耐,「别废话,赌不赌?」 「你要赌什么?你表哥和亲弟弟的命?他们拿捏在我手上了,我可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盛倩的手心被汗打湿,他冷着声:「我知道,我要赌的,是我的命。」 对面那头安静了五秒,盛倩心想:他心动了。果不其然,他说:「你确定?」 「是。」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不如延到五十分鐘吧,那么,游戏开始。」 从头旁听到尾的白屹禾满脸震惊,「你疯了吗?」 「没疯,我已经知道他在哪了。」盛倩悄悄的附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完后,白屹禾还是有些犹豫,「但是——」「没有但是。」盛倩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只要多慢一秒,我弟和表哥就都多一分不安全。」 夕阳即将西下,海边的沙滩也就理所当然的热闹了起来,白屹禾穿梭在人堆里很是吃力,快速的移动让他热得满身大汗,但甫一想到盛倩的嘱咐,他便继续咬牙的向前。 暗处的人不禁笑了起来。先前,白屹禾让他多没脸啊,现在,他终于也体验了一遭茫茫人海中找人的滋味。 如果是盛倩来找他就更好了。他想。一个身经百战的女人低下高贵的头颅向他寻来,光是想像都足以让他热血沸腾。 听到盛倩情绪化的言语,他兴奋的不知所以,那些辗转难眠的日日夜夜有多难熬,不足外人道也,可是眼下呢,他只要等过五十分钟,盛倩也不过就是他的囊中之物罢了。 他完全不忧虑盛倩毁约的问题。只要盛倩说了,他就有办法让他履行诺言。不,他就算没说,他也有办法让对方仅能待在他身边任他予取于求。 当然,盛倩自己自投罗网那就更好了。 她不是向来自詡聪明绝顶吗?那就让他体验一回何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从里到外将她彻底击溃。 盛倩崩溃的样子??啊,那一定会很有趣。 白屹禾按住了一个行跡鬼鬼祟祟的人,结果,那人完全不是他想找的。他从脚底开始升起由里到外的凉意,连忙赔不是。 计时器剩下了三十秒,他拨通了盛倩的电话:「你认输——」没等他说完,盛倩直接将他的脸按压在地,悠哉地问道:「在跟谁打电话呢?」 三十、落幕 盛倩粗暴地抓起他的脖颈,「说,人在哪?」 「咳、咳,不在我这。」 盛倩狠戾的表情吓呆了一旁的白屹禾,「魏斯辰,我劝你说实话。」 「真的,我只是按照他的指示去做罢了。」 「喜欢拖延时间?」盛倩使了巧劲,「我可以奉陪到底。」 秦宇泽招了招手,盛谦连忙跑了过去,「哥你找到——」一阵风袭来,在手刀落下之前,盛谦早有意识,抬手格挡,果不其然看到对方意外的眼神。 「你不会觉得,我真的有笨到相信你是我哥吧?」 两人打了一架,盛谦本来以为自己年轻,体力上会佔更大的优势,结果却节节败退。 最终,他被击昏了过去。 按着魏斯辰给的线索以及盛倩的判断,她和白屹禾两个人合作爬上了悬崖峭壁,在即将爬上的那一刻,盛倩做了一个决定。 踏上以后,「我猜得没错,果然是你。」 那人发现盛倩应该是真有把握,索性直接撕了他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底下的脸。她一脸嫌恶:「只有你会笨到想用这种方式。」 江堰不怒反笑,「我很成功,不是吗?倩倩。」 「你错了,我有钱。所以我可以聘雇最专业的心理师替我催眠,直接忘掉跟你有关的记忆。」盛倩看着江堰终于维持不住他的表情,很是轻松,「没想到吧?也是,你从来没想过我会真的遗忘你。」 「你那些喜欢都是骗我的?」江堰已经做好了盛倩反驳,而他一一举证打脸的准备。殊不知,盛倩直接不按他套路走,「不,我的感情素来真心实意。」 「只是呢,我要结束也是真心的。」盛倩望着他,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我爱过你,江堰。如果,我能够顺利进修完的话,我甚至准备跟你商量婚礼,我曾经想跟你探讨馀生,是你,你自己,亲手葬送了这一切。」 