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光之夏》 楔子 夏天总是快乐又短暂,承载了诸多美好的回忆。 有相遇也有分别。 那一年的夏天对梁音夏来说,着实难忘。 后来上了大学,每逢暑假,她还是会回去走走。 回去那个,容纳与他之间许多青涩、美好回忆的小镇。 即便不一定会见到他。 ------ 列车缓缓驶出了月台,载着数百名旅客远离了r市的繁华,准备抵达位于东部的小镇——浅光。 浅光是个背山面海的小镇,因镇内的明川在阳光照耀下「水光清浅、波光粼粼」而得名,更以风景清幽、气候宜人而拥有了东部世外桃源之称,盛夏最着名的活动便是一年一度的盛夏热音季,将会邀请许多有名的歌手抑或是独立乐团演出。 梁音夏的奶奶家便位在这个小镇。 考完大学学测后后,确认自己上了所想要的大学科系后,梁音夏便包袱款款,提着行李、戴着爸爸送的拍立得,坐着火车,久违地来到了浅光的奶奶家。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及腰的长发扎成了两条辫子,上半身穿着简约的白色圆领t-shirt,领口配以柠檬黄色,再搭上及膝的黑色长裙,脚上穿了双奶茶色的帆布鞋。 她真的好久没回奶奶家了。 她也好想爷爷奶奶。 随着列车的行驶,不知不觉便已行驶在靠海的东部干线上,梁音夏朝外头望了出去,一双杏眼写满了兴奋与激动。 她真的好久没看到海了啊! 盛夏的阳光刺眼,天气晴朗,天空如一块浅蓝色的画布,蓬松的白云像是用油漆泼上去似的一团又一团,几乎都硕大无朋,那曳出的云尾则像是工匠无心之笔,却增添了画作之美。 一望无际的大海在阳光照射下更显得清澈见底又波光粼粼,湛蓝中又带着点黧黑,更显露出海洋的深不见底。 海天一色,梁音夏情不自禁地举起了拍立得,拍下了此番美景。 「下一站,浅光。下一站,浅光。请要在本站下车的旅客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 梁音夏从上头的置物柜拿下了行李箱,背起了双肩后背包,再从背包中找出草帽来戴后,便随着人流,拖着行李下了火车,在月台左顾右盼,寻找自家爷爷的身影,半响他才在离车站出口不远的饮料贩卖机前找到他。只见他老人家一脸纠结地站在贩卖机前,钱已经投了,可他却迟迟没按下自己所想要的那款。 梁音夏觉得她爷爷纠结的小表情甚是可爱,便想要吓一吓他老人家。 她先将行李放在原地,放慢了脚步,缓缓地接近了他,待接近后,她便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靠,是谁敢吓老子?」 正在思考孙女喜欢喝哪种饮料的梁逸是真的被梁音夏这一下给吓到了,心脏抽了一下,怒气便也就是上来了,本想着要给那个吓他的罪魁祸首好看,但他转头发现吓他的罪魁祸首是自家宝贝孙女时,怒气立马消了大半。 梁音夏笑咪咪地望向他:「爷爷,好久不见啊!」 梁逸拍了下她的小脑袋瓜,眼神宠溺,语气却故作严厉:「你胆子肥了啊?连你爷爷都敢吓了。」 梁音夏杏眼圆睁,一脸无辜:「我没有要故意吓您啊!就不小心下手太重了啦!」 她说完便扑向了梁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语带撒娇:「爷爷,对不起啦,我真的好想您喔……」 梁音夏的这一抱,梁逸的气才总算消了,没办法,孙女撒娇太可爱了,他这孙女傻瓜自然拿她没办法。 梁逸无奈地摸了摸梁音夏的头,「好了,好了,都多大的年纪了,还撒娇?你奶奶准备了你爱吃的红烧肉还有几道你喜欢的菜在等我们呢!」 梁音夏松开了梁逸,先是将行李拖过来后,再挽着他的手,「爷爷走吧!」 两人过了马路,来到了梁逸停车的停车格,梁逸将车解锁,催促着梁音夏上车,自己则是将她的行李置于后车厢,再上了驾驶座,载着梁音夏回家。 车子逐渐驶出了镇中心,逐渐驶往了乡间,田野间有不少的农人正在进行农务,拔草、施肥、浇水的都有。 蝉鸣蛙噪,金黄的稻浪随风翻涌,蜻蜓漫舞,鸟囀不休,远处的山头垄罩着一层云靄,如同旧时隔绝闺秀与外人纱帘,增添了山川之秀丽与神秘。 盛夏的熏风迎面而来,略带着点咸湿,梁音夏摇下了车窗,脑袋微微探出了车外,感受着这风,以及沿路上的的稻香。 梁音夏的奶奶家是栋3层楼透天厝,有自己的前院和后院,旁边有一块阿祖留下来的田,梁音夏爷爷奶奶间来无事时,便会种一些蔬菜,再拿到r市给梁音夏一家吃。 这附近也不是只住他们一家人而已,四周还有几个散户,以及几亩的田,村头的杂货店便是这附近的便利商店。 梁逸将车熄火后,梁音夏便下了车去关电动的铁门,此时一个男孩子骑着单车掠过了她的面前,带上了一阵微风,裙襬因此飘摇。 男孩子的肤色略微麦色,墨色的短发因风的吹抚而略微凌乱,他穿的简单,灰色t-shirt配上白色运动短裤及夹脚拖,虽邋遢了点,却掩不去他的少年气。 梁音夏愣愣地看着他在对面的透天厝下了脚踏车,在他牵车进去后要转身关上铁门时,两人视线交会了。 漆黑的双眸微微瞇起,对方甚至给了梁音夏一个礼貌的微笑,便关上了贴了春联的铁门。 梁音夏失神了好久,直到听到铁门关上时发出的声响才回了神。 她从未有此感觉过。 第一章 浅光 (1) 听到开门的声响,洪玉便知道自己宝贝孙女回来了。 她高兴地走到玄关拿拖鞋,门开了后,梁音夏上前便是给她一个拥抱,「奶奶,我回来啦!」 洪玉也回抱她,揉了揉她的发,「乖孙女,奶奶也好想你。赶快洗手吃饭,等等有西瓜吃。」 「嗯。」梁音夏先摘下了草帽,放置于衣帽架后,便去洗手了,梁逸则是把她的浅绿色行李箱扛去二楼她的房间。 梁音夏洗完手后,洪玉已经帮她装完了饭,装的也都是梁音夏喜欢的菜,都快成一座小山了。 都说有阿嬤的孩子不怕吃不饱。 梁音夏笑着接下奶奶的爱,再捧去客厅的茶几吃,打开了电视,无聊地转着新闻台,关心社会大事。 可她脑中却忍不住想起,刚才的男孩子……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试图将男孩子的身影自记忆中甩出,却怎样也无用,他的身影好像被人用强力胶黏在她的记忆似的,忘也忘不掉,反倒换来自家爷爷的关心:「孙女,怎么了?」 她低头不语,沉默地低头快速吃饭。 这感觉,真陌生。 游承耀一进门,管家便迎了上来,询问他是否要准备午餐,他摇了摇头,「李叔叔不用了,您去休息吧。」 他说完便逕自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管家瞧自家小少爷闷闷不乐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从以前到现在,自己便一直陪着游承耀,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孙子了,也没见老爷回来过几次,幸好游承耀的性格也没有因此孤僻,反而外向阳光,在镇上有不少的朋友。 只是在家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沉默不语。 游承耀冲了个澡,回到房间灯也没开便上了床,只倚靠从窗帘缝隙鑽进来的几缕微光便开始滑着手机。 有专人打扫,他的房间一直整洁乾净,也十分简约率性,一张单人床,冷灰色的,原木色的系统柜及书桌,为了不让整个房间看起来死气沉沉,他买了给天蓝色的沙发放置在房内。 从四岁以来他便住在这屋子了,爸爸很少来看他和妈妈,全力拚选举,搞党内的派系斗争,几乎都忘了他这个儿子,只是定期给钱给他和妈妈罢了。 一条讯息发了过来,是来自死党程离的。 程离:哥们,出来玩吗?你快要离开了,把握时间我们多聚一聚好吗? 要出去吗? 游承耀其实不想出去,刚洗完了澡,加上外面太阳又大,他实在只想在家吹冷气打电动。 他发了讯息回去。 游承耀:不要,我洗完澡了,只想吹冷气打电动。 程离:拜託,你不来我会尷尬,还会被误会啊! 游承耀扬起了一边眉,这傢伙搞什么飞机? 游承耀:为什么?发生什么事? 程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真相和盘托出。 程离:我还有约一个女生,想说你们都单身,我这个有主之人就想帮忙牵牵红线…… 程离:就一次,好不好? 程离有点后悔了,一双凤眼写满了懊恼,完了完了,游承耀应该会拒绝吧?那让魏漫知道自己私自约了女生,那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正当程离在懊恼时,游承耀传来了讯息。 游承耀:好。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去了,在老地方吗? 程离看到讯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来都不参加联谊的游承耀,竟然答应了??? 拥有阳光男孩的外型的游承耀一直是镇上许多女性趋之若鶩的对象,加上成绩好、性格好,因此有不少的桃花,可他本人很抗拒联谊。 游承耀竟然答应了? 程离不敢相信。 程离:对了,哥们穿帅一点啊! 游承耀:知道了。 自家死党总是爱挖坑给他跳,游承耀叹了口气,放下手机,打开衣柜开始换衣服。 他也没要多做打扮,穿件白色t-shirt以及黑色短裤还有一双球鞋,再梳个头发便解决了穿搭的问题。 当他牵着脚踏车出门时,他瞥见刚才那位戴着草帽的女孩也要出去,她似乎是新面孔,他从来没看过她。 游承耀没多想,便往老地方骑去。 梁音夏也往爷爷说的地点走去。 第一章 浅光 (2) 万里无云,就算已经过了正午了,盛夏的太阳仍旧毒辣。 梁音夏看着自家爷爷列的採购清单,准备往村里唯一的杂货店走去。 蛋捲、枝仔冰(百香果口味的)、橘子汽水、乖乖、酱油。 怎么几乎都是甜食? 梁音夏真心为自家爷爷的健康堪忧。 她走到了爷爷所说的那棵榕树,却一时之间忘了要左转右转。 此时一个戴着斗笠、穿着白色吊嘎的阿伯悠间地从田间走了上来,梁音夏保持着一点希望,上前询问:「阿伯歹势,请问您知道杂货店在哪吗?」 阿伯瞧梁音夏的打扮,断定了她应该是外地来的,便热心指路,「你已经走到了这棵榕树,接下来左转再直直走便能到村头的土地公庙,杂货店就在土地公庙的对面。」 梁音夏感激地笑,「谢谢阿伯!再见!」 此时的程离正站在土地公庙前的榕树,焦急的打着电话。 妈的,学妹竟然临阵脱逃?? 程离感到十分焦躁。 程离抬头,游承耀正骑着单车往这里来,他到底要怎么办? 焦急之时,程离瞥见了对面杂货店有一个戴着草帽、穿着白衣黑裙的女孩正从杂货店出来,便上前搭话,「同学我需要你的帮忙,方便吗。」 梁音夏突如其来的被陌生人这样搭訕,觉得莫名奇妙,正当她要出言拒绝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男孩子骑着脚踏车出现在她的面前,悠间地下了车。 她愣了愣,所要说的话哽在了喉咙,他是刚才对面的男孩。 游承耀看到她也有些惊讶,她和程离认识? 游承耀看向程离,「你说的女生,是她吗?」 「是。」 「不是。」 两人答案不一,气氛突然有些尷尬。 游承耀转而望向她,「是你走在路上,这小子搭訕你吗?」 刚才程离搭訕她的时候,游承耀便看到了。 梁音夏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他需要我的帮助。」 程离尷尬笑了笑,「同学对不起,我叫程离,我就是一时情急……」 梁音夏点头,「没关係。」 程离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小的给您道歉啊!」 