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未禁》 第一章 开篇 晴朗的上午,我倚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资料,忽然弹出一条微信语音信息,赶忙点开,耳机里立刻响起超哥的声音:“千哥,我到云南了,刚下飞机,你那边怎么样?” 我回复到:“我正在查那些资料,还那样,我还困在这儿出不去,你在那边一定注意安全。” 不多时超哥再次发来语音:“知道了,你也是,这边的事一弄完我就赶回去,这事儿结束后要是咱俩都还活着,你欠我一顿饭啊。” 我回复到:“这事儿结束以后,只要我还活着,我欠你一条命。” 超哥没再回复我,过了几分钟,给我发来个傻笑的表情。 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我放下手机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阳光明媚,公平的洒在每一个想被晒到的人身上,不要钱,也不分是本地户口还是外地户口。 看着这情形,我忽然想出去走走,回身拿起手机清空浏览记录出门,坐电梯下楼。 十三…十二…十一…三…一 电梯外面的走廊很阴凉,穿过走廊,打开防盗门,外面的情形和我第一天搬到这个小区时基本一模一样。 抱着骨灰盒绕着草坪转圈的那个男人还在例行公转,周围那帮坐着晒太阳的老人家全都没看见他一样,沉默如雕塑般的坐在各自的马扎上。 只是在我出来时,有一两个老人用死气沉沉的浑浊瞳孔稍微看了我一眼,但马上便转移视线继续沉默的晒着太阳。 打闹的小孩,闲聊天的大妈,修剪草坪的保洁,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正常,正常的就好像这回要讲的不是个恐怖故事一样。 我一路溜达到小区正门,负责看门的物业大爷从门岗里走了出来,冷眼看着我,一语不发。 我有些无奈的举手投降说:“大爷,我不走。”看门大爷说:“你也得能走得掉。”我说:“是啊,我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我认栽。” 看门大爷没再说话,只是很清脆的“哼”了一声,自顾自返回了岗亭。 我转身往回走,顺便掏出手机来试着打电话,打家里电话,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打110,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打120,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打130,提示拨的号码不完整。 算了,不报警了,上次他们那么轻易就让警察相信我有病还把我关了起来,想想那一个月,简直就像是在地狱里度过的一样。 也对,跟警察说那些事,他们能信才有鬼呢。 还好你们没断我wifi停我水电,有这三样再加上空气,老子就能活下去,想到这儿,我也清脆的“哼”了一声。 没走几步,抱着骨灰盒那人正好经过我面前,我很恶趣味的跟他打招呼说:“章哥,又遛骨灰呢,盒儿这几天见胖啊。” 那人跟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的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我有些无趣的继续往回走,边走边回忆着自从搬进这个小区后的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是去年这时候我没搬到这鬼地方,那我现在肯定不是这副鬼样子,唉,当时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走进电梯,按下十三层的按钮,脑子里思绪万千,要是超哥能成功,我能躲过这一劫,我一定要把住进这小区以后的事全都记录下来,让更多人知道。 那,该从哪儿说起呢?唉,当然是从住进这小区的第一天啊… 那天的阳光也很明媚,头一天和跟老板闹翻后,我就被直接赶出了员工宿舍。 晚上和在单位认识的超哥在路边摊一直喝到断片,第二天头昏脑胀的独自从快捷酒店出来就开始到处跑,给自己找落脚点。 多半天时间,终于被一位中介带到了这个后来几度差点要了我命的小区。 “要不是这里的房子这么新,就这价钱,我还真会以为是因为有什么‘脏东西’呢。”站在新房里打量着四周,我开着玩笑说到。 身旁胖胖的中介大姐笑点很低,听到我的话她一阵爽朗大笑,笑声过后才说到:“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咋还信那些?世界上哪有鬼?何况这是新房。你大姐我就不信这些,怎么样,没意见的话咱们签了吧?” 我逗大姐说:“您不信鬼神,那刚才进门时您干嘛还要对着空房子敲三下门?” 大姐这次笑得不是很爽朗,她略有尴尬的说到:“习惯了,哈哈。” 这小区都是新房,相当新的那种。 按中介的说法,这里是一片旧城区改造,改造过后,回迁户们每人手里都拥有了两套以上的房子,全在这一个小区里。反正手里不缺钱,所以他们就很随意的低价出租多余的房子。 我当时信了。 中介大姐一气呵成的帮我办好了所有的租赁手续,交完钱后我问大姐:“大姐,房东是个啥样的人?他怎么完全不露面?” 收过钱后中介大姐的笑点便提高了,她语气平淡的说:“哦,一般人,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所以全权委托我来办,那,房子的钥匙,祝你在新家生活愉快。” 我拿着钥匙并没急于回新房,而是坐车回原公司集体宿舍去拿我的行李。 “猪八戒怎么样了?你来帮我搬东西他知道不?”到达宿舍,我冲早已等在这里的超哥问了一句。 ‘猪八戒’是我们私下给老板起的外号,人如其名,绝无贬义。 超哥无所谓的说:“猪八戒回家养伤去了,估计三五天都不会回单位,同事们让我过来给你搭把手,他们帮我打掩护。” 超哥这人偶尔很二,偶尔很精明,但是却是我步入社会以后唯一一个在工作中交的真心朋友,我喜欢他跟我特别像的那股子愤世嫉俗。 “昨儿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绊倒猪八戒,我想揍他那个块头的还真有点难度,哎,你啥时候辞职?” 虽然昨晚和超哥喝酒时我就谢过他了,但还是忍不住想再说一遍。 超哥懒懒的说:“再说吧,你走了,我辞职削他的时候就没人替我绊他了。” 我有些伤感,毕竟是场小别离。 想了想我笑着说:“算那帮犊子够仗义,还知道给你打掩护。”超哥说:“不白仗义,晚上去给你烧炕,你懂的。” 超哥边说边上手帮我拿着行李,我说:“那必须的,全叫上,我做东。” 超哥回公司继续上班,我独自回到小区,把两包行李放进房间就上外面逛了起来。 这小区一共四栋楼,‘田’式分布,每栋有四个单元,开放式小区,乍一看四通八达的。 一楼的网点房全是各种各样的商铺,林林总总,花样很全,似乎什么都有。 我租的房子很新,近乎毛坯,家具啥的就更别想了,唯一的好处就是空间大。 简易桌子塑料板凳外加菜和酒,忙活半天,终于把晚上用来‘烧炕’的材料置办齐了。 滨海城这边的酒很特别,一个大铁桶装四十斤当天刚酿出来的绝对新鲜的啤酒,平时买酒都是用塑料袋装着论斤卖,走在街上是道很有地域色彩的风景,一袋一袋黄黄的漂着泡沫的液体… 回到新家简单收拾了下,心下感慨着今晚只能先凑合着打个地铺了,还好是夏天,地上不凉。 忽然手机响起,我接起来就听到超哥的声音:“哎,千哥,我们到你小区门口了,再怎么走来着?”我说:“那你们跟那儿戳着吧,我下来接你们。” 挂掉电话,我连忙坐电梯下楼,一走出单元楼防盗门就看到一帮人正站在小区门口左顾右盼,我忙招呼到:“哎!兄弟姐妹们,这边!” 喊完我便使劲咧嘴笑着,直到大伙走到我面前,我忙把钥匙递给同事‘刘哥’说:“来就来了,看你们客气的,还带啥东西?那什么,刘哥,你先带同事们上去吧,1302,我再去买点东西,超哥,一起。” 超哥不满的说:“一什么起?自己去。”说完就想溜,我忙死死的拽住他,然后冲刘哥客气的笑了笑。 刘哥也笑着说:“好,我们先上去参观一下你的新家,一会儿见。” 说完同事们就一起进了单元楼,看到单元防盗门完全关上以后,我冲着一脸贱兮兮的超哥就是一通炮拳,直到把这货打的快笑岔气了才住手。 等超哥缓了缓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行啊你,把她也叫来干嘛?恶心我是吧?” 超哥贱笑不减的说:“你别这么说嘛,你跟人家李小萌本来也没什么吧?何况要是就把人家孤零零的留在宿舍,你觉得好看吗?再说了,把大伙全叫上这也是你说的,别赖我啊。” 我一时有些无语,是啊,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她的纯又没说是专门表演给我看的,她选择哪个男人是她的权力,碰巧看到她和猪八戒也不是超哥的错,不关他事。 大爷的,可你当时干嘛非让我撞见啊? 我刚想再骂两句解解恨,超哥却先抬头看着四周的楼说:“你这小区…风水有点问题啊…” 第二章 初见风水局 “这四栋楼,不是正经角度摆放的,东边窄,西边宽,你再看楼层,东面的楼层矮,西面的楼层高,而且东西两面都被挡住了,东面还好,是房子挡住的,西面直接是那么大一堵高墙,监狱的墙都没那么高大威猛啊,再说这一头大一头小的设计,你说像什么?” 超哥说完直愣愣的看着我,我想了想说:“西面那是个大商场的后墙,五六层呢,当然比监狱的大了,形状么…馒头?蛋糕?”超哥冲我竖了下中指说:“你这智商基本告别蛋糕了,棺材啊!只有棺材才是这形状。” 我白了他一眼说:“说的跟你真懂似的,我问人家中介了,东边矮西边高是为了让所有房间的光照时长尽量一样,这是建筑学好不?” “叮咚~” 说完这话,电梯也到达了十三层,超哥走出电梯左右看了看,又走到消防楼梯口看着窗外的小区院子说:“千哥,不是我说,盖你这小区的人就算不懂,起码也信风水,你看地上那两个小花园,一圆一方,中间还融会贯通着那样一条把整个小区一劈两半的小路,天圆地方懂不?”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说:“就你懂,走了,赶紧回去开饭,这都几点了?” 超哥皱着眉若有所思的跟着我回到新家,直接入席,开吃开喝开聊。 几杯冰啤酒下肚,大家渐渐都打开了话匣子。和往常每次聚会一样,这些同事们先是各种数落猪八戒的不是,接着就是各种支持我的决定,最后就是强调他们早晚肯定也会辞职。 同事们一个个全都慷慨激昂义愤填膺,仿佛跟猪八戒不共戴天一样。但我知道,等见到猪八戒,他们一个个又会立刻变得奴颜卑膝,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刘哥是单位里资格最老的员工,也是这帮人里演技最好的,他曾经不无感慨的教育过我和超哥,说这就叫‘成熟’。 但我跟超哥都觉得这不是成熟,成熟不代表就要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成熟不代表就要对谁都耍心眼。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我们马上安静了下来。 我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看到我开门就很热情的问到:“您好,您是新搬来的吧?” 我连忙说:“是是,您是…” 中年人说:“哎,您好,我姓王,就住您旁边1303,是这样,我老婆怀孕了需要静养,这时间也不早了,您这边…”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想想我们刚才好像声音确实有点大,我便说到:“啊,不好意思王哥,我头一天搬来,朋友过来认认门,我们这就结束,不好意思。” 老王说了两声“谢谢”便转身离开,我关上门说:“那…”刘哥率先起身说:“得,你刚搬来,可别得罪邻居,做人嘛,人脉就是钱脉,那咱们这就撤吧。” 我们唠着嗑一起下楼,大伙分乘几辆出租车各自离开,最后超哥却推说有事没跟他们一起走。 同事们都知道我俩关系铁,也就都没当回事,人走光后我问超哥:“回去接着喝?还有酒。”超哥说:“酒必须喝,还有个事我得跟你说。”我问:“啥事?”超哥说:“你那个新房的风水也有问题。” 我白了他一眼直接自顾自往回走,无意间瞥见没开灯的门岗里坐着一个门卫,这里的门岗很小,也就比超人用来变身的那个电话亭大那么一丢丢。 黑灯瞎火的,里头一个昏暗的人形轮廓看着还有点吓人。 忽然手机响起,我掏出来一看,是李小萌发来的微信:你怎么好像…不想理我? “那,你这个户型是个长条形,一进门就是一个客厅然后在整个房子正中间竟然是厕所跟厨房,厕所厨房后面才是卧室,你长这么大,见过把掌管五谷轮回的厕所和厨房建在一栋房子正中间的吗?” 一回到房间,超哥就又开始宣传他的风水理论,我面无表情的听完后说:“说完没?”超哥撇撇嘴说:“我跟你说,这从风水布局上来说,绝对是会要…得得,我不说了行了吧?反正你也不信这些。” 眼看我表情不善,超哥嬉笑着转移了话锋。 菜还有很多,酒也是,我俩小声的边聊边喝。 过了会儿手机又响了,我掏出来一看,还是李小萌的微信:我们到家了,放心。 我依旧没回复她,再次直接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第二天早上超哥摇摇晃晃的起床去洗漱,我躺在临时地铺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不一会儿超哥收拾完毕对我说:“哎,千哥,我撤了啊,今儿还得上班。”我一动不动的应了一声,“咣当”一声关门声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再次昏昏沉沉的睡去… “梆梆梆…” 持续不断的敲门声越来越响亮,不知道响了多久,我才确定这不是在梦里。 开门,门外站着的依然是昨天晚上那位隔壁老王,我打了个哈欠问道:“王哥早上好,有何贵干?”老王继续保持着那种看上去感觉很假的谦恭态度说:“你好你好,还没问,小兄弟你贵姓啊?” 我说:“哦,不好意思,忘说了,我姓赵,您叫我小赵就行。”老王说:“哦,姓赵啊?好姓好姓。” 说到这儿老王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一样,停顿了一下,我问:“王哥,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老王说:“啊,一点小事,是这样,王哥想问问你,你这里是几个人住啊?”我说:“就我一个人啊,怎么了?”老王说:“那昨晚那些人…” 我忽然想到老王昨晚打断我们聚餐的原因,于是跟他解释道:“哦,王哥放心,那些都是我原来的同事,就是我刚搬来所以才聚餐,他们大部分以后永远都不会来我这儿,您让嫂子放心,我平时不吵的。” 老王立刻笑逐颜开的说:“哎呀,小兄弟真是太…太…那什么,那谢谢你了!”我无所谓的说:“谢啥,王哥太客气了。”老王接着小声说:“那,那就麻烦赵老弟,平时在走廊走路也小点声可以吗?孕妇嘛,多多理解哈。” 我没多想就点头答应到:“王哥放心,我肯定不吵不闹,这都小事儿。” 老王再次很客气的对我谢了又谢,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跟他客套了一阵。 被这么一闹,我也睡不着了,于是干脆洗把脸开始打扫卫生。 收拾了半天,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上家具市场寻思先买个床,总不能天天跟昨晚似的打地铺啊。 在家具市场逛了一会儿,刚选好一张双人大床,手机就响了起来,我一接起电话就听到超哥急不可耐的说:“千哥,你现在在家不?出事了!你快出去躲躲!” 我边跟着家具师傅坐上运床货车的副驾驶,边对着手机说:“来,小超超,冷静点,发生什么事了?跟叔叔仔细说说?” 对面超哥语气不变的说:“别特么逗了,猪八戒!他今儿上午就来单位了,除了我,挨个找同事谈了个话,刚才刚谈完,王洋偷偷跟我说猪八戒在打听你的新住处,他要找你报仇去!” 王洋是公司里管财务的,特别单纯勤奋的一个妹子,工作以外的性格有点大大咧咧,平时都把我们这帮男的当哥们,昨晚她也在。 听到超哥这么说,我稍微严肃了一点跟他确认道:“啥意思?” 超哥说:“猪八戒刚走,他联系了人,要去堵你,咱同事有人把你新家的位置告诉他了,我问了一圈,没人承认谁说的,但是猪八戒已经走了,刘哥说看那意思猪八戒这就要带人去打你出气!” 说到这里时,超哥已经有些喘了,听起来正在跑步。 我问他:“你干嘛呢?做剧烈运动呢?交女朋友了?”超哥说:“我出来打车,这就过去找你。” 我心里一暖,却嘴硬的说道:“你来干嘛?又来蹭饭?还能要点脸不?”超哥骂道:“蹭你大爷啊,等这事儿过去,你特么欠老子一顿饭!豪华大餐!” 电话挂断,我没再回拨回去,超哥说要来找我,我知道他是想和我一起扛猪八戒的事。 我没想过拒绝,因为如果反过来是有人要这么对超哥,也没人能拦住我去找他。 家具市场距离我住的小区不是很远,不堵车也就十几分钟。忽然一条微信信息弹了出来,又是李小萌:千哥,你在家吗? 我刚想再次直接收起手机,忽然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于是回复到:在,什么事? 李小萌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到:没事,外面热,你难得有时间休息,在家少出门吧。 在家等着?免得猪八戒扑个空? 我想了想忽然冒出个想法,于是对货车司机说:“哎,师傅,咱调头往回走吧?”师傅看了我一眼说:“干啥?遛我呢?”我说:“不是,钱不少给您,我刚想起来我还得买桌子椅子床头柜衣橱冰箱电视洗衣机电冰箱电磁炉电脑…” 师傅打断我说:“小伙子你以前是收废品的还是干喊麦的?嘴皮子咋这么利索?跟报菜名似的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我说:“不是,反正咱们先不回去了,钱绝对不少给您,行不?” 司机师傅无所谓的说:“只要不少我钱,给你送叙利亚我都干,那咱这就往回走。” 我说了声“谢谢”,随即拨通超哥的号码,超哥瞬间就接起了电话,我说:“超哥,你回去接着上班吧,我人不在小区。” 超哥说:“几个意思?你已经跑了?”我说:“嘿嘿,有人给我通风报信,你别管了,反正今天猪八戒抓不住我,你赶紧回去上班吧。” 超哥却坚决的说:“上个屁班啊?老子不干了!大爷的,所有同事都挨个问了一遍,偏偏不问我,这针对的也太明显了吧?再干下去也没意思,你在哪儿?找你喝酒去。” 我说:“那你来洛阳路家具市场吧,我在这儿等你,对了,猪八戒最后问的谁?”超哥想了想说:“最后问的…好像是李小萌,咋了?”我说:“没啥,好奇,一会儿见。” 最毒妇人心啊… 我心里想着。 其实我跟猪八戒没多大仇,他平时除了爱克扣我们工资,克扣我们假期,让我们免费给他加班,给他家里干活,天天骂我们无能以外其他方面都还挺好的。嘿嘿,可惜了,让他扑了个空,不知道过后他会不会动摇自己对李小萌的信任呢? 其实我跟猪八家真没多大仇,如果我知道因为我这次放了他鸽子,就把他们一家三口害的那么惨。 第三章 上门寻死 麻烦货车师傅把床重新运回卖床那家店时,店老板一脸紧张,我知道他是怕我忽然退货。 我简单解释说今天临时有事,明天再来拉,老板感激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独自一个人就把床从车上扛了下来。 完事我上家具市场门口等超哥,二十分钟后,超哥赶到,期间李小萌给我发过三条微信,内容都是想确认我在不在家,我都告诉她让她放心。 没让超哥下出租车,我直接上车跟他一起继续前进,找了一家和我新家有点距离的饭店,点完菜后便和超哥说起了刚才的经过。 超哥听完一脸坏笑的说:“行啊你小子,你这回可把李小萌给坑了。” 我喝了口啤酒说:“这事儿赖我啊?对了,回头有空约一下王洋,谢谢人家通风报信。”超哥说:“等过了风头吧,这两天要约人家,猪八戒肯定会起疑心。” 说着话李小萌的微信又来了,这次的内容不太一样:千哥,你在哪儿呢? 我把手机递给超哥,超哥看了看说:“看来猪八戒已经到你新家了,没找到你,所以才让李小萌这么问的。”我说:“十有八九吧,来,干。” 超哥把手机递还给我,我随手放到一边,和超哥干杯饮尽杯中酒。 惬意啊…想象着猪八戒在我门外抓狂的德行,心里莫名还有点小激动呢。 李小萌的微信越来越频繁,我却没再回复她,在一分钟内发了四条没得到回音后,她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没接,也没挂断,任由手机那么响着。 五分钟后,手机又响了,这次显示的是个陌生本地号码,我想了想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口音很重:“你是姓赵那小子不?” 我说:“啊,不免贵,我姓赵,您是?”对面说:“你憋管我是谁,我就告诉你你得罪人了知道不?今天算你小子命大,告诉你,以后在滨海城见你一次削你一次知道不?老子在老家杀过人知道不?” 我说:“知道你麻痹啊,你特么谁啊?姓猪的是不是在你旁边,让他接电话!” 对面明显一愣,安静几秒钟后听筒里传出了猪八戒的声音:“小赵,聪明啊,这都能猜出是你朱哥。” 我笑了下说:“呵呵,那是,朱哥是啥人啊?您这在哪儿呢?”猪八戒说:“行了,明人不说暗话,今儿算你运气好,不过你给我记住,敢打我的人,要么还没出生,要么已经死了,你不会是个例外,躲的过初一,你躲的过十五吗?” 我说:“您怎么把自己说的跟大姨妈似的?我要是提前知道您哪天找我,也许我就能躲过,是吧?比如今天。” 对面的声音有些嘈杂,说话时还隐约有些回音,时不时还有门开关的声音,听起来猪八戒他们正在我新家门外走廊。 猪八戒接着说:“哼,那我劝你最好赶紧搬家,搬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只要你还住在这儿,老子保证天天来,天天让你爽翻!” 忽然,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在电话那头响起,之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哎!你们什么人?干什么呢?!” 声音陌生,音调中带着一丝凌厉,一阵短暂的嘈杂后猪八戒说:“哦,没事,过来找个朋友…” 到这儿,猪八戒忽然挂断了电话,手机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超哥疑惑的问:“是…谁?你邻居?” 我说:“我是1302,这两天我只见过1303那个老王,我那一层另外两户1301跟1304,我都还没见过,刚才那个声音…没听过。” 超哥想了想说:“报警吧,十有八九是你邻居,别猪八戒再一犯混伤及无辜可就不好了。” 我想了想点点头,拨通了110… 我以有人上门滋事的名义报了警,过后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思量来思量去,还是决定跟超哥一起回去看看情况。 不怕别的,就怕伤到原本跟这事儿没关联的邻居。 打车回到小区门口,夜色下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我和超哥小跑着直奔我住的那栋单元,坐电梯上十三层。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原本多少有些紧张的心情瞬间被懵圈所取代。 呀?咋一个人都没有? 出电梯是个没几平米的小空地,空地往左手边几步是扇木门,门后一条狭窄的走廊,我们一层楼四户人家的正门都在这条走廊上。 我和超哥拐进走廊一看,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不光没人,地上也没有任何曾经来过人的迹象,很干净,脚印都没有。 我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没多做停留,我直接拿钥匙打开自家屋门,开门时我还特意看了下,门上也没有什么磕碰过的痕迹。 超哥跟着我一起走进房间,我打量了一下四周,一切正常,和我白天离开时完全一样。 “被警察带走了?楼下也没看到警车来过的痕迹啊…”我自言自语了一句。超哥说:“问问邻居吧。”我点点头说:“我自己去吧。” 说完我就出了门,走到老王门口特意看了下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还不到八点,不算晚。 “梆梆梆…” 我敲响老王的房门,等了会儿,没人,我再次敲响,还是没人开门,但是门后却好像有说话的声音。 我稍微把耳朵往前贴了贴…不对,是吵架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具体是什么内容,但是从语气上来判断,应该是在吵架没错,听起来…像是一男一女,老王在跟自己媳妇吵架? 忽然门被推开,毫无防备的我直接被门撞到了额头上。 我额头这个位置碰巧在和猪八戒打架时就伤到了,这一下撞了个正着,差点给我疼晕过去。 缓了几秒钟我才放下捂着额头的手,抬起头晃晃脑袋,看到一张冷漠的脸,是老王。 我第一次在老王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之前两次见面时他都是笑的谦卑到近乎猥琐的模样,一时间,我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有什么事?”老王的语气冷的跟冰箱没关门似的。 我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说:“咳咳,那什么,王哥,刚才是不是有帮人来过我家?”老王说:“不知道,我一直在家没出门,没听到有什么动静,还有事没?” 老王这语气实在是让人不爽,而且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只好耸耸肩说:“没事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我便转身往回走,老王的房门在我身后重重的关上,“嘭”一声,吓了我一跳,回头看了一眼,我有点不爽的小声嘀咕到:“神经病啊?” 返回房间我跟超哥说了经过,超哥说:“不能吧?上次咱们在这儿隔着一堵墙都能吵到他,猪八戒刚才那动静怎么听也不小啊,他会听不到?” 我说:“谁知道,说是为他老婆着想不让咱们吵,他自己不还跟自己老婆吵架呢?这人真是…”超哥说:“是不是他跟老婆吵架所以心情不好,所以刚才是瞎说的?” 我想了想,也有这个可能,于是和超哥说:“不管他了,我下趟楼问问门卫,看猪八戒是不是被民警带走了。”超哥说:“一块吧。” 我点点头和超哥一起再次下楼。 这是我第一次跟这个负责看门的大爷打交道,白天时没怎么留意,一到晚上,就能看到他黑着灯坐在门岗的岗亭里。 这要是后半夜从这儿路过,非被他吓着不可。 借着路灯,我看到了岗亭里门卫的轮廓,敲了几下门,门卫站起身单手打开岗亭的门,却并没走出来,只踏出一只脚冲我问道:“什么事?” 声音和老王刚才如出一辙的冰冷,在这短袖裤衩的夏夜,他的语气竟然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黑暗中仍旧看不清他的相貌,我尽量礼貌的问道:“你好大叔,今天是不是有民警来过咱们小区啊?” 门卫毫无停顿的回答道:“没有。” 我有点意外,再次问道:“那有没有一个大胖子带着几个人来咱们小区,过了会儿又走了?”门卫再次答道:“不清楚。” 我说:“您没看到吗?”门卫说:“没注意。” 我还想问点什么,超哥拽了我一下,我回头看超哥,他冲着门卫说:“知道了大叔,打扰了。”说完就拽着我离开了门岗。 我俩边走我边问他:“你干啥呢?”超哥说:“人家都说没看见了,我估计猪八戒要来找你肯定不会走正门,毕竟现在打架成本挺高的,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 我说:“你的意思是…”超哥指着和正门对应的小区后门说:“也许他们是从那头进来的,那边没有门卫。” 我想了想问道:“那民警呢?小区要进警车只能从正门进。”超哥说:“你瞎啊?这小区不是有自己的社区派出所吗?” 说完超哥还指了指那个只有一间办公室,建在物业办公室旁边的社区派出所,我说:“你瞎啊?你没看那儿黑着灯呢吗?人家一到六点准时下班,出警肯定是从外面来民警啊。” 超哥耸耸肩说:“那我就不知道了,算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我说:“着啥急,要不咱们去后面看看?我自从搬进来还没看过这小区后面啥样子呢。” 超哥无所谓的答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跟着我一起朝小区后面走去。 这是一条直路,正门到后门,竖着把四栋楼切成了两半,正门有门岗,后门也有个门岗,但是后门这个门岗只是个摆设,并没有人看守。 我和超哥从后门走出小区,溜达着看着四周围的环境。 这边没什么特别的,和大多数普通生活区一样,有些已经关门的店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不早了,周围透着一丝别样的荒凉。 遛了会儿超哥始终像是在想心事,我看着他的样子问道:“超哥,你咋了?”超哥说:“你说…猪八戒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 我说:“你啥意思?”超哥说:“一点他来过的痕迹都没有啊。” 我也有点纳闷,不过想到三番五次给猪八戒当探子的李小萌,我说到:“不能吧?这小区不难找,而且…而且有李小萌帮他盯着,可能就是警察把人带走了,或者猪八戒没等到我自己走了吧?” 超哥摇摇头说:“不知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说:“你想多了吧?有啥不对劲的?”超哥想了想略有些自嘲的笑笑说:“是啊,可能我想多了,怎么着,咱们往回走吧?” 我也有点困了,于是点头答应一声,和超哥一起返回我的住处。 一直回到我住处的门口,超哥忽然说:“对了,我想起来了,猪八戒是个大烟鬼啊,刚才他要是真来过你这儿,这么半天不可能一根烟都不抽,他又是那种随时随地扔烟头的人,你门外这走廊一根烟头都没有,十有八九猪八戒是真找错地方了。” 虽然觉得有些不大可能,但是超哥说的又似乎挺有道理,我想,也许猪八戒真的是找错地方了吧? 第四章 最后的猪八戒 第二天一早,醒来后超哥一脸郁闷地思考着还要不要去上班。 我俩综合考虑了好几秒,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去单位看看,毕竟昨天我俩在一块这事儿猪八戒并不知道,他最多对超哥也就是略有排挤,不会明着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超哥走后我继续收拾家里卫生,寻思着什么时间去家具市场把床拉回来,作为一个正常独居老男孩,没张大床怎么行? 忽然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从猫眼往外看去,还是老王,猫眼里的他脸孔有些变形,看不清表情。 说不清为什么,经过昨晚那一出后,我好像对他多了一丝反感,也许是因为他变脸的功夫跟我那些阴阳脸的前同事们太像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还没说话就觉得有点别扭,因为老王又露出了前两次见面时那种过度客气的虚伪笑容。 我问道:“王哥,有事?”老王笑道:“哎呀,小赵兄弟早啊,王哥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我心说,难怪这么客气呢,想到毕竟以后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便尽量客气的说:“哦,王哥您说,都是邻里邻居的,有啥能帮上忙的您别客气。” 老王脸上的笑意瞬间多了几分,连忙对我说:“哎呀,小兄弟就是懂事,那我就不客气了,是这样,这不是你嫂子现在正怀着孕嘛,医生说安胎很重要,所以想请你帮个忙…不是什么大事,你看,你最近能不能不要开火做饭?” 我有点愣,这要求…老王似乎是看出了我脸上的不解,他补充道:“是这样,因为呀,油烟这个东西对人体是百害无一利的,咱们住的这么近,您要是一开火,这油烟飘到我家来,熏到你嫂子…这…不大好吧?” 我觉得老王不是在找我帮忙,我觉得他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底线。 我尽量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王哥,那您的意思是…我最近别吃饭了?” 老王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绝对不是那意思,你不吃饭还不活活饿死啊?是这样,你看,这段时间您能不能不在家吃?或者就跟您刚来那天扰民时那样,从外面买现成的,不是一样吃吗?” 其实之前住在猪八戒给租的那个集体宿舍时,因为条件限制根本不能开火做饭,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同事们还真是在外面买现成的吃,几乎都已经习惯了。 而且我租的这毛坯房厨房根本没拾掇,所以我原本短时间内也没打算自己开火做饭。 但是我做不做饭是我的事,轮不到邻居来指挥,何况刚刚老王说话的用词实在是让人不爽,什么‘饿死’‘扰民’的,怎么听着这么扎耳朵? 我收敛笑容,转移话题问道:“王哥,昨晚跟嫂子吵架了?”老王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我会问起这个,他轻轻的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没有,就是和你嫂子在一些事情上有点分歧,我们聊了聊,你听见了?” 我说:“昨晚上您气色看着不是特别好啊。”老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反问道:“有吗?” 不知道老王是在装傻还是真没听懂,他昨晚那德行搭配上此刻的反差,真是让我一阵恶心。 看着他的样子,我本着少看一眼就少恶心一会儿的原则,打发他到:“王哥,我这边厨房还没收拾,本来暂时也不会开火做饭,您放心,我要是开火做饭的话,肯定提前通知您,行不?来,您退后一步。” 老王不明就里的后退了一步,我看他站的位置合适了,猛的把门一拉,“嘭”的一声把他关在了门外。 返回卧室继续收拾,敲门声再次响起,我没理,这次只响了几声老王便不再继续敲了,大概他也知道害臊吧? 忽然微信响起,我拿起来一看,是李小萌发来的文字信息:你知道朱总在哪儿吗? 直到手机屏幕自动变黑,我都没明白李小萌这条微信的用意。 试探我?或者要和猪八戒联手做个新的套套坑我? 想了半天理不出个所以然,我干脆直接给超哥打电话,问问他单位里的情况。 拨通超哥的电话,老半天他才接起来问到:“喂?千哥,咋了?” 我问他:“你在单位不?”超哥说:“在啊。”我再问:“猪八戒在单位不?”超哥说:“咋了?你想他了?”我问:“你周围有人没?”超哥说:“没有,看到是你电话我就直接出来了,要不你以为我为啥这么久才接?到底啥事?” 我告诉超哥李小萌给我发的那条信息的内容,超哥说:“猪八戒今天还真没来,我还以为他又去医院养伤复查了呢,你这意思,猪八戒不见了?” 我说:“不知道,你能不能想法打听一下?”超哥想了想说:“行,你等我电话,拜拜。”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超哥才给我打过来电话,我一接通就听超哥说:“哎,千哥,猪八戒可能真有事儿嘿。” 他的语气像是在幸灾乐祸,我追问到:“啥情况?”超哥接着说:“是这样,我说有事急需猪八戒亲爪签字,然后让财务妹子帮着找他,结果你猜怎么着?猪八戒的三个手机号还有他家的座机,统统打不通。” 我说:“这说明什么?他是不是在医院?然后正好手机没电?” 超哥说:“你这才离职几天咋就不记得了?猪八戒什么时候三个手机同时关机过?而且你别忘了,他老婆可是全职太太,猪八戒为了自己在外面干点啥都方便,而且怕他老婆像他一样乱搞,所以平时根本不让他老婆出门的,没理由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吧?” 我想了想说:“有没有这种可能,猪八戒回医院复查,他老婆去医院陪他,碰巧他三个手机都没电…” 超哥直接打断我说:“不能!刚才刘正光拎着一筐水果回来了,李小萌去套他话,他才说他一早联系不上猪八戒就怀疑他又去医院了,所以自己买了水果想去献殷勤,结果在那家猪八戒上次治伤的医院找了个遍都没发现他,猪八戒家附近就那一家有点规模的医院,他那人又不可能去小诊所,总不至于为了复个查穿越半个城市去别的区医院吧?” 我说:“超哥你先冷静一下,你这么兴奋我怪不好意思的。” 超哥哈哈一笑说:“说正经的,这都中午了,猪八戒失联起码半天了,你猜会不会跟昨晚他去找咱有关?”我说:“屁,他都没找着咱,再说这也才半天而已,还不至于用‘失联’这词,何况咱俩对他干啥了?” 超哥把情况跟我说完,他语气中的兴奋才仿佛终于降低了一些,喘了两口气对我说:“不管咋说,猪八戒这事儿不太正常,他这人贼拉抠的,要没什么特殊情况,不会做这么影响工作的事的。” 我说:“是啊,像上次他家死了亲戚这种‘小事’都没耽误他赚钱,得,明天再说吧,这失踪才不到一天,你报警人家都不给立案。” 和超哥聊完,我挂断电话有些心思飘忽,手机通讯记录界面最上面显示的三个号码,一个是超哥刚刚打的,一个是我始终没接的李小萌的轰炸电话,还有一个,是昨晚猪八戒和我通话的那个号码。 这号码,就是猪八戒叫的帮手的号码吧?这号码的主人会知道猪八戒的下落吗? 我以前一直很喜欢李小萌身上的那股纯,这事儿我没刻意表达过,也没刻意掩饰过。 超哥最懂我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我对李小萌有好感,所以时不时会开我俩一些暧昧的玩笑。 李小萌对此从来没有反驳过,这一度让我误以为李小萌也对我也有着同样的好感。 直到那件事之后,我才明白,李小萌同学只是演技比较纯熟而已。 看着手机犹豫许久,我还是决定给她打个电话。 李小萌接的很快,我想她也在等我…或者猪八戒的电话吧? 接通后我直接问她:“小萌?你刚才给我发那条信息什么意思?朱总不见了?”李小萌似乎早就想好了措辞,她答到:“嗯,千哥…你还好吗?” 一瞬间,我心里顿时冒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只是还没来及仔细品尝,就听李小萌说:“是这样,朱总昨天上班时交给我一份资料,让我必须整理出来…” 我打断她说:“说正事。” 李小萌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昨晚我因为工作和朱总联系过一次,他说他去找你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后来他跟我说今天大家正常上班,可是自从昨晚他给我打过那个电话后,我就没再能联系上他,他今天也没来单位,按那个电话的意思,他最后是在你那里…” 我说:“他最后出现在我这里,然后就失联了,所以你觉得我会知道他在哪儿?” 李小萌没否认,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李小萌这么上心猪八戒的事,她不会是真的喜欢上猪八戒了吧? 我依旧没揭穿她出卖我住址的事,只是对着手机说到:“昨天我根本没见过猪八戒,他来没来找过我我也不知道,真的,只跟他通过一次电话,他用的还不是他自己的手机,除此之外,昨晚我跟他没有任何联系。” 对于这个答案,李小萌肯定是不满意的,但她似乎也并不觉得意外,她也只是对我说了句:“哦,知道了,打扰你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结束和李小萌的对话,我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如果只是猪八戒失联,而她老婆还能联系上,那十有八九是猪八戒出去鬼混去了。 可现在这样…按李小萌的意思,猪八戒具体是什么时间失联的还不好说了。 难道是昨晚后半夜发生过什么?才导致了猪八戒的全家失联? 难道真的冒出个唐僧,带着八戒取西经去了? 我理不出个所以然,盯着昨晚猪八戒跟我联系的那个号码,要打吗? 算了,他失踪才好呢,我操这心干啥? 我收起手机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准备去拉我的床。 站在电梯门外等了好久,两部电梯,一部一直停在一楼,另一部从20楼往下降,奇怪的是显示着电梯所在楼层的数字每降一个数就停一停,仿佛是每层楼都有人进出似的。 这楼有那么多人吗? 一直到电梯终于到达我这层,当电梯门打开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第五章 进击的隔壁老王 电梯里有人,一对母子,那个母亲看不出具体年纪,三四十岁的样子,那个小男孩看上去八九岁。 电梯门还没打开时我就听到了“砰砰”的声音,一打开就看到,那个小男孩正在电梯里练习立定跳高。 我没说话,走进电梯看向楼层按键板,果然,13层以下的楼层指使灯都是亮着的,熊孩子还在一边跳一边乱按。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扭过头微笑着看着他妈妈,心想当妈的这么惯孩子,活该累成这样啊… 熊孩子的母亲正艰难的抱着非常厚的一大摞书,书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些散,这女人只能用两只手外带一只膝盖把那些书顶在电梯舱的不锈钢舱壁上。 看起来这女人完全不能动,她只要稍微一动,那些书就会散落到地上。 她用来撑着地的那条腿已经有些颤抖了,看到我进来,她用一种很让我意外的眼神看着我,不是求助,而是…似乎是在责备我,责备我怎么还不帮她忙一样。 我欠你的? 看了一会儿,我把视线转向熊孩子,熊孩子还在熊。 其实这会儿我已经想好了,只要她开口制止住自己的熊孩子,我就出手帮她搬书。 然而她并没说一句话,任由自己孩子胡闹。 很好,反正我不赶时间,而且我也不累。 现在很多电梯都有纠错功能,按错按钮只要双击一下就能取消,但既然熊孩子他妈妈不管,那我也不管。 过度缓慢的电梯让我有些无聊,无聊至于就想找点事打发时间,想了想,我冲这大姐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说:“您孩子真可爱。” 大姐没理我。 我继续说:“您孩子长得真好看。” 大姐依旧没理我。 我继续说:“您孩子一看就很聪明。” 大姐还是不理我。 我继续说:“您这孩子,一看就天赋异禀,加以时日必成大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大姐终于又看了我一眼。 “叮咚~” 终于到了一楼,我自顾自走出电梯,走了几步后回头一看,熊孩子还在乱按电梯按钮,熊大姐还在保持着那个怪异而吃力的姿势。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这母子二人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是没来及出来?还是本来就要去地下车库?可是熊孩子好像并没有按下负1或者负2层的按钮啊。 说起来也有趣,这小区一共才多少户?竟然有两层地下停车场,真是…真是相当宽敞了。 唉,真应了那句话,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对熊父母,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刚走出单元楼防盗门,忽然手机响起,我看了一眼直接接通对着手机说到:“喂?咋了超哥?” 对面传来超哥的声音:“千哥,猪八戒可能真出事了。”我问道:“怎么说?” 超哥说:“就刚才,猪八戒他闺女学校的老师把电话都打到他办公室了,你猜怎么着?他闺女一天都没去学校不说,猪八戒两口子也没跟学校请假,学校老师联系猪八戒还有他媳妇,竟然完全联系不上。” 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学校方面掌握的猪八戒的联系方式跟我们这帮人是不太一样的,我们这些猪八戒的下属,都知道猪八戒的三个手机号和他家里的座机,学校那边可能只知道猪八戒一个手机号,但是他们比我们多知道一个号码,就是猪八戒媳妇的号码。 我对着手机说:“你的意思是…猪八戒的老婆也失联了?” 超哥在对面说:“是啊,看这意思,猪八戒是一家三口集体失联啊。” 我说:“组团出去旅游了?”超哥说:“屁,这冷不丁全家都关了机,对了,他闺女也有个手机,也关机了,你带你全家旅游会这样啊?跟谁也不打声招呼,就全家‘咔’的一声全都消失了?” 我说:“那肯定不会,最多就是‘piu’的一声,绝对不‘咔’。”超哥说:“不跟你逗,反正这事儿挺蹊跷,你留点神。” 我有些奇怪的问:“我留什么神?”超哥说:“没啥,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反正吧,这事儿透着古怪,等等看再说吧。” 和超哥又闲聊了几句,我挂断电话,一头雾水的去拉我的床。 在家具市场我顺便淘了点衣柜啥的,反正是一趟的活儿。 和拉货师傅一起搬家具时,毫不意外,没搬几下老王就出来了。 他一个劲儿冲我打手势示意让我小点声,看着我时脸上一副苦大仇深的委屈表情。 我没搭理他,和拉货师傅按我们的节奏全都忙活完,刚把师傅送走关上门,老王就来敲门了。 我都没看猫眼,直接打开门学着老王那种虚伪的笑说:“哟哟,王哥,这怎么话说的,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老王愣了一下,脸上仿佛有一丝尴尬一闪而过,但他随即说到:“小赵啊,你看这…” 我直接打断他说:“王哥放心,一张床就够我睡的了,不会再搬什么大家具了。” 老王想了想,然后探头探脑的打量着我身后的房间,我随着他脑袋的摆动也摆动着自己的脑袋,严丝合缝的遮挡着他的视线。 老王和我这么舞蹈了一会儿,连我都觉得尴尬了,他竟然还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多冒失。 在第27次摇摆时,我用双手扶住他的双肩说:“王哥,还有事没?”老王这才停止摇摆说:“啊,没事了,那老弟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我很配合的往外推了他一下,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继续收拾,铺床,整理。 忙活了一天,到天傍黑时,终于把这新房整的有点人气儿了。 怎么老觉得还差点什么?对了,是wifi。 肚子一阵叽哩咕噜,我边出门准备觅食,边打电话联系让人明天来给装宽带。 下楼后想了想还是给超哥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超哥说,猪八戒全家仍旧联系不上,同事们已经在考虑是要报警还是先去猪八戒家里看看了。 超哥的语气依旧满是幸灾乐祸,我却有点笑不出来。 万一猪八戒要真失踪了,那…我是不是真有嫌疑?毕竟现在看来,猪八戒失踪前最后见的人就是我… 挂掉电话我随便找了家馄饨馆,简单打发完晚饭便回了家,夜里十点来钟,我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忽然又是一阵敲门声。 还是老王吗?又啥事?不会是另外那两户从没露面过的邻居吧? 起床一看,猫眼里仍旧是老王那张不招人待见的脸。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微笑着问道:“王哥,时间不早了,您又有何贵干?” 老王一如既往的笑着说:“是这样,小赵啊,我听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装个什么辐射发射器,对人危害特别大,你这儿装了没有啊?” “辐射发射器?什么东西?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猛了吗?这是什么高科技武器?”我一头问号的问道。 老王说:“就是,就是那个什么,说是有了那个东西,你们年轻人就可以直接通过手机联系,还能上网,但是会有很强大的辐射,会要人命的那个!” 明白了,这孙子说的是无线路由器,这孙子说的辐射是指特么wifi信号。 你是刚才偷听到我打电话了吗?我在心里想着,但是这句没说出来。 我尽量平和的说:“王哥,您说的是无线网络吧?之前您说不开火做饭啥的,怕油烟熏到嫂子,说真的,虽然这要求已经特么很过分了,但是我多少还是能理解的。但是这无线网络的辐射还没个电视机大,您这点常识还是该有的吧?再者说,这都什么时代了,谁家没有无线网络?您这…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说完这些话我冷冷地看着老王,等他的反应。 老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冲我说:“哎呀,小伙子,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这么没公德心呢?” 我说:“不是说全世界都为你着想就叫公德心,公德心是相互的,你老婆怀孕又不是我的功劳,你不让我开火做饭我都听你的了,差不多了吧?” 老王脸上的苦大仇深也消失了,他忽然换上一副无赖相,边抖腿边用鼻孔斜睨着我。 人才啊,这三变脸的演技比那些面瘫星们起码强出好几条街零一个好莱坞啊。 “怎么的?还说不听了是吧?” 老王的语气也变得像个小混混,流里流气的腔调透着一股欠揍。 “说真的,本来不想说这话的,你们这帮外地土老冒真特么让人糟心,怎么就这么自私呢?唉,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好声好气给你脸你不要是吧?自私还有理了是吧?你们这帮外地人,真特么没教养,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教你的?” 我笑了下,往外走了两步关上自己家门。 就在走廊打就行,免得一会儿砸坏我家东西。 老王继续着他的演讲:“唉,你老家是农村的吧?你们这些乡下人,说真的,素质差我可以理解,毕竟一看你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什么好鸟儿,自私,归根到底还是你们这些乡下人太自私。但是你也不该一点教养都没有啊,毕竟教养是爹妈给的,是吧?哎,你有爹妈吗?算了,就你这德行,你爹妈肯定…” “我去你大爷的!” 我没让老王继续说下去,直接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老王冷不防被我一拳打中,后退几步,我指着他鼻子骂道:“你特么再敢说一句试试?!” 老王啐了口血,忽然扯着嗓子喊道:“外地小王八犊子打人啦!快来人那!外地人欺负本地人啦!” 我擦?还带这么玩儿的? 我连忙看看另外两家的门,依旧死死的关着,没任何动静。 这节奏…妈的,已经这样了,干脆先打一顿出出气再说,大不了我特么舍了一年房租搬家! 我上前几步连打带踢,捎带着骂道:“让你恶人先告状!让你黑白颠倒污蔑老子!” 打了一阵,老王始终没还手,但是我却觉得越来越怪异,因为我好像根本打不到他。 每一拳都明明打中了,但是落拳处却感觉空落落的,就仿佛只打在了他的衣服上,根本没办法透过他的衣服打到他的身体。 老王练过? 我越想越心寒,妈的,老王这是在扮猪吃老虎啊?这么打下去,一会儿他没事我先累死了。 不知何时,我俩已经打到了电梯门前的那片小空地,就在我打也不是停也不是的无限尴尬时,电梯门忽然开了,三个中年男人从电梯里一出来就直接开始拉架。 总算有台阶了,我赶紧收了手。 拉开我俩,两个男的连推带搡的把老王弄回了他自己家,另一个中年男子掏出根烟递给我,我摆摆手说:“谢谢,我不抽烟。” 中年男子没多说什么,直接把烟放到自己了嘴里,点着问我:“我是物业的,你们这咋回事?” 我看了一眼他胸前别着的胸牌,上面写着他的职位,真是物业的。 物业费当时和房租一起交给了中介大姐,由她代我上缴,所以之前我并没跟物业打过交道。 一瞬间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忙跟这位物业大哥说了前因后果。 物业大哥静静听完后却说出了一句让我无比震惊的话:“哦,知道了,你刚来不了解情况,你别跟老王计较,他老婆死了好多年了,当时受了点刺激,脑子有点不正常。” 第六章独网? 这世上有善人有恶人,有庸人有强人,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我多少都接触过,在这所有的人中,只有一种人是让我有些心怀恐惧的,那就是精神病人。 他们做事没有逻辑可循,随时有可能做出任何事; 谁要是被精神病人一不留神弄死了,那跟被雷劈死一样,按倒霉处理。 所以我此刻彻底傻眼了,我跟这位物业大哥确认到:“物业大哥,您是说,老王…他是个精神病人?” 物业大哥笑笑说:“是啊,好几年了,你别介意啊。”我说:“大哥,这不是介意不介意的事儿…” 物业像是知道我想说什么,他打断我说:“你放心,老王这情况啊,用咱们老百姓的话说,就是‘文疯子’,他不是‘武疯子’,你也看到了,你打他他都不还手,他不会主动伤人的,你在这儿放心住着就行。” 我回忆了一下从第一次见到老王直到今天这一出的前前后后,确实,老王不像是个精神方面多正常的人,但是也确实不会主动攻击伤害别人,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说:“就是不伤人也够烦人的,物业大哥,您不知道…” 物业再次打断我的话,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我听你另一边的邻居说了,老王骚扰过你,没事,他只是因为你刚搬来而已。这样,我们物业办公室就在楼下社区派出所旁边,这是我名片,只要老王再骚扰你,你就给我打电话,你在这儿放心住着就行。” 我接过名片,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古宝贞,一个有点怪怪的名字,是这家物业公司在这小区的总经理,应该是物业在这里最大的领导了吧? 我抬头看着这位物业大叔询问到:“古经理?”物业大叔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是个挺随和的人。 忽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古经理是物业的,那如果猪八戒来过,他会不会见过猪八戒? 我刚想问他,那两个负责送老王回家的中年人已经出来了,后出来的那个人还很细心的关上了老王家的防盗门。 这两人一出来其中一个就冲古经理说:“古总,都弄好了。”另一个接着说:“他家有现成的安眠药,人已经睡下了。” 听到这两人的话,古经理点点头冲我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再有什么事,上物业找我,或者打这上面的电话都行,我要不在就找我同事,都一样。” 说完三个人就转身按下了电梯按钮,“叮咚”一声,不等我有所反应电梯门就开了,三个人走进电梯后,古经理冲我微笑着告别说:“小赵再见。” 我只好也挥挥手说:“古经理再见。” 电梯门缓缓关上,我低头看了下手机,十点半,真的不早了。 我扭头刚想往回走,忽然一个激灵,这人怎么知道我姓赵?我刚才自我介绍过吗? 不对,还有不对劲的地方,怎么那个电梯自从他们三个人上来后,就一直停在13楼? 虽然现在时间不早了,但这种季节,在滨海城这种夜生活还算繁华的城市,这个时间不算太晚吧? 刚刚这段时间,整栋楼就没有一个人外出或者晚归?没有一个人用过电梯?还是说…整栋楼只有我这层有人居住? 躺下辗转反侧到将近零点,还是毫无睡意,不知道是因为平时工作太忙,忽然闲下来有所不适应,还是刚才的事让我思绪有些纷乱。 我再次拿起了一旁床头柜上那张古经理的名片。 这个时间这位古经理他们肯定是已经下班了,但是在接到电话后这么快就能赶来,看来他们也住这小区啊。 那社区派出所那些民警呢?也是这小区的内部人吧?这么说的话,要是猪八戒那晚其实找对了对方,真的找到了我现在的住处,那我报警后是不是本小区的民警负责出警呢? 不知道,有点乱,先睡觉吧,不管有啥事明天再说,我关掉上班以来就未更改过的闹钟,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一阵电话铃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边立刻传来超哥的声音:“千哥!猪八戒好像真失踪了!全家!” 我还没完全睡醒,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大概是看我没反应,超哥有点着急的催促到:“哎?!你死了?在没在听电话?” 我缓了缓说:“你…啥意思?”超哥说:“从哪个角度来讲,猪八戒全家失联都已经超过24小时了,他闺女学校那边急了,报了警,刚刚他们老师又打了猪八戒办公室的电话,碰巧我接的,老师跟民警一会儿就来单位。” 我这会儿差不多完全清醒了,但是清醒后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件事,却不是超哥说的事,而是我现在正在面对的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的邻近是个独居的精神病患者。 而现在,在我心底最恐惧的,这个精神病老王都只能排第二,排第一的,是我刚想起来的,之前我听见老王和媳妇吵架的那晚。 那晚真的有个女人的声音,那是谁?他媳妇不是已经死了吗? 想着这些事,我有点烦躁的冲超哥说:“兴许是全家出车祸死了,平时作孽太多报应了。”超哥说:“呸,你嘴咋这么损?正经的,你要不要来跟警察交流交流?” 我问:“我跟民警交流什么?” 超哥叹了口气说:“唉,你忘了?目前来看,你是猪八戒临全家消失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 真特么都乱到一块了,我有点怀疑的说:“不能吧?这…我这都跟他没什么交集了,那晚我也没见到他啊,而且…对了,大爷的,你小子别犯坏,那晚我没见过他,那晚在一起的是咱俩。” 超哥哈哈一笑却忽然问道:“唉,千哥,遇到啥事了?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一愣,旋即答道:“没有啊,啥事也没有啊,咋了?”超哥不屑的‘切’了一声说:“你可拉倒吧,你要是没遇见什么事,听说猪八戒全家失联,你特么早跳着脚跑来看热闹了,我还不知道你?” 我想了想,有点尴尬的说:“不愧是超哥啊,还真有点事,有点复杂…”超哥直接打断我说:“除了借钱,其他都好说。” 我看着屋顶翻了个白眼说:“德行,哎,正好,那我跟你说说咋回事吧,你也帮我想想。” 我讲完昨晚的事停了片刻,超哥问到:“讲完了?” 我说:“啊,你不觉得奇怪吗?”超哥说:“是啊,好奇怪,怎么精神病人还能好好的在家住着没人管?怎么不送精神病院?” 我有些无奈的说:“靠,这是重点吗?你不觉得更奇怪的是物业知道我的姓,还有老王房间的女人声音吗?” 超哥用他的思维解释道:“嗨,那咋了?我估计是你自己主动跟人家说的,你自己忘了而已,再说那个女声,说不定是老王家的电视机发出的啊。” 我说:“老王跟电视机吵架?”超哥说:“那有啥?我还见过给新闻对词儿的呢,既然是神经病,也许他把电视里的某个女人当成自己老婆了也说不定啊。” 我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一时有些无语。 超哥接着说到:“哎,不过邻居是个精神病,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儿,你说房东能把房租退给你不?”我说:“肯定不能,我都没见过房东,钱都是中介代收的。” 超哥说:“那你先住着看看吧,正所谓‘精神病人欢乐多’,说不定老王哪天一犯病直接把自己存折送给你呢。”我说:“你可拉倒吧,人家是精神病,又不是傻。” 和超哥又简单聊了几句,挂掉电话后我仔细琢磨着,可能确实是我想多了吧?昨晚我可能真的一见面就跟古经理做过自我介绍吧? 正想着,忽然手机又响了起来,是来给装宽带的,已经到楼下了。 起床用门口的对讲系统直接打开了楼下的防盗门后,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索性上电梯门口等着。 不知道老王是不是还在睡觉,直到装宽带的工作人员完工离开,他都没出来找事。 我把手机连上无线网络,悠哉的浏览着各种各样那样的网站,心里盘算着啥时候去开始找新工作。 给猪八戒打工这两年,一年到头加起来休息不了俩星期,平时连个礼拜天都没有。 也不是完全没有,其实有好几个礼拜天都是休息的呢,只是这样的礼拜天,前一晚肯定是加班到天亮。 先歇个三两天再说吧。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猪八戒失踪的事,心想等下午得给超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要不还是给他发微信吧?现在有无线网络了,流量不花钱… 无线网络?我忽然又想到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我打开手机搜寻网络的界面…怎么…只能搜到我这一个路由器信号?这里的墙隔绝信号的本事都这么强吗?还是说…邻居们都不上网? 我又冒出了最扯的那个想法,不会这整栋楼只有我这层有人住吧? 不能不能,之前不还在电梯里碰见一对熊母子么? 有些想法一旦形成,就会跟心里长草一样,完全刹不住车。 我越想越觉得这小区有点人烟稀少的味儿,想的心烦,干脆出去走走吧。 电梯在19层,我按下呼叫按钮后,就一路直线的降到了我这一层。 “叮咚”一声,电梯门一打开,我直接吓得后退了半步,因为电梯里站着个造型很奇怪的人。 满头白发,皮肤也白的有些过分,毫无血色的感觉,纯白的衬衣,纯白的裤子,这老头…是在cos白雪公主还是雪人? 第七章 新人入住 如果不是这老头正用凶恶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冲他这过分失真的色号我都能把他当成个掉色的塑料人。 没错,这老头盯着我的眼神相当凶恶,仿佛我跟他有仇一样。 我长得像欠他钱的人?长的像拐跑了他女儿的人?长的像用橡皮把他擦掉色的人? “你到底进不进?!傻站着干什么?!” 我还没从被这老头奇异的外表造成的震撼中脱离出来,他就用训斥的语气冲我吼了这么一句。我忙回过神说:“啊,不好意思,刚刚脑子不在家。” 说完我忙大跨步走了进去,电梯门缓缓合上,我背对白老头站着,不由得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都不用回头我就知道,他肯定正在盯着我,从我的后脑勺一路盯到我的后脚跟。 “哼!” 老头忽然发出很重的一声,吓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现在这些贴广告的,真不是个东西!贴的哪儿都是,难看死了!”老头还是保持着那样的语气,电梯里就我跟他两个人,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我说话? 我猜不出来,不过出于礼貌我觉得还是该回头看他一眼,我刚回过头,他立刻就把自己的视线从墙上的广告海报上转移到了我脸上。 那海报不是牛皮癣款式的小广告,那是合理合法有相框的电梯广告。 看到我在看他,老头盯着我的眼睛,又是那种不共戴天的眼神。 我缓缓扭回头,心想自己刚才不进电梯多好?跟这样的怪老头一起坐电梯,每一秒都如坐针毡啊。 “叮咚~” 终于到了一楼,我如蒙大赦般快步走出电梯,走了几步我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不太礼貌,毕竟老头也没真的对我做过什么,于是放慢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电梯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怪老头却并没出来,他仍旧站在电梯里,直到电梯门完全关闭前,我还能透过门缝看到他依旧在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怪老头要去地下车库?不对啊,他明明没按负1的楼层按钮啊,还是说他临时决定不出来了,要回楼上他自己家? 呀?电梯怎么…不上也不下? 怪老头在干吗? 忽然脑门上一道绿光闪过让我想起一个细节,刚才我进电梯时,好像电梯里所有楼层按钮都是暗着的,是我动手按下的一楼按钮。 怪老头刚才在电梯里,他本来就没想过要去任何一个楼层?他只是在电梯里呆着? 神经病啊?精神病啊?跟特么我隔壁老王是病友啊? 我觉得有些抓狂,这栋楼的住户我一共就见过这么几个,对比之下,那对讨人厌的熊母子反倒像是最正常的人了。 忽然电梯响了一声,接着楼层显示屏上出现个一闪一闪的向上箭头,楼层数也开始往上涨,电梯上去了… 电梯一直到了顶楼才停下,过了一会儿,开始重新下降。 怪老头还在电梯里吗? 我很好奇的想等电梯下来,又有点害怕,万一那老头真在呢? 算了,在这里等等吧,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要是老头还在电梯里,我就假装自己刚从外面回来,反正他又不知道我下楼是要干嘛,要呆多久。 十…九…电梯缓缓的朝一楼降了下来… 算了,我还是走吧。 好久没听梁静茹了,也没人给我勇气,万一这怪脾气的白老头刚才表现出来的只是他的平常状态,那看到我在等他,会不会转换成暴走状态? 他暴走了会怎么样?冲他这颜色…会不会一抬手就能来场暴风雪把我变成速冻饺子?那我岂不是会很好吃? 我边想边朝门外走去,小区院子里一片祥和,有晒太阳的,有遛狗的,还有不晒太阳不遛狗的。 我没离开小区,就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忽然看到那个把我带进这小区的中介大姐从一个单元里走了出来,一如既往的满脸笑容,身后还跟着一对情侣模样的人,看起来也是来这里租房子的。 中介大姐也看到了我,她笑着和我招了招手,我也招招手算作回应,继续散我的步。 来看房的那对情侣看上去对新房也很满意,不住的点着头,中介大姐也是一副已经看到中介费在向她招手的表情,三个人正往外走着,忽然,一个晒太阳的大妈冲中介大姐叫了一声,随着这声叫,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那个大妈叫完又冲中介大姐招了招手,中介大姐连忙一路小跑的奔向大妈。 大妈周围还有几个大妈和老大妈,在中介大姐走近以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些大妈都不是很高兴,个个拉长着个脸。 跟中介打招呼的那个大妈小声在中介耳边说了些什么,中介听完忙解释着什么,声音不大,但是看得出来中介大姐像是想说服大妈,但是大妈也不甘示弱,两个人都在各说各的理。 说了有五六分钟,颇有些僵持不下的意思。 忽然,一个坐在长椅上看上去年纪最大的老太太,把手里那根仿古木拐杖用力的往地上顿了一下,同时鼻子里发出很重的一声“哼!”,大妈跟中介大姐立刻噤若寒蝉般的闭上了嘴。 呀?这老太太不会跟那个电梯里的怪老头是两口子吧?怎么感觉这声“哼”完全是同款呢? 不过这老太太可没那个老头白,皮肤不白,头发也不是全白,穿的也花花绿绿的,看服装风格透露出的年代感,感觉就像是老太太十八岁出嫁那天穿的一样。 老太太这声表态似乎像是个宣判,中介大姐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之后冲着老太太很恭敬的说了句话,说完便走向那对看房的情侣。 那对情侣和我一样,一直很迷茫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中介大姐回到她两人身边,三个人又说了会儿话。 中介时不时的摇头,那对情侣却像是在求情一样,其中那个姑娘甚至抓住中介大姐的胳膊摇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情侣中的那个小伙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靠近中介大姐耳边小声说了句话,说完后中介大姐的表情立刻变得无比震惊,那对情侣的脸却同时红了起来,表情略有尴尬。 中介大姐上下打量了小伙子一眼,忽然重新换上了她那副职业笑脸,又一路小跑回那个老太太那里,在老太太面前恭敬的说了些什么。 我距离他们十来米远,能听到中介大姐说话,但是听不清内容。 这回中介大姐说完话后,老太太轻轻点了点头,刚才冲中介打招呼的那个大妈也跟着说了句什么,另外一个大妈忽然指着我住的那个单元说了句话,中介大姐会意的点点头,开心的跑回那对情侣身边,带着他俩朝我新家所在的那个单元走去… 我本身就属于好奇心比较旺盛的那一拨,再加上正好想问问中介大姐关于我隔壁神经病邻居的事,所以看到中介大姐带着那对小情侣走进我的单元楼门后,我忙疾走几步跟了过去。 只是我和他们三人这不远不近的距离,除非两部电梯都不在一楼待命,不然我估计我赶不上他们进电梯了。 果然,当我走进单元楼后,电梯门正好关上,然后缓缓的爬上去,最终停在了五楼。 失望之余我又觉得自己有点太“事儿妈”,想问中介大姐直接找她去不就得了?何况问了又能怎么样? 想了想我按下电梯按钮,乘坐另一部电梯返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我就琢磨该再给家添置些啥,厨房是空的,啥都没有,现在就去置办么?要是被老王看见我现在就买灶具的话,会不会再来找我麻烦? 虽然现在有了物业的古经理给我撑腰,但是暂时不开火做饭这事儿我毕竟已经答应老王了,还是说到做到吧,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除此之外,生活必需品好像都置办的差不多了,在家玩手机也没啥意思,干脆出去四处逛逛,看看有啥合适的东西就买回来。 小区西面是一座大型商场的后墙,很高,啥装饰也没有,自从超哥说完他的“风水棺材论”后,我忽然觉得这墙看着颇有几分压抑。 比较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商场跟小区就紧挨在一起,但是却并没有直达的路,要想去这商场,只能从小区大门出去,然后绕个大圈从他的正门进才行。 正好之前没逛过,去看看。 这商场的正门是在个大路口的拐角处,门口是一片挺宽阔的小广场,我从正门进入商场,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详细写着商场每层都有什么的地图。 各种服装店…各种游乐场…各种饭店…呀?怎么没有超市? 我确认了再确认,地上五层,地下两层,确实没有超市。 好奇怪啊,这么大个商场,怎么却没有居家过日子最常用到的超市? 我有些不甘心,又有点不相信,走到一个商场保安模样的人面前问他:“你好大哥,这边没有超市吗?”保安摇摇头很干脆的说:“没有。”看到保安爱理不理的样子,我也懒得多问了,谢过他后开始独自逛这里。 从一楼逛到五楼,整个商场只有一半多的商店在营业,其他店铺不是空荡荡的啥都没有,就是被密封起来,外面的帆布上写着“正在装修”之类的字样。 而除了我,我大概数了下,陆续看到的顾客,加起来…不会超过三十人,这人数…再努努力就比这商场的工作人员多了。 整个商场干净整洁,空调给的也很足,这大热天的,光在这里蹭空调也很爽吧?怎么没啥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顾客太少了,越逛感觉越冷清,甚至身上都感觉有点冷了,仿佛温度有点过低… 正好肚子有点饿,我干脆下楼找地方吃饭。 离开商场,立刻感觉像是直接穿越了一样,全身瞬间暖洋洋的。 忽然手机响起,我打开一看,是超哥发来的微信:我们一会儿就要和警察一起去猪八戒家,你有没有兴趣来参观一下? 第八章 老王的手段 去猪八戒家?我想了想同样用文字回复超哥:去猪八戒家干嘛? 超哥回复到:警察说目前来看猪八戒一家已经符合失踪标准,所以要去他家看看。 符合失踪标准?也就是说猪八戒全家从那晚开始,直到现在都完全处于失联状态? 我回复超哥:我不去,你发现啥情况及时跟我汇报就是了,over。 超哥很快回复到:是,长官! 我收起手机找了家小饭店吃饭,边吃边琢磨着眼下的事,猪八戒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从时间线上来说,会不会真的把我牵扯进去? 虽然我那些同事私下骂猪八戒时,都用过一些很恶毒的语言,甚至是诅咒,当然我对猪八戒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是这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了,我一时还真有点接受不了,完全没有开心的感觉。 吃完饭回到家,玩了会儿手机,没等到超哥的微信,反倒再次等来了敲门声。 我走向大门,透过猫眼又看到了邻居老王那张一如既往招人烦的脸。 想了想,我决定干脆不开门,假装家里没人,我实在是不想跟这精神病打交道。 悄悄地返回床上继续玩我的手机,不多时,敲门声终于停止了,我忍不住邪魅一笑,切,小样,还治不了你? 然而老王却再一次用实际行动突破了我的想象,又过了不到十分钟,门外响起了很奇怪的声音,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听了一会儿才忽然明白,妈的,有人在外面撬我的门! 金属摩擦磕碰的声音不是很响,但是在反应过来后,我觉得自己脑子都要气炸了,这万一我要是真不在家,丢了东西算谁的? 这小区太新,电梯和楼道都还没装监控,只在小区正门口有一个大摄像头,万一我丢了东西,那可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啊。 我起床直接大步流星走向正门,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气猛一下把房门推了开来。 这一下我本就是带着怒火故意这么推的,随着我这一推,外面立刻响起一声惨叫。 老王被撞的倚在了墙上,他手里一把螺丝刀掉在了地上,金属撞击地面发出“哗啦”一声响,而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有另一把螺丝刀,此刻正像握匕首一样紧握着。 我稍微后退半步眼神不善的盯着老王问:“干什么?想偷我家东西?” 老王的表情很奇怪,很复杂,我一时从他的脸上读不出任何东西。 看到老王对我的问话没有任何反应,我想了想,他毕竟是个神经病,还是尽量息事宁人的好。 于是我对他说到:“有事没?没事的话不要打扰我,我在忙。” 说完我就准备关门,没想到就在这时,老王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用力拽了我一把。 这一下非常突然,我完全没来及做任何动作就被他拽出了家门,随后他顺势一脚,把房门也踹的锁上了。 我冲他骂道:“你大爷的!干什么你?!”老王松开我的手腕,忽然阴笑几下后,抬起两只手,接着,缓缓把右手的螺丝刀直接插进了他自己左手掌心。 鲜血顺着他的掌心和手背缓缓流出,我被他这神经病举动吓愣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就在此刻,老王脸上的笑忽然收敛,转而一脸惊恐的看看他自己受伤的手心,再看看我,接着惨叫一声大喊到:“快来人那!杀人啦!” 我彻底懵圈了,我靠,还可以这么玩儿? 我连忙掏出手机查找物业老古的电话,找到我就按下了拨号键,我刚按下,老王就一边喊一边朝我扑过来,像是要扑倒我,又像是要抢我的手机。 我也来不及细想,看着老王血淋淋的两只手吓得我左躲右闪的后退着,这会儿要给我加个特效,那看起来肯定跟凌波微步一模一样。 狭窄的走廊并没有太多让两个成年人翻转的空间,我一路被老王逼近了消防楼梯,终于电话接通了,我赶忙冲电话吼道:“古总!老王又疯了!他拿螺丝刀把自己给捅了!你快带人来!” 老王的尖叫声吵得我完全听不到电话里面的声音,我都不能确定对面是不是听清了我在说什么。而老王的追势愈发猛烈,我一着急,干脆顺着楼梯往下跑去,先避开丫的再说。 我连跳带跑的往楼下冲,老王的速度也不慢,我估计我俩从十三楼这一路追逐到一楼,中间最多也就过了一分钟。 还好一楼的消防通道门是开着的,我冲出这门就是小区院子,不管了,直奔物业办公室,反正他旁边就是社区派出所。 “杀人啦!!”这句是老王喊的。 “杀人啦!!”这句是我喊的,大爷的,先占住理,别回头被他讹了。 不过我想就目前这个画面来看,要是老王手上没伤,那怎么看都是他在追杀我,应该不会被讹吧? 就在我距离物业办公室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物业经理老古和两个壮汉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一看这架势,老古忙指着我身后的老王冲他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 我自然朝着老古跑去,而那两个壮汉则越过我朝老王跑去。 电光火石间,我跑到了老古身边,都来不及多喘气,回头一看,呀?画风怎么变了? 刚才玩命追我的老王现在正在玩命的逃,那两个汉子正在他身后玩命的追。 老古看着我说:“小赵,刚刚是你打的电话吧?太吵了,我什么都没听清,老王这是又犯病了?他手上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干的吧?” 我一边喘气一边摆手,喘到能说话后我忙断断续续把经过说了一遍。 说完经过,老古竟然丝毫没有表示怀疑,而且他像是对老王的所作所为相当生气,表情阴沉的吓人,明显就是在强压怒火。 至于老王和那两个汉子,还在绕着小区花园转圈奔跑,花园正中间十来平米的正方形休闲小广场的长椅上,一帮大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在老王三人又一次跑到距离我和老古稍近一些的位置时,老古忽然暴怒呵斥到:“阿三阿四!你俩还能不能更废物一点?!给我抓住他!” 老古这一嗓子吓了我一跳,狮吼功一样嘹亮,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不过这一嗓子是真有效果,那两个汉子同时答了声“是”,然后竟然真的就提升了自己的速度,眼看就要抓住老王了。 一旁的社区派出所里走出来一个制服整齐的年轻民警,民警走到老古面前毕恭毕敬的问道:“古爷,需要我们出手吗?” 古爷?这称呼…听着还挺带感的,谁知老古却丝毫没给这民警面子,他看都没看对方就说到:“有你什么事儿?滚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靠,一个物业的经理怎么都能这么跟一个穿制服的说话? 没想到的是那民警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只是点点头说到:“嗯,知道了古爷。”说完边便转身回了他的派出所办公室。 与此同时,那被称作阿三阿四的两个汉子,也终于抓住了老王,并且把他按在了地上。 “古叔,那老王这…”我犹豫着问身旁的老古,老古说到:“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吧,你在这儿放心住着就行。” 我问:“啊?咋处理?”老古解释说:“唉,老王也是个可怜人那,毕竟当初是因为他媳妇的事受刺激才变成这样的,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教养素质都很高,小赵你也多担待。” 得,这是要道德绑架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阿三阿四在制服老王以后,一左一右押着他带到了老古面前。 老王受伤的手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那把螺丝刀还在他手心插着,老古忽然伸手抓起老王那只受伤的手腕,很关切的说:“哎呀,这怎么还不拔出来?这多疼啊?” 说完,老古就抓住螺丝刀的手柄往外一拽,螺丝刀立刻被拔了出来,老王立刻又是一声惨叫,仿佛拔螺丝刀这一下比他刚才插自己那下要疼的多。 老王的惨叫声结束以后,老古才缓缓的说:“阿三阿四,带他去后面诊所包扎一下。” 物业办公室所在的这栋楼是四号楼,我那栋是一号楼,和一号楼并排着的是二号楼,二号楼后面是三号楼,三号楼旁边,也就是一号楼的后面,是四号楼。 四号楼下面的网点房,在小区里的只有社区派出所和物业办公室两个网点在使用,其他房间要么被用来堆积杂物,要么就完全密封,看不到里面。四号楼外面的网点房,有一家诊所,名字就叫‘社区诊所’,是专门为这小区服务的,看上去和物业办公室差不多大。 老古下完命令后,阿三阿四便带着老王直奔那个诊所。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还没说话,老古先安慰我到:“小赵啊,你回去安心住着吧,这两天我让他们安排一下,先让老王在社区诊所住几天,顺便给他调理一下他精神方面的问题。老王跟我是老邻居,这里拆迁以前我们就是多少年的老街坊,我代他跟你道个歉,对不起了。” 听到老古这么说,看来我和老王这次闹的这出不会发展成一次碰瓷事件,而这么大岁数的老古跟我这么个后生诚恳的道歉,我多少有些承受不起,于是连忙对他说到:“古叔客气了,既然他是有病,那我也能理解,您不用道歉。” 老古点点头又和我客套了几句,我刚想和老古告别,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对了古叔,您说这里拆迁以前您就和老王是邻居啊?” 老古点点头说:“是啊,怎么了?”我说:“咱这小区…你们原来就全都认识吗?” 老古犹豫了一下,眼睛忽然望向我身后,我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视线转了下头,他视线对准的方向正是那几个正在看着我们的大妈。 “是啊,大部分都是原来就住在这里的老熟人,咋了?”我还没扭回头,老古就开口说到。我转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说到这里似乎没什么话题了,我便和老古告别,独自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顺手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有三条超哥的短信,全是文字:千哥,猪八戒全家都不在家;千哥,这回有意思了;千哥,警察给立案了,集体失踪案。 我直接文字回复超哥:方便的时候给我电话。 第九章 旷世奇妈 直到我走出电梯,超哥还没给我打电话,回到自己家门口,我不由得庆幸钥匙是随身带着的,不然就刚才老王这一下子我就得找开锁公司来帮忙。 十三楼,我还没被变异蜘蛛咬过,我可能翻不进去我家窗户。 一边掏钥匙开门我一边四下打量着地面,地砖上还有很多血迹,都是老王的血。 我大致估量了一下,啧啧,量不少啊,这两片夜用型都不一定能吸干净。 我只有笤帚没有拖把,没法清理这些血污,交给保洁吧,毕竟我也是受害者,到这会儿我的小心肝跳的还有些跑调呢。 对了,那把螺丝刀呢?刚才老王一开始用的可是双刀流,后来自己攻击自己时才改的一刀流,另外一把当时掉在了地上。 我四下看了一遍,又走回电梯间看了看,最后去了刚才我往下跑的消防通道。 没有,那把螺丝刀不见了。 是邻居拿走了吗?那可太扯了,刚才该拉架帮忙时不出来,打完了出来捡武器,这作风怎么跟战争年代的某些人似的? 我边想边往回走,经过老王门口时我忽然冒出一个奇妙的想法,不会是老王家还有人吧?螺丝刀不会是老王家里人捡回去的吧?不对不对,老古说过,老王是独居,他家除了他再没其他活人了。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接起来听电话那头超哥跟我讲他今天的经历。 其实过程倒是不复杂,猪八戒他女儿学校派了个老师和民警一起上单位里想找猪八戒,结果当然是没找到,民警在听单位里的同事说完猪八戒也失联的事后,便叫上超哥和另一个同事负责带路,一起找到了猪八戒家。 到猪八戒家敲了半天门确定没人后,民警直接撬开了他家的房门,进屋一看,嚯,家里一点事儿都没有,除了猪八戒一家三口都不在家,其他一切正常。 这种正常本身又透着一股不正常,就比如他家的空调,冷气开的很足,一进屋超哥就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谁家会没人的时候还开着空调?而且猪八戒全家已经失联有段时间了,空调就一直这么开着? 除了空调,电视也还开着,茶几上还放着些水果零食,大概是因为室内温度够低,水果都还没变质,厨房冰箱里也还有很多食物,全都冻得好好的。 最后民警得出初步结论,猪八戒一家是突然消失的,而且是在家里突然消失的,消失的节奏相当突然。 猪八戒严格来说不是本地人,他老家在隔壁市,算是滨海城的附属城市,虽然说是“市”,但是整体来说更像是滨海城的一个郊区。 猪八戒常住的这个套三的房子,也就是民警去的这里,并不是猪八戒的房产,而是他租的。 猪八戒抠惯了,所以租的是个挺便宜的老房子,主要是给他老婆孩子住。他自己本来就经常在外面花天酒地,连续一年半载都住宾馆是常事,所以他也不在乎给老婆孩子租的房子环境是好还是差。 何况猪八戒这人又不怎么掩饰他重男轻女的思想,时不时就会埋怨自己媳妇没给他生儿子,也是以此为由头,他对自己老婆孩子一向不是很好。 听超哥说完经过,我问他:“那最后怎么处理的?”超哥说:“还能咋处理?民警说先立案,然后联系猪八戒的家人,我估计这两天猪八戒他娘就过来了。” 一听超哥说这话,我忍不住笑着说:“嘿嘿,还好我走人了,你们可有的受了。”超哥听完我这话,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唉,谁说不是呢…” 猪八戒的妈,是个往前五百年没出现过,往后三百年估计也不会出现的‘旷世奇妈’。基本只要她老人家一出现,那大伙全体都会处于头大状态。 不夸张的说,之前离职的那些同事,有超过一半都是被他母上给气走的。 这老太太很洋气,一把年纪满脸褶子的人了,还每天浓妆艳抹皮裤小貂的穿着,平时最大的爱好是见网友,隔三差五的就让单位里那个老员工刘光正开着猪八戒的车,带着她去见她在网上撩的那些身在附近的散装老大爷。 这事儿其实不太光彩,用老太太的话说,这是他们“夕阳一样纯洁美好的友谊”。但是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对“友谊”的理解是不是和我们正常人不太一样,反正在被几个老太太挠过几次以后,她终于减少了见网友的频率。 这下可苦了我们这帮给猪八戒打工的人了。 老太太不去见网友了,可她毕竟不是能消停的人,让她在郊区家里安安静静地养老是不大可能的。在老太太自己的强烈建议下,猪八戒做出了一个伟大又可怕的决定,他把老太太带到了单位里来,让老太太…参与到工作当中。 这老太太具体干了些什么就不一一赘述了,简单概括吧,有一天我看到一部叫做《乡村爱情》的神剧,当我第一眼看到那部剧里面的谢广坤时,就觉得无比熟悉,很快灵光一闪,我去,这做事风格不是和猪八戒他娘一样一样的吗? 然而在我又看了几集后,我发现我还是太年轻,和老太太相比,说谢广坤是翩翩君子真的是一点都不过分。 总之吧,在老太太的倾力协助下,单位几度差点黄了。 最后在三个老员工连续辞职后,猪八戒终于从第三个员工嘴里明白了单位那段时间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但是猪八戒并没觉得他母亲做的有多不对,在他看来,第一,这家小公司是他的,他妈想怎么作都可以;第二,自己一定要在外人面前营造好孝子形象,让外人觉得自己对自己母亲足够孝顺。 只是,猪八戒自己并不尽孝,而是把他妈扔给我们员工,让所有员工去对老太太百依百顺,谁不听他妈的,就扣谁工资。 可他妈啥也不懂啊,整天除了添乱就是添乱,员工们不听她的又不行,单位业绩自然一落千丈。 直到受不了这对母子的另外几个员工同时找猪八戒提出辞职时,猪八戒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以同意他妈继续见网友为交换条件,终于把他妈送出了单位。 那晚,猪八戒请客,同事们好多都喝多了,有俩妹子甚至借着酒劲哭了起来,跟终于被从怡红楼里解救出来的良家似的。 猪八戒一家三口到底是怎么回事,暂时还没人知道,但是既然猪八戒他妈已经确定了要来单位,超哥他们如果不辞职,那接下来他们将面临怎样的日子,我已经能想象的到了… 想到猪八戒的妈,超哥也是郁闷地不行,我很挑事儿的问他:“少年,你还不辞职等什么?” 超哥说:“唉,再等等吧,我不能跟你似的这么不着调,我得等找到下家再辞,哎,千哥,你琢磨好下一步干啥工作没?你这准备歇几天?” 我想了想跟超哥说了我的想法:“超哥,我寻思整个网店。”“网店?”超哥的语气有些惊讶。 我说:“是啊,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新房空间不小,空着也浪费,我寻思隔出半间当仓库,搞个小网店,原来给猪八戒打工时还攒了一些关系不错的客户,我倒腾点东西卖呗。” 超哥有些不置可否的感叹了一句:“实业不好干啊…” 其实超哥这话我也明白,给猪八戒打工时就有这感觉,实业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不过暂时我又没有其他擅长的方面,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概是这个问题比较让人头疼,超哥忽然转移话题问道:“千哥,你隔壁老王怎么样了?有啥新鲜的幺蛾子没?” 一听这话我立刻来了精神,连忙把刚才老王整的这一出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超哥愣了半晌才满是怀疑的问道:“真的假的啊?要是这样你赶紧搬家吧,这次他是捅自己,下次他说不定就改捅你了,就算不捅你,万一真讹上你也是个事儿啊。” 我说:“谁说不是呢?可是我房租刚交了一年的…” “哎,你去跟中介说说呗,就算不能全退给你,起码得退你一个月的吧?这多少也算是骗你了,她不占理。” 超哥急不可耐的帮我出着馊主意,我有点无奈的说:“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会和这种中年妇女打交道,太可怕。”超哥像是想起了什么,也叹了口气说:“得,那咱各自头疼各自安好吧,有事儿电话联系啊,拜。” 挂掉电话,我开始琢磨自己刚才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想法,开网店。 我也说不清g点是哪里,这就是刚才灵光一闪的产物,只不过这一闪过后我还真觉得这主意有可行的地方。 给猪八戒打工时那真的是‘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牲口当祖宗供着,祖宗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这里的‘牲口’特指猪八戒他妈随身带着的那条杂交混血日狗的小泰迪。 话说那时,我们这些员工基本都是一人多劳,尤其是我跟超哥等几个业务员,从采购到最后出货全过程我们都无数次的参与过。 原因很简单,单位里的员工除了老油条就是新手,老油条们爱偷懒,新手啥也不懂,所以我们这些业务员不得不精通了整个单位所有部门的全部工作流程。 好处也在这里,只要时间精力允许,凭已经掌握的知识,我们这些业务员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能独自运营一家小公司。 这事我琢磨了好大一会儿,感觉各方面都确实可行,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 唉,让老王搞得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我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一看,是物业老古。我忙打开门说:“古叔好,您怎么来了,有事?” 老古忽然很客气的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递到我面前笑盈盈的说:“那个中介王大姐说,她之前忘了跟你说你隔壁老王的事,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让我退一个月房租给你,算是表示一下歉意,你收下吧。” 第十章 周围无人 一千,我喜欢这个数字。 是巧合吗?刚在电话里和超哥说到这事儿,这事儿就发生了,连数字都是完全对着的。 我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老古,一时忘了伸手接钱。 老古看到我在发愣,便直接抓起我手腕,把钱放在我手心里说:“小赵,发什么呆?呵呵,你也别介意,古叔跟你说句实话,你别往心里去,其实老王他很久没犯过病了,叔估计是你有什么地方不小心正好刺激到他了,正好给老王调理几天,等他再回来,你少跟他接触,反正有事儿给古叔打电话就行。” 我听出了老古话里的弦外之音,把钱收好后问他:“古叔,您的意思是,老王犯病,我有责任?” 老古忙说:“不是不是,这孩子,不是跟你说嘛,别往心里去,叔的意思是老王轻易不会犯病,你在这儿安心住着就行,他要再犯病,你直接找叔,叔随叫随到。” 说着话老古还拍了自己胸口一下,然后挺起胸膛充满期待的看着我,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挠挠头说:“那劳烦古叔费心了,其实老王他只要不再撬我门锁,其他的都还好说。” 老古连忙答应到:“放心放心,叔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我忽然觉得老古这话说的有点大,于是问他:“那万一老王再来撬锁呢?”老古立刻答道:“那我就再把他抓起来。” 我又问:“那万一老王还来撬锁呢?”老古答:“那我就还把他抓起来。” 我再问:“那如果老王依旧来撬锁呢?”老古答:“那我就再把他抓起来。” 我说:“那老王要是再来撬锁?…”这次不等老古说话,我直接自己说到:“那我锁肯定该坏了,我找谁赔?” 老古一愣又拍了下自己胸脯说:“找你古叔!” 我说:“那就是说老王肯定还会再撬我家锁的是吧?” 老古这回彻底愣了,他大概是没想到我最后给他转折了这么一下下,我算是成功的把天给聊死了。 眼瞅我俩这对话越来越尴尬,我赶忙笑着说:“开玩笑的古叔,有这一千块,够老王撬两回的,我就当是老王预付的修锁钱了。” 听到我这么说,老古才像是放下心来,他也笑着说:“好好,小赵放心,反正你平时也别主动跟老王打交道就行,问题不大。” 我点点头,心想这事儿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等老王回来看看情况再说。 租金退了一千,再加上老古这细心体贴劲儿,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要是这会儿还非吵着要搬走,感觉自己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又和老古闲聊了几句,我趁机问起另一个问题:“对了古叔,我这层另外这两户住着人呢么?”老古答道:“1301住着人呢,也是我们原来的邻居,小两口,人挺好的,就是平时工作忙经常不着家,估计你没见过,1304暂时还是空的,没人。” “没人?” 老古顺着我的话说:“是啊,1304家啊,他家也分了两套房子,一家人平时不住这儿,这房子也正在招租呢。” 我点点头没在这个问题上再说什么,人少点好啊,人少了清净。接着我问起猪八戒那天是否来过的事,老古对此却是一问三不知的直摇头,说他没听说过也没看见过。 和老古告别后我关门回屋想着最近的事情,有点古怪的邻居们,热情体贴到让我觉得意外的老古,完全失联的猪八戒一家人,再加上接下来工作的事,似乎要头疼的事情不少啊… 想了一会儿理不出个头绪,看看时间,似乎眼下更该思考的是另一项世界性难题:晚饭吃什么? 家里没现成的食物,又不能开火,得,还是出门觅食吧。 出门准备坐电梯下楼,走到电梯口一看,电梯舱正停在18楼,按下按钮后我心想,不会再碰见那个白老头吧?要是碰见了,我就假装忘拿东西了,转身回家。 “叮咚~” 电梯门随着我紧张的心情缓缓打开,有人,却不是白老头,而是一个打扮的很漂亮的小姐姐。目测三十来岁的样子,略施粉黛,看到电梯外的我,她礼貌的微微一笑,没说话。 我也礼貌的对她笑了一下,她又回了我一笑,我再对她笑了一下,连笑几次后她忽然开口道:“别特么傻笑了,你到底进不进?不进别挡着门。” 我擦掉额头上的黑线,连忙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电梯缓缓下降,站在我身后的小姐姐忽然问道:“新来的啊?”我转过身冲她答道:“是啊,我刚搬来没几天,您是这边的老住户吧?” 小姐姐说:“啊,这儿拆迁以前我们家就住这儿,你租的房子?” 我点点头,小姐姐忽然掏出手机说:“那你还没进咱小区q群吧?来我给你说群号,你加一下,往后有个啥事儿,邻里邻居的相互也方便有个照应。” 和她温婉的外形不太一样的爽朗个性,一时间让我觉得还挺暖,这算是代表官方接纳我了? 我忙掏出手机,随口问道:“q群?现在不都微信群了嘛?”小姐姐答道:“哦,咱小区老人家多,用q习惯了,咱们年轻人理应迁就他们不是?” 我“哦”了一声,没多想,打开q界面,按她说的群号查找了一下。 正好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里没信号,门一开就有了。我很快搜到了名叫“爱心花园”的q群,按小姐姐说的申请进群,没几秒钟就通过了。 “备注上你的名字和住宅编号,群里都这样,那,这个说话的就是我。” 小姐姐边指挥着我修改备注,边在她自己手机的q界面打了个字,我手机屏幕上立刻显示群里有个名叫“兰兰”的人发了一个数字“6”。 我说:“兰兰?”小姐姐说:“啊,我本名也叫兰兰,你q名叫一千啊?本名叫啥?”我说:“我本名也叫这个,嘿嘿,小时候觉得写着方便,就叫这个了。” 兰兰抬头看着我问:“那你为啥不叫一一?不是更方便?” 我耸了耸肩说:“因为一一已经有人叫了。” 兰兰没再问什么,和我边朝外走边收起了手机,我好奇的问道:“兰兰姐,你发的那个‘6’是啥意思啊?”兰兰答道:“没啥意思啊,就是随便发个字给你指出哪个是我,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相互多照应哈。” 说着话我们已经走出了单元防盗门,和兰兰挥手告别,我低头看着这个社区的q群,总共不到60人,很安静,除了兰兰发的那个“6”,一条其他信息都没有。 我想了想,在对话框里打出一行字:大家好,我是新来的,以后请多关照。 发送。 拉面馆里人不多,我点完吃的就掏出手机看有没有人回我信息。 没有,小区q群里只有我发的那句话,和兰兰刚才发的那个“6”。 大家都挺内向啊,我想着,顺手打开微信给超哥发了条信息:好消息好消息,不要九九八,也不要一九八,全场一千,全场一千! 不一会儿超哥的信息回来了,四个字:忘吃药了? 我轻笑一下把刚刚老古给我退房租的事告诉了超哥,超哥听完觉得这证明老古和中介都很会做人,这钱我坦然的拿着就行。 其实我也是这想法,又不是我主动要的,而且老古给的也合情合理合市场价,我干嘛不要? 说完我这边,我又问起超哥猪八戒的事,公司那边已经通知了猪八戒他妈,老太太一听完就饥饿难耐的表示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来单位。 公司里资历最老的同事刘光正,奉旨开车去郊区接老太太,已经走了,估计今天夜里十二点左右老太太就能出现在滨海城了,跟狼人显原形同一个时间点。 至于老太太这个时间赶到后住在哪儿就不知道了,也许住在猪八戒家,也许路上会约个知己晚上一起住宾馆,也许会跟着背地里骂猪八戒骂的最狠,在猪八戒面前却永远最孙子的热情好客的刘光正回家,那就不是我等草民该担心的事了。 相对而言,其实我更担心老太太明天会怎么闹。 她平时胡搅蛮缠那一套也就面对着我们这帮猪八戒的下属好使,现在猪八戒不见了,如果不出所料,老太太明天第一件事肯定就是以此为借口克扣超哥他们的工资。 ‘你们怎么不看好我们家小猪猪!?统统扣钱!扣钱!’ 想到这儿我几乎都幻听了,感觉老太太那刺耳的声音已经真的已经在耳边响起一样。 甩甩脑袋,看看不小心被甩脑袋动作碰洒的汤,我有点尴尬的擦擦桌子赶紧吃完走人。 回去除了玩手机也没别的事,四处溜达溜达吧,消化消化食儿。 绕着小区溜了一圈,这附近还没拆迁的一些地方都是些很旧的建筑,但是都属于只有年代感却没有艺术感那种类型的,比如筒子楼一类,这类楼里似乎还有人住。 还有一些应该是已经进入即将拆迁的环节了,墙上用血红的油漆画个圈,圈里写着个“拆”字,要是角度和距离合适,再搭配上合适的光线,猛一看跟画了个像岳云鹏一样的大饼脸正在飙血似的。 这类楼里都已经搬空了,没有人住,夜里看上去有点瘆人。 大概会有些借宿的流浪汉之类的吧?我默默的想着。 又转了一会儿,看着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一阵风吹过,滨海城的夜还是挺凉的,昼夜温差很明显,擦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直接掉头朝小区方向走去。 这么看来,小区周围…其实人烟挺少的啊?都有点荒凉的感觉了,起码我刚才在周围溜达这会儿功夫,加起来也没碰见十个步行的人。 回到家简单收拾洗漱了一下,躺下玩儿了会儿手机,没有新信息。 睡觉,一夜无话。 第十一章老王不见了 第二天天亮没多久我就醒了,看看手机才早上六点多。 唉,不得不说,习惯了早起,猛一下进入休息模式还真不适应。 洗漱完下楼吃早饭,一走出单元楼防盗门,我整个脑袋立刻一阵眩晕,忍不住关上门后退了好几步。 大爷的,这什么味儿啊? 腐烂的食物混合着动物粪便,一股让人浑身蛋疼的怪味儿从鼻孔进去直奔天灵盖,差点顶我一跟头。 腥?臊?酸?臭? 我甩甩脑袋,退回电梯附近深呼吸了几口,认真调整好心态后重新英勇的朝大门走去。 咦?我为什么要出门来着?对了,买早饭。可我现在还饿吗? 算了,不吐就不错了,仔细考虑了一下,我垂头丧气的返回电梯门前准备回家,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电梯竟然上去了,一部上了顶楼23层,另一部停在了19楼。 不多时,19楼那部电梯先下来了,门一开,我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镇定下心神才勉强一笑冲电梯里的人打招呼到:“白…那什么,大爷,早上好。” 电梯里正是那个脾气不怎么好的白老头,19楼,我记住了,下次电梯只要先在这层停,我就躲躲。 白老头依旧冷冷地看着我,这次他走出了电梯,在经过我身边时重重的“哼”了一声,除此之外没多说一个字。 我自顾自进入电梯,直到听见单元楼防盗门的开门关门声后,我才按下13层的按钮,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家我便开始查阅资料,给下一步的工作做准备。 一晃到了八点多,这会儿是真饿了,刚才那股味儿应该已经散了吧?虽然没亲眼看到这怪味儿的源头,但我大概能想象的到,其中一部分必然是头一天晚上遛狗那些人的功劳。 这里好多人养狗的宗旨就是:除了自己家,哪儿都可以是狗的厕所。 白天都时不时能看到随地大小便的狗,而且还是被主人牵着的情况下,而且是拉完就走,毫不停留,洒脱至极。 除了这些狗粑粑之外,应该就是生活垃圾了吧?发酵了一夜的生活垃圾肯定会有味儿,只是这味儿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下楼,鼓起勇气打开单元楼门,轻轻的呼吸一下,还好,气味轻多了… 吃完早饭我溜达着往回走,一进小区就看到三个人正站在单元楼门外说着什么。 一对年轻人,一个中年妇女,那对年轻人我见过,是之前来租房子的情侣。那个中年妇女没见过,但稍微走近一点我就确认了她的身份,因为这大姐长得跟他儿子简直一模一样。 看到我过来,三个人稍微退后了一步,我看着他们大包小包的行李,随口问道:“搬家啊?” 那男的说:“是啊,您也是这边的住户吧?我们刚搬来。”我问:“你们怎么不进去?”小伙子羞涩一笑说:“刚搬来,门禁忘带了。” 我了然的“哦”了一声,掏出自己的门禁卡按在电子感应锁上,“滴”的一声,防盗门应声而开。 我们四个人一起走进单元楼,等电梯的功夫我忽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刚才只有那个小伙子和我有对话,他说的也是普通话,但是这会儿他和他妈妈在聊天,用的却是滨海城本地口音。 本地人还要租房子住? 虽然纳闷,我也没多问。 正在此刻电梯终于来了,我们四个进入电梯,离楼层按钮最近的我直接按下了5楼和13楼,那小伙子有点意外的问:“你知道我们住5楼啊?” 我‘嘿嘿’一笑说:“是啊,之前我见过你们一次,不过那次你们先进的电梯,我没赶上,那次电梯就停在5楼,所以我猜你们就是住五楼,我猜得对吧?” 小伙子笑了笑,他妈妈也笑着对我说:“小伙子挺聪明嘛。” 我也笑了笑,感觉电梯里的气氛不错,于是没话找话的说:“阿姨,您儿子跟您长的可真像。”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客套话,没想到我刚说完,他们三个人的表情全变了。 大姐跟小伙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强压怒火的冰冷,而那个女孩儿,则是眼神惊恐的看看小伙子,再看看他妈,再看看我。 恰好这会儿电梯到了5楼,“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小伙子他妈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走出了电梯,小伙子紧随其后,在经过我身边时忽然压低声音语带威胁般的说:“说话小心点。” 最后那个女孩儿冲我歉意的点了下头,也快步走出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我一脸懵圈。 回到房间我还有点郁闷,唉,看时间超哥他们应该已经上班了,估计他现在比我郁闷,我给他打个电话听听他的悲惨命运找找平衡吧。 这会儿是平时上班例行早会的时间,虽然今天是猪八戒他妈来掌权,但估计这早会环节不会少,毕竟他妈可是相当人来疯的性格,尤其喜欢在这种会议上演讲个没完。 想了下,我还是给超哥发了条文字微信:超哥,咋样?今天的你是否还是过的很愉快呢? 我刚点完发送没几秒钟,超哥就回复了一条语音,我点开一听,是超哥带着哈欠的声音:你猜…哈~欠~ 咋给这货困成这德行? 不过既然他发的是语音,那就是方便说话,我直接拨通了他的手机号。 超哥接的很快,我问道:“啥情况啊超哥?你这是还没起床?”超哥说:“屁,什么叫没起床?你哥我这是刚躺下。”我说:“啊?几个意思?” 超哥说:“妈的,猪他妈昨儿晚上一来公司就抽风,大半夜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开会,开完会让我们出去找猪八戒去,那特么能上哪儿找啊?可不找丫的就要扣工资,没辙,我们都出动,跑遍了半个滨海城。” 我憋着笑说:“结果呢?找到了?”超哥说:“找到个屁啊,我特么连早市卖猪肉的摊子都找了,猪八戒没找到,猪头找到一堆,你要不要?”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超哥没等我笑完就说:“你有事儿没?没事儿我挂了啊,猪他妈只给大伙一上午时间补觉,过中午就让我们去上班。” 我揶揄的说:“快睡吧,可怜的孩子~” 刚说完,超哥连个再见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打完电话心情确实好了一些,这老太太真不是凡人啊,昨儿我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老太太能整出这么一出,大半夜让十来个业余选手全城搜索三个警察都找不到的人。 滨海城可不小,何况谁说猪八戒现在就一定还在滨海城了? 超哥上午补觉,那就不打扰他了,想了想,我开始整理以前的工作资料,寻找一些合适运作的品牌。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中午在外面吃过饭回到家,刚进门就收到一条微信,是超哥发来的一张照片。 点开放大,照片里是我很熟悉的那个办公室,看拍摄角度,超哥应该是和往常每次开会一样,正坐在椅子上,镜头中间是正在口沫横飞慷慨激昂的猪他妈。 老太太穿着貂皮上衣,超短小皮裙,肉色丝袜,镜头只到老太太膝盖,不过我能想象到她老人家此刻一定穿着她那双大红色的高跟小皮鞋。 再看老太太的脸,一头烫得跟过期方便面一样的明黄色短发下,她脸上的妆已经被自己的汗水冲刷成了一副很抽象的后现代美术作品。鹰钩鼻子下面那张染的血红的嘴正大张着,嘴前面的空气中,几点透明正在精灵般飞舞着,那是老太太豪放不羁的口水。 而在老太太身后,是三个看上去就吊儿郎当的陌生老大爷,不用问都能猜到,这又是老太太的网友。 没猪八戒看着,他妈这是打算彻底放飞自我了么? 看照片里老太太的样子,她这会儿肯定正处在亢奋状态。 这人就这样,越是观众多她越来劲。 我关上照片,心情沉重的给超哥回复了两个字:哈哈。 过了会儿超哥回复了一条长语音,我点开听了两秒就关上了,听筒里是老太太扯着嗓子的叫喊声。 发完这条信息超哥就没再跟我联系过,因为想着他那边的情况,一下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 中途有点烦躁,就下楼遛了一圈。 最近几天的天气都很好,每天都阳光明媚的,楼下有不少人在晒太阳或者遛弯,滨海城夏天不是很热,当然还远不到可以像猪八戒他妈那样需要穿貂皮的地步。不过真的很清凉,这城市最热的时候是秋天,闷热,所以一直有“秋老虎”之称。 院子里还是那些我已经有些印象的人,主要是花园中间小广场的几个年龄不等的大妈,还有一旁靠墙位置的几个大爷。 我在院子里遛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隔壁老王,他还在那个诊所吧?想着想着我一时好奇心泛滥,决定上诊所那边看看去。 诊所严格说起来算是在小区外面,当然,这么说主要是因为它的正门是面向外面的,诊所主体还属于小区里。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诊所附近,这诊所的设计很透明,不光门是玻璃的,两边的大落地窗也是玻璃的,室内景象一览无余。 只是我来回溜达了三趟,都没看到老王。 透过玻璃窗就有几个床位,相当于住院区,除此之外这诊所好像就没有其他可以让病人住宿的地方了。 老王人呢? 玻璃透光性很好,诊所里的场景一览无余,只有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个正在打吊针的阿姨,其余床位都是空着的,没有人。 我换了好几个角度和姿势都没发现老王的身影,不由得有点纳闷,老王这是被藏起来了?莫非这社区诊所还有vip病房? 老王确实不在,我有些失望的离开了诊所。 话说回来,只要老王不再骚扰我,他是死是活跟我有啥关系? 又遛了会儿,我回到家继续忙活手头那些工作资料。 晚饭,回家,准备睡觉。 虽然猪八戒一家还生死未卜,老王这边也一堆问号,邻居们也都让我有些头大,但是总的说来,今天还是比较平静的一天。 是夜,我躺下就给超哥发了条信息:超哥,今天过得快乐吗? 超哥很快回复我:快乐极了,来,哥跟你分享一下。 我说:他妈具体怎么难为你们了?这回扣多少工资?超哥说:下午他妈上派出所了,没怎么难为我们,估计重头戏在明天。 我想了想回复他:那个谁怎么样了? 超哥先发了个奸笑的表情,然后装傻问我:那个谁是谁啊? 我给他回了个菜刀的表情,过了会儿超哥却很奇怪的回复了一句:明天再说吧,哥这会儿有事儿。 第十二章 五福至 在我又给超哥发了两条信息确定这货不会再理我后,我只好洗漱睡觉,一夜无话,辗转难眠。 第二天起床,我留了个心眼,没像昨天似的那么早出门,免得再被呛回来。 八点多我下楼吃饭,一出单元楼门就吓了一跳,嚯,怎么这么多人? 小区院子里目测洋洋洒洒站着得有上百人,大伙都在朝同一个方向看着,我顺着这些人的目光看去,一辆大卡车正停在小区正中间那条把小区一劈两半的路上。 我走进一些,看到物业老古正指挥着阿三阿四还有其他一些人,从卡车上往下搬一些东西。 一…二… 是五个巨大的人偶。 这五个人偶全部都是古装造型,色调都是大红色为主,看上去都有一米五六的高度,体型都是圆滚滚的,看上去整体形状有点像是个大油桶,不过直径肯定比常见的大油桶还要宽一些。 这种体型比例的人偶看上去虽然挺萌,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头太大的原因,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这五个人偶的造型还都不一样,有的光着头,有的戴着古时候官员戴的那种帽子,有点唐宋时期的风格,脑后有一根很长的横着的“帽翅”。这五个人偶的手里还各自捧着不同的东西,有的是寿桃,有的是元宝,有的是一条大鱼。 猛一看,其实跟有些年画里的某些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有几分神似,寿星财神之类的。 眼看着老古指挥着众人把这五个人偶依次排开的放在了花园的草坪上,很明显是要把这五个人偶当成小区的装饰品。 我忽然觉得十分不舒服,因为这五个人偶不是新的,全都残破不堪,其中最惨的一个帽翅甚至都断了半根,只有一边还在孤独的挺拔着,另一边则是被一根细钢筋连着帽子耷拉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看着这仿佛从废品回收站捡回来的人偶被整整齐齐的摆成一排,我都有点懵了,再看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大伙却好像并不觉得奇怪,一个个还都面带微笑,很喜欢似的。 我越看越迷茫,随口说了句:“这啥啊?” 我这话是在自言自语,纯粹是下意识的产物。没想到旁边一位抱着一只胖博美的胖大姐却随口答道:“这你都不认识啊?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珍惜传统,这是五福啊。” 我说:“五福?北京欢迎你?”大姐说:“不是那个五福,这是传统版的,这分别是福,禄,寿,喜,财,五位大神那。” 大姐说完,她身旁的一个大叔接着说到:“是啊,最好的五福,谁一辈子要是能占其中一样,就够有福气的了,可惜你们年轻人都不懂啊…” 我说:“不是不懂,可这几个是不是有点破了?咱这小区这么新,摆这么几个破的五福…这好看吗?” 大叔摇摇头说:“唉,说你不懂你还不愿意承认,这五福啊,不能换,绝对不能换。” 大叔这话说的我是彻底不懂了,我耸耸肩不再说话,和他们一起看着老古忙活。 又过了一阵,五个人偶终于完全摆好,除了五个人偶,那卡车上还卸下来一些一比一大小的塑料花卉,最大型的是一株桃树,做工挺好,如果不是那树干反射着塑料特有的光芒,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只是这些花也能看出来不是新的,上面都或多或少的沾着一些尘土。 卸下来以后老古又指挥着众人把那些假花摆在了人偶的周围,摆的很仔细,就跟要精确到厘米似的架势。 终于一切都摆好以后,老古擦擦额头上的汗大声问周围围观的人:“怎么样?好看吧?” 围观的邻居竟然齐声叫好,此起彼伏的称赞着老古。 这一瞬间我有点愣,因为这些人脸上的喜悦都不是装出来的,仿佛这五个福娃对他们有着很重大的意义,而这意义,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 起码,我是理解不了,而且接触不到的。 这一刻,我第一次清晰的感到,在这小区里,我是个外人。 吃早饭时我随手给超哥发了条微信,说实话,我现在特别好奇他那边的情况。 除了好奇猪八戒的下落,更好奇猪八戒他妈,我觉得穷尽我的想象力也猜不出她老人家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我发完信息超哥却没回复我,估计他正在忙,直到我回到家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超哥的信息才姗姗来迟,但是只有一个代表郁闷地表情,没有其他内容。 我给他发了个放声大笑的表情,以示安慰。 知道超哥今天会很忙,加上我现在毕竟已经不算是公司里的人,所以我也没再打扰超哥,静等他忙完再满足我的好奇心。 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多钟,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我直接激灵一下子打了个哆嗦。 大爷的,让老王折腾的,我现在对这敲门声都快神经衰弱了。 这回应该不是老王,他毕竟还不知道人在哪里,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门口冲猫眼看去,外面正对着猫眼站着的是物业的老古,老古身边还有人,但是看不出是谁。 不过既然是老古,那我也可以放心的开门。 门打开吓我一跳,一个老古,一个阿三,两个民警,外带一个猪八戒他妈。 我看着这个阵容问道:“古叔,这是…”老古没说话,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民警,民警点点头冲我敬了个礼说:“你好,你是赵一千吧?” 我还没明白咋回事,猪八戒他妈忽然扯着嗓子嚷道:“对!就是这小兔崽子!我认识他,民警同志,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赵一千,你说!你把我儿子藏哪儿了?!” 我面无表情的对老太太咧了下嘴说:“呵呵,您老人家还是这么生狼活虎啊,我对你儿子没兴趣,你别血口喷人。” “你个小杂…”猪八戒他妈还想撒泼,被另一个民警拦了下来,拖到了一边。 负责问话的民警继续问我:“你好,赵一千,是这样,你们朱总失踪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我点点头没否认说:“嗯,听同事说起过,两三天联系不上他了,同…前同事们好像正准备开联欢会庆祝。” 民警愣了下接着说:“是这样,我们这边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你别多想,就是简单聊聊,你要是方便的话,跟我们走一趟吧?” 用词虽然很客气,可是语气却透着一股‘你敢反抗一个试试?’的意味,我有些犹豫,忽然老古说到:“民警叔叔啊,您要带小赵去哪儿啊?不是说就是上来问两句话吗?” 我说:“古叔,您这岁数叫民警叔叔不合适吧?”老古愣了下说:“难不成我这一把年纪还要叫民警大爷?” 民警一脸黑线,我有点想笑,这个老古,是真不把民警放在眼里。 民警轻咳一声对老古说:“哦,这里也太不正式了,带他回去就是简单了解一下,了解完我们还开车给他送回来。” 老古脸色忽然变得不大好看,但是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常态说:“哦,想要看起来正式啊?好办,阿三,给小牛打电话,让他们上来配合民警同志,灯光音响啥的准备好,带小赵上下面办公室去问话。” 不等民警有所反应,阿三就掏出手机拨通个号码,似乎也就是刚把手机放到耳边,阿三就“喂”了一声,接着就让电话对面的人上我这层来。 当民警想起出言制止的时候,阿三已经打完电话把手机收进了口袋。 接着老古给民警递了根烟,两个人对着扯了没几句闲话,就上来四个制服不太一样的‘片警’。 带头的那个我见过,是老王表演‘掌心碎螺丝刀绝技’失败那次,被老古呵斥过的社区民警,其余三个看起来是他的同事。 几个内部民警上来先跟老古打招呼,恭敬的叫了声“古叔”,然后直接问古叔让他们上来干啥。老古说让他们配合民警的工作,带我下楼。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老古这时给我的感觉就是在罩着我,免得我被外面的民警欺负似的。 我也不多矫情,关上门跟着他们一起下楼。 人有点多,其实没超重,但是古叔还是让一个民警陪同着猪他妈在楼上等下一部电梯再下楼。 猪八戒他妈气鼓鼓的冲我说:“哼,你等着,今天肯定要你好看!”我微微一笑说:“谢谢阿姨美好的祝福,我这些年一直挺好看的。” 猪他妈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顶嘴,直接愣了。也对,在猪八戒公司打工时,基于‘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原则,我们从来不会太正面的驳她面子。 毕竟伟大的革命先驱马克思也曾经教育过我们:好鞋不踩臭狗屎嘛。 下楼刚走出单元防盗门,一瞬间我就傻了,门外停着一辆警车,车旁站着三个人,一个是民警,一个是我没见过的一个一脸痞气的男的,还有一个人,是李小萌。 第十三章 人生第一审 看到我出来李小萌明显也是一愣,接着,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唉,这年头,还会脸红的女孩儿真不多了。 楼下的民警带着混混男和李小萌,在古叔半礼貌半强迫的邀请下,和我们一行人一起进入了社区派出所。 那些乘凉的大妈们仍旧是一副吃瓜看戏的姿态看着我们,对猪八戒全家的失踪,我心里很坦然,所以走的昂首阔步,一直坚持把脖子仰成‘落枕’晚期的状态。 但此刻我的心里也着实有些堵得慌,唉,到底还是李小萌把我给卖了。 其实也说不上‘卖’,但眼下这情形再清楚不过,不管民警此刻如何定义我的身份,带他们来找我的一定是李小萌没错了。 李小萌全程低头沉默尴尬脸,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下楼,会和她面对面。 而那个混混男,一直吊儿郎当的在和李小萌搭讪,民警一出言喝止他就嬉皮笑脸的插科打诨。 听着他说话的口音,我已经大概猜出这人是谁了,只是他怎么也来了呢? 第一次进社区派出所,这里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乍一看没有任何和电视里那些派出所有关的设施,就像是个普通的大办公室。 如果不是墙上有些相关的锦旗,再加上这些人的服装,真看不出来一点派出所的迹象。 被称作小牛的社区民警指着一个独立的房间对来找我的民警说:“那,同志,那是我们所长办公室,您要是需要独立空间的话,就上那里面问话吧。” 找我的民警点了点头,招呼上另一个民警带着我进了办公室。 这办公室和外面的陈列画风很像,也是如果他自己不说,没人能看出来跟派出所有关的那种,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老板办公室。 房间里老板桌老板椅,沙发板凳小茶几,书架储物柜文件柜,跟办案扯不上关系的家伙什一应俱全。 搜罗了一圈,俩民警坐在了沙发上,让我坐在和沙发隔着一个茶几的板凳上。然后,我人生的第一次审讯就这么开始了。 审讯的过程倒是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两个民警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攻一受,收放自如,松紧有度,浅入浅出,最后在他俩的完美配合下,在老古第三次进来送完点心后,我终于从俩人嘴里问明白了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今天上午,外面那个混混男上单位找猪八戒,说是有一些债务纠纷需要处理,因为电话联系不上猪八戒,不得已只好登门到单位来找。 恰逢猪八戒他妈在,老太太一听说有债务纠纷顿时高兴坏了,立刻问混混欠了自己儿子多少钱? 后来混混解释了半天,猪他妈才明白是自己儿子欠对方钱,老太太很客气,当即就报了警,说有人上门敲诈。 混混男懵了,一度想走,却被猪他妈拦着不让,一直等到民警赶到,混混男便对民警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猪八戒欠他钱的经过。 这钱其实算不算欠还不太好定义,那天猪八戒找到在一个酒局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混混男,电话里谈妥了,混混男带两个人帮他修理我一顿,他就给混混男一笔钱当作酬谢。 一直到找到我家,除了没找到我,整个交易过程都还算进行的很顺利。 但是毕竟我这个主角没出场,换言之猪八戒想修理我的愿望没有实现,所以他认为不用按说好的给混混男酬劳。 很好,这就是我们熟悉的猪八戒的作风。 但是人家混混男觉得自己人也来了,力也出了,没抓住我的主要责任在猪八戒,是他没提前打探准确敌情才造成了这次的失误。 争执了一通,猪八戒敷衍他说过两天再结帐,混混男不怕猪八戒赖账,因为混混男还没遇见过比自己还能赖账的,所以他当时答应的也很痛快。 谁知,接着猪八戒就失联了。 混混男知道猪八戒公司的地址,就主动找了过去。 民警们当时听到这里,排了排时间顺序,瞬间就怀疑猪八戒的失踪有可能跟我有关,毕竟就是前后脚的事儿嘛。 于是民警就问混混男打听我的住址,但是那天来的时候本身已是天黑,而且是猪八戒开车带的路,混混男压根不知道我家具体该怎么走。 没办法,民警就盘问公司同事,问谁知道我的住处。 李小萌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为了给世界和平做贡献,主动要求带民警来找我。 当然,后来我知道真正的原因是猪八戒他妈悬赏200块钱,谁知道我住哪儿,这钱就给谁。 于是李小萌就带着一帮人找到了我这里。 听到这儿我满脑子只有两个疑问,第一是今天超哥怎么没给我通风报信?至于第二个问题,我直接问了出来:“民警叔叔,您的意思是,那晚猪八…朱先生确实找到了我新家这里?” 我不知道是不是混混男并没把事情说完整,还是民警对我这句话有什么误会,在听到我这么说后,攻警对我说:“怎么?你想说那位朱先生根本没来找过你?他的失踪跟你没关系?一推二六五,你什么也不知道是吧?” 我忙摇头说:“不是,我就是好奇,而且您既然跟外面那个混混谈过,那您该知道的啊,朱先生来找我那天我们根本没碰上面,唉,遗憾啊,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说完我揉揉有些红润的眼眶,受警笑笑说:“呵呵,不愧是做销售出身的,这半天我们把什么都跟你说了,可你是一点干货都没交代,你就再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说:“民警叔叔,我不是不说,您不信可以问那个混混,那天我们确实没见面…” 攻警打断我说:“这我们知道,不用你重复,有迹象显示朱先生那天最后回了他自己家,也不瞒你,就目前的证据来说,他失踪的第一案发现场就是他家里…他能上门找你报复,你就不会上门找他报复?咱们官方那句老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听过吧?这事儿你自己主动承认,跟被我们调查出来,可不是一个性质。” 我恍然大悟的说:“哦~明白了,民警叔叔,您是说,我凭借一己之力,那日后半夜单枪匹马千里走单骑跑到朱先生家,以一敌三兵不血刃的把朱先生一家三口全部秒杀,然后用神奇的手段毁尸灭迹,全程没有惊动任何人,最后事了抚衣去深藏功与名,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我这么丧心病狂的动机就是因为他想揍我?” 攻警不轻不重的拍了下茶几,冷着脸说:“贫什么贫?!信不信就冲你刚刚这话我就能把你抓起来?!” 受警跟着说:“是啊,这亏了咱们这只是闲聊,要是正式审讯,你刚才这段话就能当成你自首的供词,这会儿直接拍板后通知你家人给你收尸就行,那可是三条人命啊,判你个死刑都是轻的。” 得,连死刑都扯出来了,我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姿态说:“不能不能,那啥,民警叔叔,我跟您直说,我跟朱先生之间的过节,离需要闹出人命这种程度还相差很远很远。而且我之前连鸡都没叫…不是,都没杀过。再说了,要真是我把朱先生一家三口弄没了,那我肯定得赶紧跑路啊,干嘛还留在这里等您来找我?” 受警说:“你要是这会儿跑了,那就算畏罪潜逃,不过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抓个把人太简单了。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可是许多犯罪分子的座右铭。” 唉,还是在怀疑我。 我脑子里飞速旋转着,猜测着目前的形势。 虽然民警说的话仿佛一直在强调我就是最佳嫌疑人获奖人选,但既然这一对儿会告诉我这些,那是不是说其实他俩并不是真的觉得这事儿是我做的? 应该不会吧? 想着想着我脑子有点飘,飘着飘着就飘远了,过了不知道多大会儿,攻警拍拍茶几冲我说到:“哎!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那啥,民警叔叔,你们要不要提审一下外面那位黑社会大哥?我还是觉得朱先生他们那天根本没找到我新家,咱先把这事儿捋清楚吧?” “我们怎么办案不用你教!” 攻警呵斥了我一句,随即和他的小伙伴小声商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到:“好,你去叫他进来吧。” 第十四章 陈浩北 “古叔,那个混混呢?” 从小办公室出来,我没看到混混也没看到陪着混混的民警,房间里只有老古和李小萌还有两个社区民警,正各自坐在沙发或者椅子上翻报纸或者玩手机。 老古抬起头问道:“啊?你说那个和民警一起的年轻人啊?他们上外面散步去了,怎么了? ”我说:“散步?要不要这么悠闲啊?那啥,屋里那俩民警叔叔要提审那个混混,那我出去叫他回来。” 我刚想往外走,一个社区民警拦住我说:“你在屋里呆着吧,我去叫他们。” 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出去,也不等我答话。 老古也冲我说:“是啊小赵,让小牛去就是了,你回屋配合民警同志吧。” 真热心,我心想着,冲老古点点头便返回了小办公室。 和两个民警说明情况后,攻警皱着眉说:“散什么步?屋里还装不下他俩了?”说着就要起身,像是要亲自去叫人,受警出言阻拦说:“哎哎,都是同事,你干嘛?等等吧,还怕跑了不成?” 攻警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重新开始等待。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混混和另一个民警才赶到,他俩一进屋,攻警就鼻子不对眼睛的哼了一声说:“哼,还散上步了?工作态度挺潇洒嘛。” 陪混混的民警没说话,表情有些迷茫,反倒是混混嬉皮笑脸的说:“我的错我的错,是我让民警叔叔带我出去的,就是抽了根烟,没别的,嘿嘿。” 说着话混混就掏出烟来,低眉顺眼的要分给负责审讯的民警,两个民警都没接,混混也不尴尬,直接又给我递烟。 我摇摇头说:“谢谢,不会。”混混却有点强人所难的说:“不会可以学啊,我也不是生下来就会抽,人嘛,活到老学到老嘛。” 我有点惊讶这混混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很有文采嘛。 攻警插嘴到:“学也要学点好,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受警说:“是啊,肺癌可不是小病,知道抽一根烟等于消耗多长时间的生命吗?” 混混呆若木鸡的摇了摇头,受警自己回答道:“等于消耗了一根烟的时间啊,笨。” 这句话似乎让混混陷入了沉思,他抬起头瞪眼看着天花板,一脸黑人问号。 攻警说:“好了,别想了,交代一下你的事吧,把那晚你们来找这位赵同志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混混回过神来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开口说到:“报告!我叫陈浩北,其实我原来不叫这名字,我原来叫陈浩荡,但是吧,我字儿写的不好,写出来他们老说我叫陈‘银’荡,后来我就改了,改叫陈浩北,这名字好吧?猛一听是不是跟陈浩南的亲弟弟似的?我跟你们说,陈浩南能在香港铜锣湾当上扛把子,我陈浩北就能当上滨海城的扛把子,能见面就是缘分,以后出门有人找你们事儿就提我的名字,别的不敢说,在滨海城我浩哥的名字绝对好使…” 混混滔滔不绝的讲着,一嘴东北口音带着晶莹的唾沫星子飞的满屋子都是,就仿佛一个不够黑的宋小宝正在表演即兴说唱一样。只是节拍不是很准,而他名字这个梗,我在听到的第一个瞬间就出戏了,这特么不是跟猪八戒的名字异曲同工么? ‘朱俊福’,一个听上去还有几分文雅的名字,虽然这名字的主人并不俊,但他却真的挺有福气。 作为一个比较典型的暴发户,他也和其他很多暴发户一样,成功之后就不停地想摆脱“暴发户”的帽子,拼了命想往“儒商”这个类别里面靠拢。 于是他对外说,他爱上了书法。 机缘巧合下,朱俊福结识了一个拥有象牙山4a级厨师证的书法大家,花八千块想请这位书法家给他题几个字。 书法家冥思苦想外带苦口婆心了很久,最后确定朱俊福同志真的不会再加价了,于是大笔一挥写了一条横幅:俊福必发。 必发这俩字到没啥说的,但是作为科技含量很高的草书,俊福这俩字写的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那俊,怎么看怎么像傻子的‘傻’,那福,怎么看怎么像逼迫的‘逼’。 过后朱俊福同学逢人就自吹,说他只花了八千就让报价3万的那个大书法家给自己写了幅作品,而且是以自己名字为主题的。 那幅作品在单位足足挂了半年。 我们这些员工没人说破,而实际上对书法一窍不通的朱俊福也完全没发现其中的奥妙。 半年后,一个喝多了的大客户在朱俊福的带领下来到公司,借着酒劲,终于点破了这层窗户纸。 酒醒后朱俊福就开始满世界找那位书法家,打听了许久才得知,那位书法家不久前在一次外出考察时,和另一个书法家以及两个国学大师全被扫黄的抓进去了。 因为民警同志顺手还挖出了其他事,所以那书法家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那副‘俊福必发’被朱俊福撕成碎片扔进了马桶里,然后马桶就堵了。 后来马桶是疏通了,但是俊福必发的梗也在圈子里流传了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呢,当我刚听到混混说起他自己名字这事儿时,就有种亲切感。 我正在回忆着,忽然攻警打断混混说:“怎么?滨海城还你说了算了?是不是该让我们所长来跟你聊聊?” 混混大概平时吹顺嘴了,一字不顿的咔咔说了一堆,被打断后也没脾气,嬉皮笑脸的说:“瞧您这话说的,我跟您所长我们都熟,上个月还一起吃饭了,哎呀,王所长那酒量是真好啊…” 受警说:“我们所长不姓王,而且去年查出脂肪肝后就滴酒不沾了,你看你是继续胡说八道直到被我们抓走呢,还是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混混立刻正襟危坐说:“请开始您的提问。” 受警看看攻警,攻警用手一指带混混进来的那个同事说:“你带小赵先出去,我们单独聊聊。”那个民警仍旧表情很迷茫的答应一声,接着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根本没等我。 我一看,得,识趣点,自己出去吧。 李小萌还在沙发上坐着,猪八戒他妈正坐在她身边,看到我出来,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李小萌用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怯怯的盯着我,这眼神和我俩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纯的能滴出水来。 我没理她,看着猪之妈的表情,忽然我心头冒出个主意,于是我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妈对面,微笑着说:“阿姨,朱总不在公司,那以后,公司可就是您说了算了。” “废话,不是老娘说了算,还能是你个小兔崽子说了算吗?!” 我保持微笑,这老太太,说话还是这么随和。 看着老太太快要翻上天的白眼,我把椅子稍微拉近她一些说:“阿姨,唉,朱总这不在家,公司里的所有事都要您费心了,可辛苦您了。” 老太太语气不变的说:“废话,我们家族企业当然是我来继承。” 我点点头说:“是啊,您儿子的事业由您这个当妈的继承,这话没毛病,不过阿姨,说真的,让您一个女人这么操劳,我们这些小辈看着都有点心疼啊。” 我尽量让自己情真意切一些,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尽量透露出关爱。 老太太听我说这话,脸上的表情稍微收敛了那么一点点,飘逸的鱼尾纹也稍微舒展了一些,从带鱼变成了鲫鱼。 看到我的话起了效果,我继续说到:“对了阿姨,您不是在公司外面有不少朋友嘛?可以适当的让您朋友来帮帮忙啊,毕竟是为公司好,相信朱总一定会理解的,对吧?而且您现在不再是以前的弱女子了,而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也该让您的朋友们重新认识一下您,对吧?” 老太太忽然用奇怪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我,看了我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牵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我强忍着笑心想,这就足够了,这老太太的为人不光我知道,我们全公司就没有猜不透的。 有这两句话,猪八戒要再不出现,他的公司离倒闭就不远了。 一旁的李小萌全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一会儿等我不在了,她会不会跟老太太点破这事儿,但我并不担心,因为即使她点破了,这老太太也不会在意,种子已经种下,肯定会茁壮成长。 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渐浓,我没再继续说下去,搬起椅子挪到一旁,低头玩手机。 过了十几分钟,混混从小办公室走出来,冲着李小萌说到:“妹子,你进来下,条子叔叔找你。” 李小萌似乎没听懂,坐在原地没动,混混补充道:“哦,就是民警叔叔,我们黑社会都管民警叫条子。” 李小萌这才答应一声,起身跟着混混进了小办公室。 又过了一会儿,混混又从小办公室探出头冲我喊道:“哎,小弟,你也进来。”我抬起头一看,混混正看着我,我忙收起手机走进了小办公室。 小办公室只有两把椅子,混混和李小萌一人坐着一把,我只好站着。 民警看我进来说到:“情况呢,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你和陈浩北暂时不准离开滨海城,如果我们有传唤你们,必须随叫随到,明白吗?” 我点点头说:“嗯,我不离开,那这案子…” 受警说:“不该你知道的少打听,你只要知道你的嫌疑还没完全洗脱就行。” 我有点郁闷地说:“啊?这…这我还有嫌疑啊?”攻警理所当然的反问了一句:“你以为呢?” 说着话,受警已经收起了桌上的文件夹和录音笔,两个民警起身带着我们三个人出了门,到大办公室一看,猪八戒他妈还在笑。 俩民警互相对视一眼,四只眼睛里都有同样的疑惑。 我忙冲老太太说到:“阿姨,我们忙完了。” 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看我们,然后起身对两个民警说:“民警同志?审完了吗?咱们能走了吧?”民警点点头说:“啊,能走了,您看我们是开车再送您回去还是…” 老太太忙说:“当然啦,快,快送我先回去,国不可一日无君,公司不能一日无我啊。” 压根没问审讯结果,老太太就忙不迭地带头朝外走去,老古也起身相送,三个民警带着李小萌和混混一起走了出去。 我想了想,也跟了出去,算是送送他们。 临上警车时,老太太和李小萌都没说什么,那个混混却和民警说:“哎,民警叔叔,我就不跟你们走了吧?” 受警说:“也对,行,那你自己回去吧,记住了,案子结束以前不准离开滨海城,还有别整天黑社会黑社会的” 混混冲民警抛了个心有灵犀的眉眼,意味深长的说:“明白,当然明白,民警叔叔再见。” 三个民警带着老太太和李小萌,绝尘而去。 混混目送他们离开后却并没急着走,而是对一旁的老古说:“我古叔,刚才您老说的话还算数吧?” 第十五章 巧合而已? 老古白了混混一眼,没理他,而是冲我说到:“哎,小赵,既然没事儿了你就回去忙你的吧。” 我还没说话,混混忙不迭的随着老古说:“对对,没你事儿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也没理混混,跟老古道了声谢便朝自己的单元楼走去。 其实我有很多疑问想问老古,但是看他这架势,我估计他也没心思跟我多说话。 走到单元楼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混混正一脸笑意的跟着老古朝物业办公室走去。 这俩人…怎么好像有啥秘密似的? 不管了,我进电梯回家。 一出电梯门我就拨通了超哥的电话,电话响了一阵才接通,对面听起来十分嘈杂。 我对着电话说到:“超哥,你干啥呢?”超哥说:“在外面浪呢,咋了?想哥了?”我说:“你特么不上班啊?浪什么浪?刚猪八戒他妈来找我了。” 超哥挺意外的“啊?”了一声,然后在他的催促下,我把刚刚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全说完后我问道:“你没在公司啊?咋都没提前给我来个信?跟你说要不是兄弟我天赋异禀骨骼清奇大脑灵活小脑发达,现在说不定已经背着锅进监狱了。” 超哥却语带无奈的说:“唉,不瞒你说,今儿一大早我就出来了,不光我,公司全体小男孩儿和部分小女孩儿都让猪他妈给撵出来了,丫的让我们上大街上找猪八戒去。” 原来是这样,难怪猪妈来找我超哥都没跟我提前打招呼,合着他根本不知道。 我接着说到:“还小男孩儿小女孩儿呢,你这岁数放到石器时代都该给自己准备后事了,别特么卖萌了,那啥,王洋也不在公司么?” 超哥说:”是啊,就跟王洋一起管财务的小丁还有李小萌在公司,其他人好像都出来了。“ 我说:”那找到啥线索没?“超哥说:”废话,专业民警都找不到,我们能找到啥?当然了,这一天收获还是相当多的。“我有点疑惑的问:“啊?啥收获?” 超哥有点兴奋的说:“我们新发现了好几处好吃的!哎呀,那老市北国贸后面的油泼面,那关西镇的炸臭豆腐跟烤肉串,那台中步行街的瓦缸烤海鲜…” 听着电话里的超哥连着报了一堆好吃的,凭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一整天过的…就算猪八戒出现在他面前估计他都注意不到。 我打断超哥说到:“停!听你说话我都饱了,得,那你接着浪吧,拜拜。” 没多等超哥说话,我就按下了挂断按钮,回到卧室先一躺,接着就开始瞎琢磨。 琢磨了一阵,理不清头绪的地方还是理不清,算了,忙工作的事吧。 想到这儿,我起床开始接着翻那些工作资料。 接下来的两天都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除了吃饭,我基本不出门。 在电梯里碰见过白老头一次,他还是冷着一张脸,一开口就仿佛谁都欠他钱的语气。 民警没再找过我,猪八戒他妈也没再找过我,李小萌也没找过我,甚至超哥都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吧?这也正常。 一直到又一天临近中午,我下楼准备吃午饭时,一出单元楼就看到一辆装满家具的小货车,正停在不远处另一个单元楼的门口。车旁边围着四五个人,全都是相似的造型,正在往下搬东西,很明显是有新的住户正在搬进来。 我看了一会儿,有点不可置信的冲一个看上去有点熟悉的背影喊道:“陈浩北?!” 回过头来的那张脸,正是前两天刚打过交道的混混陈浩北,我直接愣了,这货这是什么节奏? 陈浩北看到我倒显得不是很意外,而且也丝毫不见外,就跟普通哥们一样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哎,小赵,你没出去啊?” 我没回答他,边朝他走去边问:“我说滨海扛把子,你这干嘛呢?” 陈浩北明显对这称呼很受用,赶忙一脸笑意的掏出烟来,边抽出一根递给我边说:“搬家啊,我住这单元,往后咱们就是邻居了,都自己兄弟,以后在滨海城甭管出啥事,随时报你浩哥的名字,保证好使!” 我摇摇手说:“谢谢,不会,不是,我是说你咋也搬我们这小区了?” 陈浩北把被我拒绝的那根香烟直接怼进他自己嘴里,点着后抽了一口才笑得很暧昧的说到:“这里房租便宜呀。” 说完他还别有深意的挑了挑眉毛,一副“你懂的”的样子。 这里房租便宜倒是真的,不过他至于只来过一两次就直接搬家么? 忽然我想到了那天的情形,于是我问道:“滨海第一霸,你那天后来跟老古说啥了?”听我说完,陈浩北的表情又多了一丝欣喜,看来他是真喜欢这类称呼。 不过对于我的问题他却选择了回避,他摇摇头说:“没啥没啥,瞎扯淡,那啥,小赵,你有事儿没?没事儿帮哥哥一起搬家吧?完事晚上一起吃个饭,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嘛,以后就是自己人。” 帮陈浩北搬家,我没多大兴趣,而且我打心底不大愿意跟他这类人打交道。 看过几集《古惑仔》就以为自己已经懂了‘江湖’,闯过几次红灯就以为自己已经有能力跟《刑法》作对,打过几次架没被打死就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上路边纹个身就以为自己已经成为黑社会老大,镀铜狗链子往脖子上一戴,再就着花生米喝两瓶啤酒那算完了,超不过五句话就能口头称霸全宇宙。 不过虽然对这混混没什么兴趣,但我忽然想到,按目前来说,这货才真的是猪八戒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也许能从他嘴里打听出什么也说不定。 起码能问问那天他跟猪八戒到底找没找到我新家这里。 想到这儿,我欣然答应了下来,动手和他的几个朋友一起搬起了那些家具。 陈浩北的家伙什还挺多的,加我一共六个人,来回了四五趟才终于全搬完,巧的是陈浩北也住十三层,而且也住1302,跟我同楼层同楼号,只是不同单元。 全都搬完以后几个人简单洗漱了一下,陈浩北要下楼买晚饭,一群人里只有我对这小区附近的环境更熟悉这些,于是便由我带着陈浩北和另一个混混一起下楼,找饭店打包菜,找超市打包酒。 又是一通忙活,完事回到陈浩北新家时天已经有些黑了,陈浩北的家具很全,我们买饭的空档,屋里已经摆好了桌椅板凳,简单收拾一下便开始吃吃喝喝。 陈浩北给我和他的朋友相互做了介绍,他这几个朋友在陈浩北嘴里都是称霸一方的人物,介绍完了我感觉要是陈浩北的描述都是真的,那今天最奇怪的事情就是市长省长们竟然没来祝他搬家快乐… 介绍我时倒是很简单,陈浩北只说我是他“新认识的小弟”。 我压根没想跟这帮人深交,也就懒得计较什么名分,所以压根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只是不停地和他们推杯换盏。在看到几个人都明显有些酒精上脸后,另外几个混混开始吹着各自的牛批,我开始一点一点的套陈浩北的话。 在我的牵引同时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陈浩北说了不少话,我一边听一边捋,总算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个有点用的信息。 那天猪八戒带他来找我时,他还带了两个他的朋友,不过他那俩朋友碰巧有时临时离开了滨海城,今天没来。那天找到我新家时天已经黑了,陈浩北这人大大咧咧的,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找到了我家。 不过那天确实有个住户被他们吵到,从自己家出来驱赶他们,猪八戒不愿意多惹事,又确定了我不在家,当即便带着他们离开了,这一点和我那天电话里听到的一样。 至于那天他们到底找到的是不是我家,陈浩北完全不能确定,因为他本身性格太马虎,再加上那天他完全是跟着猪八戒行动的,根本没在意具体去的是哪儿。 那天最后猪八戒先开车把陈浩北三个混混送了回去,接着独自开车离开,临别时,他和陈浩北说的是要回他自己家。 再之后,陈浩北就也联系不上猪八戒了。 听完陈浩北的叙述,我有些迷茫,整理了一下思路,刚想问问他那天跟老古的悄悄话内容,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陈浩北起身开门,我背对着门口位置坐着,没转身。只听陈浩北打开门后,门外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您好,您是新搬来的吧?是这样,我住您旁边,1303,我老婆怀孕了,需要静养,这时间也不早了,您这边…” 第十六章 夕阳红disco 我站起来的速度有点过快,方向和角度也没掌握好,面前桌子上的酒杯直接倒了下去,橙黄的啤酒顺着桌子边缘流到我腿上,真凉。 几个混混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集体定定的看着我。 我艰难的扭头看向正门方向,随着脖子扭动,后背瞬间一阵冰凉,我知道这是后背被汗水打透后和衣服贴在一起造成的感觉。 混混们不明就里,我却连紧张带害怕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大爷的,这段台词我听过啊。 我觉得不做出如此浮夸的动作都配不上我此刻无比荡漾的心情,这场景,这台词,这什么节奏?莫非每个新搬来的住户,旁边都住着一个隔壁神经病老王? 还是说,门外就是几天没见的我的那个老王?他跟踪我了? 所幸在我回头后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门外站着的是个看上去比老王略年轻的男子,斯斯文文,猛一眼也看不出是不是有神经病基因。 一个混混愣愣的打破沉默说:“小赵,你…没事吧?你认识这人?” 陈浩北也扭头看向我,我调整了一下状态,摇摇头说:“没有,听错了,我还以为是我一朋友呢。” 我们说话时都没太刻意压低音量,所以门口那人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那人笑笑说:“我姓章,文章的章,以后大伙就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相互多照应啊。” 陈浩北立刻接话到:“小章说的对,你尽管放心,以后你浩哥我肯定照应你,要是有人找你麻烦报我名字肯定好使…” 看来陈浩北这类人还真是逮谁口头罩谁,不过那人仿佛脾气相当好,看着明显没他年纪大的陈浩北管自己叫“小章”也不介意,笑呵呵的听着陈浩北的醉言酒语。 我坐下收拾起了桌上的狼藉,同时留心听着门口的对话,还好,俩人都没再说出什么特别的台词。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眼看陈浩北竟然谈兴越来越高,混混们纷纷起哄叫他回来落座,看着这情形,门口那人又强调了一遍他的来意。 陈浩北看看手机说:“小章放心,都是自己兄弟,我一句话的事儿,大家马上安静,你放心回去吧。” 章姓邻居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告别离开,陈浩北关上家门刚坐下,他的一个朋友就说到:“接着喝呗?”不料陈浩北摇摇头说:“不喝了,时间也不早了,收拾吧。” 陈浩北的话让我有一丝意外,这帮人明显正在兴头上,说不喝就不喝了?即使陈浩北这么说,他的朋友肯定也不能答应吧? 没想到的是一听陈浩北说不喝了,一帮人全都兴奋的站了起来,一双双眼睛里都快飞出小星星了,集体充满期待的看向陈浩北。 陈浩北扭头看了看我说:“走,小赵,浩哥带你唱歌去!啤酒喝完了,下一场,花酒!” 瞬间,我明白这帮人为什么兴奋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起身说:“不了浩哥,我明儿还得上班,不像你们江湖人,时间自由。” 陈浩北又跟我客气了几句,大意就是难得他请客,我不去可惜了。但我始终一身正气的拒绝了他,我可是个正直的人,唱歌没什么,但是加上‘花酒’俩字,还是算了吧。 看到我执意不去,陈浩北也不再勉强,而他的几个朋友也一直在催促,我们便一起离开他家下了楼。 走到小区正门,和陈浩北几人告别,我独自朝我家的方向走去。 手机显示已经十一点多了,我还没这么晚在小区里溜达过,夜风吹拂下一阵酒劲上涌,忽然觉得挺惬意,这个时间的小区真安静啊… 要不先醒醒酒再回去?心里这么想着,我便绕着小区花园溜达起来。 此刻的小区院里除了我寄几,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溜达到五个福娃身后时,忽然一种有点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这股感觉让我不由自主的站定脚步,扭过头仔细打量着五个福娃的背影。 哈哈哈哈,五个都是胖子。 除了这不正常的身材比例,五个福娃给我最深的感觉还是破和旧,真不知道老古他们怎么想的,既然这哥儿五个肯定是要在这儿定居的,那干嘛不好歹给他们修补一下呢?掉漆的掉漆,掉肢的掉肢,化个妆再装个假肢啥的不好么?莫非老古他们就喜欢这种调调? 想着想着,我再次走起来,准备绕到前面近距离欣赏一下这五小只的容颜。 刚走到侧面,看着月光下福娃们胖乎乎的侧脸,我下意识的抬了下头,小区里已经没有亮着的灯了,家家户户的窗户都是黑着的。 茶叶蛋一样光洁的月亮跟炫富似的大剌剌的挂在夜空中,这就是此刻我所处的环境里力度最大的光源。 这些福娃做的都很喜庆,光是站在侧面就能看到他们快裂到耳根的嘴角,还好他们不吃人,不然就我这体型的,至少一口一个… 正在我想更走近这五个福娃一些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哎!干嘛呢?!” 其实这声喊音量不是很大,但是一方面我正看的投入,另一方面此刻周围比较相当安静,所以这声喊直接吓得我打了个激凌。 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月光下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是凭借之前的印象我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这就是那个挺酷的门卫。 猪八戒来小区找我那晚,我和他打过一次交道。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失眠,没想到门卫大叔你…也睡不着啊。”我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朝门卫走去。 “你离五福那么近干什么?!” 在我走近门卫大叔后,他又冲我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句,随着靠近我也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了,还是那么酷,简直是冰山大爷啊。 我说:“没什么啦,大叔,我就是刚吃完饭遛遛食儿,正好走到这儿了就想仔细欣赏欣赏。” 门卫大叔皱了下眉头说:“大半夜的欣赏五福?你不会白天欣赏?”我一拍巴掌恍然大悟的说:“聪明啊大叔,好主意,那我明天再来,大叔再见,您也早点休息。” 说完我不等他答话就自顾自朝家走去,唉,这人是吃炸药长大的吗?怎么每句话都像在跟人呛火一样? 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回头看了一眼,门卫还站在原地,毫不回避的注视着我。 我若无其事的冲他挥手道别,继而大步流星的走进自己家所在的单元楼道。 本来今天想趁着吃饭的档口问问陈浩北关于猪八戒的事,结果还没来及问,就被他的那个邻居给搅和了,搞得我这会儿一股子不甘心劲儿直冲脑门。 翻翻手机,没有新信息,点开朋友圈,看到超哥半小时前发了一条朋友圈:大爷的,这特么是要发疯的节奏吗?! 配图是一张几个杀马特贵族少年的合影。 这就开始了? 我一边猜测着一边给超哥的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收起手机,睡觉。 第二天睡醒第一件事依旧是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一看,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超哥又发了一条朋友圈,没有配图,只有四个字:好想杀人… 所以昨晚他们是折腾到两点? 想了想,我在超哥这条朋友圈下面评论到:超哥,有啥不开心的一定要说出来呀~好让兄弟开心开心。 配表情:奸笑。 发完评论我便收起手机开始忙活,一直到中午,超哥终于打来了电话。 我接起电话便问到:“喂?超哥,昨晚过的开心吗?” 超哥用明显刚睡醒的语气说:“开心个屁,你不是都看到我朋友圈了吗?”我问:“啊,看到了,看不懂啊,啥情况你这是?” 超哥骂了声脏话才说到:“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猪他妈出的主意,老太太昨晚上非要在公司搞什么酒会,不知道她老人家从哪儿找了那么一堆野生老头儿,一帮人一会儿喝酒一会儿跳舞唱歌嗨的不要不要的,大爷的,还特么让我们一帮员工全程伺候着,我真…我真…” 超哥最后“我真”了两遍也没“真”出啥新词儿,我严肃的批评他说:“有事儿说事儿,别骂人,你管谁出的主意呢,咋?你没陪着喝点儿?” 超哥说:“我说我肾虚,没喝,王洋跟几个女生都说闹肚子,也没喝,其他人多少都喝了点,刘光正牛啊,喝的老太太都心疼酒了。还有你女神,被几个老头灌了一些,后来多亏老太太吃醋,让你女神跟其他女生先撤了,不然还指不定会怎么着呢。” 听完超哥的话,我脑海里真是万马奔腾,而且全是同一品种的草泥马。 别人都是孩子坑爹,猪他妈这是娘坑儿子毫不留情啊。 其实那天猪他妈来小区找我时,我点拨完那几句话,就知道丫肯定会有这么一天。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老太太肯定已经把猪八戒失踪这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老太太上次对亲人的漠视态度震撼到我们时,是猪八戒他姥姥,也就是猪他妈的妈去世前一天,那天那个老老太太眼瞅都有出气没进气了,猪八戒和他妈都没去医院看一眼,只是安排了两个同事去陪床就拉倒。 而那天猪他妈之所以没去陪她的妈,是因为她要去参加一个舞会,仅此而已。 当然,过后老太太还是在qq空间和微信朋友圈里发状态表示过自己的孝顺和失去亲人的伤痛的,用词之悲切相当感人。 嗯,这孝心很洋气,很时尚。 一不留神就走神了,光顾着想事没说话,超哥在电话那头催促到:“喂?人呢?死了?”我回过神说:“呸,你才死了呢,你全公司都死了,哎,那你今天没上班老妖婆不罚你?” 超哥说:“没有,昨晚…不是,是今天凌晨,对,凌晨散场的时候老太太说了,今晚继续,所以允许我白天补个觉。这老太太…真心的,等我到了她这个岁数,我都没信心还能有这么好的体力。” 一听这话我也有点傻眼,我问道:“今晚继续?其他同事呢?也继续陪着?” 超哥打了个哈欠继续说到:“不是,只留男的,不带女的玩儿,老太太喜欢众星捧月万绿丛中只有她这一点红的感觉,你懂的。” 我懂,我当然懂,想象了一下那太美的画面,我笑了下说:“嘿嘿,我当然懂,那你可好好表现啊,好好搞,把老太太搞舒坦了,说不定以后这公司就跟你姓了。” 超哥说:“你可拉倒吧,猪八戒要始终找不到,这公司肯定长不了,现在已经有些不好的苗头了,就说昨天吧,王洋说昨天一整天,公司连一毛钱进账都没有,公司一天的日常支出,加上昨晚老太太从公账上拿走霍霍的钱,加起来至少两万多呢,就咱公司这规模,老太太要连续这么霍霍一个月,必黄无疑啊。” 我说:“那你咋想的?还不准备辞职?要跟老太太共存亡?”超哥又打了个哈欠说:“先找下家吧,找好下家我立刻就撤,一天不跟他这儿多呆,得,不跟你说了,我再睡会儿。” 挂掉电话我就在想这些事,其实现在回头看,当初跟他们在公司一起胡闹的日子还挺乐呵的… 正想着,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我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是老古。 打开门,门外只有老古一人,我问道:“古叔中午好,有事儿?”老古笑了下说:“是啊,有件事要跟你说。”我问:“啥事?” 老古说:“是这样,明天老王就要回来了,我们准备给老王重新娶一房媳妇,有点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第十七章 一扎,脸上 “老王再婚?需要我配合?配合什么?古叔,我还小,您可别吓我,邻居结婚生孩子这事儿我真帮不上忙。” 我被老古的话弄的一头问号,先不说老王身为一个精神病患者,有谁家的女人肯嫁给他。就老古说让我配合这句就挺神奇的,我都觉得老古来跟我说这事儿本身就很扯,老王再婚再婚呗,关我屁事啊?跟我说干嘛? 老古笑笑说:“呵呵,是这样,你也知道,老王这情况呢,有点特殊,再加上我们这边的风俗啊,就是二婚的话,就不大办了,都低调处理就好,所以呀,我就是提前跟你打个招呼,等明天晚上你要是没啥事的话,天一黑,你就别出门了,小赵你看行不?” 我想了想说:“古叔您的意思是…老王的婚礼在晚上办?我晚上就不出现,免得刺激到他?” 老古点点头说:“也有这方面意思,老王也是个可怜人啊,他家里就他自己了,我们这帮老街坊,能帮一把是一把。你…也多多理解吧。” 我说:“这样啊?我还以为您让我配合啥呢,这简单,古叔放心,明天我保证天黑以后不出门,绝对不跟老王打照面,对了古叔,冒昧问一句,是什么女人肯嫁给老王这种…这种特殊人种啊?” 我觉得当着老古的面直接称呼老王“神经病”似乎不太礼貌,毕竟他跟老王是老相识,于是临时改了称呼。 老古依旧挺客气的说:“也是个二婚的女人,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人,反正跟老王算是门当户对,往后老王有了家室,发病的几率肯定更低,小赵你在这里安心住着就好,以后也不用担心老王身体的事了,说起来,老王这一再婚,对你也有好处啊。” 我学着老古的语气说:“好处啥的我不多求,只要老王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这心里,也算是一块大饼终于落了地呀。” 老古哈哈一笑,又和我客气了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老王身为弱势群体,我们其他人应该多体谅之类的话。 作别老古,我回屋琢磨这事儿。 滨海城的风俗真特别,二婚竟然要晚上办婚礼,多晚?天黑就开始?还是深夜? 那得折腾到什么时候?会不会跟猪他妈那边的舞会同步进行? 胡思乱想一阵,我开始接着整理工作的东西,临近天黑时,我想来想去还是给超哥发了条微信:超哥,你有比较熟悉的年纪比咱大一些的对旧习俗比较懂的本地人么? 不多时超哥回了条信息:好像有,咋了? 我回信到:你帮我问问滨海城二婚的规矩呗。 这回超哥没回我信息,过了几分钟直接打来了电话,我接起电话就听到超哥说:“千哥,你傻了?你一婚都没婚呢起什么二婚的心?” 我说:“不是我,是我隔壁老王,刚才物业跟我说明天老王二婚,完了跟我说他们这儿二婚是晚上办婚礼,我觉得怪怪的,就想找个本地人问问这是个啥规矩?我嘛,你也知道,当时上的那个野生大学一个本地人都没有,接着就到了猪八戒公司,一直没认识太熟的本地人,然后就想起你老人家了,你有认识的人没?帮我打听打听呗?” 超哥恍然大悟的说:“哦~这样啊?那你可真是咸吃萝卜淡费心,隔壁老王结婚关你屁事啊?人家白天结晚上结哪怕后半夜结,挨着你哪儿疼了?咋地?你是准备随个份子还是准备蹭个喜宴?有啥疑问物业跟你说的时候你干嘛不直接问物业的人啊?” 我叹了口气说:“唉…超哥,委屈你了,看你这严重睡眠不足导致的小暴脾气…不是,跟你说正经的,我刚才是没好意思多问,但是吧,这事儿不问清楚了我妥妥的睡不着啊,悄悄跟你说吧,我是刚想起个事儿来,在我老家,只有一种婚礼是要晚上办的。” 超哥条件反射的说:“啥婚礼?” 我深吸一口气说:“给死人办的,冥婚。” 冥婚是很多地方都有的习俗,虽然具体步骤细节可能会有出入,但是大的方面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比如一般都是给死人办的,一般都不大办,一般都不用担心两口子婚后在哪儿买房和买什么车的事,一般都不用考虑以后孩子的升学问题。 而在我老家来说,冥婚都是给没成家就夭折的年轻人办的。 年轻人意外去世后,家里大人找村里相关的负责人帮忙张罗,四处寻找年纪合适的异性孤魂,找到后双方家长谈彩礼,谈好以后就掏钱收钱,办冥婚,合葬,完事。 当然这种包办婚姻就不考虑俩孩子自由恋爱的事了。 至于冥婚的具体细节,不外乎就是把正式婚礼适当简化,从规模到时长,都尽量压缩,一般都是不过夜就能全弄完。 我和超哥简单说了我老家冥婚的习俗后,超哥沉默一阵问:“你啥意思?你怀疑老王是要给自己办冥婚?你该不会是想说老王是死人吧?” 我忙说:“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虽然我不认识特别熟的本地人,但是好歹我在滨海城也呆了不少年了,可这种事我是头一次遇到啊,不瞒你说,我上学那会儿有个老师是本地人,人家二婚就是办的相对简单了一些,还给我们那帮学生发喜糖了,也没听说有晚上办婚礼这一说啊。” 超哥长出了一口气说:“行了,明白了,你这就是以前老也捞不着休息,这忽然一闲的蛋疼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得,一会儿陪老太太跳舞那帮老头儿该来了,那帮人里有好几个本地的,等我问问他们吧。” 嘿嘿,跟我想一块去了。 挂掉电话我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按老古说的,明天老王就要回来了,而且是和再婚的媳妇一起回来,并从此再次开启幸福的二人世界生活,但愿真的能像老古说的那样,老王从此不犯病吧… 晚上十点半,我刚睡着就被一声微信提示音给吵醒了,点开手机一看,是超哥发来的一条长语音。 我按了一下那条语音,接着就听到一个已经有点醉意的中年以上的男人的声音:“二婚啊?那能有啥风俗?都差不多吧?反正我是离了就没想过再结,一个人过多舒坦啊,闺女有他妈带着也不用我费心,等老了走不动了,再去把闺女认回来让他给我养老送终,我都咨询过了,赡养老人是每个儿女必须要尽的责任,法律都站在我这边,她要是敢不养我,我就告她,告的她倾家荡产,把一辈子赚的钱都赔给我!人嘛,想过舒坦日子就得多懂脑子…” “老渣男…” 语音还没播完,我脑子里就跳出了这三个字,原来大城市也有这种爹啊?超哥给我发这玩意儿干嘛? 终于播完了,第二条语音信息也到了,我再次点开,还是同一个人的声音,不过这次终于说到点子上了:“非要说有啥风俗,那就是都不在晌午办,一般是天傍黑的时候,接娘们回家就行,对了,二婚不放鞭炮,也不兴闹洞房,反正就是低调安静为主,晚上跟送亲接亲的亲戚一块吃个饭,就得了,不过这些都是老礼数了,现在还在意这些事的年轻人不多了,唉,人心不古啊…” 还真是晚上办啊? 看来真是我想多了而已,很快超哥又发来一条微信,这回是文字,而且是很有伦敦范儿的英文:areyouok?配表情:贱笑。 我回复到:相当ok,一扎,脸上,完事欠你一顿饭。 超哥回了一个奸笑的表情,五分钟后,他发来了一段小视频,八秒,我随手点开。 装醉的超哥摇摇晃晃的走到一个正在高谈阔论的有些秃顶的男人身后,然后把自己手里的一扎啤酒一股脑倒在了那男人闪亮的头顶上。 一阵尖叫过后,超哥做出如梦方醒的表情,疯狂的跟那个被他搞成落汤鸡的老人渣道歉,那鞠躬频率仿佛是一只脚在努力想甩掉鞋上不小心踩到的狗屎。 “扎”是滨海城这边对于啤酒的一个计量单位,一个大号玻璃杯,正好能装下三斤那种用塑料袋盛着的啤酒,这样一杯,就被称为“一扎”。 “不迁怒,不二过”这道理我懂,‘不二过’我能做到,至于不迁怒,在很多事情上我也能做到,但有个别事件,我一直是逮谁恨谁。 而超哥对我在这方面的态度,一直是完全了解的。 朦胧中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刚才这人说话用的是滨海城本地方言,老古老王他们也是本地人,怎么他们说话一直用普通话?是因为我是外地人,所以他们跟我说话时才用普通话吗? 大概就是个素质问题吧,毕竟马克思曾经教育我们说过:“学好普通话,走遍天下都不怕”。 对了,刚刚那段视频是第三视角拍摄的,是谁在帮超哥拍?那帮男同事可一个都靠不住,他们看到我和超哥的信息的话,一定会去老妖婆那里打小报告邀功的。 是女同事拍的? 我有点好奇的又给超哥发了条信息:刚刚那个摄影师是谁? 过了一会儿超哥的信息回来了,只有俩字:小夕。 第十八章 零点喜事 小夕,那个傻萌傻萌的女业务员,也是公司里唯一的女性业务员。 一米七的大高个,一米六的大长腿,要不是性格有点傻,皮肤有点偏黑,单从背影看,绝对女神级别的人物。 可是因为性格原因,大伙儿一直把她当小弟弟对待,平时时常会忘了她的性别。 原来是她啊?不过超哥不是说老妖婆因为吃醋,已经不允许所有女同事出现在她的酒会上了吗? 不管了,先睡觉吧,反正有超哥在,小夕肯定吃不了亏… 第二天下楼吃早饭时,我顺道去小超市买了个电磁炉外带一大堆方便面,准备当作懒得动弹时的口粮。 买完东西回到小区,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昨天老古给的心理暗示起的作用,我总觉得在小区里碰到的住户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仿佛老王的喜事是所有邻居的喜事一样。 回到家放下东西想了想,我又下楼买了些吃的,准备今天就不出门了,既然答应了老古晚上我不出现,那干脆从现在开始就闭关得了,反正出去也没啥事。 再次返回家时,刚进小区就看到了老古,老古也看到了我,远远的冲我招招手喊道:“小赵,忙着呢?” 我会意的回应他说:“啊,出来买点吃的,下午有工作要忙,就在家里呆着不出门了。” 老古笑了笑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我也笑了下,笑完直接回家。 走出电梯没几步就是老王家,看着老王家的大门我不由笑了一下,他的门上被人贴了个“囍”字,只是这副字的颜色跟别人家成亲常见的那种红色不太一样,明显有些发暗,偏紫。 这颜色让我觉得有些奇怪,老王的婚礼是要晚上办,晚上的光线下,这“囍”字还不得跟黑色似的? 这也是‘低调’的一种表现方? 我一边想着一边返回了自己家。 下午查资料,联系供货商,研究网店,一直忙活着,直到看不清本子上的字才反应过来,竟然一口气忙到了天黑。 伸个懒腰,开灯准备接着忙。 忽然我想起隔壁老王的事,老古说他是晚上办,那这会儿是不是快了? 咋一点声音都没有?还没开始? 我静下心来认真听了听,走廊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一墙之隔的老王家,也没有任何动静。 算了,不管了,反正不关我事。 一边想着我一边起身烧水泡面,等泡面的空档,我点开微信扫了一眼,我手机上有所有同事的微信,但是一直没加猪八戒和他家人的。 猪八戒办公不用微信,所以我没加过他,他妈在公司时倒是经常摇微信,但是从没主动提过要加我们这些员工,好像只有刘光正死皮赖脸的主动加了猪他妈,其他人都没有猪他妈的微信。 对了,刘光正。 我翻到他的微信号,点开看了下他最近的朋友圈。 昨天,今天,全是猪他妈酒会的现场报道,群魔乱舞一样,配的文字倒是高雅的让人蛋疼,一溜水的拍马屁,看他写的话感觉比看快手硬搞笑土味视频还尴尬。 再看超哥的朋友圈,基本都是不配图不指名道姓的骂闲街… 至于其他同事的,几乎都没发跟酒会有关的内容。 吃面,吃完面接着忙我的事,想到超哥晚上还要继续陪酒,我便没给他打电话闲聊天。 一直忙到夜里十点,还是没听到外面有一丝特别的动静,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办完了所谓的二婚宴吧? 我使劲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毕竟已经答应老古了,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算了,洗漱睡觉吧。 夜深,一阵有些嘈杂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直到被完全吵醒我才反应过来我不是在做梦。 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旋律很奇怪的歌声。 怎么这么吵? 睡的迷迷糊糊的我起床去开门想看看外面在干啥,推门的一瞬间我忽然想起来,这就是老王的婚礼吧?大半夜的办? 与此同时我还发现了另一件事,我的门被人从外面用东西顶住了,推不开。 手机显示现在是凌晨零点十六分,我的防盗门依旧关的死死的,推了又推,连一条缝都打不开。 是老古干的吧?有必要这样吗? 我很快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肯定是老古担心我忽然出门才这么干的。那估计等到天亮老古就会把挡着我门的东西挪开了,得,安心睡觉吧。 虽然想睡觉,但是外面实在有些吵,返回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二婚婚礼竟然在夜里十二点办,这风俗可真够扰民的。 外面主要是东西磕碰的声音和脚步声,基本听不到说话声,时大时小,没什么规律。 不知道响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是什么?京剧么? 很小声的锣鼓伴奏下,有一个很有中国传统戏曲特色的女声响了起来。 初听有些像京剧,但是细听能听出来跟京剧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听不清内容,只能听清唱腔。 这种唱腔每一句的前半段都和京剧差不多,但是在后半段时,相对京剧而言曲调更加婉转,而且每一句的结尾一定会是一个上挑音,听起来有点尖利,又有点诡异。 听着这声音,我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闭上眼使劲努力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开始渐渐变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奇怪的唱腔却仿佛越来越清晰。 朦胧中,仿佛有个一身花旦扮相的女人正在我身边边唱戏边起舞一样,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这感觉就是鬼压床吧? 我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一动都动不了。 原本有些飘忽的意识却变得清晰起来,外面唱戏的声音,我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全都变得清晰无比,当然我仍旧听不懂那曲调的内容。 不受控制的呼吸和心跳开始加速,过快的呼吸频率让我的鼻腔变得火辣辣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仿佛要爆炸一样。 我努力想让自己动起来,但是全身像被放在一个严丝合缝的人形禁锢里一样,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哪怕分毫。 人形禁锢?不知怎的,想到这个词时,我脑中立刻出现了小区里那五个福娃,但只是一闪念我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自己身上,因为我觉得我快撑不住了… 对了,骂脏话! 林正英郭德纲都曾经说过,遇到鬼压床,就骂脏话,绝对管用! 可是嘴也动不了啊,那就先在脑子里骂吧。 想到这儿我开始在脑子里组织词汇,还好平时有经验,关键时刻不用太费劲。 无数以三到四个字为一组写出来肯定会变成星号的词语迅速在脑子里排好队,然后就是脑内加特林,冒着蓝光哒哒哒开启骂街模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嘴能动了,于是立刻用尽可能大的声音骂出了刚才想好的词。 瞬间,第一个音节脱口而出的瞬间,我就发现自己能动了,我失控般的向空中用力踢了好几脚,两只手臂也胡乱舞动了几下,这才像弹簧一样弹起上半身坐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良久,呼吸终于平稳了一些,我扭头看了一下自己刚刚躺着的位置,那里已经被我的汗水浸出了一个人型,虽然体型确实很好看,但我仍不免有些心有余悸。 站起身才发觉,两条腿软的跟刚跑完马拉松似的。 跌跌撞撞的起身上卫生间洗了把脸,接着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饮而尽,终于好受了一些。 这时我才开始想刚才的事,无缘无故怎么会鬼压床呢?是不是辞职以后作息太不规律的原因? 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的? 看了眼手机,竟然已经凌晨一点二十了,我放下手机,习惯性的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好静的夜…哎?隔壁的曲子啥时候结束了? 我仔细听了听,确实是不唱了,太好了,停了就能安心睡觉了。 想到这儿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窗外地面上,十三层,不高不矮的楼层,借着路灯能大概看清地上的情形。 我所处的角度位置能看到小区正门口,就在我把视线对准那里时,忽然看到从小区里出来十几个人,在这些人的簇拥下,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一顶深色的,造型很古老的方形轿子。 一群人步履缓慢的走出小区正门,在和从门卫室走出来的门岗大叔说了几句话后,一起步行抬着轿子进入了一旁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靠…这么古典啊? 在所有人都进入地下停车场后,还没返回门卫室的门岗大叔忽然缓缓抬起头,看向了我这里… 第十九章 熊都是惯出来的 我房间是黑着灯的,这个距离再加上这种光线强度,我相信普通人用肉眼是不可能看到我的。 可是借着路灯光我确实能看到,门卫大叔那双眼睛分明正是在盯着我。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巴拉巴拉小污仙,污力无边,我变…” 我一边默念着咒语一边小心翼翼的后退一步,离开窗户一些后立刻疾走几步钻进被窝裹紧被子。这才发现,我又出了一身的冷汗,这门卫的眼神是真吓人啊。 还好此时此刻房间里就我自己一个人,要是被别人看到我这出汗频率,肯定以为我肾虚啊。 万幸当时买家具时英明的选择了双人床,半边全是汗水,还有另外半边。 第二天醒来后,我躺着不动发了半天呆。 头天晚上的鬼压床折腾的我体虚力乏,到现在都没完全缓过来,当我终于有力气拿起手机时,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洗漱,烧水,泡泡面,一定要在饿死之前吃饱。 吃完忘记放调料的泡面,终于好受了一些,我拿起手机朝防盗门走去,想试试门是不是还被挡着。 门很轻易就被我推开了,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我除了觉得老古昨夜挡门这一出有点小题大做外,倒也没太在意。 走廊打扫的相当干净,和平时看上去没什么区别,这倒让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按昨晚那个动静,走廊指不定得多脏呢。 也没怎么见过清洁工啊,真够勤快的。 老王门上的‘囍’字已经被揭下来了,同样没留下任何痕迹。等电梯的空档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环境,一切都和平时一样,丝毫看不出昨晚零点在这里有人举行过婚礼的痕迹。 “叮咚~”电梯终于下来了,我收回视线刚想往电梯里迈步,忽然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 还真是没睡好啊,刚才一走神光顾着看周围环境了,没注意电梯原本停在几楼,此刻那位住在十九楼的掉色大爷正站在电梯里,用一如既往的眼神看着我。 我嘴角牵起一个勉强的笑,半只脚已经踏进电梯,这会儿再退出来,好像有点不合适。 没时间多想,我硬着头皮走进电梯,一进门我连忙转过身背对着他,按下电梯按钮就开始练习站军姿,一动不动。 “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 白大爷忽然语气平和的说了这么一句,我四下看看,尽量友好的冲大爷说:“挺好的,挺好的。”白大爷抬头看着电梯顶说:“昨晚你们这层挺热闹啊…” 我说:“啊,好像是隔壁家有事,我睡的早,没注意。”白大爷哼了一声说:“睡的早?睡的早好啊…” 我笑了下,用表情表示这话题我有点接不下去了。 碰巧此刻电梯终于到了一楼,我赶紧离开电梯,走了两步回头一看,白大爷还在电梯里站着,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我有点犹豫的问道:“大爷,您不出来啊?”谁知白大爷一改刚才在电梯里相对还算温和的态度,转而用一如之前的那种充满敌意的声音答道:“关你屁事!” 额… 一点都不尴尬…真的不尴尬…我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缓缓关上的电梯门隔开了我和白大爷,我耸耸肩朝外走去,忽然手机响了一声,是如今已经轻易不响地q号信息提示音。 打开一看,是这小区的那个社区q群,进来一个新人,头像是颜值巅峰时期的郑伊健,q号名字叫“只手遮天”,随着这人刚进来,有另一个人在群里发了一个数字:7。 “兄弟姐妹们好,我叫陈浩北,陈浩就是陈浩南的那个陈浩,南是陈浩南的南,北就是南北的北。” “既然能在这群里相见,那就是缘分,往后大家就都是自己人!” “以后谁有事儿就报浩哥的名字,在滨海城,还没人敢不给浩哥我面子!” 那个“只手遮天”在群里不停地发着信息,其实看到他头像时我就猜出这人是陈浩北,唉,这货的台词可真是毫无新意。 我没再看他发的信息,而是回翻上去看那个数字“7”。 发这个数字的人和群里其他人一样,之前都一直是沉默的,没说过话,我点开她资料看了一眼,头像是一朵普通的花,网名叫小丹,空间不对外开放,再就没有其他资料了。 我被兰兰拉进群时,兰兰发了个“6”,陈浩北进群,这个小丹发了个“7”,是这个小丹把陈浩北拉进群的?这两个数字是碰巧么?难不成在我跟陈浩北之前还有“12345”? 边想着我边走出了单元楼,今天的天气竟然难得的有些阴沉。 其实滨海城的夏天有太阳时更凉爽,因为靠着海嘛,水气重,风吹到身上都是凉的。一阴天反而会有些闷,潮糊糊的,空气都跟勾了芡一样。 那几位在花园中心长凳上乘凉的大妈都还在,她们一如既往的在坐着聊天,我脑子里想着昨晚的黑花轿和鬼压床,还有社区q群里的数字,一时有点头大,就绕着花园溜起弯儿来。 正溜达着忽然看见从我那个单元里出来俩人,一个老太太带着个看上去八九岁的小男孩,仔细一看,哟,这不是那天在电梯里碰见的那个熊孩子嘛? 这老太太想必不是这熊孩子的奶奶就是姥姥,她带着熊孩子走到花园中间,和其他大妈打着招呼闲聊天,熊孩子自己在一旁摘摘花薅薅草,踩踩狗屎追追猫,玩儿的不亦乐乎。 放养式教育啊… 我小声感慨了一句,继续遛我的弯儿。 不多时又来了个老太太,带着个和熊孩子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很安静,乖乖地跟着老太太,一句话都没说。 因为小女孩儿正在吃手里的零食,顾不上说话。 自从小女孩儿一出现,那个熊孩子就不糟蹋花草狗屎了,而是专心致志地盯着小女孩…手里的零食。 好像是一包薯条,我看不清,但是熊孩子那馋的冒绿光的眼睛我看得很清楚,他甚至用脏兮兮的小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瞬间嘴也脏了。 带着小女孩的老太太见状,忙让小女孩分一点零食给熊孩子,小女孩很懂事,拿出一根递到熊孩子面前,示意让他吃。 不知道为什么,熊孩子却没动,没有伸手去接。 小女孩回头看看自己家大人,虽然听不清,但是能看出来那个老太太在跟熊孩子示意,让他吃。熊孩子依旧没接,而且转身跑到了他家人身旁,依偎着那个老太太,仿佛害羞了一样。 哟,熊孩子还有这一面呢?我有些意外,这家伙,在同龄人面前竟然还知道害羞? 我有些好奇,就走近了一些,想听听两家老太太会说什么。 就在这时,那个带小女孩儿的老太太已经转身和另一个大妈说话去了,角度正好背对着熊孩子和他家大人。 接着我就看到了让我十分感慨的一幕,熊孩子家那个刚才看上去还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忽然变了一副嘴脸,咬牙切齿的边推自己家熊孩子,边小声说着什么,眼神不停地瞪着那个正在一脸无辜的看着她的小女孩儿。 熊孩子在自家老太太的疯狂示意下,一步步走到小女孩儿面前,然后一把抢过小女孩儿手里的整包零食,扭头跑回了自家老太太身旁。 小女孩儿愣了愣,叫了声“姥姥…”小女孩的姥姥转头一看,也愣了,明显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距离,我已经能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了。 熊孩子正在猛吃那份零食,小女孩两只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小女孩的姥姥看着熊孩子,熊孩子家的老太太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和气样,冲小女孩的姥姥笑着说:“唉,小孩子家家的,真是的,孙子乖,快分给姐姐一根。” 熊孩子没听见一样,继续吃,他奶奶摇摇头再次笑笑说了句:“唉,小孩子嘛,呵呵。” 小女孩的姥姥也勉强笑了下说:“嗯,小孩子,没什么。” 说完就抱起自己外孙女要走,在经过我身边时,我听到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姥姥,那个小哥哥抢我好吃的…”姥姥说:“没事,姥姥这就再去给你买。”小女孩说:“谢谢姥姥…” 祖孙两人走远了,熊孩子的奶奶一边轻抚着孙子的脑袋一边面带欣慰的说:“真乖,真是奶奶的好孙子。” “嗯,确实是特么个好孙子。”我心里想着。 第二十章 残垣断壁的车库 其实刚刚这里好多大妈都看到了这一幕,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针对这事儿发出任何评价。 想起老古说过他们都是多半辈子的老街坊,我身为一个外人,自然更不合适多啥嘴。 叹息一声,转身离开,愿这孩子在长大的过程中多挨几顿揍吧,对他的未来会有帮助的。 我总觉得没有天生就熊或者不熊的孩子,一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除了爹妈老师的教育以外,最主要就是他所接触的人和环境。 毕竟小孩子成长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模仿的过程,所以啊,有熊孩子的地方,必有熊家长出没。 手机已经不震动了,我拿出来看了一眼,陈浩北终于停止了他在群里的单口相声表演,太惨了,一个配合他演出的都没有,连个表情包都没人发。 这沉默劲儿,真不知道这帮人当初组群是图个啥? 溜达了一会儿我又有点惦记超哥那边,猪他妈就这么胡闹,完全不管她儿子的事了? 我掏出手机翻出超哥微信,给他发了条信息:亲,此刻的你是否还在梦乡? 没等到超哥的信息,我边往小区外面溜达边琢磨,要不要给其他同事发信息打听打听。 很快走到了小区正门口,就是昨晚我看到那个黑花轿的地方。 这边的门岗好像是24小时一轮换,我没太留意过,不过此刻这个门岗跟昨晚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年纪气质如出一辙,看我的眼神也一样低温,仿佛他俩都跟我有债务关系似的。 我相信他对我绝对没有交谈的欲望,我对他也是,所以我安静的绕过他,走到停车场入口往里张望。 昨晚那轿子就是从这里进去的,这里通道是个向下30度左右的螺旋形斜坡,宽度能容两到三辆车并排行驶,方便有车同时出入。 我没车,所以之前也没留意过这停车场的入口,现在这么往里一看,最大的感觉是冷,这下面吹上来的空气很凉,其次就是深邃,像没有尽头一般。 “哎,你站停车场入口干嘛?” 背后传来一声呵斥,不回头我都能猜到,肯定是那个二号门卫大爷。 我回过头笑着说:“哦,没事,看看地下车库。”门卫皱了下眉问道:“你有车吗?”我摇摇头说:“没有。”门卫接着有点说到:“连车都没有,你看车库干什么?” 呀?我这是被鄙视了?唉,老天爷不给穷人活路啊。 我没多想,直接说到:“哦,先熟悉熟悉嘛,我准备下礼拜买个私人飞机,先看看方不方便停放。” 门卫用很嫌弃的眼神看着我说:“真能吹,别在这儿挡着了,一会儿有车出来进去的当心撞死你。” 真客气,我刚想顶个嘴,忽然听到了陈浩北的喊声:“小赵,干嘛那?!” 我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睡眼惺忪的陈浩北正从外面回来,看着他这副样子,我问道:“咋了扛把子,你这刚睡醒?” 陈浩北边朝我这里走边打着哈欠说:“啊,我们这些混黑道的,夜生活都比较丰富,这不刚起床嘛?整了点肯德基吃。”我说:“那你这干嘛去?”陈浩北书:“回去接着睡觉啊。” 已经走到我面前的陈浩北,用一个哈欠和齿缝间的残留物让我知道,他刚吃的是韭菜馅的饺子,配的是隔夜的蒜泥。 我后退两步扇了扇面前的空气,赶忙对他说:“那你赶紧回去吧,不养足精神会影响你统治滨海城的地下社会的。”陈浩北点点头说:“也对,拜拜。” 忽然我想起有点事该问他,于是不再理会门卫,跟着陈浩北边往小区走边问道:“哎,浩哥,你刚才进小区qq群了?” 陈浩北说:“是啊。”我问:“是一个叫小丹的介绍你进群的?”陈浩北说:“是啊。”我问:“小丹把你介绍进群以后,在群里发的那个数字‘7’,是他随便发的,没有任何意义是吧?” 陈浩北一愣,反问道:“啥数字‘7’?”我说:“就是你刚进群,那个小丹就在群里发了啊。” 陈浩北忽然站定脚步,看起来是在努力回忆,过了会儿干脆掏出自己手机回翻起群里的聊天记录来。 当然了,他进群后群里的聊天内容除了小丹发的那个‘7’,就只有他自己那一大段单口相声。 一直到翻出那个“7”。陈浩北才恍然大悟的说:“哎呀,光顾着自我介绍了,没注意这个啊。” 我… 算了,跟这货说不清。 作别陈浩北,我朝自己单元走去。 走进电梯,看着电梯按键盘我突发奇想,想知道地下车库长什么样,我坐电梯直接下去不就得了? 说干就干,我直接按下了负二层的按钮…呀?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按键没有亮,电梯也没有下降或者上升分毫,完全就跟没按过一样。 又试了几下,仍旧没反应。 坏了? 我又按了下‘负一层的按钮,亮了,电梯也开始缓缓下降。 “叮咚~” 电梯几秒钟就到达了负一层,门打开的一瞬间,又是那样一股凉风扑面而来。电梯外面挺亮堂,不像刚才在地面看入口时的阴暗感觉。 走出电梯,门外是一小片空间,和楼上布局很像,不过这里没有装修,别说地板了,连墙都完全还只是水泥的,没有任何遮盖。 穿过一扇小门洞,眼前豁然开朗,空间很大,车很多。 进入停车场后最大的感觉就是安静,整个停车场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安静的有些过分。 一边溜达,我一边观察着这里的环境。 从面积上看,这里大概包括了整个小区的地下,几近辽阔,但是看上去并不敞亮,因为这里有很多的残垣断壁遮挡视线和光线。 有很多被打破的墙毫无规律的分布在整个停车场,把整个停车场分割的如同一座简陋的迷宫一般。 在溜达了一会儿后,我甚至一度真的找不到进来时的路了,多亏有几辆挺扎眼的车让我印象深刻,以那几辆车为坐标才找了回去。 途中我在一堵破墙前面仔细看了看,这墙看上去像是本来已经快盖好了,但是忽然发现盖错了,所以就想要把它砸掉,但是砸着砸着又发现砸错了,于是就直接这么搁置下来,等待进一步指示。 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其他特别的,也丝毫没找到我最想找的,也就是昨晚那顶黑轿的痕迹,我只好返回电梯间,准备回家。 一路回到十三楼,刚出电梯门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一看,是超哥回的微信:爽的不要不要的。 啥事这么爽呢?我收起手机拿钥匙开门,进家门前再次打开手机看微信,心血来潮点开朋友圈看了一眼。 和给我发信息前后脚的时间,超哥还发了一条朋友圈:没有什么工作上的难题是辞个职都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来个集体辞职。 配图是电影《v字仇杀队》的经典海报。 我去,他们已经集体辞职了?! 可是再翻翻朋友圈,除了超哥这条,其他原同事们都没发与此相关的内容。 想了想我还是给超哥发微信道:超哥,啥意思,你们集体辞职了? 超哥很快回复信息到:集了个半体,有走的有不走的。我问:方便电话不? 超哥没回我,直接给我发来一个视频邀请。 我按下接受按钮,屏幕上立刻出现超哥那张久违的大脸,和刚才的陈浩北一样,超哥也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不同的是这货压根就还没起床,神情也相当憔悴。 我看着超哥问:“你那条朋友圈啥意思?你这不是还在单位宿舍嘛?”超哥说:“啊,我还没辞职呢,一会儿就去。”我问:“啥叫集体辞职?你们商量好了?咱单位某些人也舍得辞职?” 超哥打了个哈欠说:“昨儿晚上陪猪他妈他们浪完以后,王洋跟小敏盘了下公司的账,已经开不出工资来了,还翻出一些以前的问题,王洋说这两天人家供货商那边催款也很急,那可是一大笔钱。猪八戒失联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所以好多原本能拖的账都拖不了了,猪他妈那说话水平又是天生的得罪人,估计这一两天债主们就能有个集中爆发,我已经不奢望他能给我结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了,能不受牵连就行。” 我说:“唉,你这意思,猪八戒该给我结的工资肯定也结不了了呗?”超哥说:“他要能忽然回来就有可能。”我说:“得,那你赶紧辞职去吧,哎,你们商量过怎么集体辞职了么?” 超哥说:“就一起去找老太太,明说,反正连散伙费都没有,咋说不是说?不过虽然凌晨的时候一个个都慷慨激昂的,但是你也知道,某些人也就背着猪他妈喊的响亮,真要往前冲的时候肯定忽然鞋带松了闹肚子了啥的。” 我说:“是啊,沙滩一躺两年半,还是躲壳里最舒坦,那你悠着点吧,哎,你下午就去辞职?辞职后就得搬出来吧?住哪儿想好没?要不要先来哥这儿挤挤?不收你房租。” 超哥忽然暧昧一笑说:“不用,我找好新住处了。”看着超哥这有点奇怪的的表情我忍不住问道:“你咋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你捡着啥便宜了这是?” 超哥却忽然止不住的把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说:“不是,人家给我介绍的住处,我就去住呗,嘿嘿。” 超哥的话让我越发觉得奇怪了,我皱起眉问他:“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屁?能不能痛快点?”超哥继续笑着说:“那什么,我要跟咱一个同事合住,房子已经选好了。” 我有点意外的问:“闹呢你?你还有比我还亲的同事?”超哥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有啊,比跟你亲多了。” 我丝毫不信的问:“谁?你倒是说说你要跟谁合住?刘光正?” 超哥说到:“呸!跟他一屋睡,换你你睡的着啊?算了,直接告诉你吧,嘿嘿,是小夕。” 我靠! 第二十一章 小夕和王洋 “小夕,你跟哥说,是不是这货强迫你的?他是不是绑架了你的家人?还是你有什么把柄落他手里了?没事,你说出来,哥给你做主。不方便说你就眨眨眼,哥改天单独约你为你主持公道!” 是夜,下午超哥他们辞完职,按约好的大家一起吃晚饭,超哥带着小夕,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一个人当电灯泡会尴尬,小夕还拉上了王洋。 庆幸啊,小夕为人厚道,要是换超哥拉人,这货肯定会把李小萌拉来。 一落座我就开始审讯小夕,这傻丫头一如既往的咧着嘴傻笑着听我说话,超哥坐在她一旁故意做出一副娇羞小媳妇的姿态,给我看的直想吐。 坐在我旁边的王洋却也眼神暧昧的时不时看看我,时不时看看超哥。 “没有啦,千哥,我跟他是真心的。”小夕很真诚的解释道,超哥也在一旁帮腔说:“对了啦,我们两个是真心的啦。” 我说:“真心?那小夕你跟哥说,你是什么时候瞎的?不然你怎么会看上这货?” 王洋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吓我一跳,笑过一阵王洋才说到:“我说赵一千同学,你怎么跟吃醋了似的?你该不会也喜欢小夕吧?”我脱口而出:“呸,我宁愿喜欢你。” 王洋忽然不笑了,超哥也愣住了,我自知失言忙补充道:“不是,我是说我就算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小夕。” 小夕也不笑了,她习惯性的歪过脑袋,习惯性的开始思考。 超哥憋笑憋得脸都红了,低着头一个劲哆嗦,我这会儿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子,我这说的什么屁话?这不是把俩妹子都得罪了吗? 眼瞅着画面似乎越来越尴尬,碰巧这时饭店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了,给我感动的,抢过菜单就说到:“想吃什么随便点啊,大家都别客气,今天超哥做东。” 超哥连忙反对到:“哎,凭什么我做东?你不吃啊?”我说:“你哪儿那么些废话,今天我跟王洋就算你跟小夕的见证人了,请我俩吃个饭咋了?” 小夕这时也脱离了思考状态,傻笑着说:“真的啊?那我们俩一起掏钱请你俩吧。”超哥似乎对这话也很受用,他忙附和小夕说:“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说完还把自己脑袋倚向了小夕肩头。 王洋撇着嘴说到:“咦…真是…真是恩爱啊。”我看王洋没因为刚才的话生气,忙把菜单递给她说:“来,喜洋洋,你想吃啥,随便点,挑贵的点。” 不想王洋却摇摇头用一只手捂着肚子说:“你们点吧,我就跟着随便吃点,这两天肠胃不太舒服。” 我有点怀疑的问:“真是不舒服?你…不会生气了吧?”王洋说到:“生啥气?真的,就是肚子不太舒服。”小夕说:“对啊,王洋最近确实肠胃不太好,服务员,你们有什么暖胃的食物吗?” 一旁的服务员介绍到:“哦,咱家有几款粥不错,暖胃健脾,您看就这几个。”说着服务员就接过我手里的菜谱,翻了几页后递给了王洋,王洋指着菜谱上的一碗粥说:“就给我上这个吧,我齐活了,剩下的你们点吧。” 超哥接过菜谱说:“王洋,你是不是在替我省钱啊?不用哈。”说完超哥稀里哗啦点了好几个菜,又要了一些烤串。 虽然看起来像是随便点的,但是这些菜都属于味道很温和的那种,而且要烤串时超哥还特意叮嘱服务员不要放辣。 这根本不是我跟超哥的口味,我印象里小夕和王洋本来也都是爱吃辣的人。 我看着王洋那张白皙的脸,忽然觉得,王洋的脸色…是不是有点白的过头了? 王洋的脸色让我莫名想到了我楼里那个掉色的大爷,不过那大爷可不像王洋这样满脸的胶原蛋白,虽然颜色有点不太对劲,但仍旧是细皮嫩肉的。 不多时菜开始陆续上桌,在我的追问下,超哥三个人一起跟我讲了他们下午辞职的经过。 和猜测的差不多,某些人虽然之前也说会一起辞职,而且喊的比谁都响亮,但是真到要辞职的时候,有的开车去给老太太办事,有的随便找理由暂时离开了公司。 最牛的某些人竟然就在公司里坐着,假装失忆,专心致志地继续工作着。 最后约定的集体辞职时间到时,一共只到了六个人,差不多正好是公司总员工数的一半,被超哥说中了,“集了个半体”。 除了超哥小夕跟王洋,还有两个男同事跟一个女同事。 辞职的过程很简单,他们去找猪他妈提辞职,猪他妈刚要发飙,超哥就主动提出不要遣散费,不用结工资。 猪他妈瞬间就熄火了,把表情调成一脸离别的哀怨,超哥他们也没太为了看老太太表演耽误时间,直接回宿舍收拾东西,全体搬家。 搬家时,开车出门帮老太太买了一下午卫生巾的刘光正回来了,一进门就埋怨超哥他们不等他一起,一边埋怨着一边解释手机关机是因为没电,一边劝超哥年轻人不该如此冲动,一边再次表示自己虽然这次错过了,但是早晚肯定会辞职。 忍耐到达极限的超哥指着刘光正的鼻子,用一句“你愿意当孙子没人拦着你,但你别把别人当傻子,再逼逼打你丫的”换来了接下来的耳根清净。 小夕描述这段时,眼里充满了对超哥的崇拜,看得我跟王洋不停地“啧啧啧”。 结局是,那三个辞职的同事也都提前安排好了新住处,直接搬走了事,大家交情不深,估计以后都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了。 超哥和小夕去跟小夕原来的一个朋友合租,套三的房子,各自住一间,还有一间,给王洋住。 听完他们仨的叙述,我叹了口气说:“唉,你真是,你们上我这小区来住多好,便宜又宽敞。” 超哥没说话,小夕说到:“没有啦,因为和我那个同学合租的两个人忽然搬走了,她那儿房子正好空出来,正好合适。”超哥接话到:“是啊,离你这儿也不远,坐公交不堵车也就半个多钟头的事,你想我们了可以随时带着礼物三跪九叩的来拜见我们啊。” 我白了超哥一眼说:“我瞅你长的跟个礼物似的,我还拜见你去,等你啥时候住院或者进去了我再去探视你吧。” 超哥忙说到:“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哎,你最近怎么样?不上班的日子是不是爽的跟不用接客似的?” 我没接超哥的话题,而是问道:“那什么,那…其他同事…就都还正常上班?就…就所有其他同事。” “李小萌也没提辞职,她还在幻想着猪八戒能回来。” 王洋低头喝着自己面前的粥,目不斜视的戳穿了我。 我有点沮丧,超哥坏笑了一下没说话,只是用暧昧的眼神看看我,又示意我看王洋。 王洋接着面无表情的说:“公司账上的窟窿到底有多大,只有我跟小敏最清楚,我俩没刻意瞒谁,刘光正他们也知道,但是他们不信,都以为我俩在吓唬大伙。” 超哥跟着说:“是啊,他们觉得只要不走,熬到猪八戒万一有一天回来了,那他们就都是功臣,肯定会被重用。” 小夕傻傻地问:“啊?那我们为什么辞职啊?我们也熬着不好吗?刘光正他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辞职啊?那他们为什么天天说要辞职啊?” 超哥刮了一下小夕的鼻子夸到:“真聪明,都看出姓刘的压根没想辞职了,有进步。” 小夕傻笑了一下,王洋摇摇头说:“猪八戒就算明天就回来,除非他能一下子筹集到足够的资金,不然怎么样公司都撑不下去的,但他绝对没有那个能力…他们既然不信,那就只好等着倒霉吧。” 我说:“那你跟小敏都走了,公司的账谁管啊?”王洋说:“李小萌啊,她直接从客服变成财务主管,管公司所有财务,我走之前还说想跟她交接一下,结果老太太不让,说啥都非要让我们这些辞职的赶紧走,那只好祝李小萌能自学成才了。” 说到这儿,对于猪八戒公司的现状我算是完全明白了,我畅想了一下公司未来的样子,差点直接笑出声。 说完公司的事,超哥又在我的追问下说起了他和小夕的事。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之前几度在电话里跟我说话老是欲言又止,那都是因为他正跟小夕在一起。 包括后来猪八戒他妈让员工们不上班出去找猪八戒那两天,超哥跟小夕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跟度蜜月一样。 我听的一阵感慨,不胜唏嘘,哎,这货真是不声不响的就… 忽然超哥拿酒杯敲了敲桌子冲我说到:“哎,小千子,别走神,你最近过得咋样啊?” 我端起酒杯和超哥碰了一下说:“可刺激了,昨晚上还鬼压床来着。” “啊?”超哥顿时张大了嘴。 第二十二章 百年前的古戏 在小夕和王洋好奇目光的注视下,我把搬进新小区以后的事一股脑全讲了出来。 两个姑娘听的啧啧称奇,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恐惧,配合的特别好。 超哥却全程皱着眉头,并且越皱越紧,等我讲完时,他那张脸都皱成沙皮狗了。 我冲超哥说到:“咋了?我把你讲的痔疮犯了?”超哥摇摇头跟我干了杯酒说:“你说老王是零点办的婚礼?” 我说:“是不是那么精准我不确定,反正我当时看表差不多就那个时间。”超哥说:“后来你就鬼压床了?” 我想了想说:“其实我白天想这事儿来,我开始鬼压床时,好像是跟那个奇怪的唱腔有关,我就是听着听着就进入那个状态了,你是不知道那玩意儿有多吓人。” 王洋忽然说到:“你说的那个唱腔,你能学学不?”我想了想,试着哼了哼,重点是最后那个上挑的尾音,我学的不是很像,怪声怪气的逗的小夕又是一阵大笑。 王洋听我哼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自己手机按了一会儿,很快她就把手机递给我说:“听听看,像不像。” 我吃了一惊,接过她的手机放到耳边,手机里立刻响起一个唱腔,像京剧又不太像,跟我鬼压床前听到的那个唱腔真有几分相似,但又好像并不完全一样。 我把手机从耳朵旁拿开,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音乐播放器界面,可惜曲名是个乱码,歌词内容也是乱码。 我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说:“是…有点像,不过那个尾音还要更高一些,喜洋洋,你这是啥?”王洋拿回手机说:“这叫柳腔,是滨海城的地方戏。” 我和小夕同时说到:“柳腔?” 超哥解释道:“亏你俩在滨海城也呆了些年,连人家本地传统文化都不了解啊?”我摇摇头说:“不了解,你了解啊?”超哥说:“当然了,王洋,解释给他们听。” 我白了超哥一眼转问王洋:“哎,解释解释呗。” 王洋没墨迹,直接说到:“柳腔,滨海城地方戏,是乾隆年间由外来人口带来的一些曲子结合本地原有的一些小调混合形成的,这种曲子传唱了一百多年,一直到1900年前后,进行了整改,唱腔上有所变化,我刚刚给你听的就是改良之后的版本。” 小夕一脸崇拜的说:“哇,王洋你懂的好多呀。”超哥仿佛不想在小夕面前被别人抢了风头,他补充道:“王洋说的对。” 我冲超哥竖了下中指说:“瞅把你能的。”然后我接着问王洋:“那咋我听你这个的感觉跟昨晚听的还不太一样?” 王洋又掏出手机捣鼓了一会儿,再次递给我说:“你再听听这个,别听词,反正你也听不懂,也别太苛求音节,毕竟不一定是同一个曲子,你就听曲风,曲风明白不?” 我点点头接过王洋的手机,又听了一阵,这次的曲调和上一首确实不完全一样了,尾音是跟昨晚那首曲子很像的那种上挑音,虽然没有昨晚那种阴森感,但是曲风上确实更像,甚至可以说,从旋律上来讲九成以上是同一曲风。 我想把手机递给王洋,却被超哥中途抢了去,他也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听了起来。 我没理他,跟王洋说:“像,这比刚才那个听着更像,这是什么啊?”王洋说:“还是柳腔。”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王洋没等我追问就自顾自说到:“不过这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改良之前的版本,换句话说,要是你没乱盖的话,你昨晚听到的,是一百多年以前的本地古戏唱法。” “一百多年以前…哎,喜洋洋,以前没发现啊,你咋知道这些的?”我问道,王洋答道:“碰巧接触过而已,算不上了解。” 我看看表情淡定的王洋,再看看一脸痴汉模样的超哥,对着超哥说道:“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啥叫有学问?啥叫低调?见识了吧?” 超哥把视线从小夕脸上移开看着我,换上一副凝重的表情说:“千哥,太可怕了,零点黑轿送新娘,这明显是冥婚啊,再加上这百年前能把你唱到鬼压床的唱腔,你的邻居,都是百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啊!” 小夕吓得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这傻姑娘还那样,出门从来不带智商,永远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王洋可能是怕真吓到小夕,忙解释道:“你别听你爷们胡说,他吓唬你的。”小夕战战兢兢的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用那种古老的唱法啊?” 我也跟着问道:“是啊,喜洋洋,既然这是一百多年前的唱法,那为啥你手机上会有这曲子呢?” 王洋说到:“很简单啊,柳腔这种艺术形式在当年之所以需要改良,是有很多原因的,其中有一条就是,这曲子最早是要饭的唱的,平时站在街上唱,算卖艺。那个年月好多人都唱,时间久了,老百姓也有了经验,唱的不行的就讨不到钱了,还有些人就会想办法唱的更好听一些来吸引老百姓。这时就出现了各种有难度的唱法,但是枪打出头鸟,大多数人是唱不了那些有难度的唱法的,于是大家联合起来,给柳腔做了规整,剔除了那些有难度的唱法,这样大家都能有口饭吃,不至于落个撑死一个饿死一群的下场。所以现在就有人认为改良前的柳腔才是更好听的,于是就去研究,刚才我给你听的,就是前两年一个现代人按自己查的资料学唱的老版柳腔。” 王洋的话解释了她自己手机上那个原始唱腔的来源,却没解释我昨晚听到的,于是我继续问道:“那我听到的是咋回事?也是有人在刻意模仿你说的那种原始唱法?” 王洋却摇了摇头说:“这年头,即使是本地人,也很少有人会深入研究这些了,婚丧嫁娶的要是请人唱柳腔,那一定是让人家唱改良过的新版本,毕竟在大多数现代人眼里,改良过的版本才是正宗嘛,要是请的人唱的是原始版本,主人家很有可能反倒觉得不正宗,所以你听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真不知道了。” 超哥这时插嘴到:“哎,不说这个了,千哥,你跟那个混混那儿没再打听出跟猪八戒有关的事?” 这话题转的太生硬了,凭我对超哥的了解,他肯定是有什么发现但是不想让王洋跟小夕知道,所以才故意岔开话题的。 我相信这货不会坑我,于是配合他答道:“就那些,再就没啥了,猪八戒的事咱们还是等警方的消息吧。” 说到这个话题,大伙多少都有点唏嘘,毕竟和猪八戒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在他手下也工作了那么久,如今眼看着人也不见了,公司也要完了,虽然我们都觉得这也算老天有眼,但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天有不测风云那。 傻傻的小夕甚至在说到这个话题时,连眼圈都红了,王洋倒是很淡定,叫服务员又续了一碗粥,自己默默的喝着… 超哥大概是因为心疼小夕,缓和气氛说起了一些以前在公司时的搞笑小事,说着说着大伙都来了兴致,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互相诉说着谁也回不去的从前… 一顿饭吃的相当尽兴,饭后我们四个打着饱嗝走出饭店。 等出租车的档口,超哥用有些迷醉的眼睛看着王洋和我叹了口气说:“唉,知道我跟小夕咋走到一起的不?感情这东西啊,有时候就是那么层窗户纸,一捅就破,王洋,你要肯捅破你那层纸,起码能省一份房租啊。” 我有些无语的冲超哥说:“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透着一股邪恶呢?小夕,这货如此肮脏,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 小夕一脸迷茫的说:“他不脏呀,他很爱干净的。”我说:“他那都是装的,这货上次跟我一起出差,半个月没洗脚,人家宾馆报了警他才肯洗的。” 正在这时一辆空出租停在了我们面前,超哥忙开门让俩姑娘上车,王洋和超哥争了一下,没争过,最后俩姑娘坐后排,超哥坐进了“结帐座”,也就是副驾驶。 挥手告别,我溜达着想醒醒酒再打车回自己家,忽然微信提示音响起,掏出手机一看,是刚告别的超哥发来的一条信息:你那个地下车库有问题,明天上午我去找你。 第二十三章 诸葛遗阵? 地下车库?能有什么问题?这就是刚才超哥忽然岔开话题,不再聊我小区的原因? 我回复到:别说话说一半,会影响哥睡眠质量的。配表情:滴血的菜刀。 不多时超哥回信息到:还是风水上的事,明天再细说。 风水…这货真把自己当神棍了?我回复到:迷信!然后又发了一张竖中指的表情包。 不多时超哥同样回复了两个字:愚昧。 我收起手机伸手拦车,打车回家。 夜里路况还不错,很快就到了我的小区门口。 结账下车,出租车渐渐远去,我扭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门岗岗亭,仍旧能看到里面有个人形轮廓一动不动。 我冲着门岗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虽然我知道那门卫并不稀罕我的礼貌。 溜达进小区四下看了看,五福在深夜里矗立着,同样一动不动。 回单元楼,进电梯后我又想起超哥刚才说的话,下意识的按了一下负二层的按钮,和白天一样毫无反应,我又把手指放到负一层按钮上,却忽然有些犹豫。 大概是超哥的话起了作用,我忽然脑洞大开的想,要是我按下负一层按钮,电梯一下去,白老头正站在门外用平时那种眼神盯着我,我能不能被吓死? 或者有一队迎亲队伍,正抬着一顶黑轿要进电梯,看到我的话会不会直接把我塞进轿子里? 打了个哆嗦,我还是把手指网上挪了挪,按下了13层的按钮。 电梯边往上走我边想着,那个形同虚设的负二层按钮到底有啥存在意义?按也不管用,白天我在地下车库也没看到有进入更下一层的通道,不会就是个摆设吧? 正想着电梯已经到了,门打开的瞬间就吓了我一条。 不是说我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而是听到了一声惨叫。 声音不是特别大,但是很清晰。 我走出电梯仔细听,惨叫还在继续,说是惨叫又不太像,而且这音色还有点耳熟。 挪了两步,我忽然反应过来了,这是老王的声音啊。 “啊…啊…啊啊…” 听明白了,这特么不是惨叫,是老王在爽的… 真是…真是宝刀未老老当益壮壮壮更健康啊,听这动静,老王这真的是太久没碰过女人了,也不知道他这二婚媳妇受不受的了。 我好奇大盛的又仔细听了听…呀?咋没有女人的声音?腼腆?不好意思? 算了,听这干啥?回家吧。 回到和老王一墙之隔的家里,洗漱完毕,寂静中仍能听到老王辛勤耕耘的喘息声,我不由得一阵佩服,这身子骨是真不错。 打开手机玩了一会儿,没注意过了多久,隔壁老王发出一声老牛要死一般的绵长闷吼,终于,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我收拾完毕就给超哥发了条微信:你啥时候过来找我玩?小夕也一起过来么? 超哥没回我信息,过了一个小时才直接给我打过电话来,我接起电话就说到:“喂?你啥情况?这以后有管家婆了,我都不好意思直接给你打电话了。” 超哥无所谓的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是跟小夕不熟。”我说:“万一赶上你们俩正在学亚当夏娃多不好?哎,说正经的,你昨晚那话啥意思?想你想的我一宿没睡好,小夕在不?” 超哥说:“小夕去应聘去了,她同学介绍的工作,我现在找你去,其他事当面跟你说。” 挂掉电话我有点奇怪,这货咋说话还搞的神神秘秘的? 不到一个钟头,超哥打来电话说楼下的单元防盗门打不开,我按下自家家门边上对讲机的解锁键,监控里的超哥打开门走进了单元楼。 敲门声响起,一开门只看到超哥在不停地四下打量着。 我问道:“哎,你瞅啥呢?”超哥条件反射的说:“瞅你咋地?”我抓住他下巴制止住他不停调整角度的脑袋说:“那你特么倒是瞅我啊。” 超哥把我的手拍下来说:“你这走廊真干净,跟特么没人住似的。” 说完超哥就自顾自的走了进来,我关上门说道:“哎,说正经的,你到底啥意思?我们地下车库怎么惹你了?” 超哥边往卧室走边说:“你咋也不问问王洋今天干啥去了?她可还没找着新工作呢。”我有点不耐烦的说:“别转移话题,正经的,你昨天那话啥意思?” 超哥毫不见外的往床边一倚说:“好,说正事。” 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看着他,超哥接着说:“其实要不是一开始来你这小区时,就发现你这小区风水格局有点问题,你昨天说你这边地下车库的事我都联想不到这方面。” 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往下说,超哥也没卖关子,接着说到:“记得昨天有道菜叫锅包肉吧?当时听你描述你这边地下车库的情形,我就想起一个很古老的故事。” 说到这儿超哥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我安静的听他继续说到:“跟你讲讲那个故事吧,故事的名字叫…诸葛亮巧布八卦阵差点困死陆逊。” … 三国时期,蜀国最红的三大天王刘备关羽张飞的结局都挺惨,先是关羽,一辈子狂惯了,临了落了个败走麦城。 关羽一死,张飞就不干了,这货也有意思,你结拜二哥被人弄死了,你不琢磨怎么去给二哥报仇,光变着法的折磨自己手下人,你倒是找到快感了,手下招谁惹谁了? 最后落了个被手下砍了脑袋送给敌国的下场。 一下死了俩干弟弟,做大哥的刘备也懵了,一懵之下带着兵就要神志不清的打东吴。 可你手下最得力的俩干将都不在了,你偏挑这时候打仗,这不是找虐吗?正所谓‘东吴不是你想打,想打就能打’啊。 结果呢,刚开始确实赢了几仗,但很快就不行了,被对方打的一路长征直到白帝城。 当时负责追杀刘备大军的东吴将领,就是陆逊。 这陆逊挺厉害的,差一点就能在路上弄死刘备,但是毕竟还是差了一点,至于差的是哪一点?那就是传说中的诸葛亮弄的八卦阵。 这八卦阵是诸葛亮事先就在路上摆好的,自己人过去没事,陆逊一进去就懵圈,带着兵绕绕不出来,打打不出来,最后要不是诸葛亮的岳父帮忙,陆逊十有八九就死在八卦阵里了。 诸葛亮老丈人有能力帮陆逊,是因为老人家之前看过八卦阵的阵图,而陆逊脱困之后,站在阵外看八卦阵,跟在阵里被困时,完全不是同一个感觉。 “三两堆乱石而已。” 这是陆逊后来跟人提起过的关于八卦阵的印象,本意是想告诉别人八卦阵并不可怕。 诸葛亮也用类似的形容来描述过八卦阵,但他是为了挖苦陆逊:这都能差一点把你困死,你还好意思到处说?呸,臭不要脸。 “所以呢,你跟我说起你地下车库的样子时,再结合你小区地面本来就奇怪的风水格局,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阵’。” 超哥的故事讲完了,也总结完了,但是给我听的云里雾里的。 我想了想问道:“俩问题啊超哥,第一,这跟你刚才提到的锅包肉有什么关系?第二,诸葛亮他老丈人为什么要帮外人对付自己女婿啊?” 超哥坐直身子,点着根烟说:“跟锅包肉没关系,我就是正好想到了,至于他老丈人为啥帮外人,那你得问他媳妇去。” 我一拍手恍然大悟到:“哦,你是说诸葛亮的媳妇跟陆逊有…”“去去去,别糟蹋古人。”超哥打断我说到。 我耸耸肩说:“你想多了吧?这都几万年前的事了,十有八九根本就是后人编的,咋地?你觉得我小区下面还藏着个八卦阵不成?图啥?困你啊?” 超哥拿过个一次性纸杯磕了下烟灰说:“你可别小看古人的智慧,确实是有人说八卦阵这事儿是编的,可在四川那边有个地方还有八卦阵遗址呢。而且历史上摆过八卦阵的可不止诸葛亮一个人,至于你这里地下车库的事,我不是说了嘛,主要还是因为你这小区地上建筑格局本身有问题,所以我才会有这方面联想。” 我追问到:“你是咋联想的?”超哥说:“你不是说你在地下差点迷路吗?而且你地下车库不是有些奇怪的墙吗?这不是很符合对八卦阵的描述嘛?” 我还是十分怀疑的摇了摇头,这说的也太科幻了。 超哥直接站起来说到:“说别的都没用,走,带哥上你们地下车库参观参观。” 我也站起来把超哥按回床上说:“我再问你,你咋对这些事儿这么上心?关你屁事啊?”超哥拉着我的手深情的说:“因为你住在这里啊,我真正上心的,是你啊。” 我甩开他的手笑骂到:“别臭不要脸。” 超哥再次站起身说:“我就是好奇,平时看书上老讲这些玄乎的东西,我就老觉得吧,很多事情在现实世界肯定都是存在的,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就下去看看呗。” 我鄙视的说:“你呀,就是闲书看的太多了,才整天胡思乱想瞎琢磨。”超哥说到:“你呀,就是书看的太少了,才整天啥也不懂,赶紧的,带路,对了,下面有监控没?” 这倒是个问题,我上次压根没注意这方面。想了想我说:“没…没有吧?好像目前这小区就正门有监控,你没见么?电梯里都没有摄像头。” 超哥说:“那太好了,赶紧的吧。” 在超哥的一再催促下,我不得不带他一起再次进入电梯,直奔负一层。 电梯降到五楼时缓缓停了下来,随着电梯门打开,我再次见到了那对有点古怪的情侣,我还没来及打个招呼,超哥抢先脱口而出到:“嚯,你们牵的这是条北极熊吗?” 第二十四章 意外先至 那姑娘手里攥着一条牵狗的绳子,很短,不到半米的样子,绳子另一头却是一条全身雪白的‘巨兽’。 说真的,我真不觉得这是条狗,太特么大了。这还是它正四肢着地在地上站着,它要是前腿立起来,肯定比我都要高。 而且这东西的毛发雪白又蓬松,乍一看还真跟北极熊有几分相像。 那姑娘笑了下说:“是狗啦,阿拉斯加,别看个头大,很乖的,从来不叫也不咬。” 说着话小情侣牵着这条大狗走了进来,电梯里装四个人还挺宽敞,可这大狗一进来,立刻就显得有些拥挤。 那位小伙挺高冷,全程都没正眼看我跟超哥,那姑娘倒挺随和,一进电梯还很细心的把大狗拉到了自己身后,大概是怕我们害怕吧。 超哥随口问道:“阿拉斯加雪橇犬?那这个头看着…有两岁么?”姑娘答道:“没呢,正好一岁半,你也喜欢狗啊?”超哥说:“啊?一岁半就这个头,要是成年了都能赶上匹小马了吧?” 那个小伙子颇有些得意的哼了一声说:“哼,这是纯血阿拉斯加,小马算什么?” 说着话电梯到了一楼,小伙也没说个‘再见’,从姑娘手里牵过阿拉斯加就带头走出了电梯,我刚按下关门键,那个姑娘忽然回头问道:“啊?你俩不出来啊?” 我说:“啊,我们去车库有点事。” “哦…”姑娘转过身,边走边嘀咕道:“不是不让租住户在车库停车嘛?这怎么还…” 后面的话我还没听见,电梯门就已经彻底关上了。 随着电梯下降,超哥指了指电梯门说:“这小哥挺酷啊。”我说:“酷毛线,估计是小心眼记仇。”超哥疑惑的问:“啊?你跟他有仇?你非礼人家女朋友时被人家发现了?” 电梯到达负一层,门缓缓打开的同时我说:“屁,我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到了,走,出去吧。” 一如既往的凉风习习,或者说阴风阵阵,超哥说到:“嚯,倒是真凉快。”我没说话,率先走出电梯。 穿过电梯门外的狭小空间,再次进入这辽阔的地下车库,我指着一处破墙说到:“那,就是那种破墙,这里有好多呢,你能看出啥来?” 超哥小声说了句“跟紧我”,之后便朝着我指的那处破墙走去。 墙本身很普通,超哥绕着这堵三四米宽,中间被砸出一个大洞的独立破墙绕了两圈,回到我身边后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然用挺客气的语气跟我说到:“一千啊,这车库环境不错啊,你说你准备买个啥样的车来着?” 超哥说完仍旧打量着车库周围的环境,我直接懵了,这货是中邪了?我不能开车这事儿他是知道的啊。 但是紧接着我就听到超哥面色不变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说话!” 我跟超哥之间一直有着我俩自己也说不清的默契,看到他这样,我忽然明白我必须配合他,于是便说到:“啊,这不是手里有钱了嘛,准备买几辆奔驰再买几辆桑塔纳,然后咱也学于谦,两辆两辆的啪到一起,整他一排‘奔桑’,开出去多有面子。” 超哥说:“气派啊赵总,这车库再放个百八十辆的车都不是问题,行,咱们回去吧,得空我陪您咱去看车去。” 说完超哥就往电梯间方向走去,我只好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了车库。 进入电梯,超哥仍旧是那副很客气的表情,直到电梯到达十三楼,超哥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进了我家,一关上门超哥就瞪着眼骂道:“你大爷的,你不是说地下没有监控吗?” 呀?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说:“地下…有监控吗?” 超哥白了我一眼一边找杯子给自己倒水一边说:“你说你那俩眼除了喘气儿还有啥用?光咱们站的那地方就有四个大号摄像头,每一个都比你脸还大,你竟然都没看到?” 我也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说:“那可能是因为我脸小,精致瓜子款嘛。有就有呗,那怕啥的?咱就是去看看又不是要去偷车,人家有摄像头也是为了防贼,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超哥叹了口气说:“要是普通车库当然没啥,但是如果真跟我想的一样,你这地下车库的布局有问题,那咱们就不能让人家发现咱们在干嘛,明白不?” 我说:“有啥问题?你还看出有豆腐渣工程了?”超哥说:“不是跟你说了吗?八卦阵啊!” 我忽然觉得有点奇怪,想了想还是问道:“哎,超哥,问你个事儿呗,你咋对这些事这么上心?我以前光知道你没事爱看闲书,你这还真研究啊?话说回来,我和我家啥情况你都了解,怎么好像从没听你提起过你家里的事啊?看你这劲头,你家不会是啥风水世家啥的吧?” “风水世家不敢当,不过据我所知,我们张家还在世的,确实有一位能被称之为‘神’的人,而且名声很大,属于那种十个中国人里八个都知道,而且都称他为‘神’的那种。” 超哥一脸认真的说着,我被他说的有些激动,忙问道:“那我也肯定知道吧?谁?干嘛的?玄学大师?易经之神?” 超哥一甩脑袋说:“不,他是韵律之神,也就是歌神,俗家姓名张学友。”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货在胡说八道,于是翻了个白眼说:“同样都姓张,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超哥说:“看我啥?看我这张帅脸啊?正经的,说你车库的事儿。” 这货又把话题转了回来,算了,配合他一下吧:“那你刚才好歹也看了几眼,怎么样?看出啥门道没?你该不会想说你看到八卦阵的痕迹了吧?” 超哥也开始皱眉思索,片刻后说到:“是不是有什么阵法我倒是真没看出来,但是那些破墙肯定有问题,你注意没?那些墙有的是连着房顶的,有的却离房顶还有些距离,有的砸破了,有的却没砸,这是建筑,又不是小孩子堆沙子过家家,除非有啥特殊目的,不然没理由弄成这样的。” 我说:“也许就是盖错了就拆了而已,你刚才下去有啥特别感觉么?没有吧?”超哥叹了口气说:“唉,但愿只是我想多了吧。” 我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对超哥说:“走,到点吃饭了。” 难得今天我俩都有空闲时间,便在小区旁边找了家小烧烤店,点上东西就开始闲聊。 听着超哥吹着他和小夕过往的地下恋情,我除了感慨这货隐藏的够深,就是感叹这货隐藏的可真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在公众场合,我俩都刻意没提他关于小区地下车库的猜想,只是闲聊而已。 下午借着酒劲回我家睡觉,一走出电梯就听到了老王的叫声,超哥吓了一跳,我笑着跟他解释了是怎么回事,自然而然的,我俩又聊到了老王这边。 黑轿,零点婚礼,百年前的柳腔。 老王这二手新郎是个神经病这我知道,难道给他办婚礼那帮人也是神经病?不然怎么会把婚礼办得这么古怪? 聊着聊着我就睡了过去,连最后说到哪儿都不记得了。 手机铃声把我俩吵醒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偏黑,电话是小夕打给超哥的,催他回去吃晚饭。 超哥挣扎着起床洗完脸,又跟我吹了会儿有个女人陪着是多么贴心,我则跟他强调单身是多么的自由洒脱,最后我俩这场辩论以超哥走人结束,谁也没说服谁。 懒得起床的我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想想感觉今天真够可笑的,我竟然会信了超哥的屁话,陪他去地下车库找什么八卦阵的痕迹,他这脑洞也是够大。 想来想去我越发觉得,超哥其实压根就是想来蹭我顿酒喝,才编了这么个理由,他肯定是嫌昨晚让他付账了,今天不蹭我一顿心里不舒服。 唉,有了媳妇,这过日子都开始精打细算了。 躺了会儿感觉没什么睡意,我便起床洗漱下楼吃饭。 吃完饭绕着小区溜达了一会儿,寻思着消化消化再回去。 小区周围的夜似乎越来越安静,感觉这里的人好像完全没有夜生活。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我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小夕。 这傻姑娘找我干啥? 我按下接听键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对面带着哭腔的声音:“千哥…你快来市立医院,超哥出车祸了!” 第二十五章 普通市民陈中海 “现在情况怎么样?伤的重不重?你也在市立医院?” 我一边朝路边跑去想要打车,一边询问着电话对面的小夕。小夕却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任我怎么劝都停不下来。 还好一阵简短的杂音后对面又响起另一个声音:“喂?一千,我王洋,我俩现在出租车上,我陪着小夕呢。” 王洋的声音要冷静许多,碰巧这时驶来一辆空出租车,我上车跟司机说了声“市立医院”,便继续对着电话说:“这咋回事?” 王洋说到:“不清楚,超哥一直没回来,小夕就给他打电话,结果是个陌生人接的,那人自称交警,说超哥车祸进医院了,让我们赶紧过去。” 我说:“超哥怎么样?”王洋说:“说是伤的不重,但是晕过去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我想了想说:“好,我已经打上车了,你好好安慰安慰小夕,让她别慌,咱们医院见。” 挂掉电话我又催促司机到:“师傅麻烦您稍微快点,我这有个朋友车祸住院了。”司机白了我一眼说:“加速可以,小伙子,别在车上说车祸什么的这类字眼,不吉利。” 我看了司机一眼,又看了看他车上摆的挂的各种佛像,观音,佛珠,护身符,桃木剑什么的,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上车时打电话太投入,没注意他车上竟然这么多摆件。 看着这些装饰品我弱弱的问:“师傅,您这车…这…”司机接嘴到:“都是保平安的,出门在外,尤其是干我们这行的,平安最重要啊…” 接着这一路上,我就听着司机一直说着他仗着这些装饰品显灵而数次化险为夷的经历,要不是确定他的车速确实已经比路上其他的车要快了,我真不听他这些废话。 即便比其他车快,当出租车到达市立医院时,也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付完车费下车我就拨通了王洋的电话,她跟小夕已经到了会儿了,我按着她说的位置一路小跑找到了急诊室。 两个姑娘站在急诊室外,看到我,小夕“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王洋眼圈也有点红,勉强冲我一笑,算是打招呼。 除了她俩,旁边还站着几个人,有两个穿制服的民警,一个中年女人,还有一个长相和中年女人有几分相似的壮汉,面无表情,眼神阴沉。 我走上前先拍了拍小夕的肩膀,劝她冷静点,然后转头看着玻璃窗里在病榻上静静躺着的超哥问:“喜洋洋,知道咋回事不?” 王洋站在我身后说:“超哥回来时,他坐的那辆出租车跟另一辆车撞了,民警说看现场痕迹是那辆车违章行驶,刚才问过医生了,除了右手有点骨折,再就是轻微脑震荡,除了这两项之外都是皮外伤,医生的意思是超哥伤的不算重,随时有可能会醒。” “不算重?”我轻声重复了一遍,病榻上的超哥紧闭双眼,头上包着一个白色的网兜,看上去挺时尚,左手缠着密实的绷带,一动不动。 我转身问一旁的民警:“民警叔叔,你们好,撞我朋友的人呢?也在这医院吗?我想看看他,现在。” 一个民警摇摇头说:“很遗憾,出事的路段恰好没有监控,肇事车辆当场逃逸,是路过的行人帮忙报的警。”“那报警的人呢?总有目击者吧?出事路段没监控,附近总不能都没有吧?还有那个出租车司机呢?他怎么样了?行车记录仪呢?” 我问出了一连串问题,没想到我问完后民警还没答话,一旁那个中年女人却先说到:“我们家老石伤的可比你朋友重多了,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拉你朋友,我们家老石会出车祸吗?” 她最后一句话明显带着怨气,想来她说的‘我们家老石’就是载超哥的出租车司机,只是她这话的意思,难道还想把责任推给坐她老公车的超哥? 忽然她一旁那个汉子伸手拉了拉她说到:“姐,话不是这么说的,姐夫干的就这工作,出了事怎么能怪人家乘客啊?咱们还是等民警找到肇事司机再说吧。” 这汉子说的话合情合理,可他这个姐姐却仿佛不是个爱讲理的人,汉子话音刚落,这女人就嚷了起来:“让民警找肇事司机?民警要有用你姐夫至于出事吗?行车记录仪都找不到,指望民警?你是不是傻了?!” 女人这话虽然是冲着那汉子说的,但是谁都听的出来,这女人心里定位的目标听众是那俩民警。 民警大概也是不好冲个女人发作,其中一个就好言安慰到:“出了事故,我们也很遗憾,不过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一切力量尽快破案。” 这女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弟直接拉到了一旁。 两人离我们老远嘀咕了一阵,那女人恶狠狠的瞪了民警一眼,却没再过来,只有那汉子独自走向民警,和民警聊了几句后,那汉子又走到我面前,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同样面无表情的答道:“赵一千,怎么了?” 汉子点点头说:“我叫陈中海,那是我姐,陈中燕,女人嘛,没见过什么世面,遇到事儿就容易乱,她刚才的话有得罪小兄弟的地方,我代她跟你道歉。” 听这汉子说的这么客气,我也连忙回道:“哪里哪里,都可以理解,不知道您姐夫…石大哥那边情况怎么样?” 汉子说:“我姐夫比你兄弟伤的重,他那个方向盘插进胸口里一些,现在旁边重症病房那边,还没过危险期。”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叹了口气。 陈中海倒是挺随和,他笑了下,掏出张名片递给我说:“这上面有我电话,你兄弟肯定会比我姐夫先醒,我不知道他的脑震荡会不会影响记忆,回头要是你兄弟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而我又正好不在,麻烦老弟随时给我来个电话。我姐夫是老实人,一辈子没做过一点坏事的那种老实人,我必须抓住那个撞他的司机,还他个公道。” 我双手接过名片,心烦意乱下只扫了一眼,也没多看,直接揣进了自己兜里,陈中海冲我点点头后转身回到了他姐姐身边。 我也走回王洋和小夕身边,小夕一直在抽泣,我还是头一次见这妹子哭的这么伤心,之前她看动画片时也哭,但是从没哭到过这种地步。 我想了想问道:“这么说,你俩还没吃饭吧?”小夕一边抽泣一边点点头,然后问道:“王洋,咱出门的时候煤气关了吧?” 王洋说:“关了,我关的。”小夕“哦”了一声继续抽泣,我说:“那我给你俩买点吃的吧,你俩吃什么?说,千哥请客。” 小夕说到:“嗯,那千哥你去买两个麦辣鸡腿堡吧,再来两对奥尔良烤翅,中杯可乐,不加冰,王洋,你吃什么啊?” 王洋犹豫了一下问道:“哦…你刚才点的这些,没我的啊?” 小夕抬起头疑惑的“啊?”了一声,然后像是恍然大悟般说到:“千哥,刚才那些,要双份。” 唉,这姑娘还是这么实在,我无奈的笑了下准备下楼,王洋却忽然叫住我说:“那什么,千哥,给我带份皮蛋瘦肉粥就行,我晚上不想多吃。”我问道:“一份粥就行?你确定?”王洋确定的点点头,我耸耸肩膀,转身,下楼。 到医院旁边的洋快餐店里我想了想,买了七个汉堡,七杯可乐,一份皮蛋瘦肉粥和一些小食。 那两个民警和陈中海姐弟十有八九也没吃饭,帮他们一块捎着得了。 拎着一堆东西刚到楼上,小夕就惊讶的说:“千哥,你连我的夜宵和早点也买了呀?” 我走向她和王洋,把手里的粥递给王洋后四下看看问道:“那俩民警呢?”王洋说:“他俩说还有事先走了,临走时说超哥醒了随时给他们打电话就行。” 我小声道:“靠,人民公仆可真特么忙。” 把手里的东西分出一些给王洋和小夕,我拎着另外一些走向一旁的陈中海姐弟,陈中海客气了几句,他姐姐却毫不客气的把我手里的食物全抢了过去。手法之刚猛,可乐都差点洒出来。 陈中海歉意一笑,我没介意,转移话题问道:“陈哥,那你们今晚也在这里守夜吗?”陈中海说:“一会儿我姐夫家还得来亲戚,来了再定。” 我了然的点点头,和陈中海告别,回到王洋和小夕身边。 王洋安静的喝着她的粥,小夕狼吞虎咽着,就我跟陈中海说话的功夫,一个汉堡已经完全不见了。 这好胃口真让人羡慕啊。 我打开一杯可乐边喝边和两个姑娘闲聊着,不多时呼啦啦来了七八个人,他们一出现,陈中海就起身和他们打招呼,一帮人立刻朝他走去。 看上去这帮人有陈中海姐夫的父母还有自家亲戚,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很快一个小护士小跑过来对他们一通训斥,这帮人才安静下来。 接着他们小声商量了一阵,时不时的还会看我这边一眼,虽然他们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好,但是我倒不怎么在意。 因为光从他们说话的姿态就能看得出来,陈中海虽然远不是这帮人里年纪最大的,但绝对是这帮人里最有话语权的,而在这次事件上,陈中海刚才已经表明态度了,所以我相信这帮人即使想迁怒于超哥,也会因为碍于陈中海的面子,不会真的对我们这边做什么。 忽然我想起个事,便问道:“王洋,超哥住进去花了多少钱?你们来的时候他已经住进去了吧?谁掏的钱?现在医院都是先付账才能点菜的吧?” 王洋依旧语气平淡的说:“特殊情况,直接送进去了,后来陈中海来了,人挺仗义的,他背着他姐把钱给垫上了。” 第二十六章 原来我曾如此幸运 我又看了一眼陈中海,再看看他姐夫那帮亲戚,忽然觉得,这帮亲戚在他面前说话时,多少都带着点讨好的意思。 看来这陈中海不凡啊,那他姐姐怎么会嫁给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呢?他姐姐虽然哭的妆都花了,眼也肿了,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倒退几年这绝对是个7分以上的美人,即使是如今,她也还保持着纤细的身材,一看就是很注重保养的样子。 我扭头问王洋:“花了多少?我一会儿还他。”王洋说:“我跟小夕提了,他说钱不着急,没让我俩还。” 正在这时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过来,直接进了超哥病房。 我和小夕王洋马上从长凳上起身,走到窗边朝里看。 那医生来到超哥病床前,一会儿翻翻他眼皮,一会儿掰掰他嘴,这儿碰一下那儿摸一下,跟检查一件新出炉的工艺品一样。 检查完医生走了出来,我们仨马上围了上去,医生也没废话,直接说到:“你们仨是患者朋友吧?他父母或者其他家人呢?” 我说:“他父母人在外地,这女的是他未婚妻。”说着我指了指小夕,医生点点头说到:“患者体征稳定,身体底子不错,估计最多两天也就醒了,你们自己安排时间轮流看护一下,患者醒来的话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医院方面。” 说完这些,医生招呼都没打就走开了,不管怎样,医生说的总归是个好消息,连小夕的心情都明显好了一些。 我又扒着窗户看了会儿病床上的超哥,唉,愿你快快醒来吧。 陈中海那边仍旧在小声的商量着什么,忽然他姐扯着嗓子喊道:“行了!我说用你们钱了吗?我说了吗?啊?求我弟弟办事的时候一个个都特么跟孙子似的,谁他妈说要你们帮忙垫医药费了?啊?老娘缺钱吗?!明着告诉你们!就是把你们全都撞成我家老石这样,老娘也掏的起医药费!就让你们帮忙值夜一下而已,一个个的白眼狼,你俩是他亲爹亲妈吗?你们是他亲兄弟吗?滚!都给老娘滚!” 接着就是一帮人各种安慰各种劝的声音,小护士闻声又跑来了,陈中海在小护士开口前就先把她拉到了一旁,说了几句话,小护士白了陈中海一眼,扭头走了。 陈中海示意了一下,一群人跟着他朝我这边走来,只把他姐独自留在了重症门外。 走到我身边时,陈中海小声跟我说到:“麻烦老弟帮我看着我姐,别让她乱跑,谢了。”我点点头“嗯”了一声,陈中海带着一帮人继续走远,进了电梯。 陈中海走后,他姐倒没乱跑,别说乱跑了,完全站在原地一动都没动,姿势表情都没变过。 我一会儿看看超哥,一会儿看看他姐,小夕把食物全吃完后又和王洋一起打扫了垃圾,忙活的不亦乐乎。 终于陈中海回来了,不过只有一个小伙子陪着他,其他亲戚都没跟回来。 经过我身边时我和陈中海说到:“陈哥,你姐一直站在那儿一动没动。”陈中海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便带着那个小伙子一起朝他姐走去。 我和王洋小夕商量了一下,今晚我值班,她俩回家休息,明天天亮她俩再来接替我。 既然医生都说超哥一两天就能醒,那就先不跟他家里说了,免得他父母空担心。 最后在我和王洋的联合攻势下,小夕妥协,和王洋一起回了家。 同时,陈中海也带着他姐姐离开了医院,只留下那个小伙子帮忙盯着。 这一晚上我一分钟都没睡,却一点都不困,后半夜手机没电了,我也没找地方充,就站在窗边看着超哥,直到小夕和王洋来接班。 看到我时王洋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只是抿了抿嘴,像是咽下去了什么话。 小夕倒是一如既往耿直的问我:“千哥,超哥醒了吗?”我摇摇头说:“没呢。” 小夕接着又问了我一个超级符合她智商的问题:“千哥,你眼睛怎么那么红啊?是熬夜了吗?” 我… 王洋把手里的早饭递给我说:“吃点东西吧,吃完回去补觉,白天我跟小夕盯着。” 我接过早饭说到:“嘿,这不是咱公司附近那家我最爱吃的肉火烧嘛?你们这是顺路买的?” 王洋随口说到:“嗯,是。”说完又催促了一遍:“赶紧吃吧,吃完赶紧回去。” 我也确实饿了,就没再多问,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早点,和王洋小夕简单聊了几句,我便和她俩道别,准备回家补觉。 到医院大厅正门时,正好碰到陈中海姐弟。 俩个人的状态还和昨天差不多,他姐仍旧是一副愤怒大过悲伤的样子,陈中海和我打了个招呼,简单问了下超哥的情况便带着他姐上了楼。 通宵时不觉得累,一完事儿就不行了,还没下车时脑袋就快成浆糊了,进家门洗漱完一躺下我就直接睡了过去,手机都没碰。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越来越响亮的声音从梦里一直响到现实里,良久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里那个钉棺材板的声音,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我一边喊着“来了”,一边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混混沌沌的,根本没想外面是谁。 开门看到眼圈有些泛红的王洋,我半天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直到王洋用力捶了我胸口一拳骂到:“你丫有病啊?在家不知道开门?知不知道小夕很担心你?!” 我挠挠头说:“你生啥气啊?别瞎说,小夕担心超哥还担心不过来呢,你咋来了?是超哥醒了吗?” 王洋没好气的一把推开我走了进来,四下张望,我关上门时她已经走到了我卧室,还是一副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我有点好奇的问:“喜洋洋,你找啥呢?”王洋答道:“半天不开门,看你是不是藏了个姑娘。” 我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说:“你是不是傻?哪有姑娘会让我藏?人家姑娘傻啊?”王洋倒是很配合的说了句:“是啊。” 我没在意接着说到:“你先歇会儿,我洗漱一下咱就走,超哥怎么样了?” 王洋说到:“还那样,你手机怎么一直关着机?”我想了想一边挤牙膏一边说:“对了,早上回来时太困,忘充电了,道具都在床边,你帮我充上吧。” 王洋答应一声,没再说话。 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王洋正坐在我床边玩着自己手机,我一边找衣服一边说:“喜洋洋,回避一下,哥要换裤衩。”王洋不屑的“切”了一声,起身上了另一个房间。 换好衣服后给手机开机,电量显示18%,我拔下手机走出卧室对王洋说:“走了喜洋洋。”王洋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手机问:“充满电了?”我说:“逗呢你?这么大会儿能充满电?18%而已。” 王洋说:“哦,那你再充会儿吧,不用着急走,反正超哥那边就是看着就行,小夕一个人盯会儿也不要紧的。” 我有点无奈的说:“她不要紧我要紧,我想超哥,不充了,走吧。” 王洋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说到:“我有点累,想在你这儿歇会儿。” 我了然的掏出钥匙笑了下说:“嘿嘿,就说嘛,你累了就说你累了,还说什么让我充电,咱这交情还整这些虚的干啥?那,你不嫌弃就在这儿睡会儿,钥匙给你,我先去找超哥。” 不知道为什么,王洋没接钥匙,而只是抬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说话。看了一阵我说:“你这么盯着我干嘛?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王洋忽然问道:“赵一千,你说咱们公司谁智商最低?”我想了想说:“从综合角度来说,应该是小夕吧?”王洋摇摇头说:“不是。” 我问:“那你说是谁?” 王洋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说完不等我回话,就自顾自的朝门口走去。 我跟着她边走边问:“哎?你不休息了?”王洋打开门说:“不用了,我现在精力充沛的不要不要的,真的,你现在就是把泰森放我面前,我都有信心跟他过两招。” “哈哈哈哈,就你这小身板,还泰森?你哪儿来的自信?”我被王洋的话逗乐了,却没想到王洋忽然气鼓鼓的说:“老娘技能冷却完成了行不行?老娘怒气值满槽了行不行?你别说话了行不行?” 唉,女人可真是喜怒无常的奇怪动物,本来不是好好的嘛,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我有点无奈的说:“行行行,你说啥都行。” 王洋没再说话,正好电梯来了,我俩走进电梯一路降到地面。 刚走出电梯王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直接说到:“没事,他就是手机没充电,别瞎担心了,俗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命祸害几千年,赵一千这种人一时半会死不了。” 我有点不满的说:“哎哎,我还在这儿呢,你能不能客气点?” 王洋理都没理我。 走出单元楼大门,忽然看到老古难得的也站在小花园中间的那群乘凉的大妈身边,我远远的冲老古招招手,老古却大声的冲我问道:“小赵,这是你对象啊?”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正在打电话的王洋,我忙解释道:“不是,古叔,这我原先单位的同事,是哥们。” 老古又问了一句:“是哥们啊?” 我“啊”了一声,又冲他挥了挥手,当作道别。 和王洋一起走到小区门口的拐弯处时,我下意思的回头看了一眼,老古和那帮大妈都正在盯着我和王洋。 忽然我觉得,这帮人的眼神…怎么和平时不太一样? 第二十七章 一和二和三 挂掉电话的王洋似乎还是不怎么开心,我也没敢招惹她,主动小跑到马路边拦出租车。 上车后我在副驾驶上和司机说了目的地,之后便不再说话。 出租车匀速的行驶着,开到一半左右车程时,我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小夕,刚接起电话就听到小夕大声喊着:“千哥!你们快来呀!超哥醒了!” 我也抑制不住的叫到:“什么?!好好!我俩已经在车上了,很快就到,你别激动哈!” 挂掉电话我借机跟王洋说到:“喜洋洋,超哥醒了嘿,你看,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啊。”王洋淡淡的说到:“知道了。” 我又转头对司机说到:“大哥,能稍微快点吗?”司机很客气的说:“我尽量吧,今天出门有点急,忘带翅膀了,不然带你们飞过去。”说着还示意了一下前面略显拥堵的车流。 我明白司机的意思,哈哈一笑没有介意。 到达市立医院,我一下车就小跑起来,看到身后慢悠悠走着的王洋,我冲她喊道:“哎,我先跑步前进了哈。”王洋摆摆手说:“退下吧。” 我没再说话,转身朝医院大楼跑去。 陈中燕和一个陌生人在,陈中海不在,我也没跟他这个习惯板着脸的姐姐打招呼,直奔超哥病房。 小夕正在超哥病床边坐着,我看到超哥终于睁开的双眼,自己鼻子也有点发酸。 超哥的眼神很涣散,像是很累的样子,我搬了把椅子坐到小夕旁边,伸出一根中指到超哥面前问道:“这是几?”超哥说:“1。” 我又伸出两根手指问道:“这是几?”超哥答道:“这是你。” 我又伸出三根手指问道:“这是几?”超哥答道:“李小萌。” 我收回手对小夕说:“行了,智商跟记忆都正常。” 小夕迷茫的“啊?”了一声,我没多解释什么,而是直接问超哥:“咋样?脑袋胳膊还疼不?” 超哥说:“废话,换你被撞试试,这也就是我。”我说:“小夕跟你说了吧?你出事那段路碰巧没监控,撞你那人撞完就跑了,你能想起那车长啥样不?见没见着司机脸?” 超哥闭上眼皱起眉,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过了会儿超哥睁开眼摇摇头说:“记不清了,当时就那么一晃眼的功夫,我就晕过去了。” 我扭头问正在掰着手指头想事的小夕道:“小夕,大夫来过了吗?”小夕回过神来答道:“啊?啊,来过了,大夫说超哥问题不大,再静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说着话王洋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袋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走到我面前后王洋把手里的煎饼果子往我面前一递说:“睡一天,还没吃饭吧?” 闻着香喷喷的煎饼果子,肚子很配合的咕噜了两声,我也没客气,接过来狼吞虎咽起来。 小夕问道:“哎,王洋,为什么两根手指是千哥,三根手指是李小萌呀?” 王洋看了看超哥,又看了看我,这才对小夕说到:“二是‘二货’,三是‘小三’,你别理这俩神经病。”说完王洋也搬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和超哥询问起他的身体状况。 聊了一阵,我的煎饼果子也吃完了,出门扔完塑料袋回来听超哥说到:“有点头疼,你俩先出去待会儿吧,哥想静一静。” 王洋和小夕很听话的起身要走,我也扭头准备一块出去,却不想超哥忽然叫住我说:“千哥,你等下,跟你说个话。” 俩姑娘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多问,直接走了出去。我走到超哥床边坐下问道:“说吧,啥事?” 超哥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对我小声说到:“你先把门关上。” 我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听他的关上了病房的门,回到床边坐下说:“咋还神神秘秘的?有话直说呗。” 超哥这才面色凝重的说:“是关于撞我的那辆车,我好像之前见过。”我说到:“那太好了,谁的车?之前你在哪儿见的?” 超哥轻摇了下头说:“不知道是谁的车,只见过一次…就在你小区的地下车库里。” “那直接跟民警说啊,抓住丫的,我先替你揍他一顿出出气,再让他给你把医药费报了。” 我边说边起身准备找小夕给民警打电话,因为只有小夕有那两个负责超哥这起车祸的民警的电话,超哥却连忙叫住我说:“你干嘛去?回来!” 我坐回椅子上说:“找小夕给民警打电话啊,你这是事故,你进医院那天人家民警就来了,难不成你还想私下报复?” 超哥瞥了我一眼说:“要跟民警说我刚才就让小夕打电话了,还用等你来?” 我有点疑惑的问:“那你是啥意思?”超哥犹豫了一下说:“我醒来就一直在想这事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可能不是意外事故。” 我说:“不是意外能是啥?”超哥摇摇头说:“不知道,所以我说先别着急。”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我刚站起来想要开门,门就已经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陈中海。 看到是他我忙说到:“陈哥好。”陈中海点点头说:“老弟好,我听说这位兄弟醒了,过来看看。” 想起陈中海之前的嘱托,我说到:“哦,还没顾上给陈哥打电话,因为我这兄弟醒是醒了,这不是半天了嘛,都没说出来点有用的,好像当时给撞懵了。” 陈中海的眼神有点惊讶,有点失望,我接着给两个人相互做了介绍。 超哥听明白后也很礼貌的向陈中海询问了出租车司机的情况,陈中海告诉我们他姐夫还在昏迷状态,唯一的好消息是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如果不出意外,起码人是肯定死不了的。 超哥对陈中海没有透露一丁点关于撞他那辆车的信息,只说自己还需要回忆一下。陈中海得知超哥有点轻微脑震荡,也没强求什么,坐了会儿便起身告别。 陈中海把门关上后,我压低声音问超哥:“我的哥,你这啥意思?你打算不告诉任何人是谁撞的你?” 超哥也小声说到:“不是,我还在想这事儿,毕竟我也没办法百分百确定啊,只是车型一样,车牌号我还要再想想。” 我问:“那车牌号你当时看见了?”超哥说:“当时那辆车从一旁冲过来,我就看了一眼就直接天旋地转了,不过我觉得我能想起来,等我想起来再找警察吧。” 听到超哥这么说,我只好点点头说:“要真是我那个小区的车就好办了,你好好想想,等我回去再去车库里看看,看有没有车头被撞坏的车。” 超哥白了我一眼说:“你傻你以为人家也傻?车坏了人家不得去修?”我说:“你才傻呢,你肇事逃逸了还敢直接去修车?不得先躲躲?” 超哥愣了愣,接着说到:“人家不会找那种小修车铺啊?那些野店啥车不敢修?”我撇撇嘴说:“你真是死鸭子嘴硬,反正等我回去看看吧。” 超哥却突然语气一缓说:“千哥,我有个奇怪的感觉,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我跟你去了你小区地下车库,所以他们才撞的我?” 我鄙视了他一眼说:“你可拉倒吧,就算真是我小区的车那肯定也只是碰巧了而已,你这叫‘被迫害妄想症’,估计是脑震荡引起的,别瞎想了你。” 超哥被我说的无语了,他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我俩聊了会儿闲天,直到他真觉得累了,我才出门找小夕询问医生是怎么说超哥的。 小夕的话让我又放心了不少,不过我晚上还是要留在这里守夜,万一超哥上个厕所啥的,我可以帮着扶一把。 接了小夕和王洋的班,俩姑娘回家休息。 现在超哥的房间可以随便进入了,一整晚他时不时会醒一会儿,醒来就跟我闲聊天,这一夜我拿着因为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过的还不算特别无聊。 第二天一早俩姑娘来接班,在我临走前,超哥除了叮嘱我不要随便再去我小区的地下车库外,还告诉了我一个车牌号,这是他努力回忆了一晚上的结果。 车牌号我是记下了,至于他说的不要再随便进地下车库这话,我压根没当回事。 第二十八章 超哥的新家 很多汽车从外观上看都差不多,超哥之所以会觉得在我小区地下车库见过那辆车,主要还是靠车牌来确定的。 按超哥的意思,是在那辆车撞向他的那一个瞬间,他大脑运转速度忽然变得非常快,看那辆车车牌的同时,他脑子里就完全重现了上次在地下车库看到那辆车时的场景。 就像好多有过濒死体验的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在那一瞬间,大脑的运转速度是能演完一个人的一生的。 回到小区我第一件事就是坐电梯直奔地下车库,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原则,先找找看再说呗,万一真给我发现了呢? 地下车库一切都和之前一样,阴冷,辽阔,残破。我溜达了几圈,没发现超哥说的那个车牌号,也没发现哪辆车的车头有撞过的痕迹。 想了想,我又按那天超哥走过的位置重新走了一遍,尽量模拟他当时的视角。 结果不出所料,还是一无所获。 正在我决定离开这里时,忽然看到一个人,是老古的一个跟班,之前老王自残那次帮着制服老王的“阿三阿四”中的一个。 那人正远远的朝我这边走来,我没在意,之前也没跟他打过交道,干脆不理得了。 谁知我刚转身,他却忽然远远的叫到:“赵一千!” 地下车库没多少回音,但是估计是这种建筑环境会放大音量,他这声叫在我听来十分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他钱呢。 我也回头冲他喊道:“是我啊,干什么?” 嗯…音量好像没他的大,算了,不计较了。 那人走近我后问道:“你来车库干嘛啊?准备买车?”问话的语气很随和,就像两个普通朋友一样。 我随口答道:“啊,下来看看环境。”他说:“古爷没跟你说过吗?” 我迷茫的问:“说过什么?”他答道:“咱们小区地下这部分车库,只给在小区有房产的人用,租住户停车的话要停地面上。”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古叔没跟我说过,在小区有房产…那就是只给小区的原住户用呗?为什么还要有这区别啊?” 他摇摇头说:“原因我不清楚,不过从小区落成那天就这样,所以你以后没事还是别下来的好,这里有些小市民会误会的。” 说着他还无奈的笑了一下,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说:“嗯,谢谢提醒,那我这就上去。” 他也点头说了声“好”,我便转身朝电梯间走去,拐弯时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仿佛就是专程来跟我说这话的,丝毫没多呆,已经朝车库深处走去。 坐电梯回到我的楼层…我的天,大清早的老王就在辛勤耕耘,这频率真是…就不怕铁杵磨成针吗? 回家洗漱上床,这次特意给手机充上了电,不用担心今晚陪床无聊了。 一觉醒来天还没黑,开机看了下时间才下午四点多,感觉精神头还行,干脆不睡了,起床吃个饭,早点过去。 到达医院时,他们三个也正在吃东西,总的说来超哥伤的不算重,内脏也没受伤,所以不怎么需要忌口,他和两个姑娘一样吃着开封菜馆的西式肉夹馍。 看到我今天来这么早,三个人也没多惊讶,大伙一起聊了会儿天。 期间医生来复查过一次,按医生的意思,超哥除了胳膊需要打着石膏,头上网兜不能摘以外,其他方面都没什么问题,要是愿意的话,再住个两三天观察观察,随时就能出院,在家调养就行。 得到这消息我们自然都挺开心,按超哥的意思,我们决定再住两天就撤。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小夕王洋继续倒着班来陪床,超哥车祸受伤的事始终没告诉他家里人,甚至跟其他任何人都没说,只有我们四个知道。 超哥最终还是把车牌号的事告诉了民警和陈中海,不过只说了车牌,没说在我小区见过那车。 让我俩有些意外的是,先找到那辆车的却不是民警,而是陈中海。 只不过那辆车并不是撞超哥的那辆,车型完全不对,车主也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那辆车也没有任何相关的损伤或者维修记录。 最后民警得出的结论很简单,要么就是超哥记错了,要么就是撞他那辆车用的是假车牌。 这唯一的线索一断,暂时看来,似乎除非出现当天的目击证人,不然什么办法都没有。 郁闷之余超哥又趁没外人的时候,跟我说了他那套被迫害妄想症的理论,超哥觉得这就是有预谋的一次车祸,不然对方为什么要用假车牌? 这问题我是真的没法回答他,但是我还是劝他别往那方面想,毕竟你一没财二没色的,哪有缺心眼会谋害你? 这两天陈中海时不时的会出现,他姐姐倒是每天都来,至于他姐夫那些亲戚,包括父母,这两天都没出现过,只有两个像是陈中海下属的人,倒着班的在医院里陪着。 出院那天,陈中海的姐夫还没醒,他本来说想开自己车送我们回家,被超哥给拒绝了,只好只送我们离开医院,临了还特意叮嘱超哥,如果能想起什么其他跟那次车祸有关的事,一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超哥三个人的新家是个很普通的套三居室,和滨海城大多数房子一样,朝向不正。 第一次参观他们的新家,我好奇的来回溜达着,超哥小夕的房间略大,毕竟是两个人住嘛,一张大床,透露着猥琐和幸福。 王洋的房间略小,一张单人床,透露着单身狗的骄傲。 还有一个卧室上着锁,想来就是小夕她同学的房间。 回到家其实也没什么好安顿的,把超哥放到床上也就是了,按医生说的,他还要定期回医院去复查换药换纱布,平时多休息,受伤的胳膊尽量别碰,除此之外一切都按正常来就行。 中午下楼买了点吃的,吃完饭没多大会儿超哥就吵着要睡觉,还恬不知耻的要小夕陪寝,一副轻伤不下火线的亡命架势。 小夕倒挺配合,乐呵呵的和超哥回屋不说,还关上了房门。 这下客厅就剩我跟王洋俩人了。 我俩各自玩儿了会儿手机,一时有些无聊,我问道:“喜洋洋,你不睡午觉啊?”王洋头也不抬的说:“不困。”我说:“我有点困了,你换个地方坐呗,我在沙发上躺会儿。” 王洋这回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盯着手机说:“沙发是坐的,床才是用来躺的,你要困就去我房间吧,我床临时借给你。” 我摇摇头说:“不要,我睡不惯单人床。”王洋这次抬起头看着我说:“真矫情,你原先在宿舍睡的也是双人床吗?啊?” 说完也不等我答话,起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唉,原先在单位不是都挺好的嘛,这咋一离职脾气还变了?原来没这么爱生气啊。 我一边不明所以的想着,一边看着卧室里的王洋不由得又是一阵感慨,单身就是洒脱,睡觉都不用关门,不像超哥他俩那么龌龊。 沙发还是挺舒服的,我躺下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本来昨晚上就一宿没睡,再加上忙活一上午,到王洋叫醒我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超哥现在不能喝酒,所以晚上吃的也很简单,吃过饭还没等到小夕那个同学回来,按小夕说的,那是个“大美妞”,可惜没机会一饱眼福了。 看看表时间已经不早,我告别三个人,下楼打车回家。 出租车快开到小区边缘时,我心血来潮让车直接停了下来,准备溜达会儿再步行回家。 绕着小区转了一圈,不由得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 因为周围那些划分到‘待拆迁’范围的房子越来越多,就相当于小区附近的住户越来越少,我住的小区越来越多的被这种老旧的空房子包围着,仿佛在逐渐变成一座孤岛一般。 这种曾经繁华后来落寞的感觉,比本就无人的那种荒野更让人觉得凄凉,越溜达越没劲,干脆回家睡觉。 到小区门口时正好碰到陈浩北和他的哥们,这帮货仍旧都是醉醺醺的模样,正从小区往外走。 他们也看到了我,彼此相互打了个招呼,正准备各自离去,我忽然想起个事,于是叫住他问道:“哎,浩哥等等,问你个事儿,你那个邻居,后来有没有再找过你啊?” 陈浩北茫然的问道:“哪个邻居?”我提醒他说:“就那个姓章的邻居啊,就你刚搬进来那天,晚上咱们吃饭时来找过你的那个邻居。” 陈浩北斜过脑袋,用迷离的醉眼看着夜空想了会儿才说到:“哦,你说那个啊?没有啊,后来再也没见过,咋了?他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你们忙。” 说完我就朝小区里面走去,陈浩北也没多停留,只听到他跟他的朋友继续胡吹海聊着,不过有一句我却听着有点耳熟:“别看今天咱们是去钱柜ktv,等哥们发大财了,天天带兄弟们去极海包场!” 极海,这俩字怎么这么耳熟? 进了电梯我还在想,这俩字是不是最近在哪儿见过? 直到回到家坐到床边我才恍然大悟,床头柜上放着那天陈中海给我的名片,黑底金字。 我拿起那张名片仔细看了下,正面只有‘陈中海’三个字和两个手机号一个座机号,他的名字后面没有任何后缀头衔或者职位,名片的背面,是扇形排列的五个金字:极海夜总会。 难怪会觉得熟悉呢,原来真见过啊。 只不过我对这种场所从来没什么兴趣,所以之前也就没留意过。 再看看正面,唉,这名片印的,连个职位都没有,估计不是司机就是安保或者保洁一类的身份。 想想我当初在猪八戒公司时,身为一个小小的业务员,我名片上的头衔都是“大区总经理,省级市场策划师”,绝对的高调奢华臭不要脸不需要内涵。 收起名片,在隔壁老王的惨叫声中,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十九章 怪雨与怪蚁 第二天醒来先给超哥发了个微信,询问他的情况,收到回信才知道,王洋和小夕俩人都不在家。 在超哥可怜巴巴的召唤中,我不得不起床坐车找他去,还好超哥家里有一样我家没有的高科技娱乐产品:彩色电视机。 到超哥家我俩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天,这我才知道原来那俩姑娘不是抛下他不管,而是被他给支出去了。王洋去面试新工作,小夕去新单位上班。 然而俩姑娘都离开以后,这货才感觉到寂寞,于是就把我叫来了。 在我一通嘲讽中,超哥跟个大爷似的,毫不在意的指挥着我给他端茶倒水点烟捶腿,我一边骂着一边无可奈何的听从着他的安排,唉,谁让人家是伤员呢? 中午王洋回来了,看到我在这里丝毫不觉得意外。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个午饭,下午除了闲聊天就是看电视,超哥因为胳膊受伤,连个地主都斗不了,过得相当无聊。直到小夕回来,一起吃了个晚饭,我才再次坐车回家。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好几天,直到超哥良心发现,让我在家歇一天,我才看着窗外难得的小雨感慨道,唉,比特么上班都累,还特么没工资,还得自己贴路费,有时还特么得倒贴饭钱,我都想跟超哥换换了,要是受伤的是我该多好? 滨海城虽然靠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跟它所在的省份有关,雨水并不丰沛,甚至一年中大多数时间都可以划分到“干旱”这一行列。 其实我挺喜欢下雨的,下雨时会感觉周围很安静,连带着心里也会平静许多,而且雨后的空气闻起来要比平时清新许多。 这段时间忙着超哥这边,工作都没顾上碰,正好趁今天赶紧整理整理。 说干就干,我把所有需要的资料都拿到桌上,便开始忙活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腿上有点痒,我没在意,挠了一下继续忙。 又过了会儿,另一条腿也有些痒,我同样挠了挠就没再管。 忽然后背也有些痒,只是这次位置比较尴尬,需要把胳膊弯曲到很巧妙的角度才能够到。 为了够到这个位置,我自然而然的挺直腰板,同时下意识的扭了下脖子,视线自然也离开了面前桌上的资料。 一瞬间,我一点也不痒了,不光不痒了,整个人头皮都开始发麻,两条胳膊上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 我的天,这怎么这么多蚂蚁? 墙上,地上,甚至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褐色蚂蚁。 我站起身低头看去,脚边也全是这种蚂蚁,有几只甚至已经爬到了我的腿上。我连忙弯腰拍掉腿上的蚂蚁,同时抓起一只拿到面前仔细看了下。 这蚂蚁除了个头好像稍微大一点,看上去就跟普通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我随手捏死手里这只蚂蚁扔到地上,蹑手蹑脚的朝外走去。 对蚂蚁我并没有多大恐惧,即使数量再多,它也只是蚂蚁而已,小时候在老家,夏天最常玩的娱乐活动里就有好几项跟蚂蚁有关,一是拿放大镜凝聚太阳光,烧蚂蚁;二是用樟脑丸在地上划圈圈困蚂蚁,围着蚂蚁划个圈,蚂蚁就出不去了,只会在圈里乱跑;三是用开水烫蚁群,一烫死一群,看着都痛快。 至于为什么要折磨蚂蚁,并不是想欺负弱小,而是小时候真的恨蚂蚁,恨的原因很简单,这种小东西爱吃甜食,有时一块糖掉在地上,还没来及捡,就先被它们爬上去了。 有时甚至放在桌上的糖,一会儿不留神,就会招来一堆蚂蚁,它们一吃,我就没得吃了。 只是如今是住在居民楼里,没办法像小时候在院子里那样一壶开水就解决,再说了,总不能往床上也浇开水吧? 想来想去,我决定下楼买个杀虫剂,先解决掉这些蚂蚁,再研究研究它们是从哪儿爬进来的,从源头堵死它们。 踮着脚尖走到门口,扫了一眼客厅,地面同样密密麻麻。我扒拉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再拍掉门把手上的蚂蚁,出门买杀虫剂。 门外地面干净的一如往常,电梯里也没任何异样,到楼下也没发现哪里还有蚂蚁。 走出单元楼,外面还在下着毛毛细雨,花园中间那几个乘凉的大妈一如既往的在乘…哎?这下着雨她们乘的哪门子凉?怎么一个个还都说说笑笑的好像挺开心? 花园中间用来休息的长凳是木制的,那个一身花衣的老太太还和平时一样坐在长凳上,周围还是那几个大妈,有的站着,有的蹲着,甚至还有带着小孩在玩儿的。 按说这一幕很正常,可现在正在下雨啊,那条木头长凳肯定都湿透了,想想都觉得凉,那个老太太怎么就直接坐上去了? 因为出来的匆忙没带伞,此刻连我都感觉这雨有点凉,这帮人也没打伞,但是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适应,他们的头发都已经被雨水打湿,全都贴在头皮上,看上去很狼狈,但她们自己却毫无察觉一样,依旧在说说笑笑。 有个大妈朝我这边扫了一眼,但也只是扫了一眼而已,然后就像没看到我一样,该干嘛干嘛。 这些大妈是跟我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吗?她们感觉不到雨吗? 不知道是谁讲了个笑话还是怎么回事,一帮人忽然开始放声大笑起来,看得出来,她们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连那个平时很少有表情的老太太都微微扬起了嘴角。 忽然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油然而生,我觉得他们的笑比我房间那无穷无尽的蚂蚁更吓人,简直就是一帮神经质。 一阵冷风夹带着雨滴打在脸上,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赶忙放开脚步超小区外面的超市跑去。 超市收银的是个不苟言笑的大姐,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她平时就一副不爱说话的样子,我也没跟她说话,直接进店找杀虫剂。 可奇怪的是,找了一圈,别说杀虫剂了,连个樟脑丸都没有。 是找漏了吗?我的电磁炉可都是在这儿买的,货品这么齐全的超市怎么可能没有杀虫剂这么常用的东西? 不死心的我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杀虫剂,樟脑丸,蟑螂药,老鼠药,蚊香,全都没有。 没办法我只好返回门口收银台问收银大姐:“你好大姐,您这儿有杀虫剂吗?” 收银大姐抬头看了看我反问道:“你住这小区?”我点点头“嗯”了一声,收银大姐接着说了两个字:“没有。” 我郁闷地翻了个白眼,没有就直接说没有得了,干嘛还多问一句我住哪儿?咋地?难不成我不住这小区你就有了? 我有点没好气的问:“哦,那附近还哪儿有超市啊?”收银大姐这次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 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同行是冤家’,不说拉倒,我自己找。 从超市出来,外面的雨又大了一些,我四下看了看,回忆了半天才发现周围好像确实没有其他超市,干脆坐公交车离远一点,总能找到的。 随便上了辆车,打完卡就找了个座位看着窗外,不一会儿看到个商场,我连忙下车。 这回很顺利的买到了,我抱着杀虫剂坐车回小区,下车时算了算,来回差不多折腾了一个来小时。 走到小区门口,那个冷面门卫忽然从门卫室走出来指着我手里的杀虫剂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因为购物袋还要多收两毛钱,我没舍得买,所以这杀虫剂我是直接用手拿着的,只要不是瞎子或者文盲,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拿的是什么吧? 我举起杀虫剂面对着门卫说:“杀虫剂啊,怎么了?难道这还得过一下安检?”那门卫却忽然用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表情透露着厌恶,就像是谁刚刚在他面前放了个屁似的。 我正对他这个动作疑惑不解,那门卫却说了一句让我十分不舒服的话:“不用安检,就是想提醒你用的时候小心点,当心爆炸了伤到你。” 我直接冷着脸回他到:“谢谢提醒,你平时没事儿也多溜达溜达吧,别老在岗亭里呆着,当心风大把岗亭吹塌了砸死你。” 门卫没回话,只是有点不屑的“切”了一声后,用玩味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又看。 我再一次举起杀虫剂说:“那没事我就走了,您先忙着。” 不知道门卫是对我这个动作反感,还是对杀虫剂反感,当我再次做出这个动作时,他又像刚才一样皱着眉头挥了挥手,接着便脚步很急促的返回岗亭,还顺手关上了门。 神经病。 我也大步朝小区里走去,让我舒服一点的是那帮大妈已经都不在了,雨还在下着,小花园空无一人。 “这才正常嘛。”我小声嘀咕了一句,进电梯回家。 到家门口时我多少有点犹豫,不知道过去这一个多钟头,家里的蚂蚁是不是又成倍的增加了。 不过再犹豫也是要进去的,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打开门一看,呀?家里怎么这么干净? 第三十章 背影杀手 房间里一只蚂蚁都没有了。 我里里外外找了个遍,连床底下,厕所马桶角落,统统都仔细检查过。 确实,不管死的活的,一只蚂蚁都没有。 我坐在床边拿着杀虫剂一脸懵圈,这啥情况?难道是这帮蚂蚁知道我去买杀虫剂了? 坐了会儿想起自己身上还全是雨水,便放下杀虫剂上卫生间冲澡。 洗完澡我继续不放心的四处找了找,想争取找到那些蚂蚁爬进我家的入口,我这毕竟是十三楼,这帮蚂蚁这一层一层的爬上来,应该也不轻松吧? 这么远的距离,赶上腿脚慢的,是不是在路上都能繁殖出下一代了? 一边想着一边找,重点看厨房厕所的那些管道,结果却依旧一无所获,完全看不出哪里有蚂蚁的痕迹。 忽然肚子一阵咕噜,这才想起都下午了,还没吃中午饭。 随便泡了包面,吃完后看看外面的天,雨基本已经停了。 下楼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 经过一上午的雨,小区花园里的花花草草看上去都鲜艳了许多,那些刚才在淋雨的大妈们又出来了,包括那个花衣老太太,全在。 此刻的她们身上看上去干净了许多,头发也都重新收拾过了,仿佛刚才在淋雨说笑的那帮人不是她们一样。 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散步,我走出楼道没溜达多远就看到了陈浩北的背影,这货像是正在看什么对他很有吸引力的东西,站在路边一动不动的翘首以盼,很有潘金莲等西门大官人时的气质。 “浩哥,看啥呢?”我走近后和他打了声招呼。 陈浩北扭头看到是我,忙冲我招手说:“小赵快过来,来。”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兴奋,就跟捡钱了似的。 我走到他身边问:“你这干啥呢?”陈浩北小声对我说到:“看到一个背影杀手,你看哈。” 说着还冲我挤眉弄眼的,我按着他的示意盯着一个单元楼的门口,不一会儿,一个女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女人牵着一条小型宠物狗,品种是在这座城市很少见的‘京巴’,狗个头不大,但是好像挺有力量,拽的那女人踉踉跄跄的。 走出单元门,那女人就被狗带着朝和我俩相反的方向小跑起来,陈浩北连忙问我:“怎么样?这身材,这背影,是不是绝了?” 这女人的背影确实挺好看,紧身黑色上衣勾勒出她细的惊人的小蛮腰,腿上穿的虽然是宽松的阔腿裤,但是即使如此还是能看得出来,她该翘的部位是真翘,而且两条腿也很长,上下半身的比例堪称完美,再加上一头染成金黄色的波浪长发,短袖上衣露出的白嫩手臂,这背影给个九分一点都不夸张。 我由衷的赞道:“是个尤物啊。” 陈浩北却揽着我肩膀带着我转过身,附在我耳边悄声说到:“等会儿哈,等会儿看个正面,你可别叫出声。” 我有点奇怪,难不成这女人的相貌长的很丑? 正想着,那条京巴已经拉着那女人绕小花园转了半圈,那女人也转过了身,正面面对着我和陈浩北。 随着她由远及近的小跑,我渐渐看清了她那张脸。 陈浩北没吓唬我,这张脸…真是一言难尽啊。 这女人的脸上化着很浓很厚的妆,白的都快赶上我家的墙了,她的嘴唇上涂抹着大红色的口红,那颜色比血都要鲜艳,眼影,眼线,眉毛,假睫毛,看她涂抹的这种程度,估计一套化妆品最多让她用两回就用完了。 但是虽然她脸上的妆化的这么夸张,却依然没办法回避一个事实,那就是她这张脸,绝对是一张至少七十岁的脸。 即使再厚重的粉也没办法遮盖她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而且因为出汗,她整张脸都有些花,看上去还不如不抹那些粉好看。 在跑过我身边时她又一次吓到了我,因为我听到了她在边跑边叫着那条狗,她的声音比她那张脸还要苍老。 那种沙哑,听起来就像一个两天没喝水的九十岁老太太一样,刺耳到让人不舒服。 这女人跑远之后,陈浩北继续保持着一脸兴奋的样子小声问我:“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想没想到?” 我摇摇头说:“这…这是…” 说完这两个字我就没词了,毕竟背后说人不太好,而且看着她那迷人的背影,我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这脖子以上跟脖子以下根本就是两个人啊。 一边想着,我一边挣脱陈浩北揽着我肩膀的手臂说:“我过去看看。”陈浩北松开我问道:“你去哪儿?” 我说:“这大姐…大妈…哎,就大姐吧,你没看这大姐好像有点体力不支嘛,我看看有没有机会英雄救美。” 陈浩北边跟上我的脚步边说:“啥玩意就英雄救美?这美吗?” 说着话,我看到那女人正好被狗拽着跑到了物业办公室门口附近,同时办公室门被打开,老古拎着一把椅子走了出来,毫不停滞的径直走到那女人面前。 他先是一把从女人手里接过拴狗的绳子,接着把椅子往女人身后一放,那女人直接往后一仰坐了上去,瘫软般靠在了椅子靠背上。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俩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像之前就排练过千百遍一样。 那狗被老古牵住后也终于停了下来,陈浩北傻笑着说:“老古这身手不错啊,小赵,你想英雄救美的梦被老古截胡了哟。”我说:“你哪就看出老古身手不错?这才到哪儿?” 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我也对老古的体力感到有些诧异。 那把真皮老板椅可不轻,原先在猪八戒公司时,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搬这种椅子的话,连我这种朝气蓬勃积极阳光的年轻小伙子都要两只手才能搬的动。 老古一个干瘦小老头,刚才竟然单手就能拎起来,而且看他走路的步伐和放椅子的动作,就好像那椅子其实很轻很轻。 想到这一点,我又看向那个女人,京巴这种体型的狗不可能有太大的力气,可是刚才的场景怎么看都是这狗在拽着这女人跑。 换句话说,这女人的力气竟然完败给了这只京巴。再看老古,接过狗绳后,那只京巴立刻跑不动了。 一边纳闷着我一边和陈浩北俩人慢悠悠的闲溜达,我是对这个奇怪的女人和老古的体能有些好奇,所以想多看一会儿,至于陈浩北为啥跟我一块我就不知道了。 渐渐走近一些,我和陈浩北依次跟老古打招呼,老古也很正常的回应着我俩的招呼,我悄悄观察了一下,那女人还在大口的喘气,看起来累坏了。 老古没给我们彼此作什么介绍,我和陈浩北就准备接着溜达。 我俩刚走没两步我就听那女人在和老古说话,也没啥特别的内容,唯一特别的就是称呼,她竟然称呼老古为“小古”,这让我对她的真实年纪再次产生了新的猜想。 我和陈浩北边溜达边小声的议论着这女人,小半圈后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我掏出手机的同时陈浩北也掏出了他的手机,我一看,是社区q群又来新人了,还是男的,头像就是他自己的照片。 这人我认识,是我同单元五楼的那对情侣中的那个小伙。 忽然我想起了“6”“7”那两个数字,这回,是不是该有人发“8”了? 然而并没有,只有那个小伙子在群里发了一句“大家好”,没有任何其他人做出任何回应,也没有人发数字。 我正在觉得自己也有点胡思乱想时,收起手机抬起头四下扫了一眼,正好看到那对情侣还有有过一面之缘的邻居兰兰同时走出了我那个单元。 兰兰好像有事,脚步急匆匆的走了,那对情侣的步伐却显得不紧不慢,小伙子的手里还牵着那条北极熊一样的阿拉斯加。 忽然,老古牵着的那条京巴,发疯一样冲着阿拉斯加的方向狂吠起来。 第三十一章 “小古”? “贝贝,贝贝你别叫了…” ‘背影女人’对着那条京巴无力的说着,却丝毫不起作用,看这狗的架势,要没老古拉着,估计已经冲过去了。 “哎,北哥,这狗跟你重名嘿,你俩真有缘分。”我逗陈浩北道,陈浩北傻愣愣的反问了一句:“是吗?” 狗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那些乘凉的大妈,但她们的表情却有些奇怪,除了那个花衣老太太一如往常外,所有人的脸上都透露着无法掩饰的紧张。 真是莫名其妙,这些大妈都很怕狗吗? 与此同时,那个小伙子也正在使劲拉他那条大狗,但这狗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劲的往回缩,眼看小伙子就快要拉不动了。 “小古,你先带贝贝去你办公室吧。”那女人说到,声音不大,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嗓音音色太特殊,在疯狂的狗吠声中也能让人完全听清。 老古答应一声,抱起地上的狗就进了办公室,顺手还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而那对情侣牵着的那条大狗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不那么使劲往回缩了。 “这大狗咋这么怂?连个小哈巴狗都害怕?”陈浩北似乎很瞧不起这种‘任怂’行为,我说:“这我楼里的,我之前听他两口子说那狗本性就腼腆,大概是害羞了吧。” 说着话那女人也很努力的站了起来,她扶着椅子扶手四下看了看,我赶忙小跑几步过去说到:“姐,这椅子我搬吧。” 那女人没在意的点了点头,朝物业办公室走了过去。 陈浩北走过来揶揄我道:“小赵,你这是刚才英雄救美没救成,现在想表演个英雄救凳子啊?” 我答非所问的说:“别老小赵小赵的,显的生分,咱不是自己人嘛?你叫我一千或者千千就是了。” 陈浩北答道:“对,自己人,那以后我就管你叫小千儿了。” 我“嗯”了一声没在意陈浩北的话,其实我只是想趁机试试这椅子到底有多沉。 老古真是没让我失望,这确实是那种我之前每次搬,都需要双手并用才搬的动的椅子。 要非抬杠的话,我一只手当然也拿的动,但绝对做不到像老古那样,单手抓着厚厚的椅背就能拎起来,还能行走自如。 陈浩北帮我开门,我把椅子搬进物业办公室后他也跟了进来。那条京巴已经不叫了,在地上趴着,那女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的呼吸直到这会儿才平稳了一些。 老古看到我跟陈浩北,忙客气的寒暄着,陈浩北贼眉鼠眼的四下乱看,看他这德行,我心想别回头这办公室再丢了东西,于是我便告别老古准备离开。 但我还没走出这房间,就听到那女人说:“小古,村里来了这么条狗你怎么也不上上心?”老古忙不迭地说:“是是,之前倒是见过一次,没怎么在意,我的失误。” 那女人又说:“你处理一下,别让那狗乱跑,回头再伤着多不好?再说,算日子他俩这一两天也该从云南回来了,凡事不急于一时…” 老古依旧态度谦和的应和着,听到这里时,我和陈浩北已经走出了物业办公室。但老古二人的对话还是让我一阵迷茫,有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但具体说有什么问题,我一下子还真想不出来。 和陈浩北溜达了一会儿,我便准备回家,临别时在陈浩北的提议下,我俩互相加了微信。 陈浩北的微信还是和他的qq同样的画风,名字就叫陈浩北,简介是在某些圈子很流行的那句话:社会你北哥,人狠话不多。 随手翻了一下他的朋友圈,也全是类似画风的小视频或者视频链接,偶尔他还会评价一两句,但也毫无新意。 比如“这要是在我们东北早就被砍死了”,“能动手尽量憋吵吵”,“这要是让我看见绝对立刻马上当时就砍死”。 翻了一阵给我看的都笑出了声,如今的黑社会都堕落成什么样子了… 坐电梯回家,在缓缓上升的过程中我突然冒出个想法,是关于那些蚂蚁。 按说蚂蚁肯定是从地面一路爬上来的,那既然我家有,我家楼下应该也有吧? 想到这里我就按下了楼下十二层的按钮。 到达十二层我走出电梯,这层除了楼层指示是十二层以外,看上去和我那层没有一丁点区别。一样干净的仿佛没人住,防盗门也都是统一安装的同款式,想了想我直接走到1202室门口,敲响了这家的门。 “梆梆梆…梆梆梆…” 敲了一遍,没动静,过了几分钟我又敲了一遍,还是没动静。 没人在家?还是这户根本没人住?要是没人在家还好,要万一是没人住,那这里面会不会…有个大蚂蚁巢穴?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哆嗦,虽然不害怕蚂蚁,但是这场景也很难让人不反感。 既然没人还是回家吧。 到电梯口一看,两部电梯,一部在十九楼,一部在一楼,得,爬楼梯吧。 回到家想着今天的事,蚂蚁,奇怪的女人,老古的怪力,q群停止上升的数字… 想了会儿我习惯性的拨通了超哥的手机,想跟他说说这些事。我倒不是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答案,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人聊聊,而这货又最合适而已。 电话响了半天才接起来,接电话的却不是超哥,而是王洋。 一问才知道,超哥在洗澡,因为他身体不便,所以小夕在帮他洗,王洋看到打电话的是我,就直接接了起来。 说清原委后王洋问我找超哥啥事,想到之前王洋对柳腔的了解,我便问道:“喜洋洋,你有空没?”王洋答道:“有空,现在天下太平,不用我去拯救世界,你有啥事直说。” 听到王洋这么说,我干脆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和她说了一遍今天的事,说完后等了会儿,王洋问道:“说完了?” 我说:“啊。”王洋“哦”了一声,显得很没兴趣。 我有点不甘心的说到:“你咋就这反应呢?你不觉得奇怪吗?”王洋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我又强调了一遍我觉得怪异的地方,说完后王洋却说到:“老古那个十有八九是你当时看错了,就算不是,那顶多也就是人家老头儿平时很注重体能锻炼,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样整天纵欲过度搞得自己身子虚垮垮的,至于那女人,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瑜伽?练那个的人,七八十岁身材还跟少女似的也很正常,至于你房间闹蚂蚁,你抽空上医院检查检查自己有没有糖尿病,再查查自己有没有梦游到处尿尿的习惯吧,蚂蚁喜欢甜的东西。” 我隔空翻了个白眼说:“拜拜,再跟你说话我觉得我能把自己气死,等超哥活着从浴室出来了你让他给我来个电话。” 这通电话打的我是真郁闷,王洋是真不懂得配合呀,再看看人家超哥,我随便说个破墙人家都能联想到八卦阵,人家超哥这脑洞…这脑洞是特么有病吧? 郁闷地在家里又找了会儿有没有蚂蚁洞,过了一阵超哥打来了电话,说是王洋让他给我回的电话。 我本来是想跟他说说今天小区里的事情的,但是刚才已经跟王洋说了一遍,而且王洋把我给怼的没劲了,于是我也没再跟超哥提这茬,只是告诉他明天还去找他玩就挂断了电话。 晚上临睡觉前还是不太安心,我便收拾了一下家,又给家里每个角落都喷上杀虫剂,门窗一关,下楼溜达,等药劲挥发。 白天的雨带来的凉爽,在入夜后已经完全变成了闷热,尤其是花草茂盛的小花园,更显得闷热异常。 想起上次夜里靠近五福时门卫的反应,我就没再朝那边走,而是走向小花园中心,那帮大妈平时乘凉的地方。 木制长凳还是湿漉漉的,我坐下试了试,嚯,冰镇的一样,真亏了那老太太坐的下去。这玩意不用久了,坐个个把钟头,就算不受风感冒,起码跑杜拉稀是难免的吧?但愿那个老太太没事… 住进小区后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个位置看小区,看着看着我忽然发现这里的设计很有意思。 这块休息区的地面是高于小花园以外的地面的,即使坐在长凳上,对周围的环境也能一览无余,视野极其良好。 又围着小区溜达了两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便回家睡觉。 … 最近这两天都是超哥打电话叫我起床,所以我就没定闹钟,结果今天不知怎么了,他竟然没给我打,害得我一觉睡到九点多才醒。 醒来我拨通超哥电话,他接的很快,我直接问道:“喂?你咋今天没叫老子的床?” 超哥答道:“跟个弱智似的,今儿礼拜天,小夕跟王洋都休息,朕允许你晚一点到。” 我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好久没注意每天是星期几了。 和超哥又对骂了几句,我收起手机洗漱下楼,准备找个早点摊,吃点饭直接过去。 一下楼我忽然发现,小区里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而且这些人看上去全都喜气洋洋的,这场景就跟那天五福来的时候似的,莫非小区里又要来这种大人偶了?不能吧?哪儿来这么些破烂? 想到这里我特意又四处看了看,完蛋了,真有一辆装满东西的小货车正停在小区门口,有个女的正在和门卫说话,货车的另一边,是明显一夜未睡满脸憔悴的陈浩北。 不过此刻的陈浩北正瞪着眼往货车里看,就跟看见什么值钱的东西似的。 不多时,那女人和门卫说完了话,很礼貌的返回了货车的副驾驶,门卫升起小区门口的栏杆,货车缓缓开了进来。 货车开的速度很慢,慢到陈浩北一路小跑都能跟的上。 一直到陈浩北跑到我身边时,我一把抓住他问:“哎,你干啥呢?你这个跑步动作容易猝死你知不知道?” 陈浩北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货车的后排座,被我抓住后他一边挣扎一边兴奋的说:“哥恋爱了,哥恋爱了!”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在抽什么风,这货已经挣脱了我,跟着那辆货车一路小跑到我单元楼门口,这才和货车一起停下。 我看向货车方向,万幸,车上拉的不是那种大人偶,而是一些家具之类的东西,原来是有新人要搬进来。 难道这些老百姓是在等这位新住客?我看了看他们的样子,不对,明显不是,这新住客根本没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不过既然是跟我同单元的,陈浩北又一股抽风的架势,我也忍不住好奇的走过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接着,我就看到了那两个女人。 副驾驶上下来的还是刚才那个跟门卫说话的女人,后排座上走下来另一个女人。 挑染的波浪长发,淡淡的妆容,简单却精致的衣着,高挑的身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女一号的光芒。 这女人一下车,陈浩北那张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我边走近边听到陈浩北在跟人家套近乎,不过那女人一直只是淡淡的笑着,没说什么,在我走到他们身边时,副驾驶下来那女人也走到了我跟陈浩北面前。 她一走过来,就把那位美女往身旁一拉冲着我和陈浩北说:“你俩…也是这儿的住户呗?”陈浩北更加兴奋了,他一拍大腿说:“哎呀妈呀,老妹儿,听口音咱是老乡啊。” 我揉着自己大腿冲陈浩北说:“你特么拍我腿干什么?还特么使这么大劲。” 第三十二章 真有完美的人? 那个没说话的美女“扑哧”一声笑了,我顿时安心了一些,行,笑点低的人好打交道。 另外那个女的却很不屑的看着我说:“拍一下能咋地?你咋跟个娘们似的还嗷嗷的?”我说:“他拍你腿你不叫啊?” 这女人说:“指定叫呗,我可是个娘们,你跟我比啥?你还真把自己也当娘们了?” 我… 一旁那位美女拉了拉她,同时歉意的冲我笑了一下,却又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想来这女人平时说话就这样吧? “哎,几楼啊?咱们赶紧搬吧。”货车司机催促到,这女人回头冲货车司机说到:“吵吵啥?没看见姐在跟新邻居交流感情吗?你着急出车祸啊?” 货车司机翻了个白眼,把车窗摇了上去。 美女拽了那女人一下有点嗔怪的叫了声:“姐…” 那女人这才说到:“好好,这就搬,哎,你俩,给你俩一个和本美女拉近感情的机会,帮我搬家,完事你俩竞标,谁最让老娘满意,完事儿给谁机会请我们姐俩吃饭,赶紧的别墨迹,十二楼,1202。” “嚯,那你俩正好在我下面啊。”我脱口而出,那女人白了我一眼说:“瞅你内张肾虚脸吧,还我俩都在你下面,我一个人在你上面你都受不了你信不?不信咱俩一会儿就过过招。” 我…大爷的,这天真是没法聊了。 那位美女适时的圆场到:“哎呀,姐你快别说了,咱不还指着人家帮忙呢嘛?” 陈浩北丝毫不给别人说话机会的接嘴到:“对对,赶紧动手,赶紧把床收拾好。”说完又冲我说:“小千儿,跟哥一块,来。” 我本想找个借口离开,抬头却看到那美女正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我,这求助的目光简直看得我都心疼了。 唉,看脸的时代,谁再说脸不能当卡刷我就介绍这妹子给他认识,纠正一下他扭曲的世界观。 我和陈浩北像两头不知疲倦的毛驴一样,跟货车司机一起忙活了起来。 中间抽空给超哥发了条微信,告诉他今天可能过不去了,我小区在搞公益活动,我要参与其中。 超哥发了个鄙视的表情,跟我说偷人家捐的款时记得躲着点摄像头。 我说我尽量。 三个男人一起搬,倒也没耗费多少时间,再加上俩姑娘也帮着一起拿些小件什么的,不一会儿就全都搬完了。 搬的过程中我还在想,昨晚刚敲过1202的门,今天就和这家的住户打上交道了,真是缘份啊。 美女她姐姐第一次开门时,我还犹豫了一下,生怕这屋里也有那么多蚂蚁,女人应该都是怕这种小昆虫的吧? 还好,1202和我租的房子基本一样,啥也没有。 东西全搬完以后我原本打算直接走人,但陈浩北非要帮俩姑娘收拾,不知道他是啥心态,还非要拉我一起,死活不让我走。 最后直到陈浩北主动说今天忙完他做东,我才答应陪着他。 打扫卫生,摆家具,这回耗费的时间要长很多,终于忙活完后,我们四个都是满身大汗。 俩姑娘坐在床边休息,我跟陈浩北搬了俩小板凳坐在俩姑娘对面。 那个美女估计是太热了,一只手抓着领口不停地忽扇,陈浩北那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口水落地他都没发现。 最先看到陈浩北这德行的是那个泼辣的女人,她一脚把陈浩北踹翻在地骂道:“看我妹干什么?看老娘!” 陈浩北爬起来擦擦口水,转转眼珠说:“你俩出这一身汗,赶紧洗个澡吧,不然容易着凉。” 那女人说到:“对,那你俩先出去吧,我俩洗澡了要。”陈浩北不无遗憾的说:“啊?还要我俩出去啊?”那女人瞪了他一眼说:“这不废话吗?难道你特么还想给老娘擦背啊?” 陈浩北点点头说:“可以啊,我还有的是力气。”那女人骂道:“可以你大爷啊!” 我忙拉起陈浩北说:“走走,楼上就是我家,咱俩也洗洗这一身臭汗。” 陈浩北满脸不情愿的被我拽了起来,走到大门口时这货忽然喊道:“哎,你俩叫啥啊?这干半天活儿连个名字都不知道。” 俩姑娘从里屋走了出来,那个泼辣女人说到:“我叫梅甜儿,梅花的梅,甜蜜蜜的甜。”那个美女刚想说话,泼辣女人接着指着美女说到:“这是我亲妹妹,叫梅娣儿,招娣的娣。” 梅甜梅娣?好名字… “我叫陈浩北,陈浩就是陈浩南那个陈浩…” 听完梅家姐妹的自我介绍,陈浩北主动自觉的开始背他那套老词,仿佛丝毫没看出来姐姐梅甜儿眼里的不耐烦。 “至于这位,是我小弟,叫赵一千,虽然不是亲弟弟…” 得,连我也一块介绍了。 “我问你了吗?你嘴咋这么碎呢?你刚刚说谁做东?是你是吧?那你赶紧麻溜的行不?”梅甜儿说完就打开门把我和陈浩北推了出去。 我提议走楼梯,但陈浩北这懒蛋死活不同意,即使只差着一层,他也非要坐电梯,得那等着吧。 看着缓缓从一楼爬上来的电梯,我问陈浩北:“哎,黑社会,你老傻笑什么?”陈浩北擦擦口水保持着傻笑说:“我媳妇长的真好看。” 我说:“你媳妇?”陈浩北忙不迭的点点头说:“嗯嗯,就梅娣儿啊,好看吧?打个十分不过分吧?”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说:“她是你媳妇这事儿她这个当事人知道不?”陈浩北颇自信的说:“早晚的事儿。” 说着话电梯来了,我俩进电梯上楼。 一出电梯陈浩北也同样被老王的爽叫吓了一跳,在我跟他解释过后,这货竟然把耳朵趴在老王门上听了起来,吓得我赶紧把他拉到一旁,我可不想主动招惹老王这货。 进到我家陈浩北丝毫不见外,因为我家户型跟他家一样,所以他轻车熟路的走进卧室直接就想躺下。 我一把把他拽到一旁,拿了个毛巾被往地上一扔说:“床上热,那,铺个这玩意儿地上躺着。” 其实我是嫌他还没洗澡就碰我床,太味儿,陈浩北倒不介意,把毛巾被摊开就直接躺在地上玩儿起了手机。 我上卫生间冲了个凉,正在擦身上的水时听到外面陈浩北怪叫到:“嚯,小千儿,可以啊你,床底下咋还藏了把日本武士刀?嚯,还是开刃的,你这咋比电影里那种正版货看着小啊?” 我连忙从卫生间出来,走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收回刀鞘重新放回床底下说:“你咋这么手贱?啥就武士刀?这叫唐刀,这才是正宗的知道不?日本武士刀是他的孙子。” 陈浩北白了我一眼说:“小气劲儿,看看能怎么地?”说着话俩眼又贼溜溜的盯着我床底下。 刚才没注意,他在地上躺着一侧头就能看到我床下,还好我床下只有这把刀,没啥别的秘密。 我忙催促到:“行了行了,你赶紧也洗洗吧,这一身汗味儿。”陈浩北懒洋洋的说:“不洗,这叫男人味儿懂不?”我说:“刚才你没见梅娣儿不爱闻这味儿吗?” 陈浩北立刻警醒的问:“真的?”我说:“爱信不信,反正我看见她扇鼻子了。” 陈浩北立刻跳起来就往卫生间跑,我在他身后说到:“那条黄色的白毛巾是给你用的!”陈浩北答应一声进了卫生间。 半小时后后陈浩北光着膀子走出了卫生间,我一看,他身上的皮都被搓红了,一说话露出两排洁黄的大板牙,我一闻这味儿问道:“你还刷牙了?” 陈浩北点点头说:“是啊,彻底吧?”我问:“你拿什么刷的牙?”陈浩北说:“牙刷啊。”我一脸黑线的骂道:“你大爷啊,我卫生间就一把牙刷!” 陈浩北嬉皮笑脸的说:“一把牙刷才几个钱?走走,晚上想吃啥随便点,记得啊,一定要帮哥在你未来嫂子面前说好话。” 我真败给这货了,半推半拉的被陈浩北拽出我家,锁门下楼。 梅家姐妹也收拾好了,刚才一番辛苦下梅娣儿脸上多了一份红晕,更好看了。 陈浩北一边擦口水一边催促着大伙一起下了楼,除了不太爱说话的梅娣儿,我们另外仨人一直商量着去吃啥。 直到走出单元楼,我们决定还是按陈浩北的想法来,因为他做东嘛,再说他们仨都是东北的,口味差不多,大金链子小金表,今天我们吃烧烤。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我看到了老古还有一帮人,都满脸期待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我和老古打招呼他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忽然,梅甜儿骂道:“大爷的,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啊?这是明星吧?” 我顺着她的目光朝小区外面看去,一男一女,男的衬衣沙滩裤,目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不是很高,头上戴着顶鸭舌帽,边朝小区走边摘下了墨镜,那张脸精致的如同一块精美雕琢过的羊脂白玉一样,好看,好看到我一个男的都差点看得有了生理反应。 他身旁那个裙摆飘飘的少女戴着一顶大遮阳草帽,脸蛋身材同样的无可挑剔,我用旁光偷瞄了一眼,连大美女梅娣儿都是一脸惊讶,仿佛是不相信世上还有比她好看这么多的女人一样。 “回来了?云南好玩儿不?”老古迎上前问道,其他邻居也都面带笑容的围拢向那俩人。 那男的微微一笑道:“相当好玩。” 声音磁性,语调优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发音都像是按剧本排练过一样,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完美。 第三十三章 四人晚餐 “好看啥啊?死娘炮,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你没听过啊?” 陈浩北似乎很不喜欢这款男人,也可能是不喜欢梅家姐妹把注意力放在这男人身上。 梅甜儿瞥了陈浩北一眼说:“老弟,你单身吧?”陈浩北说:“嗯呢。”梅甜儿问:“知道自己为啥单身不?”陈浩北直接答道:“等你妹呗。” 梅甜儿一脚踹向陈浩北说:“跟你甜姐说话没大没小,你要长得有人家十分之一不这么磕碜也不至于到今儿还单身,赶紧走,吃饭去。” 陈浩北一边答应着,一边躲避着梅甜儿的无影脚。 我们四个往小区外走着,拐弯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小区的居民已经把那对俊男美女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聊着天,一个个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到烧烤店要了个四人桌,陈浩北直到梅家姐妹落座后才肯坐。 这倒不是他懂得对女人绅士,而是这货一直在等梅娣儿先坐下,他好坐梅娣儿正对面。 陈浩北点了一堆吃的又把菜单递给了梅娣儿,梅娣儿还没伸手菜单就被梅甜儿抢了过去,然而梅甜儿并没点菜,只是要了四扎啤酒。 这一幕把陈浩北乐坏了,连忙催促服务员赶紧上酒上菜。 烧烤慢,啤酒快,四扎酒一上桌,在梅甜儿的带领下,我们四个先一起干了三杯,清爽透心。不多时烧烤也来了,大伙便边吃边喝,不一会儿就聊的越来越近乎。 从梅甜儿的话里得知,姐妹俩是上周末来小区看的房子,也是一眼就相中了,毕竟价位在那儿摆着,很难不让人心动。 最近这段日子我有一多半时间都是在超哥那里度过的,所以之前没能碰上这俩姑娘。 姐妹俩在两家不同的单位上班,平时都挺忙,所以只好赶着周日搬家。 按说姐妹俩一个性格这么奔放,一个又是万人迷的小美女,搬家这种体力活竟然没同事或者朋友帮忙,这一点让我觉得十分费解,梅娣儿却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不想让同事知道我住哪儿”。 看到姐妹俩都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我也就没再继续,闲聊起滨海城的风景美食。 陈浩北本来一直想跟梅娣儿说话,但是喝着喝着就暴露了本性,开始专心的吹着他所谓的“江湖事”。其实就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和好几个兄弟一起英勇的打了某一个比他岁数小很多的小朋友这一类。 没想到这话题却很对梅甜儿的胃口,两个人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合拍,弄得我感觉自己跟梅娣儿俩人都有点多余。 中途陈浩北接过好几个电话,接起来以后说的都是类似的内容,不知道对面讲的什么,但是陈浩北基本就是一句话:自己正在忙自己的终身大事,今天没空,一切活动取消。 一顿饭愣是从下午三点多吃到了晚上将近八点,具体喝了多少酒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所幸喝的慢,都没上头。 吃完结帐时我本能的站的离柜台远远的,梅娣儿站在我旁边,陈浩北和梅甜儿抢着结账,最后老板一报价,俩人都不争了,开始很礼貌的互相谦让。 谦让以梅甜儿的一记粉拳宣告结束,陈浩北哭丧着脸结了账,给我和梅娣儿看的直乐。 不过结完账陈浩北就恢复了平日的大大咧咧,继续吹嘘自己的光辉事迹。 回到小区,一进小区大门我们四个就都愣住了,看了一会儿梅甜儿问道:“耗子,这小区经常这样吗?” ‘耗子’是梅甜儿对陈浩北的爱称,陈浩北反驳过,奈何反驳无效,只好任她叫。 陈浩北说到:“没有啊,头一回见这情形啊,小千儿,你比我来的早,你见过吗?”我也否定道:“没有,我也头一次见…” 眼前的小区灯火通明,院子里原来的路灯在晚上只能看清路,此刻又扯了好多电灯泡,把整个小区照的如同白昼一样。 在这明亮的灯光下,好多人都正在忙碌着,有的在摆放桌椅板凳,有的在搭建老式的灶台,有的在调试音响设备,还有的在搭棚子,搭台子,一派风风火火好不热闹。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是在干嘛。 “走,进去随便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陈浩北说完就带头朝小区里走去,走到一个正在摆弄桌椅的邻居身边,陈浩北拍拍那人肩膀问道:“哎,大哥,你这是整啥玩意儿呢?” 那人回头看向陈浩北,皱了皱眉,很不客气的说:“喝傻了?整的啥?整的桌子啊,你这都不认识?”说着还拍了拍面前八仙桌的桌面。 陈浩北打了个酒嗝,回头跟我们说到:“问明白了,这大哥在整桌子。” 梅甜儿走到陈浩北身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骂道:“这败家老爷们,老娘还看不出这是桌子啊?滚一边去。” 陈浩北偷偷翻了个白眼,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脸惊喜的跑到梅娣儿身旁站的笔直,面对着梅娣儿傻笑。 梅甜儿没搭理陈浩北,冲那个摆桌子的男人问道:“大哥,咱这院里摆这么多桌子这是有啥大事儿吗?” 我不由得偷偷感慨了一句:“合着这梅甜儿也会好好说话啊…” 大概是因为看到问话的是个女的,那位大哥语气也和缓了许多说:“哦,明天晚上咱们社区有晚会,具体明天白天会说的。” 梅甜儿又问道:“明天晚上搞…今天晚上就准备啊?”那人答道:“是啊,白天大家都有事,所以就今天晚上弄。” 梅甜儿说了声“谢谢”,大哥“嗯”了一声,扭头继续整理桌子去了。 梅甜儿回到她妹身边,一脚踢向正色迷迷盯着梅娣儿的陈浩北说到:“离我妹远点!死耗子!” 陈浩北这人,没脸没皮不知道害臊,挨踢挨骂也毫不介意,仍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他本性就如此,还是真的对梅娣儿有想法才这样。 梅甜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走吧妹,时间不早了,咱回家睡觉。” 陈浩北贱贱的提出要送梅家姐妹回家,被梅甜儿一记漂亮的回旋踢给拒绝了,这货又不死心的说其实是想送我回家,我还没说话,梅甜儿又是一记逆向回旋踢帮我也拒绝了。 陈浩北哭丧着脸送我们仨到楼下,临别时看着陈浩北那依依不舍泪光晶莹的样子,梅甜儿一进电梯就笑到直不起腰。 12,13,紧挨着的楼层。我没像陈浩北那么殷勤,在电梯里告别后便继续上升,回家睡觉。 第二天天亮一下楼,就看到小区院子里的桌椅板凳都已摆好。‘主会场’是小区正中间的那条路,密密麻麻满满当当,还有灶台,戏台等等,都已经准备妥当。 吃过早饭回家整理资料,不多时听到一阵敲门声,开门看到老古那张笑盈盈的脸,我问道:“咋了古叔,有事儿?” 老古乐呵呵的说:“啊,一千,你刚来不久不知道,我这特意来跟你说声,我们这些老街坊啊,原来隔三差五的就爱聚个会,今晚上就在楼下,大伙一起吃个饭,看个表演,你也一块来吧。” 老古不称呼我做“小赵”了,而是改成直接叫我的名字,这算是一种亲近吧? 听老古说完我直接说了我的第一反应:“啊,好,多少钱?”老古一愣,问道:“什么钱?” 我说:“聚会呀,得花不少钱吧?这种一般不都是aa么?”老古赶忙说到:“那个啊?不用不用,费用由咱们物业出,帮忙的也都是咱小区里的自己人,总共也花不了几个钱,不用你出。” 我有点不可置信的又确认了一遍,老古给了我相同的答案,总之就是我只负责去吃去喝去玩儿就行,全免费。 有这好事我干嘛拒绝?何况按老古的意思,除了我隔壁正在度蜜月的老王两口子,“全小区的人都会到场”。 这不正好也是一个和邻里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么? 虽然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样的聚会,到场的总人数根本还不到小区总原住民的一半。 小时候生活在老家农村,住的都是平房,邻里之间经常相互串门,谁家要是发生点稀罕事,靠着口口相传就能很快让全村人都知道。 长大后来到城市里,住进了安全性更高的居民楼,防盗门防盗窗,挡住了贼,也挡住了邻里之间的感情。如今的城市,邻里之间很少有真正感情好的,更多的是即使隔壁死了人,自己都有可能完全不知道的那种交情。 其实我还是很怀念农村那种邻里感情的,所以听到老古这么说,我立刻欣然答应了下来。 把老古送到电梯口,老古忽然说:“对了一千,你要是有朋友晚上没事儿,也可以叫来一块参加,人多热闹嘛。” 我想了想问老古:“古叔,那我带三个行么?有一个饭量还特小。”老古毫不介意的说:“当然可以,别说三个了,就是三十个咱们也欢迎,人多更热闹嘛。” 听到老古这么说,我忙不迭地说着谢谢,送老古进了电梯后我便拨通了超哥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边往家走边和超哥把老古刚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超哥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跟你说个事儿,你哥我前两天出车祸了,胳膊脑袋都还有伤,此刻的你哥我不宜出门,不宜喝酒,不宜多动弹。” 我哈哈一笑说:“装,使劲装,俩妹子伺候你还对不起你了?正经的,我是看人家有节目表演,所以想叫你一起看看热闹,还有就是…” 说到这儿我不自觉的压低了音量继续说到:“还有就是,我昨天晚上看到他们有准备一些戏服,说不定还会唱上次把我听的鬼压床的那种柳腔,你正好带王洋来听听嘛,她不是挺喜欢这类东西的嘛。” “咦?你小子开窍了?知道惦记王洋了?”超哥的语气有点怪,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说到:“你们三只我都很惦记啊,你哪儿那么些废话,晚上准时到哈。” 超哥有点无奈的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其实我是觉得,有免费晚餐这种好事,那一定要叫上小伙伴一起,不用自己出钱还能落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老古说是晚上七点准时开始,我便继续忙我的事,没想到没多大会儿微信就来了条视频邀请,我一看,竟然是陈浩北。 接起来一看,这货还没起床,眼圈发黑,脸色惨白,明显睡眠不足的德行。看他这模样我才忽然想起,这货前天晚上就一宿没睡,昨天白天也没睡,真是太能熬了。 佩服之余我问道:“哎,黑社会,你咋这么早就能醒?”陈浩北打着哈欠说:“啥玩意儿啊?古叔拍门给我拍醒的,他找你了没?” 我说:“啊,刚才找过我了,是说晚上聚会的事儿吧?”陈浩北答应一声说:“嗯呢,那啥,我一会儿找你去啊。” 我有点奇怪的问:“你找我干啥?这离晚上还早呢。”陈浩北说到:“找你串个门子呗。”说完还贱贱的笑了一下。 瞬间我明白这货在想什么了,于是便白了他一眼说:“别扯犊子了你,今儿礼拜一,梅甜儿梅娣儿人家姐俩白天得上班,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大闲人一个?” 陈浩北一愣,看得出来他是真没想到这点,接着就听这货说:“对啊,咋把这茬给忘了,那我接着睡了。”说完不等我有所反应他就挂断了视频。 靠,黑社会可真现实。 把手机扔到床上开始忙,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到下午三点来钟,又是一阵敲门声,让我意外的是来的竟然是王洋,一个人。 一问才知道王洋正在等新单位的任命通知,这两天也闲着,所以就先过来了。小夕已经去了新单位,下午五点下班后会和超哥一块过来。 既然如此我便让王洋先自己玩儿,我再忙活会儿。 没想到王洋看到我忙活的东西,也挺有兴趣,便帮我一起整理起来。就这样我俩一直忙活到五点半,终于等来了超哥的电话。 第三十四章 大家都来了 和超哥通完电话后我对王洋说:“超哥他们两口子往这儿走了,喜洋洋,忙活半天了,咱们下楼看看吧。” 王洋伸了个懒腰,答应了一声。 虽然还不到老古说的开始时间,但是楼下已经熙熙攘攘的来了好多人,一多半桌椅都已经有人了。 而那些大锅灶台也全都是工作状态,每一口锅里都满满的,有炒有炖有炸,每口锅旁边都有一到俩位厨师在忙活,临时搭建的戏台上倒是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物品。 灶台旁边还有好几位大妈在帮着择菜,打下手,一派风风火火,好不热闹。 看着这一幕王洋忽然说到:“要不咱们去看看有啥活儿,咱给帮帮忙,吃已经是免费的了,咱就出点力。” 我觉得王洋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和她一起朝那些择菜大妈方向走去,这活儿我能干。 走到大妈们身旁我问到:“大姐们,你们看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吗?” 几个大妈抬头看了我和王洋一眼,但只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去了,仿佛完全没听到我的问话一样。 我有点尴尬的扭头看看王洋,王洋看看我,然后蹲下和离我们最近的大妈说到:“大姐,我帮您一块择菜吧?” 那大妈表情不善的看了看王洋,忽然把面前的青菜伸到王洋面前凶巴巴的说:“你择?你会择吗?你认识这是什么吗?” 其他大妈听到声音也都看向我跟王洋这边,奇怪的是她们眼中全都带着不屑,这感觉就好像择菜不是一件普通的事,而我和王洋提出帮她们择菜,根本就是很自不量力的行为。 我有些费解的把王洋拉起来,带着她走开一些后小声跟她说:“算了,咱别插手了,也许人家是有什么规矩吧?” 看王洋还在皱着眉头,我安慰她道:“你也别介意,别不高兴,她那么对你十有八九是嫉妒你比她年轻美貌。” 王洋却摇摇头说:“我不是生气,我是在想那大姐说的话,她手里那菜我好想真没见过。” 听王洋这么说,我又看向刚才那个大妈。 在这个距离看不清她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菜,不过我没当回事,劝王洋说:“管她呢,也许是她们自己上山采的野菜也说不定,再说了,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既然没忙可帮,我便带着王洋四处溜达起来,走到五福附近时,我发现这五个大人偶竟然还被擦拭过,破还是那么破,但确实干净了不少。 王洋也对这五个破娃娃挺感兴趣,转着圈仔细看了会儿,想起那晚那个门卫在我观察五福时的反应,我下意识的四下打量了一下。 还好,大概是因为这会儿还是白天,没谁关注我俩。 “一千!” 忽然听到一个喊声,我扭头一看,是老古。 和老古打着招呼,他却像是有事一样皱着眉头走到我面前指着王洋问道:“这是你对象?” 我一愣,上次不是跟他说过嘛,老古这是记性不好? 想了想我又一次对老古说:“不是古叔,这我原来单位的同事,属于哥们,您忘了?早上我不是说再带仨朋友过来嘛,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饭量特小的那个朋友。” 老古了然的点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看王洋的眼神特别不友好。 老古很快就去忙他的事了,我和王洋又溜达了一会儿,眼瞅着一盘一盘的菜全都上了桌,忽然手机响起,是陈浩北。 这货临出门还惦记着上我家去,当然我明白他真正的目的是我家楼下的梅家姐妹,在得知我已经在小区院子里时,这货一通埋怨,但还是不情不愿的下楼找了过来。 给他和王洋相互做了介绍,俩人大概都对对方这种类型没什么兴趣,互相挺冷淡,只是客气的打了个招呼而已。 陈浩北依旧精神头不足,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和王洋陪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喝水嗑瓜子聊天看热闹。 过了会儿,超哥小夕赶到。 小夕一如往常,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就傻笑,超哥头上的网兜已经拆了,只在伤口关键位置贴着一小块纱布,手臂上的石膏还没拆,打着个绷带吊在脖子上。 给超哥和陈浩北又一次相互介绍,陈浩北以为超哥的伤是被人打的,没等别人说话就大包大揽的说要替超哥报仇,那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样子就好像谁要是打了超哥,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超哥跟他不熟,也不太好意思驳他面子,就任由他胡说八道,自己时不时干笑两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也真信了。 又过了会儿,远远的看到从小区外面进来的梅家姐妹,本就时不时瞥一眼小区正门的陈浩北忙站起身招手喊道:“哎!大妹子,这儿!这儿!” 梅家姐妹寻着声音走到我们这边,梅甜儿劈头盖脸的冲陈浩北骂道:“你特么瞎嚎啥玩意儿啊?要疯啊你?” 陈浩北嬉皮笑脸的一边擦凳子一边给姐儿俩让座,姐妹俩落座后梅甜儿问我到:“一千,这啥情况?”我说:“物业的老古今天没找过你们么?”梅甜儿说:“没有啊,我俩一早就出门上班去了。” 我一听她这么说,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说完后梅甜儿了然的哦了一声,又问我超哥他们仨是谁?我便再次给彼此做了介绍。 梅甜儿听完后很热络的和小夕王洋攀谈起来,她这性格,估计到哪儿都不会冷场。 陈浩北时不时的想跟梅娣儿搭话,但是时不时的就会被梅甜儿打断,搞得他郁闷的不停挠头,头皮屑被他挠的如雪花一样纷纷落地或落桌,把梅甜儿气的又是一顿爆揍。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也出现了一些熟脸,比如拉我进社区qq群的兰兰,五楼那对怪脾气的情侣一家三口,还有一些之前五福刚来小区时见过一面的人。 当然,更多的,是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聚会用的桌子都是四方形的八仙桌,坐的是标配长条凳,一条长凳上坐两个人,一张桌子正好配八个人,所以叫“八仙桌”。 我和王洋坐一起,超哥小夕坐一起,梅家姐妹坐一起,陈浩北一人独占一条长凳,显得霸道又孤单,还有点浪费空间。 人越来越多,最后只余下三四张桌子没人坐。 菜都已经上齐,王洋特意盯着一盘青菜看了很久,我问她在看什么?王洋说这青菜她之前确实没见过。 唉,这姑娘真执着。 除了青菜,还有些是虽然认识却很让我意外的菜,比如炸蚂蚱和炸蝎子,真没想到能在这种规模的宴会上看到这种菜,而且整桌都没有海鲜,这在滨海城这种地方是很罕见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不正常。 因为靠海嘛,本地的老原住民基本餐餐不离海鲜,毕竟便宜又新鲜。可是我们这桌上,唯一算是跟海鲜沾点边的就只有一条挺大的鱼,然而却还是条淡水鱼。 “呀?你们这桌怎么全是外人啊?” 忽然一个不大的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是一个见过几面的胖大妈,她是小区原居民。 自顾自的说完这话,她很主动的往陈浩北身边一坐笑呵呵的说:“哪有一桌都是外人的道理?大姐加入你们!” 陈浩北被胖大妈挤的差点从凳子上飞出去,表情相当的生无可恋。 胖大妈倒是丝毫不见外,和我们有说有笑的闲聊着,直到戏台上的音箱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声,她才停止了讲话,不光如此,她还把手指伸到自己嘴边做出个“嘘”的动作,示意我们也别说话。 一瞬间,小区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个小孩儿的说话声,但也马上就被他家大人给捂住了嘴。 那是我之前见过两次的那个熊孩子,一家人坐的离我这桌不太远。 胖大妈除了示意我们安静,还示意让我们一起看戏台方向,其实不用她示意,光听动静就知道戏台上要有人讲话了。 果然,很快老古就拿着个话筒走上了台,对着话筒“喂”了两声后,老古郑重的说到:“乡亲们,晚上好!” 台下的观众,包括我们这桌的胖大妈,全都立刻一边鼓掌一边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有点像某种动物的叫声,听起来都很兴奋。 老古虚空按了按手,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接着老古说到:“乡亲们那,今天是咱们团圆的好日子,又来了这么多新的家人,大家一定吃好喝好,开心最重要,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次我们也跟着一起鼓掌配合老古,老古看上去真的挺开心,听到大家的掌声他笑的嘴都快裂开了。 掌声再次平息后,老古说:“那废话不多说,大家开吃开喝,我让后面准备准备,一会儿就开戏。” 说完这句,在大伙的掌声中,老古走下了戏台。他刚一下台,就有人开始往台上搬桌椅道具。 除了菜,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大坛酒,是那种款式很旧的土陶坛子,坛子上封着大红色的纸,看上去就像古装电视剧里那种陈年女儿红似的。不过这些酒坛子上什么字,什么标识都没有。 陈浩北盯着梅娣儿问:“妹子,再整两盅呗?”梅甜儿答道:“你咋这么娘们呢?两盅?你漱口啊?”陈浩北有点不服的说:“这肯定是白酒…”“白酒咋了?没听过啥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吗?” 梅甜儿不客气的打断了陈浩北,之后就站起来想伸手拿酒,谁知胖大妈却抢先一步拿过酒坛说到:“来者是客,大姐给你们开酒。”梅甜儿忙说:“哎呀妈呀,大姐真客气。” 胖大妈笑了一下,边拆酒坛上的线圈边说:“这酒啊,外面买不着,是咱们自己酿的,这酿法可是密不外传的哟,你们看这泥封,这都是用上好的红土混合着血调的。” 说着话胖大妈已经拆下了红纸,露出了坛顶,坛顶上一层已经风干的泥,灯光下看是暗褐色的。 胖大妈毫不嫌弃的直接用手拍了两下,接着一块一块的把被她拍裂的干泥扣了下来,扔进了一旁的花园草地上。 “这样封起来的酒啊,才够香,而且能存放很长时间,对人身体还有好处,来,我给你们都倒上。” 一阵浓烈的酒香混合着说不上来的奇异香气立刻窜了出来,离酒坛最近的陈浩北闭上眼贪婪的闻着。 胖大妈就近先给他倒上一碗,那酒已经不是白色了,而是一种近乎啤酒的黄色,但是却明显要比啤酒粘稠的多,不用闻都能看得出,这酒的度数绝对不是啤酒能比的。 “大姐,这酒得有多少度啊?”梅甜儿问道,胖大妈边继续给我们倒酒边说:“这要是按度数说的话,也就是三四十度吧,主要是对人身体好,来来,都满上。” 直到给王洋倒时,王洋说自己胃不舒服想要拒绝,但是胖大妈却说这酒很养胃,硬是给王洋也倒了一些。 酒都倒满的同时,戏台上也上来几个人,穿的全是花里胡哨的戏服,我小声对王洋说:“哎,喜洋洋,他们开始唱戏了,你听听都是啥戏啊。”王洋点点头,低头盯着一桌子菜,一口没吃。 音箱里传来一阵锣鼓点的声音,不久戏台上一个画着老生脸谱的男性角色就唱了起来。 这曲调我根本没听过,在这种曲调下,我也完全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 “川剧,是四川和云贵的部分地区流行的地方戏,那边口音很重,你肯定听不懂内容。”王洋小声说到。 我下意思的看了一眼胖大妈,她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戏台,表情神往,目不转睛。 一曲完毕,所有人都鼓掌叫好,我们这桌也跟着鼓掌,表情兴奋的胖大妈举起酒杯说到:“来,干一杯!” 大伙也都举起了酒杯,胖大妈一口喝光自己杯子里的酒,王洋只是抿了一口,意思意思而已,我喝了一半就不得不放下了杯子,这酒…太有劲儿了… 第三十五章 晚宴未完 “你们别客气啊,使劲喝。”胖大妈一边给自己又满上一杯一边说。 我看了下,超哥和小夕每人喝了有四分之一,梅甜儿跟陈浩北喝了三分之二,梅娣儿喝了三分之一,没一个人能像胖大妈这么猛。 大家聊着喝着,很快戏台上又换了一拨人,还是古戏。 台上唱了没几句,王洋又说到:“湖南花鼓戏。” 一曲完毕,胖大妈再次带头举杯。 戏台上又上来一拨人,演出继续。 “湖北楚剧…” “安徽庐剧…” “河南豫剧…” “山东梆子…” “赵一千,咱们打个赌吧。” 连续上台下台好几拨演员,王洋都一一说了出来他们唱的是哪种地方戏,在最新一拨演员下台后,王洋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已经有点上头了,当然还不至于到醉的地步。 听王洋这么说我问道:“赌啥?”王洋说:“赌下一个上台的,唱的就是柳腔,而且是我跟你说过的改良版的。” 王洋说的很坚定,很明显她对自己的猜测是有着绝对信心的。 但我不知道她这信心是从哪儿来的,于是便借着酒劲和她说到:“行啊,你说赌点什么吧。” 王洋想了想说:“唉,算了,也不能真指望赌一场戏就…就赌一杯酒吧。” 我有点鄙视的说:“你行嘛你?一杯下肚你还不得不省人事?”王洋冲我怪笑一下说:“那你岂不是有机会占我便宜了?” 我不屑的“切”了一声,然而就在我俩说了这几句话后,戏台上已经又换了一拨演员。 当锣鼓声响起没多大会儿时,我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对王洋说:“愿赌服输,我喝,哎,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咋猜出来的呗。” 戏台上传来的那熟悉的曲风,让我瞬间就明白我输了,他们唱的真是新式柳腔。 王洋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说:“喝完再说。” 因为我俩特意把声音压的很低,所以当我独自喝酒的时候,胖大妈还以为我馋酒,大概是怕我一个人喝显得孤单,胖大妈端起自己的酒杯冲我一举说到:“这孩子,哪儿有自己喝酒的道理?来,干一个。” 我也没推辞,和胖大妈干杯的同时,陈浩北梅甜儿也干了一杯,超哥小夕俩人脸都喝红了,正在晃晃悠悠的练习交杯酒,小夕笑的像个孩子。 大概是为了迎合今天的气氛,台上的柳腔曲目很轻快,一曲快终了时,我的一杯酒也见了底。 醉意渐渐越来越浓,我小声问王洋:“那你再说下一个是什么曲种?”没想到王洋却摇了摇头说:“按说应该是没有了。” 我问:“按说?按什么说?”王洋神秘一笑说:“你猜。” 我没猜,我猜不过王洋,索性端起又被胖大妈倒满的酒杯和王洋碰了一下说:“干杯。”王洋看着超哥和小夕笑了一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不多时又上来两个演员,一男一女,我笑着说:“喜洋洋,你的‘按说’不准啊。”王洋看了眼戏台说:“嚯,霸王别姬啊。” 我问:“这是啥?”王洋说:“这段挺精彩的,是京剧,霸王别姬。” “据孤看来,今日是你我分别之日了!十数载恩情爱相亲相依,今日里一旦间就要分离!…唉!想俺项羽呵!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唉!有劳妃子!” “如此妾妃出丑了!…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旺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 “妃子啊!快快随孤杀出重围!” “大王啊!妾妃岂肯牵累大王?也罢!” “啊!” “愿以大王腰间宝剑,自刎君前。” “这个!” “哎呀!以报深恩啊!” “妃子你……你不可寻此短见!” “大王啊!” “虞姬啊!” …… 戏台上的两位演员唱腔婉转,对白深情,甚至连我这种完全不懂戏的外行,都看得有些动容。 台下也很安静,不多时竟然听到低声的抽泣,把我吓了一跳,谁看的这么投入? 四下一找,竟然是我单元五楼的那对情侣,两人正抱在一起哭泣,那男孩儿的妈妈也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真没想到,平时打扮挺时尚的两个人,竟然会对这种传统艺术产生如此大的共鸣。 一直到台上虞姬拔剑自刎,忽然曲风一转,变成了现代乐器的伴奏声。 王洋又说了一句:“嚯,电影版的啊?连《当爱已成往事》都出来了。” 戏台上的霸王从虞姬的“尸体”旁站起,开始唱起了现代歌曲。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不愧是戏曲的底子,唱的不知道比那些鲜肉歌手好听多少。 忽然一阵哭声传来,而且越来越大声,我寻声看去,那对情侣和那小伙的妈妈三个人已经从小声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简直都有点莫名其妙了。 “至不至于啊?这老爷们儿…” 梅甜儿的语气颇为不屑,她自然是在鄙视那个听歌都能把自己听哭的小伙儿。 一家三口明显也没少喝,她们的失态让她们同桌的邻居有些受不了,在几个邻居的劝解下,一家三口起身告别,互相搀扶着哭着回了家。 “这什么玩意儿啊?”陈浩北一脸问号的说,同桌的胖大妈却叹了口气说到:“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台上的歌曲仍在继续,醉意中我四下观察着,那一家人一离开,我忽然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今天这集体聚会,有好几张经典面孔都没出现。 比如那个花衣老太太,掉色的白大爷,背影杀手大姐,那对长得贼好看的男女等等都不在,甚至好像老古报完幕也就没再出现。 这么想着,我抬头看向我那个单元的十九楼。 月光下,正有一个浅色身影站在窗口,似乎就在看着我们这些人。 然而很快他就像是发现了我在观察他一样,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这让我觉得有点奇怪,于是我看向其他单元楼的窗口。 随着我脖子的扭动,胖大妈问道:“哎,小伙,你干嘛呢?”我说:“赏月。” 王洋也抬头看了一眼说:“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正当头的月亮,确实好圆,又是一个农历十五了。 忽然一阵扎心的冰冷铺满了我整个后背,冰的我瞬间站了起来,回头一看,那个我最烦的熊孩子正站在我身后面对着我,手里拿着个空杯子。 我把手伸到背后一摸,全湿透了,伸到鼻子下面一问,冰镇雪碧。 熊孩子见我看着他,丝毫不惧,坏笑着跑回他自己的座位。 他旁边那个穿着衬衣西裤,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很是斯文败类的男人应该就是这熊孩子的野爹。这男人很轻蔑的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孩子手里的空杯,想来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着又给熊孩子续上了一杯雪碧。 同座的胖大妈打圆场边拽我坐下边说:“他还是个孩子,别跟小孩子计较嘛,这大热天的,没事哈,没事,咱们继续吃。” 我没坐下,因为我看到那个熊孩子端着满满一杯雪碧又朝我走了过来。 只是他大概也看得懂我眼中的怒意,没敢再泼我,而是眼珠一转就泼向我一旁正背对他坐着的王洋。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我在熊孩子出手前一秒一弯腰抓住他的手腕,可我还没说话,熊孩子就开始一边大哭一边喊道:“爸爸!这个叔叔打我!” 他爸这回看见了,几步走到我面前训斥到:“给我松开!想死是不是?!” 我没松开抓着熊孩子的手,我也没提我自己一后背的冰镇饮料,只是对他说到:“你儿子差点泼到我朋友,你或者你儿子立刻给我朋友道歉,不然今儿这事儿没完。” 熊孩子的奶奶也走了过来,一脸鄙视的冲我说到:“你是不是个男人,跟个孩子计较什么?还要不要脸了?”胖大妈也跟着说:“就是,小孩儿还小,你跟他计较什么?大小伙子的,大度点男人点嘛。” 我说:“孩子小不懂事,他爸岁数不小吧?他爸也不懂事?” 熊孩子哭的更凶了,但我还是没松手,他爸瞪着眼冲我说到:“我数三个数,你不松开我儿子,后果自负,一!” “给我朋友道歉。”我盯着面前的男人说,王洋在一旁边拉我边劝我松手。 “二!”男人继续数到。 “给我朋友道歉!”我也加重了语气。 “三!” “给我朋友道歉!” 男人见我还没松手,用手指了指我没说话,接着忽然抓起我桌上的一个玻璃杯直接摔向地面。 “哗啦”一声,像是信号一样,七八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壮小伙全都从座位上站起身朝我这边走来。 “王洋,你带小夕先走。” 我听到超哥的说话声,回头一看,他正缓缓站起,还能动的那只手像攥匕首一样攥着一根尖头竹筷。 陈浩北也说到:“小甜儿小娣儿,你俩先回去。”梅甜儿说:“妹,你先回去,姐今儿要重出江湖。” 说着拿起桌上盛鱼的那个鱼型盘子,攥住鱼尾部分一翻,所剩不多的鱼肉全都倒在了桌上,接着就像拎尚方宝剑一样把盘子拎在了手里。 大概是因为借着酒劲,人数上的差距并没让我这边的人有任何惧意。 戏台上的歌声仍在继续,观众有的在看戏台,有的在看我们。 势成骑虎,王洋起身一手拉住小夕,一手拉住梅甜儿刚要走,忽然听到陈浩北一声大喝:“去你大爷的,敢欺负老子的人,知道老子是谁不?摔个酒杯子给你牛批的,看浩哥给你摔个酒坛子!” 陈浩北说完就举起桌上那个古朴的酒坛朝地面砸去,让我意外的一幕出现了,胖大妈,熊孩子父母还有他奶奶,以及靠的比较近的一些人同时面带惊恐的冲陈浩北喊道:“不要!” 然而已经晚了,“咔嚓嚓”一声脆响,陶制酒坛子被摔成了碎片,我低头一看,瞬间便不自觉的松开了抓着熊孩子的手,接着就呕吐起来。 那摔破的酒坛子里露出的东西让我恶心至极,粗略一看,有蛇,壁虎,蛤蟆,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蛆虫,甚至好像还在蠕动,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这就是胖大妈说的他们自制的药酒? 刚才倒酒时怎么没把这些东西倒出来? 我还没想明白,忽然脑袋一阵晕眩,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十六章 集体断片儿 头昏脑胀… 明亮的阳光刺的我双眼生疼,即使闭着眼都挡不住。 从被窝里爬起来想去洗漱,浑身却像散了架一样,又疼又累。 刷牙,洗脸,冲凉,一边洗漱我一边整理着脑子里的浆糊,我什么时候回的家?怎么回的家?昨晚发生了什么? 聚会…吃饭…喝酒…酒?想到酒这个字眼顿时又是一阵莫名的恶心,看来昨晚真是喝多了。 洗漱完毕,我用微微有些颤抖的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全喝完后重新躺下,整理昨晚喝断片儿前的记忆。 这种酒的后劲儿可真大,除了那些连轴转的戏曲表演,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了,给超哥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情况。 想到这里,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电话,可是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看了眼时间,我想了想,又拨通了王洋的电话。 这次有人接了,电话一接通我就问道:“喜洋洋,昨天你们什么时候走的?” 问完话我自己吓了一跳,我这嗓子怎么这么沙哑?简直很好听啊。 王洋似乎一下子也没认出我的声音,她先不确定的问了声:“赵一千?”我答应一声说:“嗯,嗓子哑了,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叫喜洋洋?你们怎么样?我昨晚好像是喝多了。” 等了一会儿王洋才说到:“我在家,我…好像也喝多了,昨晚怎么回来的我不记得了。”我继续问:“那超哥呢?他俩怎么样?我打他电话他没接。” 王洋答道:“不知道,一会儿我起床去看看吧,他要没事儿,我让他给你回个电话。” 挂掉电话,我揉着太阳穴继续翻找记忆,唉,往后可不能这么喝了,会出人命的。 不一会儿,我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微信视频邀请的铃声吵醒的,睁眼一看,是陈浩北。 接起来再一看,这货额头一个大包,眼也有点肿,我有点意外的问:“扛把子,脸咋了?跟人打架了?” 陈浩北说:“哎呦我去,谁敢打你浩哥?你浩哥我杀人都不眨眼,还能让人伤到?这刚才洗澡自己摔的,大爷的,昨儿喝那酒真是相当带劲那。” “你嗓子咋也哑了?昨儿晚上后来咋回事你还记得不?”我问道,陈浩北答道:“不记得了,断片了,哎,我这浑身难受,你帮我去你楼下看看我媳妇在家没。” 我说:“有病吧你?你自己不会去?懒得动你不会给她俩打电话?” 陈浩北揉着额头上的包说:“我打了,不接,再说我这会儿也不方便见人啊,多影响我在我媳妇眼里的光辉形象?那啥,我记得她们俩也没少喝,咱这大老爷们都起不来,她俩肯定更起不来,你去帮哥看看呗。” 我有点无奈的说:“那你就让人家再睡会儿就是了,你骚扰人家干啥?不怕梅甜儿揍你啊?” 我不停地拒绝着陈浩北,陈浩北则不停的央求我,最后我俩各退一步,等我再睡会儿,醒来再下楼去找梅家姐妹。 关掉视频我继续闭上眼一边回忆一边想睡觉,真的,好久没有喝到过这种地步了。 又一次醒来是被超哥的电话吵醒的,电话那头的超哥嗓子也哑了,还好除了跟我一样断片了以外,没其他问题。 小夕还在睡,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挂掉电话我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中午了,还一点都不饿,估计胃里有伤啊。 强打精神起床又灌了一大杯水,哈了口气,竟然还有酒味儿。 洗脸刷牙,洗漱完感觉精神还是跟不上,于是又一次躺下,想着要是没什么事就再睡会儿。 不一会儿微信发来一个视频邀请,是陈浩北,我一接起来就想笑,陈浩北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眼睛也有点肿,我笑着打趣道:“扛把子,脸咋了?让人给打了?” 说完这句话,我脑子里“嗡”一下回来一些记忆,这话我刚才好像说过啊。 接着就听到陈浩北迷迷瞪瞪的说:“哎呦我去,谁敢打你浩哥?你浩哥我杀人都不眨眼,还能让人伤到?这刚才洗澡…” 我打断他说:“你酒劲还没过去呢,这话你刚才说一遍了,行了,知道了,我一会儿就下去找你媳妇。” 陈浩北一愣,随即有点不高兴的说:“你找我媳妇干啥?”我说:“那不是你刚才说联系不上梅家姐俩,让我下去看看嘛?” 陈浩北迷茫的用一只眼睛盯着屏幕问我:“我…我已经说过了吗?”我有点没好气的说:“你特么就是喝傻了,那咋地?你找我啥事?” 接着陈浩北才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股脑又把刚才嘱托我下楼去找梅家姐俩的事说了一遍。 看来这货刚才是真没醒酒,我这次没推辞,直接答应了下来,接着挂掉视频就准备出门。 身上只穿着条裤衩,四处找了找,在外屋地上找到了我昨天穿过的衣服,都还挺干净,连点汗味都没有,我直接穿上就出了门。 电梯在顶楼,我还有点不舒服,所以也不打算走楼梯,按下电梯按键我就闭上眼继续揉着太阳穴,不一会儿“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掉色的白大爷正在电梯里看着我。 我有些郁闷,想叹口气,又觉得不妥,便挤出一丝笑朝电梯里走去。 白大爷今天的眼神跟往常不太一样,不是单纯的那种带着无名怒意的盯视,而是像看一件廉价山寨商品一样很玩味的上下打量着我,直到我走进电梯转过身,他都是这种眼神。 依旧是让人不舒服的眼神啊。 还好只有一层楼距离,没有给他太多发泄负能量的机会。 快步走到梅家姐妹门口,我先轻轻敲了几下,没反应,加大力度又敲了一会儿,还是没反应。 姐俩昨天好像也没少喝啊,不会还能去上班吧? 又敲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先放弃,不行等过会儿再来。 谁知我刚走到电梯门口就听到了开门声,紧跟着的是梅甜儿的声音:“谁敲的门啊?谁家孩子淘气啊?” 孩子?淘气?为啥这俩词让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呢? 想来梅甜儿是一开门没看到走廊有人,才会误以为是有小孩淘气敲的她家门。 我赶紧边返回边说到:“队长别开枪,是我,一千,过来给您老请安来的。” 穿着睡衣的梅甜儿一手抓着门把手,上半身完全倚在门板上,看到是我,有气无力的说到:“啊?是你小子把皇军引来的啊?大清早的,你这咣咣咣的,啥事?” 我说:“没有大清早了,大清早亡了,这会儿都下午了,浩北太君托我给您带个话,该起床了。” 梅甜儿闭上眼沉默了一阵,忽然睁大两只眼睛说到:“什么?!下午了?!” 说完扭头就往回跑,我有点尴尬,进去不是,回自己家也不是,干脆站在原地闭上眼继续养养神吧。 房间里传来梅甜儿的喊声:“妹!迟到了!迟到大了!赶紧起床啊!” 接着就是梅娣儿迷迷糊糊的声音,明显还没醒。 屋里咣里咣当的响了一阵,夹杂着俩姑娘各自惊讶的对话,看这意思,俩人这是还准备上班去啊?真是爱岗敬业的好同志。 过了一阵屋里的声音渐渐平稳了下来,忽然梅甜儿的大嗓门又再次喊道:“靠!谁给我请假了?”不多时就听到梅娣儿的声音说:“哎?我也请假了。” 又过了一阵,听到梅甜儿再次说到:“对了,我去看看那个傻小子走了没。” 接着很快就看到梅甜儿边刷牙边探出头对我说到:“还有事儿没?”我耸了下肩说:“没事儿,你俩慢慢收拾着,我先撤了。” 说完我就朝电梯走去,梅甜儿也没再说啥,直接关上了房间门。 电梯到达后,我走进去按下了一楼的按钮,还是散散步吧,有利于醒酒。 第三十七章 禁狗令 小区院子里一切都跟往常一样,晒太阳的大妈们有说有笑,有物业的人在修剪着有些过分茂盛的草地,干净整洁的道路上三三两两的邻居在散步。 我走到昨天聚会的位置,这里也打扫的非常干净,完全看不出昨晚有过聚会的痕迹,地上连一点油渍都没有。 这清洁效率真的是…真的是让我对那从未谋面的清洁工很是崇拜啊。 溜达了一会儿脑袋依旧不太舒服,我上小区外面吃了碗馄饨,完事决定还是回家再睡会儿得了。 一路走回我家单元楼下,刚要开门忽然发现门上贴着个告示,抬头写的是“通知”俩字,我一看内容,有些惊讶。 通知上写的大体内容是说,为了社区百姓安全,结合有关部门的规定,即日起严禁在小区内遛大型犬,要遛也不是完全不行,每天夜里十二点到第二天凌晨四点之间,随便遛。 这很有针对性啊。 一瞬间我就想起了那天那个背影杀手跟老古在物业办公室的对话,还有我单元五楼那对情侣的阿拉斯加跟背影杀手的京巴之间的对比。 现在这小区里,除了那只阿拉斯加以外,就没有其他大型犬了吧?这不是就差直接点那只阿拉斯加的名了吗? 看来那个背影杀手在老古眼里份量真的不轻啊。 我一边想着一边开门回家,进电梯后想了下,还是按下了12层的按钮。 到梅家姐妹家门口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梅甜儿,她已经洗漱完毕,脸上的妆比平时略厚一些,不过还是挡不住那股子憔悴劲儿。 “咋样?你俩还好?”我问道,梅甜儿让开一些示意我进屋,同时说到:“妈呀,昨儿那酒太带劲了,直接给老娘干断片了,一千,你还记得我俩咋回来的不?陈浩北内小王八蛋昨晚儿有没有趁机沾老娘便宜?” 我迈步走进她俩家门,没几步就闻到一股女孩儿房间特有的香味混合着淡淡的酒味。我有点尴尬的说:“不好意思啊,我也断片了,上午陈浩北跟我视频说他昨天也断片了,那酒真是不一般啊。”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梅娣儿从卧室走了出来,她和她姐一样,化着比平时略浓的妆,却也难掩憔悴。 梅娣儿倒了三杯水,我们仨坐在客厅闲聊了一会儿。从谈话中知道,姐妹俩刚才醒来本打算赶紧收拾一下去上班,却分别发现自己早上已经和单位领导视频过了,视频内容没办法知道,但是视频过后姐妹俩都收到一条领导的文字信息,大意就是说既然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今天不来上班也不要紧。 姐妹俩一起想了半天,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早上俩人都醒过,然后都跟领导视频请过假,只不过俩人都不记得了而已。 说到这儿我觉得有点好笑,便把陈浩北两次给我发视频,并且说了同样的话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后梅娣儿有点惊讶,梅甜儿却哈哈的笑着给了陈浩北一个新的评价:智障。 想来梅甜儿是忽略了自己跟人视频过也同样不记得了这回事。 说到陈浩北,梅娣儿又掏出手机给我看,陈浩北给她打过二十六遍电话,发过十几个视频邀请,当然都没接通。 梅甜儿掏出自己手机一看,陈浩北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次视频邀请。 似乎是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梅甜儿直接给陈浩北发了个视频邀请,不多时视频就接通了,梅甜儿冲着手机吼道:“小王八蛋,限你十分钟之内顶着你头上的包滚到老娘家来,不然废了你!” 吼完不等陈浩北有所反应就关上了手机。 不到十分钟,陈浩北竟然真的就赶来了,看着靠在门口喘着粗气的陈浩北,我问道:“扛把子,你这是从一楼跑上来的?”陈浩北说:“啊,大姨子叫我我可不得抓紧嘛,等不及电梯。” 梅甜儿起身扭扭脖子,抱拳把自己手指关节按的噼里啪啦一阵响,之后在陈浩北恐惧的目光中,一阵天马流星拳如超市促销一样凶猛而均匀的落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 看着终于收手的梅甜儿,我举起胳膊说到:“k!o!女方胜!” 梅甜儿走到我身边跟我击了下掌,我俩同时喊了声:“耶”。 陈浩北郁闷地询问自己挨揍的原因,梅甜儿拿出自己和妹妹的俩手机给陈浩北看,反问他为什么厚此薄彼,对梅娣儿有什么想法?陈浩北看了会儿傻了吧唧的问梅甜儿:“我还给你也发视频打电话了?我咋不记得了?” 接着又是一场惨不忍睹的暴力事件。 梅甜儿发泄完毕,陈浩北终于可以坐下了,接着我们四个便开始一起努力回忆昨晚的事。 结果却发现我们确实彻底都断片了,所有人的记忆都只到戏曲表演部分就没有了。 而且因为这仨人和其他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对戏曲没有任何了解,所以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具体听到哪段时断的片。 坐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些无聊,其实主要是有些憋屈,断片,而且是集体断片的感觉真糟糕。 我起身想走,陈浩北硬拉着不让,我想他是怕我一走梅甜儿就会连他一起赶出去,没辙,只好又陪了一会儿。 闲聊一阵我手机响了起来,是超哥发来的视频邀请,接起来一看,他还没起床,脸色有点苍白。 接通后没别的事,也是想跟我验证一下记忆,同样的,他和小夕也断片了,只记得昨晚喝酒看戏的事,至于最后他们仨是怎么回去的,他一概不知。 所幸手机钱包什么的都没丢,姑娘们身上也没有受过欺负的迹象。 接视频时我没回避陈浩北和梅家姐妹,所以她们仨也都听得很清楚,关掉视频后三个人的表情才稍微好了点。 还好,大家都断片了,水平均等,自己不算太丢人。 又坐了会儿,梅甜儿累了,她说是自己说话说累了,但我深刻感觉其实她是刚才打陈浩北累的。不管怎样,梅甜儿开始直白的往外赶人,我赶忙谢主隆恩后就往外走,陈浩北死皮赖脸的又挨了顿打才肯跟我一起离开了梅家。 我没理陈浩北,独自回家后继续躺在床上回魂,不知不觉又是一觉,天傍黑时才醒。 醒来终于有点饿感了,我便想下楼去吃点东西,不能老吃泡面啊。 电梯到达一楼时,门一开,外面站着个男人,戴着副金丝眼镜,衬衣西裤,一副挺斯文的模样。 只是他看到我后却像是跟我有仇一样,俩眼盯着我,像是恨不得吃了我。 虽然第一眼我就觉得我对这人也有种没来由的反感,不过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跟一个陌生人也不至于没事找事。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想走出电梯,但他正堵在电梯门口,我不客气的说:“哎,麻烦让让。”斯文男这才稍微侧过一点身,但是空出的道路仍旧很窄,我有点想骂人,不过想想自己此刻的精神和身体状态,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也侧过身从他身边想穿过去,擦身而过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了他肩膀,很硬,是正在蓄力的状态。 神经病啊?冲电梯撒什么狠? 没理会斯文男,我自顾自走出单元楼。 随便吃了点东西,返回小区时,碰巧看到五楼情侣一家三口正从物业办公室出来,老古在送他们。一家三口一直在不停地对老古说着什么,老古则一直微笑着像是在劝他们什么。 看上去一家三口表情都很糟糕,有着急有愤怒有伤心,但是老古一点不为所动,只是乐呵呵的面对着他们仨。 唉,估计十有八九是跟那个禁狗通知有关,还好我没养狗,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家三口以后可怎么办?狗不遛会憋出病的,难道真的改成半夜遛狗? 第三十八章 对抗 坐电梯上楼,到十三楼我上窗口朝外看了看,老古和那一家三口还在说话,那小伙的妈妈声音越来越大,隐约还带点哭腔,情绪有些失控。 小两口也不再跟老古争辩了,而是改为劝自己的妈。老古也收起了笑脸,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无奈样。 我看着觉得有些好笑,其实可以把狗带到小区外面遛嘛,这不就完美解决了?比如小区后面,那么多废弃的房子,上那种地方遛狗多刺激?顺便还能探个险。 想到这儿我抬眼看了一眼远处那些待拆迁的老楼,黑洞洞的,越来越阴森。 转身回家,洗漱完躺在床上想早点睡,这酒劲儿太大了,醒了一天都没醒透。 忍不住还是打开了手机,准备只再看一眼就睡。 点开微信,忽然发现有一条昨晚收到的信息,是晚上十点来钟李小萌发来的一句问候:千哥,最近过得好吗? 我没去想该如何回复她,而是在想她是发生了什么,才会给我发这样一条微信?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我对李小萌最初的那份好感基本已经完全消磨干净了,她身上之前让我十分迷恋的那种“纯”,如今看来,只能让我对她的演技表示一下认可而已。 其实当时刚发现她和猪八戒的事情时,我整个人都有些崩溃,是那种幻想完全坍塌的崩溃。 如果说李小萌忽然交了个高大帅气不输给彭于晏以及我的大帅哥做男朋友,我最多只会略有遗憾,但是依然会祝福她。但是她选择的是有老婆孩子的猥琐中年死胖子猪八戒,唉,这不是白菜让猪拱了,这是白菜让蛆拱了。 后来经过这段时间,我还以为我俩就此就再也不会联系了,真没想到她还会给我发这种信息。 难不成是猪八戒终于回来了?想借李小萌的嘴把我这种真正优秀的老员工都召唤回去?不能吧?亦或者是公司已经垮了? 虽然脑子里在想着她给我发信息的原因,最终我还是决定不回复她了。 就这样吧,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给手机调成静音,又喝了一大杯水,睡觉。 这一觉睡的相当深沉,直到第二天自然醒,才终于感觉到血槽满了一些。我起床边洗漱边回忆昨天的事,还好,昨天的事都还在脑子里,只有前天断片那段不记得了。 洗漱完一看手机,超哥刚刚给我打过电话,因为手机在静音状态所以我没听到。按下回拨键,对面很快传来超哥慵懒的声音,没别的,还是让我去陪他打发时间。 想想今天也没啥其他要紧的事,我便下楼直奔超哥家。 路上又收到陈浩北的视频邀请,这货也没别的事,还惦记着以找我的名义去找梅家姐妹,得知我出门后一通抱怨,嫌我不够兄弟,我没听他说完就直接关掉了视频。 这智障,难道以为梅家姐妹今天也不上班么? 到超哥家又是只有他一个人,我俩继续看电视闲聊天。 从超哥的话里我知道小夕跟王洋昨天跟梅家姐妹一样,都是翻手机才知道自己早上已经跟新单位请了一天假,刚入职就请假不太合适,所以俩人今天工作特别积极,一大早就走了。 聊着聊着就说到李小萌给我发信息的事,超哥听完后说了他的想法,在他看来,这很有可能意味着公司彻底不行了。 我对他的这个猜测深以为然,说起公司自然说起猪八戒,我俩又是一阵感慨唏嘘,都过去这么久了,猪八戒不会真的是死了吧? 中午我俩简单对付了一口,晚上依旧是只有我俩,小夕跟王洋都留在新单位加班。 吃完晚饭,和超哥告别回到小区后,我习惯性的先四处溜达起来。 在靠近小区后面的待拆迁区时,看着夜色里面积越来越大的空旧楼群,听着风中不知名的动物叫声,脑中忽然蹦出一首老歌的名字:《威廉古堡》。 回到家回想着这琐碎又有些无聊的两天时间,真是有点没劲,喝多了是没什么好处。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就渐渐地睡了过去。 是夜,梦里各种魑魅魍魉蛇虫鼠蚁,忽然我好像听到有断断续续的叫声,这叫声一惊一乍的,没多大会儿就直接把我给叫醒了过来。 躺在床上静静地又听了一会儿,是外面的声音,不是老王,是个女人的声音,中年女人。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不到一点,我睡觉轻,听了一会儿虽然没听出那人喊的具体内容,但是这种一惊一乍的声音足够让我睡不着了。 而且这声音中气十足,明显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的,我带着一丝起床气穿上裤衩出门寻找声源。 一走出自家门我就听明白了,有人在训狗。 “跑!” “蹲下!” “起来!” “对!跑!” “回来!” … 我走到消防通道的窗户边朝小区里看去,路灯下能看清一人一狗的轮廓,一狗就是那条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一人则是五楼那对情侣的妈妈。 这阿姨正在训狗,整个小区院子里现在除了她和狗以外,再没其他人了。 大概也是因此,不用担心狗会伤人,她竟然没给狗拴绳子,就任由那狗在院子里乱跑。 狗在不停地跑着,她时不时的在喊着。 其实她喊的这些命令狗跟本不听,只是自顾自的瞎跑,而她似乎也确实不是喊给狗听的,因为她每次喊命令时都不是冲着狗喊,而是抬起头冲着空中喊。 很明显,她是在故意惊扰小区其他居民的休息。 我梳理了一下思绪,忽然明白了,她这是在用这种方式对抗老古下的那条“禁狗令”。 让她凌晨遛她还真凌晨遛啊?这要是天天这么扯着嗓子遛狗,别人还睡不睡了? “香蕉你奶奶茄子你妈黄瓜你姐榴莲你妹的!谁特么大半夜在外面抽风那?你不睡觉别人也不睡啊?吵特么什么吵?!要死啊?!” 忽然一连串清脆的骂声在我下方非常近的位置炸裂,差点给我吓出一身冷汗。 低头一看,楼下的窗户也探出一颗脑袋,是梅甜儿。 梅甜儿的嗓门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一串骂声直接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甚至在骂声结束后小区里还回荡着冤魂不散般的回音。 遛狗阿姨明显也是一愣,接着四处看看后抬起头冲四周喊道:“谁在说话?你声音太小了,老娘听不清!” “装什么蒜?你耳朵让狗屎糊住了?!听不清你特么就再听一遍!你不睡别人还得睡!再吵吵信不信老娘削你?!” 梅甜儿丝毫不示弱,又一次怼完后,遛狗阿姨也同样毫不客气的喊道:“来啊!小丫头片子,有能耐你下来啊!我让我家杰瑞咬死你!” “嘿我这暴脾气!”梅甜儿这句不是喊的,明显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说完就缩回了脑袋。 凭对这大姐的了解,她这肯定是要下楼,我忙喊了声:“梅甜儿!” 接着我便快步走向电梯,一看,碰巧两部电梯都停在负一层,梅甜儿肯定还没下去。 想到这儿我忙顺着消防楼梯跑到梅甜儿这层,这大姐正冲着电梯按钮撒狠呢。看她这样子我劝到:“甜儿姐,你还真下去啊?” 梅甜儿扭头一看是我,直接说到:“啊,妈的,正睡不好觉呢这死老太婆还特么扰民,你也是被她吵醒的吧?有这么遛狗的吗?有这时间遛狗的吗?这特么不是找事吗?老娘这就下去教教她怎么做人!” 说着话梅娣儿也穿着睡衣出来了,她看到我微笑了一下算打招呼,然后一脸不高兴的劝梅甜儿到:“姐,你下去干啥啊?快回去睡吧,大半夜她折腾累了肯定就自己回去了。” 梅甜儿毫不犹豫的拒绝到:“不行!妹我跟你说,这种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咱们姐俩可不能再让人给欺负了!” ‘再让人给欺负’…这话里有故事啊,只见梅娣儿在听到她姐这么说后,眼眶微微红了一下,却也不再劝阻梅甜儿。 可惜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电梯一直停在负一层,楼下的阿姨似乎是半天没看到梅甜儿下楼以为梅甜儿服软了,骂的越来越难听。 梅甜儿一气之下直接冲向消防通道,顺着楼梯就往下跑,梅娣儿着急忙慌的喊道:“你快帮帮我姐。” 我立刻也跟着跑进消防通道,跟着梅甜儿往下跑。 梅甜儿到底是个女的,十二楼可不算矮,跑了一会儿速度就明显变慢了,我追上去想劝她回楼上,因为我知道这种大妈都挺难缠的,沾上就有可能甩不掉。 但是梅甜儿态度坚决,非要一次性就给这事儿除根。 那我就当个拉架的吧,尽量平和的解决这事儿。 与此同时我有些好奇,怎么小区里的其他居民都没反应?老古谁的没听见这大妈在闹?不能吧? 很快我俩就跑到了一楼,拐到电梯门口前,梅甜儿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喘着气说:“等…等等,我整理下衣服,不能输了气势,看我这发型…没问题吧?” 