「骗子,你那时候才十七岁。」 「就是因为我十七岁啦。」女孩的声音很轻快,「是可以订婚的年纪了。你应该知道吧?在我们这种家庭,一般来说是娃娃亲,我的父母很爱我,所以延宕到了十七岁让我自己决定。在那个时间节点,人生的岔路口,你的所作所为把我完全推向了另一条路。」盛倩身影绰约,婀娜美好,「或许我也应该感谢你,不然,我也不会看见白屹禾,知道他到底为我付出了多少,然后,跟他订婚。」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拿着刀子刺进了江堰心脏中最禁不得受伤的部位,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外流,淌出深红的顏色到体外。 就连眼泪,都是血泪。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逝去,而盛倩说的话更加剧了这样的现况,他一方面想要盛倩闭嘴,另一方面却又似乎是嚐了罌粟花一样,好奇心欲罢不能。 哪怕会死,他也不怎么恐惧。 「你肯定会说,哎呀,你肯定胡说吧,两家订婚怎么可能完全不公佈呢?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家咖啡厅,你绝对也听见旁边的人说他们从我们的谈话中得知了什么吧。我们就在那天订婚囉,他也跟我一起就此同居了。」 他啟唇了吗?不晓得。只知道有一个声音飘荡的问:「你们不过是假订婚,你后来也搬出来了。」 「假订婚怎么了,行夫妻之实、肌肤相亲也足够了。而且,」盛倩故作俏皮的眨了眨眼,「你不连跟我订婚都没有过吗?」 江堰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你在故意刺激我吗?盛倩,你用了实际行动表明了你对我的在意,我好高兴。」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把你不知道的事实告诉你而已。」 天很黑,江堰死死地抓着盛谦,「不管怎样,我跟你弟弟一起死,同归于尽也没关係。」 「无所谓呀。」盛倩一次又一次的出乎他预料,「你大概忘记了,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一通电话都没主动打给我弟弟,喔不,名义上的弟弟过。」江堰的瞳孔放大,盛倩接续着说:「连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都没调查过,好意思说你了解我,我真是替你感到羞愧。放心,我快说完了,讲完就走,你俩慢走不送。」 他的反应太过于自然,江堰开始喃喃自语:「不可能,你怎么会不在乎他呢,不可能??」 「我一开始是想,哎呀,太久没见过这么纯情的人了,玩一下好了。」丢下这句话,盛倩逕自走了。 在他刚走的时候,江堰还没死心,等到盛倩走远到连个影子也瞧不着时,他这才信了盛倩方才字字真心。 于是,那一剎那,他松懈了。 在他松懈的这一刻,白屹禾直接从旁死死扑上压制住了他。 躂躂的一阵脚步声,盛倩跑了回来,直接从口袋掏出绳子将其五花大绑。「我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你看好我弟弟。」 白屹禾挑眉,「这么不放心我?」 盛倩被他这表情弄笑了,抬起下巴,「人我凭本事抓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还挺横啊。」这是白屹禾一天以来,第一个笑容。 月亮高掛天际,不论如何,这起既攸关性命又惊心动魄的绑架案,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三十一、羽毛 事情结束之后,盛倩没有任何休息的空挡,隔天就又飞往了f城採集灵感,筹备春夏的大秀。 白屹禾甚至没能赶上送她上机。他觉得,盛倩就像是候鸟,有着清晰的路径规划,不会轻易为了他人而动摇。 考虑了几个小时,白屹禾决定要辞掉自己的总监一职,追寻盛倩的脚步。 