游承耀「噗哧」笑了出来,笑容似是承载了七月盛阳,耀眼明亮又令人温暖,笑声爽朗,「兄弟,你也太好笑了,被人放鸽子,还想半路请陌生人来救场,我看我还是去找魏漫分享这场面好了,你在这给人家继续道歉啊!」 「别啊!承耀你别大义灭亲。」程离有些害怕,他家魏漫虽然平日脾气好,有点傻大姐,但生气起来兇他,比他老妈还要兇。 梁音夏就静静地看他们闹,觉得程离这傢伙好像蛮好玩的,便逗他,「不过,我是真的觉得有点吓到。」 程离挫败地蹲下,「我错了,两位放过我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梁音夏觉得程离这样子实在好笑,便忍不住笑了出来,「逗你玩的,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她说完便转身要走,再不回去,阿公的冰会融化的,他老人家会伤心的,没想到游承耀叫住了她。 「同学,我叫游承耀,游泳的「游」,继承的「承」,耀眼的「耀」。我是浅光一中的高三毕业生,冒昧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梁音夏顿了一下脚步,转身与他对望,只见他一双眸犹如漆黑的琥珀,在光线的折射下散发出亮眼的光泽,亮的慑人。 「梁音夏,梁山伯的「梁」,音乐的「音」,夏天的「夏」,我也是高三毕业生,是回阿公家放松度假的。」她笑着回答他。 梁音夏是标准的瓜子脸,笑起来的时候杏眼瞇起,犹如月牙似的,红唇勾起,那丰满的苹果肌更是令人想捏。 「你是对面老梁的孙女?」游承耀问,「他人很好的。」 「对。」 游承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原来她是老梁的孙女啊…… 「你叫梁音夏啊?幸会幸会。」一旁的程离道。 当梁音夏转身要走时,游承耀突然询问她:「你会不会迷路?要陪你走回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梁音夏说完便快步离开,不知道是因为游承耀的搭话,还是冰要融化的关係。 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家看电视吹冷气。 梁音夏走后,程离去杂货店买了两罐橘子汽水,一罐递给游承耀,「老梁家的孙女啊?你不是住对面?近水楼台先得月。」 游承耀拉开了铝罐扣环,并没有回话,而只是喝了直接将一罐橘子汽水给喝完,再将铝罐捏扁后才回答了程离:「你也知道我要走了,最后结局一定是分离,况且我现在也没对她有想法,你就不要脑补了。」 所以有什么想法,也还是压抑、藏起来吧。 不然双方都会受伤的。 「你不能和你爸说你不想吗?」 他将铝罐扔进了一旁垃圾桶,摇了摇头,「没有办法,父命难违。」 提到游承耀的父亲,程离就来气,「他没有尽到责任,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搬过去和他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的时候,你还好,我是一出生就身不由己了。」游承耀拍了拍程离的肩膀,「兄弟,我先走了,你也赶快去找魏漫,掰掰。」 程离游承耀骑着脚踏车往家的方向去,叹了口气。 明明是那么无拘无束爽朗的人,为什么要被迫去当隻金丝雀呢? 第一章 浅光 (3) 阳光鑽过了纱质窗帘,跃入了梁音夏的闺房,驱走了盘踞整晚的黑暗,为新的一天带来了新的生机。 梁音夏是被炙热的日光所唤醒的,她抬眼看了闹鐘。 早上七点。 太阳公公就那么嚣张了啊? 她下了床,拿起木板梳,站在衣柜旁的镜子前开始梳头发。 她将及腰的长发随意扎成了一个高马尾,再将马尾盘成了包包头,用发簪固定。 她特别喜欢这支发簪,是奶奶送的成年礼物,玫金色的簪桿,簪头的梔子花则是朵用羊脂白玉所雕成的,既脱俗又不失品味,带着低调的高雅。 梁音夏下楼时,洪玉早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简单的白粥配肉松,和一杯牛奶,清淡又有饱足感。 「小夏,你头发要剪了,太长了。」洪玉一边从冰箱拿出苹果,一边道。 梁音夏嚥下了嘴里的一口白粥,「我找时间去剪。」 「好啦好啦,你吃完的时候碗放着,上楼把睡衣换掉,听到吗?」洪玉叮嚀道。 「好。」 此时梁逸提着蓝色小冰箱,打开了铁门走了进来,他放下小冰箱后,便在玄关处换鞋,「阿玉,我去渔市买了一条石斑回来,中午清蒸,给音夏补一补元气,这一年准备考试她辛苦了。」 梁音夏听到有石斑鱼吃,正要上楼的动作停了下来,飞奔到玄关,拿起了爷爷身旁的小冰箱,高兴地抱着梁逸,「谢谢爷爷!最爱您了。」 梁音夏说完便将小冰箱拿给了洪玉,自己则转身上楼。 「好好好,老头子你先去换衣服,流那么多汗,臭死了。」洪玉嫌道,虽然不是第一次领教梁逸的汗臭味,但她还是无法接受。 梁音夏将灰色的小王子睡裙换了下来,套上粉色素t与白色牛仔短裤,再将原先盘起的长发扎成了鱼骨辫,戴上纯白色的草帽,把手机、卫生纸和钥匙放进自己的白底黑点斜背包后,便下了楼准备出门散步拍照。 「阿公、阿嬤,我出门囉。」 「好。」 梁音夏漫无目的地在四周间逛,她独自一人走在乡间小路上,一路上遇到的村民无不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有些人甚至还力邀她去他们家作客。 不知不觉,梁音夏走到了前天的土地公庙前的榕树下,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突然有些发怔。 这里是那天与他相识的地方…… 「叮、叮」有人轻弹了单车铃,清脆的铃声响起,梁音夏转头,只见远方的游承耀骑着单车朝她这方向而来,笑的灿烂又意气风发,一双眼因烈日及灿笑而微微瞇起,程离则是跑在他的身后。 梁音夏记得他的那双眼,不仅睫毛纤长,曈仁分明,明亮有神。 不过看到程离跑在游承耀的后面,梁音夏不禁感到疑问。 程离为什么要这样泡在游承耀的后面?两条腿哪能拚得过两轮? 游承耀也远远就看到了有一个女孩站在榕树下,只是阳光过于刺眼,他也看不清是谁,他戴着胜券在握的心情,骑到了与程离约定的终点——土地公庙前。 看来,赌注的游戏点数是他的囊中物了。 抵达终点后,他煞了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梁音夏不禁皱了眉,捂起了自己的耳朵。 游承耀下了脚踏车,这才发现那位女孩是梁音夏,对方正用着埋怨的眼神看他,他连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此时程离才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游承耀身旁,「啪」一声,便在游承耀后背打了一掌。 「认输了?」游承耀手搭在了程离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等一下镇上的超商见,5000点游戏点数,你也真凯。」 程离有点后悔了,他刚才为什么要和游承耀打赌自己会跑赢骑脚踏车的游承耀。 他的零用钱啊…… 梁音夏见这两人没要搭理她,便转身就走,她准备要去前方的鸭稻共生的水田拍摄那些鸭子,游承耀却突然叫住了她,「需要当一日导游吗?」 梁音夏不明所以转身,「什么意思?你要带我逛浅光?」 「嗯,你应该是久久回来一次吧?最近多了很多有趣的地方可以去。」游承耀道,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盼,盼望着她会答应。 她上次回来的确是很久以前了,是国三毕业的暑假,三年的确能改变很多事,也能改变一个人。 她有些犹豫,梁音夏最终还是答应了,「谢谢你,麻烦了。」 「我能找魏漫来吗?我想要带她一起去,」魏离小心翼翼地询问,希望游承耀不要否决。 世道危险,人心难测,魏离胸无大志,只想和女友大人腻在一起。 「随便,我和她先去二号地方,你等等接了魏漫就直接过来。」游承耀打了个哈欠,他昨天为了打牌位只睡了两小时,现在只是有点爱睏。 程离美滋滋地去找魏漫了,剩下了游承耀和梁音夏两人。 「你会骑脚踏车吗?」游承耀突然想到,这里离他们要去的地方至少两公里,用脚踏车代步才会比较快速。 「会。」 「可是我要回家去牵车才能骑。」 「那我陪你回去。」 「好。」 第一章 浅光 (4) 游承耀将自己的脚踏车先停在了榕树下,接着陪梁音夏走回家。 虽然已互相认识,但两人毕竟还不太熟,沉默无言地走了一段路后,梁音夏实在受不了这尷尬的气氛,便想了个话题,鼓起勇气朝他搭话:「那个……你看动漫吗?」 「看,怎么了?」 游承耀其实也觉得尷尬,本想着要找个话题来聊,没想到她先开口了。 也好,其实他也不太擅长和女生聊天,何况是刚认识没几天的梁音夏,他连她的喜好兴趣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要从何开口。 一听到游承耀会看动漫,梁音夏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露出了个兴奋的笑容,她跑到他面前,游承耀便停下了脚步,梁音夏仰头望他,「那、那《灌篮高手》你有看过吗?你最喜欢谁?我喜欢流川枫。」 她身高不算太高,一百六十二公分而已,大约到一百八十五公分的游承耀的胸口而已,所以游承耀必须要低头看她。她戴着草帽的关係,整张小脸笼罩在帽簷的阴影之下,其实他也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只见她一双杏眼水亮的很。 他失笑,「看过啊,我最喜欢宫城良田。」 原来他喜欢宫城啊? 梁音夏意识到自己竟一时兴奋而挡在了游承耀前,便不好意思地走回了他身侧。游承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浅笑着开了另外一个话题,「等等我们要去镇上,镇上有一间漫画店,有全套的新装再编版《灌篮高手》你有兴趣吗?我可以带你去看。」 新装版!!她当时要买的时候还缺货好一阵子,家里附近的漫画店也没叫到货,她当然要去。 「当然要去,还在这里磨蹭什么?程离他们可能都已经到了你们约好的地方了,快一点!」梁音夏抓住了游承耀垂在裤子口袋旁的手腕,游承耀还没反应过来,她便撒开了腿,拉着他往家的方向奔跑,那速度快到像是后面有猛兽在追赶他们似的。 他没想到她小小的身子竟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游承耀暗自庆幸自己以前是田径校队,否则跟不上梁音夏的速度就有点丢脸了。 只是他心跳莫名地有点快,他从未和同龄的女孩子牵过手。 初夏时分,晨光正耀眼,吹来的风带着丝微的咸湿,农人正在田中劳动着,不时还能听到耕耘机发出的声响。有几个老人坐在树下喝着茶,乘凉聊天。 福寿螺在农田旁的水沟產着一坨又一坨鲜红色的卵块,蝉停在树干上鸣唱着夏日独有的旋律,鱼在溪里悠游,而青蛙则躲在溪旁,偷偷地和蝉一搭一唱着。 浅光的生活步调便是如此的慢活悠间。 而女孩拉着男孩的手,迎着风,奔跑在幽静的乡间小路,在拐过了两、三个路口之后,两人便回到了梁音夏的爷爷奶奶家前。 一路上游承耀其实脑袋有点空白,对于眼前女孩突如其来的亲暱举动并无他想,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声如雷,震撼着他的耳膜,混乱了他的思绪。 