梅甜儿背对着电梯,我站到她正面看了看说:“嗯,很好,这气势这装束,特别适合回家睡觉,咱回去吧。”梅甜儿白了我一眼说:“别怂,老娘辛辛苦苦跑下来就为了再回去睡觉啊?” 忽然,梅甜儿身后的电梯动了,原本停在负一层的两个电梯同时动了,一起缓缓上升,直到一楼,“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的同时,我下意识的一把抓住梅甜儿拽到身后。 梅甜儿被我拽的一个趔趄,刚要冲我发火,却临时变成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啊!!” 从负一层上来的两部电梯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人,全都用死人一般阴冷的眼睛瞪着我和梅甜儿。 第三十九章 女人… 人,没有什么可怕的,吓到我的是在这个时间点,凌晨一点。 刚刚电梯一直停在负一层,难道这些人刚才都在地下车库,故意不放电梯上来? 梅甜儿的尖叫是被她用自己手捂住自己嘴打断的,电梯里的人们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俩,不出来,也不说话,就只是盯着我俩看,那眼神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类在面对另一个人类时该有的正常眼神。 “姐,怎么了姐?” 梅娣儿终于也赶到了,随着她的一句问话,快凝固的气氛终于被打破,电梯里当先走出一人,是老古。 很奇怪的感觉,老古刚才和这帮人用同样的表情站在电梯里时,我竟然一时没认出他。 不光他,电梯里的其他人明明也都是熟脸,最少也曾在那晚聚餐时见过,可刚刚我竟然会有种我们彼此完全不认识的感觉,十分陌生。 老古小步往电梯外走着,脸上渐渐又挂上了那种我熟悉的温和的笑。 这过程让我想起了周星驰的电影《国产凌凌漆》里的一个情节,就是女一号在改邪归正之前,和马桶里的大反派通话时,周星驰忽然出现,阴森的大反派瞬间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孔,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老古走到我面前问道:“一千,你们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随着老古问话,其他电梯里的人也开始陆续走出来,只是除了老古,所有人仍旧不发一语,全都沉默着朝单元楼门走去。 我有些不解的反问道:“古叔,这…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您也住我这一单元?刚才电梯…”老古打断我说到:“哦,我跟几个邻居刚才在下面,车库有点问题,我正在帮他们协调。”我问:“大半夜的协调车库?” 正在此刻,单元楼门被人打开了,遛狗阿姨的叫骂声立刻顺着门口灌进走廊,梅甜儿忽然有点尴尬的说:“靠,大叔你们这么多人,一下子把我思路都打断了,一千,走,为民除害去!” 说完梅甜儿就要往外走,我赶忙拉住她说:“哎哎,我的姐,有咱古叔在呢,他会给咱们主持正义的,是吧古叔?那什么,外面那个阿姨…” 老古说到:“哦,我也听到了,这不是嘛,怪不和谐的,所以和邻居们一起上来看看,听声音离这单元最近,所以我们就从这单元上来了,你们仨不回去睡觉吗?” 梅甜儿代表我们仨主动表态坚决要跟老古一起去,没办法,我点点头,示意梅娣儿看着点她姐。 毕竟有老古在就能帮着主事,而且归根结底这事儿是老古发布的禁狗令闹的,虽然不止于说责任在老古,但肯定是由他来处理最合适。 我和梅家姐妹跟着老古一起走出楼道时,刚才那些邻居已经把遛狗阿姨给围住了,遛狗阿姨还在骂街,不过听的出来她也有点胆怯了。 “你们干什么?仗着人多是吧?我告诉你们,你们这叫欺负人知道不知道?有本事动我一下试试!来,来!敢动我就让你们养我一辈子!” 色厉内荏的示威,唉,这傻阿姨,为了条狗至于么? 我又四下看了看,那条狗也确实是太争气了,一看主人被围,立刻跑的远远的,就跟不认识它主人一样。 唉,谁说只有狼才有白眼狼,狗也有白眼狗啊。 老古分开人群走上前冲遛狗阿姨很客气的说到:“大姐,是我不对,通知没写好,明天咱就把夜里允许遛狗这条也废除,以后24小时都不准遛。再有什么事儿您白天上我办公室找我来,行不?咱别耽误大家伙休息,毕竟年轻人白天还要上班,您也体谅体谅他们,好不好?” 老古语气非常友好客气,但是这话的内容实在是火药味儿十足,遛狗阿姨听完先是一愣,接着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嚎,边嚎边嚷:“哎呀~一群人欺负我一个女人那~不给我们活路啊~老天爷呀~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邻居们仍旧没人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撒泼,梅甜儿不轻不重的说了句:“泼妇,真特么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这阿姨耳朵还挺好使,梅甜儿刚说完她就收起哭声,拍拍屁股站起来指着梅甜儿凶巴巴的说:“你个小骚货,你敢再给老娘说一句?” 梅甜儿骂道:“你个老泼妇,你敢再跟姑奶奶骂一句试试?” 阿姨刚又要骂,老古忙把她往后推了两步打圆场说:“别生气别生气,都是邻居,消消气嘛。” 老古这架拉的明显有点偏,遛狗阿姨肯定也看出来了,她又坐在地上撒泼哭嚎起来,什么欺负她是个女人啊,欺负她家没男人那,说的乱七八糟的,而且污言秽语一大堆。 我正在想老古最终会怎么处理这事儿,忽然单元楼门打开了,五楼那对情侣边朝我们这边走边喊着:“妈!他们欺负你了?” 我回头一看,小两口穿着睡衣,小伙在前头走着,他媳妇在他身后。 我正在想这小两口怎么这么半天才下来,他妈已经先一步问道:“你俩怎么这半天才下来?啊?你妈差点让一帮混蛋欺负了知道不?” 那小伙子很理直气壮的说:“我俩早就出门了,电梯坏了,我俩一直在等电梯,这不是电梯一好立马就下来了。” “真孝顺那…”我小声说了句,梅甜儿不解的问我道:“你说什么?”我说:“哦,没什么,我是说他们住五楼。” 梅甜儿没在意的“哦”了一声,我看着那条躲的远远的阿拉斯加,心里忽然觉得挺同情这阿姨。 养了个儿子,看到亲妈被人欺负了,竟然都懒得爬五层楼梯来帮忙,还要等电梯;养了条狗,看见主人被人围了,躲的远远的,生怕被牵连似的;再看她那个儿媳妇,竟然看都没看现场一眼,一直在低头玩着手机。 感慨归感慨,不过她儿子既然来了,就看老古怎么处理了。 老古冲站在一起的一家三口说到:“昨儿咱就说过这事儿,不是说不让你们养狗,您说,这么大个的狗,连您这个主人都管不了它,咱院子里有老人也有小孩儿,它万一伤着人可怎么办?” 遛狗阿姨理直气壮的说:“咬了人我赔钱就是了,老娘有钱,你们被狗咬了不就是想讹钱吗?”她儿子在一旁帮腔到:“我们家狗不咬人,真的,可乖了,不信你们看。” 说着话小伙子远远的冲那条狗喊道:“杰瑞~杰瑞~快过来,来呀,快过来。” 杰瑞同学坚定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还把头扭向了其他方向,仿佛是在告诉大伙,它并不认识召唤它的这个人。 小伙收回招狗的手对老古说:“古叔您看,多乖,一动不动,这么乖的狗怎么可能咬人呢?” “噗…哈哈…”梅甜儿没忍住,被这一幕逗得笑出了声。 那小伙脸色有点尴尬,他妈却似是被梅甜儿的笑声激怒了,指着梅甜儿跟她儿子说到:“就这个小贱货,刚才骂我还想打我,帮你妈收拾她!给她点颜色看看!” 梅甜儿满不在乎的“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也没太在意,毕竟这小伙看着人高马大人五人六的,总不可能真对一个比他矮一头的女孩子动手吧? 要是吵架的话,凭梅甜儿的实力,被欺负的肯定是这小伙。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小伙竟然几步走到梅甜儿面前,双手同时用力一推梅甜儿的肩膀,把梅甜儿推的趔趄几步差点摔倒,推完指着梅甜儿骂道:“小贱货,敢骂我妈?找死!”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真特么不要脸啊,竟然真敢跟一个女人动手? 没来及多想,我一脚踹向这小伙的侧腰,直接把他踹倒在地上又上前朝他脑袋补了几脚。 这时梅甜儿和小伙的家人也都反应过来了,梅甜儿大声骂了句脏话就冲到我身边狠踹向地上小伙的脑袋,小伙的老婆和妈则冲上来对我又抓又咬。 这俩女人力气太小,我没理会,直接蹲下一把抓起地上小伙的衣领想把他揪起来,然而意外的是不知道怎么搞得,我一下把他上身的睡衣直接撕裂了。 我自己是光着膀子的,也没在意他衣服怎么样,手上力道没有减轻,“呲啦”一声,他的上衣完全被扯了下来,接着,全场就都安静了,连梅甜儿都停了手,傻傻地看着地上那小伙。 不对,不能再叫小伙了,我的天,原来这一家三口都是女的?! 第四十章 买睡衣 我拿着手里破碎的睡衣上杉,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到手里毕竟是件女人的睡衣,便想扔回那人身上,又觉得不合适,可攥在自己手里,仿佛更不合适。 想了想,我递给了梅甜儿。 梅甜儿没留神,下意识的接过去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她白了我一眼说:“你给我干啥?” 那人上半身还光着,双手遮挡着脖子以下肚子以上部份,她妈妈和她…她老婆? 唉,也不知道她们这交情该怎么论,反正俩人连忙一起上前去遮挡带搀扶地上那人。 “别看着了,大老爷们还不把脸扭过去?”老古冲我说到,我也有点被弄懵了,赶紧听老古话转过了身。 背对着地上的三个人,听着稀稀索索的穿衣声和若有若无的抽泣声,我一瞬间想明白了好多事。 比如之前在电梯里偶遇那次,我说这儿子跟她妈长得真像,她妈之所以生气,那是因为这其实不是儿子,而是个女儿啊;还有社区聚餐那次,一家三口那不是被京剧感动哭的,而是被《霸王别姬》感动哭的,她们肯定是联想到了张国荣那部同名电影里的情节,也是跟性别闹别扭的感情故事。 还有这阿姨撒泼时说了好几遍的‘欺负我家没男人’,我本来还以为是这阿姨在说自己没老公呢,原来还有这层含义啊。 这事儿闹的,我这竟然打了个女人?难怪她真动手的时候那么弱呢,唉,真想抽自己俩大嘴巴子,竟然对个女人动手… 忽然听到单元楼门被打开的声音,我依旧没回头,免得人家说我耍流忙。 直到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我才转过身来,那小两口已经不见了,遛狗阿姨正独自去远处牵自己家那条大狗。 大伙一起默默的看着那阿姨牵狗回单元楼,没人说话,阿姨全程只低头看狗,也没再说一句话,没理我们任何人。 看到单元楼门再次关上,我挠挠头问梅甜儿:“甜儿姐,你刚才没把衣服还人家啊?”梅甜儿把手里的一堆破布又塞回我手里说:“给了,人家没接,你自己留着吧,回头再买根松紧带,给自己改条裤衩穿。” “真节约,甜儿姐真是居家过日子的好手啊,谁要是娶了你…”说到这儿,想起梅甜儿的暴力习惯,我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免得挨揍。 老古走到我们身边说到:“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们也早点回去睡吧,折腾半天时间也不早了。” 老古着话让我想起了那天聚餐时和我们同桌的那个胖大妈,在这一家三口抱头痛哭时,她也说了一样的话。我有点疑惑的问道:“古叔,她家这情况…你们是不是以前就知道啊?” 老古看看我,又看看梅家姐妹,笑了下说到:“是啊,当时就是知道她家情况,我们才允许她们入住的。” 这话…怎么怪怪的? 我问道:“啥意思啊古叔?咱小区进人还有选择标准的啊?”老古打了个哈哈说:“当然啦,咱们只欢迎好人嘛。” 梅甜儿说到:“那古叔您可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您留神一下那个叫陈浩北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 老古哈哈一笑,推着把我送到了单元楼门口,开门和梅家姐妹进门前,我想到刚才和老古见面的情形问道:“古叔,你们不用再下去吗?” 说着我指了指楼道里,老古说到:“没事,我们也明天再忙活吧,没多大点事,晚安哈。” 听到老古的话我们也不再说什么,三个人一起回到电梯门前,两部电梯都在五楼。 按下按钮等了会儿,让刚才老古他们闹的,电梯开门前我还有点小紧张,还好空空如也的电梯一如往常,没任何异样。 到十二楼和梅家姐妹告别,我拿着个破睡衣回了自己家,唉,怎么说她也是个女的,我给人家把衣服弄坏了还把人打了,明天去买件一模一样的赔给人家吧。 第二天我特意早醒了会儿,给王洋和小夕分别发了条微信,询问她俩哪儿有卖女式睡衣的。 结果小夕跟王洋都没回我,过了会儿反倒是超哥给我发来个视频邀请,一接通就看到这货一脸的怪笑。 我问道:“咋了?小夕有喜了?”超哥笑骂道:“滚,我们安全着呢,哎,你啥情况?你问她俩那问题是啥意思啊?” 超哥问完这句我就听到了咯咯的笑声,接着超哥镜头一转,正在吃早饭的小夕和王洋一起笑着冲我招了招手,我给俩人回了个飞吻后问道:“姑娘们,说说嘛,你们睡衣都在哪儿买的啊?” 超哥没等她俩回答就又把手机转向了他自己,然后反问我道:“你先说,你到底想干嘛?” 我尽量言简意赅的说道:“没啥,昨晚我把一个女人的睡衣给扯烂了,买件新的赔给人家。” 手机里立刻传来小夕一声惊讶的“啊?”,王洋没说话,超哥立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这个畜生!无耻!下三滥!” 听完超哥的骂声我忽然反应过来,我说的有点太言简意赅了,于是连忙把前因后果完整的说了一遍。 我说完后对面仨人全兴奋了,不停的问这问那,可是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他们再问,我也说不出啥新花样。 说了一堆,直到对面早饭都吃完了,俩姑娘才说出来哪儿有卖女式睡衣的,顺便给我普及了一下睡衣的材料品牌等知识。 不过我只记住了在台中步行街有不少专卖店,剩下的都没记住。 关掉视频,洗漱完毕打开手机,想百度一下这个睡衣品牌,别给人家把牌子买错了。 结果一搜索女式睡衣,出来的链接真是让人一言难尽,算了,大早上的不能看这些不健康的图片。 给那件坏睡衣领口的标牌拍了张照我就准备出门,忽然收到一条微信,又是李小萌:千哥,你今天有时间吗? 我想了想回复她到:干啥?李小萌很快回到:我想去逛街,你有时间陪我一起吗? 这又不周末又不过节的,大白天逛哪门子街?不会是猪八戒的公司真的已经倒闭了吧?想了想我还是拒绝了她:不好意思,没时间。 良久,对面发来一个字:哦。 收起手机我忽然又有点后悔,按小夕和王洋描述的情况,那种店我一个男人单独去仿佛不太合适,回头别再被人家给当变态色狼抓起来。 再给李小萌回个信息?约她一起? 我正在想着,忽然又一条微信,竟然是楼下的梅娣儿发来的:一千,你在家吗?我忙回复到:在家,咋了?梅娣儿回复到:你这会儿方便下来一趟吗?想跟你说点事。 我没再回复,直接出门走楼梯到楼下,刚进楼道梅娣儿就打开了门,她侧身冲我甜甜一笑说:“早啊一千。” 我也笑了下问道:“啥事儿?女神。”梅娣儿又笑了下说:“进来说吧。” 进门才发现家里只有她自己在,我随口问道:“你姐呢?”梅娣儿边给我倒水边说道:“她上班去了,我今天调休,想跟你说个事儿。” 我接过梅娣儿的水杯说了声“谢谢”,看到她的表情挺严肃,我心想该不会是要借钱吧? 不过梅娣儿很快就直白的说出了找我的原因,原来这姑娘跟我想一块去了,她也觉得昨晚她姐对那女人下手有点重,所以想跟我商量商量补偿一下那人。 这可真是想吃冰下雹子,把我给乐坏了,我赶忙掏出手机给她看那个睡衣牌子的照片,顺便跟她说了我的想法。 梅娣儿立刻答应陪我一起去买睡衣,顺便再买点果篮啥的,一起去五楼表示一下。 说做就做,我俩一拍即合之下也没多犹豫,直接出门坐车去台中步行街。 路上梅娣儿的手机时不时会响一声,她每次都很无奈的跟我说是陈浩北在给她发微信,有时是不知道从哪儿抄的土味情话,有时是有些猥琐的表白,有时是语音朗诵,有时是语音唱情歌,有时甚至是自拍。 这一路给梅娣儿烦的,没多久就把手机切成了静音模式,我又好笑又觉得有些无奈,就陈浩北这搞法,别说追梅娣儿了,追我他都追不上。 下车后梅娣儿轻车熟路的找到那家睡衣的专卖店,进店我才发现这家店不止卖女士睡衣,也卖男士的。 我跟着梅娣儿转了两圈,不一会儿,一件和撕坏那件完全一样的睡衣就出现在了梅娣儿手里,只不过是在男士睡衣区找到的。 我拿着去前台结账,结果收银说睡衣不单卖,必须连睡裤一起成套买。 好吧,自认倒霉,当听到收银员说一共799元时,吓了我一跳,这价钱…够我穿两年裤衩的了。 走出专卖店我还有点心疼我的钱,倒不是说我买不起,只是真的不知道这衣服这么贵,比我心里预期的贵了至少一个零啊。 梅娣儿提出这钱一人一半,我强忍着心头滴血态度坚决的拒绝了,梅娣儿也没强求,只是在返回小区的路上自己花钱买了个挺大的果篮,算是她的心意。 第四十一章 这波亏了 小区里一切照旧,那些晒太阳的大妈看到我,又像侦察兵一样瞪着她们的八卦之眼打量着我身边的梅娣儿,不过他们没像老古那样直接问什么。 我带着梅娣儿边朝物业办公室走边说:“咱们先去物业问一嘴,我还不知道那一家三口具体住几号。” 梅娣儿“嗯”了一声。 到办公室老古正在看报纸,我冲他打了声招呼:“古叔好。”老古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瞥了梅娣儿一眼问道:“这是…?” 梅娣儿笑了下没说话,我直接问老古道:“古叔,昨儿那一家三口住几号啊?我把人家衣服撕破了,给人买了件新的。”老古看着我手里的袋子说:“挺有心那一千,她们住502。”我说:“好,谢谢古叔,那我去了。” 说完我带着梅娣儿直奔我的单元,不知道那一家三口都做啥工作,不过想到昨晚那人被我和梅甜儿打的程度,今天十有八九应该是在家休养,不会去上班。 刚到单元楼门口我就愣住了,和梅娣儿对视一眼,接着我俩都把视线放在了那张新的“禁狗令”上。 这已经不是之前那张了,内容和老古昨晚说的一样,往后小区全面禁止遛大型犬,一旦发现,立刻报告专业捕犬队,直接抓走安乐死。 看完这通知我和梅娣儿边往回走边决定,一会儿到502家,绝口不提新禁狗令的事,这事跟我俩没关系,是她家和物业之间的矛盾,留给她们自己处理。 到502门口就听到一阵电视机的声音,我敲敲门,电视声音小了一些,里面传来一声问话:“谁啊?” 声音有些嘶哑,不过走音不是特别严重,还能听出是那个阿姨。我刚想说话,梅娣儿阻止住我,示意她来。 想起路上梅娣儿说过,像这样的家庭很有可能对男性会有本能的排斥心理,还是由她打招呼的好。所以我也没拒绝,退后一步把她让到前面。 梅娣儿冲着门说到:“阿姨您好,我是您楼上的邻居,昨天晚上跟您闹误会那家,您开下门可以吗?我给您带了点水果。” 这话说的真得体,要是换了梅甜儿,肯定打死都说不出这种话啊。 门后一阵安静,过了有四五分钟才打开,那个阿姨冷着一张脸冲梅娣儿说到:“怎么?嫌昨晚欺负我跟我闺女欺负的还不够?” 梅娣儿忙摆手示意说到:“阿姨哪儿的话?我就是代我姐来跟您陪个不是,这个,昨晚误会一场,阿姨您大人有大量…” “妈,让她进来吧。”是那个‘小伙子’的声音,她妈妈这才不情不愿的冷哼一声,闪开一些。 梅娣儿冲阿姨点了下头,率先走了进去,我紧跟着她也往里走,刚进门就听到那‘小伙子’明显有点厌恶的声音:“怎么还有男人?” 我寻声望去,那‘小伙子’正斜躺在一张沙发床上,脸上有几处青紫,还贴着一些创可贴。 我目测了一下那‘小伙子’的年纪,想到女人都喜欢被人说年龄小,于是陪着笑脸说到:“那什么,大妹子,这不是昨儿不小心把你衣服弄坏了嘛,给你买了件新的,不好意思啊。” 那‘小伙子’瞥了我一眼淡淡的说:“男人碰过的东西我不要。” 额… 我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梅娣儿赶忙把装着睡衣的袋子从我手里抢过去递到‘小伙子’面前说:“没有,是我挑的,他没碰过,他就是帮我拎着。” ‘小伙子’这才正眼看了一眼那袋子,接着说了一句:“啊?是正品?” 这话顿时让我有种不太妙的感觉,莫非我给她撕坏的那件其实是山寨的? 有可能,这么贵的衣服,不应该一撕就坏吧?大爷的,这钱花冤了,回去我得好好看看那件坏的睡衣。 我正想着,听到‘小伙子’说到:“放桌上吧,妈你给客人倒杯水。”看到‘小伙子’态度的转变,我越发坚定了我的猜测,这波亏了… ‘小伙子’她妈倒完水就一言不发的上了里间屋,剩我们仨在外面尬聊。多亏了有梅娣儿,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类人,倒不是说觉得她们怎么样,只是因为以前没接触过,多少有点怪怪的感觉。 闲聊得知,‘小伙子’名叫姚梦男,随她妈妈姓,她爸不跟她们娘仨一起住,离没离婚,以及不一起住的具体原因姚梦男没说。 不过听话里的意思能大体猜的出来,她们母女和她爸这关系状态,十有八九跟她的性取向有关。 除此之外就是关于她家那条大狗,这狗对她家来说,那地位就跟姚梦男的儿子是一样的,所以平时非常溺爱,所以才有了昨晚那出。 聊了一通总算把话说开了,关于我和梅甜儿昨晚打她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这就好,我是真不想落个“打女人”的骂名。 最后告别时她妈妈也没出来,听动静是一直在里屋逗狗,姚梦男也没让她妈来送客,她自己起身送我俩到门口,临别时竟然主动要跟梅娣儿握握手。 梅娣儿当然不会拒绝,我看出她对我这个品种的人类是比较反感的,所以也没硬要再跟她发生什么肢体接触,所以也就没要跟她握手。 只是大概是因为知道了她的性取向,所以在我眼里,她和梅娣儿的握手以及她看梅娣儿的眼神,似乎都带着一丝暧昧和勾引的意味。 唉,还是少跟这类人打交道吧,不然成天一身鸡皮疙瘩。 和梅娣儿一起一进电梯,梅娣儿忽然皱着眉搓拍了两下手,就像是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我有点好奇的问道:“咋了?跟她握手嫌脏?”梅娣儿说到:“不是,她刚才握手的时候摸我手心了,是那种摸。” “啊?是哪种摸?”我有点不明所以,梅娣儿依旧皱着眉头说:“就是…怎么说呢,反正特别不好的那种。” 我还没来及再问,电梯已经到了12楼,门一打开,我还没来及道别就听到电梯外一个洪亮的声音说到:“哎呀妈呀?你俩咋在一块儿呢?你们上哪儿去了这一整天?” 看着这人一脸吃醋的样子,为了避免误会,我跟着梅娣儿走出电梯冲那人说到:“咋地扛把子?哪阵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外面站着的正是陈浩北,看情形他应该是一直联系不上梅娣儿,才跑到这里来堵门的。陈浩北语气相当不善的冲我说到:“老子想来就来了,你俩这啥情况啊?” 梅娣儿有点不乐意的说:“你小点声嚷嚷,别吵着邻居。”陈浩北马上听话的压低声音不再理我,而是用他自认温柔实则猥琐的声音冲梅娣儿说到:“我的娣儿啊,你知道我今天给你发了多少微信不?” 我说:“那哪儿数的过来。” 陈浩北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发那么多条微信不?” 我说:“因为你家有wifi,发微信不用花流量费呗。” 陈浩北说:“娣儿啊,你为啥一条都不回我呢?我老担心你了。” 我说:“还能为啥?不想搭理你呗,这还用问?” 陈浩北说:“娣儿啊,你让让,我先杀个人再跟你接着唠。” 说完陈浩北就气势汹汹的作势要跟我拼命,我忙跳开拉出个黄飞鸿的架势,不料梅娣儿却忽然有点不高兴的说:“哎呀,烦死了。” 说完就扔下我俩,自顾自回了家。 我跟陈浩北愣了会儿,同时冲对方说:“听见没?人家说烦你。”接着我俩又互相不服的强调了一遍:“烦你!” 陈浩北刚要说话,我赶在他开口之前数落他到:“你昨晚上死哪儿去了?梅娣儿差点被人打了你知道不?”陈浩北一听这话立刻瞪起了他那双小眼问道:“咋回事儿?啥时候的事儿?” 我回头按下电梯按钮说:“关键时刻真指望不上你这掉链子的货,走,跟哥回家,哥跟你讲讲咋回事。” 第四十二章 小爆炸 和我猜测的一样,跟我回家的陈浩北在听完我的叙述后,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外带一点像弱智儿童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奋。 只是这货在稍微冷静一点后,立刻问了我一个很符合他人品也让我有点意外的问题:“大不大?” “啊?什么大不大?”我一下没听明白,陈浩北怪笑着说:“你不是给人把衣服撕坏了吗?肯定看见了吧?那样的女人怎么样?大不大?”说着陈浩北把两只手放到自己胸前,同时冲我挤眉弄眼的。 我翻了个白眼说:“大,可大了,你别追梅娣儿了,追姚梦男吧,这样你以后连牛奶钱都省了。” 陈浩北嘿嘿怪笑着说:“那不行,我每一次恋爱都是很忠贞的。”我说:“祝你成功。” 接着陈浩北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说:“那我下去找我媳妇去了啊。”我说:“嗯,你去吧,我补会儿昨天的觉,你要不想让梅娣儿也补觉那你就去,回头梅娣儿骂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陈浩北思考了一会儿说:“算了,我回家,哎,小千,往后再有这种事你记得给哥打电话啊。” 我说:“你可拉倒吧,昨晚那么大动静都没惊动您老人家,打电话能叫醒你啊?”陈浩北忙拍着胸脯保证到:“那是当然,分什么事儿,自己兄弟叫我那肯定随叫随到。” 说完姚梦男的事,我体内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平息了许多,陈浩北要走我也没送,听到关门声后,直接躺下补觉。 这次吵醒我的是隔壁老王一如既往的叫声,之所以会被这声音吵醒,是因为今天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的要响亮。 被吵醒后难免有点烦躁,困意也还没完全消除,就继续躺着闭目养神。 躺着躺着我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老王的声音好像有些过大了,忽然我反应过来,不是这货嗓子比以前强壮了,而是… 我马上起身走到外屋一看,果然,陈浩北这货没把门关死,被风给吹开了。 我小声骂了句脏话,伸手想要关门。 一闪念,我忽然想再听听老王的动静,不是说我心理变态,而是我想再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有女人的声音。 “确实没有啊,到底啥情况?”听了一会儿我喃喃自语道,就在我继续凝神偷听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铛!!!” 这一声震得我差点犯了心脏病,太响了,甚至连隔壁老王都瞬间停止了叫声。 我晃晃嗡嗡作响的脑袋,跌跌撞撞的朝卧室走去,没几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儿,瞬间我就猜出了爆炸的原因。 捂着鼻子进屋一看,果然,那瓶买回来后只用过一次,被我放在床头柜旁边地上的杀虫剂,已经炸成了一片废铁皮,紧挨着它的床头柜也被炸坏了,碎木片和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东西飞得哪儿都是。 看着满床满地的碎片,瞬间给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万幸啊,我睡觉时脑袋距离床头柜最远也不会超过半米,要是刚才没被老王的声音吵醒,要是没在门口偷听这几分钟,这会儿不说生死,我这张大脸肯定是保不住了。 因为后怕,本来喉咙就有些发干,被杀虫剂刺鼻的气味一熏我立刻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来不及多想,我忙小跑着直奔电梯,进了电梯才放下一直捂着口鼻的手,倚着舱壁贪婪的深呼吸了几口。 电梯到达一层,来到小区院子里,一切如常,看来爆炸的声音没传到地面,起码没惊动院子里这些人。 我一边溜达缓和着紧张和后怕,一边想着一会儿怎么收拾家,什么时候再去买个床头柜。 不经意间,我溜达到了小区正门口,那个冷面门卫正在和一个陌生人聊天,我看他时,他也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 “妈的,真是个乌鸦嘴。” 想起刚买杀虫剂回来那天他说的话,我偷偷在心里骂了句街,没想到还真让他给蒙着了。 不过话说回来,杀虫剂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爆炸呢? 忽然我心里泛起一丝有点奇怪的感觉,这门卫说我杀虫剂会爆炸,就真爆炸了,杀虫剂不可能听他的话,但是人呢?人是不是会听他的话? 今天陈浩北走时没关好门,会不会有人趁我睡着进我家偷偷动过我的杀虫剂? 或者,干脆就是陈浩北自己动的? 图什么?想炸死我? 我掏出手机想百度一下有什么原因会导致杀虫剂爆炸,结果因为脑子有点飘,习惯性的先点开了微信界面,李小萌这两天莫名其妙给我发的信息再次映入眼帘。 一瞬间,我脑子里迅速把这些事串了起来。 猪八戒最早是找的陈浩北和他两个混混朋友想要打我,按陈浩北后来和我说过的,猪八戒当时要给陈浩北他们三个混混五千块钱,条件是打折我一条胳膊。 陈浩北向猪八戒提出至少六千才干,因为给五千的话,他们三个人没办法平分。 这三个人的智商加起来再加上计算机,都算不出五千块钱该怎么平分,于是在猪八戒老练的砍价中,为了钱能平分,最终双方以四千八成交。 当时听到这儿时我内心一阵酸涩,没想到我这条文武双全,陪伴了我无数个不眠之夜的麒麟臂,在他们眼里竟然连一千万都不值,真真是暴殄天物啊。 不管怎样,那次最后是以扑空结束的,这之后猪八戒就消失了,陈浩北针对我的任务也就终止了。 可是这次杀虫剂爆炸,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陈浩北怎么就住进了小区?怎么就跟我走的还挺近? 李小萌最近莫名其妙的联系我,莫非还是跟猪八戒有关?莫非猪八戒回来了?猪八戒又授意陈浩北对我采取行动了?那为什么会选择门卫说过的这种方式? 再说了,猪八戒有那么恨我吗? 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是不是爆炸后遗症,思路像被打了马赛克一样不清晰,真希望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真希望这次爆炸只是意外。 溜达到陈浩北楼下,犹豫再三,还是不主动跟他接触了,在事情明朗以前,我还是该对他有所提防。 他这种混混,虽然嘴上跟谁都称兄道弟的,但是只要钱给的到位,做事都是没有底线的吧? 在楼下晃悠了半个多钟头,估摸着房间里味儿也该散的差不多了,我便回了家。 家里还残存着淡淡的杀虫剂味儿,不过已经不刺鼻了,我赶紧开始打扫收拾,一通忙活。 弄完后天已经快黑了,最大的安慰是这次爆炸没引起火灾,不然收拾起来可麻烦了。 下楼扔垃圾时,在电梯里碰到了姚梦男和她妈,没牵狗,我和母女二人打了个招呼,她妈对我似乎还有很大敌意,都没正眼看我。姚梦男倒是挺平静,还和我闲聊了几句,不过聊的重点都在梅娣儿身上。 这货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想要打听梅娣儿私生活的劲头,都快赶上陈浩北了。 走出电梯时我多少有点担心,不知道这母女俩之前有没有看到升级版的禁狗令。 扔完垃圾我便上小区外面吃晚饭,姚梦男母女俩则在小区里遛弯。 吃完饭回来时,看到了让我有点意外却又不是太意外的一幕,姚梦男母女俩正在物业办公室门口大吵大闹,只是这次站在她俩对面的不再是老古,而是阿三阿四。 两个壮汉把办公室门口堵的严严实实的,母女俩完全进不去,虽然她俩时不时也会推一把阿三阿四,但是这俩汉子就跟两座铁塔一样,纹丝不动。 姚梦男的力气我领教过,就算她打扮的再像个男人,可她的体力都只是女人级别,而且是属于偏弱的那种,就凭这母女二人的本事,阿三阿四就是完全任由她俩打都不会有事。 透过玻璃门,我看到办公室里的老古正在悠闲的看着报纸,时不时喝口热茶,就跟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一样。 第四十三章 牌局 邻居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仿佛没看到这一幕,我在楼下看了会儿,母女俩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姚阿姨甚至已经开始飙脏话了。 唉,为条狗至于的嘛?我有些不太理解她们这类人,难道非要狗咬了人她们才知道后悔?虽然小区里有的熊孩子确实招人恨,但是真要是被那么大条狗给咬了,也确实好像不是很合适。 话说回来,好像好几天没看到之前挺烦人的那个熊孩子了,也没看到过他奶奶,哪儿去了?不出来玩了? 想着那个熊孩子,忽然脑袋有点头痛,大概是刚才被震的吧?我揉揉太阳穴,朝我的单元楼走去。 回到十三楼,电梯门刚打开,我就听到了姚梦男她妈遥远而悠扬的骂街声,越来越响亮,我摇摇头叹口气,回家睡觉。 回到家拿出手机,竟然有条梅娣儿发来的微信,内容很简单:一千,下午那声爆炸你听到了吗? 看来她也听到了杀虫剂爆炸的声音,是啊,连隔壁老王都能听到,她身在我家正下方,怎么可能听不到? 想到这儿我回复到:嗯,是我家杀虫剂炸了,没事。过了会儿梅娣儿回复到:哦,那你没伤着吧?我说:没有没有,我当时和杀虫剂不在同一个房间。 不多时梅娣儿回复到:没伤着人就好。我给她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没再多聊。 床头柜没了,躺在床上总感觉有点空落落的,再加上时间还早,我便拿着手机玩儿了会儿游戏。 大概玩了一个多钟头,我忽然注意到一件事,好像这一个多钟头,老王都没再叫过。看来他还是需要休息的嘛,真是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呀。 第二天一早洗漱出门,按最近的惯例直奔超哥家。 和超哥讲完昨天杀虫剂的事,他听的直皱眉,在我把我的设想和李小萌短信的事告诉他以后,超哥拨通了一个旧同事的电话,一番假客气后跟对面打听起了公司的近况。 挂掉电话超哥说到:“猪八戒没回去,公司跟王洋之前说的一样,不行了,老太太傻了吧唧超低价把库存转给了一个同行,猪八戒要是知道是什么价钱他能哭死,不过老太太无所谓,她还觉得自己挺有经济头脑。库存没了以后后续就跟不上了,她没钱再进货啊,现在她已经在联系人,想把公司里能卖的全卖了,桌椅板凳电脑空调,统统卖,而且你可不知道,都这样了,老太太的酒会竟然都没断,每天都搞,每次还都是她做东,真不把钱当钱啊。还没辞职的就剩刘光正,李小萌跟那个小贾了。现在有个漏洞,就是老太太竟然不知道那个员工宿舍是猪八戒出钱租的,所以他们辞职的人也还都在那个宿舍住着。那个房子应该还有三个多月到期,到时候他们再续租就得自己掏钱了,李小萌好像这两天跟别人聊天的时候提出过不想在宿舍住了,搞不好她联系你…是想蹭你房子住。” 说完最后这句,超哥猥琐的冲我挤了挤眼,我不屑的回敬了他一个白眼说:“你可拉倒吧,就我这穷屌丝入不了她的法眼。” 超哥说:“那你说她为什么忽然联系你?”我说:“我哪儿知道?”超哥立刻很肯定的说到:“那就一定是。”我想了想说:“她也知道我那个小区房价便宜,你说她会不会是想让我帮她联系中介,也在我那个小区租房子?” 超哥说到:“不是没有可能啊,不过关于那个混混的事你可以放心了,你家杀虫剂爆炸我估计就是意外而已,猪八戒…千哥,说真的,我老觉得,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问:“你凭啥觉得?那他老婆闺女呢?”超哥说到:“凭直觉呗,他老婆闺女估计也玄,唉,我觉得他亲妈都没咱们这么上心他的事。”我说:“是啊,就知道整天跟一帮老渣男瞎胡搞,好好一家公司就这么毁她手里了,好歹也是她儿子的心血啊,真可惜。” 大概是我潜意识里和超哥有着一样的想法,都认为猪八戒已经凶多吉少,所以现在提起他时,已经没了最初那种针对剥削阶级的恨意,反而有种同情,唉,他也有他的不容易啊。 忽然我就想起了老古描述姚梦男家的那句话,随即脱口而出到:“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超哥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转移话题聊起了其他事。 一直到下午小夕下班回来,我们仨人一起吃完饭,我才再次坐车返回小区。 到小区门口时我还有点期待,不知道姚梦男跟她妈会不会还在找老古闹?走进小区却发现物业办公室那边一切正常,院子里也很平静,没人在闹,也没见有人遛狗。 坐电梯回家简单洗漱了一下,时间还早,我便玩起了手机。 忽然陈浩北又一次发来了微信视频邀请,我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刚一接通就听陈浩北说到:“哎,小千,这会儿有空没?”我问道:“啥事?” 陈浩北把三盒扑克牌举到自己面前说:“陪浩哥去找我媳妇打牌吧。”我问:“去找梅娣儿啊?你自己去呗,你们仨人正好斗地主,四个人没合适的玩法啊。” 陈浩北说到:“没事,你负责给我们仨端茶倒水也行啊。”我白了他一眼说:“那我更不去了。” 陈浩北哈哈一笑说到:“哪能?那啥,今儿咱打牌,打个花式四人斗地主,赶明儿哥再找副麻将不就得了?” 想了想好像去陪两位美女打牌也是个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方式,于是我问到:“那你问没问人家姐妹俩有空没?”陈浩北答道:“问了,就是问了才敢直接招呼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姨子太猛了。” 我点点头说:“好吧,那你直接过来吧,到楼下记得按门铃,我给你开门禁。”陈浩北却摇了下头说:“开啥门禁?我从地下就直接过去了,挂了啊,我这就到。” 说完又是不等我说话就直接关了视频,我有点迷茫的自言自语到:“地下?” 不多时,外面忽然传来陈浩北的喊声:“赵一千!出来啦!” 我赶忙起身往外走,走到电梯门口时,看着陈浩北一手扒着电梯门,一半身子在里一半身子在外的架势,我学着他的口音说道:“吵吵啥?你这啥造型?就不能跟个正常人似的敲敲我家门吗?” 陈浩北边给我让出位置边说到:“这不是怕电梯跑了嘛,一会儿你可得配合哥,咱们争取把把都让我跟我媳妇一组哈。” 我说:“行,祝你成功,哎,你刚才说地下,你是从下面车库过来的?”陈浩北满不在乎的说:“是啊,你没下去过啊?下面四通八达的,从下面想进哪个单元都行,还凉快。” “哦…你经常…在下面走动?”想起之前我在车库时,老古手下跟我说的话,我不禁问了这么句。 陈浩北则答道:“没有啊,我这才是第二次下去,你是不知道,我头一次下去的时候差点迷路,转了老大一个圈才回去的。” 说着话我俩已经到了梅家姐妹家门外,陈浩北不像对待我似的大喊大叫,而是先清了清嗓子,然后轻轻敲了三下门,再然后尽量斯文的冲着门轻声道:“小甜儿,小娣儿,你俩在家吗?”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说:“哎哟我去,你能好好说话不?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梅甜儿看了看我后冲着陈浩北说:“这咋还真来了呢?我那是跟你客气呢你听不出来啊?” 陈浩北恢复一贯的嬉皮笑脸说到:“咱都这么熟了,客气啥啊?”说完边往屋里张望边又问了一句:“娣儿呢?” 梅甜儿给我俩让开路冲屋里喊道:“妹!一千跟那个臭不要脸的来了,出来打牌啊。” 不多时梅娣儿从里屋走了出来,大伙刚一落座她就冲我问道:“一千,那个杀虫剂爆炸是咋回事啊?”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陈浩北,他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跟着问到:“啥玩意儿杀虫剂爆炸?咋回事?” 陈浩北的表情表明着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我不太相信他会有这种级别的演技,所以他做出的这个表情让我对他重新放心不少。 想了想,我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其实也没太多内容,说完后三个人都直夸我运气好,弄得我有些无语,没被炸伤确实是走了狗屎运,但是我真觉得这不算运气好,要真是运气好的话,不应该是压根碰不见这种爆炸吗? 我说话的档口,陈浩北已经把三副全新的扑克都准备好了,我们四个人围着小茶几分别坐在四个方向,陈浩北洗牌。 趁着抓牌的功夫,梅甜儿又说起了姚梦男的事,说了没几句,陈浩北忽然插嘴到:“唉,那一家子同性恋最近肯定不会再惹事儿了。”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这话啥意思?你找人吓唬人家孤儿寡母的了?”陈浩北不屑的“切”了一声说:“还用我吓唬?她家这两天有丧事,嘿嘿,她家那条大狗死了。” “啊?那狗死了?”我和梅家姐妹同时问道。 第四十四章 终极禁狗令的后果 “没直接死,不过十有八九吧。” 陈浩北补了一句,梅甜儿不耐烦的骂道:“完犊子玩意儿,没死你说人家死了?说话这大喘气劲儿真欠揍。” 陈浩北不疾不徐的说:“那也差不多,你们白天是没在小区呆着没看着啊,老热闹了。”我问道:“到底啥情况?那狗咋了?” 梅甜儿也跟着催促了一遍,陈浩北抬头看了一眼同样一脸好奇的梅娣儿,脸上露出小人得志的得意笑容卖起了关子。梅甜儿狠狠拧了这货一把,惨叫一声后他才讲起了今天事情的经过。 起因还是姚大妈,这大妈简直算得上是‘熊老人’了,禁狗令升级以后,姚大妈跟老古谈判失败,其实也就是昨天骂街没骂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然后姚大妈干脆来了个横的,你不是不让我遛狗吗?我偏遛。 就在今天上午,小区院子里正一如往常的平静时,姚大妈直接带着自家那条大狗出来了。 而且她还很嚣张的让狗自己跑,没牵着,仿佛是想以此来证明自家狗的安全性,顺便表示一下对老古这个恶势力的抗争。 当时院子里有老人有小孩,还有几条博美泰迪一类的小型犬,好多人看到那条大狗都有些皱眉。 姚大妈呢,很潇洒的指挥着她的杰瑞到处乱跑。 有一个年纪挺小的小姑娘,在大狗忽然靠近后直接被吓得哭了出来,孩子家长还没说话,姚大妈倒是上去就是一顿数落,词儿还是那一套,自己家这狗只是看着个子大,保证不咬人,你们要是害怕就拴好自己家孩子就是了。 小孩的家长没废话,直接上物业办公室找了老古,老古出来劝姚大妈立刻把狗带回家,不然就要按禁狗令上说的办了。 姚大妈立刻耍起了无赖,让老古有种就叫人,她才不怕。 老古说了声“好的”,就真的打电话叫了人来,把狗给弄走了。 “抓那狗的时候,哎呦我去,那老太太哭的跟死了老公似的,看那样跟抓走她爹没区别啊。” 陈浩北说完了,给我听的一愣一愣的,老古这么有手段啊?还真能叫来人?我问道:“抓那狗的是什么人知道不?” 陈浩北答道:“那我哪儿知道去?来了四个小伙,都穿着城关制服,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我说:“别这么说,城关也有好人有坏人的。”陈浩北说:“拉倒吧,你是没见,嚯,抢狗时对付老太太那劲头,一看就是长期抢路边水果摊练出来的,没八年以上欺负老头老太太的经验,干不了这么稳准狠。” 梅甜儿揶揄陈浩北到:“浩哥,你不是整天说要罩着咱小区嘛?咋没替老太太出头?就让人把狗给弄走了?” 陈浩北大义凌然的说:“那老太太是咱小区的,可那个小孩儿也是咱小区的啊,那么大条狗我看着都有点怵,何况是一小孩儿?给人家吓哭了也不说哄哄,还特么骂人,我跟你说她也就是一女的,要不然我都想抽丫的。” 梅甜儿再次揶揄到:“哟哟哟,还挺有正义感的嘛。”陈浩北说到:“那当然了!你知道那小孩儿她妈长得多好看吗?那身材,好家伙,该大…” “行了行了,你正经不了三秒。”我打断陈浩北的胡说八道,梅娣儿则像是有些不忍心似的问道:“浩北,那后来呢?狗被弄走以后怎么着了?那个姚阿姨就回去了?” 陈浩北连忙说道:“娣儿,你头一次叫我浩北,真好听。”梅甜儿一巴掌拍在陈浩北肩膀上,声音之响亮都快赶上杀虫剂爆炸了。 陈浩北不自觉的“啊”了一声,梅甜儿没事人一样甩甩手说:“哎妈呀,好健壮的一只大蚊子呀,可惜飞走了,哎,我妹问你啥你就说啥就是了,咋这么烦人呢?” 陈浩北揉了揉自己肩膀撇撇嘴老老实实的说到:“哪儿能,四个城关给狗扔进卡车的狗笼子里就开车走了,老太太追了两步没追上,就上物业办公室闹,但是老古压根没让丫的进门,直接让自己俩手下给她送回家了,后来老太太有没有再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我说:“你咋不多看会儿?”陈浩北随口说到:“哦,那小孩儿她妈带着孩子回去了,没啥看头了,我就也回家了。” 梅娣儿问道:“那你怎么刚才说那狗死了?只是抓走不会死吧?”陈浩北答道:“老古说要按那个禁狗令照章办事啊,我看了看,那上面的字我碰巧大部分都认得,要是真按那个办,肯定得把那狗给安乐死啊。” 听陈浩北说完,梅娣儿小声“哦”了一声,脸上满是担心。 梅甜儿似乎是猜到了妹妹的心事,问道:“咋了妹?你担心那大妈?”梅娣儿勉强一笑说:“有点,她那么喜欢那狗,就这么给抓走了,挺可怜的。” 梅甜儿还没说话,陈浩北抢先说到:“这事儿可不能这么说,娣儿啊,那老太太可怜,那小孩儿就不可怜啊?这大狗不逮走的话,要我说啊,早晚是个祸害。” “啪!”“啊!” 梅甜儿又是一巴掌,这回是拍在陈浩北的大腿上,拍完后梅甜儿说到:“你小子这话说的我爱听,妹,耗子这回说的对啊!” 陈浩北看着自己大腿上渐渐肿起的巴掌印,小声嘟囔到:“说对了也特么要挨打啊?” 为了防备陈浩北再挨揍,我忙转移梅甜儿注意力问道:“那你看见她闺女跟她闺女媳妇没?”陈浩北摇摇头说:“没有,年轻人白天得上班吧?肯定不在家,不然咋也不能放任自己妈这么胡闹啊。” 关于姚梦男家的事,我们就聊到了这里,只是这时我们谁都没想到,她家的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一直玩儿到夜里十一点多,哈欠连天的梅甜儿终于开始赶人,其实除了陈浩北,我们仨都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和梅家姐妹告别,等电梯的档口我问道:“扛把子,你还打算走地下车库回去?”陈浩北说:“啊,咋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地下车库有点恐惧,便对他说到:“没啥,大半夜的,我觉得你还是走地面比较好。”陈浩北终于也打了个哈欠说:“就不,走地下多近?” 说着话电梯来了,目送陈浩北进电梯,我独自爬楼梯回家。 第二天醒来,吃完早饭跟超哥打电话请了个假,该忙忙工作的事了。超哥跟个怨妇似的冲我哀怨的抽泣了半天,最后我还是残忍而痛快的挂掉了电话。 忙了一天,晚上陈浩北又掐着点约我去找梅家姐妹玩牌,工作了一天也该放松放松,我便答应了他,一场牌局又一直玩到十一点才散。 就这样平淡规律的过了三天,又一天早上下楼吃饭,院子里一切照旧。 姚阿姨一家三口让我很意外,按她老人家的脾气,完全不应该就这么安静了三天啊,竟然没去找老古闹。 其实后来和梅家姐妹玩牌时我们又聊起过这事儿,按梅甜儿的猜测,那条大狗如果是纯血的阿拉斯加的话可不便宜,估计不会真被杀掉。 但那狗确实是被带走了,而且再也没出现过。 梅娣儿则猜测说可能是给带去了什么流浪狗收容所一类的地方,没被杀,但是被关起来了,姚家三女随时还可以去探视,这两天姚家人之所以没整出啥动静,就是一直没在家,她们去探视那条狗去了。 陈浩北听完梅娣儿对流浪狗收容所的描述,顿时表示自己觉得这描述很亲切,想了半天想明白了,他蹲过的监狱就这感觉。 虽然后来我知道,他说自己蹲过监狱纯属吹牛,他只不过是在一家派出所蹲过三天临时监禁,原因还挺不光彩,是因为调戏妇女。 这天吃完早饭回到小区,心里想着都好几天了,是不是该再去陪陪超哥了?拿着手机在小区院子里溜达了一阵,忽然发现今天的小区好像不是特别干净,地上竟然有一些洒落的食物垃圾。 有红烧肉肉块,有切成小块的排骨,还有一些动物造型的饼干,不多,如果不是习惯了小区里一直以来的过分干净,就这种程度的垃圾数量,放在别的小区真的是相当正常的情况。 不过这倒让我觉得挺舒服,这才算是有了点烟火气的感觉嘛。 想了想我还是拨通了超哥的手机号,准备跟他约一下,一会儿找他玩去。 谁知我刚按下拨号键,忽然听到一声惨叫:“豆豆!豆豆!” 抬眼一看,之前见过几面的那个胖大姐邻居,正在一脸惊恐的摇着自己怀里的那条博美,而那条小狗,头正朝一边耷拉着,隔着老远都能看得出,那狗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 那些晒太阳的大妈也都看向了胖大姐,与此同时,有个带着小孩的大妈也同样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胖大姐身上。 就这么一走神的功夫,她带着的那个小女孩自顾自跑到了一边,从地上捡起块东西,放进自己嘴里就嚼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毒 有人开始朝胖大姐靠拢,我也跟着凑上前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碰巧接通了,听筒里立刻传出超哥哀怨的声音:“哎哟,您老还能想起小奴家啊?”我说:“啊?你谁?不好意思打错了。” 说完我就挂断电话收起了手机,先看会儿热闹再说。 胖大姐已经哭出了声,她也不再呼唤怀中狗狗的名字,而是扯着嗓子大声喊着:“老古!老古!” 只是胖大姐距离物业办公室还有点距离,她的声音还不足以传到那边。不过在她开始喊老古的时候,就有人朝物业办公室跑了过去。 很快老古就带着阿三阿四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很难看,径直走到胖大姐身旁,一只手抓着狗头晃了晃问道:“怎么回事?” 胖大姐摇摇头哭着说:“不知道啊,本来好好的…” “巧妹!巧妹!” 又是两声叫喊,远处那个刚才还在自顾自跑着玩儿的小女孩儿,此刻已经趴在了地上,她姥姥一边想把她扶起来一边喊着。 老古立刻又转身朝小女孩儿跑去,我和阿三阿四还有其他几个邻居紧跟其后,跑到小女孩儿身边,老古一把把孩子抱到自己怀里。 小姑娘表情痛苦,紧闭双目,嘴角有一丝血迹。老古冲小女孩姥姥问道:“怎么回事?” 小女孩的姥姥木然的摇摇头,像是被吓得失了神,老古用一只手掰开小女孩的嘴,把食指伸进小女孩口中抠了一下,一团黄糊糊的面粉状物体混合着血迹被老古的食指抠了出来。 接着老古把自己那根带着不明物体的手指伸进了自己嘴里,再从嘴里拿出来时,手指上原来沾着的那些东西已经没有了。 我觉得我要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是老古好像丝毫不觉得恶心,他又用一个吞咽动作挑战了一下我对于恶心的忍耐极限。 我赢了,我挺住了,我特么竟然还没吐。 接着老古很云淡风轻的说到:“阿四,带巧妹跟豆豆去诊所,是中毒。” 我总算分清谁是阿三谁是阿四了,不过没啥意义,他俩人给我的印象依旧跟双胞胎似的。一样的体型,差不多的相貌,相同的沉闷性格。 阿四答应一声就接过了那个女孩,然后径直走到胖大姐身旁说了句什么,胖大姐忙催促着阿四,两个人一起朝社区诊所的方向走去。 老古把小女孩的姥姥从地上扶了起来,冲一旁的大妈说到:“麻烦您送她去我们办公室休息会儿吧。” 两个大妈答应一声,一左一右接过女孩的姥姥,搀着她朝物业办公室走去。看着她们三人走远,老古莫名其妙瞪了阿三一眼,阿三低着头,跟犯了错误一样。 不过老古什么也没说,只是开始四处走动,阿三紧跟在他身后,我有点好奇,就也跟着想看看老古要干嘛。 一个不认识的邻居忽然拽了我一把,吓我一跳,我扭头问道:“你干嘛?”这人反问到:“你跟着我们干嘛?”我说:“都是邻居,关心一下嘛。” 老古听到我俩的对话,停下脚步回头冲他说到:“没事,不要紧的。”邻居看向老古,老古冲他点了下头,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我。 跟着老古又走了会儿,只见老古边走边四下看,看到地上的一块红烧肉后,老古冲阿三说:“吃了。” 阿三顺从的蹲下,捡起那块肉就往嘴里放。我有些不解的问道:“古叔,这是干嘛啊?” 老古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阿三却已经几口把红烧肉吞进了肚子里。 “好吃吗?”老古问道,阿三点点头说:“好吃。”老古说:“自己处理,下不为例。”阿三再次点点头,然后说到:“嗯,谢谢古爷。”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啥意思古叔?你咋让阿三哥吃这些?”老古点点头,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我说:“这东西人吃了…” 想到老古刚才吃东西的画面,我一时有些说不下去。老古却仿佛满不在乎的说:“啊,没事一千,那孩子跟小狗淘气,不小心吃了脏东西了。” 阿三独自走开,边走边捡着地上的食物,邻居们好像都觉得这一幕很正常,甚至懒得多看几眼。 跟着老古的几个邻居,也都在老古的示意下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大伙刚重新散开,刚才负责送小女孩和小狗的阿四便回来了。 走到老古面前阿四说到:“古爷,都安置好了,估摸着有个两三天就能恢复。”老古“嗯”了一声,阿四接着问道:“古爷,交给小牛他们处理吗?” 老古摇摇头说:“毕竟已经住进来了,还是交给小玉吧。”阿四追问道:“知道了古爷,那现在就办吗?” 老古扭头看了我一眼,我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在这儿听他俩说话,这好像多少有点偷听的嫌疑。 想到这儿我便开口说到:“那什么,古叔您忙,我先回去了。”老古却叫住我问道:“一千回去有事?”我说:“额…没啥,就是工作什么的。”老古说:“哦,有工作该忙就忙…” 我刚想再答应一声就撤,没想到老古忽然话锋一转冲我问道:“怎么样?在咱们小区住的还习惯么?” 我有点意外,不过还是说到:“嗯,挺习惯的。”老古接着问道:“那你觉得咱小区环境怎么样?”我说:“不错啊,干净,也清净。”老古又问:“想不想长期住在咱们这儿啊?” 这问题有点不好回答了,毕竟房子是租的,我说想或者不想都没什么意义。 老古大概也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他也没等我的答案便笑着又问道:“觉得咱小区好还是你老家好啊?” 我去,比刚才那个问题还难回答。 “古爷,忙着呢?”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招呼,一个很好听的男声,而且辨识度很高。我和老古同时扭头,果然,正是那对之前见过一面,长相无与伦比的那对男女。 两个人的穿着都很随意,男的依旧是短袖裤衩加拖鞋,女的短袖热裤加凉鞋,两条雪白的大腿晃的我眼都快瞎了。 虽然他们俩穿着打扮都很随意,女的也好像没化妆,但是看上去就像两个从海报里走出来的,精心打扮过的明星一样。 而且虽然两人长得都非常好看非常精致,但是那男的一点都不娘炮,女的也一点都不网红脸。 看着他俩我不禁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是怎么发育的啊?长的简直违规啊。” 我扫视了四周一眼,周围的邻居看到这俩人,脸上也都变得乐呵呵的,明显也都很喜欢他俩。 老古冲他俩礼貌一笑说到:“真是说谁谁到啊。”那男的也很随和的说:“啊?正说我俩呢?”老古说:“是啊,正想要麻烦你点事呢。” 那男的没接老古的话茬,四下看了一圈,目光在还在四处捡东西的阿三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扭过头冲老古说:“去办公室说?”老古点了点头冲我说到:“我们先忙了。” 我会意的冲老古“嗯”了一声,那对男女很礼貌的也冲我点头微笑了一下,我还了个同样的微笑,之后转身回家。 坐电梯到十三楼后,我扒着楼道窗户朝小区看了看,小区里一切如常,老古和阿三阿四以及那对男女都不在了,其他大妈们照旧晒着太阳。 回到家我掏出手机,一个未接,是超哥,三十二条未读微信,打开一看,是超哥发来的三十二根挺拔的中指。 我拨通超哥的电话,和超哥说起刚才的经过,超哥只评价了一句“干物业工作真不容易”。 又聊了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明天就周日了,王洋跟小夕明天都休息。既然如此那就明天见吧,趁着大家都在,痛痛快快玩一天。 挂掉电话没多大会儿,陈浩北就发来了视频邀请,接通以后同样的,他也想拉上我,明天和梅家姐妹一起出去浪一天。 我实话实说的拒绝了他,但是这货死活不信,愣以为我是为了不陪他所以在撒谎。懒得和他多解释,我直接挂断了视频,接着他再发视频我也没接。 既然定了明天出去玩儿,那今天就专心工作吧。 一口气忙到天黑,吃完晚饭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玩手机,快九点时收到陈浩北的一条微信:明天上午十点在我媳妇家门口集合,哥带你们出去玩儿。 这货今天晚上也没拉我去打扑克,看来是已经准备好要明天出去大玩一场了,但是我毕竟已经答应了超哥,于是我跟他回复到:大佬,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明天已经有安排了。 陈浩北马上就回复到:不管,是兄弟就别整那些没用的,明天不到跟你玩命。 我再次强调到:反正我已经跟你说了,明天我没时间,你不是还有一帮社会兄弟吗?让他们陪你呗。 陈浩北又回复到:不管!你必须陪我! 我有些无奈的收起手机,这货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仔细想了想,我决定明天一早就出门,惹不起躲得起。 第四十六章 周末不愉快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就出了门,免得再被陈浩北纠缠。 一路坐车到超哥家,三个人只有王洋已经起床,我俩在客厅故意大声聊着天,不大会儿超哥就顶着惺忪的睡眼走出他卧室,冲我比划了个中指说到:“抽风啊你?来这么早干嘛?想王洋了?” 我说:“啊,想你们了,哎,小夕那个同学呢?不是说还有个大美女吗?” 超哥摇摇头进了洗手间,王洋说到:“人家一早就出门找她男朋友去了。”我说:“唉,一直没机会一睹芳容,话说王洋,你看看人家,你还老这么单着合适吗?” 王洋白了我一眼说:“你这万年单身狗怎么竟然有脸说我?” 卫生间里传出超哥的声音:“就是!”我冲着卫生间方向喊道:“我俩聊天关你屁事,咋拉个屎都堵不上你嘴?” 说着话小夕也出来了,同样的睡眼惺忪,刚打了个招呼,我手机就响了起来。 依旧是陈浩北的视频邀请,我直接按下了拒接。但是这货又不死心的给我不断的发着,按下第四遍拒接他再次发过来后,王洋在一旁说道:“李小萌给你发视频啊?是不是我们在这你不方便接?” 我说到:“啥啊?是我小区那个混混,你们去聚餐那天见过的,他想让我陪他追个妹子,不爱去。”王洋说:“那你就跟他说清楚呗,不然他老这么发也不是个事儿啊。” 想了想,我决定听王洋的。 接起视频我不等陈浩北开口就先说到:“停!你看!我已经在朋友家了!” 说完我用手机扫了一下周围环境,扫完后我再次对着屏幕说:“我没骗你吧?”陈浩北忽然开始干嚎,边嚎边骂道:“赵一千!你个畜生!你还是人吗?你忘了你昨晚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啊?” 我有点无奈的又强调了一遍昨晚没骗他,最后在他的干嚎声中挂断了视频。 从厕所出来的超哥感慨道:“好家伙,你这是把人家怎么了?声音听起来这么刚烈。”我懒得再解释,转移话题说到:“赶紧洗漱出去吃早饭。” 等到超哥和小夕洗漱完毕,我们仨一起上早餐摊上吃饭,王洋依旧只要了一碗粥,超哥跟小夕仿佛习惯了一样,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我一问才知道,王洋基本一天三顿都是一碗粥就打发了,问她这么吃的原因,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接着我们便商量去哪儿玩,爬山,看海,似乎没什么新意,去游乐场吧,超哥这胳膊状态,最刺激的项目也就能坐个旋转木马,现在游乐场都是通票,对他来说太不划算。 正商量着,手机又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还是陈浩北。 这次我直接接了起来,结果刚接起来我就发现陈浩北的表情不对,看上去…怎么说呢?反正怪怪的。 见我接起了视频,陈浩北说到:“哎,一千啊,你们今天去哪儿玩啊?”我问道:“干嘛?”陈浩北继续说到:“是这样,你看啊,刚才你身边那俩妹子,就是上次聚餐时,跟你一块来小区那个吧?”我说:“啊,咋了?你又惦记上我这妹子了?不追梅娣儿了?” 陈浩北忙摇摇手说:“不是不是,那哪儿能?我是想跟你说,要不咱们一块儿吧?去唱歌,我请客。” 我有些无奈的说:“大哥,你不是还有一帮同生共死的黑社会兄弟嘛?你老跟我们这些良好公民凑什么热闹啊?” 陈浩北恨铁不成钢的说:“唉,那帮人太低俗,太庸俗,太低级,太low!我不能让他们影响我在我媳妇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啊,怎么样,答应哥吧,就当给哥帮忙。” 手机是免提状态,超哥他们三个也都听见了陈浩北的提议,想了想我对陈浩北说:“那你等我们四个商量商量。”陈浩北有点着急的说:“还商量啥啊?这…” “五分钟后回复你!”我打断陈浩北的话,顺手关掉视频,接着问道:“怎么说?”超哥耸耸一边肩膀说到:“无所谓,反正不用咱花钱,怎么玩儿不是玩儿?” 接着我看向小夕,小夕甜甜一傻笑说:“超超去哪儿我去哪儿。”我再看一旁的王洋,王洋跟着说到:“超超夕夕千千去哪儿我去哪儿。” 我说:“好!就这么定了。” 说完我给陈浩北发了个视频,对面瞬间就接了起来,约好时间地点我便挂断了视频,吃完早饭,我们四个坐车直奔目的地。 我们四个赶到时,陈浩北和梅家姐妹已经开唱了,梅甜儿相当麦霸,一人攥着俩话筒。 毕竟之前聚餐时就一张桌子吃过饭,彼此不算陌生,大伙打牌聊天唱歌喝啤酒,玩的不亦乐乎。 虽然是陈浩北做东,但是他始终没机会唱完一整首歌,每次都会被梅甜儿打断。 最后这货干脆不唱了,跟我们一起玩牌,时不时找茬跟梅娣儿聊上几句,或者喝上一杯。 除了王洋,大伙多少都喝了一些,陈浩北对王洋不喝啤酒的事似乎很有怨气,直到我和超哥合唱一首歌时,一时没注意,这货又一次劝酒时终于激怒了王洋,被王洋和梅甜儿合伙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和超哥乐够呛,陈浩北被俩姑娘骂的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跟个劳改犯似的。最后以他顺便包了今晚的晚饭为条件,王洋和梅甜儿才住了嘴。 一直唱到下午四点多,ktv里兑水的啤酒也没真把人喝醉,大伙分乘两辆出租直奔我小区。 在小区附近的烧烤店,大伙又是一顿胡吃海喝,除了只吃了一碗馄饨的王洋,饭局结束时,每个人都撑的差不多走路都要扶墙了。 超哥三个人打车回家,我们其余四人溜达着往小区走。 回到小区陈浩北非要继续打扑克,毕竟吃了他一天,我和梅家姐妹都没拒绝,谁知刚到我单元门口,就听到楼上两个女人吵架的声音。 梅娣儿直接开口说到:“啊?是姚梦男的声音。”我点点头说:“嗯,我听着也是,看这意思是小两口吵架了啊?”陈浩北问道:“就那对儿同性恋是吧?” 我应了一声,陈浩北一脸欣喜的说:“那走,咱们赶紧上去看看热闹,我还没见过同性恋吵架呢。” 说着话陈浩北就抢过我钥匙打开了单元楼的门禁,嘿嘿笑着一路小跑直奔电梯。 大伙都进入电梯后,陈浩北问道:“是5楼吧?”边说边直接按下了5楼的按钮,我问道:“你还真去看啊?”陈浩北说:“看看呗,这咋说也是道风景啊。” 我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梅甜儿骂了句脏话,但是也没拒绝陈浩北的做法,大概她对此也有些好奇吧。 电梯很快到达五楼,门还没开就听到了争吵声,门一开,就看到姚梦男跟那女的正站在电梯门外,俩人吵得正凶。 梅家姐妹上前劝架,却根本劝不住,那姑娘边哭边骂姚梦男是‘渣男’,听得我捋了半天思路都没弄明白她这话到底对不对。 姚梦男也眼圈通红,骂那姑娘是‘婊子’,骂的撕心裂肺。 陈浩北俩眼贼溜溜乱转,一会儿看看姚梦男,一会儿看看那女孩儿,一脸偷看小电影般的猥琐样。 从俩人的对骂当中,我大概听明白了原因。 这俩人同时发现了对方劈腿,而且是跨性别的劈腿,这对她们这类人来说仿佛是无法饶恕的罪过,所以俩人正在闹分手。 但是她俩又都不承认自己做过对不起对方的事,而彼此又都有对方出轨的证据,所以才吵了起来。 吵了半天,这俩人似乎才注意到我们这四个观众的存在,也许是为了自证清白,姚梦男打开手机非要给我们看一段视频。 我们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所以当然很配合。 视频上是一男一女,俩人正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画面很清晰,像是专业设备拍的,而且不是偷拍,因为那女的时不时还会对着镜头微笑,这女的正是姚梦男的女朋友。 而她媳妇也不甘示弱,一边极力否认视频里那人是自己,一边打开自己手机也要给我们看一段视频。 我们当然是选择看啊,连姚梦男想拦我们都拦不住。 同样的,视频里也是一男一女在辛勤的运动着,这段视频的女主角,是姚梦男。 到这儿事情就很明朗了,小两口确实都劈腿了,证据确凿。 唉,看来无论性取向是怎样的,渣的人怎么着都会渣,不过这么想来,这小两口倒是挺般配。 视频看完了,女孩刚想把手机收回,陈浩北就问道:“还有没?” 女孩儿自动忽略了他的话,只是继续否定着姚梦男手机上那段视频里的人是自己,姚梦男也做着同样的否定,可是在事实面前,她俩的否定在我们看来都没什么劲。 忽然我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话说你俩是从哪儿看到的这两段视频的啊?”姚梦男和那女孩同时说到:“关你什么事?” 我双手一摊说:“好吧,你们继续。” 就在这时,姚梦男的妈妈终于从家里出来了,这阿姨看起来也哭过,一出来就哑着嗓子冲女孩儿嚷道:“你个小婊子!我们家男男哪儿对不起你了?啊?我们都没瞧不起你是个同性,你竟然做出这么对不起我闺女的事!男男,咱不要她也先揍她一顿再赶她走!” 说完姚阿姨就作势要拽那女孩儿的头发,梅甜儿小声说到:“嚯,这阿姨可真特么讲理,她不知道自己孩子咋回事么?” 第四十七章 姚家变 说话间姚梦男的妈妈已经抓住了女孩的头发,女孩尖叫着胡乱挥舞着双手,一瞬间,精美的指甲在她妈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她妈立刻也尖叫了起来,边叫边抽那女孩耳光。 姚梦男看自己妈受伤了,便上前和她妈一起打那女孩,见状梅甜儿忙招呼我跟陈浩北拉架。 三个都是女人,我实在找不到地方下手,陈浩北刚搓了搓手,眼神猥琐的想上前帮忙,忽然扭头看了梅娣儿一眼,接着就一本正经的说:“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我还是只看不动手吧。” 梅甜儿一巴掌拍在陈浩北后脑勺上骂道:“你特么装什么清高?赶紧的!”陈浩北摸着自己后脑勺龇牙咧嘴的说:“那这是你让我动手的啊。” 说完这才上手开始拉架,梅甜儿瞪了我一眼,我也忙上前帮着陈浩北一起动手,同时梅家姐俩也上手想把互相揪着头发的三个人给分开,一瞬间吵骂声哭声劝架声乱作一团。 不管怎样,最后总算是把这一家三口给分开了。 可分是分开了,姚梦男母女俩仍旧不停地骂着,那女孩一张嘴骂不过两张,不一会儿就被骂的大哭起来,边哭边继续否定视频里的人是自己。 骂着骂着,姚梦男的妈忽然指着消防通道的窗户说到:“还敢说视频里不是你?你当老娘瞎?好!你今天要是敢从这窗户跳出去,老娘就信那人不是你!” 姚梦男也冷着脸说:“就是,你跳啊,你跳了我们就相信你。”母女俩仿佛完全忘了那姑娘手里也有姚梦男出了轨视频的事,仿佛过错全在这女孩一个人身上。 俩人越说越风凉,她妈甚至走到窗边扶着窗框冲女孩说到:“来呀,跳下去我们就相信你。” 窗户离地面一米来高,一个成年人一跨步就能跳出去,女孩估计是气糊涂了,竟然也没提自己手里那段视频的事,只是咬牙切齿的看着一脸绝情的姚梦男,姚梦男则依旧和她妈一起催促女孩跳楼。 忽然女孩挣开了一直抓着她手臂的梅甜儿,径直走到了身在窗边的姚梦男她妈面前,这阿姨还是一副“有种你就跳”的表情。 女孩这时也停止了哭泣,她盯着姚梦男她妈声音冰冷的说:“是不是一定要我跳下去你才满意?” 她妈一脸无所谓的说:“随便,反正你这么脏,俺闺女肯定不会要你了,你跳下去死了最好。” 那女孩继续咬着牙吐出一个字:“好!” 梅甜儿听到这里忙跑到那女孩身边劝道:“别犯傻啊大妹子。” 姚梦男指着梅甜儿说到:“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谁啊你?”陈浩北说:“手放下,对我未来大姨子说话客气点。” 姚梦男看了一眼陈浩北,还是放下了手,梅甜儿抓着那女孩的胳膊,抓的很紧,看来是怕她真犯傻。 那女孩扭头看了姚梦男一眼,凄然一笑说到:“没想到我最爱的人,也是对我最绝情的人,你简直就是个男人!” 这话虽然有点怪,但是怎么听都还透着一股诀别的意思,梅甜儿的手抓的更紧了,我也朝那女孩走去,免得她真做什么傻事。 就在这时,让我怎么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女孩忽然用力一挣,梅甜儿一时没抓住还是松开了手,看到这里我忙急跑几步,可是还是慢了半拍,那女孩扯着嗓子喊道:“我凭什么为你这种人去死?!你这个老变太老强监犯老杀人犯才该死!” 喊完,她直接往地上一蹲,抱住姚梦男她妈的两条小腿一用力,直接掀出了窗外。 尖叫声很短,很快就是“嘭”的一声,混合着若有若无的骨头碎裂声。 傻了,所有人都傻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姚梦男,她大喊了声“妈!”便朝窗口跑去,跑到窗口先扶着窗框朝外面地上看了一眼,接着回过头来茫然的四下张望,像是想寻找什么。 最后她把目光锁定在她女朋友脸上,看了几秒,发疯一样嚎叫一声掐住了那女孩儿的脖子。 离得最近的我和梅甜儿赶忙动手想把她俩拉开,梅甜儿更是冲她喊道:“先下去看你妈啊!抓紧时间说不定还有救!” 姚梦男如梦初醒般的松开了那女孩,失魂落魄的边嘟囔着“对,对”边朝电梯走去。 看到他按下电梯按钮后我真有点崩溃了,这货咋还这样?我冲她说到:“大姐,走楼梯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等电梯?” 姚梦男看向我,她的眼睛似乎完全没有了神采,甚至已经不聚焦了,看了我一几秒忽然嘟囔了一句:“哦,对,走楼梯。”这才行尸走肉一般朝楼梯走去。 我冲梅甜儿说到:“你看好那个女孩,别让她做傻事,我跟着下楼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梅甜儿说到:“放心,交给我吧。” 我看了一眼那女孩儿,不知何时她已经坐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又哭又笑的。 我冲正举着手机好像在拍照的陈浩北问道:“浩哥,干嘛呢?”陈浩北声音相当点激动的说:“太刺激了…我得发个朋友圈。” 梅甜儿直接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在他身上,一把抢过手机骂道:“你特么还有点人性没?发你妹的朋友圈啊?发那破玩意有人给你钱还是咋地?有点正事儿没?赶紧跟一千一起下去帮忙啊!” 说完梅甜儿又把陈浩北的手机塞回他手里说到:“赶紧先打个120急救!”陈浩北接过手机问道:“好,哎?120电话号码是多少啊?”梅甜儿骂道:“你特么要是死了肯定是笨死的!不会自己百度啊?” 梅娣儿在一旁捂了下额头说:“算了,我打吧,一千浩北你俩快下去帮忙吧。” 我答应一声,拉着陈浩北就下了楼。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能帮上点啥忙,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下楼的过程中我还在回味着那女孩刚才骂姚梦男她妈时用的那三个词,老变太,老强监犯,老杀人犯,信息量略大啊… 我俩赶到楼下时,姚梦男正蹲在地上冲着她妈发呆,她妈在地上趴着,地上一摊血,两条腿以一个怪异的弧度扭曲着,两条手臂也是,看不出是生是死。 我一边安慰姚梦男,告诉她已经叫了救护车,一边阻止住正在掏手机仿佛又要拍照的陈浩北。 这货真特么没数,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看看姚梦男她妈现在这形状,我也不敢碰她,安慰了姚梦男一会儿后我四处张望起来。 奇怪…按说现在时间还不晚,怎么小区里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我们三个活的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以外,偌大个小区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安静下来以后,空气中除了风吹树叶花草的沙沙声,就只有不知名的动物怪叫,除此之外,似乎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一股说不上来的寒意渐渐布满全身,这小区夜里是这么静的吗?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警笛声渐渐越来越响,是救护车的声音。 很快一辆救护车就开到了小区正门口,与此同时,也陆陆续续开始有居民从自己单元楼里往外走,随着居民越来越多,整个小区也渐渐像是苏醒过来的巨尸一样,又有了一些生气。 救护车拐进院子,我使劲的挥着手示意我们的位置,一些邻居也被救护车吸引,溜达着走来看热闹。 救护车停好,从车上下来两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壮汉,其中一个一看地上的情况就说到:“哎呀妈呀,这可不好弄啊。”另一个跟着说到:“是啊,这活儿没五百块钱下不来啊。” 我有点纳闷的问:“啥意思?你们救护车还要钱?”壮汉白大褂叹了口气反问我到:“少年,你说,光靠喝西北风能长我这么壮不?” 我摇了摇头,壮汉说到:“嗯,你说的对,这年头,谁还不要个出场费啥的?来来来,谁先把钱付一下,趁着还热乎赶紧的,说不定还有救。” 陈浩北感慨道:“靠,我们黑社会都没你们狠那。” 俩壮汉都没理会陈浩北的话,倒是有几个围观的邻居出言相劝,让赶紧给钱。 我忙去叫蹲在地上还在失神的姚梦男,提醒她赶紧给钱。姚梦男站起来说到:“哦,我这就叫我对象下来送钱。” 说完就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然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拿着手机的手停在了空中,呆了几秒,忽然蹲下放声大哭起来。 一个白大褂壮汉说:“唉,每回都这样。”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我觉得她哭出来也许会好一点,起码不会憋出病。摸了摸兜里,只有不到一百块的零钱。 我小声问陈浩北:“哎,扛把子,罩一罩嘛,你身上有五百没?”陈浩北很痛快的答道:“没现金。” 一旁的白大褂立刻从腰带上摘下来个pos机说:“可以刷卡。”陈浩北又说到:“没卡。” 另一个白大褂从兜里掏出两张照片大小的塑封二维码说到:“支持微信支付宝等各种方式支付。” 陈浩北说:“没带手机。” 白大褂:“我们可以陪你回家去拿啊。” 陈浩北:“没带钥匙。” 白大褂:“我们车上有工具,可以帮你撬门啊。” 陈浩北:“…” 白大褂:“走吧?” 陈浩北:“我没家。” 白大褂:“…” 忽然有人喊道:“出什么事了?” 是老古的声音,随着声音老古独自走了过来,一看这情况,也不用我们多解释,老古就问白大褂道:“赶紧把人拉走吧,等啥呢?” 接着老古低头看到俩白大褂手里的pos机跟二维码,马上会意的说:“哦,明白了,多少钱?”一个白大褂说了个“五百”,老古二话不说掏出五张百元大钞说到:“赶紧的吧,救人要紧。” 两个白大褂收起钱,这才从车上抬下一副担架,开始往担架上放姚阿姨。 忽然楼上传来一声大喊:“不要救她!她是杀人犯!她死有余辜!昨天在小区下毒杀人的就是她!” 第四十八章 可怜人 声音来自五楼,是姚梦男的女友喊出的。 一瞬间,我想到了昨天那条叫‘豆豆’的狗,还有那个叫‘巧妹’的小女孩。 两个白大褂当即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看五楼,又低头看看老古。没想到老古云淡风轻的说到:“不用管她,你们忙你们的,那人神经不太正常。” 神经不太正常?她好像只有性取向不太正常吧?两个白大褂已经收了钱,听到金主老古这么说,立刻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把地上那滩姚阿姨给用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抬完人,在白大褂的示意下,姚梦男和老古指派的一个邻居跟着上了救护车。 那邻居好像也是物业的人,印象不深。 救护车走后,老古也开始让大伙都散散,看热闹的邻居们都很听话的四散开去,很快就剩下了我和陈浩北以及老古三个人。 看着地上那一大片血迹,老古叹了口气说到:“唉,何苦的呢?一千,小北,你俩陪我上去看看那个女孩吧。” 我自然知道老古说的是谁,便点点头直接跟着他返回了单元楼。陈浩北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跟在我俩身后,到达五楼,那女孩又坐在了地上,不过没哭,只是在发呆。 老古简单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回家休息,谁知这姑娘忽然抓住老古的胳膊嚷道:“古叔!您快报警,真是姚梦男她妈在小区下的毒!她恨你们抢了她的狗,所以把毒鼠强混在食物里,凌晨的时候都扔在了院子里,昨天那个吃了院子里东西的小女孩跟那条小狗都死定了!姚梦男她妈妈是杀人凶手!你们快报警抓她啊!” 我一下听愣了,她说的果然就是这事。 毒鼠强的威力有多大我不清楚,不过看这架势,肯定不会只是让人跑肚拉稀那么简单。 如果这女孩说的是真的,那么不光那个巧妹和豆豆凶多吉少,老古跟阿三也吃了啊。 不过虽然没见着阿三,但老古此刻的状态可不像是中过什么毒,莫非这女孩为了摆脱自己把人掀下楼的罪,所以在撒谎?想让大家觉得她是扔下去一个罪有应得的人? 我在一旁这么想着,老古却像根本没听到女孩的话一样,不停的说着“都过去了,没事了”一类的话安慰着。 女孩不停的强调姚梦男妈妈下毒的事,但是老古仿佛完全不信,根本没接她的话茬。最后在老古的示意下,梅家姐妹扶着那女孩回了她家…虽然不知道现在这还算不算是她家。 我和老古陈浩北跟着进去呆了没多大会儿就出来了,留下梅家姐妹陪那姑娘,哄人这种事我们仨男的都不在行。 出来之后在走廊站了会儿,我犹豫再三还是跟老古说到:“古叔,刚才那个阿姨不是自己掉下去的,她是被屋里那女孩推下去的,咱们是不是该报个警?” 陈浩北丝毫不掩盖他对民警这个行业的鄙视,“切”了一声说到:“这又不是扫黄扫毒抓违章,没钱赚,他们才不会稀罕管呢。” 老古则对我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说到:“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处理吧,今晚也辛苦你们了。”陈浩北接嘴到:“不辛苦,这有啥辛苦的?是吧小千?” 我懒得搭理他,问老古说:“古叔,那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老古说到:“没啥了,姚家这姑娘好像没什么家人,今晚就先麻烦梅家那俩丫头陪陪,你一会儿跟梅家姐俩说声,等那姑娘睡着了,就让她们姐俩也回去休息吧。” 我想了想说:“留那姑娘…一个人在家啊?”老古笑了下说:“怎么?你担心她想不开?”我点点头,老古拍拍我肩膀说到:“放心,要想不开,刚才她就想不开了,这姑娘命硬着呢。” 仔细一想,老古说的不无道理。 忽然老古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嗯嗯啊啊了几声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冲我跟陈浩北说到:“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记得提醒梅家姐俩。” 我和陈浩北答应一声,目送老古进了电梯,挥手道别。 电梯门刚关上,陈浩北就急不可耐的说:“小千,走,找我媳妇去。”说完就往502走,我忙拽住他说:“你这会儿去合适吗?三个大姑娘家家的。” 陈浩北说:“刚才那视频你没看啊?那女的全身都被咱看过了,还有啥不合适的?”我说:“照你这么说,那人家陈什么希张什么芝出门还不用穿衣服了?” 陈浩北答道:“那必须要穿啊,那么小哪儿好意思在街上露?” 我真是无语了,陈浩北反过来拽住了我的胳膊,拖着我一块朝502走去。 502门没锁,梅甜儿梅娣儿在里屋陪着那姑娘,我和陈浩北在外屋等着。 虽然她家已经没有狗了,但是房间里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是养宠物的家里特有的那种气味。 里屋时不时的会传来一丝抽泣声,更多的是梅甜儿说话的声音,她一直在安慰那女孩。 前后过了大概一个多钟头,偷摸想溜进里屋的陈浩北被梅甜儿骂出来两次,梅娣儿出来倒水三次,梅甜儿上厕所四次。 终于,姐妹俩一起走了出来,先冲我和陈浩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示意我们一起离开。 尽量小声的关上门后,梅甜儿才松了一口气,带着我们其余三人走到电梯前说:“妈呀,哄人可真是个累活儿。” 陈浩北不知死活的问:“哄人比打人还累啊?”梅甜儿一巴掌拍在陈浩北后背上说:“哟,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还真是。” 陈浩北默默的闭上了嘴。 坐电梯一起到十二楼梅家,进门我才觉得踏实点,虽然刚才忙活的挺累,但是还是有点小兴奋,毕竟以前没经历过这种事。 他们三个好像也差不多,进屋俩姑娘没喊累也没赶我跟陈浩北出门,反而是倒上几杯水边喝边兴奋的聊着刚才的事。 梅甜儿的兴奋点跟我和陈浩北兴奋的原因还不太一样,我俩是因为姚阿姨坠楼那事有点激动,梅甜儿则又跟我俩说了个爆炸性新闻,是刚才安慰那女孩时,那女孩主动说的。 原来那女孩确实没有家人,但是并不是说她是孤儿,她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关于她父亲的事,这女孩完全不知道,每当她问起,她的妈妈都只是说“那个人渣抛弃了咱们娘俩”,除此之外,不肯多说一个字。 但是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生活确实有些艰难,所以在她十岁那年,有了第一任继父。 和很多这类故事一样,那继父相当畜生,占有了她妈妈,还几度想对她做些什么。当她妈妈发现这事后,立刻跟她继父大吵大闹,很快就离了婚。 之后是第二任,第三任…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跟这女孩有仇,遇见的几任继父一个比一个畜生。 直到第四任时,她也年满十六岁了,她妈妈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怎样,即使知道了这第四任仍旧是个禽兽,却没再像以前一样保护女儿,甚至劝女儿说,“忍忍就过去了,总要生活啊。” 后来她终于受不了折磨,偷了继父的钱包逃了出来,再也没回去过,也从没想过要回去。 这之后她四处漂泊过一段时间,成年以前的经历让她看见男人就恶心,其实她不算是个先天的同性,只是对男人这类生物太过失望。 甚至在跟姚梦男产生交集以前,她也试着和同龄男的交往过,但结果都很糟糕。 虽然她也知道这多少跟自己偏激冷漠的性格有关,不全是男人的错,但是也让她对男人这个群体产生了无法改变的厌恶感。 机缘巧合下,她和姚梦男走到了一起。 是姚梦男追的她,两人刚开始时很是度过了一段甜蜜时光,最让她感动的还是姚梦男的母亲。 这母亲对自己女儿性取向的尊重,以及对自己的好,都是自己在亲妈那里都没得到过的,她一度认为自己还没被老天爷抛弃,她一度认为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直到有一天,一家三口喝多了,醒来时,她身边躺着的是姚梦男的妈。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姚梦男她妈不介意自己女儿的性取向,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她妈对自己这么好,同时她也有些明白了,自己亲妈以前说过的那句“总得生活啊”是什么意思。 她也选择了妥协,为了在这个她已经有些习惯的城市生活下去,她从此和姚家母女‘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为了生活方便,她们搬离了原来的住处,来到了这个小区。 梅甜儿讲完了那姑娘的往事,给我听的不胜唏嘘,梅娣儿红着眼没说话,陈浩北皱着眉头仿佛在努力思考什么,嘴里不时还发出一些牙疼一般的怪声。 梅甜儿极度不爽的冲陈浩北说:“你干啥呢?有屁好好放。” 陈浩北一脸痛苦思考状的说:“那女孩跟姚梦男她妈那段我咋没听懂?俩女人睡一张床能咋地?还能玩儿出花来?” 梅甜儿淡淡的问:“小北北,你知道人类跟其他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陈浩北条件反射的反问道:“是啥?”梅甜儿拿起桌上的一支笔敲了陈浩北脑袋一下说:“人类会使用工具。” 陈浩北依旧一副没听懂的样子,梅甜儿站起身说到:“行了,说的老娘口干舌燥的,都几点了?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接着不由分说就把我跟陈浩北推了出去。 隔着门又挨了几声骂之后,陈浩北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电梯走去。 陪他等电梯的空档我问道:“小北北,你还从地下走啊?这么晚不怕黑啊?”陈浩北说到:“拉倒吧,从正门出去一出门就是一滩血,你说哪里更吓人?” 我一想也是,正好电梯来了,我俩挥手道别,他进电梯,我走楼梯回家。 回到家我边洗澡边想着今天的事,这一天过的,太乱了。 正想着,忽然一阵疯了一样的敲门声响起,这听起来压根不像是在敲门,而是想把我门砸开。 是老王? 我连身子都没擦干就裹上浴巾边喊着“谁啊?”边去开门,走到门边我又问了一遍,外面传来个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到:“开门,我…陈浩北。” 这货怎么又回来了?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确实是陈浩北。 只是此刻的他脸色煞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全身也在不停的颤抖着,没等我开口就哆嗦着说到:“地…地下车库!有…有鬼!” 第四十九章 车库有鬼 “你先坐,喝点水,冷静一下,再控制一下你体内的缝纫机,别特么抖了。” 我把陈浩北让进屋,关上门安慰了他几句。 不过我这安慰明显没什么用,陈浩北依旧哆嗦个不停,甚至给他倒的水他都端不起来。 坐到陈浩北一旁我再次问道:“咋回事?看见啥了?有人在地下车库?”陈浩北猛的摇摇头,然后像是不愿意回忆一样表情痛苦,我只好静静地等他平静下来。 良久,陈浩北终于开口说到:“千儿,哥今儿跟你这儿睡行不?外面太特么吓人了。” 我说:“给你弄一地铺倒没啥,但是你跟我说说你到底碰见啥了?你搞得我很好奇啊。” “还能是啥?鬼啊!” 陈浩北一脸惊恐的说道。我有些无奈的说:“好吧,鬼,那鬼长啥样?你咋没被鬼吃了?那鬼没跟着你上来吧?” 陈浩北忽然“噌”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惊恐的盯着大门说:“千儿!刀,你那把刀呢?!”我问:“干嘛?”陈浩北催促到:“你快拿来啊!我怕!有刀我能安心点!” 我有点无奈的上里屋床下拿出我那把唐刀,出来把刀伸到陈浩北面前说:“你不会就是在演戏想骗哥这把旷世神刀吧?” 陈浩北没啰嗦,直接拔刀出鞘,双手举起刀正对大门,一副防御姿态。 让这货搞得我也有些紧张了,我拿着空刀鞘安慰他道:“你还打算这么举一晚上啊?这又不是桃木剑,不克鬼的,到底咋回事?” 有刀在手,陈浩北看上去确实冷静了一些,他终于断断续续的讲述了刚才他在地下车库的遭遇。 原来刚才他坐电梯下楼以后,刚进地下车库时还没发现什么,结果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奇怪的喘息声。 他也是胆儿大,再加上那声音让他以为是有小情侣在做某些很刺激的事,就想去偷偷参观一下。 那声音有些飘忽不定,陈浩北很用心的找了一会儿,才确定是在一个拐弯角落处。 确定位置之后他就悄悄地走到那里,因为怕被发现,到位置后还很机智的蹲了下去,在心理默默的数完“一二三”后,这货慢慢的把脑袋伸了出去… 然后,他就鼻尖对鼻尖的贴上了一张脸,一张‘鬼脸’。 陈浩北瞬间一手掐大腿一手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他保持蹲姿面对鬼脸后退两步,这才转身站起发疯一样开始狂奔。 奔跑的过程中,他因为害怕回头看过一眼,那张脸的主人已经从拐角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越跑越远。 “白,全是白的,头发,眼珠子,脸,身上,不是不是,不是白,是死灰白,小时候俺家大人就教育俺,‘淹死鬼’就长这样啊!” 陈浩北描述完鬼的样貌,我瞬间就想到了在电梯里偶遇过几次的“白大爷”。 我说到:“你先别急,你说你蹲着跟他脸对脸?那他也是蹲着的?”陈浩北说:“不是,那鬼是站着的,是个小孩儿鬼,淹死的大部分都是小孩儿鬼啊。” 我想了想又问:“你说他头发眼珠也都是灰白色的?那他脸上就是除了灰白色一点其他颜色都没有?眼珠子也是一点黑色都没有?” 陈浩北很肯定的“嗯”了一声,我说:“那是不是谁放在那儿的一个石膏雕像啊?”陈浩北对我的怀疑有些生气的说:“你家石膏雕像还能动能喘气啊?” 我反问道:“你家淹死鬼还能喘气啊?” 陈浩北愣了一下,终于把视线从门上移开看了我一眼,抬头想了下说:“对啊,鬼咋还能喘气呢?”接着他又自己说到:“哎呀不管了,也没谁规定鬼就不能喘气,再说那动静到底是不是喘气,是不是那个淹死鬼发出的还不一定呢。” 我问:“你不是跟他脸对脸来着?没试出来他喘不喘气?”陈浩北说到:“我咋那么心细呢?我咋不顺道跟他聊会天再给他买个棒棒糖呢?”我说:“嗯,你说话的态度越来越像梅甜儿了,好兆头啊。” 说完我就去提陈浩北裤衩的裤腿,提起来一看,毛茸茸的白嫩大腿没有一点伤痕,我说到:“浩哥,挺嫩呐,你说你掐的那么重咋都没留个印儿?” 陈浩北白了我一眼说:“爷掐的是另一条腿!” 我绕到他另一边,边提裤腿边掩饰尴尬的说:“那你也没必要骄傲啊。” 嚯,我一看,这边大腿都被他自己掐出血来了,看来真是给这货吓够呛。 听完陈浩北的描述,我非常怀疑他说的那个孩子有可能是白大爷的家人。同时我也想到,也许白大爷的“白”,和陈浩北碰见的那个小孩,这只是代表了一种遗传病而已。 毕竟“白化病”是真实存在的,虽然对这种病的具体细节我并不太了解。 想到这儿我越发释然了,于是我便对陈浩北说到:“娃啊,别想太多,这都21世纪了,世界上本没有鬼,都是你这样的人亏心事做多了,才会心里有鬼,快洗洗睡吧,那可能就是一白化病小孩儿碰巧被你碰上了而已。” 陈浩北疑惑的问:“白化病?” 看他这样子,我干脆掏出手机百度起来,然后把百度到的内容边给他看边说到:“那,这上面不是说了吗?白化病是由于酪氨酸酶什么的缺乏或功能减退引起的一种皮肤及附属器官黑色素缺乏或合成障碍所导致的白斑病。患者视网膜无色素,虹膜和瞳孔呈现淡粉色,怕光。皮肤、眉毛、头发及其他体毛都呈白色或黄白色…” “停!别给我上课,容易打瞌睡,而且你说的也不对啊,那个鬼眼睛不是粉色的,也是灰白的啊。”陈浩北打断了我的话说到。 我有些无奈的说:“你这识字不多咋还这么爱扣字眼?那你等我给你找几张图片你看看。” 陈浩北没说话,我便百度起来,没想到搜出来的都是一些略有修饰的图,这些图片让白化病人看上去充满了圣洁感,仿佛还挺好看。 我再次把手机递到陈浩北面前给他看,这货看了一眼就赶紧转过头闭上了眼,看他这样子我问到:“咋样?你看到的就是个白化病人吧?别自己吓自己了行不?” 陈浩北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又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后摇摇头说:“不对,色儿不对,那小孩一点活人的色儿都没有,跟这些照片完全不一样,就算是白化病,那也是淹死的白化病鬼。” 我有点无奈的说:“得,还说不听了是吧?”陈浩北坚定的摇摇头说:“不听不听你别念经。”我说:“那算了,不管你了。” 说完我进里屋拿出一床被褥扔到地上说:“你要不走就跟这儿打地铺吧,我先洗洗睡了。” 陈浩北说:“你洗你的,小点声就行。” 我没搭理他,继续把洗了一半的澡洗完,出来时这货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我跟他道了声“晚安”,便回我房间睡觉。 第二天被陈浩北的呼噜声吵醒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醒了会儿神想起昨晚的经过,我便起身上外屋看陈浩北。 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被褥也没铺开,就直接在地上睡了过去,手里还攥着我那把刀。 “哎,醒醒。”我踢了踢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打了个哈欠加大了脚上的力度,这次这货终于醒了,揉了揉眼一脸不耐烦的骂了声脏话,接着突然坐起惊恐的举着刀喊道:“鬼!鬼!鬼来找替身了!” 我说到:“谁家鬼这么不开眼找你当替身啊?”陈浩北看看我,再看看已经大亮的天,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刀,一脸哀怨的冲我说到:“千哥,送我回去呗?” 看他这猥琐样我问道:“咋了?白天你还害怕啊?”陈浩北竟然不知廉耻的点了点头,弄得我有些哭笑不得,我揶揄到:“浩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呀…” 陈浩北忽闪着一双小眼睛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两线期待。 看他这德行我说到:“行,那你等我洗个脸,你不洗洗?”陈浩北摇摇头说到:“不行,我最近都不能碰水,会被淹死鬼抓去当替身的。” 我憋不住笑到:“我去,那你这意思,往后你还不洗脸不喝水了?那你倒确实是要活不长了。” 没想到陈浩北一脸严肃的说:“当然啊,一会儿我就去超市,从今天起,洗脸只用湿巾擦,刷牙只靠嚼口香糖,渴了就喝啤酒,为了活下去,拼了。” 不知道这货咋说着说着还透出了一股悲壮,不仅如此,他的眼圈还真红了,这是把自己给感动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上卫生间洗漱,完事出来后招呼陈浩北出门,没想到这货一脸贱兮兮的说:“千儿啊,这唐刀不错,能不能借哥哥用两天?镇宅。” 我直接拒绝到:“少来,你别说你家没砍刀一类的东西,我不信,这刀对我意义重大,绝对不能离我太远,这事儿没商量。” 陈浩北看我态度坚决,只得不情不愿的把刀还给了我。 把刀收好后我带着他出门,在电梯里我故意按下了负一层按钮逗他,给这货吓得赶紧按下了一层按钮不算,还双击取消了负一层。 从电梯里出来,走到正门时我犹豫了一下才开门,毕竟昨晚那么大摊血还是有点吓人的。谁知一开门,不等我说话陈浩北就先说到:“嚯,咋收拾的这么干净?一点血迹都没留下啊?” 第五十章失魂 正如陈浩北所说,小区院子里干净的一如往常,昨晚坠楼的姚阿姨身下那一滩血迹的血腥味似乎还没散去,但是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了。 “浩哥,你见过咱小区的清洁工吗?”我随口问道,陈浩北丝毫没过脑子的答道:“我见他们干啥?” 我有些无奈的想要再观察观察,陈浩北却催促到:“赶紧的吧千哥,陪兄弟超市走一趟。”不等我说话,陈浩北便又拉又拽的拖着我朝小区外走去。 超市的老板娘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我俩进门她就跟没看见一样。 冷不丁我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典故,说是这世上大多数开门纳客的生意都应该是笑脸相迎,比如饭店或者我们正身处的超市之类。但是还有个别生意是一定要爱答不理才合适的,比如医院寿衣店棺材铺之类的。 这种地方绝对不可以对顾客太热情,就比如棺材铺,万一哪个从天上人间一线退下来的迎宾小姐一时想不开,上棺材铺上班,客人来买棺材临走时她再职业病的说一句“欢迎下次光临”或者“欢迎常来”之类的,那现场一定会瞬间变得很热闹,搞不好还能当场给自己的棺材铺多制造一笔销量数据。 胡思乱想间,陈浩北已经收集齐了要买的东西。卫生纸,湿巾,口香糖,木糖醇,两箱啤酒。 结完帐我和他一起离开超市朝他家走,路上我问道:“浩哥,你这真打算接下来就滴水不沾?这辈子都不碰水了?” 陈浩北坚定的说:“不能碰,我已经被淹死鬼盯上了,那家伙可是真盯上了,你知道盯的多紧不?吓得我连‘你瞅啥’都没敢问,小时候俺家大人就跟俺说过,遇见吊死鬼,那就要远离各种绳子,连鞋带都不能系;遇见撞死鬼,那就跟家呆着,别出门;遇见淹死鬼,那就不能再碰水,知道为啥不?知道啥叫找替身不?算了,就你这文化水平说了你也不懂。”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懂的真多,我都不知道你童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哎,你不是老说你杀过人吗?被你杀那人的冤魂没找你复仇来?” 陈浩北忽然原地站定,停了几秒才重新迈动脚步,同时有点不满的说到:“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吓人?” 说着话我俩已经到了他单元楼下,开门进电梯,到达13楼电梯门一打开,陈浩北的邻居章哥正好站在门外,他身旁陪着个女人,大热天的穿的却很厚,还戴着墨镜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甚至完全看不到相貌。 我们很客气的彼此打了个招呼,他们两口子进电梯,我和陈浩北回家。 一进门陈浩北就说到:“那是他媳妇吧?咋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我说:“我哪儿知道,这不是你邻居吗?你之前没见过他媳妇?”陈浩北否定的说:“没有,我也头一回见。” 我说:“估计是怀孕怕受风吧?新闻上不是时不时就有人因为坐月子被热死嘛?” 陈浩北没听明白,我又跟他简单解释了一下。 说白了就是好多老一辈的家长认为女人生完孩子身体弱,弱就代表着怕冷,体寒,容易落下慢性病。 所以即使是碰上大夏天,也会要求坐月子的女人千万别冻着,空调恨不得开到80度不算,还得裹上厚棉被。女人要是热着了,老人就会说是冻的,温度需要调更高,棉被需要加更厚。 女人不舒服就得忍着,因为老人家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你不听我们的就是不孝顺。’ 然后孝顺着孝顺着,就死了。 陈浩北听完了,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心事,却又不愿提起。 忽然他打了个饿嗝,昨天大鱼大肉也没少喝酒,晚上早晨都没刷牙,这货这张嘴此刻已经跟个天然沼气池没什么区别了,即使没坐在他正对面,他这一嗝呼出来的气味都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我摇摇晃晃的扇着风起身就朝外走,跟他说了个再见,这货也没说挽留一下。 唉,不知道是酒给他搬完了不需要我这苦力了,还是他还沉浸在昨天的恐惧中没拔出来,只在板凳上傻坐着,跟丢了魂儿似的。 独自下楼去吃早饭,完事给超哥打电话。昨天按说喝的不多,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车祸脑震荡有关,那之后他的酒量好像比之前小了一些,几次喝酒都没像原来一样睡一觉就能满血复活,响了半天接起电话后听声音是还在睡眠状态,得,干脆让丫继续睡吧,我回家忙我的去。 查资料,联系客户,联系供货商,不知不觉又是一天。夜色刚刚开始撩人的时候,陈浩北给我发来了微信视频。 屏幕那头的他眉宇间颇透露着一份憔悴,黑眼圈浓的一副想跟国宝抢饭碗的架势,只是这眼圈顶在他脸上,一点也不萌。 “浩哥,精神不错啊?”我调侃道,陈浩北边面无表情的嚼着口香糖边说:“千儿,来哥这儿一趟吧。”我问:“干啥?”陈浩北说到:“哥腿软,背哥去找你嫂子打扑克。” 我一口水差点喷在手机屏幕上,我去,这毅力,我有点无奈的冲手机屏幕说到:“浩哥,你就放过你自己吧,也让人家梅家姐妹歇两天行不?” 陈浩北缓缓的摇摇头说:“不,千儿,你来背哥,哥还能打…” “能打你妹啊?就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儿,你说实话是不是看好人家梅家姐妹那屋的风水了?准备直接死人家家里好给你就地掩埋?” 我打断了陈浩北的话,不过看这货这可怜兮兮的状态我又有些于心不忍,便补充道:“哎,浩哥,你这状态确实不对劲啊,你吃饭了没?” 陈浩北轻轻摇了摇头,我有点纳闷的问:“你在绝食?” 陈浩北这次没回答我,只是把手机屏幕切换了一下,对准了桌上。我一看,1,2…7…11…数着数着我忍不住喊道:“我去!浩哥!自己跟自己喝都能干掉15瓶啊?还是干喝?我咋看你这桌上唯一能用来下酒的玩意就是烟头啊?什么仇什么怨啊你?” 忽然,手机那端传来一声大哭,呜哇呜哇的,难听至极。 哭了一阵对面扯着嗓子嚷道:“千儿啊!天要黑了!你来陪陪哥吧,哥害怕!” 说完又哭了起来,只是我的手机屏幕已经在一连串的光影晃动和磕碰响声后变成了一片黑暗,哭声仍在继续,看来这货是把手机给扔地上了。 我冲着手机喊了几声,陈浩北都没理我,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听着一个大老爷们弄出这种动静,闹的我心里也怪不好受的,于是我冲着手机喊道:“那我这就下楼找你去啊!你等我啊!” 喊完我也没管他听没听见,直接关掉视频起身出门。 下楼后肚子有些饿,毕竟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我干脆跑到小区外面买了三屉小笼包,带着上陈浩北那儿跟他一块吃点,这货今天肯定没吃干粮。 在他单元楼下正好碰到有人出来,不用再让他开门禁,我坐电梯直奔13楼。出电梯刚走到他门口就听到一阵哭声,是那种已经哭到后半场的腔调,略显嘶哑,不像刚才手机里那么清脆嘹亮。 还好,正好也省了我再安慰了。 边想着我边敲响了房门,就听到里面一阵酒瓶子打翻的声音,然后就是带着哭腔和颤音的一句问候:“谁啊?” 我习惯性的调侃答道:“我,淹死鬼索命来了。” “啊!!” 我头一次知道陈浩北能发出这么尖利的嗓音,我一边捂耳朵一边想抽自己俩嘴巴,这玩笑好像开的相当不应景啊。 趁陈浩北换气声音小了一些后我赶忙大声喊道:“浩哥!是我!是你可爱的小千千那!你未来媳妇楼上的那个英俊帅气的小千千那!” 里面稍微平静了一些后,陈浩北问道:“真是赵一千?”我答应了一声,陈浩北又问:“那我问你,你上次请我吃饭是什么时候?”我说:“我哪儿请过你?平时不都是浩哥你做东吗?” 对面小声嘟囔了句什么,然后房门便打开了,陈浩北看到是我立刻作势又要哭,我赶忙把小笼包递到他面前问道:“靠,你这屋里什么味儿?” 陈浩北也不回答我,直接一把抱住我就往屋里拖,边拖边又是一阵抽泣。 我只好任由他把我拖进屋,顺手关上门后仔细品味着他房间里的气味,完全是一股在厕所里开了个厨房的感觉。 一起坐下后我问道:“浩哥,你啥情况?”陈浩北撇着嘴说到:“害怕…”我问:“怕啥?你是今天又看见那个淹死鬼了?” 陈浩北猛的捂住耳朵嚷道:“别提那三个字!别提那三个字!” 我赶忙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道歉说:“哦,我错了我错了,小北北乖,我不提淹死鬼了…”“你还说!”“我错了,我掌嘴,我保证不提了哈…” 安慰一阵陈浩北看上去终于平静了一些,我便问道:“到底咋回事啊?你这一天都没缓过来?”陈浩北点点头说:“害怕,可害怕了。”我说:“那你吃点东西吧?一天没吃饭吧?” 陈浩北却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说到:“吃不进去,千哥,我困,想睡觉,你能帮我守会儿不?我一个人害怕,睡不着…” 我:“…” 陈浩北继续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后说到:“好,走,咱们上卧室去。”陈浩北说到:“你在床边搬个小板凳坐着守我就行,我的床除了我只有我媳妇能上。” 我:“…” 应陈浩北的要求,我坐在他床边,看着他红着眼躺下。也不知道他是真困了还是那15瓶啤酒的作用,在连续睁过几次眼确认我没离开后,这货就打起了呼噜。 他房间里的气味很成功的把我的食欲驱赶的一毛不剩,看他这可怜样我又狠不下心真就这样一走了之,想了想,我掏出手机和超哥闲聊微信,打发时间。 正好超哥刚吃完饭在和小夕她们一起看电视,时间宽裕,我俩便聊的很嗨,没几句就说到了陈浩北这边的事。 在我很八卦的把这货的事全盘跟超哥说完后,过了一会儿超哥才回复到:他这是吓着了。 我说:废话,我再不知道他是被吓着了? 超哥:不是,我不是说普通的吓着了,他这放在以前来说,就是吓丢了魂了。 我发了个“?”号,超哥回复到:往玄了说就是人有三魂七魄,他被吓到时有一个魂被吓得飞出了体外,魂不全了;往西医说就是他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后受到了创伤。 我说:成精神病了? 超哥:咱是东方人,按东方人的说法就是吓掉了魂了,得给他叫魂啊,不然他可能一辈子都会就这样了。 我发了个惊吓得表情,然后问道:那怎么叫魂?你会? 超哥:叫魂分给大人叫还是给小孩叫两种,给小孩叫魂的方法有很多,给大人叫的方法也不少,不过有一个最有效的,那就是: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来。 第五十一章 ‘超大仙’驾到 “给小孩子叫魂的方法包括床底烧旧邮票法,敲‘床帮’法,路口叫魂法,敲水缸法,立筷子法等等等等,非常多,之所以给小孩叫魂的方法多,是因为小孩子不好沟通,甚至是无法沟通,那就很难确定孩子是因为什么被吓到的,所以才有了这么多种办法。而给大人叫魂的方法就没这么多了,原因就是跟大人好沟通,大人自己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吓到的,那就可以直接对症下药。” 看完超哥发的这段话,我一点也不奇怪他为啥会懂这些,因为我知道他本来就对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很上心。 而且我小时候也碰见过类似的经历,当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而是其他小孩身上,多是婴儿级别的小孩。说起来那些婴儿跟陈浩北的状态还真差不多,也是大哭不止,不吃奶也不睡觉,每当碰到这种情况,就会有老人说这孩子是‘被吓到了’。 然后就是各种奇怪的破解方法,不过我没像超哥一样关注过这些事,所以也不知道那些破解方法的具体内容。 我刚看完,正在消化这些名词,超哥又发来一条信息。 “陈浩北肯定是成年人,就按成年人的叫魂方法来操作就行,他在哪儿吓到的,就去那里给他叫,烧纸叫魂就行。” 我想了想回复他:说的容易,你觉得就他这精神状态,让他回去那里他敢吗? 超哥很快回复到:你是不是傻?我什么时候说要他本人去了? 我问:那你的意思是… 超哥答道:别人去就行,比如你。 原来这是给我准备的坑啊?唉,无奈之余我又在想超哥说的这所谓的‘叫魂’。 在我的理解来说,这无非就是给被吓到的人一份心理安慰,或许说是一种心理暗示,让被吓到的人相信自己因为被吓所造成的伤害已经解除,可如果陈浩北他本人不去现场,看不到我给他叫魂的场景,那岂不是白弄了? 想到这里我又给超哥发信息道:你确定不用他本人去现场也有效果? 超哥很干脆的说:确定,这跟他去不去现场没有必然联系。 我有些无奈的说:好吧,那你把具体步骤告诉我,哥们我千里走个单骑,去下面拯救一下浩哥失足的灵魂。 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真有用,我也不必在这里陪着陈浩北了,万一没用…毕竟最近没少吃他的,就当吃人嘴短,他都这样了,好歹算是我一份心意。 不多时超哥发来了叫魂的步骤:第一步,准备原材料,包括黄纸,锅铲,矿泉水还有打火机;第二步,找到陈浩北当时出事的地方,这个你可以直接问他;第三步,蹲下,烧纸,一边烧一边念‘陈浩北,回来吧’,每喊一遍就拿锅铲敲一下墙,手边没墙就敲地面,一直重复到纸烧完为止。记住第三步最重要,千万千万不能喊错名字,否则后果会非常严重。 看到超哥最后说的这么郑重其事,我便问道:喊错名字会有什么后果?多严重? 超哥回复到:相当严重,要是连这么简单的名字都能喊错,那说明你是个智障啊,这还不严重? 我想了想,给超哥回复了个抠鼻的表情,又回复了个竖中指的表情,想了想还是不解气,于是给丫发了个破口大骂的表情。 超哥只回复了我一个表情:贱笑。 退出微信界面,我正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叫醒陈浩北,却又收到超哥一条微信:你等会儿再出门,我这就去找你。 我有点疑惑的回复了个“?”号,超哥却只回复了一句:等见面再说。 咋还神秘兮兮的?我告诉超哥我在陈浩北家等他,便打开手机浏览新闻打发时间。 半个多小时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很轻微的敲门声,敲完我就收到了超哥的微信:开门。 想来超哥敲门这么小声肯定是怕吵到陈浩北,我也轻手轻脚的去开门,把门打开,看到超哥的手臂我小声问道:“医生让你把上吊绳解开的?” 超哥晃晃如今只打着石膏,但是并没吊在脖子上的手臂同样小声的说:“不是,我觉得没啥事了就解开了,出门也方便,陈浩南他弟还睡着呢?” 我点点头把超哥让进屋里,和我一样,他一进屋就捂住了鼻子。 我关上门招呼他随便坐,我俩都坐下后我问他:“你咋还亲自来了?啥事?”超哥答道:“没啥,我想到点事,不亲自来一趟不放心。” 大概是为了驱一下屋里的怪味儿,超哥说完这句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后不等我问又说到:“千哥,正经的,你想没想过搬家?” 我有点意外的说:“没毛病吧你?我这一共住进来才多久?你干啥老想撺掇我搬家?”超哥却语气有些凝重的说:“地下车库啊,看这样你这小区的地库肯定有问题,下面要有问题,上面十有八九也不会有多正常,你不觉得吗?” 我又想起超哥那套‘地下八卦阵理论’,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说:“你就整天瞎迷信吧,地下车库你又不是没去过,下面环境那个小阴森,我刚才还琢磨这事儿来,要么就是地下真有个石膏人像,要么就是陈浩北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超哥又抽了口烟没说话,我转移话题问道:“小夕跟王洋在家?” 超哥点了点头答非所问的说:“嗯,反正你自己一个人住多留点心,走吧,买道具去,我跟你一块下去给他叫魂,你知道他出事的具体位置吗?” 我努力思索了一下陈浩北之前的描述,只回忆起他说过那地方的样子,但是具体是在哪个位置我还真不知道。 想了想我先问道:“超哥,你说的这法子好使吗?”超哥扭头看了眼里屋,那里正传来陈浩北的呼噜声。 转过头后超哥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记得这法子有用,走。” 说完超哥就站了起来,我和他一起起身刚想出门,不知怎的,陈浩北的呼噜声忽然停了,我和超哥也停止了动作,接着就听到陈浩北带着哭腔的喊声:“娘!娘!不是!那谁!一千!一千!” 听上去陈浩北还不太清醒,我还没说话,超哥先答应道:“哎,都在呢都在呢,乖,不哭哈。” 我一脚踢向超哥骂道:“你特么怎么还沾人便宜呢?”超哥忍着笑没说话,使了个眼色后率先朝里屋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里屋,陈浩北看到我俩进来,他也没问超哥啥时候来的,只是哭着嚷道:“你们不准走!你们不许走!我害怕!” 看他这可怜样,超哥也没废话,拉了把椅子坐到床前就跟陈浩北说起他那套‘吓丢魂’的理论。 陈浩北本身精神状态就不好,加上喝了那么多酒,似乎已经到了别人说啥他都信的境界。听超哥一说完他就斜倚着床用头撞了几下枕头,仿佛在模仿磕头一般,边撞边说:“那求大师救命啊!求大师给我叫魂啊!” 超哥一愣,随后用手虚空捋了捋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边捋边拿腔拿调的对陈浩北说到:“放心,本大仙一定会帮你的。” 陈浩北抬起头冲超哥不停的说着“谢谢”,我无语的翻个白眼冲超哥说:“那张大仙,咱们赶紧去买法器吧。” 超哥缓缓起身,继续用那种语气说到:“好,小北你在家等着,待本大仙与我这蠢徒一起去为你寻得法器,救尔性命。”接着超哥扭头冲我说到:“徒儿,与为师一起下凡买法器去吧。” 我还没开骂,陈浩北先从床上跳了起来说到:“大师!我跟你一起去!你们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啊!” 说着话还作势真要下跪似的,我连忙伸手阻拦他的动作,超哥在一旁冲我挤眉弄眼的,我也懒得搭理他,安抚了几句后跟超哥说:“带他一块吧?他这样一个人在家说真的我都不放心。” 超哥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便问陈浩北:“浩哥,咱们得上地下车库去,你还敢去不?” 陈浩北看看超哥再看看我,咬了咬牙说:“有你俩陪着我就敢!” “好!” 超哥忽然一嗓子吓了我一跳,再看陈浩北,直接被这一嗓子喊愣了,不过也就愣了不到五秒,嘴角一歪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超哥马上冲陈浩北说:“刚刚这是一个小考验,你再想想,要不要下去?” 陈浩北紧紧抿着嘴唇,双目含泪却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超哥对我说到:“走吧,带着他也好,受害人亲临现场效果会加倍的。” 说着就转身朝外走去,我拉着陈浩北跟着也出了门。 下楼以后我们仨直奔小区外面的超市,陈浩北在外人面前还是很要面子的,他极力伪装着坚强,没再哭。 超哥说的那几样东西都不罕见,包括要烧的黄纸超市里也有,很快我们就找齐了所有东西。陈浩北似乎是怕效果不够好,搬了好几摞黄纸,结帐时收银大姐看着陈浩北这样子,很同情的说了声:“节哀啊…” 陈浩北没在意,我倒是听懂了,这大姐是以为陈浩北家有丧事吧? 离开超市后商量了一下,决定还从我单元楼那个电梯下去,尽量还原陈浩北昨晚的行动路线。 我顺便和超哥说了之前在地下车库碰见阿三的事,超哥对此却不怎么在意,在他看来,阿三那天让我不要进地下车库,只能算是个‘善意的建议’,又不是在下啥禁令,我们去我们的就行。 进电梯按下负一层按钮前,我特意看了陈浩北一眼。这货站在我跟超哥中间,两只手分别揽着我俩一人一条胳膊,眼睛死死的盯着负一层按钮。 在我询问过一遍后,终于咬着牙点了点头,我这才放心的按了下去。 第五十二章 魂归 地下车库一如既往的冷清阴暗,电梯门打开时我和超哥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倒不是因为看到了啥吓人的东西,而是陈浩北抓着我俩胳膊的手忽然攥的超紧,给我俩疼的。 我和超哥几乎是用拖的才把陈浩北弄出电梯,这货不停地哆嗦着,小眼睛里满是恐惧。 超哥有点无奈的说:“浩哥,要不您先上上面等等我俩?”陈浩北说到:“好,那你俩陪我上去。”我说:“那让谁给你叫魂?” 陈浩北明显脑子已经不够用了,甚至都没提出一人陪他上去一人负责给他叫魂这么简单完美的解决方案。 我和超哥也懒得跟他多说,拖着他走出电梯外的小过道我问道:“浩哥,回忆一下吧,具体位置是哪儿?” 陈浩北没说话,但是他眼神下意识的转动已经给了我答案,超哥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俩拖住陈浩北就朝他刚刚看的方向走去。 陈浩北一会儿挣扎,一会儿后退,一会儿又吵着要尿尿,不过我跟超哥都没理他,寂静无声的按他的指示把他带到了一个拐角。 这是一个十分阴暗的角落,不知道是不是建造的时候设计的不合理,这个角落看不出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也不是通道,就是一个正常的墙壁忽然凹进去一些,大概两米来宽,三米来深。 陈浩北不敢太靠近,独自站在离这墙角四五米的距离看着我俩,我和超哥走到墙角往里看了看,空荡荡的,地上没什么灰尘,也看不出有没有脚印之类的痕迹。 和超哥对视一眼,我转头问陈浩北:“浩哥,就这儿?”陈浩北用力的点了点头,我转过头对超哥说:“既然大仙您都来了,那就麻烦您亲自给浩哥叫个魂吧。” 超哥无所谓的对我说:“啊,把东西都放地上,咱俩一块儿,我这胳膊状态你觉得我能同时做到一边烧纸一边敲铲子吗?” 说着超哥还举起自己的石膏手臂在我眼前炫耀了一下,我蹲在地上边从袋子里往外掏黄纸边说:“那你负责敲铲子喊台词,我负责放火吧。” 超哥又问陈浩北确认了一下具体方位,随后他拿着铲子蹲在拐角处,按陈浩北说的,这就是那天他所在的位置。 一切准备就绪,我一手打火机一手攥着几张黄纸问道:“可以开始了?”超哥“嗯”了一声,我点点头,用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黄纸。 “镪…” “魂儿回来吧…魂儿回来吧…” “镪…” “陈浩北回来吧…陈浩北回来吧…” 我一开始还小声的跟着超哥的节奏嘟囔着“药药切克闹”,渐渐的我发现,超哥的声音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或者说跟他平时说话的语调不同。 悠扬中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息,搭配上敲铲子的声音和黄纸燃烧的气味,不知怎的,我一下子就仿佛回到了千万年前猴儿刚变成人那会儿,眼前一群还不能完全称作人类的人正在围着篝火跳舞,他们在庆祝今天打猎比较成功… 大脑几乎进入了一种放空状态,良久,叫魂声停了,敲铲子声也停了,我还呆呆地蹲在地上盯着眼前的一地纸灰,一时回不过神来。 “哎,哎!”超哥忽然一嗓子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来刚想说话,却看到超哥已经做出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他伏在我耳边小声说:“叫魂还没结束,千万别喊陈浩北以外的名字,起来。” 说完超哥先自己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那瓶和黄纸一起买的矿泉水。 我按他的示意也站了起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是蹲久了脑供血不足的感觉,以前我也时常会这样,但是完全没有这次这么严重。 再次回过神时,最先传进大脑的是我的心跳声,跳的很慢,但是力度很大,每一下都仿佛随时要爆炸一样。 之后是粗重的呼吸声,还是我自己的,到这时,我的意识才真的开始渐渐恢复。 睁开眼,我的一只手正搭在超哥的肩膀上,他一脸想当然的表情看着我,仿佛我这副样子完全在他的意料中一样。 我小声问道:“我晕了多久?扛把子怎么样了?”超哥说到:“也就不到半分钟吧,他还跟那儿站着呢,那。” 说着话超哥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我身后,我勉强扭头看去,陈浩北此刻一动不动,脸上甚至都看不出有什么生命气息,活像一尊制作时偷工减料的丑雕塑。 我扭过头有点怀疑的问超哥:“才不到半分钟?”超哥点点头没解释什么,直接问我:“试试能动了没?能动了赶紧进行最后一步。”我问:“啥?” 超哥举起矿泉水说:“我一只手拧不开,你给地上的纸灰浇一圈水,算是宣布一下对这堆灰烬的‘所有权’,咱就可以准备撤了。” 我“哦”了一声接过矿泉水,沉甸甸的,看来体力还没完全恢复,不过拧个矿泉水还是不成问题的。 打开瓶盖,我围着纸灰走了一圈,同时用矿泉水围着纸灰画了个圈,一瓶水正好倒光。 完事我抬头看看超哥,超哥点点头说到:“行了。”说完他把那把铲子扔向了纸灰的中心。 “咣当”一声,比他刚才拿铲子敲墙的声音要响亮的多,即使我眼睛一直看着这一幕,还是有点被这声音惊到,看着眼前扬起的纸灰,听到远处的陈浩北“啊”的叫了一声。 不过这一声叫之后,我扭头看到他眼中的神采又回来了,看上去似乎和之前那种丢了魂一样的神色有些不同,我有点惊喜的问道:“浩哥?最近挺好的?” 陈浩北迷茫的看看我,再看看超哥,然后问我到:“一千,我们…”只说了这四个字,陈浩北便皱起了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我看向超哥,超哥小声说:“成了,正常反应都这样,他得缓缓才能想起这一段。” 超哥的话除了让我放下了心,同时也让我对超哥多少产生了一丝佩服,我笑着说:“张大仙,可以啊你,有两下子啊。” 超哥不屑的说:“切,这才到哪儿?改天看哥给你逆天改个命。”我揶揄到:“真是说你胖你就喘啊,走吧,送扛把子回家。” 说完我和超哥便朝陈浩北走去,我俩照旧一左一右的陪在这货身边,毕竟他还没完全恢复。 就在我们仨同时转身的一瞬间,除了陈浩北迟缓的对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毫无反应外,我和超哥都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大概十米远的距离,有一个人正在面对着我们站着,悄无声息,一动不动。 在车库明亮但却分布很稀疏的灯光照耀下,这么远的距离,我只能看清他的大沿帽和制服,是小区门口那个冷面乌鸦嘴保安。 大沿帽完美的挡住了灯光,让我完全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肯定就是他,除了他我还没见过谁穿制服会这么别扭。 我小声说到:“没事超哥,是小区门卫,可能是听见动静或者闻见烟味下来查看的,不用管他,咱们走咱们的。” 超哥说:“是不是嫌咱把车库弄脏了?那我跟他说声吧,纸灰过夜就行,明天天一亮咱们就清理。”我摇摇头说:“那还是我说吧,好歹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 超哥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和我一起迈动脚步,陈浩北傻傻地跟在我俩身后。 刚靠近门卫时我就皱起了眉头,这人怎么长得?说丑其实也不算丑,但就是一看就让人心生厌恶,仿佛多看他一眼都伤胃。 再走近些我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这表情…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很牛的人在看一帮低能儿似的,满眼都是蔑视。 看着他这张脸,原本想跟他好好说话的兴趣也没有了,我走到跟他面对面便问道:“咋地大叔,有事?”门卫看看我又看着陈浩北说到:“我没事,明显是这孩子有事啊。” 我说:“没事那我们先走了,您老继续。”说完我就示意超哥快走。 超哥好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不住这小区,他很客气的和门卫说到:“你好大叔,我们刚才有点事,把您小区车库弄脏了,明天一早我们自己收拾,不好意思了。” 陈浩北忽然插嘴到:“是因为我,是要给我叫魂才弄了一地纸灰的,明儿我来收拾就行。”门卫脸上那种古怪难看的笑意更浓了,他重复了一句:“叫魂?” 说完竟然“噗”的一下笑出了声,那语气那态度,就仿佛我们在做的是一件十分幼稚可笑的事情一样。 他这一笑把我搞得有点脸红,毕竟我一开始也觉得这事儿有点胡闹。 没来及多想,我拽着超哥和陈浩北就走,直奔陈浩北单元楼下的电梯入口。 电梯在一楼,很快就下来了,我们仨进电梯上楼,直奔陈浩北家。 在电梯里我还埋怨超哥不该对那个门卫太客气,超哥打了个哈哈没多说什么,陈浩北还有些迷糊,直到进了他家门,他才在连打了六个喷嚏后稍微恢复了些神志。 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陈浩北愁眉苦脸的准备大扫除。 这让我有些意外,难道这叫魂顺便还把他性格给叫的变样了?之前他可不这么爱干净啊。直到我听到他小声嘟囔着“这么脏怎么配得上我媳妇?”我才明白,他确实是恢复了。 陈浩北还有些害怕,还是想让我今夜陪他,不过看上去他已经不再会情绪失控了。 我有些惊讶于超哥的本事,不过为了免得他太过臭屁,所以也没再把这种惊讶表现出来。 当超哥要回去的时候,我说下楼去送送他陈浩北也没拦着,他竟然已经敢独自在家呆着了。 和超哥不需要客气,他有小夕陪着肯定不愿意留下来跟我睡,送他到路边打上车后我便准备回陈浩北家。 忽然手机响起,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久未联系的陈中海。 这人跟我联系…似乎不会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吧?想到这儿我接起电话便打招呼到:“喂?你好,陈哥?”对面传来陈中海的男中音:“是我啊,一千,没打扰你休息吧?” 刚才接电话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还不到九点,这人真客气,我也跟他客气道:“没呢陈哥,这才几点啊?咋了陈哥,有啥事?” 陈中海说到:“嗯,是有点事,关于我姐夫的,你现在忙吗?”我条件反射的说:“不忙啊。” 对面接着说:“哦,是这样,一千啊,我姐夫醒了,有点事想跟你确认一下,我不太喜欢在电话里谈这些事,你现在方便来一趟我单位吗?你告诉我地址,我派车去接你。” 派车…这哥们真能装,我有点无语的问:“很急吗?”陈中海说到:“嗯,我姐说想尽早解决。” 我有点不是滋味,唉,都是可怜人啊,想到这儿我说:“好,那我叫上我那个朋友,就是和您姐夫一车那个,我俩这就过去找您。” 没想到陈中海却拒绝到:“不了一千,我找你,就是为了先避开你那个朋友,对那次车祸,他好像少说了一些挺重要的事啊…” 第五十三章 极海夜总会 坐在出租车上我脑海中思绪万千,陈中海只说超哥有些挺重要的事没说,但是具体是什么事却不肯告诉我,非要当面谈。 和超哥有关的事我自然也十分上心,陈浩北状态好了许多,我在楼下给他打电话说有点事临时出趟门,他也没强留我。 我拒绝了陈中海提出的派车来接,直接自己打了辆车。 和陈中海说的一样,我上车后只是报了‘极海夜总会’的名字,司机就了然的没再多问什么,看来这个夜总会真的挺出名的。 出租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付费下车,马路对面赫然就是霓虹闪烁的‘极海夜总会’。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我一边想着怎么能装成经常来的样子,一边朝门口走去。 夜总会门口停着不少车,门口也聚拢着不少人,有男有女,大部分都摇摇晃晃酒气熏天的状态,男人们都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气焰,女的都一副‘只要有钱就能随便上老娘’的神情。 看着这些人恩爱的模样,我不由想起鲁迅那句名言,真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啊。 穿过这些酒色过度的红男绿女,我四下看了看,在正门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个造型画风和陈浩北类似的人,黑色紧身短袖,黑色西裤配黑皮鞋,仿佛四门山炮。 除此之外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插着一个无线蓝牙耳机,时不时会打量着四周自言自语些什么,看来这四个人就是这夜总会的工作人员。 想到这儿我按和陈中海约好的,冲其中一人问道:“你好,请问陈中海先生是在这里工作吧?” 被我问话的混混好像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他用有点怀疑的眼神瞪着我问:“你说什么?” 这边音乐确实有点吵,我清清嗓子提高音量再次问道:“我说,陈中海先…” “啪!” 一声脆响,我左脸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嘴里隐约透出一股腥味。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被我问话的混混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侮辱一样,用手指一下一下戳着我的脑门,边戳边瞪着我骂道:“马勒隔壁的,小壁崽子你特么混哪儿的?敢直接喊陈哥名字?活腻了是不是?活腻了是不是?!” 一耳光加上被他不断戳着脑门,再加上他喷粪一般的骂人,一股怒意无法抑制的直往上涌,一直涌到我被他正在一下一下戳着的额角位置,我直接抓住他正在戳我的手指用力一掰,这混混立刻一声惨叫顺着我发力的方向半跪了下来。 我低头冲着他吼道:“我特么是来找陈中海的!陈中海!陈中海!陈中海!” 我赌着气连喊了好几遍陈中海的名字,另外三个混混立刻不干了,其中两个一边从后腰往外掏着什么东西一边喝止着我的动作,另一个没过来,他一只手扶着自己那只耳机,很大声说道:“正门口!有人砸场子!”说完他才也朝我走来。 真特么抬举我,还砸场子…不过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恶虎架不住群狼,空手面对四个拿着家伙的人,我理直气壮的怂了。 我松开手里那人,举起自己双手示意我没武器也没恶意,然后冲那三人说到:“我就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捣乱的,而且我跟陈中海是约好的,不信你们可以问他。” 被我掰手指那混混攥着自己手指瞪着我,似乎又要骂街。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没有我预料的千军万马,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儒雅男人。 他开门的同时,门后的音乐声顿时震耳欲聋的传了出来,同时夹杂着空调的冷气和一股烟酒混合的气味。 这人一出来,四个混混立刻面向他恭敬的叫了一声:“雷哥!” 被称为‘雷哥’的男人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便朝我问道:“是赵一千吧?”我点点头“嗯”了一声,这人笑了下说:“那跟我来吧。”说完很礼貌的拉开了门。 我有些受宠若惊,忙迈步朝门里走去,几个混混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都被这男人一个手势给打住了。 进门后我好奇的四下打量着,这里有个舞台,台上有个故意穿的很滑稽的男演员,他身旁陪着个穿的很便宜的女演员,俩人正在进行着不知道内容的表演。 虽然只是短短一眼,但也能看出他俩的演技之浮夸真的是堪比小鲜肉,不让小鲜花。 台下是一个一个的圆桌和围着圆桌的环形沙发,每个座位都有客人,每张桌上都有或多或少的酒瓶,什么打扮的客人都有,什么样的酒也都有。 ‘雷哥’带着我走了没多远,忽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这里灯光不是很明亮而且还在不停地乱闪,而且这张脸还化着比平时略浓的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李小萌。 碰巧李小萌也看到了我,她似乎有些惊讶,其实我也有点,毕竟在这里碰到是我没想到的。 和李小萌同桌的还有三男两女,三个男人看上去都比李小萌年龄大很多,或秃顶或啤酒肚,全都是猪八戒同款的“成功人士”。 那俩女孩儿和李小萌年龄差不多,三个姑娘的打扮风格类似,仿佛都是怎么省钱怎么来,怎么省布料怎么来。 我下意识的站在原地看着她,她缓缓站起,冲我打了个招呼,微微一笑说到:“好久不见啊。” 我还没说话,她身旁那男人看看李小萌又看向我,语气略有敌意的问道:“你们认识?”我没说话,李小萌答道:“是以前的同事。” “哦。”那男人不再说话,我也冲李小萌笑了一下,李小萌忽然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又指了指她自己的脸。 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我的脸,有点肿,妈的,真丢人。 碰巧这时在前面带路的雷哥发现我没跟上他,忙走过来问我到:“你们认识?”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是以前的同事。” 李小萌的眼神似乎暗了一下,我没再说什么,冲她笑了下后跟着雷哥继续朝夜总会深处走去。 一直走到尽头,有个升降电梯,雷哥带我进电梯按下了五楼按钮。 电梯里的按钮最高就到数字‘5’,这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不知道这是不是滨海城唯一一部只有五个楼层的电梯。 五楼要安静很多,雷哥把我带到一扇巨大的红木大门外,轻轻叩了几下,门后传来一声“进!”,雷哥这才开门带我走了进去。 一个巨大而奢华的办公室,入眼几乎全是深色木质的家具,除了家具,还有很多木质的装饰品,古色古香,一进门就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优雅,和刚才一楼的嘈杂完全是不同的气质。 陈中海就坐在办公室深处一张巨大的老板桌后面,正在看报纸。 这让我多少有点意外,现在这时代还看报纸的人好像已经很少见了吧? 看着这气派的装潢,我非常明确的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陈中海的职业绝对不是清洁工!也不会是电工瓦工或者保安! “陈总,人带来了。” 雷哥很恭敬的说了这么句,陈中海这才抬起头来,不过他看到我后立刻皱起了眉,接着像李小萌一样,他也指着自己的脸问道:“怎么回事?” 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雷哥先说到:“是小蔡,误以为有人来捣乱。” 我耸了下肩,不置可否。 陈中海的表情却似乎很不满,他说到:“让他上来。” 雷哥似乎丝毫不敢怠慢,立刻答应到:“是。”答应完就按着自己的耳机对着空气说到:“让小蔡来陈总办公室,现在。” 陈中海这才对我说到:“一千,随便坐。” 我看着那些真皮沙发还有一些椅子啥的,忽然有点拘束,这些都挺贵的吧?万一给坐坏了可咋整?大概也许可能赔不起吧?这些东西大概也许可能不容易被坐坏吧? 我胡思乱想着,陈中海倒也没再说什么,冲我笑了笑后继续埋头看他的报纸,就像不是他找我来的一样。 不多时又是几声敲门声响起,陈中海没说话,雷哥几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让进来一个人,正是刚才扇我一耳光的那个混混“小蔡”。 小蔡眼神轻蔑的看看被晾在一旁的我,理都没理,直接站到我身边毕恭毕敬的冲陈中海说到:“爷,您找我?” 陈中海头都没抬,继续看着报纸,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我,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叫小蔡的立刻答道:“啊,他啊?不知道干什么的,站在咱门口就敢直呼您的名字,我特么上去就是一巴掌,要不是…” “他是我弟弟。” 陈中海忽然轻飘飘的说出这么五个字,我有点意外,小蔡却直接愣住了,似乎这轻飘飘的五个字直接把他给吓到了一样。 小蔡扭头看了我一眼,眼中的轻蔑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我无法理解的恐惧。接着这小蔡忽然就跪下了,然后像是跟自己有仇一样,左右开弓开始抽自己大嘴巴子,边抽边骂着自己狗眼无珠之类的脏话。 这一幕直接给我看傻了,那“啪啪”的耳光声证明这不是借位拍摄,这是真打啊,真特么下的去手。 越看我越心慌,这叫什么事儿啊? 然而陈中海依旧头都没抬,似乎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这场景似的,雷哥也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同样没正眼看小蔡。 大概过了有三四分钟,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说到:“陈哥,雷哥,那个什么…那什么…” 一开口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给他求情?怎么感觉好像轮不到我来做这事儿啊?可是不求情,这事儿好像确实跟我有关吧? 还好陈中海终于抬起头看了小蔡一眼,他抬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小蔡这才停下“啪啪啪”,但依旧眼神恐惧的看着陈中海。 陈中海没理他,只是叫了声:“雷子。” 一旁的雷哥答应了一声,缓缓走向房间一角,拿起一把我原本以为只是用作装饰的武士刀重新走了回来。 “哗”的一声,长刀出鞘,寒光忽显。 多少有点经验的我立刻看出,这把刀也是开了刃的,只是我不明白他这是要干嘛。 雷哥冲还在地上跪着的小蔡问道:“哪只手?” 小蔡眼里已经有泪了,他看着陈中海叫了声“爷”,陈中海低头看报,没听见。他又冲雷哥叫到:“雷哥…”雷哥面无表情的又催促了一遍:“哪只手?” 似乎是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小蔡看了我一眼后,颤抖着把自己的左手平举向前,扭过头去闭上了眼。 雷哥把空刀鞘扔到地上,双手高高举起那把武士刀,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小蔡平举着的那只手… 第五十四章 大嫂? “别别别,雷哥别,陈哥别…” 我忙不迭地替小蔡求着情,要是这雷哥真给小蔡把手砍了,那到底算他的还是算我的? 在我不断的求情下,雷哥转头看着陈中海问了句:“陈总?”陈中海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重新看着报纸说:“听一千的。” 雷哥看向我,我有点怀疑的问道:“真听我的啊?”雷哥说:“陈总说了,那就一定是。”我说:“那雷哥你先把刀放下。” 雷哥这才放下举了半天的武士刀,我想了想,清清嗓子冲着小蔡说到:“咳咳,你今天这种行为很不好,你知道不知道?” 跪着的小蔡连连点头,我说:“死罪可免,活罪不能逃,既然由我来处置,那就罚你…罚你抄写一百遍八荣八耻,听到没?” 小蔡愣愣的冲我“啊?”了一声,接着看看雷哥再看看陈中海,似乎不大想接受这个结果。 我一想,这人跟陈浩北差不多,估计认识字也不多,让他抄一百遍难道有点过份了?想到这里我犹豫着问小蔡:“要不…八十遍?” 陈中海忽然“噗”一声笑了起来,雷哥也跟着笑着摇了摇头,仿佛有点无奈,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陈中海说到:“好了,小蔡,就按一千说的办吧。”听到陈中海的话,小蔡又反应了一会儿才一边给陈中海磕头一边说:“谢谢爷,谢谢爷!”陈中海依旧语气平淡的说:“谢错人了。” 小蔡这回瞬间会意,忙改变方向冲我磕起了头。 看着这明显比我岁数大的人冲我磕头,我实在是受不起,可是让他停止他又不听,一着急,我干脆也跪下给他磕了几个。 陈中海这次又笑出了声,雷哥更是调侃道:“你俩这是在拜天地吗?”我有点尴尬,这回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终于陈中海发话了:“好了小蔡,出去吧。” 小蔡这才停止磕头,这还不算,还马上伸手想要搀扶我,为了免得画面更尴尬,我这次也就没拒绝他。 我俩都站起来后,小蔡倒退着朝外走,一直到他出门,陈中海说到:“雷子,我跟一千有点话说。” 雷哥点点头,把武士刀收好放回原位便也离开了办公室。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跟陈中海两个人,他这才终于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温暖真诚的笑容,一如初见时那个平凡的邻家大叔。 走到我面前,陈中海拍了拍我肩膀说到:“不好意思啊一千,下面人有时不太会办事。”我忙摇头说:“没有没有,一场误会而已,他们也是因为尊重你才这样的。”陈中海点点头说:“嗯,一千你理解就好,来,坐。” 说完陈中海带着我一起坐到了一张真皮沙发上,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整套茶具,看上去昂贵又繁复。 陈中海没急着说事,而是先用我看不懂的手法沏了两杯茶,递给我一杯后说到:“尝尝,本地绿茶。” 滨海城本地有座山,山上有两样东西最著名,一个是养着三个假道士的假道观,另一个就是真到不能再真的本地山绿茶。 这绿茶我平时也会买一些喝,不算贵,所以我也没客气,但是喝了一口后我忽然觉得,那怕这真是陈中海说的本地绿茶,这也肯定不是我平时喝的那种,太特么好喝了… 看到我的样子,陈中海毫不吝啬的又给我续了一杯,在我又喝了一口后,他才缓缓问到:“一千现在做什么工作?” 是要先拉家常吗?我没多想,实打实的说到:“刚从原来单位辞职,正准备自己倒腾点小生意。”陈中海说:“哦?有魄力,不过现在实业不好干啊。” 我很认可的点了点头,陈中海抬起头看了看房间四周,接着手指在空中转了一圈说:“严格算起来我跟你一样,不是滨海城本地人,外地人在滨海城想做点生意,不容易啊。” 陈中海这话我依旧很认同,可我有自己的苦衷,好不好干,都得干啊… 大概是看我没反应,陈中海补充道:“要是不好干,不嫌弃的话也可以跟你陈哥开饭,不敢说大富大贵,反正有陈哥一口吃的,肯定饿不着你。” 我苦笑了一下说:“谢谢陈哥抬爱,我…我有我的苦衷,咱们还是直接说您姐夫的事吧。” “好,一千是个痛快人,那咱们进入正题。”陈中海终于也不再绕弯子,他接着问我道:“你那个朋友,是叫张明超是吧?”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陈中海接着说:“你那个朋友,他家里兄弟几个?”这问题虽然问的我有点疑惑,但我还是据实答道:“据我所知,他家就他一个孩子,是独生子。” 陈中海停了停又问:“那他有没有其他的哥哥?表兄堂兄?这些你了解吗?” 这回我是真不知道了,我摇摇头说:“可能有吧?这个我真不清楚,没怎么特意跟他聊起过,陈哥,您姐夫说什么了?” 陈中海没直接回答我,而是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一千,你跟你这朋友交情怎么样?你觉得他可以信任吗?” 这个问题让我有点反感,我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说到:“陈哥,整个滨海城,如果要我找出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人,那么一定就是他。您如果不信,可以现在就把我绑了,然后给他打电话说我惹了黑社会,他半小时以内不扛着刀赶到的话,我当场给您表演个自杀。陈哥,到底怎么回事您直接说行吗?” 大概是看出了我有些不悦,陈中海又给我续了杯水后说到:“好吧一千,那我跟你明说,之所以不直接让你那个朋友过来,是因为有件事他直到今天之前都没说,那他来了也不一定会说,我只是想先跟你这儿了解一下他的为人…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姐夫清醒了,他跟我姐说…他说出车祸前的一瞬间,你那个朋友,对着撞他们那辆车的司机喊了一声…‘大嫂’。” 说到这儿,陈中海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那眼神就像是两把钩子,想顺着我的眼睛伸进脑腔勾出我的脑浆和思想一样。 我没回避他的眼神,因为没必要,而且我觉得此刻这种情况不回避比较好,显得真诚。 “大嫂?” 我重复了一遍,陈中海点了点头说:“嗯,是这称呼,本来我姐当时就想直接找你那个朋友的,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被我拦下了。” 我挠挠头说:“陈哥,您这话就太客气了,我有啥面子啊?” 陈中海笑道:“现在整个极海的人都知道你是我陈中海的弟弟,你面子有多大,有机会你会知道的…不过最好是没这种机会啊…” 陈中海最后一句我没太听懂,而且脑子里还在想着那句“大嫂”,思路一飘,我便没回答陈中海的话。 看我没说话,陈中海便继续说到:“这里本来叫‘燕海夜总会’,陈中燕,陈中海。后来我姐跟了我姐夫,就退出了这个圈子,如果不是我姐主动提出一定要退的干干净净,我死都不会给这里改名字的,你明白么?” 我点点头,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姐姐对他来说非常非常重要呗? 想了想我又摇了摇头说:“陈哥,我朋友他有没有其他亲戚大哥我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他在滨海城是没有亲戚的,您确定您姐夫听到的是这两个字吗?” 陈中海没直接回答我,他起身走回他办公桌旁,拿起桌上一个很单薄的文件夹,再次回到我身边后把文件夹递给我说:“我姐夫不是今天突然醒的,只是今天终于意识清醒了,我让派出所的朋友帮忙找了个他们的专业人员,按我姐夫的描述给那司机做了个画像,你看看。” 我抬头看了陈中海一眼,伸手接过文件夹,打开,里面只有几张a4纸,最上面的一张画着一副铅笔素描,是一张女人的脸。 我盯着这张脸看了半天,心中的震惊还是无法平复,与震惊一起的还有满脑子的问号…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文件夹放到茶几上,站起身来回走了几圈,陈中海这会儿倒淡定了,他面无表情的沏着他的茶,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 良久,还是陈中海先开口道:“看样子,你朋友的这位‘大嫂’,一千你也认识?”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说:“何止认识,没离职的时候我也得管她叫大嫂,要是您姐夫的记忆没错…唉,都这样了,肯定不会错,这是我原来单位的老板娘…” 陈中海“哦?”了一声,接着自嘲般一笑说:“是我想偏了,那你把你原单位的情况跟陈哥说说吧,这女人她家在哪儿?家里一共多少人?” 说到最后这两句时,陈中海的声音再次透出了冰冷,莫名一股肃杀。 我有些无奈的说:“谁知道他一家子在哪儿啊…”陈中海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我重新坐回沙发上,一口气喝光面前的茶水后,把猪八戒全家失踪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我的讲述,陈中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半天没说话。 看他这样子我说到:“其实这张画像跟我们那个大嫂还不是百分百的像,不过倒是已经能确定是她了,但是…说不通啊,最起码超哥不该瞒着我啊…” 说到这儿我想起刚才陈中海说的关于我和超哥之间信任度的话,没来由一阵烦燥。 陈中海忽然起身再次回到他办公桌前,拿起一个固定电话话筒,按了几个键后对着话筒说到:“雷子,你让派出所那边帮我查个案子,是一家三口失踪案,户主叫朱俊福,对,前段时间的事,没多久,嗯,我要资料,越全越好,马上。” 挂掉电话的陈中海回到我身边落座,云淡风轻的和我闲聊起来:“一千,听你这意思,你们这位朱总对你们不怎么样?” 我说:“那是相当不怎么样,把他跟黄世仁周扒皮放一块,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仨能有啥区别。”陈中海笑了笑说:“他还有个妈?现在人在滨海城?”我说:“是啊,正在祸害她儿子的公司,听说已经成功了…” 和陈中海聊天还蛮舒服的,这人一点架子都没有,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雷哥敲门走了进来,手里也拿着个文件夹,比陈中海刚才拿的那个略厚。 他把文件夹交给陈中海后就离开了房间,陈中海则直接把文件夹递给我说:“看看资料对不对。” 第五十五章 套路? 我接过陈中海手里的文件翻看起来,没错,正是猪八戒一家三口的资料。 除了他们一家三口的个人信息,还有他们仨失踪的案发过程,除了有个‘案件侦破进度’项目内容是空的以外,其他基本上可以说所有的内容都涵盖了。 因为对这上面的内容我已经挺熟悉了,所以也就没看的太仔细,粗略翻完后我说:“陈哥,就是这一家三口,您看这张证件照,就是朱俊福他老婆,也就是我们的‘大嫂’。” 陈中海接过资料看了看,证件照和那张素描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如果不是跟照片主人本就熟悉,估计我一下子也认不出来。 看了一会儿陈中海合上资料问我:“那一千,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虽然我们那个老板挺不地道,但是他这老婆人还是不错的,起码性格人品等方面没什么明显缺点,可以说是相当贤惠,我们私下还经常说他们两口子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猪粪上。更何况…唉,太乱了,陈哥,要不咱报警吧?” 陈中海冲我古怪一笑说:“报警?”说完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忽然反应过来,是啊,警方这么久没破的案子,还报的哪门子警? 突然消失的一家人,突然出现的大嫂,她为什么要撞超哥呢?撞完以后她人去哪儿了呢?超哥还说在我小区地下车库见过那辆撞他的车,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么重要的事超哥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越想越头疼,感觉头皮都快被自己抓出血了,陈中海却很依旧淡定。 他又续上茶水后很平静的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你们这个大嫂,其实你们并不真正了解,而你们的老板和他们的女儿都是被这女人‘藏’起来的,她这次对你朋友的攻击,其实本就是故意的?” 陈中海说到那个‘藏’字时,语气刻意加重了一些。我摇摇头说:“不可能,我们之间没这么大过节,这是我朋友跟您姐夫命大,不然要是真出人命…不可能不可能…” 我脑子此刻一团乱麻,说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甚至连我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陈中海也看出了我的纠结,他示意我继续喝茶,我没拒绝,仍旧一饮而尽。喝完我掏出手机说:“我给张明超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不料陈中海却忙阻拦道:“别,一千,你先等等。” 我握着手机看向他,陈中海说到:“听完你讲的这些,我想你朋友不告诉你这件事一定有他的原因,这样吧,天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我们都梳理一下这些事,等你觉得你时间合适思路清晰的时候,再跟你朋友摊牌,好吗?” 听他这么说,我也觉得确实需要捋一捋自己的思路,于是说到:“好,陈哥,我一定会跟我朋友问清楚,就算退一步说,您姐夫他也是无辜的,我…我…哎!反正我一定会弄清楚张明超他到底是特么怎么回事!” 陈中海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看上去像是并没太把我的承诺当回事,他站起身挽着我的肩膀边朝办公室大门走去边说:“我相信你,一千。” 没有多余的话,到办公室门口打开门陈中海说到:“我就不亲自送你了,不瞒你说,我还真不是很喜欢楼下那种吵闹的环境。”说完还冲我眨了眨眼,我笑了下,也和他告别道:“那我就先走了陈哥,有任何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跟您说。” 陈中海点点头说:“嗯,麻烦老弟了。”接着他又对好像一直站在门外的雷哥说:“雷子,送送一千。” 雷哥答应一声示意我跟他走,我和陈中海挥手作别,到电梯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红木大门已经关上了。 进电梯后雷哥忽然莫名其妙的说到:“对陈总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比他家人更重要。”我看了他一眼,他继续说:“对陈总来说,除了他自己家人,个把人命在他,甚至在我们这些小弟眼里,那都不叫事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茬,脑子里正好也乱,便干脆不说话了。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的一霎那,嘈杂的音乐立刻震耳欲聋的传来,舞台上已经换了演员,一个女的正在扯着嗓子唱摇滚,同样穿的很少,身材很好,胸大到几乎会让人忽略她的每一句跑调。 经过李小萌那桌时,我看到她已经喝的有些醉眼迷离,身旁那个中年男人一条胳膊搭在她肩膀上,两人有说有笑。 看到我,她神情滞了一下,下意识的推开了那男人搭着她的那条手臂。 那男人有点不明所以,他看了李小萌一眼,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四下搜寻,看到我后,他了然般做了了“哦”的嘴形,接着摆了个很轻蔑的表情,挑衅一样又把肥胖的手臂搭在了李小萌肩膀上。 李小萌看上去有些尴尬,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再次推开那男人。 “千哥!忙完了?”是小蔡的声音,他两边脸颊肿的老高,脸上却挂着真诚中略带讨好的笑容。 我看着他笑了笑挠挠头,唉,明明是他先招惹的我,可看他这样子反倒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李小萌身旁那男人看着这一幕,表情瞬间凝固,李小萌更是抬起头冲我叫了声:“千哥…” 小蔡很有眼力劲的看了李小萌一眼,扭头冲我问我:“千哥,这桌是你朋友啊?” 我还没说话,李小萌先点了点头。 小蔡马上叫过一个路过的服务生说:“这桌加一瓶‘黑方’,算我的,认清楚了,这桌是千哥的朋友,好好照顾,有人敢找事直接打死。” 服务生肯定不知道“千哥”是谁,但他肯定没少见过这种场面,忙痛快的答应一声,又冲我和雷哥打了个招呼便走开了。 这回那个揽着李小萌的男人迅雷不及掩耳的就放下了自己那条手臂,李小萌的表情精彩极了,包含着多少不同的情绪我都猜不出来。 雷哥忽然说到:“小蔡,送一千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小蔡答应一声后冲李小萌那桌说到:“一定都喝好了哈,千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事随时叫我就成。” 说完立刻不由分说的揽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出了夜总会。 到门口我和小蔡告别,他却死活不同意,非要开车送我回家,最后甚至又以下跪相威胁,没辙,我只好听他的。 一辆我不认识型号的奔驰轿车,不得不说,确实比出租车坐着舒服。 路上小蔡东拉西扯的跟我套着近乎,我知道他是因为陈中海才会对我这么热络,同样也是看在陈中海的面子上,我没对他太冷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直到车子快开到我小区时,想到忽然坐着个别人的奔驰回去,仿佛有点‘装逼’嫌疑,于是我便让他在距离小区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下了车。 小蔡看着四周有些荒凉的空旷地带,有些不解,我懒得跟他多解释什么,在被他硬要走手机号后便告了别。 这货也挺逗,非说要我手机号是为了加我微信,好方便抄完那八十遍八荣八耻后拍照传给我验货。 看着小蔡的奔驰渐渐远去,我思绪万千的走向小区。 心里乱的慌,想了想我决定还是先溜达会儿整理整理思路再回去。 以往碰到这种类似的事,我大多时候第一反应都会是找超哥商量,可如今这情况,看来只能先自己琢磨明白了再说。 陈浩北始终没给我打电话,这让我有些意外,在陈中海那里时我还有些担心,怕他会电话轰炸我,看来超哥的叫魂真的挺管用。 超哥,叫魂,唉…我怎么忽然觉得,我其实根本不了解超哥?可是要多了解才算了解呢? 超哥啊超哥,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万一陈中海他姐夫没醒来,或者说醒来了却没恢复意识,那你岂不是要瞒一辈子? 心情越来越烦躁,思来想去还是想找人说说话,除了超哥,能跟谁聊聊这些事呢?陈浩北?算了,他就算正常状态下也没有正常智商,何况他今天还不太正常。 梅家姐妹?说不着啊,我和她俩之间还没那么亲密。 思考了好一阵,我扒拉出王洋的微信发了条消息:睡了么? 不多时对面回复到:没呢,有事? 我说:你在哪儿呢?和超哥他们在一块吗? 王洋:没有,在自己房间躺着呢,什么事? 我说:有点事想找个人说说,你能替我保密顺便帮我想想主意不? 王洋:好。 这么干脆?倒确实是王洋的风格,想了想,我在夜色里边走边给王洋发起一段段的语音信息,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说到小蔡在陈中海面前差点被剁手那段时,我多少有点理解陈浩北这种人为什么总爱吹这种画风的牛批了,这感觉确实有点小爽啊。 说到超哥隐瞒大嫂那事时,我心里莫名有些难受,是那种被自己人欺骗的难受。 全说完后我放下手机深呼吸了一口,能有个人说说话这感觉真不错,夜风习习,良久,王洋终于回复了一条文字信息:说完了? 我说:是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我问:那我该怎么办? 这次过了会儿王洋才回复到:你跟陈中海才见过几面?你跟超哥认识多久了?别让人家一点套路就把你玩了,你这智商真不让人省心。 我说:套路? 这次过了很久王洋才回复了一条长信息:陈中海既然这么重视他姐,还这么重视你,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赶紧来找你还让你去找他?说白了不就是想让你见识一下他的实力?再说了,他都跟你约好了见面,看门小弟能没收到命令?要是没收到命令,你刚还手时人家还不一拥而上先把你打残了再说?还砍手,这不明摆着是表演给你看吗?人家是吃准了你肯定会拦才这样的。再加上之后跟你套近乎打感情牌,这不就是‘打一棒子再给个枣吃’吗?这也就能忽悠忽悠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屌丝而已,怎么样?一套套路打完,你是不是就差死心塌地给人家卖命了?是不是对陈中海又崇拜又信任?你还怀疑上超哥了,陈中海既然那么牛能从派出所调资料,他为什么不直接拿那个素描让派出所来处理?找你图什么?就因为你跟超哥熟悉?那你说,他都随便就能砍人手了,直接把超哥绑了严刑拷打不就得了?犯得着绕这弯子吗? 第五十六章 摊牌 王洋的话像一桶82年的珍藏冰镇童子尿一般,不光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捎带着也把我脑子里那些妖魔邪祟般的胡思乱想全驱散了。 看着占据了整个对话框的一长串文字,我呆立在夜风中,渐渐冷静了下来。 良久,我回复到:你的意思是,陈中海的话不可信? 王洋回道:你都多大人了?该更信任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说:你少打了个字母。 王洋回道:滚。 心情好了许多,我说到:帮我跟超哥说声,明晚咱们一起吃个饭,我直接问丫的。 王洋回道:好。 我收起手机准备再溜达会儿就回去,忽然手机又响了几声,掏出来一看,一条还是王洋发的:天开始变凉了,少溜达会儿,早点回去。 靠,真了解我,我都没跟她说过我在外面溜达她都能猜到。 再看另一条新信息,是李小萌发的:千哥,明天晚上有时间吗?小萌想跟你吃个饭。 想了想,我回复到:没时间,你早点休息,醒醒酒。 不多时李小萌回复到:嗯,谢谢千哥关心。配表情:可爱。 唉…这姑娘到底是给自己选择了怎样的一条人生路啊… 想到王洋的叮嘱,我没再多溜达就朝小区正门方向走去。 巧了,门卫不在,现在我几乎已经到了看见他就烦的地步了,少看一眼,省心不止一点。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直接回自己家,陈浩北只要不主动要求我,我就不去他家了,他家那味儿实在是让人难受。 回家,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了超哥的信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哥的事了? 我说:屁。 超哥回道:那你为啥突然良心发现要请我吃饭? 我说:我良心让狗吃了,晚上六点半,叫上你媳妇跟喜羊羊,地点另行通知。 超哥回了个‘ok’的表情,我便没再继续跟他说话。 上午在家忙活工作的事,临近中午的时候陈浩北给我发来了视频邀请,我接起来一看,这货整张脸都油汪汪的,头发也是,怎么看怎么油腻。 陈浩北看我接起来便说到:“一千,你看我今天的气质是不是不太一样?”我说:“何止不一样?简直不一样啊!你这是还没洗漱吧?头上打的是花生油还是汽油啊?” 陈浩北说:“是我自己的油,你觉不觉得我这样别有一番好看?你说我这造型去见我媳妇的话…”我打断他的话说到:“哎!你可打住吧,别说兄弟没劝你,千万别啊,会出人命的。” 看上去陈浩北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了许多,就是还有点傻气,怎么说呢…仿佛脑子还回不过弯儿来似的。 听了我的话陈浩北摆出一副思考的表情,看他这样我刚想告别挂断视频,他却先开口道:“好吧,那我再想想,跟你说哦一千,我最近发现思考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哦。” 我微微皱了下眉,超哥这魂给他叫的,这货不会真的神经不正常了吧? 没等我说话,陈浩北已经先一步挂断了视频,我便也没再理他,继续忙工作的事。 下午五点闹钟响起,我给超哥打了个电话,定下具体去哪儿吃后就出了门。 为了照顾超哥的小胳膊,我选了家距离超哥家比较近的饭店,坐在公交车上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一会儿是直接摊牌还是婉转点?还是先套套他话? 正想着忽然手机响起,是李小萌的微信:不好意思千哥,昨天喝多了,都不知道给你发信息了。配表情:尴尬。 我没多想,直接发了两个字:没事。 不多时李小萌回复到:那千哥你哪天有空?好久没一起吃顿饭了。配表情:可爱。 这么热情…跟我昨晚那个状态有关吧?哎,陈中海啊陈中海,这不就是因为你的面子么?要不是昨晚小蔡在李小萌面前那么捧我,这姑娘怎么会这么上赶着要约我? 话说回来,李小萌以前就这么现实吗?还是最近人变了? 想了想,我说道:今天忙,改天再说吧。李小萌很快回复道:好啊千哥,约定了哟。配表情:可爱。 我有些无奈的收起手机,不知怎么,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李小萌身边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影,按李小萌的尿性,昨晚她十有八九是跟那人一起过的吧? 唉…那画面太美我不敢多想啊。 公交走走停停的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下车我便拨通了超哥的电话,报完坐标我就收起了手机,独自上约好的川菜馆定了个小包间,把房间号发给超哥后我便开始玩手机。 十分钟不到超哥就敲响了包间的房门,门开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我问道:“小夕王洋都还没下班?”超哥说:“啊,这才几点?她俩少说也还要个把钟头,你点菜了没?” 我说:“没呢,这不是等您老人家呢吗?”超哥落座说到:“那等会儿吧,哎,你说你挑的这啥地方?这不是诚心气王洋吗?” 我有些不解的“啊?”了一声,超哥说到:“人家姑娘现在每天除了喝粥,最多吃半个馒头,清淡的都快丧心病狂了,你还挑这种一盘菜半盘辣椒的饭店,你是不是就为了给自己省钱?” 我翻了个白眼说:“那你电话里也没跟我说啊,要不咱换地方?等等我先看看你菜谱。” 说着我拿起菜谱翻看起来,大概是为了照顾本地人的口味,这家川菜馆很有几道相对清淡的菜,粥主食什么的也有,我这才安心一些冲超哥说到:“有合适她吃的,话说回来,她这是咋了?跟自己有仇啊?” 超哥点上一根烟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说是减肥,可你看她哪儿胖了?”我叹了口气说:“唉,总有一种女人,无论多瘦都觉得自己胖。”超哥说:“是啊,还是我家小夕好,吃饭从来不用催。” 超哥一说这个,我忽然觉得有话头了,便说到:“是啊,上次你出车祸那次,人家小夕都哭成泪人了,胃口都没受影响,话说你这恢复的挺快啊。”超哥看看自己还打着石膏的手臂说:“年轻,就是好!” 我鄙夷的“啧啧”几声,之后和他聊起以前在猪八戒单位的事,闲聊间我故意提了很多次关于猪八戒媳妇,也就是我们“大嫂”的事,但是超哥始终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这让我多少有些怀疑,莫非是他脑震荡的后遗症?莫非超哥本身根本不记得那一瞬间的事了? 过了一会儿超哥电话响起,他跟对面报了个坐标后就挂断了电话,我顺便也给王洋发了个微信定位。 半小时后,俩姑娘都来了,便由俩姑娘负责点菜。 不出所料,小夕净挑硬菜点,王洋只点了一份粥。 我疯狂的吐槽了一阵王洋的饮食习惯,这姑娘不卑不亢的让我“少废话,‘正事’要紧”。 酒菜上齐,我和超哥开始对饮,小夕全程乐呵呵的吃着菜,一副“今天赚了”的表情,王洋专注的喝着她的粥,很偶尔的会吃上一两口宫保鸡丁这种味道温和的菜。 一直喝到微醺,我脑子里也来了灵感,想到了该怎么问超哥。 于是我对着同样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的超哥说:“超哥,来个小游戏吧。” 超哥很干脆的说:“好啊,你说玩啥?”我说:“数数,我赌你连三以内的数字都数不对,你信不?”超哥白了我一眼说到:“一二三四,我赢了,你喝酒。” 我说:“哪儿能这么数?来来,重来,我让你数几你数几。” 说着话我把椅子调整了一下角度,正对着超哥,王洋和小夕都看着我俩,王洋眼神波澜不惊,小夕一脸好奇。 和超哥面对面后我清了清嗓子,把一根手指伸到他面前大声说到:“快问快答!这是几?”超哥答道:“一。”我伸出两根手指问道:“这是几?”超哥答道:“二。”我伸出三根手指问道:“一加一是几?”超哥答道:“三…” 我收起手指说:“输了,喝酒。” 停了几秒后超哥喊道:“靠!还带这么玩的?”我说:“这位智障,愿赌服输别耍赖啊。” 王洋翻了个白眼说了声:“幼稚。”小夕这才反应过来,瞬间笑到呼吸困难。 超哥一脸懊恼的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接着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来来,再来一遍,保证说对。” 我说:“这玩意儿就一次性的,再来就不灵了,咱们来下一个游戏,你输了,听我的啊。”超哥答道:“好,随你,今儿我一定要给我的智商讨个说法。” 我说:“好,再来个快问快答,我问你问题,我问完你就得答出来。” 超哥没反对,集中精神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公司里谁皮肤最白?” 超哥毫不犹豫的答道:“王洋。” 我问:“公司里谁最小人?” 超哥答:“刘光正。” 我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超哥答:“小夕。” 我问:“猪八戒大名叫什么?” 超哥答:“朱俊福。” 我问:“那天开车撞你的人是谁?” 超哥答道:“是大…”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超哥张着嘴跟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王洋小声说到:“这个费劲。” 小夕一脸茫然的看看超哥又看看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补刀道:“大什么?大嫂是吧?” 超哥重新把身子坐正叹了口气说到:“唉,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这特么鸿门宴啊…” 我有点生气的质问道:“什么叫我没安好心?啊?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一直不说?咋地?你是跟大嫂有一腿舍不得举报她吗?” 超哥仿佛很懊恼般双肘支在桌上,抱着自己脑袋直抓自己头皮,看他这样我说到:“别特么挠了,你看看你那纷飞的头皮屑?别人还吃不吃饭了?” 王洋大概是觉得我话说的有点重了,打圆场道:“超哥,到底咋回事你跟我们说说呗,一千也是关心你嘛,毕竟你这都能算刑事案件了。” 超哥抬头看看王洋,又看着我问:“这事儿你咋知道的?”我说:“还能咋知道的?那个出租车司机醒了,人家都把大嫂的画像画出来了,就特么差你的口供了。” 超哥反问道:“醒了?”我说:“咋地?你还盼着人家永远不醒,你好瞒我们一辈子是吧?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小夕吗?” 小夕弱弱的说了一句:“我觉得还行…” 超哥犹豫了一会儿,我刚要发飙,他抢先说到:“你先跟我说你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为了让超哥心满意足,便把昨晚的事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全说完后小夕不停的感慨着李小萌的现状,语气当中颇有几分心疼的意味。 超哥听完后却苦笑着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后才说到:“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还浪费你一顿饭钱,你这也是学陈中海玩套路?” 我说:“你少说我,老实交代你自己的问题。”超哥说:“我能有啥问题?”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自己说呢?” 超哥又狠狠抽了几口烟,这才说到:“好吧,猪八戒一家三口失踪有一段时间了对吧?”我“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超哥问道:“他们失踪时,咱大嫂多大岁数?”我说:“四十上下吧?” 超哥说:“是啊,可是撞我的那个‘大嫂’,虽然长得跟大嫂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你不信的话可以再问问陈中海他姐夫,撞我俩那人,充其量也就20岁…” 第五十七章 “真相” 在我和王洋的左右夹击连番追问下,超哥说出了那天的“真相”。 当然,他没有丢失那一段记忆,不光没丢失,还时不时就会想起。 那天虽然只有一个瞬间,但是他和陈中海的姐夫,都很清楚的看到了撞他俩那辆车的司机的脸,单说相貌的话,跟我们大嫂可以说一模一样,但是年龄完全对不上。 我们大嫂平时也挺注重保养,说起来长得也不错,四十多岁的人,脸上还没有明显的皱纹,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但是年龄这个东西很奇怪,大多数人到了一定年龄后,就像我们大嫂,虽然皮肤依旧没变粗糙,也没有皱纹,但是就是能看出来不是年轻人。 而超哥看到的那个人,虽然跟大嫂长得几乎一样,但只能说是个“年轻版”,经过后来一段时间的思考,超哥几乎可以肯定那人不是我们大嫂。 再加上车祸之前大嫂他们一家三口就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了,这更让超哥觉得那司机只是碰巧长得跟大嫂像而已。 发生车祸时他发出的那声喊,纯粹是下意识的行为,过后他甚至怀疑自己当时是看花眼了,所以他始终没对外提起过这事儿。 而且如果不是陈中海他姐夫说出这些事,超哥原本打算就把当时那一瞬间的场景当成自己的幻觉,干脆就不跟人说起了。 听完超哥的话,王洋冲我说到:“你看,说开了不也就这么点事?看你办事儿这个费劲。”我挠挠头说:“我这不就是怕伤自己兄弟感情嘛。” 超哥无所谓的说:“王洋说的对,其实就这么点事,反正我觉得那顶多就是个碰巧跟咱们大嫂长的比较像的人而已。”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那我自罚一杯,我不该怀疑你跟大嫂有一腿,我的错。” 超哥白了我一眼,但还是端起自己的酒杯跟我碰了一下。 喝完后超哥问道:“这事儿你打算怎么跟陈中海说?”我说:“就照实说呗,反正他姐夫也看到了,免得他整天还杀气腾腾的惦记你。” 超哥说到:“好啊,那你就照实说吧,话说回来,既然说到这儿了…千哥,我有个奇妙的想法想跟你分享一下。” 我“嗯”了一声后示意他说就行,超哥接着说到:“你说…你那个小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疑惑的反问道:“什么问题?” 超哥说:“也是你今天提起这事儿,我才连在一块想的,你记不记猪八戒一家三口是啥时候失踪的?”我说:“记得啊,就他去我小区找我的第二天啊。” 超哥拿起自己的筷子,用另一头边点着桌面边说:“你看,时间上是不是这样?猪八戒先去你小区找了你,之后他一家三口就失踪了,再之后我和你去了你小区的地下车库,我就出车祸了,而撞我的人…又和失踪的大嫂长得几乎一样,我怎么觉得这些事都跟你小区有关啊?” 我有点无奈的说:“你别瞎想了行不行?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昨晚上咱俩跟陈浩北都在地下车库呆了那么久,比上次咱俩呆的时间可长多了,咱们不都还好好的吗?” 超哥摇摇头说:“那不一样,咱昨晚又不是针对车库去的,再说了,你不觉得昨晚那个门卫很奇怪吗?”我说:“你别看人家长的丑就说人家奇怪行不?” 王洋忽然问道:“昨晚你们干啥了?”我一听她这么说,想来超哥是没跟王洋说起过这段,便把给陈浩北叫魂的过程说了一遍,鉴于我觉得今天多少有点对不住超哥,所以我特意吹了吹超哥的牛,把他说的要多神有多神。 我说完后超哥云淡风轻的抽着烟,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看得出来他对我的吹捧也很受用,一条腿都开始帕金森般抖起来了。 小夕一脸惊讶加崇拜的看着超哥,看来她也是这才知道这回事。 王洋则淡定许多,她问道:“结果呢?陈浩北的魂儿就算是被你们给叫回来了?”我说:“不是被我们,是被超哥,我就是打个下手而已。话说回来,对了超哥,陈浩北今天整个人精神都跟往常不太一样,你这叫魂不会有啥副作用吧?” 超哥有点犹豫的说:“副作用…应该…没有吧?咱操作的流程没毛病啊。”我说:“那他性格咋有点变化呢?” 超哥想了想说:“可能…可能是需要缓缓吧?谁知道切,反正不是比叫魂之前强多了吗?又没收他钱,咱们做到这一步够可以了。说你的事啊,你打算啥时候跟陈中海说?” 看到超哥似乎不愿意再聊叫魂的事,我就顺着他的话说到:“我刚刚还在想这事儿来,一会儿吃完饭我就给他打电话说说。” 超哥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又聊起了我的小区,不过我始终觉得他有点被迫害妄想症的苗头,要不是我几次打断他,他都快把我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区描述成龙潭虎穴了。 我和超哥小夕吃饱饭,王洋喝完了她的粥,结账走人。 结完账时间还不是特别晚,想到陈中海单位的性质,这会儿给他打电话肯定不会打扰他休息。于是我就拨通了陈中海的电话,正好趁着超哥在,万一我说的不够完美还能让超哥帮着说说。 我打电话时超哥他们仨人都没说话,一直安静的听着,直到我全说完,解释清楚这只是一场误会,陈中海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才提出一个不算太过分的要求,他想让超哥有时间的话去医院看望一下他姐夫。 我直接开着手机征询了一下超哥的意见,超哥点点头说:“明天就可以啊,反正我有空。” 我和陈中海复述了超哥的话,陈中海在那头连连道谢,还承诺回头在他的夜总会请我和超哥吃饭。我忙推辞一番,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最后约好明天上午十点我和超哥去医院看他姐夫,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挂断王洋就说到:“唉,到底是社会人,哪哪都是套路,做事永远是有曲线绝不走直线。”超哥跟着说:“是啊,不过也没啥,早去早让他放心,也省得他老惦记我。” 小夕迷茫的问:“啊?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也有点没听明白,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王洋。 王洋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神调成宠溺模式看了小夕一眼,这才解释到:“陈中海说是想让超哥去看望他姐夫一下,其实这就是个幌子,他根本就是想让超哥跟他姐夫对质一下,只是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超哥说到:“是啊,反正我没说瞎话,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见他姐夫就见他姐夫,无所谓。” 我这才明白陈中海的用意,不由得有些佩服王洋跟超哥的机智,我说到:“超哥,你当初咋跟小夕处上了?我觉得你这智商跟咱们喜洋洋更般配啊。” 小夕在一旁乐呵呵的听我胡说八道,超哥跟王洋用同款鄙视的眼神瞥了我一下,俩人都一副懒得搭理我的架势。 一直溜达到超哥新家楼下,大伙告别,各回各家。 我溜达到公交站,等了一会儿没见来车,酒劲上涌,一股困意袭来,想了想干脆奢侈一把打个车吧,今天请客已经花了不少钱了,不差这点。 碰巧此时过来一辆出租,我便伸手拦了下来。上车后我跟司机说到:“你好师傅,咱们去爱心花园。” 出租车司机答应一声便发动了汽车,刚开了不到三分钟,司机就和我搭话道:“你住那个小区啊?”我知道这些出租车司机都很喜欢跟乘客聊天,便随口答到:“是啊。” 这司机听到我答话,便继续说到:“你们这小区挺有意思啊。”我有点不明所以的问他:“您…什么意思?” 司机问到:“你不是本地人吧?”我说:“不是啊,我老家是外省的,现在那个小区租房子住。”“哦…”司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哦”了一声却不再说话了。 这反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问道:“您刚才说我们小区有意思是啥意思啊?”司机轻笑了下说:“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嘛,我有次夜班,凌晨三点来钟吧,从你们小区外面路过,看到他们那个时间还在唱戏,观众还不少,你们小区的人挺热爱传统艺术的嘛,你那天也在看吗?” 这司机说完,我仔细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那对特好看的男女刚回小区那次,那回聚餐我还叫上了超哥他们,聚餐的主要内容也包括唱戏这一项。 不过我记得那天好像也就不到晚上十点就结束了吧?难不成那天我喝多回去后,邻居们一口气嗨到凌晨三点以后了? 我记得那次第二天我出门时,外面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了,照这司机说的,那小区里的人精力也太旺盛了吧?还是说有专门的人负责打扫卫生? 想到这里,我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也没太深想,因为我想到了另一件事,于是我冲这个本地口音的司机问道:“师傅,我听说我住的小区是拆迁重建的小区,这里原来是什么样的您知道吗?” 我问完后过了会儿司机才说到:“原来…原来好像也就是个普通的住宅区吧?不过他们的房子好像跟别的地方的不太一样,我忘了怎么回事了,我以前一朋友说你们那片风水怎么着怎么着的,我不信那些,记不清了。” 我看了看他出租车前面放着的摆件,弥勒佛,平安符啥的,也不少,我笑道:“您不信这些干嘛还弄这么多护身符啥的?”司机满不在乎的说:“是我媳妇弄得,她信这个,俺俩人倒着班开这辆车,唉,生活不易呀。” 接着不等我再问,司机就把话题扯到了他刚上初中的孩子身上,这一说起来就全成牢骚了,我几次试图转移话题都没成功,只好听着他的抱怨。 听着司机说着自己孩子打架,早恋,逃学,网瘾,攀比等等各种不是,感觉好像教育孩子是件最艰难的事一样。 不过字里行间也能听出来,他对孩子就没教育过,不开车时就是跟人打扑克,别的啥也不干,孩子有错他就骂,没内容没中心思想的骂,要是自己打扑克输了,那就不用管孩子犯没犯错误了,先随便找个茬骂一顿再说。 至于他老婆,跟他基本一模一样。 唉,养不教,究竟谁之过啊? 第五十八章 医院偶遇 到小区附近下车时,司机仍旧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告诉我他嫌我坐的时间有点短了,没让他说尽兴。 懒得多搭理他,付费下车后我径直朝小区走去,到大门时看到那个门卫仍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黑暗的岗亭里,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看我。 手机上没有新信息,陈浩北没找我,李小萌也没找我,这让我觉得有点意外。 李小萌那边倒没啥,说不定这会儿又陪着某头猪型人在喝着呢,陈浩北那边我确实有点不太放心,想了想我给他发了条语音:浩哥,今天过得可好? 一直到我进我单元楼的电梯,都没等到陈浩北的回信。 回到家洗漱完毕躺下再次拿起手机时,才看到陈浩北的文字回信:我很好,正在修身养性,勿扰。 靠…这不像是陈浩北能说出的话啊,算了,困,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醒来,想到上午还要去医院看陈中海他姐夫,我便早早起床洗漱。吃过早饭就给超哥打了个电话,定好碰头的时间地点,忙活一阵,出门。 在约好的地点碰头后我俩坐车直奔医院,比定好的10点之约要早半个多钟头,下车刚走到医院门口,我就看到一个让我有点意外的熟人,五楼姚梦男的女朋友。 这姑娘一只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医院方向,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有焦虑,有烦躁,有悲伤。 联想到之前她家那点事,看来姚梦男她妈也在这里住院,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去跟她打个招呼,毕竟当时出事时我也在现场。 叫住超哥后我和他一起朝那姑娘走去,这姑娘太专注了,我都走到离她两米都不到的距离时她都没没发现我,看她这样子我冲她招呼到:“嗨,萌萌,来看人啊?” 我刚说完,萌萌瞬间下意识的朝和我相反的方向退了一步,这大概是对男人的本能排斥吧? 退了一步后她才扭过头,看到是我,脸上的戒备稍微松懈一些说到:“是你啊,你们也是来看…”听这姑娘的话头,估计她以为我也是来看姚梦男她妈的。 我有些无语,还好超哥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插嘴说到:“嗯,一千陪我来看我一个朋友。” 我点了点头,萌萌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冲我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转过头仍旧朝医院方向望着。 想了想我说:“萌萌,你怎么不进去?是你对象她…” 萌萌眼神黯淡了一下说到:“她不接我电话,我也不知道她妈妈具体住在哪个病房,而且…你也知道的,虽然那视频里的人根本不是我…但是她没同意的话,我不方便贸然进去找她…” 嘴真硬…看样子虽然经历了双双出轨的事,还差点把姚梦男她妈摔死,但是萌萌还是想跟姚梦男走下去的。 也许…就像这姑娘之前说的,她也只是为了继续生存下去吧? 话说回来姚梦男她妈的命也真够硬的,五楼啊,竟然还活着…出于好心我问道:“那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我正好要进去,她妈住哪间病房?我先帮你去探探她口风吧?” 萌萌明显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说到:“那…谢谢你了,我只听一个她的朋友说起她妈妈在九楼住院,具体房间就不清楚了,你要是方便…帮我把这汤给她送去吧。” 说完萌萌把手里的保温桶递到我面前,我刚想伸手去接,她忽然又把手收了回去,然后从自己随身小包里快速抽出三张纸巾,把保温桶的把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才再次递到我面前说:“那个…” 我有点尴尬,但是还是表示理解的说:“明白,男人碰过的东西你们都不要。” 萌萌笑容略带歉意,接过保温桶我和超哥招呼一声,一起朝医院里走去。 中途我俩买了两个果篮,是给陈中海姐夫准备的,好歹是个心意。 到九楼后我俩一路找,终于在一间病房外看到了姚梦男的身影,她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病床前,床上躺着个人,自然就是她妈。 我让超哥拿着两个果篮在外面等着,自己独自拎着保温桶上病房找姚梦男。 姚梦男正在坐着打瞌睡,完全没发现有人进来。 我趁机观察了一下她妈妈,这阿姨也闭着眼,鼻子里还插着呼吸器的导管,身上盖着一层薄被,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一条打着石膏,一条竟然没打,两条腿也是只有一条被打上石膏挂在空中,另一条腿没什么变化。 这倒是让我相当意外,我还以为这阿姨起码四条腿都摔碎了呢,这么看的话,这身体素质…还够再来一次的啊。 正事要紧,我轻轻拍了拍姚梦男肩膀,她打了个激灵才睁开眼,看她这样子明显是睡眠不足,除了相当扎眼的黑眼圈外,她即使睁开了眼,也一点神采都没有的在四下乱看,仿佛人已经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似的。 看她这样子我主动说到:“哎,姚梦男,我在这儿呢?” 姚梦男这才抬头看看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又仔细看了看我才问道:“你在这儿干嘛?上次跟你一起那个梅娣儿呢?她也来了吗?” 我撇撇嘴没接她这话茬,心想我也就是看你是个女的,你要是个男的敢这么惦记梅娣儿的话,我说啥也得跟陈浩北汇报一下。 随着姚梦男这句话,对她因为同情而产生的那一丝好感瞬间烟消云散,冲她这态度我甚至觉得,不管她承不承认,她能干出对不起萌萌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我把保温桶递到她面前说:“那,有人让我给你带点吃的。”姚梦男下意思的说到:“男人碰过的东西我…” 说到这儿她看着我的手忽然停住了话头,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问道:“是…她让你送的?”我面无表情的说:“是,你对象还挺惦记你的,虽然你们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嘴,不过…算了,还是不插嘴了,那,上好的爱心汤,快趁热喝吧,看看还能不能感受到爱情的滋味。” 姚梦男继续傻傻地看着我,过了会儿说到:“那你把汤放桌子上吧,我一会儿喝。” 我绕过她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后说到:“萌萌她人就在医院门口,好像来了有一阵了,就在等你发话,话我带到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上这儿来是看我一朋友的,就是碰巧碰见了你对象,那我先走了,你忙。” “爱情?她都做了那种事了,还谈什么爱情?”姚梦男的话里只有说不清的鄙视,似乎她对萌萌确实没什么感情了。 我没再多跟姚梦男说话便朝病房外走去,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姚梦男正翘着兰花指,用拇指和食指去捏保温桶把手上的纸巾,捏下来后毫不犹豫的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给自己擦了擦手,这才再次伸手去碰保温桶。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我们男人在她们这些人眼里已经脏到这种地步了吗?既然如此,她俩的身体也都被男人碰过了,还会要彼此吗? 从病房出来我和超哥边走边聊着姚梦男家的事,姚梦男她妈坠楼这事儿我之前跟超哥说起过,不过超哥对她家人没啥印象,毕竟之前压根也没见过几次嘛。 一边聊着一边坐电梯辗转到陈中海他姐夫的病房,他姐夫已经不在重症那边了,昨晚陈中海跟我说了病房号,在23楼。 我和超哥到达23层时,一出电梯就感觉这层的气氛不一样。 和下面那些病房相比,这层明显更干净一些,同时也格外安静,没有任何喧哗声。来来往往也有不少护士和医生,但即使推着一些工具车,也都悄无声息的,这场景立刻就让人心里平静了下来。 随手叫住个护士询问了一下,这里的护士说话也比楼下那些温柔许多,甚至得知我们是来看望病人后,主动把我跟超哥带到了那个病房外面。 护士离开后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和超哥商量了一下,决定先给陈中海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情况。 电话接通后陈中海说自己已经到了会儿了,一直在楼下等我俩。我忙告诉他我俩的位置,约好让我俩在原地等他便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陈中海就到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三个人,我都没见过。一个耳朵上戴着那晚在极海我见过的小蔡耳朵上挂着的同款耳机,想来他是陈中海的小弟。另外两个一个西装笔挺看上去跟个大学教授似的,还有一个穿着身警服,不过穿的很随意,连警帽都没戴。 见面后陈中海小声寒暄了几句,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带来的人,那三个人一个是他单位‘同事’,一个是之前帮他姐夫给肇事司机画像的民警,另一个是那民警的‘朋友’。 我和超哥相视一笑都没说话,果然如超哥和王洋昨晚猜测的一样,这陈中海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然也不会带这么两个人过来。 还好我和超哥坦坦荡荡,不怕他套话。 陈中海带队敲门,开门的正是他姐姐,看到我和超哥后他姐姐明显不太欢迎我俩,不过在陈中海的示意下并没直白的说什么。 之后陈中海和他姐小声说了会儿什么,不多时,他姐姐说到:“那你们抓紧时间,老石需要静养。”说完就自顾自离开了病房,没理我们任何人。 陈中海招呼大家进屋,大伙陆续进入病房后我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单人病房,空间很大,陈列很简单,除了一些医疗器械就是很简单的桌椅板凳,全是以白色为主色调,有独立的卫生间,最显眼的是房间正中间的病床,比一般的病床要大一些,陈中海他姐夫正躺在上面,人是醒着的,看到我们进来后勉强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我和超哥把果篮放在桌上,我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啥。还是超哥抢先上前,和陈中海他姐夫介绍起自己来。 他姐夫按下了个手边的一个按钮,病床上半截缓缓升起,成了个沙发靠背一样的斜坡状。 在超哥自我介绍完后他点点头说到:“我还记得你…我姓石,石头的石,你不介意就叫我一声石哥吧。”超哥点点头说:“嗯,石大哥,您恢复的怎么样?”石哥说到:“还好,暂时车是开不了了,这位小兄弟是…” 说到这儿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我还没说话,陈中海先说到:“这位是小超的兄弟,之前也忙前忙后的帮着跑过腿,跟您一样,挺实在的一个小伙子。” 我挠挠头,有点受宠若惊,嘿嘿。 石哥轻轻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没再说话,陈中海问道:“姐夫,小超想跟您说说话,您怎么样?这会儿累吗?”石哥说:“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紧的。” 陈中海“嗯”了一声扭头冲我说到:“一千,咱们出去抽根烟吧,病房里不让抽烟。”我说:“谢谢陈哥,你们去吧,我不会抽烟。” 超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冲我说到:“不抽烟你不会嚼个泡泡糖?咋那么多废话呢你?” 说完还直拿眼神示意让我出去,忽然我反应过来了,有点尴尬的说:“那什么,陈哥,我馋泡泡糖了,咱们出去吹泡泡吧?” 陈中海笑了笑,带着我和他的手下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他姐夫跟超哥,还有那两个他带来的人。 第五十九章 燕海往事 和陈中海还有他小弟离开房间,并没在门口多做停留,陈中海冲我说到:“一千,陪陈哥下楼走走?” 想到他两次套路我,我对这人多少也有了点戒心,不过戒心归戒心,我并没直接反驳什么,点点头和他一起朝电梯走去。 虽然这次他带了小弟,但跟我说话依旧和初次见面时差不多,和和气气的,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多了一丝亲切,跟个正常熟人似的。 而他那个小弟,我一开始以为是他的保镖,进电梯时我还在想,这货待会儿会不会很得瑟的不让任何其他人进电梯?一有人想进他就掏出枪来把人怼出去? 结果并没有,不光没有,中途有人进电梯时,即使面对陌生人,陈中海也会很礼貌的微笑一下,丝毫没有“大佬”的派头。 没出电梯时我就想,有机会一定让陈浩北那货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黑社会,看人家这素质,这教养,落草为寇之前肯定是一每年都能拿奖学金的三好学生。 医院楼下有一大片小公园,这是专门给病人们遛弯用的。陈中海看来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轻车熟路的带我走进小公园,边走边闲聊。 至于他那个小弟,一直很识趣的跟在我俩两三米距离的身后,一语不发。 闲聊了一会儿家常,陈中海忽然说想跟我讲讲他姐跟他姐夫的故事,我一边想着他这次又想如何套路我,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的话,寻思找出他套路我的痕迹。 也许是我这姿态让他理解成了我很想听他姐的故事,也许是他身边的大多数人为了讨好他,平时当他想说这故事时都会摆出很想听的样子,所以陈中海毫不客气的跟我讲了起来。 故事的起点,在大约十年前… 那时从外地来到滨海城打拼的陈中燕陈中海两姐弟,刚刚在滨海城站稳脚跟,姐弟两个不算本地人,可也不算远,就像猪八戒一样,祖籍其实离滨海城很近。 但是姐弟俩在滨海城的人脉怎么说都比不上本地人,而他俩又有着‘很大’的梦想,所以前期打拼异常艰难。 他俩试过做正行,可是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陈中燕因为长得好看,性格又开朗招人喜欢,很是招惹了一些人的惦记,这其中不乏一些混混之类的人物。 许多次冲突之后,环境所迫加上机缘巧合,陈中海得到当时的一个‘大佬’赏识,终于完全进入了他现在的人生轨迹。 进入这样的圈子不代表就能立刻成为老大,进入这样的圈子也不意味着从此就可以衣食无忧,现实恰恰相反,这个行业风险更大。 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啥人都有。 再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姐弟俩也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份产业,也就是极海夜总会的前身,燕海娱乐城。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姐弟俩终于牛气起来的同时,树敌也渐渐多了起来,终于有一天,姐弟俩被自己人背叛,让人给埋伏了。 差点被人砍成脱骨扒鸡的姐弟俩都以为自己当天死定了,结果愣是跑来一辆出租车,跟坦克一样一路冲撞的救了姐弟俩。 上车后陈中海还没来及对出租车司机说声谢谢,他姐姐却忽然冲着他俩的救命恩人破口大骂,骂的陈中海一脸懵圈,后来没多大会儿他就彻底蒙了,因为他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醒来的陈中海躺在一间简陋普通的民房里,太简陋了,简陋到他身下连张床都没有。 很快他就发现这屋里其实是有床的,只是床上还躺着另一个人,是他姐,然后他就又晕过去了… 断断续续过了半个月,陈中海才彻底清醒,清醒后他从那个救了自己姐弟性命的出租车司机嘴里,和比自己早好几天醒来的姐姐嘴里,分别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他的燕海娱乐城,在他们姐弟俩消失的不到第十天,就改了招牌,现在叫极皇夜总会,经营风格等方面也全都变了,等于是被人抢走了。 第二件事,原来这出租车司机救他跟他姐不是偶然,这人跟他姐的关系可不简单。 这司机跟他姐早就认识了,第一次见面时是这司机在一家夜店外面靠活儿,那天陈中燕喝多了,上车后把他车后座吐的一塌糊涂。 还好陈中燕没彻底断片,临下车时从包里掏出一摞百元大钞当作清洁费,直接扔在车上才离开。 陈中燕住的小区很高档,封闭性很好,当司机拿着过多的清洁费想还给陈中燕时,陈中燕已经走远,而没有该小区门禁的司机同志自然被门卫拦了下来。 车座脏的已经不能拉客了,这司机只好回自己的出租屋,停工开始搞清洁。 第二天,这司机傻傻地又上那家夜场外等着昨晚那个喝多了的姑娘,他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把那姑娘多付的车费还给她。 可是滨海城并不是只有一家夜场,一直到三天以后,他才再次等到那姑娘。 当然,那姑娘依旧烂醉如泥,不过这回倒是没吐。他一直把陈中燕送到她小区门口,正要跟她说还钱的事,陈中燕又豪气的掏出两百块钱扔在车上,同时说了声“不用找了”,就下了车。 傻司机马上下车拦住陈中燕,拿着那一千多块钱就递到陈中燕面前说:“给你,这是你的。” 醉眼迷离的陈中燕看了看司机,忽然抡起手中的包就朝他砸了过去,边砸边骂:“就特么这点钱就想睡老娘?回家睡你妈去吧!” 老实巴交的司机被女人打也不敢还手,打斗声惊动了门卫,两个欺软怕硬惯了的保安看到惹事的是个瘦了吧唧的出租车司机,有心在美女面前显摆,便帮着上去揍了那司机一通。 被当作流氓的司机一肚子委屈,边挨打边大声的解释着事情的原委,经过刚才一番发泄酒劲有点降落的陈中燕渐渐听明白了,她喝停了两个保安,想了想说:“那这钱就当你的医药费吧,不用还了。” 说完就和两个保安一起回了小区。 从地上爬起来的司机欲哭无泪,忽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邪火,他较着劲冲着陈中燕远去的背影大喊道:“我不要你的钱!” 但是陈中燕已经走远,理都没理他。 司机并没傻到把钱扔到地上,而是回去继续努力工作,但是一到晚上十点后,他就会在那家第一次和那姑娘见面的夜场外面靠活,只为了再遇见那姑娘,把钱还给她。 老实巴交的出租车司机从没想过进夜场里面找陈中燕,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他这类人该去的地方。 后来他终于又等到了那姑娘,这次那姑娘也认出了他,只是他俩什么都没说,因为那姑娘身旁还有一个男人,高大英俊,贵气逼人。 出租车司机知道,这人如果不是同样喝的烂醉,一定不会坐出租车,而是会开着一辆自己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带着这姑娘去兜风。 那天那姑娘没让出租车司机送自己回家,而是和那男人一起在另一个高档小区下了车,他俩走的很急,急到出租车司机都没来及提还钱的事。 那天出租车司机后来差点出车祸,因为他老走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的心乱如麻。 那天之后,那司机一如既往每天一过十点就在那家夜场外面等着,有时会等到那姑娘,有时不会,有时会等到那姑娘和其他男人一起坐他的车。 那姑娘如果不是单独坐他的车时,一定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如果单独坐他的车的话,却不是每次都能那样的开心,有时甚至会趴在后座上一路放声大哭。 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一直没机会把那一千多块钱还给陈中燕。 后来有一次,陈中燕上车后又在哭,这次哭了一会儿后,陈中燕忽然说到:“老石,你说我这样的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玩着玩着没人要我了,我就该踏踏实实找个老实人把自己嫁了?你说老实人上辈子缺了啥德才会碰到我这样的女人啊?老实人就会要我这样的女人吗?” 司机没回答她,过了一会儿才说到:“我就是个老实人。” 陈中燕轻“切”了一声,不置可否。 到陈中燕小区门口时,陈中燕又甩出两张百元大钞,照旧说了句“不用找了”就下了车,司机打开车窗冲陈中燕的背影喊道:“那不叫缺德!那是上辈子修的福分!” 陈中燕愣愣的转过身看着出租车司机,那司机的脸涨的通红。 没等陈中燕答话,赶紧关上车窗发动汽车,风驰电掣般的逃离了现场。 如果他没逃的那么快,他当时就能再一次看到陈中燕泪流满面的样子,而她这次流泪时还在笑。 只是他俩的故事并没从这里发生什么改变,那之后陈中燕继续时不时的会坐他的车,不过频率开始慢慢减少了,直到有一天,他再次来这里等她时,发现这家夜场的招牌已经变了,燕海… 那天他等到凌晨两点才看到陈中燕,不同于以往的烂醉如泥,今天的陈中燕打扮的雍容华贵,而且并没有多少醉态。 这次她也没上他的出租车,而是跟另一个男人一起坐上了一辆宾利,那男的他知道,是这女人的弟弟。 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出租车司机都没再拉到过那女人,不过他依旧每天在已经名为燕海的夜场外等着,比上班还准时。 有时实在等不到那女人,他也会接一些其他的活儿,不为赚钱,只为从那些人嘴里或多或少的听到一些那女人的音信,这是他的世界和她的世界唯一的交集。 渐渐的从别人的描述中,他知道自己和那女人的世界距离越来越远,不过眼看着她过得越来越好,他也为她开心。 一直到那次姐弟两个被围,他后来觉得,自己当时用尽了自己一辈子的勇气和运气,但他还是做了,他救了姐弟俩。 陈中燕和弟弟讲起了这一切,弟弟听完心里颇多感慨,但是他没时间真的去为这段感情写首诗什么的,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是干掉那个背叛他的人,二是抢回燕海。 这其中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大概只有当事人才能真正体会到,还好,最后他总算是成功了,带着以前的一帮死忠,把极皇老板全家剁成了脱骨猪蹄,现在大概已经分布在海里各只海龟的粪坑里了。 经过这件事之后,陈中海变得心狠手辣,斩草就一定要除根;而陈中燕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想回归生活,和出租车司机老石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远离江湖。 陈中海尊重了姐姐的决定,他一开始还想把夜场的名字改回“燕海”,但是他姐姐不同意,陈中燕说要退就退的干干净净,夜场新名字就叫“极海”,寓意也是让陈中海别忘了“极皇”那一劫。 陈中海听懂了,于是就有了后来的“极海夜总会”。 第六十章 厉害了我的主播 “相较于我这种人来说,老百姓的生活就意味着‘平淡’,但是平淡并不代表就能平静。我姐夫在他家里排行老二,他们家日子过得很一般,为了给他大哥腾房子娶媳妇,他父母让我姐夫和他三弟搬了出去。我姐夫你知道的,老实人,直接搬了。他家老三闹了几天…唉,他大哥觉得自己是家里老大,整天把自己当领导,连找我借钱时都是一副上级给下级发布任务的气势。他那个好吃懒做的三弟现在还在跟我混饭吃,在我另一个场子里看场子,你知道吗?一个月光他骚扰我女员工的投诉,就能接到三十起以上,呵呵,就这么两个人,还整天瞧不起我姐夫,觉得他傻,唉…” 说到这儿陈中海叹了口气,我却听的热血沸腾的,这就是陈浩北最向往的江湖了吧?有快意恩仇,有儿女情长,有义薄云天,有忠肝义胆。 看到我没说话,陈中海接着说到:“就我姐夫这帮家里人,包括他父母,一开始都瞧不起我和我姐,觉得我们不是正经人,又不是本地人,配不上他家,后来…呵呵,他大哥出了次车祸,我掏钱给帮忙治的,顺便打了个招呼,让他厂长带队去慰问了一下,点拨了他几句;他那个三弟呢,有一次在ktv得罪了隔壁房间的一帮混混,差点被打死,人家还要让他倒赔钱,后来我找那帮混混的大哥谈了谈把事平了,那之后,这哥俩才对我姐夫稍微改了下态度,至于他父母…俩老人家被非法集资骗走了十几万,一辈子的辛苦钱,我帮他们追回来了,我姐这才堂堂正正的跟了我姐夫。唉…自古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啊…” 我也跟着瞎感慨道:“唉,同样是从小生活在一起的兄弟仨,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刚感慨完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石大哥他家这倒霉事咋就都凑一块了? 想到这儿我小心翼翼的问道:“陈哥,他大哥的车祸还有他三弟那事儿…那是…” 我没敢太点破,万一陈中海他不喜欢被人揭穿的感觉呢?没想到陈中海却爽朗一笑说:“哈哈,一千蛮聪明嘛,我陈中海的亲姐姐,一点委屈都不可以受,谁要敢让她受一分委屈,我就让那人全家遭十倍的罪。” 这最后一句虽然说的不是我,但是我仍能感到一股杀气,一时有点语塞。 陈中海倒是不会冷场,见我不说话他接着说到:“所以啊,如今这极海夜总会之所以能存在,也有我姐夫的一份功劳,后来我姐跟我说,要不是我姐夫的原因,她当初也不会执意选择在那块地方起家。而且…我姐夫救过我一命,就算抛开我姐这层关系,我也一定要查出来是谁撞的他,一千,你能理解吧?” 我点点头说:“嗯,‘轻仇必定寡恩’,这道理我懂,陈哥是重感情的人。” 陈中海笑了下,刚要再说什么,他那个一直跟着我俩的小弟上前轻声说到:“陈哥,那边的电话。” 说着递给陈中海一部手机,与此同时我的手机也响了一声,我便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超哥发来的文字微信:你死哪儿去了? 我回复到:你们结束了?超哥很快回到:嗯,准备撤了。我回复到:好,稍等,我们这就上去。 收起手机后我看到陈中海也把手机递还给了他的小弟,看到我这样子,他问到:“你朋友的电话?” 我说:“短信,说他们已经完事儿了。”陈中海点点头说:“嗯,那咱们上去吧。”我答应一声,和他一起朝医院大楼走去。 回到石大哥所在的那层病房,一出电梯就看到超哥三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我们出来,警服男和西装男很礼貌的叫了声“陈总”,在陈中海冲他俩点头回应后,这俩人才冲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陈中海冲那个西装男问道:“没什么事吧?”西装男点点头说:“没什么问题,陈姐已经上房间陪石大哥了。”警服男补充道:“石大哥有点累,估计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陈中海转头对我和超哥说道:“辛苦你俩了,这样,今天晚上来极海,你其他朋友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叫上一起,陈哥做东,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我还没说话,超哥抢先说到:“不了陈哥,改天吧,我们今晚已经有安排了。”陈中海面露惋惜的说到:“唉,那好吧,这样,什么时候想去极海玩儿的话,提前跟陈哥打声招呼,算陈哥欠你们一顿。” 超哥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我也跟着客气了一下,之后随便聊了几句家常,我和超哥便先行告别离开。 陈中海几个人没走,看样子还有话要说。 一进电梯我就问道:“咋样超哥?跟你说啥了都?”超哥叹了口气说:“唉,没啥,就是对词儿呗,亏了我都说上来了,那俩民警都是审讯高手,我挑挑眉毛他们都能看出是什么意思。你呢?没把自己卖了吧?” 我说:“我有那么没出息吗?我都没怎么说话,这大哥今天很有倾诉欲啊,把他跟他姐还有他姐夫的故事从头到尾跟我说了一遍。” 超哥古怪的轻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我觉得陈中海的故事还是蛮有意思的,便不管超哥爱不爱听,竹筒倒豆子的给他讲了起来。 我一直讲,超哥一直听着,时不时会“嗯”“啊”的配合我,直到我俩走出医院看到还在等待的萌萌,我忽然反应过来,刚才给姚梦男送完东西时就该来跟这姑娘打声招呼的,没想到她还在这里等着。 这姑娘也看到了我俩,忙小跑几步到我面前问道:“怎么样?梦男她妈妈状况好吗?梦男呢?她怎么样?” 我觉得让她在这儿等了这么久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便略带安慰的说到:“那什么,她妈挺好的,睡着呢,生命危险肯定是没有,不过具体伤情还不清楚,梦男她也挺好的,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没啥毛病。” 听我说完,萌萌才松了口气说到:“那就好,那就好…”接着她又像是自嘲般轻笑了一下说:“唉,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命都硬…” 我有点不解的“啊?”了一声,萌萌苦笑了一下说:“你也知道的,她下毒毒死了一条小狗和一个小女孩,他们俩又没做错什么,却不长命,梦男她妈妈却这样都摔不死…” 我问道:“那个小女孩已经死了?”萌萌摇摇头说:“还没有,不过肯定快了,那种药没救的,本来她下毒时就是奔着要别人家的狗命去的,那药效有多猛烈,你不知道,我知道。” 听完萌萌的话,我忽然有点后悔帮她送汤,这恶老太婆,妈的,要不要这么狠毒啊? 想到这儿我和萌萌告别到:“那我们先走了,你忙。”萌萌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我叫上超哥,一起朝公交车站走去。 走远之后超哥说到:“估计这姑娘是想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所以才强调姚梦男她妈做的那些事的。”我点点头说:“肯定是,不过她妈下毒这事儿是事实,唉,真不知道那小女孩怎么样了。” 想起那个懂事无辜的小女孩,我没来由的一阵烦躁,难道真的是好人命都不硬? 坐公交车往回走的路上,超哥提出要准备找新工作了,他的胳膊正在逐渐康复,不出意外也许个把月就能彻底摘掉石膏。 我很支持他,毕竟天天这么闲着不是个事儿,人家小夕还天天工作呢,他再不找点营生的话,都快成吃软饭的了。 既然这么定了,我便没跟超哥一块,他回他家上网浏览招聘信息,我回我家整理工作资料,差不多可以考虑开始进货了。 一路辗转回到家,关上门就开始工作,一直忙到吃过晚饭后我躺在床上缓神,忽然手机收到梅娣儿的一条微信,点开一看是个链接,我还没问这是啥,梅娣儿就又发来一条信息:点开看看(配表情:忧愁)。 我点了一下,微信跳转到一个下载页面,提示让下载一个软件,是个直播平台。 我直接点了下载,不多时下载安装完成后,我发微信问梅娣儿:让我看啥?妹子你改行当主播了?梅娣儿先给我发来一串数字,又发来一段文字:确实有人当主播了,不过不是我,你搜这个直播号,自己去看吧。 那是谁?难不成是她姐梅甜儿? 现在这些直播平台可真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吧,就当朋友捧场了。 然而当我刚把那串数字复制粘贴到搜索栏,按下搜索按钮我就乐了,这位主播的名字叫:社会你浩哥。 看来是陈浩北开的直播,肯定是他把链接发给了梅娣儿,梅娣儿就发给了我,得,那就看看这货又整什么幺蛾子。 点击“社会你浩哥”的名字,进入他的房间,缓冲时我看了下屏幕上显示的一些数据,最主要的是观众数:15个。 真寒酸。 我一边想着一边静静等待缓冲完成,过了一分多钟,观众掉到了8个,终于有画面了,然而画面里的人并不是陈浩北,而是陌生的两男两女。 那两个男的虽然各有胖瘦,但是打扮气质和陈浩北一样,都是一副小混混模样。 那俩女的却是完全不同画风的两种打扮,一个染着五颜六色跟野生鹦鹉一样的头发,上身穿着一件像扯坏了似的上衣,肉隐肉现的,下面穿着一条还没尿不湿大的裤衩,腿上大红色的渔网长袜格外扎眼,再加上她脸上惨白的浓妆,一看就是特殊行业的技术工种,而且是一时半会儿没打算从良的那种。 另一个姑娘就比她顺眼多了,简单的长袖上衣,及膝短裙,脸上也没化什么妆,刚刚过肩的黑色中长发,和她身旁那只骚气熏天的姑娘一比,简直素雅至极,看年龄和气质,估计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虽然画面里没有陈浩北,但是有一个不停叨哔叨的背景解说是那货的声音,他说了一堆没用的,大致就跟古时候卖艺要饭的说的那套词类似。 瞎客气了一通后,镜头一转,陈浩北那张大脸忽然出现,占据了整个屏幕,就见他面对着屏幕又喊到:“各位老铁!双击666!关注走一波!今儿给各位老铁表演个抓鬼啊!大伙儿都看好了,这就是兄弟我上次遇鬼的地方,今天我和我兄弟就要把那鬼揪出来!给大伙开开眼!老铁们别忘了,双击666啊!有小礼物的给兄弟刷个小礼物啊!” 镜头再一转,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说刚才看这场景咋有点眼熟,这不是那天在地下车库给陈浩北叫魂的那个位置吗? 第六十一章 “神器”出世 我在屏幕上找了一会儿,坚定的按下了角落里的一个感叹号,一个举报窗口瞬间弹出。 点举报,勾选举报原因:封建迷信。 确认。 举报完我退出这个直播平台,给梅娣儿发了条信息道:给我看这个啥意思?让本大师教他降妖除魔吗? 梅娣儿先发来个笑哭的表情,又发了条文字信息:你平时跟他关系那么好,知不知道他这是在干吗啊?你怎么没跟他一块? 我回复到:我跟他其实认识时间并不长,直播里那俩人才是他的朋友,我跟他们压根不是一个圈子的。 过了会儿,梅娣儿才发来一个字:哦。 我有些无奈,想了想还是决定下去看一看,这大概也是梅娣儿联系我的目的吧? 等电梯的功夫,我仔细听了下,很安静。 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好像自从上次我那个杀虫剂爆炸那天以后,就没再怎么听到过老王的爽叫了,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给他自己累着了。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又差点吐血,这电梯是从一楼上来的,所以我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没想到又碰到白大爷在电梯里蹲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晚上的原因,电梯里的白大爷看上去比平时更白了,但是并不是雪白,而有点类似于陈浩北之前描述自己见鬼时那个小孩的颜色,灰白灰白的。 白大爷背着手和我对视了一阵,这次他没说话,我也没说话,我俩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忽然“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的关了起来,隔开了我和白大爷交汇的视线。 我松了口气,想必是有别的楼层的住户叫了电梯,于是我静静地等待白大爷这部电梯上去或者下去,然后我就可以再次按下电梯按钮,乘坐另一部电梯下到车库去。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装着白大爷的这部电梯虽然门是合上了,但是却没上升或者下降,楼层显示屏完全没有动,也没有任何机械运行的声音。 白大爷仍旧停留在我面前不到两米的距离,只是我俩之间隔着一扇厚重的电梯门。 他会不会还在像刚才那样盯着我所在的方向看?我有些纠结,他坐的这部电梯如果不动,我再按下电梯按钮的话开门的就还是这部电梯,那画面是不是会瞬间变得超级尴尬? 要不走楼梯? 往下爬十三层楼梯倒是没什么,不过楼梯好像不通往地下啊,这可怎么办? 唉,算了,爬楼梯吧,等到了一楼再进另一部电梯下到地下就是了。 下定决心后我直奔消防通道走去,刚刚多少耽搁了点时间,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着直奔楼下。 还好十三层不算太高,到达一楼后我走出消防通道,喘着粗气直接按下了电梯按钮,按完按钮的一瞬间我就蒙了,大爷的,刚才跑的有点累一时有些失神没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大爷坐的这部电梯已经到了一楼,而我按下电梯按钮后打开的正是这部电梯的门。 接着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就出现了,白大爷还在电梯里,用和刚才在十三楼相遇时一模一样的眼神盯着我。 尴尬,空气都要凝固的那种尴尬…我现在仿佛说啥做啥都不合适,甚至啥也不做似乎也不太合适。 大概是性格问题,我从小就是这样,要是被自己反感的人察觉到我对他的反感,这感觉就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被人家发现了一样,莫名心虚。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白大爷忽然打破沉默说到:“刚刚这段,你觉得用哪个成语形容最合适?” 问这话时,白大爷脸上换上了我熟悉的古怪笑容,上次看见这种笑容是在地下车库给陈浩北招魂那次,那次摆出这表情的是那个偷窥我们的门卫。 不过这笑容出现在白大爷脸上,似乎并不像那个门卫那样招人厌恶,虽然肯定说不上亲切友好,但最多也就是让人有点不舒服而已。 我犹豫了一下说到:“有缘千里来相会?”白大爷表情不变的看着我说:“我觉得用‘在劫难逃’更合适。”说完他就伸手按下了电梯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这次门关上后电梯直接开始向上升起,越来越高。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对白大爷刚才说的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这话是只是在形容刚才我俩这段,还是别有深意?晃晃脑袋定定神,想到陈浩北还在楼下,我赶紧按下电梯按钮,进电梯直奔负一层。 降到负一层刚走出电梯,就听到陈浩北的声音:“哎?咋回事这是?哪个王八蛋特么举报我了?咋还给我关了呢?” 这平台接举报的效率蛮高的嘛,我偷偷笑了一下,穿过过道朝陈浩北方向走去。 在我朝他们方向走的过程中,陈浩北一直在低头摆弄他的手机,另外那两男两女也在玩手机,似乎是在打发时间等陈浩北。 在我靠近一些后,那个画风风骚的女人看到了我,不过只是瞥了一眼而已,那眼神高傲冷漠,给我看的一阵迷茫,这怎么做鸡还做出优越感了? 走到距离陈浩北不远处我大声问道:“哎,浩哥,干嘛呢这是?”陈浩北抬头看了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确定没其他人后反问我道:“一千,你咋来了呢?” 我说:“我下来见证一只新网红的诞生啊。”陈浩北“啊?”了一声,接着说到:“哦,见证不了了,不知道哪个瘪犊子把老子给举报了,妈的,给我关了。”我说:“有事说事,别骂人,你到底在干啥?” 陈浩北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起手机说到:“哥是来给前两天的自己找回面子的,哥要抓住那只小鬼崽子,给自己的勇气讨个说法。” 我说:“那你该找我啊,我还能叫我那个大仙哥们帮帮你呢,你忘了谁给你叫的魂了?”陈浩北却摇摇头说:“不行,叫魂归叫魂,抓鬼归抓鬼,两码事。” 一听陈浩北这话,我有点好奇的问道:“那你请的这两位朋友会抓鬼?” 陈浩北看了看他俩,摇摇头否定道:“不是,这我哥们,他俩也不是专业捉鬼的,这次没叫你是因为我觉得吧,江湖事就该我们江湖人来解决,你是乖孩子,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我皱起眉问道:“啥玩意就江湖人江湖事?哪有江哪有湖?” 陈浩北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说到:“对了,忘了给你们互相介绍了,这俩人都是我江湖上的朋友,他叫大龙,他叫大天,我这俩兄弟可不是一般人,他俩间接都跟陈中海混过一段时间呢,一千你不在江湖上混你不知道大牛人陈中海是谁,改天哥跟你讲讲,这俩妹子…” 说到这儿陈浩北一指那个骚气熏天的姑娘说:“这是大龙的女朋友,滨海大学大二的学生,实打实的大学生,另外这位…” 陈浩北又一指那个清纯如水的妹子说:“这是大天的媳妇,‘华灯ktv’的头牌公主,只要一上班就没歇着的时候,最多同时串过7个场子,这记录到今天都没人能破,厉害吧?” 我整理了下思路又晃了晃脑袋,然后认真的问道:“浩哥,这俩姑娘的身份…你没说反吧?” 陈浩北答道:“没有啊,我们都老熟老熟的了,咋会弄混?”我半张着嘴看了看那俩姑娘,大学生依旧眼神高贵,都没正眼看我,那位“头牌”冲我腼腆一笑,气质依旧清纯。 “真是搞不懂这时代了啊…” 我小声感慨了一句,接着冲那两个男的打招呼道:“两位大哥好。”俩男的点了点头算作回礼,我又跟两个妹子打招呼道:“两位小姐好。” “叫谁小姐呢?!”俩姑娘突然同时略带怒意的冲我问道,那个大学生眼神凌厉,那个头牌脸有些红。 我忙改口说:“我的错我的错,两位嫂子好。” 俩姑娘各自“哼”了一声,都把头扭向了一边,我挠挠头有点尴尬的说到:“那什么,两位大哥跟过陈中海啊?” 那个叫大龙的语气颇自豪的说:“是啊,我以前跟蔡亮哥混过,蔡亮哥的大哥就是陈中海陈爷,咋地?你这外行也听过陈爷的大名?” 我捧着说到:“那必须的啊,陈中海大名何止威震你们黑社会圈子,我们这种屌丝良民也是有所耳闻的,就是您说的蔡亮哥我好像没啥印象。” 大龙了然的说:“哦,没印象正常,蔡亮哥为人低调,越牛逼的人越懂得低调,他可是给极海看场子的,直接归陈爷管,你说那能不牛逼吗?” 明白了,他说的十有八九就是那天开车送我离开极海的小蔡。 唉,我心里又是一阵感慨,要是这几个货看见我坐陈中海的车回来,就冲他们言语中对陈中海的崇拜,我是不是能把他们吓死? 清楚了这四个人的份量后我就没太在意,转而问道:“浩哥,那你请这两位大哥过来是啥意思?难道你想用江湖手段抓鬼?” 没想到陈浩北竟然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地上说:“一千,看见这两样东西没?这是我这两位哥哥带来的…神器啊!” 我这才注意到地上的东西,一个是一把40厘米长,尖端很尖,靠近把手的尾部很宽的刀,刀把是木头的,刀刃看上去很锋利。还有一根棍子,很直,目测长度在一米半左右,通体颜色深沉,一端的表面很光滑,像是常年盘玩后包浆的状态,另一端粗糙一些,感觉像是拐杖一类的东西。 我不解的看着这两样东西说道:“这是…” 那个叫大龙的解释道:“我们这些出来混的,一般都会带一两样神器在身边,能保平安,那把刀是我的,真正放过血的杀猪刀,猪命缠刀,怨气冲天,一般的孤魂野鬼一抓一个准。” 大龙说完,那个叫大天的接着说道:“那根棍是我的,真正开过瓢的打狗棍,狗魂缠棍,煞气冲天,狗你知道吧?能通灵的,一般的孤魂野鬼看见我这神棍就得吓得直接跪下。” 这俩人的话给我听的一愣一愣的,俩人都说完后我问道:“好…好神器,这么牛的东西,来之不易吧?”大龙说:“那倒不至于,我这刀是当时离家时我爹给我的。”我问:“令尊…您父亲就是杀猪的吗?”大龙点点头说:“是啊,你咋知道的?”我说:“我猜的。” 我再扭头看向大天,还没开口大天就先说到:“我这根神棍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我竖起大拇指说:“看来您祖上出过大人物啊。” 大天破自豪的说:“那是,也就是那会儿没直播,不然我祖上就能红。”我说:“对对,您祖上干这事儿比较专业。” 第六十二章 这是招了个啥? 说到这儿我已经基本明白这俩人是怎么回事了,同时有些好奇,这俩姑娘是怎么看上这俩人的? 俩姑娘长的都还算不错,能当“头牌”的公主肯定情商和胃口都不低,而且肯定属于阅人无数的类型,能这么没眼光? 那个大学生,甭管怎么说应该也受过一定的教育,咋这品位就没跟上学历呢? 唉,真是搞不懂女人在想什么。 想不通干脆不想了,我冲陈浩北问道:“浩哥,这意思…你是准备用这两把‘神器’来抓那天你见过的那个‘鬼’?你能跟我说你具体怎么操作吗?” 陈浩北这会儿也终于弄好了他的手机,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到:“哎妈呀,有俩手机号就是好,来来,你们都上我直播间,给我提提人气。”陈浩北说完,所有人包括我都低头看起自己的手机,大龙问道:“房间号是多少?”陈浩北说了一串数字,我输入,搜索,主播名称:打不死的浩哥。 进入房间,看到陈浩北那张大脸,我偷偷按了下屏幕上那个感叹号,再次按封建迷信点了举报。 “老铁们!你们亲爱的浩哥又回来了!对!又是我!” 房间里一共六个观众,我看了下其他人的手机屏幕,等于除了我们这五个人,只有一个观众在。 “抓鬼马上开始!没点关注的点点关注!有小礼物的记得给主播刷一刷小礼物!浩哥爱你们!么么哒!” “傻叉啊?” 屏幕上的对话框出现一条文字信息,是那第六个观众发的。 陈浩北立马指着屏幕骂道:“小犊子你特么骂谁?我跟你说这要不是隔着屏幕信不信你浩哥我一刀砍死你?你浩哥我在老家杀过人知道不?” “傻叉。” 那人又发了一条文字信息,然后房间里就少了一个人,只剩我们五个观众了。 陈浩北不屈不挠的冲着屏幕卖力的喊着,时不时会进来一两个人,但都是很快就会离开这房间。 就在陈浩北蹲下拿起那把杀猪刀要介绍时,我忽然自动退出了房间,紧接着就听陈浩北骂道:“哎哟我去,这特么又是哪个犊子举报的哥?咋又封了?” 我轻咳两声说到:“咳咳…浩哥,赶紧抓鬼吧,播不播的不耽误正事儿。” 陈浩北不甘心的说到:“我再用你们手机开直播试试…不行,那回头别人一送小礼物送个几十万我还得分给你们一份,算了不播了,一千啊,你既然来了,拿你手机给哥录个视频,回头发给哥哈。” 我问:“你想让我录啥?”陈浩北说:“录哥抓鬼的过程啊。”我十分怀疑的问道:“你真会?”陈浩北颇自信的甩了下自己的毛寸头说:“你只管录就行,看好了啊。” 说完陈浩北又催促了两遍,我多少有点好奇,便听他的拿出手机录了起来。 陈浩北见我用手机对着他,他先冲着摄像头又说了一堆废话,这回换我催他了,在我催了好几遍后这货才停止废话,他先冲他那俩朋友打了个招呼,他那俩朋友还有那俩姑娘也都是一副很好奇的样子,看来他们也不知道陈浩北要怎么操作。 接着陈浩北一脸得意的从地上一个背包里掏出一大摞黄纸,掏出来后冲着我手机摄像头比划了一下说到:“你们都看好了!”说完还冲我眨了眨眼。 看到他这样子,我隐约已经猜到他会怎么操作了。果然,黄纸拿出来后陈浩北又掏出了打火机,直接点着那些黄纸,一边点他一边拿起那把杀猪刀开始念叨:“鬼~出来吧~鬼~出来吧~” 我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你丫扯什么犊子呢?你这特么不还是叫魂那一套吗?” 陈浩北却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冲我说到:“魂就是鬼,鬼就是魂,一回事…” 看到这儿我已经对陈浩北彻底无语了,这货纯粹就是在瞎胡闹,唉,我也是,他这人做事儿可不本来就一向是这调调吗?我竟然还对他抱有期待,我也是太傻太天真。 没理会陈浩北的噤声指令,我再次说到:“我得回去睡觉,不陪你疯了啊。”说完我就放下了一直举着的手机,准备关录像走人。陈浩北却说到:“别啊一千,起码让哥把这点纸烧完行不?这最多也就五分钟,算哥求你了行不?” 看着陈浩北可怜巴巴的样,我一时心软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同时再次举起了手机。 不过我没再专心看他胡闹,而是和他朋友小声闲聊了起来,他这俩哥们大概都不知道叫魂是咋回事,看得还挺认真。那俩姑娘都是一副看不懂的表情,眉头深锁的盯着陈浩北。 就这么过了没多久,陈浩北一会儿用杀猪刀敲地面,一会儿用打狗棍敲墙,一会儿叫着“鬼快来吧”,一会儿又喊着“淹死鬼出来吧”。 终于那些黄纸全烧完了,陈浩北郁闷地站起身,皱着眉头一副思考的样子。 我问道:“社会咱浩哥,我可以收起手机了不?”陈浩北没直接回答我,瞪着小眼睛东西南北到处都看了个遍,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小声说到:“这咋啥也没招出来呢?” 看他这样子,我直接关掉了录像,保存好后跟他说道:“你们忙,我得回去睡觉了,他浩哥,一会儿我回去再给你传视频啊,没那么些闲流量。” 说完我和那两男两女打了个招呼便准备离开,就在此时,陈浩北忽然小声却坚定的说了句:“等等!” 我被他叫的一愣,回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凝重,不由得也有些紧张。 我刚想说让他别装了,这货却提前又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是这次他的表情严肃至极,而且看上去像是正在努力去听什么声音。 看他这样子,我便没说话,同样安静的竖起耳朵想听听看有什么动静。可是过了一会儿我还是什么都没听到,然而就在我再次准备开口说话时,那个头牌公主的表情忽然变了,像是被吓到了似的有些惊恐。 不一会儿那个女大学生的表情也变了,同样多了一丝惊恐。就在此刻,我终于听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地方。 是喘息,粗重的喘息,我看向陈浩北,他冲我点点头,似乎是在告诉我,这就是他上次听到的那个喘息声。 而最让我觉得有些不可理解的是,这喘息声似乎是在向我们靠近,声音渐渐变大变清晰,但是我环顾四周,除了我们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真的有鬼? 我感觉自己后背又被汗打透了,妈的,难不成陈浩北真的歪打正着招出什么鬼魂来了? 忽然不知何处吹来一股阴风,地上还冒着火星子的纸灰被吹的飘散到了空中,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龙卷风。 “快跑!有鬼啊!!” 最先发出大喊的是陈浩北,他喊完后就把自己手里的杀猪刀用力抛了出去,但很明显他只是随便找了个方向随手抛的,完全没有目标。 杀猪刀被抛出去以后,他带头边叫边朝我单元楼电梯的方向跑去,那两个姑娘也开始扯着嗓子尖叫,至于她们俩的那两个黑社会男朋友,在陈浩北刚开始跑的一瞬间就跟上了陈浩北的脚步,也一边“啊啊!”的叫着一边跑开了。 一瞬间,现场就剩我和这俩姑娘了。 我也被他们的叫声带的一阵心慌,不过我还是勉力在跑路之前先冲那俩女的喊道:“别喊了!快跑!!” 喊完我也朝陈浩北的方向跑去,那俩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喊的开了窍,也踉踉跄跄的跟着跑了起来。 然而我和这俩姑娘到底是慢了一步,到电梯口时装着陈浩北三个人的电梯门正在缓缓关上,看陈浩北手里的动作,这货还在疯狂的按着关门键,我大喊到:“等等我!”陈浩北跟着喊道:“你坐下一趟!” 他刚喊完,电梯门就彻底关上了。 “咣!” 我一脚踹在电梯门上,接着破口大骂道:“陈浩北我敲你大爷!” 骂完我也来不及多想,赶紧猛按电梯按钮,还好另一部电梯正在一楼,在那俩姑娘跑到我身边时电梯门正好打开,我们仨一起钻进电梯,我也像陈浩北一样疯狂的按着关门键,电梯门关上后我才反应过来,没按楼层键。 来不及多想,我直接按下了十三层的按钮,我得回家,外面的世界太特么可怕了,人性真…真特么没人性。 相对于地下停车场来说,电梯里的光线相当亮,光明确实能让人心安,进电梯后我就感觉没刚才那么恐惧了,那俩姑娘也在电梯到达六楼左右时停止了尖叫,改为低声抽泣。 我本来就不会哄女孩儿,再加上这俩人仿佛轮不到我哄,便干脆闭口不言,假装没听见她俩哭。 终于电梯到达了十三楼,一走出电梯我就看到了陈浩北,这货一看是我忙说到:“一千,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哥刚才好担心你啊!”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不行,压不住了,我一把掐住这货的脖子,边掐边骂道:“我去你大爷的!你特么还要不要脸了?啊?你特么就这么对自己哥们是吧?啊?你特么还有脸来我家这层?咋地?还特么等我请客呢是吧?啊?!” 他那俩哥们也没上手拦我,大概是他俩也觉得他们刚才这事儿办的实在不地道吧?陈浩北也没还手,就只是用自己两只手不轻不重的抓着我的手腕,也没其他动作,任由我掐他。 那两个姑娘大概是看我跟陈浩北这造型来了灵感,也分别冲上前各自打骂着自己的男朋友,又哭又打又骂,骂的都是那套词儿,嫌对方关键时刻逃跑的身手太过矫健云云。 我一边继续掐骂陈浩北一边想,这仨二手黑社会,平时肯定每次打群架都是这么跑路的,不然不会这么有默契。 我这儿正过着瘾,忽然“啪!”的一声,是扇人耳光的声音,这一声太响亮了,换来了全场的安静。 “小娘们,还特么敢挠我?活腻了你?”说话的是那个骚气熏天的女大学生的男朋友,扇人的也是他,挨扇的是那个女大学生,此刻的她正捂着脸,小声的抽泣着,他男朋友也捂着自己的脸,他的脸上有三四道血痕,看来是被女大学生的指甲抓的。 我有点看不过去,松开陈浩北说到:“哎,是你不地道在先吧?她抓你两下怎么了?你怎么还打女人?还是你的女人!” 收回舌头和眼珠的陈浩北正在弯着腰疯狂的咳嗽,大龙一脸凶相的冲我说道:“老子的女人,爱打就打,关你屁事?你特么是不是看上这便宜货了?你要是看上了可以直说,看在浩北的面子上,我送给你让你上三天,怎么样?啊?就怕你撑不住啊!” 那女孩还在低着头哭,我一股无名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妈的,怎么这种渣男都有女朋友,我这么优秀的人竟然还是单身狗?想到这我冲他吼道:“你特么动手打自己女人你还有理了是吧?!” 大龙刚想说话,他身后突然传出“咔哒”一声,是门开的声音,这是很久没打开过的老王家的门… 第六十三章 老王伤人 开门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是只有我知道这门后是个精神病人。 肯定是我们刚才太闹腾惊动了老王,我是发自肺腑的不想面对这货,所以我赶紧冲所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脑子里想着对策,如果老王发飙怎么办?如果老王嘴贱怎么办? 我正在想着,门已经开了,门开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捂鼻子,他家里这是什么味儿?跟韭菜炒榴莲似的,简直五颜六色说不出细节的臭。 老王家里黑着灯,借着走廊灯倒是也能看到老王的身影。只是…这身影好像跟老王不太像啊? 和我印象中的老王相比,这身影有些佝偻,有些消瘦,他低着头,身上穿着居家的衬衣和短裤,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中,他缓缓走了出来。 就他这个状态,加上低着头的姿势,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从自己家出来,如果不是他手里拿着我很熟悉的那把扎过他自己手掌的螺丝刀,我一眼看过去肯定不信他就是老王。 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身体被掏空?瞅这憔悴样吧,这么一想我倒越发想见见他新老婆长啥样了,不知道是他老婆太漂亮魅力太大,还是老王本性就不挑食,毕竟他是个神经病啊… 看着缓缓走出来的老王,我悄悄冲其它人打着手势,示意他们别惹这人。 老王走出来后还在低着头,我们都没说话,直到老王停下脚步,他稍微抬起眼冲我神经质一笑说到:“你说的对,男人怎么能打自己的女人呢?” 我被老王那看上去有些残忍的神经质笑容唬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那个大龙大概是看到老王体型干瘦,所以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听到老王对我说的话便直接开口骂到:“关你屁事!再说一遍,老子的女人,老子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没你事儿别找死啊,你这样的老子杀过至少三个。” 嗯…比陈浩北吹牛批的水平要更不要脸一些。 然而老王毕竟是老王,他的逻辑肯定是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听到大龙的话,老王转身冲着大龙说到:“哦,三个啊,你这样的我倒是一个都还没杀过。” 大龙表情一怔,继而放声大笑起来,似乎老王刚刚是讲了个很戳中他笑点的冷笑话一样。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老王干瘦佝偻的背影,再看着仰天大笑的大龙,我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是那种危险将临的感觉。 顺着这股感觉我在老王背后不停地冲大龙摆着手,示意他赶紧停止傻笑,别作死。 大龙用自己的眼神告诉我他看到了我给他打的手势,但是他完全没当回事,反倒在笑过一阵后歪过头指着自己脖子说:“哈哈哈,那你就杀一个试试呗,来来,我站着不动让你杀,来,就用你那把破改椎,往老子脖子这儿一扎,你就算开荤了,来来,你敢吗?来呀,来啊!” 大龙最后一个“来啊”是吼出来的,他声音的忽然变大吓得他那个女朋友全身都跟着抖了一下,我有点反感他的大呼小叫,老王却站着一动没动。 看到老王没动,大龙似乎很为自己的决策感到得意,他重新站直身子冲老王说到:“不敢啊?不敢就别特么跟老子面前装蒜,要不是看你也特么一把年纪了,这会儿你已经是个死人了知道不?老子在…” 大龙忽然停止了说话,整个人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表情都没变。 “杀你还轮的着你挑死法?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听你的呢?你配吗?” 老王的语气像是额外加了冰块,就在此刻不知何时下去又上来的电梯门被再次打开,老古带着阿三阿四走了出来,他们仨刚走出来老古就略带懊恼的说:“哎呀,就来晚了一步!”说完老古冲老王喝道:“老王!” 老王扭头看了一眼老古,忽然对着老古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小孩儿恶作剧成功后特有的那种调皮和得意,接着不等老古说话,老王“嘿嘿”一笑直接朝自己家跑去。 他一跑开我才看到,不知何时,老王那把螺丝刀已经插在了大龙的肚子上,插的很深,只留下了一截手柄露在外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王动作太快,那把螺丝刀周围竟然都没有血。只是大龙脸上原本凝固的表情已经渐渐变得痛苦不堪,很快他就一声惨叫跪在了地上,直到他双膝着地,那把螺丝刀周围才开始渗出血迹。 他那个大学生女友忽然大喊一声“老公!”,猛然跪在大龙身边一边摇晃他的胳膊一边哭,看起来对这人渣是真爱… 我们其他人都傻了,我虽然提前有心理准备,但是也被吓到了。 我被吓到不是因为老王竟然会出手伤人,而是因为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万幸他之前找我麻烦时没用这么快的动作对付过我,不然我肯定挡不住的,想到这儿,心里瞬间一阵后怕。 “阿三阿四,带这人去诊所。”老古命令道,阿三阿四同时答应一声:“是!”接着便一左一右的要去架大龙。 大龙那个女朋友死拽着大龙不想放,被阿三一把推开甩出去老远,直接坐在了地上。 电梯门压根就没关,阿三阿四架起大龙就进了电梯,老古看看我们说到:“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都早点回自己家吧,大半夜的别瞎折腾了。” 陈浩北问道:“古叔,我那个哥们…”“放心,咱们诊所有特聘的医师,你朋友肯定没事,古叔做担保。”老古打断了陈浩北的话,大天已经傻了,他那个女朋友也吓得小脸煞白,挽着大天胳膊哆嗦的如同内分泌失调的缝纫机。 眼看我们都站着没动,老古指着还没关上的老王家的门说:“我得去看看他,你们早点休息,有事明天再说。”说完也不等我们答话,老古自顾自走进了漆黑的老王家,还顺手关上了门。 我们几个人傻站在原地,全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一千!是你在上面闹腾呢吧?” 忽然一声喊声从楼下传来,是梅甜儿的声音,我忙跑到消防通道口冲楼下的梅甜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小跑着下楼走到梅甜儿面前说到:“大姐,你咋大半夜不睡觉出来了呢?” 梅甜儿说到:“废话!这么大动静老娘能睡的着吗?你这干啥呢?”我说:“出了点事,陈浩北还在上面呢,今天已经不闹了,你放心的睡去吧。” 梅甜儿打了个哈欠问:“真不闹了?”我赶忙点头说:“嗯呢,今天都闹完散场了。”梅甜儿又打了个哈欠说到:“那我回去睡觉去了,你要再出动静老娘就上去砍你,听到没?” 我继续点头,梅甜儿最后说到:“顺便帮我问候陈耗子全家,我回去了啊。” 在我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中,梅甜儿打着哈欠回了家,我上楼冲还在发呆的几个人说:“咋地?上我家待会儿还是各回各家?” 缓过劲的陈浩北说到:“一千…”“你闭嘴!”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这货一脸委屈吧啦的看着我,我也懒得理他,大爷的,今天要不是他也没这么多事儿。 忽然坐在地上那姑娘猛的站起嚷道:“诊所在哪儿?诊所在哪儿?我要找我老公!”我忙小声说到:“你小点声!刚才捅伤你老公那人是个精神病!你再嚷当心再吵到他他出来把你也捅了!” 大学生的素质果然高,听到我这么说忙惊恐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也没大声喧哗。 另一个女孩儿也捂着嘴在哭,大天和陈浩北倒不愧真是混过的,此刻已经平静了一些,陈浩北小心翼翼的问我:“千哥…” “你闭嘴!”我丝毫没给他情面,陈浩北倒也识趣,学着那俩姑娘的样子也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想了想说:“陈浩北,你知道诊所在哪儿吧?你带你朋友下去吧,我等等古叔。”陈浩北问:“你等古叔啥事?”我说:“关你屁事。” 陈浩北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我按下电梯按钮,陈浩北几人此刻大概满脑子只有他们那个受伤的小伙伴,电梯门一开,就直接组团进电梯下楼去了。 电梯门一关上,走廊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这时我才往墙上一靠疯狂的喘了几口气。 妈的,刚才太吓人了,这帮人在的时候我死要面子硬撑着,一没人我立刻止不住的心脏狂跳起来,这就是后怕吧? 刚才车库里那奇怪的喘气声虽然吓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那不会是鬼或者什么超自然的东西发出的,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我没看到声音的源头而已。 但最让我心惊的还是老王快如闪电的身手,他刚才那一捅让我回忆起两件事,一是第一次和老王动手那次,我怎么打都打不中他,当时我以为只是凑巧被他避开了而已,但是现在看来,他的肢体速度根本不是我能企及的。 另一件事就是老古之前帮背影杀手搬椅子那次,他不经意间显露的巨力,是碰巧吗?碰巧这是两个练家子?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忽然手机响起,我打开一看,是梅娣儿的微信信息:你刚才去找陈浩北了? 我回复到:是啊,帮你去侦查侦查敌情。 梅娣儿回了个笑哭的表情,又给我发信息问道:他是在干吗啊?我姐说你们都上来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便把陈浩北之前在地下车库被自己的幻觉吓到,之后给他叫魂,再到刚才在下面胡闹的所有经过都说了一遍,说完后感觉不够直观,想到刚才那段视频,便回到自己家门口打开门把手机切换成wifi模式,把那段视频发给了她。 梅娣儿发来个问号,我说:这就是他让我给他录的东西,你看看吧,没啥吓人的,就是一个二货犯二的过程。 梅娣儿回了我一个偷笑的表情,之后便不说话了,想来她是在看那段视频。 我一直在我门口倚着门等着,想等老古出来后问问他关于老王的事,看看是不是和我猜测的一样,他跟老王他们以前都练过。 唉,今天可真是应了那句话:神经病会武术,黑社会都挡不住。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老古出来,反倒是等来了梅娣儿的又一条信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惊恐的表情。 这姑娘胆子这么小啊?我刚想回个信息跟她开几句玩笑,忽然又收到她一条信息:看那个视频!20秒左右你放下手机那里! 第六十四章 国产手机就是好 梅娣儿的话让我莫名一阵紧张,当时我原本不想继续录了,所以一度放下了举着手机的手,当时的摄像头也就没对着陈浩北…难道拍到什么别的东西了? 我咽了口口水,犹豫着点开视频,点开后我直接把进度条拨到了差不多20秒的位置,但是一闪而过的晃动画面里并没发现什么。 我耐下性子从零秒开始重新播放,这次等到20秒左右时我仔细的看着手机屏幕,然而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想了想我退出视频给梅娣儿发信息到:你逗我呢吧?啥也没有啊。 梅娣儿很快回了条信息:看房顶位置!(配表情:抓狂) 我再次打开视频,按梅娣儿说的,紧盯着之前一直没注意过的房顶,视频到达18秒时就是我放下手机时,从这一秒开始视频有个短暂的转动,到20秒我按下了暂停键,盯着屏幕,眼看着我的一滴汗水落到了屏幕上。 “滴答…” 因为拿手机的角度问题,这时我录的视频的画面是颠倒的,我把手机又从各个角度看了一遍,总算知道了梅娣儿在让我看什么。 在这一秒里,有个灰白的,小小的人脸,正倒吊在地下车库的房顶上。 在手机屏幕上看,这张人脸也就塑料枪玩具子弹大小,不过换算成当时的距离,再加上这不算特别清楚的五官,我深刻明白这就是一张十来岁小孩的脸,颜色和陈浩北之前形容的一样,虽然在手机视频上看微有色差,但是对比视频中的其他颜色就能看出这就是灰白色。 视频只拍到了这“人”的…暂时就算是人吧,视频只拍到了这人的脸,倒吊在房顶上,看上去就像是这人正手脚并用的抓着房顶,同时探出脑袋来在观察我们一样。 地下车库很简陋,墙上连漆都没刷,房顶上当然也没有天花板。 第一次去地下车库时我就留心过,车库房顶上有数不清的各种管道,粗的细的,金属的塑料橡胶的,四通八达,这明显就是一个人在抓着那些管道倒着爬行啊! 我来不及想他是怎么上去的,也来不及想他为什么要在上面,更来不及想他为什么是这种颜色,我只来及想一件事。 那就是刚才我们在下面时,最后那逐渐靠近的喘息声,当时完全看不到四周有生物,而我们当时似乎都没有看房顶,所以…那喘息声就是这人发出的,当最后喘息声靠的极近清晰无比时,实际上是这人正在我们头顶上倒吊着?! 那如果我们刚才没跑… 想到这儿我全身汗毛都炸了,手抖的几乎要抓不住手机,心跳瞬间加速了好几个节拍,都听不出调了。 我下意识的按下手机电源键,关掉了屏幕,碰巧屏幕变黑的瞬间走廊的声控灯也灭了,被这连锁反应吓了一跳的我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接着赶紧跺脚把声控灯唤醒。 声控灯再亮起时,我忽然想到此刻自己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我之前好像也没在意过走廊的屋顶… 又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我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走廊的房顶…还好,正常的房顶,除了走廊灯啥也没有,只有灯光下灰白色的房顶…灰白…和视频里那人一个颜色… 我艰难的迈动脚步走进自己家,也不知道是害怕惊动谁还是怎样,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后又上了一道锁,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倚着房门我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扫视着自己房间的房顶,灰白,入眼之处的房顶全是灰白。刚才在地下车库要不是因为房顶是水泥色会形成色差,也许我都不会拍下这一幕。 这人的肤色确实像当时陈浩北描述的一样,不像白化病人的颜色,相对来说太灰暗了些。 这…会是白大爷家里的孩子吗?他和白大爷的颜色还不完全一样啊,要是白大爷的家人…现在这些熊孩子都调皮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一团乱麻的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声音不大,却也给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我才反应过来是隔壁老王家开门的声音。 是老古,老古出来了。 想到老古我立刻打开了房门,他毕竟是物业的,这事儿该归他管吧?打开房门我就喊道:“古叔!慢走!” 果然是老古,他看到我微笑着打招呼道:“一千还没睡啊?”我没回答他,直接说道:“古…古叔,我给您看个好玩的东西吧,可好玩了。” 我不是在逗老古玩儿,而是在用贫嘴来缓解自己心理的紧张。 老古有点好奇的问:“哦?有什么好玩的?”说着话老古满不在乎的朝我走来,我忙掏出手机说:“古叔,刚才陈浩北在下面车库瞎胡闹,非让我给他拍视频,您看这视频,我给您看…” 老古走到我身边仔细的盯着我的手,我点开视频后单手拿着凑到老古面前,视频边播着我边说:“您看啊,马上就到,马上…就这儿!” 到20秒时我按下了暂停键,然后指着那颗脑袋说:“古叔你看,咱们地下车库,有…有…”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人?人能长这样还倒吊着行动?鬼?鬼能喘气还能被视频拍下来? 老古却一脸戏虐的从我手里把手机拿了过去,看了一会儿说到:“嗨,这啥啊?一千你这是手机屏幕粘上脏东西了吧?要不就是你拍的时候这一晃形成的曝光过度,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对了,小北这是在干吗啊?” 说这话时老古已经从和我并肩站立挪开两步站到了我对面,不过他仍旧拿着我的手机,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在屏幕上扒拉着,说话也没看我,只是盯着手机。 看老古看得专注,我没好意思直接要回来,刚想回答他的问题,老古忽然说到:“哎呀,这…这怎么给删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抢过手机一看,刚刚那段视频已经不见了,相册里没有,云端也没有。 我抬头看了老古一眼,老古略有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一千,你们年轻人这些高科技东西我是真不太会操作,这个…” 老古脸上的歉意很真诚,我只好当他是真的。 我叹了口气说:“唉,没事古叔,刚才那视频怪吓人的,本来就是您不删我也打算删的…” 老古忙说道:“哎,是是是,删了好,不过你也别瞎想,就跟古叔说的一样,这肯定就是你拍这视频时出了意外,估计是你一动,带的灯光也跟着一动,然后就留下了这么个残影,别多想哈。” 我点点头,忽然没了跟老古再继续聊这视频的兴致,我转问道:“古叔,老王那边…”老古跟着说:“哦,没事,他的情况你也知道…” 说到这儿老古指了指自己脑袋无奈的笑了下,接着说道:“自从二婚之后,他对自己现在这个媳妇那是爱的不行不行的,还好他还听我们这帮老邻居的,我刚才都问清楚了,是小北那个朋友打了自己女人,老王他这是‘恨屋及乌’,气不过,就出来给那女人出气来了,唉,小北这朋友也真是的,五大三粗一汉子,打自己女人也真下的去手。” 我深表同意的说到:“是啊,我也特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那老王这会儿怎么样了?”老古说:“哦,睡下了,我哄着他吃了点药,没事了一千,那什么,时间不早你也早点休息。” 我追问了一句:“古叔,老王他媳妇长得很漂亮吗?感觉他对他这个新媳妇爱的好用力啊。” 老古大概是对刚才不小心误删了我的视频有些歉意,便知无不言似的答道:“漂亮,在她这个年纪算漂亮的了,而且老王也是太久没碰女人了,人到中年嘛,嘿嘿。” 老古最后这一笑别有深意,我也理解的笑了一下,接着说到:“那古叔您也早点休息吧,我一会儿去诊所看看陈浩北那个朋友。”老古却拒绝的摇摇头说:“别,一千,你别去,现在都这么晚了,咱们诊所只有两个值班的大夫,我这就得下去让小北他们也早点回去休息,不然人多了反而妨碍咱们大夫给人看伤。” 想到我去了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万一这哥们医药费还需要跟我借钱,我借或者不借似乎都不大合适,于是点点头说:“嗯,古叔,那您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再去诊所看他们。” 老古答应一声就往外走,我跟着他走到电梯门口,等他进了电梯,我俩挥手作别,我看着电梯门边的显示屏里逐渐下降楼层数,心里默默的和自己打着赌。 直到电梯终于停下,我知道我赌赢了。 果然,电梯是直奔负一层去的,而不是一楼。 刚刚老古删除我视频时,我下意识的看了他手一眼,当时我就冒出个想法,那就是老古这双看似普通的手,实际上却有着奇大的力量,而刚才在地下车库时,按那个喘息声靠近我们的速度,如果真是房顶上那个奇怪的人的话,他抓着管道爬行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而且轻盈到我们能听到喘息声的情况下还听不到他爬行的声音,他的手劲…起码得是老古这个级别的吧? 老古啊老古,你去负一层干嘛?你不是要去诊所吗?是去找视频里那个人吗?你真是不小心删掉我的视频的吗?不过你有句话我很确定你没撒谎,那就是你可能确实不熟悉我这部普普通通的国产智能手机。 虽然我这手机没有齐刘海屏幕,没有人脸识别功能,没有最多一年就过时的型号,没有贵到丢肾的价格,没有明明设计的很丑却要强行装时尚的浴霸摄像头。 但是,我手机上有微信。 我看看停在负一层的电梯,打开手机给梅娣儿发了条微信:老妹儿,睡了没?刚刚给你那个视频,你回发我一下呗。 发完以后,我看着梅娣儿刚才断断续续给我发的几条信息,全是跟我确认我是否也看到那张人脸了,于是我又发了一条信息:嗯,我也看到了,不过别多想,可能是我镜头晃动的原因形成的虚影。 发完我扭头看看紧闭着的老王的家门,缓步朝自己家走去。 回到家我赶紧先冲了个冷水澡,回到床上拿起手机,梅娣儿已经把视频再次发了过来,同时问了一句:干嘛要我再发给你啊? 我说:我发给你一个,你再发给我一个,咱俩就算扯平了,谁也不欠谁钱(配表情:斜眼笑) 梅娣儿发来一个笑哭的表情,又发了条文字:可能真是吧,我先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回复道:晚安。 收起手机,我瞪着眼看着屋顶,你明天上班,我明天是不是也该干点正事了? 第六十五章 该忘的总会忘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 这是天还没亮时我就有的感觉,因为天还没亮我就醒了,不过我躺着没动,一直瞪着我的屋顶,没开灯,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渐渐出现的太阳给我的屋顶染色。 醒来后的这两个多小时里,我一直在想着昨晚的事,虽然确实还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但是我确实已经生出了点搬家的念头。 也许这小区真如超哥说的,有古怪,早搬早轻松。 可是如果想要搬走的话首先就涉及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我没多少钱了。 从猪八戒那儿辞职以后,除了之前老古因为老王撬锁退给我一千块钱房租外,我一毛钱其他收入都没有,现在要是想搬走的话,除非能有正当理由把这房子退了,不然按当时的租房合同来说,我一分钱也要不回来。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天完全亮起来后我洗漱起床,下楼简单吃了点早饭便拨通了陈浩北的电话,在电话里我和陈浩北问起他那个被老王刺伤的朋友的情况,这货竟然啥也不知道。 除了大龙的女朋友,他们其他人昨晚都被诊所的值班大夫赶了出去,陈浩北回家睡觉,大天跟他女朋友上外面找小旅馆去了。 在电话里和陈浩北约了下,定好一会儿去看看大龙的伤势,我便准备回家再研究研究那段视频。 回到小区时间已经不算太早,该晒太阳的大妈一个都不少,除了这些大妈,还有几个小孩儿,其中一个女孩正是之前捡东西吃把自己搞得食物中毒那个小女孩,好像叫巧妹还是什么的,记不清了。 看到这姑娘欢蹦乱跳的玩儿着,我心里一阵鄙视,当然不是鄙视这小女孩,而是鄙视姚梦男她那个同性恋女友萌萌。 那姑娘果然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撒谎了,还说什么这小女孩必死无疑,这不是好好的嘛? 真是无巧不成书,我正这么想着,萌萌正好挎着个小包拎着个保温桶从单元楼里出来,看起来又是要去给姚梦男送汤,也不知道她俩的关系恢复的怎么样了。 我刚想上前跟她打个招呼,她却忽然呆在原地,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正在玩耍的小女孩,一脸的震惊。 我觉得有些好笑,她这演技略浮夸啊。 我慢悠悠走到她面前用只有我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哎,萌萌,放松,没观众。” 萌萌扭头看到是我,用手指着那小女孩的方向问我:“她…她怎么还活着?” 大概是为了表达惊讶,萌萌的声音略微有些高,那些在乘凉的大妈们肯定都听到了,只是到底有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就不一定了。 我用食指指了指她的手臂,示意她先放下,因为已经有几个大妈在用不是很友善的眼神看着我俩这边了。 萌萌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我作势要抓她手臂,她这才放下,然后仍旧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小女孩。 我有些无奈,要是当时她家出事时我没在现场,我早就干脆走人了。就冲她刚才说的话,万一要让人家小女孩儿的家人听见了,打死她都活该。 “好了萌萌,你该送饭赶紧送饭去吧,有这功夫你把姚梦男伺候好了比啥不强?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与其你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去医院那儿好好表现,只要你…你对象跟她妈不告你,你们家这些事就没人管。我先回去了哈,拜拜。” 我的话说的已经算是很直白了,因为我实在不太喜欢这姑娘这略显浮夸的演技,说完后我没再多理会她,进单元楼回家。 回到家我还在想,人那,总是这样,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一件事总能看得很清楚,起码自以为很清楚,真落在自己身上却又是另一回事了,说别人风凉话可真特么容易。 掏出手机重新翻看那段视频。 我的手机不能直接放大视频,只能先截图再放大图片,这样一来清晰度又有些差,再怎么放大也只能确认那是一张颜色不对劲的人脸,除此之外啥新的内容都没有。 正在看着收到了陈浩北的微信,不知道这货是不是不会打字和发语音,每次都是直接发视频邀请。 接起来听他说他已经在楼下了,我便直接关了视频下楼找他。 汇合后我俩直奔社区诊所,路上我有些好奇的问看上去没什么不正常的陈浩北说:“浩哥,你咋一点都不害怕?”陈浩北疑惑的反问我:“有啥好怕的?”我这才忽然想起,那段视频还没给他看过,视频里的事他也还完全不知道。 不过昨晚那喘息还有他朋友被捅他也都经历了,按之前他的表现,我还以为这回他起码又会被吓丢魂呢。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跟陈浩北说视频的事,他先自言自语的说道:“唉,一千,不知道咋回事,上次你哥们帮我叫完魂后,我好像胆子变得比以前大多了。” 我有点嗤之以鼻的怼他道:“切,是啊,胆子真大,昨晚跑的那真叫一个快,看过《生化危机1》没?你都没害怕电梯里有丧尸,真勇敢。” 陈浩北傻笑两声说到:“嘿嘿,你看你,别那么小心眼嘛,算哥欠你个小人情,你别跟我媳妇说这事儿哈。” 我眼珠一转说:“那怎么说你也得来个道歉晚宴吧?”陈浩北利索的答道:“那必须的,时间地点随便你挑,叫上我媳妇。” 说着话我俩已经到了诊所门口,让我有点意外的是这里的大卷帘门竟然是紧闭着的,我和陈浩北面面相觑,我问道:“浩哥,是这儿吧?你昨天不是后来来过?” 陈浩北说:“是啊,就这儿没错,那不是大牌子上都写着呢嘛,爱心花园社区诊所…”我说:“那你给你朋友打个电话问问吧,不能是不在里面了吧?” 陈浩北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我随意的打量着四周,看来是我俩来早了,还不到开门时间。 不过就这么上着大门…难道医生晚上就住在这诊所里? 很快陈浩北的电话就打通了,只是过了良久都没人接。就在此刻,我远远的看到老古带着阿三朝我俩这边走了过来。 “一千,小北,过来看你们朋友啊?”老古很随意的跟我俩打着招呼,我俩也忙回着礼,待老古走近后陈浩北问道:“古叔,这咋还锁上了?我兄弟在里面吗?” 老古理所当然的说:“当然在啊,这不是怕晚上万一来个小偷啥的,怕丢东西嘛,就给锁上了,我就是来开门的。” 说着话老古就掏出了钥匙,我调侃道:“这诊所也归古叔您管啊?”老古边从自己的一大串钥匙中寻找着需要的那把边说:“是啊,唉,物业不好干啊,啥心都得费。” 这话说完老古正好也找到了钥匙,他转过身刚要开锁,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又转回身冲我俩有点神秘的招了招手,之后便朝一旁走去。 我和陈浩北互看一眼,都明白了老古的意思,于是便跟着老古离开诊所一点距离。 走出一段,老古才神秘兮兮的说:“一千,小北啊,就你们这个朋友啊,昨天其实伤的并没多重,我听咱们大夫说了,就是皮肉伤,但是吧,他毕竟是被人捅的,老王的情况一千知道,回头你跟小北说说。然后吧,叔有个事儿想拜托你们…” 我和陈浩北忙点头答应着,老古接着说到:“就是你们这朋友吧,被老王这一捅,捅的有点受刺激了,就是…就是有点吓着了…” “吓着了?吓着了好办啊古叔,我会给人叫魂,这一叫…”“你闭嘴,听古叔先说。” 我打断了陈浩北的忽然插话,接着示意老古继续讲。老古笑了下继续说道:“叫魂倒不至于,就一个事儿,你们呀,千万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昨晚这事儿,明白不?免得再刺激到他。” 老古说最后这句话时表情和语气格外凝重,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陈浩北却满不在乎的说:“不至于的,古叔,我们这些在江湖上混的没有一个这么怂的,正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何况只是一把小小的…” “古叔,跟您说个事儿,您知道为啥陈浩北一直在嚼口香糖吗?因为他不刷牙,他不光不刷牙,还不洗脸不洗头不洗澡,您知道为什么不?因为他被自己吓得,他怕水,不是狂犬病那种怕水,是因为他老觉得自己在地下车库见鬼了,还是淹死…” “别说了别说了,怕了你了行了吧?”这回是陈浩北打断了我的话,我很配合的没再说下去。 其实我忽然说这个有两个目的,一是让陈浩北别装了,他们这帮“伪黑社会”怂起来比一般人还怂的多;第二个原因,是我想看看我说这话时,老古会有什么反应。 经过昨晚那出,我对老古已经有了一点戒心,和一丝怀疑。 然而老古的表现却让我有些失望,我说陈浩北在地下车库见鬼这事儿,老古仿佛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甚至没接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说着他想说的:“唉,反正你们千万不要主动提起这事儿哈,就当为你们朋友好,对了小北,昨天不是还有俩你的朋友吗?一男一女。” 陈浩北简单解释了一下那一男一女的行踪,老古并没表现出多在意,只是再次跟我俩‘划重点’,让我俩记得转告不在场的那俩人,回头见了被捅的大龙,也不要提起昨晚的事。 终于把话说完了,在和我跟陈浩北再三确认后,老古终于舍得开门了。 卷帘门后是玻璃门,玻璃门后就是诊所,诊所的灯是完全亮着的,隔着玻璃就看到一张病床,那上面躺着光着上身的大龙,他的腰上缠着一圈纱布,被捅伤的位置纱布略厚,正在呼呼大睡,仿佛觉不出疼一般。 另一张床上躺着他的女朋友,一个脸上的妆已经花的跟刚被新鲜硫酸泼过一样的女大学生,也正在睡觉。 老古打开门后把我俩也让进了诊所,刚迈进来,一股诊所医院特有的药味儿便钻进了鼻子,有点冲,不过我仔细闻了闻,好像还有些别的味儿。 跟着老古走进大龙所在的病房,那股本不应该属于这诊所的味儿又略微浓了一些,是酒的气味。 不是医用酒精,像是白酒,闻着挺香,还略有一丝熟悉,只是我一下子也想不起来在哪儿闻到过。 “哎!醒醒!古叔,他这呼噜打的,这是没事儿了吧?”陈浩北叫了大龙两声又问老古,老古笑道:“有事儿能把呼噜打到这种水平?” 听老古这么说,陈浩北放心大胆的开始了叫醒服务,喊了会儿大龙还是没醒,陈浩北便一边拍大龙的脸一边大喊:“快特么醒醒!你老婆被你二舅拐跑了!” 这回总算有效果了,陈浩北这一嗓子不光把大龙叫醒了,隔壁床他的女朋友也发出一声嘤咛。 看着俩人都醒了,陈浩北也不叫了,安静的等这俩人起床。 不多时大龙终于睁开了眼,我扭头看了一眼,他女朋友跟他一样,正把手放在眼前挡着刺眼的光芒,缓了一会儿,刚醒的两个人同时问了一句:“我这是在哪儿?” 一瞬间,我好像想起在哪儿闻过刚才那股酒味了… 第六十六章 清洁工 “据孤看来,今日是你我分别之日了…” 小区聚会那天戏台上的一些唱词,时至今日我都还有些印象,虽然那天后来喝断了片,断到都不记得怎么回的家,不过还好不是全忘干净了。 起码那酒的味道我还记得,就是此刻正往鼻子里窜的这股味儿。 “大龙,你俩还喝酒了?”陈浩北吸吸鼻子问道,大龙跟他女朋友明显还没回过神来,就跟我那次第二天醒来时的迷糊劲一样,对陈浩北的话一点回应都没有。 “哦,不是,昨晚咱们诊所正好没麻药了,那不能就直接给你朋友治伤啊,就临时用酒代替了…咱们这酒你们不知道,对人身体好处大大的,除了麻醉还能滋补,而且还有安神的功效,所以昨儿给这姑娘也喝了一些,要不然估计这俩人到这会儿还没睡下呢,更别说醒来了。” 老古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缘由,陈浩北了然的说到:“原来是这样啊?那酒还有没?闻着还怪香的。” 我说:“咋地?你还想再喝点不成?上次这酒把你喝成啥熊样你忘了?” 陈浩北看看我,一脸认真的问道:“啥上次?我喝过这酒?” 这货,断片断的比我彻底多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也觉得这酒的味道闻起来很棒,但就是本能的有些反感,说不出原因的那种反感。我提醒他道:“上次小区聚餐,看大戏那次咱们喝的就是这个酒嘛,是吧古叔?” 老古点点头说:“是啊,那天高兴,大伙儿都没少喝,哈哈,小北你这酒量不如一千啊,看一千都还记着呢。” 陈浩北听到这儿立刻不服气的嚷道:“不可能!古叔,您知道我在老家绰号叫啥不?乙醇小王子啊!比我还能喝的人要么还没出生,要么就是已经死了!” 我说:“对,都是喝死的,你加油,祝你也早日成功。” 一边逗着嘴,我一边偷偷观察着大龙跟他女朋友,这俩人明显还没回过神来,半天了眼睛都没睁开。 我又四下打量了一下,想看看有没有酒瓶子或者那晚那种酒坛子,有的话看看剩了多少,就能大概知道这俩人喝了多少。 可是完全没发现,没有任何像是曾经盛过酒的东西,难道是昨晚给这俩人喝躺下后就把剩余的酒和酒具直接收起来了? 有可能…这小区的人这么爱干净,保不齐啊。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跟陈浩北还有老古都聊的没啥话题了,大龙这才有了点反应,但是只说了一句:“别吵吵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陈浩北踢了病床一脚要撒泼,我忙拦住他说:“让他俩再睡会儿吧,你喝多了愿意被人吵醒啊?”老古也跟着说:“啊,就是,看你朋友这状态肯定是没事了,你俩也该忙啥忙啥去吧,等他俩彻底睡醒再说。” 陈浩北有点不乐意,但是眼看着大龙就是这么个状态,他也没办法,再加上老古这么一劝,他只好撇撇嘴跟大伙一起走出了诊所。 出来以后老古说到:“一会儿大夫就来上班,我跟他说声,等你们朋友醒了让他联系你们。”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陈浩北忽然掏出手机说:“哎,一千,昨儿那个视频你还没给我呢,快,传给我。” 我刚要伸手掏手机,却发现老古正在看我,想了想,我没停止掏手机的动作,但是嘴上却说到:“唉,对不住啊浩哥,我昨儿不小心手滑把视频给删了。” “什么?!”陈浩北忽然扯着大嗓门嚷了一句,我掏掏耳朵皱着眉说:“别喊,别喊,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下次再录就是了。” 陈浩北不满的说:“哪儿特么还有下次?啊?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有多耗费元气?你…” 眼看陈浩北真有点急眼,老古忙打圆场道:“那什么小北,不怪一千,是你古叔昨晚不小心给删了的,古叔岁数大了,不大会操作你们年轻人这些东西,一千,你俩说的是昨晚那个吧?” 陈浩北不明所以的看看我再看看老古问道:“古叔,你为啥要删我视频?是怕我成了网红不认你们这帮穷邻居吗?古叔,我陈浩北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就算我红了,我有了宝马宾利别墅美女,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啊!” 我揉揉太阳穴说道:“你戏真特么多,古叔又不是故意的,得了,算兄弟我欠你一次,行不?下次,不管啥时候,我都陪你录行了吧?” 老古表情略带歉意的笑了笑,陈浩北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不过他到底是没好意思冲上岁数的老古再发脾气。 我和古叔道了个别,便一边连拖带拽的拉他离开,一边跟哄孩子似的哄他,这货耍脾气的样子还真像个小孩儿,嘟嘟着嘴也不说话。 在哄陈浩北的过程中我偷偷在心里做了个决定,那就是视频还在这事暂时不能让陈浩北知道,这货嘴巴太大,他知道了,老古肯定就也知道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被老古知道这视频还在会有什么后果,但是经过昨晚他删视频那一出,我总有种感觉,那就是老古很有可能知道视频里那个奇怪的人脸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这件事是不该被我知道的,如果他一旦知道我还留有视频,也许或多或少都会是个麻烦。 想到这里我也开始寻思该怎么跟梅娣儿说这事儿,让她把她手机里的视频删了?好像显得不信任人家?留着?会不会是个祸患? “哎!对了,现在你就能帮我个事儿!”陈浩北忽然又一嗓子打断了我的思路,这货真是,不说话半天憋不出个屁来,一说话就特么大嗓门。 不过为了安抚他,我还是顺从的说到:“行行,除了借钱,啥事说吧。” 陈浩北很鄙视的说到:“瞅你呢小气劲儿,你浩哥有的是钱知道不?哥是说用钱买不来的事。” 我有点好奇的问:“啊?啥?”陈浩北说:“赶紧的,跟我再下去一趟,昨儿晚上我兄弟他们两家祖传的神器不还在下头扔着呢吗?别给人家整丢了,咱赶紧去捡回来。” 我不自觉的止住了脚步,陈浩北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我没跟上,回过头问我道:“你咋不走了?傻愣着干啥呢?”我说:“浩哥…不是,你胆子咋这么大?昨晚那事儿你忘了?这才过了一夜你就敢再下去?” 陈浩北豪情万丈的说:“开什么玩笑?你什么时候见你浩哥怕过谁?”我说:“哦,前两天见浩哥你怕过一个你说的白小孩儿,给你吓得魂儿都没了,昨晚上见浩哥你怕过…” “行了行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知道啥意思不?反正我现在要下去找我兄弟的神器,你就说你跟不跟我一起吧?” 陈浩北打断了我的话,我抬头看了看有些刺眼的阳光,大白天的,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想到这我答应道:“好吧,兄弟陪你刀山火海走一圈。”陈浩北略微满意的点点头说:“这才对嘛,走。” 说完陈浩北就朝我的单元楼走去,不用问,他又是想原路返回昨晚那里。 跟着陈浩北边走我边想,超哥这叫魂叫的太成功了,陈浩北估计从今以后都不会发生被吓丢魂儿这种事了,虽然他昨晚也很害怕,但是他的恐惧好像完全不会过夜,包括昨晚在地下,还有亲眼目睹他朋友被捅,连我都还有些心有余悸,但他却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要知道我现在回自己单元楼都有点打怵,就怕碰见老王又抽风。 话说回来也就是仗着是白天,不然我还真不敢再贸然去地下。 坐电梯到达负一层,走出电梯我看了看四周,周围…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但是我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陈浩北看上去确实没有一丁点害怕的意思,他大大咧咧的左右看看,用手指着他昨晚‘招鬼’的地方说了声“那儿!”,接着便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我跟着他一路走过去,越靠近我俩脚步越快,因为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那边地上什么都没有了。 纸灰,杀猪刀,打狗棍,全没有了,干干净净。 我俩对视一眼,陈浩北说到:“让人拿走了?”我说:“不知道。”陈浩北说:“这家伙干净的,让清洁工拿走了?”我说:“不知道。”陈浩北又说:“我咋好像没见过咱小区的清洁工呢?他们不穿制服的吗?”我说:“不知道。” 陈浩北白我一眼说:“你知道个啥?”我想了想说:“要不先四下找找?说不定是给扔哪个角落了。”陈浩北点点头说:“有可能,来一千,我往这边,你往那边。” 我说:“啊?还分头行动啊?你不会孤单吗?” 已经走出去几步的陈浩北说到:“少废话,赶紧的!把我哥们祖传神器给弄没了人全家不得跟我拼命啊?” 我有些无奈,也有点害怕,抬头看了一眼车库的房顶,错综复杂的管线,想了想,我站回昨晚录像那个位置,凭着记忆寻找那张怪脸出现的方向。 确认好方向后我回头看了陈浩北一眼,他正在很认真的弯着腰边走边找。我对那把破刀和破棍毫无兴趣,便直接朝昨晚那张怪脸出现的地方走去。 一直走到怪脸所处位置的正下方,我抬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里和其他地方没有区别,就是普通的管线,很新,连灰尘都没有。 我正在看着,忽然陈浩北远远的扯着嗓子喊道:“哎!一千!你特么干嘛呢?晒太阳呢?” 陈浩北这一嗓子被地下车库的地形又放大了一些音量,还带着一层层的回音,吓了我一跳。 我扭头冲他用稍小一点的声音说:“你找你的!我找我的!你咋知道我找的方向就不对啊?”陈浩北刚又要说话,忽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一声喊声:“赵一千!陈浩北!” 我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方向扭头看去,是阿三,他正从…这是从哪儿走过来的?他背后好像不是个门洞啊。 不过我没顾上细看,因为我的注意力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了,阿三此刻正左手一把刀,右手一根棍,正是我跟陈浩北正在寻找的东西。 陈浩北也看到了,这货眼睛虽小眼神还挺好,远远的就喊道:“哎?是我的神器!”喊完陈浩北就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我们仨走近以后,阿三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陈浩北说:“是你的吧?”陈浩北忙接过去点点头说:“嗯嗯,谢了哈清洁工大哥。”我说:“啥清洁工?这是阿三哥,跟咱古叔混的。” 陈浩北没多搭理我,一脸欣喜的看着失而复得的神器,阿三满不在乎的说:“呵呵,没什么,一个你们的称谓而已,说我是清洁工也没错。” 第六十七章 又一次车祸 阿三的话让我想起姚梦男她妈给小区下毒那次,老古当时的反应好像就是在说,小区的卫生是归阿三管的,不过好像从来没见阿三拿过笤帚簸箕啥的啊,难道他是清洁工队伍的队长?手下还有一只隐蔽的清洁军团? 没来及多想这个,回忆起阿三上次在车库跟我说的话,我对他说到:“那什么,阿三哥,我们这就上去,以后没事肯定不下来。” 说完我就拉着陈浩北准备走,不料阿三却笑了下说到:“哎,没有没有,上次我也就是说说,这又不是什么禁地,你们要是愿意下来溜达随便你们。” 我有些意外的看向笑容真诚的阿三,犹豫着问道:“不是说…个别小市民…” 阿三直接接嘴说:“哦,呵呵,他们最多买个车位,还能买个车库不成?上次也是我多虑了,古爷这也跟我说,没必要这么计较。”我说:“哦,是古叔的意思啊…” 说到这儿我忽然觉得有点尴尬,毕竟这阿三看上去明显比我岁数要大,他管老古刚叫完‘古爷’,我张口就来了个‘古叔’,仿佛有沾他便宜的嫌疑啊。 一时有些语塞,我挠挠头又说:“那个…我管古叔叫叔,你不介意吧?”一旁研究完神器的陈浩北这时插话道:“这有啥介意的?叫叔咋了?又不是叫侄子。” 陈浩北口无遮拦的说完,阿三眼神明显冷了一下,是那种真能让人感觉气温仿佛降低了的冷。 我下意识的推了陈浩北一把说:“瞎说什么呢你?没大没小!”看到我这反应,阿三虽然眼神不再那么冰冷,但是刚才一直保持着的真诚微笑也没有了,他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的说:“哦,一千,你的意思我明白,你们就这么称呼古爷就行,不打紧的,我是因为从小就跟古爷认识,论辈份怎样都要叫他一声爷,咱们个论个的,不打紧。” 今天的阿三似乎很健谈,如果不是刚刚陈浩北那句胡说八道,看上去阿三似乎本来还想跟我俩聊会的。 起码自从我住进这小区以来,这是和阿三说话最多的一次。 只是说完这句他明显没打算再跟我俩继续聊了,直接说到:“那啥,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忙吧,俗话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浩北你平时老是喜欢晚上出去,多当心,滨海城有时晚上不太平。” 威胁?不是,想来只是普通的吓唬,算是给陈浩北刚才对古叔不敬的一点下马威。 只可惜陈浩北这智商根本没听出来,这货大大咧咧的说:“有啥多当心的?我陈浩北怕过谁?滨海城再不太平老子也镇的住!” 陈浩北说完,阿三终于又轻笑了一声,没再继续多说什么,和我俩挥手作别。 阿三走后我和陈浩北也进了电梯,没怎么商量就直接上了我家。 到我家他放下刀和棍就给他朋友大天打了个电话,想催他赶紧过来。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对面始终不接电话,因为陈浩北也不知道大天具体住在哪家旅馆,无奈只好给大天发了条微信,让他收到微信就过来。 接着就没啥其他事了,他玩手机,我整理工作资料联系厂家准备进货,日子总得过啊。 忙了个把钟头,大天终于打回了电话,但是陈浩北没说几句就和对面骂了起来。 从他的骂声中我隐约听出点原因,但是在他挂掉电话后我还是问道:“浩哥,你朋友咋回事?”陈浩北颇恨铁不成钢的说:“唉!这货太特么不让人省心了,昨晚都没直接睡觉,还跟媳妇去喝了点儿小酒,妈的,到现在还没清醒。” “酒?”我反问了一句。 陈浩北说到:“是啊,路边摊,烤串喝散啤,大爷的,也不知道叫着我一块。”我心里隐约有点怪怪的感觉,问道:“你确定他喝的是散啤?” 陈浩北理所当然的说:“那还用问?烤串不喝散啤那算犯规啊!” 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想,一会儿大天来了,我先闻闻,再问问。 临近中午时大天终于来了,我和陈浩北一起下楼接人。他女朋友不在,我俩也没打听,我只是观察着大天的状态。 他确实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憔悴样,说话间嘴里还有酒气,不过还好,闻起来跟大龙身上的酒味并不一样,不是同一种酒。 我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唉,我这是经过昨晚那出,变得有些像超哥似的对啥都疑神疑鬼了。 “你特么没事儿跟媳妇喝啥酒?还特么大半夜的,不知道大龙还在医院躺着呢是吧?有点出息没?” 陈浩北没说几句就骂上了,然而大天却让我有些意外的回答道:“我又不是故意喝酒的,哎,跟你说啊,昨晚那是有人请客,说出来都稀罕的慌。” 陈浩北继续骂:“我去你大爷!有人请客你不知道给我来个信叫上我…和我小千兄弟一块啊?光特么想着你老婆!”大天晃晃悠悠的说:“不是不叫你…嗝…关键吧,请客这人我也不认识啊!” 陈浩北完全不信的说:“放什么屁呢你?不认识人家请你吃饭?你以为你是你浩哥我呢?兄弟遍天下!” 我有些好奇的看着脸上渐渐挂上奇怪笑容的大天问:“到底咋回事啊?” 大天说到:“啊,就是那啥,昨晚我跟我媳妇后来不是走了嘛,我俩就想就近找家旅馆凑合一宿,明儿再来找你们。完了路上碰见好几个人正在路边烧烤摊烤串喝啤酒,我刚过去就有个人要敬我,直接给我整懵了,一问才知道,原来人家是有人过生日,高兴,在路上逮谁跟谁敬,那咱不能怯场啊,正好昨儿我也馋酒,就往那儿一坐,一杯又一杯,直接给他们全喝趴下了,哈哈,但是我也没少喝,最后我咋回的旅馆我都不知道。” 陈浩北听完更火了,骂道:“我靠!有这好事你特么还不叫着我!?”我说:“啥就好事?小时候你家大人没教育你陌生人给的饮料不要喝,陌生人给的糖不要吃嘛?兄弟你也是真胆大,不认识就敢随便跟人家喝酒。” 大天无所谓的说:“那有啥?我都仔细看过了,人家确实,只要有走路经过的,人家真是见一个敬一个,何况还有那摊子的老板做担保呢,怕啥?” 想了想我问:“你们喝的啥酒?”大天理所当然的说:“散啤啊,烤串不喝散啤算犯规,这你都不懂?哦,对了…” 说到这儿大天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中间好像还弄来一小桶其他酒,说是原浆啥的,我就喝了一杯,感觉劲儿太大,就没多喝,他们说那酒也贵,就只弄了那么一点。” 原浆…还好,不是那种酒。 接着在陈浩北的骂声中,我们仨朝诊所走去,路上我和陈浩北叮嘱大天别提昨晚的事,免得刺激到大龙。 大天的表现有些奇怪,在提到昨晚的事时,他像是很头疼一样按着太阳穴,直说明白了,便让转移话题。 陈浩北又骂了他几句没出息后,我们仨人走到了诊所门外。这会儿已经有大夫来上班了,一个一身白大褂,戴着白帽和口罩的男大夫,还有一个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相貌的女护士,似乎工作人员一共就两个人。 和护士打了个招呼后我们仨便朝大龙那边走去,大龙已经醒了,但是依旧躺着,两眼毫无神采的盯着房顶,要不是确定他还有呼吸和心跳,猛一看他这状态,说是马上就要去火化的尸体肯定有人信。 他女朋友还睡着,小呼噜打的也挺响。 陈浩北跟大天俩人一左一右的陪大龙聊天,我在一旁站着看,大龙对他俩的问话反应相当慢,基本就是陈浩北说完话,大天都开始说了,他才把脑袋扭向陈浩北,永远慢半拍。 不过谁都没提昨晚的事,估计也是看大龙这个失神的样子,都怕真的再刺激到他。 他们聊着,我去找大夫询问了一下大龙的情况。 按大夫说的,虽然螺丝刀插的很深,但是碰巧没有伤到大龙的内脏或者血管,这也是昨晚大龙流血不多的原因。 换句话说就是这确实只是皮肉伤,只要酒劲过去他随时可以离开。至于费用方面,全是老古掏的,说是代表老王的一点心意。 既然已经没事了,我便和陈浩北提出想回去,陈浩北有人陪着了就没强留我,他们留下陪大龙,我回家继续忙工作。 一直忙到下午,终于确定好了一批货,给厂家打完货款,手里更没钱了… “唉,日子总得过啊…” 我继续用这句话安慰自己。 忽然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是李小萌的微信,我原本以为还是跟我套近乎的话,没想到却是没头没尾的一句:你听说了吗? 我挠挠头,这是发错人了?想了想我还是回复了个问号,万一真是有啥事呢?毕竟她这是第一次给我发这种信息。 不多时她又发来一条信息:阿姨的事啊。 ‘阿姨’自然指的就是猪八戒他妈,这老太太又作啥妖了?不是说她已经把猪八戒的公司折腾散了吗?她现在手里肯定没多少钱了,还能兴多大风浪? 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的回复到:没听说关于她的任何事,她又干啥了? 这次过了会儿李小萌才回复到:那有时间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她吧,她出车祸了。 车祸?我问道: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李小萌回复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原来的同事说的,说想让咱们这些老员工去看看,毕竟她现在已经没什么亲人了。 李小萌最后这句话说的我心里也是一酸,唉,想想这老太太也确实挺惨,虽然关于她的所有事都可以说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都是自己作的”,不过这么一把年纪,能作到这个地步也是个本事啊。 我们也确实该去看看她,起码看看她的伤势,我们也多少能开心开心。 想到这儿我跟李小萌回复到:好,你知道具体在哪家医院吗?约个时间,叫上超哥王洋她们,咱们一起去看看她。 李小萌回复道:要不咱们俩人先去? 我说:别,叫着大伙一起吧,人多还热闹,何况都是同事。 过了一会儿李小萌又回复到:那要不就叫着超哥和小夕,然后你跟我,王洋就先不叫了吧?四个人的话打车什么的也方便。 我有点不爽的说:那你跟超哥小夕去吧,改天我跟王洋单独去。 这特么什么人啊?莫名其妙单独扔下一个同事,在公司时她俩关系就很一般这我知道,可在这种事上有必要这样吗? 这次李小萌很快回复到:哈哈,我开玩笑的啦千哥,那我看看时间,定好了我叫你。 我回复了个“好”,便准备给超哥发信息说声。 第六十八章 佛祖保佑小北北 和超哥把事情说完,超哥和我的想法一样,看一看就看一看,最多就是花钱买个果篮就是了,也算认识一场。 很快李小萌的确认信息也来了,约定后天周六一起去,正好王洋跟小夕现在的工作都是双休,周末方便。 和超哥聊完,我便接着忙工作的事,预备再找几个品牌来运作。 一直忙到过中午,陈浩北发来了微信视频邀请,接起来一看,大龙终于坐起来了,虽然双眼仍旧没什么神采,但是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镜头里没看到他女朋友,我也没刻意去问,陈浩北提出要一起吃饭,我直接给推了,见识过了陈中海那种人,再看陈浩北这俩二手黑社会朋友的质量,我实在没啥兴趣跟他们多接触。 陈浩北倒是也没强求,估计这顿是他请,少我一个他还能少掏点钱。 随便吃了点东西,继续忙工作,下午陈浩北醉醺醺的跑来敲我门,我刚把门开开这货就开始使劲抱怨大龙跟大天两个人,因为这俩人今天吃饭莫名其妙的,竟然滴酒不沾,这根本就是史无前例的事。 闹了一通陈浩北非要在我这儿睡觉,他这一身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臭哄哄的,我拿了床旧被子往外屋地上一铺,直接给他弄了个地铺。 大龙和大天两个人不喝酒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小区聚会那天喝完那顿断片酒后,我也好几天都不想沾酒,闻到酒味都想吐。 入夜后,醒来的陈浩北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提议去找楼下的梅家姐妹,他这一身味儿太招人烦了,要是这么去梅家,他会被梅甜儿打死的。 不过这货不知道咋想的,提出要我明天陪他去市里很著名的一座寺庙拜拜,给自己祛祛邪气。 那座寺庙我以前也去过,门票十块,管拜不管灵。 之前最后一次去那个寺庙时,有幸瞻仰到开着宝马车刚从外地做法事回来的方丈,那肥头大耳的胖和尚面相上跟猪八戒颇有几分相似之处,方丈一下车我就被他左手的lv大钱包跟右手的最新款某果手机吸引住了,要是把袈裟脱了换成西装,王八蛋才信他是个和尚呢。 不过那座庙的环境倒是真不错,很幽静,跟个主题公园似的。于是在陈浩北提出门票钱他掏以后,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明天跟他一起去。 送走陈浩北我回家准备再忙会儿就洗漱睡觉,忽然,好久没动静的隔壁又响起了老王的惨叫声,大概是昨晚老古跟老王私聊后的结果吧?让老王又恢复了之前的龙精虎猛。 第二天早上醒来,不多时陈浩北就发来了微信视频邀请,这货今天很积极,硬要连我的早饭也承包了。 盛情难却呀! 下楼和陈浩北一起吃过早饭,我俩打车直奔那座寺庙。 大概半小时后,我俩站在紧闭的寺庙大门外全傻了眼,来早了,人家还没开始开门接客呢。 虽然寺庙还没开门,但是庙外摆摊算卦和卖各种法器的商贩已经来了不少,这些人都很热情,就是嘴有点欠,看到我俩就说我俩最近有劫,需要破解。 陈浩北因为是真有“劫”在身,所以对那些大爷大妈们的话感到很惊讶,不停的问那些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而我因为知道这些人的套路,所以干脆利索的把陈浩北拉的远远的,跟他解释说这都是些语言和心理学专家,寺庙这种地方,一般人要没点不顺心的事谁会来?你既然来了人家就知道你肯定是有事儿,顺着你说就是了。 陈浩北对我的话将信将疑,不过那帮人大概是看我警惕性很高,不好骗,也就没太缠着我俩。 我俩绕着寺庙散了一圈步打发时间,终于等到了寺庙开门,在门口的售票处买完票,刚进庙门就有个和尚主动把‘法器流通处’指给了我俩,并且明确告诉我俩,进庙就要烧香,要烧香就得先买香,法器流通处就卖香。 陈浩北虔诚的谢过那个和尚后,带着我上法器流通处花三百块钱买了两把外面市场上十五块一把的那种香。 接着就是挨个神像烧香磕头。 我因为本身不太信这些,就全程陪着他,看着他一路磕头,没一起拜。 我粗略数了下,这边的各路神像加起来,竟然有四五十座之多,有的大神像还有些介绍,有的小神像就只有一个由生僻字组成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掌管啥的。 陈浩北也不在意那些细节,就是一个劲磕头,到最后还真像刚才法器流通处那个售货员说的一样,买两把香不算多,全发出去了。 拜完之后陈浩北依旧不甘心,在大雄宝殿找到个老和尚,非让人家给他开开光。 老和尚一直在专心的敲着木鱼念着经,就跟没听见陈浩北的话一样,毫无回应。陈浩北也不敢冒犯老和尚,就那么给老和尚傻跪着,等人家念完经。 直到老和尚重复念第三遍《心经》时,我轻轻碰了碰陈浩北,指了指一旁放着pos机,二维码收款卡的功德箱,提醒他跟老和尚请教的正确姿势。 陈浩北这才会意的从兜里掏出一摞百元大钞,目测没一千也有八百,在叫了老和尚一声后,当着老和尚的面把钱全扔进了功德箱,老和尚这才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陈浩北说了句:“施主果然心诚,善哉~善哉~” 听到老和尚终于开了金口,陈浩北赶紧跟他说了自己的事,老和尚听完也没多余的废话,掏出一串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手串说:“此乃贫僧耗时七天七夜开光而成的护身法器,今日与施主有缘,便赠予施主吧。” 陈浩北“噗通”就又跪下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伸出双手虔诚的想接过手串,但是老和尚却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并没把手串给他。 陈浩北不明所以,我又暗示了他一下,他忙又掏出一沓钱塞进了功德箱,这次老和尚终于把手串给了他。 接过手串的陈浩北千恩万谢的又冲老和尚磕了几个头,这回老和尚又不理他了,继续两耳不闻红尘事的撸着自己的木鱼。 一不留神就折腾了一上午,在寺庙厨房传出的一阵阵炖排骨香味中,我俩都觉出饿来了。 其实我还好,主要是陈浩北,一上午这头磕的,怎么说也是体力活,饿的他肚子都咕咕叫了。 扶着一瘸一拐却明显神清气爽的陈浩北走出寺庙,驱散了那些脑残粉追星般的卖假法器和算命的商贩,我俩打车直奔陈浩北说的目的地,一座大澡堂子。 在澡堂子旁边吃了两碗拉面,陈浩北又连喝了四瓶矿泉水,据他说,这是他那晚丢魂以后直到今天第一次喝水,之前渴了都是喝啤酒。 心理暗示的力量真是强大啊,老和尚的手串给了陈浩北莫大的安慰和勇气,吃完饭他就带着我进了澡堂子,前台接待的小哥一看我俩靠近就捂着鼻子说到:“浩哥,要不是您是我们这儿的常客,就冲您今天这一身味儿我说啥也不能让您进,您这简直就是来砸场子的啊!” 陈浩北没废话,要了手牌换上鞋就拉着我进了更衣室,我俩脱光以后一进浴室陈浩北直接跳进了大池子里,还好现在是中午,大池子没人。 将近一个小时后陈浩北终于从池子里站了起来,不知何时进来参观的前台小哥忽然在陈浩北身后说到:“啧啧啧,这洗澡池都改洗砚池了,浩哥,我确定了,您就是来砸场子的。” 一直坐在池子边看陈浩北洗澡的我被小哥的话逗乐了,陈浩北也不介意,又跑去淋浴冲了好几遍,眼看着他手腕上的手串颜色越来越浅,为了怕他再害怕,我忙和前台小哥一起劝他珍爱生命,节约用水。 洗完澡,休息,捏脚,回小区,不得不说,这样过一天确实很爽… 入夜后陈浩北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又要拉我去找梅家姐妹打扑克。 吃了他一天,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不过在去梅家之前我还是偷偷给梅娣儿发了条微信,让她不要跟陈浩北提起那段视频的事,具体的,以后再说。 梅娣儿很配合的没多打听啥,打牌时倒是陈浩北主动吹嘘起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不过在他的描述中,他都快牛成钟馗了。 还好梅家姐俩早已习惯他的满嘴跑火车,对他的话根本没当回事。 第二天一觉醒来,收拾妥当就等李小萌的电话,昨儿打牌时和陈浩北说了今天要去看个病人,所以他今天难得知趣的也没烦我。 九点来钟李小萌打来了电话,约好直接在医院碰头,我便给超哥也去了个信。 巧了,猪他妈也住在陈中海他姐夫那家医院,当然也就是姚梦男她妈住的那家,唉,这滨海城市内最大的医院还真是名不虚传啊,生意真好。 和超哥他们仨汇合后我们打车直奔医院,到医院门口下车后我给李小萌打了个电话,她还在路上,说是堵车。 正好,趁等李小萌的空档,我们四个一起买了两篮子水果,本来是想买三篮子,超哥小夕算一份,我和王洋各一份,但是王洋考虑到这么多水果阿姨吃不完也是浪费,买两份就够了。 我听王洋的,就没多说什么。 买完水果我们一起在路边等着,我和超哥蹲着玩手机,王洋小夕站着聊天。 其实并不是说一定要跟李小萌一起去,只是除了李小萌,我们谁都不知道猪他妈具体住哪间病房,我们也懒得费劲去找,干脆等着得了。 不多时,一辆深色比亚迪停在了我面前,副驾驶车窗降下来,李小萌从里面探出头和我们打招呼道:“超哥千哥,嗨,不好意思久等了,路上有点堵。” 我和超哥从地上站起身,和李小萌客气了一下,我跟超哥就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因为从这个角度我俩都能看到,李小萌坐在副驾驶上,越过她能看到那个戴着墨镜的司机竟然是个熟人,正是在猪八戒公司时最让人腻歪的老员工,刘光正。 刘光正这时也像刚看到我跟超哥似的,扭过头咧着嘴说到:“一千,明超,你们好啊,好久不见啊。” 我有点好奇的说:“这是…”刘光正这才摘下墨镜说到:“咋了?不认识我了?刘光正啊!哈哈,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一时有些语塞,其实想想也对,刘光正跟李小萌是一类人,他俩走到一块很正常。大概是看到我们都没话说,李小萌说到:“那什么,我先和小刘去停下车,这就过来。” 我和超哥点点头,李小萌升起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比亚迪,超哥意味深长的说:“小刘?唉,以前喊刘哥喊的最勤的就是她啊,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第六十九章 阿姨还是那个阿姨 当停完车的李小萌和刘光正一起朝我们走来时,我也十分坚定的相信了超哥刚才的推测。 刘光正两只手各提着一箱牛奶,一只胳膊还弯曲着,肘关节挎着个目测有我们这边两个果篮加起来那么大份量的大果篮,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小萌身后。 反观李小萌,除了手里拎着的一个很小的女士手包外,其他什么都没拿。 冲刘光正的人性,他现在妥妥的是在巴结李小萌。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玩味的笑意。不过碍于礼貌,我俩并没说什么,倒是在李小萌二人走近后,小夕傻傻地问了一句:“小萌,你怎么不帮刘哥拿一下呀?” 李小萌笑了下没解释什么,刘光正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哎,你刘哥是男人,怎么能让小萌这么个妹子干这种体力活呢,是吧?” 小夕挠挠头,似乎也发现了这俩人的身份关系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她却看不出具体哪儿不一样,所以有点迷茫。 李小萌心很细,她扫视了我们半圈便问道:“你们,四个人…带了两个果篮啊?”超哥说:“啊,有这俩就够老太太吃的了。” 李小萌笑了下说:“够吃不够看啊,光正,你给千哥一箱牛奶,算是千哥的,咱们阿姨你们也知道,好面子,免得她挑理。”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李小萌不管刘光正叫“小刘”了,但是她也没像以前一样称呼“刘哥”,而这声“光正”,怎么听也不像是代表着一种亲近,而更像是上级对下级的称呼。 刘光正忙说到:“还是小萌心细,来,一千,拿着,还不赶紧谢谢小萌。” 说着话刘光正冲我伸出手,示意让我自己过去拿。 而不知道为什么,他话里透露出的意味让我感觉十分别扭,就好像我买不起这一箱牛奶似的,还要搭他俩个人情。 一股邪火又带起了我的恶趣味,我笑着说:“不用,你们也别那啥了,快把这两箱奶放回去吧,咱阿姨那身材你们知道的,最不需要的就是补奶,她这岁数说话也就该下垂了,光正啊,留着自己喝吧,你这岁数补这个合适。” 刘光正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意外,也许他这种人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连白给的东西都不要。 李小萌笑着打圆场道:“哈哈,千哥还是那么逗,好,那光正你去把奶放回车里吧,只拿果篮就好。”刘光正很顺从的答应一声,扭头就走。 看着他拎着两箱牛奶还挎着果篮渐行渐远的背影,超哥喊道:“哎!刘哥!你可以先把果篮放这里只拿牛奶奶过去啊!” 远处的刘光正扭头看了超哥一眼,又看向李小萌,李小萌点了点头,刘光正便立刻从远处又朝我们走来,到我们身边后放下果篮,才又一次拎着牛奶朝远处走去。 我强忍着笑意小声说:“超哥,行啊你,非等他走远了你才喊,遛人家玩儿呢吧?” 超哥抬头看天,假装没听见我说话。 李小萌忽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直到我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时,她才冲我说到:“千哥,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我有点迷茫,前两天不是刚在陈中海的场子里见过一面吗?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超哥却忽然吹了声口哨,接着阴阳怪气的说:“小夕,王洋,走,我们去找个没有酸腐味的地方晒晒太阳。” 李小萌冲超哥感激的笑了一下,小夕没说话,乖乖地跟着超哥,王洋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我,但终究也没说什么,跟着超哥小夕一起漫无目的的离开了。 看到这情形,我多少也有点回过味儿了,于是主动问道:“怎么了?你有话要说?” 只剩下我和李小萌,这姑娘听完我的问话,并没急着答复,而是先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你跟王洋…还有超哥他们,都挺好的?” 我点点头说:“嗯,虽然说不上万事如意,起码个个都身体健康。” “哦…”李小萌应了一声,一阵沉默,她又问道:“那天在极海…那个极海蔡哥你认识啊?”我摇摇头说:“不认识。” 李小萌做出一副自己已经看穿了我的劣质假话,但是故意不揭穿我的表情,笑了笑接着问道:“那个极海的陈总…是你哥哥…” “不是,只是有点事我们彼此打过一点点交道…” 我打断李小萌的话,想了想直白的说道:“你要是问这个的话就可以打住了,我跟陈中海真的没什么交情,哥哥弟弟的叫纯粹是礼貌而已,你从我这条线是攀不上他那棵大树的。” 相对以往来说,我这话说的已经不是很客气了,李小萌却丝毫没表现出介意,仍旧笑着恭维我说:“在滨海城,敢直接叫陈总名字的人可不多。” 我忽然涌上一阵烦躁,是李小萌刚才话里话外透出的那股子现实主义闹的。她仿佛变了个人,以前她也现实这我知道,她要不现实也不会跟了猪八戒,只是以往的她从没这么露骨过,难道陈中海的势力真的这么有诱惑力?大到让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吃相有多难看? 烦躁过后我四下看了看,超哥他们仨都没走远,我有心立刻结束这次对话,便说到:“还有事儿没?没事咱们准备上去看病人去吧。” 李小萌没说话,我就当她默认了,扭头就要走,没想到她忽然叫住我说到:“哎,等等千哥!”我转身问道:“啊?还有啥事?” 这次李小萌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憋了一会儿才说到:“王洋…她配不上你…” 她这话让我彻底转回了身,我觉得自己体内的烦躁已经要向怒火转化了,不过碍于情面我还是尽量心平气和的说:“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洋是我哥们,没有配的上配不上这一说,要是你说的是别的意思,那我明确告诉你,非要说的话,那也是我配不上她这么好的姑娘,我现在把王洋当自己亲妹妹一样,我不喜欢别人这么胡乱评价我家人,我说的明白吧?” 李小萌却也收起笑容,转而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同情表情看着我,这感觉就好像她是个多了不起的人,而我很让她觉得可怜一样。 这表情转换的,绝对戏精学院毕业的。 “千哥,我说这话都是为你好,有些事…你不知道…”李小萌的语气神态就跟她说的是真的似的,我面无表情的咧了下嘴说:“呵呵,上次跟我说这话的人,每次说完都差点害死我,每次我没死成他都还要再说一遍,所以你这话对我无效,还有事没?没事我先去上个厕所,跟你说话说的我膀胱累。” 李小萌犹豫了一下说道:“就一句,千哥,王洋真的配不上你,她…她是脏的…” “李小萌!” 我这一嗓子吸引了周围很多路人的视线,不过我没在意,李小萌的话把我彻底激怒了,我指着她的鼻子咬着牙说:“李小萌,你现在还没挨揍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你是个女的,而我原则上不跟女人动手,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是你要再污蔑王洋一句,信不信我不把你当女人?而且…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退一万步讲,用‘脏’这个字眼来形容另一个女人,你李小萌还没这资格!” “哎!赵一千!干嘛呢?” 终于赶来的刘光正看到我指着李小萌的样子,远远的喊了一声,喊完就急匆匆的朝我俩这边跑了过来,在他刚跑到李小萌身边时,超哥也来到了我身边。 超哥眼神不善的看着刘光正,虽然超哥手臂石膏还没拆,不过要是刘光正敢炸毛,我俩打他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光正很识时务的和起了稀泥,什么都是同事有话好说之类的一堆没营养的屁话,不过我也确实不想在这种地方因为个女人把场面闹僵,便冷静了一下没再说话。 李小萌比我厉害,她很快就又换上了那副笑脸,客客气气的说:“一点误会,没事了,光正,千哥,咱们赶紧去看阿姨吧,时间也不早了。” 刚才这点冲突纯属意外,包括我自己在内,我想所有人都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超哥也帮着打了个哈哈,我和李小萌也没再计较什么,假装冰释前嫌,尽量有说有笑的朝住院大楼走去。 路上我不时的留意着王洋,因为自从刚才我和李小萌这一闹过后,她就一直没说话。 刚才那个距离,我十分确定她只要身上没有专业的窃听设备,不可能听见李小萌污蔑她的话。 想到这儿我特意走到王洋身边跟她闲聊,只是她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一直在思考什么事。 难道是传说中女人那超强的第六感让她猜到了李小萌刚才说了她坏话? 唉…女人呐,真难懂。 在李小萌的带路下,很快我们就找到了一间四人规模的病房,不过这间病房只有两张床上有人,一边是一个正在不知道昏迷还是睡着的大爷,另一边则是我们的目标,猪他妈。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猪他妈似乎并没什么大碍,她正倚着病床玩手机,一旁的床头柜上放着啃了一半的猪蹄,还有些水果什么的。 看到我们进来,猪他妈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热情的和李小萌还有刘光正打着招呼…是的,只跟他俩打了招呼,对我和超哥我们四个人完全视而不见。 还是李小萌开口说到:“阿姨,咱们原来的同事,一听说您有事就都过来了。” 猪他妈这才毫不在意的看了看我们四个,接着不冷不热的问:“就买了俩果篮啊?”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苦笑,唉,这阿姨,还当自己是我们领导呢。 超哥说到:“是啊阿姨,来的匆忙,就没多买东西,您想吃什么?不行我们一会儿再出去给您买?” 猪他妈轻蔑的“切”了一声说:“装的跟多大本事似的,我想吃鱼翅,你买的起吗?” 一瞬间,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我原本以为一直充好人的李小萌或者刘光正会说一两句圆场的话,没想到这俩人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毫无反应。 就在我有心说点啥的时候,小夕突然说到:“啊?鱼翅啊?不是现在都不让吃那个了吗?不是电视上都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吗?阿姨您有别的想吃的吗?” 小夕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很诚恳,猪他妈没太刁难小夕,想了想说到:“那你们去给我搞一条澳洲龙虾吧,要三斤以上的,三吃,做好了给我送过来。” 三斤的澳龙还三吃…这会儿按市价最少大概也要将近两千块钱左右,我们使使劲倒也买的起,只是这老太太在想什么呢?有那钱我们凭什么花给她?买几斤排骨炖了我们自己吃它不香么? “切,就知道你们买不起,唉,你们那,也就是个送果篮的命啊。” 猪他妈没等我们说话,就自己来了这么一句,这回我倒是听明白了,她根本就不是想吃什么,她就是不知道在哪儿受了气,在拿我们撒气玩儿呢! 以前在猪八戒手下时,这老太太就时常这样,但是那时我们惯着她是因为还要跟她儿子混饭吃,现在这情形,谁特么还会惯着你? 第七十章 天生命贵或命贱 本来我就没有再忍着猪他妈的理由,今天来也仅仅是念着和猪八戒那点本就很淡的感情,和对她如今境遇的一点同情而已。 只是这阿姨好像完全没搞清楚状况,难道她以为我们来看她是想要讨好巴结她吗? “咋地?不服?呵呵,人那,就要认命明白不?打工的就一辈子是打工的命,不是谁都跟我儿子似的有做老板的命,这点道理都不懂,活该你们一辈子只送的起果篮。” 看来猪他妈精神不错,谈吐清晰,中气十足。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好像是跟之前不一样,但是看不出哪里有伤,而且我一下子还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 “看什么看?!要是我儿子还在,这会儿早大嘴巴子抽你了,眼神放尊重点!” 阿姨嚷完这句,我抬头和她对视了一下,没错,她是在说我。 唉…阿姨,不是只有你有邪火啊,我刚才被李小萌气的火气还没下去呢。 我笑了下说:“是啊阿姨,要是您儿子在,哪还轮得到我们送果篮?最次也得是海参龙虾鱼翅燕窝啊,哎,对了,您儿子呢?” 猪他妈本来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到我说最后一句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僵了,我补充道:“哦…对对,想起来了,您儿子全家都不见了!对了,超哥,一般警方办案,失联多久就按已经惨死处理啊?”超哥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好像…一个礼拜?那就算警方不给算已经死亡,人估计也活不了啊。” 我立刻一脸心痛的说:“阿姨,看来从法律上讲,您全家都死绝了,只能吃果篮了,我给您剥个香蕉吧?您别嫌弃,这些香蕉应该都没用过,干净的很…” 说着话我就伸手去果篮里拿香蕉,猪他妈被我气的脸直哆嗦,直到我把一根剥好的香蕉伸到她嘴边她才一巴掌把半截香蕉打到地上骂道:“你个小瘪三!给老娘滚!等老娘出院,开车挨个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撞死!” 我一脸心痛的看着地上的半根香蕉,接着把手里剩下那半根再次递给猪他妈说:“阿姨,节哀啊,香蕉是无辜的,来,吃这半根,虽然短是短了点,不过还是能满足您的…” 大概是看我闹的有些过份,李小萌插嘴道:“阿姨,您消消气,千哥,你别闹了…” “消你奶奶个腿!你个小婊子!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以前我儿子在的时候你就勾搭我儿子,现在你还带人来气我,你特么是不是想气死老娘好继承老娘的家产?!” 完了,猪他妈疯了,逮谁咬谁。 没想到猪他妈一骂李小萌,刘光正最先不干了,他开口说到:“哎,阿姨,这么说可就是您的不对了,这回要不是小萌主动牵头组织,他们都不会来看您的,您该感谢小萌才对啊,您怎么能这么不识好歹呢?” 刘光正…这可是原先对猪他妈唯命是从的好孩子啊,如今竟然也…唉,这画面实在是让人有些想笑。 “你们都给我滚!不准欺负我家傻丫头!” 忽然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只是明显底气有些不足,大伙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隔壁病床那个刚才还在睡着的大爷。 “强哥…”猪他妈深情的叫了一声,这一声把她自己眼圈都叫红了,接着在我们所有人注视下,猪他妈矫健的跳下床,踩着拖鞋几步小跑到那个大爷身边,往床边一坐就把那大爷上半身扶起抱在了怀里… “这特么像是刚出过车祸的样子吗?”我小声说到,超哥在一旁小声答道:“不知道,也许有内伤…” “你们都滚!我家傻丫头不需要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那大爷又骂了一声,猪他妈娇羞的说:“讨厌啦强哥,说谁是耗子呢?”那大爷忙改口说:“是强哥的错,强哥的错,他们才是耗子,你是强哥的傻丫头…” 猪他妈继续娇嗔着说:“讨厌,我就知道强哥对我最好了。”接着猪他妈又转过头冲我们吼道:“你们这帮耗子还不快滚?!” 我和超哥王洋我们仨费了半天劲才把自己下巴按回去,之后忙不迭的抢着往外跑,晚一步我都觉得自己要吐。 离开病房后我颇感慨的说:“这真是…情人眼里出…出了个这叫什么玩意儿啊?” 超哥掏出一根烟刚要点,就被小夕制止了,超哥看着墙上的禁止吸烟标志,无奈的收起烟和火机说到:“唉,要不是提到家产,我猜那老头能一直装睡到咱们走。” 小夕不明就里的“啊?”了一声,王洋没说话,刚才在病房她就什么都没说过,到现在还是一副走神的状态。 我正想逗逗她,李小萌和刘光正也出来了,不知为何,看到他俩出现,我们四个都不自觉的有些拘束,说话也不那么随意了。 大概就是这样吧,有些人即使同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许多年,却仍旧根本不了解彼此,也没有感情。有些人却也可以一见钟情,然后就白头到老,谁知道呢? “小萌,阿姨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啊?”小夕问道,李小萌扭头对刘光正说:“光正,你帮我去问问阿姨的主治大夫吧,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刘光正答应一声就走开了,剩下我们几个人,李小萌时不时的想找话题聊天,但是我们四个都没说话的念头,准确的说是没跟她说话的念头,除了小夕偶尔会回应她一句半句的,其他人谁也没理她。 我和超哥本就属于坐在一起一天不对话都不会尴尬的交情,王洋又是特别明事理的人,所以估计全程觉得尴尬的只有李小萌一个人。 不过她心理素质确实棒,一点都没怯场。 中途我们有意识的朝电梯间方向走了走,远离猪他妈所在的病房。 良久,刘光正终于回来了,他招呼大伙进电梯后,表情古怪的跟我们讲述了猪他妈的状况。 ‘好人不长命,祸害几千年’这句话,在猪他妈这次车祸事件当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时是猪他妈开的车,副驾驶上坐的自然就是刚才病房里那位大爷,俩人本来是要去踏青,也可能是踏浪,也可能是想玩别的什么适合野外进行娱乐项目。 反正是阿姨开车带着他上了荒郊野地,返回时遇到了车祸,因为地处偏僻,没有监控,所以也不太好找肇事司机。 猪他妈开的那辆车是彻底废了,本来就是有点年头的旧车,再加上猪八戒不在以后,他那个只会开车却不懂得养车的妈根本没给车做过任何保养,除了加油,连洗车都是靠老天爷下雨。 还好俩人当时都系着安全带,那个大爷伤的重一些,两条腿都不太好了,以后赶上阴天下雨的,估计就要用风湿痛的方式把欠老天爷的洗车钱还回去了。 至于猪他妈,就有点老天保佑的意思了。 这阿姨几年前做过几次整形手术,把胸前填充的跟俩排球似的,但是毕竟岁月不饶人,经过这几年风霜的洗礼还有源源不断的野生大爷们的帮忙,猪他妈的皮肤开始逐渐松弛,渐渐的原来填充的东西就和她的体型不匹配了。 在医生的建议下,为了生命健康她没再继续填充,但原本的份量也已经很可观了。 于是在这次车祸中,那两坨弹韧性极佳的填充物在她松弛皮肤的辅助下,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减震囊,最后虽然里面因为破损不得不摘除,但是她也因此没有受到大的伤害,连骨头都没伤到一根。 “真是神了,那大夫说,这要不是填充的假体,要不是和她皮肤松弛度不是现在这种比例,哎!反正吧,就是碰了个大巧,愣是除了点皮外伤外其他一点事都没有。” 刘光正做了最后的总结,我这才反应过来为啥我刚才看到猪他妈就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但是却看不出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 因为我平时根本不关注她那曾经大到畸形,如今平到感人的上半身啊… 刘光正说完,超哥咂吧着嘴说:“我咋忽然想起老母猪了呢?”我说:“还是下过好几窝崽子的,那可真是‘一套又一套’。” 小夕“啊?”了一声,王洋冲我和超哥说了句:“别那么污行不行?” 李小萌忽然笑了下说:“哈哈,千哥真可爱,现在也快中午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吧,我做东,咱们同事也都好久没见过了。” 刘光正跟着说:“是啊是啊,一起吃个饭,咱们好好聚聚。”我毫不客气的说:“跟你有啥聚的?” 刘光正哈哈一笑说:“哈哈,一千还是那么可爱,那什么,一会儿上桌咱们先整他三瓶,小萌,今天一会儿找个代驾可以吗?”李小萌说到:“那必须的,今天你陪千哥好好喝一杯,那咱们这就走吧。” 刘光正满面春光的说了声“好嘞”就准备去开车,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喊:“一千!小超!” 我们一起回头看,竟然是陈中海。 他依旧是只带着一个小弟,看上去像是正在散步。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都有点尴尬,因为本来我俩今天来之前还说过,看完猪他妈就再去看看陈中海他姐夫,毕竟用超哥的话说,他跟陈中海的姐夫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的缘分。 结果让猪他妈一闹,竟然一时把这事儿给忘了,过门不入,好像显得我俩太不懂礼数了。 然而陈中海却毫不在意似的,微笑着走到我们面前打招呼到:“过来看朋友啊?” 我挠挠头说:“啊,原先的一个同事出车祸了,过来看看,本来我还跟超哥说完事去看看您姐夫呢…”陈中海摇摇头很理解的说:“没事没事,你们年轻人忙,不用刻意过来,你们同事怎么样?伤的重么?” 我看他没介意我俩的失礼,便也没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顺便言简意赅的把猪他妈的事当成个笑话讲给了陈中海。 陈中海听完笑了笑说:“这么说,你们这位老板娘…不是,你们这位老板的娘,没什么大碍?”超哥说:“岂止没什么大碍?简直可以说是没事。” 陈中海又“哈哈”笑了两声,接着转头看了一眼他带的小弟,那个小弟立刻点点头退到一旁,一手扶着耳朵里的耳机好像在打电话,我也没在意。 接着就听陈中海问道:“这几位,都是你们原先的同事?”我指着小夕说:“嘿嘿,这是小超的女朋友…”接着又指着王洋说:“这我妹妹。”王洋白了我一眼说:“叫姐姐!” 我没理她,指着李小萌和刘光正说:“这两位是我们原来的同事。” 陈中海挨个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凭他的脑子,肯定能从我的话里听出我跟这几个人的关系谁远谁近。 正在此时,他的小弟忽然走过来,靠近陈中海耳边说了点什么,陈中海点点头后对我们说到:“那一千小超你们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和超哥很自然的跟陈中海说了声“陈哥再见”,李小萌却忽然叫道:“陈哥?您就是极海夜总会的陈总吧?哇,真是风度翩翩,您的气质果然跟传说中一样优雅!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第七十一章 李小萌作妖记 李小萌这话一出口,除了刘光正很附和的谄媚着说了几个“就是,就是”,剩下我们其他人,甚至包括最单纯的小夕都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我去,这马屁拍的,实在是太生硬了。 陈中海听到李小萌的喊声回过了头,神色古怪的看了李小萌一眼,又看向我,我轻轻摇了摇头,我想陈中海能理解我这个小动作是什么意思。 但是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还是重新转过身冲李小萌微笑着问道:“哦?传说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李小萌立刻摆出一副略显夸张的受宠若惊的表情,接着快速调整表情目光坚定的看着陈中海的眼睛,竖起大拇指无比真诚的说了四个字:“国士无双!” “咳咳!!” 虽然我没在喝水,也被李小萌这有些过分的马屁呛到了,超哥赶忙便给我拍背边说:“咋了小千千,吃苍蝇了?” 我忙点点头说:“咳咳…那么大个儿的绿豆蝇,我的妈呀,半只就管饱啊…” 我和超哥的动静引起了陈中海和李小萌的注意,陈中海扭头看我,李小萌马上也跟着扭头看过来。 陈中海的眼神透着笑意,李小萌却似乎有些激动,不等我再说话,她再次对陈中海说到:“陈总,真的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一千之前一直说有机会要介绍我跟您认识呢,让我这个晚辈也跟着开开眼界。” 我举起左手,大拇指压住小拇指,用其余三根指头指天发誓的说:“我没说过这话。”李小萌毫不尴尬的补充道:“一千一直说他很崇拜您。” 我去,给我挖坑?我保持手势说:“虽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这话我也从没说过。” 李小萌还想说什么,但是陈中海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李小萌立刻会意,唯唯诺诺的闭了嘴。 我趁机说到:“陈哥,您有事儿忙您的去吧,真的。” 陈中海却并没离开,而是很客气的说到:“好啊,都是一千和小超的朋友,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很明显的一句告别前的客气话,我和超哥根本没接茬,直接点点头算作再见。然而李小萌却有些激动的说:“好啊陈总…我也跟着一千叫您陈哥吧,陈哥,那咱们哪天吃?我做东就行,能请您吃顿饭真的是三生有幸。” 陈中海露出一丝古怪笑意,看了看他小弟,他小弟也有点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我有点受不了了,几步上前拽住李小萌的胳膊把她拉到一旁说道:“姐们儿,你没事儿吧?” 李小萌却像打了鸡血一样冲我兴奋的说到:“你知道那是谁吗?陈中海陈总啊!能跟他一起吃饭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一千你怎么还是那么傻啊?和陈总搞好关系,在滨海城起码能少奋斗十年!” 我说:“哦,我就这么傻,你留出那十年想干嘛?准备早点去下面报道吗?李小萌,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别太过份。” 李小萌却有些急眼的说:“我过分还是你过分?这么好的机会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忽然觉得这姑娘已经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她变得太彻底,而且她现在简直就像失心疯一样,都有些癫狂了。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对她的怒意已经消散了许多,剩下更多的,则是一丝悲哀和同情。 有些人,是应该一别两宽,便从此相忘于江湖,永不再见的。 “这样吧姑娘…”陈中海忽然冲我这边喊了一声,李小萌忙小跑几步到了陈中海面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陈中海笑了笑说到:“我本来就欠一千跟小超一顿饭,他俩一直说有事也没给我机会还上,这样,什么时候一千他们俩有时间了,你们一起来极海找我,我做东,可以吧?” 李小萌忙不迭的疯狂的点着头,她这次没再不识趣的问陈中海具体日子,只是在陈中海离开时,像在村口送情郎离村当兵的小媳妇似的,眼里那叫一个依依不舍。 直到看不到陈中海的背影,超哥才轻咳一声说到:“咳咳,李小萌,人走远了。” 李小萌这才缓缓的回过神来,但她没理超哥,而是忽然慌里慌张的从包里边往外掏手机边说:“好了好了,这下对齐总就有得交代了,我去给他打个电话说声,小刘你赶紧去开车,今天咱们好好喝一顿!” 大概是因为激动,李小萌又管他曾经的刘哥叫‘小刘’了。不过刘光正丝毫没介意,他也有些兴奋的答应一声,接着便一路小跑着直奔停车场而去。 李小萌拿着手机和我们走开一些距离,我听不清她说话的具体内容,但是从她手舞足蹈的样子能看出,她真的很激动。 “我觉得这顿饭…就让陈中海一直欠着吧…”超哥忽然说,我点点头说:“死也不能带着这个神经病去跟陈中海一起吃饭啊,那不得丢死个人?” 小夕问道:“小萌她怎么了?怎么刚才那人一出现,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王洋解释道:“她这是看见钱了,好多好多钱。” 小夕迷茫的问:“啊?哪儿有钱啊?我怎么没看到?”超哥笑了下说:“傻瓜,你要能看到,你现在也这样。” 小夕撅着嘴挠了挠头,王洋说到:“看来她原本以为会有一番曲折才能到今天,这是找到范进中举的感觉了。” 我会意的点点头说:“要不是今天碰巧遇到,他想通过我认识陈中海,切,等着去吧。”超哥说:“这从侧面说明,李小萌的命挺好啊,有福气呀…” 我说:“张大天师说的对,你快甩了小夕跟李小萌混吧,有福气呀。”小夕愣了下,接着说了声“讨厌,不要”就上手要掐我。 我们这边打闹着,李小萌终于打完了电话,她走到我们身边大手一挥说:“千哥,超哥,谢谢你们,走,中午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和超哥正在考虑如何拒绝,刘光正已经开着车赶到了,他摇下车窗就跟李小萌一起招呼我们去吃饭。 盛情有点难却,不得已我们还是答应了下来,我心里想的是把这顿饭当作散伙饭,吃过这顿以后,大家连面都不必再见了。 一家川菜馆,很符合我和超哥的胃口,至于王洋,她仍旧只要了一碗粥。 席间刘光正不停的劝我跟超哥喝酒,他也真豁得出去,啥话都敢说,我跟超哥要是稍微喝的慢点,他都能说出要认我俩当干爹这种话。一顿饭下来,酒没喝恶心,听他说话听恶心了。 吃完饭我已经有了五六分醉意,但是李小萌明显正在兴头上,她也喝了不少,不过比我跟超哥要清醒许多。 离开饭店时门外已经有两辆出租车在等着了,李小萌二话不说就带着我跟超哥上了其中一辆,又让刘光正带着王洋小夕上了另一辆。 我倒是不担心她会把王洋小夕卖了,借着酒劲也没在意,反正不用我花钱,于是便由着她指挥着司机一路开到一家ktv。 进ktv就有个门迎小哥问道:“是李小萌女士吧?”李小萌点点头,门迎小哥忙引着我们一路进了一间大包房。 让我意外的是这里竟然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一个西装男,看上去最多大我们两三岁。还有两个和大龙那个大学生女朋友一样穿的骚出新高度的姑娘,浓妆艳抹,完全看不出实际上到底长啥样。 一看我们进来那男的就热情的招呼到:“是赵一千跟张明超吧?我是小萌同事,你们叫我小齐就行,她时常跟我提起你们,真不愧是青年才俊啊。” 超哥小声跟我说:“看来这一见面就拍马屁是李小萌她新公司的企业文化啊。”我点点头没说什么,和西装男握手后各自落座,西装男忙招呼那俩女人开酒。 桌上有目测最少三十瓶啤酒,俩女的不由分说手法极快的很快就全都打开了,就在我刚准备给她俩的杂技表演鼓掌时,刘光正带着王洋小夕也到了。 一进门刘光正就热情的跟那个西装男打招呼,嘴里不停的叫着“齐哥”,西装男对刘光正却很敷衍,在和王洋小夕打过招呼后便开始点歌,和他一起的那俩女技工不停的劝酒,当然劝的目标只有我和超哥。 既来之,则安之。 难得放松,我本身也是奔着跟李小萌最后一次聚会来的,所以干脆放开了喝,放开了唱得了。 唱着低俗的歌,喝着劣质的酒,乱花渐欲迷人眼,随着桌上的啤酒一瓶一瓶变空,我也越来越迷糊,整个房间除了王洋以胃疼的名义滴酒未沾外,我们其他人都喝了不少,甚至小夕都喝的小脸通红,不停地傻笑。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首歌的间歇,我坐在沙发上和小夕干了一口酒后发现好像少了俩人,仔细一看,王洋不在,李小萌也不在,我冲小夕问道:“小夕,王洋跟李小萌哪儿去了?” 小夕摇摇头说:“不知道,可能是上厕所去了吧?” 我“哦”了一声没在意,酒劲顶的有点乏,我随手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结果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来,站起身仔细一摸,呀?口袋是空的,莫非掉在沙发上了? 想到这我就翻了起来,但现在是夏天,大伙本身都没多穿什么衣服,也没啥好翻的,我便又冲离的最近的小夕问道:“小夕,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小夕“啊?”了一声摇了摇头,超哥这时也凑了上来问我在干啥,我说手机找不着了,超哥一边摸自己手机一边说:“那我给你打个电话不就得了,是不是掉沙发缝里了?” 说着话超哥就去摸自己手机,摸了会儿却说到:“哎?我手机也不见了?” 刘光正忽然把两瓶酒递给超哥和我说到:“来,干一个!”我和超哥没在意,陪他喝了一口就继续想找手机,那俩女技工这时也凑过来要跟我俩喝酒,我和超哥又陪她俩各自喝了一口,接着这俩女的有点没眼力劲的非要拉我跟超哥唱歌。 我跟超哥正拒绝着,王洋推门进来了,她手里正拿着两部手机,走到我跟超哥面前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说:“自己的东西,自己看好了,让人摸去了都不知道。” 醉醺醺的,我也没听明白王洋说的啥,手机失而复得让我和超哥很开心,我俩为此干了一口,正准备接着唱歌或者喝酒,忽然我听到小夕问道:“王洋?你怎么了?” 房间里音乐很吵,所以小夕问话时是喊着问的,我自然听的很清楚。 听到这话我低头一看,王洋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不到脸。 我忙蹲下去抬头看她,她眼圈有点红,表情很难看,发现我在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说:“没事,你们玩你们的。” 我问:“怎么了?有人欺负你?”王洋摇摇头又笑了下说:“没有,真没有。”只是她这次笑的比刚才还难看,眼睛里还有晶莹的水珠在闪光。 就在此时李小萌也回来了,她看上去状态不错,好像还补了妆,不可否认,她这张脸在闪烁的灯球照耀下,看上去很美。 第七十二章 偶尔也喝咖啡 王洋看了李小萌一眼便立刻低下了头,很明显在回避她的眼神。反观李小萌,她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毫不在意的坐回沙发上就要和我们继续喝酒。 但是看着王洋这明显不对劲的状态,我特么哪儿还喝的下去? 我直接问道:“李小萌,你刚才跟王洋一起了?” 李小萌满不在乎的说:“是啊,怎么了?”超哥问道:“我俩手机刚刚是被你拿走的?”李小萌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是啊,我就拿着随便看看,没别的意思,你们还怕我偷你俩的手机啊?” 说完这句,李小萌故意把她自己最新型号的某果手机放在了桌上。确实,按这手机的市场价,我跟超哥两个手机加起来也没她这一个值钱。 “她想从你俩手机的通讯录里找陈中海的电话号码,我看见了,阻止了她。”王洋忽然说到。 “多管闲事。”李小萌说完这四个字,冲王洋翻了个白眼后接着说到:“唉,自己的事都还没弄干净呢,还管别人,你可真有闲心。” 我有些没听明白,但是我听的出来她是在针对王洋,而且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借着酒劲有些烦躁的我起身说到:“不唱了,累了,超哥走了,回家。”超哥拿着自己手机一边起身一边别有深意的说:“唉,陈中海的电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给的,而且啊,我手机上根本没存。” 说完超哥还故意打开通讯录在李小萌面前晃了一晃,接着招呼到:“小夕,走啦。” 小夕马上乖乖地起身和李小萌说:“那小萌,我们先走了,谢谢你今天款待…哦,对了小萌,以前上学时我品德课老师就说过,偷看别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你以后不要再偷看别人手机了,这样不好。” 超哥被小夕逗的差点笑出来,强抿着嘴才忍住,我也觉得有点好笑,真不知道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关键时刻时不时就能来那么一下神助攻。 李小萌的表情没任何变化,我们四个一起朝门口走去,正在唱歌的刘光正对着话筒冲我们说到:“哎?一千明超,你们干嘛去?” 我和超哥冲他挥挥手喊道:“有事儿!先走了哈!” 刘光正看看李小萌,李小萌表情有些阴冷,但是没做出任何表示。刘光正不知道怎么理解的,就对我们挥挥手说了“再见”,西装男也没多做挽留,我们四个便径直走出了房间。 离开ktv时间还早,天都还大亮着。初秋的午后已经稍微有了一丝凉意,除了王洋,我们仨都喝了不少,但都没提出打车或坐车,一路溜达吹着小风散步醒酒。 “王洋,你刚才跟李小萌到底怎么回事啊?”走了一会儿小夕到底还是没按奈住自己的好奇心,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其实我也有点好奇,便也让王洋说说,王洋耐不住我们磨她,最终还是勉强一笑后说到:“没什么啦,就是我刚才说的,这俩傻大哥刚才玩嗨了没注意,手机被李小萌给拿走了,我觉得不对就跟出去看,正巧看到她在卫生间翻你俩的通讯录,我就问她要手机,她…她就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不过最后还是把手机给我了,就这么点事。” 我问:“她说你什么了?骂你了?”王洋摇摇头说:“没有,就…反正也没什么,都过去了。”我说:“哦,下次她再敢跟你不好好说话,直接大嘴巴子扇丫的,扇完就叫我,她敢动你我弄死她。” 超哥笑着说:“哟哟,千哥,你是让你那个小混混邻居传染了啊?吹牛本事越发见长啊。” 我也笑了下说:“嘿嘿,我就是表示一下立场,要是她俩真撕起来了,我肯定站咱们家王洋。” 小夕不明所以的问:“她想要那个陈哥的电话,直接问超哥和千哥要不就是了?号码又不是密码,干嘛还要偷看啊?”王洋说道:“你觉得这俩货会把那人的号码给李小萌吗?” 小夕表情有些迷茫,超哥解释道:“到陈中海那种地步的人物,能把自己号码告诉别人,那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殊荣。他不像咱们跑业务的,见条狗都恨不得把自己名片塞狗嘴里让它叼走。他已经过了这个层次了,所以要是今天李小萌得到了陈中海的号码,人家肯定会认为是我们给她的,这对陈中海来说是一种不尊重,这样即影响我跟千哥在人家心里的形象,而且还给李小萌搭了桥,再加上李小萌那人性,肯定少不了会骚扰人家,王洋,今天谢了哈。” 王洋笑了笑,没说什么,我叹了口气说:“唉,希望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吧。” 超哥也跟着说:“是啊,‘道不同’,愿她越来越好,也愿我们不会太糟糕吧。” 超哥这话自然是在和我共勉,毕竟我俩还没正式开始新工作,‘未来在哪里平凡’,都没人能给我们答案。 而李小萌,和我们相比似乎混的相当不错。 想到这儿大家碰巧都是一阵沉默,我便安静的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不知怎的,回忆着回忆着我就想到了那晚陪陈浩北胡闹时拍的那段视频,正好我觉得需要转移一下话题,化解一下此刻略显沉闷的空气,想到这我便说到:“哎,对了,你们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小夕坚定的说:“不信,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我老师和电视上都说过,鬼都是人编出来的。” 王洋莫名其妙的说:“我倒是希望世界上真的有鬼,那就好了…”超哥点着根烟抽了一口说:“说吧,你是不是又遇见啥刺激的事了?” 其实我本来是不打算跟超哥说这事的,因为我还没闹明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隐隐觉得这件事可能潜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 虽然这只是我毫无根据的直觉,但是既然有不好的感觉,我就不想把超哥扯进来。 如果不是正好说到这儿,也许我会先自己弄清楚咋回事再跟超哥说这事。 听到超哥这么说,我掏出手机找到那段视频说:“来,你们先自己看,看看能不能发现啥?” 超哥接过手机,我们四个人全止住了脚步,小夕跟王洋好奇的一左一右站在超哥身边,抻着脖子仔细盯着我手机屏幕,我就站在一旁等着。 很快视频就播放完了,小夕跟刚看完一段小品似的笑着说:“哈哈,这人在干吗啊?跟个傻子似的好逗啊。” 超哥扭头和王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迷茫,有些严肃。王洋说到:“你再放一遍,我好像确实是看到点什么。” 超哥点点头再次按下播放按钮,小夕也跟着专注的又看了起来,到20秒左右时王洋忽然喊了声“停!”,但是超哥明显按的晚了。 王洋直接把手机抢了过去,自己把视频往回拨拉了一些,调整好后她看看暂停的视频画面又看看我,超哥似乎是这时才看到,惊叫一声后又从王洋手里把我手机抢了过去。 看了一会儿超哥问了句:“这是什么?” “什么啊?是个气球吗?”小夕问道,王洋看看我没说话,明显也在等我的答案。 我苦笑了一下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你们也看到了,是我不小心拍进来的,我估计要不是不小心,我都拍不到这玩意儿。” 超哥忽然抬起头四下看了一圈,似乎是在确定是不是有人在观察我们。接着他小声说道:“咱们找个地方喝点饮料啥的吧。”小夕说了声“不渴”,王洋点点头没说话,我也点点头说:“走吧,找家咖啡馆坐会儿。” ktv附近咖啡厅一类的地方不少,有大有小,我们四个进了家中档咖啡馆,点了四杯咖啡,我和超哥付钱时叮嘱好吧台小妹咖啡里不放香菜葱花跟孜然粉辣椒面,接着我们便找了个小隔间准备好好研究研究那个视频。 不多时咖啡上桌,超哥又提出要两瓣蒜润润嗓子,吧台小妹一脸鄙视的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直到我们走都没再出现过。 为了方便他们仨观看,我干脆蹭着咖啡馆的wifi,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遍,接着就是我们四个人各自抱着自己手机安静的看。 小夕始终觉得视频里是个气球,只是碰巧有点像人脸而已;超哥和王洋则和我的观点相同,他俩也觉得这就是张人脸,只不过不是一张正常人的脸。 随后我又把老古‘假装’不小心给我删过视频的事说了一遍,超哥越听越皱眉,最后聊了一会儿后超哥和王洋总结出相同的两条应对策略:要么把这件事彻底查清,起码落个心安;要么我就趁早搬离这小区,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千哥,还是那句话,从风水上来说,你那个小区根本就不适合住人,而且你那儿地上地下的风水布局都不太正常,你听我的,还是搬家吧。” 超哥又搬出了他那套风水理论,我挠挠头说:“不瞒你说超哥,就拍完这段视频那会儿我也动了搬家的念头了,毕竟隔壁住着个神经病,现在看来还是个‘武疯子’,就不说你胡说八道的那套怪力乱神的狗屁迷信风水理论…”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超哥明显不喜欢我这么诋毁他的迷信思想,直接打断了我,我嘿嘿一笑接着说:“好好,那咱就说正经的,你们都建议我搬家么?” 王洋说道:“与其冒险去查这东西,我确实更倾向于远离这种东西,毕竟退一步讲,咱们就先假设你的假设都成立,这是一个外形古怪力大无穷身手敏捷的怪人,你真查到他了的话,你对付的了人家吗?” 我摇摇头说:“就像我跟你们说过的,老古的力气都让我很意外,不夸张的说,他一只手顶我三四个没问题,喜洋洋,你之前说他可能练过,我其实本来也同意,但是现在看来,你说有没有可能…老古跟这怪人似的,是天生神力什么的?” 超哥喝了口咖啡说:“也可能是童子功呀,从小就练,终生处男那种。” 王洋看着超哥怪笑一下说:“嘿嘿,那超哥你是练不了了。”小夕问道:“啊?什么练不了啊?”超哥冲小夕娇嗔一声说:“哼,还不是都怪你。” 小夕挠了挠头,脸忽然红了,然后低头继续专心看手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刚才啥也没听见的架势。 第七十三章 新邻居 “好了,废话不多说,其实我也已经有了搬家的念头,不过还有一件事必须解决,不然我是不会搬家的。”我说到。 超哥听完问道:“啥事这么严肃?” 我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咳咳…手头紧,暂时估计搬不动…”说完我有点尴尬的看着超哥,超哥表情也越来越尴尬,最后说了句:“亲,咱俩之前每个月各有多少钱工资,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腆着脸说:“那你现在不是合租嘛,合租肯定比我花的少是不?好歹没点积蓄?” 王洋小声说了句:“我倒是还有点。”小夕问道:“啊?千哥你缺钱啊?我有啊。”我还没说话,超哥先说到:“男人的事女人别插嘴。” 小夕满不在乎的说:“千哥又不是外人,千哥,我真有钱,我跟超哥的房租是超哥自己掏的,我没花钱,嘿嘿。” 超哥叹了口气说到:“唉,败家娘们,还指望着你攒攒钱咱干点正事呢…” 我白了超哥一眼说:“德行,兄弟一场的,你咋还不如姑娘们对我好?” 超哥没理我,低下头叹着气喝咖啡。 其实凭我跟超哥的关系再加上我对他的了解,别说问他借钱了,就是借条命都可以商量。 他之所以有点犹豫原因我很明白,那就是他不愿意让小夕出钱,这就是他‘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体现。可他手里肯定也没多少钱,而且其实我也只是闹着玩,没真想借钱,怕伤感情。 小夕说着话就掏出手机开始边翻短信边说:“我看看我能拿出多少啊,千哥你需要多少啊?”我说:“至少得五块吧?”小夕很认真的继续翻着手机说:“五块啊?那应该够,啊?五块?” 小夕这才抬起头迷茫的看着我,仿佛是在怀疑她自己听错了,王洋捶了我肩膀一拳说道:“有正型没正型?到底借不借?” 我哈哈一笑说:“闹着玩的,我这房子才住了几天啊?再等等看吧,就算…就算真有什么,我最多不去地下车库就是了,还怕他顺着下水管道上我家伤到我吗?那他都跟屎壳郎混到一条道上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超哥想了想说:“万事小心,平时别关机。”我掏出手机说:“国产手机,超长待机,支持各种姿势。哎,你别说的这么吓人行不行?都21世纪了,能咋地?” 超哥有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咖啡多少也有点醒酒的功效,再加上一顿聊天,我和超哥小夕身上那点酒劲差不多都下去了。于是便一起离开咖啡馆,散步回家。 路上我和超哥又简单聊了聊,对于我小区的事我俩大体想法是一样的,那就是这小区确实有古怪。 但是在有一件事上我俩想法却不同,那就是我认为我小区只有地下车库有点问题,为此我决定回去查一下,查一下小区曾经…会不会是一片墓地。 超哥却不这么认为,他依旧坚持认为我的小区整体都有问题,主要还是他觉得我小区地上的风水就不正常,用他的话说就是“根本不像是给活人准备的”。 我当然是不认可他这种观点的,原因很简单,不说我已经很熟悉的陈浩北梅家姐妹等小区里的邻居,哪怕就是我隔壁最不正常变数最大的老王,那他也肯定是个活人啊,所以超哥自成一派的风水之说被我直接pass掉了。 一路溜达到一个很适合分开的十字路口,超哥三人先打车走,我等了一会儿独自打上另一辆出租车,直奔小区。 下车时已经天近黄昏,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我还不是很饿,但是在ktv玩儿这半天,一身臭汗加上烟味儿确实有些熏人,于是我便准备直接回家洗个澡先。 一进电梯,我忍不住吸了两下鼻子,这什么味儿?明显比我身上的味儿要好闻许多,而且这股香味儿我好像最近刚刚在哪儿闻过,是在哪儿呢? 晃晃脑袋仔细回忆了半天,一直到电梯终于到我的楼层还是没想起来,但是随着电梯门一打开,在一阵热闹的交谈声中,我终于想起在哪儿闻过这味儿了。 电梯外站着五个人,正围成一圈在聊天,这五个人里有三个我认识,一个是把我带进这小区的那个中介大姐,一个是老古,还有一个是阿三。 另外还有两个人不认识,这俩人其中一个是个看上去气质挺雍容的老太太,不过此刻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一只手拿着一张手绢,正时不时的给自己擦眼泪。 至于最后这位就厉害了,光看穿着就很有范儿,一身鹅黄色的道袍,头戴道冠,脚蹬一双老北京布鞋,左手黄铜罗盘右手平板电脑,两撇八字胡都快垂到下巴了,面色红润仙风道骨,紧抿着嘴微颌着眼,怎么看怎么一股江湖骗子的感觉。 这人的造型差点把我逗乐,刚才电梯里那股味儿就来自他身上,和之前跟陈浩北去假寺庙拜拜那次,寺庙大厅里的味儿一样。 这都是常年烟熏火燎闹的,就跟烟民身上自带烟味儿,酒鬼身上自带酒味儿,夜店小姐和某些大学生身上自带骚味儿,香妃身上自带香味儿,网络喷子一张嘴就自带臭味儿一样,都是常年坚持浸润的成果。 如果不是看到这五个人表情都挺严肃,我估计我直接就能笑出声。 为了不破坏他们莫名凝重的气氛,我小声跟老古阿三和中介大姐打了个招呼就准备撤,没想到老古却叫住我说:“一千,先别走,正好你们认识认识,从今往后你们就是邻居了,好好处哈。” 老古也真是不着调,我跟一老太太有啥好处的?不过我还是有点惊讶的问道:“啊?古叔,您是说这位奶奶以后也住我这层?” 老古点点头说:“是啊,她住老王另一边,1304,老王…也不爱跟别人打交到,你正好跟这大姐都是租住户,没事可以多走动走动嘛,来,大姐,我给您介绍一下,他叫赵一千,是咱们1302的住户,小伙子一个人住,人挺好的,你们要是闷的慌没事可以聊聊天什么的…一千,这位大姐…” “我自己来吧…”这奶奶有点哽咽的说道,“赵一千是吧?唉,多好的小伙子啊,年纪轻轻的…我姓李,你叫我李阿姨就行,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小伙子,你还年轻,要好好的啊。” 这老太太怎么神神叨叨的?哭什么啊?还一股前言不搭后语的劲儿,让这老太太说的我都有点结巴了,不过我还是很礼貌的称呼道:“嗯嗯,李阿姨好,这位大师是…” 道士对我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他的大肚子还随着他的呼吸有些起伏,我都要怀疑这是一雕塑或者是一超重口味的充气娃娃了。 李阿姨却好像很习惯一样,代替大师说到:“哦,这位是张天师,风水大家…” 说到这儿李阿姨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故意压低声音继续介绍道:“是真正的大家,咱们滨海城好几处有名的大建筑,市政工程,像市政大楼,还有海边的几座酒店,都是他给帮忙看过风水才盖起来的,连咱们市长见了他都要礼敬三分呢。” 哟,跟超哥一个姓,嘿嘿,他们家还真出这样的人才呀。 听完李阿姨的介绍我更想笑了,还市政大楼?这话也就能忽悠住李阿姨这样估计平时都很少出门的老太太,这假道士要敢跟我说市政大楼是他弄的,我真敢抽他大嘴巴。 滨海城谁不知道市政大楼盖的有多别扭?还海边建筑,海边那几个酒店最惨的一年能倒闭八次,就算真是他给看的风水,那他还有脸承认? 想到这儿我对风水这东西越发觉得扯了,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道:“那李阿姨您请大师来看风水花了不少钱吧?” 李阿姨刚点了点头要继续说话,大师终于开口说道:“什么叫花了不少钱?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要与我一个出家人提起这些,俗!大俗!” 李阿姨又加大幅度点了点头说:“对对,不说钱的事了,唉…” 到这儿我已经百分百确定这是个江湖骗子了,瞅他一听见‘钱’字那个激动劲儿吧,跟仨礼拜没吃过大碗刀削面似的。 老古这时说道:“啊,这不是李大姐信这些嘛,就让张…张天师给看了看,说是咱小区风水好,旺…旺啥来着?呵呵,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挺好的,这不是就住下了。” 中介大姐跟着说:“旺子旺孙,尤其旺财,风水还真是个挺玄乎的东西,咱们这些俗人不懂呀,哈哈。” 说到这儿我就明白了,这老太太信风水,找到这个假道士给选个风水好的地址做新家,这道士就选了这儿。 唉,超哥呀超哥,同样都姓张,你看人家多会哄人开心,哪像你一开口就嫌弃我小区连我新家风水都不好? “古经理啊,这房子真的不能卖给我吗?价钱好商量啊…”李阿姨语带恳求的问到。 老古叹了口气说:“唉,瞧您,不是跟您说的很清楚嘛,租给您已经坏了我们的规矩了,要不是看您一把年纪还这么央求我们而且还愿意出三倍的房租,我们连租都不会租给您的,您先住着,卖您房子的事儿咱们等过两年再说吧。” 李阿姨点点头又用手绢擦了擦眼泪说:“好,好,那我先住着再说。” 老古“嗯”了一声,又转头跟我说:“一千啊,李阿姨儿女都在国外,平时万一有点啥事需要用人,你能帮的就尽量帮一把,远亲不如近邻嘛。” 我点点头说:“嗯,古叔放心,这没问题。” 李阿姨也朝我说到:“是啊,我这儿平时就我就跟你叔两个人住,万一有个重活儿啥的,就麻烦小伙子你了。” 我挠挠头和李阿姨客气了几句,儿女在国外,付三倍房租,还想买下这房子,还花大钱请道士…唉,好像自从我搬到这小区以后,新认识的人里,我特么是最穷的一个了。 “咳咳,吉时不可错过,贫道今夜还有重任在身,西方有妖孽作祟,不可在此地久留,你与我即刻离开此处吧。” 道士显然是着急了,鬼扯了两句,李阿姨赶忙答应着。 老古帮着按下了电梯按钮,不一会儿电梯上来后李阿姨毕恭毕敬的请道士先进电梯,自己才跟了进去。老古冲中介大姐说道:“手续什么的你都处理好了,也别三倍了,让大姐看着给就行。” 中介大姐答应一声,也跟着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我跟老古说:“古叔,这道士有点意思哈。”老古笑了下说:“呵呵,江湖骗子。” 我有点诧异的问:“古叔,您也看出来了?”老古依旧笑呵呵的说:“废话,这明显是骗子嘛,还风水…真能瞎掰,不过反正人家爱信,咱也管不着啊。” 我说:“啥意思?古叔,您不信风水?”老古说:“当然啦,谁信那破玩意?都是以前的人编出来糊弄人的。” 第七十四章 我为啥不信风水 我有些惊讶的看向老古,他的话除了让我十分意外以外,还让我对他多了一丝好感,就是碰见三观一致的人时的那种好感,真没想到他跟我一样,是完全不信风水之说的人。 毕竟他这个年纪的大多数人,无论是出于心理安慰还是精神寄托,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似乎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信那些事。 我冲老古笑了下说:“是啊,纯粹封建迷信,对了古叔,那个李阿姨好像心情不太好啊,她是咋了?不舍得搬家还是…” 老古摇摇头说:“不瞒你说一千,我也不知道这阿姨是咋了,本来我都让中介跟她说了,这么大年纪两口子就别出来租房子了,自己又不是没房子,结果人家非说看好咱小区的风水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我还能说啥?唉…” 说到这儿老古苦笑着摇了摇头,我问道:“啊?这意思,这阿姨是本地人?在本地有房子?” 老古说:“是不是本地人等一会儿登记完才知道,不过人家在本地有房子是真的,这不是嘛,要不是我说咱们小区都还没房产证,没法卖,人家差点就要直接把房子给买下来了。” 我也摇摇头叹息一声说:“唉,有钱人的世界,搞不懂啊…” 老古被我逗的笑了笑,接着拍拍我肩膀说:“得,那我先下去了,反正老太太看上去肯定挺健康,也没啥不正常,你隔壁老王这边我会留神的,你暂时先别跟李阿姨说,免得吓到她。” 我刚想答应一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哎古叔,您要是不想让李阿姨住进来,那直接说隔壁是个神经病不就得了?肯定能吓到她…明白了,是因为人家给的房租多是吧?” 一旁的阿三轻哼一声说:“哼,古爷差钱?” 我没接话,老古瞪了阿三一眼,阿三忙低下了头,老古接着对我说:“什么钱不钱的,房租又不给我,我就是看老太太确实可怜,算是恻隐之心吧,好了一千,我们先下去了,你忙吧。” 我答应一声,和老古挥手作别,正好电梯上来,我便目送他俩进了电梯。 回家后我就没再多想李阿姨的事,而是洗漱完毕后就躺在床上开始百度我这片小区。 其实我这时很想验证一件事,那就是我今天突然冒出的那个想法:小区会不会曾经是一片墓地?在建设的时候动了那些坟墓,所以我才会在地下车库拍到那段视频。 其实我依旧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是相比较风水而言,如果非要我选一个的话,我更愿意相信鬼神。毕竟风水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而且这可能也跟我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有关。 小时候在北方内陆平原的老家生活,在我17岁走出那里之前,我见过的最高的山,是有一年有户人家要盖房,弄了一堆沙土,结果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变故给暂停了。 转过年春天,那三米来高的沙土堆长出了几株小草,于是,我们村就算有山了… 所以在那样平整的地貌环境下长大,我从没听过风水这一说,因为没山没水的,谁盖房子都想不起需要看风水,根本不用考虑盖在哪儿,盖在哪儿都一样。 至于阴宅风水更没人在意了,所有逝去的人的坟墓都是集中在一个统一的陵园里头的,这个都不用强制要求,没有人会傻到不把自己先人的尸骨葬在陵园里。 因为那会儿野外的小动物们数量和品种可是相当不少,野狗野鼠野狼野黄鼠狼,个顶个都是不挑食的生吃肉食专家,口味跟隔壁某国酷爱生吃鱼那帮人差不多。 死人葬在陵园里还好,有栅栏围着,有守坟人看着,有看家狗盯着,万一来点饥饿的小动物还能给赶跑。 要是葬在野外…啥也不说了,过夜后能给留下片指甲都说明当晚的小动物们没全体到齐。 就更别提后来强制火化以后,连坟地都给平的那一时期了。 所以呢,风水对于我的认知来说,就是扯淡。我整个小时候,村里天天能看到算命的,却从没看到过一个看风水的,因为没人需要,在我们那儿要是指望着凭看风水赚钱,是会饿死的。 