他想看一看,究竟在盛倩眼里的世界长什么样。 递上辞呈的时候,他本来不打算说实话,只想以一个未来规划不合呼拢过去就好。却在盛安的步步追问下,吐露真言。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被敲打的准备。结果,盛安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回了他的辞职,递给了他一个似乎准备时日已久的方案。 「去考察一下吧。」 白屹禾的心沉甸甸的,他其实并不清楚盛安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但同时这是有利于他的,于是他决定不要思考这么多,收拾好行李就去了f城。 盛倩此刻的心境是有点烦躁的,盛安临时丢了一项案子,还说她上头有个主理人,叫他好好向人学习和合作。 对于不熟悉的人,盛倩的不安感达到了顶点。 作为知情人的简佳映数度都差点要忍不住吐露真相,想到盛安的交代又硬生生忍住了。 盛安拿捏住了他的痛点,不以奖金为诱惑,而是说:「这攸关盛倩的幸福。」一句话将她把控得死死的。 只是,这几天盛倩都只睡三小时,让简佳映很是心疼。 某一次,她终于多话了一回。「老闆,你不休息一下吗?」 「不行,万一那个主理人很麻烦,一边用投资的角度一边用开发者的角度去多方审视找碴又没什么能力的话,我不做好一点又怎么能堵住他的嘴?」不过,被简佳映提醒以后,盛倩也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确实略显紧绷。「你如果想放假就放没关係,我这一个星期应该都在忙业务,不需要你帮我分摊。」 这段对话就此终结,简佳映能做的也只是从旁协助,为此,他泡咖啡和茶的技术都精进了不少。 盛倩在f城的第三个夜晚,白屹禾才终于落了地。 「倩倩住哪?」 「倩倩是?」望着助理满是困惑的脸,白屹禾笑了笑,「盛倩,大小姐。」 「大小姐自己在f城有置產,在巴黎铁塔附近,您需要住他对面吗?刚好有洞楼出售。」 残存的理性让白屹禾没有一口答应,「价格呢?」 「优惠价,三千一口价。」 「好,那家具呢?」 「可以拎包入住。」 「你办事能力还不错,年终奖金自己到时候去申请多一点。」 「谢谢总监。」收起平板和装模作样,助理心想自己这个双面间谍当的也是够辛苦的,明明大老闆存心让总监和大小姐住一块早就准备好了,却要他装作不晓得的样子推销出去。 算了,好歹他的努力付出能换得实质的酬劳。 隔天,盛倩收到了那位主理人抵达的消息,遣派了简佳映处理会面的相关事宜。 「老闆,那边的人挺亲切,他说日期您订就好,他可以配合。」 「呵。挖陷阱给我跳,谁不知道这里的人最忌讳十三号。」 看着盛倩冷笑的模样,简佳映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发现是白屹禾的时候,盛倩觉得,他的世界似乎天旋地转了起来。 「共进晚餐,如何?」 「不怎样,公私分明,我不喜欢聚餐。」 经歷惊险的一天后,盛倩其实隐隐有些感受到了白屹禾的变化,细思极恐。 对此,他非常的不知所措。这也是他马不停蹄开展工作的一项小小因素。 「白屹禾,我们当初说的是假订婚。」 盛倩气鼓鼓的,酒窝都凹陷了,白屹禾依旧笑意盈盈,实在是他觉得盛倩这副模样可爱的紧。「嗯,我知道。」 「那你这样又算什么?」 「假订婚,真喜欢。」 「但是,我不喜欢你。」?「真的吗?」白屹禾凑近了盛倩,「你难道就没有一刻迷失过?」 「我怎么可能迷失,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 「可是你常常会送我手工製品。」 「你少无赖了。」 「你难道心里真的没有我吗?盛倩,看着我的眼睛。」 盛倩被他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烦得不行,「你跟我的理想型根本背道而驰,我们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我吗?」 「不能当朋友就好吗!」 