梁音夏当下想的只有「快点回家」这件事,便也没多想,就拉着游承耀的手,把他拐回了自家爷爷奶奶家门前,等她回过神来,她才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事,两团红云倏地蹭上了她白润的双颊,「那个……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很快出来,你在门口等我。」 未等游承耀回答,梁音夏便一溜烟地跑进了她家的院子。 游承耀却觉得,自己的心情竟莫名的……好? 他失笑,他这是怎么了? 被其他女生告白的时候都没那么的愉悦过,为什么她只是抓了自己的手腕往前跑,自己的心跳就如此失序? 梁音夏懊恼地走到后院,准备将自己停在后院一隅的脚踏车牵出,许是太久没保养的关係,脚踏车的后轮竟有些没气,梁音夏叹了口气,只好进了屋去找自己爷爷求救。 梁音夏进屋时梁逸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重播政论节目,其中有一位议员正在批评着y市的游市长,甚至激动的瞪圆了双眼,梁逸见自家孙女回来,立马嘮叨:「音夏,你散步完了啊?你看你流了满身汗,赶紧去冲个澡。」 「爷爷,我的脚踏车没气了,我要去镇中心晃,您能帮我的脚踏车打气吗?」 「你骑我的就好,骑脚踏车要注意安全,要看车,带一件雨衣,我看气象预报说下午会下大雷雨。」 「好。」 梁音夏打开了鞋柜的抽屉,果不其然,自己爷爷的确将轻便雨衣放在那,她转身欲走,才想起自己没带钱包,立马脱了鞋子衝了上楼,将钱包和手中的雨衣丢进自己的斜背包后,又风风火火地下楼了,关门时还没控制住力道,「碰」了一大声。 梁音夏又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后院,将梁逸的脚踏车牵出门口,也顺手将包包丢到了脚踏车前的菜篮里。 她走出了,一脸愧疚地看着游承耀,「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我的脚踏车没气了,所以我临时换了一台,又上楼拿了钱包,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你刚一直跑都没有休息,应该口渴了吧?这瓶水给你。」游承耀将手中的矿泉水递给她,在等她的空档,他也顺便回自己家拿雨衣和钱包,还有两瓶常温的矿泉水,跑完步喝冰的不好,而且女生喝太冰的也不好…… 「谢谢,不过我刚有顺便进屋喝过了。」 梁音夏靠着围墙蹲了下来,休息了五分鐘后,便站了起来。 她腿一跨,上了脚踏车,催促着游承耀:「走吧,他们应该等很久了。」 游承耀瞧她蓄势待发的样子,哑然失笑,「好,我们这就出发。」 的确,再不出发,到那里的时候程离可能会生气,不过这女孩怎么那么有活力呢? 「别笑了,出发!」梁音夏朝他喊道,她说完后,便踩下踏板出发。 游承耀无奈,只好赶紧跨上脚踏车,加快速度跟上她,以免她迷路。 第一章 浅光 (5) 梁音夏凭着记忆骑到了村里往镇中心的浅新路,她停靠在路口旁的骑楼,镇上鼎鼎大名的微笑早餐店前,等待着被甩的远远的游承耀。 一路骑来,街景变换,愈靠近镇中心,金黄的熟稻田、两层楼的农舍愈来愈少,更多的是空旷待售的空地或是数层楼的豪华透天厝,马路上的坑坑洞洞也明显锐减,更为平整,悦耳的蝉鸣也在人车的吵杂下逐渐式微。 待他骑近后,梁音夏笑着打趣道:「腿那么长,怎么骑那么慢啊?」 游承耀并未马上回答,阳光刺眼,他双眼微瞇,找到梁音夏在哪后,便加快了踩踏板的速度朝她骑去。 看来,明天起床他是注定是会铁腿了。 但要不是刚才骑到水清街的时候遇到要等九十秒的红灯,他才不会落后她那么多。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骑到了梁音夏身边的游同学,一下了脚踏车,在喘息未定的情况下,不满地驳斥着她:「腿长、腿长和速度没关係的吧?」 「还有、还有是我刚、刚倒楣遇到了九十秒的红灯,才、才会落后你那么多。」游承耀努力地想要挽回他自己的面子。 「好、好、好,你先喝水,天气那么热,不要中暑了。」梁音夏滑着instagram,朝他提醒道。 盛夏暑气极盛,时近正午,骄阳似火,说实在的,游承耀都觉得自己快被烤成乾了。 「嗯,你也是。」游承耀扭开了矿泉水瓶盖,仰头直灌。 他这一灌,便将整瓶水给喝完了,他转身将宝特瓶丢到了公共垃圾桶,馀光瞧见了她的手臂,忍不住蹙了眉,「你有擦防晒乳吗?」 许是在阳光下曝晒了一段时间的关係,梁音夏如玉般的肌肤泛起了殷红。 一个女孩子,晒伤了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站到她面前,利用身高优势,绅士地帮她遮挡阳光。 原本照耀着她的阳光皆被他遮挡,梁音夏感到四周顿时一黑,也感到了压迫感,她仰头,发现了站在她面前的是游承耀,有些不明所以,「没有,怎么了吗?你怎么突然站到我前面了?」 「你的手臂有些红,所以我帮你挡阳光。我一个男的,晒黑了不大要紧,我也不太介意,你一个女生万一晒伤了怎么办?」游承耀真挚地望着她的双眼道。 「……啊?」梁音夏愣了一下,随即朝他一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本来就是这样子,晒太阳晒一下就很容易红,不会有太大问题的,我们继续骑,程离应该等很久了。」 「不用骑了,我们说的就是这里。」游承耀指了指梁音夏身后的早餐店,「我们约这里吃饭,等等再去镇中心。」 「好。」 两人将脚踏车停到骑楼前的脚踏车格里,再将个人物品拿起,便进了店里。果不其然,程离和魏漫早已抵达,占了个窗边的四人桌,正你一口我一口地互喂着萝卜糕。 「你们怎么那么慢?」程离嚼着魏漫餵他的萝卜糕,口齿不清地道。 游承耀一脸嫌恶:「你们一定要在外面放闪、虐狗?我没带太阳眼镜,请不要这样对我。」 「喔?那这位是谁呢?快点坐下,大家来认识认识。」魏漫指了指游承耀身后的梁音夏,语带好奇。 寻着声源,梁音夏这才注意到魏漫,她的五官深邃,浓眉大眼,上扬的眼尾微微一笑,便能勾魂,为显气色,她涂了蜜桃色的唇膏,除此之外,梁音夏便没有在她脸上发现任何的彩妆品。看似呆板无趣的无层次短发,实则内含巧思,耳畔的秀发被挑染成了白金色。 媚而不妖,艳而不俗。 这是魏漫给梁音夏的感觉,这等绝色,难怪程离心生嚮往,恨不得和她黏在一起。 魏漫穿的很简单,米色t-shirt搭上牛仔长裤以及白底黑条纹的贝壳鞋而已。 梁音夏坐到了窗户旁,也就是魏漫对面,游承耀则坐在她旁边,她大方地和魏漫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梁音夏,也是高三毕业生,我是回来浅光的爷爷奶奶家度假、放松的。」 梁音夏双手交握,右手大拇指不断摩挲着左手的大拇指,白嫩的手心略微沁出了些手汗,第一次认识美女,她其实很紧张。 「那你是哪里人啊?长得真水灵。」魏漫问。 「r市。」因魏漫的夸讚,梁音夏感到有点害羞。 「希望你在浅光能有愉快的时光,很高兴认识你!」魏漫友善地朝梁音夏伸出了右手。 梁音夏拿了卫生纸将自己右手的手汗擦乾后,再轻轻地握住魏漫的右手,「谢谢,也很高兴认识你。」 「梁音夏,你握太久了,松开!」程离黑着脸,抗议道。 魏漫:「……」 这傢伙发什么神经?为什么要故意吓梁音夏? 梁音夏赶紧松开了魏漫的手,侷促不安地看了一眼游承耀,此时,游承耀朝程离翻了个白眼,「你未免太夸张了。」 「你不要故意吓人家好吗?」魏漫语带严肃,程离立马怂了:「我就开个玩笑,宝贝,别气、别气,喝杯红茶消消气。」 「梁音夏,对不起啊!我和你开个玩笑,不要那么认真。」 自尊什么的不要了,哄女友要紧。 对于程离的怂,游承耀实在没眼看,程离这个傢伙,见色忘自尊。 梁音夏「噗哧」地笑了出来,朝程离补了一刀:「程离,你真怂,家庭地位堪忧。」 魏漫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根本没气,逗你玩的。」 程离抹了把冷汗,好险好险,随即朝梁音夏回嘴道:「听某嘴,大富贵。这句话你没听说过?」 「……」 「程离你够了,菜单拿给我们。」游承耀无语地指了指程离手臂下的菜单。 「遵命。」程离道,除了递给了游承耀菜单,还给游承耀行了个军礼。 拿到菜单后,游承耀和梁音夏快速地点完自己所要吃的餐点,待餐点上齐了之后,四个人一边聊天,一边享受着夏日悠间的午餐时光。 第一章 浅光 (6) 「欸欸欸!我女神要出新歌了!还是和知名的作曲家流宇合作,天啊!这是什么神仙组合?」魏漫一点开instagram,便跳出了乔舒玥即将发行新专辑的消息,一脸激动地拍着程离的肩膀。 「是哦?」程离凑过去看,「这次的粉红色发色真梦幻。」 听到关键字,原本正在低头吃铁板麵的梁音夏猛地抬头,欣喜的像是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妹似的,激动地问:「那个、那个你也是乔舒玥的粉丝、也是月兔吗?」 月兔是乔舒玥的粉丝名,是乔舒玥本人亲自想的。 「当然了,我可是她从出道开始就追到现在的。」魏漫语带骄傲,她可是资深月兔了。 两名女孩开始热烈讨论着自己的追星经歷、最喜欢的专辑、最喜欢乔舒玥哪一个造型,聊得不亦乐乎、浑然忘我,彻底的忽略了一旁的程离与游承耀。 见两人聊得开心,他们也没插话,只是自顾自享用着自己的餐点。 吃完了饭、付完帐后,四人步出了微笑早餐店,站在骑楼里躲着太阳,顺便商讨着接下来的行程。 程离与魏漫这对情侣最先提出意见。 程离:「我们去镇中心的汤熊欢乐世界吧?玩有彩票的,换奖品。」 魏漫:「去梨花小栈吧?最近夏天到了,剉冰有优惠的。然后程离你都几岁了?你要和小孩抢机台吗?」 程离:「拜託,这是我的童年天堂,我朝思暮想的地方。」 梁音夏并未插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结果。 其实去哪里都可以,好玩就行了。 游承耀想起程离与他的赌约,便打断了这对情侣的争执,勾上了程离的肩,促狭一笑,「兄弟,我们先去超商,说好的赌注,你可不要赖帐了。」 魏漫不明所以地看向程离。 这小子,该不会又吃力不讨好,和游承耀比什么赛了吧? 程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将游承耀拉到一旁,低声求饶:「明天好不好?小漫还在,给我留个面子,好不好?」 游承耀笑得奸诈,「不好。」 「游、承、耀!」程离咬牙切齿。 梁音夏见三人仍未讨论出结果,忍不住提了个建议:「去漫画店好不好?」 「你是说韶光漫画店吗?」程离问。 「那个……我不知道店名是什么,是听游承耀说的。」梁音夏诚实交代。 程离意味深长地看了游承耀一眼,正好与游承耀对了眼,只见他如墨色般沉黑的双眸波澜未起,「嗯,我告诉她的,那你和魏漫要一起去吗?」 「不要。」 「不要。」 程离和魏漫异口同声。 可他们的想法却都一致:游承耀第一次主动出击,我就不要坏了他的好事。 「啊?魏漫你不去啊?」梁音夏面露失望,刚才和魏漫聊的十分投缘,对方的个性也活泼开朗,梁音夏真心希望能再和魏漫多多接触。 「对不起啊,我和程离本来就约好了,对吧?」魏漫歉意地道,顺便朝程离挤了个眼色,程离连忙点头称是,「你和老游好好地去玩、去逛。被欺负了告诉我,我叫程离揍他!」 程离汗顏,他根本打不过游承耀…… 游承耀蹙眉,语带埋怨:「被你说的我好像是坏人一样。」 「好吧……」梁音夏惋惜地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和梁音夏好好去玩,我们约会去了。」