但是鬼狐精怪之类的传说确实听过不少,有一些还就发生在某些距离我家脚程不到五分钟的同村村民身上,所以我对那一类超自然事件反而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所以在今天我冒出那个想法后,就有点抑制不住,如果我小区地下曾经是一大片坟地,那么地下车库所处的那个高度,是不是就意味着是和当初坟地被埋的棺材是等高的?或者…甚至是在当初那些棺材之下? 假设视频里那张气球脸是个‘鬼’的话,他扒在房顶的管道上,是不是因为那就是他当时被埋葬时棺材所处的高度?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怎么只拍到一个?不应该是跟《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似的,一拍一大堆,挤满镜头吗? 不瞎想了,先查吧。 输入“爱心花园”,点搜索… “真不少…这特么怎么还有歌?” 我自言自语着,没想到排在第一位的竟然是首儿歌,除此之外还有好多社区都叫这个名字,猛一看仿佛每座城市,甚至包括每座城镇,都会有叫这名字的小区一样。 “唉,名字太普通了也是个事儿啊。” 我加上城市名称再搜,除了地理位置以外就没其他信息了。 使劲往下扒拉了扒拉,感觉有点奇怪,加上对应的城市名一起搜索也只有个地理位置而已,连个小区简介,开发商情况什么的都没有。 看来百度小区是查不出啥了,我想想…对了,可以百度这一地区试试。 我接着输入我小区所在的行政划分区域,这次倒是弹出不少内容,我挨个看了起来。 很快我就发现我今天的设想是错误的,那就是这小区根本没有以墓地的形式存在过,起码在一百年以内都不是墓地,建国以后更是一直被用来做老百姓的居住地区。 “想错了…这倒也好,能安心不少啊…” 我心里这么想着,这也算是给了我自己一个心理安慰,起码知道自己不是每天都睡在坟地正上方,虽然隔着十几层,可要真是在坟地上,那我睡着也不舒服啊… 既然下面不是坟地,那是不是就代表视频里那东西不是鬼? 不是鬼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我放下手机盯着房顶,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但是我依旧没开灯,不是为了找感觉或者装深沉…纯粹为了省点电,订的货还没到,手头紧啊,能省一分是一分。 黑暗容易带来困意,认真的思考着,不知不觉我竟然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感觉有些好笑,手头好像还没紧到这一步吧? 想到这我起床想泡个面,一开手机,竟然已经凌晨十二点了,算了,不吃泡面了,大半夜吃泡面不健康,还容易发胖,还是下楼整点烤肉啥的吧… 对于滨海城这种城市来说,十二点根本不算是深夜,路边肯定还有不少摆摊卖烤肉野馄饨之类的摊点,这些摊点狠一些的都能一直营业到凌晨四五点,一些干的年头比较长的摊点,甚至全程都是客满状态。 只是下楼遛了半圈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小区周围并没有任何摊点,而且比我刚住进来那会儿还要荒凉。 我仔细看了下,小区后面待拆迁的区域还在不断扩张,借着月光能看到,距离小区最近的那些旧楼,也就是最早腾空的那些旧楼,已经有拆迁的迹象了,窗户都已经被拆的只剩下水泥框,玻璃和原有的或塑料或合金或木头的窗框都已经被拆了,只是不知道是被收废品的拆走的还是被正式的拆迁工人拆走的。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大规模离开,所以附近才没有了很有滨海城特色的通宵路边烧烤摊吧? 这样的话看来还是只能吃泡面了,这一圈遛的,更饿了。 一阵夜风吹过,冻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搓胳膊我扭头便朝小区走去。 快走到小区时,我隐约听到了一阵阵的警笛声,不对,是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这个时间真的是相当不堵车,不多时,一辆风驰电掣的救护车就和我同步赶到了小区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壮汉,巧了,正是上次拉姚梦男她妈那俩壮汉财迷男护士中的一个。 壮汉走到门卫室门口,还没敲门门卫就走了出来,壮汉直接说到:“升升杆,你们小区有人‘报单’,我们来接个活儿。” 门卫面无表情的问道:“谁叫的你们?哪一户?” 嘿嘿,看来这门卫对谁都这态度。 壮汉想了想,转身问车里的司机:“哎,是哪一户来着?”司机喊道:“一号楼二单元502,说是食物中毒!报了有一会儿了,你赶紧的吧,我们接完这单还得回去打牌呢,我手气正旺呢。” 502?正是姚梦男她家啊,谁食物中毒了?不会是萌萌把姚梦男她妈推下了楼,又给姚梦男下毒了吧?那这也太狠了,当代潘金莲啊! 想到我跟她俩多少也有点交情,其实主要是我好奇她家到底怎么了,所以我插嘴道:“两位护士大哥,你们说的那户我认识,我带你们去吧。” 壮护士看看我又看看门卫,门卫边掏遥控升杆边嘟囔着说:“唉呀…大半夜都能碰上,有些人真是,哪儿见着哪儿就没好事。” 我赶紧咧开嘴笑着说:“门卫大哥明天见,没事儿我会常来看看您的。” 这乌鸦嘴,上次我杀虫剂被他诅咒爆炸那事儿我可还没忘呢,不给你怼回去你怕是把我当哑巴了吧? 杆升了起来,壮护士对我说:“那你带路呗。”我说了声“好”,也没上他的车,直接跑步前进。 几步跑到单元楼门口,拿门禁打开门,俩护士抬着担架走了进来,我一看,另一个那天也见过,看来他俩是一起值班的。 正好上次抬姚梦男她妈就是这哥俩,这次又是她家,又是这哥俩,这大概就叫‘原汤化原食吧’? 一进电梯,这哥俩其中一个就很本色的说道:“哎呀,这电梯太窄了,抻不开担架啊。”另一个跟着略浮夸的说:“是啊,哎!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说:“行了,停,我不负责掏钱,你俩上去再演吧。”这哥俩倒是一点都没尴尬,一起“哦”了一声,一副“你倒是早说啊”的表情。 五楼,我们三人一起走出电梯,我带头,刚拐过电梯间就看到502的门正半开着,房间里灯也亮着,地上躺着个人,竟然是萌萌。 只是此刻的她嘴角带血,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第七十五章 萌萌的偏执 我连忙上前几步想扶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叫叫她试试,毕竟她对男人很反感嘛,要是有意识的情况下她肯定不会乐意让我碰她的。 “萌萌?萌萌?” 我叫了两声,没动静,用手指戳了戳她肩膀,还是没动静,我又冲屋里喊道:“姚梦男,你在家吗?” 没动静,俩壮汉护士这会儿也赶到了,壮汉甲轻车熟路的说:“哎呀,这已经失去知觉了,不好抬啊。”另一个说:“是啊,她家里苦主呢?这可不好抬啊。” 眼看着本就命运坎坷的萌萌此刻这副样子,再听这俩只认钱的货说这种话,我心下当即翻上一阵烦躁,赌着气我说道:“别叽歪了,赶紧先救人!你俩不好抬是吧?我给你俩弄下去行了吧?帮我按个电梯不用多收费吧?” 说完我没等他俩答话,直接就上手想把萌萌抱起来,结果刚把他抱离地面,“哗啦”一声,我没注意她原来手里还攥着自己的手机,忙又蹲下把她手机揣进自己兜里后再次抱她起来。 一脚把门踢上,我抱着萌萌就往电梯跑,还好电梯还停在5楼,我按下按钮走进电梯那俩护士才跟过来,他俩也走进电梯后其中一个边按下一楼按钮边说:“唉,要都你这样,我们往后可吃什么啊?” 另一个说:“就是啊,变相抢买卖啊…” 我翻了个白眼没理他俩,电梯到达一楼,门一开我就往外一路小跑,让我意外的是那个冷面门卫正在我单元楼门口帮我扶着楼道门。 这种门都是自带回弹的,要是没人扶着,就会自己弹回来,然后自动上锁。 鉴于这门卫之前给我的‘好印象’,看到他这样,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声谢谢。不过还没等我说话,那门卫却先说了句:“你等等,先别让她上车,马上有人过来。” 我有点没听明白的“啊?”了一声,门卫没再理我,而是对我身后的两个护士说道:“一场误会,你俩先走吧,这姑娘不用你们救。” “你说什么呢?不用他们救难不成你救?”我有点想发火,但还是极力忍住了。 俩护士两脸生气的说:“就是,你说什么呢?我们来都来了,你不让我们带她走,难道带你走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出一趟车要多少成本?你这样我们会报警的我跟你讲。” 俩护士话音刚落,从他俩身后的走廊里走过来仨人,是老古,阿四,跟一个白大褂戴口罩和白帽子的人,看体型和眼睛应该就是小区里那个医生。 这时间点…难不成这医生今天值夜班?诊所也没病人需要他值班吧?而且他们仨怎么从我单元出来了? 我还没想明白是咋回事,老古已经走到了那俩护士面前,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说到:“这姑娘不用你们了,就是吃坏肚子了而已,我们这大夫就能治,那…” 说着话老古从自己兜里掏出二百块钱说:“车当然不能让你们白出,这够吧?” 俩护士中的一个刚想伸手接,另一个说到:“就二百啊…这不太够吧?我们这…” “我觉得够了。” 阿四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就盯着那俩护士看。 阿四的眼神很奇怪,一点都不凶,甚至有点呆呆地,但是他看人时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即使他看的不是我,我都觉得有点瘆人。 不是杀气腾腾凶神恶煞那种瘆人,而是…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毫无威胁,并且自己正准备要将其杀掉的小动物一般,透着一股死气,仿佛那俩壮汉护士在他眼里就是两只小白兔,而阿四正准备要把这两只小白兔变成麻辣兔头和红烧兔肉以及碳烤兔腿,根本就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同类。 那俩壮汉肯定也感觉到了,刚刚嫌钱少那个主动拿了钱就招呼他的小伙伴往外走,刚走出正门又回头冲老古说了句:“那什么,大哥,这是您不让我们拉的,这人出了事可别赖我们啊。” 老古答应一声又挥挥手,示意让他俩快走。 俩壮汉急忙忙上车就发动车子离开了小区,救护车一走,门卫冲老古说道:“我去降杆,你们忙。” 老古点点头没说话,我问道:“古叔,萌萌这…这位大夫真能给治好?” 老古很随意的说:“一千啊,你别看咱社区不大,咱们这大夫可不比外面的差,你把萌萌交给阿四就行,自己早点回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老熬夜哈,当心脱发,哈哈。” 老古说完,阿四就自动朝我走来,到我面前后伸手示意让我把萌萌给他。 此刻的阿四眼神跟刚才完全不一样,还是呆呆地,但是很平和,直直的看着我我都不觉得瘆人。 但是想到他刚才的眼神我还是有些犹豫,不太确定是不是要把萌萌交给他。 “干嘛?你还怕我抱不动啊?哈哈。”阿四竟然跟我开起了玩笑,之后老古又催促了一遍,我想了想对老古说:“古叔,要不还是我抱她吧,我跟您一块去诊所,萌萌家就她自己,没人陪她的。” 老古保持微笑,冲阿四使了个眼色,阿四直接上手把萌萌半抢半抱的抱进了自己怀里,接着又跟我开玩笑似的说道:“你呀你,干嘛?是不是看人家姑娘漂亮就想多抱会儿沾人家便宜?这可不好哦,快回去睡吧,有我们呢,怕啥的?” 说完,阿四直接就抱着萌萌朝诊所方向走去,借着走廊灯光,我最后看到萌萌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她的嘴唇也隐隐变成了黑色,仿佛生命正在快速的被抽离。 那大夫一言不发的跟着阿四朝诊所方向走去,老古在经过我时习惯性的拍了拍我肩膀说:“没事一千,有你古叔呢,不用担心,早点休息吧。” 眼看老古也跟着朝诊所方向走去,我本想一起跟上去,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妥,毕竟我跟萌萌也没多亲近的关系,要真说起来,说不定老古跟萌萌打交道的次数比我还多呢。 想到这我为这姑娘叹了口气,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找了姚梦男这么个不靠谱的依靠,结果却落到如今这么个下场。 话说她这是怎么了?那俩壮汉护士好像说她是中毒,有人给她下毒? 一边想着我一边朝电梯走去,坐电梯回家后,一进门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萌萌的手机还在我兜里呢。 我连忙掏出她手机顺手按下屏幕按钮,亮起来的屏幕上是她跟姚梦男的合影,两个人笑的都很甜,这表情我从没在萌萌脸上见到过,大概是俩人刚认识时拍的吧? 我下意识的滑动了一下屏幕解锁滑条,让我意外的是竟然直接就把手机解锁了。 “竟然没设密码?也不需要指纹?这姑娘心可是够大的,呀?视频?” 我自言自语着忽然发现不对,这不是桌面屏幕,而是停留在了一个打开的视频的界面,不过视频是黑的,只在屏幕正中间有个圆圈套三角的播放按钮。 我扭头看了眼房门,嗯,关的很严实,再低头看手机,有些犹豫,要打开看看吗?这不算侵犯她隐私吧?可万一要还是上次那一类视频…那就看一眼吧,就看一眼,不会有人知道的。 好奇心驱使下我紧走几步回到卧室,拉上窗帘坐回床上静了静心,这才大着胆子按下了播放按钮。 几秒钟缓冲过后,屏幕上出现了萌萌的脸,是自拍状态,萌萌正面面对着镜头,表情严肃,没几秒后萌萌开始说话了:“你好,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请你一定要看完这段视频。” 呀?真为观众着想啊,我刚才偷窥别人隐私的负罪感顿时消散了一些,当然好奇心也更胜了。 “在录这段视频前,我特意取消了手机的密码,谁都可以轻易打开我的手机,可以随意观看。” 哦,原来是这样。 “这即将会是我人生中录的最后一段视频,因为我要验证一件事,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没有撒谎。” 说到这儿萌萌把镜头转向了她面前的茶几桌面,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显得视频连贯,所以她没切换前后摄像头,而是直接转动的手机。 镜头里的茶几上放着一些糖果和一个一次性餐盒,那餐盒里放着几块红烧肉,看上去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不久,肉汤都还是凝固的。 镜头再次移动,在她一旁的地上,有一只正趴着睡觉的小猫,接着是一段轻微的晃动,随着晃动,镜头距离那只猫越来越近,显然是萌萌在朝那只猫走去,接着就见萌萌一只手抓住猫背,给猫翻了个身。 一瞬间一阵恶寒涌上心头,那猫嘴巴微张,嘴角带着血,全身软绵绵的,明显是已经死了。 接着萌萌再一次把镜头朝向她自己,冲着镜头严肃的说:“这是我从外面抓的野猫,这猫吃了一块刚才那种红烧肉后,不到二十分钟就完全死掉了,镜头对面的你,无论你是谁,请你在看过这段视频后帮我把视频交给警方,让警方知道,我没有撒谎,姚梦男她妈妈真的在小区里下过毒,而且是致命的剧毒,这只猫就是证明,这些红烧肉和糖果都是她妈妈之前下毒时剩下的,我不知道那天吃过这种加了毒药的糖果的那个小女孩为什么没有死,但是姚梦男她妈妈真的是杀人犯,她真的下过毒!” 我已经隐约猜到萌萌是怎么回事了,但是还是继续看着视频。 “为了证明我没有撒谎,而且…而且这种日子我也过够了,所以,现在,我要…”她这几个词说的一字一顿,很明显是在给自己打气,在让自己更坚定自己的决心。 “我要亲自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知道那个小女孩为什么没死,但是,我会用我的命来证明我的清白,我没有撒谎!而且…而且…如果姚梦男你会看到这段视频,我要郑重的告诉你两件事,第一,我爱过你,但现在已经不爱了;第二,你上次看到的那段视频里的人不是我,我发誓。” 妈的,她这类人思想都这么极端吗?该不会是个智障吧?想证明那些食物有毒,害死一只猫还不够吗?直接拿去医院或者派出所化验不就行了吗?都要死了还说这话,当时那视频里明明白白就是她啊! 我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揪心的继续看着视频,接着就见她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好像是放到了一个手机支架上,因为她两只手都空出来了。 这个角度,茶几上的红烧肉,糖果,还有她自己都被放进了屏幕里。 接着她先拿起一块糖果,拧开包装后把糖果凑近屏幕展示了一下,很鲜亮的颜色,很好看。 展示完后萌萌便把糖果放到自己面前,一张嘴吃了下去。 接着是又一颗,又一颗…一直吃了五颗,即使知道这不是现场直播,我还是下意识的小声说了声“不要”。 当然,她依旧在吃,五颗糖下肚后,她又吃了三块红烧肉。 这恶一幕给我看的有点恶心,这种吃法也太腻了吧?这么多糖分,不齁的慌吗? 第七十六章 死定了? 还好在吃过五颗糖三块红烧肉后萌萌就住了嘴,没再继续吃,而是红着眼眶定定的看着手机镜头。 像是…像是在等毒药的药力发作。 很快,恐怕连一分钟都不到,萌萌的表情开始逐渐扭曲,看上去越来越痛苦,而且她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又过了个把分钟,萌萌的嘴里多了一丝红色,仿佛是血。 接着她“啊”的叫了一声后,便把另一只手伸向了手机,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盯着逐渐自动变黑的手机屏幕,脑子里飞速的想着两件事,一是从视频来看,萌萌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发生的这一切,那么后来给救护车打电话的十有八九就是她自己,再加上我刚才见她时的状态,想来她应该是后悔自己的冲动了,所以才会在叫了救护车后又跑去打开了门;另一件事就是我是不是该把这视频拿下去给老古看?那只猫看上去确实是死了,这毒药药效这么猛烈,诊所那个大夫真的能行吗?老古说萌萌是吃坏肚子了,好治,可这怎么看也不像啊。 没有过多犹豫,我就准备下楼给老古看视频,毕竟人命要紧。 走到门口我忽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仔细想了想,我打开萌萌的微信,加上我自己的微信后把这段视频传到了我自己手机上。之后为了以防万一,我又和萌萌手机互删了好友和互相加过的记录。 这么做不为别的,我只是怕老古会又一次‘不小心’删掉别人算是拿命拍的视频。 弄完这些后我便急匆匆的坐电梯下楼,走出单元门后就朝诊所方向一路小跑。 快到诊所时,我看到一个身影,借着诊所的灯光能看清,是阿四。 阿四也看到了我,他也朝我的方向走来,靠近之后阿四问到:“一千啊?不是跟你说不用你过来嘛?你怎么还自己跑来了?”我举起萌萌的手机说:“萌萌…萌萌不是食物中毒,她是吃了毒药,吃时她还录了视频,这是她手机,我拿来给大夫看的。” 说完我就准备继续往诊所走,阿四却一把拉住我说:“啊?那姑娘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这么说…那个什么视频你已经看过了?”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至于我看过视频这事儿我当然也没瞒他,本来也没必要瞒嘛,我说完后阿四却说道:“那你把手机给我吧,古爷这不是还特意叮嘱我在外面看着嘛,给那姑娘做治疗不能有外人打扰,防备万一有细菌病毒什么的,我给送进去吧。” 阿四说话的态度很坚决,看得出来他是不会让我进诊所的,我现在也只想着快点让那个大夫看到这视频,尽快做出正确的治疗,所以没反驳阿四,直接把手机交给了他。 阿四拿着手机进诊所后随手关上了门,我没直接离开,而是好奇的想看一下里面。 可惜虽然诊所里面灯是亮着的,但是所有的玻璃窗户和正门都挂着窗帘,挡的严严实实,啥也看不到。 正在我准备离开时,阿四出来了,这从他进去到他出来也就一分钟左右,看来他压根没看那个视频。 阿四见到我还在似乎有点小小的诧异,问了我一句:“你怎么还没回去?在这儿干嘛?”我挠挠头说:“那姑娘…” 阿四像是想到了什么,了然的说:“哦…那姑娘没事,咱们大夫说送来的很及时,估计休息个三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的问:“就这么一会儿就确定没事了?”阿四隐隐带着点自豪的说:“那是,咱们这大夫可不是外头那些大夫…哎,不说了,你快回去早点休息吧。” 阿四这话虽然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但也确实让我安心不少,听他说完我也没再说啥,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诊所。 凉凉的夜风很提神,再加上刚才这一通闹,搞得我一点困意都没有了。想散会儿步,又觉得小区周围最近荒凉的有点瘆人,索性就在小区里溜达了起来。 绕着小花园转了两圈,没啥特别的发现,倒是又把那个冷面门卫给转出来了,这货站在小区大门入口的正中间,双手插兜面向我这边,跟特么个监工似的。 “扫兴天王啊…”我小声夸了他一句,这货也是有本事,光是看见他我就没啥兴致再溜达了。 索性回家。 回家后躺在床上重新打开萌萌拍的那段视频,又看了一遍,真是感觉又让人生气又让人心疼,好傻的姑娘啊… 第二天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我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被外面的动静。 外面很热闹,叮铃咣铛的,看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外面又吵,干脆起床看看是咋回事吧。 开门一看,原来是李阿姨在搬家。 没看到李阿姨人,但是她租下的那户门是开着的,还有三四个工人正在往里搬家具,声音就是他们发出的。 看来这户也是个空房,啥都没有,李阿姨的家具摆设什么的倒是真不少,我仔细看了看,基本全是些复古风的木质家具,一开门就有一股好木材特有的香气钻进鼻孔,闻着给人一种很让人心静的感觉。 “哎,对对,小心别给碰坏了…” 是李阿姨的声音,我循着声音找过去,李阿姨正在她这新家指挥工人摆放家具,站在她门口我很客气的问道:“李阿姨,您这就住进来了?有需要帮忙的吗?” 背对着我的李阿姨转过身,她手里还拿着那张手帕,眼圈还是有点红,似乎是要哭,不,似乎是刚哭过。 看到是我李阿姨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有工人师傅呢,你忙你的就行,真是个好孩子…” 说完这句李阿姨就拿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好像是自己说话把自己说哭了,这…泪点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看她这样我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打量着她家里的摆设转移注意力。这一看不要紧,愣是给我吓了一跳,因为她屋里已经摆进来好几座雕像了。 看样子这些雕像有佛祖,有道士,有造型跟跟孔子有点像的,还有…还有一个耶稣受难十字架的雕像,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个头都很大,那个佛祖最夸张,盘腿打坐的造型都跟我一般高了,其他雕像都是站立姿势的,和盘腿的佛祖差不多高… “李阿姨…您是做雕像生意的吗?这些存货…”“哎!呸呸!小赵别乱说,神明会生气的。” 我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却像是吓到了李阿姨一样,她赶忙阻止了我不算,还冲着几个神像挨个不停地鞠躬,边鞠躬边碎碎念着什么。我隐约听到了“莫怪莫怪”“童言无忌”一类的词汇,看来是在因为我刚刚的出言不敬给众位雕像们道歉。 难道神仙们都这么小心眼?我也没说啥太过份的吧?李阿姨这诚惶诚恐的样子真有点让我意外。 不过也对,她连搬家都要把风水作为主要搬家条件,信这些也不奇怪,只是一个人信这么些神仙佛祖耶稣啥的,不知道这帮神佛会不会为了抢信徒打起来? 一直到李阿姨拜完,我转移话题问道:“阿姨,不是说您跟叔叔两个人住吗?怎么就您自己在忙活呀?” 李阿姨先用手帕抹了把眼泪然后才说到:“来了,你叔在里面呢,我自己忙就行,不麻烦他…”说着她又是一阵哽咽,弄得我是真有点呆不下去了,干脆告了个别,回家洗漱。 洗漱时我还在想,那些家具还有雕像看着可都不便宜,但怎么好像没看到任何电器? 估计是个念旧的人吧,她老伴也真是的,也不说出来一块帮帮忙,该不会是他也受不了李阿姨这泪点过低的性格所以才躲着呢吧? 拿手机下楼吃饭,在小饭店点了一碗馄饨后我打开微信,这才发现有好几条未读信息,光李小萌就给我发了三条文字信息。 “千哥,你们昨天什么时候走的呀?我喝多了都不记得了。(配表情:害羞)” “千哥,你还在睡觉吗?看来你昨天也喝多了,不会断片了吧?那你醒来记得喝碗小米粥,养胃哦。(配表情:调皮)” “对了千哥,别忘了咱们昨天和陈总的约定噢,哪天一起吃饭记得提前跟我说哈。(配表情,呲牙笑)” “好一朵盛世白莲花啊…”我感慨了一句,这姑娘心理素质真不是盖的,要换做是我,经过昨天之后绝对没脸再给我发这种信息,看来陈中海对她的吸引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再看其他信息,王洋早上发了一条:小千,可醒了?还好? 我回复道:刚醒没多大会儿,一切都好,您专心工作,改天再聚。(配表情:抠鼻) 超哥早上也发了一条语音:醒了没?死没死?李小萌有没有联系你? 我想了想,直接把李小萌给我发的那三条信息截图发给了超哥,之后又给超哥发了条信息:看,我觉得这姑娘假以时日能成大器。 还有陈浩北的两次视频邀请,都在早上,这货也没发信息说干啥,我也懒得理他,反正他这边根本没正事。 不多时王洋回了一个字:好。 之后是超哥的语音信息:楼上说的对啊,光这脸皮就不是一般人能行的,咋地?接受人家的邀请吧?人家可是只给你发信息了,都没搭理我们仨。 超哥肯定是单手打字不方便才发的语音,我仍旧打着字回复他道:滚犊子,我宁可带你或者带条狗去也不带她。(配表情:竖中指) 不多时超哥也回复了个竖中指的表情,不过没再发信息,想了想我觉得有些无聊,便小声把昨晚萌萌的事对着手机说了一遍,发给了超哥。 其实我就是觉得这事儿稀罕,想八卦一下,也是帮超哥打发时间,毕竟他现在有点无事可做。 没想到超哥比我还八卦,在我说完后,过了没多大会儿超哥就回复道:那视频发给我看看呗。 我当然不会拒绝,但是说不清是什么心态,临找到那段视频前我特意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注意我才给他发了过去。 发过去后正好馄饨也上桌了,我边吃边随便翻着手机新闻,等超哥的回复。 一直到我吃完,超哥才回复了一条语言信息:我以前在我家那边见过类似的事,这姑娘十有八九死定了。 我有点不信的回复到:别逗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昨儿人家大夫就说了,最多三两天就能完全康复,活蹦乱跳知道啥意思不? 很快超哥又发来一条语音信息:我说真的,原来我邻居有个女的跟她老公吵架,在大街上赌气喝了几口毒药,就跟萌萌这症状一模一样,当场送的医院都没救过来,按你说的,除非你小区那大夫是什么华佗再世,而且那诊所里有最顶尖的医学设备,不然萌萌真的死定了… 第七十七章 西风笑 超哥的话让我想起了那个好像是叫‘巧妹’的小女孩,当时萌萌对那小女孩的态度就跟超哥今天对萌萌的态度差不多,都是说对方死定了。 不过我懒得和超哥争执,毕竟昨晚阿四说的那么斩钉截铁,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胡诌,何况毕竟是条人命,怎么能儿戏? 所以我也没反驳超哥,等等看吧,万一萌萌真如超哥所说这就算到头了,对她来讲也许也算是一种解脱,如果真如阿四所说两三天后萌萌就能康复,那到时候再狠狠的讽刺超哥也不迟,君子损友,十年不晚。 吃完饭收起手机我直接回了小区,上楼看到李阿姨已经搬完家了,她的家门关着,不知道有没有人,走廊已经没有家具了,难得的是这次终于看到走廊有了些尘土,没像之前那么纤尘不染。 回到家关上门我又在想,老王这也挺有意思,刚才李阿姨搬家的动静可不比那天晚上我们闹腾的声音小,但是这次竟然完全没惊动他,看来这货也会挑人那,不是跟谁都犯病。 或者…是因为他是有他的针对性?唉,不管怎么说,他不闹就比闹要强啊。 下午在家整理工作,查物流,忙活到天傍黑,陈浩北发来了视频。 这厮也没别的事,就是晚上想去找梅家姐妹打扑克,也好,总比他整天琢磨抓鬼强。 接下来两天生活倒是挺平静,没啥大事,超哥忙着物色新工作,没太多时间理我;陈浩北似乎也有事,经常不在小区。至于我呢,订的货也到了一些,联系以前比较熟识的几家客户,收钱发货,开始新的生活状态。 搬家是一定要搬的,不过在我看来,如果接下来一切都能平平静静的,那也不急于一时。 再加上工作方面一忙起来,确实也顾不上太多其他乱七八糟的事,还有一点就是,这两天我的注意力还在关注着另一件事,那就是萌萌那边。 按超哥说的,萌萌这会儿就该凉透了;按阿四说的,萌萌这会儿就该康复出院了。 到底他俩谁说的对呢?也许今天就能见分晓了。 比较让我觉得遗憾的是,这几天都没看到姚梦男。 我时不时会下楼遛弯,有时是工作的累了,有时纯粹就是想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热闹,有时我也会去五楼敲敲姚梦男家的门,希望萌萌会把门打开。 不过502始终没人,姚梦男跟她妈都没回来,萌萌也没有。 这天当我再次下楼遛弯时,不自觉的又溜达到了诊所外,这次却看到了让我有点吃惊的一幕,隔着落地窗的病床上斜倚着一个姑娘,正是萌萌。这张床之前一直是空的,我几次经过这里都是,没看过到萌萌在这儿。 但是此刻她却斜倚在这张病床上,面色红润,还带着一丝…娇羞? 在她床边坐着个男的,对,是男的,虽然看上去细皮嫩肉的,跟电视上那些娘性小鲜肉有一拼,但绝对是个男的。 此刻的他一只手端着一碗不知是汤还是粥的东西,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白色的小瓷勺,舀一勺,吹一吹,再递到萌萌面前,然后还对萌萌露出一个充满阳光的微笑。 萌萌呢,会回报一个很淡的笑,然后…然后竟然就张开嘴喝了下去… 不是说好男人碰过的东西你们都不要的吗!?这…难道这时代对看脸的要求已经普及到这种程度了吗!? 想想那天在医院碰见她,她让我帮忙给姚梦男送汤时还给保温壶把手上缠了两张厚纸巾,生怕我这‘臭男人’把她们的东西碰脏了。 可此刻…这咋就不觉得脏了呢?这不也是个男的嘛? 我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酸楚,委屈,尴尬,最后不由得说了一遍陈浩北之前说过的那句酸味满满地话:“死娘炮…” “不是娘炮,他其实挺阳刚的,只是长得俊俏,皮肤保养的好而已。” 一个声音忽然在我身旁响起,我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是一脸笑意的阿四。 我刚想问他啥时候来的,他却抢先指着萌萌病床上那个男的说:“算是我个堂弟,小名叫西风,大名不太好读,你就跟着我叫他西风吧。” “西风?”我重复了一句,正在此刻,西风碰巧一扭头看到了我和阿四,接着和萌萌说了句什么,萌萌点点头没说话,西风把碗放到床头柜上,站起身又弓下腰,右手食指在萌萌鼻子上刮了一下,闹得萌萌脸一下就红了,但是她明显没生气。 西风又冲她宠溺的灿烂一笑,这才再次站起身朝诊所外走来。 而萌萌的视线,一直盯着西风,直到他拐过墙看不到身影,萌萌才忽然把头扭向我这边,但是她明显不是在看我或者阿四,而是在等待西风的再次出现。 果然,西风走到我跟阿四身边时,萌萌的眼神又变了,娇羞中带着妩媚,西风透过窗户冲她一笑,她立刻低下了头,脸色红润的跟这两天鸭血粉丝汤蒜苗炒猪血火锅血旺东北酸菜炖血肠吃多了似的… 此刻的我深深的觉得,这个看脸的社会,太让人绝望了… “哥,你过来了?这位是…”西风和阿四打着招呼,顺便很有礼貌的打听我。 阿四答道:“哦,这是新住进来的朋友,他叫赵一千,你平时不出门,也没见过,他比你大两岁,你就叫他一千哥吧。” 西风立刻主动伸出手说:“你好一千哥,我哥给您介绍过我了吧?您叫我西风就行,以后还请哥哥多多指教。” 我忙下意识的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跟他握在一起,顺便近距离的观察了一下这个西风。 好看,长得是真好看,虽然比不上之前只见过两面的那个小区男神,但是别有一番风味。 皮肤确实细腻白净,眼神清澈,五官比例协调,笑起来阳光真诚…握着他的手,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理解古人为什么有“龙阳”“断袖”之说了,这个…性别有时好像真的不是那么重要啊。 再多看一会儿,恍惚间我好像找到中华小当家做饭时的感觉了,跟幻觉似的… “咳咳,一千,你走神了?”阿四的声音把我带回了现实,我看着眼前依旧笑容灿烂的西风,再低头看看我和他依旧握在一起的手,再扭头看看脸上似乎不太高兴的萌萌…我赶紧尴尬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西风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连笑容幅度都没改变,不过他没多停留,而是说到:“哥,一千哥,那我先回去忙了,你们有事忙你们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阿四无所谓的说:“忙你的去吧。”我说:“嗯嗯,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对。”西风哈哈一笑没再说什么,挥手作别便转身回了诊所。 看着他的背影我这才发现,刚才光顾着看他这张俏脸了,都没留神,他也穿着白大褂,和他气质很相符的白大褂,这让他整个人的外形又有了一定的升华。 “四哥,这弟弟…跟你没血缘吧?”我看着病房里重新回到萌萌身边的西风,头也不扭的问,阿四不明就里的反问:“啊?为什么这么说?” 我扭头看了看阿四那张相对西风来说粗糙了太多的脸,还有那双呆眼,摇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 阿四有点莫名其妙的挠挠头,我重新看向西风和萌萌,萌萌很专心的喝着西风喂给她的粥,西风很偶尔的会转头看一下我这边,每次眼神跟我和阿四对视时,都会灿烂一笑,笑得跟春天来了似的。 看了会儿我才想起今天出门的目的,虽然此刻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跟阿四确认道:“哎,四哥,萌萌这是没啥事了?” 阿四理所当然的说:“是啊,嘿嘿,跟你说啊,古爷跟我说了,你别看这姑娘这会儿在床上躺着好像吃饭都得让别人喂似的,其实她已经痊愈了,就是…就是舍不得西风。” 说到这儿阿四有点小得意,看来有个这么帅的弟弟他自我感觉也很有面子。 然而我已经彻底要懵了,之前我记得有听说过,萌萌好像不是天生同性恋,是因为种种原因对男人极度失望导致的后天被掰弯,现在这情况…莫非萌萌又被掰回来了? 有可能…因为我已经有了种感觉,要是西风这么对我…我可能…就会被掰… 不不不…晃晃脑袋把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出颅内,我不能对我未来媳妇不忠,不管她会是谁,不管他是男是女…呸呸!肯定是男…女的!是女的! 确定萌萌已经没问题后,我便掏出手机想给她拍张照,传给超哥,打击他一下。 可我刚举起手机,还没打开拍照功能就被一旁的阿四一把把手机夺了过去。 我有点诧异的看向阿四问:“四哥,你干啥?”阿四反问道:“你干啥?”我说:“我就拍个照啊,咋了?”阿四说:“别,不要拍我弟弟,他不喜欢被人偷拍。” 我:“…” 合着这阿四是以为我要拍他弟弟啊?虽然他弟弟确实长得挺上镜,可我确实只是想拍萌萌啊。 我笑了一下说:“我的四哥啊,你误会了,我是要拍萌萌,她这不是刚康复嘛,那这样,要不你让你弟转过身,我就拍一张就行。”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想到阿四还是摇摇头说:“不行,一千,古爷有交代,咱们诊所好多设备和药物都是咱们大夫的行业机密,绝对不能拍照让外界发现。” 还机密…还外界…你以为你这诊所是啥秘密军事基地啊? 我对阿四的话很是有几分不屑,不过看他态度这么坚决,我还是妥协了,毕竟他是原住民,我是租住户,没必要为这点无关紧要的事得罪他。 我答应不乱拍照后阿四也没多墨迹,痛快的把手机还给了我。不过他显然并没完全对我放心,还是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不走,他也不离开。 萌萌醒了,没事了,但看起来她完全没想见我的意思,那么就是说没人告诉她那晚是我把她背来诊所的。 唉,无所谓,人没事就好,我本来也不图她感谢。 想到这儿我作别阿四,边往回走边给超哥发信息:亲爱的朋友,您想知道打脸是什么感觉吗?您想体会被打脸的滋味吗?您觉得被打脸爽吗?哈哈哈哈,不要犹豫,马上拿起你的手机,给老子回信息,老子让你爽上天! 发完信息我继续往家走,萌萌没事了,超哥要被我打脸了,想到这些感觉心里莫名的爽。心情好了看啥都顺眼,连那几个雷打不动天天晒太阳的老太太在我眼里都多了一丝俊俏。 一路坐电梯回到楼上,一开电梯门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两天,自从李阿姨住进来以后,我这层一直飘荡着这种香味,有点类似于檀香的感觉,很好闻,很定神。 忽然手机震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超哥的语音:靠!什么意思?那姑娘真没死? 第七十八章 不死不休 “知我者,超哥也,怎么样?咱之前说赌啥来着?北京天安门边上一套四合院是吧?那啥时候兑现?” 我给超哥发信息说道,超哥很快给我发来一个懵圈的表情包,之后干脆给我打来了电话。 接起电话后超哥仍旧是一副完全不信的语气问道:“真的假的?你在忽悠我呢吧?” 我说:“德性,咋让你承认自己判断失误就这么难呢?忽悠你干啥?这就是我们小区诊所不让拍照,不然我肯定让你看看什么叫面色红润,什么叫精神抖擞,什么叫春风得意。” 超哥这才有些泄气的说:“靠…这…唉…” 听着超哥有些吃瘪的语气,我得瑟的一通大笑后说:“得,首都一套房可以免了,反正算你欠我一顿。” 超哥毫不掩饰失落的说:“欠你顿毛线啊?得,改天找你玩儿去再说,你这都特么有点不科学了,那猫不是死了吗?人咋会没事?” 我听着超哥还在嘴犟,也不跟他较真说道:“行了行了,怎么说人没死也是个好事,你别跟多失望似的行不?” 超哥让我说的没脾气了,又质疑了几句,但全都被我驳了回去,最后在他的极度失望和我的极度得瑟中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心里琢磨着,萌萌那样子太像是要被掰回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跟姚梦男间的关系会怎么样?还有她吃毒药时录的那个视频里她还特意强调了自己对男人的态度,还重申那出轨视频里不是她,这不是啪啪打自己脸吗? 姚梦男也是,这跟干脆不回家了似的,难不成会等她妈能出院后俩人才会一起回来?那到时候这一家三口可热闹了… 瞎想了一阵便起身接着工作,忙活到晚上陈浩北又视频约我去楼下梅家打牌,我心情不错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陈浩北来我家和我汇合时我手机正好没多少电了,就干脆把手机留在家里充电。 在梅家把萌萌的事以及超哥判断失误的事全说给了大伙,三个人听完后关注点完全不一样。 梅甜儿一个劲问我打听西风的具体长相,诊所晚上不营业,白天梅家姐妹又都要上班,她俩住进来后也没闹过啥病,所以从来没去过诊所,不知道西风的存在。 听我形容完以后,梅甜儿那叫一个花痴心泛滥,吵着说一定要找机会去看看西风到底长啥样,那眼神就跟狼见了羊似的。 梅娣儿则在为萌萌感到欣慰,这么命运坎坷的姑娘,希望她能从此过上或多或少与幸福这两个字有关的生活。 陈浩北则简单的多,一直在絮叨着“娘炮没好人”“娘炮性无能”之类的话,显然他仍旧对细皮嫩肉的男人充满了鄙视。 他的絮叨当然免不了换来梅甜儿不断的鄙视和比较直接的肢体交流,好在他皮糙肉厚,没被打坏。 打完牌回家,打开手机一看,真热闹,李小萌给我打了二十三个电话。 再翻,两条短信:“千哥快回电话!”“十万火急,千哥快接电话!” 另外还有十来条微信,除了催促我回复她外,只提到了一件事:猪他妈又出车祸了,这次伤的很严重。 看到这儿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李小萌在编瞎话。 猪他妈出没出院还不一定呢,怎么会这么快就又出车祸了?第二反应就是,莫非当年刘光正他们背着猪八戒诅咒猪八戒全家的那些话要一一应验了? 正想着,李小萌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进来,我依旧没有接,因为觉得没必要。 上次看过猪他妈一次,说真的我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何况上次瞅她那德行吧,我脑子有坑才会再去看她。 然而李小萌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弄得我都没法玩手机了,直接给她拉黑我又觉得有些不妥,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直接跟她明说得了。 一接起来就听对面说到:“啊?千哥,你终于接电话了,一直联系不上你,我好担心你,我现在正往你那边赶呢,你没事吧?” 神经病啊?大半夜的! 我没好气的说:“你来干什么?有事电话里说就是了,我没事…我不在家,在外面玩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害我担心死了。”李小萌夸张的舒了一口气,接着就听她在那头说到:“小刘你把车靠边停一下,千哥他不在家,我先问问他具体在哪儿。” 这句话像是对开车的刘光正说的,但是却又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直接冲手机说道:“有事说事,我不方便见你。”李小萌顿了下犹豫着说:“不方便?你是跟…跟王洋在一…” “李小萌,这都几点了?你别把别人都想的跟你似的行不行?没事我挂电话了啊!” 我忽然发现我已经没法听李小萌提起王洋了,只要从她嘴里说出这个名字,我就一阵火气往上顶的感觉。 李小萌到底是李小萌,察觉出我语气不善立刻开始说起了正事:“千哥,是这样,阿姨她刚出院就又出车祸了,跟上次很像,只是…只是这次没东西挡着,那个方向盘插进胸口了,医生给我打的电话,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我们去看看她吧。” 方向盘插进胸口?和陈中海他姐夫当时的情况一样啊,看来车祸受伤都有类似的地方。 我直接拒绝道:“李小萌,上次去看阿姨,那情况你也看见了,以后有关她的事情,你不要再叫我了,我和他们家人从我离职那天开始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你说我绝情也好说我势利也罢,总之我不会去看她的,以后跟她有关的事你不要再找我了,就这样,再见。” “哎千哥你等等!” 在我即将挂断的前半秒,李小萌叫住了我,我说:“还有什么事?一次说完。” 李小萌稍微有点支吾的问道:“那个…就是阿姨,她还是在上次那家医院,就是说…就是咱们偶遇陈总的那家医院,陈总去那里是去看望病人吧?你知道他要去看望的人住在哪间病房吗?” 一瞬间,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说呢,凭她这么现实的女人,干嘛要对一个已经可以说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这么上心呢?上次看猪他妈就是想通过我认识陈中海,这次又是。 “不知道。” 说完这三个字,我就挂断了电话。 接着电话又响起,我直接按下了挂断键。一分钟后收到李小萌的微信:千哥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时间合适的话就顺便去看望一下陈总的朋友,毕竟大家都认识,不去看看不合适,没别的意思。 真特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陈中海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就敢说认识?认识你妹啊! 我正要直接退出微信,想了想还是回了她一条:陈总的朋友已经出院了,而且他从不喜欢别人在医院打扰他,上次有个人不听劝非要去医院找他,后来被打得可惨了,走的一点都不安详,火葬场都差点拒收。 不多时李小萌又回复道:哈哈,千哥还是那么幽默,我知道了,谢谢千哥关心。(配表情:害羞) 这理解能力真是绝了,我也懒得再理她,洗漱睡觉。 第二天醒来我翻看手机,李小萌没再给我发信息,可能是信了我的话了吧?至于她有没有再去看猪他妈,那就不是我感兴趣的了。 我现在倒是真对另一件事挺感兴趣,想到这儿我立刻洗漱起床,我要下去转转。 进电梯后我还有些想笑,嘿嘿,男人八卦起来真是一点都不比女人弱。 我假装遛弯一路飘到社区诊所,诊所已经开门,不过好像医生还没来,只有萌萌和西风两个人。 我走过去… 过了会儿再走过来… 完了,这俩人这状态太像是在恋爱了,虽然我没恋过,但是电视我看过啊,这表情,这神态,这… 在我第四次经过诊所时西风终于看到了我,这孩子真有礼貌,看到我后就马上跑了出来,一走近就热情的打招呼道:“嗨,一千哥早啊,您这是在散步?” 我打着哈哈说:“啊,哈哈,出来遛个早,你们今天开门挺早的嘛。”西风略有害羞的说:“没啦,昨晚就没关门,萌萌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就陪了她一晚,为了避嫌就一直没关门也没拉窗帘,我们什么都没做哦。” 我拍拍他肩膀说:“这孩子真实在,你们做没做啥不关哥的事儿,不用汇报,那什么…你觉得我们家萌萌怎么样?” “啊?你们家?”西风迷茫的反问了一句。 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嘴欠,只是觉得萌萌身世可怜就潜意识的有点保护欲,直接脱口而出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忙改口道:“嗨,我随便瞎说呢,嘿嘿,你们忙,我撤了。” 说完我冲西风挥了挥手,又冲诊所里一直在看着我俩的萌萌挥了挥手,萌萌也冲我笑了笑,这笑容…唉,好难得,好珍贵啊… 我边奔早餐摊边琢磨这事儿,看这意思西风也对萌萌有想法啊,不然没必要刚才非‘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跟我说那些话,我又没问他。 西风是阿四的弟弟,那萌萌要是跟了她,起码在小区里肯定不会有人敢欺负她,这也是件好事啊。 吃过早饭就忙活,忙到中午就吃午饭,吃完午饭继续忙活,接着就收到了超哥的微信:优秀的赵企业家,下官下午想找你玩去,不知您老可有时间? 我回复到:本来没时间,但既然是你来,我就先把化腾,健林和小马他们的约会推了,你直接过来吧。 超哥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我去,你现在太能吹了,你咋没约玉皇大帝啊?那我这就坐车过去,一会儿见。 放下手机继续忙活,过了大概个把小时,超哥直接敲响了我的家门。 开门一把他让进来我就问道:“咋了超哥?你这是不着急找工作了?” 超哥往我床边一倚,直接给我表演了一个单手从烟盒抽出烟,再单手点火的特技。这场景给我看的一阵欣慰,行,有这手艺,就算终身残疾也不会寂寞了。 和超哥闲聊了没几句超哥就问道:“哎,你说那个萌萌现在还在诊所?”我说:“是啊,你还真是专程来看她的啊?”超哥没掩饰,直接说到:“嗯,不瞒你说,我还真不信你说的。” 我很鄙视的冲他竖了下中指后起身说到:“晚上你请啊,走,哥这就带你去,你这一大老爷们还这么八卦,真行。” 超哥怼道:“这特么不是你先八的吗?” 我也懒得理他,直接带他下了楼。 到楼下我俩边朝诊所走我边跟他说西风的事,超哥却没有听到劲爆八卦的兴奋表情,反而皱起了眉头,仿佛依旧不信我的话。 我不怕,等让他亲眼看到他自然就服气了。 很快到达诊所外面,诊所里的画面隔着玻璃却挡不住甜蜜,西风好像在讲笑话,萌萌被逗得咯咯直笑。 我冲超哥说到:“怎么样,见识了吧?知道啥叫活蹦乱跳了吧?是不是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其实原本一无所知?” 超哥没说话,我扭头一看,他的表情极其凝重,我刚想再刺儿他两句,超哥却很意外的说出一句:“那个男的…我好像见过。” 就在此时,西风也看向了我这边,在看到超哥时,他的表情忽然也微微一滞,像是认识超哥一样。 第七十九章 有贼 萌萌此时也扭过头看到了我俩,她稍微皱了下眉像是不太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嫌我这两天出现的太频繁了。 西风则在表情微微一滞后就恢复了正常,他很自然的站起身冲我和超哥打了个招呼,接着就又一次很主动的跑了出来,来到我和超哥面前便热情的打招呼道:“一千哥,您今天好像不忙啊?这位是您朋友吗?” 说着话他指向了超哥,超哥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张明超,是赵一千的哥们,怎么称呼您?” 西风低头看了眼超哥还打着石膏的另一只手,但也只是一扫而过就赶忙伸出自己的手和超哥握在一起说到:“明超哥好,您叫我西风就行。” 我补充道:“他是老古身边那个阿四的弟弟,就是我们这诊所的工作人员,对吧?”我看向西风,生怕自己有说的不对的地方。 西风点头说道:“对着呢一千哥,冒昧问一句,明超哥这胳膊是怎么了?” 看来是他们医生的职业病,看见谁有伤有病就爱问。 超哥无所谓的说:“哦,车祸,骨折了。”西风说:“这石膏打了多久了?”超哥想了想说:“个把月吧?还不到俩月,说是最少三个月才能拆,您是骨科专业的?” 西风摇摇头有点遗憾的说:“我不是…唉,咱们诊所外科水平还有待提高啊,不然就帮您也治治。” 超哥满不在乎的说:“哎,用不着,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横竖都得养那么一段时间,我都快习惯了。” 西风哈哈一笑没再多说什么,我说道:“你还上着班呢吧?该忙忙你的去,别跟我们俩大闲人一般计较。” 西风也不磨叽,和我俩告别就回了诊所,当然他仍旧只是在陪萌萌,没有其他工作内容。 我对超哥说:“唉,还以为你俩真认识呢。”超哥摇摇头看着玻璃窗后面的西风说:“我也没说我跟他认识啊,但是肯定在哪儿见过面,你看他刚才看我那反应。” 我忽然想起昨天阿四的突然出现,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一眼,接着说:“走吧,先回我那儿再说。” 超哥点点头,和我一起往回走。 一进我家所在的楼层,超哥首先也闻见了那股李阿姨屋里传出的淡雅清香。 在我解释过后超哥对这阿姨似乎产生了想要结交的兴趣,但是我考虑到人家已经有老伴了,所以就拒绝了给他俩牵线,顺便把那天李阿姨带来看风水的神棍对小区风水的描述告诉了超哥。 甭管说的是真是假,人家说的就是好听,毕竟人家说的都是好话,不像超哥一张嘴就嫌我小区风水这不好那不好的。 超哥听完我的描述表情又凝重了,仿佛跟听我说起萌萌没事时一个德行,唉,这货就是老不信我。 回到家我俩聊了不少,但是都是围绕着别人,包括李小萌说的猪他妈又出车祸了,还有萌萌家的事,以及超哥怎么看怎么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的西风。 一直聊到天将黑,小夕下班给超哥打来了电话,超哥让小夕带王洋一起来我这儿大家下馆子搓顿,小夕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之后超哥又非要让我给王洋打电话约她,我有点不乐意,直接让小夕叫不就得了吗?她俩还能顺路一道来,这不是平白浪费我电话费嘛? 不过既然超哥这么执着的催促,我还是给王洋发了条语音,王洋也很痛快的应了下来,联系完我就跟超哥下楼找馆子。 也没太多的可选项,我们又去了之前跟陈浩北和梅家姐俩去过的那家烧烤店,再给小夕王洋发了坐标,我俩就点上一些吃的和啤酒接着聊。 俩姑娘来了之后,小夕要了一堆烤串,一看就是不知道今天请客的是她的超哥。 王洋还是想喝粥,但这家店今天没有,只好要了一碗馄饨…皮。 是的,她只要了人家的馄饨皮,说是自己不饿,就为了喝口汤,来这儿的主要目的是跟我们聊天。 已经习惯了王洋的轻口味,店老板也乐得馄饨皮卖出馄饨价,大家就都没说什么。 不幸的是吃着正爽呢陈浩北就给我发来了微信视频,比打电话还催命,接起来没别的,还是想拉着我一起去找梅家姐妹玩儿。 只是他一看到我这边的背景立马就急了,嫌我不叫他。我也懒得多解释,直接说你要来就直接来,有酒有菜不差你这一口。 陈浩北二话不说直接挂断了视频,他从背景就能看出我在哪儿,所以问都没问我是在哪家饭店。 听说这个二货要来,小夕笑的很欢畅,王洋笑得有些无奈,我也有些无奈,可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我们就放慢了吃喝的速度等他。 不多时这货就到了,但他没直接找我们,而是在吧台磨蹭了半天,最后给了收银员一些钱才朝我们这桌走来。 我有点没看明白,以为是他之前有欠饭店钱,但是这货过来一开口就给我吓一跳:“哎,一千,账我结了,走,打包跟我上我媳妇家去吃。” 超哥别有深意的说:“千哥,你这朋友够意思啊…”我说:“够毛线。”接着我扭过头问陈浩北:“扛把子,这什么毛病?我们这吃的好好的呢。” 陈浩北一脸不甘心的说:“你看你俩都带着对象,我一个人怎么好意思给你们两对当电灯泡?可我媳妇不好意思来,所以咱们就直接打包过去吧?” 我有点纳闷的说:“哪儿就对象?你别瞎说,跟她俩都这么熟了这怎么还突然不好意思了?”陈浩北说道:“不知道害啥羞,非跟我说吃过饭了,这弄得我也不好直接硬拽过来不是?” 超哥看了眼手机说:“这个时间…人家可能真是吃过饭了。”我也看了眼手机,都九点了,想必超哥说的没错。 然而陈浩北却倔强的说:“不能,我大姨子说了,让我把吃的带过去,她俩就想跟家吃。”我十分怀疑的问:“真是梅甜儿说的?” 陈浩北已经不等我们了,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打包盒就跟服务员一起动手打起包来,一看这架势,反正钱都是他付的,话也说到这份上了,那就顺着他吧。 我和超哥也上手帮着张罗,最后除了王洋剩下的半碗‘面片汤’,其他基本都打上了,大伙鼓鼓囊囊的拎着一堆打包盒,走人。 出门时陈浩北又要了一桶散装啤酒,四十斤装的,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 回到小区一直走到我单元楼下,开门进门,走到电梯口忽然看到一个人,一个一身黑衣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这男人以前没见过,身材瘦长,帽檐压的很低,低到看不清他的长相。 现在已经隐约要进秋天了,这人穿的是很符合这时节的紧身黑色上衣和一条黑色长裤,鞋子也是黑色的老布鞋。 不知怎的,看着他这身造型,我脑海中忽然就冒出来三个字:夜行衣。 电梯门打开,那人率先走了进去,我们跟着进去,陈浩北因为用一个小推车拉着那桶啤酒不太好进,所以最后上来。 可惜这货手太笨,转来转去都没转进来。 想来这个时间进小区的十有八九都是邻居,陈浩北耽误了人家这一阵,虽然时间不久,但是我也有点不好意思,那种推车只能一个人推我也帮不上忙,于是主动和那个陌生人套近乎道:“天挺晚的了啊。” 那人看看我,确定我是在跟他说话后也说:“是啊,挺晚的了。” 我问了句废话:“您也是这楼里的啊?” 那人点点头,正在此时陈浩北终于成功的进来了,进来后他直接按下了12层梅家姐妹那层楼,那人最先进来,此刻被挤到了角落距离电梯按钮最远,我便问道:“您住几楼,我帮您按。” 那人看了看电梯按钮键盘后说:“哦,我住13楼。”我忙伸手帮着按下了13层的按钮,小夕笑着说:“好巧啊,楼上楼下啊?”那人也笑了下说:“是啊,好巧。” 13楼我唯一没见过的邻居就是我另一边的1301户,原来就是这位啊,挺酷的。 接着陈浩北傻了吧唧的问了句:“我是隔壁单元的,也住13楼,1302,你住几号啊?”那人笑了笑淡淡的答道:“哦,还真巧,我也住1302。” 这人住我家… 我后背一阵冷汗,陈浩北还没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正是我家,还跟人家热情的说:“哎呀妈呀,那还真挺有缘份的,哥们着急回去不?不着急咱一块整两杯呗?” 正在此时电梯到了12楼,电梯门一打开我和超哥就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小夕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嘴里默念着“1…3…”王洋直接把她拉出了电梯,快步朝1202梅家走去。 陈浩北还在边往外拉啤酒拖车边跟人家客套:“你真不来啊?那可惜了,有机会的啊,大家都是邻居,常来常…” 说到这里时电梯门正好关上,王洋也敲响了梅家的大门。 我和超哥赶紧小跑几步,王洋掏出手机说:“我报警,可能是小偷!”超哥问开门的梅甜儿:“你家有没有能防身的东西?越猛越好!” 我赶紧进屋把手里的东西全放在桌上,顺手把王洋一只手里的东西也拿了过来一起先放到桌上。 梅甜儿不明所以,但是明显也被我们几人的紧张情绪感染了,她说了声“有”就跑回了卧室,陈浩北傻了吧唧拖着酒桶直接进门就说到:“娣儿啊,新鲜好酒都弄来了,咱们开…” “还喝什么酒啊?一千,怎么了?”梅娣儿的表情也透着焦急和关切。陈浩北莫名其妙的看看我们问道:“啊?你们咋了?这一个个的小表情咋这么严肃?” 小夕忽然说到:“哦!我想起来了,刚刚那人说的就是千哥家的门牌号啊!”王洋示意小夕小点声,然后对着刚接通的手机说:“你好,我报案,爱心花园,一号楼二单元,刚刚进来小偷了,对,现在可能还在,我们刚看到他进来…你们先派人来吧,我们就在这儿,先抓住再说…嗯,好好。” 挂掉电话王洋说到:“已经出警了,预计五分钟。” 梅甜儿这时也拿出了一把刀背很厚的西瓜刀,很沉,估计砍骨头都没问题,还有一根棒球棍,我拿刀超哥拿棍,我说:“怎么说?” 超哥说:“悄悄走消防通道,看他那衣服身上肯定没大的家伙,有这俩道具咱俩就有九成把握。” 我点点头就往外走,陈浩北小声问我:“一千,你欠人钱了?那人是你债主派来的吗?” 我懒得搭理他,直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你留下护着女的。”陈浩北立刻小跑到梅娣儿身边,一脸谄媚的贱笑。 第八十章 如临大敌 消防通道一共有两条,一条常年开着门,就在电梯旁边,之前我走过,畅通无阻;还有一条很隐蔽,常年关着门,我都没进去过。 不过之前我有次出于好奇试图打开那扇门时发现,这木门大概太久没开的原因,打开需要费很大力气,而且噪音巨大,是那种门荷叶严重缺油和木门有点变形的吱呀声。 总之可以简单的说,另一条消防通道没什么实际用途,真要着个火什么的,想从那里下楼就是找死。 所以我很自然的和超哥选了电梯以外的另一条路,也就是那条畅通的消防通道,经过电梯时,我看到刚才上去的那部电梯还停在13楼。 这说明那人真的是去了我所在的楼层,另一部电梯显示还在一楼,我就没在意。 和超哥悄悄地顺着消防通道上到13楼,超哥用口型数了“321”,之后我俩猛的拐过消防通道门窜了出去… 没人。 再往里走,走到我们住户的走廊,还是没人。不光没人,四户人家的门也都好好的关的严严实实的。 根据这楼的设计,刚才我们身在楼下,拿钥匙开门可能听不到,但是如果有人撬门或者正常关门,我们是肯定能听到的,但是都没有,我和超哥都没听到。 忽然我想起了之前跟白大爷的某次邂逅,于是我悄悄示意超哥返回电梯间,果然那电梯还停在13楼,那人不会跟上次的白大爷似的,还在电梯里吧? 我拿眼神示意了一下电梯,超哥投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我点点头,超哥也点点头,接着他便摆好防御姿势,我一手拿刀,另一只手按下了电梯的开门按钮,按下后我也举刀随时准备干丫的。 然而又是虚惊一场,电梯里空空如也。 超哥用手指了指我家的方向,我明白了,掏出钥匙和他一起朝我家走去。 小心翼翼的开门,全神贯注的进门,检查角角落落,没人。 我和超哥回到我家正门口,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声音,想要搜寻那人的蛛丝马迹。 “还有一种可能,那人出了电梯就顺着消防通道往上去了,他根本不在这层。”超哥小声说。 我一听之下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啊,那人刚才选的楼层和具体门牌号真的可能只是随机说的,并没有什么针对性。 于是我点点头,开着我家门和超哥一起朝消防通道那边走去。 但是我俩并没往上去,只是守在消防通道门口,因为往上去的话还有将近十层呢,万一超哥的猜测是对的,那那人可躲的地方可大了去了,我俩要是傻呵呵的上去找他,万一正好爬楼爬的筋疲力尽时碰到他那就尴尬了,堵在这里不让他有机会下去就是了。 忽然,电梯门开了,我和超哥紧张的一起看过去,出来的是二货陈浩北,他这会儿也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悄悄走到我俩身边小声说:“咋…咋样?有啥收获没?” 我也压低声音回答他:“没见着人,你咋上来了?”陈浩北大义凌然的小声说:“我可是滨海城扛把子!兄弟有事我可能不上来吗?我们出来混就讲究‘义气’两个字…” 我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他胳膊上被拧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也懒得揭穿他。 唉,还是梅甜儿好,陈浩北这货就是头驴,不打不成才。 又过了没一会儿,电梯门又打开了,这次出来的是两个身穿警服的人,不过不是外人,都是之前打过交道的社区片警。 两个片警看到我们仨的模样,对视一眼后一言不发的朝我们走来,凑近以后一个片警小声问了句“怎么回事?”我大体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下,同时又说了超哥的猜测。 俩片警听完后,其中一个又跟我确认道:“你说那人一身黑?皮肤也偏黑?”我点点头说:“嗯,跟我们一块儿坐电梯上来的,我记得很清楚,要不是有灯,他那造型在夜里都能隐身了。” 我说完后俩片警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俩其中一个跟另一个说:“跟古爷说声吧。” 另一个点点头掏出了手机,很快就接通了电话,他边说话边往和我们相反的走廊方向走去,我只隐约听到他说了句:“古爷,听起来有可能真是…” 两分钟后那片警打完电话折返回来对我们大大方方的说到:“好了,没事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处理吧。” 他没刻意压低声音,这让我有点意外,就说你是官方的人也不能这么有恃无恐吧?就算那贼怕你不敢跟你对抗,可他跑了也是个事儿啊。 没想到另一个片警也用正常音量说到:“对,你们忙你们的吧,那个人…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一个…一个惯偷,打过交道,不必在意,小角色。”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明白了几分,原来是他们认识的‘小老鼠’,难怪这么不当回事呢。 既然如此我顿时放松了许多,超哥也收起了戒备姿态,那片警看着我和超哥手里的家伙问道:“你们这都哪儿来的?那棒球棍还凑合,你这刀严格说起来得算管制刀具啊…还不赶紧拿回家,等着挨没收呢?” 这片警说前半句时我很是以为他要没收我手里的家伙,我刚寻思怎么赔给梅甜儿,没想到他最后来了这么一句,简直太提升好感度了。 事已至此我也没再多说什么,‘嘿嘿’一笑叫上超哥和陈浩北就下了楼梯直奔梅家。 梅家锁了门,想必是四个姑娘也害怕吧?我敲门后梅甜儿喊了声“谁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赶忙说道:“是我,一千,没事了快开门。” 梅甜儿问道:“真是赵一千?那你说一句只有我们知道的事。”我翻了个白眼说:“滨海一霸是个二杆子。” 梅甜儿二话不说就开了门,陈浩北自言自语的问:“滨海一爸是谁啊?滨海一妈她老公?搞家政的?知心大姐?” 进门后我直接和陈浩北打开了啤酒桶,然后和超哥先猛灌了几杯冰爽的啤酒压惊,完事才把前后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我和超哥说话的同时,陈浩北已经把打包的菜全都打开了,还拿了一堆一次性纸杯按人头全都倒上了啤酒。 在这一切都准备好,我和超哥也把经过全说完后,梅甜儿一脚踢在陈浩北屁股上骂道:“谁特么让你这么积极的?没听警方正跟咱楼里抓小偷呢吗?你特么还撸串喝酒,心咋那么大呢?” 陈浩北一脸懵的说:“啊?那咋办?”梅甜儿说:“咋办?全收起来出去协助民警去啊你个傻叉!” 在梅甜儿的银威下,陈浩北一边抹眼泪一边把刚刚摆好的菜又全都收了起来,接着自己一个人把已经倒好的酒喝了大半,最后只剩三杯,我和超哥也各自端起一杯,跟他干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喝完陈浩北可怜巴巴的看着梅甜儿问:“收拾完了,再咋整?”梅甜儿说:“赶紧出去帮忙啊!一会儿再给小偷跑了?!你没听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话啊?一回抓不住的话,他万一回头老惦记着‘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来’,没事儿就上我们楼里溜达那受得了受不了?” 陈浩北这回彻底听明白了,我也有点佩服梅甜儿想的长远,话说我还真是没想到这一点。 陈浩北立刻悲壮的冲梅娣儿说:“娣儿,等我血染沙场!出征归来!”梅甜儿一捂额头说:“血染沙场是特么说死人的,你个文盲闭嘴行不?我给你准备个姨妈巾行不?赶紧滚!” 在梅甜儿的催促下,我们仨男的都被赶出了家门。不过因为片警刚才说的话,所以这次我们仨都是空手出来的,没拿任何武器。 出门我们仨就直奔楼上,但是那俩片警已经不在了,13楼空空如也。 想了想我趴到消防通道的窗户边往小区地面一看,一瞬间我觉得刚才那俩片警在撒谎,那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小贼,因为下面来的人太多了… 目测最少有四五十人,不过因为是在夜里,具体的完全看不清,我示意让超哥和陈浩北也过来看,俩人看了一眼当即决定:下楼。 我们仨坐电梯到一楼,一出门就有点吃惊,这么会儿功夫好像又来了不少人,我仔细一看,基本全是男的,有老有少,不过老的只有一个,就是老古,其他都是些青壮年。 我们下来时他们好像正好商量好什么,阿三拍了拍手大声说道:“都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动起来!” 所有人都没回应他,但是所有人在阿三说完以后确实全都动了起来,有一些各自走远,还有十几个男的直接越过我们仨进了我这座单元楼,所有人都没搭理我们仨,最多就是瞥我们一眼就完事。 很快,刚刚聚起来的那些人就如退潮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院子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了我们仨和老古带着阿三阿四,还有一个片警。 老古冲我们打招呼道:“一千,小浩,还有…小超是吧?小牛说是你们发现的那人?”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一旁的片警小牛又说道:“不是说让你们回去休息嘛,怎么又出来了?”我和超哥没说话,陈浩北抢答道:“咱小区有事,我不罩着谁罩着?” 阿三跟阿四“扑哧”一声笑了,小牛也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陈浩北没羞没臊的说:“别这样别这样,好歹邻居一场,给点面子行不?” 老古摇摇头有点无奈的说:“行,听咱浩哥的,呵呵,那什么,既然来都来了,那也不用非着急回去了,就等会儿吧,说不定还真能帮上什么忙呢。” 我们仨没说啥,忽然一声嘹亮而有节奏的口哨声在夜空中响起,声音似乎来自楼顶的某个位置,接着另一个位置也发出了同样的一声口哨,很快又是先后两声,这四声分别来自四个不同的方向,好像是小区楼顶的四个拐角处。 然后就是断断续续的鸟叫和…和野兽一样的吼叫,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各个角落,有时在空中,有时在半空中,有时在靠近地面的地方,有时甚至像是来自地下。 这些声音的频率之高,让我一瞬间甚至产生了身在丛林的错觉,怎么回事?之前没听到过这么热闹的动物叫啊… 这些叫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五六分钟才渐渐安静下来,只是随着叫声停止,老古几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很不好看。 阿三阿四跟小牛都是一副犯了错误的样子,半低着头,诚惶诚恐的不敢说话。老古则明显在压抑怒气,过了一会儿老古才语气阴沉的说:“既然这样,那阿三阿四,你俩也动起来吧。” 第八十一章 死了? “是!” 阿三阿四一起答应了一声,便朝我的单元楼走去,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有些不明所以,和超哥对视一眼,然后冲老古问道:“古叔…刚刚那是…” 老古在面对我时又收起了那副阴冷表情和蔼的说到:“啊,没什么,对了一千,听咱门卫说你今晚还带了个姑娘回来?” 我疑惑的“啊?”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王洋,门卫这个乌鸦嘴外带大嘴巴怎么这么烦人?我忙解释道:“啊,那个啊,是我同事来着,您见过的,叫王洋,上次小区聚会还来了呢,就那个短发,皮肤很白那个。” 老古恍若了然的“哦”了一声说道:“那姑娘不错…不过,一千,也许你适合更优秀的女孩儿。” “啊?”我一下没听明白,老古却没再多言,笑了笑扭头说:“小牛,收拾一下办公室,一会儿准备审人。” 小牛答应一声便朝漆黑的物业办公室走去,老古继续和我们闲话着家常,不过都是些早饭吃了什么,今晚阳光多明媚之类没营养的话。 一直过了十分钟左右,阿三阿四终于出来了,他两人一左一右拖着个一身黑衣的人,走近后只看后脑勺都能确定,正是电梯里那位。 我当即松了一口气,就像梅甜儿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万一真没抓住他,怎么说都是个隐患啊。 这人此刻看上去已经昏迷,老古一把扯下他的黑色鸭舌帽,一瞬间我有点犯恶心,这人头顶上光秃秃的,也黑乎乎一片,不是头发,而是像…像是满头血痂或者说是一层干掉的污泥,总之是脏兮兮的。 老古倒不嫌弃,蹲下掀起那人下巴又看了一下他的脸,接着抬头看了看我,我点点头说:“嗯,是,古叔,就是这人。” 超哥和陈浩北也附和着我,老古站起身拍拍手说:“好了,一千小浩,你们可以放心了,剩下的就交给小牛他们吧。” 接着老古又对阿三说:“阿三,今晚派几个人适当巡逻一下,别太放松。” 阿三答应了一声就转身进了我单元楼,剩阿四自己拖着那个黑衣人。 审讯这种事我们就不好看热闹了,容易破坏严肃气氛,于是便和老古告别,回梅家准备先碰头,歇会儿再说。 回到梅家告诉几个姑娘那人已经被抓住了,几个姑娘这才放下心,接着在陈浩北的再三催促和哀求下,大伙一心软就配合他把所有食物全都打开,边吃喝边聊,权当成宵夜。 聊了会儿才明白,原来刚才陈浩北和梅甜儿的约餐过程确实跟陈浩北说的不一样,当时梅甜儿很不耐烦的话赶话跟他说了句:“有种你就把酒菜打包到老娘家里试试?老娘不打死你也灌死你。” 明明是一句赌气的话,却被陈浩北理解成了甜蜜的邀约,于是便有了这顿聚餐。不过在发生了刚才那些事之后我们正好也都想说会儿话,大家便真的开始吃喝闲聊了起来。 三杯酒一下肚也都放开了,纷纷说起各种八卦,从刚才的事到梅甜儿惦记了两天的西风,胡吹海侃。 不过鉴于明天四个女同胞都还要按时上班,夜宵只持续了到了夜里十一点多就停了,大伙收摊散伙,各自回家。 梅家姐妹送我们出了门就回去了,俩姑娘都是哈欠连天的,走到小区门口陈浩北也回去了,剩我送超哥他们仨去打车。 走着走着超哥忽然说:“千哥,你觉不觉得刚才老古那出挺怪的?”我扭头看了一眼,超哥表情清醒,看上去毫无醉意。 我跟着说:“说实话,是有点,就刚才那些奇怪的叫声,完事…完事我感觉老古好像听懂了似的。” 大概是因为毕竟和陈浩北以及梅家姐妹不是太熟,所以刚才吃饭时超哥始终没提这茬,如今一出来就憋不住了。超哥听我说完点点头说:“嗯,你说…那是真的有动物,还是人在模仿动物叫声,还是…还是别的什么?” 我说:“嘿嘿,超哥,你想啥那?没听说过建国以后没证的本国动物不准成精吗?你以为有妖精啊?” 小夕补充了一句:“有证没证都不能成精。”没喝酒的王洋说:“这段刚才没听你们说起啊?”我说:“等你们回去让超哥说给你吧,我还得再捋捋。” 王洋了然的“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来了辆空车,俩姑娘自觉的坐到了后排,超哥给俩姑娘关上车门后才坐进副驾驶,车子眼看要发动,超哥忽然降下车窗很认真的对我说了句:“千哥…万事小心。” 我点点头说:“我有数,你也是。” 超哥也点了点头,这才升起玻璃,车子缓缓启动。 看着渐渐消失的车尾灯,我回头再看看这小区大门,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那个小偷闹的,我竟然对自己住的那户都有点惧意了。 这大概就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吧,要是那小偷没点出我的房号,我肯定不会有这种惧意,超哥临别时也没必要专门给我来这么句‘万事小心’。 有点硬着头皮的往回走,走到大门口时看着门岗里那个冷面门卫,我真的觉得心里有一句脏话不用问都觉得非常当讲,平时看我看得仔细着呢,真来了小偷反倒跟个大傻子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你这门卫有何用? 回到家打开自己家门时我还有点犹豫,悄悄地进门后又把家里角角落落搜寻了一遍才放下心,洗漱上床… 不出所料,这一晚上睡的特别不踏实,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天亮后就没再睡着,结果导致一个白天都精神不振,头昏脑胀。 再一次天黑时我上饭店里就着一盘拍黄瓜自己干了两扎散啤,在老板鄙视的眼神中昏昏沉沉的回家,简单洗漱,这次终于一觉到天亮。 我有点深刻的体会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话说的有多贴切了,真的,要是每天都在电梯里碰上那么一位,我估计用不了几天,我自己就把自己整崩溃了。 接下来好几天小区都很平静,除了夜里好像偶尔多了若有若无的口哨声,每天都很正常。 白天晒太阳遛狗的人一切照旧,萌萌现在偶尔会在西风的陪同下上院子里散散步。 小区的原住民看起来都认识西风,西风这孩子也有礼貌,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连带的大伙对萌萌的态度也好了一些,不像之前萌萌跟姚梦男一起时,让姚梦男她妈闹的,邻居们见了萌萌也没个好脸色。 至于萌萌本人,大概是在西风性格的影响还有悉心的照顾下,心态发生了变化,性格也开朗了许多。只要跟西风一起出门,见了谁都学着西风的样子跟人打招呼,一副夫唱妇随的架势。 姚梦男母女俩始终没回来,这让我有点意外,我本来觉得起码姚梦男会需要偶尔回来一次,毕竟她天天守在医院,不得适当的换个衣服啥的么? 日子就这么正常的往前走着,我进的货暂时帮我收回了一些钱,手头多少宽裕了一些;超哥也物色到了看起来还不错的新工作,正在准备中。 陈浩北似乎是手头也紧了,时不时的白天晚上都不在小区,但是只要他在家就肯定会拉着我上梅家打牌,偶尔还会请客四个人一起吃个饭,但是他跟梅娣儿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迹象,倒是好像跟梅甜儿有点…有点越来越亲近。 一忙起来,那天那小偷的事我也没去多打听,反正有警方在呢,用不着我操心,至于那天那些动物叫,后来微信上我和超哥又聊起过。 对这些超哥倒是一反常态的觉得不必在意,他说这是他回去后琢磨的,因为既然老古当时没避着我们,那就说明这事儿没多大毛病,或者说不是什么会对我们有敌意的事。 原本我还觉得接下来就不会再有啥事了,这么平平静静地感觉也挺好。 直到又有一天,当我正在外面吃午饭时,收到了李小萌的微信文字信息:千哥,这两天叫上以前的同事抽个时间聚聚吧,送送阿姨。(配表情:放声大哭) 无聊…我回信息道:送啥送?她要出去旅游还是回老家?她不是自己有车吗?送她上车啊? 李小萌回复道:不是,千哥,阿姨她…她去世了。(配表情:泪流满面) 我一下子呆住了,死了?假的吧?不能不能,李小萌虽然平时没几句实话,但她不是会撒这种谎的人。 我忙给她回了个问号,不多时李小萌给我发了一条长文字信息: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车祸嘛,没想到比想象的严重的多,医生本来抢救过来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感染了,再急救就没救过来,人已经走了,她现在身边都没有亲人了,她的积蓄差不多也都拿来抢救她自己了,阿姨好可怜,我们集资送她一程吧。 我这回是弄明白了,可也彻底懵了,就这么死了?我一边继续吃着我的馄饨一边想着,想了会儿我回复道:你在哪儿? 李小萌又回了一条长文字:我在医院,阿姨车祸受伤以后,听说要花很多钱,她之前的那些朋友就都不来了,千哥你知道的,我这人心软,看不得阿姨这样,这些天就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她,阿姨的积蓄用完以后就一直是我自己掏钱垫的医药费,要不是现在我实在没钱了,也不会和你说这话的。 真没想到啊…难道这姑娘还残存着一份与我人生初见时的那种纯? 想到猪他妈的现状,我回复道:好,我知道了,那你有什么安排? 李小萌大概是看到我语气没再像之前那么冲,直接打来了电话。 我也没拒绝,接起电话聊了一阵,定下下午我就先去陪她跑跑腿,有些证明需要开一下。 刘光正要上班,她是请假去照顾猪他妈的,她一个女孩儿独自处理这些事确实有点吃力。 约好以后挂断电话,我大喊一声:“老板!” 饭店里本就不多的人都被我这一嗓子吸引了,老板远远的问了一句:“怎么了?”我说:“你这馄饨…太好吃了!再来一碗!” 我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就像之前猪八戒全家失踪时似的,确实当初好多同事都私下进行过无数次类似的诅咒,我自己也时常对他恨的牙根痒痒,有时真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但真到他失踪后却又觉得空落落的,就跟得知他妈的死讯一样,心里空落落的,不比平时多吃一碗的话连胃里都觉得空落落的。 吃完结账,出门直奔公交站。 刚才第二碗馄饨是预支的打车费,现在只能坐公交了。 在公交车上我就给超哥发起了信息,说起这档子事儿。 本来我是想这就拉着超哥一起的,但是李小萌说今天要忙的事情还没那么多,有我一个人给她帮忙就足够,明天还有得忙的,到时候超哥不来都不行。所以我只是和超哥陈述了一下事件,同时和他约定明天的事,便没再多说什么,一切都等见面再说吧。 收起手机我正在想着过去的那些事,忽然手机一震,掏出来一看,是一个久未联系的名字发来的一条文字信息:一千,马上就中秋了,记得给爸妈打电话哈。 我回复道:知道了,一一,你也是。 第八十二章 大闹殡仪馆 到达医院后我本打算直接按李小萌说的那个病房号自己找过去,没想到她人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她的眼眶还有些肿,被眼泪浸泡久了的两颗大眼睛格外晶莹,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和她人生初见那天… “大家好,我叫李小萌,以后还请哥哥姐姐们多多指教…” 音容笑貌,宛若昨日… 不是,串了,这是刚才在车上给猪他妈想的悼词。 我几步上前刚想说话,没想到李小萌却忽然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一时间我两条胳膊尴尬的支楞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她一直哭了有将近五分钟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我感受着肩膀被她的眼泪一点点的浸润,不由得想感慨一句,好久不见,这姑娘该长大的地方好像又长大了不少… “一看就是个渣男,把人家姑娘搞怀孕了带人家来打胎的。” “就是,看小姑娘多可怜,这渣男真可恶,呸…” 俩一看就没资本早恋长得跟土豆成精似的戏精大姐一脸鄙视的看着我,边走边替我编着故事。 正好李小萌的哭声也小了许多,我拍拍她肩膀说:“哎,先起来吧,节哀,哭是解决不了任何蛋疼的,你再这样会让别人误会的。” 李小萌终于站直了身子,边擦眼泪边说:“让她们误会去,我不在乎…” “我在乎,阿姨现在怎么样了?”我问道,李小萌说:“已经死了。”说完又要哭。我赶忙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是问人在哪儿?病房?太平间?”李小萌说:“已经送太平间了,千哥你要去见阿姨最后一面吗?” 我想了想说:“不用,还有机会呢不是?那啥,你看我能有啥帮的上忙的?” 李小萌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些文件说:“千哥,我走不开,需要去民政局给阿姨开个死亡证明,然后才能走医院跟殡仪馆的程序,这个麻烦你来吧。” 我接过资料说:“我还以为民政局只负责离婚呢…行,这个…在这里当地的民政局就能办?”李小萌点点头说:“嗯,我电话都问清楚了,你拿着这些资料直接去办就行。” 我点点头答应一声,又叮嘱了李小萌几句,接着便打车直奔民政局。 办死亡证明的过程艰难而又顺利,艰难是指那个态度看上去就像天天需要给她自己家人开死亡证明的工作人员,对我真的是各种刁难,顺利的是,这长的跟个没剥皮的芋头似的大姑娘提出问我要啥奇怪证明我竟然都有。 当然那些证明不是我准备的,而是刚才离开医院时李小萌给我的。 为此我真的是有点佩服李小萌了,出生证,独生子女证,驾驶证,优生优育证,结婚证,离婚证,结婚证,离婚证,结…党员证,退休证…我去,太全了,李小萌不会是经常接待死人吧?或者她家里有亲戚干这行? 眼看着我连猪他妈16岁那年的流产和软组织挫伤证明都拿了出来,对面那颗芋头都快哭了,她一边扒拉着手机搜索‘人一辈子都需要哪些证’一边冲身后喊:“老大!有人砸场子!” 经过一番较量,最后总算在交了五十块钱后拿到了死亡证明,有了这张通行证,猪他妈就可以一路死彻底了。 本来十分钟就能搞定的事硬拖了俩钟头,再次返回医院时天都快黑了,李小萌还在外面等着。入秋的风已经挺凉了,她穿的又单薄,这会儿正冻得双手抱在胸前,瑟瑟发抖,看上去楚楚可怜。 我直接把死亡证明递给她说:“好了,弄完了,给我办业务的姑娘智力有残缺,一直拖到现在,等急了吧?不好意思啊。” 李小萌接过死亡证明收进包里后勉强一笑说:“怎么会?谢谢千哥,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说:“不了,你今天也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呢。” 李小萌也没勉强,而是话锋一转道:“好啊千哥,那你方便送我回去吗?”我说:“我没车…背你回去?”李小萌说:“打车就行,打车费我出,我就是不敢自己一个人打车,怕碰见坏人。” “哦…那行。”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然后就和李小萌一起走向路边正在靠活的一俩出租车。 拒绝了李小萌一起坐在后排的提议,我坐在了副驾驶,李小萌告诉司机一个小区的名字。 在车上我俩都没说话,这会儿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不断的堵车,眼看着因为堵车不断跳动的车费,我这一阵阵的心绞痛,大爷的,本来还想装装大方自己付车费呢,这…这实在是对自己下不了手啊… 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李小萌说的小区门外,我看着仪表盘上的三位数字直眼晕,一边肉疼的往外掏钱我一边假装漫不经心的闲聊着问:“你住这儿啊?看着挺高档的啊?” 我刚说完,李小萌已经从后座把两百块钱递到了司机面前说:“千哥,我付吧,说了我付的,谢谢你送我回家。” 我赶紧把自己的钱收回兜里说:“啊,那也好,正好我没零钱。”说完我赶紧先下了车,免得被司机鄙视。 不多时李小萌也下来了,我看着她这小区,由衷的觉得挺高档的,真正的全封闭小区,没门禁的话连小区大门都进不去的那种。 李小萌眼圈的肿还没消,她看着我说:“千哥,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跟我回家,咱们简单弄点晚饭吧?” 我刚想委婉的拒绝她,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萌萌吃毒药食物的那段视频,于是下意识的摇摇头直接拒绝道:“不用,我不饿,晚安,再见。” 说完我不等李小萌答话,直接小跑了一段路冲向一辆出租车,上车走人。 心里有些乱… 没多大会儿就收到了李小萌的微信:千哥,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你,晚上记得吃饭,明天见。 我想了想回了个:知道了,明天见。 回到小区我简单吃了点东西,还没进家门就被陈浩北叫去了梅家,打扑克时我说起猪他妈的事,几个人都听的津津有味,直到我说完后,陈浩北提出一个很神奇的帮忙申请,要带兄弟去帮我‘镇场子’。 他这话弄得我很是迷茫,又特么不是打架,镇的哪门子场子?结果他解释说,红白事要的就是个排场,人多就显得有面子。 我觉得他真是闲的蛋疼,直接拒绝了事,这货倒是也没强求,啥也没说,但是一晚上仿佛都在想什么事,老是心不在焉的。 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李小萌的微信,很简单,约定早上九点在医院见面。我应了一声,便给超哥发了个信息,之后洗漱出门。 王洋和小夕也特意请了假,毕竟一般人一辈子也死不了几回,送送就送送吧。 我们四个人碰头后超哥说:“我们联系了一下原来的同事,肯来的不多,有的甚至一听说有人出殡,都不等我说是谁就说有事挂断了电话。” 我耸耸肩说:“可以理解,下次咱也就不来了。”小夕眼圈红红的问:“啊?还有下次啊?”这姑娘是真善良,想必她昨晚就哭过了。 唉,她眼里就没有坏人,只有好人和不小心做过错事的好人。 我们都没再多说啥,打车直奔医院。 到医院前我还在想,凭超哥他们仨的人缘都没叫来原来的同事,李小萌跟刘光正那种人肯定更叫不来了。 结果到了现场我才发现,现实往往不按我们以为的套路出牌,李小萌和刘光正正在跟好几个原单位的同事说话,李小萌身后是一辆奔驰车,那些原同事跟李小萌说话时态度都很谦卑,有点像他们当初面对猪八戒时的模样。 看到这幅场景我不禁联想到,想必他们也把用来骂李小萌的话留在了李小萌听不到的时候吧? 看到我们到来,李小萌忙主动跟我们打招呼,原同事们看到我倒没什么反应,但看到超哥时,他们其中几个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尴尬,我当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帮人那,唉… 碰头以后李小萌就带大伙直奔太平间,太平间门口已经有工作人员在等着了,直接把人拉出来装车。 因为大家都不是猪他妈的什么至亲,所以一切从简,计划今天一天就完事。 装着空棺材的灵车已经在指定位置候着了,直接给人装棺材,连盖脸的白布单都没掀开过。 李小萌和灵车师傅稍微交接了一下,塞完个红包后便问谁和她一起坐灵车去? 一帮刚才还态度谄媚的前同事全都低头看脚面,仿佛自己鞋上盛开了一朵皇帝的新花似的。 李小萌接着说道:“那,不想坐灵车的就跟着光正走吧。” 原同事们立刻蜂拥着要跟刘光正走,想来都是想尝尝坐奔驰是什么味儿,估计上车后还要自拍几张。 这两天我得屏蔽他们的朋友圈,不然难免会被恶心到… 我和超哥王洋互相看一眼,没说什么,在原同事不解和略带嘲讽的眼神中,我们四个人一起上了宽敞的灵车。 大概是有尸体在的原因,路上大家都没说话,就这么一路沉闷的直奔殡仪馆。 殡仪馆也有相应的对接人员,把遗体抬下来以后,放进已经布置好的简易灵堂里,开始做最后的追思。 这个过程跟我记忆里小时候参加过的那些葬礼不太一样,这…有点像是面对党员或者啥大人物时的感觉。 猪他妈…算了,逝者为大。阿姨躺在一个一米来高的平台上,平台周围全是各种颜色的菊花,这可真算是躺在万花丛中了。 旁边的正墙上挂着阿姨的遗像,李小萌挺会挑的,竟然选了一张半身像,是阿姨模仿蒙娜丽莎的姿势拍的,她生前就对这张写真照很满意,毫不掩饰自己对其的喜爱。 我们一堆人,则在领了工作人员发的新鲜菊花后,又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绕着遗体转起了圈。 转三圈,把花放到指定位置,再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三鞠躬,就算完事。 就在我们把这套流程走完准备听工作人员的下一步指挥时,忽然一阵嘈杂的哭闹声传来,渐渐的都快大过屋里的哀乐声了。 追悼会被打断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要是我们这些人里真有阿姨的家人,这会儿就可以直接动手打人了。 随着哭闹声冲进来好几个老头,有老头还有四十岁上下的男女,加起来有十多口子,几个老头看上去都是一副肝胆剧裂伤心欲绝的表情,最惨的有个正坐在轮椅上,仰着头张着嘴,都快不行了似的,也被一个中年妇女推了进来,一帮人边哭边吵着要给已经死去的阿姨讨个公道。 我直接傻了,这帮是什么人啊? 很快我就从哭闹声中听出来了,这帮人中有之前跟阿姨关系‘不错’的老头,这是知道阿姨家里没人了,想以“未婚夫”的名义来分阿姨的家产。 唉,这帮人哟,我有点哭笑不得,也不先打听打听,阿姨哪儿还有家产啊?她生前要有家产至于让我们这帮人给她凑丧葬费嘛? 可是这么帮老头在这儿闹也确实是个事儿,这一个个一看就是碰瓷界的前辈泰斗级人物,专业技能已经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那种,稍微不留神就能让我等晚辈见识到啥叫‘赔的连裤衩都不剩’。 这一出把身经百战的李小萌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弄愣了,所有人都是想上手又无从下手,就在我正头大之际,忽然响起了一阵齐声呐喊:“一千哥做事,谁敢捣乱?!” 哎呀? 我顺着声音一看,浩浩荡荡少说二十个壮小伙,全部统一的黑西装配墨镜,领头的那位少年一看就气宇不凡,虽然脸上的墨镜遮住了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嘿,陈浩北这货怎么还真找来了? 第八十三章 将错就错 别的不敢说,陈浩北和他带来的这帮人气势上还真挺有看头,一看就都是看着古惑仔录像带长大的一代… 陈浩北也很会做戏,走到我面前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后说道:“一千哥!我把小弟们都带过来了,什么人敢找您麻烦?” 面子是给足我了,但是这真是缺心眼啊,你特么瞎吗?那么一帮半死的活老头儿你没看见吗? 我一时是真不敢开口了,这怎么弄?让陈浩北动手打他们?这不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嘛…我是说被推的是陈浩北这帮人,肯定会被讹的。 可是难道让他们谈判?这显然不是丫们的专长啊。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个祖先保佑,陈浩北好像忽然开了窍,点点头答应了一声,就跟刚刚听到我说什么了似的说:“明白了,一千哥。” 接着转身对他带来的那帮黑衣人说:“兄弟们!把这几个赶时间见阎王的棺材瓤子给我往死里打!送他们一程!这地方这么好的风水不弄死几个太浪费了,看到焚尸炉那通红的火焰了吗?那就是他们死亡之路上的欢送礼花!兄弟们!动手!” 我勒个去!陈浩北竟然还有这口才?! 我差点兴奋的叫出来,太特么逗了,还红色大礼花,这又是跟哪部电影学的? 没想到还没等我想起来,陈浩北带来的这帮人竟然真的动手了。 天哪,真的是拳打脚踢,陈浩北一边观战一边骂:“去你们大爷的!倚老卖老的玩意儿,讹钱讹到我一千哥头上了?以为岁数大老子就舍不得打你们是吧?老子从小就是特么打着老头儿长大的!都给我使点劲!妈的,有种来讹我啊!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后悔,老子长这么大欠钱就从来没还过!” 这回我可真是见识了什么叫‘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了’,一帮老头和中年男女无赖这都还没敞开了撒泼,就被陈浩北带来的人给打了出去。 更有甚者,那位原本瘫在轮椅上的半植物人大爷竟然瞬间康复了,一步跳起连轮椅都不要了,扭头就跑,健步如飞,一骑绝尘… 眼看着整个世界越来越清净,殡仪馆所有人都傻了,我强装镇定的小声问道:“哎,浩哥,不能打出事儿吧?” 陈浩北同样压低声音说:“放心,都是老江湖,手里有数,打不坏他们的…而且你别看那帮人岁数大,其实身子骨结实着呢,都是从真正的‘实战’中练出来的。” 看到陈浩北说的这么肯定,我心下也安定了不少,估计这货以前就处理过类似的事情,挺稳的嘛。 风卷残云一般,很快战场上就只剩下了一辆轮椅,像个英勇不屈的战神一般,孤独的矗立在满地狼藉中… “这帮老头,图什么来的这算?” 超哥略带无奈的摇头苦笑了一下,陈浩北这时像是刚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对着超哥点头哈腰的说:“哎?超哥也在呢?不好意思啊刚才光顾着指挥战斗了,没留意到您。” 超哥很配合的说:“没事没事,小北你今天表现不错。”陈浩北嬉皮笑脸的说:“谢谢超哥夸奖。” 说着话那帮战士也打完收工了,一帮人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往我们这边走,走近后有个黑衣人说道:“陈哥,打完了,全乖乖滚蛋了。” 陈浩北有点不满的对那人说:“你看你,说多少遍了?滨海城只有一个陈哥…当然不是我,是我陈中海大哥,你们还叫我浩哥嘛。” “陈中海是您大哥?”李小萌忽然问道,陈浩北硬着头皮说:“啊…啊,是啊,怎么,你…认识我大哥?” 李小萌没回答他,而是又问道:“您也姓陈?”陈浩北看看我,我忽然感觉要坏事,不过陈浩北还是点点头说:“啊,是啊,一笔写不出俩‘陈’字明白不?” 李小萌眼中渐渐多了一丝神采,在看到陆续赶回来的人或叫“陈哥”或叫“浩哥”的迎合姿态后,李小萌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看陈浩北的眼神竟然隐约都带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贪婪。 完了,这姑娘肯定真以为陈浩北是陈中海的什么弟弟之类的了。 确实,陈浩北今天这出挺给我长脸,也很给他自己露脸,之前不认识或者不了解他的人自然会被他唬住,而且他这种不按套路来的办事画风,很有传说中陈中海的风格啊。 而好巧不巧,‘陈中海’的名字是由一个代表方向的字眼和一个偏旁为三点水的字眼组成的… 陈浩北也是。 李小萌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忙不迭地掏出一张名片递向陈浩北说:“您好,我叫李小萌,请多指教…浩哥。” 陈浩北接过名片没说话,扭头看向了我,我一把把他手里的名片抢过来递还给李小萌说:“那什么,别这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这句话到底是在说谁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陈浩北却又从我手里把名片抢了过去说:“江湖嘛,多个朋友多条路…”我立刻伏在陈浩北耳边小声说:“你要敢接她名片,我就告诉梅娣儿,不,告诉梅甜儿,你自己看着办。” “…路太多就容易走错,姑娘,不要逢人就递名片,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人那。” 陈浩北话锋转的相当不是很生硬,说完就把名片递回给了李小萌,李小萌表情有点尴尬,看得出来她不想接回去。 我刚想帮她接回名片,超哥忽然走过来帮陈浩北收起名片说道:“千哥,别闹,递个名片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这是我俩之间的默契,我知道他指不定又冒出什么坏点子了,于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陈浩北这才收起名片冲我轻轻‘哼’了一声,李小萌忙不迭的对超哥说着“谢谢”。 这么会儿功夫,陈浩北的那帮人全回来了,在陈浩北的建议和工作人员的指挥下,他们也排队进行了遗体告别,接着就是送遗体进焚化炉。 陈浩北一阵瞎指挥,愣问人家为什么焚化炉没翻面或旋转设计?这样怎么能保证烤的均匀?工作人员很明显不想跟他解释火化跟烧烤的区别,但是看到他带的那么些人又不敢跟他理论,没多大会儿就让陈浩北给挤兑哭一个。 我心里这个气呀,心想你再这么胡闹一会儿把猪他妈气的坐起来算谁的?实在受不了了,我便和超哥一左一右上前把陈浩北给“劝”了回来,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得多少给他点面子。 终于开始进行焚化环节,这个环节时间挺久的,趁着这会儿,李小萌便牵头提出了集资出殡的事。 我和超哥早有准备,各自拿出五百块钱,他的算是他跟王洋的,我的算是我跟小夕的。 没错,我俩故意串着来,以金兰兄妹的名义,省钱又省得别人说闲话。 其他同事呢,则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不是像,他们肯定就是商量好了,一人拿出来一百块钱,一堆人加起来都没我跟超哥的多。 李小萌的表情明显有些尴尬,但她瞬间就恢复了平静说:“算了,既然大家都挺困难的,那这个钱我掏就行,毕竟阿姨生前待我不薄,我在她儿子手下工作这么久,每个月工资虽然不多,但是也算是养活了我们这么久,这点良心我还是有的,我自己拿吧。” 牛啊,李小萌这话真是字字带针那,这帮人再不多拿出点来,脸上怎么挂的住? 刘光正很配合的也掏出五百大声说:“那,小萌,这是我的份子钱,你说的对,咱们做人得讲良心不是?” 陈浩北也掏出一张卡说:“那,这是我跟我兄弟的心意,一人五百,我们一共…反正不少,拿着!” 李小萌接过去时陈浩北伏在李小萌耳边说了句什么,李小萌微微一愣,继而也大声说到:“谢谢浩哥!”陈浩北点点头继续装酷,我心里想着要是刚才那个画面被拍下来我能讹陈浩北多少钱? 事以至此,我们所有人都盯着那几个倒霉原同事,这几个人全都不情不愿的从兜里开始掏钱或者掏手机,最终每个人都没逃脱损失五百块钱的厄运。 都把钱掏完以后李小萌大声宣布说:“其实大家不要觉得这个钱多了或者少了,我实话跟你们说,这些钱根本就不够安葬阿姨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这里的任何一位工作人员,不过大家心意到了就好,剩下的缺口,我会自己想办法,谢谢大家今天能来送阿姨最后一程,谢谢!” 王洋专心的看我,我没说话,转头看向焚化炉,超哥扭头跟小夕咬耳朵去了,陈浩北大概是真没听出李小萌的弦外之音,继续装酷。 那几个原同事畏畏缩缩的一起凑成个小圈,过了半天才抽出一人带头拿着手机走到李小萌面前说:“小萌,我们又凑了一千九…确实就这么多了…” 李小萌毫不客气展示出自己手机的收款码,确认收到钱后又鞠了个躬说:“谢谢大家!”然后这同事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哎呀!对了!我媳妇今天产检!那什么,小萌,我就先走了,有机会再聚。” 说完也不理其他人,自己就带头离开了殡仪馆。 一有带头的,其他几个同事也都找茬离开了这里,想来都是怕还需要掏钱吧?也亏了李小萌真干的出来。 这些人都离开以后,李小萌却让我很意外的从自己包里把我和超哥刚刚给她的信封拿了出来,重新递到我俩面前说:“那,超哥千哥,其实阿姨临终前给我预留出她自己的安葬费了,我刚才是故意的,他们这些人太过份了,不让他们放点血我感觉都对不起阿姨的在天之灵。” “哇,小萌你好聪明啊!”小夕由衷的夸了一句,李小萌笑了笑又催促了我跟超哥一遍,看来她是真心的,我俩便把钱收了回来。 陈浩北这时说到:“妹子,我的卡。”李小萌问道:“啊?浩哥您不是刚刚说那卡是空的吗?”陈浩北说:“是啊,就是帮你撑撑门面嘛,空卡你留着又没用。” 李小萌却一捂自己的小包冲陈浩北撒娇道:“不要,送出去的礼物怎么能收回嘛,卡是空的,但是心是满的,就不还,浩哥就把这张卡当咱俩的见面礼好不好?” 陈浩北立刻一脸花痴大汉的表情,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看到李小萌这样他也没强求,冲他带来的那帮人说:“好了兄弟们!完事了,你们先撤吧!” 一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问道:“啊?浩哥,我们…这就走啊?”陈浩北理所当然的说:“啊,不走咋地?还等着管饭那?跟你们说几遍了?烧烤跟焚化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那什么…规矩我懂…”李小萌忽然插了个嘴,接着就从包里掏出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直接走到问话那人面前说:“辛苦各位了,不过肯定不能让各位兄弟白辛苦,那,这是浩哥给大家的车马费。” 李小萌说完扭头冲陈浩北甜甜一笑,陈浩北扭过头小声冲我跟超哥说:“这小娘们,真特么懂事儿啊…” 第八十四章 蛇蝎不可貌相 李小萌掏出的现金是全新的百元大钞,还打着银行专用的绑纸,应该是整一万。 二十几个人,一人能分四五百。 “陈浩北,我还以为你真是来帮我的,合着你特么上我这儿做生意来了?” 我小声说到,陈浩北答道:“什么话?自家兄弟我啥时候说要你钱了?不过就是这帮人确实得多少给点,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你不能这钱也让兄弟我出吧?既然这姑娘这么懂事,那咱就做个顺水人情呗,这不是还帮你省钱嘛?” 我有点不乐意的说:“嘿你这话说的,又不是我让你来的…”“千哥,浩哥,你们说什么呢?浩哥,你快说说你小弟啊,他们不收这钱我以后有事就不找浩哥你帮忙了啊。” 李小萌似乎在哪儿都很有当女一号的冲动,话里那意思就好像这次陈浩北是她叫来的一样。 说真的我很不喜欢她这一点,真没注意她是什么时候添的这毛病。 听她说完这话,我忽然觉得陈浩北说的对,既然她愿意出钱就让她出吧,于是我对陈浩北说道:“成,下不为例,以后我的事儿你少自作主张乱插手啊。” 陈浩北特意掀起墨镜冲我翻了个白眼说:“真是不识好人心…”接着他又对李小萌面对着的那个黑衣人下命令道:“好了,让你收就收,拿着钱直接回总部,等我下一步指示。” 黑衣人这才收了钱,打了个手势后一帮人一起喊道:“是!一千哥!浩哥!再见!” 我去,这明显是排练过啊,我忍不住小声问道:“陈浩北,这帮人是跟你一样的无业混混还是你从影视城找的龙套演员啊?” 陈浩北不满的说:“瞎说什么呢?无业混混就不能去影视城跑龙套吗?万一红了呢?” 陈浩北这句话我捋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逻辑。 闲人散尽,死人烧完,收工。 陈浩北没跟那些人一起走,他回去也没别的事,所以留下来跟我们一块帮阿姨收拾骨灰。 原来骨灰并不是‘灰’,根本也不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可以媲美面粉的白色粉末,而是一些灰白色的粉末外带很多骨头渣子。 骨头渣有大有小,同样都是灰白色的,不多,李小萌拿来的那个骨灰盒都没装满。 一万六千八买的骨灰盒,也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外面染的像红木,内壁看着像三合板,通体透着一股甲醛味儿。 装盒完毕,进灵堂,听说那个摆放骨灰盒的位置虽然只有几十平方厘米,但是按面积换算下来简直比滨海城最贵的房子还要贵。 不过李小萌没具体告诉我们这几十平方厘米到底价值几何,只是说那钱阿姨生前都预留出来了,不够的她自己会补,不用我们操心。 一切都弄完以后,我们一行七人便一起离开了殡仪馆。 唉,想到阿姨以后每年连个扫墓的人都没有,心下不禁觉得有一丝凄凉。 我们几个人的想法倒是都差不多,包括陈浩北,这货毕竟也是跟猪八戒有过合作的人,大家简单聊过几句后约定,以后只要时间允许,那至少每年一次,来这里碰头一起给阿姨扫扫墓。算是一份心意,算是…替生死不明的猪八戒尽一份孝心吧。 临告别时李小萌又提议去吃饭唱歌,理由是逝者已经安息,生者就该坚强,所以该去唱歌放松放松。 当然了,她点名要求陈浩北也去。 陈浩北这货没心没肺的完全不介意,但是我跟超哥都借故明确拒绝了李小萌的提议,想来李小萌也没忘记上次唱歌是怎么结束的,所以她最终也没强求。 这让我多少有些意外,因为现在看来,在她眼里陈浩北就是陈中海的亲戚,按她之前那副面对陈中海的作态,没理由该错过这么好的和陈浩北套近乎的机会的。 直到后来回去的路上超哥才提出,其实原因也不难猜,李小萌是个聪明女人,她之前表现的那么过分热情,得到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没得到,而且还差点得不偿失,所以她就算想靠近陈中海,也不会再用以前那种方式。 现在她这一出,就叫‘欲擒故纵’。 不管怎样,当我们离开殡仪馆时,关于猪他妈的事情,到这里似乎就已经完全翻篇了… 猪他妈这边忙完离天黑还早,王洋和小夕请的假还有小半天,想了想我们四个跟陈浩北一起,又找了家饭店喝酒闲聊。 这次聊天的主题自然是围绕猪八戒一家,陈浩北跟猪八戒的交情其实也就限于一起想打我那次,除此之外也就没再怎么多接触过。 但是鉴于那次陈浩北最终没能从猪八戒那儿赚到钱,所以他对猪八戒的评价可谓相当的低。用他的话说,要是猪八戒还在,要是有人想找他帮忙收拾猪八戒,他可以打五折。 说起关于猪八戒的失踪,陈浩北斩钉截铁地认为猪八戒是跑路了,原因无非是欠了人钱了,或者得罪人了。 对此我和超哥没发表意见,因为我俩也拿不准会不会真是这样。 一顿饭下来除了没喝酒的王洋,剩下我们几个都有点微醺,陈浩北喝多是因为他就是那种不喝多不罢休的酒品,我和超哥还有小夕,则都是因为对猪八戒一家的遭遇有些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万一猪八戒没死,有一天他回来了,发现他妈没了…唉,猪八戒这人要是说在他身上还有一丁点与人性有关的优点的话,那大概就是他的孝心了吧? 这一次我喝的也有些断片,乃至于记忆只到最后离开饭店那里,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 还好第二天醒来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给超哥打电话询问他,他也喝了不少,不过也没啥意外。陈浩北则在被我的微信视频吵醒后气的一通臭骂,看着他撒起床气的样子我就知道,这货也没啥事。 起床洗漱工作,一直忙活到天快黑。 这一整天我时不时的会在想,也许李小萌本性真的还是挺善良的,所以她才会自掏腰包,不计得失的帮着忙前忙后给猪他妈料理后事。 然而天黑后忽然打进来的一通电话,却彻底让我打消了对李小萌的那一丝丝好感,不仅如此,还让我一阵心寒。 那是一个陌生本地号码,我接起来“喂”了一声,就等对方说话。 “喂?是赵一千吧?”对面的声音有些耳熟。我答道:“是我,您是…”对面说到:“哦,一千你好啊,我是雷子,陈中海陈总这边,还有印象吧?” 我忽然想起来了,是陈中海手下的那个‘雷哥’,我去见陈中海那天差点要剁蔡亮手的那人。我忙说到:“哦,是雷哥啊,您找我有什么事?” 雷哥问道:“一千,是这样,我想问你个事儿,就是你原来公司老板,就是全家失踪那人,他母亲是不是忽然死了?” 听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忽然问起这和他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不过我还是据实答道:“嗯,是啊雷哥,昨天我们刚给她送的殡,您怎么问起这事儿了?您认识她?” 雷子忽然压低了一些声音问:“一千,你现在身边有人吗?”我莫名其妙的说:“没有,我自己在家呢。”雷子接着说:“那就好,这事儿本来不该我插嘴,不过你也知道,陈哥很器重你,所以还是想帮着让你凡事多留个心眼。” 器重我?真客气…不过听到雷子这明显话里有话的样子,我还是好奇的追问道:“雷哥,您有话直说就成。” 对面似乎早有准备,条理很清晰的说到:“是这样,一千,有些话我也不方便说的太透,这不是陈哥这边一直在查他姐夫的事嘛,正好今天查到这么点东西,就想让我说给你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听听,因为可能多少会跟你有些关联。” 我有点忐忑有点期待的“嗯”了一声,就听到对面好像有敲击键盘的声音,然后听雷子说到:“你老板朱俊福的母亲,大概十来天前出了一场车祸,当时挺危险,但还是被抢救了过来,因为她没什么朋友,所以当时是一个你们原公司的员工在帮忙照顾她,那姑娘叫李小萌…” 听到这儿我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但还是觉得,李小萌果然是有她善良的一面的。 “只是这之后…在五天以前,你老板他妈名下唯一的一套房产,也可以说是她全部的家当,全都过户到了这个李小萌的名下,具体原因和操作流程还不知道,不过听医院里的一些病人说,这大婶经常对外宣称已经收了李小萌当干女儿,而且似乎除了这个李小萌,这大婶忽然一反常态,对其他以前的所有朋友都六亲不认,然后…也许可以这么说,自打确定她身上没有油水以后,这大婶原本已经要康复的伤,忽然就感染了,感染原因医生也没查到,但是按道理说,不会无缘无故的感染…” 我听的有些迷茫,说真的我听懂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大可能,于是在雷子稍微停顿的档口我问道:“您…什么意思,朱总他妈的死,不是…不是意外?” 雷子顿了顿说:“其实她本不该死,本没人想要她的命,她的死对于我这边已经知道的情况来看,确实是个意外,不过…那个叫李小萌的姑娘,你熟悉吗?” 我答道:“都是原来的同事,挺熟悉的…但是不敢说百分百了解。” 对面的雷子了然的“哦”了一声后继续说:“这个李小萌…陈哥说上次在医院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姑娘看着挺单纯的,不过毕竟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那大婶去世后,按她生前的意见,所有事情都是这个李小萌料理的,这里有件事很有趣,那就是医生确定这大婶的死亡不正常,但是李小萌却拒绝报警,也拒绝解剖,非说这是那大婶生前自己的决定,要保证遗体完整。哪怕医生再怎么说,她都不同意,毕竟名义上她是那大婶唯一的亲人,最后就听她的直接拉去火化了…对了一千,你了解火化吗?” 我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说:“我了解那玩意儿干嘛?” 对面的雷子笑了一下说:“呵呵,也对,谁会没事去了解那种事?跟你说个小常识啊,一般人的骨灰,大部分颜色都是偏浅的,但是如果临去世前夕体内摄入过过量对身体没好处的药物,那么骨灰的颜色就有可能发灰,甚至发黑。” 我想我已经听明白了,但是在咽了口口水后我还是想跟对面确认一下,于是我说:“您的意思是…朱总他妈是被人下毒才死的,下毒的人就是…”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这是陈哥的意思,你知道,陈哥很看好你,所以想让我跟你说句老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好了一千,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第八十五章 生财有道陈浩北 “等等!雷哥,您说的已经过户到李小萌名下的那套房产,是不是在市里的胜通鑫苑?” 我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问题,胜通鑫苑,就是上次我送李小萌回家时她住的那个高档小区。 然而雷子却说道:“啊?不是,没有那么高档,是个建在旧城区那边的老房子…暂时值不了什么大钱,不过要是直接出手的话,也能卖个八九十万。” 到这儿雷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我跟他道了声谢便挂断了电话。 一阵心烦之下,我关上灯静静躺下,想思考一下,却发现根本静不下心。 很多事情似乎一下说通了,李小萌之所以对阿姨这么好,是因为她把阿姨的房产忽悠到手了,于情于理于钱,都该送阿姨这最后一程。 这根本不代表她是不是善良,只是一笔她稳赚不赔的交易后做的那么一丁点‘售后服务’。 而那天那帮在殡仪馆闹事吵着想要分一份遗产的老盲流子,我原本还以为他们是傻了,阿姨明明已经没有资产了,还分什么?现在看来,他们惦记的十有八九也是这套房子。 八九十万…就算按那天的人头来分,一人也能分好几万呢。 只是李小萌却始终提都没提那套房产的事,雷子对关于李小萌的暗示我听懂了,却又有点不敢相信。 思来想去,我还是给王洋发了条微信:最强军师喜洋洋,您老此刻有空么? 王洋给我发回一张照片,是她家客厅,她们正在看电视,接着她又给我回了条文字信息:没空,正忙着看电视呢。 我给她回了一个垂头丧气的表情,然后把刚才的事从头到尾一句一句打字发了过去。 然而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跟她说了又能怎么样? 让我没想到的是,王洋在我说完后过了会儿才回复了一条莫名其妙的文字信息:傻千,你小区那个混混不是很崇拜陈中海嘛,你问问他,陈中海是不是那种‘滴水之仇必当涌泉相报’的做事风格。 我有些意外的回复王洋道:关陈中海啥事?不过你要是想问这个的话我直接就能告诉你,我之前不是有次在医院跟他长聊过一次嘛,从他话里能听的出来,他确实是这种人,咋了? 这次王洋没回信息,而是直接打来了电话。 我接起电话,听声音她正在自己房间,有电视机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电话一接通王洋就说道:“一千,既然陈中海真是这样的人,那我觉得猪八戒他妈连续两次车祸都不是意外,十有…不,百分百是陈中海找人做的。” 我忽的从床上坐起说:“你的意思是,猪八戒他妈其实是陈中海害死的,但是他为了摆脱罪责,所以推给李小萌?” 我有些莫名的小兴奋,因为我相信王洋,她要是这么说,那肯定就是这样。 但是王洋却接着说道:“不是,陈中海没想要阿姨的命,而且他分寸掌握的很好,他应该只是想替他姐夫出气,因为现在似乎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长得和咱大嫂很像的肇事司机,而大嫂他们全家,目前唯一还能找到的亲人就是猪八戒他妈,所以阿姨就成了陈中海报仇之路上暂时的第一步,他要让阿姨遭受和他姐夫一样的痛苦。第一次阿姨是被自己的假体救了,紧接而来的第二次就没那么幸运了,但是确实不至于要了阿姨的命。然而却冒出个李小萌,为了自己的目的对阿姨做了你说的那事,导致了现在的结果,这不是陈中海想要的,也和他预期的不一样,所以陈中海才会去查这件事,这根本不是偶然,不是他跟你说的‘碰巧’查到,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虽然明白了,可我忍不住一阵头大,此刻的我只想说那句有点过时的网络流行语:陈中海啊,李小萌啊…你们城里人是真特么会玩儿。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报警?”我问道,王洋骂了声不是很脏的脏话接着说道:“你傻啊?报毛线的警啊?你有证据还是怎么滴?对了,你刚才跟陈中海的人通话时没录音吧?哦,那就好,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就像陈中海说的,你在心里有个数行了,以后对他们都有点戒心就是。” 我挠挠头,理了理发型和思路。 现在看来一切都清晰了,陈中海为了替他姐夫出气,或者说报仇,找人撞了猪他妈两次,害的猪他妈受了重伤。 半路杀出个李小萌,‘趁她病要她命’,图财下毒害死了猪他妈。之后陈中海察觉出猪他妈的死有蹊跷,于是派人去调查,并且查出了真相… 我想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想通这些后,我心里对陈中海倒没什么和以往不同的看法,他们这些真正的黑社会,做这种事应该是比较平常的吧? 只是李小萌刚刚在我心里重塑了一点点的那种善良形象,瞬间摧枯拉朽一般,坍塌的无以复加,片甲不留。 心寒的同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我们都对猪他妈的为人太过反感,所以即使知道她是死于非命,我也没有太多想替她伸张正義替天行道的冲动。 李小萌的所作所为…应该会有天收吧? 晃晃脑袋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我有点小傲娇的问王洋:“哎,喜洋洋,你说陈中海这么器重我是为什么啊?是不是我骨骼精奇天赋异禀,是百年…不,千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陈中海就是我的伯乐,看出了我体内蕴含的天精地华,所以才器重我的?哎,咱们认识这么久,你有发现我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电话对面的王洋拖着语调悠长的奇怪尾音先感慨了一声:“哎哟~~”接着说道:“真是给你脸了,人家就是跟你说说客气话,你还当真了,人家那意思是看你傻,好忽悠,明白不?还器重你?真器重你他咋不把他的极海交给你管理?你这智商也就值两句恭维话,真的,多夸你一句都对不起汉字。” “谢谢你啊,真客气,哎,这事儿你抽空跟超哥也说声吧,让他心里也有个数。”我说道,王洋满不在乎的说:“你可拉倒吧,你以为超哥跟你似的凡事都需要我帮忙提醒?他有小夕呢,行了,费心你自己的事吧。” 挂掉电话我继续胡思乱想,脑子里这会儿除了陈中海就是李小萌。 有时我会觉得,要是严格说起来,李小萌好像比陈中海还要狠辣,陈中海只是被动的为了报复才伤害了猪他妈,而李小萌,则是主动的为了得到一些利益而直接要了她的命… 最毒妇人心?唉… 转过天白天我疯狂的忙着工作,一是为了分心,二是因为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我和我熟悉的那帮人都不是本地人,大家离家在外,难免会选择抱团取暖。 去年中秋是在原单位和那帮同事们一起过的,内容很简单,白天正常上班,晚上猪八戒请客去聚餐。 那天猪八戒一早就和他的女助理李小萌同学先离开了,说是去订房间,当时我还以为他说的是饭店房间… 猪八戒一不在,一帮员工除了我和超哥小夕以及王洋四个人在安静的工作外,所有人都在破口大骂猪八戒,嫌大中秋的白天还要上班,嫌猪八戒说的那个饭店档次不高,嫌猪八戒抠门,对员工苛刻,简直不是人,还不把员工当人。 刘光正更是表示,明年猪八戒要还是过中秋连个月饼都不发,他就带头辞职。 然后就有其他老员工说,这话两年前你就说过了…刘光正毫不尴尬的说,那今晚我就辞职,只有你们有敢辞职的,我就敢带头。 群情激愤,口号喊的跟要闹革命似的。 当然了,后来我们下班赶到饭店时,一进包间,一帮人就立刻从烈士变成了孙子,在猪八戒面前那叫一个乖巧。 更有甚者,刘光正竟然在喝了两杯可乐后自称喝多了,要接着酒劲表忠心,马屁拍的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最后愣是自己把自己感动哭了… 那天最后,一开始疯狂骂猪八戒的那些同事,最狠的一个竟然给猪八戒磕了个头,说猪八戒就是除他亲爹以外对他最好的人。 后来我们知道,他亲爹跟一个卖艺的女人跑了好多年了,他根本没见过他亲爹… 一直忙到天黑,超哥微信发来一条好消息,明天小夕和王洋都放假,我们可以浪一整天。 我忍不住感慨现在国家放假政策真好,超哥却说要感谢隔壁泡菜国,要不是他们啥节日都想抢为己有,也不至于把我们国逼的开始重视传统节日。 玩笑归玩笑,在确定这个消息后我就和超哥开始商量明天具体怎么玩。 正商量着,陈浩北忽然给我发来了视频邀请,一接通没别的,这货要求入伙,而且还要带着梅家姐俩一块。 上次殡仪馆那事儿我算欠了他个人情,事后我还问起过,他咋就能直接找到我们? 这货憋了好半天才告诉我,原因是滨海城市区里就只有那一家殡仪馆。 不过这货倒是趁机讹上我了,倒不是讹钱,而是讹人情,强烈要求我逢他追梅娣儿需要帮忙时就必须帮忙,否则他不光要谴责我的人品,还要从道德上批判我。 中秋这出我原本倒是真没想到他要入伙,因为我知道滨海城有很多他的老乡,我本以为他会跟他老乡们一起过。 在我提出疑问后陈浩北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了一大堆废话,最后我替他做了总结:这货就是想找足够的理由跟梅娣儿一起过。 陈浩北贱笑一阵也不否认,我想了想挂断他的视频后和超哥说起这事儿,超哥又问了两位姑娘,大家都不介意,于是我们定下明天就七个人一起过中秋。 除此之外,不管谁来不来都是配菜,不要紧。 至于和超哥他们合租的那个小夕的同学,去找她男朋友过二人世界去了。 陈浩北入伙不代表他会蹭吃蹭喝,恰恰相反,为了给梅娣儿留个好印象,他强烈要求自己多出钱。 我当然代表所有人都表示了同意,因为我知道这货不光有钱,而且钱来的还特别容易。 就像上次殡仪馆那次,最后那帮人平均一人得了四百多块,而过后陈浩北会一人抽他们一百块,这算是陈浩北给介绍“买卖”的中介费。等于那天他们去随便浪了那么一圈打了几个老头儿,陈浩北还基本没动手,就到手两千多。 平时他也经常接这样的生意,他们这帮人的‘业内规矩’就是,谁找到的生意,谁就能抽头。 据他自己说,这种生意最多的一次他一天赶过八场,有他找的也有别人找的,就像十八线艺人走穴一样跟着车来回跑了一天,回家一数,到手六千多。 当然了,这工作的风险也大,有时真碰上硬茬子了,直接被人打死打残的事也是有的。 第八十六章 鸳鸯散 陈浩北绝对属于“命大”那一类的,按他的说法,他浪迹江湖这几十年,还没栽过一次跟头。 这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当夜陈浩北也没吵着继续找梅家姐妹打扑克,但是也没闲着,我和他还有超哥三个人来回微信商量着明天具体怎么度过。 光这就商量到了深夜,最后定下明天一早先组团去海边浪一圈,中午随便吃点东西,下午唱歌,晚上再吃团圆饭。 第二天一早陈浩北就积极的不得了,视频都没发就直接来敲响了我家门。 我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看到面前站着的西装男时,狠掐了他好几下才确定这不是做梦,这真是陈浩北。 好家伙,又是殡仪馆那天那身黑西装,不过这次他里面还穿了黑衬衣,黑领带,黑墨镜,黑西裤,黑皮鞋。 整个打扮的就跟又刚参加完葬礼似的,看得我这个丧气。 光打扮就够鬼畜的了,这货竟然还喷了香水,于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嚏!” 揉揉鼻子我才继续跟他说道:“浩哥,这是刚给人送完殡就要去相亲的节奏吗?你这打扮可够浪的。” 陈浩北嬉皮笑脸的钻进我家,四处瞎看了一圈,大概是没看见啥好玩的,直接催促我赶紧洗漱。 我也懒得跟他多废话,进卫生间洗脸刷牙。 收拾妥当后我俩走楼梯直奔楼下梅家,这姐俩倒也起的挺早,我俩赶到时她俩都打扮完了。 不出所料,梅甜儿对陈浩北的造型一顿冷嘲热讽,把陈浩北骂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一个劲的装委屈想让梅娣儿给他点安慰。 最后我们四个下楼准备吃早饭时,陈浩北的墨镜已经被梅甜儿收为己用,这姑娘戴上墨镜还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下电梯刚走出单元楼,我忽然觉得小区院子今天跟往常有点不太一样,于是叫停了他们三个,仔细看了下周围。 陈浩北被我叫停后不明所以的问道:“咋了千儿?你这看啥呢?” 我说:“哎,兄弟姐妹们,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咱小区跟平时不太一样?” 陈浩北傻了吧唧的看看四周说:“啥?哪儿有不一样?那不是草还那么绿树还那么高么?你咋了这是?” 梅娣儿忽然一语道破说:“啊,一千你是不是说那些每天都出来晒太阳的阿姨,今天都没出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止那几个平时就算下雨都要继续在小区里乘凉的阿姨不在,而且整个小区院子里,此刻除了我们四个以外没有一个人。 “是啊,咋今儿这么冷清?是不是都跟家过节呢?”梅甜儿似乎是在自问自答。 我看着和平时相比有点过度冷清的小区院子,一时也有些纳闷,想了想我说:“有可能啊,大概是啥风俗吧?中秋不早起,都在家窝着呢。” 陈浩北一拍巴掌说:“明白了!” 我们仨都看向他同时问道:“明白什么了?”陈浩北说到:“都在家睡懒觉呢,等着晚上熬夜赏月呢呗!” 梅甜儿冲他翻了个白眼说:“神经病,看月亮还用熬夜?”梅娣儿似乎对这种冷清的气氛有些不适应,她皱着眉说:“姐别说了,一千浩北,咱们忙咱们的吧。” 陈浩北二话不说就听梅娣儿的指示,带头朝小区门口走去。 我们仨紧随其后,在拐过单元楼拐角后终于见到了两个人,这俩人正面对面站在小区大门口,是萌萌跟姚梦男。 萌萌背对着我们,看不到表情,姚梦男个子比萌萌高,能清楚的看到她脸上此刻的冷若冰霜,却又带着一些其他的情绪。 看到这一幕,我体内的八卦之火瞬间猛烈的燃烧了起来。 盼了好几天了,一直想看看她俩再次面对面后会是什么场景。想到这儿我又四下打量了一下,西风人不在,这…不会是场偶遇吧?姚梦男不会对萌萌使用家庭暴力吧? 为了避免出现不和谐的画面,当然也是为了近距离的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主动跟姚梦男打招呼道:“嗨梦男,好久不见啊,你妈挺好的?” 陈浩北不明所以的跟着说:“啊对,你他妈挺好的?”我扭头白了他一眼说:“闭嘴!” 梅甜儿不满的冲我说:“你还有脸让他闭嘴?跟你说的多好听似的,嗨梦男…好久不见啊,阿姨身体挺硬朗的吧?” 梅娣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啥也没说。 姚梦男听到声音只是瞥了我们一眼,便继续把视线拉回萌萌脸上,萌萌扭头看向我们,有些勉强的笑了一下,也没说话。 我此刻觉得,我们要是就赖在这不走,这俩人可能就会一直这么沉默的对峙下去,直到中秋结束。 就在我正琢磨我们是不是该回避一下时,忽然一阵杂乱的响声传来,我寻声看去,是我那栋单元楼门打开了,西风和阿三阿四三人各自拎着大包小包的走了出来,三个人有说有笑,仿佛是有什么开心事一样。 一直到三个人径直走到我们四人身边,大家就像平时一样,彼此热情而客气的打着招呼。 萌萌在西风出现以后就结束了和姚梦男的眼神对峙,不过也没对西风表现的太过热络,大概是不想刺激到姚梦男吧。 很快他们三人就把一包包的东西全都放到了地上,姚梦男的脸色随之变得越来越难看,西风轻声跟萌萌说了句什么,萌萌点点头“嗯”了一声,西风便自顾自朝地下车库走去。 我看着西风绕过门岗走向车库,留意到车库里今天难得的也没人,一个门卫都没有。 西风走后萌萌一字一顿的对姚梦男说道:“梦男,你和阿姨随身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还有那些大的家具电器之类的带不走,西风说会按新的折现给你…” 这时阿四上前几步很客气的说:“是啊,梦男,西风可是个好孩子啊,你该给萌萌个祝福嘛,来,大度点!” 说着阿四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姚梦男面前说:“来,梦男,你们之前交了一年的房租,按古爷的意思,直接退你一年半的,你们之前住的那段时间算是咱小区请客,多出的这半年,一方面算是咱们小区提前跟你解除租赁合同的违约金,另一方面,也是感谢你…感谢你给我们送来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你放心,萌萌以后只会越来越幸福的!哦对了,那些旧家具的折现款也在这卡里,保证只多不少,绝对够你再买一整套全新的。” 姚梦男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才说出一句:“这,今天中秋…都不许我再回去看一眼?” 阿三这时也走上前说:“嗨!这孩子,租的房子有啥可看的?又不是买的,是吧?哈哈,钱快收下吧,以后萌萌就是我们家人了,你收下这钱,就算你跟她好聚好散,这也是萌萌的意思,她就是不好意思直说而已,是吧萌萌?” 姚梦男看着萌萌凄然一笑问道:“这…真是你的意思?” 萌萌背对着我们的肩膀在轻微抖动,好像是哭了,梅甜儿似乎是有点看不下去忽然插嘴道:“哎!阿三哥阿四哥,你们这不是棒打鸳鸯嘛,哪儿有劝人分手的啊?” 阿三阿四回头看了梅甜儿一眼,两人都没介意梅甜儿的忽然插嘴,反而都是一脸古怪笑意,阿四更是说到:“你说的对,鸳鸯怎么能在一起呢?必须分开才能繁衍后代啊。” 说完他们俩都笑了,笑得莫名其妙,梅娣儿这时小声解释说:“姐!你这个比喻错了!咱平时看到水里一对对的鸳鸯都是同性,跟梦男和萌萌她俩一样!” 梅甜儿一脸黑线的说:“靠,怎么瞬间改动物世界了?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正说着话,一阵汽车声传来,接着就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地下车库开了出来,门卫不在没人升杆,车只能停在外面。 车一停阿三阿四就上手帮忙把地上的行李搬到了车旁,西风从驾驶室跳出来,和阿三阿四一起忙活着。 陈浩北很热心的说:“哎,千儿,咱帮着一块给人家搬搬呗?” 我答应一声就准备跟他一起搬,梅娣儿忽然埋怨道:“你们干嘛啊?没看出这是人家的私事啊?别插手!”我和陈浩北悻悻地挠挠头,一起退了回来。 就这么当着我们的面,阿三他们把所有的行李都放到了那辆越野车的后备箱里,之后又半强迫的把那张数额不明的卡塞进了姚梦男的兜里。 收拾妥当,阿三说道:“萌萌,还需要跟她再认真道个别吗?你们还有话的话可以去车里说,我们听不见。” 姚梦男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萌萌摇摇头说:“不必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说完这句,萌萌停顿了几秒还是郑重的对姚梦男说道:“再见,保重。” 说完萌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开,姚梦男想追,却被阿三阿四拦了下来,说到底她毕竟是个女的,不可能跟阿三阿四在力量上相抗衡。 眼看着萌萌径直进了物业办公室,我虽然觉得她的目的地有点奇怪,但是也没多想,大概老古在那里吧?也许让他开导一下,萌萌能好受点。 “走吧梦男,你想去哪儿?先去医院找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妈,还是先找家旅馆给你住下?” 西风说话的语气跟平时一样,十分客气友好,脸上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真诚温暖笑容,只是这词汇怎么让人感觉这么别扭? 最沉不住气的梅甜儿率先说道:“哎!小白脸,说话客气点!嘴太贱睡觉时会梦游吞针的。”西风看向梅甜儿挠挠头略带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刚刚是我不对。” 语气真诚,态度满分。 梅甜儿明显被西风这态度转变给晃的没词儿了,张张嘴啥也没说,只毫无意义的“哼”了一声。 阿三很随意的笑了两声说:“好了,西风,今天你听梦男的,把人给安顿好了,梦男…再见了,你真幸运能碰到萌萌这么好的女孩,可惜你摊上了这么个妈,唉,人哪,福祸总是相伴而来的,阿四,走了。” 说完这句,阿三阿四两人都没再搭理姚梦男,和我们四人打招呼告别以后也朝物业办公室走了过去。 西风忽然对姚梦男说:“梦男,萌萌有她自己的选择,看在她也真的爱过你的份上,我们都尊重她的决定,好吗?” 我有点诧异的看了看西风,感觉他刚刚说的那话其实并不是说给姚梦男听的,而是说给我们这四个旁观者听到,表演性质更多一些。 是顾及到梅甜儿了吗?刚才梅甜儿嘴可挺毒的。 现在想想刚才西风说出那句挺不友好的话,十有八九是因为他正在兴头上,所以才会失言。毕竟他成功的从一个人手里抢走了一个女人,而且是跨性别横刀夺爱,这…这应该挺有成就感的吧? 那刚才就是西风的真情流露了?这帅哥的内心世界,看来并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这么阳光啊… 第八十七章 创伤后应激障碍 “超哥?超哥!” 我冲正在发呆的超哥连喊了两遍,他才回过神来,我有点纳闷的问:“我超哥,你盯着人家车尾巴发什么呆啊?” 西风开车,载着被强行拉上车的姚梦男和她的全部家当,渐行渐远的驶离了小区。我正想招呼大家继续我们的事,却看到超哥一脸呆滞的看着远去的越野车。 被我喊的回过神的超哥像是有点头疼似的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才说道:“哦,没事…上次车祸以后,我看见这样的车就有点打怵…我算是有点理解你为啥开不了车了。” 好多人都在,我有点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便说到:“你这才到哪儿?走了兄弟姐妹们,我们踏浪去!” 还好大家也没多问,陈浩北一边答应一边问梅甜儿:“甜儿姐,看到没?这就是那个叫西风的小白脸,是不是一脸娘炮样?你还喜欢这款的不?” 梅甜儿摇摇头说:“不喜欢了,不过跟他长相没关系,这孙子嘴太贱…但是他长得确实是比你好看,小耗子,这你不服不行啊。” 陈浩北撇撇嘴一脸的不屑,小夕和梅娣儿各自催促了一遍,我们这才启程,离开今天显得有些过分冷清的小区,直奔海边。 滨海城靠海,沿海线很长,光名正言顺的海水浴场就有十几个,全部免费。 因为时间还早,我们就选择坐公交慢悠悠的去。 在车上陈浩北一个劲的说要不是人数有点多,他本来打算自己开车的,可惜他的车不是四座的轿车就是两座的跑车,装不下我们这么多人,所以只好委屈大伙坐公交。 我嘴贱问了他一句他都有啥车?这货立刻开始无边无际的吹了起来,从布加迪到兰博基尼,就没他不敢说的。 最后我们默默的全体挪到公交车最后一排,剩他独自站在车厢前方孤独而自信的吹着,车厢里的其他乘客跟看猴儿一样玩味的看着他… 作为对滨海城已经有些熟悉的我们,选择了比较冷僻的一处海水浴场,这边因为近海有暗礁会造成暗流,所以不允许下海游泳,所以平时来的人也相对较少,清净。 堆沙,踏浪,抓螃蟹,用沙撒陈浩北,用沙埋陈浩北,用海水泼陈浩北,抓小螃蟹咬陈浩北…一上午我们都玩的不亦乐乎,真的,都可开心了… 中午头上离开海边,回市里找了家快餐店简单要了些吃的,我们六个人外带一只狼狈的陈姓落汤鸡一顿狼吞虎咽,吃饱喝足直奔ktv,继续疯。 在ktv各自点歌时,为了符合今天的主旋律,一开始点的都是一些跟“家”有关的歌,结果唱着唱着气氛就开始变得有点不对劲,几个姑娘眼眶都有些红。 关键时刻就体现出陈浩北的功能了,这货竟然当即清唱了一首《十八摸》。 当然,他清唱的原因不只是因为ktv的机器里没有这首歌的伴奏,主要还是因为有伴奏也没用,他唱歌要能在调上那就说明世界上真的有鬼。 还好一曲荒腔走板后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梅甜儿当即表演了一套降龙十八掌,用来配合陈浩北的歌。 在ktv一直唱到天擦黑,直到大伙都觉得饿了,我们才离开ktv直奔陈浩北订好的饭店。 陈浩北订的是距离ktv不远的一家饭店,一是方便,二是这家饭店相比较我们平时的聚餐而言能稍微上点档次。 中秋嘛,毕竟是个不小的节日,这样稍显隆重,有仪式感。 因为距离不远,所以我们决定步行前往。路上陈浩北在和梅甜儿嬉闹,小夕跟超哥在起腻,我和王洋还有梅娣儿沉默的走着。 我是在犹豫要不要给家里打电话,所以才沉默,而梅娣儿和王洋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哎,千哥,天不早了,你是不是该给你家里打个电话了?”超哥忽然说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白了他一眼说:“关你屁事,你打了没?”超哥说:“我等会儿的,等会儿吃饭时直接视频,带你们都入镜哈。” 小夕有点犹豫的问:“那…那我…我需不需要回避呀?”超哥看上去很开心,大笑两声说:“哈哈,你回避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再说你又不丑,对吧?一会儿你是女一号,记得抢镜头,嘿嘿。” 路灯下小夕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低头看脚,笑得合不拢嘴。 看到他俩这样,我也忍不住有些想笑,这恩爱秀的…真欠揍。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掏出手机说道:“哎,你们先走着,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众人有的应声有的没应声,不过他们的脚步都没放慢,我渐渐故意落后一些后,狠了狠心还是拨通了妈的手机号。 一阵彩铃响起,我心里一紧,等了半分钟左右,那边终于接了起来:“喂?一千那?” 是妈的声音,一如既往。 我忽然有些哽咽,唉…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嗯,妈,是我,您和爸都挺好的吧?”我尽量平静的说。 其实从背景音我已经听了出来,很吵,爸正在和别人喝酒,喧闹声,笑声,碰杯声…这声音从我记事儿起就每天听,一直听到今天。 对面说道:“啊,我们都挺好的,你呢?当上大老板了吗?” 我说:“我…我已经辞职了,正在想办法赚钱…”“你光想有什么用?你得当大老板啊,咱家都指望着你呢,你…唉,是你把你老板炒了吗?” 妈的声音里透露着对我无尽的失望,最后一句却又有了几分期待。我深吸一口气说:“嗯,妈,我把老板炒了,现在…现在自己干。” 妈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也不指望你能大富大贵,咱们老百姓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行,真的,不指望你有多大本事…你看咱邻居家的小杰,比你还小两岁,人家现在已经开上轿车了,我跟你爸在家现在都没脸出门,唉,你说你…要不还是跟你爸说两句吧,你说你也没当上大老板也没当上大官,你给我们打电话干啥啊?丢死人了,等我让你爸跟你说吧,唉!” 小杰…老家隔壁那个小我两岁的智障富二代,上学时他数学登峰造极后也只停留在两位数加减法,乘除都不会算。 但他爸从来都不要求他一定要学习成什么样,因为他爸有钱,很有钱,他爸在村委会上班。 后来他一毕业他爸就掏钱给他买了辆车,又给他开了个手机店,从此…我爸妈就恨上我了,嫌我不争气,嫌我不如那个富二代混的好。 “喂?一千啊?”手机里一个醉醺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是爸,我壮着胆子说:“嗯,是我,爸,中…” “你现在混的怎么样了?你妈刚刚说你终于舍得把你主子炒了?那你当上大老板了吧?”爸打断了我的话,直接切入了主题。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爸的问话,因为无论我说什么,结局都一样,即使什么都不说也一样。 “怎么不说话?没脸是吧?呵呵,就知道你这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 你自己说说,你还能不能要点脸?啊?你这都毕业多久了?你看看人家小杰,一毕业就当上了老板开上了汽车,你再看看你!丢人现眼! 整天就知道吃家里的喝家里的,让你他妈上大学有什么用?你自己说说,你跟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每天在单位给人看门把你供养大,供你上大学,要不是因为你,老子用过的这么辛苦吗?啊?! 你倒好,一毕业就跑去给人家当狗,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他妈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啊?妈的,说到底你就是个破打工的,你怎么好意思?街上要饭的都没你这么不要脸!我他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你给老子打电话到底什么事?有屁赶紧放!没听见老子正忙着呢?耽误老子时间!” 爸一如既往越说火气越大,我一如既往唯唯诺诺的听着,手一如既往微微的抖着,直到他终于停顿了下来,我听到电话里传来他酒友一如既往的叫好声:“好样的!儿子就得这么训!”“还是赵哥猛,好样的,牛!”“教训的好,你这儿子就欠教训!牛!”… 接着是父亲爽朗的笑声,听得出来他又开心了,只是不等我说什么,父亲再次冲着电话说:“行了,就知道你这样的废物也说不出什么人话,记住了,别整天想着给别人当狗,你不要脸老子在村里还要呢!你出去打听打听,老子以前是什么名声,因为你老子现在是什么名声?废物就算了,还他妈一点脸都不要!你说你小时候咋没死在厕所里?你要是那会儿死了该多好?” 电话里又是一阵哄笑和叫好声,仍旧是他那帮酒友。 “嘟…嘟…” 对面挂断了电话,我对着忙音小声说道:“中秋快乐…” 手还在抖,我深吸了好几口气心跳才正常了一些,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机拿开,屏幕上全是汗水,手心也是,身上也是,一阵秋风吹过,冻得我想死。 继续深呼吸,又平稳了一些后碰巧路边有个公厕,我顾不上和他们打招呼,扭头钻了进去。 万幸洗手盆边没人,我打开水龙头放了整整一盆水,深吸一口气,把脖子以上全埋进了水里… “你这个啊,之前受什么刺激了吧?… 哦,诊断结果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不是啥大事,跟我说说是怎么被刺激了吧,我看看怎么给你调理调理… 挨亲爹的骂?哈哈,这都能受刺激?你也太脆弱了吧?… 真的假的?天天骂?半夜睡着觉忽然就把你拎起来一顿骂?… 你没瞎说吧?还有这么对自己儿子的爹?… 年三十半夜把你叫醒骂到天亮?… 我的天… 我这从业这么多年,还头一回听说这种事,你可以跟他沟通啊… 你只要还嘴就是不孝?所有亲戚都会帮着你爹骂你?你说什么都不行?… 我的天…真是…你这样的家庭都可以算是个特别案例了… 所以你爸从你记事儿起就天天喝酒?每天都烂醉?… 那难怪了… 唉,小伙子,我能帮你的不多,从医生的角度来说,你这个症状啊,主要还是要自己调整,尽量…尽量少跟你父母接触吧,先别用药,你还年轻,那些药依赖性很强的…” 脑袋泡在水里,大夫当时跟我说过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手还在抖,心跳还不规律,身上还在出冷汗… 第八十八章 中秋晚宴 在即将窒息的前半秒,我把脑袋从水盆里拔了出来,过度缺氧后的猛烈呼吸让我疯狂的咳嗽了起来。 猛咳一阵,当我终于平静下来敢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才发现,不知何时,王洋已经站在了我身后。 我转过身咧嘴一笑说:“嘿嘿,让你见笑了,刚刚前列腺抽筋,疼的我…” “走吧,他们该等急了。”王洋语气平静的打断了我的瞎话,同时冲我递来一包纸巾。 我有些尴尬的接过纸巾,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在这姑娘面前只要撒谎就会被她看穿,但她只是看破不说破,懒得揭穿我。 也好,她不多问倒省了我继续编借口了。 和王洋一起离开卫生间,超哥几个人正在外面围成一圈闲聊,看来是在等我。 我刚一走近陈浩北就大呼小叫的说:“哎呀千儿,便秘还是拉肚子啊?是不是晚上不能吃饭了?”我鄙视的说道:“我特么就是肠穿肚烂也照吃不误,晚饭又不是你请,瞅你那小气劲儿。” 陈浩北嘿嘿贱笑两声,超哥别有深意的问了我一句:“没事儿吧?”我打着哈哈说:“上个厕所能有啥事?走了。” 超哥追了一句:“没事你眼咋红了?”我说:“偷窥女厕时被人用邪术反击,就红了。” 超哥翻了个白眼没再理我,招呼一声,大家继续上路。 唉,超哥,要是说我对你有撒过什么谎的话,这大概就是唯一的一件事了吧? 和大家说说笑笑的赶路,心情渐渐平复了许多,一直到饭店包房点完菜等待期间,我挑头问道:“哎,你们都还没给家里打电话吧?再不打天就晚了啊。” 梅甜儿大次咧咧的说:“下午抽空打过了,不用再打了。”梅娣儿有点疑惑的冲梅甜儿“啊?”了一声,梅甜儿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妹,那你也不用打了,要说的我都说完了。” 梅娣儿略显失落的“哦”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看起来这姐妹俩也像是有秘密的样子,我知道被人打听家事有多烦,所以也没追问什么。 小夕这时问王洋道:“王洋,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今天没见你打过呀。”王洋笑了下说:“我家里人不爱讲电话,我给他们发过短信了,没事了。” 陈浩北插嘴道:“发个短信就行?这家伙你也太省钱了。” 我问陈浩北:“浩哥你呢?给家里打了吗?”陈浩北大手一挥说:“我不用打,我家里人都死光了,赶明儿给他们烧点报纸就行。” 梅甜儿一巴掌拍在陈浩北后脑勺上骂道:“有特么你这样说自己家人的吗?你家人都死光了你从哪儿来的?你咋还活着呢?老天爷咋这么不长眼偏偏把你给落下了呢?大中秋的你这什么破嘴?” 陈浩北摸着自己后脑勺,龇牙咧嘴的说:“艾玛你这下手也太狠了,是想把我打残然后让你妹照顾我一辈子是吧?” 听到陈浩北的话,梅甜儿立刻又要出手,陈浩北一边躲一边说:“别打别打,我说的是真的,我家真的就我自个儿…” 梅娣儿忽然止步,小心翼翼的问道:“啊?浩北你…是孤儿吗?” 躲过梅甜儿一轮猛攻的陈浩北大次咧咧的说:“算是吧,还特么不如孤儿呢。” 说着话服务员敲门进来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除了陈浩北吵着要人家先上酒以外我们全都没说话。 一直到菜全部上齐,小夕和梅家姐俩拿着手机对着一桌子菜一顿拍照,剩下我们仨男的和又只给自己要了一碗粥的王洋干瞪眼等她们仨拍。 终于三个人都把手机收了起来,梅甜儿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身说道:“来弟弟妹妹们,据我所知,我是咱们中岁数最大的吧?那今天甜儿姐就起个头,能跟你们一起过中秋,真是三生有幸,愿咱们明年的今天还能一起过!” 陈浩北嗷嗷叫着鼓掌喊好,然后也举起酒杯说:“我甜儿姐说的对呀,愿你们明年能喝上我的喜酒,是吧娣儿?” 梅娣儿笑了下没说话,不过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我和超哥也跟着起身,我冲陈浩北说:“你的喜酒不好说,但是我们超哥跟小夕的估计快了,是吧小夕?”小夕傻笑着跟着起身,也端起了面前的啤酒。 最后站起的王洋,手里却只端着一杯白开水,梅甜儿立刻就不乐意了,埋怨道:“妹子你这是干啥呢?咱都是自己人,还怕喝多了有人敢欺负你不成?换换,换成啤酒。” 陈浩北立刻跟着起哄,梅娣儿拉了拉梅甜儿,梅甜儿没理会,王洋表情有些尴尬,我忙解围道:“甜儿姐,我这妹子真不喝酒,我替她喝吧,今儿反正肯定把您老给陪好了。” 梅甜儿不依不饶的说:“咋就还不能喝酒了?上次小区聚会我记得这妹子还喝了不少呢,那什么,一杯总行吧?大家第一次一起过中秋,意义重大啊,就喝一杯不过份吧?” 梅娣儿又拽了拽有点强人所难的梅甜儿,陈浩北继续起哄。 有点架不住的王洋尴尬一笑说:“好吧,那一千,你帮我开一瓶常温的吧。”我小声问道:“你确定?不行别勉强啊。” 梅甜儿又催促道:“一千你咋这么墨迹呢?人家妹子都没说啥了,让你开你就开呗,妹子咋还喝常温的呢?哦,明白了,大姨妈来了吧?” 王洋被梅甜儿说的瞬间有些脸红,梅娣儿开口道:“姐,这吃着饭呢,你瞎说啥啊?” 梅甜儿捂了下自己的嘴没再说啥,我又跟王洋确认了一遍后,上一旁打开一瓶常温啤酒,给她倒了一杯。 大家一起举杯,集体高喊一声“中秋快乐”,各自仰头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 梅甜儿这点倒是挺好,说只同端一杯就是一杯,完全没要再一起举杯的意思。 接着就是各自边吃菜边找茬和别人喝酒,有梅甜儿跟陈浩北两个活宝在,桌上气氛一点都不尴尬也不沉闷,不一会儿就都喝了不少。 正吃着喝着,超哥忽然掏出手机大声说道:“哎哎!兄弟姐妹们,我跟家里视个频,你们也跟我家人打个招呼呗?” 大家自然是齐声答应,陈浩北更是职业病一样的要求我们先排练排练,大家心情都不错,便配合他排练了一会儿,确定可以表演以后超哥便给他家里发了微信视频。 视频一接通我就看到了超哥的父亲,这老爷子我之前在超哥手机上看到过照片,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超哥接通后第一句就是:“爸,我妈呢?” 老爷子笑眯眯的把手机角度调整了一下,一个慈祥的妇人便出现了。 陈浩北小声的催促道:“超哥快,让我们来。” 超哥笑呵呵的对着手机说:“爸妈,中秋快乐,我跟朋友一块呢,让他们跟您二位打个招呼吧。” 说完超哥就调整了一下自己手机角度,把我们全装了进去,陈浩北小声数道:“一,二,三!”我们一屋子人立刻齐声喊道:“叔叔阿姨,中秋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手机里超哥的母亲笑的合不拢嘴,忙不迭地点着头说:“好,都好,都好…” 我们一阵哄笑,陈浩北跟梅甜儿更是举杯要跟手机里的老爷子干一杯,没想到老爷子很配合的也端起一个玻璃杯,看不出杯子里装的是白酒还是水。 干了一杯后老爷子别有深意的笑了下问道:“超啊,你旁边那姑娘就是你说的小夕吧?” 小夕脸红的都快跟春联一个色儿了,忙答应一声说:“嗯,是我,叔叔好…阿姨好。” 老爷子笑眯眯的说:“姑娘长得真俊那,能跟我们家小超是我们小超的福气,那,小超,一会儿我给你发个红包,你发给小夕,初次见面嘛,算是见面礼…” 我和大家一起开心的起着哄,小夕一阵推辞,超哥却毫不介意的答应了下来,看着他们一家聊天,虽然是隔着手机,但是都能感受到浓浓的亲情。 唉…心下一阵难受,我忙提高音量和他们一起笑着,闹着… 又闲聊了几句,超哥便挂断了视频,接着没一分钟超哥就惊讶的对着手机说:“嚯,一千?”我问:“啊?叫我干嘛?” 超哥忙解释道:“不是叫你,你瞅你起这倒霉名字,我是说我爸给我…不是,给小夕的红包,一千块钱,老爷子出手够大方的啊,第一次见我时都没给这么多。” 梅甜儿大笑着说:“哈哈,你爸跟你第一次见面时你多大啊?”超哥假装忧郁的说:“唉,那会儿哥们还是液体,老爷子就给了张卫生纸就把我打发了。” 超哥的话引起一阵哄笑,笑过后大家继续吃着,喝着,聊着… 一直到服务员第三次进来问我们还需要啥时,我们才肯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时间已经不早了。 正好大伙也都喝的差不多了,一商量,撤吧。 王洋那瓶啤酒在她喝过一口后就没再动过,我担心梅甜儿看见了会继续劝她酒,就自己偷偷喝了。除此之外我们还喝了好多,结账时才发现比我们所有人预计的都要多。 账是我们三个男的结的,姑娘们不花钱,这是提前说好的,所以也没人抢也没人跑。 结完账离开饭店我才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除了一堆一看就是群发的祝福短信外,还有一条是李小萌大概两三个小时前发的:千哥,中秋快乐,浩哥跟你在一起吗?你们今天晚上怎么过啊? 嘿嘿,看来陈浩北还真没跟李小萌联系过,不然凭李小萌的作风再加上她现在对陈浩北的认识,肯定会直接跟陈浩北联系的。 我没回复任何人的信息,群发信息本来就没必要回复,李小萌的信息更没必要回,尤其是在知道猪他妈可能是因她才死的后,我越发不想跟她这种人扯上任何关系了。 大家又溜达了一会儿,醒酒加赏月。 今天的月亮很圆,很亮,但是好像天气不太好,时不时就会被云彩给遮住。 在一个合适的路口我们和超哥三人告别,各回各家。 超哥他们走后,我和陈浩北还有梅家姐妹也打上了车,只是在我们说出目的地后,出租车司机却奇怪的问了一句:“你们住哪儿啊?那你们今天怎么出来了?” 我有些没听懂,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司机忽然自己又说道:“哦,明白了,你们都是租住户吧?” 坐在副驾驶的陈浩北反问:“是啊,你咋知道的?” 司机发动车子说道:“啊,那一片那些人都不过中秋,老滨海城人都知道,他们那些人原先住平房的时候就这样,月饼在他们那儿都卖不出去。” 我有些好奇的问:“啊?是您当地的什么风俗吗?他们好像也是滨海城的本地人那。” 司机说道:“是因为什么咱就不知道了,整个滨海城都接近上千万人口了,别人都过中秋,没人操心这么百十来号人的事,我也是正好今天赶上你们了才想起来这出的,那里的人,好像…好像除了过年,平时啥节也不过,大概是那里的老一辈太穷,过不起,渐渐的就行成习惯了吧?” 第八十九章 冷月夜 对这司机的推断我有些不太相信,他是没看到早上阿三他们给姚梦男钱时有多大方。 今天吃饭闲聊时我们还说起过这事儿,因为我之前和梅娣儿都去过姚梦男家,所以对她家的家具家电有印象。 要是阿三他们没吹牛,真的给了姚梦男那些家具家电的钱,那相比较来说,退给她的那一年半房租都不算什么大钱了。 不过也难说,毕竟这小区属于拆迁重建,拆迁拆出暴发户的事在现在的社会大环境下屡见不鲜,简直可以说是比比皆是,说不定拆迁以前老古他们真的特别穷? 谁知道呢… 我们没再继续中秋的话题,不过联想到之前小区的种种古怪,我便跟出租车司机打听他对我们小区还有哪些了解? 遗憾的是这出租车司机对小区的了解也很有限,说的一些诸如开发商中途跑路之类的信息,我在刚入住时就听中介大姐说起过,没什么新内容。 出租车开到小区正门口时,梅甜儿的呼噜声已经响了起来,想必是酒的原因才让她这么困。 叫醒她我们一起下车,出租车走后我打量着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小区,没着急进去。 今晚小区所有的窗户都是暗着的,没有任何一家开灯。 我知道这小区人没住满,有很多房间都是空的,从我住进来就没见过开灯。但是像今天这样一盏亮着的灯都没有,还是第一次。 “咋这么安静呢?妹,给姐开灯…” 梅甜儿的声音都飘了,她今天是真没少喝,陈浩北听梅甜儿这么说马上说道:“哎呀太好了,走,咱们赶紧回家,哥给你们开灯。” “滚,臭不要脸,离我妹远点…” 喝多了的梅甜儿仍旧没忘记本能的护着自己的妹妹,我也趁机揶揄道:“浩哥,殷勤的不是地方啊。” 陈浩北冲我说了个“滚”,然后就殷勤的想上手去搀扶梅甜儿,结果梅甜儿不知道是咋想的,一胳膊揽住陈浩北的脖子,直接来了个锁喉杀,勒的陈浩北半天说不出话。 我趁着清净继续四下打量,空荡荡的门岗里黑着灯,没人,小区里只有几盏路灯亮着,亮度有限,属于只能看清道路那个级别,昏黄阴暗。 快断气的陈浩北被梅甜儿松开以后一阵猛烈咳嗽,这货装腔作势的咳嗽特别大声,大概是因为之前太过安静,他的咳嗽声惊的空中一些鸟也跟着叫了起来。 “怎么会有乌鸦啊?” 梅娣儿小声说,我也听出来了,头顶上看不清的夜空中有乌鸦在飞,在叫,但是好像都不会飞多远,一直就在我所在的那栋楼的楼顶上方盘旋。 “咱们快回去吧,这大半夜的,我咋感觉怪瘆人的?”梅娣儿一边说一边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好像很冷似的。 我答应一声说:“是啊,走吧,我老家也有这风俗,见了这种晦气鸟就得绕着走。” 乌鸦这种东西,虽然自古就有“孝鸟”的美称,但是据我所知,起码我认识的所有国人,都不认为这是一种吉利的鸟。 因为这种鸟食腐,所以以前谁家要死人了,这鸟就闻着味儿飞过去了。还有就是,但凡是乱葬岗一类的地方,那就肯定有乌鸦出没。 因为它们的这种特殊饮食口味,所以一直以来它们的出现都和死亡,不幸,灾难一类的词汇挂钩,渐渐的也就成了一种相关的象征,总之,见到它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准没错。 边往回走我边继续看着四周,确实,一盏亮着的灯都没有,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感觉不像是小区里的所有人都睡了,而根本就像是小区里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着的,压根没有人… 乌鸦的叫声让漆黑的夜显得更静了,我们四个人谁都没说话,却都不由自主的都加快了脚步。 我和陈浩北先送梅家姐妹回家,到她们家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小区里除了院子里几个光线凄惨的路灯外一盏灯都没亮,竟然是停电了… 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多,电量还剩不到一半,要是一晚上不来电,我这手机能不能撑到天亮还真难说。 梅娣儿用手机照亮,回卧室找出几根备用蜡烛,点亮以后才感觉好了一些,虽然蜡烛的光也很微弱,但是总比完全漆黑要强啊。 “喂,古叔,我家咋停电了呢?” 光顾着看梅娣儿点蜡烛了,都没注意陈浩北啥时候给老古打过去了电话。其实我刚才本来想过要打,但是看时间太晚了所以才没打的。 何况这明显是全小区都停电了,就算知道原因又能怎么样?这肯定不能单给我们三户供电啊。 接通电话的陈浩北嗯嗯啊啊了一阵便挂断了电话,梅娣儿问道:“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来电?” 陈浩北没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给你们学学古叔刚刚是咋说的啊。” 说着他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然后故意压低声音粗着嗓子说:“喂,是帅气的浩北啊…” “好好说!”梅甜儿一声爆喝吓了我一跳,陈浩北咽了口口水,有点无奈的撇撇嘴后就继续用刚才那种语气说:“是浩北啊,哦,线路出问题了,正在抢修,全小区停电到明天天亮,早点休息,古叔爱你们,么么哒…” 不用问也知道最后这两句是他自己加的,老古可说不出这种话。我有些不屑的说:“你学的可真烂,老古说话可不是这语气。” 陈浩北反驳道:“他刚才说话就这样,跟平时完全不是一个味儿,要不你以为我干啥要特意学他?我是没来及录音,艾玛你是不知道,听着就跟鬼片配音似的。” 我知道这货说话时常不靠谱,也懒得跟他矫情,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我说:“那咱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不是一共三天假嘛,明天再碰头。” 梅甜儿没说话,陈浩北和梅娣儿都没反对,看得出大家这一天玩的都有些累了。 送我跟陈浩北出门时梅娣儿又特意给了我跟陈浩北一人两根蜡烛,让我俩拿着用。这东西不贵重,而且我家确实没有,所以我和陈浩北就都没推辞。 拿着蜡烛一进电梯陈浩北就伸手去按负一层的按钮,我这才忽然反应过来,我特么干嘛要跟他进电梯?我家就在楼上啊。 想到这儿我就直接朝电梯外走去,然而陈浩北却忽然自言自语的说:“哎?电梯坏了?” 我回头问道:“啥?”陈浩北答道:“这咋按钮没反应呢?” 听他这么说我又返回电梯,这货正在不停地按着负一层的按钮,无奈怎么按都没反应,按钮键盘灯不亮,电梯也不动。 我说:“不能吧?刚才咱上来就是坐的这部电梯啊,不是好好的嘛?对了,你按按其他按钮试试。” 陈浩北按我说的开始按其他按钮,结果从1层到11层的按钮都被他按亮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我才有些郁闷地说:“靠,你怎么跟个熊孩子似的?还全给按亮。” 陈浩北没理我,继续专注的按着负一层的按钮,电梯很快在11层开了门,我走出电梯说:“别按了,明显是负一层坏了啊,你就从地面回去吧,真是懒死了,再去地下你不怕再碰到鬼啊?” 我说完这最后一句时,电梯门也基本要全关上了,陈浩北在最后一刻抬起头用小眼睛瞪着我说:“滚!别咒我!” 电梯门终于完全关上,开始缓缓下降。 我有点郁闷地朝消防通道走去,本来只用爬一层就行,这回要爬两层了。 回到十三楼我特意留意了一下陈浩北刚才乘坐的那部电梯,竟然已经到一楼了,看来他肯定是又挨个楼层按了双击取消,不然不会这么快的。 拐过电梯间来到我家所在的走廊,一转过弯我就看到我家门前地上有一个盒子,深色,扁平长方形。 有些纳闷的走过去一看,是一个月饼礼盒,上面还用双面胶粘着一张纸条,我用手机照了一下,纸条上写着一行字:你好,亲爱的邻居,中秋快乐。 后面的落款写着:2104号,李淑琴之夫留。 2104,李淑琴之夫,那就是新搬来的邻居李阿姨的老伴喽? 这老爷子真客气,人都还没见过就给送月饼。 想到这儿我多少有点惭愧,怎么说我也是个晚辈,大过节的我都没先去看望人家,反倒是人家主动给我送了东西。 不过今天时间已经晚了,刚才刚到小区时我也留意过,那个超市也已经关门了,等明天再看看买点什么给老两口还礼吧。 拎着月饼进家门,漆黑的家里显得空荡荡的。我找到打火机把两根蜡烛都点着后才感觉好一些。 没电,热水也没办法烧,只好凑合着用冷水简单洗漱了一下,接着便直接躺下睡觉,唉,毕竟没电,连手机都不敢多玩。 夜很静,除了风声和乌鸦叫声,似乎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第二天天亮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开灯,试试来电没。 来电了,我赶忙把已经关机的手机充上电,起床洗漱。 收拾妥当我坐在床边仔细研究昨天没来及细看的那盒月饼,木质的古朴外盒,造型看上去和李阿姨家的陈列是一个画风,想必这月饼便宜不了。 一打开,嚯,堪称辽阔的月饼盒里,如沧海一粟般的摆放着六个比元宵大不了多少的月饼。 我把六个月饼全拿出来后试了试,一只手就可以全都攥住。 我忽然想起那个买椟还珠的成语,此刻的我就深有感触,我很有把月饼扔掉只留下这精致小木盒的冲动,不过想到毕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 而且…而且这毕竟是我收到的唯一一份月饼,还是当早饭吃了吧。 我原本以为这么点点的月饼,六个全吃了也就是个半饱,结果万万没想到,这六个月饼不管什么口味,给我的感觉都是除了甜就没其他味道了,吃到第三个时我就死活吃不下了,什么叫饱?这特么明明就是腻。 唉,好久没吃过月饼了,也不知道是我舌头变了,还是月饼变了… 填饱肚子喝了点水,给手机开机,陈浩北跟梅家姐俩都没给我发信息或者打电话,估计还没醒。只有一条来自李小萌的信息,看时间竟然就是刚才发的:千哥,你和浩哥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我们还在放假。(配表情:可爱) 浩哥…就差直接找浩哥了。 有点无聊的我直接拨通了超哥的电话,我原本以为这货还没醒,正好打电话吵醒他。没想到他很快就接了起来,这还不算,我还听到了略显嘈杂的背景音,明显是在室外。于是我直接问道:“超哥,你们起床了这是?你在哪儿呢?” 超哥说道:“在医院,王洋不舒服,我跟小夕陪她来看看医生。” 第九十章 王洋有恙 “什么情况?严重不?”我问道,超哥说:“不知道,说是拉肚子,折腾半宿,一早我俩就陪她过来了,正在检查,还没出结果呢。” 还好只是拉肚子,我松了一口气问:“昨儿吃不干净的东西了?哪家医院?我这就过去。”超哥说道:“就在咱最近常来的市立医院。” 我有点诧异的问:“靠,不是说只是拉肚子吗?至于去那么大的医院吗?”超哥说:“不是,一早我们就出来了,小点的诊所都还没开门,只好上这儿来了。” 原来是这样。 我没再多跟超哥废话,直接挂断电话起身准备出门。忽然我想到超哥说他们一早就去了,估计没顾上吃早饭,正好,帮我解决一下剩下的那三个月饼。 这月饼都是独立包装的,好拿。 小区里一切照旧,似乎昨晚因为停电造成的过度清冷对小区没有任何影响,大妈们仍旧在院子里乘凉, 基本还是原班人马,其他还有几个遛狗的,散步的,似乎没什么特别。 “呱…呱…” 又是几声乌鸦叫,还是来自楼顶方向。 真奇怪,这些乌鸦这是不打算走了?打算在这儿买房定居?乌鸦叫也吸引了部分邻居们的注意,不过他们看向乌鸦的眼神并没带着多少反感,有个别人甚至露出了略带嘲弄的奇怪笑容。 比乌鸦还奇怪。 心里惦记着王洋,我也没多呆,直接离开了小区。 一路打车赶到医院时,王洋已经检查完毕了,在诊疗室碰头后我直接把三个月饼扔给超哥说:“那,我隔壁资深美女邻居给的,一共六粒,你们今年过节还没吃过月饼吧?给你们一半。” 超哥一边随手打开一个吃着边把另外两个递给小夕,王洋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背上插着吊针,正在输液。 我看着她憔悴的小脸有点心疼的问:“咋了喜洋洋,这一晚上不见就拉成懒洋洋了?” 王洋另一只手拿着一本病例,我没等她回答就直接把病历拿了过来,翻开一看…天哪!怎么会这样?!这…竟然一个字都看不懂! 唉,这帮医生写诊断书永远跟写密码似的。 我一边翻着病例试图寻找自己能识别的字,一边听王洋解释道:“没事,大夫说就是急性肠胃炎,估计是吃的东西不太卫生。”我说:“昨天咱们不是都一块呢吗?你背着我们偷吃好吃的了?” 王洋冲我翻了个白眼,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小夕说道:“王洋说大夫说没什么大事,打的是补水针,拉了一晚上身体缺水了…千哥,这月饼真好吃,还有吗?” 我看着已经把两个糖心月饼全吃光还一副嗷嗷待哺模样的小夕,再看看正在闭着眼皱着眉拼命想把月饼咽下去的超哥,感慨道:“哎,你俩真般配,小夕,你咋也不说给王洋留一个?” 王洋和小夕同时说:“我不吃”“她不吃”。 超哥终于把月饼咽了下去,他喘了口气说:“正好你来了,帮着盯会儿,我去买瓶水。” “我要雪碧”“我要芬达”。 我和小夕分别说了自己的要求,我接着问王洋:“你喝啥…啥粥?”王洋笑了下说:“小米粥吧。”我转头对超哥说:“再加一份小米粥,不要葱花香菜,谢谢。” 超哥很客气的鞠躬答道:“好嘞,三位稍等。”说完就朝医院外飘去。 病房里人不多,超哥走后我招呼小夕在王洋一旁的空座上坐下,正想跟王洋聊会儿天帮她分分心,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陈浩北发来的微信视频。 我接起来直接说道:“浩哥醒了?我在医院呢。”陈浩北揉揉自己还带着眼屎的惺忪睡眼,眯缝着仔细看了一会儿才惊讶的说道:“靠!你咋住院了?” 我说:“不是我,我那个妹子,王洋,记得吧?她吃坏肚子了,过来打吊针,我来陪着。”陈浩北一脸失望的说:“啊?那你啥时候回来啊?咱啥时候去找我媳妇玩儿啊,不是说好…” “说好毛线啊?没看我这照顾病人呢吗?你自己去吧,今儿不陪你了哈…”我直接打断了没心没肺的陈浩北,说完便挂断了视频。王洋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要不你们该玩儿玩儿去,就是打个吊针而已,我自己能行…” 我说:“不,我要陪着你,乖,没事哈。”小夕傻笑着说:“嘿嘿,千哥你怎么跟哄小孩似的?”我继续逗她俩:“你们在我眼里就是孩子呀。” 王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说什么,想来她也并不是真的想让我们离开吧。 一个女孩儿,孤身在外,生病要是都没个人陪着…那肯定是这女的长得太丑或者人品太差。 这两样都跟王洋无关,所以她生病必须有人陪着。 不多时超哥回来了,我们一边喝着东西一边闲聊,王洋很疲惫,小夕脑子有点跟不上趟,所以基本都是我跟超哥在讲对口相声,帮王洋调整心情。 毕竟好多医生和算命的都说过,病人心情好了,病就好了一半了。 正聊着忽然手机又响了,听着烦人的微信视频邀请铃声,我知道妥妥的又是陈浩北。原本我连手机都懒得掏,奈何铃声太响。 谁知一看手机才发现不是陈浩北,竟然是梅甜儿。 我有些讶异的接通视频,镜头里的梅甜儿刚洗完脸还没化妆,头发还在滴答着水,表情有些焦急。 看她这样子我有些纳闷的问:“甜儿姐,你这是咋了?” 梅甜儿那边好像信号不太好,停了几秒才她才问道:“哎,一千,耗子说你那个妹子吃坏肚子了?”我说:“啊,陈浩北这大嘴巴…咋了甜儿姐,你也吃坏肚子了?” 梅甜儿说道:“不是,一千,这我妹刚才跟我说的我才反应过来,你那个妹子是不是因为昨天让我劝的那杯酒才不舒服的啊?她真的那么不能喝啊?” 哎?我扭头看看王洋,手机声音开的是免提,大伙都能听到,王洋会意的看着我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大夫也没说清楚诱因…” 王洋说话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身子虚弱的原因,还是她压根没打算说给梅甜儿听。 梅甜儿个急性子看我们这边不说话,立刻认定了自己的猜测说道:“哎呀,真是…那什么,那你们别乱跑,我这就看看妹子去,你们这是在哪家医院?” 我还没说话,梅甜儿自顾自继续说到:“看出来了,市立医院,好,一会儿见,别乱跑啊。” 雷厉风行的梅甜儿说完这句就挂断了视频,我知道她的性格,也没再给她发什么客气信息,直接问王洋道:“喜洋洋,梅家那姐儿俩这就过来了,你想要啥跟哥说,我让她们给你买。” 王洋白了我一眼说:“多大点事你?赶紧跟人说不用来了,这吊瓶一会儿就打完了,麻烦她们来干啥?” 我无奈的耸耸肩说:“你也听到了,她这人你也见过,你觉得我劝得住她吗?” 听完我的话王洋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三天小长假好多人都离开滨海城去外地旅游的原因,刚才我打车来时路上就很是畅通无阻,梅甜儿挂断视频也仅仅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来到了医院楼下,又通了一通视频后,梅家姐俩带着搬运工陈浩北,陈浩北抱着一堆鲜花水果终于赶到了。 一见面梅甜儿就一脸愧疚的冲王洋说:“哎,妹子,真对不住啊,姐真不知道你这么不能喝酒…” 王洋忙摇摇头说:“没有没有,大夫还没说是怎么回事呢,不一定是喝那杯酒的原因,上次你们小区聚会时我不是也喝了嘛?也没啥事,也许是别的原因。” 刚把鲜花水果放下的陈浩北插嘴道:“不一样,上次喝的那是药酒,而且是白酒弄的,暖胃,啤酒就是常温的它也凉,这我懂,你肯定是胃寒,只能喝白酒,一喝啤酒就完蛋。” 梅甜儿冲陈浩北吼道:“瞎说什么呢你?!给我妹子道歉!”陈浩北立刻给梅娣儿鞠了个躬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接着又问梅甜儿:“哎?我咋招你妹了?”梅甜儿气不打一处来的一脚踢过去说:“我说我王洋妹子!” 陈浩北立刻调头就给王洋鞠躬,我捂着耳朵说:“甜儿姐,你小点声,这是病房…” 梅甜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忙冲四周歉意的弯了弯腰后压低声音说:“是啊王洋妹子,耗子说的对,我这就是早上听他一说吧,还真是这么个理,你是不知道,在我们东北老家你这样的可多了,我小时候一到冬天那天寒地冻的,好多人都是白酒当水喝,又暖和又带劲,可要是一喝啤的,那算完蛋了,不尿炕拉肚都不算是喝牡丹江水长大的,你肯定也是这么回事,得,这回都怪姐,啥也不说了,医药费回头姐给你报了。” 梅甜儿一番话我算是听明白了,不管陈浩北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确实是他把梅甜儿给忽悠住了,现在梅甜儿认准了王洋的病就是她硬劝的那杯啤酒给造成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好,她上次劝酒那劲头确实有点过,有这么一次也能让她长长记性。 王洋半安慰半解释的说:“甜儿姐,不怪你,医生都没说一定是跟喝酒有关,你不必太自责…” “那不行!是姐的错就是姐的错,这样,等你好了姐请你搓一顿,到时候姐陪你喝白的,你一杯姐两杯,行不?”梅甜儿态度坚决,梅娣儿一声叹息,王洋摇头苦笑… 因为王洋身体的原因,今天上午我们全都留在了医院里。 其实我们本意是不需要梅家姐俩跟陈浩北也陪着的,这种事又不是人多就能帮到忙的。但是这仨人不知道是没别的玩的还是确实梅甜儿想对此事负责,简直比我和超哥小夕还要积极。 到最后弄得我们仨和梅娣儿反倒闲了下来,陈浩北在梅甜儿的带领下俩人一起跑前跑后,任劳任怨。 给王洋挂的只是普通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到中午时也就打完了,按医生的意思又拿了些处方药,当然钱都是梅甜儿抢着结的,先付款后上菜的吊瓶钱梅甜儿也非要给报销,王洋却坚决不收,最后以王洋收下全部果篮和鲜花代替吊瓶钱告终。 完事大伙一起离开医院,我们团结在以王洋为首的病号中央附近,隐约围成一圈,把她护在中间。 一直走到医院大门,陈浩北忽然冲着不远处喊道:“哎?古叔?我靠!你们咋还真来了呢?” 我顺着陈浩北的目光看去,两张熟悉的面庞,一个是老古,一个是西风。 我疑惑的看向陈浩北,陈浩北没说话,梅娣儿小声解释道:“刚才我们离开小区时正好碰见古叔,闲聊了两句,就说要来医院看咱们一个朋友,古叔打听了一下就说他有空就也会过来看看,我们还以为他那是在说客气话呢…” 说着话老古和西风也朝我们走了过来,西风的手里也拎着个果篮,王洋略显疑惑的看着老古跟西风,显然也没搞清楚状况。 直到这俩人走到我们面前,老古跟我们大伙打着招呼,西风却仿佛没看见我们一样,径直走到王洋面前,用手指在王洋鼻子上刮了一下,宠溺一笑说道:“看你,真不乖,以后不许这样了哦…” 靠,这货特么这是逮谁撩谁啊? 第九十一章 投桃报李 “哎哎,手别乱摸,告你非礼啊。” 梅甜儿不知是过于心疼王洋还是因为上次见面那次对西风有了偏见,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西风却丝毫不介意,还保持着他那标志性的温暖牌微笑,只是却仿佛这才忽然看到我们这些人一样,挨个打招呼到:“哎,甜儿姐娣儿姐好,一千哥好,浩北哥好,这二位是一千哥在外面的朋友吧?你们俩…是一对是不是?哈哈,我一看就是,真是郎才女貌,好般配。” 陈浩北面无表情的说:“废话,一堆人就他俩手拉着手,瞎子才看不出来是一对呢。” 陈浩北声音不小,西风看向陈浩北,表情忽然变得有点惊讶的说:“呀,浩北哥,你面相带桃花哎,最近十有八九是要给我找到‘北嫂’了,先提前恭喜啦。” 陈浩北下意识的斜眼看了一眼梅娣儿,然后假装正经的问道:“哟,你还会看相?那你说说我未来媳妇在哪儿?”说到这儿陈浩北又不经意的看了梅娣儿一眼。 这动作也就他本人没意识到,我和超哥都看到了,西风自然也看到了,他表情暧昧的用下巴指了指梅娣儿,陈浩北立刻止不住咧开嘴傻笑着说:“这孩子净说大实话,来,这中秋过完也快过年了,哥先提前给你点压岁钱…” 下一秒我才知道,梅甜儿那专克陈浩北的无影脚有多厉害… 我和超哥各自仰天一声长叹,同时我也对西风感觉有点打怵,真是比李小萌还会说话,看这情形,起码陈浩北此刻已经不反感他了。 “好了,西风,你也别闹了,一千,这是给你朋友的果篮。” 老古发话了,西风立刻把手里的果篮举到我面前,我有点犹豫,因为总感觉老古跟王洋没理由有这种程度的交情,他俩亲自来送果篮,怎么样看着都有点说不过去。 看到我在犹豫,西风说道:“一千哥,古爷常说远亲不如近邻,能住在一起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您几位都是漂泊在外的游子,古爷愿意把你们当咱们自己家人,一个果篮而已,您要觉得拿着不合适,改天我生病时您再送我一个就是了。” 行,算你丫能说,祝我能早日如你丫所愿还了你这份人情。 我心里这么想着,便接过果篮说了声“谢谢”,之后便有些没词儿。 唉,这交情,这场合,这情况,我该说点啥好呢?回头万一有一天熟了,我得问问西风丫这口才跟谁学的,我也要拜师。 老古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心事,笑了笑说:“好了,你朋友看样子还需要休息,我和西风也还有事,不瞒你们说,真不是专程来看你们的,哈哈,对了,西风开车来的,让他把你们朋友送回家吧。” “不用。” 我和超哥王洋同时说出了这两个字,说完我们仨都有点诧异的看了看彼此,我是下意识的客套和本能的礼貌性拒绝,超哥的面无表情却让我觉得他这话有深意,而王洋说完后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听到我们仨同时这么说,老古只是一愣便点点头说:“嗯,也好,到底是年轻人那,恢复的快,那我们就先走了。” 看到老古没勉强非要送,不知怎的,我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和老古告别,看着他俩步行离开,直到两人消失在我们视线里也没看到他们把车停在哪儿了。 老古二人走后梅甜儿打趣道:“妹子,你这面子够大的啊,这我们小区物业都来看你了。”王洋轻笑了一下说:“我都不认识他们,还是你们面子大,要不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人家都不知道我是谁。” 说完王洋用手擦了擦刚刚被西风碰过的鼻尖,然后把手指拿开一些仔细端详了一下,我打趣问道:“咋了?回味呢?”王洋摇摇头说:“不是,那人手上有股味儿…还挺好闻。” 梅甜儿说:“啊?这还喷香水了?靠,最烦喷香水的男人,改天碰见萌萌我得跟她告状,让她别被这货忽悠了,可别又是个渣男。” 王洋却有点犹豫的说:“不是香水味…挺怪的…” 不知怎的,我有点不喜欢王洋这么仔细的想西风手指的气味,便打断她的话说道:“哎,甜儿姐,说起来你没来医院看过姚梦男吧?她妈就住这医院,你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我说这话只是为了转移话题,并不是真的想去,没想到梅甜儿却在稍微讶异了一下后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这下搞得我不想去都不合适了,毕竟是我提出来的嘛。 接着梅甜儿又特意问了一下王洋,在确定王洋已经恢复了不少后我们便一起返回了住院部,正好我们现在手里最不缺的就是果篮和鲜花,过去给她们母女放下一份不算啥。 我凭着上次帮萌萌送汤的记忆,带着大伙找到了姚梦男他妈那间病房,只是此刻那张病房却已经空了,母女俩都不在。 “一千,你确定没记错?”梅甜儿最先发问,接着一帮人全都对我的记忆力明确表达了怀疑,有点郁闷地我正好看到一个护士经过便叫住她问道:“你好护士姐姐,那个病床的病人呢?” 戴着口罩的护士扫视了我们一眼反问道:“你们是病人家属?”我说:“我们是她女…她儿…她孩子的朋友。” 护士翻了个白眼说:“还真是奇葩,出院了都不跟自己朋友说一声,让你们白跑一趟。”梅甜儿问道:“啊?已经出院了?康复的这么快?” 护士颇有怨气的说道:“康什么复呀?她那个孩子可真有意思,昨天来了死活非要给她妈办出院,人都还没法走路呢,怎么出啊?最后愣是她找帮手给抬出去了,要不是费用都给我们医院结清了,我们真不能让她这会儿就出院,你们既然是她朋友那最好劝劝她,那个患者现在送回来还有救,不然她只落个全身瘫痪都算是老天保佑。” 护士说完也不等我们答话,自顾自推着她的医疗小车走开了,剩我们一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无语。 我们这帮人也没人有姚梦男的电话,想必护士也不可能知道她们母女去哪儿了,得,撤吧。 因为陈浩北在的原因,我跟超哥都没提出顺道去看看陈中海他姐夫的情况,我潜意识觉得暂时不该让陈浩北跟陈中海认识,起码不该通过我和超哥,通过这种方式认识。 陈浩北这德行要是真跟他的偶像陈中海搭上了,那他还不得天天上天? 一上午虽然吃了不少零食和水果,但是到中午还是有点饿,大伙一商量决定直奔饭店搓一顿,下午就不出去玩儿了,主要目的是让王洋好好休息调理一下,明天再继续组团出去浪。 王洋让我们不必管她,玩我们的就好,但是最终没扭过大伙,准确的说是没扭过梅甜儿的坚持。 到了饭店梅甜儿还真要了瓶白的,不过这回她可不敢乱劝酒了,一小杯一小杯的愣陆续自罚了半瓶。陈浩北色迷迷的让梅娣儿也喝,结果每次都被梅甜儿挡了回去,而且还反戈一击让陈浩北也喝了不少。 一顿饭吃了两个钟头,我和超哥小夕喝的啤酒,都不多,梅甜儿跟陈浩北是真喝多了,就梅娣儿跟王洋还清醒。 吃完饭借着酒劲大家把水果分了分,一人拿了一些,之后各回各家,醒酒的醒酒,调养的调养。 陈浩北虽然能吹,但是他喝白的明显不如喝啤的,打车回到小区后都没说要继续骚扰梅家姐妹,直接回自己家睡觉去了。我和梅家姐俩也各自回了自己家,趁着午后的凉风和酒意,我也小睡了一会儿。 睡醒时天还没黑,起床看到地上空的月饼盒子和刚才拿回来的水果,我忽然想到可以直接把水果送给隔壁李阿姨嘛,本来我就不爱吃水果,正好还她昨天送月饼的人情。 想到这儿我直接起身洗漱,把自己收拾干净利索后又检查了一下果篮,之前这果篮里有一些小条幅,写着“早日康复”一类的话。 在确定所有条幅都已经被扔掉后我学着小媳妇回娘家的架势,把果篮挎到胳膊上就出了门。 站在李阿姨家门口我轻轻的敲了三下门,没人应。想到李阿姨年纪不小,有可能耳朵不是特别好使,我便又加大力度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 就在我边用力敲门边猜测李阿姨是否不在家时,门后面终于响起一个问话声:“谁啊?” 我让自己正对着猫眼,然后尽量礼貌的说:“你好李阿姨,我是您邻居赵一千,谢谢您和叔叔昨天送我的月饼,我给您买了点水果,您开下门吧。” 猫眼里似乎闪动了一下,接着门就被打开了,李阿姨从门后探出头来冲我说道:“是小赵啊,哎,看你客气啥,一盒月饼而已。” 我忙说:“没有没有,阿姨您有心了,这点水果算我一点心意,您一定收着。” 李阿姨这才把自己家门完全打开,顿时那股香味更浓了,不知道的估计都能把她家当成寺庙。 我忙把果篮往前一递,想直接给了李阿姨我就回去,没想到李阿姨却说道:“那你帮阿姨拿进来吧,唉,真是个好孩子啊。”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要说也是,这一篮子水果可不轻,人家让我给拿进去也正常。 一进门就按李阿姨的要求把鞋脱了下来,还好刚入秋本身我穿的就是单鞋,要是冬天的话,我估计这屋里的香味都不够我这臭脚丫子糟蹋的。 看着李阿姨家古色古香的陈设,我有点拘谨的问:“李阿姨,水果给您放哪儿?”李阿姨这时却接过果篮说:“我先拿里屋给你叔尝尝,你随便坐,等等我啊。” 说着话李阿姨就拿着果篮进了里屋,她家和我家户型不一样,要大一些,也不像我家那么直来直去的,站在客厅看不到她里屋的场景,我也没打算细看,便找了把木板凳坐着等她。 我刚坐下就听到了李阿姨的说话声:“老头子啊,这是咱隔壁邻居送的,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小伙子,姓赵那个…他跟你可不一样,人家还好好的呢,来,这些水果你都尝尝,你看,都还挺新鲜的…唉…真是个好孩子,物业那个小古说的对,有时候还真是…远亲不如近邻那…” 我听着李阿姨不停地念叨,对她说话的内容没啥感觉,但是有一点却让我觉得有点奇怪,这咋没听见李阿姨老伴的答话声? 第九十二章 假期结束 李阿姨在里屋絮叨了很久,其实真要算起来时间并不长,顶多也就十来分钟而已,不过因为她絮叨的内容在我听来有些无聊,所以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当李阿姨再次回到我面前时,她手里只拿着她那张标配手绢,果篮被她放在了里屋。 我本身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也没其他事,所以看到李阿姨出来我便从板凳上起身说:“阿姨,叔叔都挺好的吧?” 李阿姨点点头说:“好,都好。”我接着说:“那要没什么其他事儿,我就先过去了。” 我原本以为接下来就该道别再见了,没想到李阿姨却说:“小赵赶时间吗?唉,也是,你们年轻人都忙,你想走就走吧,不用管阿姨…” 哎哟我去这话说的,说完李阿姨又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眼睛,仿佛又要哭。 这一下把我弄尴尬了,此刻的我深刻感觉我要是就这么走了,那相当对不起李阿姨,这感觉…我咋觉得我跟个负心汉似的? 出于那么点道德心理,我想了想说道:“那什么李阿姨,我也不是特别忙,您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体力活,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您别客气…” 李阿姨叹了口气说:“唉…有啥活儿啊,小赵既然不忙,那陪阿姨说说话吧,阿姨平时就一个人在家,也没个说话的人…” 李阿姨这话让我一下没听懂,她不是刚跟她老伴聊了会儿么?算了,这李阿姨看上去总是有点迷迷糊糊的,陪着聊会儿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到这儿我就答应了一声,李阿姨倒是挺贴心,给我俩各自倒了杯水就开始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就是李阿姨自己讲自己的故事,我此刻的真实身份只是个听众罢了。 李阿姨也是真能说,从她和她老伴认识那天一直说到把辛苦养大的一儿一女送到国外上大学,如今更是在国外定了居,仿佛从哪个角度看李阿姨的一生,尤其是在培养孩子方面都是相当成功的。 不过从她略带自豪的字里行间,我还是听出了一丝落寞,大概是因为儿女常年不在身边的原因吧? 这么想我爸妈其实也有他们的好,起码我不在他俩身边时,他俩一点也不会因为思念孩子而伤心寂寞,他们偶尔想起我时,应该永远都是愤怒占主要情绪吧? 李阿姨絮絮叨叨的说了两个多小时,天不光已经黑透,我的肚子也因为饥饿叫了好几回。 不过李阿姨仿佛没听见一样,大概是她太想找个人倾诉了吧?所以才会故意假装没听到。我也没好意思打断老人家,直到我手机视频邀请铃声嘹亮的响起,我才跟老人家道了声抱歉拿出手机,一看,是陈浩北。 想了想我还是接了起来,不过我有意把通话音量调小了一些,而且起身离开李阿姨一点距离。 毕竟陈浩北这张破嘴能说出啥脏话都说不定,李阿姨即使年纪大了可还是透着那么股大家闺秀的气质,还是不要让她听到的好,免得老人家恨屋及乌的对我也产生反感。 陈浩北也没别的事,还是召唤我去找梅家姐俩玩儿,我直接把我这边的房间背景给他看了一眼,然后告诉他我正在邻居家做客,没空。 陈浩北接着便说也要来我邻居家,我告诉他不方便便挂断了视频,挂掉以后我直接发文字告诉他我正在一个老太太家里进行‘给社区送温暖’活动,四个小时前刚进入谈心环节,该环节目前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你要也有兴趣就来参加。 陈浩北给我回复了个惊恐的表情,我一猜就知道,这货肯定受不了跟老太太谈心这种事。 不过接着他又给我回了一条文字信息:那伟大的赵一千同志你继续献爱心吧,我自己去找我媳妇儿玩去了,妈的,隔壁两口子干架都快吵翻天了,家里呆不住。 他隔壁?那位姓章的大哥跟他那个怀孕媳妇吵架?牛啊,也不怕动了胎气。 不过看到陈浩北这条文字信息我才反应过来,刚才跟他视频通话时,他那边背景音确实挺嘈杂,但是因为我刻意按小了音量,所以没听清具体内容。 我收起手机坐回原位便跟李阿姨说:“不好意思啊李阿姨,您接着说。”李阿姨却仿佛已经尽兴了似的,摇摇头擦擦眼泪说:“唉,不说了,小赵饿了吧?要是不嫌弃陪阿姨吃点晚饭吧?自打搬进这边来,除了你叔,还没人陪阿姨一起吃过饭呢。” 我特么是真想走啊…不过听到李阿姨这话我只好挤出个微笑说:“瞧您说的,李阿姨,您不嫌我白蹭您家饭就行。” 李阿姨忙说:“怎么会?那小赵你等等,阿姨这就准备,就是点家常菜,你别嫌弃啊。”说着话李阿姨就起身要走,我也忙跟着站起说:“阿姨您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我平时也都是自己做饭,给您打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李阿姨却非常坚决的拒绝了我的帮忙请求,看到她这样我只好坐在板凳上玩着手机等待。 听着厨房里传出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我忽然有种错位的家的温暖感… 自嘲一笑,继续玩手机。 不多时李阿姨就开始从厨房往外端菜,都是一些很精致小巧的小碗碟一类的餐具,我再次想帮忙又被拒绝了,只好继续坐在板凳上看着李阿姨用一道道菜肴吓唬我。 真的是在吓唬人啊,那些小碗小碟里,有的我能叫上名字,有的叫不上。 不过能叫上名字的也都跟我之前吃过的不太一样,比如海参鲍鱼,之前也吃过,在滨海城这类东西不算奢侈品,花个百八十就能吃到饱。 但是李阿姨家这些明显跟我之前吃过的不太一样,所有的菜通体都透着一股要是我自己掏钱根本吃不起这么好的菜的气质。 十几个精致的小碗全上桌后,李阿姨又端着几个碗进了里屋,说是她老伴不舒服,今天不跟我们一桌吃。 我也没多想,反正能看出李阿姨不是坏人。 对于一桌子菜品李阿姨没多做介绍,只是很轻飘飘的说了句:“来,小赵,都是些家常菜,你别嫌弃,快吃吧。” 这话说的,要是这些菜有意识,它们不嫌弃我就不错了。 李阿姨时不时的会把一些菜夹到我碗里,说真的,我觉得对于我这种对食物不太讲究的人,真有种牛嚼牡丹暴殄天物的感觉。但是我也不能驳了人家一番心意嘛,所以丝毫没客气。 只是吃着吃着我发现,李阿姨根本没吃任何一道菜,几乎只是在吃白饭,只有很偶尔的时候会舀一勺她面前的蘑菇汤,我发现这点后就直接问道:“李阿姨,您怎么不吃菜啊?” 李阿姨淡淡一笑说:“你吃就行,我喜欢看你们年轻人狼吞虎咽地吃法,唉,我岁数大了,不能多吃…而且阿姨吃素,你吃就好,不用管阿姨。” 一瞬间我有种怪怪的感觉,主要是有点尴尬,李阿姨要是吃素,那今天这一桌子就是专门给我准备的? 硬着头皮又吃了一阵,确实吃不下后我说要帮忙收拾,没想到李阿姨这回不光一如既往的拒绝了我,还直接把我赶出了家门。 说是‘赶’也不太精确,反正就是让我自便,该干啥干啥去,以后只要有时间就可以上她家吃饭。 离开李阿姨家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原本想直接回家睡觉,但是肚子实在是撑的慌,便坐电梯下楼想去散散步消化消化。 坐电梯到一楼,打开单元楼门的一瞬间,我又听到了一阵乌鸦叫。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乌鸦,这怎么好几天了还不见走?莫非小区里最近有人要去世? 还好除了多了乌鸦叫以外整个小区都还和平时一样,每栋楼上都亮着三三两两的灯光,还有几个在遛狗的邻居,不过都不认识,没有姚梦男家的人,也没有之前分不清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的那个背影杀手。 溜达一阵,乌鸦叫的我心烦,便打道回府洗漱睡觉。 第二天也是中秋假期的最后一天,一早陈浩北就给我发来了视频,简单约了一下,我就给超哥打过去了电话,没想到他们都已经准备出门了。 我再一问才得知,原来今天一早梅甜儿就给王洋打了电话,询问王洋的身体情况,所以才把他们都弄醒了。 假期最后一天,明天还要上班的四个女性同胞对此格外珍惜,所以也都比较积极。我和陈浩北梅家姐俩碰头后随便吃了口早饭,便打车直奔约定地点和超哥他们汇合,今天我们的主要活动就一项:爬山。 我们去的是郊区一座不是很著名但是风景很不错,海拔也不算太低的山,主要图这边人少,清净。 本来来之前陈浩北还一直吵吵着要借机跟梅娣儿加深一下感情,结果一到山上这货就开始撒欢,疯了一样。几个姑娘都顾及着王洋的身体,所以爬的都不是很猛,渐渐的我们就按性别分成了两拨队伍。 这样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爬山结束后,我们仨男的明显比四个姑娘要累的多,这换来回家路上梅甜儿对我们毫不留情的一路嘲讽。 晚上找了家饭店继续暴饮暴食,因为是假期最后一顿,大伙都没拘束,全都敞开了来的,除了王洋外都喝多了。 干完最后一杯散伙酒,大家兵分两路各回各家,我这边的四个人打车回到小区,一进小区门陈浩北就接着酒劲指着天空破口大骂:“我擦你带爷的!这帮死乌鸦怎么还没滚?这特么是打算不走了?” 确实,空中仍旧回荡着乌鸦叫。 梅甜儿踹了陈浩北一脚骂道:“别特么指着老天爷骂街,当心遭雷劈。”陈浩北强调道:“没有,我指的是乌鸦。” 梅甜儿说:“哪儿呢?你跟老娘说说乌鸦在哪儿呢?你能指准还是咋地?” 说着梅甜儿一伸手把梅娣儿拉到一旁说:“妹,咱俩离耗子远点,免得一会儿雷劈他的时候连累到咱。” 梅娣儿笑笑没说话,被梅甜儿拽着直接朝我们所在的那栋单元楼走去。我也趁机对陈浩北说:“行了浩哥,时间也不早了,我先撤了,明儿见。” 陈浩北抬头看天,“嗯”了一声,我看他这副走神的样子不禁又补了一句:“哎!你等雷呢?赶紧回去吧,不早了。”说完我推了推他,这货这才咂吧咂吧嘴朝自己那栋单元楼走去,像是在想什么事,都没跟我告别。 第二天敲门声响起时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好久没人这么拍我家门了,这声音… “赵一千!开门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靠,是陈浩北的声音。 我连忙小跑着去开门,这货真是不长记性,他就不怕这么大动静再惊扰了隔壁老王? 门打开后我便冲他骂道:“你特么疯了?大清早的吃错药了你?”陈浩北倒是不介意我骂他,不过他也没像平时一样直接闯进我家,而只是带着很神秘的笑容看着我。 我让他看的有些发毛,连忙双手抱胸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陈浩北这才说:“一千,我想到今天玩儿啥了。”我有点纳闷的“啊?”了一声,陈浩北接着说:“你没上过咱小区天台吧?”我又“啊?”了一声。 陈浩北这时忽然把他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到我面前,显摆着手里的东西说:“走,咱们今天上天台,打乌鸦玩儿!” 这货手里拿着的,是把弹弓。 第九十三章 没天没地的电梯 “佛法有云:放下屠弹弓,立地成佛,施主还是不要杀生的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双手合十很诚恳的劝着陈浩北,因为我是发自肺腑的不想陪他干这事儿。 没错,我也不喜欢乌鸦,但是在我看来,最正确的打开方式不应该是对乌鸦敬而远之吗?这还要主动出击,打这东西更不吉利吧? 陈浩北却比我还坚决的说:“我命由我不由鸟,老子不信佛,赶紧的,你吃过炖乌鸦没?今儿要弄成了,给你尝尝哥的手艺。” 我说:“我去,你这越说越没溜了,合着你还想吃乌鸦不成?你知道乌鸦是吃啥的不?你不怕报应啊?”陈浩北说:“有啥报应?一破鸟还能成精不成?”我有点纳闷的问:“你们东北不是都信这种动物成精的事儿吗?保家仙啥的。” 陈浩北说:“哦,那是说‘狐黄白柳灰’,不是地上爬的就是土里钻的,天上飞的只要能打下来,就算是龙也一律算食物,别废话,穿衣服赶紧的。” 说着话陈浩北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弹弓说:“那,别说浩哥没想着你,给,咱俩都有的玩儿。” 我… 想了想我还是说道:“陪你上去可以,第一,我不打乌鸦,最多看着你打;第二,要是遭报应被雷劈成烤肉遭乌鸦咬的粉身碎骨都算你一个人的,跟我没关系。” 陈浩北一脸嫌弃的说:“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的,就这帮货天天在你头顶上叫,说实话你不烦那?” 这句话倒是说到我心里了,既然也说定了,我便把陈浩北让进屋里,自己先洗漱了个干净。 收拾妥当后我俩一起进电梯,这电梯的上限是23楼,之前我从没想过上去看看,因为确实没啥兴趣,这次进了电梯才发现之前我没兴趣是对的,因为23楼电梯按钮根本按不下去。 陈浩北按了半天,除了门自动关上了以外,电梯没有任何其他反应,按钮不亮,电梯也不动。 我想起之前他有一次按地下也按不下去,便把他拽到一边,然后我按下了22楼的按钮…还是没反应,再按21楼,终于亮了,同时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陈浩北有点纳闷的说:“哎?这新楼咋电梯还老不好使?”我说:“不知道,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住带电梯的楼。” 陈浩北说:“我也是,那咱上21楼算怎么回事?这也不是顶楼啊?”我说:“你这智商买弹弓时没让人给坑了吧?这不是顶楼按钮不好使吗?咱就从21楼出去,然后爬两层楼不就得了?” 说完我揉了揉额头,哎,真是穷命啊,昨儿吃了李阿姨家一顿过于丰盛的晚饭,刚才洗脸就发现额头上长了个大粉刺,竟然补上火了… 正想着电梯就到达了21楼,门开的一瞬间便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是那种老年人长期居住后,长时间没晒过被子的气味,也俗称‘老人味’,还混合着一些食物腐烂的味儿。 我和陈浩北走出电梯,让我意外的是这里很脏,很乱,很多杂物,和下面那些楼层的过份干净一对比,简直就不像是同一栋楼。 我一边挥手试图扇走这股难闻的怪味,一边示意陈浩北跟着我进消防通道。 这边的消防通道门是关着的,我抹了一下门把手,很多灰。 碰巧兜里有卫生纸,我掏出一片擦了擦把手后再次握住,向下一拧,再用力往前一推。 “吱呀呀…” 旧木门运动时特有的噪声传来,不知道是不是跟通道里过于平整的环境有关,这声音听上去格外响亮刺耳。 门后的消防通道很暗,这层的声控灯应该是坏了,我和陈浩北跺脚咳嗽的制造了不少噪音,可还是没亮。好在还有一个小窗户有透进那么一丢丢光线,勉强能看清路。 我俩特意没关消防通道的门,这样光线还多一些,一会儿下去时也方便,之后便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往上爬。 这里的消防楼梯倒也挺干净,跟楼下差不多,也没啥杂物。 按转弯次数来算,我俩一直爬到顶层23楼,还有一段楼梯,我俩没犹豫,继续爬,然后在最后拐过一个弯后我俩就傻眼了。 为了看得更清楚,我特意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照亮,面前是一扇铁门,看上去不算很新,门倒没什么,主要是这扇门是被焊死的,连门把手和锁都没有,甚至可以说这根本就是一片门型大铁皮,严严实实的和四周的墙壁焊在了一起。 我把手机闪光灯对准自己的脸,做了个鬼脸幽幽的对陈浩北说:“怎么办…天有绝人之路啊…” 陈浩北看了我一眼,没理会我的幸灾乐祸,只是不甘心的伸手去摸那扇门,这敲敲那碰碰,仿佛是怀疑这门有什么暗锁机关似的。 然而这铁门确实可以说是一目了然,除非有专门的切割工具,不然别想穿门而入。 一番无谓的努力过后,陈浩北用力踹了一脚这铁门骂道:“大爷的!哪儿有封这门的道理?这人家要是想晾个衣服跳个楼啥的多不方便?” 铁门被他踹的山响,同时扑簌簌落下一些灰尘。 我退后两步捂住口鼻说:“行了,咱回去吧,你这给人弄坏了还得赔钱。”陈浩北没理会我的话,而是转过头问我:“你说他凭啥把去天台的路封死?有这么办事儿的吗?”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管人家凭什么呢?又没封你家门,封门又没花你钱。” 不管怎么说,陈浩北最终还是不得不沮丧的放弃了破门的计划。 无论人家物业是因为什么焊了这么个铁门,这里毕竟是公共区域,这么做肯定有人家的道理,要是真给暴力破开了,那我们岂不是既没公德心又不讲理? 我和陈浩北一边往回走我一边劝他别惦记这事儿了,干点啥不比招惹乌鸦强? 回到21楼,我俩从消防通道出来就去等电梯,电梯上来后我俩刚一进去,陈浩北就直接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 我没多想,以为他要回家,便跟着按下13楼的按钮,准备也回自己家。 没想到陈浩北直接双击取消了13楼的指令,我有点纳闷的问他:“哎,你干嘛?我得回家。”陈浩北却说:“回什么家?别急,来都来了,我是这么想的,你这单元给焊死了,其他单元未必也焊死了,跟哥遛一圈去吧。” 我有点心烦的说:“遛你妹啊?你这无缘无故的跑别人单元楼里,被人当小偷抓住了算谁的?再说了,每个单元楼都有自己的门禁,你怎么进去?” 陈浩北得意一笑说:“你看,所以我要按负一层啊,你忘了?地下都是通着的,去哪个单元都行。” 这事儿我之前就听他说起过,而且我之前自己也发现过,只是刚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不过鉴于他琢磨的这件事对我来讲越发没有了吸引力,所以我还是按下了13楼的按钮说:“不去,回家睡觉。”陈浩北再次取消了我按下的楼层,对我许以重利说:“晚饭我请,地点随便你挑。” 我立刻从陈浩北手里拿过另一把弹弓慷慨激昂的说:“赴汤蹈火啊浩哥!”陈浩北白了我一眼说:“切,你现在比我们黑社会都现实。” 我毫不迟疑的用力点了点头。 电梯到达负一层,走进凉飕飕的地下停车场,我问道:“浩哥,下一步去哪儿?”陈浩北左右看看,随便指了一个方向说:“那儿!” 俗话说吃人嘴短,我立刻乖乖地跟着他朝他指的方向走去,这是我旁边的单元楼,和我单元紧挨着。 我俩直奔电梯间,等电梯下来以后进入电梯,陈浩北去按23层的按钮,竟然跟我那个单元一样,按不下去。这次他自己就按了22和21,又是只有21楼的按钮亮了。 电梯上到21楼后,一出来我就有种错觉,那就是我俩又回到我那个单元了,这里和我单元的21楼一样,脏,乱,还有同样的怪味,在这种感觉下,我自然而然的觉得这边通往楼上的路也被焊死了。 果然,当我俩爬了两层后,面前又是一扇被焊死的铁门,看着这无法通过的铁门我很认真的对陈浩北说:“浩哥,这可不赖我,你要是因为这今晚不请客,以后我就不跟你玩儿了。” 陈浩北明显已经有些毛躁了,他又踹了铁门一脚后说道:“知道知道,走,妈的,老子就不信没有上去的路!” 于是在陈浩北气鼓鼓的带领下,我们这只二人打鸟小分队浩浩荡荡的又回到了地下车库,这次陈浩北直接带着我小跑向我单元的另一边。 爱心花园小区一共是四栋楼,然而最近这些乌鸦一直只盘旋在我单元所在的这栋楼上方,所以陈浩北也没往别处去,左边不行,就右边。 只是这次仍旧和前两次一样,通往天台的路仍旧被焊死的铁门给挡住了。 我俩都知道我这栋楼一共三个单元,因为在院子里时就能看到,我这栋楼只有三个单元出入门,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我俩没有办法去到天台了。 陈浩北这次没踹门,只是双手环抱在胸前歪着脖子盯着这扇大铁门在沉思,我拿闪光灯照了一下,他眉头皱的跟条刚被邻居家泰迪糟蹋了的沙皮狗似的,沟壑纵横,愁眉深锁,老气横秋。 “浩哥,这大概就叫天意呀,咱回去吧?我一会儿百度一下附近有啥好吃的,中午我就不吃了,留着肚子配合浩哥你。” 我依旧保持着幸灾乐祸,陈浩北却没理我,依旧保持着和铁门对视的造型,过了不多时他又把耳朵贴在了铁门上,闭上眼仔细听了起来。 看他这样子我也尽量不出声的配合着他,不一会儿他重新直起身子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嗯…经过我仔细辨认,基本可以确定,这铁门后面就有乌鸦,还不少。” 我说:“这不废话吗?这还用你仔细辨认?我特么在这儿都听见乌鸦叫了,你是眼睛聋了还是耳朵瞎了?合着你摆半天造型就听出个这个啊?” 陈浩北这时也有点泄气了,他叹了口气说:“唉,那咋办?这门我试了,踹也踹不开,对了!千儿,咱去找老古借工具用用吧?他们物业肯定有电锯啥的。” 说到这儿陈浩北又兴奋了,我直接一盆凉水说道:“好,你去吧,老古肯定会问你借东西是要干啥,记得跟人家说清楚啊,说不定人家还会亲手来给你帮忙呢,我在这儿等你,早去早回啊。” 这回陈浩北是彻底没脾气了,他垂头丧气的带头朝楼下走去,进了电梯我又提醒了他一遍晚饭的事,这货一边答应着一边发泄似的使劲按着负一层的按钮,按了几下不过瘾,又去按那个从来不好使的负二层的按钮,仍旧不好使。 忽然陈浩北叹息一声说:“唉,咱们这电梯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跟个笼子似的,简直是没天没地啊…” 第九十四章 阿三的弦外之音 没天没地…第一次认识梅家姐俩时我就对这姐俩名字的谐音感觉很有趣,但是梅甜儿的解释很简单,也很合理。 她们爹妈生第一个时就随便起了个‘甜’字做名字,没想到生第二个还是闺女,有点心急抱儿子就给妹妹起名叫‘招娣’,后来梅娣儿大一些后自己觉得这名字太土,就把‘招’字去了。 至于有没有‘招’来‘弟’,姐妹俩却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过我们,除了陈浩北不知深浅的因为使劲打听挨了好几次揍以外,我们其他人都很识趣的没打探过人家的私事。 和陈浩北坐电梯再次下到负一层,我已经做好放弃的准备了,就等陈浩北一声令下我就回家休息,反正晚饭已经有着落了。 然而这货犟起来每次都这么一根筋,在地下车库东看看西看看,始终不松口结束今天这场闹剧。 看他这样我只好主动开口道:“哎,浩哥,你可是滨海城未来最强大的扛把子,我觉得你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比如去收服几个洗头房啊,干掉几个足疗店啊啥的,你老跟这些非人类较劲很浪费你这一身铮铮铁骨啊。” 陈浩北完全没过脑子的说:“收那玩意儿干啥?全是一帮老大妈在凭力气吃饭,那都是我们黑社会界的劳模,除了没本事的扫黄警,没人那么不要脸天天欺负她们,有本事他们去极海抓嫖去啊,借他们俩胆儿也不敢。” 我忙说道:“嘘,正那什么十几大呢,要和谐,别乱说。正经的,你看这也没路能上去,要不咱撤吧?再不行你上小区院子里朝天开两弹弓过过瘾?” 陈浩北终于正眼看我了,他瞪着一双小眼说:“大哥,你以为我拿着这特么是枪啊?二十几层楼那,你射一个我看看?” 我摇摇头说:“我不行,这不是你挑的头儿嘛?那你说咋整吧?我尽量配合你,为了你一顿晚…为了咱俩的兄弟情,哥们我豁出去了。” 陈浩北对我的态度稍微满意了一些,但具体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也没主意,可这货又不甘心就这么上去,没办法,我只好玩着信号时断时续的手机打发时间,等他想出个结果。 单机数独游戏玩到第三把时,陈浩北终于大叫一声:“有了!” 他这一声吓得我手机差点没掉到地上,我有点上火的骂道:“有主意说主意,你特么瞎咋呼啥?”这货没理会我的话直接说道:“千儿,我想到个好办法,这样,咱们先在车库里再转转。” 我愣了一下问他:“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陈浩北大大咧咧的说:“啊,咋了?你还有更好的主意?”我摇摇头叹息一声说:“唉,谁让我答应你了呢,转吧,咱们是原地自转还是绕着车库公转?” “当然是公转了,咱又不是母的,走你。”陈浩北说完就朝一个明显他也没想好具体目标的方向走了过去,我只好收起手机陪着他继续瞎晃悠。 现在这季节,外面都不热了,地下车库更是隐约有了丝丝凉意,为了不被冻着,我下意识的跑跑跳跳加快了步伐。 活动起来以后感觉好了点,我本来就是在陪陈浩北打发时间,所以压根没仔细看周围的环境。但是陈浩北却看得异常仔细,甚至连他之前被吓丢魂的那个角落他都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 就这么耗了会儿,一直走到车库的一个不起眼角落时,陈浩北忽然说道:“哎?这儿怎么有扇门?不是,这是门吗?” 听到他的话,我放慢脚步溜达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裸露的水泥墙上似乎真有一扇门,一人多宽的小门,但是外表是和墙融为一体的水泥,连门把手都没有,如果不是此刻这门微微开启了一些,我俩肯定发现不了。 “暗门?”我随口说道,心里有点惊讶,怎么在现代社会还有这种东西?这样弄门好像只有古代的某些大户人家才有,都是用来通往地下藏宝室或者用来做逃生通道的。 要说现代社会的话,除了某些模拟古代环境的游乐场外,也就很注重整体装修形象的某些卖场会采用这种隐蔽的方式设计门。可是现在是在本就很少有人来的地下车库,弄这么个门是要干嘛? 我正在想着,陈浩北却已经伸出手要去开门了,看他这大无畏的样子我忙一把抓住他手说:“你干嘛?” 陈浩北扭头看向我说:“开门啊,你没看出来?”我松开他的手说:“废话,我再看不出你是要开门?你知道这门后是咋回事你就开?万一进了别人家怎么办?”陈浩北白了一眼说:“你家能住这种地方啊?” 说着不等我有所反应,他再一次直接扒住门边,一把就把门拽了开来。 打开的门后没有灯,但并不是漆黑一片,因为有一点光源。有个人正站在距离我俩五六米距离的地方低头玩着手机,亮着的手机屏幕就是门后唯一的光源。 我和陈浩北同时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这人就这么静悄悄的继续玩他的手机,仿佛没感觉到门被我俩打开了一样。 不过随着门被打开,光线也照进了门里,我眼睛适应了门后的亮度后才发现,那个玩手机的不是个陌生人,竟然是老古的跟班阿三。 看清楚是熟人后我心里安定了不少,但是此情此景此等相遇,我一时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搞不好这真是阿三家?那我们这算私闯民宅吧?不过这门后的空间看上去也是个走廊啊,难道这里是阿三平时专门用来给自己偷懒玩手机的密室? 陈浩北没我这么多顾及,他认出对面的人后直接说道:“哎呀妈呀,三哥你咋跟这儿躲着呢?吓我一跳,你干啥呢?是不是在摇一摇约妹子怕被人发现才躲在这儿的?” 低着头的阿三依旧没说话,但是却轻笑了两声,似乎是被陈浩北的话逗乐了。 我伸手拉了拉陈浩北,示意让他闭嘴,因为我觉得阿三好像有点不对劲。 就在此刻,阿三终于收起手机抬起头,冲着我俩一如既往的礼貌而又客气的说:“是一千跟浩北吧?你们怎么这么久才找来?亏我还特意给你俩留门了呢,呵呵。” 他这话直接把我跟陈浩北都说愣了,我俩对视一眼,陈浩北问道:“啊?啥意思?”阿三边朝我俩走来边说:“要是我没猜错,刚才在上面是浩北你踹的门吧?嚯,腿劲儿不小嘛,吓我一跳。” 陈浩北再次问道:“啊?啥意思?你刚才也在上面?我咋没看到你啊?”阿三这次终于正面回答道:“啊,我当时就在门后啊。”陈浩北问:“你那会儿在天台上?” 阿三“嗯”了一声,陈浩北立刻兴奋的对我说:“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有路可以去天台吧?” 说完这句陈浩北也不等我答话,直接问阿三:“哎,三哥,那你是从哪儿上去的啊?我俩这正琢磨上天台看看去呢。” 陈浩北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说这话时他还故意把拿着弹弓的手背到了自己身后,也没提打乌鸦这茬儿。 已经走到我俩面前的阿三毫不避讳的指指身后说:“就是从这儿啊。”但他接着说道:“不过你俩暂时别上去了,天台上放着一些小区老住户的东西,有些还挺金贵,你们要是上去了,回头万一丢了的话可就不好了。” 阿三看起来很直率,有啥说啥,但是这不让我俩上去的原因明显只是托词,陈浩北更是直接问道:“金贵的东西干啥还不放自己家?” 阿三笑了一下没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转而很客气的问道:“哎,你俩在咱小区住的还习惯吧?”我和陈浩北一起点了点头,阿三接着问道:“那你们觉得是咱小区好,还是你们老家好啊?” 哟嗬?这不是老古之前就问过的问题嘛?当时我就觉得这个问题很尴尬,阿三这是干嘛?他们这帮人都爱问这种问题? 忽然我想起小时候母亲每天都会问我好几遍的那个问题:要是我跟你爸离婚,你会跟谁啊? 唉,因为每天被这个问题洗脑,我时至今日都对婚姻充满了恐惧和排斥。 这俩问题似乎有同样的尴尬之处啊… 阿三倒是没等我俩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笑呵呵的说:“要是觉得咱小区好,就在这儿好好住着,要是觉得咱小区不好…哪里不好你们可以提出来,咱们可以不断改进嘛。” 我和陈浩北对视一眼,都有点发愣,我是没想到阿三能说出这话,客气过头了吧?长这么大我好像还没被谁这么重视过,这意思要是我说小区哪儿需要改变他还真能给改了不成? 想到这儿我还真想起一个问题,便直接问道:“对了阿三哥,你知不知道小区最近楼顶上怎么老有乌鸦啊?怪晦气的。” 阿三笑道:“动物嘛,哪里有食物就去哪里喽,咱们天台上最近在晒一些农作物,还有肉干什么的,估计就是因此才吸引的乌鸦吧,别多想。” 我“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陈浩北探头探脑的看着阿三身后的走廊,不死心的问道:“三哥,这里头是啥啊?是专门通向天台的路吗?”阿三摇摇头说:“不是…这也是个单元楼啊,呵呵。” 陈浩北挠挠头,继续贼眉鼠眼的朝后面张望,阿三看我俩都没什么话说了,忽然语气稍微郑重的说道:“一千,浩北,古爷让我在这儿等你们呢,除了跟你们说咱们天台不方便你们上去以外,还想让我跟你俩聊聊,你俩这会儿不忙吧?” 陈浩北说道:“很明显啊,我俩这会儿很有档期啊。”我也点点头说:“是啊阿三哥,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成。” 阿三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有一些突发事件,让我们有点措手不及,所以呢,很多相关的事也要跟着加紧了。一千,浩北,你们都是好孩子,在咱们小区好好住着就好,平时有什么为难的需要我们帮助的,就直说,古爷说了,你们早晚都是咱们自己人,一定别见外。另外呢就是,有时候啊,你们在小区里可能会看到一些跟外面不太一样的事,那些你们不必在意,你们只要知道咱小区都是好人,你们住在这里不会发生任何对你们不好的事就行。” 说到这里阿三就住了嘴,但是我总感觉他这话只说了一半似的,听的我一脑袋雾水。 陈浩北也再次皱起眉头问道:“啥?啥意思?我咋没听明白呢?”我也跟着说:“是啊阿三哥,您这是说什么呢?” 阿三笑道:“以后你们就明白了。” 刚说完这句,他身后的黑暗走廊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多时就有两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正是那对长相无与伦比的男女。 那女的冲我跟陈浩北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那男的在走出通道后随手关上了那扇门,一瞬间,那门就像隐形了一样,完全和墙融为了一体。 第九十五章 执着的李小萌 “小玉,你们这么快就下来了,忙完了?” 阿三和那对男女打着招呼,那被称作小玉的帅哥微微一笑说:“忙什么?我俩也就是看看热闹而已,又不上手。”阿三了然的说:“也是,那种粗活肯定不能让你俩上手,那你们这是回去?” 小玉点点头应了一声,又转头冲着我跟陈浩北问道:“这二位就是刚才古爷说的那俩人吧?” 我和陈浩北不明就里的互相看看彼此,阿三说道:“是啊,就是他俩,陈浩北,赵一千。” “你们好。”小玉很有礼貌的冲我和陈浩北打了个招呼,我俩也乐呵呵的给他回了个礼,只是言止于此就没再多说什么,小玉直接和我们告别,带着他女朋友两人自顾自朝一处电梯出口走去。 小玉走后阿三也说道:“好了,那没什么事的话你们也回去吧,车库也没什么好玩的。” 陈浩北挠挠头,我四下看了看说:“嗯,也是,那我们回去了。”说完我就拉着陈浩北朝我那栋单元走去。 一直到快走进电梯间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见了阿三的踪影,不知道他是重新返回了那扇暗门里,还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陈浩北似乎是对于这次没能成功的抵达天台很不甘心,跟我往回走的时候啥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吧唧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坐着电梯一路上升回到我家,我俩都没说话。 他很明显在想事,我也是,不过单从动静来说,我思考的方式比他高级多了,我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像他不停地发出吧唧声。 回到我家陈浩北就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他也早知道我不抽烟,所以就没跟我假客气。 许久,我俩仍旧都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还是他先开口道:“千儿啊,你说刚才在下面,三哥那话是啥意思啊?我咋听着这么别扭呢?” 陈浩北说的也是我此刻正在想的,刚才如果不是从阿三的态度确定他不会再跟我俩多说什么,我非得问问他到底是在说些啥玩意,因为我也觉得阿三这明摆着话里有话啊。 不过我不打算跟陈浩北多交流刚才的事,因为我知道这货的智商还不如我,我俩交流也没啥意义,最合适的就是等他走人后我找超哥或者王洋聊聊,让他俩帮我分析分析。 想到这儿我说:“浩哥,没事儿你快回去吧,我要开始修炼辟谷了,到晚饭时间记得叫我啊,不然我这谷就白辟了。” 陈浩北却说道:“着啥急?哎,你倒是说说,刚才阿三说的那话,你听出有啥深意没?”我直接答道:“没有,啥也没听出来,你呢,听出啥没?” 陈浩北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一字一顿的说:“你说,我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百年不遇的旷世奇才?古叔看出了我骨骼精奇,万里挑一,天纵奇才,打生下来就自动打通了任督二脉,丹田隐藏着斗尊级别的斗气,左手罗汉爪,右手麒麟臂…” “行了行了,这家伙你小说没少看啊?你要真那么牛批物业总经理咋不是你呢?”我直接打断了陈浩北的念叨,这货真是越说越没边。 被我打断的陈浩北即不生气,也不说走人,只是倚在我床边继续一副思考的模样,看他这德行我也不好意思太使劲的赶他,想了想便掏出手机准备自己玩自己的。 刚玩了一会儿游戏,忽然又收到李小萌一条文字微信信息,我随手点开,一看就一股无名火起,这条信息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千哥,我到你家楼下了,方便上去吗? 我强压心头火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中秋放假这三天,李小萌每天早上都会给我发一到两条微信信息,内容基本一样,就是打听我当天有什么安排,和谁一起过之类的,不过我一条都没回复过。 其实我明白,她想问的是陈浩北,我当然不是吃她和陈浩北的醋,只是我知道她这么殷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通过陈浩北认识陈中海,毕竟在她眼里陈浩北跟陈中海的‘陈’是同一个‘陈’。 我是真的反感她这种做派,所以才没理会她,但是看到这条信息时我是真有点上火,这特么不是赶鸭子上架吗?简直就是在干涉我的私生活啊。 不过我还是留了个心眼,想了想,我撇下陈浩北独自出门到消防通道那边的窗台朝下看了看。 李小萌没骗我,她确实正站在楼下,挎着个小包,低头玩着手机。 唉,当时烧的哪门子炕?要不然她也不会知道我在哪儿住。不过虽然知道我在哪儿住,她也没理由知道我在不在家,咋就这么直接找来了?想到这儿我干脆直接给他回了条微信:我不在家,有什么事? 李小萌原本在低头看手机,我发完这条信息没几秒,她忽然抬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吓得我连忙后退两步躲避她的视线。 就在我怀疑她有没有看到我时,她又发来一条微信:哈哈,千哥别逗我了,我知道你在家,你在家做什么我都知道,咱们同事都告诉我了。(配表情:调皮) 同事?那说的肯定是那帮前同事们,前同事们知道我现在干什么的只有三个人,超哥小夕跟王洋,但是这仨人都不可能告诉李小萌我的事,他们仨能搭理李小萌都算给她天大的脸了。 从李小萌这句话我就知道她肯定在说瞎话,所以我直接怼道:我真不在家,你爱信不信。 李小萌发来一个偷笑的表情,然后又发来一条文字信息:就知道千哥最调皮啦,你不信我说的是吧?那你说你现在是不是自己代理了两个牌子在做市场?还在咱们老本行,最近就是在家打电话联系客户对不对? 对,全对,妈的!李小萌怎么会知道的?我可不觉得她能蒙对,看来真有人告诉她我的事了。 紧接着又是一条信息:好了千哥,正好有人进单元,门开了,我上来了。 我又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外面地面上已经没有人了。我再返回电梯前,有一部电梯正从一楼开始缓缓上升。 一阵心惊胆战,我得躲起来! 躲楼上?不行,经过今天上午那出,我已经对我住的这层楼以上的楼层都有些排斥了,对了,躲楼下梅家! 想到这儿我就顺着消防通道跑向十二楼,经过电梯时看到电梯已经到九楼了,我马上加快步伐跑到梅家门外一通敲门,刚敲了三下我就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刚才脑子让狗吃了,梅家姐俩今天要上班的啊! 这还不是最扯淡的,大爷的!刚才一紧张,我忘了陈浩北还在我家呢! 哎呀我去!我这猪脑子啊! 想到这儿我啥也顾不上了,掉头就往楼上跑去,只是紧跑慢跑还是慢了半步,当我拐过电梯间回到自己家走廊时,李小萌正一脸惊喜满眼小星星的看着给她开门的陈浩北… 我觉得当年武大郎辛苦卖了一天烧饼回家后,碰巧看到自己媳妇正在跟西门庆做小游戏时的心情就跟我此刻差不多,只不过性别颠倒了而已。 陈浩北才是守在家的傻媳妇,李小萌则是那只入室之狼… 此刻我多希望出来个武松把李小萌给一棍子打死啊… 强忍着要吐血的冲动,我一步步缓缓走到这俩人身边,语气尽量平静的说:“李大官人…不是,浩北小娘子…不是,咳咳…” 我得捋捋,大爷的,千算万算想尽办法不想让李小萌跟陈浩北接触,起码不能通过我认识,可还是这么阴差阳错的让他俩见面了,这还不算,还是在我家碰的面… 李小萌听到我的声音转过头冲我惊喜又带着一丝埋怨的说:“千哥!浩哥也在你家你怎么不早说啊?害得人家也没来及准备点见面礼…” 得,李小萌自来熟这劲儿又上来了,一瞬间我又冷静了下来,我刚才也真是的,怕她干啥啊?陈浩北挠挠头,看看李小萌再看看我,接着指着李小萌问我:“千儿,这小娘们儿谁啊?你朋友还是你对象?” 我和李小萌都愣了一下,我不知道陈浩北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在故意给李小萌难看,正在想办法想从陈浩北脸上发现蛛丝马迹时,李小萌却先说道:“哈哈,浩哥真逗,是我啊,李小萌,你忘了?上次你带着你小弟们去殡仪馆帮我平过事儿呢,想起来了吧?” 陈浩北又仔细看了看才恍然大悟似的说:“哦,想起来了,是你啊?这家伙,离开火葬场都不认识你了,你今儿这打扮咋跟上回不一样啊?你…趁着放假去棒子国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陈浩北是咋回事,他因为之前只真正跟李小萌接触过一回,所以没啥大印象。 就是那次在殡仪馆,李小萌大概是怕自己送殡时会把妆哭花,不好看,所以当天化的妆很淡,而且她确实全程眼肿,几乎没露过笑脸。 但今天她不光没穿那天那身略显肃穆的衣服,换上了干练又不失女性美感的职业套装,而且脸上的妆容也很精致,头发也重新做过,眼睛也已经消肿,猛一看说是换了个人都有人信。 陈浩北本就大大咧咧的,没认出她也很正常,我正好就坡下驴说:“啊对,浩哥,跟你没关系,你回去接着该睡觉睡觉该上厕所上厕所,我要跟我同事聊聊工作。” 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李小萌“哎哎”的阻止声和陈浩北一脸懵懂的表情中,我把防盗门一关顺便用钥匙上了一道锁,把这俩人完全隔绝开才拉着李小萌快步走到消防通道窗户旁问道:“你来干嘛?有事儿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我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李小萌却丝毫不介意,依旧保持着笑脸反问我:“浩哥来找你玩儿啊?你们平时经常一起吗?” 我说:“不是,上次在火葬场分开以后这是我俩第一次见面,这中间完全没有见过,他是来找我借钱的,他们家产业不行了,破产了,他没地方去了,落魄了,还得了一身传染病,谁碰谁死那种,你怕死不?怕被人借钱不?怕就赶紧走吧,早走早轻松。” 一边说着我一边在心里想:浩哥你可千万别怪小弟嘴臭,我是真不想让你跟这种蛇蝎女人多接触,你会被玩死的。 李小萌大概是对我太了解了,丝毫不信的说:“千哥还是那么幽默,哈哈,你刚才不就碰浩哥了嘛?不是也没事?我今天来没别的,就是中秋没能跟你们一起过,有点遗憾,正好浩哥在,今晚咱们聚个餐吧,我做东就行,只要你跟浩哥来,你们带多少人都可以。” 我赶紧拒绝道:“不行不行,我跟你浩哥明天都要早起上班,今晚不能聚餐,喝多了就不好了,会耽误工作的。” 李小萌直接揭穿我说:“少来了千哥,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的事我都知道,你现在都自己当老板了,厉害哟,浩哥根本不用上班我也知道,别闹了,就这么定了哈,时间今天晚上,地点随便你选,哦对了,叫上王洋超哥他们一起,我也想他们了。” 说完不等我回答,李小萌就掏出自己手机当着我的面打起了电话,很简短,只在接通后和对方说了一句:“好了,今晚我跟浩哥他们一起吃饭,我现在就跟浩哥在一起呢,嗯,再见。” 挂掉电话后李小萌毫不见外的说:“走啊千哥,先回你家找浩哥。” 我甩开李小萌的手问道:“那你先说,我的近况是谁告诉你的?” 李小萌神秘一笑说:“咱们同事啊,还能有谁?” 第九十六章 尴尬 我原本以为,中秋三天假我全都拒绝了李小萌的邀约,在和她彻底断交的路上我就成功的又迈进了一步。 却没想到那三天她之所以没缠着我,是因为她也要过假期,而后来我更是知道,她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通过我这个媒介,使劲和陈浩北搞好关系。 这真的是她的工作,她的老板给她开着工资,报销着一切费用的让她尽量多陪好陈浩北,好方便未来能和陈中海走的近一些。 当然这都是后话,眼下我最在意的是到底是谁‘出卖’了我,让李小萌知道了我的近况。 说真的,除了超哥他们仨,没人能这种程度的清楚我的事,就连时不时就来我家串门的陈浩北在看到我客厅里堆的那些货时,也只是随便撇一眼就没了兴趣,他都不可能知道我在做什么。 但是超哥三人都很清楚我跟李小萌之间的事,再加上他们仨和李小萌的关系,怎么说都没可能跟她聊起我。 可不是他们仨又能是谁呢? 李小萌不肯说,我又不能真的刑讯逼供,而被我锁在家里的陈浩北已经在拍门了,再不打开估计他就该砸门了。 没办法只好先带李小萌回家,我拿钥匙一捅开门陈浩北就气哼哼的说道:“干啥玩意儿你?想金屋藏娇啊?” 我一阵头疼说道:“你特么哪儿娇了?你梦特娇啊?” 李小萌忽然发出一阵银铃撞杠铃般的笑声,直笑的我跟陈浩北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她才收敛了一些说:“哈哈,浩哥千哥,你们俩都好幽默啊!哈哈!” 一阵尴尬… 我跟陈浩北都没说话,空中很应景的响起几声乌鸦叫。 唉,这是自打小区来了这些乌鸦后,我唯一一次不反感它们的叫声。 只是在这片刻的宁静里我忽然听到了其他声音,是有人在开锁的金属碰撞声,循着声音我往一旁看去,怎么听我都觉得是老王家有人在开门。 一瞬间我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大爷的,肯定是刚才的动静又惊扰到了这个神经病。 我来不及多解释,推着李小萌和陈浩北就进了家,李小萌个戏精,就这一瞬间还假装踉跄倒进了陈浩北怀里,陈浩北下意识的抱了她一下,但是马上又条件反射的把她推到了一旁,差地撞在墙上直接给丫撞死。 我悄悄地关上门并且拧上了安全锁后,便转身冲他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李小萌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小声解释道:“隔壁是个神经病,还有暴力倾向,别出声…” 李小萌看我跟陈浩北的表情都很严肃,她的脸上也爬上了一丝惊恐,瞪着眼睛用手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力而无声的点了几下头。 看到俩人都安静了,我悄悄把耳朵贴在门上认真听起外面的动静。 有脚步声,还有含糊不清的嘟囔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时远时近。 确定老王在外面,我便招手示意两人别出声,跟我进卧室。 两个人全都很乖的静悄悄的陪我走进远离正门的卧室,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这房子的户型还是有一定好处的,起码在这个距离,我们就是用正常音量聊天也不用担心外面有人会听到,毕竟距离太远嘛。 进屋陈浩北就坐在床边说道:“妈的,吓死老子了,千儿,你天天跟这么个东西住隔壁不害怕啊?”我给自己和李小萌各搬了个小板凳说:“还行,哎,对了,你上次被他捅伤那哥们怎么样了?” 陈浩北说:“你说大龙啊?早好了,那次确实就是皮外伤而已,不过这货真特么能装孙子,后来有一回我跟他说起这事儿打算嘲笑他,结果他特么竟然死活不承认有这么回事,大天那个怂货也跟他一块说瞎话,要不是他肚子上连道疤都没留,我非损死他俩不可。” 陈浩北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我很久之前和老王的那次“交手”,那次他不还手的情况下,我都打不中他,看来他发疯以前是真练过什么功夫,不然不至于技巧这么好。 李小萌忽然说道:“千哥,原来你这里环境这么差啊?怎么都不跟我说?那要不你就搬家吧,我可以帮你联系地方,我现在住的那个小区就不错。对了浩哥,你住哪儿啊?” 陈浩北用手一指他那栋楼的方向说:“我就住在…” “那可不行,你那个小区太高档了,我可租不起。” 我直接打断了陈浩北的话,这货愣了下,我冲他抛了个飞眼,他竟然会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 李小萌执着的说:“没多贵啦,关键我那个小区安全啊,而且没有你隔壁这种人,哎千哥,你隔壁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说说嘛,怪好奇的。” 说完李小萌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给我看的一阵心虚,我一想这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老王又跟我没多大关系,便本着打发时间的目的添油加醋的跟李小萌说了一遍老王的事。 一直说了半个来钟头,李小萌跟陈浩北两人都听傻了,尤其是当我说到老王御螺丝刀飞行那段时,陈浩北真的是一脸艳羡。 李小萌也很配合的没打断我,至于她信了几分,我想我跟她其实都没在乎。 终于我说的有些累了,外面也好像没动静了,我便再次悄悄走到门口,先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安静,很安静。 看来老王是回去了,既然已经安全,我便招呼上陈浩北跟李小萌一起出门,准备吃点午饭去,、。 反正看目前这情况,午饭晚饭肯定都不用我掏钱了。 开门时我还是小心翼翼的,免得老王搞什么埋伏,还好,他确实不在走廊里。 我们仨进电梯后陈浩北就说道:“千儿,我觉得这就是可以‘改进’的一点,你可以跟三哥提提啊。”我说:“我以前都跟老古提起过,可老古只说让我放心,对了,其实刚才我该给老古打个电话的,让他上来对付老王最合适,老王吃他那套。” 李小萌一脸懵懂的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陈浩北,明显没听明白我俩在说啥,我和陈浩北也没理会她,一直到电梯到达一楼,我们仨走出单元楼都没再多说什么。 刚才一出闹剧过后,再次回到蓝天下真是感觉神清气爽,小区里一切如常,晒太阳的大妈们依旧用略带敌意的眼神看着我这边,准确的说是看着李小萌。 这帮大妈真是,看王洋是这眼神,看李小萌还是这眼神,她们是不是看见比她们年轻漂亮的都觉得不顺眼啊? 走到大门口,那个冷面门卫正在门岗里坐着,同样用有些冰冷的眼神看向我们,我懒得搭理他,又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便没话找话的转移注意力问道:“那个,李小萌,你的车还有你司机小刘呢?今天没跟你一起啊?” 李小萌说道:“哦,小刘今天陪我们老板出去办事,今天是私事,不必带他,千哥浩哥,中午你们想吃什么呀?简单点还是丰盛点?” 陈浩北斜眼看向李小萌说:“这口气,咋跟你要请客似的?”李小萌笑了下说:“嘻嘻,就是我请客呀,怎么样,浩哥,给个面子吧?”陈浩北不明所以的看看李小萌又看看我然后自作聪明的问道:“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千儿,我是不是成你俩的电灯泡了?” 我赶紧摆手摇头的说:“没有没有没有,这么好的大姐我可高攀不起,我死都不会的,真的。” 李小萌嗔怪的拿小拳拳捶了我胸口一下说:“千儿哥真讨厌,老是开我玩笑,哈哈,浩哥,你可不能走,晚饭没你可不行,能请浩哥吃饭是我莫大的荣幸,哈哈。” 我说:“对,有浩哥就行了,那我回去了啊,我忽然想起家里炕上还烧着水呢。” 说完我就想撤,李小萌一把拽住我胳膊说:“不行!你也不准走,千哥,没你的话吃饭多没劲?”我说:“明白了,我就是那传说中的辣椒面啊。” 李小萌又捶了我胸口一下说:“嘻嘻,别闹千哥,那这样的话地点我选吧,这附近…哎,咱们还是上市南吧,这边档次实在是…你们等等我去叫车哈。” 说完李小萌就加快步伐走向路边,看起来是要拦出租车,我扭头看了一眼陈浩北问道:“哎!浩哥!发什么愣啊你?” 正在走神的陈浩北被我喊的回过神后说道:“请我吃饭是莫大的荣幸?千儿,你说,这小娘们是不是看出来我就是传说中百年不遇的旷世奇才?天生骨骼精奇,万里挑一,天纵奇才,打生下来就自动打通了任督二脉,丹田隐藏着斗尊级别的斗气,左手罗汉…” “闭嘴!” 我现在都懒得配合他了。 正好李小萌拦到了一辆车,冲我跟陈浩北一通吆喝,我俩只好一起钻进了出租车后排座位。 出租车发动,车外门岗里那个冷面门卫,仍旧在冷冷地看着我… 虽然说的是中午简单吃点,但是李小萌选的也是一家一看就挺上档次的餐厅,随便看了一眼菜单我就递给了陈浩北。 我不能再看了,菜单上那些菜的标价看得我眼晕,再看下去我就不敢吃了。 陈浩北大大咧咧的点了俩菜,李小萌又补了俩,菜上来后我和陈浩北都没客气,一阵狼吞虎咽。 最后结账时我和陈浩北都很自觉的一动没动,李小萌很大方的结账,要发票,完事问我俩下午有啥安排? 我一心想回去搞我的工作,陈浩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李小萌大手一挥做出决定:一起回我家,我工作,陈浩北随意,她帮我整理工作资料。 陈浩北没反对,我也没找到合适的反对理由,我们仨便再次打上车返回小区。 回到小区时,老古正和他的一个同事在很随意的修剪着小花园的花花草草,远远的看到我后老古热情的打招呼道:“一千,浩北,出去玩儿了?” 我和陈浩北也客气的回应着老古,忽然我想到刚才老王那出,便和陈浩北说道:“你俩等等我还是先回去?我得去跟老古说声老王的事。”陈浩北说:“我跟你一块呗。” 李小萌问了句:“那我呢?”我想了想说:“这我们物业的人,要不你就在门口等我俩一会儿吧。” 李小萌答应一声,我便和陈浩北朝老古走去,刚走到老古面前我还没来及开口说话,老古却先指着李小萌问我:“这是…你对象?” 我赶忙摇头摆手疯狂的否认,老古笑笑说:“呵呵,不是就好,这姑娘…呵呵,不是就好啊…” 第九十七章 人来的不少啊 老古这种工作性质,加上他这个年纪,应该能算的上是属于阅人无数的那种,他对于李小萌的否定让我很认同。 虽然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判断的,但我还是点点头说:“古叔您说的对,这女人可烦人了。” 说完我和老古很默契的相视一笑,接着我便说起了老王的事。 在我把刚才老王出来晃荡的事全说了一遍后,老古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对一旁修剪花草的同事说:“你去叫阿三过来一下。” 那人答应一声,便拎着他的大剪刀朝物业办公室走去。 这档口我四下打量了一下,那些大妈还在时不时用怎么都称不上友好的眼神打量李小萌,李小萌倒是一副见惯大风浪的架势,云淡风轻的玩着自己的手机,时不时看我这边一眼,间或会冲老古露出一个美丽而客气的微笑。 只不过老古似乎也对她没什么好感,对她的微笑完全视若无睹。 忽然我想起不久前的另一件事,便趁着等阿三的功夫问道:“对了古叔,咱们小区的人为什么不过中秋节啊?”老古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直接答道:“啊,那不是那天正好停电了嘛。” 老古这是在搪塞我啊,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出那天那个出租车司机的话,陈浩北已经抢先说道:“那咋?古叔,咱小区一过中秋就停电那?” 老古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显然是没听懂,陈浩北直接挑明说道:“中秋那天我们出去玩儿,回来碰一出租车司机,这家伙真贫,说话说了一路,我给你说古叔,我陈浩北平时最烦的就是话多的人,真的,每次见到废话特别多的人我都想直接抽丫俩大嘴巴子,有事儿说事儿就是了,整天一堆废话干啥?你说是吧古叔?哎,对了,我本来要说啥来着?” 我说:“你本来说想抽你自己俩大嘴巴子,快,赶紧,你不抽死自己我浑身都瞧不起你。” 陈浩北一脸懵懂的开始思考,老古笑了笑问道:“小北刚刚说的啥啊?” 我想了想还是据实说道:“哦,就中秋那天我们出去玩,打车回来时那个司机是个老本地人,他跟我们说咱小区这片拆迁以前就从来都不过中秋节,说是…说是以前以为咱这边的住户穷,没过节的习惯,我就觉得这现在不是生活都好了嘛,我党的十好几大也顺利召开了,祖国越来越繁荣富强,老百姓也越来越幸福美满…咱这片儿咋还不过节啊?” 老古点点头说:“说的对,祖国越来越富强了,老百姓也都安局乐业,真好啊,哈哈,你说这话是出租车司机说的?” 我说:“是啊。”老古问道:“哦,那你记得那辆车…算了,都几天了,其实差不多就是那样吧,确实,咱这边的人都习惯了,就不过了,这不是又碰巧赶上停电,就直接把这篇掀过去了。” “嗨,一千,浩北。”正好阿三过来了,他和我俩打了个招呼后又毕恭毕敬的问老古:“古爷,您找我?” 老古说:“嗯,一千说老王这又有点状态不好,你陪我上去看看他吧。”阿三答应一声没多说别的,接着老古就带着我们一起朝单元楼走去,到门口叫上李小萌,我们一行五人一起进电梯,上楼。 到楼上后老古直接让我们仨先回家,他跟阿三去见老王,我们仨也都没兴趣跟老王接触,便答应一声一起回了我家。 在我关上家门的前一秒,我看到老古从他自己腰带上解下了自己的钥匙,挑出一把捅向了老王家的锁眼。 看来老古跟老王真是交情不浅,连他家钥匙都有。 回家后李小萌便和陈浩北套起了近乎,我直接打断她那些虚情假意,给了她一个兑现自己承诺的机会,那就是她刚才吃饭时说的,帮我整理货物资料。 陈浩北在这事儿上还是挺有分寸的,我说自己要工作,他就完全不会打扰我。 我记得之前和他吃饭时就听他说起过,他认为世界上最可恨的有两种人,一是杀别人父母的人,而是断别人财路的人。 杀人父母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不必多说,怎么打死都不冤;断别人财路其实就相当于要别人的命。 说‘财路’可能显得有点江湖气,说的文明点就是破坏别人的事业,搅和别人的工作,妨碍别人赚钱,这种人也是非常可恨的,而且还很可恶。 陈浩北一直很信奉这个道理,所以他自己也很遵守,绝对不会打扰别人工作。 所以当我提出让李小萌按说好的帮我开始干活时,陈浩北二话不说,明确强调让李小萌履行承诺后就往我床边一倚,自顾自玩起了手机,李小萌跟他说话他就假装听不见。 眼看陈浩北这反应,李小萌只好无奈的上外屋给我打起了下手。 说到底李小萌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再加上我本来卖的就还是老本行的一些东西,她很快就帮我把有些凌乱的账目全都理顺了,捎带着还发现并且帮我纠正了几处疏漏。 我俩忙活了没多大会儿,就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关门声,之后就有人敲响了我家家门。 我自然知道敲门的是谁,果然,一开门老古正站在门外,也没其他事,就是又和我保证了一下老王那边的情况。 我虽然对老王的症状有些无奈,但是老古能做到这份上似乎也已经很够意思了,总不能真让他24小时都盯着老王吧? 老古走后没多大会儿,隔壁老王竟然又开始“惨叫”了,我一头黑线的想着,老古这到底是跟老王怎么沟通的?老王难道不出门时就没其他事? 李小萌显然也听到了隔壁的声音,而且她肯定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只是俏脸稍微红了一下,便假装啥也没听见的继续看着我的库存表。 又过了会儿,陈浩北忽然从里屋出来冲我说道:“千儿,我下去遛一圈去啊,你这屋里怪闷的慌的。”这货话虽然这么说,但我想十有八九他也是受不了老王的声音才想出去走走的。 我答应一声没说啥,李小萌赶忙殷勤的说:“那我陪浩哥一起吧。”陈浩北毫不客气的冲她说道:“你陪我干啥玩意儿?说了陪千儿干活就好好干活儿,还怕我不回来还是咋地?” 李小萌表情略有些尴尬,我想是因为陈浩北最后一句说中了她的心事吧?万一陈浩北真不回来了,她今晚都没理由跟我们聚餐了。 不过眼看陈浩北态度这么坚决,她也就没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最后开门送陈浩北出门时,她那姿势,那表情,那眼神,就跟古时候送丈夫出门卖烧饼…不是,就跟古时候送丈夫去前线打仗的小媳妇似的。 陈浩北走后家里就剩下了我跟李小萌俩个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赶紧拿出手机放起了音乐,用来遮挡老王连绵不断的叫声。 李小萌倒是没趁机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让我完美的保住了自己的贞洁。 一直到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后,走廊忽然传出一阵说话声,有个声音听的出来是陈浩北,另外还有一个声音,有些耳熟,但我一下没想起来是谁。 既然有陈浩北,我就没多想,没等他敲就直接打开了我家门,往外一看,陈浩北竟然把西风跟萌萌给带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仨人怎么走到一起的,西风就抢先打招道:“一千哥好,我和萌萌陪浩北哥来看看您。”一如既往的客气礼貌,笑容灿烂,就是这话说的怎么跟探视病人似的? 他一旁的萌萌也微笑着跟我打着招呼,能看得出来她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起码她肯定自己认为自己现在很幸福。 陈浩北不等我问就大大咧咧的说:“千儿,你那个同事不是说有朋友就都叫着一起吗?我在楼下碰见他们俩,正好那天中秋他俩也没过,就叫着一块儿热闹热闹。” 说着话三个人就都进了我家,西风很客气的说:“浩北哥非叫我俩也来,呵呵,不打扰吧?哎,这位就是小萌姐吧?果然跟浩北哥说的一样,大美女一枚呀,小萌姐气质真好。” 陈浩北挠挠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说过这话吗?” 李小萌倒不见外,立刻问道:“浩哥,千哥,这二位是你们的朋友啊?也是这小区的?” 西风自我介绍道:“我叫西风,这是我女朋友,小萌姐您叫她萌萌就行,哈哈,你们的名字真有缘,我们都住这小区嘛,大家又都是年轻人,比较谈得来,可以说是邻居加朋友,对吧一千哥,浩北哥?” 说完这话西风礼貌的看了我跟陈浩北一眼,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李小萌似乎恍然大悟般拉长声调“哦”了一声,然后别有深意的瞥了我一眼后说:“原来浩哥你们都住这小区啊。” 唉…真是裤裆里包不住火,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李小萌破案了,不过她只是知道陈浩北跟我住一个小区,应该想不到这货其实跟陈中海八杆子打不着吧? 接着李小萌又和西风聊了起来,两人基本都是在恭维对方,听着他俩的对话我得强忍着笑意才行。 这俩人真的一个比一个能说,到后来都有点较劲的意思了,似乎都怕自己在拍对方马屁这方面落了下风一样。 正好手头的活儿也忙的差不多了,西风跟萌萌这一来家里也变得热闹了起来,我便和李小萌停下工作,陪萌萌跟西风聊天。 西风那张脸一看就属于很注重保养的类型,萌萌之前跟姚梦男一起时就有化妆的习惯,这仨人往一块一坐还真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不过都是些我跟陈浩北这种纯直男完全插不上话的那种,全是跟各种化妆品护肤品有关的话题,从性能到品牌,听的我云里雾里的。 看来今晚西风跟萌萌也肯定是会一起吃饭了,看看时间也已经不早,我便把我家的情况拍了张照片给超哥传了过去,传完后发了个大哭的表情,然后文字跟他说明了情况。 不多时超哥就回复道:在哪儿集合? 我说:还不知道,谁请客听谁的,东家还没发话,对了,你没背着我私下跟李小萌说起过我吧?她说有同事告诉了她我的近况,是不是你出卖的我? 超哥回了四个字:你个智障。 我想了想又问道:会不会是小夕? 超哥又回了俩字:脑残。 我想了想又问道:王洋呢? 超哥又回了俩字:傻缺。 我说:不准你这么说王洋! 超哥回了个菜刀,接着又回了条文字信息:正好没事,那我先过去找你吧。 我答应了一声就收起手机,和陈浩北闲聊打发时间。 超哥赶到以后没多大会儿,小夕就给他打来了电话,超哥说明情况后和小夕定好让她约上王洋一起过来,便挂断电话和李小萌商议晚上具体去哪儿吃。 让我们都没想到的是这时西风忽然说道:“那什么,这里我和萌萌最小,这次大家跟我们走吧,都已经准备好了,哥哥姐姐们可不能不给面子哟。” 我们集体懵圈状态下都问西风准备了啥?西风却直接提出要带大家下楼。 既然他这么说,我们只好跟他先一起出去看看情况,没想到的是一出单元楼我就傻眼了,这…这架势,又要搞小区聚餐? 第九十八章 假装中秋快乐 小区院子里好多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搬桌椅的,支灶台的,搭戏台的,看上去和上次聚餐规模差不多,形式也差不多。 “一千!浩北!” 老古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我扭头一看,他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和陈浩北也冲他打着招呼,待他走近后我问道:“古叔,这又要搞小区聚餐?”老古看了西风一眼,西风立刻说道:“啊,古爷,我跟一千哥说是我请客,嘿嘿。” 老古有点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孩子,真是…那什么,这不是前两天因为停电没过中秋节嘛,我这一想,一千你说的也对,现在咱们老百姓生活比以前好了,有些节也是可以过的嘛,所以就准备补个中秋,正好这不是你朋友也都来了,就一起吧。” 陈浩北恍然大悟的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嘛,这小子咋非说是要请我们吃饭,这叫…哎,千儿,是不是有个跟花和尚有关的成语形容的就是这事儿?” 我想了想犹豫着说道:“借花献佛?”陈浩北自己鼓了一下掌说:“回答正确!就是这个!” 老古笑呵呵的看着我们耍贫嘴,李小萌忽然说道:“啊?要在这里聚餐啊?不太好吧?我饭店都定好了,第一次跟浩哥一起吃饭,我特意订的…” “退了吧,能退就退,不能退看看有多少费用跟古叔说,古叔给你补上。”老古打断了李小萌的话,西风略带鄙视的斜眼冲李小萌‘哼’了一声。 眼看老古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院子里的摆设也都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素来很有眼力劲的李小萌便不再坚持,告了个辞上一旁打电话去了。 接着仍旧像上次一样,老古提出让我们把想叫的朋友都叫上,多少个都行。 说完老古就和我们告别去忙他的事了,老古走后西风说道:“一千哥,浩北哥,你们随便玩儿,嘿嘿,等着吃饭就行,萌萌,咱们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萌萌甜甜一笑,和西风手牵手朝着忙碌的人群走去。 这俩人走后超哥问我:“咱们也去帮帮忙?”我耸了下肩膀说:“算了吧,上次聚餐时我和王洋就说想给他们帮忙,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咱们就随便溜达会儿打发时间等着吃行了。” 超哥不置可否的说道:“大概人家是看出来你上厕所没洗手吧。”我把手伸到超哥面前说:“你闻,有没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超哥说:“有股过期卫生纸的味儿。” 正在此时李小萌也打完电话走了回来,她直接对陈浩北说道:“那浩哥,咱们这第一次一起吃饭倒是也显得挺有仪式感的呀,哈哈。” 陈浩北扭头看看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我得给我媳妇打个电话,让她下班别乱跑,赶紧回来吃饭。” 说完陈浩北也上一旁打电话去了,李小萌略带讶异的问我道:“千哥,浩哥结婚了?”我想了想说:“差不多。” 李小萌明显有点失落的“哦”了一声,我本有心挤兑她两句,告诉她就算陈浩北没媳妇也看不上她,不过仔细一想还是算了,跟她最好是能少说一句话就少说一句。 陈浩北自然是去给梅娣儿打电话,完事后我们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在小区里溜达会儿,等开席。 绕着小区走了两圈,小夕打来电话说她和王洋已经下班,正在往我们这边赶。很快梅甜儿也打给了陈浩北,同样的事。 眼看大伙都要来了,院子里的摆设也渐渐齐备,我们四个便驻足在五福附近闲聊起来。 停在五福附近纯粹是碰巧了,不过既然距离挺近,我自然会下意识的多看两眼。 能看得出来五福又被打扫过,表面几乎没有灰尘,但是依旧残破不堪,其中有一个大概是承受不住天天风吹日晒的,甚至都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纹。 唉,越看越丧气。 超哥似乎也在关注五福,他忽然说道:“这五个人偶…我咋觉得越看越晦气似的,都快赶上以前土葬时烧的纸人了。” 我说:“你小点声,他们好像还都挺重视这五个玩意儿的。”李小萌压低声音说:“超哥说的是啊,这么破的人偶,感觉一下子把小区档次都拉低了呢。” 陈浩北说道:“这玩意儿造型挺像我们老家以前的一种玩具的,你们见过没?叫俄罗斯套娃,最外面是个大娃,里面一个套一个,个头越来越小。” 陈浩北说完超哥笑道:“这么大的套娃?那里面不得套个葫芦七兄弟啊?”我说:“也许是十八罗汉呢?”超哥说道:“你咋不说一百零八梁山好汉呢?”我说:“你咋不说百万雄师过大江呢?” 超哥刚想接着说,忽然一阵刺耳的嗡鸣声响起,震的我们都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同时一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戏台那边在调试扩音喇叭。 等声音过去以后陈浩北说道:“不会一会儿又要唱戏吧?他们没别的花样吗?来个钢管舞也好啊。”李小萌笑了下恭维道:“哈哈,浩哥的品味果然够男人。” 我和超哥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没人搭理她的话。 渐渐的戏台和桌椅板凳都摆好了,新支的灶台也已经开始运作,阵阵菜香飘荡,很有一派温暖祥和的人间烟火气。 王洋小夕还有梅家姐俩前后脚赶到,这次多了李小萌,我们正好八个人,正好能凑一桌。 原本还在想分成两桌,因为还有萌萌跟西风俩人嘛,结果没想到西风只是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萌萌和另一桌人坐在了一起,那桌人明显跟西风都是老熟人,聊的很是热闹。 不多时开始上菜,不过这次从菜到酒都跟上次有很大区别。 菜以本地海鲜为主,都不是什么贵东西,酒也不再是上次那种白酒,而是滨海城最常见的桶装啤酒,每桌旁边都放了一桶。 看着一桌子菜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就是我家隔壁的李阿姨,老古刚才的意思是说全小区都来,但是我很认真的四下找了找,完全没有李阿姨的人影。 冲李阿姨之前对我的态度,她平时在家应该也是挺寂寞的吧?这种场合她应该会很喜欢吧? 正巧老古从我们这桌旁边路过,我忙叫住他询问了一下李阿姨的情况,老古却说已经通知过李阿姨了,她不愿意参与这种场合,这对她来讲有点热闹过头了。 既然老古这么说,也省了我专门跑一趟了。 一切酒菜都上齐后,还是老古上台先进行讲话,不知道为什么,拿着话筒的老古让我觉得特别像是个村干部,而他也确实跟个村干部似的先对着话筒“喂喂”了两声,才正式说道:“乡亲们,邻居们,大家晚上好!” 一片寂静,老古有点尴尬的说:“此处应该有掌声…” 邻居们这才在哄堂大笑中热烈的鼓起掌来,掌声稍微平息些后老古继续说道:“大家伙呢也都知道,今天这次聚餐比较突然,原因呢,是补过个中秋节…” “咔嚓…”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很响,直接把老古的话给打断了。 “没事儿!不小心摔了个杯子!台上的继续继续!” 一个大妈仿佛打圆场一般大声嚷道,我朝那个大妈那桌看去,她正在和她同桌的一个年轻人说着什么,仿佛在劝那个年轻人似的。 而那个年轻人我见过,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样子,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斯文白领的打扮,但是眼神却十分阴冷。 这人是我那个单元的,之前在电梯里有过一面之缘,那次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擦肩而过时发现这人在莫名撒狠,就像此刻一样,他正恶狠狠的跟我对视着,仿佛我睡了他老婆抢了他孩子一样。 而那个杯子,想必就是这斯文男摔碎的。这么大动静,应该不是不小心吧? 老古也朝斯文男方向看了看,不过没做出任何表示,只是继续他的讲话:“那这样,话不多说,节日是新节日,但是规矩还是老规矩,大家吃好喝好,好戏马上上演!” 一阵掌声中老古走下了戏台,接着就有人往戏台上搬道具,桌子椅子什么的。 此刻我却没心思看什么节目,因为我发现每次我或有意或无意的看向斯文男时,他都正在恶狠狠的盯着我,搞得我很是不自在。 我和他之间隔着四五张八仙桌,此刻的照明设备是临时扯出来的电线点亮的几个灯泡,不是特别亮,所以我一度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想了想我小声问一旁的超哥:“哎,超哥,刚才摔杯子那桌,你帮我看看,那个戴眼镜的男的是不是一直在盯我?” 超哥愣了一下,接着按我说的转头看了会儿后跟我说道:“没有吧?我怎么觉得他在盯我呢?” 我另一边的陈浩北看到我跟超哥在说悄悄话,忙凑上来问道:“你俩嘀咕啥呢?”我刚想说让陈浩北也看一眼,但是超哥却抢先说到:“没什么没什么,来,喝酒。” 超哥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相应,除了王洋以水代酒外,我们全都同端了一杯,梅甜儿更是自己又给自己补了一杯,按她的话说就是,她知道王洋不能喝啤酒,所以自告奋勇代替她喝。 其实我看她就是馋酒,这姐姐真喝起来别的不敢说,起码每次都不比陈浩北喝的少。 一杯下肚后超哥又趴在我耳边小声说:“别跟陈浩北说,他们那旮瘩的人最受不了别人看他。” 超哥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那个“你瞅啥?”“瞅你咋地?”的梗,其实别说陈浩北了,那个斯文男要是一晚上都这么盯着我们这边,我都忍不住想去问问他到底在瞅啥了。 说着话戏台上已经响起了锣鼓点,还有伴奏声,我一听就明白了,是柳腔。 小区里大多数人似乎都很享受,大伙全都听的很入神,一度都没什么人动筷子吃菜。 直到一曲结束,大家才在轰鸣的掌声过后开始吃吃喝喝。 开始吃喝以后气氛也活跃了许多,我还在时不时偷看那个奇怪的斯文男,他有时在看我,有时没在看,只要没在看我时,他一定是正在喝酒。 渐渐的又是两幕戏曲结束,我心血来潮冲今天看上去有些莫名情绪低落的王洋问道:“哎,喜洋洋,上次你那么厉害能猜到他们啥时候唱柳腔,这回呢?开场就是柳腔,你能不能再猜出来接下来要唱什么啊?” 王洋终于挤出个笑脸说:“这我还真知道,接下来所有曲目流派的出场顺序我都知道。” 我笑道:“哈哈,真是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上次让你蒙对一个,难不成你还能再蒙对?” 王洋言简意赅的说:“下一个是安徽庐剧。” 其实古戏各个流派之间的区别还是蛮大的,再加上上次小区聚餐时我听过一遍这各种戏曲,所以凭着印象还能有所区分,主要是唱腔习惯和口音方面,确实能分的出来。 没错王洋说中了,确实是安徽庐剧,和上次在小区听过的一样。 “下一个是湖北楚剧。”王洋很肯定的说。 “下一个是湖南花鼓戏。” “下一个应该就是最后一出了,是川剧。” 全部猜中… 第九十九章 变脸 “哟,懂的挺多嘛。” 一旁的李小萌忽然阴阳怪气的插了这么句嘴,我扭头一看,她正略带嘲讽的看着王洋,而当她这句话说完,王洋原本刚有些起色的情绪又重新落了下去,低头沉默的喝着她面前的白开水。 我没好气的冲李小萌说:“就是懂的多,咋地?你嫉妒啊?有本事你也多学习点知识啊。” 李小萌别有深意的说:“没兴趣,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我觉得人只要知道对自己有用的知识…或者信息就好,对吧王洋?” 王洋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然后继续喝水,假装没听见李小萌的问话。 陈浩北不明所以的说:“知道这知识就挺牛的了啊,刚才他们唱的那些我特么一句都没听懂,哎,王洋妹子,你专门研究过这些啊?” 王洋冲陈浩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嗯,以前有段时间对这些感兴趣,就听过一些,说不上研究不研究的。” 陈浩北恍然大悟般的说:“看看,被我猜着了吧?”李小萌甜甜一笑接话道:“浩哥就是聪明。” 谈话到这里就稍微停了一下,因为我在想事,李小萌刚才说的话给了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莫名的,我觉得关于我的近况有可能是王洋‘出卖’给李小萌的,但她一定不是自愿的。 王洋好像有点怕李小萌,这是为什么呢? 今天台上的戏曲节奏很快,和上次聚餐相比,每一支曲子都很短,当所有曲目都演完后,老古上台跟大伙介绍起下一个节目,这是上次没看过的,可以归属于川剧中的一项国粹级别的才艺:变脸。 小区里的居民似乎都对这节目很有兴趣,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在现实里还真没见过这种表演,于是我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戏台上。 随着锣鼓点,一个身穿标准装束的演员上了台,他一上台台下除了响起热烈的掌声外,还有很多笑声和叫好声,好多邻居还在交头接耳的笑谈着什么,看得出来都是在聊戏台上的表演。 “把手机收起来!不准录像!” 忽然一个大妈的声音响起,我扭头一看,梅家姐妹还有小夕跟李小萌全都正拿着手机对着戏台,想必这四个姑娘也是觉得挺新奇,才想录下来的。 大妈一吼之下,小夕立刻收起了手机,眼神有点怕怕的看了那大妈一眼,超哥忙小声安慰了她几句,梅娣儿犹豫了一下刚准备也要收起手机,梅甜儿冷着脸说:“妹,该拍拍该录录,手机是我们自己的,用不着些闲人多嘴。” 李小萌也仍旧举着手机,冲那大妈的方向发出一声冷哼,完全没把那大妈当回事的意思。 “都让你们收起手机了,听不懂?录了的也删掉,赶紧的。” 和我们桌临近的另一个大叔也跟着说道,接着附近的邻居全都附和着这大叔跟大妈,要求几个姑娘把手机收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戏台上的演员也停止了表演,他脸上还戴着厚重的面具,看不到他的眼神。 这就把手机收起来显然不是梅甜儿的性格,可这眼看着我们就有成为众矢之的的趋势,不收起来似乎又不行,局面越来越僵持,似乎要完全没有台阶下了。 就在此时,阿三忽然一路小跑过来说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消消气,多大点事,是吧?古爷说交给我处理,大家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哈。” 我不知道邻居们是在给阿三面子还是在给老古面子,当阿三说完这句话后,刚才还在齐声指责我们的那些人确实全都住了嘴,但是却依旧冷冷地盯着我们这桌,似乎想用眼神把我们全都给钉死。 阿三小声和我们说道:“那什么,台上这表演吧,演员身份比较特殊,咱们邻居们不愿意让他过度曝光,你们也多理解哈,而且咱们这边都忌讳晚上唱戏的时候被人拍照或者录像,不吉利,你们算是给我个薄面好不好?就当入乡随俗嘛,你们看,除了你们这桌,哪还有人拍照?” 阿三说的确实是实情,现场除了我们这桌,其他人别说拍照了,连往外掏手机的都没有。 只是在我的视线扫过那个一直恶毒盯着我的斯文男时,不由得又是一阵不舒服,此刻这斯文男阴冷的脸上终于牵起了一抹笑意,却不是开心,而是幸灾乐祸一般。 既然阿三已经给了台阶,梅家姐俩跟李小萌也就坡下驴的收起了手机。 看到我们的人全都把手机收了起来,阿三很欣慰的笑了笑,然后大声说道:“好啦,小误会而已,大家继续哈,哎!台上的!表演继续呀!” 变脸的演员点了下头,锣鼓点又重新响了起来,忽然一阵特别刺耳的笑声响起,几乎要盖过锣鼓点的声音了。 那些刚刚还在盯着我们的邻居,还有我们这桌,全都不自禁的朝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正是刚刚那个斯文男。 “哈哈哈哈哈…” 他虽然发出的是笑声,但那种发音根本就是喊出来的,他脸上的表情也明显还是在愤怒状态,也特么跟个神经病似的。 阿三没走,就站在我们桌旁看着那个斯文男作妖。忽然那个斯文男喊道:“可笑啊!简直可笑!” 喊完他直接站起身,端着一大杯啤酒晃晃悠悠的朝我们这边走来。 一直走到阿三旁边,阿三冷冷地问:“你想干什么?”斯文男说道:“我想干什么?我特么还能干什么?我特么过来敬几位大爷酒啊!敬酒总可以吧?啊?” 阿三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反而说了一些比斯文男的话更让我一头雾水的话:“怎么?你觉得那事儿你就没责任?再说了,古爷做的不过分吧?至于嘛你?” 斯文男猛的摇了摇头,神奇的是他手里的酒竟然没被他晃的洒出来,摇完头他带着一副赌气的架势说道:“不过分,当然不过分,我说过分了吗?我就是敬个酒而已嘛,我这也不过分吧?” 说到这儿,斯文男的目光越过阿三直视着我说:“怎么样小哥,给个面子喝一杯呗?” 我看看左右,有点怀疑的用手指指着自己问:“您是在说我吗?”斯文男一脸假惊喜的说:“那必须的呀,您赏小的个薄面可以不?” 虽然斯文男说话句句阴阳怪气,老给我一种话里带刺的感觉,但是既然他只是要跟我喝杯酒的话,看在这么多人的份上我也不好说什么。 阿三一直挡在我跟斯文男中间,就好像是怕我跟他会打起来。 陈浩北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说道:“千儿,这是你粉丝啊?大老远的跑来要跟你喝酒。”超哥小声问道:“千哥,你是不是得罪过这人?我咋觉得他话头不对啊。” 我摇摇头表示不认识这人,想了想还是端起自己的酒杯起身冲斯文男说道:“我好像之前没跟您打过交道,大哥既然赏脸,那小弟陪您喝一杯就是了。” 说完我就想越过阿三跟他碰一下杯,但是斯文男却没有跟我碰杯的意思,他喊了一声“好!”,接着自顾自一仰头开始大口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看他这架势,我也赶忙学着他的样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今天喝酒用的是标准的一斤装‘菠萝杯’,这也算是滨海城的一大特色,杯子是玻璃材质的,外壁做成了菠萝状,广口,一杯倒九分满刚好是一斤,专门用来喝啤酒的。 按我平时的酒量,这种杯最快也要分两次喝完,但是当我喝一半试图停下时,眼角余光看到斯文男那一杯已经快见底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喝。 就在我仰着头喝到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时候,忽然听到斯文男打了个酒嗝,然后说道:“真特么荣幸啊,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斯文男也没等我喝完就自顾自转身回他的座位了,剩我一个人尴尬的举着酒杯继续喝。 陈浩北不满的说:“哎,这人特么有病吧?千儿,那人滚蛋了,别喝了。”阿三也说道:“是啊一千,别喝了,他可能就是喝多了,你别介意啊。” 我喝到差不多五分之四时,确实有点喝不进去了,便听阿三跟陈浩北的停止了驴饮。 见我停下,阿三说道:“好了,古语有云,‘天子尚且避醉汉’,是吧?哈哈,人喝多了啥二百五的事都能干出来,一千别介意哈。” 我假装喝多说到:“就是,再给我来一杯,明儿我就去首都把红城门楼子前面那照片换成咱古叔的。” 阿三先是一愣,很快明白我在耍贫嘴,随即笑了两声说道:“哈哈,好了,你们继续吃喝看节目,我还有活儿要干,就不多陪你们了。” 说完阿三又和我们这桌挨个道别,之后便独自朝物业办公室走去。 阿三走后,戏台上的变脸仍旧在继续,邻居们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全都喜气洋洋的看着表演。 我重新落座后王洋很关切的问道:“没事吧?”我揉揉太阳穴说:“没事儿,我头一回喝这么猛,有点上头,再喝点就好了。” “呵呵,千哥还轮不到某些人关心,虚伪。” 李小萌又阴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刚才那个斯文男搞得我本来就有些烦躁,听到李小萌的话我借着酒劲拍了下桌子说道:“你那儿那么些废话?安静吃饭看节目不行?!” 李小萌瞪了我一眼,没理我,端起酒杯冲她旁边的陈浩北说道:“来,浩哥,我敬你一杯。”陈浩北无所谓的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接着两人同时喝了起来。 梅甜儿本就很喜欢王洋,刚才李小萌挤兑王洋的样子又过于难看,这会儿终于被她抓住了机会。 看到李小萌大口喝着酒,梅甜儿也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姑娘这酒量看着很专业嘛,平时在哪家夜总会上班?跟姐说说,姐有时间就去照顾照顾你。” 李小萌喝酒的动作也稍微停顿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就继续喝了起来,假装没听见梅甜儿这句攻击性明显的话。 按李小萌的性格,想必她是不想跟梅甜儿起什么正面冲突吧? 陈浩北和李小萌都各自喝了半杯,放下酒杯后的李小萌像是换了个人,热情的和大家聊着闲话,时不时还会主动跟王洋说上一两句,不过都是正常的聊天,还透着股“我们很亲密”的架势,一句都没再挤兑王洋。 看来刚才喝那杯酒时,李小萌也反应过来了,就桌上的形式来说,她再‘作’下去对她可没什么好处。 变脸仍旧在继续,听伴奏像是已经到高潮部分了,锣鼓点相当密集,曲调也变得很高昂,终于在一个瞬间,戏台上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变脸的演员也变完了最后一张假脸,露出了他的真容。 竟然是那个长相奇俊的邻居,小玉。 第一百章 工作生活两不误 当舞台上的小玉露出自己的真容后,现场观众几乎全都发出了阵阵大笑和叫好喝彩声,从他们的反应明显看得出来,在小玉露出自己的脸之前,他们就知道戏台上的人是谁。 “长得帅就是‘特殊人物’啊?这不也是咱小区的嘛?咋还不能给他录像了呢?”陈浩北的语气没有太多抱怨,更多的只是纳闷而已。 超哥接嘴道:“也许人家是不愿意这门手艺被拍到吧?毕竟听说这节目虽然看着玄妙,但里面的机关其实也就是层窗户纸,万一被捅对位置了,一捅就会破。” 陈浩北小声重复了一句:“一捅就会破啊…”说完他脸上露出色迷迷的古怪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玉的表演结束以后,鞠躬下台,老古又乐呵呵的上台讲话,这次除了让大家‘吃好喝好’的客气话以外,就是让大家谁有才艺就上台展示,看上去是已经把提前准备好的节目都表演完了。 有几个大妈大爷自告奋勇的陆续上台表演,不过内容没什么新鲜的,还是戏曲,当然,和刚才那些堪称专业的演员相比,这些大妈大爷的水平只能算是‘票友’级别,不过也没人在意他们唱的好与坏,毕竟只是图个热闹嘛。 我们这会儿也不怎么专注于欣赏节目了,大家推杯换盏,吃喝闲聊,除了王洋后来全程有些沉默以外,我们其他人,包括李小萌在内都玩的挺尽兴。 一直到将近零点,邻居们开始陆续离席回家,我留心了一下,注意到那个斯文男是喝晕乎可被人抬走的,他走后我真心一阵轻松。 戏台上也早就没人表演了,只有大喇叭里还放着一些戏曲,让这夜显得不是那么静。 很快我们也准备撤退,我和陈浩北一起上物业办公室找老古告别,顺便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收拾?毫不意外的,老古拒绝了我俩的提议,敦促我们早点休息就行。 和老古告别后我们送超哥三人还有李小萌离开,到小区门口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刘光正已经开着车在外面等着了。 一直走到刘光正车前,李小萌很客气的问超哥他们仨道:“正好有车,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王洋小夕没说话,超哥说道:“不用了,我们溜达着回去就行,谢了。”李小萌丝毫没强求,转而掏出手机热情的和陈浩北说:“浩哥,难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合个影留个纪念吧?” 陈浩北“啊?”了一声,扭头看向梅家姐俩,梅娣儿没表态,梅甜儿‘啧啧’两声说道:“这意思挺明显呀,妹子,你跟我也是第一次吃饭吧?要不咱俩合个影?” 李小萌丝毫没犹豫的说:“可以呀,来我先跟浩哥拍一个…” 说着话李小萌就掏出手机,接着揽住陈浩北的胳膊高举手机就要自拍,陈浩北刚作势想要挣扎,忽然从不远处的门岗方向传来一声喊:“哎!照相那对儿!换个角度!” 是那个冷面门卫,他的声音在清冷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而且这一嗓子有点突然,直接把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怎么说话呢?这又不是拍你,管得着嘛你?” 站在车旁的刘光正眼看李小萌被人呵斥,而呵斥她的又是一个看上去身份很低微的门卫,立马摆出了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 陈浩北则一脸懵懂的冲那个门卫问道:“咋了大叔?你是觉得我长的太帅,你这小区大门配不上我呗?” 冷面门卫边朝我们缓步走来边说:“前两天小区进来小偷了你们知道吧?” 我一听他这略带质问语气的问话就感觉有点上火,妈的,我当然知道了,我们特么还差点跟那小偷干起来呢。 话说回来,小区进贼了,你做门卫的都没发现,我们这些住户没责怪你的意思就很给你脸了,这语气咋好像小区进贼还是我们的不对似的? 想到这儿我直接怼道:“啊,是啊,也不知道那天负责看门的人干什么去了,小偷进楼道了都没发现,最后还搞得住户们联手才给抓住,那能不知道吗?简直印象深刻啊。” 冷面门卫冷笑了一下说道:“那也不是你抓住的,我就是跟你们说声,我们小区正门监控很重要,为了防止一些人别有用心,你们最好还是不要拍正门的照片,不然回头再有小偷进了小区,你们可说不清楚了。” “嘿,你这屎盆子扣的可真特么讲理啊…”梅甜儿明显也被门卫的话刺激到了,大剌剌的怼了他一句。 超哥忽然说道:“李小萌,你看你这妖‘作’的,你不打算挽回一下?” 超哥一句话把我们的注意力又拉回到了罪魁祸首李小萌身上,是啊,这门卫确实越看越不是个东西,但是这次冲突还真是因李小萌而起,可她此刻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在一旁看热闹。 超哥直戳重点的一句话让现场出现了片刻的安静,李小萌这才忙不迭的跟门卫道歉说:“不好意思,我不清楚情况,那浩哥,我们上旁边去拍吧。” 陈浩北打了个哈欠说:“拍啥拍?妹子你咋这么不着调呢?遗照才晚上拍呢你不知道啊?” 虽然我是过后才知道陈浩北忽然这么不客气的怼李小萌,是因为他刚刚终于看出来梅甜儿不喜欢李小萌才这样的,但是他这句话倒确实让李小萌接不住了,而且一旁的梅甜儿也终于露出了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眼看话题没法继续了,李小萌收起手机挤出一丝笑脸道:“好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李小萌便朝副驾驶走去,刘光正忙小跑着去给她开门,在上门前一刻,李小萌忽然朝着王洋说道:“哦对了,王洋,常联系哈。” 王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李小萌再次露出一丝‘胜利者’一般的笑容,上车关上了车门。 眼看着李小萌的车逐渐消失在深夜里,梅甜儿打了个哈欠说:“好了,妹,这都后半夜了,咱们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儿还得上班呢。”陈浩北忙不迭地点头答应道:“对对对,走,咱们回去睡觉去。” 梅甜儿又是一脚踹出去骂道:“有特么你什么事儿?哎,我说耗子,你跟刚才那女的怎么回事?我咋觉得她好像对你有意思啊?” 陈浩北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的反问道:“有吗?” 梅甜儿冲陈浩北翻了个白眼,转头对王洋说:“妹子,你们也赶紧打车回去吧,咱都自己人,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我们先回去睡觉了哈。” 说完梅甜儿又跟超哥小夕分别告了别,然后不知她怎么想的,硬把陈浩北也叫走了。 只剩下我们四个人后,超哥却没急着走,而是先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然后说道:“王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们说?” 王洋诧异的抬起头看了超哥一眼,一瞬间我明白了,梅甜儿是看出王洋有话要说,所以才把她妹跟陈浩北都叫走的。 哎,小看这大大咧咧的姐姐了,没想到她还有心思如此细致的一面。 王洋勉强一笑说:“没…没有啊。” 超哥看看我,我看看已经重新返回门岗的冷面门卫,想了想还是直白的说道:“王洋,李小萌说咱们同事跟她说了我的近况,而且她还都说对了,知道我近况的就只有你们仨。” 王洋的眼神瞬间有些恍惚,但她很快就眼神飘忽的说道:“嗯,是我告诉她的…就…大家都是同事嘛,她也是关心你…” 我说:“别说没用的,你跟她没这交情,到底咋回事?她是欺负你了还是怎么地?有话你就直说啊。” 我说的其实都是我自己胡猜的,但是凭我对王洋和李小萌的了解,再加上今天这一出出,我对我的胡猜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但是王洋却没正面回答我,她眼圈忽然有些发红,接着一捂肚子转移话题道:“我不舒服…想早点休息…改天再说吧。” 说完王洋就自顾自朝马路边走去,只留给我们仨一个背影。 我刚想跟过去问个清楚,超哥却拽住我轻轻摇了摇头,小夕迷茫的看着这一幕,一时无语。 很快来了一辆出租车,王洋招手拦停,超哥拍拍我肩膀,带着小夕朝出租车走去。 他们三人都上车后,眼看车门关上,不知怎的,我心里一阵堵的慌。 忽然,后座的王洋又重新从车里钻了出来,朝着我喊道:“赵一千!你相信我吗?” 我用力的点点头毫不迟疑的说:“相信!” 王洋又说道:“那你会一直相信我吗?” 我再次点点头说:“会!” 说完这句,王洋轻轻一笑,我看得出,这是她今晚露出的唯一一次与心情有关的笑,路灯照耀下,风把她的短发吹的有些凌乱。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以前怎么没发现?王洋笑起来还是挺有女人味儿的嘛。 王洋再次钻回车里后,出租车终于发动了起来。 看着车开走的方向我在夜风中呆立良久,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僵,用手一揉,呀?好像从王洋刚才上车后我就一直在傻笑,好尴尬,还好没人看见。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自然醒,昨晚本来睡的就晚,再加上晚饭时喝了不少酒,所以睡前我故意关了闹钟。 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洗漱下楼找饭吃,一出单元楼就看到小区已经收拾的一切如常,昨晚那些桌椅板凳灶台戏台全部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虽然惊叹于小区邻居们的效率,不过我也没多想,因为我今天心情莫名的特别好,属于走着路都能跳起来那种好心情,大概是昨晚睡眠质量比较好吧? 吃过午饭回家工作,心情好了,连自己工作的效率都会提高,原本计划至少要用四个小时完成的工作,两个半钟头就搞定了。 我这行有个说法叫‘金九银十’,简单说就是九,十这两个月份,属于一年里销售最旺的时节,也就是最忙碌最重要的时节。 抢客户抢市场抢货源,每天都忙的不亦乐乎,钱也渐渐宽松了一些。 就这样忙了十来天,一直也没时间跟小伙伴们碰头,只靠电话联系。 超哥手上的石膏已经拆了,但是还用夹板器固定着,据说还得戴个把月。 王洋小夕还有梅家姐妹工作也挺忙,有时甚至周末还要加班。 一直到知道陈浩北最近也挺忙,我才忽然发现,原来“金九银十”这说法,可能适用于许多行业。 要说谁最不忙,除了陈浩北隔壁那两口子,大概也就只有李小萌了吧? 陈浩北隔壁那对原本挺恩爱的小夫妻,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用陈浩北的话说就是“几乎天天吵架”,不上班不安胎的吵。 老古去说过两回,没啥用,后来干脆也不管了。 李小萌呢,自从聚餐那天得到陈浩北的手机号,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发一些微信信息。 陈浩北倒是很乖巧的每次都会跟我汇报,我想他大概是怕我在梅娣儿面前说他坏话吧?所以才这么坦诚。 小区里也没再出过什么奇怪的事,甚至原本在我的楼顶上自由的飞翔的那些乌鸦,数量也开始逐渐减少了。 就在我原本以为接下来就可以平静生活时,一天晚上,超哥的一条微信却打乱了这一切,那条微信的内容是:我在陈哥这边,当时撞我和他姐夫的那辆车有线索了,需要你来一趟。 第一百零一章 不太好决定… 坐在出租车上我还在想,陈中海这人也挺有意思,上次是跟超哥有关的线索,结果他先找的我;按超哥的意思是说这次的线索跟我有关,然而陈中海这次却先找了超哥,又通过超哥才找的我。 嗯,这是一个喜欢曲线做事的人。 极海夜总会依旧金碧辉煌,夜里十点,似乎这里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下车后我打量着面前的夜总会和门口那几个员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几个人的职业,打手?门卫?迎宾?保镖? 唉,也难怪陈中海之前跟我介绍起他们时,总是用‘员工’或者‘同事’这种称呼一带而过。 还好之前打过交道的那个蔡亮也在,看到我后他依旧热情如春风,小跑着把我迎了进去。 我本意是说自己上楼就行,但是蔡亮却暗示我说,只要不是他们内部员工,没他们的人陪着,除了陈中海的姐姐姐夫,谁都不可能单独上陈中海办公室去。 正所谓入乡随俗,我也就没强求,跟着蔡亮一路坐电梯上楼。 经过大厅时我还有些紧张,心想千万别再碰见李小萌,这大姐要是现在看见我,死皮赖脸跟着我上楼找陈中海都不是不可能啊。 还好我的担心有些多余,极海这种地方毕竟不是谁都能天天消费的起的,一个熟人我都没看到。 穿过长长地走廊到达陈中海办公室,蔡亮只是敲敲门帮我报了个到,就回自己工作岗位去了。 我进屋时超哥正坐在沙发上和雷子聊着什么,俩人看上去心情都还不错,陈中海没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而是坐在他俩对面的一张皮椅上,摆弄着茶几上的茶水。 看到我进来他们三人同时起身,搞得我有点受宠若惊。礼貌性的打过招呼后,我也拉了把椅子挨着茶几和大伙一起落座。 陈中海似乎不急着谈事,先给我也倒了杯茶,我一边说着“谢谢”一边伸出双手作势要端茶杯。 虽然跟陈中海打过不少次交道了,但是在逐渐了解他的家底后,每每看到他还是会不自觉的有些拘谨。 杯满茶艳,我没着急喝,陈中海开口问道:“一千,听小超说,最近工作挺忙的?”我答道:“还行,瞎忙,嘿嘿。” 雷子说道:“年轻人嘛,忙点好啊。”陈中海点点头说:“是啊,忙点好,这次忽然叫你过来,不会太影响你工作吧?” 我心想这话问的相当多余啊,我来都来了,再说这个时间要不是您老人家召唤我,我都已经睡着了。 不过我当然不会真的说出来,只是客气的答道:“没事没事,这反正还早呢,我晚上也不工作。” 陈中海笑了笑说:“好,那说正事儿吧,小超,要不你来跟一千说?”超哥点点头说:“嗯,好。” 陈中海和雷子云淡风轻的没再说话,不过我感觉他俩都在很认真的听。 超哥没多卖关子,直接说道:“千儿,是这样,陈哥这边一直在查他姐夫跟我那次车祸的事。” 说到这儿超哥抬手秀了秀他那戴着新夹板的手,我点点头示意明白,让他继续。 超哥接着说:“陈哥这边总算查到点靠谱的线索,我过来和陈哥一起理了理,差不多是这样一回事。” 说到这儿超哥又看看陈中海,陈中海跟我刚才一样,也点点头示意让他继续。 “那天车祸之后,有人开着一辆受损的车去一家很偏僻的修车铺修理过,修的很糙,之后那辆车离开后,辗转了一阵,最后有人目睹他…开进了你现在住的那个小区。” 超哥言简意赅的说完了经过,我有点怀疑的看看超哥,又看看陈中海,说真的,我有点不相信超哥说的话。 不是不相信超哥,这些话肯定是今天我来之前陈中海告诉超哥的,我是对陈中海有所怀疑,因为我觉得这让他说的有点悬了。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怀疑,雷子拿起桌上的一个平板电脑,找到一段视频说道:“有些人真的是只要给钱就分不清轻重,刚出事时我就派人去挨个找过这几家野修车铺,当时这家店的老板多收了人家钱,就撒了谎,直到前两天他跟人喝多了吹牛时,才终于说漏了嘴,害得我们又多跑了一趟。” 说完雷子便把平板电脑调转方向面向我,示意我看那段还没开始播放的视频,我抬头看向超哥,他先点头示意让我看,接着便把自己的脑袋扭向了一边,显然他不想看这段视频。 我按下播放键,马上就明白为什么超哥不想看了。 视频里是一个被绑着双手吊起来的人,这人脸上全是血,看不清长相跟年龄,只有孕妇般的啤酒肚证明着这大概是个中年人,还很有可能是事业小有成就的那种,和猪八戒类似。 这人此刻没穿什么衣服,身上已经没几块好皮肉了,显然正在被人虐打。 “从头到尾给老子再说一遍!敢他妈胡说一个字,老子就把你剁馅喂狗!” 视频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喝骂声,不过骂人的人却没入镜。 血肉模糊的中年人被骂的一个哆嗦,紧接着马上带着哭腔说:“我说…我全说!就那天,一个人来修车,车身没有血,我就给修了,本来我只要五千,他非要给我两万,说多出来的钱就用来买我闭嘴。干我们这行的,不乱说话本来就是基本道德,她给钱我就收了…” “你特么还有脸提道德?就为了两万块你就连我老大都敢忽悠?啊?!” 这次喝骂的人入镜了,不过只有一个背影,还有他手里不断挥舞的短鞭。 短鞭抽在中年人身上发起声声脆响,每一鞭都会带起飞舞的血珠和碎肉,还有惨叫。 我看的有些于心不忍,胃里甚至有些翻腾。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适,雷子关掉视频说:“那,大体就是这样了,再之后是咱们下面的一个员工在外面的朋友说的,当天他碰巧看到那辆车最后进了你小区,那算是个自己人,我们就没录视频。” 我有些错愕的看向雷子,因为我不知道他说的‘没录视频’是什么意思,是说那人也是被这样刑讯逼供,但是打的时候没有录下来,还是说那人没被打? 其实我一直明白他们这些黑社会会有残暴的一面,之前的几次事件,尤其是王洋告诉我猪他妈连续两次被车撞十有八九都是陈中海的手笔后,我更相信陈中海和他的人绝对不像表面上这么光鲜和善。 但当我终于接触到他们的另一面时,还是有些难以下咽。 陈中海平静的说:“车牌换了,车损修补的情况不会变,司机也没变,所以应该没有出错的地方。小超,你之前说什么来着?” 陈中海忽然把话题丢给了超哥,超哥喝了一小口茶几上的茶水才说道:“嗯,陈哥,我之前碰巧和一千去过他小区那个地下车库,后来那次车祸以后,我一直觉得撞我跟您姐夫那辆车,我当时在他小区的车库里见过。这事儿我跟一千也提起过,对吧?” 我点点头说:“嗯,明超确实跟我说过这话,只是我当时一直以为是他的错觉,毕竟只是扫了一眼的事…要是照陈哥您收集到的信息来看的话…搞不好明超当时可能真没看错。” 我说完后,陈中海和雷子脸上的表情都稍微放松了一些,陈中海更是让自己轻轻靠在了椅背上,微笑着说:“呵呵,有点‘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觉啊。” 说完这句,雷子也跟着笑了两声。 看着雷子放在茶几上的平板电脑,我似乎还能看到那个被刑讯逼供的人,再看陈中海跟雷子的笑脸,忽然我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唉,都不是善碴啊… 话题一度中断,大家都没再说话,最终还是我忍不住问道:“那什么,陈哥,那有什么我能帮上忙…不,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您叫我过来不能只是跟我说剧情发展来的吧?” 陈中海没回答我,雷子说道:“是这样,一千,你那个小区呢,陈总这边不方便派人过去,警方那边…又确实没什么用,所以陈总的意思是,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陈总往车库跑跑腿,看能不能发现那辆车的痕迹?不用你做什么,如果发现了,给陈总或者给我打电话都行,当然,不会让你白忙活。” 雷子说完就再次打开了茶几上的平板电脑,我下意识的把上半身往后退了下,还好他没再找出什么视频,而是打开了一个链接,是一辆越野车的介绍页面。 “就是这辆车,品牌型号款式颜色都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新旧程度,受损的地方肯定已经完全修补了,咱们就不考虑了,至于司机…你知道他长什么样的,我就不多说了,唯一需要说的一点是,按那个修车铺老板说的,那个司机不是女的,只要你发现这辆车,就给我们这边来信…” 说到这儿雷子又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我面前说:“这里是两万块,你生意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我不太懂你那行,这两万算填补你一个月的收入,你看够吗?不够的话你报个数,只要我们拿的出,就一定不能让老弟你帮忙出力还吃亏。” 雷子的话让我一阵脸红,别说一个月两万了,我这刚起步的买卖,一个月满打满算最后剩在手里的盈余能超过两千这个月就算没赔钱。 看到我的反应,雷子这种老江湖想必明白我是怎么回事,他笑道:“那这钱一千你先拿着用,小超不是最近也没找新工作吗?看样子你手上的伤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好,那正好你就跟一千一起吧,年轻人老不赚钱可不行啊。” 超哥的表情没有多少惊讶,不知是我来之前他们就提过这茬,还是超哥想到了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他的脸上却满是犹豫,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雷子看了看陈中海,陈中海没做出任何表态,但雷子却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问道:“小超跟一千,你俩是有什么顾虑吗?” 我看向超哥,超哥说道:“陈哥,雷哥,您刚才说您不方便自己的人去那个小区查…是什么意思啊?” 雷子看向陈中海,陈中海说道:“哦,这个啊,因为那小区有人跟我们江湖上的老一辈人…有些关系,我们这身份,按规矩不能过去…其实也不能说是规矩,应该说是‘礼数’,具体的…以后有机会再跟你们说吧。” 超哥小心翼翼的问:“您这身份,按‘礼数’都不能过去,我跟一千我们两个升斗小民…”陈中海说道:“看来,明超是不大愿意帮陈哥这个忙啊。” 陈中海的话似乎有一丝丝不满意,虽然我没听明白他不方便去我小区的原因,但是我想,他还没被我和超哥这种身份的人拒绝过吧? 何况只是让我有时间就去车库看看而已,就给我和超哥两万块钱,仿佛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没理由拒绝啊。 我刚想怎么打打圆场,雷子却率先说道:“呵呵,年轻人有想法总归是好的,那这样,钱你们照拿,至于愿不愿意帮我们这个小忙,决定权还在你们,咱们不急,三天后给我们答复,怎么样?明超,毕竟你也是受害人,陈总这可不是光为了他姐夫啊。更何况…不夸张的说,在滨海城,能有机会帮陈总的忙,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你俩再好好想想吧。” 第一百零二章 无处可去 两万块钱不多,但对现在的我和超哥来说,怎么都不算是笔小钱。 但是我和超哥思虑过后还是决定,钱,先不拿。 即使雷子说这钱没任何意义,是‘无责任红包’,那我也不想平白无故受人恩惠。 陈中海虽有不悦却也没强求,雷子送我跟超哥出门时,我们约定最多三天后,一定会给陈中海答复。 离开陈中海办公室时我偷摸回头看了一眼,陈总正坐在原位低头看报,丝毫没送我俩的意思,跟我刚才进门时的热情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应该就代表陈中海已经对我和超哥有所不满了吧? 一直送我俩出了极海夜总会正门,雷子依旧客气的让蔡亮开车送我俩走,我和超哥直接说我俩不回家,还有事要在附近忙不用开车送,明确拒绝了雷子的好意。 蔡亮这次也没再坚持,我和超哥步行离开极海一些距离后,便直接打了辆出租车朝我小区方向开去。 要是换做平时,我这会儿就算不睡觉也已经进入准备睡觉模式了。 但是经过刚才那出,精神紧张之余又有点亢奋,在车上和超哥一商量,他也没困意,我俩便决定找家饭店聊会儿。 晚上的风已经挺凉的了,再在室外吃有点不合适,还好滨海城通宵营业或者营业到后半夜的饭店有的是,不愁没地方吃饭。 找了家小饭店点了些烧烤啤酒,仗着年轻嘛,怎么不健康怎么来,啤酒一定要最凉最冰的,烤肉一定要最辣最油的,回头买拉肚子药时一定选药效最猛的。 酒菜上来以后,我俩边吃边聊,超哥除了跟我说了陈中海忽然找他的经过外,就是说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超哥的意思是,他自己那条胳膊的仇报不报的无所谓,本身已经快康复了,他想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得了。 之所以想要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超哥说还有一大原因是,他越来越觉得那起车祸不简单,是‘意外’的可能性很小。 有这种感觉的原因基于两点,一是陈中海对这起车祸过于重视,很有不查清楚誓不罢休的架势,甚至为了查出真相不惜做出刚才我们看到的视频里的那种事;二是关于我的小区,现在种种线索都指向我小区,陈中海也说小区那边有人跟他的前辈有‘关系’。 这个‘关系’可以是朋友,亲戚,也可能是指敌人,仇人。 换言之,超哥觉得,那起车祸很有可能是他们江湖人之间的一次冲突,是针对陈中海的一次‘警告型恐布袭击’。 而他自己,只是碰巧被牵连了,陈中海也是心里有数,所以在当初才会主动帮超哥垫付了医药费。 所以此刻的我和超哥,尤其是身在小区的我,正是陈中海手中的一颗隐蔽性很好的棋子。 棋子嘛,可以被他用来杀敌,必要时也随时有可能会被他抛弃。 所以如果我们答应了陈中海的要求,那无疑就是让自己卷入了他们之间的斗争,这对于我俩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来说,无论陈中海和他的对手结果会如何,我俩都很难有个好下场。 但是如果不答应陈中海的提议,首先超哥得主动把自己之前的医药费退给他,还得退的特别好看,陈中海这种身份的人,面子肯定比钱重要的多。 其次,一旦拒绝,那就等于不光切断了我们之前和这位真正的‘滨海城扛把子’之间的联系,还等于把人家给得罪了,万一陈中海有心搞我们,那我们大概每时每刻都能体验到啥叫寸步难行。 帮他是死,不帮他也是死。 我拿起一根烤肉签子对准自己的喉咙说:“事已至此,超哥,我直接一死了之吧!”超哥一边吃着菜一边说:“好主意,死之前先把账结了。” 我有点泄气的把肉签子从脖子旁拿开,一口咬下签子上的一块烤肉边嚼边表演什么叫“苦瓜脸”。 超哥看出我的苦闷,安慰我道:“行了,这不是好歹还有我陪着你呢嘛?”我说:“有你有啥用?你有主意啊?”超哥白了我一眼说:“瞅你那点出息,这就蔫了?不记得有句话叫‘惹不起咱躲得起’吗?” 我问:“往哪儿躲?离开滨海城?”超哥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咱去堂堂正正的认个怂,然后你还是抓紧搬家,你那个小区肯定是个是非之地,再呆下去没好处。” 我有些头大的问:“说的容易,先不说别的,你说陈中海能同意我搬走不?” 超哥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宝贝了?不是跟你说了吗?人家陈中海是因为你正好在那儿而已,再加上碰巧我跟他姐夫一起出了事,人家只是看重咱们跟他之间的这点交情了而已。说到底,无非就是看重咱俩名义上不是他手下的人,有些事做起来会方便一些。你要真搬走,他最多就是认为咱怂,怕事,以后都瞧不上咱,完事人家再随便找个小弟化妆成普通老百姓住进去帮他继续查就是了。” 超哥的一番话让我终于坚定了搬家的想法,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我也动过搬家的念头,但是始终没真的狠下心来做决定。 原因很简单,搬家一是麻烦,二是得需要不少钱,三是我特么本来离住满一年还早呢。唉,可是要是不想卷入陈中海姐夫被撞这次事件里,似乎除了搬家远离是非地,确实别无他法啊。 “我这要是一搬,别的不说,难得认识的陈浩北跟梅家姐妹,以后估计就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了。”想起没事就爱请我吃饭的陈浩北,再想起两个美女梅甜儿梅娣儿,感觉又不太想搬家了。 超哥直接安慰道:“那有啥的?以后还可以常来常往嘛,大不了你别搬太远,只离开小区就是了,而且你这是为了避风头,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搬回去呢。” 超哥这么一说,我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便有些扫兴的继续吃肉喝酒。 此刻的我和超哥都没想到,超哥对于小区与陈中海的关系的猜测完全是错的,而我,从住进来那天起,就已经根本不可能搬出小区了,除非… 吃完饭和超哥兵分两路各自回家,临睡前我还在想,就按跟超哥商量的,我搬家的事暂时不跟任何人说起,跟陈浩北和梅家姐俩也不说。 明天开始就先悄悄地去找新房子,找好以后再考虑房租的事,实在不行就让超哥先帮忙救救急。 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稳,连吓唬带心烦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 醒来时天才蒙蒙亮,实在睡不着的我起床整理了会儿货物,直到天色完全亮起,我出门吃早饭,吃完直接开始找房子。 按滨海城的房价,同样的租金十有八九租不到小区里那么好的房子了,我也有心理准备,所以决定先在附近问问,要是确实没有同价位的房子,就直奔郊区。 找房子过程套路都差不多,我没去找之前那个中介大姐,而是稍微走远了一些,直到看到一家房介小店便直接走了进去。 这家中介的老板同样是个中年大姐,同样很热情的当我一进门就打招呼道:“您好,买房还是租房?”我说:“嘿嘿,大姐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我不是来卖房或者出租房子的。” 大姐答道:“那是,要是出租房子的进门说话都趾高气扬的,要是卖房的基本都唉声叹气的,一看你这平心静气的架势就知道,你肯定是来找房子的。” 我赞许的点点头说:“嗯,大姐果然有经验,买房暂时还买不起,我租房,您帮我看看有合适的没?就我一个人住,房子小点没关系,清净卫生就成。” 中介大姐听我说完,一边翻着她的资料本一边乐呵呵的说:“哟,小伙子一个人住啊?看你岁数不小了吧?没跟对象一块住?”我说:“先脱贫,再脱单,趁着年轻先赚点钱,谈对象不着急,嘿嘿。” 大姐很客气的说:“不错不错,年轻人就应该多努力,小伙子真不错,来,你看看这套怎么样?” 说着话大姐把资料本转向我,同时打开手机相册给我找房子的照片。 看着资料和照片,我深刻感觉性价比完全比不上我现在住的房子,中介大姐到底是有经验,二话不说就给我重新找了两套房子的资料。 在看到我都不是很满意后,中介大姐直接说道:“这样吧小伙子,你把你的具体要求和房租预算,还有你姓名电话留给我,我帮你留意一下,要是有合适的房子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听中介大姐这么说,想来她手里已经没有更合适的房源了,我便说道:“好啊,那麻烦大姐了,反正就是干净点便宜点的就行,我姓赵,叫赵一千,电话是…” “你叫什么?”中介大姐原本正在记录着我的资料,听到我的名字后她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我。 我有点犹豫的说:“赵…赵一千,咋了大姐?”中介大姐干脆放下了手里的笔问我道:“身份证带了吧?方不方便大姐看看?”我边掏身份证边问:“现在找房子登基都这么严了吗?” 在我把身份证递给中介大姐后,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还给了我,却并没做记录,搞得我有点迷茫。 接着中介大姐语气有点冷淡的说:“哦,我给你留意一下吧,有合适的房子我给你打电话。”我说:“大姐,您还没记我手机号呢。” 中介大姐显然不是忘了,她看看我竟然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拿起笔说道:“哦,你说吧,我记一下。” 我报完手机号后,中介大姐写完便合上笔记本玩起了手机,看都没再看我一眼。 我虽然有点不解,但还是跟她告了个别便离开了她的小店。 接着我又在附近找了几家中介,无一例外,全是在我刚进门时都挺热情,到我报出名字后,态度就完全变了。 有的甚至直接说自己记错了,最近手头都没有也不会有类似的房源,让我直接放弃在附近找房的想法。 纳闷之余,我狠了狠心坐公交直接杀向滨海城另外一个区,那是郊区地带,房价普遍低一些,当然,生活水平也稍微落后那么一点点。 然而在这里,一切还跟在市区里一样,中介们在听到我的自我介绍后也全都变成一副没什么兴致的架势。 甚至有一套我一眼看中的房子,中介都准备带我去实地看房了,在我自报姓名后却又忽然说他记错了,那套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连番打击把我搞得很是郁闷,下午超哥打电话询问我找房进展,我连发泄带汇报的跟他把今天一天的经过说了一遍。 超哥听完后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和我约定晚上再一块吃饭,陪我解解闷。 因为我还打算去另外两片城区找找,所以跟超哥约定的碰头时间比平时稍晚。 接连又是三个多钟头的无用功,正当我筋疲力尽的坐在公交车上,准备横穿半座滨海城去今天计划的最后一个区域时,超哥给我发来了一条微信:别找了,你十有八九是上了中介黑名单了。 第一零三章 中介黑名单 “‘中介黑名单’是人家业内的一样神器,中介这种行业嘛,本来每家之间就都是共享信息的,比如有人去一家中介公司登记说自己有房子要出租,这家中介就会把这条房源信息告诉其他同行。这样如果有合适的租客的话,不管这租客是去哪家中介公司,都能遇到那条房源信息,最后中介费两家对半分就行。 而这个‘中介黑名单’呢,也是人家共享的一项信息,但是听名字你也知道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凡是有劣迹租房历史的人,都会进这个黑名单。比如拖欠中介费,拖欠房租物业费,故意破坏租住房环境设施,扰民,等等都包括,只要一确定哪个租房的房客有这些黑历史,这房客就会上这个黑名单,以后他再想在这座城市通过中介租房就没那么容易了。” 晚饭超哥把小夕跟王洋也叫来了,我们四个到一家饭店刚落座,菜都没点我就让超哥跟我解释他微信说的‘中介黑名单’是个什么鬼。 超哥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把‘中介黑名单’给我介绍的一清二楚。 可我听完就傻眼了,自从我在滨海城郊区那所已经倒闭的野鸡大学毕业后,前后只租过两次房子,第一次是刚毕业那会儿,没钱也没工作,一个人租了个月房租三百的阁楼,一口气住了两年。 而那时我和楼下的房东关系特别好,老两口甚至时不时的会邀请我在他家吃饭,逢年过节也会给我送些好吃的。而我除了对人家的房子格外爱惜外,房租自然更是一分钱都没拖欠过。 之后就是进了猪八戒的小公司,直接住进了免费的员工宿舍。 刚搬到那里时原来的房东还时不时会给我打电话,让我有空就回他家去吃饭。我当时一度还以为老两口是看上我了,想让我给他们那个挺漂亮的独生女当上门女婿… 不过后来随着猪八戒给的工作压力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忙,渐渐的就没再回去过,联系也中断了。 最后就是我人生中第二次租房,也就是现在这小区。 但是这两次租房别说我有劣迹了,要是国家有什么优秀租客奖,我不说一定能拿到大奖吧,就冲我这表现,那起码能进年度前十啊,怎么会进了这什么‘中介黑名单’呢? 纳闷之余我跟超哥确认道:“你确定有这种东西?不是在逗我吧?” 超哥没理会我,示意让小夕说,小夕会意,缓缓的说道:“是真的啦,就是我们那个合租的同学,她男朋友之前也做过一段时间房屋中介,他们都知道有这东西,我们就是刚才跟她说起你今天遇到的事,她说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的通。” 我说:“不对,这解释说不通,我没干过破坏人家房子或者拖欠费用的事啊,怎么可能会进你们说的那个黑名单呢?” 小夕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看看我又看看超哥。 超哥叹了口气说:“唉,先点菜吧,不然一会儿人家饭店该撵人了。” 说着超哥叫来了服务员,随便点了几个菜和烧烤,又要了两扎啤酒,没有粥的小饭店,王洋只要了一碗鸡蛋汤,不要葱花不要香菜不要虾皮不要紫菜不要辣椒不要醋盐要少放。 最先上来的就是王洋点的淡盐水冲蛋花,我们仨齐齐的看着她慢悠悠的吹着勺子里的蛋汤,没吹几口王洋就头也不抬的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吃饭口味清淡的?” 小夕惊讶的说:“呀!王洋,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看你呀?你都没抬头。”王洋这才抬起头说:“你们太安静了呗。” 我叹了口气,没说话,王洋斜眼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盯着碗里的汤说:“小夕,明天让你同学她男朋友帮着查查呗,他以前干过,应该还认识一些那行的人吧?让人家帮忙问问就是了。” 我迷茫的说:“问啥?”王洋答道:“问现在的‘中介黑名单’里有没有一个叫赵一千的傻蛋,有的话,再让人查查你已经‘黑’到什么地步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进的黑名单。” 听到王洋的话我也是灵光一闪,忙说道:“那还等明天干什么?这才不到八点,还不晚,小夕,赶紧给你同学打电话,这就问。” 超哥妩媚一笑说道:“死鬼,别那么猴急嘛。”我白了他一眼说:“靠,合着不是你进了那什么狗屁黑名单了是吧?赶紧的,不然我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超哥略无奈的示意小夕给她同学打电话,小夕倒什么都没说,答应一声便拨通了电话。 在对着电话说明白后,小夕便挂掉电话冲我说道:“千哥,她去问了,问出来就给我回电话。” 我有些郁闷地说:“谢了,用不用给她送点礼啊?”小夕说道:“不用。”超哥说:“用,送给我就行,我帮你转交。”说完还坏笑了两声。 我冲他比划了个中指,接着又问他俩打听更多关于‘中介黑名单’的信息。 可惜超哥跟小夕俩人对此了解的也很有限,只知道这东西严格说属于民间,不影响官方信用记录。也就是说如果我想买房还是不会受太大影响的,最多就是可能会被要求一次性付全款。 租房都困难,我特么还管他买房的事? 不多时我们点的其他酒菜也上桌了,我本身跑了一天就挺饿,加上让这黑名单闹的很是心烦,便发泄一般大口吃喝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夕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嗯嗯啊啊”一阵,表情越来越难看。 挂掉电话后她脸上满是担忧的看着我说:“千哥,你真在那个黑名单上,而且按人家的等级划分是挺严重的那种,我同学都劝我不要跟你交朋友了,不然连我们的名声都会受影响…” 我傻愣愣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王洋问道:“小夕,你同学说傻千是什么时候入围的了吗?” 小夕摇摇头说:“我同学说,具体时间不好查,因为这种事一般都是房客退房后房东爆料给当事中介,中介确定情况属实后就会在他们圈内公开信息。那要是知道大概爆料时间的话,一般也就知道是哪个房东爆料的了,为了避免劣迹房客报复,所以人家都有意的把爆料时间给隐藏了。” “唉…”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只要确定我是真进了黑名单了就成,具体时间没必要知道,我用猜的都知道,肯定是跟我这次租房有关啊。” 超哥点点头说:“是啊,要是跟你上次租房有关,你这次找房子时就遇见今天这出了。” 说到这儿我就更郁闷了,那我这‘劣迹’是我现在的房东报告给当初那个中介大姐的?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素未谋面的房东图什么啊? 我端起眼前的酒杯,把剩下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后说道:“那你们说,我房东这么做图啥?他本来就想提前撵我走?” 超哥摇摇头说:“来的路上我就想这事儿了,说真的,我觉得这事儿跟你房东关系不大,最大的可能吧,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你。”我说道:“废话,肯定是有人陷害我啊,我特么哪儿有什么租房劣迹?这不是扯淡呢吗?” 超哥也喝了口酒后说道:“不是,我是说,我想到是谁陷害的你了,而且我知道他陷害你的目的。” 我愣了下问道:“谁?你说谁?”超哥看了看关着的包房门,才压低声音说道:“陈中海。” 王洋抬起头重复了一遍:“陈中海?” 超哥点点头说:“我昨晚只跟你们说是我找千哥来了,其实不是,我俩是在陈中海那边碰的头,他有点事要千哥帮忙办,然后那个忙如果要帮的话…千哥就不能离开那个小区,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你的意思是,陈中海为了把我留在现在的小区,动用自己的力量把我的名字弄进了那个黑名单,好让我没办法换房子?” 超哥点点头会心一笑说:“聪明。” 王洋却问起另一个问题:“超哥,陈中海让傻千帮他什么忙?为什么还不能离开他小区了?” 超哥尽量云淡风轻的说:“就上次车祸那事儿,陈中海说查到那辆肇事车的线索了,就在千哥的小区,他想让千哥帮忙留意一下。说是…他有他的原因,所以不能亲自来,也不能动用他自己的人马,碰巧千哥就住那儿,所以才让千哥帮忙的。” 王洋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搅动着她面前碗里的汤,我听完超哥的分析也感觉很有道理,不由得有点上火。 陈中海这是欺负人啊,这我还真成了惹不起也躲不起了,想到这儿我一通抱怨,小声的骂了陈中海几句,没想到王洋却忽然打断我说:“别抱怨了傻千,超哥,我觉得这事儿不会是陈中海做的。” 超哥问道:“哦?你为什么这么说?”王洋解释道:“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这种事他确实有能力做,但是…我总觉得这样做事有点阴,而且显得小家子气,根本不像陈中海的做事格局。” 和超哥对视一眼,王洋接着补充说道:“以前傻千跟我说过陈中海的事迹,我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小夕傻傻地说:“是不是那个陈大哥做的,你们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超哥摸了下小夕的后脑勺夸道:“真是个天才。”小夕开心一笑说:“哈哈,我知道我笨,但是我觉得你们直接问他,比咱们在这儿瞎猜要强的多。” 借着酒劲,我破罐破摔的说:“小夕说的对!我明天就去找陈中海问清楚,大不了老子不活了!” 超哥笑了下说:“不至于的,这才多大点事?明天我陪你一块去。”王洋也说道:“去吧,问清楚也好,如果我说的没错,这事儿不是他做的,说不定傻千你还可以让他帮忙把你移出那个黑名单呢。” 定下明天去找陈中海后,我们便加快了吃饭速度,结束饭局早早的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下楼吃早饭时就给超哥发了信息,跟他约具体去找陈中海的时间。超哥也醒了,他的意思是晚点去,毕竟按陈中海的作息规律,估计不到中午连床都起不来。 回到小区我刚想散散步帮助一下消化,老古忽然远远的站在物业办公室门口冲我招手喊道:“一千!在忙吗?” 我摇摇头回答他道:“不忙啊,咋了古叔?”老古乐呵呵的说:“没事儿,呵呵。” 说完老古就朝我走来,我也朝他走去,不知道老古想干嘛。 走近以后老古莫名其妙的问道:“一千,在咱小区住的还习惯吧?”我点点头敷衍着说:“嗯,都挺好的。” 老古又问:“那你跟咱们邻居…处的也挺好的吧?还有浩北,梅家姐俩谁的,你们年轻人也都没什么矛盾吧?” 我稍微有点诧异的说:“都…都挺好的啊,咋了古叔?您干嘛这么问?” 老古笑道:“没什么,住的好就好,住的好…就好好住着吧,你房子到期还早,到期了还可以续嘛,要是还觉得房租贵,可以商量嘛,不管有什么问题什么困难,都可以跟古叔说,古叔喜欢咱小区里多一些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啊,呵呵。” 第一百零四章 小区一家亲 我对超哥和王洋都是无条件百分百信任的,所以当他俩对一件事的看法完全不同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更相信谁一些。 比如这次,超哥认为把我送进‘中介黑名单’的是陈中海,因为陈中海有足够的理由和实力做这件事;王洋却完全不同意,她觉得凭陈中海的身份完全没必要采用这种方式来对待我。 原本我并不确定他俩谁猜的对,直到老古跟我说完这几句话,我才忽然有种感觉,那就是老古知道了我昨天去找房子的事,而且他不希望我离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也许王洋猜测的才是对的,送我进黑名单的不是陈中海,而是…老古他们的人。 想到这一层时,我已经呆立了一会儿了,看我半天没动静,老古小声叫道:“一千?一千!怎么忽然走神了?” 我回过神想了想假装随意的问道:“对了古叔,我那个房东您认识吗?”老古说:“认识啊,不是都跟你说过嘛,你房东也是咱们的老邻居,拆迁安置前我们就认识,人挺好的,咋问起这个?” 我没回答老古的话,顺着自己的思路追问道:“是拆迁安置的老邻居,所以…我房东现在也住在咱们小区是吧?” 老古一愣,眼珠转了下,没回答我。 我接着问道:“那他住那户啊?我这一直住的挺好的,还说有机会跟房东认识认识呢,这一直连面都没碰上。” 说这话时我一直表情礼貌的紧紧盯着老古,希望能从他眼里看出蛛丝马迹。 但老古却很快就滴水不漏的答道:“哦,他呀,工作忙,经常出差,有时候半年都不回趟家,平时有什么事都是我们这帮老邻居帮忙处理,你不用管他,呵呵,反正要是有事直接找你古叔就行。” 不正面回答我,那就等于默认了呗? 看来我房东真的也住在这小区,可是他为什么要隐藏这点呢?老古似乎也有意在帮我房东遮掩,有必要吗?想想我上次租房子,就跟房东上下楼,关系处的也挺好的啊,莫非我这位房东身份很特殊? 算了,看这架势,我在老古这儿肯定是打探不到什么了,黑名单的事也没必要跟他说,因为很明显,老古就算知道那事儿,也会跟我装不知道。 想到这儿我和老古又随便客气了几句,便告别回了自己家。 一进门正好有客户打电话要订货,我便忙活起来,配货打包做订单,一上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我正准备出门去和超哥碰面,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开门一看竟然是西风。 这孩子拿着一篮水果举到我面前说道:“一千哥,我和萌萌出去玩,在一个农家乐果园里摘了些水果,给你一些吧。” 我有些诧异的说:“这…给我的?”西风笑着答道:“是啊,也不是专程给一千哥摘的啦,我们摘了好多,等晚上梅家两位姐姐回来的话,我还要去给他们送呢,哈哈。” 原来是这样,想了想我接过水果问道:“辛苦啦,大老远的,花了多少钱?我给你,能帮着从果园带回来已经算是跋山涉水了,钱可不能再让你出。” 西风佯装生气的说:“一千哥,你这是哪儿的话啊?您压根没把我当您弟弟看待是吧?您这也太见外了。” 我心想,我确实没拿你当弟弟看,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呢。 不过我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客气了几句,最后几乎是在他道德绑架的情况下,强行把水果塞给了我。 真是越发领教到这孩子的口才了。 西风走后我收起水果,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下楼准备去找超哥。 到楼下才发现,不知怎的,小区里的邻居们好像和平时都不太一样,大伙都喜笑颜开的,连完全陌生的邻居在经过我时都会很友好的微笑一下,搞得我一阵莫名其妙。 坐公交和超哥碰头以后,我俩商量了一下我便拨通了陈中海的电话,在电话里告诉陈中海我俩这就去找他,有点事想跟他谈。 陈中海在电话里只是说让我俩直接去极海找他就行,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和超哥到达极海时正值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们下班的时间,而极海却明显刚开始营业,正门外一共停着没几辆车,守门的员工也只有两个人。 看到我和超哥,其中一个守门的走过来问道:“一千哥跟明超哥来了,是找陈哥吧?里面请。” 说话这人我不认识,不过好像第一次来极海那次就见过。 在他的引路下我俩再次来到陈中海办公室,办公室里仍旧是他和雷子两个人,两人各忙各的,一个在老板桌后看报纸,另一个在沙发上坐着沏茶玩儿。 我俩进来后陈中海没说话,雷子招呼道:“来了?快过来坐吧,也尝尝我沏茶的手艺,当然可能比不上陈总,呵呵。”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一起走向茶几旁,陈中海仿佛没有搭理我俩的意思,我俩干脆就先跟着雷子的节奏走。 坐下喝了口茶,我俩在雷子的询问下对他沏茶的手艺很是一番恭维,话说回来,这茶确实比白开水好喝点。 闲谈了会儿没营养的话后雷子终于切入正题问道:“没想到你们还没到三天就想通了,怎么样?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超哥示意让我说,我想了想说道:“雷哥,事情我可以帮陈哥做,不过能不能先把我从中介黑名单里放出来?感觉这样真的很影响我声誉啊…我不是说会影响我生育能力,我是说这样似乎会让我的名声显得不太好,这种黑锅我可没背过。” 超哥跟着说:“是啊,一千道德上还是勉强说的过去的,这样对他以后再租房子买房子什么的,都有影响,他还得成家娶老婆生孩子呢,生活不易啊。” 我侧头偷瞄了一眼,陈中海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报纸,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雷子也放下了手里的茶壶问道:“中介黑名单?什么东西?” 他俩这表情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装的,我于是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这回是王洋猜对了,这事儿真不是陈中海干的。 不过我还是一五一十的把经过说了一遍,全说完后陈中海终于离开他的座位,来到茶几旁问道:“这么说,一千你确实不想帮陈哥做事?” “不是,那个,我…”我一时有些语塞,忙求助的看向超哥,超哥接嘴道:“陈哥,一千他不是不想帮您做事,说白了就是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怕事而已,一千他们家就他一根独苗,虽然长得歪瓜劣枣的吧,但是他们老赵家毕竟还指望着他来继承香火呢…” 陈中海抬手打断了超哥的话,超哥连忙闭嘴警醒的看着陈中海,陈中海却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雷子说道:“雷子,查查怎么回事。” 雷子答应一声掏出自己手机,很快接通后他对着手机说道:“小亮,帮我查查中介黑名单是怎么回事?然后看看一千的名字是不是在上面,在的话直接撤销掉,对,赵一千,现在就办。” 挂掉电话雷子冲陈中海点了点头,我有些感激的看向这哥俩,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雷子看着我这副样子,忽然一笑对我说道:“放心,这么下作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陈总要是真想把你困在哪里不让你离开,直接砸折你两条腿就是了,没必要玩这些阴的,呵呵。” 雷子的话让我止不住汗了一个,关键是我知道他这不是玩笑也不是夸张,他们真特么能干出这种事。 很快,也就不到十分钟时间,雷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接完电话后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我略带不安的问道:“咋了雷哥?不好撤吗?” 雷子摇摇头说:“好撤倒是好撤,不过这种东西就是给你撤了也没什么用,因为你的名字已经在上面了,即使撤了,他们那个圈子的人也都还会记得你,他们这行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就是有人知道自己在名单上后,就会想办法给自己撤掉,但是名字撤掉不代表那些人就会忘了你,所以一年半载也不会有人愿意接你的活儿的。” “啊?” 雷子的话让我彻底傻眼了,这么说我一时半会想走也走不了了?我有些泄气的叹了口气,超哥安慰我道:“没事儿,大不了你拿我名字去租房就是了。” 超哥的话让我灵光一闪,我一拍大腿说道:“对啊!”说完我就伸手想去翻超哥的兜找他的身份证,陈中海忽然轻飘飘的又来了一句:“怎么?就这么着急离开那儿?” 尴尬…我的手正好停在超哥裆中未央的位置,让陈中海一句话说的给点了穴,动作直接暂停了。 先反应过来的超哥连忙推开我,正襟危坐,然后按我们提前准备好的“认怂战术”说道:“不是,陈哥,就是我俩刚才说的,我们就是怕事儿,我俩都是平头百姓,您这种级别的江湖大事,我们没胆子介入啊。” 陈中海没接话,继续看报纸。 雷子说道:“呵呵,其实昨天我跟陈总又聊起过这事,也许一切都是误会,那人最后进了一千那个小区,也许是个挑拨离间的阴谋也说不定。就算不是阴谋,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许当时的人早就连人带车全都远走高飞了,陈总也是关心则乱,才想起让一千来帮忙的。真没那么复杂,就是想说,一千平时有时间的话,去你小区车库随便散个步,顺便留意一下就行,结果没想到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想的可真多,呵呵,话说回来,要是你们担心自己安全问题的话,大大可放心,在滨海城,无论是谁想随便动咱们陈总的人,那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量。” 我壮着胆子说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我帮陈哥忙完全没问题,话说回来…陈哥为啥不方便去我那个小区呀?” 超哥偷偷踢了我一下,似乎是嫌我多嘴,雷子扭头看了眼陈中海,陈中海没表态,雷子说道:“这…源于一段往事,陈总是重情义的人,答应人家了,就一定要做到。” 说到这儿雷子就住了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不过这反倒引起了我的兴趣,我看向一旁的陈中海,陈中海似乎是感觉到我在看他,再加上我刚才说答应帮他,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抬起头笑着问道:“怎么了一千,要是不跟你说说这其中的事,你是不是就认为你陈哥是在怕谁?” 我刚想点头,零点一秒间反应过来绝对不能点头,便临时改成了摇头,这一下动作转换的差点没把我脖子扭断。 陈中海笑着说:“呵呵,都是老黄历了,不过你们要有兴趣,倒是可以跟你们说说。” 我连忙继续点头,超哥没表态,却也眼神专注的看着陈中海。 陈中海朝我俩靠近了一些后缓缓说道:“都说人要成事,得三分运气,六分打拼,再加一分贵人扶持。不过这话不太适合我,我能有今天这点家业,运气和努力各占四四开,剩下的两分,全仰仗我的那位‘贵人’…” 第一百零五章 错根寨往事 “那位贵人是滨海城江湖上的一位前辈,他闯荡的那个年代,和我们这些后生晚辈的世界相比,才真的是叫‘腥风血雨’。所有的纠纷,冲突,最后都只能靠拳头和刀解决,没有第二项选择。 “抢码头,抢地头,抢山头,在他最辉煌的时候,论单打独斗,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一个人,一双手,一把刀,踩着一路尸山血海,生生让他坐上了滨海城地下世界的头把交椅。 “说起这位前辈和你那个小区的渊源,要追溯到他成名后不久。 “其实虽说这头把交椅的名头挺大,但那时的滨海城还远没有发展起来,像南面的上海滩,北面的天津卫,甚至后来那位老人在祖国南海边画的那个圈,这些地方同样都是沿海地区,但经济发展程度远比咱们滨海城强了太多。 “咱们滨海城的地势本就特殊,基本都是三步一河五步一岭,他那个年月,除了沿海一带发展出了相对成熟稳健的经济市场,哦,也就是现在的老城区那边,那还是一百多年前德国占领时期留下的基础,后来洋鬼子们撤退以后,就在原有的基础上渐渐发展起来了。 “不过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年最繁华的地段,如今已经成了最落寞的地段,唉。 “正所谓因陋就简,除了那一点点地方,其他稍微偏内陆一点的地区,按着地势,还散落分布着不少小村庄。这些村庄基本全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似乎都是撑不死饿不着的普通老百姓。 “再后来,山珍海货又有了市场,那会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鸡鸭鱼肉端下去,乌龟王八端上来’。就是这段时间,那位前辈就盯上了那些原本就靠抓鱼摸虾为生的渔民和山民们的。 “没什么欺不欺负弱小道不道德的问题,这世界最通行的法则只有一条,那就是弱肉强食。 “那位前辈仗着武力打服了几个村子,开始低价收他们手里的山货海货,转手高价卖给那些接待外地商客或者外宾的饭店,敢不卖?打到你卖为止。 “有软柿子就有硬茬子,前辈尝到甜头后开始扩张势力范围,然后…就碰到了那个村子。 “那村子不大,其实当时所有的村子都不是很大,你们信么?有时就是相隔三五里地的两个村子,也可能因为地势原因,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机会去到另一个村子看一眼。 “所以啊,每个村子具体是怎样的,其他村人往往都是完全不知道的。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除了身为当事人的那位前辈和他带去的那些人手外,并没多少人知道真相。只知道那天前辈带去的人,后来只带回来不到一半。 “很多年后,当前辈跟我提起这段往事时,他自己亲口形容说,那个小小的村子,‘若单论武力,人人可称当世无敌’。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如果是别人说这话,也许有吹牛的嫌疑,但是这话从那位前辈嘴里说出来,不得不让人信服。 “只打了一架,前辈当时并不服,认为是自己准备的不够充分才着了对方的道,阴沟里翻了船,于是过后又数次前去较量。当然,只是较量而已,前辈已经无心再去抢他们村子的生计。 “结果呢?当然是一次都没打赢过,而且每次都是惨败。后来,前辈终于死了心,不再不知天高地厚的向那个隐世小村挑战。但是前辈是爱才之人,便开始学着桃园三雄三顾茅庐请卧龙先生那般,希望那村子能出几个人加入自己的帮会,一起打天下。 “没想到那村子的人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当然,他们也有实力不给那个前辈面子。 “但是前辈不甘心,不甘心,是因为他有他的担心。 “后来那村子里的一位长者看出了前辈的心事,当时一来二去的也与前辈打出了些许交情,不方便把事做绝。为了不再受前辈他们骚扰,便击掌约定,全村百姓,皆不会参与任何村子以外的斗争。 “不会帮前辈对付别人,也不会帮任何人对付前辈。 “这项承诺是相互的,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人去骚扰那村的村民,呵呵,这一条,其实根本就是怕再有人死在那村子的村民手里。 “再之后,双方都各自履行着自己的承诺,有消息灵通的人去村里开出重金,想让村里派出几个村民帮忙对付前辈,全都被拒绝了,有不服气的便想来硬的,结果可想而知。 “万幸的是那一村人确实从不参与村子以外的任何事,他们真的是与世隔绝,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渐渐的,江湖上再有争斗,也没人会想起去那村子找人帮忙了。 “后来经济大环境越来越好,那位前辈也越来越忙,但是有件事他始终没忘,那就是和那村子,一定要保持距离。 “直到我开始跟着那位前辈闯荡江湖,直到那位前辈退出江湖,他跟我屡次说起过关于那村子的事,但关于细节却始终提起不多,只告诉我,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滨海城比那村子有经济价值的地方多了去了,他和那村子的约定,继续遵守着,对我们的事业丝毫不会有影响。 “我很敬重和感激那位前辈对我的恩情,所以我始终谨记着这条规矩…” 陈中海缓缓的说了很久,我和超哥一直很专心的听着,之所以听的专心,一是确实好奇,对陈中海跟我小区的渊源,还有我小区的历史都好奇;二是陈中海讲的确实好,听他用低沉的嗓音讲着那过去的传奇,就跟听评书一般,就凭这口条,要是有天他现在这事业没了,自己找个什么社之类的,加入其中说评书也能红;三是我想看看陈中海到底能一口气说多少话不喝水。 直到他讲到这里终于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我才傻愣愣的问道:“讲完了?” 陈中海放下茶杯说:“是啊,关于我不方便去小区的原因,就是如此了,哦,我是不是忘说了?那个村子就是你那个小区的前身,后来政策下来了,拆迁,听说拆迁完之后,他们小区的人,也就是那个村子的人,全都没搬走,都还住在那里。唉,也是一群念旧而且守规矩的人啊,别的地区拆迁的话,总有几户会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住,只有他们那小区一个搬走的都没有,这是我在一次和几个官场部门的人吃饭时听说的,一时到也是件稀罕事。” 到这儿陈中海像是彻底讲完了,我默默的在脑内整理着他的话。 原来我小区那帮原住民之间的交情,远不止老古说的‘老邻居’而已,按陈中海的意思,他们可能在那片土地上已经生活了好几代了。 这么说来,关于我房东的事也坐实了,他确实还住在小区。 同时我也明白了关于老古的怪力,和老王的体术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们这些原住民有着习武的传统啊。 不过怎么从没见小区里的任何人有练习过什么武术呢? 自打我进小区以来,日常见到的小区居民做过的最激烈的运动,也就是遛狗了。除此之外别说练武,就是连个跑步的都没有,也从没见过小区里的大妈们跳广场舞,莫非那村子到小区这一代,武术就没落了?没人练习了? 不会是小区的年轻人们都开始朝西风那种小白脸画风进化了吧? 毕竟他这种画风在现代社会,还是很受一些小县城初中文凭的女生,和初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的车间女工欢迎的。 也不对,阿三阿四年纪比西风大不了多少,他俩也很厉害,能轻易制服对我来讲根本打不过的老王,说他俩不会功夫我实在没法相信。 莫非小区里的年轻人,有的习武,有的不习武?那那个长得巨好看的小玉会不会武呢? 我结合着陈中海的话思索着小区的现状,一时没有说话,大概是觉得气氛过于沉默,超哥忽然开口说道:“陈哥,那这么说的话,您干嘛不跟那小区的人搞好关系啊?比如逢年过节的送个礼啥的。” 陈中海扑哧一笑说:“呵呵,怎么送?原来他们还是个村子时,还有村长什么的,我那位前辈当年对村子示好的时候,都是把一些礼物送给他们村长,再由村长分发下去。可如今,村子的编制早就不存在了,那小区里所有人的政制身份都是普通百姓,我就是想跟他们示好,该找谁?难道找他们物业总经理吗?我总不能跟县领导下乡似的,开着卡车带一车米面花生油直接进小区就开始按人头发吧?何况…他们确实从不问江湖事,都甘心做普通百姓,也许正如他们所说,不打扰他们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吧。” 听完陈中海的话我笑道:“嘿嘿,找他们物业的人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呀,陈哥您不知道,那小区物业的总经理可热心了,平时邻居吵架啥的他都管,跟个村长也没啥区别。” 陈中海笑了下没接我的话,想来他确实是没想过要跟我那小区的人发生什么接触。超哥这时看了我一眼又转头问道:“陈哥,那按您的意思那个村子人人都会很强的功夫?” 陈中海点点头说:“我虽然从没领教过,但我那位前辈确实说过,那村子里只要是男丁,人人都很强悍,而且…而且他们的功夫自成一派,看不出有什么路数。” 看到他俩说话都挺认真,我也收起玩笑的心态问道:“那陈哥,除了功夫之外,您还了解不了解那小区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比如有没有什么祖传医术之类的?” 陈中海摇摇头说:“那就不知道了,据我所知,我前辈也数度试图多了解一些关于那村子的情况,因为前辈曾想过,要是村子实在不愿意出人来给前辈帮忙,那他也可以选几个好苗子送到村里跟村民们学把式。可都被当时的村长拒绝了,至于理由,当时那村长只说…他们的功夫,外人学不会。至于其他方面的了解,几乎完全没有,前辈也没打听过。对了,还有就是当时的村长姓古,是个看上去干瘦的小老头,还有那村子的名字有些古怪,叫错根寨。” 姓古?看上去干瘦的小老头?那不就是老古么? 超哥小声的重复了一遍村子的名字,陈中海继续说道:“名字确实挺怪的,那会儿那些村子几乎都没名字,就算有,也不过是王哥庄,李家村之类通俗易懂的名字,只有那一个村子起这种看不出门道的名字。” 我对这名字没多大兴趣,便说道:“陈哥,我小区现在物业的总经理也姓古,看上去也是个干瘦的小老头,跟你说的当年的村长一样,他不会是一个人吧?” 陈中海说道:“哦?那倒是挺巧的,不过不会是同一个人的,那村长要是能活到现在,起码得一百几十岁了,也许…也许是当年那村长的后人吧?只是不知道你那物业总经理是不是也像当年那村长一样能打啊。” 陈中海的话,让我眼前立刻浮现出当时老古单手拎起皮椅的场景,老古…起码肯定比我能打。 “好了,关于那小区,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陈中海似乎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总结道:“一千你就在那儿安心住着就行,别的不说,那小区绝对安全,你在那里住的这段日子,小区里肯定连个小偷都没进过吧?” 第一百零六章 瞎特么乱猜 陈中海说完这句,我和超哥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接话。 因为我俩都还记得,就在不久前小区里刚刚进过小偷,我和超哥还差点和那小偷交手,最后全小区一起出动才找到并且抓住了他。 但是好像没有反驳陈中海的必要,而且反驳完了他万一面子上下不来,一犯小心眼把我俩杀人灭口了就不划算了。 我和超哥这么沉默着,陈中海却误会了,他自顾自的解释道:“我这么说原因很简单,就说小偷吧,或者说贼,无非大贼小贼的区别,大贼都有自己的信息网,知道哪儿不能去,所以他们不会去那小区,小贼的话,本事有限,连那小区的大门都进不去,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吧?” 我和超哥又对视一眼,超哥看上去比我云淡风轻一些,我差一些,要偷偷地拼命掐着自己手心才让自己不笑出声。 此刻我的内心独白是:还特么吹呢?真可惜上次没录个视频给你看。 关于小区历史的话题至此似乎已经可以完全结束了,陈中海也起身来回溜达了两步,我正在想是不是也许已经到了该告别的时候了,毕竟今天来的本来目的只是让陈中海帮我撤销一下那个‘中介黑名单’中我的名字,不过雷子已经解释过了,撤不撤销的,似乎也不是什么当务之急了。 就在我和超哥互相点点头准备告别时,雷子忽然开口说道:“一千,你刚才的意思是,你愿意帮陈总这次的忙是吧?” 我想了想有点犹豫的说:“如果就像您说的…让我偶尔上小区车库里溜达溜达四处看看…那也没什么要紧的。” 雷子点点头说:“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是你想复杂了,而且我跟陈总我们也聊起过另一种可能。” 说到这儿雷子转头看向超哥继续说道:“别忘了,开车撞你们的司机,长的很有深意啊,你们不会觉得这只是巧合吧?” 超哥问道:“雷哥,您的意思是…”雷子答道:“那次车祸,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意外,要么不是。如果是意外的话,找到肇事司机,把话说清楚就行,如果不是意外,按那司机的长相,其实未必是针对陈总他姐夫的,你们说呢?” 雷子的话又让我想起了超哥车祸的这一细节,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后背一凉,因为如果肇事司机是长得跟大嫂一样的人,那么那次车祸不是意外,而且针对目标是超哥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啊。 超哥皱着眉头半晌无语,雷子和陈中海也不说话,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我看到超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还带着夹板的手,忽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一股邪火上头,我直接跟陈中海表态道:“陈哥,这事儿我干了,不就是没事儿上地下车库遛个弯嘛,多大点事。” 陈中海笑了下没说话,雷子也笑了,只有超哥说道:“千儿,我不要紧的…”我说:“这要真是针对你的,再来一次怎么办?” 超哥摇摇头说:“怎么会?猪八戒全家都没了,除了失踪的就是已经死了的,他还有什么必要针对咱们?他家都没人了…”我说:“那就是你也觉得那次是针对你的恐布袭击喽?” 超哥白了我一眼说:“什么玩意还恐布袭击,屁大点事让你说的吓死人。”我用下巴指了他还没康复的手臂说:“这在我看就是恐布袭击。”超哥说:“行了,都过去多久了?我都不疼了,还管他干嘛?” 我说:“你不疼,我疼。”超哥无奈的骂了句:“真特么矫情。” 雷子起身走到我面前,再次掏出上次我没要的那张银行卡说道:“就知道一千为人仗义,这样,不管说是为了你明超兄弟,还是为了给陈总帮忙,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没问题的话就收下这张卡,算是一点辛苦费。” 我忙拒绝道:“那怎么能行?上次没要,这次我更不能要了,您收起来吧,要不这事儿我就不干了。” 大概是我的姿态摆的太过坚决,雷子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看我又看看陈中海,陈中海便发话道:“那就先收起来吧,雷子,这样吧一千,这件事过后,算陈哥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在滨海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说,只要陈哥能做到。” 我当然知道陈中海这只是在跟我客套场面话,然而雷子却很实在的听从陈中海的命令收回了那张银行卡。 我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恨不得给自己俩大嘴巴子,我跟他犟这个干嘛啊?雷子你特么也是,我刚才也只是客气客气啊,你咋还真给收起来了呢? 不过事情既然已成定局,我也不可能真开口再说什么,只好继续保持着慷慨激昂英勇就义的表情。 该说的都说完了,该定的也都定下了,雷子和陈中海两人一起送我跟超哥到办公室门口,之后由雷子带着我俩下楼。 到大门口我俩再一次拒绝了雷子提出的要让蔡亮开车送我俩的好意,此刻天色确实还早,都还没黑透,雷子也就没勉强。 只剩下我跟超哥两个人后,我整个人都感觉自在了很多,这是只有跟极有默契的好哥们在一起时才会有的那种自在,简单说,就是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完全沉默着,也丝毫不会尴尬。 所以当我俩步行走了老半天后我才反应过来,超哥这是不是沉默的有点久了? 一扭头才发现,这货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仿佛刚刚丢了钱似的。我刚想问问他这是啥情况,碰巧他电话响了起来。 超哥接起电话便说道:“啊,今天你跟王洋你们吃吧,我跟千哥在外面吃,有点事,嗯,拜拜,爱你,么么哒。” 我‘啧啧’两声说:“真甜那,你干嘛不叫着他俩一块儿?我没说想跟你单独吃吃晚饭啊。”超哥答道:“哥想跟你单独说会儿话不行?” 我说:“哎,跟你们这些臭男人没说话的欲望。”超哥白了我一眼说:“少废话,晚上哪儿吃?” 我想了想,还是烧烤啤酒吧,简单便宜还好吃。 随便找了家路边小店,酒过三巡,超哥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实在受不了了,便问道:“超哥,有啥话你就说啊,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还是担心陈中海?” 超哥摇摇头终于叹了口气说:“唉,都不是,我是在担心猪八戒。” “啊?你咋又想起他来了?”我有点纳闷的问,超哥又吧唧了两下嘴后说:“我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咱们之前关于猪八戒一家失踪的事,思路可能完全错了。” 我吃了口烤肉边嚼边说:“嗯,你继续,超超大侦探。” 超哥拿起根烤肉签子,边在桌上比划边说:“千哥,你对咱大嫂有多少了解?” 我想了想说:“话不多,很贤惠,脾气随和,家庭主妇,就这些吧?” 超哥摇摇头说:“不是,你发现没?虽然咱们跟大嫂也一起吃过几顿饭,她偶尔来公司也会跟大伙闲聊,但是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家里的事。” 我反驳道:“怎么没提过?你傻了?每次聊天她不都会提吗?她女儿多乖,猪八戒多霸道总裁多疼老婆啥的,甭管几分真几分假吧…” “不是那个,我是说你知道大嫂她家里的情况吗?她父母是怎么回事?她有几个兄弟姐妹?她老家是哪儿?你没发现这些信息她从来没有透露过哪怕一点点吗?” 超哥直接打断了我的话,纠正了话题思路。 听他这么说我便认真回忆了一下,接着我就发现他说对了,我们对大嫂家里的情况确实一无所知。 但是我觉得这也没什么,本来也没那交情嘛,我们平时连猪八戒家里是啥情况都没兴趣,谁会想起打听大嫂那边的事? 于是我便说道:“不知道啊,这有啥奇怪的吗?你有话就直说好不好?” 大概是看出我的耐心正在一点点被他消耗殆尽,超哥也终于不再兜圈子,直白的说道:“之前我们所有人,包括警方,都认为猪八戒一家失踪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图财害命绑了或者杀了他全家,对吧?再加上他是去你小区想找你报仇的第二天出的事,当时警方的第一思路就是猪八戒报复你后你又反手报复了回来,所以才会认为猪八戒全家失踪的事跟你有关。不管是有人图财害命,还是有人为了寻仇报复,这些推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大家都认为猪八戒的事是外人所为,对吧?”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超哥喝了口啤酒接着说道:“但是现在,咱就把这几件事儿串起来想,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那就是猪八戒是被大嫂弄消失的,无论是为了猪八戒的钱,或者是为了报复猪八戒在外面乱搞女人,她都有足够的动机。而且你记得不?猪八戒家一切太平,现场别说有什么打斗痕迹了,就是连门都是好好的,这不正是说明了很有可能是他自己家人干的吗?” 说到这儿超哥停了下,似乎是在给我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我想了想问道:“可能吗?我咋觉得你说的这么不靠谱呢?大嫂那么贤惠的一个女人,能干出这种事?” 超哥说道:“你别被表象迷惑,你对大嫂有多了解?她到底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谁说的清?而且我跟你说,我不是突然冒出这个想法的,是刚才在陈中海那儿又提起那个跟大嫂长得一样的肇事司机时我才反应过来,完全有这种可能啊,我都能还原猪八戒出事当天的场景了。你看,猪八戒那天回到家,和往常一样洗漱完准备睡觉,睡前大嫂温柔的递给他一杯加了安眠药的牛奶,让他喝掉补补奶,呸!补补脑。猪八戒喝完睡下以后,大嫂让早就准备好的自己家亲戚和她一起把猪八戒和孩子弄走,同时带走了猪八戒的大部分积蓄,之后又安排她的亲戚出手试图撞死最有可能推理出真相的我,万幸我福大命大没死成,最后他们因为一些突发原因放弃了灭我口的行动,所以虽然他亲戚的车最后开到了你小区,但是你住进那个小区这么久,从没见过大嫂和长得跟大嫂差不多的人吧?因为他们此刻已经拿着钱远走高飞了,永远都不会被我们找到。” 超哥的推理似乎还挺合理,我忍不住大张着嘴鼓了几下掌说道:“说的太好了,都能单独出一剧本了,那你说,那个肇事司机,就假设是大嫂亲戚,他为啥要跟我住同一个小区?” 超哥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你小区房租便宜啊。” 我点点头说:“嗯,有道理,那我再问你个问题,就算你的推理全中,那有特么什么用?你还准备报警?你手里有证据?” 超哥叹了口气说:“唉,没什么用,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感觉你答应陈中海的事不会有什么结果,你在你小区的地下车库肯定啥也发现不了。” 其实我对超哥的这次推理是不怎么信服的,所以对他的结论我也不太相信,于是直接怼到:“哼,那咱们就走着瞧,爷让你知道知道爷的厉害。”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次地库勘察 其实这次超哥之所以会脑洞出这样一个推理结果,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一是猪八戒的的失踪过程过于平静,就跟一家人凭空消失一样;二是后来真的用心追查过猪八戒一家下落的只有猪他妈一个人,而大嫂那边没出现任何亲戚或者家人来追查大嫂的下落;第三当然就是那个开车撞他的人长的那张脸。 要不是陈中海他姐夫醒了,超哥也许直到今天都不敢确认肇事司机的相貌,毕竟这事显得有点超纲。 而要不是确认了那人的相貌,超哥也不会冒出是大嫂自灭满门这神奇的推理。 只不过我对他的这次推理结果不太认可,因为我总觉得他想的不对,可我又说不出具体哪些细节有问题,只能冥思苦想的同时保持着有点无力的嘴硬。 吃完晚饭后和超哥告别,超哥特意再三叮嘱我要万事小心,如果真在我车库发现什么可疑线索,先联系他让他确认,再决定需不需要告诉陈中海。 坐车回到小区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下车翻看了一眼手机,正在纳闷陈浩北怎么今天没拉我去找梅家姐俩打扑克,忽然就听到一阵大茬子味儿的喧嚣声,果然,正是陈浩北跟他几个混混哥们。 一行四五人正从小区往外走,一个个嗓门都挺大,都喝了不少,隔得老远都能闻见一股酒骚味儿。 “哎?我说咋老感觉少个人呢?还好我临时回来拿‘草莓’的会员卡,要不然就把我兄弟忘了,千儿!走走,我哥们过生日,一块唱歌去。” 陈浩北也看到了我,扯着嗓子就嚷了起来,我扭头看了一眼漆黑的门岗,那个冷面门卫此刻正在里面面向我这边坐着,借着路灯光能看到他的轮廓。 再扭过头时,陈浩北已经距离我很近了,看着这帮刺龙画虎趾高气扬的混混,对比之下我忽然觉得依着陈浩北这二货的性格和人品,他应该算是他们混混界的一股清流了吧? 就像他对待梅甜儿时,无论梅甜儿怎么欺负他,他从来都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虽然他有他的目的,但是能做到这种程度,起码说明这人骨子里不坏。 我可是见过他哥们打女人的,打的还是自己女人,那可真叫不见外,大嘴巴子抽的我都替那姑娘的爹妈心疼。 这么说来的话,陈浩北的基本教养要比他这帮混混朋友强多了。 我正这么想着,陈浩北忽然跟我抱怨道:“哎,千儿,你那个女同事什么毛病啊?打那天吃饭要去我手机号跟微信,这家伙,跟特们个卖保险的似的,一天到晚信息不断,时不时还给我发张自拍,那傻老娘们该不是脑子有病吧?” 陈浩北的话成功的打消了我刚刚在心里对他产生的那一丝丝好感,我叹了口气说:“唉,人家卖保险的招你惹你了?你这连正式工作都没有的人,谁会卖保险给你?” 陈浩北边往外掏手机边说:“我就是说这个事儿,那,你看,我都特么没搭理她,千儿你跟我说实话,这女的是不是有病?有病那我把她拉黑了啊。” 我顺势接过陈浩北的手机,翻了一下他跟李小萌的微信聊天记录。确实,陈浩北完全没主动搭理过李小萌,对李小萌的信息回复的都很少。 而李小萌倒是热情的很,光今天就发了十几条信息,有几条是语音,我没点开,至于那些文字,全都是一些挺殷勤的嘘寒问暖,最让我看着不舒服的是两张照片,李小萌又烫了头,烫头前后分别给陈浩北发了一张自拍,然后问陈浩北更喜欢自己留哪种发型。 这条信息下面陈浩北回复了一句:我喜欢刘能那样色儿的。 李小萌自然是先发了一串“哈哈哈”,接着除了夸陈浩北幽默,就是撒娇的发着“讨厌啦”之类的话。 聊天框最后面还有一条语音,我没点开,因为这条语音显示是未读状态,看来陈浩北也没点开过。 “哎?这小娘们谁啊?浩北,咋没听你提起过?你朋友?” 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扭头一看,是陈浩北的一个哥们,这人正一脸色眯眯的盯着手机上李小萌的照片,边说话还边用一只手搓着自己的下巴,这姿态仿佛一条许久没吃过饱饭的流浪狗看到了一碗馊了的排骨一般。 我下意识的关掉陈浩北手机的微信界面,把手机递还给陈浩北说:“你说对了,这女的就是有病,她以前让猪踢过,踢成神经病了,你千万别搭理她,她杀人杀猪都不犯法。” 陈浩北刚接过手机,刚才那个色眯眯的混混就一把抢了过去,直接打开微信放大了李小萌的照片,另外几个混混也凑上前去一起欣赏起来,嘴里还不时的发出“啧啧”的感叹声,仿佛一群许久没吃过饱饭的流浪狗终于吃到了一碗馊了的排骨一般。 我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想了想把陈浩北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浩哥,那个李小萌你还是少接触吧,这是兄弟的真心话,也别让她进入你和你哥们的圈子,真的,对你没好处。” 陈浩北大大咧咧的说道:“那咋地?一个小娘们咋让你说的跟啥牛批人物似的,你浩哥我啥样的女人没见过?” 忽然那帮混混中有一个冲我这边说道:“浩北啊,这娘们好像对你有意思啊,晚上叫出来一起玩玩呗。” 陈浩北直接拒绝道:“叫啥叫?这娘们老烦人了,没听我兄弟说嘛?这特么的是个神经病。”说完这句陈浩北又扭过头对我说道:“走了千儿,唱歌去,不用咱花钱。” 看到陈浩北对李小萌的态度我多少放心了一些,想到明天还有任务,我还是摇摇头说道:“不了浩哥,我还得加班,比不了你们,改天吧。” 陈浩北的一帮哥们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有几个直接催促了起来,陈浩北便没再硬拽我,和我告了个别就朝他朋友走去。 眼看着他在他朋友的起哄声中抢回了自己手机,我虽然心生莫名不安,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看着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我掏出手机想给李小萌发条信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不发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回到家洗漱完毕躺在床边,脑子里一团乱麻,陈中海的事,超哥的事,还有刚才陈浩北跟李小萌的事,似乎都是挺让人头疼的事。 想了一阵终于发现这样思考的后果了,那就是…我要完蛋,我一点都不困了,我今天可能要失眠。 酒精这东西的作用就是这样,有时像安眠药,有时又像兴奋剂,具体会是哪种情况,主要得看服用剂量和患者服用时的心情。 比如今天,晚上跟超哥喝的并不多,恰巧是在兴奋剂那个阶段,再加上脑子一乱,想来想去我最终决定,这就下楼,去地下车库遛一圈去。 如果不是酒精让我脑子变得粗线条,我想我是没胆子这个时间去地下车库的,毕竟上次在地下车库里拍的那段‘灵异视频’还在我手机里存着呢。 此时的我不是不记得那次的事情了,而是根本不在乎,‘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此刻的我,再给我来半斤白的,把陈中海放我面前我都敢直接开骂,严肃质问他为什么不把极海夜总会改成极海养老院回报社会。 当然,回头酒醒了怎样磕头认错求饶命我是打死都不会对别人说的。 地下车库白天跟晚上是完全一样的,照明只能依靠灯光,阳光是不可能照进来的。 而地下车库的灯不是声控灯,是长明灯,永远都不会熄灭的那种。 我到车库里溜达着四下乱看,寻找着陈中海给我看过照片的那款肇事车。 其实刚才我跟超哥聊起过,从车下手找真的很不好找,因为那又不是什么限量绝版车,而且车牌还换了,就是找到完全同款的,也说明不了问题,除非还能找到当时出过车祸的痕迹。 比如看车前头的零件,车头灯,保险杠什么的有没有破损,或者有没有被换成新的,新旧程度和车身其他部位不一样那种。 除此之外也就没更多可找的了,主要还是要找人,如果能看到那个肇事司机,一切就都解决了。 想到这儿我忽然灵光一闪,既然如此,那我大可以先确定一下车库里有几辆有嫌疑的车,记录下那些车所在的车位啊,因为车位都是固定的,以后时不时下来看看,渐渐确定一下那些车何时在车库,何时不在。 如果能确定下来那些车的动态规律,那我就掐着时间盯人不就得了? 这个想法让我忍不住一阵兴奋,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这么聪明的一面。 心动就要行动,我当即掏出手机便开始认真寻找起来。 手机电池显示是满的,但是信号却是空的,我没在意,因为我知道车库里的信号状态就是这样时断时续。 渐渐的我发现,这车库真的挺大,似乎比我之前以为的还要大的多,这么一辆车一辆车的找还真挺消耗时间。 还好车库不满,有不少车位都是空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前后用了一个多小时总算确定了四辆车,这四辆车都和肇事车同型号同款式同颜色,我有意的避着车库里的摄像头挨个给这四辆车拍了照片,并且记下了他们的车位号码。 之后又使劲转了一圈,大概确定了一下空着的车位有哪些,准备明天白天再下来看看,看看这些车位确实是空的没人用,还是有在用只是车还没回来。 结束今晚的勘察收起手机后我才发现,经过刚才这一通忙活,我那因为酒精引起的兴奋劲儿也过去了,一股困意袭来,我一边往回走,心里渐渐的也生出一丝恐惧。 这辽阔的地下车库在我刚才忙活的过程中,完全没有第二个人进来或者离开过,酒意散去,那股傻大胆的勇气也随之散的所剩无几,阵阵若有若无的风声中,我下意识的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直到终于进入电梯间,我都没敢回头,甚至进入电梯按电梯按钮时我都是背对着门口方向的,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跟着我,而我只要不回头就不会有事一样。 直到感觉到电梯开始缓缓上升,我才长出一口气,转过身倚着电梯壁大口呼吸起来。 其实刚刚转身时我还是有点害怕的,因为我忽然想起上次给陈浩北叫魂时,那个冷面门卫的突然出现就吓了我一跳,万一我刚才一回头,那个门卫就在我身后跟我一起在电梯里站着,我估计我能直接疯掉。 还好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 回到家我放下手机又去洗了把脸,回到床边按亮手机才发现,除了有好几条未接电话的提醒短信外,还有一条微信信息:千哥,快来救我!我在草莓ktv,一群混混把浩哥灌醉了,他们要强拉我去酒店! 而那些未接电话的号码只有两个,一个是李小萌的,另一个是王洋的。 第一百零八章 拯救李小萌 其实自从梅家姐俩住进这小区后,我看得出来,为了给梅家姐俩留下个好印象,陈浩北已经在有意识的疏远他原来那帮混混朋友了。 倒不是说混混就一定低人一等,不过大部分这类人都有一些通病,首先素质低是肯定的,随地吐痰乱扔垃圾,嘴上没把门一句话有一半字眼都是脏话,这都是常事。 最可怕的是这类人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很标新立异,真的是低素质都能低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而陈浩北对那些人的有意疏远,我想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潜意识也明白,像他们那样的生活姿态并不好,这世界更多的是三观没像他们那样出问题的人。 除了那帮人自己,没几个旁观者会真觉得他们多牛,反而会觉得那只是一帮没正式工作没基本素质没五险一金没受过正常家教的智障。 正是因为陈浩北的有意疏远,才让我和梅家姐妹我们这些人很少接触到他原来的那个圈子,甚至在梅家姐妹搬来以后,除了那次车库招鬼外,我们都完全没接触过陈浩北的那帮混混朋友。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陈浩北跟李小萌的接触过程中,我一直只担心过李小萌会不会耍心机坑陈浩北,反而忽略了李小萌会不会吃亏。 说到底李小萌只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女人,她一旦单枪匹马的面对陈浩北圈子里那些没什么底线的混混朋友,那就很有可能造成今天这个结果。