「倩倩,你要接受,有些东西,他可能就是会逝去,就像我喜欢上你之后,我们就不可能是一辈子的朋友了。」 「那你为什么不装傻呢?白屹禾。」盛倩瞪了他,「你不是最看不起我的爱情观了吗?」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 盛倩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不说了,我先回去休息。」 「没有人聊天话说一半的。」 「我就是这么恶劣,你现在可以走开了吗?」 「你不说我怎么看不起你我就不走。」 「你没有认可过我任何一任男朋友,连按讚都没有。」盛倩一股脑儿地倾吐,才发现自己原来把这些点滴都记到了心里。「你还说我眼光很差!每次都找些会纠缠的人,我怎么知道他们会纠缠我。」 听他说话,白屹禾哭笑不得。 他以为,依照盛倩的个性,当是不会记得了这些小事,没想到他不只记下,害雋刻在了心底。细细一想,他喜欢盛倩这件事,早已在多年前有了蛛丝马跡。 「我不点讚那是我混蛋,你别纠结在自己眼光上,你眼光好得很,人有失足马有乱蹄,你次数多了自然比较容易遇见,这是概率学。」 「你嫌弃我。」 「没有,你听我说,经验多跟经验少的人就该凑在一起取长补短,所以我们多配啊。」 「你少来那些歪理,不要以为我情绪激动就把我当笨蛋!」 「但是,你在我眼里,永远就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啊。」那个在雪地里,任性要求他背的小青梅。 轻飘飘的,就像羽毛一样,落在了他的眼睫。 三十二、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前男友 北城的春天,繁花似锦。 盛倩和白屹禾去了警局一趟,把江堰犯罪的笔录做的更为完整。 踏出警局以后,盛倩突然说道:「欸我小时候想过怎么犯罪。」原以为这句话会吓退他,结果——白屹禾浅浅一笑,「好巧,我也是。」 这人,没脸没皮。 自从那天说开之后,他们就像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主要是盛倩自个儿没有办法一下子就适应自己竹马居然想要她的信息。 白屹禾也一改往日激进的作风,採取了春风化雨的策略,打算有朝一日要攻破盛倩的心防。 结束了案子后,盛倩揪住了盛敏媛一齐出游。 今天云卷云舒,他们找到了家景色从窗户望出去特别辽阔的咖啡厅。 在点了一杯黑咖啡后,盛倩踌躇地开口问:「我有个朋友,他被他最好的异性友人喜欢了,但他不晓得要怎么办?」 盛敏媛搅着自己点的奶盖红茶,从盛倩手指不安的窜动和他反常的点单大致瞧出了些端倪,他没有直接拆穿,而是直接反问:「你那个朋友感情经验丰富吗?」 「应该算吧。」 泯了一口茶,盛敏媛眼带笑意,「那他怎么会苦恼这种事呢?他应该有很多相关经验的处置方式了。」 「但那可是他最好的异性友人耶。」 「所以呢?」 「他很特别啊。」 「特别到没有人能取代吗?」 「应该??算是吧。」 「那他不就是有点喜欢他了吗?」 就在盛敏媛给出答案的三秒过后,盛倩激动得差点把口里咖啡喷了出来,「这哪算喜欢啊,他又不会见到他就心动。」 看着自家表妹从没有过的跳脚与慌张,盛敏媛驀然懂得为何那些婚姻幸福的女人能够因为爱情的滋润而青春永驻。 他们鲜活动人,富有强大的生命力与感知力,就像初生的蚕宝宝,竭尽全力搜寻世界上的桑叶,进而获得营养。 她没有着急着说服或是戳破盛倩,只是站在一个姐姐的角度,柔软的诱导:「你那个朋友,会一遇到好事就想找他吗?」 盛倩其实知道盛敏媛肯定分析出来了,但她确实也没办法,囁嚅地回:「不会吧,就偶而送一点他自己做的东西而已。」 「那他会送其他人吗?」 「不会啊,其他人又不一定喜欢。」 「那你那个朋友怎么确定异性友人会喜欢。」 嚐了一口苦涩,盛倩敛下了张扬的眉眼,「他就不在乎他感受啊。」 「是喔。但是,一般来说,手工艺品都有艺术家的心血倾注其中耶。」盛敏媛见着盛倩这副模样之后,除了想笑,也有几分酸涩,曾经的小妹妹如今也成长为一个会为爱情的世俗而苦恼的成年人啦。「那个人的存在,会让你朋友感到幸福吗?」 