程离牵起了魏漫的手,毫不犹豫地往停脚踏车的地方走去,魏漫还回头和梁音夏挥手道别,留下了站在原地大眼对小眼的游承耀和梁音夏两人。 两人面面相覷,有些尷尬,天色已略微转阴,空气中漫延着咸湿的气息,依稀能嗅到雨水的味道。 「好像要下雨了,那我们还去漫画店吗?」梁音夏望了一眼天空。 夏天就是这样,天色说变就变,雨势来得仓促又凶猛,时不时伴随着电闪雷鸣,坏了所有人出门的兴致。 梁音夏沉吟了片刻,语气坚定:「当然去了,我有带雨衣。」 「还是不要好了,如果你淋到雨感冒怎么办?」游承耀担忧,以前田径队下雨也会训练,他身体也强壮,淋一下雨不会怎样,就怕梁音夏一淋就感冒。 那他不得被她爷爷给揍一顿。 「我刚看了气象预报,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会下雨。所以,我们去吧。」梁音夏抬头望他,语带恳求:「拜託……」 她一双灵动的杏眼眨啊眨,那模样像极了五岁的孩子在撒娇讨糖吃。 游承耀心里的某根弦,被她那眨眼的动作给撩动了。 游承耀叹了口气,「好,我们去吧。」 他什么时候那么没原则了? 梁音夏欢呼,几乎是用跑的向停脚踏车的地方去,跑的同时不忘催促游承耀:「游承耀你动作快点!我们把握时间。」 游承耀无奈,「好。」 第二章 对面的男孩 (1) 梁音夏轻轻地推开了漫画店的店门,门上悬的风铃「哐啷」一响,惊得原先在柜檯内打瞌睡的老闆坐直了身子。 梁音夏将脑袋瓜先探了进去,左看右看了一眼,才完全推开了门,躡手躡脚地走进了漫画店。 游承耀被她这鬼头鬼脑的样貌逗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来做贼的。 其实她原本是怕吵醒在午睡的老闆,才这样做的,但老闆最后还是被她吵醒了,她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进到店内后,冰凉的冷气风迎面而来,缓解了身上感到的闷热感,梁音夏舒服地喟叹了声。 冷气真的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老闆戴起了眼镜,浑厚的菸嗓参了些刚睡醒的哑:「同学,要借书吗?」 「我们先逛逛。」游承耀道,与此同时,梁音夏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了摆放少女漫画的书柜前,扫视着书架,寻找着好看的漫画。 游承耀则熟门熟路地走到了热血漫画前,惯性地拿出了一本《排球少年》。 梁音夏拿了本少女漫画后,在漫画店转了一圈,却都没见到游承耀的人。 天,他该不会把她丢下了? 可是她刚才没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啊? 正当她疑惑时,身后的门陡然开了,梁音夏来不及反应,「碰」一声,门板就直直地砸了她的后脑勺一下,钝痛感朝她席捲而来。 见撞到梁音夏了,游承耀赶紧绕到了她面前,蹲下身,满脸歉疚地询问:「你有没有怎样?」 他没想那么多,上完了厕所,便直接开门,根本就完全没想到梁音夏会站在门前。 两弯秀眉紧紧蹙起,梁音夏揉着被撞到的后脑勺,心里的脏话弹幕「刷刷」过去了好几条。 「好痛……」 靠,真的痛死了。 「对不起。」游承耀抬手去碰她后脑勺上被他撞到的那处,却被梁音夏给躲开了。「别碰,很痛。」 她一脸哀怨。 游承耀悻悻然地收回了手,将手收回了运动短裤的口袋,三秒后,游承耀要梁音夏在这里等他一下,并表示他五分鐘后便会回来。 梁音夏虽不知他的用意,但还是同意了。 待游承耀要推门而出时,梁音夏叫住了他,跑到他的面前,一脸忧虑:「记得回来喔,别把我丢在这里。」 游承耀笑着点头,吐槽了她一句:「你是多怕我会把你放生。」 游承耀勾唇,「放心,我不会的。」 如黑琥珀色般沉黑而明亮的曈仁,闪烁着真诚与些微笑意,大把的午后盛阳压上了少年英俊的脸庞,将他五官切割得更为深邃,晒得他小麦色的肌肤发亮,笑容灿耀。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这句话,梁音夏莫名地感到了浓郁的安全感,心中的不安与焦虑顿时平静了下来。 梁音夏怔怔地点头,「好,你赶快回来。」 五分鐘后,游承耀回到了漫画店,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 梁音夏凑上前,游承耀从袋子里拿出了一隻苏打口味的冰棒,递给了她,「这个给你。」 梁音夏眼睛一亮,顿时忘记了后脑勺的疼痛,全把心思放在眼前的冰棒上。「给我吃的吗?」 她最喜欢吃这一款冰棒了。 「为了补偿我的?」梁音夏将冰棒拿了过来,「那就谢了!」 游承耀还来不及向她解释用途,下一秒,他便清楚地听见了包装被撕开的声音。 「那是……」游承耀欲言又止。 那是要给你冰敷用的…… 其实他是看电影学的,他一时之间也买不到冰袋,就想说随便买一枝冰棒,凑合着用一下了。 「啊?」梁音夏拆冰棒包装的动作一顿,仰头不解地看着他。 望着那双灵动的杏眼,游承耀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那的确是补偿你的,被撞到的地方还会痛吗?」 梁音夏正要回答时,柜檯的老闆大叔冷不防地提醒了梁音夏一句:「妹妹,这里不能吃东西喔。」 「嗯,我知道了。」梁音夏点头,转而朝游承耀道:「那我们出去吃吧。」 游承耀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远处连绵的山峦被雾靄遮蔽着,似正在飘着细软的微雨,虽是如此,可这头眼前的街景却被炽热的斜阳炙烤,梁音夏站在店门口的骑楼下,眯着眼,瞧着眼前滚上了层金边的脚踏车,她有些却步。「出大太阳了。」 坐垫会不会很烫? 希望不要。 「嗯,被撞到的地方还会痛吗?」游承耀担心地询问,「有不舒服吗?」 「没有,也不会痛了。」梁音夏看了他一眼,左手遮挡着灿耀的斜阳,几缕碎光于她纤长的指间游走,镀上了层亮白,她摇头,「唉,天气那么热,除了冰棒,我还好想吃……」 「想吃西瓜?」游承耀猜测道。 梁音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语带惊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西瓜的?」 游承耀耸肩,「直觉的,而且夏天就是要吃西瓜消暑啊。」 「走,我们吃西瓜去?」 「好啊。」梁音夏笑着点头,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 三秒后,两人相视而笑。 第二章 对面的男孩 (2) 两人来到了人潮涌动的黄昏市场,走到了一家水果店前,开始物色看起来好吃的西瓜。 浅光镇是县内的西瓜產地之一,主要出產红肉大西瓜,其次为黄肉的小玉西瓜。 梁音夏尤其钟爱红肉的西瓜,她还记得小时候的暑假只要回来浅光,爷爷总是会端出一盘切好的红肉西瓜,原味的西瓜又冰又甜又脆又多汁,正好能消暑,还能再洒上梅子粉,增添一番新的风味。 她偏好后者的吃法,西瓜本身的清甜中又带着点梅粉的咸味,西瓜与梅子粉根本就是绝配! 两人来到了隔壁街的水果店,老闆正站在门口的桌子前前,拿着西瓜刀俐落地将一颗又一颗早上才送来的的红肉西瓜剖半,再经由老闆娘包上一层保鲜膜后,才能摆上架子贩售。 花木兰是磨刀霍霍向猪羊,而老闆这里却是磨刀霍霍向西瓜。 为了降温,老闆在遮雨棚上架了两、三台喷水雾机,喷出来的水雾有些附着在了艷红的果肉上,反射着店内的灯光,那颗西瓜就好像是折射出的宝光的红宝石般,有些馀光则像是被夕晕染成了金黄色的轻纱,随着拂过的晚风四处飘散,摇曳生姿。 看着就很可口。 「那一颗如何?」梁音夏指向老闆刚切好的半颗西瓜,「刚切的,应该挺新鲜的。」 「妹妹你有眼光喔!」老闆大叔朝梁音夏笑了笑,「刚才那颗是今天刚採收送来的,汁挺多的。」 「如何?」梁音夏再次询问着游承耀的意见。 游承耀点头,「那就这颗吧。」 闻言,老闆点头,俐落地将那半颗西瓜放到秤上秤重,看了眼重量后,再和他们说了价钱:「总共是一百三。」 「一人一半?」游承耀问。 「嗯。」说完,梁音夏从口袋拿出了零钱给他。 两人买完西瓜后,便漫步到停单车的地方,梁音夏突然想到西瓜分食的问题,「那我们要怎么分吃这半颗西瓜?」 「我拿回家切一半,切完再拿给你?反正你住在对面而已。」 游承耀没什么意见,「都可以。」 回到了爷爷家,梁音夏发现自己爷爷奶奶都不在,走到了厨房后,她看到了冰箱上爷爷留给她的字条,说他俩老去海边走走了,等等才会回来。 梁音夏看完便将字条丢到了垃圾桶,洗手后,再将那半颗西瓜放到沾板上,拿出刀子,她并没有将之剖半,而是切成了数片,想着这样游承耀这样比较方便吃。 切完后,梁音夏将西瓜摆放在了瓷盘上,再端着,走到了游承耀的家门前。 她按下了电铃,三十秒后,游承耀便出来应门了,梁音夏将那盘西瓜递给了他。「给你吧,盘子吃完再还就行。」 游承耀接过,「谢谢。」 说完,他便转身要走,不知道为什么,梁音夏不想要游承耀那么早离开。 她忽地想起爷爷昨天似乎买了包仙女棒,便开口叫住了他,朝他询问道:「对了,你会玩仙女棒吗?」 游承耀点头,「小时候挺喜欢玩的,只不过很久没玩了。」 少女弯眸,软白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她笑脸盈盈地对他发出了邀请,「我有仙女棒,们一起来玩仙女棒,好不好?」 许是那双眼弯起的弧度无意勾人,许是她的笑容过份好看,少年竟没由头愣了神,好半响才吐出一个字,「好。」 第二章 对面的男孩 (3) 见游承耀应允,梁音夏心中暗喜。「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屋子里去拿打火机和仙女棒。」 她说完,便转身快步走进了屋内。 梁音夏先是从杂物柜里拿出了仙女棒,右手拿着,接着走上了二楼,她记得爷爷放了一个打火机在神桌的抽屉里,但具体是哪一个抽屉她有点忘记,便花了一点点的时间,才找到了打火机。 今天下过雨,雨老早就停了,可是湿气还在,陡留了闷热的气息给夜晚的小镇,于是梁音夏便顺手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橘子汽水,打算请游承耀喝。 孰料,她一走出去,便看见了自家爷爷笑得慈祥,和游承耀说着话。 爷爷听到了开门声响,转头用着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了自己孙女:「你为什么拿我的橘子汽水?」 梁音夏纳闷,爷爷转头过来看到她,第一句说的话不是问她为什么游承耀会在这里,而是为什么她拿了他的橘子汽水?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她家爷爷可是喜欢汽水,远胜于茶。 她下意识的把那罐汽水藏到了背后,连同仙女棒一起,面色镇定:「口渴啊。」 「我昨天才买的。」 「给我吧,明天我再买一瓶补偿给您。」 「不要。」 「拜託。」 「那两瓶可以吗?」 「我看你是要借花献佛吧。」梁逸气笑了,瞄了眼游承耀,没想到自家孙女回来玩才没多久,便女大不中留了,「说吧,你是怎么认识对面的小伙子的?」 梁音夏还未开口,游承耀便先坦承:「是我主动提出要认识她的。」 梁逸嘖了声,严肃地道:「音夏,是这样吗?」 梁音夏连忙点头,那天被程离拉过去的时候,的确是游承耀先开口朝她搭话的。 