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甚至都可以直接脑补出整件事情的经过。 陈浩北在酒精的作用下,被他那帮混混朋友怂恿着约了李小萌,李小萌当然会欣然答应,然后那帮混混再把陈浩北灌趴下,今天他们生日宴会的主题就变成糟蹋李小萌了。 这种事上学时我就见过,虽然有些心理畸形的女生会主动请求甚至倒贴着去求混混糟蹋她们,但大多数女性还是不希望跟这种人渣们进行任何接触的。 李小萌显然也不愿意,但她没料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可是她为什么要向我求助呢?忽然我就想明白了,她一定是还惦记着我跟陈中海的交情,也许在她看来,对付小混混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大混混’。 我正在想着要不要去救李小萌,救的话该怎么救?忽然电话响起,是王洋。 我接起电话便问道:“咋了喜洋洋?大半夜的,想哥了?”王洋没理会我的调侃,直接反问道:“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打不通?”我说:“哦,刚才手机没信号,你这语气…咋了?发生什么事了?” 王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有些严肃的说:“李小萌说打不通你电话,让我给你打,她…她说有事找你帮忙。” 我有点纳闷的问道:“你啥时候跟李小萌有这交情了?她咋还能找到你这儿?” 王洋似乎是不愿意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直接说道:“你就别问了,听她那语气挺急的,你赶紧给她回个电话吧。”我有点无奈的说:“你知道她找我帮什么忙吗?”王洋说道:“她没说。” 我刚想把那条信息的内容告诉王洋,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妥,要是告诉王洋的话,除了让她多担心之外,最主要的是超哥肯定也就知道了。 他手上的伤还没好透,我不能让他陪我冒这个险。 想到这儿我便说到:“好吧,我这就给她打电话,你早点睡。”王洋答应一声便结束了和我的通话,挂掉电话后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拨了李小萌的号码,但是响了半天,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她都没接,这让我心里的不安又加重了一些。 李小萌确实不是个好女人,但是今天的事既然被我知道了,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一直信奉一个信条,那就是在面对一次伤害事件时,冷眼旁观,等同于帮凶。 在已经知情的情况下,我做不到心安理得的让这起事件就这么无人阻拦的发生。 过后再去安慰她几句,或者在这种事件曝光到网上后再义正词严的在网上评论一句:要是我在现场,就怎么怎么着的,那我不成键盘侠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那就是问陈中海借人。 这帮混混既然能干出今天这种事,就说明他们根本不在乎和陈浩北的交情,那他们更不可能在乎我跟陈浩北的交情,不可能我单枪匹马的跑过去说两句场面话,对方就放人。 只能让他们服气才行,那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打服。 凭我跟陈中海现阶段的交情,借点人手肯定不成问题,而且我记得之前有听他们提起过,就算是给陈中海看门的蔡亮,在他们这个级别的混混眼里都已经很牛了,对了,就问陈中海借蔡亮用用。 想到这儿我便起身准备出门,忽然手机收到一条李小萌发来的微信信息:千哥,快来草莓304房间。 很简短的信息,我再打过去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看来是那帮混混不让她打电话,那我得抓紧了。 穿衣服出门,走出电梯后我一边小跑着一边翻手机找陈中海的电话号码,谁知我打开单元楼门刚迈出一步,便迎面撞进了一个人怀里,手机都被撞飞了出去。 还好那人手快,在空中接住我手机后递到我面前笑着说:“一千,干嘛呢?慌慌张张的。” 我接过手机一看,是阿三,他身旁还跟着老古,两人像是正要进我单元楼。 我随口应道:“啊,有点急事要出趟门,你们这是…”一旁的老古答道:“哦,最近不是很太平,我和阿三巡逻一下。你有啥事?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哈。” 我因为心里装着事儿,也没顾上仔细思考老古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他最后一句却让我忽然冒出另一个想法。 陈中海说这小区以前的人都武力值超强,老古又有特别强大的怪力,阿三阿四似乎也很猛,不知道和蔡亮相比,阿三阿四会不会更好用? 想到这儿我乐呵呵的问道:“古叔,要是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您真能帮我啊?”老古点点头说:“可以啊,远亲不如近邻嘛,你们这些在外面打拼的孩子都不容易,需要啥尽管开口,只要古叔办得到。” 我冲阿三笑了下,然后跟老古说道:“是这样古叔,我那个女同事,就上次聚餐时您见过的那个挺漂亮的李小萌,这会儿有几个混混正在欺负她,她给我打电话求救,我正准备过去帮忙,不过对方好像人不少…” 我故意没提陈浩北的名字,因为我想这事儿责任确实不在陈浩北,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小区,说是他把李小萌忽悠出去的,显得好像我背后说他坏话一样。 老古一听我这么说,直接爽快的说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阿三,叫上阿四,你俩带一千去把事儿平了,一千,对面一共多少人?” 我想了想说:“估计得有个七八个吧?”老古蛮不在乎的说:“那阿三你自己去就够了…不,还是叫上阿四吧,你俩互相盯着点彼此,下手有点分寸,在外面不准闹出人命听到没?” 阿三答应了一声便掏出手机给阿四打了个电话,打完后阿三说道:“阿四去开车了,走吧一千,咱们去正门等他。那古爷,我们先过去了。” 老古点点头没有说话,我有点怀疑的看看阿三看看老古,没动,老古‘噗哧’一笑说道:“怎么了一千?是不是觉得只给你两个人不够啊?” 我没说话,也没否认。 老古看了看阿三,阿三笑道:“走吧一千,要是连几个混混都搞不定,我也没脸自称是咱小区的物业。” 这可真是…神马逻辑? 看他俩都这么自信,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心想要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打电话给陈中海求救应该也不算太迟。 和老古道了个别,我便跟着阿三朝小区正门走去。 没想到我俩刚到正门,一旁的地下车库通道就开上来一辆车,好巧不巧,正是我刚才记录的四辆肇事同款车之一,没想到竟然是阿四的车。 而且阿四上来的怎么这么快?就好像他刚才就一直在下面车库待命似的。 我疑惑着上了车,坐到后排后我说道:“那麻烦三哥四哥了,那个草莓ktv,你们知道在哪儿吧?” 阿四发动汽车说道:“知道,十五分钟吧,保证赶到。” 我刚想再确认一下阿四到底知不知道,因为那家ktv距离我小区至少得半个钟头车程,十五分钟根本到不了。 但是阿四马上就用车速告诉我,他没骗人。 夜已深,路上的车辆数量很少,阿四生生把汽车开出了火箭的感觉。 这速度吓得我紧紧抓住了车壁上的扶手,而副驾驶的阿三却连安全带都没系,还一路跟阿四有说有笑的。 这种车速下我都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了,真怕他再开快点,一会儿这车超越光速我们就可以穿越时间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是过了很短的时间,总之当汽车停下时,我心脏还跳的跟跑调了似的。 这家ktv不同于极海那种夜总会,门口都没人看着,阿三阿四跳下车后就招呼我也下车,但是我因为刚才那神奇的车速搞得我太紧张,两条腿都软的跟面条似的。 努力了半天终于下了车,我扶着车门对这俩人说道:“三哥,四哥,你们谁来扶我一下?我腿软…” 阿三显然是误会了,笑着说道:“哈哈,一千你要是害怕就在车里等我俩吧,你同事是在哪个房间?” 我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四哥刚才飞的太低,我有点晕陆地。”阿四哑然一笑摇了摇头,阿三说道:“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就在车里歇会儿吧,我俩就能搞定。” 几句话过后我的腿终于过血了,恢复一些后我轻轻跳了两下,感觉没什么大问题我便说道:“那怎么能行?你们帮我忙我不去算怎么回事?走!”说完我就带头朝ktv走去。 笑话,当然是面子要紧,我这要是真不上去,回头还不得被人嘲笑到死? 这家ktv档次还算可以,还有内部电梯,我们仨进电梯后直奔三楼,到三楼走出电梯没几步就是304房间,站到门口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阿三阿四,阿三说道:“就这儿?进啊。” 得到他的肯定答复我便推开了房门,一瞬间《最炫民族风》的伴奏声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 房间里共有九个男的,八个或坐或站着唱歌的,一个躺着的,躺着的那个是陈浩北。 另外还有三个女的,其中两个浓妆艳抹一脸高傲,正和几个混混摇骰子喝酒,另一个是李小萌,正一脸惊恐的被一个光膀子胖子揽着肩膀劝酒。 看到我们仨进来,离我最近的一个混混起身问道:“你们找谁?” 这混混说话的语气得瑟的都快上天了,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架势。 第一百零九章 战车碾过蟑螂 我扭头看向阿三,阿三看着李小萌问道:“一千,是那个姑娘吧?” 恰巧此时李小萌也看到了我,她赶紧一把挣脱胖子的手,起身就跑到我身边。 胖子有些喝多了,明显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李小萌躲到我身后,他还是一脸茫然的状态。 “这不是浩北嘛?这孩子咋也在这儿?”阿四说着就朝陈浩北走去,那胖子这时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他冲着正在唱歌那人喊道:“别特么唱了!” 胖子嗓门挺高,看得出他在这群人里还挺有威望,被他这么一喊,唱歌那人当真就住了嘴,屋里原本还在喝酒或者玩骰子或者调戏那俩高傲便宜货的混混全都停了下来,齐齐看向我这边。 阿四此刻已经把陈浩北抱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后对阿三说道:“这孩子没事,就是喝多了。” 阿三点点头说:“那你跟一千先带人回车里等我吧,三…两分钟。”阿四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要往外走。 那胖子却突然大喝道:“妈的!当老子是空气是吧?老子让你们走了吗?给老子站住!” 阿四完全没听见一样,跟我说道:“走吧一千,咱们下去等着。” 我刚想说不能留阿三一个人在这儿,李小萌却已经打开门朝外跑去,距离我最近的一开始问话的那个混混作势要追李小萌,刚挪了一步,肩膀却已经被阿三抓住,眼看着那混混拼命挣扎,阿三却纹丝不动。 就在此刻,那胖子身旁的一个混混骂了声脏话,接着拎起桌上一个空酒瓶就朝阿三扔了过来,阿三另一只手直接抓住飞到他面门的空酒瓶,毫无停滞的回扔向那个混混。 正中额头,瓶子瞬间粉碎。 不知道阿三用了多大力气,那混混竟然一声都没叫,愣了愣,左右看了看,接着就朝后仰去,瞬间像摊烂泥一般,从沙发上滑到地上,不省人事。 其他混混这才反应过来,全部站起身人手一个空酒瓶,有两个甚至还从身上掏出了甩棍,骂骂咧咧的就朝我们这边围拢过来。 那俩高傲便宜货一副看戏的表情,翘着二郎腿抽着烟,似乎认定我们完蛋了。 阿三这时扭头对我微笑着说:“一千快出去吧,一会儿画面不会太好看。”已经走到门外的阿四一只手揽着陈浩北的腰,另一只手抓住我胳膊说道:“别磨蹭了,多大点事?” 阿四手上的力量同样大的惊人,我被他拽的毫无还手之力,踉踉跄跄的出了包间。 门被关上前的最后一个瞬间,我除了看到了阿三的笑,还看到那个被他抓住肩膀的混混忽然睁大突出的眼球,明显是阿三忽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而且这力道,是常人承受不了的… 李小萌正在疯狂的按着电梯按钮,我先有些吃痛的嚷道:“哎,四哥放手,胳膊快断了!” 阿四又拉着我走了几步才终于松开了手,笑着对我说道:“哎,年轻人要多锻炼啊。”我揉着确实被他弄疼的胳膊问道:“四哥,你确定留三哥一个人就能行?” 阿四大概是怕我再跑回去,冲我保证道:“放心,就屋里那个水平的,再来三份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说着话我俩已经走到了电梯旁,不知道为什么,电梯还在一楼停着没上来。 我看了看还在按电梯按钮的李小萌,忽然明白了,便说道:“哎!可以了,你没看这按钮你按两下它就熄灭了吗?你这翻来覆去的按下又取消,电梯能上来才怪呢。” 李小萌扭头看向我,眼神里还满是惶恐,忽然她一下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 阿四表情古怪的看看我和李小萌,没说话,但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没太刻意隐藏的对李小萌的反感。 电梯终于上来了,我轻轻拍了拍李小萌的后背说:“电梯来了,先下去吧。”李小萌这才松开我,低头擦着眼泪,如鹌鹑般乖巧的跟着我和阿四走进了电梯。 到一楼大厅时并没多少人关注我们,虽然阿四抱着个昏迷不醒的人,李小萌又一副刚受过委屈的样子,但是在这种场合,似乎这样的场景才是最正常的。 所以即使偶尔有看向我们的客人,也只是一脸调侃的表情,甚至都没有ktv的工作人员搭理我们。 回到车旁,我和阿四合力把陈浩北抬进了后座,合力的原因当然不是说阿四一个人力气不够,而是因为陈浩北已经软的跟个棉花人似的,必须俩人才能给他塞进车里。 没想到我和阿四刚把陈浩北弄好,阿三就从ktv走了出来,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身上别说有伤,就连衣服都没多脏一点。 阿三走到我面前微笑着问道:“一千,看啥呢这么认真?”我回过神反问道:“楼上…都搞定了?” 阿三毫不在意的回答到:“是啊,都弄完了,放心,咱们回去吧,对了,你这女同事住哪儿?咱们先送她回家吧。” 李小萌可怜巴巴的看看我又看看阿三,带着哭腔说道:“不不,我家就我一个人,我不敢回去,千哥,今晚我去你家过夜可以吗?” “不行!” 阿三阿四忽然同时开口替我拒绝了李小萌提出的‘无理’要求,我有点诧异的看向这哥俩,弱弱的说:“那个…其实我可以保护自己,我会守身如玉的,我不会轻易被人糟蹋的…” 阿三没理会我的玩笑,直接出主意道:“这样吧,我来安排,姑娘,咱们小区的诊所有床位,你要不嫌弃可以在那里住一晚,要是不喜欢那边的环境,我可以在附近给你安排一家快捷酒店,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千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我更诧异了,阿三这是要干嘛?帮我做足人情?没这个必要啊。 阿三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诧异,不等我开口问就率先说道:“入乡随俗嘛,你同事不是咱小区的,你自己租的房子,让别人去住的话你房东知道了不太好,是吧一千?” 阿四也附和道:“对对,一千,还是给这姑娘安排个酒店吧。”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之前超哥在我这儿过夜时他们也没说这茬啊,这哥俩这是想啥呢? 还好李小萌并没有坚持,她开口道:“那也好,那就麻烦两位大哥了。” 既然李小萌都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啥,大伙一起上车,我在后座负责扶着陈浩北,李小萌坐在我另一边,还是阿四开车。 车子发动前我看了一眼ktv里面,正好看到刚刚包间里那俩女的慌慌张张的跑向大厅吧台,有一个已经哭了,眼影被眼泪连累的在脸上划出两条黑色竖线,整张脸就像个小丑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有女人在还是因为陈浩北这状态,阿四没再把车开出火箭的速度,只比路上的其他车辆稍微快那么一点点。 不多时车子开到一家快捷酒店楼下,阿三和我带着李小萌去入住,在前台接待小妹戏虐的眼神中,我和阿三不停地抢着付房费,直到李小萌付完房费,我俩才停止争抢,接着在前台小妹从戏虐调整成鄙视的眼神中,我和阿三大义凌然的送李小萌去她的房间。 放下李小萌我和阿三就准备离开,李小萌却忽然娇滴滴的撒着娇说:“千哥,我一个人…害怕,你能陪我聊会儿天再走吗?” 我和阿三对视一眼,阿三大次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说道:“可以呀,来,开始聊吧,姑娘,想聊什么话题?” 李小萌愣愣的张了张嘴,忽然说出一句:“千哥,这位大哥…是陈总的人吧?”阿三疑惑的反问道:“什么陈总?” 我当然知道李小萌说的是陈中海,看她一脸期待的表情,我忽然觉得,李小萌今天去ktv之前,也许就预料到了会发生刚才那幅场景,但她还是选择了去,因为她知道我会救她,也许在她看来,我想救她,就一定会找陈中海帮忙,那她就有机会和陈中海更近一步了。 陈中海在她眼里就那么大的魅力? 我实话实说道:“这是我邻居,跟陈中海没有一毛钱关系,你早点休息。三哥,咱们回去吧。” 大概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的不快,李小萌没再挽留我和阿三,我俩一起离开她的房间下楼走人。 回到车上我便跟阿三打听着问道:“三哥,刚才的过程,说说呗?”副驾驶的阿三没有回头,云淡风轻的说:“啊?过程?就那样呗,那些小混混身体素质都挺差的,也都没练过,一点乐趣都没有。” 阿三虽然说的轻巧,但是我觉得过程肯定比他描述的凶险的多,毕竟八个成年壮汉围着一个打,能完整脱身都算人生赢家了。 不过看阿三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我也不好一个劲愣打听,便问起另一个问题:“三哥,那些混混好像都挺没下限的,你说他们会找咱报复不?” 阿三没回答我,开车的阿四笑道:“呵呵,那太好了,今天我都没捞着动手,他们要是来报复,那我就算有事情可以打发时间了。”阿三却忽然没头没尾的说道:“时间…已经很紧张了,还打发什么?” 阿四停了停,语气严肃的说了声“是”,便不再说话。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跟阿三道了个歉,刚才毕竟我跟阿四先走了,留下了阿三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些混混,虽说我是被阿四拽走的,但总感觉有点对不住他。 阿三阿四都满不在乎的让我不必介意,下次遇见类似情况的话还这样操作就行。 想到小区原住民的武力值连陈中海都颇为忌惮,想必阿三他俩也不是在说什么大话。 一路闲聊着,车很快就开回了小区,阿四去停车,阿三和我一起搀着陈浩北回他家。 在陈浩北家给他扔到地上他都还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要不是一直鼾声不断,我差点以为他已经没气儿了。 忙完陈浩北这边,下楼后我便和阿三告别,没说什么感谢之类的客气话,因为我已经想好了,等明天白天多买些水果送去物业办公室,算是一点心意。 嗯…买水果的钱回头找陈浩北和李小萌报销,就这么定了。 回家重新洗漱完毕,躺回床边拿起手机,看到两条信息,一个是李小萌发的一句问候:千哥睡了吗? 另一条是王洋发的,内容很简单:忙完了吗? 我没理会李小萌,看看时间,王洋的信息五分钟前发给我的,我直接回复她道:没忙完,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王洋马上回复道:什么事? 我说:问你个问题,你跟李小萌到底怎么回事?我咋感觉你俩怪怪的? 这次王洋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都是同事嘛,她找我联系你,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就随手帮帮她喽。 看着王洋略显轻快的回复,我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不会跟我说更多。 想了想我给她又发了条信息:要是有谁欺负你,一定跟我说。 不多时王洋回复道:早点休息,晚安。 第一百一十章 官配 王洋没正面回答我,我想这能说明一定的问题,但是既然她不想多说,那我就不多问…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放下手机我在胡思乱想中渐渐睡去,第二天醒来我就坚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昨晚这事儿虽然可以说是李小萌自己作的,但是陈浩北也有摆脱不掉的责任,非要论起来的话,他俩这出算是‘各打五十大板’。 一会儿我就找他去,让他以后跟李小萌保持距离,实在不行就坦白告诉李小萌,陈浩北跟陈中海之间其实没有任何关系,根本八杆子打不着。 洗漱完毕随便划拉了一包泡面,刚要出门,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有个客户要订货。 生存是第一大事啊,电话里和客户聊了十几分钟才确认完订单细节,挂掉电话我便开始忙着配货做订单联系物流。 客户订的货有些琐碎,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钟头才全弄完,终于松了口气的我坐在床边拿起手机翻看着微信,刚才我就听到信息声了,但是懒得理,想着把货全弄完再看不迟。 李小萌:千哥,醒了吗?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超哥:千哥,听说你昨夜跟李小萌在一起呀?(配表情:贱笑) 王洋:你昨晚熬夜了吧?今天没事的话多睡会吧。 梅娣儿:一千,浩北怎么了?大清早的怎么说话好像一点都不正常? 看着这四个人的信息,想了想我还是先给关系最浅的梅娣儿回复道:咋了小美女?陈浩北大清早上你家作妖去了? 梅娣儿回复道:没有,我已经在单位了,他是微信上说的,你看。 发完这条信息,很快梅娣儿就给我发来几张聊天截图,我点开一看,全是今天早上陈浩北发给她的,没有语音信息也没有视频邀请,全是文字。 “娣儿啊,我昨晚上虽然喝断片了,但是我一点对不起你的事都没做。” “我发誓,我要是干过一点对不起你们姐妹俩的事儿,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娣儿啊,你是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那是啥酒,一杯就不省人事了。” “娣儿啊,你搭理搭理我呗,我现在内心可寂寞可孤单了。” “娣儿啊,你说话啊,我好难受啊,内心深处一阵阵荡漾着悲伤的涟漪。” “娣儿啊…” … 我大体看了一下,基本上全是这类话,全是今天早上发的。 梅娣儿回复的大部分都是哭笑不得或者表示疑惑的表情,偶尔会问上一句:你到底是咋啦? 我看着陈浩北这抽风一样的德行,也有点哭笑不得的给梅娣儿回复了条信息:他这是在向你表白啊。 梅娣儿回复道:别开玩笑了,他这明显是神智不清醒嘛,一千你在家吗?要不你去看看他?(配表情:愁眉苦脸) 我没多想就回复道:好,我本来今天也要去找他,你专心工作就行,他昨晚确实喝多了,回头再细说吧。 梅娣儿回了个表示感谢的表情包,我回了她一个呲牙笑。 结束和梅娣儿的对话,我重新翻看着她跟陈浩北的聊天记录,越看越想笑,这货昨晚这是喝了多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联系了李小萌,今天想起来了觉得愧对梅娣儿才这么疯癫的? 正想着李小萌的信息又来了:千哥,我快到你们小区门口了,带了早饭,咱们去浩哥家一起吃点吧? 我有点头疼的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冷静了一下后给李小萌回复道:我吃过了,你直接去找你浩哥吧,他还没吃。 李小萌马上就回复了一条:我还不知道他具体住哪一户。(配表情:害羞) 靠,这意思要是她知道陈浩北住哪儿她这会儿早就已经直接找过去了呗? 真有点后悔昨晚帮她了,什么玩意儿,到现在都没跟我正式说声谢谢,看人家梅娣儿,屁大点事都知道给我发个表示感谢的表情包,同样都是漂亮女人,做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我正打算直接把陈浩北具体住哪一户告诉她,然后就准备不管她这破事儿了,没想到她却抢先又发来一条信息:要不千哥你把浩哥住在哪一户直接告诉我吧,我自己去就行,我刚才给浩哥发信息打电话他都没回。 很好,很现实,很李小萌。 这姑娘难道是选择性失忆忘了昨晚陈浩北坑她的事了? 想了想,我觉得她跟陈浩北单独见面无论怎样都有些不妥…其实我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态,直到李小萌又发了条信息说她已经在我们小区正门口下车了,我只好回复道:那你在原地等我,我这就下来。 收起手机我便直接穿衣服出门,走到小区大门口时,远远的就看到了李小萌,她正在和西风聊天。 两个人看上去很有种相谈甚欢的感觉,我想起上次他们一起聊化妆品时的场景,看来他俩是真挺对脾气的啊。 他俩也看到了我,西风热情的冲我打着招呼,我一边微笑回礼一边朝他俩走去,直到走到李小萌身边,我尽量平静的说:“来找我们浩哥啊?” 李小萌举起手中好几个满满当当的肯德基打包袋说:“是呀,来找你和浩哥,西风你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吧,我买了不少呢。” 西风却摇摇头推辞道:“一千哥,小萌姐,你们去吃吧,我吃过了,下来办点事就回去,萌萌还在家等我呢,我最近可忙可忙了。” 说完最后一句,西风挤眉弄眼的冲我和李小萌直乐,我有点纳闷的问他:“西风,你脸咋了?” “啊?!” 西风忽然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不放心似的从兜里掏出个小镜子仔细照了照,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回答我道:“我脸没事啊,怎么了一千哥?你看见什么了?” 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现在这些小年轻真注意自己的外型啊,我就随便说这么一句就把他紧张成这样。 唉,虽然西风这张脸确实称得上细皮嫩肉,但是一个男人这么注意保养和在意自己的长相,总是让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看得出他刚才是真紧张,我便安慰他道:“没有没有,你脸挺好看的,还是该平的平该凹凸的凹凸,我是问你刚才那个满脸跑眉毛的表情是啥意思?” 西风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又故作神秘的说:“嘿嘿,我最近可忙了,因为我有喜事哟。” “喜事?” 我和李小萌同时问道。 西风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显得神秘了,我问道:“你…和萌萌?”西风马上把食指竖到自己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小声说:“一千哥真聪明。” 这马屁拍的…好肤浅啊,我调侃道:“对啊,以后别叫我一千哥了,叫我一休哥吧。” 西风笑着和我打着哈哈,李小萌忽然费劲扒拉的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两张红色毛爷爷,递到西风面前说道:“来,西风,咱们姐弟有缘,姐提前恭喜你,不过你这太突然了,姐没来及准备红包,你别嫌弃啊。” 西风愣了一下,表情略严肃的说:“小萌姐,你这是干嘛?咱们这儿没这规矩,您快收起来,俗死了。” 看到西风拒绝,估计李小萌以为他是在客气,忙作势要把钱硬塞给西风,西风后退两步态度坚决的说道:“小萌姐,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我们这里没这规矩,何况你毕竟是外人…” 西风最后一句确实挺坚决的透露出了他不想收李小萌的钱,两个人又几番推脱,最终还是西风赢了,李小萌有点尴尬的把钱收回了钱包。 想必是看出了李小萌的尴尬,西风自己给自己打圆场道:“小萌姐,你别介意啊,我们有自己的习惯,您的心意我领了。” 李小萌也很客气的说:“嗯嗯,姐尊重你,那等你俩办喜事那天姐一定来捧你场。”西风挠挠头略显尴尬的说:“那个…也不必了…唉!到时候再说吧。” 眼看这俩聊天高手竟然把话题给聊的越来越尴尬,我很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越看越稀罕,越看越想笑。 不过毕竟没必要让他俩再继续尴尬下去,而且我还惦记着陈浩北那边的事,索性便总结道:“好了好了,西风你该忙忙你的去吧,小萌,走吧,再不走浩哥该饿死了。” 李小萌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此行的目的,忙和西风告别后,跟着我朝陈浩北家楼下走去。 在楼下我刚想按下单元门的呼叫器让陈浩北给我开门,正巧里面有人出来,只不过里面那人推了好几下都没把门推开,我瞬间想起了那个力气极小,连狗都拽不动的背影杀手。 就在此时里面那人终于推开了一条门缝,果然,借着从门缝中飘出来的香水味我都能确认,正是那个背影杀手。 既然知道是她,我便动手帮忙拉门。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背影杀手那张脸。 也就不到半米的距离,她脸上厚重的粉根本掩盖不住那沟壑纵横的皱纹,染的很完整的金色波浪大卷发让人看不出她头发本色是黑还是白,唉,真是和脖子以下完全不搭的一张脸啊。 门开后背影杀手很有礼貌的跟我说了声“谢谢”,我还了她个微笑,然后就看她又被那条小狗拽着一路直奔物业办公室方向。 李小萌的表情跟傻了似的,看得出来她也被背影杀手的英姿震憾到了。 看着背影杀手走远我小声问道:“咋样?没吓到吧?”李小萌却看着背影杀手的背影说了一句差点让我吐血的话:“哇,好优雅,真希望我到她这个年纪也能像她这样。” 我… 为了不再在这个分歧很大的问题上多纠结,我赶紧带着李小萌进了单元楼。 进电梯后李小萌看似随意的询问着陈浩北的情况,但是我怎么听怎么像是丈母娘在拷问女婿的感觉,恨不能把陈浩北身上有几根毛都问个一清二楚似的。 想了想我直接岔开话题道:“哎,跟你说个好玩的事,陈浩北那户邻居啊,两口子可恩爱了,那个男的对他老婆那叫一个体贴,你是没见过啊…” 说着话电梯已经到了十三层,走出电梯我还在故意跟李小萌宣扬着做一对恩爱平凡的夫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直到走到陈浩北门口,我伸手刚敲了几下门,“咔嚓”一声,吓得我跟李小萌同时后退了两步,我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就听到隔壁两口子尖利的咆哮模式吵架声,隔着门都挡不住。 李小萌笑意古怪的看着我,仿佛是我刚才撒了个谎,此刻这谎被她揭穿了一般。 我正想说一句‘勺子难免碰锅沿’来给自己找回一下面子,陈浩北却已经打开了门,这货边开门边打着哈欠说:“哎呦我去,隔壁特么是卖碗的吧?这咋天天摔都摔不完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结仇 陈浩北丝毫没有压低自己的音量,似乎完全不怕被隔壁听到他的吐槽。 不过隔壁两口子这动静从音量上来说就直接碾压陈浩北了,这么激情投入的,估计他们也听不到陈浩北的声音。 虽然如此我还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就推着他朝他家走去,刚迈了一步,陈浩北忽然喳喳呼呼的问道:“哎?这妹子咋也来了呢?” 原来他刚才根本没看到李小萌。 李小萌趁机赶紧殷勤的说道:“浩哥早啊,我给你带早饭过来了。” 陈浩北一脸茫然的看看我又看看李小萌,显然没搞清楚状况,“这…这…”了两声,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看他这样我便一边继续推着他往屋里走一边说:“进屋再说进屋再说。” 关上大门后,隔壁的争吵声也小了许多,李小萌像个家庭主妇一样忙着整理那些吃的,陈浩北只是傻愣愣的看着。 很快整理好以后,李小萌像这家里的女主人一样热情催促道:“都站着干什么啊?赶紧趁热吃吧,别客气呀。” 陈浩北本来就不是会客气的人,何况这是在他自己家,李小萌话音刚落他就坐下狼吞虎咽起来。 我本身已经吃过饭了一点都不饿,所以只是拿起一杯可乐,一边喝一边看他俩吃。 一个狼吞虎咽,一个细嚼慢咽,李小萌时不时的会说上几句“慢点吃别噎着”或者“你看噎着了吧?快喝点粥”之类的客气话,搞得我觉得自己跟个电灯泡似的。 直到陈浩北终于吃饱,他才如梦方醒般又问我俩咋来他家了?李小萌则只是闲聊着家常,半天都没说出啥有营养的话。 陈浩北一副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的架势,李小萌也一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俩人对昨晚的事都只字未提。 渐渐的我觉得气氛有些和谐的过头了,对于我这种不擅长聊天的人来说,最喜欢的就是直奔主题。于是我打破和谐提醒道:“咋了?你俩把昨晚的事儿都忘了?李小萌你昨晚没喝多少吧?咋也断片了?陈浩北,你要是不记得昨晚发生了啥,大清早的发那些信息骚扰人家梅娣儿干啥?” “梅娣儿?” 陈浩北和李小萌同时反问道,我有点意外的看着这俩人,没想到他俩的关注点错位的还挺一致。 不过说完这句后李小萌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马上继续低头吃饭,假装自己刚刚没说话。陈浩北则继续追问道:“娣儿咋了?你见着她了?她跟你说啥了?” 想了想,我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原则,把昨晚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期间李小萌数度想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却被一脸好奇的陈浩北给挡了回去,强烈要求我把过程说完。 我全说完后陈浩北愣了半晌才说道:“不对啊,我特么啥时候叫这妹子了?妹子你也是,咋大半夜有人叫你出去你就出去,你是不是傻啊?” 李小萌略显委屈的低头无语,陈浩北则主动掏出自己手机边给我看边说:“那,千儿你看,我哪儿约过这妹子啊?妹子你别碰瓷啊。” 我接过陈浩北手机一看,确实,微信,短信,通话记录,都没有跟李小萌联系过的痕迹,李小萌则一脸诧异的也掏出了她的手机,只见她手机上的微信聊天记录跟陈浩北的完全不同,她的手机上有陈浩北的好几条邀约信息,全是昨晚发的。 陈浩北懵了,李小萌也懵了,过了一会儿陈浩北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说道:“哎呀妈呀,明白了!是特么那帮孙子趁我喝大了偷着用我手机给你发的信息。” 李小萌这时也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边点头边说:“对对,我昨天到的时候浩哥你已经喝的睡着了,浩哥你昨天晚上喝了多少啊?” 陈浩北忽然有些烦躁的起身来回踱着步,李小萌还在自我安慰的说着“我就知道浩哥不会坑我”之类的话,忽然陈浩北大骂一声说道:“去他大爷的,妈的!一帮孙子给老子下药了!” 说完这句陈浩北就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后放到自己耳边,我看着他通红的脸和冒着血丝的小眼睛,感觉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他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气的他狠踹了几脚墙,然后就抱着踹疼的脚指头蹲在地上干嚎。 我懒得劝他,只是问道:“几个意思啊浩哥?”李小萌一脸心疼的搀扶着陈浩北坐回了椅子上。 陈浩北缓了好一阵才说到:“妈的,我说昨晚我咋睡的这么舒坦呢,还愣是想不起昨晚都干了啥,我还说断片不是这感觉啊。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吃过安眠药,吃完那东西睡觉就这样,昨晚上我满打满算就喝了两杯啤酒就断片了,不用问,肯定是那帮孙子给我下了药,完事趁我睡着后拿我手机约的你家妹子。妹子,真特么不是我约的你,千儿你放心,你的朋友,浩哥肯定敬着,‘朋友妻不可欺’,绝对不干这种不要脸的事!” 说实话,陈浩北这最后一句还真说的我心里挺热乎的。 主要也是我看得出他没撒谎,毕竟他一门心思都扑在梅娣儿身上。 虽然论相貌梅娣儿和李小萌可以说不相上下,而且就目前来说,李小萌智商肯定比梅娣儿高,但是我想只要是个男人,只要对这俩女的稍微多了解一点,都会选梅娣儿。 既然不是陈浩北约的李小萌,那昨晚那事儿论责任的话这俩人得四六开了,陈浩北四,李小萌六。 想了想我问道:“浩哥,你还吃过安眠药啊?为啥啊?您老这心宽眼小的还能失眠?” 陈浩北大大咧咧的说:“失毛线啊,上次也是那帮孙子,不知道从哪儿搞了几片,你知道,浩哥我是好奇心很重的,就都给吃了,你别说,睡眠质量还真好,第二…额不,第三天醒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谁给我脱的裤子。” “啥你都敢吃啊?早知道你这么嘴馋该把萌萌介绍来给你当厨师,她做红烧肉是一绝。” 我和陈浩北开着玩笑,忽然瞥见李小萌脸上明显的失落。想到她最近的努力方向,我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假装关切的说:“没事儿,小萌,好好表现,只要努力,浩哥总有一天会约你的。” 李小萌抬起头,眼神中刚恢复了一丝光芒,忽然陈浩北的手机响了起来。 《野狼dis》刚唱了一句,陈浩北就看着手机竖起一根手指说:“你俩打住,是我哥们…呸!不是,是昨天那帮孙子里的一个,看浩哥怎么骂丫的!” 陈浩北说完就用免提模式接了电话,给我和李小萌听。 没想到陈浩北刚要开口,对方却抢先骂道:“我擦你大爷陈浩北,你小子昨晚那是什么意思?!敢找人弄你许哥,你特么是想死了是吧?!” 不光陈浩北,我和李小萌也愣了,对面这是打算恶人先告状?先把事情定性为陈浩北的错? 陈浩北回过神来也对着手机吼道:“你特么少来这套!姓许的你给老子听着!你特么昨晚竟然敢给老子下药,还想糟蹋老子兄弟的女人,这事儿没完!” 对面毫不示弱的说:“你没完?老子还特么没完呢!就为了个骚货,你特么竟然敢这么对老子和老子的弟兄,你等着陈浩北,从今天开始,滨海城有你没我!不用你特么没完,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子和弟兄们昨晚喝多了,你和你朋友还有你那个骚货一个都跑不了!” 陈浩北的火气终于也上来了,他用和隔壁吵架差不多的音量骂道:“去你大舅舅的吧!许胖子你以为你特么是个什么东西?平时看你岁数大老子叫你一生许哥,不看你岁数老子直接管你叫许嘘嘘你信不?知道哪个嘘嘘不?就是尿了个尿那个嘘嘘!你特么在老子眼里就是一尿壶知道不?!” 我忍不住鼓了两下掌小声说道:“浩哥,好口才啊。”陈浩北略显得意的冲我哼了一声。 对面的人仿佛是被陈浩北的俏皮话给噎住了,喘了会儿粗气才说道:“你…你…你小子行,你等着,妈的,有种别跑!老子早晚带人弄死你丫的!” 陈浩北豪气干云的说:“来啊!一会儿老子下楼买完卫生巾打今儿起还不出门了!天天跟家等你!你特么要不来你就是我养的!” 对面也说道:“好!还就特么说定了!你要敢跑你就是我养的!” 说完这句对面就气呼呼的挂断了电话,我有点好奇的问:“浩哥,卫生巾是个什么梗?” 陈浩北说:“哦,是我们道上的黑话,要给人放血嘛,买好卫生巾给对方止血。” 我有点哭笑不得的说:“你们道上的黑话都这么下三路了吗?” 陈浩北起身伸了个懒腰说:“要你寡?哎,妹子,气哥可帮你出了啊,千儿,打今儿起我就上你那儿蹭地方住了啊。” 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啥,笑骂了一声道:“靠,合着你刚才那是跟人吹呢?你不敢接招啊?”陈浩北说:“什么敢不敢的?这叫兵不厌诈,咱俩第一次打交道那回你不也用的这招儿吗?” 陈浩北的话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猪八戒消失前一天,我除了在心里感慨命运好神奇,就是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李小萌这时插嘴道:“浩哥,既然你想用这种充满智慧的方式解决这次冲突,那你可以上我那儿住啊,干脆离这小区远点,不是更安全?” 陈浩北毫不迟疑的又说了一句让我心里挺暖和的话:“那怎么能行?昨儿他们也见过千儿,我走远了他们对千儿下手怎么办?哎对了,千儿,昨天你们跟他们打的怎么样?对面伤的重不重啊?姓许的那人小心眼,你们搅和了他的忌日他肯定得报复。” 我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我都没见当时到底是个什么场景。 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忙跟他说起原本来找他的目的:“对了浩哥,赶紧的,昨儿是阿三阿四帮忙动的手,你俩赶紧出钱给人家买点水果啥的意思意思。” 李小萌问道:“水果就行吗?还是直接给钱吧。”我摇摇头说:“你以为人家是陈浩北这种无业游民呢?人家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你给钱他们肯定不要,就多买点水果礼盒啥的就行。” 李小萌答应了一声,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陈浩北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二话不说就跑去卫生间洗漱。 我和李小萌玩着手机等他,不多时洗漱完毕,我们仨人一起上小区外面的超市买了两箱水果外带三个肉食礼盒和两箱饮料,然后就一起抬着直奔物业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门口才发现,我们根本进不去,因为办公室里面的人太多了,好像全小区的邻居都在… 第一百一十二章 约起 物业办公室不光人多,而且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仔细一看我才发现,刚才光专注着搬东西,没注意到平时即使下雨都不停止晒太阳的那帮阿姨和奶奶们,此刻也全都挤在了物业办公室里。 除了她们以外,还有好多人,这些人几乎塞满了整个办公室。 没办法,我们只好先把东西放到了门口,再由我和陈浩北进屋去找阿三阿四。 一打开办公室的玻璃门就听到屋里邻居们嘈杂的说话声,大伙似乎在争论着什么,有的邻居看到进来的是我跟陈浩北,也混不在意的继续他们的争论。 陈浩北一边喊着“阿三哥阿四哥”一边往房间深处挤,我则有点好奇的留意着邻居们的争论内容。 不过因为声音太过嘈杂,我只听清一些零星的词汇,比如‘仪式’,‘祭祀’之类的,好像是对某种礼数的进行方式产生了分歧意见。 终于陈浩北从人群深处拉着阿三挤了出来,我一看主要目标找到,忙调头离开了嘈杂的办公室。 很快陈浩北跟阿三也出来了,俩人一出来阿三就问道:“浩北醒了?你们找我什么事?” 陈浩北没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哎呀妈呀,阿三哥,这啥情况啊?咋乡亲们都挤这屋里啊?你们物业的干啥天怒人怨的事儿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咋这么会说话呢?咋就不能是乡亲们集体来感谢物业的良好服务呢?是吧三哥?” 阿三笑着说:“呵呵,确实是有事儿,咱小区马上就要有件喜事了,大伙就一起凑过来帮着出出主意什么的。” 李小萌适时插嘴道:“啊?刚才西风说他有喜事,你们也有喜事,你们小区这不是双喜临门嘛,恭喜呀。” 阿三看向神态一如往常的李小萌,颇有几分意外的说:“这姑娘心理素质可以啊,我还以为女孩儿经过昨晚那种事,得害怕个三四天才能缓过来呢。你说西风啊?呵呵,我们就是在说西风的事。” 我说:“啊,这姑娘经得多见的广,大风大浪都浪过,心宽着呢。这么说乡亲们是在商量西风跟萌萌的婚礼啊?”阿三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问道:“你们找我啥事?” 李小萌马上指着地上的东西说道:“那个,昨天谢谢阿三哥,您太厉害啦,这是我和浩北的一点心意。” 阿三看看地上的好几箱吃的,有点哭笑不得的说:“这…用不着啊,才多大点事?” 李小萌态度坚决的说:“不行,必须谢谢您,要不是一千说给钱您肯定不收,我都准备直接给您钱了,这些吃的无论如何您也要收下啊,不然我心里得亏欠您一辈子。” 陈浩北接嘴道:“就是啊阿三哥,您快收着吧,买的时候我问了,人家管卖不管退,你要不收我们就只能给扔垃圾桶了。” 听着陈浩北的话,我都有咬死他的冲动了,这特么说的什么玩意儿?李小萌也忙帮着陈浩北挽回着说:“不是,阿三哥,浩北不是那个意思…” “哈哈,既然浩北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这样,正好乡亲们都在,就大伙分着吃了吧。” 阿三打断了李小萌,笑呵呵的完全没在意陈浩北的话,看得出来,他对陈浩北也已经很了解了,知道他只是说话没溜,但是没坏心眼。 送出去的东西,人家既然收下了,那怎么支配都是人家的权力。 我和陈浩北赶忙和阿三一起把几箱吃的全搬进了房间,接着就听阿三用大到让我不得不捂住耳朵的声音说了声:“大家静一静!” 房间里的“嗡嗡”声瞬间停止,我轻轻揉了揉耳朵,这家伙,真是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啊。 趁着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阿三简单直接的说到:“乡亲们,邻居们,一千和浩北请大家吃水果喝饮料,大家都别客气啊。” 我不知道阿三是故意的还是怎样,刚才已经跟他说了是陈浩北跟李小萌买的,但他竟然没提李小萌,却说是我和陈浩北的心意。 李小萌明显有点不甘心,她马上接嘴大声说道:“对,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大家随便吃随便喝哈。” 阿三没再多说什么,邻居们全都看向了我们这边,我马上招呼陈浩北一起动手开箱。 秋天的水果样式多,我们买的也杂,几箱吃的喝的全打开后,老古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一看这情形他仿佛当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也乐呵呵的招呼邻居们别客气。 老古说完后自己带头先拿了个苹果,其他邻居这才也动起手来,大家各自挑选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我一直在旁边看着,这过程中我注意到,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始终坐着没动,其他人都是站着的。 而坐着的那两个人,很快就有人拿了水果专门给她俩洗干净送了过去。这两人,一个是那个背影杀手,另一个是那伙晒太阳团伙的精神领袖,就是那个花衣老太太。 看着别人对她俩的态度,明显挺尊敬,但是这俩人坐的距离却很远,仿佛相互间完全没有交流的欲望,跟不认识似的。 水果饮料分发完后大伙都乐呵呵的吃着喝着,没人假客气,毕竟真分到每个人手里的数量并不多,都不会觉得这是多贵重的东西。 任务完成,我和陈浩北收拾完空箱子就准备告别,老古在把我们仨都送出办公室后忽然说道:“一千,浩北,我们计划后天给西风和萌萌办喜事,你俩在小区里也住了不少日子了,不是外人,到时候你们也参加吧,人多还热闹。” 我答应一声说道:“当然啦古叔,我们私下跟他俩也有些交情,那到时候我叫上我朋友一起吧。” 我本来是想叫上超哥,因为前两次小区聚会老古都有说过让我有朋友就都叫上,他喜欢热闹。没想到老古这次却话锋一变说:“那个…咱们按规矩办,这次性质不太一样,不是咱小区的人,这次就先别叫了吧。” 我有点意外的看着老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李小萌问道:“啊?古叔,咱们是有什么风俗吗?像我跟西风也挺投缘的,那…我也不可以来吗?” 老古有点尴尬的说:“不好意思了姑娘,你不是咱小区的,实在不能带你,这样吧,过后咱们再聚,到时候还是叔做东,好不?” 李小萌略显遗憾的说:“哦,那好吧。” 其实仔细想想,超哥他们跟西风萌萌也没多少交情,来不来的根本不打紧,他们不来正好还省了份子钱了。 想到这儿我也没多问,答应一声后便和老古告别,带着陈浩北跟李小萌一起撤回我家。 选择回我家的原因很简单,陈浩北家一股臭脚丫子味儿,也就别有用心的李小萌假装闻不见,我是真有点受不了了。 陈浩北无所谓,他在哪儿打牌都是打。 是的,我们要打扑克了。 李小萌说她已经跟单位请了病假,今天都不用去上班,非要拉着我俩斗地主。正好我早上就把要忙的工作也忙完了,便答应跟她一起陪无业游民陈浩北打牌。 打牌的过程中,李小萌不停的跟陈浩北套着近乎,时不时的打听他的身世,心思根本不在扑克上。 陈浩北则是很认真的在打牌,对李小萌的话回答的很少,再加上我不停地打岔,始终没让李小萌问出个所以然来。 结果打到中午时,不专心的李小萌竟然输给陈浩北三百多块,而我则输给李小萌不到一百。 当然,后来我才知道,李小萌今天压根就没想要赢陈浩北。 午饭是李小萌叫的外卖,下午继续打牌,我抽空给梅娣儿发了几条信息,让她放心陈浩北这边。 一个白天很快就打发过去了,晚上输了不少钱的李小萌又提出要一起吃饭,说是感谢我跟陈浩北昨晚帮她的忙。 我条件反射的提出要叫上超哥还有阿三阿四他们,毕竟她要是想感谢,最该感谢的就是阿三阿四。 陈浩北则习惯性的提出要叫上梅家姐俩,我原以为李小萌会拒绝,没想到她竟然毫不在意的全答应了下来,就好像请客花的不是她自己的钱一样,一点都不心疼。 俗话说的好,占小的便宜就吃大的亏,俗话还说,吃亏是福,连起来说就是:占便宜就是占福,既然有这样的冤大头,那我还客气啥? 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电话约了超哥他们,又跟陈浩北下楼去找阿三阿四。 晒太阳团伙已经回到了她们自己的固定岗位,物业办公室只剩下老古跟阿四两个人,我和陈浩北说明来意后,老古和阿四却一起非常坚决的拒绝了我们的提议, 任我俩怎么劝说都没用。 没办法,只好不带阿三阿四了。 晚饭全程都是李小萌安排的,她选了一家距离极海夜总会不远的饭店,挺上档次,起码比我们平时聚会的饭店要高出不止一档。 在我看来,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昨晚的事儿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所以我们三个当事人都没主动提起,大家一直只是闲话着家常。 当有人问起聚餐的主题时,李小萌只说是想念老同事也想念新朋友,正好今天有空就一起坐坐。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维持自己在陈浩北心目中的形象,李小萌今天乖巧至极,一句不合适的话都没说过,也没表现出对王洋或者任何人的针对性,甚至还主动帮王洋点了一份据说是这店镇店之宝的鲍翅粥。 吃完饭大家都有点喝飘了,李小萌趁兴提出去附近的极海夜总会玩会儿,当然,她说依旧由她做东。 李小萌一提出这要求我就反应过来了,原来她把吃饭的地方选在这里是有原因的,吃饭只是铺垫而已,去极海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我和超哥二话不说就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我知道超哥跟我想的一样,带着陈浩北去极海,那他跟陈中海之间并无关系这事儿难免就会穿帮。 直到现在,鬼迷心窍的李小萌还没发现这点,冲他对陈浩北的殷勤劲儿,她要是发现她努力的方向一直是个坑,估计结果不会很欢乐。 让我们都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陈浩北,这货之前就无数次的说过他想去极海消费一把,但是在终于有人主动请客的情况下他竟然严词拒绝了,而且话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他慷慨激昂了一大堆,最后我替他做了总结,其实就一句:要是梅娣儿不在,他早特么屁颠屁颠娥跟着李小萌去了。 既然我们三个男性全都不想去,几个姑娘更不会说什么,到最后终于没让李小萌得逞,大伙各自打车回家。 第二天白天我上小区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发现院子里的气氛确实跟平时不太相同,大伙都是忙碌而喜庆的模样,仿佛西风和萌萌明天的婚礼是全小区的喜事似的。 不过有一点依旧和以往一样,那就是没有人同意我来插手帮忙。 回到家忙了一天工作,晚上躺在床上翻看着微信,忽然看到陈浩北几分钟前发的一条朋友圈:妈的,来啊!谁怕谁?真当老子吓大的?你们特么敢来老子就敢挨个砍死你们! 配图是一张老电影《古惑仔》的海报,不过这次海报上只有陈浩南独自一人。 看到他这条朋友圈我心理不禁“咯噔”了一下子,那帮混混,不会是真想明天来小区打陈浩北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同一种孤单 盯着手机屏幕我忽然想起一个细节,那就是之前蔡亮开车送我回来那次,虽然我没让他给我送到小区正门但是距离也不远,凭陈中海对我小区的重视程度,按说那天蔡亮没理由不跟我聊起我小区。 但他什么相关的话都没说,那有可能就像陈中海说的一样,关于小区和他前辈之间的那段历史属于‘老黄历’,现在小辈的混混们多数并不知晓。 昨天早上陈浩北跟‘姓许的’隔着电话对骂的时候我还在想,凭小区在他们混混界的影响力,那群混混肯定不敢真的来小区闹事,最多就是嘴上痛快而已。 但是现在看来,那群混混极有可能完全不知道小区还被称为‘错根寨’时期的那些嚣张历史,这么说来的话,难不成他们真要来闹事? 老古和阿三的本事我已经有那么一丢丢了解了,所以我很清楚,如果还是那晚那个水平的混混,来多少都是白给。 这帮傻混混,要是真的明天来,再把西风的婚礼给搅和了…西风可是阿四的弟弟啊… 想到这儿我忽然有些同情那帮混混,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回头他们挨了揍不说,要是他们再花钱或者走关系找到级别稍微高一点的混混想让人家给自己出头,然后从高级别混混那里得知小区和滨海城老江湖道上的约定,那不还得再来道歉嘛? 唉,这年头真是,当混混难,当小混混更难啊… 想了想我在陈浩北那条朋友圈下面留了个言说:浩哥,神马情况? 过了不一会儿陈浩北直接给我发来了视频邀请,接通后我还没说话他就先骂道:“靠,大爷的,什么东西,去他妈的!” 我翻了个白眼说:“靠啥靠?我招你了?” 陈浩北这才骂骂咧咧的说:“我特么不是骂你,我是骂那个姓许的,大爷的,这孙子不跟我玩就不跟我玩呗,还特么放出话说,不准道上的任何人跟我玩儿,妈的,竟然孤立我,他不就仗着在滨海城比我出道早两年,兜里有两张破钱,手下有几个破人,瞎特么得瑟啥?那帮势利眼的孙子也都不是个东西,让他一吓唬还真不敢跟我玩了,靠!一个个平时称兄道弟的!妈的!他们不跟老子玩儿老子自己玩儿!” 陈浩北虽然嘴上说的硬气,但是我却隐隐听出一丝落寞,从他的话里…我似乎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时因为父亲酗酒,每天都借着酒疯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把好多邻居都得罪的够呛,邻居们就不让自己家小孩跟我玩,说我不是好孩子。 就因为这项罪名,我除了被孤立,还时常被欺负,经常走着路就冒出几个小孩拿石头子丢我,一开始我看他们人多就往自己家跑,跑回家就跟父母告状,告诉他们有人欺负我。 母亲很要面子,她总喜欢在外人面前把自己包装的像是世界上最善良的那个人一样。 所以每当我向母亲告状,母亲都不会帮我,而是问我是不是先做了什么伤害别人家小孩的事,所以人家才欺负我。 我说不是,母亲就骂我撒谎,然后质问我如果不是我有错在先,那为什么小孩们只欺负我不欺负其他小孩? 十来岁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跟母亲解释,于是小时候受了欺负,每次回来告状的结果就是…母亲先骂我一顿,再带着我挨家挨户给欺负我的孩子们道歉,只为了让别人夸她一句“通情达理”。 一直到今天,我都还清晰的记着每次母亲让我给欺负我的孩子们道歉时,那帮孩子那充满戏虐和嘲弄的眼神,以及每次母亲被那些孩子的家长夸她人好时,她那心满意足的眼神。 那些场景里,我觉得自己已经被全世界抛弃。 我也试过跟父亲告状,醉醺醺的父亲只会对我一顿臭骂,有些词汇从那时起一直沿用到今天,像针一样,每次不小心在书上看到那几个字眼,我都会扎心扎肺般的难受。 后来我就明白了,别人欺负我,我只能靠自己,其他人,即使最亲近的人,也指望不上。 于是我拼命的反抗,谁拿石头子丢我,我就拿砖头丢回去,谁往我身上丢大便,我就把谁推到粪坑里。 当然,那些被我反抗过的孩子回家告状后,他们的家长会带着他们来我家讲理,母亲当然又是对我一通训斥,有时甚至会动手打我,就为了听乡亲们夸她人品好,不包容我的错误。 我知道不能反抗母亲,所以每当他们来我家告状让我挨骂后,我都会把账记在他们头上,第二天不用等他们欺负我,我会主动先报复他们。 时间久了,就没人再欺负我了,但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敢跟我玩,一起孤立我。 我知道他们背着我经常骂我疯子,骂我神经病,还想用孤立的方式让我认怂,让我妥协。 但是他们不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孤立,我压根也不想跟他们这帮心机熊孩子交朋友,我一个人也能每天开开心心的。 虽然有时…确实会有那么一点孤单,那种孤单,就和陈浩北刚刚跟我说话时不小心带出来的心情一模一样。 所以与其说我是在心疼陈浩北,更多的,也许是在心疼小时候的那个自己。 想到这儿我打断陈浩北还在持续的絮叨说道:“瞎说啥呢浩哥,不是还有兄弟我呢嘛?咋会让你一个人玩儿?” 陈浩北被我一句话说愣了,停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对,往后哥就带你一起飞!” 眼看他小眼睛似乎要红,我忽然觉得气氛有点太肉麻了,忙补了一刀说:“就是,你年纪轻轻的别老想着一个人自己玩自己啊,会提前肾虚的。” 陈浩北又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啥,咧开嘴笑骂了句脏话。 看他心情好了一些,我便问道:“浩哥,还没说正事呢,你发那个朋友圈是啥意思?那些人要来找你报复?” 陈浩北努力攒出几分豪气说:“啊,说特么明天要上门来砍我,这事儿你别管啊,千儿,哥还就不信了,他们特么要是真敢来,老子非得灭的他们连渣都不剩。” 想了想我跟陈浩北确认道:“那他们明天什么时候到?你们约准了吗?明天可是西风跟萌萌大喜的日子,我听古叔的意思是不去饭店,直接在小区办,要是撞上了可不太好啊。” 陈浩北恍然大悟的说:“对啊!咋把这茬给忘了?这特么可是个事儿啊,姓许的那孙子只说明天,这是约架又不是约会,哪能定的多准时啊?艾玛,可千万别给人家搅和了…” 看得出来陈浩北说的是心里话,他真怕搅和了别人的喜事。 想了想我又问道:“哎,浩哥,你说的那个‘姓许的’…在你们圈子里有多大份量?他叫帮手的话能叫来陈中海不?” 陈浩北听我提到‘陈中海’的名字,立刻一脸鄙夷的说:“就他?切,千儿你是真不懂我们江湖啊,就姓许的那孙子别说陈中海了,他就是能把陈中海陈爷手下的手下的手下随便叫来一个我都规规矩矩给他磕头认错,你也太瞧得起他了!” 行,这我心里就有数了。 于是我再次追问道:“那个姓许的全名叫啥?”陈浩北满不在乎的说:“叫许先,你打听这干啥?” 我一愣,反问道:“许仙?许汉文?赵雅芝她老公?” 陈浩北翻了个一线天的白眼说:“千儿,你别整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行不行?他叫许先,不是白素贞那个许仙,是先后的先,他家是兄弟俩,他叫许先,他弟弟叫许后。” 哎哟我去,我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还好还好,就他那副肥头大耳的模样,他要是跟白素贞她爷们重名,往后打死我都无法直视《新白娘子传奇》了。 打听清楚这人的名字和份量就够了,又和陈浩北闲聊了几句我便挂断了视频,琢磨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潜意识里我不太想再动用阿三他们的力量,因为总感觉跟他们没那么亲近。 但陈中海不一样,陈中海跟我的关系有点类似于互相合作互相帮助,这次完全可以找他的人帮忙。 反正既然这位许大官人的份量在这儿摆着,那我估计陈中海出一张蔡亮就能当‘四个二’使,这点忙他没理由不帮我。 这个时间陈中海应该正在办公室喝茶看报,不过他难免会有工作,想了想我还是先给他发了条短信:陈哥,在忙吗? 没想到短信刚发过去陈中海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我刚接起来对面就直接问道:“一千?怎么样?有结果了?” 我一听,原来陈中海是以为我要跟他汇报调查车库的进展,想了想我把发现那四辆车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后陈中海似乎有点失望的说:“哦,辛苦了一千,有什么需要陈哥这边帮忙的话,尽管说,别客气。”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便硬着头皮说道:“还…还真有个事儿想找您帮帮忙…”陈中海问道:“哦?什么事?”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简单的说道:“是这样陈哥,我一朋友得罪了几个小混混,错不在我朋友,但是那些混混说明天要上我小区来找我朋友报复,所以…” 陈中海反问道:“你朋友也住你小区?是那个小区的原住民吗?”我答道:“不是不是,跟我一样,租住户,我俩就是在这小区认识的,挺对脾气的…”陈中海又问:“那,你朋友得罪的那些混混知道你们住在那个小区吗?”我说:“知道啊,他们之前来过。” 陈中海似乎略微沉思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知道你们住那个小区还敢上门找事…那肯定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一千,那你希望陈哥怎么帮你?” 我先拍了个马屁说:“陈哥不愧是陈哥,一猜就中,那帮混混确实都是些小角色。”对面的陈中海笑了笑没说话,我接着说道:“就是想问陈哥借一个人…就…就蔡亮亮哥那个级别的就足够了。” 陈中海跟我确认道:“你确定一个人就够?”我说:“嗯嗯,一个就足够了,我朋友之前跟那些混混就认识,他们提到蔡亮时都是一脸崇拜,因为蔡亮是跟您混的嘛,您在他们眼里更是大神级别的存在…” 陈中海这次直接笑出了声,似乎是因为我的马屁拍的太肤浅,我也有点脸红,毕竟长这么大都没怎么求过人,拍马屁更是第一次。 不过为了帮陈浩北解决问题,也为了不给西风的喜事添乱,也为了这帮混混别死在小区,求就求吧。 “雷子,让蔡亮上来一趟。” 电话里的陈中海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又对我说道:“没问题,我等下让小蔡给你回电话。”我忙不迭的说着谢谢,陈中海却完全不在意般的客气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过了不到十分钟我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个陌生号,接起来一听正是蔡亮,而蔡亮言简意赅的问道:“是一千吧?事儿老大已经跟我说了,对方最有份量的人叫什么名字知道不?” 我说:“说是叫许先,先后的先。” 蔡亮念叨了两遍许先的名字,恍然大悟般问道:“哎?是不是个脸上坑坑洼洼的大胖子?”我忙说:“对对,就是个胖子。” 蔡亮语气充满不屑的说:“我当谁呢,那个憨货啊?真特么活腻歪了,说吧一千,要死的要活的?什么时候要?” 听到蔡亮这么说,我不由得学着黄教主的样子,裂开嘴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智障霸道总裁式傻笑…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赶夜场 其实我幻想过怎样能在这次事件里让自己显得更霸气一些,最简单的就是带上蔡亮直接杀到许先同学的老巢,然后在他自己窝里狠揍他一回,让他在自己地盘自己小弟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我也能使劲装装。 不过俗话说的好,杀人不过头点地,跟他本来就没那么大的仇,我还是更愿意奉行‘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做事准则。 所以我只是让蔡亮跟许先说声,让他以后绝对不可以再惹陈浩北,并且不必提我的名字,就让许先以为蔡亮是直接在帮陈浩北,跟其他人没关系。 我这么做还有三个原因,一方面是我本来就不想掺和到他们这些小混混的破事里;另一方面则是我不想让陈浩北觉得欠我人情,免得大家以后面对面时显得生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还不想让陈浩北知道我认识陈中海。 只是此刻我却忽略了一点,这样一来,关于陈浩北跟陈中海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就变得让不知情的人更加好奇和忌惮,毕竟蔡亮是谁的人,他们道上没人不知道。 蔡亮在确认我只是需要他帮忙口头警告许先一下后,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似乎他还没这么文雅的处理过这种事,不过这对他来讲毕竟毫无难度,他最终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谢过蔡亮后又客气了几句我俩便挂断了电话,洗漱睡觉。 是夜。 不知睡了多久,我竟然在迷迷糊糊的梦里看见了老王。 周围一片漆黑,面前只有一张床,赤身露体的老王正在那上面,在他身子下是一团人形黑影,看不到相貌,只能看出好像是个女的。 老王兴奋的一边叫一边努力,他努力的对象却始终没发出一点声音,像个死人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那黑影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于是我不由自主的朝这俩人走去。 近了,越来越近,老王完全无视我的存在,专注着他自己的事,直到我距离他俩人不到半米,老王依旧没有受到影响的迹象。 梦中的我没羞没臊的把耳朵贴在了那团黑影的嘴边,也就是老王脑袋和黑影脑袋的中间,仔细的听着。 渐渐的我听到了,那黑影确实在说话,不,不是在说话,是在唱戏。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我能确定自己肯定听过,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是谁,她正在唱着百年前的旧版本柳腔。 从我能清晰的听懂她在唱的是什么后,她的声音也就渐渐越来越大,我毫不在意她唱的内容,而是在努力的回忆着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怎么会如此熟悉又陌生? 到后来她的音量都盖过了老王的喘息,但我就是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心里越着急,越来越急,越来越急,最后…竟然就这么生生把自己给急醒了。 睁开眼看着漆黑房间中洁白的房顶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这是咋了?咋会梦见老王两口子? 仔细一想,大概是因为明天就是西风的婚礼,而我住进小区后只经历过一场婚礼,就是老王那次。 这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我有些无奈的起身走向卫生间,放完水后洗手想返回卧室继续睡,忽然,我似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我有点好奇的把耳朵贴在声音的源头,也就是通风管道上听着,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之所以为会梦到柳腔原因可能在这儿…真的有人正在唱。 通风管道就像个传话筒一样,尤其在深夜这种特别安静的时刻,能直接听到楼下很远很远。 会是谁在唱呢?楼下是梅家姐俩,不可能是她俩,其他住户?感觉又不太像,因为声音好像有点太远了。 而且谁没事会大半夜的唱戏啊?不嫌瘆的慌? 忽然,我想明白了,十有八九是有人正在排练,给明天西风和萌萌的婚礼做准备。 目前小区的两次聚会都少不了这些戏曲表演,既然西风的婚礼要在小区举行,想必也少不了这老一套。 不过这也太辛苦了,这都几点了?就不怕累过头了耽误了明天的演出? 会不会是明天要唱的曲目跟平时聚会唱的不一样?所以临时抱佛脚加班练习? 想来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唉,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我自己在心里瞎感慨了一通,想想又觉得有些好笑,我这纯粹是瞎操心啊,还是回屋睡觉吧。 也许是此刻的夜太静了,躺在床上我都还能隐约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戏曲声,不知道是被刚才那个怪梦闹的还是被这些怪声闹的,我竟然没有了一丝睡意,脑袋空灵又清醒,还透着那么股失眠状态特有的亢奋劲儿。 在床上纠结了半天还是睡不着,想想明天除了参加西风萌萌的婚礼也没别的事,干脆不睡了。 打开手机玩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点无聊,思来想去脑内忽然冒出一个充满中国风的想法:要不我下楼去看看他们排练? 有些想法就是这样,一旦成形就很难再打散,如同心里长了草一般,过了没多大会儿我就下定了决心,起床穿衣服出门。 一出门,那戏曲声立刻又大了一些,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在院子里排练,结果等电梯的间隙我扒着楼道窗户往院子里看,却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难不成他们是在老古的办公室里? 可是办公室看上去也黑着灯呢,应该不是。 正想着电梯已经到了,我坐电梯直达一楼,刚走出电梯就听到了相当清晰的唱腔,看来他们是在院子里。 我赶忙加快脚步走出单元楼,没想到一打开单元楼门,声音竟然变小了一些。 我有些纳闷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区院子,听着耳边还在回响的戏曲声,一时有些想不通,他们这是在哪儿唱呢? 我打开门返回楼道,声音又大了。 听着声音的源头我忽然明白了,他们在地下车库。 也对,地下车库的长明灯比院子里的路灯要亮多了,他们在车库练习才正常啊。 车库也属于公共场所,那他们肯定不介意多个观众,下去看看吧。 想到这儿我便径直返回电梯,坐电梯下车库。 过后想想,人在半夜失眠的时候千万别瞎想,也千万别做啥决定,更别到处乱跑。 别以为自己是真的清醒,其实在这种状态下,人脑子里是特么少了好几根弦的。 当电梯在负一层打开的那一瞬间,嘹亮的柳腔就让我明白自己猜对了,他们正是在车库里排练。 只是在走出电梯间通道拐进车库后,我瞬间就傻眼了,这…我这是穿越了吗? 地下车库已经完全不是平时的样子了,车很少,只剩下十几辆散落在一些角落里,稀稀拉拉。 但是车库里并不是空的,而且可以说很满,临时搭建起的大红色戏台上有几个演员正在唱戏,台下太师椅和长条凳组成的观众席坐着二三十名观众,十几米的距离,我看不太清他们的相貌,但是他们的穿着我却能看清。 这些观众全都穿着款式非常古老的衣服,像是古装剧里的群众演员,所有人都是宽袍大袖的扮相,而且一看就不是统一发放的戏服,因为所有人的衣服造型都不完全一样。 有的粗布麻衣,甚至还带着补丁,有的穿绸裹缎,隔着老远都透着一股贵气,还有些女装古风更浓,怎么看也比古装剧里那些道具服装要来的正统。 除了戏台外,我还看到了一样让我一阵心惊的东西,就是老王二婚时我从窗户向外偷窥时看到过的那顶黑轿,这轿子此刻正静静地摆放在戏台一旁的地上。 在灯光下我能看清,那顶黑轿并不是纯黑的,在面对着我的那个侧面,用深色的线绣着一朵巨大的花朵,不过这花我完全不认识。 “一千!你怎么下来了?”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把我吓得直接下意识“啊”了一声,我忙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阿三,笑意盈盈的阿三,正在朝我走来。 只是此刻的阿三除了脸上的表情还是我熟悉的以外,整个人的扮相也完全不一样了。 他也穿着古装,一身很干练的‘短打扮’,袖子和裤腿都是七分长,衣服底色是蓝色的,像古代的镖师或者打手一样。 而他的一只手里正拎着一把刀刃沾血的砍刀,也是充满了浓浓的古风,和古时候樵夫们用来砍柴的柴刀有点像。 看着阿三这幅扮相朝我走来,虽然他依旧在笑,我却觉得有些可怕,下意识的连退了好几步,提高十二分警觉得看着他。 阿三到底是练过的,看到我这样子想必他已经反应过来什么了,接着就见他忽然站定脚步哭笑不得的看看我,又顺着我的眼神看了看他自己手里那把刀,忙从自己的古装上衣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刀上的血,这才对我说道:“一千,你干嘛呢?瞅你那眼神,哈哈,我在给西风明天的喜事准备食材呢,刀上是鸡血,哈哈。” 阿三说话声音依旧很响,他说完后我听到了几声若有若无的笑声,扭头一看,刚才还在呆若木鸡一动不动木偶一般看着戏台表演的那些观众,有几个正冲我这边笑着。 这些笑的人里有几个我还有点印象,之前在小区里都见过,是邻居。到这儿我才忽然反应过来,刚才的气氛太诡异,我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挠挠头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阿三哥,晚上…不是,半夜好啊,您…你们这是…” 阿三解释道:“都是给明天的事做准备呀,一千,你还没说呢,你咋下来了?”我答道:“啊,我在屋里听到有人唱戏,就寻思是在排练,一时好奇就下来了。没想到…” 说到这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才继续说道:“阿三哥,你们这衣服都是怎么回事啊?刚才刚下来时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电梯下降速度太快一下超越光速把我穿越到古代了呢。” 阿三大笑两声说道:“哈哈,穿越啥啊?这就是为了显得正式嘛,毕竟是西风的人生大事,咱们换上这些传统衣服,你看,气氛立马不一样了吧?” 我对阿三这话非常认可,点点头说:“是啊,这气氛…简直绝了。不过你们怎么这就换上了?不是得明天吗?对了阿三哥,不是说我跟陈浩北谁的我们也参加嘛?那我们是不是也需要换这样的衣服啊?” 阿三摇摇头说:“不用,你们就穿你们自己的衣服就行,还好区分,呵呵。” 听到不用我临时赶制服装我算放心了,这玩意儿估计得定做,据说定做的东西都不便宜啊。 我点点头有点好奇的问道:“阿三哥,咱们演员们排练到这么晚,不会耽误明天表演吗?还不休息啊?”阿三说道:“不会啊,咱们明天开始的也晚。” 我有点诧异的问:“啊?晚?有多晚?” 阿三没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反正一千明天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在家等着,等晚上咱们会通知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筹备 又要晚上办婚礼? 上次老王就是晚上办的,当时说是因为他是二婚所以才要晚上办,可西风跟萌萌明显都不是二婚啊,咋也晚上办?好奇怪的风俗。 “好了一千,要是没啥事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年轻人少熬夜啊,当然哈,要是愿意看就看会儿,也不要紧的。” 阿三的话仿佛是在下逐客令,我不由得看向戏台那边,戏台上的演员还在唱着,丝毫没被我和阿三打扰到,那些穿着古装的观众仍旧专心致志地看着戏台上的表演,也像是完全和外界断绝了联系一样。 我忽然觉得这些人这副场景都有些诡异,于是和阿三告别道:“啊,好啊阿三哥,那我回去了。” 阿三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我转身朝电梯间走去。在拐进电梯间前的最后一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车库,阿三也已经走开了,看他走的方向,正是那扇通往天台的暗门那边。 回到家我还对刚才地下车库的景象有点纳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具体有什么问题。 不过经过这一下一上的折腾,困意倒是又回来了,于是我带着一脑袋未解再次躺在床上,飘然睡去…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时才被电话铃声吵醒,经过这段时间的熏陶,我觉得我都快摸出规律了,听铃声就知道是谁。 如果是微信视频邀请铃声,那十有八九是陈浩北,如果是电话铃声,十有八九是客户,如果是语音邀请铃声,基本就是超哥,其他就不好说了。 所以我一听声音就知道又是陈浩北。 迷迷糊糊的接起视频邀请,缓了一会儿就看到陈浩北一脸正经的表情,很认真的看着我不说话。 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我忍不住先开口问道:“浩哥,干啥呢你?跟我视频就为了参观我的英勇睡姿?” 陈浩北答非所问的说:“千儿,你发现没发现你浩哥我身上有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我问:“你说你那双贼眉鼠眼?” 陈浩北很正经的摇摇头跟我认真的说道:“以后跟我说话,要注意态度,明白不?你浩哥已经不是昨天那个你浩哥了。” 看他这副样子我哑然失笑的说:“嗯,浩哥变了,但是你千哥永远是你千哥,别特么抽风,大清早的你这是干嘛呢?没事儿我挂了啊。” 看到我要挂电话陈浩北这才恢复嬉皮笑脸说道:“哎,千儿,跟你说个事儿嘿,许胖子刚才带人来找我了。” 说到这儿陈浩北把镜头一转,我立刻看到他家茶几和地上放着的好几箱啤酒和好几条挺上档次的烟。 接着镜头再次转回他自己那张大脸又说道:“千儿!看到没?你浩哥我特么发达了!这都是那帮孙子给老子送的,这还不算,那帮孙子还非要让我给他们当大哥,说以后要跟我混,哈哈。” 明白了,是蔡亮帮忙的效果。 看着陈浩北得意的嘴脸我有些想笑,这帮混混还真现实,昨儿还吵着一定要砍死陈浩北,今天就连送礼带认大哥的,不过我还是想确认一下蔡亮有没有提到我,于是我便故作惊讶的问:“啊?发生了什么事啊?” 陈浩北满不在乎的说:“不知道,我问丫们,丫们都说不能说,但是这烟酒都是真的,姓许的还特么给我鞠躬道歉了,艾玛,这一早上爽死我了。” 看来蔡亮不光没有提起我,估计还叮嘱许先连他的名字都不能提起,到底是陈中海手下的人,真是太会来事儿了。 不过看着陈浩北那一屋子烟酒,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吃亏。毕竟从某个角度来说,这特么都是我给他争取来的。 想到这儿我便腆着脸直接开口道:“你那啤酒分我一箱。”陈浩北“啊?”了一声,好像没听明白,我再次说道:“啊啥啊?分我一箱啊。”陈浩北这回听懂了,他大大咧咧的说:“要酒啊?你自己过来拿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干脆视频告了别,直接洗漱起床上他家搬酒去。 出门进入电梯后,想到是去陈浩北家,我便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从下面走确实近,而且不用考虑单元楼门禁的事。 到负一层电梯打开的一瞬间,我顿时就有些惊讶,因为这里今天比昨晚还热闹。 拐过电梯间通道,放眼看去熙熙攘攘的好多人,这些人全都穿着昨晚我见过的那种古装,都在各自忙碌着,很有一派热火朝天的气息,看着这场景越发让我感觉像是穿越到了古代。 我慢悠悠的朝陈浩北家单元楼方向溜达,同时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应该都是小区里的邻居,因为有好多面孔我都见过,只不过这穿着扮相倒是头一次见。 这些人有的在搬桌椅,有的在弄食材,还有的竟然在搭灶台。 看上去…看上去明显就是要在地下车库举行西风和萌萌的婚礼啊。 此刻我才忽然反应过来昨晚觉得奇怪的地方之一,那就是那个戏台。 这戏台搭建起来并不简单,昨晚他们要是排练的话,压根没必要搭那个啊,毕竟一搭一拆的多麻烦? 但是因为之前两次看他们唱戏都是在戏台上,所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现在看来是他们本来就没打算拆,本来就是要在地下举行婚礼。 虽然这场景已经很明白了,我还是有点怀疑的冲一个路过的古装邻居问道:“哎,大姐,这是要干嘛啊?”邻居答道:“准备今天的喜事啊。”我追问道:“在地下车库办喜事?”邻居理所当然的说:“是啊。” 我依旧有点不可置信的追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在地下车库办喜事啊?”邻居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反问:“为什么不能在地下办喜事啊?” 得,我直接被她一句话给问懵了,是啊,好像没哪条法律规定不准在地下车库办喜事… 看到我没再说话,邻居便自顾自的走开了,剩下我独自在风中凌乱。 唉,管他呢,我还是忙我的事吧。 在隔壁邻居的吵架声中我敲响了陈浩北家的房门,进门后看着一屋子烟酒我颇有些感慨的说:“浩哥,这都可以开个小卖部了。” 陈浩北叼着烟说:“切,一个小卖部哪配的上你浩哥我的野心?”我说:“对,最起码得开俩。” 陈浩北嘿嘿一笑,我问道:“哎,浩哥,许先没再说点啥别的话?就只是来找你道歉来了?” 陈浩北说道:“是啊,他别的啥也没说,我估计吧,这事儿是这样。你知道你浩哥我不是一般人,我可是要成为滨海城之王的男人,姓许的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也想明白了,所以就服软了。” 我刚想问问他最近在追哪部动画片,陈浩北自己又补了一句道:“对了,改天约上你那个同事,就那个李小萌,姓许的说还要给那个妹子请客道歉,你也一起呗,咱不吃白不吃啊。” 我有些不置可否,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让李小萌跟这些人接触,想了想我转移话题问道:“许先怎么样?身上有伤不?” 这个问题仿佛是戳中了陈浩北的笑点,他止不住大笑了两声才说道:“哈哈,还真让你说着了,他一条胳膊跟你那个大师同事前两天一样,碎了,还缠着绷带呢。” 我又问:“那他小弟呢?”陈浩北说:“他小弟倒都没事儿,哦,知道你问啥了,那天晚上那些个小弟都没过来,哎呀妈呀,阿三下手挺黑啊,听许胖子那意思,一帮人里就他伤的最轻。”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对阿三的战斗力又有了稍微清晰一些的认识,一挑七八个啊… 我一边挑着啤酒,一边随口问道:“浩哥,老古找你了吗?参加西风萌萌他们婚礼的事。”陈浩北说:“没有啊,咋了?找你了?” 想了想,我一边研究着那些啤酒一边跟陈浩北普及了一下地下车库的情况。 等我全说完后,陈浩北却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我无所谓他信不信,反正那些人和家伙什都在地下车库摆着呢,晚上他就看见了。 终于我选好了一箱啤酒,搬起来便和陈浩北告别道:“那我先回去了啊。”陈浩北说道:“其实你这都多余,这酒放我这儿回头肯定也是咱们兄弟喝,你说你费这劲来回折腾干啥?” 我倔强的说:“谁说我特么一定要跟你喝了?哼。” 陈浩北跟着我走出他家,看他关上房门我问道:“你出来干啥?”这货答道:“去找我媳妇啊,你等会儿把酒放下就跟我一块吧,咱接着打扑克,这一早上让许胖子把正事儿都给老子搅和了。” 我一算,对,今儿是周末了,大伙都不上班,难怪要定在今天办喜事。 正好,让陈浩北见识见识什么叫地下婚礼现场。 我俩进电梯直奔负一层,不出所料,一进车库这货就傻眼了,作为比他提前一晚上看到这幅场景的我,很是带着一份优越感的一路鄙视着他的少见多怪。 这一路因为陈浩北的好奇我俩走的特别的慢,把我给累的胳膊都酸了,终于再次进了电梯,陈浩北还在不停的“啧啧”着,一副惊讶外带不可置信的样子。 到十二楼时陈浩北先独自上梅家去,我继续向上,到家放下酒后返回十二层,陈浩北还在敲门。 我问道:“咋了浩北?姐儿俩都不在家?” 陈浩北停止敲门掏出手机拨通了梅家姐俩的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看着手机陈浩北皱着眉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不在家也不接电话,这是干啥去了?” 我说道:“人家俩大活人有点自己的事很正常啊,可能在加班?”陈浩北摇摇头说:“不能,我昨儿晚上还问她们了,老古也跟她俩说了今天给西风办喜事的事,我媳妇还说老古特意叮嘱过让她们在家等着,还有事要麻烦她俩呢,她俩已经答应老古了,不可能加班。” 我问道:“啥意思?要给老古帮忙?俩大姑娘能帮上啥忙?”陈浩北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媳妇说老古也没说。” 我了然的说:“那不用猜了,既然不在家也不接电话,那肯定人已经在老古那儿了呗。” 陈浩北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也对啊,那走,咱找老古去。”我说:“那人家有正事咱还去找她们啊?”陈浩北边走边说:“这有啥的?咱也给他们帮帮忙呗。” 不知怎的,陈浩北的话忽然让我想起小区第一次聚餐那次,当时我跟王洋都说想帮忙,但是都被拒绝了。 究竟是什么事竟然会让老古主动找梅家姐俩帮忙呢? 带着好奇我和陈浩北一路直奔物业办公室,可到了门口才发现,办公室门上贴着张告示:今日喜事,放假一天。 这告示直接把我俩给打愣了,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我忽然想到我有老古手机号啊,想到这儿我便掏出手机拨通了老古的电话。 响了很久老古才接起来,我直接问道:“古叔,是我,一千,我听浩北说梅甜儿梅娣儿今天去给您帮忙了是吧?有啥活儿我跟浩北可以干啊。” 对面老古发出几声我很熟悉的笑声,接着说道:“呵呵,这活儿你俩可干不了。” 我好奇的追问道:“啥活儿?”老古答道:“陪嫁伴娘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开席 “你说老古咋想的?让我媳妇去给萌萌当伴娘,那不是把新娘风头全抢了嘛?我媳妇长得多好看啊,你说是吧千儿?” 从物业办公室返回我家,几分钟的路程陈浩北一直在叨叨类似的话,给我烦的一回家就满屋子找针线,真想给丫把那张碎嘴缝上。 看我满屋子乱找,陈浩北问了一句:“千儿你干啥呢?”实在找不到针线的我恶狠狠的盯着陈浩北说道:“哼!算你命大!” 陈浩北被我搞得瞬间一副懵懂无知太年少的表情,不过马上他又开始叨叨了:“哎,你说为啥给我媳妇跟大姨子化妆咱们不能去看啊?你说老古他们在哪儿打扮我媳妇呢?咋还藏着呢?你说…” “中午想吃啥?”我打断了陈浩北的絮叨,抛给他一个更难的问题。 果然这个问题直接成功转移了陈浩北的注意力,我也是实在不愿意听他叨叨了。 毕竟老古电话里说的挺明白的,他带着梅家姐俩正在化妆,今天这俩姑娘就全程为萌萌服务了,这种事我跟陈浩北这种糙老爷们儿纯外行,不去捣乱就算帮忙了。 商量了一会儿正好时间也快到中午了,我俩干脆出门现找吃的。 随便吃了碗馄饨,又在附近超市买了两个红包预备随份子,之后无事可做的陈浩北跟着我又回了我家,一下午这货就在蹭网玩游戏,我一边忙活工作一边等待着老古的通知。 结果直到天擦黑都没人来找我们,也没人给我俩打电话。 我俩有点迷茫的商量来商量去,觉得搞不好可能是老古他们今天太忙,把我俩给忘了。 统一了这个猜测后我便和陈浩北一起下楼直奔车库,也就是婚礼现场。 还好,婚礼还没开始,我俩不是被遗忘了。 不过这现场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我和陈浩北一边溜达一边四下打量,戏台没变,还是昨晚的样子,只是戏台上多了五个巨大的残破人偶,正是本来呆在上面院子里的‘五福’。 五福的个头都不小,不过戏台也不小,依旧被摆成一横排摆放的五福并没占据戏台多大空间,剩下的空间也足够唱戏表演了。 只是看着这五个仿佛一天比一天破的人偶,我总感觉怪怪的,这哥儿五个…跟这里的气氛好像不是很搭啊,费劲扒拉的把它们搬下来是图啥呢? 我一边百思不得其姐也不得其妹的胡思乱想着,一边打量着其他地方。 观众席变了,不再是昨晚那样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摆着,而是改成了两次聚会时那样,长条凳配八仙桌,想来是为了看戏吃饭两不误。 除此之外,几个灶台也都已经开始工作,因为地下车库通风性比露天环境差很多,所以整个车库都弥漫着烟尘和饭菜香味。虽然不是特别呛人,但是多少也有些憋闷,真不知道老古咋想的非在这里办。 大的摆设基本就这些,剩下的就是忙忙碌碌的人,同样全都穿着古装。 转了会儿,别说老古了,连阿三阿四都没见到人影,在忙碌的都是没怎么打过交道的那些邻居。 眼看着好多菜都出锅甚至上桌了,估计用不了多大会儿婚礼就要开始,我俩便决定就在车库里等着得了。 只是随着我俩的等待,看着这里的场景和所有人的打扮,渐渐的我开始觉得我跟陈浩北才是最不和谐的两个人,我俩跟这里的气氛似乎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就仿佛是误闯进时间不流逝的桃花源的两个俗世之人一样。 陈浩北倒肯定没我这么多心思,因为此刻的他很忙,忙着拿自己手机不停的找角度,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在自拍,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在找信号。 看他这样我也掏出自己手机看了一眼,唉,也没信号,老古选的这破地方哟,这要是万一一会儿灶台失火了都没法报警。 “一千!浩北!”终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阿三。 从那扇暗门出来的阿三边朝我俩走来边说:“我这正说上去找你们呢,这倒好,省了跑一趟了,哈哈。” 我和陈浩北也忙和阿三打着招呼,待阿三走近后我刚想问问把五福弄下来干嘛?阿三却抢先小声说道:“一千,浩北,咱们有规矩,一会儿办喜事有专门负责照相的,你们就别照了哈。” 我刚想问咋还有这样的规矩?转念一想之前他们连聚会表演变脸时都不让拍照,想来他们确实是有不拍照的规矩,算了,入乡随俗吧,再说别人的婚礼我也没啥需要拍的。 陈浩北对此倒是丝毫没在意,估计跟我想的差不多。我俩收起手机后阿三满意的笑了笑说:“也快开席了,你俩随便找地方坐哈。” 我和陈浩北答应一声,忽然我想到了随份子的事,便掏出红包说道:“阿三哥,怎么没看到负责收礼金的人啊?我们红包给谁?” 阿三看着红包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接着竟然语气难得略带严肃的说:“一千,古爷让你俩来参加咱们的喜事,是因为古爷现在把你们当自己人,不是想借机收钱,你看看这些邻居,有一个说给钱的吗?你要非要给钱的话,那你俩直接走吧,别参加了。” 尴尬… 木有想到阿三嘴巴厉害起来也这么不饶人,搞得我都觉得我给他们礼金是我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似的。 正在我不知道该如何下台阶时,陈浩北大大咧咧的说:“哎呀妈呀,三哥做事就是敞亮,那我俩可就不客气了,一千,你还举着红包干啥?三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这不是打三哥脸吗?” 我扭头看了一眼脸皮厚如城墙的陈浩北,就听阿三也跟着说道:“就是,一千,这点你可不如浩北啊,这么见外干啥?快收起来。” 既然如此,我只好收起了红包,只是瞬间感觉自己有点蹭吃蹭喝的嫌疑。 又和阿三寒暄了几句,他便告别返回了那扇暗门里。 我俩就近找了个座位落座,我看看那扇暗门,再看看各自忙着各自事情的古装邻居们,忽然对那扇门后面的世界又多了点好奇。 这门如果关的好好的,那即使仔细看也不一定能看到,说明这扇门建成这样的目的就是为了隐蔽。 但是阿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进出出,邻居们却完全视而不见根本没当回事,这说明邻居们都知道这扇门的存在。 那这扇门设计成这样就不是为了防邻居们,而且看起来邻居们也是可以自由出入那里的,那这扇门是为了防谁呢?门后又藏着什么呢? 想不通啊… 不多时菜陆续开始上桌,这次的菜和第一次小区聚会时差不多,荤素都有,只是没什么海鲜。 菜没啥特别的,比较特别的还是酒,又是那种小区自酿坛子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喝断片了的原因,虽然我记得这酒味道很棒,但是看着那坛子时,竟然隐隐有一丝莫名恶心的感觉。 大概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菜全都上齐,古装的邻居们也全都开始各自找座位坐。 我特意留心了一下,确实没有给份子钱这个环节,大伙都是直接就入席了。 而今天还有一点不同以往的地方,那就是没人来跟我和陈浩北拼桌,最后其他桌都挺满的,唯独我这桌只有我们俩人,显得有点空。 我们这些群众都入席了,但是主角还没登场,邻居们倒是都挺淡定的,各自闲聊着天等待着,我趁着这会儿功夫仔细观察着这些邻居,想找出一两个熟脸。 找了半天却一个都没有,隔壁老王,隔壁李阿姨,陈浩北隔壁那对火力很猛的小夫妻等等,统统没来。 看来也不是全小区都来啊。 忽然,气氛渐渐安静了下来,只见一人从那扇暗门里走出来,直奔戏台,是古装扮相的阿四。 阿四上台后满脸喜气的开口说道:“乡亲们好啊!” 台下的邻居们都乐呵呵的回应着他,陈浩北也“四哥好四哥好”的跟着起哄。 声音平静下去一些后阿四才继续说道:“感谢大伙今天能来捧场,今日舍弟西风大喜,亦是我等大喜,大家自不必拘礼,稍后舍弟便去迎接弟妹,哈哈,大家吃好喝好啊。” 台下邻居们又是一阵叫好,头一次见阿四说话这么文绉绉的,听的我一阵云里雾里,不过阿四说完就下了台,而他下台似乎是个信号,一瞬间,所有邻居们都动起了筷子。 吃菜的喝酒的,好多人都很喜庆的大声嚷嚷着什么,感觉比之前在地面上进行的聚会要热闹的多。 而戏台上却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依旧会有人上去表演,只有那五个残破人偶有些孤单的站在台上。 “你俩动筷子啊。” 不知何时阿三来到了我跟陈浩北桌旁,眼见我俩一直没吃没喝,他一边劝我俩赶紧吃,一边自己动手打开了那一坛子酒。 酒打开后阿三把脸凑到坛子口使劲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闭上眼一脸满足加陶醉的表情。 阿三这个表情保持了四五秒才睁开眼,看到我跟陈浩北惊讶的眼神,阿三笑了笑说:“嘿嘿,好酒啊,来,都满上!” 今天没有一次性纸杯,桌上只有一摞款式挺古旧的空瓷碗,看上去莫名让人感觉和这酒坛子很般配。 阿三毫不客气的给我们仨一人倒了一碗,然后主动举起碗要跟我俩干杯,不,干碗。 我也没客气,端起碗和他俩碰了一下便喝了一大口。 这酒虽然颜色是黄的,但是度数是白的,我一下子喝这么大一口差不多就是极限了,可我刚要放下碗时发现阿三还在咕咚咕咚的喝着,那劲头就跟喝啤酒似的。 阿三没给我们把酒倒满,但是四两肯定是有的,结果他竟然一口气就喝完了,喝完后阿三擦擦嘴说道:“痛快!哎,你俩怎么没喝啊?不给面子啊。” 不知道陈浩北被啥刺激到了,一拍桌子说道:“三哥,牛!兄弟陪你一个!”说完就端起自己那碗开始喝了起来,虽然没阿三速度快,但是也不慢。 阿三看看我啥也没说,只是不停地笑,我只好也端起碗说:“那就一碗啊,剩下的慢慢喝,不然回头一吐就浪费了。”说完我也喝了起来。 陈浩北和我先后喝光了碗里的酒,阿三拍了下巴掌满意的说:“好!这才有个男人样嘛,来,再满上。” 说完不等我跟陈浩北说话,阿三就又给三个空碗续上了酒,还好这次倒完酒后阿三端着碗说:“那,接下来你们随意吧,太早喝大了该看不到新娘子了,不过酒保证管够哈。” 说完阿三又喝光了自己那碗,我硬着头皮和陈浩北又各自喝了一口,阿三便笑道:“这次不用全喝完,哈哈,意思到了就行,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别介意哈。” 一碗零一口酒急速下肚,我脑子已经有点飘了,阿三要走我和陈浩北忙起身作势要送,阿三把我俩按回板凳上,自顾自返回了那扇暗门。 酒这个东西就是这样,来感觉了就不用别人劝了,阿三走后,我和陈浩北一边闲聊一边不断的碰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浩北已经喝的开始傻笑了,我也迷迷糊糊的,忽然一声简直可以说是惊天动地的敲锣声响了起来,正把一筷子菜送到嘴边的我直接吓得把菜掉到了桌子上。 我骂了声脏话便扭头寻找声音的源头,就看到不知何时那扇暗门已经被完全打开,从里面走出四个古装小伙,这四个人正抬着那顶黑轿…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仪式(上) 随着那下锣声响起,整个地下车库全都安静了下来,原本还在吵吵嚷嚷吃喝着的邻居们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当我看向黑轿时,忽然响起一阵桌椅拖动的声音,我再次扭回头看向那些吃喝着的邻居,他们此刻竟然全都站了起来,表情严肃的看向黑轿。眼瞅着就我跟陈浩北俩人还坐着,这明显不合适啊。 我赶忙拉着陈浩北也站了起来,陈浩北比我醉的程度更厉害一些,我一拉他他就扯着嗓子要嚷嚷。 突然完全安静下来的气氛让我觉得这会儿最好是跟着一起安静,所以我赶忙捂住陈浩北的嘴并小声而严肃的让他别说话,同时示意他看看四周。 还好这货没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看了看周围就摇摇晃晃的也跟着闭上嘴站在一旁。 黑轿前进的速度很慢,此刻也就才完全从暗门中走出来而已。 我正在认真的打量着这颜色怪异的轿子,忽然暗门里传来一阵旧式柳腔的吟唱声,那声音越来越大,随着黑轿渐渐朝我们这边走来,边唱边跳的四个穿着戏服画着脸谱的人,也跟着从暗门中缓缓显出了身形。 那四个人穿的戏服虽然也是古代衣服的样式,但是跟邻居们穿的古装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我不太会形容这种差别,不过我确定大部分人都能一眼看出这两者之间的不同。 他们四个人就这么边唱边比划着一些戏曲动作,有时甚至会像交谊舞一样一起原地转上那么一两圈,但是总的来说脚步都没停过,始终在跟着黑轿前进。 这四名戏曲工作者出来之后,紧跟着出来的竟然是那对俊男靓女。 这二人也穿着古装,只是仗着那张脸,整个看上去和其他古装邻居有很大区别,气质相当超然。 虽然这俩人只是在很正常很普通的走路,但是看着他俩我就仿佛看到了千年前的某个上午,阳光正好,那位如玉般的公子和他刚认识的长安城第一花魁,正在闹市街头散步,而我们其他人,就是慕名从外地跑来欣赏他俩的千年屌丝。 这俩人身后再出来的人就杂了,老古带着阿三阿四,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叔叔阿姨,当然,大家都还是穿着古装,他们的古装和在吃饭的邻居们穿的画风差不多,只不过看上去料子要更好一些。 而老古他们簇拥着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镶红边绸缎古装的翩翩少年,正是西风。 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的西风笑得比平时任何时候都更加爽朗开心, 再加上…再加上此刻好像只有他在笑,这笑容就显得更加惹眼了。 西风他们出来以后我还在盯着那扇暗门看,边看边猜还能出来个谁?结果却好像再就没人了。 我一想也是,今天西风是主角嘛,他就该压轴出场。 黑轿离我越来越近,我紧紧的盯着,想看的更仔细一些。 但是抬轿的四个人并没给我太多机会,在快靠近我时他们忽然改变了方向,不过看得出来不是临时针对我才改变的,因为他们的步伐很整齐划一,改变方向时也很同步。 阿三阿四和老古在看到我跟陈浩北时都轻轻冲我俩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我也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大概是因为面对的是熟人,再加上酒精的作用,陈浩北忽然喊道:“古叔!我家梅娣儿呢?” 此刻的地下车库除了若有若无的风声和刚走出暗门的那些人的脚步声,就只有音量不高的唱柳腔的声音,所以陈浩北这声喊就显得声音格外响亮,再加上空旷的车库本身就对音量有加成作用,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这货喊完这声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走出暗门的这些人刚刚营造出来的气氛瞬间被打破,陈浩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忙略责备的推了他肩膀一下,接着扭过头,远远的朝着脸上笑容瞬间收起的西风歉意的笑了笑。 然而我的歉意显然被西风忽略了,他不光收起了笑容,而且整张脸都瞬间憋得通红,双眼仿佛吐火般的盯着陈浩北忽然扯着嗓子喊道:“闭嘴!不准说话!不准说话!不准给我捣乱!!!不准打断我!!!” 西风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尖利的像个女人,而且是那种常年骂战没输过,刚发现自己老公在外面养了小三的女人,那声音近乎神经质一般,透着一股诡异的病态。 阿三跟阿四忙一左一右的安抚着喊完后不停咳嗽的西风,我和陈浩北都傻了,刚刚这一幕简直太吓人了,我甚至觉得西风的精神状态可能还没我隔壁老王来的正常。 阿三阿四安抚西风的过程中,黑轿停止了前进,唱戏的虽然保持着表演,不过也没挪动步伐,而那些古装邻居全都表情不善的看着陈浩北。 老古忽然对阿三示意了一下我这边,阿三点点头,独自走到我跟陈浩北面前,语气平淡中却透着一丝警告意味的说:“浩北,别闹,梅家姐俩陪着萌萌呢,我们这就是去接她们的,答应三哥,不要再出声了好不好?” 陈浩北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忙又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同时另一只手竖起中间三根手指指着车库顶,像是在发誓。 阿三满意的笑了一下,点点头又拍了拍陈浩北肩膀,这才转身回到了他们队伍中。 我远远的听到阿三跟阿四不停的跟西风说着“没事了”之类安慰的话,西风缓了一阵似乎也消了气,他们的队伍终于又动了起来,那些古装邻居也终于不盯着陈浩北看了。 我轻轻拍了拍陈浩北后背,湿透了。 那队伍又走了一阵,最后竟然全都上了戏台,接着他们所有人都背对着观众,一起冲五福鞠起了躬。 他们鞠躬的次数不是常见的三次,而是五次,连鞠了五次后,黑轿和西风一起从另一边走下戏台,留下老古等人和那四个戏曲工作者在台上。 西风带着抬着黑轿的四个轿夫们一起朝地下车库的行车出口走去,也就是老王二婚那晚,我无意间第一次看到黑轿时,这黑轿进入的那个出口。 看来他们是要去楼上接新娘子。 一直到看着西风的身影完全消失,老古拍了下巴掌语调轻快的说道:“大家继续吃好喝好哈,一会儿新娘子就到了哟。” 老古这下巴掌声,就仿佛影视剧里那种催眠师叫醒被催眠的人似的,随着他的话音落地,现场刚才莫名其妙的紧张气氛似乎也都烟消云散,所有的邻居们全都重新落座,聊天的聊天,吃喝的吃喝。 我和陈浩北也重新坐了下来,只是陈浩北的表情还带着惊恐,坐下后自顾自端起他面前那碗酒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那速度比刚才跟阿三喝酒时还猛。 喝完喘了几口后陈浩北才说道:“千儿,你说刚才咋回事啊?我咋觉得跟特么做梦似的?” 我说:“嗯,我也这么觉得…还特么是个噩梦。”陈浩北把手伸向我大腿说:“那我掐你一下试试看咱俩是不是在做梦吧?” 我把他的手打向一边笑骂了声“滚”,接着就听到了阿三的声音:“呵呵,一千浩北,刚才别介意啊,今天咱们就认可西风最大,咱们都让着他点。” 说着话阿三已经坐了下来,他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倒完后晃了晃酒坛说道:“哎?不多了?你俩喝的挺快的嘛,我再去给你俩拿一坛哈。” 说完阿三就拎着酒坛起身走开了,陈浩北迷茫的看看酒碗再看看我问道:“那坛酒…咱俩喝了有一半吗?”我想了想说:“差不多吧?” 其实我俩确实是本来已经都喝的挺多了,只是经过刚才那一出,酒劲挥发了不少,所以这会儿又清醒了一些。 不过我确实不清楚那坛酒我俩具体喝了多少。 不多时阿三拎着一坛没开封的酒返回我俩桌边,笑意温醇,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三,仿佛和刚才那个笑容都带着杀气的阿三完全是两个人。 阿三打开那坛新酒,和我俩有说有笑的边喝边聊,仿佛在弥补刚才和我俩说话时造成的感情裂痕。不过他一直在时不时的瞄车库入口,明显在等西风他们回来。 我和陈浩北又喝了一些,二番酒的感觉格外醉人,我很怀疑今天我可能还会断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三忽然起身看着车库入口说了声“来了”。 我忙拉着陈浩北一起再次站起身,果然,西风带头从车库入口那边走了进来。 原本在吃喝的邻居们又再次安静了下来,一起看向西风那边。 此刻的西风意气风发,他学着小孩子一般迈着夸张的正步,笑容还是那么充满阳光。 西风身后便是那顶黑轿,与黑轿一起进入车库的,还有两男两女四个人。 两个女的就是梅家姐俩,她俩也换上了古装,一人一身大红色长裙,浓浓的古风中透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两人的妆容也跟平时差别很大,脸上的粉涂的很厚,嘴唇鲜艳的像是刚喝完生血,她俩这妆容瞬间就让我想到了那个背影杀手。 除了脸以外,她俩还把头发高高地挽了起来,这是我头一次见她俩做这样的发型,之前姐俩都是披肩长发,头发做成这样,少了一份少女感,多了一份端庄优雅,同时也透出一丝高贵冷艳。 总的来说,不得不说这姐妹俩确实都是美女,换了这种装束仍旧很好看。 至于那俩男的,完全没印象,年纪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也属于仪表堂堂那个类型的。 起码个头都要比我和陈浩北高出至少半头,一身黑色古装和西风那身有些像,不过是纯黑色的,不像西风那件那样还有红色包边。 而我看到这俩男人的瞬间就感觉要出事,因为这俩男人正一人牵着梅甜儿的手,一人牵着梅娣儿的手。 就仿佛两对情侣一样,两左两右的陪伴着黑轿。 “别动!浩哥别冲动!那是逢场作戏!假的!假的!”我赶忙拉住身边这就要往黑轿方向冲的陈浩北,他两只小眼睛瞪的血红,明显是要去跟拉着梅娣儿手的那个男的拼命。 陈浩北喘着粗气撇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被我死死拉住后一边挣扎一边四下乱看,不知道他是在找趁手的家伙还是在找啥。 还好大概是刚才西风的嘶吼还在他的脑袋里回响,这货没直接开口骂街。 阿三看出了陈浩北的异常,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他肩膀两下小声问道:“浩北怎么了?不管怎么了,先看着人家把婚礼办完,你知道的,西风可不希望他的好事被人给搅和了。” 阿三的话比我的胳膊更能让陈浩北老实,这货终于不挣扎了,我试探着松开他后小声说道:“浩哥,你别多想,那不就是个伴郎嘛?瞅你激动那样,拉个手又不会怀孕。” 陈浩北气鼓鼓的说:“我都没拉过!” 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阿三笑着说道:“对,就是伴郎而已,浩北,下次咱小区有喜事的话,你来当伴郎,三哥给你找一个更漂亮的姑娘陪你当伴娘好不?” 第一百一十八章仪式(下) “哪就天天都有人结婚啊?哎,三哥,你说你找我家娣儿当伴娘,你咋不提还有伴郎这事儿?直接找我不就得了?这俩人谁啊?你们从外面借的模特啊?这不白花钱么?找我多好,好看还免费。” 接受了梅家姐俩跟那俩男的只是伴郎伴娘身份的陈浩北还是满肚子怨气,看得出来他还在吃醋。 阿三笑笑没再多解释什么,而是转移话题说道:“哎,快看,要行礼了哟。” 我和陈浩北一起看向西风他们,此刻他们走路的节奏比刚才离开时要快许多,不多时就到了戏台边。 刚才一直在唱戏的四个演员全都停止表演退到一旁,把戏台给西风他们让了出来。 黑轿停在了戏台旁边的地上,西风先冲着四周礼貌的作了一圈揖,完事走到黑轿前,轻咳两声后,冲着黑轿作了个揖并用类似京剧念词的语调拖着长音说道:“娘~子~,还请与为夫一起,见过众位亲朋呀~” 说完,西风躬着身后退两步,陪着梅甜儿那男的立刻上前掀开轿帘,另一个男的靠近梅娣儿耳边说了句什么,梅娣儿点点头走向轿门,冲黑轿里伸出一只手小声说了句什么。 只见轿子里也缓缓伸出一只手,和梅娣儿的手搭在了一起。 陈浩北又要发飙,我直接给了他一拳小声骂道:“你特么脑子抽了?看不出轿子里坐的是萌萌?咋女人的醋你都吃?” 陈浩北看看我,有点怀疑的反问了一句:“是吗?”我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同时伸手示意他继续看。 被梅娣儿搭住手后,轿子里的人也在梅娣儿的引领下走了出来,我一看那人就明白为啥需要人搭着她了。 新娘子这会儿还蒙着盖头呢,看不到路。 不过这新娘的礼服看上去却不是很喜庆,颜色搭配倒是和西风一样的黑底镶红边,紧身裙,挺显身材。 比较让人看着感觉不舒服的是这新娘的盖头的颜色,同样是黑底镶红边,长这么大无论电视上还是现实里,我都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色调的盖头。 这色调仿佛…仿佛像是古代大户人家的棺材。 梅娣儿引着新娘几步走到西风面前,把新娘的手放到西风手里,然后有点结巴的说道:“自即日起,便…便将舍妹宁萌交与西风公子,还望公子可与…与舍妹长相厮守,永…无嫌隙。” 磕磕巴巴的说完这几句,梅娣儿明显也松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这是她临时背诵的,而且十有八九不是她自己想的词,而是别人让她这么背的。 西风倒没介意,乐呵呵的继续用那种戏曲腔调说道:“姐姐说的在理,来,娘子,还不速速随我而来~呀!” 说完,西风拉着新娘的手,两个人一步一步顺着台阶朝戏台走去。 梅娣儿有点不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跟她搭戏的那个伴郎,那个伴郎赶忙上前几步又小声和梅娣儿耳语了几句,梅娣儿点点头,便和那伴郎站在原地一起看向戏台。 “二。” 陈浩北忽然小声说了这么个字,我有点纳闷的问道:“你说啥?”陈浩北盯着梅娣儿的方向说:“那小子跟我媳妇说了两次悄悄话了,我特么得给他计着数。” 我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阿三,却发现不知何时阿三早已离开了,四下打量一番,包括戏台,都没看到阿三的身影。 与此同时戏台上的老古又开口道:“接下来西风和新娘子开始行礼,来西风,敬…五…神!” 最后三个字,老古特意提高了音量,同时还拖起了长音,听起来显得格外重视。 老古说完,西风两口子还没动作,那负责唱戏的四个人却已经两左两右站好再次开了腔。 只是这次他们四个唱的不是我之前听过的任何一种戏曲形式,甚至整体算不算是戏曲我都不太能确定。 声音婉转,曲调怪异,要说像什么,可能更像远古某部落祭祀时的咒语。 虽然我也只在电视电影里看到过那副场景,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远古祭祀时的咒语是怎么样的,但是就是有这种感觉,非常非常古老的感觉。 这些唱腔太吸引人的注意力了,以至于让我直接忽略了老古临时对五福改变称呼这件事。 紧接着西风就带着新娘子一起背对着我们面向五福跪了下来,老古接着说道:“起礼!” 西风拉着新娘的手,一起冲五福最左面的那个磕了个大头,磕完俩人直起身子后,所有那些穿着古装的邻居们忽然一起用低沉的声音念了一句:“风…” 这声音沉闷厚重,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苍凉,听的我心里一阵怪怪的难受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就是挺堵的慌的。 接着西风两口子调整角度,又给第二个人偶磕了一个,同样,磕完后全体古装邻居又一起念了一声:“风…” 就这样,挨个给五个福娃磕过头后,两人终于站起了身,然后老古高声喊道:“礼成!新人归巢!” 听到这话我一阵纳闷,这家伙,咋不拜天地不摆高堂,连夫妻对拜都没有,只拜了拜五个福娃就完事了? 这是奥运精神贯穿全小区的意思吗?北京奥运会都过去快十年了吧?需要贯彻的这么彻底吗?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也看得出来礼仪确实已经结束了,因为四个轿夫已经把黑轿抬到了戏台的另一边,而西风也在大家的瞩目下,再次把新娘子请进了黑轿里。 之后西风带头,不过这次跟着西风的只有那顶黑轿和四个轿夫以及轿子里的新娘子。 至于其他人,包括老古阿四演员伴郎伴娘等等,全都只是目送西风离开而已,没人跟上。 就这样,西风他们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重新走进了那扇暗门。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进入暗门后,那扇刚才一直开着的暗门终于被严丝合缝的缓缓关上。 门关上后一个晃神,我便再也找不到那门原来的位置了。 随着门被关上,老古又大声说道:“哈哈,好了!大家开席啦!” 老古喊完这一声,全体邻居们才一起放声大笑起来,气氛也开始活跃,也开始…开始有了正常婚礼该有的样子。 “这咋盖头都不掀?都不让我们见新娘最后一面啊?” 陈浩北有点失望的说,我白了他一眼骂道:“你特么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最后一面?” 而我没说的是,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那就是从进入那扇暗门那一刻开始,我们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萌萌了… 在老古的示意下大伙全体落座,老古又招呼着阿四帮忙给各桌添菜添酒,邻居们也开始热闹的吃吃喝喝,仿佛婚礼这才刚开始一样。 梅家姐俩还有那俩伴郎也跟着老古跑前跑后的忙活了一阵,直到各桌酒菜再次齐备,梅家姐俩才在陈浩北期待的小眼神中朝我们这桌走来。 一落座梅甜儿就扇着风说道:“哎呀妈呀,当个伴娘可真特娘的累啊,还特么不让说话,妹,你刚才那词儿背的挺好啊,耗子,给你甜儿姐满上一碗,渴死老娘了。” “好嘞!”陈浩北喜笑颜开的摆上两只碗满满地倒上酒后,坐回长条凳上舔着自己嘴唇猥琐又殷勤的冲梅娣儿说道:“嘿嘿,娣儿,你这样打扮真好看。” 梅娣儿勉强一笑,看上去也累坏了,梅甜儿骂道:“死耗子你是不是有只眼睛瞎了?只看见我妹没看见我啊?” 陈浩北忙配合的说:“都好看,都好看,嘿嘿。” 说着话我们四个一起端起碗喝了起来,梅甜儿本就酒量不差,梅娣儿只是喝酒风格不凶猛,但是本身酒量还是不错的,俩姑娘累了一天也没矫情,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哎,甜儿姐,听古叔说你们光化妆就化了一天?”梅甜儿答道:“可不是咋地?你是不知道啊,这家伙,跟那儿坐一天也怪累的,又是上妆又是做头又是换衣服的,忙叨死了。” 梅娣儿也跟着说道:“就是啊,本来我还说我俩搁家里自己化好妆换好衣服再去就得了,我有件挺漂亮的礼服还一直没机会穿呢,可古叔说不行,他非要给我们全揽了,既然我俩都答应帮忙了,那人家说啥咱就听啥呗。” 陈浩北又殷勤的说:“嘿嘿,娣儿,你穿啥都好看。” 梅甜儿砸过去一粒花生米骂道:“滚犊子!我们女人说话你个傻老爷们少插嘴,来一千,咱么接着聊。” 我:“…” 不拘小节的梅甜儿喝了口酒后接着说道:“古叔跟我俩说,西风非要办个啥‘主题婚礼’,所以衣服装束啥的都得听他安排,那就听呗,话说回来,一千,你俩咋没换衣服呢?古叔没跟你俩说都要换吗?” 我有点疑惑的问道:“啥主题婚礼?”梅甜儿说:“说是叫啥‘古风主题婚礼’,你俩没看见这里的人全是古装打扮啊?” 主题婚礼?我对这个说法真的有些怀疑,因为从老古到阿三都没跟我提起过这四个字,甚至在我主动询问时,阿三还跟我说过我们不用换衣服,正常来就行。 要是搞得是主题婚礼,那这不是故意让我跟陈浩北难堪嘛?显得我俩不给西风面子似的。 只是此刻的我醉意朦胧,根本想不了太多,我直接摇摇头说:“没有啊,老古没跟我俩说过,是吧浩哥?”陈浩北点点头盯着梅娣儿说:“就是,怎么看都好看。” 这货着魔了。 懒得废话,梅甜儿端起碗大声吆喝着喝酒,陈浩北当然是来者不拒,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又要上头,断断续续的,这一晚上喝了算第三顿了吧? 唉,我已经放弃抵抗了,断片就断片吧。 “喝着呢?女孩儿酒量这么大的不多见啊,厉害厉害。” 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闯入我的耳朵,我抬头一看,是那对伴郎。 近距离看感觉这俩人更加高大魁梧了,长得都算是一表的人才,再加上得体的谈吐,相比之下我觉得只穿着便装的我跟陈浩北显得相当土鳖。 梅家姐俩客气而见外的对俩人打了个招呼,陈浩北充满敌意的问道:“你俩谁啊?过来干嘛?” 一号伴郎说道:“呵呵,不介意的话我们过来凑个桌吧?没有其他空位了。”二号伴郎跟着说:“是啊,我们也忙一天了,古爷说随便找桌坐,可好像只有咱们这桌还有位置,不介意吧?” “古爷?你俩也是咱小区的住户?”听他俩的称呼我忽然觉得有这种可能,便直接问了出来,一号伴郎边落座边答道:“是啊,不过我们平时工作太忙不经常在小区,要不是赶上西风有喜事,都没机会认识二位美女。” 二号伴郎也毫不见外的落座并摆下两只碗,自顾自满上酒后各自端了起来,摆出一副要碰碗的架势。 陈浩北大概把对方这表示友好的动作给理解成了挑衅,他一拍桌子说了声“谁怕谁?”,然后就把自己还剩下一半酒的碗给续的满满的,这才端起碗挑着眉毛斜着眼说道:“老子叫陈浩北,滨海城扛把子,干了呗?” 一号伴郎和二号伴郎相视一笑,又看向我,我便也端起了七分满的碗,俩人又看向梅甜儿,梅甜儿兴致不太高的说了句:“你们男人先喝吧。” 梅娣儿当即收回了刚要端碗的手,略带歉意的朝俩伴郎笑了笑。 俩伴郎没多说什么,似乎也不介意,一号伴郎笑笑自我介绍道:“好啊,初次见面,还请多关照,以后说不定咱们还会经常打交道呢。巧了,和这两位姑娘一样,我俩也是亲哥俩,我叫敬生,这是我弟弟,敬卫,来,干。”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李阿姨 陈浩北眯着小眼瘪着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没直接喝酒,而是喃喃的重复道:“敬生…敬卫…” 一号伴郎,也就是敬生答道:“是啊,呵呵,家里大人没什么文化,名字起的比较简单。” 陈浩北小眼一转问道:“哎,你俩是不是还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叫敬纸啊?” 敬生敬卫哥俩对视一眼一起摇摇头说道:“没有啊。”陈浩北一拍桌子说道:“不可能,你们肯定还有这么个兄弟,名字凑起来正好是卫生纸嘛,哈哈哈…” “哈你奶奶个腿儿啊!”梅甜儿一巴掌拍在陈浩北后脑勺上,直接把他碗里的酒拍的洒出大半,疼的这货捂着脑袋直吸溜凉气。 梅甜儿接着骂道:“有拿人家名字开这种玩笑的吗?啊?喝特么傻了吧你?” 在梅甜儿电光火石的挽回下,敬生敬卫哥俩刚刚明显有些不悦的表情又恢复了常态,敬生笑道:“呵呵,喝酒喝酒。” 梅甜儿又骂了陈浩北两句,但还是细心的帮陈浩北碗里倒满了酒。 陈浩北带着郁闷几口就喝了个底朝天,那哥俩也没客气,同样喝了个精光,只有我磨磨蹭蹭的最后还剩了点。 还好这哥俩没较真,看我有剩酒也没说什么。 接着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天,哥俩挺健谈,没多大会儿,除了醋意满满地陈浩北外,我们这桌整体气氛还算不错。 不知道又喝了多久,我已经快睁不开眼了,陈浩北也一会儿趴桌上一会儿坐起来的,梅家姐俩也一副哈欠连天的样子,只有那两个伴郎看上去精神头还好一点。 最后虽然眼瞅着还没人离开,但是实在撑不住的陈浩北不停地吵吵要回去睡觉,明天再继续。 我和梅家姐俩也齐声附和,本想一起去找老古告别,却实在看不到他在哪儿。 那俩伴郎大概觉得自己身为小区原住民,有必要尽地主之谊,便提出不必找老古,他俩会代为传达,我们直接回去就行。 想到之前聚会他们也都不让我们动手帮忙收拾,我倒没觉得多见外,再加上确实太困了,于是便和陈浩北以及梅家姐俩起身告别。 但那伴郎兄弟俩却没让我们直接走,而是忽然提出要送我们回去,理由是看我们全都实在醉的不行了。 他俩提出的这条请求又一次被陈浩北理解成了挑衅,我也觉得这俩人有点多余,就是上个电梯的事儿有啥好送的?还怕我们迷路不成? 但是哥俩挺坚持,陈浩北执拗劲也上来了,便说同意让他俩送,但是送人的顺序要这样来:第一步,大伙集体把梅家姐俩送回家;第二步,我自己上楼回家,这哥俩送陈浩北回家;第三步,哥俩自己走人,大家各自洗干净睡觉。 我原本觉得陈浩北说的有些过份,但没想到这哥俩却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哥俩都做到这份上了,我们再说别的也就不合适了。 送梅家姐妹的过程中,陈浩北一直跟防贼一样防着那哥俩,那哥俩倒一直假装没看见,丝毫没在意。 不过毕竟也就是上个电梯的事,几分钟就把梅家姐俩送到了家。 梅家姐俩在陈浩北的再三叮嘱下锁死大门后,陈浩北又隔着门指桑骂槐的让梅家姐俩晚上连窗户都关好,防贼。 隔着门听到梅甜儿的骂声后,我也跟着骂了一句,让陈浩北别特么那么多废话。 陈浩北心思完全不在我身上,我说啥他也没在意,甚至都没还嘴,直接招呼那哥俩跟他一起坐电梯下楼。 他们三人走后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下来,我深呼一口气走向消防楼道,爬到我那层后我从窗户看了眼小区院子。 漆黑一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然连院子里的路灯都没开。 甩甩脑袋准备回家睡觉,一走过电梯门位置就闻见了李阿姨家飘出的燃香气味。 这气味平时闻着就给人很静心的感觉,在经过这一晚上折腾后,闻起来竟然格外让人觉得舒缓,刚才在地下车库时的嘈杂与纷乱似乎完全变成了上一辈子的事,跟此刻的我已经毫无关系。 不仅如此,我甚至感觉连酒都醒了一些。 这种舒缓感让我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到李阿姨家门口时,我更是停下脚步想再闻那么三五秒再走,就这么个空档,我一低头,竟然发现李阿姨的钥匙正插在门锁上。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有些哑然,还好是我啊,这要是让小偷看见了还得了? 迷迷糊糊的我也没在意现在已经是深夜,直接拔下钥匙就拍响了李阿姨家的门,结果只拍了三下屋里就传出李阿姨的问话声:“谁在外面啊?” 我一听,忙答道:“是我李阿姨,隔壁的小赵,赵一千,您钥匙落在门外了。” 接着就听到一阵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李阿姨打开门看到我手里的钥匙才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哎哟,我说怎么开不开门呢,这谁的钥匙啊?” 我一听李阿姨这话瞬间有点懵了,再看李阿姨手里赫然拿着一串钥匙,那我手里这钥匙是怎么回事? 接着就听李阿姨自顾自的说道:“哦,对了,想起来了,是小古,唉,这孩子,咋还这么不相信人呢?”我有点疑惑的说:“小古?” 李阿姨说道:“是啊,就是物业的小古啊,他今天跟我说这小区有个什么集体活动,但是因为他们的风俗什么的,不让我们租住户参加,我说这也没什么,我岁数大了,本来就不爱凑热闹,你让我去我都得推辞。小古就说…就说让我在家呆着,别出去,碰见他们了显得不好,我也答应了,结果你看,他这是怕我出来碰见他们啊。跟你说啊小赵,我就刚才有一阵听着门外有动静,想往外看看,这人岁数大了吧,手上就总爱扶着点什么,正好钥匙在门上插着,结果我这一扶,钥匙还拧不动了,唉,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骗他吗?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李阿姨上了年纪,说话就显得特别絮叨,但是我听的却是相当刺激。 李阿姨今天的经历,不就是上次老王二婚那天我的经历吗? 那天我的门一直打不开,不过我记得当时我的门好像是被东西从外面挡上了,而李阿姨这儿却更进一步,直接被从门外插了钥匙。 这小区的防盗门都是统一安装的,这种门有个特性,两面都有锁眼,为了安全起见,当一边钥匙孔被人插上钥匙后,从另一边就拧不动了。 这种特性是为了帮助那些比较缺乏安全感的人,比如单身女性设计的,双重防盗,除防盗外更增加了住户的安全感,实乃居家防盗安心睡觉之必备良品,订购热线:185… 但是这种锁必须是正确的钥匙插在钥匙孔里才有效果啊,那我手里这串钥匙是…想到这儿我打断李阿姨的话问道:“李阿姨,那这也是您的吧?” 李阿姨停了停似乎是在思考我的问话,想了下才说道:“这啊?这是小古的啊,小古跟我说过,他们物业为了防止住户丢钥匙,就像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一个人住,万一钥匙丢了或者忘在家里了多麻烦?所以啊,小古他们就给家家户户都留了一把备用钥匙在物业那边,万一你钥匙丢了,可以直接去找物业就行,小古没跟你说过吗?唉,小古这是怕我骗他才这么做的啊,唉…” 李阿姨明显对老古给他从外面上锁这件事感觉很不爽,但是此刻的我却在惊讶于另一件事,那就是老古竟然有所有住户的钥匙?换句话说,他可以随便出入所有住户的家啊! 当初我搬进小区时,按那中介的说法,因为我住的这房子是全新空房,之前没人住过,再加上我自己也没什么特别值钱的家具家电,所以我也就没换锁,拿了钥匙就直接住了进来。 当时我只留心了一下钥匙的数量,确实是常规的一套六把,数量对,我就没多想。 但是听李阿姨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我拿到钥匙时那钥匙并不是全新密封的,只是一串而已,虽然数量没问题,但别人完全可以额外再配一把啊。 一阵没来由的心寒逐渐上涌,还好不是以前想看个小电影还得买光碟那个年代,不然岂不是很有可能被人发现? 我想李阿姨的絮叨在她自己来讲也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她说话时压根都不看我,就跟我这个听众完全不存在一样。 看她这样我便劝道:“那李阿姨,您也早点休息吧,这钥匙我还给您插门上还是您拿回去?” 李阿姨又缓了缓神才说:“你拿着吧,一千,麻烦你明天帮我还给小古,阿姨年纪大了,不愿意来回跑…” 听李阿姨这么说我也没多想,答应一声,轻轻帮她关上了门,便转身回了自己家。 不知道是不是让李阿姨这钥匙闹的,回家后我关上门黑着灯仔细观察着黑暗中的家,仔细打量着…嗯…看不清,算了,还是开灯吧。 家里一切正常,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这家最值钱的就是门口这堆货,但其实这些货加起来也没几个钱。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其实睡着之前我还在想,上次喝这种自酿酒那次,一共喝了没多少就烂醉了,第二天更是浑身难受。 这次喝的比上次可多多了,估计明天一整天都得瘫在床上。 结果让我相当意外的是,第二天我不光醒的不算太晚,而且浑身舒畅,一点也没有宿醉后的那种难受,不头痛,不恶心,腰不酸脚不软,照照镜子,哇,这帅哥皮肤好像都比昨天细嫩了一些。 同样的酒两次喝的差别咋这么大呢?是因为上次是第一次喝这种酒所以醉的重?还是因为昨晚心情和状态好才会如此? 想到昨晚我便仔细回忆了一下,惊喜的发现这次竟然没断片。 发现没断片我便一边洗漱一边回忆着昨晚的一些细节,能想起来的虽然不多,但是有一件事却让我越来越感兴趣,那就是昨晚新郎新娘进入的那个暗门。 之前阿三有说过,那个暗门主要功能是用来通往天台的。但是看昨晚那意思,那暗门里肯定还有正常的房间。 不然的话,难道新郎新娘的洞房是在房顶?难道要在老天爷的见证下露天进行他们的第一次? 那不得冻感冒了?这大冷天的… 算了,还是先办正事吧,先把昨天李阿姨嘱托的事办了再想别的。 洗漱完毕我拿着昨晚那把钥匙下楼,小区里一切照旧,晒太阳的遛弯的,结束了昨晚的喜事,大家都恢复了正常状态。 是啊,生活还要继续。 老古正在办公室看报纸,我直接进屋便掏出钥匙说道:“古叔,我隔壁李阿姨托我把钥匙给您送来,说这是您的。” 老古放下报纸看看我手里的钥匙,起身边朝我走来边笑着说:“麻烦一千了,还专门跑一趟,呵呵,昨晚睡的还好?” 我把钥匙交给老古后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件我更关心的事:“古叔,听李阿姨说,咱们小区家家户户都有备用钥匙在咱们物业?” 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的老古直接回答道:“没有的事儿,那是我昨晚安慰李大姐才那么说的,呵呵,咱们物业留你们住户钥匙干嘛?其实就只留了几个独居老人的,你也知道,人上了岁数忘性大,有备无患嘛。” “独居?李阿姨不是有老伴吗?”老古的说法顿时让我有点纳闷。 第一百二十章 粪道小王子 “啊?口误口误,呵呵,我是说李大姐她儿女都不在身边,咱们这些街坊邻居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与人为善,对吧?” 老古笑呵呵的说到。 “哦,这样啊?”我应了一声接着说:“那没啥事我先回去了,古叔您忙。” 老古答应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和他告别后我径直返回了自己的单元楼,迈步进电梯后我心血来潮,想去看看陈浩北。 因为我忽然想起他昨晚是被‘卫生’哥俩送回去的,昨晚上我实在困的不行也没多想,就他那张破嘴,也不知道会不会跟人家打起来。 于是在进入电梯后我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准备穿过车库去找他。 地下车库让我觉得意外却又有些理所当然的十分干净,昨晚的所有痕迹都已经清理完毕,原本临时停放在别处的汽车也各自归位,只有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酒菜气味能证明昨夜的一切都不是梦。 可是气味是会消散的…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暗门方向,关的很严实,看不出具体在哪个位置。 溜达到陈浩北楼下,坐电梯直奔他家,难得的是,今天隔壁小夫妻竟然没再吵架。 看来不管是爱情还是仇恨,只要是生活里的感情,都需要中场休息呀。 “当当当…” “当当当…” “当当当!!!” 敲了几遍门都没反应,我不由得加大了敲门的力度,终于屋里传出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特么报丧呢?” 我隔着门答道:“啊,对。” 门打开后还一身酒气的陈浩北让我很是意外,我边往屋里走边说道:“浩哥,你这酒量咋一天不如一天?你看我这状态?有没有感觉自己看到了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你再看你…我靠!你特么这是跟谁玩命呢?” 走进房间后我看到陈浩北的茶几和地上扔着的一堆空啤酒易拉罐,仔细一看,还有两个打开的啤酒箱。 昨天从早上陈浩北出门我俩就一直在一块,那他这只能是昨晚跟我分开后喝的。 陈浩北边往里屋走边说:“哦,昨晚那俩卫生纸呗,小瘪犊子不服,老子就跟他俩接着干,最后…最后肯定是老子赢了,哎,千儿,大清早的你来干啥?” 一箱啤酒是24罐,我看了看剩余的啤酒,他们仨昨晚后来这是又干了40罐。 看着一屋子狼藉,我小心翼翼的躲着垃圾跟着陈浩北走进里屋问道:“合着昨晚完事你们仨又喝了?你丫可真特么够傻的,昨晚人家哥俩本来才喝了多大点?你呢?还是一挑二,你往后少喝点吧,脑浆子裹着智商都跟着鼻涕一起流走了。” 陈浩北没理会我的吐槽,骂了句脏话就拿被子裹住了头,明显还没醒酒。 看他这状态我也懒得理他了,告了个别直接走人,让这货接着睡去吧。 再次走进电梯我没直接回家,而是从一楼出门先找早饭吃。 吃完早饭回到小区,我绕着小区院子开始溜达。 五福已经归位,摆放位置和顺序都没有变,经过昨晚那出,莫名其妙的,我下意识的想跟这五个破人偶保持开了距离,似乎靠近它们就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一样。 当然,这次溜达不是漫无目的的,我在观察,观察小区的楼层。 阿三说过地下车库那个暗门是通往天台的,那么就算没有电梯,也起码要给楼梯留出足够的空间,那从外观上肯定能看出来。 再加上昨晚西风跟萌萌最后入洞房的环节是进入了那个暗门,那么暗门里面肯定还会有房间,也许就是一个完整的单元也说不定,所以我想试试看那个暗门在地面上相对应的位置有什么蹊跷。 溜达着溜达着,我渐渐发现了一件有点奇怪,或者说有点别扭的事。 这小区一共四栋楼,抛开另外两栋不说,单看我跟陈浩北我俩所在的这并排两栋就有很不对称的地方。 我用脚步大体丈量了一下,差不多宽。但是陈浩北那栋楼是四个单元,而我这栋只有三个单元。 按说应该在我这栋楼和商场后墙夹角位置再有一扇门才对,那样就和旁边陈浩北那栋楼对称了,而且按我之前在下面看到的,那扇暗门所在的位置对应的差不多也该是在这个夹角位置才对。 但是并没有。 这个平时散步很难走到,阳光也很难照射到的夹角处完全没有门,只有墙。 不过这个位置的墙新旧程度好像跟其他位置不太一样,一瞬间我就感觉这里原本是有门的,但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给拆掉了,拆掉后重新弄成墙封了起来。 我抬头看向这栋楼的上方,从窗户的排列组合可以看得出,这个夹角上方应该原本是有一整个单元的。 只是正门被封死了,只能从地下车库那个暗门进入。 确定了这个情况后,我怀揣着一肚子疑惑返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我一边整理着货物一边胡乱寻思着,经历过昨晚那出,我对老古他们开始产生了一些额外的好奇,因为他们的操作太不合常理了。 不过鉴于我对这种事儿实在经验不足,所以也很难一下子就说清哪里有多大的问题。毕竟关于婚礼这种事,我以前虽然确实参加过不少,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 在我的记忆里,婚礼的内容很简单,第一,就是不停地大喇叭放那个音乐;第二,就是吃露天酒席;第三,就是每次吃完酒席回家后,父母都会因为掏了份子钱而心情不好所以要大骂我一顿出出气。 因此对于婚礼这种事我从小就有着排斥和恐惧,能推掉的一定推掉,能不参加的一定不参加。 这就导致我对婚礼的流程知之甚少。 但是有一些谁都知道的方面我还是比较熟悉的,比如夫妻对拜,给双方父母磕头等。 可昨晚西风和萌萌的婚礼完全没有类似的环节,只拜了那什么狗屁五福,而且看上去还是格外庄重正式的,比拜父母都虔诚。 萌萌的家事我之前知道,所以她父母没出现我一点也不惊讶,可西风呢?他也没父母吗? 一上午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手头有事情做的情况下。 原本想给王洋打个电话问问她熟不熟悉婚礼正常流程是咋样的,不过想到今天是周一,她还要工作,我也就没打扰她。 忙活到下午,陈浩北给我发来了视频邀请,我接起来一看,这货虽然还有点过量饮酒的宿醉憔悴,但是那表情绝对说得上是春风得意。不等我问,这货就主动告诉了我他得瑟的原因。 胖子许先觉得只给他买了烟酒还不够有诚意,所以邀请他晚上出去嗨皮,还点名要叫上‘嫂子’李小萌,要当面给李小萌赔礼道歉。 我一听这货说完便说道:“那你直接叫李小萌就是了,你又不是没她电话,你找我干啥?” 陈浩北毫不掩饰的说:“你是不是傻?你看我现在这身份地位?我去赴宴能不带个小弟吗?这不是哥给你个上位的机会嘛?” 我“呸”了一声说道:“真不要脸啊,你啥身份?你啥地位?合着你废话了半天就是让我去演你小弟啊?给你当小弟也算上位?上炕都特么费劲!” 陈浩北一脸不满的说:“我可给你机会了啊,你别不识抬举啊,我就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去?”我干脆利索的答道:“不去,滚犊子。” 骂完我就准备关视频接着忙我的事,没想到这货嘴角一撇就带着哭腔说道:“千哥,你就拉兄弟一把吧,兄弟实在找不到别人了,哇呜哇呜…” 说着说着这货竟然还装起哭来了,动静听着跟被强爆的癞蛤蟆似的,我搓了搓耳朵说道:“你不是一堆江湖上的兄弟吗?咋还不能随便找一个了?我欠你啥了你非找我?” 陈浩北揉了揉小眼睛郑重的说:“千儿,我跟你说啊,就之前许胖子炸毛那两天,我算是看透了,一帮孙子没一个真心向着我的,我要是想统一未来滨海城的地下世界,那就要发展新鲜血液,培养专属于我的人手,你!对,就是你!你赵一千就是我陈浩北选中的第一个伙伴,不要哭!不要太激动!以后有我一口屎吃保证有你一口尿喝!跟了我,保证亏待不了你!” 看着这货慷慨激昂的样子我问道:“你先说清楚,你的理想是统一滨海城的地下世界还是统一滨海城的公共厕所?” 原本我以为我损他两句这货就算不知难而退不再纠缠我,起码也能不再瞎吹。结果不知道我这句话触动他哪根神经了,他竟然孜孜不倦的给我讲了一个‘粪道’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民国之前,那是个大粪可以卖钱的年代,各个大型城市都有专人负责收大粪。 大粪这种东西家家户户都能制造,可是也没谁真的会指望自己蹲地上拉一泡,站起身扭头就能卖出钱去,一般也就都是直接倒掉。 渐渐的在类似于旧上海滩这种地方,家家户户都用上了‘马桶’。 不过不是现在这种抽水马桶,那会儿的马桶就真的是个木桶,攒上一天,第二天一早放到门外,就会有专人来收走。 那些人收走大粪后,就集中起来,卖给有需要的人。 所以可以说,这一行也可以称作“无本万利”。 所以有好多人都想来分一杯羹…不是,是分一桶粪。 当然,干这行的都属于社会最底层的人,所以在文化等方面就没什么水平了,出现纷争的解决方式自然也就只会依靠武力。 于是,随着加入这行的人越来越多,就经常会有人为了争抢某一片区的‘收粪权’而大打出手。 陈浩北说,这就是现代黑帮的雏形。 听陈浩北说完我都快哭了,现代黑帮的祖上原来这么惨啊?真不知道他这套理论要是让如今的滨海城黑头子陈中海听见,能不能直接把这嘴上没把门的货给打死? 听他滔滔不绝的讲了半天,我听明白了也听烦了,直接打断他说道:“知道了,你们黑社会从根上就是靠大粪养活的,还有事没?没事我先忙了,听你说话听的我想上厕所。” 陈浩北马上说道:“还有一个事儿,晚上跟我一块赴约,不然…不然我就赖你家不走,你看着办,哼。” “哟嗬?还特么耍上无赖了你?”我笑骂道,陈浩北梗着脖子说:“我不管,反正你看着办,哼。” 我有些无奈的苦笑一下说道:“好吧,那小的就陪您老走一趟吧,我的粪道小王子。” 听到我终于妥协,陈浩北乐的隔着屏幕给我来了个飞吻,恶心的我赶紧关上了手机。 第一百二十一章 群魔乱舞 很快李小萌的信息就来了,陈浩北主动约了她。 其实我一直觉得,误导李小萌让她以为陈浩北跟陈中海有关系这事儿挺不靠谱的,因为漏洞实在不少。 就说许胖子这次吧,陈浩北要真是陈中海的什么人,许胖子敢给陈浩北下药后勾搭他的女人吗?不可能啊。按说凭李小萌的智商和见识应该早就发现问题了才对,但是李小萌一点问题都没察觉。 起码到现在为止,她还在牛角尖里没出来。 也许超哥说的对,有个词叫‘鬼迷心窍’,用来形容此刻的李小萌再合适不过,她的病根就是她太渴望跟陈中海拉上关系了。 李小萌给我发的信息很简单:千哥,浩北说你俩都不开车,晚上我带小刘开车去接你俩,咱们一起过去。 看着这条信息我有点发愣,这么久以来,这好像还是李小萌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以往如果有涉及到需要大家一起行动的事的话,她在表态时总是一副商量的语气,如果是发信息说的话一定会是问号结尾。 而这条信息很是一反常态,虽然还不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式语气,但明显就是个通知,不是要和我商量。 千哥,浩北,小刘,呵呵,蛮有趣的三个称谓。 下午五点,陈浩北给我发来了视频邀请,李小萌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我下楼一路走到小区正门口,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端庄中又带着滑稽的李小萌。 不合时宜的皮草上衣,牛仔热裤,裸露的大腿,红色长筒皮靴,比平时略浓的妆…这特么简直就是一年轻版的猪他妈啊。 联想到之前我们对李小萌和猪他妈之死之间联系的推测,再看看她这造型,我脱口而出道:“你倒是真不怕鬼啊?” 李小萌跟随着我的眼神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然后笑着说:“千哥说什么呢?浩北呢?” “哎呀妈呀,这貂挺贵的吧?” 一听就是陈浩北的声音,我都没回头便直接问道:“咋了浩哥?你还懂皮草啊?” 陈浩北却没回答我,我一回头,我靠,天都快特么黑了,这货竟然戴上了一副墨镜,怎么看怎么像免费公园那些算命的。 几步走到我身边,陈浩北依旧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伏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摆正自己的位置,说话注意口气。” 我冲着自己手心“哈”了一口气闻了闻,没有口气啊。我刚想说话,陈浩北又凑过来咬着牙小声说道:“完事请你吃饭!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我仔细一想,明白了,跟他小声确认道:“咱们这就开始入戏了?” 陈浩北没回答我,而是忽然大声说道:“小…小萌是吧?今天这身儿不错,往后就这么穿啊,好看还显气质,你说是不是啊…小赵?” 小赵? 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叫我,忙不迭的说道:“浩哥说的对,小萌…小萌姐这身儿衣服简直绝了,说实话,我都替这貂觉得丫死的真值,它在九泉之下肯定…肯定会经常想念小萌姐的。” 李小萌笑了笑,和往常一样说道:“千哥还是那么幽默,咱们快走吧,浩哥,您坐前面还是后面?” 陈浩北直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在李小萌略失望的眼神中说道:“我这身份能坐后排吗?”说完就钻进了副驾驶。 接着我和李小萌也钻进了后排,陈浩北说完目的地,汽车发动,驶离小区。 路上李小萌和开车的‘小刘’刘光正不断的跟陈浩北搭话,我听了没几句就听不下去了,说的全是一些没营养的恭维和马屁。 再加上我知道这顿饭的性质根本不值钱,也懒得多为这种事伤脑筋,便魂游天外的想起其他事来。 现在眼下最要紧的‘天字第一号大事’就是工作的事,刚才下午我想问厂家订货时对面一直支支吾吾的,到最后也没定下具体细节,赚钱的事还这态度,难不成出什么问题了? 第二重要的就是陈中海托付的事,只要有空我就得上车库去看看,毕竟答应人家了嘛,而且人家刚刚还在陈浩北的事情上帮了我。 第三重要的就不是什么和自己关系多大的事了,就是关于暗门的事。我发现我真的是对那后面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在昨晚西风跟萌萌的‘喜事’之后。 只是目前这些事都没有更多线索,想了一路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碰面的地点是是一家挺高档的饭店,一下车我就忍不住笑了,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认识的人和遇到的事,会造成别的什么后果不说,我这吃饭的档次倒是越来越高,最关键的一点是…嘿嘿,都不用花我一毛钱。 “赵儿!傻笑啥呢?摆正自己位置啊。” 陈浩北又一次催促到。 唉,真不适应啊… 不过我还是赶紧保持微笑接他和李小萌下车,而且我把姿态放的很低很低,因为我已经留意到饭店门口有仨小混混正在等着我们,其中一个胳膊还打着绷带的猪形人正是许胖子本胖。 我们一下车,三个混混立刻上前热情的打着招呼,不过仅限于跟‘浩哥’和‘嫂子’,对我和刘光正只是礼貌一笑就算完事。 我也没在意,和刘光正一起专心的扮演着‘小弟’的角色。 许胖子引着我们进了一个包间,一进去吓我一跳,两张大圆桌,围着共计二十几个光膀子纹身秃瓢狗链男,完全没有第二种造型,间或还陪着几个造型各异的女人。 经过上次大龙大天那事儿以后,我已经不敢单从打扮风格上来判断这些女人的职业或者身份了,所以也没多看。 让我十分欣慰的是许胖子给留了四个空座,而不是两个,刘光正爱坐不坐,反正我是不会害羞的。 我们还没落座许胖子就隆重的介绍起陈浩北来,说了一堆虚头八脑的,最后总结就是:浩哥其实很强,强到不方便多说。 介绍完陈浩北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李小萌,介绍的相当简单,就俩字:大嫂。 李小萌莞尔一笑,没否认也没承认,陈浩北倒是反驳了一句,让许胖子别瞎说。 许胖子‘嘿嘿’一笑,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没再多聊这个。 至于我跟刘光正,许胖子只说是跟着浩哥来的,没多说啥。 接着就是介绍这一桌人,这我才听明白,这一桌人都不是许胖子的小弟,而是分别雄霸各自一方的‘大人物’。 比如那位肚子上有条貌似剖腹产后遗症刀疤的大哥,掌管着两家菜市场的卫生工作;还有那边那个额头有道貌似开颅后遗症刀疤的大佬,郊区有个夜市,每个摊位的老板每天都得给他交保护费,五至十元不等,谁敢不给就站你摊位前撵顾客,一天下来比同样在那个夜市乞讨的叫花子赚的至少多好几十块。 还有那位暂时身份是某小区停车场帮人停车的老大,那一片最近半年所有丢失的汽车轮胎去了哪儿他都一清二楚。 因为就是他偷的… 听着许胖子的介绍我都快哭了,虽然介绍这些人时许胖子的语气仿佛这些人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但是我真心觉得,一会儿万一有类似于朝阳群众的热心市民报警说这儿有流氓聚会,那绝对一抓一个准。 而且如果我被连累也进去了,我都不好意思给陈中海打电话让人家帮忙捞我,毕竟人要脸树要皮啊… 陈浩北倒是很受用,许胖子每介绍一个,他就很江湖气的抱拳拱手说声“久仰久仰”或者“失敬失敬”。 直到全部介绍完,才由陈浩北总结道:“好啊,好!俗话说的好,‘人以类聚,龙以群分’,许哥的兄弟果然也都不是凡人,大家都是有‘产业’的主儿。单说这一条,就比小弟我要强啊,今天能跟大伙一个桌吃饭,荣幸,荣幸之至啊!” 许胖子忙笑着说道:“浩哥客气了啊,该我们说荣幸才对,是不是啊兄弟们?” 答话声不是特别热情… 许胖子也没再多说啥,招呼我们落座便开始吃吃喝喝。 席间这帮人除了相互吹捧就是各自吹牛,除了在吹的内容涉及到陈中海时,许胖子会故作神秘的让大伙不许提他老人家的大名外。 许胖子对陈浩北这明显讨好的态度,再加上他对陈中海那刻意尊敬的态度,看在李小萌眼里就有了另一层意思。 不过应该是因为蔡亮的授意,直到饭局结束,许胖子都没点破那层窗户纸,始终没主动提起过关于陈中海那边的一丝一毫。 完全蒙在鼓里的陈浩北喝了几杯酒后就啥也不顾了,一直在许胖子的配合下吹着自己的当年勇。 一开始这货还会不时暗示我演好他小弟,随时给这帮人倒酒。我很配合的倒了没几圈,这帮人就烦了,纷纷自己动起手来,有的甚至直接吹起了瓶。 而陈浩北喝多了也忘了他还带着我这么个‘小弟’,光顾着自己嘴上痛快去了。 李小萌呢,则贤良淑德的照顾着陈浩北,给他夹菜,给他倒酒,给他擦嘴角的唾沫星子。俨然就是两口子的架势,虽然陈浩北压根没太搭理她。 一顿饭吃完,这帮人兴致正高,于是便一起步行直奔旁边的一家ktv。 到ktv我原本以为按吃饭时的架势,今天非给搞成陈浩北的个人演唱会不行。结果没想到,真唱起来这帮人一个个抢话筒抢的那叫一个疯狂,搞到后来,陈浩北躲在角落跟许胖子窃窃私语,李小萌跟刘光也在一旁边摆弄手机边小声说着什么,我则自顾自喝着啤酒吃着果盘玩着消消乐。 当然后来我知道,这帮人并不是真的多爱唱歌,要是换做平时,这帮人都会叫上个陪唱的‘公主’,那才是他们唱k的主旋律。 今天是许胖子做东,他碍于陈浩北有带‘女朋友’,为了不影响陈浩北在他‘女朋友’李小萌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就没叫,所以这帮人才只得靠唱歌来解闷发泄。 后半时段,一帮人明显兽性难耐,不断暗示着想让许胖子再给“安排安排”。 许胖子似乎面子上实在下不来,便试着征求陈浩北的意见,当然,他的措辞相当隐晦。 陈浩北不知道在想啥,寻思了半天忽然说自己困了,要回家。 许胖子以为自己说话不合适招惹了陈浩北,挽留了半天,最后陈浩北答应明天可以继续,许胖子才放过他。 于是在许胖子依依不舍得眼神中,我和陈浩北以及李小萌和刘光正四人先行离开,剩下他们爱怎么疯就怎么疯吧,不关我们事。 坐车回家的路上我忽然收到超哥一条微信:千哥,这两天忙啥呢?咋也没不理哥了? 我回复道:我刚加入黑社会,认了个老大。 超哥回复道:你正式跟陈中海混了?! 我回复道:没有,比那刺激多了,我老大是陈浩北。 超哥回了个:智障。(配表情:白眼) 我笑了笑回复道:嘿嘿,明天再跟你细说吧,正好,有点事想咨询一下你这个大师。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并非邪教 说到底还是仗着年轻,恢复快,这还没到约定俗成的‘伤筋动骨一百天’,超哥的小手手就已经在完全康复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昨天晚上跟超哥说过有事想问他以后,还没找到工作的他今天一早就主动坐车跑到了我家,虽然嘴上说是关心我,但很明显丫就是一个人在自己家呆的太无聊了。 家里库存的货物已经所剩不多,昨儿没订上,今天上午超哥来了后我让他先自己玩儿,然后和厂家沟通了半天。 奇怪的是对方一直遮遮掩掩推推脱脱的,说的话绕来绕去就是不往实际交易上走,搞得我一头雾水外带一肚子闷火。 临近中午时最后一次挂掉工作电话,一直在旁听的超哥问道:“咋了千哥?听着生意要黄啊。” 我愁眉苦脸的说:“啊,对面不知道抽什么风,订个货磨叽两天了,不是说缺单品就是说物流有问题,真是给他们送钱他们都不要,真特么燥人。” 超哥安慰我道:“知足常乐哈,起码你比我这没工作的要强啊。怎么着?一会儿中午整点?” 我确实有点烦躁,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便答应道:“成啊,这就走吧。” 一边闲聊着我俩一边找了家烧烤店,点上东西我就倒起了苦水,先把这两天工作上的不顺说了一遍。 超哥默默的听着,一直也没插话。 直到我说完,超哥才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句:“唉,运气确实很重要啊。” 我以为他只是总结感慨我比较倒霉,也没在意,接着就和他聊起西风婚礼的事。 因为那场婚礼从举行地点到流程细节都跟我之前了解的不同,所以我描述的很详细,超哥听的也很起劲,时不时会打断我跟我确认细节。 到我完全讲完时,我俩已经各自喝了将近一扎啤酒了。 讲完以后我看着低头沉思的超哥问道:“哎,超哥,你对这种事了解的多不?你觉不觉得西风跟萌萌的婚礼有点怪?”超哥点点头说:“何止是怪?你没见着西风他父母?” 我摇摇头说:“我从没见过他父母,也没打听过他家里情况,反正那天他俩确实没有‘拜见高堂’这个环节。” 超哥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沉思。 我自顾自吃完了一串烤肉,看超哥还在沉思,我问道:“想啥呢?这么入迷?” 超哥抬起头“嘿嘿”一笑说:“我在寻思我跟小夕的婚礼该咋运作。”我翻了个白眼骂了声“靠”。 超哥淡淡一笑说:“千哥,除了这次婚礼,你小区还有没有其他你没跟我说过的奇怪的地方?” 我疑惑的问道:“你指哪方面?” 超哥答道:“全方面啊,平时的衣食住行家里摆设啥的,有没有哪些地方让你觉得奇怪的?” 我想了想说:“没啥啊,话说回来我也没去过小区那些本地人家里,就去过陈浩北跟梅家姐俩家,很正常啊,哦对了,还去过萌萌跟我隔壁新住进来的那个李阿姨家,但是除了…除了李阿姨好像特别信佛之外别的就没啥了。” “特别信佛?那你说的那个李阿姨信佛这事儿你小区其他人知道不?”超哥问道。 我说:“应该知道吧?你是没见,她家好多大的佛像啥的…还有好像是道教的神吧?我不太懂,但是都挺大的,运进来的时候肯定有被人看见,咋了?” 超哥往椅背上一倚有点泄气的说道:“这样啊?唉,那我刚才那个设想就不能成立了。”我问道:“你本来有啥设想?” 超哥又喝了一口酒才缓缓的说:“就你刚才那个描述啊,我就在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婚礼的过程其实就是个‘仪式’的举行过程,仪式是什么?现在来说很多时候只是个形式而已,但是照你说的他们都换了古装,那就说明他们都很重视这次仪式,那就说明在他们眼里,仪式仍旧保留着原始的意义…信仰。” “信仰?”我重复了一句,超哥点点头继续说道:“对,信仰。自古以来,尤其是古时候,所有的仪式都代表着信仰,婚丧嫁娶要有仪式,这是对生命的信仰;祭祀要有仪式,这是对鬼神的信仰;赶上个荒年灾年,求雨啥的也需要搞个仪式,这就是对大自然的信仰。远的不说,咱就说现代的,好多耶稣徒每个礼拜都要去教堂进行他们的相关仪式,那也代表着信仰。” 我说道:“嗯,对,我以前还让人忽悠去过几次教堂,那家伙做‘礼拜’时一个个的老虔诚了,要不是后来那个神父还是什么玩意儿的跟我说,每个月要把我收入的百分之三十捐给他教堂来表示我的虔诚,说不定我就真跟他们信教了。妈的,比猪八戒都黑,最后一次临走时说啥也要我多少捐点,你是没见我往他们那个功德箱里扔那两个五毛钢蹦时神父脸上的表情,跟我之前去肯德基要买煎饼果子时那个服务员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就差直接掏我兜了。” 超哥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你咋没被那个服务员打死?说正事儿啊。” 我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造型,超哥继续说道:“所以啊,你刚才跟我说完西风跟萌萌婚礼的古怪仪式后,我才问你平时有没有发现他们还有其他古怪的地方?你看,他们如此重视的仪式搞得这么有特色,那肯定跟他们的某种信仰有关。信仰是会产生宗教的,要不是你说你隔壁李阿姨有信佛,我本来还怀疑你小区的人是不是都是什么歪教的成员呢。” 我有点狐疑地问:“等等,他们是不是歪教成员跟李阿姨信不信佛有毛线关系啊?” 超哥解释道:“很简单,哥给你说个比较极端的话啊,其实现在存在于世的宗教只有两种,一种是‘正教’,另一种就是‘歪教’。这两种教派的区别非常小,准确的说,对普通老百姓来讲,除了规模,在实际运作的性质上几乎没有区别…别急别急,你听我说。就说你刚才说的捐工资这事儿吧,还有佛教,每个寺庙都有功德箱吧?咱滨海城挺著名的那个道观,里面也有功德箱吧?至于某些恐布分子咱就不说了,只说不杀人的宗教。” 这回换我擦了擦冷汗打断他说:“小点声,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超哥也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才继续说道:“所以啊,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来说,无论哪个教派,他其实都只是一种职业,一种谋生手段而已,真要算起来的话,好多歪教成员其实比正教成员对他们的信仰更虔诚,因为规模小需要扩充啊,所以需要更大力度的洗脑啊,被洗脑成功的成员自然虔诚无比,对了,你还记得小伍不?他不就信了个歪教吗?” 小伍,是我们在猪八戒手下时结识的一个同事,不过共事时间很短,前后也就不到三个月时间吧。 当时他刚加入公司时,申请的职位是后勤,这很难得,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主动要参加后勤工作的男性。 像我和超哥这类‘野男人’,都是选择做业务员,毕竟更有挑战性,而且干好了确实能领不少钱。 小伍是个挺壮实的小伙子,刚开始接触时给人印象很好,人也踏实,干活也勤快。 但接触过个把月熟悉了之后,我们就发现这人有点不对劲了。 最初还是超哥发现的,那时我们好几个人挤一个房间,不过平时大家基本都在出差,所以经常只有小伍一个人在集体宿舍过夜。 那天超哥出差回来时天挺晚的了,他怕吵到别人,就悄悄地开门,悄悄地进了自己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黑暗中小伍正背对着他跪在窗口,嘴里念念有词的在背诵着什么。 超哥一开始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他确定那人是小伍后便叫了一声“小伍”,小伍却没理他,超哥就在一旁边等边参观。 直到小伍终于念完,这才站起身主动跟超哥解释说,自己是有信仰的人。 小伍一开始叮嘱超哥不要往外说,自己之所以要主动告诉超哥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因为超哥既然撞见了他在‘拜拜’,那就说明超哥也是被神选中的孩子,所以可以告诉超哥。 但是其他凡夫俗子不可以知道,他们没资格,他们不配。 超哥上网一查,那个破教是个银棍创立的十足十的歪教,在他们自己国内都没市场了,所以才跑到我们国家来发展新人。 查到真相后超哥告诉了大伙,我们便一起劝小伍让他别信这玩意儿。但是小伍被洗脑的太成功了,不光不听我们的,还不断的视图说服我们加入他那个歪教。 猪八戒作为老板也只关心赚钱的事,他才不管员工搞什么教呢,所以压根不管这事儿,于是我们只能员工之间自己处理了。 最后我们互相说不服彼此,再加上他除了每天睡前需要祷告以外也没发现有啥其他过份举动,我们也就由他去了。 直到后来,有天他忽然提出辞职,在我们的车轮战打听下他才告诉我们他辞职的原因。 原因有二,一,是他确定我们单位没有被转世耶稣选中的子民,统统没有慧根,不值得被怜悯。 二,是他快要能结婚了,他已经按‘主’的要求,成功感化了自己在信教之前交的那个女朋友,他女朋友终于也跟着他信教了,这就符合他们教派的要求了,有资格嫁给高贵的教内人士了。 他临走那天,超哥还冲他问起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超哥之前在网上查的关于那个教派比较荒唐的一条相关信息:但凡信徒新婚夜,他们的主教是不是真的要代替新郎去陪新娘完成新娘人生的第一次嘿嘿嘿? 小伍对此只回答了一句:一切都是为了信仰和人类的未来。 如果不是当天晚上小伍就偷偷跑掉并且换了一切联系方式,我想我们是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的。 财,色,宗教中人和我们普通人的追求没有什么区别嘛。只不过说的更好听一些,做的更好看一些,成本更低一些而已。 超哥的话让我想起了这个曾短暂共事的同事,而且我也明白为什么超哥说既然李阿姨信佛,那我小区的居民就不可能是歪教了。 当时小伍还在的时候,他对其他人的信仰极其在意,我们没信仰的还好,当时有个同事手上戴了一串佛珠,其实纯粹就是玩儿,也跟信仰无关。 可小伍天天紧张异常的盯着那个同事的手串,时不时就会劝那个同事不要被人骗了,佛教都是骗人的,能拯救人类的只有他那个教派的神。 直到那个同事不胜其扰把手串藏了起来,小伍才有所收敛。 想到这儿我跟超哥确认道:“所以,超哥你的意思是,要是我小区的人都是某歪教组织成员的话,他们不会允许眼皮子底下的人有其他信仰?” 超哥点点头,端起酒杯跟我干了一杯。 可不是歪教,又会是什么呢?让超哥这一说,我对西风和萌萌那场婚礼背后的内容更加好奇了。 眼瞅着我越来越纠结,超哥忽然问道:“对了,你答应人家陈中海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我漫不经心的说道:“啊,就找到那四辆同款车嘛,再就没啥进展了。” 大概是看我太郁闷,超哥说道:“那赶紧吃吧,正好下午没啥事,我陪你再去侦查侦查。” 我说:“那有啥好侦查的?我自己就办了。”超哥一笑说道:“顺便…带哥见识见识你说的那个暗门呗。”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共享车库? 从饭店回小区的路上,我和超哥提起梅甜儿那晚说起的“主题婚礼”这个由头,超哥明显不太信,但也没怎么反驳。 一人一扎啤酒,对我俩来说跟没喝的差别没多大,步行回到小区时,体内的酒精也差不多完全挥发干净了。 到小区后我原本准备直奔地下,没想到超哥忽然提出想先仔细看看五福。 原本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因为之前除了有天晚上我自己凑近欣赏五福时被那个冷面门卫呵斥过一次外,其他时间我也时不时会看一看,从来没人阻止过我和我的小伙伴。 只是经过西风婚礼后,我现在觉得五福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似乎不是我能想象的到的。 所以此刻再和超哥朝着五福靠近时,我便下意识的留心了一下四周。 还好,没人太注意我俩这边,即使有邻居会偶尔朝我俩这边看一眼,视线也不会停留太久。 超哥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甚至没有凑的太近,只是在五福边上来回溜达了两圈而已,溜达完后超哥小声而真诚的感慨了一句:“这五个娃娃…好破啊…” 我耸了下肩说:“谁说不是呢?我就纳闷他们为啥表现的这么重视这哥儿五个,却不肯掏俩钱给它们整整容。超哥,你懂这些不?有哪个宗教是拜五福的你知道吗?” 超哥沉思片刻说道:“那就只能是奥运教了。” 我点点头深表同意,然后和超哥一起唱着《五环之歌》朝我单元楼走去,我负责rap部份。 坐电梯到达地下车库,一出电梯我就吸了吸鼻子,已经没味儿了。 要不是真的经历过那晚,我想没人会想到这里发生过什么,也不会有任何证据能显示出这里真的发生过。 超哥跟我的关注点不太一样,他一进车库首先先抬头看了眼入口上方的摄像头,之后皱着眉率先朝里走去,边走边仔细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我边跟着超哥缓步慢行,边盯着暗门所在的方向仔细看,想找到更确切的位置。 一直扭着头的我没走几步就撞到了忽然止步的超哥的后背上,给超哥撞的也朝前踉跄了几步,接着我俩同时说道:“干啥玩意呢你?” 我俩各自扭扭脖子抖抖腿,我说道:“我这正找那个暗门呢,你这干嘛忽然刹车?看见啥了?” 说着话我同时下意识的朝超哥刚才面对的方向看去,没啥特别的,只是不远处有个人正在朝一辆车走去,是一个没什么印象的陌生男人。 那人上车后发动汽车,便朝着我跟超哥这边驶来。我和超哥很自然的往旁边一让,汽车渐行渐远,开出了车库。 这辆车走后超哥才轻咳一声说道:“咳咳,没事,就是看到人家要开车,就寻思给让开路…”我有点不屑的说:“你别是上次给撞出阴影了吧?离的还这老远呢你就开始躲了。” 超哥没接我的话,似乎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一样说道:“哎,对了,正好下来了,你不是说上次发现四辆车型能对上号的汽车吗?在哪儿呢?咱按你的想法记录一下看看呗。” 超哥说的是我之前关于盯梢那四辆车的想法,就是不定时来车库观察,逐渐确定那四辆车的行动规律,然后就可以瞅时机再确定那四辆车的主人分别都是谁。 就像超哥说的,反正已经下来了,放着他这么个大壮丁不用也是白不用,于是我掏出手机给超哥报了那四辆车的相应车位,同时告诉他,其中哪一辆已经确定是物业的公家车。 报完以后我俩按地上的车位号码分头寻找那几辆车,然而在走到我记录的第一个车位时我就懵了。 这个车位上停着一辆车,但是并不是我之前记录的那辆,而是一辆白色私家轿车。 我绕着这车转了半圈,有点迷茫的朝我记录的下一个车位走去,这次还好,车位是空的,我连忙把时间记录了下来。 记录完我刚想去找超哥,却猛然发现有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车位正停着一辆肇事同款车,意外收获啊!我心里小小的惊喜的一下,便朝着那辆车小跑了过去。 靠近以后我掏出手机给这辆车的车牌号拍了张照片,拍完后我刚转身想走,忽然脑子里一道闪电咔嚓闪过,不对,这车牌号我之前见过啊! 我立刻翻阅起之前拍的照片,果然,这辆车就是我之前记录的四辆车之一,而上次这辆车停放的位置正是我刚刚记录的那个空车位。 “千哥…千哥…” 远远的传来超哥压低声音的叫声,我轻声答应一声便朝他那边跑去,刚一碰面超哥就先问道:“千哥,还能行不能行了?咋连个车位都能记错?” 我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反问道:“你找着那俩车位了?停的也不是相应的车?”超哥也愣了一下,然后反问我道:“什么叫‘也’?你全都记错了?” 我举起手机晃了晃说:“就算我当时记错了看错了,总不能四个全错吧?再说我这还拍照了,你别说我这照片是自己p出来忽悠你的啊,你在我心里没这么重要,还不值得哥费这么大劲。” 超哥让我说的一时有些无语,我也没再说话,同时脑子里飞速的回忆着那天观察车时的细节。 距离上次观察其实总过也没过去几天,即使不看手机上的照片和记录,我也能记起那四辆车的大概位置。 所以我基本能确定,我的记录没有错,是那四辆车全都换了位置,而原本该是这四辆车的位置,或者空了,或者停放了其他车。 滨海城不是北上广那种一线城市,说不上寸土寸金,但是房价也是能在全国排进前十的。 在这样一座城市的市区里,不可能出现免费或者可以随意停车的车位,尤其是在这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住宅小区里,谁的车位就是谁的车位,人家都是掏钱买了的,不可能让别人占用,一般人在住宅区里也干不出随便把车停在别人家车位的事。 那这些车怎么会胡乱停放呢?就没人管吗? “会不会是因为那天给西风办婚礼时所有的车都撤出去了,后来进来时大家都比较匆忙,就没按规矩进?” 我说了个自己都不太信的理由,果然,超哥也摇摇头否定道:“这都过去两三天了,就算真像你说的那样也该调整好了,不可能的。” “有意不让咱们发现?千哥,除了那四辆车外,其他这些龙套车你注意过没有?是只有那四辆有变动,还是所有的车都是随便停放的?”超哥看着四周问到。 我直接回答说:“我哪儿能记得那么多…对了,想起个事儿来,之前有次,就是姚梦男她们还在的时候,她家出事那天晚上,大半夜的老古跟一帮邻居一起从地下坐电梯上来,当时还吓了我一跳。那晚老古就说他们是来车库协调车位的事的,看这意思…你说是不是这里的人都没啥基本素质,老乱停,所以老古才需要大半夜的来协调?” 超哥皱着眉一顿思考,我也没理他,尽忠职守的又找了找,有三辆车在,不过都不在原来的位置停着。 我做好记录就招呼超哥往暗门方向走,不能忘了今天下来的主要原因啊。 走着走着超哥忽然说道:“千哥,是不是咱们想多了?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就像陈中海之前说的,这边住的都是认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街坊老熟人,所以人家压根就没分车位是谁的,大伙平时都是爱停哪儿就停哪儿?”我说:“那老古之前何至于大半夜的来车库协调车位?那还需要协调个屁啊?” 超哥小声说道:“也许他们不是在协调车位,而是有其他一定要下来做的事,只是不方便跟你多说而已…” 我一怔,大半夜的一帮人来车库做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恰巧我俩已经走到暗门附近,抬眼看去虽然还看不出暗门的具体位置,但是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们不一定是在地下车库啊,不是还有这么扇别有洞天的暗门一定要通过地下车库才能进入嘛? “一千!” 忽然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唤,是阿三的声音。 我抬手和阿三打了个招呼,他面带微笑朝我走来,走到我面前后先和超哥点头致意,之后对我说道:“你俩在忙吗?” 我和超哥忙一起摇头,阿三接着说道:“哦,没打扰你们就好,呵呵,一千要是不忙的话来趟咱们办公室吧,古爷说有点事想跟你说。” 我指着自己鼻子确认道:“跟我说?现在?”阿三答道:“是啊。” 我扭头看看超哥说道:“那咱走吧超哥。”超哥刚张嘴想说话,阿三抢先说道:“一千让你朋友先回去吧…不是,先回你家等你就好,古爷说想跟你单独说…是跟你们租住户有关的事,你朋友不在咱小区住,有些事就别麻烦人家了,呵呵。” 看到阿三仿佛欲言又止的神情,我有点尴尬的看向超哥,超哥无所谓的说:“那你有事你先忙,我回你家等你。” 我点点头,之后我们三人一起从我单元坐电梯上到一楼,我把我家钥匙交给超哥便跟着阿三朝物业办公室走去。 到物业办公室却没看到老古的身影,我略带询问的看向阿三,阿三直接指着办公室里那个小隔间说:“古爷在里面呢。” 我说:“我也进去?”阿三点了点头。 我“哦”了一声便朝小隔间走去,这个隔间不大,之前只来过一回,那还是猪八戒刚失踪那会儿,民警来盘问我和陈浩北时,就是在这小隔间进行的。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我打开门一看,老古正在那张办公桌前盯着桌上的电脑屏幕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甚至我进来他都只是随便瞥了一眼说道:“一千来了啊?随便坐吧。” 我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老板椅上,感受着这房间的大小,这桌椅的大小,这装饰的质量,深刻感觉…比陈中海那间办公室好像差了一些啊。 看着老古一直在专心的盯着电脑屏幕,想到家里还有超哥在等着呢,于是我主动问道:“古叔,阿三哥说您找我,啥事啊?” 老古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年轻人耐心有待提高哦,呵呵。” 我挠挠头,“嘿嘿”讪笑两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好老古不继续玩电脑了,而是别有深意的说道:“一千,我头两天看到个故事挺好玩的,讲给你听听吧?” 咦?今天的节目是《听古爷爷讲故事》吗? 我有些茫然的点点头说:“好啊古叔,我可喜欢听故事了,您说。” 老古轻笑一声说道:“就说啊,在有个地方啊,有一种长得跟刺猬模样差不多,但是个头非常大的动物,叫‘豪猪’。这种豪猪平时都是单独行动,但是一到天气特冷的时候,它们就会抱团取暖,一般就是两只两只挨在一起。但是吧,因为它们都是一身的刺,所以要是靠的太近的话呢,暖倒是暖和了,可也就把对方扎伤了。所以吧,这些豪猪为了自己伙伴好,为了不伤到自己的伙伴,即使取暖时都会跟伙伴保持适当的距离,怎么样?神奇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爱扒虾 巧了,这故事我之前看到过。 那还是多年前在那所野鸡大学上学时看到的,在当时班上一个非主流妹子的qq空间里。 那个妹子当时在自己空间里写下这个典故,完事还评论了几句,大意就是说这就像爱情一样,一定要给彼此留出一定的空间,太过亲密反而有可能会伤害到彼此。 这妹子很奇葩,属于你花十块钱给她在她沉迷的那款网络游戏里买一身虚拟服装,她就会感动到随便各种姿势陪你都行的类型。 乃至于后来上过她的小伙子们“与日俱增”。 这些人从一开始自豪于自己的魅力,四处跟人炫耀他们只花了十块钱就完成的‘壮举’,到后来羞于提起跟这种女人只值十块钱的女人发生过关系,前后也不过就是半年时间。 后来这姑娘很浑然天成的得了一些无法继续维持这种收入的病,干脆游戏也戒了,还交了个外校的不知她底细的男朋友。 这个典故就是在她交了那个男朋友之后发在自己qq空间的。 结果呢?就是除了她这个正牌男朋友没跟她发生过实质关系,还以为这姑娘很圣洁以外,全年级一半以上的穷学生都以十块钱为代价,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这姑娘。 这其中当然不包括连为这种女人花十块钱都觉得奢侈的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故事,今天这是第二次。 听老古讲完这个故事,我忍不住思绪一阵飘忽仿佛回到了上学时代,回过神后我有点尴尬的说:“古叔,不瞒您说,这故事我之前听过,不过您跟我说不着啊,那俩豪猪肯定是一公一母吧?您再看我,时至今日,我活了多少年就单身了多少年,这种该灌给两口子的鸡汤跟我不搭啊,您咋跟我说起这个了?” 老古轻笑一声反问道:“是吗?都是一公一母?这我还真没注意,呵呵。” 我挠挠头说:“古叔,您叫我来就是给我讲这个故事的啊?”老古呼了口气说道:“是,也不是,其实啊一千,据我所知,那些豪猪未必都是一公一母。”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老古,老古接着问道:“你跟你那个朋友,就你刚才带他去车库那个张明超,关系怎么样?” 咦?之前陈中海也问过类似的问题,难道人上了岁数都爱打听我们这些小辈的交友情况? 我没多想就用和上次回答陈中海一样的坚定语气答道:“生死之交,可以‘托妻献子’。” 老古略微古怪的笑了笑,我没理解他这笑容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不相信我跟超哥有这交情,不过他倒是一下子笑的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片刻,老古继续说道:“那这样,一千,古叔也不跟你兜圈子…” 说到这儿,老古似有意似无意的伸手把电脑屏幕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我不自觉地跟着他的动作看向显示器。 那上面正在播放着黑白画面,从我这个角度和距离看不清具体内容,但是已经能看到画面布局,是个常见的四格黑白监控画面,想必连接的便是小区里的几个摄像头。 看着这屏幕我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刚才阿三直奔地下找我时我也忘了问了,他咋知道我准在地下车库呢? 现在一看明白了,看这意思…刚才老古他们一直在看着我跟超哥?我跟超哥在下面也呆了会儿了,一直到我俩靠近暗门时阿三才下去叫我,这…很有针对性啊。 我正在边看边想着,老古再次开口说道:“其实人跟人打交道嘛,都是个过程,就像你和我们之间,不也是从陌生,渐渐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熟悉嘛?你看,你刚住进咱小区时,赶上隔壁喜事都不方便你参加,但是现在呢?像西风的喜事,我们都会主动找你参加,为什么呢?就是交情嘛,对吧一千?” 我点点头,同时用眼神示意让老古继续说下去。 老古接着说道:“交情到了,怎么着都行,但是交情没到的话,很多事情还是该保持个距离的,一千,你跟你那个朋友刚才在车库那是干啥呢?” 我挠挠头想了想说:“没啥,就是…就是随便看看,溜达溜达…” 老古没就这个问题深究,点点头继续说道:“一千,叔想叮嘱你一件事,你要觉得行就行,不行咱们再说。” 说到这儿老古眼神特真诚的看向我,我忙说道:“古叔,有事儿您说话就行。” 老古继续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说:“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关于咱小区,尤其是地下车库的事,叔不介意让你知道,是因为咱有这交情,叔把你当自己人。以后呢,你还会一点一点知道的更多。但是你朋友毕竟不是咱小区的,有些关于咱小区的事就没必要跟外人说了,毕竟谁家还没点自己的事?你看…可以吗?” 我仔细品味了一下老古话里的意思,听起来好像一方面他是在逐渐的把小区里的一些事一点一点的呈现给我看,另一方面则是他不希望我把自己看到的不合适的事说给小区以外的人听。 在目前这个语言环境下,老古指的‘没必要跟外人说的事’肯定就是跟那扇暗门有关的事。 这要求有点奇怪,但是似乎并不过分。 “当然,叔不是说要拦着你交朋友,不说别的,你看小区聚餐时叔不是还让你带外面的朋友来了嘛?”大概是看到我在犹豫,老古又追加了这么一句。 此刻我脑子里忽然想到,其实我跟不跟超哥谁的说小区里的事,老古不可能知道的,他是从监控看到我带超哥去了车库暗门那边才叫我上来说这些话的,那我以后不带超哥去车库就是了。 想到这儿我便说道:“嗨,说了半天就是这事儿啊?古叔您就多余绕这弯子,我以后不跟我哥们提下面那扇暗门的事就是了,不是啥大事,嘿嘿。” 老古没介意我直接点破了题目,但是却说了一句好像挺有深意的话:“其实不只那扇门,以后咱们更熟悉了,叔这边的事你肯定会知道的越来越多,咱就不跟小区以外的人说了。那扇门总有一天也会让你进去的,以后咱们就都当一家人处着就好。” 我笑了下说道:“别,我不是很感兴趣,陈浩北倒好像一直挺想进去的,嘿嘿,之前阿三说那扇门通往天台,他就老惦记着呢。” 老古也笑着说:“有机会,都有机会的,呵呵。” 又是拉典故又是问交情的,绕了一圈没想到就是这点事。 答应老古以后我俩又聊了没几句,碰巧阿三来找他处理公务,我便趁机告别离开了物业办公室。 刚出办公室我就有点后悔,刚刚该趁机问问跟那扇门有关的事啊,包括门后有啥,还有萌萌跟西风的事之类的。 唉,算了,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回到家,超哥竟然借着酒劲在午睡,要不是被我的敲门声吵醒还指不定得睡到什么时候呢。 对于我去老古那儿干啥,超哥没多打听,我也就没多说。 百无聊赖的我俩大眼瞪小眼玩儿了一下午手机,关于调查车库车辆的事我俩又商量了一阵,感觉我之前的思路肯定是走不通了,只能再想想其他办法。 一直到天擦黑,我原本想让超哥直接召唤小夕跟王洋过来,我们四个一起吃晚饭,但是陈浩北忽然一个微信视频邀请把我俩的想法都打乱了。 我接起陈浩北的视频还没说话,这货就对着我抱怨道:“千儿,你能不能管管你那个女同事?咋这么烦人呢?”我问道:“你说李小萌啊?她又咋招你了?” 陈浩北答道:“死皮赖脸的啊,我特么都跟她说的清清楚楚了,今天晚上不带她玩儿,她还非要找我,还说什么就是她做东也行,她是不是傻啊?人家许胖子要请我关她啥事儿啊?” 一旁的超哥好奇的打量着我,我冲他挑了挑眉毛,接着跟陈浩北说:“她愿意跟你去你就带她一起呗,又不用你掏一分钱,再说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美女,咋了?就你这歪瓜劣枣的长相还嫌人家给你掉价不成?” 陈浩北气呼呼的说道:“她长得好不好看搁一边,你没发现她多气人吗?我跟你说我这也就是地位上去了不方便冲女人发火,昨晚上她就差点没把我气死,今天还来?孙子才特么跟她玩儿呢。” 我有点好奇的问道:“昨儿晚上她咋惹着你了?昨儿晚上姑娘表现的多好啊,把你伺候的跟个大爷似的,菜给你夹酒给你倒…” “就这事儿!就这事儿!提起来老子就特么上火,你说,吃小龙虾的最大乐趣是啥?不就是扒虾的过程吗?你再看她,妈的,光顾自己玩儿的开心了,我刚一伸手丫就直接抢过去给扒完了才递给我,老子一晚上一个虾都没扒!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小龙虾吃的这么憋屈,你自己说,她烦人不烦人?!” 陈浩北气鼓鼓的打断了我的话,同时说出了她烦李小萌的原因,一旁旁听的超哥已经笑出了声,我有点哑然的说:“啊…就因为这事儿啊?” 我的平淡语气似乎刺激到了陈浩北,这货大着嗓门嚷道:“这事儿还小吗?” 我忙摇摇头说:“不小不小,行,我知道了,那我给李小萌打个电话说声,我不保证我说话好使啊,那姐姐也挺执着的,话说你今晚还真要继续吃许胖子啊?” 陈浩北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说道:“这还差不多,是啊,他要请客我干嘛不去?对了,你也来啊,今儿没外人,许胖子说就他跟他新换的对象,我刚才看见你边儿上还躺着个人,是你那个哥们张天师是吧?都叫上都叫上。” 我想了想,好像不吃白不吃啊,于是我虚伪的问道:“都叫上?那…合适嘛?多不好意思啊?都叫上我这边就四个人呢。” 陈浩北很豪气的说道:“叫上!别说四个,就是八个都行!” 我一听,嘿嘿,心里有底了。又和陈浩北闲聊两句便挂断了视频,然后直接拨通了李小萌的电话。 拨通以后我直接告诉她陈浩北对她昨晚的表现很不满,具体是哪儿不满我还不知道,正在打听,但是他让我转告她今晚就先不带她玩儿了。 李小萌电话里对我倒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今晚我们都谁陪陈浩北?我觉得没啥不能说的,便直白的告诉她我和超哥我们四人组都去。 听完我的话李小萌依旧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的寒暄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和超哥说了一遍,我找蔡亮帮忙的事也没瞒着他,这话跟超哥当然可以说。 全说完以后超哥也乐的够呛,他主要是觉得李小萌可笑,这么上杆子追求陈浩北,结果连哪儿惹陈浩北不开心了都不知道。 我俩正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忽然我电话响起,竟然是王洋。 我忍着笑接起电话说道:“喂?喜洋洋,我正说跟你打电话呢,你这是下班了?” 王洋妹回答我,只是用有些低沉的语气说道:“一千,听说你们今晚要去聚餐,那个混混不愿意带李小萌?那个…你能不能跟混混说声,还是带上她一起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挑明 王洋能给我打这个电话,能在电话里说这些话,我要再猜不出她跟李小萌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事情,那我就真该是个傻子了。 我强压着胸腔里冒出的那股邪火,深呼吸几口尽量平静的问道:“李小萌跟你说的?” 王洋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没多说话。这让我越发感觉她本身也不想给我打这个电话,只是迫于某种无奈才不得不打的。 而这种无奈的原因,只能是来自李小萌。 “想让我帮她也行,答应我一个条件。”想了想我对着手机说道,王洋答道:“好,什么条件?我帮你转达给她。” 我说:“不是要她答应,是你,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答应你。”王洋愣了一下,但还是说道:“你说吧。” 我想了想说道:“告诉我你帮李小萌的真实原因,你要不说,这事儿我就不管了。” 王洋在对面犹豫了片刻忽然来了句:“我只是帮忙传个话,帮不帮随便你…”“哎哎!别挂电话啊,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眼看王洋这就要挂电话,我忙不迭地说到。 王洋没再说话,却也没挂电话,我俩就这么安静了几秒钟后,我有点泄气的说:“唉,好吧,那这样,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先…别多想,本来就打算叫你的,正好,你叫上小夕一块,超哥现在人就在我家,你们下班先往我这边来,具体的碰头再说。” 王洋又犹豫了,我有点不耐烦的说:“不至于吧?咱们还不能一起吃个饭了?我跟你说不光不用你花钱,这顿饭连我都不用花钱,赶紧的啊。” 在我的催促下,王洋终于稍微有点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我有些失落的一屁股坐在床边,超哥沉着脸问道:“啥情况?” 我叹了口气把刚才电话的内容和我的猜测说了一遍,超哥听完皱起眉头说:“看来这李大姐还真有两下子,那你是咋想的?听你那意思你是答应王洋了?” 我说道:“废话,王洋开口了我能不答应吗?我是这么想的,不管李小萌跟陈浩北会怎么着,今儿就今儿了,一会儿找机会我就得问清楚,今儿不把王洋这砂锅打破,我特么晚上肯定睡不着,话说回来,超哥,你知不知道王洋跟李小萌是咋回事啊?” 超哥摇摇头说:“不知道,回头我让小夕试着打听打听吧,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啊,我们家小夕有多么纯洁单纯纯真天真你是知道的,这种勾心斗角的技术活儿她不擅长。” 我翻了个白眼说:“瞅你那德性吧,你说小夕咋就瞎了眼看上你了?”超哥也摆出一副费解的表情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我这张无与伦比的帅脸吧?” 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拿起枕头抡向他那张纵横捭阖语无伦次的帅脸。 闹了一会儿,感觉还是正事要紧,于是我先拨通了陈浩北的电话。 在电话里我跟他保证李小萌今天别说给他扒虾了,就是瓜子都不可能给他磕,他这才勉勉强强的答应今晚带着李小萌。 挂掉电话后我又拨通了李小萌的电话,在电话里我学着陈浩北刚才的语气,把他生气的原因全盘说了一遍,并且告诉李小萌今晚可以继续来找陈浩北。 李小萌电话里欢天喜地的对我千恩万谢,而我和她都心照不宣的没提她联系王洋的事。 没提不代表我就不在乎,此刻我在心里已经把逼问王洋当作今晚最重要的事情了。 没多大会儿,刘光正就开车带着李小萌来到了我小区正门外,和陈浩北电话沟通过后,我们定下他和超哥先一起跟李小萌的车走,我等王洋小夕来了再带她们俩随后赶上。 因为叫魂的事陈浩北一直对超哥有点感激加敬畏,所以跟超哥之间也不生分,俩人欢天喜地乐乐呵呵的就走了。 他们走后又过了小半个钟头,王洋终于给我发来条微信,俩人已经到我小区门口了。 我到楼下看到俩姑娘时,先和小夕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死盯着王洋看。 王洋却完全不敢跟我对视,东看看西看看的躲避着我的眼神。 小夕看看我再看看王洋,忽然笑着说道:“哈哈,你俩傻了吗?”我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小夕,再没人说话我眼睛都该瞪酸了。 沉默被打破,我便冲着王洋问道:“你说不说?”王洋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回答道:“没什么好说的,不是要吃饭吗?还吃不吃?不吃我回去了啊。” 说完王洋就真转身要走似的,我气不打一处来的喊道:“站住!行行行,吃饭去行了吧?说的跟你多能吃似的,咋地?今儿除了粥还想尝点别的?” 王洋转回身轻笑一声说了句:“要你管。” 我叹了口气上路边拦下辆出租车,带着俩姑娘直奔目的地饭店。 我们赶到饭店时许胖子早就到了,他带着俩人,一个风骚的女人,一个小弟。 菜都已经上齐,看得出来没人特意等我们仨,我也没在意,和许胖子打过招呼后就问服务员要来菜单递给王洋,让她选粥。 王洋随便选了一下便把服务员打发走了,我们一桌人先是很客气礼貌的互相简单聊了会儿,随着几杯酒下肚,说话什么的就随意了许多。 渐渐的,大伙不自觉的分成了三拨。 陈浩北带着李小萌跟许胖子和那个便宜女人凑在了一起,俩女人聊着化妆品服装包包啥的,看上去说的很漫不经心,但是我总感觉俩人隐隐透着一股攀比的劲儿。 陈浩北则和许胖子互相吹牛互相拍马屁互相称兄道弟。 刘光正和许胖子带来的那个小弟俩人凑到了一起,这俩人都要负责开车所以都不喝酒,身份地位相当,看上去也挺有共同话题。 剩下就是我和超哥我们四人组了。 因为我之前跟超哥打过招呼,超哥也偷偷跟小夕说过,所以我们仨一直在全力以赴的套王洋的话,想听她说出点什么跟李小萌有关的事。 可惜的是只喝粥不喝酒的王洋思路比我们仨清晰多了,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话题岔开,而且绕半天都绕不回正题上。 不过毕竟我们四个关系基础在那儿,不可能真闹的不开心,总的来说,一顿饭吃下来,气氛还算不错。 直到大家都酒足饭饱,陈浩北也心满意足的接过李小萌递给他的湿巾,擦拭着自己因为扒小龙虾而沾满红油的双手时,许胖子挤眉弄眼的提出要继续去唱歌。 陈浩北似有所悟,没发表意见,许胖子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叫来服务员结账。 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阔气,许胖子故意让服务员当着我们的面报出消费金额,然后掏出钱包一张一张的数着百元大钞。 不到四位数的饭钱愣让他数出了六位数的气场,服务员收钱后掏出32块钱给许胖子找零,许胖子大手一挥,接过那几张纸币就塞给了他带来的那个女人,接着豪情万丈的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拿去,随便花!” 在服务员欣赏智障的眼神中,许胖子带着大伙一起离开了房间。 走到饭店正门口,许胖子和陈浩北耳语了几句,陈浩北想了想冲大伙说道:“那什么,时间不早了,女生都回家吧,咱们男生唱歌去。” 一听陈浩北这话,我就知道这许胖子想进行“特殊安排”。我刚想拒绝,李小萌却率先说道:“没事啊浩哥,我们不困,我再陪你玩会儿吧,你昨天唱歌就好好听啊,我都没听够。” 陈浩北让李小萌说的有点懵圈,许胖子忙打着哈哈说道:“哈哈,嫂子真有眼光,不过要是听咱浩哥唱歌随时可以呀,女人熬夜可对皮肤不好哟。” 超哥看看小夕举手说道:“那啥,唱歌我就不参与了,我一唱歌就跑调,我和一千跟我对象我们先撤,你们继续吧。” 我这一阵心痛啊,小声对超哥说:“你干嘛还帮我拒绝啊?我没说不想去啊…”超哥没搭理我,许胖子本身也不是为了请我跟超哥,便只假意客气了几句,没真挽留。 眼瞅我们四人组这就要走,李小萌似乎担心我们一走她也就没继续留下的借口了,连忙扯着嗓子冲我们喊道:“哎!你们别着急走啊,唱个歌而已耽误不了多久的,王洋跟小夕要是赶时间她们可以先回去啊,那什么,饭钱是许哥出的,一会儿唱歌就我做东吧!” 不知怎的,李小萌的话让我一阵恶心,我扭过头冷着脸说:“不好意思啊,我唱歌也跑调,浩哥,许哥,我们先回去了,你们玩儿吧。” 眼看着事情已成定局,李小萌忽然有些气急败坏的用命令的口吻喊道:“王洋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帮我劝劝千哥他们啊!” 酒精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李小萌收起平时表演的很好的那份矜持,也可以激发我平时能压抑住的火气。 我们四个都站定了脚步,超哥小声问了句:“怎么说?”我还没说话,李小萌又催促道:“王洋!你说话啊!” 让我意外却又不是很意外的是,李小萌催促完,王洋真的就开口说道:“那个…千哥,超哥,要不你们就先陪他们接着玩吧,我和小夕先回去…” 我转身双手扶着王洋的两边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可以,你让我留下,我听你的,可以留下,但是,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这么听李小萌的话?” 王洋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都是同事…”我直接打断她说道:“少来这套,你跟她根本没这交情,今儿你要再不说实话,我会很伤心的。” 陈浩北还在骂骂咧咧的嫌李小萌事多,借着酒劲,他们好像都没发现我们这边气氛的异常。 我等了将近一分钟,王洋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仍旧不敢看我。 我点点头说:“好,你不说是吧?那我去问李小萌。”说完我就松开王洋朝李小萌走去,王洋“哎”了一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一把甩开她的手,大步朝李小萌走去。 大概是看出我眼神中的怒意,李小萌下意识的往陈浩北身后躲了一下,忠犬刘光正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忙上前两步外强中干的冲我说道:“一千,别胡闹啊,我们看在浩哥的面子上…” “滚开!” 我丝毫没给刘光正留脸,吼完这一嗓子我就感觉超哥从后面跟着跑了过来,刘光正还没来及再说什么,超哥就已经到了我身边,他似是圆场似是威胁的说道:“不关你事儿,放心,千哥不轻易对女人动粗。” 超哥说完就轻轻的拽了刘光正一下,刘光正顺势乖乖地站到了一旁。 陈浩北和许胖子也被我那一嗓子镇住了,发现我的目标是李小萌后,许胖子笑呵呵的说道:“哟,浩哥,你这对小弟教育的不行啊,咋还能冲大嫂这态度说话呢?” 陈浩北当然是向着我的,他看出我的怒意是针对李小萌的以后,直接从自己身后把李小萌拽到前面,然后冲我问道:“千儿,咋回事啊?这娘们咋惹着你了?” 我刚想说话,身后忽然传来小夕的喊声:“超哥!千哥!你们快过来!王洋晕倒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洗不白的 王洋的忽然晕倒打断了眼下的一切,慌乱之下,我们有打120的,有伸手要拦出租车的,说起来李小萌脑子确实快一些,她直接提出让刘光正开车送王洋去最近的医院。 我和小夕架着王洋坐进了汽车后排,超哥坐副驾驶,在李小萌的催促下汽车发动起来后,我才反应过来李小萌确实聪明,她聪明的趁机合情合理的支开了我们四人组,把自己顺风顺水的留在了陈浩北身边。 只是王洋轻微而缓慢的呼吸让我此刻没心情想太多。 “小夕,王洋刚才咋回事?怎么都没点征兆?她平时有这毛病吗?”我有点焦急的问着,小夕一脸无辜的说:“没有啊,就千哥你刚才甩她那下,她踉跄了几步看上去状态就不对了,我一碰她她一倒我才发现她是晕过去了。” 刚才急火攻心,我到底使了多大力气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也不至于的啊,我特么又不是绿巨人。可小夕是不会撒谎的啊,唉! 我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副驾驶的超哥扭过头说道:“千哥,你也别太自责,还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呢。”刘光正也跟着说:“对,一千,听明超的没错,你呀,就是脾气太急,真的。” 这会儿我实在没心思跟这货较真,他爱说啥说啥,懒得管。 车子开了大概十几分钟,王洋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哼,像是睡着的人在梦呓一般。 我有些惊喜的小声叫道:“王洋?喜洋洋?你醒了吗?” 靠在靠背上的王洋缓缓睁开眼,她的眼神还很涣散,看不出来她在看哪里。我和小夕又叫了两声她的名字,过了一小会儿王洋终于像是刚睡醒般轻声问道:“我…我这是在哪儿?” 我忽然脑中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王洋怎么会这么问?她失忆了吗? 我忍不住鼻子一酸说道:“喜洋洋,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我一定会帮你找回失去的记忆!让你重新想起我们!想起你的千哥!” 王洋扭头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 我还以为她又要晕过去,刚觉得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闭着眼的王洋轻声说道:“你内心戏咋那么足呢?我在地上晕倒的,我是问你这是在哪儿?这谁的车?咱们这是去哪儿?” 我一愣,问道:“你…你都还记得?那你知道我是谁不?”王洋依旧眼都没睁的说:“不记得了,光知道你是个智障。” 我正在想王洋这算不算回答正确时,小夕开口问道:“王洋,你刚才怎么回事啊?吓我们一跳。”王洋答道:“没事,就是低血糖,让这个智障一甩,脑袋没供上血就晕了,你们谁有糖?” 我和超哥小夕我们仨都没有,不知何时已经把车停在路边的刘光正忽然递过来一个塑料罐子说道:“哎,我本来就想说十有八九是低血糖,小萌也有这毛病,所以车上常备着糖,那,王洋,你吃点吧,这连医院都不用去了。” 我忙伸手替王洋接过刘光正递过来的罐子,打开盖拿出一颗糖就塞进了王洋嘴里,王洋一口吐出来说道:“塑料纸不能吃,你想毒死我啊?剥皮啊。” 我赶忙重新剥开一颗糖再次塞进王洋嘴里,她这才含着糖再次闭上了眼。 “其实小萌也挺不容易的,一个柔弱的姑娘家,只身在外面闯荡,有时候忙起来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就只好随时准备着这么点糖,没办法,老板器重她,能者多劳嘛,不过她也是真肯努力,说真的,要不是看她聪明努力又肯吃苦,确实让人佩服,你们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可能甘心给一个还没我岁数大的姑娘当司机?” 趁着王洋休息的间隙,刘光正忽然对着我们夸起了李小萌。 “要我说啊,一千,你其实真没必要老是针对她,你以前对她有意思,这咱们都知道;小萌她跟朱总之前那点事,也不是只有你跟明超你们俩知道,说真的,全公司谁不知道?无非就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说破而已。你觉得她给人家当小三她就是坏女人?就是贱女人?就是烂女人?要是有的选,谁特么愿意背这么个能跟一辈子的骂名?可她没办法啊,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想给自己找个靠山,这有错吗?” 念在刘光正刚刚这‘一糖之恩’,我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听他说着。 “她是做过朱总的小三,但是她一来没违法乱纪,二来她从来没破坏过朱总的家庭,哪天要是小三这个行业能走向光明正大,那像小萌这样的,绝对能算是业内的道德楷模。王洋,想必你也是觉得小萌她不容易,所以才会不断出手帮她的吧?” 说了一堆,原来这才是正题。 我无法确定刘光正说这些事是想改变李小萌在我们心目中的形象,还是想让我不要再追究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在控制王洋的事。 但是他说这就是王洋帮李小萌的原因,打死我都不信。 其实我一直挺烦这种理论的,就像之前在网上看得一则新闻,一个贫穷的母亲为了让孩子吃饱饭就去偷超市里的货物,在被捕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不断的在网上强调母爱的伟大,说这个母亲是为了自己孩子能够生存下去才和法律较量的,这是多么伟大无私的爱啊。 一时间,‘母爱’和‘法律’竟然就成了对立的两个词。甚至好多网民加入声讨那个超市老板的行列,让那个老板给伟大的母亲道歉,还要联名让那个老板终生免费给那个母亲提供食物和生活用品。 而那个超市老板,则一脸懵圈的看着一帮暴民以替天行道的名义去打砸抢他辛苦经营赖以为生的小超市。 记得后来记者采访那个超市老板时,老板都快哭了,他告诉记者那女的是个惯偷,没孩子时就老偷,他小本生意,赚的钱都不够养活那小偷的。 道德是一个弹性很大的东西,尤其是对于很多缺乏道德的人来说,用来指责别人的那个‘道德’,跟用来约束他自己的那个‘道德’,完全是两个概念。 指责超市老板的那帮脑残网络暴民,要是换过来让他们拿出点实际东西去帮助那个母亲,他们肯定一毛钱都舍不得捐。 因为这种脑残没那么多钱。 李小萌也许出身苦,也许她只是想变得富有,这都没错。但这不能说就算是她给猪八戒当小三,害死猪他妈,欺负王洋的正当理由。 起码在我这儿,她欺负王洋就是不行,不管她多苦,多伟大。 所以刘光正洗白李小萌的话我只当作耳旁风,吹完就完了,留不下一丝痕迹。 不过我没反驳他,随他说吧。 他最后抛给王洋的那个问题,王洋也只是睁眼通过后视镜和刘光正对视了一秒,便重新闭上了眼,没说一个字。 接着刘光正又说了一些李小萌的好话,不得不说,他对李小萌的忠心倒是挺感人的,可惜这玩意儿在我这里不值钱。 又过了一会儿,王洋连续吃了几块糖后状态好了许多,我们简单商量了一下便决定直接把王洋他们仨送回家,完事我再跟刘光正找陈浩北他们去。 路上我就把糖罐还给了刘光正,免得王洋一次性吃出糖尿病来就得不偿失了。 送完他们仨,沿途返回时刘光正还在不失时机的跟我夸李小萌的好,我则不置可否,权且当作听单口相声。 七扭八拐的找到那家ktv,我和刘光正一起朝包间走去,一打开包间门我就傻眼了。 李小萌脱了她的那间貂皮外套,上身只穿着一件雪白的露脐上衣。从材料上来说,这上衣还特么没我个裤衩面积大。 下半身好像不是刚才吃饭时那条热裤了,更短了,短的我都没眼看了。 除了她以外还有俩姑娘,一个是许胖子带来的那个女的,此刻身上穿的比李小萌只少不多。 还有一个女的不认识,身上穿的…算了,不看了,太特么过分了,仨老娘们身上所有的布料加起来都不够做双老式鞋垫子的,真给国家节约纺织资源啊。 看到我跟刘光正进门,陈浩北高声吆喝着让许胖子去叫服务员,让再‘端’俩‘公主’上来。 我拿起手机给屋里的景象拍了张照,照片的中心是陈浩北,三个姑娘都有入镜,拍完后我把手机举到陈浩北面前大声说:“浩哥!帅呆了你!明儿我就上我楼下显摆显摆你的英姿去啊!” 陈浩北递给我一瓶啤酒醉醺醺的说:“那是!跟你说,哥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给你楼下…你楼下…你烦不烦人?你烦不烦人?” 刚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的陈浩北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完事就要抢我手机。 我一边躲一边教育他道:“我跟你说,人家梅娣儿可是正经好姑娘,你要是再这么乱搞,那你就别老说要追人家,不然别怪兄弟扯你后腿。” 大概是看我说的认真,再加上他本身对梅娣儿确实是真心的,被我说了几句后也算是服软了,没再抢我手机,转而从许胖子手里抢过话筒,发泄一般的唱着歌。 那个我不认识的姑娘确实是这里的‘公主’,是许胖子给自己那个开车小弟叫的,不得不说,这许胖子对自己兄弟倒还挺够意思的。 就这样又唱了将近一个小时,李小萌一会儿跳舞一会儿唱歌,除了穿的有点犯规外,倒没犯什么实质性的错误。 另外那俩姑娘跟许胖子和他小弟则时不时会上演几幕‘活春.宫’,看得刘光正不停的来回跑厕所。 直到大伙唱的都累了,其实主要是玩儿的无聊了,索性收摊走人。 李小萌在进入ktv以后,直到我们走出ktv,她都把我当作空气,看都没看过我一眼。 在ktv门口和许胖子告别,我和陈浩北坐刘光正的车回小区。李小萌主动坐在了副驾驶,大概是不想再被陈浩北抢了副驾驶位置吧?毕竟她这会儿应该不想跟我坐太近。 没心没肺的陈浩北上车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呼噜打的震天响。 到小区门口我叫醒这货,下车准备回家。 李小萌却不放心似的叫住我俩,支吾着说了几句废话,我和陈浩北都没啥耐心,便没怎么多听。 就在我俩再次准备返回小区时,那个冷面门卫忽然从门岗里走了出来冲我俩喊道:“哎!你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有点纳闷,我特么就是一整晚都不回来又关你屁事?你说的着我嘛? 本来就一肚子火,我便随口说道:“啊,回来早了,有事?” 谁知这门卫竟然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别着急回去啊,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怜香惜玉,哪儿有女送男的?你俩大小伙子,怎么着不得先看着人家姑娘上车走了你俩再回去啊?” 并不认识门卫的李小萌大概以为这人说的是真心话,忙摆着手说道:“不用不用,谢谢大叔,您快进屋歇着吧,外面冷。” 说完不等那门卫说话,李小萌就跑到陈浩北面前又开始寒暄起来。只不过她没说几句陈浩北就又不耐烦的催她赶紧走,催完就往小区里走,结果门卫又忽然提出该让我们先送姑娘上车。 我让这多管闲事的门卫搞得一阵烦躁,正在犹豫要不要说点重话让他回他自己岗亭时,忽然传来一阵说笑声。 随着说笑声走来四个人,正是梅家姐俩和卫生纸哥俩,四个人看上去听上去都很开心,直到他们快走到我们面前才停下,同时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跟陈浩北。 而那个门卫,诡异一笑不再废话,转身回了自己岗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发糖时间 “你怎么又特么跟他(她)在一块?!” 陈浩北和梅甜儿忽然说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发音,语气,助词摆放位置等等,完全一样。 甚至说完这句话后两人的反应都一样,都先是一愣,然后继续说出了第二句一模一样的话:“大半夜的你们特么干啥去了?!” “嘿!还跟老娘横上了是吧?今儿不削你特么还不是你了!” 这句是梅甜儿自己说的,说完后梅甜儿就揪住了陈浩北的耳朵,一阵惨叫顿时响彻夜空。 梅娣儿连忙上前劝架…准确的说是上前拯救陈浩北,她一边试图拉开梅甜儿一边略带埋怨的说:“姐,你干啥啊?浩北你也小点声,这都几点了啊?别吵着邻居休息,让人听见了像什么样子啊?” 李小萌也凑上前帮着连拉带劝的,好半天梅甜儿终于松开了陈浩北,陈浩北揉着明显比另一边大了一圈的耳朵带着哭腔冲梅甜儿吼道:“你凭啥打我?我都还没生气呢,你干啥啊你?” 梅甜儿大口喘着气,口无遮拦的用更大的嗓门吼道:“谁特么让你半夜跟别的女人出去鬼混的?!打你还轻了?!” 陈浩北更用力的扯着嗓子吼道:“我没有!”梅甜儿指着李小萌说道:“没有?!没有那这特么不是个人?!你当老娘瞎?!” 陈浩北立刻反驳道:“那我也没鬼混!我一整晚都跟一千在一块呢!不信你问他!” 梅甜儿眼神凌厉的瞪向我,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后赶紧说道:“对对,浩北没做任何不和谐的事,甜儿姐,你们这是干啥去了?” 陈浩北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用质问的语气吼道:“对啊!你特么怎么还跟别的男人出去了?啊?这都几点了?!像话吗?!你凭什么说我?!” 梅甜儿喊道:“老娘就是去看个电影,没做对不起你的事!”陈浩北跟着说:“老子就是去唱个歌,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梅甜儿有点蛮不讲理的吼道:“你背着老娘跟别的女人出去就是不行!” 陈浩北快要抓狂一样吼道:“你特么不还跟别的男人出去了吗?我跟别的女人出去关你屁事啊?你激动个毛线啊?” 梅甜儿刚要说话,忽然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哎?对啊,关我啥事啊?” 陈浩北好像也回过味儿来了,也一脸懵圈的说:“对啊,你管的着我跟谁出去嘛你?你发这么大火干啥啊?” 沉默… 尴尬… 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对于男女感情这件事,没吃过猪肉却好歹见过猪跑的我瞬间明白了点什么。 这…陈浩北什么时候把心思从梅娣儿身上转移到梅甜儿身上了?他自己好像都不知道,而且看这情况,梅甜儿仿佛对陈浩北也有点意思啊。 难道这俩人就这么打着打着就打出真感情了? “咳咳…大家都别吵了,确实都挺晚的了…” “这有你啥事儿啊?” 李小萌刚多了一句嘴,就被陈浩北和梅甜儿再一次同时说出的一模一样的一句话给噎住了。 于是画面再度尴尬。 我强忍着笑意不时的看着现场的每一位,这俩人…其实很般配啊! 最终还是没人敢惹的梅甜儿率先开口,她语气平和,如同在坦白一样说道:“那什么…‘大个儿’兄弟俩说他们单位今天发了四张电影票,这两天也不知道你死哪儿去了,晚上正好没事儿,我们就一起去看了个电影,没别的。” 陈浩北怀疑的问了句:“就这?真没别的?” 梅甜儿杏眼一瞪,陈浩北马上把两只耳朵都捂了起来,同时也如同坦白一样说道:“我就是跟人吃饭,都是不上档次的哥们,丢人,就没叫你俩一起,除了吃饭就是唱歌,也没别的,真的,这两天一千一直跟我一块呢,我干了啥一千都清楚,不信你问他。” 梅甜儿再次看向我,我点点头说:“对,甜儿姐,浩北说的都是实话,这个我能作证。” 从梅甜儿的反应能看得出,我在她老人家这里的信用度明显是高于陈浩北的,同时我眼角的旁光告诉我,李小萌此刻心情很不好,她看向梅甜儿的眼神都快溢出杀意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便又恢复成了那个乖巧甜美的李小萌。 “那个…我先道个歉…” 大概是看事态已经平息了,卫生纸哥俩往前凑上几步,其中一个说道:“抱歉,没想到会给你们造成误会,确实像小甜儿说的一样,就是时间合适,大家就一起看了个电影,真没别的。” “小…小甜儿…?” 这次是我跟陈浩北同时同语气说出了同样的话,我去,这可是我们甜儿姐,开什么玩笑?她哪儿小了?虽然有些方面跟一旁的李小萌比是不够大,不过… 还好我没说出来,不然估计会被甜儿姐打死。 “好啦,就是一场误会,大家都别闹了。” 这次圆场的是梅娣儿,现在事情已经都弄明白了,缺的就是个台阶,台阶有了,也就可以顺着下来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夜色中,梅娣儿说话时,好像站的离卫生纸哥俩更近一些。 眼看气氛已经缓和,很懂分寸的李小萌便说道:“哈哈,刚才紧张死我了,还以为大家真要闹别扭呢,那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浩哥,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说着话李小萌还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胸膛,她的貂皮大衣是敞着的,我清楚的记得她刚才下车时这上衣是系死的。 换句话说,刚才她抽空偷偷解开了自己的小貂,大概为的就是此刻这一挺吧? 过于刻意的动作让陈浩北的眼神下意识的就要往下偏,只是某人一声轻微的咳嗽立刻让陈浩北也挺起了胸膛,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是啊,今儿太阳真好,赶紧回去吧,别晒黑了。” 李小萌又冲我们其他人挨个微笑算是道别,之后便带着刘光正上了他们的车,驶离小区。 大概是因为除了李小萌和刘光正,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是小区的住户,所以在李小萌俩人走后大伙多少都放松了一些。 我冲陈浩北不停地眨着眼,同时不停地拿眼睛往梅甜儿那边瞟,示意他说点什么。 陈浩北却看着我来了一句:“千儿,你咋了?眼睛里进苍蝇了?”我把眨眼换成白眼骂了声:“弱智…” 梅甜儿说道:“好了,时间也确实不早了,大个儿,谢谢你们请我们看电影啊,改天请你们吃饭…” “嗨,多大点事?不用…”卫生纸说到,梅甜儿认真的说:“不行,哪儿能平白无故欠你们人情?那啥,那咱各回各家?” 陈浩北和卫生纸兄弟同时说道:“我先送你俩回家我再回去”“我们先送你们回家吧”… “真没默契,一点都不齐…”我小声嘀咕着。 还是梅甜儿拿主意道:“要送我俩回家那就听我俩的呗?那啥,看个电影其实还怪累的,大个儿,你俩也累了吧?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有这只死耗子送我俩就行。” “姐…”梅娣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被梅甜儿抬手制止了。 一个卫生纸笑着说道:“小甜儿真细心,也好,那就辛苦浩北兄弟了。”陈浩北一脸得意的说:“瞅你客气啥?我们这本来就天天登门服务的交情,是吧,甜…小甜儿,是吧?” 梅甜儿赏了他一个飞出天际的白眼,不过这回没再揍他。 卫生纸哥俩礼貌的冲我们笑笑,便告别朝后排单元楼走去。 看着他俩走远,梅甜儿斜眼看着陈浩北问道:“小样儿,晚上这是喝了不少啊?”陈浩北不知道咋想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来了句:“酒不醉银银自醉啊。” 梅甜儿“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我细细地用眼睛咀嚼着这不怎么着调的狗粮,内心很是五味杂陈。 “行了,走,送老娘回家,真不早了。”梅甜儿下达了最终指令,陈浩北立刻来了个立正,喊了声“是”,接着便迈着正步带头朝我单元楼走去。 梅家姐俩跟在陈浩北身后慢悠悠的走着,我稍微落后两步,趁着拐弯前偷偷看了一眼关着灯的门岗小屋,黑暗中,只能看到那个冷面门卫正襟危坐的一个轮廓。 因为时间确实不早了,送完梅家姐俩我和陈浩北就各自回了自己家。 洗漱完躺下回想着这一整天的事,感觉真够乱的… 第二天一觉醒来我就给王洋发了条微信:喜洋洋,醒了没?身心舒畅否? 不多时就收到她的回信:低血糖而已,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想了想我又发了一条:如果不舒服,小夕又碰巧不在身边,那就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不要难为我们的残疾朋友超哥。 王洋发来一个“炸弹”表情,我笑了下收起手机准备再睡个回笼。 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吵得我难以入睡,我保持睡姿没变,想先仔细听听是什么动静。 重心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年纪不大,也肯定不小…发出声音的位置大概是… 是在老王门口!女人声音?哎呀我去,老王那个神秘的媳妇终于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针对别人媳妇自己在激动个啥,但是就是觉得挺激动,这女人到底长啥样?不管了,赶紧起床洗漱假装出门吃早饭,看看再说。 我光速起床刷牙洗脸,不到三分钟就收拾完毕,直接开门却懵了,呀?不是老王家,是老王旁边的李阿姨家。 李阿姨家大门正打开着,一个穿着女士西装,背影透着一股精英范儿的女人正对着门里的李阿姨说着什么。 这女人说话时肢体动作很丰富而且很夸张,而且她的口音听起来也很奇怪。 不过眼看着她是在用呵斥的语气跟李阿姨说话,那我可不能不管,李阿姨一把年纪的人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一个晚辈怎么能这种态度跟她说话? 于是我便直接冲那女人喊道:“哎!你谁啊?干嘛呢?” 那女人回过头看向我,我直视着她粉黛略厚的脸,朝李阿姨方向边走边说:“李阿姨,别怕,这人谁啊?”那女人用一根细长的食指指着我却看着李阿姨问道:“这人是…” 好怪异的口音,说是港台腔又不太像,说是英语腔又不太纯,李阿姨倒是挺配合她,直接回答道:“哦,闺女啊,这是妈的邻居,小赵,小伙子人可好了。小赵,这是阿姨的闺女,小蕊。” 原来是李阿姨的女儿啊,母女闹矛盾了?不是说她闺女在国外嘛? 不过既然李阿姨说了这是她闺女那肯定不能有假,于是我便收起戒备神态打招呼道:“哦,原来是李阿姨家的啊,你好…蕊姐,我是旁边的邻居,刚才听到你们吵架还以为有人找李阿姨麻烦呢。” 我觉得我话说的够客气的了,却不想这大姐却双手环在胸前一副戒备的神态说道:“你是中国人?” 我有点纳闷的说:“怎么?我长得这么不明显吗?我和你们一样是地道中国人啊蕊姐。” 李阿姨的女儿却像是很失望的摇了摇头后说道:“唉,到处都是中国人,抱歉,纠正一下,我是美国国籍,麻烦不要把我和你们中国人混为一谈,还有,小蕊这名字二十年前就不属于我了,请叫我的英文名字,瑞秋。” “二十年前啊?哟,真没看出来,瑞秋阿姨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了?您这一脸的化妆品挺贵的吧?” 我去,这么慈眉善目的李阿姨,咋培养出这么个二手假洋鬼子女儿?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李家的经 “粗鄙的中国人。” 瑞秋大姐丝毫没掩饰对我这个外国粗人的鄙视,我没脸没皮的也没介意,嘿嘿一笑问道:“李阿姨,你们这是干嘛呢?” 李阿姨叹了口气说道:“唉,闺女孝顺我,想让我跟她去美国享享清福,我这不愿意给孩子们添麻烦,而且确实走不开,这不是闺女就不乐意了嘛,小赵啊,忙你的去吧,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没事,这个点我本来也已经起床了,那这是好事啊,听说美国挺发达的,空气都是甜的,防弹衣都是最新款的,阿姨您跟着去住段时间也挺好呀,毕竟现在交通方便,飞机轮船啥的速度也快。” 瑞秋大姐轻蔑的哼了一声说:“哼?区区‘发达’两个字怎么可能概括的了整个伟大的美利坚?大到食品安全,小到空气质量,麻烦你们没有去过那里的中国人不要胡乱评价好不好?真是坐井观天。” 我…好话不当好话听啊这是? 算了,不关我事,看在李阿姨面子上不跟丫抬杠了,我闪。 已经准备撤退的我为了防备万一最后说道:“那您二位接着协商吧,我一个下等国的人就不跟着瞎掺和了。不过瑞秋大姐,跟您说啊,你妈隔壁…我不是骂你,我是说您母亲家隔壁这户住的是个神经病患者,上次吵到他睡觉那人就被他捅了,后来死的可惨了,我觉得你们要吵最好还是回家吵去,不信你问你妈,是吧李阿姨?” 李阿姨点点头说:“是啊小蕊,小赵说的是真的,咱们还是回家说吧,别吵到人家休息。” 瑞秋大姐脸上的厌恶更盛了,几乎都带上了愤怒,她用手在自己面前用力扇了扇,仿佛这里的空气真的让她很不舒服似的。 扇了几下她大口喘了几口气说道:“好,那我们不在这里讲,妈咪,你跟我出去,我们找家咖啡厅认真聊一聊,虽然在国内喝不到正宗的美式咖啡,但是没有办法,也只好先勉强一下了。” “哎呀,闺女,妈跟你说多少遍了,妈喝不惯那些洋东西,你就跟妈在家说会话不行吗?咱家有上好的本地绿茶,不是一样喝吗?你小时候你爸喝茶时,你不就很喜欢跟着喝吗?” 李阿姨表情跟快要哭出来一样,语气中满是哀求,而她闺女更猛,直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妈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喝中国茶?你不要这么俗气好不好?我24岁就在美国生活了,小时候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还记得?你不要再提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好不好?你好歹是我瑞秋的妈咪,不要给我丢人了好不好?!” “哎哎,这好歹是你妈,你别说的好像自己24岁之前都是吃空气长大的好不好?”我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 瑞秋大姐看了我一眼,不是,是白了我一眼,接着转过身继续跟李阿姨说道:“那好,妈咪,那我们就去找家西餐厅,虽然国内的西餐厅简直都糟糕透了,但是也只能忍一忍了,这总可以了吧?” 李阿姨继续叹着气说:“唉,闺女,咱就回家关上门说会话不行吗?你就这么不愿意在妈家里呆着吗?” 我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原则说道:“是啊,亲妈的家你都不愿意呆啊?” 瑞秋大姐气的像个河豚一样,全身一胀一缩的,接着似乎是最后通牒般的冲李阿姨说道:“好,那我们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问你最后一句,妈咪,你说吧,你是跟我回美利坚,还是要继续留在这个糟糕的国家?” 李阿姨艰难的支吾了半天才说道:“算了,闺女,你回美国吧,妈不能走,妈更不能撇下你爸不管…” “愚昧!”瑞秋大姐气的已经开始无规律颤抖了,接着她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好!那你就继续陪着那个死人吧!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再见!” 说完这句瑞秋大姐扭头就朝电梯走去,我感觉自己被她这话说懵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在瑞秋大姐等电梯的空档,李阿姨哭着喊道:“死了他也是你爸!要不是你爸保佑你们,你们兄妹俩能这么顺风顺水吗?” 就在此刻电梯来了,瑞秋大姐边进电梯边冲着我和李阿姨这边说了句:“愚昧!顽固!封建!迷信!” 随着电梯缓缓关上,还没回过神的我忽然听到老王家门一阵响动,糟糕,果然还是惊动了他。 一时紧张,我赶忙拉着李阿姨回了她家,顺手把她家门关上锁死后又冲李阿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李阿姨会意,点点头不再出声。 我靠近猫眼一看,老王已经出来了。 还好走廊已经没有了人,老王来回溜达了两圈,挠挠头,返回了自己家。 心跳稍微平稳一些后,我转身对李阿姨说:“好了李阿姨,先歇会儿吧,隔壁回去了。” 李阿姨问道:“隔壁真是个神经病啊?之前小古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不想让我住进来才故意胡说的呢。”我苦笑一下说道:“古叔没骗您,那真是个神经病,阿姨…”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继续说道:“您和您闺女…好像有点矛盾啊?”李阿姨叹了口气说:“来,小赵,进来坐吧。” 说完李阿姨就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里门,这样一来隔音效果能更好一点。 我顺势走进房间,毕竟之前还在人家家里吃过一顿饭,所以我也没多拘束。 坐在沙发上我仔细斟酌着该怎么安慰下李阿姨,这种事我是真不擅长,因为我跟自己父母的关系比她跟她女儿还糟糕,可要是不说点什么,眼瞅着李阿姨一把年纪还这副伤心的样子,我是真有点心疼。 她这闺女也真是的,咋对自己妈说话还这样子?话说回来,他们刚才提到李阿姨老公时那话啥意思?李阿姨老公已经死了?那就是这两天的事吗? 我正在想着,一回家就在厨房忙活的李阿姨终于出来了,她端着一个紫砂茶壶,四只小茶杯,放到茶几上后李阿姨也坐了下来,不等我问她就自己开口说道:“唉,给小蕊沏的茶,她也不喝,小赵你要是不嫌弃,就将就着喝了吧,一会儿该凉了。” 我一边说着“不嫌弃不嫌弃”,一边给我自己和李阿姨各自倒了一杯。 喝了一口温茶,想了想我说道:“阿姨,那个…瑞…小蕊姐大概是在国外生活久了,思想跟咱们常年在国内生活的人肯定有偏差,您别跟她们年轻人太计较,呵呵。” 李阿姨拿手绢擦了擦眼泪说道:“小赵啊,你说阿姨当初把他们兄妹送到美国读书,到底是对是错啊?” 我也不知道该咋评价人家家事,说她做的对?瞅瞅都把孩子培养成啥样了?说她做的不对?在那个时代,她当年为了送孩子出国费了多大力气,我觉得我都想象不出来。 于是我索性打着哈哈说:“哎,当爹妈的肯定都是为了儿女好啊。” 李阿姨叹了口气说:“是啊,当家长的,哪个不是盼着孩子好啊,小赵,你父母对你肯定也很好吧?” 我“呵呵”两声,不置可否。 大概是太久没跟人说说话,也可能是她女儿的忽然造访触动了她的心事,李阿姨不等我问,就主动自觉的给我讲起了她家的故事… 和大多数她那个年代的人不太一样,李阿姨祖上就很有钱,要不是赶上建国后的一连串针对她们这类人的浩劫,她怎么说也算的上是个正统的‘老牌贵族’。 只是时代原因,后来她家的财富几乎都没有了,不过有些东西是抢不走的,比如学识,眼界,能力,观念等等。 后来李阿姨嫁给了其时算是门当户对的丈夫,随着时代浪潮过着和那时大多数人一样的生活。 再后来有了儿子,再后来有了女儿,再后来赶上了‘扔下铁饭碗,下海赚大钱’的时代,李阿姨的丈夫毫不犹豫的响应号召,开始施展自己的才华。 原本就有的人脉,加上自身的天份和努力,渐渐的一家人过的越来越富裕,越来越幸福。 于是在合适的时机,两口子一起顺应新一轮潮流,先后把一双儿女都送到了美国。 上学,工作,换国籍,定居。 俩孩子确实继承了父母的头脑,都很聪明,只是外国文化的长期熏陶,让他们的思想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再后来,李阿姨的丈夫因为长期劳累,终于一病不起。 因为对李阿姨很了解,老爷子临终前很有先见之明的把名下的产业全卖了。 李阿姨很聪慧,也读过书,但是要说到具体经商却确实没经验,她丈夫索性直接把自己的产业折换成现金和几套房子,足够李阿姨安度晚年便是。 后来他丈夫走了,李阿姨就一直一个人生活,知道儿女都在美国过得挺好,李阿姨倒也落得安心又清闲。 说到这儿李阿姨大概是觉得自己终于讲完了,便起身自顾自上厕所去了。 她是上厕所去了,我特么也快吓尿了。 这不对啊!她丈夫不是还活着吗?不是在里屋呆着呢吗?中秋的时候不是还给我送过月饼吗? 李阿姨从卫生间出来后继续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唉,小赵啊,你别怪你小蕊姐说话不中听,她就是在国外呆的时间太久了,环境不一样,这人的想法看法啊,自然也就不一样了,你别介意啊…” 我摇摇头说:“您闺女的事儿我真没介意,李阿姨,这就是您…您和我叔,您丈夫的全部故事吗?” 李阿应了一声说道:“嗯,是啊,这就是我搬到这小区之前的全部故事了,小赵要是愿意听啊,阿姨改天再给你讲一遍。” 我一脸懵圈的问:“不是,那李阿姨…您不是之前一直说…说叔叔就在里屋吗?叔叔怎么又不在世了?” 李阿姨愣了一下反问道:“啊?你不知道吗?” 我都快疯了,你家的事我知道什么啊? 接着李阿姨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对了,唉,都怪我,老了,老糊涂了。光觉得自己孩子是在国外才不清楚这些事的,都忘了,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不在意这些事,也难怪小赵你会住进这小区来呢…那小赵,要不,你见见你叔叔?” 我一脸懵圈+2,怎么见?李阿姨不会是想弄死我让我跟她老公九泉之下来个会面吧? 李阿姨却没容我多想,直接起身说道:“那你过来吧,唉…” 我擦,我没答应你要去见啊! 眼看李阿姨已经朝里屋走去,我虽然不太情愿,却不得不跟在她身后一起朝里走。 直到走到门口,李阿姨边开门边说:“老头子,咱们邻居小赵,来看你了…” 随着门被推开,一股更浓的燃香气味顿时传了出来,我跟着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直接就傻了,这特么是卧室还是灵堂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风水宝地’哟 要说面积的话,李阿姨的卧室乍一看跟我自己那间卧室差不多大,但是相比之下却显得十分拥挤,因为房间里的摆设太多了。 不同于我卧室那样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两个小板凳。李阿姨的卧室里,床倒是很小,是张单人床,但是除了床和床上用品以外,就没什么跟卧室有关的东西了。 一张目测至少一米见方,一米半高的木质供桌上,摆放着当作供品的水果和糕点,精致华丽的香炉里正燃烧着几根香,透过烟雾,一副镶着相框的黑白大照片端庄肃穆的摆放着。 照片里是个老大爷,照片下面是一个我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却不大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盒子。 这盒子看上去是木质的,雕刻精美华丽,就冲这雕工,我觉得这木头就算不是金丝楠木,最次也得是小叶紫檀或者海南黄花梨那个级别的。 从这盒子的造型来看,照片里那大爷现在就在这盒里,用比较科学的解释来说,这大爷是经过高温脱水处理后放进这盒子里的。 供桌两旁的地上各摆着一对不到一米高的童男童女,乍一看跟陵园门口卖的纸扎人没啥区别,仔细看却能看出表面的光泽,不用靠近就知道,这四个小盆友是用陶瓷做的。 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同样模仿纸扎风格的陶瓷制品,从别墅到汽车,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些个头不小的陶瓷动物,骆驼,马,狗,猫,鸡之类的,相对模仿纸扎用品的那些陶瓷制品来说,这些动物的色彩要艳丽许多。 我还记得上学时在一本课外书上看到过对这种陶瓷制品的介绍,这叫唐三彩,是古人用来给人陪葬的陪葬品,正常情况下只应该出现在墓里… “来,小赵,给你叔叔上柱香吧。” 卧室里的景象直接把我镇住了,我站在门口愣了半天都没往里迈出一步,直到李阿姨点燃四根香递到我面前,我才稍微回过点神来。 看来她老伴确实是过世了,而且她自己对这个事实也是接受的,可是怎么会把老人家的骨灰和灵堂弄在自己卧室呢? 我五味杂陈的接过李阿姨递来的香,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给那张黑白遗像鞠了三个躬,接着把香插进略显拥挤的香炉里后又双手合十拜了拜,这才转身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李阿姨,叔叔…过世了?” 李阿姨擦擦眼泪说道:“是啊,走了有些时候了,唉,就剩我自己一个孤老婆子…”我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李阿姨,那为什么不给叔叔送去殡仪馆啊?您就把他老人家摆在家里…” 我原本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李阿姨却仿佛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似的,抬头很认真的看着我反问道:“啊?你不知道吗?” 我一脸懵圈的看着李阿姨,这叫什么话?我上哪儿知道去?还好不等我再问李阿姨就自己先开口了:“哦哦,对,唉,小赵啊,阿姨刚搬来的时候还以为你是跟阿姨一样呢,当时还觉得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住到这儿来了…唉,还好后来阿姨想明白了,不是这么回事啊。” “李阿姨,您在说什么呢?住在这儿怎么了?” 我越发听不明白了,李阿姨却没直接回答我,而是缓缓的说道:“唉,其实你小蕊姐跟她哥啊,之前在国外过得也不是很好,他们虽然怕我担心所以嘴上不说,可我看得出来,他们要真过得很好的话,哪儿用得着隔三差五的就问我要钱啊?这情形我这当妈的看在眼里,心里也着急啊,就想着除了钱,其他方面也尽量多帮帮他们。可是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能帮他们什么呀?还好你叔叔不在了,这我才找到帮他们的门路啊…” 我越听越皱眉,什么叫还好自己老公不在了?自己老公不在了怎么就能帮到自己孩子了?卖器官啊?不可能吧?怎么看李阿姨都不像缺钱到这种地步的人啊。 还好人上了年纪确实爱唠叨,不用我问,李阿姨就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小区…风水真好啊。” 说完这句李阿姨抬头看了看房顶,然后很虔诚的说道:“风水风水,藏风聚水,阳宅要看风水,阴宅更要看。阳宅风水好,旺自己,阴宅风水好,旺子孙那…” 我想我知道李阿姨要说什么了… “阿姨找大师看过了,咱们滨海城,最旺子孙的风水位,就在这小区啊,虽然会克咱们这些活人,但是身为父母,谁不想着为儿女好啊?可惜,可惜小古不肯把房子卖给我,不然我说什么都得把这房子重装一遍,给你叔叔改成咱们滨海城最豪华的阴宅,让他好好保佑小蕊跟她哥,让他们能顺顺利利,大富大贵…” 果然是这样。 我在心里默默的举起双手表达了一下对古叔的支持,确实不能把房子卖给李阿姨,这要是卖给她,她把房子按自己想法一装修,我特么还敢跟她一个楼层住? 我估计我连跟她住同一个小区都不敢。 说到这儿我算听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李阿姨‘帮助’自己儿女的方式。 同时与之有关的很多事我也都明白了,比如李阿姨最初搬来时,帮她看风水的那个‘大师’说这里风水极好,但是之前超哥却一口咬定这小区风水不好,他们俩之所以对小区风水的看法完全相反,那是因为他俩的出发点是完全相反的啊。 一个是在说活人的事,一个是在说死人的事。 也难怪今天她女儿会说那些话,会气成那样,想来她在这方面跟我是完全一样的,她也完全不信风水。 不仅如此,她甚至连鬼神都不信,在她眼里她爹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哦,应该说除了遗产和骨灰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一开始还在想,小赵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肯为自己儿女牺牲自己,真了不起,后来一想,小赵,你是不是也是不懂风水这事,才住在这小区的啊?” 李阿姨的话让我有些尴尬,我勉强一笑答道:“呵呵,李阿姨,您怎么看出来我像是已经有孩子了?我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呢。” 李阿姨点点头说:“那就是了,唉,小赵啊,最近有要孩子的打算吗?”我一头黑线的说:“等…等我先找到女朋友再说吧。” 李阿姨自顾自继续说道:“要是没这打算的话,你还是赶紧搬走吧,这些事情你不懂,你不是你叔叔,世间万事万物都有阴阳两面,对后人好的风水,对咱们这些活人就没好处啊,我一把年纪没什么的,说不定哪天就跟你叔叔走了,我自己福气浅点深点,都不算什么,主要还是为孩子们好啊,小蕊她不理解我,阿姨心里也明白,可眼看着这就是这么灵,她还不信,唉,这年轻人要是倔起来,比我这老人家都倔啊。” 我对风水不是不懂,而是压根就不信,虽然脑子里这么想着,但是李阿姨最后一句话还是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于是我便开口问道:“李阿姨,您说的‘灵’是啥意思啊?咋个‘灵’法啊?” 李阿姨说道:“就是这风水的作用啊,你看,自打阿姨陪着你叔叔在这里安家后,你小蕊姐和她哥的工作都顺利的不得了,这都好些日子没问我要过钱了,而且啊,阿姨这也确实在破财,就说上次你来陪阿姨吃饭吧,你一顿饭就吃了阿姨两千多块钱的食材,阿姨自己一个人的话,一个月也吃不了这么多啊,你还能说它不灵吗?” 尴尬… 这特么不是强行显灵嘛?李阿姨这住进来一共才多少日子?她儿女之前是问她要钱要的有多频繁才会让她有如此反应啊? 我来她家吃饭那次我又不是故意的,何况鬼特么才知道那顿饭那么值钱呢,更何况我也没让她给我弄那么丰盛啊,那顿饭还给我吃上火了呢,鼓出个大粉刺一礼拜都特么没下去。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黑线说道:“那什么,李阿姨,我不知道那顿饭这么值钱,那我这两天就把饭钱给您…” “别!千万别!这风水刚刚开始起作用,可千万别破坏这气数啊!” 李阿姨十分紧张的打断了我的话,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的,而且她接着又说道:“对了,小赵,既然你来都来了,那今天就别着急走了,一会儿阿姨再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就当帮阿姨的忙吧,唉,这孩子,咱小区的风水威力这么强,你住进来后也没少破财吧?看看这面黄肌瘦的,阿姨给你补补,就当阿姨感谢你了。” 我想哭,我想走… 我直接拒绝道:“别介李阿姨,您还是让我走吧,我这人穷命,上次吃完您做的山珍海味,连闹肚子带起粉刺的,难受了好久。” 李阿姨似乎早有对策般说道:“没事,阿姨家什么药都有,你哪儿不舒服就跟阿姨说,要是不放心阿姨家里的药,阿姨就带你上医院,咱挑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阿姨给你出钱。你就当帮帮阿姨这孤老婆子吧…” “治死了再进最好的骨灰盒…”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李阿姨肯定没听见我的嘀咕,因为她又在专心擦眼泪。 唉,听她这话说的这么可怜,我真是有点受不了了,得,我就委屈委屈自己帮她这个忙吧。 下定这个决心我便说道:“唉,好吧李阿姨,那我就再帮您这一次,但是您要是诚心让我帮忙的话,就别再提那些食材多值钱了,我心脏不好,你这报价会吓到我的,而且您一说这话我就想给您饭钱。” “不能给啊,可不能给啊!” 李阿姨又强调了一遍后接着说道:“对了小赵,你早饭还没吃吧?阿姨这儿有泡发好的鱼翅,先给你下一碗你暖暖胃,歇会儿阿姨再给你做别的吃的。” 说完李阿姨就不顾我的阻拦,自顾自进了厨房。 这灵堂一般的卧室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四下打量一圈,感觉实在有点阴森。 刚才进来时只顾看屋里的摆设,没注意到这屋的窗户上挂着一张很厚很厚的黑色窗帘,进来时房间灯就是亮着的,看这情形,要是不开灯的情况下,这屋即使白天肯定也是一团漆黑。 唉,别人住房子是住房子,李阿姨这住房子,根本就是在住墓地啊。 看着遗像里慈眉善目的老大爷,回味着李阿姨刚才说的话,我忽然觉得也许风水这东西真有一定作用也说不定,起码我自从住进这小区,财运确实就没好过。 即使差点从陈中海哪里得到一笔外财,但最后却也没真的得到。 我忽然想起自己本职工作的事,于是掏出手机再次拨了给我供货那家工厂的电话。 良久,没人接。 收起手机我不由得有些担心,真要破财了? “来,小赵,趁热吃吧。”李阿姨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华美的小碗,碗旁边放着个瓷勺,碗里是…看上去像是粉丝汤的东西。 我赶忙接过托盘就往外走,我可不想在这屋吃东西。 边往外走我边回忆着上次来吃饭的经过,想着想着我忽然发现有件事不太对劲。 那次我之所以会上门来找李阿姨,是因为中秋的时候她给我送了月饼,但当时她说那月饼是她老伴送给我的,还有附加的纸条也说是她老伴,那是咋回事? 好奇之下我问道:“对了李阿姨,叔叔不在了,上次那月饼是您以叔叔的名义给我送去的吗?” 李阿姨习惯性叹息一声后说道:“唉,哪儿啊?所以我说这里风水的威力强,自打我住进来以后,你叔叔时不时就回来看我,那月饼就是他亲自送给你的啊。” “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世上真有鬼么? 李阿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话一出口,把我吓得餐具脱手而落,我赶忙弯腰在地面一顿好找,却发现地上根本连一根筷子都没有。 就在我还以为是又一次灵异事件时,忽然反应过来,李阿姨只给了我一支勺子,压根就特么没给我筷子。 我略尴尬的坐直身子整理了下思路,李阿姨倒是一直很淡定的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啥,也不知道在想啥。 回过神后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李阿姨,您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啊?您是说,您经常梦到叔叔回来吗?” 我这么问,与其说是在问她,其实更多的是想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然而李阿姨一开口就打破了我的最终幻想:“啊?你说托梦啊?一开始倒确实只是托梦,后来就不止是托梦了,你叔叔他有时候会回来陪我聊聊天,有时候还会帮我收拾收拾家…哎,这里风水真好啊…” 李阿姨很理所当然的讲着我难以理解的事,仿佛已经故去的老伴回来陪她是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如同吃喝拉撒一般随意平常。 而我已经感觉房间里的气氛都开始变化了,阴森,越来越阴森,我想跑…但是又很犯贱的有些好奇,想听李阿姨把话讲清楚。 还好李阿姨随着呼吸而不断轻微起伏的肩膀让我知道,在这房间里,起码我跟她都还是正常的活人。 我两口喝完面前碗里的粉丝汤,然后壮着胆子问道:“李阿姨,那个,我没太听明白,您说的到底啥意思啊?叔叔不是已经过世了吗?他怎么还能回来看您啊?” 这次李阿姨打开了话匣子,一字一句的说道:“过世?是啊,过世了,老头子过世以后啊,这不是正好赶上儿女们都过得不太顺心,我就找大师给帮忙看了看…” “阿姨,这段刚才咱说过了,还是说叔叔的事吧。” 我尽量礼貌的想帮李阿姨快进一下,李阿姨倒是不介意被我打断,继续按她自己的节奏说:“这大师就说啊,这小区风水好啊,可好是好,这小区风水也不是哪哪都一样,其实阿姨这间房子啊,还不是最好的,不过大师说了,这间也足够了。小赵,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一点也不懂这些老理儿吗?” 我摇摇头没说话,李阿姨接着说道:“唉,也对,这些好东西啊,也得等你到了阿姨这个岁数,才能明白呀,还是说你叔叔吧…这自打搬进这里以后,你叔叔这魂儿啊,明显一天比一天壮实,一开始就像你说的,只是托梦,梦里面,我跟他都还年轻着呢,呵呵…后来呀,我有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上不舒服,大清早的就是起不来床,唉,人上了岁数,身子沉那。那天一直到晌午头上,阿姨才起来,饿呀,想着上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结果你猜怎么着?一进厨房啊,阿姨就看见,炉子上放着蒸锅,锅里放着阿姨最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有醋溜大白菜,还热乎着呢。阿姨一看这情况,一开始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结果端出来尝了一口,阿姨就明白了,是你叔叔回来了,那菜的味儿啊,除了你叔叔,没人能做的出来…” 说到这儿李阿姨又开始擦眼泪了,我看着面前桌上被我吃的干干净净的空碗,一阵恶寒,心想这应该不是李阿姨她老伴做的吧?恶寒完了我也有些纳闷,真有这么神奇的事?会不会是李阿姨头天晚上自己做的,然后忘了? 不是没有可能啊,李阿姨虽然还没老糊涂,平时脑筋看上去也很清晰,但她确实经常让人感觉有点神神叨叨。 所以本着怀疑精神我问道:“阿姨,就这一件事吗?叔叔…叔叔还回来干过其他事吗?” 李阿姨停止擦拭眼泪,想了想说:“哪儿能啊?这是一开始,后来啊,他时不时的就回来,有时候给我做饭,有时候帮着打扫打扫家里卫生,有时候还会收拾收拾他自己的‘往生位’。就是这毕竟阴阳有隔,他做这些事时都是背着阿姨的,阿姨要想见他,想跟他说说话,还是只能在梦里。不过有时候啊,一躺下就能感觉到,感觉到老头子就在我身边,跟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啊。对了,后来就是他给你送月饼那次,那字条上的笔记,一看就是我家老头子的,说起来要不是小赵你啊,阿姨都不敢那么确定是你叔叔回来了,唉,那还是你叔叔他过世以后第一次出门,你叔叔他肯定是看上你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重视你,你看,这里风水多好,是不是啊小赵?” “呵呵,谢谢叔叔抬爱。” 我已经迷茫了,李阿姨说的这么认真,难不成世上真有鬼?不能吧?可如果不是鬼的话,李阿姨经历的这些事又该怎么解释呢?她的幻觉?可那月饼和字条我都是亲眼见过的啊。 想着那晚被放在我门外的月饼,忽然我想到了同样身为李阿姨邻居的隔壁老王,李阿姨老伴…姑且这么说吧,李阿姨老伴并没给他送月饼啊,真像李阿姨说的是她老伴看上我了,那他看上我什么了?我有什么特质这么招死鬼老头儿稀罕? 话说回来…假设李阿姨说的是真的,那老王媳妇的事是不是可以解释了? 这里风水招阴,隔壁老王所谓的二婚,其实是把他去世的前妻的魂魄给招了回来,所以他的婚礼办的才跟冥婚似的,所以我才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新老婆,甚至连声音都没听到过? 要是这个结论成立的话…我勒个去!那我就是至少跟两只鬼生活在同一楼层啊?! 想到这儿我赶紧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赶紧默念道:“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小赵,你这念叨啥呢?”李阿姨眯着眼看着我手机问道,我脱口而出道:“哦,没什么,背诵一下,壮壮胆。” 李阿姨“啊?”了一声,我没给她多反应的机会直接问道:“阿姨,所以您认为叔叔真的时常‘回来’?而且您认为这很正常?” 李阿姨点点头说:“小赵,说到底你还是小,不懂,这事儿要搁在别的地方,阿姨也不一定信,但是放在咱们小区这风水里,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了。阿姨给你说个浅显的吧,你看咱小区这四栋楼的格局,综合起来,像个什么呀?” 我脑子里瞬间想起超哥当初第一次来这小区时说过的话,便顺嘴答道:“棺…棺材?” 李阿姨像是有些意外又有些的惊喜的难得笑了笑说道:“对,对,你看这小区格局,西面大,东面小,连停棂方位都能对上,‘停棂’呢,就是人去世后,下葬前,亲人祭拜时棺材停放的位置和方向,那必须是这个朝向啊。只是现在都不土葬了,好多年轻人连棺材到底是什么形状都不知道了。当初给这小区做设计的人,有大智慧,大慈悲,大格局啊…” 李阿姨对那素未谋面的建筑设计师很是夸奖了一番,但在我听来却有些别扭,我趁着李阿姨喘气的间隙问道:“李阿姨,您的意思是,这小区当初就是故意这么设计的?”李阿姨说:“那当然了,这么好的风水格局,当然是精心设计的啊…” 我接着问:“那就是说,这小区是故意设计成‘旺子孙,克活人’的风水格局?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小区还有那么多活人呢,还有些是全家老小都住在这儿,我见咱小区还有几岁不到的小朋友,他们也是为了旺子孙?旺小朋友的子孙?” 我这话让李阿姨稍微停顿了一下,她似乎在组织语言想要应对我的问题,不过我等了一会儿李阿姨却说到:“唉,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这把年纪,只操心自家的事情都操心不过来,管不了别人家的事啊,管不了啊,时间也不早了,小赵你先坐,阿姨去给你准备午饭…别,千万别走,你可是答应过要帮阿姨忙的…” 说着话李阿姨不由分说便朝厨房走去,把我独自留在了客厅。 我看了眼手机,才上午十点多,离午饭时间还早。 李阿姨刚才的一席话中,关于风水的一些说道,跟之前超哥和我说的内容很有些不谋而合的意思。但是超哥之前只说过这小区的风水对活人不好,却没说过有旺子孙这一说。 不知道超哥是只知道那么多,还是压根就觉得没必要跟我这条单身狗聊子孙的事。 我心思烦乱的坐在原地等待李阿姨的午饭,说真的,我不想吃,但是老人家话都说到那份上了,好像我不留下吃她这顿饭,就跟害了她全家似的,我能怎么办? 更何况不吃白不吃。 和上次一样,李阿姨又弄了一大桌,前后折腾到将近中午才弄完。同样,她还是不停地催促我吃,而她自己又在学王洋,只喝了一碗粥。 因为饭菜数量确实不少,一时半会而还真吃不完,所以吃饭过程中,李阿姨又喋喋不休的跟我讲述起她老伴回来看她的事。 我这算吃人嘴短,只好默默的听着。 一直到一顿饭吃完,我也算总结出来了:李阿姨她老伴回来这事儿,能当作证据来证明这事儿真实性的,除了她时常梦见她老伴儿以外,就是家里会莫名其妙出现的变化。 比如忽然多出来的饭菜,比如忽然改换摆放位置的东西,比如忽然像是被刚刚打扫过的角角落落。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方面可以证明她老伴儿真的“回来”过。 吃饭途中我也问起过,既然李阿姨家里不差钱,干嘛不给自己顾个保姆?万一哪天再不舒服了也好有人在身边照应。 而李阿姨的回答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不愿意花那个钱,想把钱攒下来留给她的儿女,反正…反正有我这样善良正直年轻有为的邻居呢,实在有急事还可以找我,权当远亲不如近邻了。 这话说的,我吃的更坦然了。 吃完饭我还是决定不辜负之前留给李阿姨的美好印象,于是便要了她的电话,同时把我手机号码留给了她,让她万一有急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李阿姨没有手机,她家只有一部带线的电话机,搭配着一台无线分机,只有一个固定电话号码。 那机器也不能保存号码,李阿姨便拿出个软皮本,用笔在本子上记下了我的手机号。 我留心了一下,那笔写出的字的颜色,跟那天给我送月饼留的那张纸条上的字迹颜色差不多,但是字体却完全不一样。 能看得出李阿姨以前练过,是非常漂亮秀气的字体。 终于如蒙大赦般的被李阿姨放了出来,我直接返回自己家,关上家门,思绪继续纷乱如麻。 想了半天都觉得怪堵得慌的,便给超哥发了个微信视频邀请,超哥接起来后,我一股脑把李阿姨家的事跟超哥完完整整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说完以后我问道:“超哥,你之前跟我说的风水那事,说正经的,你真懂?那你说李阿姨说的事儿有谱没谱?这世上真有鬼吗?” 超哥皱着眉头说道:“有鬼没鬼不好说,不过这李阿姨…可真够自私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自私的爱 其实上学时我就遇到过很多可以称之为与‘人性’有关的事,毕业参加工作后见到的自然就更多了。 尤其是在到了猪八戒单位后,工作性质使然,经常需要一个人外跑,独自面对一个甚至多个客户或者供货商,也就是‘上家’或者‘下家’。 无论和这些上下家最后合作能否成功,之后是同坐一桌把酒言欢皆大欢喜,还是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在谈判阶段我们都是对手,是需要保持十二分精力用心来应对的对手,尤其是初次见面时。 于是渐渐地我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有商业的,有人性的,于我而言,更有趣的是关于人性的事儿。 如果没有一些特殊原因,所有人在和其他人类第一次打交道时,都会尽量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这是没错的。 至于如何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对于我所处的这个交际环境来说,不外乎两种方法,一是放大自己的优点,二是隐藏自己的缺点,或者两者都有。 总之,就是让自己尽可能更优秀的展现在对方面前。 放大自己的优点这点不必多说,努力表现就好,至于隐藏自己的缺点这方面,有些人就表现的很有趣了。 作为人类这种高等生物,大家交流主要靠语言,所以有时为了隐蔽自己的缺点,都会主动说一些假话。 “我这人可是很实在的。”初次见面就主动这样描述自己的人,多半实在不到哪儿去,甚至虚伪到他自己都意识到自己不够实在,所以才需要赶紧很刻意的强调一下。 类似的还有:“我这人最烦的就是沾人便宜”“我是个实在人”“我做事最喜欢干脆”“我最不喜欢斤斤计较”“我最讨厌的就是在钱上计较,不就是点钱嘛?” 还有更狠的,就是连对方一起拉下水:“看得出来您跟我一样都是实在(痛快)人”“一看就知道,咱们都是那种不爱计较的人”… 说这些话不外乎两个目的,一是隐藏自己的缺点,给对方好感,同时让对方放松对自己的警惕;二是暗示对方,潜意识希望对方能成为自己描述的这种人。 而往往说这些话的人,他们的真实人品,跟他们的自我描述都是完全相反的。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另一件事,那就是关于‘母爱’的自私本质。 很多人常说,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爱,为什么呢?因为大多数母亲,都能做到为了自己孩子不顾一切。 划重点:就是‘为了自己孩子’这句。 只是因为那是她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 她可以不顾素质,任由自己孩子在公开场合把自己对教养的缺乏显露的一览无余。大声喧哗,插队,乱丢东西,甚至随地当厕所,哪怕是在饭店别人正在旁边吃饭的时候。 她可以不顾法律,偷吃的,偷玩具,打骂别人。 她们心安理得的纵容着自己孩子和自己做出影响甚至伤害别人的事,因为有一个词可以为她们的自私和没教养买单,那就是“母爱”。 这是一个充满道德震慑力的词,只要这个词一出现,那就意味着这件事不能按正常逻辑来进行了,哪怕这事件本身甚至已经触犯了法律,在大多数人眼里也是应该被赦免的。 因为她是一个母亲啊,她只是在爱她的孩子啊,她做这些只是因为她爱自己的孩子啊,母爱多伟大啊,她有什么错? 如果一个人的伟大只建立在针对她个人的喜好基础之上,那这就是自私。 你爱自己的孩子,就要全世界都让着你,因为你是个母亲,你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你自己,所以你就不是自私是伟大? 这样的母亲往往会造成什么样的结局呢? 那就是一个失败的母亲,一个糟糕的家庭,一个被溺爱宠成废物的孩子。 李阿姨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她一直在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去‘爱’她的孩子,在她的‘爱’的浸润下,母女关系糟糕到了极点。她的孩子虽然生存能力差,但是脾气倒是挺大,而且还在理直气壮的问母亲不断索取。 李阿姨并不介意,因为她依旧觉得,这是伟大的母爱应该做的。 李阿姨唯一比较幸运的,是她老公生前比较会赚钱,不然如果今天的她没有这么多钱送给儿女,冲她女儿那德性,肯定连多看她一眼都懒得看。 ‘自私’这个词又当如何解释呢?简而言之,就是为了一己私利,毫不在乎别人是否会受到伤害。 李阿姨就是如此。 她认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所以她做什么事都理直气壮,而且十分倔强。 所以当她在从她能想到的角度,也就是风水方面为孩子谋福利时,她最初竟然能想到把她现在住的房子买下来,然后改成一座‘空中大坟’。 在产生这个想法时,她丝毫没考虑过左邻右舍会有什么感受。 同样的,当她理解的风水逻辑是她住进来就会破财,而她儿女就会进财后,她甚至主动想尽办法去破财,这就包括请我吃的这两顿相当奢侈的‘宴席’。 而即使在她的理解里把她的财‘破’给我会给我造成伤害,她也毫不在乎,即使会害的我也跟着破财,霉运连连,她也无所谓,不会有任何思想负担。 因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孩子,不是为了她自己,多伟大的母爱啊,甚至丝毫不介意为了她自己的孩子伤害我这么个前途原本无可限量的无辜好少年。 李阿姨的母爱很自私,大多数母亲打着‘伟大’旗号的母爱同样很自私。 当然,万幸的是,并不是所有母爱都是如此,有的母爱真的很伟大,很正。 具体如何区分母爱的自私与伟大,主要还是体现在教养上,看这母亲的孩子熊不熊就一目了然了。 “因为只有熊父母,才能培养出熊孩子。” 超哥用一大段话跟我解释了他的‘母爱自私论’,然而我听的却是毫无感觉,因为他说的那种母爱,我压根都没感受过。 当然他说我前途无限英俊少年这条我还是没办法反驳的,毕竟事实就摆在那儿。 超哥跟我说这些,其实总结起来就是想说服我,让我以后少跟李阿姨接触,免得继续被坑。 但是限于李阿姨对我的‘坑’,起码目前来说,只表现在往我身上‘破财’这方面,所以我也没太在意。 所以我还是尽力把话题拉回了我好奇的方面,就是小区风水的事。 其实超哥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他知道的基本都跟我说过了,棺材型楼房分布,‘五谷不存’的户型,反正从他所了解的风水学上来说,他的观点和李阿姨的一致,就是这小区对活人没好处。 至于是不是旺子孙,他也不确定,不过他可以问问他老家的一个大伯,和他相比,他那个大伯在这方面是真的懂。 聊完风水又聊李阿姨老伴‘回来’的事,对此超哥觉得就是简单四个字:因念成疾。 这主要源于李阿姨描述的她老伴第一次回来的细节。 按李阿姨说的,那天她是莫名其妙的特别累,然后才出现她老伴给她做好饭这一幕。 按超哥说的,这完全有可能是李阿姨自己做好了饭菜,但是忘记了,或者说李阿姨在做这顿饭时,压根就处在某种无意识状态下,比如梦游。 因为没有跟做饭有关的记忆,再加上自己没别的心思,所以才会以为是她老伴回来过。 这结论的证据就是李阿姨那天无缘无故的疲劳,那很有可能就是类似于梦游状态下劳动造成的后果,只是睡醒后的她并不记得了而已。 到这时我才忽然反应过来,在这些事情上超哥跟我的观点恰巧是正好相反的:他是信风水不信鬼神,我是信鬼神不信风水。 又是一通闲聊后,我和超哥定下让他抽空就问问他那个神棍大伯,关于我小区风水格局的问题,之后便挂断了视频。 挂断和超哥的通话后,我脑子里还是挺乱。 虽然按他的说法似乎能解释的通李阿姨老伴‘回魂’的情况,但是我总感觉有些牵强,可我又没有更有说服力的实际证据来推翻他的说法。 心烦之下我决定先不去想这事儿了,先看看我的‘财运’是不是真要完蛋吧。 再次拿手机拨通给我供货那家工厂的电话,依旧没人接。 我直接开始打我能找到的一切跟那家供货工厂有关的电话,从业务,到客服,到对账财务,到办公室电话,再到产品包装盒上显示的400电话。 除了那个400电话提示的是空号以外,其他号码无一例外没人接听。 qq,微信,信息不回,视频不接。 这工厂…老板带着小姨子还有全体员工跑路了? 隐隐有些不安又不太甘心,我开始重新百度这家自称身在上海的品牌的信息。 没有任何新的新闻,全都是他们官方发布在各个相关平台的广告而已。 不会真的忽然不干了吧?毫无征兆啊! 心烦意乱之下我把手机扔到一旁,我已经不去想怎样才能联系上这家工厂了,而是直接开始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实体确实不好干,我这个行业目前的常规操作模式相对这个时代来说又过于守旧。 说一句有点‘事后诸葛亮’的话,其实从我第一天不得不开始如此操作时,就已经做好了针对今天的心理准备。 毕竟跟着猪八戒时就不断遇到这种小工厂倒闭跑路的事。 可下一步怎么办?找替代品牌?或者从其他地方弄银子? 忽然我想起了陈中海之前叮嘱我的事,也许我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帮他找肇事车辆上,毕竟要是我真给他把事儿办成了,他肯定不会亏待我的。 而且…这不算给人做狗吧?爸妈知道了应该不会骂我吧? 不算,只是合作而已,嗯,只是合作而已。 我在心里安慰完自己后便起身出门下楼,直奔地下车库。 和我预料的差不多,虽然只有三辆同款车在,但是这三辆车都不在原本的位置,甚至不在我第二次看到它们时的位置,难道这小区的车真的是可以随意停的? 怀揣着疑惑我坐电梯返回自己家,在电梯里我还在想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问老古打听出小区地下车位归属权的事。 刚回到家,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供货工厂的人,兴奋的掏出手机一看,是陈浩北。 我有些失望的接起视频,没什么精气神的问了句:“咋了浩哥?啥事?” 视频里的陈浩北一脸严肃的看着我,皱起眉说道:“千儿,哥有点事想不明白,你帮哥想想呗?”我说道:“有屁直说。” 陈浩北倒真没绕弯子,直接很认真的问道:“千儿,你觉得梅甜儿跟梅娣儿…谁更好看一点啊?” 我一愣,接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嘿嘿,这算今天一整天郁闷时光里唯一的亮色了吧?听他这么问我就明白了,这货肯定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更喜欢谁了。 不过这问题确实也让我有些为难,怎么说呢?一个御姐,一个淑女,都挺漂亮,气质又各有千秋,实在很难给两个类型不同的女性做比较。 想了想我干脆把皮球又踢了回去,反问道:“你觉得呢?” 陈浩北也没回答我,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后问了一个让我差点想掐死他的问题:“千儿,那你说,从外貌上来说,她们姐儿俩,谁更配得上我啊?” 我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咬牙切齿的骂道:“真不要脸啊,你特么最近十年都没照过镜子吧?人家姐俩谁配你不是你赚啊?还有人话没?没人话我挂了啊。” 眼看我真要挂,陈浩北忙说道:“别别!千儿,再帮哥一个忙吧?”我问道:“啥忙?” 陈浩北十分严肃的说:“千儿,哥想表个白。”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浩哥的表白计划 看着视频对面一脸严肃的陈浩北,我实在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这货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我边笑陈浩北边骂我,让我也严肃点。 眼看这货真有点要生气的迹象,我忙尽量压抑着笑问道:“嗯嗯,我严肃,嘿嘿,那你先说你要跟谁表白?娣儿?甜儿?萌儿?” 陈浩北说道:“萌儿是个啥?哎!不管了,说正经的啊千儿,我是这么想的,我琢磨好久了,你看梅甜儿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我今儿早上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叫…叫啥来着?” 我说:“我特么哪儿知道?”陈浩北说道:“不是,那什么,就是说俩人必须有一个主动,就会有故事啥的,我觉得身为一个男性,我应该主动一次,你说呢?” 我想了想逗他道:“你不是喜欢梅娣儿嘛?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你怎么这么水性杨花?”陈浩北叹了口气很认真的说:“唉,爱情的事,谁说的准呢?” 我被他的话弄得再一次大笑起来,这回陈浩北是真让我笑的生气了,他直接二话不说挂断了视频,我给他回拨他也不接。 就在我寻思需不需要去登门道个歉时,我自己家的房门就“砰砰”的响了起来,一开门,陈浩北就张牙舞爪的把我一顿虐。 一直到我俩都气喘吁吁他才在我的求饶声中停止了暴力行为,然后往我床边一瘫就要我帮他出主意,他想给梅甜儿一个终生难忘的告白仪式。 无奈这事儿我也没经验,但是眼瞅着他一会儿要揍我一会儿又答应要请我吃饭的,软硬兼施之下再加上经过那天晚上那一幕,我觉得他跟梅甜儿也就差这一步了,便和他一起各自翻着手机查找起了相关内容。 我俩边查边商量着,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方式,能翻到的不是太俗就是太不现实。 比如蜡烛玫瑰摆心型,这梗都让人玩儿烂了。 但是最拉风的开私人轰炸机表白吧,对我俩现阶段的财力来说,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太现实。 好吧,是完全不现实。 结果就在彼此不断互相否定中,我俩竟然一直忙活到了天擦黑。 感受着咕咕叫的肚子,我不停地明示暗示该请我吃饭了,但是这货还在翻手机,一副找不到合适方案就不吃饭的架势。 唉,对于我这种不吃饱饭就没力气干活的人,饿着肚子给他找方案实在是种摧残。 饥饿之下我急中生智跟陈浩北提出,晚上可以约梅家姐俩吃个饭,然后可以趁机旁敲侧击,问一问梅甜儿有啥爱好。 陈浩北听我这么一说,俩小眼烁烁放出猥琐的光,二话不说就拨通了梅甜儿的电话。 她们姐儿俩正好刚下班没多大会儿,正在往回赶得路上。梅甜儿没问陈浩北请客的由头,也没拒绝,很自然的答应了下来。 梅甜儿虽然没说啥,但是陈浩北却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 这货跑我卫生间对着镜子好一顿整理,但是还觉得不过瘾,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回了他自己家,说是要换身衣服。 结果他这一换就换了将近一个钟头。 我挣扎着想在临饿死之前给丫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丫是不是放我鸽子自己先走了。结果却先接到了梅甜儿的电话,她们姐俩已经在饭店等了会儿了,她俩给陈浩北打电话没人接。 我一听,得,亲自去一趟吧。 到陈浩北家一进屋就看到一地的衣服,连特么过冬的羽绒服都被这货翻出来了,而他自己身上正穿着一套明显比他‘接活儿’打架时穿的那身要贵好多的西装。 只是他太紧张了,总觉得还不够完美,我迫不得已昧着良心把他好一顿夸,直到我确定他终于相信他真的比刘德华还帅后,我俩才一起出门,共赴宴席。 到达饭店我就发现陈浩北今天确实紧张,好不容易找到梅家姐俩的饭桌,这货开喝第一杯酒之前却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 不过让我觉得特好玩儿的是,平时大大咧咧惯了的梅甜儿,今天似乎也有点紧张,全程一句没吼过陈浩北。 而梅娣儿呢?全程不在状态,时不时玩会儿手机,像是在跟谁聊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很好看,很甜。 一顿饭吃的磕磕绊绊,虽然难得的竟然会时不时的冷场,但是大家却都不觉得尴尬,想必是因为各自心里都有数。 吃完饭一起返回小区,送完梅家姐俩,陈浩北就跟我回了家,然后总结他晚饭期间打探到的内容。 一,梅甜儿喜欢花花草草,二,梅甜儿喜欢小动物,三,梅甜儿喜欢美食,四,梅甜儿喜欢美景。 总结完毕以后,陈浩北竟然很认真的感慨道:“以前真没发现,我家甜儿竟然是如此有爱心,如此善良温柔贤惠的一个女子。” 正在喝水的我差点被他的话呛到,我放下水杯说道:“孩子,你说梅甜儿有爱心善良这我不否认,可是你特么是怎么从她身上看出温柔贤惠这两个特质的?说实话,咱俩对这俩词儿的理解是不是有误差?” 陈浩北忽然小眼一瞪说道:“不许你说我家小甜儿坏话!”我白了他一眼怼道:“哟哟哟,这就成你家的了?德性吧你。” 陈浩北嘻嘻一笑,进入正题跟我研究起具体的表白方案来。 最后我俩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全方位满足梅甜儿的爱好:抽出一天带梅甜儿去动物园表白。 当然不能空手去,具体步骤我俩是这样想的:第一步,先在小区碰头,陈浩北送她一大束各种品种凑起来的鲜花(满足她对花的爱好); 第二步,直奔西餐厅先吃顿装高雅的饭,期间一定要说一些很装逼的话,比如‘一尝就知道,这块从新西兰空运过来的极品牛排,出自于听着交响乐长大的不到三岁的童子公牛身上最好吃的一部分,切肉时,牛还活着,所以完全保持住了肉质的鲜嫩口感,这是整个新西兰一年只能出产不到二十斤的极品牛排’,‘再比如这杯82年的红酒,一尝就是来自法国波尔多酒庄的极品上等红酒,连酿酒用的高粱和葡萄都是当年的限量款,这种酒全球一共就生产了五瓶,我们这是最后的第六瓶’。 总之怎么装怎么来(满足她对美食的爱好,同时提升一下陈浩北的逼格形象); 第三步,那就该去动物园了。 动物园有山有水有动物,完全能满足梅甜儿对美景和小动物的喜爱,最后在狮子老虎猴子大象南美野猪东非鬣狗的见证下,陈浩北掏出一枚闪闪发亮的铝合金戒指,深情款款的对梅甜儿来一句:“做我女朋友吧。” 这方案简直完美啊!这世界上哪个女人能承受的住如此这般的感动?梅甜儿完全不可能有理由拒绝的! 定下方案之后陈浩北激动的打开了我之前从他家搬过来的那箱酒,这种啤酒是桶装的,他二话不说就打开一桶,就着我家现成的豆腐乳老干妈,我俩生生把酒喝完了,最后他啥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依旧是被陈浩北的视频邀请铃声吵醒的,这货太积极了,虽然明显他也还没醒酒,但即使硬撑着也一副想尽快实施表白计划的架势。 我想了想,跟他又捋了捋,这么大的一个计划,不挑个合适的周末肯定是不行的,而且我觉得最好是先去踩踩点,比如西餐厅,我俩之前都没去过,要不提前找一家打听打听,到时候露怯可就不好了。 陈浩北对我的意见表达了十二分同意,于是我便不得不赶紧起床陪他去踩点。 唉,自己挖的坑自己跳,没办法,只好起床舍命陪二货了。 我先让陈浩北管了我一顿早饭,然后我俩便开始上网搜索。 要高档,但是不能太高档,因为贵;要离动物园近一点,这样能省一些打车费。 最后千难万险千辛万苦的,终于找到一家陈浩北觉得合适的西餐厅,然后在我一通骂街后陈浩北终于同意换一家。 大爷的,真不知道这货怎么会觉得肯德基也算西餐厅? 还好,动物园附近有条主题美食街,这条街的名字就叫“红酒一条街”,包括几处酒品展厅和品酒会所以及好多家饭店。 这些饭店有中式的有西式的,巧的是都有红酒。 我俩选了一通,最后定下一家算算人均消费在250左右的西餐厅,餐厅的服务员也很会来事儿,在得知陈浩北是要借机会表白后,人家提出表白当天可以免费给他提供背景音乐。 于是我俩从《大花轿》一直选到《好日子》,不幸的是这些歌这饭店都没有。 最后还是在服务员的推荐下,定下一首听上去很舒缓的英文歌曲。 和餐厅定好具体来吃饭的时间后,陈浩北在有件事上和我起了分歧。 我的想法是当天他就跟梅甜儿二人世界就好,我跟梅娣儿就不跟着当电灯泡了,我俩全程不出现是最好。 但是陈浩北觉得一方面大家交情在,无所谓电灯泡不电灯泡的,另一方面他又怕只剩自己一个人的话,到时候有可能真会怯场,所以想让我跟着一块去,帮忙兜着点。 为此我俩确实争论了不短时间,最后还是决定听他的,我跟梅娣儿也去,顺便帮忙给他俩煽风点火。 眼瞅着万事具备,晚上兴奋不已的陈浩北又拉着我一起吃了顿饭。 席间借着酒劲陈浩北一顿胡乱感慨,一会儿说自己终于要告别单身了,真幸福,一会儿又说自己终于要告别单身了,莫名有些心酸。 说着说着甚至连以后孩子在哪儿上学都提上了日程,最后还跟个‘过来人’似的,一个劲劝我也早点谈个对象,成个家。 总之一句话,陈浩北压根就没想过他会有表白失败的可能。 吃过饭回到家我就睡了,第二天陈浩北没烦我,我倒有点不适应,给丫发微信才知道,他正在努力背诵西餐和红酒知识,好方便到时候装逼用。 也好,我也难得能清净清净。 离定好的周六还有两天时间,这两天我趁机忙起了工作的事。 那家给我供货的工厂仍旧处于失联状态,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已经不对他们抱任何希望了。 再加上有几家客户催货,我便开始忙活着找替代品牌。 李阿姨给我送过一次饺子,味道一般,但是我在饺子里吃出了切碎的海参鲍鱼,想来这饺子的原材料也便宜不了。 地下车库我去过三次,没盯到人,只发现那几辆车的停放位置确实完全无规律。 我把这一发现电话告诉了陈中海,陈中海没对此发表看法,只是让我继续盯,同时扩大一下目标范围,看看有没有其他颜色的同款车,他怀疑当时车出事后车主有可能给车身换过色。 很快周六就到了,一大早陈浩北就给我发来了视频,这货都快哭了,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昨晚他约梅甜儿时原本定好了今天一早就一起出去玩儿,但是刚刚梅甜儿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单位忽然临时通知要加班,自己跟妹妹都要去。 没办法,陈浩北只好叮嘱梅甜儿忙完就给他打电话,梅甜儿答应了一声,也没说别的。 既然如此,我便准备继续忙我工作的事,等梅甜儿的最新动态。 不过不吃早饭肯定是不行的。 我出门坐电梯下楼吃完早饭,回到单元楼按下电梯按钮等了一会儿,从12层降下来的电梯里却站着一个人,是原本自称在加班的梅娣儿。 一看见梅娣儿我就觉得,陈浩北今天的表白计划可能要泡汤,因为梅娣儿此刻正双眼红肿,还在小声抽泣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梅家的坎儿 “你不是今天要加班吗?” 我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不等梅娣儿回答,我为了挽回一下我的智商马上换了个问题:“你咋了?跟你姐闹别扭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你姐也在家吗?” 其实要不是梅娣儿此刻状态实在不对劲,我都怀疑她是知道了陈浩北的表白计划,所以才故意撒谎躲着的。 被我一连串问题问懵了的梅娣儿并没回答我,她走出电梯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说了句:“没事。” 我点点头说:“我信。” 梅娣儿没说话,直接想绕过我往外走。 我横挪一步挡在她面前问道:“你到底咋了?咱们好歹算朋友一场吧?有啥事你说啊,就算我帮不上忙也能帮着出出主意啊。” 梅娣儿像是被我问急了,忽然很赌气的说:“哎呀,关你什么事啊?你走开啦!” 说完不等我有所反应,梅娣儿一把推开我就往外走,我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哎!你干啥去?” “买早饭!” 伴随着远远飘来的三个字还有一声关门声,梅娣儿飘然远去。 我想也没想就拨通了陈浩北的电话,他一接起来我便直接说道:“马上到我单元一楼来,出事了!” 我只听到陈浩北“啊?”了一声,没多解释就挂断了电话,接着拨给梅甜儿。 很快梅甜儿就接了起来,我直接问道:“甜儿姐,听浩北说你跟你妹今天加班?” 对面传来梅甜儿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啊,我俩已经在公司了,咋了?”我说:“哦,没事,好好工作。” 梅甜儿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不多时电梯忽然朝下降了下去,我直接按下按钮,很快电梯再次升了上来,陈浩北从电梯里走出来问道:“咋了千儿?”我反问道:“你今儿要表白的事儿你没走漏风声吧?” 陈浩北很肯定的答道:“没有啊,咋了你?”我说:“我刚看见梅娣儿了,甜儿跟咱撒谎了,我估计她们姐俩这会儿都在家。” “你说啥?!”陈浩北小眼一瞪嚷道,我说道:“你小点声!听我的,跟我上12楼,刚才梅娣儿说她去买早饭的,咱俩回楼上等她。” 陈浩北没反驳也没多问,转身按下电梯按钮就快步走了进去,我跟着走进电梯,关门。 在电梯里陈浩北一句话都没说,但是脸色很差,有生气,有失望,有伤心。 上楼后陈浩北直接就要去梅家,我拉住他说:“等会儿!甜儿既然跟你撒谎了,你敲门她就算在家也肯定不会开门的,等她妹上来,咱跟着她妹进去。” 陈浩北有些失魂落魄,仿佛整个人都没了主心骨,对我说的话也没做任何反驳。 等了不到十分钟,梅娣儿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明显至少两人份的早餐。 看到我俩,梅娣儿先是一愣,接着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完全不理会我俩,低下头就猛往自己家走。 我跟陈浩北直接跟着她走到她家门口,梅娣儿掏出钥匙却没开门,而是面对着门说:“你俩别跟进来,我家的事跟你俩没关系。” 我和陈浩北一起“嗯”了一声,同样保持原地不动。 梅娣儿回头看了我俩一眼,忽然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你俩干啥啊?烦不烦人?这是我家!” 我和陈浩北又一起“嗯”了一声,依旧都没动。 梅娣儿忽然转过身背靠着门说:“好!那咱就耗着!谁都别进!”我有点纳闷的问:“你家咋了?咋忽然我俩就不能进了?” 梅娣儿刚要说话,忽然她身后的门被猛的一下推开,她没防备之下往前一扑直接倒进了我怀里,我还没来及做任何反应,就听到了梅甜儿嘶哑的骂声:“还特么找我家来了?!我去你…” 梅甜儿看到是我跟陈浩北,忽然止住了骂声,看来她原本是把我俩当成别的什么人了。 而我跟陈浩北也愣了,此刻的梅甜儿穿着居家的睡衣,但是一只手里竟然拎着一把菜刀,这都没什么,最惹眼的是梅娣儿的脸。 她一边脸颊肿的老高,明显是被人打了。 但是梅甜儿丝毫没给我和陈浩北反应的机会,她拉起我怀里的梅娣儿就一语不发的往回走,进门后还想关上大门。 我跟陈浩北连忙一起伸手抓住门边,没给她机会。 陈浩北瞪着血红的小眼喘着粗气问道:“咋回事?” 梅甜儿下意识的一捂自己肿起的半边脸说了句:“没事。” 陈浩北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就在梅甜儿又一次试图要关门的时候,陈浩北忽然扯着嗓子嚷道:“这特么叫没事儿?!啊?这特么叫没事儿?!告诉我谁打的你?!老子要灭了丫全家!” 梅娣儿躲在一旁没说话,忽然眼泪就掉了下来,梅甜儿扭过头小声说了句:“不关你事。” 陈浩北一把推开门嚷道:“什么叫不关我事?!你不知道吗?本来你特么从今儿起就是老子的女人了!不关我事关谁事?!啊?!” 梅娣儿终于不哭了,和梅甜儿一起抬头愣愣的看着陈浩北。 我在心里默默的想,这也算是表白了吧?为啥我觉得浩哥这样表白,比我俩之前精心设计的那套表白方式还要感人呢? 眼看着梅家姐俩终于对我和陈浩北不是很抗拒了,我赶紧把大伙都往家里哄,完事关上了大门。 进屋后陈浩北跟梅甜儿还在气呼呼的对视,就跟古代高手要开始单挑前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那个环节似的。 我心里想着本来今天按计划就是要帮陈浩北表白的,干脆干好我的辅助工作,帮着推.进一下剧情吧。 想到这儿我说道:“行了,都别客气,随便坐,姑娘们还没吃早饭吧?先吃饭,我俩等着,你俩吃完饭再跟我俩说是咋回事。”陈浩北把小眼一瞪说道:“你还有心思吃饭?!” 我说:“我说俩姑娘吃!你耳朵瞎了?你想饿着她俩?” 说完我看陈浩北脑子还没回过弯来,便直接动手把他推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帮梅娣儿张罗早饭。 梅娣儿也让她姐坐下,俩人就在陈浩北的怒视下吃了起来。 结果吃了没两口,梅甜儿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眼睛忽然红了起来。 陈浩北“啪”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吓了我们仨一大跳,他拍完便大声说道:“我就说你俩没心思吃饭吧?啊?!” 梅甜儿也有点生气的冲陈浩北吼道:“你嚷啥嚷?!神经病啊你?!”陈浩北气焰立刻萎顿了一些,收起怒容转而一脸委屈的说:“你说不说?你俩到底咋回事?”我跟着说道:“是啊甜儿姐,正经的,谁打的你,赶紧说吧。” 我和陈浩北轮番催促,梅甜儿终于平静了一些后,说了一句让我和陈浩北都无法平静的话:“算了,都过去了,这几天我们就会离开滨海城,以后…以后有缘再见吧。” 她说完这句,一旁的梅娣儿又哭了起来。 陈浩北彻底急眼了,他站起身嚷道:“好!走!你们都走!都特么别要我!让我一个人死在滨海城得了!” 我白他一眼说:“你特么别把自己说的跟个寡妇似的行不?”接着我又转过头很认真的对梅甜儿说:“甜儿姐,别的不说,咱们朋友一场,浩北的脾气你也知道,今儿不把话说清楚,不光浩北,我也不会安心,你起码让我俩知道是怎么回事好不?…不管谁欺负你们姐俩了,不瞒你说,放眼整个滨海城,也许还真没几个我俩会怕的人。” 我最后一句牛吹完自己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但是我总觉得我要是不来这么一句,梅甜儿也许永远都不会说是谁打的她。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我这句话的作用,梅甜儿终于缓缓说道:“是…是我们经理…” “反了他了?!妈的!你经理混哪儿的?!”陈浩北忽然又吼了一嗓子,把梅甜儿吓得一个哆嗦止住了话头。 我强忍着捅死这货的冲动,拿起一根油条塞到他嘴里后咬着牙说:“你特么闭嘴行不?让甜儿姐先把话说完行不?” 陈浩北终于气鼓鼓的吃起了油条,而梅甜儿也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我把梅甜儿说的话从头捋了一遍才明白,原来这不是突发事件。 梅家姐俩现在工作的单位待遇很好,是一家大企业在滨海城开的分公司,公司主要经营与广告宣传有关的项目。 姐俩同时进的公司,一个做设计,一个做销售,干了将近四年,工作稳定,工资在滨海城来说也不算低,原本过的真算挺不错的。 只是和好多职场女性一样,她俩也遭遇了色狼上司。 那是上班快到第三个年头时,工作生活都已经稳定下来了,有一天他们公司总部忽然空降过来一个经理,三十多岁,猛一看跟年轻有为似的。 这经理刚来时还只是专心工作,最多也就是以熟悉新环境为由和姐俩说几句话,即使偶尔一起吃饭也从来不会单独约出去。 姐俩一开始也没多想,后来渐渐熟悉了以后,那经理就越来越露骨。 终于有一天公司聚会后,那经理借口开车送姐俩回家,知道了姐俩的住处。 从此以后,只要有时间,那经理真的是上班路上拦,下班路上堵,搅得姐俩不胜其烦。 不过这经理很高明,他从来没说破过这件事,姐俩只要拒绝,经理就只说自己是在关心同事,是姐妹俩想多了。 一直到后来又一次聚餐后,经理说自己也喝多了,便没有开车,而是打车送姐妹俩回的家。 到站后经理提出上家里喝口水就走,早有准备的梅甜儿掏出矿泉水递给了经理,接着姐俩就回了家。 这件事本身并没什么,但从第二天开始,姐俩就发现公司里的同事看她俩的眼神都变了,而且也都在有意疏远姐妹俩。 过了一段时间姐妹俩才知道,原来经理那晚根本没回家,而是故意去了别的地方过夜。 正好单位里有个马屁男,在经理的授意下故意在公司里使劲宣扬,让所有同事都误以为,那天晚上经理是在梅家住了一夜。 梅甜儿知道后在单位里和经理大吵了一架,但是那晚的经过却成了一件越描越黑的事,即使梅家姐俩再怎么解释,也没人信她们真是清白的。 正所谓谣言猛于虎,姐俩后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搬家,搬到没有任何同事能找到的地方,也就是我们小区。 姐俩搬家之后虽然谣言还有,但好在没人知道姐俩的新住处在哪儿,起码不会再被骚扰。 而梅甜儿越来越火爆的脾气,也让公司里的同事不敢当着她们姐俩的面嚼舌头。 原本事情渐渐就过去了,直到前两天,经理忽然提出要跟梅娣儿正式交往,如果梅家姐俩不同意,往后在公司里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其实她们公司原本有几个小伙子对梅家姐俩都表示过好感,但是这经理出现后,经过那晚的事和有心人的故意编排,在所有同事眼里,这姐俩就成了为了上位主动勾搭经理的心机婊。 经理也以此作为要挟,如果不接受他提出的要求,姐俩就要一直背负着这样的骂名。 梅甜儿依旧选择跟经理大吵了一架,但是因为梅家姐俩工作确实出色,经理没权力开除姐俩,最后只是撂下了一句狠话,说要让姐妹俩在滨海城混不下去,主动辞职滚蛋。 姐俩一开始没当回事,直到昨晚,姐俩下班后忽然被一帮混混给围了,领头的混混说的很清楚,他们是拿钱办事,如果姐俩不离开滨海城,他们也许不会弄死姐俩,但是其他的伤害就无法保证了。 为了证明自己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领头的混混给了梅甜儿一巴掌,打的很重。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失败的表白 这一巴掌确实很重,重的超出了梅甜儿的生活经验。 原本梅甜儿还以为过一晚上就能消肿,所以昨晚才很痛快的答应了陈浩北提出的请求,也就是今天组团出去玩儿。 她本意是想正好散散心,缓解一下心情,同时…同时也趁机吃个散伙饭。 然而没想到今天早上一醒来却发现,脸上的肿完全没消,没办法,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自己躲在家养伤。 梅甜儿断断续续的说完了整件事的经过,我很平静,因为我觉得我平静一点能更强烈的反衬出陈浩北的怒火,这样更能显得陈浩北对她有多在意。 果然,我眼角旁光一看,陈浩北那两只小眼睛如血似火,我感觉现在往他面前放根烟都能自动燃烧起来。 我刚想抬手捂住自己耳朵,迎接陈浩北习惯性的嚷嚷时,没想到这货却一个字都没喊,而是颤抖着从自己兜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个号码后放在耳边等了一会儿,接着就听他对着手机说道:“喂?许哥,你不是说咱们是兄弟嘛?兄弟有点事找你帮忙,没别的,人,我要人,有多少要多少。对,现在就要,越快越好,有什么家伙全带上。” 陈浩北的语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很平静,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接着又拨了个号码,接通后又对着手机说了类似的话,挂掉电话后又拨了个号码,继续。 梅甜儿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哎!浩北!你这是干嘛?你听我说…” “男人做事女人少插嘴!” 陈浩北终于还是嚷了出来,只是他这个嚷的对象让我很是迷茫,我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冲甜儿嚷什么嚷?” 没想到这货直接冲我也嚷道:“你特么也给老子叫人!把你能叫上的都叫上!” 我两手一摊说:“我认识的最牛的人就是您老人家了,超哥胳膊上的护甲还没摘呢,你总不能让他也来吧?我就出我自己吧。” 陈浩北白了我一眼继续打电话,梅甜儿站起来边伸手想抢陈浩北的手机边说:“浩北你别乱来!我们经理是上海人!你惹不起!” 陈浩北还没说话,我先问了句:“是哪儿人?”梅甜儿又强调了一遍:“是上海来的。”我“哦”了一声说:“浩哥继续叫人,咱们干丫的。” 说完我就也起身去拦梅甜儿,好让陈浩北继续打电话叫人。 我对上海人没偏见,只是给我供货的那家上海公司的忽然失联让我无比郁闷。 因为他们的忽然失联,不止导致我的收入完全停止,而且我之前在那些老客户那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誉,也全塌了。 做生意,信誉比什么都重要,钱没了能再赚,信誉没了,就不是那么好重建的了。 这是我独自接的第一个品牌,太有象征意义了。 而那家工厂没失联时,和我对接的那个名叫王朋的工作人员,平时最喜欢挂在嘴边的就是一些强调自己籍贯优越感的话:“我们上海人跟外地人不一样的啦,赵先生放心好啦。”“放眼整个中国,我们上海人最讲究诚信啦。”“做生意当然是要跟上海人合作啦,安心!” 如果他们没失联,我想,每当别人问起我对上海的印象时,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夸他们的。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这些整天优越感满满地自称的“上海人”,全特么不是真的上海老本地人。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对我而言,不用打车去上海当地就能揍个上海人出出气是再爽不过的,何况我们有十足的理由去削丫的。 梅娣儿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我只是冲她使了个眼色,她就和我一起拦着梅甜儿,让陈浩北成功的打了五个叫人电话。 电话打完后陈浩北收起手机问道:“甜儿,你们公司在哪儿?老子登门服务!” 梅甜儿忙说道:“浩北你别乱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陈浩北说道:“在老子眼里就没有复杂的事!老子上学时学的最后一个道理就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梅甜儿依旧不肯说自己公司的具体位置,我便帮着陈浩北问梅娣儿,可梅甜儿却拦着梅娣儿也不让她说。 梅娣儿怕她姐,所以只能低着头不说话,不过在陈浩北和梅甜儿斗嘴的某一个瞬间,梅娣儿忽然偷摸看向我,悄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家茶几下方。 我灵光一闪,立刻俯身从茶几下层拿出一张名片,那张名片上的署名是:梅娣儿,职位是销售经理,还有手机qq微.信号,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名片下方那行公司地址,精确到门牌号的地址。 我拿名片在陈浩北面前晃了晃说:“地址有了,走吧。”陈浩北会意,从我手里接过名片就往外走,梅甜儿忽然喊道:“站住!”陈浩北背对着梅甜儿,语气坚定的说:“甜儿,这次哥不能听你的了,不给你把这口气出了,哥得憋屈死。” 说完陈浩北就攥住了门把手,作势要走,然而梅甜儿忽然又嚷道:“你特么傻叉吗?!今天周末!老娘今天不上班,你以为我们经理就特么上班吗?你去我们公司打扫卫生吗?!” 对啊…咋把这茬忽略了… 我有点尴尬的说:“浩哥,那什么,你赶紧再打电话让你的兄弟们好好过周末吧,咱们周一再动身不迟。” 陈浩北转过身问道:“那咱就上他家找他去,甜儿,他家在哪儿?”梅甜儿冷着脸说了句:“不知道!” 梅娣儿接嘴道:“我们经理这周末飞上海有公务,要周日晚上才回来。” 梅甜儿不满的扭头数落了梅娣儿两句,嫌她多话,梅娣儿却突然拉着梅甜儿的手很认真的说道:“姐…你被打了,我也心疼,我打不过他们,这有浩北跟一千愿意帮忙,咱们就算欠他俩一个人情,以后咱们慢慢还就是了。” 梅甜儿一时有些无语的看着梅娣儿,梅娣儿接着说道:“姐,我知道你在想啥,其实我还攒着点私房钱呢,你不知道,我做销售比你做设计赚得多,钱不会给他们断了的。咱明天就去找新工作,缓上三个月也就是了。” 梅娣儿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陈浩北更是直接问道:“啥?啥钱断了?你们在给谁钱?有人问你俩收保护费?” 梅甜儿没理陈浩北,而是反问梅娣儿道:“妹,你说的都是真的?没忽悠姐?”梅娣儿点点头很认真的说:“这事儿上我咋能忽悠你呢?其实打去年起我就觉得早晚得有这一天,所以打那会儿我就开始存了。” 梅甜儿擦擦眼泪,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好!那咱就特么不干了!耗子,一千,算我们姐俩欠你们个人情。” 梅甜儿又把对陈浩北的称呼改回成了‘耗子’,陈浩北似乎也很受用,他嘿嘿一笑说道:“行,那我跟他们再打个电话,礼拜一去给你出气!” 梅甜儿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陈浩北又挨个打了遍电话,跟所有人约定周一一早在梅家姐俩上班地点附近集合,打完电话陈浩北似乎火气也消了一些,我看着他这样子反倒有点庆幸。 还好,不用在气头上去找梅家姐俩经理的晦气,不然还真说不准会怎么样。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我忽然想起原本和陈浩北今天的计划,便把这货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哎,浩哥,咱是不是还按原计划进行?西餐厅动物园走起?” 陈浩北一拍自己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啊!第一步是什么来着?” 我说:“也别第一步第二步了,这都几点了?咱直奔那个西餐厅开始午饭吧?”陈浩北点点头“嗯”了一声,接着对梅甜儿说道:“甜儿,你们俩赶紧洗漱吧,大周末的,咱赶紧出去玩儿去,别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我也顺着陈浩北的话跟着起哄,梅家姐俩在我俩的撺掇下,终于一起进了卫生间。 我坐在椅子上心想,看来这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要换了以往,姐俩要是洗漱的话,那是一定会把我们这俩臭男人给赶出去的,嘿嘿,陈浩北这次表白妥妥的了。 因为这姐俩一个眼睛还肿着,另一个脸颊还肿着,所以收拾的很慢,都特意化了比平时略浓的妆。 我倒没觉得有啥,女人嘛,麻烦点很正常。 等待的过程中我时不时和陈浩北闲聊着天,东拉西扯的一通胡侃,让我有点意外的是,陈浩北竟然跟我说李小萌最近都没联系过他,连个微信都没发过。 这着实让我有些想不通,莫非李小萌知道陈浩北的真实身家了?或者李小萌找到其他更能搭上陈中海的路子了? 不过她要是能不缠着陈浩北那确实是件好事,是件对谁都有好处的好事,包括对她自己。 终于俩姑娘收拾完了,时间也越发不早了,我们干脆一出门就打上车,直奔那家西餐厅。 路上我想了想,还是偷偷给梅娣儿发了条信息,告诉了她陈浩北要跟梅甜儿表白的事。 梅娣儿不动声色的和我微信聊了几句,表示会积极配合,但是最终成功与否,还是要看陈浩北的造化。 吃饭进行的不是特别顺利,后来陈浩北跟我说,他原本确实都背诵好了那些红酒和西餐知识,但是经过上午那一出,一激动,忘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呢,吃法时陈浩北漏洞百出的解说把梅甜儿逗的够呛,也好,总归是开心了。 吃完饭我们便溜达着朝动物园前进,大伙都没多提一句关于姐俩她们经理的事。 大概大家想法都差不多,玩就开开心心的玩,不开心的事留给周一。 入秋的动物园有些萧瑟,满地黄叶,满园枯枝。动物们也都是一副精神不足的状态,再加上过于稀少的游客,完全背离了我跟陈浩北原本对于动物园繁华状态的想象,搞得我俩都想不出来具体该在哪个笼子前实施表白计划了。 还好梅娣儿对这事儿确实挺上心,假装无意的带着我越走越远,让陈浩北和他姐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的感觉。 然而让我比较郁闷的是,一直到我们把动物园来回都逛了两遍了,陈浩北还没找到节骨眼跟梅甜儿表白。 终于挨到了天擦黑,我们不得不一事无成的选择了撤离… 晚上陈浩北做东,在一个饭店的包间里我们四个喝了个透彻,梅甜儿借着酒劲狠哭了一通,梅娣儿也跟着啪嗒啪嗒直掉泪,一顿饭吃的丧气又痛快。 转过天周日,梅甜儿脸上的肿消了不少,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于是…我们又去了趟动物园。 然而陈浩北依旧没趁机表白,晚上吃饭间隙,我借着一起上厕所的机会问这货咋这么不会把握时机?结果这货用四个字差点把我怼吐血,这货竟然说自己…“有点害羞”。 这晚我们都没喝太多,因为明天要赶着一早去替天行道,帮梅家姐俩出这口恶气。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丫不是上海人 自从在猪八戒那儿辞职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大礼拜一就起这么早,还出了门。 而陈浩北则比我凶残的多,据他自己自首说,他自从小学毕业后就没试过周一起这么早。 和上班族,学生党,赶早市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一起挤在早高峰公交车上,闻着车厢里韭菜鸡蛋馅饼和猪肉大葱包子混合在一起的特殊香味,我四十五度角抬头看着公交车顶不停地扪心自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跟谁在一块儿?我特么这是要去干嘛? 连续两天的西式大餐把陈浩北彻底吃穷了,今天一早这货就跟我说要坐公交去梅家姐俩的单位给她俩出气,我提出我掏钱打车他还不乐意,非说这次是他自己女人的事,我已经出人了,不能再让我出钱。 结果就是我俩乘坐的公交车走走停停的晃荡了半个多小时,距离目的地却还差一多半距离。 梅家姐俩按说好的在家等着,我们帮她俩把气出了,然后再陪她俩去单位办离职手续。至于其他细节…细节不重要,出气最重要。 我俩是按梅家姐俩给的路线坐的车,中间转了一次,前后花了一个半钟头才到,我俩一下车就不停地感慨,梅家姐俩平时上班原来这么辛苦,光站这一路我都想回家补个觉了。 然后自然而然的,我俩就把对梅家姐俩的心疼转化成了对那个上海经理的憎恶。 “千儿,我家甜儿说那个经理叫啥来着?”我和陈浩北在路边摊边吃早饭他边问道,我喝了口粥说:“什么…谢飞扬?对,就这名字。” 陈浩北说道:“站这一路给我晃的,这早饭吃的都感觉比平时香。”我看看手机问道:“哎,你叫的人呢?咋我一个都没看到?” 陈浩北四下看了看,接着掏出手机讲了会儿电话,挂掉电话后对我说道:“他们比咱们还堵,等会儿吧,正好多吃点。” 我有点郁闷地问道:“你们黑社会都咋混的?都特么坐公交啊?许胖子不是有车吗?”陈浩北诡异一笑教育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江湖上的道道多着呢,就说今儿这事吧,谁出来砍人会开自己车啊?那不是给人留下证据了嘛?” 陈浩北的话让我想起了撞超哥的那辆牌照动过手脚的车,不过我没跟陈浩北说,没必要跟他抬这杠。 梅家姐俩的单位是在一座挺旧的写字楼的21层,看得出来这写字楼曾经辉煌过,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海边太近的原因,整栋楼的外墙都风化的挺严重。 其实不止这栋,附近的几栋也都差不多模样,海风烈,海边的雨又时常带有腐蚀性,再加上这种地理环境下连日常空气都偏潮湿,所以整体老化的更快一些。 一般情况下,如果是比较新的写字楼,不是楼里的工作人员想要出入的话都是要登记的。但是这栋楼没有,按梅家姐俩说的,这整栋楼只有几个保安还有保洁,没有其他相关工作人员。 这对于我们此行简直有利极了。 终于在我俩吃过早饭半个多小时后,许胖子等人开始陆续赶到了。 这期间梅甜儿给陈浩北打过好几遍电话,陈浩北都只是告诉她,让她放心,完事会给她回电,没多说别的。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我粗略数了数也有三十几人,这其中除了伤势尚未完全康复的许胖子外,还有几个熟脸,不过我因为懒得和这些人深交,便只是点头打招呼而已。 大家对了对话,确定人都已经到齐后,我们便三四个人一组分散开进入大楼,免得太惹眼。 这楼的电梯也相当旧,光陆续坐电梯到21层完成汇合就又用了半个多小时,我算了下时间,打完差不多正好可以吃午饭了。 万事俱备,我和陈浩北带头找向梅家姐俩单位的办公室。 这过程倒挺简单,很快就看到了一扇玻璃门上写着她俩单位的名字,陈浩北二话不说推门就进,我紧跟在他身后。 进屋后陈浩北从衣服里掏出许胖子刚才给他的棒球棍,朝墙上用力敲了两下,“咣咣”两声,墙被他砸了个大坑,尘土一阵飞扬。 尘土过后,办公司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我俩。 这办公室被隔板隔成了一个一个的单人小办公区域,一共不到四十个小隔间,不过只有一半的隔间有人,其他都是空的。 我仔细看了下,果然如梅家姐俩所说,这二十来名员工只有三四个男的,剩下的全是年轻小姑娘。 “透心凉!谢飞扬!给老子滚出来!”陈浩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然而那些小姑娘们全都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俩,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有个男的站起来问道:“你们是谁啊?找我们谢总干嘛?” 我忽然有些佩服这一屋子人了,真特么淡定啊,竟然没一个怕的,要是让我面对三十几个手持棒状物的陌生男人的话,说完全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一屋子男女老少,竟然没有一个露出哪怕一丁点的惊恐状。我佩服之余正在想要是这样的话下一步该怎么办?无意间回头一看,我擦,我俩一进来那个玻璃门就自动回弹关上了,许胖子他们全都关在了外面,我们的大队人马,出现在这公司里的只有我跟陈浩北两个人。 我说这屋里的人咋这么胆大呢。 眼看着陈浩北好像也有点懵,毕竟这跟我俩设想的不太一样,我赶紧打开门冲门外的许胖子说道:“大哥,进来坐坐呗?外面多凉啊?” 说完我就让开了位置,许胖子倒不怯场,我一招呼就进了门,然后举着棒球棍指着一屋子人说道:“有一个算一个,今儿特么谁也别想出这么门!” 像是约好一样,许胖子的一个手下跟着边往屋里走边骂了声脏话,接着仿佛像是觉得气势不够,他挥起自己手里的棒球棍,一棍就把那扇玻璃门砸了个粉碎。 “哗啦”一声响过后,外面的混混们才像听到开饭信号的疯狗一样,一窝蜂叫骂着冲了进来,这帮人一进屋,二话不说见东西就砸,到这时,房间里的姑娘们终于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听着交叉在一起的打砸声和尖叫声,我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说呢?刚才按说正常顺序应该是我跟陈浩北进门后,许胖子他们立刻就跟上才对,但是许胖子却没这么做,他仿佛是故意在等我或者陈浩北叫他,他才肯进来。 而他进来发出信号后,这些混混们才真的开始动起手来。 什么用意呢?不知道,希望不是坏事吧,毕竟许胖子是因为蔡亮发话才不断巴结陈浩北的,他就算原本再不把陈浩北当回事,也不可能敢不给蔡亮面子吧? “所有人都不准出去!不准报警!老子只找谢飞扬!”陈浩北扯着嗓子喊道,忽然刚才那个问话的男的用手指着身边一个男的喊道:“他就是你们要找的谢飞扬!” 陈浩北忙喊道:“都停下!”许胖子跟着喊道:“听浩哥的!都停下!” 一帮混混渐渐住了手,陈浩北带头朝那俩男的那边走去,我和许胖子紧跟着他,走到那个“谢飞扬”面前,陈浩北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掀的扯到地上,接着用棒球棍指着他问道:“你就是谢飞扬?” 没想到这人却带着哭腔指着刚才指认他的那个同事喊道:“我不是!他才是我们谢总!” 我看向那人,那人略紧张的看着陈浩北说:“不是,我不是,他才是谢飞扬,你们找他,你们找他!” 陈浩北没说话,开始搜身。 没几下就从这人西服内兜里翻出一个钱包,打开钱包掏出身份证一看,这就是谢飞扬。 陈浩北直接把钱包摔到谢飞扬脸上骂道:“你这么任性你爹知道不?你特么自己叫啥自己记不住是吧?” 地上刚才被谢飞扬用来当挡箭牌的那个男的忽然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谢总,我不是故意的…” 谢飞扬瞪着他骂道:“滚!没用的东西!这个月奖金没有了!”那人忙应承着起身就要往外跑,却被许胖子拦住问道:“上哪儿去啊?浩哥没说让你走,你特么走的了吗?” 那人忙惊恐的退了回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哪儿也不去…” 眼看那人没走成,谢飞扬忙满脸堆笑的对陈浩北说道:“这位大哥,那个,小弟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您直说,我这人很随和的,我们上海人最文明了,我想咱们之间肯定是有误会的。” 陈浩北刚想说话,我先问道:“你是上海人?”谢飞扬似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救星,忙对我点着头说:“嗯嗯,我是上海人呀。”我有点怀疑的说:“可你这口音…” 谢飞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愣了下,接着切换成另一种口音说道:“哦,刚才太紧张啦忘了啦,阿拉真是上海人呀,侬放心,阿拉是不会骗侬的呀。” 我弯腰捡起地上那人的身份证和钱包,忽然觉得空气有些安静,一扭头发现陈浩北正在一头雾水的看着我,我反应过来说道:“哦,你继续忙你的。”说完我就研究起这人的身份证。 陈浩北回过神来,一脚踹在谢飞扬肚子上骂道:“误会你姥姥!” 随着陈浩北动手,许胖子还有另一个小混混也跟着动起手来,像个虾米一样蜷在地上的谢飞扬瞬间叫的像个小女孩儿一样。 我躲到一边看着谢飞扬这张上海户籍的身份证,翻过来再翻过去,忽然发现这身份证有一个角好像有点问题,我试着擦了擦…呀?再一搓,我擦,怎么给搓掉了? 我继续搓着,一边角完全搓起来之后,抓住这角一拽,身份证这面瞬间变成了白色,而我手里多了一层薄薄的膜。 原来这货的身份证是假的啊?我想了想,继续翻看他的钱包,终于在一个暗格里发现了另一张署名“谢飞扬”的身份证。 这上面的大部分信息都和那张假身份证一样,最大的不同就是…看来这位谢飞扬并不真的是上海本地人,他的户口是在离上海还有一段距离的一个南方小县城。 唉,莫名其妙的虚荣心…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试图帮他把那张假身份证重新粘好,奈何这玩意质量真不咋地,怎么也粘不回去,我只好干脆给他塞进钱包里完事。 把钱包扔到一旁桌上,我回到陈浩北身边,他们还在打着。 地上的谢飞扬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我忙伸手拦住陈浩北和许胖子说:“哎哎,咱是来出气的,别真搞出人命就不好了。” 许胖子毕竟胖,此刻已经累的不行了,喘的跟个破风箱似的。 陈浩北也就比他略微强点,我想了想对陈浩北小声说:“可以说台词了,让丫别不长记性就得。”陈浩北点点头冲地上的谢飞扬说道:“明着告诉你,透心凉,梅甜儿是老子的女人,她要不要留在滨海城,老子说了才算,你再敢找他麻烦,我保证会让你觉得我今天对你非常温柔!” 说着陈浩北蹲下揪起谢飞扬狠抽了两耳光后吼道:“那晚你找的谁吓唬的我老婆?尤其是打了她一巴掌的那个王八蛋,把那几个孙子也一个不落的全给老子交出来!” 谢飞扬却边哭边扯着嗓子嚷道:“你们冤枉我!我没有找人打过梅甜儿!”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不算打错 “哟嗬?跟老子面前装讲义气是吧?好,你不说,老子打到你说!”说完这句,陈浩北对着谢飞扬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不过这谢飞扬倒真是嘴硬,哭的连爹妈祖奶奶都喊出来了,可愣是不承认自己干过找人吓唬梅甜儿的事儿。 又一次打累了后,陈浩北气喘吁吁的再次让谢飞扬交人,可谢飞扬依旧咬紧牙关死不承认。陈浩北被他气的来回踱着步,却又很是无可奈何。 忽然许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叫停陈浩北,自己蹲下冲谢飞扬问道:“谢总,你是不是怕你把那几个小崽子供出来,他们回头会报复你?” 谢飞扬边哭边说:“你们要打也打了,干嘛还要冤枉我?我拿我妈发誓,我真没找人威胁过梅甜儿和梅娣儿啊!”说完又开始放声大哭。 许胖子也有些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陈浩北刚又要动手,我伸手拉住他说道:“哎,有点数,一会儿再打出人命来。” 陈浩北怒气冲冲的说:“打死算给丫个痛快的,妈的!跟老子这儿装讲义气!” 我想了想说:“哎,浩哥,按说他找到算是你同行啊,你不好跟你们业内打听打听谁接过这个谢飞扬的活儿?这点人脉你还是有的吧?” 陈浩北一愣,接着一拍脑门说:“对啊,我咋绕住了呢?”说完他又冲着谢飞扬说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是你把人供出来,还是老子亲手把人挖出来?你可想清楚了,要是老子把人挖出来,这事儿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谢飞扬依然边哭边坚定的否认着,陈浩北点点头,略带钦佩的冲谢飞扬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边掏手机边大声嚷道:“兄弟们!都帮我打听打听,这两天谁特么接过这个叫谢飞扬的活儿?!” 屋里所有的混混都含糊着答应了一声,接着便都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一时间屋里的动静仿佛进了电信诈骗团伙的办公室一样,“喂喂”声此起彼伏个不停。 只是让我感觉很意外的是,陆续十多分钟的电话打完,所有人都说出了相同的答案:真没人接过谢飞扬的活儿。 这下大伙儿都有点懵,还是许胖子心眼多,他语气十分怀疑的问道:“谢飞扬,挺聪明啊,说吧,你是用谁的名字找的人?” 谢飞扬捶胸顿足的嚷道:“真没有!你们到底要怎样才相信我啊?!要是我干的就让我全家天打雷劈总行了吧?” 我有点不太得劲的问道:“谢总,你是只要一发誓就一定要拉上自己家人吗?” 陈浩北不等谢飞扬答话,又是一脚踢在他胸口,接着骂道:“靠!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回答许哥的话!到底特么用谁的名字找的人?!” 谢飞扬一如既往的不承认,我忽然灵光一闪说:“哎,浩哥,看样子他是不会说的,那啥,你换个思路重新打听呗,就问谁接过针对名字叫梅甜儿梅娣儿两姐妹的活儿不就行了?” 陈浩北一愣,接着说道:“对啊,我咋没想到呢?”我说:“因为你笨呗。”陈浩北白了我一眼没多跟我斗嘴,掏出手机再次对着众人喊了一嗓子,于是所有混混都再次开始了新一轮通话。 这次不到五分钟就有个混混喊道:“许哥!浩哥!打听着了,有仨混城郊的接的这活儿!” 陈浩北缓缓转头看向地上的谢飞扬,同时用食指轻轻指了指他,仿佛是在宣判他的死刑一般。 接着就听那混混又说道:“不过给他们活儿的那人还真不叫谢飞扬,具体是谁对面不肯说,对面说按规矩不能出卖雇主,他们都是讲义气的人,除非给他们一千块钱他们才肯说。” 地上的谢飞扬忽然喊道:“我掏!这钱我掏!我要花钱给自己买个清白!”陈浩北二话不说又是一脚,踹完骂道:“你特么清白个屁!” 但是谢飞扬这次没再伏地痛哭,他竟然自顾自站了起来,两步越过我后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钱包,掏出一沓百元大钞就举到陈浩北面前邀功一样说道:“哥,大哥,这钱只多不少,求求你们收下吧,一定要收下!” 陈浩北没动,许胖子伸手接过钱,数出一千块钱交给刚才说话的那个混混,剩下还有明显不止一千的现金,许胖子直接揣进了自己兜里。 混混接过现金就在手机上边按边说:“我这就微信把钱给丫转过去,对面这人叫二龙,城郊人,跟接活儿那仨人是一伙儿的,那天他正好有事就没去…” 说到这儿混混把手机放到自己耳边听了会儿,看来是收到一条语音信息。 听完他接着说道:“查到了,动手的叫王兵,军人那个兵,还有俩就是陪着去的,他们都是城郊当地人,给他们活儿的人叫齐建新,是个做电缆生意的小商人。” “我就说不是我嘛!天哪!可算还我清白啦!”谢飞扬忽然跪地嚎啕大哭,看着比当年窦娥平反时还感人,当真是我见犹怜。 听着他的嚎哭,陈浩北和许胖子有点皱眉的小声商量着什么,而我却渐渐有种心越来越凉的感觉,因为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甚至听过这家公司。 渐渐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一阵烦躁上涌,我冲着谢飞扬喊道:“别特么哭了!打你还打错了是吧?你没骚扰梅家姐妹?你没威胁过她俩?你没让手下造谣往她俩头上扣过屎盆子?昂?!” 被我这么一喊,谢飞扬的哭声明显小了一些。陈浩北却被我喊的火气又上来了一些,冲着谢飞扬就又是一脚。 许胖子趁势问道:“谢飞扬,那你怎么能保证这什么齐建新不是你的朋友?”谢飞扬又一副要急哭的表情,我指着他吼道:“不许哭!”陈浩北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我想了想,干脆掏出手机说:“浩哥,我打个电话,你也听着,这事儿不对。” 陈浩北一脸懵圈的看着我,我在通讯录里找了找,拨通了王洋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按下了免提键,接着说道:“喂?喜洋洋,在忙吗?”王洋答道:“啥事?直说。”我也没多绕弯子,直接问道:“喜洋洋,你知道李小萌现在工作的那家公司叫啥不?还有,知道她老板叫啥不?” 王洋反问了一句:“你打听这干什么?”我随口说道:“没啥,就是有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转着弯子好像跟她领导认识,我就跟你确认一下。” 王洋没多怀疑,停了片刻说道:“哦,我听她说起过,是一家电缆公司,好像是叫…叫什么日升的,具体不记得了,她老板姓齐,名字不知道,她平时就管她老板叫齐总或者齐哥,我就知道这么多。” 我看了看一脸震惊的陈浩北,低头继续对着电话说道:“嗯,麻烦啦,以后少跟她那种人接触哈,我挂了哈。”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收起手机看向陈浩北问道:“明白了吧?” 陈浩北点点头说:“明白了。”我又问道:“明白啥了?”陈浩北说:“那个叫王洋的妹子比百度都好使。”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个智障,我是说,威胁梅甜儿让她姐俩离开滨海城,还打了梅甜儿一巴掌的人,是特么李小萌找的!” “李小萌?小嫂子?”许胖子插嘴道,地上的谢飞扬忽然又扯着嗓子喊道:“我就说你们冤…” “闭嘴!” 我和陈浩北同时吼了一声,谢飞扬立刻安静了下来。 接着许胖子恍然大悟一般拖着长长地尾音发出“哦~”的一声,接着说道:“嗨!这闹了半天,原来就是俩小娘们在为抢咱浩哥争风吃醋啊?” 说完许胖子就哈哈大笑起来,其他混混不知道是真听明白了还是纯粹为了捧场,也跟着开始放声大笑。 但是我跟陈浩北都没笑,我心里甚至有些发凉,对李小萌。 那天晚上陈浩北跟梅甜儿近乎相互表白一样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时李小萌也在场,当时我就看到了她眼中针对梅甜儿那一闪而过的恨意,只是我确实没想到,她竟然会真的做出这种事。 一群混混的哄堂大笑让整个办公室的紧张气氛也缓和了不少,甚至有的员工也很配合的在自己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眼看着陈浩北还在皱眉沉思,我轻咳一声小声对他说道:“咳咳,浩哥,可以准备收场了。” 陈浩北这才缓过神来,然后按我俩之前商量过的,这货拿棒球棍朝桌子上猛的一砸,“咣”的一声,房间里所有人都止住了笑声。 安静中,陈浩北用棒球棍环形比划了一圈对着办公室所有男女老少大声说道:“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听好了!以前你们在背后瞎嚼舌头的事儿,我都给你们记下了,从今往后,梅甜儿姐俩要是不回来上班,那是你们运气好,要是她们姐俩还想回来上班,你们都给我听着,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特么再敢欺负她俩,你们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后果!” 眼看事情已经结束,谢飞扬忙起身说道:“不会不会,以前都是误会…”“还有你!现在!大声把事儿跟所有人说清楚!你是怎么造谣她们姐俩的?!说!” 陈浩北的棒球棍都快杵进谢飞扬鼻孔里了,谢飞扬忙不迭的解释道:“啊呀没有呀,以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大家听好啦!以前的事都是我谢飞扬一个人瞎编的,全是假的!全都不存在!” 眼看着谢飞扬声音洪亮理直气壮的说出这话,我瞬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咋还跟挺自豪挺悲壮似的? 不过还好,这事儿总算是解决的比较完美,至于之后梅家姐俩是不是还要回这公司上班,那就随便她俩吧,反正她俩回来也肯定不会再受欺负了。 陈浩北和许胖子又放了几句场面上的狠话,接着便带着我们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我们一往外走,刚才围在门口看热闹的陌生人还有穿制服的保安,马上四散而去。许胖子冲一个跑的最慢的保安大爷的背影喊了声:“哎!” 那大爷脚步丝毫不慢的边继续跑边喊道:“知道知道,俺啥也没看见!”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大爷…经验丰富啊…”许胖子很理所当然的说道:“那是,做他们这行的,本来就只能赚个糊口的钱,谁会真拼命?” 我相当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们一堆人坐电梯下楼,刚到楼下,陈浩北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跟对面聊了没两句,挂掉电话后笑着说道:“嘿嘿,那个谢飞扬挺会来事儿的啊,他给甜儿打电话了,让甜儿明天就回来上班,还要给她涨工资。” 我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唉,不打不成器啊。” 陈浩北接着对许胖子说:“许哥,今天真麻烦了,改天咱们再聚,这事儿我还得抓紧处理处理。”许胖子别有深意的挑挑眉毛说:“我懂,你忙你的,嘿嘿,争取来个一箭双雕啊。” 陈浩北打了个哈哈不置可否,许胖子指挥着一众混混各自散去,人都走光后我问道:“浩哥,怎么说?”陈浩北答道:“你帮我约一下那个妹子,我得跟她把话说清楚。” 我掏出手机说:“嗯,也是时候该跟她好好聊聊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万人迷浩哥 返回小区的路上,我和陈浩北对于要不要把实情告诉梅家姐俩,一开始还有点分歧。 但没想到很快梅甜儿就再次打来了电话,她那个透心凉谢飞扬的经理竟然主动把刚才发生的所有细节都电话告诉了梅甜儿。 当然,这经理的主要意图还是要让梅甜儿知道,打了她一耳光的人,不是自己找的。 这经理对于自己清白的如此重视,确实让我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么喜欢造谣毁坏别人名声的人,对自己名声却如此重视。 这不禁让我想起一本书上对于校园暴力施暴者的心态描述,那就是越是崇尚暴力的人,其实他内心深处越恐惧暴力。正是这种恐惧,才让他主动把暴力施加在别人身上,而这种人往往只能欺负比他们弱小的人,遇见稍微比他们身体强壮点的,他们都会瞬间怂成个鹌鹑。 这是种心理疾病,很好治,多读点书就好了,啥书都行,总之别老让脑子里空着就成。 梅甜儿电话里拒绝了陈浩北提出的直接约李小萌出来的想法,她让我俩先回去,碰头后再商量对策。 回到小区我和陈浩北直奔梅家,姐俩看上去状态好了许多,没那么伤心和生气了,但是却也并不开心,表情反而很是凝重。 落座后我和陈浩北先把今天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姐俩听完后梅甜儿没说话,梅娣儿小声但诚恳的说了声“谢谢”。 之后我们便说起了李小萌。 梅甜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李小萌为什么会针对她,她觉得自己之前虽然确实跟李小萌不对付,但是也完全没闹到这种地步的必要。 而当我点破李小萌是因为陈浩北才针对梅甜儿时,梅娣儿先乐了,她说什么都不信李小萌会看得上陈浩北。陈浩北有些尴尬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梅甜儿训了梅娣儿两句才让她止住笑。 而不管看上去多荒唐,目前来说,除了因为陈浩北外,李小萌没有任何理由针对梅甜儿。 当然我没说关于李小萌追陈浩北的真正原因,毕竟当事人都不知道,这原因其实是个坑。 当我们终于不得不正视李小萌对待陈浩北的态度后,梅甜儿表情复杂,鄙夷为主,梅娣儿笑得依旧很古怪,陈浩北呢,则笑得像个智障儿童。 “千儿,你说,哥最迷人的地方,到底是长相还是气质啊?”陈浩北傻笑着问道,我想了想认真的说:“主要是脸吧?”陈浩北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补刀道:“单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快天下无敌了。” 这货十有八九没想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个梗,还在自顾自的傻笑。我想了想说道:“别傻笑了,想想怎么处理吧,看这意思,甜儿不放弃你的话,李小萌是不会罢休的。” “我凭啥放弃?!”梅甜儿条件反射般的怼了我一句,继而似乎是发现自己话说的不太对劲,忙挽回道:“我是说,老娘压根不是这脾气,就是再不值钱的东西也不能这么被人抢走。” 我点点头深表同意的说:“对,就像辛辛苦苦养大的狗一样,不能忽然冒出个人说看上了,咱就轻易送给丫的,对吧?” 梅甜儿点点头忙不迭的说:“对,就是这么个理儿!”梅娣儿这时说道:“要不,姐,咱就约她出来,好好聊聊,浩北,你什么意思吧?” 陈浩北一愣反问道:“啥我什么意思?”梅娣儿说道:“就是你对李小萌,有想法吗?” “他敢?!”梅甜儿又恢复了往日的霸气,陈浩北点点头对梅娣儿说道:“你姐说的对!”我看着陈浩北一脸幸福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仔细再一想,好像这事儿我多少也有点责任,毕竟让李小萌对陈浩北产生身份误解的罪魁祸首是我和超哥。 虽然这事儿按说对陈浩北确实没坏处,但是李小萌要是这么办事可不行。 想到这儿我说道:“得,那什么,浩哥,我以我的名义约约李小萌吧,晚上咱们找个好说话的地方把话说开了,你也明确表个态,让她保证以后不再缠着你。” “还有,她找人打我姐那一巴掌…”梅娣儿怯怯的说到,陈浩北大包大揽的说:“放心,少不了她的!”我说:“那我就约了啊。” 说完我就在他们仨人的注视下,拿出手机拨给了李小萌。 电话里的李小萌说话语气跟平时一样,听不出有什么异常,只是当我提出要约她一起吃个饭时,她明显犹豫了一下,但她没问我吃饭的理由,而是问我都谁一起吃? 我简单的告诉她都是熟人,然而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李小萌提出一定要叫上超哥他们一起,说是人多热闹,谁付账都不要紧,甚至说出了超哥他们不来,她就也不来这种话。 当然,她特意询问了陈浩北是否也去,我实话实说,他去。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我全都答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我简单跟众人说了一遍,然后就打给了超哥。超哥没事,闲着也是闲着,自然答应的很痛快。 只是我没叫王洋,因为我本能的觉得王洋跟李小萌两个人,应该距离越远越好。 反正李小萌只提了超哥的名字,不赖我。 约好超哥这边,我们四个便开始具体商量吃饭的细节。 一通乱出主意,最后定下今晚找个包房吃,梅家姐俩也去,但是先不露面,等陈浩北跟李小萌把其他事都说开了,再让梅甜儿出场,谈谈那一巴掌的事。 全忙活完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便一起出门准备直接找合适的饭店。 大概是因为今晚我们谁的目的都不真的是吃饭,再加上可能都觉得今晚不会太过于平静,所以我们下意识的决定找一家以前没去过,以后也不一定会去的饭店。 这倒是不难,找一家离我们小区远点的就是了。 就在我们刚走出小区没多远时,我手机忽然响了,是王洋给我发的微信信息,一张聊天截图。我把截图放大一看,一股邪火瞬间差点让我直接把手机摔地上。 截图是李小萌和王洋的对话。 李小萌:王洋,千哥跟你说了吧?晚上见哈。 王洋:? 李小萌:啊?千哥还没来及跟你说啊?那我跟你说吧,晚上一起吃饭哈。(配表情:可爱) 王洋:哦。 李小萌:一定要来哟。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对话看上去李小萌真的是相当友好,只看这对话的话,相比之下甚至显得王洋有些冷漠过份了。 但是我就是越看越来气,恨不得把手穿过手机屏幕直接掐死李小萌才解气。 平复了一下心情,想了想我还是给王洋把电话打了过去。 王洋接起电话后我直接说道:“喜洋洋,我晚上确实要跟李小萌一起吃饭,还有陈浩北超哥他们,我没有要故意撇下你的意思啊,你别多想,那个…你来吗?”王洋沉默一阵说道:“她都开口了,我就去吧。” 我有点烦躁的说:“嗯,那还是老样子,你跟超哥一起吧,我们还没定好具体去哪儿吃,定好叫你们。”“嗯,拜拜。” 电话挂断,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吃个饭而已,怎么搞得感觉这么奇怪?虽然这顿饭肯定不会太平,但是又关王洋什么事? 唉,莫非我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胡思乱想着,我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打完电话依旧和他们仨有说有笑。 天傍晚时我们赶到了滨海城比较著名的一条美食街,叫‘湘西路美食街’。 这条街很著名,最著名的不是美食,而是在这条街的一端有一座比美食街还著名的‘鬼楼’。 我们坐公交一下车就正面看到了那座鬼楼,关于这座鬼楼的传说有很多,不过我们都没啥兴趣,大家越过它便直奔梅甜儿上网查的那家口碑不错的饭店。 进到包房我就给超哥和王洋分别发了坐标,之后便拨通了李小萌的电话。 告诉她位置后,我们按商量好的,让梅家姐俩先回避,一开始想让她俩躲在隔壁包间,但是服务员说没有空包间供我们使用,隔壁都预订出去了。 不管服务员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毕竟没必要为难人家,所以便让梅家姐俩先上隔壁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等着。 我和陈浩北象征性的点了几个菜,又要了几瓶啤酒,便聊着天等待着。 李小萌和刘光正最先赶到,他俩大概是直接从自己单位过来的,穿的都很正式。 不得不说,李小萌这一身贴身女士西装打扮,对喜欢制服诱惑的男人来说,应该是有着致命杀伤力的。 一进屋李小萌就主动自觉的坐到了陈浩北旁边,继而热情的和陈浩北聊起闲天来。 陈浩北本来就不是善于伪装的人,所以对李小萌一直爱答不理的。 他之所以没直接对李小萌发难,是因为我们刚才商量过,干脆等超哥他们都到齐了,当着大伙的面把话说开。 这样做一来是为了有人能做个见证;二来是让陈浩北当着大家伙的面明确拒绝了李小萌。有了这么一出,这姑娘但凡要是还要一点脸皮,以后都不该再好意思烦他了。 还好,在房间气氛完全跌入冰点之前,超哥他们也赶到了。 我已经抽空把今天的事情微信跟超哥说过了,超哥他们仨一路过来的,那小夕跟王洋自然也知道了,所以当他们仨一进来,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就变得越发微妙了。 李小萌明显是不知道我们其实全都已经知道了她对梅甜儿做过的事,此刻她只字不提梅甜儿,只是在聊别的。 而我们都自觉的假装自己还不知道,所以也没人主动提梅甜儿,也在聊别的。 莫名其妙的默契。 既然人到齐了,那自然也该进入正题了。 不过陈浩北迟迟没说话,我有点着急的时不时催促他:“该吃菜了啊,该喝酒了啊,该那啥了啊。” 我也不知道他听不听的懂我在说啥,一直到几斤啤酒下肚后,陈浩北终于开口说道:“李小萌…你为啥对我这么好呢?” 问的是李小萌,但是说话时陈浩北却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桌上的酒杯,仿佛想把这酒杯盯碎一样。 李小萌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她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很崇拜浩哥这样的人物呀。”陈浩北嘴角稍微撇了撇,略带嘲讽的问道:“那我是啥样的人物啊?” 李小萌像是终于找到了机会,立刻滔滔不绝的说道:“浩哥你在我眼里,就是古时候的大侠啊,我其实特别崇拜浩哥你这样的江湖中人,你们快意恩仇,为人仗义,有时候我就觉得,像浩哥你这样的人要是生在古代,那就是杨过,西门吹雪,张无忌一样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陈浩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超哥强忍着笑意和我对视一眼,王洋在默默的喝粥,李小萌表情认真而坚毅。 “小萌,你弄错了,那些人物都是虚构的,都是假的呀。” 小夕忽然比李小萌还认真的说了这么一句,超哥赶紧低头顺手用纸巾挡住了脸,肩膀一抖一抖的,明显是笑的憋不住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先痛快痛快再说 其实我一直觉得超哥跟小夕是绝对意义上的真爱,真的不能再真的那种。因为小夕抛出来的所有梗,超哥都能get到笑点,这种默契甚至都没法后天培养,完全得靠缘份。 不过还好今天面对的人是李小萌,不用考虑他这不合时宜的笑会不会得罪人。 李小萌倒是依旧一副坚不可摧的精神面貌,听到小夕的话丝毫不尴尬,而且还笑着自己给自己打圆场道:“哈哈,小夕还是那么可爱,超哥能找到你真是他的福气呀,是吧超哥?” 超哥抬起头有点茫然的说:“啊?说我呢?都行都行。”刘光正跟着也打了个哈哈说了几句客气话,似乎想让气氛尽可能的和谐一些。 只是这之后整个房间就都冷不丁的沉默了下来,忽然不再有人说话,空气中飘荡着谁都能感受到的尴尬。 我和超哥是有意不说话,小夕东张西望的,不知道在想啥,王洋默默埋头喝粥,陈浩北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右手食指在桌上画着圈圈。 眼看着老这么沉默着也不是个事儿,我想了想说道:“哎,那什么,浩哥,你不是有话要跟小萌姐说嘛?客气啥?” 陈浩北画圈的食指停止了动作,但是依旧没有抬头,李小萌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陈浩北问道:“啊?浩哥要跟我说什么呀?” 说这话时李小萌的眼神充满疑惑的同时又带着一丝单纯,像个好奇宝宝,好看又可爱。 陈浩北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小萌,你是一千的朋友,浩哥不好跟你说话太难听,但是,浩哥得跟你明说,以后咱俩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不然我媳妇会吃醋的。” “你媳妇?”李小萌愣了一下,随即了然般的笑了笑,只是这笑此刻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友好成份,干笑两声后李小萌明知故问的问道:“浩哥…已经结婚了呀?” 陈浩北没那么多心眼,直接回答道:“没有啊。”李小萌接着说:“哦…没有啊,那就是没有媳妇咯?浩哥怎么跟我开这种玩笑呀?哈哈。” 陈浩北有些哑然的抬头看向李小萌,李小萌丝毫不怯的回看着他,只是两人什么都没说。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圆下场继续往下进行,倒是李小萌先说道:“大家都不说话了?看来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吧?呵呵。” 李小萌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这话一出口,说的就好像陈浩北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而她则成了正面面对渣男的伟大而可怜的秦香莲。 起码在气势上,李小萌竟然隐隐站了上风。 看得出来陈浩北跟我一样,有些时候在面对女人时,连自己正常水平的一成功力都拿不出来。 眼看风向要偏,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回一下,忙看向超哥用眼神示意让他说点啥,超哥则连忙转头看向小夕,小夕马上看向王洋,王洋默默喝粥… 于是小夕又看向超哥,超哥又看向我,我…我想了想举起酒杯冲超哥说:“嘿!兄弟!我们好久不见你在哪里?” 超哥也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说道:“嘿!朋友!如果真的是你请打招呼!” 说完我俩同时饮尽杯中酒,然而现场的气氛丝毫没受到我俩胡闹的影响… 眼看陈浩北还没什么反应,李小萌自顾自的说道:“浩哥,说真的,我真挺欣赏您的,我这人呢,脑子笨,做事简单直接,我就是觉得您人好,就想跟您多交往交往,也不是说一定要怎么样,不过既然浩哥您都把话说到这儿了,那我也明着说…” 说到这儿李小萌稍微放慢语速,转头看着陈浩北表情认真的说道:“浩哥你说的人就是那个梅甜儿吧?大家公平竞争就是了,梅甜儿有的,我都有,我有的,她未必有。真要比的话,我还真觉得,我比她更配的上您。” 说完这话李小萌故意挺了挺胸,明显是在显示自己的资本。 眼看李小萌反倒先把话挑明了,我一时有点不可思议的问了句:“李小萌,你是认真的啊?”超哥在桌下踢了我一脚冲我说道:“有你什么事儿?” 我忙正襟危坐,假装刚才什么都没说。 李小萌笑容略带自负和嘲讽的继续说道:“对,我就是认真的,我这人最不擅长的就是撒谎,我真喜欢浩哥,只要浩哥愿意,我今晚就可以跟浩哥回家。” 我真是要对李小萌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忍不住拍拍手感慨了一句:“女中豪杰啊…” 陈浩北似乎有点懵,看得出来他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李小萌反倒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竟然举起了一杯酒面对着陈浩北说道:“浩哥要不介意,咱们这就喝个交杯酒吧。” 我完全傻了,这特么也太豁得出去了,甚至我都看不出李小萌此刻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了,她难道真的喜欢上陈浩北了? 还好陈浩北没像我一样被李小萌反客为主的一番话给镇住,不仅如此,不知道为什么,这货竟然像是被李小萌的举动刺激到了一样,看上去整个人都变得冷静了许多。 他没接李小萌的话,也没举杯配合她,而是亲手把李小萌手中那杯酒放到桌上,接着转身正对着李小萌骂道:“我说你个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特么矜持点儿?” 李小萌一愣,显然陈浩北的反应不止出乎了我的意料,她也没想到。 陈浩北却没等李小萌缓过神来就继续说道:“你特么个大姑娘,啥玩意开口闭口就特么又回家又过夜的,你特么把我陈浩北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我是什么下三滥臭混子吗?!” 陈浩北说这话时明显是真生气了,这倒是让我挺意外,他们这种人不是上ktv唱个歌都能唱出嫖昌的效果吗?咋还这么正经起来了? 忽然我想明白了,八成是因为我们这些围观群众在,所以他才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的混混本性。 话说回来,李小萌该不会也是预料到,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陈浩北不会真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刚才才敢说的那么露骨的吧? 哟嗬?莫非这次谈话已经不知不觉间提升到心理战的高度了? 李小萌终于回过神来,她忙不迭地解释道:“不是不是,浩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对你是真心的,只要浩哥你…” “行了!”陈浩北忽然有点烦躁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接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把空杯子重重放到桌上后说道:“李小萌,以前我给千儿面子,没跟你说过啥重话,今儿我明着告诉你,找你来不是听你搁这儿瞎逼逼的,就跟你说一个事儿,以后离老子和梅甜儿都远点儿,再让我知道你对她干啥了,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听着没?” “浩哥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李小萌明显对这个问题有准备,回答的毫无停滞。 陈浩北说道:“装,使劲装!你以为我们这些出来混的真能特么多讲义气?你老板是叫齐建新吧?王兵这名字你不会没听过吧?咋地?用不用我把王兵给你找来?” 李小萌依旧装傻道:“哦?我现在的老板确实叫齐建新,但是浩哥你说的这个王兵什么的,我是真没听过这么个名字,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怎么了,梅甜儿跟我老板怎么扯到一起了呀?那也许是那个梅甜儿碰巧跟我们齐总有一腿,然后又背着我们齐总勾搭别的男人,被我们齐总发现…” “我勾引你姥姥!小婊子!今儿老娘不撕烂了你这张臭嘴,老娘就不姓梅!” 包房大门被踹开的瞬间,梅甜儿的骂声就传了进来,我看到她手里攥着的手机还在通话状态,仿佛是正在跟谁讲电话。 只是不容我多想,梅甜儿就冲到桌边拎起一个空啤酒瓶作势欲扔。 然而还没容她动手,离门口最近的刘光正瞬间站起身一把夺过梅甜儿手里的酒瓶,嘴里喊了一句“干什么你?”同时另一只手猛然推了梅甜儿肩膀一下,梅甜儿被推的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后背靠到墙才站稳。 我跟超哥条件反射的同时站了起来,距离刘光正最近的陈浩北更是直接一脚踹在刘光正侧腰上骂道:“靠你!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 这一脚着实不轻,刘光正直接被踹趴在了地上,梅甜儿也被刘光正这一把推出了真火,她先一脚踹在刘光正脑袋上,接着就要冲向李小萌,梅娣儿试图拦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陈浩北故意让开位置,梅甜儿几步上前,两只手抓住李小萌的头发,一边用力晃着她的脑袋一边扯着嗓子使劲骂着。 李小萌被她拽的嗷嗷惨叫却无力还手,刘光正从地上站起来作势要上前帮忙,陈浩北拎起个酒瓶子指着他只说了句“别动”,刘光正就呆在房间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乖乖站着了。 眼看梅甜儿放肆的发泄着,陈浩北很配合的关上了包间房门,隔绝开里外两个世界。 李小萌被梅甜儿揪着头发从座位上提了起来,但是没让她站直,而是一直让李小萌的脑袋低在自己膝盖能碰到的高度,然后就是一边揪她头发一边骂街一边用膝盖撞李小萌的脸。 一下,两下… 看着这一幕,我忽然觉得我们好残忍,竟然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孩子对另一个女孩子下此毒手,一屋子男人却没一个打抱不平的。 而三个女人呢,梅娣儿看到自己姐姐没吃亏,渐渐的也不那么焦急了;小夕胆子小,早就吓得捂住了脸,然后从指缝里偷看着。 王洋继续默默的埋头喝粥… 唉,谁让你找人打梅甜儿在先,刚才还嘴贱瞎污蔑别人呢? 我有些心酸的端起酒杯,和超哥干了一杯后再次一饮而尽,喝完超哥小声问了句:“感觉如何?”我装傻充愣道:“好喝。” 眼看着梅甜儿已经打红了眼,李小萌也从一开始无意义的惨叫,到嚎哭,再到开始带着词汇喊叫,我认真听了听,感觉内容变化很有意思。 “泼妇!松手!” “泼妇!放手呀!我这头发是一千多做的!你赔的起吗?” “你快松开呀!好疼啊!” “刘光正!快把她拉开呀!” “浩哥!快让她松手呀!” “梅姐我错了!你先松开我吧!” “求求你了梅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快松开我吧,我保证再也不惹你了,我保证再也不跟你抢浩哥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们快救救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啊!” “王洋!你快让他们把这个泼妇拉开!不然别怪我把你的事情全说出来!” “等等!” 我下意识的喊了暂停,梅甜儿挺给我面子,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她打累了,我喊完她就真的停了手,但是没松手。 我看看李小萌,又看看王洋,然后问道:“李小萌,你刚才最后一句说的什么?”李小萌没回答我,而是接着喊道:“王洋!快!快让这女人松开我!你快说话呀!要死啊你?!” 王洋忽然抬起头,她的眼里泛着泪光,这泪里有悲伤有愤怒,但喘了几口粗气后,她却强压下情绪一字一顿的说道:“可以…可以先…先放开她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酒给你,故事给我 王洋的话让我忽然有了一股冲动,我想改变一下今天这顿饭的目的。 不管梅甜儿跟李小萌还有陈浩北怎么折腾,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李小萌为什么能够三番五次的让王洋替她说话。 而此时真相再明显不过,王洋有把柄在李小萌手里,而且似乎这把柄相当不小,要是不解决一下,李小萌能靠这把柄吃王洋一辈子。 王洋的话也牵动了其他人,陈浩北大概没什么特别深的感觉,毕竟这货本来就没心没肺的。 梅甜儿虽然跟王洋接触不多,但是跟王洋一直很对脾气,加上之前她强行劝酒害得王洋跑了趟医院,那次之后梅甜儿一直觉得对王洋有点亏欠,明着暗着说过好多回要把王洋当亲妹妹之类的话。 所以当王洋真的开口帮李小萌说话时,梅甜儿表情很不好看,仿佛被自己人背叛了一样。 而王洋说完这话,立刻继续埋头喝粥,只是她喝粥的动作变得飞快,一勺子一勺子跟往嘴里倒似的。 “王洋让你松开我!你还不松开?没听见吗你?!” 李小萌又扯着嗓子喊开了,王洋喝粥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房间里除了李小萌,没任何人说话,大家都在看着王洋。 王洋似乎也感觉到我们都在看她,她抬头看看梅甜儿,然后淡淡的说:“我跟他们只是朋友,我不是他们领导,他们也不是我下属,我只能作为朋友去帮你劝他们,至于他们听不听我的,决定权在他们自己。” “你少来这套!”李小萌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关系有多好别以为我不知道,王洋你别逼我!快让她松手!” 王洋对李小萌的话没什么反应,倒是梅甜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抓着李小萌的头发,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无奈之下梅甜儿看向我们众人,在看到我时,我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梅甜儿别松手,梅甜儿会意,轻轻点点头后冲王洋问道:“王洋妹子,你跟这小婊子到底咋回事?” 李小萌似乎在关于王洋的事情上特别胆大,不等王洋说话就先插嘴道:“哼,谁是婊子还说不定呢!” 梅甜儿松开抓着李小萌的一只手,接着一个大嘴巴子呼在她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换来“啊”的一声惨叫,梅甜儿打完又抓住她头发骂道:“靠你大.爷的!老娘让你说话了吗?!啊?!骂谁婊子呢?!你特么再嘴欠一个试试?!” 此刻的我十分感谢梅甜儿,要不是她这一巴掌,我可能刚才就破了自己不打女人的人设了。 然而李小萌却发了疯一样的继续大叫道:“王洋!你快让她松开我!反正我今天已经这样了!你再不说话,今天就大家一起不要脸!” 王洋拿着勺子的手忽然剧烈颤抖起来,而我们所有人都没说话,我想此时在场的每一个人,想法都不太一样。 像我,除了想帮王洋解决李小萌这个麻烦外,多少也有点好奇王洋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李小萌手里;而再看陈浩北,这货的小眼睛里明显只有好奇。 小夕一脸慌乱,超哥一脸凝重。 “我再说最后一遍!王…”“李小萌,你老难为我干什么?!”王洋打断了李小萌的话,她的表情很吓人。李小萌却毫不在意的说:“敢做不敢认那?啊?我就敢认,我告诉你们吧…” “李小萌!”王洋又一次出口试图阻止李小萌,李小萌却仿佛豁出去了似的,忽然一阵神经质般的大笑过后,像只努力在学公鸡打鸣的老母鸡一样,尖着嗓子吼道:“你们以为只有我给朱总做了小三吗?!我告诉你们!我就算做过小三也比王洋干净!起码我没给朱总怀过孕!王洋!你就是装的再纯实际上也还是个婊子!” 梅甜儿终于松开了抓着李小萌的手,她明显是被李小萌的话给镇住了。 李小萌踉跄几步跑到门边,终于站直身子的她看上去狼狈急了,头发蓬松散乱,脸上妆全花了,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还沾着各色不知名的液体,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死寂的意思,就是死一般的寂静,我此刻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不只是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脑子里也空了,心也空了,一瞬间,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本来有的,本来我一直以为我有的,可是忽然就没有了,不知道哪儿去了,不知道被谁抢走了。 王洋坐在原地低着头没动静,现在房间里只有她还坐着。 “哼,王洋,是你逼我的,你们这群傻子,一个个还以为她多干净…” 李小萌嘴里又不干不净起来,我没等她多说,拎起桌上一个空啤酒瓶直接用尽全力朝她扔了过去。 “哗啦”一声,啤酒瓶擦着李小萌头皮砸到了她身后的墙上,我接着又拎起一个啤酒瓶指着她说:“闭嘴,不信你就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王洋用纸巾擦了擦眼睛,站起身勉强笑了下说:“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对不起…” 我一把抓住她胳膊说:“你没对不起谁,干嘛道歉?”王洋没说话,眼泪跟小河一样顺着脸颊滑落,她轻轻的挣扎着,想让我松开她。 我想看着王洋的眼睛说话,但她一直扭着头,我只好看着她的太阳穴一字一顿的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洋没答话。 我又问了一遍:“李小萌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这次王洋终于说了一句:“你就当是吧。” 一瞬间一股火气直冲脑门,我忍不住对王洋吼道:“什么叫当?!这种事也特么能‘当’吗?!” 超哥在身后推了我一下,小声训斥道:“嚷啥嚷?不会好好说话?”我回头冲超哥说:“你没听她说的这都什么话?!”超哥轻咳一声,拿眼神示意了一下梅甜儿跟李小萌。 看得出来梅甜儿的火气已经消了,此刻正在挨个打量我们这些人。而李小萌正一只手抓着自己胸前被扯坏的衣服,免得春光外泄,另一只手则在慌乱的整理着自己破碎的发型。 “甜儿姐,气儿消了吧?”我看着梅甜儿,用下巴指了下李小萌。 梅甜儿会意,点点头走到李小萌面前,李小萌吓得下意识退后一步,梅甜儿抬手示意让她不必害怕,然后用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对李小萌说道:“李小萌,你跟我的事儿,今儿就算过去了,往后只要你不找老娘麻烦,老娘绝对不会主动找你事儿,至于你是喜欢耗子还是有啥别的想法,那是你的事,但是我劝你一句,别老整那些下作手段,没用,听着没?” 李小萌倔强的把头扭向一旁,不理梅甜儿,陈浩北在一旁吼道:“跟你说话呢,没听见?!”李小萌这才梗着脖子说了句:“听见了。” 陈浩北追了一句:“大点声!拿出刚才骂街那气势再说一遍!”李小萌咬了咬牙大声说道:“听见了!” 梅甜儿点点头说:“行,滚吧,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李小萌毫不掩饰恨意的挨个打量了一遍房间里的所有人,我们倒都发自肺腑的觉得无所谓,爱瞪瞪去。 陈浩北更是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发型来配合李小萌的瞪视,虽然他的头发里最长的一根也超不过半厘米。 李小萌瞪了一圈,梅甜儿催促道:“咋了?还准备再吃点?”李小萌这才恨恨的说了声“走!”,带着刘光正离开了包房。 李小萌的报复心有多重,我不知道,今天她在我们这儿栽了这么大跟头,日后会怎么对我们,我现在也懒得管,此刻我只关心一件事,不是,应该说此刻我只关心一个人,王洋。 没有了李小萌和刘光正的房间,空气都仿佛清新了一些,而作为自己人,大家也都放松了不少,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人说话。 梅甜儿问梅娣儿要过自己手机,看了一眼忽然骂道:“陈浩北你.大爷的!话费不是钱是吧?” 我一看,梅甜儿手机还在通话状态,而陈浩北从桌上某张纸巾下面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俨然也在通话状态。 我这才明白,难怪刚才梅甜儿冲进来的那么及时,原来是有这高科技在帮忙啊。 陈浩北则一边结束通话状态一边悻悻地说:“你接听又不花钱。”梅甜儿数落他到:“谁的钱不都是钱吗?有这钱你给我买束花不好吗?干嘛这么瞎浪费?!”陈浩北忙点头答应道:“嗯嗯,买买。” 俩人斗着嘴,似乎是有意想让房间里的气氛能再缓和一些,只是除了他俩以外,我们其他人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梅甜儿冲着我这边说道:“哎?一千,你还抓着我妹子干啥?要疯啊你?!松手松手,赶紧的!” 梅甜儿发话了我不敢不听,忙松开抓着王洋胳膊的手,顺势把她按回椅子上,大家这才在梅甜儿的指挥下重新落座。 桌上被刚才一通闹搅得有些狼藉,陈浩北叫来早就守在门外却一直没进屋的两个服务员,让他们收拾一下。 顾客是上帝,有钱好办事,两个服务员很积极的把餐桌彻底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个过程中,我们都没说话,我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我是在等王洋平复情绪,我今天需要她给我一个答案。 餐桌收拾干净后,陈浩北这才正式又点了几个菜,等了一阵酒菜上齐,陈浩北又要了两箱啤酒。 各自倒满酒后梅甜儿先带头干了一杯,说是表示对大伙的感谢,我们全都嘻嘻哈哈的一饮而尽。 再之后闲聊了没多大会儿,大家就都没话题了。 这次没话题当然不是说我们真的没有共同话题,而是大家的心思都集中在了王洋身上,又都有些不好开口。 一直低头不语的王洋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默,她抬头扫视了大家一圈,我们都很坦然的和她对视着,等待着她说话。 但她只是看了一圈便又低下了头,大伙一时间都有些泄气。 后来我们偶尔说起今天这顿饭时,大家的反应都一样,那就是,就算王洋真的给猪八戒当过小三,还给他生过孩子,那也不妨碍我们跟她交朋友,丝毫不会妨碍。 何况此刻的猪八戒已经… “李小萌说的不是真的…” 王洋终于开口了,桌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梅甜儿更是带头再次举杯道:“我就说嘛!那个小婊子就是在胡说八道,咱家王洋妹子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妈的,下次再见到丫的,非给丫灌两口大粪不行!” 一旁的梅娣儿忙说道:“姐,你瞎说啥呢?咱这正吃着饭呢。”梅甜儿也跟着嘻嘻哈哈的说:“对对,我的错,姐自罚一杯哈。” 梅甜儿很豪爽的自顾自喝了一杯,只是没想到王洋接着说道:“我倒真希望…我的事只是李小萌说的那么简单…”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她,王洋却忽然抬起头一笑说:“啤酒太凉,白酒太烈,咱们滨海城不是还有种古城黄酒嘛?谁有兴趣请我喝一杯?我请你们…请你们听个故事…” 第一百四十章 王家有女未长成 “我哥大我三岁。” 这是黄酒上桌后王洋说的第一句话,在她说这句话之前,我压根不知道她还有个哥。 滨海城旁边是一座千年古城,这个形容时间的词其实一点都不夸张,之前我在一款很著名的时代背景为唐朝的国产游戏里,就见过这座古城的名字,千年未变。 只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古城的很多历史遗迹都消失了,能保存下来的东西屈指可数,这黄酒,可以算是其中之一。 古城黄酒的包装有很多种,不过饭店一般只出售一种,就是和啤酒瓶形状大小基本都一样的绿色玻璃瓶装。 这酒度数不高,口感也不烈,和啤酒差不多,颜色跟可乐或者酱油类似,除了酒香,还有股淡淡的中药香,喝的惯这味道的人都很喜欢喝。 我们仨男的见王洋难得主动提出喝酒,立刻瞎起哄,让服务员给端来一箱,共计十二瓶。 给王洋倒满一杯,她一口喝光才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不过只说了这一句,她便又一口喝光了我刚给她续上的满满一杯黄酒,再次满上,一瓶酒就快见底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酒度数不高力度不大,我还真不敢眼睁睁看着她这样喝。 “可是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不管我哥做了什么错事,我爸总是会说,‘他还是个孩子’,甚至我哥欺负我,我爸也会说,‘他还是个孩子,你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不知道让着他点?’可我比他小三岁啊,正常来说,不是应该他让着我吗?” 第三杯酒下肚,瓶里剩下的酒全倒出来也没把酒杯倒满,梅甜儿忙又打开一瓶,直接帮王洋把酒满上,同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打小就这样,他做错什么都没事,我却什么错都不能犯,后来有段时间,他偷了家里钱,就污蔑到我身上,我怎么解释我爸都不听,他只信我哥,他打我,骂我,让我把钱交出来。可我拿什么交给他啊?我那时小,还在上学,我哪儿有钱?你们知道我爸什么时候才相信家里钱不是我偷的吗?是我保送到外地上大学,离家一个月后,我哥又偷了家里钱,是我哥自己承认的,我爸才相信以前家里的钱不是我偷的。” 王洋又喝了一杯,梅甜儿想跟她碰杯,王洋却没等她,直接仰头喝了起来。 梅甜儿也没介意,自顾自陪着喝起自己那杯,我有些堵的慌,便也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 “你们猜,那次确定是我哥偷钱后,我爸是怎么惩罚他的?呵呵,我爸就对他说,‘以后别这样了啊’,就完了,这就完了,呵呵,我呢?我连想哭一哭都不允许,你们知道我爸怎么说吗?他说,我哥还是个孩子,应该体谅他!” 房间里的人都给自己满上了酒,没人说话,王洋说话时,我们就都听着,王洋喝酒时,我们就都陪着。 “你们知道他偷钱干嘛吗?赌,他上学时就染上赌瘾了,我爸不介意,一开始他带着他那帮狐朋狗友上我家打牌赌博时,我爸不光不管,甚至还请他们在家吃饭,我爸说,‘你哥是男人,要交际,要应酬,爸得支持他’,支持他…这点我爸确实说到做到了,他可支持我哥了。” 酒继续喝,故事继续讲。 “你们知道我爸多支持我哥吗?他甚至主动给我哥钱让他去赌,就因为…就因为每次他给我哥钱时,还有我哥赢钱时,我哥才会给他个好脸色,只要我哥一给他好脸色,他就开心。亲戚们劝过他,邻居们也劝过,没用,他谁的话也不听,用他的话说,就是‘儿子是我的,我爱对儿子多好就多好,你们外人管不着’。” 王洋眼圈越来越红,脸上也开始渐渐有了酒精酿成的红晕,说真的,很好看,比她平时纯苍白的肤色要好看许多。 “后来就没人管我们家的事了,这正合了我爸跟我哥的心意,两个人…两个人倒都挺开心。呵呵,可我哥真不是什么赌神,他小学考数学就没及格过,还赌博?他怎么可能赢?我爸呢,也不是什么土豪,积蓄花完了,他人也退休了,每个月那点退休金几乎全都给了我哥,让他拿去赌,自己每天馒.头咸菜,偶尔我哥赢一次,也是拿着钱跟他狐朋狗友全糟蹋了,可我爸就是从不觉得我哥有错,还觉得这样挺好,你们知道吗?我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全是我打工自己赚来的,要不是因为保送上大学学费不用全额付还可以分期,我高中毕业就没学可上了。” 王洋哭了,她擦擦眼泪,又喝完了杯中酒,然后继续讲她的故事。 “后来,我毕业了,你们知道毕业对我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哥又多了一个给他出赌资,养活他的人,就是我。其实我本来可以再考研的,我爸不让,他用自杀威胁我,哪怕我说考研也完全不用家里出钱,他们父子俩也不同意,要求我必须毕业,开始工作…开始供他们父子俩吸血。” 说到这儿,王洋已经不再称呼那两个人为“我爸”和“我哥”了,而是改为“那父子俩”。 我想,从当年那一刻开始,王洋潜意识已经不认为自己是那个家庭的一部分了。 “我没再继续上学,之前看好我的几个导师,都对我的决定很失望,很不解。我解释说是家里不让我继续念,我导师不信,后来还找到我家,你们猜怎么着?呵呵,那父子俩带着一帮地痞流氓,把我导师给打了,还威胁人家说,再来我家就报警,要告我导师诱拐我。从那天起,我想上学都上不了了。” 梅甜儿和梅娣儿还有小夕,三姑娘眼眶也都红了。 “再后来,我赌气跑到滨海城,找了猪八戒那份工作,那父子俩阴魂不散,到去年年底还在每个月都问我要钱,每次开了工资我都要把大部分钱给他们寄回去,我要是不寄,他们就要来公司闹。我知道,他们父子俩说的出来就真干的出来,所以我妥协了,我答应给他们钱。但是我没想到,他们早就欠了好多高利贷,就是十个我天天打三份工也还不起。之所以给他们钱一直给到去年年底,是因为过年时发生了一件事,那次之后,我跟他俩彻底闹翻了,他们父子俩也没脸再问我要钱了。” 又一杯酒下肚,这次王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继续说了下去。 “去年年底,我回家,他们父子俩给我摆了一桌酒席,说了很多我幻想过无数次,但是从来没奢望真能从他俩嘴里听到的话,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某个人的女儿,某个人的妹妹…也是最后一次。” 我有些口干舌燥,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杯,又倒上,又喝光,再倒上。 “那天我喝多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我…” 王洋也连喝了两杯酒,才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说。 “我让人糟蹋了,是那帮放高利贷的,具体几个人,都有谁,我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那父子俩有多虚伪,我只知道他们在头一天给我的酒里下了安眠药,我只知道我被他俩当作利息还给了那帮放高利贷的!” 几个姑娘全哭了,我鼻子也酸的难受。 “你们看,这是割腕留下的,呵呵,老天爷都不收我,可能…可能真像李小萌说的,嫌我脏吧。” 王洋露出手腕上一条浅浅地白印,她皮肤本就很白,所以疤痕不是很明显,但确实能看得出那条白印跟她手臂上其他地方的肤色不同。 “我和那对父子断绝关系了,以后再也不会再往来,只是…只是那晚…我怀孕了。” 我这次没喝酒,静静地听着。 “那是今年转过年回到滨海城才发现的,发现的稍微有点晚,呵呵,没经验嘛。然后我就自己去医院做流产,然后一个人回宿舍…那天你们都出差了,我自己在宿舍疼晕了过去,醒过来时,李小萌就在我旁边坐着,她手里拿着我的病历,当时我们都没说什么,但是她一直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仿佛知道什么真相似的。” 我已经有些明白了。 “我得谢谢她,她确实始终没对任何人说起我的事,直到公司倒闭,这你们是知道的。再后来…她找到我,开始让我帮她做一些事,这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一开始不想帮她,但是她却拿那件事威胁我,要是我不帮她,她就公开我的事。不过她只知道我怀过孕,流过产,然后凭她自己的猜测,以为我是因为猪八戒才怀的孕,所有…才有了后来的事。” 大家依旧在沉默,王洋却仿佛轻松了许多。 是啊,这种事压.在自己心头,要是一直不说出来,人会憋疯的吧? “好了,这就是我的故事,李小萌就是用这个威胁我的,现在…你们都知道了。来!庆祝我…庆…算是脱胎换骨吧!” 王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我们也跟着起身,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脸上带着笑。 一杯下肚,大家沉默着坐下,坐在王洋身边的小夕忽然把她抱进怀里,自顾自放声大哭起来。 结果反倒是王洋在安慰小夕,只是这安慰没什么效果,小夕哭的太惨了,简直让人怀疑王洋刚才讲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她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你瞧你,傻孩子,我都没哭你哭啥?”王洋忙不迭地安慰着,小夕边哭边说出一句:“我心疼…”说完继续哭。 我有些受不了,没多想便问道:“对了喜洋洋,你老家是哪儿来着?我咋一下想不起来了?”王洋在努力安慰小夕,没多寻思就回答道:“就在滨南那边。” 隔壁市,不远。 我起身说道:“那什么,我上个厕所。”说完我就朝包房外走去,走过一个拐角后我掏出手机,刚想拨电话,一只手直接把我手机抢了过去,我一抬头,是超哥。 “干什么?!”我有点生气的嚷了他一句,接着就伸手想要抢手机。 超哥一闪身,很认真的问道:“你要给谁打电话?”我说:“关你屁事?还我,不然我喊保安了啊。”超哥丝毫没把手机还个我的意思说道:“喊啊,有种你再多喊个非.礼啊。” 我有点生气的停止抢手机,斜着眼问他:“你到底想干啥?”超哥说:“我想说你现在打这个电话不合适。”我说:“哟哟,装的跟你啥都懂似的,你知道我要打给谁吗?” 超哥鄙视的看着我说:“废话,除了陈中海,你还能打给谁?” 第一百四十一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 超哥能猜到我是想打给陈中海,这不奇怪,他本身的智商再加上我俩之间的熟悉程度,能猜出来很正常,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拦我。 “那我不打了,你先把手机还我。”我礼貌的伸出手,没再直接抢。 超哥看出我真不会打了,便把手机递还给我说道:“你刚才问王洋老家是哪儿我就知道你要打这个电话,先别打,等等。” 我接过手机揣进兜里问道:“你几个意思?就几个放高利贷的,对陈中海来说不算…” “人家凭什么帮你?”超哥打断了我的话。 我一愣,接着很理所当然的说道:“就这么几个小角色,陈中海抬抬手的事儿而已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超哥加重语气强调道:“我是说,人家凭什么帮你?不管事儿大事儿小,人家有什么义务帮你办事?” 眼看超哥说的严肃,我有点没底气的说:“咱们跟他不是有交情嘛?”超哥又毫不客气的怼我道:“咱们跟他有啥交情?” 我让超哥问懵了,有点心烦的说:“你干啥啊?那不是就说上次陈浩北那事儿,找他帮忙不是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嘛?多大点事啊?你这么严肃干啥?” 超哥说道:“多大点事?是,对人家陈中海来说这不叫事儿,那是因为人家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那人家的身份地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也是人家一刀一刀砍出来的?要没人家帮忙,上次陈浩北那事儿凭你能起多大作用?扛着你那把破刀陪陈浩北肉搏拼命去啊?” 我有点迷茫的问:“有事儿说事儿别骂我刀,你…你到底想说啥?” 超哥深呼吸一口说道:“上次陈浩北那事儿,等于你已经欠人家一个人情了,你自己心里得有数,现在是咱欠人家,不是人家欠咱,明白不?是,看上去只是人家小弟帮着打了个电话事儿就平了,事情就好像结束了。但是你自己说,要没人家这一通电话,远的不说,就梅甜儿这事儿,人家许胖子能派人来帮陈浩北吗?换句话说,许胖子是在帮陈浩北吗?他那就是在帮陈中海做事,明白不?” 我说:“你说的我都明白,可陈中海不也有事要我帮忙吗?”超哥说道:“那你给人家把事儿办成了吗?”我说:“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区车库那情况…” “这话你别跟我说,你就说事儿给人办成没办成吧?”超哥又打断了我,我说道:“暂时还没。” 超哥似乎有点生气的说:“那不就结了?人家是有事让你帮忙,所以才会帮你,人家帮你的事一个电话就给你办成了是人家有本事,不代表这事儿本身不严重,可你答应人家的事呢?这都多少天了?你这啥都没给人办成就还想打电话让人家帮你做事,你是吃人家吃顺嘴了?真当人家陈中海欠你的?!” 超哥的话说的我心里一阵堵的慌,我想反驳,可是仔细一想,似乎又没有可以反驳的点,一阵烦闷下我有点没好气的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超哥似乎也骂通快了,他终于平复了一下莫名其妙就激动起来的心情,平静而认真的和我说道:“千哥…” “别叫我哥!”我打断了超哥,超哥一脚踹过来呵斥道:“正经点!”我白了他一眼“哦”了一声,然后就认真的听他说了起来。 “我知道你听完王洋的故事就想给她出气,不瞒你说,我听着都想把那几个高利贷和她家那俩王八蛋全弄死。但是这都多久了?再过几天都快入冬了,等于这都是将近一年前的事了,这么久,那几个高利贷期间被车撞死了都说不定…” “嗯嗯,这话我爱听,撞死算他们走运。”我打断超哥,超哥白了我一眼,我赶紧说:“你继续你继续。” 超哥这才愣了下接着说道:“妈的,思路都让你打断了,直说吧。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替她报仇也不急于这一两天,如果你也觉得给王洋报仇最好的办法就是找陈中海帮忙的话,那你就得让人家觉得咱值得帮。不管陈中海混什么颜色的道,说到底他终归都算是个商人,商人做事是一定会以利弊为最主要衡量标准的。咱也是做业务出身,这点道理我就不多说了,反正要我说的话,最合适的办法就是赶紧把你答应人家的事帮人家办好,到时候他必然提出要答谢咱,咱别的啥也不要,就让他帮咱办那几个高利贷,他肯定上心给咱帮忙啊。” “哎!你俩干啥呢?走廊不让尿.尿啊!” 超哥的话刚说完,我俩身后便传来一声喊,我俩同时扭头问道:“你咋也跑出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房间唯三的男性,陈浩北。 陈浩北大大咧咧的边朝我俩的方向走边说:“你俩的媳妇们让我上厕所看看你俩是不是淹死在马桶里了,你俩知道你俩出来多久了不?假设你俩打出门就开始尿.尿,那这会儿你俩早…” 我打断他说道:“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到底出来干啥?” 陈浩北嬉皮笑脸的说:“嘿嘿,屋里就剩我一个男的了,呆着多没劲?一帮小娘们一个劲哭哭啼啼的…” 说到这儿陈浩北也走到了我跟超哥身边,他忽然一左一右揽住我和超哥的肩膀,凑近说道:“你俩是在商量给那个妹子报仇的事儿不?嘿嘿,我一猜就是,啥也不说了,算我一个。”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真没想到陈浩北在某些事情上智商也是蛮可以的嘛。不过既然我和超哥已经决定通过陈中海来解决这个问题,那暂时便不必跟陈浩北多说。 超哥想必跟我也是一样的想法,他轻咳一声推开陈浩北说道:“浩哥哪儿的话?我们都是守法良民,不干那为非作歹的事,是吧千哥?” 我点点头推开陈浩北另一条架在我肩膀上的手臂说:“就是,我们跟你这样的小混混可不一样,哼。” 说完我和超哥就一起往回走,陈浩北跟在我俩身后一个劲的说着小混混就是香.港人说的“古惑仔”,古惑仔圈子里最出名的就是他亲哥陈浩南… 回到包房时,气氛已经好了一些,唯一还在发出哭声的还是小夕,其他姑娘都已经平静了许多。 看到我们仨进门,梅甜儿便大声骂道:“我去!你们仨干啥去了?咋老爷们上个厕所比我们老娘们还磨叽啊?” 小夕被梅甜儿逗的“扑哧”笑了一声,我一耸肩转移话题说道:“甜儿姐,你这头发也该整理整理啊,也乱了。” 梅甜儿怀疑的说了声:“是吗?”不过还是赶忙掏出小镜子整理起来,看来不管什么脾气的女人,爱美之心都是一样的。 落座后我和超哥又安慰了王洋几句,没啥新词儿,也就是“都过去了”“一切要往前看”“生活还要继续”之类的没啥营养的话。 不是我俩安慰的不用心,一是确实我俩都不擅长安慰人,怼人还行;二是我俩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真的帮王洋报仇,那就无所谓这些表面功夫了。 终于王洋的状态也好了许多,甚至比之前还要好。 其实想想也对,这都是将近一年前的事了,如果不是旧事重提,她肯定还是每天都跟平常一样。 而且如今把压在心底的这些话说出来,想必她也会轻松许多。 想到这儿我便开玩笑说:“喜洋洋,其实我觉得吧,你这事儿办的就多余,根本不必隐藏嘛,还白让李小萌那货威胁你好几回,大家都自己人,你们说对吧?” 大伙忙配合的应和着我,同时数落着李小萌的不是,一通安慰之下,看得出来王洋的心情也确实越来越好。 就在我又一次强调不该让着李小萌时,王洋忽然说道:“那不是因为你喜欢她嘛。” 我一阵尴尬,还好王洋说的声音很小,看来只有身在她左右的小夕和我听的见,我赶忙说道:“说啥呢?我早就不喜欢她了。” 王洋接着问:“那你现在喜欢谁?”我说:“我喜…喜洋洋,美羊羊…干嘛非得喜欢谁?是吧?嘿嘿。” 王洋淡淡一笑,酒精还让她的脸颊保持着绯红,酒精也让我的眼睛有些迷离。灯光下我忽然觉得,以前怎么没发现?王洋不仅长得挺好看,还很有女人味儿嘛。 “哎哎,我说句话啊!”说话的是梅甜儿:“大家吃的喝的也差不多了,今儿这事儿算是因为我而起,而且完成的很圆满,我代表我个人,谢谢大家!” 我们一阵鼓掌起哄,然后一起举杯,这次王洋也没客气,端着一杯黄酒和大家一起一饮而尽。 喝完后梅甜儿又说道:“今儿在坐的都是自己人,别的话我不说了啊,王洋妹子,来妹子,你要不嫌弃的话,打今儿起你就是我梅甜儿的亲妹子,跟我家小娣儿平起平坐!” 王洋被梅甜儿揽在怀里,一阵哭一阵笑,无论怎样,起码这一刻,我想她是幸福的吧? 终于大家也都喝的差不多了,今晚桌上的菜谁都没吃多少,最后得知还是陈浩北结账,梅甜儿有点心疼的打了几个包,打完非要送给王洋。 迫不得已超哥代为收下,之后我们才一起离开饭店。 大家都没着急回家,一起沿着马路散步,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大家就三三两两的分散开了,超哥小夕两口子,陈浩北跟梅家姐俩,我和王洋。 夜风中,我们都良久没说话。 “你不会瞧不起我吧?”王洋忽然说道。 我摇摇头说:“怎么会?我这么笨,你不会嫌我傻就好。”王洋犹豫着说:“我是说…我…不干净…” 我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视频,忽然觉得很适合现在把那个视频给王洋看,可惜不太好找,想了想我干脆直接口头给她叙述起来。 “我以前看过一个小视频,讲的是一个外国的女人起诉一个连环强奸犯,记者采访那个女人,问她为什么有勇气站出来指认罪犯?那女人就反问记者,我为什么不该有这个勇气?记者又问她,你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说自己被人强奸过,不会觉得羞耻吗?那女人就说,犯罪的是强奸犯,我只是受害者,我为什么要觉得羞耻?记者说,可你毕竟因此失去了贞洁啊。那女人就说,我没有失去贞洁,我的贞洁不在我的肉体上,而是在我的心里,我没有做过不忠贞的事,我只是受到了伤害,失去贞洁的是那个强奸犯!那个强奸犯的身体才是肮脏的!后来,就因为这一个视频,好多被害女性都站出来了,因为她们勇敢的站了出来,才成功给那个强奸犯定罪,最后加起来给他判了一百七十多年,好家伙,也不知道外国人咋这么长寿。” 王洋轻笑一声说道:“那毕竟是国外,观念不一样…” “没啥不一样。”我打断王洋说:“反正在我…在咱们这些哥们姐们眼里,你还是你,别瞎想,你干净的很。”王洋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肯要我这样的女人…” 我说道:“那是他福气好!我跟你说,上辈子没拯救过世界的,都没资格娶你。”王洋一笑说道:“那你上辈子拯救过啥?”我说:“最次也得是银河系吧?反正娶你是够了。” 忽然一阵夜风吹过,忽然我觉得,现在特别适合沉默一会儿… “哎!千儿!咱撤吧!姑娘们明天还得接客…哎,疼!不是,还得上班呢,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吧。”陈浩北在梅甜儿的殴打中断断续续的嚷道,我和王洋相视一笑放慢了脚步,等大伙。 很快跑来两辆出租车,我们兵分两路各回各家。上车后我直接给超哥发了条信息:我想明天就开始,你呢? 超哥很快就回复到:嗯,明天就开始。 第一百四十二章 福尔摩‘超’ 第二天我和超哥约在距离我小区不远的一处早餐店集合,之所以没直接上我家,是因为昨晚我俩微信里又聊了会儿,我顺便跟他说了之前老古跟我说的,不想让他这个非小区内部人员再进小区车库的事。 超哥对此不置可否,毕竟老古作为一个物业工作人员,说这话不算过份。 于是我俩就约定先在小区外面碰头,然后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的意思就是指,我俩就先都不去车库了,而是改去当时出事的车祸现场,试试重返现场的话能不能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 吃过早饭我俩直奔公交车站,坐车到达事发附近站点,下车步行赶往当时的那个路口。 这路口很窄,一般只有很熟悉本地路况的老司机,才会为了避开车流高峰选择走这里,我俩来这里并没指望能真的发现什么,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嘛。超哥也只是想试试重新回到这里的话,会不会激活一些他之前没留心的记忆。 超哥在仔细的观察着周围,我看了一会儿感觉有些无趣,也没发现有啥有用的东西,便稍微走远了一点,想找找看有没有路边报摊之类的,可以找摊主打听打听。 然而找了一圈我就不得不面对一件很让人无语的事,这个路口简直太适合犯罪了,不管曾经怎样,如今是一个固定摊点都没有,四周也全是民房,要是有目击证人的话,那也只能是碰巧路过才有可能。 这地方我得记下来,万一以后用得着呢?比如撞死几个放高利贷的之类的… 我邪恶的想着。 呆了有半个多小时,确实没有新发现后我回到超哥身边问道:“超哥,咋样?你有木有啥新发现?”超哥皱着眉看着四周,莫名其妙的说道:“千哥,新发现不敢说,新思路倒还真有。” 我忙催问道:“啥新思路?少生孩子多种树?”超哥四顾着周围说道:“撤吧,快中午了,今天上我那儿吃去。” 我不明白超哥是何用意,但是他既然提出上他那儿吃去,那就意味着不用我掏钱了,于是我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到他家楼下,超哥说菜他出酒我出,让我去买啤酒。 我没多想,拎了一箱啤酒就跟着他上了楼。 结果一进家门,超哥便从冰箱里拿出来昨晚打包的全部剩菜,微波了一下,然后很豪爽的跟我说:“随便吃,随便喝,别客气哈。” 唉,什么狗屁塑料兄弟情?也就这么回事。 我眼含热泪的跟心机超干了一杯又一杯,缓过那股悲伤后我问道:“哎,新思路呢?除了坑我酒喝还有啥?”超哥微皱着眉头说:“今天咱回那儿以后,我老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我问:“啥感觉?”超哥犹豫着说:“你最近见过你小区那个西风没?”我摇摇头说:“没有啊,自从他跟那个直了又弯弯了又直的萌萌结完婚后,就没再见过他了,你提他干嘛?” 超哥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道:“换句话说,就是自从他们俩进了你说的那个暗门后,就没再出现过了是吧?”我耐着性子答道:“是啊,但这跟你的车祸有毛关系?”超哥又问:“你不觉得奇怪吗?咋进去就还不出来了?” 我对这个话题兴趣不大,便说道:“人家小两口的事关你屁事?说不定跟我隔壁老王似的,新婚燕尔嘛,累不死的牛耕不坏的地,人家愿意辛勤耕耘不想出门要你操心啊?再说了,人家两口子具体有没有出来过我可不敢保证,我只是说我后来没见过他俩。你别跑题行不?” 超哥摇摇头说:“我没跑题,说真的,我越来越觉得,我那次车祸,可能跟那个西风有关。” 我用筷子戳了戳超哥脑门,超哥一把把我手打到一边说道:“干啥你?”我说:“试试你发烧没。” 超哥笑骂道:“靠,你特么是不是傻?你那是筷子又不是体温计。”我说:“没发烧你咋净说胡话呢?你车祸怎么能跟西风扯上关系?” 这次超哥没直接回答我,而是和我干了杯酒后才缓缓说道:“你记得我跟西风第一次见面时吗?就在你小区诊所外面,我当时就觉得西风眼熟,而且西风看见我时那个反应,那像是之前没见过我的样子吗?” 我想了想说:“那充其量也只能说你俩之前可能偶尔在哪儿碰过面,这也不奇怪啊,滨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不定你俩之前就在我小区见过呢。” 超哥摇摇头说:“不是那么简单,你记不记得咱看过他开车?当时我就有这种感觉,再之后就是今天咱们回到车祸现场时,我脑子里全是西风。” 我小声问道:“你不会也被西风掰弯了吧?你最近对小夕还有感觉吧?”超哥白了我一眼骂道:“滚,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说:“我也没跟你不正经啊,我觉得你思路有问题,退一万步讲,你不是还见过肇事司机长啥样吗?” 超哥叹了口气说:“唉,这就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看到超哥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捋了捋思路说道:“你看会不会是这样?当初你出车祸时,就说在我小区见过那辆肇事车,当然后来陈中海更是坐实了这件事,因此你潜意识已经认定了肇事车跟小区里的人有关。之后你和西风‘一见如故’,这词儿用这儿可能不标准,你凑合听,理解意思就行。再之后,你第一次见到小区里有人开跟肇事车同款的车,就是那次西风开的,对吧?再加上最后西风的婚礼举行地点也是车库,这一个点一个点的联系起来,就让你在脑内形成了这种联想,对不对?” 超哥摇摇头,点点头,又摇摇头。 看他这样我调侃道:“干啥?嗑药了你?还是被我清奇的思路给震撼到了?”超哥说道:“你说的这情况我不是没想过,但是又不太对,因为你说的还不完整。” 我一愣,示意他继续说。 “时间顺序应该是这样的,你住进个新小区,咱们发现小区风水有问题,之后发现小区地下车库更有问题,然而我只去了一次那个车库,就被人给开车撞了…之后种种迹象表明,撞我的就是小区的人,小区的车,再之后前两天,鉴于你已经跟小区的人混熟了,他们便让你给我传话,让我远离小区车库,其实这和撞我那次的用意是一样的,都是试图让我远离你小区…也可以说是远离你。这期间西风的婚礼更说明了,你小区地下车库,对于小区以外的人来说,是个‘生人勿进’的地方。” 我让超哥说懵了,一方面是他的思路让我很意外,另一方面则是他这一串说法让我有点恐惧。因为我又想到了西风那次怪异的婚礼,还有那个来路不明,被我无意间录进视频的不明生物。 莫非小区地下车库,除了秘密,还有什么危险? 想了想,我也顺着超哥的思路,把我认为的小区里比较不寻常的地方讲了出来:“要说起来,这小区还真有些问题,就比如老古,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他力气大的有点奇怪,还有阿三,他一挑一屋子那事儿我也跟你说过的,再加上陈中海之前跟咱说起的错根寨往事,让你这么一说,你说我小区的人会不会是什么武林高手的后人?只是如今时代变了,便不再过问江湖事,大隐隐于市,过起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超哥摇摇头说:“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反正…你既然还在那小区住着,平时自己一定要多注意安全。” 我摇摇头说:“我倒真没发现什么危险,甚至你也知道,上次陈浩北跟李小萌那回,还是小区出人帮忙平的事儿,起码…他们对我还都挺友好的,再说了,陈中海这事儿不解决好以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搬走的,毕竟这是我唯一能帮王洋的办法了。” 超哥点点头说:“嗯,那以后我主外,你主内,我尽量少去你小区,避嫌,小区外面有什么事,就我去做,你多把心思用在小区里,留意一切可疑迹象,要是发现啥,就手机跟我说,咱俩商量着来。话说回来…” 说到这儿超哥收起那张严肃脸,笑容古怪的继续说道:“你对王洋到底啥想法?” 我“啊?”了一声,一下没反应过来。超哥白了我一眼,我想了想说了一句自己都说不清含义的话:“走一步看一步呗。” 超哥了解我的性格,也没多在这件事上追问什么,我俩继续喝酒吃菜。 不过毕竟才大中午,我俩一人喝了两瓶就没再继续,把剩菜打扫的差不多后我和超哥告别,独自返回小区。 按说好的,我回去再上地下车库看看,看那几辆肇事同款车的停放位置,然后汇报给超哥,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规律。 对此我有些无法理解,但超哥也没多说,他的意思是要是真有规律那就说明他的某个想法得到了证实,到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要是没有规律,那就是他多想了,那他现在就是说了也没用。 对此我不置可否,只能是尽量配合他。我动身,他动脑。 回到小区我上楼洗了把脸喝了点水就直奔车库,反正如今我进车库没人管,也不会有人限制。 看了一圈我发现,除了三辆没外出的肇事同款车外,车库另外有印象的一些车,似乎也全都不在我记忆里它们原本该停放的位置。 还还真是共享车位啊…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按照和超哥商量好的,除了工作以外的全部时间都尽量用来调查小区的车。 当然,偶尔晚上会陪陈浩北去找梅家姐俩打牌。 梅娣儿似乎有跟卫生纸兄弟越走越近的趋势,虽然还没明着怎么着,但是她现在打牌很不专心,不停的玩手机,而每次梅甜儿受不了她的不专心抢过手机查看时,无一例外都是在跟卫生纸聊微信。 不过梅甜儿似乎很不喜欢那哥俩,尤其是这次她受委屈的事儿,卫生纸哥俩全程没露面,连句安慰都没有,这让她对这哥俩之前的示好全部无感了。 对此我和陈浩北都没发表过啥建设性意见,毕竟这是人家的自由。 除了小区车库里,我还抽空记录了小区地面和外围的车,没想到还真让我发现两辆同款不同色的车,一辆白色,一辆红色,除此之外其他方面都一样。 就这样过了四五天,就在我已经越来越觉得难以找到新线索时,忽然来到小区的三辆陌生车,却改变了后来的许多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 风干肠 这天上午我收了一批货,一批全新的货。 之前上海的那个品牌已经彻底失联了,伴随着它的失联,随之而来的除了我收入的暂停,还有就是客户门店的不理解和抵触。 第一枪没打好,第二枪自然会更难打,这就好像在一张白纸上作画的话,总归比在一张已经画砸了的纸上修改图案要来的容易的多。 所以对这个新品牌是否能运作好,我发自肺腑的觉得一点信心都没有。 但是生活总得继续啊… 一上午盘点完货物细节,中午吃完饭我就准备再去车库侦查会儿,结果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就被三辆车吸引了视线。 这三辆都是越野车,个头很大,但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奢侈品那个行列的车。 吸引我注意力的自然也不是因为车本身有多拉风多惹眼,而是三辆车就跟分别被韩红阿宝小沈阳附体了似的,疯狂的响着高亢嘹亮的喇叭声,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我捂着耳朵渐渐靠近,隔着密闭的车窗隐约能看到三辆车里都坐满了人,而那个除了吓唬我就是恶心我的门卫,这会儿正乖乖地坐在岗亭里,跟特么没听见没看见似的。 典型的‘窝里横’啊,就特么敢冲我耍狠,对外人倒是连个响屁都不敢放。 这三辆车一前两后,把小区正门堵的严严实实的,别说其他车辆想出入了,就是个把人步行想进出,都得侧身硬挤才勉强凑合能通过。 而在我终于走到正门边留给行人的那个小门时,才看到老古带着阿三阿四慢悠悠的从物业办公室朝门口走来。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三辆车明显是来找麻烦的。虽然不知道是要找谁的麻烦,但是既然老古他们来了,那这事儿肯定就等于老古要管。 我心血来潮,掏出手机拨了陈浩北的电话,他接通后我就直接挂断,然后给他发了条短信:在家就下来,小区门口,打架。 之所以没直接电话说,是因为这三辆车的喇叭还在嗷嗷直叫,对着电话说话对面肯定听不清。 在老古三人快走到正门这边时,我看到从小区其他位置也陆续有些青壮年在朝这边靠拢,这些人脸上表情都不太好看,似乎都感受到了这三辆车的‘来者不善’。 唯独老古和阿三阿四在笑,不过三个人笑的味道可不太一样。老古笑的很礼貌温和,而阿三阿四笑的却是格外狰狞,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人类竟然还可以一边笑一边怒目圆瞪。 在老古带头靠近后,他先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我会意,小跑到他身后跟阿三阿四并排站着。接着就见老古抬起两只手冲那三辆车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三辆车这才逐次停止鸣笛。 我揉揉耳朵,妈的,都给老子吵得有点耳鸣了。 “千儿!哎我去,这么多人?谁打谁啊?”陈浩北也赶到了,我忙冲他招招手,示意让他过来跟我一起站着,陈浩北赶忙小跑到我身边,我接着小声跟他说:“不知道,我也刚赶到,等等看,别乱说话。” 现场的气氛很明显透着一股剑拔弩张,陈浩北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胡说八道。 终于三辆车的车门全打开了,从车里依次开始往下下人。 一辆车四个人,领头的是个身高有点类似于卫生纸哥俩的大高个,不同的是这人明显要比卫生纸哥俩壮很多,一身运动服都掩盖不住他结实的肌肉轮廓。 不过这人年纪也比卫生纸哥俩看着大不一些,少说四十来岁,一脸凶相,横眉立目。 除了他以外,其他大部分人看上去都没啥特别的,只有一个身形消瘦的人有点不一样。说不一样也是相对而言,他的长相扮相都很普通,但是却让我有几分熟悉感,最熟悉的是他黑色的鸭舌帽,和偏黑的皮肤。 看到这人的瞬间,我就想起了那晚‘小区总动员’抓住的那个小偷,画风太像了。 十二个人全部走下车,那个壮汉领头走到老古面前,隔着拦车杆和老古对视。 身高差距下,为了能正视对方的双眼,老古不得不仰起了头。这样一来,光看身形和姿势就仿佛一个大人在跟一个小孩子对视一样。 不过老古却一点都不怯场,我稍微朝旁边挪了挪,这个角度能看到老古甚至还在保持着微笑。 “元太,好久不见啊。” 老古仰着头跟那壮汉打着招呼,壮汉没回老古的话,依旧表情凶狠的盯着他。 阿三有点不满的说:“元太,再往前你脑袋可就过线了,不想要了是吧?” 阿三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没想到的是那壮汉真的低头看了一眼拦车杆,然后竟然真的退后了半步。 我有些讶异的看了阿三一眼,阿三冲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很明显压根没把这壮汉放在眼里。 终于那壮汉开口说到:“古爷该知道我们的来意吧?”老古摆出一副故作惊讶的语气答道:“呀,这还真不知道呀,是什么来意呢?” 壮汉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古爷是明白人,我们也是刚弄清楚,要是当时就想到这层,一定不会让孩子犯混的,古爷您看在孩子小不懂规矩,还请您高抬贵手。” “既然你也承认是你们的人不守规矩,那你怎么还有脸找过来?”阿四说道。 老古一抬手制止住阿四,不让他再说话,接着冲那壮汉说:“阿四说的对,元太,你们养的晚辈不错,说真的,本事不错,不过规矩就是规矩,要是谁都能随便就坏了规矩,那咱们压根也不用立这规矩了,你说对吧?” 那叫元太的壮汉并没接古爷的话,而是行了个抱拳礼再次说道:“还请古爷高抬贵手!我带回去一定严加处置,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古摇摇头说:“不用了,该处罚的我已经处罚过了,这么多年,好像还没谁坏了规矩还能好好的,你说是吧元太?” 元太放下了抱着的拳,一字一顿的问道:“古爷什么意思?” 老古同样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确定还要?” 不知怎的,老古问完这句话,对面那个鸭舌帽黑男忽然有些激动的叫了声:“元太…”元太抬手制止了鸭舌帽黑男,接着对老古咬着牙说了一个字:“要!” 老古耸了下肩,接着扭头叫到:“阿三。”阿三答应一声,接着深吸一口气,把小指弯曲放进自己嘴里,一声嘹亮而尖利的口哨声瞬间响彻云霄。 随着这声口哨过后,我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个喊声:“要东西吗?!” 我抬头一看,楼顶边缘正站着个人,看身形好像是卫生纸哥俩中的一个,但是距离太远,而且他低着头背对着太阳,我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他的相貌,喊声正是他发出的。 阿三对着那人回话道:“要!知道是哪些吧?”楼上那人答道:“知道!刚才仨破车喇叭响的时候就装好了,接着!” 那人说完,就朝下扔下一个编织袋。 眼看那装着东西的编织袋朝我这边落下,吓得我和陈浩北赶紧躲开几步。 怎么看那编织袋里面的东西都不轻,再加上那可是二十多楼,虽然只是自由落体,但这个距离下加速度能形成的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只是除了我和陈浩北外,我们这边所有人都没什么动作,直到那袋子落到距离地面半米左右时,阿三突然伸手横着抓住了那个编织袋。 “彭”的一声,像是空气炸裂一般,那编织袋在距离地面还有二三十公分时终于停了下来,编织袋下方地面上的尘土被冲击力打的环形散开,看上去就跟一个超小型蘑菇弹爆炸似的。 而阿三抓着编织袋的那只手抖都没抖,稳的像座原本就是如此造型的雕塑一般。 此刻我内心只有一个想法,等待会儿忙完了一定要问问阿三这编织袋是哪儿买的,质量太好了,这么大的冲击力都没破,要是不贵的话我得多买一些,以后给客户发货时就用这袋子,再也不怕那些快递公司乱扔老子的货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站回阿三身边,凑近一闻,那袋子里的东西腥中带香,仿佛是某种食物。 老古扭头说道:“阿三,给元太吧。”阿三答应一声便上前几步,把袋子越过拦车杆递到元太面前说道:“那,元太,就这么多了,全还给你们。” 元太没接,表情似乎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古爷不是在开玩笑吧?”老古没说话,阿三说道:“古爷跟你开的着玩笑吗?再不接喂狗了啊。” 阿三这话好像有点过份,老古小声说道:“阿三,别这样。”不过老古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真的对阿三怎么样。 元太终于还是接过了那个编织袋,他接过便直接打开,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我一看他掏出的东西,顿时有些不明白这些人是在干嘛了。 这不就是在滨海城最常见的肉食制品风干肠嘛? 这种风干肠是滨海城的特色,主要原料是猪肉,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碎块,混上佐料,搅拌均匀,然后用专门的机器装到‘肠衣’里,这就是风干肠制作的第一步。 全装好后就是第二步,也是最后一步,就是放到通风阴凉的地方等待着。 这种食物一般是冬天来制作,天冷不会招苍蝇嘛,当然其他季节也有,不过数量上相对要少许多而已。 这种风干肠在制作初期,肉刚装进半透明肠衣里时还是肉红色的,经过一段时间的风干,颜色会越来越黑,直至瘦肉部分完全变成黑色,整根肠也从饱满状态变得干瘪,就可以吃了。 食用方法很简单,蒸半个钟头就行。 这玩意在滨海城很常见,我吃过几回,说实话味道还不错。 看到元太从编织袋里掏出风干肠,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干啥?为了这玩意儿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剑拔弩张的? 继而我忽然想起了我隔壁的李阿姨,同样是海参鲍.鱼,滨海城菜市场十块八块就能买一个,而李阿姨请我吃的那些,单个报价却都能上千,看这意思,大概这风干肠的原材料很珍贵吧? 不过元太的反应有些特别,他拿出风干肠后…竟然直接咬了一口。 这会儿这风干肠可是生的啊。 我忽然又想起之前姚梦男她妈给小区下毒那回,阿三跟古爷那超重口味的饮食习惯,不由得一阵恶心。擦,这元太跟古爷一个毛病啊? 还好元太嚼了一会儿后并没咽下去,而是把嚼烂的风干肠重新吐回了编织袋了。 擦,更恶心了,这特么还让别人怎么吃? 元太吐完便把编织袋随手往身后一递,那个鸭舌帽黑男立刻几步上前接过编织袋,同时颤声问道:“元太…是吗?”元太盯着老古回答道:“回去再说。” 他说完,那鸭舌帽黑男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眼神恶毒的盯着老古,攥着编织袋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阿三说道:“眼珠子角度赶紧调整好了,信不信给你抠出来?” 老古没说话,那人还在瞪老古,阿三刚又要说话,老古说道:“没事,愿意瞪就瞪,呵呵。” 元太忽然又冲老古抱了下拳说道:“古爷规矩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一行人就要走,老古却叫住他们道:“等一等!”元太回头,老古接着说道:“你们的事说完了,该说说我们的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凑齐? “你们的事?” 元太似乎对老古的话有些意外,老古倒没磨叽,收起笑容便说道:“元太,你别觉得是我们手狠,孩子不教育好是你们的错,我也明着告诉你,因为他,我们卓爷有段日子没出过门了,要怪就怪他自己吧。” “卓爷…伤着了?”元太问道,老古不置可否的说:“那就不用你费心了,反正我不希望再有下次,还有…” 说到这儿老古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还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你可能不知道,最近啊,我每天都在替你祈祷呢。” 元太眼睛稍微眯缝了一下问道:“古爷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老古说道:“不明白那我就解释给你听,我们这儿拆迁完了以后,到现在过去多久了你也知道,但是从拆迁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我们一轮都没再凑齐过,元太,我现在每天都在替你祈祷,祈祷这事儿千万千万别跟你有关,不然的话,后果你知道的。” 元太表情怀疑的问道:“古爷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老古笑了下说:“呵呵,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元太冷下脸像是保证一样说道:“古爷放心,大家时间都紧张,我们不会做这种事的。” 老古轻轻一笑点点头,但是没再说话。 元太说了声“告辞”,便带着他的人陆续上了车,最后上车的是那个鸭舌帽黑男,他眼睛瞪得血红,看那架势,要不是有人拽他,他大概就不打算上车了。 三辆车渐次发动,缓缓退回大马路上,绝尘而去。 三辆车走后那个臭不要脸的门卫才从门岗里走了出来,他走出来就什么也不说的盯着老古看,老古轻笑两声冲那门卫说道:“多大点事?” 门卫也轻笑了一下,然后重新返回了门岗里。 老古回身冲大伙招呼道:“行了,都散了吧。”有了老古这话,围拢过来的居民们才逐渐散开,很快就剩下我跟陈浩北还有老古跟阿三阿四五个人了。 没了外人陈浩北立刻问道:“古叔,刚才那啥人啊?长的真特么结实。”阿三笑呵呵的答道:“结实管啥用?在咱古爷面前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陈浩北颇好奇的打量了老古两眼,然后忽然出拳打向老古胸前。 当然,他出拳的速度相当慢,老古很配合的一闪,嘴里还“哈!”了一声,待陈浩北收回拳后,老古也作势冲陈浩北来了缓慢的一拳,陈浩北没躲,直接用胸膛接住老古的拳头,然后后退两步捂着胸口说道:“啊…古叔好厉害…肋骨断了…” 我有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骂道:“你特么幼稚不幼稚?”陈浩北嬉皮笑脸的又凑上前说道:“古叔,刚才那傻大个要真跟你动手你咋办?” 老古似开玩笑似认真的说道:“能咋办?打呗,呵呵。”陈浩北又打量了一下老古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一副根本不信的架势。而我因为无意间发现过老古的怪力,所以对老古这话是有几分相信的。 单就力量而言,要是那个元太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那即使是他那个块头也未必是老古的对手。 我也不像陈浩北只关心真打起来会怎样,我更好奇的是这个元太是什么人?毕竟按陈中海之前说的,不应该有人敢这样来小区找事才对。 再想想那个鸭舌帽黑男,我也十分好奇的问道:“古叔,那几个是啥人啊?我看有一个挺眼熟的,他们是为上次那个小偷来的吗?” 老古看向我点点头说:“嗯…算是吧。”我接着问道:“那上次那个小偷后来你们怎么处理的啊?咋给他们一袋子风干肠他们就走了?还有您刚才跟他说的凑齐啥的…” “一千那…”老古打断我说道:“你在有些事情上该学学浩北,好奇心别那么重,呵呵,这几个人跟上次那个小偷是一伙儿的,那小偷被我们‘处理’了,他们这算是上门来想给自己人打抱不平,没多大点事,给他们点好处这不就没事了?呵呵。” 听老古这么说,我便问起另一件我感兴趣的事:“古叔,原来顶楼在晒风干肠啊,上面还有很多吗?” 老古答道:“不多,呵呵,你们也知道,这东西风干的过程挺不卫生的,放楼顶上弄,不影响咱小区环境。” 我点点头,确实,这种风干肠在风干前期,会不断的往地上滴油,经常会把地面弄得脏不拉即的,而且这种荤油很难清理,所以滨海城一般人家家里都不会在室内制作风干肠。 忽然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便追问道:“对了古叔,前段时间楼顶莫名其妙闹了几天乌鸦,那是不是就是凉风干肠招来的呀?”老古点点头说:“不是凉风干肠招来的,是灌肠时有些不能要的脏器啥的招来的,咱们这风干肠全程在楼顶上制作,正好乌鸦就算是帮着打扫卫生了,都被它们吃了。” 老古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难怪楼顶会突然出现一群乌鸦,也难怪那些乌鸦没过几天就自己飞走了。 眼看没啥可聊的了,我点点头正想告别,老古忽然拍拍我肩膀说道:“一千,晚上咱们聚餐,你要有什么以前没带过来的新朋友啥的,可以叫着一起,还有浩北,你也是哈。” 我摇摇头说:“怎么突然又聚餐?我没啥新朋友,就那个张明超,您之前见过的。”老古点点头说:“想聚就聚呗,那要有空就叫着一起,呵呵,浩北,你呢?” 陈浩北反问道:“我啥?”阿三有点无奈的说:“唉,古爷是说你有没有以前没带来过小区的朋友,或者新认识的朋友,有的话晚上一起叫到咱小区,聚餐嘛,人多不是热闹嘛?最重要的是不用花钱哟。” 陈浩北大.大咧咧的说道:“那多了去了,我陈浩北能在滨海城混这么久,最重要就靠三样东西,够狠,讲义气,兄弟多,阿三哥你要这么说,那晚上我给你叫十个八个的行不?” 老古爽朗一笑说道:“好啊,哈哈,都叫上都叫上。”陈浩北又确认了一遍:“真不用他们花钱是吧?”老古答道:“放心,你跟一千不也参加过好几回聚餐了嘛?啥时候让你们掏过钱?” 陈浩北点点头,掏出手机说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老古应了一声便没再说啥,陈浩北则拿着手机开始打电话约人,不知怎的,我忽然觉得老古这次说的聚餐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可我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陈浩北打着电话,老古跟我说道:“那一千你们先忙吧,咱们晚上见。”我点点头,和阿三阿四也笑了下算是告别,接着老古带着他俩一起回了物业办公室。 我站在一旁听着陈浩北打电话,听的出来他先打给了许胖子,之后又陆续打给了其他的狐朋狗友。 三通电话打完眼看他还要继续打,我忙叫停他说道:“哎,你咋这么不自觉呢?古叔就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真打算一次把古叔吃穷啊?” 陈浩北抬头问我道:“那咋地?这不是古叔让的嘛?”我问道:“你约了几个人了?”陈浩北仰头算了算说道:“我估摸着能来十来个吧。”我说:“那就得了,别再打了,等下回你做东时再使劲约人吧,别拿别人钱不当钱。” 陈浩北对这话似乎有些不爱听,但他到底还是收起了手机没再继续打。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又闲聊了会儿,想到下午还有事,而晚上又要碰头,我便跟陈浩北提出各回各家晚上见。 陈浩北也没多废话,溜达回了自己家。 回到单元楼我坐电梯直奔车库,一通侦查,依旧没啥新收获。 我有些失望的返回自己家,一进家门就收到一条qq信息,是那个新品牌厂家给我发的一个产品知识ppt。 现在这时代,qq似乎只被用来做办公用了,平时聊天基本都是能微信不短信,能短信不电话。 从qq上接下厂家给我发的文件,刚想退出qq界面,忽然看到了小区那个qq群。 我使劲往回翻了翻,看看我进群时的那个兰兰发的‘6’,再看看陈浩北进群时他的邻居发的那个‘7’。 不知怎的,我忽然就想到了老古刚才说的那句:“我们一轮都没再凑齐过”。 他说的“凑齐”,跟这两个数字,或者说跟我和陈浩北这两个大活人有关吗? 想了想我点开群成员列表,不到一百人,除了我和陈浩北还有兰兰外,其他都不知道谁是谁。 我试着想找找姚梦男,因为她那会儿也进群了,但是翻来覆去的却发现根本找不到。 退群了? 群里有人退出,非群主和管理员的话,是不会收到任何通知的。换言之,这群里都有谁在什么时间退出了,我完全没办法知道。 我又查看了一下群主,现在的群主是老古,他的网名就是‘老古’,另外还有五个管理员,这五个管理员的昵称竟然分别是…福,禄,寿,喜,财。 正对应着五福。 看来他们真的很重视这个,即使压根都不在群里说话,也要把形式做足。 爱心花园…这群的名字倒是挺普通,真不知道老古刚才说的“凑齐”到底跟他们在群里发的数字有没有关系。 胡思乱想了一阵,想到毕竟还是要工作吃饭的,我便打开刚才接收的那个产品知识ppt,开始研究起来。 快天黑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一开门竟然是笑盈盈的李阿姨。李阿姨端着个盘子,盘子里放的又是饺子。 我一看就明白了,不等李阿姨说话就接过盘子说道:“谢谢李阿姨,我明天一早吃完再把盘子给您送过去哈。”李阿姨有点不解的问道:“啊?干嘛要明天吃啊,这还热着呢,你现在就可以吃啊。” 我问道:“李阿姨您不知道吗?古叔说今天晚上小区又要聚餐,我就不吃您这份了,对了李阿姨,您晚上也一起去吗?” 李阿姨微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看得出来,我说这顿不吃她的饺子让她很紧张,在我告诉她原因后她才放心。 听我说完,李阿姨便重新把饺子收了回去并说道:“那我明天早上再来给你送吧,唉,明天阿姨给你热好了再送过来,聚餐我就不去了,阿姨岁数大了,喜欢清净。” 因为我知道李阿姨给我饺子的用意,所以也没跟她客气,母爱嘛,理解为主,配合为辅。 说完李阿姨便颤颤巍巍的端着饺子返回了她自己家,我关上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给超哥打电话了,晚上我就独自去参加聚餐吧,毕竟陈浩北可叫了不少人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闹剧,大杀气 虽然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来形容陈浩北的关系网的话,就把我自己也骂进去了,但我还是想说他这帮混混朋友性格真是相当没羞没臊,所有人都是坦坦荡荡理直气壮空着手来的,人人都只带了一张嘴。 这张嘴今天只有两个功能:吃别人的和吹自己的。 接到陈浩北的电话我就下了楼,他那帮小伙伴们已经到他家了,这货怕我一个人在家寂寞,就让我也上他家去热闹热闹。 大概是今天的聚餐比较突然,我从院子里去往陈浩北家的途中,看到院子里虽然桌椅戏台都已经张罗的差不多了,但是并没有起灶台。 也对,灶台从搭建到泥土凝固,再到最终可以投入使用,总是有一个时间过程的,现在搭的话估计过了晚饭点都没法起用。 陈浩北家今天相当热闹,打牌的聊天的玩手机的,我随便加入个牌局就和他们一起打发时间,等老古通知。 和往常一样,饭菜都弄好后老古才来电话让我们下去,大伙浩浩荡荡的分两趟电梯才下了楼。 酒菜都差不多摆好了,今天的菜式也能看出聚餐的匆忙,因为竟然没什么特色,基本就是滨海城常见的廉价海鲜,还有些逢宴必点的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之类的家常菜。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桌上没有滨海城常见的风干肠,我竟莫名其妙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们分了三桌才坐开,陈浩北那帮朋友占了满满两桌还不够,我和陈浩北还有许胖子以及另外一个不认识的混混四个人凑一桌。还没正式开席时梅家姐俩也下班回来了,陈浩北给她俩打过电话,这姐俩也直接来到我们这桌就落了坐。 许胖子满脸跑眉毛的冲梅甜儿跟陈浩北直使眼色,时不时还和陈浩北耳语几句,那表情怎么看怎么透着股无穷无尽的猥琐,不用问都知道这俩货在说哪方面话题。 不过我还是挺安慰的,这起码说明陈浩北没跟他的狐朋狗友们说起过李小萌那天的事,毕竟那天的事,多多少少算是件“糗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老古上台讲了几句话后,聚餐正式开始。 和往常一样,台上有人唱戏,我们台下各自吃吃喝喝,没啥新鲜的。 我们这桌除了梅娣儿,大家也都玩的挺开。 梅甜儿本身性格就豪爽,对喝酒更是没有任何抵触情绪,虽然她多少确实有点不大喜欢同桌的那两个混混,但大概是看在陈浩北的份上,表面上还是很说的过去的。 至于梅娣儿则一直在玩手机,让她吃菜她就吃,让她喝酒她就喝,但是除此之外就是在玩儿手机,跟我们同桌的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梅甜儿说了她两次也没啥用。 而我好奇之下偷窥了两眼,从我这个角度都能看到她是在跟人聊微信,她也没刻意隐藏,甚至反而有点像是有意想让我们看到似的。 怎么说呢?大概就像小孩子买了新玩具就爱跟小伙伴们炫耀是一个意思吧? 不多时,忽然两个高大的身影来到了我们桌旁,我抬头一看,是卫生纸哥俩。 这兄弟俩依旧礼貌而谦和的冲我们微笑着,我回了他俩一个客气的笑容,还没反应过来这哥俩干嘛来的,梅娣儿就抢先起身招呼道:“你们来了?快坐吧,快坐吧。” 哥俩也没客气,直接拉板凳落座,其中一个边坐边说道:“哎呀,不好意思,工作忙,来晚了,好像就咱这桌还有空座,几位不介意添上我们俩张嘴吧?呵呵。” 梅娣儿很热情的帮忙摆着碗筷,仿佛主人对待客人一般,而梅甜儿不知怎的,对这哥俩始终热情不起来,听到他们这么说,梅甜儿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也不是我们家的,坐都坐了,矫情啥?” 那哥俩肯定听见了梅甜儿的话,但是啥也没说,都是只是一笑了之,反倒是梅娣儿有点不开心的埋怨道:“姐,你干嘛呢?” 梅甜儿撇撇嘴,没搭理胳膊肘往外拐的梅娣儿,端起酒杯冲陈浩北吆喝道:“来来来,耗子,干杯。”我也忙端起酒杯,跟许胖子还有另一个混混配合着也干了一杯。 今天酒类比较全,有小区自酿的那种坛子酒,有白酒,还有桶装啤酒。 混混们都喜欢喝啤酒,据陈浩北说,原因是喝啤酒显得豪爽,能找到古代大侠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感觉,所以我跟梅甜儿就陪着喝的也是啤的。 毕竟有句话叫‘烟酒不分家’,卫生纸哥俩刚入席时还和大伙有点生分,几杯酒下肚渐渐就聊开了,推杯换盏越来越热闹。而梅娣儿呢,自打这俩大个儿一来,就没再碰过自己手机,也开心热络的和大伙聊着天。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因为啥。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姑娘的私事,而陈浩北如今也已然心归梅甜儿,一桌子倒没有冲突的地方。 虽然许胖子一开始还别有殷勤的主动跟梅娣儿聊过两句,但自从卫生纸哥俩一出现他就哑火了。 也是,毕竟只要审美正常,没谁会在一个挫胖子和一个帅高个儿之间拿不准主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渐渐的大伙都喝的差不多了,啤酒的好处是喝着确实痛快,坏处则是上面痛快完了,就该下面了。 夜风一吹一股尿意袭来,我正琢磨回家上个厕所再接着跟他们大战三百回合,忽然邻桌有个混混先冲我们这桌喊道:“浩哥!这院儿里哪有厕所啊?尿!” 陈浩北掏出一串钥匙扔过去回答道:“你们家小区里还装公共厕所啊?上我家去解决吧。” 那混混接过钥匙摇摇晃晃的正在起身,他身旁的另一个混混忽然跟着站起来说道:“那多麻烦?这院子里随便找个地方不就解决了?来来来,浇花浇花,哈哈…” 这混混说着就要往花园里走,陈浩北骂道:“擦!你们给我长点脸行不?你们又特么不是野猫野狗,咋这么任性呢,出了你家门哪儿特么都是你家厕所啊?” 许胖子跟着起哄道:“就是,没看见现场还有这么多女性同胞吗?就你俩那玩意儿牙签似的,好意思往外掏啊?赶紧听浩哥的。” 俩混混中的一个嬉皮笑脸的说:“哎,许哥,不是兄弟不听你的啊,是兄弟这膀胱不听你的,哎哎,不行了,说来就来,那什么,那我上那个木偶后面尿去,不让广大妇女们看见,不浇花了,兄弟给这木偶洗个童子尿温泉澡,哈哈。” 这混混说完就作势要往五福那边走,另外那个混混也嘻嘻哈哈的跟着他起身。 忽然,一股莫名的寒意让我后背一阵冷汗,我一扭头,卫生纸哥俩正在用我从未见过的阴冷眼神盯着那两个醉酒的混混。 除此之外,现场还有好多青壮年也都把视线集中在了这俩混混身上。 直到俩混混跌跌撞撞的快走到花园边时,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渐渐升腾,我脑浆飞速转动之下忙凑到陈浩北耳边说道:“赶紧让那俩傻子回来!你忘了?西风跟萌萌成亲时人家不拜自己爹妈都要拜五福,可见五福在人家这些人心里的地位比自己爹妈还高!这俩傻子要是往人家五福身上撒.尿,人家不得砍死他俩?!” 万幸陈浩北没醉过头,他一听我说这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用力一拍桌子,“嘭”的一声,桌上的酒杯都被他拍倒好几个,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了过来,包括那俩混混。 陈浩北把拍肿的那只手背到身后,用另一只手指着那俩混混骂道:“我去你们大爷的,真特么当老子这儿是公共厕所是吧?啊?你俩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们小区院子里有脏东西吗?!别特么说人的了,你俩能给我找出坨狗屎老子立马就给你们吃了!要尿.尿上我家尿去!再跟我炸刺儿翻脸了啊!” 那俩混混明显地位不够,让陈浩北这一顿吼,直接站在原地不动了,表情尴尬至极。 还好这时许胖子起身圆场道:“哎哎,浩哥息怒,不至于的不至于的。那啥,你俩,正好我也得尿.尿,走,一块去给浩哥家冲冲马桶,老话怎么说来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是吧浩哥?哈哈。” 说完许胖子就朝那俩混混走去,揽住他俩便摇摇晃晃的走向陈浩北的单元楼。 这仨人走后陈浩北还站在原地怒目圆睁的,另两桌的混混们有些不解,但是也都没说什么,我忙起身冲他们圆场道:“没事儿没事儿哈,大家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尿大点的事儿,哈哈。” 我说完话那两桌混混稍微缓和了一些,也有些开始继续吃继续喝,陈浩北还在盯着远去的许胖子三人,我忙使劲拉了他一把,他这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落座后我小声说道:“不至于的,就说让你叫住他们,你也不用这么猛吧?”陈浩北小声反问道:“我去,千儿,你刚才感觉到杀气没?” 我一怔,再扭头看卫生纸哥俩,这哥俩已经恢复了常态,跟梅甜儿梅娣儿有说有笑。这姐俩似乎丝毫也不关心陈浩北和混混们的事,任由他闹,完全装作没看见。 我再看小区里的其他人,都恢复了常态,有那么两三个甚至还朝陈浩北这边投来略带赞许的目光。 眼看气氛恢复正常,我也小声说道:“对啊,你那个哥们刚才嘴贱说要去五福那儿尿.尿时我就感觉到了,不是跟你说了嘛,人家小区原住民贼拉信奉这个,他这不是作死吗?” 陈浩北假装无意的端起一杯酒,我也赶忙端起一杯,跟他干杯后一起喝光,我俩才心有灵犀的同时舒了一口气。 不多时许胖子三人回来了,酒是个好东西,又喝过几杯后就都把刚才那段小插曲忘了,大伙继续嘻嘻哈哈的推杯换盏。 不过再有人想上厕所时,都会主动问陈浩北要钥匙,没谁再敢说要去五福那边解决这种话。 夜越来越深,酒也喝的越来越迷糊,不知何时,卫生纸哥俩竟然打开了一坛小区自酿酒,一开始他俩还只是给自己各自倒上一杯,但这酒确实味道棒,同桌的许胖子眼巴巴的瞅着,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卫生纸哥俩会意,笑呵呵的给我们这桌挨个倒了一杯。 我们原来就喝过这酒的没啥特别感受,但是像许胖子跟另一个同桌的混混都是第一次喝,俩人都是只尝了一口就赞不绝口,许胖子更是第二口就直接喝了个底朝天。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话是很有道理的,很快就有隔壁桌的混混耸着鼻子凑了过来,卫生纸哥俩见状,干脆起身给隔壁那两桌也一人倒了一杯。 这两桌混混喝完后当然也是同样的反应,卫生纸哥俩干脆又开了一坛,专门给他们喝。 酒这种东西其实最怕的就是掺着喝,一斤的量,一掺,最多八两就到头了。 我们自然也不例外,啤酒混上这自酿酒,好多混混都已经坐不住了,旋转跳跃不肯停歇的架势。 朦胧中,我看到老古带着阿三阿四朝我们走了过来,三人脸上都带着古怪的笑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 秋游? 眼看着老古跟阿三阿四朝我们走来,我忙冲他们打了个招呼,他们径直走到我们桌旁,老古便坐了下来,阿三阿四则各自端着一杯酒上隔壁那两桌混混那边去了。 老古落座没多说啥,只是随便从桌上抄起个酒杯,卫生纸哥俩马上给老古满上了酒。老古乐呵呵的和我们一边喝着一边聊着闲天,因为已经喝的不少了,所以聊的也都是些今天晚上太阳真好之类没营养的家常天。 摇晃中我看了眼另两桌混混,阿三阿四仿佛是以主人的身份在招待客人,和混混们连聊带喝的,气氛很和谐。 不多时阿三阿四端着空酒杯回来了,卫生纸哥俩忙作势要起身,阿三按住他俩淡淡一笑,没让他俩起来。 阿三阿四也没落座,老古忽然扭头问了一句:“怎么样?”阿三阿四保持着刚才那种古怪笑容,一起摇了摇头。 老古“扑哧”一声笑了,笑了会儿才问道:“浩北,这些都是你朋友?”陈浩北豪情万丈的说:“不是!都是…都是兄弟!”一旁的许胖子忙点头应和着说:“对!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老古没在意许胖子的话,点点头说道:“这么说的话,浩北你还真是…真是有点出淤泥而不染的劲头啊,啊?哈哈…” 老古一笑,阿三阿四也跟着笑了,只是他们的笑里似乎包含着一些别的东西,有无奈,有调侃,还有…我读不懂的内容。 没呆多大会儿,老古便起身告辞离开了我们这桌,我原本以为他们直接就撤了,没想到老古却带着阿三阿四一路走到了戏台上。 上台老古叫停了正在唱戏的演员,然后举起话筒说道:“喂喂?大家看这里看这里,呵呵。” 现场立刻安静了许多,但是紧接着那两桌混混就忽然开始起哄,大概是老古的架势让他们产生了某些联想吧,一帮人把他们在夜店常用的词儿全整出来了。 “艾弗瑞巴蒂!嗨起来!” “卡姆昂!dj!” “万土司瑞发!” “哟吼吼吼!!” “汪汪!!” “嗷呜…” 两桌子混混嗨的不行,其余所有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两桌… 终于在陈浩北和许胖子的呵斥声中,混混们消停了下来,老古倒没嫌他们吵,在他们都安静后才很语气随和的说道:“同志们!乡亲们!今儿大家能齐聚一堂就是缘分,现在天越来越凉,趁着还没凉透,咱们物业委员会决定,抽出一两天时间举行一次秋游!咱们全小区都参加,大家说,好不好?!” 混混们齐声叫了声“好”,陈浩北骂道:“好个屁啊好?没听古叔说的是我们小区吗?关你们屁事啊?是吧古叔?” 陈浩北最后一句是扯着嗓子冲戏台上喊的,奈何距离戏台不近,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估计老古也没听懂陈浩北在喊啥,他只是冲陈浩北这边摆了摆手算作答复。 “具体时间和具体地点,等咱们商量好了再另行通知哈,那,大家继续吃好喝好哈。”说完,老古就下了台。 这次老古是直接离开了宴会场,带着阿三阿四。 让我有点纳闷的是,按说秋游是个不错的提议,而且按老古以往的做事风格,十有八九这秋游也是完全免费的。可是自打老古说了这话,现场邻居们明显都有些皱眉,喧闹声也小了许多。 直到演员再次上台开唱,才又有了一些动静。 “你们怎么了?有啥心事吗?”梅娣儿忽然问道。 今天一顿饭都难得听她大声说句话,我抬头一看,她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卫生纸哥俩。我顺着她的视线扭过头,才看到卫生纸哥俩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应该也是老古说过秋游之后才变得脸色。 这“秋游”…莫非跟我理解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无奈此刻酒意上涌,我实在没那脑子多想,凭经验我甚至觉得,明天早起还能不能记得今晚这些事儿都难说。 不过卫生纸哥俩倒没再有啥特殊反应,俩人呵呵一笑便恢复了正常,渐渐的其他桌的邻居们也都重新恢复了说说笑笑,大家仿佛一切照旧般的开始了下半场吃喝玩乐… 喝到后来我虽然还没断片,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是哪次回家上厕所时,就直接倒在床边起不来了… 第二天如果不是风吹的窗户咔咔作响,估计我能睡到下午。 难得今天竟然下起了雨,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昨晚睡觉前没关窗,风雨打进房间格外的凉。 我迷迷糊糊起床手忙脚乱的把所有窗户都关严实,然后拿抹布开始清理窗台的积水。 真冷啊…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滨海城素有“秋老虎”威名,也就是说秋天的体感比夏天还要热,然后在这种无限闷热中,突然咔嚓一声,一夜入冬…看情况,这场雨下完差不多就得准备秋衣秋裤了。 收拾完积水我便上卫生间洗漱,再次回到床边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快中午了。 拿了把雨伞准备下楼吃点早…不,午饭,从电梯走出来时,我莫名其妙的心里一紧,说不太清原因,就好像再往外走就会发现什么不合适的东西似的。 边这么想着我边放慢了脚步,快走到单元楼门口时我忽然反应过来了,是因为上次下雨的原因。 上次下雨时我看到那帮职业聊天晒太阳选手,也就是那帮奶奶和阿姨全都在雨里晒着太阳聊着天,那幅场景给我印象很深,当时就觉得有些…有些不太舒服。 毕竟就算我这么个年轻人都不大乐意这样折磨自己,一帮上年纪的女人咋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想到这儿,我开门时刻意放慢了速度,不过让我庆幸的是,这回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那帮阿姨全都不在,而且大概是因为雨下的不小吧,整个小区院子都是空的。 这才正常嘛。 我松了口气,打着伞走进雨里,直奔小区外面的小饭店。 天气不好,饭店也没几个客人,我边吃馄饨边翻着手机,打发着时间。 吃过饭想了想,今天这也出不了门了,是直接回家忙工作?还是再去地下车库看看? 正在犹豫不决,忽然一阵冷风吹进来,我抬眼看了一下被打开的饭店门,有个客人进来了。 我抬头扫了一眼,是一个打扮整齐的精神小伙,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打了发蜡。 这天气还敢这样打扮,还保持的这么好,基本逃不过那几个职业:地产中介,卖保险的,卖汽车的,卖安利的,刚毕业的。 小伙的行为也很符合他的人设,一进门就喊道:“老板,来碗香菜,不要馄饨不要葱花不要虾皮不要辣,对了,香菜馅里没有韭菜吧?” 柜台后面四十多岁的老板把视线从手里的报纸上挪开,一字一顿的问道:“小伙,你是想点一碗香菜汤是吧?”小伙愣了一下接着说道:“哎哟,老板别开玩笑啦,我说的是不要馄饨啦。” 老板说:“我这儿只卖馄饨,你再组织组织语言重新说,要是来捣乱的我报警了啊。” 小伙被老板怼懵了,我却看得直想乐,看得出这小伙是魂儿不在家,估计是忙晕了头了。 看着他,我仿佛看到了刚毕业时的自己,于是我便笑着插嘴道:“少年,你是不是说错了?你重说一遍。” 小伙忙说道:“我就是要一碗香菜,不要…”“停!你要一碗啥?”我打断小伙说道,小伙又重复了一遍:“一碗香菜呀!” 我再问:“一碗啥?你自己仔细回味一下你说的是啥?”小伙说:“就是香菜嘛,你吃的不就是…”“这叫馄饨,上面这个绿色的才是香菜。” 我又一次打断了小伙,这小伙愣了有一分钟,忽然叫道:“哎呀!原来是我说错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小伙这一嗓子直接给我吓懵了,真没想到他嗓门可以这么大。 不过这小伙子倒是挺识趣,忙几步跑到柜台跟老板一阵道歉,然后重新点了一碗清水煮馄饨。 点完吃的,小伙坐在了我旁边的桌上,一个劲的跟我说着‘谢谢’,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真礼貌。 不过除此之外他也就没再跟我多说什么,因为这小伙很符合自己人设的掏出了一个文件夹,跟我道了声“抱歉”,就开始翻阅起那个文件夹。 唉,刚入职场都是一股子拼劲啊。 不多时小伙的馄饨也上来了,他跟老板道了声谢就继续翻看着那个文件夹,我有些看不过去,刚想劝他趁热吃完饭再忙工作不迟,小伙却先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只是他一拨通电话我耳朵就挪不开了。 “喂?李姐啊,这个小区我都查清楚了,有房子出租,但是不卖…对对,不是,他们是有原因的呀,这房子盖的时候出了点事故,后来开发商换呀换的,搞得现在家家户户都没有房产证,所以你就是有钱他也只能租不能卖…嗯嗯,对对,那个啊?我也打听过了,说是死了人,哎哟,我听附近的人说呀,盖这楼时不知道怎么搞得,老出事故,死了好几个工人呢,开发商都在推卸责任,推来推去,推成个烂尾工程了。后来?后来那就不知道了呀,这我还在调查…嗯,我现在在吃饭呀,就在这小区下面,吃完饭我就再打听打听…这个…这个我记下来,下午一定问清楚…嗯嗯,好的李姐,你忙…嗯嗯,再见。” 啧啧,果然是个地产中介工作者,看来是要往我小区这边发展业务,却没想到摊上这么个只能出租不能出售的鸡肋楼盘。 一时有些感慨,估计这孩子今天这雨算是白淋了,毕竟出租房子他们没多少提成,真赚钱还是要靠卖房子。 不过他刚才说的倒挺吸引我,这哥们可以啊,竟然连小区建设时出的什么事都打听到了,不愧是专业的。 看着他我忽然又想到了那个我躺枪的“中介黑名单”,便有些好奇的问这小伙打听道:“小哥,你知道‘中介黑名单’吗?” 小伙扭头迷茫的看着我反问道:“什么中介黑名单?”我说:“我刚听你打电话,你不是做地产中介的吗?” 小伙一愣,低头看看手机,又看看他的文件夹,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哦,不是不是啦,我不是做中介的啦,是我领导说要来这里租房子,让我先过来打听打听,投石问路嘛。” 额…我在心里默默的尴尬了一下,猜错了,人家不是做地产的,那肯定就是另外几个职业,于是我很期待的问道:“这样啊?那小哥你是做啥职业的啊?方便透露下吗?” 小伙答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呀?我在一家电缆公司上班,那,这是我名片,大哥。” 我接过这小伙的名片,看了一眼瞬间就懵圈了,愣了半晌我才扭过头问道:“小伙,你那个要来这小区住的领导…就是你电话里那个李姐?”小伙答道:“是呀。” 我又问了一句:“你那个李姐,是不是叫李小萌?” 小伙很惊喜的答道:“对呀对呀,大哥你怎么知道的呀?你认识我们李姐吗?” 我摇摇头说:“我是真特么不认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爱心花园往事 阴魂不散,狗皮膏药,臭不要脸,恬不知耻,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我在脑子里想了很多适合夸奖李小萌的词,还是觉得不解恨,此刻我甚至有点后悔,那天怎么没让梅甜儿直接把丫给打死? “大哥?大哥!” 看到我在出神,那小伙叫了我两声,回过神来我冲他勉强一笑,小伙问道:“大哥你没事吧?”我说:“没事啊,你们这李姐是她本人要来这边住吗?”小伙摇摇头说:“这个倒是没有啦,李姐只让我先过来看看,具体给谁住并没有告诉我啦,我只是个小员工嘛。” 我点点头收起了小伙给我的名片,小伙追问道:“大哥真不认识我们李姐吗?”我再次骗他道:“嗯,不认识。”小伙不死心的问道:“那大哥怎么称呼呀?您是做什么的呀?” 我答道:“哦,我叫朱俊福,卖敌敌畏的,一瓶能喝死一头大象那种。” “哇塞,这么厉害吗?” 小伙子单纯的让我有些心疼,看着面前已经空了的碗,我起身结账,和小伙告了个别便离开了饭店。 雨还在肆无忌惮的下着,不光没有要停的迹象,好像还更大了。 雨天对人的心情确实有些影响,虽然天气有些凉,我却不大想回去,遛遛弯吧。 绕着小区溜达了一圈,最后我还是朝着越来越显得荒凉的小区后面走去。 这边按说早就该拆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荒了以后就停了,不拆不迁也没人住,简直太特么浪费了。 说完全没人住也不准确,透过一些破败的窗户,还能看到有些楼里有住着人的痕迹,想必都是些流浪汉之类的人。 这也不稀奇,几乎每一栋处在这个阶段的建筑都是如此。 脑子里思绪纷飞想了很多事,当然,鉴于刚才吃饭时的经历,所以脑子里盘旋最多的还是李小萌。 大爷的,这姑娘咋就从当年的清纯美少女一步步堕落成心机大反派了呢? 唉… 溜达了一阵,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当初把房子租给我的那家中介门外。看着这家门头房紧闭着的小木门,想了想,我还是走上前敲了敲门。 “请进!” 一个熟悉的女声,还是那位大姐。 我打开门把雨伞收到门边,刚进屋就听中介大姐热情的问候道:“小伙子租房还是买房啊?”我放好雨伞转过身微笑着说:“不租房也不买房,大姐,跟您打听个事儿。” 中介大姐看到是我,愣了片刻才想起来似的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是…是小赵是吧?咋样?在新家住的还不错吧?” 我咧嘴做了个模仿笑的表情,大姐肯定也看出我笑的有多‘开心’了,忙改口问道:“咋了?遇到啥麻烦了?跟大姐说说,能解决大姐一定帮你解决。” 说着话中介大姐站起身,到饮水机旁边用一次性杯子给我接了杯热水,我没客气,直接坐在她桌子对面的皮椅上说道:“没事儿就不来找您了,大姐,跟您打听打听,我咋就进了你们中介黑名单了呢?” 中介大姐表情微微一滞,然后装傻充愣的反问我:“中介黑名单?那是啥?” 我早料到她会有这反应,其实我今天也不是兴师问罪来的,毕竟上次在陈中海哪儿都问清楚了,就是我现在名字不在中介黑名单里,那影响也还在,我问与不问都一样。 所以其实我今天就是好奇之下过来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于是我索性明说道:“大姐,我能说出这东西的名字,您觉得还有必要跟我装这个傻吗?” 这中介大姐微微一皱眉,然后又重新舒展开说道:“唉,是,前段时间呀,我确实在中介黑名单上看到老弟你了,但是吧,没几天就有人给你消了,所以我一下子没想起来,呵呵。” 我问道:“那,这不就是我从您手里租到房子以后进的那个黑名单嘛,算时间,大姐,是您把我送进那个黑名单的吧?为什么呀?我哪儿做的对不住大姐您了?还是我对那房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中介大姐忙不迭地摆手一通解释,大体就跟在当时在陈中海那儿听的一样,全是些托词,总结完了反正就是这事儿跟她无关,她不可能在我这次租期内把我送进黑名单。 看起来我在她这儿是问不出啥了,这么个大姐,我又不可能真对她做什么,想了想我问道:“哎,大姐,不说那个了,我跟您打听点事儿呗?” 中介大姐忙满口答应的说:“嗯嗯,老弟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只要大姐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呀。” 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便直接问道:“是这样,大姐,我这住进来这段时间吧,听说了一些传言,一想到您是老江湖,就想跟您打听打听…就是说,咱们小区是因为建设的时候死了好几个人,所以才换了好几任开发商?所以才弄得乱七八糟的?” 中介大姐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说:“嗨!闹了半天,老弟你是来打听这事儿啊?哈哈,没事,那都瞎传的。”我说:“那大姐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就是好奇,真的,特别好奇。” 中介大姐想了想说:“其实也没啥,就是吧,在这楼建设的时候吧,出了几次事故,要说起来…还真挺有意思的…” 看中介大姐仿佛要打开话匣子了,我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中介大姐很受用的接着说道:“当时吧,是个夏天,天特别热,好像说是没做好避暑工作,有几个高空作业的农民工兄弟啊,陆续从楼上掉了下来,你说也奇了怪了,就全是从楼上掉下来的,而且全都是掉进…大姐说这个你别害怕啊,就全是掉到小区里面来了。死了人了,那人家家属肯定要来找啊,当时那个黑心开发商为了事儿能早点了结,趁着人家苦主家属还没来就把尸体全给火化了,然后就想一家陪一笔钱了事。结果呢,要说这老百姓也不都是那么好欺负,陆续就有跟开发商闹的,搞得工程时停时不停,后来不知道他们上头怎么搞的,突然就把开发商给换了,原来的开发商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谁也联系不上,唉…” 说到这儿中介大姐稍微停了停,这回换我上饮水机那里给她接了杯水,接着我问道:“那后来呢?” 中介大姐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接着说道:“后来啊?后来那些苦主家属找不到旧开发商,那只能跟新开发商闹啊,三折腾两折腾,这新开发商也撂挑子了。再后来,就是政.府给接管了。” 我插嘴道:“哇,那不是老有权力了?这回那些人不敢闹了吧?” 中介大姐摇摇头说:“唉,有时候这事儿说来也挺让人不是滋味的,一开始吧,附近的人还都挺同情苦主家属的,你想啊,都是从农村里出来的,全家就指望着这么一个壮劳力养活,说死就死了,人家想多要点钱这也不算过份吧?可后来啊,他们闹的太凶了,要的也有点太多了,我们这些看热闹的都觉得他们有些过份,那政.府就更别说了,全给抓起来了!” 我点点头说:“感谢…算了,这年头不能乱说话,后来呢大姐?抓走就完了?” 中介大姐答道:“也不是,抓走倒是抓走了,可也没个名目,一帮刁民在监狱里还整天闹,关三五七天的放出来一次,他们就还到工地闹,就这么着,中间好像又换过两届领导,才把这小区盖起来。对了,老弟你注意没?这小区的楼不是一样高,据说就是那会儿因为被闹的,没办法,有的就匆忙封顶了,才弄成现在这个造型的。” 我点点头,我当然注意了,住进来第一天超哥就给我点出这点了,当时这大姐还说这楼是故意这么设计的,为的是什么采光时常更合理啥的,现在看来,当时这大姐也只是随口瞎编的借口,今天说的才是实话。 “哎呀,不过呀,这些也不一定全是真的,毕竟咱们小老百姓能知道的东西太有限了,反正后来吧也怪了,楼彻底盖好以后,那些人也就没再来闹过,估计是政.府出钱摆平了吧?毕竟楼都盖好了,人都入住了,再闹也太不像话了。” 我点点头,理儿倒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就是这么看来,政.府也太能自己绕自己了吧?早给钱不得了?唉,谁知道呢? 想了想我问道:“那这事儿小区他们那些住户知道吗?死了好几个人…他们…” 中介大姐很‘门儿清’的说道:“嘿,你别说哈,这事儿也有意思,别看这帮人之前也都不是啥知识分子,基本都是些大老粗,但是吧,他们竟然一点都不信鬼神啥的,我记得以前我还跟他们聊起过这些,但是吧,他们都是一笑了之,根本就不在乎,呵呵。” 一群无神论者?呵呵,我也觉得有些稀罕的随口问道:“那他们在乎什么啊?” 中介大姐忽然表情有些严肃的说道:“要说在乎什么,那大概就是辈份吧?他们特别在乎辈份,对长辈那个有礼貌劲儿,说真的,我一个外人有时候看着都觉得羡慕。”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就冲他们一口一个“古爷”叫着,就能看出他们多么的长幼有序。 没想到小区在建设之初还有这样一段故事,这样说来的话,那小区现在的造型就不是刻意为之的了? 那超哥还有李阿姨坚信的那套“风水理论”在这里是不是就不太好使了? “唉,小赵,其实也不是大姐贪财才故意瞒着你,你看,那些老人家都不介意,何况那都是小区盖起来之前的事,现在都21世纪了,飞机动车满世界飞,满世界跑,宇宙飞船都飞到月亮上去了,你们年轻人更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了吧?再说了,像这小区,就这地角,这价钱,怎么说你都赚死了,大姐这也是为你着想,真的,你说是吧,小赵?” 眼看中介大姐说的情真意切,再看她那真挚深情的眼神,仿佛我要是否定了她刚才说的这话,那我就是陈世美,就是西门庆,就是某明星… 反正我要否定她的观点的话,我觉得她这就会失声痛哭。 万一她的哭声再招来一些围观群众,我这守身如玉的一世英名可就说不清了… 我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说:“呵呵,大姐,其实您早告诉我也没啥事,害得我还老惦记,行了,这我就知道了,您忙,不打扰您做生意了。” “哎?老弟这就走啊?外面下着雨呢,要不等雨停停再走吧?” 中介大姐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身体却已经很诚实的走了出来给我打开了门,举起了伞,就差再给我一脚直接把我踢出去了。 我接过雨伞想了想故作深沉的说道:“大姐,我赵一千,一生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临了却落得个名丧中介黑名单,也许对您来讲,这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讲…您不知道,得知这消息那夜,我哭了好久好久…我走了,大姐保重!” 说完在中介大姐傻愣愣的眼神中,我大步走进雨里,走出十几米后回头偷瞄了一眼,大姐还在门口看着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又见熊父子 作别中介大姐,我便直接回了家。 这场雨可真是难得的大,鞋都湿透了,得回去换双鞋。 路上我还在想,有个挺重要的问题忘了问了,那就是该问问这大姐她是不是也是属于小区的人? 回到家泡脚换鞋忙活一阵,刚忙活完就连接了两个电话,都是好不容易安抚好,终于接受上一个品牌已经跑路这个事实,答应进我新接的这个品牌的货的客户。 其实这工作时常这样,以前在猪八戒那儿就是如此,赶上阴天下雨的,客户店里自然生意也不是很好,所以一般阴雨天客户们都是趁机整理销售以外的事。比如盘盘库存,或者联系我们这些供货商定货之类的。 这个新品牌我还不是特别熟悉,所以操作起来效率挺慢,调单品,配型号,装箱打包做订单,一套流程下来天又黑了。 肚子再一次饿的咕咕叫,却实在懒得再下楼,便直接弄了包泡面就算把晚饭打发了,吃完饭往床边一倚我就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今天难得清净,竟然没人联系我。 下雨夜忽然感觉有些孤独,想搔扰一下超哥打发时间,打开微信,看到最近几个联系人的名字,超哥,王洋,陈浩北… 要不…搔扰搔扰喜洋洋? 正在犹豫到底给谁发信息,陈浩北的视频邀请先发过来了。我有点泄气的接起视频,没别的事儿,这货还是招呼我去找梅家姐俩打扑克。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挂掉视频我便直奔楼下,姐俩刚下班不久,我进门说来打牌,梅娣儿抱着手机没反应,梅甜儿说等等陈浩北,自己妹妹有别的事,没心思打牌。 陈浩北进门后,梅娣儿直接一个人跑进了卧室,把我们其余三人留在了客厅,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你妹是不是有点鬼迷心窍了?”陈浩北小声问道,梅甜儿白了他一眼说:“你才鬼迷心窍呢!我妹好着呢。”我说:“娣儿这是要恋爱的节奏啊?” 梅甜儿有点皱眉的说:“不知道,哎,你们说我咋看那俩大个儿那么不顺眼呢?”陈浩北问道:“谁啊?”我说:“嘿嘿,是不是你看浩北这款看惯了,适应不了那个类型了?” 陈浩北这时才反应过来,拖着长音“哦”了一声后说道:“哎,说真的我也觉得那俩人不顺眼,不是嫉妒啊,真不是,你看人家阿三哥阿四哥,我就觉得帅着呢,这俩吧…咋说呢?反正怪别扭的。” 我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俩有啥事儿总是在故意藏着掖着似的,哎,甜姐儿,跟你妹聊天的是那俩中的哪个啊?” 梅甜儿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卧室方向才转过头小声说道:“要不我说这事儿怪别扭的嘛…他们兄弟俩都在跟我妹聊天。” “啊?”我和陈浩北同时发出一声惊叹,梅甜儿忙示意我俩小声点,然后才压低音量接着说道:“其实本来吧,那哥俩有一个要了我的微信…” “我擦?!是哪个?!”陈浩北打断了梅甜儿的话,梅甜儿白他一眼接着说道:“你闭嘴!我没跟他聊过。反正吧,就后来这哥俩都冲我妹献起殷勤来了,而且吧…哎哟,真是越说越别扭,哥俩跟我妹整了个微信群,仨人每天在群里聊天猜拳掷骰子赌红包,玩的挺嗨不说,俩人还挺厉害,我妹每天都能赢他俩不少钱呢。” 陈浩北不解的问:“你妹老赢咋还是他俩厉害呢?”我抢答道:“你还小你不懂,这叫套路,对吧甜儿姐?”梅甜儿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接着我们又闲聊了一阵,不过没再多聊梅娣儿的事,毕竟就算是亲妹妹,我们这样背着人家说人家也不太合适。 只是这样一来我就有些尴尬了,梅甜儿跟陈浩北虽然还没以男女朋友相称,但是默契程度和亲密程度明显已经不是普通朋友能比的了,眼看着这俩人打情骂俏你侬我侬,原先还有梅娣儿陪着我还好受点,这会儿就我一个人,我觉得自己头顶都快能发光了,我这个大电灯泡哟… 又过了没多久,实在忍受不了尴尬气氛的我主动弃牌投降说道:“我不玩了,我得撤。”陈浩北跟梅甜儿同时问道:“你干啥去?” 我说:“回去给自己充充电,我觉得自己今晚光顾着给你们发光发热了,电都耗光了,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 陈浩北不解的问:“千儿你说啥呢?”梅甜儿则古怪一笑说道:“去吧,记得从外面帮姐把门关上。” 陈浩北跟个智障一样左看看右看看,我没搭理他,起身说了声“拜拜”就直接撤离了战场。 顺着消防通道回到我那层,刚想进屋,忽然想起今天好像还没去地下车库‘例行侦查’。 看看手机才不到晚上九点,想了想还是决定下去看看再回家睡觉。 暴雨,深夜,地下车库…嗯,事后想想,不出点事都对不起这么多的天时地利啊。 到达地下车库,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轰隆隆的声音就传进了我的耳朵里,适应了一会儿才听清是什么动静。 空旷的地下车库像个天然的扩音器,尤其是暴雨这种规模的噪音,在通过那个车辆出入口的收声后,置身车库里感觉比直接站在雨里声音还大。 我掏掏耳朵迈进车库,还好地面虽然泥泞但是没有积水,滨海城就这点好,下水设备从一百多年前的被殖民时期一直赞到今天。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今天下着这么大的雨,车库里的车却没有往常多。 虽然这些车一如既往的是随意停放的,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对于车辆密度我还是有一定印象的,这感觉…充其量也就平时三分之二的车。 再仔细一看,那几辆肇事同款车都不在,这我倒没觉得有多意外,因为根据我目前侦查的结果,这几辆同款车本来出入车库的频率就相对频繁许多。 车少了,再加上连绵不断的雨声形成的‘白噪音’,这车库里反而会让人更容易专心,不一会儿我就结束了今天的任务,偷偷拍好几张照片便准备撤离。 快走到通往我单元楼的那个出口时,我一扭头,无意间发现那扇暗门竟然开了一条缝。 刚才我下来时这门有开着吗? 我仔细回忆却发现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刚才我刚下来时,因为噪音太大,我光顾着照顾耳朵去了,没多照顾眼睛。 门咋就开了呢?要不…去看看? 对于这扇门后的世界我其实除了好奇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怎么说呢?就是对于未知的那种恐惧。 到现在为止,我对这扇门后面的世界了解的可以说非常有限:一,门后可以通往天台,也是唯一能通往天台的路;二,门后可能有一整个单元楼,但是只有这一个出入口;三,西风跟萌萌成亲后就进了这扇门,之后再也没出来过;四,阿三他们当时是故意让我和陈浩北知道这扇门的存在的;五,这扇门后面很黑;六,…想起来再说吧。 我抬头看了看还在闪着小红灯的摄像头,忽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 老古河阿三他们之前就用多种方式跟我说过,小区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在我刚住进来时他们是不愿意让我接触的,而我住进来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却不介意一点一点的展示给我。 这是种自我表白?是种示好?我不知道,而且说实话,我暂时也不想知道他们的秘密是什么。 因为我还得生活,我得赚钱养活自己,我得帮陈中海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好让他帮我给王洋报仇,我得… 算了,我就凑过去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突然感觉自己挺没出息,忙自我安慰的在心里说道,好奇心嘛,人皆有之。何况西风婚礼那天又没避着我,这说明没把我当外人呀。 决定了要去看,我环顾一下四周,接着便顺着墙角先朝其他方向溜达。 溜着墙边绕了大半圈,渐渐离那扇暗门越来越近。离的近了我才发现,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原因,凑近以后看,门的缝隙比我刚才看到的感觉要宽一些。 我又下意识的朝电梯出入口处的那几个摄像头看去,从这个角度基本看不到摄像头,看来那些个摄像头十有八九是在故意避开暗门这边。 不知怎的,我忽然感觉自己这样贴着墙根前进的姿势有些好笑,跟鬼子进村似的,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地下车库,我自嘲的笑笑,然后便摆正姿势,假装正常散步一般从暗门前溜达着走过。 当然,在经过那条缝隙时,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为了仔细观察,结果却发现门后只有一片漆黑。 一股做贼心虚的心态让我没敢直接掉头走回头路,继续往前溜达一阵,然后假装无意的转身再次朝暗门处走去,同时嘴里哼着:“我又不是个演员,不用刻意去表演…” 就这么来回溜达了三趟,门后的世界对我来讲,除了黑还是黑。 再次环顾四周,实在不甘心的我决定冒一次险,稍微推开门试试。 只是在我再次快要走到那扇暗门那儿时,那门竟然缓缓的动了,仿佛是有人在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推门。 我又尴尬又害怕的后退两步,脑浆再度飞快旋转,思考着如果出来的是熟人我该咋撒谎解释,也不知道我说是出来晒太阳碰巧路过这里他们能不能信? 要是他们反驳我说这会儿是深夜没太阳,那我就说我出门太急忘戴手表了。 嗯,就酱。 忽然,从暗门里走出来一个人… 不对,是两个人,一个成年人抱着一个孩子。 这成年人出来后先警惕的往右看了一眼,又扭头往左看了一眼,于是就跟我四目相交了。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这人给我的印象很深,是之前在聚餐时神经病一样针对过我的那个斯文男。 不过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时的斯文,也没了针对我时的阴阳怪气,有的只是惶恐无助。 而他怀里抱的那个孩子,此刻就跟个假人一样,一动不动,面无表情,面色死灰。 如果不是我能确定这小孩儿此刻也在和我对视着,我真的会直接把他当成个假人。 但是有点让我觉得特别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这小孩儿看起来十分让人生厌,我也说不清为什么,看着这熊孩子的感觉就跟看着那个冷面破门卫似的,神烦。 也不知道这一大一小是啥关系,但是鉴于我们并不深的交情,我还是很礼貌的抬起手招了招,嘴里发出一声:“嗨~” 没想到的是,斯文男看到是我,脸上表情的变化简直就是殿堂级情绪递进表演。 先是惊恐,之后是愤怒,愤怒又上升到仇恨,转而又降格变成了悲愤,悲愤又变成了悲伤,最后只剩下仿佛绝望一般的神色。 我这人天性心软,看到他最后定格的那个情绪,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倒没多犹豫,猛的冲我鞠了三个躬,看这力度跟幅度,要不是怀里抱着孩子,估计他都能给我跪下。 这何必的呢?咱没这交情啊。 只是没容我多想,这人扭头就朝一辆车跑去,那速度跟逃命似的。 然而当他跑到一辆车旁边时,我特么都快哭了,真尴尬,阿三竟然打开车门,从那辆车上走了下来。 原来我刚才在地下车库这段时间,一直被人盯着呢… “怎么…这么不听古爷的话啊?” 轰隆隆的雨声中,阿三的声音显得低沉而厚重,他说完这句,那个斯文男,这次是真的跪下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看前面,黑洞洞 “阿三,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跟小宝吧,我求求你了…” 斯文男边语无伦次的说着边疯狂的磕着头,怀里的小孩儿被他放到了一旁,那小孩不哭不闹,就那么傻呆呆的站着,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事毫无察觉一样。 阿三表情平静的蹲下身,一只手托起斯文男的下巴阻止他继续磕头,接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其实我有些不明白,小飞,古爷其实也只是想让小宝变得乖一些,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唉,也许古爷说的对,你呀,让外面的人教坏了…” 原来这斯文男叫‘小飞’,挺大路的一个名字,眼看这俩人对我的存在丝毫不在意,我干脆稍微上前两步继续参观起来。 看这节奏万一等会儿他俩打起来,我还可以拉个架,装个和事佬嘛。 “阿三,我这么做有错吗?我自己的孩子我疼他有错吗?”斯文男有些歇斯底里,仿佛委屈的不行了似的。 阿三说道:“你没错?那你的意思是古爷做错了?”斯文男摇摇头有些无力的说道:“不敢…” 阿三似乎也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说道:“唉,小飞,古爷让我在这儿等着,而不是让别人来,我想原因你也明白,古爷心里一直有你们父子,听我一句劝,把小宝送回去,今天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阿三的话说的情真意切,他说完后斯文男却没多少感激的神色,反而表情越来越悲愤的说道:“送回去?学乖?你自己看看小宝都成什么样了?!让我把小宝送回去,那你就是要我们父子的命啊!” 阿三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说道:“古爷说的对,你确实让外面的人带坏了,真不听话…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打算跟我犟是吧?” 斯文男没有说话,只是死盯着阿三,他的眼神中虽然仍有恐惧,但更多的却是一份坚毅。 阿三摇摇头没再说话,伸手就去拉那个孩子。 斯文男却下意识的把那孩子往后一拽,阿三抓了个空,眉头微微皱起轻声说道:“给我。”斯文男没听阿三的,仍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阿三只好自顾自又上前一步,再次试图抓那个孩子。 突然,斯文男的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直接抓住了阿三的手腕。 阿三似乎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斯文男问道:“你当真还想动手不成?”斯文男从地上缓缓站起,却始终没松开阿三的手腕,直到他站直身子和阿三平时,终于一字一顿的说道:“不为小宝做点什么,我这爹当的也太废物了,阿三,出手吧。” 说完这句,斯文男才松开阿三的手腕,同时拽着小孩儿后退两步,接着拽了拽自己衣领,双臂抬起,仿佛拳击选手比赛时的起手式。 阿三叹了口气没理会斯文男,而是看向我这边说道:“一千,接下来的画面不会很好看,你还要继续看热闹吗?”我想了想说道:“那什么,阿三哥,以和为贵啊。” 阿三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没再对我说什么,扭过头看着斯文男说道:“也好,动手吧。” 斯文男犹豫了一下,才下定很大决心般,大吼一声一拳挥向阿三,阿三并没还手,只是在不停地躲避。 不过这躲避也进行的很有技巧,斯文男始终一拳都没打中阿三。 有过之前救陈浩北那次的经验,我对阿三的本事是很有信心的,所以并不担心他会吃亏。 不过这斯文男倒确实让我有点刮目相看,别看这人表面上斯斯文文的,真动起手来却丝毫不软,拳拳有力,角度,力度,速度,不敢说有多专业吧,反正肯定不输给一般人,一看就是练过的。 然而他和阿三相比明显还是差着许多,打了至少三分多钟,阿三只是在躲避,斯文男愣是一下都没打中他。 我抽空还看了看那个孩子,这孩子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真乖。 就在我以为这次单挑会以斯文男活活把自己累死作为结尾时,阿三终于出手了。 其实也不怪阿三,斯文男打到后半截时,一边打嘴里还一边喊着“还手啊!你还手啊!”之类的话。 阿三大概是感受到了斯文男迫切而真诚的期盼,决定满足一下斯文男的梦想,所以不得不出了手。 只是阿三一出手,这架也就算打完了。 阿三拳直接打在斯文男额头正中央,斯文男的动作瞬间就停滞了。 阿三却没停手,又是两拳,同样闪电般击打在斯文男两边肩膀上,这两拳有多重我不知道,但是我好像隐约听到了很清脆的“咔嚓”声,仿佛是骨头断裂。 接着阿三一个横踹,斯文男直接飞向一根方形承重石柱,“嘭”的一声撞落在地,不省人事。 见此情景我忙喊道:“阿三哥,手下留情,以和为贵啊。”阿三冲我一笑说道:“没事,不会出人命的。”我挠挠头,大着胆子向前走去。 阿三没等我靠近,一手一个,拖着两父子就要走。 我疾走几步上前问道:“阿三哥,你下手可真够狠的,他们爷俩这是咋回事啊?”阿三解释道:“哦,其实也没啥,就是这孩子前段时间不听话,古爷就说对这孩子要管教的严一点,然后这当爹的就不乐意了,呵呵,你看,就为这么点事都要跟我动手,孩子让他领回去自己教育,那肯定得惯坏啊。”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的说:“对,孩子是得教育…那那扇门后面…有个少年儿童补习班?” 我指着那扇暗门,阿三模棱两可的说道:“算是吧,我先把他们父子送过去,一千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正好有点话想跟你说。” 我有点纳闷的点点头,并没打算动手帮忙,因为一方面来说凭阿三的力气拖俩人肯定跟拎两只鹌鹑差不多,毫无难度;另一方面则是…我感觉阿三不会同意我现在就跟他进入那扇暗门。 不过我还是跟着阿三朝暗门走了两步,趁他开门的一瞬间我使劲往里瞅了瞅… 黑,真特么黑,除了黑啥也看不到。 既然阿三让我等他那我就等吧,反正也没别的事。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阿三终于出来了,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阿三并不是空着手出来的,他两只手里分别拎着两个玻璃酒瓶。酒瓶看上去很普通,很干净,连标签都没贴,瓶里盛满了不知名的黄色液体。 看到阿三出来,我上前几步问道:“阿三哥,你刚才说要跟我说什么话?” 阿三没直接回答我,而是把手中的酒瓶往我面前一递说道:“那,一千,看得出来你平时也喜欢喝两口,这是咱小区自酿的那种酒,送给你平时喝,呵呵。” 我没直接接,挠挠头说:“这个…为什么呀?无功不受禄啊,这酒…倒是挺好喝…” “呵呵,这有啥的?都不是值钱东西,咱们有的是,平时我们其实喝酒不多,老放着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送给你们愿意喝酒的呢。”阿三打断我的话,也打消了我的顾虑。 我接过酒说道:“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改天我回老家再带点我们当地的特色酒给阿三哥你们尝尝。”阿三古怪一笑,打着哈哈说道:“好啊,哈哈。” 我拎着两瓶酒接着问道:“阿三哥,你说让我等着,就是这事儿啊?”阿三笑道:“不是,是想问你个事儿。”我忙说道:“有事儿您直接问就成。” 阿三点点头说:“你最近…好像经常来车库遛弯儿…倒不是说不让你下来啊,就是阿三哥想问问你,你这么勤快的到下面来,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到底还是问到这问题了,看来不光今天阿三堵到了我,之前我下来的几次他们其实也都发现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还好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很干脆的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啊,没啥,就是我最近也有买车的想法,所以就时不时下来看看,毕竟车库里车多嘛,我这算是实地考察,想先看看这些车做个参考。” 阿三对我的话似乎不是很信,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道:“买车?好啊,年轻人有目标是好事,怎么样?想好买啥车了吗?干嘛用?想买新车还是二手车就行?” 对这些问题我也早有准备,很干脆的答道:“啊,我就寻思买辆二手小货车或者三手面包车也行,我这不是平时倒腾一些货嘛,就寻思有辆车的话,我就能亲自去给客户送货了,还能省点快递费。” 阿三笑了下说:“目标倒不是很大,呵呵,那你都想好买啥车了,还参考啥啊?直接上李河那边买就是了嘛。” 阿三说的‘李河’原本是郊区的一条河,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河就干涸了,干涸了以后过了几年,有人就把河床修整了一下,一点一点的改成了一个二手车交易市场。 那里挺乱的,上那儿去能不能买到合适的车不好说,但是谁要是丢了车,上那儿找准能找到。 不过那些偷车贼也都是老油条,即使确认是赃车,那些老油条也能拿出完整的交易记录,证明他们不是偷车贼,而是从别人手里买的。 如果失主不甘心,还要找卖家,那那个所谓的‘卖家’手里肯定也有一整套交易证据能证明,他也是从别人手里买的。 一个成熟而稳定的交易系统,从偷车到完成销赃,大家各司其职,从来没犯过案。 这种事就别指望官方能帮上忙了,毕竟有句话叫‘猫鼠一家亲’嘛,在那个市场以‘扰乱市场秩序’被抓起来的失主可不在少数。 所以听阿三说完这话,我立刻摇摇头说:“别介,我还是想买个‘干净’车,嘿嘿。” 阿三不置可否,笑了笑说道:“是啊,呵呵,那边确实挺乱的,话说回来,有时候有些偷车贼也有销不了赃就弃车的情况,唉,不瞒你说一千,就咱小区后面那片废墟里就有一辆报废车,看着还挺新的,就是车头有点擦伤,就被人直接扔那儿不要了,我看那,那十有就是被小偷偷了,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临时起意给扔了,呵呵。” 阿三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试探着问道:“阿三哥,这事你咋知道的?”阿三答道:“啊,我无意间看见的啊。”我追问道:“那阿三哥你还记得那是辆什么车吗?” 阿三用手一指旁边的一辆suv说道:“我也没仔细看,就跟这差不多吧?咋了一千?你难道想捡回来改装一下自己开啊?哈哈。” 我挠挠头,有点尴尬的笑了下开玩笑说:“啊,我对车的要求不高,哈哈。” 阿三也哈哈一笑,接着像是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完了一样,总结道:“好啦,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咱们地下车库你想下来随时下来,对了,你还没驾照吧?要是需要练车就跟哥说,只要咱家车闲着,随时可以借给你练手哈。” 我点点头先跟阿三说了声“谢谢”,我当然知道他这只是在客气,场面话嘛,谁不会说? 和阿三告别我便朝自己那栋单元楼方向走去,快拐弯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暗门已经关闭,阿三却没进去,而是朝另一个方向越走越远。 看来明天,我要去趟那片废墟了… 第一百五十章 大人物做事 车型类似于suv,车头有损伤,被抛弃在了小区后面的那片废墟里。 还没去看过,我在心里就已经有了七八分肯定,阿三说的那辆车很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那辆肇事车。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天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我可不会在这种天气进去那片废墟,不是怕淋雨,而是这天气情况下进入那种地方,踩一鞋的泥还在其次,摔几跤可就不值得了。 这天气不适合出门也不适合叫超哥出门来找我,忙了一白天工作后想了想,给陈浩北打了个电话,约这货来我家吃饭,准备把阿三送我的那两瓶酒干出来。 陈浩北直接把我约到了楼下梅甜儿她们家,我也没矫情,拎着酒就下了楼。 陈浩北带来了不少食材,我们四个一通忙活,最后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菜好像弄得有点太多了。 原本我和陈浩北都没在意,反正是在家里,吃不完放冰箱里就是了。 但是梅娣儿却借着菜多这个由头,非要再约俩朋友来一起吃。结果不出所料,不一会儿卫生纸哥俩就来了。 这哥俩倒挺会来事儿,其中一个拎着好几盒打包的菜,另一个则拎着一箱啤酒。 反正今天原本也就没啥主题,纯粹‘过阴天’,我和陈浩北便也乐乐呵呵的欢迎这哥俩的加入。梅娣儿自不必说,心情不错,倒是梅甜儿,自打卫生纸哥俩一进门,好像就不是特别有兴致。 开席后卫生纸哥俩自认是小区原住民,所以不喝那两瓶自酿酒。他俩的说法是这种酒他们家里也有,而我们这些租住户住进来以前肯定没喝过,所以紧着我们喝。 我们也没多客气,直接开席。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只是梅娣儿借着酒劲中途非要坐在那哥俩中间,搞得整个画面都透着怪怪的感觉,除此之外一切都挺好。 吃饱喝足散席回家,再次一觉醒来时,雨终于停了。 晃晃还有些迷糊的脑袋,我咬紧牙关起床洗漱,完事就出了门,吃完早饭便直奔小区后面的那片废墟。 这片废墟面积着实不小,虽然都已经用铁皮围墙给围了起来,但是有好多位置的铁皮都被人为给弄开了,小的可容野狗出入,大的可容汽车出入。 阿三没具体说是在哪儿看到的那辆车,我凭着猜测从能找到的最大一处出入口进入了废墟。 要进车,似乎只能通过这个入口才行。 然而我并没有一进来就看到那车,而是在跌跌撞撞的转了小半圈后才发现那车的身影。 连续两天的大雨把地面淹的很泥泞,也掩盖了原本被车轮压出来的痕迹,雨水倒没把那车洗的多干净,不知道是雨水本就不干净还是怎样,车侧边全是一道一道的泥痕。 车周围碎石破砖不少,我小心翼翼的围着这车转了一圈,看着车头上明显撞出来的伤痕,还有那熟悉的车牌,我差点激动的叫出来。 大爷的,可算让老子找到了! 我压抑着兴奋给这车拍了张照直接微信发给了超哥,图片刚发送完毕我就直接拨通了超哥的手机,他一接起来我就兴奋的冲着电话说道:“超哥!看微信!赶紧的!” 超哥迷迷糊糊的骂了声脏话,接着我就听到对面一阵摆弄手机的声响,然后我便听到了超哥的声音:“靠!你这是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说:“就我小区后面那片废墟里。”超哥说道:“靠!你怎么找到那儿去了?不管了,我这就起床,一会儿见!” 超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想了想实在有些难掩激动,干脆又拨通了陈中海的电话。 只是这次半天都没人接,忽然我反应过来,这个时间对陈中海来说好像有些过早了。连超哥都没起床,何况陈中海这种夜间生物呢?唉,一激动都没顾上细想。 就在我正犹豫是不是该挂掉电话时,陈中海终于接了起来。 “喂?” 声音很清冷,不像是正在睡觉。 “是一千吗?怎么了?”陈中海问了一句,我忙答道:“啊,陈哥,是我,您让我查的那辆车我查到了。”陈中海说道:“哦?在哪儿?” 我说:“就在我小区后面待拆迁的那片废墟里,我现在就在这边。”陈中海问道:“能确定是吗?”我说:“嗯,我刚刚跟我兄弟张明超发了照片,车牌号什么的都对,他也正在赶过来。” 陈中海当机立断的说:“那你在那儿等我,我这就过去。”我答应一声,对面便挂断了电话。 呼… 总算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我轻松愉快的围着这车观察着,大爷的,你可想死老子了! 想了想反正也没事干,我便又从各个角度给这车拍了几张照片,万一用的着呢?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我手机响了起来,是陈中海。接通以后陈中海告诉我他已经到了废墟外面,但是不知道从哪儿进。 我挂掉电话便上外面找他,边走边给超哥打了个电话,这货还在出租车上,还要五六分钟才能到。 我不由得感慨,有私家车就是不一样,这速度,给力。 走出废墟没多远我就看到了陈中海,他正站在一辆轿车旁,让我十分意外的是他开的并不是多上档次的轿车,连奔驰宝马都不是,我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才确定这不是宾利,而只是比亚迪,还是两辆。 我凑上前打招呼道:“陈哥…好低调啊。”陈中海笑笑说:“呵呵,车嘛,其实都差不多,是在那边吗?” 陈中海指了指我身后的废墟,我点点头说:“嗯,陈哥,车就停这儿吧,不好进,也不远,就是路有点脏,您要不介意咱们就步行进去吧?” 陈中海低头看了看我的鞋,我也低头看了一眼,嘿,全是泥。 陈中海倒丝毫不介意的点点头说:“嗯,听你的,呵呵。”说完他打了个手势,那两辆车上哗啦啦下来七个人。 看着这阵势给我吓了一跳,这都是保镖?这些人里我只认识一个蔡亮,和他互相招招手算是打过招呼,陈中海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便介绍道:“这三位都是我朋友,做刑侦的,其他的是我同事,小蔡你认识的,万一有体力活什么的他们可以帮着搭把手,这位就是一千,我跟你们说过的,我的小兄弟。”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三个专家每个人都拿着一个金属小箱子,估计是他们的工具箱。 而蔡亮有两个小弟手里却都拎着挺大的购物袋,袋子装的满满地,隐约能看到里面装的都是香烟白酒和火腿肠一类的东西。 我有点纳闷,不知道他们带这些东西干嘛?难道是为了感谢我给我买的? 想到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便故意没开口问,只是和其他人也彼此礼貌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之后便带着他们一起朝废墟走去。 路上陈中海问起超哥,我跟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说他一会儿就到,陈中海也没多说什么。再次回到那辆车旁,陈中海指了指车身,他那几个‘做刑侦’的朋友立刻上前开始检查。 一共三个人,靠近之后先跟我一样从各个角度拍照片,拍完后各自戴上白手套,便开始行动起来。 正在此时超哥给我打电话说他也到了,我跟陈中海招呼一声,便独自上外面接超哥。 当我把超哥也接回废墟的时候,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时间,那车的所有车门,前盖,后备箱,竟然全都被打开了。 我有点惊讶有点感慨,这专业的跟我这业余的就是不一样。 超哥和陈中海打了个招呼,便上前辨认起来。 其实对于超哥来说,能够用来作为辨认线索的痕迹也很有限,主要就是车牌。很快超哥就告诉了我们确定信息:按他的记忆来讲,这车有非常大的可能就是当时的肇事车。 陈中海很客气的跟超哥说了声“辛苦”,超哥很礼貌的回应完他后就紧锁眉头的站在我身边,一起看着那几个专家研究车。 我有点不解的小声问道:“哎,超哥,你怎么不~开心?是因为没有买到喜欢的滑板鞋吗?”超哥没理会我的调侃,小声说道:“先看看再说。” 和超哥的愁眉紧锁不同,我此刻心情相当不错,便懒得多想。 忙活了半天,终于三个专家碰头小声嘀咕了一阵,然后一起来到陈中海面前开始汇报工作。 “车里没有发现任何人体组织痕迹,通俗点说,头发皮屑这类东西都没有,可以肯定有人专门打扫过。” “从车损痕迹来看,这辆车最少一周以内还开过,从时间上来说,不是当时出事后就直接开到这儿了。” “车前头的损伤不是旧伤,而且从擦伤位置附带的车漆颜色来看,也不可能是撞出租车造成的。” “总结。”陈中海淡淡的说了两个字,三个专家互相看看,其中一个说道:“从现有的痕迹来看,这不是您姐夫那起案件的肇事车辆。” 这专家的话一下让我慌了神,难道真错了? 我忙开口说道:“怎么可能?!车牌号都是正确的!是吧超哥?”超哥点点头说:“对,车牌号倒是没错,车型也对…怎么会这样?” 其中一个专家没说话,他几步走到车头处,用他手里的工具很轻松的就卸下了车牌,然后像是觉得这样打击我还不够过瘾似的,他又走到车后面,同样不到两分钟,后面的车牌也被他卸了下来。 拿着两个车牌走到我面前,这专家一句话彻底把我的心浇凉了:“这车牌是假的,自己装的,什么也说明不了。” 尴尬…心凉…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脸上一阵凉一阵热。 “呵呵。”陈中海轻笑一声说道:“这也不怪一千,别说他了,要不是您三位,即使是我也肯定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的。” 另一个专家似乎比较会来事儿,他点点头说道:“嗯,这车是被人为的刻意弄成这样子的,目的不知道,手法很专业,我们也就是仗着经验多一点才能发现这些问题。” 陈中海说道:“是啊,起码…起码证明…那次车祸确实不是意外,对了,依您三位的看法,这车会是多久以前放到这儿的?” “一周左右。” 其中两个专家同时说道。 陈中海点点头,又冲蔡亮使了个眼色,蔡亮点点头跟其他三个小弟说道:“跟我来。” 那三人答应一声,便拎着购物袋跟着蔡亮一起朝废墟深处走去。 我有点不解的问道:“陈哥,这是…”陈中海看着蔡亮他们的背影说道:“这种废弃的老楼里一般都常年有流浪汉居住,让小蔡他们去问问那些流浪汉,一周前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我惊讶的有点合不拢嘴,愣了会儿才说道:“所以…陈哥您来之前就都想到这些了?” 陈中海点点头说:“是啊,流浪汉们要么是些身体或者智力有残疾的,要么就是有恶习的,这其中烂赌和酗酒是最常见的,一瓶酒一包烟一袋花生米就能解决的事,小蔡能办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与‘鬼’ 听到陈中海的话,我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万幸我刚才没多嘴问他那些东西是不是准备送给我的,万一我要是问了,那画面得多么尴尬,陈中海再以为我是想跟流浪汉嘴里抢吃的我可哪儿说理去? 想到这儿我赶忙转移话题问道:“那烂赌的人呢?用酒不好打发吧?要给他们钱让他们去赌吗?还是送他们一副麻将牌?” 陈中海摇摇头说:“酒鬼跟赌鬼,在‘欲.望’方面其实是两个极端,尤其是已经混到这种地步的人更明显。酒鬼好打发,给他一瓶酒,让他喝过瘾了,他就能欢天喜地什么都答应你;而赌鬼则不然,你给赌鬼十块钱,他会想要一百,给他一百,他会想要一千…不是要你,是钱,呵呵,总之,赌鬼的欲.望就像是个黑洞,永远不可能填满,所以我只让小蔡准备了白酒和熟食,这就足够买通那些酒鬼了;至于赌鬼,有时候,用拳头比用钱要有效果的多,因为越是欲.望重的人,越不懂得感恩,当然,不懂感恩的人往往也不记仇。‘轻仇必定寡恩’嘛。不过说到底,人是种很复杂又很矛盾的生物,很多混成这样的人,他们都既是赌鬼,又是酒鬼,唉,人心…” 虽然不敢说自己百分百听懂了,但陈中海的话还是让我觉得挺有道理,同时我也想到了自己老家那个酒鬼,还有王洋家那个烂赌鬼。 一阵心塞上涌,我忽然又觉得这里不是该伤感的场合,于是便打着哈哈说道:“哈哈,说来也有趣哈,陈哥,你说为啥人们喜欢把这些人叫做‘鬼’啊?酒鬼,烟鬼,赌鬼…” 陈中海说道:“有个成语叫‘鬼迷心窍’,其实这个‘鬼’字,跟赌鬼酒鬼的‘鬼’,是同一个字,‘鬼在人心’嘛。再说你看这儿,正常人谁会住在这种地方?只有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才会住在这里,他们跟鬼…也没多少区别了。佛家爱讲人的三大业障便是‘贪嗔痴’,这些活成‘鬼’的人,都是三戒全犯,他们中的好多,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身份都没有,说他们不是鬼…又能是什么呢?” 一阵惨叫声忽然在废墟深处响起,这种环境下,要不是身边还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估计我听见这声音都能直接被吓跑。 “看来是遇见赌鬼了,呵呵。” 陈中海满不在乎的说着。 惨叫还夹带着蔡亮他们的骂声时断时续的响个不停,在这‘背景音乐’中,我和陈中海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打发时间,等小蔡他们完工。 随着闲聊,我渐渐感觉,陈中海虽然做的是打打杀杀的生意,开的是没有内涵只有快感的夜场,但他这个人本身却是相当有内涵,而且绝不是猪八戒那种刻意附庸风雅的内涵。 和他聊天时,许多道理他也都讲的深入浅出,浅显易懂,丝毫不会让人有‘大老粗’的感觉,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故意装腔作势。 前后过了大概半个钟头,蔡亮他们终于回来了。 跟着他们回来的,还有两个衣衫褴褛浑身满脸都是泥,头发又长又脏的流浪汉。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目光呆滞,毫无神采,衣服上还沾着各色呕吐物,没靠近就能闻见一股酒臭味;另一个目光躲躲闪闪,眼里似乎有那么一丝猥琐精光,却又带着不少的恐惧。 “老板,这俩人都声称自己之前见到过这车被开进这里的经过。”蔡亮说道。 陈中海点点头没说话,蔡亮不用他指挥,很有眼力劲的上前两步冲那俩流浪汉吼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俩流浪汉有些怯场,都不敢说话,蔡亮一脚踢在其中一个流浪汉的肚子上,直接把他踹翻在地,同时骂道:“去你.大爷的,让你俩说话没听见?!” 陈中海忙出言制止道:“小蔡,别这样,不要弄得好像我们是坏人似的,好好问话。” 蔡亮赶紧答应一声,小跑几步把被他踹翻的那个流浪汉又揪了回来,接着喊道:“赶紧说!” 那个眼露精光的流浪汉这时抢着说道:“我说我说,就七八天以前,有天晚上,大半夜的我还没睡觉,这车就开进来了,您也看出来了,这地方按说不可能有车,我觉得奇怪就扒着窗户往外看,就看到这车黑着车灯就开进来了…” 讲到这儿流浪汉稍微停了停,说实话,我听的有些惊讶。但不是对于他说的内容,而是对于他的口音。 这人的口音一听就是地道的老滨海城本地人。 我还以为流浪汉都是从其他地方流浪过来的,才会被称之为‘流浪汉’呢。 小蔡点点头说:“嗯,继续说。” 那流浪汉接着说道:“然后啊,我就看见那个司机从车上下来了,但是天太黑,我看不清他长相…” 小蔡问道:“那那人有什么特征没有?”这流浪汉眼珠一转答道:“特征…倒还真有,几位大爷行行好吧,我这都好几天没吃饭了,您能赏我口饭吃吗?” 没想到他还提交换条件了。 小蔡有点哭笑不得的回头看了陈中海一眼,陈中海点点头,小蔡立刻从一旁小弟拎着的购物袋里,拿出一包面包和一根挺大的火腿递到那流浪汉面前。 没想到那流浪汉不光没接,竟然开口说道:“那什么,几位大爷,您给我点儿钱我自己去买就行,不劳您大驾…” 这回我都有点哭笑不得了,这明显是个赌鬼啊,而且是很亡命的那种。 小蔡刚要发作,陈中海上前几步,从购物袋里拿出一袋真空包装的烧鸡,又拿出一瓶廉价白酒。他刚拿出这两样东西,那个目光呆滞的流浪汉目光就不呆滞了,甚至比这赌鬼流浪汉的眼睛还亮。 陈中海没理那个赌鬼,拿着吃的喝的直接走到另一个流浪汉面前,把手里东西往前一递问道:“你呢?你看见了什么?” 那流浪汉没回答陈中海的问题,而是先反问道:“这东西,这是给我的?” 也是本地口音。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火星要撞地球 陈中海点点头说:“你要真看见了,照实说,这些都是你的。” 流浪汉试探着颤巍巍的把手伸向那瓶酒,陈中海动作始终没变,流浪汉刚攥住酒瓶就问道:“大哥,我能先喝口不?馋的不行了。” 陈中海点点头,那流浪汉立刻把酒瓶抢了过去,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像喝水一样喝了小半瓶。 这是种52度的白酒,我头一次见人类能这样喝这种酒。 很神奇的是,小半瓶酒下肚后,刚才还半天不说话的酒鬼流浪汉瞬间就打开了话匣子:“您是问那天晚上那辆车啊?不瞒您几位说,那天晚上这车进来时我就觉得不正常了,好端端的谁会半夜熄着灯把车开到我们这种地方,您说是吧?就是打野战也不能在这儿啊,是吧?哈哈…” 唉,酒壮怂人胆啊…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当时那人吧,把车往这一停就下车了,下车就直接走了,我跟你们说,你们别听这个烂赌鬼瞎说,我们就看到这么多,哪儿有什么特征?那人还带着个鸭舌帽,就那大半夜的,能看见个屁啊!” “鸭舌帽?什么样的鸭舌帽?”我问道。 这酒鬼流浪汉又喝了一口酒刚要接着说,那个赌鬼好像抢功一样抢先说道:“那不知道呀,那是真看不清呀,我想说的就是这个特征啊,你们想,谁会大半夜黑着灯开车还带着鸭舌帽?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陈中海问道:“所以你俩都没看清那人的相貌?身形呢?或者…走路有没有什么特点之类的?”两个流浪汉一起摇了摇头。 陈中海转而问蔡亮道:“小蔡,这里还有其他人吗?”蔡亮答道:“还有,不过能找到的人里只有他俩那晚有看到。”陈中海点点头,对蔡亮的话丝毫没有怀疑,他转身又冲那三个专家问道:“三位…也问问?” 我不知道陈中海说这话是什么用意,不过他说完后那三个专家嘀咕一阵,其中一个便上前几步问道:“回忆一下车辆出现的具体时间,越具体越好,还有那个司机,下车离开时你们感觉他走路怎么样?是很坚决的下车就走,还是怎样?有没有印象?下车后他朝哪个方向走的?或者其他相关细节,有任何你们能想起来的都说出来。” 这专家问完后,俩流浪汉一起冥思苦想了一阵,结果一个说七天前,一个说八天前,而他俩自己说的都不是很坚决,只能确定确实是深夜的事。 至于开车那人离开时的情景,俩流浪汉说的倒是完全一致,那就是当时开车的人下车后二话不说就直接走了,非常干脆,都没回头看一眼,也没有任何犹豫。 至此,能问出来的全都问完了。 问话结束,陈中海让蔡亮把两个购物袋里的所有东西都给了这两个流浪汉,那个酒鬼流浪汉兴奋的直跳,而那个赌鬼明显还不太满意,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我是又好笑又觉得心酸,唉。 打发走两个流浪汉,陈中海说道:“小蔡,报个警吧,让警方来拖一下车,你让兄弟再跟进一下。” 蔡亮点点头,要过他一个手下的手机,报完警后把手机还给他手下,同时让这手下留在这儿,等警方来了负责配合一下。 安排完工作,陈中海面沉似水的带头往外走去,直到在他的指示下他带来的所有人都回到车里,他才把我叫到一旁问道:“一千,刚才他们说到‘鸭舌帽’时,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看来我刚才的反应全被陈中海看在了眼里,想了想我决定照实说,就算我小区会出现小偷这事说出来有点打他的脸,我想他应该也不会介意。 不过我没说的太详细,毕竟老古和阿三都跟我说过,小区里的事情他们不希望我跟外面的人说太多,所以我只是言简意赅的把那两顶鸭舌帽的事说了一遍。 我说完以后,陈中海半晌无语,看他一副沉思的样子,我便自顾自说道:“陈哥,其实就是那两个人的鸭舌帽给我印象太深了,所以才一下想到了他们。不过鸭舌帽这种东西又不是啥奢侈品,满大街都有戴的,我觉得也说明不了什么。” 陈中海对我的话没什么反应,看来是小区发生这种事,对他之前的认知而言确实有些颠覆。 我呢?只好看着他沉思。 良久过后,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吓我一跳的话:“一千,方便带陈哥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吗?” 听他这么说,我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接话,陈中海恢复平静微微一笑说道:“前辈只说让我们跟这错根寨的后人们保持距离,在做事上不往一块掺和。不过说真的,我对前辈嘴里非常推崇的那些神人们,一直也是很有一份崇敬的,我们没赶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去他们生活的地盘瞻仰一下,也算是‘聊表寸心,不成敬意’吧。据前辈所说…这错根寨,也就是现在的爱心花园,在地理位置上来说,可是从来没有挪动过分毫的,当然,一千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看来只要是人就有好奇心,连陈中海都不例外,说不定他早就想来这里看看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节骨眼’。 这本身也不是啥过份要求,再说这小区本身也算是开放式的,我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陈中海和车里的人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原地等候,接着便跟着我和超哥朝我小区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超哥今天话特别少,而且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既然有陈中海在,我就没多问,等陈中海走了再问不迟。 走到小区门口时,陈中海忽然脚步放缓,脸上的表情竟然带上了几分肃穆,怎么说呢…就跟信徒朝圣似的。 “哎!千儿!张大师来了?这人谁啊?你们朋友啊?” 看着迎面走来的陈浩北,我差点抽自己一大嘴巴,大爷的,咋把这祖宗给忘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浩哥罩天下 其实我觉得王洋后来分析的很对,像陈浩北这个级别的混混,他自己都不会相信能在自己生活的圈子里碰见陈中海这种级别的大人物。 在陈浩北眼里,陈中海这人已经成了一种近乎信仰的存在,最起码他的形象绝对不会如此路人,最起码他也得是脚踏五彩祥云,身披黄金铠甲,头戴金箍,手拿如意那什么… 反正对于陈浩北来说,‘陈中海’这三个字所代表的那个具体形象,绝对不应该如此‘食人间烟火’,因为陈中海是他作为混混的终极想象,在形象上绝对不可以如此像正常人类,更不可能跟自己如此平凡的相遇。 要单说陈中海的相貌,其实陈浩北之前也在报纸上见到过几次,但是因为身份的特殊性,所以陈中海即使偶尔上报纸,也只是以‘某陈姓企业家’的身份低调的出现在一排人的合影里而已。 陈中海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所以他跟我来我小区,丝毫不担心会被普通百姓认出来。 也是这个原因,他特意不带蔡亮他们过来,因为保不齐就有人能认出蔡亮这个级别的混混,那他的身份自然会跟着曝光。 对他来讲,这虽然不是什么麻烦事,但是确实有些烦人,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可惜此刻的我却是很有一头冷汗的感觉,这货可千万别认出陈中海啊,我私下还在李小萌跟许胖子那儿给他俩‘拴着对儿’呢。 “一千,这是你朋友?”陈中海问道,我点点头说:“啊…是我哥们,浩北!过来打个招呼,快过来,乖…欸,对,过来过来,乖…” “你特么跟这儿唤狗呢?!这么没大没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 陈浩北不满的边骂边朝我们这边走来,他凑近以后一如既往自来熟的冲陈中海自我介绍道:“哥们好啊,我叫陈浩北,滨海城地下世界未来的扛把子,道上兄弟给面子叫我一声浩哥,你是一千的朋友那就跟一千一样叫我浩哥就成,这一千是我小弟,我罩的,哥们你怎么称呼啊?” 陈中海古怪一笑问我道:“一千,这位…这位浩哥是你大哥?”我捂着脸说:“他说是就是吧,陈哥别在意,这小孩儿小时候后脑勺被十多头猪联手踩过,那会儿猪肉还没那么贵,踩的可狠了,他从那天开始直到今儿都不太清醒…” 陈浩北听到我的话,没介意我习惯性的怼他,而是有点惊喜的说道:“哟,你也姓陈?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缘份呐!既然你是一千的朋友还跟我也有这层缘份,那浩哥就当你自己人了啊,哥们你混哪儿的?不管混哪儿,往后只要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提我名字,我陈浩北的名字在滨海城好使得很。” 我正琢磨趁着陈浩北没认出陈中海这尊大神,赶紧想个啥由头把他打发走,一旁的超哥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忽然开口说道:“还吹呢?谁不知道滨海城是人家陈中海说了算?你跟人家能比嘛?” 超哥这话一出口,我们仨齐齐的盯向陈浩北,陈浩北立刻有点不满的说道:“那能是一个概念吗?那是我偶像!将来老子我当上滨海城地下皇帝那一天,就算那时海爷已经退出江湖,我也得请他出山封他个太上皇当当。” 我眼角旁光偷瞄了一下,陈中海似乎也在憋笑,想来他是没怎么听过这种画风的奉承话。 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多,背后能这样说人好话的事可不太常见,陈浩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这话,起码给陈中海的第一印象肯定不错。 万一以后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俩真要打交到的话,今天这算是打了个好的基础吧? 就在我心里暗暗替陈浩北高兴时,却没想到这货已经开启了意淫模式,自顾自的说道:“到时候兄弟我就在前面扫平一切牛鬼蛇神,让海爷在大后方坐镇,不让海爷干别的,就是吃喝玩乐,可劲儿享受可劲儿躁,我每天给海爷一摞钱,再每天给海爷找个不重样的大胖娘们,让海爷每天左手数着钱,右手搂着大胖娘们,那小日子美唔…” 我和超哥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揽住陈浩北就把他拖到了一边。 拖到墙角后我和超哥各自擦擦自己额头的冷汗,超哥冲陈浩北说道:“你就正经不了三秒以上。” 我怼超哥道:“还说他呢?你挑这话头儿干啥?”超哥说道:“我这不是帮他结个善缘嘛,他上半段不是说的挺好?” 陈浩北有点丈二和尚的挠挠头问道:“你俩这是咋了?干啥呢?” 我和超哥回头看了一眼陈中海,他正在笑盈盈的看着我们这边,眼神中没有任何不满,看来刚才陈浩北的话并没有冒犯到他。 眼看我俩这紧张兮兮的样子,陈浩北小声说道:“哎,千儿,张大师,这人到底啥来头?我跟你们说,现在社会上江湖骗子可不少,你俩别让人给忽悠了。” 我叹了口气说:“唉,谢谢浩哥提醒,这位…真是朋友来的,你这是干嘛去?有事儿赶紧忙你的去吧。”陈浩北这才一愣之下说道:“哎对!我本来要干啥来着?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出去有点事,先撤了啊,改天再聚。” 说完陈浩北又揽住我跟超哥的肩膀,凑近我俩小声叮嘱道:“记得哥的话,别让人给忽悠了啊,甭管这人让你俩买保险还是买保健品还是搞养生还是搞投资还是搞区块链还是搞那啥特币还是跟着他发展啥下线的,你俩都别信啊,反正只要让你俩掏钱那肯定就是骗子,你们没闯过江湖你们不懂,听浩哥的准没错。” 叮嘱完我俩,陈浩北又大踏步走到陈中海面前说道:“看岁数…浩哥我也得叫你一声陈老哥,陈老哥,我们家一千呢,社会经验不多啊,你可别忽悠他,你们呢好好处,处好了有你的好处。” 陈中海点点头语气真诚的说:“嗯,知道了,谢谢…谢谢浩哥提点。” 第一百五十四章 蓬荜生辉 我和超哥赶紧上前催促了几句,陈浩北这才意犹未尽的和我们告别,独自离开了小区。 陈浩北走后,我冲陈中海说道:“陈哥别介意,我这哥们,他就是有点愣,人不坏。” 陈中海反问道:“上次你让小蔡帮忙处理的,就是他的事吧?”我笑笑答道:“陈哥圣明。” 陈中海点点头说道:“嗯,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呵呵,对了一千,你之前说的你们物业那位姓古的经理…” 我说:“哦,那就是他们办公室,陈哥想见见他们吗?”陈中海摇摇头说:“那倒不必,咱们就在院子里随便溜达溜达吧。” 我答应一声,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门岗,是空的,难得那个冷面门卫竟然不在,于是我便更加放心大胆的带着陈中海朝小区里面走去。 小区里没什么特别的,大妈们仍旧在晒着已经不怎么热的太阳,在走到五福附近时,陈中海和大多数第一次看到这人偶的人一样,停下脚步端详了好一阵。 要看他眼中有些疑惑却没开口问什么,我索性主动介绍道:“陈哥,您别看这五个宝宝看起来破,据物业的人说,这是他们拆迁前就有的这么五个吉祥物,这里的人都念旧,拆迁完了也舍不得扔,留着算是个念想。” “念旧…是啊…”陈中海喃喃的说了一声,什么多余的话都没问。 又看了片刻,我们继续溜达起来,在靠近物业办公室时我才发现,不知道因为什么,办公室今天竟然锁着门。 陈中海依旧没多问,他就跟来旅游的游客似的,只是在边走边看的参观,仿佛小区的风景在他眼里很是迷人。 在晒太阳大妈们时不时的注视下,我们仨人围着小区转了共计两圈半,陈中海才满足,终于停下脚步的他突然对我说道:“一千,方便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吗?” 我说:“我家?当然可以啊,陈哥您不嫌我那儿脏就行。”陈中海一笑说道:“这叫什么话?” 我讪笑两声,带着陈中海朝我那栋单元走去。 我不太明白陈中海为啥想上我家来参观,不过我家也没啥见不得人的,所以也就没多想。 到楼上一进我家门,陈中海先愣了一下,接着在我的指引下他里外溜达了一圈,在我卧室的窗边站了一会儿后,他很随意的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掏出烟递给超哥一支。 然后他便问起我一些我工作上的事,就像长辈和晚辈闲话家常一样,随意而熟络。 闲聊一阵,陈中海忽然盯着我床下问道:“那是把刀吗?” 我低头一看,我那把唐刀的刀把有一点没藏严实,从陈中海那个角度看过来,应该是只能看到很少的一部分,所以他才会如此不确定的问。 我直接把刀拿出来递给他说道:“啊,我一朋友送的工艺品,有点旧了,不过我觉得挺好用,平时就放床底下防身,万一家里进贼啥的,嘿嘿。” 超哥适时的插嘴道:“这刀他平时可宝贝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朋友送的,都不舍得让我们多碰。” 我挠挠头解释道:“这是我毕业时一同学给我的,我上学时,一直被孤立…关系好的同学不多,所以就比较珍惜,陈哥您别见笑。” 陈中海拔出刀,看着刀身问道:“孤立?为什么啊?一千你…不像是对朋友不好的人啊。”我有些心塞的说:“谁知道呢?反正那会儿…唉,不说了不说了。” 没想到陈中海却忽然把视线从刀身上移开,看着我很诚恳的说道:“还是说说吧,也许陈哥能帮你分析分析,呵呵。” 我刚想再次拒绝,没想到超哥却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给我俩讲讲吧,之前问你你还老不说,弄得我也怪好奇的。”我白他一眼说道:“你瞎起什么哄?” 超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又催促了我几句,陈中海也一脸‘好奇宝宝真的很想听’的架势,想了想,也许说出来我心里也能好受点,于是我索性坐在床边,和他们讲起了那段我上学时的旧事… 那是到滨海城上学的第三个年头,学校要分专业,并根据专业对学生所在班级和宿舍进行重新洗牌。 这一年有的同级生就毕业了,同时迎进一批新来的同级生。 虽然我们大部分学生都没搞懂那所野鸡大学的升学分班套路,但是既然命令已经下来了,我们就只能跟着命令走。 重新分班倒没什么,反正新老师旧老师,我们全都不认识,教的全是旧知识。 但是重新分宿舍却很受学生们重视,因为这可是涉及到以后跟谁在一个屋里睡觉的大事。 重视归重视,但是学生们谁都控制不了,同样只能是上有政策,下就跟着政策走。 重新划分的宿舍一共八个人,我们这八个人之前就都认识,但都属于点头之交那种关系,甚至不全在一个班。 说不上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分好宿舍后,大家仗着彼此原本并不是完全陌生,所以都在强调“缘份”二字。仿佛之前的点头之交,就是老天爷在为我们如今能共眠一个屋檐下做的铺垫似的。 于是,很快大伙就打成一片,亲如一家。 这其中最亲的,是宿舍的某四个人,他们四个亲到什么地步呢?亲到钱都一起花的地步。 而这,是后来所有事情的真正开始。 他们四个所谓的‘有钱一起花’,操作的方式很规律,简而言之就是,一人轮流买一天所有人的单。 今天吃饭抽烟上网都我掏钱,明天都你掏钱,后天都他掏钱,就这样四个人不停地乱轮着。 一开始我还有点羡慕他们,这看上去确实很亲密啊,这跟一家人就没有区别了吧? 然而,即使是学校食堂的饭也不全是等价的,烟也有贵有便宜,上网虽然都是固定的一小时两块钱,但是架不住上网中途喝个饮料吃个零食啥的。 渐渐的,这四个人就开始产生矛盾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矛盾的原因很简单:昨天我买饭时咱们吃的是五块钱一份的菜,那今天该你买饭了你就不能买价格低于五块钱一份的菜,四块九毛五都不行。 哪怕是打饭阿姨因为自己老公今天过生日所以给菜价打了八折,而且手抖的绝症也临时康复了,四块钱买的菜比昨天五块钱买的份量还要更多,那也不行,打饭阿姨拼命不要也得硬多塞给她一块钱。 然后就是烟,到后来,烟虽然买的都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价钱,但是每当不该自己花钱那天,他们那烟抽的就跟不要钱似的…当然本来也确实不要钱。 反正就是玩命抽,按给自己上坟那个节奏抽,抽的学校都报了消防警了还抽。 类似的事情愈演愈烈,甚至后来这四个人中,有人连感冒都趁着该别人花钱那几天才发病,已经到了不多花别人钱就跟自己丢了钱是同一种感觉的地步。 这就导致了后来的结果:一,四个人身子骨都不太好,每天病怏怏的,仿佛提前来到了八十岁;二,终于有一天,他们四个的生活费,提前花光了。 那天早上,我准备去上课时召唤了他们一声,四个人却全都躺在床上不说话,没给我任何反应。我不明所以也懒得多问,只是跟另外几个室友一起去食堂吃早饭,上课。 中午回来时,这哥儿四个还在被窝里不动不说话,要不是人人手里都还捧着一本泛黄的破旧小说,我还以为他们四个是修成了什么道,集体坐化了呢。 晚上再回来时,我好奇之下很嘴贱的问他们,今天这是咋了?是要组团成仙吗? 哥四个眼巴巴看着我带回来的盒饭,一起告诉了我答案:他们四个都没钱了,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 我因为从小穷惯了,所以在野鸡大学上学这段时间花钱也很节约,平时周末或者赶上五一十一的假期也都会打个短工什么的,手里还真攒了一些钱。 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正所谓‘一个宿舍半个家’,眼睁睁看着这四个人一天没吃饭,我心里也怪不得劲的。仗着手里有钱,我便给他们四个买了足够份量的晚饭,让他们吃了个饱。 吃过饭询问之下,四个人都说自己家人会在半个月后的月底给他们再次打来生活费,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了他们四个人提出的请求,管他们半个月饭。 四个人没一个提出要借我钱,只说跟着我吃饭就行,反正一个人吃饭也花不了几个钱。 我没多想,随后便开始了一养五的日子。 那半个月时间,他们四个从一开始有点不好意思,到后来每次到吃饭时间都很坦然的跟我去食堂随意点菜,这个过程转换的很自然,丝毫没看出他们四个有什么心理上难以跨越的坎。 吃我,已经成了一件‘习惯成自然’的生活方式。 这期间,有一天我有事要吃饭时间外出,临出门前便掏出足够他们四个人吃饭的钱让他们今天自己去买饭,但是四个人都没接,都说他们知道我也不宽裕,不好意思花我的钱。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但是天生的‘烂好人’性格又让我见不得他们四个挨饿,便给他们买完饭带回宿舍后才离开。 半个月后,我攒的钱终于花的差不多了,也到了他们之前说的他们家人该给他们打生活费的日子了。 然而当我因为囊中实在羞涩,不得已开口问他们四个人时,四个人都告诉我一个相同的答案:家里有点事,钱还没打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打。 于是我只好硬抗着又管了他们一周的饭。 这一周我对他们四个‘家人’充满了内疚,因为这一周的伙食质量确实不如之前的半个月,四个人也多次跟我抱怨过嫌吃的不如之前好。 然而我毕竟经济能力有限,只能跟他们实话实说。 四个人勉勉强强的减少了抱怨,又跟着我吃了几天。 直到终于有一天中午,我和四个人中的一个一起买饭回来时,另外正在斗地主的三个人中的一个,因为抓了一手好牌过于激动,一蹦三尺高,同时,他的钱包也从裤兜里飞了出来,那黑色的皮夹子在空中转体三周半外带一个托马斯前旋,落地动作却不是很稳,砸向地面便直接弹开,然后…从里面飞出了五张百元大钞。 这一幕就像个暂停键一样,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定格了。 他回过神后赶紧把牌一扔就开始收拾自己的钱,同时一脸怨恨的看着我,似乎跟我有仇一样。 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明白我白养了将近一个月的人,为什么会对我有那样的恨意。 当时的我终于明白了点什么,但还是压抑着被欺骗的愤怒,尽量淡定的问了一句:“你家生活费打来了啊?” 我也不明白我这句话究竟是哪个字眼出了问题,被我问话的同学突然就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冲我大吼道:“打来了怎么了?!我有钱还得跟你汇报?!才吃你几顿饭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说实话,我当时被他吼傻了,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更让我意外的是另外那三个人,他们竟然一起给那个吼我的同学帮腔,一起劝我不要这么小气。 我瞬间就懵了,火气直往上涌,也扯着嗓子问他们为什么白吃了我将近一个月的饭,却有脸说我小气? 然而四个人因为我的话终于再度抱团,又成了白吃我一个月之前那种亲密无间的状态。 要不是同寝室的另外三个同学帮忙拉架,我那天免不了要被他们四个胖揍一顿的命运。 那天之后,我没再理会过这四个人,第二天他们也没饿着,四个人吃的都很好,还故意在宿舍边吃边故意抱怨,嫌跟我吃的时候伙食太差。 再之后,这四个人时常会故意去外人面前提起我,而每当提起,都会用到“小气”“抠门”“小心眼”“斤斤计较”这一类的词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富二代 至于同寝室的另外三个一顿饭没管过他们的同学,也被他们一个个强行拉入伙,七个人团结的像葫芦娃一样,同心协力,齐心合力,孤立我,到处说我坏话。 我知道自己一个人打不过七个人,更关键的是,我只要稍微跟他们七个有一点冲突,他们立刻就会说我是在犯小心眼,是我记仇,从道德上疯狂指责我。 然后就会七个人一起针对我一个人。 就这样,我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用上学后积攒的全部积蓄,养出了四个对我恨之入骨的仇人。直到毕业,直到今天,他们四个人中都没有一个提起过要还我钱。 刚开始被排挤的那段日子很难熬,我每天一个人独自上课,独自下课,独自吃饭,独自去网吧上网,确实挺孤独的。 但万幸我有从小就打好的底子,对孤独适应的很快。 这期间我跟老师提出过想换宿舍,老师让我说理由,我说不出来,后来老师去向我们宿舍的其他人打听我要换宿舍的原因,我不知道他们跟老师是怎么说的,但我大体猜得出来。 因为那天他们谈的结果就是:老师劝我做人不要太自私,不要总是想着占别人便宜,对同寝室的同学应该多点付出,不要整天只想着索取。 我那天特别想跟老师说:老师,我再付出我自己就特么要饿死了。 但我没说,我知道这件事凭我自己已经是洗不白了,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就这样吧。 之后我独来独往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次在网吧上网时,碰到了同年级但不同班的那个富二代同学,一切才开始改变。 这之前,我和富二代并不认识,完全没打过交道。但学校很小,学生不多,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看到脸还是能认出人的。 富二代那天上网时手机差点丢了,他也就上吧台买包烟的工夫,一个小偷就顺走了被他放在键盘旁边的手机。 富二代不是独自来的,他还有三个哥们一起,他的哥们跟他坐一排,正在戴着耳机专心打游戏。因为玩儿的太专心,没一个人发现这事。 而我恰巧坐在富二代对面位置,所以这一幕被我尽收眼底。 那小偷也看到了我,他眼神狠毒的用手指指了指我,威胁意味很明显。 而我完全没在怕,我这种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在小偷和买烟回来的富二代快要走到照面时,我冲着富二代大喊了一声,告诉他他的手机在那小偷手里。 富二代为人很生猛,平时在学校时,他要是能坚持一个星期不惹事不打架,他班主任都能激动的给他送面锦旗。 他带来的那三个哥们也很猛,平时打架都跟连体婴一样,有一个出现另外三个肯定也会出现。 所以那天那个业余小偷的下场真的挺惨的,尤其是在他被迫说出自己同样只是个学生,并不是混社会的人后,富二代们打的更欢了,他们美其名曰:学生就要有学生的亚子,我们是在替老师和你家长管教你,希望你早日成才。 后来那个业余小偷被塞进垃圾桶后,富二代恩怨分明的非要请我吃顿饭表示感谢。 我怎么拒绝都没用,正要答应时,和他一起的一个同学忽然低声跟他耳语了几句,说话时还时不时会瞥我一眼。 呵呵,我都习惯了,不用听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所以我索性没多说话,直接转身走人。 没想到富二代却在我背后很不满的骂了他哥们一句,接着叫住我,痴心不改的非要请我吃饭。 我说我这人名声不好,还是算了,跟我一起吃饭会把你的名声也连累了。 富二代说他不介意,他自己有眼睛会看人,他不是那种只会用耳朵去了解他人的智障。 说这话时,他白了一眼那个跟他耳语的哥们,那哥们无奈的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我们在一家对当时的我来说非常高档的饭店吃了一顿对当时的我来说非常高档的饭。 席间我跟他们四个都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四个人就开始有意无意的询问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被自己寝室的人逢人就骂? 我苦笑着说,你们不是都知道吗?我这人小气抠门还爱占别人便宜。 他们哥四个仔细琢磨了一阵,却都发现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我的传说…一直只有评价,没有具体事件。 借着酒劲,在他们四个的好奇之下,我也实在是憋得难受,便干脆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完我的故事,这哥儿四个都懵了,富二代更是气得直接摔了个酒瓶子,起身就要去帮我出气。 我拼了命才拉住他,死活没答应他用他的方式帮我解决问题,因为我真的不愿意欠别人人情。 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我记得是从那个富二代说的那句“委屈你了”开始,我就哭成了个傻逼,直到断片… 当天怎么回的宿舍我自己完全不记得了,天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房间里除了我,还有一份早饭,不知道谁买的,不知道是买给谁的,虽然此刻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信这早饭是有人买给我的。 中午宿舍里的人都回来了,当初指着我鼻子骂我小气的那个同学竟然主动给我带了午饭,跟我说话时态度也很好,我不明所以,但是隐约猜到了点什么。 晚上睡觉前,宿舍里的人正在例行打牌,忽然门被一脚踹开,我从床上坐起身有些惊讶的看着富二代和他那几个小伙伴。 富二代表情很差,他这架势把我吓坏了,我着急忙慌的想下床让他们别惹事别打人。 还好富二代不是来打人的,他是来给我送东西的,送的正是那把唐刀。 “这刀跟了我好几年,今儿就送给我弟弟防身用,打今儿起我要再听说谁欺负一千,或者造谣污蔑一千,就特么跟欺负我一样,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好好掂量掂量。” 说这话时富二代始终只是在看着我,没看其他任何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毕业,永别。 那天之后,我宿舍里那些人形白眼狼确实没再说过我坏话,不仅如此,他们还几次三番的冲我示好,甚至开始主动跟我分享一些零食之类的小恩小惠。 但…却始终没人提过还钱的事。 其实事情恢复到这个状态,我就已经很满意了,这一宿舍七个人是真把我的心给伤了个透心凉,所以即使他们再怎么示好,我也没办法跟他们七个走的太近。 只要大家像现在这样,表面上别太过不去就行。 富二代几乎隔三岔五就会上我宿舍来,他有他的一套处世哲学,答应了我不会打那七个人,他就真的没打。不仅如此,后来因为他来的过于频繁,甚至还加入了我们宿舍的牌局,和我宿舍另外那七个人的关系处的也挺好。 甚至看上去比跟我的关系还要好。 对此我并不介意,我知道富二代不是那种恩怨不明善恶不分的人,他跟那七个人搞好关系肯定有他的原因,而且我相信他不会坑我。 不知道剧情背着我是怎么发展的,我只知道,后来有段时间,我宿舍那七个人好像误以为富二代要罩着我们整个宿舍。 他们七个自认为有了‘靠山’,在学校里越来越得瑟,没多久就得罪了学校里的其他混子。 就像当初花我钱时花的那般理所当然一样,当他们得罪人后,很理所当然的想找富二代帮他们‘平事儿’。 但事实却跟他们原本以为的不太一样,真出了事后,他们要么根本找不到富二代,要么即使找到人,富二代也只会一脸为难的跟他们说,自己能力也很有限,也惹不起那些人。 于是我宿舍那七个人,在陆续挨了好几顿揍后,总算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我在有一天被富二代邀请到一个饭局上时,看着同桌那几个对我热情友好的混子,也算是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从那以后,我宿舍那七兄弟就彻底变老实了,不光没招惹过我,甚至没敢再招惹过学校里的任何人,保持低调如鹌鹑直到毕业。 而我跟富二代他们熟悉了之后,自己的性格也渐渐的有些改变。 当然,我不是像七兄弟那种变得得瑟,而是看人看事不再像以前那么幼稚,那么一厢情愿。 毕业散伙饭那天,我没跟我们宿舍那‘七兄弟’一起吃,他们七个也没强求。 那天跟富二代他们吃完饭回到宿舍,我拿着那把唐刀去找富二代,跟他说,谢谢他这刀一直保我平安,如今毕业了,刀也该还了。 其实说心里话,我有点舍不得,这么久以来,我跟这刀已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了。 不过即使再不懂刀,从这刀本身的份量到做工都能看得出,这不是把普通的工艺品,换言之,价格肯定不便宜,我没理由真给人家拿走。 没想到富二代却毫不在意的说,说了送给我就是送给我,毕竟…毕竟以后就不可能再联系了。 我没听懂,让他把话说明白。 富二代闲着也是闲着,便一股脑的跟我讲了他的故事。 富二代这人天生就叛逆,以前在家的时候基本天天惹他爸生气,后来初中毕业后就被他爸赶出了家。 他也无所谓,反正他是独生子,家里的产业不可能传给第二个人。 后来他就上我们这所野鸡大学混日子来了,这学校对他来说就是个旅馆外带游乐场,顺带结交一些新朋友。 不过随着‘自力更生’这几年…当然他说的自力更生只是说不再每天需要他妈亲自给他做饭而已,他家里给他打的生活费始终是我的五倍左右,平时要是想买个新手机新衣服啥的,一个电话,家里就随时会给他额外打钱。 随着离家上学这几年,他也渐渐的有所改变,再加上中途跟他爸时不时的电话交流,他已经决定一毕业就回家继承家产去。 按他对他爸的了解,等他一回家,他爸肯定就会切断他跟这野鸡学校的一切联系,因为他爸是那种特别现实的人,从不会做无用功,从不结交无用人。 对他爸来说,我们学校这种环境下培养不出人才,没有值得认识的人,所以他很清楚,一旦他回家,他就有可能再也不会跟在这学校认识的任何人联系了。 我无法理解拥有一个优秀的父亲是种怎样的体验,但是我觉得富二代他爸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就像我,除了跟富二代以外,我想以后我也不会有兴趣跟我在这学校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联系。 尤其是…跟我同一屋檐下生活过好几年的那七个人。 富二代的话也并没让我觉得有伤到自己的自尊,因为我觉得他说的没错,起码就现阶段的我来说,一毕业就成了标准的屌丝,在这现实的社会里,能不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都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对他说的我们未来不会再有联系,我虽然伤感,却没觉得有多么难以理解。 那天聊完后我收起了那把唐刀,同时把自己脖子上那个小时候在家门口捡的,一直随身戴着的玉锁拿下来送给了他,算是交换吧。 富二代没拒绝,我也没好意思说这东西最初是我捡的,到底是不是真玉我都不知道。 当晚我拿着唐刀回到宿舍后,其他七个人也都已经吃完散伙饭回来了,七个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我原本以为他们七个也是在为离别而伤感,结果从几个人不时的埋怨声中才听明白,原来今天碰巧是他们七兄弟中的某一个过生日,另外六个奇葩就觉得这机会难得,而且这很有可能就是大家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不宰白不宰,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顿饭该过生日那哥们请客。 然而过生日那哥们死活不同意,他说生日可以不过,兄弟情不能不顾,这顿饭是自己兄弟们的散伙饭,意义重大,必须aa制。 最后那六个奇葩没能如愿以偿地吃上免费散伙饭,这才一个个的都不太开心。 转过天大家开始各自离校,来接富二代的那辆车很豪华,开车的是个态度嚣张不可一世的中年男人,富二代管他叫“小叔”。 第一百五十八章 玄妙的缘分 送别富二代后,我也打包好自己的行李,一路坐公交到了自己提前租好的那个月租200元的小阁楼里,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后来我也试图跟富二代联系过,不图啥,就是想他了。 但是他的手机号在离校没多久后就停了机,他那个用了好久的qq号,头像也再没亮过… “再之后我跟他就彻底失联了,嘿嘿,这货真的好像从不撒谎,说以后不会再联系,就真的没再联系过。” 故事讲完了,超哥忽然递给我一张纸巾,我迷茫的问了句:“干啥?” 超哥没说话,我忽然反应过来了,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强笑着说道:“陈哥,你们抽的这啥烟啊?真呛,呵呵。” 陈中海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唉…人心那,对了一千,那你那个富二代同学,有没有跟你说过这刀的来历?” 我挠挠头回忆了一阵说道:“我记得他跟我说,这是他自己花钱…当然钱还是问他爸要的,是找专人定制的,说是模仿着他们家一个爷爷辈的人的另一把刀做的,不是他亲爷爷,是他…怎么说呢,好像是他爷爷的大哥那种关系。” “你那个富二代同学,是不是姓魏?”陈中海问道,我有点惊讶的说:“陈哥怎么知道的?” 说完这句,我自己都有点反应过来了,忙接着问道:“这把刀?他那个大爷爷?跟陈哥您打过交道?!” 陈中海没直接回答我,而是说了一句让我激动万分的话:“魏坤龙,我好像也听那小子提起过你,呵呵,缘份真是说不透啊,他老子确实是这脾气,现实的很,有机会再一起吃个饭吧,小龙为人不错,比他那个奸商老爹强多了,呵呵,他不是只喜欢跟有利用价值的人交朋友吗?下次吃饭时你就是我弟弟,让老小子好好巴结巴结你。” “对对!就是叫魏坤龙!啊!妈呀!怎么还能有这种事?!哎呀我去!哎?!不是,哈哈…”我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在屋里来回踱着步,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超哥也一脸欣慰的骂道:“靠,你冷静点行不?打算起飞是吧?”我一蹦三尺高的说:“对啊,老子要起飞啊,你打我啊,哈哈…” 陈中海一直乐呵呵的看着我,直到我终于冷静下来一些后,他才表情略严肃的说道:“一千,还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看着陈中海这严肃的表情,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揪了一下,赶紧正襟危坐的问道:“陈哥,是和魏坤龙有关吗?” 陈中海点点头说:“是,还记得你送给他的那枚玉锁吗?”我有些紧张的“嗯”了一声,陈中海继续说道:“我见过那枚玉锁,很不幸的告诉你,一千,那枚玉锁…其实是玻璃的,最多也就值几块钱。” “啊?”我有点愣,看到陈中海的表情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大佬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陈哥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咋着了呢?嘿嘿,我本来也知道那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不过当时我身上最珍贵的就只有那枚玉…玻璃锁了,所以…” 陈中海点点头说:“嗯,总的说来,一千你是赚了,虽然这把刀只是件仿制品,但是要真算起来,比你给小龙的那件可值钱多了。” 我挠挠头说:“我跟他…不谈钱的,他现在…怎么样?” 陈中海答道:“还不错,毕竟有他老子的底子在,再加上这小子肯努力,又好学,而且为人处事各方面都还不错,帮他老子把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说实话,要不是他老子这人专权惯了,其实凭小龙目前的本事,完全能独自撑起他们家那个摊子。不过这样也好,他们父子俩一起干,两个人都不会太累。” “哦,那…真好,嘿嘿。”我有些感慨,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超哥这时在一旁问道:“千儿,你这同学是本地人啊?”我说道:“啊?不是啊,他家离本地还有点距离,跟王洋老家差不多远。” 说起王洋我心里“咯噔”一下,现在这个节骨眼,是不是很合适提让陈中海帮忙给王洋报仇的事? 我有些犹豫的先看了看超哥,毕竟上次我想直接找陈中海时,是他阻止了我,还给我说了一堆大道理,而我对他又是绝对信任的,所以此刻我还想听听他的意见。 凭超哥跟我之间的默契,刚才说出“王洋”两个字,我相信他就能读懂我此刻的眼神,果然,超哥回看了我一眼后便转头问陈中海:“陈哥,那个…您和一千那个同学家里人都认识啊?您…您的势力范围都扩张到那么远了啊?” 陈中海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势力范围?明超这词用的…呵呵,怎么说呢?我在那边确实有几个项目,不过没什么势力不势力的,生意而已。” 超哥很期待的追问道:“那滨南那边呢?那边陈哥罩的住吗?” 陈中海抬头别有深意的看了超哥一眼,却没接话,而是问了我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一千,你知道为什么这把刀的刀根处会有这样七个点吗?” 我知道陈中海说的是啥,那把唐刀连接刀把的刀身根部有七个小点,一个在中间,另外六个不规则的分布在这个点的周围。 我点点头说:“我问过魏坤龙,他说他这刀是仿制的,原来那把刀的刀身上就有这七个点,他就照着弄了。” 陈中海点点头说:“我以前只跟你们说起过,帮过我的那位前辈靠着一人一刀打下了滨海城的江山,但是我是不是没说过?那位前辈拿的刀,就是一把唐刀。”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安静的听陈中海说着。 陈中海抚摸着刀身,眼神有些游离的说:“听你讲了那么长一个故事,陈哥也还你个故事吧,这刀上的七个点,并不是不小心刻成这样歪歪扭扭的,简而言之,我那位前辈的后背上,也有位置对应的七个疤点,那是被枪打出来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现世报 说起来那个故事并不长,因为这毕竟只是那位高人波澜壮阔的整个人生当中,相对而言一个很小的插曲而已。 那件事发生时,那位高人在滨海城已经有了不低的身份地位,地盘人手什么的也都不缺,按理说已经不需要再和别人争抢什么了。 但是对于他们这类人而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就会有争斗。 按约好的,高人那天要跟另一伙人谈判。 其实他们这种人的所谓‘谈判’,跟‘谈’这个字的关系往往并不大,很少有能真正单纯靠谈就完成整个过程的。 一般来说,常规流程就是,选个荒郊野外适合动手打架埋人的地方,两拨人往一块儿一站,你说你想要什么,我说我想要什么,然后发现彼此想要的地盘或者其他方面有冲突的话,就会很礼貌的询问对方,您能不能把这部分让给我? 当然,通常情况下对方都不会答应,那彼此就会进一步的再问:你特么到底让是不让? 双方仍旧互不相让,于是谈判就进入下一阶段:开打。 等打完,哪一方能站到最后,哪一方就说了算。 那段时间,恰巧高人闲暇之余认识了一位得道高僧,平时一有时间就会和那位高僧一起谈经论道。 高僧佛法高深,嘴皮子很溜,眼睛也毒,他见到高人第一眼时就说过,高人身上杀孽重,应该多做善事,少杀生,不然早晚会造报应。 论嘴上功夫,高人确实比不过高僧,于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互怼后,高人渐渐也有点被高僧怼服了,也真心实意地想试着让自己善良一些。 所以那天早上当他往自己新得不久的那个‘土铳’里加火药和弹药时,一时心软,没按标准剂量来放。 所谓‘土铳’,其实就可以理解成比较原始的枪支。那支土铳的造型,猛一看就跟后来的步枪差不多,但是技术含量很低。 每次要使用这货的时候,都要顺着粗又长的枪管往里先怼上一定份量用来当作动力的火药,再怼上一定数量用来当作子弹的钢珠,然后才能发射一次。 发射一次之后就得等会儿,等枪管晾凉一些后,才能再次怼火药,怼钢珠,再开一枪。 这种土铳也没个准头,每次发射就是钢珠乱喷,跟散弹枪一个效果,有效射程也不远,因为火药的作用力就那么大,五六米开外就没啥杀伤力了。 说起来这种土制热兵器虽然鸡肋,但当时设计的时候确实有它的专门用途,那就是用来狩猎一些大型动物。 比如老虎,熊,这种个头比人大,单挑能力比人强的大型动物,当猎人们在森林里和这种动物相遇时,它们往往并不怕人,甚至会毫无畏惧的把人当作移动食材,主动攻击人。 这个情况下,用弓箭,用刀,用血滴子,其实都不是特别好使,只有这种土铳简直堪称完美。 只要猎人反应速度够快,当大型动物们在和猎人们把距离拉近到一定地步时,瞄准,开枪,瞬间钢珠就跟天女散花似的,网状攻击,别的不说,起码肯定能镇住对方。 要是其中碰巧有几颗打中了对方类似于眼睛之类的要害部位,那就算赚大了。 滨海城因为没什么大型动物,所以也几乎没有这种土铳,高人这支土铳也是他一个关外的朋友送的,主要是为了有事时可以营造一下气势,并不真指望这东西能在实战中起到太大作用,毕竟效率太低。 因为本身就没指望真用这东西杀人,再加上高人受高僧指点,最近比较心软,所以一发善心,只给土铳填了平时一半的火药和钢珠。 而他的‘善缘’,也正体现在了这一时的心软。 因为高人一直在努力维持自己‘一人一刀打遍天下’的名声,所以平时遇到类似的场合,他都不会亲手使用土铳。 这天也是,他习惯性的把土铳交给了自己的一个结拜兄弟,那个结拜兄弟和往常一样,拿着土铳站到了高人身后。 此刻的高人确实不知道,自己这兄弟已经被对方买通,决定要趁这次机会干掉他并且取而代之。 后来谈判的时候,关键时刻,拿着土铳的那位仁兄一枪打在高人后背上,高人反应贼快的往地上一趴就装起了死,然后就听着背叛他的那个结拜兄弟表演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 高人的假死顺便诈出了几个早就有心背叛他的手下,他们在那个叛徒兄弟的怂恿下,也选择了倒戈。 然后高人就缓缓站起身,和刚才宁死也不肯背叛他的那帮兄弟一起,一个一个砍了回去。 顺便还忽悠对方的人说,自己是金刚护体,不死金身,枪对自己没有效果。 这场谈判以高人的全面胜利而告终,高人没杀他那个结拜兄弟,他还感谢自己这结拜兄弟帮自己诈出了那几个早就包藏祸心的手下。只是当夜庆功宴时,那位背叛他的结拜兄弟,喝酒时噎死了。 没谁在意这人的真正死因,他们只知道在座的人都是不会背叛高人的人,而且他们也看到了背叛高人的下场。 在当夜举行庆功宴之前,高人抽空让大夫帮忙从自己后背抠出七颗钢珠,简单止血后便没再在意。 一段时间后,他后背便形成了那样不规则的七个枪疤,为此高人一直觉得很感慨,如果不是当时自己一时起善念,那自己肯定就被轰成蜂窝煤了,这大概就叫‘现世报’吧? 当他把自己这段经历讲给那个高僧时,高僧觉得这很正常,并趁机劝他以后多做善事,高人允诺,自此之后…再也不会把自己后背毫无防备的留给任何人了。 后来为了纪念这件事,高人更是按自己后背枪疤的分布,在自己那把刀的刀根处刻下了七个点。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后背不经常能看见,刻在刀上每天都能看见,这样才能提醒自己时刻记着这事儿,别大意。 第一百六十章 斜月七星 “后来,那位高僧对前辈说,《西游释厄传》里,那只无法无天的孙猴子最初跟随菩提老祖学本领的地方,名叫‘斜月三星洞’,斜月加三星,画出来便是个‘心’字,修道即是修心,这就是那洞名字的由来。也因此,高僧建议借个意境,帮前辈给那把唐刀起了个名字,就叫‘斜月七星’,怎么样?挺有意思的一个故事吧?” 陈中海的故事讲完了,我听的有点纳闷,咋感觉这高人做事天马行空的,有点陈浩北的范儿? 想归想,但我可没敢说出来,因为我看得出陈中海对他这位前辈高人十分敬重,开他的玩笑绝对不合适。 再说陈中海也不知道陈浩北是谁,说了也没啥劲。 倒是超哥适时的说道:“是啊,确实是他那一时善念救了他自己的命,因果循环,好神奇啊…”陈中海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这前辈呀,其实不太信这些东西,他…他更像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一样,杀伐果断,一身的草莽气,呵呵。”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陈中海的话,他在调侃他的偶像他的恩人,这话不好接,顺着他显得不尊重他恩人,不顺着他显得不尊重他。 于是我就假装走神的盯着他手里那把我的唐刀,愣愣的不说话。 陈中海接着说道:“小龙对他这位大爷爷,那是相当崇拜,老爷子岁数大了之后也退居了二线,没事儿就四处游走,有机会就跟孙子们讲讲自己的当年故事。小龙小时候那叛逆性子,有一多半成因都源于那些从小就听的滚瓜烂熟的江湖故事,也因此,他才照着他大爷爷的唐刀,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而他竟然会把这刀送给你,也可见他对你这个朋友的重视程度啊。” 我挠挠头,想了想说:“嘿嘿,我那枚玻璃锁对当时的我来讲也是最珍贵的东西。” 陈中海哈哈一笑不置可否,房间里一时无话。 就在我犹豫该怎么提王洋的事情时,没想到陈中海却先问道:“说说吧,你们滨南的朋友出什么事了?” 我有些惊讶的愣了一下,唉,到底是个人精啊。 不过既然他主动提了,那简直太好了,于是我便丝毫不客气的把王洋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期间加上超哥的补充和捧哏,我想应该能让陈中海对王洋的痛苦感同身受吧? 全讲完后,我又有些激动的重点批评了一下王洋那个渣父和渣兄。 陈中海一直很认真的在听,直到我终于讲完住口,陈中海才缓缓的问道:“这姑娘确实命运坎坷,那一千,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不假思索的说:“陈哥帮我找出当初是谁欺负了她就行,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解决。”陈中海反问道:“怎么解决?” 我毫无顾忌的把自己脑补了无数次的想法说了出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特么说什么也得给那帮渣滓来个菊花爆满山!” “咳咳…正经点…”超哥在一旁白了我一眼说道。 我很认真的说:“我没在开玩笑,他们能那么轻易的就做出这种事,那王洋就绝对不是他们糟蹋的唯一一个女孩儿,我起码得给他们来个物理阉割吧?起码让他们以后不能再祸害别人家的姑娘。” 说到这儿我转头对陈中海说:“就像您前辈那事儿似的,好人有好报,恶人就该有恶报,对吧?” 陈中海点点头,淡淡的问道:“那然后呢?”我有些发愣的说:“然后?然后…” 我没想到合适的答案,陈中海替我说道:“然后坏人是得到惩罚了,那她的哥哥就不会再赌了吗?她的父亲就不会再祸害她了吗?他们一家就可以和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吗?他们欠高利贷的那些钱,就不用还了吗?” 眼看我被问的有些发愣,陈中海接着说道:“高利贷,属于比较边缘的一个行业,说他‘边缘’,不只是说他在打法律的擦边球,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高利贷的受害人,就像你朋友这件事里她的这个赌鬼哥哥,他是自愿问高利贷借的钱,不是人家强迫他做的。你敢说他在借这钱之前就没想到会有后来的后果吗?那他为什么还要借?那他搞成今天这局面能怪谁?这样的人,我该怎么帮他?帮他还贷款?” 我被陈中海的话问的有些无语,一时无话可说。 超哥这时说道:“陈哥,一千不是这意思,他只是想帮我们那个朋友出气,至于她那个父亲还有她那个哥哥,不瞒您说,就是您想帮他还钱我们都不会答应,他哥哥那种人就跟一千上学时那些室友一样,是不会懂得什么叫‘感恩’的,他也是一只喂不饱的白眼狼。而且我们那个朋友也说过,她跟她家里已经断绝关系了,现在根本不来往。她哥哥跟她爸往后怎么着,都跟她,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陈中海点点头说:“明超说的对,那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这女孩儿被人欺负,谁的责任更大?是她家人,还是那群放高利贷的?换句话说,你们觉得这姑娘会更恨谁?” 超哥答道:“肯定是更恨糟蹋她的那些人啊,虽然起因是她家人,但说到底那是她自己的亲哥哥和亲生父亲,血浓于水,毕竟亲情大于一切,我想那阵伤痛过去后,也许他们还能和好如初,不是有句话叫‘父子没有隔夜仇’嘛?毕竟是一家人…” 陈中海没说话,我摇摇头说:“不对,这话两头都让你说了,其实我觉得她更恨她爸跟她哥,因为越是亲的人做出这种事,对她造成的伤害就越大。” 这次陈中海点点头说:“明超,我觉得这回是一千说对了。” 超哥有点不理解的看看陈中海,再看看我,我耸耸肩对超哥说:“你没被很亲近的人伤过吧?”超哥想了想说:“小时候我爸也打过我,当时也恨他,但是转过天也就没事了…” 我叹了口气说:“唉,这孩子,童年真幸福…” “梆梆梆…” 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我和这俩人打了个招呼,便起身去开门… 第一百六十一章 避而不见 打开防盗门看到来送饭的李阿姨,我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中午了。 李阿姨今天端了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个挺大的深色瓦罐,比普通砂锅还大,看上去还挺精致,但是因为盖着盖子,所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小赵啊,这是阿姨亲自炖的‘佛跳墙’,原料都是阿姨自己挑选的,汤是从昨天下午就开始熬的,你尝尝,要是一顿吃不完啊,就留着晚上接着吃…” 李阿姨絮絮叨叨的介绍着,我毫不客气的接过瓦罐夸赞道:“哇,闻着真香,叫什么?佛跳墙是吧?不瞒您说,我还没吃过这种东西呢,谢谢李阿姨。”李阿姨摇摇头说:“哪儿的话?该我谢谢你才是,你一定要都吃完啊,晚上要是懒得自己加热,就跟阿姨说,阿姨给你热热你再接着吃,喜欢的话阿姨改天接着给你做…” 我点点头尽量开心的答应一声后,李阿姨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自顾自回了她家。 关上门,我把托盘直接放到客厅的桌子上,便冲着卧室方向喊道:“陈哥,要是不嫌弃,咱们就一起凑合吃点午饭吧,我隔壁邻居送的。” 其实我之所以胆敢让陈中海也跟着吃,主要是因为我了解李阿姨,她送给我的食物,档次肯定差不了,亏待不了陈中海。 至于‘风水局’,‘破财换聚财’什么的,我压根没往心里去。 陈中海和超哥一起从卧室中走了出来,超哥一出来就盯着那罐子皱着眉不说话,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问他。 陈中海笑道:“一千人缘不错嘛,午饭都有邻居承包,呵呵。” 我讪笑两声没多做解释,直接掀开瓦罐上的盖子,霎时一阵异香飘出,钻进我鼻子的同一秒,我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了起来。 但紧接着陈中海的一句话,就直接把我肚子的咕噜声给吓成了‘饿嗝’声:“嚯,你这邻居是有什么大事儿求你帮忙吗?看这原材料,这份佛跳墙要是放在装修上档次一点的饭店,起码能卖个五千以上。” 我擦了下额头黑线,打着哈哈说:“哈哈,不能,这是我邻居自己做的,她家倒是挺有钱,不过肯定没您说的那么贵,陈哥,您可能是遇见黑店了,嘿嘿…” 陈中海也哈哈一笑,抬起手腕看了眼他戴着的那个光芒万丈的手表说道:“也是到午饭时间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别浪费了邻居一份心,要不…晚上再上我那儿去吧,辛苦一千帮我忙活这么多天,起码让陈哥请你吃顿饭表达一下谢意,至于其他事…” 说到这儿陈中海停了停,我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因为我知道他说的‘其他事’指的自然就是王洋的事。 只听陈中海接着说道:“办法你自己想,想好告诉陈哥,剩下的陈哥给你做主。” 我挠挠头,不明白陈中海这是在以此为借口推脱还是怎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最后反倒是超哥在一旁说道:“谢谢陈哥,那这事儿回头可就麻烦您了,饭啥的就不吃了吧?这反倒显得见外了。” 陈中海佯装生气的说:“哪儿的话?跟自家弟弟吃顿饭怎么还见外了?晚上听我安排,不准有异议。” 这回超哥也挠头了。 陈中海哈哈一笑,开门朝外走去,我和超哥紧跟其后想送送他,陈中海也没客气。 他在前,我和超哥跟在后面,一直走到电梯外,陈中海却没按下电梯按钮,而是自顾自走向了消防通道那边的窗户。 我和超哥不明所以,只得跟着他一起走到窗户边,我们仨站了会儿,我问道:“陈哥,看风景呢?” 陈中海答非所问的反问道:“一千,你是怎么在那片废墟里找到那辆车的?” 我想了想诚实的说:“昨儿跟我们小区物业一个工人闲聊时那人说起的,他说他无意间看见的,我听他描述感觉说的挺像,就去看了看。” “物业?”陈中海重复了一遍,我说道:“是啊。”陈中海平视着前方问道:“一千,方便带我上你们楼顶看看吗?” 我有点尴尬的说:“额…陈哥,不是我不带你上去玩儿,前两天我因为别的事儿还真想上去来着,结果发现这小区通往楼顶的路都封死了,只有一条通道能上去,但那条通道还不让随便进出,起码不让我这种租住户随意进出,说是楼顶上有些老住户存放的东西还有些农作物啥的,不方便外人上去,怕丢。” 陈中海点点头,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嗯,说的过去。”我一时没理解,条件反射的说了声:“啥?” 陈中海没回答我,而是指着对面那栋楼说道:“那栋楼后面,就是那片废墟,要是站在那楼的楼顶上,废墟里的情况是不是会一览无余?”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超哥忽然有点惊讶的说道:“陈哥的意思是…今天这事儿也许不简单?”陈中海叹了口气,略自嘲的笑了笑说:“唉,岁数越大,胆子越小啊,呵呵。” 陈中海说完这句就转身朝电梯走去,我和超哥对视一眼,超哥明显有话想说,我点点头,示意我知道了,等陈中海走了再说。 进电梯后,陈中海一直在问我打听小区物业的事,我斟酌着告诉他,据我所知,小区物业员工都是老‘错根寨’的后人,管事儿的跟他说的他前辈遇见过的那位高人一样姓古,他们好像格斗技术也都挺厉害,而且跟小区其他住户关系也都挺好。除此之外,我便没再多说。 到一楼走出电梯,陈中海意犹未尽般又绕着小区转了半圈,终于又走到物业办公室门口位置时,看着紧锁的办公室大门,陈中海问道:“他们今天休息?”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记得他们平时就跟全年无休似的,节假日双休日啥的都正常上班,肯定是有事才会这样的,不过…不过按说有事的话该贴个告示啊,这也太…” 我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纳闷,老古他们今天这是干嘛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佛跳墙 陈中海倒是没在意物业这边,看到我也不知道答案就没多问,散着步带我和超哥悠闲的朝小区外走去。 中途我又询问了一下我那个富二代同学魏坤龙的情况,从陈中海嘴里得知,魏坤龙同学现在不说混得风生水起吧,反正在他那个圈子里也很是一号人物。 不过他毕竟不是滨海城的人,平时工作也确实忙,所以具体什么时间才能找到机会让我俩重逢,陈中海也打不了‘精确到天’的保票。 对此我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能知道他过得挺好,能再次跟他联系上,对我来讲就已经很爽了。 至于具体什么时候见面啥的…嘿嘿,其实我心里想的当然是越早越好。 一路回到废墟旁边的马路上,离陈中海的车还有老远距离,蔡亮就从车里钻了出来,一路小跑到陈中海身边跟他汇报工作。 那辆肇事车已经被警方拖走了,还会进行更详尽的进一步检查,最近警方也会走访附近居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目击者。 但看陈中海的态度,他似乎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道别时我特意跟蔡亮说了声“谢谢”,蔡亮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我说的是他上次帮我摆平许胖子那事儿。对此他哈哈大笑着让我不必放在心上,再有类似的事随时跟他打电话就行。 和陈中海告别,他最后眼神不明的看了我小区那边一眼,这才上车。 看着两辆车完全驶离视线,我冲超哥招呼道:“走了超哥,哥心情好,请你吃价值五千多块人民币的佛跳墙!” 超哥白了我一眼说:“靠,你真不怕穷死?”我说:“穷?老子这叫穷?穷老子能吃的上五千一顿的佛跳墙?你吃过这么奢侈的午饭吗?切,我跟你说,这也就是我,见惯了大风大浪大世面,要让陈浩北那种货色吃这么顿,他肯定得嗷嗷发好几遍朋友圈使劲显摆。” 超哥耸了耸肩说:“唉,走吧,你都不怕了,我这身在你家风水局之外的人更没什么好怕的了,走…哥也尝尝价值五千的佛跳墙到底是啥味儿。” 我俩回到家时,那罐佛跳墙竟然还没怎么变凉,看来这瓦罐有着挺不错的保温效果。 我和超哥勺子筷子齐上阵,吃了两口觉得有点偏淡,便左一把辣椒粉右一把盐酱油的稍微调了调味,不一会儿我俩就一人吃了两千五,打着饱嗝又各自喝了好几杯水才缓过来。 大爷的,刚才盐放的有点太多了。 倚在床边,我边翻手机边问道:“哎,什么时候还我钱?”超哥一愣问道:“什么钱?”我说:“价值五千的佛跳墙给你吃了一半,你说…嗝…你说你还我什么钱?” 超哥点上根烟抽了一口说道:“真不要脸,明天早上吧,拉出来趁着新鲜热乎打好包就给你送来。” 我冲他竖了个中指,接着自顾自玩起手机来。 玩了一会儿,我忽然觉得房间里有点安静的过头了,扭头一看,超哥正在专心的低着头抽烟,没玩手机,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哎?想小夕了?”我问道,超哥摇摇头说:“想你了。”我说:“那亲一个。” 超哥头都没抬的说:“滚,说正经的,刚才临走时陈中海那话你听明白没?” 我说:“听明白了,晚上他还要请客,所以我刚才才没往外拿酒嘛,留着肚子晚上喝。”超哥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冲我祝福道:“喝喝喝咋没喝死你?我是说刚才在外头窗户那儿时他说的那话!”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想不出有什么问题,便问道:“有话直放啊亲。” 超哥又点上一根烟,在我的催促下才缓缓说道:“关于那次车祸,有件事是陈中海他不知道的,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小区那个西风,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次车祸。大概是有这件事做基础,所以刚才陈中海的话在我听来就别有一番深意了…” 我撑起身子,认真听他继续说。 “千哥,你看事情的顺序是不是这样?不说之前,就说眼下的。你天天去你小区地下车库‘侦查’,然后碰见了你物业的那个人,叫阿三是吧?对,阿三就告诉你小区后面废墟里有辆车,而且不管他怎么描述的,反正成功的让你感觉这就是那辆肇事车,对吧?然后你就去了,猛一看,还真是,但是没想到陈中海带了专家,专家看完才发现,那辆车是有人在故意误导你…我,还有陈中海,对吧?” 我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说的好像没什么大毛病,你继续,不过这跟刚才陈中海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超哥接着说道:“咱们换个视角,假设…假设西风给我的感觉是真实的,不是我的直觉什么的…当然我没有任何证据,咱就假设真是西风乔装易容后开车撞的我,然后呢?西风跟阿三他们肯定是一伙的吧?当我被撞后,西风把车开回了小区,阿三他们帮着一藏,按说到此为止一切都很完美,这件事就可以结束了,没有监控,没有人证,这会是个永远破不了的悬案。但是他们没想到这起车祸还牵扯到了石大哥,石大哥又牵扯到了一股势力,这股势力在你背后帮忙,一路下来竟然成功的查到了小区,甚至现在你已经开始在查看小区地下车库了。但他们并不太相信事情真会是这样,所以他们为了确定你确实是在查那起车祸,更为了钓出你背后在帮忙的人,所以设了这个局…” 我坐起来说道:“你继续。” 超哥依旧紧皱眉头的说:“所以陈中海刚才在窗户那儿才会说出那句话,在楼顶看废墟那里,完全可以清清楚楚的一目了然,而今天你物业办公室的人又全都避而不见,很有可能,也许我们刚才在废墟里查看那辆车时…阿三他们,也一直在楼顶上盯着我们…” 第一百六十三章 商场如坟场 “我靠,‘阴谋论’啊少年?那你说,事情要真像你想的这样的话,他们只派一两个人去盯着不就行了?假装路过碰巧遇到好奇之下随便看看不过分吧?干嘛还全体出动?你不觉得他们这样有点过于打草惊蛇了吗?” 我直接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超哥答道:“这方面我刚才也想过了,其实很好理解啊,也许他们想猜到了这次调查他们的人有可能知道这小区以前的事,就是陈中海说的多年前这里还叫‘错根寨’时期的那些事。你别忘了,按照陈中海的说法,搞不好他一看到你那位物业的古经理就能发现一些很奇妙的细节,毕竟姓氏相同,身形外貌体能什么的好像也挺符合陈中海的描述的吧?搞不好这小区的物业经理就是当年那位高人的后人,你别忘了人家的做事风格,人家才不想牵扯到这些俗事当中呢。” 对于超哥这话我有点不屑,但是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于是便看着房顶默默仔细寻思了起来。 超哥看我半天没说话,叹了口气说:“唉…陈中海的事儿总算完了,千哥,是不是该准备下搬家的事了?” 我挠挠头,想了想说:“陈中海的事儿是完了,但是这边还有不少事儿等着我去做呢。”超哥问道:“啊?还有什么事?” 我咽了口口水说道:“我还要帮李阿姨给她孩子们旺财运,我还答应陪古叔叔们去聚餐,秋游,我还答应小北北陪他一起直到他正式追上梅甜儿为止,我还…” “行了行了行了,当我刚才没说,你自己在这儿好好住着吧啊,等你穷死以后记得给我托梦,我烧几个亿给你花。” 超哥看出我的不正经,直接打断了我的话。我“嘿嘿”一笑说道:“超哥,跟你说句实话啊,其实吧…” 说到这儿我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也觉得我这小区好像有点儿怪,但是我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不过我觉得肯定不是你说的这种江湖事啥的,就退一步说,你自己没发现吗?按你刚才的想法,那就是说你车祸那次人家是针对你的,而不是针对陈中海他姐夫,超哥…你有那么大脸吗?值当人家这么把你当回事吗?” 超哥面无表情的看我一眼说:“我没有,你有行了吧?” 我再次‘嘿嘿’一笑没接他的话头,拿起我那把‘伪七星’唐刀抚摸着,心情一阵大好。 给王洋报仇的事有了眉目,魏坤龙那个王八蛋竟然也再度联系上了,哈哈,我都不记得上次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好像…好像压根就没有过。 看我一脸沉醉的模样,超哥习惯性的开始泼我冷水:“唉,千哥,别只想那两件好事,哥跟你分享分享坏消息吧。” 我点点头说:“说吧!要是你带来的消息不够坏,别怪本大侠拿你的项上人头祭朕的这把绝世宝刀!”说完我“哗”一声抽出唐刀,摆出一个自刎的架势。 超哥没理会我的疯癫,语气平淡的说:“这事儿你好好掂量掂量,不管怎样,眼下帮人家陈中海找车这事儿十有八九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晚上吃完这顿‘散伙饭’,我估计以后咱们就没什么机会跟人家这种级别的人物打交道了,往后啊,咱们可就得啥都靠自己了。” 我无所谓的说:“本来我也没想靠别人啊,再说不是还有我那个富二代朋友这层缘份嘛,再再说你不还跟他姐夫有‘百年修得同车渡’这层缘份嘛,再再再说还有王洋…” “再毛线啊?你冷静点的,唉,算了,说王洋吧,我觉得陈中海那话是对你的一个考验,他让你自己想办法,你可得想个好办法。”超哥打断了我的话。 此刻已经幸福的快要失去理智的我根本没在意,只是大大咧咧的说道:“咱一块想,总有办法的!超哥,你这冷水泼的真是相当不成功啊,此刻的我仍旧热血沸腾!激情燃烧!小宇宙膨胀的能吓死一排小宝宝!” 超哥摇摇头,没再理会我,起身说了句“真是服了你了”,说完就往外走,我忙问道:“你干嘛去!” 超哥几步走到卫生间,用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回答了我的问话。 下午我原本想整理下工作内容的,但是过于兴奋之下始终静不下心来,这种心情,不身在其中的话,我想是很难真正体会到的。 就像此刻冷静的超哥,他肯定理解不了那个富二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我整个大学时光里唯一的亮色,唯一的友情,也就等于代表了我整个大学的全部友情。 静不下心来,我便干脆拉着超哥出去闲逛,顺便等陈中海的电话。 坐电梯下楼,走出单元楼后我随便四处看了一眼,发现物业办公室已经开门了,我用眼神示意超哥看那边,同时说道:“你看,人家都回来了,是你想多了吧?” 超哥白了我一眼说:“陈中海不走他们不开门,陈中海一走他们马上就开门,是我想多了还是你想少了?” 我说:“那谁知道去?要不咱直接去问问?”超哥赶忙阻止我道:“别,我可不想没事儿愣惹出事儿来,出来都出来了,你说去哪儿玩儿吧?”我想了想,一指小区西面那堵巨墙说:“走着,你还没见过我们这大商场吧?哥带你开开眼。” 超哥一脸不屑的说:“德行,比这大的商场老子都去过多少了?啥没见过?开什么眼?” 我想到之前去那商场时里面的荒凉情景,笑着说:“这种画风的你肯定没见过,嘿嘿,走吧。” 不明所以的超哥被我拽着朝小区外走去,没办法,那个商场只能从外面进。 结果绕了半圈一进商场大门,我跟超哥就都被镇住了,我去,这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还要荒凉,不光没啥客人,而且几乎连店铺都没有在营业的了。 往商场里面走了一段,连个保安都没遇到。 “这画风…我特么还真没见过…”超哥仰着脖子感慨到。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做戏之场 如今这商场里的店铺基本全都关了,好多店铺都被布围了起来,上面都挂着类似的牌子,牌子上都写着类似的字:旺铺出租,电话:1xxx…。 看着这些字我不由得有点佩服当初写这牌子的那些人,这瞪眼说瞎话的本事太厉害了,连狗都能看出来,这特么算个屁的‘旺铺’啊? 不对,一般的狗估计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太冷清了。 电梯毫不意外的已经停止运行了,我跟超哥爬着楼梯从一楼溜达到三楼就实在没力气也没兴趣再继续往上了。我俩爬过的这一至三层,还在营业的店铺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两个美甲店,两个假花店,剩下全是女装店。 而女装店里摆得都是连我这种不懂女装的人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老土的款式,光看这些衣服,说我俩是穿越回到了二十年前我都信。 我本来还以为这种风光下,那几个店老板会逮谁拉谁去消费呢,结果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已经习惯了,还是确实对赚钱没什么兴趣,看到我跟超哥都完全没反应,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这生意做的,跟特么看坟似的,还真是视金钱如粪土啊。 我和超哥从三楼下来,走出商场后同时大口喘了好几口粗气,缓了一阵后我有些心有余悸的说:“大爷的,比我上次来还带劲。” 超哥跟着说:“是吧?所以我说这里的风水会破财,怎么样?信了吧?” 我摇摇头说:“这都是小区外了,不算,话说回来,这地方是真能让人平静啊,以后我再遇到啥让我情绪激动的事,我就上这里面待会儿,绝对能瞬间冷静,真的,我去陵园上坟都特么没觉得能让人这么平和…” 超哥不置可否的说:“这里面好像空气都不流通一样,简直是风水大忌啊。”我说:“说的对…走吧,收兵回家,可以忙会儿工作了。” 这么折腾了一阵,一眨眼也下午三点来钟了,回到家没忙多久就接到了陈中海那边打来的电话,不过打来电话的不是陈中海本人,而是蔡亮。 通话内容很简单,蔡亮告诉我俩晚上去哪儿吃饭,有对象可以叫上对象一起,不清楚具体位置他可以开车来接。 我没好意思让人家来接,实话实说,本身我都不想参加这顿饭局,只是刚才陈中海的话让人一时没办法拒绝,所以才硬着头皮应下的。 我本来想让超哥叫上小夕,我叫上王洋,重点让陈中海看看,被高利贷欺负的就是这么个清纯可爱的妹子,尽量让他跟我同仇敌忾一些。 不过超哥却否决了我的建议,他觉得要是跟陈浩北那种朋友吃饭可以随便叫人,但是这顿饭就算了。 退一步说,就算不论身份地位的差距,单论年龄辈份,我俩也不应该太过随意。 我没多想便决定听超哥的,因为我信任他,这种事他比我有经验。 我俩打车到达约定的饭店门口后,我给蔡亮打了个电话,提前赶到的他从饭店跑出来热情的把我和超哥迎到了一个包间里,然而一进包间我就傻眼了,基本已经满座的房间里…没陈中海。 房间不大,大概是个十人大小的包间,但是此刻房间里围着圆桌已经坐了五个人了,除此之外,只有三把椅子还空着。 我,超哥,蔡亮,正好三个人。 在蔡亮的指引下,虽然我和超哥推脱了半天,还是不得不坐在了主宾位,接着蔡亮便冲那五个人介绍起了我和超哥。 我俩的身份没啥特别的,只是蔡亮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我们爷把二位小爷当自家亲弟弟看待”后,那五个本就很热情的人顿时显得更热情了。 介绍完我俩,蔡亮又挨个介绍起了那五个人。 这五个人里有两个跟蔡亮是同事,也都在陈中海手底下混饭吃,听职位和蔡亮的身份地位差不多;另外三个虽然不是属于陈中海的人,但看得出来和蔡亮关系不错,身份档次也相差不大。 这五个人画风各不相同,蔡亮那两个同事跟他装扮差不多,一身黑衣,气质也如出一辙,不那么粗俗,但是也丝毫不文雅,言谈举止间还时常透出那么一丝雷厉风行的杀气。 另外那三个就有趣了,一个光头大胖子,只穿着个近乎半透明的单衣还热的满头大汗,脖子上手腕上戴着一堆材料不明的佛珠手串啥的,一只手里总是攥着一方丝绸手帕,隔一两分钟就得擦一擦额头的汗水。 看他这样子,我深刻感觉…这人的肾估计已经完全虚成个摆设了。 另一个西装革履,身形很瘦,大油头,总是在笑,但是那笑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虚伪,怎么说呢?就好像这笑容其实只是他面无表情的状态,他的眼睛里从来没有笑意。 最后那人话不多,总给人一种有点‘端着’的感觉,很有几分‘小小县令初进城,不知城内官如蝇’的姿态。 介绍完后我有些不解的小声问蔡亮:”亮哥,陈哥呢?他今天不过来?“ 蔡亮说道:”哦,嘿嘿,一千别介意哈,爷他最近比较忙,不方便多喝酒,就安排我陪你们了。放心,虽然也没亲临,但是咱今天的娱乐项目绝对不会少,你俩敞开了玩儿,吃饭只是咱们今天第一站,哈哈。“ 说到这儿,蔡亮冲我挤了挤眼睛,我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这帮人,猥琐起来都一个样子。 尽管陈中海没亲自来赴宴让我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我也没敢挑他的理,毕竟要真说起来,这一桌五个‘成功人士’肯定各个都比我家底厚啊,如果不是有陈中海这层关系,我就算有机会跟人家坐在一张桌子旁吃饭,那肯定也不会是现在这种能强行‘平起平坐’的身份。 相互介绍完毕便开始吃吃喝喝,喝了一会儿大家也渐渐相互亲近了一些。 酒桌就是如此,不管昨天你我是否认识,不论明天你我是否还会再打交道,只要人在桌上,几杯酒下肚,陌生人也能变成‘临时亲兄弟’…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夜场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不过我不同意,我认为出来喝酒的,只要喝到足够尽兴,甭管跟谁都能变成“知己”,然后再来他一千杯也不叫事儿。 上学时也跟着富二代去赴过一些陌生人的宴席,不过那会儿富二代带我一起出门,纯粹就是为了让我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全程不用我说什么做什么,不需要逢场作戏,不需要虚伪客套,埋头吃喝就行,那段时间过的是真舒坦… 之后毕业参加工作,尤其是到猪八戒这边后,隔三差五就得跟陌生客户一起吃个饭啥的。 但这种饭局就没以前那么自在了,为了生活,我也不得不多少‘练’出来一些。 那段时间我特感谢富二代,要不是他当时带我参加过那么些跟陌生人一起吃饭的宴席,我肯定没办法那么快适应那种虚伪假客气互相尬吹捧的日常。 那今天也不会这么快就和这同桌的五个陌生人打成一片了。 后来看到新闻上不断的爆出各种有关其他富二代的丑闻时,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似乎‘富二代’这三个字紧跟着的只能是‘寄生虫’‘没教养’‘脑残’‘要不是他爹有俩臭钱这人就是个废物’这一类的形容词。 对此我特别不认同,之所以不认同,很大原因是因为我认识的这个富二代真的非常棒,他为人处世的手段,方式,态度,都完全可以当作同龄人的教科书。 与此相反,‘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我倒觉得挺准确,毕竟还有句古话叫‘仓廪实而知礼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渐渐都有些喝高了,说话也都已经兄弟相称,忽然超哥提出要上厕所,而且非要拉着我一起去。 在一桌人的调笑声中,我被超哥拽出了房间。 到厕所放完水我问道:“说吧,咋了?”超哥白了我一眼说:“行啊千哥,有进步啊。” 我说:“废话,咱俩又不是大姑娘,上厕所还得搭伴,你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虽然你手上的铠甲还没完全摘除…到底啥事?” 超哥看了一眼厕所门口,然后凑近我小声说道:“别放的太开,矜持点,你没发现吗?蔡亮一直在观察咱俩。” 我有些不明就里的问道:“啥意思?蔡亮看上咱俩了?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小夕的事,就算对方性别…”“闭嘴!” 超哥直接打断我说道:“不是,蔡亮十有八九是奉陈中海的命令来‘考验’咱俩的,要是我猜的没错,今天这顿饭这就跟场面试一样,你别忘了,人家陈中海可知道咱俩现在都没工作,说不定就是趁今天检验一下咱俩私下的德行,合格的话,人家说不定会赏咱口饭吃。” 我稍微靠后两步充满鄙视的说:“瞅你说这话,还赏口饭吃,你是要饭的啊?我跟你说,没工作的是你,老子生意做的大着呢…” 超哥白了我一眼说:“要点脸能死啊你?”我刚想给他怼回去,忽然厕所门被打开,蔡亮叼着烟一进门就笑道:“我靠!‘比大小’呢?” 我和超哥赶紧一边提裤子一边否认,蔡亮哈哈大笑着没有在意,解开腰带闭上眼,开始享受专属于他自己的幸福时刻。 超哥拍了我一下,我忙跟着他出门洗手,完事在超哥的一路叮嘱下回到了包房。 有了超哥的话,虽然我并没想要真跟陈中海混,但是潜意识里人总是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展露给别人嘛,所以我便适当的矜持了一些。 还好我俩分寸掌握的不错,同桌的人也没太苛责我俩。 一顿饭吃到七分饱时,蔡亮和陈浩北他们一样,提出要去‘唱歌’。 我和超哥假意推脱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拗过蔡亮。而在进入那家高档ktv的包房后,蔡亮别有深意的冲我俩说了句:“一看你俩都没带自己对象来,我就知道你俩都是‘过来人’,嘿嘿。” 我还没品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房间门就被打开了,紧接着十几个衣着单薄的大姐姐小姐姐就排队走了进来。 “姑娘们好!”蔡亮对着话筒喊了一声,那一排身材样貌都挺不错的姑娘一起弯腰行了个清朝的宫廷礼,然后齐声答道:“蔡哥好,几位老板好~” 在得体紧身服饰的衬托下,这排姑娘弯腰的动作把她们的身材曲线勾勒的如海浪一般波涛起伏,一张张眉目含春的俏脸更是让人一阵眩晕。 只是没想到蔡亮接着又喊道:“姑娘们辛苦了!”   一排姑娘各自笑的花枝乱颤,很是一副风景。蔡亮也是笑的直不起腰来,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中举着话筒说道:“哈哈,好了好了,怎么样?这主意是我想的,可爱吧?性.感吧?来来,废话不多说,这也是咱们陈爷的场子,姑娘随便挑,姑娘们!” 说到这儿蔡亮转身面对那排姑娘说道:“姑娘们!今天选上谁可真是你们的福气啊,回头蔡哥给你们大红包!” 虽然红包还没到手,但是一排姑娘都很兴奋的一起喊着“谢谢”,看来蔡亮说的‘大红包’,对她们确实有着不小的诱惑力。 蔡亮说完话,那三位来作陪的大哥中,假笑男跟县令男各自挑选了一个姑娘,佛珠男一边擦汗一边大声问蔡亮:“亮子!要俩行不?” 蔡亮哈哈一笑说:“仨!给佛爷来仨!佛爷,您要不要先立份遗嘱?一会儿死我们这儿我们可不赔哈。” 一群姑娘很捧场的一阵大笑,佛珠男猥琐的笑着说:“嘿嘿,还立个屁的遗嘱?老子可是信佛的,都极乐了还要啥遗嘱?来,那个那个,还有那个,你们仨,来来来…” 我在胸前比划了个十字架,双手合十默默念到:“佛祖,您听见了吗?听见了您老就赶紧显个灵把这人带走吧,他想您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等级森严 “一千,小超,该你俩了!看看,哪个最对胃口?”蔡亮终于说到我俩了,我举手问:“有男的吗?” 蔡亮一愣,我趁他发愣的功夫忙说道:“没有啊?那算了我不要了,我对女人没兴趣。”蔡亮笑骂道:“靠!忽悠你蔡哥是吧?你不选哥给你选了啊。” 我紧张的看着超哥,超哥很淡定的说:“蔡哥,我来吧,那个,那个,你俩陪我俩吧。” 我有些纳闷的看向超哥,同时掏出手机准备拍照。 一会儿我就把照片发给小夕,让她看清楚张明超这个衣冠禽兽的真实嘴脸。 选完人了,蔡亮便把没选上的那帮姑娘轰了出去,不管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照顾蔡亮的面子,这帮姑娘都表现的很好,出门前都是一副恋恋不舍生离死别的样子。 在超哥选的那俩姑娘落座后,超哥满不在乎的从桌上拿起一副全新的扑克牌,边拆封边问:“你们俩会打牌吧?” 俩姑娘抢着说:“会呀会呀,我们什么姿势都会。”超哥问道:“斗地主行吧?”俩姑娘忙点头,其中一个有点不解的问道:“四人斗地主?” 超哥说:“不,标准三人赛,你俩轮着来,没问题吧?”俩姑娘无所谓的点点头,一个坐定准备跟我俩玩牌,另一个很熟练的去开酒。 我在心里暗骂了超哥一声‘人渣’,随后便憋着笑加入牌局,和超哥一起欺负这无知的姑娘。 半小时后,这姑娘哭着跑出了房间,另外那个姑娘接班。 又半小时后,那姑娘冲蔡亮喊了声:“蔡哥!他们俩太欺负人了!”说完也跑了。 蔡亮不明所以的看看敞开着的包房房门,再看看我跟超哥面前那合计将近三千块钱的人民币,陷入了沉思… 超哥吵着让蔡亮再叫个姑娘进来,蔡亮一头黑线的说:“你俩也太狠了,人家姑娘忙活一晚上都未必能赚这么多啊,全让你俩赢走了。” 超哥嘿嘿一笑说:“不拿走,一会儿还还她们。”蔡亮哈哈一笑说:“玩笑了,愿赌服输嘛,真还玩儿?还玩儿我就再给你们叫个过来。” 超哥一边收钱一边说:“不玩了,这够花的了,我们进来半天还没唱歌呢!” 蔡亮没多说啥,也没提再叫大姑娘来陪我俩,我跟超哥便一边喝酒一边唱起了歌。 终于夜越来越深,不知何时我手机已经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那三个男同胞也各自带着分配给他们的姑娘不知躲到了何处,房间里只剩下了我跟超哥还有蔡亮三个人。 一首口水歌结束,我和超哥落座,拎着酒瓶和蔡亮碰了一下,各自仰脖喝了好几口。 “没歌了?”听着房间里音乐声渐渐变小,蔡亮问道。 超哥答道:“啊,蔡哥好像没怎么唱啊?您想唱啥?我帮您点上。”说着他就要起身,没想到蔡亮却叫住超哥说道:“哎,坐,我要唱不会自己点啊?哈哈,来,说会儿话。”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看来超哥说对了,今天不只是简单的吃饭,现在才是‘正题’。 就在我拿出面对面试官的紧张程度时,蔡亮却很让我意外的没问我任何‘面试型’问题。 其实我最烦的也是这类问题,这类问题不止来自面试官,更多的时候会来自于那些奇怪的亲戚。尤其是过年回家时,一年都没机会吃上一顿饭的七大姑八大姨,往一块儿一坐全是这类问题:今年考试考的怎么样啊?班里排第几啊?现在做什么工作啊?一个月挣几万那?是做老板还是给人家打工的啊?谈对象了没有啊?对象是城里的还是村里的?她爹家里衬几座矿啊? 往往在问了一堆问题后终于找到她要的那个g点时,就会心满意足的爽叫一声后说出差别不大的话:“哦~~那你这方面可不如我儿子啊… 然而蔡亮并没提任何这方面的问题,而是在问了一句‘你们觉得陈爷人怎么样?’后,不等我俩回答,就自顾自的夸起了陈中海。 从陈中海的做事风格,到对待手下兄弟的态度,再到陈中海辉煌的事业版图,总之就跟陈浩北一样,陈中海也是他蔡亮的偶像。 吃人家嘴短嘛,我跟超哥就默默的听着他给陈中海打广告,时不时的捧上那么一两句。不过蔡亮这精神头是真不错,说了半天都看不出一点倦意。 我和超哥互相对视一眼,便开始轮番给他敬酒,可惜的是蔡亮的酒量也确实让我俩有点叹为观止,仿佛喝啤酒就跟喝水没区别似的。 不过当他讲起一些过往的江湖事时,听起来还确实挺有趣的,手机已经没电,我渐渐便专心听了起来。 直到他说到某一个点停下喝啤酒时,我没压抑住好奇问道:“蔡哥,老听你说‘级别’‘级别’的,你们黑社会还分各个等级?就跟军衔似的?” 蔡亮答道:“等级肯定分啊,各行各业不都分嘛?但是哪能像人家正规军一样挂军衔啊,只不过进了这行的话,自然就知道自己是啥级别。” 我顺着他的话拍马屁道:“那陈哥肯定是最高级别了吧?”蔡亮理所当然的说:“废话!我跟你说,不说现在,就是往前三百年,滨海城都没出现过咱们陈哥这么牛逼的人物。” 我想了想又问道:“那最低级别的是哪种啊?上次您一个电话就帮我摆平的那个许胖子是不是算最低级别啊?” 蔡亮摇了摇头说:“不算,你别看许胖子为人不咋地,但他好歹还有点产业,有固定收入,算是…算是倒数第二那个级别吧,要说最低级的混混…那就是那种没有自己固定底盘,没有固定收入,平时就靠串场子活着,串场子懂吧?就是哪儿有人打群架了,他们就去凑个人头,完事收个出场费这种。” 明白了,就是陈浩北那个级别。 忽然我又想到还有一种明显不如陈浩北的社会闲散人员,便问道:“那还有那种呢,就是天天在学校里混,欺负学生,在学生面前装黑社会,问学生要保护费的那种混混呢?” 蔡亮摇摇头说:“那不叫混混…那叫人渣。” 第一百六十七章 灭口? “谁家的孩子都是妈生父母养的,在离开学校能在社会里独立生活之前,都不算是个‘完整’的人。在我们这些人眼里,欺负他们跟欺负残疾人是没有区别的,那种人渣见一次打一次,见两次直接打残。” 蔡亮似乎对这种人渣有着别样的恨意,不只是嫉恶如仇那种恨,这让我不免有些多想。 没想到蔡亮接着就笑了笑后自己说道:“呵呵,你俩能看出来不?我以前就是在学校里被外面的人渣欺负,才走上这条路的…不过这只是我们的生活方式罢了,不代表我们就是坏人…当然啊,我们这类人里肯定也有渣滓,但是也有的是好人啊,就说我们爷吧,你别看他面对敌人时杀人不眨眼,可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他真的掏自己钱在云南,甘肃哪儿的一些穷地方建了好几座学校,那边山区里那些苦命孩子见了我们爷,那都是当神仙一样感谢,哈哈,爷说等我们这帮货再把身上的戾气修炼下去一些后,就带我们去那些希望小学看看孩子们,也让我们体会体会人世疾苦。现在不行,现在这样怕我们吓到他们,也怕我们带坏他们,哈哈…” 感慨之余又听蔡亮说了许多陈中海的光荣事迹,直到一个ktv的服务生进房间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蔡亮这才起身宣布,今天晚会到此结束。 其实我跟超哥都已经有些困了,听到这喜讯立刻齐声附和。 走出包厢后我和超哥一直四下寻找,终于在大厅看到刚才被我俩赢了不少钱的那俩陪唱‘公主’,我找茬和蔡亮闲聊着牵制他,超哥悄悄走到那俩公主面前,把钱还给了她俩。 那俩姑娘接钱时还偷偷瞥了蔡亮一眼,超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俩姑娘立刻千恩万谢的接过了钱。 唉,都不容易,要是有选择,正常人谁会上这种地方来做这种工作?真骗她们的钱,那我们还是人嘛? 因为这是陈中海的‘场子’,所以今天没有结账环节,蔡亮只是上前台说了一声就算完事,接着便叫一个服务生开车送我跟超哥回家。 这回我俩都没推辞,先送超哥,接着是我,回家洗漱完毕,我倒头便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下楼吃早饭时,在院子里碰到老古,我好奇的问他打听昨天上午物业怎么没上班?老古告诉我他们昨天上午组团出去了一趟,去选秋游的具体地点。 想到这是之前就专门说过的事,我便没多在意,同时越发觉得超哥昨天是有点过度敏感了。说不定陈中海当时说的那些话也不是他理解的意思,而是被他过度解读了。 闲聊之余我顺便问老古,那秋游的具体地点选好没?老古告诉我,他们看好郊区一个温泉山庄,感觉很合适。 我并没去过那个温泉山庄,所以也没意识到老古撒了个很容易被戳穿的谎。 那就是他们昨天只出去了一上午,而从小区到那个温泉山庄,除非全程都是阿三救陈浩北那天那个车速,不然这点时间根本不够跑一个来回的。 告别老古我溜溜达达的上小区外面吃早饭,吃过早饭正往小区走,在一个路口忽然远远的看到一堆人,这堆人正围在小区后面那片废墟的入口处,一旁还停着一辆警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警车。 跑到近前听了一会儿那些吃瓜群众对事件的描述,渐渐的,我冷汗都下来了。 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组织了半天语言才给超哥发了条文字信息:超哥,如果我告诉你,昨天陈中海盘问过的那俩流浪汉忽然意外死亡了,你会有什么感想? 不多时超哥回复了一条信息:不可能。 我回复到:恭喜你,答错了,请连接现场视频。 发完这条信息我就给他发了个视频邀请,接通后我直接调转摄像头,给他看我眼前的景象。 正在此时,一阵救护车的叫声碰巧响起,越开越近,直到停在我们这堆人身边才不再继续响。 俩戴着口罩的护工抬着个担架从救护车上下来,推开人群就冲进了废墟里,不大会儿功夫就抬了个人出来。 我不知道被抬出来的人具体是个什么状态,因为这人身上被直接盖上了白布单,这白布单把他整个人都盖住了。 但是看着白布单上还在不断变大的殷红色血迹,我想,这下面的人此刻肯定已经不知道疼了。 而通过身旁看热闹群众断断续续的解释,也让我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今天早上,有个流浪汉从废墟里疯了一样跑出来,逢人就让人赶紧报警。有个路过的好心大哥跟着流浪汉进废墟里看了一眼,就赶紧打电话叫了警方,原来是有一个流浪汉坠楼摔死了,摔的都看不出原样了。 其实我并不确定死的就是昨天被陈中海盘问的那两个流浪汉中的一个,但是就是有这种直觉,所以我才会给超哥发了那条微信。 而眼看着这人被护工抬上车,屏幕上超哥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哎!手机收起来!录什么录?好玩儿啊?这是你们能录的吗??” 一声大喝忽然吓了我一跳,我一扭头,三个民警正带着好几个流浪汉往外走,而那个吼我的民警其实也不是只针对我,我们这些吃瓜群众里,至少有十个都正跟前线业余记者似的,举着手机专心的拍着。 不过民警叔叔都发话了,群众们只好都收起了手机,我和超哥打了声招呼便也挂断了视频通话,一瞬间,现场只剩一部手机还在录像,就是民警叔叔自己手里那部。 手机是都收起来了,但是没人撤离,大家还都在好奇的看着现场。 第一百六十八章 俩都不行了 几个民警把那几个流浪汉带出来后,先是让他们站成一排,接着就有个民警冲他们大声问道:“这里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人了?!” 一排流浪汉眼露惊恐,似乎比昨天面对陈中海他们时还要恐惧。 我偷偷仔细搜寻了一下,确实没在这群人里看到昨天那俩流浪汉。 “问你们话呢!一个个都特么哑巴了?!里面还有没有跟你们一样的渣滓了?!” 问着话,那民警一脚踹在一个流浪汉的腹部,流浪汉当即被踹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不停抽搐。 我心下一阵恶寒,靠,这民警比特么蔡亮那个黑社会都狠。 “哎呀,有话问话嘛,别打人啊。”“就是…” 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劝架声,那民警一指人群骂道:“都特么给我闭嘴!有你们什么事儿?!没看到出人命了?谁再多嘴信不信连你们一块抓进去?!”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我不由得在心里感慨着,蔡亮啊蔡亮,你看看人家民警,比你们黑社会正规多了… “赶紧说话!要是都不说话,回头我们要再在这里发现还有你们这种人,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民警又冲流浪汉催促到。 这时有个流浪汉举手说道:“大官老爷,好像还有个人没出来,他整天喝酒,估计是又喝大了睡着了。” 民警上前两步,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那流浪汉脸上,接着骂道:“谁特么是你老爷?!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攀什么交情呢?!知道有人还不赶紧带老子进去找人?等啥呢?等老子请你吃断头饭啊?!” 一旁另一个民警有些看不下去,强压着火气对他这暴脾气同事低声训斥道:“干嘛呢你?注意影响!” 暴脾气民警轻‘哼’了一声,那挨打的流浪汉一阵点头哈腰的道歉,接着扭头就带着民警重新返回了那片废墟。 围观群众都是一阵皱眉,看得出来这民警的做派让大家都有些不满,可身为普通老百姓,这些人都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而另外那几个民警却都是一脸窃笑的模样,一看就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我心里不由暗想,这帮货,肯定干不出掏自己钱偷偷盖希望小学这种事。 “一千,干嘛呢这是?”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阿四,他也来看热闹了。 我和他打了个招呼,接着简单跟他把我听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阿四听完后一阵咂舌,接着便站在我身边跟着一起看向废墟方向。 等了一阵还不见民警跟那个流浪汉出来,有些无聊的我看着阿四,忽然想起了西风,于是便问道:“阿四哥,你弟弟西风呢?咋自从他跟萌萌成亲后就没再见过他们两口子啊?” 阿四依旧看着废墟,头也不扭的答道:“哦,新婚嘛,小两口度蜜月去了。”“度蜜月?旅游?” 我问道,阿四“嗯”了一声,我接着下意识的问了句:“他俩去哪儿旅游了啊?啥时候走的啊?咋都没个动静?” 阿四很无所谓的答道:“嗨,那谁知道去?他们年轻人精力旺盛,听西风那意思,可能还要去不少地方,估摸着没个把月肯定是回不来了,这才走了没几天。” 我“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因为那个民警终于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刚才带他进去的流浪汉,此刻背上正背着另一个流浪汉,从衣服来看,正是昨天被我们盘问过的那个酒鬼。 “难怪这么半天才出来…哎,那个也死了?”一个民警问道,刚出来的那个民警骂骂咧咧的回答道:“哪儿啊?妈的,不知道这渣滓喝了特么多少假酒,喝傻了,医生呢?叫下来看看还有救没。” 一个看上去善良一些的民警忙走向救护车,不一会儿一个医生跟着走下来,那个流浪汉也被背到了我们这边。 这俩流浪汉一靠近,大伙不由自主的全都散开了一些,因为这人身上味儿太冲了。 不同于昨天那一身酒臭味,此刻这人闻着就跟刚从粪坑里打捞上来的一样,旁边有个一看口味就偏清淡的大姐直接吐了,除了这大姐,其他所有人几乎都同时捂住了口鼻。 那个酒鬼流浪汉被背他的人放到了地上,我稍微弯下腰打量着那张脏兮兮的脸,确实是昨天那个酒鬼无疑,只是此刻的他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嘴角还淌着内容丰富的哈喇子,看上去完全没有意识一般,活像个…像个智障。 那医生大概是仗着自己戴着口罩,勇敢的走到那流浪汉面前,蹲下身翻翻流浪汉的眼皮,又如县令儿子调戏良家妇女一样,端着那流浪汉的下巴左右扭动看了看,接着起身冲民警汇报道:“没死,不过没意识了,看这德行十有八九是酒精中毒,伤到脑子了。” 那个有暴力倾向的民警皱着眉问道:“那还有救吗?”医生点点头说:“有救,花个百八十万的就能给他保住命。” 民警扭头看向医生问道:“大夫,别说百八十万了,你看他能拿出百八十块吗?”医生答道:“我只是跟你说技术上的事,我们是医生,医者父母心知道啥意思不?就是有钱的话我们能把患者当儿女来疼爱,没钱的话那跟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我不由得鼓掌赞叹道:“大夫,好学问那!” 那医生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那个民警冲我不耐烦的骂道:“有特么你什么事儿?多什么嘴?妈的,拉出这么个废物管什么用?” 说到这儿他又气不打一处来的走到背这流浪汉出来的那个流浪汉面前,边骂边又踹了他两脚。 还好这次有个看上去级别略高的民警也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道:“行了,不就昨晚上输了三百多块嘛?你冲这些人发什么狠?!怎么能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不说你你还没完了?!回去给我写检讨!这个月奖金没有了!” 在老百姓对这位正常民警同志的集体夸赞声中,我不由得有些感慨,同样都是输钱…这心理素质真是有待提高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卓爷 一堆流浪汉像羊群一般被驱赶上了警车,看样子是要拉回警局继续审讯。随着警车跟救护车陆续开走,围观群众们也渐渐的各自散去。 因为有阿四在,我没着急打电话跟超哥汇报这边的情况,而是和阿四一起随着散开的人群边往小区走边闲聊着天。 因为我俩平时打交道就不多,所以也没啥共同话题,索性便各自对刚才的事件发表起了评论,顺便感慨一下这些流浪汉可悲的命运。 除此之外,我还问阿四打听了一下小区秋游的相关信息。不知道阿四是不想说还是真的不清楚,我问了半天都没说出几句正经话,最终只是告诉我说:据他所知,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秋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回到小区我便和阿四告别回了自己家,进家门掏出手机就看到超哥发的好几条微信,都是询问刚才流浪汉那事儿的事态进展的。 我索性直接给他发了个视频邀请,接通后跟他详细说了一遍,重点谴责了一下那个有暴力倾向的民警。 全说完后我问超哥:“超哥,你说这是巧合,还是陈中海派人灭的口?” 超哥保持着愁眉深锁的造型反问道:“你是不是傻?就算要灭口也不该是陈中海灭啊,陈中海他肯定巴不得这些人都活得好好的呢,万一哪天真抓住拿这车‘作局’的人,还可以当个人证啥的。” 我问道:“那你的意思…这事儿是跟陈中海作对那人干的?” 超哥保持着皱眉表情说:“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要是有人故意在这么做,那他也太傻了,这么干谁不会想到他是在针对谁?而且这不是还暴露了昨天咱们在废墟里做的事他全程都是知道的嘛?想不通啊…” 超哥这么一说,我想了想感觉他说的很对,但同样的,我也觉得对方这种做法无异于打草惊蛇。不管对方是谁,能精心设计这么一套流程,还花不少本钱弄这么辆假车,那脑子应该不至于这么不好使,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啊,这样一来对方不是等于主动从暗处跳到明处了吗? 难道真的只是一次碰巧的意外事故? 我有些想不通,只好等超哥想,然而超哥想了一会儿后却说道:“唉,你直接给陈中海打电话汇报一下吧,让他知道知道。” 超哥说完这话,我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对了!你说把这俩流浪汉弄成这样那人,是不是就是想让陈中海知道这事儿啊?”超哥说道:“你的意思是…” 我和超哥同时脱口而出:“警告。” 说完我俩相视一笑,看来只有这种可能是说的通的了,对方就是在故意警告陈中海,让陈中海不要再继续调查这件事,不然那两个流浪汉今天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当然,警告归警告,这警告对陈中海是否有用,对方是不是真有能力跟陈中海对抗,那可不好说。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最初是图的什么呢? 这次我没多想,挂掉超哥的视频就直接拨通了陈中海的电话,在电话里我把那俩流浪汉的情况和我跟超哥的猜测全告诉了他,陈中海听完半晌无语,我举着手机一度怀疑是手机听筒出什么问题了。 就在我耐不住性子又“喂喂”了两声后,陈中海才问道:“知道了一千,谢谢你,这么说的话,那么那片废墟恐怕从今往后都不会有活人在那儿住了…” 我对陈中海提出的这一点有些不太理解,于是便只是说道:“那个…我不太清楚,反正现有的流浪汉是都被警方带走了,至于他们会不会回来,那就不知道了。” 陈中海说道:“死过人的地方,一般就没有流浪汉肯呆着了,不是怕鬼什么的,而是怕‘事儿’,你知道警方带他们走是去干嘛吗?审讯?没那必要,这些流浪汉被带走的话,明着也只会有两个下场,一是留着备用,万一以后自己领导或者领导的亲戚犯了什么错误,就可以拉这些流浪汉顶包;二是送去专门的劳改农场,你别以为现在就真的没有那种地方了,其实这在哪座城市都还存在着,只不过现在他们的劳动内容不方便多说而已。除此之外,暗着还有一种用途,就是挑出一些健康的,当‘器官容器’养着。如果他们不答应,那像今天这种出人命的事,就会直接扣到他们头上,赶上年底需要评业绩时,就会拿出来成为别人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器官容器’是啥?” 陈中海解释道:“比如某位市长肾脏不好了,他就会在这些流浪汉里找配型,如果不幸配型成功,那这流浪汉就只能把自己的肾脏捐献出来,至于之后这流浪汉是死是活,就没人关心了,这种只为器官而活着的人,就叫‘器官容器’。” 陈中海的话说的我一阵恶寒,我抹了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道:“陈哥,你吓唬我呢吧?现在可是法治社会…”陈中海呵呵笑了两声,没多做任何解释,只是换了个话题说道:“对了一千,以后在那小区住着,凡事多加小心,如果发现跟那起车祸有关的任何事,记得随时跟我说。” 我答道:“嗯,知道了陈哥,您也多加小心,毕竟他们都已经拿人命警告您了。”陈中海笑了几声说道:“你说那两个流浪汉啊?呵呵,一千,你觉得杀流浪汉跟想杀你陈哥,是一个概念吗?” 哎呦我去,这大哥咋还这么抬杠呢?听他这话我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陈哥,我不是那意思…”“好了,陈哥知道,谢谢一千关心,你放心,陈哥有分寸。” 我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了。还好陈中海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重复叮嘱了几句让我小心什么的,就挂断了电话。 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挂掉电话,感觉有点尴尬,这大佬怎么也不说夸夸我啥的?我们这推测结果显得我多聪明啊。 唉,搞不懂他。 第一百七十章 鬼气隐约 结束和陈中海的通话,眼瞅着也没什么其他事了,我便开始工起了作。 直到下午,超哥又给我打来个电话,说医院通知他明天该去拆他手臂上的铠甲了,想让我作陪。 我和他约好具体见面时间,就继续忙自己的工作,一直到晚上。 晚上照旧陪陈浩北上梅家打牌,今天梅娣儿没再像之前那么着魔的玩手机,听梅甜儿那意思,这是因为她批评过梅娣儿了,让梅娣儿适当矜持一些。 打牌期间,我闲聊着和他们说起废墟流浪汉的事,当然我只说了今天这段儿,没提跟陈中海有关的一丝一毫。 我说完后,两个姑娘都露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样子,看起来是因为那流浪汉横死的地点距离我们小区太近了。 陈浩北立刻趁机大包大揽的提出,为了姐俩的安全,晚上要留在姐俩家过夜保护姐俩,他睡外屋就行,他不怕凉,不用心疼他,不用内疚。 梅甜儿二话不说就打了一套‘降浩十八掌’,她打完以后我深刻感觉,真要出了啥事,浩哥跟甜儿姐谁保护谁还真说不准。 不过说起死了人这事儿,不知怎的,话题就又延伸到了之前陈浩北在地下车库见鬼那次。 如今‘魂兮归来’的陈浩北已经不再对当时的事感到恐惧了,所以他连吹带忽悠的否定了当时那个怂到家的自己,非把自己说的跟钟馗似的,就差直接抓个鬼出来送给梅甜儿当宠物养了。 只是当我们打牌结束各回各家时,陈浩北却没像以往那样按下负一层的按钮抄近道回家,而是按了一层,而且还非让我把他送下楼才肯罢休。 唉,一看就是他刚才说鬼说的太猛,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送完陈浩北,我返回电梯前按下按钮准备回家,不知怎的,两部电梯中的一部一直停在负一层。 有刚才的话题打底,此刻独自等待电梯的过程让我也感觉心里毛毛的,再看看空荡荡的四周,鸡皮疙瘩都差点冒出来。 万幸,没过多久另一部电梯终于从楼上下来了,只是当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又吓了一跳,因为好久不见的白大爷正站在电梯里。 我有点尴尬,毕竟自己刚刚直接“啊”了一声,那一瞬间我的表情肯定好看不到哪儿去,只能希望白大爷别把我的表现理解成敌意就好。 为了适当挽回一下,我笑着打招呼到:“嗨,白大爷好。” 电梯里的白大爷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左右,接着问道:“咳…你是在跟我说话?” 我也看了看电梯里白大爷的两边身旁,接着理所当然的说:“是啊,不是跟您说话是跟谁啊?” 白大爷更皱眉了,又轻咳了两声问道:“咳咳…谁…谁跟你说我姓白了?!” 我刚要答话,忽然忍不住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是啊,谁说人家姓白了?我特么因为人家的肤色原因,所以一直在心里管人家叫白大爷,慢慢的我竟然自己就把自己忽悠住了,下意识的以为人家真姓白。 唉,希望我给人家改的姓不会被白…呸!希望不会被这大爷理解成贬义吧。 我有些尴尬的说:“额,不好意思…大爷,我好像是记错了…那什么,一直没问,您老贵姓?” 白色大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没答话。我强行假笑的和白大爷对视着,思考着该如何结束这份尴尬。 “卓。” 忽然,白大爷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一个字,我瞬间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忙说道:“卓?是卓越出众,卓尔不凡的那个卓吧?哎呀,真是好姓啊,和大爷您好配啊。” 白…不,卓大爷的表情仍旧不是很好看,正在此时,电梯因为半天没有新指令,门开始了自动合拢。 卓大爷伸手拦了一下,只是这个动作又让他咳嗽了几声,我看他仿佛身体不适,便赶紧往前一步想走进电梯。 没想到卓大爷却忽然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你干嘛?”我一愣,难道这大爷是打算独霸电梯吗?还不许别人进了? 我有点不乐意的说:“坐电梯回家啊。”卓大爷问道:“你家住地下啊?”我说:“啊?”卓大爷又问道:“你家在几层?”我说:“13层。”卓大爷说:“那你等会儿再上,我要下去,咳咳…” 费这劲… 我撇撇嘴退后两步,没再说话,电梯门在我面前缓缓关上后,便开始往下降。 一闪念间,我忽然我想到一件事。 卓?卓爷?上次那个什么元太大张旗鼓来要风干肠的时候,老古好像提起过‘卓爷’这个称呼。当时听老古的意思,好像就是说卓爷因为某些原因受伤了。 再看这卓大爷刚才一个劲的咳嗽,难道这卓大爷…就是老古嘴里的卓爷? 难怪好久不见,原来是受伤了啊。 他们这些原住民都是很在意辈份的,老古一口一个‘卓爷’的叫着,这么说来,这卓大爷也不是一般人吧? 也对,要是一般老头儿的话谁会大半夜的往特么地下跑?这身子骨大半夜的瞎跑啥? 一边想着,我一边坐电梯回家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又和超哥通了个电话便出了门,在约好的公交站汇合,再之后便直奔医院,给他‘卸甲’。 说真心话,其实我觉得他这铠甲我就能拆,可惜这货对我的手艺没信心。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拆铠甲的钱当时都被陈中海给一起结算了,不来白不来。 被铠甲包裹了这么长时间,刚一拆下来给我和超哥都惊喜的够呛,被捂了这么久,超哥这一整片皮肤都变得粉嫩粉嫩的,简直就是婴儿般娇嫩。 我俩当即就达成了一致共识,回头一定要说服小夕,给她来个全身铠甲,尤其是脸上,改善一下她那原本其实挺健康的肤色… 我俩正没正型的逗着嘴,忽然医院大厅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我俩的注意力,看到她,我直接大喊道:“喜洋洋!你咋一个人来医院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突然的秋游 听到我的呼唤声,转头看到是我跟超哥后,王洋冲我俩打了个招呼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手好了?”走到近前,王洋看着超哥白嫩的小手问了一句。超哥点点头说:“啊,昨儿医生就通知我了,我寻思给小夕个惊喜就没跟她说,怎么样?白吧?话说你咋来医院了?” 王洋晃了晃手里的病历,我直接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合上病历郑重的说:“你还是自己说吧,这上面我实在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王洋“噗嗤”一乐接过病历,超哥一脸宁死不服的架势又从王洋手里把病历抢了过去,打开看了会儿后,眉头紧锁的直接还给王洋问道:“你到底啥情况?这咋还看上外国大夫了?这写的都是哪国语言?” 这回王洋没兜圈子,直接说道:“没事,就是拉肚子,就过来拿点药。还外国医生?不懂别乱说啊,医生写字不都这么龙飞凤舞的?” 听到不是什么大事,我便开着玩笑说道:“拉个肚子都上市立医院来拿药?喜洋洋,你中彩票了?这么奢侈。” 王洋张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只是勉强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我想到她平时吃饭时的画风,有点心疼的说:“喜洋洋,你别老只是喝粥,虽然说女人都是水做的,但是太水了也未必是好事,对吧?何况你这身材也真心没有减肥的必要,这样,今晚咱们涮火锅吧?我…跟超哥请客。” 犹豫了下我还是没狠下心只说自己请客,毕竟最近手头确实紧。 超哥知道我啥情况,所以也没计较我临时拉他躺枪。王洋却摇摇头说道:“吃火锅可以,aa制,我好歹还有个工作,跟你们这俩连固定收入都没有的无业游民不一样。” 真是善解人意啊…我讪笑两声说道:“一顿火锅还吃不穷我俩,是吧超哥?”超哥跟着说道:“是啊,那就这么定了,王洋,你这是要回去接着上班还是回家歇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王洋没回答超哥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同样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几秒,还是王洋先开口说道:“晚上再见吧,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今天就只请了一上午假,新单位里还好多事要忙呢。” 我和超哥答应一声,便和王洋一起朝医院外走去,到公交站送王洋上车后,看着公交车渐行渐远,我和超哥一时倒不知道该干啥了。 我俩正商量着去哪儿浪会儿,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我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老古。 电话一接通,听筒里就传出老古一如既往的随和问话:“一千,你人在哪儿?没在家?” 我说道:“啊,在外面,跟朋友一起忙点事,咋了古叔?” 老古接着说道:“哦,好,忙点儿好啊,那什么,跟你说两个事儿哈,第一,今晚咱小区聚餐,你朋友要是乐意来就叫上朋友一起;第二,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开始秋游,预计需要三天时间,不过这个是只带小区里的住户,就不带你朋友参加了哈。” 我脚步下意识的微微一滞,心里顿时犯上一种感觉,那就是‘突然’。对于老古通知我的这两件事,我真心觉得太突然了。 聚餐还好说,这小区老聚餐,倒是可以理解;但是秋游这事儿老古开口就说明天就开始,而且至少要三天时间,我直接懵圈了,三天,我工作咋整? 而老古却考虑的很周全,还没等我问什么,他就直接继续说道:“对了,一千你以前没参加过咱小区的秋游,所以不知道,叔跟你说哈,这三天的费用完全由咱小区方面出,你不用花一分钱,除此之外,咱们还会根据你平时的工作收入给你双薪补贴。” 我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时,老古又解释了这么做的原因。那就是我跟着去不是纯玩,这次有任务分配给我,就一条:帮忙照顾好同去的小区里的那些上岁数的老人家。 老古这么一说我算明白了,我就说嘛,哪儿有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原来我这相当于个‘陪护’啊? 得,陪护就陪护吧,既然老古这么说了,我就当给他有偿帮忙吧。 挂掉电话我跟超哥重复了一遍老古说的话,超哥一边感慨我那小区福利真好,一边叮嘱让我万事小心。 超哥的话我没多在意,这有啥小心的?听老古那意思基本就是全小区都去,还有些爷爷奶奶也去,看这团队风格,肯定连过山车这种级别的危险项目都不会有。 于是我转而和超哥商议起晚饭的事,我小区的聚餐超哥也参与过,没啥好拘束的,我俩索性分别给王洋跟小夕打了个电话,约她们俩下午下班后直接上我小区来。 这样一来,我俩也不用费脑子想今天去哪儿玩了,直接上我家,叫上陈浩北,打扑克走起。 不过想到接下来三天都没办法工作,我还是先给几个客户打了电话,要补货的趁今天赶紧补,正好有超哥这么个劳力在,不用白不用。 然而让我相当尴尬的是,没有一个客户说需要补货,询问他们之前进的那些货的销量,所有客户跟商量过似的,口径完全统一:销量不好,几乎卖不动。 打完电话我就懵圈了,精气神指数直接跌到了0。 超哥安慰我一通没营养的话后,又跟我强调起他那套风水破财论。 说实话我是真不想信,但是眼瞅着这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我也是真有点愁得慌。 还好快被超哥那套神棍理论搞烦时,我终于想到了反驳的‘点’,那就是接下来三天我可是有双薪收入的人,这总不算是破财了吧? 而超哥却觉得这和他的风水理论并不冲突,因为这笔收入本身还是来自小区内部,等于还在这风水局里,属于‘内部循环’,而且超哥十分欠扁的说,我很快就一定会损失比这笔钱的数量要多许多的钱。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全体出动 我从床下掏出唐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重说,结果超哥悠哉游哉的又说了几句更欠扁的狗屁理论,我实在懒得听他叨叨,索性直接打电话叫来陈浩北,开始打牌。 陈浩北倒是对这次秋游充满了期待,打牌期间不停地说着要跟梅甜儿去看山,要跟梅甜儿去看水,要跟梅甜儿泡温泉… 我听得起腻,对我这种绝世单身狗来说,他这话怎么听怎么恶心,于是我直接把话题转到另一个人身上,那就是陈中海。 说起陈中海,陈浩北更兴奋了,在我跟超哥的询问下,他说了一堆从别处听来的关于陈中海的传说。 听着陈浩北对陈中海某些经历的描述,再联想蔡亮那天的描述,我深刻感觉这人的话有时候真是连三分都不能信。 在蔡亮的描述里,陈中海是一个有勇有谋有魄力的大人物;而在陈浩北的描述里,陈中海强的就差七十二变了,而且陈浩北了解的那个陈中海,永远都只是在打打杀杀,解决所有的事情都只靠武力。 牌打了没多久就到了中午,听到敲门声后我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接着很自信的对这俩货说道:“咱们的午饭到了。”陈浩北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啥时候点的外卖啊?” 我没解释啥,打开门一看,果然是李阿姨,只是没想到她这次却是空着手的,然而更没想到的是,李阿姨开口就说道:“小赵啊,你去帮阿姨把能吃的都拿来吃了吧,唉,小古那孩子非让我明天去参加什么秋游,也不知道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他折腾我干什么…” 额…我有点黑线的心想,小古这孩子真是不地道。 李阿姨说的也对,平时聚餐都不叫人家,这咋秋游还叫上了?他看不出李阿姨这年纪不适合跋山涉水吗? 不过毕竟做东的是人家老古,而且我也是要跟着吃喝的,只好帮老古说了几句好话,然后在李阿姨的邀请下,我带着超哥跟陈浩北一起上李阿姨家拿吃的。 大包小包连抱带扛的总算腾空了李阿姨家的冰箱,按李阿姨的说法,她是准备不在家这三天冰箱就不供电了,可以节约点电费,所以让我尽量全拿走。 我是真有点搞不清李阿姨的思路了,大钱大把大把的跟扔一样,竟然还在乎这么点电费?唉,有钱人的世界,搞不懂啊… 食物全运到我家以后,我们仨大老爷们看着一桌子食材分别各自陷入了沉思。 我是在琢磨这些东西还能再送给谁?毕竟我也只有中午这一顿饭时间,我家又没冰箱,那些需要冷冻的东西实在没法保存。 至于他们俩人在沉思啥,我还没来及问,俩人就各自说了出来。 陈浩北边翻找着边问:“千儿,这老太太咋对你这么好?她是不是想包养你?”我说:“别瞎说啊,她老伴儿你可惹不起,我也不知道她为啥对我这么好,可能她孙女看上我了吧,你没见过,她孙女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陈浩北一脸不信的刚要还嘴,超哥在一旁说道:“我去,这些东西,就算都是普通级别的,按市场价加起来也得上万啊。” 我有点惊讶的说:“真的假的?你别瞎说啊,我心脏不好。” 超哥指着其中的两盒干海参说:“骗你干啥?光这两盒海参最少就值四五千,过万这都是省着说的。” 超哥说完,陈浩北眼疾手快的抱住那两盒海参就掀开衣服塞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就被那冰凉的盒子冻的一阵龇牙咧嘴。 我看着他这模样,立刻开始了一轮强有力的嘲讽,直到这货表情恢复正常我们才开始商量正事,那就是怎么解决这些东西? 商量来商量去,感觉光商量实在是没什么效果,我们仨干脆动起手来,各自按自己的想象开始烹饪。 历时两个小时,糟蹋了不少好东西后,我们仨还是决定把这些食物都先放到陈浩北家的冰箱里,然后一起上小区外面吃了顿馄饨。 下午的项目还是上我家打牌,一直打发时间到梅家姐俩和小夕王洋他们下班,我们便下楼开始了又一次的小区聚餐。 和之前类似的菜,和之前一样的酒,唯一不同的是老古今天在戏台上讲了很多明天以及接下来三天的注意事项。 其实也没啥,重点就是安全第一,开心第二,所有人都只出人就行,不用带任何财物和食物之类的,只需要负责玩儿。 小夕跟超哥一样,对我们小区的‘社区福利’很是羡慕,王洋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拉肚子闹的,一直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梅家姐俩已经跟单位请好了假,她俩现在别说请三天假了,就是请三个月假都能带薪,而且她俩那个伪上海人小经理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散席后我和陈浩北还有梅家姐俩送超哥他们打车离开,刚回小区正门阿三就跑了过来,一人给我们塞了个红包,说是给我们的误工费。 我和陈浩北都很直接的装进了兜里,毫不犹豫。 是的,我们缺钱,而且我们脸皮厚。 梅家姐俩却一阵推辞,不过最后还是没拗过阿三,只能收下。 相互告别后我回到自己家,把红包里的钱掏出来一数不由得有些感慨,老古真特么有钱啊,一给就又是一千块。 把钱收起来我便熄灯准备睡觉,早睡早起,明天开始秋游。 第一百七十三章 车库‘鬼打墙’ “梆梆梆…梆梆梆…” 黑暗中响起的除了急促的敲门声外,还有我的手机铃声,被吵醒的我强行压抑着‘起床气’,先拿起手机适应了一下屏幕上的亮光,过了会儿才接起电话。 是阿三,叫我起床准备开始秋游。 随着我接起电话,敲门声也停了,看来门外就是阿三。 挂掉电话,我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三点二十七分。 深呼吸几口平静了一分钟,脑袋正在越发迷糊,敲门声又锲而不舍的响了起来。 听着这劲头,我不得不起床去开门。 打开门看着正一脸憨厚笑意的阿三,我有些无奈的说:“阿三哥,您不是认真的吧?现在就起床出发?那就算我能起来,您觉得像我隔壁李阿姨那个年纪的人能起的来吗?” “起得来啊,小赵,阿姨岁数大了,觉少,小三子没来叫我时,我就已经醒了。” 鬼魅般的声音忽然在阿三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探出头往外一看,还真是已经收拾利索的李阿姨。 不过李阿姨此时的打扮却和平日里很不一样,她竟然穿了一身精致的旗袍,头发也像是精心打理过,手臂上还挎着个小包。 忽略李阿姨的年龄和如今的年代,倒退几十年,就冲李阿姨这造型,一出场绝对当的起‘名门闺秀’四个字。 唉,昨天明明说自己不想去,今天还打扮的这么仔细起的这么早,女人那,真是不管年纪多大,随时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阿三继续乐呵呵的催促我赶紧洗漱尽快下楼,我看在他昨天给我红包的份上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关上门开始洗漱。 收拾妥当后我直接下了楼,按照阿三刚才说的,朝停在小区门口的那辆中巴车走去。 这车上已经上来不少人了,梅家姐俩都在,俩姑娘跟俩导游似的,忙前忙后的给几个老太太端水递茶。 我和她俩打了个招呼便询问了一下陈浩北的情况,得知这货还没下来,我为了避免他睡死过去,便下车准备去上门叫丫的起床。 下车后看看天上的星星,估计这个时间不容易碰上进出他单元楼的人,不想因为他楼下防盗门的门禁耽误时间,我便回了自己单元楼,坐电梯到负一层,从地下车库进他的单元。 其实这会儿我还没完全睡醒,地下车库后我只看了一眼路,就时不时地闭上眼前进,不撞到人家的车就行,能闭会儿眼就闭会儿,太特么困了。 就这么沉浸在半睡半醒的状态里前进了一会儿,又前进了一会儿,又前进了一会儿… 哎?怎么还没到? 我打着哈欠睁开眼仔细看向周围,哎?我啥时候改变前进方向了? 眼前不是我刚进车库时那条略宽敞的主路,而是一条偏窄的小路,四周全是车,停放的整整齐齐。 可我面前的路充其量也就一米来宽,我是怎么在不碰到这些车的情况下晃进这么条窄路的? 我轻轻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是却没有什么效果。 我又揉了揉眼,仔细看看这周围…奇怪,咋跟记忆里不太一样? 倒不是说车不一样,这些车本身的停放位置就不固定,这我是知道的,而且我已经看到有那么两三辆之前就有印象的车,但是我就是感觉这里不是我之前常来的那个车库。 可要说具体哪儿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再看那些固定的建筑,比如通往电梯的各个门洞,明明也是原来那些啊,可怎么就是感觉不一样呢? 我晃晃脑袋,朝着一个门洞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眼前没有路了,有几辆横停着的车挡住了去路。 我左右看了看,选了目测距离较短的一边,几步走过这几辆横着的车,再一抬头,哎?刚才我冲着的那个目标门洞哪儿去了? 不对不对,那个门洞还在那儿,但是…哎?好奇怪啊,为什么门洞上方的标号不是刚才那个楼号了? 我仔细搜索记忆,渐渐地我发现了另一件很糟糕的事,那就是我的意识此刻非常模糊,比刚才刚被阿三吵醒叫下楼时还要模糊。 这感觉就像以前上学时,连续三天通宵上网,白天只在教室睡一两个小时,之后又去操场跑了十圈那种味道。 飘飘欲仙,神智不清,大脑运行速度减慢,所有感官全部退化… 仅仅是因为起的太早了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此刻我的心脏也在承受着前所未有并且越来越大的压力,每一下跳动都震撼着我的身体,振幅之大,几乎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走路了,每一次膨胀收缩都让我有种即将要爆炸的错觉,连心脏带肉体全炸。 怎么办? 我耳中一阵嗡嗡作响,闭上眼深呼吸几口,再睁开眼时,却发现我此刻站立的位置跟我刚才闭上眼时站的好像并不是同一个位置,周围的环境又变了。 四周全是车,密密麻麻的车,而且已经没有宽敞的大路了,有的只是错综复杂最多一米宽的车的间隙,蜿蜒扭曲,根本不能称之为‘路’。 鬼打墙? 脑子里忽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三个字,虽然从没听说过谁会在地下车库遇到鬼打墙,而且原来听说的跟鬼打墙有关的传说故事里,也从没出现过这么多充满现代气息的机动车,但是我就是觉得这三个字非常适合此刻的情形。 遇到鬼打墙该怎么办? 骂脏话啊!所有的故事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最多就是再加上骂之前先咬破舌.尖搞点纯阳血啥的。 算了,那玩意太疼,关键我现在神智不清,万一力度角度没掌握好,回头没破了鬼打墙,反而咬舌自尽了的话,好像不是很划算啊。 妈的,不管了,开骂! 下定决心后,我张开嘴就想问候这车库的十八辈祖宗。 然而不知道这是被恐惧压抑的原因,还是心脏过份活泼的原因。开口的一瞬间,我就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如同之前被鬼压床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昏迷上路 眼瞅着怎么也走不出这车库,情急之下我抬手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白求恩曾经说过,人的脸上有掌管情绪的三叉也不几叉的神经,刺激一下这坨神经就可以让人冷静下来,最简单的刺激方法就是抽丫的。 没想到两记耳光过后确实有了效果,我能发出声音了,但是却都只是没有意义的嚎叫,发不出任何有具体含义的字眼。 这样也好,好歹是个进步,从医学上讲,起码嚷出来能缓解一下恐惧。 然而我的嚎叫除了让我心里感觉舒服一点外,对于逃离我所处的‘鬼打墙’却并没有一丝帮助。 我仍旧在瞎转悠,即使眼睛死死盯着某个门洞,却仍旧无法靠近,走着走着就会因为没有路不得不转弯,而每次我一转弯,原本盯着的那个门洞就像会动的活物一样,离开原来的位置,我再稍微一转身四下打量,瞬间就会完全丢失原本的目标… 此刻的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踩着某些拦路的车,直接用直线前进了。 但是正所谓人穷志短,我冒出踩车前进这个想法的同时,脑子里就蹦出了另一个想法:给人家把车踩坏了得赔多少钱?哪辆车不会被踩坏?哪辆车最不上档次踩坏了也赔得起?哪辆车要是踩坏了,我这辈子都得为了赔车而奋斗? 所以有时候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这种情况下还能考虑的这么全面,咱这心理素质…真特么穷的一点都不冤。 直到我累到实在嚷不动时,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弯腰喘起了粗气。 缓了一阵,我直起身不由自主的倚在身后的墙上,冰凉的墙面带给我一阵刺激,让我又冷静了不少…等等,墙? 回头一看,我这不是在暗门旁边吗? 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是老天爷在暗示我让我进这里面玩儿会儿? 此刻的暗门是关着的,但并不是关的特别严实,稍微打开那么一点点缝隙,只能用来帮我确定暗门所在的位置。 我伸手摸了摸门边,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就用力把门轻轻多打开了一些…黑暗,打开的狭窄缝隙里仍旧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环顾一下空无一人的四周,心想,既然我出不去,那是不是也不会有人能进来? 这么想着,我大着胆子凑近那门缝一些,想了想,没直接用眼睛去看,而是把耳朵贴了过去,想先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呜…呜…” 是风声,很飘忽不定的风声。 我闭上眼再仔细去听… “嗷!!!” 忽然一阵尖利悠长的怪叫在我耳边响起,那声音仿佛贞子正在被强爆一般撕心裂肺,尤其在这种时间这种环境下,我瞬间被吓得魂不附体直飞天外,就在我还没来及作任何新的反应前,暗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里向外推开,瞬间,门边缘像把有棱角的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我的太阳穴位置,直接把我撞的一头栽倒在地,耳边一阵嗡鸣,眼前一片漆黑,脑中一片空白… … “耗子,你特么别闹他了行不行?!” “我不是闹他,这都几点了?千儿咋这么能睡?” “你特么瞎?!一千受伤了你没看着?让他睡他的听见没?再招他削你信不?!” “好好,听你的,嘿嘿,不闹他了。” 耳边响起两个熟悉的声音,好亲切,是谁的声音啊?我这是在哪儿?船上吗?怎么感觉这么晃?光线怎么这么亮? 忽然鼻子一阵发痒,我实在忍不住了,“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随着这声喷嚏,脑袋顿时一阵剧痛,伸手一摸,哎?谁给我戴上帽子了?我这人没戴帽子的习惯啊。 “哎,醒了嘿,这可不算我把他闹醒的吧?” 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我使劲睁开眼,适应了一阵光线,意识也慢慢开始恢复,看着面前这张眼睛还没鼻孔大的臭脸,我轻笑一声说道:“浩哥早啊,你咋上我家来了?” 陈浩北笑道:“你摔傻了千儿?咱在车上呢,秋游啊,秋游,记得不?” 一旁的梅甜儿补充解释道:“一千你咋回事啊?咋忽然在车库晕倒了?要不是阿三正好下去办点事,我们都该找不到你了。” “晕倒?”我重复了一句,同时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 哦,不是帽子,是纱布。我又下意识的摸了摸一侧太阳穴位置,疼。 我闭上眼仔细回忆着,记忆渐渐的开始返回我的脑海,去找陈浩北…车库鬼打墙…老子没钱不敢踩人家的车…暗门…尖叫…疼… 忽然脑袋又是一阵剧痛,我不自觉的一皱眉,梅甜儿赶忙说道:“一千别急,要不要喝点水?” 我摇摇头,陈浩北问道:“千儿,你还记得是咋回事不?咋年纪轻轻的说晕倒就晕倒了呢?瞅你把自个儿摔得,这再使点劲就该直接摔死了。” 梅甜儿照着陈浩北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打完骂道:“我去你.大爷的,会说话说话,不会说话给老娘闭上你这张臭嘴!”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哪儿知道啊?阿三呢?他在哪儿把我捡回来的?顺便问一句,我特么都这德性了,他咋还让我来参加秋游啊?” 梅甜儿解释道:“阿三说这是咱们进社区后第一次集体外出行动,不带你不合适,再说咱社区大夫说了,你这只是皮外伤而已,没伤到脑子里边,不影响玩儿,连酒都能照喝不误。至于阿三在哪儿捡的你…等回去你再问他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有点纳闷的问道:“回去再问?什么意思?阿三不在车上吗?”陈浩北解释道:“啊,古叔跟阿三他们统统都不来,说是车不够,还说这活动他们以前老参加,多一次少一次不是很要紧,所以就只让咱们这些以前没参加过的,还有小区里的老年人来。” 听完陈浩北的话,不知怎的,我心里瞬间生出一种特别不对劲的感觉,勉强扭转身子往车后方看了一眼,目力所及,乘客几乎全是小区里的老人家… 第一百七十五章 秋游?软禁? 我简单的数了一下,车上一共将近四十个座位,差不多全都坐满了。而除了我和陈浩北还有梅家姐妹外,大部分都是老人家,有男有女。 梅娣儿正和卫生纸哥俩中的一个挤在一起聊天,两人看上去很亲密,负责开车的是卫生纸哥俩中的另一个。 除此之外,还有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的两女三男,之前好像在小区里偶遇过,印象不深,记不清了。 这是个…老年旅游团?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画风好像跟老古之前描述的‘社区秋游’不太一样啊。 不过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从窗外的风景来看,这车已经行驶到和市区完全不同的环境里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和陈浩北跟梅甜儿报了个平安又请了个假,我便再次闭上了眼,脑袋疼,晕,想休息… 再次醒来还是被陈浩北给叫醒的,一睁眼竟然已经是中午了。 我们的车停在了一个温泉度假村的大门外,大伙集体下车,有个酒店大堂经理一样打扮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我们下车忙热情的招呼着。 卫生纸哥俩负责跟这人对接,对接完毕就带着我们一起直奔餐厅,先吃午饭。 这是我次来这里,再加上脑袋还不是很舒服,便很沉默的随大部队一起行动,吃饭,吃完饭安排房间,回房间休息。 我很苦命的被安排和陈浩北一个房间住,唉,想想他那双臭脚再想想他那如雷般的鼾声,我忽然觉得梅甜儿的未来好像有点惨… 不对,也许她能把陈浩北打的改变生活风格呢?嗯,陈浩北的未来好惨… 我因为头上有伤,下午就留在房间里休息,陈浩北跟梅甜儿他们一起带着老人家们去泡温泉。 说实话,其实我也有点想去尝试下泡温泉是什么感觉,毕竟没泡过嘛。但是我额头上的伤口不能碰水,没法泡。陈浩北本来让我去负责帮老人家们看着衣服啥的,我一听他这话干脆一头疼哪儿也不去了,就在房间里呆着。 陈浩北走后我上卫生间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侧太阳穴破了,不过包扎的很细致,只能看到还有一点点血迹。 又一次吃饭时,陈浩北告诉我说给我缝了两针。这是最让我难受的,唉,我这算破相吗?还好不是在正脸上… 揉揉脑袋,我回到床上仔细回忆着今天凌晨的事。 手机没电了,还在充电,房间墙上有个款式很旧的钟表,在滴答滴答的走着,这声音衬托的房间里更安静了。 那扇暗门…当时是有人从里面用力推了一下? 好像不止,我摸着太阳穴的伤口回忆着那股力道,那感觉起码是有个成年人用尽全力踹了一脚,而且随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是人吗? 不知道,完全没看清,门开之前那怪叫声又是怎么回事?是人发出的吗?还是什么动物? 想着想着我又是一阵头疼,看来虽然说是没有脑震荡,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影响的,一使劲思考就疼。 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后再次躺下,我直接睡了过去… 下午是被陈浩北的敲门声吵醒的,因为这边房间都是插卡取电,所以陈浩北出门时没带房卡,回来只能让我给他开门。 门外的陈浩北气色好的不得了,神清气爽,脸上的皮肤仿佛也白嫩了许多,就是进门时不知道咋搞得,走路一瘸一拐。 这货是回来换衣服顺便叫我吃饭的,我问他腿咋了,他也不说,就一个劲跟我显摆温泉泡着有多舒服。我懒得捧他,干脆一言不发的跟着他直奔食堂。 其实这里不太应该叫食堂,应该叫‘宴会厅’。 我跟着陈浩北到宴会厅时,那些老人家都已经就坐了,除了我作为伤员不需要干什么活儿外,其他的全体年轻人,包括梅家姐俩,卫生纸兄弟,还有另外那几个没打过交道的年轻人,都跟服务员一样忙里忙外的照顾着一宴会厅的老人家。 这副情景看得我有些纳闷,这么大个度假村,没有服务员吗? 终于酒菜齐备,菜是这边度假村做的,但是酒却是随车自带的,全都装在没有任何标签的玻璃瓶里,不用问就知道,这都是小区里那种自酿酒。 这时我才注意到,别看这帮人虽然看上去年纪都挺大的了,但是人人还都喝酒,没有什么忌口。 我用视线在人群里寻找了一下,发现李阿姨正跟一帮老太太们坐在一起,她正在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那桌的其他老太太看上去听的也很投入,一桌人很是其乐融融。 说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潜意识就觉得自己应该多照顾照顾李阿姨,或许是从最早老古叮嘱我时就开始有这想法了,也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她那个不孝的女儿有些替她心疼,或许是因为知道她老年丧偶,也或许是从她给我送好吃的开始,或许… 或许是我在给自己寻找一种错位的母爱吧?毕竟我没享受过这种被父母疼爱的感觉。 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老人家们今天颠簸一上午,下午又泡了半天温泉,吃饭时间就缩短了很多,不多时各自吃饱后就都回了自己房间,把老人家们全送走,梅甜儿她们也才终于能消停下来,这才开始我们年轻人的晚饭。 这边宴会厅里摆放的都是挺大的圆桌,按说一桌装十来个人肯定没问题,所以我原本想说叫上另外不熟悉的那五个年轻人凑一桌,毕竟都是邻居嘛。 结果卫生纸哥俩个头实在有点大,他俩一落座,我们这桌怎么样都不可能再放进五个人来。 碰巧那五个人好像也没跟我们一起吃的想法,大家便各吃各的。 吃着饭闲聊着天我才知道,陈浩北这腿是让梅甜儿打的,而且陈浩北根本就是在吹牛,他压根没泡温泉。 事情很简单,陈浩北换好泳裤刚跳进梅甜儿姐俩那个池子,这货就按照平时下澡堂子的习惯,下意识搓了一下自己胸前… 然后,整个温泉池子就没法看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返程 梅甜儿把陈浩北骂出池子后这顿好打啊,要不是度假村经理拦着她,告诉他们不用赔钱,估计今天陈浩北就要以身殉泉了。 后来陈浩北就被梅甜儿扔进了这边专门配的澡堂子里,一下午光洗澡了。 我有点好奇的问陈浩北多久没洗澡?陈浩北小声告诉我说好久了,上次给他叫魂之后洗完那次大澡就再没洗过。 我问他为什么如此执着?是想学济公大师的修仙方式吗? 陈浩北的解释很感人,他说他现在心里只有梅甜儿,为了避免自己犯原则性错误,所以再也没去过那种澡堂子…所以也就再也没洗过澡。 而且今天要不是梅甜儿的命令,这货还打算继续保持,也就是继续不洗澡… 听完陈浩北的描述,我眼含热泪的敬了梅甜儿一杯,感谢她无意间拯救了我,要不是她今天这堪称民族英雄的举动,我特么今晚估计得被陈浩北熏死。 我们这顿饭吃的时间相当长,这一方面是因为我们都饿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家都在喝酒。 渐渐的我发现这酒是真不错,喝着喝着脑袋都不疼了。 直到大家酒足饭饱各自回到房间,陈浩北这货连洗漱都没洗漱,直接往床上一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感觉自己状态好了许多,虽然脑袋还是有点疼,但是已经不影响正常生活了,于是便决定和他们一起参加今天的活动。 身在温泉度假村,泡温泉当然是主要项目,但是谁也架不住每天不停地泡。 所以第二天上午的项目是被大巴车拉到一座山下开始爬山,中午返回度假村,下午再继续泡温泉。 晚上按卫生纸哥俩的提议,我们这些年轻人负责每人表演个节目,毕竟平时在小区聚餐时,那是一定要有节目陪着的。 我作为伤员今天有特权,只负责当观众就行,当然,我这造型上台表演节目的话,也容易影响到老人家们的食欲。 陈浩北率先上台唱了首他自称的粤语歌,但是不光我,我相信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他唱的啥,哪怕母语是粤语的人来听也不行。 不过他倒是把气氛带起来了,接下来基本都是唱歌,梅家姐俩是连唱带跳,这好像是她俩去年为了应付自己公司当时的年会准备的节目,虽然已经略显生疏,但是总体效果还不错。 那五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也都是唱歌,好歹也算是个节目;最后是卫生纸哥俩,俩人竟然唱了一段戏曲。 虽然我听不太懂唱的是什么内容,但是感觉还是挺有基本功的,声音很稳。 除此之外,晚宴的流程跟昨晚基本一样,只不过我们这桌吃完饭后,几个人好像都不着急回去,都提出想趁着夜色散会儿步。 我丝毫没有当电灯泡的欲望,所以借故头痛便想撤离,他们看看我还包着纱布的脑袋也没强行留我。 当我独自返回房间时,走出几步回头看着他们三男两女的场景,莫名觉得有些别扭。 唉,卫生纸这哥俩可真逗,这算公平竞争么?不知道梅娣儿咋想的。 当夜陈浩北回来的很晚,不过他状态不错,一瘸一拐一脸幸福。 转过天就是秋游的第三天,也就是原计划的最后一天了。 今天的项目跟昨天一样,上午去爬了附近的另一座山,滨海城有条很长的山脉,这种无名野山头多的是。 中午回度假村,吃过午饭,下午这帮人继续泡温泉,我这个伤员继续回房间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办法跟他们一起下水的原因,所以这三天我过的丝毫没有度假的感觉,而且处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与其说是度假,我倒觉得隐约有点古时候皇宫里‘软禁’的意思。 我甚至在想,要是现在我自己往度假村外跑,就这荒山野岭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没钱也不借助交通工具的话,估计我回不到小区。 是夜。 作为本次秋游的最后一顿晚饭,看得出来,那些老人家也都吃的很开心,最明显的就是今晚的气氛更活跃了,他们吃饭时间也有所延长。 晚上收摊回到房间后,陈浩北很兴奋的跟我八卦起了梅娣儿的事儿。 他说梅娣儿对那哥俩好像都有点意思,甚至她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具体更喜欢哪个。而那哥俩呢,也都对梅娣儿表现的很明显,但仨人始终没挑明,似乎都是怕选了其中一个,就会伤了另一个人的心。 听到陈浩北的话,我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因为我还能想起初见梅娣儿时的感觉。 当时我觉得这姑娘是真纯,不光长的好看,而且气质也好。 但是她对待感情的这种态度,我总觉得似乎可以用‘脚踩两只船’或者‘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来形容,总之…这样跟两个男人纠缠着,真的好吗?而且这俩男的还是亲兄弟。 不过还有句话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说不定人家仨乐在其中呢,不关我事。 对此我更大的感触是,真庆幸陈浩北在后来调转枪头喜欢上了梅甜儿,没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转过天的流程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我原本还以为会跟出发那天似的,一早就把我们都轰起来,没想到却一直拖拖拉拉的直到下午才走。 这期间梅甜儿让妹妹跟卫生纸哥俩打听了好几遍啥时候启程,哥俩都只说是要等家里通知,没通知不能走。 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车回到小区时,天已经黑透了。 老古倒真是贴心又热情,竟然又在院子里准备了好几桌子酒菜,不过大家实在都太累了,所以都是简单吃过几口便各自回了家。 老古安排好吃饭的事就没再出现,直到散席我都没再见到他和阿三他们,都没机会问他们打听我那天晕倒的细节。 不过我也没着急,回家洗漱完就在想另一件事,那就是明天一定要跟超哥好好聊聊。 这三天我始终在回忆那天凌晨的事,越想越觉得,与其说那天是‘鬼打墙’,也许还有一种超哥说过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那就是他当时一听说我地下车库的环境后就冒出的那个想法:地下八卦阵。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生活不易 “三两堆乱石而已。” “三两辆破车而已。” 是不是很有点异曲同工的意味呢?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还在思考着自己昨晚冒出的这个想法。 其实三天秋游期间,我就想过要跟超哥好好聊聊这事。但我们出发前那晚聚餐时他说过,趁着手上的伤已经康复,他想赶紧找个工作先。 所以我这三天一直没联系他,没想到他个死没良心的竟然也完全没联系我,搞得奴家心里… 唉,不想了,直接给丫发个微信得了。 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输入:亲爱的超哥,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您工作找的怎么样?我们秋游回来了,玩的好嗨皮哟。 放下手机我就上卫生间开始洗漱,等会儿还得再试着联系下那几家客户,三天过去了,他们都没一个主动联系我的,搞得我总感觉这次进的这些货有砸在手里的危险。 洗漱完还没来及看手机,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我从猫眼朝外一看,是阿三。 阿三来找我是提醒我下楼去社区诊所换头上的纱布的,毕竟都过去三四天了,纱布都有些变色了,再不换的话有感染风险。 我一边跟阿三道谢一边问他我那天凌晨晕倒的细节,阿三告诉我说,他只是碰巧经过车库遇到的我,当时我正在地上趴着,头上在流血,人事不省,他就打电话叫醒了我们的社区医生,接着直接把我送到了社区诊所。 至于我晕倒的具体地点,阿三说差不多是在地下车库的中心位置,别说距离暗门了,就是距离最近的墙壁也还有段距离。 除此之外,阿三也不知道其他跟我晕倒有关的事了。 听阿三这么说,我干脆也不提暗门和怪声了,想必我就是说出来了,他也肯定会说是我晕倒前意识不清出现的幻觉。 阿三通知完我就离开了我家,我换了身衣服拿着手机独自下楼,进电梯后打开手机微信界面,超哥给我回复了一条文字信息:没找着呢,你咋样?玩的这么嗨皮吗? 我给他回复了一条:嗨极了,等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开心的,中午碰头一起吃个饭。 写到这儿我脑子一转,抬头看了眼电梯里的摄像头,接着按下发送按钮便收起了手机。 电梯里没信号,这条信息得等我离开电梯有网络了才会发过去,所以我也不着急等超哥的回复。 沿着小区中间那条小路直奔社区诊所,一进诊所,我还没说话,就有个戴口罩的白大褂冲我说道:“来了一千,坐,给你换药。” 我按他的指示坐在一张板凳上,在他给我拆纱布的过程中我问道:“大夫,医药费怎么算啊?我当时晕过去了不知道。” 医生答道:“都是咱小区的人,没那么见外,就个材料费,古爷已经出了。”我说:“多少钱啊?我回头还给古叔…古爷。” 我习惯性的想继续管老古叫古叔,但是这位帮我治病的大夫都管他叫古爷,我要是不跟着他的称谓叫,好像很是不礼貌,所以便临时改了口。 这医生却仿佛莫名欣慰般的说:“有你这声‘古爷’,咱们就是自己人,还什么钱不钱的?真要还的话也随便你,一共八块五,呵呵。” 我一听这报价,下意识的就想扭头看一眼这医生,不过他直接把我脑袋掰回了原位,让我别动。 我一时有些无语,这社区福利,何止是好啊? 医生的手法很熟练,不多时就把药和纱布全换好了,完事又给我开了点很基本的消炎药,让我按时吃。 我一问药价,这医生直接报出个让我想送他面锦旗的的价格:三块五。 我赶紧掏钱结账,接着千恩万谢的离开了社区诊所。 走出一段距离,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超哥给我的回信,之后便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约定中午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完事儿我就回了家,开始联系客户。 结果一上午这电话打的我都快哭了,妈的,难道金融危机要来了?这咋家家户户都特么自称啥都卖不动?就说‘金九银十’的销售旺季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也不用差距这么大吧? 但是这帮上帝们既然死活就是不要货,我也不能硬塞给人家啊。 于是为了避免再受打击,我决定不再联系其他客户了,直接找超哥去,解惑加解闷。 考虑到兜里的实际情况,我和超哥约的是一家人均消费不到两万块的饭店…距离两万还差一万九千九百多那么一点点… 看到我的第一眼,超哥表情就显得很凝重,我指指自己脑门解释道:“这是老子凭自己本事摔的,没让任何人帮忙,牛吧?” 超哥哭笑不得的说:“太牛了你,走,跟哥说说你跟自己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说着话我俩就朝饭店里走去。 这家饭店距离超哥家近,距离我小区远,我是故意选的这里。 因为太阳穴上的伤口让我潜意识觉得,跟小区以外的人谈论小区里的事的话,离小区越远才会越安全。 这会儿才上午十一点多,也不是节假日,所以饭店里人很少,正好,我俩都爱清静。 点完酒菜,超哥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打听我脑袋是怎么回事?我没直接回答他,而是先问他这三天忙的怎么样。 听到我的问题,超哥瞬间愁眉苦脸起来,一个劲跟我大吐苦水。 他因为受伤停工的时间有点久,猛一下子重新开工,费了好大劲还没找回最佳状态,三天面试了六次,面试官都给了他相同的答案:回家等通知。 郁闷无比的他知道我今天回来,所以压根就没再给自己安排面试,本意也是打算找我说会儿话,缓解一下心情。 超哥吐槽完自己遇见的那六个变态面试官后,酒菜也都上齐了,我俩二话不说连干三杯,真特么痛快… 放下酒杯超哥说道:“说说你吧,到底咋摔的?不是让人给打了吧?” 我仍旧没直接回答超哥,而是说道:“超哥,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你这面试的六次,都是跑业务的工作是吧?” 超哥也没回答我,直接怼道:“老实交代你自己的问题,别说我。” 我忙否定道:“不是,你不知道,不知不觉间…话题其实已经回到我身上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逆阵’ “我再给你提个醒啊,你说你最擅长的明明不是销售,干嘛只找这种跑业务的职位啊?你可是有其他一技之长的人啊。” 我又给超哥追加了一刀,超哥也让我说懵了,他一脸茫然的问道:“我…我还有啥一技之长啊?”我说:“风水啊!叫魂啊!你可是咱们滨海城未来扛把子亲封的大师啊!” 超哥白了我一眼说:“你脑子摔坏了?”我说:“没有啊,官方鉴定都说没伤到脑浆。”超哥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说你摔伤的事吧。” 我点点头,把能想起来的细节原原本本跟超哥说了一遍。 我说完后,超哥半晌无语,看他这样子,我自顾自说起了自己的推测:“超哥,说真的,要不是那天凌晨这段经历,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你之前扯的那些蛋,但是那段过程太诡异了,你遇到过鬼打墙没?说真的,你要没遇到过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描述那种感觉,哎,你就说关于你知道的那个什么八卦阵,还有啥细节你有没说的吗?你说说我听听,我对比对比,仔细想想我到底是遇见鬼打墙了还是遇见八卦阵了。” 超哥沉思了半支烟的时间才缓缓问道:“你是说…你被你小区地下困住,想出出不去?最后是莫名其妙的就到了那个暗门那儿?” 我点点头说:“我觉得医生说的对,我脑子没受伤,你别看当时那个状态下我脑子反应特别迟钝,体能方面也不好,但是记忆并没有出问题,相反这几天我越回忆还越清晰了。” 超哥用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个圈,然后点指着那个圈说:“鬼打墙,也有叫‘鬼画圈’或者‘鬼闷头’的;八卦阵,也有叫‘八阵图’或者‘困神阵’的。这两个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一个是纯灵异来的,另一个则是人造的,而如果说有什么相同之处的话,那就是…这两种东西的目的都是为了把人困在原地让人出不去,最严重的,就是把人活活困死在阵里,不是说把人困到一定日子让人饿死,而是让人感觉没有走出去的希望,精神崩溃而死,但是…你遇见的和这两种又都有点不同。” 我忙插嘴道:“哪里不同?” 超哥说道:“按相关记载来说,最大的不同有两点,第一,它没有那么大的‘煞气’,我小时候在老家那边听到过不少关于鬼打墙的故事,这些故事无一例外,无论最后是如何破解的,当初那个中招的人都不可能第二天就生龙活虎,少则三五天,多则躺个十天半个月才有可能完全恢复,遇到这种事伤元气啊。而你如果不是因为脑袋不小心受伤的话,看你这状态,从那里出来就已经完全恢复了吧?根本没有伤元气的感觉吧?这是第一;第二,你遇到的这情况,说明这阵不是为了把你困住,而是为了强行把你送到那个暗门那里,千哥你要知道,无论是鬼打墙还是八卦阵,它都不存在所谓的巧合,你会到达哪个位置,都是已经定好的,要是不会破解,你只能被这阵牵着鼻子走。” 听超哥说完这一堆话,我忍不住双手捂眼埋头思考起来。 看来找超哥聊这些是对的,他说的这些我之前都没想到,不,准确的说是我之前都不知道,什么‘元气’啊‘煞气’啊啥的,怎么感觉越来越玄乎呢? 思虑良久,我忽然发现超哥说的话有不通顺的地方,于是抬头说道:“不是,超哥,要照你这么说的话,有一点说不通啊。” 超哥抽着烟用下巴示意我继续说。 我接着说道:“元气什么的搁一边,我也没太弄明白,就说你说的这个阵是为了让我没有选择的走向暗门位置,那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啊,我对那暗门后面本就充满了好奇,他们直接邀请我我绝对就进去了,还弄这什么阵法,费这么大劲图什么啊?” 超哥揉揉自己太阳穴,忽然很惊喜的冲我说道:“哎!你看!我能揉自己太阳穴哎,你不能吧?哈哈…” 我白了他一眼骂了声脏话,然后催促他别打岔。超哥撇撇嘴说:“我这是报你当年侮辱我独臂时期的一‘贱’之仇。” 我骂道:“瞅你那小心眼儿的样,赶紧说正事。” 超哥收敛笑容说道:“你也是脸真大,你仔细想想,还是那句话,咱们先假设这真的是有个八卦阵,那人家是针对你的吗?还不是你自己误闯进去的?” 我条件反射的问道:“那是针对谁?”超哥说:“古时候的八卦阵都是杀气腾腾的,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典故了?你说是针对谁?” 我想了想说:“是…针对敌人?比如那个什么元太?好让他们不能进入小区最机密的那扇暗门?那也不对啊,那阵是直接把我送到暗门那儿了啊,超哥你这么说不是说反了吗?” 超哥摇摇头说:“不是我说反了,是你想反了,我跟你说的很明白,古时候针对敌人的阵都是杀气腾腾的,而你小区里那个是没有杀气的,而且他是把人往暗门里带,这说明什么还不明白吗?” 我摇摇头,超哥无奈的也摇了摇头,接着狠狠的抽了两口烟后,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神棍模样说道:“很简单,那暗门后面有个人,那个人很强大,他因为某种原因想要从暗门里出来,但是布阵的人不希望他离开暗门太远,可是又说服不了他,而大家又不是敌人,不想用对待敌人的手段对待他,比如拴链子锁笼子什么的,所以就弄了这么个阵,让这人最多只能在地下车库活动,无论怎样最后都还是只能回暗门里面,所以…” 说到这儿超哥停了一下,神态愈发仙风道骨了。 “所以呢,这阵才没有杀气,因为他们都是自己人嘛。至于这阵是谁布的…谁把你们赶离小区三天,这阵就是谁布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两个臭皮匠 “绿巨人?复仇者联盟?” 超哥的话让我瞬间就想到了已经完结的某超级英雄系列电影。 在这套电影里,绿巨人就是个破坏性极强的‘自己人’,他的破坏性不只体现在他的战斗力上,最关键的是,这货变身后发起狠来不分敌我,逮谁盘谁。 而论单挑的话,他的‘自己人’本身就没几个是他的对手,大家又狠不下心来真跟他玩命,所以为了控制变身后的绿巨人,一帮人很是伤了不少脑筋。 后来多亏了他单位一个外号叫铁汉子的同事研究了一套针对他的战术,才终于靠武力维持好了同事之间那本就脆弱的友谊。 万恶的资本主义… 超哥寻思了一下点点头说:“是这感觉,而且这件事情必然跟这么突然的让你们去秋游有一定关系。” 我从肉串上啃下一块油汪汪的烤肉,边嚼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按你的说法,那暗门里藏着个‘绿巨人’,你们小区那帮原住民就是复仇者联盟外带神盾局天剑局成员…反正他们都是一个单位的,都算自己人。这绿巨人平时很乖,或者说平时他们有办法让这绿巨人乖乖地,不胡闹。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忽然没能力用原有的办法让这绿巨人继续保持乖巧,所以才做了这两件事,第一,就是让你们这一部分不方便见到绿巨人的人,还有身子骨比较偏弱的老人先撤离一段时间;第二,被迫放出绿巨人,但是为了不伤到他也不让他跑出小区被其他人发现,所以就布了这么个阵,让他即使再怎么发疯,最后还是会返回暗门里,起码离不开车库。而你…倒霉催的,忽然误闯进了阵中,而且还手贱打开了那扇暗门,这对那绿巨人大概相当于某种信号,他看到门开,便从暗门里了窜出来,你就是这样被撞的…你特么慢点吃,给哥留点儿!” 超哥说话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埋头猛吃,不是因为饿,也不是因为馋,只是在用这种方式缓解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虽然从小就听过太多这类怪力乱神的故事,包括‘鬼打墙’之类的也听过不少,甚至从小就莫名其妙的认为世上确实有鬼神存在,但是真被困住过一次后,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神话传说,变成了现实,而且就在身边。 我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在真的遇见并且不得不面对这种设定后,我发现超哥的推论听起来好像真的很合理。 合理到让我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没法反驳,我只好顺着超哥说道:“如果你的瞎猜不小心真蒙对了,你说我小区地下的‘绿巨人’具体会是个什么呢?又是谁基于什么心态在养着…或者说关着这东西呢?” 我原以为这个问题肯定会难住超哥,却没想到超哥很有自信的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你还记得在你小区抓小偷那晚吗?” 我点点头,超哥接着说道:“还记得…那些动物叫声吗?” 我心里一震,立刻明白了超哥的意思,脱口而出道:“你是说…我小区的人暗地里在养着国家保护动物?难道他们偷偷地在圈养贩卖珍惜动物皮草?!” 超哥这时却否认道:“我不知道,现实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只能想到这一层,但是这样的话就有一点说不通了,那就是那个阵。先不说那个阵对动物是不是有效果,要真的只是动物的话,只用笼子不就足够了?而且要真是高智慧超凶猛的大型动物,哪会只把你撞倒就算完了?你知道人.肉.多好吃吗?” 绿巨人,没有理智的猛兽,却拥有人的智慧和口味… 其实从超哥对自己想象的描述来说,如果不是之前老王确实有伤人的记录,我差点就会以为,那暗门里有可能是一个比老王战斗力更强大的多的另一个神经病。 但是除了被门打开撞的那一下外,我确实并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我自己后来还仔细看过,那晚之后我穿的还是我原来的衣服,衣服上只多了一点点磨损,甚至连血迹都没有,所以这似乎又说不太通。 一阵头疼袭来,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和超哥又连着干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后,我拿起手机想随手看下时间,条件反射的顺手打开微信界面,忽然想起了之前陈浩北那货在地下车库捉鬼时,我给他录的那段视频。 当时我把那段视频也发给超哥一份,小夕看过后还觉得那张莫名其妙出现的‘白色小脸’是个气球。 想到这儿,我便和超哥重新提起了那段视频的事。超哥对那件事的印象也很深刻,我一说他就想起来了,赶忙也掏出自己手机重新翻看那段小视频。 只是单从这张模糊的小脸来判断的话,按比例讲,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能力一下把我这么个成年人撞飞出去的体型。 脑中一片纷乱,超哥又提出会不会这张小脸所代表的躯体就是从暗门里出来的?而暗门里会不会还有体型比他大的多的同类生命?撞伤我的,就是大一号的这种‘东西’。 或者说,这是个‘幼年体’,而门后其实还有个‘成年体’,撞伤我的,就是‘成年体’的这种东西? 这问题我俩都无法确定答案,我只是在思考了一阵后,又和超哥提起斯文男和阿三在地下车库的那次冲突。 那天最后,斯文男和斯文男的孩子都被阿三带回了暗门里,而当时因为阿三提到了废墟里那辆车的事,搞得我一时激动只顾着这茬了,也没费心多问他打听暗门里到底什么情况。 超哥对此也有些费解,鉴于他甚至都想不太起来斯文男的具体长相,所以对我描述的情景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只是结合着之前陈中海跟我们描述的‘错根寨’的那段往事,认为包括阿三和斯文男在内,小区肯定有相当一部分人…还保持着近乎原始的习武风气。 第一百八十章 斗兽场? 众所周知,习武是一件很苦的事。 不说‘穷文富武’的客观条件限制,不光现代社会,就是放在古代,也很少有谁家家长能狠下心来亲自教自己孩子习武,甚至好多家长连看一眼孩子习武挨打时的状态,都会心疼的受不了。 再加上当时西风跟萌萌成亲当天的最终目的地正是那扇暗门里,所以超哥觉得,那扇暗门后面,最大的可能是这样一种环境:那就是小区里的人因为念旧,所以暗门后那栋单元楼还保持着以前的古早建筑风格,并且他们中的部分人还在暗门后保持着很久以前的生活方式。 比如仿古的洞房,仿古的‘习武堂’之类的。 这又回到我脑袋上的伤口上来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门后可能真的是他们按以前的习俗圈养的某种大型动物。 说到这儿,超哥把这动物的种类范围缩小了一下,我俩按照目前的状况分析了一下这动物的几个特点:,个头大,力量大;,有一定智力,但是还远不及人类;,这动物不吃人,或者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肉食动物。 这样一说反倒简单了,牛,马,骡子,驴,都符合这些标准。 一匹普通的成年马,据说智力能达到五六岁左右人类的程度,‘老马识途’这成语可不是夸张,这种动物真认识路。 但是这种动物似乎不必养的这么隐蔽,那就很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他们养这种动物的目的不纯,不方便示人。 说到这儿,我俩同时想到了西班牙的斗牛。 这种残忍的运动在我们国内是明令禁止的,虽然全国各地不太发达的地方都还保留着斗狗斗鸡之类的活动,但是法律明文规定民间是不允许举行这种活动的,不是因为残忍与否,而是因为这种活动往往就代表着赌博。 赌博,是违法的。 所以在酒足饭饱迷迷糊糊中,我俩给那扇暗门后的世界定了性,那就是,那门后只是一个为了保留他们的以往习俗,而特意开辟出来的隐蔽独立空间,只是因为这其中的部分内容有可能涉及违法,所以才不方便大张旗鼓的让外人知道。 而老古他们之所以一点一点的让我知道并且参与其中,很有可能是想以后拉着我一起参与他们的‘斗兽赌局’。 至于那天凌晨困住我的车库,很有可能真是某种阵法,按超哥说的,八卦阵这种东西是在正史上都有记载的,所以并不能说这东西是胡编乱造,虽然他自己也说不出具体是记载在哪本‘正史’上。 聊到这里,超哥又对我小区的车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我明确告诉了他,老古他们说过,不是小区里的人,不让随便进出车库。 对此超哥反倒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车库里那暗门后有可能有违法的事情嘛,所以自然不方便让外人知道。 至于要不要因为他们有违法行为而报警,我跟超哥都没想过。 我俩之所以是这种态度,那原因就太多了,最低一条,社区都有自己的专属民警,天天生活在一起,他们能不知道社区有这种行为吗?不还是压根没人管?而且几个民警还一直对老古言听计从的。 吃过饭我和超哥轧着马路继续聊天,离开饭店,话题也变了,回到了现实生活。 超哥现在每天也很愁,他原先因为手上有伤,不工作就不工作吧,说的过去。 但是现在伤已经好了,三天面试都没成功,要说不着急他自己都不信。毕竟人家小夕天天工作没停过,他总不能真落个吃软饭的名声吧? 超哥愁,我也愁,这眼瞅着再有两三个月就要过年了,就按目前我这个经济条件,要是丝毫没有改善的就回老家过年,不被家里那两位骂死才有鬼呢。 唉,我要是富二代该多好?那就可以不用操心生活的事,一心一意去调查让人好奇不已的地下车库和暗门,还可以昂首挺胸的跟陈中海这种人打交道… 可我要是富二代的话,也不会为了图便宜而住进现在这小区了,似乎是个悖论啊… 一筹莫展之下,我和超哥开始互相给对方瞎出主意,我教他如何应付面试,他教我如何做生意。 虽然我俩嘴上说的那叫一个侃侃而谈纵横捭阖,但是目前这个状态下和超哥商量工作的事,这感觉就像俩秃子在讨论留什么发型更好看一样,心有余而钱不足啊… 纸上谈兵了大半天,我俩最终做出了相同的总结:还是做富二代活得舒坦… 直到我俩聊工作的事聊的越来越烦,超哥便再次转移话题,提起了陈中海。 这三天陈中海有跟超哥联系过,说起过关于废墟里那辆车的事。 简而言之,那辆车有很大可能确实就是当时的肇事车辆,不过在当时出事后就修补过了。之后就是我们在废墟里找到那辆车一周左右以前,那车身上又添了我们后来看到的新伤。 综合来看,就等于把车停在废墟里的人,很可能就是当时开车撞人的人,同人同车。 除此之外就是小区后面那片废墟,自从上次那帮流浪汉被带走后,陈中海让他的人去实地观察过,而且也找派出所的朋友帮忙调查了一下,得出的结论跟他老人家之前的猜测一样,那里已经没有活人生活的迹象了。 至于那天我们盘问的那两个流浪汉,一个坠楼当场死亡,具体是怎么坠的楼,不知道,警方也没费那心思去查,当作悬案随时留着备用。 另一个是真傻了,酒精加食物双重中毒,目前状态比植物人好不了多少。 派出所虽然很多员工都是某官员们养的闲人亲戚,除了拿工资平时也跟植物人似的啥也不干的那种,但是人家可都是很讲道理的,人家可不会无缘无故养这种闲人。 所以那位流浪汉的下场很惨,被扔在了荒郊野外。具体扔在哪儿,没人知道,陈中海也没打听。 至于其他那些四肢健全的流浪汉,全都被抓走送到了郊区一个专门针对他们这种人的地方,往后的日子可有的受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继续破财… 已经认定了小区里有可能在隐蔽的作一些连违法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在法律边缘打擦边球的事情后,我反而对暗门后面的世界不那么好奇了。 黑帮电影里不老说嘛?有时候有些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生活的压力像座大山一样压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背上,马路没轧多久,超哥就说累了,想要回家休息,他明天还有两个应聘面试要应付。 其实我能理解超哥,他不像我,起码我现阶段还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压力能小一些。 他还有小夕要照顾,无论如何,作为男人,总不能赚的钱还没自己女人多吧?更何况他现在是零收入,不尽快开始工作的话,他自己心理上都接受不了。 而我也开始试着重新调整工作和生活的状态,两三个月的时间太短了,而且凭以往的经验来说,我这行越是到天冷的时候生意越差,距离过年这么近,时间紧张,情况危急啊… 回到家时虽然还没到晚饭时间,但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直接倒头就睡了过去,一觉直到天黑。 醒来后随便喝了点水吃了点饼干,我便开始翻看客户资料。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全力把工作做好,就算想改行做其他的,起码也要先把家里这点库存全都消化掉再说,这特么可都是钱啊。 还好陈浩北今天没叫我下楼去打牌,省了不少麻烦,更能专心工作了。 整理完资料盘点货,一直忙到过了凌晨一点我才再次躺下,累,困,烦。 第二天一觉醒来,我洗了把脸便进入高压工作模式,早饭都没出去吃,还是饼干配开水搞定。 忙活一阵,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不用担心会打扰客户休息,于是我开始疯狂的打电话。 到天黑时,我看着自己手边的笔记本,真有点欲哭无泪的心感。俗话说,客户就是上帝,还有句话叫,地狱就是被上帝抛弃的地方。 结合我现在的情况,再把这两句话连起来说…我觉得我家现在就位于地狱。 今天打的这些电话里,只有一位客户说了句让我感觉看到希望的话,那句话是:“还不错,年后可以考虑下”。 除此之外,全都是各种姿势的拒绝,有直接的,有花式的。 年后…按这生意节奏,我能不能活到年后还两说呢。 正郁闷着,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从敲门方式上来看十有八九是李阿姨,我走到门边从猫眼一看,还真是。 如今也就每次李阿姨给我送饭时能让我感觉到一点安慰了,毕竟她送的从来都不是便宜粮食。 这次是人参炖乌鸡,我没问这参是不是长白山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的极品野山参,也没问那鸡是不是神农架散养半年天天吃仙果做着按摩听着音乐长大的童子身白凤乌鸡。 不敢问,怕知道答案的话太罪过,毕竟那都是再努努力说不定随时都能成精的神品,如今却只是食品。 唉…有李阿姨在,我倒是能确定自己不会被饿死了,不光不会饿死,看这节奏,我估计我要发胖。 送走李阿姨后,我给这坛人参炖乌鸡撒了把盐又撒了把辣椒面,虔诚的作了三个揖,开吃。 边吃我边在想,明天早上用这剩鸡汤下点面条,早饭就也有了… 吃完饭陈浩北又约我打牌,我没拒绝,忙一天工作了,确实也该换换脑子。 工作的事就这么忙了好几天,我每天除了晚上跟陈浩北去打扑克,睡前跟超哥聊他的工作进展外,剩下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在联系客户。 然而让我相当郁闷地是,超哥跟我一样,工作毫无进展,他的面试全都没通过,一眼看去,仿佛我俩的前途是同一个色号的漆黑。 不过他不再用他那套风水破财论来说我了,因为他每次一提这茬,我都会用他不住我小区也没找到工作这事儿回怼他,三怼两怼的,给他怼的也没脾气了。 除了超哥,陈中海也没再联系过我,似乎找到并确定废墟里那辆车就是肇事车后,我对他来说就没利用价值了。 可我真的很想联系他。 我想给王洋报仇,虽然我还没按他说的想好具体报仇方案;我想和魏坤龙那个富二代再见一面,虽然我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想见我。 可人家不主动联系我,我实在拉不下脸来联系他,因为我从小养成的毛病,从不爱欠别人的,无论是人情还是钱。 虽然按道理讲这两件事都是陈中海之前主动提出来要帮我的,但是他不提,让我主动因为这两件事找他的话,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对,就是传说中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天上午,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单薄的客户电话号码本,心底的失落渐渐变成了烦躁,合上电话本,我决定下楼走走,已经三天没见过上午的阳光是什么样子了。 小区里倒是一切照旧,没啥变化,仔细想想也没地方可去,我便绕着小区院子转起圈来。 转了两圈,我发现物业办公室好像有点冷清,虽然没锁门,但是看上去就跟没人一样,了无生趣。 嗯…他们可能正在暗门里训练小动物,对,一定是这样。 我很有信心的瞎猜胡想着。 又溜达了会儿,觉得也没什么劲,我便准备出去搞点吃的。 没想到刚走到小区正门,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喊道:“朱俊福!” 我瞬间一个激灵,我去,这名字听着真亲切,声音也有点熟悉。回头一看,正是下雨那天在馄饨馆遇见的李小萌的那个下属,额…叫什么来着? 忽然想不起这人的名字让我有些尴尬,但是眼看着他笑盈盈的朝我走来,再加上他喊的是我告诉他的我的名字,我一紧张脱口而出道:“早啊馄饨哥,又来我们小区看房啊?” 馄饨哥一路走到我面前,热情的说道:“哎呀,我一看背影就知道肯定是朱哥你呀,哈哈,不是来看房的,我已经住进来了,以后咱们就是邻居呀!” 已经…住进来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馄饨哥王晓华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的看着这可爱的少年,还没想好该说什么,他倒抢先指了指我的脑袋问道:“朱哥,你这脑袋上是怎么回事呀?” 我没打算满足他对于我脑袋的好奇心,只是问道:“…邻居?你住进来了?住哪儿了?”馄饨哥指着陈浩北那栋单元说道:“那,就那个单元呀,1202,朱哥,有时间来坐坐呀。” 1202,陈浩北家楼下。 我楼下是梅家姐俩,陈浩北楼下是这货,这小区是特么只往外出租这两个楼层吗? 没功夫细想其他的,我更在意的还是李小萌,这大姐难得消停了一段时间,这又是要搞什么幺蛾子吗? 想到李小萌我就一阵头大,真应了那句话:君子不杀,小人不惹。惹了李小萌这种人,这感觉跟惹了张狗屁膏药完全没有区别啊。 话说回来,李小萌整这出,十有八九目标还是陈浩北,那这哥们住在陈浩北楼下莫非不是巧合? 想到这儿我决定直接问他,反正这哥们看上去傻傻地,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于是我便开口问道:“哎,好像你们单位离我们小区也不近啊,你咋上我们这儿住来了?” 馄饨哥果然快人快语,毫不拐弯的答道:“哦,不是我要住到这里的呀,是我上次和朱哥你说的我们单位的李姐,她让我们来这小区看房子的呀,李姐说这小区的房租便宜,给我们做员工宿舍最合适呀。” “你…们?”我有点愣住了,这是组团来的? 馄饨哥答道:“是呀是呀,我们呀,我跟我另一个同事呀,我们两个是同一天到这家单位任职的,所以我们两个单独住这边,因为原来的员工宿舍满了嘛,只好这样了。” 俩人,原宿舍满了,嗯,理由说的过去。 我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有跟你们李姐提起过我吗?” 馄饨哥立刻一拍手说道:“提起过呀!我跟我李姐说起上次我吃馄饨时闹的那个笑话,我们李姐听的也很开心呀,朱哥还记得吧?哟吼吼吼吼…真是太尴尬了,多亏朱哥帮我化解尴尬呀。” 这哥们的笑声真奇怪… 我顺口问道:“那你有提起我的名字吗?”馄饨哥答道:“提起过呀,我李姐还说了,说这是个好名字,起这名字的人都有福气呀。” “她真这么说的?没说其他的?” 我有点怀疑的问了一句,馄饨哥很坚定的点点头说:“是的呀,我还问李姐是不是认识您呢,可惜李姐也说不认识您,唉…对了!我家里刚收拾好,今晚我们单位的人会来庆贺我和我同事的乔迁之喜,朱哥你也来吧!您就算是我王晓华在新家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以后还请您多关照,要是您家里有电缆方面的需求,您尽管联系我就行!” 这哥们说话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我刚毕业那会儿也这样吗?是初入社会的兴奋吗? 我想了想说:“嗯…晓华,朱哥今晚已经有约会了,不好意思,不能陪你了,你们好好玩儿。不过…不过别动静太大,你楼上住的那人我认识,是个变态,男女通杀,人畜不分,以前因为性骚扰野猪和绵羊等动物累积判过十六次刑,八岁那年就进去了,上礼拜刚放出来,你记得跟你同事说声,千万千万不要招惹那人,无论是因为什么,都别招惹他,也别吵到他,明白不?” 王晓华同学先是一阵惊恐,继而愁眉苦脸的说:“那恐怕不行呀,我李姐说了,为了培养我们跟客户打交道的能力,要求我们一定要和邻居们搞好关系,尤其是楼上楼下这种本就容易产生矛盾的邻居,我不能辜负了我们李姐的一片苦心呀!唉,怎么会碰到这样的邻居呀?” 果然,李小萌‘醉翁之意’只在浩哥,还没怎么着就算把第一步任务交代给这小伙子了。 我想了想决定再吓唬他一下就撤离,便对他说道:“孩子,你自己仔细想想,是贞洁重要,还是身体重要?仔细想,遵从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要让外界干扰到你,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贞洁…身体…”王晓华同学被我这俩词儿给弄迷糊了,抬头45度角仰望天空沉思起来。 我强忍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准备这就跟他告别走人,忽然一阵轰隆声在背后响起,而且越来越近,声音之大让人想不注意都难。我一扭头,是一辆中型卡车正在朝我这边开过来。 我好奇的看着这种没怎么在小区里见过的车型,当然不是好奇车本身,而是好奇车后兜上装的东西。 那好像是一台仪器,个头挺大,盖着墨绿色的防水帆布,完全看不到帆布里面具体是什么。 围着帆布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阿三,除了他以外,剩下的几个人我都不认识,这几个人都穿着相同的蓝色车间工作服,但是衣服上并没有什么能帮助辨别他们身份的标识。 看卡车前进的方向,显然是要进入我旁边的地下车库入口。 这是个带拐弯的大斜坡,在车头马上就要进入斜坡的时候,阿三大声喊道:“放慢速度!慢点!一定要慢!稳当点!” 喊完他就招呼其他几个穿工作服的人去扶那帆布下的仪器,看他们这阵仗,我忙问道:“阿三哥,这是运啥呢?需要帮忙吗?” 阿三冲我一笑说道:“不用,咱这也是在帮别人忙,我们这么多人够用了,你忙你的吧。” 说着话,卡车的行驶速度已经变得很慢很慢,我答应一声,同时好奇的问道:“哦,这啥东西啊?看着怪先进的。” 卡车缓缓朝下走去,阿三随口答道:“地质探测器!挖隧道用的辅助工具…” 随着他的声音,卡车渐渐开进了地下。 我一脸懵圈的寻思着阿三说的话,地质探测器?要干嘛?是准备在小区下面养穿山甲,所以提前探测一下吗?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我掏出来一看,呀?小夕干嘛给我打电话? 第一百八十三章 带王洋看病 “千哥,你快来我家接一下王洋吧,她肚子不舒服请假了,刚给我打电话让我陪她去医院,我走不开…” 电话对面的小夕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我有点紧张的边往小区外走边问道:“她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小夕喘了几口气,缓了缓才接着说道:“我没事,就是我经理不准假,我没办法去陪她,超哥在外面面试,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她就一个人,我只能找你了…” 我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和司机报完地址就对着电话说道:“没事没事,别慌,她肠胃一直不太好,不是啥大事,我已经打上车了,你安心上班就好,我接住她就给你去电话报平安,她这边你不用担心,安心上班哈。” 经过我使劲一通安慰,小夕总算平静了一些。唉,太孩子气也不好,不知道超哥是不是每天都得这么哄着她。 挂掉小夕的电话我就直接拨通了王洋那边,我觉得王洋在某些方面跟我是一类人,不到万不得已,她肯定不会想要麻烦别人。 就像上次陪超哥去摘他手上铠甲那次偶遇,一般自己的事王洋都自己就办了,所以她既然能给小夕打求救电话,那起码说明她这次犯病的程度比以往都要严重。 “喂?”电话接通后,听筒里传出王洋略显虚弱的声音,我有些心疼的问道:“喜洋洋,啥情况?小夕给我打电话说你都跟她求援了?” 电话里的王洋轻笑了一声说道:“这傻丫头,没有,我就是问她消炎药放哪儿了,她问我怎么回事,我说肚子不舒服,吃点药就好。她就非要回来陪我去医院,结果她跟她经理请假,她经理没批,她就急了…” 嗯…这姑娘确实干的出这事儿。 听到王洋的描述我心里踏实了许多,不过我没叫停出租车,而是对着电话里说道:“那你也别老只是消炎药就打发了,那东西吃多了有依赖性跟耐药性,老吃这玩意儿,等真需要吃的时候就没啥效果了。正好,哥陪你去趟医院吧…别多想啊,哥纯粹是为了完成小夕大姐交代的任务。” 王洋在电话那头轻声说了句:“德行…”隔着屏幕我仿佛都看到了她那习惯性的白眼,接着就听王洋有点犹豫的问道:“你…今天生意不忙?” 我有点头疼这个话题,便随口答道:“别特么生意不生意的了,你太抬举我了,我倒是想忙…那啥,你再跟家坚挺二十分钟,我很快就到哈。” 不等王洋拒绝,我便直接挂掉了电话,出租车司机很八卦的问道:“你对象啊?咋了?生病了?”我心里惦记着王洋的事,便很敷衍的随便“嗯”了一声,希望这司机能看出我没有多少交谈的欲望。 然而这司机大哥跟大多数出租车司机一样,他其实也没有跟我交流的欲望,他只是有很强烈的倾诉语,他寂寞,他孤单,他想叨叨。 “唉…小伙子,要大哥我说啊,这女人啊…(以下省略一万两千字)这男人啊…(以下省略一万八千字)这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啊…(以下省略三万六千字)感情这东西啊…” “师傅跟这儿靠边停就好,谢谢哈。” 终于到王洋楼下了,这司机师傅一路可真能说,一个爱情心得,让他连1989年夏天的报纸内容都扯出来了。 这么懂感情,一看就是单身。 付完车费,我和依依不舍的司机师傅告别,边往王洋家赶边给她打着电话。 到门口时,打开门看着王洋实在不算好看的脸色,我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疼,不过为了显得正能量一些,我还是咧嘴一笑说道:“在家做面膜呢?这小脸蛋真是越来越白啊。” 王洋没接我的话茬,指着自己脑袋问我道:“还没好啊?” 我摸摸头上的纱布,自打秋游回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跟王洋见面,之前我也没跟她说我受伤的事,但是这事儿既然超哥知道了,那她知道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还好现在已经不需要一整个脑袋都如同戴帽子般裹那么严实,只在关键部位贴了一小块纱布就打发了。 我一耸肩,无所谓的说:“没事,想当年哥胸口碎大石大石碎胸口拿筷子插太阳穴拿太阳穴怼筷子,身手早就练出来了。” 王洋被我说的‘噗嗤’一乐,接着把我让进屋里后略有些埋怨的说:“小夕真是的,就爱小题大作,你也是,都跟你说了没事了,你还跑这一趟干嘛?你现在一个人干又不是给人打工那会儿,你…你先看会儿电视,我上个厕所。” 话没说完王洋就小跑着奔向了卫生间,我有些无奈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等她。 好一会儿王洋才从厕所出来,她的脸色跟刚才又不太一样了,泛着一丝有点病态的红晕。 我直接起身说道:“走啦,带你去看病,消炎药又不是太上老君炼的仙丹,啥病都能治好,药要对症才能好的快嘛。” 王洋拗不过我,在和我谈判了几轮后,最终被我半拉半拽的拖出了她家。 可从她家里出来我又有点懵圈,去哪儿给王洋看病?还去市立医院?我咋觉得怪奢侈的?也不知道我兜里的全部积蓄加起来,够不够在那这种地方治一次感冒的。 可如果不去市立医院,那该去哪儿呢?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问道:“喜洋洋,你们社区诊所在哪儿啊?” 王洋面无表情的干笑两声说:“呵呵,可别去那儿,前两天小夕那个同学去社区诊所看个感冒,差点倾家荡产,上那儿去还不如去市立医院来的实惠。” 我俊俏的小脸蛋不由自主的偷偷红了一下,哎?王洋这是看透我心里在想什么了? 不过我瞬间就想到了另一个思路,看来真应了那句话:贫穷让我变得聪明。 “喜洋洋,我刚想起来,你前两天不是去过市立医院嘛?你这咋又复发了?这是不是从侧面反应了市立医院水平其实也很一般?话说市立医院不便宜吧?那,哥认识一家价钱便宜治疗效果又优秀的诊所,跟哥走吧,哥可是亲身去试过的。” 说完,我用手指了指自己太阳穴上的伤口。 第一百八十四章 医者宋大夫 听完我这说辞,王洋一脸怀疑的看着我问道:“真的假的?看你这状态怎么跟被黑诊所治过脑子似的?” 我招手拦停一辆出租车说:“你就信我吧,我就算坑你也不会坑我自己是吧?” 打上车我就跟司机报了我们小区的名字,接着便跟王洋讲起了我看伤的经过,其中重点阐述了性价比方面的优势。 王洋听的半信半疑,她倒不是不相信我对诊所水平方面的描述,而是她有点怀疑…我小区那个诊所既然是社区诊所,那会不会不给社区以外的人看病? 对此我其实或多或少也有点担心,但口头上还是大包大揽的保证了下来,万一到时候真有什么这种很有地区歧视意味的规定,那我就找我善良的古叔帮忙说道说道呗,拉肚子又不是什么大事。 今天诊所的人很少,只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连那个主治医生都不在。 我和这陌生小伙子聊了会儿得知,他是被找来顶替西风原来的工作的,西风一时半会儿不一定回的来,即使能回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恢复工作。 至于那个给人印象特‘医者父母心’的主治医生,据小伙子说是上门出诊去了,就在小区里的某户人家里,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聊了没多大会儿,王洋就跟我耳语说她又想上厕所,但好像没在诊所里看见有卫生间。 诊所当然是有卫生间的,但是我明白王洋的意思,她十有八九是不想在这边上,于是我和小伙子告了个别,便带着王洋朝我家走去。 巧的是刚进我家单元楼,迎面就碰上了正在往外走的那位主治医生。 这回倒省劲了,我把钥匙交给王洋让她先独自回我家自由发挥,我则留在楼下和主治医生聊了会儿王洋的病情。 主治医生没做太多评价,只说等王洋完事了上诊所去,他先给看看再说。 有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看来我们这社区诊所还是比较对外开放的,不是只给社区内部人士看病。 送别主治医生,我留在楼道里没上去,给王洋发了条微信后就在原地等她下来。无聊中我忽然想到,这医生来我单元楼出诊,出的谁的诊?那位身上有伤的卓爷? 有可能… 过了好一会儿王洋终于下来了,我带着她再次奔赴社区诊所。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这回诊所里人可不少,除了那个陌生小伙子和主治医生外,老古跟阿四也在,除了他们,还有两男一女三个中年人,看样子也像是来看病的。 老古见到我就热情的打着招呼,我便跟他们聊了会儿,得知我是带朋友来看病的,老古并没多表示什么,似乎并不在意。不过他还是很给我面子的叮嘱那个主治医生,让他一定要用心给王洋治。 主治医生也对老古很敬重,对他的话自然也很放在心上。从他们的谈话中我才知道,这医生姓宋,不算少见的一个姓。 叮嘱完宋大夫后,老古便要和阿四离开,这给我看的有点懵,仿佛老古今天来诊所就是特意来帮我说话的一样。 不过老古没多说,我也就没多问。 宋大夫先给那三个中年人看病开药,忙完他们才开始给王洋看病。 我坐在一旁认真的旁听着,宋大夫挺逗,感觉他应该是中西医都精通的那种,一会儿看看舌苔,一会儿号号脉,一会儿又拿听诊器听呼吸心跳,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问话。 折腾了半天宋大夫才点点头,然后开始开起药方来。 洋洋洒洒写了半天,写完后宋大夫冲那个接替西风的小伙子喊道:“小雨,过来给一千的朋友配一下药。” 小伙子忙几步跑过来接过了那张药方,我一不留神看到了药方上清晰端正的字迹,不由得有些惊讶。 虽然我没太看懂药方上那些晦涩的药品名称,但是大部分字我都是认识并且能看懂的,联想到之前在其他医院屡次看到的都是那种‘神经病人练狂草’般的药方,我不由得感慨道:“宋大夫,您…您咋跟其他医生不一样啊?” 宋大夫抬头看了看我,戴着口罩的脸看不出表情,但是他的语气却有些发冷:“哦?哪里不一样了?” 听他这语气,我估计他是以为我在质疑他的专业水平,忙解释道:“没有没有,那啥,我之前在别的地方看病吧,那些医生开的药方都生怕被人看懂似的,好家伙,一整张写的,我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认识,像您这样写地道中文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宋大夫愣了下,接着轻笑一声解释道:“呵呵,我是没把你当外人,没必要藏着掖着,其他大部份医生故意把药方写成那样,是有原因的。” 我好奇的下意识问道:“啊?什么原因?” 大概是看没其他病人了,宋大夫也没啥要紧事,他便闲聊天一般跟我讲解到:“其实吧,大多数医生给病人开的药方,即使不用那种奇怪的书法,你也看不懂。那是他们自成一套的一种暗语,家家户户都不太一样。比如医生要给你开个‘头孢拉定’,他不会直接在药方上写头孢拉定四个字,而是有可能跟你写个‘一杠三’,你不明白吧?但他们自己人就明白,这医生要的是药品货架上第一层的第三种药,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我茅塞顿开的说:“啊?原来是这样啊?我去,这麻烦劲儿,图啥啊?” 宋大夫继续说道:“这么做目的有三个,一是好多药都需要搭配使用才有效果,他们不想让外人知道具体搭配比例,这算他们自己的‘秘方’;二是不能让病人知道具体是哪些药,因为好多药在药店里买都比在医院里买来的便宜,要是病人知道了药品细节,就有可能直接去药店买,影响医生收入;三嘛,就是为了万一出医疗事故的话,方便推卸责任…小雨弄好了?那一千,先带你朋友去打个吊瓶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平静即将结束 没来由的,宋大夫的话让我想到了陈中海和陈浩北。 在这两个地位天壤之别却职业相同的人的眼里,和他们处在对立面的警方,似乎一个好人都没有。而在宋大夫的观念里,似乎其他和他的同行的医生也没几个好东西。 同行是冤家?那难道在陈中海和陈浩北他们眼里,他们自己的身份跟警方也算是…咳咳,不能乱说。 “这不是药,就是普通的葡萄糖而已,一千哥你朋友的身体很虚弱,营养不够,这是给她补充营养的。” 小雨一边帮王洋扎着针一边给我这个医盲解释着,还好他描述的并不复杂,我都能听懂。我“嗯嗯”的配合着他,同时心里有些感慨,这小雨跟之前的西风都很有教养啊,俩人说话什么的都挺礼貌。 不过相比之下西风更自来熟一些,要是这会儿帮着扎针的是西风,他肯定不会称呼王洋为“一千哥的朋友”,而是会直接称呼“王洋姐”,甚至“洋洋姐”。 话说回来,想想西风成亲那晚他那个神经质的德行,我还真不大敢让他给王洋扎针,毕竟谁小时候还没看过两集《还珠格格》? 扎完针,小雨就忙他的事情去了,没过多大会儿超哥就打来了电话,原来是小夕胡乱担心之下实在扛不住压力,就给超哥汇报了王洋的事,超哥只好打来电话跟我询问情况。 我简单和他说了说王洋这边的状况,按宋大夫说的,王洋是因为慢性肠胃炎引起的胃肠功能紊乱,这是个慢性病,来的慢去的也慢,得使劲养才行。 说完王洋我顺便又问了问他面试的事,超哥用一声叹息当作答案回答了我,我也只能还他个叹息告诉他,再穷再苦你都不孤单,咱哥俩永远是分不清到底谁更穷的难兄难弟。 挂掉电话我便按小雨叮嘱的,去倒水给王洋吃药,之后便陪她聊天打发时间,一滴一滴的等吊瓶打完。 俗话说‘好汉子架不住三泡稀’,更别说是个小姑娘了。王洋现在的精神很差,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打盹的,我就陪在她旁边玩着手机打发时间。 过了一阵,不知道是不是王洋觉得让我这么干陪着她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强打精神要跟我聊天。 看她这状态,我深刻感觉她现在更适合做一个倾听者,于是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去找她时那个出租车司机的状态,然后现学现卖的开始滔滔不绝的跟她讲着最近发生在我身边的事。 给王洋打吊瓶的病房和医生们办公的房间是分开的,这会儿这房间只有我俩,我便放飞自我努力把故事讲的更精彩一些,努力想让她开心。 王洋坐着的位置距离那天萌萌住院时那个铺位不远,那天,西风也是这么哄她的吧? 中午我给自己买了个肉夹馍,王洋原本还是只想喝个粥就行,不过宋大夫没同意,在他的要求下,除了粥,我又给王洋买了个肉松面包。 下午三点来钟打完吊瓶,王洋要去结算医药费,被我给拦了下来,宋大夫很配合的说最好坚持再来打两天吊瓶,费用三天后一起结就行。 打车把王洋送到她家,一开门才发现,自称还在面试的超哥其实已经回来了,正在家里看电视。 我忍不住对他一顿臭骂,让他帮我接王洋他装的跟自己很忙似的,还害我多跑一趟。 超哥没还嘴,等王洋回房间休息后才把我叫出家门,然后对着我就是一通嘴炮,自己给自己找借口说他之所以撒这个谎不是为了偷懒,而是为了给我和王洋制造更多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懒得跟他矫情,拉着他直奔就近的路边摊要了一堆烤肉啤酒,唉,中午实在没吃饱,王洋这状态,当着她的面我又不好意思吃太多,毕竟她吃不了,让她看我狼吞虎咽的似乎不太合适。 吃着饭我跟超哥又吐槽了一遍早上在小区碰见的李小萌的那个手下,超哥听的一愣一愣的,他的想法跟我一样,这百分百是李小萌指使的,不管目的是什么,这哥们住进我们小区绝对不是巧合。 不过在我说出李小萌假装不认识朱俊福这名字后,超哥又有了新的想法,他觉得李小萌可能是想假装以前一切都没发生过,跟我们来个重新认识。 当然,最主要的是跟陈浩北重新认识上,毕竟对李小萌来说,陈浩北所代表的陈中海对她来讲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就这么舍弃的话,她肯定不甘心。 当然,那位馄饨哥王晓华肯定啥也不知道,他只是李小萌手里一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棋子。 对此我觉得并不是很要紧,陈浩北也许记性不好,也许度量够大不记仇,但他不傻。李小萌这种人还能不能再深入接触,他心里肯定有数。 至于在我跟超哥这边,李小萌等于是已经被判了死刑了,不抽丫的就算很对得起她了。 吃完饭超哥又额外要了俩菜和两份主食,带回去给俩姑娘吃,王洋要还是不吃的话…这点东西小夕一个人也能吃得完。 结账时我和超哥争了一下,我俩都有钱的时候从不会争,都是想方设法让对方掏钱;这会儿我俩都拮据,所以都不愿意对方掏钱。 超哥最后没争过我,因为在争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上衣口袋里竟然多出五张百元大钞。 我清楚的记得这钱不是我自己放的,因为这个口袋很浅,我不会有意把钱放到这个口袋里,而且现在这年代,我也没有随身带这么多现金的习惯。 想了半天,我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曾经某次不小心把钱放到这口袋里自己忘了,是去年放的都说不定。 然而超哥却不同意,他别有深意的让我仔细回忆一下今天的全过程。 接着对我不停地暗示不停地点拨,最后我总算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而且也不得不认同他的观点。 那就是,这钱十有八九是王洋今天趁我不注意时偷偷塞给我的,算她自己的医药费。 想到这种可能性后我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这钱我是留着还是还给王洋? 第一百八十六章 雷鸣来信 把钱还给她的话,显得见外,不还给她,我拿着心里又不舒服。 超哥给我出主意说让我留着,这钱就留着结算医药费,王洋能这么做,肯定一方面是不想平白无故白花我钱,另一方面则是…她也知道我现在的经济状况,大家交情在这儿摆着,不需要我打肿脸充胖子。 我最终还是决定尊重超哥的意见,一切都等结完医药费再说。 和超哥告别时还不算太晚,但是这季节天也已经黑了,酒喝的不多,摸了摸捉襟见肘的口袋,我略心酸的走向公交站。 唉,今天来回打车就花了不少钱,也不知道我这买卖哪天才能再开一次张… 到小区后我打着哈欠回单元楼,一进电梯就听到一阵‘轰隆隆’机械作业的声音,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来自地下。 看来是上午看见的那辆卡车上面的设备在工作,这都天黑了,也不知道要工作到几点,真辛苦,希望他们能早点休息…不然也太特么扰民了。 回到家我把手机全面调成静音,倒头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觉醒来,手机上显示有好几个未接微信视频,全是陈浩北发的。我有些想笑,这智障,我不接你视频你都不会上我家来看看啊? 懒得搭理这货,我直接给王洋发了条微信:亲爱的喜洋洋,感觉好些了吗?我几点去接你来打水水?(配表情:可爱) 不多时,王洋给我发来个呕吐的表情,我赶紧又给她发了条信息:啊?肿么了?下泄改上吐了?我们去找医生让他赔我们钱钱。(配表情:惊恐) 这次王洋也回了我一段文字:能不能好好说话?你恶不恶心?我好多了,单位有事,我已经在工作了,今天就不打吊瓶了,你忙你的事吧。 我直接回复道:嗯,好的,你下班我就去接你来打吊瓶,完事再送你回家,乖哟。 王洋发来一串省略号,我接着又给她回复了一条:乖,听医生的话,起码打够三天,人家大夫都说了,你这是需要长期调理的慢性病,像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肯定治不好,你不来继续打吊瓶我就去你单位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回过了会儿王洋才回复了一条文字信息:好吧,我下班直接过去,不用你接。 我给她回复了个“ok”的手势表情,接着把手机放到一旁,起床洗漱开始工作。 李阿姨来送饭的敲门声,结束了我毫无进展的一上午工作进程。 又是一罐佛跳墙,不过看上去内容跟上次的不太一样,这次以海鲜为主,多了些海参大虾啥的。 送走李阿姨后我就准备开吃,忽然想到这一罐我实在吃不完,便想给陈浩北打个电话,让他来帮我消灭一些。 刚拿起手机我忽然又想起了王洋,对了,把这一罐子留到晚上,给王洋补补身体,她不爱吃东西,可以喝汤啊。 想到这儿我便直接给王洋发了条信息,叮嘱她晚上空着肚子来我家吃饭,这次王洋没矫情,只回了一个字:好。 下午我抽空去社区诊所结算了一下费用,满打满算宋大夫也只收了我一百块钱,这价钱给我感动的,简直恨不得自己也赶紧病一场才过瘾。 回到家继续忙着工作等王洋,天黑后王洋如约而至,跟我预料的一样,她只喝汤,不过这回我没强求她一定要吃那些食材,因为我深刻感觉这汤本身就已经很有营养了。 吃完晚饭我俩便去诊所打吊瓶,宋大夫已经下班走了,只留下小雨帮忙值班。 我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是自己耽误了他下班,但是小雨却说,即使我跟王洋没来,他平时每天也都走的很晚。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在宽慰我,不过我都很捧的夸了他一通敬业。 打完吊瓶便打车送王洋回家,一直到把她送到家门口,我俩都没提那五百块钱的事。 送完王洋,独自回家的公交车上,我就接到了陈浩北的微信视频轰炸,看到我身在公交车,陈浩北一脸好奇的问我干啥去了?我随口就来了一句“送个妹子回家”。 陈浩北一副了然的表情,接着就恨铁不成钢的问我为什么还要把姑娘送回家?为什么不留姑娘在家过夜?我这么做简直禽兽不如,不如禽兽。 我一脸真诚的说,我完全是为了晚上能有时间陪你打牌,为了自己兄弟的幸福,我宁肯先牺牲自己的幸福。 陈浩北竟然信了。 我不由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东西,为了弥补自己对他的欺骗,我决定今晚少赢他点钱… 转过天一切照旧,照旧工作,工作照旧没有进展,照旧等王洋下班来陪我吃李阿姨送的饭。 今天李阿姨送的是一盆鱼汤,里面有一整条中华鲟鱼。李阿姨没多介绍,我也不敢问,万一这是国家保护动物那我吃还是不吃? 我捞肉吃,王洋捞汤喝,吃饭的过程中,我忽然有点挺温暖的感觉,要是天天都这样有个妹子陪我吃晚饭,好像也挺幸福啊… 吃过饭打完吊瓶,我问小雨用不用追加几天?因为这三天吊瓶打完,王洋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不过小雨却很坚决的拒绝了我的提议,还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晦涩理论,总之就是不用再打了,再打不光没好处还有可能有坏处。 我有些遗憾,毕竟这样的话以后就没理由跟王洋二人世界吃晚饭了… 不过王洋能恢复健康终归是件开心事。 送完王洋回家,她的治疗就算完全结束了,转过天我便开始按部就班的疯狂工作,唉,生活总得过下去啊。 就这么毫无进展的忙活了将近一个礼拜,愁的我青春痘如雨后春笋般在脸上疯狂的猥琐发育,要多浪有多浪。 超哥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知道他是赶上水逆了还是咋地,这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就在我感觉人生无望,整个人都快要抑郁症的时候,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彻底改变了我眼下的状况。 “一千,我是雷鸣,有点事想找你帮忙,你和你朋友张明超有时间的话,我们尽快见一面吧,越快越好。” 第一百八十七章 雷鸣新任务 雷鸣,就是陈中海身边那个‘雷子’,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大名。 接到他的短信时是晚上八点多,碰巧陈浩北今天没拉我去楼下打牌,看出这条信息中隐约透露出的紧张感后,我回复他说我现在就有空。 雷子直接告诉我一个ktv的名字和地址,让我跟超哥先过去开好房间,再把房间号发给他就成。 碰巧这家ktv离超哥家不远,我边给超哥打电话就边出了门。 之所以我敢大包大揽的直接替超哥也答应下来,主要是因为我清楚超哥的近况,他现在工作还没着落,再不找点事干,人会闲出病的。 而且…嘿嘿,既然有新的忙需要我跟超哥帮,那是不是该多少给点劳务费? 贫穷给了我无穷的动力和想象力,下楼打车,出发。 超哥已经在他家楼下等候多时,我接住他没让车停,直接跟司机师傅报了最终地址。 在车上超哥什么都没问,毕竟跟陈中海和雷子这个级别有关的事,不方便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多说,哪怕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再说了,出租车司机这种行业的认知覆盖面是相当可怕的,而且个顶个嘴都跟棉裤似的,一点都不紧,我是真不想当着这人的面说陈中海的事,保不齐这司机在我这儿听到点什么,自己脑洞一开,再添油加醋的跟下个乘客一说,那乘客万一也是个大嘴巴,知道点事儿就必须四处乱说,那最后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到ktv点好房间,我便按约好的给雷子发了条信息汇报房间号。 等我收起手机,超哥才问我知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我实话实说的告诉他,完全不知道是啥情况,而且这是雷子第一次越过陈中海主动跟我单独联系。 超哥又开启了他习惯性的愁眉深锁模式,我要了一打啤酒,便点上几首歌唱了起来,咱这才叫心态好嘛。 不过没想到的是,我一首歌都没唱完雷子就来了,他这速度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他一直在ktv外面等着,就差我给他发房间号了。 看到他进来,我一下子没认出来,因为雷子今天没穿平时每次见面时都同款的笔挺西装,而是换上了一件皮衣搭配牛仔裤,头上还戴了一顶鸭舌帽,很休闲,整个人看上去倒是年轻了不少。 “雷哥。” 我和超哥一起跟雷子打了声招呼,雷子看到我太阳穴上还没完全揭下去的纱布,表情明显一惊。 我赶忙主动跟他解释说,这确实完全是我自己不小心独立摔的,他脸色才好看一些。 落座后我给雷子开了瓶啤酒递给了他,雷子摆摆手说:“酒就不喝了,说正事吧,今天来是想拜托你们俩一件事,是陈总的意思,他…他最近不方便出门,所以只好我来帮忙传达了。” 我跟他客气道:“啥事啊雷哥?有事您直接给我俩打个电话不就得了?”雷子笑道:“呵呵,还是亲自来一趟的好…” 说完这句,雷子伸手从自己上衣内兜里掏出了好厚的一摞百元大钞,厚到直接给我看懵圈了。 雷子把钱放到茶几上说:“一千,你生意做的还顺利吗?”我挠挠头说:“额…”雷子了然的笑了一下,没让我继续说话,算是给我留了点面子。 接着他又转头问超哥:“明超,找到合适的新工作了吗?”超哥挠挠头很委婉的说:“还没找到特别适合我的…”我说:“就是没公司看上他。” 超哥白了我一眼说:“总比你半个月没买卖强,哥起码没你那么累。” 我刚想还嘴,雷子说道:“那正好,一千,明超,这边有份兼职,陈总觉得你们俩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两万块钱算是你俩的车马费,这次的事需要你们在外面到处跑,所以这回就别拒绝了。” “我特么压根就没想拒绝啊…”我在心里偷偷地想着。 就我这半个月不开张的憋屈状态,就超哥这好几个月没工作的倒霉状态,我俩都没心再死要面子硬撑着了,所以我俩都没虚伪的提拒绝什么的。 超哥只是挺谨慎的问道:“雷哥,具体要我们做什么啊?” 雷子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液晶大屏幕,超哥会意,赶紧起身走到控制板那儿按停了音乐,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他返回沙发重新落座后,雷子才缓缓问道:“还记得之前…你们帮陈总找那辆车的事吧?” 我跟超哥点点头,雷子接着说道:“那你们还记得那天那两个流浪汉吧?”我说:“啊,这事儿我跟陈哥汇报过,那边所有的流浪汉都被警方的人带走了,我们那天审问的那俩挺倒霉的,死了一个,傻了一个,我记得陈哥说傻的那个还被扔到荒郊野外了啥的。” 雷子点点头说:“对,就是傻掉的那个,陈总的意思是…一千,明超,你们手头要是都不忙的话,就辛苦辛苦,帮陈总找一下那个流浪汉。这次一定要低调再低调,找到那个流浪汉之前,千万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你俩在做什么。” 我跟超哥同时“啊?”了一声,相互对视一眼,又一同看向了雷子。 雷子看了看我跟超哥两脸懵圈的表情,缓缓的解释道:“你们也知道,陈总这人是很重感情的,他最在乎的人只有两个,第一个是他姐,第二个就是他这姐夫。找到那辆肇事车后,陈总报仇心切,着急想找出这事儿背后的人,所以前段时间…在道上搞得动静比较大,有两家跟我们之前就有过节的‘同行’,都被陈总顺道灭了,但根据我们查到的信息来看,他们也确实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眼下值得怀疑的人越来越少,现在最缺的,就是个强有力的目击证人,我们这段时间打听到一些情况,根据目前知道的,那个傻掉的流浪汉肯定是被人下毒才会傻掉,至于下毒的人是谁,那个流浪汉十有八九见到过,所以只要找到他,就能揪出幕后的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世外有高人? 我和超哥再次对视一眼,我直接问道:“找到又能怎么样?雷哥你是没见过,那个流浪汉傻的都快赶上植物人了,他能指认个屁啊?而且就他那状态,现在已经饿死了也说不定。” 雷子说道:“如果他真的已经死了,那就算我们倒霉,一千和明超,你俩尽力去找,只要你们能找到那人,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我有点惊讶的说:“雷哥你逗我呢吧?当时抓那流浪汉时有个在现场的医生可说了,这人就是再怎么救,充其量也就是恢复成一颗健康的植物人,你们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清醒过来?” 超哥也跟着说:“是啊雷哥,您那天不在,医生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这茫茫人海,我们俩上哪儿去找这么个大活人啊?” 雷子叹了口气,忽然对超哥说:“明超身上有烟吗?” 超哥一听,赶忙把自己的烟掏出来,接着说道:“不是什么好烟,雷哥您别嫌弃…” 雷子苦笑着招招手,显然并不在意这烟的档次,他只是真的很想抽烟。 超哥会意的递给雷子一根,接着顺手打着打火机,直接帮他点着。 雷子很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接着往后一仰,倒在沙发背上冲房顶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整个人瞬间变得跟个人形空气加湿器似的。 我跟超哥继续沉默的进行着眼神交流,等雷子说话。 又抽了两口后,神态略显疲惫的雷子才重新坐正说道:“抱歉,见笑了,这几天实在太累…俗话说‘用人不疑’,既然找你俩帮忙了,那我直白的跟你俩说了吧。不过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俩走出这房间就必须全都忘掉,明白吗?” 我和超哥赶紧正襟危坐的点点头,雷子也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嗯,我知道你俩都是聪明孩子,不会让陈总失望…其实是有个人找到陈总,那人说他有办法让那流浪汉恢复神智,他还给我们演示了一下,这事的具体细节我就不多说了,你俩只要知道咱们对这世界所知还很少就好。正是因为这人,陈总才要找那个流浪汉。” 我一愣,脱口而出:”世外高人?“雷子没点头也没摇头的说:“这就别打听了,那人的底细其实我也不清楚,他找到我们也不是学雷锋做好事无偿帮我们来了,我们跟他之间只是一笔交易而已。另外,之所以找你俩来做这件事,是因为你俩不是道上的人,更不是陈总家里的人,底子干净,我们‘家里’好像进来‘外人’了,具体是谁还没查出来。所以这件事只好找你俩来帮忙做,免得走漏风声,被人半道截胡。” 雷子的话我听的有点一知半解,但是超哥明显是听明白了,他点点头语气慎重的问道:“那陈哥最近还好吗?” 雷子犹豫了一下答道:“陈总…最近不太舒服,暂时不方便出门,所以才让我来找你俩。记住,你俩暂时也不要去极海找我们,大家就当作不认识,不过要是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随时还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们尽量摆平。如果能找到那个流浪汉,不管是什么时间,在哪儿找到的,都第一时间通知我,明白吗?” 我有些费解的问道:“对了雷哥,有没有啥其他线索啊?当时不是说是警方开车把那个流浪汉带到荒郊野外,然后随手就给扔了嘛?具体扔哪儿了您知道吗?陈哥干嘛不直接找警方帮忙啊?我俩…可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我说这话其实是因为我想到了上次在废墟里时,陈中海带的那三个专家给人的感觉太酷了,而且明显比我和超哥这种纯粹的门外汉干活要溜的多。 雷子摇摇头说:“警方…也不全是自己人,特殊时期,没必要冒这风险。至于当初抛弃那个流浪汉的地点我倒是知道,来,你俩看。” 说着雷子掏出自己手机,打开了一款地图app,翻了一会儿后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指着一个位置说:“那,就在这里,误差不会超过五米。” 我和超哥凑上前,又放大了一些,仔细看那个位置。确实比较偏僻,简直是郊区的郊区。 超哥忽然掏出自己手机问了句:“雷哥,我可以给这个位置拍张照做记录吗?我这旧手机内存不够,前两天把自带的地图app给删了,嘿嘿。” 雷子直接回答到:“当然可以。”我刚想说我手机有地图app,但还没开口就发现超哥就很严肃的看了我一眼,我会意的闭上嘴没说话。 超哥不同角度拍了两张照片,这才收起自己手机说道:“行,这就记住了。”雷子满意的一笑说:“那这就算是你俩答应帮忙了,这些钱你们先收好,找到人后陈总这边另有重谢。” 我挠挠头说:“这…是不是有点多了?”雷子笑道:“不多,你们值这个价。不过事情一定要尽快办,越快越好。”我说:“对,那是自然,就那流浪汉的状态,晚一天都有可能饿死。” 雷子却似乎别有深意的说道:“他不会饿死的…总之你们尽力吧,记住,我们今天没有见过面,明白吗?” 嘿,这场景我熟悉,电影里老看到这一幕。 于是我点点头认真的说:“嗯,我们压根不认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雷子轻笑一声起身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你俩再玩儿会儿,好好放松休息下,明天就开工吧。” 我说:“嗯,我们包了两小时的,到时间就走。”超哥白了我一眼说:“雷哥,您别听一千的,他这人就爱胡说,您先走,我们十分钟后就走,尽快开工。” 我瞬间也反应过来了,马上跟着说:“对,我们十分钟后就走。”雷子一笑说:“不用,就听一千的,你俩到时间再走,那才显得正常嘛。” 我挠挠头,这瞎猫碰上死耗子,还让我蒙着了? 按雷子说的,我跟超哥也没送他,他走后我赶紧问超哥:“哎,我的哥,你刚才干嘛非要给他手机拍照啊?” 超哥淡淡的说:“他那手机是私人定制的款式,好认,全球可能就这一部手机长这样。这次事儿不小,拍张照…也许以后咱们能用来自保。” 第一百八十九章 极海有变 超哥的想法很简单,有人正在针对陈中海,而且对方很可能是跟陈中海势均力敌的那种级别。 而眼下,找到那个被抛弃的傻流浪汉,是个对陈中海以及对方势力都很关键的点,这事儿如今落在了我俩头上,那万一将来有一天说叨起来,超哥可以拿这张照片作为证据,告诉别人,我俩也只是拿钱办事而已,你们这些神仙再怎么打架本质上跟我俩没关系。 对此我觉得超哥有些想多了,而且有些把陈中海想的太坏了。超哥却觉得自己这叫有备无患,考虑周全。 反正他拍也已经拍了,我俩也没再浪费时间为这事儿抬杠,而是开始互相试图说服对方另一件事,那就是今晚唱歌的账到底由谁来结? 如今我俩从天而降了一人一万块钱,手头一宽裕就又开始习惯性比赛抠门了。 矫情了半天,我俩都没说服对方,只好猜拳来决定。从三局两胜追加到五局三胜,最后一直拼到十五局八胜,总算定下今晚这顿由我负责。 我悲哀的数着钱,超哥喜气洋洋的数着钱,数了好几遍后才各自把钱揣进兜里,然后就开始聊着天打发时间,等包房到钟后走人。 闲聊间说起雷子今天这副样子,超哥跟我的感觉一样,都觉得他肯定是怕被人认出来才会这样打扮自己。 而且有蔡亮上次的经验在,我俩能看得出,今天我们见面的这家ktv不是陈中海自己的场子,那就更印证了雷子是故意不想被人认出来这点。 对此我有些担心,担心陈中海是不是真出了什么大问题,所以雷子才需要这样隐蔽自己? 超哥对此倒没太过担心,他认为雷子之所以要这样隐蔽,并不是为了他自己,最大的可能是为了保护我俩,不让人发现我俩跟他有过接触而已。 而且雷子这次亲自来送的是现金,而不是银行卡,更不是手机转账,可能也有这方面担心。毕竟银行卡开户是必须要有开户人真实姓名的,就算他随便以自己某个手下的名义开个户头,那有心人想查也是能查到源头的。 而手机转账更不用说了,无论借用哪个平台,都会留有精准的记录。 话说回来,直接给现金这视觉效果确实带劲,哪怕才区区一人一万块钱… 不过超哥也觉得,我们确实应该担心一下陈中海,因为虽然雷子说的很隐晦,但是超哥说他听的出来,陈中海十有八九是受伤了,而且很可能是他们自己人下的黑手。 刚才雷子说的‘家里进了外人,还没查出是谁’,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说他们团队内部出了内奸,不过还没确定内奸到底是谁,这应该也是雷子跟我俩见面还需要乔装的原因。 他不能让那个‘内奸’知道我跟超哥在给他干活,不然就有可能被‘截胡’。 超哥的话说的我一阵兴奋,我去,我俩这也算是一只脚踏进所谓的“江湖”了吧? 超哥却很冷静的对我说,看雷子这意思,他给我俩的定位应该还不算正式加入他们世界的人,他甚至有可能永远不希望我们会加入。 其实这样也好,我和超哥都不是陈浩北那种人,虽然陈中海的故事在我听来也很有几分热血沸腾的刺激感,但归根到底,我并没多少兴趣真的让自己进入那种生活圈子。 那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不适合我。 聊了会儿天,我俩便开始着手下一步的事,也就是明天该从哪儿找起那个流浪汉。 我俩各自拿着手机对着地图研究了没多大会儿,有个ktv的服务生就敲门进来说房间到时间了,问我俩还加不加钟? 我俩自然都说不加,接着我就问服务生我俩一共消费了多少钱?我要结账。结果服务生却告诉我俩,刚才我们房间提前离开的那位朋友已经结过帐了。 尴尬… 我刚才还偷偷跟超哥说雷子这人抠门抠不到正经地方呢,两万块钱都不多眨眼,却还让我俩负责开包房,没想到人家其实已经把账结完了。 离开ktv后,超哥觉得没让我请客成功,他非常不开心,为了安抚他肮脏又受伤的心灵,所以我俩打一辆车先送他回家,然后我再回去,车费我付。 在超哥楼下和他告别时,我特意叮嘱让他留心一下王洋的情况,她那慢性病要是再复发的话,一定要随时联系我。 超哥却趁机数落了我一顿,各种明示暗示我让我向他和小夕学习,该把王洋接走就把趁早赶紧把王洋接走。 我机关枪一样连续竖了三十八个中指,对他的猥琐思想表示了深刻的鄙夷,这才关上车窗催司机师傅发动汽车。 回到小区,一进电梯我就又听到了地下车库的机器轰鸣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都特么晚上11点多了,这是要干嘛? 虽然有些纳闷和好奇,但是相比之下困意更胜一筹,所以我还是选择直接回了家。 还好,大概是楼层够高的原因,一回家我就听不到那机器的声音了。 躺下后我数了会儿今天雷子给的钱,数着数着,忽然想起陈浩北那天满嘴跑火车时对着陈中海说的话:“到时候就让海爷一手数着钱,一手搂着大胖娘们…” 不得不说,虽然没搂过‘大胖娘们’,但是数钱的感觉确实真的挺爽… 数了一会儿我就把钱收了起来,打开手机开始研究地图。 滨海城多山岭,据说千百万年前,我脚下的土地原本是海底,后来随着地质变化,大自然用它无比强大的威力把这片地区变成了陆地。 我去过的地方不多,所以在我的认知里,像滨海城这种地质特征,跟其他所有沿海城市都不太一样。 这座城市多山,非常多,多到在市区里都很少有平缓的路,几乎全是依着以前的山势修建的高低连绵起伏的路。 而且滨海城的山很有自己的特色,那就是这边的山全是石头山,没有土山,全是特别巨大的石头组成的,有些石头的个头甚至比一辆卡车还要大。 雷子今天给我和超哥看的那个流浪汉被丢弃的位置,就在这样一座山的山脚下,一条河的旁边。 第一百九十章 寻汉记(上) 上学时,我有段时间很喜欢一个人跑去学校附近的‘野山’上闲逛打发时间。 那时我就经常会在某些山顶上看到,有些巨石的表面竟然还附着着很多贝类生物的残骸,如同化石一般,似乎是在提醒人们不要忘了,这山曾经是在海里的… 从地图上看,我们要找的这条河很长,从山上直通大海,对,就是从‘山上’开始的。 这种河很神奇,常年有水,源头就在山顶的某处,不停地往外冒着水,水顺势而下,最终通过它自己年深日久冲出来的河道,归于大海。 “天下之多者,水也。” 郦道元的《水经注》上有这么一句,在来到滨海城见到大海之前,我一直对这话没什么感觉。 见到大海后才明白,这话不夸张;后来又见到这种源源不绝的山泉,才觉得这话说的真是神来之笔。 这样的一个位置…公交车肯定到不了,看来只能打车了。 想了想我给超哥发了条微信:明天我上你那儿咱俩碰头,然后打车过去吧? 超哥很快回复道:好,你直接打上车,快到我家时给我来个电话,我下楼等你,咱们直接走,别吃早饭了,明天早饭我请。 我心里顿时暖暖地,看来这货还是有一定良心的嘛,今天坑了我一笔打车钱,这还没多大会儿就惦记请问吃早饭,不错不错。 不对!我忽然反应过来这货又在坑我,忙发信息问道:那明天的打车钱谁掏? 超哥很快就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谁打的车谁掏钱呗,你是不是傻?(配表情:抠鼻) 靠,果然是这样。我直接给他发了条:贱人(配表情:菜刀) 发完这条信息我就直接关上手机,自己也进入了睡觉模式… 为了不耽误正事儿,第二天我还是一早就出门打上了车,刚上车我就给超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马上就要到了。 挂掉电话我就告诉司机开慢点,早高峰路比较堵,可以理解,不着急。 半小时后,当出租车终于到达超哥楼下时,我看到站在清晨的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超哥,赶紧虚伪的说:“哎呀,今天好堵呀。” 超哥连忙拉开车门钻进车里避寒,同时把手里已经凉透的油条递给我后说道:“堵不堵的搁一边,你说说你特么为什么不接老子电话?”我继续浮夸的说:“哎呀,没听见那。” 超哥骂了声“贱人”,然后就不说话了,抱着膀子坐在后座上缓劲。 出租车驶离市区后速度就快了许多,毕竟这边道上的车少。 沿途我和超哥习惯性的没多说话,司机以为我俩是要去爬山,还一个劲夸我俩不畏严寒青春阳光什么的,我俩也懒得解释,就‘嗯嗯啊啊’的做着称职的捧哏。 合计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百多块钱的打车费,下车时我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头一回打车花这么多钱… 司机走后我俩便开始商量具体如何行动,按雷子说的,当时警方应该是趁夜里来这儿扔的人,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也就意味着当时是没人看到那一幕的。 那样的话,即使有人见过那个流浪汉,也只能是第二天白天的事。 一晚上时间,那流浪汉会挪动自己的位置吗?那流浪汉还有能力挪动自己的位置吗? 我和超哥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在附近分头四下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破衣服之类的痕迹。 我俩用近乎地毯搜索的方式在附近找了一个来钟头,有些步行经过我俩身边原本要去爬山的人,看到我俩后好奇的问我打探在找啥? 我没搭理他们,他们就去找超哥问,结果不知道超哥跟他们怎么说的,这些人随即取消了原定的爬山计划,改成和我俩一起寻找。 我没理会这些人,一直低头专心搜索着,所以当我终于抬头想伸懒腰时,顿时被身边十几个同样在低头找东西的陌生人吓了一跳。 我赶紧给远处的超哥悄悄发了条微信询问这啥情况?超哥说他告诉这些人自己昨天把订婚钻戒掉在这里了。 但是超哥并没提出让这些人帮忙找,这些人都是自发主动要帮忙寻找的。 我不由得汗了一个,唉,这帮人真是傻的可爱,看这节奏,这明显是打算谁找到就归谁啊。 眼看着’寻宝队伍‘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甚至还在给家里打电话,让老婆孩子爹妈老丈人全都过来。 我有点担心人太多会毁坏原本有可能存在的证据痕迹,便继续微信问超哥想过驱散这些人的办法没?超哥回答说还没想过。 我琢磨了一阵,最终决定,摧毁别人暴富梦想这种坏事,还是要由我这个恶人来做吧。 于是我扯着嗓子冲超哥那边喊道:“哎~~哥~~你找到咱大伯骨灰盒的盖子了吗…吗…吗…” 一帮人瞬间定格,集体抬头看向我。 超哥会意,也冲我大声喊道:“没有!咱大伯生前太瘦,盒选的是迷你版的,那盖子太小了~~不好找…找…找…” 一帮人瞬间扭头,集体看向超哥。 我接着喊道:“那我们去别处找找吧?!”超哥答道:“好…好…好…” 接着我俩便一起朝河流下游方向走去,离开了这帮人。 背后嘹亮的骂声毫无规律可循,我不由得摇摇头说:“这帮人节奏感不行啊。”超哥压低嗓音说:“我觉得还行。” 接着跟超哥聊起正事,悲催的是我俩全都一无所获,不过好在我俩本来也没对这种寻找抱有太大希望,所以也没太大失望。 我俩掏出手机边走边研究地图,结合着眼前的实景,很快我们就发现在下游分布着好几个村落,都是些没被开发过的‘自然村’。 身在旅游城市,这种村子要的就是那种小桥流水的原始古朴感,所以在这种村子居住的多是一些上岁数的人,年轻人更喜欢相对发达时尚的市区。 我和超哥一商量,决定进村看看,毕竟只要那个流浪汉还能动,那正常来说,人一定会本能的朝看上去更像有食物的地方前进,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人烟的村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寻汉记(下) 这里的村落基本全都是依地势而建成的平房,规模都不大,几十户甚至十几户人家合在一起就算一个村子,而且相互距离很近,通常隔十来米就是另一个村子。 如果不是每个村子外面都有专门的标识区分的话,我都要怀疑这一整片区域其实是属于同一个大村子了。 我和超哥各自分工,每到一处村子,我俩就一个去找村里路边的闲人打听,另一个则四处寻找那流浪汉的踪迹,轮流换班行动。 就这样忙活了一整天,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吧…反正收获的不多。 其实最大的收获就是让我俩明白了一个道理:找人确实不是个轻松活儿,哪怕目标的特征是如此与众不同。 流浪汉的痕迹倒是发现不少,甚至还陆续发现三个真正的流浪汉,当然这些流浪汉都不是我俩要找的那一个。而且我俩和他们三个也完全无法沟通,他们似乎很忌讳和我这种正常人打交道。 跟那些村里人打听也没打听出太多有用信息,这一点主要是因为沟通太困难。 这些上岁数的老人口音虽然重,但都是本地口音,我跟超哥使使劲还是能听懂七八分的。但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是,这些老人家都完全听不懂普通话,而我跟超哥又都完全不会说他们的方言。 所以我们打听了一天,得到的答案基本都是:想爬山的话,往那个方向走就能找到进山入口,去吧少年,大山在远方等着被你俩征服呢。 所以,其实这第一天相当于无功而返。 中午我俩都没吃饭,这边属于‘野山’,根本没有可以吃饭的饭店,甚至连卖农副产品的路边摊或者一般的小卖铺都没有。 而且像这种地方,打车过来容易,想离开可难了,因为只要是脑子没什么问题的出租车司机,都不会空着车上这种地方来揽活儿。 天快黑时,我和超哥一路蹒跚着走到最近的高速路口,超哥用某滴app叫车叫了十分钟都没出租车肯接活儿,最后只得蹭了一辆过路的短途大巴回城。 进城再打车回市区,到超哥楼下一停车我俩就飞奔而出,直奔最近的饭店。 我俩落座以后出租车司机才追进来,我赶紧结完车费打发了司机,接着就是叫饭,啥速度快就上啥,我们不挑食。 最先上来的是烤肉串,一尝就知道这是二次加热的回炉烤肉,换言之,这指不定是中午哪桌吃剩下的,饭店给再烤烤就当新的卖了。 唉,就这业务素养,还好意思在招牌上标榜自己是啥‘原天桥下十年老字号,滨海城只此一家绝无分店’,要不是饥不择食,鬼才来你家吃呢,真不知道你这店这十年是怎么撑下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现在大多数烤肉店都这德行,还好对于我们这些曾经吃过好几年大学食堂的人来说,食品卫生是什么?不知道,真不知道,一点都不重要。 我俩疯狂的猛吃了一阵后,缓过一些,超哥便开始吐槽那些警方的人可真会选地方,就这距离,别说那个流浪汉脑子已经不好使了,就算神志还清醒,他也不可能能走回原来那片废墟。 又吃喝一阵后,我俩开始琢磨下一步计划,眼下这情况,那几个村子是不用再找了,肯定没线索。 其实这也许是件好事,起码说明那流浪汉被抛弃时没死,至少没直接死在那附近,不然附近的村民十有八九会把这件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吧?但是我跟超哥却都没听他们提起过。 那他有可能去哪儿了呢? 我和超哥交流了半天,最后一致决定,明天还回今天那些村子那里,然后从那个位置开始,顺着那条河一路朝下游找下去,逢人就问。 做出这个决定,是我俩从灵长类及多种哺乳类动物行为心理学的学术研究报告中得出的灵感。那就是,凡是大型个体动物,他生存的第一要素,是空气,第二要素,是水,第三要素,是食物,第四要素,是交.配,第五… 反正重点在前三个要素上,那流浪汉现在就算有智力肯定也是低智水平,他最多只会保有动物生存的本能。 有了空气,有了水,那他就该找食物了。 而在找食物的过程中,对他来讲空气是无处不在的,不管含霾量是什么水平吧,能喘气就行;但是水不会跟着他走的,他如果离开这条河太远,就会失去水源,他如果原地不动,又没有食物,所以他只能是沿着河往下游走。 至于为什么不是往上游走?我跟超哥想法也一致:往上走多特么累啊? 吃完饭超哥又一脸贱死不屈的嘴脸让我结账,我一通臭骂,宁死不结。 没想到超哥一边剔牙一边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冲我自信满满的说道:“千哥,听兄弟一句劝,今儿这账你结,对你有好处,最迟明天,我保证你不后悔。” 我看他说的笃定,想了想便说道:“那行,来,发个你这辈子最毒的誓,我听的过瘾了就结这账。” 超哥毫不在意的倚在椅子上,举起另一只手,三指指天发誓道:“寡人发誓…” “说你自己名字!寡什么人还寡妇呢。”我打断了这货狡诈的誓言,超哥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行,我张明超在此发誓,要是明天之前不让赵一千那个二货觉得请我这顿饭请的值,就让我娶不到小夕。” 我忍不住鼓了两下掌说:“够狠的啊你?超哥,古语有云,男人一生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换老婆,你是盼着我不谢你呢是吧?” 超哥依旧毫不在意的说:“誓我也发了,说到做到啊,少爷!结帐!” 超哥一声招呼,服务员拿着菜单就冲他走了过来,超哥直接指指我,我叫过服务员掏钱结账,打包走人。 和超哥步行到他楼下,刚要告别,超哥忽然叫住我问道:“哎,你怎么回去?”我说:“坐公交啊,这两天打车都特么我掏的钱,你以为我还舍得打车啊?咋了?” 超哥想了想神秘一笑说:“没啥,那你好好坐吧,嘿嘿,我估计吧,你还没下车就得给我打电话要明天请我吃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有线索了? 我一脸懵圈的看着超哥,心说这货这是咋了?吃错药了? 不过我也懒得多问,直接“呸”了一声说:“想啥呢你?我特么脑子有坑才能干出这么缺心眼的事呢!”超哥挤眉弄眼的指了指我太阳穴上的纱布,我冲他比划了个中指,转身直奔公交站。 这超哥,今晚说话咋老是怪怪的? 坐在公交车上,我默默的盘算着明天的事,想着想着都快睡着了,忽然手机一条信息提示音响起,我掏出手机一看,是王洋发来的文字微信:你是不是傻? 哎?我直接懵了,回了她一个问号。 王洋接着回复道:那钱算是我的医药费,你还还给我干嘛?再说还也不是你这么还的啊,有俩钱就瞎糟蹋,自己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心里没点数是吧? 我更懵了,又回了个问号。 王洋这次过了会儿才发来回复信息,我原本还以为她又在故意吊我胃口,没想到是因为这次发的内容比较多:你别刚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再说你平时出门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省着点,何况你要还我也就还那五百就行,你让超哥给我一千干嘛?觉得你挣得比我多了是吧?还是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我脑子“嗡”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了,大爷的,难怪今天超哥一直阴阳怪气的暗示我呢,我真是个猪脑子啊,光顾着给雷子办事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一千块,这货倒还真舍得,也难怪他这两天一直理直气壮花我的钱。 明白王洋是什么意思后,我便很敞亮的给她回复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儿那么些废话?老子有钱。(配表情:得瑟) 这次王洋又过了会儿才回复给我信息:唉,超哥都跟我说了,你们出门多当心,凡事安全第一,那钱我就先拿着,你有需要我再给你。 嘿嘿,有点暖… 我给王洋回复了个‘遵命’的表情包,接着便直接给超哥发了条微信:明天晚上哥请你吃饭。 刚点完发送键,我忽然想起刚才临别时超哥说的话,赶忙又点了撤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撤回的同时,超哥就发来一串“哈哈哈哈哈”。 我给他回复了个抠鼻的表情,超哥无限得瑟的又给我发来一条文字信息:撤回去也没用,爷都看见了,怎么样?爷说的没错吧?你还没下车吧? 我想了想还是给他回复道:行,明天费用还是我全包,行了吧? 超哥:行,明天我再琢磨怎么让你包后天的费用。 我又回复了他一个“抠鼻”的表情,然后便收起了手机。 倚着车窗看着窗外的美丽夜景,我不自觉的牵起一抹笑意,嘿嘿,这夜风还是挺暖心的。 第二天早早起床洗漱出门,打上车后我就给超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准备出发。 接住超哥和早饭后我又跟司机报了下一站的地址,司机挺开心,毕竟是个‘大活儿’嘛,他二话不说就风驰电掣起来。 到达目的地,我便和超哥按昨天商定好的,开始沿河往下游走,边走边观察,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离开那片村落群,渐渐地就有些荒芜了,看上去有一大段距离都完全没有人烟。 而且眼下这时节,即使还没死透的草也都已经枯黄了,稀疏的几颗孤树的叶子也都掉光了,此情此景,给这沿河风光凭添了一份凄凉。 