「会是会,可是前提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啊。」 「你那位朋友,会一想到跟他亲近就觉得噁心吗?还是觉得,可以再靠近一点也无所谓。」 盛倩听出了意味,倔强的回嘴:「就没可能我那位朋友边界感没那么强吗?」 「如果是一个边界感不强的人,那他呀跟不用纠结啊,维持现状挺好的。」 「可是,这样不就是吊着他吗?」 「那也得对方心甘情愿被吊才行。只是这样的话,你那位朋友要做好一个准备,」盛敏媛泯了一口,「对方随时有可能消失喔。」 「消失?」 「对啊,毕竟等待很累。哪天他觉得他不想等了,也许就成家立业囉。」 「哪怕那个人可能他没那么喜欢?」 「我们这种家庭,喜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 盛敏媛最后那句话让盛倩辗转难眠了一夜。原先是想解答困惑,却没想越陷越深。 对待白屹禾,比起先前的追求者们而言,盛倩谨慎了很多。 他认真的去剖析,自己这份谨慎从何而来?结论是,他不想随意的葬送他们之间的缘分。 但是,缘分若不维系,也终究会有断裂的那天。 他能够承受永永远远地失去白屹禾吗? 盛倩驀然惊觉,当他在思考这个问题时,他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过去的这些年,他们俩的男朋友女朋友一个换过一个时,盛倩从来没有想过对白屹禾指手画脚,又或是有任何多馀的情绪。 不是因为他不在乎,而是他心底清楚,这些终究不会成为他最终的婚配。 他从来没有强大的危机感袭来,所以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挥霍白屹禾留给他的那份喜欢。 就算已经有了答案,盛倩却还是有着一丝逃避的心态。 直到,大年初一。 在街上走的时候,盛倩有些冷,畏缩着脖子,白屹禾几乎是马上就察觉了他的不适,毫不犹豫地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细心地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这样很丑誒。」 「你也不想当路边的冻死骨吧。」 「你都是和你女朋友这么说话的吗?」 「不是。」 盛倩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多个与他有关的片段,埋葬在了他的电脑里,要不是白屹禾执意直接地进攻,他会将那里作为墓地。 「我十八岁那年,收到了十八个礼物,有一个我特别喜欢,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是个男生却还送了我一张卡片,我猜他文笔不太好,所以直接抄了歌词。」 十八岁的白屹禾,下笔遒劲。 愿你永远安康,愿你永远懂得飞翔。 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但你需要的时候,记得想到我。 「你说,怎么会有一个人一直想着我落难啊,我可是北城最有钱的富家子弟耶。」 白屹禾替她拉了外套的拉鍊,「不晓得,可能他见过你落魄的样子觉得那个样子的你不好看吧。」满眼都是他的影子。 「我也有一段歌词想送给他。」 「嗯?」 「往后馀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荣华是你,心底温柔也是你。」 目光所致也是你。 「我亲爱的前男友,虽然你没什么经验,但是我有,所以,你想和我一起吗?」 他的嘴巴瞬间就被堵住了,白屹禾的声音很哑:「倩倩,求婚这事,要我来。」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前男友。 也是我馀生的携手相伴。 后记 修稿前来写后记,脑袋依旧是一片空白好好笑。是说,我今年开始有了一个疑问,后记究竟是该写完最后一章就写,还是全部修完稿再写呢?(显然我是前者) 先来谈谈无情cp吧,我个人认为,写他们互动的时候非常疗癒与快乐。 