「爷爷,你不要用那么严肃的态度,他……」 梁音夏还想解释什么,还说急了眼,可话却被梁逸硬生生地打断。 「停停停,音夏,爷爷没有要赶小耀走,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而已。你们这年纪和异性朋友有接触来往不是什么坏事,爷爷不会反对,别着急啊。」 梁音夏低下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着急什么。 「对了,小耀,那你觉得我孙女如何?」梁逸冷不防地冒了一句。 梁音夏蹙眉,「爷爷,你不要问人家奇怪的问题好不好。」 「哪里奇怪了,我就好奇而已。」梁逸拍了拍游承耀的肩膀,「小耀,说吧。」 少年乖顺地点头,抬眸凝视着面前低着头的少女,眼底漫涣着笑意,「觉得她挺活泼可爱的。」 梁音夏驀地抬头,彼此视线对上了,男孩子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欣赏,令梁音夏侷促地低下了头。 什么啊…… 梁逸见状,笑了声,识趣地道:「我先进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别低头了,你爷爷进去,抬头吧,看看晚上的月亮与星星。」游承耀望着面前耳朵都红的梁音夏,笑道。 梁音夏虽抬起了头,但没有和游承耀对眼,反倒是到处游移她将手上的橘子汽水递给他。「给你的,想说外面那么热,让你等那么久很不好意思。」 游承耀接下,「谢谢。」 见梁音夏这个窘迫的模样,他忍不住心想:刚才的话,是他太直接,给她造成负担了吗? 他正要开口道歉,孰料面前的女孩却朝他递出了一枝仙女棒以及打火机,并说道:「我们开始玩吧。」 游承耀点头,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好。」 就这样,终止了短暂的尷尬。 游承耀后退了几步,动作俐落地按下了打火机,点燃了手上仙女棒,几秒后,仙女棒的前段便在两人之间,开始扑簌簌地冒着亮白色的火花,他走到梁音夏身旁,将那支仙女棒递给了她。 「谢谢。」梁音夏接过,双眼顿时燃起了兴奋的火光,同样也后退了几步,面对着他,举着仙女棒,开始在空中比划,划破了两人之间的晦暗。 梁音夏转头,见游承耀迟迟没有点燃仙女棒,便催促道:「你快点把仙女棒点燃啊,今天没有星星,我们就一起来画星星吧。」 看她那副小孩子的模样,游承耀笑了笑点头,接着,他便点燃了另外一枝仙女棒,拿在手上,笑着同她在夏夜中比划出一颗又一颗的星星。 相同的是,两支仙女棒皆是游承耀先点火,燃起火花的。 火花在夏夜中不断地燃起,伴随着少年少女的嘻笑声,照亮了沉闷晦暗的夏夜。 第二章 对面的男孩 (4) 那天放完了仙女棒后,两人坐在庭院里的凉椅,聊了好久的天。 梁音夏知道了游承耀考上哪间大学,母亲在去年去世的事,知道了他父亲是l市议员,几乎没有花时间在家庭上面,所以他和父亲的关係没有很好。 梁音夏也知道了,自家爷爷亲切的叫他小耀的原因,原来是因为自家爷爷去借酱油,才会认识了游承耀,也知道了在自己还没有回来之前,自家爷爷会三不五时的叫游承耀来吃饭,把他当亲孙子一样疼。 经过了一番间聊后,两人也变得更为熟稔。 开始会没事的时候传讯息聊天,会一起去镇中心玩。 相处下来,游承耀觉得梁音夏有时候会做出古灵精怪的事。 比如这天,他们刚从镇上买完西瓜回来。 「游承耀,你还有第二颗西瓜吗?」梁音夏乌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一看便是图谋不轨。 「有是有,在脚踏车上,你要它干嘛?」 梁音夏兴奋地从侧背包拿出了一包衝天炮,一脸跃跃欲试:「游承耀,我们来做西瓜炸弹吧!」 「……」 「不难的,只要你给我西瓜就好。」 游承耀自然是没有同意她这危险的想法,受伤了怎么办。 这一天,游承耀约了梁音夏去村里靠山脚的小溪玩。 梁音夏收到了邀约的简讯,再得到了自家爷爷及奶奶的同意后,便立马传了简讯过去,表示可以。 除了梁音夏,游承耀同时也约了程离和魏漫一同前去。 程离收到了邀请后忍不住吐槽了游承耀:「想约会还需要我和魏漫凑人数,打掩护,嘖,没品没胆。」 游承耀不置可否,「去不去,你自己选择。」 --而暑假已经要过去一半了。 当天,程离还是跟来了,虽耍嘴皮子,可是这种玩乐的事,他从不缺席。 四个人约好午后在游承耀家门前集合,再一同步行去小溪。 当梁音夏来到他面前后,游承耀最先注意到的,是梁音夏发型的变化。 她剪短头发了。 「你剪短头发?」 「嗯,昨天剪的。」梁音夏将垂散下来的几络乱发勾至耳后,戴上了渔夫帽,「还行吧?」 梁音夏长相偏甜美,短发衬得少女一双杏眼更为灵动,整个人看上去更为可爱及有活力。 游承耀点头,「很好看。」 梁音夏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在一旁打电话给迟到的魏漫的程离默默后退了几步,他可不想当电灯泡。 程离打电话打得也有些不耐烦,都快十通,自家宝贝还是没有接电话。 当程离已经有些生气,想要放弃的时候,便瞧见了魏漫拎着野餐的用具,往这里跑来,到达后,气喘吁吁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妈刚要我等邮差送掛号,才那么晚。」 程离看着自家女友狼狈的模样,气都不生了,赶紧拿水给她喝,帮她提东西。 梁音夏在一旁看着,不禁在心里感慨,程离真的好疼魏漫。 两分鐘后,四个人便正式出发。 今日晴天有风,四人散步在乡间小路,身旁的稲穗随风摇曳,翻舞成了一阵又一阵的浪,炽热的阳光晒着他们,青春的影子被投影在了柏油路上,风夹杂着他们的笑语声,往更远的地方而去。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达了小溪,细微的水流声清脆地如微风中相撞的风铃,溪水的两岸已有两三群的人在烤肉。 游承耀他们不打算烤肉,而是选择自己带食物来野餐,再在水边稍微玩个水或是钓鱼,最后在日落时分回家。 程离和游承耀负责搭休息用的小帐篷,而梁音夏和魏漫则是负责摆放食物。 搭完帐篷后,游承耀脱下了麻布手套,「那我们先吃东西,再玩吧?」 「同意。」程离附和,「我没吃午餐,快饿扁了。」 程离搂过了魏漫,指了指梁音夏身边的冰桶,朝正在用溪水洗手的游承耀道:「兄弟,帮我拿一罐果汁谢谢。」 梁音夏也听到了程离这一句话,便先主动从冰桶拿了果汁出来,等游承耀走近后,再将果汁递给他。 「谢谢。」游承耀接过果汁,梁音夏松手慢了些,擦过了少年修长的手指,溪水的沁凉渡到了她的指尖,陡然的刺激令她心尖忍不住一颤。 梁音夏觉得有些口渴,打算从冰桶中拿出一罐冬瓜茶,在她打开冰桶的同时,她叫住了游承耀,「游承耀,你要喝什么吗?」 游承耀先把果汁扔给了程离,才回答:「矿泉水就好,仍给我。」 梁音夏点头,他们之间的距离挺短的,是可以这么做。 「接好喔。」话音落,梁音夏便将手中的矿泉水朝游承耀拋去,游承耀往前走了几步,一抬手,便顺利接到了矿泉水。 「nice!」游承耀嘴角勾了勾,「谢了。」 梁音夏点头,扭开了冬瓜茶的瓶盖,喝了好几大口。 怎么今天的午后那么地热? 第三章 盛夏日落 (1) 「要玩水?还是钓鱼?」吃完了东西,魏漫问道。 「钓鱼好了,先玩水的话,衣服会溼掉。」程离说道,接着看向了游承耀以及梁音夏,「你们觉得呢?」 「我没意见。」游承耀道,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梁音夏,「你呢?你有带备用的衣服吗?」 梁音夏咽下了口中铜锣烧,才回话:「我有带衣服,都行啊。」 程离弹指,「就这么定了,那我们先钓鱼。」 「你有钓过鱼吗?」游承耀低声地朝梁音夏询问。 「嗯……」梁音夏是有钓过鱼的,但次数很少,「但我不不太会。」 游承耀:「没关係,那我教你?」 梁音夏点头,「好,谢谢。」 程离并没有坐的离他们隔很远,他们这一番对话,程离自然是听到的,他头一次见游承耀对一个女生主动出击,他顺水推舟地道:「那我们玩分组比赛,我和我宝贝一组,游承耀和梁音夏一组。」 「就这么定了,行吧?」程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朝游承耀道。 游承耀自然是明白程离的意思的,他也不避讳他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但还是询问了梁音夏意见:「行吗?」 「行。」 比赛就这么开始了。 游承耀先走到溪边,将水桶与饵料,放到了一旁的石头上,梁音夏拿着钓竿,走到了他身旁。 「音夏,先把枝钓竿给我。」游承耀指着她怀中的钓竿,「我先帮你穿饵。」 「好。」梁音夏将钓竿递给了他。 但接下来的画面,就有点血腥了。 梁音夏看着游承耀从饵料罐头里捏出了一隻还在动的蚯蚓,接着,尖锐的鱼鉤便贯穿了牠。 梁音夏忍不住蹙眉。 游承耀再重复了一样的动作,替他的钓竿上饵,再用溪水洗了手,便拎着钓竿,走到梁音夏身旁。 「我们用垂钓的方式。」游承耀往前走了几步,走进了溪水,沁凉直衝脑门,「你看我示范啊。」 游承耀一边做着动作,一边开始讲解:「你先和我一样,掌心握住这里,然后食指压在这个位置,压住线,离线轮上方大约十五公分。」 梁音夏照着他说的做,将食指压在了他说的地方,「这里吗?」 游承耀瞥了一眼,「嗯,然后你另外一隻手打开收线扣,再抓住绕线轮下的这节。」 梁音夏跟着做,「这样?」 「对,然后我们要拋竿。」游承耀将钓竿往后举,「你举到和我一样的高度。」 「好。」 「然后,松开压住的食指,往前拋。」话音落,游承耀便俐落地将饵投入水中。 梁音夏跟着做,竿一甩,鱼饵便顺利地被她投入了水中。 「做得好!接着我们就等鱼上鉤。」游承耀笑着要和她击掌,梁音夏便他击了掌。 掌心相碰,发出了清脆地声响,梁音夏收回了手,将手放进了口袋,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她的掌心残留了他的馀温。 不一会儿,梁音夏的鱼竿便传来了动静。 「好像有鱼上鉤了!」梁音夏握着钓竿,「可是我不会收线。」 「我来。」游承耀迅速地将钓竿从她手中拿过,开始收线。 他屏息着转着线轮,那隻鱼力气挺大的,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鱼拉出了水面。 可是水花也溅了他半身湿。 即便离了水,那隻鱼仍在挣扎,游承耀将线收到了最短,鱼在他面前的同时,「啪」一声,那隻鱼用尾巴甩了游承耀一巴掌。 游承耀傻了,他被一条鱼,赏了一巴掌? 而且他还被这条鱼弄得半身湿?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梁音夏快笑死了,她笑弯了腰,坐在了椅子上,继续笑。 游承耀将鱼脱鉤,放到了水桶里,无奈地道:「别笑了。」 「你的脸,要不要擦一擦?」梁音夏笑着,正想从口袋里拿出面纸递给他的同时,背对她的少年已经撩起了衣服下摆,胡乱地擦了脸。 少年劲瘦的腰突入眼帘,上头凹陷了两个小窝,梁音夏仓皇地别开了眼。 天。 游承耀随后放下了衣服下摆,没注意到少女面有异色,神色自若地道谢:「不用,谢谢。」 远方的程离和魏漫刚好瞧见了这一幕,程离嘖了声,「游承耀耍流氓啊。」 赤金色的霞光晕染了云层,鸟群翱翔于之间,夕阳斜掛在山峦之间,一日已将要过去。 四人走到了游承耀家门前,程离忽地提议:「明天要不要去音乐祭?」 游承耀打了个哈欠,「好,我可以。」 「我也可以。」梁音夏道。 程离点头,「那我们一样明天下午四点这里见。」 他说完,便牵着魏漫离开。 「音夏。」