越往下游走,河道越宽,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也没人给修桥,真要说起来,沿途的风景倒是别有一番凄美。 我甚至偷偷地在想,要是今天不是跟超哥来,而是跟王洋一起来的,这感觉是不是有点小浪漫? “你傻笑什么?” 超哥忽然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擦擦嘴角口水说:“没有啊,刚刚想到好吃的了,你有啥发现没?” 超哥说道:“快有了…你专心点别老走神,四只眼睛总比两只眼睛要来的好使一些。”我没理会超哥训我的话,直接抓住他话里的重点问道:“什么叫快有了?” 超哥脚下没停,用手指着很远的前方说:“你看,那边有人在钓鱼,搞不好就有人见过那个流浪汉。” 我看向远方那个小黑点,不由得有些佩服超哥的好视力。 不过我回头看了一眼,大概丈量了一下后有点怀疑的问道:“超哥,这么远的距离…你觉得那流浪汉能爬过去吗?” 超哥微微一笑,举起攥在手中的几个很小的食品塑料包装袋给我看,这是他刚才沿途捡的,我看着这些垃圾有些不明所以。 超哥解释道:“就像雷子说的,咱们先假设那个流浪汉还活着,而且脑子多少也有所恢复,有基本智力,那他就会往这个方向爬。你看这三个‘蛋黄派’的包装袋,这上面的日期都是同一天,说明是被人一次性买下的,再算一下,这日期跟流浪汉被抛弃的时间应该是前后脚的事。所以…我猜,这是某个登山的人,在山脚下看到了那个流浪汉,一时好心,就给了流浪汉几个自己随身带着的蛋黄派,流浪汉就靠着这几个蛋黄派,边吃,边顺着河朝下游走。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接下来咱们很有可能会再捡到同款的包装袋。” 我鼓鼓掌又拍起超哥的马屁:“牛啊哥,这都能被你推算出来,你…你不觉得有点牵强吗?” 超哥反驳道:“哪儿牵强了?你看这一片,根本没什么垃圾,即使有,有这么干净的吗?而且…我这也不是在找证据,我是在给咱俩找个‘信念’,信念懂不懂?有信念才有奔头嘛,你说是吧?” 说着话,超哥忽然止住脚步,又从地上捡起个同款包装袋,仔细一看,日期也一样。 超哥举起来很得瑟的甩了两下,仿佛在说:“看吧?老子说的对吧?” 我这次是发自肺腑的冲超哥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还真被他蒙对了。 超哥很自信的冲我一甩头,我会意,跟着他就朝远处那个钓鱼的人走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河边钓鱼人 “尴尬不?超哥,我就问你尴尬不?” “我…我刚才没注意到风之方向…” 我一边小声而疯狂的嘲讽着超哥,一边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的钓鱼人。 我和超哥从上游一路走过来,途中又捡了五六个蛋黄派的包装袋,全是同品牌同款式同日期。 一开始超哥还越来越得意,但是渐渐的他也开始有些心虚,因为这包装袋的数量,好像有点过多了… 然后我们就走到了那个钓鱼人的身边,再然后我们就看到,这大哥正在一边钓鱼…一边一个接一个的吃着美味的蛋黄派。 每吃一个,他都会随手把撕开的包装袋扔到空中,让它随风而去。 那在空中肆意飞舞的包装袋,仿佛儿时飞过田间的美丽蝴蝶,近在眼前,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就像我的童年一样,飞走之后,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然后超哥随手在空中抓住一个,一对比,他那张老脸立马就红了。 他的尊严和我的童年一样…在我心里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没错,超哥这一路捡到的要当作主要物证和线索的蛋黄派包装袋,正是眼前这钓鱼人扔的,而且是边吃边扔,现在还在扔…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不见啦~” 我用鼻音哼着这再合适不过的曲子,同时用眼睛和鼻子不断的挑逗着超哥濒临破产的心理防线。 “差不多得了啊,这不好歹也算是有收获的嘛?”超哥脸上挂不住了,怼了我一句,他怼完我就问道:“有啥收获?你准备把这钓鱼的打晕冒充流浪汉给拉回去交差?” 超哥清了清嗓子,很没底气的说:“别胡说,这不…这不是好歹跟着着包装袋,咱们还找到了这么个‘目击证人’嘛。” 说完超哥态度很不坚定的示意了一下钓鱼人,我白了他一眼说:“那照你的意思,要不是这包装袋,咱还看不见这钓鱼大哥了?” 超哥没羞没臊的劲儿终于让我给挑斗上来了,他直接点点头说:“啊,你自己多瞎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嘿,你可真讲理,我这小爆脾气我,今儿我还…” 我刚撸胳膊挽袖子的准备跟超哥好好用四肢讲讲道理,这货却没理我,他把手里的一大把包装袋往空中一扬,接着往前快走几步冲那位钓鱼人大声说道:“这位大哥!好兴致啊!在这青山绿水间…” “你特么小点儿声!要疯啊你?!” 钓鱼人压着嗓子冲超哥吼了一句,接着似乎是觉得刚刚自己的音量无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情绪,于是又随手用投掷手榴弹般的气势冲超哥脸上扔了个蛋黄派。 蛋黄派本身重量太轻,使多大劲也扔不出多大的力道,所以超哥很轻易的就把那飞向自己的蛋黄派接在了手里,仔细看了一眼包装,顺手揣进了自己兜里。 我忙也跟着上前几步,走到超哥身边小声说道:“别特么抽风,你那么大嗓门,要是给人家把鱼吓跑了,那你挨打算活该,我可不救你啊。” 超哥无奈的撇撇嘴,但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自己刚才为了强行转移话题确实有些莽撞,便也没再说什么,安静的站在一旁欣赏起钓鱼人的英姿来。 这钓鱼人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上下,正当壮年,从他身旁地上放着的那个小水桶来看,这大哥在钓鱼方面的技术相当一般,因为那桶里连条泥鳅都没有,更别说鱼了。 我俩就这么傻等了五分钟,超哥大概是等的不耐烦了,小声跟我说道:“哎,你去问个话呗,他见过就见过,他要没见过,咱们赶紧往下接着走了,不在这儿耽误功夫。” 我问道:“你怎么不去?” 超哥恬不知耻的说:“刚才上一轮我已经去过了啊,这一轮该你了,你也看到了,刚才经过跟我三百回合的激烈辩论,他已经明显处于下风了,这种军情之下,你只要再突破那么一丢丢肯定立马就能搞定他,这唾手可得的功劳,就让与贤弟你吧。” 我竖起中指佩服了一下他的厚脸皮,但是我其实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想了想,没多跟超哥矫情,直接上前几步小声冲钓鱼人套近乎道:“大哥,您今天这鱼钓的咋样?” 钓鱼人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发挥稳定。” 我看了看一旁那个空水桶,暗自替河里无辜的鱼儿们感到一丝庆幸,同时嘴里感慨道:“大哥真是菩萨心肠,大哥您是信佛吧?不杀生不吃鱼的那个佛?” “哎!哎!我擦!来了嘿!要开张了嘿!艾玛这一整天!让让!赶紧一边儿去!” 这钓鱼人忽然跟被打了鸡血一样,一边叫着一边从小马扎上跳了起来,他这动作差点把我晃倒。 接着这大哥一边继续嚷嚷着,一边使劲的拽着鱼竿,我看他这造型力度便想上前帮忙,但是再看看那鱼竿的粗细程度,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有时安心做个啦啦队员在一旁喊喊加油也蛮好的,万一给丫把他那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的鱼竿弄折了,再被他讹上就不值了。 超哥也傻愣愣的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一时很是不知所措。 还好,经过两三分钟的挣扎,这钓鱼人终于成功的把那条鱼给钓上来了。 拇指粗细,中指长短,嗯,一条体力充沛可能有超能力的纤瘦小草鱼。 第一百九十四章 新的线索 我这才注意到,钓鱼人的身旁还支着个一直在工作的手机,原来这大哥也是一位主播老师,看样子他的直播内容就是钓鱼。 接着我和超哥又听这钓鱼人对着手机感谢了半天,他才终于心满意足的关了直播,同时一边笑眯眯的拨弄着手机,一边冲我说道:“小伙儿真是哥的福星啊,这家伙,你一来哥就开张了,等会这上好的河鲜就送给兄弟你了!算哥的一点心意!” 我有点受宠若惊的说:“啊?那怎么能行呢,大哥,我刚听您说这鱼不是挺金贵的吗?” 钓鱼人大笑道:“哈哈,金贵是金贵,但它贵的地方不是在这儿,说了你也不懂,小兄弟,你知道刚才我钓上来这条鱼,那帮看我直播的脑残给我打赏刷了多少钱礼物不?你以为哥钓的是鱼啊?告诉你,哥钓的是看哥直播的那帮‘傻鱼’,那帮憨货还没这鱼聪明那,哈哈…” 我有点好奇的问道:“那大哥,冒昧的问一句,您刚才表演这一幕,收了多少钱打赏啊?”这大哥微微一笑说:“你猜…算了,料你也猜不出来,二百多呢!牛吧?” “哦…” 我看着这兴奋不已的大哥,想到他刚才对着那帮他说的“傻鱼”们又是爱你们又是么么哒的,忍不住一阵晕空气,想吐。 超哥上前几步,快刀斩乱麻的问道:“这位大哥,我们想跟您打听点事儿。” 钓鱼人微微一愣,接着眼神警惕的把手机一收说道:“那什么,我收徒弟教直播是收费的,按小时收费,一小时十…二十块钱。” 超哥也懒得跟他废话,冲我一伸手说道:“拿十块钱。”我问道:“为啥是我掏?”超哥说:“你掏不掏?” 我乖乖地把钱交给超哥,超哥把钱交给了钓鱼人。 钓鱼人接过那十块钱纸币,举起来对着太阳看了看,又用指甲盖抠了抠纸币上面的水印,确定是真币后,小心翼翼的把钱收进自己口袋,接着说道:“这直播的诀窍啊,主要是你得明白观众都是什么人,不是说越有钱的人越爱刷礼物,就说刚才给我刷礼物这些吧,一看就是一群穷…” “大哥,我不学这个,我就是想跟您打听点其他事儿。”超哥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这位主播老师的授课。 有那十块钱做为感情基础,这位主播大师丝毫没介意超哥的不礼貌,而且很是客气的说:“嗯,你尽管问,从佛学到国学,从政.治到量子力学…” “是这样…”超哥再一次打断了他,问道:“大哥您在这边直…钓鱼多久了?”主播想了想说:“两…三个月了吧。”超哥点点头接着问:“那从大概半个月左右之前算起,直到今天,您有在这附近遇见过一个流浪汉吗?没啥特征,就普通流浪汉那种流浪汉。” “流浪汉?”钓鱼主播摸着下巴仔细思索了半天,摇摇头说:“好像没有…我这平时直播都很专心的,还真没注意过有啥流浪汉,说真的,我之所以选在这儿直播啊,就是因为这边人烟稀少,平时除了我,这地方就没活人了。嘿嘿,不瞒你俩说,我这人脸皮其实挺薄的,直播时还不大想被熟人看见,所以才找了这么个没人烟的地方…”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都有些沮丧,唉,这工夫耽误的… 看来在这个傻主播身上是问不出啥值钱的东西了,我俩也懒得多废话,扭头就走。 没想到我俩刚走出没几步,那主播却忽然在身后叫住我俩说道:“哎!你们要问的就这问题啊?没别的了?”超哥头都没回的答道:“是啊。” 钓鱼主播几步跑到我俩面前,拦住我俩说道:“这样,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拿你们钱,你们要是想找流浪汉的话,我倒是能给你们支个招。”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超哥接着问那人:“怎么说?” 钓鱼主播捻了捻自己的巨型佛珠,接着冲一个方向一指说:“我不知道您二位是为啥要找流浪汉,也不想猜,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往这个方向走大概三公里左右,有一大片农贸市场,那边每天都会有很多被丢弃的食物,有路边摊客人没吃完的剩菜剩饭,有卖海鲜或者农副产品挑出来不要的残次品,等等等等吧,反正那边因为那个农贸市场的存在,集中了好多流浪汉,都特么快赶上丐帮大会了,你俩要是想找流浪汉的话,上那儿去准没错。虽然我们这行跟他们算姑表亲,但我不嫉妒他,真的,你们随便找。” 我再次和超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超哥更是让钓鱼人详细描述了一下那个农贸市场的具体位置。 打听清楚后,我俩便和钓鱼人告别,直奔目的地而去。 按钓鱼人所述,那片农贸市场距离他搞直播的位置,也就是从直线距离上来讲还不算太远,但是在这种沿河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步行,也是挺耗费时间的。 不过既然钓鱼人说那里是最近的最有可能出现流浪汉的地方,我俩也就没啥好说的了,干吧。 中途超哥打开了钓鱼人用来砸他的那个蛋黄派,我俩一人一半,当作午饭。 一直走到邻近黄昏,我俩终于找到了钓鱼人说的那个农贸市场,不得不说,真大。 我和超哥站在一处土坡上,观察着这片高低起伏错落无致的大集市,目测这占地面积怎么说也得有俩足球场那么大,已经是黄昏时分,但是仍旧有很多人,买东西的,卖东西的,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我抬头看看天色说:“怎么说,超哥?明儿再开工还是这就开始找?”超哥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大集市说:“来都来了,先找找再说呗。”我点点头说:“好,开工,第一步先从哪儿下手?” 超哥指着不远处说:“不填饱肚子哪儿有力气干活儿?走,先吃饭!” 第一百九十五章 传说中的‘丐帮’ “老板,手艺真不错啊!” 我俩吃的差不多了,超哥便开始跟老板套起了近乎。 这边村头大集市的路边摊饭店的经营方式相当另类,跟正规的饭店很不一样。 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现成的食物原材料,也没有菜谱,只有各种调味品,葱花蒜沫香菜之类的基础配料,还有一个煤气罐灶台,以及一个手艺超凡出众,瞧不上一切同行但自己做什么菜都是同一个路数同一个味道的大厨。 在这种摊子上,想吃啥,都要客人自己进农贸市场去买,鱼啊肉啊海鲜啊蔬菜啊,只要能买的来,老板就负责加工,只收个价钱不等的加工费,可以说这样既保证了食材的新鲜,又实惠至极。 说实话,在来到这个露天大集市之前,我都不知道还能这么搞。 也是因为这种接地气的经营方式和价格定位,所以在这里吃饭的大多都是些工薪阶层普通老百姓,甚至还有更低收入的消费群体,很符合这周围的市场环境。 虽然如此,但这些客人中也不乏一些奇人异士,比如我们桌隔壁的隔壁,那桌那两位客人中的一位,在他的大声描述中,全摊位的客人都能听到,他上个月参加的记忆最深刻的一顿饭局,是跟市委书记的二姨的小舅的侄子一起吃的,当时对方还敬了他酒,俩人甚至还称兄道弟的。 我看着他面前桌上那一盘土豆丝,还有那盘在滨海城来说跟土豆丝同价位的辣炒蛤蜊,还有那已经被喝了半瓶的牛栏山二锅头,不由得有些感慨,要是这大哥再把剩下的半瓶酒喝光,他能吹到什么地步呢? 我这么一边寻思着一边吃着,超哥可没闲着,他一直在跟这摊位上的老板兼大厨兼服务员兼保洁的那位大叔套近乎。 为了避免显得意图太过明显,超哥先是从大叔的手艺夸起,然后说到经营方式,再说到食品卫生,再说到食材处理手法,层层递进,最后才循循善诱的问起这边流浪汉们的集散地。 当我们桌隔壁的隔壁桌的那位大佬说到他和省委书记包养的那位小明星的那顿二人烛光晚餐时,超哥也终于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俩当即结账起什么,跑步撤退,实在特么听不下去了。 超哥问出了这边流浪汉们的固定据点,是在这集市附近的一个破庙里,算是一个很有武侠气息的地方。 不过我俩没敢直接按老板说的位置找过去,万一人家真跟武侠小说里的丐帮似的,不光人多势众还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到时候再把我俩当成入室抢劫的重口味劫匪,排着队每人一记降龙十八掌把我俩轮番打死,那我俩好像有点吃亏。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那老板说,这农贸市场一入夜大伙就开始收摊了,都收完摊,那些流浪汉就该出来觅食了,我俩在这里原地等待就能等到他们。 说起来这边已经算是农村地区了,在集市方面和市区也有很大不同。 市区最繁华的是早市和夜市,毕竟那边生活节奏快,大多数人只能选择上班间隙的大清早或者晚上出来逛街买一些生活用品。而农村这边呢,生活节奏相对舒缓很多,大家想买东西白天就溜达着来买了。 所以即使有可能有早市,那是为了配合那些习惯早起的上岁数的人儿设置的。 但是不会有夜市,因为没人会有心思晚上出来逛市场。 因此,一入夜他们就开始收摊,而且这边夜里连个公共照明设备都没有,当这些人渐渐都收摊走人后,白天还繁华的不得了的整个市场,就变得一片漆黑,只有月光能用来照明,如同死城一般… 大概是因为时间久远,摊贩们已经逐渐和那些流浪汉形成了某种默契,他们的摊都还没收完,就已经陆续有流浪汉过来捡吃的了。 而这些摊贩不光不会驱赶那些流浪汉,还会主动把一些不要的食材白送给他们。 这些食材以不能过夜的海鲜为主,梭子蟹,虾爬子以及贝类海鲜等等,都很有营养而且热量很高,唯一的缺点就是保存时间太短,通常早上推一车活梭子蟹来卖,到中午还卖不完的话,就得降一半价;等到晚上价钱甚至会降到还不及早上的三分之一。 要是晚上还卖不完,那就只能拿回家自己吃或者扔掉,隔夜就臭了,没法卖。当然,如果用冰柜保存的话,隔夜还是勉强可以食用的。 但是对身在海边的滨海城人来说,海鲜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大家都只要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些是隔夜的海鲜,这种海鲜即使再便宜也很少有人买,店家要是冷冻这种海鲜来卖的话,往往连冷冻的电费都赚不出来,久而久之也就没人这么干了。 因为有这种不间断的优质免费食材供应,所以这边的流浪汉的数量比我原本以为的要多的多,而且一个个都膘肥体壮的,要是脱了衣服只看体型的话,真的看不出来这些人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看着这些流浪汉我不由又有些感慨,还是农村人朴实啊,不要的东西就帮助弱小了,市区里也有农副产品市场,但那边因为被城市管理者把持着,所以没有流浪汉敢靠近,那些卖不掉的海就只能被扔掉。 当然,时不时也会有好心人去捡那些食材送给流浪猫狗,至于送给流浪的人?不可能的,人哪儿有猫狗可爱? 大概也是因为食材丰沛,所以这些流浪汉看到今天多出两个陌生人后,也并没排斥,没啥太大反应,最多就是看我跟超哥一眼,然后就继续他们的寻找食材之旅。 观察了一阵,我说:“哎,超哥,别看了,这从体型就能看出来,哪一个都不是咱要找的那个。” 超哥点点头说:“是啊,我也发现了,你不觉得这样反倒更好找了吗?”我说:“好找是好找,可我们上哪儿找?这不是没有嘛?” 超哥小声说:“你仔细看,这些流浪汉…不是全体出动。”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反跟踪 我没理解,示意超哥往下说。 超哥接着解释道:“你看,他们无论捡到什么食材,都不会直接吃,而是装进塑料袋里,这说明他们是要把这些东西带走,这就跟咱们买菜不会直接在菜市场就吃一样,得带回自己家吃。为什么呢?因为家里还有家人等着呢,所以你明白了吧?” 我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这些流浪汉属于一个团伙,他们出来觅食的人只是其中一部份,还有一部分在他们大本营等着呢,没一起过来,他们要把吃的带回去大家一起吃,是这意思吗?” 超哥摸摸.我头顶说:“小鬼很聪明嘛。”我说:“谢谢叔叔夸奖,可我怎么觉得他们只是不想直接生吃这些海鲜,需要集中起来烹饪一下才吃,所以才要带走的呢?” 超哥的笑容僵在脸上,憋了半天支吾着说:“当…当然,这也是一方面原因…”我说:“行了,你不就是想给你白天时那不幸失足的推理能力讨回点面子嘛,哥懂,哥不揭穿你,给你留点面子。” 说完我“嘿嘿”一乐,剩超哥独自尴尬。 “看,这是一只落单的皮皮虾,去掉头和壳就可以吃了,鸡肉味,嘎嘣脆,蛋白质是鸡肉的五倍,吃一只,他好我也好,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哦,您瞅准喽,蓝天制虾厂…” 我捡起地上一只奄奄一息但是还没断气的虾爬子,边逗弄着虾边和超哥打着趣,帮他缓解尴尬。 超哥嫌弃的瞥了我一眼,朝旁边挪开一步说道:“你脏不脏?赶紧干正事儿。” 我问道:“还有啥正事儿?” 超哥认真的看看四周说:“准备跟踪吧,上他们总部看看。” 我想了想,“嗯”了一声。 不出意外的话,等这帮人捡完吃的自然会回他们总部,也就是吃饭时地摊老板说的那个‘破庙’。 我们一路跟过去,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新发现。 虽然我俩不是专业的跟踪人员,但是想必这些流浪汉里也不会有什么专业的反跟踪人员,大家都是外行,而且我俩在暗他们在明,成功概率应该挺高的。 这些流浪汉捡食物捡的很挑剔,并不是只要是吃的就要,即使如此,当他们慢悠悠的捡了半个来钟头时,每个人手里的塑料袋也都已经是满满当当地了。 我和超哥提前躲在了黑暗中的一个角落里,借着月光目测他们都离开菜市场后,我俩便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 月光清亮,足以看清人的身形,勉强能看清路面。风声很大,周围的树叶枯草被吹动的声音,加上不知名动物的叫声,都成了我俩用来隐蔽自己的辅助。 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走了好一阵,一直没被前面的流浪汉发现,这些人确实毫无警惕性可言。 而且刚才捡食物时就看的出来,他们这类人都没什么精神头,永远无精打采的,一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气势,要不是因为要吃东西,估计这些人一整天都不会动一下。 并不算多长的距离,因为道路的蜿蜒和这些流浪汉蜗牛一样的前进速度,良久我才看到那座破庙。 看到那座破庙后,我和超哥就放慢了速度,没再刻意跟着前面那些流浪汉。 那座破庙不小,但是只有一个正殿,看不到其他房间。正殿里正生着几堆篝火,每堆篝火上都架着个黑漆漆的破锅。 借着篝火的光,我远远的打量着破庙的情况。这庙正门已经塌了,房间里的巨大铜色佛像倒还是好好的,干净的像是有人会每天打扫一样,在火光映照下,甚至还透出几分神秘与庄严。 庙里确实还有一些没一起去觅食的流浪汉,看状态像是女人老人,或者残疾人。 那些负责觅食的流浪汉回到庙中后,便把食物分别扔进篝火上的锅里,煮上没多大会儿,一帮人就各自直接用手捞出吃了起来。 “看到要找的那个没?”超哥问道,我答道:“没有啊,不过看这角度,那庙里面十有八九还有不止一个流浪汉,只是从咱这个位置看不到。” 超哥点点头说:“嗯,我也这么觉得,那咱们换个位置?”我答应一声,和超哥弓着腰横着挪向另一个位置。 果然,从这里看过去,庙里还有几个流浪汉,但是篝火的光线毕竟有限,确实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 为了能看得更准确,我和超哥便不断的调整着我俩的位置,同时试探性的一点点朝那座破庙靠近。 就在我俩距离破庙目测不到十米距离时,忽然有个流浪汉吃完东西站起身说了句什么,一旁另外几个流浪汉也跟着起身,然后几个人就开始一点一点的灭那些篝火。 “不是吧?他们这就要熄灯睡觉了?”超哥有点讶异的说,我跟着说道:“不用上班,还每天吃海鲜,还吃饱了就睡,我去,要是再给他们一人一身龙袍,这小日子过得跟皇帝有什么区别?” 超哥反驳道:“谁说没区别?皇帝每天还一堆烦心事呢,又得担心边关打仗,又得担心文臣贪污武将造反,还得防着后宫那三千佳丽给自己戴绿帽子,万一一不留神将来太子长的不像自己多糟心?那日子过得肯定没这些流浪汉舒坦。” 我说:“那你是想当皇帝还是想当流浪汉啊?”超哥说道:“小孩子才做选择,哥全都要!听说过明正德皇帝没?流浪的皇帝,只要心够大,哪儿都是朕的天下。” 我俩这正斗着嘴,庙里的篝火已经全都熄灭了,霎时间只剩下了月光。 “这怎么弄?咱还怎么侦查?” 我转过身一屁股坐在地上,倚着我俩刚才用来打掩护的土堆问道。 超哥也转过身,学着我的样子坐下后说:“那还侦查个屁啊?敌人都回巢了。”我问道:“那咱撤?”超哥答道:“歇会儿,不行咱就撤,反正刚才不是打听好了嘛,这边晚上打车也挺方便。” 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静静地坐着,回忆着刚才庙里的场景。 就在我正仔细回忆有没有跟我们要找的那个流浪汉身形相似的人时,忽然一声大喝响起:“你们是什么人?!” 随着这声大喝,一只火把忽然在我面前点燃,我直接懵了,不知何时,流浪汉们竟然已经把我跟超哥包围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丐帮之家 举着火把的带头流浪汉长得挺壮,刚才在那个农贸市场时好像见过。 除了他之外,还有七八个差不多体型的流浪汉,一起把我跟超哥围在了中间。 我和超哥高举双手做投降状,乖乖地缓缓站起。 “哎,你们是流浪汉啊,有必要警惕性这么高吗?”我有点费解的问道。 举着火把那流浪汉面无表情的把方言改成略带古怪口音的普通话,反问我道:“所以,你承认你俩是冲我们来的是吧?兄弟们,准备!” 他一声令下,所有流浪汉全都摆出攻击姿势,其中有几个手里还拿着生锈匕首尖头钢筋一类的简易冷兵器。 这一幕可真把我给镇住了,现在的流浪汉都这么猛的吗?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丐帮’? 超哥忙不迭地解释道:“大哥误会了!我俩不是冲你们来的!我们是来找人的!” 那流浪汉问道:“哦?找谁?” 我刚想说‘我们是要找个流浪汉’,忽然又觉得好像不能这么说,但是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场景,便扭头看向超哥,等他作答。 超哥缓了缓说:“大哥,你们别紧张,我俩不是坏人…” 一圈流浪汉毫无反应。 超哥接着说:“我俩确实是来找人的,我…我哥之前出车祸了,据说有个您的同行当时在现场附近,他看到了那辆肇事逃逸车,我俩只是听说这边是您…您的员工宿舍,就想来这边找找那个人,想让他给我哥作个人证,真的,就这事儿。” 那流浪汉左右看看他自己人,然后用方言问了句:“他说的是你们谁的事?谁知道这事?”所有流浪汉都摇了摇头,有的更是直接说“没有”。 领头的流浪汉立刻又冲我和超哥说道:“你俩撒谎!兄弟们,给我打!” 眼看他们真要动手,我忙扯着嗓子喊道:“那个流浪汉不是跟你们一起的!他是前段时间从市里跑到这边来的!现在有可能神智不清!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等下!”那位带头流浪汉喝止了他的小伙伴,我不由得暗自庆幸,看来这急中生智还真是好使,而且看他这反应,十有八九我们要找的流浪汉就在他这里。 于是我索性不等他问就赶紧接着说道:“我俩也是一路打听着才找到这里的,真的,我们只是想再找到那个流浪汉,让他帮我们出庭指证一下肇事司机,只是这样而已,真的!我们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 带头流浪汉歪着脖子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问道:“那你们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啊?” 我扭头看向超哥,超哥也一脸懵圈的看向我,然后用下巴示意让我回答。 我看向那带头流浪汉,一咬牙说道:“大哥,士可杀不可耍,要这么说您还是直接动手吧,他自己都未必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特么要知道他叫什么我跟你姓。” “那好。”带头流浪汉点点头说了这么俩字,我略歉意的看了超哥一眼,超哥叹了口气,跟我一起摆出防御姿势,随时准备开打。 没想到那带头流浪汉却话锋一转说道:“那你俩跟我过来认认吧。” 呀?我愣住了,那带头流浪汉却没等我俩,举着火把转身就朝破庙走去。 忽然有人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回头一看,是个一头脏辫的流浪汉。 他看到我在看他便说道:“看什么看?老大让你俩过去还愣着干嘛?” “哦…好,大哥气质真嘻哈。”我回过神来,忙跟超哥一起朝那‘老大’方向小跑前进。 途中我抽空还挺心虚的小声问了超哥一句:“你说他们不能是在庙里有埋伏吧?”超哥很坚决的说:“不可能,咱俩刚才就已经处于绝对劣势了,真要收拾咱俩人间刚才就动手了,何必多费这功夫?” 我想了想有点小骄傲的又问道:“哎,你说就我刚才那个机智劲儿,满分十分的话,能打几分?”超哥想也没想就说:“给你一百分,不怕你骄傲。” 我俩一边用斗嘴缓解着紧张情绪,一边跟着带头老大进了破庙。 进入庙中,那老大把火把往一堆原本熄灭的篝火处一伸,那堆篝火瞬间就重新燃烧了起来。 借着火光,我发现这房间里流浪汉的实际数量真不少,比我俩刚才在外面能看见的还要多一些,只是他们大多数都躲在室内角落里,裹着很脏的毯子褥子,都在地上坐着,全都没睡,全都睁着眼看着我和超哥。 这其中有些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或者像是女人的,眼神中都透露着丝丝惊恐。 “在菜市场就看见你俩了,一看就是外行,都不知道隐蔽自己。” 那老大忽然一句话,点破了我跟超哥今天的行踪,我有点尴尬的同时又有点好奇的问道:“大哥,现在想进您这行…也要先进行军事培训吗?” 那老大一愣,接着会意的一笑说:“不用军训,我们天天这么生活,练出来了。”超哥问道:“经常有人欺负你们啊?” 这次那老大没回答,而是指着一屋子的流浪汉转移话锋道:“来,只给你俩一次机会,前段时间确实有你们说的那样一个流浪汉出现过,我兄弟看他情况不是很好,就从河边把他带了回来,你俩要是能一次就说对是哪个,我就相信你们刚才没骗我,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完这话,刚才那些收起武器的流浪汉又重新把武器掏了出来,并且各自轻微的挪动了几下脚步,隐隐又把我跟超哥围在了中间。 看到这情形,我跟超哥也没多废话,一起朝角落里走去,从队伍一头开始一个一个的查看那些流浪汉。 这些流浪汉跟我上次在小区废墟里看到的那两个都不太一样,当然,穿衣风格什么的没啥差别,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的眼神。 上次那两个流浪汉的眼神,或呆滞,或狡黠,都有很鲜明的个人特色,很直观的表达着他们的内心风格。 而这边的流浪汉就不是如此了,他们眼中基本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惶恐,相当无助的那种惶恐。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终于找到你 那是一种很让人同情,却也很让人费解的眼神,我甚至不忍心跟他们过多对视,多看一会儿,我自己心里都会觉得挺不是滋味儿。 还好,没多久我和超哥就同时看到了我们要找的那个流浪汉。 此刻的他换了身衣服,虽然还是破破烂烂的旧衣服,但是比他之前那件沾满自己呕吐物的衣服要干净的多。 人瘦了一些,眼神依旧呆滞,整体和上次他被抓走时差不多。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然后一起转身冲那个老大说:“就是他。” 那老大松了口气,抬手让自己人都放下武器。 我和超哥也松了口气,这算没事了吧? 超哥趁势问道:“那这位…老大,我们可以把人带走了吧?”谁知那老大却摇摇头说:“还不行。”我问道:“为什么?” 那老大没说话,自顾自走到那个流浪汉面前,用手抓着那流浪汉的下巴扭了扭。流浪汉随着他的动作转动了一下头部,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 那老大又从一旁的地上端起一个有缺口的破碗,用勺子舀出碗里的一坨不明物体,伸到流浪汉面前,流浪汉立刻张开了嘴,老大把勺子往他嘴里一送,流浪汉便闭上了嘴,老大往外一拽,勺子里的东西留在了流浪汉嘴里。 “找到他直到现在这几天,他都是这么吃饭的,这人肯定是脑子受过伤,只懂得最基本的本能反应,话都不会说,你们把他带走…是要给他治病?能治好他?” 流浪汉咀嚼一阵,把一嘴巴食物咽了下去,又机械般的张开了嘴,似乎是在等别人继续喂下一口。 我忽然觉得有些心酸,问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大哥,他都这样了,您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他捡回来了?你们…你们看上去也不是特别富裕啊。” 那老大理所当然的说道:“要不带他回来,他当时就死了。” “唉,大哥你是好人那。”除了这句由衷的称赞,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带头老大却很无所谓的笑了笑说:“没什么好人不好人的,说实话,我们这条件你也看见了,多养这么个人也确实吃力,你们既然认识他还想带他走,还能给他治病,那起码…起码你们先给他找个合适的交通工具啊。” 我说:“那好办,我们打个车就行。” 带头大哥没说话,超哥先说道:“这荒郊野外的,大半夜的让司机拉咱们这么两个人还行,再多这么一位怎么看都不太正常的主儿,人家司机肯定不敢接这活儿。” 带头老大很理解的说道:“是啊,有家有业的人不会像我们似的,他们怕摊上事儿也正常。”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转念一想,这又不是我跟超哥的事,这是雷子交代的任务,他可不缺车。 想到这儿我说:“那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吧,让他开车过来。” 超哥点了点头,带头老大没说话,看他俩这反应,我便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雷子的手机号。 不多时雷子就接起了电话,但是不等我开口,对面就抢先问道:“小赵,搞定了?”我忙答道:“对,雷哥,您不知…” “好的,那你等我电话。” 雷子忽然打断了我,而且打断之后真的就挂掉了电话。 我直接被雷子这一手给弄懵了,这是几个意思? 我傻愣愣的举着手机,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扭头看看超哥,再看看带头老大,再看看那个傻流浪汉,一时有些无语。 超哥看出我的不对劲,几步走到我面前小声问道:“怎么了?”我纳闷的说:“不知道啊,一句话都没让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刚说完,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雷子发来的短信:和你朋友先回家,我在忙,明天联系你。 我把短信展示给超哥看,超哥看完也一脸懵圈。 那带头老大这时冲我俩喊道:“怎么样?你们朋友什么时候来接你们?” 我和超哥小声商量了一下,就由超哥代表我俩走到带头老大面前说道:“那什么,我们那个朋友手头有点事,要明天才能过来,我们明天再来接他可以吗?” 带头老大没说话,一旁刚才推我一把那个脏辫流浪汉不乐意了,他忽然插嘴道:“你们说留一晚就留一晚啊?他那情况你们又不是没看到,这一…” “小乐!”带头老大有点不满的打断了脏辫流浪汉的话,接着又对我俩说:“好,两位小兄弟明天随时过来就行,家里24小时都有人。” 我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超哥不知道咋想的,忽然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摞钱,看上去少说也得五六百。 他把钱递向带头老大说:“大哥,谢谢你们之前照顾他,再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一晚,明天我们一定来接人。” 带头老大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钱,又看了看超哥,没接。 超哥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赶忙伸手摸自己的兜,不行,这边兜里有三百,再摸另一边,这边可以,不到二百。 我掏出那不到二百说:“大哥别嫌弃,我俩随身一共就带了这么多,您先拿着,看您这儿也没二维码什么的,估计不支持扫码支付,咱就直来直去吧,明天我俩再来给您送一些。” 带头老大没再客气,他接过我的钱,又抽走几张超哥的钱,给他留了二百,这才说道:“那就谢谢二位了,实话实说,我们也确实有需要,这些钱…足够我们买一些应付过冬的东西了,你们住市里是吧?留点钱打车回程吧。” 超哥也没矫情,收起钱我俩便和带头老大告别,离开了破庙。 按带头老大指的方向,我俩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一条大马路旁边,又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辆空出租车。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看手机,指望着雷子能再给我发个信息什么的,但直到我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他都没再联系我。 第一百九十九章 回魂李阿姨 一路颠簸,刚回到小区里,因为手机关机,我并不知道此刻的具体时间。所以当在院子里碰到阿三,而阿三跟我说他只是在合理的日常夜间散步时,我也就没多想。 阿三叫住我闲聊了几句,我这一天跑的脚都快磨起泡了,实在没啥精神头,所以就很敷衍的跟他胡乱客套了一会儿。 但阿三却好像挺兴奋,不停的问我这两天在忙啥大事?怎么老是不在小区? 我打着哈欠很诚实的告诉他,我这两天在帮个朋友办点事,而且已经办完了,明天起就不用再这么晚回来了。 当然,我没告诉他我帮忙的具体内容,更不可能告诉他我具体是在帮什么人的忙。 阿三像个自己家长辈似的,看上去很欣慰,直跟我说,年轻人有事情忙是好事,但是也不用老这么拼,毕竟身体要紧。 我被他说的有些小感动,这还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啊,起码我长这么大以来,家里人还一次都没问过我过的辛不辛苦,累不累。 感动之余,我便也强打精神和阿三聊了几句,顺便问他打听了一下那天进地下车库的那一车人和机器的事。 阿三告诉我说,那是一个什么地铁勘探队的人,滨海城最近几年一直在修建地铁,因为有条地铁线有可能要经过我们小区地下,所以他们上小区车库用仪器探测一下这片地区下面的地质情况。目前已经探测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两天就会完工。 我感慨了一阵科技的发达,之后和阿三就东欧及北美经济环境展开了愉快的讨论,阿三表示,如果没有川大爷到处添乱的话,整个地球经济形势都会一片大好。 对此我表示了深刻同意并提出了高度赞扬,随后更是与之展开进一步的亲切会谈… 东拉西扯了一通,阿三终于放过了哈欠连天的我。 我几乎是在半睡半醒状态下进的电梯,然而刚走到家门口我就精神了。 因为我家门口跟往常不太一样,今天跟上供似的摆着一坛不知名食物,在坛子地下还压着一张纸条,我拿起纸条一看,只见上面用很规整的字体写着:一千吾侄,今日午时拙襟如常与侄儿送餐,扣门许久,未开,不知何故?拙襟惶恐,遂逐老夫前来代为询问,若拙襟有不到之处,老夫代为转达歉意,还请海涵。 额… 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冷风忽然吹向我的后脖子,鸡皮疙瘩立刻起了一身。 老人家这是…这是…这饭我是拿回去吃了还是给李阿姨送还回去? 还‘老夫’‘拙襟’的,这词儿咋一次比一次古典? 我想起超哥之前说的,李阿姨是‘因念成疾’,她老伴的死而复生,只是她自己因为过度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至于像给我送饭这种具体事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阿姨在自己给自己的心理暗示下,把自己当成了她老伴,这些事其实都是她自己做的。 感觉像是另一种形式的‘鬼上身’啊… 我相信世界上是有‘上身’这种事的,但是我不认为李阿姨是传统意义上的‘上身’,因为这做事风格太明目张胆而且太友好了。 看来中午李阿姨没敲开我家门,这让她很焦虑,算了,把东西拿回家当作明天的早饭吧,吃完再给李阿姨把餐具送去,顺便告诉她,我只是昨天碰巧不在家而已,不是不接受她送的饭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充上电,之后洗漱一番,周身疲累,没顾上给手机开机我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开机,之后才去洗漱。 洗漱完我先翻了一下手机的所有通信通话记录…雷子没联系我。 之后我又给超哥打了个电话,超哥也刚睡醒没多久,我俩就按约好的,今天全天专心等雷子的电话,不干别的。 打完电话,我热了热昨晚李阿姨给的那坛子食物,没吃完,剩下的倒进我自己的餐具里,接着把坛子刷干净后就直接给李阿姨送了过去。 李阿姨见到我拿着空坛子进门,一个劲的对我千恩万谢,要不是知道她这么感谢我的原因,我估计自己都能被她的热情吓到。 今天我没着急走,而是拿着昨晚那张纸条和李阿姨聊了起来,主要是询问她老伴的事。 李阿姨对我倒没隐瞒,把昨天的事从头到尾跟我说了一遍。 只是她的描述略去了她老伴已经不在人世这个客观事实,除此之外,整体说的就像正常两口子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她来给我送饭,敲门我没开,她回家后就担心饭送不出去。焦虑之下她就跟她老伴说起这事,她老伴就劝她别着急,过会儿自己再去给我送一趟,顺便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然后她老伴就给我送饭来了,敲门发现我还是不开门,于是就写了那么张纸条,和饭一起放在了我家门口。 好恩爱的老两口啊… 我一边虚伪的感慨着,一边偷瞄着里屋方向,那房间里有李阿姨她老伴的骨灰和灵堂。 和李阿姨简单解释了一下我昨天只是碰巧不在家,让她以后万一敲不开门就放门口就行,我肯定吃,不用每次都麻烦叔叔。他老人家出来进去还得开盒关盒怪麻烦的,万一老人家一不留神打个喷嚏把自己骨灰喷到饭碗里我可怎么办?那我吃起来岂不是会硌牙? 在李阿姨家一直聊到确定她已经彻底安心,我才返回自己家,开始继续进行我那死气沉沉越发没意义的‘生意’。 临近中午时,雷子终于发来一条短信:一千,跟你朋友在你家等我,一小时后我去接你俩。 我回复了个“好的”,然后给超哥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来我家回合。 挂掉电话后我就开始热早上的剩菜,超哥赶到后我俩一起就着剩菜吃了几个馒头,刚吃完,新的短信就来了,我俩连忙下楼准备上小区门口等雷子。 刚出单元楼门又碰到了阿三,他正蹲在地上逗弄一条不知谁家的小狗,看到我和超哥后,便起身打招呼道:“一千,又出去啊?” 第二百章 蚂蚁牙黑 我随意的答道:“啊,还有点事,嘿嘿。”阿三很关切的说:“忙归忙,别累着自己哈,身体重要。”我点点头说:“嗯,谢谢阿三哥,知道啦。” 阿三笑笑没再说话,我和超哥便径直朝小区正门走去。 那个冷面门卫今天没在门岗里坐着,而是站在门岗外面装的跟个哨兵似的,板着一张死不瞑目的债主脸紧盯着出入小区的所有人。 我一眼都懒得多看他,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和超哥一起快步走向大马路边。 不到五分钟,雷子给我发来个信息,让我俩往东走五百米。 我俩走出差不多距离,一辆看上去非常普通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了路边。 司机冲我跟超哥招了下手,我俩直接坐进了汽车后座。 “一千,明超,好样的,才两天就找到人了。”副驾驶的雷子夸到。 我跟超都是傻笑两声,超哥说了句:“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而已。”雷子说道:“运气好也是实力强的一种表现啊,具体位置说下,咱们这就去接人。” 我直接把手机地图调到那个位置后,递给司机,司机看了一眼就把手机还给了我。 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关于昨晚雷子挂我电话的事,他没多做解释,只是说自己当时正在忙。我跟他问起陈中海的近况,雷子还是说他这几天不方便出门,其他什么都没透露。 历时一个多小时,终于赶到破庙附近,把车停在马路边,我和雷子还有司机四人一起步行赶往破庙。 大概因为白天还不是他们出门觅食的时间,所以流浪汉们好像都没出去,一堆人把破庙挤的满满当当的。 让我和超哥略有些欣慰的是,他们今天看上去已经比昨天多了好多被褥,虽然有一些看上去并不是全新的,但是都很干净,看上去就挺暖和。 看到我和超哥进来,昨晚那位带头老大便起身笑道:“两位小兄弟来了?昨晚谢谢你们,给我们添置了不少过冬的东西。”我和超哥忙说着客气话,让他不必挂在心上。 雷子似乎看明白了,在带头老大把那个傻流浪汉交给我们后,雷子又掏出一沓钱,以我和超哥的名义交给了那个带头老大。 带头老大没拒绝,只是说了一句深浅莫测的话:“他日如有机会,定当厚报。” 我们都没在意,一笑了之。 和丐帮的众位豪杰们告别,我和超哥架着那个傻流浪汉回到车里,由我和超哥在后座一左一右扶着这傻流浪汉,汽车发动,调头返回城里。 事情到这里似乎就算圆满完成了,我心里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没心事了,不由得开始有点想入非非。 嘿嘿,什么都没干时就给了我俩一人一万,事情完成的这么顺利,雷子当时说还会再付给我俩酬金,会给多少呢?一人两万?这事儿过去是不是就可以提给王洋报仇的事了?不对,主要是想具体怎么报仇,我还没想好,那具体该怎么做呢… 我一路走神的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注意到一共有多少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雷哥?” 那个司机忽然叫了一声,雷子答道:“别紧张,说不定只是一般的路匪或者碰瓷的,能用钱解决尽量用钱解决,告诉后面的兄弟们,没命令不许乱动,别惹事。” 司机答应一声,接着摆弄了一下手机后对着自己戴着的蓝牙耳机说道:“一切照旧,没雷哥的命令都不准乱动。” 我虽然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但是明显感觉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与此同时,一辆越野车缓缓的超过了我们的车。说是‘缓缓的’,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实际上现在这两辆车都在高速行驶当中。 那辆车超过我们的车后便开始减速,我们这辆车的司机几次想变道,都被前面那车逼了回来,最后不得不随着前车的节奏逐渐减速,最终一起停了下来。 “下去看看,要钱就给钱,别惹事。”“是。” 雷子说完,那司机答应一声便独自下了车。 那辆越野车上也下来一个人,不认识,长得也没什么特色,普普通通的路人脸。这人和我们的司机走到面对面便互相说起话来,隔着车窗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你看后面。” 超哥忽然跟我小声说了一句,我偷摸回头看了一眼,有两辆越野车也停在了路边,不知道是敌是友。 看着这情形,我这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哇塞,黑帮要火拼? 只是看我们司机跟那个陌生人对话的样子,却好像并没有什么火药味儿,两人就像在闲聊天一样。 我正在好奇的看着,忽然,我扶着流浪汉胳膊的那只手的手背有点痒,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小蚂蚁。 唉,这流浪汉身上是真不干净啊。 我把那只蚂蚁随手捻死,超哥忽然轻轻抽了他自己一耳光,我忍不住一笑说:“咋了超哥?自己跟自己玩还玩儿急眼了?” 超哥没理我,看着自己手心说:“不是,怎么有只蚂蚁?”我无所谓的说:“哦,这流浪汉身上的吧?他们身上爬出蟑螂也不奇怪啊。”超哥没理会我,仔细看着那流浪汉的侧脸。 正在此时,我们那个司机回来了。他和那个陌生人结束谈话时,甚至还互相招手做了个告别,而那个陌生人还冲我们车里的人很客气的笑了一下,似乎是在表示友好。 但是这人笑的不怎么好看,或者说…不怎么友好? 司机一进来就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就是个问路的,一点事儿打听了半天。”雷子重复了一遍:“问路的?”司机答道:“是啊,没别的事儿…” “哎?这大哥怎么流鼻血了?” 超哥忽然有些惊恐的看着流浪汉嚷了一句,雷子回头一看,马上语气急促的催促道:“快开车!直接送医院!” 我扭头看去,那流浪汉的一边鼻孔正在往外淌着血,他脏兮兮的下巴上还有两只小小的蚂蚁,正在努力往上爬… 第二百零一章 废了 对于‘医院’这两个字,我想雷子他们跟我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因为沿途我已经看到好几家写着各种名号挂着各种招牌的医院了,但是我们那司机却完全没有要停车的意思。 同时我也终于知道了,刚才在后面跟随我们的那两辆越野车里,坐的都是雷子的小弟。 在雷子的指令下,那两辆车一跃开到了我们前面,沿途疯狂的帮我们这辆车抢着路。 至于刚才那辆‘问路’的车,早就被我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再也没看见过。 当我们的车终于开进一家医院里时,我身边流浪汉的脑袋已经完全垂了下来,软的仿佛面条一样。鼻血倒是没再怎么流,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完全涣散,乍看上去感觉跟个死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在到达医院前,雷子就已经提前打过几个电话,所以我们的车刚停下,就有人抬着担架跑了过来。有个很有领导气质的中年白大褂小跑到雷子面前,没废话,确认哪个是病人后直接放到担架上,跑步送进了医院大楼里。 我们一车人紧跟其后,雷子边走边跟那个医生描述着病人的情况,在医生的带路下,我们毫不停顿的赶到一间病房外。 准确的说这不是间病房,而是一间检测室,门上的标牌显示,这里的主要功能是用来做脑部ct的。 那个带我们来的医生给了雷子一套一次性防护装备,雷子穿在身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叮嘱我们在外面等着,然后便和那医生一起进了检测室。 我和超哥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那个今天负责给我们开车的小司机对着蓝牙耳机说了几句话,不多时,就有四个蔡亮同款的小伙子小跑着来到了我们这边。 不过在现在这明显形式紧急的架势下,谁也没心情互相寒暄,这四个人一赶到就和我们一样沉默着站立当场,一起等待起来。 过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雷子独自从检测室里走了出来,即使还没脱防护服,也没摘下那个大口罩,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表情很不好看。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便决定继续沉默,这个时候可别触他霉头。 他的小弟们想必也是同样的想法,全都只是表情严肃的看着雷子,没人说话。 雷子扫视我们一眼,也什么都没说。 他摘下口罩之后冷着脸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而且还开了免提。 “嘟…嘟…嘟…” “喂?雷子?” “是我,陈总,出了点意外。” “哦?” “要找的人找到了,但是带他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人忽然不行了,我现在带着人在医院,刚做完检查,脑神经物理性损伤,不可逆,人废了。” “哦…和人动手了吗?咱们自己人都没事吧?” “没交手,弟弟们都没事。” “哦,自己人没事就好,那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没有任何环节有问题。” “那…他是怎么伤到的?当时什么情况?” “当时在高速上,正巧有个人拦车问路…” “马上去找这个人。” “可那人只是问路而已,完全没靠近过我们的车,也不可能是什么远程武器,这人身上连一丁点外伤都没有…” “马上去找这个人。” “…是!”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电话对面自然是陈中海,从声音来看,这人精神状态还不错。 我不明白雷子为什么要开免提打这个电话,但是我发现随着他们俩的对话,这些小弟们的表情一直在不断变化着。 到电话被挂断后,五个人全都一脸杀气站的笔直,仿佛只要雷子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可以慷慨赴死。 但是雷子并没对他们发布任何命令,而是又拨了个号码,先跟电话对面说了车型和车牌号,接着就跟对面强调要这辆车的一切信息,还问对面要我们出事路段的监控录像。 这通电话雷子没开免提,所以我不知道对面是谁,但是听雷子说话的内容,我觉得对面十有八九是个警方的人,而且还不是普通一线民警那个级别的。 打完电话,雷子收起手机冲我们那个司机说道:“小刀,开车去找张队,把刚才拦路那人的样子告诉他,让他画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查出那人的所有资料,连他爹妈儿女亲戚邻居也给我查出来!” 司机‘小刀’答应一声,扭头就跑。 雷子马上又对另一个手下说:“问家里要十辆车,塞满人,走高速回‘老庙山’,沿途都给我把眼睛瞪大了,随时留神我刚才说的那辆车。” 四个人中的一个答应一声,扭头就上一旁打起了电话。雷子接着冲另外三人中的一个说:“你开车,我们回那座破庙。” 雷子接着又跟我和超哥说:“一千明超,你俩跟我走,跟我详细讲讲你俩找到那个流浪汉的经过。” 看这现场气氛,我和超哥都没敢问雷子凭啥你想听我俩就要说?我俩也怕挨揍啊。 索性答应一声,跟着雷子和那个小弟一起进了电梯。 因为电梯里还有陌生人,我们就都没说话,走出医院我们便钻进了那辆一开始跟在我们车后的越野车,我和超哥照旧坐进后排,在雷子的询问下,我俩开始尽量详细的描述起找到这流浪汉的整个过程。 在我俩确认已经把知道的全都讲完的时候,我们的车正好经过刚才被拦车问路那个位置。 现在想想,刚才确实不对劲,哪儿有人问路要把别人的车逼停了问的?那人根本就是在故意拖延我们时间。 可是他为什么要拖延我们时间呢?而且那个流浪汉正是在那会儿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忽然雷子的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聊了没几句,挂掉电话后就说道:“那辆车用的是假牌照,没什么可查的。” 又是假车牌?我和超哥对视一眼,相信超哥跟我想的一样,看来这次事件跟他那次车祸一样,不是偶然。 第二百零二章 不欺负人 除了雷子,我们这辆车的新司机也一直在不停地通过蓝牙耳机跟他的同事交流着,当我们的车再次停在破庙附近的路边时,一旁已经停了六辆大号越野车。 我们和雷子一下车,那六辆车里立刻下来一群精神抖擞的黑衣小伙,这些人装束体型发型都一样,站的远点的话,猛一看就跟复制粘贴的好几十胞胎似的。 这些人中的一个走到我们面前,冲雷子点了点头说道:“雷哥,就近的兄弟都过来了,剩下的最多还有三分钟。” 雷子点点头说:“催一下。”那人答应一声,上一旁打电话去了。 我有点郁闷地心想,催催催催毛催?都说了就三分钟了还催,难怪你姓雷呢。 结果不到三分钟就来了四辆车,车上同样又下来一堆同款小伙子。 路上我跟超哥已经问过了,雷子怀疑,那流浪汉的身体突然出问题,可能跟破庙里那些流浪汉有关,起码他们可能知道相关情况,他想回来“问问”。 我问他问话还叫这么多人来干嘛?舌战群儒啊?这些人都是谈判专家辩论高手? 雷子却只回答我说,问话的方式很重要,他只想尽快解决问题。 我不傻,自然明白他是想仗着人多恐吓那帮流浪汉,万一他们真知道点什么,看到雷子这阵势估计也就吓得全说了。 在车上时,我和超哥偷偷商量过…当然,我俩的商量方式在别人看来可能有些科幻,只是交流一下眼神就足够了。 之所以这样就足够,是因为要说的话之前已经说过了。 大概是从小到大尤其是到滨海城上学后的经历使然,当我和一个陌生人接触时,会不自觉的尽可能多的去观察这个人的细节,从细节上来判断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 就说这流浪汉的带头老大吧,除了他会主动去救一个陌生废人的命这项善举外,还有一些细节很耐人寻味。 比如昨晚围住我跟超哥时,他的兄弟拿的都是武器,只有他拿的是火把。 这除了说明他是这帮人的老大以外,还有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把武器都给了自己兄弟,而他自己却拿着个很容易让自己变成靶子的照明物。 再加上昨晚我跟超哥给他的钱,他今天确实都买了被褥之类的取暖物品,而今天一来破庙我就注意到,这些物品无一例外全披在或盖在那些看上去相对弱小的流浪汉身上,他自己一件新东西都没添置。 光从这些方面来看,这带头老大就不会是什么坏人。 当然我也怀疑过,这带头老大是因为我们昨天就已经约过今天还要来,所以才故意作秀给我们看,好显示他的善良。 那我们这回马枪杀的正好,一会儿回破庙的时候,如果那老大把其他人的取暖物品都用在了自己身上,那我就不管了,任由雷子他们自由发挥。 如果破庙里还是刚才我们离开时那样,那我跟超哥就一起帮流浪汉们说说好话,大家尽量能动口就别动手。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快走到破庙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荒草凄凄,长河蜿蜒,晚霞映漫天,很美,很肃杀。 忽然一阵不是很嘹亮的口哨声在前方响起,雷子稍微顿了一下,接着脚底下加快脚步的同时嘴里喊道:“给我把这破庙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走!” “是!” 他的几十个原本跟在我们身后的手下,答应一声便立刻跑到了我们前面,飞速的围着破庙站了一圈,每个人都面对着破庙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武器。 “超哥,你觉得咱们像不像抗日时期那帮小鬼子们,正在拿着刀枪剑戟欺负手无寸铁的中国老百姓时的那种感觉?” 我有点受不了了,小声吐槽了一句。 超哥点点头说:“盛世太平,祖国万岁,战争有罪,百姓无罪,该叛变时记得叛变。” 我点点头说:“嗯,男子汉大丈夫,该当叛徒时绝不心软,仗着武器多人手多就欺负老百姓,那是不对的。” 雷子这时插话道:“你俩这话这是说给我听呢?我雷鸣在你俩小兔崽子眼里就这么仗势欺人?我就是营造一下气氛行不行?” 我跟超哥各自吐了吐舌头,嘿嘿,我俩刚才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了音量,但还是保持在肯定能让雷子听见的程度。我俩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知道他不是真的想仗着人多武力欺负人就好。 说着话我们也走到到了破庙门外,流浪汉们的带头老大已经从庙里走了出来,大概是为了尽量不伤和气,所以他依旧没拿武器,而此刻天还没黑,所以他甚至连火把都没拿,只是空手而立。 我和超哥狗仗人势的一左一右站在雷子身后…其实主要目的是万一雷子要让他手下动手,我俩可以拦一拦。我已经往庙里偷偷看过了,那些被褥还跟刚才我们来时一样,该在谁身上的还在谁身上,什么都没变。 “兄弟…这是什么意思?”那带头老大看着雷子冷冷的问道。 “靠!臭要饭的管谁叫兄弟呢?!找死?!” 我身旁雷子的一个小弟忽然狐假虎威的喊了这么一嗓子,声音尖利又突然,差点把我吓得蹦起来。 雷子扭头瞪了这小弟一眼问道:“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那小弟愣了下一时没词儿了,我顺着雷子的话说道:“就是!没看到两边对话的都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吗?你看我插嘴了吗?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退回去!” 那小弟更愣了,跟个智障一样看向雷子,雷子直接说道:“怎么?我弟弟说话还不好使了?”那小弟这才慌里慌张的退了下去。 场面让这不开眼的货一下搞得有些尴尬,冷了一下场后,雷子轻咳一声冲带头老大平静说道:“兄弟,没别的意思,刚才我们带走那人,在路上就让人给伤了,今天我们会来这里带人这事儿,知道的人可不多,我就想跟兄弟你打听打听。” 那带头老大的脸色却霎时变得更冷了,他语气也更加冰冷的反问道:“你说你能帮我的人把病治好我才让你带走的,结果病没治好还让他伤着了?你就这么对我的人吗?!” 第二百零三章 猛将 带头老大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看起来他并不是在趁机借题发挥想碰瓷讹人,而是真的在因为自己人受伤感到愤怒。 不过雷子可不会在意一个流浪汉的愤怒,哪怕这是个‘头部’级别的c位流浪汉。 雷子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说道:“哼,别说的好像我这么大阵势就是为了针对一个痴呆流浪汉似的,你是不是以为我日子过的很清闲?” 按说这话已经挑的很明白了,要是脑子没什么问题的流浪汉,听到这话,怎么着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再说别的。 但是没想到这带头老大却好像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竟然冲着雷子说道:“针对我们值不值得你动这阵势,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明着告诉你,那个痴呆的我不清楚底细,他的账咱们单算,这里剩下其他的人,你一个都别想带走!” 哎?我怎么感觉这带头老大话里有话啊? 雷子却说道:“哦?这么说,你承认这事儿跟你的人有关了?”带头老大说:“这里每一个人的事都跟我有关!”雷子说:“呵呵,那就是你也参与了是吧?”带头老大说:“这庙里所有人的事,我都一起扛。”雷子说:“那看来今天你得跟我走一趟了。”带头老大说:“我的人,可不是你说想带走就带走的…” 雷子说…带头老大说…雷子说…带头老大说…雷子说…带头老大说… “停!” 这俩人的话明显越说越劈.叉.,我一时没忍住,站到两人中间说道:“两位大哥!两位好汉!两位盖世英雄,你们看,附近方圆十来米之内可能就我年纪最小,我臭不要脸的童言无忌一回,你俩能不能先暂停一下?我咋感觉你俩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儿呢?” 我凭感觉觉得这带头老大不是坏人,我凭交情觉得雷子也不是坏人,我凭着不要脸的无敌心态自认为他俩都不舍得跟我动手,所以我才敢站出来劝这个架。 而我这么一说,两边的小弟们是不敢插嘴,这两位大哥估计也没被人这么插过嘴,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于是全场一时安静的很尴尬。 我赶忙习惯性的看向我的常用救星超哥,超哥会意,马上凑上前来说道:“对对,两位大佬,尤其是这位比较嘻哈的大佬,我也听着您二位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事儿,咱能不能先把剧情说清了再吵?来,嘻哈大佬,咱捋捋哈…我们的事就是我们之前跟您说的那些,那个流浪汉就是一个对我们很重要的目击证人,他现在这一出事就无法作证了,我们的冤屈也就没办法申诉了,您要理解我们这位雷哥的心情啊,您不高兴,我们这儿还憋屈着呢。” 我跟着说:“对啊大哥,就是这么个事儿,我咋感觉您说的跟我们雷哥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啊?您说的是这事儿吗?” 带头老大看着我说:“当然不是这事,只是你们说的这事是真是假,现在我觉得还不好说了。” 我赶紧指天发誓说:“我张明超发誓,在这件事上绝对没有撒一个字的谎,不然就咔咔天打雷劈!” 超哥马上就跟着说:“我赵一千也发誓!我赵一千同样没在这件事上撒半个字的谎…虽然我赵一千平时满嘴跑火车我赵一千很不是个东西,我赵一千日常人品确实有很严重的问题,生活作风也不是很正经,但在正事上我从不胡闹,这件事我保证没撒谎!” 行,超哥,算你狠,你给我等着。 我俩恶狠狠的互相瞪了一眼,但是很明显,我俩的眼神被带头老大解读成了‘坚定’,‘诚恳’一类的内容。我俩这通表态,也让他的火气稍微消退了一些,但他还是语气不很友好的说:“姑且相信你们,那你们走吧。” 我和超哥同时松了口气,我转身对雷子说:“行了雷哥,搞定了,咱们撤吧。” 雷子皱着眉哭笑不得的说:“一千,你俩干嘛呢?你俩搞定什么了这是?” 我挠挠头问超哥:“哎,一千,咱们本来是要干什么来着?” 说完我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忙对着带头老大说:“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忽悠我们啊?” 带头老大终于笑了一下说:“是你俩先忽悠我的,怎么?跟对方互相换换名字我就不认识你俩了?” 额…原来人家注意到我俩本来叫啥了,好尴尬… 不过经过我跟超哥这一闹,气氛也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那带头老大语气平和了一些说道:“这位老兄,你说的,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我捡回来的那个傻子,卷入的不是一起普通车祸。我们这些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跟那些俗世的纷纷扰扰扯上关系,所以你放心,那傻子被人伤了的事,绝对跟我们无关,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也无法给你提供任何帮助,还请赶紧离开吧,我们…” 带头老大看了看西方的残阳接着说到:“我们要出门准备晚饭去了。” 带头老大说完,又冲雷子行了个很古典的抱拳礼,雷子忽然眼神一怔,紧紧盯着带头老大抱起又落下的拳头,然后竟然也举起双手行了个同样的抱拳礼,二话不说,扭头便走。 我和超哥一边跟着雷子往回走,一边招呼那些还围着破庙的小弟们赶紧跟上。 雷子一路都没说话,眉头紧皱,一众小弟们也没人敢说话,我们就这么沉默着如同斗败的一群公鸡般,在夕阳下撤离了破庙。 快走到山脚下时,当我再次回头看去,那带头老大仍未离去,他站在破庙前的身姿,竟隐隐有种一夫当关的磅礴气势。 直到我们坐进车里,雷子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句话:“看来,是老天爷也想帮我们陈总,所以才凭空送来这么一员猛将啊…” 我有些纳闷的“嗯?”了一声,雷子却没多解释,马上开始调度他的工作,没和我跟超哥多聊一句闲天。 后来我才知道,刚才带头老大行的那个抱拳礼,不只是礼貌,那里面的含义可多了。 第二百零四章 江湖传说 而在当时的雷子看来,他重点关注的则是那人手上的一些情况。 比如那人已经被磨平的拳峰,那是常年打拳才会造成的现象,而且是不戴任何护具,直接打在硬物上才会如此。 至于他打的是什么硬物,那就不好说了,也许是砖头,也许是骨头。还有那人虎口和食指一侧的老茧,雷子在其他人的手上也看到过,那些人的老茧都是因为长期用枪才磨出来的。而这带头老大手上相同位置的老茧,比他见过的那些人都要厚。 所以呢,带头老大这一抱拳,含义就跟两帮原本只拿着棒球棍的小混混正要开打,其中一个混混忽然亮了一下自己兜里的手枪是一样的,那是一种不失礼貌的威胁。 有这一手,雷子就已经明确知道了这带头老大不是凡人。除此之外,再加上他毫不犹豫拯救陌生废人的慈悲心肠,这种人要是给他个合适的环境,搞不好就会一飞冲天,前途无可限量。 当然,雷子选择直接撤退,并不是说他认定对方已经强大到可以扛得住我们这么多人的围攻,而是他不想与这种人为敌。 就像他说的,他很想帮陈中海把这类人收归帐下,一起共事。 而且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人这会儿正是虎落平阳的时候,就差来个伯乐把他带出‘平阳’了。 在这种种因素下,雷子选择了直接撤退,但是他后来可没跟这带头老大断了联系,不过那就是后话了。 眼下我们还有其他要忙的事,当然主要还是雷子他们。 在路上,雷子就让那十辆车的小弟各自回归了原位。 我对此其实还是挺惊讶的…这些人出场的速度一点不比警方慢,而位置又是在偏僻的荒郊野外。 难道只要在滨海城范围内,不管具体在哪个位置,陈中海都有能力十分钟内就随意叫来十辆车的人手吗? 不知道。 我们和雷子返回医院时,雷子给那个叫小刀的司机小弟打了个电话,询问他那边的进展。 画像已经出来了,但是目前没查到和画像相符的人,长得像的不是没有,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所以他那边还在查。 雷子让小刀直接留在警局,直到查出结果为止。 在医院里,雷子又和医生确认了一下那个流浪汉的情况,医生直白的告诉我们,这流浪汉现在的身体水平,就是放在植物人行列里都算是比较差的,简单的说,他就属于完全没有康复希望的那种。 雷子也没再强求,电话征得陈中海同意后,给医院交了一笔钱,让医生无论如何先给流浪汉把命续住,其他的等过段时间再说。 医院的事安排完毕,雷子又掏出两万块钱交给我和超哥,说是答应我俩的辛苦费。 我和超哥这回都没接,因为我俩明明白白的看见我们找回的那个流浪汉已经没有用了,这钱拿着烫手。 雷子是真不客气,我俩只拒绝了这么一句,他直接就把钱收了回去。 我看着他往回收钱的动作,心都在滴血,这人咋特么这么实诚呢? 我拒绝了雷子送我俩回家的提议,毕竟从这里回去没多远。 事儿终于忙完了,时间也不算太晚,我和超哥准备趁着有钱且心情不错,把小夕王洋叫出来好好撮一顿。 碰巧陈浩北这货终于也联系我了,吵着要一起吃个饭。 我不明白他是咋了?问了半天,这货一直神秘又激动的说着奇怪的话,什么要变天了,世道乱了,滨海城要怎么怎么着了,感觉他是听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要跟我们吹吹牛。 也好,有他在的话,吃饭绝对热闹,于是我们约定地点后便直奔饭店。 陈浩北当然是带着梅家姐俩一起来的,我们七个人在包间里围坐一桌。鉴于天气原因,今天我们吃的是火锅,点完菜服务员刚走出包间门,不等我们问,陈浩北就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跟我们讲他这几天在忙啥。 说是在‘忙’啥其实不太准确,因为我越听越感觉,这货最近等于啥也没干,只是一直在不断的‘听说’。 而他整理出的他‘听说’的内容,具体是这样的。 前段时间忽然他们‘道上’开始大范围江湖告急,不断的有人在找他这样的龙套来帮忙撑场面。 一开始他只是以为快年底了,大家都着急往自己手里捞钱,竞争比较激烈,所以才需要他们这种人帮忙。 但是渐渐的他们也感觉出不对劲了,因为他们这些人也有自己的‘公会’。 其实说白了,就是被陈浩北这种级别的混混们当作特色劳务市场的一家三流迪厅,但是让陈浩北吹的,那感觉就跟中世纪欧洲的雇佣兵贸易中心似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收到通知后就天天在那边等活儿,说起来这种活儿虽然给钱少,风险大,但是他们都特别愿意接。 因为上那种地方找他们干活的都是真正的黑社会,万一他们要是表现好,甚至万一一不小心救了自己雇主的命,那很有可能就会一步登天。 但是没想到这次根本没轮到他这个级别的插手,他们在那家迪厅窝了好几天,只是不断的从比他们级别略高的混混嘴里听说着各种江湖风云,但是却一直没机会参与其中。 然而那些所谓的江湖风云,在他们听来也已经足够热血沸腾了,那几天那迪厅里杀气弥漫的…搞得附近连条流浪狗都不敢靠近。 从陈浩北的描述里,我听出来陈中海确实遇到了‘事儿’,至于具体是什么事儿,一顿饭没吃完,陈浩北自己就说出六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当然,这也全都是他听别人说的,每一版都惊险万分,热血沸腾,还有些耳熟,好像在某部电影里看到过类似情节。 唯一能确定的是,陈中海摧枯拉朽的灭了原本跟他虽然有过节,但是碍于各种纠葛一直没动手的几个对手,而且灭的相当彻底,如今的滨海城,陈中海仿佛真的已经能够只手遮天了… 第二百零五章 未知工事完结 对于陈浩北的口才,我是打从心底里越来越佩服了,但是对于他说的内容的真实性,我却压根没打算当回事儿。 毕竟从他得到这些信息的渠道就能猜出,告诉他的人十有八九也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传到他耳朵里时,跟事实相比指不定已经变形了多少度了,再加上他说话一向不着调的风格,我能信他才有鬼呢。 一顿饭下来,除了陈浩北忙着吹牛搞得自己没吃饱没喝足以外,我们其他人都吃的挺爽,毕竟好几天没聚聚了嘛,大伙都挺开心的。 吃完饭我原本想跟超哥王洋他们遛会儿弯,不过考虑到俩姑娘明天还得早起上班,我最终还是决定跟陈浩北还有梅家姐俩直接回小区,回家睡觉。 在出租车上陈浩北就一直嗷嗷叫唤说他自己没吃饱,他嚎一声,梅甜儿就骂一句‘活该’。坐在副驾驶的陈浩北被骂了不光不会生气,还总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偶尔回头还会露出一脸猥琐甜蜜的憨直笑容。 他这德性给我看的一阵心惊肉跳,心想这货不会是有受虐倾向吧? 还不算太深的夜,出租车一路平稳的开回小区,我们下车后,陈浩北死皮赖脸的非要送梅家姐俩回家,而且不停地明示暗示想去梅甜儿家再吃点东西。 至于这货是真想吃东西还是有别的想法,我估计只要不瞎,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梅甜儿也有意思,咬死不松口,既不拒绝也不答应,任由陈浩北一路恶心的撒着娇求她,她倒是不嫌恶心,时不时还会忍不住笑两声。 这看得我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心想这大姐不会真有施.虐.倾向吧? 不过还没走到我那栋单元楼的楼下,我们就都被一处灯光吸引了,是物业办公室。 此刻的物业办公室很反常的一片灯火通明,虽不敢说人声鼎沸吧,反正听着挺热闹,灯光下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好像正在聚餐。 陈浩北一看这场景就乐了,在物业办公室聚餐,那肯定是老古或者阿三阿四他们主持的饭局。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既然是他们搞得聚餐,凭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去蹭个饭肯定是没问题的,毕竟平时没事儿还时不时的搞纯免费的小区聚餐呢。 肚子饿的咕咕叫的陈浩北赶紧着急忙慌的要送梅家姐俩回家,这回也不提去梅家蹭饭的事儿了。 梅甜儿自然知道他的小心思,而且她对老古他们的做事风格也是知道的,所以对陈浩北的想法没多提什么异议。 我们一起把梅家姐俩送进家门后,陈浩北就拉着我下了楼。 其实我倒是不大想去的,毕竟我已经不是很饿了,但是陈浩北仿佛不好意思独自去蹭饭,死活非要拉着我垫背,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勉为其难的跟他下了楼。 我俩径直走到到物业办公室门口,这边门都没关,屋里热火朝天的,刚到门口我就闻见一阵酒菜香味。 嗯,是小区自酿的那种酒的气味。 “阿三哥!一千说看你们这儿挺热闹,非拉着我过来看看,我也拦不住他,你们这是干啥呢?” 还没进门,陈浩北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他还没喊完,我就被他拉着走进了办公室,一看屋里的场景我就觉得有点尴尬,也大致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房间里用两张办公桌拼成了一张大餐桌,桌上摆着非常丰盛的酒菜,围桌坐着的只有两个熟人,一个是阿三,一个是阿四,除此之外就是六个陌生人。 人虽然是陌生人,但是我一眼就认出他们的身份了,因为这六个人都穿着我见过的统一的制服,他们六个,正是阿三之前说的那些什么搞地铁地质勘探的员工,看这情形这是阿三他们给人家搞得聚餐。 阿三看到来的人是我跟陈浩北,丝毫不介意的说:“啊?哈哈,你俩咋也来了?晚饭吃了吗?没吃一起吃点吧?” “好啊!一千刚才就说闻着怪香的,非要拉着我一起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陈浩北说不客气是真不客气,直接搬了两把椅子就加入了人家的宴席。 事已至此,我也不好扭头就走,何况看样子阿三也确实跟平时一样,丝毫不介意多出俩蹭饭吃的人。 落座之后,阿三热情的一个劲招呼大家快吃快喝。这时我才忽然注意到,桌上的菜完全没动,每个人面前的酒杯也都是满的,而这些工人都拘谨的连手都不敢往桌上放,甚至于他们的脸上似乎都带着一些莫名的紧张。 陈浩北不管这些,他先端起酒杯用他惯有的风格来了个开场白,也就是什么以后大家都是亲兄弟,在滨海城有什么事儿提我名字就行之类的屁话。 那些工人没给他什么反应,他就挨个让人家举杯,谁不举杯,陈浩北就说人家是瞧不起他,强行赶鸭子上架一般。 阿三跟阿四也有意思,估计他俩也是真想让这些工人吃好,所以他们不光没阻拦,还时不时的配合着陈浩北怂恿着那帮工人,让他们使劲吃使劲喝。 工人们都挺实诚,被陈浩北和阿三阿四拿话一激,也终于陆续开始吃喝起来。 我因为本身就不饿,又已经喝了些酒,所以就只是陪着偶尔吃喝一丁点,尽量让自己不至于太游离于状况外就行。 随着他们越吃越喝越放的开,时不时也有人开始聊天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们好像有些话是不方便说给我跟陈浩北听的,总是刚挑起个话头,就欲言又止的看看我跟陈浩北,然后就转移了话题。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注意到,他们时不时会询问一句“怎么还不来?”之类的话,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看着他们拘谨的态度,再加上他们的问话,我基本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这帮人十有八九是在等他们的上级,上级还没来就开席,一个个都有点担惊受怕。 然而很快我就明白自己猜错了,因为他们等的人终于来了,不是他们上级,是两个民警。 这两个民警是被老古带进来的,碰巧我都认识,这俩根本就是我们小区的社区民警。 第二百零六章 无事? 他们仨人一进屋,一群工人立刻停止了吃喝,集体站了起来,嘴里还七嘴八舌的说着“民警同志可算来了”之类的话。 不过那两个民警很淡定,其中一个更是抬手冲我们所有人压了压后说道:“好了,事情的经过,古经理已经跟我说清楚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就行,你们也忙活好几天了,正好活儿也干完了,这顿饭都放开了吃,放开了喝,要是喝多了,古经理这儿有的是空房,睡一觉明天再走也不要紧的。” 老古跟着说:“就是,民警叔叔都说话了,你们就安心的让我们表达一下谢意吧,大家尽情吃喝哈。” 老百姓都是怕官的,所以民警的话确实好使,那民警说完后,这帮刚才还紧张兮兮的工人们终于松了口气,一个个都露出了虽然勉强却也真诚的笑脸。这其中有一个长得就特别慎重的工人还特意跟民警确认道:“民警同志,那这…肯定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对吧?” 民警理所当然的说:“当然啦,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放心好了,记住出去以后别乱说就行。”说完还拍了拍那个工人的肩膀,像是想让他彻底安心。 一帮工人忙不迭地集体点头,民警又简单安抚了几句,工人们这才乖乖地再次落座。 老古又和一屋子人简单客套了几句,接着便带着民警们离开了物业办公室。他们仨人走后,这帮工人才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开始敞开了吃喝起来。 我有些纳闷他们刚才的对话,趁着阿三说要去地下拿酒时,我借口想帮他一起搬酒,跟着他一起离开办公室后,路上冲他问起工人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三满不在乎的解释说,就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工人瞎紧张,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我想了想,觉得阿三说的也很对,要是大事的话也不会只叫两个社区民警来,而且看上去阿三并不愿意多说这事儿,我也就没再多问。 和阿三一起坐电梯到地下车库,我俩走到暗门外时,阿三让我在门外等着,他独自进入了暗门。 我一个人看着这暗门,感觉挺有意思,第一次见这暗门时惊讶的不得了,现在看到小区里的人就这么很无所谓的出出进进,再看这暗门,感觉这不过也就是一扇设计的比较奇葩的门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至于暗门后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我可以先假装不好奇,毕竟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违法乱纪。 等了一会儿阿三还没出来,想起上次在这儿撞到脑袋的经历,我独自一人呆在这里,看看空荡荡的周围,心里多少还有点慎得慌。 下意识的四下乱看着,无意间我发现,车库有两个角落好像正在施工,墙上的水泥都被打了下来,地上还堆着沙子砖头一类的东西。不过距离太远,光线又暗,实在看不清。 碰巧这会儿阿三走了出来,他两只手一共抱了三坛酒,我赶紧帮忙接过一坛,接着我俩便一起抱着酒往回走。 路上阿三问我这两天都在忙什么?老也不在小区。我告诉他说,我在帮朋友办点事,已经忙完了。 不知道阿三是基于什么心态,又跟我确认了两遍后有些莫名其妙的跟我说,帮朋友忙也要有个分寸,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他可能还是在说让我少熬夜多注意身体健康的事,便没太在意的跟他随意打着哈哈。 其实我心里想说的是,我不出门也一样能熬夜,哼。 如我所料,我俩回到办公室时,陈浩北依旧在脸红脖子粗的吹着他的江湖往事。那几个工人一个个都听的津津有味,看上去他们都还很有几分热血沸腾的意思,仿佛再给他们喝上两坛子酒,一帮人就敢拿着砍刀跟陈浩北出去闯天下一般。 合格的讲述者,合格的倾听者,比及格线高出一大截的酒菜,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工人们是当江湖传奇那么听,我是当相声那么听,不得不说,讲的还真是不错。 最后,并不算很意外的,我又一次断片了… 第二天醒来,我仔细回忆着昨晚的事,发现记忆只到陈浩北讲陈中海单枪匹马单挑敌方一千多人那段就没有了,后来好像是陈中海大喊一声,突然全身一阵金光,上衣被鼓胀的肌肉撑裂,进化成金色头发的超级陈中海,大杀四方。背景里,空中飞舞着七个雕刻着数量不等五角星的大号玻璃球… 我随便洗漱了一下便下楼准备吃点东西,然后开始回归正常生活。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有辆卡车从地下慢悠悠的开了上来,正是昨晚一起吃饭的那帮工人。 我和他们打着招呼告别,看着他们的样子我有些想笑,一帮人酒量是真不行,这会儿还一个个双眼无神的,看到我就跟没看见一样,我跟他们打招呼也没人理我。 不光如此,给他们开车的还不是他们自己人,而是阿三。 看到是阿三,我便跟他也打招呼道:“阿三哥,这是都还没醒酒呢?”阿三笑着说:“是啊,哈哈,没想到昨天都喝多了,唉,也是浩北太能说啊,我这送他们回去,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一摊手说:“没事啊,我一切正常,咱这千杯不醉可不是吹的,嘿嘿,那辛苦阿三哥啦。” 阿三笑笑没说话,发动卡车,带着一车还没醒酒的醉汉渐渐远去。 我有些无语,这等于是拿陈浩北的故事当下酒菜啊。 想到这儿我有点哭笑不得的准备赶紧去吃点早饭,唉,初冬的天气是真冷,吃点热乎早饭还能暖和暖和。 没想到我刚迈出两步,忽然小区里传出一阵大喊:“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我好奇的往回小跑两步一看,边跑边喊救命的是那个李小萌的下属,也就是馄饨哥王晓华。 接着我就看到了追杀他的人,呀?陈浩北? 第二百零七章 准备过年 陈浩北的装束很特别,秋衣,秋裤,拖鞋,手拿不明棒状物体。 相比之下,馄饨哥王晓华穿的就很正式了。西装笔挺,领带斑斓,皮鞋锃亮。只是脸上和上衣胸口处看上去比较狼狈,全被打湿了,还挂着黄白红绿等五彩缤纷的不明物体。 “朱哥!快救救我呀!” 我还没看出是怎么回事,王晓华已经看到了我,并且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千儿!给我拦住这小瘪犊子!老子今儿非削死丫的!” 陈浩北也看到了我,并且也冲我喊了起来。 王晓华跑到我身边,二话不说就躲在了我背后,腰一弓,扯住我衣服下摆就不松手了。 陈浩北也跑到了我面前,我终于看清了,这货手里拿的是套着塑料袋的油条,只是显然这油条已经被他当作武器了。 接着俩人就开始围着我转,王晓华把我当成了盾牌,帮他抵挡着陈浩北的攻势,陈浩北一边让我走开一边挥舞着他的油条。 一时间,画面像极了缩水版的‘老鹰捉小鸡’。 我被王晓华拽的晕头转向的,一个不留神,陈浩北一油条抽在了我额头上。 疼虽然不疼,但是弄了我一脑门子地沟油的感觉也是相当不爽。 有点生气的我冲陈浩北吼道:“你特么打我干什么?!眼瞎了你?!”陈浩北理直气壮的冲我吼道:“你给老子闪开!” 我实在没辙了,低下头找准个角度,一把揪住王晓华衣领把他从我身后拽了起来。 我刚一拽起来,陈浩北立刻就要动手,我一把把他的油条抢了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喊道:“给我住手!你特么打他干什么?你看看你把好好儿的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 陈浩北没了武器,但依旧杀气未减,他刚要飞脚踹王晓华,我一把推开他,同时把王晓华往后拽离陈浩北的攻击范围,接着问他:“你俩咋回事?他干嘛打你?” 王晓华还没说话,陈浩北就又作势要动手,我用油条指着他说:“先说清楚再打!”陈浩北估计也打累了,喘着粗气说:“好!好,你让他说!让他说!小瘪犊子臭不要脸的。” 我忙催促王晓华说到底是咋回事?王晓华缓了一会儿才带着哭腔说道:“我就是好心给他送个早饭嘛,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哎呀,我是好心的嘛,钱都不用他出的呀。” 我扭头看向陈浩北,陈浩北二话不说就开骂了:“好心?!好你奶奶个腿儿!我特么认识你是谁啊你天天大清早的不让老子睡觉!这特么还不到早上八点,几天了?啊?你说几天了这都?!因为你个小王八犊子,老子多少天没睡过好觉了?你特么还好心?我…” 说着话陈浩北又左顾右盼的盯着地面乱看,很明显是想要找武器再次攻击王晓华。 从这俩人一来一去的对话里我算是听明白了,这王晓华妥妥的是受了李小萌的指使才天天给陈浩北送饭的,奈何浩哥没有早起的习惯,天天睡着正香却被这货吵醒,所以才大发雷霆的。 搞明白之后我也看明白了,王晓华脸上跟衣服上挂的都是西红柿鸡蛋汤的组成元素,不用问就知道,这幅‘墨宝’肯定是浩哥的手笔。 唉…我忍不住一声叹息,这李小萌啊,咋老办这不着调的事儿?这不是坑人家傻孩子嘛? 看着陈浩北还有打王晓华的冲动,我把王晓华拉到一旁,让他先原地别动,然后我揽着陈浩北走出一段距离后说道:“浩哥,这事儿交给小弟我来办吧,保证让您老满意,好不?” 陈浩北很怀疑的看着我说:“你干啥?我自己打就行。”我摇摇头说道:“暴力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好办法,相信我,你回去吧,我保证,从今以后他肯定不会再吵到你休息。” 陈浩北有点怀疑的又跟我确认了两遍,我拍着胸脯跟他做出了郑重保证,接着连哄带劝,加上冷风吹给他冻的够呛,这货总算肯回家补觉去了。 陈浩北一回去,王晓华那股委屈劲儿就上来了,眼圈一红就冲我说道:“谢谢朱哥救命之恩,这个人真是的,人家好心好意给他送早饭,他却好心当作驴肝肺…” 我打开塑料袋,边吃油条边说道:“你也别赖别人,你跟人家又不熟,你给人家送饭送的着吗?要是反过来有个陌生人天天无缘无故的给你送饭你敢吃嘛?何况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人神经不正常,你这不是自己…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油条有点干,我差点噎着自己。 王晓华很为难的说道:“我也不想啊,可这…我这是…” “我知道,你李姐让你跟邻居们搞好关系嘛,不过你不觉得你的方式很欠妥吗?哎,我给你支个招吧。”我打断王晓华的话说到。 王晓华看着我问道:“朱哥您有什么招?” 我想了想说:“首先不好意思啊,我不姓朱,你往后管我叫千哥就行。另外,关于这个人,你看到了吧?我跟他还算是有一定交情的,对吧?你这样,你先跟我搞好关系,等咱俩关系好了,我再介绍你跟你这邻居认识,曲线救国懂不?” 王晓华被我说愣了,直接问道:“啊?那要怎样跟朱…千哥你搞好关系啊?” 我说:“简单,我这人很好相处的,第一步,往后这早饭送给我就行,不用送给他了,给他他也不吃,给我我肯定吃;第二步…算了,咱们先从第一步开始吧,你说行不?” 王晓华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我的提议,我没多想就直接说道:“反正办法我已经传授给你了,珍不珍惜就看你自己的了,我不着急啊,你可以先跟你们李姐汇报,等她同意你再开始行动也行。” 说完我就朝小区外走去,这油条太干了,我得再去买份喝的搭配着吃。 抽空我偷偷回看了一眼,可爱的王晓华正在掏手机,看来是要跟李小萌汇报我给他支的招。 第二百零八章 凛冬将至 我到饭店打包了一份西红柿鸡蛋汤,额外让老板多放了两把香菜,接着便回家开始吃早饭,吃过早饭就开始继续我那暗无天日的工作。 中午接李阿姨给我送的饭时我还在想,要是李小萌批准了,那往后我这一日三餐就等于都解决了。 反正王晓华买早饭的钱李小萌肯定是会报销的,她自己愿意这么作,我就当是帮她忙了。 毫无进展的工作特别容易让人感觉到额外的疲惫,下午天还没黑我就收了工。 晚上跟陈浩北打牌时,这货还在骂王晓华,骂完还问我怎么跟王晓华说的?我没多说什么,更没提王晓华的真实身份,因为我估计我要是告诉他们这小伙子实际上是咋回事的话,不用陈浩北动手,梅甜儿就能主动抄家伙上门去跟他拼命。 第二天一早,当我家门被敲响时,我都快笑出声了。 果然,油条,鸡蛋汤,小凉菜,王晓华热情的来给我送早饭了。 我毫不客气的接过他送给我的早饭,顺便跟他互加了一下微信。 嘿嘿,方便以后点菜。 看来往后要是没啥特殊情况的话,饭钱这部分开支是能省下了,贫穷果然能激发人的智慧。 吃过早饭我一边工作一边想,到底是再去找份工作呢?还是做点别的生意? 打工肯定比自己干要省劲,而且很有可能比自己干还要赚的多,而且相对稳定。 但是打工的话要是让家里知道了,我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可不打工,我改做其他生意的话,又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带着郁闷结束一天的工作,晚上打牌回来后我躺下休息,一时实在无心睡眠,我便打开微信询问超哥那边的工作进展。 没想到他也是两眼一抹黑,忙活这么久,没遇到一个能顺他意的工作,或者说没一个顺他意的工作看得上他。 带着郁闷又毫无进展的工作了三四天,这天早上王洋突然给我打来了个电话,说要来找我。我问她找我啥事她也不说,直到她来到我家才说出来,原来她又闹肚子了,想来我社区诊所拿点跟上次一样的药。 我先明确告诉她不准再偷偷给我塞钱,然后才带她下楼去了诊所。 拿药,打吊瓶,一切都跟上次一样。 小雨帮忙扎针的时候一个劲的劝王洋,让她平时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多注意调理自己的肠胃,一定要注意忌口… 小雨离开后我跟王洋闲聊着天打发时间,我说起王晓华天天给我送早饭的事,逗得王洋直乐,一个劲的说我太坑李小萌了。 我说了半天,又问她怎么这么不小心让病又复发了?王洋有点失落的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最近睡眠太少了,免疫力就下降了。 我问她睡眠少的原因,王洋说她最近老做噩梦,老被吓醒。我又问她做的什么内容的噩梦?做噩梦一般都是压力大才会发生,什么事让你这么有压力? 王洋说什么内容都有,大概是因为快到年底了,心里乱,压力就大。 王洋的话让我一阵无措,是啊,她今年肯定不会回自己家过年了,那…她去哪儿过年呢? 自己一个人留在滨海城过?那得多孤单啊?超哥跟小夕肯定要回各自的家,我也得回老家,她自己一个人可怎么办? 私底下我偷偷地想过,以女朋友的名义,带她跟我回家过年。 但是我父母的为人我是知道的,王洋既不是主席总统的女儿,也不是世界首富的千金,更不是什么影视明星,按我爹的脾气肯定看不上她,而且会很直白的疯狂挖苦她。 那些恶毒的字眼能把我骂出创伤后应激障碍,王洋一个女孩子肯定更承受不了。 更何况那个完全没有人情味的家,连我都不想回去… 打完吊瓶,我心情复杂的打车送王洋回家,到她家楼下我直接电话把超哥叫了出来,我俩直奔饭店,边吃我边问着他和小夕的过年计划。 超哥今年还没打算带小夕正式见家长,所以他和小夕已经商量过了,这个年分开过。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超哥看出我有心事,催问了我半天,我猛灌两口酒才壮着胆子问他,小夕有没有可能过年时带个朋友一起回家? 超哥误解了我的意思,左手筷子右手碟子的要跟我拼命,说小夕就是带条狗都不会带我跟她回家。 我赶紧一阵解释,不是我,是王洋。超哥听明白我的意思后也皱起了眉,他想了会儿还是给小夕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 小夕呢?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根本没把这当成多大的事儿。 超哥挂掉电话我俩都松了一口气,同时不由得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好笑,大概是关心则乱,才紧张过头了吧? 吃完饭我跟超哥告别回家,这事儿我俩决定暂时不跟王洋说,等到年根的时候再让小夕告诉她。 这天之后,我便开始埋头疯狂工作,不管怎样,年前能多赚一点钱,过年回家时也许就能少挨一点骂。 陈中海他们都没再联系过我,从陈浩北平时的描述里我也听的出来,陈中海最近肯定忙的要死,我那点事还是等他忙完再说吧。 小区里的人仿佛开启了冬眠模式,没注意从哪天开始,小区里的晒太阳小分队终于撤退了,而且再也没出现过。 而老古他们也很少出来了,平时也不在小区里散步了,基本就是在物业办公室窝着。即使偶尔办公室没人,也看不到老古他们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王洋时不时还会犯病,她每次犯病,我都会陪着上我社区诊所打针拿药,一来二去的,我跟小雨都混成哥们了…但王洋的身体却一直没痊愈。 冬眠的老古他们没人理会我,忙碌的陈中海他们也没空联系我,和之前相比,我的生活仿佛一下子变得特别平淡而无聊,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工作。 对了,偶尔还会继续跟陈浩北和梅家姐俩打牌。 原本我以为,我会一直维持这状态直到过年回家,没想到小夕一通带着哭腔的电话,却彻底打乱了我的一切,甚至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 原来,癌症竟然可以发生在那么年轻的身体上… 第二百零九章 癌 “超哥,如果你是在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的话,我真会翻脸的。” “如果你跟我翻脸,这件事就能变成一个玩笑的话,你随便翻。” 自从离开猪八戒的公司直到现在,这是我们第一次撇下王洋,三个人碰头。 超哥脸上的表情要多凝重有多凝重,小夕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从她给我打完电话到我们在这家咖啡厅碰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超哥说,这一路小夕的眼泪就没停过。 我颤抖着伸手想翻开面前桌上的病历,手伸到空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拿起那叠并不厚重的‘审判书’。 “你们…直接告诉我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声音也在颤抖,而且止不住的开始大口喘气。 这咖啡厅好闷,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 用力扯了扯衣领,我看向小夕,坐在她旁边的超哥开口说道:“是小夕…” “小夕你说,超哥这人满嘴跑火车,他的话我不信。”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较什么劲,直接打断了超哥的话。超哥没像以往一样跟我斗嘴,而是往后一仰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闭上了眼。 小夕哽咽着说道:“就是…就是我…我陪她去…我…我说不下去…” 一句话没说完整,小夕就崩溃的大哭起来,惹得周围其他客人一阵侧目。 我想此刻我的眼神大概很吓人,因为我只是瞪了那些食客一眼,他们就立刻把头扭向了别处,没人敢再看我们这桌。 “还是我说吧。”超哥再次坐直身子,呼出一口长气说道:“王洋…胃疼病犯的越来越频繁,我们前两天就说让她去大医院看看,彻底检查一下,也好对症下药…尽快治好。那天是小夕陪她去的,临别时大夫让她们第二天再去拿结果… “第二天她们俩去了以后,医生说王洋病的不重,只是需要调理,但是他趁王洋上厕所的空档问小夕要了电话,还让她一定不要把自己问她要电话这事告诉王洋… “结果今天上午那大夫就给小夕打了电话,他…他先说想联系一下王洋的家人,小夕告诉医生,自己就是王洋的家人,而且王洋也没其他家人了,有话可以直接跟她说… “接着那医生便让小夕去医院拿真正的检查结果,还特意叮嘱小夕,一定别让王洋知道…是我跟小夕一起去的。 “胃癌,中期都已经过了,没…没什么…没什么希望了。” 超哥说完这话,我眼前的景象瞬间就开始模糊变形,超哥眼圈也变得通红。 我强行咧开嘴笑着说:”怎么会呢?她比我还小一岁,她那么年轻,小夕,那个医生是误诊了吧?啊?哈哈,一次检查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对吧?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得癌症?对吧?肯定是误诊,是吧?“ ”不是误诊,医生用不同的方式对她进行了三次检查,每次结果都一样,百分百确定以后…才跟小夕说的。“ 超哥用最平淡的语气,把我心里最后一丝侥幸撕的粉碎,碎的好像玻璃渣一样,全扎在了我的心脏上,疼,几乎快要让人窒息的疼,疼的我想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但是超哥却回答了我:”我跟医生问起过,在我跟那个医生说明王洋的情况后,医生说,根据她体内发病的程度,可以回推出来,她大概是在今年过完年后…开始埋下病灶的,你还记得吧?那会儿…那会儿王洋刚打完胎,为了不让咱们发现她的秘密,她几乎没休息就开始工作了。猪八戒那个王八蛋又天天压榨她,找个茬就让她加班,她本身性子也倔,从不反抗,让加就加,那段时间她被猪八戒逼的天天熬夜,本来打胎这种事就很伤元气,‘一胎半条命’嘛,她那阵儿身体非常虚弱,再加上那种高强度的工作…身体…身体就垮了。“ 我从桌上胡乱抽出几张纸巾,掩住脸,然后使劲低下头… 超哥跟小夕都没说话,良久,我重新抬起头来跟超哥说:“超哥,我手里这工作,年前就是再怎么努力也就这样了,干不干没啥区别,没什么劲,我想干点别的事。” 超哥点点头说:“嗯,我年前也不准备找新工作了,你说吧。” 我说:“我不知道猪八戒那个王八蛋现在是死是活,反正如果王洋这件事没有反转的话,除了当初欺负她的那帮人渣以外,至少还得有一个人给她陪葬。” 大概是”陪葬“两个字让小夕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她哇的一声又大声哭了起来。 超哥点点头说:“嗯,咱们…找陈中海帮忙?”我点点头,没说话。 超哥接着说道:“那就今晚吧,你给他打电话,咱俩跟他当面说,以前咱们帮过他什么的都过去了,咱不干那挟恩图报的事,这事儿算咱俩找他帮忙,他要肯帮的话,算咱俩欠他个人情,随便他以后想让咱怎么还,都行。” 超哥的话条理很清晰,我听的出来,他不是听我说完才突然冒出这些想法的,看来他跟我想的一样。 我“嗯”了一声,没对超哥多说什么“谢谢”这类字眼,我俩之间不需要。 超哥接着对小夕说:“别哭了,傻丫头,你想让王洋看出来啊?” 小夕连忙使劲的擦着自己的眼睛,边擦嘴里还边说着“不哭了不哭了”之类的话,但是没一分钟,她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还边嘟囔着:“凭什么呀?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啊?凭什么啊?她才多大啊?凭什么她那么倒霉啊?不公平啊…” 我被小夕哭的一阵心酸,不过我还是勉强让自己笑着说道:“你看你,快别哭了,一会儿别人该以为是我跟超哥欺负你了呢。” 说完我又有点发愁的看向超哥,小夕这确实是个问题,王洋那么聪明的姑娘,她要是看到小夕这模样肯定会发现不正常,而且只要她想,肯定用不了三句就能从小夕嘴里问出实话。 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当事人知道比较好吧? 第二百一十章 病急乱投医 眼看小夕的情绪是无论如何都收不住了,没办法,为了以防万一,最后超哥决定今晚先带小夕去快捷酒店过夜,反正绝对不能让小夕以现在这个状态跟王洋见面。 说清楚王洋的事情时,时间已经到下午了。我们中途没有吃午饭,一早点的那三杯咖啡也都没喝,可即使如此,离开咖啡厅后我们也都没提吃饭的事,没胃口,吃不下。 今天王洋还和平时一样在照常上班,小夕是请假出来的,为了请下这个假,她还和她那个经理吵了一顿。 连散步的动力都没有,下午我们仨便直接就近找了家快捷酒店。 在酒店房间里,我们仨又商量了好一会儿,主要是想怎么跟王洋现在的领导说声,让他能不动声色的辞退王洋,而且还不让王洋难过和多想。 按医生说的,王洋可能没多少时间了,没必要再把生命浪费在工作上。 关于王洋的工作内容,小夕最清楚。 她告诉我和超哥,王洋现在上班的单位是一家规模不大的会计工作室,工作内容就是给客户单位做账弄税什么的,现在接近年底,那家单位每天都很忙。 我们商量了一阵便决定,这一两天就抽空去趟那家单位,直接跟王洋的老板明说,让他找个理由给王洋放个大假,反正…反正本身哪个单位也不会愿意留王洋这种身体状况的员工。 这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这件事情明天来处理,今天的重点是去找陈中海。 在焦躁不安中,我拨通了陈中海的电话,电话里我明确告诉他我想让他帮我个忙,这个忙帮完,算我欠他一条命。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陈中海被我的话给逗乐了,不过他确实仗义,毫不犹豫的让我晚上直接去极海找他面谈。 我和超哥没多等,把小夕留在酒店,超哥简单叮嘱了小夕几句别给陌生人开门之类的话,之后我俩便出门打车直奔极海夜总会。 到了极海,接待我俩的却不是陈中海,而是雷子。 在陈中海办公室里,雷子告诉我俩,他们陈总最近很忙,让我俩有事直接跟他说就行,效果一样。 我俩知道雷子的份量,跟他说,确实就和跟陈中海说意思差不多。 于是我俩便把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全部说完后,雷子很唏嘘的感慨了几句”好人不长命“之类的话,接着就问我俩,希望他怎么帮我们? 该怎么说我跟超哥都已经商量过了,于是我直白的跟雷子说道:”雷哥,我知道您跟一些警方的人关系都挺好的,我想要那起失踪案的警方资料,警方不查,我俩查。“ 超哥跟着补充道:”那个朱俊福全家失踪后,他还没失踪的唯一亲人就是他妈,现在那老太太也已经去世了,这种没有苦主的案子,想必警方也不会浪费精力,但是他们当初确实是查过一段时间的,我们想要那些资料。“ 雷子思考片刻说道:”案子是这种性质的话,资料好说,不过你俩又不是什么专业人士,我估计就是拿给你俩看,也没什么用。“ 我听雷子这话好像不大想帮忙似的,忙强调说:”有用没用搁一边,这事儿要是不干的话,我睡觉都睡不踏实。“ 雷子一笑说道:”好,稍等。“说完雷子就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毫不避讳的当着我和超哥的面和对面了起来。 ”喂?领.导.好啊,是我,雷鸣。嗯…有个事儿想麻烦您一下,之前有个一家三口失踪案,户主叫…对,叫朱俊福,我想看看这案子的资料…呵呵,没什么,我有个弟弟,这叫朱俊福的失踪之前欺负过他,我弟弟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到这一家人,嗯,报仇…好,那麻烦你了。“ 挂掉电话,雷子冲我俩说道:”一天没吃饭吧?你俩先随便喝点茶吃点东西,对面查到就会给我来电话。“ 我不知道雷子是怎么看出我俩一天没吃东西的,但是我确实有点饿了,也就没客气,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就啃了起来。 一个苹果刚吃完,雷子电话就响了,挂掉电话后雷子说道:”你俩先在这儿坐会儿,卷宗已经在送过来了。” 我猛一下有点没听明白,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雷子的意思是警方不光帮忙找了朱俊福案子的档案,还要亲自给送过来。 明白了这点我不禁有些黑线,这黑社会混的,俨然已经在‘白社会’之上了啊,真这么厉害吗? 半个小时过后,我就知道雷子刚才不是在吹牛。 当雷子热情的送走那个便衣民警后,便把一个文件袋交到了我手里。 我和超哥连声对雷子说着“谢谢”,雷子却毫不在意的让我俩把档案拿回去随便看,看完再给他送回来就行,看多久都没问题。 千恩万谢的跟雷子道过别,我和超哥直接打车返回快捷酒店,一敲开房间门,小夕便是一通放声大哭,哭过一阵平静一些后才告诉我俩,王洋刚才给她打过电话,但她没敢接,只是按超哥叮嘱好的,给王洋回了个文字信息说,今晚她跟超哥去外面过‘二人世界’,晚上不回家了。 超哥不太放心的问小夕要过手机,看了眼她和王洋的微信聊天记录,没什么问题,相信王洋不会多想。 关上房门,超哥就打开了那个档案袋,拿出里面的全部资料,我们仨便开始认真的研究了起来。 其实我心底深处也很清楚,我们现在做的这事儿,对王洋的病情一点帮助都没有,而且可以说没什么价值。 就算我俩同时被福尔摩斯跟柯南附体,小夕也被大宋提刑官鬼上身,三个破案高手首次联手,超越警方的能力成功找到猪八戒,那又能怎么样呢?对王洋的病情会有一丁点帮助吗? 完全没有。 可如果不这么做,我想我真的会难受一辈子。 我想,此刻我们在做的事,也确实称得上是‘病急乱投医’,更多的,只是在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而已…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专家? 家里的现场照片,当事人生活照,证件照,一家三口从出生到失踪前的所有个人资料,案件调查进度,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而最重要的‘案件调查进度’一项,从最新的日期来看,很久以前就停了,看了看进度上的内容,一点新东西都没有。 我们仨都有些失望,却又都没觉得特别失望,原因很简单,因为对于这上面的内容,我们之前就有过心理准备。 查看这些资料的过程当中,王洋给小夕发过一条微信,问她和超哥明天什么时候回去?小夕紧张的把手机交给了超哥,让超哥帮她回答。超哥接过手机,简单的应付了一下。 陈浩北给我发过一个微信视频邀请,我知道这货的习惯,我要是不接,他就会一直发,所以他发第一遍时我就接了起来。 只是当时我正巧跟小夕挨的比较近,再加上酒店房间的装修辨识度很高,他看到我和小夕再加上这房间背景,立刻就怒了,骂我犯了江湖大忌,勾引二嫂,当即就要带刀来砍我。 我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把超哥也放进了屏幕里,再顺便给他看了一眼床上散落的a4纸,这货这才相信我们真是在整理工作资料。 当然他找我没别的事儿,还是打扑克,不过看到我这边的情况,他也就没再多说啥。 在确定这些资料中没有什么有用内容后,超哥不死心的用手机给所有资料还有案发现场照片都拍了照,然后我们才把资料重新装回了档案袋。 档案袋留给了超哥,明天我俩再给人家雷子送回去;王洋的病历给了我,我拿回家藏起来,这要命的东西肯定不能让超哥跟小夕带回他们住的地方去。 拿着王洋的病历,我一个人走在初冬的冷风中,看着周围追逐打闹的年轻人们,心里难受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人难受到一定程度,心脏真的会痛。 不知不觉,我竟然就这么步行着回到了小区。抬头看到小区大门时我才回过神来,走了多久?我不知道,反正两只脚都挺疼,火辣辣的疼。 一夜无眠。 一直到天亮我都没睡着,中途我无数次拿起手机想给王洋发条微信,但又不敢,我怕她会看出哪怕一丁点端倪。 仿佛只要瞒住了王洋,我们就能骗过老天爷一样。 眼看天色已经大亮,我也不睡了,干脆起床洗漱后便出门坐车去找超哥,得先把档案还给雷子。 坐在公交车上我正在想事情,忽然手机响起了一声微信提示。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同时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别是王洋,千万别是。 还好,发来信息的不是王洋,是王晓华:千哥,你不在家吗?我给你送早饭来了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和我楼上那位邻居一起吃个饭吧。 我忽然觉得逗这傻小子其实挺无趣的,便给他回复到:谢谢你,以后都不用给我买早饭了,我戒了,有机会我会带你认识你楼上那位邻居的。其实你是个好孩子,可以考虑找份更好的工作,你那个李姐不是什么好人,你帮我给你李姐转达一句话,让她别再整这些幺蛾子了,没用,就说这是赵一千说的,把这条信息给她看。 发完信息没多大会儿,王晓华就给我回了好几条信息,全是表示惊讶和疑问的。 我没再理会他,直接调到静音模式,收起了手机。 敲开快捷酒店的房门,我和超哥刚面对面就都是一阵苦笑,他也顶着俩黑眼圈。 “小夕上班去了?”我边往房间里走边问了一声。超哥答道:“嗯,她就请了一天假。”我“哦”了一声,一时没了话题。 “昨晚我查了查。”超哥说到:“再加上那医生说的,她现在连治都没得治,最先进的医学也不行,即使切除病变部分的器官,也只能起到一个缓解的作用,换句话说,无非时间早晚而已,结局不会有太大不同。” “医生说没说,不出意外的话…她…她最多还有多久?” 问这话时,我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 超哥犹豫了一下,还是直白的告诉了我:“最多半年。” 我不由得一阵酸涩,嗤笑一声说:“半年,都不够怀个孕的,真特么狗日的老天爷啊…咋就老可着一个人坑呢?王洋是欠老天爷钱吗?” 超哥坐到床边说道:“反正…咱们尽量让她这半年…过得开心点吧。” 我点点头说:“嗯,回头咱们旁敲侧击的问问她,看她喜欢啥,想要啥,想去哪儿玩?只要她说的出来,我都尽力给她做到。” 超哥淡淡的说道:“还有我和小夕,也会尽力的。” 我点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歇了一会儿,眼看时间还早,极海肯定还没开门,没来由的,我和超哥聊起了以前在猪八戒那里上班时的点点滴滴。 很多事就是这样,也许在经历那些事的时候,会有愤怒,会有伤心,但是过去一段时间以后,再回头看那些事,其实都没什么,甚至有些好笑。 真的,除了生死,全是小事。 一直到服务员敲门让我们准备退房时,我俩才意识到,竟然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中午。 这会儿是真感觉到饿了,退房后我俩找了家小笼包店,一人吃了三笼半,按拼命那么吃。 下午三点,我俩动身去极海,极海刚开门,还没开始营业,来之前我给雷子打过电话,他已经到了,陈中海依旧没来。 把资料还给雷子后,我俩很郑重的说,从今天起就欠雷子一个人情。 雷子丝毫不在意的让我俩不必放在心上,这点‘小事’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说完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跟这这张名片上的号码联系一下,这人是滨海城肿瘤方面最有权威的专家,给他打电话提雷子就行。 这出其不意的一手是真把我感动到了,我鼻子一酸就要落泪,雷子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开着玩笑让我别哭。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郑重的跟雷子说,以后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随时开口,绝对赴汤蹈火。 第二百一十二章 怎么回事? 雷子依旧满不在乎的让我俩赶紧走人,他知道我俩此刻肯定很着急联系那个专家。 我俩也没多矫情,再次谢过雷子后扭头便走。 走出没多远我俩又小跑着返了回去,刚才一激动,那专家的名片忘拿了。 我不知道这肿瘤专家是不是能帮上王洋的忙,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打算放弃。 这专家刚接起电话时语气还挺摆谱,语气跟六十年代的广播员似的,但当我提到雷子的名字后,他立刻热络了起来。 我简单的跟他描述了王洋的情况,然后提出想让他帮忙给看看。这专家很给面子,直接让我定时间,他可以跟着我这边的时间走。 既然如此,为了不让王洋起疑心,我便跟专家提出这周六上午在他医院见面。 专家一点脾气都没有,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距离周六还有三天,挂掉电话我问道:“超哥,你说咱要不要直接趁这三天就去帮王洋把辞职办了?” 超哥想了想说:“别了,我觉得不太合适,没几天就过年了,还是到那时候再说吧,起码看上去不会那么奇怪。” 我想了想觉得超哥说的也有道理,是我太心急了。 等待周六的这三天里,我一次都没主动联系过王洋,不敢。 中途有次被陈浩北硬拉到楼下打牌时,梅家姐俩看出了我的不正常,几番追问之下,我也实在是有些憋得苦闷,便告诉了他们实情,但也叮嘱她们一定不要让王洋知道这事。 听完我的讲述,梅家姐俩都哭了,陈浩北气的摔碎了梅家的一个玻璃杯,扯着嗓子怒骂老天爷不长眼。 梅甜儿破天荒的没生陈浩北的气,没打他,也没骂他。 那夜我们后来就没再打牌,四个人喝光了陈浩北之前攒在家里的所有酒,第二天互相打电话时才发现,我们四个人嗓子都哑了。 度日如年的三天时间其实一眨眼就过去了,周五晚上我又失眠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跟超哥发了条微信,约定具体时间。 上午九点,我们在超哥楼下集合,再次看到王洋那张苍白的脸,我一阵揪心的疼痛,好想抱抱她,好想好想。 可我不敢,我不能让她看出一丁点不对劲。 “早啊,都吃早饭了吗?”我假惺惺的客气道。 超哥耸耸肩说:“吃过了,吃饭一定要准时啊,不过王洋按要求得空腹,所以她没吃,你呢?”我撒谎道:“我也吃过了。” 反正我也没胃口。 “今天天气真好啊。” “是啊。” 我跟超哥进行完这两句对话,就彻底没话说了。 终于还是小夕催促我们赶紧出发,我们这才借着这由头转移了话题,打车直奔和那个专家约好的医院。 按我们之前就商量过的,这几天超哥不断的骗王洋,告诉她我们通过朋友认识了一个肠胃病方面的专家,让那专家帮忙给她看看。 王洋一开始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大病,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但是拗不过超哥,最终还是只能妥协。 这几天我也跟那个专家联系过几次,还专门拿着王洋的病历独自去了一趟,那专家看过病历后跟我说,让我们早…早做准备。 绝望之余,我只能请他帮忙,一定不要在什么专门的‘癌症科室’和王洋见面,哪怕在妇科见面都没问题,只要不让王洋起疑心,别的都好说。 那个专家很理解的表示肯定没问题,这种场面他见的多了,很明白。 于是当我们按约定好的在精神病科室碰面时,我多少有点哭笑不得。 精神病,亏这专家能想的出来。 一个一头白发却面色红润的白大褂医生,很有几分鹤发童颜的仙气,跟我们说话聊天什么的也都很随和。 不过专家毕竟是专家,他也没问谁是病人,直接就让王洋就坐,然后就给她把起脉来。 把完脉这专家又给王洋检查舌苔,检查眼皮,还把听诊器放在她胃部让她深呼吸,十几分钟的检查结束后,专家又给我们开了个单子,让王洋去验血。 我陪王洋到专门的抽血室抽完血,便返回专家房间里等待结果。 据说要是走正常流程,这结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出来,但是有雷子的面子在,所以一切都进行的非常迅速。 不多时,一个小护士直接把血检报告交给了专家,专家越看越皱眉,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我精神快撑不住的时候,这专家终于开口了:“唉呀,姑娘,你这不是肠胃炎啊,是胃溃疡,之前没对症吧?真该早点过来啊,等我给你开点药,慢慢调理哈。” 专家的话让我松了一口气,这说辞起码应该能瞒住王洋吧? 王洋略有些尴尬的笑笑说:“啊?我这还真是外行。” 专家没说啥,提笔开了一张药方,叫进来一个小护士负责拿药。 药拿完后我们提出出诊费什么的,专家直接给拒绝了,他说介绍我们来的那人在这边有‘账本’,都记他账上了,回头我们跟他算就行。 离开医院后王洋心情明显放松了许多,看来专家的话到底还是很有权威性的。 而我却一路忐忑难安,因为按说好的,过会儿这专家就会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王洋的真实情况。 当我手机响起时,我们四个还在轧马路。我躲开他们接起专家的电话,这专家第一句话就给我说懵了。 “喂,小赵,你确定你这朋友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我有些懵圈的看着不远处心情还不错的王洋,再联想的之前王洋一直在我小区的社区诊所按肠胃炎那么治疗,所以很肯定的跟专家说道:“她肯定不知道啊,您怎么这么问?” 那专家发出几声咂吧嘴的声音,接着语气充满疑惑的说:“那就奇了怪了,从她的检测结果来看,她已经吃了一段时间有针对性的抗癌药了,那药对她体内的癌细胞抑制的还是很有效果的,要是她自己真不知道的话,那你帮我问问,她最近都吃过哪些药?” 王洋最近吃过什么药?王洋最近只吃过社区诊所给她开的药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到底怎么回事? 社区诊所的宋大夫,以及男护士小雨对王洋的病情描述我还记得一些,虽然不敢说字字不落,但是我能肯定,他们百分百没提过跟‘癌症’有关的任何字眼。 因为这个字眼太扎人,他们要是提过的话,我不可能不记得。 那会是他们给的药吗?如果不是的话,又会是谁呢? 带着无尽的疑问,接完电话后,我试探着偷偷问小夕跟超哥,有没有发现王洋平时有在吃别的什么药?小夕很认真的告诉我说没发现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多说。超哥却觉察出了我话里的问题,我也没瞒他,把专家的话原原本本跟超哥复述了一遍。 超哥听完便皱起了眉头,如果王洋真的有在偷偷吃抗癌药的话,那就说明她其实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的,而且一直在瞒着我们。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会对王洋很生气。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和超哥还是做出个有点‘小人’的决定,那就是等后天周一王洋上班后,超哥偷偷去王洋房间翻一翻,看她房间是不是真的藏有抗癌药…而且是有针对性的对症抗癌药。 周六一整天,我们仨都尽量不露痕迹的哄着王洋开心,她说想去哪儿玩我们就去哪儿玩,她说想干什么我们就陪着她干什么。 一整天下来虽然我们仨都有些累,但是看着王洋脸上的笑容,我们仨一点怨言都没有,而且不断的想办法不露痕迹的问王洋,明天周日想去哪儿玩? 王洋看上去倒不是很累,毕竟这一整天下来,我们仨比她耗费的精力要多,而且毕竟她确实玩的很开心。 转过天一早,梅甜儿竟然很难得的给我打了个电话,不过她不是找我的,是想通过我找王洋。 没别的,她也是心疼王洋,想趁周末陪王洋好好玩玩,开心开心。 梅甜儿对癌症有她自己的见解,她觉得癌症更多的其实是一种‘心病’,病人心情要是好了,对病情肯定也会有一定的帮助作用。 她从第一次跟王洋见面时就看王洋很‘对眼’,时至今日都把王洋当自己妹妹看待。 我没多想,只告诉她当着王洋面时不要说漏嘴就行。 我洗漱完毕上楼下找这姐俩时,梅甜儿脸上的表情很吓人,简直可以用杀气弥漫来形容。我问她这是在跟谁生气?她也不说。 没办法,我只好转头问梅娣儿。梅娣儿没直接说原因,但是她的回答跟点名的效果是一样的:“还能是因为谁啊?下楼你就知道了。” 果然,我们刚出单元门就看到了陈浩北,我们刚看到陈浩北,梅甜儿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套降龙十八掌,打完以后陈浩北自己都懵了,捂着一身的伤问梅甜儿这回又是为何下此毒手? 超哥答应的很痛快,然后他整整翻了一个上午。 翻倒是简单,主要是为了不被王洋察觉,翻完以后还要尽可能的还原原本的场景,这一环节比较占时间。 然而翻找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王洋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我们之前没见过的药物。 既然如此,那似乎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王洋的抗癌药是偷偷随身携带的;要么…要么就是我社区诊所给她开的那些药里,有抗癌的药。 王洋平时一贯假小子性格,出门从不化妆,也不像大多数女孩儿那样,出门必须随身携带个小包包。她平时出门几乎都是空着手,这么说来,她随身藏药的可能性也不大。 想到这点我没多跟超哥商量,仔细斟酌后便决定上社区诊所,以王洋的名义再要上几份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洋在社区诊所看病这几次,吃的好像都是同样配方的药。 社区诊所今天只有宋医生和小雨在,我一进门就跟宋医生说明了来意,宋医生听完没任何怀疑,他除了让小雨帮忙配药外,还提醒我说,让王洋尽量再来打几次营养吊瓶,毕竟肠胃不好吸收就一定不好,吸收不好就一定会缺营养,王洋那过份苍白的脸色,就是因此而导致的。 我一边诚恳的感谢着医生,一边编着托词忽悠着医生。 拿完药我没多犹豫,坐上公交车就直奔市立医院。到医院楼下我给那位肿瘤专家打了个电话,得知他正在办公室休息后,我就直接拿着药找了上去。 看到是我,那专家表现的依旧很热情,我没多废话,掏出药直奔主题说道:“您好,这就是我那个朋友最近在吃的药,您帮忙给看看吧,这些药都是起啥作用的。” 专家接过药,看了没一会儿表情就显得很震惊。 这些药都是被分成一份一份,用白纸分别折叠包裹着,药片或者药身上都没有任何字符,在我这种外行来看的话,这些药除了颜色和大小以及气味有所不同外,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这专家显然是看明白了,而且他似乎对自己看出来的结果很是吃惊。 第二百一十四章 社区扫地僧? ”这种蓝色药片在国内还很少见,甚至还没有正式的中文名称,我也只有三年前在美国见过一次。这药当时的外形和现在的样子还有一定的区别,当时这种药刚被研发出来,虽然效果很好,但是相对来说,药效还不是很稳定,没办法保证针对所有癌症患者都能起到同样的疗效,甚至有延误病情的可能,所以时至今日都还没被批量生产,而且我还没听说过国内有引进。除此之外,其他的药都是起辅助作用帮助调理肠胃的,不过这种配方真的是…真的是…不敢说是有风险吧,但是给你朋友配药的人胆子是真的大,万幸这药方起了效果,老话说的好,‘是药三分毒’,这药要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偏差,就有可能起到反作用,用咱们中医的说法,这就叫‘虎狼方’啊,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些药的?这开这药的医生是个高人那!” 专家有些激动的喋喋不休着,我却已经懵圈了。 高人?有多高?社区诊所能有什么高人?难道是传说中大隐隐于市的少林扫地僧? 我脑子一片混乱,没回答专家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那这药…这药不便宜吧?” 专家有问必答的说:“其他药都还好说啦,最贵的还是这种新药,我去年还跟朋友聊起过,听说这药在美国那边的黑市上已经炒到将近五百美金一粒了,就这还老是缺货,价钱还在一路看涨呢。” 我苦笑两声说:“呵呵,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炒的?谁没事还买回家等升值啊?” 专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你不在我们这行,你不懂,好多医生打破头都想在黑市上抢购这种药呢,给你朋友开药这人跟那边有联系吧?”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那社区诊所的宋医生是不是美国有亲戚,我是真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王洋有癌症的?为什么他都已经开始给王洋进行有针对性的治疗了,却还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还有这药的价值,这么昂贵的药,他一共就收我那么点钱,按这专家的意思,收我的那点钱估计都不够这药的运费吧? 不,估计包装费都不够。 无奈之下,我转移话题,向专家咨询起王洋的病情。 专家对王洋情况的描述让我越听越绝望,按这专家的意思,即使这些神药对她的病情有帮助,却也只能是延长她的痛苦而已。 也许很快,她就会进入最痛苦的那段时间,直到…直到完全离开这个世界。 和专家告别以后,我带着一肚子疑惑和一股无名邪火回到家,拿上家里的全部现金就直奔小区诊所,我得问个明白。 到社区诊所时,除了宋医生和小雨外,还有俩人,老古跟阿三。 不知怎的,我一进门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他们四个好像就是在故意等我似的。 但我没来及多想,和老古阿三打过招呼后,我便直接把那些药放在宋医生的桌上问道:“宋医生,您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跟我说了?” 宋医生看看药,再看看我,再看看老古,最后又看向我说:“哦,记得叮嘱你朋友多喝热水。” 我有点皱眉的说:“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宋医生答道:“我知道?我知道什么?” 看着他装傻充愣的样子,我心里那股邪火越来越盛,干脆挑明说道:“宋医生,我非常感谢您给我朋友看病,但是癌症这么大的事,您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眼看我的语气越来越重,小雨忙上前拉了我一把劝到:“一千哥,您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我被他拉得后退半步,宋医生继续装傻道:“啊?我没说吗?记不清了,没说就没说吧,对你朋友又没坏处,对吧?” 我这回是真被他逗起火气来了,上前一步大声喝问道:“记不清了?!这么大的事你说你记不清了?!记不清你怎么还给她开这么准的药?!”宋医生依旧不温不火的说:“这些药怎么了?要是我猜得没错,这药对你朋友应该是很有帮助的吧?” 我冷笑两声说:“呵呵,何止是有帮助,真是劳您费心了,连美国的新药都能搞到。” 说完我从兜里掏出刚才从家里拿的那些钱,看上去有五六千,我也没数,直接全都拍到桌上说道:“谢谢您的药!我赵一千无功不受禄,不受您这平白恩惠,但是我就是弄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还要给我朋友治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朋友得的到底是什么病的?” “一千,别难为宋医生了,是我不让他说的。” 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老古忽然插嘴说了这么一句,我扭头看向他,又回头看看宋医生,宋医生戴着口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其实很久以前,我们就知道你这朋友得的是什么病了,碰巧你把你朋友带到了咱们诊所,这就算半个自己人,也是一份缘分,我就打招呼让宋医生尽量给她治,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这种病嘛,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是能帮她分担,还是能帮她治好?” 老古继续云淡风轻的说着,我被他的话说懵了,愣了一阵宋医生说道:“钱你收起来吧,咱们自己人不谈钱,你从哪儿听说这里还有什么美国的新药?你让人给骗了,这就是我自己用草药提炼的,纯中药,成本没几个钱。” 我一时有点无措,不知道这钱该不该收回。 想了想,我只好转移话题问老古:“那古叔,你们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我朋友得的是什么病的?我没记得你们给她进行过体检啊?” 阿三“扑哧”一声笑了,似乎我的话在他听来很幼稚。 老古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收敛了一些。接着老古跟我说道:“既然已经挑明了,那也不妨告诉你,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次你朋友犯病你们去医院时,我带西风去专门看过她?她的病不是我看出来的,是西风…” 第二百一十五章 如果有如果 “西风学过一些跟这方面有关的东西,具体的,等他们两口子度蜜月回来以后,你问他吧,我也不是很了解。说起来,只可惜我们认识的不够早,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如果西风早点见过那姑娘,也许…也许还能救她也说不定。” 老古简单的把跟西风有关的事情一笔带过,至于西风到底是如何只用眼睛就能看出王洋的真实病情的,老古没说,我其实也没多大兴趣知道。 我原本是以为,既然他们能不动声色的就看出王洋的病情,并且还能用让那个肿瘤专家都佩服的方法来控制王洋的病情,那我跟他们挑明后,他们也许会告诉我,他们有办法治好王洋。 但是仔细一想我便明白,这终归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那可是晚期癌症,怎么可能治得好? 我有些无力的一屁股瘫坐在一把椅子上,不知不觉间,鼻子又有些发酸。 诊所里一时没人说话,沉默片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赌气,较着劲说道:“那你们…那你们起码可以先跟我说啊,我也好为她…我也好…” 说到这儿我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我发现我能为王洋做的事情好像并不多。 甚至…非常少。 老古叹了口气,说道:“唉,现在让你知道,其实也不算晚,而且你要早知道了,说不定你这会儿已经说漏嘴了呢。就…就干脆别让她知道了,好好的陪她安心走完她人生的最后一程吧。” 小雨忽然很贴心的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没矫情,直接接过来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角,想了想,我站起身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宋医生,那就麻烦您再给她开点药吧,这些钱您看够开多少就开多少,不够我再回家拿…以后就尽量少让她费尽来回跑了。” 宋医生看看老古,没说话。 老古起身走到宋医生身边,从桌上拿起那一沓钱,抽出一张交给宋医生,又把剩余的钱递还给我说:“这一百块钱足够医药费了,多出的这些你收起来吧。药随时过来拿就行…这钱你要不收的话,我就不让宋大夫再给你朋友配药了。” 老古的话彻底把我堵死了,我只好勉强的收回钱,想了想又向宋医生询问道:“宋医生,我听一个肿瘤专家说,我朋友可能最多也就半年的时间了,您对癌症这么有研究,药用的又这么出神入化,我朋友要一直吃您这药的话,会不会…会不会…时间可以久一些?” 我有些语无伦次,因为我实在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宋医生平静的说:“这叫什么出神入化?从现在算起的话,她还能有十个月左右吧,目前外面还没有什么药能真的把癌症治好,即使有可能暂时痊愈,但是也一定会复发的,而且你朋友这病发现的太晚了。” 我有些无力的问道:“那…那有什么我能为她做的吗?”宋医生摇摇头干脆的说:“没有。”老古接嘴说道:“多陪陪她,让她尽量走的开心点。” 我再次擦擦眼角,郑重的给宋医生鞠了一躬,接着默然无语的收回钱和药,准备离开。 我要给王洋送药去,十个月,十个月也好,起码比半年要长一些。 诊所里一时没有了任何声音,沉默中,我独自朝诊所门口走去,脚步似有千斤重。忽然老古在背后叫道:“一千!” 我回头问道:“咋了古叔?” 老古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一千,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能把你这朋友的病治好,但是需要你付出一些代价,你愿意接受吗?” 宋医生看了老古一眼,我看不到他口罩后面的表情,但一旁的小雨却在老古说完话后,难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有不满,却不敢说。 我呆愣几秒,几步走到老古面前有点激动的问道:“古叔,您什么意思?你们还有更有效的药是吗?什么代价?那药是不是很贵?古叔您说就行,多少钱我都买!我钱不够我想办法!古叔!宋医生!真的有办法救我朋友的话,你们可千万别客气啊,多少钱都行!” 老古两手压了压我肩膀说道:“一千你别激动,我都说了,是‘如果’嘛,我就是做个假设,唉,看你,又跟古叔提钱,你就不觉得古叔我比你有钱多了吗?” 我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唉,原来这老头是在逗我,这算是…算是在安慰我? 我点点头说:“嗯,我…我确实也没多少钱,古叔,您别再拿这事儿逗我了,点燃希望再把希望扑灭的感觉,太糟糕了,您还不如压根不给我希望呢。” 老古似乎对我的话有些无奈,他轻笑一声说道:“呵呵,你们年轻人不是爱说什么‘相信奇迹’嘛,你好好陪她,时间还早,说不定真会有奇迹呢?” 我苦笑一声说:“要真有奇迹,我愿意拿我的一切来换。” “拿你的命或者你自己以后的前全部人生来换也你也舍得?” 老古有点无厘头的冒出这么一句,我点点头说:“要真可以,我真跟她换,古叔你不知道,她的命太苦了…我…”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跟老古说王洋家里的事,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老古却仿佛有点遗憾又有点欣慰的拍了拍我肩膀说道:“嗯,有你这话就足够了,你朋友要听到你这么为她着想,她一定也会很开心的,去吧,多陪陪她…记得随时过来给她拿药,嗯…等你发现她的病情有恶化的迹象时,记得来跟宋大夫说,也许…也许我们宋大夫那会儿正好又研究出什么针对癌症的新疗法了呢。” 我明白老古是在故意说这种话想让我宽心,虽然听起来有些不着调,但是我还是能理解他的一番好意的。 我苦笑一声,再次跟老古他们道别。 这次老古没再叫我,我走出诊所后下意识的往诊所里看了一眼,巨大的玻璃墙后面,老古河宋医生他们正在聊着什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陪你去看山和海 回到家把钱收好,天已近傍晚,今天李阿姨没给我送饭,我也不饿,躺在床边开始回忆我和王洋从初次见面直到今天的点点滴滴,就这么黑着灯回忆着,不知不觉,我竟然就睡着了… 在梦里我见到了王洋,她在笑,笑的很开心,她脸色红润,健康阳光,她身上穿着她在现实里从没穿过的雪白公主裙,四周是无尽的花海,这幅场景美的一塌糊涂。 “傻千,快来啊。” 王洋在叫我,忽然一阵甜丝丝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答应一声便傻笑着朝她跑去。 只是她却没在原地等我,她也在跑,她跑,我就追,可我怎么都追不上她,眼看她离我越来越远,我忙疯狂的加快脚步,嘴里大声喊着:“喜洋洋!你慢点!” 忽然脚下一个趔趄,我直接向前扑到了地上。 慌忙站起身时,我已经看不到王洋了,四周的花草开始飞速枯萎,腐烂,花海变成了沼泽,沼泽变成了干裂的黑土地,五个巨大可怖的人偶突然在远方出现,从五个不同的方向朝我跑来,跑到我身边后,五个人偶手拉着手把我围在中间,跳起了画风极其诡异的舞蹈。 我大声喊着让这五个人偶让开,但是没有用,我怎么喊它们都不听。我想冲,却根本冲不出去它们的包围圈,五个人偶的力气太大了,随便一挥手就能把我打趴下。 忽然耳边响起了百年前的柳腔,是这五个大人偶在唱,声音中同样透着莫名的诡异,这诡异给了我无尽的压力。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一身冷汗的醒了过来。 起床大口喘着粗气,我坐起身上外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喝完才感觉好了一些。 多希望王洋的病,也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忽然手机响起,我回卧室拿起来一看,是陈浩北发来的视频邀请,我扫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原来这会儿还不到晚上八点。 接起来他的视频邀请,我还没说话,陈浩北就夸张的来了一句:“哎呀,千儿,你印堂发黑啊,这是要倒霉啊。” 我没心情和他斗嘴,直接按亮电灯问道:“现在呢?”陈浩北马上改口说道:“哎呀,红光满面那,这一看就是有喜事啊。” 唉,超哥和小夕这会儿正沉浸在伤心里无法自拔,梅家姐俩也连笑容都没有了,现在也就这没心没肺的货能给我带来一丝放松。 不过我确实没什么精神,便直接和他说道:“你自己去找姑娘们打牌吧,我今天没心情,想一个人静静。” 陈浩北摇摇头说:“实话啊千儿,我今天真没打算叫你去打牌,但是吧,咱甜儿姐说了,你这会儿吧,不能老一个人呆着,容易想不开,我这也是没辙才给你打的电话,赶紧下去啊,我马上就到。” 这货刚说完,不等我答话就直接挂断了视频。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仔细想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刚才在梦里,我都想跟着王洋一起走了。 很久以前那个大夫就跟我说过,一定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创伤后应激障碍转化成抑郁症的概率相当高。 抑郁症…又称精神癌症,会对人造成的伤害程度,不亚于王洋得的那种癌症。 想到这里我便洗漱了一下,接着换了身衣服就直接走消防通道去了楼下。 牌局过程当中,陈浩北一直在耍贫嘴,我能感觉到他是在故意想逗我们仨人开心,心里有些感激,但是嘴上却没客气,该损他的时候绝对不留情。 只是不管他再怎么努力,我们时不时就会不自觉的把话题扯到王洋身上,直到我说起想帮王洋去办一下辞职时,梅家姐俩跟陈浩北分别发表了不同意见。 梅家姐俩的意思是最好不要让她辞职,人老闲着没事干也不好,容易胡思乱想。 陈浩北说…谁敢开除王洋,他就砍了那人。 这没脑子的货真是愁死我了。 不过梅甜儿倒是也说了她的想法,她想以后赶上周末或者任何节假日,只要王洋还在,她只要没别的事儿,就陪王洋一起过。 陈浩北当然是梅甜儿去哪儿他去哪儿。 虽然梅甜儿是基于她自己跟王洋的感情才做出的这个决定,跟我没多大关系,但我还是由衷的很感激她,以后的节假日,王洋起码能过的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除了白天正常工作以外,晚上我就跟陈浩北在梅家,四个人商量哪里好玩。 我们四个准备带王洋把滨海城好玩的地方玩个遍,多玩一处…走的时候就少一份遗憾。 除此之外,就是定时给王洋拿药。 不知道宋医生是出于何种考虑,他从不会一次性给我太多药,最多也就够王洋吃一个礼拜的,之后我就必须再去他那儿拿药。 当然这也是有好处的,起码我可以定期跟宋医生汇报王洋的情况,让他帮忙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还好在那些药物的作用下,王洋的病情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恶化,而且我们也一直在想尽办法让她开心,想必好心情对她的病情也是有一定帮助的。 这段时间,我们去过很多之前没去过的地方,王洋偏爱小桥流水人家那种风格的风景,我们就在网上查附近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不是舍不得出钱带她去真正的南方,而是因为怕她的身体经不起舟车劳顿,再说她的药也不能断供。 还好,梅甜儿很快就发现滨海城也有很多类似画风的小镇,那都是些很有原始气息的小渔村,照片看上去就非常诱人。 梅甜儿把照片发给王洋看后,不明就里的王洋丝毫没掩饰自己对这些风景的向往。 老古知道我们的想法后,很支持,还特意借给我们一台七座商务车,供我们一起出去玩时乘坐。 这回我不得不对陈浩北刮目相看了,原来这货车技竟然还很是了得,直接就成了我们的全职司机。 那些渔村古镇的风景也确实没让我们失望,有江南水乡的精致,也有面朝大海的辽阔,而且一处有一处的特色,当真说的上是美不胜收。 雷子这期间给我打过两次电话,都是询问王洋病情的,都很客气。 这样平静又美好的日子过了没多久,我们就不得不面对很现实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年关越来越近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年关将至 凭良心讲,我小时候还是蛮喜欢过年的,因为过年时可以得到好多平时得不到的东西。 比如亲戚家比我大的小孩穿不了的旧衣服,就都会送给我穿,虽然旧,但起码没破;有些邻居家放的鞭炮会剩下一些不要的,我就可以捡回来自己玩,虽然少,但好歹也算是能听歌响。 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亲戚们来我家做客的时候。 跟压岁钱没有关系,我小时候的压岁钱根本不可能经过我手就会被父母直接收走,这我倒觉得没什么,因为我对钱没有概念,平时吃的穿的玩的也都不花钱,不是捡的就是别人施舍的,所以我并不会去强求那些压岁钱。 何况每当涉及到‘钱’这个字,父母都会变得异常暴躁,我并不想触他俩的霉头。 我之所以喜欢亲戚们来我家,是因为每当有亲戚们来的时候,父亲就会允许我陪他们吃饭。 平时父亲那帮酒友每天来我家喝酒的时候,我是不允许上桌的,我和妈都不允许,这是‘规矩’。 因为家里经济条件有限,每每买了酒和下酒菜后就没有多余的钱了,父亲不愿意让他的酒友们看到我和母亲吃的有多寒酸,嫌给他丢人,所以每天我和母亲都只能躲在厨房吃咸菜馒头。 而每到过年,亲戚们来我家做客时,父亲就会允许我和他同桌吃饭。 但母亲依旧不可以,因为她要随时给我们准备饭菜,下酒菜不够了她要负责赶紧出去买,酒不够了她也要跑着去买,谁想吃主食了母亲要赶紧给准备,稍微慢一点,父亲就会大发雷霆。 从我记事起生活就是如此,我已经习惯了,而且认为这很正常。所以那时的我并不理解亲戚们眼中的嘲弄,我更在意的是桌上的那些熟食。 肉,很香的肉,只有过年亲戚们来我家时我才能吃上一回的肉。 但是我不敢多吃,因为我要是吃的速度稍微过快了,父亲就会打我,骂我没出息,然后把我赶走。 所以我只敢慢慢的吃,慢慢的吃也好,可以吃的多一点点。 关于年,我记忆的重点就是这些,无关乎团圆,无关乎成长,只是可以吃上那么几次肉,这就很满足了。 所以长大以后我才发现,关于“过年”这回事,对我和对其他人来说,似乎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闲聊时超哥提起过很多次,他小时候对年没我这么看重,因为他家平时生活水平就不错,过年时的伙食跟平时相比,也就是吃饺子的频率更高一些,除此之外最大的重头戏就是压岁钱。 他说他每年赚的压岁钱都很多,比平时他家人给他的零花钱要多的多,他可以自由支配那些钱,买各种自己喜欢的玩具。 按超哥的说法,他们老家那里只要没结婚成家的都算‘孩子’,所以直到今天,每年过年回家亲戚们依旧会给他压岁钱。 所以我们这帮人里,只有他对过年有所期待。 我们已经约定好了,小夕会带王洋一起回她老家过年。还好小夕的老家离滨海城不远,坐长途汽车大概三四个小时就能到。 超哥说小夕已经提前跟她家里偷偷说明了王洋的情况,她父母都是很有慈悲心的人,为了照顾王洋,他们决定今年撒个谎,就说自己一家人本就从来不吃辣,所以即使是过年期间,饮食方面也全方位以清淡为主。这样既可以照顾到王洋的身体情况,还不至于被她发现问题。 至于梅家姐俩跟陈浩北,我不知道他们仨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和我一样,对回家过年没表现出多大热情。 按说他们老家冬天那雪景是放眼全国都出名的好看,我甚至想过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过一次冬天,感受一下那种厚重的大雪天。 最好是带着王洋一起去…带着身体健康的王洋。 但是这仨人对回家的态度让我很是迷惑,简而言之,我觉得他们仨的态度可以用一个表情来形容,那就是‘皮笑肉不笑’。 大概关于‘回家过年’这件事,他们仨也有着各自专属于自己的烦心吧? 王洋的病情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我按宋医生说的,告诉王洋说,给她开的都是慢性调理类的药物,要一直吃。王洋没起疑心,最近让我们哄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所以病情保持的很稳定。 王晓华没再给我送过早饭,他也没因为我一句话就真辞掉现在的工作,他时不时还会给我发一些意义不明的信息,要么就是些客套话,要么就是些从网上抄的鸡汤文,有时甚至会发一些五彩斑斓的中老年表情包,什么‘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为我们的友谊干杯’之类的配图文字,给我看的一愣一愣的。 小区里原本跟冬眠一样的邻居们又开始忙活起来了,大家进进出出的买着各种各样的年货,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开心,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除了我们这撮人今年多了个关于王洋的秘密外,一切看起来,好像都和以往的年一样,没什么区别。 “梆梆梆…” 我正在整理着思绪,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就知道,是李阿姨给我送饭来了。 打开门接过李阿姨送给我的饺子,看着饺子,我忽然想起李阿姨可是独自一人过年,于是我便问道:“李阿姨,再没多久就该过年了,您是上您儿女那边过,还是他们过来陪您过啊?” 李阿姨听到我的话,答非所问的说:“哦,他们在国外都挺好的,平时都忙,忙点好啊,忙点好。” 看李阿姨这意思,估计她的儿女十有八九不会回来陪她过年了。 唉,这么好的妈都不知道珍惜,她这双儿女可真不是个东西。 饺子闻起来很香,同时略带着一丝细节不明的腥味,看来还是海鲜馅的。 如果不是我过年不得不回家,我真想留下来陪李阿姨过年,跟她一起过…才会像个正常年该有的样子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郭虎 吃完饺子,我躺在床边继续想着心事,联想到李阿姨不停给我送饭的原因时,我忽然冒出一个奇妙的想法,于是我便拿起手机给超哥发了条微信:超哥,这周末咱们带王洋上市里那个很出名的网红寺庙去祈个福吧? 超哥很快回复到:堪山寺?好啊,那咱顺便做点善事吧,就当帮王洋积福。 我问道:善事?你是说给寺庙捐香火钱?你是不是傻? 超哥答道:不是,你那点钱捐个屁啊?把佛祖当叫花子打发啊?你忘了?老庙山那边那些流浪汉,那都是货真价实的叫花子,现在天越来越冷,上次咱们给的钱本来就没多少,咱们再去给他们送些帮忙过冬的东西吧。 没想到超哥还惦记着那些人,想想他说的也对,那些都是确实需要帮助的人,于是我便给超哥回复道:好主意,那也叫上王洋一起吧,要是冥冥中真有因果报应的话,咱们就把这次善事的所有福报都算在王洋头上。 超哥对此当然不会有别的意见,他转而又问起梅家姐俩跟陈浩北那边要不要一起? 我仔细一想,不管这仨人性格智商如何,他们本身也都是挺善良的人,而且最近我们一出门就是集体行动,所以便替他们仨答应了下来。 按我的想法,我们要买不少东西,坐公交或者打车都不方便,还是让陈浩北开古叔的车带我们去比较合适。 和超哥定好后,我便跟梅甜儿汇报了我俩的想法。果然,梅甜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还给我指点了一处贸易市场,约定周六我们一起去那里买东西,周天就去老庙山。 至于陈浩北那边,根本连问都不用问,到时间直接给他下通知就行。有梅甜儿在,这货绝对不敢有任何不同意见。 一眨眼到了周六,梅甜儿一路在副驾驶指着路。因为沟通问题,这一路差点没把作为司机的陈浩北给打死,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在中午前赶到了梅甜儿说的那个大集市。 这是一片面积巨大的集市,甚至丝毫不逊色于老庙山山下那一片,要不是梅甜儿指路,我都不知道市区里竟然也有这种地方。 这集市里从吃的到用的一应俱全,我们毫不客气的开始各种买买买,简直比给自己买东西还舍得花钱。 到后来车里都装不下了,我们便把一些棉被和军大衣之类的‘大件儿’绑到了车顶上,即便如此,最后我们每人怀里都还要抱着一些才勉强放开。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开车离开了小区,接住超哥他们仨人后,直奔老庙山。 路上陈浩北一个劲儿的问我跟超哥打听,想知道我俩是怎么知道这么偏远的老庙山上有流浪汉团伙的。我俩一通胡说八道,到最后也没让他知道真实原因。 高速路上今天车不少,过了中午我们才赶到老庙山下,到山下我就有些犯难。 山路崎岖,这车根本开不上去,这样的话看来我们得人工把买的这些东西搬上去了。 纠结一阵,最终还是选择向现实妥协,姑娘们拿轻的,我们仨小伙子拿重的,大家如同背井离乡的叙利亚难民一般大包小包的步行前进。 然而还没到流浪汉们的聚集点我和超哥就愣了,那破庙呢? 半山腰原本该是破庙的那个位置,如今已经没有庙了,没庙还不算,这里还正在建设着什么。 围墙已经盖起来一些,看得出来是个占地面积不算很小的建筑,起码肯定比当时的破庙面积要大的多,一群建筑工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好像没人注意到我们的到来。 “一千,明超!你们怎么来了?” 忽然远处一个声音冲我们喊到,我顺着声音一看,一个扎着马尾的长发壮汉正笑盈盈的朝我们走来。 这人穿着深色的冲锋衣,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谁,正在想这人怎么知道我跟超哥的名字时,超哥却已经认出了他并且冲那人答道:“大佬,这才几天不见,你们这是发了财了?” 超哥这一句我算明白了,这不就是原先破庙里那帮流浪汉的老大吗?只是他现在这造型跟当时一比较,简直变化太大了。 这老大走到我们面前说道:“发什么财?都是雷子帮忙弄的,这不是,还要帮我们盖房子过冬,我实在推辞不过,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了,呵呵。”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超哥跟我一样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玩味,嘿嘿,看来雷子当时说要帮陈中海收‘一员猛将’,十有八九说的就是这位老大了。 这手笔是当真不小,竟然直接就盖房子了…我特么在滨海城都还没买上房子呢。 想到这儿,我再看看我们买的这些棉被军大衣啥的,好像略显寒酸啊。 再仔细一想,我跟超哥买这些东西花的钱其实也相当于是雷子给的,唉,有钱真好。 老大看着我们大包小包的,自然明白了我们的来意,他倒没嫌我们给的东西不容雷子给的丰盛,笑盈盈的冲身后招呼一声,好几个工人立刻跑过来接下了我们带来的东西。 我忙跟这老大补充说,山下路边车上还有好多东西,也都是给他们的。老大倒是一点没见外,直接招呼小弟们跟着陈浩北下山去搬东西。 陈浩北他们下山后,我们跟着老大参观起他们正在盖的这座建筑。 那破庙没拆,只是被围墙给包围起来了。 老大说本来是要拆的,但他觉得拆庙这事儿对佛祖有些大不敬,便保留了下来,并且要加以整修,毕竟这庙曾经也是他们遮风挡雨的地方,颇有象征意义。 除此之外,老大说其他盖的都是二层小楼,就是给流浪汉们当集体宿舍用的。至于雷子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老大说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很感谢雷子,如果雷子以后有用的到他的地方,他一定会尽力报答。 我想这正是雷子想要的效果。 转了一圈,陈浩北也带着人回来了,老大让他们把东西集中放到一起后冲我们说道:“也别老大老大的叫了,你们也不是我手下人,正式介绍一下,呵呵,我叫郭虎,我肯定比你们年纪都大,你们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郭哥或者虎哥都行。”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各奔东西 虽然接触不多,但我觉得‘郭虎’这个名字跟这人的性格很般配。 大气,有王者之姿。 只不过陈浩北一直跟我反复强调,‘虎’这个字眼,在他们老家那边不是什么夸人的字,所以他觉得这位郭虎大哥可能智商不会太高。 除了棉衣棉被这类取暖的东西外,我们还给郭虎他们买了很多日常有可能用的到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有,甚至还买了不少烤肉用的木炭。 本来想买煤炭来着,但是没找到卖的,只好用木炭来代替。 原本路上我们还开玩笑说,我们这事儿办的,真算得上是字面意思的‘雪中送炭’了。没想到雷子竟然走在了我们前头,而且出手比我们阔绰的多,这样一来,我们这‘雪中送炭’,充其量只能算作是‘锦上添花’了。 不过对于我们的财力来说这也已经算是尽力了,郭虎对我们也很感激,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所以送完东西我们又闲聊了许久,说了很多话。 从郭虎的描述里,我对他们这群流浪汉的境遇有了一点新的了解。 虽然他们每个人沦为流浪汉的原因不尽相同,但是总的来说,都是苦命的人。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人纯粹是自己作的。 至于郭虎自己是怎么变成流浪汉的,他却始终一个字都没透露。 眼看新房就要盖起来了,他们日常的吃穿用度也都有人提供了,说实话,我确实打心底替他们高兴,而且心情也放松不少,看来,以后即使没有我们这几个人帮忙,这群流浪汉也不会饿着或者冻着。 和郭虎闲聊完,我们拒绝了他留我们一起吃大锅饭的好意,他也没强求。告别郭虎,我们一车人开车就近找了家饭店,解决午饭。 填饱肚子便开车返回市里,进堪山寺,拜佛…给王洋求福。 一整天忙完,周末也结束了,晚上一起聚完餐,转过天我们就又开始了按部就班的生活。 周二的时候,王洋又开始拉肚子了,她跟她单位上级请了个假,接着就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我们社区诊所挂吊瓶。 我和宋医生打好招呼后就在诊所等她,期间我给超哥打了个电话,让他趁机去王洋单位找一下她的上级。 这是我跟超哥提前约好的,趁着王洋不在,超哥去跟她上级打个招呼,让王洋的上级别给她安排强度太大的工作,至于工资方面,多点少点都不要紧。 具体该怎么跟王洋上级沟通,我相信超哥会处理好的,这方面完全不用我操心。 陪王洋打完吊瓶后我打车送她回家,到她家时,超哥已经从王洋单位回来了,我把王洋独自留在家休息,叫上超哥上外面单独聊了会儿。 超哥告诉我说,王洋新单位的领导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他们彼此沟通的很好,一切都不必担心。 并不算意外的结果,却依旧让我更加安心了一些。 就这样,我们维持着现在这种生活状态,一直到了年底。 王洋的领导以她是外地人,回家比较耗费时间为由头,提前给她放了年假;小夕是自己请的假,也提前进入了年假模式。 梅家姐俩是她们那个公司经理主动求着给提前放的假,除此之外还给了她俩三个大红包,其中两个算是这姐俩各自的年终奖,另外那个,是经理给黑社会大佬‘浩哥’的‘一点意思’。 当然,这红包浩哥压根没碰过,直接就被梅甜儿截留了。 距离法定正常年假的放假日期还有几天距离,所以我们的时间显得很宽裕,大家又旁敲侧击的问王洋,还有没有想去哪里玩?或者想去干什么? 王洋想了很久,最后说,她想去郊区的一个大型嘉年华游乐场玩儿,她以前没去过,想去开开眼。 于是我们就连着去了三天。 那游乐场规模确实大,除了因为季节原因有些水上项目不开放以外,我们把能玩的全都玩了个遍,顺便还给王洋拍了许多照片。 小夕每次给王洋拍照时眼圈都会泛红,为了不让王洋起疑心,我们只好让梅家姐俩负责照相,我们仨男的负责瞎起哄,变着法的哄王洋开心。 时间的脚步是不会因为谁而放慢的,终于,我们还是到了不得不各自告别,各自回家过年的日子… 这天天还没亮,我就打电话把陈浩北叫了起来,没司机怎么行? 梅家姐俩已经在地下车库等着了,我们四个碰头后就开车直奔王洋家楼下,今天先送她跟小夕走。 这也是我们提前约好的,我们谁都可以晚一天或者晚几天再回家,我们谁都想先送王洋离开。 毕竟…这也许就是她的最后一个年了。 过于早起,让王洋的脸显得有些浮肿,看着她的样子我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疼,唉,瞎眼的老天爷啊… 我接过王洋的行李,超哥帮小夕拿着行李,上车,直奔长途汽车站。 其实现在滨海城的高铁已经很发达了,郁闷地是偏偏通往小夕老家那条线没有开通,所以还是只能坐长途大巴。 今天之前,我们其实想过直接让陈浩北开车送俩姑娘回去,跑个来回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六个小时,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我们都担心,如果过于热情会被王洋发觉不正常,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王洋带了很多行李,大包小包的,主要是滨海城的土特产,干海鲜一类的东西,还有之前我寄存在陈浩北家那些李阿姨送给我的高级食材,也斟酌着送给王洋一些,让她拿着。 王洋想带这么多东西走,是因为她觉得第一次去别人家过年,太麻烦别人了,自己有所表示理所应当。 虽然小夕一再强调不需要这么客气,但王洋的执拗劲儿一上来,我们说什么也不好使。 把王洋和小夕送上车,我们就上出站口等着,直等到看着她俩乘坐的那辆大巴开出车站,渐行渐远,我鼻子眼睛皆是一阵发酸,梅家姐俩更是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仿佛这一别,便是永别。 第二百二十章 一一来信 送走小夕跟王洋,超哥也不愿意独自回他们租的房子里,小夕那个同学前两天已经走了,全家就只剩超哥一个人了,太冷清。 于是超哥索性跟着我们一起回了我们小区,今天大家都起的有些过早,回去先补个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我醒来后看到超哥已经起床了,正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抽着烟玩着手机。 “醒的挺早啊?没媳妇陪着睡不着啊?”我冲超哥调侃了一句,超哥没理我的话茬,直接说道:“她们俩已经到家了,一路平安。” “哦…”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实在不好受,憋了半天,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准备哪天走?” 超哥无所谓的说:“我都行,你呢?”我答道:“我…能晚一天就晚一天呗。” 超哥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然后继续专心玩他的手机。 我也拿起自己手机玩儿了会儿,忽然感觉肚子有点饿,便直接给陈浩北发了个微信视频邀请,这货还在睡觉,被我吵醒后一嘴的脏话。 我懒得跟他斗嘴,直接跟他说已经到午饭时间了,他要不起床我跟超哥就带着梅家姐俩去吃饭,不管他了。 挂掉视频后我起床去卫生间收拾自己,还没洗漱完就收到了梅甜儿发来的微信。 陈浩北刚刚骚扰过她,她们姐俩已经醒了会儿了,也正准备去吃饭。 既然如此,我便叫上超哥出了门,跟梅家姐俩还有陈浩北碰头后,直奔饭店,要了一桌子酒菜。 这是我们之前商量过的,王洋在的时候,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我们每顿饭都没放开喝过大酒,吃的也都很清淡。 陈浩北跟梅甜儿这俩酒虫这些日子都馋坏了,我跟超哥则是本着发泄情绪的想法,也跟着他们一起喝了起来。 一顿饭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因为我们都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所以很聪明的选择在包厢里吃的饭,中途大家或哭或笑,或喊或闹,全都肆意的放纵着自己。 吃完饭就去了ktv,又要了几箱啤酒,边扯着嗓子乱唱边继续喝,往死里喝… 转过天再次碰头时,我们互相嘲笑着彼此沙哑的嗓音,然后又去放纵了一整天… 小夕给大家建了个微信群,她这两天每天都会在群里发一些她和王洋的照片,不管背景是什么,照片里的王洋都笑的很开心… 疯狂了两天,又到了该告别的时候了,这次要走的是超哥。 原本超哥是想再玩儿两天再回去的,但他家里人想他了,催他赶紧回去。 唉,被父母惦记的感觉真好… 超哥选择坐火车回家,陈浩北和梅家姐俩也非要送他,我本来觉得一个大老爷们没什么好送的,但是他们仨一直坚持,因为他们仨也该去买回家的火车票了,顺道的事。 从滨海城去他们仨老家的火车票是热门票,在网上抢根本抢不到,还不如去车站买。 把超哥送上火车后,我们四个就上售票大厅开始排队。 年底了,售票大厅买票的队伍堪称恐怖,又粗又长又壮,每个窗口前都挤着数不尽的人,时不时还会发生一些争吵甚至是打架,全是因为插队引起的。 “最烦的就是这些没素质的玩意儿,就这要搁我们老家早让人打死了,呸!”陈浩北一边评价着前面因为插队而打架的人,一边往地上吐了口痰。 那口痰落在一个中年女人的脚边,中年女人嫌弃的瞪了他一眼,他没察觉。 队伍蠕动的很慢,我们四个人每人都单独排进了一个队伍,先轮到谁算谁走运。 足足排了三个小时,梅娣儿那只队伍才排到她,而我们仨距离自己队伍的售票窗口还有一段距离。 有一个人排到就行了,我和陈浩北立刻脱离队伍上大厅外换气,梅甜儿陪着梅娣儿买票,这售票大厅实在太闷了。 原本我以为排到了就能买到票,没想到过了一阵陈浩北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啊?啊?”了两句,挂掉电话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扭头就要回收票大厅。 我忙冲他问道:“你干啥去?” 陈浩北扯着嗓子答道:“没你事儿,你在外边呆着吧,甜儿说这儿也没票了,我去看看!” 过了好半天,他们仨终于出来了,然而三个人都空着手。 我看他们这架势忙问道:“啥情况啊?不会年前都没票了吧?” 梅甜儿答道:“未卜先知啊你?没票了,只能坐汽车回去了。” 梅娣儿哭丧着脸说道:“唉,最讨厌坐卧铺车了,还得一坐两天,姐,要不咱今年不回去了吧?就跟家里说没买上车票。”梅甜儿不置可否的说:“明天看看再说吧,耗子,你咋弄?” 陈浩北很无所谓的说:“我在哪儿过年都一样,给他面子我管他叫‘年’,不给他面子他在我这儿也就是一腊月三十。” 眼看着这仨人对没买上回家的火车票好像并不是很在意,我心里不由有些打鼓,这仨人…好像也对过年没啥期待啊。 一上午就这么荒废过去了,还是陈浩北负责开车,我们四个饿着肚子返回小区,停下车就找了一家饭店开始再次醉生梦死。 闲聊时,他们仨问起我怎么回去?我告诉他们,我家虽然离的也挺远,但是我回家那条线没他们那条线热,甚至相当冷门,到时候现场买票都来的及,这几年我在滨海城还从没遇见过买不上车票回家的情况。 仨人对我一通羡慕,同时商量着如果他们真回不去,那该如何度过这个年? 就剩下我们四个了,人越来越少,饭吃的也没那么热闹了,所以这顿饭没吃多久我们就散了席。 下午回到家借着酒劲睡了个大午觉,醒来后吃了包泡面,晚上跟陈浩北他们打完扑克返回家,我翻着手机上的日历琢磨着我该哪天回去? 忽然微信响起,我点开一看,是一一发来的信息:一千,你定好哪天回去了吗? 我回复道:正在定,你今年… 一一回复道:照旧吧,已经给他们打过钱了,过年就辛苦你啦。(配表情:咧嘴笑) 我回复道:嗯,那你也别一个人过,尽量跟朋友一起过吧,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一一回复道:你也是,新年快乐!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准备走了 终于,也到了我该准备回家的时候了。 其实这会儿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而且陈浩北跟梅家姐俩都还没买到回家的车票,我现在走,似乎有些早。 不过我还是决定这就启程,因为我觉得早点回去的话,就能早点回来,王洋跟着小夕回了她老家过年,现在已经不在滨海城了。我早点回来,就能早点见到王洋。 老古作为小区物业经理,很关心我们这些租住户,尤其关心我们这几个年纪不大的。 在得知陈浩北跟梅家姐俩都没买到回家的返程车票后,老古很热情的跟他们仨说,如果万一回不去的话,可以留在小区跟大伙一起过年。 不过据我估计,就算留在小区也会和以往一样,聚餐,看戏,除此之外不会有啥新鲜的。 梅娣儿很乐意,她毫不掩饰的说想留在小区过年,我想…她更多的是想留在卫生纸哥俩身边吧? 陈浩北对此表现的很无所谓,似乎对他来说,在哪里过年,最多只意味着他在哪里喝酒吹牛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梅甜儿则一直还在努力尝试想买到车票,每天都在手机上刷各种抢票网站的数据。 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回老家,并且也跟陈浩北他们说了我的决定。这仨人倒没说啥,只说今晚再一起吃顿好的,算给我送行。 中午的时候,我自己在家收拾行李,陈浩北和梅家姐俩都在楼下梅家玩扑克。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我一边猜测李阿姨今天会送什么给我吃,一边打开了门。 又是饺子,大概是因为快过年了吧? 接过饺子,我对李阿姨说道:“李阿姨,明天我就要回老家过年了,明天开始您就先别给我送饭了,等我回来跟您打招呼,到时候您再继续送吧。” 听完我的话,李阿姨失望的说:“啊?这么早就走啊?唉…”我想了想安慰她道:“没事儿李阿姨,我走的早回来的也早呢,估计正月初几我就回来了。” 李阿姨不无遗憾的说:“唉,好吧,本来还想说,你要是过几天再走,兴许能跟你哥见上一面,你哥他这两天就从美国回来了,说要接我去那边过年,唉,年是咱中国人的节,哪儿有上国外过的道理啊?” “我哥?”我有点纳闷李阿姨的话,听到她说美国我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肯定是她自己的儿子。这李阿姨,称呼上倒真不见外。 不过我对见她儿子没多大兴趣,管他从哪国回来我都没兴趣,何况听李阿姨那意思,她这儿子可能跟她女儿一个德行,我可没打算跟这种人有什么交情。 和李阿姨告别后,我端着饺子直接上了楼下,好东西要大家共分享嘛。 一人份的饺子分给四个人吃,最多也就是解解馋,而且这种份量开胃效果很明显,我们原本都不是很饿,结果把饺子吃完以后,反倒都饿了。 于是吃完饺子我们又一起上小区外面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就好,晚上再吃好吃的。 下午他们仨陪着我去逛了会儿街,主要是买一些土特产让我当年货带回去。 晚上我们吃送行饭时,我借着酒劲给王洋打了个电话,她在小夕那边一切都好,小夕家人对她很照顾。 挂掉电话后梅甜儿一个劲骂我窝囊,嫌我说半天也说不到‘正题’。 正题?什么才是我跟王洋之间的正题呢? 吃过饭回家继续收拾行李,李阿姨又给我送来一些食材,都是些看上去就挺值钱的玩意儿,说是让我拿回家孝敬父母。 其实我原本以为今夜我会失眠,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我不光没失眠,还很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时天还没完全亮起,我上窗口看了看外面空荡荡的街道,东边天空朝霞漫天,赤红一片,一轮红日刚刚探出一半脑袋,正在努力的往上爬。 洗漱完毕吃了点早饭,我便背着背包,拉着拉杆箱,下楼准备打车去长途汽车站。 这是我昨晚跟陈浩北他们仨商量过的,我们小区本来离长途汽车站就没多远,我又不像小夕王洋她们那些女孩子,不用送,我自己一个人是可以的。 他们仨也没勉强,毕竟老是早起也确实累。 走出单元楼,看着空荡荡的小区,我心底忽然泛起一丝落寞。 唉,只要是离开,无论是离开哪里,总是这种心情。 “一千!” 快走到小区正门时,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喊,我回头一看,是老古。 “早啊古叔。” 我跟老古打着招呼,老古面无表情的朝我走来,一直走到我面前才问道:“你这是…准备回家?” 我心说这不是废话吗?我这模样不是回家难道还是出家吗?不过嘴上该客气当然还是要客气的。 于是我便说道:“是啊,回家过年,嘿嘿,毕竟不像你们本地人,不用迁徙。” 老古笑了笑说道:“是啊,奔波这么一趟来回,应该挺累的吧?” 我点点头说:“嗯,谁说不是呢?这不是家里还有二老等着呢嘛,不回去也不行啊。”老古有点遗憾的说:“唉,我本来还想说,你要是不回家多好,还能跟浩北谁的咱们一起过个年,那多热闹。” 老古的话里似乎带着一丝伤感,想到他这多半年对我的照顾,从最初帮我解决隔壁老王的事,到后来甚至派阿三帮我跟陈浩北解决过外面的混混,再加上平时隔三差五的免费聚餐,我心里一时也有些不舒服。 唉,要走了,都没跟他提前打个招呼,我也是够没心没肺的。 想到这儿我便强笑着安慰他道:“嗨,瞧您说的,我这就是回去过个年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说实话古叔,我还挺想念咱小区聚餐时唱的那些戏呢,嘿嘿,平时在别的地方可听不着啊。” 老古也笑了下说道:“那好啊,等你回来,咱们就给你们摆个接风宴,呵呵,对了,车票都买好了吗?我让阿三开车送你吧?”我一耸肩说:“不用,我那个票去现买就行,不用送,我又不是小孩儿,嘿嘿。” “好吧。”老古终于也不再说别的了,直接告别道:“那祝你…一路顺风,愿咱们早日再相见。”我答应一声,也和老古说了声“新年快乐”,接着便朝小区外走去。 此刻的我并不知道…其实我根本已经走不了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无法离城 在马路边拦住一辆空出租车,上车后我扭头看了一眼小区正门,老古正站在门岗外,那个冷面门卫则站在他身旁,两人都在看着我这边,老古的眼神中似有不舍。 唉,每次离家时,亲爹亲妈都没用这种眼神送过我。 我冲他们挥挥手,扭头和司机说明目的地,接着便靠在靠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不到十分钟,出租车就到了长途汽车站外。 和每天都一样,我一下车就立刻涌上来一堆人,有乞讨的,有给黑车拉客的,还有卖山寨充电宝的,如同脑残粉追星一样狂热。 我一边喊着“不要合影”“不要签名”,一边努力冲出包围圈,然后在这帮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中冲进售票大厅,排队买票。 我回家有两种坐车方式可以选择,一种是直达车,省劲但是慢,要一天一夜才能到;另一种就是先坐车到滨海城的省会,然后在省会再换乘一次,就可以到老家了,步骤麻烦但是速度快,一般一个白天就能到家。 去省会的车都是流水发车,乘客坐满了就走,不满的话最多半个小时也就走了,车次相当多,像过年这种旺季更是十分钟就一班,完全不用担心买不上票。 买完票就直接检票,把行李安顿好,上车,落座,我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一看,有一条王洋刚刚发来的信息:上车了吗? 唉,真是个细心的姑娘,能想着我,还能把时间掌握的这么准确,真是比陈浩北跟超哥那俩傻老爷们,还有梅家姐俩这俩马大哈强太多了… 我先给王洋回复了一条报平安的信息,接着便跟她闲聊了几句。 王洋说明年还想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还是我们一群人一起。我告诉她不止明年,即使等我们都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要一起去看山和海… 聊了一会儿收起手机,我默默的冲心里的神祈祷着,如果可以的话,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吧… 汽车轻缓的颠簸很容易让人犯困,再加上这段时间早上出城的车太多,一路上堵的令人发指,十分钟过去,窗外的景色都没有多大变化,无聊中,我渐渐睡了过去… “请大家配合一下我们工作,出示一下身份证!” 忽然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直接把我从梦乡炸回到了现实里,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看窗外,很空旷,是在高速上了,但是大巴车此刻没动,正停在路边。 车上有两个身穿警服的人,正从前排开始挨个检查乘客们的身份证。 唉,老一套,几乎每年回家都这样,汽车要过高速路收费站时,就会有民警进行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例行检查。坐了这么多年车,还一次没见他们查出点啥。 掏出身份证和车票,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我了,身为绝对的五好青年,连随地乱扔垃圾这种事都没做过的我,丝毫没把这种检查当回事。 只是这次当我把我的身份证递给那个身穿警服的人时,他盯着我身份证看了会儿,又盯着我看了会儿,又盯向身份证,然后又盯向我,表情有些复杂。 我想了想,主动说道:“这上面的照片是五年前拍的,和现在相比确实稍显稚嫩,但是请您仔细看我这棱角分明的五官,这真的是我。” 那民警没理会我,而是叫过他那名同事,然后拿着我的身份证跟他同事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似乎在相互确认着什么。 我正在疑惑不解时,那民警冲我说道:“你别乱动,等我们一下。” 说完就拿着我的身份证下了车。 车上的乘客全都好奇的打量着我,我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案底,所以很坦然的面对着他们的打量。 不多时,那两个民警又回来了,陪着他俩的还有两个穿着防弹衣手拿催泪枪的武警,车上乘客瞬间一阵骚动,继而又安静的看向我这边。 “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民警说话的态度比刚才冷了许多,仿佛已经确定我是个罪犯了一般。我有些纳闷的左右看看,然后指着自己鼻子问道:“民警叔叔,您是在跟我说话?” 那民警没绕弯子,直接说道:“别装傻,赶紧跟我们下车,别耽误大伙回家过年。” 我懵了,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凭什么?我也买票了啊!我也得回家过年啊!我怎么了你们就让我下车?!” 那民警似乎是见惯了我这样的表现,很不屑的笑了笑说道:“装什么蒜?人命关天的事你跟我这儿装傻?你能不能离开滨海城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怎么?还要我这两位同事请你下车吗?!” 这民警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到最后一句时已经像是吼出来的了,而他说到“人命关天”四个字时,车上的乘客又是一阵骚动,坐在我旁边那位陌生大哥更是一蹦三尺高的躲到了一旁。 而民警说完这几句话后,那两个武警也已经攥紧了各自手中的枪。 说实话,我不确定这是催泪枪还是橡胶弹枪或者真枪,这枪很长,整体造型有点像冲锋枪,又有点像猎枪,枪管很粗,枪口很大。但从枪身几处磨损能看出,这玩意儿是金属材质的,绝对不可能是滋水枪。 我坚信,凭我这体格,这样的枪我扛不了两发。 “小伙子,你有事儿就赶紧跟政.府.好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蹲几年出来以后别再犯错误就是了。” “就是啊小伙子,你还年轻,干点什么不好?你快跟民警下去吧,别耽误我们回家过年。” “唉,真是,看着仪表堂堂的,咋还干这种事,小伙子你快下车吧。” 围观的乘客一阵喧哗,所有人说的话内容都差不多,一是已经给我定性成了犯罪分子,而且似乎一个个脑洞都还挺大,指不定在脑内已经给我编了多少故事了;二则是让我赶紧下车别耽误他们回家过年。 那警察又不耐烦的催促了一遍,那两个武警看上去已经跃跃欲试,再加上一车人的催促,我想我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逆子驾到 制服战士们客气又不容置疑的把我带到了高速路旁的‘审讯室’,从外观看,这里其实就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挂了个派出所的牌子而已。 把我弄进这板房后也没人着急审我,给我往屋里一晾,一帮民警就各自忙他们的事去了。 透过窗户,我看到原本该载着我回家的那辆大巴车已经重新启动,穿过收费站后就没了踪影。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说不上是股什么滋味,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只有我自己才能明白的小开心。 我没杀过人,我身上没有人命案,这我很确定。 那么民警扣留我的原因似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搞错了。 民警搞错了可不是我的责任,是政.府.的责任,是国家的责任,是社会的责任…反正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就有了足够的理由不用回那个家过年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我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年底了,各行各业都要冲业绩,民警们万一是要拿我给某起悬案顶缸,那我岂不是得活活冤死? 不会,陈中海说过,他们现在需要顶缸都是找那些流浪汉来的,我虽然确实没正式工作,但毕竟是真有身份证的人,时代不同了,很多事都要与时俱进… 瞎想一阵,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竟然已经关了我半个钟头了。 有些烦闷之下我想上外面看看,没想到刚一开门就被看门的民警赶了回来,除了没给戴手铐脚镣,似乎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个罪犯了。 郁闷之下,我只得掏出手机打发时间。 临近中午时终于来了一辆警车,在几位民警叔叔的护送下,我被押回了郊区的一个派出所。然后在两位民警叔叔的循循善诱和我的冥顽不化下,我终于听明白了,大爷的,不是抓错了,竟然还是因为猪八戒的案子。 不同于其他跟猪八戒有关的人,我在猪八戒失踪前,是最后跟他有过正面冲突的人,所以到目前为止我还是这起集体失踪案的‘第一嫌疑人’。 其实本来这案子这么久没人追查,已经没人管了,但是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上头’忽然又开始查阅这案子的档案。 下面人心领神会,再加上年底确实需要冲业绩,于是就重新把这案子提上了日程。 听明白这些民警的描述后,我简直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子,这案子重启的时间,根本就是我和超哥拜托雷子帮忙调出猪八戒案卷资料那会儿啊! 想必是那位帮我们调出卷宗的民警确实是个职位更高的人,他下面的人会错了意,才会闹出今天这出乌龙。 这么说的话,这纯粹是我咎由自取啊… 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我跟这些民警实在是说不清楚,当然,他们也不听我的任何解释。无奈之下我只好苦求他们让我给我‘家属’打个电话,起码跟家里人说声我不回家过年了。 还好他们还没太过不近人情,经过他们同意后,我直接拨通了雷子的电话,然后便把事情大体给他讲了讲。 雷子听我说完后都乐出声了,笑了好一阵才安慰我不用着急,他会处理。 挂掉电话后我就彻底心安了,等着吧。 果然,不到十分钟就从外面进来个冷着脸的中年民警,看穿着估计比一线民警职位高一点,他进门二话不说就把审我那民警一顿臭骂,骂得我都快听不下去了才住口。 被骂懵圈的那个民警哭丧着脸跟我一个劲道歉,我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原谅他啊。 不过他们欢送我离开派出所时,我还是问了从今天被扣留开始我就一直在关心的一个问题:我今天那张被浪费的车票谁负责给报销一下? 民警同志很热心,没报销,而是直接给我开了张证明,他们告诉我,只要有这张证明,我明天再坐车就不用买票了,转车时都不用买了。 民警叔叔们看我大包小包的,非要开车送我回去,我直接给拒绝了,因为我实在不想跟他们这些人过多打交道。 不过他们被我拒绝后却没有死心,一群民警上路边给我拦了一辆出租车。 那出租车司机看到这阵势脸都吓白了,得知只是要帮忙拉个人后,虚惊一场的司机激动的表示…以后再也不敢酒驾了。 出租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我小区外,虽然司机诚恳的说真的不想收我钱,但是我最终还是给了他车费,这司机是真让刚才那帮民警给吓住了。 饿着肚子拎着行李往回走,此刻的我内心深处荡起一阵阵的尴尬…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儿? 还好今天这附近整体人都很少,空荡荡的街道,空荡荡的小区,这种发达城市每到过年都是如此,起码能清空半座城的人口,越繁华,却也越荒凉。 说实话我此刻的心情相当不爽,要么就干脆别给我回家的机会,要么就别耽误我回家,最烦把事情搞成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我带着满腔烦躁坐电梯返回十三楼,刚一开门我就愣住了,嚯,真特么热闹。 李阿姨门外站着三个西装男,其中领头的一个气质跟我小区里那个斯文男有几分相似,同样的仪表整齐,同样的金丝眼镜。只不过他的头上好像打的发胶要比斯文男打的多许多,那一头秀发看上去都快赶上钢盔了。 另外两个人就很有趣了,这俩人目测都得一米九以上,看着比卫生纸哥俩还要高大魁梧一些。 其实这身高倒是没啥,重点是这俩人那包青天一样的脸色实在太过惹眼。 嘿嘿,竟然是俩非洲黑人兄弟。 看他们三人的站位和气势就能看出仨人的身份,那俩非洲兄弟肯定是这位斯文男的保镖。 斯文男的相貌让我觉得很有意思,他长得有些眼熟,很像上次来跟李阿姨吵架的那个大姐,看来这就是李阿姨的儿子无疑了。 当然,除了长相跟那个大姐差不多外,这位大哥做的事也跟那个大姐差不多,他正在扯着嗓子冲李阿姨大吼大叫。 第二百二十四章 洋土鳖 同样是夹杂着蹩脚的英文单词,同样带着港台腔的普通话,同样骂着“老古板”“迷信”“冥顽不化”之类的词汇。 李阿姨呢,跟对待女儿一样,一边抹眼泪一边跟这位大哥小声解释着什么。 这算是‘慈母多败儿’吧?唉,看我家多好,‘严父出废子’啊。 看清形势后我一边酸溜溜的自我安慰着,一边朝李阿姨走去,结果刚走到拐弯处,一个非洲兄弟就伸手冲我做出个让我止步的手势,我赶紧解释道:“我回我家,你挡我路了黑人兄弟…你墨镜挺帅。” 我的话说的很有礼貌,但是这位非洲兄弟大概是听不懂中文,对我的话丝毫没有反应,于是我便逗他道:“哈喽,麻烦you让让,i要gohome,内个…myhome在你身后,you特么挡道了。” 其实要是拼拼命的话,我还是能用英文完整说出这几句简单的话的,但是联想到他们雇主刚才的英语水平,我深刻感觉我像他雇主一样这么中西结合着说,这两位非洲朋友会更容易听懂。 果然,其中一个非洲朋友在我说完这段‘高级对白’后,扭头看了看他的雇主,我和他们雇主对视一眼,接着扭头冲李阿姨打招呼道:“李阿姨好啊,这位大哥这就是您亲自生下来,亲自养大,亲自送到国外念书,又亲自帮他安排工作,在他工作以后还亲自给过他好多生活费的那个亲生儿子吧?” 李阿姨显然没听懂我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在我问完后就点了点头,用她惯有的絮叨语气说道:“对,这就是你哥,你哥现在出息了,你看那俩黑色的人,都是你哥的保镖,你看他们为了你哥,风吹日晒的,都晒成什么样了?来,小赵,来跟你哥打个招呼,儿…儿啊,你现在叫啥名字来着?妈岁数大了,记不住啊。” 李阿姨的儿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懊恼样,整理了一下衣领,勉强挤出一个便秘许久般的笑容冲我说道:“你好,请叫我皮特,美国国籍。” 我也很礼貌的答道:“皮先生您好,我姓赵…” “无所谓啦,我还有事要忙,您请便。”皮先生打断了我的自我介绍。 当然,我也不是很想跟他多接触,于是索性对李阿姨说道:“李阿姨,那你们先忙,我先回家了,您有事儿随时叫我就行。” 说完我指指我家门方向冲皮先生说:“皮先生,麻烦您跟这位洋大人美言几句,放我过去呗?” 皮先生仔细观察了一下,才有些厌烦的挥了挥手,这位非洲哥们在他的示意下,终于不再挡我的路了。 我往回走了几步,想了想还是回头提醒他们道:“哦,对了,皮先生,你妈隔壁…我不是骂你啊,我是认真的,您母亲旁边那户住的是个精神病人,有杀人前科,在我们国家这样的人杀人是不犯法的,你们要是不想客死他乡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吵到他的好。” 说完我不等他们接话,便回了自己家。 回家后我先给自己下了包泡面,这多半天折腾的,快饿死了。 填饱肚子我就上门口偷听起来,不为别的,要是这男的一根筋死拗到底要冲李阿姨犯混,就算看在李阿姨平时给我送饭的份上,我说什么也得出去拦着点。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临别时我说的话起了效果,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想必是回家吵去了。 不过既然安静了,那我就该干嘛干嘛吧。 当然,我现在唯一该干的事就是爱干嘛就干嘛的打发时间,等明天再出发一遍。 结果我刚躺下不到十分钟,忽然响起了很重的敲门声,我上门口透过猫眼一看,一团漆黑。 擦擦眼睛再一看,哦…是刚才那个非洲哥们。 打开门才看到,皮特跟那俩黑人都来了,我假装受宠若惊的说:“哟,您三位怎么来了?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皮特不等我邀请,直接就闯进了我家,那两个黑人也毫不客气的跟了进来。 我有些微微皱眉,这特么是当成自己家了? 皮特没搭理我,一直走到里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床边,这才坐在我被子上,抽出一根咖啡色的香烟,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指着床边的小板凳说:“你姓赵是吧?坐,我有点事要问你。” 我不明所以的坐在小板凳上,高度使然,我一坐下,就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把烟灰直接弹到我房间地面上,心中对这人的厌恶顿时更盛几分。 “看上去,赵先生的经济状况确实不是很好啊。”皮特说道。 我没否认,点点头说:“嗯,穷困潦倒,家徒四壁,勉强糊口。” 皮特又弹了一截烟灰后说道:“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所以不喜欢在没有价值的人和事情上浪费时间,就直接跟你说吧。你们中国穷人多,穷人想变富人,这想法是没有错的,但是你们中国还有句俗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希望赵先生不要再为了变成富人,而去想一些歪门邪道的方法。我母亲年纪大了,有时会有些糊涂,我不希望有人趁她不是很清醒时,去欺骗她的钱财,毕竟那些钱财…将来都是要留给我的。” 听明白了,这孙子是把我当成那帮专坑老头老太太的卖保健品搞非法集资的人了。 我看了看那俩确定打不过的黑大汉,强压着心头怒火说道:“皮特先生的意思是,你妈的钱将来都是你的钱,所以你不想让你妈的钱被人骗走,你觉得你妈她有时候不清醒,所以你对你妈的钱不是很放心,你是怕我特么骗你妈的钱,所以过来帮你妈的钱来跟我提个醒,是这意思吧?” 皮特愣了一会儿,想了想点点头说:“我想赵先生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也点点头说:“嗯,我说完我也痛快多了,皮先生放心,王八蛋才惦记你妈的钱呢,我赵一千在这儿发誓,谁要是惦记你妈的钱,谁特么就不得好死,出门先被车撞飞,落地前再被迎面开来的另一辆车装的再次起飞,咔咔咔十连撞以后,一落地就被五雷轰顶劈成人渣,野狗路过时对着地面拉屎撒.尿.挫骨扬灰,皮先生觉得这毒誓怎么样?带劲不?”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叫上身? 我想这位皮先生经过西洋文化多年的熏陶,对中文已经很生疏了。因为他除了已经不会说纯正的中文以外,还似乎连听都听不太懂纯正的中文。 这一点从他听完我的“毒誓”后,竟然完全没露出要发火的意思就可以看得出来。 看到他对我的毒誓轻轻点头表达着满意,我也懒得跟他这种脏心烂肺不把人往好处想的烂人多交流,干脆拿起笤帚簸箕开始扫他弹到地上的烟灰。 那俩非洲兄弟一直傻站着没动,看到我拿的不是武器,也没理会我。 还好这皮先生不是特别‘皮’,在把他要说的话全说完后,就把还没烧完的烟头扔进了我的塑料簸箕里,接着起身便准备离开。 在他走到正门口时,我看着快要被烟头烧透的塑料簸箕叫住他道:“等一下皮先生,能问你个问题吗?” 皮特扭头说道:“什么问题?”我说:“美国那种上流国家,也有清洁工吗?” 皮特被我问懵了,反应了一下才答道:“当然有啊,怎么了?”我说:“哦,没事,愿您能为国争光,再见。” 被我说的越发迷糊的皮特皱着眉头离开了我家,我关上门便打开窗散味,不是散烟味,是散一散人渣味,真呛。 收起笤帚簸箕,我继续玩着手机打发时间。感觉已经不算太早了,我便给陈浩北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哪儿?我说我舍不得他们,又回来了,可以允许他们晚上再给我送次行。 等了半天,我没等到陈浩北的回信,反倒又等到了外面的争吵声,听起来还是李阿姨跟他儿子在吵架,当然,主要就是她儿子在嚎叫。 我打开门看着这不孝子冲他妈肆无忌惮的各种大吼,想必他是仗着自己有这俩黑大哥做防护,所以并没有太顾及我说的那个‘神经病邻居’的存在。 而我又听了没多大会儿,就实在听不下去了。李阿姨这儿子还不如她女儿呢,她女儿虽然也是一见面就对老太太同样的态度,但是起码表面上说的还都是想带老太太去美国享福之类的场面话。 但她这儿子是真不行,在李阿姨再三强调她不想离开这里后,这皮特先生就开始直白的让李阿姨把家里的积蓄都交给他,说只要把积蓄交给他,他就不强求让老太太离开此地。 当然,他的说法是,为了防止老太太的钱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外人’骗走。 说这话时,他毫不掩饰的看了我这边一眼,我毫不犹豫的挖出一坨鼻屎,冲他那边弹了过去。 只可惜我的一阳指还没练成,炮弹在距离皮先生很远的地方就砸向了地面,让他逃过一命。 “哎呀,小皮…小皮条啊…” “皮特!是皮特!” 皮特显然对李阿姨记错他的洋文名字很气愤,尖利的扯着嗓子打断了李阿姨。 李阿姨继续说道:“好好,小…小皮特啊,你不能这么说啊,小赵他是好人那,要不是他帮忙,咱家这风水局根本‘盘’不活啊,你该感谢他才对啊。” 难得李阿姨竟然还知道维护我,既然提到我了,我不开口似乎不太合适,于是便远远的说道:“是啊,你要体会你妈的一片苦心那,她为了你付出了太多了,老人家的心思你要多体谅啊。” 听到我为她说话,李阿姨也忙跟着说:“我倒没什么,我们做父母的,不就是想让自己孩子好嘛?就是小赵跟咱非亲非故的,也这么帮着咱,小皮啊,你不能这样,你得谢谢人家啊。” 我听着这话挺有意思,便靠前几步说道:“唉,我没啥的,就像李阿姨您说的,只要儿女好,咱们辛苦点没啥的,真的,小皮啊,只要你能好,我跟你妈再苦再累也不算什么,但是你一定要明白我们的一番心意呀。” 李阿姨被我说的动了感情,拿着手帕直擦眼泪,我觉得自己也痛快的差不多了,便准备找个茬撤退,免得这位皮先生反应过来后让他这俩保镖揍我。 没想到我还没找到借口,这皮先生却仿佛忽然被刺激到了一样,扯着嗓子大声嚷道:“风水?!风水?!母亲!你不要再这样愚昧了好不好?!那都是愚蠢的中国古人编出来骗那些更加愚蠢的中国人的,母亲!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现实一点好不好?!” 李阿姨依旧用哪种不急不慢的语气说道:“哎呀,小皮特啊,风水可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看看,你不就是被风水保佑才一帆风顺的嘛?这你不能不信呀…” 在李阿姨的絮叨中,皮先生显得越来越暴躁,他一边来回踱着步,一边胡乱拉扯着自己的衣领。 终于在李阿姨从风水学絮叨到鬼神之说时,皮先生好像终于找到了反击点一样冲李阿姨说道:“好!母亲,你不是说这世上有鬼吗?你不是说我父亲的灵魂还时常回来吗?你不是说他的灵魂会回来都是因为什么狗屁风水吗?那这样,母亲,我一年才回来这一次,你让我父亲的灵魂出来跟我见面,只要你能让我看到他的灵魂,我就相信你的话,从此我就…我就再也不反对你住在这种地方!” 李阿姨立刻顺着她儿子的话说道:“唉呀,阴阳有隔,虽然你父亲是经常回来,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一定会回来呀…” “我不管!总之你现在就让他出来见我!你不是说他还给你做饭,还帮你送过饭吗?!那你怎么会叫不出来呢?!我不管!我一定要见他!现在就要!” 小皮特的歇斯底里终于让李阿姨也无可奈何了,亦或者是李阿姨也觉得小皮特说的对,如果她丈夫能出现,那自然就能说服小皮特。于是李阿姨妥协道:“好…既然你这么思念你爸,那我这就去叫他出来,不过我不保证他一定会出来啊…” “你去叫!现在就去叫!只要他能出来,我立刻就走!”小皮特疯狗一样催促到。 李阿姨叹了口气便转身回了自己家,她家门没关,从我站的角度能看到,她是上里屋灵堂去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老王又出动 皮先生并没有跟进去,他依旧在门口气呼呼的踱着步,一个转身间看到了我,皮先生当即冲我吼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看了看自己倚着的门框,耸了下肩膀说:“这是我家啊。”皮先生“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我继续沉默看戏,因为我也想看看,李阿姨究竟能叫出个什么来。 过了大概不到十分钟,李阿姨家里还没有任何动静,皮先生不耐烦的冲里面喊道:“好了没有?!还要继续装神弄鬼吗?还是装不下去了?!” 我有些皱眉,这假洋鬼子对待亲妈这态度简直绝了,真不知道那些血统纯正的地道老外们,对待自己父母是不是也是这种态度。 然而接着我就听到李阿姨家里传来相对洪亮的一声喊:“儿啊,你对你妈说话怎么能这种态度呢?!” 接着,就见李阿姨从家里慢慢的走了出来。 只是此刻李阿姨走路的姿势和平时略有些不同,不再是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而像是个…像个男人一样,步伐大了一些,也有力了一些。 我站直身子好奇的看着李阿姨,她一路走到她儿子面前,皱起眉说道:“你的事我都听你妈说了,儿啊,你妈对你是一片苦心,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说话的是李阿姨,发出的声音也是李阿姨的声音,但是语气却跟平时的李阿姨完全不同,仿佛一个老气横秋的老头子一样。 我越发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幕,这是…这是上身了? 皮先生也愣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母亲…你…你…” “我不是你母亲,我是你父亲啊,我的儿。”这好像是李阿姨第一次打断他儿子的话,这一幕看在眼里让我感觉很复杂,即怪异又有些搞笑,同时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心酸。 看到皮先生愣住了,李阿姨却没住口,她继续用那种怪异的语气说着话,说的全都是数落她儿子的话。 我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想从李阿姨的话中来判断,她到底是鬼上身还是精神分裂还是压根就是在装疯卖傻? 然而我还没看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儿子已经做出了他的判断,并且凭着这判断做出了他的选择。 只见他忽然双手抓住李阿姨的肩膀,边用力摇晃李阿姨边吼道:“母亲!你不要再装疯卖傻了好不好?!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这套幼稚的把戏对我没有用的!” 看到李阿姨头上的发卡都快被她儿子晃下来了,我一时怒气上涌冲他吼道:“哎!松开她!你特么还有没有点良心了?!不说她是你妈,就算是个陌生女人,她都这种岁数了,你特么怎么好意思跟她动手?!要疯啊你?!还要不要脸了?!松手!” 我骂完便朝他走去,那俩黑人保镖伸手拦住了我,我不管他俩听的懂听不懂,直接用普通话喊道:“干什么玩意那你俩?不知道你们雇主给你们开的工资其实都是那个阿姨给的吗?你们赶紧替那个阿姨去揍你们雇主,我保证一会儿有人给你们开双薪!” 但是这俩黑人明显听不懂我的话,对我提出的双薪诱惑毫无所动。 而那位皮特,依旧在冲李阿姨边晃边吼,就在我正不知如何突破这俩黑人去帮李阿姨时,我看到老王的门又一次被缓缓打开了… 此刻狭窄走廊的分布是这样的。 最左边是我,我前面是挡着我的两个黑人,黑人身后是拿着螺丝刀衣衫不整刚走出家门的老王,老王身后是人渣皮特,皮特面前是他母亲李阿姨,李阿姨正被皮特像晃布袋一样摇晃着。 我还是不想看到有人像上次那样被伤到的,于是便冲皮特喊道:“姓皮的!别特么晃你妈了,那个神经病出来了,就在你身后!” 皮特终于听我的话了,他停止摇晃和怒吼扭头看向身后,忽然的寂静中,只剩下老王怪声怪气的说了一句:“怎么…能打女人呢?…” 皮特低头看看老王手里的螺丝刀,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惶恐,接着便冲那俩黑人说了两句可能是英语的语言。 我没听懂,口音太特么重了。 但是那俩黑人听懂了,他俩立刻上前几步,一个黑人挡在老王跟皮特之间,另一个黑人背对着我,两人成前后夹击的形式面对着老王。 “你俩块头真大…你俩长的真丑。” 被黑大个一挡,我瞬间看不到老王的脸了,只能听到他对这俩黑人的评价。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过看得出来老王对这俩黑大个也是有一定忌惮的,他没像上次对付陈浩北那俩混混朋友一样直接出手,而是一直站在原地。 透过缝隙我能看到,老王一直在调整着自己的脚步,似乎是在找更合适的进攻位置。 走廊里的空气一时变得紧张起来,一触即发。 那个背对我的黑人默默把手伸向自己后腰,他缓缓地从后腰取下一样东西,我原本以为会是枪,但是仔细一看又不像,有点像…像个电动剃须刀,又有点像很久以前的那种大块头手机。 不知道黑大个按了个什么按钮,那东西的一头尖端弹出两截牙签粗细的金属针,猛一看跟收音机天线似的,只是这两根针要比天线短的多,只有两厘米左右长度。 忽然,老王动了,但是因为被挡着,我只能看到他脚上的动作,无法判断他是否占了上风,毕竟这俩黑大个块头在这儿摆着,从站位看也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伴随着老王带着颤音的惨叫忽然同时响起,不过几秒钟,老王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两眼直翻。 与此同时,电梯那边也传来了老古略显遗憾的声音:“唉,怎么敢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呢?” 接着是阿三略带调侃的声音:“古爷,您看,我就说您有时候有点太善良了吧?有些人就不该放进来。” 然后又是老古略显无奈的声音:“唉,好吧,这次是我的错…那就按你喜欢的方式处理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国际纠纷 “阿三哥小心!那俩黑人有高科技电击器!”我大声提醒了一句。 从老王的反应跟刚才那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来看,我已经明白这俩黑人手里拿的是什么了。我原本想凭着早些年的认知把这东西称为‘电棍’,但这黑人拿的这款的形状确实不是棍状,便临时编了这么个名字,反正我觉得阿三肯定能听懂。 我刚说完,阿三也走进了走廊,但我却没看到老古的身影。 阿三走到老王身边,踢了踢地上的老王,又“哎,哎”的叫了两声,老王依旧在孜孜不倦的翻着白眼口吐着白沫,对阿三的召唤毫无反应。 阿三有点无奈的冲我一笑说:“看来还真是电击器,呵呵,一千,你要不要回避一下?等一下画面可能不会太好看。” 我蓦然想起上次阿三去ktv救陈浩北跟李小萌那次,他也说了类似的话。不过这回我可不打算回避了,上次那么多人阿三都搞得定,这次虽然对方块头大一些,但一共也就才两个人,肯定更好对付。 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热闹嘛。 我刚想说话,老古这时忽然从拐弯处探出头来问道:“一千,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我挠挠头有点尴尬的撒谎道:“额…车票搞错了,明天再走。” 老古“哦”了一声没多说什么,似乎没太当回事,我心里却忽然一暖,这李阿姨也知道我今天回家,但是自从她儿子一出现,她今天全程就都没问过我为啥还没走。 唉,即使平时给我送的饭再丰盛,对我表现的再殷勤,说到底,她也只是把我当作给她‘盘’活风水局的一件工具而已啊。 “这位大叔不要误会,是这个神经病首先伤人的,我的人动手只是出于正当防卫,我想即使是在你们国家,正当防卫也是不犯法的吧?” 皮特忽然开口替那俩黑人辩解了几句,老古没搭理他,阿三微微皱眉说道:“什么你们国我们国的,你自己皮肤眼睛头发什么颜色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你在哪儿出生长大的你自己全忘了?” 看来阿三也很反感皮特这种假洋鬼子,我嘿嘿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阿三哥,你们别听这货胡说,反正刚才从我这角度看,不是老王先动的手,这俩黑人根本就是在蓄意伤人…也有可能是蓄意谋杀。” 皮特瞪了我一眼,我还了他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切,还装,阿三的身手可不是老王那个水平能比的,你们丫等着倒霉吧。 老古忽然上前几步,把皮特的手从李阿姨肩膀上拿了下来。 当老古把手放到皮特手腕上时,这货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不自然,凭老古的怪力,想必皮先生的手腕这会儿不会有多好受。 拿掉皮特的手腕后,老古很温柔的跟李阿姨说:“李大姐,您回屋歇会儿,我们帮您跟您儿子说叨说叨,马上就没事了哈。” 不知何时,李阿姨已经从刚才那种诡异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她点点头说:“哦,那麻烦小古了,小皮特其实是个好孩子,他就是还小,不太懂事,你们好好聊啊,你…你别难为孩子。” 老古答道:“瞧您这话说的,怎么会呢?李大姐放心,我最喜欢好孩子了。” 老古说完就搀扶着李阿姨往她家里走去,皮特忙开口阻拦道:“哎哎!你这老头子要干什么?!”叫完他就伸手要去抓老古,阿三快如闪电般的打落皮特的手臂,同时语气不善的说道:“说话注意点。” 皮特又要上前,看得出来他很不想让老古跟他妈单独在一起。 凭他对我的态度我就能猜到,估计他把老古也当成想要谋夺他妈家产的坏人了。 然而阿三可不是我,他丝毫没给皮先生面子,赶苍蝇一样挥了两下手,皮先生便无法再靠近正门了。 阿三回身轻轻关上李阿姨家的房门,把老古跟李阿姨都关在了家里。 看到这一幕,我忽然突发奇想,老古好像也没有老伴,要说家世,老古可也不差钱,这能算是门当户对吧?要是他跟李阿姨来个夕阳黄昏恋,未尝不是件好事啊,嘿嘿。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皮特已经发飙了,他扭头冲那两个黑人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收拾这个中国人!” 他说完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发音不对,忙又用蹩脚的英语说了一遍,那俩黑人会意,一起走向阿三。 皮特退后两步,给那俩黑人和阿三留出空间,俩黑人照旧一前一后成夹击之势面对阿三,只是这次他们是在走廊拐角处,不像刚才,这次我能清楚的看到三个人的状态。 那两个黑人如同攥着匕首一样各自攥着手里的电击器,并且摆出了拳击的架势。 再看阿三,他就双手叉腰跟平时差不多的站姿,昂起头看着一个黑人调笑道:“嘿嘿,这么大块头,把你做成菜够吃到明年的了,就是看你这肤色,估计口感不会很好,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不喜欢皮肤颜色深的人。” 那黑人对阿三的话没什么反应,他俩毕竟听不懂嘛。不过皮特却一边揉着自己手腕一边喊着英文催促了两句,那俩黑人互相递了个眼色,站在阿三身后那个黑人点点头,然后就抬起了拳头。 我忙冲阿三喊道:“阿三哥小心身后!” 我话音刚落,那黑人的拳头已然瞬间挥出,只是在他的拳头距离阿三后脖颈还有极短距离时,阿三闪电般回身,直接用手掌攥住了那黑人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从体型差异上来讲,这一幕真心有些诡异。 相比来说,阿三的体型比那黑人瘦弱太多,但是那黑人被他抓住拳头后明显无法抽回手,一时竟然无法动弹。 接着另一个黑人毫不犹豫的就打开了电击器,“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太过惹人注意,不用我提醒,阿三忽然一脚踢出,直接命中被他抓着拳头的那个黑人的膝盖,接着瞬间转身,一把攥住了另一个黑人拿着电击器的手。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王嫂… 被阿三踢中膝盖的那个黑人,仿佛被点了穴一样,瞪大眼睛大张着嘴一动不动,嘴里发出含义不明的声音,像是想大叫但是却叫不出来。 光看他的表情,我都觉得阿三这一脚踢的绝对不是一般的疼。可惜这哥们皮肤实在太黑,看不出有没有‘脸色涨红’。 而被阿三攥住手的那个黑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不可思议的看看自己被抓住的手,再看看阿三,眼睛就在这两个目标间来回回闪。 某一秒,阿三忽然露出一个残忍至极的笑容,接着我就听到一声轻微的爆炸声,爆炸过后。‘噼里啪啦’的电流声终于停止了,同时那黑人被阿三攥着的手里冒起一丝丝黑烟,手心处也开始开始往地上滴答深色的血液。 当阿三松开手时,我看到那个黑人刚才被阿三攥住的手已经被捏的变了形,几根手指全都朝着诡异的方向扭曲着,血肉模糊。 空气中传来一阵混合型焦糊味,有塑料和金属,还有烤羊肉味。 “啊!!” 那被捏烂手的黑人终于大声叫了起来,我听着他的叫声忽然觉得,原来每种语言之间都是有一定共通性的嘛,这叫声所传递的情绪我能很精确的感知到。 这货很疼,不光疼,他还很恐惧。 阿三有点无奈的冲那个黑人说道:“哎呀,你别叫了,你看看你伙伴多有出息,你这么叫多难听啊。” 就在这时,膝盖受伤的那个黑人也掏出了自己的电击器,他拼尽全力大喊一声,接着按响电击器便朝阿三后背戳了过去。 阿三没躲,就任由那黑人用电击器电着自己的后背。 但阿三没像老王一样口吐白沫,他甚至还很清醒的冲我这边无奈的笑了一下,这还不算,他竟然还很热心的冲我喊道:“一千,这东西好像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刚才我冲动了,弄坏一个,这个要不要留给你防身用啊?你平时出门万一遇上坏人啥的,可能多少有点用。” 我已经傻了,我擦,人与人被电时的差别可以这么大吗?阿三难道是皮卡丘变的吗? 我冲同样有些傻眼的皮特问道:“大哥,那电击器是你给你保镖配的吧?哪儿买的?贵不?我哥说要送给我,你介意不?” 皮特没回答我,阿三笑道:“你问他干啥?在咱们楼里,什么时候轮到外人说话了?看你这意思是想要是吧?那我送给你哈。” 阿三说完,自顾自转身,那黑人傻愣愣的看着仿佛失效的电击器,阿三伸出手做出个讨要的动作,那黑人看懂了,竟然就乖乖地要把电击器放到了阿三手里。 就在阿三即将接过电击器的前一秒,皮特忽然大喊了几句英语,那黑人这才回过神来,再次举起电击器朝阿三戳了过去。 阿三这次稍微躲了一下,闪身间一只手攥住那黑人的手腕,另一只手攥住他的小臂,我不知道阿三是怎么用力的,只是在我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后,那黑人的小臂便被阿三掰成了九十度,有一节骨头茬子还刺穿了那黑人的袖子,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看得我心心惊肉跳。 然而阿三很无所谓的从那黑人软绵绵的手里拿过电击器,直接冲我扔了过来。我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接,拿住电击器我才发现,我自己两只手也正在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大爷的,阿三这操作太特么吓人了。 终于,两个黑人像参加唱歌比赛般开始一浪高过一浪的惨叫,这惨叫好像把阿三给惹烦了,他忽然一拳打在一个黑人的心脏部位,不等那黑人倒下,他又走到另一个黑人面前,一拳打在那个黑人同样的位置。 瞬间,两个黑人都停止了尖叫,“噗通”两声,全都栽倒在了地上。 阿三看了看被吓傻的皮特,没理会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冲着同样被吓傻的我笑道:“你看你,就说让你回避一下你还不听,来,看看这玩意怎么用,好像挺好玩的。” 我废了半天劲也举不起胳膊,完蛋,我妥妥的是被吓到了。 “啊!!!你们国家的人好粗鲁!我要报警!” 皮特忽然发出比刚才那俩黑人的声音还嘹亮的叫声,接着他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趁着我和阿三都跟他有一定距离,两步跑进了老王家,而且一进门就锁上了门。 阿三表情瞬间大变,刚才面对那俩黑人时他都没有如此愤怒,而且隐约好像还带着一点…一点…紧张? 没再理会呆在原地的我,阿三快速走到老王门前,从兜里掏出钥匙就插进了锁眼,然而并没拧动。 阿三有些气急败坏的冲着门喊道:“我数到三,你赶紧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门后传来皮特的喊声:“你们这帮粗鲁的中国人!我已经报警了!我是外宾!这是国际纠纷!你们等着被判刑吧!” 阿三脸上的表情彻底阴沉了下来,他什么都没再多说,拔出钥匙揣进裤兜,冲着门锁位置就是一拳。 我想我这次是真的领略到阿三的拳头到底有多大威力了,他一拳打出,整个地面都在震。 一拳,两拳,三拳… 门彻底变了形,阿三轻轻一拽就开了,但阿三并没直接进去,而是先扭头冲我平静的说道:“一千,别跟过来。” 我还没来及答应,被打开的房门里突然冲出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的光身子女人,一个光身子大肚子孕妇。 这孕妇的奔跑速度很快,她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声喊着“救命”。 然而那孕妇却好像并不认识路,她跑出来后没直奔电梯间或者消防通道,而是好像纯粹为了避开阿三一般,扭头就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阿三脸上的表情瞬间懊恼至极,而我看着越跑越近的孕妇也傻了,比刚才看到阿三虐那俩黑人还震撼,因为这孕妇这张脸,我见过,而且还相当熟悉。 我跟超哥,小夕,王洋,李小萌,以前都管这孕妇叫‘大嫂’,这孕妇…正是失踪许久的猪八戒的媳妇… 第二百二十九章 被困 阿三的速度依旧很快,在那个孕妇扑到我身上之前,或者说在那个孕妇即将冲破我这个障碍物继续跑向走廊更深处之前,阿三就出手拦住了她。 “救命…救命…” 那个孕妇仍旧在喃喃的轻喊着,看起来她的神智很不清醒,她明明在看着我,却并没认出我是谁,这更让我觉得她此刻的脑子根本不是正常状态。 阿三想把那个孕妇拖回老王家,我终于反应了过来,几步跑到阿三身前仔细看向那孕妇的脸。 虽然瘦了一些,虽然很憔悴,虽然没化妆,虽然发型有所改变,虽然…但是我肯定她就是猪八戒的媳妇没错。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除了惊讶,还有很深的恐惧。 到底怎么回事? 这就是之前老王大半夜娶回来的那个二婚的媳妇?难道这就是老王办喜事那天,老古他们堵住我门,不让我出来的原因? 既然大嫂还活着,那猪八戒呢?猪八戒的女儿呢?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一千,干嘛呢?没见过裸体女人啊?快让开,这是人家老王的媳妇,呵呵。”我觉得阿三在故意装傻,他不会不知道我认识这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阿三,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有些语无伦次的问了一句,忽然身后又传来一阵开门声,我觉得自己这会儿有点像惊弓之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开门声,就吓得我发出了一声惊叫。 开门的是老古,他从李阿姨家出来了,我忙喊道:“古叔!阿三他…” 我刚想跟老古告状,让在小区里一向很有话语权,而且一直对我很好的老古帮忙主持下公道,最好是能帮着报个警什么的。 但一张嘴我忽然反应过来了,不对,他们是一伙的。 老古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走到阿三面前语带责备的说:“让你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处理,你就处理成这样?” 阿三低着头满脸羞愧的说:“对不起古爷,我没想到那小子忽然跑进老王家里了,而且老王好像没按时给这女人用药…” “你给我闭嘴!还不赶紧把这女人送回去?!” 老古的语气虽然不是很重,但明显有些动怒,阿三立刻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拉着那女人就进了老王家。 我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地上那两个黑人还在昏迷不醒,皮特还在老王家没出来,李阿姨躲进了自己家,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一切。 阿三带着大嫂直接进了老王家,我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 老古恢复成一贯的和善模样,笑眯眯的冲我说道:“一千,没事了,都处理完了,你快回家休息吧,养足精神,别耽误明天坐车回老家过年。” 我颤抖着问道:“朱…朱俊福…一家三口失踪…失踪的案子…是…是你们做的?” 老古没回答我的话,笑呵呵的说:“呵呵,一千,你看,古叔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就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好不好?明天你好好回家过年,等过完年回来,继续为了梦想而拼搏努力,以后咱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好不好?” 一边说着话,老古就一边朝我走来,一直走到我面前,抬手作势要拍我肩膀。 这在平时是老古经常对我做的一个表示亲密的动作,但是在此刻我却对这个动作,不,准确的说是对这个人充满了恐惧。 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老古拍了个空,他略有些遗憾的说:“唉,阿三这个废物,真不给我省心。” 说完这句,老古又扭头用略严厉的语气喊道:“阿三!快点!” 老古话音刚落,阿三便从老王家里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拎着已经晕过去的皮特。 看着笑容和煦的老古和阿三,我第一次对他们俩产生了纯粹的恐惧。 以前我对阿三近乎变态的战斗力,更多的是崇拜,对老古的怪力,更多的则是好奇,而看着地上那两个黑人身下渐渐扩散的血迹,再想到刚才看到的大嫂,再想到大嫂现在的状态,我发自肺腑的对这两个人感到一阵阵胆寒。 我颤抖着又问了一句:“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古依旧没正面回答我,他对我兜着圈子说道:“总之,我们不是坏人,你看,我们打的才是坏人,你说对吧?” 我追问道:“那那个女人呢?她可是无辜的!你们…你们都对她做了什么?!” 老古终于正面回答了我一个问题:“没做什么啊,你也看到了,给她找了个更优秀也更爱她的男人来替代她原来那个家暴渣老公,然后等她和老王有了爱的结晶,就又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啦,可以重新开始幸福美满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虽然老古给我的答案听起来跟扯淡没有区别,但看到他肯正面回答我,我还是赶紧追问道:“那她原来的老公还有她女儿呢?他们在哪儿?” 老古答道:“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了,乖,听古叔话,快回去好好休息吧,你只要听话,就还可以跟以前一样正常回家过年哦。” 我脑子里飞速旋转着,我肯定打不过老古跟阿三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那我该怎么办? 对了,报警!这是…绑架罪!他们绑架了大嫂!而且既然大嫂在这里,那猪八戒跟他们两口子的女儿肯定也在小区里! 想到这儿我假装配合的说:“嗯,好,古…古叔,阿三哥,你们忙你们的,我这就回去休息,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我刚刚是在梦游…” 说完我就拉开了自己家门,接着转身小心翼翼的迈进自己家,缓缓关着门…就在防盗门距离完全关上还有不到三厘米时,一只干瘦的手突然伸出来,攥住了门边,我顿时吓得一阵魂飞魄散。 依旧是老古,他拉开门笑盈盈的说:“一千,你凭良心说,古叔平时对你不错吧?” 我机械的点点头,老古接着说道:“嗯,别的不说,起码截至目前为止,对待你,咱们还算是问心无愧,对吧?那于情于理,你都不该随便给你古叔添麻烦是不是?” 我再次点点头,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渐渐升起… 第二百三十章 开始逃命 不出所料,老古接着一伸手说道:“那麻烦你,把你手机先给古叔可以吗?古叔帮你保管一段时间。” 我干笑着问道:“干嘛呀古叔,呵呵…我明天就要回老家过年了,您不是也说我明天就可以走吗?那还有啥好保存的,是吧?要不行我现在走也可以…对了古叔,我刚想起来,现在我回老家的车新添了不少班次,这会儿其实也有车,我这就走,我不给你们添麻烦,我什么都没看…” “我改主意了,一千,你还是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吧,你父母那边不用担心,我们会托人去照顾的,乖,快把手机交给古叔。” 老古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看得出他的耐心正在一点点被我消磨掉,与此同时,阿三也来到了老古身后,笑眯眯的看着我。 想到外面地上那两个黑人以及老王家的大嫂,我没过多思考就把手机老老实实的交了出来,我可不想落得跟那些倒霉蛋同样的下场。 老古很满意的接过手机,按亮屏幕很随意的看了一眼,就交给了身后的阿三。阿三接过我手机揣进他兜里,接着两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跟平时一样,真诚微笑着和我告别。 关上家门,我壮着胆子犹豫了一分钟,才趴到猫眼前朝外看了看,没人,老古跟阿三都不在。 我又把耳朵贴在防盗门上仔细听了会儿,没声音,听不出外面走廊是否有人。 我捂着狂跳的心脏给门又上了一道锁,这才跑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池子冷水后就把脑袋淹了进去,我需要冷静… 老古…阿三阿四…猪八戒全家…西风萌萌… 脑子里一团浆糊,我干脆打开水龙头让它不停地加水,不停地保持低温。 老古他们究竟是什么人?猪八戒跟他女儿还活着吗?为什么要把他媳妇嫁给老王这个神经病?老王二婚后每天的爽叫都是因为猪八戒的媳妇? 经过今天这一出,李阿姨跟她儿子会怎么样?也会像猪八戒一样全家神秘失踪,但其实被藏到小区里的某户人家里吗? 小区里的房子很多,但在我当时住进来时,中介跟老古就都跟我说过,现在小区里这些房子的入住率还不是很高,很多房子都是空着的。 真是空的吗?还是和大嫂一样,都被他们用来囚禁某些人了? 对了,还有陈浩北跟梅家姐俩,他们去哪儿了?刚才那么大动静,要是梅家姐俩在家的话不可能没反应,按梅甜儿的脾气,肯定早就杀上来了。 他们哪儿去了?他们还好吗?他们…还活着吗? 我在要被自己淹死的前一秒从池子里把脑袋拔了出来,镜子中的自己脸色很差,煞白中又透着病态的红晕。 白是因为恐惧,红晕是因为低着头导致的脑充血,这颜色一下就让我想起了王洋。 既然老古他们不是好人,那王洋的病怎么办?王洋需要的药怎么办?而且这么一算的话,他们为什么要帮王洋治病呢?这好像不是坏人该做的事吧? 我拿毛巾胡乱擦了把脸便返回了卧室,站在卧室窗前,我看着外面稀稀拉拉的行人,快过年了,外面的人越来越少。 没了手机,我就没办法跟外界联络,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我可以更专心的思考… 大爷的,还思考个毛线,今晚就撤!先离开小区,然后立刻报警!报完警就给雷子打电话,让他催警方给我来个加急处理!失踪人口找到了!老子报警有功,得红包奖励吧?得给个良好市民奖章吧?得上电视表扬吧?看老子这么正直善良,警方得帮着打打广告支持一下老子青黄不接的生意吧? 可是我要是真报了警,会有用吗?如果没用的话,老古他们能放过我吗?老古他们一共多少人?是只有老古跟阿三阿四还有老王他们四个是一伙的,还是…还是小区里所有的原住民,所有的错根寨后人都是一伙的,这些事…根本就是他们一起做的? 一瞬间,我又想到了自己从小被排挤到大的人生,小时候被所有小伙伴们排挤,长大了到了野鸡大学,因为养活那四个白眼狼室友,搞得我又被所有同学排挤。 如今虽然不是被排挤,但是…但是我深刻感觉,他们对我压根就是区别对待的。 孤立?不管了,等到天黑,我定好闹钟,后半夜就偷偷溜出去。 不行,手机被老古拿走了,没法定闹钟… 那也得走! 我仔细翻找着可以利用的东西,翻来翻去发现,针对我现在的情况,好像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就是我那把名叫‘斜月七星’的唐刀了。 因为这把刀是开过刃的,属于管制刀具,带不上车,所以我原本就没打算带它回家。没想到如今似乎却只能带它走了,和它相比,那些土特产完全派不上用场。 下定今晚就偷跑的决心后,我便开始找吃的。泡面鸡蛋火腿肠之类的速食都已经没有了,挂面还剩一点,我煮了一大碗,一直吃到撑为止。 必须填饱肚子,这回可是场硬仗。 在焦躁不安中,我看着太阳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夜幕终于降临。 我很少从自己家窗户看外面的夜景,因为夜晚经常有月亮,月亮会让人想家,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而想家的时候我自然会想起家人,想起家人后…好多记忆又都很糟糕,所以我很少在家欣赏夜景。 也是因此,我很难判断,这边入夜以后,外面的街上是一直都只有这么点人呢?还是因为邻近过年,所以路人比平时要少呢?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得赶紧走。 在煎熬中一直等到夜越来越深,还好今晚有月亮,虽然不是圆月,但是多少能作为一个帮助确定时间的参考。 趁着等天黑的空档,我给唐刀做了个背带。一会儿背着走,这样的话,万一用的着跑步或者爬墙会方便一些。 月上中天,终于街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我背上唐刀,悄悄打开了家门… 第二百三十一章 逃不出去 门外走廊一片漆黑,我用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墙面,声控感应灯很灵敏的应声而亮。 灯光映照下,我看着过于干净的走廊有些纳闷,打扫的这么干净,这几个钟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纳闷归纳闷,对于这些细枝末节此刻我可没功夫细想。 我蹑手蹑脚的朝电梯间走去,在经过老王家门前时我特意扫了一眼,他家的门还没修好,三面门框都已经变了形,门锁处也依旧破损不堪,眼下只是勉强摆放成了关门的样子而已。 不过透过足够宽阔的缝隙我能看到,防盗门后面的木质衬门是紧闭着的。我没多停留便继续朝电梯方向走去,同时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大嫂,等我一出去就报警找救兵来救你,你再坚持一天…” 按下电梯按钮时,我心里还有些打鼓,我想起了白色的卓大爷,他也是老古一伙的吧?他不会在电梯里等着我呢吧?他平时在电梯里那副神出鬼没的做派,不会压根就是为了盯我的梢吧? 还好,升上来的电梯里空空如也,我赶紧迈进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想了想,又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接着双击取消了一楼按钮。 还是从负一层离开比较好,从一楼出去就是小区院子,从那里走太扎眼。步行从负一层那个车辆出入口出去的话,就直接到小区外面了。 我正在庆幸着自己的机智,同时祈祷着地下车库千万别有人,然后…电梯就忽然停了下来。 不光电梯的运行停了下来,电梯里的灯也灭了,四周瞬间一片漆黑,一丁点亮光都没有… “卧槽!” 我小声咒骂着,同时摸索着想去按报警求救按钮。 大爷的,手机没了,我又不抽烟,没随身带打火机的习惯,这会儿身上一点照明设备都没有,黑暗中摸了半天,也不敢确定到底哪个按钮才是电梯报警键。 摸着摸着我忽然想到另一件事,这报警键是连接哪里的?好像说是直接连到物业的,那我要是一按这按钮,岂不是等于直接跟老古他们汇报我的行踪嘛? 不对,要这么说的话,这电梯突然坏掉难道不是意外? 我抬头看了看电梯顶一角监控摄像头所在的位置…太黑了,啥也看不到。 这是自从我住进这小区这么久以来,电梯第一次出问题,这也是我第一次真心想逃出这小区。 我特么怎么就没选择走楼梯呢?我特么咋就这么懒呢? 我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自己,一边胡乱的按着电梯楼层按钮,希望这电梯能跟小时候我家里的那台黑白电视机一样,甭管出啥毛病,拍一下就能恢复健康,一下不行就两下,两下不行就三下,反正总有行的时候。 然而我按了半天却依旧徒劳无功,电梯什么反应都没给我,看来这电梯跟我小时候家里的电视机不是同一个厂家生产的。 再三考虑之后,我还是决定不去按那个报警键,就这么老老实实的等电梯自己康复吧。 现在是晚上,明天一早这楼里肯定有人要出门吧?那时他们肯定就发现电梯坏了吧?让邻居们去联系老古去吧,我可不能打草惊蛇让老古发现我有逃跑的想法。 其实后来想想,此刻的我真有些自欺欺人,这电梯都是针对我停的,他们自然是知道我在干嘛,我还打哪门子草惊哪门子蛇啊? 还好电梯里不是很冷,不至于让人太难受,我便坐在角落里静静地思考起来。 过份的漆黑让我产生了些许的恐惧,我甚至在幻想,要是一会儿灯忽然亮了,然后我发现电梯里竟然不止我一个人,哪该多刺激? 想到这点,我下意识的往回收了收脚,免得踢到别人… 黑暗除了带给我恐惧以外,还像大多数夜晚一样给我带来了困意,再加上电梯里不冷不热的舒适温度,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哎!醒醒!醒醒!” 几声喊声过后,喊话的人又踢了我两脚,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光线好刺眼。 “这孩子怎么在这儿睡上了?你以为哪儿都是你家啊?也不怕着凉。”那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又一次说到。 随着这人的话,我渐渐清醒了过来,电梯已经修好了,此刻正在缓缓下降,叫醒我的人是白色的卓大爷。 我用力从地上站起身,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这么坐着睡了一宿的结果就是,现在的我腰酸又背痛。 还好电梯总算恢复了正常运行,我逃跑有望。 自从我站起来后,卓大爷就没再搭理我,我看向电梯键盘,那上面只有负一层按钮是亮着灯的,看来这卓大爷也是要去负一层,正好,我搭个顺风车。 电梯到达负一层,卓大爷先出门,我跟着走进车库,他朝暗门方向走了过去,我则扭头就冲向了汽车出入口。 “哎!” 卓大爷忽然叫了我一声,我强作镇定的回头问道:“咋了大爷?”卓大爷问道:“你想走啊?” 我没回答他,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跟老古…是一伙的吧? 看到我对他的问话没反应,卓大爷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也没等我的答复,自顾自点点头说:“那祝你成功。” 说完,他就转身走向了暗门。 不知怎的,一句很正常的祝福语竟然被他说出了讽刺的味道,仿佛他已经认准了我根本不会成功一样。 不管了,趁现在没人拦着,赶紧撤。 一直走到汽车出入口的那个斜坡前都没人拦我,我扭头四下看了看身后的车库,很好,整个地下车库只有我一个人。 我强压着激动的心情顺着斜坡就往上跑。 拐过那个九十度弯,我瞬间看到了外面的亮光,天亮了。 太棒了!老子出来了!哈哈,根本没人拦我! 走出通道,我简直激动的要跳起来了,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逃了出来,啥也不说了,赶紧撤,赶紧报警,赶紧找雷子他们帮忙… “哎!干啥去?” 是那个冷面门卫,他从门岗里出来冲我喊了一声。 第二百三十二章 都不是正常人 我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忽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门卫应该也是跟老古一伙的吧? 想到这儿我二话不说撒腿就跑,然而我刚跑出去没多远,忽然小腿肚子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同时一股巨大的推力直接让我向前一扑就趴在了地上。 奔跑的惯性加上小腿处那股突然产生的推力,使得我摔趴下后又往前滑了一段距离,胸前的衣服直接磨破了一大片。 同时因为惯性,我背着的唐刀直接窜出刀鞘冲出去老远。 我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回头看了自己小腿肚子位置一眼,一切正常,只是多了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土灰痕迹。 那冷面门卫缓缓朝我走来,他的一只手里正随手抛玩着一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石子。 这就是我摔倒的原因吧? 小腿的剧痛让我站都站不起来,那冷面门卫走到我身边,很鄙视的看着我说:“跑啊,你倒是跑啊?还背个破刀,怎么?还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我冷笑一声说道:“呵呵,看不出来,您老人家还听许巍的歌啊?我还以为按您老这气质,除了哀乐不听别的呢。” 冷面门卫冷哼一声没再理我,转身回了门岗。 我较着劲单腿站起,那条被他用石子打中的小腿已经疼麻了,完全无法支撑我正常走路。 我单脚跳向不远处的唐刀,每跳一步,那条被打中的腿都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当我把唐刀捡起重新装回刀鞘时,已经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受伤了就别乱跑了嘛,唉,这傻孩子,走,哥扶你回家。” 身后传来了阿三的声音,我扭头看去,他正笑盈盈的朝我走来。 我没敢反抗,连电击器都对阿三无效,我就别拿唐刀出来丢人现眼了。这种冷兵器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付阿三就算了吧,凭昨天阿三的表现,我很确定他完全有能力给我现场表演个啥叫‘空手夺白刃’。 阿三并没为难我,他真的走到我身边馋扶着我一边手臂,边把我往小区里带边语气轻柔的说:“不好意思啊一千,昨天是我一时疏忽,让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暂时要委屈你一下了,不过你放心,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你尽管开口,只要你提的出来,我就去给你买,保证让你过一个安乐富足年!” 经过门岗时,那个冷面门卫又走了出来,像是解释似的冲阿三说道:“放心,皮肉伤而已,不碍事的。” 阿三点点头没说话,搀着我一步一步回到了我的单元楼。 我也没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且小腿的疼痛让我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 就这么被阿三搀回我家门口前,阿三毫无顾忌的从他自己兜里掏出一把钥匙…直接打开了我家房门。 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自己对此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阿三一直搀扶着我直到把我放到床边,松开我后说道:“一千,再睡会儿吧,你看你在电梯里也没睡好,都有黑眼圈了,想吃点啥喝点啥?哥这就给你去买。” 果然,我昨晚被困在电梯里他们完全知道。 阿三很真诚的看着我,我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沉默的用手揉着麻木的小腿。 阿三笑道:“放心,这种皮肉伤你养个三五天就没事了,只要你别乱跑,绝对不会有人能再伤到你的。” 我抬头看向阿三,想了想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阿三一耸肩膀说:“还是那句话,我们不是坏人,起码针对你来说,我们不是坏人,这一点,你感觉不到吗?其他的,就得等古爷想让你知道的时候再告诉你了。” 想了想我又问道:“李阿姨还有她儿子怎么样了?” 阿三轻笑一声答道:“呵呵,一千你还挺关心邻居的嘛,很好,古爷就喜欢你这种善良的人。这个你放心,李大姐挺好的,她儿子也挺好,这一两天我们就会送她们母子去美国过年,以后她们就不回来了。” 我问道:“真放他们走?你们就不怕他们报警?那俩黑人还活着吗?人家皮先生可说了,你们这算国际纠纷吧?” 阿三答道:“报警?嘿嘿,退一万步说,他们起码要能记得昨天的事才会报警啊,至于那俩黑人,他俩正在楼顶上,不会有人记得他们俩来过咱们小区的,不过为什么他们不会记得你就别问了,你可以问一点其他的,只要我觉得能回答你的,我一定回答…就算是给你的一点补偿,你看行吗?” 阿三的话让我心里泛起一阵嘀咕,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把李阿姨母子弄失忆了?那俩黑人在楼顶上又意味着什么? 想到阿三之前说过,楼顶是用来晾晒一些农作物的,我忽然联想到几百年前黑人们曾经悲惨的命运…昨天那俩非洲哥们不会是被阿三抓起来当作奴隶帮他们干农活去了吧? 我正在胡思乱想,阿三催促道:“咋了一千?要是没别的想问的,那就赶紧说想吃啥,哥给你去买,晚上想喝酒不?咱自酿的酒还有的是,我给你拿几瓶过来吧?” 我没理会阿三的话,直接问道:“陈浩北呢?梅家姐俩呢?还有…还有那个新搬进来没多久的王晓华呢?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阿三轻轻拍了拍手,然后冲我比了个大拇指说道:“真善良,都这时候了,考虑的都还是别人的安危。放心,他们都好着呢,连浩北跟梅家姐妹买不到回老家的车票,古爷都帮他们搞定了,他们已经回家过年去了,当然,他们转过年一定会回来的。至于那个王晓华,我们最近很忙,根本顾上他,也没打算把他放进我们的事情里,所以他也回家过年去了,而且他回不回来对我们来说都不要紧。其实原本你也可以再回家过一次年的,咱们古爷很仁慈的,唉,还是怪我昨天一时疏忽啊…” 我仔细捋着阿三说的话,看来起码暂时来说,陈浩北跟梅家姐俩都不会有危险,既然如此我便问道:“那…你们想对我做什么?你们会把我怎么样?什么叫‘你们的事情’?” 阿三诡异一笑答道:“这个问题超纲了,请原谅我不能回答你,而且…我觉得你是不会想知道答案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阿三的态度 与其说是在解惑,实际上阿三给我的这一番答复,却让我对这小区产生了更深的疑惑,或者说,他又往我脑子里塞了更多的谜团。 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后,我深刻感觉阿三可能以前在某类事业单位窗口部门就职磨炼过,那太极打的,那皮球踢的,那嘴皮子油的,经常是罗圈话来回说了不少,耽误半天时间,但是没一个字能说在重点上。 不过有一件事我似乎现在就可以确定,那就是…只要我不离开小区,不去揭发他们绑架或者说拐卖人口的恶劣罪行的话,他们就不会伤害我。 起码暂时不会。 于是我顺着阿三的话说道:“阿三哥,这一折腾我还真有点饿了,那个…我挺想吃地道‘滨东烧肉’的,那您要这么说,您就帮我买点呗?” 听到我提出关于吃的要求,阿三明显开心了一些,他忙不迭的答应道:“好啊一千,小意思,我这就给你去买,你在家好好等着就行。” 说完阿三就离开了我家,出门时他只是随手关上了门,并没像我在心里猜测的那样给反锁上。 ‘滨东’是滨海城郊区的一个县级市,很普通的一个地区,没什么特色,唯一出名的就是当地的烧肉。 当然并不是说要吃这种烧肉就一定得跑到滨东才买的到,市区里就有很多挂着‘滨东烧肉’招牌的熟食店,至于味道正不正宗… 反正据我所知,距离这小区最近的那家店距离也很远,阿三就是开车去买,也得至少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我不是想趁这半个小时继续跑路,毕竟一条腿我也跑不远,而且还有那个缺德门卫在门口守着,他肯定不会放我走。 我只是想把阿三支开,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捋捋眼下发生的事。 现在除了要报警让警方那边来帮忙拯救神智不清的大嫂外,按阿三说的,转过年陈浩北他们回到小区后,十有八九也会沦落成我现在这种无法离开的状况,所以我还要想办法通知陈浩北跟梅家姐俩,让他们千万不要再回小区了,这里太危险。 那我就必须尽快逃出去,否则就没办法通知他们。 想到这儿,我又试着伸手去揉了揉依旧麻木的小腿,这腿现在按上去还没什么知觉,跟个假腿似的,好处则是没有那么钻心的疼了。 趁着现在不是很疼,我站起身,金鸡独.立.单脚跳到衣柜前,扒拉下已经被磨损到没法穿出门的上衣,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旧衣服出来。 家里不是很冷,我把衣服直接扔到了地上,没穿。 倚在床边,我继续思考着该如何逃出去。 正门那个门岗好像是24小时都有人盯着的,我想从那里出逃几乎没有可能。 身在十三楼,我也不可能按电视上演的那样,把床单撕成布条系成绳子顺着窗户爬下去,因为我家没那么多床单。 那似乎只有一条路可以离开小区了,就是从小区后门走。 但是如果从小区后门走,就只能穿过小区院子才行,我能成功穿过去吗? 不知道,不知道也得试一试,因为我没有其他选择了,等腿一利索了就来一趟。 虽然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但是我觉得阿三买烧肉用的时间比我预估的要长一些,因为他除了给我买回足够吃一个礼拜的滨东烧肉外,还带来了些馒头,青菜,几瓶小区自酿酒,以及一瓶任何常规药店都能买到的普通红花油。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件崭新的上衣,跟我刚才被磨破的那件一模一样。 真特么贴心,我嘴上客气道:“哟,阿三哥这是顺便帮我把年货都办了啊?这么多东西,够我吃到撑死的啊。” 阿三没介意我话里的阴阳怪气,笑着说道:“哪儿的话?这点东西,你硬吃也吃不到过年啊,反正一千你也不回老家了,等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年哈,不过咱们就不看了,那个没劲。” 我点点头说:“这话我同意,那玩意儿是一年比一年看着没劲,都不知道演那玩意儿有啥意义。” 阿三哈哈一笑,又和我像是正常哥们儿一样闲聊了会儿,这感觉根本不像是一个人正在软禁另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阿三说他还有事要忙,我当然不会留他,不仅如此,我还借着腿疼的由头连送都没送他。 从关门声听的出来,阿三依旧只是正常的关上了门而已,完全没有上锁。 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饱饭,我使劲扒拉下自己的裤子,仔细看去,小腿上被冷面门卫石子打中的位置肿起老高,色泽紫中带青。 我往手心里倒上一些红花油,开始按搓肿胀的位置,一边搓一边很恶意的揣测着阿三。 大爷的,社区诊所连癌症都能有效进行一定程度的控制,给我的红花油却是市面上十块钱一瓶的普通货,这摆明了是不想让我早日康复嘛。 没有手机的时间过得特别难熬,腿伤又让我连门都出不去,也正好,我现在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一边揉腿一边思考。 这么做造成的后果就是,一瓶红花油两天就用完了,而我的小腿肿也消了,虽然还隐约有些疼,但是已经能正常行走了,试的出来,确实没伤到骨头。 这两天阿三每天都会来那么两三次,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一次没来过。 这期间我提出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阿三都会很爽快的答应并且真的照做。但是每当我提出至少给我个闹钟让我可以看时间时,阿三却都很坚决的拒绝了我,而且没给我任何理由。 我不知道阿三这么做的用意在哪儿,不过我能感觉到,对于我这种习惯依赖于靠钟表或手机来确定时间的人来说,这两天过得很有点浑浑噩噩的意思。 除了白天晚上的昼夜更替外,几乎没什么时间概念。 我深刻觉得,再这么下去的话,我脑子都有可能退化。 所以在第三天深夜,当我确定自己的腿已经没有大碍后,便开始实施又一次逃跑计划。 第二百三十四章 没有意外 我依旧凭借月亮的位置粗略的强行估算着时间,月上中天,应该就是已过零点了吧? 这次我连唐刀都没带,因为我已经想明白了,刀这种冷兵器的杀伤力对小区里的人没有用,出了小区又用不着这东西,万一再被那个冷面门卫抓住,还得被丫嘲笑。 这是我三天以来第一次走出家门,这三天里为了让阿三他们对我放松警惕,我即使腿能动了也假装不能动,阿三每次来找我时,我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反正在他面前,我甚至都没让自己直立过。 小心翼翼的走出家门,这次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我出门后甚至连自己家门都没关,不敢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免得惊动他们。 刻意放轻的脚步很有效果,连走廊里的声控灯都没被我弄亮,我就这么抹着黑往外一步一步的走。 当然,这次我没再傻傻的选择坐电梯,而是直奔消防楼梯。 一层…两层…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一楼,我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这份紧张让我不觉间消耗了更多的体力。 没人,直到我走到一楼单元楼门口都没人,万幸… 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我还远远不敢放松警惕,继续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朝单元楼防盗门走去。 按按钮,推门。 小区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除了…除了正在我面前不远处玩着手机的一个大个子身影,这是卫生纸哥俩中的一个。 “一千哥,大半夜的出来散步啊?”大个子低头边玩手机边问了一句,问的时候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于是索性直起身说道:“是啊,今晚月色这么好,出来赏赏月,你呢?敬卫,你也喜欢看月亮啊?” 大个子敬卫这才收起手机冲我说道:“我不喜欢月亮,呵呵,可我辈份低,所以晚上巡逻这种苦差事只好由我和我弟来负责了。” “巡逻?”我重复到,敬卫答道:“是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世道乱,指不定就有不开眼的倒霉小偷跑到咱们小区来偷东西,我得看着点…免得小偷被我们的人不小心给打死。” “合着…你巡逻是为了保护小偷啊?”我有点哭笑不得,敬卫却很云淡风轻的说:“不,我只是觉得,大过年的没必要造那么多杀孽,呵呵,一千哥您该看月亮就看您的月亮,看完早点回去休息哈,时间也不早了。” 敬卫的话让我想起了陈浩北,他们那帮混混最爱挂在嘴边的就是“老子在老家杀过人”这一类的狠话,只是他们即使说这话时语气再凶狠,表情再浮夸,也难掩吹牛的感觉。 但是敬卫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让我觉得,他是真不把某些人的命当人命。 不过听完他的话,我倒是强行挤出一丝侥幸心理。既然他巡逻是为了防备小偷,那就跟我没关系,所以他不会拦着我离开。 对,一定不会。 我在默念这话时,其实自己也心虚的不行,但我还是决定装傻充愣的逃跑试一试。 “啊,好样的,小区的平安就靠你了,加油吧少年,我先走一步哈。” 我说完就绕着小花园走了起来,假装无意的朝着后门方向而去。走了几步我回头一看,敬卫还站在刚才那个位置低头玩着手机,完全没有要阻止我的意思。 让我蒙着了?他真的仅仅是在等小偷,而不是在针对我? 不管了,赶紧走。 趁着没人管,我脚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快了,就快到后门了…这是… 后门处赫然站着另一个同样正在玩手机的大个子,是敬生。 “一千哥到后门了。” 敬生同样都没抬头正眼看我,就对着手机说了这么一句。 没多大会儿他手机就响起一声信息提示音,敬生按了下那条语音消息,敬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喜欢赏月是一千哥的自由,我们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敬生还是看都不看我,他对着手机语气浮夸的问道:“我们的本职工作是什么来着?” 不多时手机里又传来敬卫的声音:“不准任何陌生人进小区,也不准任何已经进入小区的人离开小区。” 敬生对着手机说了声“知道了”,然后终于扭头看向我问道:“一千哥,你也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说:“嗯,你们兄弟俩…挺会玩儿啊。”敬生一笑,不再搭理我,继续低头玩手机。 事已至此那就不用多想了,什么狗屁巡逻防小偷,说白了还是防止我逃跑。既然他们兄弟俩跟阿三是一伙的,那光看个头也能想到,我肯定打不过这俩人中的任何一个。 小区里一共就这么两个出入口,白天出不去,晚上也出不去,打又打不过,要不…智取? 我努力的回忆着以前都是怎么忽悠客户订货的,然后在脑中把那些话术结合到我现在的实际情况中,一番思考后我决定从爱好入手,于是我跟敬生套近乎道:“敬生,我们聊会儿天吧,你喜欢听周杰伦吗?” 敬生点点头说:“嗯,喜欢…”我赶紧说道:“我也喜欢他的歌啊!太巧了!咱俩真是有缘啊,敬生你…” “喜欢谁的歌也不能放一千哥你出去。” 敬生直接打断了我的‘套近乎计划’。 还好现在是夜里,脸红也看不出来。我强行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点点头说:“好样的敬生,我就喜欢你这种爱岗敬业的好孩子,你继续玩手机,我走了哈。” 敬生说了个“再见”,之后就继续低头专心玩手机。 我很窝囊的往回走着,但是我没死心,心里想着等后半夜这俩人就算不回去休息,那防备也该相对松懈了吧?我过会儿再出来,到时候还来后门这里,然后趁着敬生玩手机不留神,我直接跑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啊。 想到这儿我便直接回了家,家里没闹钟,我怕睡过头就没敢碰床,一直在板凳上坐了许久,久到无论如何我都能确定已经过了不止一个钟头后,我活动了一下腰身,小心翼翼的走出家门…然后就看到敬生正站在走廊那头老王家门外玩着手机… 第二百三十五章 新花样 “我以前年轻时有手机的时候啊,也这么没黑没白的玩儿,丝毫不懂得爱惜身体,后来差点瞎了…敬生啊,你咋上我家这层来了呢?你也搬到这儿来住了啊?方不方便我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啊?或者你帮我按个110也行啊。” 我没话找话的瞎问着。 敬生没接我的话茬,也没再兜圈子,直接说道:“一千哥,要没啥事您还是别老出去‘赏月’了,您也看到了,为了防止您赏月过度,我们兄弟俩晚上都捞不着睡觉了。” 看到敬生的话虽然客气,但是表情却越来越不好看,我不禁有些无奈。唉,这哥们儿的幽默感还有耐心都比阿三差太多了,到底是年轻啊,就是沉不住气。 看他这态度,我估计我再惹他的话,他出手不会比那个冷面门卫轻多少。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没跟他再正面硬刚,只是耸了下肩膀妥协道:“好吧敬生,那咱俩玩个信任游戏吧?我保证我再也不出门了,你能信任我不?能的话你就回去睡觉吧。” 敬生摇摇头说:“我不玩游戏。” 我有点不屑的说:“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听说了,你们哥俩平时不是没事儿就跟梅娣儿玩游戏嘛?咋?手机游戏就不是游戏了?还是说你们哥俩只跟姑娘玩儿不跟我这大小伙子玩儿?” 敬生一笑说道:“那不是在玩游戏,一千哥,你以后会知道的。” 切,不就是以玩游戏的名义泡妞嘛?真以为我不懂啊?咋这语气还好像在干多重要的事儿似的? 跟这哥们说话,始终没有跟阿三老古他们说话来的舒服,怎么说呢?就好像大家不光性格相差太多,而且三观严重不合,根本没有共同话题。 既然没什么可聊的,他又肯定不会放我出去,那我还不如赶紧回家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改天再找机会逃跑。 想到这儿我直接跟丫告了个别,接着扭头就往自己家走去。 “一千哥!”敬生忽然叫了我一声,我扭头问道:“干啥?”敬生意有所指的说:“一千哥,你别老想着离开咱小区,对你有好处,真的,会让你尝到甜头的。”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知道了,呵呵。” 狗屁甜头,不就是管吃管喝嘛?要不是你们把李阿姨给我整没了,我每天同样不用花钱,但吃的可比现在上档次多了。 回到家里我没开灯,借着黑暗思考了良久,直到渐渐睡了过去… 具体是什么时间醒来的我已经不在乎了,反正都一样,这样的日子我已经找到蹲监狱的感觉了,而且是那种没有盼头的无期徒刑。 不想起床就干脆继续躺着,我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脑海中在盘旋着一件差点被我忽略的事。 既然大嫂人在隔壁老王家,那当初撞超哥的那个‘大嫂’又是怎么回事呢? 当然,超哥跟陈中海的姐夫都说过,撞他们的那个‘大嫂’是个年轻版。如今既然大嫂是一直在我们小区里,那么那个年轻版大嫂肯定也跟小区有关系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可以把隔壁的事情告诉陈中海?毕竟他一直报仇心切,如今有了这么大的线索,他应该会来拼一拼吧? 想到这儿我就开始计算陈中海的实力,然后我瞬间就想到了他之前提起过的‘错根寨往事’。确实,凭阿三老古他们的战斗力,一个普通人想通过单挑打败他们,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唉,想来想去好像又把自己思路堵死了,还是得琢磨最关键的,第一步还是要赶紧先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再说。 “清早起床,拥抱阳光,满满地正能量!” 我小声念着咒语,强迫自己成功燃起一点斗志,起床上卫生间洗漱,快洗漱完时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我都懒得出去看。 现在十有八九是早饭时间,肯定是阿三来给我送昨晚敬生说的‘甜头’来了。 我继续洗漱着,刷完牙把脸埋进水池里开始冰镇脑浆,让自己的思路尽量更清晰一些。 忽然,一个甜到让人瞬间产生糖尿病错觉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一千哥哥,阿三叔叔让我来给你送早饭,你看这些吃的你还满意吗?” 我这只穿着秋衣秋裤的邋遢造型真心不适合被任何年龄段的女性看到,于是赶忙慌里慌张的边擦脸边说:“咋换人了还?女人家家的别乱闯男人房间,你阿三叔叔有病啊派个女的来干啥?姑娘你…你…你好啊…你什么星座啊?有男朋友吗?你喜欢听周杰伦的歌吗?” 擦干净脸上的水我才看到,卫生间外面正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妹子。 这妹子梳着像日本学妹一样的齐刘海双马尾发型,脸上充满青春气息的胶原蛋白白里透红,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要算面积的话,这姑娘一只眼睛能超过陈浩北五只。 高挺的鼻梁,红润的樱桃小嘴,从她和脸色同样白皙修长脖颈能看得出,这姑娘压根都没化妆,纯纯的纯天然。 她上身穿着鹅黄色的短款羽绒服,下.半.身.却是一条超短裙搭配着淡色丝袜,脚上穿着平底板鞋,手里拎着好几袋子食物,正朝我平举着。 我梦到过这一幕啊! 这幅场景在我大学里第一次看完岛.国.电影后就刻进我脑海了啊! “哎呀,一千哥哥,好重啊…” 这姑娘忽然冲我撒了个娇,我这才回过神来,真丢人,竟然看入迷了,没注意一直让人家姑娘举着好几袋子东西。 我赶忙把毛巾放到一旁,一边接过那些食物一边道着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留神,我这屋里第一次来陌生女人,你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这里毕竟是卫生间,我还不想跟你发展太快…” 姑娘把食物递给我后,娇笑一声,捂着嘴一蹦一跳的上客厅里去了。 然后我就很尴尬的拿着那些食物跑向了卧室,随便把一堆袋子挂在衣架上,赶紧把外裤外套先穿好,对着镜子看看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我才拎着那些袋子重新向客厅走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卓雅 那姑娘很乖巧的站在客厅里背着手等待着,啥也没干。我一边找餐具盛放那些食物,一边没话找话的问道:“小妹妹怎么称呼?你吃早饭了吗?” 那姑娘答道:“我叫卓雅,一千哥哥叫我小雅就可以,我吃过了,但是如果一千哥哥觉得一个人吃饭太孤单的话,小雅可以陪一千哥哥再吃点,只要哥哥不嫌弃小雅是个小吃货就好,嘻嘻…” 萌,真特么萌,可爱,真特么可爱…我头一次在现实里碰见这种款式的女人,原来我还以为,这种女人只会出现在电脑或者手机屏幕上呢,而且是只会说日语,不会说中文的那种… 我看着这一堆食物,怎么算这至少都得是四五人份的,于是便很客气的说:“你要没吃饱就直说,来,哥请你吃饭,敞开了吃,外面天气怎么样?你穿这么点冷不冷呀?” 卓雅这才往椅子上一坐说道:“那就谢谢一千哥哥了,嘻嘻,小雅不冷,谢谢一千哥哥关心,一千哥哥,你果然跟古爷说的一样,好体贴好温暖啊,而且人长的还这么帅…” 古爷? 小雅这两个字一出口,我瞬间冷静了下来,我特么这是中邪了?咋感觉自己跟好几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内心深处忽然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王洋,想到她我就冒出了很重的愧疚感… 大爷的,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这小雅也管老古叫古爷,那就是说她也是小区内部人士,但我能确定之前从没见过她,这个时期她来给我送饭,不可能是碰巧没人手了吧? 对了!昨晚敬生莫名其妙的跟我说过什么‘甜头’,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美人计啊…老古,你特么倒真舍得下血本,这姑娘是你们临时从隔壁国租来的吧? 渐渐冷静下来后,刚才那种正常男人看到美女都会产生的天然好感也在我心里彻底消失了,这女人好看,可爱,甚至比李小萌还迷人。 但她不是我的菜,而且这菜妥妥的有毒。 “一千哥哥?一千哥哥?”小雅忽然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回过神来看着她白皙的小手,心里默默感慨道:“真是个尤物啊…” 不过尤物归尤物,不关我事。 晃晃脑袋,怎么感觉好像不太清醒?唉,看来是有点睡眠不足。 虽然不知道老古为什么派这姑娘来给我送饭,但是我已经认定了这是美人计,所以我决定考验一下这姑娘对恶心的承受能力,她受不了我的话,自然会自己退缩的。 “哎,小雅,买了这么多东西,怎么一张韭菜馅饼都没有啊?”我一脸不满的问道,小雅摆出一个呆萌的表情说:“啊?一千哥哥要吃那个啊?大清早的吃那个嘴里会有不好的味道的。” 我说:“你咋这么笨呢?就着蒜吃不就没有韭菜味儿了吗?” 小雅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着问道:“一千哥哥真要吃那个啊?”我点点头表达了一下自己立场的坚定,小雅似乎有点失望似的说道:“好吧,那一千哥哥再等小雅一下,小雅这就去给一千哥哥买。” 说完小雅还很委屈的‘哼’了一声,说真的,看着她噘着嘴哼哼的可怜样,我差一点就要开口妥协了。 目送小雅走出家门,我发现她跟阿三有点不一样。阿三每次从我家离开时都只是随手把门关上就完事,而小雅则从外面给门上了两道锁。 看到这一幕我有些想笑,真傻,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我你不光跟阿三他们是一伙的,而且还知道我是被软禁的状态,而且…而且还帮着他们一起软禁我嘛? 我无聊的等了许久,脑子里盘算着一会儿该用什么动作把她恶心跑,是边吃边挖鼻屎?还是吃完了故意靠近她说话? 想着想着我忽然有些想笑,我原来没这么恶心的,是这几天的软禁把我弄得变态了吗?听说好多进过监狱的人都会变得有些变态,看来这话不假啊… 忽然一阵开锁的声音响起,我赶紧正襟危坐等小雅进门,然而开门的却不是小雅,而是阿三。 不知怎的,看到来的是阿三,我竟隐隐有些失望,而阿三竟然看穿了我的心事一般笑道:“呵呵,怎么了一千?看到来的是我好像很失望嘛?那,你点的餐,赶紧趁热吃吧,我顺便还给你拿了葱和蒜,你敞开了吃,要是觉得不过瘾的话尽管继续提条件,不管是臭豆腐烤榴莲还是腓鱼罐头,只要你想吃,阿三哥统统给你买。” 说到这儿阿三忽然语气变得冰冷异常的说:“一千,刚才小雅做的很不对,我并不知道她会这么做,我会罚她的,而且你放心,她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不必太记挂,今晚阿三哥陪你喝一杯,过了今天你就不会想她了。” 我又忽然一阵脸热,阿三竟然看出了我在想小雅,为了避免尴尬,我没理他,直接埋头大吃起来。 一直吃到完全吃不下,桌上的早餐也才消灭了三分之一而已。我靠在椅子上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却发现不管自己想什么,脑子里最后都会出现小雅临别时那委屈的小模样。 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即使做了什么,肯定也是受老古他们指使的吧?这些事肯定不是她自己想做的吧? 对,一定是,那么漂亮可爱的女生,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啪!” 我狠抽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接着咬牙切齿的骂道:“赵一千啊赵一千,亏了你特么单身二十多年,你该!李小萌长的不好看啊?你特么在她那儿吃了多少亏你自己咋就不长记性呢?!你这也就是没交女朋友,交了女朋友你特么妥妥的渣男一只!” 骂完自己,我痛快了许多,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骂自己渣男时,我脑子里的场景完全就是王洋指着我鼻子在骂… 阿三在我吃饭时就已经走了,此刻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是小雅身上的香气,这香气我好像在西风身上也闻到过,这香气盖过了所有食物的气味,这香气甚至好像比小雅本人还让人喜欢…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中毒 其实仔细想想,要是大嫂就这么跟老王一起过日子的话…似乎也挺好。 老王虽然神经不太正常,但是从他之前两次动手事件中可以看出,对于女人,他确实还是很心疼很爱惜的,不管是不是他自己的女人。 再加上老古一直对他照顾有加,而他又是在滨海城本地有房产的本地人,综合判定,相对于‘丈夫’这个身份而言,他可比猪八戒称职多了。 而且如今大嫂都已经怀了老王的孩子了,过段时间孩子一生出来,多完美的三口之家啊… 陈浩北跟梅家姐俩的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求多福吧,再说了,他们是死是活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他们也都是成年人了,要做什么,会发生什么,都应该由他们自己负责。 超哥车祸受伤的仇,其实也不是一定非报不可的,毕竟一方面来说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了,而且当时治伤时压根没花他钱,做人嘛,就应该大度一点。 何况要不是因为那次车祸,我俩也不可能有机会认识陈中海那个级别的人物,我甚至还因此能重新跟我那个富二代同学取得联系,真要算起来的话,我们其实应该感谢那次车祸的。 陈中海那边…他那么牛逼的大人物,哪儿用的着我操心?我真是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至于王洋…唉,一切既然已成定局,那也只能认命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么大的事本就不是我这种普通小老百姓能掌控的,只愿她来世投胎个好人家吧。 至于她的仇…唉,过去都过去了,人都要没了,还说啥仇不仇的?都算了吧,做人嘛,凡事都应该看开点。 其他还有啥事?好像没啥事了。 逃跑?逃跑是什么?我为什么要逃跑?我是不是脑子有坑?小雅可在小区里呢,我竟然想逃离有小雅在的小区,我怎么会冒出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我是不是疯了? 小雅…等小雅再来给我送饭时,我就跟她表白,她要不同意…不会不会,她不会不同意的,她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拒绝我呢? 等她同意以后,我们就从此双宿双栖,软禁怎么了?这能叫软禁吗?有小雅陪在身边,在哪儿都一样…都一样幸福。 我们以后可以生几个宝宝,然后幸福的二人世界变成幸福的三口之家,再生一个,变成更幸福的四口之家,再生一个,变成…不行,也不能生太多,毕竟孩子生多了妈妈身材会走样的。 不对不对,小雅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身材绝对不会走样的,就算她七老八十脸上有了那么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皱纹,肯定也会保持完美身材的,毕竟她可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啊… “哗啦啦…” 忽然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是小雅来给我送饭了吗?太好了,幸福真是来的让人措手不及! 我立刻停止对未来美好的畅想,跳下床就往客厅跑。 然而开门进来的却不是小雅,而是拎着一坛子酒的阿三… 我失望的看着阿三身后的门外,发现空无一人后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啊?”阿三答应一声说:“啊,就我一个人啊。” “哦…”我垂头丧气的朝卧室走去,忽然阿三说道:“不过一会儿还会有人来的。” 我赶紧回头充满期待的问道:“谁?还有谁?”阿三答道:“敬生敬卫哥俩啊,我不是怕只有咱俩人喝酒会闷的慌嘛,就让他俩也过来陪着,他俩已经去弄菜了,一会儿就过来。” 我追问道:“除了他俩还有其他人吗?就比如那种之前没怎么在小区里见过,但是今天来给我送过早饭的那类人?” 阿三摇摇头说:“就我们仨,没其他人,大伙都忙着呢。”我彻底失望了,冲阿三说道:“哦,那你坐,我回屋自杀去了。” 说完不等阿三答话我便回了卧室,真是的,看见男人就烦。 阿三没理会我,甚至没上我卧室里来看我,只是在外面客厅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一阵脚步声,虽然听上去就不像是女人走路的声音,但我还是满怀期待的跑出卧室看了一眼…正如阿三所说,来的是卫生纸哥俩。 唉…看见男人就烦,回屋睡觉。 我本想回卧室就不搭理他们仨了,他们爱吃自己吃去。但是他们仨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只听他们在外面噼里啪啦的忙活了一阵后,卫生纸哥俩便热情中带着强迫的把我拖到了客厅,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已经摆好了。 “一千,来,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呵呵,要是哪样菜不合胃口,或者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尽管开口,别客气哈。” 阿三热情的招呼着,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卫生纸哥俩也热情的招呼着,让我赶紧趁热吃趁热喝,他俩一个主动帮我倒上了酒,另一个把筷子递到了我面前。 得,吃就吃吧,吃饱了饭起码人气色可以好一些,这样的话给小雅的印象也能好一些。 对,为了小雅,我得吃。 然后在我一阵狼吞虎咽后抬眼一看,阿三他们仨人的表情都有些错愕。 “你们也吃啊,我都认命了,你们这是跟谁客气呢?” 我催促着他们仨,敬生叹了口气说:“唉,这样不挺好的嘛,也不知道古爷何必较这劲。” 阿三轻咳一声严肃的说道:“你有资格说这话吗?”敬生马上道歉道:“我的错我的错,再也不敢了。”阿三对他认错的态度好像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点点头举起酒杯说道:“那大家先干一杯吧。” 卫生纸哥俩立刻很配合的举起了酒杯,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也端起酒杯,和他们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事已至此我也彻底放开了,来吧,我可是地地道道纯正酒鬼的儿子,喝酒我还能怕谁? 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渐渐的酒意上涌,我脑子开始跟不上趟,嘴也有些瓢,深思熟虑后,我发自肺腑的冲阿三问道:“阿…阿三…叔,您侄女小雅,尚未婚配吧?她…她没男朋友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解毒 听完我的问题,阿三表情有些许奇怪的变化,但是鬼迷心窍又酒劲上头的我并没过多留意,倒是敬生却有些阴阳怪气的笑道:“这就跟着叫叔了?一千你倒是挺自觉。” 我忙点头说:“嗯嗯,那是,咱不能乱了辈份是吧?咱家小雅是阿三叔的侄女,我这总不能叫哥吧?我很尊重咱家小雅的。” 阿三笑了两声,没接我话茬,只是端起酒杯冲我说道:“喝酒喝酒。”我忙跟着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后说:“阿三叔让喝,看在小雅的份上,这酒里就是掺了敌敌畏,咱也得一口闷。” 说完我一仰脖喝光了杯中酒,卫生纸哥俩同时叫了声“好”,我放下酒杯双手抱拳谦虚的说:“献丑献丑…” 敬生又帮我满了一杯,我没管酒,而是扭头冲阿三问道:“阿三叔,小雅…小雅今年多大了啊?她…她生日是什么时候啊?”阿三端起酒杯冲我一举说道:“喝酒喝酒。” 我赶忙端起酒杯和他一碰杯,再次喝了个底朝天。喝完后我追问道:“阿三叔,小雅…小雅她平时喜欢看哪类电影啊?她喜不喜欢周星驰?她平时有啥特别的爱好吗?” 阿三端起酒杯说道:“喝酒喝酒。”我再次举杯,和他碰了下杯后一饮而尽… 这顿饭问了多少关于小雅的问题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阿三回答了我多少问题的答案我却完全数的清:零个。 第二天醒来时,我觉得自己脑壳都快要炸开了,宿醉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起床洗漱,洗漱完我再次回到卧室钻被窝睡觉,不多时就又一次睡了过去… 就这样醒醒睡睡的重复了好多次,最后一次醒来时,外面看起来已经是下午了。 这次起床后我溜达到客厅,看到桌上不知何时被谁拿来的小笼包,毫不客气的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饿劲儿缓过来后,我便开始继续思考如何逃跑的事。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得赶紧报警,得救还困在隔壁的大嫂,得通知陈浩北跟梅家姐妹别回小区,得跟陈中海说小区大嫂的事,得陪王洋走完她最后的人生… 这么多重要的事要做,日子一天一天也离过年越来越近,不能再耽搁了。 想着想着我又开始回忆昨天的事,昨天一大早是阿三那个说话挺矫情的侄女来给我送的早饭,那姑娘真逗,虽然长的还不算丑吧,但是非把自己打扮的跟岛国小电影里的三号女配角似的,现实里竟然还这么穿,神经病吧? 再加上她说话时那故意装可爱的恶心口音,仔细一回忆,真心感觉她比宿醉还让人想吐。 后来咋回事来着?对了,我把她恶心走了。 再后来呢?我好像…好像还瞎了眼一样对她产生过一丝奇怪的好感…还好睡了一觉我就没那么瞎了,这种女人白给也不能要啊,一脸的克夫相。 再后来好像阿三还带着那对卫生纸来找我喝酒来着,那仨酒彪子,差点特么灌死老子,真烦这帮爱劝酒的… 刚醒酒的脑子还很迟钝,等我想完这些,天色都已经开始变暗了,我起身简单活动了会儿,真不知道昨晚一共喝了多少,搞得胳膊腿到现在都还是又软又疼,看来今晚想跑是跑不动了。 回到卧室窗边,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街道,夕阳西下,唉,啥时候我才能逃出去呢? 天黑以后阿三又来给我送饭了,大概是因为昨晚吃的过于丰盛,阿三今天只带了两份素菜,两个馒头和一碗小米粥。 这次阿三没多做停留,只是问了我几个很随便的问题,比如‘昨天感觉怎么样?今天感觉怎么样?’之类的,我随便应付了他几句,大概他也看出了我不爱搭理他,聊了没几句便告别离开了我家。 吃过饭我没直接躺下,因为我刚才边吃边冒出一个奇妙的想法,似乎…是时候恢复以前那种运动量了。 在上学时,经过宿舍那次白眼狼事件后,我在富二代魏坤龙的建议下开始了健身。 他用他自己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在郊区的一家健身房办了张年卡,然后因为那个健身房生意特别不好,加上他又擅长跟人打交道,一来二去的,他那一张年卡能当十张用,随时可以拉着我们这帮关系好的同学去免费健身。 健身房的老板也不管我们去多少人,一律按一个人算,去的人多了还显得他们生意好嘛,我们也算免费给他‘撑场面’了。 那段时间我的身体素质确实提高了很多,还学了一些简单的搏击技巧,当然,我这水平跟专业的相比只能算是三脚猫功夫。 后来,那家健身房跟着我们毕业的节奏直接同步倒闭了。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念富二代还在的日子,所以我一直保持着跑步和做一些简单的运动。直到加入猪八戒公司,才不得不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渐渐的停止了保持很久的运动习惯。 如今看来有个好身体还是很重要的,起码新陈代谢能快一些,喝多了不会让自己太过于难受。 说做就做。 仰卧起坐,俯卧撑,蛙跳,我一直到把自己累到满身大汗才停止。 洗澡钻被窝睡觉,这次一觉睡到天亮后,我内心深处又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把,大爷的,好久不运动,一动就过量,醒来浑身肌肉酸痛,比昨天宿醉醒来时还难受。 不过经过这样一运动,精神上确实好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起床简单做着伸展类的运动活动着肌肉,同时盘算着今晚从哪个位置逃出小区。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合适的还是小区后门,毕竟一共就前后门两个出口嘛,白天出不去,晚上也出不去…对了,姚梦男她妈在小区成功下毒那次,那对小区来讲应该算是个意外,她下毒时为什么没被人看到? 仔细想想,大概是跟她下毒的时间有关系。 之前好像听萌萌还是谁的说起过,她妈是凌晨去下的毒,大概是三四点钟的样子,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那个时间段,小区里的人防备会很松懈? 第二百三十九章 无耻门卫 凌晨。 我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但是我看到东方天空已经露出了一点点亮色。 说起来,这会儿本来也应该是人们睡的最深沉的时候吧? 昨夜我断断续续的睡了会儿,直到感觉能抗的住那股困意后,就不敢再睡了,一直在卧室清醒着坚持到现在。 这个过程其实挺痛苦的,主要是因为有老王成亲那晚的经验,所以我晚上不敢开灯,怕被那个冷面门卫发现。 但本就黑灯瞎火的环境,再加上又没有手机这种熬夜神器的辅助,一不留神我就会犯困,太折磨人了。 还好,最终总算挺了过来。 上次姚梦男她妈能躲过小区的盯梢成功下毒,这次我也能成功逃出去吧? 我悄悄地打开防盗门,漆黑的走廊让我有些不敢确定外面有没有人,索性大着胆子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反正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声控灯被我的咳嗽叫亮后,我发现外面有人,那我就说自己是在梦游,他们爱信不信。 万幸,卫生纸哥俩并不在,走廊里空无一人。 我蹑手蹑脚的沿着墙根往外走,走到老王家门口时,我低头看了看,他家的门已经被修好了,墙也重新做过,很干净,很整齐,很新,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便没敢多做停留,直奔消防通道,沿着楼梯一路小跑直到一楼。 身上的肌肉酸痛还没完全缓解,我又刻意放轻了脚步,所以这个下楼的过程对我体力消耗非常大,到达一楼时,我已经在喘着粗气了。 缓了一阵,我才开始继续自己的逃跑之路,走出单元门,让我惊喜的是,院子里果然没人。 看来这会儿真的也是他们的休息时间,老子逃跑有望! 啥也不说了,我瞄准后门方向深吸一口气,随即撒丫子就跑。 近了…近了…后门也没人!太好了! 就在我距离后门门口还有不到零点零零零一公里的时候,我小腿肚子处和之前那次一样,突然传来一股巨痛,同时伴随着巨大的推力,我又趴向了地面。 不过这次大概是因为我跑的速度比上次快,所以惯性的力量也就更大一些,趴在地上后也就比上次滑出去的距离稍微远一些。 嗯,这好歹也特么算是比上次有进步。 “都特么什么岁数了扔个石头子儿还特么使这么大劲?就不怕抻着你那条缺德老胳膊?甩胳膊时就不怕闪着你那老腰?闪腰时就不怕扭着你的大腿?扭大腿时就不怕伤着神经落个半身不遂?你个老瘪犊子大半夜的也不睡觉,猫头鹰成精啊你?看个门给你多少钱工资你特么这么玩命?!” 我趴在地上小声咒骂着,都不用回头看我就知道,我腿上这一下子,肯定又是那个超级讨人厌的冷面门卫干的。 “哎!起来了!” 那门卫竟然走到我身边边叫我边踢了我两脚,我赌着气说:“你让我起我就起啊?注意自己身份,你就是一看门的,这么听你的话,那我这面子往哪儿搁?” 门卫冷笑道:“哼,这天气地面温度可是零下呢,不起来当心着凉。” 我说道:“就特么不起来,我们小鲜肉都需要靠低温保鲜你不知道啊?我们年轻火力壮不凉快点容易上火你不知道啊?你这老东西不懂就别废话,赶紧看你的门儿去,当心老古看见你擅离职守扣你丫工资。” 那门卫丝毫不介意我对他出言不敬,继续冷笑两声说道:“看你比看门有意思多了,再说,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小样,跟我这装土豪呢?我毫不客气的怼道:“像,太像了,你这岁数还天天这么熬夜,容易猝死你知道不?上殡仪馆烤你得花钱吧?回头装你那盒儿得花钱吧?总不能随便烤烤往野外一丢就完事儿了对吧?你知道咱滨海城野外有多少野狗吗?那帮东西可不挑食,到时候你…啊!卧槽!你个老东西!老子又没跑你特么还扔什么扔?!合着你家石头子儿不要钱是吧?!” 冷面门卫连冷笑都收了起来,声音低沉的说:“哪儿那么些废话?你到底起不起来?回不回家?” 我用尽全力翻了个身,躺在地上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跟他商量道:“唉,你能不能别老可着一个位置扔?上次就扔我这条腿,今儿这两下还特么扔在完全跟上次一样的位置,你这样我另一条腿会吃醋的。” “唉…”冷面门卫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心态不错,保持,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起来不起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抛着手里的石头子,看他这架势,我估计我要是再不起来的话,他就会继续拿这玩意儿扔我。 我强压着怒火说:“看门的,你特么耍我是吧?你自己多大手劲儿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特么觉得我现在站的起来吗?” 冷面门卫停止了抛石头子,歪着头打量了我一会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哦,对了!你这样反正也跑不了,那你爱起不起,自己在地上凉快吧。” 说完,冷面门卫竟然就扭头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喊道:“哎!看门的!你过来!我决定起来了,你扶我一把我就回家行不?要不你陪我聊会儿天也行!” 然而那门卫丝毫没有搭理我的意思,他自顾自又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头说:“噢,对了,知道为什么等你跑到这儿才扔你不?因为这儿离你的窝最远啊,你慢慢爬吧。” 说完这句差点把我气疯的话,他竟然真的就溜溜达达的回了自己岗亭,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冷风中。 我无力的往后一仰,直接躺在了地上,感受着地面的冰冷跟小腿的剧痛,看着天上点点繁星,我忽然觉得一阵委屈涌上心头,要不是怕那冷面门卫发现会嘲笑我的话,我真有心原地哭一鼻子。 躺了一会儿,腿上的疼并没有减轻,反而比上次更重了。想想也是,这回毕竟是双重打击,痛感自然也是翻倍的。 算了,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第二百四十章 钓鱼执法 我侧过身拼尽全力站了起来,看看岗亭,冷面门卫端坐其中,看他身形的轮廓…好像面对的不是我这边。 他是不是以为我这样肯定就不会跑了?所以真就不管我了? 好机会! 我单腿蹦向墙根,一手扶着墙,顺着墙根往外蹦,蹦两步,回一下头,冷面门卫真没再看我,很好,相当好!保持住! 我这个位置严格来说已经不在小区范围里了,而是在小区跟小区后面那片废墟之间。 我继续保持蹦两步一回头的节奏沿着墙根前进… “一哒哒…二哒哒…三哒哒…四哒哒…赵一千,加油,快了,看到曙光了!” 我一边鼓励着自己一边继续蹦,很好!离小区越来越远! “一千哥,你这就等于已经离开小区了,按咱们的规矩,为了防止你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所以以后你的活动范围只局限在你的单元楼里,如果古爷不批准的话,院子里你也不准进了,来,一千哥,我先扶你回家吧。” 随着背后法庭宣判一样的说话声响起,敬卫缓缓走到了我身边,他很礼貌而且贴心的扶着我胳膊给我调了个头,然后就带着我朝小区里走去。 “敬卫,你真贴心,真的,要不是你们不让我出去,我特么都快爱上你了,话说回来,你们的人全特么都特么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吗?你们都特么是属猫头鹰的吗?”我语气很温柔的问到。 敬卫也用同样的语气答道:“不是的一千哥,我们平时其实也跟你们一样需要睡觉,这不就是古爷说最近让我们盯着您点,所以我们才不得不熬夜的嘛。” 我赶紧关切的说:“唉,辛苦你们了,你们还年轻,别老这么熬夜,你现在年轻不知道,等你到了哥这个岁数就明白了,岁月不饶人那…” 敬卫轻笑一声说道:“这就不用一千哥担心了,这不是今天您做的出格了嘛,以后我们就不用熬夜了。” 我一愣,止住脚步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敬卫丝毫不兜圈子的说:“是这样,您刚才已经逃出咱小区了,根据您这次的行为,我们就可以判定您是有能力逃出小区的。所以呢,我们就可以根据您的能力提升对您的控制级别。以后您就只能在单元楼里活动了,不准上户外,我们以后也能睡好觉了,谢谢一千哥成全。说实话一千哥,刚才我还一直担心您腿伤的这么重今天会放弃逃跑呢,那我跟别人打的赌就打输了,呵呵。” “所以…”我组织了会儿语言说道:“所以我今天一进院子你们就已经知道了?你们是故意让我跑到这么远的?” 敬卫摇摇头说:“不是,是您一出家门我们就知道了。” “我靠!你们特么这是钓鱼执法啊!” 一股被人耍了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一句,随后我借着一肚子火边甩着敬卫的胳膊边说:“松开我!妈的!老子不用你扶!竟然特么耍老子!什么玩意儿?!” 敬卫没强求,他松开我就没再跟着我,只是在我独自往回蹦出几步后,他忽然在我身后喊道:“一千哥加油!你可以的!你是最棒的!看到曙光了!一哒哒!二哒哒!三…” “滚!”我没好气地回头大骂了一声。 敬卫仿佛熊孩子恶作剧得逞一般,站在原地放声大笑起来,他没过来扶我,也没离开。 我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这王八蛋的嘲笑声造成的心理创伤,咬牙切齿的蹦回了自己单元楼,进电梯回到家,心里越想越委屈。 大爷的,太特么欺负人了。 不过回到家后,我还是强忍着委屈开始继续揉腿。臭不要脸的死看门的缺了八辈子德的,下手可真特么狠,这回又得至少三天别想逃出这里了。 上次阿三给的红花油已经用光了,腿上的疼痛让我欲哭无泪,为了止痛,我上客厅拿起阿三之前给我带来的几瓶小区自酿酒,拧开一瓶便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 酒精作用下,疼痛感确实减轻了一些,但是心里的委屈却有点压抑不住了,除了委屈,还有对这帮神经病的恐惧,他们不让我离开到底是想干什么?想玩死我吗? 一边想着,我一边继续干喝着酒,外面天空渐渐开始发白。 天要亮了,可我的明天在哪里? 废话,肯定特么还是在这破小区里… 酒醒后,我看着屋顶静静发着呆,喝了多少这是?这天咋又黑了?现在是什么时间?我这是睡了多久? 对了,敬卫那个王八蛋说以后我连单元楼都不可以出去,那是个什么概念?他们会在单元楼门口守着? 不对啊,听敬卫话里那意思,好像是说接下来他们就不用看着我了,那他们会怎么做? 一股特别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强忍着小腿的剧痛从床边坐起身,衣服没换,脸也没洗,我穿上拖鞋就蹦到了客厅里。 我记得昨晚…不是,我记得今天早上我至少喝了两瓶小区自酿酒,但是此刻客厅里却一个空瓶都没有,不止如此,房间的一角还多了几瓶装的满满地新酒。 除了酒以外,桌上还放着两瓶红花油和一袋子小笼包。 看来阿三来过。 那些小笼包挺好吃的,我现在也确实有些饿,但是因为另一件事压在我心头,所以我并没有去碰那些小笼包,而是蹦出家门直接坐电梯下到了一楼。 果然,单元楼门打不开了。 平时一按按钮就能打开的单元楼门就跟坏了似的,怎么按都没反应,我想踹它几脚,却发现自己没有多余的脚了。 我发泄着拍了门一下,‘哗啦’一声,大门纹丝不动。 大爷的,这是从外面给我焊死了还是动用了什么高科技?想饿死老子吗? 对了,还有地下车库可以走啊。 我赶忙回身跳回电梯,到电梯里却发现,无论我使多大劲去按,负一层的按钮都没给我任何反应。 大爷的,车库也下不去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求救 快要濒临绝望的蹦回自己家,这回我连家门都没关,没必要了。 老古啊,阿三啊,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啊? 吃饭,喝酒,睡觉。 再次头昏脑胀的醒来时,我觉得如果我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整个人都会废掉。 听说罪犯们蹲监狱每天还有固定时间上户外晒太阳呢,我这倒好,相当于直接关进监狱里的禁闭室了。 都快没斗志了,想喝酒的念头在心里占了很大部分,要不…要不就直接这么堕落下去算了… 不行不行,那我岂不是就跟家里那个酒鬼一样了?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越来越近,之后便是阿三的说话声:“一千,醒了吗?我你阿三哥,给你送早饭来了,呵呵。” 我懒得搭理他,翻个身继续装睡。 阿三来到卧室冲我说到:“快起来吃点东西吧,嚯,一个人都能喝这么多酒,虽然咱们这酒是好东西而且不用你花钱,可也没必要这么贪杯啊。” 我闭着眼说:“我已经酒精中毒死掉了,你赶紧行行好把我埋了吧,埋哪儿都行,或者把我送火葬场烤了也成。”阿三笑道:“呵呵,那你这算是诈尸啊?快起来先把饭吃了再说,快,听话,身体要紧。” 我有些烦躁的转过身盯着阿三问道:“阿三,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对我干什么?我保证不报警不告诉任何人你们的事还不行?我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我这人要钱没钱要色没色的,你们关我这么个玩意儿到底图什么啊?” 阿三脸上的笑意有所收敛,他表情平静而亲切的坐到小板凳上,缓缓说道:“报警告诉别人我们的事?一千,别傻了,我们的事,你一共才知道多少?真要算起来的话,你连九牛一毛都不了解。说真的,一千,你就没想过和我们好好相处吗?抛开老王的事情咱们不说,你凭良心仔细想想,古爷对你还不够好吗?” “是啊,老古之前对我是真不错,那我还真想问问你,老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们到底看上我什么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或者你们是看上我身上哪块肉了也直说,我切下来送给你们你们放我走行不行?” 我嘴上说着知道他们对我‘好’,但其实此刻内心想着的却是腿上被他们的人打出的伤,还有敬生那次很伤人自尊的嘲讽。 除了伙食质量和阿三老古对我的态度都还不错外,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跟坐牢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如今连单元楼都不让出去的情况下。 看门的就是狱警,老古跟阿三似乎可以算是‘心理辅导员’那种身份,我就是个关了冤狱的窦娥。他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给‘大棒子’,有的负责给‘糖’。他们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但是他们希望我接受这被冤枉的命运,放弃抵抗。 不,不能说他们知道,应该说我这冤枉压根就是他们造成的。 “一千,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也许…也许很快古爷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不知怎的,阿三好像忽然没兴趣跟我聊天了,不等我再说话,便有些低落的起身要离开卧室。 我没话找话的说:“你能出去啊?下面门开不开,电梯也不好使。”阿三笑了笑说道:“呵呵,我都能进来怎么会出不去?只是你出不去罢了。” 阿三走后,我躺了会儿还是起床去客厅吃了点早饭,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吃过早饭我简单洗漱了一下,便瘸着腿上走廊溜达了一圈。两部电梯都停在一楼,反正也出不去,我就没再浪费时间坐电梯。 走到消防通道窗口那里时,我朝小区院子里看了看,空荡荡的,那帮晒太阳的老太太跟大妈们好像很怕冷,他们已经很久没出来了,院子里只有一个人在看似漫无目的的溜达着,是敬生。 我往回走到李阿姨门口敲了敲她家门,当然我知道她家肯定已经空了,但我还是神经质的冲着门问道:“李阿姨,您在家吗?没在的话答应一声呗?” 没人应声,好安静。 回到卧室,看着窗外比小区院子还萧条的街道,我忽然觉得心头一阵凄凉,兴致所至,我直接推开窗户大声唱道:“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汹涌~哦哦~~这城市那么空~这…这我算哪根葱…” 唱了没两句,我就看到那个臭不要脸的冷面门卫从岗亭里走了出来,走出来还不算,他还很得瑟的边朝我这边瞪着,边抛着他的石头子。 我现在对于‘认怂’这件事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真的,完全不会害羞,说怂就怂,因为我丝毫不怀疑那个冷面门卫有能力把他手里的石头子扔到我所在的十三楼,所以我很乖巧的闭上嘴缩回了脑袋。 不过通过自己刚才那磁性优美的歌声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外面只是正好快过年了才没啥路过的人的,但是肯定不会一直一个人都没有吧?我为什么不想办法向外面的人求救呢? 当然,直接喊救命的话,我估计自己会被他们给打死,那该用什么办法求救呢? 对,就这么干! 不过用钱的话会不会太奢侈了? 我有些犹豫,唉,贫穷使我变笨啊… 回到客厅那残存的一点货物旁边,这里有我平时用来做记录的笔和本子,想了想,我还是先关上了家门。 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新招数,不能被他们发觉。 我攥着笔思考着,该如何描述自己的现状才能被人重视,我要怎么写,才能让别人不把我丢出去的纸当作废纸呢? 或者我可以写完后折个纸飞机千纸鹤啥的再扔出去?那样的话被人捡走并且被人重视的概率是不是会更高一些? 想了半天我还是觉得,确实用钱来求救成功的概率才真的可以更高一些,为了自由,拼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撒钱 与此同时我发现了一件很悲哀的事,那就是我身上没多少小面额的现金了,而且我特么竟然还有不少大面额的,那是上次雷子给我和超哥的劳务费。 一共几十张,这玩意丢出去,肯定会被人重视的吧? 我记得当时看那些传销类新闻,好像最后帮忙报警的人都会把那些用来求助的纸币交给警方,而且警方会在事后还给当初求救的受害人,毕竟是钱嘛。 对,就这么干! 决定好以后,我攥着笔返回卧室,拿出那些百元大钞,数出二十张后开始一张一张的写着求救的话。 “救命!”“请帮我报警!” 之所以只写的这么简单,是我通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 要是写的太详细,万一被小区内部的人捡到可怎么办?他们要是知道我这么做能放过我吗? 先是不让我离开小区,现在这又不让我离开单元楼,我要再惹他们,他们就该连房间都不让我离开了吧? 我实在是太佩服自己的机智了。 写完求救信息后我就收起那些钱安心的等待着,等天黑,天黑好动手。要是再能起个风什么的就更好了,那样的话这些纸币可以飘的远一些,那就更不会被小区内部的人发现了。 中午是敬生来给我送的饭,我很淡定,没跟他耍贫嘴,也没绝食抗议。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必须要懂得隐忍,对,我忍。 晚上来给我送饭的依旧是敬生,我坐在饭桌旁边看着他往桌上摆食物,假装无意的问道:“敬生啊,今晚吃完这些就足够了,你不必再来送宵夜,反正我连单元楼都出不去了,你安心睡觉就好。” 敬生有点纳闷的看了我一眼说:“一千哥,你咋了?平时也没给你送过宵夜啊。” 我:“…” 尴尬,我这张破嘴哟… 想了想我只好发挥自己的强项,装傻充愣的问道:“是吗?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要吃饭了,退下吧。” 下完逐客令我就埋头吃了起来,理都没理敬生。敬生也不介意我的态度,告了个别就离开了我家。 吃过饭天色已经开始变黑,我照旧上走廊溜达了一圈,回来经过老王家门口时,我还特意靠近他家门听了听。 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大嫂,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我在心里默默的说着,接着便返回自己家,锁好门,关着灯上窗边等待。等天色再暗一些,等外面风再大一些,我就动手。 钱啊钱啊,你可一定要给我争气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而且老天爷还很给面子的刮起了大风。 “遥想当年,诸葛卧龙借东风时也不过如此啊…” 我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偷偷看了一眼门岗方向,冷面门卫没出来,天赐良机啊! 悄悄打开窗,我扔出第一张百元大钞。 那张纸币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离地面还有老远就被风吹得看不到了。 “好样的!加油!” 我小声念叨着,然后扔出第二张…第三张…一直到第十张时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十张纸币上都只写了求救字样,没错,这样的话即使被小区里的人捡到也不怕他们能确定是我在求救,但是被外人捡到的话,那捡到的人也不知道是特么哪里的人在求救啊! 看着漆黑的夜空,我小声对自己说:“唉,这张老脸也就是我自己的,要不我非抽丫俩大嘴巴子不行,这智商,基本告别逃亡了…” 心头滴血的关上窗户,看着手里明显单薄了许多的人民币,我觉得自己都没勇气数了。唉,那十张妥妥的是浪费了,钱啊…我对不起你们那… 窗外风声依旧很大,很久没刮这么大的风了,这机会是不是相当难得?要不我拼一把? 左脑跟右脑吵了许久,虽然不知道算是哪边脑子赢了,但我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反正被困在单元楼里跟被困在房间里也没多大差别,他们总不能直接把我捆在床.上.不让我动弹吧? 决定好以后我便回到了客厅,这房子诡异的户型其实也有好处,比如我在客厅打开灯的话,光线几乎完全传不到卧室,从外面绝对看不出来我是开着灯的。 我又准备了二十张百元大钞,开始挨个在每一张上写到:“爱心花园小区一号楼2单元1302室有人被非法拘禁!请求您速速报警!非常感谢!” 二十张百元大钞全写完后,我再次返回窗边,风小了一些,得抓紧了。 这次一张一张的扔钱时,我忽然找到了土豪的感觉,长这么大,我认识的人里似乎还没谁出手这么阔绰过吧? 二十张百元大钞扔完,我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一样,心疼啊… 回到床边,我静静地祈祷着,钱大爷们,你们可一定要起效果啊… 这一夜我睡的很不踏实,脑子里不断的想着有可能的结果,直到第二天阿三给我送早饭时,我还因为睡眠不足而躺在被窝里没起来。 阿三今天好像心情不错,他又到我卧室跟我说了会儿话,不知怎的,我心底忽然多少产生了一丝愧疚感。 要是求救成功,警方派人来了,那阿三他们会被抓起来吧?其实仔细想想,阿三他们虽然在做一些肯定属于违法的事,但是好像除了不让我离开小区这一项外,他们整体对我还算说的过去。 可是事情我已经做了,就听天由命吧。 忽然,一阵警笛声响起,我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仔细一听,警笛声是从小区院子里传来的,成功了! 我激动的穿好衣服,赶忙打开家门坐在客厅里等待着。 很快,我就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我就看到了两个手拿百元大钞身穿制服的民警。 “是你报的警?” 一个民警把手里的钱递给我,同时面无表情的问到。 我接过钱,看着他那张略有些熟悉的脸无语的点了点头。 那民警也点点头,然后回头冲陪他俩上来的老古问道:“还真是,古爷,那您想怎么处理他?”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要跳楼 来的那两个民警不是外人…不,应该说不是小区以外的人,他俩正是之前跟我有过几次照面,但是并没真正打过交道的社区民警。 我还记得,老古称呼他们其中一个为‘小牛’,而这个小牛,一直很恭敬的称呼老古为‘古爷’。 这俩民警只是跟我确认一下,那些用来求救的现金是不是我扔的,确定之后,就毕恭毕敬的等待老古来处理这件事,完全没有要行使他们应有职责的意思。 老古几步越过那两个民警,走到我面前,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儿,接着竟然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钱包,拿出一摞挺厚的纸币递到我面前,心平气和的问道:“一千,昨晚一共扔了多少钱?看看这些够补偿你的不?要是不够,你尽管开口,差多少古叔给你补多少。” 我呆了。 老古不光没因为我报警而生气,还特么要给我钱,这什么节奏?老古到底是跟谁一伙的?我特么到底又是跟谁一伙的? 我呆住的同时,眼角余光扫到老古身后那俩民警,他们俩同时翻了个白眼又撇了撇嘴,很明显对老古的做法有所不满,但是又不敢说什么。 我没接那钱,没必要,我特么现在要钱有什么用?要是昨天给我这些钱的话我起码还能拿来报警,可是现在呢?瞅瞅老子辛辛苦苦拼命报警叫来的这俩都是什么玩意儿? 老古保持着递钱的动作又催促了一遍:“拿着啊一千,跟古叔还客气什么?要是嫌少可直说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古叔,咱不逗了行不?您准备让我上哪儿花这钱去?”老古竟然笑了,边笑边说:“对对,我都忘了这会儿对你的软禁已经升级了,呵呵。” 听到老古就这么直白的承认了他们对我的‘软禁’,我病急乱投医的冲那俩民警喊道:“听见了吧?你俩听见了吧?啊?这人刚刚自首了!他非法软禁良好市民,你们快抓他救我啊!” 那俩民警跟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老古哭笑不得的轻轻摇了摇头。 看到他们这样的表现,我觉得自己的绝望又上升了一层,这种绝望驱使着我挑明问道:“哎!两位民警叔叔,我报警,你们就不管啊?你们的责任不应该就是保护我这种普通弱小老百姓吗?” 俩民警搭理都没搭理我,老古笑道:“一千,别闹,民警的职责是维护社会和谐稳定,他俩已经很称职了。”说着话老古把本来说是要给我的钱又收回了他自己钱包里。 看着他的动作,我深刻感觉,就冲我这死要面子的臭脾气,我特么真是活该受穷。 “谢谢古爷夸奖。” 这俩民警竟然很真诚的同时说了这么一句。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呵呵,你们还真是警民一家亲啊。” 老古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我话里的讽刺意味还是故意装傻,依旧乐呵呵的冲我说道:“呵呵,一千,只要你好好的,别胡闹,咱们就也都是一家人。” 我白了老古一眼说:“我胡闹?我闹什么了?你们囚禁着我不让我回家过年,还说我胡闹?民警叔叔,他们还在隔壁囚禁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还被他们的人给糟蹋了,都怀孕了,你们快去解救她啊!” 民警小牛终于又一次开口说道:“哦,怀孕了?那是好事啊,古爷,我们用不用去随个份子?” 老古笑了笑没答话,从他们仨的态度就能看出,隔壁老王的事对他们来讲根本不是什么新闻,而且他们压根没把这当回事。 他们这态度让我觉得,自己心理防线离彻底崩溃又近了一些。 看来不管是来硬的还是耍混蛋对他们都没什么效果,我也想不出其他离开小区的办法了,索性服软哀求道:“古爷,你们放过我好吗?您这么厉害,连民警都听您的话,您手下的阿三谁的又个顶个都是武林高手,您也不缺钱,您关着我这么个没用的小屌丝干啥啊?凭我自己对我自己多年的了解,我可以百分百确定,我对你们一点用都没有,你们就把我当成个屁给放了吧,好吗?算我求你们,您只要放了我,往后每年年三十跟年初一我都给您烧高香,我把您当自己亲祖宗一样供着好不好?” 老古平和而坚定的摇摇头说:“一千,你对你自己还不够了解,真的,你对我确实有用,而且说真的,只要你跟我们足够配合,我敢保证这对你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有点好奇又无奈的说:“那我对你们到底有什么用啊?”老古笑道:“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不过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古爷,要我说您就不该…”那个民警小牛明显不喜欢老古对我的这种态度,他开口似乎是要阻止老古再继续对我这么友好,但老古只是回头轻轻瞥了一眼,他立刻就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可能是感觉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老古总结道:“好了一千,没什么事就多休息休息吧,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大家一起热闹热闹,那我们先走了哈,你要是还想报警就继续报,反正报警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要是钱不够了,就跟古叔说,平时想吃啥喝啥的话,就跟阿三敬生他们说就成,保证让你吃好喝好。” 说完话,老古扭头就要走,那俩民警也跟着转过了身。 看着这俩人穿着制服的背影,我心里冒出一种特别糟糕的感觉,感觉似乎他们这一走,就带走了我的全部希望一样。 随着绝望越来越盛,忽然一股想要鱼死网破的热情直冲脑门,我站起身大吼道:“你们不放我出去,我就死给你们看!” 吼完,我扭头就跑进卧室窗户边,使劲一跳,把一条腿迈出窗外,然后双手紧紧的抓住窗户边框,扭头看着慢悠悠跟过来的老古三人。 老古笑着问道:“你真要跳啊?跳下去可就上不来了。” 我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地面,真高,吓得我一阵眼晕,手上不由自主的又抓紧了一些…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小玉? 虽然有些害怕,但我依旧外强中干的嚷道:“对!你们要不放我出去,我我…我就跳下去!”老古抿着嘴,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小把戏,同时又不不忍心揭穿我似的,憋着笑说:“小牛,你来说服一千吧。” 小牛答应一声便朝我走近两步,我马上喊道:“别过来!你要是敢靠近我我就跳下去!”小牛止住了脚步,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配枪,“哗啦”一声子弹上膛,枪口指向了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喊道:“古爷!不是说要说服吗?他怎么掏枪了?哎!民警叔叔,你好歹先说服一下试试啊,万一成功了呢?我这人其实挺好说话的,你怎么不听你们古爷话呢?什么时候社区民警都可以配枪了?你掏枪干什么?是要在我跳楼之前抢先击毙我吗?你们特们怎么完全不按套路…” “铛…” 一声枪响,我眼前一道亮光闪过,随着小牛手里枪口缓缓冒出的一丝薄烟,一股有点类似汽油燃烧的气味飘进了我鼻子里。 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我连擦都不敢擦。 “怎么样?刺激不?一千你放心,只要你敢跳,我绝对能在你跳下去之前先一枪一枪的分别打断你的手筋脚筋,然后你就只能躺着了,不过至于是躺在你自己卧室,还是被关在类似于狗笼子一类的地方,那就不好说了,一千,你觉得我说服你了吗?” 小牛说这话的同时,枪口一直在晃来晃去的瞄着我周身上下,我咽了口口水,呆在原地一动没动。 不是不想动,我紧张的动不了了。 好吧,其实就是被吓得… “哎!你到底跳不跳?!我这儿等半天了,要跳赶紧的行不行?别耽误我上班!” 我强行扭头看向外面地面,是那个冷面门卫,他正在我正下方不远处看着我这边。 恐惧瞬间化为愤怒,我冲着那门卫就骂道:“老子爱跳不跳,关你屁事?你个死看门的瞎跟着起什么哄?有你事儿没你事儿?你们经理就在我旁边呢,信不信老子让他扣光你短暂后半生的全部工资?!” 冷面门卫把双手举到自己嘴边做喇叭状,扯着嗓子冲我喊出一个字:“怂!” 我扭头对老古说:“古爷,你要答应我扣光那个死看门的今年的工资,我就下来。” 老古笑道:“没问题,明年的都给他扣了,太讨厌了。” 我说:“就是,太讨厌了,唉,那边那个民警,我可不是你说服的啊,我是看在古叔面子上才不跳的。” 小牛眼中的鄙视都快溢出来了,他收起枪说道:“随便你。” 我窝窝囊囊没羞没臊的自己从窗户上翻下来,心里难受至极的对老古说:“古叔,你们要没事赶紧出去吧,我得自己哭会儿,我这命也太苦了。” 另一个民警忽然不屑的说道:“哼!身在福中不知福!”老古瞪了他一眼训斥道:“就你话多!” 今天全程只说了一句话就被老古定义为‘话多’的那个民警,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还是啥也没敢说。 终于我也没心闹腾了,老古见好就收的说道:“好了一千,今天你也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会儿中午我让阿三给你送点好吃的来补补。” 我觉得我快疯了,老古这特么怎么跟个神经病似的?补?还补?补个毛线啊补? 但这话我并没说出口,老古也没再多呆,三个人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我家。 只是在他们往外走时,我听到小牛跟老古说:“古爷,这么下去不行啊。”老古说道:“不行也得行,怎么,难道你要我改变计划?”小牛说道:“不是不是,我是说可以让小…” 声音越来越小,到这里就听不清了,我没听懂,也懒得去想,我得赶紧去用冷水洗把脸,不然我觉得我情绪真的会崩溃,我真的会哭。 洗完脸回到床边继续挺尸,我想睡觉,却睡不着,想起床,却又不知道起来能干什么。 我是不是该让老古给我搞个游戏机?起码可以打发时间啊。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我不由有些冷汗,我这是…潜意识已经想要妥协了吗? 一直躺到中午,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不由得有些纳闷,谁啊这是?我家门根本就没锁,平时老古阿三他们都是直接就进来的,就算是锁了,他们也会用钥匙自己开门的,谁会敲门呢? “一千,在家吗?”一个不熟悉却印象深刻的声音,是那个长相好看到不像话的小玉的声音。 怎么会是他? 我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屋外,小玉正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很古朴的木制多层食盒,身上穿着很休闲的衣服。 看到他我就一阵感慨,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人怎么长的?拥有这么一张脸,他就这么随便一站都透着一股海报的气质,拎个木制食盒都能拎出古典贵公子的感觉。 我欣赏了一会儿他那张帅脸才有些意外的问道:“小玉?怎么是你?你来干嘛?”小玉脖子一歪,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食盒说道:“给你送饭啊,难得一千还记得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明知故问的这个问题有些白痴,但还是有些不解的追问道:“怎么会是你啊?阿三敬生他们呢?” 小玉没回答我,而是走到餐桌前,一边从食盒里往外拿着饭菜一边说:“古爷今天让我来送,顺便跟你聊聊,问问你有什么需要的,呵呵。” 我依旧不明白为什么是小玉来,不过长成他这么好看的人,随便一说话我就忍不住跟着他的思路走了,听到他的问题我便答道:“有什么需要的?我需要个游戏…不是,我需要个手机,你能给我吗?” 小玉摆完了饭菜拿出张纸巾边擦手边说:“能啊,手机又不是天上的星星,有什么不能给的?那。” 说着话小玉手也擦完了,他接着从自己兜里掏出个前后都被手机壳保护的严严实实的苹果手机说道:“就知道你想要手机,那,归你了,不过这手机没插卡,只能拨打紧急电话,也就是…只能用来打电话报警,很正式的那种哦。” 第二百四十五章 情怀与典故 我掀开手机壳前挡翻盖,看了会儿那壳里崭新的手机,抬起头微笑着问道:“小玉,你能跟我说说,你是从哪儿找到这种即使放在十年前都特么有些过时的古董手机的吗?还特么保养的这么好。” 小玉一耸肩说:“这不是听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情怀什么的嘛?我就搞了这么个,不用感动哈。” 我再次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诺基亚手机放进苹果的手机壳里吗?”小玉笑道:“这样不是显得很惊喜嘛。” 小玉给我的苹果手机壳里,放着的是一部经典的诺基亚直板‘砖块机’。 虽然这确实是一部充满‘情怀’的神器,但我此刻真的对收藏这类古董没什么兴趣。 刚才接过手机之前我还在想,既然是苹果手机,那不管有没有手机卡,起码我家还有wifi,只要想办法登上微信或者其他社交软件联系上超哥,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然而这并不是苹果手机,甚至不是智能机,这款手机别说没卡了,就是有卡也没有上网功能。 “其实是敬卫的意思啦,他说你很喜欢恶作剧,所以提出来说让我逗逗你,哈哈,不管怎样,这手机确实可以报警,这点我可没骗你哟。” 我丝毫不怀疑小玉这话的真实性,那个恶心的敬卫,确实喜欢做这种恶趣味的事。 小玉依旧专注而期待的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打报警电话。 我看看手里的手机,再看看他那莫名充满期待的眼神,有些怀疑的问道:“你…你真让我报警?” 小玉点点头说:“当然啦,不然给你手机干嘛?你尽管打就是了。”我再次跟他确认道:“那我…那我可真打了啊?”小玉哭笑不得的说:“你打就是了,你看我拦着你了吗?” 我有点激动的说:“谢谢!我就知道总会有好人的!” 说完我就把和这手机很不搭的苹果手机壳扔到了桌上,然后按下拨号键,屏幕亮起,几个僵硬而端正的小字提示我,这手机没手机卡,但可以直接拨打紧急报警电话。 再次抬头看了小玉一眼,我便按下了“110”三个数字… “哦对了,今天敬卫给我手机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你这马上就要走了,我讲给你听听吧。” 我的手正放在通话按钮上方,只要按下这按钮,就可以拨出报警电话,但小玉一句话让我有点茫然。 我抬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小玉答道:“没事,就是想起个故事觉得特别有意义,就想跟你讲讲,放心,耽误不了你几分钟的。” 其实我对小玉所谓的‘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我有种直觉,我觉得如果我不听他讲这故事的话,他是不会让我顺利报完警的。 于是我放下手机说道:“好,你讲吧。” 小玉没直接开讲,而是冲我做了个‘有请’的手势,接着自顾自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口菜,嚼几下,咽下去,这才对仍在傻站着的我说:“来,边吃边聊,这么好的饭菜别浪费了,趁热吃。” 我坐在小玉对面的椅子上,专心的看着他,没动筷子。 小玉也不介意,边吃边问道:“一千,你用过诺基亚手机吗?”我纳闷的摇摇头说:“没用过,以前穷,用不起,后来用的起的时候,没想到他倒闭了,怪遗憾的。” “遗憾?”小玉反问道,我说:“是啊,上学那会儿,我那些头一批用上手机的同学,清一色的全是诺基亚,那会儿我简直羡慕死了,一心想着等自己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一部诺基亚,就像你刚才说的,这算是…一种情怀吧。” “情怀?” 小玉又重复了一个被他选中的词,我点点头,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要讲什么故事?直接讲吧。”小玉用筷子指了指我手里的手机问道:“那你知道这家手机公司的历史吗?” 我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 小玉笑道:“那我跟你讲讲吧。” 我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小玉,等他开讲。 “这家手机公司最早是做军火的,子弹为主。上世纪中后期,这个国家的军人们为了保护老百姓,打了很多次仗。 小玉的话说的我有些发愣,我真不知道诺基亚还有这样的‘黑历史’。 “网上甚至还有人组织众筹,说要一起掏钱帮这家公司重现辉煌,当时在网上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我足足笑了半个小时,简直太讽刺了,这公司倒闭不才是正常的因果报应吗?” 本来我还想说,那些人只是在借诺基亚的名义来怀念自己逝去的青春,忽然又有些说不出口,如果事实真跟小玉说的一样,那那样廉价的青春有什么好怀念的? 再想到自己刚才也提到过‘情怀’二字,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我便转移话题说道:“不管他,小玉,你不是要给我讲故事吗?快讲吧。” 小玉轻笑一声说:“讲完了啊。”我一愣问道:“这就是你要讲的故事?”小玉点点头说:“是啊,怎么样?这故事对你有没有什么启发?” 我摇摇头,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情怀什么的…小玉你到底想让我受什么启发?不好意思啊,好多人都知道,我这人其实挺笨的。” 小玉歪头看了我一眼,抿抿嘴说道:“你看,有时候你觉得是好人的,其实未必是好人,有些你以为是坏人的,未必真是坏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有的人类还变着花样像弄死自己孩子呢,对吧?有的人可能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会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好吃好喝好脾气的伺候着你,咱们做人,不能不知道好歹是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众口铄金 这回我听明白了,小玉这是在说我。 “人是如此,事情也是如此,其实有时候你以为事情已经绝望了,但是却不知道这里面可能正藏着希望;有时候你以为有希望了,却不知道这希望里可能还藏着更深的绝望。一千,你尝试过没有任何希望的那种绝望吗?” 小玉说完,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想了想,抬起手指对着房间周围划拉了一圈说:“我这还不够绝望吗?” 小玉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唉,你这才到哪儿?好吧,一千,要说的我都说完了,这个报警电话到底要不要打,你自己做决定。” 说完小玉就往后一靠,面带微笑的看着我。 我拿起手机,视线在手机和小玉那张帅脸之间来回徘徊起来。一团乱麻的脑子根本没心思去仔细思考小玉刚才说的话,最终我还是决定…打吧,就算今天小玉全程都是在耍我,那也无所谓,我特么被他们耍的还少吗?不差这一次了。 下定决心后我按下拨号键,紧盯着小玉,缓缓把手机放到了自己耳边。 小玉有点失望的轻轻叹息一声,什么都没说。 听筒里传来一个不带感情的女人声音:“你好,这里是110报警服务中心,您的通话将被录音,如拨错号码请挂机…”接着便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喂,你好,110。” 我看看小玉,小玉仰了下下巴,示意我继续。 “你好,我报警…”我有些口干舌燥的说:“爱心花园,一号楼2单元1302,我被一群人非法拘禁了。”电话对面说道:“这里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非法拘禁你怎么还能打电话?” 我说:“这群人里…有一个好人,他给的我手机。”电话那头问道:“拘禁你的有多少人?”我想了想说:“十几个。” 终于,对面毫不犹豫的说道:“好,先提醒你,如果你报的是假警的话是要承担相关法律责任的。你呆在原地别动,我们这就出警。” 电话挂断了,小玉一耸肩说:“来,先吃饭,吃饱了好上路。” 说完他又动起了筷子,啥事都没发生一样,平静的吃了起来。 我紧张的心脏狂跳,一会儿真的会有警方的人来吗?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来一群荷枪实弹的飞虎队员吗? “哦对了,一千,今天是大年三十,你这些天没白没黑的喝酒,日子都忘了吧?” 小玉说完,我有点纳闷的说:“不是吧?老古好像今天还说要过几天才到过年呢。”小玉解释道:“古爷说的是我们的年,按你们的算法,我们农历正月初五过年,反正你肯定不会跟我们一起过了,祝你新年快乐哈。” 我有些郁闷地心想,快乐个毛线。 小玉吃饱后并没走,说是要陪我一起等民警来。 十分钟后,民警终于来了,但是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威武雄壮,只来了四个民警,老古跟小牛陪他们四个上来的。 “就是你报的警?” 一个一脸凶相的民警问了一声。 我有些恐惧的看看老古,然后点点头说:“对,民警叔叔,就是他们拘禁的我,不让我出去,你们快救我啊!” 民警一脸嫌弃的问道:“你这也叫非法拘禁?好吃好喝的还特么非法拘禁?大过年的,你是觉得干我们这们这行很闲是吧?” 老古满脸歉意的冲那民警说道:“不好意思啊民警同志,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家这个晚辈小时候受过刺激,脑子不太灵光。” 民警扭头冲老古说道:“脑子不好你们就看着他点,别让他乱打电话!”小玉起身说道:“不好意思民警叔叔,我的错,我来给他送饭,一不留神手机让他偷了。” 那个小牛又跟着说了几句好话,大概是看在有同行帮忙说话的份上,那民警终于没再计较,只是又叮嘱老古他们看好我,之后扭头就要走。 我看着这一幕完全傻了,这特么就要走?我忙喊道:“民警叔叔!他们真的是在非法拘禁我!你们快带我走啊!”民警回头冲我训斥道:“带你上哪儿去?!你自己看看你哪儿像被拘禁了?!再废话直接给你带监狱去!” 老古他们一边继续跟民警道歉,一边解释说我精神有问题。 眼看他们这就要走,我急中生智喊道:“民警叔叔!我隔壁也有个人被他们拘禁了!是个女的!你不信可以打开门看看!那人已经疯了!” 这次民警干脆理都没理我,倒是老古冲我有些无奈的说:“一千别闹了,一会儿咱们按时吃药哈,你隔壁从咱小区建成开始就没住过人啊,民警同志,您要是不信我开门给您看看,保证空房。” 说着他们就朝外走去,我跟了出来,没人拦我,也没人管我。 老古要开老王家的门,但是民警没让,说没必要。 忽然,李阿姨家的房门被打开了,当初把我引进社区qq群的兰兰跟一个男的一起走了出来,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兰兰愣了下说道:“呀?一千这孩子又犯病了?唉,真可怜,咋年纪轻轻精神就出了问题?” 兰兰说完,又跟老古他们打了个招呼,接着就揽着那男的一起走向了电梯。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自然…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说是我精神有问题?兰兰怎么在李阿姨家? 就在我即将歇斯底里的边缘,忽然从电梯那边走出一个人,是超哥! 慌乱之下我忘了超哥已经回了老家,也没想他怎么会突然出现,看到他我便赶紧喊道:“民警叔叔!那人是我朋友!他能证明我不是精神病!这些人在合伙骗你们!” 民警看看超哥,超哥表情平静的走到民警面前,我赶紧继续喊道:“超哥!快告诉民警!我不是精神病!我被他们拘禁了!” 超哥冲我点点头,然后对民警说道:“不好意思民警叔叔,我这哥们儿前段时间受了点刺激,之后精神就一直不太正常,大过年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完了… 超哥跟民警介绍完了我的‘病情’,之后又很语重心长的冲我这边说道:“一千,你好好休息,古爷他们照顾你那么久,我们做人要懂得感恩。你也千万别再骚扰民警叔叔了,大过年的,你就让我们都省点心吧。” 我懵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超哥没有靠近我,所以他跟我说话时声音很大,我相信楼道里的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的内容。 那个对我态度很恶劣的民警,客气的冲超哥点点头说:“嗯,做朋友能做到你这份上,也很是说的过去了,可惜却让你摊上这么个朋友,你也真够倒霉的,唉!” 民警说到最后叹了一口气,同时扭头无限鄙视的看了我一眼。 超哥没再理我,他冲民警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接着扭头对老古说道:“古爷,那我这就坐车回老家过年去了,一千这几天就麻烦你们多费心照顾了。” 老古很客气的说:“哪儿的话,咱们这不都是做好事嘛,一千这孩子也挺苦的,年纪轻轻的就…唉,你赶紧走吧,别耽误回家过年。” 超哥点点头,冲我们所有人道别说:“那我就先走了,大家再见,一千,好好休息,听古爷的话,咱们明年再见。” 说完,老古他们就一起挥手和超哥告别,彼此亲热又真诚。看到超哥这就要离开,我边往前冲边扯着嗓子喊道:“张明超!你给我滚回来!你他妈跟他们一起陷害我!他们给了你多少钱就把你收买了?!你的良心狗吃了吗?我他妈真是瞎了眼才把你当兄弟!你个王八蛋!混蛋!我去你…” 两个民警拦住了我,手劲很大,而且很没分寸,我胳膊都快被他俩掰断了,疼,却没心里疼。 超哥已经走了,在拐过走廊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他冲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一瞬间,我就都想明白了。 老古有钱,他们肯定是用钱收买了超哥,让他配合他们一起来陷害我。 超哥家里经济条件虽然还算不错,但是他跟我一个脾气,毕业后就再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今年他因为手受伤搞得小半年都没工作过,之前攒的那点积蓄早花光了,我知道,他现在其实也很缺钱。 ‘确诊’完我的病情,超哥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呆就走了,我再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话,那我就真是个傻子了。 被软禁了这么多天,我情绪几度接近崩溃都硬撑了过来,但是看到超哥离开,我一下子就绷不住了,顿时开始嚎啕大哭,口水眼泪鼻涕逃难一样哗哗的往外流。 什么兄弟,什么哥们,在钱面前都特么是狗屁!我这人这辈子都不会有朋友的,我不配,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看到我断了再逃跑的念头,那俩民警就松开了我,我倚着墙,面对着这帮人肆无忌惮的哭着。 那帮民警一定经常见到类似的场面,所以对我情绪的崩溃没有丝毫反应。而老古和小牛则都是一脸惺惺作态的伤心样,仿佛真的多心疼我似的。 “行了,别哭了,大老爷们的丢不丢人?” 那个带头民警说了一句。 我把脸对准他,加大音量继续哭。 就哭,有本事你咬我啊。 那民警的耐心很差,看到我没听他的话,表情立刻越发凶恶起来,仿佛想要揍我。 老古赶紧上前一步说道:“您看您,都知道他是神经病了,干嘛还跟他一般见识?对了,您过来一下啊,大过年的,哪有见面不给小辈红包的道理?小玉,小牛,你俩先看着点一千,我和几位同志聊两句。” 听到‘红包’两个字,其中一个民警脸上的表情明显温和了一些,他一边虚伪的跟老古客气着,一边跟着老古走向电梯那边。 老古和那些民警拐进电梯间后,我继续哭着,完蛋了,哭出感觉了,这回想停都停不下来了。 “怎么样一千?感受到更深一些的绝望了吧?” 小玉平静的说着,我“啊”了一声,继续哭。 小玉接着说:“你觉得还会有比这更绝望的吗?” 我哭着摇摇头,超哥是我最亲的朋友,对我而言,绝对比家人还亲,除了他,别人谁出卖我我都不会这么难过。 小玉一笑说道:“嘻嘻,马上你就会改变想法了,不过你不要怪我,古爷之前对你那么好你都不识好歹,接下来就算是…偿还你最近白吃白喝的饭钱吧。” 我哭着嚷道:“又不是我要白吃的!是你们囚禁我你们逼我吃的!” 小玉伸出白嫩的手掌挡在他面前,有点不爽的说:“你小点声,唾沫星子喷我一脸。” 我同样没听他的,加大音量冲着他继续哭。 不多时民警回来了,四个民警的表情都比刚来时好看了许多,带头那个甚至还冲我微笑了一下。 倒是老古,一脸为难的样子。 “赵一千是吧?我们刚刚给精神病院打过电话了,你呢,也别作了,让古大叔他们也过个安心年,年后他们会去接你的。”那民警用尽量亲切的语气说到。 我一听这民警的话,顿时真的被吓到了。 从小到大我看过不少恐怖片,什么类型都看过,恐怖片中有一个相当大的分支就是专门演精神病院的,所以我对那种地方一直有着深深的恐惧。 恐惧之下我口不择言的喊道:“我不是神经病!我没疯!我不去!那个张明超撒谎!他跟你们一样是收了老古的钱才污蔑我…” “啪!” 那民警给了我一记清脆的耳光,继而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的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古大叔给我红包了?啊?哪只眼睛看到了?!再特么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直接让你个小王八蛋在监狱里过年?!给老子闭上你这张臭嘴!” 老古他们都没阻止这民警吓唬我,反倒是陪同的另一个民警说道:“行了,他一个精神病说的话谁会信?你跟他较什么真?” 带头的民警这才收敛了一些,他回头冲老古态度温和的说道:“古大叔,那我们陪你一起再等一会儿吧,免得这小兔崽子没个数,满嘴跑火车,虽然他说的都是假的,但是传出去也不好听是吧?” 说完,他又回头瞪了我一眼。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是精神病人 对我而言,走廊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我继续哭,捂着脸哭。 老古点点头,很是心疼的看着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的心疼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心疼我,还是在心疼他用来贿赂这些民警的钱。 然而我却不得不继续哭,因为我忍不住,因为我感觉的到他们不是在吓唬我,他们肯定会真的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何况刚才小玉已经告诉我了,还有更深的‘绝望’在等着我。 精神病院,真实的精神病院是怎样的呢? 一直到我累的有些哭不动时,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壮汉才不紧不慢的赶到。 这两人其中一个拎着个有些发黄的白色布包,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另一个没拎包裹,他手里只拿着一根很长的金属手电筒。 “可算来了,那,就那个,直接弄走吧,古大叔,回头您跟他们结一下费用。”民警指挥着。 老古谦卑客气的答应着,然后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那两个白大褂壮汉中的一个,举起手电筒指着我问道:“到什么程度了?伤人不?”民警诡异一笑答道:“伤人,不过没多大本事。” 那白大褂点点头说:“伤人啊…那就好办了。” 说完他不知道按了个什么按钮,指着我的那个手电筒前端边缘忽然冒出一圈金属刺,好像是六根,我立刻就明白他拿的是什么了。 这东西不是手电筒,是个电棒,而且看上去比上次那俩黑人拿来的那两个小电击器威力要大的多。 我不是阿三,可扛不住这东西的一击。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那白大褂壮汉一开一关着电棒的电源,同时缓慢的朝我走来,我惊恐的看着他,边后退边小声说道:“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神经病,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那白大褂走的虽然慢,但是一直保持着匀速,他听到我的话边走边说道:“废话,你要知道自己是神经病那你就该康复了,别动,听话,听话给你个痛快的。” 眼看着我已经退无可退,而且走廊里所有人都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没一个人有过来救我的意思。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情急之下我冲老古喊道:“古爷!我错了!你别让他们把我抓走!你尽管囚禁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跑了!古爷,我知道错了,你别让他们把我抓走啊!” “还特么胡说八道!你别摆造型了!赶紧的!我们还赶着回去吃年夜饭呢!”老古对我的求饶无动于衷,而我的话反倒是激怒了那个带头民警。 听到民警的命令,那个拿着电棒的壮汉白大褂不敢怠慢,答应一声就摆出个要攻击的架势。 看到这情景,我决定放手一搏,来个鱼死网破。 于是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我弓下身子猛的跑过那个拿电棒的壮汉,可是刚跑过他,迎面的民警就一脚踹在了我肚子上。 民警到底是练过的,一脚就把我放躺下了。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然而接着一阵从我大腿位置传来的刺痛就终结了我的意识。 一瞬间眼前一片空白,只剩下耳中“噼里啪啦”的电流声还在响着… 好颠簸…好凉…我是在哪里? “一千,你醒了?不错嘛,醒的比我猜测的快多了,古爷的眼光到底是不错。” 是小玉的声音,我睁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明白,我正躺在地面上,小玉坐在我身边的沙发上。 不是,不是地面,是在车里。 我想站起来,却发现四肢都动不了,摇晃了几下,小玉说道:“别晃了,这叫‘狂人束缚衣’,一般的精神病一捆就老实,这衣服一穿上,嘿嘿,你连想伤到自己都不可能。” 我低头看去,身上被套着一件脏兮兮的连身衣,衣服外面还用各种花样绑着皮带。我的双手被交叉束缚在自己胸前,试了试,确实如小玉所说,我完全动不了。 看明白后我瞬间心如死灰,完了,到底还是把我当精神病给抓起来了,这车肯定是开往精神病院的,完了…什么都完了… 小玉忽然蹲到我耳边小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又以为这就是最深的绝望了?嘻嘻,一会儿就给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我没理他,因为我觉得他有点变态,跟西风一样。 真特么白瞎这么张帅脸了。 我被平放在地上,看不到窗外的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带到了哪里。 汽车停下后,外面已经有辆担架车在等着了,俩壮汉打开车后门把我抬上担架车,接着仿佛不放心似的又拿出两根皮带,直接把我捆在了担架车上。 我平躺着,看着眼前不断移动变换的房顶猜测着,这是在车库里吧? 这是出了车库了… 这是大厅? 这是走廊? 这是… “你好啊,你就是小玉吧?呵呵,真是一表人才啊,我姓刘,是这里的院长,呵呵。” 担架车终于停了,随即一个猥琐的中年男声响起,小玉答话道:“是我,呀?怎么还麻烦院长亲自来啊?就是个普通病人而已。” 那男声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有李队长的电话,我当然要重视呀,你跟我上我办公室来一趟,咱们先交接一下吧…” 小玉答应一声,接着便和那个男声一边聊着天一边渐渐走远,只剩下两个壮汉白大褂陪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玉再次回到我身边说:“一千,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在这儿好好养病哈,刘院长会很‘照顾’你的。”说完小玉就和院长告别,离开了这里。 没过多大会儿,我就听到刚才那个猥琐的男声忽然换了个语气抱怨道:“妈的,团圆饭吃一半被叫出来加班,他叫什么?赵一千是吧?赵一千啊赵一千,你怎么那么招人恨呢?人家是多讨厌你才会年都不让你过完就把你送来?你等着死吧,害得老子没法在家吃团圆饭,老子就拿你过年!”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年初一… 那个狗屁院长刚才是在吓唬我。 我原本以为,冲他的语气和说辞,他起码会先打我一顿‘意思意思’,至于以后再怎么虐.待.我,都有可能。 毕竟冲我如今这副鬼样子,只要他不给我身上留下伤痕,出去以后我再怎么跟别人说我被他虐.待.过,别人也不会信,我可是个精神病人啊。 再至于怎么虐.待.我才能不留下伤?饱读闲书的我不用他动手,自己都能想到很多办法。 比如《还珠格格》里容嬷嬷疼爱紫薇时用的银针,或者会伤到内脏的辣椒水,或者适度击打某些很会带来痛感的特殊部位。 然而这些我脑补出的画面统统没有发生,那院长根本没动我分毫,他只是把我关进了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 不对,我本来也见不到五指,因为他们是连着担架车一起推.进.来的,而且没有给我松绑,我躺在这担架车上依旧一动不能动,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手。 临关门时,我听到那院长好像说,今晚他们要继续过他们的年,明天再来收拾我。 这里到底是精神病院还是监狱? 还是地狱? 我困了,真的困了。 小时候就这样,歇斯底里的哭过后,一定会犯困,哭也是个体力活啊… 被尿憋醒时,我缓了半天才想明白自己此刻身在何方,我想上厕所,很想,快要爆炸的那种想。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我要上厕所!” 我扯着沙哑的嗓子喊着,然而黑暗中并没有任何人回应我。 我继续喊,不知道喊了多少遍,然后我就不喊了,因为不需要了,刚刚…刚刚实在没憋住… 这房间很冷,比我在爱心花园租的那房子冷多了。 仔细想想挺奇怪的,我冬天也没交暖气费,可家里就一直热烘烘的,要不是我亲手试过,能确认自己家暖气是冰凉着的话,我差点以为那小区都是免费供暖呢。 没吃,没喝,没灯。不让上厕所,不让动,冷。 如果我之前没有想尽办法拼命要逃出小区的话,是不是这会儿我还在那个温暖的房子里,喝着小酒吃着烧肉,也许老古还会再派个人来陪我聊天解闷。 会派谁呢?忠厚狠辣的阿三?博学帅气的小玉?实在都忙的话,派那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非主流.脑.残妹小雅也能将就凑合啊。 或者老古本人来也可以,都行,他们都挺好的。 其实派谁都行,就是别派张明超那个王八蛋来!我怕我忍不住用我的唐刀捅死丫的!这种人,放到战争时期就是汉奸,卖国贼,不会有好下场的! 等我出去了,一定要把这王八蛋的真面目告诉小夕,一定要让她远离这种渣男!张明超,你丫根本不配跟小夕这么好的女孩在一起! 浩北,你过完年回小区来的话,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吗? 梅家姐妹,梅家姐妹…她俩应该不会像我这么惨吧?毕竟卫生纸哥俩还惦记着她俩呢。 切,谁知道那俩坏种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估计也没好心眼。 今年不能陪爸妈过年了,不知道今天家里的年夜饭是不是还跟往年一样。 往常每到过年,都是父亲和一帮被各自家里赶出来的人渣聚在一起喝酒打麻将,有时在我家,有时父亲跟他们去他们家。 我跟母亲呢?吃完饺子就各自躲进自己房间。 我知道母亲在哭,我不想打扰她。 其实我蛮喜欢他们在我家过除夕夜的,那样母亲为了伺候他们吃饭喝酒,就没空哭了,父亲如果满意母亲的表现,也会施舍给我们母子一个笑脸。 有时父亲特别开心了,甚至会给我实物奖励,虽然通常就是一点点他们的下酒菜,我还记得最好吃的就是他们吃的那个烧鸡的鸡皮,香,真香,我觉得烧鸡身上最好吃的就是那层鸡皮。 因为我没吃过烧鸡身上其他部.位的肉。 长大后倒是有钱可以自己买了,但是再也没买到过跟当年相似的味道。 今年我没在家,要是他们又在我家吃饭的话,一忙起来,他们俩应该就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儿子了吧? 毕竟…毕竟我还一事无成,我让他们那么失望… 忽然…忽然好想王洋… 我还能见到她吗?他们会关我多久?如果我能活着离开这里的话,那时候,王洋…她还活着吗? 她要不在了,我是不是就一丁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 也是,活着有什么劲? 那如果能从这里出去的话,看心情吧,心情不好就自杀得了。 死都不怕了,我还怕裆里又凉又湿? 不怕,继续睡觉… “哗啦啦!” 一声巨响,一下巨震,我被人从梦中晃醒。 好刺眼… 真不愧是精神病院,室内设计的都跟个精神病人似的,要么黑的连个鬼都看不到,要么亮的能把人晃成白内障。 “哎哟,小伙子不错啊,今年,啊不,现在该说去年了,去年一整年你是唯一一个进了这屋后只尿没拉的病人,你跟之前那些个智障比的话,身体素质精神素质都还不错嘛。” 一个猥琐的男声响起,不是院长,这声音我没听过。 听到他阴阳怪气的夸我,我刚想习惯性臭贫几句,没想到他突然话锋一转自顾自说道:“那看来给你的药量得加倍,‘上课’的强度也得加倍,不然对不起你这幅好身板呀!” 忽然另一个声音响起:“等等,主任,您过来一下。” 我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眼睛还没适应这屋里白的过份的环境,刺疼感让我觉得自己可能随时要瞎,眼泪直流。 终于,在我能把眼睛睁开一条细微的小缝时,我又听到了那两人的脚步声,他俩回来了。 那个猥琐的声音又说话了,不过和刚才的味道不太一样,他似乎略带着点遗憾的说:“唉,给了钱就是好使,行,那就只给你‘上课’吧,小张,让大壮二壮先带他洗澡换衣服,按普通流程走。” 刚才那个把他叫走的声音答应一声,接着我就感觉自己躺着的担架车被人推动了起来。 哗啦啦…哗啦啦…光线不停的变换着,我终于能看见一些模糊的线条了,但还是很不清楚。 “大壮!给他洗澡换衣服。” “啊?大年初一就整啊?” “反正也得值班,不然闲着干啥?是吧?” “就是,大壮,你不整我整,嘿嘿,这细皮嫩肉的,昨儿去带他回来时我就惦记上了…” 第二百五十章 老子冰清玉洁 “二壮你别胡来啊,这个给过钱的,咱院长都发话了,这人跟之前那些货不太一样,他身上好像还背着个什么人命案子,你别动他。” “唉哟,行,你放心,我肯定不动他,嘿嘿。” “切,反正话和人我都带到了,你要胡来也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先撤了啊,赶紧给他洗完赶紧给主任送过去,别让我挨骂啊。” “好好,这就洗,你看,主任都能玩儿,这就说明没啥好大惊小怪的,是吧?嘿嘿…” “去去,我撤了先。” 对话结束,那个推我过来的人走了。 我想我听懂他们的对话了,我也知道这人有可能对我做什么了,但是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打我可以,骂我可以,虐.待.我可以,要是敢对我做别的,那大家就一起都别活着了。 担架车再次被推动,我听到一扇门被打开的声音,之后就感觉,连周遭的空气都变了味道。 很潮湿,水汽很重,还带着一份让人呼吸不畅的沉闷,周围有很多流水和滴水的声音。 车停了,有人在解我身上的束缚皮带。 被束缚着一动不能动的躺了这么久,我全身都麻木了,四肢完全不受控制,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花式束缚皮带解了很大一会儿才全部弄完,除了这个大束缚带以外,束缚衣上应该还有一些捆绑物,我感觉他们在动我的胳膊,还有人在动我的腿。 “噗通…” 我被人从担架车上扔到了地上。 这一摔没多疼,却让我感觉到被松绑后血液开始重新流向四肢百骸,身体好像开始恢复知觉了。 我身体素质确实不错。 “来,我拽头,你脱。” “好,一二三!” 那身束缚衣被人像剥羊皮一样从我身上剥了下来。 接着,我感觉有人在解我衣服的口子,有人在解我腰带。 解完,继续脱,然后我就被扒光了。 地上很凉,很湿,很光.滑。 “真好看,嘿嘿,就是有点脏了。” “那你还不赶紧洗?还看什么看?” “嘿嘿…” 一阵猥琐的笑声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水声。 水声越来越大,是那种水龙头渐渐开大马.力的感觉。 “哎!小绵羊!知道啥叫冰火两重天不?今天先给你来个开门爽,不用谢,这都是哥哥我应该做的!哈哈哈哈…” 猥琐的笑声一直没结束,到那水喷到我身上都没结束,他一直在笑,他玩儿的很开心。 冷,冰冷的冷水在我身上胡乱喷着,冻得我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二重天来啦!” 水突然变得好烫,烫到让我不自觉的发出一阵阵哼唧,妈的,肯定会烫伤的。 “哈哈哈哈…三重天!四重天!哈哈哈哈…哥哥带你飘飘欲仙!哈哈哈哈哈…” 水温不断的变化着,突然冰冷,突然滚.烫,突然滚.烫,突然冰冷。 我被这水刺激的开始拼命想躲闪,奈何只能缓慢的滚动或者爬行,那个死变态不断的改变着水的温度,毫无规律的冲击着我的每一寸皮肤,时不时喷到我身上某些敏.感部.位时,他都会笑得更加放肆而变态。 有件事我暂时不打算告诉他,那就是…他这样喷水,对我起到了良好的活血作用,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回来了。 只是我很清楚,我必须继续装作就算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爬行才行。 王八蛋,你要真敢对我做过份的事,老子今儿就拿你的命祭新年! “好了好了,玩的差不多得了,他又不是明天就会放出去,你还打算一次性把他玩死啊?” 有个声音忽然说到。 这声音说完,喷我的水就缓缓的关上了。 “行,那你先出去等着吧,我帮他擦干净换上衣服就带他过去。” “你一个人给他换衣服啊?” “嘿嘿,我一个人就行,嘿嘿,你赶紧出去吧,我很快的。” “切,不是我说你,你这么搞早晚要出事。” “那怕啥的?只要你不举报我,他们这帮货说出去也没人信,没事没事,你赶紧出去吧。” “好吧,那你快点啊,不是我说,就你这臭毛病早晚害了你,别像之前那次似的啊,回头主任还得连我一块训。” “放心,不就那一次有失误嘛,赶紧走吧你。” “那你抓紧啊。” 俩人的谈话结束,浴室里又只剩下我跟那个死变态两个人了。 “小绵羊,来,哥哥给你擦擦干净,嘿嘿…” 我刚才偷偷用水擦过眼睛,现在视力已经恢复了。我看到一个白白胖胖满脸胡茬的壮汉,正在一边解自己的裤腰带一边朝我走来。 我被他抱到一个一米来高的皮质单人床之上,像是澡堂子里给人搓澡时,客人趴的那种。 他拿了条干浴巾,擦拭着我的身体,我强忍着呕吐和暴走的冲动,静静地等待着。 他倒是很细心,把我手也擦干了,这样倒好,这样…一会儿手不会打滑。 全身擦完,他站到我脚那边看着我,又把他自己的裤子脱到了小腿,再之后拽住我的脚腕把我拽的离他稍近了一些。 “哎…你放过我,等我出去后,我请你去嫖,嫖鸭子。” 我沙哑着嗓子祈求到。 “哈哈,嗯,这话我喜欢,不过不需要,我老婆孩子都知道我是正经人,我可不能破坏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死变态没理我,又把我拽近了一些,他已经把手放到了我大腿根。 这角度可以了,正合适。 我用尽全力一脚踢在他命.根子上,在他发出叫声之前,用力一挺上半身,身体弹起,旋转,一拳打在他喉结上。 眼看着他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捂着下面疼的满脸涨红,我第一次冒出了这辈子最猛烈的杀意。 孙子,我刚才想过原谅你的,但这都是你自找的。 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全都转化成了歇斯底里的杀意,我捡起他刚才用来喷我的水管子,用他刚才给我擦身体的浴巾仔细擦掉水管子上面的水,把水管子套在他脖子上,用力勒紧… 第二百五十一章 自己挖坑自己跳 我伸了伸胳膊,蹬了蹬腿,又扭了扭腰。 不错,这身纯白色的病号服料子还不错,虽然稍微有点宽松还稍微有点单薄,但是足够干净舒适,主要是够宽松而且有一定弹性,这样一会儿再打起来不会碍手碍脚。 其实我本来不想穿这玩意儿的,但是我自己原来那身衣服实在脏的没法穿了,只好先将就凑合着,我总不能一会儿还裸着跟他们打吧?那样不光打赢了不大好看,要打输了可就惨了… 穿好衣服,我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那个死变态的胖脸,这张脸已经成黑紫色了,死了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 其实此刻的我有些感谢老古,如果不是他手下的阿三让我提前见识过一些限制级血腥场面,如果不是他把我一步一步逼成现在这副样子,我觉得这会儿我不会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我不会有勇气如此盯着地上这死变态看。 说真的,这种东西看实景跟看电视屏幕,视觉上的冲击程度真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完全没有可比性,哪怕是影院里的3d4d5d超逼真屏幕,也显示不出这么震撼的效果。 此刻我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如果我还能离开这里,等出去之后,找到当时糟蹋王洋的那帮人渣,我也要挨个这么对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二壮!”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是刚才和这变态对话的那个声音,我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恐惧和惊讶。 看到他,我忽然想起了他俩刚才的对话。 从他俩的对话来看,这变态想糟蹋我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因为我的肉体太过美好而一时没把持住。这是个‘惯犯’,在我被送到这里之前,他肯定已经糟蹋过不止一个精神病人了,而且还出过‘意外’。 那还能是什么意外?肯定不是把人害死了,就是落个终身残疾什么的。 但是因为这些精神病人说的话没人信,所以这变态最后得到的惩罚只是被他们主任训斥了一顿。 但看他刚才对我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想必这‘训斥’对他来讲也完全没有意义。 我忽然想到了我被关进来之前那天,他们一群人一起说我是精神病,然后民警就信了。 被这死变态伤害过的那些病人,都感受过我当时那种绝望吧? 不,他们一定比我更绝望,因为他们确实受到了肉体上的凌.辱,我比他们稍微要幸运那么一点点。 那他们当时…会绝望到什么地步? 是不是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连老天爷阎王爷都抛弃了自己? 是不是…连死都无法解除那种绝望的痛苦? 这身病号服最大的缺点是没配鞋,真可惜,不然的话就可以用脚踹了,那多痛快? 我在那人的注视下把死变态平放到地上,骑坐在他胸口上,开始一拳一拳打他的脸。 每打一拳,我就会在心里默念一个人的名字。 老古…阿三…阿四…敬生…敬卫…小玉…小牛…兰兰… 那四个王八蛋民警… 还有张明超…张明超…张明超!张明超! 还有,接下来全是你糟蹋过的那些无辜病人的,受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新来的发病了!