其实在角色设定的时候,他们俩真的超级衝突,也很具有反差感,在我的笔记里,他们的表面与内里完全相反。比如,盛倩看似身经百战,歷练无数,但在面对感情时其实比白屹禾要谨慎的多。而看似活在框架里的白屹禾,内心事实上极度的叛逆,大概是这样。 他们的主轴算是另类的成长,两个很锐利的人,因为对方而收敛了锋芒,互相理解与接受,进而相爱的过程。 相对而言,白屹禾的衝击会比盛倩要大得多。在他的世界里,他应该循规蹈矩,规范行事,娶一个家世相当的贤妻良母相敬如宾度完一生。 爱上盛倩这件事,打乱了他所有的计画,也扰乱了他的节奏。 他不理解,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骄纵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在有这个想法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抗拒。换作其他人自然不会感受到他的情绪,但是,盛倩不是一般人。 很早就出去闯荡世界的盛倩看出了他收敛的鄙夷,他其实是不甚在意的,毕竟就算白屹禾是怎样的心情都不会影响他去替自己解决麻烦,直到,他一次又一次的被提醒说:你知道吗?白屹禾喜欢你喔! 可以发现,在配角的描绘上,比重很高。这是因为,对我而言,他们的恋爱就是:世界很大,兜兜转转,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看遍了千山万水,却还是坚定的选择对方,这是无情cp义无反顾的爱情。 可能有人想说:啊?怎么突然跳到结婚! 我个人觉得,他们都是只要认定对方就会很果断的人,所以收尾在了此处。 至于番外的部分,我还蛮想写的,但应该要等我休息一阵子之后xddd 聊完了小说的内容,说一说写作的心路歷程吧。 原本,接档文是bl,也就是书里提到的其中一位(不记得的回去复习!)但因为时间的因素,我整个八月完全的空白,进入到了下半年的写作计画,挑挑拣拣之下,这一坑就雀屏中选啦。 填坑的速度当真非常的快,一个月以内像火箭一样衝了出去,甚至突破了我上一本一天的最高字数,只能说ddl的力量是真的无限大。 起初的设想是,如果能够把案件想好,再去穿插伏笔,那应该会很完整很精采吧。结果,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最后,这些案子都是边写边埋边想,甚至于我会鸽一段再回头写(序的那一案) 自从完结河海cp后,我深刻的领悟到何谓先求有再求好,完美贯彻到了无情cp身上。无压力的时候真的慢悠悠,一个礼拜一万的要求两天就搞定,随随便便能超过。一週两万,甚至一天一万的时候,感觉自己脑袋快烧掉了qaq 写到最后一章还不能松一口气,因为自己知道前面一大堆漏洞要补,还没到高兴的时候哈哈哈(泪) 必须说,他们绝绝对对可以被我载入我的人生史册,三週搞定,简直堪称奇蹟。如果告诉上礼拜的我:嘿你四天写了四万字喔!我一定觉得自己在练肖话(台语) anw秋分完稿,也不愧对一开始定调的夏末初秋啦。 我猜,可能会有人问:为什么要这么赶? 原因其实很简单,也许有人已经知道了,那就是某天半夜,我无心看到角川的截稿日到九月底,现生忙碌的我一开始根本没有想法,存稿也才四万字,两週写完四万,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世界疯了。 特别感谢小赖和杏子。在我很犹豫参赛的时期,给予了我莫大的鼓励和支持,非常的正向,积极到让我很想哭(本来以为他们会劝退我啊啊啊) 还要感谢我身边陪伴我的亲朋好友,虽然我素来不会在完成前告诉身边的人,可是,没有他们,也绝不会有今日的我。 最后的最后,感谢正在阅读或已经阅读完给予我任何形式支持的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下次再见吧! ——2022/09/23写于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