游承耀叫住了要转身回家的梁音夏。 梁音夏转身,「什么?」 馀暉将少年周身晕染成了金黄了,笑容耀眼,「我们明天见。」 梁音夏的心脏落了一拍,「好……明天见。」 第三章 盛夏日落 (2) 乳色的月光透进了室内,乡下的夜晚很静,路上无人无车,屋内只能依稀地听见田间的蛙鸣,混杂着时鐘运转的声音。 游承耀还没睡,坐在床上,背靠在枕头上盯着手机萤幕发呆。 指针与分针越过十二,喀一声,一日已过,离他离开浅光的日子,更近了。 游承耀的父亲希望他能与政界或商界的人士多接触,好为未来能铺路,也想弥补游承耀小时候未能给予的全然陪伴,知道他考上了l市的大学,便要求游承耀搬过去和他同住。 虽然本来就是要离开的,但游承耀并不想要搬过去和他住,他本来打算是要申请宿舍的,无奈申请未能成功,加上他现在还没有完全独立的经济能力能够负担l市昂贵的房租,而且父亲的态度强硬,他也只好顺从。 萤幕亮了亮,有人传来讯息。 游承耀抄起了手机,来讯息的人是程离,不是梁音夏。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期望落空的感觉。 程离:你要追人家吗?她不是说她大学在d市吗?打算远距离? 游承耀随手回了他:都还没在一起,怎么和她讨论这个? 如果日后真的在一起的话,游承耀真的不想要远距离。 接着,他关掉了萤幕,伸手从书桌上拿起了橘子汽水,拧开了瓶盖,汽泡滋了声。 这一罐汽水是梁音夏给的。 游承耀喝了几口,很浓的橘子香料味,既甜又酸,如同现在与梁音夏相处的时光。 他清楚自己的想法,他喜欢梁音夏的活泼可爱,和她相处的时候,他的心情都莫名地愉悦舒适,会期待收到她的讯息,期待下一次的见面,忍不住想照顾她,想亲近她。 游承耀从未对一个女孩有此感觉和想法过,初始困惑过,为此还请问过程离。 程离听了后姨母笑连连,直说:「兄弟,你栽了,你栽了啊。」 可是他不知道梁音夏的想法。 游承耀打算且战且走。 * 浅光音乐祭为当地夏季重要且最为吸引游客前来的活动,活动时长为一个月,每个週六傍晚至晚上都会举办演唱会。 今日刚好是举办第二场演唱会的日子,邀来了几组乐团以及几位歌手上台献唱。 举办音乐祭的沙滩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他们四个打算先骑自行车到公车站,再搭公车到沙滩。 梁音夏穿了件牛仔色的吊带长裙,内搭了件白t,再替自己的脸和手臂上了层防晒,然后抹了蜜桃色的雾面唇釉给自己增添气色,最后再给自己扎了个半丸子头。 打扮完后,她便拿起昨夜整理好的包包,下楼牵着脚踏车出门。 梁音夏走到了对面游承耀的家门前,游承耀戴着白色的棒球帽,姿态间散地靠在铁门上玩手机。 梁音夏:「我来了。」 游承耀见了来人,便立刻关掉了游戏,将手机收到了裤子口袋,「程离说他会晚五分鐘来,要我们先骑去公车站。」 梁音夏点头,「好。」 少年跨上了脚踏车,墨色的短发随着夏日的风飘逸,双手握着龙头,手背上青筋蜿蜒,白色的短t贴着背脊的肌理线,他一脚踩着地支撑,一脚踩在了在踏板上,蓄势待发。 游承耀转头过来看她,笑道:「可以出发了吗?」 梁音夏点头一笑,「走吧!」 骑到了公车站,游承耀和梁音夏先将脚踏车停在了一旁的公共脚踏车停车格里,再走回去公车站。 程离还没来,不过魏漫倒是已经先来了,站在树荫下,滑着手机。 魏漫抬头看见了他们,朝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她这里。 他们走了过去,魏漫正在打电话给程离,而梁音夏则戴上了左耳的蓝芽耳机,点开音乐软体选歌。 梁音夏选得认真,长睫微敛,几络碎发随风抚在了纤细的脖颈,游承耀忍不住偷看了几眼。 察觉到了视线,梁音夏偏头,对上了少年的视线,接着瞧见了他心虚地别开了头。 梁音夏疑惑,「怎么了吗?」 游承耀正了正色,「没事。」 好尷尬…… 此时,游承耀瞧见了他们要搭的公车被拦阻在街口的红绿灯,准备要进站,「公车来了,我们要丢包程离吗?」 魏漫无奈:「没办法,就丢包他吧,谁叫他要迟到。」 「这样真的没关係吗?」梁音夏问。 魏漫摇头,「没关係的,是他活该。」 于是,他们搭上了公车。 程离就这样被丢包了。 --- 小猫:程同学自作孽。 程离:心塞(′-w?`) 第三章 盛夏日落 (3) 公车上挤满了人,多数皆是外地来的游客,上了车后,魏漫勉强地挤到了车子的中央,而梁音夏和游承耀只能被卡在车门旁边。 少年站在梁音夏身后,他们之间离得很近,她能清楚地嗅得到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这让她有点不自在,她不敢贸然转身。 在停靠在下一站前,公车陡然煞了车,她没站稳,往后跌了一下,后脑勺便撞上了少年结实的胸膛。 梁音夏顿时僵硬,「对不起。」 「没关係。」游承耀低头快速扫视了她一下,确认她没怎样后,復又说道:「门要开了,你能往前站一点点吗?」 「好。」梁音夏往前站了一些,「这样可以吗?」 「可以。」游承耀点头。 公车到了站,两三个乘客刷卡上车,接着,游承耀的肩膀陡然多了些重量。 游承耀转头一看,是一隻手,游承耀觉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动了下肩膀,把那隻手甩掉,蹙眉抬头对上了手的主人视线,而对方正气喘吁吁地看着他,脸上掛着很憨的笑容。 那隻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是他的好友程离。 「好险我有先骑到下一站,差点没赶上公车。」 游承耀无言:「我还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人突然摸我肩膀,原来是你,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晚?」 梁音夏:「对啊,程离你也太晚了吧。」 「抱歉,因为我阿姨来了,拉着我一直聊天,然后……」程离讲着讲着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僵硬,眼神有点飘忽还带点害怕,「总之,我好不容易才脱身,抱歉那么晚。」 梁音夏和游承耀齐刷刷转头,顺着程离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原因。 魏漫正用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程离,眼神中却半无笑意,反而有点冷,像是在无声地和程离说他完蛋了。 程离这下真的是坐如针毡了,他最怕自家宝贝现在这一副笑面虎的样子,比阴沉的脸色还要恐怖。 下了车后的情形,可谓是一种情境两样情。 海滩上的舞台周围已聚集了不少的人潮,不少的小贩在街边叫卖延揽客人,风送来了海咸湿的气味,人潮汹涌。 程离一下车后,便主动地走到魏漫身边,低声认错,孰料魏漫不怎么领他的情,捏了捏他的脸颊,冷着声要他下次不要再迟到还不接电话了。 不接电话也看不到人,差点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程离连忙点头说是,不断地道歉表示自己错了,魏漫才理了他。 看着远方辽阔湛蓝的大海,梁音夏的心情顿时雀跃了起来,拿着手机不断地拍照,也拉着游承耀和她一起自拍,两人有说有笑。 梁音夏还把拍立得带了出来,叫了游承耀在音乐祭的吉祥物雕像前站好并且摆姿势。 游承耀很配合,身子站得直挺挺的,比了个耶,梁音夏走到了能让画面里光线充足的位置,对着焦,朝他道:「站好,我数一二三喔,记得看镜头,我们不要浪费底片。」 「没问题。」游承耀道。 梁音夏终于对完了焦,「要拍了,一,二,三!」 说完,梁音夏便按下了快门,少年的笑容以及与他的回忆,就这样被她封存在了照片里面。 拍立得缓缓地吐出了相片,梁音夏朝他招手,「你过来看看照片。」 「好。」游承耀走到了她身边,梁音夏将照片递给了他,「还可以吧?今天光线挺充足的,曝光度很好。」 游承耀点头,眼神满是讚赏,「技术不错喔。」 「谢谢。」梁音夏微笑,「照片给你吧。」 「嗯。」游承耀朝梁音夏伸出了手,示意她将拍立得给他,「你去站好,我也帮你拍吧。」 「好。」梁音夏迅速地走到吉祥物身边站好,水润的杏眼弯起,笑容灿烂,比了个小爱心。 游承耀笑着按下了快门,心跳悄然地加速了下。 梁音夏正要看照片时,魏漫正好牵着程离的手走到了他们身边,程离的手上已经提了一袋零食和饮料,是方才他们去便利商店买的。 魏漫说道:「音乐祭要开始了,我们别磨蹭了,赶快进去,对了,你们要什么吃的或是喝的吗?我们刚去便利商店买了一些东西。」 「先进去卡位再说吧。」游承耀指着舞台,主持人已在开场,第一组乐团的演出即将开始,「我们动作快点,人家已经在开场了。」 程离点头,「我们走吧。」 他说完便拉着魏漫潜入了人潮,走进去了会场,游承耀和梁音夏紧随其后。 无奈他们来得太晚,前面的位置皆已经被佔满,四人只能勉强地挤到中后段的位置,就不能再往前了。 「今天来了好多团独立乐团。」梁音夏看着大萤幕上的表演嘉宾列表,「好险有大萤幕,不然什么都看不到。」 「是啊。」游承耀笑了笑,「第二个表演的番茄乐团蛮不错的,去年他们来表演的时候表现不错,歌也很讚。」 「我比较少在关注独立乐团。」梁音夏道,她多半关注的,是流行乐歌手或乐团居多。 她话才说完,清脆的爵士鼓声便响起,伴随着低沉狂野的贝斯声,群眾顿时欢呼。 音乐祭就这样揭开了序幕。 第三章 盛夏日落 (4) 舞台旁的激光灯更是随着歌曲的变换,换了好几种顏色,亮的刺眼,连续几首摇滚曲下来,梁音夏的嗓子喊的有点哑。 而现在换了组乐团登台,带来了首爵士风格的抒情曲。 这组乐团梁音夏知道,钢琴前奏一下,梁音夏便知道他们所要表演的歌,是乐团的知名曲目《telllove》,这首歌同时是去年华语流行乐排行榜上的热门曲目之一。 乐团的主唱是个女生,她笑着朝台下的观眾挥手,「跟着我一起唱,好不好?」 梁音夏点头,想要开口跟唱,无奈嗓子实在乾涩的很,发不出声音,她方才也忘了和程离拿矿泉水。 她拉了拉游承耀的衣服下襬,游承耀低下头看她,「嗯?」 「你有水吗?」 「什么?」游承耀蹙眉,音乐太大声了,她的声音都散进了音乐声了。 游承耀乾脆蹲下了身,蹲到了和她一样的高度,「你再说一次。」 「啊?」见此举动,梁音夏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将唇凑近了少年耳畔,也不敢凑的太近,大概距离一个拳头的距离吧,她说道:「我想喝水,你有吗?」 少女柔软的声嗓进了少年耳中,如同细软的毛絮轻飘飘地落在了少年的心尖上,酥麻的痒意油然而生。 游承耀侷促地站直身,低沉的声线透着些不自然:「嗯,我有。」 方才程离刚好有给他两罐矿泉水,他从包包里拿出了其中一罐递给了她。 梁音夏接过矿泉水,抬起头道:「谢谢。」 她扭开了宝特瓶瓶盖的动作,仰头喝了几口,喝完后,她便开始跟着歌手一同哼唱,身体也不自觉地随着音乐开始左右摆动。 她这投入的模样令游承耀莞尔一笑,看来她好像挺喜欢这首歌的。 待这组乐团表演完了后,活动来到了今晚的重点戏,那便是揭晓压轴的表演嘉宾,这一次主办方并没有事前先公布压轴嘉宾的身分,只有透露出嘉宾的性别是女生。 主持人上了台,笑得神秘兮兮的,「大家期待很久了吧?究竟我们的压轴表演嘉宾会是谁呢?」 「请大家将视线聚焦到舞台中央或是两侧的大萤幕,和我一起倒数十秒,好不好?」 「好!」 梁音夏拍了拍游承耀,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兴奋,「你觉得会是谁啊?」 