快来人那!死人啦!!” 其实论体型的话,那人比我壮很多,但他自始至终完全没敢动手拦我,在喊出这句话后更是直接跑了出去。 死变态的牙齿蹦出来好几颗,一颗眼珠子深陷了下去,眼角流出了红黑交替的液体,鼻梁已经扁了,整张脸变得像是个被人踩了一脚的生日蛋糕。 “赶紧来人啊,再不来人我也该撑不下去了…” 我在心里默默念着。 积攒的怒气值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而且死变态这张脸的形状也被我打的越来越恐怖,他们要再不来人阻止我的话,我估计我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赵一千!你给我住手!” 从声音判断,这应该是那个‘主任’没错了。 这主任长着一张瘦削的脸,发际线高的跟清朝人有一拼,身材也很瘦,他们一共进来六七个人,只有他身上的白大褂显得很宽松。 可算来人了,已经快没力气了,随便反抗一下意思意思就束手就擒吧。 然而来的这些人明显比较专业,他们每个人都拿着造型和月牙铲有些类似的长兵器,只不过他们那铲的前端不是铲,而是个半径半米左右的金属弧形管。 人手一个,很快我就明白这东西是怎么用的了。 六七个人迅速围着我站成一圈,主任一声令下,这些人一起把手中的家伙冲我插了过来。 每个人手里那东西的前端都是半圆形,全插到我腰上后,仿佛一个大箍。 这些人从四面八方向我用力,就跟腰上系了个腰带,然后有人在死命的拉紧那腰带一样,没几秒钟我就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没多给我攒劲反抗的机会,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后腰传来的一阵剧痛再次终结了我的意识… 大爷的,除了电棒就不会别的了吧?你们都特么是霹雳贝贝啊?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又被关进了一间完全没有光线的房间。 这是我刚来时的那个房间吗?还是说他们给病人住的都是这种房间? 我试着动了一下,能动,但是有很大限制,应该是又给我穿上了那个束缚衣,只是没把我捆在床上。 也还好吧,起码膝盖可以弯曲一下,还能翻个身什么的,不至于太难受。 我静静地回忆着刚才失去意识前的事,心里这才感觉到一丝后怕。 我不能精确判断那个变态是不是死了,但是我觉得要是我被伤到这种地步,那活下去的希望应该没多大了吧? 对了,我是精神病人,杀人不用偿命的。 这条法律真是…真是…真是太操蛋了。 以前看过无数新闻,不止国内,甚至国外也有,只要能判定杀人犯的精神有问题,那他杀人就不算杀人,不用负法律责任。 所以…难道这也是我被老古他们关进这里的原因之一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杀戒已开 以前每当看到这种新闻,再看看那怎么看都不像精神病的杀人犯,我都不由得会觉得,这世界可真是魔幻。 而今天我才知道,这些真正被关进来的精神病人,却有可能会遭遇变态的欺辱,却投诉无门。 忽然觉得这世界很公平,越强大的人越强大,越弱小的人…能平安过完一生就不错了。 在那个变态身上发泄完自己的一肚子负能量,此刻再度回到黑暗里,我觉得自己平静了许多。 有特别奇怪而又不奇怪的一件事就是,我没再想自杀。 说起来原因很简单,当初医生查出我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时就跟我说过,这个病可大可小,不再受到过度刺激的话,可能一辈子就跟没得这病一样。但是如果控制不好的话,这病有九成以上几率会转化成抑郁症,抑郁症也被好多医生称为‘心理癌症’,是会致命的。 因此当时在那个医生叮嘱和我自己上网查询后,我开始读一些调整心理状态的书,也开始做一些让自己心态更阳光的事。 不为别的,就怕自己病情恶化后会想要自杀。 我…其实不是特别想死,虽然生活很苦。 所以我如今很轻易就能掐断自己自杀的念头,而且有很强烈的求生欲望,我想一直活到自己完全康复那一天。然后,再出去走一走。 那天到来之前,我不能死。 既然不能自甘堕落,那眼下就得想想对策。 思虑良久,我还是觉得尽快离开这鬼地方才是正题。 要离开这里有两个出路,一是老古他们之前说过的,过完年就会来带我走。 对此我实在难以完全相信,过完年多久才会来带我走他们可没具体说,万一他们真让我一住半年呢? 这条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是自己想办法逃出去了。 呵呵,一不留神又沦落到了需要逃跑的境地。 不过我想,这回只要能逃出这精神病院,我就是一路要着饭也得离开滨海城,离开这是非之地。 无论我会以这两种方式中的哪一种离开,现阶段为了自保也为了麻痹这帮人,我都应该乖一些,听话一些。 而且有揍那个变态这件事立威,他们应该多少会对我有所忌惮吧? “咕噜噜…” 肚子传来一阵声响,唉,好饿… “有人吗?我要吃饭!” 还是没人理我,算了,省点力气吧,还能消耗的慢一些。想到这里我再次闭上了眼,渐渐睡去… “醒醒,赵一千!醒醒!有人探监!” 灯光又变得无比刺眼,还好,我这次比上次适应的快了一些。 探监?还真把我们当犯人了? 有两个人解开了我的束缚衣,但是很小心翼翼的给我戴上了胶皮手铐和脚镣,我估计这东西里面是金属的,因为份量很重。 我没反抗,因为我已经决定要乖了。 “哎,谁来看我啊?”我问了一句,两个负责给我换装备的人都没搭理我。 这俩人好像是刚才抓我那六七个人中的两个,记不清了。 换好装备,我就被他俩一左一右护送着步行走进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形状面积都和乒乓球台差不多的桌子,桌子一头正悠哉游哉的坐着个帅哥,是小玉。 看到我们进来,小玉冲我身边那俩人说道:“辛苦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跟我老弟单独聊会儿。” 那俩人中的一个说道:“单独?你能行吗?他伤起人来可疯着呢。” 小玉一耸肩无所谓的问我:“一千,你会伤我吗?”我摇摇头说:“不会。”小玉接着冲那俩人说:“你们看,他都说不会了,何况你们还给他上着锁呢,你俩出去吧,出了事算我自己的。” 那俩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听到背后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后,小玉一指桌子另一头说了声:“坐,别客气。” 我没客气,坐下后也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因为我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他一定有话要跟我说。 果然,在仔细打量了我半天后,小玉才缓缓说道:“很平静嘛,不错不错。”我轻笑一声说道:“呵呵,不平静能怎么办?我已经被你们关进来了,听天由命吧。” 小玉摇摇头说:“你是被关进来啦,但是据我所知你可没有‘听天由命’,一千,说说,感觉怎么样?” 我苦笑了半声,忽然又觉得似乎不该在他面前这么真诚的表达自己的情绪,于是便调整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说道:“被关进这里能有什么感觉?就这样呗。” 小玉歪头看着我说道:“我不是问你住在这里的感觉,我是问你…第一次杀人,什么感觉。” 我有点惊愕的盯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随即我就明白过来了,强行平静了一下后再次问道:“那个变态…死了?” 小玉轻轻一笑说:“对,是个变态,他没死的话,我也不会今天来找你。” 虽然我对这个结果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当事实真的摆在面前时,我还是有些心跳加速。 我竟然真的杀人了? “不过这种人死了也就死了,后面的事古爷已经帮你都处理好了,你不必担心。”小玉说到。 我有点怀疑的问道:“人命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处理?” 小玉满不在乎的解释道:“就像你说的,那人确实是个变态,他之前就伤害过不少无辜的人,而且还很变态的用自己手机录下了其中的一些过程,你把他打死后就有人联系了古爷,古爷派人搞到了他的手机,把视频全都存了下来,还拿去给他们院长欣赏过。你知道的,对于这种医院来说,一旦这种事被曝光,那也就意味着这医院的生意到头了。作为交换条件,那变态的死因会是车祸,在法律上来讲与你毫无关系。不过…” 说到这儿小玉停了下,我忙问道:“不过什么?” 小玉像是开玩笑般轻松的说:“不过你住在这里这段时间的安危可不在交换条件里,死的那人毕竟是他们的同事,接下来他们究竟会如何在你身上报复,呵呵,就只能看他们的心情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第一顿饭 我没紧张,也没害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小玉。 小玉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却又很快露出了有点欣赏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但他马上就仿佛不死心一般,加大剂量补刀说道:“除了他们同事之间原本的情谊,他们需要靠报复你来泄愤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人毕竟不是真的车祸死亡,所以不能给他走正常流程进行验尸,而他的家里人呢,都是属于比较难缠的那一种…为了解决这方面问题,所以除了可以争取到的正常抚恤金外,院长还决定,把已经发给大伙儿的年终奖全部追回,以‘人道主义捐助’的名义全都送给那人的家属,避免他们来闹事。哦,对了,要回员工们年终奖这主意是我给院长出的,拿钱息事宁人嘛,反正不影响院长他老人家自己的收入,所以他二话不说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我依旧没反应,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小玉。 小玉被我看乐了,“噗嗤”一笑说道:“好好,有进步,怎么?你已经想好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了?” 我又思索了一阵,缓缓的说:“小玉,其实我总结过,打咱俩第一次碰面到现在,只要有你出现,肯定都不是小事。话说回来,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咱俩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我当初第一次见你时,你刚跟你女朋友从外面旅游回来,没办法,你长得太好看了,难免让人印象深刻。当晚老古就要搞聚餐,全小区给你开欢迎会,你在他们心目中很有地位啊。再说今天,要不是你给我手机让我打了那个狗日的报警电话,我特么就不至于被关进这里,如今您老人家亲自来一趟只是为了给我传个话,还是在说一件已成定局的事,这怎么还劳您大架亲自来了?值得吗?” 我说完这段话,小玉眼中顿时出现一丝钦佩又欣喜的神色,他再次点点头说:“不错不错,思路非常正确,那你继续按你自己的思路来猜一下,既然我不是来传话的,那我是来干嘛的?” 我没兜圈子,直接摇摇头说:“我要是能猜到你想干嘛,刚才就直接说了。” 小玉有点惋惜的叹了口气说道:“唉,还是差点火候,你这猪脑子可真够走运的,那我再给你个提示吧,听好了,‘你接下来在这里的安危,不在我们和他们院长的交换条件里’,这总听明白了吧?” 我的安危,交换条件?在这里? 我试探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我的安危放进交换条件里?你可以让我在这里没有危险?” 小玉点点头说:“嗯…都知道认命了,不错,哈哈,你都没想过要出去啊?我何止是能保你安全?我能把你送进来,自然还能把你带出去啊。” “条件呢?我今天这样是你们害的,你没理由平白无故帮我。”我问到。小玉答道:“条件当然有,不过一千你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不让你真的吃点苦,不让你明白我们对你的好,你就是答应了我提出的条件,事后也会轻易反悔,对吧?” 我有点尴尬,因为我确实没打算真对他们这帮人守信用,如果只是口头承诺一下,他们就能把我从这里带出去的话,我丝毫不介意过后被他们骂我说话不算话。 但我还是有点死要面子的说:“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我这人在正事上还是很讲信用的。” 没想到小玉却丝毫没给我留面子的揭穿道:“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猜在你的心目中,只要是跟我们有关的事,肯定是一点‘正事’都没有,对吧?” 这次我不说话了,没必要撒谎,这人鬼精鬼精的,我骗不了他。 眼见我如此,小玉笑道:“好了,其实就像上次给你送手机一样,我找你就是给你送个手机那么简单的事。这次我找你也只是给你带个话而已,没别的,至于之后事情会发展成怎样,其实还是要全看你自己发挥。我走了,祝你在这边…玩的愉快。” 说完,小玉就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其实有一肚子话想要问他,但是我很清楚,我真正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他一个都不会回答我。 “哦,对了。” 小玉都走到门口了,又忽然扭头说道:“这几天还会有其他人来看你,你准备一下。”我转头问道:“谁会来看我?老古?我有什么好准备的?给他做一桌子丰盛饭菜啊?” 说到饭菜,我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响了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吃饭了,只知道自从被关进来以后就没再吃过。 小玉答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再见。” 小玉走了,给我留下了一肚子疑惑和对接下来生活的恐惧,以及终于不得不面对的饥肠辘辘。 接下来…我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吧? 我听到门再一次被打开的声音,但我没抬头,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走了,赵一千,探视结束,你该回房间了。” 一个男护工…不,我想以后我都会管他叫‘狱警’,因为这里太像监狱了。 一个狱警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我连忙身子一软往地上一瘫,有气无力的说道:“走…走不动了…饿…” 那狱警歪头看看我,想了想点点头说:“哦,饿是吧?知道了,那你等我给你拿吃的。”狱警说完就把我扔在地上独自走出了房间。 这么顺利? 看来他们还是不敢饿着我的,毕竟万一真把我饿死了,他们也没法跟老古小玉他们交差啊。 等了很久,那个狱警终于回来了,他蹲到我身边,把一个餐盘放到地上说:“来,吃饭吧。” 我一看,嚯,米饭,清炒小油菜,辣炒空心菜,红烧肉,还有一个卤蛋。 两素一荤带主食,这待遇不错啊! 闻着喷香的饭菜我忍不住一阵激动,胃里的饥饿感更是被刺激的翻了个倍,我赶紧从地上坐起来,同时心里默默的想着,看来这些狱警里还是有好人的,等以后出去了,我也要永远记得这人的好,有机会就报答一下。 我拿起筷子刚要吃,忽然一股带着恶臭的混黄色水柱不偏不倚的落到了餐盘上面,随着水柱的晃动,每一道菜和米饭全都没能幸免。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吃… 在反应过来这水柱是什么后,我赶忙后退了好几步,因为脚镣的原因,我没站稳,一下后仰摔倒在了地上,当我重新坐起来再看向那狱警时,他已经尿完了,正在拉裤门拉链。 “不好意思啊,这两天前列腺不好,一时没忍住,正好你这套餐里没汤,这回算是齐活了。对了,咱们这儿的规矩是粮食绝对不可以浪费,你既然饿了那就趁热赶紧吃吧,门我给你锁上,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带你离开这房间。” 狱警带着一副相当欠揍的表情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堆。 我强压着怒火说:“哦,前列腺不好啊?那你回去记得仔细看看你孩子,十有八九不是亲生的,得这病的基本都得绝后,还有啊,听说这病大部分都来自遗传,你爹还活着没?活着的话回去带你爹去妇产科检查检查吧,说不定那不是你亲爹,你其实是你妈跟她的客人生的。” 那狱警没被我激怒,只是斜着眼说道:“嘴倒是够贱,但是你也就能嘴上痛快痛快了,咱们这儿的规矩我已经告诉你了,这顿饭吃不完,那你就等着饿死在这里吧。” 狱警说完这句话就没再理会我,又冲着餐盘吐了一口浓痰,这才走出房间,在外面稀里哗啦的忙了一阵,看来是真给我把门锁上了。 这倒好,睡一次觉换一个房间,呵呵。 我起身把那份臭气熏天的饭菜踢到房间一角,看都不再看。 停了一会儿,我便观察起这房间的布局。 很好,作为接待室,这房间跟我昨晚睡的那个房间有很大差别,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这房间有窗户,很大的窗户。 我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帘,让我没想到的是,此刻外面竟然是晚上,这点我是真没发现。我原本还很自然而然的以为,探视这种事,是一定要在白天进行的。 外面的光线很暗,什么都看不清,我没办法通过外面的场景来确定这座精神病院的具体位置。 那饭我是肯定不会吃了,现在已经天黑了,为了避免更饿,我还是睡觉吧。 躺在那张桌子上,还好,不是很冷,只是这房间的灯开的太亮,而且这灯的开关不在房间里,我在室内没法关灯,只能这样睡觉了。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有时是被饿醒的,有时是被冻醒的,有时是被硬邦邦的桌子硌醒的… 这样的一觉睡完,脑浆就跟被人用打蛋器搅过一样,迷迷糊糊,这绝对称得上是‘睡了个假觉’。 直到外面天色终于变亮,我也就不再睡了,起身上窗边仔细打量着外面的光景。 很糟糕,窗户外面是块废弃的荒地,除了一些枯黄的杂草和零星散落的垃圾外,一无所有。不远处的视线尽头,是一堵高高地围墙,我完全看不到这高墙后面有什么,无法通过外面的场景确定这精神病院的位置。 忽然一阵“哗啦啦”响动传来,我连忙躺回桌子上装睡。 我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昨晚那狱警的声音:“哟?看来还不是很饿嘛,一点都没吃,不过我可是跟你说过的啊,这饭吃不完就不准离开这房间哟。” 那狱警说完就再次离开房间并且锁上了门,他压根没在意装睡的我是否听到了他说的话。 我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脑中冒出一个想法,这可是一楼,这房间里有桌子有椅子,我特么还不砸窗逃跑等什么? 坚定了这想法后,我先走到门口,仔细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很安静,门外可能没人,毕竟已经上锁了也就不用留人看守了。 很庆幸,这房间没有监控,不用担心自己被人偷窥到。 我拎起一把椅子走到窗边,先用椅子腿轻轻磕了磕窗户玻璃,然后扭头看了眼房门。 没人。 很好,动手。 我举起椅子使劲全力砸向玻璃,“嘭”的一声,玻璃没事,我被震得后退好几步,直到后腰撞到那个大桌子边缘才停下。 这一下差点把我脑袋震晕,大爷的,没吃饭确实没力气,再来。 我再次使出全力砸向窗户玻璃,再次被震退好几步,我返回玻璃旁仔细打量着,玻璃上连一点划痕都没有。 “妈的,一个精神病院的窗户还是用防弹玻璃做的?这特么是钱多的没地儿花了还是特么的脑子有病?!” 我有点头疼,真奢侈,这玩意裁开了做成手机钢化膜多好? 虽然如此,我依旧没死心,调整了一下角度,我只用椅子一条腿的腿尖去砸,这回砸了一阵后,玻璃没什么反应,但是玻璃后面出现了一个人,是那个狱警。 那狱警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接着竟然做了个‘有请’的动作,示意让我继续砸。 看来这玻璃是确定砸不坏了。 擦,你让我砸我特么偏不砸。 我把椅子放到窗边地上,坐在上面晒着外面的阳光,故意摆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给那个狱警看。 那狱警没多停留,鄙夷的瞪了我一眼,离开了外面那片荒地。 好饿啊,而且好渴。 我觉得我已经有些被饿迷糊了,因为我刚刚竟然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那份被尿过的饭菜,还不自觉的流出了一点口水。 不行不行,吃这种东西还不如死了呢。 一直在椅子上坐到天再次黑下来,门终于又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只是这次进来的除了那个狱警,还有三个跟他穿着同样制服的壮汉,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些我看不出名堂的工具。 “都饿了好几天了,还不把那饭吃了啊?” 带头的狱警阴阳怪气的说到。 我白了他一眼说:“还行,最近减肥,没什么食欲。” 那狱警冲他带来的同事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隐约把我包围在了中间。 这就要开始打我了吗?我心里这样想着,没想到那狱警却说道:“上头说这两天你家里人会来看你,万一把你饿瘦了你家里人会心疼的,既然你自己不吃,那我们哥几个…就伺候你吃吧!” 第二百五十五章 唯一的好人 我想我已经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因为嘴里满满地全是苦味。 很感谢他们这次关我时,没给我穿那个束缚衣,只是像扔死猪一样把我扔进了一个房间。 还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我还没去确定这房间有多大,我只是在专心的吐着,吐了很久,有时还会流出鼻涕和眼泪。 那几个狱警肯定经常干这种事,因为他们不光工具专业,而且手法娴熟,配合默契。 捆住手脚,按住脑袋,撬开嘴,把支架卡在上下牙齿上,固定住嘴张开的幅度,一根软管直接塞进嘴里,插进喉咙,直到食管。软管另一头是个漏斗状,把那些食物倒进漏斗里,再用一根橡胶棍在漏斗里往管子里捅,软管便像个注射器一样,把食物夹杂着空气直接推了食道里。 那些工具很专业,没让我受多大痛苦,也没错误的把食物弄到气管里让我窒息而死,而且…让我无法喊叫。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四个狱警的相貌,以及他们刚才折磨我时的兴奋表情,永远都不会忘。 吐干净以后,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虚脱了,缺水,缺食物,刚才挣扎时又耗费了不少力气,现在吐完更饿了。 我努力站起身,两条腿抖个不停,身上也开始疯狂的冒出虚汗。 没有一丝光线,我只好摸索着墙前进。 没走几步就摸到了一个拐角处,拐弯,又走了两步,有东西碰到了膝盖,弯腰试了试,像是床,单人床。 我摸着床边又走了几步,终于可以确认了,就是床。 我躺到床上,在怪味弥漫的空气中沉沉睡去… 灯又亮了,我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味儿,亏了你也睡的着,哎,起床吃饭了,没死吧?” 这声音听上去像是个上岁数的男人,语气很平和,听到‘吃饭’两个字我心里便是一惊,咋地?又要喂我吃那种东西? 忽然闻到一阵饭香,我竭尽全力的睁开眼,适应光线后才看清房间里的布局。 这是一间看上去跟普通医院病房类似的房间,室内装潢以白色为主,并排放着两张单人床,两张床之间有床头柜和一张小桌子,有点像快捷酒店标准间的感觉。 有个衣着朴素,看上去跟老古差不多年纪的大爷,正站在那张桌子旁边,桌上放着一些食物,我眼有些花,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起来吃点东西吧,放心,这次是干净的,他们不会真把你饿死,毕竟这里名义上还是一家医院。” 那个大爷平缓的说着。 我试了试,浑身酸软,随便一动就一身虚汗。 那大爷像是看出了我的困窘,而且对此很习以为常。他拉了把椅子坐到我旁边,接着端起一碗东西,舀出一勺,伸到我嘴边。我看了看,很干净,闻了闻,没异味,张嘴,大爷把那一勺东西放到了我嘴里,味道很好。 大爷开始一勺一勺的往我嘴里喂着,我贪婪的疯狂吞咽着。 好香,我都不知道原来白米粥还能做的这么好吃。 “唉,每次医院里一来新病人,他们不是折磨就是虐.待,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跟精神病人接触时间久了,自己精神也变得不正常了,就从没见他们对哪个病人态度好过…每次把人折磨个半死,就让我这老头子来给你们喂饭续命,唉,小伙子,你是真的精神有问题还是也是被人陷害的啊?” 这大爷仿佛很爱说话,看这意思,我估计他十有八九是这医院里地位最低下的员工,所以什么别人不爱干的苦差事都归他负责。不过他的话却让我产生一丝疑惑,我使劲张嘴问道:“经常有人…被陷害吗?” 声音嘶哑,一说话嗓子就疼,跟用砂纸在摩擦喉咙一般。 那大爷说道:“不经常啊,算下来…最多大概也就三分之一吧。” 我有些黑线,这比例还算‘不经常’?那还得多经常才叫‘经常’? 大爷自顾自说道:“唉,其实也没啥陷不陷害的,在这种地方住上几天,吃上几次他们给开的药,不傻也变傻了。你是不知道啊,早些年这里更狠,不是吃药,而是开颅,摘除个脑前叶还是什么的,人就真傻了。这医院那,压根也不是为了治好精神病人才存在的,打根上就是为了把精神病人治成傻子,嘿嘿,你知道不?好多送病人来的家属啊,他们其实是知道这情况的,他们就故意想让医生把他们家的病人给弄傻。唉,人心难测啊…” 我有点不解的问:“为什么…要故意…弄傻自己家人?” 大爷答道:“那原因可多了,跟你说几个病例吧。” 看来这大爷确实平时没什么说话对象,我只是挑了个话头,他便跟我没完没了的讲了起来,而我却越听越觉得心惊。 他讲了好几个故事,一个比一个让人难以置信,一个比一个让人忍不住想感慨人性的黑暗。 比如某位富商生了一对双胞胎,长大后哥俩为了抢家产,开始互相冲对方下黑手,最后哥哥成功的把弟弟诬陷成了精神病人,还把弟弟关进了这里。 关进来以后,哥哥动用各种关系,最终让医生给他亲弟弟做了脑叶切除手术,成功的把弟弟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傻子,然后哥哥就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全部家产还有照顾弟弟的责任。 而哥哥把弟弟逼疯的办法很简单,他买通了弟弟的老婆和身边所有人,让所有人陪他演一场‘大戏’,就是把自己和弟弟的身份做了个颠倒。 弟弟正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错位给搞乱了,然后哥哥趁机诬陷,对所有人说是弟弟精神出了问题,成功的把弟弟弄进医院,最终弄成了真傻子。 而这场‘大戏’,一直到今天都还没演完。因为当初傻掉的那人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现在独霸家产的到底是弟弟还是哥哥,除了当事人本人,就只有当年主刀的那位医生知道真相了。 可惜的是,那医生做完那场手术不到一周时间,就在一次外出时出车祸‘意外’去世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故事里,故事外 第二个故事的主角,是一对情侣。 女的把男的送进的精神病院,送来那天那女的哭的死去活来,说她男朋友是受了刺激才突然发疯的。 当时医院里好多人都被那女孩儿感动了,因为女孩儿当时不停地说,就算这男的以后永远变成个傻子,自己也会照顾他一辈子,自己是真心爱他的,不在乎他变成什么样子,只是希望医生能让他冷静下来,不要再因为发病而伤害到他自己。 那次是用慢性药把那男的一天天毒傻的,那女孩儿几乎天天在精神病院里陪着,好多医生护士都被她的痴心感动的够呛。 后来那女的把傻掉的男朋友带出了医院,而只有给我喂饭的这位大爷,当初在那男的刚进医院时,听那男的说起过,那男的是有老婆孩子的,这个所谓的‘女朋友’才是个心理变态。 那男的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老师,这女的原本是他的学生,只是因为对老师的畸形仰慕,便用尽手段破坏那男的的家庭。 女孩儿是滨海城本地人,男人是上海人,女孩儿是在上海上的学,当年女孩儿一度办了休学,只为专心破坏男人的家庭。 在男人快承受不住时,女孩儿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就是以一次为期一个月的旅游作为交换,只要男人陪女孩儿去女孩儿老家旅游一个月,让女孩儿最后玩尽兴,女孩儿就保证再也不插足他的婚姻。 已经被烦到智商不在线的男人立刻答应了下来,没想到却被女孩儿骗到了这里,还变成傻子,永远留在了滨海城。 还有一个当妈的把自己孩子送了进来,说是孩子受了刺激有些疯癫,直到被医生用药物毒傻后才带回去。 后来的事是这大爷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孩子没什么问题,是那女人为了报复出轨丈夫才坑的孩子。 孩子变傻被带回去后,她那爱子心切的老公果然精神崩溃了,但是却是以一种那女人没想到的方式崩溃的。 她老公杀了她,还杀了自己的傻儿子,最后自杀前留下了一封遗书,遗书上说的很清楚,那男的多年前就知道自己没有生育能力,那孩子压根就不是自己亲生的,他当年是被这女人给绿了。 但他爱这女人,于是就也接受了这孩子,这股绿色的委屈一憋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过去人已经有些变态了,对这孩子溺爱的让人感觉害怕。 而那女人所认为的男人的‘出轨’,其实只是她自己出轨在先,自己心里有鬼才产生的胡乱猜疑,那男人根本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好多类似的故事,全都发生在给我喂饭这大爷还年轻时那会儿。当年的社会环境还有通讯手段都比现在落后的多,于是才诞生了许多这样或荒诞或恐怖的悲剧。 听这大爷给我讲着这些发生在他身边的离奇故事,我一时听的入了迷,不知不觉间没注意,他竟然一点一点的把带来的食物都喂光了。 胃里有了东西,总算感觉舒服了许多,而这大爷好像也终于说过瘾了,他起身跟我告别道:“好了,东西你也吃了,粥你也喝了,我得走了,哦,对了,像这种喂饭那,是不会间断的,但是频率会很低,如果你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呢,他们就会让你跟其他病人一样,去食堂吃饭;如果你不老实呢,他们就会继续饿着你,然后每三天四天,就派我来给你喂一次,保证不饿死你而已。” 这大爷说完便背着手离开了房间,我小声冲着他的背影说了声“谢谢”。 还好,这大爷离开的时候只是锁了门,并没关灯,在这种地方,房间里有亮光,总归能让人感觉安心一些。 只是没有窗户的房间让我无法猜测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吃饱后又有些困,我便闭上眼再次进入了睡眠状态… 这次醒来后我感觉身体舒服了好多,果然吃饱就是爽。 我试着从床.上.坐起身,浑身肌肉都很痛,还好,除了杀那个死变态时好像伤到了小手指关节外,感觉上身体其他地方都没有骨头受伤。 我…我竟然杀人了… 想到这事儿我禁不住有点佩服自己,没想到我对杀人并没有那么大的心理障碍。 以前看电视电影里,好人第一次杀人总会痛苦好几天,甚至从此留下心理阴影,连肉都敢吃,然而我却并没有这种心理负担。 难道…我骨子里其实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原有的心理疾病对我的心理状况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还是因为我压根没把那死变态当人,或者是我当时的情绪太过压抑,我只知道,电视里演的人第一次杀人的反应…有些夸张。 起码对我来讲很夸张。 我起身试着来回走了几步,这房间真不错,还有厕所。 我走到厕所里,就着水龙头喝了点自来水,没办法,口渴,又没其他水,只好如此。 身上还是痛,我回到床.上继续睡觉,一直到又一次被人叫醒… “赵一千!起来了,你家人来看你了!” 来叫我的还是那个往我餐盘里尿.尿的狱警,我没动,依旧保持躺姿问道:“什么家人?撒谎你都不会撒,我在滨海城没家人。” 那狱警说道:“你全家死绝了也不关我事,但是他们人这会儿已经在外面了,自称是你父母,你要不见我就跟他们说你死了,让他们走了啊。” 我睁开眼看着他问道:“我父母?他们长什么样?” 狱警不耐烦的说道:“你特么自己起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长得跟你一个矬样!你到底起不起?我可没空跟你在这儿干耗着啊。” 我有些不太信,因为我父母没理由知道我在这里,而且凭我对他们俩的了解,他们要是知道我被关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因为嫌我给他们丢人而不来看我。 但是好奇之下午还是决定跟他一起去看看,不是我父母的话,会是谁呢? 然而当我再一次走进那个会客室时就彻底傻眼了,真是他们俩… 第二百五十七章 父母? 父母都还是我熟悉的样子。 母亲和记忆里大多数时间一样,正在哭;父亲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看得出来他和平时每一次见到我时一样,正在强压着愤怒。 除了跟那帮狐朋狗友喝酒时以外,父亲永远都在生气。 这世上就没有父亲看着顺眼的东西,在他眼里,外界的一切都糟糕透了,只有他自己是完美且伟大的。 他酗酒烂赌是为了这个家好,我和母亲辛苦工作赚钱养他,却是在拖累他,是在给这个家丢脸。 他对自己以外的一切都不满意,这种不满意使他常年保持着愤怒,然而他又没能力去改变他看不顺眼的一切,他除了喝酒什么都不会,所以他只能在我和母亲身上发泄着他那毫无意义和价值,却确实很伤人但只能伤到亲人的怒火。 他常说他酗酒是为了这个家好,有段时间,我是真信这话的。 因为只有在喝酒时,他才会露出笑脸,才会不像平时那样去骂我和母亲。当然,并不会完全不骂,只是会轻一些。 “爸…妈…” 我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哟,还有脸认我们啊?” 是父亲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老头子,你别这么说,唉,他再不争气毕竟也是咱亲儿子啊…” 是母亲一如既往的低声下气。 “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我生不出这样的废物!什么东西!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说不来你非要来,看看他能怎么样?!啊?不够丢人吗?!这种废物有什么好看的?!啊?!等他死了给他收个尸就得了!妈的,耽误老子时间!” 父亲一如既往三句话说不完就开始骂我。 我手又开始抖了,不受控制的抖,心跳加速,呼吸也越来越不平稳。 “哎,那位大叔,有话说话,别动手打人啊。” 那个狱警一脸戏虐的劝着架,只是在我听来,他的‘劝’跟煽风点火没什么区别,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希望事儿越大越好的欠揍德行。 “妈…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平静一会儿后,勉强问出这句话,因为我确实好奇,我怎么想都想不出他俩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而且就算知道我在这里,他俩也没理由会真的来看我,太意外了,这根本不是他俩的作风。 “怎么知道的?!老子什么不知道?!啊?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以为谁都跟你这种智障似的什么也不知道?!废物!” 母亲还没回答我的问话,父亲就抢先又骂了一通,骂完之后,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很舒坦的抽了一大口。 看来骂我真的让他感觉很爽。 看到父亲不说话了,母亲小心翼翼的见缝插针说道:“唉,还不是你租房子的那个小区物业,那个古经理找到我们俩,跟我们说了你的情况,就说让我们好歹来看看你…” “真是,说你废物你还真废物,都毕业几年了连个房子都买不起,生你有什么用?你要是听老子的!那至于混成现在这幅丢人现眼的废物模样吗?!老子原本在村里什么身份?啊?!都是你!害得老子现在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真丢人!你特么怎么不直接死了算了?!” 我强自镇定的深呼吸着,尽量过滤掉父亲的话。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 “你呢,过年没回家,算了,翅膀硬了,不回不回吧,老子也不指望你这种垃圾还能懂得孝顺父母,你回去也是给我们丢人,你就在这儿好好住着吧,既然过年都没回去,那往后再也不用回去了,我们就当没生过你这废物孩子,这样往后我们还能落个清净,这也算是你这种废物唯一能给家里做的贡献了。” 父亲的语气竟然难得的有些平静,虽然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刺耳。 “是啊,一千,听你爹的吧,以后你就在滨海城好好呆着得了,别回家了,你是死是活也跟我们没关系,你这一事无成的,回去一次,我们就被亲戚邻居笑话一次,太丢人了。” 母亲和平时一样低声下气的配合着父亲。 我心里难受,真难受。 “我们也不是不让你回家,从小我跟你妈辛辛苦苦教育你我们容易吗?谁想到你竟然这么没出息,你自己说你对得起我们俩对你的栽培吗?你呢,等混好了,混的不像现在这么不要脸了,我们还是会欢迎你回家的。混不好的话,你就死在滨海城得了,别回家给我们丢人现眼,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那…” 父亲挖苦完我,一旁站着的狱警强忍着笑意插了句嘴,父亲立刻很满意的掏出一根烟,热情的冲那狱警说到:“来,兄弟,抽根烟,这是俺老家的特产,滨海城没有这牌子的烟吧?” 那狱警摆摆手客气的说:“谢谢大叔,不用了,我们上班时间不让抽烟。”父亲忙点点头说:“嗯,有原则,真好,真好。” 接着父亲又扭头冲我吼道:“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丢人!” 没事,我都习惯了,父亲骂我根本不需要逻辑,继续骂吧。 我低下头没再说话,不说了,什么也不想说了。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母亲低低的抽泣声,和父亲抽烟时吧唧嘴的声音。我忽然觉得母亲这脾气跟李阿姨有些像,都是动不动就掉泪,不需要理由都能一直哭。 停了一会儿父亲说道:“好了,我们也知道了,你在这儿有吃有喝,挺好,那我跟你妈也就放心了,你看看你,一把年纪还什么事都让我们俩替你操心,要没我们帮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自己说你丢不丢人?行了,记得老子给你说过的话,不管你什么时候从这里出去,有出息之前都不准再回老家!不准再踏进我们家门一步!我们就当没你这儿子,听见了没有?!” 我点点头,只盼着他俩能赶紧说完赶紧走。 父亲站起身,母亲赶紧诚惶诚恐的跟着起身说道:“那,一千,我们就走了,你在这儿好好呆着吧,我们…我们就当没生过你,我们老两口就当上辈子作了孽,这辈子落了个绝户,唉…” 我点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劲。 不对,不对。 我抬起头反问道:“绝户?”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完全不对 父亲对我这说话的语气态度很不满意,他直接把手里所剩无几的烟头奋力朝我扔了过来。 我没躲,一动没动,因为那烟头很轻,我知道不会烫到我。果然,在距离我还有一小段距离时,那烟头就落到了桌子上。 父亲接着扯着嗓子大声骂道:“绝户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我们当初没长眼,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小杂碎,你死了我们可不就是绝户了吗?!我们认命了还不行?!你想死赶紧的!” 母亲也带着哭腔说道:“是啊,我们就你这一个孩子,你没了,我们可不就绝户了嘛?但是你这么没出息,活着也就是整天给我们丢人,还不如死了呢,唉,绝户就绝户吧,我们…我们认命…” 不对,完全不对。 ‘绝户’在我老家方言的语法里,是个非常非常严重的词汇。无论是原本多亲密的两个人,只要对骂时出现这个词,那是一定会打起来的,而且一定要把其中一方彻底打到站不起来才会算完事儿。 这个词的含义,按我们当地的意思解释就是,儿女后代全部死绝,只要家里还有一根苗,哪怕还有一条能帮忙看门的狗,都不算‘绝户’。 而且母亲说的不对,我不是独生子,没了我,我们家还有一一呢,就算我真死了,他俩也没绝户。 虽然父母因为某些方面原因,一直不愿意正面面对一一的存在,但他们俩也从来都没有否定过一一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他俩平时连一一的名字都不敢提起,但是每当和别人描述起自己的后代时,他俩也从来都是用的复数,比如“孩子们”“俩孩子”之类的形容词。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他俩却要这么说?为什么他俩会忽略一一的存在? 眼看他俩已经骂骂咧咧哭哭啼啼的走到了门口,我情急之下忙叫道:“妈!我会努力的,我小时候你们对我的辛勤养育我都没忘,我会争气的!” 母亲回头冲我说道:“嗯,我们知道了,反正你有出息前就别回老家给我们丢人了,记住了啊。” 不对,还是不对。 按母亲的性格,只要我一提起我小时候,不管是在什么环境下,她都会立刻滔滔不绝的讲起我小时候她养育我有多么辛苦。 从小到大从没有过例外,哪怕环境再不合适她都会一直讲一直讲。 最过份的一次,是一个邻居家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因为夏天天热自己泡到水缸里解暑,好像是睡着了,最后不小心给淹死了。 当时那孩子的葬礼我家也去参加了,母亲触景生情,就当着那孩子父母的面跟我讲起小时候养育我有多艰难,她有多辛苦,越说越起劲,到后来甚至还说,要不是她辛苦养育我教育我,说不定我也就跟别人家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被淹死了。 母亲一直是这样的性格,她总是喜欢强调自己的苦难,自己的付出,却丝毫不会考虑周围任何人的感受。 但是今天母亲竟然只字未提当年事,这不正常。 眼看他们已经打开门要走,我忙说道:“对!妈!您对我的辛苦养育我都还记得,妈您还记得吗?小时候有一年冬天,您和爸出去干活,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自己淘气把自己棉袄给烧了个大洞,爸当时气的打了我,但您怕我冻着,还是很心疼的帮我重新做了一件,新棉袄穿着好舒服,当时咱家那么穷,那是我小时候第一次穿新衣服,我一直没忘呢。” 父母对视一眼,父亲骂道:“打你怎么了?!啊?小兔崽子!打你你特么是活该!还家里穷?家里穷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 母亲也跟着点点头说:“记得,怎么不记得?那会儿也是没办法,你爹说的对,要不是为了养你,我们也不至于那么穷啊,唉,你在这儿好好治病,我们就先走了。” 我没再多说什么,面无表情的目送着他俩离开。 当年烧坏棉袄的人不是我,是一一。 被打的,被骂的,都不是我,是一一。 这件事父母印象都非常深刻,不可能记错。 因为那会儿家里确实太穷,过年根本没钱给我俩置办新衣服,我跟一一都只能等亲戚家比我俩大的孩子买了新衣服后,把他们的旧衣服淘汰给我俩穿。 那次一一把棉袄烧坏,让她整个童年唯一一次穿上了新衣服。 当然,代价是连续三天的毒打和辱骂。 后来一一跟我说过,她当时是故意烧坏那件旧棉袄的,因为她也爱美,她太希望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穿一次新棉袄。 当然,这话她没跟父母说过。 爸,妈,你们怎么了?失忆了? 不对啊,失忆的话怎么会那么清楚的知道我的事?为什么偏偏不记得跟一一有关的部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只可惜刚才时间太短,我们交流的内容太少,不然我一定能发现更多问题。 狱警把我父母送走后,回到房间冲我说道:“走吧,你也该回去了,你父母很冷静嘛。”我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冷静?” 狱警答道:“啊,别人家要是孩子进了这种地方,爹妈肯定都受不了,起码得哭上个好几天,你爹妈倒好,嘿嘿,一出门就不哭也不生气了,很平静啊,看来你在他们心目的地位真跟他们说的一样,哈哈,你个垃圾。” 这狱警说这些话摆明了是想讽刺我,刺激我,我得承认,他确实刺激到我了,但是却不是因为他说我在父母眼里是垃圾,而是因为,他说我父母都很“冷静”。 这不对,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俩有冷静的时候,一秒钟都没有过。 母亲就算偶尔没在哭,那也一定会是满脸哀伤,不断的唉声叹气。 父亲除了在酒桌上会肆无忌惮的大笑外,其他时间一定都在生气,他们俩就从没“冷静”过,这两个字跟他们俩毫无关系。 到底怎么回事? 他俩被人洗脑或者催眠了? 还是说…他俩…压根不是我父母?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新的一年 狱警把我带回房间就离开了,我独自坐在床边想着刚才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父母的反常表现让我觉得非常不正常,从小到大,如果非要说在他们俩身上有什么说的上来的优点的话,那就只有一样,那就是他们俩都完全不懂得伪装,不懂的撒谎,一根直肠通大脑,永远很真诚。 有怎样的心情,都会直白的表现在脸上,有怎样的想法,都会直接用最直白最不考虑对方感受的方式说出来,从来都不会绕一丁点弯子。 所以他们俩今天对我说的话,也肯定就是他俩本身想说的,而不会是别人强迫或者利诱他俩让他俩说的。 但他俩虽然说自己是得到老古的通知来探望我的,可是全程都没有提我的‘病情’,光这点就很不正常了。 因为我太了解父亲了,我既然成了精神病人,这简直就是天赐的好机会,他不可能不趁机使劲挖苦我一番的,毕竟在他们眼里,这是实打实的缺陷,而且是很给他俩丢人的那种。 但他们俩都对此只字未提,只是在强调一件事:那就是让我不要再回老家了。 父母恨我,瞧不起我,嫌我给他们丢人,一见面就骂我挖苦我,似乎对我厌恶到了极点,但他俩之前从没说过过年不让我再回家这种话。 因为他俩想让我过年回家,因为我回去了父亲才有可以辱骂的对象,面对面骂我,对他来说,那感觉比打电话骂可要爽多了。 我不再回家…这似乎也是老古想要的结果啊。 我记得老古阿三他们说过,陈浩北跟梅家姐俩还可以‘再回家过一次年’,我本来也是可以回去的,只是因为我不小心撞见了困在老王家的大嫂,为了不让我把这事说出去,所以才提前把我软禁了起来。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和陈浩北还有梅家姐俩…都会被永远留在小区里? 或者说…我们的尸体会留在小区里? 我忽然想到了陈中海之前说的什么‘器官容器’,莫非老古他们也是把我们这些外来年轻人当成某种‘器官容器’在培养? 刚才母亲说,他们是收到老古的通知才来这里看我的,那他们跟我说的话是不是就是老古想让他们说的? 老古是怎么说服我父母抛弃我的呢? 不对,如果只是被说服的话,父母一定会很直白的告诉我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俩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甚至不记得一一的存在,这是为什么?是洗脑吗? 不会不会,父亲这种人是没脑可洗的。 我还记得,以前村里有个总梦想一夜暴富的村民被拉进了传销组织,后来他带着四个他的‘上线’来村里发展‘下线’,作为全村看上去最闲最傻的父亲,自然成为了他们的第一目标。 当时那五个人天天来我家轮流给父亲讲课洗脑,想把父亲忽悠成他们下线,高价买他们那些洗脸盆暖水壶之类的日常用品。 后来…后来那四个‘上线’其中一个陪父亲喝酒把自己喝成了胃穿孔,还有一个喝出了脑出血,剩下那俩为了保命,带着那个村民主动投案自首去了。 父亲呢?很惋惜这么舍命的五个酒友就这么没了,至于给父亲上的那些传销洗脑课的内容,一顿酒过去,他就全忘干净了。 这样的人,怎么给他洗脑? 何况父母看上去精神状态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那是怎么回事?催眠?不对,父亲这爆脾气不可能让别人有机会催眠他的。 难道他们俩真的不是我父母?只是看上去长相一样的人而已? 不可能,那他俩对我的态度又该怎么解释呢?除非是有人不光跟我父母长得一样,而且还对我父母很了解,甚至专门练习过模仿他俩。 这种事…太不现实了吧? 不过有今天这出,我倒在心里隐隐冒出另一个想法。 超哥年三十那天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和我父母这次出现的风格很像啊。 两次都是莫名其妙在不正常的时间不正常的地点出现,然后说上几句不对劲的话扭头就走,压根不多做一秒钟停留,仿佛很赶时间,仿佛…仿佛怕多呆一秒,就会被我发现什么破绽。 超哥背叛我这件事,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崩溃,所以从那天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冷静下来认真去思考过,超哥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那天可是大年三十啊。 还有我猜测超哥是被老古他们用钱收买的,这也只是我毫无根据的猜测而已,如果是为了钱,那超哥就算需要钱,也只能是为了拿钱好回家过年,那他干嘛还大年三十跑出来? 年三十再赚这么笔钱,不管具体赚多少吧,似乎对他都没有多大用处啊。 我越想越想不通,唯一能确定的是,眼下这一切确实都不正常,除此之外什么都确定不了。 但我已经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接下来不管是老古来看我还是小玉来看我,我都要跟他们提出要求,再见我父母一次。 再见一次,我一定能从他们嘴里问出更多我想知道的答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很听话,从不跟他们犟嘴,也不反抗,让我怎样就怎样。但即使如此,我却依旧经常会因为各种神奇的理由,不定时被那几个变态狱警欺负。 他们最喜欢的是电击,不是电棒那种一下就能让人晕过去的电击,而是正常220伏电量的电击。 那感觉很痛苦,最主要的是不会留下任何伤痕,而且我还不会晕过去,会清醒的感受到那种痛苦。 我现在每次被他们虐.待时连喊都不喊,根本不张嘴,因为我发现我骂他们或者惨叫都对我没好处。这帮人真的是变态,我的喊叫声会让他们更兴奋,对我的虐.待也会随之变本加厉。 而我如果一点声音都不发出,一点反应都不给他们的话,虐一会儿他们自己就会觉得无聊,不再理我。 因为我不再说话,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人体对电击这种事是可以逐渐适应的,或者说,会产生抗体… 第二百六十章 老古的‘希望’ 经过好几轮电击后,我对电流已经产生了有些麻木的感觉,完全没有一开始那么疼了。 有时候我甚至还盼着他们来电我,因为在身体适应之后,每次被电完,我都有点像刚做完大保健似的,活血化瘀,四肢舒畅,神清气爽啊。 当然,这可能主要也归功于我的自我催眠,每次他们电我时,我都在心里默默的跟自己说:一点都不疼,一点都不疼… 期间他们抽空又饿了我三天,之所以知道饿的时间是三天,是因为那个讲故事很好听的老大爷又来给我讲故事…不是,是又来给我喂‘续命饭’了。 我没停止运动,只要体力允许的情况下,只要房间里只剩下我独自一人,我就会开始做运动,保持个好身体总是没坏处的嘛。 渐渐的我已经有些适应这种生活了,只是他们从没让我跟其他病人发生过接触,甚至在我被关进这里这段时间,根本没让我见到任何其他病人。 后来有一次我跟喂饭大爷问起这事儿,大爷告诉我说,好多病人过年期间都会被他们家人接回家,短暂的住几天。 毕竟一年到头嘛,家人也是会想念他们的。 当然,这些病人被接走时会强制性让病人家属租赁精神病院提供的防身电棒,还要购买高价镇定药物,同时医院还会跟病人家属交代,病人在家这段时间说的抹黑医院的话千万不要信,那都是病人自己幻想出来的,或者是病人为了不再被送回来故意编出来吓唬家人的,都不是真的。 另外还有一些不会被家属接回去过年的病人,基本可以确定是已经被家人放弃了,这些人在最近这段时间都会像对待流浪动物一样,被集中关在一起,门都不让出。 因为过年期间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也是要轮休的,人手不够,把病人集中起来,便于‘管理’。 而我之所以没跟那些人关在一起,说到底还是因为老古他们额外掏了钱了,所以才会对我区别对待,但是所谓的区别对待,无非也就是有个独立房间而已。 这也是老古他们跟医院提出的唯一条件,那就是不让我跟其他精神病人接触就行。 我有时想想都觉得很好笑,老古这是怕精神病也传染吗? 这段时间,我也试过想要逃跑,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我可以活动的范围很小。 平时要么就是被关在自己房间,要么就是被他们关进一个小黑屋施.虐,到目前为止,我根本不知道这楼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更不知道这精神病院所处的地理位置具体是哪里。 日子就这么毫无盼头的往前走着,无规律的被虐.待,无规律的虐.待花样,无规律的吃饭睡觉。 毫无规律,似乎便是这里的唯一规律。 终于有一天,老古的到来,打破了这原本似乎无休无止的重复生活。 狱警把我带进会客室后,老古也像小玉上次那样,把狱警赶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隔着那张乒乓球台大桌子,面对面坐着。 “好像瘦了点。” 老古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是心疼我,还是对我这状态很满意。 我无所谓的说:“这边伙食没小区里好,瘦点正常。” 老古点点头说:“还好,不是特别瘦,怎么样一千,想离开这里不?” 我白了他一眼嘲讽一笑说:“每天不管饱,每天不是被电就是被扎,你说我想不想离开这里?” 老古轻轻摇了摇头说:“可惜我不是来带你走的,我是来跟你说声,明天,你的朋友,小夕跟王洋,还有你那个‘好兄弟’张明超…就都要回滨海城了。” 说到‘好兄弟’三个字时,老古刻意加重了语气,像是在提醒我别忘了大年三十那天的事。 而我这些天也仔细想过了,只要我活着,以后肯定还会跟超哥见面,见面后我必须跟他当面对质一下年三十那天的事,除非他亲口承认那天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然我就不会相信那天真的是他。 “王洋…王洋的药还麻烦古叔别为难她,毕竟…毕竟她原本就没多少时间了,不管您为什么如此对我,但是您既然已经对王洋发了善心,那就麻烦您好人做到底吧,如果需要钱什么的,您冲我要,我替她还。” 我最担心的还是活一天少一天的王洋,其他人和事,对此时的我来讲都可以排在第二位。 老古点点头说道:“这方面你尽可以放心,药不会给她断。”我也点了点头说:“嗯,谢谢古叔。” 房间里一时有些沉默,过了片刻,老古才问道:“一千,你都不问问我准备什么时候放你回小区?” 我苦笑两声说:“呵呵,知道不知道又能怎么样?放不放还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您要愣不放我我又有什么办法?毕竟…毕竟您把我父母都说服了,对吧古叔?” 我说完这话就仔细盯着老古的眼睛,想从他眼神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来证明我的猜测是对还是错。 然而老古却没接这话头,而是自顾自说道:“再过两天,浩北跟梅家姐妹也就该回来了。”我只好顺着他的话问道:“然后呢?您也会这样对待他们仨?让他们仨来给我当病友?” 老古摇摇头说:“即使你没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你跟他们仨的待遇也不会一样,放心,他们仨的用途跟你不同。” 我冷冷地看着老古不说话,过了有半分钟左右,老古笑道:“到底是亲手杀过人的人,这眼神就是跟原来不一样,呵呵。” 我问道:“古叔,您今天既然来了,而且这屋里就咱俩人,您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就是想要我的命,也让我死个明白好不?” 老古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行,不过我以后一定会告诉你的,一千你放心,没人想要你的命。你古叔我,比谁都巴不得你好好活着呢,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啊,因为…因为你可能会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第二百六十一章 假人? “这话说的,那你就这么对待你们全村的‘希望’啊?你们不应该众筹集资送我去参加个选秀什么的,然后使劲炒作,把我炒成流量明星,再带领乡亲们一起卖滞销水果咸鸭蛋共同致富才对吗?” 我说完便摊开双手,从头到脚比划了一下自己现在这一身‘装备’。狱警们已经不给我戴手铐脚镣了,因为他们认为现在的我对他们已经不会构成威胁,但是病号服肯定还是要穿的。 他们终于舍得给我配鞋了,白袜子配白色棉拖鞋,跟有些快捷酒店配的那种拖鞋一样简易,没鞋带,没鞋根,甚至没鞋底,也就比普通袜子稍微厚那么一点点。 老古说道:“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我假装开玩笑的说:“唉,他古叔,你说这话到底是啥意思?我咋就成你们的‘希望’了?咋地?我天生骨骼精奇,肉质鲜嫩,你们准备拿我祭天,换你们全小区风调雨顺啊?” 老古苦笑一下说道:“都说了不会让你死,这傻孩子真是…唉,算了,我这次来,除了跟你说你那些朋友快回来了以外,就是亲眼看看你状态如何。看来你这情况还不错,既然如此,那你接着在这儿呆着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老古就起身要走,我赶忙叫住他道:“哎等等,他古叔,说个正事儿,您不是能把我爸妈从我老家找来嘛?劳烦您再叫他们来一趟呗,我想他们了。” 老古满脸怀疑的说:“你想他们?” 我用力的点点头,接着尽量让眼神显得纯洁无辜的说道:“是呀是呀,儿子想父母不是很正常很合理的事情吗?反正古叔您也不缺钱,帮忙给他们二老报销个来回路费,让他们再来见我一面,或者您放我出去我自己去见他们也行呀。” 老古略有点疑惑的问道:“你…真想见他俩?”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答应的很干脆。 老古接着问道:“据我所知…你跟你父母好像关系并不怎么好啊,而且这次你父母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吧?他们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我鼓鼓掌赞叹道:“古叔不愧是古叔,连我们一家三口当天在这儿说了什么都知道…是我那对儿‘父母’跟您汇报的吧?” 老古眼神古怪的看了我一阵,我故意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继续做单纯无辜状和他对视着。 老古忽然冲我一笑,再次坐回椅子上,有些了然的问道:“一千,你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我继续装傻道:“看出什么?我看出古叔是好人呀。” 老古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就知道会这样,呵呵,一千,别装傻,跟古叔说说,你是不是看出你父母跟以往不太一样?” 我没回答老古,同时收起了自己刚才故意装傻充愣的模样。 老古这等于是变相承认了? 我心里开始渐渐升起一股杀意,我很严肃认真的问道:“古叔,你们到底对我父母做了什么?” 老古一愣,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接着笑着答道:“嗨,一千你想哪儿去了?你父母都好着呢。” 冲我父母那天的表现,我实在没办法相信老古这话,而且因为这种不相信,我偏执的觉得,他们确实已经做了伤害我父母的事。 我缓缓从椅子上站起,盯着老古一字一顿的说:“老古,我的底线从来就不是我自己,就算我跟我父母关系再不好,就算他们做过再多伤害我的事,那也是我们自己家人之间的内部问题,如果你敢动他俩一根汗毛,我弄不死你,我起码能弄死我自己,你不是就怕我死吗?不信我下得了手你特么就给我试试。” 我的威胁明显对老古没有多大力度,他只是略有些遗憾的说:“唉,还是差点火候啊,一千你先坐下吧,坐下再说。”我没理他,依旧站在原地恶狠狠的看着他。 老古被我看得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唉,好吧,一千你放心,古叔用自己的人格担保,你父母一点事都没有,他俩该上班上班,该酗酒酗酒,一直在你老家好好的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顺着老古的话问道:“他们俩一直在老家好好的?所以那天来看我的那两个人真的不是我父母对不对?!” 老古张了张嘴,脸色竟然微微红了一下,他有点尴尬又略带懊恼的说道:“唉,真是大意啊,竟然你让小子给绕进去了,大意了大意了,真是阴沟里翻船啊…不是,一千,你能不能跟古叔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没有理由啊…” 那天那俩人果然不是我父母?老古的话让我心脏狂跳呼吸急促,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那俩人不知道一一的存在,而且就像那狱警说的,那俩人一离开我所在的房间,立刻就变得很冷静。 那是我父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状态。 还有他俩会跑来看我,会劝我过年别回家,会劝我留在小区,等等这些都不是他俩会做的事,原来真不是他俩… 可是…不是他俩又会是谁呢?那样貌可是完全一样的啊,而且说话声音,谈吐习惯等等都几乎到了可以以假乱真无可挑剔的地步,如果不是他俩不知道一一的存在,我想我根本不会发现他俩有什么问题。 我有点震惊的说:“那…那两个人到底是谁?你们从哪儿找的和我父母相貌一样的人?而且…而且还那么熟悉我父母的说话方式?” 老古想了想说道:“关于这些,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有交换条件,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他们俩有问题的,我就告诉你我们是怎么弄出这么两个人的,怎么样?很公平吧?” 告诉你我是因为一一才发现的?呸!我特么死都不可能让你们知道一一的存在。 可是刚才揪住老古‘话把’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所以他刚刚这句话我也在很用心的分析,想再让自己有所发现。 没想到我仔细一寻思还真有收获,我斟酌着问道:“你是说…那两个人…是你们‘弄’出来的?不是找出来的?这话什么意思?”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旱冬必有妖 老古挠了挠耳朵说:“这不是同一个意思吗?一千你谨慎过头了,整天瞎琢磨当心提前脱发啊。” 这回换我有点尴尬了,因为最近被关在这里这段时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思考,不知不觉思考的有些过度,前两天有次醒来洗头时,还真掉了不少头发。 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的我轻咳一声转移话头道:“咳咳…毕竟是亲爹亲妈,太熟悉了,自然就发现了。” 老古却摇摇头说:“你撒谎了,你不说拉倒,我也该走了,你好好表现,下次我来的时候,可能就是该带你离开的时候了。” 说完老古就站起了身,我赶紧问道:“那古叔您下次来是什么时候啊?明天还是后天?”老古笑道:“想的美,等着吧。” 我接着又说道:“哎,古叔,我觉得您现在就该放我出去了,您自己也说,我朋友他们都要回来了,他们找不到我肯定会起疑心的,您不怕他们发现你们对我做的事啊?他们要是发现的话,就会起戒心,说不定下礼拜就集体拎包跑路了,您不是还惦记着他们呢嘛?” 老古答道:“放心,他们不会找你的,你忘了?你手机还在古叔这儿呢,大年初一你的手机就给他们都发过拜年短信了,此刻的你正在老家有点事,今年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搞不好就彻底不回来了,你的手机跟他们可一直保持着联系呢。” 对,把手机这茬给忘了。 我冷笑一声说道:“呵呵,古叔想的可真周全。”老古答道:“对呀,我们也得跟得上你们的时代呀,得,你歇着吧,叔走了。” 这次我没再留老古,因为他提起手机这事儿让我心里有点心虚,他们应该不至于通过手机就能发现一一的存在吧? 不会不会,我跟一一一年到头才互相发几条信息?而且我俩发信息时从来都是直接称呼对方名字,没用过敬称,也从没打过电话,这种亲密程度,无论如何老古他们都是不会发现问题的。 此刻的我心情大好,真的,因为既然老古承认了那两个人不是我父母,那就意味着有九成半以上的可能,大年三十那天那个指认我的超哥,也不是真正的超哥。 哈哈,超哥没背叛我,哈哈哈哈哈… 我咧着嘴傻笑着,父母平安,超哥还在,足以,足以… “起来回屋了,你傻笑啥呢?咋了?真成神经病了?” 那狱警不解的看着我问了一句,我心情不错,便和他斗嘴道:“哎,你说,你都知道我不是真的精神病了,那你就放我出去呗,做好事儿可是会有好报的噢。” 狱警轻蔑一笑说:“切,别说我没这权力,就是有这权力,我凭啥白放你出去?”我点点头说:“哎,你既然知道我不是真的精神病,那你们还敢虐.待我,就不怕我记仇,出去以后找人报复你们吗?” 那狱警表情很意外的看了看我,然后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问道:“我们虐.待过你?我咋不记得有这事儿呢?肯定是你治疗期间出现的幻觉,你说对吧?” 说到这儿,那狱警从自己腰后抽出那根长长的手电筒型电棒,攥在手里晃了两圈。 我很懂事的点点头说:“对,也可能是我做的噩梦。” 狱警听到我的答复,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收起了电棒。而我也不打算再跟他说话了,这人没幽默感,他没资格分享我的快乐,哼。 被这狱警带回房间,关上门我先上了个厕所,完事儿吹着口哨返回床边,舒坦的一躺,美呀,心里真是相当美呀,嘿嘿,超哥没背叛我,超哥,哈哈… 我越想越开心,越想越幸福,我就说嘛,我赵一千哪儿会沦落到一个死党铁哥们都没有?我就说嘛,超哥绝对不是那种会出卖我的人。 我笑着,笑着,然后不知怎的,就翻过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大哭起来… 这天之后,我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许多,心情好,精神身体也都跟着好了起来。 虽然王洋的事情还是我心底一根永远都拔不掉的刺,虽然对于老古从哪儿找到这样样貌的三个人还是充满了抓心挠肝的好奇,但是老古无意间的漏嘴,却让我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我想那些朋友多的人很难体会到这种感觉,很长一段时期,超哥在我心里的位置就跟当时上学时那个富二代一样,他一个人,就是我整个朋友圈。 他没了,我就一个朋友都没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其实挺悲哀,但是却又无力抗拒。从小到大没人教过我该如何与人打交道,父亲忙着喝酒没空管我,母亲在这方面只对我说过很简单的八个字:与人为善,问心无愧。 我照做了,尤其是上学那会儿,然后我就知道了人性可以自私丑恶到何种地步,我完全没有收获到一丝友情。 其实那会儿我还跟富二代抱怨过,当时我跟富二代说:你说我都完全照我妈教我的去做了,我与人为善善的自己都快饿死了,我问心无愧问的我自己心都凉了,咋就会是这么个结果?咋就跟我妈说的完全不一样呢? 富二代听完,跟我说了一句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感觉特别有禅机的话:那是因为你妈之前不认识你宿舍那帮白眼狼。 不管怎样,我总归还有超哥,这就足够了。 又过了同样随时有可能被虐.待,时不时会挨上几顿饿的日子,还好我的好心态帮我抗了过来。 年也过完了,天气似乎也开始有了转暖的迹象。 今年的冬天是个‘旱冬’,一整个冬天,一片雪花都没落下过。 当然这是我听那个给我喂饭的大爷说的,我自己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不过这大爷挺逗,非说什么凡是旱冬都是因为妖魔作乱才引起的,遇旱冬,今年的滨海城必有大乱。 唉,人上了岁数就是爱迷信,法治社会,乱能怎么乱?对吧?呵呵,我看着自己的一身病号服,略有些尴尬的想着… 第二百六十三章 恶化 滨海城会不会天下大乱我不知道,也并不关心,因为我自己这会儿就已经过的够乱的了。 几天之后,老古又来了,却不是来带我出去的,而是来通知我一个直戳我心窝的坏消息:王洋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了。 外面医院的专家医生说,她最多只有半年时间;社区那个‘法力’深浅难测的宋大夫说,她最多还剩十个月时间。 而我对他们的描述,都理解错了。 我原本以为他们说的这些时长,是说王洋还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时长。 然而并不是,他们说的这两个时长,指的都只是…直到最后一口呼吸结束为止。 换句话说,当她被宣判只有半年时间时,她可能只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一个月,之后的日子就不再是这种生活状态了,也许是天天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来,也许是天天戴着呼吸机,插着营养吊针,如同植物人一般度躺在病床上熬过剩下的五个月。 总之,他们说的‘活着’,都只是指医学上的,纯生物学上的,仅仅没有完全死亡的那种‘活着’… 这对我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尤其是此刻的我还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那她…已经到什么地步了?” 我有些颤抖的问完,老古答道:“嗯…晚期的中后期吧,要说具体表现的话,就是止疼药已经开始没什么效果了,她每次发病都会明确感觉到疼痛,而且这疼痛会不断的加剧,只要她还有意识,哪怕她变成植物人,无法表达,但这种疼痛也还是会继续存在的…她的身体,对普通的食物已经很难再吸收了,甚至像专门为她调配的流质食物都无法吸收,靠直接输液保持营养,也不可能维持太久,最终…最终她身体的所有脏器都会因此而枯竭,到那时,她的人生也就该结束了。” 我双肘倚在桌上,捂住自己双眼深呼吸着。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古叔,我得去找她,既然我对你们有用,那您告诉我你们要我做什么?做什么都行,只要让我陪她走完这最后一段时间就行。” 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什么。 我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医学天才,我也不认识那样的人,这世界也没有救苦救难的神佛菩萨,只有从不偷懒的阎王爷在忙着给每一个人排顺序。自从有人类以来,还没一个人能从他老人家手里逃脱,这份敬业不得不让人感慨…丫肯定是个心理变态。 “其实发病还不是最主要的,一千,你听没听过一个说法?就是说啊,好多癌症病人,其实都是被自己吓死的,所以每当确诊得病时,医生们才从来不敢直接告诉病人本人。而看王洋现在这情况…可能很快就要瞒不住她本人了。” 老古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如果王洋知道了她自己的真实病情,知道她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会怎么样?她接下来的日子该有多痛苦? 我再次很坚定而且认真的跟老古说:“古叔,我得出去,您说拿什么代价做交换都行,您要不带我出去,我就开始越狱,要么我成功逃出去,要么被狱警打死,要么我自杀,您选吧。” 老古看着我没说话,表情很平静,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一样。 看他这副一切都不当回事的样子,我越发有些来气,我觉得他根本无法理解王洋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也对,他跟王洋一共才打过几次交道?他们之间连‘熟人’都算不上,王洋的事在他看来,十有八九也就是个值得感慨两句‘可惜’的故事而已,与他无关,他也不懂,他什么都不懂。 但是有件事我很清楚,老古他们很强大,而我对他们有利用价值,他们需要我活着。 也许该用实际行动表明一下我这次要离开这里的决心。 眼看老古依旧没对我的话有任何反应,我也不等了,直接一语不发的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的狱警看到是我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就掏出警棍冲我说道:“回去回去,干嘛呢?谁允许你出来了?” 我再次扭头看向老古,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再扭回头看向那个狱警,这段时间我表现的太乖了,所以他习惯性的对我丝毫不放在眼里,看向我的眼神只有不屑和不耐烦,没有任何戒备。 我最后一次看着老古说:“我得出去。” 老古依旧没反应,只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我。 “出去?上哪儿去?”狱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在说啥,很好,我就喜欢你犯傻的样子。 老古,我估计我打不过你,但是不给你表明一下决心,看来你怎么样都不会把我这次的话当回事。 “之前的账,今儿咱俩就算两清了。” 我对狱警说完,那狱警顿时一脸懵圈,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很好,很有龙套的觉悟。 我一膝盖撞在他的裆部,顺手抢过他手里的电棒,调转电棒头直接抡向他的腮帮子。 一下,两下,他一声没发就朝我栽了过来,我稍微让开一点,“噗通”一声,他直接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想想这货喂我吃过的那些东西,还有他对我进行过的那些伤害,我真心觉得太便宜他了。 但他现在不是我的主要目标,我拎着电棒看向老古,他仍旧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如果不是他嘴角多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我都快要把他当成个卡带的全息投影了。 不管他了,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走出房间,凭着记忆和这段时间的观察,朝着我认为是出口的方向大剌剌的走去。 很快,我手里的电棒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这其中当然包括好多同样随身携带电棒穿着制服的人。 在我又陆续撂倒两个狱警后,他们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组团把我围了起来。 一二三…一共八个,其中四个拿着之前那种长叉,另外四个,拿的是跟我手里同款式的电棒。 “我要出去!” 我冲着老古那边吼了一声… 第二百六十四章 拼了 透过人缝看向我离开的那个房间,我能到老古正站在门口,双手插在兜里,静静看着我这边,好像他只是一个跟这一切都毫无关系的路人甲一样,他只负责看热闹,不帮忙,也不拉架。 当我喊完这一声,老古没搭理我,倒是一圈狱警骂骂咧咧的冲我直接动起了手。 一团乱战…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一直没让那四根长兵器再次钳制住我,但是毕竟双全拳难敌四手,他们八个人就算再不是专业格斗家,但平时一群人一起收拾一个人的经验肯定相当丰富,在陆续又撂倒三个人后,我最终还是被他们给按在了地上。 有血顺着我的额头往下滴,其中一些遮挡住了我的视线,眼前的世界变成了红色,但这并不妨碍我看到老古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和我对视。 “你不把我放出去,我就每天闯一次…不,三次,每天三次,直到被他们打死,或者我跑出去为止。”我咬牙切齿的说。 老古终于说话了:“唉,这里可是精神病院,这些可都是专业人员,什么症状能难得住他们?你这才到哪儿?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老古说完,竟然真的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任凭我在他身后如何呼喊都不再理我,终于,后脑勺传来的一阵剧痛,再次让我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又被穿上了久违的束缚衣,不同的是,这次我是坐姿。 很熟悉,这是又要开虐的标准姿势。 无边无际的黑暗… 灯光被打亮后,我看到了几张鼻青脸肿的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的笑换来了一记清脆的耳光,耳光过后便是一阵骂声,同时还有人在戳我的脑袋,有人在踢我的大腿。 大爷的,不是说爱笑的男孩子运气不会太差吗?看来网络鸡汤确实不可信啊。 “哎,孩子们,今儿来看我那老头可有钱了,你们对我好点,回头我让他给你们丫压岁钱。” 我随便抽了个他们骂人的间隙,贱兮兮的说了一句。那个最开始被我打晕的狱警不在,另一个好像平时跟他关系就挺好的狱警说道:“别特么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那老头有钱是不假,但是我们可不是傻子,妈的,之前还真以为你跟他是特么自己人呢,平时招呼你下手还得忍着点,不敢给你身上留下伤,昨儿那出我们算是看明白了,你个小兔崽子等死吧!” “昨天?”我重复了一句,心里“咯噔”一下,过去一天了? 哎呀,我昨天可是答应老古了,要一天作死三次的,昨儿才作了一次,今儿还有三次,嗯…看眼前这架势,可以五次攒一次了。 “哎,孩子们,听爸爸一句劝,我跟你们母亲把你们养大不容易,你们可得好好孝顺我呀。”我挑斗着他们的怒火,这帮没脑子又脾气暴躁的货,肯定一点就着。 果然,我的话又换来一记耳光,我啐出一口混血笑道:“儿啊,是不是昨天你妈给你断奶时用力过度啊?你咋一点力气都没有啊?快,加大力度,拿出你小时候抢屎吃的劲头,让为父好好感受一下你们的孝心,来呀!” 我这次算是彻底把他们激怒了,一帮人抢钱一样把我围在中间,各自发挥着自己的强项,对我各种拳打脚踢。 很快,我屁股下面那张早就被折磨的骨质疏松的椅子,就在他们的攻势下正式因公殉了职。 与此同时,身上的束缚衣也被打的松动了一些,我借势用两只手分别护住自己的头部还有裆部。 我感觉到了,这帮人刚才说的是实话。 之前他们在虐.待我时,总是有所顾忌的,因为不敢在我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所以很注意方式方法。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完全就是在毫无顾忌的拿我发泄,此刻的我在他们眼里,估计已经不是人了。 疼,真疼,身上每一寸都疼。 疼,疼吧,疼点好,身上疼一些,心里的难受就能轻一些。 喜洋洋,我好想你…你一定要等我… 这顿打挨的相当结实,我深刻怀疑身上有骨头被伤到了,一切都结束后,我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 唉,冲这身体状况,看来跟老古承诺的‘一日三作死’是无法兑现了。 要不我上个吊试试? 大爷的,这屋里别说没有能挂绳子的地方,就是有那种地方,也没有能当绳子用的东西。衣服都不结实,鞋带都没一根,腰带更别想了,愁人… 续命大爷又来给我喂饭了,这次他依旧跟我讲了几个故事,但是我这会儿的心思全在王洋身上,所以完全没听进去。 大爷似乎对我的如此表现有些失落,这次给我喂完饭,没呆多大会儿就要走。 眼看着他即将走到门口,我忽然觉得有些愧疚,他毕竟确实在帮我续命。 “大爷…”我叫住他,大爷回头看向我,我诚恳的说道:“这段时间以来…谢谢您了。” 大爷愣了一下,接着微微一笑说道:“谢就不用了,给你喂饭我可是有工资领的,不过你这话我听着很耳熟啊,一般跟我说过这话的人,都活不了几天了,你是打算干啥?自杀还是逃跑?” 额…好直白。 我有点尴尬的说:“不一定,还没想好,反正不能再这么呆下去了。”大爷笑道:“那你先休息吧,想自杀也得有力气动手才行啊。” 续命大爷说完就离开了房间,我有些感慨,这老爷子算是活出境界的人了,看出我有可能轻生都这能这么平静,显然是见惯了生死的高人,牛。 也对,按他的意思,我大概只是他喂过的无数人中的一个,见的多了,自然也就看得淡了。 我正暗自想着,忽然俩狱警冲进来直接给我穿上了束缚衣,其中一个边动手嘴里还边骂骂咧咧的说:“靠,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还想自杀?还特么想给我们添麻烦是吧?我呸!看我们能给你好果子吃!” 大爷的,原来老东西是打小报告去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生死谈判 这帮狱警现在已经彻底不把我当人看了,连之前仅有的‘不能留下明显伤痕’的顾虑都没有了。 给我安排的那个房间也不能天天回去了,他们有时候打完我,就直接把我丢在那个专门虐.待人的房间,仿佛连我死活都不在乎,也可能是觉得来回倒腾我太麻烦,反正明天还要接着打。 老古没再来过。 又一次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一次不断的体会了一遍什么叫度日如年,终于,他们给我洗了次澡,又给我换了身新衣服,告诉我说,明天有人要来见我。 难得回到自己房间,在床上平静完整的休息了一夜,我被再次带到了那间会客室。 我到达会客室时,要见我的人还没来,我问狱警要见我的人是不是还是之前那个姓古的瘦老头?狱警没回答我。 我独自站在会客室的百叶窗前,默默看着外面的场景。窗外那片荒地上依旧散落着一些垃圾,还有枯黄的野草,没什么变化。 今天阳光很好,隔着窗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直到我终于在枯草丛中发现一株嫩绿嫩绿的草芽时,要见我的人终于来了,却不是老古,而是小玉。 “你是猜到我现在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怕我的模样恶心到你,所以才提前一天通知他们你要来吗?” 我开门见山的问到。 小玉耸耸肩答道:“这都不用猜,古爷上次离开时你就那副鬼样子了,怎么样?最近身体又结实了不少吧?嘿嘿。” 看着小玉玩味的笑脸,我除了照旧感慨人家长的是真好看以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了会儿他的笑脸,我还是直接问道:“行了,你到底来干嘛?我想你不会真的只是来夸我有个好身体的吧?老古呢?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小玉答道:“我都来了,你觉得你离离开这地方还会远吗?”我顺着他的话说道:“哦,那咱这就走吧,我这儿没啥好收拾的行李,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人,随时可以走。” 小玉摇摇头笑道:“别心急嘛,咱先聊聊…再定具体什么时候走。” 我学着他的样子一耸肩说:“嗯,好,聊吧。”说完我就直愣愣的看着他。 小玉被我看笑了,他很爱笑,他笑起来很好看。 “来,一千,跟我说说,为什么这么着急想离开这里?”小玉问了一个拉低整个谈话智商氛围的问题,我翻了个白眼指了一下四周说:“你说呢?换你你愿意在这种地方住着吗?我想离开这里,还需要什么其他理由?” 小玉摇摇头说:“不对,这确实不是你想尽快离开这里的理由,其实你想离开这里,主要是因为你的朋友时日无多,你想出去陪她,对不对?” 我没否认,没必要,也没意义。 小玉接着说道:“其实啊一千,这些天我们也没闲着,我们一直在讨论一件事,那就是…要不要让你这朋友继续活下去。” 我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你们那个社区医生还真研究出治疗癌症的办法了?” 小玉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一千,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办法让你那个朋友完全康复,并且健康的活下去,但是需要你付出一些代价,你愿意接受吗?” 这对话我好像之前经历过,就在社区诊所里,老古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我觉得小玉这么问没有意义,但我还是答道:“呵呵,只要她能活着,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小玉有点不信的说:“唉,以前那,我遇见过一个人,他身上和你发生过类似的事,也和你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他之所以这么回答我,是因为他压根就不信我们真的能做到,所以才口不择言,大包大揽。直到我做到了我答应他的事,该他履行承诺付出代价的时候,他却怂了,不光矢口否认自己曾经承诺过的话,还宁死也不承担相应的责任,结果啊…害的他跟他当时那个朋友,全死了。而且…死的特别惨。” 我没理会小玉威胁意味明显的话语,而是抓住他话里我最在意的关键点问道:“你是说你们真能让癌症晚期的人康复并且活下来?” 小玉点点头反问道:“怎么样?没想到吧?呵呵,是不是瞬间就后悔自己刚才‘口子’划的太大了?” 我摇摇头说:“不是,我只是不相信你说的话。要是连癌症都能治好,那你们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我都搞不定?” 小玉答道:“这没有可比性的,其实之所以这样对你,都是古爷的主意,这盘棋要是换做我来控场的话,直接打断你四肢让你不得不老实就可以了,反正针对于你对我们的用处而言,少个胳膊瘸条腿都没什么妨碍,我们之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但是古爷不同意啊,古爷…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我对小玉的话依旧不太信,而且也有些没太听明白,但是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需要专程跑到这种地方,专程在这件事上骗我。于是我只能充满怀疑的又问了一遍:“你们真有办法能治好癌症?” 小玉点点头答道:“能啊,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我这副样子让小玉看得有些烦了,他冲我招招手说道:“一千,别溜达了,赶紧回来先坐下。” 我没坐下,不过也没再继续踱步,而是自顾自站在椅子后面冲他问道:“不可能,小玉,我虽然不懂医学,但是在我朋友的病情确诊以后,我查过所有能找到的资料,癌症是无解的,对于全世界来说都是无解的,没有任何一种医疗手段可以百分百有效的治好癌症,何况…何况她已经是晚期了,更加不可能有治愈的希望,你在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小玉对我的表现似乎毫不意外,他淡淡的说道:“你说的对,从医学上来讲,确实没的治,可是…我什么时候说要通过医疗手段来救治你朋友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峰回路转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郑重问道:“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潜意识对小玉的话无法相信,所以我对于他说能治好王洋癌症这事并没感觉到多大喜悦,更多的只是困惑和沉重。 小玉又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道:“流感,霍乱,天花,疟疾,鼠疫,黑死病…一千,你不觉得有趣吗?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上,无论哪一时期,无论人类的文明发展到哪一阶段,总是会有一些对于当时的医学来说根本解决不了的绝症,然后呢?这种病终于有解了,但是马上就会出现新的绝症,那是不是还可以这么说,就是只有有了新的绝症,旧的绝症才可以被治愈?或者说…只要有了新的绝症,旧的绝症就可以被治愈。” 我没听明白小玉想说什么,只好皱着眉继续等他说下去。 “然而不管这些绝症有多强大,传染性和摧毁性有多强,有多连绵不断,但它们始终没把人类彻底击垮,人类还是蛮强大的嘛,嘿嘿。” 我有点不解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玉一笑答道:“没啥,就是胡乱感慨一下,嘿嘿。” 我翻了个白眼说:“呵呵,您可真有雅兴。” 小玉无所谓的说:“心情好身体才能好嘛,好了一千,说正经的,我跟你保证,我们有办法把你朋友的病治好,但是,要拿你做交换条件,你仔细考虑下,不过要抓紧了,你能等,我能等,但你朋友可不能等,最多再过个把月,就是我们也不能保证能救的了她了。” 我当即答道:“那不用等了,要是你们真有能力治好她,现在就治,要我做什么都行,要我的命也行。” 我之所以这么坚决,是因为我忽然想到了老古跟阿三的怪力。 这是不是生命力极度旺盛的一种表现?是不是说…他们真有什么办法能让人的身体跟普通人变得不太一样?能…能让人起死回生? 再说他们能‘弄’出跟我父母还有超哥长相一样的人,是不是也说明他们掌握着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强大能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真有办法治好王洋的癌症也说不定。 “你再想想,想好再决定。” 我干脆了,小玉反倒不干脆了。 我忙再次强调道:“不用想了,我答应,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们真能治好她。” 小玉似乎早有准备的说:“那你可要真想好了,到时候要是反悔的话,你和你朋友…都得死,而且会死的很惨很惨。”小玉说完,冲我做了个鬼脸,虽然这表情依旧挡不住他的帅气,但却让我产生了很不吉祥的联想。 我有点犹豫了,小玉似乎对此见怪不怪,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我明白他误会了,忙解释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能答应你的上限是我的命,不可以连累我的家人。” 小玉“噗嗤”一笑说道:“你想哪儿去了?你家人对我们一点价值都没有,而且只要你乖乖地听话,也未必就非要要你的命,也许最多也就要半条就够用了。” 我没理解他的话,不过也不需要理解,我只需要知道他真的能救活王洋就行。 “那好吧,你准备一下,准备好了我就来接你回去。”小玉做了总结陈词,我说道:“我准备好了啊,咱们随时可以走。” 小玉摇摇头说:“不,你没准备好。” 我低头看看自己,有点不解的问:“哪儿没准备好?还有什么要准备的?难不成还要我排练一支舞蹈作为离开这里的庆祝仪式你才能带我走?” 小玉笑道:“这脑回路…我是说,如果你要救你朋友的命,那你就准备好,从踏出这精神病院那一秒开始,你就正式进入‘欠债’模式了,你就要开始履行你答应我们的条件了,从走出这里开始,我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所以呢,你好好准备一下,等你确定想好了,我再来带你出去。” 我有点费解的问道:“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吧?先说好啊,我是打死过一个人,但那是具体情况具体对待,你们要真让我帮你们为非作歹的话,我也不是不答应,但是我不保证我能成功啊,没经验。” 小玉看着我有点无奈的说:“我的天哪,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杀人放火这种小事我们自己随便找个人就做了,哪儿用的着你?放心,让你做的都是你能力范围内的事,至于违法与否我想对你我来说都不重要,据我所知,你对法律也没什么概念吧?” 我点点头说:“嗯,长这么大,一页《刑法》都没读过,就知道神经病杀人不犯法,未成年人杀人不犯法。” 小玉点点头说:“那就是了,好好休息,过两天我来接你。”我有点好奇的追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具体要我干什么?至少先透露一点点可以不?” 小玉抬起头看向天花板,想了一阵答道:“可以告诉你一点,目前呢,只需要你好好生活就好,等你出去之后呢,第一步,我们就是要给你那个朋友一个台阶,之后具体事件具体对待,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对了,你出去以后,见到小区里有任何变化,都不要惊讶,也不准透露半点你已经知道的秘密,也不准跟任何人提起你这段时间的经历,至于具体怎么跟你朋友说,到时候听我们安排就好。” 我没太听懂,但小玉的话竟然让我隐隐对出去以后的事情有了一丝期待。 王洋真的可以痊愈吗?他们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小区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现在对于以后的事完全没有选择余地。 小玉起身离开了房间,没告诉我具体什么时间来带我离开这里。 他走后我踱步到窗边,寻找刚才看到的那株小小的野草。 忽然,我发现在那株野草的旁边,还有另一株稍微小一点的嫩芽,柔弱而倔强,充满生机。 第二百六十七章 重返小区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思考出去以后的事。 我不知道王洋现在是怎样的状态,我很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小玉说他们有办法治好王洋,而且不是从医学方面来治疗,我想不出他们会用什么方法。 法术?魔法?道术?修真? 小玉说小区会有让我有可能感到惊讶的变化,我想不出来那是怎样的变化,但我觉得就冲他们目前表现出来的本事,发生什么都不算稀罕。 狱警们对我的态度稍微友好了一些,大概是因为他们也知道我在这里住不了多久了,怕我出去后真的报复他们吧? 不知道。 不过说不清为什么,我对报复他们没什么兴趣,而且越来越没兴趣,关于这边,就这样吧。起码王洋的事情结束之前,我想我没什么心思忙其他事。 因为他们没再玩命的饿过我,所以续命大爷也就没再来给我喂过饭,说实话我多少还有点想他,虽然他打过我小报告,但是仔细想来,那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再说…他毕竟是这里唯一一个,曾跟我像两个正常人一样谈过话聊过天的人。 而且他有个故事还没讲完,我有点想知道那故事的结局。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天,我再一次被带进了会客室。这回和之前不太一样,很难得的来了好几个人,老古,阿三阿四,小玉,都来了,乍一看还挺热闹。 看到他们,我没激动,也没着急跟他们走,而是先跑到窗前去看窗外的地面,我想看看那最初的两颗野草长到什么地步了。 然而一到窗前,我就失望的发现我已经找不到它俩了,因为那片荒地上又长出了好多野草,一大片绿色,分不清谁是谁。 “一千,看什么呢?”老古在我背后问了一句。 我没理他,又找了几分钟,才失望的回头说道:“我找不到我了。” “什么?” 不知道老古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明白,我也懒得解释,直接问道:“看这意思,我可以出去了?” 老古答道:“对啊,小玉说你都已经想好了,既然如此,那你自然可以回去了。” 我点点头说:“嗯,都想好了,我听你们的。” 小玉忽然问道:“一千,问你个问题,被关在这里这段时间,你最想念的地方是哪里?相比之下,是你老家,还是咱们小区?” 我看看小玉,他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帅样,再看老古,他的眼神中似乎隐约有一丝期待。 “小区。” 我说出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真假的答案,我想他们从我的语气上也听不出我说的是真是假。 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我是不是在撒谎。 老古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阿三阿四也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而小玉则点点头说道:“回答正确。” 说完小玉和老古相视一笑,接着老古冲阿三打了个手势,阿三立刻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整套新衣服冲我扔了过来,接着说道:“换上,该带你回家了。” 我看着他们问:“就在这儿换?那你们好不好回避一下?你们看着我我怪害羞的。” 老古说道:“害什么羞?正好也给我们看看你身上多了多少伤疤,要真有零件被他们打坏了,古叔还要帮你报仇呢。”阿三也跟着说:“是啊一千,你在这儿早就被好多人看光了吧?还害什么羞?呵呵。” 我刚想反驳两句,小玉说道:“听话,乖。” 看到小玉的眼神,我忽然想起我之前答应他的交换条件…那就是无论他们让我做什么,我都得照做。 既然如此,我就当这有些羞耻的操作是第一步吧。 老古他们很贴心,衣服买的很全,我从里到外全都换了个遍。 衣服全换好后,我举起桌上的一副眼罩,有点哭笑不得的说:“有这必要吗?你们还怕我回头自己跑回这鬼地方啊?” 老古答道:“戴上吧,以后就是全新的世界了,也算是你们年轻人说的什么‘仪式感’,呵呵。” 小玉仰了仰下巴,我回头走到窗前,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生机盎然的野草,自己动手,缓缓戴上了那个眼罩。 一瞬间,整个世界进入了我最近经常见到的一片漆黑状态。 有两个人一左一右拉住了我胳膊,我猜是阿三阿四吧?我被他俩带着离开了房间,七扭八拐的走了很久,忽然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我不由得止住脚步抬起了头。 “怎么了一千?”是阿三的声音。 我答道:“给我一分钟,我好久没直接被太阳晒到了,好舒服…” 我好像听到了阿三的笑声,他没强行拽我走,而是很贴心的停在原地等待起来。 “好了,走吧。” 一分钟后我说到。 阿三笑道:“呵呵,你要愿意晒就多晒会儿,不要紧的。”我说:“不用,足够了,剩下的回去再晒。” 说完我率先迈开了脚步。 阿三跟阿四当然紧紧的陪在我左右,他俩不断的调整着我的前进方向,走了大约五分钟,他们扶着我上了一辆车。 车子发动,我又有些想哭。 路上小玉跟我说了很多话,除了叮嘱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今年过年的经历外,就是叮嘱我回到小区以后还要像以前一样,保持正常普通的生活状态。 当然,隔壁老王已经不再住在那里了,大嫂自然也不在了,至于他们去了哪儿,小玉没说,只说现在我那层就只有我一个住户了,除此之外他还叮嘱我,不准跟别人提起老王家的事。 不提就不提,我最关心的还是王洋。 从小玉嘴里得知,王洋已经被她的公司辞退了,因为王洋时不时就会发病,每次发病都很痛苦,很影响工作效果。而且她那个老板是知道王洋的真实病情的,所以他也不敢再留王洋,怕自己受牵连。 当然,她那个老板人品还是不错的,自己掏了一笔钱,又偷偷跟员工们说了王洋的情况,她的同事们又给她捐了点钱,最后全以遣散费的名义由老板交给了王洋。 在数额上显得有些突兀的一笔钱,加上身体明显的变化,这让王洋自己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病情了。 一切,似乎都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的手机 小玉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既然他们能治好王洋的癌症,那关于王洋得的是什么病,也就不必瞒着她了。但是按小玉的意思,这病治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而且他们能治好癌症这事,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一切都要相对隐秘的进行。 我之前想过,要是他们把自己有能力治愈癌症这事儿公布开,那岂不是立刻就能名利双收么?而且还能造福社会。 但是仔细一想他们平时的作风,我想他们在乎的,肯定不是我们其他人在乎的那些东西,我甚至觉得,他们会尽量避免自己出名,避免引人注目。 既然要隐蔽处理王洋的事,那就需要掩人耳目一下。 方法很简单,找人假扮王洋的家人来把王洋带走,这样超哥他们也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从任何角度来看似乎也都说的过去。 我听到小玉的计划,不由得有些想笑,为了不让他这个计划破碎的太难看,我干脆跟他直说了王洋家里的情况。 听我说完她那个人渣父亲跟人渣哥哥的做派后,小玉竟然笑了,笑过一阵后才说,那就找人假扮她哥哥跟父亲来接她,反正是做给超哥他们看的,只要王洋能接受就行。 也是,只要王洋能接受就行,反正都是表演嘛。 等瞒过超哥小夕他们后,再悄悄把王洋带回小区,开始下一步治疗。 对此我有些不置可否,只要真能把王洋治好,这些细枝末节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至于其他的事情,包括他们之前说的,陈浩北跟梅家姐俩以后也会被留在小区这事,我绝对不可以透露分毫,不然他们就把我重新送回精神病院,同时也会停止对王洋的治疗。 我可以回精神病院,但是王洋不可以停止治疗,所以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暂时对陈浩北跟梅家姐俩说声‘对不起’了。 不过王洋会有康复的那一天的,一切,都等她康复了再说。 说完王洋的事情后,小玉告诉我说,可以摘下眼罩了。 我眼睛现在对光线的适应能力很强,摘下来不过几秒就看清了窗外的景象。 到市区了,车窗外面是滨海城国营长途汽车站。 小玉继续跟我交代我需要注意的事情,主要是如何解释我为什么这么久才从‘老家过年’回来。 说到这儿,小玉把我的手机还给了我。 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啊… 小玉告诉我说,这手机他们稍微调整了一下,不能接打电话,不能拍照录像,除此之外其他功能都能正常使用。 对此我有些费解,不让我拍照录像我能理解,不让我接打电话我也不是猜不到他们的用意,但是为啥只关这两样?微信qq什么的也可以跟外界联系啊。 小玉有些无奈的回答我说,时代进化的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如果给我把所有通讯功能全关闭了,那反倒太容易被人发现问题。 我有些小窃喜,不过小玉却并不担心我会借助手机做出出格的事,因为他们有的是应对办法。 除此之外,小玉还跟我说了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 从他们的话中我感觉到,他们很反感超哥的存在,或者说他们很反感我有小区以外的朋友,似乎这是一件让他们很头疼的麻烦事。 而且照他们说的,我不是第一个被他们如此对待的人,之前他们挑选出来的人就不需要考虑这方面的麻烦。 说到这里我才明白,他们选中我,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我的朋友少,社会关系薄弱,他们喜欢我这种‘社会属性’的人。 而我同时想到了梅家姐俩跟陈浩北,他们仨跟我的状况似乎差不多。 陈浩北那些只能一起吃喝的鱼肉朋友从来对他就不是真心的,虽然他们喝多了时满嘴江湖义气,动不动就说什么同生共死之类的豪言壮语,但是即使我不认识他都能看得出来,他那帮‘兄弟’没一个靠的住的。 当然,后来因为一个许胖子就看出来了,他的实际交友情况还不如我呢,我至少还有个超哥能真的跟我同生共死,他是一个能掏心掏肺的朋友都没有。 不过后来他也有了,就是我。 至于梅家姐俩,我就没见过她俩有朋友,她俩那帮同事也没一个好东西,姐妹俩甚至自己都知道不能跟他们深交。 老古,小玉,你们挑人很准嘛。 按小玉说的,我需要先尽快熟悉一下我微信上最近这段时间的通信记录。 我被关起来这段时间,他们有专人负责用我的手机跟我微信上的人保持联系,始终没让人发现我出了问题。 至于他们是如何破解我手机密码这种小事的,我都懒得问。 脸上波澜不惊,内心心惊肉跳的打开微信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千万别被他们发现一一的存在。 还好,大年初一的时候就有一条跟一一互发的信息,但是那天还有好多常年不联系的人跟我互发祝福信息,她的信息在这些群发信息堆里丝毫不显得突兀。 父母跟一一他们是不会主动联系彼此的,一一也就不会知道我过年没回家。 除此之外,我就在翻看和其他人的通信记录,超哥的最多,其次是王洋,然后才是陈浩北。 最让我无语的是李小萌给我发了一条一看就是群发的祝福信息,小玉他们很礼貌的回复了李小萌一条,然后李小萌立刻就顺竿爬开始跟我的微.信号聊起了天。 看到我跟李小萌的聊天信息渐渐的越来越亲切,我是真有点想吐的冲动,我无法跟小玉他们解释这个人有多恶心,而小玉则跟我说,千万别忽然对微信上所有发过信息的人转变态度,不然有可能会露馅。 我有些抓狂的思考着如何能够最顺利的化解李小萌这边的事,想着想着车子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 关上微信我又顺手打开了qq,几乎全是群发的祝福信息,而当我随手翻到qq群界面时却发现,小区那个qq群,不见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小区新面貌 我之前幻想过无数次离开那个精神病院的场景,在我的幻想里,我曾经用过很多种方式离开那里。 比如我会在我房间的病床下面发现一挺拥有无限子弹的机枪,背景音乐响起,我扛着这玩意儿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离开;或者某天一道天光射到我额头正中心,睡眠中的我猛然睁眼,大喊一声“刀来!” 然后我那把斜月七星限定版名牌唐刀感受到我的召唤,一阵抖动,忽然从小区里飞出来,带着华光一路飞到我手里,背景音乐响起,我扛着唐刀大杀四方成功出逃。 或者像某部美剧里演的那样,我靠着自己逆天的智慧不动声色的成功‘越狱’,等我离开俩月以后,精神病院里那帮人才发现我竟然已经不在了。 然而现实却跟我想象的有那么一点点不太一样,我离开的方式连我自己都觉得平淡又意外,却又非常合理。 是啊,我只是个普通人,即使我遇见的事情再不普通,我本人依然只是个没有背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社区q.q.群解散了。 小玉说解散原因是他们用不惯这种东西,这话我信,就冲他们从不在那个群里说话我就相信,他们都不是习惯用q.q.群的人。 我试着和他问起过我和陈浩北进群时,别人发的那个数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小玉说意义确实是有的,但时过境迁,曾经的意义,现在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没太听懂,而他也没针对这件事再多解释什么。 小玉他们尊重我的意见,没带我进地下车库,而是在小区正门放我下的车。 阿四去停车,老古,小玉,阿三,三个人陪我在小区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院子里一切照旧,那群晒太阳的阿姨们又都出来了,是啊,现在天气已经一天比一天暖和,太阳晒在身上让人说不出的舒坦,连我都想跟她们一起晒会儿了。 除了这些阿姨,还有一些之前没什么印象的老大爷也在晒太阳。他们没跟阿姨们一起,而是在靠近五福附近的位置,一人坐着一个‘马扎子’,各个都眯着眼,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在闭目养神。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院子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之所以说觉得‘多’了一个人,是因为这人的行为有点古怪,有点扎眼。 多出的这个人是陈浩北那个邻居,好像是姓章,他正抱着一个纸箱子,在围着小区院子慢悠悠的一圈一圈的转圈。 每当这人经过那群阿姨身边时,阿姨们的表情都会变得很不好看,各个都是满脸怒容,甚至会对他语气不善的数落上一两句话。 我听不清她们说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但是看表情就能感觉到,她们就算不是在骂脏话,也不会是在说什么温和友好的语言。 而那位章哥呢,却始终好像没了魂一般,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只是双眼无神的机械的围着小区院子不停地转着圈。 “这人咋回事?咋看上去怪怪的?”我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老古淡淡一笑说:“自己作的,别管他。” 不会是又一个神经病吧? 不过想到他之前跟他老婆吵架的嘴脸,也许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我多少有点反感这人。 自己的女人都不知道心疼,还给你怀着孕呢就天天吵架,算什么男人?老婆被你气流产了算谁的? 溜达了一阵,在征询过老古他们的意见后,我们一行四人没直接回我家,而是去了社区诊所。 我向那医生仔细询问了王洋的病情,从那医生嘴里得知,王洋的病情已经到了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程度,同时我也知道了,负责让王洋起死回生的人也是这医生。 当然,具体该如何操作,那医生什么都没告诉我。 也对,就是告诉我又能怎么样?我估计我也听不懂。我唯一在乎的就是这医生给我的那个保证…他说他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治好王洋。 我不相信这小小的社区诊所有那么强大的医疗能力,但我也不认为老古跟这医生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我。 所以我不得不选择相信这医生说的话,因为我同样也没有选择余地。 从诊所出来后,老古他们护送我返回自己家。 我家楼下的梅家姐俩已经回来了,而且已经恢复了生活常态,今天在单位正常上班。 再次回到十三楼,走出电梯,走廊里的场景虽然和我记忆里几乎完全一样,但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激动,甚至多少有几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感觉。 李阿姨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玉说李阿姨陪着孩子上美国养老去了,她和她儿子都不会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他们用一些特殊方法,让李阿姨母子失去了那天的记忆,而且也把她儿子的思想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调整,以后她儿子会对她好的。 说这话时小玉一直在暗示这是老古的意思,老古略有些尴尬的表示,他当初只是过于同情李阿姨,所以才犯了这么点‘小小的错误’。 对李阿姨的事我有些不解,同时我也对他们对我做的事有些疑惑。 既然他们能让人失去一定的记忆,还能‘调整’一个人的思想,那为什么不直接抹除我脑子里关于老王跟大嫂的记忆?干嘛还这么费劲巴拉的折磨我? 老古对此的解释我听懂了,却没理解。 他说那种抹除记忆的办法对人的身体有副作用,而针对我对于他们的用途来说,我不能再被抹除记忆了。 不然的话,那种副作用会把我废掉,我这个人对他们来讲也就没利用价值了。 至于那俩非洲兄弟,阿三说他已经‘处理’好了。 我不傻,我也见识过阿三的手段,他既然说‘处理’好了,那估计那俩黑人现在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唉,听完老古和阿三的话,我忽然发现,被关在精神病院这段经历对我影响很大,起码就目前来说,我觉得老古跟我说出什么话我都不会太过惊讶。 癌症你们都能治好,和癌症相比,抹除一个人的记忆…似乎要简单的多吧? 第二百七十章 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说到这个话题时,我很好奇的问他们,之前有没有抹除过我的记忆? 对这个问题,小玉很坚定的回答说没有,而老古却有些犹豫的说,跟没有差不多。 而当我再追问他们时,他们则一句都不愿意多说了。 他俩这奇怪的态度差别让我很是恼火,我已经看出来他们也抹除过我的部分记忆,但到底是哪段记忆呢?他们怎么做到的?我被他们开过颅吗?为什么要抹除我的记忆?而他们所说的‘副作用’又是什么呢?会影响我的健康吗? 不知道,统统不知道,他们也不肯说。他们只是不停的安慰我让我放心,既然他们连这都肯告诉我,那就说明没有在这方面坑过我。 我放心…我放心个屁。 此刻的我除了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十分忐忑外,还对老古他们的真实身份充满了好奇。 错根寨,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李阿姨走了,老王跟大嫂也搬家了,我们这层一共四户,现在只剩下了我和我旁边那户,于是我再次询问老古,我隔壁那最后一户到底住的是什么人? 老古告诉我说,那一户如今也没人了,之前我刚住进来时,他们为了方便‘照顾’我,所以放了他们自己人在我隔壁,但是很早以前负责‘照顾’我的人就已经撤了。 我不怀疑老古这些话的真实性,我只是很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原来自从我第一天住进这里就已经被人家盯上了,我却一直毫无所觉,唉,我特么就是个智障啊。 啥也不说了,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再搬家,一定要先搞搞清楚新家旁边的邻居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如今这层楼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很好,往后不用担心邻居们会打扰我,也不用担心我会打扰到邻居了。 终于再次站在自己家门外,老古把钥匙交给我,让我自己开门。 老古的脸上隐隐有些期待,我能看得出来,我家里肯定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打开家门,果然,客厅里多了一台冰箱,我走到冰箱前打开门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食物。 再走进厨房一看,这里多了台微波炉,往后吃饭倒是方便了。 除此之外其实变化不大,我又仔细看了看,还有一个最大的变化就是床换了,换成了个比我之前那张豪华很多的床,我躺上去试了试,比之前那张床舒服多了。 这张新床跟我那张旧床还有一点很大的差别,那就是这张床没有床底。 它不像我之前那张床一样四条腿着地,床底下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放东西。这张床是四面着地,如同一个大盒子一样,床下完全没有空间。 因此,我那把唐刀便被他们放到了床上。 我拿起唐刀二话不说就抽了出来,双手高高举起冲着阿三脑门就劈了下去。 阿三微微一笑,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刀刃,我便一毫米都砍不下去了。 我有些泄气的跟阿三投了个降,这结果我一点都不意外。阿三毫不介意的松开了手,我乖乖地把刀重新插回了刀鞘里。 老古告诉我说,这床下有个抽屉可以用来储存东西,我可以把唐刀放进那个抽屉里。 至于防身方面,老古说他们会保护好我的,如果有人能越过他们进入我房间想害我,那么那般强大的人,我光凭这把刀也不可能对付的了。 这话我信,看阿三刚才的动作我就知道,刀这种冷兵器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没有意义。 与此同时,我忽然想到了之前陈中海说的那个,靠着一个人一把刀就差点打败天下无敌手的他的前辈。当年他老人家也是感受过这种差距,所以才再也没挑战过错根寨众人的吧? 看着老古给我换的新床和给我添置的新家电,我越发不知道他们是想让我为他们做什么了。 而在我问过之后,老古给了我一个很符合我猜测方向的答案,那就是对于现阶段来说,我只需要做好四件事:吃好,喝好,睡好,别跑。 嗯,难度不大,可以接受,起码在我亲眼看到他们真的能把王洋治好之前,他们就是赶我我都不会走。 我站在窗前看了会儿外面的风景,路人还是不多,也就比快过年那几天多一点,依旧稀稀拉拉。 老古又跟我强调了一下注意事项,首先当然是让我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我自己衡量。 其次就是日常生活方面,他们保证以后不会饿到我,平时我如果需要花钱的话,也尽管开口就成,不需要工作,乖乖地等他们给我安排任务。 另外如果有需要外出的情况,比如去和超哥他们一起下馆子吃个饭啥的,随便去,但是不可以在外面过夜。 无论在外面干什么,无论多晚,都必须回小区过夜。 如果我不回来,他们随时能找到我,发现我有任何不想回小区的迹象,他们就不管王洋了。 很好,没问题。 我又试探着去套老古的话,想知道他们到底要我做什么?然而老古他们那些嘴实在是严实,愣是连个偏旁部首标点符号都没泄露给我。 在他们快交代完事情时,阿四来了,他给我带来了一份今天的报纸,说是让我熟悉一下最近的新闻,别跟社会脱节。 我面无表情的“呵呵”了两声,对他的细心和体贴表达了由衷的感谢,之后就专心翻起了报纸,不再搭理他们,用这种姿态下达着含义明显的‘逐客令’。 老古他们倒是不介意,四个人跟我告了个别,就乐呵呵的离开了。 我看了会儿娱乐版,又看了会儿体育版,忽然发现自己以前挺喜欢看的这些新闻,好像其实都没什么劲。 想了想,我翻到本地新闻板块,一条占据报纸半个版面的新闻吸引了我,那条新闻的标题是:一代娱乐大亨江山更替,滨海城娱乐业迎来全新时代。 配图是两个中年男人的照片,这两个人都笑的很灿烂,一副意气风发的丑恶嘴脸。 他俩我都认识,一个是雷子,另一个是郭虎…没有陈中海。 第二百七十一章 巨人倒下 我手里的手机虽然已经不健全了,算是个‘残疾产品’,但还可以上网,可以查新闻资料。 本地新闻网站有许多跟陈中海有关的详细介绍,从这些内容来看,他是突然退隐了,而且把原本属于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都交给了雷子跟郭虎两个人来打理。 ‘极海夜总会’的名字没变,名义上还是属于陈中海的,但是另外有好几家ktv或者夜店已经全都换了名字了,现在统统以“雷虎”命名。 没过多久我就看明白了,陈中海不是心血来潮要当甩手掌柜,把自己的摊子甩给手下,从此懒理朝政闲云野鹤享受人生;也不是有了什么大型新项目忙的脱不开身,只好让雷子和郭虎帮他搭理原有的生意,他是…他是被雷子和郭虎联手给架空了。 我心惊肉跳的看完跟陈中海有关的全部新闻,不得不面对这一事实。 陈中海大势已去,滨海城的地下王者已经不是他了,而是雷子跟郭虎两个人。 我又翻了翻微信的通信记录,李小萌和‘我’的对话从大年三十晚上一直维持到正月初六,之后她就再也没联系过我。 这正是最早一条跟陈中海倒台有关的新闻被曝出来的日子。 很好,这很李小萌。 怎么会这样?雷子对陈中海不是一向忠心耿耿的吗?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为了钱?为了地位? 陈中海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他还…还活着吗?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雷子啊雷子,郭虎啊郭虎,大爷的,我现在是真后悔当初给郭虎他们送那些御寒物资,这特么白眼狼,当初真不如把那些东西都送给流浪狗,让丫冻死算了。当初看他相貌堂堂一身正气,合着全特么是装出来的啊? 那时雷子还说,自己是要帮陈中海‘收一员猛将’,现在看来,那话纯粹只是说给我听的,他当时根本就是在给他自己招兵买马。 话说回来,这郭虎很强吗?有了一个郭虎,雷子竟然就能成功架空陈中海,这郭虎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对了,找陈浩北,这货肯定有小道消息,我得跟他打听打听。 不过找他不急于一时,此刻我真正该找的人,是王洋。 我翻看着和王洋的通信记录,‘我’和她聊的并不多,除了过年时的客套话,就是最近几天她一直在询问我什么时候回滨海城。 而‘我’的回答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的“快了”之类的,没准确给过她具体日期。 看来老古他们本来也不是很确定到底什么时间会放我回来。 我在对话框里输入:喜洋洋,哥回来了,想哥了吧?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王洋以比我想象的快的多的速度回复到:你还知道回来啊?好啊,晚上在哪儿聚?姐最近有钱,姐做东啊。 我刚想怼她两句让她别装有钱人,忽然想到她现在已经没工作了,而且她单位给了她一笔数额不小的‘遣散费’。 想到她被遣散的原因,我不由得心里又是一酸,想了想,我给她回复到:请啥请?我比你有钱,碰头再说吧,超哥跟小夕怎么样了? 王洋回复到:小夕上班去了,超哥面试去了,我没去上班,今天在家休息。 这是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经被辞退了? 我给她回复到:好,那都叫上,我挑好饭店就给你信息。 和王洋聊完,我便给超哥发了条信息。 根据种种迹象,我已经能确定大年三十那天那个坑死我的‘超哥’不是他本尊,所以给他发信息丝毫没什么心理障碍。 不过天生缺乏安全感的我,还是试探性的问了问他过年的情况,得知他过年期间一直在老家没突然回过滨海城后,我心里才彻底安定下来。 当然,同时我对老古他们也多了一丝恐惧,他们到底是怎么搞出跟超哥还有我父母长得这么像的人的呢? 和超哥定下晚上聚餐的事,我便开始翻看和陈浩北的通信记录。 跟他的通信记录没别的,除了群发的那种敷衍祝福短信外,就是他给我发视频邀请我没接,然后他就或语音或文字的冲我骂街。 我原本想直接给他发个视频邀请过去,毕竟这是他的聊天习惯。不过忽然想到老古说他们把我手机摄像头给停了,我只好给他发了条文字信息。 信息刚发完,陈浩北就给我发来了视频邀请。 我接起来一看,能看到他,但我这边却是一团漆黑。 陈浩北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有些憔悴,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这会儿显得更丑了。 接起视频后他没直接说话,而是纳闷的不停晃动着屏幕,边晃边自言自语的说:“咋啥也看不着啊?我摄像头坏了?不能吧?” 看着他这副熟悉的智障模样,我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别傻了,是我这边摄像头坏了,能听见声音就先凑合着吧。”我对着手机说到。 陈浩北听我说完,先是一愣,接着才松了口气说:“哦,不是我手机问题啊,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这句,陈浩北就开启了疯狂骂街模式,喷了半天,唯一的主题就是一个劲埋怨我过年期间不接他视频通话。 我安静的听他不重样的骂了十分钟,唉,这感觉真亲切啊… “行了行了,别特么骂了,晚上哥请你吃饭行了吧?”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开口阻止了他的疯狂骂街,没想到这货却脸一扭说道:“不去,没心情。” 我有点不可思议的问道:“咋了?跟梅甜儿吵架了?”陈浩北立刻答道:“她敢?反了她了?!千儿你瞅瞅你那点心胸,哥是那种整天只顾儿女情长这种小事的小人物吗?” 我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您老人家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陈浩北答道:“唉,说了你也不懂,都是我们江湖上的事,算了,晚上去哪儿吃?” 我无奈的说道:“让你说你特么不说,那你叫上梅家姐俩,我找找,我回来的最晚,今天这顿我做东。”陈浩北答道:“废话,给特么你接风当然特么你做东。” 我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关掉视频开始查找附近的饭店。 其实我主要是想找一家口味清淡点的,来配合王洋的身体状态,其他的…都不要紧。 第二百七十二章 重聚 选好一家鲁菜馆后,我挨个给大伙发信息汇报了地址。这家菜馆年前我们去过一次,还不错,很适合王洋现在的身体状态。 定好聚餐地点,我便下楼上物业办公室去找老古,除了跟他汇报我晚上要出去以外,还跟他问了下和王洋有关的事。 老古的意思是,最迟后天就得开始给王洋治疗,一天都不能再多耽搁了。 换句话说,最迟明天我们就得跟王洋摊牌她的病情,然后就得开始着手演戏给其他人看。 我忐忑不安的独自走到小区正门口,那个冷面门卫坐在门岗里轻蔑的看着我,我没理他,直接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没拦我,我又走了回来。 就这么来回走了好几趟,他都只是轻蔑的看着,没搭理我。 这样玩儿了没多大会儿,我也觉得有些无趣,便给陈浩北发了条信息,叫他下楼,一起去饭店。 和陈浩北碰面之后我多少有些感慨,他倒依旧大次咧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那个邻居章哥还在绕着小区院子转圈,我有点好奇的跟陈浩北打听,问他知不知道这人是咋回事?陈浩北却一问三不知,完全不明白那个章哥是怎么回事,而且他对这章哥也没什么兴趣。 但他告诉我说,每到天黑,这人就会回家,而陈浩北自从过完年回来,再也没听到过他们两口子吵架。 不仅如此,他甚至再也没见到过这章哥的媳妇。 我平时跟这人基本没打过交道,所以对他也没那么大兴趣,只是和陈浩北简单聊了几句便说起了别的事。 陈浩北确实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也确实不是因为梅甜儿,而是因为陈中海。 陈中海一直是他的偶像,也是他原本的人生奋斗标杆,现在陈中海被雷子跟郭虎给架空了,而且过完年陈中海就没再公开露过面。 如今他们“江湖”上流言四起,虽然说什么的都有,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几乎所有传言都说,陈中海已经被雷子跟郭虎联手‘做掉了’。 正是因为这些传言,陈浩北才一直开心不起来。 在他心目中,陈中海绝对是不可以死也不可能死的,就是天塌下来,陈中海也能一肩抗起,杀天灭神。 然而眼下事实摆在眼前,雷子跟郭虎一时风光无限,陈中海又不知所踪,这让陈浩北每天都烦躁不安。 我俩打车赶往饭店的过程中,陈浩北一直在诅咒雷子跟郭虎不得好死,不过从他的话里我发现,这货竟然没认出跟雷子一起的郭虎,就是之前我们都见过的那个流浪汉。 出租车司机听明白陈浩北的话后一个劲劝他看开点,没必要因为这些跟我们小老百姓无关的‘神仙打架’再气坏了身子。 陈浩北这货现在就跟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着,司机一劝他,他差点连那司机一起骂了。 下车时,我本着道歉的意思没让司机师傅找零钱,反正都是老古给的钱,大手大脚我也不心疼。司机倒也畅快,收好钱后,不光没再介意陈浩北那张破嘴,还很识趣的说,他也很敬仰陈中海那种成功人士,而且他也很鄙视雷子这种小人。 陈浩北对司机这话很是受用,于是又从我手里抽出一张钞票送给了司机,说是算他给的小费。 陈浩北在我的骂声中,没羞没臊的跟我一起来到包间。 点完菜我觉得也骂的‘回本’了,于是便转移话头,跟他打起听陈中海的事,对此他真的是知无不言言出必越说越不靠谱。 大概过了半个多钟头,超哥来了。 看到超哥我瞬间差点哭出来,超哥还是那个超哥,一如既往的和我互相损着对方。 只是如今的我却和去年分别时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梅家姐俩来的时候,卫生纸哥俩也来了。 梅娣儿说,是她告诉了这哥俩今晚我们要吃饭的事,哥俩直接就提出要一起来,而且还跟梅娣儿说,我肯定会欢迎他俩。 我能怎么办?虽然我连掐死他俩的心都有,但眼下也只能装出真的很欢迎他俩的姿态。我对这哥俩明显有些过度的热情,一度让超哥跟陈浩北都有点傻眼。 除了小夕跟王洋,大伙都到齐了,话题自然而然就扯到了王洋身上。 超哥对王洋状态的描述让我越听越心疼,梅家姐俩更是听的红了眼眶,一个劲儿抽泣。 等了很久,小夕终于给超哥打了个电话,她跟王洋这就到。 我有些紧张,有些激动,有些期待,却又有一丝对见面的恐惧。 王洋到底还是来了,包房门被打开的瞬间,我鼻子就有些发热,梅家姐俩更是借故要上厕所,理都没理王洋便直接跑了出去。 我知道她俩是去擦眼泪去了,因为连我都快哭了。 王洋瘦了,瘦了很多,脸色也很不好看,白,苍白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憔悴。 我和她对视良久,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说道:“嘿嘿,减肥很成功嘛,瘦了。” 王洋露出一个同样勉强的笑容说:“没减…就是平时没什么胃口。” 一阵无语,超哥忙起身拉着凳子说道:“来来来,快坐,坐下聊,王洋,你看看想吃啥就随便点哈。” 超哥拉的是我座位旁边那把椅子,王洋很自然的坐了下来,看了会儿菜谱,又看了看我们已经点好的那些菜,王洋笑道:“这么清淡啊?傻千,是不是穷的请不起客啊?” 我答道:“胡说,你千哥我有的是钱,想吃啥你随便点就行,今儿谁给我省钱我跟谁急啊。” 王洋笑了笑合上菜谱说道:“这就不少了,先吃着再说吧。” 我把菜谱递给小夕说:“小夕,你看看吧,有啥想吃的就点哈。” 小夕嘟着嘴,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我知道她也是因为王洋才打不起精神的。 小夕又点了两个菜,服务员离开后,梅家姐俩也回来了,我们仨男的尽可能的活跃着气氛,卫生纸哥俩跟俩二傻子似的只是傻笑,不搭话。 菜上齐了,我们边吃边喝边聊着各自过年的趣闻,我的手无意间碰到了王洋的手背,冰凉。 借着酒劲,我偷偷攥住了王洋的手,好想给她暖热… 第二百七十三章 病在眉睫 这顿饭除了王洋跟卫生纸哥俩,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喝高了。 我去结账时才得知,我们这桌已经被人结过了,我挨个问是谁结的,却没人承认。最后还是在我以撒泼自杀作为威胁的前提下,敬生才偷偷告诉我说,账,是他结的。 我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顿时感觉相当不爽。 他负责结账肯定是老古安排的,那这样看来,以后只要我们这几个人想要聚餐,这哥儿俩十有八九是会一直跟着了。 饭后我们没有习惯性的压马路,因为王洋很累。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即使只是正常吃顿饭,都会消耗相当大的体力。 我今天虽然喝了不少酒,而且心情状态很不好,但是始终没彻底断片。 说实话,我觉得这不是我的正常酒量,要换做以前,喝成这样,我早就啥也不知道了。 而今天没有,今天不光没断片,我还能很清晰的按老古的叮嘱,和王洋约定好,明天带她上我小区诊所去‘拿药’。 当然,这次‘拿药’,也就是该跟王洋正式摊牌的时候了。 夜色渐深,我们一行人各自回家,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洗漱完毕下楼吃过早饭,返回小区后没回我家,而是直奔物业办公室。 可能是因为时间还太早,办公室里只有阿三一个人,有些冷清。 不过阿三看到来的是我,马上乐呵呵的给老古打了个电话,告诉老古我已经到了。 看到他打电话的样子,我有点没事找事的揶揄道:“哟,您这还能打电话呢?唉,真好,不像我们这些寄人篱下的下等人啊,最多只能微个信啥的,羡慕啊…” 阿三笑盈盈的说:“呵呵,一千要是想给家里或者想给谁打电话什么的也可以呀,来咱办公室打就行,别说国内的,你就是想给身在美国的李大姐打国际长途都没问题,全免费。” 我摇摇头说:“算了吧,我可不想再把无辜的人扯进来。”阿三像个长辈在哄自家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说道:“瞧你说的,这都是哪儿的话?怎么听着好像我们是坏人似的?” 我白了他一眼没再废话,转而问他打听起给王洋治病的事。 然而不知道阿三是不方便告诉我还是真不知道,我问了半天他都在说着客套话兜圈子,一点正题没说。 直到终于等到老古到来,阿三也不再废话,只是让我尽快联系王洋就行。 又和王洋微信联系了一下,我便按约定好的去了公交车站,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我才看到终于赶过来的王洋。 她现在的样子和昨晚相比又不太一样,没有那么明显的憔悴,整张脸甚至比之前还胖了一圈。 对此我没表现的太过惊讶,甚至什么都没问,假装自己压根没发觉。 因为昨天社区医生就跟我说过,这种现象不是什么‘回光返照’,更不是什么健康奇迹,是水肿,病理性的水肿,王洋接下来还会经常如此,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社区诊所今天没病人,只有宋医生跟小雨两个人。 原本我对于宋医生会如何跟王洋摊牌,心里一直感觉十分忐忑。我很怕,怕王洋接受不了。 所以当我带着还蒙在鼓里的王洋到达社区诊所时,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宋医生会怎么说。 然而老古却并没给我旁听的机会,我跟王洋刚进诊所,老古就提出找我有事,他让我放下王洋,跟他出去一趟,留王洋和宋医生单独在诊所就行。 我明白老古的用意,我不想走,可我又不忍心看到王洋听到自己病情真相时的反应,于是便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反正老古他们说了,保证能治好,癌症而已,小病,对他们来说比感冒严重不了多少… 尽管我努力假装已经说服了自己,但是在和王洋暂时告别时,我还是觉得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些东西好像在告诉我,她自己身体的情况…她其实已经猜测到了。 走出社区诊所时,我甚至不敢再扭头往里面看一眼,我不敢和王洋对视,仿佛做了很愧对于她的事。 老古把我带到物业办公室后给我倒了杯水,温的,我一饮而尽。 “坐吧一千,宋大夫毕竟是专业的,你不用想太多。” 老古安慰着我,我勉强一笑坐到椅子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古坐到我对面就没再理我,自顾自看了会儿报纸后,忽然抬起头说道:“对了一千,有点事之前没太说清楚,以后你就不会跟你这朋友再见面了,有什么要说的,都趁今天跟她好好说说哈,不过千万别跟她做什么出格的事,她现在的身体连跑步都承受不起。” 我猛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能治好她吗?!怎么又成再也见不到了?!你们特么耍我呢?!” 老古忙招招手说:“你别激动,咋磨了这么久性子还是这么急?听我慢慢跟你说…你放心,我们说了能治好她,那就肯定能,只不过癌症又不是感冒,不可能吃上一礼拜的药,或者打上两针,人就痊愈了,你不是之前特意查过不少资料吗?你自己说说,癌症有没有被治好的先例?” 我想了想说:“不是完全没有…很多人在经过治疗后,体内癌细胞都会被消灭干净,但是…” “但是什么?”我稍微说的慢了点,老古就抢着插了句嘴,我有点郁闷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就这嘴还好意思说我性子急? 老古看到了我的白眼,他像是明白了我在想什么,但却丝毫不介意的笑着替我答道:“呵呵,但是很多人在被治好后又会复发,而且一旦复发的话,就一定会比之前发病的程度更严重,甚至一旦复发就代表着彻底没救了,对不对?” 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老古要说什么,但我不知道他忽然提这事的用意。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见既是永别 老古继续自顾自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啊,根据现有的医学水平和技术手段来说,每一次对癌症的治疗,不管成功与否,对患者身体的消耗其实都是非常巨大的,所以当再次发病时,虽然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但是已经没有上一次被癌细胞攻击时的抵抗力了。而很多人之所以会得癌症,主要是因为他们不正确的生活习惯导致的,比如偏爱某类重口味食物,比如不良生活作息,甚至比如爱生气,都有可能是诱因。癌症可以被治好,但是想改掉维持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生活习惯,太难了。所以好多人在被治愈后却没改掉之前的错误生活习惯,所以仍旧会复发,而再次复发,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我没多想,直接问道:“所以呢?”老古答道:“所以啊,你朋友的病能被治好,但是为了她好,我们要给她换个全新的环境,制造条件,让她永远不会复发。不然的话,一旦复发,即使是我们,可能也就没有办法了。” 我觉得我掉进了一个圈套里。 当然,自从我住进这小区那天开始,我就已经进入了一个圈套,但是眼下这是一个针对王洋的圈套,跟套我那个不是同一个。 我已经有些明白老古的话了,索性不再兜圈子,直接问道:“古叔,明说吧…你们给我朋友治好病后还要对她做什么?” 老古一摊手说:“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啊,给她换个环境…不是我们要对她做什么,是为了她身体着想,没得选择啊。” 我再次问道:“你们要让她去哪儿?住院?”老古摇摇头说:“住院?她这身体状况,住院就跟直接进火葬场没区别的,一般的医院也不敢收。你放心,我们会送她去一个特别好的地方,比…比咱们小区环境还好哦,而且我保证,即使是她本人,也一定是会喜欢那里的。” 我追问道:“你说的到底是哪儿?你们到底要把她送去哪里?” 老古没说话,一旁的阿三插话道:“一千,这你就别问了,你只要知道,我们对你朋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我们负责保证她的健康,你负责兑现你对我们的承诺就行,至于其他的…只要你好好表现,以后你跟你朋友其实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我扭头不可置信的问道:“阿三,你什么意思?古叔,你们什么意思?给我朋友把病治好后我还不能见她了?” 这次回答我的是老古:“阿三不是说了嘛,不是不能见,只是她必须要长期调养,而她去的地方你又不能跟着去…” “什么叫她能去我不能去?你们到底要把她带去哪儿?”我是真有些急躁了,忍不住打断了老古的话。 老古笑道:“不是说你不能去,只是现在你有你需要做的事,以后只要条件允许,你当然也是可以去见她的,而且…说不定到那时,你跟你朋友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阿三忽然笑道:“呵呵,古爷,这话就有点…”老古瞪了阿三一眼,他立刻住了嘴。 话说到这份上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我强压着愤怒说道:“所以,你们从提出给我朋友治病时就已经想好了,给她治好以后,就会把她带走。我要想保证她的健康,就得一直听你们的话,按你们的命令行事,对吧?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压根就不是想给我朋友治病,你们只是在利用我朋友来钳制我,对吧?这会儿你们宋医生正在跟王洋坦白她的病情,所以你俩才这会儿告诉我真相的是吧?现在王洋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情况,现在我特么连一点选择余地都没有了,对吧?!” 老古双手下压示意让我冷静,接着云淡风轻的说道:“这你可就真误会我了,一千,你觉得你古叔是那么卑鄙的人吗?” 我咬着牙反问道:“你特么不是吗?!我说错了吗?!”阿三有点不满的说:“哎,一千,怎么跟古爷说话呢?” 我赌着气冲阿三嚷道:“就这么说话的!咋地?想打我是吧?来啊,来啊,打死我啊!”阿三有点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我打你干嘛呀?这孩子,真是的…” 我没再理阿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冲老古求情道:“古叔,我既然答应过会听你们的,那就一定会听你们的,只要你们救了我朋友的命,治好我朋友的病,我保证你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您要不信我的话咱们立个字据,签个合同,按个手印,实在不行把我脱光了举着身份证给您录个视频当欠条也行啊,你们别难为我朋友啊,我一个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又是这种身体状况,她受不了那些的!” 老古有点纳闷的冲我问道:“一千,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受得了受不了的?你以为我们要把你朋友带去什么地方?” 我说道:“你们不是要把她跟我一样关进精神病院吗?古叔,你们也知道的啊,你们关我这些日子我都掉了层皮,她一个癌症刚康复的女孩怎么可能受得了那种地方?!” 老古恍然大悟的说:“哦…原来你以为我们要按对待你那样对待她啊?”我一愣,随即反问道:“不是吗?你们…你们难道不是想把我朋友囚禁起来,然后用她来逼我听你们的吗?” 听完我的话,老古瞬间哑然失笑,而一旁的阿三一边捏着自己鼻梁一边说:“唉,这理解能力真愁人,一千,你想偏了,不是那么回事,呵呵。” 我再扭头看向老古,老古笑道:“一千,我们确实暂时不会再让你跟你那个朋友见面了,但是呢,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是要把她关在哪儿,而是我跟你说的,我们要让她有一个全新的环境来调理身体而已。” 我有些明白了,但还是问道:“是…类似疗养院的地方?那我为什么不能随时见到她?” 老古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嗯…疗养院,你倒是也可以这么理解,之所以说你暂时要跟她失去联系,一方面呢,跟我们需要你帮忙做的事有关,另一方面呢,则是因为,她要去的地方…很远…” 第二百七十五章 永远是多远? 王洋和宋医生聊的时间,比我原本以为的要久的多,久到我都有些担心王洋的体力会跟不上。 但老古一直在让我放心,毕竟宋医生是专业的,他有分寸。 对老古的话我不敢也不得不听,但对王洋的担心却无法消除,没办法,我干脆转移注意力和老古他们聊起了天,想趁机用尽方式从老古跟阿三的嘴里套出点有价值的信息。 但终究没成功,这俩人都很精明,嘴很严。 我觉得当我在面对这俩人时,总有种连掩饰都没必要掩饰的无力感,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尤其是上次老古跟我聊天时说漏了一次嘴,这之后他在跟我说话时,我随时都能感觉到他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一直到过了午饭时间,小雨才跑到物业办公室来找到我们,他告诉我们,宋医生已经把要说的都跟王洋说完了,王洋这会儿正在打营养点滴,我们可以过去看她了。 我很忐忑,不知道王洋会不会怪我们一直没告诉她她身体的真实状况,更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接受自己的现在这种情况。 在小玉的安慰下,我和他举步维艰的步行赶往诊所。 老古跟阿三都没跟过来,说是给我和王洋留一点单独接触的空间。 走到靠近诊所正门时,我就透过落地玻璃墙看到了正在打吊瓶的王洋,她也看到了我。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我看出她刚刚哭过,但她仍旧冲我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我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笑,春暖花开,阳光正好… 我呆愣在原地的功夫,宋医生从诊所里走了出来。 我扭过头擦擦眼角,咧嘴傻笑着冲宋医生说:“大夫,您咋还亲自出来接我呢?咱这关系,还客气…” “不是接你,我带小雨出去散散步,你跟你朋友应该有不少话要说吧?慢慢聊,不急。” 宋医生说完便冲小雨招了招手,小雨答应一声,跟着宋医生一起慢悠悠的朝朝小区里走去。 唉,人生何处不尴尬啊,这宋医生也真是的,真直白。 不过也许正是这直白的脾气秉性,才能更容易让王洋接受现实吧? 我再次扭过头时,王洋脸上的笑已经变得有些古怪了,我一看就知道,她又看出了刚刚我的窘境。 唉,多聪明懂事的姑娘,老天爷啊…你特么是不是也看上她了,才着急想带她走的? 这么一说…我的情敌挺牛逼啊…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后才走进诊所,走到王洋身边,坐下后就冲她一个劲微笑。 我其实不想笑,不过我觉得我这会儿要是不使劲笑的话,那就一定会哭出来。 “别傻笑了,比哭还难看,我还没死呢。” 王洋的声音听上去比我想象的要平静的多。 我收敛了一下表情,想学着偶像剧那样来一句“不准说那个字”,但是又觉得有些过于矫情,实在说不出口。 想了半天,我最终还是只能傻乎乎的指了指她手背上的针头,问道:“疼吗?”王洋答道:“不疼,跟足底按摩似的,可舒服了,你要不要也试试?” 我不屑的说:“切,手足都不分了你?我才不试呢,我也是感过冒的人,我又不是没打过吊瓶,我…”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人?我不太会。瞎扯淡?我倒是擅长,可这会儿好像不太合适。 要说我最拿手的还是推销,毕竟业务员出身嘛,要不我给王洋推销两盒药?回头问宋医生再要点提成?不行,宋医生家这药便宜的吓死人,最后就算给我提成也提不了多少… “哎!”王洋看出我走神了,叫了一声。我回过神条件反射的说了句:“什么?” 王洋笑道:“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这想事爱走神,说话不着调的毛病可得改改。” 我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你们…瞒了我这么久。” 这句话王洋说的声音很小。 我抬头看看王洋已经趋于平静的表情,同样小声说道:“你…你不怪我们…不怪我们就行。” 王洋轻笑着说:“怪你们干什么?谢你们还来不及呢,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年前你们那么哄着我,我说吃什么就陪我去吃什么,我说去哪儿玩就陪我去哪儿玩,帮我拎包的,帮我拿水的,走累了帮我捏脚的,还有专门帮咱们开车的…说真的,从去年底到现在…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要是…要是…” “我可以抱抱你吗?” 我知道王洋说不下去了,便开口打断了她,而我说的这句话,也完全没过自己脑子,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 王洋也走神了,我问完后她“啊?”了一声,明显没听明白。 我没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坐到她的病床边,轻轻揽过她的肩膀。 好瘦啊,隔着羽绒服都能感觉到,她肩膀上已经没多少肉了。 王洋顺势把头倚在我肩膀上,也没再多说一个字,我俩就这么静静地呆了很久很久,久的仿佛进行了一场漫长的谈话。 在那场谈话里,我俩聊了好多好多。 我们说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天我上猪八戒的单位报到,在他们的例行早会上介绍自己,然后听他们挨个介绍他们自己。 我的名字依然引起了大家的一阵讨论,我没多解释什么,因为我当时被那个名叫李小萌的单纯女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甚至没注意到还有一个真正干净的女孩正注视着我。 我觉得自己当时真是个瞎了眼的混蛋。 王洋却说不是,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去猪八戒那里进行第二轮面试那天。 当天我面试结束后要离开时,在出门的时候撞到了正好路过的她,我把她手里的笔和本子都撞的掉到了地上。 作为还没入职连新人都不算的人,我当时紧张坏了,生怕自己给老员工们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忙不迭的帮她把笔和本子都捡了起来,诚惶诚恐的交还给她。 我走后,王洋和同事们聊起我刚才的窘态,一帮人乐的哈哈大笑。 猪八戒听到笑声从自己办公室走了出来,询问笑点,王洋他们说起我刚才那一幕,猪八戒听完觉得我有些笨,当即就决定不要我了。但是王洋他们都觉得我这人看上去挺好玩,便一起劝猪八戒留下了我。 我说对,我想起来了,那才是咱俩第一次见面。 第二百七十六章 准备开演 再后来,凭第一印象就把我定性成‘笨’的王洋,因为天性善良,所以在工作上便不自觉的不断帮助着我。但我却因为对李小萌的过度关注,始终只把王洋当作一个‘人很好’的前辈。 然后就是改变一切的那天。 那天是个春末夏初的周日,我们几个同事一起去一家面积挺大的公园玩,临去之前我还特意去约了李小萌。 但她说她有事,所以没跟我们一起。 在那个公园里,是王洋跟小夕还有另外一个女同事,最先撞见的猪八戒跟李小萌。 她们仨回来后什么都没说,但是仨姑娘第一次见那种场景,脸全都臊的通红。 虽然我们几个男的怎么问她们都不回答,但是大家身为同样的单身男屌丝,一下就猜出她们看到了什么场景。 几个男的包括超哥一起跑去看热闹,只有我没去,因为王洋不让我去,她说起码留一个男的陪她们,不然只留三个姑娘在,她觉得不安全。 我听王洋的,就没去。 然而几个男同事回来后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他们都知道我当时喜欢李小萌。 王洋打着手势让大家别告诉我,但跟我前后脚进入公司的超哥却非让我陪他去“尿个尿”。 其实王洋跟超哥都是为我好,她俩一个是不希望我的梦破碎,另一个是希望我能看清现实。 梦确实碎了,我也看清现实了,现实真特么又肥又腻,丑的一塌糊涂。 那天除了我和王洋,其他同事都很兴奋。 其实我原本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然后继续留下来工作的。但是我做不到,我始终不是个懂得掩饰自己的人,始终成为不了刘光正经常描述的那种“成熟的聪明人”。 我喜欢直来直去,我也藏不住事。 … “我好想你…” 思绪纷飞间,我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 “我也是…” 倚在我肩膀上的王洋也小声呢喃了一句。 外面已经是午后了,阳光已经开始有了淡淡的红色,傍晚,似乎是跟离别有关的时刻。 “一千,以后一定照顾好自己。” 我原本以为王洋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她忽然又说了这么句话。 我擦擦湿润的眼角,轻声说道:“你也是。” 王洋缓缓的离开了我的肩膀,她的脑袋刚才离我心脏很近,离开时,仿佛连我的心也一起掏走了。 “宋医生说,滨海城这边的整体医疗水平都不行,他得带我上外地去才能治好我。”王洋平静的说到。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你该去就去,治好了再回来就是了,我等你。” 王洋继续说:“宋医生说…治疗周期可能会很长,我可能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了。”我说:“有多久,我就等你多久。三年五年,三十年五十年,我都能等。” 王洋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宋医生说…明天就走。”我说:“嗯,我送你,早治早轻松。” 王洋说道:“宋医生说,要听古爷安排,明天看他们怎么安排再说吧。” 我有点纳闷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也管老古叫古爷?”王洋答道:“宋医生让我这么叫的,他说给我看病主要都是古爷出钱出力,何况按年纪我这么叫他也没什么不合适的。一千,你以后好好跟着古爷干吧,咱那老本行没出头之日的。” 王洋的话让我有些错愕,不过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这肯定是老古跟宋医生他们商量好的托词。 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的问道:“啊,你都知道了?那宋医生有没有跟你说我跟着老…跟着古爷是做什么啊?” 王洋答道:“宋医生没说的太明白,好像就说是跟着古爷做他们的本行,是这样吗?”我点点头撒谎道:“嗯,跟他们一起干物业。” 王洋略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赶紧看向窗外,免得被王洋发现我又撒谎。 碰巧,我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正好走来四个人,除了老古跟阿四以外,还有两个男的。 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老实巴交,另一个看上去比我大个三四岁,眼神轻蔑,仿佛对什么都不屑一顾似的,两人身上穿的都很破旧。 “一千,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这朋友的父亲,这位是你这朋友的哥哥。” 阿四指指王洋,又指着那俩人介绍了一下。 我回头打量了王洋一眼,她表情有些纠结,像是不认识这俩人。 我没太顾上理王洋,站起身转头问那俩人:“你是王洋的父亲?”那个中年男人答应了一声。我再问那个年轻人:“你是王洋他哥?”年轻人答应一声说道:“啊,咋地?” 我点点头说:“嗯,站好了啊。” 说完我弯腰拎起一个木质板凳就朝王洋她哥的脑袋砸了下去。 “我撬你祖宗!老子今儿非砸死你丫的!人渣!阿四你放开我!这事儿没商量!” “一千你别闹!他俩不是我哥跟我爸!” “一千冷静点!这是我们从郊区影视城那边雇的临时工!用来应付你那些朋友的!” “哎呀娘嘞!这就动上手了?那老板你们可得加钱啊!” 一阵混乱过后我才弄明白,这俩人并不是王洋真的父亲和哥哥,是阿四按王洋的描述去劳务市场找来的‘替身’。 我放下板凳忙不迭给这俩‘临时演员’道歉,同时夸奖着他俩的好演技,尤其是演哥哥的这位,太专业了,怎么看怎么欠揍。 没想到这哥们却颇有些自豪的说,他这是‘本色演出’,从小到大他因为长相挨打挨习惯了都,这么挨着打长大,导致他现在的身板老好了,酒瓶子砸脑袋都不带眨眼的。 弄明白事情的经过后,我便问了问老古的想法。 他今天的计划很简单,晚上让这俩‘演员’帮着演一出戏,就是‘浪子浪爹一起回头金不换’,良心发现,要陪王洋走完她人生最后一程,今天是来接她走的。 今晚的事情都敲定后,我按老古的指示,掏出手机当着诊所所有人的面,大声在我们那个微信群里发了条语音信息:兄弟姐妹们,晚上碰个头…给我女朋友送行。 第二百七十七章 长亭外,古道边 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我不知道。 我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王洋在我心里的定位,就已经不再仅仅是前辈同事或者朋友了。 她在我心里,已经占据了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位置,这位置比我自己都重。 然而让我真正觉得好玩的是,我发完这条语音后,王洋只是很温暖的笑了笑,没反对,也没多说什么。 而我很快就看到微信群里大伙回的信息,清一色的全是:“王洋要走?”“王洋要去哪儿?”“王洋怎么了?”这一类的话。 看到这些信息我才明白,原来在我们所有人心里,王洋跟我的关系早就已经被集体定义过了。 而且定义的很准确,很统一。 当然,对他们的问话我没多解释什么,只告诉他们晚上碰头再说。 这会儿距离晚饭时间也没多大会儿了,我们便直接在微信群里约好了吃饭地点。 陈浩北这货一如既往的瞎积极,都没问我在没在小区,就直接自己一个人先打车上饭店去了。 超哥跟我私聊发了几条信息,都是在问我为啥我电话打不通?我同样没多解释什么,只告诉他可能是电话坏了或者信号不好。 老古又叮嘱了我一些注意事项,主要是和那俩‘串场演员’对对台词,免得一会儿吃饭时要是穿帮了就白忙活了。 全定好后,宋医生跟小雨也回来了,宋医生给王洋拔了手背上的吊针,之后我和王洋便带着那俩演员一起,打车直奔饭店。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四个竟然是最后到的。当我们赶到时,原本就不是很大的饭店包厢里已经快坐满了,甚至卫生纸哥俩竟然也比我们来的早。 而当我介绍完这俩演员的身份后,陈浩北一酒瓶子就给扮演王洋她哥那位‘天生欠揍’的演员开了瓢,超哥直接跳上桌子迎面就是一脚,梅甜儿则把手边能够的着能拿的动的东西全砸了出去。 还没开饭,这哥们就已经破了相了。 还好来之前我就已经提前知道了,这哥们相当抗揍,在这哥们眼里,凡是跟挨打有关的剧情,绝对可以用那八个字来形容:除了生死,全算擦伤。 除了本身的好身板以外,这哥们心理上对这种事也不介意,他说他赚的就是这种钱,尽管打,只要回头演出费别少给就行。 那位扮演王洋父亲的大叔也很入戏,超哥他们一动手他就跪下了,哭的那叫一个惨,连王洋都被感染的跟着抽泣起来,甚至还悄悄问我,这怎么看着比亲爹还亲? 我没办法回答他,因为这大叔确实…比我亲爹待我也要亲的多。 唉,真应了那句话,爹亲娘亲不如钱亲啊。 我和卫生纸哥俩忙不迭的拉着架,这俩演员也很配合的不断说着自己知道错了之类的话。 在一屋子人的理智都趋于平静一些后,我们才允许他俩也跟着入席,然后我原本以为会充满伤感的一场告别宴席,就因为这俩演员的到来,变成了一场脏话连篇火气冲天时不时还会飞出一两样餐具的‘批斗大会’。 不过这俩演员确实是老江湖,戏演的相当好,一整顿饭吃完,大家都没发现一丝破绽。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王洋这个当事人没有提出质疑,其他人自然也就不会怀疑。 饭局结束时,女孩儿们都哭了,尤其是当大伙反应过来,王洋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病情后,连超哥跟陈浩北都沉默的有些悲伤。 王洋按老古叮嘱的,跟大家说明天一早她就得离开,跟着她哥还有她爸回她老家,因为车票订的时间太早,所以就不用大家送了,今天这顿饭就算送行。 之后她就会呆在老家,在自己家人的陪伴下,走完人生最后的日子。 大伙都很真诚的说,不管明天多早该送都得送,王洋拗不过大伙,只好先口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跟她都知道,她明天会走得很早,早到不会让我们任何人有机会去送她。 吃完饭后,大家似乎也都感觉到了什么,告别时,梅家姐俩轮流跟王洋拥抱了很久,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流,脸上的妆全花了。 超哥跟陈浩北则是不断的口头威胁着那俩演员,陈浩北的威胁很老套,什么我知道你们家在哪儿,敢再欺负王洋就带人灭了你们满门,老子以前杀过人之类的。 超哥则是心平气和的对着那俩演员重复了一遍陈浩北的话,顺便强调了一下,这个‘满门’,并不包括王洋。 结束之后,我和王洋还有超哥小夕一起回了他们的住所,到王洋房间帮着整理了一下她的行李。 行李很单薄,就只是几件换洗衣服而已。 忙活完,我和王洋又单独聊了会儿天,不过眼看着她脸色越来越憔悴,体力明显已经有些透支,我也不忍心再让她熬夜,于是便和他们告别,打车回了小区。 回到小区时,老古他们正在我家里等着,我一点也不意外,当然更不会傻到问他们是怎么进入我家的。 明天他们会派人开车去接王洋,之后就会带她离开滨海城,基于某些方面的考虑,他们决定连我也不准去送行。 对此我没强求,只是跟老古说,一定要保证真的能治好王洋,而且我需要他们给我明确的证据,让我确信他们真的把王洋治好了。 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履行和他们之间的承诺。 老古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他甚至告诉我说,等王洋治好后,会让她录一段自拍视频发给我。而且跟我保证不会是像之前那个假超哥和我那对假父母一样,找个假的当替身,这方面他们绝对不会骗我。 我不知道老古的话有几分可信,可我知道我没得选择。 让他们治,王洋就有可能康复,不让他们治,王洋就一定会死。 这一夜我完全没睡着,直到凌晨四点半,我终于等到了王洋的微信:傻千,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第二百七十八章 生死之惧 我在对话框里输入“一路走好”四个字,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吉利,改成了“一路顺风”,感觉还是不太合适。 最后思来想去,还是简单回复了一句:你也保重,一定会康复的。 这之后,我就再也没收到过王洋的信息。 到天亮时我才有了点困意,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 客厅里的桌子上已经备好了午饭,很简单,一屉小笼包,一碟小咸菜,一碗还没凉透的小米粥。 我懒得猜是谁给我送的饭,也不担心会不会有人给这饭里下毒,说真的,我还蛮喜欢这感觉的,这让我觉得仿佛李阿姨并没有离开。 仿佛…一切都和年前一样,什么奇怪的事都没发生过。 吃过午饭洗漱完毕,我便直奔物业办公室找老古询问王洋的情况。 办公室里只有老古一个人,一问才得知,阿三负责送王洋去了,阿四也有事要忙,除此之外,宋医生也跟着阿三王洋他们一起离开了。 除了王洋不会回来以外,阿三跟宋医生也都要过段时间才会回来。 已成定局的事情多说也没什么劲,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我便开始问老古打听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而老古给我的答复让我有些哭笑不得,他告诉我说,要是我实在想为他们做事,可以帮忙修剪一下小区的草坪花卉什么的。 让老古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死皮赖脸非要给他们做事一样。 不过仔细想想,我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可干的,去年年底时,那些客户就没人再进我的货了,而今年年初,也没人通过q.q.或者微.信.问我要过货。 至于原本给我供货的那家工厂,我非常悲哀的发现,自从手机重新回到我手里后,他们那个一直负责跟我联系的业务员的qq头像就没再亮起过,黑的跟特么个死了好多年的遗像似的。 这破工厂,就算没倒闭估计也差不多了。 我不禁为自己夭折的创业大计默哀了三分钟,看来想成为父亲要求的全国首富,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家里剩的那点货该怎么处理,我倒并不担心,毕竟满打满算也只有几千块钱的库存而已,按现在老古对待我这劲头,就是全扔了我也不会心疼。 思来想去…好像真的可以去修剪一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啊。 反正我以后就得听老古的了,老古他们表面上又都是物业的工作人员,小区院子里的花草本身也归他们管。 想到这儿我干脆问老古要了一把专用的大剪刀,在老古哭笑不得的注视下,拎着剪刀就离开了物业办公室。 我有意避开了那些我不太喜欢的晒太阳的阿姨们,四处修建着一些看上去有些枯败的花枝。 这种事偶尔做一做还蛮好玩,不过多干一会儿就有些无聊了。我不想被老古说我是‘三分钟热度’,便没直接放弃,而是一边随意的胡乱修剪着,一边看着周围的人和物打发时间。 那个章哥还在抱着纸盒子绕着花园转圈,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怪异,我越看越觉得,这人的神智可能不太正常。 看了一会儿,我渐渐对他抱着的那个盒子产生了一些兴趣,因为他那盒子明显不是空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来一看,是超哥发来的微信:王洋走了。 我给他回复了一句:我知道。 超哥没再回复我什么,我想了想,又给他发了条信息:你忙啥呢?晚上你来我家咱俩单独喝一杯呗?我请。 超哥回复道:不去,不喜欢看男人哭,矫情。 靠,真懂我。 我马上给他回复道:瞧不起谁啊你?谁哭谁是小狗。 这次过了会儿超哥才回复了一条:我在外面面试呢,那晚上在哪儿见? 我看了看物业办公室方向,又看了看小区门岗,想了想还是给超哥回了一条:晚上再说吧。 超哥给我回复了个中指,我收起手机溜达到五福旁边,欣赏了一会儿这五个巨型人偶。 真破,真旧,有一个后脑勺都裂开了。我从裂缝往里看了看,发现这五福好像不是空心的,里面有东西。 不过这种光线下实在看不清里面的情景,我便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那条裂缝。 “哎!” 忽然一声大喝传来,我扭头一看,是不远处一个晒太阳的老大爷发出的。 “别瞎看了,当心吓着你。” 老大爷说话的语气很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有点纳闷的问道:“咋了大爷?这五福里藏了活人了?咋还能吓着我?”老大爷莫名其妙的反问道:“你觉得活人吓人还是死人吓人?” 我觉得这大爷问的挺逗,便答道:“当然是死人吓人啊,您让我抱个活人睡一晚上那真没啥,您要让我抱个死人睡一晚上我可不敢。” 那大爷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敢呢?死人不能动,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活人可是能要了你的命的。” 我张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这大爷说的好像还挺在理。 是啊,死人连动都不能动,我为什么要怕死人呢? 想到这点时,我觉得这题目好像是个死循环。 这大爷说的没毛病,活人的杀伤力确实比死人大,但是我确实更害怕死人,而且我想正常人都会对死人有这种大于活人的恐惧吧? 这个无解的命题一下就把我绕住了,甚至一时竟让我忘了继续观察五福的想法。 而那个老大爷呢,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继续半闭上眼开始打盹,不再理我。 唉,没想到修剪个花草都能给修剪自闭了。 我有点沮丧的溜达回物业办公室,放下剪刀跟老古打了个招呼,就去了社区诊所。 诊所现在只有小雨一个人在,我和他聊了会儿,主要是想探听宋医生跟王洋具体去了哪里。毫不意外的,小雨的嘴也严的要死,始终没透露一丁点对我有用的信息。 和小雨告别后,我返回了自己家,回家后就倚在床边玩着手机打发时间。 我在等,等今晚超哥来,等王洋康复的消息,等陈中海的最新下落,等老古给我派任务…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新的开始 老古不喜欢我跟小区以外的人接触,这我看得出来,即使他没说过我也看得出来,因为他也从没掩饰过自己这种态度。 但他大概或多或少顾虑着我的感受,所以从来没有态度坚决的阻止过我和外面的人来往。 我让超哥一个人来找我玩儿,他就真的一个人来了,甚至连小夕都没带。 酒,菜,对于现在的我家而言都是现成的,冰箱里好吃的有的是,随便微波加热一下就行。 至于酒,我只要开口,老古随时会派人给我送来。 超哥对我家的变化很是惊讶,一个劲逼问我到底是捡钱了还是偷钱了还是抢劫了还是背着他卖身当鸭子了。 我很得瑟的告诉他,冰箱跟微波炉都是我过年期间凭本事赚的压岁钱。 其实我觉得这不算撒谎,所以我说的很坦然。 我和超哥聊了很多,不同于和王洋单独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其实我和超哥要更加无话不说一些。 他对小夕也是如此,有些事情虽然能跟我说,却不得不瞒着小夕。 我俩聊起在猪八戒单位时的点点滴滴,当然主要还是聊的王洋,一直聊到我俩情绪都有些绷不住的时候,赶紧切换话题,聊起了过年期间的经历。 超哥有意的挑着他过年时好笑的经历跟我说,我则很配合的使劲大笑着。 反正我这层如今只有我这一个住户,再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噪音太大而扰民了。 聊完过年的事,我俩又聊起以后的规划。当然,对于超哥来说,眼下最主要的还是赶紧找到新的工作。 超哥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也该把这事儿放在自己新年计划的第一位,毕竟先活下去才是最主要的。 过年,找工作,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这两个话题好像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超哥说完他过年的趣事,便问我过年在家有啥好玩的经历? 我实话实说的告诉他,我这个年是在精神病院度过的,差点死在那里面,天天被电击,天天挨揍,年三十那天我还看见过他,而且在精神病院时,我还亲手杀死了一个人,因为这个人想强爆我。 超哥被我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我也跟着他一个劲儿的傻笑。 我知道超哥不会相信我,老古肯定也知道,所以虽然他叮嘱过我不要把我的事说出去,但也没说的多么态度坚决,他其实根本不怕我把自己这个‘年’的经历告诉任何人。 工作我是不用找了,超哥一开始还劝我再准备一份简历,完事儿跟他一起去人才市场跑面试去,找工作有时也跟买东西‘捡漏’是一个道理,说不定就会撞到大运。 我直接拒绝了他的建议,超哥看我这态度,误以为我是还想傻呵呵的自己做生意,便一个劲的劝我别钻牛角尖,打工一样能赚钱,而且相对来说,压力和风险还能小一些。 这我就没办法跟他解释了,只好骗他说,我找到了新的非常棒的品牌,过段时间就开始操作市场,这次肯定稳赚不赔。 超哥看我态度这么死倔也懒得再劝我,骂了两句便聊起另一个话题:陈中海。 超哥自然也从网上看到了跟陈中海有关的各种新闻,但是我俩跟陈中海那个圈子的接触太有限,除了陈中海本人,就是雷子跟蔡亮他们,除此之外,好像也就没有其他接触了。 不过既然话题聊到了陈中海,那自然少不了说起我们的‘滨海城未来扛巴子’陈浩北同学。正好我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一个微信视频把陈浩北从家里叫了出来。 陈浩北一进门就大骂我跟超哥不仗义,酒都快喝完了才想起他。 其实刚才没叫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超哥今天来的很早,我俩开吃时还没到正式晚饭时间呢。而我俩一开始想聊的话题也确实都跟陈浩北毫无关系,刚才不叫他也是怕他听的无聊,搅和了我俩的兴致。 反正都在一个小区,随时一叫五分钟也就赶到了。 我和超哥被陈浩北逼着自罚三杯后,我俩便问他打听起了他所了解到的滨海城的‘江湖风云’。 我刚回到小区那次聚餐时,陈浩北就说了不少相关的新闻了,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的消息渠道到底是比我跟超哥多一些,这才过去短短一两天时间,他就又打听到不少新的‘内幕’。 当然,按陈浩北的说话习惯,他这内幕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我跟超哥都只能自己猜了。 陈浩北一通乱扯,我跟超哥选择性的一阵瞎听,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这货才停了嘴,然后花痴一样边傻笑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自然是梅甜儿,陈浩北说了自己的位置后,‘嗯啊’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不多时,梅甜儿跟梅娣儿就拎着一些酒菜上来了。 这回我跟超哥就有点尴尬了,我赶紧让他给小夕打电话,碰巧小夕刚下班还没到家,超哥直接让小夕拐个弯上我家来吃饭。 等小夕赶到时,卫生纸哥俩在梅娣儿的召唤下也拿着酒和菜来了我家,说好的二人小聚会,就这么又变成了集体聚餐。 只是…少了一个王洋。 看这架势,估计以后卫生纸哥俩就算正式加入我们了。 我虽然因为过年时的经历对这哥俩没什么好感,但是梅娣儿在他俩面前的表现让我能很清楚的看出,这哥俩她都很喜欢。 按现在这情形来看,估计连她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她到底更喜欢哪一个。 唉,只希望这哥俩不会坑梅娣儿吧,毕竟他俩也是老古的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还不好说呢。 仨姑娘聊的依旧是王洋的事,男人里话最多的依旧是陈浩北。不过这会儿他已经不再单纯的聊陈中海了,而是和我们说起他自己的一点经历。 年前因为我找蔡亮帮他平过一次“事儿”,那次把他那个混混朋友许胖子给镇住了,之后许胖子就一直变着花样的巴结陈浩北。 但是年后许胖子就没再跟他联系过,即使陈浩北主动找许胖子,许胖子也借故推脱,跟年前的热情相比,简直称得上是判若两人… 第二百八十章 去见石大哥 蔡亮帮忙那事儿我跟超哥说起过,所以我俩听陈浩北这么一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许胖子觉得陈中海倒了,跟陈中海有关的陈浩北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会这样对他的。 关键是现在陈中海连到底是生是死都没人知道,这人到底是会就此彻底消失,还是会在未来某一天东山再起也没人知道,许胖子那种份量的混混,不敢趟这种浑水也实属正常。 梅甜儿倒是挺开心,她本来也不愿意让陈浩北整天跟那些人混在一起,虽然那些人跟陈浩北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类人,但是大概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在梅甜儿眼里,她的‘小北北’可比那些混混强多了。 说起这些话题,我顺便问了问陈浩北,李小萌有没有再联系过他? 我问这个问题时,梅甜儿的眼神都快能杀人了,陈浩北吓得赶紧掏出手机给我们所有人看,李小萌只在年三十到初六这几天每天给陈浩北发过数量不等的祝福信息。 那些信息虽然乍一看都像是没营养的群发信息,但是每一条都会刻意点出陈浩北的名字,似乎是在透露她想跟陈浩北联系,又不好意思跟陈浩北联系的太过直白。 而陈浩北呢,自然是一条都没回复过。 我们看完他的微信,陈浩北一脸骄傲的看着梅甜儿,似乎是很满意自己对女色无动于衷的态度,正在殷切期盼着梅甜儿的夸奖。 然而梅甜儿却揪住陈浩北耳朵就一顿臭骂,骂的重点就一个:你特么竟然还没把这贱人的微信拉黑?是不是活腻了? 嗷嗷杀猪般的惨叫声中,陈浩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李小萌送进了黑名单,梅甜儿这才满意的松了手。 慑于梅甜儿的武力值,我们一群人立刻集体鼓掌叫好,同时对陈浩北的无耻行为展开激烈的批评和严厉的谴责。 而当梅娣儿提出让大家小点声别吵到邻居时,我没说话,看了一眼卫生纸哥俩。 敬生会意,主动和我们解释说,隔壁两口子好像出去旅游过年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这回可好了,一帮人瞬间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这顿饭我们吃到将近凌晨一点才解散,中途我和超哥偷偷做了个约定,那就是抽空去趟市立医院,去看看陈中海他姐夫。 根据我们的了解,他姐夫这会儿有很大可能还没出院。其实要换普通老百姓人家遇到这种事,身体恢复到现在这种程度,肯定就回家调养去了。 但是陈中海这种不差钱的人,十有八九会让他姐夫在医院养到彻底痊愈再出院。 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已经过了年了,就算是出于礼貌,我们也应该去看看他,毕竟是跟超哥有特殊缘份的人。 而且…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我还在想着仰仗陈中海的实力替王洋报当年的仇呢,这也是陈中海之前就答应过我的。 至于这个仇该用什么方式去报,我已经想好了,那就是直接把当时那帮人渣全都弄死就拉倒。 杀人这种事,在有过一次经验后,对我来讲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尤其当面对的是那些该死的人时。 然而当时答应帮我给王洋报仇的人只是陈中海,并不是雷子或者郭虎。 何况雷子跟郭虎也已经今非昔比了,听说这世上有些人就跟王八一样,平时很难翻身,但一旦翻了身,那就会变得跟你印象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雷子他们…应该不会再正眼看我和超哥这种无名之辈了吧? 那我要是想再联系上陈中海,也许只有通过他姐姐姐夫去找才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的我,倒真没想过借助陈中海的力量对抗小区。 之所以这样,一是因为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我跟人家陈中海没这么深的交情;二是小区这趟浑水有多深,我还不知道。 起码现在来说的话,我觉得陈中海如果算是‘黑道巨擎’,那老古他们大概都能算是‘恐怖组织’了,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 转过天醒来后,我走到客厅就觉得有些好笑,老古真特么不是一般的贴心,竟然连卫生都给我打扫好了。 我清楚的记得,昨晚临别时一桌子剩酒剩菜都没人碰,最后送完超哥跟小夕我独自回家后,我还在想等天亮再收拾,没想到都已经被老古的人抢先收拾完了。 想到这点我又有点小惊讶,昨晚喝了那么多,我竟然都没断片,竟然连临睡前的记忆都还很清楚。 唉,酒量真是个弹性很大的东西啊… 吃过早饭,我便给超哥发了条微信,询问他还记不记得昨晚我俩的约定?难得超哥竟然也记得很清楚,只是他今天已经提前约了面试,没时间干别的。 不过超哥很理解我的心情,所以便跟我约定明天就去市立医院,这种事还是赶早不赶晚的好。 无聊的一天,我又去找老古坐了会儿,他依旧只是让我爱干嘛就干嘛,没钱花就开口。 我忽然觉得…这日子过得,我特么都快赶上富二代了吧? 不过越是如此我越是担心,既然对我这么好,那以后要让我做的事…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吧? 转过天,我先去跟老古打了个报告,说我要去市立医院看个朋友,离开小区半天。老古丝毫不介意,甚至还提出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让敬生开车带我去。 我知道老古这话多少有点监视的意思,于是就没答应。老古倒是也不强求,只是塞给我一千块钱后跟我说,看朋友别空着手,买东西时也别舍不得花钱。 嗯…感觉自己越发像特么富二代了。 经过了这样的一个年,我现在看任何去年见过的场景都有些感慨,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当然,我的每一声叹息,都被超哥称之为‘矫情’。 我俩在市立医院外买了一个果篮,一个花篮,都是我掏的钱。超哥虽然不明白我为啥这么大方,但我请客他也是完全可以坦然接受的。 买完东西,我俩就直奔记忆中的那个病房,石大哥,希望你还没出院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又见陈中燕 在住院大楼坐电梯上楼时,我就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石大哥,您老人家可千万别出院啊,要是在这儿找不到您,那我可就没有任何其他路子能跟陈中海搭上线了。 还好,电梯门一打开,走廊里的场景就让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在石大哥的单人病房外正站着两个黑衣人,这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守着病房的正门,穿着打扮都还是陈中海正当红时的模样,妥妥的陈中海的小弟…或者说原小弟。 看到这一幕,我和超哥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陈中海并不像‘江湖’谣传的那样已经到了非死即亡的末日地步,起码还有小弟帮他守着他姐夫嘛,光凭这点就很能说明,陈中海起码比我和超哥要强的多。 当然,我所说的‘江湖’,只包括陈浩北那张破嘴里描述的那个世界。 我和超哥整理了一下衣服,稍微让自己显得正式一些,这才迈步进走廊,朝病房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后我很礼貌的跟看门小弟说道:“您好,我俩是石大哥的朋友,来给石大哥拜个晚年,我们是直接进去还是您先进去帮忙汇报一声?” “石先生不见客。” 黑衣人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这人戴的墨镜相当墨,在这玩意儿的遮挡下,我完全看不出他有没有长眼睛。 我扭头看向超哥,超哥会意,把我推到一边冲着那黑衣人说道:“您好,是这样,我跟这位石大哥是朋友,而且把石大哥送进这房间的那场车祸,我也在车上,所以您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我跟着说道:“是啊,大哥,我俩不是坏人,我俩跟你们老大陈中海还是朋友呢。” 我说完这句,这俩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当然,这是我根据他俩的扭头动作猜出来的,我就不信戴着这样的墨镜他俩还能看到彼此的眼睛。 俩人对视完,被我们问话的那个黑衣人轻蔑的笑了一声说:“切,还陈中海呢?陈中海已经过时了,现在的滨海城今时不同往日,别以为现在还是提提陈中海的名字就能在滨海城横着走的那个时代,赶紧滚,别再提他了,对你俩没好处的。” 另一个黑衣人跟着说道:“看你俩这打扮不像是我们‘道’上的人,公司小职员吧?是不是你们老板让你们来这儿曲线巴结陈中海的?快回去吧,没用,现在没人找的到陈中海了,就是能找到,这名字现在在滨海城也不好使了。你们俩回去跟你们老板说,想巴结,就去巴结我们雷爷或者虎爷,不过既然你们还能来这儿,看你们消息很不灵通啊,这样的话,估计你们就是想巴结也没那资本。” 这人说完话,他们两个人一起露出一个很嘲讽的笑容。看着他俩这墨镜造型这装酷表情,我由衷的赞叹道:“二位很嘻哈啊。” 超哥一脸严肃的冲那人说:“二位好眼力,我们确实不是你们这种快意恩仇,义薄云天的江湖人,所以对您说的这些江湖事完全都没听说过,真是听您随便说这么两句,都仿佛能看到那刀光剑影,血染铮袍的热血场景,说实话,听您这么随便两句描述,我刚才心跳都加速了,你们江湖上的事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超哥,我去,这马屁拍的真是浮夸又做作。 不过这马屁没白拍,超哥话音刚落,那个黑衣人便说到:“那是,我们江湖上讲究的就是个义薄云天,快意恩仇。”超哥接着问道:“那您刚才说陈中海的事,方便跟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弟弟说下是怎么回事吗?” “陈中海啊?那是…”“咳咳…都过去的事了,不是说了嘛,少提他。” 另一个黑衣人明显警惕性更高一些,没让他的小伙伴再继续说下去。 我瞥了超哥一眼,超哥假装没看见,继续对着那黑衣人认真说道:“可以理解,毕竟你们江湖事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该知道的。”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我去,这货这是拍马屁拍上瘾了? 眼看那俩黑衣人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似乎没刚才那么僵了,超哥趁热打铁道:“那我俩就不多打扰了,我们进去放下果篮就走。” 一个黑衣人点了点头,超哥冲我一使眼色,我俩赶紧就推门准备进去,然而另一个黑衣人的智商和戒备心明显更高一些,他伸手一拦阻止道:“哎!哪儿你们就送果篮?还想进屋?果篮给我,你们赶紧回去吧,跟你们好好说话听不明白是吧?” “干嘛呢你们?吵什么吵?” 忽然电梯方向传来一声女人的喝问,我扭头一看,是陈中海的姐姐,陈中燕。 陈中燕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不过她化了妆,憔悴得不是很清楚。看到我跟超哥,陈中燕皱着眉头愣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我俩的身份。 也是,我俩跟她见面的次数本就屈指可数,而且每次见面也差不多都是一闪而过的交情,一下子想不起我是谁很正常。不过按说她不该记不住超哥,毕竟超哥是跟她老公同一辆车出的车祸。 “燕姐,这俩人说认识石大哥,我们不放心,正在盘查。”那个稍微精明点的黑衣人说到。 他的措辞跟态度虽然挺礼貌,但是我总觉得透着一股虚伪劲儿,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不得不尊敬一个人,但是内心又不是真的尊敬,甚至懒得使劲伪装的那种虚伪。 陈中燕走近我们,她撩了一下耳鬓的头发,语气平缓的冲我跟超哥问道:“是你们俩啊?来看你们石大哥还是想找中海?” 我没说话,超哥答道:“燕姐好,过年时我俩都不在滨海城,这不是过完年回来了嘛,我俩就寻思着来拜个晚年,毕竟我跟石大哥怎么说也算缘份一场…” 陈中燕没多怀疑,点点头说:“那你们跟我进来吧。”说完不理那俩黑衣人,陈中燕直接推开门就带着我俩往病房里走。 那俩黑衣人没拦陈中燕,但其中一个却伸手拦住我跟超哥说道:“燕姐,雷爷有话,石大哥不需要见客,您别让我们为难。” 陈中燕没转身,但她起伏幅度忽然变激烈的肩膀让我明白,她生气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愧陈家人 转过身的陈中燕已是满脸怒容,她一字一顿的冲那两个黑衣人说:“这两个弟弟是我和我们家老石的朋友,他们不是你们这些混子,要拦他俩也行,让雷鸣亲自来,你俩还不够资格!” 一个黑衣人轻笑道:“燕姐,您这就有点不识好歹了,我俩守在这儿是因为有雷爷的命令,现在这个局面,您就别太把这自己当回事了,行不?” 我原本以为凭陈中燕的脾气,这会儿就应该大发雷霆胡乱撒泼才对,没想到她却忽然也笑了一声,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是吗?现在滨海城还雷鸣说了算了?哎,老弟,那你猜,为什么雷鸣连我弟弟在哪儿都不知道?为什么雷鸣动都不敢动我跟我们家老石一根汗毛?为什么他最多只敢派你们两个小王八蛋来这里盯着?哦,对了,我记得雷鸣当时对你们俩说的是…让你俩听从我调遣,是吧?” 说到这儿,陈中燕语气一冷说道:“去给我买三杯咖啡,要热的。” 那黑衣人直接愣了,没任何反应,陈中燕又说了一遍:“三杯热咖啡,现在就要,要是让我说第三遍,一会儿买回来,我就趁热泼你脸上。” 和她弟弟同样风格的平静语气,但有那么一瞬间,这种语气却让我在陈中燕身上感受到了陈中海身上的那种霸气,不愧是亲姐弟啊… 那个黑衣人似乎也被这种气场镇住了,他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好,您是大嫂,我是小弟,小弟这就去给您买。” 这黑衣人说完,冲他的小伙伴一招手,俩人一起摇摇晃晃不紧不慢的朝电梯走了过去。 没人看守了,陈中燕收起了刚才那副姿态,冲我和超哥凄然一笑说道:“不好意思,让两位弟弟见笑了,进来吧。” 我和超哥没废话,跟着陈中燕进了病房。 石大哥正在睡觉,手背上还插着吊针,我看了一眼那个吊瓶上的字,好像跟王洋在社区诊所打的吊瓶一样,都是某种营养瓶,不是药。 陈中燕招呼我俩落座,她把带来的保温桶放到桌上后自顾自坐到石大哥床边,熟练的调整了一下吊瓶,在确定石大哥还没醒后,陈中燕稍微离开一点,冲我跟超哥小声问道:“你俩是听说了小海的事情才过来的吧?”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陈中燕轻笑道:“让你们见笑了,小海现在人在哪里,其实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知道,以后…小海也许就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 我和超哥赶忙摇头,超哥说道:“燕姐,您别误会,我们没有要麻烦您弟弟的事,我们就是想过来看看石大哥,顺便这不是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嘛,就想跟您问问陈哥的近况。” 我也跟着说:“是啊燕姐,我俩不是有事儿来求陈哥帮忙的,陈哥以前帮过我们不少了,我俩就想,要是眼下陈哥有什么我俩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不会推辞。大的事儿也不敢跟您吹牛,但是要是您家里需要换个煤气罐啥的,我俩肯定能帮着扛一把。” 陈中燕摇摇头说:“你俩…唉,心意我代小海领了,呵呵,真没想到,平时跟他最亲的兄弟坑他最狠,你们这俩跟他没多大交情的人,却能跑来跟我说这话,小海要是知道了,起码…起码心不会凉透吧?” 超哥问道:“燕姐,陈哥他现在人在哪里?您知道吗?”我拦了超哥一下说道:“当心隔墙有耳…” 超哥会意,马上闭上嘴稍微往后靠了靠,陈中燕却笑道:“有耳也无妨,说真的,我是真不知道小海现在是什么情况,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我早就不在那个圈子里混了,怕的就是会落得小海今天这样的下场…当年被自己人坑一次我就心寒了,小海他不听我的,非要继续在那个圈子里过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看,无非时间早晚的问题,不还是一样的下场?唉…” 我顺着陈中燕的话问道:“所以…真的是雷哥…雷鸣背叛了陈哥?”陈中燕答道:“唉,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钱字?小海他就是看不透,其实钱赚的再多能怎么样?有命赚没命花不一样是白瞎扯?” 看来就像当时陈中海说的一样,他姐姐对江湖事是真的看淡了,也看厌了。 正在此时,那个守门的黑衣人进来了,他拎着一个纸质的打包袋,还是那样恭敬而虚伪的态度递给陈中燕说道:“燕姐,咖啡给您买回来了,您趁热喝。” 陈中燕接过咖啡说:“知道了,我跟两位弟弟聊会儿天,一会儿他们就走。” 那黑衣人无所谓的一耸肩说:“您随便,我们雷爷说了,这二位小朋友可以随时来。” 陈中燕冷笑一声说道:“呵呵,汇报的挺及时啊。”黑衣人答道:“那是,我们可不能跟某些过气人物似的,一点警惕性都没有,那样的话,下场可能不会太好啊。” 这话里的火药味儿已经不淡了,我看了那人一眼,再看陈中燕,陈中燕没接他的话头,理都没理他。那黑衣人大概也是觉得这种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也没多废什么话,自顾自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病房。 “雷鸣找的那个叫郭虎的帮手很能打,小海因为对雷鸣的信任,之前还带郭虎来过这里,可没想到这头老虎咬谁都毫不含糊。小海用两份产业和雷鸣做交换,才保住我跟老石的平安,至于小海他自己…可能已经不在国内了,你俩还年轻,记住,千万不要走这种邪门歪道,没好下场的。” 黑衣人走后,陈中燕缓缓的跟我和超哥说到。我和超哥都只是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没事你俩就回去吧,我这里你们以后就也别来了,搞不好…就把你们也牵连进来了。” 说完这句,陈中燕就起身上了卫生间,过了会儿从卫生间拿着一条冒着热气的湿毛巾走了出来,很认真的给她还在睡觉的老公擦起了脸。 第二百八十三章 坐实 在跟陈中海有关的事情上,陈中燕的话当然比陈浩北那货说的可信度要高的多。而按陈中燕的说法,她弟弟的真实现状…好像比我之前猜测的还要更惨一些。 说实话,听完陈中燕的话,我最大的感觉,就是不甘心。 我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去陈中海这样一个强大的助力;也替陈中海感到不甘心,那么厚的底子,那么多年打拼的家业,就凭一个雷子加一个郭虎两个人就给搞倒了? 雷子当初说过郭虎能打,陈中燕也说郭虎能打,就算能打,他能有多能打?靠着能打他就能帮雷子把陈中海辛苦打来的江山抢到手? 开玩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就算再能打,一颗子弹也就撂倒了吧?何况人类抢事业又不是狗抢地盘,谁能打架地盘就算谁的?这也太幼稚了吧? 退一步说,他就是再能打,能打的过阿三吗?阿三他们表面工作不也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物业工作人员嘛? 我有些迷茫,也有些怀疑,于是便没接受陈中燕婉转的逐客令,好奇的旁敲侧击道:“燕姐,陈哥之前那么牛,他出了这样的事…手下那么多人,就没有站他的?都直接就倒戈去跟雷子郭虎了?” 陈中燕没直接回答我,继续专心给她老公擦了会儿脸。 直到她老公哼哼了两声,睡梦中扭动了两下身子,陈中燕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而跟我和超哥说道:“有啊…确实,还有不少人是向着小海的,但是雷子抢小海的江山,也不是突发奇想,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在着手布置了。他出手的时候,还有一帮兄弟要为小海拼命,是小海不愿意自家人打自家人,让外人看了笑话,才主动服了软的。后来,在小海的力保下,雷子没要那些死忠小弟的命,但也把他们都遣散了。雷子做的很彻底,再加上小海之前得罪的人也确实太多,这一出事,真就应了那句‘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除了一个郭虎钳制住了小海以外,还有其他外面的一些势力在跟雷子联手,在这滨海城…有太多人做梦都想要小海的命啊…” 身在陈中海那个位置,享受着别人羡慕的财富和地位,自然也要承受着别人想不到的风险和压力。也对,这才公平嘛。 “你俩不是这圈子里的人,我才敢跟你俩说这话的,就像小超说的,你跟我们家老石…确实也挺有缘份。” 陈中燕说完,我和超哥点点头,同时小声跟她保证说,她在这病房里跟我俩说的话,我俩出去以后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就在此刻,忽然一阵嘈杂声从门外传来,陈中燕立刻皱起了眉头,接着像是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似的,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不明所以的问道:“燕姐,您知道外面那是咋回事啊?”陈中燕答道:“是老石的家里人,自从听说小海出事以后,就天天来劝我让老石出院,嫌在这边花钱太多。” 我有点费解的问道:“石大哥这伤,还花他家里人钱了?陈哥他…” 陈中燕不屑的说:“切,那帮白眼狼,鬼才能从他们手里抠出钱来呢。给老石看伤花的都是我和我弟的钱,他们无非是觉得我们两口子没要孩子,少花一分钱,有一天我们两口子死了,他们就能多得一分钱遗产而已。” 我恍然大悟的说:“哦…就是趁机落井下石,欺负您跟石大哥呗?”陈中燕面沉似水,没回答我的问话。 我扭头看向超哥,超哥轻轻点了点头,我冲他也点了下头,接着我俩便一起站起身朝病房门口走去。 陈中燕忙叫道:“你俩干嘛去?”我和超哥同时回头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起用手指了指还在睡着的石大哥。 陈中燕忙轻轻捂住自己的嘴,不再出声。 我和超哥走出病房回身关上病房门,只见外面正站着一个痞里痞气面黄肌瘦的男人。这人个子不高,正在叼着半截香烟跟看门那俩黑衣人刻意扯着嗓子大声聊天。 他身后站着两个跟他体型造型都差不多的人,气势上更弱一些,看得出来是这人的跟班。 看到我跟超哥出来,这黄脸男一脸敌视的问道:“皮刚,这俩人谁啊?” 一个看门的黑衣人答道:“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人啊,自称是你哥的朋友,你嫂子让放进去的,人家都发话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黄脸男轻笑道:“切,就我二哥那怂样还能有朋友啊?扯淡呢吧?唉,小崽子,你俩哪儿冒出来的?是不是也想趁着这好机会分我们家的家产啊?” 我没理这黄脸男,扭头问那个被称为‘皮刚’的黑衣人道:“你们认识这人?”皮刚答道:“是啊,你俩不认识啊?这位就是里面那位病号的亲弟弟啊,你俩不是那位的朋友嘛?” 我随意的“哦”了一声,转而问黄脸男:“你是石大哥的亲弟弟?”黄脸男答道:“对啊,不是亲弟弟怎么会对他这么好呢?是吧?” 我点点头说:“你就是石大哥那个之前穷到连饭都吃不上还欠了一屁股债,差点没饿死在外面,实在没辙求到你哥这儿,你哥帮忙牵线,让陈中海帮你还债平事,还给你安排工作才让你活下来的那个石大哥的亲弟弟是吧?” 黄脸男直接被我说懵了,跟着他的两个小弟模样的人比他反应要快一点,我刚说完,俩人就指着我鼻子骂骂咧咧的让我说话注意点。 我举双手做投降状,等这俩小弟住嘴后我才冲黄脸男说道:“哎,哥们,石大哥好歹是你亲大哥,你嫂子她亲弟弟好歹也算养活过你,咱做人厚道点,往后别来这儿闹了行不?自家人跟自家人闹,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黄脸男双眼一眯,没接我的话,语气挑衅的问道:“找事儿?” 我赶忙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跟你说,以后别来闹了,不然可能对你不太好。”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予人恩果 黄脸男抽了口烟,把烟全喷在了我脸上,接着说道:“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是很讲道理的,咱们一码归一码。陈中海是帮过我,可我还给他打工了呀,于情于理,我跟他就算两清了吧?再说,陈中海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也已经是雷爷的人了,小朋友,识时务者为俊杰懂不?思想要跟得上时代,才不会被时代淘汰,今天老子心情好,不想让你俩见血,识相的赶紧立刻马上给老子滚。” 黄脸男说完,他那俩小跟班立刻跟两只蚂蚱似的,跳着脚叫嚣着让我跟超哥赶紧滚。我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黄脸男问道:“你…你这么快就跟了雷鸣了?” “啪!” “靠!小兔崽子!雷爷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我有点想哭,不是因为被黄脸男打的这一巴掌,而是他这力度轻柔的一耳光瞬间勾起了我的一丝回忆。 想当初第一次去极海夜总会时,我因为直呼陈中海的名字就被蔡亮扇过这么一耳光。 虽然蔡亮那一耳光比眼前这个黄脸男打的力度要大的多,但是当时的情节跟此刻还是很相似的。 唉,这才多久?转眼就这么物是人非了,真是让人感伤啊… 不过我没时间过多矫情,因为黄脸男打完我这一耳光,超哥就动手了,他一个人对黄脸男三个人,那俩看门的黑衣人没动手。 我立刻跟着一起忙活了起来。 黄脸男很瘦弱,整体就跟个拔光了毛的金丝猴儿似的,动手毫无力度。这种人的小弟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大本事,一两分钟时间,都没惊动护士,我俩就把他们仨都放倒了。 趴在地上打滚的黄脸男冲那俩黑衣人喊道:“皮刚!你俩倒是动手啊!大家都是雷爷的人,你们怎么光看着啊?!是不是兄弟啊?” 皮刚满脸戏虐的说:“不好意思啊,这不是雷爷有命令嘛,我俩的任务就是守着这门,别的不许我俩干啊。” 我和超哥同时冲这俩黑衣人竖起了大拇指,我说:“忠于职守。”超哥说:“爱岗敬业。”然后我跟超哥同时说:“好样的。” 黄脸男还在打滚,我把他从地上揪起来威胁道:“小崽子,听好了,今儿没打死你是看石大哥和大嫂的面子,往后他们两口子就我罩了,我叫张明超,再敢来这里找事,我张明超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超哥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说:“真特么玩儿不腻,还有我,我叫赵一千。” 我松开了黄脸男,黄脸男说道:“行,行,张一千,赵明超,我记住你俩了,你俩给我等着!” 我跟超哥一起点点头说道:“好记性。” 放完狠话,黄脸男带着他那俩跟班狼狈的跑向了电梯,我冲超哥说道:“哎,你进去安慰安慰咱燕姐,就说事情解决了,让她以后安心陪石大哥。” 超哥问道:“你咋不去?”我说:“你先去你的,我有事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超哥不明所以的白了我一眼,但还是独自返回了病房。 看到走廊就剩我跟那俩黑衣人了,我便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全部现金,加起来一共两千四百多一点。 我把零钱揣回兜里,接着把那24张百元大钞递给黑衣人皮刚说:“来,两位大哥拿去喝茶,顺便拜托帮小弟个忙,没别的,您加一下我微信,啥时候刚才那人要是再来找事,您随时给我发个信息就行,拜托了。” 两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温和。 皮刚丝毫没客气的接过钱收进自己兜里,接着便掏出自己手机,边跟我互加着微信边说:“哎呀,真是个懂事的好弟弟啊,石大哥跟燕姐好福气,就冲老弟你这份心,这点小忙,就是不给茶水费我俩也愿意帮啊。” 我很配合的说:“对对,一看两位大哥就是实在人,不过没道理让两位大哥白忙活是吧?茶水费您尽管拿着就行,以后有机会咱们一起吃饭哈。” 加完微信我说道:“那我先进去了,再跟燕姐闲唠会儿。”这回俩人不光没阻拦,还很热情的主动帮我推开了门… 经过刚才这一通折腾,终于成功的把石大哥给吵醒了。 我和超哥陪着他们两口子又聊了会儿天,我俩没隐瞒刚才的事,同时超哥也记下了陈中燕的手机号,还跟陈中燕说了我刚才跟门外那俩黑衣人说的类似的话。 石大哥对他那个弟弟的评价相当低,在他看来,有今天我跟超哥这一出,他弟弟至少个把月都不会再有勇气来捣乱了。 对于他自己家这种情况,石大哥只是摇头叹息,陈中燕虽然脾气要比石大哥凶猛的多,但是如今没了陈中海这个仰仗,她一个女人家家的,也不可能真指望靠自己的武力解决什么实质问题。 告别时,黑衣二人组愣是跟陈中燕一起热情的把我跟超哥送进电梯才算完,超哥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一个劲问我到底对这哥俩做了什么? 我忽悠超哥说,我是凭着自己这条三寸不烂之舌摆事实讲道理,最后把这哥俩说的感动了,所以终于决定要弃暗投明,改过自新。 我当然不会跟超哥提钱的事,说了他也不会信。 回家的路上我和超哥的心情都不是很好,陈中燕的话不光坐实了陈中海的现状,还让我们知道了更多的一些信息,一些让人心情更加沉重的信息。 从这些信息里可以听出,陈中海是被雷子联合外面的势力搞成今天这下场的。 不知怎的,一想到这一点,我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副很经典的画面,就是潘金莲在屋里端着一碗毒药,劝病床上的武大郎喝药,西门庆则躲在门外使劲的偷听着,数着秒盼着里面那个娘们赶紧毒死她自己的爷们。 “大郎,起来喝药了…” 虽然不是特别搭,但是想想年前陈中海那意气风发大杀四方的豪迈姿态,再想想他为了姐姐姐夫的安全,被迫签下那些屈辱协议的场景… 要换成一般人的话,光这种心理落差就足够让人受不了了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脚踩两只破船 按石大哥的意思,我们今天会在这医院碰见他家这个败家弟弟,完全不是天意安排巧合缘份什么的。而是因为他这弟弟自从确定陈中海出事后,几乎天天来,想碰不见他都难。 说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我跟超哥能做的,也就是尽量不让他再骚扰石大哥养伤而已,我俩也不可能真把他那个缺德弟弟怎么样。 还好石大哥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也多亏了陈中海当初舍得往医院里面砸钱。 当然,最让我心里难受的,还是陈中海的现状。 看来别说一时半会了,照现在这趋势,也许我永远都不可能指望借助他的力量帮王洋报仇了,那我就只能靠自己了。 陈中海啊…我们就各自安好吧。 晚上我跟超哥和小夕三个人一起吃的晚饭,因为害怕说漏嘴陈中海的事,所以特意没叫陈浩北他们。 吃饭期间,陈浩北给我发过一次微信视频邀请,我告诉他我是跟以前的同事一起吃饭,这货一听就没了兴致,独自找梅甜儿玩儿去了。 除了感慨陈中海的命运还有雷子的为人,超哥跟小夕还一个劲的劝我多跟王洋联系联系。 小夕比我还积极,她每天都会给王洋发上一两条微信。王洋回过一两条,语气很平淡,我看不出是不是她本人发的。 吃完饭我打车返回小区,在小区大门口一下车,我就看到那个冷面门卫正站在岗亭外面看着我这边。 看他那副嘴脸,我立刻装出一瘸一拐的样子缓慢的走着,冷面门卫看着我这样,嘲讽的说了一句:“回来的挺早啊?” 我毫不客气的说:“没办法呀,您老人家下手太狠,小弟我腿伤未愈,走路慢呀。”门卫说道:“走路慢?我怎么看你是打车回来的?跟走路有什么关系?”我直接反问道:“都看见了你还问?你是不是傻?” 说完我就恢复正常动作,一路小跑返回小区,剩他一个人独自在夜风中懵圈。 走进单元楼,我按下电梯按钮,等了一会儿电梯才下来,电梯门打开后,看着里面掉色的卓大爷,我没像往常那么失色,淡定的摆摆手跟他打招呼道:“卓大爷,您遛弯去啊?” 卓大爷没回答我的问话,自顾自问道:“听说你服软了?”我一愣,随即明白他问的应该是老古他们的事,索性一耸肩答道:“是啊,不服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卓大爷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说:“唉,本来真有的。” 我知道他这人说话一向不着边际,便没接他话茬,直接朝电梯走去。没想到他却伸手一拦我说道:“我去下面,你等会儿再进。” 好吧,我点点头退出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继续下行后,再次按下电梯按钮。 电梯上来的很快,我坐电梯回到十三楼时,想到这层如今只剩我这一个住户了,大概是心理作用吧,连走廊都感觉一阵阵的阴森,多呆一秒都让人有些心里发毛。 回到家没什么事可做,我洗漱完毕躺到床边,打开手机,看了会儿和王洋的微信聊天记录,犹豫一阵,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关上手机,睡觉。 转过天吃过早饭,我便上物业办公室找老古报到,顺便问他打听王洋的情况,还有给我安排‘任务’的事。 按老古的意思,王洋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而且治疗也已经开始了,在第一个周期结束后,他会告诉我王洋的最新情况的。 当然,按我的要求,为了保证他们不是在忽悠我,所以他们会让王洋录一段高清晰度的自拍视频发给我。 聊完王洋的事,在我死皮赖脸的催促下,老古迫于无奈,只好交给我第一个不算任务的任务:不要再那么关心王洋,尽量忘掉她。 对于这个任务我还了老古一个大大的白眼,同时明确表示无法完成。 老古用淡淡的苦笑表示他对我这个答案毫不意外,而且也并不介意,索性又交给我第二个概念模糊笼统的任务命令:以后不管他们做出任何事,绝对不准反驳,如果有需要,我还必须捧场。 我有些无奈,感觉老古是在说废话。他们做什么我哪里反驳的了?捧场算是几个意思?特指聚餐小玉演戏时吗?我是不是该练个毛利战舞到时候好给他们当拉拉队? 而老古对此并没做过多解释,只是说等到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他们自然就告诉我了。 带着一肚子疑惑离开物业办公室,在小区溜达了两圈,我百无聊赖之下,上小区外面的超市里买了几个玩具。魔方,鲁班锁,华容道之类的,用来打发时间,顺便还买了份报纸。 回到家,我先玩儿了一会儿玩具,直到把魔方成功拆成一块一块,我也失去了玩儿这东西的动力,转而翻看起了报纸上的本地新闻。 报纸上仍旧有不少关于雷子跟郭虎的大篇幅报道,但都是些官腔屁话,基本就是拍这俩人的马屁,说他俩怎么怎么厉害之类的。 但报纸上的所有的文字,都完全没有提起跟陈中海有关的任何内容,仿佛这个人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 唉,社会,总是这么现实而残酷。 打发完无聊的一天,晚上被陈浩北叫到楼下梅家打牌,卫生纸哥俩也来了,当然,叫他俩来的是梅娣儿。 整个打牌过程中,我一直在偷偷地关注梅娣儿跟卫生纸哥俩,渐渐的我觉得,事情好像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虽然不知道私下他们仨在微信上交流时是怎样的画风,但起码表面上这哥俩都表现的很矜持,并没有多殷勤的讨好梅娣儿。 反倒是梅娣儿,时不时的就会冲这哥俩撒娇,而且总是一副…怎么说呢?就是让人感觉,她对这哥俩都有感情,而且每对其中一个表现出好感后,就生怕另一个吃醋一样,马上就掉头对另一个也说一两句好听的,或者撒个娇啥的,好像确实是对这哥俩都有好感,而且两个她都放不下。 梅娣儿…这算是脚踩两只船吗? 第二百八十六章 宁拆一门亲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哥俩都不是善茬,梅娣儿要是有啥奇怪的想法的话,搞不好就会两只船都踩不稳,最终把自己翻到水里淹死。 脑子里一直装着事儿,再加上梅娣儿的表现让我有些起腻,所以玩了没多大会儿后我就提出要回家睡觉。 让我有点意外却又不是很意外的是,屋里这五个人没一个留我的,而且也完全没有要跟我一起散场的意思,他们直接就把六人玩法改成了五人玩法,一副准备大玩一场的架势,很明显一副有我不多没我不少的德性。 很好,我一点也不尴尬。 独自回家倚在床边玩着手机打发时间,无聊的一天,白天没怎么消耗精力,晚上就有点睡不着。 翻了会儿手机,我最终还是忍不住给王洋发了条微信:睡了吗? 没想到王洋很快就给我回复了一条信息:还没睡,有事? 好像精神不错嘛,我赶紧又给她发了一条:怎么样?你身体状况好些了吗? 对面回复道:一直都很好啊。 啊?我一脑袋雾水,王洋这是怎么了?失忆了?傻了?治疗的副作用? 我正要再发条信息确认一遍,没想到对面抢先给我发来一条语音,我赶紧点开,只听到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说道:一千早点休息,我是阿三,你朋友的手机我帮忙保管了,免得你跟她联系。 靠! 我对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觉得不过瘾,又给对面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这才关掉微信,看了会儿其他新闻。 浑浑噩噩的一觉到天亮,吃完早饭又去烦了会儿老古,问他要‘任务’。 老古想必是被我烦出经验来了,直接给我来了一句,等王洋病治好了再给我任务。 这可让我有些头大了,我只好赶紧问他,那什么时候才能给王洋把病治好?老古说他也不知道,要等宋医生他们回来再说。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吧。 回到家和超哥聊微信打发着时间,得知他工作已经有了眉目,一家贸易公司招业务员,那家公司正缺人,超哥也降低了自己的心理预期,两方基本上算是一拍即合,现在差不多就差直接入职了。 我除了恭喜他以外也没啥好说的,后来这货就以有工作一族的身份跟我装,一个劲的给我灌鸡汤,鼓励我“年轻人就应该走出去,上外面的世界闯一闯”啥的。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超哥的话,然后就给丫拉黑了,等他这股得瑟劲儿过去了再加回来。 快到午饭时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这声音瞬间又让我想起了李阿姨,之前只要我人在小区,她几乎每天中午都这个时间来给我送饭。 当然,我知道门外不会是据说已经身在美国的李阿姨。 我一边想着来的会是谁,一边起床去开门,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敬生。 敬生不是空着手来的,他带来了好多酒菜,还有一张略带讨好意味的笑脸。 看着他这架势我问道:“咋地?要来跟我借钱啊?”敬生一笑说道:“呵呵,怎么会?就是怕一千哥你无聊,来陪你喝酒解解闷。” 我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哟?对我一个阶下囚服务还这么到位啊?”敬生笑了笑没再说话,直接自顾自走到餐桌旁,开始整理他带来的那些吃的。 我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过年那几天敬生除了不让我离开小区,其他方面对我勉强也还算说得过去。 而且他说的也对,我现在确实挺无聊的,索性就没客气,直接落座和他一起吃喝起来。 几杯自酿酒下肚,渐渐的敬生话也多了一些,我俩东拉西扯的聊着闲天。 聊了一阵,敬生忽然语气稍微严肃的冲我说道:“一千哥啊,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有点意外,我能帮他啥忙?想了想我点点头说:“嗯,好说,说吧,让我帮你杀谁?”敬生一笑摆摆手说:“不是那种琐事,我是让你帮我…帮我…” 说到这儿敬生竟然有些害羞似的笑了起来,我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把自己裹严实一些说道:“你想干什么?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敬生笑着说道:“哪儿的话?我对男人也没兴趣,我是说,我想让你帮我…帮我追梅娣儿。” 我有点发愣,想了想问道:“梅娣儿?我看她对你们哥俩都挺有好感的啊,还需要我帮啥?不需要了吧?” 敬生答道:“问题就在这儿,本来呢,我们哥俩,她们姐俩,多般配?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陈浩北,这人跟你一样,也是古爷选中的,所以呢,我不好直接把他弄死,只能先顺着古爷的意思来。可这样一来,就‘狼多肉少’了,一个梅娣儿,不够我们哥俩分的,所以呢,我想让你帮忙说点该说的,帮梅娣儿拿拿主意。” 我摇摇头说:“半路杀出来的不是陈浩北,你们哥俩才是。再说了,要不是半路冒出你们哥俩,说不定梅娣儿就跟我了呢,你们哥俩出现之前我们那交情才叫好呢。你们亲兄弟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这种肯定会得罪人的事我可不想掺和。” 我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这种事我是真不想掺和,回头他们俩要真成了还好说,万一出点岔子没给他们搞好,肯定三个人都会觉得我有责任。 我可不想当搅屎棍子。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我会这样回答,所以这哥们丝毫不介意,不光不介意,他还一个劲的继续劝我给他帮忙。 到这时我终于明白了他今天来找我的目的,看到他这死皮赖脸的态度,我干脆假装喝多了,回卧室装睡,任他怎么叫我我都不起来。 敬生最终被我彻底搞得没脾气了,自顾自离开了我家。 借着酒劲我睡了一下午,醒来没多大会儿就听到又一阵敲门声,我估计十有八九还是敬生,便躺在床上继续玩手机,假装没听见。 没想到外面敲了一阵门后,直接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我这才忽然想起,他们是有我家钥匙的。 门被打开后我听到远远的一声喊:“一千哥,还没起床啊?” 靠,是敬卫。 第二百八十七章 恶心的敬卫 我不喜欢敬卫,一点都不喜欢,甚至相当讨厌这个人。 当然,我承认病根是因为之前软禁我时,他对我的嘲讽让我觉得这人人品太次。 其实坏人也是可以有个好人品的,就比如陈中海,他绝对不能算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甚至在大多数守法良民眼里,他绝对算得上是‘坏人’那一拨的。但是,这人的人品绝对没问题。 因为这先入为主的观点,我在面对敬生时还能温和一些,但没外人的情况下,我可没打算给敬卫好脸。 而且他也拎着不少酒菜,这让我瞬间就想到,他来找我的目的十有八九跟敬生一样。 我就跟参观马戏表演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这厮毫不见外的收拾着我餐桌上中午的剩菜,把桌子擦干净,接着又把他带来的酒菜摆满一桌子。 摆完后这厮热情的冲我招呼道:“一千哥,坐呀,别客气。”我冷着脸说:“谢谢啊,您真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我家呢。” 这厮没羞没臊的说:“哈哈,一千哥真逗,这本来就是你家呀。”我装傻充愣的反问道:“是吗?” 似乎是看出我没打算给他面子,敬卫也不生气,直接拉着我把我强行按在了座椅上。 去他二舅姥姥的,手劲儿真大。 既坐之则安之吧。 正好中午那顿相当于只吃了半顿,我这会儿也确实饿了,干脆不理他,拿起筷子直接吃了起来。 “一千哥这吃饭风格真是气吞山河摧枯拉朽,一看就不是凡人啊…” 我都懒得理他这虚伪至极的马屁,直接改成细嚼慢咽继续吃。 “啧啧啧,可急可徐,可刚可柔,一千哥真是高人,看你吃饭不由得让小弟想起了那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一千哥一看就是经历过大场面,而且心态极好的人。” 我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自顾自一口喝了下去。 “豪爽啊…这就是传说中的…” “有话直放,再恶心我一会儿我吃完就睡觉去了啊。” 我实在受不了了,打断了这厮的连篇废话。 敬卫这脸皮也是真厚,我一点好脸色没给他,他竟然还能满脸笑容,乐得跟捡了钱似的。 听到我这话,他便乐呵呵的说道:“哈哈,不愧是一千哥,快人快语,真是豪爽,没有啦,我就是想念一千哥了,过来陪您吃个饭。” 我头都不抬的问道:“这话说完了你自己信吗?”敬卫忙不迭的答道:“嗯嗯,我自己说的话我当然信啦。” 我抬头看向他,这厮微笑依旧,眼神做作。 我点点头说:“嗯,我也信,好了,饭也吃完了,再见,我回屋睡觉了啊。” 我说完起身就走,敬卫赶紧拉住我陪着笑说道:“哈哈,一千哥真逗,好好,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啊。”我被他拉回座位,没辙,反抗不动他,我干脆继续埋头吃饭等他说话,想必他要说的无非也就是敬生那一套。 没想到这厮真是能突破我想象,虽然是亲兄弟,但他比敬生可恶心多了,开口竟然问道:“一千哥,你说…我跟梅甜儿是不是很般配?” 我一下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反问道:“你说谁?你没说错吧?你要不要组织组织语言再说一次?”敬卫答道:“没有啊,我说的就是你楼下的梅甜儿啊。” 我放下筷子冷着脸看着他,这货竟然还真摆出一副满脸真诚的样子,我又认真的跟他确认了一遍:“你说的是梅甜儿?你确定你想说的不是梅娣儿?” 敬卫答道:“你说梅娣儿啊?说实话,我觉得梅娣儿也不错,不过呀,这不是敬生也对梅娣儿有兴趣嘛,我就心想,咱们做人不能破坏别人感情是吧?所以我就想转移目标,追求梅甜儿,凭我这条件呢,我觉得问题不大,对吧一千哥?您看…” “不般配。”我直接说道,敬卫仿佛没听清,直接问了句:“什么?”我认真的跟他重复道:“我说,我觉得你跟梅甜儿不般配,一点都不般配!简直就不是一个物种,猫跟鸭子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讨论的空间。” “哎哟,一千哥别这样,咱们做人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嘛…” 我真不知道这厮是真听不出个好赖话还是在装傻,看他这样我郑重的跟他说道:“敬卫,你们是怎么坑我的,咱先不说啊,咱就事论事,这种事吧,你们各凭本事,我觉得你也不瞎,梅甜儿心里装着谁你可别说你没看出来,人家两情相悦的事儿,你既然知道不能破坏别人感情,那你就继续跟你哥公平竞争追梅娣儿就是了。你整天一口一个一千哥,一口一个浩北哥,那你就该把梅甜儿当嫂子一样供着,嫂子是啥意思知道不?‘长嫂如母’这话听过没?当弟弟的竟然惦记自己嫂子,你这都不叫不懂事,你这叫不要脸你知道不?” 敬卫不知道脑回路咋长的,听我说完竟然问了一句:“那要是我跟我嫂子两情相悦呢?” 我有点生气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说道:“那你但凡还要一点脸的话,就该跟你嫂子一起去你哥面前剃头光头发剖腹自杀,以死谢罪!别特么跟我说这么恶心的事,再说了,你嫂子可没瞎,她疯了才特么会看上你,滚,老子吃饱了!” 我是真有点生气了,为敬卫的无耻。 敬卫一脸遗憾的说:“唉,一千哥你真是…本来还想让你帮忙劝甜儿离陈浩北那种人远点呢,真是…” 我实在不愿意再看见这厮,于是便掏出手机直接给陈浩北发了个视频邀请,接通后我对着手机说道:“娃儿,来哥家,请你吃饭。”陈浩北迷茫的问道:“吃啥啊?”我说:“反正有酒有菜,赶紧的。” 说完我就挂视频,斜着眼看向敬卫。 忽然敬卫的手机也响了一声,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按了下屏幕,手机里立刻传出梅娣儿娇滴滴的声音:“敬卫,敬生,我下班了,你们俩在哪儿呢?” 第二百八十八章 毁雷会 敬卫饱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对着手机深情款款的说道:“娣儿啊?我在你家楼上,一千家里,我们正一起吃饭呢,你下班了?” 梅娣儿很快回复道:“啊?都谁在啊?我去找你们方便不?” 语气挺热情。 敬卫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提醒我注意,我很配合的认真看着他,他接着对着手机说道:“还能谁啊?都是咱们自己人,哪儿能不方便?你们直接过来就是了。” 梅娣儿回复到:“好呀好呀,那一会儿见哈。” 敬卫收起了手机,我还在认真的看着他。 刚才他故意用免提跟梅娣儿聊的天,仿佛故意要让我听见一样。 秀恩爱?他俩不是一对啊,更多的是在秀优越感吧?毕竟能被梅娣儿这种美女主动约,怎么说也是件挺自豪的事。 我忽然觉得,其实梅娣儿跟敬卫挺般配的。 梅娣儿一直在这哥俩之间摇摆不定,始终没有放弃其中任何一个的意思;而敬卫呢,一边仿佛在追着梅娣儿,心里却还在惦记着梅甜儿。 呵呵,真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老子吃火锅你吃火锅底料,对你笑呵呵…” 忽然一阵扯着嗓子鬼哭狼嚎一般的歌声从走廊传来,我开门冲边唱边朝我家走来的陈浩北问道:“浩哥这是遇到啥子开心事了?不常听见你唱歌啊,还是川味说唱。” 陈浩北止住歌声说道:“没啥,跟谁喝呢?” 我把他让进屋,让他自己看。 最近大家打交道的次数不少,我也没当着别人的面戳穿过这哥俩,陈浩北本性又总是大.大.咧咧的,所以看到是敬卫,便毫不见外的自己拿杯子拿筷子,落座吃喝了起来。 没多大会儿,梅家姐俩跟敬生也来了,于是又一次聚餐就这样诞生了… 只是这次聚餐,看着这几个人的表现,我深深感觉很是有趣。 梅娣儿依旧对卫生纸哥俩殷勤不已,而这哥俩似乎深谙欲擒故纵的道理,在对待梅娣儿的态度上分寸把握的相当好,此刻要是有外人在场看到这幅画面的话,十有八九会以为是梅娣儿在倒追这哥俩。 我留心观察了一下,敬卫确实时不时的就会对梅甜儿表现出一定的殷勤,只是同样分寸掌握的很精准,别说陈浩北没发现异常了,要不是敬卫今天跟我说过他真正的心思,连我都看不出他有哪里做的不妥当。 同时我还发现一点特别不好的苗头,那就是…虽然我们其他人都对敬卫的所作所为不太敏感,但细心的梅娣儿却好像发现了什么,每当敬卫对梅甜儿示好时,梅娣儿都会假装无意的适当阻挡一下。 或者说,她会想办法把敬卫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细心又聪明的姑娘,好像…还有一丝不太合适的贪心。 其实我得承认,在男女感情问题方面,我这人很白痴,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那就是挖别人墙角是不对的,尤其挖的还是我兄弟的墙角。所以我时不时的也会给敬卫捣点乱,不让他跟梅甜儿走的太近。 这顿饭让我吃出了勾心斗角的感觉,这样吃饭最大的结果就是,散席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累坏了,而且还特么没吃饱。 还好这是在我家,他们走后我洗漱完就直接躺在了床上,一觉到天亮。 没有盼头的等待让生活变得愈发无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王洋跟陈中海的最新消息,更不知道那最新消息会是好还是坏。 我也不知道老古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给我派任务,更不知道那‘任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这段时间唯一算是有亮点的事,大概就是超哥的入职吧。 超哥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新工作,就是之前面试时就感到效果不错的那家,职位依旧是业务员,名片上印的头衔依旧是看上去很唬人的‘区域经理’。 为了庆祝超哥入职,我们在他上岗前一天出去好好嗨皮了一整天,结果不知道具体哪顿饭出的问题,转过天我们所有人都跟厕所耗上了。 我跟陈浩北还好,家里都是一个人,随便敞开了爱拉多久拉多久,梅家姐俩可惨了,俩姑娘还得轮着来。 还好卫生纸哥俩打电话让社区诊所的小雨挨个给我们送药才解决了问题,我缓过劲后赶紧去给超哥送药,不出所料,超哥被逼无奈,只好把去新单位报到的时间给延后了一天。 不过上岗第二天超哥就兴奋的跟我说,他得到了老板的重视,原因是他老板问他拉肚子的原因时,他选择了实话实说,没想到他老板一听就挺感兴趣,一个劲儿问他当晚具体喝了多少? 超哥在酒量上稍微吹了吹牛,他老板一听,瞬间就喜欢上他了。 做业务嘛,在有些小老板眼里,酒量有时候就代表着业务能力。 超哥开始了全新的生活,新工作刚开始当然很忙,我俩的联系就不像之前那么密集了。 陈浩北时不时会跟我吹吹牛,他说他如今在他们圈子里已经打出名声了,因为他现在做事很有特色,具体来说就是,凡是跟雷子郭虎有牵连的人叫他出活儿,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当然,他没资格直接跟雷子那个级别的人对话,都是雷子的小弟的小弟那个级别的,他们打架需要他这种龙套时,就会在他们圈子里发公.告。 但是他们这个圈子有相当一部分人跟陈浩北一样,不管报价多高,只要是跟雷子沾边儿的活儿他们就全都不接。 不仅如此,他们每次收到这样的信息,都会主动降低出场费,去给雷子对家帮忙。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的偶像仍旧是陈中海。 听陈浩北的意思,他们这帮小混混甚至还搞了个人员非常不固定的小组织,名字倒起的挺霸气,叫:不惜一切代价只为摧毁雷鸣给陈中海报仇的帮会,简称“毁雷会”。 对此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要这么说的话,那等有一天陈中海如果复活归来,想要反攻雷鸣的话,人手方面好像不用担心了啊… 第二百八十九章 静候佳音 就像当初雷子跟在陈中海身边时一样,那会儿外面的人们只知道有陈中海,没几个人知道雷子的存在,更不知道雷子对陈中海有多么重要。 如今虽然在知道内情的人看来,雷子是仰仗着郭虎的帮助才成功篡了陈中海的位置的,而且雷子自己对郭虎也是非常尊重,但是在陈浩北他们这群小混混眼里,只有雷子,并没有郭虎。 所以只有‘毁雷会’,没有‘毁虎会’。 不过从他们给自己帮会起名字的水平上来看,基本可以确定,这帮宝宝们的文化水平实在是…实在是也干不了别的行业了。 还有一点很有意思的是,陈浩北现在只有梅甜儿不在的时候,才敢提起他们的‘毁雷会’。 因为梅甜儿对陈浩北他们这个明显有‘作死’倾向的小团伙很是头疼。 如今即使完全没接触过黑社会的人,只要你人在滨海城,就不可能没听过雷鸣的大名,梅甜儿自然也不例外。 雷鸣现在是不知道有一帮底层混混仗着对过时人物的崇拜,搞了这么个针对他的闲散民间草根团体。他要是知道这事儿,就凭他现在的地位和实力,只要他愿意,随便动动小手指,这帮会就绝对活不到明天中午。 梅甜儿正是考虑到这方面因素,所以从来不准陈浩北对外提他们的‘毁雷会’,甚至不止n次说过要陈浩北跟这个帮会划清界线,免得这货折腾不好再把自己给折腾的英年早逝了。 不过陈浩北对陈中海的崇拜实在太过猛烈,这一点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就知道,所以梅甜儿对于陈浩北宁死也不退会这点也很无奈。 这毕竟是陈浩北的终极人生信仰,她要是非强迫陈浩北退会的话,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看着陈浩北那一根筋的倔强劲头,我们其他人也都明白,要让陈浩北退出‘毁雷会’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让他尽量少提这事儿。 ‘毁雷会’到底是会在某一天被雷鸣得知后,随手来个一网打尽,还是会成为陈中海重返巅峰时,在人手方面的绝对助力?现在,谁都不知道… 眼下大家都忙了起来,反倒是我彻底成了闲人一个。 宋医生跟阿三还没回来,我有时还是会给王洋发个微信,虽然明知道回复我的是阿三。 眼看着我的生意丝毫没有任何进展,超哥也不止一次劝过我去找个正经工作,陈浩北则劝过我跟他混‘黑道’,我当然把他俩都给拒绝了。 这俩人一开始还对我各种数落,但眼看着我一直都不缺钱花,也就没再强求什么。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一场四季的轮回,就这么开始了。 这天早上我比上班还准时的跑到物业办公室报到,刚一进门老古就乐呵呵的对我说:“一千啊,宋医生他们要回来了。” 我一听,立刻一蹦三尺高的问道:“真的吗?!哪天回来?!宋医生阿三还有王洋他们一起回来吗?!” 老古摇摇头说:“宋医生跟阿三会回来,至于你那个朋友…还需要再慢慢调理,暂时不会跟他俩一起回来。” 我立刻一脸惊讶的说:“呀?这么神奇吗?怎么会?”老古轻笑两声说道:“呵呵,别闹。” 唉,其实我很清楚,王洋就算是痊愈了,他们暂时也不会让她回来。 毕竟他们之前跟我说了无数遍的‘任务’还没让我干呢,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现在就把王洋还给我的。 不过看老古这乐呵呵的模样,想必他们对王洋的治疗很成功,知道这一点,对我来说总算是个莫大的安慰。 我坐在老古对面,问他仔细打听道:“那宋医生跟阿三什么时候回来啊?之前不是说要录一段视频,给我看王洋现在的状态吗?要不直接让我跟王洋视频聊天吧?没事儿古叔,我有钱,不怕费流量。” 老古有点哭笑不得的说:“对对,你有钱,这点我比你都清楚。” 我挠挠头,“嘿嘿”一笑再次问道:“古叔,那他们具体什么时间回来啊?”老古答道:“就这一两天吧,你准备一下。” 我点点头,然后有点迷茫的问:“啊?王洋又不跟着回来,要我准备什么?”古叔答道:“宋大夫他们一回来,就说明你朋友的情况稳定了,那你…也就该忙你的事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开始给我‘任务’了。 虽然我一直不认为他们让我做的所谓‘任务’会是什么好事,甚至有可能违法乱纪伤天害理。但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老古他们一直吊着我胃口,始终不跟我说到底要我做什么,一来二去的,反倒让我对这‘任务’的具体内容产生了一丝好奇和隐隐的期待。 离开物业办公室后我没直接回家,王洋的消息让我的心情瞬间美丽了许多,虽然我自己还依然没有自由,但这也足够开心一阵了。 人心情好了真是看什么都顺眼,在院子里溜达了一阵,感觉那五个残破的大福娃看上去都眉清目秀的。 当夜我就把大伙都叫到了饭店,告诉大伙说,我老家邻居王大爷家的狗生了对龙凤胎,这么大的喜事必须庆祝庆祝,所以今天我做东,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一帮人对那对龙凤狗胎没啥兴趣,但是对于白吃白喝却是不会客气的,这一夜玩的,我都有点替老古心疼钱了… 第二天,第三天… 终于,这天当我再次来到物业办公室时,一进门老古就笑着说道:“一千,下午宋大夫他们就回来了,晚上咱们聚餐哈,小酌几杯。” 我压抑着激动说:“好啊,那您看有啥我能帮忙的不?”老古答道:“嗨,能有啥?就跟平时聚餐一样,你等吃等喝就行,我们这些人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大伙聚在一起热闹,呵呵。” 老古的话让我兴奋异常的同时,又有点小紧张,宋医生他们总算要回来了,他们会给我带回来怎样的消息呢? 第二百九十章 远方来信 度秒如年的挨过一个上午,吃过午饭我就没再回过自己家,一会儿在小区院子里溜达,一会儿上物业办公室瞎晃,当我明确感觉到老古确实被我晃烦了时,我就立马跑去社区诊所找小雨聊天。 而小区院子里,在过中午以后就开始准备聚餐的家伙什了。 桌椅板凳,戏台灶台,各种荤素食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是今年的第一次聚餐,所以我总感觉大伙好像比往常聚餐时要兴奋许多,整个院子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气氛。 我其实幻想过不少宋医生回归时的场景,在幻想里我可殷勤了,又是帮他们拎包又是给他们按摩的,就为了听他们跟我说一个好的结果。 但没想到,宋医生和阿三的回归,竟然意外的有些平淡。 当时我正在物业办公室跟老古瞎扯,老古忽然接了个电话,接完电话他就跟我说,宋医生他们已经回来了,此刻人正在社区诊所里了。 我刚听老古说完时,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不过紧接着我就蹦了起来,甚至没顾上听老古再多说一句话,扭头就朝社区诊所跑去。 老古说的是真的,刚到社区诊所门口我就看到了宋医生,他正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翻看着什么资料,整个人看上去和离开之前差不多,状态很平静,身上还是穿着一件朴素整洁的白大褂。 猛一看之下,我甚至感觉这人就像一直没离开过一样,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其实还跟之前每天一样,一直按部就班的在诊所上着班,工着作,看着病。 不过此时的我可没心思细品他的装扮,跑进诊所我就喊道:“宋医生呀!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把您老给盼回来了呀!乡亲们都想死您了呀!” 宋医生抬头看到是我,淡淡的说道:“一千来了?坐吧。”隔着口罩我看不出宋医生的表情,但是从语气上能听的出,他依旧很淡定。 他淡定他的,我可没法淡定。 我往椅子上一坐就问道:“咋样?宋医生?我朋友咋样?是不是已经痊愈了?现在是不是吃啥喝啥都没问题?是不是面色红润四肢健康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劲?是不是?是不是?” 宋医生摆摆手示意让我冷静,接着跟我介绍起了王洋的现状:“你朋友之前的患病程度你也是知道的,这我就不多说了,关于她的治疗,第一阶段已经结束,效果不错。当然,离痊愈还有一段距离,我现在能给你的承诺就是,只要不出意外,她一定会痊愈。” 宋医生说话的语气很平缓,语速也属于偏慢那个类型的,他说完这几句话,老古也已经进了诊所了。 看到老古也来了,我赶紧问道:“那…那你们不是答应过会给我看她的视频吗?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啊,我也不是不相信宋医生您的医术,我就是…就是单纯的想看看她,视频在哪儿?您快给我看看吧。” 宋医生没回答我,抬头看向老古,老古说道:“有视频,在阿三那里。”我忙问道:“阿三人呢?”老古指了指外面说:“去帮着给晚上的聚餐准备饭了,一千,你别急,他忙完就给你视频。”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嗯,我不急,我先走了啊。”说完我扭头就跑,老古在后面叫了我两声,我假装没听见,直奔院子里的灶台而去。 然而找了一圈却发现,阿三并不在这里,我挨个问人打听,却没人回答我,直到老古再次来到我身边,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拽进了物业办公室。 阿三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我一边感慨自己真是个猪脑子,一边问阿三索要视频。 直到老古开口,阿三才从自己兜里掏出一部我很熟悉的手机…这手机是王洋的。 看到这手机,我心里一阵伤感一阵激动,一时竟然没意识到,这手机被阿三拿了回来,也就意味着,他们切断了王洋与外界的唯一联系。 这手机的密码已经被他们取消了,和当初萌萌那部手机一样,我一打开,就是一个视频界面,按下屏幕中间三角形的播放键,几秒钟缓冲过后,我终于看到了王洋。 视频里的王洋看上去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脸上不再是骨瘦如柴的病态模样,肤色也从原来的苍白变成了粉红,娇嫩而健康。 头发长长了一些,已经到肩膀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留这么长的头发,很好看,很有女人味,还带着一点古典美。 画面里只有王洋的上半身,她像是坐在一张椅子上录的这段视频,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挺单薄的浅色上衣,比我此刻穿的要单薄的多,她所在的房间大概温度不低,能看得出她整个人都很放松,也没觉得冷。 视频开始播放,王洋对着镜头笑着招了招手,我忽然发现她的笑好迷人… 接着,她便对着镜头说起了话: “嗨,一千,宋大夫让我录下这段视频,说是为了让你安心。我在这边挺好的,宋大夫说对我的治疗进行的很成功,我自己也感觉到了,现在不光胃不会像以前那样疼,饭量也涨了许多。不瞒你说哈,到刚才为止,我比开始治疗之前整整重了14斤呢,呵呵,你可别嫌弃我胖哈,我是不打算再减肥了,还是稍微胖点才健康,呵呵…一千,古爷他们都是好人,他们对你我都很好,以前我总觉得我这人命苦,其实能遇见他们,这可不是一般的好运啊。要换其他跟我情况相似的病人,这会儿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我竟然还能活下来,还能这么健康…对了一千,古爷的人说,为了我的健康,也为了你的发展,你就在那边好好帮古爷做事吧。你放心,古爷他们是不会坑你的,你就不要琢磨我在哪儿了,也不要费心思找我,也许等有一天我完全康复了,我就主动回去找你了呢…你平时多陪陪古爷,他们爱聚餐,你就发挥你的强项,多喝酒,呵呵,哦对了,古爷他们爱看戏,就他们聚会时表演的那些戏曲,你没事可以多研究研究,那可都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多研究研究也涨知识嘛,一千…好好生活,不要担心我…再见。” 第二百九十一章 尽兴一晚 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很快就结束了,我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屏幕,赶紧再次按亮,又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 我最庆幸的就是王洋看上去确实健康了许多,我已经至少有一年时间没在她脸上看到这么健康的状态了。 但让我有些不爽的是,王洋竟然还在视频里浪费时间说老古他们的事,唉,这傻姑娘,你提或者不提,我都得给老古卖命啊。 我抬起头勉强一笑问道:“阿三哥,后半段是你教我朋友说的吧?”阿三轻笑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老古说道:“这姑娘挺懂事的,呵呵,自己身体都那样了,还在关心你,一千,你可别让人家失望哟。” 我明白老古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此刻我也只能无奈的应了一声。只要王洋能被治好,目前来说,其他不管什么事对我都不重要。 不过我这会儿反倒有些心急了,于是再次跟老古提出最近提了无数遍的那个问题:“古叔,既然王洋也发话了,之前您也说过宋医生回来就给我安排任务,那现在您就给我派任务吧。” 老古和阿三相视一笑,仿佛对我的态度很满意。继而老古笑着和我说道:“好啊一千,那就给你第一个任务…今晚必须喝高兴!” 我说:“嗯,好,您说吧,啥任务?”老古说道:“已经说了啊,任务就是今晚必须喝高兴呀。” 我愣了,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阿三解释道:“呵呵,一千别觉得奇怪,准确说起来,‘任务’这两个字最早还是你说的,可不是我们说的哟,我们只是需要你帮我们做点事,根本算不上什么任务不任务。今晚喝高兴了,有个好状态,明天开始咱们就该忙起来了,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好吧,我明白了,那今晚就尽量尽兴吧。 明确了要做的事,我举起手机问阿三:“阿三哥,这视频我传我手机上行不?”阿三没说话,点点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我说了声‘谢谢’,直接用微信把那段视频传到了自己手机上。 存好,想她时,就打开看看。 把王洋的手机交给阿三,我叮嘱他道:“手机收好了啊,万一玩儿坏了你可得赔我。” 阿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老古说道:“一千,今晚咱们还跟以前的规矩一样,你要是愿意叫上你在外面的朋友一起来,也是可以的,当然,不想叫的话也随你。” 我认真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叫超哥他们两口子了,毕竟冲现在这情况来说,也许他俩离我小区越远才越好。 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老古,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的,听我说完,竟然很欣慰的拍了拍我肩膀。 晚上还是我们那几个人一桌,我留神观察了一下,发现没看到李小萌那个手下馄饨哥,仔细一想,好像转过年我就没见过他。 看来陈中海出事后,李小萌是彻底放弃陈浩北这条线了,而且那位馄饨哥也不像我和陈浩北或者梅家姐俩似的,他没被老古他们‘选中’,想离开小区,就能离开小区。 今晚我喝的很疯狂,一杯接一杯,喝的陈浩北他们都有点莫名其妙了,但我啥都没说,除了喝酒就是傻笑,剩下的…就是看戏台上的表演。 王洋说让我多看看这些古戏,没坏处。我听她的,从第一场表演开始就认真的看着,认真的听着,一直到断片,还是没太搞明白演的到底是啥… 第二天起床,第一件事是上厕所,第二件事就是躺回床上打开手机,重新复习昨天王洋的那段视频。 红润的脸蛋,半长的直发,迷人的微笑,嘿嘿,真好看。 只是在视频的后半段,她给老古他们说好话的那些内容,让我听起来很是不爽。我已经认定这绝对是阿三让她这么说的,她这么善良的女孩,被人家救了命,让她说两句话肯定不会拒绝的。 古戏…话说回来,反正我最近也没事干,要不就听王洋的,研究研究这些戏曲?权且当作打发时间了。 也不知道王洋以前跟谁学过,我还记得刚搬进小区时就听她说起过,她对这些戏曲还有一定的研究。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她的一切,还要喜欢她喜欢的一切。 想到这儿我就退出视频界面,打开搜索网页开始从‘柳腔’找起,毕竟这是本地戏嘛。 谁知刚听了没几分钟,忽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我心情还不错,放下手机就哼着小曲儿去打开了门。 开门的一瞬间,好心情立刻跟个屁似的顿时烟消云散,因为门外站着的正是眼下我最厌恶的人,敬卫。 敬卫手里拿着一些丰盛的早饭,脸上堆着一些殷勤的假笑,看到是他,我连装客气都懒得装,直接转身,边往卧室走边哼唧着说:“谢谢啊,早饭放桌子上就行,我一会儿起床自己会吃的,我还没睡醒,正在梦游,别打扰我啊,打扰梦游的人是会出人命的,还不一定会死几个呢,啊…” 我浮夸的惨叫一声,往床上一躺就准备装睡。谁知敬卫竟然嬉皮笑脸的跟了进来,一直走到我床边对我说道:“一千哥,别这样,嘿嘿,弟弟有个事儿想问您。” 我闭着眼说:“问,随便问,数理化都行,但是别超过小学难度啊,我最近脑子不太好使。”敬卫说道:“嘿嘿,一千哥真可爱,没那么复杂,我就是想问问您,上次咱俩商量的事儿,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睁开眼有点纳闷的问道:“什么上次?我跟你商量什么事儿了?你记错人了吧?我咋那么没品位还跟你商量事儿?” 敬卫很自来熟的拽过一把小板凳,一屁股坐下后说道:“瞧您说的,一千哥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就是上次,咱俩不是说好了嘛,您帮我追小甜儿呀。”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床边坐直身子跟他确认道:“你说什么?”敬卫一脸真诚的说:“您帮我追小甜儿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嘛?” 第二百九十二章 缺德‘任务’ “我跟你说好什么了?”我已经有些生气了,真特么烦他这种蹬鼻子上脸的小人。 敬卫赶紧像哄小孩似的对我说道:“哎哟,一千哥,你看你真是的,说好的事嘛…” “我没跟你说好过什么!而且我上次就明确告诉你了,想追梅甜儿你自己凭本事跟陈浩北公平竞争,你特么别想玩这些阴的,敬卫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敢来找我跟我说这种话,别怪我把你的为人告诉浩北跟梅甜儿。是,浩北也许打不过你,但是我敢保证,梅甜儿要是知道你是这种人,她绝不可能喜欢你!” 我说完就直愣愣的看着敬卫,希望这货能有点自知之明,放弃这想法。 敬卫也算是终于清楚了我的态度,他点点头有点无奈的说:“好吧,那就当我没说,一千哥你好自为之。”我说:“谢谢,不送。” 敬卫叹了口气起身朝外走去,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早饭麻烦你拿走啊,我这两天胃不舒服,挑食,稍微有点不干净的东西吃了就会反胃!呕…” 客厅里远远的传来一声“知道了”,接着就是敬卫离开房间和关门的声音,终于,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呸,什么东西?下三滥!” 我有点不甘心的又骂了两句,这才重新倚在床边准备再研究会儿古戏。 不过经过敬卫这一闹,搞得我整个人都有点烦躁,本身古戏那种咿咿呀呀的唱腔就很容易让人走神,现在更是集中不起注意力了。 放下手机洗漱一番,直接下楼吃早餐去。 吃过早饭回到小区,我和那个二百五章哥逆方向绕着小区转圈,边转边琢磨着敬卫这档子事。 他能连续两次来特意跟我说这事儿,那就说明他很重视,而且很当真。 敬卫是老古他们一伙的,这点确定无疑,从他们之前说的话来看,凡是住进小区的人,起码我认识的陈浩北和梅家姐俩,将来很有可能也会沦落到我现在这个状态。 虽然这种不用工作就有钱花的状态确实不错,但是没有自由啊,而且每天还得担惊受怕的,就怕老古他们要我做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这种念头下,眼下的日子过得越舒坦,我心理压力就越大。 敬卫连续两次要我帮他追梅甜儿,这事儿老古知道不?要是老古知道这熊孩子天天惦记这种事,他是不是能帮着管管? 毕竟他们一看就是有大秘密大.阴.谋的人,像他们这种人,最忌讳的应该就是把精力放在儿女私情这种琐事上了吧? 话说回来,我要是把他这事儿告诉老古,这算打小报告吧?那肯定就把敬卫得罪了,那他往后还能给我好果子吃? 那到底要不要告诉老古呢? 唉,头疼。 要不先去委婉的告诉梅甜儿,让她提防一下,防备某些人对她别有用心? 反正不能告诉陈浩北,这憨货要是知道了敬卫的心思,肯定得直接跟他玩命。 论玩命,他可是死都玩不过敬卫他们的。 唉…头疼。 难怪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就这么点三角关系都快把我逼疯了,虽然我知道主要原因是我情商低。 要是王洋在就好了,这事儿要是告诉王洋,她肯定有办法处理的。 话说回来…换做她的话,会怎么处理呢? 在我的印象里,其实王洋应该算是高智商,低情商的类型。 当然她的‘低情商’也只是比那种高情商的人要低一点点,比我这种人还是要高出许多的。反正要是她摊上这事儿,肯定有她的解决办法,可具体该怎样解决呢? 我开始试着用王洋的思考方式来想问题,一点一点回忆着平时王洋帮我解决问题时的处事风格… 艾玛,王洋果然厉害,我完全学不会像她那样思考,完全没想到解决办法耶… 我有些泄气的发现,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见王洋碰到过类似的事。 唉,实在不行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敬卫要是真想做什么的话,我说什么也要在旁边给梅甜儿还有陈浩北提个醒。 “一千!” 忽然一声喊把我的思绪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我顺着声音看去,是阿三,他正站在物业办公室门口冲我招手。 我远远的应声道:“阿三哥,咋了?”阿三说道:“你过来一下,找你有事。” “哦。”我答应一声便朝物业办公室走去,难道是要给我派‘任务’了? 我胡思乱想着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办公室里多了个人,是敬卫。他正坐在沙发上一脸笑意的看着我,见我进来也不说话,只是用我无法理解的古怪眼神冲我眨了眨眼。 “一千来了?快坐吧。” 老古一如既往热情的招呼我坐在他对面,我坐下便问道:“咋了古叔?难道终于要交给我传说中的‘任务’了?” 老古摇摇头说:“没有,这不是今天敬卫来找我嘛,说想让我帮他跟你商量商量,有个事儿想让你给他帮帮忙。” 我扭头看向敬卫,他一脸殷勤又戏虐的笑着,我有点难以置信的看向老古问道:“什么事?”老古没直说,而是冲敬卫说:“敬卫,你说吧。” 敬卫毫不含糊的说道:“好的古爷,一千哥,就我跟您说过的呀,您帮我追小甜儿呀。” 我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冷着脸说:“不可能!我也没那本事,古叔,还有其他事没?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 老古笑道:“一千别急嘛,也不是让你做什么大事,就是必要的时候帮敬卫说两句好话就行,小事嘛。” 我明确拒绝道:“古叔,这事儿可缺德,我不干,他有本事他自己追去,梅甜儿跟浩北两情相悦,哪儿就冒出个这么个第三者来?古叔,这种事您也管啊?” 老实说,我这话说的算是很不客气了,但是敬卫竟然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而老古则苦笑一声说道:“呵呵,一千你要这么说的话,那看来古叔得换个说法了。一千…现在呢,古叔就派给你第一个‘任务’,那就是…帮敬卫追到小甜儿,让浩北死心。” 第二百九十三章 就不干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古,静静地等待着,等他告诉我,刚才到底是我听错了,还是他自己说错了。 然而这两个答案我都没等到,只等到阿三劝架一样把我按回了椅子上,接着乐呵呵的冲我说道:“呵呵,怎么了一千?觉得这任务有难度?” 我看向阿三反问道:“没难度吗?”阿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合适的时候张张嘴说两句话就行,多简单?‘说话’这种事,你不是挺在行的嘛?” 我摇摇头说:“是呀,三哥您说的对,说一两句话是没什么难度,尤其对于我这种‘碎嘴子’来说更是不叫事儿,可打小爹妈就教育过咱,做人做事不能缺德,底线还是要有的呀,古叔…” 我转头朝着老古继续说道:“您刚刚是开玩笑的吧?这种事…我记得您也挺喜欢浩北跟梅甜儿的吧?” 老古答道:“喜欢啊,他们俩我都挺喜欢的呀,但是我是分开分别喜欢他们俩,我从没说过我喜欢他们俩在一起啊。” 我强压着愤怒重新站起来,有些无语的来回溜达了两圈,一个转身间,看到敬卫那张满是戏虐的笑脸,我瞬间狠下心,冲老古态度坚决的说:“古叔,杀人放火都能商量,这事儿我不干!别说面对的是我自己的好朋友,就是对俩陌生人我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古叔,您没听过有句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吗?做这种缺德事,死了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 老古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有点无奈的说:“‘好朋友’?唉,这词儿真招人讨厌,一千,别给自己加那么多内心戏,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地狱?真有的话,你跟古叔说,坐几路车能到?” 我发挥强项直接怼道:“公交车到不了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倒是说说你坐几路车能到赤道南极月球火星?这些地方哪一个不是真实存在的?” “哎,一千,别跟古爷抬杠,就这么点事,你干嘛这么死心眼呢?” 阿三继续充当着称职的‘和事佬’,我深呼吸了几口后认真的说:“古叔,阿三哥…还有敬卫,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让我杀人放火扫厕所都可以商量,但是这事儿缺德,真缺德,而且说真的,古叔,敬卫他虽然人品不咋地,说话嘴又欠,但是在某些姑娘眼里,他长相上多少比浩北强点儿吧?看他和你们这交情,肯定本地户口吧?肯定在本地也有房产吧?平时也挺会撩姑娘吧?何必的呢?你再看咱家浩北,有姑娘能看上他这多不容易啊,敬卫他这么多优势呢,非要横刀夺爱的话,那也完全可以公平竞争啊!有必要用这下三滥手段吗?” 老古说道:“竞争肯定还是要竞争地,其实呀,唉,直说了吧,古叔在这儿跟你苦口婆心,其实都是为了浩北好,你把忙帮好了,那回头浩北还可以难过的轻一些嘛。” 我有点诧异的说:“您要真在乎浩北难过不难过,您直接别挖他墙角不就得了?” “唉…” 老古一声叹息,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能说,憋得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合上眼揉着自己眉心,闭口不言。 一阵尴尬的安静过后,敬卫略显失望的问道:“一千哥,您…真不打算帮我啊?” 我白了他一眼,本想直接骂他几句,但考虑到有老古阿三这些长辈在,再加上我确实打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尽量婉转的说道:“敬卫,实话实说,哪怕是公平竞争,你的胜算也要比陈浩北大许多,毕竟客观条件在这儿摆着呢,你真没必要再搞这些小动作。退一步讲,你要是真心喜欢梅甜儿,忍心对她用这些下三滥手段吗?这样的话,就算你追到她,有一天万一她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你还怎么有脸面对她?” “一千,这么说,你真不打算帮敬卫?你别忘了,你那个朋友王洋的治疗…可不能停啊。” 阿三说出一句威胁意味明显的话,我则毫不客气的说:“王洋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我想你们都是知道的,要是你们觉得就这么点儿破事儿都需要你们用王洋的命来威胁我,那我真心觉得你们太掉价了,就算打不过你们,就算因此不得不帮你们做这么下作的事,那从今天开始,我也会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你们。” “好吧,我知道了,一千你回去吧,剩下的我们自己处理。”老古终于发话了,而且说的是我想听的话。 我点点头想教育教育敬卫,让他做人多学学老古,但是仔细一想…还是算了,我一个阶下囚,教育的着人家嘛?我有那资格嘛? 想到这里我便冲老古说道:“谢谢古叔,那我就先回去了。” 老古点点头,我刚走到门口他却又叫住我道:“哎!一千。” 我回头,老古接着说道:“你不肯帮敬卫,不肯就不肯吧,不过今天咱们说的话,希望你出门就都忘掉。”我明白老古的意思,直接答应道:“古叔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老古这才满意,挥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我趁机偷偷扫了一眼敬卫,他脸上戏虐依旧,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次被我拒绝。 和这仨人告别后我原本想直接回家,但是进了电梯又觉得还是该提醒提醒陈浩北。虽然我知道自己不能把话说的太透,但是适当的提醒我想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我便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准备穿过地下车库直接去找陈浩北。 沿途中,我不自觉的回忆起小时候的一些事。 父母都是属于那种完全不懂生活智慧的人,甚至连基本的和别人沟通都不太擅长,所以他们得罪的人很多,即使是两口子之间的感情,也始终不好。 因为感情问题,他俩在我小的时候始终在吵架。渐渐的他俩岁数大了,激情减少了,需要扯着嗓子的吵架是吵不动了,说话用语却越来越恶毒。 第二百九十四章 浩哥没心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方面原因,我家那帮亲戚在我印象里也没一个好东西。 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趁我爸不在家时跑到我家对着我妈说我爸坏话,趁我妈不在家时跑到我家对着我爸说我妈坏话。 天天两头挑拨,还不断的劝我爸妈离婚。 当然,他们都是趁另一个人不在时单独劝其中一方,而且永远都是一副‘我这都是为你好’的虚伪姿态。父母脑子简单,又很容易相信外人,所以别人只要一挑拨,他们俩就吵架,就闹离婚。 小时候的我看在眼里,却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傻傻地觉得这些亲戚真怪,他们每次趁我爸不在家时,都能把我妈说哭,每次我妈不在家时,他们都能把我爸说的生气。 而当他们两口子同时在家时,那些亲戚又换了副嘴脸,说些什么两口子都不容易,日子好歹总得过下去之类的话。 当时我就在想,要是父母永远在一起,永远不给那些亲戚单独面对他俩其中一个的机会的话,那该多好?那父母应该就会少吵几次架吧?我也不用天天被父母和亲戚追问,‘你爹妈离婚的话你跟谁过‘这种艰难而痛苦的问题了吧? 后来长大了,渐渐就明白了,那帮亲戚确实没一个好东西,他们的所作所为非常恶毒。于是我心里渐渐萌生出两个想法,一是这帮亲戚的话绝对不能听,二是自己绝对不能变成他们这种人。 所以当老古提出让我帮他们忙拆散陈浩北跟梅甜儿,而且还是用我最厌恶鄙视的方式时,我丝毫没有犹豫的就拒绝了,因为我死都不会干这种会被人背后诅咒一辈子的缺德事。 一路回忆完小时候那些历历在目的场景,我已经来到了陈浩北家门口。 一进他这楼道我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不是针对陈浩北,我仔细体会了一下,是气味,这楼道里有一股我很熟悉的气味。 这气味之前也在我楼道里弥漫过很长一段时间,当时那气味的来源是李阿姨家,她家不停地烧纸燃香,就会让走廊弥漫上这种气味。 陈浩北这楼里也来了个‘李阿姨’? 我有点好奇的敲响陈浩北的房门,很快屋里就传来一声喊叫,接着就是一溜小跑的声音。 脚步声来到门前,陈浩北打开门后看到是我,一句话没多说扭头就往卧室跑,我看他这样子便大声问道:“你干啥呢?”陈浩北远远的答道:“生死时刻啊!” 看他这德行,我便关上门也朝他卧室走去,进卧室一看才明白,这货正守着个笔记本玩电脑游戏呢。 看他那专注的模样,作为好兄弟的我岂能袖手旁观?于是在我不懈努力不断指挥下,陈浩北操控的那个游戏角色终于成功的…死,掉,了。 陈浩北转过头一脸怒容的盯着我,我摆出一副乖乖小绵羊的架势,眨着无辜的大眼看着他。看了一会儿,陈浩北问道:“你…你特么干啥来了?” 我说:“我来拯救你被游戏引诱而堕落的灵魂呀。” 陈浩北啥也没说,从床底下默默的拿出一把西瓜刀放到笔记本旁边,然后重新开启一局游戏,目不转睛的盯着笔记本屏幕说:“你特么再拯救一个试试?” 我伤心的擦了把眼泪,哽咽着说:“狗咬吕洞宾,你不识好人心哪…” 陈浩北默默的攥紧了西瓜刀。 我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哎,找你有事儿。”陈浩北松开了西瓜刀,视线完全没离开笔记本屏幕的说:“有事儿说事儿,别耽误我拯救世界。”我说:“陈中海找到了。” 这货立刻冲我大声问道:“什么?!”我说:“天气预报那个姓陈的主持人说今天有中雨下在海上。” 陈浩北很干脆的说:“滚!” 想了想我还是直接问道:“哎,浩北,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小甜儿正式交往啊?”陈浩北答道:“这不是已经在交往了吗?”我说:“你俩这不算正式啊,起码…” 我想了想超哥跟小夕的恋爱状态,便继续说道:“起码应该住在一起吧?” 谁知我刚说完这话,陈浩北就仿佛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一般,立刻露出一脸娇羞而猥琐下流的神情色眯眯的说道:“那多不好意思?毕竟家里还有个梅娣儿呢,我咋能跟小姨子住一起?是吧?”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特么还要脸吗?我说让你吃软饭了?你还想入赘倒插门啊?yy网络小说看多了吧?你不会让梅甜儿住你这儿啊?” 陈浩北理所当然的说:“靠,你开什么玩笑?就这脏了吧唧跟猪圈似的地方怎么能让我们家小甜甜来住?”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夸道:“真是人贵有自知之明,浩哥,你老贵了,你这屋一看就是大人物住的地方啊!” 陈浩北给自己续上一根烟,很自信的说:“那是当然。” 此刻我俩谁都都没想到,这无意间的玩笑,没过多久竟然就成真了… 看这货游戏玩的实在专注,我只能拐着弯的提醒他,在跟梅甜儿的事情上多留神,别被第三者插了足。 然而我的话对陈浩北这种自信心爆棚的人实在没什么用,在他自己眼里,即使算上我和陈中海,全球加起来都找不出三个比他长得帅的男人。 鉴于跟这货说话实在费劲,我呆了没多大会儿就直接撤退了,这货玩游戏忙的连送都没送我。 坐电梯再次来到地下车库,我原本打算直接回自己家,没想到却在走到我那栋单元楼的电梯口时,看到了敬生。 我和敬生打了个招呼刚想走,敬生却叫住我道:“一千哥,敬卫说您不愿意帮他追梅甜儿?”我直接答道:“是啊,老古跟阿三帮他一起劝我了,但是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不好意思啊。” 我故意提起老古跟阿三,就是想让敬生明确的知道,他们俩那身份劝我都没用,你就别开口了,你劝我更没用。 然而敬生却似乎有些失望的说了一句让我一头雾水的话:“唉,一千哥,好多事你还是不明白,你这一下子,算是把他们俩都坑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新‘朋友’小柔 我没有过多的搭理敬生,他的话对我也没起任何作用。 而且冲老古今天在这件事上的随和态度我就能看得出来,帮敬卫追梅甜儿,并不是他们真正要交给我的‘任务’。十有八九只是敬卫因为我现在身为阶下囚,所以才让老古来找我帮他做这事的。 他可能理所当然的以为,凭我现在的身份,只要老古发话,我就不可能敢不听。 还好老古明辨事理,没老糊涂到由着敬卫的性子胡来。 晚上在梅家打牌时,我本想借着这机会也提醒提醒梅甜儿,但是卫生纸哥俩也全程都在,搞得我连一点暗示性的话都没找着机会说。 这次之后,敬卫就没再私下联系过我,即使偶尔在物业办公室遇到,他也跟假装不认识我似的,最多很敷衍的打个招呼就算拉倒。 但每每在梅家打牌的时候,他又会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所有人都有说有笑,其中当然也包括我。 这不由得让我对他这个人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恐惧。 首先他的表现让我清楚的感觉到,我因为在追梅甜儿的事情上不帮他忙,确实已经把他得罪了,而且他很记仇。但他在其他人面前时,却还能把对我的真实态度掩饰的相当完美。 这种人,应该算是挺有心机城府的了吧?唉,最不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就上物业办公室报到,比上班还准时,不过我来这儿主要就是打发时间和询问‘任务’进展。 聊了一会儿,眼看老古一直心不在焉,我也找不着新话题了,索性起身告别道:“古叔,那您先忙着,我去找其他乐子了。” 说完我也没等老古答话,自顾自朝门口走去。 “对了一千,等等。” 老古忽然叫住了我,我回头问道:“咋了古叔?任务来了?” 老古淡淡一笑说:“这孩子,怎么还老任务任务的?有个事儿跟你说声哈,你这不是也闲着无聊嘛?我介绍个朋友跟你认识认识吧。” “朋友?” 老古的话让我有些纳闷,因为他曾经无意间跟我说过不少次,他不太喜欢我跟人交朋友。 但是他话既然说出来了,我就老实的等着吧,就像他说的,多个朋友…起码多个打发时间的项目。 在物业办公室一直等到临近中午,我才听到物业办公室门口传来一声问话:“古爷在吗?”我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收回来抬头一看,问话的是小雨。 这孩子,咋还这么客气? 我正这么想着,老古也一反常态的热情起身迎接道:“小雨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这俩平时原本挺熟的人,这是瞎客气啥? 然而我还没来及多疑惑就明白了,小雨不是独自来的,他身后还跟了个人,一个大姑娘。 看到这姑娘的一瞬间我心脏就漏跳了一拍,这姑娘…长得竟然跟王洋有几分相像。 同样的齐耳短发,当然,王洋这会儿应该已经是长发了。同样白皙的面庞,却显得很健康,不像王洋之前那种病态。乌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整张脸看上去至少跟王洋有五六分相像。 不过她的身材要比王洋…更凹凸有致一些。王洋之前因为生病的原因,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瘦弱,已经不存在什么身材不身材的了。 但是这姑娘看上去却真的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虽然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但是她穿的并不多,衬衣加休闲外套,紧身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还背着个挺大的运动背包,整个人看上去健康又有活力,同时也不失女人味儿。 “小柔回来了?呵呵,好久不见,都成大姑娘了。” 老古熟络的和那姑娘打着招呼,那姑娘显然跟老古也是认识的,她微微一笑冲老古说道:“古爷好,是啊,好久不见了,您倒是一点没变老,呵呵。” 声音也有点像王洋,只是稍微多了点女人味儿,语气很平静。 “来来,快坐吧,路上累坏了吧?小雨,快给倒点水喝。”老古亲切的招呼着,小雨忙不迭的一边答应着一边给那姑娘倒水,接着三个人就围坐在一起闲话起了家常,把我晾在了一边。 瞬间,我觉得自己真是相当尴尬,此刻非常适合告别。 我站起身,刚准备打个招呼就走人时,那姑娘忽然指指我问道:“古爷,这位小哥哥是谁啊?之前好像没怎么见过。” 老古这才仿佛刚想起我的存在似的,一拍脑门说道:“嗨,你看你看,我这看见你一激动把一千都给忘了,呵呵,一千,你过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小柔,宋医生的侄女,算下来应该是小你两岁,小柔,这位小哥哥叫一千,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呵呵。” 我对美女的免疫力还是比较低下的,何况看在她长得有点像王洋的份上,我很礼貌的从心底里生出一丝紧张。 这姑娘倒不介意,起身走到我面前,挺主动的说道:“一千哥哥?你好啊,我叫小柔。”说完还伸出了手,作势要跟我握手。 我赶紧在衣服上胡乱抹了两下手,跟她握了一下,接着就听小雨说道:“那古爷,一千哥,小柔,诊所那边还有事,我就先过去忙啦。”老古点点头说:“嗯,有事就忙你的就行,跟宋医生说,让他放心。” 小雨答应一声,之后又跟我和小柔招了招手,这才独自离开办公室。 小雨走后,老古冲我招呼道:“来一千,过来坐,有点事跟你说,小柔你也过来。” 我有点迷茫的和小柔一起坐到老古面前的椅子上,老古随即热情的说:“一千那,小柔好久没回咱们滨海城了,你也知道,现在社会发展快,城市环境变化大,咱们滨海城本就是旅游城市,别的没有,美景那真的到处都是。我们平时忙,走不开,就麻烦你带小柔四处转转吧,再重新熟悉熟悉周边环境。” 小柔冲我礼貌一笑说道:“那小柔就先谢谢一千哥哥了。”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不等我说话就已经把事情敲定了,我迷茫的指着自己鼻尖问道:“我?”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这是‘任务’吗? 老古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是啊,放眼咱整个小区,现在就你最有时间了吧?你可别说你没空啊。” 听老古这么说,我刚想说还有个陈浩北也很闲,但瞬间又想到,要是陈浩北敢陪着其他女人游山玩水,梅甜儿不得活剥了他? 对了,还有卫生纸哥俩呢。不对,他俩平时也有工作,一般也就只有晚上和周末才有时间。 “好了,就这么定下了,小柔,你先去让小雨给你安排一下住处,我跟一千商量商量让他带你去哪儿玩。”小柔立刻起身说道:“那麻烦古爷跟一千哥哥了,我现在就过去找小雨。” 这姑娘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走的利索干脆,似乎还带着点逃跑的味道。 房间里没有了陌生人,我瞬间感觉自在了许多。跟老古说话也不用兜圈子,我直接问道:“古叔,这啥情况?这就是您说的要介绍给我认识的‘新朋友’?” 老古点点头说:“是啊,这姑娘挺不错的,之前一直在外面上大学,都好几年没回来了。” 我有点迷茫的问道:“您让我陪她玩儿?孤男寡女的不合适吧?” 老古笑道:“呵呵,有什么不合适的?又没让你们干什么出格的事,年前你朋友还在的时候,你们不是也陪着她满世界的玩过一圈嘛?我就是寻思,有过这么一出,你对滨海城的风景应该就比较熟悉了,正好趁这会儿你有空,就由你负责陪她四处走走呗。” 我挠挠头说:“我没干过这种事啊…”老古说道:“凡事总有第一次嘛,再说这有啥的?花销都冲古叔开口,你只要陪好了就行,一千你不知道啊,这姑娘…命也挺苦的啊,唉…” 说到这儿老古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一时有些好奇,多嘴问了一句:“啊?怎么个苦法?” 老古摇摇头说:“这姑娘无父无母,在她八岁那年,一场车祸把她父母都带走了,只剩下宋医生这么个叔叔,还有我们这帮老邻居。唉,万幸这姑娘自己争气,考了个好大学,我们全小区一起集资送她去外面的大城市读了三年半书。这不是嘛,今年刚毕业,本来她们学校说要留她在当地发展,但她不愿意呀,这姑娘知恩图报,一心惦记着我们这帮老邻居,非要回来协助我们建设新小区,为了帮助小区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为了让小区百姓早日脱贫致富奔小康,这姑娘丝毫没贪恋大城市的锦衣玉食大好前程,毅然决然的返回了咱们滨海城,怎么样一千?这姑娘是不是人品一流?你听完古叔的描述,是不是很感动?” 我点点头说:“嗯,感动归感动,就是后半段有点假,古叔,就冲您老人家这财力,供个大学生还用集资?您再说一遍,您是供她上大学还是给她买了一座大学?” 老古抹了把眼泪,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沓现金说道:“唉,上大学贵啊,你古叔我其实也没什么钱,来,这一万块钱你先拿着,作为你跟小柔这礼拜的零花钱,要是不够的话随时跟古叔开口哈。” 我一脸黑线的接过老古的钱,数出两千,又把剩下的钱还给老古说道:“呵呵,我是真看出古叔您手头紧了,有这两千就够用的了,您之前给我的钱还没花完呢。” 老古也没客气,收回多给的钱问道:“这么说,一千你答应了?”我一耸肩说:“就像您说的,我也确实挺闲,何况您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再不答应好像就不合适了吧?” 上次老古让我帮敬卫给陈浩北使坏,我有理有据干脆利索的拒绝了,事后想想,我多少有点驳老古的面子。所以这次老古又提出让我帮忙,而且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我本身就没想过拒绝。 老古拍拍我肩膀,很欣慰的笑着说道:“很好,我就知道一千你是个好孩子,呵呵。”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我也就没再多矫情,转而跟他打听起这姑娘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老古对此并没有提出什么有意义的提议,只告诉我按我的心思来就行,觉得哪儿好看,哪儿好玩,就带她去哪儿。 我俩讨论了好一阵,那姑娘终于回来了。 按老古的提议,我先带着这姑娘简单吃了点午饭,之后便打车带她去了来到滨海城就必须去看看的大海。 现在这天气,游泳的不多,但是游览的不少。我带着这姑娘沿着海边散着步,心里却一直在想着王洋。 尤其是每当无意间看到她那张和王洋有些相像的脸时,思念便更盛。 海边玩了一圈,我俩商量着又去了趟动物园,在动物园里这姑娘瞬间爱心爆棚,面对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似乎喜欢的不得了。 动物园逛完时天已经有些黑了,陈浩北给我发过一次微信视频邀请,问我晚上有事儿没事儿? 我告诉他我正在加班,那姑娘在我一旁听的直乐,但她始终没出声打扰我。直到我终于跟陈浩北聊完,她才跟我说,如果我晚上有事,可以不用管她。 真懂事,她这么主动一开口,反倒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我便跟她说,都是朋友,没什么正经事,古叔给我开工资了,我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陪她。 这姑娘被我逗的一个劲的笑,然而我却被自己的话搞得心头一凉。 唉,过于正常美好的一个下午,搞得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而且我忽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陪这姑娘…不会真是个‘任务’吧?话说回来,按老古说的,这姑娘好几年没回过滨海城了,她算是老古他们一伙的吗?她知道我现在的真实状态吗? 我不知道。 晚上我跟这姑娘一起吃了顿相对丰盛的晚餐,算是给她的“接风宴”。 对此我其实有迟疑过,按老古他们平时的作风,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回小区,不应该再来次聚餐吗? 但是这姑娘一句话就解释了,她说她从小就不爱热闹,街坊邻居们都知道,所以才没搞大聚餐。 随便吧。 晚上我俩打车返回小区,在走到我单元楼下时我才知道,小雨给这姑娘安排的住处,就是我隔壁…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事有蹊跷 短短半个月时间,小柔就和我们这帮人打成了一片。 当然我不是在说她搏击能力强,而是在说她的性格很好,很合群。 小柔说她之所以住在我旁边,只是因为碰巧我旁边是空房,当时这小区拆迁改建时大家都没有房产证,加上他们老邻居之间关系都非常融洽,所以她想住哪个空房都行。 而为了方便我带她出去玩,所以她就选了我家旁边这间空房。 卫生纸哥俩跟小柔原本就是认识的,这点我有想到,也不觉得奇怪,所以每每一起玩儿一起吃饭时,看到他俩有意无意的帮着小柔说话,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理解。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哥俩是在帮小柔尽快融入我们的生活。 这也算无可厚非,关于小柔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这段时间两次有超哥两口子参与的聚餐,以及一次有陈浩北跟他道上那帮酒肉朋友的聚餐,小柔也都参与了,俨然已经跟我们这票人成了‘自己人’。 陈浩北的朋友当然已经不包括许胖子了,许胖子比陈浩北的脑子灵活的多,而且对陈中海也没那么崇拜,所以自从陈中海出事后,许胖子的偶像就很自然的从陈中海转变成了雷鸣,他现在一心琢磨的,是如何攀上雷鸣这新的‘高枝’。 为了这事儿,陈浩北自称自己跟许胖子打过两次架,他瞧不上许胖子的墙头草作风,许胖子瞧不上陈浩北的一根筋作风,他们俩之间本就脆弱的所谓江湖兄弟情,就这么彻底破碎了。 陈浩北如今的‘朋友’,全是他们‘毁雷会’的成员,这帮人每次往一块一坐没别的,就是变着花样的骂雷子,怎么难听怎么来,怎么解恨怎么来。 这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在和他们有过一次聚餐后,梅甜儿把陈浩北好一顿打,同时叮嘱他必须跟这帮人保持距离,如果实在不能保持距离,那就管好自己那张破嘴,别人说归别人说,他可别不知死活在外面啥都敢说。 梅甜儿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连陈浩北自己甚至都说起过一次可以引以为戒的事件。 那是有一次他们‘毁雷会’的三四个成员在外面吃饭时,正在按照惯例借着酒劲大骂雷子不是个东西,碰巧雷子的小弟的小弟也在那个饭店吃饭,人家二话没说,直接一个电话叫来了十几个同事,把陈浩北那三四个小伙伴好一顿打。 除了小柔本人,她还拉进来一个她的闺蜜加入我们的圈子,就是过年时给我送过一顿饭的那个矫情女孩儿,小雅。 如今的小雅跟我记忆里的画风不太一样,她不像之前那么做作了,说话做事什么的仿佛都被人训练过一般,全换了风格,可爱中又不失端庄。 虽然她的画风跟小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但是同样丝毫不招人讨厌。 小雅只有一点让梅甜儿有点不太舒服的地方,那就是她好像对陈浩北有点过度关心。 而敬卫也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拿陈浩北跟小雅开玩笑,似乎他俩才是一对,没梅甜儿什么事儿似的。 而小雅,对这种玩笑从不反驳。 对此梅甜儿不止一次发过脾气,但是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她从来不肯明说自己发脾气的原因。所以倒霉的傻浩北每次只能一脸懵圈的承受着梅甜儿的怒火,然后继续在不知不觉中再次惹怒梅甜儿。 对于小柔长得跟王洋有点相似这点,我们这帮见过王洋本人的人,在一开始见到小柔时都觉得有点惊讶,不过接触时间长了也就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事了。 毕竟小柔跟王洋长得也就只有五六分相似,接触久了就发现,她跟王洋的性格也有很大差别,渐渐的,小柔就摆脱了王洋的影子,在我们这群人心里,她终于成了一个完全独立的存在了。 但我始终觉得,她那张和王洋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对于她能够快速融入我们这群人,起到了不小的帮助作用。 而这半个月天天陪着小柔到处玩,也让我无意间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有一次我俩玩完准备回小区时,因为不在高峰期,所以我便提出坐公交车回去。 小柔没反对,直接就朝公交车站方向走去。 说起来这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个公交站在差不多两年前挪动过,从路口的一边挪到了另一边。 小柔当时是直接朝正确的方向走的,这就很不正常了。 因为老古说过,小柔她在外面上学那三年半,完全没回过滨海城,那她怎么会知道两年前这公交站换了位置呢? 除此之外,还遇到两次差不多的事件,这三次事件加在一起,让我对小柔是否真的在外地上过三年半大学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同时我也坚信了一件事,那就是小柔的突然出现,绝对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 当然我并没有跟小柔或者其他任何人说起过这事,有些话,还是不要让自己以外的人知道的好。 半个月时间,天气暖的很快,这期间我无数次去找过老古和宋医生,向他们询问王洋的最新情况。 宋医生给我的答复永远都一样,那就是王洋的治疗进行的很顺利,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多说了;而老古则永远都是说,适当的时候会让王洋再录一段视频给我,用来证明她现在状态真的很好。 好吧,人在你们手里,你们说了算。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向前走着,老古没再跟我提过任何跟‘任务’有关的字眼,似乎陪小柔四处游玩真的就是‘任务’内容。 小雅有时候会跟我俩一起,但是她每次要跟我俩一起出门的话,都会提前联系陈浩北,陈浩北有时间陪她,她才会跟我们一起。 换句话说,后来渐渐的,每次出门都变成了,我,小柔,陈浩北,小雅四个人了。 对此我也提醒过陈浩北,跟小雅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因为梅甜儿对此的怒气,已经越来越难以掩饰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分手 遗憾的是,陈浩北对此完全不开窍,怎么说他,他都以问心无愧心无杂念自居。 而且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正直,他甚至会主动约小雅一起逛街,就为了让我亲眼见证他有多么的不近女色。 当然,每次梅甜儿发现陈浩北又跟小雅一起出去玩时都会大发雷霆,但她始终不承认自己是在吃醋,陈浩北即使能感觉到梅甜儿的怒火从何处而来,也总是一副较劲的架势,同样不把话说破,但也不停止和小雅走近。 唉,真是如同金针菇一样清奇的脑回路,这货没被梅甜儿打死真是命大。 敬卫呢,每当梅甜儿因为吃醋而发火时,他都会不失时机的出现,连安慰带哄劝的,梅甜儿为了气陈浩北,所以每当敬卫对她示好时,她都故意不拒绝。 这反倒激起了陈浩北的逆反心理,和小雅越发走的近了。 雷鸣跟郭虎的‘改朝换代’似乎已经完全完成了,报纸上对他俩的报道正在逐渐减少,看得出来,他俩没再搞过什么大动作。 我抽空跟超哥又去医院看过石大哥一次,他恢复的很好,就是心情一直不太好,这不用问都知道原因,我跟超哥也只能是简单的劝劝,给不了他太多实质性的帮助。 半个月没有什么变化的生活,让我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安逸。 虽然我知道身边正在发生着很了不得的事,虽然我知道身边正生活着一群很了不得的人,但是我自己的生活却过得异常平淡。 直到有一天,梅甜儿忽然挨个打电话通知大家一起吃个饭,日子才仿佛重新开始符合我们小区真正的主旋律一样,动荡起来。 梅甜儿那天打了所有人的电话,甚至包括超哥两口子还有小柔,她都打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却没有任何人知道是什么事,甚至连梅娣儿都不知道。 我和小柔赶到饭店时,大伙基本都到齐了,只有陈浩北还没到。 我们随意的开着玩笑问梅甜儿今天是啥日子?为啥要请客,梅甜儿只是面容古怪的一笑了之,并不多说什么。 但我隐约能感觉到,梅甜儿的笑里藏着暴风骤雨。 没多久,在我的微信催促下,陈浩北也赶来了。今天他没跟小雅一起,小雅比他来的早一些。 这货最近跟梅甜儿有冷战的趋势,据梅娣儿说,约这货的电话还是她打的,不是她姐打的。 而这货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坐到了小雅身边,完全假装没看到梅甜儿。 梅甜儿今天却一反常态的没再针对陈浩北,而且很有礼貌的把菜单递到陈浩北面前,很有礼貌的跟陈浩北说:“浩北,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你点一下吧。”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自从熟悉以后,梅甜儿称呼陈浩北永远都是‘耗子’或者‘死耗子’,而且她从没给过陈浩北什么好脸色。 今天她这态度,这称呼,这绝对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陈浩北却依旧一副没心没肺不知死活的架势,摆摆手拒绝了梅甜儿递过去的菜单,同时大大咧咧的说:“那有啥好点的?猪肉白菜炖粉条点了没?没点那就加个这就行,我们家小雅最爱吃的就是这菜,对不小雅?” 小雅“嘻嘻”一笑说道:“浩北哥哥真细心。” 当然,这道菜其实是陈浩北爱吃的,小雅只是在第一次和我们一起吃饭时,顺着陈浩北的话说自己也喜欢吃。 当时梅甜儿就看小雅不爽了,但她并没明确说过什么,只是冲陈浩北发了通脾气。被搞懵了的陈浩北一时赌气,便把小雅的话当真了,从此就以为小雅真的喜欢这道菜,每逢一起吃饭,只要梅甜儿在场,他就一定会给小雅点这道菜。 梅甜儿举着菜单的手尴尬的僵在空中,要换做以往,这会儿她已经把菜单摔到陈浩北脸上了。 但今天没有,她不光没有生气,还微笑着说道:“猪肉白菜炖粉条是吧?嗯,知道你俩爱吃,已经点了,那就这些吧。” 服务员接过梅甜儿手里的菜单离开了包房,我们所有人都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梅甜儿。 梅甜儿微笑着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问道:“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跟平时不太一样?干嘛那样看着我?” 眼看着这会儿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我赶紧扭头跟超哥讨论起美国和伊朗的经济局势。而其他人也都各自给自己找着事转移注意力,梅甜儿则乐呵呵的跟敬卫聊着天。 渐渐的菜上齐了,酒也上来了,梅甜儿没往自己杯子里倒酒,而是直接打开一瓶啤酒,攥着酒瓶子说:“兄弟姐妹们,今天叫大家来,是想跟大家宣布两件事。” 很好,正题来了。 我们赶紧正襟危坐的看着梅甜儿,等她说话。 梅甜儿扭头看了敬卫一眼,又看了陈浩北一眼,接着说道:“第一件事:我已经决定答应敬卫的表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敬卫的女朋友,希望大家祝福我们俩。” 正在跟小雅小声说话的陈浩北瞬间愣了,他仿佛没听明白似的问了一句:“你说啥?” 梅甜儿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说道:“别急,第二件就是你的事。” 我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喉头有些发紧。 梅甜儿忽然冲小雅竖起大拇指说道:“小雅妹子,身材不错,很好,很好。” 莫名其面的一句话,把我们都说懵了,而小雅则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很害羞,仿佛知道梅甜儿在说什么。 陈浩北又一脸懵圈的问了一遍:“你说啥?” 梅甜儿接着说道:“浩北,小雅,祝你俩幸福,小雅,以后你也不用跟你甜儿姐这儿示威了,不用再给我发那种视频,你甜儿姐肠胃不好,看多了那玩意儿会吐。” 梅甜儿说完,在我们所有人的懵圈眼神中,掏出她自己手机说:“来!既然你都发给我了,那今天咱们就一起做个见证,祝这对恩爱的小两口百年好合。” 梅甜儿的手在颤抖,但她还是硬撑着打开了自己手机上的一个视频文件。 手机被直接放在餐桌最中间那道清蒸鱼的鱼身上,一瞬间,房间里就响起了少儿不宜的声音,手机屏幕上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两张熟悉的脸,一个是陈浩北,一个是小雅。 不知怎的,我忽然就下意识的看向了敬卫,他在笑,他的笑容里有只有我才看得懂的一丝狰狞… 第二百九十九章 都不是真的 梅甜儿一口气喝光了一整瓶啤酒,没人说话,房间里只有她手机上的视频在发出刺耳的声音。 到梅甜儿喝完,视频还没结束,房间里的其他人却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没一个人做出任何动作,基本上全都在傻傻地盯着那视频看。 小雅还在捂着自己的脸,仿佛小孩子偷吃家里糖果被家里大人发现了一般,害羞,却只是因为被人发现才感到害羞,不是因为知道本身做的事情不对而害羞。 梅娣儿捂着自己张大的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视频。 小夕跟小柔两个姑娘都有点脸红的扭过了头,没好意思直视那些画面。 超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陈浩北也把眼睛睁到了前所未有的又小又圆。 “浩北,体力不错嘛。”敬生忽然语气轻挑的调侃了一句。 陈浩北没理会他,伸手就要去拿清蒸鱼上面的手机。 “哗啦…”梅甜儿把自己手里的空啤酒瓶砸在了自己手机屏幕上,啤酒瓶瞬间碎裂,玻璃碎片连带着鱼汤溅的到处都是。 几个姑娘都不自觉的发出一阵低呼,接着忙不迭的擦着溅到自己身上的食物残渣和残汤,没人指责梅甜儿有些过份的举动。 视频终于停止了,不是播完自动停止的,而是被梅甜儿一酒瓶子把手机砸黑屏而停止的。 “别碰我东西,我嫌脏。” 梅甜儿面无表情的盯着陈浩北说出这么一句。 陈浩北却好像没听到一样,双眼无神的再次伸手想去拿那部已经黑屏,不知道坏没坏的手机。 梅甜儿又抄起一瓶还没开盖的啤酒,再次作势要砸手机,坐在她旁边的敬卫马上拦着她说道:“小甜儿别这样,这都是人家你情我愿的事,咱们该祝福人家才对呀,你这是何必的呢?” “祝福?”梅甜儿冷着脸反问了一句。 借着这空档,陈浩北已经把梅甜儿的手机拿到了手里,他试着去开机,没反应,看来真是被梅甜儿给砸坏了。 “别特么碰老娘的东西!你个贱人把手机还给老娘!” 梅甜儿声嘶力竭的吼着,我看到她眼圈已经泛红,眼眶里有泪珠在打转,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吼的太过用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的。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陈浩北低声嘟囔着,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明显是被那个视频打击的够呛,神志似乎都有些不清醒了。 敬生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说:“哎,多大点事?呵呵,浩北,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跟小雅男未婚女未嫁的,挺好,甜儿,你也别…” “我特么再说一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视频里那个人特么不是我!” 陈浩北终于也吼了出来,不过他是冲着敬生吼的。 他扯着嗓子吼完,敬生还没说什么,小雅忽然插嘴道:“浩北哥哥,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承认呀?你不要小雅了吗?” 梅甜儿这时大喊道:“别碰老娘的手机!把手机还我!”陈浩北对着梅甜儿喊道:“不还!那不是我!老子现在还是处男!那根本不是我!” 小雅在一旁娇滴滴的说:“浩北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小雅都不介意的。” “啊!” 梅甜儿忽然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这声喊让我瞬间感觉到一阵揪心,梅甜儿喊完直接挣脱敬卫的手,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包间。 看到这情况,敬卫跟陈浩北同时想追出去,但是敬生拉住了陈浩北,边拉边劝:“浩北你别去,这会儿梅甜儿需要冷静,你给她点空间…” 陈浩北是被拉住了,但是没人拉敬卫,他跟着梅甜儿跑出包间,短短三五步路,生生让他跑出了刚拿到奥运长跑冠军的骄傲。 我冲梅娣儿说道:“娣儿,快去看看你姐,别让她伤着自己。” 梅娣儿忙不迭的答应一声,跟着跑了出去。 我之所以让梅娣儿跟着,其实是不想让敬卫跟梅甜儿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因为敬卫的心思我是知道的,而梅甜儿现在这状态,太容易被人趁虚而入了。 我不相信陈浩北会干出对不起梅甜儿的事,因为不久前我跟他才刚刚聊过,他说过,不到跟梅甜儿正式交往或者正式结婚那天,他是不会碰梅甜儿的。 用他的话说,梅甜儿早晚都是他的人,他也不是那种精.虫上脑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男女感情的‘痴汉’,早一天晚一天跟梅甜儿有肌肤之亲,对他来讲并不是那么要紧。 他更在意的,其实是那种仪式感,因为他觉得梅甜儿会在意。 所以就算陈浩北真的不喜欢梅甜儿了,改换口味喜欢上小雅了,那他对小雅也不可能这么随意。 而且今天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我瞬间想起了两个人…姚梦男跟萌萌。 我不是想评判同.性恋到底该不该被社会接受,我只是想起了她俩分手的导火索,也是这样一段视频。 不,不是一段,是两段,分别是她们俩各自出轨跟别人肌肤之亲的视频,和今天这情况简直如出一辙。 而在经历过假超哥跟假父母两次事件之后,时至今日我已经明白了,当初姚梦男跟萌萌,她俩肯定也没有背叛彼此,那两段出轨视频跟今天这次一样,都是小区里的人搞出来的。 他们既然能弄出三个活生生的假人出现在我面前,那像这样弄两段假视频,从技术层面来讲,难度似乎还要更小一些。 与此同时,我也对阿三给我的那段王洋录的视频产生了怀疑。 他们真的能治好王洋的病吗?那视频里是真的王洋吗?王洋…还活着吗? 我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一会儿回去后我要一帧一帧的仔细看看那段视频,要是被我发现有痕迹显示那有可能不是真的王洋,我必须立刻马上就找老古他们说理去。 当然,那是今天结束回去以后的事,眼下这情况,还是陈浩北这边更要紧一些。 陈浩北丝毫挣脱不了敬生的控制,也对,就算敬生没有老古阿三那种怪力,光看他这块头,也不是陈浩北能对付的了的。 第三百章 承认 梅娣儿已经追出去了,我之所以让她去追她姐,其实还有个原因,那就是梅娣儿这姑娘在感情上有些贪心,她绝对会阻止梅甜儿跟敬卫走的过近的。 陈浩北在大声骂着敬生,小雅在一脸无辜的看着陈浩北,小柔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感慨什么。 超哥看向陈浩北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有些鄙视。这倒可以理解,他也一直知道陈浩北跟梅甜儿才是一对儿,如今出现这样的视频,这就等于是陈浩北出轨了。 超哥当然不可能想到这视频是假的。 房间里的局面有些混乱,饭肯定是吃不成了,超哥更是直接站起身,阴阳怪气的说:“走了小夕,回家吃饭吧,这屋里一股人渣味儿,影响食欲。” 小夕很往常一样,答应一声便乖乖起身,跟着超哥就往外走。我叫住他问道:“你俩真走啊?”超哥答道:“当然了,咋地?你还不走?跟这种渣人一桌你吃的下去饭吗?” 我刚想让他说话别这么损,陈浩北抢先喊道:“我特么不是渣男!那视频里根本不是我!” 超哥还没说话,小雅在一旁委屈的说道:“浩北哥哥,你怎么了嘛?是不是小雅哪里做的不好啊?小雅已经是浩北哥哥的人了,浩北哥哥不可以不要小雅的…” “你特么给老子闭嘴!” 陈浩北指着小雅骂道,超哥立刻来了一句:“哟,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是吧?行啊,这是渣出新高度了啊,走了小夕,真恶心。” 说完,超哥不理会陈浩北歇斯底里语无伦次的谩骂和辩白,带着小夕离开了包间。 仔细想想,没必要让超哥再误会陈浩北,我便也跟了出去。 到包间外我冲超哥说道:“哎,超哥,你别这么损,看把孩子都挤兑成啥样了,这到底咋回事还不清楚呢。” 超哥白了我一眼说:“你傻了?这特么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千哥你也离这种渣男远点吧,以前真是没看清他是这种人,我跟你说啊,今儿他能背着梅甜儿跟别的女人上床,明儿他就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兄弟,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以后还是别跟这种人深交的好。” 我有点无奈,唉,真相不能说,就算能说,说了超哥也未必就能信,这回陈浩北可冤死了。 我忽然又想起了上学时的那段经历,当初我被宿舍那帮白眼狼冤枉,到处说我坏话时,我也感受过这种有嘴没处说理的憋屈。 想到这儿我直接跟超哥道了个别,然后光速返回包间想去安慰安慰陈浩北。 敬生还在紧紧的抓着陈浩北,房间里现在除了他俩,就只剩下小柔跟小雅两个人了。 这一幕忽然让我觉得有些讽刺,小柔小雅无疑也是老古的人,换句话说,现在这房间里除了陈浩北本人,其余的人全都知道那视频是假的。 但是他们都不会说实话,而我就算可以告诉陈浩北实情,似乎也没什么用,毕竟这种事即使说出来他也未必能信。 “浩北,你先冷静点,这不是梅甜儿的手机还在你手里吗?你先去给她把手机修好再说吧,起码手机给她修好了,多少算她欠你个人情,以后也好说话嘛。”我试着劝到。 陈浩北已经没了主意,听我说完忙答应道:“对对,我得给她把手机修好,千儿,哪儿有修手机的?你快带我去。” 我摆摆手再次示意让他冷静点,接着说道:“这都几点了?修手机的早下班了,明儿天亮再去弄吧。”陈浩北答应道:“好,明天天亮再去弄,那我现在该干啥?” 我想了想说:“第一步,你先去把今天的饭钱结了吧,梅甜儿肯定还没结账。” 陈浩北答应一声就要起身,但敬生仍旧在死死的抓着他,搞得他想起都起不来。 眼看他就要冲敬生发火,我忙说道:“敬生,松开吧,这么大会儿梅甜儿他们肯定已经都走远了,浩北就是想追也追不上的。” 被我戳穿了心事,敬生也不介意,不过他终于微笑着松开了陈浩北。 陈浩北被松开后直接朝包间外走去,敬生突然开口说道:“小雅,跟浩北一起去吧。” 小雅答应一声便起身要跟陈浩北走,陈浩北立刻指着小雅的鼻尖恶狠狠的说:“给我坐下!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你跟我水火不容!从今天开始,有你的地方就没我!” 陈浩北说完便咬着牙独自离开了房间,我有点不放心的对小柔说:“小柔,要不你跟上去看看?”小柔一直很听我话,听我说完,她点点头便起身跟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我跟敬生小雅三个人了,我直接冲敬生夸赞道:“可以啊,哎,你们是从哪儿找到这么多长的这么巧妙的人的?” 敬生装傻充愣的说:“啊?一千你在说什么啊?” 我冷笑一声说:“呵呵,别装了,老古之前都跟我说过了,大年三十那天那个帮你们给我做伪证的超哥是假的,你们把我关在精神病院时,来假装看我的那对父母也是假的,都是你们搞出来的。今天这视频你可别说真是陈浩北,我不信他会干出这种事。” 敬生笑着要摇头说:“唉,你比古爷希望的要聪明一点,呵呵,一千,让自己再笨一点吧,笨一点对你有好处,傻人有傻福嘛。” 我没接他话茬,直接说道:“所以你这就等于是承认了是吧?哎,敬生,你说你们都这么大本事了,还整天搞这些下三滥干嘛?姚梦男跟萌萌被你们用这招儿拆散了,看这节奏,陈浩北跟梅甜儿搞不好也快了,你们图什么啊?” 小雅在一旁问道:“一千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呀?小雅怎么听不懂呀?” 我有点不屑的说:“听不懂啊?那你到底跟谁上的床,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小雅一捂嘴笑道:“嘻嘻,一千哥哥好坏噢,竟然跟人家说这样的话,人家还没跟男孩子做过那种事呢。” 我一愣,有点纳闷的看向敬生,敬生一耸肩说道:“你看我干嘛?视频里的陈浩北既然都可以不是真的陈浩北,那视频里的小雅…为什么就一定是真的小雅呢?” 第三百零一章 失魂的浩北 陈浩北结账的速度相当快,我跟敬生小雅才聊了没几句,他就回来了。这货一进屋就冲我问道:“千儿,账结完了,我下一步该干啥?” 唉…看来这货是真凌乱了,我没多想就冲他说道:“回去睡觉等天亮啊,天亮以后去给梅甜儿修手机,修好手机以后咱们再仔细研究研究那视频…” “那视频里的人不是我!不是我!”陈浩北忽然扯着嗓子打断了我,我赶紧劝道:“知道知道,你小点声,我也没说是你啊,你嚷什么嚷?” 陈浩北一脸怀疑的看着我问道:“你相信我?”我点点头刚要说话,小柔走了进来。 小柔手里拿着一把钱,一进屋就把钱递给陈浩北说:“浩北哥,这是饭店找你的零钱。” 要换做以往,陈浩北这会儿肯定会很土豪气的来一句“不要了”,但是此刻的他却仿佛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小柔给他钱,他“哦”了一声,就顺从的接过去揣进了兜里。 我扫了一眼,那把有零有整的钱里竟然还有两张百元大钞,看来这货现在是真没脑子了。 敬生这时开口说道:“是啊浩北,一千说的对,你还是先回家睡觉去吧,有什么事儿,等明天修好手机再说。” 说完这句,敬生用很有内容的眼神看向我,不知怎的,从他的眼神中我感觉他刚刚这句话有很明显的示威意味,就像是他根本不怕我们把手机修好后再仔细研究那视频似的。 听到敬生也同样劝他先回家睡觉,陈浩北同样点点头没反驳,听话的扭头就朝饭店外走去。 我生怕他这状态会出什么意外,赶忙紧走几步跟了出去。 我俩刚走出饭店大门,陈浩北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冲我问道:“千儿,甜儿人呢?”我想了想说:“跟娣儿在一块呢吧?没事,她有人陪。” 陈浩北从兜里掏出自己手机,拨通个号码就放到了耳边,听了没几秒,这货就脸色煞白的说:“糟了,甜儿手机咋关机了?,她不会是遇到坏人了吧?” 我把手放在他额头上试了试,嗯,还真有点烧。 我指指他兜说:“甜儿手机不是在你兜里吗?”陈浩北“啊?”了一声,接着恍然大悟的掏出了梅甜儿的手机,然后…傻了吧唧的又给这伤残手机打了一遍电话。 看他这魂不守舍的状态,我想了想说道:“哎,别傻了,不行你给梅娣儿打吧,她这会儿正跟梅甜儿一块呢。” 陈浩北立刻乖乖地拨通了梅娣儿的电话。 只是他连拨了好几遍都被梅娣儿给直接挂断了,想必这姑娘也是在替她姐姐抱不平,在生陈浩北这‘渣男‘的气。 我有些无奈的用自己手机给梅娣儿发了条语音信息,问她跟她姐的情况。 不多时梅娣儿回了我一条语音,我便点开和陈浩北一起听。 梅娣儿正跟她姐在一块,敬业有没有跟她们在一起,这姑娘没提,我也没敢当着陈浩北的面问这事。 知道梅甜儿无大碍,陈浩北总算肯跟我回小区了。 直到我俩带着后跟出过来的小柔坐上出租车,敬生小雅都还没露面,不知道俩人在包间里干什么。 到小区和小柔一起把陈浩北送回家后,我便直接打发小柔让她先回去,我还有点事。但是小柔却不同意,她非要跟我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王洋长的有几分相似,再加上我莫名其妙的觉得她跟老古他们并不完全相同,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一伙的’,所以我在对待她时,始终做不到也像对待敬生他们那样不客气。 因此她提出要跟我一起,我也不好直接拿难听话挤兑她,只好临时改变想法,带她就带她吧。 其实我原本是想把小柔支开,然后去想办法找老古问问清楚陈浩北的事,现在小柔既然非要跟我一起,那我只好改变计划,假装自己本来就是想去找梅甜儿。 陈浩北不在,我便微信问梅娣儿打听了一下,敬卫有没有跟她们姐儿俩一起?梅娣儿对我没什么好隐瞒的,直白的告诉我说,敬卫一直全程陪在她姐俩身边。 听到这答案,我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大晚上的,俩姑娘有个男人陪着,万一遇到坏人好歹有个照应。 可坏人再坏,坏的过敬卫吗? 一边和梅娣儿通着微信确定位置,我一边带着小柔打车赶到了梅娣儿他们三人的所在地,一家酒吧。 到酒吧时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叫什么事儿?平时天天混迹于这种地方的混混陈浩北,此刻正在家乖乖的睡觉,平时据说从不来这种地方的梅甜儿,却跑来这里买醉来了。 唉,爱情使人变得…变得…算了,没变性就行。 梅娣儿跟敬业正一左一右的陪着梅甜儿,梅甜儿正在按对待啤酒的喝法喝着酱油色的洋酒,一大口接着一大口,看得我是又心疼又胃疼。 我来找梅甜儿的目的很简单,还是不想给她和敬卫多接触到机会,毕竟是他们下三滥在先,那就别怪我烦人了。 陪着梅甜儿喝一阵,看她哭一阵,听她骂一阵。 从她的醉言醉语中听的出来,对陈浩北,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真心。 虽然我始终觉得他俩这感情开始的有点没羞没臊无厘头,但是我还是很祝福他俩的,毕竟俩人都是我朋友,虽然陈浩北这货在长相上有点配不上梅甜儿,但他疼梅甜儿啊。 话说回来,就梅甜儿这脾气,要换做其他男人估计也受不了。 这一晚上,我原本以为已经睡着的陈浩北给我发过无数条微信,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由梅娣儿跟小柔一左一右把梅甜儿架上了出租车。 我和敬卫则单独坐上了另一辆。 在车上我跟敬卫一句话都没说,一方面我跟他没共同话题,另一方面我真正想问他的话也不适合当着陌生人的面问,免得再被人把我当成神经病。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在想一个人,一个刚才在酒吧见到的人,蔡亮。 第三百零二章 反击的希望 蔡亮当时也看到了我,他一定也认出了我,但他什么都没说,完全装作不认识我一样。 那是大概凌晨一点来钟的时候,两桌相邻的客人不知道因为什么打起来了,一个服务员赶紧跑开去叫人,不多时,蔡亮就带着四五个小弟赶到了。 能看得出来,他是那四五个人的头头,而他的身份很明显,就是这酒吧的保安队长。 用他们‘道上’的话说,好像是叫‘看场子的’,比外面那些穿正式制服的保安赚的要多一些。 即使不常光顾这种地方我也看得出,这家酒吧比起极海夜总会来说,档次上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当初蔡亮可是给极海看场子的人,如今沦落到这个境地…这算是被打压了吗? 我不知道这家酒吧是不是属于雷子跟郭虎的,如果是的话,毫无疑问蔡亮是被打压了,如果不是的话,毫无疑问蔡亮是被排挤出去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蔡亮现在一定都不好过,他混成这样肯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依旧忠心于陈中海,因此才得不到雷子的重用。 敬卫结账时,酒吧收银说有一瓶‘黑方’是送的,不收费。 我瞬间就想到了第一次见蔡亮时的场景,当时他就因为给我’面子‘,送了李小萌那桌一瓶‘黑方’。 看来蔡亮还是那个蔡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假装不认识我,但是他心里还是认可着我的。 今天陈浩北遭遇的事让我明白,小区老古他们就是个大坑,要是不想把自己坑死,不想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或者说如果不想让眼下的情况更加恶化,我就需要变得更加强大。 不然单凭我现在的力量,哪怕加上陈浩北跟超哥的帮忙,在面对我小区这个级别的对手时,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该如何变强呢? 如果是只让我自己变强,那就算是再强身健体,凭我这身体的底子,就是锻炼到死也不可能打的过阿三。 阿三这死变态可是能捏爆黑人拳头,还不怕电击的水平,我可不认为每天做一百个俯卧撑再做一百个仰卧起坐,我有朝一日就能打的过他。 那只能从另一个方面着手了。 今天蔡亮的出现给我提了个醒,蔡亮一定不是唯一不服雷子郭虎的人,民间还闲散着一个‘毁雷会’,如果我能把这些人聚到一起,再把陈中海找出来领导他们,那一定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到时候作为最早把他们组织起来的人,我起码该算是个’开国元老‘吧? 那等这股力量成型,我让陈中海帮我搞定小区,应该不成问题吧? 阿三你们再强,就算你不怕电击,难道枪你也不怕吗?子弹也打不死你吗?陈中海这种大混混,肯定有渠道可以搞到枪的吧? 梅甜儿的放声大哭,陈浩北的失魂落魄,超哥的鄙视,王洋的生死不知,敬生敬卫的狞笑,小雅的装疯卖傻…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跟我说,再不做点什么,可能就全完了… 回到小区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到家后我给梅娣儿发了条微信,确定她们姐妹俩都已经到家后,我便洗漱上床准备睡觉。 小柔不用我操心,她在我门上贴了张便签纸,纸上用隽秀的字迹写着:我已到家,一千哥哥好好休息,小柔留。 这层现在就我跟她两个住户,所以也不用担心会被其他邻居把便签纸摘走。 然而我并没能听她的话好好休息,因为我刚合上眼没多大会儿,就响起了报丧一般的敲门声,这种敲门声我都懒得想就能猜出是谁,除了消防队员,那就只能是陈浩北了。 果然,我一开门就看到陈浩北正顶着俩黑眼圈站在门外,看到我开门,这货直接说道:“千儿!天亮了!” 我打了个哈欠说:“我知道,咋了?师父说咱该继续西行了?”陈浩北举起已经被他擦干净的手机说:“你不是说天亮咱们就给甜儿修手机去嘛?” 我闭上眼想了想,挤出个笑脸问道:“哎,浩北,你们那个‘毁雷会’战斗力怎么样?”陈浩北一愣,接着斩钉截铁的说:“是甜儿让你来试探我的吧?明确告诉你,我已经决定了,我听甜儿的,这就退会!” 我让他这话惊的一口老血上涌,差点直接喷他脸上。 唉,这糠货,让特么他退会的时候他不退,不该退的时候瞎特么退。 就在我寻思该如何说服他时,我家旁边的门忽然打开了,小柔从里面探出头,礼貌的冲我跟陈浩北打着招呼。 我很臭屁的对小柔说:“小柔早,去帮哥哥买个三人份的早饭吧。”接着我对陈浩北说:“浩哥,先吃完饭咱再出发,好不?修手机是大事,大事需从小处着手,才更容易成功,对吧?” 陈浩北点点头说:“啊,行,你要非让我吃我就吃,那一共就咱俩人,为啥要买三份早饭啊,是让我给甜儿送去吗?” 我说:“亲,你这会儿还是不要见甜儿姐的好,我说买三份,是因为小柔也得吃饭,这也是个人,明白了不?” 小柔咯咯一笑,直接下楼买早饭去了。 我之所以让陈浩北留下来先吃早饭再说,其实确实有自己的想法,简而言之,我首先得说服他别特么想起一出是一出,毁雷会不能退。 其次就是在想,我该如何找个合适的节点,介绍他跟蔡亮认识认识? 把陈浩北凉在家里,我先洗脸刷牙,洗漱完时正好小柔也回来了,她在,有些话就不方便说了。 我们沉默的吃完饭,我提出要跟陈浩北去修手机,小柔则提出她有的是时间,非要一起去。 眼瞅着这姑娘十分有决心,我知道甩不开她,只好由着她跟着我俩。 上网搜索了一下梅甜儿那个手机品牌的售后点,接着我们仨就打车直奔目的地。 在车上我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接起来一看,是超哥发来的一条让我有点心惊的微信:千哥,你过年时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很大的那种。 我有些惊讶,回复了他个问号。 超哥很快回复到:你好像跟年前不太一样,就说昨晚小混混那事儿,要换以前,你肯定比我还生气,你昨晚的表现…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你。 第三百零三章 使劲纠结 仔细想想真是讽刺,我周围已经出现过不止一个“假人”了,甚至还出现过假的超哥,但是我却没办法告诉别人我身边有“假人”。 而我这个实打实货真价实的正版赵一千,却被超哥怀疑不是本人。 唉,这也不怪他,我俩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彼此不管谁在遇到任何事情时,会用什么态度或者方式去应对,我俩几乎都心知肚明。 其实我没变,我还是我,眼下的问题是,他并不知道,我昨晚跟他看到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超哥看到的是‘渣男’陈浩北出轨,我看到的是可怜的陈浩北被人陷害,所以我对这件事的态度肯定跟超哥是不一样的,肯定跟超哥认知习惯中的印象…也是不一样的。 但是超哥到底还是了解我的,该怎么形容这件事呢?似乎可以说,超哥的解题过程虽然是错误的,但他最终得到的答案却是正确的。 是啊,我这个年过的真是太特么刺激了,差点就过不来了…但是我不能说,我想总有一天我可以把这些事完完整整的告诉超哥,但绝对不是现在,不是眼下,最少也要等到我确定自己能度过这一劫再说。 起码…起码不能再多拉自己人下水,一个都不可以。 我打着哈哈敷衍着超哥,告诉他是他想多了,我只是觉得陈浩北不是那样的人,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所以想等先弄清楚实情再说。 超哥明显不信我的话,而且他觉得那视频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不存在任何其他‘实情’,更不可能有误会。但他看我不愿意多说,也就没强求,只是告诉我,万事小心,不管什么事,他都可以跟我一起扛。 挺暖心,嘿嘿,超哥,有你这话我就知足了。 我们仨赶到手机售后维修处附近后,下车又步行找了半天才找到具体地点。 陈浩北小心翼翼的把梅甜儿的手机交给检测人员,检测人员拿着手机进了个小黑屋,半小时后才拿着手机走出来告诉我们,手机被外力损坏,还有少量进液,需要更换屏幕和主板,这都属于人为损坏,不在保修范围内,算下来维修这一部手机需要的费用,差不多能买两部同款新手机。 当然,手机里存储的所有信息都会丢失,如果修的话,现在就交钱;如果不修的话,就先把检测费交了。 维修工几句话把我们都给说懵了,时代变化太快,跟不上这节奏啊… 反正横竖手机里的信息都会丢失,那干脆不花这冤枉钱了。 陈浩北交了一笔检测费赎回手机后,我们仨就直奔这牌子手机的专卖店,陈浩北出钱给梅甜儿又买了部全新的。 忙忙活活的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这期间我给梅娣儿发过几条微信,询问她梅甜儿的情况。 梅娣儿告诉我,她们姐俩都请假了,没去上班,现在人就在家里。 她姐状态很不好,从今天早上醒来直到现在,一直躺在床.上.不动也不理人,就中途上过一趟厕所能证明这人还活着,其余时间就跟个植物人完全一样。 我试探着打听了一下卫生纸哥俩的情况,主要就是想问问敬卫有没有去找过梅甜儿。 还好,他们哥俩白天也要上班。所以和我一样,俩人只是给梅娣儿发过几条微信打听梅甜儿的情况,人没去过。 没去过就好,即使我不是很懂男女感情的事,那我也明白,这节骨眼,稍微出点差错,梅甜儿就有可能从此给陈浩北彻底宣判‘死刑’。 我跟小柔在外面吃午饭,陈浩北全程陪同参观。 倒不是不带他吃,这货现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让他吃饭就跟要给他下毒似的,一粒米都不肯碰。 想到梅娣儿描述的她姐的状态,我不由得心想,这才叫两口子嘛,多般配?连绝食都是同一种节奏。 吃过饭回到小区,陈浩北差点自己把自己给纠结死,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把新买的手机送给梅甜儿。 直接去送?梅甜儿肯定不能要,甚至都不可能让他进家门。让我帮忙去送?似乎无法显示出他的心意。不送?现在这时代,没手机怎么活? 其实到现在为止,陈浩北跟梅甜儿俩人之间和我跟超哥之间一样,在这件事上因为认知的不同,导致了很严重的分歧。 陈浩北知道那视频里不是自己,所以他一心想的就是如何让梅甜儿相信自己。他认为只要说服梅甜儿就行,剩下的就是哄她开心,之后一切就都过去了。 但是对梅甜儿来说,凭她看到的视频,她不可能被陈浩北说服,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过去,甚至如果不知道真相,这件事就永远都不会过去,永远是她心里的一个坎。 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所以在目前情况下来说,别说陈浩北这个当事人了,就是我也跟着有点纠结。 纠结之余不得不感慨,敬卫啊敬卫,你们这一手可真特么狠。 商量了半天,我们还是决定手机不着急送,反正梅甜儿现在哪儿也不会去,等她恢复恢复,陈浩北自己也好好捋捋,我和梅娣儿再在中间说合说合,起码争取先把眼下这情况解决一下,别再让这俩当事人急出病来。 送陈浩北回家时,小柔终于答应今天不缠着我了,因为陈浩北说他想喝酒。 他家库存的酒都喝光了,本来我说让他上我家去,我那儿还有的是酒。但是这货也不知道是在矫情什么,非说我家离梅甜儿家太近,所以他不想去。 好吧,反正不是我请客,就算是我请客,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钱,下馆子去。 陈浩北是来买醉的,我是来增加营养保证身体质量的,所以我们在一家烧烤店点完菜后,陈浩北就就着西北风喝了起来。 而我则在烤肉上桌后,疯狂的吃了起来。 然而正所谓天不遂人愿,陈浩北这货平时的酒量还行,但是今天大概是心情太差,再加上他一晚上没睡,一白天没吃,才两瓶啤酒下肚,就不省人事了… 第三百零四章 魏坤龙 我看看自己吃的第三根烤肉,再看看桌上还剩下的几十根油汪汪香喷喷的烤五花肉烤鸡心烤猪腰子烤羊腰子烤猪腰子烤羊腰子心想,我又没有女朋友,我为什么要点这么多烤腰子呢? 不管了,让浩哥先睡会儿吧,我吃饱再说。 在我吃到一半左右时,浩哥醒了,醒来后浩哥一秒钟都没停顿,嘴一撇就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会儿似乎觉得不过瘾,又扯着我胳膊大喊:“我的小甜甜,你不能不要我啊~我对你是真心的啊~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 隔壁桌一对打扮很中性的姑娘同时往地上啐了口口水,一起充满鄙视的冲我骂了声:“渣男!” 然后俩姑娘就很恩爱的继续互相喂食。 我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想了想还是冲服务员喊道:“服务员,打包,结账!” 在服务员好奇玩味的眼神中,我结完账带着陈浩北跌跌撞撞的返回小区,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家,烤串热热还能接着吃。 回家彻底填饱肚子后,我给梅娣儿发了条信息,继续打探梅甜儿的情况。 梅娣儿说梅甜儿还是躺在床上表演植物人,从昨晚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 我问她需不需要我给买点吃的?梅娣儿没拒绝,她怕她姐做傻事,所以今天一天都守着她姐。我这才知道,梅甜儿多久没吃饭,梅娣儿就多久没吃。 我一边感慨着这姐俩可真够傻的,一边按梅娣儿的要求下楼去给她们姐俩买饭。 买完饭送到她们家,我把梅娣儿支到客厅让她先吃饭,然后发挥自以为是的口才试图劝梅甜儿也起来吃点。 梅甜儿在我的说服下终于有了反应,她用被子蒙住头,终于说出了今天一整天到现在为止的第一个字:“滚!” 好吧,这个要求我还是能做到的,难度不大。 我顺从的离开她们家,告别时小声和梅娣儿说,一定要照顾好她姐。 回到家过了不到半小时,梅娣儿就给我发来一条信息:我姐起来吃饭啦。(配表情:偷笑) 我赶紧回复道:吃饭就好,身体最重要。 梅娣儿接着发来一条:不过你一定要假装不知道哈,她这人很要面子的。 这算什么要面子?绝食还绝出优越感来了? 实在搞不懂女人的脑回路。 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只好配合的回了她个“ok”的手势。 晚上和超哥微信聊了很久,是超哥主动找我聊的,他还是觉得我有问题。 唉,这大概就是两个人太有默契的弊端吧,想隐瞒点什么事都十分艰难。 想来想去我只好模棱两可的跟超哥说,我确实遇到了点问题,但目前自己还能解决,如果实在搞不定需要找他帮忙的话,我是不会客气的。 果然,我这话总算让超哥安心不少。 第二天一早,陈浩北又给我发来了微信视频邀请,我一看他在视频里的样子,瞬间就想到了去年他被吓掉魂那次。 一样的满脸憔悴,一样的失魂落魄。 “浩哥…又撞鬼了?”我关切的问道。 陈浩北没接我的话茬,直接说了一个字:“饿…”我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他看不到我,便说道:“好啊,想吃啥?哥给你买。” 陈浩北却艰难又坚定的说:“你来接我,咱们出去吃…” “靠!都这样了还挑食呢?” 我真诚的怼了他一句,不过看他这可怜巴巴的样,我还是决定听他的。 我刚出门还没走到电梯间,小柔就出来了,我告诉她是去陪陈浩北吃早饭,她又提出要一起去。 好吧,我就尽量习惯吧。 说起来这会儿也不算早了,到陈浩北家时,这货又磨磨蹭蹭的磨叽了半天才起床,下楼时早就过了正常的早饭时间了。 我原本是想上那家馄饨馆随便吃点就好,结果不知道陈浩北这货什么毛病,越饿反倒越挑食,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觉得馄饨馆不好,不想在他家吃。 得,顺着他,他想吃啥我跟小柔就陪他吃啥吧。 但我俩决定完全配合他后,他反倒想不出自己想吃啥了,于是我跟小柔只好陪着他围着小区附近乱逛。 在又一次走到那个几乎要废弃的商场门口时,拐过一个弯,我忽然看到地上坐着个老头,正在咿咿呀呀的哼唧着,边哼唧还边揉着自己的一个膝盖。 我们仨彼此看看,陈浩北小声说了句:“碰瓷儿的啊?” 小柔面无表情的说:“好像没见过这人。”我说:“你这不废话嘛?滨海城这么多人,你还能各个都见过啊?” 小柔轻笑一声没多说什么。 那老头的表情仿佛挺痛苦,我看着看着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便独自上前问道:“大爷,您怎么了?” 老头睁开本来半闭着的眼睛说道:“唉,小伙子真不会说话,我这岁数怎么能叫大爷呢?你该叫爷爷啊。” 我… 得,好事没做成,辈份倒是先下来了。 不过我仔细打量一下却不得不承认,这老头这一脸的大褶子,这雪白的长胡子,这猛一看少说也得八十往上了,爷爷就爷爷吧,单看年纪,这么喊我也不算吃亏。 好吧,既然已经决定做好事了,那就忍了吧,也许是老头太想自己孙子了吧? 想到这儿我便再次问道:“那,爷爷,您咋了这是?”老头这才说道:“唉,岁数大了,不中用了,这不是嘛,走着走着就摔倒了,来,孙子,你先把爷爷扶起来再说吧。”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算了,不能欺负老人家,我忍。 不过这点社会经验我还是有的,为了避免老头真是碰瓷的讹上我,所以我走到小柔跟陈浩北身边说:“哎,你俩从不同角度录下我扶他的视频,万一他要讹我也好有个证据能证明我自己的清白。” 陈浩北跟小柔没多说什么,各自掏出手机对准了那老头。 忽然,我身后传来一个许久未曾听到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哟,长进多了啊?如今做好事还知道留证据了,看来上学时那亏没白吃啊。” 一瞬间,有沙子飞进了眼睛,有沙子飞进了鼻孔,有沙子扎进了心里。 是魏坤龙的声音… 第三百零五章 爷孙 当初毕业之后,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跟魏坤龙重逢的场景。 在我的幻想里,最美好的那副画面,是他继承并发扬家业,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我屌丝逆袭,也富到有了个‘赵半城’的外号。 有可能的话,我俩还各自带着一个白富美女朋友,我甚至很详细的分析过,他女朋友是女明星的概率大一些,我女朋友是豪门千金的可能性大一些。 当然,与其说是幻想,倒不如说是意淫。 他倒是有可能找个女明星玩玩,但我这种24k纯屌丝,怎么可能会有瞎了眼的白富美看上我? 真有那么瞎的女人,我自己就得先给她两耳光让丫的看清现实。现实不是九流意淫小说,你爹妈那么拼命给了你这么优越的生活,不是为了让你找个没用的穷屌丝把全家一下子再拖累回解放前的。 我想象中最糟糕的见面场景,也不像如今这么糟糕,我原本以为,最糟糕的情况…无非就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然而我现在的状态,却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的多。 有钱花,却没有一分钱是自己的,没有工作,甚至没有自由,女朋友得了绝症还被人家控制起来了,最好的两个兄弟超哥跟浩哥,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忙都帮不上;另一个虽然正在我身边,但这会儿已经快被对方选手玩死了。 而魏坤龙此时的状态却让我有点看不出深浅,他穿的还是上学时常穿的那种很随意的运动服,这衣服加上他本身偏黑的肤色,打眼看去,还是那个丝毫不具备富二代气质,却货真价实的富二代。 看他这造型,我甚至都有点怀疑他家是不是已经破产了。 “咋地?有了新朋友,就把老同学忘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魏坤龙已经笑呵呵的说出了我俩重新见面的第二句话。 一瞬间,上学时的回忆全都涌了上来。 确实啊,步入社会才发现,上学时的记忆几乎都是美好的…额,大部分吧,起码跟魏坤龙有关的记忆都很美好。 千言万语挤在嗓子眼,一时竟然啥也说不出来,我发自肺腑的几步走到他面前,先来个一个大大的拥抱,拥抱结束后我跟他说道:“你等会儿啊,我先把这爷爷扶起来,老人家跟地上坐半天了,怪凉的。” 老头儿一直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我跟魏坤龙,到此刻都还在很专注的看着。 魏坤龙听我这么说,哈哈一笑冲地上那老头说道:“爷爷,赶紧自己起来吧,咋样?我说他肯定会扶你吧?这货上学时就缺心眼,哈哈。” 我有点迷茫的看向地上那老头,老头倒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把脸一扭说道:“哼!就不起来!凭啥你说停就停?我让你先暴露我身份了吗?跟你爷爷还玩阴的是吧?” 魏坤龙笑道:“哎哎,爷爷,您这可就有点输不起的意思了啊。” 老头继续说道:“什么叫我输不起?他扶了吗?他最终不也没扶吗?输也该是你输才对吧?” 魏坤龙无奈的点点头说:“好好,那咱就赌到底,看他扶不扶,一千,你自己决定,如果这是个孤寡老人,你扶不扶?” 听到这儿我算是明白了,原来这爷孙俩是在演戏赌我会不会扶陌生老头儿。 看来魏坤龙是赌我会扶,而这老头是赌我不会扶。 想明白这层,我点点头,在魏坤龙期待而自信的注视下走向老头,蹲下去,冲老头微微一笑后,回头冲魏坤龙说道:“你特么才从上学就缺心眼到现在呢,老子就不扶。” 说完我就一脸坏笑的站了起来。 魏坤龙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地上的老头哈哈一笑直接跳了起来。 他这动作吓了我一跳,但能让魏坤龙吃瘪我还是蛮爽的。只是没想到魏坤龙却摇了摇头嘴硬的说:“唉,你会后悔的。” 我摇摇头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说:“老夫做事,从不后悔。” 我话音刚落,那老头忽然一把揽过我肩膀说道:“孙子,可以嘿,这不是挺开窍的嘛?小龙,你看看,同样都是做孙子,人家一千这孙子当的,啊?不比你这孙子强多了?一千,好孙子啊…” 我明白魏坤龙刚刚在说啥了,我确实有点后悔刚才向着老头了,他这张破嘴哟… 魏坤龙倒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很了解这老头平时说话就这样。 唉,自己给自己制造的尴尬,硬.挺着也得抗住啊。 忽然我反应过来一件事,怎么…怎么会在这儿遇见他?而且看这意思,他俩是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提前在这儿准备好的啊。 然后我就想起了和魏坤龙失联这些年,我唯一一次得到他消息的途径…陈中海。 对了,是陈中海。 这几年,唯一一次得到他的消息,就是从陈中海嘴里,而现在陈中海消失了,他又突然出现…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世界上有巧合这种事了,他的出现和今天的相遇,绝对都不是巧合。 想到这儿,我下意识的看向陈浩北跟小柔,这俩人还在一脸好奇的看着我跟魏坤龙,还有那位老人家。 我想了想,背对着小柔跟陈浩北,冲魏坤龙做了个“陈中海”的口型,魏坤龙没事人一样,笑容不变,却极轻微的点了点头。 瞬间一股热血在我心头涌起,看来这爷孙俩的突然出现确实跟陈中海有关。 既然如此,我便丝毫没再犹豫,回头跟陈浩北和小柔说道:“浩哥,小柔,这是我多年未见的同学…不是这老头儿,是年轻的这个,想啥呢?你俩先去吃饭吧,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就不跟你们一块了。” 陈浩北还在失神状态,小柔点点头答应一声说:“那一千哥你们忙,浩哥,咱们走吧。” 我有些意外,小柔确实一向很听我的话,但在有一点上始终不是很乖,那就是每当我说让她别跟我走的太近时,她总是不会答应的太利索。 不过我随即反应过来了,她也在关心陈浩北。 第三百零六章 杀奔极海 不管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吧,起码表面上小区里的人还都没跟陈浩北撕破脸,虽然坑他,却都是阴着来的。 小柔带着陈浩北走远后,魏坤龙才收起了刚才的笑脸,说了一句让我意外到有些震惊的话:“中海叔跑我们那儿去了,我跟爷爷这次上滨海城,就是为他的事来的。”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我就说嘛,支持陈中海的还大有人在。 想了想我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晚上住哪儿都安排好了吗?” 魏坤龙答道:“来两天了,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晚上咱们一起聚聚,好久不见,想我吧?” 我笑道:“嘿嘿,确实挺想的,唉,对了,晚上我做东哈,上学时就没少占你便宜…”魏坤龙一把揽过我肩膀说:“晚上再说,走了。哎,爷爷,走了!” 魏坤龙叫完他爷爷,我也跟着看向老人家,此刻却发现,不知何时,这老头儿也收起了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转而凝重的仰头看着爱心花园小区的那四座高楼,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错根寨…沧海桑田呐…” 我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惊,忽然想起来,这老头…不会就是陈中海之前一直非常推崇的那位他的“前辈”吧? 自从住进这小区,我只从极少数人的嘴里听到过“错根寨”的名字,其中一个就是陈中海。 而陈中海说过,错根寨的往事,就是他那位前辈告诉他的。 要这么说的话,眼前这位老人家…可能八十岁都不止吧? 既然这老人家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很多事要有转机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隐约间仿佛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魏坤龙却仿佛并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毫不客气的拽住老头和我就走。 他们爷孙俩没开车,我们仨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上车后魏坤龙就冲司机说了五个字:“极海夜总会。”之后就没再说话。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我再一次心惊肉跳,陈中海跑到了魏坤龙那边,那他在滨海城这边发生了什么,魏坤龙他们不会不知道,那他更不可能不知道极海现在已经不姓陈了。 这个节骨眼去那里干嘛?莫非魏坤龙也倒向雷子了?还是… 我有些纳闷,但是在车上我跟魏坤龙啥都没说,倒是他这个爷爷一直在跟司机闲聊,聊的都是我们的目的地,极海夜总会。 出租车司机到底‘耳朵长’,啥消息都有,从他嘴里,我们听到了很多跟极海有关的事。 只是他说的似乎都没什么新鲜的,除了说极海的生意似乎越做越大外,其他方面都跟陈中海在时差不多。 不过这司机倒是说了不少他听说的陈中海和雷子的‘江湖风云’,只是从他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描述中我可以明确判断出,他话里有多少水份,跟陈浩北有一拼。 我们到达极海时,这里一共停着没几辆车,六个保安正围在门口抽烟聊天,仿佛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 果然,我们仨刚走到正门口,一个保安就伸手拦住我们说道:“不好意思,还没到营业时间,过半小时再来吧。” 魏坤龙没接他话茬,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跟银行卡差不多样式的黑色卡片,在那保安面前晃了一下。 那保安立刻把嘴里的烟头扔到地上,恭敬的拉开大门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三位请进。” 其他几个保安见状,有的也把烟头扔到了地上,有的没扔,但即使没扔的也把手背到了身后,同样摆出一副很恭敬的姿势。 我和老爷子跟在这货身后,狐假虎威的一起走进了久违的极海夜总会。 进来打量一下周围环境,我发现确实跟那个司机说的一样,这里内部变化不大。 进门后有个服务员小伙把我们引到一张桌旁坐下,魏坤龙轻车熟路的要了几杯酒就把服务小伙打发走了。我有点好奇的问魏坤龙:“哎,富二代,你刚才拿的那是个什么卡?好像很牛似的。” 魏坤龙掏出那张卡片扔给我,我接过卡片费劲看了半天,这卡片本身就是黑色的,此刻这屋里也没啥灯光,基本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是这儿的高级储值卡,这种款式的卡,单次充.值最低28万起步,刚才那几个看门的是在向万恶的金钱低头,不是向我。” 魏坤龙解释完,我瞬间有点不舒服,大爷的,陈中海当时咋不说送我一张这种卡呢? 一边想着,我一边面无表情的把卡扔回给了魏坤龙,不过魏坤龙显然误解了我在想啥,他淡淡一笑解释道:“嘿嘿,在这种地方,28万真不算什么,使使劲的话,咱们仨今天一顿酒就能花出来。” “败家玩意儿…” 很意外的,我跟他爷爷同时感慨了这么一句。 感慨完我俩对视一眼,我深刻能感受到,这一刻,我俩在彼此心目中的形象都更美好了一分。 极海确实还没到正式营业时间,但是也不止我们这一桌客人,我大致看了下,一共好像是四桌,很分散的分布在大厅的角落里。 服务员上完酒后我小声问道:“哎,富二代,咱上这儿来干嘛啊?你不会不知道这地方已经改姓了吧?” 魏坤龙答道:“知道啊,这次就是奔着这里的新主人来的,咱爷爷想跟他叙叙旧。”我转而问道:“爷爷,您认识雷鸣啊?”老爷子点了点头说:“好歹是跟过小海的狗,就是披上人皮,我也认的出。” 我想了想追问道:“那您跟那种人有啥旧好叙的?”老爷子高深莫测的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想到老爷子话音刚落,门口就想起一阵很响亮又颇具霸气的喊声:“雷爷,虎爷,下午好!” 接着大门打开,三个人走了进来,光线反差下,我只能看到那是三个都很魁梧的人影,看不清长相。 这三个人在经过我们身边时,老爷子忽然叫了一声:“小鸣,好久不见啊。” 那三个身影同时停了下来,带头那人扭头看了我这边半天才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刀头啊?呵呵,好久没人敢这么喊我了,就算陈中海在的时候…他都不敢。” 第三百零七章 小人得志 嚣张,比陈中海在的时候嚣张多了,比陈中海在的时候的陈中海也嚣张多了。 雷子变化真心大,虽然没整容,整个人的气质却跟整了个大容一样。 原先的雷子,气质内敛中还隐约有股温文尔雅,虽然同样有着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场,但这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身份使然才给我的感觉。 但如今的他却已经完全变了,眼神凌厉,表情嚣张,似乎连面相都变了。 跟着他的两个人,一个是郭虎,还是留着和以前一样的马尾长发,身上穿着很适合随时动手打架的运动套装。 另一个人我不认识,之前见都没见过,但看起来同样不是个善茬。 不然也不会跟雷子郭虎走在一起。 当然,这位陌生大佬的地位肯定不如雷子跟郭虎高,不然刚才小弟喊话时就该多喊一个“爷”了。 “也很多年没人敢这么称呼我爷爷了,雷叔,您现在这是混‘整’了啊?” 魏坤龙语带不屑的来了一句。 雷鸣微微一笑,走近我们说道:“呵呵,小龙你…一千?!” 雷鸣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而我和魏坤龙坐在一起,这明显吓了他一跳。 我挠挠头,看来我跟魏坤龙之间的关系,陈中海之前没跟雷鸣提起过,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惊讶。 这么说来…难道陈中海其实本身对雷子也不是完全信任的? 或者是因为我这角色份量太轻,所以人家平日里根本不屑提起跟我有关的这些琐事? 不知道。 “一千,你跟小龙…你们认识?”我点点头,魏坤龙答道:“啊,我俩大学是同学,这不是难得回来一趟嘛,就叫着一起吃顿饭。” “一千啊一千,你运气怎么这么好?” 雷鸣忽然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我抬头问道:“我?运气好?” 雷鸣点点头说:“是啊,就以你的家底和能耐,要是跟别人一样在我们这圈子里混,就是混到50岁,都未必有资格跟这老爷子坐在同一张桌上,更别说之前还能跟陈中海坐在一起聊天,甚至如今还能让我都不得不感慨这么几句…可你压根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竟然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一切,你说你运气不好吗?” 说到这儿雷鸣仿佛还不过瘾,他伸手一指大门口说道:“你呀,要是混我们这圈子,撑死也就混到在门口那儿站着,还不可能是领班,哎,老爷子,您怎么就跟这孩子坐一块了?” 老爷子面无表情的说:“我俩进门前刚结了个拜,一千以后就是我干弟弟,我们老哥俩坐一张桌子喝几杯,有什么不合理的吗?” “噗…”魏坤龙一口酒喷了一桌子,接着就猛烈的咳嗽个不停,我也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老头儿…太绝了。 接着就见老爷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斜眼瞥向雷鸣说道:“按辈份来,乖,小鸣,快叫声一千二大爷。” 雷鸣没说话,那个陌生男人上前两步骂道:“老东西,你特么算干嘛吃的?”魏坤龙站起身,拿纸巾擦了擦嘴说:“干你姥姥吃的,你特么哪儿不服?” 郭虎这时忽然一把把那人拉到身后,然后笑呵呵的冲我打招呼道:“一千,好久不见啊。” 我摇摇头故意装傻充愣的说:“咱俩没见过,没打过交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郭虎一愣,旋即有点自嘲的笑着摇摇头,连说了两声:“好…好啊…”说完他就像个保镖一样,退到雷鸣身后不再说话。 黑暗中,看不清太多细节,但我感觉他拉了一下那个陌生男人,那人被他拉的也后退了小半步,并且不再吱声。 见到他们俩都退后了,魏坤龙便也重新坐了下来。 “怎么?不想多个二大爷?往后过年可以多收一份压岁钱噢。” 老爷子很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雷鸣表情略有些尴尬的说:“这样,老爷子,您虽然已经不问江湖事了,但您辈份在这儿,我这人还是很敬重您的,毕竟以前的陈中海算是您带出来的,他对我…多少也算有过那么点儿帮助,今天你们三位在这儿的消费全算在我雷鸣头上…不光今天!以后您三位不管谁来,不管什么时间来,全记在我账上。” 老爷子点点头说:“嗯,以前小海在的时候啊,我来这儿就没花过钱,如今小海不在了,我还以为往后来这儿喝酒就得花钱了呢,是吧?” 老爷子最后一句刚问出口,雷子就笑呵呵的跟了一句:“哪儿的话…” “孙子?” 老爷子缓缓的又说出两个字,然后魏坤龙就很配合的答道:“爷爷您说的对,我原来也是这么认为的。” 爷孙俩一唱一和的两句话,直接把雷鸣凉在一边儿了。 跟着雷鸣的那个陌生男人又要发作,郭虎照旧拉住他没让他动,在确定那个陌生男人不会有所行动后,郭虎又赶紧拉了雷鸣一把,算是让雷鸣有台阶可以下了。 我一边有些佩服这爷孙俩的默契,一边有些佩服爷孙俩的大胆,同时心里还默默的掂量了一下这老人家的份量。 如今的滨海城,敢这么跟雷鸣说话还把雷鸣说的这么没脾气的,除了这老人家,不会有第二个人了吧? 不对,这老人家严格说起来不算是滨海城的人,他跟魏坤龙一起来的,算是魏坤龙他们老家的人。 过江强龙…压住了地头蛇? 眼看雷鸣已经在强压愤怒了,老爷子跟魏坤龙却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甚至还旁若无人地叫着我干了个杯。 郭虎跟雷鸣小声耳语了几句,我注意到他说话时一直在暗示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客人,没过多久,雷鸣似乎是被他说服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到我们身边说道:“那三位慢用,小鸣我就先忙去了。” 看来雷鸣顾忌的是他在场子里的影响,不过魏坤龙爷孙俩也没再使劲挤兑他,任由雷鸣三人离开,啥也没说。 “一朝得势…” “小人得志啊…” 这爷孙俩一人感慨了一句。 第三百零八章 陈中海现况 我有点纳闷的问道:“爷爷,孙子,您二位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挤兑雷鸣啊?”老爷子点点头没否认,魏坤龙白了我一眼骂道:“你特么管谁叫孙子呢?” 我很认真的说:“是这样,我刚才已经认真考虑过了,我决定接受老爷子跟我结拜的请求…哥,您有没有啥见面礼送给弟弟啊?” 老爷子让我给说乐了,魏坤龙则起身要跟我玩儿命。 大概是鉴于刚才雷鸣在我们这边时的态度,我跟魏坤龙怎么闹都没服务员过来阻止,搞得我差点命丧极海。 闹过一阵后我俩坐回原位,老爷子说道:“今天还真就是为了恶心他而来,怎么样?一千,过瘾不?” 魏坤龙抢答道:“过瘾!他这才叫孙子呢。”我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爷,陈中海陈哥,他现在人怎么样?他…还好吗?” 老爷子忽然摆出一副有些悲伤的表情,看得我一惊,接着就听他长叹一声说道:“唉…社会你陈哥,人狠话不多,问他怎么样?一会儿出去再说。” 魏坤龙:“铛里个铛…” 我:“…” 魏坤龙指了指四周,仿佛是在提醒我小心隔墙有耳,我有些无奈的点点头,跟他们聊起了闲天。 接着我们坐了有不到一个钟头,客人渐渐越来越多,舞台上也开始进行一些很伤耳朵很辣眼睛的表演。 魏坤龙倒是不挑食,看得很美。但是老爷子明显和彼时的陈中海一样,骨子里并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没多大会儿就拽着魏坤龙的耳朵起身离开了极海。 我们没结账,服务员也没上来阻拦,出了门,那几个保安还都客客气气的说欢迎我们下次再来。 离开极海时,我其实有点饿,刚才光干喝酒了,也不知道这爷孙俩咋想的,连个瓜子果盘都没舍得点。 不过我很快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我找到自己酒后爱散步这习惯的病根了。 我们仨人离开极海后很默契的没人叫车,也没人说话,就沿着马路溜达了起来。 这我才发现,我这毛病是跟魏坤龙学的,魏坤龙这毛病自然是跟他爷爷学的。 溜达了一阵,魏坤龙忽然问道:“一千,你觉不觉得你在学校时欠了我不少?” 这问题一下把我问愣了,因为答案是肯定的,但是我从来没想过他会用这种语气提出这件事,所以只是点点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魏坤龙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窘迫,笑笑说道:“那从刚才起,你就不欠我的了,而且…算我跟中海叔欠你一个人情,放心,一定会还的。” 这回我更懵了。 刚才发生什么了?有这么大的事吗? 一旁的老爷子说道:“呵呵,一千,别听小龙吓唬你,没那么严重,反正呢…小海欠你个人情是真的,别的啥事都没有。” 我实在懵了,只好直接问道:“爷爷孙子,你们到底在说啥啊?” “没啥,饿了吧?一千,刚才那顿算我们爷孙俩请你的,下顿该你请我们了吧?”老爷子笑到。 我有点犹豫的说:“你们刚才又没花钱…请客没问题啊,别再去那种一使劲就能花二十八万的地方就行。” 爷孙俩哈哈一乐,直接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老爷子说了个我不太熟悉的目的地,不过出租车司机倒是对那里很清楚,啥也没多问。 在车上时我还有些担心,凭雷鸣的本事和他如今这爆脾气,刚才这爷孙俩把他搞得那么难看,我们能就这么云淡风轻的离开吗? 和我同坐后排座位的老爷子仿佛猜出了我的担心,他没看我,眼睛平视着正前方,用略带戏曲风味的语气说道:“高高兴兴捣乱去,平平安安回家来,妙哉,妙哉呀~” “好!” 魏坤龙忽然一嗓子,别说我跟老爷子了,把司机都吓得差点直接把车开到马路牙子上,老爷子差点被晃的掉到地上,出租车终于恢复平稳后,老爷子被气的大声吵吵着要给他老魏家断子绝孙。 这时我才想起,这老爷子不是魏坤龙的直系亲爷爷。 还好确实如老爷子所说,一切都“平平安安”,路上唯一的危险就是魏坤龙那一嗓子,除此之外,一路顺风。 一家看上去很旧很破的小饭店。 不同于网上瞎炒乱捧的所谓‘网红饭店’,我们去的这家饭店,在现在似乎都被称为“苍蝇馆子”。隐藏在巷子街角深处,有那么几道拿手招牌菜,全靠口耳相传的口碑来招揽顾客,从不会搞什么狗屁噱头忽悠外地游客和无脑跟风族。 三碗馄饨,三十个烤串,三瓶饮料,没要酒。 吃完这顿饭,我最大的想法就是,等王洋回来了,她身体康复了,她什么都能吃的时候,我一定要带她来这里消费一次,嗯…确实好吃,还便宜。 吃完饭,在霓虹闪烁的步行街溜达了一会儿,我直接跟着他们爷俩回了他们住的酒店。 房间很大,几乎赶上我在小区租的房子了。 一进屋老爷子就打开电视,调到本地台看起了本地新闻。 魏坤龙则和我闲聊了一大通,我们聊上学时的趣事,我跟他说我毕业后工作的事,他跟我说他跟着他父亲历练的事。 我的经历在他听来很有一份新奇,我一个劲嘲笑他,像他这种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屌丝打工时的乐趣;而他在跟我讲他的故事时,轻描淡写中,我却也听出了一丝‘商战风云’的硝烟味。 唉,毕业后我跟他确实过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不,准确的说,毕业后,我跟他就进入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直聊到眼下,魏坤龙终于告诉了我陈中海的近况。 陈中海是被逼出滨海城的,当时再不走,他可能就要直接死在这片曾经属于他的土地上了。 辗转之下他还是跑到了魏坤龙老家,因为那里还有一部分他自己的产业,而且还有老爷子在,能庇护他。 所以陈中海虽然现在状态很不好,但是暂时倒是挺安全的,毕竟雷子的势力还只局限在滨海城。 而对于他跟老爷子这次来滨海城的目的,魏坤龙竟然说,今天带我一起去恶心雷鸣,就是他俩的目的… 第三百零九章 错根寨往事之二 我并不完全相信魏坤龙的话,因为我不信他们爷俩这么千里迢迢的跑来滨海城,就真的只是为了给雷鸣添点堵。 图什么?表明立场?表明他俩是站在陈中海那边的? 那他们爷俩这会儿最应该做的,不该是默默的帮陈中海崛起吗?‘打草惊蛇’的道理我这种一事无成的小屌丝都懂,这一老一小两个‘人精’能不懂? 我不知道,但是就像上学时一样,魏坤龙做事总是有他的原因的,而且好像每次到了最后,他都能成功的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再加上毕业后他一直跟着他父亲历练,为人处事肯定又长进了许多,不像我,人生连个领路人都没有,如何面对生活只能靠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所以我只能认为,他俩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目的,只是这目的不方便跟我明说。 当然,他最多只是瞒我,肯定不会坑我。 和魏坤龙聊到很晚,难得老人家始终没露出什么困意,时不时还会评价或者讥讽一下我俩说到的某些经历。 当然,主要是讥讽魏坤龙。 话题渐渐的减少着,我开始越来越难以掩饰对小区过往的好奇,想到这位老人家对小区前身的了解,我便试探着冲老人家问道:“爷爷,今天您讹我那个位置的小区,您熟悉吗?” 没想到老人家却摇摇头说:“不熟悉,没去过。” 我信他才有鬼呢。 不过没等我多问他就自顾自说道:“我熟悉那儿时,那儿还不叫爱心花园,也不是如今这副样子,而是叫…错根寨。” 明白了,老爷子是说,错根寨拆迁以后他就没再去过那里。 我赶紧顺着老爷子的话问道:“爷爷,那您对错根寨有什么了解啊?您知不知道这个小寨寨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人家沉吟良久才说道:“错根寨的特别之处…小海应该多少也跟你提起过吧?” 