「没有头绪。」游承耀耸肩,指了指舞台中央,聚光灯聚焦之处,「看就知道了。」 「三,二,一!」 升降机缓缓抬升,女歌手逐渐被聚光灯拢住,她将波浪捲发勾至耳后,在看清嘉宾是谁后,台下的听眾们顿时沸腾,欢呼声雷动。 女人身着一件蓝色长裙,上头缀满了白色的小花,,桃花瓣似的美眸弯成了两弯月牙,红唇旁凹陷的酒窝迷人,「大家好,我是乔舒玥!」 梁音夏捂住了嘴,猛地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会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女神。 天啊,天啊,这应该不是在作梦吧? 「我、我不是在作梦吧?」梁音夏捏了把自己的脸颊肉,声音有点抖:「是乔舒玥,没错吧?」 「你没做梦。」游承耀道,她这傻愣的模样挺可爱的,「真的是乔舒玥。」 「天。」她眼底的惊喜与喜悦止不住,「竟然是真的!」 梁音夏连忙拿起了手机,开始录影,「我有和你说过我是她的粉丝吗?」 「有。」游承耀点头,他记得梁音夏和魏漫还是因此而开啟了话匣子。 「我喜欢她五年了,从出道开始追的。」梁音夏边说着边举起手机,踮起了脚尖,最后才放大了镜头,无奈她个子太矮,加上前面的观眾无一不是举起手机的,她根本拍不到什么。 她蹙眉,拚命踮起脚尖,「唉,怎么拍不到?」 此时,游承耀的左手覆上了她的右肩头,施了些力肩膀往下按,力道不重不轻,梁音夏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询问时,听见了他道:「我来拍吧,你就专心听歌和应援。」 其实是游承耀怕她会重心不稳,一不小心往前摔要怎么办。 「真的可以吗?」她怕麻烦到他。 「嗯,不麻烦。」游承耀朝她伸出了手,「把手机给我吧。」 「谢谢。」梁音夏把手机放到了游承耀的掌心之上,他随即就将之举起,对准了舞台中央,乔舒玥所在的位置。 接下来在听歌的过程,梁音夏偷瞄了他几眼。 少年专注地盯着手机萤幕,随着乔舒玥的走动,移动手机,澈亮的双眸微瞇,鼻樑骨挺立,薄唇微抿,下顎线分明,脖颈上还出了些薄汗。 到了乔舒玥表演的倒数第二首歌时,梁音夏拍了拍他举着的左手臂,示意他放下,「不用拍了,这样就够了,谢谢你啦。」 「这样就可以吗?不用多拍一点。」 「可以了啦。」 游承耀按下了结束录影,将手机还给了她,玩笑道:「希望你别嫌弃我的技术。」 梁音夏笑了声,「绝对不会的。」 在最后一簇烟花消散于夜空的时侯,音乐祭宣告了结束。 第三章 盛夏日落(5) 床头上的月历纸往后翻了一页,时间已来到八月,转眼间,暑假已进入尾声。 梁音夏坐在沙发上陪着梁逸看午间新闻,手上剥着洪玉早上从市场买来的荔枝。 「音夏,你什么时候回去啊?」梁逸问道。 梁音夏嚼着荔枝,含糊不清地道:「二十七号吧,回去还得整理行李。」 「这样啊......」梁逸有些失落,怎么那么快孙女就要和自己分别了呢? 瞧见了自家爷爷失落的表情,梁音夏靠了过去,将脑袋搁在了他老人家的肩头上,软着嗓向他撒娇:「爷爷别难过,我一放假就会和爸爸妈妈来浅光探望您和奶奶的,您也知道我很爱您的,我等等就去杂货店买两罐橘子汽水回来给您,好不好?」 「当然好,只不过不能让你奶奶发现,她最近都不让我买,我都得偷偷买。」梁逸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那你可要守信啊,中秋节一定要回来看爷爷。」 「那是当然的。」 「只不过......」梁逸顿了几秒,復又开口:「你有和承耀说过吗?」 「啊?」梁音夏摇头,「没有。」 经由爷爷这样一说,她还真的没和游承耀提过离开浅光的事。 游承耀也没向她问过。 终究是要分离啊...... 她垂下了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承耀有和你说过……唉,算了。」梁逸摇头,「没事没事,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头还是别多说什么了。」 梁音夏蹙眉,「说过什么?爷爷您到底要问什么?」 梁逸指了指大门,欲转移话题,「好像有电铃,音夏你去看看谁来了。」 「啊?」梁音夏瞥了眼大门,「爷爷您不要转移话题,把话说清楚啦。」 「是真的有人按电铃啦,我去看看。」梁逸走到了门口,瞇着一隻眼从猫眼看了出去,瞧见了门外的游承耀,「是承耀来了。」 「啊?」梁音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灰色睡裙,接着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朝梁逸道:「我先去房间换套衣服,等我上楼后你再让他进来。」 话音一落,她便急匆匆地跑回了房间。 听见了楼上的关门声,梁逸才打开了大门。 「梁爷爷好。」游承耀笑道。 「承耀,你找音夏吗?她在换衣服,外面很热,你先赶快进来坐吧。」梁逸边说着,边递给了他一双拖鞋。 游承耀穿上了拖鞋,「好的,谢谢梁爷爷。」 「承耀啊……」梁逸上前了一步,「你有和音夏说你爸爸是l市的游赫议员,以及他要送你去美国的事吗?」 游承耀愣了愣,低下了头:「没有,我还没和她说清楚,只有提过我爸爸是l市的议员而已……」 他没有和梁音夏说过他详细的家世,没准确说过他的父亲是l市的游赫议员,也没有说过自己月底将要啟程飞往美国之事。 有些事,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她说,还不想让她知道。 和梁音夏在一起的这些时日他过得太开心,完全将这些事拋诸于脑后,梁逸此番问话,无疑是当头棒喝。 醒醒吧,即便暂时没放在心上,但该面对的现实还是要面对的。 「我会找时间和她说的。」游承耀抬头,对上了梁逸存疑的视线,语气坚地道:「但我是真心的,不是在玩弄她的感情。」 「我相信你。」梁逸拍了拍游承耀的肩膀,正当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了楼上的关门声,以及梁音夏欢快的脚步声,便噤了声。 「抱歉让你久等啦。」梁音夏快步地走到了游承耀身边,抬头看向游承耀,「我们今天要去哪?」 「没事,不久。」游承耀温声道,「今天去镇上的復古唱片行吧,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嗯,走吧!」梁音夏转头看向梁逸,「爷爷拜拜!」 「赶快去玩吧,晚饭前回来。」梁逸咳了声,「橘子汽水记得帮我买啊。」 「那是当然的。」说完,梁音夏就关上了大门。 午后炽热的盛阳晒在了她白净的脸颊上,她今天扫了蜜桃色的腮红,搭配同色系的口红,穿了件牛仔吊带短裤,整个人看起来可爱又有元气。 游承耀看着如此活泼以及闪耀的她,称讚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今天很可爱。」 说完,游承耀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 一不小心说出真心话了…… 闻言,梁音夏双颊上的那抹粉更深了些,她笑了声,「哦,谢谢!」 看来扫点腮红扫对了啊。 「不客气」游承耀点头,转移了话题,「我们走吧,唱片行五点就关了,现在已经要四点了,我们得快一点。」 「好。」梁音夏弹了弹单车铃,「我们走吧!」 看着窗外的两人青涩充满欢笑的互动,以及两人远走的背影,梁逸不由得叹了声。 有缘无份啊。 第四章 暮夏(1) 推开了唱片行的木门,梁音夏和游承耀走了进去。 唱片行内的装潢採復古风格,暖调的灯光洒在了木质的唱片柜上,连地板也铺了层柚木皮,柜檯前置了张木几,上头摆了台古董留声机,正转着一张爵士乐的黑胶唱片。 「你想找谁的唱片?」游承耀问。 梁音夏摇头,「没有要找谁的,随便看看而已。」 「还是问问看老闆有没有推荐的?」 「老板似乎出门了。」游承耀道,「等等再问他吧。」 梁音夏点头,「我先随便晃了。」 说完,她便朝左前方的西洋唱片区走去。 游承耀总觉得今天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太对,该不会她是听到方才和梁爷爷的对话了? 游承耀忍不住皱眉,总归是要坦白的,先想想要怎么说吧。 他想着要怎么开口,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角落,梁音夏刚好也站在那个角落,她站在唱片柜前,正低头打量着手里的披头四的黑胶唱片。 游承耀走到了她身边,「你喜欢披头四?」 似是在思考什么,梁音夏没有回应。 「音夏?」 闻声,梁音夏仓皇地将唱片塞回唱片柜里,「没有没有只是看看而已。」 游承耀点头,「不过披头四的很多歌都很好听。」 「嗯。」,在游承耀要转身走去的时候,梁音夏叫住了他:「游承耀。」 梁音夏深吸了口气,语气有点抖:「我、我8月27日要回r市了。」 我要走了,我也知道你要走了,我们要分开了,所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喜欢你。 从初见时的心动,至相处过后的日渐喜欢。 明明我们也没认识多久,但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那么多的话想说,梁音夏却没有勇气说出口,最后只凝聚成一句:「两个礼拜后我们就要道别了。」 游承耀一愣,「27号?」 她27号就要走了?那么快? 梁音夏抬眸,澄澈的杏眼盈了些许悲伤,对上了少年墨黑的双眸,「你是不是也要走了,对吧?」 「刚才你和我爷爷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游承耀低下了头,「是,我要走了,我爸爸要安排我去美国读书。」 「很抱歉我、我现在才告诉你,你爷爷会知道是六月底的毕业典礼结束后,他邀请我去他家,他和梁奶奶替我庆祝毕业,在饭桌上时间聊我和他说的,你爷爷以为我和你说过这件事,才没和你说,他不是要刻意瞒你的。」游承耀低声道,「我应该先主动提的,音夏,对不起。」 「没事。」梁音夏伸手,握住了游承耀纠在一起的双手,感受到了少年僵了僵,还有温热的体温,「但我想说……」 清脆的门铃声打断了梁音夏,只见老闆大叔走进了店里,朝他们不好意思地说道:「两位客人对不起,今天要提早打烊了。」 「知道了,谢谢老闆。」梁音夏回道。 「我带你去吃冰吧。」游承耀忽地开口,语带凝重地道:「剩下的事我再慢慢和你说。」 「好。」 第四章 暮夏(2) 两人来到了镇上着名的冰店,名字叫做梨花小栈,装潢採日式简约风,而店名则是由店门口的梨花树而得名。 在等待冰品上桌的同时,游承耀开始和梁音夏讲述有关他的事,「我爸爸是l市的议员,名字叫游赫。」 梁音夏点头,「我知道,你有和我提过你的爸爸是议员这件事。」 梁音夏知道游赫,爷爷喜欢看政论节目,梁音夏时常跟着爷爷一起看,而游赫便是政论节目常客,更是执政党极欲推派参选l市市长的人选。 「我出生那年,我爸选上了议员,便定居在了l市,很少会回来,也没有提过把我们接去l市的事。所以我从小就和妈妈,还有你常看到的管家大叔住在浅光小镇,但我妈在去年过世了……」说着说着,游承耀的神色逐渐悲伤了起来。 梁音夏拍了拍他背,安慰道:「很难受吧,没事没事,觉得难过就别说了……」 少女柔软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像安慰小孩似的安慰着他,游承耀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梁音夏也是,掌心感受到少年黑t下传来的炙热体温,她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总归是要安慰人的…… 此时,店员端着他们点的冰上了桌,梁音夏便也收回了手,伸手去接冰。 「两位的梨花芒果雪花冰以及黑糖珍珠剉冰来囉。」 「谢谢。」梁音夏说。 「谢谢你的安慰。」游承耀说,「没事,我接着说吧。」 「年初考完学测的时候,我爸联系我了,说要将我送到美国留学。」 「我一开始不想,拒绝了。」游承耀叹了口气,「而且我那时候也生他的气,气他连我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气他那么多年都疏于爸爸的角色。」 「后来我会答应是因为他提出的那间学校的商管系非常有名,是很难得的机会,而且去到美国后可以不用很常见到他……」 他一直很想唸商管系。 机会和梦想,使他不得向他的爸爸低头,也使他有机会逃离。 而梁音夏,是这个夏天,命运带给他最为美丽的惊喜。 「对不起……」 听完,梁音夏默了一阵,才开口:「你没告诉我这些事其实我不生气,毕竟有些事情让你很难过,不想主动提是正常的。」 「但是以后不能见到你让我有点……」梁音夏顿了顿,却还是把真心话说出口:「难过和失落。」 难过和失落? 游承耀愣了一瞬,想开口时梁音夏却向他说:「我们先吃冰吧,再不吃就要融化了。」 他只好作罢,有些话还是等到下次再说就好了。 两人把冰吃完的时候,碰巧遇到程离带着魏漫来吃冰,瞧见了游承耀和梁音夏走出店门口的背影,他朝他们吹了个口哨,「哎,那么巧!」 程离拍了拍魏漫的肩膀,魏漫回头,他用眼神向她说:他们这进展看起来真不错。 魏漫点头,「感觉有戏。」 梁音夏注意到了他们,「你们也来吃冰哦?」 魏漫点头,「对啊。」 游承耀向他们打了招呼,「那么巧。」 程离点头,开了他的玩笑:「来吃冰也不揪我,兄弟你太不ok了,没爱了,没爱了。」 「好啦,下次会揪你的。」游承耀笑了声,「我们先走了,再见。」 于是双方互相道别。 游承耀送梁音夏回去,两人再在家门口前分别。 而到家后,梁音夏才发现自己刚才匆忙出门,却忘了带钥匙,爷爷奶奶也都不在家,她没办法,只好坐在院中的摇椅休息。 黄昏的夕色如画,梁音夏坐在摇椅上想着方才的事,却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再次睁眼,却已经天黑。 梁音夏从摇椅上站起来并伸了个懒腰,此时,浑沌的脑海却闪出了几幕梦的画面,她的脸驀地红了。 刚才睡觉时,她梦到了游承耀亲了她。 梦里,游承耀先是温柔的托住了她的左脸颊,再缓缓的将他的唇吻上了她的,一触即离,即便时间短暂,却让她心跳失序。 梁音夏抚了抚她的唇。 奇怪,既然是梦,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实。 刚才做这段梦的同时,她好像真的感受到自己嘴唇上贴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左脸颊也有温热的触感。 该不会是真的吧? 应该不会吧?啊? 此时,梁逸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音夏,醒了吗,醒了就进来吃饭!」 「好!」她回道。 梁音夏摇了摇头,才进屋。 不行啊,清醒一点,不要再想了救命! 第四章 暮夏(3) 游承耀:音夏,在吗? 游承耀:音夏? 对方皆未读。 游承耀蹙眉,奇怪,她怎么这两天都还没读讯息?也没有发消息? 难不成,是因为她知道了那天的事吗? 唉,先出门买她喜欢喝的饮料再去找她吧。 管家大叔正坐在客厅看电视,便看见游承耀拿了钱包下楼,一脸心烦意乱的。 奇怪,那孩子发生什么事了? 梁音夏一走出门口,便看见了游承耀往巷子口走的背影。 这两天她因为那天尷尬的梦,有意的躲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前叫住了他,「游承耀!」 闻声,游承耀转身小跑着朝梁音夏而去,「怎么了吗?」 磨蹭了许久,梁音夏还是鼓起勇气地问出了烦恼她两天的问题:「游承耀,那天黄昏我坐在院子中的摇椅睡觉时,你是不是偷亲我了?」 呃啊好羞耻,但她是真的有感觉到嘴巴上贴了什么东西的。 「是。」游承耀点头承认,脸红了。 果真被发现了啊…… 「那你……」梁音夏感到有些紧张,双手不断流着手汗,「喜欢我吗?」 「喜欢。」 游承耀坚定地望着她,墨黑的眸清楚地倒映着梁音夏娇小的身影,因为紧张,他的声音暗藏着些颤抖:「梁音夏,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在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我慢慢喜欢上你了。 梁音夏瞪大了双眼,脸瞬间红了,「真、真的假的?!」 「嗯,是真的。」游承耀感到十分紧张,「比真金还真。」 「游承耀!」梁音夏笑得灿烂,双颊浮现出了一抹红,鼓起勇气,将上次在唱片行未能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我也喜欢你。」 「啊、啊,谢谢你……」游承耀脸更红了。 接着,两人无话了一阵。 即便互相喜欢,两人都深知以现在的这个情况,两人不能在一起的,就算在一起的话,也是远距离恋爱。 即便现在的通讯如此发达,可是彼此之间隔了个大洋,无数个小时的时差,也很难可以见到彼此。 游承耀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正要去买饮料,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好啊。」梁音夏点头,「走吧!」 在买饮料的同时,两人去了旁边的杂货店买了两枝的枝仔冰。 后来买完饮料后,两人走到了相识的榕树下,将买来的饮料放到了一旁,坐了下来,各自拆开了一支枝仔冰。 游承耀将他的冰棒举到了梁音夏面前,「来,乾杯。」 梁音夏笑着用自己的枝仔冰,碰了下他的,「乾杯。」 在吃冰吃到一半的时候,梁音夏驀地感到伤感。 这里是两人相识的地方啊…… 她用气音,轻声地道:「游承耀,我会很想你的。」 少女的轻声呢喃被夏天的热风吹散了,即便如此,却还是轻轻地,抚过了少年炽热的心上。 「我也是。」少年轻声说。 很多年后,游承耀依然记得此景。 而从这一天,到梁音夏走的那天,即便两人有多次的出去,双方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过要在一起的事。 在所剩无几的快乐日子里,就先不要提难过的事了吧。 第四章 暮夏(4)【正文结局】 梁音夏回r市的前一天晚上,游承耀约她去逛夜市。 两人买了许多好吃的,也玩了许多好玩的夜市游戏。 逛完夜市后,梁音夏主动牵起了游承耀的手,在此之前两人的任何一次出去皆未有过此举。 游承耀回握,十指紧扣。 两人牵着手,顶着星光,一同散步回家。 漫天的星光作灯,蛙鸣作乐,萤火虫飞舞着,他们在夏夜里的无人处接吻。 游承耀左手牵着梁音夏的右手,右手扣着她的后颈,而梁音夏空出来的左手则环住了游承耀劲瘦的腰。 这吻吻得青涩,却情意绵绵,吻完后,两人闭着眼,额头抵着额头温存。 「梁音夏。」少年的声音低哑,墨色的眸含着情与柔,「我喜欢你……」 即便不甘心就此结束,却也没办法。 夏天要结束了,他们之间曾经的欢笑以及悸动只能留存在夏天的风里。 梁音夏所搭乘的火车班次是在下午,游承耀中午便去了她的爷爷家,陪她吃饭。 梁逸已经知道他们互相喜欢的事了,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年轻人的事他就不干涉了。 吃饱饭后,梁逸开车载着梁音夏还有游承耀去火车站。 出门前,洪玉不捨得抱着梁音夏。 「音夏啊,阿嬤和你阿公会想你的。」洪玉紧紧抱着梁音夏,「上大学了要加油、要认真读书,还有,你有空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 梁音夏拥住了自己的奶奶,「好,我会常回来的。」 到了火车站后,梁音夏惊讶地发现程离和魏漫也来替她送行。 魏漫先是拥抱了她,「音夏,要一路顺风啊,找时间我们再约时间聚一聚。」 「好。」梁音夏不捨,「认识你很开心,我们有空的话再见啊。」 「梁音夏,再见了啊。」程离朝她挥手,「等你回来浅光,我们再一起去音乐季吧!」 梁音夏先是松开了魏漫,再朝他挥了手,「当然!」 她馀光瞥见游承耀欲言又止的表情,便向其他人说:「我和游承耀先往前走一点,我们有点话要说。」 梁逸点头,「好,但别耽误了上车的时间。」 站定位后,游承耀从随身的包包中拿出了一封信封,递给了梁音夏,「这个给你……」 「谢谢你。」梁音夏接过,「这是什么?可以现在拆开吗?」 游承耀点头。 梁音夏拆开信封后发现信封里头有一张他亲手写的卡片,里头还夹着张拍立得,上头写着拍下的日期。 卡片上写的,都是他的真心。 而照片上扎了丸子头的梁音夏站在金针花海前,对着镜头高兴比耶,是上週末两人去浅光的金针花海节时,游承耀替她拍的。 这张拍立得,梁音夏留了很多年。 「梁音夏。」少年牵起了她纤细的手,垂首对上了少女早已盛满泪水的杏眼,一字一顿,认真道:「我喜欢你。」 梁音夏环住了他,泪水打湿了少年的白色上衣,「我也喜欢你。」 少年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上,紧紧地拥着怀里娇小的少女,他温声低语:「以后也要保持联络。」 怀里的少女用力的点头,「嗯!」 此时,月台的广播声响起,「班次r322往r市的火车即将在下午两点半出发,请要搭乘的旅客儘速上车。」 只剩下五分鐘的时间了。 梁音夏离了游承耀的拥抱,却还是捨不得放开他的手,她忍不住哽咽,「再见。」 少年低沉的声音裹上了哀伤:「再见……」 梁音夏松开了两人原本交握住的双手,她原本都狠下心来,准备要上车了,可是在她踏上车前,她却又忍不住转身奔向仍站在原地,已然红了眼的少年。 在人潮汹涌的月台,两人含着泪,像是要把彼此揉进骨子里似的,紧紧拥抱着彼此。 梁音夏离了他的怀抱,垫起脚尖快速的在游承耀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次是真的要再见了。」 说完,她在他温热的掌心塞了一个小物件,游承耀摊开掌心来一看,是一个用串珠做成的八分音符吊饰。 游承耀将吊饰掛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接着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近自己,温柔地吻上了梁音夏的唇。 他好捨不得…… 梁音夏也很捨不得。 吻完后,梁音夏上了车,依依不捨地站在了车门前,不断地和月台上的游承耀挥手,直到车门关上为止。 火车离去的风吹动了少年手指上掛的音符吊饰,少年目送着火车缓缓地驶离了月台,带走了他的夏天。 而火车上的少女,正流着泪阅读他送给她的卡片。 这是一个如音乐乐章般的夏天,这是一个承载了炫目的光耀,这是一个有着美好邂逅,且会让他们刻骨铭心的夏天。 夏天结束了。 跨越了时差,手机提示音响起。 我,想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