我点点头说:“嗯,那倒是,陈哥之前跟我提起过一些,但他只说那里的人战斗力都很强,单挑,群殴,都堪称没有对手。而且他们这群人好像与世隔绝一样,从来不掺和外面的任何事,哪怕给他们再大的利益作为交换条件,也完全打动不了这群人。” 老人家点点头说道:“嗯…确实如此,当年…我还亲手跟他们中的一些人动过许多次手,唉,以前我跟小海说起这些事儿时,只是告诉他,那寨子里的人各个骁勇善战,武艺超群,其实啊,我没跟小海细说过的是,每每跟他们单打独斗时,这些人给我的感觉根本就不是能打不能打,而是…而是很让人绝望,那根本就不像是在跟同类物种作战啊。” 魏坤龙这时有点幸灾乐祸的插嘴道:“哎,爷爷,正好趁着今天天气好,你给我俩好好讲讲那里的事情呗?原先你每次讲起那儿都不愿意多说,为啥啊?” 老人家白了魏坤龙一眼说道:“废话,要让你说自己以前的事,你是愿意说自己牛掰的经历,还是愿意说自己挨揍的经历?” 魏坤龙立刻一脸兴奋的问道:“那爷爷,您当年到底怎么挨揍的?快说说呗,我特么太想听了。” 魏坤龙不知死活的话换来了老人家一记‘电视遥控杀’,疼的这货捂着脑袋栽倒在床上嗷嗷直叫。老人家趁机淡淡的来了一句:“反正老子当年‘走麦城’的时候,没叫的这么没出息过。” 我鼓鼓掌夸道:“爷爷厉害,这种孙子就欠揍,那您当年到底是如何走麦城的啊?您跟我俩讲讲吧,我也特想听。” 又是一记‘空调遥控杀’,我也捂着脑袋栽倒在了床上。 ‘走麦城’,是当年有‘武圣人’之称的二爷关羽关云长人生中的最后一战,这一战发生的地点就在一个叫‘麦城’的地方。 这个词完整的说,应该是叫‘败走麦城’,这一战要了关二爷的命。 后来这个词就被用来比喻人遇到倒霉事,尤其特指被对手打败时。 直到我跟魏坤龙终于缓过劲来,老人家才悠悠的说:“其实我当年,特意去查过那寨子的资料,但是几乎什么收获的都没有,那寨子的历史出现过几次很严重的‘断层’。这在那会儿倒是也不奇怪,经历过小鬼子闯中原那前后十一年浩劫,很多这种规模的寨子都几经变迁,消失的都有很多,查不到历史很正常。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现,至少我知道这寨子里的常住人口,永远都是那些人,不会有外来人口加入,也不会有内部人口流出。当然,他们也会生老病死,我是说他们永远都是那几户人家。唉,说到底,那会儿消息太闭塞,能查到的东西实在太有限了,如今网络什么的倒是发达了,我老人家岁数也大了,实在没那精力,也没兴趣再去操这自己根本操心不起的事。而且,如今他们的变化,也让我这老头子琢磨不透。想当初,我花重金想在他们寨子里住一宿他们都不让,如今改建了小区,却允许外人在他们的地盘租房子长住,真不知道这帮人咋想的。” 听完老爷子的描述,我仔细思索着,想从他的话里找出有用的信息。但是仔细想来却发现,老人家对错根寨的了解,其实好像非常少,起码像类似于现在我正在经历的事,他就没提。 想了想,我又婉转的问道:“爷爷,那关于那里…您知不知道他们除了能打,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本事?比如他们有没有精通一些很超自然的医术?或者他们有没有一些外形奇特的人?还有啊,您年轻的时候,那寨子附近会不会经常有人失踪?” 我这几个问题好像是把老人家问懵了,他思索了半天才说道:“你咋会问这种问题?要说医术的话…说起来,我好像确实从没听说过他们寨子里有人得过病,我年轻时还碰到过好几次波及范围很广的瘟疫,当时好像各家各寨都有死过人。但就他们那寨子跟没事儿一样,该打猎打猎,该生活生活,过后没一个人因为瘟疫去世…” 老人家继续说着,我认真的听着,偶尔一晃间,却瞥见魏坤龙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第三百一十章 告别魏家爷孙 “长相…倒是见过几个寨子里的姑娘小伙长得那是真好看,长得特别?那没见过。要说有人失踪那就没法说了,那个年代,失踪个把人太平常了。那会儿打猎不像现在都是打着玩儿,那会儿说是打猎,其实每一次出门上山都是拼命,稍微不留神,猎人跟猎物的身份就会互相对调。唉…那会儿苦啊,那会儿的苦你们这些没经历过的小辈…是真不知道啊…” 老人家继续说着,只是渐渐的,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太一样,开始变得有些游离,仿佛思绪已经回到了几十年前,他自己叱诧风云的那个年代。 唉,到底是岁数大了,一说起这些往事就容易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看老人家这样子,我虽然仍旧对错根寨充满了好奇,但却着实有些不忍心打扰。 魏坤龙这时突然插嘴,大声说道:“哎?爷爷,那咱可以找他们合作发展一下医药事业啊,爷爷,你跟他们还有联系吗?” 我推了魏坤龙一把,用眼神示意他别打扰老人家回忆。但魏坤龙却反而冲我轻轻摇了摇头,同时也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老人家。 看他这动作我明白,他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但他有他的原因,他是故意不让老人家沉浸在回忆里的。 我不明所以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老人家倒确实被魏坤龙搞得回过了神,他略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说:“呵呵,你可拉倒吧,那帮人要有心靠他们自己的本事赚钱,他们现在各个都得是滨海城首富。唉,当年我都提出我给他们当老二,把滨海城让给他们来操控他们都没兴趣,合作医药?做梦去吧你。” 魏坤龙不甘心的说:“时代总是在变化的嘛,就像您说的,他们以前那么排外,现在不也把小区的房子租给一千了吗?这不是就说明他们也对钱很有兴趣嘛?” 老人家摇摇头否定道:“他们现在肯往外出租房子,要我说,最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拆迁改建以后空房子太多了,闲着也是闲着。一千,他们问你要的房租,肯定远低于滨海城平均房租吧?” 房租的事倒确实如此,同时我也听出来了,老人家对于我现在的处境是完全不知道的,他跟小区那帮人的接触和了解,跟我所接触到的似乎出入很大。 唉,看来想通过这老人家给我解惑或者帮我度过小区这一劫,是不太可能了。 我点点头承认了房租的事,同时也打消了继续追问错根寨往事的想法。老人家也点了点头说:“所以说啊,就算时代再变,很多人和事,也都是不会变的…” 夜渐深,老人家的脸上终于渐渐露出了疲态,我实在不忍心再过多打扰,便提出该回小区了。 老人家没跟我假客气,魏坤龙也一样,陪着我走出房间,送我离开。 一关上房间门,魏坤龙就说道:“唉,我爷爷岁数大了,有时候一回忆起他以前的事就能好几天吃不下饭,所以我们平时都不愿意跟他多提,今天算是破例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额…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魏坤龙笑道:“不会,我爷爷也常说,他想起过去时,主要想的都是年轻时犯的错误,他自己倒很会安慰自己,时常跟我们说,人年轻时就该多犯点错误,这样老了遗憾就多,遗憾多了就舍不得走,舍不得走就能多活两年,嘿嘿,延年益寿的小秘方。” 我汗了一个,这也可以? 没等我多说什么,魏坤龙接着说道:“一千,往后你的生活估计会有所改变,问你个事儿,你现在工作怎么样?多养个把人有问题吗?”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答道:“养谁?你要给我介绍对象?不用啊,我有心上人。” 魏坤龙一笑说道:“谁给你介绍对象?我自己都还没成家呢?我就是问你工作混的怎么样?” 我答道:“你是不知道啊,我现在虽然工作不咋地,但是真不缺钱,具体干什么你就别问了,不是不想告诉你啊,是我也说不清楚…” 魏坤龙略欣慰的说:“那就好,本来我还寻思你要是经济上有问题,我还可以帮你一把呢。” 我立刻没羞没臊的改口道:“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撒谎了,其实我现在可缺钱了,根本吃不上饭…” 魏坤龙哈哈一笑踹了我一脚,我也跟着乐了起来。跟老同学在一起,这感觉就像又回到了上学时代似的,真好。 我俩走到酒店门口,魏坤龙招手叫了辆出租车,我上车,他最后跟我郑重说道:“一千,万一有一天在滨海城混不下去了,就来找我。” 我有些感动,但还是竖起跟中指嘴硬的冲他骂道:“靠,你特么咒老子呢是吧?老子混得好着呢。” 魏坤龙点点头笑道:“对,还会越来越好的。”我想了想认真的跟他说道:“嗯,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魏坤龙最后冲我露出一个笑脸,关上了车门。 出租车发动,后视镜里的魏坤龙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我这边,直到汽车拐弯,他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没动。 一瞬间,眼角又不由得有些湿润。 唉,突兀的一次重逢,搞得我现在都觉得今天过得好像一场梦一样。 不对,应该说我最近这段日子过得都像一场梦一样。 收起略微伤感的思绪,我掏出手机查看,微信上有陈浩北发来的无数条催命信息,今天我特意一直给手机调了静音,怕的就是这货会不停地催我回去。 想了想我还是给他回了条信息:我正往回走呢,你啥情况? 信息刚发出去这货就给我发来了微信视频邀请,我一接起来就看到他一脸哀怨的说:“千儿,我不想活了,你快来哄哄我。” 我无奈的答道:“好吧,我这就去找你,你这是在哪儿呢?” 陈浩北忽然把镜头对着四周照了照,接着说道:“我现在地下车库那个暗门边上,不是只有这里能通往楼顶嘛?你快来,我这就上楼顶准备跳楼了啊。” 陈浩北话音刚落,一阵电流声响起,画面中断,我再发视频邀请过去,已经没人接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生人勿信 通讯突然断了,不过我倒是不担心这货是不是遭遇了什么突发危险,因为我现在很明白,我小区的地下车库跟其他的地下车库…可不太一样。 就目前来说,小区的地下车库对老古他们肯定很重要,别的不说,起码想进暗门就必须通过地下车库。 而既然暗门对老古他们相当重要,那么作为暗门‘前哨’的地下车库,肯定也有着我不知道的某些防御机制。 外人想在小区地下车库对小区里的人做些什么不友好的事,估计挺难。 而我现在也很清楚,他们不会让我或者陈浩北,甚至任何住进小区的外人有生命危险,他们需要活着的我们。 再加上以往的经验,我知道,通讯忽然中断只有一种可能…只是地下车库又没信号了而已。 所以我都懒得催司机加速,就慢悠悠的来吧,小样,还玩起跳楼自杀来了?你自杀个毛线,我不在小区都能猜到,你丫肯定连暗门都进不去。 出租车以正常速度行驶到小区正门口,下车后我直接从门岗旁边的汽车出入口朝地下车库走去。 经过门岗时,我下意识的看了眼岗亭,那个冷面门卫正跟个雕塑似的坐在里面,一动不动。 我随手摆出个要扔石子的姿势,手臂瞄准那个乌漆麻黑的身影摇摆了两下,眼看那个身影好像忽然动了一动,我赶忙收手,同时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切,老子这叫战术迂回,老子才不跟你个臭老头正面刚呢。 “千儿…哥在这儿呢,你咋才来啊?呜呜…” 一个遥远的声音带着哽咽回应着我,我顺着声音看去总算发现了,这货正蹲在暗门旁边,猛一看跟个刚失恋的哈士奇似的。 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缓步走到他面前,蹲下问道:“咋了浩哥?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兄弟我开心开心呀。” “你说我有啥不开心的?!啊?我特么能有啥不开心的?你故意气我是吧?!”陈浩北扯着嗓子冲我喊着,喊了我一脸唾沫星子。 我掏出一张纸巾想给自己擦擦脸,却被陈浩北一把抢过去给他自己擦起了眼泪,无奈之下我又掏出一张纸巾,瞬间又被这货抢走擦起了鼻涕,边擦还边说着:“千儿你咋跟个娘们似的还随身带卫生纸?” 我又掏出一张给自己擦了擦脸说道:“这不是给您老准备的嘛?有本事你别用啊。注意飞沫,别给哥传染上什么怪病。” 我站起身态度更加坚决的说:“滚!老子又没失恋!要死自己死切!”陈浩北马上跟着说:“你那跟失恋有啥区别?王洋那不是…” “你再说?!”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这货的胡说八道,虽然王洋现在可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陈浩北并不知道,所以我很明白这破货这张破嘴能说出什么破话来。 大概是自己也知道自己说的过分了,陈浩北很清晰的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接着给我一通道歉后又要扯着我进暗门。 我甩开他的手说道:“行了,别闹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跟梅甜儿之间真完了,人家梅甜儿个姑娘家家的都没怎么着呢,你一大老爷们要死要活的这是干啥?丢不丢人?” 陈浩北迷茫的看着我说:“啊?还能什么?那视频不是你们都看到了嘛?” 我回忆了一下说道:“视频我是看到了,你这…你这是什么意思?那视频里真是你?你不是自己都说那不是你嘛?” 陈浩北十分沮丧的说:“我本来也以为那不是我,但是小柔跟我说,那就是我,我是有一天喝多了,自己不知道而已,我的第一次…我的第一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还不是跟小甜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我仔细捋了捋思绪还有陈浩北说的话,不由得有点怀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本来知道那不是你,但是小柔跟你说那就是你,是你喝醉后发生的事,所以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是吗?” 陈浩北答道:“啊。” 我继续问道:“小柔跟你说你就信啊?”陈浩北很理所当然的说:“我跟她又不熟,她怎么可能骗我?千儿,我真不想活了,我的第一次啊…” 好像真是这么个理儿,从小到大我遇到过很多类似事件,比如在我父母面前,即使我是他们最亲近的儿子,但是当他们对一件事提出疑惑时,我的答案如果跟陌生人的答案相悖,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陌生人,而认为是我在说谎。 要问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他们永远只有这一条:我们跟人家又不认识,人家怎么会骗我们? 说的好像我这个亲儿子就肯定会骗他们似的。 很奇怪的一种心理现象,却无时无刻不在身边发生着。 看着陈浩北这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试探的说道:“浩北,如果我说我相信你呢?我相信那视频里真的不是你,我是认真的。” 说完我就诚恳而严肃的看着陈浩北,这货抬起头看着我“啊?”了一声,接着说道:“算了吧,你就会哄我。” 靠,果然是陌生人比自己人更容易被相信。 面对这种状况我也很是束手无策,以前遇到这种事时,我都会选择沉默,等着当事人被事实打脸,或者就让他们一直错下去。 但现在这情况,小柔的话很有可能会毁了陈浩北,这可就严重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想带我走? 这时我才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下午我让小柔跟陈浩北单独去吃饭不用理我时,这姑娘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她还有这‘任务’啊。 唉,可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只能咬紧牙关再次跟陈浩北郑重的说:“浩北,你相信我,那视频里真不是你,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啊?你人格在哪儿呢?”陈浩北问道,我实在懒得再在这件事上跟他纠结,便直接拽住他说道:“走了!哥请你喝酒,喝多了就啥伤心事都忘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陈浩北小心翼翼的问道:“跟我喝酒…你不怕啊?”我有点纳闷的反问道:“怕啥?”陈浩北答道:“我就是喝醉了才跟小雅…你真不怕啊?” “靠!真特么龌龊!” 我扯住这货就拽出了地下车库。 打上一辆车找了家路边摊,我俩在寒风中吃着烤肉喝着冰啤酒,陈浩北吃一阵喝一阵哭一阵说一阵,我则吃着喝着看着听着,直到他再次把自己灌醉,我才终于松了口气,把他送回了家。 送完陈浩北,我感觉自己已经累的不行了,这一天过的,从早上开始就一分钟都没消停过。 回到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敲小柔的门,算了,明天再说吧。 洗漱完躺在床上,没几分钟我就睡了过去。累也有累的好处啊,起码可以有效改善失眠。 第二天醒来,我先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微信一看,魏坤龙早上五点给我发了条文字信息:走了,有机会再聚。 我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想了想也简单的给他回复了一条:一路顺风,代问老爷子好,有缘再见。 总算是又跟他联系上了,终归是件好事。 微信是昨天我俩在宾馆叙旧时加的,如今他老爹对他交友方面已经管的不是那么严苛了,用他的话说,他老爹正在慢慢‘放权’给他,为了锻炼他,好让他未来能接手自己家里的企业。 有个优秀的爹…真好。 放下手机,我便开始琢磨眼下的事。 魏坤龙跟他爷爷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我越想越觉得,他们这次来滨海城的目的,可能真就是为了昨天带我一起去恶心雷子。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用处呢?对魏坤龙有好处?对陈中海有好处?还是对我有好处? 我又仔细回忆了一下魏坤龙爷孙俩昨天说的话,魏坤龙问我有没有能力再养一个人,他是随口说着玩儿的,还是特别指某个人? 为什么要我养?难道他说的是上学时那个被他睡过的校花?如今来找他,他不想要人家,所以想转手让我给他接盘? 好兄弟啊…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去乱想,这是我这人一贯的优点。 接着我又回忆起他爷爷对我小区…不是,是对‘错根寨’的描述。 看来我也该从其他途径查查,这寨子到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 正想着,忽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我起身开门,是小柔,来给我送早餐。 “一千哥,昨晚忙活那么久,饿了吧?” 小柔一如既往的语气平淡,我没多想,直接认真的问道:“小柔,为什么要骗陈浩北?”小柔微微皱起了眉头,好像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重申道:“你告诉陈浩北那视频里真是他,他信了,昨晚差点要自杀,我想他要是真死了,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吧?” 小柔有点惊讶的反问道:“呀?他怎么这么脆弱啊?呵呵,我还头一次见男人能这么脆弱呢。” 我接过小柔买的早饭,说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小柔,我不知道你到底算是哪边的人,但是自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跟老古他们不是同一种人,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这话说完,不知怎的我竟然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烫,而小柔则直接被我说懵了。 趁着她还在懵,我直接关上门,把她留在了门外。 然后又赶紧重新打开门把小柔让进了屋,因为我发现我拿的是两人份的早饭。 一直到早饭吃完,我俩都没再说话,吃完饭后我借口说要洗澡,把小柔撵了出去。 小柔走后我简单洗漱了一下便重新躺回了床上,心情有点古怪的打开王洋那段视频,一遍一遍的看着。 我觉得小柔似乎正在我心里一点一点的靠近王洋的位置,和王洋长的像,比王洋身材好,再加上她的性格好像也比王洋要更有女人味一些。 种种属性加持下,我脑子开始有些乱了。 直到看了几十遍视频时,心里才慢慢平静下来,并且也想明白了:我对小柔根本没有感觉,我只是在把对王洋的感情寄托在她身上而已。 王洋,是无可取代的。 想通这点,我便开始专心看视频,按之前设想的,我得仔细看看视频里的王洋有没有毛病。 忽然又响起一阵敲门声,这次的声音很陌生,不过我没在意,直接起身打开了门,于是我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雷鸣。 “你好啊一千,好久不见,呵呵。” 雷鸣脸上的笑容跟以前的画风差不多,挺真诚,没什么敌意。我则皮笑肉不笑的说:“呵呵,您老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不是刚见过嘛?” 雷鸣摇摇头说:“昨天那不算,今天才是咱们哥俩谈交情的时候。”我问道:“咱哥俩有交情吗?我咋记得我只跟陈哥有交情来着?” “这次来找你,就是为陈中海而来,一千要没什么事的话,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次是另一个人在说话,说完那人才从一旁走过来,是郭虎,他手里正拿着一把个头很小的手枪,枪口正面对着我。 忽然,小柔的房门被打开了,她探出头来问道:“一千哥,这是你朋友啊?” 我没回答她,直接问道:“这会儿老古他们会不会正在下面院子里?”小柔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说:“哦,这两位朋友要带我走。”小柔点点头说:“知道了,那你们忙。” 说完小柔就关门回家了,我则有些想笑,小样,老古能让你们俩把我带走才有鬼呢,嘿嘿… 第三百一十三章 硬碰硬 郭虎把手枪藏回了袖子里,猛一看跟个没手的残疾人似的,我很乖巧的跟着他俩进电梯下楼。 要说我一点都不紧张那是瞎话,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枪这种东西。 这玩意儿虽然个头跟个手机差不多大,但是给我的视觉冲击却相当猛烈。 只能说…很多东西在电视上看,跟在现实里看,真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当然我也不是特别紧张,甚至还有点小期待,嘿嘿,也许今天终于能看到枪对阿三他们会是个什么效果了。 走出单元楼,我就指着小区正门拐弯处那几个人说:“雷哥虎哥你们看,那个干瘦的小老头,就是我们小区物业办公室的经理,姓古,厉害吧?那俩猛一看傻了吧唧的汉子,就是我们小区物业的清洁工,一个叫阿三,另一个叫阿四,怎么样?!我就问你俩害怕不害怕?!” 正门那里站着的正是老古跟阿三阿四,我不知道他们仨是收到小柔的传话才过来的,还是雷子跟郭虎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 反正跟我预想的一样,他们肯定不会让外人把我带走。 雷子跟郭虎被我的话整懵了,雷子有点哭笑不得的问道:“一千,你傻了?难道你以为一个物业经理两个清洁工就能阻止我带你走吗?” 我点点头继续逗他俩道:“看过天龙八部没?‘扫地僧’知不知道?搞卫生的都不好惹这道理你们不懂啊?” “唉…”雷子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郭虎似乎被我搅得没什么耐心了,他催促道:“好了,赶紧走吧,弟兄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我有点纳闷的问道:“二位大哥,你们还带了小弟啊?”郭虎答道:“雷哥这个级别的人,出门带小弟不是很正常吗?” 我摇摇头说:“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们来逮我还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你们把我当钢铁侠了?” 雷子笑道:“呵呵,毕竟陈中海都管你叫过弟弟,我们不把排场做足,怎么配得上你的身份?” 我揶揄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俩是害怕我们小区的保安呢,那咱走吧,雷哥虎哥,动起来!” 说完我就把双手往背后一背,昂首挺胸大步朝前走去,一直走到老古他们面前,不等老古问话,我便抢先说道:“小古,小三三,小四四,知道我身后这两位是谁不?告诉你们,他俩就是…算了,反正他俩就是来带我走的,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没?” 嘿嘿,我得先给他们拉拉仇恨,一会儿不管是郭虎开枪打死老古他们,还是阿三捏爆郭虎雷鸣的脑袋,反正都对我有好处。 这次要么我能得到自由,要么我能替陈中海出口气。 阿三表情扭曲的问道:“小古?一千,你傻了?这俩货给你下药了?” 郭虎脸色一沉说道:“说话注意点,清洁工。” 阿三阿四同时说了声:“清洁工?” 我点点头说道:“在这二位大佬眼里,你俩的档次也就是清洁工那个级别的,咋地?不服?” 老古摇摇头说道:“清洁工就清洁工吧,反正我们本来也整天处理垃圾,唉,二位,你们要带一千走?” 雷子点点头说:“嗯,这位大叔有什么疑问吗?”老古问道:“带他去哪儿?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我抢在雷鸣前面说道:“据我所知,他们带我走,是想弄死我,你们看这个留着马尾的娘炮男,他不是真的残疾,他那只造型怪异的手里有把手枪,枪你们知道是什么吧?” 老古他们不由自主的同时看向郭虎的右手,郭虎倒也不再隐瞒,干脆示威一样从袖子里把枪露出一截,枪口晃动,瞄了瞄我,又瞄了瞄老古他们三人。 看到有枪,老古他们脸上立刻变了表情,不是害怕,而是严肃了起来。 果然,老古语气也由随和变的冰冷,他不再客气,直接说道:“这孩子是我的人,没我的同意谁也别想带走。” 阿三也跟着说道:“不管你们是谁,不管是因为什么,赶紧走吧,以后别再来找这孩子的麻烦,我说这话真是为你们好。” 我点点头说:“听见没有?我还是个孩子,你们对我好点。” 雷子似乎没想到三个物业员工会说出这种话,他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关你们什么事儿?现在的物业管的都这么宽吗?” 阿三很讲道理的回答道:“啊,保安这块儿也归我们物业管,这不是很正常吗?” 雷子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耐烦,他没再理会老古他们,而是转头对郭虎说道:“走了,不废话了,浪费时间。” 郭虎答应一声,然后用枪顶了我一下,我马上就率先朝小区门口走去,边走边拍着胸脯浮夸的说:“哎呀妈呀,太可怕了,枪啊,不敢不听话啊。” 走到经过阿三身边时,阿三一把拽住我,直接把我拉到了他们身后。 郭虎不可思议的盯着阿三问道:“老弟,你是不是觉得我拿的是个玩具?”阿三反问道:“是不是玩具又能怎样?古爷说话你听不明白?” “古爷?一个管小区卫生的都敢自称爷了?呵呵。”雷子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阿三脸色阴沉的说道:“说话注意点,万一死在我们小区,可不一定有人敢给你收尸。” 阿四没说话,只是‘咔吧咔吧’响的扭了扭脖子,看样子是已经准备要动手了。 雷子扭头看了郭虎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仿佛阿三刚刚是讲了个笑话一般。 其实这会儿我有点纳闷,我记得陈中海之前有说过,滨海城有头有脸的黑道人士都会特意避开我们小区,就算郭虎是新入行的,但雷子怎么说都算老江湖了吧?他咋就丝毫不避讳呢?而且还一副完全不惧怕小区的姿态。 我正在纳闷时,郭虎忽然举起枪对着天空说道:“我猜,你肯定以为我这是个玩具,对吧?” “啪!” 郭虎毫无征兆的突然冲天开了一枪,把我吓了一跳。 这么小的枪声音都这么大啊? 我看着他枪口冒出的一丝丝白烟,有点好奇的问道:“虎哥,你这么往天上开枪,一会儿子弹不会落到你头上砸死你吗?你不知道什么叫地心引力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杀气弥漫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我心里却有些紧张,因为我发现郭虎这一枪就跟个信号似的。 枪声过后,先是门岗里那个冷面门卫走了出来。他静静地看着我们这边,手里看似随意地抛玩着一枚石子;接着我就看到从正门两边涌来二十来个黑衣人,看上去都空着手没拿东西,但是拐进来后每个人都掏出一根甩棍,齐刷刷的一甩,一人手里便多了一根武器。 除了他们,物业办公室旁边的社区派出所也出来四个人,全都穿着警服,是社区民警。 所有人都围拢过来以后,雷子冲我说道:“一千,怎么样?雷哥用这阵势接你,很对得起你了吧?”我点点头说:“对得起我倒是对得起了,我就不知道我对不对得起你。” “干什么?黑社会聚众闹事啊?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刚才谁开的枪?赶紧连人带枪交出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说话的是民警小牛,我有些想笑,这特么不是瞪眼装傻吗?他刚从屋里走出来那会儿,郭虎手里的枪都还冲天举着呢,他要没看见才有鬼呢。 郭虎也不避讳,把枪瞄准小牛问道:“枪啊?我的啊,给你你敢拿吗?” “你敢吗!?你敢吗!?” 一帮甩棍青年乱七八糟的喊着,给我听的一阵闹心,看来这帮人是真不把民警放在眼里。 忽然我又看到两个人,是卫生纸哥俩正在朝我们走来。 小牛有点不乐意了,他从腰间掏出一把比郭虎手里那把大的多的手枪,冲着天空“梆梆”开了两枪,一帮甩棍青年立刻安静了下来。 开完这两枪,小牛用枪口冲着郭虎说道:“老子一把枪就特么比你的大,现在老子这边四把对你一把,你特么再给我得瑟一个试试?” 小牛说完,跟着他出来的另外三个民警也纷纷掏出了自己的配枪,‘哗啦啦’一阵手枪上膛的声音响起,示威意味明显。 那帮甩棍青年明显被震慑住了,全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没人敢再多发出一个音节。 郭虎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他收起自己那把小手枪笑道:“呵呵,没想到现在社区民警的配置都这么齐全了。” 小牛不依不饶的说:“怎么?本来以为我们没枪才这么嚣张的啊?看见枪就怂了?就你们这样的还跟我面前装黑社会?靠!一个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闹事还闹到我们小区来了,趁着我们古爷还没生气,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雷子点点头说道:“好,那我们这就走,不好意思,打扰了,虎子,一千,走了。” 小牛立刻暴怒大喝道:“一什么千?!没古爷的同意就特么想从我们小区往外带人?做梦呢吧?你特么是个什么东西?!告诉你,别说是人了,就是随便一条狗你特么都别想从我们小区带出去!” 我小声嘟囔了一句:“谢谢牛警官,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好多了,真的,汪。” 雷子有点不甘心的问道:“我就是想带这小朋友回去问几句话,问完就给你们送回来,保证不伤他,你们有必要这样吗?” 小牛用枪口指了指那些甩棍青年反问道:“只是想带走一千去问几句话,你们有必要这样吗?!我再说一遍,今天你们谁也带不走!只是想问话是吧?那就在这儿问,问完赶紧滚蛋!一千!他们问他们的,要是问的问题你不想回答那就不用回答,在咱小区里,咱们说了才算!明白没?!” 我赶忙答应一声,接着很配合的冲雷子说道:“那您可别问太复杂的啊,最多到二元一次方程那个难度就打住啊,再难我就真不会了。” 我说完,雷子跟郭虎都僵在了原地,没说话也没做任何表示。 我趁机观察了一下场上的情况。 自从小牛开始说话,老古跟阿三阿四就一直默不作声乐呵呵的看着,就跟在看一起跟他们无关的热闹似的。 种种迹象都看得出来,小牛在小区这帮人里的地位是低于阿三阿四的,老古他们也只把小牛当成个晚辈来对待。卫生纸哥俩脸上的表情却没老古他们那么轻松,想来他俩的身份高度在他们群体里应该跟小牛差不多。 在四把枪面前,那二十几个甩棍青年已经变得毫无震慑力可言,我甚至看到有几个人的额头都已经冒汗了。 这天气下他们会冒汗绝对不是因为热,只可能有一种原因:他们害怕了。 雷子跟郭虎现在的处境仿佛很尴尬,他们要是这就走,似乎在小弟面前有点丢人,他们出来混的应该很在意这个吧?但是想带我走,现在看来显然也不可能。 “那这样吧。”雷子终于开口说道:“咱们都把枪收起来,呵呵,和气生财嘛,动刀动枪的多不好?这样,你们出一个人,我们出一个人,咱们比拳脚,谁赢了,一千归谁,怎么样?” “靠!神经病啊?!” 我小声骂道,雷子这特么是被吓糊涂了?瞎说什么呢? 然而他这个提议却换来老古这边所有人的一阵窃笑,小牛更是把枪收了起来,语气有些缓和的说:“好啊,就比拳脚,哈哈,我忽然发现你其实挺可爱的嘛,那个…敬卫!你来吧。” 敬卫一脸坏笑的走了出来,我不由得有些感慨雷子的命运,唉,傻雷雷,你是不知道这帮人有多能打。 雷子则冲郭虎说道:“虎子,看你了。” 郭虎点点头也上前一步,在冲敬卫行了个抱拳礼后直接摆了个起手式说道:“得罪了。”敬卫摇摇头说:“不,是我得罪了。” 话音刚落,敬卫一拳直接打向郭虎脸颊,郭虎稍微闪身便躲过了他的攻击,接着一拳打向敬卫肋骨位置。 大概是仗着自己体质特异,敬卫都看见了郭虎的攻击,却根本没躲。 然而郭虎这一拳打完我就觉得要出事,因为我好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敬卫脚步凌乱的后退了一步,接着他竟然冲郭虎点了下头就不打了,直接退回到老古面前,脸色极其难看的说道:“古爷,对不起,给您丢脸了。” 敬卫竟然输了,他竟然连郭虎一拳都扛不住…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一物降一物 “敬生,带你兄弟上后面去。”老古轻轻说了一句,语气平静,脸色却是同样的难看。 老古说完,敬生答应一声,随即便单手扶起敬卫朝小区后面走去,那边是社区诊所方向。 没等这哥俩走远,老古就冲郭虎问道:“是我‘打眼’了,敢问这位兄弟是哪里人?怎么称呼?”郭虎很江湖气的报了抱拳,语气挺客气的答道:“流浪之人四海为家,谈不上是哪里人,您老不嫌弃,叫我郭虎就行,刚才得罪了。” 老古点点头说道:“郭虎…很好,名如其人,倒是当得一个‘虎’字。这也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是他技不如人,算他活该。” 雷子说道:“那按咱们说好的,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带一千走了吧?” 老古摇摇头说:“比打是你们提出来的,按道理规矩就该我们来定,这才公平,对吧?” 雷子略带嘲讽的笑了笑,有些阴阳怪气的冲老古问道:“哦?怎么说?” 老古答道:“刚才算是这位郭虎兄弟赢了,咱们三局两胜,再来两局。” 雷子说道:“这位古经理,您这就有点不讲究了吧?”老古指指远去的卫生纸哥俩说:“那就是个孩子,派他出来,本就是不想伤了和气,可你们对个孩子都能下这么重的手,到底谁不讲究?” 雷子还要说话,郭虎却抢先说道:“哎,没事,三局两胜就三局两胜,就按老爷子说的来。”雷子小声问道:“你确定?”郭虎自信的点点头,然后冲老古说:“那就麻烦您老再出个人吧。” 老古面无表情的看着郭虎说:“阿三,认真点。” 阿三答应一声,从老古旁边走到郭虎面前,行了个和郭虎刚才类似的抱拳礼说道:“朋友,没看出来,手挺黑啊,那我陪你走两招吧。” 郭虎还了阿三一个同样的抱拳礼说:“好,请。” 说完两人便拉开了架势,不过这次阿三没有先动手,郭虎也一样,俩人很有武侠范儿的面对着对方,各自转了半圈。 接着郭虎便出手了。 快如闪电的一拳直接轰向阿三的面门,阿三不躲不闪,又像上次在我楼道里对待那个黑人那样,直接用手掌抓住了郭虎的拳头。 “嘭…” 一拳一掌接触时的声音听上去很沉闷,音色也不算响亮,但是却透着一股让人心跳加速的压抑和震撼感,随着这一声响,地面仿佛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阿三抓住郭虎的拳头后,脸色再次变得和那天一样狰狞,郭虎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凝重。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再做任何动作,就保持着这姿势,如同一尊连体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过了将近半分钟,郭虎的表情逐渐透出了一丝痛苦,他忽然开口说道:“我输了。” 郭虎说完,阿三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接触在一起的手,便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渐渐分开了。 我想这会儿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郭虎攥着拳头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记,将近半公分深。 “雷哥,不好意思。”这次换成郭虎冲雷子道歉了。 雷子点点头说道:“不要紧,一输一赢,下一场拿下就是了。” 没想到郭虎却脸色有些涨红的又小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雷子一怔,随即扭头吃惊的看向郭虎,郭虎低头看地,一语不发,像是很惭愧,很尴尬,很对不起雷子。 老古冲着雷子问道:“现在是一输一赢,咋样?接下来你们准备派谁来?还有人就赶紧出人,要是没人的话,就都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我跟着没羞没臊的起哄道:“对,一定要洗的干净点,平时还要多注意给家里通风,可以有效防止细菌滋生,对健康有好处噢。” 没人理会我的瞎胡闹,雷子看向老古,他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老古却开启了云淡风轻模式,一副随时奉陪绝不怕你的丑恶嘴脸。 看了一会儿,雷子还是有些无奈的说道:“晚辈今日打扰了,改日如有机会,再来找您讨教,走了。” 雷子说完便带头朝小区外走去,郭虎紧跟其后,最后眼神复杂的瞥了阿三一眼,阿三满不在乎的一耸肩,甚至还了郭虎一个微笑,郭虎这才带着那帮甩棍青年也一起一哄而散。 “一千,这帮人是怎么回事?”老古语气平和的冲我问道。 我老老实实的答道:“他们啊?自称黑社会,原先跟我有点私人恩怨,今天是来暗杀我的…顺便挑衅一下您老的权威。” 老古微微皱眉追问道:“暗杀?你跟我上办公室来,把你跟这些人之间的过节详细说说,叔帮你平。” 我点点头答应一声,反正把这些事告诉老古也无所谓。 老古接着指挥道:“好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小牛他们四个民警各自和老古告别,之后便返回了社区派出所,冷面门卫也溜达着返回了岗亭。 人都散开后,阿三小声跟老古说:“古爷,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老古平静的说:“嗯,阿四,带他回家。” “哎我去,刚才什么动静?我这本来睡的好好的…” 陈浩北终于出来了。 这货一看到我们几个,尤其是看到我,立刻面带悲伤的说道:“千儿…我心里难受…” 老古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问道:“浩北,你这是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唉,真是…奥斯卡真心欠你们一村小金人,装的跟你们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老古转过头一脸无辜的冲我问道:“一千,你在说什么?”我白了他一眼说:“古叔,您这一把年纪的就别卖萌了。” 老古微微一笑不再理我,转而安慰起陈浩北来。 当然,他说的都是一些很套路的话,比如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强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之类的。 陈浩北个傻缺被感动的一愣一愣的,都没反应过来一个细节,那就是他明明压根没跟老古说过自己的事,而老古,却直接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再去老庙山? 安抚了半天才把陈浩北哄回家,这货走后,老古便带着我上了物业办公室,只有我们俩人,阿三阿四都没跟来。 到办公室里,我按老古的提问说了说我跟雷子之间的恩怨,不过我说的很笼统,只是告诉老古,我有个点头之交的朋友跟这帮人有点过节,我这次算是替人背锅。 还好老古并没把‘黑社会’放在眼里,所以也没多纠结这事儿,他问的重点很快就转移到了郭虎身上,我听的出来,老古对郭虎非常好奇。 对于是不是要把郭虎的事全盘托出,其实我本来有些犹豫,因为毕竟我跟老古也不算是“自己人”。 准确的说,我跟他们简直就是对立面,那我就没必要乖乖把我知道的事告诉他们。但是仔细一想,好像目前为止我见过的人里,也就郭虎能跟阿三对抗对抗,而且他还打伤了敬卫。 这一点我非常感谢郭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要不是我战斗力和他们相比实在太弱,我特么早就想揍敬卫一顿了。 既然如此,我何不干脆把郭虎的事全告诉老古,以后就让老古他们跟郭虎磕,他们狗咬狗,谁弄死谁我都不心疼,还都对我有好处。 打定主意后,我便把最初如何在老庙山和郭虎偶遇并结识,到后来郭虎如何跟了雷子全都告诉了老古。 当然,其中有些部分我适当的虚构了一下下,比如我说我第一次跟郭虎相遇纯粹是我跟超哥出去玩偶然遇到的,后来我们善心大发才拉着雷子一起做起了公益,后来雷子他们内部人员调动后,我跟他们的关系也就变得不好了。 至于雷子是怎么降伏郭虎这头猛虎的,我确实不知道,也就没多说。 听我说完后老古问道:“这么说的话,这人在老庙山给那帮流浪汉盖的房子,应该还在吧?” 我摇摇头说:“那我哪儿知道去?我后来又没去过。” 老古点点头说:“好,那一千你准备一下,明天咱们去趟老庙山。” 老古为啥要去老庙山不问可知,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古叔,您对这郭虎这么感兴趣啊?” 老古笑道:“是啊,能把阿三搞伤,这么有趣的人你不好奇吗?”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阿三伤了?没看出来啊,伤的不是敬卫嘛?” 老古答道:“这你就别多问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你,我,阿四三个人一起。” 我知道老古说的话就等于是命令,我没权力也没资格反抗,何况这对我来说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大事,我还巴不得他拼命跟郭虎闹腾呢。 所以我索性点点头直接转移话题问道:“行,古叔,我给您们带路,顺便古叔我想问问您啊,你们为什么要坑陈浩北呢?您知不知道昨晚要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他可能就自杀了。” 老古摇了摇头说:“别逗了,他昨晚在车库徘徊了那么久,你赶到之前,他连暗门都没碰过,自杀?这孩子不会的。” 得,原来昨天地下车库发生的事,他老人家都躲在角落里看的清楚着呢。 “对了一千,”似乎是不愿意在陈浩北这个话题上多聊,老古也转而问道:“既然这雷子跟郭虎是今天来找你的,那是不是跟你昨天见过的你的同学有关?” 我看着老古,仔细思考他对于昨天的事有可能知道了几成。 老古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似的,淡淡一笑说道:“别多想,你同学的事是小柔告诉我的,我没让人跟踪你,反正你肯定会回来的,所以你昨天在外面具体做了什么,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就好。 我也不管老古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直接说道:“啊?你说那个啊?应该没啥关系吧?我那个就是好多年没联系的同学,见面一起吃个饭而已,就这样,别的啥事没有。” 老古笑着摇了摇头,我想他是不相信我的话的,不过我无所谓,你爱信不信。 还好老古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他只是下了个柔软的逐客令说:“好吧一千,那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我去叫你。” 我起身刚想走,想了想还是又问了个问题:“古叔,您是不是该再给我一段王洋的视频了?” 老古疑惑的“啊?”了一声,我重申道:“您不是打算一共就给我这一个视频,从此再也不给我任何她的消息吧?那我怎么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况?万一你们之前都是骗我的呢?万一她人已经不在了呢?是吧?” 老古犹豫了一阵还是答应道:“好吧,我问问宋医生,你朋友的事是他在负责跟那边联系,要是条件允许的话,就让她再给你录一段。” 我忙问道:“什么叫条件允许?那明儿你要是告诉我条件不允许我上哪儿说理去?”老古有点无奈的张了张嘴,我则没多犹豫直接说道:“既然是宋医生在负责这事儿,那也不劳您费心了,我自己找他去。” 说完我就直接跑步离开了物业办公室,老古好像在背后叫了我一声,我假装没听见,直奔社区诊所。 然而一到诊所我就傻眼了,阿三跟阿四都在,卫生纸哥俩也都在,而阿三跟敬卫的状态相当糟糕。 敬卫侧躺在病床上,上半身光着膀子没穿衣服,他肋骨位置有个拳头大小的坑,围着坑边隐隐有一圈血迹,而他的脸上已经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双眼紧紧的闭着,仿佛神志不清一样。 阿三也同样光着膀子,他的一条手臂已经夹上了钢板,钢板外缠着密实的绷带,这绷带一直从肩膀缠到手指,把整条胳膊包的密不透风。 地上全是碎衣服,看得出来都是用剪刀剪碎的,换句话说,阿三跟敬卫他们俩的身体状况…刚刚已经连衣服都没法正常脱了。 “一千,你怎么来了?”阿四没事儿人一样笑着问道。 我傻愣愣的顺嘴来了一句:“我…我代表人民群众,来慰问一下二位英雄…” 第三百一十七章 ‘郭雷’养殖基地 毫无疑问,阿三跟敬卫身上的伤,都是郭虎的手笔。 今天我算是彻底开眼了,原来真实的‘高手过招’竟然是这种画风。 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没有3d环绕立体闪光背景音特效,甚至没有任何招式。 只是电光火石间的短短一个交手,就胜负已定,而且是代价如此惨烈的胜负。 “唉,今天着实有些大意,呵呵。”阿三像是自嘲又像是给自己解围似的忽然说了一句。一旁的阿四赶忙安慰道:“已经很不错了,要换做是我对上这样的怪物,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交代过去了。” 我有点尴尬的心想,靠,也不先看看自己是咋回事,还好意思说别人是怪物… “一千来诊所做什么?找我吗?”宋医生看到了我,像是猜透我心思般忽然问了一句。 他这一问我才想起今天来这儿的正事,刚刚被阿三跟敬卫的状态震撼到了,一时竟然走了神。 我刚想直接问宋医生,忽然反应过来这会儿这里好像人有点多。但是瞬间又转念想起,现在在这屋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王洋的实际情况的,甚至大部分都直接参与过。于是我索性直接说道:“宋医生,古叔说我朋友王洋是您在负责,这都过去好久了,您该再给我一份她的视频了吧?我想知道她最新的状态。” 我说完,宋医生很理所当然的说:“她最新的状态?她状态很好啊。” 我有点懵圈的说:“那您再让她给我录一段视频啊,我想亲眼看看。”宋医生问道:“为什么非要亲眼看?你不相信我?” 这问题又把我问懵了,我能怎么回答?相信?看不到王洋她人我肯定不能相信,不相信?我要这么说会不会得罪这医生? 我正在犹豫不决,宋医生竟然自顾自说道:“你回去吧,这一两天我就再让她录一段给你。” 呼…这感觉真是松了一口气,我忙说道:“谢谢宋医生,您可真是医者父母心,那我明天再来找您。”宋医生没再理会我,拿着一些医疗器械径直朝敬卫走了过去。 阿四忽然说道:“好了一千,快回去休息吧,要是我猜的没错,明天咱们还有事要忙,对吧?” 我点点头,没否认,也没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和诊所众人告别后,我独自返回自己家,这会儿还不到中午,看来今天接下来又是无聊的一天。 倚在床边掏出手机,有条梅娣儿发来的微信:一千你在小区吗?刚才外面什么动静啊? 看来她跟陈浩北一样,都听到了那三声枪响,而且也是因此才发觉外面不对劲的。 反正她没看到,我便随便给她回了句瞎话:哦,有人放鞭炮,没事儿。 没想到梅甜儿接着发来一条:刚才好多人在小区门口是咋回事啊?都穿着一身黑跟黑社会似的,我从窗户往外一看吓了一跳。 …还好陈浩北个傻缺刚才没从窗户往外看而是直接下来了,要是让他看见雷子,真不知道这位毁雷会至尊vlp会员会做出什么事。 想了想我还是胡说八道的回了梅娣儿一条信息:没事儿,好像是谁家狗死了,一帮人在出殡,不方便穿的太花哨。 梅娣儿回了一句:狗死了?(配表情:问号脸) 我回复到:啊,可大可大的一条狗呢。 梅娣儿再次追问道:大狗?(配表情:惊讶) 唉,这姑娘咋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我实在懒得再跟她多解释,便又给她发了条信息,转移话题问道:你姐怎么样了? 这次她回复道:还那样,人倒是没啥大事,就是精神跟不上,也不怎么吃东西。(配表情:哀伤) 我只好给她回复了一条:那多辛苦你了。 梅娣儿给我回复了句客气话,我就没再理她,打开王洋那段已经熟悉到能倒背如流的视频,再次看了起来。 午饭是小柔叫着我下楼在外面吃的,我跟她讲了上午发生的事,小柔对这种事好像并不怎么感兴趣,我说的过程中,她只是‘嗯嗯啊啊’的附和着,没发表任何意见,看得出来,很敷衍。 下午基本没啥事,晚上又被陈浩北拉出去喝酒。大爷的,明明是他伤心是他主动要找人陪着喝酒,却顿顿都是我买单。 转过天一早,小柔给我送完早饭就回去了,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让我吃完饭就上物业办公室去报道。 我吃过早饭赶到办公室时,房间里只有三个人,老古阿四跟敬生。按老古的安排,敬生留守,阿四开车带着我跟老古直奔老庙山。 上山的路况没变,车子依旧只能停在山脚下的马路边,无法上山。还好这山本就不高,爬起来不累,我们仨一路步行赶到山上才发现,那建筑跟我上次来时相比,又有些变化。 从外观上来看,这新建筑的占地面积比之前大了许多,整个被围墙围起了一大片。 现在的正门也变了样子,成了一个很宽的铁栅栏门,门旁边竖着挂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一行大字:郭雷养殖基地。 “一千,就是这里吗?”老古问到。 我有点犹豫的退后几步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位置是没错…这咋还改了养殖场了?古叔您看这牌子,郭雷啊,郭肯定是郭虎,雷肯定是雷鸣,这就昨儿来小区那俩人的名字,那肯定就是这儿了。” 老古点点头,示意阿四叫人。 阿四冲门后角落的门岗喊了两声,从那里走出来个老大爷问道:“你们找谁啊?”阿四反问道:“这地方是郭虎的地盘吗?”老大爷答道:“啊,你说郭总啊?是啊,但他人不在这儿,你们找他有事啊?是要谈合作吗?” 阿四没回答这大爷的问话,回头冲老古点了下头,似乎是在告诉老古,我们没来错地方。 老古又冲那老大爷仰了仰下巴,阿四这才转过头问道:“大爷,您…” 说到这儿他好像卡壳了,重新扭回头有点尴尬的说:“古爷,我该怎么问?” 第三百一十八章 旧貌换新颜 老古一愣,我一时也跟着有些愣住了,是啊,怎么问?你们郭总就是那个曾经的流浪汉吗?你知道你们郭总的身世吗?谁知道你们郭总的身世麻烦出来给我们讲讲? 好像都不太合适。 想了想,我把阿四叫到一边,自己硬着头皮上前问道:“大爷,你看看我这张脸,你认识我不?” 我这么问是因为,潜意识里我觉得,这里既然是郭虎的地盘,那这里的人应该就都是当时那群流浪汉。如果真是的话,那他们有很大可能是会记得我这个曾经帮过他们的好心人的。 但是这大爷穿的很干净,脸也很干净,我又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当初那些流浪汉之一,所以我觉得他认识不认识我,才是确定他身份的关键。 万一认识的话,起码可以拉近一下关系。 可没想到这大爷竟然来了一句:“咋地?你是明星啊?咋我还就得认识你了?你唱过啥歌儿啊?演过啥戏啊?跟哪个女明星闹过绯闻啊?” …很好,我一点都不尴尬。 看来这大爷确实不是最初那批人中的一个,可这样的话,我接下来该怎么问呢? 正在犹豫不决间,忽然一个声音远远的喊道:“张明超!” 我一愣,呀?超哥也来了? 我扭头往山下看去,发现这个方向根本没有人,再扭头朝养殖基地里面看去,却看到一个目测三四十岁的汉子正笑盈盈的朝栅栏门这边走来。 这汉子有些眼熟,我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他却仿佛认识我一样,径直走到我面前问道:“张明超,你咋来了?咋也没提前说声?” “张明超?”老古一脸问号的看向我,同时嘴里嘟囔了一声。 我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人正是当初陪在郭虎身边的流浪汉之一,而他之所以管我叫张明超,是因为当时我跟超哥对着郭虎发誓时,习惯性的用了对方的名字。 虽然郭虎是一眼就看穿了这点小把戏,但是显然这些小弟弟们并没摸透我跟超哥之间的猫腻。 不过这会儿不是纠结这些细节的时候,正所谓‘熟人好办事’,既然认识我那就简单了,我也没顾上跟老古多解释什么,直接冲那人问道:“你是之前跟着郭虎那人是吧?哎,问你打听点事行不?” 这汉子招招手,让那位大爷帮忙打开了铁栅栏门,接着支走那位大爷后冲我说道:“你要跟我打听啥?呵呵,不过你对我们有恩,要是你要打听的事我真知道,那我肯定都告诉你。这二位是跟你一起的吧?来,别在这儿矗着了,咱们上办公室说。” 这汉子说完便带着我们仨人进了这家养殖基地,在经过几个猪圈时,这汉子跟我们介绍道:“看,这些都是雷哥出人出钱帮我们弄的,但是主意是我们郭哥出的。雷哥本来是说,让我们直接上他单位里去上班,但是郭哥说,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喜欢跟外界打交道的人,那种场合不适合我们,所以就在这儿给我们独立搞了这么个养殖场。唉,还是郭哥了解我们,这些猪啊羊啊的,也都不愁销路,养肥了雷哥会直接派人来收走,郭哥说雷哥名下有好几家饭店,这点猪羊牛的,根本都不够他自己饭店用,但是现在我们人手有限,只能先这么凑合着,等以后人手充足了,再扩张。” 一边听着这汉子说的话,我一边留心观察了一下,这边除了他说的猪牛羊以外,我还听到了很密集的鸡鸭狗的叫声,看来这养殖基地所包含的项目,远比我看到的还要多。 雷子还真特么是有心了。 办公室在二楼,非常宽敞,我一进屋就小声揶揄道:“唉,同样是办公室,古叔,你看看人家这办公室,起码能顶您那办公室三个吧?” 老古毫不介意的笑了笑,阿四则有些霸气的说:“这有啥的?一千你要喜欢宽敞,等咱回去就把你那层四户全打通,只给你一个人住,完事你在家里跑步翻跟头都没障碍。” 我赶紧摇摇头说:“别介,我可不想一不小心就进了老王家,想到你们在他家囚禁我们大嫂我就慎得慌。” “来,随便坐,别客气啊。” 那汉子一边招呼我们,一边上房间角落的饮水机那边,给我们一人接了一杯热水。大家都坐定后那汉子便问道:“明超,你们找我要打听啥?是打听郭哥的事吗?” 我有点尴尬的解释道:“额…是这样,首先吧,我其实叫赵一千,那天我那个哥们叫张明超,我俩太铁了,所以经常换名字玩儿。然后…您怎么知道我要打听郭…郭哥的事?” “啊?这样啊,哈哈,好,一千就一千,说起这个,前段时间可有不少人来打听过呢,没别的,就是想知道我们郭哥的身世。但是不瞒你们说,我们这些小弟,也只知道郭哥肯定不是凡人,但他以前到底是干嘛的,他从来没跟我们说过。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也无从说起啊。” 听着这汉子的话,我忽然觉得人有钱了真是会变的。 我已经记起他是谁了,他就是当初紧跟在郭虎身边的几个流浪汉之一,当初他可不像现在这么随和,那会儿总是一副随时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可如今呢?整个人看上去都阳光了许多,说话做事也都透着那么一丝丝乡镇企业家般的成功人士风范。 气质,归根结底是气质上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仓廪实而知礼节’吧? 老古的关注点却跟我不一样,他听完这汉子的话后问道:“哦?还有什么人来打听过这位郭哥的身世?” 那汉子摇摇头说:“都是什么身份我倒是不清楚,不过郭哥之前就跟我们通过气,他说我们不必藏着掖着,有人来问,我们随便说就行。但是我觉得郭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彼此都明白,他的身世…我们根本不知道,即使说,也只能说他跟我们混在一起后的事。” 老古和阿四对视一眼,阿四直白的说道:“好啊,那就麻烦兄弟跟我们讲讲你知道的,关于这位郭哥的所有事吧。” 第三百一十九章 郭虎的故事(上) 郭虎的故事是这样的。 他并不是他们这个流浪汉团队的最初发起人,这个小团伙早就存在了,就像之前他们会收留那个傻流浪汉一样,最初的郭虎,也是被这帮流浪汉收留才加入他们的。 这帮流浪汉最初发现郭虎时,他也正昏迷在路边。 当时的郭虎一身的伤,身上穿的衣服也已经破烂的看不出原样了,没穿鞋,两只脚肿的厉害。 有经验的流浪汉一看就知道,这是光着脚持续步行了过长的路,才会肿成这样。 流浪汉们本性都不坏,没多考虑就直接把郭虎带回了他们的大本营,也就是老庙山原来的那座破庙。 经过两天的悉心照料,郭虎终于醒了。 但醒来的郭虎始终一语不发,别人问什么他都不说,后来大伙也就都不问了,因为他们以为郭虎是个哑巴。 这并不奇怪,也不少见,毕竟像郭虎这种五大三粗四肢健全的汉子竟然能沦落成流浪汉,身上有点缺陷似乎才更正常更合理一些。 郭虎虽然不说话,但从没装过傻,在自己身体恢复一些后,他就开始主动跟着其他流浪汉一起上街乞讨,这也是因为他骨子里就不是那种会白吃白喝的人。 那时这帮流浪汉的主要收入就是靠乞讨,而不是后来那样纯粹靠捡食物为生。 这帮流浪汉的总人数不少,团队里还有一些老弱病残,他们原本彼此都不认识,但是自从进入这个破庙以后,就都把对方当成自家人一样对待。 所以那些老弱病残平时根本不用出门,吃的都由那些年轻力壮的流浪汉负责。 郭虎加入这个团队后,就和流浪汉们按他们以往的生活习惯,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三个负责上街乞讨的伙伴带着一身伤回来,一切才开始发生变化。 那三个流浪汉被人打了,挨打的原因很无聊,就是遇到几个小流氓,小流氓喝多了发酒疯,就揍他们玩儿,拿他们寻开心,仅此而已。 身为流浪汉,先不说他们报警警方会不会受理,单因长期以来的生活方式,也导致他们的脑子里根本没有‘报警’这个概念。 那些小流氓想必也是知道这点的,所以才会欺负到他们头上。 三个流浪汉伤的不轻,可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跟大家诉诉苦,偷偷抹抹眼泪,然后还要打起精神准备明天继续乞讨。 毕竟一天不乞讨,大伙儿就一天没有饭吃。 挨打的三个流浪汉在这帮人里算身体素质比较好的,所以当初负责救郭虎,照顾郭虎的,恰巧就是他们三个。 当天夜里,郭虎就消失了。 没人知道郭虎去了哪儿,大家也没在意,只当郭虎胆小怕事自己跑路了,他们也没怪郭虎的意思,毕竟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然而两天后,郭虎却再一次出现在了老庙山。 当时他身后跟着七八个鼻青脸肿的小青年,这几个小青年一进屋,就在郭虎的命令下忙不迭地给那三个流浪汉磕头道歉。 当时大伙都惊着了,惊讶的原因有很多,一是没想到郭虎能找到这几个人;二是没想到郭虎能靠自己一个人打服这么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三是没想到郭虎原来不是哑巴,他会说话…虽然他的普通话不是特别标准。 流浪汉们本就心善,也都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想惹事,所以没跟那几个小流氓多纠缠,道完歉就直接让他们全滚了,没人为难他们。 小流氓们滚蛋后大伙一涌而上,疯狂的询问郭虎为什么之前要装哑巴?又是靠什么办法找到并且打服这帮小流氓的? 郭虎被大家问的没辙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告诉大伙,他之前没刻意装哑巴,他是因为一些原因真不想说话,原本他还打算一辈子都不说话的。 至于那几个小流氓的事就简单了,老庙山下附近就那几个村子,住户并不多,只要有心,想找七八个特征明显的人并不困难。 至于怎么打服这帮人的,郭虎说自己以前‘练过’,对付这种级别的对手,一个打二十个都不成问题。 流浪汉们起初并不信,都以为郭虎是在吹牛。郭虎也不多解释,直接让他们随便朝自己身上招呼,有几个流浪汉就真的招呼上了。 结果呢,自然是郭虎大获全胜。当然,跟自己人闹着玩打他是很有分寸的,并没真的伤到任何人。 流浪汉们的思维很简单:既然你郭虎是我们这帮人里最能打的,那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有事时你罩着我们,没事时我们伺候你。 郭虎一开始确实也不愿意当这个老大,毕竟给一群流浪汉当领导,那官位干到顶天也就是个丐帮帮主,没啥前途。但是他也确实看不得这帮可怜人受人欺负,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郭虎走马上任后,首先就跟流浪汉们提出一个他们好久都没听到过的词:尊严。 郭虎说人要活的有尊严,即使已经成为了流浪汉,那也要做个腰杆笔直的流浪汉。所以他们后来再也没乞讨过,用来填肚子的东西都是靠捡的。 这样一来,虽然肚子还能填饱,但是原来乞讨时多少还能得着几个钱,三毛两块的攒几天,也许就能攒够一瓶啤酒的钱,那就能给自己改善一下生活。 可现在却是完全没有现金收入了,有两个流浪汉就开始有了怨言。 郭虎得知后并没责怪他们,而是提出了一个自己的设想,那就是找工作。 流浪汉们有老弱病残,也有身强力壮身体完全没毛病的,这些人完全可以外出工作啊,最次哪怕去建筑工地上当个纯粹的苦力,靠力气吃饭总没问题吧? 但是没想到郭虎刚提出这个设想,一帮人就全都摇起了头。 郭虎一开始以为他们就是太懒,所以对他们好一顿教育,可教育完了他们还是说啥也不肯出去工作,郭虎一追问才得知,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身上全都‘背着事儿’呢,没办法出去。 有的是欠了高利贷没能力还,有的是之前不小心伤了人跑出来的,总之他们都不敢抛头露面,所以,才隐姓埋名当起了流浪汉的。 第三百二十章 郭虎的故事(下) 这下可把郭虎难住了,按说他们这些人身上背着的事儿都不大,只要有钱就全都能解决。 可问题也就在这儿,他们不是那些从小就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乞丐,没事喊个麦直个播就能收入不少。他们都没钱,破庙里的钱全加起来都不够买两盒创可贴的,别说拿来平事儿了,平个发型都困难。 没办法,只好暂时先继续过流浪汉的日子。 这期间因为大家对郭虎的崇拜,再加上郭虎的有意引导,这些流浪汉都跟着郭虎学了些拳脚功夫。虽然水平跟郭虎没法比,但要是再遇到那种小混混找事的话,自保肯定没问题。 再后来,就是我们和雷子的到来。 我们这一小伙人对他们做的并不多,雷子为他们做的那真是相当不少。 欠高利贷的,雷子帮着还了;身上背着案子的,雷子帮着平了;还有其他人,不管身上有什么事,只要靠势力跟钱能摆平的,雷子全帮他们摆平了。 如今这帮人无债一身轻,一个个气色都跟着好了许多。 再后来不用郭虎开口,雷子就主动提出想给这些人安排工作,毕竟大家都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不能真白吃人家雷子一辈子。 雷子的想法很简单,让这帮人都跟他走,有病的治病,身体没问题的全都安排在自己场子里就行。 毕竟这帮人跟着郭虎练过,看个场子绰绰有余。 但是这帮人流浪的日子过得久了,都不太愿意跟外界打交道,甚至不愿意离开已经熟悉的环境。 经过好几次商量,最终他们还是决定,郭虎一个人跟雷子走,算是替全体流浪汉感谢雷子的恩情,至于其他人,则留在这里,由雷子出钱盖起这么个养殖基地。 真要说起来,这养殖场基本就是半福利性质的,只要这帮流浪汉正常干,不作,那无论如何都肯定会赚钱的。 不管外面猪肉价钱是多少钱,雷子派人来收购时,全都按市场价翻一倍来算,想赔钱都难。 “当初雷哥把我们身上的事儿都平掉时,还跟我们说,有家人的,愿意回家的,他还给我们出钱,让我们风风光光的回去。但是大伙都不愿意走,要说不想家那是扯淡,大伙只是心里都清楚,人家雷哥干嘛无缘无故对咱这么好啊?吃饱了撑的?钱多烧的?都不是,人家这么做肯定有人家的原因。不管原因到底是什么,咱们都不能干那种得了人家恩惠扭头就走的事,所以就都留了下来,想把这养殖基地搞出个样子,也算是一种报恩方式吧,起码不给郭哥雷哥丢脸,不让人家觉得当初帮错了人。” 这汉子的话说完了,我擦擦并没流出眼泪的眼角说道:“太感人了,郭哥雷哥真是好人啊。” 汉子笑道:“呵呵,谁说不是呢?这不是我们郭哥跟他走了嘛?人家对我们郭哥是真不错,而且也没有忘记我们,时不时还会派人来给我们送点吃的什么的,唉,人家都已经是这身份地位的人了,还能惦念着咱们,怎么能说不是好人呢?” 我点点头说:“说的对,那请问您对雷哥以下犯上背后捅刀篡了对他恩重如山的他的原大哥的位子这件事怎么看?” 汉子摇摇头说:“报纸我也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这也是我们大部分人当初不愿意跟雷哥走的原因…唉,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了,搞不懂啊,还是天天面对着猪狗好一些。” 我挠挠头小声说道:“这话咋听着这么别扭啊?” 老古这时问道:“那请问一下,您知道这位郭哥当初刚加入你们时,他身上那伤是怎么来的吗?还有,您说发现他时,他好像走了很远的路,您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吗?” 汉子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郭哥从来不提他加入我们之前的事,要说提起过什么的话…” 说到这儿汉子仿佛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道:“郭哥虽然跟我们从来都不提,但是后来认识雷哥以后,有一次大家大聚餐,酒桌上都喝了不少,雷哥一个劲问郭哥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哦,对了,郭哥没有身份证,他现在的身份证是雷哥找人帮他做的假的,他…他不光没有身份证,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份证号,甚至…最初他好像都不太知道身份证是个什么东西。那天郭哥被雷哥问的实在架不住了,便透露了一句,他说他不是本地人,他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那里远的…他原话是说,那里远的就好像‘另一个世界’一样。” “没有身份证…另一个世界…” 老古皱着眉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阿四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他试探着问道:“那您有听过他说话时表露过什么方言的迹象吗?” 汉子摇摇头说:“这就没有了,虽然郭哥一开始说的普通话确实不算太标准,但我们这些粗人谁会在意这些?你听我这发音也不标准嘛,呵呵…关于郭哥的事我就知道这么多,这些事我们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也都只知道这么多。” 阿四点点头说道:“哦,谢谢。” 大家一时没了声音,那汉子忽然看看墙上挂着的钟表说道:“快中午了,既然能来打听郭哥的事就是朋友,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我很无所谓的没有表态,如今的我,在哪儿蹭饭不是蹭? 但老古和阿四却同时起身疯狂的拒绝了这汉子的提议,看到他俩态度坚决,汉子也就没强求。 眼看也确实到了吃饭时间了,既然我们不在这儿吃,那肯定也不能耽误人家吃饭,所以拒绝完汉子的提议后我们便提出该离开了。 汉子送我们到大门口时又跟我们说道:“你们看这看门的大爷,他是附近村里的百姓,唉,去年这时候我们做梦都没想到,今年竟然能花钱雇人给我们看门,呵呵,真是世事无常啊。” 去年这时候的我也想不到,现在的我竟然混成了这副鸟样。 唉… 作别这汉子,我们三人一起步行下山,在路上我问老古:“古叔,你们打算对郭虎怎么着啊?” 老古没说话,阿四却语气认真的说了四个字:“他必须死。” 第三百二十一章 谜一样的男人 阿四的话只是在发泄,只是在针对于阿三受到的伤害而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仅此而已。 这是老古在阿四说完后说的,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反正他说完后,阿四就再也没说过这种话。 返程照旧还是阿四负责开车,老古坐副驾驶,我一个人坐在宽阔的后排,大家都没说话,我趁机仔细回想着刚才那汉子说的话。 按他的说法,郭虎应该是一个有真本事,有脑子,同时三观又正,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这样的人,就算是为了报答雷子帮他们这帮流浪汉的恩情,那也不该帮雷子做出推翻陈中海的事啊,毕竟这太不地道了,怎么看都不符合郭虎之前表现出来的人设。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雷子用来资助郭虎的钱,是他自己出的,他从一开始帮郭虎时,就完全越过了陈中海,他对郭虎所表现出的所有善意,都是以他个人名义来操作的。 所以当初雷子的那句“帮陈总收一员猛将”,可能只是说给我这一类‘外人’听的,他在那时就没想过要真的帮陈中海,只是他太会演戏了,而我对他也太过信任,所以才让他成功的骗到了我们所有人。 而对于郭虎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我也感觉到了一丝神秘,这主要是因为那个汉子对郭虎来路的那个描述…远的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以前从没听人用这种说法形容过距离,只听人用这种说法形容过差距。 比如说某某地方美的好像另一个世界,空气都是甜的,防弹衣都是最时尚的,大街上到处都是美丽的风景线;某某地方奢侈的好像另一个世界,去那儿要饭都能日常万元户,穷人这一物种在那里比熊猫还珍贵。 而用这种说法来单纯的形容距离,我还真是头一次听到。 所以我觉得这种说法很别扭,就好像郭虎他其实想说的并不是距离的远近,他想说的就是…就是和我们这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虫洞空间?平行宇宙? 唉,管他呢,要换做以前,我也许会对郭虎这种神秘人的真实身份产生浓厚兴趣,但现在不会了,现在我小区这帮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都还没弄清楚呢,哪儿还有精力好奇外面这些跟我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汽车一路开进市里,老古跟阿四始终没怎么说话,回到小区时,我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所以汽车到达正门时,我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跳下了车,直奔馄饨馆搞吃的,老古则跟阿四一起去地下车库停车。 吃完午饭返回小区,我直奔社区诊所,找宋医生,问他要王洋的新视频。 阿三跟敬卫都已经不在这里了,估计是在家养伤,诊所里只有宋医生跟小雨两个人在。 进门后我没兜圈子,直接问道:“宋医生,我朋友的视频发来了吗?”正在低着头不知道忙些什么的宋医生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着什么急?等天快黑时你再过来吧。” 我看看外面的天色,看这样子,估计再有三个钟头就该天黑了,嗯,可以等。 我和宋医生道了个别就转身准备离开,没想到刚走几步宋医生就叫住我说道:“等等一千。”我回头问道:“咋了?视频提前到了?” 宋医生摇摇头说:“不是,我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以后咱俩约定个时间吧?咱们固定隔一段时间给你发一次视频,你看这样行不?” 我点点头说:“嗯嗯,那当然好,那您说咱们隔多久发一次?”宋医生反问道:“你希望隔多久一次呢?” 我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道:“要是我说啊?那就…每隔两小时一次就行,太频繁的话,我怕我朋友会累。” 宋医生摇了摇头说:“那我往后一天天的都不用干别的了,这样说吧,一千,让你朋友给你发多少次视频,是有限的,比如现在,今年我还可以给你九次,你想隔多久一次?” 我大概算了算日子,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您就直说要一个月给我一次不就得了?”宋医生点点头说:“好,成交。”说完便不再理我,自顾自忙了起来。 我有点懵圈的问道:“啥?啥就成交了?为啥还要有次数限制啊?她那边流量贵还是咋地?没钱交话费您跟我说啊,我有钱,我替她交。” 宋医生没理会我的不正经,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边语气如常的说:“你就当这是规矩吧,你知道的,咱们小区的规矩,你跟我说了都不算,遵守就行。” 这我当然知道。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医生平时老是戴着口罩的原因,我总觉得这个人不爱说话,难得他今天好像比平时健谈一些,我便顺嘴问道:“对了宋医生,问您打听一下,阿三跟敬卫他们俩的伤势怎么样?会死人不?会来个终身残疾啥的不?” 宋医生摇摇头说:“死人是肯定不会的,其实他们俩没啥大事,调理几天就好了。” 这话我倒是信,毕竟他们可是连癌症都能治好的人。 不过敬卫肋骨上那伤怎么看都不像是养几天就能好的样子,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嘛?想当初超哥出车祸还养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记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因为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而我自己的事又太乱,所以反倒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那就是既然老古他们能搞出假的超哥和假的我父母,那是不是就可以解释超哥那次车祸的事了?那个‘假大嫂’…也是老古他们的手笔?! 想到这儿我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子,咋就把这茬给忘了呢? 脑子一乱我就站在原地没动,大概是我站的时间有点过久了,宋医生冲我问道:“一千?干啥呢?学雕塑呢?”我回过神来,看向宋医生,对视片刻,我最终还是只跟他道了个别,没多说一句话便离开了诊所。 走出诊所大门后我心乱如麻,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三百二十二章 当初的车祸 有大嫂那张脸在,当初撞超哥的十有八九就是小区的人,再加上之后,阿三那次好像无意似的把我引到小区后面的废墟那里,在那里找到了当时的肇事车,这几乎等于坐实了当初那起车祸就是小区的人干的。 那他们为什么要针对超哥呢? 不对不对,他们难道针对的是车上的另一个人,陈中海的姐夫? 如果是想撞陈中海的姐夫,那无疑针对的其实是陈中海,可是看昨天老古他们的表现,他们明显不认识雷子啊,要是认识陈中海的话,怎么可能不认识雷子? 他们总不能是针对老实巴交的石大哥吧?石大哥那种人,怎么可能得罪人到让人用这种方式报复的地步? 难道老古之前打车时正好碰上石大哥,而石大哥给他绕道了? 不可能不可能,老古不是需要打车的人,石大哥也不是会绕道的人。 那么…他们真的是在针对超哥?可这是为什么呢?超哥得罪过小区里的人? 不会不会,超哥之前压根就没跟小区里的人打过交道,不可能得罪过他们,而且要是真得罪了他们,凭阿三他们的本事,完全可以直接把超哥打残啊。 而且那次之后,他们就再也没针对超哥或者石大哥做过任何伤害他们的事。 那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撞超哥? 难道…是因为我? 我顶着一团浆糊的脑袋离开社区诊所,想去物业办公室看看,但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老古跟阿四还没回来,敬生也不在,办公室竟然锁着门。 我继续边寻思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自己家单元楼下,我下意识的打开单元楼门,走到电梯前我忽然想起,凭现在老古他们对我的摊牌程度,我大可以直接问他们啊。 心动不如行动,管他九九八还是一九八,马上打电话,立刻送到家。 老古阿四还没回办公室,他俩应该是在地下车库还没上来吧? 好,找他俩去。 我坐电梯直接降到负一层,一边走着,一边四下搜寻着我们今天开的那辆车的身影。 那辆车的车牌号我还记得,再加上大概是因为之前帮陈中海研究地下车库的车时积攒下那么点经验,所以很快我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那辆车。 但是我走近那汽车却发现,老古跟阿四并不在车里,车里没人。 看来是走‘劈.叉’了。 我赶紧又坐电梯返回地面,想必是就这么会儿功夫,赶巧他们俩正好上去了。 然而物业办公室依旧锁着门。 我有些纳闷的再次从我单元楼坐电梯降到地下车库,又去车那里确认了一遍,确实没人。 有点郁闷地我四下乱看一通,忽然反应过来了,他们俩既然进了地下车库然后就不见了,那还能是去了哪儿?肯定是去暗门里了呗。 想到这里我便准备先回家,反正他们现在不允许我进入暗门里,我也不想得罪他们。 然而在我刚迈动脚步时,刚刚一直在脑海中盘旋的超哥的影像,忽然和我小区的地下车库重叠了,我想起了超哥车祸时的一条很关键的时间线。 当时超哥说他觉得我小区地下车库有古怪,然后我俩就一起来地下车库勘察了一会儿,之后,超哥就出车祸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我现在身处的地下车库有暗门这种秘密,而超哥提出的什么‘地下八卦阵’,我也没当回事,所以我从来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想过。 然而现在我知道了,地下车库有个暗门,暗门后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除了暗门这事儿,我还在地下车库遇到过和超哥所说的八阵图类似的鬼打墙,陈浩北还在地下车库见过“鬼”,我还在地下车库录到过奇怪的人脸… 所以…我小区这地下车库对老古他们非常重要,而且确实有很多秘密,而超哥之前正是因为来过地下车库,才会被他们开车给撞伤的。 那那次车祸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一次警告?还是灭口? 之所以用车祸这种方式来进行,是不是也是在暗示超哥,针对他的伤害,跟‘车’或者说‘车库’有关? 我想现在最合理的解释也只能是如此了,只不过那次车祸到底是警告还是灭口真的很难说。 要说是‘警告’的话,就冲同车的石大哥伤的那个程度,当时万一抢救的稍微晚一点,或者陈中海没有这么雄厚的财力去帮他治疗,那他都很有可能根本救不活。 可要说是灭口的话,那为什么之后再也没对超哥出过手? 恍惚间,我忽然又对自己正身处的地下车库感到一丝恐惧,一丝寒意,这次比之前每次来的都猛烈而真实。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继而脑海中自动放弃了直接开口向老古求证的想法。那起车祸我已经认定是小区里的人干的了,而且根据种种迹象来看,超哥有极大可能是被我连累才会遭遇这种事的。 那为了超哥的安全着想…我是不是该跟他保持距离,疏远一点? 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我心底深处便涌上一股淡淡的凄凉。 唉,怎么就搞成这样了?王洋不在身边了,超哥也留不住,甚至过年没回家父母都没反应,身边好像只剩下小区里的人了,怎么会这样呢?一定要搞得我彻底没人要,彻底脱离社会,老古你们才满意吗? 悲伤是一种会压倒恐惧的情绪,此刻的我只有失落,痛彻心扉的失落。 孤魂野鬼一般瓢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却发现越想越难过。 最后在情绪即将崩溃的边缘,我竭尽全力打开手机,找了一段郭德纲的相声看了起来。 可得好好缓缓,再这么沉沦下去该抑郁症了。 一个谜团的揭开并没给我带来多少兴奋,相反却让我脑子里有了更多的未解之谜,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关于大嫂的。 既然真的大嫂在他们手里,他们为什么还要弄一个假的出来呢?真的那个不听话?不肯帮他们去撞人?那为什么一定要用大嫂的形象去做这件事呢? 唉…看来这小区还有很多谜团等着我去一一解开。 不管了,歇会儿准备下楼,问宋医生要王洋的视频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戏里有秘密? 其实这次我赶去诊所的路上还有些忐忑,因为我不知道宋医生是不是真的会按说好的,痛痛快快的给我一份王洋的新视频。 所以直到我进入诊所,坐到宋医生面面前,心里还有些紧张。 还好,曾经由阿三保管的王洋的手机现在在宋医生手里,他看到我来,没跟我多废话,直接拿出王洋的手机,用王洋的微.信号又给我发来一段视频。 我粗略扫了一眼视频的封面,和上次一样,镜头下的王洋还是保持着坐姿,正面面对着镜头,表情恬淡。 不知怎的,即使知道宋医生他们完全有可能都已经看过这视频,而且王洋本人还被他们掌控在手里,但我还是很小心的收起手机,没直接在诊所点开视频,而是选择避开他们,独自跑回了家才打开。 仿佛小孩子怕自己仅有的糖果被人抢走了一样,这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视频里的王洋看上去越发健康了一些,她脸颊上的肉又多了一些,面色红润,头发更长了一些,发色也比之前乌黑亮泽了一些。 而她依旧穿着单衣的上半身,已经能看出身材的变化了,不像之前那么瘦,该胖的地方也稍微胖了一些。 嘿嘿,不光健康了,还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 “嗨,一千。”王洋微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同时招了招手,看得出来,她手臂上的肉也比之前多了一些。 虽然明知道这只是视频录像,不是视频通话,她看不到我,但我还是忍不住轻轻回应了她一声:“嗨。” “宋医生说你很想我,所以让我再给你录这么段视频,呵呵,真是的,你怎么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你也看到了哦,我现在状态很好,这边帮我治疗的大夫说,我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全部清除干净了,接下来就是巩固期。巩固期的周期要比治疗期还长很多,体内还有病灶什么的,不巩固好的话,复发的可能性很大,复发的话,麻烦就大了。所以…我可能还要很久才能回去,你不要总是想我啦,专心帮古爷做事,老想我会分心的,古爷…他们都是好人,你先帮我报着恩,算我欠你的,等我治好了,再还你。你现在都帮古爷做什么啊?哦…对了,你不能告诉我,好吧。那…一千,你有时情商有些低,跟古爷他们接触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多注意说话分寸,毕竟跟领导搞好关系总没坏处的嘛。我知道你不爱说那些奉承人的话,当然我不是说你心眼坏,只是有时候你不懂得人情世故而已,说白了就还是情商低,嘿嘿…那我就教你一招提升情商的方法吧。比如你可以让自己喜欢上古爷他们喜欢的东西,然后跟他们一起探讨啊,就像…就像…对了,他们不是爱听戏嘛?你也可以让自己喜欢上戏曲嘛,你小区不是经常搞聚会嘛?不是每次聚会都有唱戏嘛?你就研究研究那些,唱腔啊,唱词啊,你把那些研究透了,跟古爷他们就多了一项共同话题,他们肯定会更喜欢你的,相信我哈。好了,不多说了,记得,不要老是想我,我很好,专心帮古爷…再见。” 王洋冲着镜头摆了摆手,视频到此结束。 直到屏幕逐渐变黑,我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盯着手机看着。 我很喜欢王洋现在的状态,但我很不喜欢她说的话。我不是埋怨他嫌弃我情商低,这点我自己都不否认的,我是觉得王洋有点太替老古他们说话了。 替他们说话也就算了,还不让我想她,我不想她我还能想谁? 王洋能说出这些话,我真心觉得这都是老古他们的人教她这么说的。 我再次打开视频重新看了一遍,这次是为了从画面细节来确定一下,这个王洋是不是真的。 再次看完视频后,我除了确定这个王洋有九成以上可能是正版货外,还发现一个不太对劲的细节。 王洋为什么两次录视频都要强调小区聚会时的古戏呢?真的仅仅是为了让我以古戏作为媒介跟老古他们搞好关系? 不对,不对不对。 按王洋的说法,从她的角度出发的话,那这会儿她应该是让我跟他们探讨医术才对啊,毕竟王洋现在每天都跟小区神奇的医术分不开,而古戏她一共才看过几次?她为什么反倒更重视这个? 难道是那些戏里藏有什么秘密? 会是什么呢?难道王洋发现了老古他们这帮人的秘密?而这秘密就藏在小区每次聚餐时的古戏里? 念及此处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当初王洋第一次来我小区参加聚会时,戏台上就不停的在唱着各种唱腔的古戏。 而王洋那天,竟然未卜先知的连续猜出了下一场戏的内容。 当时因为我喝的已经有些迷糊了,甚至后来还断了片,所以一直没想起问王洋,她当时是怎么连续准确猜出下一场戏的。 莫非当时王洋就发现这些戏里有什么秘密?但是我没来及问,后来她也没再说过。 唉! 我重重的用小拳拳锤了床板一下,真是笨蛋,当时我要是稍微上点心多问她一嘴,也许我就能知道她为什么两次视频都要提到小区里的戏曲表演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小区聚会时唱的戏真藏有小区的秘密的话,宋医生他们怎么会不阻拦王洋,任由她完全不当回事的告诉我呢? 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这纯粹是我想多了,王洋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是我关心则乱胡思乱想;二就是…这些戏里真有秘密,但是这秘密很隐晦,隐晦到老古他们根本不相信我能看出来,甚至他们不认为王洋两次提起那些古戏,是因为王洋已经在戏里发现了他们的那些秘密。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如果是后者,那这肯定不会是个小秘密。 反正我现在别的没有,时间倒是宽裕的很,那我就按第二种可能去对待王洋说的话吧。 要是蒙对了那我可就赚大了,要是蒙错了…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嘛,就当打发时间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再聚个餐吧 正想着,陈浩北忽然给我发来了视频邀请。 已经到晚饭时间了,这货又想找我陪他借酒消愁。虽然我现在只想让自己尽可能的清醒,因为我需要思考。但是看这货两句话没说完就要哭的丧门架势,我只好同意陪他吃饭。 挂掉视频,我刚走出家门,小柔就也从她家里走了出来。我假装没看见她,自顾自径直朝电梯走去,她却毫不介意的在身后冲我问道:“一千哥是要下楼吃饭去吗?小柔和你一起吧。” 我说:“我去陪失恋的人慢性自杀,你也去啊?”小柔笑道:“这样啊,那你更应该带上我了,我们女孩子心思比你们男孩细腻一些,也许我能帮你劝劝浩北哥呢。” 行,一点就透,再聪明点都特么能赶上王洋了。 眼看她决心已定,我也知道推脱不掉,只好点点头带着她一起下楼。 刚走到单元楼门口一开门,正好看到拎着几盒打包饭菜的敬生正朝我们这边走来,看到我和小柔,敬生热情的打招呼道:“一千,小柔,小两口出去吃饭啊?” 我在夜色中赏了他一个黑白分明如新鲜吊死鬼的大白眼说:“别特么瞎说,看见一男一女就是小两口啊?你咋这么随和呢?以为谁都这么好客啊?” 小柔没做任何表示,敬生笑了笑说道:“呵呵,早晚的事。” 说着话他已经到了单元门前,我看着他手里的饭菜问道:“你这是去给梅家姐俩献殷勤啊?” 敬生没否认,把手里的食物拎高到我面前说道:“梅菜扣肉,梅菜笋丝,东坡肉,糖醋里脊,都是她们姐俩爱吃的,小甜儿最近食欲不太好,敬卫也需要调养,我不照顾她们谁照顾她们?是吧?” 我点点头,忽然想逗逗他,便问道:“哎,你到底是想当大舅子还是想当小舅子还是干脆自己给自己当舅子?” “啊?”敬生被我问懵了,我没多耽误,直接自顾自朝小区门口走去,小柔不用我叫,紧紧的跟在我身后。 我边走边掏出手机,也没避讳小柔,直接当着她的面给梅娣儿发了条微信:娣儿,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当心引狼入室,狼要来了,小心!无事献殷勤必有猫腻! 梅娣儿很快回复给我一个问号,我没回话,不多时她又给我回复了一条信息:狼已经进门了,狼给我们带好吃的来了。(配表情:笑哭) 看来敬生是到了。 我收起手机,和小柔在小区正门口等了没两分钟,陈浩北就来了。 这货一看到是我跟小柔两个人,立刻带着哭腔骂道:“赵一千!你个混蛋!你带妹子干什么?!你是想秀恩爱故意气死我好继承我的…我的…是吧?!” 我白了他一眼怼道:“你也知道你没啥好继承的是吧?”接着我扭头跟小柔说:“那,传说中心细的女人,该你安慰他了。” 小柔点点头上前一步说道:“浩北哥,别这样,你要是觉得我跟一千哥是两个人而你是一个人所以你觉得尴尬的话,那我打电话叫我小雅妹妹来陪你吧?” … 这特么不是心细,这特么是心狠;这特么不是情商太低,这是杀伤力太高。 果然,陈浩北听小柔说完,看着小柔发了半分钟呆,然后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小区里走。 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哎!你丫干嘛去?!”这货头也不回的答道:“跳楼!剖腹!上吊!反正老子不活着了,谁再在老子面前提那个名字,老子就抱着他一起跳井!” 我冲小柔竖起大拇指真诚的夸赞道:“您老果然厉害,一开口就逼死一位。” ‘夸’完小柔,我赶紧小跑几步拉住陈浩北,连哄带劝的才安抚好这货,小柔倒仿佛一点也不介意,依旧云淡风轻的陪着我俩,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找了家饭店点上吃的喝的,我们便分工明确的开始各自吃喝。 陈浩北还是喝了几杯就想哭,我有心思就劝两句,没心思管他就默默吃我的。 而小柔呢,则很称职的不断暗示陈浩北,感情的事应该顺其自然,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一直觉得之前那双鞋穿的最舒服,那是因为你没穿过这双新的。 对于小柔说的话,基本上她说一句我就反驳一句,她说该顺其自然,我就说感情本就需要努力争取,她说新鞋未必不合脚,我就说合不合脚只有当事人才有发言权。 就在这么一说一怼的过程中,陈浩北这臭不要脸的竟然被我俩给逗笑了,最后给我俩下了个定语:真般配。 不管怎样,他能笑一个总归是好事,我也多少能放点心。 今天陈浩北的状态确实比之前这几天稍微好了一点点,看来感情这种事…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吃完饭我们仨各回各家,陈浩北虽然低落依旧,但却没再哭的跟个二傻子似的,我也就没再担心他会不会一个人想不开。 晚上临睡前,我看着王洋给我的第二段视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觉得,不管怎样,王洋既然两次视频都提到了小区的古戏,那就算真的只是为了听她表面说的,和老古他们搞好关系,我也应该再研究研究这些戏曲。 那就等明天吧,明天天亮我就去找老古,问问他小区什么时候再聚餐? 第二天起床后我感觉精神很不错,看来人是得有点事干,有点事占着心思,心里就有盼头,有盼头人就有精神。 洗漱完毕,和小柔一起吃完早餐我便下楼去找老古,小柔非要跟我一起,我也没拒绝,反正我找老古要做的事不必避讳她。 到物业办公室时老古正在看报纸,我直接开口问道:“古叔,咱小区哪天再聚会啊?” 老古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今天啊。” “啊?” 老古的答案直接把我弄懵了,接着老古放下报纸笑着说道:“呵呵,宋大夫说,就知道你今天会提出这事儿,想看戏是吧?正好也有段时间没聚餐了,不是有句话叫择日不如撞日嘛?那干脆就今天得了,一千,晚上见…”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人生巅峰了? 老古不是在忽悠我,小区晚上真的搞了次大聚餐。 只是在我看来,这次聚餐与以往相比有很大的不同。 我没叫超哥两口子一起来,陈浩北跟梅家姐俩现在对聚餐完全没有兴趣,所以也没来;敬卫因为重伤未愈还在家休养,没办法来。因此,今天这次聚餐,我是跟敬生小柔还有几个几乎完全陌生的邻居凑的一桌。 跟不熟悉的人一桌吃饭的感觉是真尴尬,虽然我以前跑业务时,忙起来几乎天天顿顿都要跟陌生人一起吃饭,甚至不光吃饭,还要说很多虚伪吹捧到每每一回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假话。 但是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我仍旧没有习惯这种事,而且始终很不喜欢。 还好今天我关注的重点不是吃饭,跟这些陌生人也没业务要谈,不用搞那些我厌恶的剧情,只要专心看戏台上的戏就足够了。 这次我是真走心了,我觉得我今天看戏的认真程度,完全不亚于看王洋视频时的认真程度。 演员们的每一句念白,每一声唱腔,我都尽可能的把它们印在脑子里,在聚餐现场是不让用手机的,虽然我的手机已经不能拍照或者录像了,但他们还是不让用。 所以我只能靠脑子使劲去记,回去以后再用手机仔细上网查查这些戏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看戏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没人拦着我,敬生除了时不时劝我喝酒以外,也没说什么,当然,我今天是能不喝就不喝,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因为我之前对戏曲知识的了解程度几乎约等于零,而这些戏曲的唱腔发音又都很怪异,不是我所熟悉的任何一种常见语言的发音,所以有些字眼我连听都听不懂,更别说去理解跟记忆它们了。 所以到聚餐结束时,我脑子都快炸了,但仍旧只记住一点:最后一场,是柳腔唱法的一出戏。 可演员们唱的到底是古法柳腔还是现代柳腔,我特么都没认出来。 带着没彻底被酒精麻醉的脑袋返回家中,我有些头疼的打开手机,开始搜索关于‘柳腔’的资料。 和上学时看书学习的效果一样,搜着搜着,不知不觉我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我整个人都头昏脑胀的。昨晚做了一晚上怪梦,一会儿是在看别人唱戏,一会儿是我自己扮上戏装在台上唱戏,一会儿又满大街都是戏服扮相的古人在像正常人一样逛街生活。 唉,睡前真不能多看这些东西啊。 和小柔一起吃完早餐,我便把她打发回了她家,我说我不舒服,得再睡会儿。 小柔没多说什么,答应一声就走了,然而过了不到十分钟,社区诊所的小雨就敲响了我家的门,说是听说我不舒服,要来给我看看。 不用问都知道,这话只可能是小柔告诉他的。 我无奈的配合着小雨,让他给我量体温听心跳,翻眼睑看舌苔的,这孩子一通忙活,最后确诊完病情后,郑重的赐给我四个大字:多喝热水。 我问小雨我到底有没有病?小雨很随和的开了句玩笑说:你自己有没有病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这孩子,真可爱。 小雨走后不到五分钟,小柔就又来了,来给我送热水。 小柔送完热水被我赶出去后,我忽然冒出一种错觉…我这咋跟个古时候的皇上似的?而且还是特昏庸特无能的那种,天天啥正事儿不干,就是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稍微有点不舒服,不用我自己说,就有太医主动来给看病,平时还有乖巧漂亮的小柔贵妃伺候着,谁要是敢惹我,立刻就有阿三阿四卫生纸哥俩民警小牛他们一帮御林军前来护驾… 哎呦我去,要是这么算的话,我这绝对能算是出人头地了吧?父亲天天嫌我没出息,非让我当首富或者主.席他才满意,我这算实现他的人生目标了吧? 哎呀妈呀,一不小心就人生巅峰了啊!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我竟然神经质的笑出了声,嘿嘿,这种感觉好像真挺不错的啊…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把我从意淫的海洋中捞了出来,我叹了口气,有点沮丧的拿起手机一看,是超哥发来的微信视频邀请。 怪了…这货平时都是直接发消息的,咋也学会陈浩北这臭毛病了?难道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 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接起了视频。 镜头里的超哥正在步伐很快的赶路,从周围环境来看,他好像是正在一个陌生的走廊里,而他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严肃的跟遇到了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似的。 看他这样模样,我刚想调侃他两句,这货却抢先用手指戳了戳自己手机屏幕,“砰砰”的响过几声后,我刚想说话,又被他抢先说道:“人呢?你死了?” 虽然我俩平时开玩笑一向就毫无分寸,但是他此刻的表情可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有点皱眉的说道:“怎么说话呢?你才死了呢,我这摄像头坏了,有啥事赶紧说,要跳楼你赶紧的,我可不拦你。” 超哥没跟我斗嘴,而是忽然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手机屏幕问道:“那你能看见我不?”我随口答道:“能啊,还是那副挫屌丝样,干嘛?你整容了?” 超哥用更加严肃认真的语气冲着手机质问道:“那好,既然你能看见我,那你就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王洋现在到底在哪儿?” 我“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腰都差点闪断,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好几拍。 怎么回事?超哥怎么会问起这个?他知道什么了? 虽然在王洋的事情上我问心无愧,但是毕竟是欺骗了包括超哥在内的所有自己人,所以我始终不太愿意再跟他们提起王洋。 而超哥这莫名其妙的问话直接把我搞懵了,如果不是知道了什么特殊信息,他没有理由会这么突兀的问起王洋,而且还是用这么郑重的语气。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了?你特么怎么不说话了?啊?”超哥沉重的呼吸告诉我,此刻的他正在强压怒火。 而且是目标明确针对我的怒火。 第三百二十六章 超哥的脑洞 我有些心虚的撒谎道:“王洋…不是…不是她哥跟他爸…把她接回她老家了吗?咋了超哥?你咋会问起这个?你是…你…” 我有些词穷,超哥却忽然点点头,没等我继续说话,他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这才睁开眼继续问道:“好,被她家人接走了,好,好。那我问你几个事儿啊,上次她哥跟她爸来的时候,是你把人带到饭店跟我们见面的吧?” 我点点头,想起超哥看不见我,便“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超哥眼中的愤怒仿佛已经有些藏不住了,我看着镜头里的他,越来越心虚,甚至不太敢和他对视,哪怕明知道他根本看不到我。 超哥则又点了点头说道:“好,好,赵一千,你好样的,那我再问你啊,为什么那天我跟那个渣男混混要揍她爹跟她哥时,你非得拦着?啊?” 赵一千,自从我跟超哥认识第三天起,他就没再这样称呼过我,他忽然用这种语气叫出我的尊姓大名,我浑身上下都被他叫的一阵心虚。 我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勉强答道:“那不是…那是…那毕竟是王洋…是王洋的家人嘛,是吧?毕竟是亲的,对吧?那不管他们做了什么…咱们…咱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咱毕竟得给王洋点面子不是?何况…何况人家不是…不是浪子浪爹都回头了嘛?这不是…” “赵一千我靠你姥姥!” 超哥忽然红着眼珠扯着嗓子冲着屏幕骂了一声,这一嗓子直接把我给骂懵了,接着超哥不等我说话就指着屏幕说道:“你特么别想骗老子,赵一千我就问你一句话,王洋还活着没?为什么过了年后你不工作也一直不缺钱?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彻底被超哥问傻了,愣了半晌都想不出该怎么回答他,只能支支吾吾的说:“我…我…” “你什么你?!啊?!赵一千,我特么真是瞎了眼才把你当兄弟,我告诉你,别说王洋本来还有半年命,她就算只能活到明天,今天谁敢欺负她,老子也敢跟丫的怼命!不管欺负她的人是谁,包括你个王八蛋在内!” 超哥越说越激动,我却被越说越懵,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超哥,你在说啥呢?我真心一句都听不懂啊,你要不要先喝口可乐冷静冷静再说?” 超哥点点头,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但凭着我对他的了解,我知道这是他愤怒到极致的表现,而且他的笑里也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愤怒,笑了没两声,超哥就说道:“好,好,听不懂是吧,那我跟你说句你能听懂的。我告诉你,那天你带来的那两个人,根本不是王洋的哥也不是王洋的爹,那俩人是你找的演员,对吧?” 我傻了,啥也不敢说了。 超哥继续说道:“没话说了对吧?那你看是不是这么个故事?王洋不光胃不好,她眼还瞎了,竟然喜欢上个人渣。而那个人渣却只对一个绿茶婊感兴趣,根本不理她,可是呢,人家绿茶婊根本看不上那个屌丝人渣,后来人渣发现追绿茶婊无望,正好又得知王洋有癌症,也不知道这人渣是同情还是怎么的,竟然要跟王洋交往,然后的然后呢?啊?赵一千,后来咋样了?你讲还是我讲?” 超哥一口一个人渣的叫着,一字一句的语气又无限尖酸刻薄,我除了感觉有些懵圈外,整个人都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超哥也没要等我说话的意思,他冷笑两声继续说道:“呵呵,那还是我来说吧,后来啊,这人渣竟然告诉了王洋她的病情,王洋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后,这人渣仗着王洋对他的爱,不知道怎么就说服了王洋,找了俩演员和她一起骗了我们所有人,之后就把王洋藏了起来。再之后呢,王洋不见了,这人渣却突然有钱了,冰箱冰箱也买了,微波炉微波炉也买了,天天下馆子都能请客了,出门连公交都不坐了,唉,赵一千,你觉得这故事怎么样?来来来,按你的逻辑推敲一下,这人渣是让王洋卖器官去了,还是让她卖淫去了?这人渣现在手里还有不少钱吧?都是拿王洋换的吧?” “不是!!张明超你放你妈的屁!!” 我被超哥的话气的浑身颤抖,连大年三十那天我都没这么生气过,我不知道超哥为什么忽然能编出这么一个虽然不着调,但是站在他的角度看却仿佛又很合理的故事,但是我真的是被他的无端冤枉给气到了。 超哥却丝毫不理会我的辱骂,继续冷笑着说:“哟哟,还装生气了?我算是明白了,为啥那天那个人渣混混出轨视频曝光时,你还要替那个人渣说话,原来你们是一类人啊,唉,欺负王洋是不是也有那个人渣一份啊?还真应了那句话,‘渣渣相护’啊。” “张明超!你特么今儿给我把话说清楚!你特么凭什么无缘无故的污蔑我?!今儿你不把话给老子说清楚,老子跟你没完!”我嘶吼着说完这几句话,自己也被气的大口喘着粗气。 超哥却丝毫不在乎的说道:“污蔑?你没完?我告诉你赵一千,现在不是你跟我没完,我现在要去见王洋的父亲跟她哥,忙完他们的事,我就去找你,现在,是我跟你没完!” 我愣了,怎么又扯出王洋她爹跟她哥了?难道那俩群众演员被发现了? 我又半晌没说话,超哥也不等我问了,直接解释道:“呵呵,没想到吧?现在的高利贷老牛了,真的真的,现在,就此时此刻,有四个人正在王洋后来上班的那家单位闹事,两个是放高利贷的,另外两个,一个是王洋她父亲,另一个是王洋她哥,那家单位的老板不光给我打来了电话,还跟我连线了现场视频,赵一千,你找的那俩演员不行啊,真可惜你没看到王洋真的父亲和哥哥,啧啧,人家到底是一家人,那长的是真像啊。” 擦…本尊来了?! 我的愤怒立刻被惊恐所取代,大爷的,这特么从哪儿冒出来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暴走超哥 超哥跟我进行的这次视频聊天,我想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凭他自己的脑洞‘揭发’他想象里的那个‘我’的‘丑恶嘴脸’,其次就是狠骂我一顿发泄情绪。 不过大概是因为视频里看不到我的人,所以直到最后他骂了句很脏的脏话结束通话为止,我都能感觉到,他还在暴怒状态,他的情绪发泄的很不成功,很不彻底。 说真的,虽然超哥说的似乎有理有据,凭我现在这奇怪的生活状态,他完全有理由这样揣测我,但是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唉,咱俩这都什么交情了?你竟然还能这样想我,你心里竟然真觉得我能做出伤害王洋的事? 我越想越憋屈,是,在外人看来,转过年我不光相当不缺钱,而且对于我的收入来源也一直保护的相当神秘,任凭别人怎么打听我都没透露过一分一毫,但你也不能朝这方向想我啊… ‘憋屈’跟‘委屈’这两种情绪就像两口子一样,我的颅腔就是他俩的洞房,他俩在我脑海中不停地碰撞,撞着撞着就诞生出一个新的情绪:愤怒。 一家三口聚齐了,我特么也来火了,不管了,你不是去王洋之前的单位了吗?老子也去!我特么又不是不知道路,别的不说,起码先揍王洋她哥一顿替她出出气。还有那俩高利贷,他俩要碰巧就是当初参与过欺负王洋的那帮人渣其中的两个,那我特么就赚大了。 不弄死他们,怎么对得起老古替我保管着的那份我的精神病证明? 老子如今杀人可也特么不犯法。 这是我第一次由衷的感谢过年时被关进精神病院的那一个月经历,这简直跟出国留学镀金的效果是一样的啊,从那儿一出来,咱现在的身份可不一样了。 我起床穿上衣服就出了门,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听小柔在背后喊道:“一千哥你干嘛去?”我头都没回的答道:“不关你事!” 两部电梯都在一楼,按下按钮等待电梯上来的功夫,小柔跑到我身边追问道:“一千哥去哪里?小柔也要去。” 正在情绪失控边缘的我第一次冲小柔吼道:“老子要去杀人!你特么去什么去?!当玩儿呢?!” 小柔被我吓得后退了两步,碰巧这会儿电梯来了,我走进电梯转身按下一楼按钮,小柔作势要跟进来,我直接指着她的鼻子喊道:“给我站住!” 小柔不敢动了,电梯门缓缓关上,当我从到达一楼的电梯出来时,另一部电梯正好刚升到十三层。 没多耽误功夫,我用近乎小跑的速度走出小区,还好,除了那个冷面门卫用他那对死羊眼多看了我几眼外,并没任何人阻拦我。 打上车我就跟司机报了王洋那个新单位的地址,我跟超哥都很精确的知道那家小公司的位置,超哥是从他单位过去的,要是不堵车,我应该是和超哥差不多前后脚赶到。 途中王洋的微.信号给我发来一条语音信息,问我出去干嘛? 我知道问话的是阿三,便很敷衍的我告诉他说,我出去处理点私事,很快就回来。 阿三很快又给我发来条信息:需不需要帮忙? 我想了想跟他回复道:不用了,一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你别老玩儿人家王洋手机,讨不讨厌?烦人。 阿三没再回复我,我也收起了手机。 天不遂人愿,路上到底还是堵了十来分钟的车,所以当我赶到王洋单位时,超哥已经打完了。 一打四,五个人里只有两个人还站着,一个是额头伤口鲜血已经流到脖子的超哥,另一个是个一脸惊恐的大叔,这大叔真的长得和王洋有五六分相像。 超哥一只手里拎着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钢管,有点锈,还有点弯,不知道是本来就弯,还是被他打弯的。 我看着地上打滚呻吟的三个年龄相仿的年轻小伙子,他们的表情都已经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而且各个脸上也都挂了彩,这让我实在无法从相貌上判断出其中哪个是王洋她哥。 超哥因为背对着,所以我没看到我的出现。我走过去掏出张纸巾递给他说:“擦擦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脑袋来大姨妈了。” 超哥习惯性的用带血的手随手接过纸巾,刚接过去就反应过来了,他直接把已经沾上血的纸巾扔到了我脸上,接着一把揪住我领子,直接把我拽到那个看起来像是王洋父亲的中年人面前说道:“那,这就是最后见过你女儿的人,他知道你女儿在哪儿。” 话说完,超哥又扭头恶狠狠的冲我说道:“赵一千,王洋现在人在哪儿?你要是敢说你不知道或者她已经死了,我现在就送你下去给她陪葬!” 接着他又调整语气,相对平静的对办公室里一个看上去就老实巴交,此刻正脸色煞白的中年人说道:“不好意思赵总,您看看都有哪些损失,我赔。” 中年人赶忙摆摆手说道:“不必不必,您就帮我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以后别再来我这里找小王就行,这个真的跟我没关系呀。” 这中年人不是在客气,我仔细看了看,屋里真没砸坏什么东西。 超哥点点头用钢管指着地上还在旋转滚动不肯停歇的三个人说道:“听清楚了吗?!王洋已经不在这里上班了,你们以后要再敢来这里找她,来一次我特么打你们一次,记住了没有?!” 三个年轻人‘嗯嗯啊啊’的答应着,超哥再次瞪向我,咬着牙说:“现在该你了,说!” 我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说道:“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别耽误人家上班。” 说着话,我同时用手指着坐在各自工作岗位上的四五个年纪不大的男女,他们此刻全都脸色发白的看着超哥,有个胆子最小的姑娘已经被吓哭了。 超哥不是不讲理的人,他点点头说道:“好,去哪儿讲都一样,反正你个小王八蛋跑不了。” 我白了他一眼,心里略有些无奈,唉,该怎么跟超哥解释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再开杀戒 正在这时忽然涌进来四个保安,全是老大爷级别的,进门就吵吵着问发生了什么?超哥回答他们说是抓住几个小偷,我们自己会处理。 四个大爷看到超哥那副样子也没敢多问,口头上履行了一下自己作为保安的职责,接着就离开办公室不管我们了。 超哥几脚把地上那三个年轻人全踹了起来,和王洋的前老板告别后,我们一行六人离开办公室下了楼。 到楼下我四下看了看环境,接着便带他们一起朝写字楼后面走去。 这种写字楼的格局我还是比较熟悉的,楼背后肯定会有一些供垃圾车出入的空地,那种地方很少有人经过。 找到一片无人空地后我们纷纷站定,超哥再次催促道:“赵一千,可以说了吧?王洋到底人在哪儿?” 超哥说完,那三个年轻人全都跟着嚷嚷起来了,其中两个嚷嚷的是:“对对,快说!那女的在哪儿?!”另一个嚷嚷的是:“你到底把我妹妹藏在哪儿了?快给我交出来!” 看着这架势,仿佛超哥突然成了他们的带头老大一般。 我有点哭笑不得的问其中的两个人:“你俩就是放高利贷的人吧?”俩人看向超哥,超哥看看他们接着冲我吼道:“说王洋的事!你别特么转移话题!” 我抬起手冲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道:“我特么又不会跑!让我先问完行不行?!”超哥大概是猜到了我要干嘛,他点点头说:“好,你问,反正你跑不了。” 我再次冲那俩高利贷人士问道:“是不是啊?”这俩人还是不敢说话,超哥冲他俩吼道:“问你们什么就特么赶紧回答什么!” 俩高利贷这才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是是是,我们是干高利贷的,这也…这也是生活所迫,实在没办…”我抬手让他俩住口,俩人乖乖地闭上了嘴,一个字都没敢多说。 看来超哥刚才给他俩造成的震撼太大了,他俩对超哥的话完全不敢反驳。 这一幕让我不由得有些惊讶,现在这些小混混都这么怂的吗?咋一个非混混人士都能把他们吓成这样? 我扭头看了超哥一眼,他现在的样子倒确实挺吓人,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斑斑点点的很是狰狞。而他的眼神几乎像刀子一样凌厉,整个人又一直保持着咬牙切齿的表情,仿佛修罗恶鬼一般。 如果不是本身跟他足够熟悉,我估计这会儿连我都会怕他。 这大概就是老实人发怒吧?要么不怒,要怒就能吓死人。 我接着一字一顿的问那俩高利贷:“二位,我问你们个问题,可千万别骗我哈。” 俩高利贷赶忙比赛似的点着头,看他俩态度足够诚恳,我便尽量语气平静的问道:“你们要找的那个姑娘,之前被你们放高利贷的糟蹋过,当时糟蹋她的还不止一个人,那些人里…包括您二位吗?” 俩人愣了愣再次看向超哥,超哥冲他俩说道:“你俩看我干嘛?他问你们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啊。” 俩高利贷对视一眼,一起有点犹豫的摇了摇头。 我看不出真假,仔细想了一下,狠狠心挤出一副尽量猥琐的笑脸说道:“嘿嘿,我就是好奇,听说她当时还是个‘雏儿’,我没参与过这种事,但是一直做梦都想呢,男人嘛,你们懂的,嘿嘿,哎,你俩要是当时也参与了,就跟我讲讲过程呗?说实话我可好奇可好奇了,你们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们她人在哪儿。哎,你们找她是想让她帮她哥还钱,还是…啊?嘿嘿…” 另一个年轻人这时说道:“你真知道我妹妹在哪儿?”我点点头很自然的说:“当然知道啊。” 接着我继续问这俩高利贷:“哎,你俩当时都参与了吧?快说说嘛,公平交换,你们说完我就说。” 我此刻的表情肯定特别猥琐,猥琐到这俩货竟然信了我的话。 他俩中的一个问道:“真…真的?我说了你就告诉我们她在哪儿?”我赶紧点点头说:“是啊是啊,我藏着她就是为了有一天把她还给她家人,她家人都来了,你们说完我就带你们去找人。” 俩高利贷中的一个马上说道:“好,我说,当时我真没参与,但是我这哥们参与了。”说着他指了指另一个高利贷,我点点头,接着一脸期待的冲另一个问道:“哎,你给讲讲呗,讲讲过程,是不是特别刺激?” 我得坐实了,得听到他亲口承认。 这俩高利贷都是陈浩北那种干瘦体型,平时装装凶悍吓唬吓唬胆子小的还行,真遇到事儿了,别说遇到什么硬茬子,就是超哥不也一虐三了吗?打他没什么难度。 “那你要真听…我就说了啊…”高利贷说到。我点点头催促道:“快说嘛,好奇死了。” “唉!”王洋她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过没人理他。 那高利贷小心翼翼的开始讲道:“就…她哥不是欠我们不少钱嘛?就提出他妹妹还是个雏儿,拿他妹妹抵一部分债,然后那天我们就在她家,一共…我们一共是六个人,我是最后一个上的啊,真的,最后一个,当时他妹妹被他下了药,睡着了,到我上的时候都没醒…” 足够了。 听到这些就足够了。 我像第一次杀人时一样,先是一脚踹在他的裆部,接着一拳打在他腮帮子上,这一拳直接把他放倒在地,然后我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踹着他的脑袋,胸口,裆部。 一开始他还在护着自己的关键部位,但渐渐的他整个人就软了,平躺在地,对我的攻击毫无反应。 我很集中的连续踹着他的裆部,想要摧毁他的作案工具。 没多大会儿,他的裤裆就湿了一大片。但是因为他穿的是黑色紧身牛仔裤,我无法确定他是尿了还是在流血。 另一个高利贷似乎被刺激到了,他忽然大喊了一声“杀人了!”接着扭头就想跑。超哥一钢管抡在他后脖子上,这货一秒镜头没浪费,直接倒地晕了过去。 超哥没阻止我,也没上前帮我,只是冲一旁还站着的另外两个男人做出个噤声的手势。 他们俩很乖,都没说话,而且一动没敢动。 第三百二十九章 捞人很简单 超哥终于拉开了我,看来他还不想真的闹出人命。 其实这高利贷到底死没死,我想此刻的我跟超哥都无法做出准确判断,我俩也都没跟电视里演的那样去试探他的鼻息,因为没必要。 爱死不死吧,即使没死,这人以后也不会再做同样的恶了,因为我相信他已经没有那个先天条件了。 打完这个高利贷,我针对他们这伙人积攒已久的怨念也终于消散了一些,所以当扭过头看向那对渣父子时,我已经做不到像刚刚对待那个高利贷时一样不讲道理了。 ‘这两个人都是王洋的直系亲人,而且是仅剩的…’ 我在心里默默的提醒着自己。 “你是她哥吧?”我冲那个年轻一些的小伙子问了一句,这小伙子点点头,我接着问道:“你家是谁欠了高利贷?” 那人愣了一下,我又加重语气重新问了一遍,那人赶忙回答到:“我…是我欠的。” 我点点头说:“嗯,是你欠的,那就你自己还,这笔债不关你妹妹事,我这么说,逻辑上没毛病吧?”那人点点头,接着有点为难的说:“道理我都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我这不是实在没钱嘛?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我要有钱我肯定不会找我妹妹,是吧?你也得理解理解我的难处啊,何况我跟我妹妹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亲的…” 无赖,彻头彻尾的无赖。 我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我也知道怎样跟这种人沟通才最有效,所以我直接指着地上那两滩高利贷说:“现在,马上带着这俩货离开滨海城,从明天开始,如果我再在滨海城看到你们父子俩,我保证你俩的下场不会比他俩好。” “赵一千!”超哥忽然冲我怒吼了一句,我知道他想说啥,便直接摆摆手冲他说道:“王洋的事我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答复的,今天先让他们走!” “我妹妹在哪儿?”“对对,俺闺女人在哪儿啊?” 听到我提起‘王洋’的名字,这父子俩看上去都有些激动,抢着向我问王洋的下落。 我冲他俩认真的说道:“不管她现在人在哪里,都跟你俩没有任何关系了,明白不?” “哎呀,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小伙子你听俺说啊,俺们家的这个情况吧,你们外人那是不知道,俺也用不着你们外人插手,俺们自己能解决。说到底,俺是她亲爹,这是她亲哥,俺们自己家的事俺们自己…” “我是她男人,她现在是我的人,从你们坑她那天开始,她就跟你俩再也没关系了,我这么说,你俩明白了没?” 我抛出了一个我自认为的‘杀手锏’,我本以为,我这么说的话,这父子俩就会明白王洋现在是有人罩着的,那他们就不会再想着欺负王洋了。 不料想这俩货忽然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俩人脸上竟然都带上了几分激动欣喜之色,我正有些纳闷时,王洋的哥哥已经开口了:“哎呀!俺妹妹好眼光啊,小伙子长的真帅,那什么,你俩正式领证了没有?哎!这都不要紧,那什么,彩礼的事还没定吧?那咱可得说道说道…” 难怪这父子俩刚才脸上会是那种表情,这会儿我也明白了,我一直没冲他俩动手,一直只是跟他俩讲道理,再加上我刚刚说的这句话,让他俩误以为我是看在王洋的面子上,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他俩太过翻脸。 唉,没想到我的话竟然起到了反效果,有些人那,真的是不打不顶用。 我用一套毫无套路的组合拳结束了这年轻男人猥琐的问话和美好的幻想,把他打.倒在地后,我继续连踹了他好几脚,不过这次我刻意避开了他身上的要害部位。 没必要再闹出人命。 他父亲一直在旁边苦苦哀求让我住手,但却只是哀求而已,并没真的动手阻拦,直到…直到警车铃声响起。 我不知道是谁报的警,民警也不可能告诉我,也许是路过的行人,也许是刚才那楼里的保安,也许是王洋原单位的同事。总之,我们四个人都被带上了警车。 那两个高利贷因为伤的比较重,所以一个民警单独给他俩叫了辆救护车,和我们四个还能直立行走的人区别对待。 我一点也不紧张,老古他们肯定会把我弄出去的。反倒是那父子俩,大概是缺德事做的太多了吧?一路都战战兢兢的。 超哥则全程都在冷冷地看着我,仿佛想用眼神杀死我似的。 到派出所后,民警的问话进行的很套路,先问我们为什么打架?又问我们谁先动的手?最后就让我们各自给家里打电话,带着罚款来赎人。 看得出来,这种打架斗殴他们经常遇到,所以我们随便说个借口他们也不去追究真假,直接记录就完事,他们关注的重点只是最后的处理结果。 因为要我们联系自己家人,所以他们并没扣留我们的手机,我直接给王洋的微.信号发了条消息,告诉对面我因为打架被派出所抓了,同时告诉了他们派出所的具体位置。 五分钟后我收到一条回信,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我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我还有一个犯罪同伙,名字叫张明超,也被抓了。 这次信息刚发过去就收到了回复,还是同样的三个字:知道了。 老古没来,小区里任何人都没来,半小时后抓我们的民警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把我跟超哥放了。 那对父子还被关着,他俩始终也没跟外界进行过任何联系。 我没怎么听王洋提起过她母亲的事,鉴于有自己的家庭情况作为基础,我也就没上赶着打听过她的家事,毕竟我猜都能猜的出来,那不会是让王洋愿意回忆起来的内容。 今天看起来,也许她母亲…早就不在了吧? 临别时,这父子俩还试图让我把他俩也带出去,我理都没理。 离开派出所后我便又给王洋的微.信号发了条信息:已经出来了,没事了,谢谢大佬帮忙。 这次对面回复到:人没事就好,回小区后直接上物业办公室报到。 我回复了个“ok”的表情包,便收起了手机。 第三百三十章 互相坦白 我刚收起手机,就被超哥揪着领子按到了墙上。 如果我是个弱女子,这时也许应该很陶醉的享受着被‘壁咚’的快感吧? 超哥把我按在墙上后咬牙切齿的问道:“王洋现在人到底在哪里?!”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小声回答道:“超哥…你要不要先洗洗脸?你这模样看着太吓人了。” 超哥随手擦了把脸,干涸的血迹被擦掉一些,但却把他的脸衬托得更吓人了。 “别转移话题,王洋到底被你藏到哪儿去了?!你再不说我特么就真不客气了!”超哥再次冲我低吼道。 我想了想决定不再绕圈子,便直接答道:“王洋现在在疗养,她人状态很好,病已经好了大半了,可以了吧?” 超哥再次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那特么可是癌症!”我说:“就知道你会说这个,那,你要是答应我不跟任何人提起的话,我就给你看一段视频。” 超哥微皱眉头问道:“什么视频?” 我四下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时不时会有人注意我俩这边,但是没人理会。 其实今天想了一路,我已经早就拿定了主意,把视频给超哥看,但是其他事情都不告诉他。 这样的话,一来能解除他对我的误解;二来最主要的,还是要尽量不把他牵扯到我的事情当中,让他安心,安心过他的生活就得了。 倒霉,倒我一个就够了,毕竟老古他们的力量如此强大,把超哥扯进来无非也就是多一个受害者而已。 决定好以后,我掏出手机,打开王洋发给我的第二段视频,便把手机直接交给了超哥。 超哥一脸懵圈的接过手机,视频播放完毕,超哥整个人都进入了超级懵圈模式,我本想这就拿回手机,他却不甘心似的又重新看了一遍视频,这才肯还给我。 “刺不刺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洗不洗脸?” 我用尽量轻松加愉快的语气问着,然而这五个问题超哥一个都没回答,不光没回答,他还保持着一脸懵圈反问了一句:“靠,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耸肩答道:“你答应我去洗脸,我就给你讲讲,哦,对了,你头上不用去医院包扎,等会儿跟我一起回小区,我在我们小区有医保,给你包个头皮都不用花钱的。” 超哥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也不再惦记着要弄死我了。 我俩就近找了个公共卫生间,在我的指点帮助下,超哥终于成功的把脸洗干净了。不过头发没动,因为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伤口的具体位置和形状大小,怕乱动的话会感染。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我俩都没说找个咖啡厅啥的坐下说,而是一路压着马路聊了起来。 我跟他讲了王洋的情况,不过我的描述是,我社区诊所的医生以前是个很厉害的医生,他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研究机构,那个机构刚好最近碰巧研究出了一种针对癌症很厉害的全新疗法,王洋是以协助实验的志愿者身份加入那个机构的。 医生给我们保证过,就算治不好,也肯定不会恶化,而且王洋对这一切都是知情的。 但是因为针对癌症的治疗是个非常重大的世界性难题,所以一切暂时都要对外保密,所以之前才会找了两个演员和我跟王洋一起给大家演了出戏。 至于我为什么不缺钱,因为视频里王洋也提到过了,所以我只好跟超哥说,我现在算是我们小区物业的半个员工,是老古看我做生意赔的没辙了,出于同情才让我加入他们的。 社区福利很好,就像之前每次聚餐都不用我们出人出力似的,所以我现在住在那小区,几乎相当于包吃包住还有工资领,所以我现在不缺钱… 同时我还告诉超哥,刚刚就是老古帮忙通的关系,我俩才会被放出来。 我看得出来,超哥对我的话并没百分百相信,当然我自己编的时候也有些心虚,但是现在这情况在这儿摆着,就算心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还好大概是确定了王洋的平安,再加上对她康复的喜悦,所以超哥对我的话也没顾上深究,只是一个劲的埋怨我,这么大的事竟然连他都瞒。 我只好推脱说,这是老古和宋医生他们提出的要求,为了能给王洋治好病,我只能按人家的要求去做。 说完我这边,我便问起超哥今天的经历。 此刻的超哥已经脱离暴走模式了,他便条理清晰的跟我讲了今天跟那俩高利贷起冲突的过程。 其实很简单,王洋的前老板知道超哥跟王洋关系好,所以本意是让超哥去跟王洋的家人解释清楚,让他们以后别去人家单位找麻烦。 然而超哥因为对我的误会,赶到那边时整个人都还在愤怒状态。碰巧那两个高利贷跟王洋她哥也直接误会了,他们以为超哥是这老板找来对付他们的帮手。 眼看只来了超哥一个人,三个人仗着自己人多,便主动动了手。 超哥当时本来就憋着一肚子邪火,高利贷一动手,那简直就像是雪中送炭三伏天送冰镇酸梅汤一样酸爽。 人在极端情绪下是会激发出很大潜能的,而那俩高利贷包括王洋她哥不知道是纵欲过度掏空了身体,还是常年营养不良身子本就柔弱,反正超哥除了脑袋上被砸了一下外,基本没吃啥亏就全搞定了。 在超哥的描述里,王洋她哥几乎跟两个高利贷是一伙的,他们一起叫嚣着要找王洋的时候,彼此根本都不像债主跟欠债人的关系状态。 至于她父亲,却跟我们之前猜测的形象不太一样。 我原来一直以为,她爹应该也是类似于老无赖那种人,就是会随时随地碰瓷的那种。但是经过今天这出来看,她父亲更像是个普通的老农民,当然不是朴实的那种,而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那种。 重男轻女,贪财,自己却又不会付出丝毫努力,只惦记着后代去为自己拼命,生了儿子就盼着儿子能暴富,生了女儿就盼着女儿能嫁入豪门…卖个好价钱。 唉,同一个世界,同一种父亲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 送羊入虎口 总算是跟超哥把心结解开了,但是这货却不肯认栽,一直死要面子的嘴硬说,我俩这次误会的主要责任完全在我。 我也懒得跟他多矫情,赖我就赖我吧,赖我你又能把我怎么地?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千万别把你也搭进来才好。 聊完这些,我又跟超哥千叮咛万嘱咐,再三强调让他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王洋的情况,一定就还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即使对小夕也不要提。 超哥虽然对此有些不理解,但看到我都隐瞒了这么久,而且能确定王洋现状超乎想象的好,他也就没非在这件事上跟我犯倔。 不过这货还不死心的想让我把王洋的视频发给他一份,存在他手机上,我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并严重谴责他这种行为是多么的人性扭曲道德沦丧。 切,真把视频给了他,保不齐他明儿就直接给小夕看了。小夕那藏不住心事的姑娘要是看了,说不定后天我们全小区就都知道了,那对王洋可没什么好处。 尘埃落定,我俩没去考虑那对父子和那两个高利贷的下场会是怎样,反正他们人在派出所,等民警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了解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后,自然会根据相应的法律制裁他们。 听说高利贷这种业务,不管是放贷方还是借贷方,都属于违法的一方,一旦抓住,罚款老狠了。何况王洋她哥欠高利贷的原因还是因为烂赌,民警同志要是愿意深挖的话,抓个聚众赌博再判他们几年刑,顺便给我和超哥来个举报奖励也不是不可能啊。 我带着超哥打车返回了我小区,到小区后我没按老古他们要求的直接去物业办公室,而是先把超哥带到了社区诊所,把他那个破脑袋交给宋医生后我才独自去了办公室。 老古一看我进门就笑道:“呵呵,这回是又跟谁打架了?”我没回答他,而是先拍了个马屁:“古爷,您老真厉害啊,一个电话民警立马就乖乖地把我跟超哥放了,您上头有人啊?” 老古摇摇头,半真半假的说:“你只看到有人给警方打了一个电话,你不知道这电话代表着多少钱啊。”我故作惊讶的说:“啊?古叔!您行贿了?!这可是违法的呀。” 老古压根没接我的话茬,他招招手让我坐下接着说道:“平时没事少打架,万一真伤到你这身子,古叔会心疼的,以后再有这种需要动手的粗活,就像上次一样,让阿三他们帮忙就行。就算阿三这两天不方便,那不是还有阿四小牛谁的一堆人嘛,再别自己动手了,听到没?” 我点点头多少有点感激的说:“古叔,您对我真是太好了,那您这就让阿四他们帮我把上次要抓我走那俩黑社会成员打死吧。” 老古哭笑不得的说:“你觉得打死个没什么社会关系的‘无名人氏’,跟打死一个前呼后拥的黑老大,概念是一样的吗?虽然都是人,虽然从技术层面来讲,弄死他们的难度都差不多,可是…哎,一千,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今天到底因为什么跟别人打的架啊?” 我思考了一下下,决定直接倒打一耙,先站住道德制高点再说。 于是我便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嘴脸,拍了下大腿说道:“唉!古叔您不知道,您手下人做事真是太不利索了!你们当时虽然找了两个冒牌货来顶替王洋家人吧,戏虽然演的不错…当然主要也是因为我个人演技比较优秀,但是她毕竟有真的家人啊,人家那个亲哥跟亲爹今天都找来了!要不是您手下做事不周全,今天我跟我哥们压根不必打这一架呀!我们这都是在帮您收拾烂摊子呀。” 老古听完我的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淡淡的说道:“王是个大姓啊…听到那俩人的名字时,我压根都没往那姑娘身上想。一千,这么说的话,今天和一起动手的那位‘同伙’,岂不是已经知道那姑娘的事了?” 我… 靠!把这茬忘了。 是啊,既然我是跟超哥一起面对的王洋家人,那最起码超哥也会知道上次王洋被她家人带走这事儿是假的啊。 老古啊老古,你特么到底是个老狐狸,一不小心就掉进你的坑里了,原本还想倒打一耙呢,这回倒好,直接耙到自己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然而老古却仿佛丝毫不在意般说道:“你朋友伤的重不?”我赶紧摇摇头说:“不重,说话走路都挺利索的,您要是不待见他我现在就可以赶他走,真的真的,立刻就能走。” 说完我就想要起身,老古却按了按手让我重新坐下,接着问道:“那肯定也能吃能喝的呗?”我有点犹豫的点点头说:“那是,结实着呢。” 老古看似无意的说道:“好啊…正好快中午了,那就一起吃个饭吧,你说的对,这回算是我们做事不密害他受的伤,这顿饭就当给他道歉了,让他别计较哈。” 老古的反应让我很是有些意外,他竟然不介意我泄漏了王洋的秘密? 要是这样的话…我改天岂不是可以跟大家分享了?尤其是小夕,据超哥说,她自从王洋离开以后就很少露出笑脸了,要是她知道了王洋没事,那岂不是生活立刻就恢复成一片阳光吗? 想到这儿我爽快的答应了老古的提议,反正我现在一直吃他喝他的,根本不差这一顿。 老古倒也没再多说什么,甚至直接把我哄出了他的办公室,让我去诊所陪超哥。 到诊所我先和宋医生聊了聊超哥的伤势,他头上的伤不重,但是需要剪掉伤口附近的头发才能处理。而且宋医生还说,超哥头上那个位置可能以后永远都不会长头发了。 疼他不怕,留疤他不怕,一说那里不会再长头发,超哥立刻愁眉苦脸起来,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了解完伤势我便告诉超哥,中午老古请客,一起吃个饭。超哥问请客原因,我说老古作为我的上级领导,对我朋友受伤很重视,所以想请他吃顿好的补补。 超哥推脱了几句,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确实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小鸿门宴 给他包扎好后我俩便直奔物业办公室,到办公室时,屋里已经把酒菜都摆好了,敬生,阿四,小牛三个人已经就坐,老古不在。 看到我俩进来,敬生热情的打招呼道:“一千,明超,快来坐,就等你俩了。” 我和超哥一边入席我一边问了一嘴:“古叔呢?”阿四答道:“啊,古爷不喜欢太热闹,他回家睡午觉去了,来来,咱们吃咱们的。” 唉,提出请客的人却没来,这要是去下馆子我估计我已经跑了,还好是在自己家办公室,不用担心他们吃完饭会逃单。 饭桌上很热闹,喝的还是小区自酿酒,本来我还想喝点啤酒,但是除了我和超哥外,他们都说现在天还不是很热,喝这种温补酒对身体更好一些。 好吧,客随主便嘛,那就喝这个吧。 中途我提议把陈浩北也叫上,这货这会儿肯定正在家消沉着呢,一起凑凑还热闹。然而阿四他们三个人全都不同意,虽然他们各自说出的理由千奇百怪,但就是不想让他也来参加。 好吧,客随主便嘛,那就这么着吧。 酒喝的差不多时,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大家除了劝我跟超哥喝酒就是天南地北的瞎聊胡侃。 实话实说,饭桌上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一顿饭吃的那是相当尽兴,甚至当散席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有些黑了。 喝了一下午酒,此刻的我并没注意到,陈浩北竟然很难得的一下午都没给我发过微信视频邀请,而老古也同样一下午都没出现过。 饭后我原本想送超哥去路边让他打车回家,但是小牛不同意,他非让他同事开车去送。 我被酒劲儿顶的实在困的不行,脑袋也相当不清醒,所以和超哥还有小牛的同事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后,我只是跟他俩挥挥手道了个别,就按下了十三层按钮,连电梯门都没出。 回到家喝了杯凉水,我就直接倒头睡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叫醒,迷迷糊糊起床去开门,走到客厅时我闭着眼打了个哈欠,没想到这一个哈欠差点要了我的命。 地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在这一哈欠之间绊到了我,一晃之下我整个人直接朝前扑去,慌乱间两只手勉强撑住面前的防盗门才没让我直接把脑袋撞上去。 我缓了好一阵才重新站直身子,两只手腕疼的都快麻木了,顾不上外面小柔的问话,我扭头朝地上一看,不由得一脑袋浆糊的自言自语道:“哎?超哥?超哥昨天不是给送回去了吗?” 地上躺着的正是超哥,此刻的他正在呼呼大睡。 小柔还在敲门,我仔细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可怎么回忆都觉得,昨天超哥确实是被小牛的同事开车送走了,而不是跟我回了家。 孜孜不倦的敲门声搅得我有些心烦,我只好先打开门放小柔进来。小柔一进来就说道:“一千哥,超哥还没醒啊?您赶紧叫他起来吃早饭吧,我买了三人份的。” 我…我有点纳闷的问道:“小柔,你怎么知道超哥在我家?”小柔答道:“你带他回来的啊,一千哥你昨晚喝断片了?” 小柔的眼神很真诚,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她的,先叫醒超哥再说吧。 在我长达五分钟的各种攻势下,超哥才终于醒了过来,但他明显比我醉的要重的多,醒来后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因为小柔的话也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昨天到底是不是真断片儿了。 眼看超哥这状态已经迷糊的都不行了,小柔一边帮我把他扶起坐到椅子上,一边解释说:“超哥,你昨天喝多了,跟着一千哥回来的,我昨晚还帮忙搀你了呢。” 超哥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冥思苦想了半天,似乎是想的有些头痛了,他便举起两只手想要抱住脑袋。 结果手掌刚一接触头顶上那块纱布,超哥就疼的叫出了声,叫完他又仔细摸了摸头顶的纱布,这才一脸懵圈的问道:“千哥,我头上这是咋回事啊?” 我懵了,断片可以理解,可你丫受伤是喝酒以前发生的事啊,这是咋回事? 一旁的小柔解释道:“哦,是这样,昨天你们喝完酒回来的时候,你醉的太厉害,不小心撞到了头,不过咱们小区的宋医生已经都给你包扎好了,皮外伤而已,养几天就没事了。” 超哥有点郁闷地说:“啊?我自己撞的啊?唉…真疼,对了千哥,昨天咱因为啥喝了这么多啊?我咋都想不起来了?我咋喝成这德行了…” 小柔继续解释道:“昨天一千哥约的您,一千哥不是说想你们的一个朋友了嘛?就说叫着您一起吃个饭,要回忆回忆当年什么的,然后正好咱们小区有酒有菜,还有些闲人,你们就一起在物业办公室吃的…你们那个共同的朋友对你俩挺重要的吧?昨天你们俩一直聊的很感慨。” “哦,你说王洋啊?哦对…我想起来一些,是…是跟王洋有关…”超哥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却给我听的一阵心惊胆战。 小柔一边给我们分餐,一边继续说道:“要说超哥你人可真仗义,一千哥说他心情不好,您竟然就能直接请假班都不上的来陪他喝酒,一千哥,这么说您可不如超哥仗义啊,对了超哥,昨天你说你是怎么跟单位请的假来着?我记得您说,您就是拿你们那个朋友当挡箭牌来着是吧?” 超哥这回也懵了,但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小柔的话引导的,懵了一会儿后竟然点点头犹犹豫豫的说:“啊…是…是这么回事…就说是…是王洋的原因,唉,这酒可真耽误事儿,千哥,你往后可不能这么灌我啊,快喝死我了,几点了?吃完饭我得赶紧上班去。” 我明白了,超哥是真的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了,是老古用什么方法让他忘记了吗?那为什么还要让我都记得呢?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两难选 我不动声色的坐到椅子上,和超哥小柔一起吃起了早饭。 吃饭的过程中,我佯装无意的提起过很多曾经的过往,还好,起码目前看来,超哥只是丢失了昨天跟王洋有关的那部分记忆,除此之外,其他的记忆都没受影响。 吃过早饭,超哥借我卫生间随便洗漱了一把,就吵吵着要去上班,我劝了两句他也不听,干脆让他自己先去照照镜子。 照过镜子后,超哥终于妥协,垂头丧气的跟单位领.导打电话想请个伤假。 他领.导一开始不信他的话,超哥便用微信视频面对面跟对面展示了一下自己头上那新鲜的伤口。 结果对面这次信倒是信了,但却把超哥好一顿批,嫌他做事太不小心什么的。即使超哥再三暗示他身边有朋友在,想让领导在他朋友面前给他留点面子,但这位领.导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对超哥的话完全没反应,骂的相当酣畅。 看得出来,超哥这个新单位的新领.导,人也不咋地…起码对他不咋地。 挂断视频后,超哥有些尴尬的说:“那什么,那我就先回我家了,昨晚一宿没回去,小夕该担心了。” 小柔仿佛提醒似的说道:“没事,昨晚超哥你给小夕嫂子发过信息了,嫂子知道你在哪儿,嫂子很放心。” 超哥一愣,随即再次打开微信看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的说:“哦…千哥,看到没?这才叫好男人,喝的断片都不忘给自己女人报个平安,你可跟着学学吧。”我面无表情的说:“我学不着,我又没女人。” 超哥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有点尴尬的拍了拍我肩膀,但是却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在超哥的记忆里,昨天我俩关于王洋的对话已经没有了,他已经不知道王洋的真实情况了。 他眼里的王洋…还在生死边缘徘徊,说不定已经不在了。 其实我有点纠结,因为我自己也说不清这到底算不算是件好事。算是?超哥又成蒙在鼓里的苍蝇了,不算是?起码呆在鼓里比较安全。 算了,等等再说吧。 我和小柔一起送超哥下楼,超哥的状态比我糟糕很多,走路时整个人都有些发飘。 我想他这状态跟酒量大小没关系,这应该是删除他记忆导致的并发症。 这个想法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是因为我对超哥的酒量太过熟悉。昨晚既然我没断片,那正常来说,他也不可能断片。 当然,正常来说他也不可能失忆。 肯定是我们都喝多后,老古他们对超哥动过手脚,所以才会导致他现在这状态。 超哥这德性明显都无法步行走到公交站了,我让他再回我家躺会儿,这货不知道是死要面子还是咋地,说什么也不去。没办法我只好帮他拦了辆出租车,还好,他这会儿的意识还算相对清醒,不会自己把自己搞丢。 超哥乘坐的出租车刚发动没多远,我便掉头快步返回小区,小柔在我身后边小跑着追着我的脚步边喊道:“一千哥,你干嘛去?” 我没搭理她,直奔物业办公室。 老古在,阿四也在。 进门没废话,我直接走到老古面前开门见山的问道:“古叔?两个问题,第一,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第二,你们怎么做到的?第三,还有没有弥补挽回的可能?” 老古抬头反问道:“你刚才说一共几个问题?”我答道:“四个,第四个问题,你们这么做会不会对超哥的身体产生其他伤害?” 老古看向一旁的小柔,小柔点点头说:“没出差子,是一千哥太聪明了,这都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我老脸微微一红,因为我心里对自己的智商还是有那么点数的,所以我实在没听出她这话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 然而老古却没管那么多,他点点头说道:“嗯,很好,那就算是四个问题吧,那我现在回答你,第一,我们这么做是为他好;第二,说了你也不懂;第三,没必要;第四…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后退两步,鼓了两下掌感慨道:“牛啊古叔,您这嘴皮子都能当二十年前的外交部发言人了。”一旁的阿四笑道:“呵呵,一千,古爷没忽悠你,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看向阿四,他精神状态也很好,看不出宿醉的痕迹,更没像超哥那么惨。 看来只有超哥被整了,昨晚的其他人,包括我在内,都没任何异常。 发现这点时,我便问出了第五个问题:“古叔,您老这么牛,干嘛不直接把我的记忆也删除掉?让我啥也不记得啥也不知道,那您再想收拾我多轻松愉快啊。” 老古摇摇头说:“那可不行,万一不小心把你这小身子骨搞坏了,我们就赔了。” 我没听明白,刚想继续追问,老古却抢先说道:“一千…你朋友王洋家里人的事,是古叔我疏忽了,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现在高利贷想跨地区找一个人竟然都能这么简单了。不过虽然失误在我们,但你朋友张明超如果还记得昨天的事,或者说让他知道你另一个朋友的现状,那对…对谁都没好处。你知道在这世界上什么人才能真的守得住秘密吗?只有一种人,就是死人。我们的事情暂时还不该被外面的人知道,而你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朋友忽然变成尸体,所以让他忘记昨天的事,是最为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 我听得有些懵,一旁的阿四补刀道:“一千,如果不是古爷在乎你的感受,我们压根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弄死你那个朋友还不被外人发现问题,简直太轻松了。但是古爷心疼你,为了你才留了他一条命,这么说,你明白了吧?如果不这么做,也许你就要面对一个特别有趣的抉择,一千我问你,如果你这两个朋友只有一个能活,而具体能活哪一个,决定权完全在你,你会选哪个?”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做何回答,因为这个问题真的难住我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要当伴郎 小柔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为难,她忽然说道:“一千哥放心,要是真要杀他们的话,我们不会提前过问你的。” 我欲哭无泪的看着小柔问道:“你刚刚那算是在安慰我吗?”小柔嘴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说道:“要是我刚才说的话有让一千哥心情好一些的话,那就算是吧。” 我诚恳的对小柔说:“小柔,你以后别轻易安慰人哈,胆小的非被你吓死不行。” 小柔乖巧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而且刚刚老古跟阿四这几句话真有点把我镇住了,凭我对他们的了解,我知道他们真有可能做出要人命的事。 而且还是跟吃饭睡觉一样不当回事的去做。 但我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古叔,那我就问你一句,你们对超哥做的事,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其他伤害?” 老古想了想,表情有些纠结,片刻后语气很认真的说道:“次数越多,伤害越大,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尽相同,具体会造成什么伤害也就不是固定的了,所以最好呢,你还是跟你这朋友保持距离吧,这样的话,我们就没理由针对他了,那对他的身体才比较好,你说对吧?” 和我之前设想的一样… 现在保护超哥的最好办法,就是和他保持距离,不把他扯进小区的事情当中。 但我还是有些犯贱的好奇问道:“哎,最大的可能会怎么样?被你们祸害成植物人?还是直接死掉?” 老古跟阿四笑了笑没说话,小柔却忽然插了句嘴问道:“一千哥,咱们现在住的那层楼,原来住过一位姓王的邻居是吧?”我点点头说:“是啊,咋了?”小柔淡淡的说:“没什么,听说他精神方面不太好。” 说完这句小柔就住了嘴,但这一刻,这个我一直觉得挺乖巧的女孩儿,忽然让我生出一股从头到脚的寒意。 她说的这绝对不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题外话,他是在告诉我,老王的精神病…到底是怎么得上的。 我觉得自己现在无比失落和恐惧,老古这群人正在把他们的强大与神秘一点一点的展现给我看,有时像是无意的,有时又像是故意的,而对于他们的强大,我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巨大的无力感,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重。 打不过,跑不掉,甚至不能跑,我跑了,王洋跟超哥就有可能遭殃。 除此之外我还想到了更糟糕的一点…之前他们能找到两个那么像的人扮演我的父母,那就说明他们对我父母有一定了解,换句话说,他们说不定已经掌握了我父母的行踪,现在我要是跟他们作对或者我跑路了的话… 好有挫败感啊… 我一时完全没有了说话的欲.望,我今天干嘛跑来这里?唉,跑来这里除了确认眼下的事已成定局外,我还能干什么? “好了一千,昨天那四个人的事你不用担心,他们四个我会安排人处理的,你没事就早点回去准备准备吧。” 老古下了逐客令,我有点迷茫的问道:“准备什么?哪四个人?”老古狐疑地看了小柔一眼,小柔依旧语气平淡的说道:“晚上的事还没来及跟一千哥说。” 老古点点头解释道:“哦,是这样,一千,今晚咱小区有喜事,缺个伴郎,你来吧。”我摇摇头说:“我不会,没经验。” 老古笑道:“呵呵,有啥经验不经验的?你看小柔这不也是第一次?人家姑娘家家的都不怯场,你害的哪门子羞?” 我扭头看向小柔,小柔接嘴解释道:“晚上我做伴娘,跟一千哥一组。” 算了,反正我也没法抵抗,他们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吧。 想到这儿我索性直接问道:“谁结婚啊?”阿四替老古答道:“你不认识,跟你一样也是咱小区的租住户…不过运气比你差远了。” 我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还有比我运气还差的人?” 阿四略有些无奈的冲老古笑着说:“古爷您看,我就说这傻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老古冲我摇了摇头,嘴角有笑,表情古怪。 小柔陪着我离开了物业办公室,回到小区院子里,我深刻感觉,这次给超哥讨说法的结果就是:绝望更盛一层,其他一切都没改变。 而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却像着魔一样盘旋着阿四刚才提出的那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有一天超哥跟王洋只有一个能活,而选择权在我手里的话,我会怎么选择? 思来想去只得到一个答案,我想我会自杀,换他俩都好好的… 上午我给陈浩北发过几条微信,聊了会儿视频,这货现在已经不歇斯底里了,但是我觉得他这状态还不如歇斯底里,他现在整个人都颓废了,胡子拉碴眼屎纵横的一张脸,两只眼睛还没两个鼻孔有神,几乎已经彻底成了废人。 我问他晚上有没有什么计划?这货告诉我老古本来还想让他当伴郎,但看到他的样子后不知道为什么,老古忽然说不用他当了。 唉,比我还傻,换做是我的话,也特么不想找个这种精神状态的玩意儿给自己当伴郎啊。 后来我又试图想跟梅娣儿联系一下,但她一直没回我信息,我又不能像对待陈浩北似的直接给人家这么个大姑娘发视频邀请,便只好作罢,干脆不找她了。 当伴郎,其实我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我只需要按小柔说的,在家里等着就行。 临近中午时有个不太熟悉的大婶给我送来了午饭,史无前例的一个人员配置。 下午时又来了几个大婶,她们有的负责跟我说注意事项,也就是全程跟着走,别说话之类的;有的负责给我化妆,是真的化妆,脸上白.粉,眼影,腮红,口红全都招呼了一遍,完事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被化的好像陪葬纸人一样的脸,不由得扪心自问:上次卫生纸哥俩当伴郎时咋特么没被捯饬成这倒霉模样? 最痛苦的一项,是几个大婶们跟我说,为了妆容显得齐整,所以我晚上…不!可!以!吃!晚!饭! 大爷的,年前老古软禁我那几天都没这么饿过我…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又一场地下婚礼 除了脸上,这帮人还给我准备了一身全新的服装。 我不知道她们是早就准备好许多合适的衣服,到需要的时候现挑选就成,还是真的是根据我的身材去临时手工赶制的。反正她们很认真的给我量完身体各项尺寸后,过了一会儿便给我拿来一套全新的,非常合身的服装。 虽然和我猜测的一样,是相对现代服装来说比较宽松的古装,但看得出做的很用心,完全不是普通戏台上那种‘样子货’。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我也就明白这不是什么‘怀旧主题婚礼’,而是这帮变态就喜欢这种不着调的婚礼形式。 一切准备就绪,在一帮热情大婶的陪伴下,我们一直等到天色很晚时才终于等来了三个人:小柔,以及敬生跟梅娣儿。 小柔也化了妆,也换了古装,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愣了,真好看,妆容之下,真像健康状态的王洋… 而敬生跟梅娣儿,看扮相,他俩的身份显然跟我和小柔一样,也是伴郎伴娘。 “好了,你们准备去叫新郎吧,敬生,你有经验,你带着点队伍。”一个大婶叮嘱了一句。 敬生很有礼貌的答应一声,接着便带着我们仨人离开了我家。 在电梯里时梅娣儿问道:“敬生,我咋觉得这次跟上次的步骤不太一样呢?”敬生答道:“就是不一样啊,咱们身份不一样了,用你们的话说,上次咱们是‘婆家’人,这次咱们是‘娘家’人,那能一样嘛?” 听着他俩说话我插嘴道:“敬生,你还老当伴郎啊?你没听说过一个神秘的诅咒吗?伴郎当多了会打光棍的。”敬生礼貌一笑说道:“有小娣儿在,我打不了光棍,对吧小娣儿?” 说完这话,敬生宠溺的看向梅娣儿,梅娣儿不轻不重的打了敬生胳膊一下,但是脸上的表情却透着几分甜蜜,也没反驳敬生的话。 “新郎官住在浩北那栋单元楼,咱们从地面过去,先接住人再说。” 敬生下达着指令,我无所谓的答应了一声,反正在我眼里,我今天的任务就是跟着跑腿就行。 其实我此刻又有些走神,因为白天老古小柔说的话,加上小区婚礼,这都让我想起了突然消失的隔壁老王。 按小柔今天暗示的,老王之所以精神不正常,很有可能是因为被老古他们多次删除记忆后落下的后遗症。 那就可以确定一点…也许老王本身并不真的是老古他们的‘自己人’。 因为如果是他们自己人的话,就没有什么记忆好删除的了,他们自己的秘密自己人肯定都知道吧?那老王是因为什么被弄成这样子的呢?他被弄成这样子之前,是处在一个怎样的位置上呢? 像我?还是像超哥?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他呢? 想到这些,我又想起刚搬来时和老王起冲突那几次,要是当时我就被老王给吓跑了的话…好像我就不会有后来这一切倒霉经历了。 同时我又想到了老古和小柔今天跟我说话时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他们本来一直都在我面前保持着一份矜持,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忽然就不再保持了。 尤其是小柔,我在她身上已经看不到初识时的那种温柔乖巧了,反而感觉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慎人的寒意,而她那张平时看起来安静恬淡的脸,在如今的我看来,也已经只能用面无表情,深藏不露来形容了。 想着想着我们已经到了一户人家门口,这家的防盗门没关,从外面就能看到,屋里正或站或坐着不少人,乍一看好像都是小区里的邻居。 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一个同样穿着古装的小伙子,有点眼熟,我仔细回忆了一阵才想起来,去年去秋游的时候,我见过这小伙子一次,当时他跟我们一起出去秋的游,但是他不太爱说话,也不太合群,就没怎么打交道。 看来他就是这次婚礼的男主角了。 只是这新郎官脸上并没多少‘小登科’的喜悦,近乎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还隐隐流露着一丝惊恐,仿佛让他结个婚,就跟让他上刑场似的。 敬生带头上前冲那人说道:“新郎官,准备出发啦。”那男人闻言抬头看向敬生问道:“去…去哪儿?”敬生笑道:“哈哈,你高兴糊涂了?去下面给你办喜事啊。” 那男人这才点点头喃喃的说道:“对对…去给我办喜事,那,敬生,古爷答应我的事…”敬生答道:“安心啦,古爷什么时候骗过你?”那男人又犹豫了一下,这才仿佛下定决心般的站起身说道:“好,古爷不会骗我,我也会履行承诺,走!” ‘慷慨赴义。’ 看着那男人大步流星走出家门的背影,我只感觉到了这四个字。 “这新郎怎么感觉怪怪的…”梅娣儿忽然说道。敬生回答道:“呵呵,大概是太激动了吧,有的人激动时就会语无伦次,跟平时不一样,毕竟结婚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啊。” 听完敬生的说法,梅娣儿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众位亲朋,那我们就先下去了。”敬生跟屋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带着我们进了电梯间,陪着新郎一起下楼。 这次跟上次的流程果然不太一样,我们和刚才来时一样,依旧从地面出去,然后步行从那个汽车出入口进到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的布置倒是跟上次婚礼一样,戏台,五福,宴席…还有古装扮相的一帮邻居。 然而却没有了抬轿回楼上接新娘的环节,黑轿一直停在戏台边,我们到地下车库后,我和小柔梅娣儿被留在戏台旁,敬生带着新郎官,两个人步行进了暗门。 梅娣儿好像对这里的气氛有点害怕,不自觉的靠我近了一些,大概是因为在这里我是她最熟悉的人吧?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台下的古装邻居们安静的有些过份,再加上台上戏曲的唱腔幽怨婉转,这感觉就跟进了恐怖片拍摄现场似的,而且还是蹩脚的八流国产网剧水平恐怖片。 算了,我还是安静看戏吧,熟悉戏曲是正事,万一能帮到王洋…和我自己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 诡异呼救 现在我多少有点经验了,能看得出戏台上的两个演员演的是一对痴男怨女,曲调画风都不是很喜庆,有点像《梁祝》那种随时准备殉情的悲剧爱情,可惜我听不懂他们具体在唱什么。 良久,敬生终于回来了,除了带着那个新郎官外,还带来个蒙着盖头的新娘子。 接下来的流程就跟西风萌萌那次婚礼差不多了,拜五福什么的。 虽然那个新郎官自打从暗门里出来后脸上的表情就更难看了一些,但他还是十分顺从的跟着主持人的命令行完了礼。 行礼结束后,这新郎官便忙不迭的向敬生问道:“古爷呢?古爷人在哪儿呢?”敬生摆摆手安慰道:“好了好了,别急,古爷在楼里呢,你们两口子赶紧先忙自己的事吧,呵呵,今天什么最要紧你可别搞错了。” 新郎官迷茫的点头答应着,接着在敬生的引领下,新娘上轿,轿夫抬轿,新郎陪同,一群人再次进入暗门。 自始至终,我都没看到新娘子是谁,长什么模样。 接下来就到吃饭环节了,我是真饿了,和小柔梅娣儿就近找了张空桌,一坐下就开始一顿猛吃。 这活儿虽然不耗费什么体力,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本身正饿着肚子,还是因为新奇所以过于兴奋紧张,反正落座后我才察觉,这半天流程走下来确实挺累人的。 我吃了一阵敬生才从暗门里出来,梅娣儿看到敬生出来,忙伸手招呼道:“敬生!这里!”敬生冲她招了招手,接着便朝我们走来。 不知怎的,看着梅娣儿的一脸幸福,我心里总有点怪怪的感觉,忍不住问道:“娣儿,你跟敬生确定关系了?” 梅娣儿故意装傻道:“啊?什么确定关系?你在说什么啊?” 看她这样我便转移话题问道:“你姐可还好?”梅娣儿这才收敛了一些略显浮夸的表情,她叹了口气说道:“唉,缓过来一些,就是人精神跟不上,现在饭倒是也吃,偶尔也说两句话,就是感觉没以前那精气神了,人也瘦了一些…” “说小甜儿呢?呵呵,敬卫快忙完了,等他回来我就让他去看看小甜儿,唉,浩北也真是的,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珍惜。”敬生很聪明,随便听梅娣儿个‘话尾巴’就能猜到我们在聊什么。 不过他这瞪眼说瞎话的污蔑陈浩北我听着可有些不爽,想了想我问道:“哎,敬生,你说敬卫忙什么去了?”敬生答道:“哦,单位派他出个差,过两天才能回来。” 我想起敬卫身上的伤,便也做出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问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他身体挺好的吧?出差路上不会磕着碰着撞着摔着什么的吧?” 敬生玩味的看向我,没答话,梅娣儿有点不乐意的说:“哎呀,一千你说啥呢?你这咋跟咒人似的呢?” 我举起酒杯冲敬生说道:“不好意思啊。”说完没等敬生理我,我直接自顾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尴不尬的一顿饭,酒足饭饱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坐电梯回家,我跟小柔本来就住隔壁,梅娣儿住楼下,所以理所当然的坐同一趟电梯。 而敬生呢,则自称是要护送梅娣儿回家,所以也跟了过来。 在电梯里我原本想再刺激敬生两句,比如‘黄鼠狼给鸡拜年’之类的。但是看到梅娣儿那一脸无知的幸福表情,我实在有点开不了口。 看来趁敬卫养伤这段时间,敬生把握的很好,梅娣儿搞不好已经不再犹豫,而是彻底沦陷在敬生这边了。 至于敬卫…看来以后会专心向梅甜儿进攻了。 我有些无奈,因为我总觉得卫生纸哥俩对梅家姐俩不是真心的,毕竟他们动用的下三滥手段和极强的目的性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只希望梅家姐俩的下场不会太糟糕吧… 回家洗漱完毕上床睡觉,一夜梦纷乱… 第二天醒来和小柔吃完早饭我就把她打发回去了,我想一个人捋捋思路。 我绝不允许超哥变成下一个老王,我也一定要再次和王洋相聚,我还有很多必须去做的事。 可是这些事仿佛都不是一顿甚至两顿烧烤就能解决的,唉…没有头绪啊… 越想越头疼,实在受不了了,我便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出去溜达一圈,散散心。 我一出门小柔就跟着也打开了她的房门,我有点别扭的问道:“他柔姐,你是一直就在门后面站着等着呢是吧?” 小柔轻笑一声没回答我的问题,直接反问道:“一千哥要去哪儿啊?”我诚实的答道:“去楼下散个步,你要非继续监视我就跟着来吧,随便你。” 说完我不等她答话便自顾自朝电梯走去。 不知是“监视”这两个字说的太重了还是小柔看出我说的是实话,她竟然难得的没有跟着我,只是站在原地冲我喊了一句:“那一千哥你早点回来!” 我也远远的还了她一句:“知道啦!” 下楼后我先绕着小区转了一圈,外面的空气就是比屋里的好,而且大概是因为小柔不在,我难得的感觉到无比的畅快,额…主要是有种重获自由身的错觉。 这种错觉让我不知不觉走的离小区稍微远了一点,渐渐的竟然走到了小区后的那片废墟附近。 我看着这片废墟心里又有些感慨,唉,肇事汽车,流浪汉,流浪汉郭虎,郭虎,雷鸣,雷鸣,陈中海… 正在胡思乱想间,从围着废墟的铁皮板后面忽然飞出一颗石子,那石子呈抛物线直冲我脑门而来。 还好速度不快,我移动了一步就闪开了那颗石子。 没想到接着里面又飞出一颗,还是目标明确冲我而来的。 我再次躲开这颗石子后有点生气的冲铁皮板那边喊道:“谁啊!?谁家熊孩子?有人管没人管?怎么这么没教养?!长大了也想当看大门的是吧?” 忽然石子不扔了,但是却响起了轻轻的敲击铁皮板的声音,像敲门一样。 我不由得有点纳闷,小心翼翼的走近一些后,铁皮板的缝隙中突然传出一声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一千…救我…” 第三百三十七章 陨落巨星 这里用来做围墙的铁皮板很薄,很脆弱,因为这种东西一般使用过一次后,就会被直接丢弃,压根就不是可以重复利用的东西,所以不会用什么好的原材料和工艺来制作。 所以透过约一厘米宽的铁皮板缝隙,我听到的呼救声相当清晰,而且当我发现对方叫的是我的名字时,这种清晰简直直接震撼到了我的心脏。 我没傻了吧唧的隔着铁皮板问里面的人是谁,而是直接朝废墟出入口跑去,因为我发现这声音很熟悉,很有可能是我恰巧刚刚想起的那个人。 坎坷泥泞的土路几度差点让我摔倒,不过丝毫没让我放慢脚步,我很快就跑了进来,进入废墟后又跑了没几步,我就看到有个人正倚着铁皮板坐在地上。 乱糟糟的头发,脏兮兮的脸庞和凌乱的络腮胡子,身上穿着好像曾经干净过的衣服,只有一只脚上穿着一只运动鞋,另一只没穿鞋的脚,远远看去一片乌黑,黑到甚至看不出他穿没穿袜子。 我强咽回去快窜出嗓子眼的心脏,一步步走向那人,没错,越走近我越能确认,是他没错。 终于我和他又见面了,他勉强抬起头冲我凄然一笑说道:“总算等到你了…一千,能…能帮陈哥…找点吃的吗?三天没吃东西了…” 一瞬间,我眼眶鼻子皆是一阵发酸,这滨海城曾经最顶天立地的大牛人,怎么就落魄到了这种地步? 我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忙不迭的点头道:“有,有,陈哥您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您买…不,不是,您直接跟我回家!我家吃的喝的啥都有!” 说完我便蹲下身去搀扶他,他没拒绝,却有些犹豫的说:“方…方便吗?我现在这副样子…”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这样子怎么了?这样子洗个澡不就回来了?!”我不由分说的继续搀扶他,他的身体软绵绵的,再也不似当初那般,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感觉到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此刻的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滨海城地下霸主陈中海,只是一个跟普通流浪汉没有什么区别的虚弱中年人。 “轻点…腿…”陈中海说完,我这才注意到,他左腿一直是崩直的,膝盖始终没打弯… 一股钻心的痛苦从心底直冲脑门,眼泪难以抑制的流了出来,我胡乱的擦了两把,咬着牙问道:“陈哥,是…是雷鸣那个王八蛋把您腿打折的吗?!” 陈中海一愣,摇摇头说:“不是,这好几天没吃饭,饿得抽筋了,还没缓过来。” 额…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还是内心戏有点太多了。 既然腿不舒服,我便直接把陈中海背在了背上。 沿途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好奇的打量着我俩,我自己无所谓,但怕陈中海尴尬,所以便小声对他说道:“陈哥,您闭上眼休息会儿吧,一会儿就到家,到家我就给您准备吃的。” 陈中海大概明白了我的用意,也可能是真的累坏了,他“嗯”了一声,脑袋便垂在了我肩膀上。 说实话,此刻我的心里难受至极,此刻除了我,谁也不知道,我背上背着的可是滨海城最大的一个传奇,活着的传奇。 可如今这传奇却已经破灭了,陨落了,什么都不是了… 我记得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小时候缺失关爱的孩子,在长大后遇到别人对自己好时,经常无法准确判断和回馈别人的善意。 这种体现,好像被称之为“爱无能”。 我应该就是这种患者吧?像李阿姨对我的好,虽然她明说是为了她自己儿女,虽然她明说她对我的好是对我有伤害的,可我还是忍不住享受那种被她珍惜着的感觉。 像陈中海对我的好,虽然只是帮我处理过一点对他的能力来讲无足轻重的事情,虽然只是教给我一点做人的小道理,虽然只是给了我几个空头承诺,但我依然很感激他。 因为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从没感受到过这种温暖。 如果说李阿姨的所作所为曾经填补了我对母爱的渴望,那陈中海在我心里就像是个父亲一样,他们对我做的,都是连我亲生父母都没对我做过的事。 他们给我的关爱,亲生父母都没给过。 所以如今面对陈中海的倒下,我心里的难受简直是无以复加的,甚至我此刻都能精确的感觉到,如果今天倒下的是我那个天天酗酒,天天用最恶毒的语言挖苦我的亲生父亲的话,我一定不会难受至此。 一定不会。 想从这片废墟进入小区,走后门更近一些,我选择的便是这里。所以我进小区时没碰到熟人,也没门卫拦我,虽然晒太阳的好多人都是熟脸,但是毕竟基本没打过交道,所以也不算熟人。 进单元楼,进电梯,回家。我刚把睡着的陈中海放到我床.上,就听到了敲门声。 一打开门,门外的小柔就问道:“一千哥,你回来了?”我说:“啊,咋了?”小柔探头往我身后屋里看了看问道:“古爷让我问你背回来的是谁。” 我答道:“关他屁事?我一朋友,不是不干涉我交朋友嘛?” 说完我就毫不客气的关上了自己家门,大爷的,眼线挺多嘛,比特么摄像头都好使。 小柔在门外不甘心的又敲了几下门,我没再理她,因为我听到了陈中海在叫我,看来是刚才开关门的声音吵醒了他。 我走到床边,陈中海问道:“一千…这是在哪里?”我安慰他道:“陈哥,到我家了,没事了,你不知道,我家现在比一般的防空洞都安全。” 陈中海问道:“你家?爱心花园小区吗?”我点点头说:“是啊。”陈中海这才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便直接问道:“陈哥,您想吃点什么,家里好多东西都现成的,稍微加加热就能吃。”陈中海笑道:“呵呵,什么都好…来碗热汤面条吧…” 我答应一声就进了厨房,切西红柿,炒锅倒油,切葱花,葱花爆锅,炒西红柿,倒水,等水开。 正在这时,又响起了和刚才风格完全不同的敲门声,我开门一看,这次是阿四。 第三百三十八章 收留 “一千,你咋背了个人回来?”阿四问道,我按早就想好的编道:“一个落难的普通百姓,身为小区居民,我知道咱小区作孽太多,为了给小区积德行善,我看见了,就给背回来了,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阿四丝毫不掩饰怀疑的问道:“是吗?”我说:“你就当是吧,咋这么烦人?没看人都是背回来的嘛?没战斗力,打不过你们。” 阿四撇撇嘴,有点无奈的说:“好吧一千,我们也是为你安全和以后着想,反正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我说道:“一二三十八十七四百万,我心里有的是数,你给我时间我能给你数到好几亿你信不?赶紧走吧,我这做着饭呢,反正人我都救回来了,你总不能让我这就把人再撵出去吧?退一万步说,这房子还在我租期内呢,我爱带谁回来就带谁回来。” 阿四难得冲我翻了个白眼说:“你那点房租还好意思提?得,哪有男人下厨房的?小柔,你去帮一千做饭吧。” 我刚想说不用,但是阿四的眼神告诉我,这已经是他的最大让步,要是不让小柔进我家,那我也别想留陈中海在这里了。 当然我们都知道,让小柔帮忙做饭是假,让她盯我的梢才是真。 正好水也快烧开了,我不得已把小柔让进屋的同时也把阿四关在了门外,小柔轻车熟路的直奔厨房,我跟她叮嘱了一句“热汤面”,小柔答应一声,二话不说就忙活了起来。 我趁机上客厅倒了杯热水,端给陈中海让他喝。 如今的陈中海,已经虚弱到无法靠自己的力气起床了,我心疼的把他搀扶起来,把水递到他嘴边让他喝。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喝过热东西,第一口水就把他呛得一阵咳嗽,我赶紧一个劲的拍着他的后背,同时嘴里不断的跟他道着歉。 缓过这股劲后,我直接把水杯换成碗,又上厨房拿了把小勺,开始一勺一勺的喂他喝水,这回总算没再呛着。 忽然又是一阵敲门声,我有点烦躁的放开陈中海,开门一看,这次来的是社区诊所的小雨。 看到是他,我有点纳闷的问道:“小雨,你咋来了?”小雨冲我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医药箱,接着答道:“听说你这里有病人,我来帮你给他看看,病人在哪里啊?” 咋还成病人了?不过仔细一想,陈中海这状态也跟‘健康’俩字挨不着边,让小雨看看还是比较保险的。 想到这里我便直接把小雨带进了卧室,同时跟陈中海解释说,这是小区的医生,都是朋友,平时就常一起走动,不必见外,而且他平时也不跟小区外面的人打交道。 陈中海没说什么,任由小雨给他检查。 小雨前前后后检查了五六分钟,小柔的热汤面也已经端出来了,小雨忙完便收起自己那套工具说道:“这位大哥身体底子真好,没病,但是太虚弱了,好几天没吃饭了吧?小柔给这面条再回回锅,煮再软一些,然后凉凉再吃。您稍等,我去给您拿个葡萄糖先打着,给您加点营养,提提精神。” 小雨说着就要起身,小柔也端起碗准备去给面条回锅,没想到陈中海却摇摇头说道:“谢谢…不必了,年轻时就这样过来的,姑娘,那面直接给我吧,没问题,葡萄糖就不打了,我以前身体出过点问题,过敏很严重,谢谢你们了…” 我蹲到陈中海旁边说道:“陈哥,别勉强啊,这都算是自己人,需要花钱的话我有。”陈中海笑道:“没有,我说的是…是真的,把面给我就行。” 我扭头看向小雨,他也没勉强,点点头说道:“也好,就是个恢复过程快慢的事儿,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一千哥,要有事您随时叫我就行。” 我起身送小雨出门,临别时很诚恳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不管他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他确实帮到了我,知道陈中海身体没有大事,对我来讲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当我关上门再返回卧室时,小柔已经在筷子勺子并用的给陈中海喂面条了。 我提出让我来,小柔没同意,她说这活儿细致,男人来不了。 既然这样我便在一旁帮衬着,时不时帮忙擦一擦陈中海嘴角流出的汤汁。 面吃到一半时,小柔忽然停止喂食说道:“这位大哥,就吃这么多吧,您好久没吃饭了,初次进食不要吃太多。” 陈中海点点头没反驳,我看着剩下的半碗面问她:“那你下这么多面条干什么?”小柔不慌不忙的说:“半小时后热热再继续吃。” 我挠挠头说:“哦,你懂的真多。”小柔起身端着面边往厨房走边说了一句:“这是常识…” 我尴尬的撇撇嘴,常识?当初我在精神病院挨饿续命的时候,那老头每次都是把我喂到贼拉饱才完事儿,这常识不通用啊。 吃过东西的陈中海状态也好了一些,他竟然笑着问道:“这你女朋友啊?”我摇摇头说:“不是,她是住我隔壁的留守儿童,身世老惨了,全家都死光了。” “咳咳…”陈中海被我的话呛到了,我赶紧又喂了他几口热水。他喝了两口后摇摇头说道:“这姑娘…姑娘不错…”我说:“哥,您都这身子板儿了就别惦记姑娘了。” “咳咳…”陈中海又咳嗽了起来,我一边继续喂他水一边说:“您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陈中海笑道:“我不是那意思…”我也跟着笑着说:“嘿嘿,我知道,我就是想哄您开心。” 说着话小柔从厨房回到了卧室,我冲她说道:“小柔,没事你就先回去吧,下半顿我喂就行。” 小柔点点头,临走前冲我说了一句:“那一千哥忙完记得下去一趟,按规矩小区里来新人要登记的。” 说完小柔就自顾自离开了我家,听到关门声后我有点郁闷地问道:“陈哥,您有假身份证没?” 陈中海点点头答道:“有的是…” 第三百三十九章 轻松识破 其实我对陈中海的做派很是有些纳闷,说起来这人浑身上下连一毛钱都没有了,怎么竟然还随身珍而重之的带着一张假身份证,这是什么脑回路? 遥想我当初想独自逃出小区时,哪儿能想到要带这一类玩意儿?随身有钱不才是最重要的嘛? 对此陈中海的解释倒也算是合情合理,他说他原本计划往尽可能远的地方逃亡,至少也得跨省什么的,那样的话,没张假身份证肯定不行。 而且他现在已经化身流浪汉,搞不好就会被城管民警之类的官方人士给抓进收容所一类的地方,到时候万一因为没有身份证,人家要根据长相指纹dna什么的查出他的真实身份,那雷子可就乐呵大了了。 雷子现在正在满世界到处找他,警方那边当然也有雷子的眼线。 陈中海现在精力不济,我也就没让他多说话。在帮他脱下外衣后,我又用毛巾沾着热水给他仔细擦了擦脸,脸干净了,看上去终于多少有了点人样。 只不过此刻的陈中海就像生病时的王洋一样,整个人都憔悴异常,完全没了往日的雄风。 给陈中海简单收拾过后,我拿着他给我的假身份证下楼找老古登记。 眼下看来,这滨海城曾经的地下霸主陈中海,暂时真的要住进我家了…而且是不掏房租的白住。 一进物业办公室我就说明了来意,而老古却直接让我去隔壁社区派出所找小牛,他说这种事儿归那边管。 我和老古告别便赶到社区派出所,把那张名叫“刘能”的假身份证交给了警官小牛。 小牛盯着身份证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冲我问道:“这人你认识啊?”我回答道:“啊…以前有点交情,这人这不是如今落魄了嘛?作为朋友咱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呗,是吧,我这人一向心地善良,不信你问你们古爷。” 小牛不屑的“切”了一声,接着说道:“合着还是忘年交啊?那我问你,这身份证是真的假的?这人真叫刘能?” 我有点心虚的看着房顶“嗯”了一声,小牛同志立刻很不乐意的说道:“你还嗯?他特么要真叫刘能,你还叫什么赵一千?你特么不得叫赵四才般配啊?你看看我这身制服,你特么猜不出来我是啥职业吗?走!跟我见古爷去!” 说完这些话的同时,小牛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不由分说的拽着我胳膊就离开了社区派出所,毫不在意我浮夸的惨叫,直奔旁边的物业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小牛就亮出那张身份证毫不客气的问道:“一千,说吧,是这人把你忽悠了,还是你在配合他忽悠我们?” 我挠挠头,冲小牛卖萌一笑说:“民警叔叔,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小牛白了我一眼说道:“少来这套,狗屁刘能,古爷,还记得上次来咱小区想带一千走的那俩混子不?您看这身份证,这照片上的人就是那俩混子原来的老大,也算是这滨海城原来的一个黑道大哥吧,这人名字叫陈中海,赶上倒霉,过年前后被手下篡了权,人跑路失踪了一段时间,直到现在这才露面。一千,你是咋认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的?” 恰巧今天阿三也在,他上次跟郭虎对打时受伤的胳膊还吊着绷带,不过身体其他方面没有大碍,所以就来上班来了。 听到小牛提起雷子他们,阿三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受伤手臂那边的肩膀。 老古笑道:“落魄的黑老大?呵呵,一千,你还真是交友广泛呐。”我挠挠头说:“还行,说实话古爷,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原本没机会认识他的。”老古纳闷的问道:“哦?这话什么意思?” 我赶紧说道:“没什么没什么,那您也知道了,甭管他曾经有啥身份吧,眼下这就是一落魄的路人甲,我跟他过去又确实有那么点交情,那您就别管他了行不?多这么个人顶多就是多一张嘴,平时多消耗点粮食,不会对咱小区产生什么影响的,最多我多给您交点饭钱就是了。” 老古放下手里的报纸,别有深意的说道:“就算是落魄的黑老大,好歹曾经辉煌过,那就不能当普通人那样对待,‘烂船尚有三斤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咱们从不喜欢搅和他们外界的事,但是人家既然都已经主动找过来了…走,咱们去登门拜访拜访吧。” 老古说完便起身带头朝办公室外走去,阿三阿四和小牛紧跟其后,我想出言阻止,却又想不出合适的话,只好有点尴尬有点紧张的也跟着他们离开了物业办公室。 唉,本来还寻思用张假身份证就能蒙混过关的,没想到被人家一眼就揭穿了。 看来老古还真是继承了错根寨一贯的优良传统,对外界的事从不关心,可惜在这信息时代,小牛同志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民警,想不认识陈中海这种人都难。 略带忐忑的陪着他们坐电梯赶往我家,刚到我家门口小柔就从她家出来了,老古挥了挥手,小柔立刻又乖乖地回去了。 我打开家门,带着他们一路走到卧室,陈中海躺在床.上睁着眼,手里正握着我平时放在床下的那把唐刀。 看得出来,他现在很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 “不好意思啊陈哥,假身份证不好使,你看这个穿警服的,他给您认出来了。”我挠挠头有点尴尬的说。 陈中海苦笑一下说道:“见笑了…”老古问道:“陈中海?滨海城曾经的大人物?”陈中海答道:“不敢当…一个失败的生意人而已。” 小牛有点不屑的说道:“切,你这都不叫谦虚,你这叫装,你是觉得我们不知道你还是怎么地?” 老古有点不满的制止住了小牛略带火药味的话头,接着冲陈中海说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想跟你说,我们这些人,从不喜欢跟你们外面的人扯上关系,多的话我不说了,给你一天时间,养一养,明天就走吧。看在一千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点盘缠钱,算是一份心意吧。” 第三百四十章 老古的妥协 “古叔,您咋这么不近人情呢?他都这样了怎么走?您老就不能随和点?” “您…是姓古吧?” 我正在帮陈中海求情,陈中海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老古点点头说:“是,我姓古。”陈中海接着问道:“那我问您一句,您知道魏一刀这名字吧?”老古轻笑一声说道:“魏一刀?好久没听过这名字了,你提他干嘛?你跟他有交情?” 陈中海看了看我们其他人,接着冲老古说道:“冒昧叫一声古大哥,我能…我能跟您单独聊聊吗?” 老古点点头说道:“可以,你们都先出去吧。” “是,古爷。”阿三他们三人同时答应一声,接着便朝外走去。 他们仨走后,老古看着我问道:“你还呆在这儿干嘛?” 我说:“这是我家,你们要在我家聊什么?我有知情权。”老古白了我一眼说:“出去。” 我“哦”了一声,灰溜溜的低头离开了自己家。 唉,寄人篱下啊… 其实我是真有点好奇,如果我猜的没错,陈中海嘴里那个和富二代魏坤龙同姓氏的魏一刀,肯定就是之前魏坤龙来滨海城时,陪他一起的那个爷爷。 我还记得当时我们仨去极海恶心雷鸣时,雷鸣还管那老爷子叫“老刀头”来着。 我很好奇他们要说什么关于那个老爷子的话,一群神秘怪人的领袖,跟一个曾经独霸一方的强人,两个人聊的话题是一个还在世的传奇,想想就带劲。 但是他们既然不让我听,我也没办法,唉… 阿三他们仨人没走远,就在电梯口那里等着,我和他们凑到一起后便冲他们打听起来,问他们对于“魏一刀”这名字有什么了解? 没想到的是,他们仨竟然齐刷刷的告诉我说,他们没听过这名字,唉,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们四个人等了将近个把钟头,老古才从我家出来,他出来后就表情严肃的冲我们说道:“阿四,你把老王原来住的这间房收拾一下,给这人住,小牛,你去给他做下登记,一千,你和小柔先负责照顾他吧,你们记住,那人叫刘能,跟陈中海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明白了没?” 阿三阿四小牛一起答道:“明白。”我慢了半拍也跟着说了声“明白”,说完又有点欣喜的跟老古说道:“古叔,我就知道您心好,嘿嘿,那您再给我一万两千块钱吧。” 老古纳闷的看了我一眼问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答道:“帮刘能同学交房租给您啊,就先按一年算呗。”老古白了我一眼说:“拿我的钱,给你,你再替他把钱给我,当房租?你咋这么闲呢?滚蛋,该干嘛干嘛去。” 我答应一声便屁颠屁颠的跑回了自己家,嘿嘿,能把陈中海留下就好。 大概是因为聊的时间有点长,我回到卧室时,陈中海的脸色看上去仿佛又憔悴了一些。 我有些心疼的给他喂了几口水,之后又按他的要求下了点面条,面条还没出锅小柔就又敲响了我家的门,她进来后也没多说什么,直奔厨房就开始忙活起来。 还好陈中海只是饿,没病没伤,所以慢慢恢复就行。 又吃过点面条后陈中海便睡了过去,我和小柔悄悄地离开了我家,小柔回自己家,随时关注我家的动静;我下楼,去问老古打听他刚才跟陈中海到底聊了些什么? 不出所料,老古啥也不肯告诉我,还把我赶了出来。 我原本想回楼上跟阿四一起收拾老王家,老王家现在已经成了空房子,啥也没有。但是阿四拒绝了我的友好提议,非要自己一个人收拾。 好吧,你不嫌累可不怪我。 为了不妨碍陈中海休息,我便没回家,自顾自在小区里闲溜达起来。 其实此刻的我很有些兴奋和激动,能帮上陈中海这种大人物的机会可不多,而且这怎么说也算是救命之恩了吧?嘿嘿,想到这里我便想起了超哥跟陈浩北,超哥是认识陈中海的,我是不是该把他约到我家来吓唬吓唬他? 仔细一想还是算了,还是让他离小区越远越好吧… 对了,陈浩北,这货可是陈中海的死忠粉丝啊。想到这儿我便直接去了陈浩北家,这货这会儿八成正在家玩游戏。 到陈浩北家门外敲了半天门,他才慢悠悠的给我开了门,原来他没在玩游戏,而是在睡觉。 一看来的人是我,这货立刻摆出一副随时要哭的样子,我赶紧出言制止住他,直接跟他打听起陈中海的故事,还有他们毁雷会的情况。 一说起他的偶像跟他的“事业”,这货的精神头儿瞬间上来一些,我听了会儿他吹嘘过很多遍的那些陈中海的往事,心里莫名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嘿嘿,你不知道吧?你眼里的那个传奇,正跟我家床.上躺着呢,哼,还是老子亲自背回来的,老子是你的偶像的救命恩人。 得意啊,真得意啊… 陈浩北说了会儿陈中海的传说,又说起了他的毁雷会。 自打和梅甜儿闹翻后,这货就没再去跟他的‘会友’们见过面了,他的会友们约过他几次,但是眼看他整个人已经颓废成了这副鬼样子,后来渐渐的也就不约他了。 想到陈中海现在不是完全没有复兴的可能,我便一个劲的忽悠他,让他别跟毁雷会脱离,万一哪天流亡在外的陈中海回来了,说不定能带着他们一起上天一起飞呢。 陈浩北这货的脑子到底是单纯,让我三忽悠两忽悠的,又有了点斗志,扬言男子汉大丈夫不该被儿女情长所拖累,下次毁雷会的行动他一定争取还要参加。 我觉得忽悠的差不多了,便离开他家准备回我家。 走在路上,我心里认真的盘算着,等陈中海缓过劲来,我就去上次那家酒吧找蔡亮,让他帮忙把所有支持陈中海的力量都集中起来,然后,我们就来个咸鱼大翻身,干翻雷鸣跟郭虎! 第三百四十一章 俩老大尬聊 陈中海身体底子确实好,同时也是因为他只是连饿带累搞的有些发虚,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病,所以第二天人就能下地走路了。 昨晚我睡的客厅地铺,陈中海睡我的床,天黑后陈浩北约我去吃饭时,我一开始并不想去,结果这货要死要活的在微信视频里一通哭嚎,我也不好跟他明说不陪他的原因,于是便跟他不停地打起了‘太极’。 最后倒是旁听了半天的陈中海先受不了了,主动提出让我去陪这货。我俩商量了一下,便把小柔留在家里照顾他,我独自去陪陈浩北。 第二天陈中海是自己起床的,他先去上了个漫长的厕所,接着在我的提议下,我协助着他洗了个热水澡。 洗澡时,陈中海的身体给了我巨大的震撼,脏的程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他的体质。 虽然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但他身上一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可能是因为挨饿的原因,他看上去比我印象里要消瘦许多,不过从紧实的肌肉线条还是能看出来,他平时一定非常注意运动,这体格,稍微恢复恢复就又是一个搬砖打架的好手。 除了和年龄不太相符的好身材,还有一项震撼我的则是…他的一身伤疤。 对于他这种刀口舔血混生活的人来说,身上会有疤,我一点也不意外,但真的亲眼见到,则完全是另一种视觉冲击了。 刀疤居多,后背上,前胸上,大腿上,几乎找不到几处完好的皮肤。一条条笔直的刀疤很是触目惊心,有的没缝合过,就只有一条直线;有的缝合过,缝合的痕迹跟原来的疤痕结合在一起,就像是一条条蜈蚣一样,看着比纹身可带劲多了。 除了刀疤,还有四个子弹留下的疤痕,我说是四个,但陈中海告诉我说,其实是三个,他肩膀上那两处很对称的圆形疤痕,其实是同一颗子弹造成的贯穿伤。 帮他洗着澡,我很意外的发现,他这位标准的黑老大有一点很‘不黑社会’的地方,那就是他全身上下竟然一处纹身都没有。 连陈浩北那种货色都有纹身,这黑老大还真是与众不同。 在我问起这事儿时,陈中海说,他特别年轻的时候其实也纹过,后来成熟了,就觉得当初的行为特别傻,所以就洗了。 我不知道他纹了什么会让他自己觉得傻,我问他他只是笑笑,始终也没告诉我答案。 我后来想了很久,觉得葫芦娃的可能性最大,蜡笔小新的可能性排第二。 至于原因?没有原因。 还好陈中海身高跟我差不多,我体型原本比他瘦一些,他如今虽然瘦了不少,但依旧比我壮,我只好找出两件自己之前买的嘻哈风的宽松衣服给他穿。 他倒是不介意,连帽衫休闲裤往身上一套,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他自己原来那身衣服是不能要了,但是陈中海没让我直接扔掉,而是暂时放在了我家客厅的角落里。 洗澡过程中小柔来过一次,我隔着门告诉她我们两个男人正在洗澡,让她呆会儿再来。结果直到给陈中海换完衣服她都没再敲门,我寻思别耽误陈中海吃早饭,便主动开门想去隔壁找找小柔。 结果一开门才发现,原来小柔竟然一直拎着三人份的早饭在门外站着呢。 我赶紧把她让进屋里,当然主要是把早饭让进来。 吃饭的过程中,陈中海一直用很暧昧玩味的眼神看我跟小柔,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解释,就任由他这黑老大燃烧自己的八卦之心。 唉,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原来爱八卦之心也是人皆有之啊。 吃过饭,陈中海非要去物业办公室,说要正式感谢一下老古的收留之恩。 我有点郁闷地问他拿什么谢?空着手算什么正式感谢?然而这大哥却理直气壮的说,老古他们不缺钱,自己态度到了肯定就足够了。 看他这么执着,我只好跟小柔一起陪着他下楼。 到物业办公室后,他先是郑重的朝老古鞠了一躬,鞠到最后时一头朝前栽了出去,还好我手疾眼快扶住了他,不然这大哥的鞠躬就直接改成五体投地磕大头了。 扶他坐下后,他便和老古聊起了闲天,我听的无聊,就拿了份老古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其实我是想找找雷子的最新消息,但是可能是因为雷子现在生意已经平稳了,再没什么大动作,所以报纸上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 听着老古跟陈中海那真正意义上的‘尬聊’,我越听越想笑。 这俩原本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彼此之间似乎没有任何共同语言,想找话题只能硬挤。 他俩从天气聊到办公室装修,从水电费涨幅对民生的影响聊到物业管理相关的专业问题,满屋子都飘荡着一股越来越尴尬的气流。 终于这俩人尬聊完了,阿四奉旨和我们一起返回楼上,带陈中海去看他的新住处,也就是原来的老王家。 没有太多花哨的装修布置,甚至有些过于简陋,连基本的电器都没大有。 除了厨房卫生间收拾的比较齐全外,家里其他家具就只包括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阿四对此的解释是,反正这只是陈中海用来睡觉的地方,平时吃饭或者需要干什么,都来我家跟我搭伙就行。 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陈中海也没挑剔,而且还不停地跟阿四表示着感谢。 是啊,都混到这地步了,就别指望还能按他原来办公室的风格给他来个豪华装修了。 安置妥当后阿四就独自下楼离开了,他对陈中海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丝毫没在意这位黑老大曾经的身份有多么不可一世,也仿佛不介意他一分不掏的来小区蹭吃蹭住。 看得出来,经过刚才跟老古的一通聊天,陈中海又有点累着了,我让他再睡会儿他也没拒绝,送他回屋临告别时我告诉他,睡到自然醒就行,啥时候醒了要是饿了,就直接来找我,我今天全天都在家。 陈中海这一觉睡了很久,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起床敲响我家房门。 他倒不客气,敲开门就说自己饿了,想再吃点热汤面。我却忽然觉得有些温馨,这种感觉…大概就是类似父子情的感觉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傻探子 知道这大哥没啥下厨房的经验,我二话不说便主动帮他做了一锅面条,这回他能自己吃了,虽然拿筷子时手还明显有些颤抖,但总归能成功把面条运送进嘴里了。 当他直接就着炒锅吃完面条时,我有些汗颜的看了看干净的锅底心想,也不知道这大哥知不知道,他吃的是我平时三顿的量… 吃饱的陈中海并没着急回去,而是又跟我闲聊了一会儿,我实在按耐不住好奇,便跟他打听起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从雷子篡位到他逃亡,再到竟然跑到我们小区附近,我深刻感觉他这行动路线很让人费解啊。 然而陈中海刚要跟我讲,就响起了一阵“砰砰”的敲门声,我开门一看,是小柔。 “一千哥,古爷让你下去趟。”小柔说完我便问道:“啥事?”小柔答道:“说是抓住个人,想让你去看看…那位刘能大哥就不要下去了。” 我有点纳闷的问道:“抓住个人?什么人?小偷?让我下去干什么?我家最近没丢东西啊。” 小柔摇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古爷没多说。”我想了想跟小柔说:“哦,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小柔答应一声就回了自己家,难得的竟然没要跟我一起。 我回屋跟陈中海说道:“陈哥,我下去趟,物业说抓住个人,非让我去看看。” 陈中海轻轻的说了一句:“哦…如果那人是雷鸣派来的,问清楚他盯梢几天了,本来要盯谁?” 我一愣,抬头看了陈中海一眼,忽然觉得也许他猜对了,不然老古叫我下去干嘛? 我点点头没再跟他多说话,独自出门坐电梯下楼。 被抓住那人不在物业,而是在社区派出所,人被手铐铐在了暖气片上。我进来时,他正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嚷嚷着说什么‘人权’之类的,总之就是说小牛他们没权力给他戴手铐,要不想被起诉的话就赶紧给他松开。 小牛他们压根没搭理他的,看报纸的,玩手机的,每个人都跟没听见一样。 看得出来,小牛他们肯定经常遇到类似的‘滚刀肉’。 阿四也在这边,看到我进来后阿四说道:“一千,看看认识不?” 我很懵圈的朝那人走去,我还没认出那人,那人先冲我嚷道:“哎!一千哥,还记得我不?” 我有点纳闷的摇摇头说:“好像…有那么点印象,您贵姓?”这人忙说道:“哎,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是我啊,您忘了?之前陈爷当家的时候,我在极海看场子时咱们见过啊,这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嘛,现在我不受重用了…就给雷哥跑跑腿啥的…” 我问道:“哦,这么说也有可能,那你咋被他们抓了呢?” 这人答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在外面正溜达着呢,他们就把我给逮回来了,我这也是一头雾水,这实在没辙只好提你的名字,一千哥,你快跟民警叔叔说,就说你认识我,快让他们放了我吧。” 一旁的小牛目不转睛的看着报纸说道:“溜达?围着我们小区溜达一天了,不抓你抓谁?” 这人立刻说道:“外面的大街又不是你家开的,我爱在哪儿走在哪儿走,你们这是侵犯我人权我跟你们讲,这要是在美国我就能起诉你们!” 小牛不屑的笑了一声,阿四问道:“一千,你真认识这人?你要认识的话,我们可以给他放了。” 这人期待的看着我,我想起刚才陈中海的叮嘱,摇摇头说:“我不认识这人,哎,哥们,问你个事儿,虽然咱俩不认识,但是只要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我就让他们放了你,怎么样?” 这人忙不迭的点着头说:“嗯嗯,一千哥你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说道:“没那么多问题,就一个,你围着我们小区散了一天步这茬先搁一边不说,我就问你,你特么是怎么知道我住这小区的?” 这人瞬间傻了,看来他刚才为了脱身病急乱投医的报了我的名字,却忘了我跟他根本没交情。 话说回来,他其实蛮聪明的,要是换做陈中海住进来之前,他如果报名时强调自己是陈中海的人,那我念及跟陈中海的旧情,可能真的会让阿四他们放了他。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而且我下楼前陈中海还特意叮嘱过,他的叮嘱让我知道,这人十有八九是雷子派来监视我的。 雷子也是的,都不知道派个机灵点的过来,这货耍赖虽然是一把好手,但是盯梢可是个技术活儿啊。 趁着这人发愣,我追问道:“哎,雷鸣让你来盯我干啥?还想抓我?” 我这样直接给他的行为下结论,想必会有一定的震慑效果,正好阿四很配合的在旁边大声喝道:“问你话呢!赶紧说!” 这人倒是不经吓,被我跟阿四这么一问,立刻答道:“不是不是,一千哥你误会了,雷哥是想让我保护你安全…” 我挠挠头,这话说的跟直接承认在盯我梢有什么区别?我特么用你们保护? 这货越看越笨,根据他表现出的智商,我仔细想了想问道:“你们一共几个人?其他人都在哪儿?” 这人张嘴刚要说话,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紧紧闭上了嘴,什么也不说了。 阿四有点生气的一脚踹在他肩膀上喊道:“问你话呢!装什么哑巴?!”这人被踹翻在地,但依旧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 我伸手阻止住阿四想要继续暴力的脚,跟他小声说道:“你等我一会儿啊,就一会儿。” 说完我扭头就跑,一路直奔自己家,到家见到陈中海后我便跟他说道:“陈哥,是雷子派来的人,估计是盯我梢的,怎么处理?”陈中海想了想问道:“他发现我了吗?” 我摇摇头说:“从他说的话里能听出来,他还不知道您在这儿呢。”陈中海点点头说:“也对,要是知道我已经在这里了,那就不会只是派人来盯梢了。” 我再次问道:“那您说怎么处理?”陈中海沉吟片刻后答道:“放了吧,就当没抓过他。” 第三百四十三章 彼时天涯路 陈中海解释说,之所以这么对待这傻探子,是为了让雷子明白,他派人盯我这边的梢根本没有意义。 我们直接把人放了,说明我们根本不在意被盯梢,也就说明我们没有心虚的地方,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值得他监视盯梢的方面。 雷子要是智商没出毛病也懂事理的话,有了今天这出,以后估计也不大会再把资源浪费在我这边了。 以退为进? 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雷子眼下派人监视的目标是我,那他的最终目的,也一定是陈中海。 这道理既然连我都明白,陈中海自然更明白,那怎样对待这个探子,就理应该由陈中海来做决定。 所以我没再过多质疑,直接下楼跟阿四说了陈中海的处理意见。当然,当着那探子的面我是不会提到陈中海的,我只是撒谎说这是我跟老古商量的结果。 阿四小牛他们没多问,听我说完,真的就直接给那探子打开了手铐,小牛只是在这探子临离开时警告他,以后没事儿少靠近我们小区,不然下次想走就没这么轻松了。 这探子嘴上答应的很痛快,但他究竟是不是真的会不再来监视我,我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准确答案。 送这探子离开小区时,我留意到他走路一瘸一拐的,估计是让小区里的人给打的。 送完他我便直接回了家,跟陈中海汇报完这事儿,便跟他闲聊了起来。 其实我就是好奇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陈中海精神恢复的很不错,刚吃饱饭也有力气,在我的追问下,便一五一十的跟我讲起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雷子篡他权之前其实是有眉目的,只是他一直没在意,没在意是因为过度信任。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雷子从来不会跟他其他兄弟一样管他叫‘陈哥’或者‘陈爷’,自始至终都只是管他叫‘陈总’,对于他们这种职业的人来说,这其实是一个挺见外的称呼。 不过雷子对此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他本身比陈中海年纪大,管陈中海叫‘哥’或者‘爷’都有点别扭,但要是管他叫‘陈老弟’,那在外人面前肯定又会显得自己有点托大,所以就一直以‘陈总’相称。 不失恭敬,也不算太不亲近。 他们俩人曾经关系最好的时候,能算的上是‘过命’的交情,雷子真替他挡过刀,他也真为雷子杀过人,而且都不止一次。 然而随着财富和地位的不断增长,人心的变化似乎也显得那么自然而然,两个人也都越来越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再也没试过像以前那样一起大醉一场了。 也就没再毫无顾忌,掏心掏肺的聊聊天。 陈中海手底下有很多人都是雷子帮忙招募的,基于对雷子的信任,陈中海自己都没发觉,他身边的小弟,其实早就都已经是雷子的人了。 对于彼时的雷子来说,真的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然后郭虎出现了,于是东风也就来了。 雷子一直坚持到郭虎出现才正式叛变,有个最主要的原因是,陈中海本人的格斗能力也非常强。而雷子本身走的属于军师路线,论起自身战斗力也就一般,所以他需要一个能够帮他在关键时刻对陈中海发出致命一击的人,而且必须一击得手,绝对绝对不能出半点差池。 为此雷子观察陈中海观察了很久,终于精确的摸准了陈中海的真实实力,接着在对郭虎的实力拥有足够的了解后,便开始了整个布局。 终于在时机到来时,惊涛骇浪般的全面一击,只花了几个电光火石的瞬间,便把陈中海打入了万劫不复。 念在仅剩的那么一丁点旧情谊上,再加上陈中海主动献出的很值钱的一些产业,雷子答应不要他和他家人的命。 也就是说,不要他的命,还会保证他姐姐姐夫的周全。 本来按说好的,陈中海就此退出江湖,做个不问世事的普通老百姓安度晚年,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 但是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雷子突然变了卦,说什么也不允许陈中海留在滨海城。 一开始雷子的说法是,让陈中海出国,在国外生活的费用他给出,依旧保他衣食无忧。陈中海犹豫良久,也明白了雷子的意思。 他一天不死,滨海城就还有好多人等着盼着帮他翻盘对付雷子,只要陈中海活着,对雷子就永远是个威胁。 他出国,雷子对外宣称陈中海已死,那么好多人就会死心,起码不会整天惦记着陪陈中海东山再起。 想通这环节后,陈中海最终还是决定答应雷子。 因为他当时也没得选择。 然而在雷子派人送陈中海去机场的路上,却遭遇了伏击,伏击他的人正是雷子派来的。 一场恶战,陈中海死里逃生后才明白,雷子压根就不是想让他装死,而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他一路像个要饭的一样四处亡命,最终逃到了魏一刀那里。 当时魏一刀其实早就从报纸和电视上得知了他的情况,只是一直联系不上他。 老人家跟陈中海的关系完全可以用情同父子来形容,当时二话不说就收留了他。 甚至在得知陈中海的真实情况后,虽然自己已经退出江湖多年,没了年轻时的势力,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但仗着一腔未凉热血,他还是直接专门来了趟滨海城,就为了恶心恶心雷鸣。 老爷子年轻时做事就很有几分不着调,所以他带着孙子来滨海城之前,压根没跟陈中海说。 结果这就导致了一个非常糟糕的结果,那就是无意间暴露了陈中海当时的藏身之所。 雷子很聪明,他没动老爷子爷孙俩,而是派人直接跟了过去… 又是几番恶斗后,陈中海为了不连累老爷子,不得不再次选择逃亡。 但这次他没再往远处跑,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跑的再远,只要不出国,就逃不出雷子的手心。 同时,作为曾经黑道霸主级别的人物,即使如今落魄至此,他也是有着自己的一份尊严的。 所以他决定不跑了,他要回滨海城,准确的说,他是目标十分明确的,要回我所在的小区… 第三百四十四章 浩哥加油 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他始终记得魏一刀老爷子跟他说过的话:爱心花园小区从还叫做‘错根寨’时开始,就没有哪个黑帮有实力跟这帮人对抗。 没能力,也不敢。 所以只要能得到这把保护伞的庇佑,他起码可以落个安全。 虽然现在年代变了,不再是靠着能打就能得天下的世界,但是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有些思维习惯也是不会变的。 总的来说,雷子就是再牛,他也不可能真的“咔咔”掏出十几把机关枪火箭炮啥的,然后“突突突突”把小区给铲平了。 何况这小区的人一无敌就无敌了几十年,他们要是有自己人被人射杀了,他们的伙伴会答应么?到时候再把滨海城搅个天翻地覆,那后果就不是雷子有能力承担的了。 虽然年代不同了,但是对于小区这帮人的实力来说,用孔子曾经的一句话来描述他们简直再合适不过了,那就是…“你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 敢惹你大爷,准没有好下场。 那天夜里,陈中海一路逃到我小区外的废墟附近时,他没有选择直接进小区,因为凭着多年的直觉他感受到了危险,所以只好先躲在小区后面的废墟里,守株待兔,等我。 陈中海说,如果当天我还没出现,他大概就会忍不住直接爬到小区来敲我的门了,因为要是再见不到我,他光饿也会把自己活活饿死。 至于他那天跟老古单聊时是如何说服老古收留他的,他简单解释说,纯粹是靠当年魏一刀跟错根寨之间的那点情谊,所以人家才不介意多留一张只会吃饭的嘴。 但是老古他们依旧不愿意掺和外面的事,所以才让陈中海隐姓埋名,从此只可以用那个假身份证上的名字。 说实话,我并没完全相信陈中海的话,因为陈中海之前说过,魏一刀年轻时曾经无数次想请错根寨的人出山,甚至许以重利,但是人家根本没搭理他,到最后也没人真的出山帮过他。 陈中海冲的就是这点情谊? 算了,他这么聪明的人,既然说是这样那我就当是这样吧,反正就算他是在撒谎,我也没能力套出他实话。 聊了半天,天也黑了,陈浩北又给我发来了微信视频邀请。 还好自打他跟梅甜儿闹翻之后,大概是怕偶遇的话太尴尬,所以他一次也没再进过我们这栋单元楼,更没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直接上门找我。 这倒避免了他跟陈中海不小心碰面的可能了,其实这样也好,可以免去很多麻烦,不管他能不能认出陈中海,这货要是知道我家多了个大活人,那大嘴巴肯定会到处乱说。 现阶段的陈中海似乎还不该被人知道他正在我这里。 陈浩北找我没别的事儿,还是要晚上去借酒消愁。经过我不懈的劝导跟他自己的调整,这货的精神状态已经比之前强了一些了,只是心情还没好起来过。 看他这样我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他终于开始恢复了,算是走出了失恋的阴霾;忧的是…难道他跟梅甜儿真的就这么完了?他自己会逐渐放弃吗? 陈中海依旧不介意我把他独自扔在家里,而且还一直跟我说,人应该多交些朋友,好的坏的穷的富的无所谓,多交些朋友,多见些人,对自己总是有好处的。 都是男人,我也没矫情,走时没锁门,他想在我家呆着就在我家呆着,不想在我家就回隔壁,随他便。 等电梯的时候我忽然心血来潮的想,要是陈浩北真的已经决定开始渐渐放下梅甜儿的话,那梅甜儿呢?她也已经要放弃陈浩北了吗? 我越想越担忧,没等电梯上来便从消防通道下楼直奔梅家,敲响了她们家的房门。 姐妹俩都在家,梅甜儿还在卧室床上躺着,我不方便进去人家女孩子的闺房,便在外屋和梅娣儿聊了会儿。 从梅娣儿嘴里得知,梅甜儿的状态要比陈浩北差很多,她现在也就只是不再想自杀而已,每天像个低阶机器人一样,机械的吃喝拉撒睡,别的什么都不干。 和梅娣儿简单聊了几句我便离开了她家,毕竟陈浩北还等着呢。 在电梯里想着梅甜儿的状态,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说,浩北,甜儿都没放弃你,你可千万别先放弃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 再无斗志 梅甜儿和陈浩北两人闹翻以后的这段时间里,陈浩北一共跟小雅见过两次面。但每次小雅都会被陈浩北给生生骂走,所以小雅后来也就没再出现过。 而梅甜儿跟敬卫呢,一次都没见过。 他俩私下有没有用手机交流过我不得而知,但是敬卫确实已经很久都没出现过了,这事儿的主要功劳…还要记在郭虎头上。 仔细想想,郭虎那一拳明显打折了敬卫不止一根肋骨,那个位置,怎么说内脏也得跟着受点伤吧? 伤筋动骨得一百天,伤心动肝呢?得需要更久吧?该!让你丫嘲笑我,让你丫惦记别人老婆,让你丫挖别人墙角,让你丫逞能,可养着去吧你。 陈浩北现在对小雅的感情,完全可以用“恨之入骨”四个字来形容。 他没有因为那段视频就认为自己该对小雅负责,相反,他觉得自己才是这起‘案件’的受害者。 首先,他已经相信那段视频是真实的了,视频里的那个男人就是他;然后,他从小柔嘴里坐实了那视频里所展示的内容,是他‘酒后乱性’所致。 所以,在他那个发育不是很好的脑子的理解里,之所以会产生这段视频,是因为小雅贪图他的美色,故意在某天深夜灌醉了他,并趁机霸占了他冰清玉洁的肉体。 虽然从视频上看起来明明是他比较主动,但这些细节很顺理成章的被他忽略了。 我无法直白的告诉陈浩北,那视频里的男主角不是他,即使我说了他自己也不会信。 而我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只好随便的安慰着他,但是鉴于在这种事情上我俩都没什么经验,所以我的安慰并没起到太大作用。 被逼无奈,我只好使出我的杀手锏:转移话题,聊陈中海。 对陈浩北来说,如今已然不知所踪的陈中海更成了一个‘传说’性质的人物。 甚至在陈浩北的意淫里,他十分坚信,陈中海总有一天会脚踏七色祥云,带领百万雄兵,从东海之上踏浪而来,重新统领整个滨海城,乃至全国,全球,全银河系,全宇宙。 陈中海始终是陈浩北心里一个无法磨灭的符号,这符号的重要性,是真的可以超越他自己的儿女私情的。 深夜,把烂醉如泥的陈浩北送回家后,我本想直接回我家,忽然又想起下午那个探子的事,便临时决定围着小区转一圈,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人在盯梢。 转了一圈别说可疑的人了,就是活人都没见到一个。 唉,小区附近似乎一天比一天荒凉,等哪天后面那片废墟开始动工拆迁,那这小区简直就成了个孤岛了… 第二天起床后,小柔敲响了我家房门,我给她开门时,发现她已经提前叫上了陈中海。 我们三个人吃过早饭我便让小柔自由活动,她爱干嘛干嘛,反正别在我家呆着就行。 小柔离开后我冲陈中海问道:“陈哥,之前的事儿差不多都捋顺了,那之后呢?之后您有什么计划?咱们什么时候反扑雷鸣?” “反扑雷鸣?”陈中海反问了一句,好像我这个问题很让他感觉意外。 我点点头说:“是啊,咋了?哦,当然,我知道咱们第一步肯定不是直接杀过去,那咱们先干什么?招兵买马还是打造兵器?” 陈中海笑道:“一千,你想啥呢?就咱俩人还想造雷鸣的反?你知道雷鸣现在的势力有多大嘛?” 我想了想,起身走到门口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又走到卧室窗边观察了一下窗外的情况,确定一切安全后,我返回客厅,小声而郑重的跟陈中海说道:“陈哥,你相信我,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接着我就把‘毁雷会’的存在,以及蔡亮虽然落魄却宁折不弯忠心不改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帮你重新让你飞上天,你可是知恩图报的人,那怎么说也得带我一个吧?我也不用你怎么报答我,等你重新起飞了,顺便救我脱离小区这苦海就行。 就算你不愿意或者没能力跟小区的人斗法,那你这么有钱的人,拿钱生砸也能把我砸出去吧? 到那时,我自由了,一切都好说。 当然,我没说出自己的私心,只是跟他说想帮他重新崛起。 然而陈中海听完我的话却苦笑两声摇头说道:“毁雷会?呵呵,一千,照你这么说,那你也知道了,这帮孩子…不说乌合之众吧,顶多也只能算是一帮散兵游勇,你知道被雷鸣收编的人里,哦,也就是…也就是雷鸣原本说是给我找的那帮人,都是些什么段位的吗?不说郭虎那个猛人吧,他近身的人里,最次的也是退伍特种兵级别,像你说的那个毁雷会,虽然我没见过,但是我好歹和那位浩北小兄弟有过一面之缘,不夸张的说,凭那个小兄弟的体格身手,如果大家都赤手空拳,雷鸣近身的人里任何一个都能打十个他那样的,如果他们拿刀,数量减一半,如果人家也拿刀,一个可以打他们二十个,带他们去帮我翻盘?怎么翻?他们能有多少人给人家杀?” 额…我瞬间有些无语,看来这毁雷会的实力,根本入不了陈中海的眼啊。 不过要是雷鸣身边的人真的都是这种级别的话,那也确实不够看。 可是话说回来,上次雷鸣来抓我那次,除了郭虎,他带来的其他人差不多也都是陈浩北那个质量的,那上次雷鸣只是在跟我虚张声势?还是故意隐藏实力? “至于小亮…唉,算是被我给连累了吧,可惜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能报答这孩子的,一千,等你如果再有机会见到他,记得帮我劝劝他,时代变了,陈中海…也已经是过去式了,让他别犯死心眼。这孩子还是有点真本事的,这一点雷鸣也知道,只要他肯向雷鸣低个头…起码能换一世富贵。” 说完这话,陈中海竟然自顾自站起身朝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一阵心酸,这滨海城曾经的王者,如今连一点斗志都没有了吗? 第三百四十六章 拴‘对儿’ “等一下陈哥,您干嘛去?”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陈中海没回头,只是停下脚步背对着我答道:“有点困了…回去…休息会儿。” 是我的话勾起他的伤心了吗?是不是对于处在他这个阶段的人,我暂时不该跟他说这些? 我有些懊恼于自己的急于求成,趁着他还没出门,我脑子里飞速的盘旋着,想找个什么话题帮他恢复一下心情。 忽然灵光一闪,我赶忙喊道:“对了陈哥,我前段时间去医院看过您姐跟石大哥!” “哦?”陈中海终于回过了头问道:“他们怎么样?” 我不禁长出一口气,还好这大哥还有在乎的人。 我赶忙跟他说道:“他俩都很好,石大哥还住在那个特别豪华的病房里,没换屋,雷鸣虽然有派人看着他俩,但是对他们俩还是非常尊敬的,我上次去看大姐跟姐夫时,大姐让他们下楼去买饮料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去了,嘿嘿。” 听完我的话,陈中海眼中明显浮现出一抹欣慰之色,他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他心情好了一些,我便趁机问道:“陈哥,那咱要是暂时不反扑的话…您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啊?” 陈中海笑了一下说道:“未来?一千是嫌我在你这里白吃白住了吗?”我赶紧摆手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还好陈中海也没多矫情,直接说道:“先在你这里修养一段时间,等雷鸣不再紧盯着我了,我就想办法出国,在外面我还有几个以前一起拼过命的兄弟,他们能帮衬我,但是他们的触角伸不到国内,所以只能等我出去了。” 我一时有些无语,原来…原来陈中海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抱歉一千,陈哥…已经不是你刚认识时的陈哥了,什么也帮不了你,什么也给不了你,还得…还得靠你帮忙,占你便宜…” 陈中海的话里透露着无限的歉意,看得我又是一阵心酸,冲他的身份,我想这是他第一次说出如此低声下气的话吧? 我条件反射的从座椅上站起身,慌乱的摆着手说道:“没有没有,陈哥哪儿的话?我这就是…就是…哎!反正不是有那么句话嘛?‘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你输我陪你…陪你花前月下’,咋不是一辈子?虽然这话是形容两口子的,放在咱俩身上不太合适吧,但是反正就那个意思,不管您是滨海城扛巴子还是普通老百姓,反正您永远是我陈哥,吃弟弟几顿饭哪儿要紧的?您千万别见外啊…” 我说的有些语无伦次,还好陈中海听懂了,他又冲我笑了下很诚恳的说道:“谢谢你,一千,万一我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今天对我的好的,只是抱歉…唉,现在想来,其实我姐当初做的决定才是对的,什么江湖,什么地位,做个普通人多好?卧有七尺榻,食有五斗粮,足矣,可现在对我来讲,连这都是奢望,都要…都要靠你施舍,厌了,也倦了…” 我挠挠头,一时没了话语。 从一个曾梦想得到天下并且几乎成功的人,落魄到如今只想吃饱穿暖,这心理落差得多大? 陈中海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和我道了个别,便回了隔壁。 房间里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整个人的脑子都乱了。 原本是指望他能帮我脱离这里,现在看来是没戏了,那我该怎么办? 管他饭肯定还是会管饭的,但是回头他吃饱了一拍屁股走人了,我该倒霉继续倒霉,该被软禁继续被软禁,该见不到王洋还是见不到王洋,我可咋整? 看来这次被篡位事件对他的打击很大,也是,要换我我也受不了,说不定这会儿光心理压力都能把我逼自杀。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其实此刻我心里真是相当矛盾,我不想拉超哥下水,同样也不想拉其他人下水,只是之前觉得凭陈中海的实力来说,这点事对他还没有那么大,但他如今这副样子…那我要是强拉他下水是不是就显得我有点不地道了? 是用尽一切办法帮他恢复斗志?还是说我的事我自己处理,对于他则顺着他的心意,只是帮他逃亡? 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一个局面,做出哪个选择我都有些不甘心,我想自保,可又不想别人为我受伤害,到底该怎么办呢?… 在家里思考了很久,终于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可以让陈浩北跟陈中海一起吃个饭嘛。 陈中海恢复的差不多了,过两天找个由头,就说给他补补,反正小区自酿酒本身就对身体有好处,到时候趁机在饭桌上让陈浩北自由发挥,话题就永远不离开陈中海,让陈中海听听,在这些晚辈混混里他的威望是怎样的。 反正要是我听到别人那么吹嘘我的话,我能得瑟的骑个自行车都敢上高速怼大飞机。 至于陈中海会不会因此被重新激发斗志,那就只能来着看了。 打定主意后我有些兴奋,兴奋到感觉这房间都装不下我了,于是我便跳到门前打开门准备下楼去浪一圈。 结果一打开门我就愣住了,隔壁陈中海的房门前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老古,一个是小玉,俩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老古正在敲陈中海的房门。 看到我突然出来,这俩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温和了许多,小玉更是笑着跟我打招呼道:“一千,好久不见,听说你现在可乖了?” 我点点头说:“是啊,可乖可乖了,想听我给你学狗叫不?汪汪!乖吧?” 老古哭笑不得的冲我摇摇头说:“也不用乖到这地步。” 话音刚落,陈中海就打开了房门,看到我,陈中海冲我笑了笑没说什么,老古跟小玉冲陈中海点了下头便进了他家,仿佛三个人早就有约一样,很有默契。 我有点纳闷的问道:“陈哥,你们这干嘛呢?”陈中海很随意的答道:“哦,和古爷有点事要聊,一千你忙你的去吧。” 说完,陈中海就关上了房门,丝毫没有想让我加入他们聊天的意思… 第三百四十七章 约个饭局 其实我一直搞不清楚,小玉在他们这帮人里的身份地位究竟是怎样的。 他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跟敬生敬卫差不多,他也跟其他人一样,管老古叫“古爷”,其他人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称呼他为“小玉”。乍看之下,仿佛他除了长得特别好看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特别之处,他就是这群人里一个和其他人身份地位相同的普通存在而已。 但是有过之前打交道的若干经验,我却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规律,那就是,只要小玉一露面,即将要发生的肯定都不是小事。 从一开始他刚露面小区就为他搞了次大聚餐,到大年三十那天,他一出现就把我弄进了精神病院,直到今天他的再次出现…这次又意味着什么呢? 这样的一个人,说他身份地位普通?我自己都不信。 看到陈中海关上的房门,我悄悄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想试试看能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几秒钟过去,声音没听到,一片阴影却渐渐的覆盖了我头顶上方。 我抬头一看,是不知何时凑过来,此刻正在强忍着笑意的阿三。 “一千,偷听啥呢?”阿三问了一句,表情仍在憋笑。 我直起身略有些尴尬的指指他受伤的胳膊说:“这…伤…好的怎么样了?”阿三答道:“啊,快好了。”我说道:“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哈,小区的卫生还要仰仗你呢,加油,我看好你哟。” 说完我便假装无知的绕过他朝电梯走去,大爷的,真尴尬,咋还留了个阿三在外面守门?有这必要嘛?他们是要跟陈中海聊什么大事? 唉,可惜他们不知道,陈中海现在不光大势已去,而且他整个人都已经没有斗志了,指望不上了… 我没多转弯,直接穿过地下车库去了陈浩北家,到他家也没别的,就是给他洗脑,努力让他也赶紧把斗志给昂.扬起来,然后顺便告诉他,这两天我家有个同样很仰慕陈中海的客人,有空一起吃个饭。 我没跟他说吃饭地点就定在我家,所以陈浩北满口答应了下来。 反正他已经答应了,回头要是敢反悔我就玩儿命挤兑他。 忙完陈浩北这边,我溜达着回到自己家时,阿三竟然还在走廊里站着。 我粗略算了下时间…这聊了怎么也得小个把钟头了吧? 我有点好奇的直接问道:“阿三哥,这是干嘛呢?里面仨人斗地主呢?那位大哥可已经没什么产业了,老古跟小玉这是联手坑他啥呢?” 阿三笑道:“这孩子,咱们爷是那种人嘛?古爷就是跟那人聊点事,说是叙旧,聊一些往事,呵呵,我对那些老黄历没什么兴趣,就在外面等着了。”我有点怀疑的说:“叙旧?” 阿三点点头说了声“是啊”,我有点费解的看了看曾经属于老王的家门,叙旧?他们仨叙的着吗? “阿三哥,外面怪凉的,要不你上我家坐会儿?”我很虚伪的客气着,阿三理所当然的答道:“不了,万一一会儿古爷出来找不到我就不合适了。” 我点点头说:“对,您继续尽忠职守吧,我回家吃零食喝咖啡品茶读报玩游戏去了哈。” 说完我便在阿三哭笑不得的表情中返回了自己家。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过得相当无聊,陈中海除了吃饭也没再来找过我,我抽空问过他,今天跟老古是在聊些什么?他仿佛跟阿三统一过口径一样,也只是说仅仅是在叙旧而已…叙当年魏一刀的旧。 转过天不到中午,陈浩北就给我发来了微信视频邀请,这货还惦记着我昨天说的见朋友的事呢。 当然,我觉得他的主要目的只是想蹭我的酒喝。 我想了想没直接回答他,先挂断视频,出门去隔壁找陈中海,他一开门我就问道:“陈哥,您老恢复的咋样?” 陈中海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说道:“差不多没什么大碍了,怎么了一千?”我试探着问道:“那要是喝点酒…没什么问题吧?” 陈中海答道:“我很久没喝过酒了,平时是因为忙,没时间,偶尔有需要应酬的时候,也不敢多喝,怕被人暗算。唉,现在想想,在那个位置上坐着是真累,不过要说起来,我酒量勉强还算是不错,呵呵,怎么了一千?想跟你陈哥喝两杯?” 我没提陈浩北的事儿,直接点点头说道:“对啊,陈哥,晚上咱喝一杯吧,我馋酒了,正好您之前也辛苦了那么久,难得终于能放松放松。”陈中海笑道:“好啊,客随主便,那就麻烦一千你破费了。” 我摇摇头说:“不破费不破费,您没看我家放着好几瓶白酒呢嘛?陈哥想吃点啥菜?我给您整上…随便点啊,千万别跟我客气,弟弟我不差钱。” 陈中海想都没想就说道:“我不忌口,一千,随你的口味就好。” “好嘞陈哥,那下午我预备好了就来叫您哈。” 和陈中海约好后我便直接下了楼,离开小区就近找了几家饭店。 我原本是想在附近饭店找几道最贵的菜用来晚上下酒的,毕竟最贵的菜才配得上陈中海的身份嘛。 但是打听了一圈才发现,附近饭店最贵的菜也没有超过二百块的,仔细一琢磨,算了,还不如怎么简单怎么来呢,说不定来几串路边摊烤肉,陈中海他还没吃过呢,正好给他长长见识,让他知道老百姓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临离开饭店时,各大服务员分别用同款眼神对我表达了不同程度的鄙视。 唉,也怪我,问完菜价就直摇头,弄得这帮人愣是以为我是嫌太贵了才不买的。 天快黑时,我找了家烧烤店打包了一堆烤肉,还有炒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这两个堪称‘百搭神器’的硬菜。 把吃的都拿回家后我先去找了陈浩北,果然,这货一听是在我家吃,直接就扭捏起来了。就好像我家住在梅甜儿家上面,就意味着我是梅甜儿的人似的,死活不愿意来。 最后在我半暴力半央求的情况下,总算是把他给背来了。而我自己,则对他和陈中海的第一顿饭局,充满了期待… 第三百四十八章 无‘将’可激 把陈浩北一安顿好,我便上隔壁叫来了陈中海。 这二位往一块儿一坐,大眼瞪小眼,都没说话。 不光没说话,这俩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看彼此的眼神还都有些古怪。 眼看气氛越来越微妙,我忙互相给他俩介绍道:“来来,作为你俩的共同朋友,今天我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哈,这位叫陈浩北,滨海城未来的扛巴子,偶像是滨海城上一任扛巴子陈中海,这位叫…刘能,本来是一跑业务的,算是经商人士吧,偶像也是陈中海,现在在这边度假,短假,来来来,相互认识一下。” 我说完就带头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这俩人端酒倒是没客气,但是俩人的眼神依旧不太正常。 陈中海在听我说完陈浩北和他的偶像是谁时,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虽然上次这俩人见面时陈浩北就说起过这事儿,但此时此刻我特意指出这一点,凭陈中海的智商,再看他表情的变化,我想他已经猜出我今天摆这顿酒的目的了。 而陈浩北则依旧对陈中海有点戒备之色,他还仔细打量了一下陈中海身上穿着的我的那身衣服,很虚伪的笑着干了一杯酒后,依旧没认出陈中海真实身份的陈浩北,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千儿,这人穿的是你的衣服吧?他是不是来骗吃骗喝的?你可小心,现在这种盲流子可不少,你可别一听偶像是我陈哥就对人家没有戒心啊。” 我白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茬,直接说道:“来,浩哥,跟我们聊聊你的偶像吧,我这位刘能哥其实不了解你们黑道江湖,只是听说过你偶像的一点点成就,正好,你趁着这机会跟我们讲讲他的英雄事迹吧。” ‘陈中海’这三个字,在陈浩北这里的价值依旧跟针兴奋剂是一样的,甚至有‘刘能’这个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也没受太多影响。 一听要聊这个,陈浩北瞬间腰杆都笔直了许多,他声音中透露着无限骄傲的说:“那…说起我陈哥,那辉煌事迹可太多了,哎,这位…刘哥是吧?你既然想听,那我就跟你讲讲,想当初…” 果然不出所料,陈浩北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一瞬间恍若郭德纲上身,毫不怯场,讲的那叫一个生动形象,慷慨激昂。 陈中海也配合的很好,时而故作震惊,时而面露惶恐,有时还会发出连我都看不出真假的会心一笑,仿佛陈浩北刚刚讲的那个话题,正巧戳中了他的某件心事一般。 反正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听众,不插嘴,不打断,不纠错,就只是很配合的听着。 一开始陈浩北还略带警告的跟‘刘能’说,无论怎样不准骗他这位兄弟…也就是我,不然的话他随时能带三千人马杀到这位刘能同志的老家,把他们全村都灭了。 也不知道陈浩北是怎么想的,陈中海丝毫没透露自己的身份,全程几乎也没说过几句话,但陈浩北就自作主张的把人家定义成了刚从乡下进城来打工的外来务工人员。 不过后半段酒劲儿差不多的时候,他就开始跟‘刘能’称兄道弟了。 终于陈浩北说累了,酒也喝到头了,这货往桌上一趴就很坦然的睡了过去,小呼噜打的那叫一个震天响。 反观陈中海,他今天喝的份量跟陈浩北差不多,甚至更多。 因为陈浩北每次要喝酒时都会跟他干一杯带他一起喝,而我也会在陈浩北讲到陈中海的某些高光时刻时,为了表示敬意,特意跟陈中海干一杯,所以要是较真算下来,陈中海今天是喝的最多的。 但是他除了脸色微红,时不时会有点皱眉的捏捏自己眉心以外,人竟然还保持着清醒。 牛人,方方面面都牛的牛人。 作为今晚喝的最少的人,看着已经睡死过去的陈浩北,我跟陈中海说道:“陈哥,我送你回去吧?”陈中海摆摆手说:“不用,呵呵,我还没醉到那个地步。” 我点点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陈中海开口说道:“一千…” 我赶忙答应一声,陈中海接着说道:“对不起,要辜负你一番心意了。”我挠挠头问道:“陈哥这话啥意思?” 陈中海指指陈浩北趴在桌上的油腻头顶说:“不好意思,那些故事…就让它成为故事吧,陈中海就这样消失,其实也蛮好的,起码…起码还有关于他的传说,对不?” 我有点不甘心的说:“那为什么不让传说继续下去呢?雷子真的就天下无敌金刚不败了吗?” 陈中海摇摇头说:“雷子是不是金刚不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自己不是,我也只不过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而且…是已近中年的普通人,就是想拼,也拼不动了。” 说完,陈中海就自顾自站了起来,我憋着一肚子怨气坐在原地没动。大爷的,他们这些牛人要是做了什么决定,就真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吗? 忽然,陈中海竟然冲我鞠了一躬,就像他之前感谢古爷那样。 但我可受不起他这一拜,于是便慌忙起身去搀扶他。 “真的,对不起,一千,对不起…” 一个躬,两声“对不起”。 这是我没见过的陈中海,这样的陈中海让我觉得,他其实也喝多了。 最终还是我把他搀扶回去的,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我便在他轻微的鼾声中悄悄地离开了他家。 陈浩北的呼噜实在太愁人了,我特么也是自做自受,唉,真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给他打了个地铺直接把这货扔上去,我便也洗漱一把就回卧室睡了过去… 第二天被敲门声吵醒后,一看小柔手里拎着的比平时多很多的早饭我就知道,昨晚我们仨人在我家喝酒这事儿她是完全清楚的。 叫醒陈浩北,又去隔壁叫来陈中海,我们四个人吃完早饭后,这俩宿醉的大哥又各自回家补觉去了。 我和小柔一起把我家收拾的干干净净,返回卧室拿起手机一看,超哥给我发来一条微信:哥辞职了,出来陪哥喝两杯。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这不叫失业 超哥给自己剃了个光头,所以一见面我就懵圈了,他这特么是准备抛弃小夕遁入空门的节奏吗? “你瞅啥?”“你才丑呢,跟自己多大仇?你特么这是打算脱离红尘遁入佛祖怀抱吗?” 我俩斗完两句嘴,超哥摸摸光秃秃的脑袋和还没摘下来的纱布说:“偏方,没听说过吧?”我问道:“啥偏方?” 超哥解释道:“长头发的偏方啊,全剃光了,大家起点就一样,可以一起蓬勃发展,在相互鼓励下,每一根头发都会充满旺盛的生命力,这样长得快。大家要是再有点竞争意识,彼此一起比赛着努力,那我这受伤的最中心也就不会脱发了,明白了不?” 我叹了口气说:“唉,你特么这是脑袋撞傻了吧?这什么狗屁逻辑?人体负责刺激头发生长的营养一共就那么多,你不剃的话,头发们发现有几个同胞日子过得不是很富裕,大伙一商量,直接每一根都捐出点营养,那不就长出来了嘛?你这倒好,一下子把一脑袋全弄回解放前了,大伙自己都吃不饱,哪儿有多余的营养分给其他头发?你等着吧,前有陈佩斯葛优徐峥,下一个就是你。” 超哥有点恍然大悟似的说:“哎?怎么你说的好像还很有道理似的?” 我无奈的摇摇头,要不怎么说脑袋这东西很重要呢?看看人家陈中海,虽然身上全是伤疤,可脖子以上愣是连个粉刺疤都没落下,保护的多好。 话说回来,超哥不会真是让老古他们弄的…智商下降了吧?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点胆寒,我的超超大军师你可千万别变笨啊,王洋不在,有需要动脑的事我还指望着你呢。 又想了想,我提心吊胆的竖起一根手指问道:“超哥…这…这是几?”超哥看了会儿有点犹豫的答道:“三?” 我忽然一股悲从中来,再次伸出两根手指问道:“那…这…这是几?”超哥依然用那种语气答道:“六?” “超哥…”我轻轻的叫了一声,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老古,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就算有一天我的事情完结了,我也要你们为你们对超哥做的事付出代价! “行了,瞅你那傻样吧,真以为我被撞傻了?你哥我剃光头是为了不用洗头,这都不懂?你是不是傻?” 超哥又恢复成一脸鄙视的样子,指着自己头上的纱布解释道。 靠,我这才反应过来这货刚才是在瞎扯淡。 是啊,头上有伤不能洗头,干脆剃光也挺好,反正天也越来越热了,剃个光头还凉快。 我俩互怼着走进一家饭店,落座点完菜后我就说道:“来,少年,请分享一下你本次被炒鱿鱼的经过吧,让哥开心开心。” 超哥骂了声脏话接着说道:“屁,是老子炒的他们,大爷的,一帮什么玩意儿。” 啤酒上桌,超哥二话不说就连干了两大杯,接着便跟我说起了他辞职的经过。 辞职的原因很简单,其实要是仔细算起来的话,他压根就不算是正式入过职。 当初面试他的时候,面试官给他出了一道难题,碰巧他之前有遇到过相似的销售案例,于是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就把问题完美解决了,于是就应聘上了。 可是他的职位一直没有准确定性,虽然挂名是业务员,名片头衔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一直没具体给过他工作。 跑业务嘛,不让他跑具体客户就没有业绩,没有业绩就没有提成,所以他其实从上班到今天辞职,一直都是拿着业务员的底薪,干着勤杂工的活儿。有需要的时候还要化身全能超人,给老板办公室的鱼缸换水也归他管,厕所马桶堵了也喊他去,隔壁财务室有账算错了也能拐着弯的赖到他头上。 他这段时间干的真叫一个忍气吞声,直到今天一早他打扫办公室卫生时才不小心偷听到,原来当初那场针对他的招聘,压根就是个骗局。 这家公司当时面试时给他出的那道难题,是当时面试他的那位销售主管正好碰到的解决不了的问题,当时冲他提问的目的,只是想让他解决完这道题就完了,根本没想真招聘他。 结果没想到超哥还留了个心眼,他当初给的解决方案其实只有前半部分,还有一些后续的需要处理的事情超哥当时根本没说,这也叫“留一手”,就为了防备有人想这样空手套他的想法。 这家公司之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又不可能再只是询问超哥解决办法,毕竟大家都不认识,超哥没义务帮他们。 于是他们就假装是超哥通过了面试,他入职后不到三天,把完整方案套到手,他们就开始变着法的刁难超哥了,为的就是把他逼走。他主动走,就一点工资或者补偿金都不用给了。 结果没想到超哥还挺能忍的,一下子忍了这么多天。 正好借着前两天他没得到批准就私自请了两天假的由头,领导又扣了他半个月工资。 这回算是彻底把超哥逼到忍耐极限边缘了,所以当他无意间听到这帮人这么针对他的真相时,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算是诞生了。 超哥直接发了飙。 反正他也没签什么劳动合同,而且七扣八扣的,算下来他这一个月就是干满了,可能也就只有几十块钱工资。 于是他彻底跟他那个老板闹翻了,该砸的砸该打的打,最后在一帮人惊恐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超哥很聪明,他偷听到的是他老板跟办公室里一个财务小妹的对话,他俩对话的同时还在做着其他不可描述的事。 如果不是超哥为了表现自己,特意主动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办公室打扫卫生,也不会看到这一幕。 所以他索性用手机录下了某些场景,打完老板之后,他直接拉着他们老板上独立办公室给私人播放了一遍,老板立刻乖乖地不吱声了。 听超哥说完,我激动万分的说:“视频呢?!快!给朕阅览一下!朕要审阅奏折!天下太平还要依靠朕呢!” 超哥白了我一眼直接把手机递给了我,我熟练的按下密码解锁,打开相册,最上面那个视频文件就是。 第三百五十章 被围了 看完这偷拍的视频,我不由得感道:“唉,瞬间就想到猪八戒跟李小萌,这体型比例几乎完全一样啊。照你这么说…这对儿狗.男女是大清早就开整了?” 超哥拿回手机说:“是啊,难怪这俩人上班老是没啥精神,一个有老婆,一个有男朋友,可能也就只有早上才有时间忙活这事儿吧。” 我点点头说:“恭喜你,你看,所以说,早起的鸟儿有鸡吃。” 超哥白了我一眼说道:“恶不恶心你?说这干嘛?喝酒喝酒。” 我乐呵呵的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接着便聊起了以后的打算。 超哥没别的想法,还是打算跑业务。不过现在已经过了招聘旺季,他只能每天在网上找招聘信息,除此之外也就没其他办法了。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为未来发愁,愁到都没想起问我,为啥我不工作也有钱花。 我俩聊的投入喝的也尽兴,完全没有注意到,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周围的客人就都换了,换成了和我俩年龄相仿佛的十几个年轻男人。 一个混混模样的人忽然一屁股坐在超哥旁边的椅子上,我俩坐的是个四人桌,每人旁边都还有一把空椅子。 那混混坐下后便冲我问道:“你是叫赵一千吧?” 超哥稍微往旁边挪开一些,我知道他不是怕这混混,我俩都不怕,超哥只是在找最合适出手的角度,毕竟这人明显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 我这才注意到周围气氛的不对,扭头一看,我跟超哥这桌竟然已经被包围了,再看吧台那边,店老板正瑟瑟发抖的站在吧台后,身边正站着一个负责盯着他的混混。 有备而来啊。 既然如此我也就没否认,直接冲超哥身旁那混混说道:“没错,是我,你认识我?” 混混答道:“本来不认识,但是现在认识了,你这桌的饭钱我已经帮你结了,算交个朋友。作为对我的答谢…麻烦老弟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个人想见你。” 我想了想问道:“哦,是雷总想见我吧?哎,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这混混有点不耐烦的说:“那你就别管了,走吧,这么多人等着你呢,就别磨蹭了。” 我看看四周,围着我俩的混混们也不装了,集体朝我俩看了过来,有几个还有意无意的亮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匕首之类的管制武器。 如果我跟超哥还有他们全都是赤手空拳的话,打过这些人我没虽然没什么把握,但全身而退的逃跑我还是有信心的。 但是一方面这些人都带着武器,另一方面我已经注意到了,这饭店的正门太窄,最多也就只能容三到四个标准体型的成年人并排出入,而此刻那门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个混混,手里都拿着钢管或者棒球棍。 很好,有组织有纪律有计划,这已经算是瓮中捉鳖了。 经过这小半年的锤炼,尤其加上过年时在精神病院呆的那一个月时间,我现在其实对危险也多少有些本能反应,没想到这次竟然完全没察觉。 我和超哥喝的太投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能看得出,这帮混混比最普通的混混要高级那么一点点。 没得跑,没得打,怎么办? “怎么回事?” 超哥表情凝重的问到。 我还没说话,那混混先冲超哥说道:“你是这人朋友吧?没你事,你可以走了。”超哥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后才冲那混混挑衅的说:“我要是不走呢?” 混混刚想说话,我抢先冲超哥说道:“超哥,你走你的,去我小区帮我跟小柔说声,就说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她就住我隔壁。” 超哥像是明白了什么,站起身说道:“好,那我走。” “等等。”超哥身旁的混混也站了起来,他和超哥眼对眼的说道:“我改主意了,你也不准走。” “哎,几位老大,我这就小本生意,你们有事儿出去解决行不?饭钱我不要了…”“闭嘴!” 吧台后面的老板哀求了几声,结果只换来他身旁那混混的一声呵斥和一脚狠踹。 我有点想笑的问道:“哎,你不是说你给我结账了吗?咋?你这是想给我落个吃霸王餐的骂名?”那混混看我一眼,远远的指着吧台喊道:“这桌账结了没有?” 店老板很实在的答道:“没有没有。” 那混混再次喊道:“我特么再问你一遍,我朋友这桌的账结了没有?!”店老板再次答道:“没…不是,结了!已经结了!还多给了呢!” 那混混满意的点点头冲我说道:“看,我说结了吧?可以走了吧?” 看来是真没辙了。 我也点点头站起身冲超哥说道:“一会儿你看着点路。”超哥问道:“你有底子?”我说:“真心话,有。” 超哥点点头不再说话,我俩被这伙人包围着准备离开饭店。 我刚刚跟超哥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是,一会儿出去看清楚路,找准机会就跑,不用管我。 超哥问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心里有底?知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找我?我回答他的意思是,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我不会有危险,你放心跑你的就行。 这不是我跟超哥之前练习过的暗号,我俩平时也没那么无聊,这只是因为太过熟悉而形成的默契。 而且我俩都明白对方完全听懂了,但是身边这些混混却不一定明白。 然而就在此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带头的混混顿时冲吧台方向骂道:“去你.大爷的,你敢报警?!” 店老板带着哭腔喊道:“没有!不是我报的!我发誓!” 话音刚落,一辆警车直接冲到了饭店门口,而且拐弯时左边前轮还很嚣张的爬上了一级台阶。 守门的四个混混中,有三个为了不被撞死瞬间跳到了一旁,最后一个跳的稍微慢了一点,被警车刮了一下,整个人打着滚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有些想笑,嘿嘿,就冲这开车风格,一看就是我们小区出的警。 第三百五十一章 救兵驾到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今天虽然是独自出来陪超哥吃饭的,没带小区其他人,但也一直没逃出小区的监视范围。 车上下来四个人,从驾驶位出来的是阿四,从科学角度来讲,看来是他负责开的车。 另外三个是小牛警官和他的两个同事,这仨民警都穿着制服,而且腰间鼓鼓囊囊的,虽然没拿出来,但所有小混混都不自觉的扫了一眼那个位置。 我想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仨民警是配枪而来。 “怎么回事儿?!” 问话的是小牛,他是冲我跟超哥旁边那个混混问的。 那混混没没理小牛的问话,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喊了一句:“谁特么报的警,给老子等着!” 喊到最后时,他直接用视线锁定了饭店老板,看得出来,他潜意识已经认定是老板报的警了。 饭店老板被吓的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混混,警方,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角色,这场面搞得他此刻连为自己辩白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这混混没回答小牛的话明显把小牛惹不高兴了,他径直走到这混混面前瞪着混混说道:“人民警.察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只要你犯了事儿,谁报警老子都一样抓你,我再问你一遍,你们这是在干嘛!?” 混混不知死活的歪着脖子斜着眼说:“不干嘛,跟朋友吃个饭,吃饭不犯法吧警官?” 我立刻煽风点火道:“民警叔叔,我不认识这人,他在欺骗您,您此时此刻身穿这身警服代表的就是咱们政.府,代表的就是咱们国.家!他欺骗您,就等于背叛了我们的祖国,叛国罪啊民警叔叔,这么大的罪过可以直接击毙了啊!” 小牛冲我笑了下说道:“一千,你咋这么会扣帽子呢?就这种狗屁不是的小盲流子,他特么就是想叛国他有这资格嘛?” 听到小牛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挠挠头说:“小牛同志,你咋就不能装作不认识我呢?”小牛理所当然的说:“冲他们我犯得着费这心思?他们这种渣滓也配?” “哎,民警同志,麻烦你说话注意点,我们也是合法公民,你别一口一个渣滓一口一个盲流子的,看你这身皮…你也就是个小民警吧?告诉你,要是不想自己这身狗皮被扒了,最好说话尊重点,我们老大可不是你这种级别的小人物惹得起的。” 那混混还不乐意了,他的话里已经带上了一股火药味儿,其他混混闻言也都稍微动了动,仿佛只要这混混一声令下,他们就真敢跟小牛他们动手似的。 小牛也挺爱演的,瞬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问道:“哎哟,忘了问了,敢问您老大是…”混混不屑的答道:“哼,滨海城雷爷的名字…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雷爷’两个字一出口,所有混混们都仿佛刚刚吃了根加长加粗版士力架似的,瞬间横扫饥饿,脑袋都抬高了一些,表情都骄傲了几分。 小牛点点头说:“果然又是雷鸣,哎,小渣滓,你猜我今天来之前,知不知道你们是哪个王八蛋养的狗?” 这混混明显是被小牛的反应给搞懵了,如今的滨海城,别说一个小小的民警了,估计按他的认知,就是个警长所长啥的对雷鸣也得客气三分。 可这小小的民警却没按道理出牌,这种不把雷鸣放在眼里的态度明显激怒了这混混,他指着小牛骂道:“靠,你特么怕是不知道雷爷的名字在滨海城意味着什么吧,雷…” “雷鸣这两个字,意味着你特么今天没法竖着离开这家饭店了。” 小牛直接打断了这混混的话,接着不由分说,拎起旁边桌上一个啤酒瓶就砸在了混混头上。 “哗啦”一声,就像是个信号,所有混混都同时掏出了自己带着的武器。 而跟小牛一起的那两个民警也没客气,瞬间掏出了自己的配枪,看到枪,拿着甩棍匕首之类冷兵器的混混们没一个敢真往前冲。 小牛没掏枪,而是又从桌上拿起一个啤酒瓶,再次砸在捂着头弯着腰,却没倒下的多话混混的脑袋上。 这混混的脑袋倒挺结实,两瓶子下去他仍没彻底倒下,还在捂着脑袋干嚎。小牛又举起一个啤酒瓶子,这一瓶子砸完,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非常市井非常接地气的打法,一点警方的做派都没有,这会儿要是给小牛把这身警服扒了让他直接演个流氓绝对毫无违和感。 而且我看得出来,小牛并没用全力。 当然,他也是老古的人,他要是用全力,估计这混混此刻已经被打成饺子馅了。 我们所有人就都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小牛打这混混,这混混一开始还只是无意义的嚎叫,不过没多大会儿就扛不住了,不光嗷嗷直叫,还不停地求着饶。 我绕开小牛,走到阿四身边小声问道:“阿四哥,这是准备直接打死吗?” 阿四答道:“不要他命,立个威而已,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惦记你就是了,算是杀鸡给猴儿看。”我点点头接着问了句:“哎,小牛这民警身份是真的不?还是跟你这清洁工身份一样只是伪装啊?今天你们派谁跟踪我了?我咋完全没发现?” 阿四笑道:“他们的身份都是真的,正经考试考出来的哟,我这清洁工的身份也是真的哟,你没见过我扫地吗?嘿嘿,别跟踪不跟踪的,多难听?这不就是知道你最近出门有风险嘛?” “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雷鸣的人!我根本不认识雷鸣!我刚才都是瞎说的!” 正挨揍的混混忽然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句,小牛稍微暂停了殴打,蹲下问道:“不是雷鸣的人你特么抓一千做什么?一千欠你钱啊?不是雷鸣的人你丫报他名字装什么装?!真以为这名字在滨海城能横着走了?!” “没有啊,咱有一说一,我真不欠这孙子的钱啊。哎,黑社会,你赶紧回答这位民警叔叔的话,你特么既然不是雷鸣的人你抓我干什么?”我跟着问了一句。 第三百五十二章 江湖追杀令 那混混颤颤巍巍的把手伸进了自己裤兜,小牛一脚猛踩在那混混伸进裤兜的手上,同时嘴里骂道:“去你.大爷的!还特么想拿武器?!” 混混都哭了,一边哭一边说:“大哥!我是想掏手机给你看证据!我真不是雷鸣的人,为什么抓赵一千您一看我手机就明白了!” “哦,这样啊,那你把手机给我吧。”小牛整理了一下警服,表情毫不尴尬。 混混用带着血的手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按了几下,抬头无奈的对小牛说道:“民警大哥,手机让您踩坏了。” 小牛立刻又是一脚接着骂道:“你特么还赖我了是吧?!用不用我赔你一部啊?!啊?!” “我…我…强子!拿你手机把群里信息给民警叔叔看!” 混混忽然喊了这么一嗓子,小牛接着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一个站的比较近的混混赶紧把手伸进了自己兜里。 小牛什么都没说,只是很威胁的指了指那混混,那混混忙自觉的答道:“手机!我是在拿手机!”小牛点点头,那混混掏出手机后按了一会儿,小牛问道:“按什么呢?报警呢?!” 我赶紧劝道:“牛警官,注意你的身份。”小牛白了我一眼,扭回头继续盯着那混混看,混混边继续按边说:“我给您找那个信息,找到了找到了,您看。” 说着话那混混就把自己手机递给了小牛,小牛看了会儿就皱起了眉头,接着便把手机递给了阿四,我跟超哥忙一左一右的也凑上前看了起来。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个微信群的聊天界面,群名叫‘诸神界’。 随着阿四翻动屏幕,我看到了好几张我自己的生活照,看背景和穿着,都是最近在小区附近偷拍的我。 顿时一股身为明星被狗仔偷拍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我悄悄甩了下头,又用手整理了一下发型才接着看了起来。 在我的照片下方,发照片那人又发了一段文字:赵一千,男,就是照片里这人,住在爱心花园小区,所有人不要上那个小区里面抓人,在小区以外只要发现他,立刻带到极海见雷爷,必有重赏。 阿四又往下拨拉了一下,再往下的信息全是其他人发的同样的两个字:收到! 我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这…这什么意思?我红了?” 阿四摇摇头说:“不是红了,是黑了,这是雷鸣对你下的追杀令。” 我挠挠头,脸上虽然强装淡定,心中却涌起一股寒意。 大爷的,这往后我连门都不能出了? 还好这条追杀令上写的很清楚,不准他们进小区抓人。看来雷鸣对小区还是有所忌惮的,或者说,雷鸣知道,凭这些小弟的本事,根本不足以站在小区的对立面。 阿四冲手机的主人问道:“这追杀令都发到什么范围了?” 那人答道:“除了…除了有个针对雷爷的什么‘毁雷会’被排挤在圈子外面以外,所有道上的兄弟十有八九都正在找这位赵一千,毕竟是雷爷下的命令,那赏金肯定少不了,谁…谁都想抢这块肥肉吃,而且这么好的巴结雷爷的机会,谁都…都不愿意错过。” 我扭头冲超哥说道:“超哥,看见没?我现在在滨海城黑道上的知名度已经仅次于雷鸣了,这都是我的粉丝,羡慕不?嫉妒不?你有这么多粉丝吗?哼。” 超哥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准确的说,自从阿四他们出现直到现在,超哥一个字都没说过,只是在默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阿四把手机还给了那个叫强子的混混,那混混竟然还很礼貌的冲阿四说了声“谢谢”。 不过阿四没搭理他,而是扭过头对小牛说道:“小牛,回去了,这事儿得赶紧跟古爷说声,一千,走了。” 我指指那些混混问道:“这些人呢?”阿四想了想,冲那个强子问道:“你身上带的是什么武器?” 强子赶紧摇头摆手说:“没有没有,啥也没有。”阿四语气温和的说:“拿出来,不伤你。” 强子立刻乖乖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甩棍,阿四看了看,有点失望的摇摇头没说话,自顾自走到门口,从一个看门的混混手里要过一根棒球棍,接着走回来把棒球棍交给强子,又指指自己脑袋说:“打我。” 强子吓得直接把棒球棍丢在了地上,一边摆手一边求饶。 阿四有点郁闷的说:“这点胆子都没有还学人家混黑社会?来小牛,拿起来打我。” 小牛听话的从地上捡起棒球棍,冲阿四说道:“得罪了四哥。” 说完便一棍砸在阿四脑袋上,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木制的棒球棍瞬间断成了两截。 阿四拍了拍自己头上的木屑,然后指着自己头顶说:“都看到了吧?这赵一千比我还厉害,你们要是不想死,以后就别惦记这份赏金了。说真的,你们也不想想,雷鸣要不是害怕这赵一千,他干嘛不亲自来抓人?你们也看到了,他都知道赵一千住哪儿可还要下这种追杀令,为的是什么?他钱多的没处花了?说白了还不是他自己都不敢亲自来?明白了吧?明白的话就赶紧滚吧,有些不该惦记的钱就别瞎惦记,当心有命赚没命花啊。” 一帮混混都吓傻了,我不知道是阿四露的这一手震撼到了他们,还是阿四的话让他们回过点味儿。总之,他们全都不敢说话了,只敢慌乱的点着头。 驱散这帮混混后,阿四便上吧台跟那老板聊赔偿的事。 其实也没啥好赔的,店里东西都没砸坏,唯一坏了的就是两个啤酒瓶,最后阿四给了店老板二百块钱作为饭钱,这才叫上我跟超哥一起坐上了警车。 在车上我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不是因为被搅和的一顿饭,也不是因为我被雷鸣下了追杀令,而是因为超哥。 超哥已经半天没说过话了,同时他看我的眼神也跟以往完全不一样了,有些陌生,有些警惕。 我知道,今天这事在超哥看来太过怪异,他一定发现了一些问题,而这,很有可能会从此拉远我跟他的感情… 第三百五十三章 聪明的超哥 阿四说的很对,这个所谓的‘江湖追杀令’,来的很是别扭。 一般要是下这种追杀令,那肯定是因为被追杀的人躲得很好,一时半会儿找不着,那才会发动这种形式的力量去地毯式寻找这个目标。 但是雷子明明白白的知道我人在哪里,却还要用这种‘追杀令’的形式让我寸步难行,于情于理仿佛都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他并不是想让我死,只是想让我活着出现在他面前。 但总的说来,这追杀令能达到的真正效果,与其说是‘追杀’我,仔细想想,他仿佛更多的…只能是困住我,让我无法离开小区。 因为他的‘追杀令’明确说明了,只要我人在小区里,就谁都不准动我…最多只准偷拍一下。 我希望能和超哥保持距离,但这只限眼下我正在遭遇的这件事上,并不是想真的从此就跟他产生隔阂,甚至于以后再也回不到最初的那种默契状态。 那不是我想要的,这么好的兄弟,我舍不得,我只是想让他安全。 回小区的路上,阿四暗示过好几次想让超哥下车走人,不要跟我们一起。但超哥不知道是在故意装傻还是真的走了神,对阿四的话竟然毫无反应,就这么一路坐车跟着我们回到了小区。 到车库下车后,阿四去找老古汇报今天的情况,临走时他让我跟超哥先回我家,同时跟我说,安顿好超哥后就让我独自下楼,去物业办公室找他们。 回来的途中阿四隐晦的跟我说过,他已经提前通知过陈中海了,今天陈中海会一直呆在老王家,没有通知不会出门,不必担心超哥会跟陈中海见到面。 当我独自来到物业办公室时,阿四已经跟老古详细的说完了今天的经过,看到我进来,老古沉吟半晌只说了一句话: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以后我尽量少出门比较好。 老古这结论把我搞得很是郁闷,之前老古他们都没对我实施这种程度的软禁,现在雷子这边搞出这么一手,反而变相的提升了我的软禁级别。 这么一来,要是雷子不撤销这‘追杀令’的话,我以后还永远别想出门别想离开小区了?雷子特么是老古他们一伙的吗? 一想到这种有可能的未来,我心里顿时充满了不爽。 借着这股憋屈劲儿,我干脆冷嘲热讽的挑拨了几句离间,我对老古说,咱这小区都这么牛了,怎么还会对雷子这种小小黑社会的‘追杀令’束手无策?你们哪里有一点坏人的样子?简直是坏人界的三好学生。 遗憾的是老古和陈中海一样,对我的‘激将’言语毫无反应,他完全不在乎。 其实我觉得,说到底还是因为雷子这追杀令的重点跟老古他们的初衷并不冲突,所以他们才不介意。 反正倒霉的都是我,而且是倒的同一种霉。 忙完老古这边,我便直接回了自己家,超哥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回到我家时,超哥正坐在我床边一脸凝重的喝着从我冰箱里拿出来的冰镇饮料。 看到他这表情我心里就是一沉,因为凭我对他的了解,这表情一出现,准没好事儿。 果然,超哥看到我后,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千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特别大的那种。” 我装傻充愣的说:“没有啊,我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遇见什么大事,那我肯定早就跟你显摆八百回了,怎么可能瞒得了你?” 超哥表情不变的说:“你的脾气我确实了解,凭你的脾气,要是你遇见什么你认为即使我帮忙都解决不了甚至有可能连累我的事,那你肯定不会告诉我。” … 不愧是超哥,一语中的。 我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超哥却没再追问,而是直接往我床边一倚,语气很是随意的问道:“我能跟你这儿住几天不?” 我一听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干脆的拒绝道:“不行,你没掏房租不许住我家,再说了,你跟我这儿过夜,小夕不得吃醋啊?我长得这么好看,是吧?” 超哥依旧不接我的话茬,他眼神有些涣散的盯着天花板,看似自顾自的说道:“唉,滨海城当下最大的黑老大亲自下的覆盖全市的追杀令,小区民警不用报警就带着枪主动赶去救场,时间地点还都掌握的这么好,事情处理的也这么霸道,千哥,问你个问题啊,你现在是不是…就算不想住在这小区…都不行?” 我彻底笑不出来了,哀叹一声,浑身脑袋疼的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罐饮料直接拉开,咕咚咕咚一口气全都喝完,打了个饱嗝,把空易拉罐捏扁,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框里。 缓了几秒我再次返回卧室,超哥继续说道:“冰箱是真的,微波炉是真的,冰箱里的食物也是真的,千哥,再问你个问题啊,为什么转过年你新添置的大件儿家电只有这两样?只有跟吃饭有关的东西?你要有钱了,按你的工作性质,首先要买的不应该是电脑吗?按你的脾气,手机不得赶紧换个新款的吗?唯一的两样新家电都只跟吃有关,我怎么觉得…觉得你跟被谁圈养了似的呢?” 我继续无语。 超哥接着说道:“我分析一下你现在的状态啊,不用工作,就有钱花,但是没有自由,还有危…” “超哥。” 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说道:“别说了,我眼下的事…我这边一句两句说不清,说真的,你要是真想帮我…就赶紧给自己重新找份工作,让你的生活尽量…尽量正常一些,没什么事的话…以后少来找我,更不要来我这小区,我的事,我…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超哥把视线从天花板上移开,直勾勾的看了我半晌,我俩却都没再说话。 我被超哥看的一阵不自在,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有,超哥,你刚才说的话…那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了,好吗?” 超哥…我可不希望你再被他们删除记忆了,我可不希望你最终变成老王那样的神经病,所以…千万别让其他人发觉你已经发现我的问题了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 隔阂… 超哥继续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给我看得越来越心虚,终于在我忍不住想骂街之前,超哥说道:“好,你不让我说,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提了,我就只问你一个问题吧,雷子为什么要对你下‘追杀令’?你可别说是因为陈中海,要是跟陈中海有关的话,他起码得给我也来一张吧?我跟陈中海的交情可不比你浅多少,真要算起来比你还亲近呢,我可是跟人家姐夫一起出过车祸的人,我们这交情你能比吗?”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特么还挺自豪啊?你那不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吗?”超哥骄傲的冲我翻了个白眼,接着仰了仰下巴示意让我继续说。 我想了想,只好半真半假的跟他解释道:“你别瞎想了,雷子就是再惦记陈中海也不可能因为这事儿找到我这儿,我跟你实话实说吧,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的我上学时认识的那个富二代吧?对,叫魏坤龙,他不是跟陈中海也有交情嘛?前段时间他带着帮手来滨海城了,为了给陈中海出气,他拉着我一块儿去极海上门寒碜了雷子一顿,俗话说‘惹不起砂锅惹笊篱’,我估计雷子冲我下这‘追杀令’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事儿,丫小心眼,记仇,可又惹不起滨海城以外的人,就把气撒到我身上了。” 超哥点点头说道:“虽然有点牵强,倒也勉强算说的过去,哎,那你有陈中海的最新消息没?”我直接答道:“我上哪儿找他的消息啊?” 超哥这次没再多问,他从我床边坐起身,把剩余的饮料一饮而尽后说道:“那我回去了啊,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跟别人说的。” 超哥说到做到,大概是为了表示他的决心,直到我把他送到小区大门外,他都一句话没再跟我说过,我怎么逗他他都假装没听见,这倒给我整的煞是郁闷,仿佛我俩在‘冷战’似的。 送超哥离开后,我返回楼上就敲响了陈中海的家门,陈中海一开门我就直接跟他说道:“陈哥,雷子对我下了个追杀令,怎么破?” 陈中海点点头说:“嗯,这事儿你回来之前古爷就跟我说过了,你不必太在意,‘追杀令’这种东西,虽然说起来是发出后要直到把被追杀的人完全做掉才算结束,但这东西的时效其实并不长,如果不出意外,雷子没追加新的追杀令的话,你老老实实在小区呆一个月,风头过去了也就没事了。” 我有点郁闷地说:“啊?一个月?那时间也不短啊,这么说的话,我这一个月都不能出门了?” 陈中海答道:“留在小区也没什么不好的啊,古爷也说你现在在帮他做事,没什么事就在小区呆着呗,个把月时间一过,雷子就算不撤销这追杀令,江湖上的人也不会有谁再追着这过时的命令不放了,这种事一向都是如此,你不必太过担心。” 陈中海的话让我安心不少,但同时我又有了新的疑惑,没多想我便直接问道:“陈哥,古叔…他是怎么跟你说我的?他说我现在在给他做事?” 陈中海点点头说:“是啊,他说你之前生意做的不是很成功,但他看你为人不错,正好物业缺人,就拉你入伙了。” 我想到陈中海初来小区那天,他跟老古的那次密谈,再想到之后老古带着小玉跟他进行的那次漫长的谈话,有点好奇的追问道:“那陈哥,古叔还跟你说我啥了?比如有没有跟你说…他具体让我担任什么职位?我具体要做什么工作之类的?” 陈中海摇摇头说:“这我们倒是没聊起过,物业的工作不就是那些嘛?怎么了一千?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摆摆手说:“没啥没啥,我就随便问这么一嘴,那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到点我再叫您吃饭。” 告别陈中海返回自己家,我思考了很多事,主要是超哥那边,还有陈中海这边,反而忘了考虑我自己的处境… 接下来的三天过得很平静,平静的主要原因是我压根没怎么出过门,即使出门也不会离开小区。 我特么也不敢冒着被雷子抓走的危险出去浪啊,谁知道他抓住我后会对我做什么? 而超哥…也真的没再联系过我。 这三天时间陈浩北情绪状态又好了一些,他来我家和我跟陈中海又喝过两次大酒,每次喝酒期间的谈资都依旧还是陈中海。陈浩北负责吹,我跟陈中海负责听。 敬卫始终没露面,看来他的伤势确实不轻。 郭虎啊郭虎,你咋就这么牛呢? 我去过楼下梅家一次,梅甜儿终于恢复了一些。经过不懈努力,她现在已经重新学会直立行走和手动吃饭了,我问过梅娣儿得知,敬卫这段时间甚至都没给她发过信息。 至于她有没有主动给敬卫发过,她没说,我也没问。 敬生也来过梅家一次,他跟梅娣儿的感情升温很快,看梅娣儿这意思,俩人几乎就差公开了。 后来我给超哥发过几条信息,他一开始连回复都懒得回复我,被我信息轰炸的受不了时,也只会给我回复一句他正在面试,忙,仅此而已。 和超哥奇怪的日渐疏远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我又无计可施,只能任由他和我之间的隔阂越来越重。 陈中海的身体基本已经完全康复了,他偶尔还会教我打上一趟太极拳,说是这种拳法不光能用来健身,还能帮助人思考。 当然放在实战搏击上可能就差点意思了。 陈中海没说想什么时候走,我也没问,问了显得好像我在赶人家似的,没必要。 三天后,雷子的再次到来打破了我差点习惯的平静。 我当时正在小区院子里遛弯,雷子的车直接开到了小区门口。 当他从车上下来时,我有些意外,因为看起来他是独自来的,没带郭虎,也没带其他手下,只是带了…带了一个海鲜礼盒,还有一脸真诚浮夸的友好笑容…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小雷’示好 “一千!遛弯儿呢?呵呵…” 我看见了雷子,雷子也看见了我,他看到我就远远的主动热情的跟我打了个招呼。 他这声招呼喊的很响亮,喊完的后果就是,除了我,院子里其他晒太阳的人也都朝他那边看了过去。 除了抱着个纸盒子在专心转圈的邻居章哥。 先兵后礼?知道硬的不行所以就想再来次软的? 呸!咋这么不知道害臊呢? 冷面门卫也被他的喊声从岗亭里吸引了出来,雷子语气同样很热情的跟冷面门卫也打了个招呼,热情的仿佛那门卫是他失散多年的亲二舅一样。 但是冷面门卫冷艳依旧,斜眼看着雷子,理都没理他。 我心里顿时一阵美滋滋,嘿嘿,冲这门卫对待雷子的态度,看来起码在他眼里,我跟这位滨海城新晋一哥雷同志是同一档次的人。 反正有冷面门卫在,我就不用担心雷子会突然伤害我,他那扔石头子儿的绝活可是相当绝的,搞不好比一般的子弹都更有杀伤力。 想到这里我便朝雷子走了过去,到距离他十几步远时,我站定脚步浮夸的嚷道:“哎哟…这不是大名鼎鼎极海夜总会的雷总嘛?这是哪阵骚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您瞅瞅您瞅瞅,您往咱们小区这门口一站,那简直就是一句流传千年的美丽古诗啊!” 雷子很配合的笑着问道:“哦?是哪句古诗啊?”我答道:“好狗不挡道啊。”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很有点作死的劲头,但是我也知道我死不了,冲雷子今天这姿态我就死不了,虽然我看不出他到底是想干嘛。 雷子到底是见过一些风浪的人,听完我的话他的表情丝毫没变,但他却没接我的话头,而是忽然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开,看着我身后热情的打招呼道:“哎!古爷!您来了?小雷带了点特产给您尝尝鲜。” “小…雷?” 我和冷面门卫同时说了一遍,又同时诧异的看向雷鸣,这姿态摆的…也太特么低了吧? 不过他倒不是在瞎叫,我听他喊完便扭过了头,结果看到老古跟阿四确实正在朝我们这边走来。 老古他们俩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对雷子的到来是怎样的态度。 俩人一路走到我身边,雷子举起手中的礼盒示意了一下,老古冲雷子仰了仰下巴,阿四会意,他独自走到雷子面前,接过海鲜礼盒便说道:“礼物收到了,你没事可以走了。” 阿四说完调头就走,雷子懵了几秒钟才说道:“哎!不是!那什么,那个古爷,您别着急,我这还有点儿事想跟您说。” 老古没说话,阿四也没再理雷子,我仗着我们人多,便狗仗人势的开口说道:“咋地他雷哥?是要说给我下追杀令那事儿不?咋地?再追加一令?还是您老打算亲自动手?” 听我我的话,雷子很虚伪的大笑了一阵才说道:“哎呀一千,哪儿的话这是?那都是误会!真的,是下面人会错意了!冲咱们这交情,雷哥我哪儿能那么对你是吧?我已经该批评的批评该处罚的处罚过了,那个追杀令已经撤销,放心,哥跟你保证,你以后想去哪儿都没人拦着你。谁要敢再拦着你就跟哥说,哥帮你出头!” 我被雷子的话逗乐了,扭头认真的对身旁的老古说道:“古爷,您听到了吧?他这话的意思是你们想拦着我都不行,他这是在挑衅您的权威啊,这种人不赶紧给弄死,您往后这面子可往哪儿搁?” 老古白了我一眼说道:“一千,你最近怎么老喜欢挑拨离间?这都跟谁学的?” 我挠挠头说:“大概是自学成才吧…不对啊古叔,您跟这人本来也不是一伙的啊,我这怎么能算挑拨离间呢?您这说法不对啊。”老古想了想小声说道:“嗯…你这么说倒是也没毛病…” 我又瞅瞅阿四问道:“阿四哥,那海鲜礼盒给我吃吧,我最近肾虚,补补。”阿四没把海鲜礼盒交给我,而是阴阳怪气的问道:“你不怕他下毒啊?”我摇摇头说:“不怕,我跟他没这么大的仇。” 阿四轻笑一声说道:“陈中海本来跟他也没仇。” 我一想,确实,陈中海跟雷子没仇都差点被他弄死,这海鲜礼盒真被下了毒也说不定。 话说回来,这么大个人物,就带了一盒海鲜来,也真够抠门的。 我们就这么小声的闲聊着,雷子就一直被我们晾在正前方,眼看着我们都对他不闻不问,雷子有点焦躁的说道:“哎,古爷,那个,咱们上您办公室聊聊吧?” 老古直接拒绝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就行,这院儿里没外人,没什么需要回避的。” 雷子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那您让一千先回避一下吧,咱们聊点‘大人’的事。”我赶紧抢答道:“报告雷老师,我都成年好些日子了,你们要聊大人的事我也有资格参与,而且我说不定比你懂的还多,我上学时可没少看大人才能看的那样的电影。” 雷子没理会我的胡说八道,只是有点讨好的冲老古笑了笑。 老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冲我说道:“那一千你就先回避一下吧,我跟这位…跟这位雷先生聊聊。” 我有点不甘心的“哦”了一声,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个海鲜礼盒,这才转过身回了我自己的单元楼。 坐电梯到十三楼,电梯门刚一打开,我就一路小跑敲响了陈中海家的房门,他一开门我就兴冲冲地说:“陈哥,雷子来了,在小区正门口!你从窗户往下看就能看到!” 陈中海愣了一下问道:“雷子来了?他知道我在这儿了?”我摇摇头说:“不是,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说是来找老古,还带了一盒海鲜来送礼,看着可怂了呢,现在正跟老古在下面聊天,你不看看他吗?” 陈中海笑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我点点头说:“对,他长得是不好看,咱就看个热闹呗,对了陈哥,他可是一个人单枪匹马独自来的,要不要我上社区派出所给您借把枪,你远距离一枪崩了丫的解解恨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 旁观者清? 陈中海摇摇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人来的?”我说:“我看见了啊,他亲自开着车过来的,车上就他自己。” 陈中海再次问道:“你看到车里的情况了?” 我想了想摇摇头说:“没看到,车窗玻璃都是黑的,看不到里面,不过他都亲自开车了,那妥妥的是独自来的啊,要不凭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那不就是您当初的身份地位嘛?凭这身份,他怎么可能会给别人当司机?” 陈中海叹息一声说道:“唉,要不是有能让他心甘情愿当司机的人帮忙的话,他也抢不走我的一切,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千你喜欢看就自己去看吧,我就不看他了,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陈中海就有些落寞的关上了房门。我有点尴尬的心想,我刚才的话是不是勾起他的伤心回忆了? 不知道,不过我还是很想再看看雷子的。 索性我也没再理陈中海,跑回自己家,趴在窗台上朝小区正门方向望去。 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雷子的车,看不到他的人,不过我能看到冷面门卫,他依旧站在岗亭外,眼睛盯着那辆车的前方不远处,看来老古跟雷子还在那里谈话。 一直看了有十来分钟,雷子终于又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他拉开车门就坐进了驾驶位,直到车子再次发动开远,我都没看出来那辆车上是不是真如陈中海所说,还有其他人。 我反正也闲着没事,看到雷子的车开远了,便直接下楼跑到物业办公室,看见老古就问道:“古叔,姓雷的跟您聊啥了?他真把我那个追杀令给撤销了啊?” 老古答道:“撤不撤销不都一样?没怎么说这事儿,他跟我聊了会儿别的。” 老古说的也对,好像撤销了那个追杀令我就能自由活动似的,唉,我这是瞎激动啥? 不过我还是好奇的问道:“古叔,那他还跟您聊啥了?你俩有共同话题啊?” 老古答道:“没什么,这人就是看上阿三阿四他们的本事了,想让他们给他做事。” 我追问道:“您答应没?”老古哭笑不得的说:“当然没答应啊,我要是答应了,以后物业这些粗活谁干?你干啊?” 我挠挠头,想起陈中海之前说的错根寨的情况,看来老古他们确实对外界的事没什么兴趣,这么多年过去了,作风依旧没改。 仿佛没什么话题了,老古冲我说道:“好了一千,没其他事就去忙你的吧。”我没多想便答道:“我?我有什么可忙的?”老古说道:“没事干可以找点事干嘛,比如陪陪小柔什么的,怎么过不是一天?” 我摇摇头说:“算了吧,跟女人没共同话题,我还是去找陈中海玩儿去吧。”老古点点头无所谓的说了句:“随你。” 和老古告完别,我刚走到物业办公室门口,老古忽然叫住我道:“对了一千。”我扭头问道:“啥事?”老古答道:“过段时间咱们小区会出点事,接着你就该忙起来了,会有不少事要你做,趁着这段时间你还清闲,想干点啥就干点啥吧。” 我问道:“您的意思是…过段时间您就要给我派‘任务’了?咱小区会出啥乱子?” 老古答道:“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回去吧,愿意去见你朋友就去见你朋友,那人为了示好,确实把那个追杀令撤销了,你想出门随便出就行,没人管。” 我有点怀疑的问道:“没人管?你们也不管我?”老古答道:“不管啊,反正你肯定不会走远,而且肯定会回来,对不对?” 对,我肯定会乖乖回来的,毕竟王洋还在你们手里。 和老古告别后我便在思考着,老古今天这话是啥意思?他说的‘乱子’跟今天雷子的到来有关吗? 肯定有,不然他不会这时候说,但会是什么乱子呢?小区跟雷子间的一场大战? 仔细想一想,老古说的很对,这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了,我也操心不着。 回头这两拨人要真打起来,我这种级别的小人物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至于老古要派给我的‘任务’具体是什么,我已经不去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不过他说让我趁现在多见见自己的朋友,我倒是能做到,而且还很想做。 已经有段日子没跟超哥一起喝酒了,正好趁这机会去找找他,再拉近一下感情,别真散了。 只是现在时间还早,我想了想便决定暂时先回家,等下午再联系超哥。 回到家躺在床.上想了会儿,我有点尴尬的发现,就算要见朋友,小区以外,我好像也只有超哥这一个朋友可见了。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想起了王洋,想起王洋我便掏出手机看起了她的视频。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看着,越看越想她… “这小区每次聚餐时唱的戏…都是固定内容吗?” 忽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我手机都脱手而出砸到了自己脸上,我捂着脸痛苦打滚的时候听到这声音又说道:“不好意思一千,吓到你了,我看你没锁门就直接进来了,你看得太投入,我又不好意思打扰你,对不起对不起…” 说话的正是陈中海,我也确实没锁门,因为我觉得现在锁门完全没有必要。 雷子直接来我家这种事,发生过一次,小区肯定就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除了雷子,会来找我的一共就那些人,没必要防备。 反倒是因为多了一个陈中海,他现在算是一直在我家蹭吃蹭喝,为了不让他觉得我对他见外,或者说为了避免他误以为我不喜欢他来蹭饭,所以我特意没关门,就为了他随时进出方便。 可没想到这大哥还给我来了这么一手,这悄无声息的可吓死我了。 缓过一阵后我揉着鼻梁问道:“陈哥,您刚刚说啥?”陈中海答道:“跟我说说你视频里这位朋友的事吧,也许…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会看得更清楚一些。”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人精陈中海 我又给陈中海重新看了一遍王洋的视频,看得过程中我不停地在想,我该怎么跟他解释我目前的处境,以及跟这视频有关的信息? 直白的告诉他我被软禁了?可现在这情形,怎么看我都不像被软禁的样子啊,再说了,就算他会相信我,可告诉他又有什么意义? 而关于这视频我倒是能说几句实话,搞不好陈中海还真能信,可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以前的他或许还有可能能帮到我,现在呢?他连吃饭都要靠我,我还能指望他给我帮忙? 又一遍视频播完,屏幕逐渐变黑,陈中海沉吟片刻问道:“一千,你在帮古爷他们做什么事?” 看来是视频里的王洋说的话让陈中海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我硬着头皮说道:“其实也没啥,古叔就说以后会给我派活儿,具体干啥…他老人家到现在也都还没明说,一直只说时机没到什么的,那,你也看到了,我这朋友本来之前得了点绝症,正规医院都放弃了,可古叔他们…他们竟然给她治好了。我现在还在这小区住着,等古叔他们给我派活儿,其实就算是给我朋友治病的交换条件吧。” 陈中海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喜欢这姑娘,这姑娘对你也有心思,她得了只有古爷他们才能治好的病,古爷同意给她治病,但是给她治病有两个条件,或者说代价,一是以后你跟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见面’;二是古爷让你帮他们做一件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但这件事具体是什么,你目前还不知道,是这样吗?” 我点点头,没否认。 陈中海又一次跟我道歉道:“唉,对不住了一千,我之前不知道你的情况,要早知道你眼下是这种处境,我说什么也不会来给你添累赘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说:“陈哥这哪儿的话?您也看到了,起码在他们给我派活儿之前,都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您看我家这大冰箱,这大微波炉,这冰箱里的一大堆吃的,还有我平时花的大把大把的钱,都是古叔他们给的,而且只要我开口,只要不是太过份,他们几乎什么对会满足我…说真的,我长这么大,亲爹都没对我这么好过。也不瞒您说,我甚至认真想过,只要他们兑现承诺,能真的把我朋友的病彻底治好,再加上人家现在对我这态度,让我做点什么做交换我完全能接受…回头他们别说让我杀人了,就是想要我的命我觉得我都不会讲价。” 陈中海也摇了摇头说道:“不,不可能,他们不会让你去杀人,也不可能要你的命,要杀人的话,这小区任何一个人都比你更能胜任,要是想要你命的话,那就没必要对你这么好了。” 我挠挠头问道:“其实我也有这感觉,那您觉得,他们是想让我干嘛?” 我问出这句话其实只是当作闲聊天,没指望陈中海一个局外人能真的给我答案。但没想到陈中海却很认真的看了看我手机屏幕,之后说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们要让你干什么。” 我有点懵圈的问道:“您知道他们要让我干什么?” 陈中海点点头,看了眼客厅方向后说道:“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这个人虽然说不上命苦,但也算半生坎坷,平日里难免就养成了凡事都多想一步的习惯。所以我也不太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巧合’,而且我始终觉得,发生在一件事里的所有因素,都不会是独立的,而是会彼此息息相关的。有时候只要找到这其中的关联,做事就可以事半功倍。” 我皱皱眉头没说话,陈中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像你现在遇到的事,既然古爷他们只跟你提出了这样两个条件,那这两个条件就很有可能不会是独立的,而是相互有着密切关联的,第一个代价既然是让你远离你所爱的人,那第二个你还不知道内容的代价,很有可能就是让你靠近一个你不爱的人。” 说到这儿,陈中海又看了看客厅方向,接着用手指了指隔壁小柔家位置说道:“那个天天来照顾你起居的,长相和视频里这姑娘有四五分相像的小柔,她的出现,对你来讲突然吗?” 我点点头,小柔的出现确实很突然,但随即我又摇了摇头,因为我觉得陈中海的推断太过荒谬。 老古他们布了这么大阵仗,难道就为了拆散我跟王洋?那老古他们才是有病吧?我堂堂一介小屌丝,值得他们如此隆重吗? 难不成真有个什么柔柔公主看上我了?老古他们作为公主的下人,在帮公主做事?想帮着公主用阴谋诡计霸占我? 这么说的话…难道我真的要迎娶白富美当上ceo走上人生巅峰了?而且还是公主死皮赖脸非要嫁给我那种想不从都不行的迫不得已的成功? 浮想至此,我嘴角不禁露出一抹邪媚狂狷猥琐智障的霸道总裁式油腻坏笑,然后在陈中海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恢复了冷静。 同时我也想明白了,就像陈中海说的,他自己的思维习惯已经固定了,那他对我‘任务’的猜测也就未必是正确的。 他思考的方式,毕竟是根据他自己的做事习惯来的,而说到底他即使事业搞得再辉煌,本身也只是个普通人类,可老古这帮人从方方面面来说都跟普通人不太像一回事,那按正常人的思维来思考他们,真未必靠谱。 既然如此,我对他的话也就不必太当真,想了想便直接转移话题问道:“陈哥,那您刚才说戏曲啥的是啥意思啊?您对这些东西也有研究啊?” 陈中海仿佛看出了我对他的猜测没当回事,但他也没介意,直接顺着我说道:“哦,是这样,我是觉得,一般咱们正常聊天的话,如果两个人足够熟悉,有正事要说的情况下,那一定会省下那些客套寒暄,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在正事说完后,才会该吃饭吃饭该闲聊闲聊,对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 该见的见一见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我之前去跑客户时也是如此,都要先把生意的事敲定才会去放松。 不然的话心里老装着事儿,喝酒也喝不痛快,玩儿也玩儿不痛快。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后,陈中海接着说道:“但是你看你这朋友,她故意在视频最后才提到了小区里的戏曲,如果只是随口一说的话,她完全没必要让这个话题占这么大的时长比重,所以这应该是她有意这么说的。当然,她提到这个话题是随口闲聊还是非常看重,有一个特别好区分的办法,就是你可以问古爷他们再要一段这姑娘的视频,如果她还会提起这个话题,而且还是在视频后半段甚临近结尾时提起的话,那就说明,她给你录的这段视频,重点就是想告诉你,要你重视小区的戏曲表演。” 我心里“咯噔”一下,陈中海可不知道我已经有两段王洋的视频了,而且确实如他所说,王洋每次在视频最后都会提起小区的戏曲表演。 我点点头示意让陈中海继续说,陈中海没磨叽,直接说道:“你知道,无论是影视剧或者是小说或者其他艺术形式,最关键的部分一定都是放在最后才会出现,这叫‘压轴’。这姑娘故意最后说这个话题,说明她给你录这段视频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想跟你聊天,她是在进行一场完整的‘表演’,而她的这场表演跟舞台上的表演有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她精确的知道她的观众是谁,而且她的目标观众只有一个…也就是你。所以她录这视频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去重视她想让你重视却不方便明说的东西,也就是这小区的戏曲表演。至于这戏曲表演里藏着什么秘密,那我就猜不出来了,也许跟你还不清楚内容的‘任务’有关,也许跟错根寨的真正秘密有关,也许…也许跟这姑娘现在所在的具体地点有关。总之,这一定不是一件小事,一千,你之前有发现过这小区的戏曲表演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陈中海的话几乎要把我说懵了,因为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甚至我都想不出能怎样去反驳他。 而当他最后把问题抛回给我时,我整个人都还在懵圈状态,直到他又叫了我一声我才反应过来,跟他说道:“啊?你说小区的戏曲表演啊?没…没啥特别的啊,就是每次聚餐时都会表演,而且陈哥你不知道,小区这戏曲表演吧,就跟大杂烩似的,每次表演的都不止一个戏种,而且我之前留了下神,发现他们好像每次表演的内容也不尽相同,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按什么节奏来演的,至于有没有藏着什么秘密…那更看不出来了。” “没有规律…不会,只能说你还没发现规律而已,呵呵,这姑娘也蛮有意思的。” 陈中海笑了笑便把手机还给了我,碰巧此时响起了敲门声,门是刚才陈中海看视频时我锁上的,就怕他看着看着忽然再进来人。 我把手机放到床边,起身走到门口问道:“谁啊?”门外立刻传来老古的声音:“一千,是我,中海是不是在你家?” 我一回头,陈中海已经跟过来了,他示意我先不要开门,径自走到我身边后,陈中海小声靠近我耳边跟我说了句:“陈哥知道什么该跟别人说,什么不能跟别人说。”说完他还冲我眨了眨眼。 我明白,他是在告诉我,刚才我们的对话,他不会告诉老古。 我点点头,打开了房门。 门打开后老古都没理我,直接冲陈中海说道:“中海,上你家坐会儿?”陈中海点点头答应一声,便跟着老古离开了我家。 “这俩人怎么神神秘秘的?”我挠挠头小声嘟囔着。 凭最近的经验我很清楚,这俩人一开始聊天,那一时半会儿估计停不下来。所以想了想我还是主动敲响了陈中海的家门,进门跟他俩告了个假后就离开了小区。 去找超哥一起吃个饭,先不管他们俩了。 该见的朋友见一见吧… 小柔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难得也没来烦我,现在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心血来潮,独自去了海边。 在海边一边溜达着我一边给超哥发信息,求了这货半天他才答应晚上陪我一起吃个饭。 大爷的,搞得跟我要巴结他似的。 这季节的海风已经不那么凉了,吹在人脸上很舒服,看着辽阔的大海,看着海边嬉闹的人群,我脑海中不断的出现王洋的身影… 天快黑时我才打车赶去超哥家,把这货叫出来便直奔饭店,吃饭,喝酒,聊天。 晚上回到家里时,我的电磁炉上放着口锅,锅里是一份还热乎的粥。 小柔…知道我出去喝酒了?也对,我都跟老古明说我要去干嘛了,他告诉小柔也不奇怪。 接下来又是平静的几天,我每天都会去思考陈中海那天跟我说的话:任务,王洋,戏曲。 我学着想用陈中海的方式去思考问题,但却发现有些东西真不是想学就能学的来的,单纯靠思考,到底我也没弄明白那戏里有什么秘密。 不过陈中海的话对我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帮我确定了一点,那就是这些古戏确实藏有秘密。 可惜那天之后,我一直没什么机会再跟陈中海私下细聊过。 因为陈浩北同学仿佛已经快走出失恋阴霾了,他时不时竟然会主动找到我家,陪我跟‘刘能同学’喝酒。 因为陈中海对于陈浩北吹嘘的他的事迹一直表现的很感兴趣,而且配合的也很好,所以陈浩北跟陈中海的感情升温很快,俩人已经有了比跟我关系还亲密的趋势了。 甚至有两次我们仨在陈浩北家喝多后,在陈浩北的强烈要求下,陈中海竟然还在他家陪他过了两夜。 事后据陈中海说,我走以后,陈浩北说陈中海的传奇故事愣能一口气说到天亮。 因此我常常想,要是陈浩北有一天知道了陈中海的真实身份,他会作何感想呢? 第三百五十九章 黑云至 接下来的一小段日子过得相当平淡,平淡到了近乎有些乏味的地步。 老古给了我极大的自由,他告诉我可以随意活动,甚至提出,如果愿意的话,我想回老家看看父母也是可以的。 我当然没接受这个提议,没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不想回那个狰狞的家。 过度自由反倒让我的生活过的挺没劲,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买什么老古就给钱,想吃什么随时有人给买给做,自己也不用上班拼搏,刚到滨海城时的梦想似乎已经实现了:不必工作,衣食无忧。 这种生活状态好像正是我以前最羡慕的,但真过上这种日子,却反倒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还不如以前那样天天上班来的舒坦呢,起码有事可做,起码心里面踏实。 人一闲了就容易颓废,为了不自己把自己搞废掉,所以我便开始使劲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超哥依旧还在努力找工作,有了上次的经验,现在的他再找工作时,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只要一通过面试就会去上班。而是会先反过来考核一下这家单位的情况,摸清对面的底子再说。 这样一来,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找工作的难度更大了。 现在的他每天忙的要死,却没工作,没收入,也没空陪我玩儿。 超哥没时间陪我,就等于我的关系网只剩下小区内部这些人了。 平时天一黑,我跟陈浩北陈中海就坐在一起喝酒吹牛,有时在我家,有时在陈浩北家,反正不会离开小区上外面饭店吃,甚至去陈浩北家也只能通过地下车库去,因为陈中海可不能露面。 陈中海的脑袋确实好使,自从那天我俩因为王洋的视频聊过那一次后,没几顿晚饭的功夫,他就精确的了解到了我现在的真实状态。 陈浩北喝酒特别猛,时不时就是这货都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了,我跟陈中海还能在雷声中继续聊天。 通过一次次的这种聊天,陈中海不光完全了解了我现在的状态,甚至还跟我开着玩笑说过几次,他说如果他还是当初那个陈中海,他还有那些实力,那他一定会救我离开这小区的。 但是凭他现在的能力,想从错根寨手里往外带人,只能靠做梦来实现了。 除了每天如同上班一样准时的晚餐外,其他时间,只要是我在家独处,那我基本就只会做一件事:看王洋的视频,找其中的秘密。 遗憾的是我再也没有其他任何新发现,只是确定小区的戏曲表演肯定存在着问题,至于具体是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 为此我特意找过老古几次,希望他能再搞一次小区聚餐,这样我就有机会再看到那些戏曲表演了嘛。 但是让我十分意外的是,平时在这些生活琐事上一直顺着我的老古,却难得的拒绝了我的提议。 当然他不是说小区不会再搞聚餐了,而是说最近小区里的大家都太忙,聚餐的事不急,等忙完手头的事再搞不迟。 我问老古在忙什么?手头有什么要紧事?什么时候能忙完? 老古给我的答案很神秘,他说等陈中海要离开时,差不多就忙完了。 而具体在忙什么?等陈中海离开时,我自然也就知道了。 听到他的答案,我一瞬间有种错觉,就好像他们在忙的事跟陈中海有着莫大联系似的。 不过随着平时的观察我发现,老古大概没骗我,他们真的正在集体忙着什么,而且越来越忙。 阿三消失了三天,再次出现时,他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消失了。 这之后,他和阿四几乎就没再怎么露过面。偶尔天色特别晚的时候,我碰到过他们两次,都是经过地下车库从陈浩北家返回我自己家时碰到的,俩人开着车刚从外面回来,两次碰到他俩的状态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甚至衣服上还会有些新的破损。 小牛他们也都忙了起来,社区派出所经常一整天一整天的锁着门,不知道他们人在哪里。 敬生小玉他俩偶尔会在物业办公室陪老古,但是每当被我撞见时,他们都会显得很沉默,全都不说话,直到我自己觉得无聊自行离开。 晒太阳的大婶们依旧在晒,只是她们现在晒太阳时已经变得跟院子里另一边那几个晒太阳的大爷一样了,全都很沉默,不像之前那样一边晒太阳一边停不下嘴的闲聊天。 原来抱着纸盒子围着小区转圈的章哥也不见了,好几天没出现过了。听陈浩北说,这大哥把自己关在了家里,好几天连门都没出过。 宋医生最近也很忙,他的诊所进了一大批新药和新的医疗用品,我有次去他那里找他时看到的。 那些成箱的药我认识的不多,只知道其中有一些是用来消炎的,还有些碘酒什么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至于医疗用品还是比较好认的,缝合用的曲形针,缝合用的医用线,绷带,钢制或塑料制的夹板等等。 前天五福又一次被抬到了地下车库,放在了车库里搭建的戏台上,我还以为是小区里又要有喜事了,但问老古时老古却告诉我不是要办喜事,把五福‘请’到地下,是因为最近要‘变天了’。 我没看出天气有什么不好,也没见天气预报有说最近有啥大的自然灾害。所以我想,老古说的‘变天’,跟我胡猜的一样,不是真的指天气。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表明着一件事,那就是…小区里快要有很大的事情发生了,这件事全小区他们自己人都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没人告诉我。 这件事…会跟陈中海有关吗? 就像陈中海说的,出现在一件事里的所有条件都不会是相互独立的,仔细算算,老古他们的变化,确实是从陈中海到来后才开始的。 那会是什么事呢?老古跟陈中海每天都会进行的密谈跟这件事有关吗? 难道是陈中海说服了老古,老古答应用他们的力量帮陈中海翻盘了? 仔细想想,当初陈中海刚来到小区时,我就跟他提起过‘毁雷会’的事情,他当时的态度只是说毁雷会实力不够,而他自己也有些倦了,所以才不打算再翻盘的。 但是如果小区里的人肯出手帮忙的话,那可就大不一样了,小区这帮人的战斗力可不是毁雷会那帮糠货能比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是该高兴还是该发愁呢? 第三百六十章 他叫陈中海 要是老古他们帮陈中海翻了盘,那他们彼此就算是自己人了吧?那到时候我算怎么回事?陈中海还会帮我脱离苦海吗? 唉,反正想不通,干脆不想了,退一万步讲,起码陈中海翻了盘的话,总比雷子在滨海城称王称霸要强,毕竟要是让他这种小人得了志,似乎太让人有吃苍蝇的感觉了… 这天一早吃早饭时,陈中海忽然问我道:“一千,你以前有过什么梦想吗?” 我有点纳闷的看看他,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中海看我没回答他,便自顾自的说:“你不是本地人,自身的家庭条件也一般,我认识的你这个年纪你这个成色的年轻人,最大的梦想,应该就是在滨海城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产吧?” 这次我没多想就说道:“房子谁不想要?可惜房价太变态了,我要有钱的话肯定也会买,不过眼下这情况,嘿嘿,房子好像对我没什么意义,陈哥咋想起问这个了?” 陈中海答道:“没什么,随便问问,我就是忽然想起,要是我还是原来那个我的话,凭你对我的恩情,我起码也得送你一套房子作为答谢。” 我咧嘴傻笑道:“哈哈,陈哥太客气了,你这话说的,我是那样贪财的人嘛?…那我肯定选最贵的地段,选最贵的户型。” 陈中海被我逗乐了,一旁的小柔却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的陪着我俩吃饭。 吃过早饭,小柔帮忙收拾完垃圾就回了自己家,陈中海和我闲聊了一阵,一边聊他一边时不时的按亮我的手机屏幕看时间。 一直到上午九点半多一点时,陈中海忽然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一千,陪陈哥下去走走吧,以后可能见面的机会就会少很多了。” 我吃惊的从座位上站起来问道:“陈哥,您要走了?”陈中海点点头说:“嗯,今天就走。” 我有点难以接受的说:“怎么…怎么这么突然啊?”陈中海笑道:“呵呵,没什么突然不突然的,走吧,好久没见见太阳了。” 说完陈中海就自顾自朝门口走去,我这时才想起来,是啊,自从陈中海住进小区直到今天,他都没去过户外,他去过的最接近户外的地方,就是去陈浩北家吃饭时会经过的地下车库。 但那一般都是晚上,而且即使是白天,在车库里也是见不到阳光的。 不管怎么说,知道陈中海要走,我心里还是挺难受的,这段跟他共处的日子感觉真的非常好,他每天都会跟我说一些深入浅出的为人处事的道理。 这些原本该是在我小时候由父亲传授给我的做人经验,却全都是由他这么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传授的,这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已经在心里偷偷地把他定位到了‘父亲’的位置上。 仔细想想,小时候如果父亲能少喝一顿酒,能空出哪怕一个小时跟我讲讲做人的道理,我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连个朋友都没有。 唉,走了也好,他这种金翅大鹏,就该飞的高高的远远的,他本来也不该一辈子都跟我这种小鹌鹑一起被关在这狭窄的笼子里。 坐电梯下到一楼时,陈中海拍了拍我肩膀,这一拍让我觉得很有安慰的味道,想必他猜出了我在想什么。 我俩一起走出电梯,我忽然想起了陈浩北,于是便跟陈中海说道:“陈哥,我把浩北也叫过来吧?他那么崇拜您,您要是真要走的话…再跟他最后见一面吧。” 陈中海犹豫了一下,但很快还是点点头说了个“好”。 我微信视频告诉陈浩北‘刘能’大哥要走,叫他一起下来说会儿话。 陈浩北二话不说就挂掉了视频,我知道,他这段时间跟陈中海也产生了很厚重的感情,他也舍不得陈中海离开。 虽然这个陈中海在他眼里只是‘刘能’。 然而一走出单元楼我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我俩刚走到院子里,那些晒太阳的大婶全都看了过来,然后她们竟然像是商量好一般,瞬间全体撤离,返回了各个单元楼。 接着是那些大叔,也都纷纷起身离开,返回了楼里。 随着这些老人家和女人的离开,老古,阿三阿四,敬生,小玉,小牛和他的同事,还有七八个我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壮汉邻居全都来到了院子里。 陈浩北赶到了,他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头,他顾不上跟陈中海寒暄就指着老古他们问道:“千儿,这啥情况?” 我摇摇头同样有些心惊胆战的问道:“陈哥…这些人…跟您有关吗?” 陈浩北答道:“跟我有啥关系?”我白了他一眼说:“没问你!” 陈中海笑道:“呵呵,今天给你们看个大场面,就当学习吧,也许对你们以后的成长有帮助,走,跟我来。” 我和陈浩北两脸懵圈的跟着陈中海朝小区大门走去,同时老古他们也朝大门这边围拢了过来,一种黑云压城的感觉,在我心头越来越浓烈。 今天小区里那个拦车的挡杆跟以往不同,竟然一直是升起来的状态。 “一千,几点了?”陈中海问道,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答道:“马上十点。”陈中海点点头说:“好,时间到了,古爷,记得我们的约定。” 老古答应了一声,我和陈浩北继续两脸懵圈的看向老古。 忽然,我看到一辆黑色越野车直接开进了小区,接着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 五辆越野车一条直线停在小区正中间的那条主干道上,前后四辆车上共计下来20人,这二十人里,带头的正是雷子跟郭虎。 他们一下车就齐刷刷的冲陈中海鞠了一躬,站直身子后一起大声喊道:“陈爷受苦了!恭请陈爷回归!” 陈中海淡淡一笑,没理这些人,而是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冲陈浩北说道:“对了浩北,不好意思,之前哥跟你开了个小玩笑,其实我真名不叫刘能…我叫陈中海。” 我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老古便带着阿三阿四走到了最中间那辆车旁边。 阿三双眼一瞪,冲着那辆车喊道:“元太!出来受死!” 第三百六十一章 绝户风水局 “这…千儿,这咋回事这是?啥就陈中海?哪个陈中海?” 最先有反应的虽然是陈浩北,但他的反应让我知道,实际上他跟我一样,都还没真的明白过来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我是彻底懵了,雷子又和陈中海站到了一起,老古他们的人则渐渐的把位于中间的那辆车完全围拢了起来,就像是一群猎人在围猎一只落单的野狼。 终于,车门被车里的人缓缓打开,一个身形高大的巨汉从车里走了出来。几分眼熟,仔细一想,他正是之前带着一帮人来小区讨要风干肠那人,老古他们管这人叫‘元太’。 元太下车后,那辆车上又陆续下来三个人,好像都是之前跟他一起来过我们小区的人。 这四个人的表情都很差,脸上有愤怒,有不甘,还有肉眼可见的恐惧。 眼看着几十人围着他们,这四个人也没要动武的意思,元太看着老古,忽然又把头转向雷子,冲着他恶狠狠的说了一句:“雷鸣,你竟然敢耍我?!” 雷子一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谈不上耍不耍,我从来就没说过要死心塌地给你卖命,何况…不管生死,我雷鸣永远都是陈中海的人,这难道也要跟你汇报?” “你!”元太似乎是被雷子的话气到了,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其他话了,整个人胸膛不停地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 “雷…雷鸣?陈…陈中海?千儿,这个雷鸣是那个雷鸣不?这个陈中海是我那个陈中海不?他不是叫刘能吗?他咋还改了陈中海了?陈中海同意不?这到底啥场面啊?” 陈浩北继续懵圈中,而我已经看出一点眉目了… 老古上前一步冲元太说道:“好了,元太,认输吧,这次真不怪人家外面的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作’了,这一次,就算五神显灵也救不了你,乖乖认命吧。” 元太心有不甘的说:“古爷,这次是我不对,不过我也没真做过什么伤害到你们的事,对吧?咱们自己家的家事,还是咱们自己关起门自己解决吧,您先让他们外人走,我给您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你没做过伤害到我们的事?”老古重复了一遍,元太很真诚的说道:“是,古爷,我承认我有过这心思,但是您也看到了,我这不是什么都还没做吗?而且我保证,以后都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之前是我不懂事,您…您…” “什么都还没做?”老古打断元太重复了一遍,元太很诚恳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接着,我就见到了老古第一次露出纯粹愤怒的表情,他瞪着元太一字一顿的说:“什么伤害我们的事都没做?那你倒是跟我说说,这小区的‘绝户风水局’是谁搞的?地下用来镇风水的十六具‘横尸’是谁摆的?卓爷是谁派人伤的?还有其他你做过的事,要我一一都说出来吗?!我们在他们当中苟活了这么久,你都跟他们外面人学了些什么?!从我们寨子拆迁改建那天起,你就已经在着手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亏你还说得出‘自己人’三个字!事到如今,你跟我说你没做过伤害我们的事?!元太!你古爷我是年纪大了,但我没老糊涂!阿三…教他做人!” “啥…啥风水局啊?千儿,老古在说啥呢?咋还冒出尸体来了?咱小区下面还埋着尸体呢?这我咋不知道呢?咋死的啊?这到底演的哪一出啊?我咋觉得我串台了呢?”陈浩北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阿三说了声“是”,随即上前几步冲元太冷冰冰的说道:“自断双腿双手,留你一条狗命。” 元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跟个变色龙似的不着调,看得出来,老古刚才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而我也想起了刚来这小区那天超哥说起过的话,这小区的风水格局…根本不适合活人居住。 没想到真被超哥说中了,只不过这风水格局不是老古他们自己设置的,而是元太他们用来对付老古他们的。 至于老古说的‘十六具横尸’,则直接让我想起了之前那几个‘地铁工人’。 当时阿三和我说,那几个工人是为了协助滨海城未来的地铁建设,所以来我们小区地下车库勘探车库附近的地质的。 但是仔细想想,当天夜里留那几个工人吃饭时,他们一开始各个都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直到民警小牛到来并且安抚过他们以后,他们才冷静了许多。 转过天,几个工人都喝大了,还是阿三他们开车把工人送走的,接着地下车库就有过一小段时间目的不明的施工。 现在从老古的话里我明白了,当时那些工人根本不是在勘探什么地质,他们就是在用仪器帮老古确定小区风水局十六具横尸所在的位置。 从他们后来的恐惧可以看出,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而且他们真的发现了尸体。 而他们转过天后的‘断片’,自然是因为老古删除了他们的相关记忆才造成的。 超哥,还有那些工人,他们在被删除记忆之初都会呈现这种近乎痴呆的状态,我…我好像第一次参加完小区聚餐时…也是如此,难道那天我不是酒量失常断片了,而是老古他们在那晚也删除了我的一部分记忆? 为什么?我当时知道了什么?聚餐?会和王洋一再强调的戏曲表演有关吗? 风水局…风水这东西,真的有用?难道我之前做生意一天都没顺利过,真是因为风水原因? “古爷,您别听外面的人挑拨,我…那都不是我做的!是他们这些别有用心的外人在撒谎骗您!” 元太还在垂死挣扎,他说完这话就恶狠狠的看向雷子跟陈中海。 陈中海没说话,雷子则淡淡的说道:“我这半辈子,确实撒过不少谎,骗过不少人,但是我只骗该骗的人。你元太做事太狠毒了,真的,别说你强行把我们牵扯到了你们的事情里,就算你我到现在都不认识,我们要是听说有人做事这么恶毒,也不会放纵你这种人继续留在滨海城,留着你,就是养虎为患,所以元太,你认命吧。” “我狠毒?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再狠毒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的家人!” 元太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他冲着雷子吼完,陈中海冲他一笑说道:“所以…你承认这些事都是你做的了?” 元太懵了,彻底懵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打便打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元太,包括元太带来的他的自己人。大家表情各异,相同的是,没有一个人多发出一丁点声音,场面一时安静的有些可怕。 但过了不过短短片刻之后,元太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又癫狂,他猛然冲着老古吼道:“既然如此,大不了同归于尽!我们谁也别想回家!” “完了,这人是打算破罐儿破摔了。” 陈浩北已经从懵圈状态中恢复过来了,他竟然还很理性的点评了一句。我扭头看向这货,他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元太,仿佛对元太非常感兴趣。 但不知怎的,我却觉得他这眼神,是在故意回避陈中海的存在。 陈浩北话音刚落,元太就出了手,他是直冲老古而去的,但是瞬间就被阿三拦了下来。 老古一动没动。 这两个人过了没两招,跟元太一起的一个人就加入了战圈,开始二打一。 “这货不地道啊,咋还人多欺负人少呢?”陈浩北明显瞧不上这元太的作风,我也觉得这货做事有点不地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不打算要脸了? 还好老古这边的人手要更多一些,阿四毫不迟疑的上前和那个帮手对打起来,而元太那边剩下的另外两个人立刻也出了手,继续两个人打阿三,两个人打阿四。 “这是…团伙型的不要脸啊,看来这就是他们的门风啊,千儿,走,跟我回家拿刀,不能让他们仗着人多欺负咱们人少。” 陈浩北说完,我指了指院子里二十来个小区的人,再指指雷子他们这二十来个人,最后指向元太四人问道:“浩哥,你刚才说这是谁家仗着人多欺负谁家人少来着?” 我俩说话的功夫,敬生也加入了战斗,但局面依旧是不公平的三对四。 小牛他们正在蠢蠢欲动,陈中海说道:“小郭,上次你手上没分寸,伤了古爷的人,还不借这个机会表示表示?” 郭虎微笑着说了声“是”,随即立刻上前,直接像抢宝贝一样从阿三手里把元太打到了一边。 “四对四,这家伙才公平嘛,哎,千儿,这刘能还真能啊,他真名不叫刘能吧?他到底啥人啊?他边上那个人咋越看越像那个死叛徒雷鸣呢?” 陈浩北正在一点一点的回过味儿,但不知道他是真的脑子没完全转过弯来,还是在下意识回避‘刘能’就是陈中海这个事实。 毕竟他眼里的陈中海要是出现在我们小区,那跟神仙下凡基本是一个概念,太不现实。 四对四虽然人数相等,但是局面很快就明朗了起来。 郭虎从接手后就一直压着元太打,虽然元太的身高几乎比郭虎要高出一个脑袋,但是却被郭虎打的基本只能自保,根本都没有还手的力气。郭虎的打法非常沉稳,每一拳都能让我想到沉重的炮弹。 阿三也逐渐占了上风,跟他对打那人则开始出现了体力不支的迹象,阿三却打的游刃有余,仿佛没尽全力似的。 阿四稍微差点,我还没看出他跟他那个对手到底谁强谁弱,两人算是势均力敌。 敬生就更差一些了,他已经完全落了下风,甚至两度差点被打到摔倒。 眼看小区这边有人要败,小牛靠到老古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老古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有点犹豫的点了点头。 看到老古点头,小牛把警服一脱,直接上场把敬生换了下来。 快,凌厉,这是小牛给我的最大感觉。 我本来还以为小牛只会开枪,没想到他打架也这么厉害,他的出拳速度可以说是这些人当中最快的,而且力度也不弱,角度还时常很刁钻,长拳长腿只攻不守,都打出巅峰时期李连杰的感觉了。 接着小牛的一个同事也靠到老古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老古扭头不满的看着那人说了句什么,看上去像是训斥,但最终老古还是有点无奈的再次点了点头。 看到老古点头,小牛这同事脸上露出了略显顽皮的笑容,接着把自己警服一脱,也上场把阿四替了下来。 和小牛一样的打法,不过看得出比小牛要弱一点。 虽然弱,但是大概是因为对面那人已经跟阿四打了会儿了,这人一接班就占了上风,同样把对面打的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哎呀妈呀,咱这边的人咋这么不地道呢?这咋还带中场换人的?不过咋看着这么痛快呢?千儿,我是不是变坏了?” 陈浩北一惊一乍的说着,我摇摇头说:“不,浩哥怎么会变坏呢?浩哥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局势完全变成了一边倒,任何一个外行都能看得出来,元太他们要完蛋了。 其实他们这也真可以说是破罐儿破摔,光人数上就明显落了下风,还敢主动出手,这是打算好歹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可太缺德了。 一边倒的战斗没持续多久,元太他们四个人就彻底不行了。 四个人倒下几次又重新站了起来,但是已经气势全无,阿三他们也几乎变成了大人打小孩一样,都跟闹着玩儿似的。 忽然响起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我循着声音看向郭虎跟元太那边,元太的一条腿正从膝盖处朝前弯曲着,明显是断了。 我赶紧捂住陈浩北的眼睛说:“太血腥了,小孩子不要看。”陈浩北一把把我手打落骂道:“你特么跟浩哥面前装什么大人?” 又是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这次断的是元太的右臂,郭虎下手可真狠。 这次元太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惨叫过后他冲老古骂道:“姓古的杂碎!你今天要不弄死我,我和我家人定不会放过你!” 老古没理元太,扭头冲陈中海问道:“你那边都搞定了?”陈中海冲雷子问道:“几点了?”雷子答道:“马上就到。” 陈中海冲老古点了点头,老古接着走到跪在地上的元太面前说道:“你以后…就没有家人了,看那边。” 一辆大巴车缓缓开了过来,直接进了地下车库,从我这个角度都能看到,车上满满当当的全是人,男女老少都有… 第三百六十三章 雷海如初 那一车男女老少看上去都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但他们却有一个让我无法忽视的共同点,那就是这些人全都正在睡觉,一个醒着的都没有。 “姓古的,你…你不要太过份。”元太脸色煞白,眼神中除了受伤带来的痛苦外,还有着极度的绝望和恐惧。 看到那辆大巴车后,他的另外三个小伙伴的脸色也都变得跟他一样难看。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我隐约猜到,那一车人接下来的命运…估计不会太好。 “过份?”老古问道:“你现在知道过份了?如果不是陈总识时务,这会儿坐在那车里的就是我们的人了吧?元太,你怎么不想想你做的有多过份?!” 陈中海笑道:“古爷客气了,您叫我中海或者小海就行,在您面前还什么‘总’不‘总’的?这不是折煞小辈嘛?” “陈总?中海?他…他真是陈中海?” 陈浩北终于不得不直面这个事实,而此刻的他,已经把自己那双眼睛瞪到了我认识他以来最大的一次…不过也就是绿豆跟黄豆的区别。 “千儿,他竟然真是陈中海啊,陈中海?千儿,你知道陈中海是谁不?千儿,我看见陈中海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千儿…不是,千儿,你…你本来知道这人是陈中海不?” 陈浩北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我挠挠头有点尴尬的说:“这会儿是说这话题的时候吗?你没发现现在形势有多紧张吗?专心看,别说话。” 陈浩北竟然乖乖地“哦”了一声,接着他终于把视线转移到了陈中海侧脸上,看得那叫一个专心,时不时还会吞一下口水,这表情都快赶上抗日神剧里那些小鬼子见到村里的花姑娘时那股劲儿了。 “古爷,古爷,您只要放过车上的人,我这条命随您处置。”元太服软了,另外三个人一看元太服软,也跟着跪地求饶起来,说的也是类似的话,想用自己的死来换那一车人的平安。 没想到老古竟然冷着脸说道:“这小区的风水局存在一天,我就不会忘记你曾经想要灭我全族,而且你不止是想,还真的这么做了!元太,你太让我心凉了,留着你们,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元太还想说些什么,老古却似乎已经懒得听了,他挥了挥手,阿三他们便拖着元太四人朝车库入口方向走去。 元太一路高喊着救命,到后来还改成了骂街,可却什么都没改变,依旧被阿三他们一路拖进了地下车库,只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有点触目惊心的血迹。 小区外面恰巧有两三个路人经过,他们看了我们这边一眼,接着就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扭过头加快脚步走开了。 “好了,都散了吧,中海,你这就走吗?”老古问道。 陈中海点点头说:“是啊,这段时间雷子也累坏了吧?总算搞定了,我得赶紧把雷子的工作接手回来,好让雷子放松放松。” 雷子笑道:“呵呵,我倒没什么,这段时间倒是苦了陈总你了,天天粗茶淡饭的,不习惯吧?” 我有点尴尬的挠挠头,这是在嫌弃我家伙食差吗? 不过要是对比而言,他说的也没错,陈中海毕竟是吃过五千块钱佛跳墙的人,他住在我家这段时间,已经没有了给我送饭的李阿姨,他吃过的所有东西加起来,恐怕都不如他之前一顿饭来的贵。 不过陈中海倒是很照顾我面子,他冲雷子说道:“哪有?呵呵,不瞒你说雷子,我这段时间几乎顿顿有酒有肉,事情也都是你们在忙活,我过得就跟度假一样,我还打算跟古爷商量一下,以后没事就常来他这儿住住呢。” 老古终于恢复一贯的和善面色,挺客气的的说了一句:“好啊,随时欢迎。” 听到他俩这番对话,我心里顿时产生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么说…老古真的跟陈中海统一战线了?那陈中海还会帮我逃脱这里吗? 我之前就想到过有可能会面对这样的局面,但是我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而在我的想象里,局面一旦变成这样,就会对我的处境非常不利。 忽然,陈浩北傻愣愣的径直走到陈中海面前,仔细盯着陈中海看了一会儿。陈中海略有些尴尬的说道:“浩北,不好意思,之前确实不方便透露我的真实身份…” “你真是陈中海?”陈浩北似乎依旧不敢确定,似乎只有得到陈中海正式亲口答复,他才会相信。 陈中海点点头说:“对,我就是你平时说的那个陈中海。”陈浩北指着雷鸣问道:“那这孙子就是雷鸣吧?你咋跟这货在一块儿呢?” 雷子毫不介意的笑道:“一场戏而已,我没有真的背叛陈总。” 陈中海也说道:“是啊,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的,对了,浩北,那个‘毁雷会’可以解散了,如果不愿意解散的话,你可以在滨海城选个你喜欢的场子,陈哥做主送给你,让他们都跟你混,以后你就是他们老大。” “毁雷会?就是针对我的那些小朋友吧?”雷子有点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陈中海答道:“是啊,算是…用他们年轻人的话说,应该算是我的‘粉丝后援会’吧,呵呵,一群很可爱的孩子。” 陈浩北还在发懵,似乎还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老古这时说道:“离的也不远,中海,我就不送你了,你们先聊着,我去下面忙会儿。” 说完老古就自顾自朝车库方向走去,从我身边经过时,还冲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这笑…我没看懂。 其他邻居也都陆续开始撤离,不多时,现场就只剩下了我和陈浩北,以及陈中海他们的人。 “哦,对了,雷子,要给一千的东西带来了吗?”雷子答应一声,冲自己一个小弟打了个手势,那小弟立刻返回带头那辆越野车里,很快拿出个平板电脑重新返回雷子身边,把平板电脑交给了雷子。 雷子在屏幕上来回操作了几下,把平板电脑又递给了陈中海,陈中海扫了一眼,直接朝我走来。 我也有点懵,这是…要送给我的礼物? 直到走到我面前,陈中海把平板电脑冲我一递说道:“你朋友的仇,陈哥帮你报了。” 我接过平板电脑一看,屏幕正停在一个视频界面,按下播放按钮,一段视频便开始播放起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 我如弃子 视频里有五个人,都是一副混混样,五个人跪成一排,全都低着头。 “都把头抬起来!” 视频里传出一个声音,接着我就看到五个人全都抬起了自己的头,这五个人我全都不认识。 “前年过年期间,你们糟蹋了一个叫王洋的小姑娘,有没有这回事?” 那声音问道。 这五个人脸上都有伤,看得出来刚刚被严刑拷打过,所以现在问他们这问题,他们都没犹豫就点头承认了。 我心里一紧,是这五个人渣? “顺便问一下,你们还这样糟蹋过多少良家姑娘?”那声音再次问道。 几个人同时看向他们其中的一个,看得出来,这人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大。 问话的声音又催促了一遍,那老大才怯懦的说道:“总共…总共记…记不清了…要是单说雏儿的话,我还…还记得,一共…一共二十三个,那个姑娘,是…是最后一个。” “记不清了…呵呵…”问话的声音发出一声冷笑,接着说道:“那你们这辈子也算赚了,记住,下辈子别再做这么多孽了,不然下辈子比这辈子命还短。” 五个人的脸色全都变得煞白,跟元太刚才那模样差不多。 接着有个穿着一身黑西装的人走到他们五个人身后,像处决犯人一样,一人一枪,挨个击毙。 “这五颗子弹怎么记账?”那个负责开枪的人问道,刚才那个问话的声音答道:“就说是杀狗了,这种杂碎没人查账。你带兄弟们处理一下后事,我跟雷哥汇报一下。” 接着镜头开始移动,明显是负责拍摄的人在走动,他走到那五具尸体旁边,挨个踢了几脚,还给每一个人后脑勺的血洞都走了个特写,似乎是在确认这五个人的死亡。 一边确认,那声音还一边说道:“就这五个了,杀之前已经给他们把下面都废了,这样他们下辈子投胎就算不投成人妖,那也得性无能,本来说是六个…但是最后那个失踪了,他们也不知道人在哪儿,雷哥放心,他们不敢撒谎骗我,他们跟那人也没这么过命的交情,这边处理完我就再去外面找找,保证一个不剩。” “后来我听古爷说起过,那第六个人是被他处理掉了,一千,古爷对你可不错啊。” 陈中海说完,我很真诚的看着他的眼睛说了声:“谢谢陈哥。” 不知何时凑过来的陈浩北正弯着腰在吐,说实话,我也有点想吐,刚才那五个后脑勺太特么恶心了。 王洋…那六个欺负过你的人渣,全死了。 陈中海接着说道:“当初你跟我说起这事情时,我原本想让你自己想出个合适的处理方法,然后我帮你操刀,不过后来想想,其实不值得在这种人渣身上浪费时间,再加上陈哥这边也确实有些急事要忙,便自作主张直接帮你处理了,这结果,一千你还满意吧?” 我点点头,人都死了,而且走的这么不安详,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陈中海收回平板电脑跟我说道:“一千,我要走了,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聚…浩北。” 陈中海喊了一声,陈浩北直起身擦擦嘴,大口喘着粗气问道:“咋了能哥?不是!陈…陈爷…” 陈中海拍拍他肩膀说道:“不必这么客气,你跟一千一样叫我陈哥就行,以后你再在外面做事,遇到危险的话,可以报我的名字。” “这…这啥意思?”陈浩北傻了吧唧的问道,雷子帮陈中海答道:“呵呵,陈总看你顺眼,收你做个弟弟,还不赶紧叫陈哥?” 陈浩北一愣,接着“啪.啪”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这响亮的耳光声给吓到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货在干嘛,他忽然叫了我一声:“千儿!” 我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顺势刚一扭头,这货一个大耳光就扇了过来,“啪”的一声,给我疼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我捂着脸刚要骂街,陈浩北却先兴奋的大叫起来:“啊!千儿!感觉到了吗?!啊!疼!你也疼吧?!哈哈哈哈!我们不是在做梦!真的是陈中海呀!他真的是陈中海!我们不是在做梦!啊!” “去你.大爷的!” 我一脚踹向这货的屁股,直接把他踹趴在了地上。这货从地上爬起来还要抽风,我赶紧说道:“在陈哥面前犯二注意分寸!别影响你在陈哥心目中的形象!” 这句话简直太管用了,陈浩北瞬间不疯不闹了,但是看得出来他是在强行压抑自己,他就这么很努力的闭着嘴,脸上不停抽动着,这感觉就仿佛他的嘴里有一只调皮的青蛙,而他正在努力不咬死那只青蛙,同时还要让那只青蛙不跳出来。 陈中海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接着对我说道:“那一千,我就先走了,有时间上极海来玩儿,随时全免费。” 说完陈中海很郑重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就转身朝带头那辆越野车走去。 “陈哥!”我有些不甘心的喊到。 陈中海回头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了一千?还有事?哦,对了,陈哥答应送你一套房子这话还算数,不过等陈哥忙完这一阵吧,你别急。” 我赶紧摇摇头说:“我不要房子,我不是说这事儿!” 陈中海思索片刻问道:“那还有什么事?” 我扭头看了眼陈浩北,心里万分焦急,陈中海你装什么傻?你答应过我会救我离开这里的! 然而陈中海却仿佛偏偏不记得这事一样,他竟然还冲我说道:“那我就先走了,好好帮古爷做事,再见。” “我可救过你的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喊了这么一句。陈中海没说话,雷子笑道:“别闹了一千,你也知道了,那都是假的。” 雷子刚说完,陈中海忽然也扭过头说道:哦,对了。“ 我心神一震,仔细看向陈中海,等他接着说。 陈中海接着说道:”一千,住在你家这么久,没少让你破费,咱们哥俩提钱就见外了,陈哥教给你的那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不过多少也算是我半辈子讨生活的经验所得,你自己好好珍惜,将来…也许用的着,走了,一千。“ 说完,他们一行人就全都上了车,直接掉头把车开出了小区。 看着他们远去的车影,我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陈中海,你骗了我,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三百六十五章 兜圈子 我确定陈中海没有被老古他们删除过记忆,因为自从他住进我小区那天开始,直到他今天离开为止,这段日子,我每天都会和他见面。 这段日子,他从没出现过类似超哥那天,或者之前那几个‘地铁工人’在小区那天的那种痴呆状态,而且在跟我聊天时,该记得的事他一点细节都没忘,所以他肯定没有被删除过记忆。 那他就是在故意忽略我之前跟他求助过的事,也忽略了他之前许下的一定会带我离开小区的承诺,他在假装自己不记得了。 果然,他和老古到底还是站在了同一战线,而我这种小人物的自由,压根就不在他原本的考虑范围内。 我算是什么?陈中海利用完后就没有任何价值,可以随时被丢弃完全不必再在意的一颗棋子? 这段时间他对我表现出的好,全都不是真心的?他承诺的会救我出小区,全都是在撒谎?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他为了实现他自己的目的而故意假装出来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心里的难受,因为很久以来,我在感情上其实已经把他定位到了‘父亲’那个位置。 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父亲,那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不说他在经济上能给我多少帮助吧,就像他临别时最后说的那样,光是他教我的那些为人处事的道理,对我来讲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如果我能早十年认识他,早十年听到他讲的这些道理,我想我至少可以少奋斗五年,少走很多弯路。 话说回来,也是,亲生父亲都能做出把我往死里坑的事,何况他这个…这个我自己意淫出来的假父亲呢? 我努力的说服自己,让自己不再为陈中海的食言离开难过。 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本来就是我不对。 起码…起码他确实帮王洋报了仇,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还是应该感谢他的。 我独自回到家中,看着窗外的天空努力思考着,看来…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还好,这段时间跟陈中海的相处,让我对待事物的看法又有了一些变化。 不说别的,就今天陈中海装傻离开这一幕,要换做之前的我,就算不硬拽着陈中海不让他走,起码也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挑明问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说好会带我走却要食言? 但现在的我不会了…因为他今天带的人实在太特么多了,我有点害怕。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如今的我已经明白,有些事即使做了也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甚至还有可能出现跟预期相反的结果。 那现在…一切都真的只能靠我自己了… 超哥不能扯进来,那对他不安全;陈浩北这货没什么用,他能把自己跟梅甜儿那点破事儿整明白了就算不错了;梅家姐俩姑娘家家的更不会帮到我什么忙,其他人…就都是老古或者陈中海的人了。 忽然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啊,好像周围只有敌人,而且数量很多,把我团团包围在中间。不光让我逃不出去,甚至让我连呼吸都困难。 其实仔细想想…既然陈中海帮王洋报了仇,我应该感谢他,那老古救了王洋的命,我也应该感谢他们啊。 对了,还有‘任务’呢。 那是给王洋治病的代价,一码归一码,一切都等‘任务’结束再说吧,这样的话,起码我跟王洋就不欠老古他们的人情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要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任务… 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老古他们给我的任务的‘时间性质’,如果那是一个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的任务,比如十年,二十年,那我不白瞎了?就算我能等,王洋能等么? 如果是那种三五天就能做完的事最好。 可就算是这样,等任务结束后,他们真的会放我走人吗? 如果不会,那我就要逃。 要逃的话就得先找到王洋,不能把王洋留在他们手里。 要找王洋到底在哪儿…还是再看会儿她的视频吧… 我有些无奈的发现,兜了好大一个圈,自己还是回到了原点。 我掏出手机刚想直接点开王洋的视频,忽然心血来潮打开微信,点开了许久没在意过的朋友圈。 我微信上本来好友就不多,所以以前很少看朋友圈,就像今天,仔细算算,我至少一个来月没翻过朋友圈了。 结果这一翻就有了大收获,不过都是有些无聊的那种。 排在前面的朋友圈全是陈浩北发的,有几十条之多,内容有些类似,基本就是老天有眼,佛祖显灵了上帝显灵了菩萨显灵了祖宗显灵了之类的,还要配上一长串神经质的“哈哈哈哈哈”。 我正在莫名其妙的看着的同时,他正好又发了一条,这次花哨了,有照片还有文字,照片拍的是他自己家那张要多脏有多脏的破床,床上还漂浮着若干脏兮兮的袜子裤衩之类不堪入目的装饰品,配的文字很有他个人风格:这是老子的床!但是你们知道谁在这床上睡过吗?你们知道多牛的人在这张床上睡过吗?告诉你们吧,哈哈哈哈,你们根本不配知道!你们这些凡人就是想破膀胱想破前列腺也猜不出来的!哈哈哈哈!颤抖吧!凡人们! 疯了,彻底疯了,跟当年范进中举时的症状一毛一样。 刚才跟他告别时,这货还在原地站着傻乐,都没理我。当时我就觉得他已经不正常了,看来对于陈中海身份的确认,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懒得搭理这货的抽风,我又往下扒拉了扒拉,发现超哥也发了几条状态,很负能量,看得出来他最近很烦躁,心情不佳。 应该是因为工作的事愁的吧? 难怪之前有个什么狗屁专家说,贫穷会让人智商降低,富人更有创造力。 这特么不是废话吗?穷人每天光想着吃饱穿暖就把精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哪儿还有空去搞什么创造? 看看因为没收入把我们超哥都逼成什么样了? 唉,朋友圈还是少看的好,一不留神就把自己也搞得负能量了。 我还是老实的看我的视频吧。 第三百六十六章 同根不同茎 看了没多大会儿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起身打开门,门外的小柔冲我问道:“一千哥,快中午了,午饭咱们吃什么?” 我看着这张跟王洋有五六分相像的脸,想了想问道:“哎,小柔,今天小区院子里发生啥了你知道不?”小柔点点头说:“就算我本来不知道,古爷和元太他们把动静弄得那么大,我也不会听不到的,一千哥问这个干嘛?” 其实我这也算是突发奇想,因为说实话,我也对元太的身份以及他跟老古之间的关系很好奇,尤其是他们怎么把陈中海也牵扯进来这点,我非常意外。 因为我一早就知道,老古他们不爱跟陈中海这类人打交道,但这次怎么看都好像是老古跟陈中海他们联手做了个局,把元太给搞定了。 而且看老古这意思,他们跟元太之间的关系好像还不止是纯粹有仇这么简单,再说了,老古今天这气势,再加上那一大巴车的人,感觉就好像老古要把元太全家给灭族一样。 多大的仇恨?只是因为仇恨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 这瞬间就让我想到了古时候的‘株连九族’四个字,老古他们难道是什么皇室后人?然后元太是属于大臣后人,大臣后人做了对不起皇族后人的事,所以皇族后人才要用这种古老的皇家刑罚来处罚元太一族? 不可能不可能,这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要真的有这种群体的话,别说建国时期了,就是建国后的那十年红色浩劫,他们都休想躲的过去,估计早就被连根拔去边疆农村改造去了。 听到小柔直接说出‘元太’这名字,我想了想继续问道:“小柔,你也认识那个叫元太的啊?元太他们是什么人啊?他们跟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小柔安静的想了会儿才答道:“要说他们和我们的话…本是同根而生,也遭遇了相同的过往,却因为思想差异活出了两个姿态,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一千哥,你要是想知道这其中更详细的事,还是等古爷告诉你吧。” 我挠挠头说:“本是同根而生?你们跟元太那帮人是亲戚啊?还是说老古跟元太是兄弟?不能吧?那看俩人的年纪也不像啊…” 小柔没回答我的疑惑,只是又安静的看了我一会儿,才再次问道:“一千哥,我们中午吃什么?” 看来她真的不打算跟我多说什么了,我也没多想便说道:“走吧,出去吃吧,陈中海在这儿住这段日子我就没怎么有机会在外面吃过饭,说真的,我还挺想外面那些小吃的。” 小柔和以往一样,对这种事没什么自己的意见,她点点头表示答应,我便关上门跟她一起朝电梯走去。 按下电梯按钮,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便跟小柔说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下去趟。”说完我就朝消防通道走去,小柔问道:“一千哥干嘛去?” 我答道:“我下去看看梅家姐俩,刚才那么大动静,也不知道吓没吓到她俩。”小柔在我身后说道:“一千哥不用担心,她俩刚才睡着了。” 我一愣,扭头看着小柔问道:“什么意思?”正好电梯上来了,小柔按住电梯按钮说:“就是让她俩睡着了,免得她们看到不该看的,一千哥,电梯来了。” 我瞬间明白了小柔的意思,不由有些沮丧有些纳闷的返回电梯,和小柔一起上小区外面吃饭。 吃饭时我又变着法的试图套小柔的话,倒不是说我有信心能成功的套出我想要的答案,而是我觉得小柔对我没威胁,就算套不出来,她也不会做出对我有伤害的事。 她毕竟不是阿三小牛那种粗鲁的莽夫,要是我问他们套话,套不好就有可能挨揍,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柿子得挑软的捏,说的就是我… 不过小柔的嘴也挺严,她虽然没因为我不断的套她的话而生气,但也没让我套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吃过饭回到小区时,院子里地面上的血迹,还有陈浩北的呕吐物都已经清理干净了,除了五福还没挪回原位,一切看上去都和平时差不多。 要说还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今天的小区安静的好像有些过份。 大概是因为平时那帮晒太阳的大爷大婶们今天都还没出来吧?院子里难得的安静,只有我跟小柔两个人…还有远处那个从哪个角度看都让人觉得不顺眼的冷面门卫。 我原本想在院子里溜达一会儿,却被小柔直接劝回了家,说是怕我万一听到不好听的声音…晚上会做噩梦。 我大概能猜的出她说的是什么,同时对她的态度有些诧异,因为她好像把这些事看得很淡… 看今天这意思,真不知道那一大巴车的人会是怎样的命运啊… 下午我一直在家呆着没事做,抽空给梅娣儿发了个信息,没啥内容,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还在“睡觉”。 一直到天快黑时,梅娣儿才给我回了条信息。 我和她闲聊几句就听明白了,她们姐俩昨天忽然得了感冒,今天一整天都过得昏昏沉沉的,外面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不过这场感冒对她来讲也有个好处,那就是梅甜儿终于说话了,而且梅甜儿认为她俩这次同时感冒,很大原因是因为她这段时间的消极生活态度拖累的二人。 所以梅甜儿整个人都振作了一些,似乎已经做好迎接新生活的准备了。 对此,我同样是喜忧参半,看来梅甜儿和陈浩北的感情,真的有可能要完了… 我原本以为,冲陈浩北今天这兴奋劲儿,晚上他肯定会主动找我喝一杯发泄发泄。 没想到他不光没找我喝酒,甚至我主动约他喝酒他都不去,问他原因,他竟然说怕自己忘了今天这历史性的一刻,滨海城两代扛巴子初次正式见面,绝不能喝多。 当然,他嘴里的“两代扛巴子”,第一代是陈中海,第二代是他自己。 无奈之下我跟小柔单独上外面吃的饭,吃过饭回到家,却发现老古已经在我家等着我了,只有他一个人… 第三百六十七章 老者老古 老古看上去很疲惫,脸色很差,眼看家门大敞着,我也没当回事,跟小柔一起走进我家后,老古看到我便微笑着说道:“一千回来了?来,坐。” 额…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出门又看了一眼门上方的门牌号,确认是我家后再次返回房间问道:“古叔,您老上我家偷东西来了?” 老古白了我一眼反问道:“你家有值得我偷的东西吗?”我一拍胸脯说:“我家还有我这么个大活宝贝呢,这您能说不值钱吗?” 老古有点答非所问却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那倒不假…” 我自顾自坐到老古对面的椅子上,小柔没离开,她给我跟老古分别倒了杯水,接着把门关上后就坐在了我身边,一副要跟着旁听的架势。 老古喝了口水,没说话,房间里一时显得有些沉默。我觉得要是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气氛会逐渐走向尴尬,于是便主动开口问道:“古叔,您来找我有啥事?” 老古没理我。 我看了小柔一眼,小柔会意,她轻轻的冲老古叫了声:“古爷?古爷!” “哦!”老古这才应了一声,眼睛也恢复了一些神采,原来他刚才是走神了。 回过神的老古略有些自嘲的说:“呵呵,到底是岁数大了,体力大不如从前了…”我赶紧恭维道:“古叔,您真谦虚。” 我说的这是心里话,因为我精确的知道,要真论体力的话,反正我这个年轻人是比不过他的,而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老古又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唉,这段时间琐事缠身,确实有点累着了,一千,下午小柔跟我说,你特别好奇元太他们的事?” 听到老古这么说,我下意识的看了小柔一眼。看来是因为我今天中午不停地套她话,被她发现了我的动机,所以她才会跟老古说这事儿的。 不过我也没打算否认,你们都允许我看见了,总不能不允许我好奇吧?我又不是陈浩北那种单细胞生物,眼里除了陈中海,别的啥都看不见。 于是我索性点点头说:“是啊古叔,那人到底谁啊?跟您啥交情啊?还有啊,我今天听您那意思,又是灭族又是灭门的,多大仇啊?还有那一车人,您不会是…不会是真想…” 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了,老古却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轻轻摇摇头说:“一千你想哪儿去了?我要是真把那一车人都弄死,那我岂不是成了跟元太那种人渣一样的人了嘛?” “哦…那就好那就好…”虽然并不确定老古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老古接着说道:“今天来找你,一方面,是小柔说你特别好奇上午的事,想让我跟你说说;另一方面,也是我这段时间有些累,确实想找个人说说话,咱们俩算各取所需,我就跟你讲讲…讲讲我们跟元太的故事吧。” 不知怎的,老古这话让我心里瞬间涌上一阵心疼。 按照正常人来说,冲老古这年纪,他应该是已经退休,在家含饴弄孙安度晚年,饱享天伦之乐的状态才对。 可他偏偏每天还要忙里忙外奔波不停,表面上物业的的工作要他负责管理,背地里他们在密谋的事也要由他指挥。而且自从我住进小区直到今天,从没见过老古有老伴或者子女,难道他家只有他一个人?他就是那种把一生都奉献给事业,所以落了个到老反而不得安生的人吗? 看着老古显露出的疲态,我第一次对这个软禁我的老人家产生了一丝不忍,甚至心里隐隐的想,要是我真能为他做点什么,那就做点什么吧,也不会…靠!我不会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吧?! 还好我之前从一些心理学类的书籍上看到过这种状态,“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一种心理疾病,之所以如此命名这个病,是因为一切都是由一起发生在斯德哥尔摩的怪异抢劫事件而引起的。 这种病症的具体心理状态是指,犯罪事件中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种情感会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人。 人质们的生死操控在劫持者手里,人质就会对劫持者产生一定的病态依赖心理,这种情况下,劫持者仅仅让他们活下来,有时都会让他们不胜感激。 狂暴的劫持者偶尔对人质展露内心柔软的一面,人质就会对劫持者产生难以名状的好感,甚至爱上劫持者,为劫持者去死的先例都有。 他们与劫持者共命运,把劫持者的前途当成自己的前途,把劫持者的安危视为自己的安危。 现实里很多女人会对那种长期对她们施暴的家暴渣男产生死心塌地的感情,很多时候也是这种病态心理在作祟。 只可惜心理疾病这种事,当事人自己很难发觉自己有问题,甚至还会陶醉在这种病态心理里难以自拔,就跟吸.毒上瘾一样。 明明有害,却感觉很爽。 老古他们在我面前始终是非常强势的,但他们对我其实还算不错,这些日子以来,我甚至已经习惯了老古他们的神秘与强大。 所以今天忽然看到他这副和普通老人家没什么区别的模样,甚至还要更衰弱一些,我内心深处竟然不自觉的就涌上一股想为他做点什么的冲动… 大爷的,这要是老古无意间流露出的真性情还好,这要是他故意表演给我看的状态,那他们的套路也太深了。 我努力收起自己的情感,让自己尽可能理性的面对老古。 轻轻地深呼吸过几口后,我说道:“好啊古叔,那您就讲讲吧,也让我这个晚辈开开眼。” 老古平视着他正前方雪白的墙壁,良久才缓缓说道:“就从…就从我们拆迁改建时讲起吧…” 从老古选择的时间节点来看,我知道他讲的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充其量只能算是一起完整的‘事件’。 而这起事件,却已经足够颠覆我的一些认知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恩恩怨怨(上) 过了很久,老古的故事终于讲完了,我静静地整理了一会儿,结合着之前就听说的关于小区的一些信息,总算在脑子里整理出了一个大体的故事框架。 首先,是这座小区的建设。 这拆迁改建的小区,原本规划的模样,并不是如今这样子的。 ‘错根寨时期’,这里全是平房,最多就是二层小楼的旧式民居,之后要改成楼房的时候,原本是要盖四座造型统一,高度统一,排列整齐的居民楼。 但是在改建的过程中发生了许多插曲,所以原本的建设计划最终没能成型。 当我第一次听到那些混乱的事情时,只以为那些都是意外,包括陆续的施工工人意外死亡,大楼地基坐标测量失误,无故更换开发商导致工程几乎烂尾,最后不得不草草收场,搞得不光小区建筑成型后跟原来的规划相去甚远,而且还导致他们所有人时至今日连房产证都没有。 而这些事,其实全都不是意外,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有元太他们在搞鬼。 老古不信风水,他从根儿上就不信,这一点我和他很早就聊起过,因为他对风水的态度跟我相同,所以我一度还对他很有好感。 但他不信,我不信,不代表这些东西就是不存在的。 超哥信,李阿姨信,也不代表他们对这些东西就是百分百了解的。 但是有一个人对这些东西却是深信不疑,而且了解的很深的,这个人,就是元太。 元太对风水的重视与信任跟超哥还不太一样,超哥是因为受自己家的环境熏陶,从小就没少沾染这些东西,所以骨子里对这种事就带着几分相信。 而元太原本跟老古一样,对风水之说本是不屑一顾的,但是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忽然就开始重视起了这些东西。 老古也正是因为从不相信从不在乎风水,所以才没把拆迁改建时的那些‘意外’当回事,这算是给了元太很大的空子,让他有机可乘。 于是原本计划中普普通通的小区,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整体四栋楼呈棺材型格局,却又在中间留了一条把棺材一劈两半的路,而路左路右的两个小花园的形状,是一圆一方,对应‘天圆地方’,即是整个宇宙。 也就是把老古他们所有人的命运,全都困在了这破棺之内。 除此之外,四栋楼的十六个主要承重点,各埋有一具横死的尸体,这十六具尸体,都是当初死在小区建设时的那帮工人的尸体。 这十六个人的死因自然不是意外,而是元太他们设计好的。 按元太的逻辑,这样的尸体都有极重的怨气,这怨气因小区而生,而他们又被困在小区无法离开,所以这十六股怨气会加重小区风水局的威力,如虎添翼一般。 至于这风水局的作用和目的,确实就是为了灭掉住在这小区的所有人,也就是原本属于错根寨的所有人。 然而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也或许是因为风水局这种东西,本身就不会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它要发生作用所需要的时间,远比元太希望的要久的多。 所以老古他们并没有突发什么大瘟疫,也没遇到过什么目标精确的毁灭性自然灾害,更没出现过太过无法解释的恐怖灵异事件,暂时看上去,一切都还是那么平静。 关于这点我倒有点自己的想法,正所谓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老古他们全体都压根不信‘风水’之说,所以并没有产生与风水局相匹配的情绪,他们对此不恐惧,也不在意,甚至压根没当回事。 俗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也就是说对某种事物的无知,有时反而会导致产生对抗这种事物的力量。 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概可以这么理解吧? 当然,这风水局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就像老古之前说起过的,他们自从搬进新小区后,不能说诸事不顺吧,但是确实很多事情都没以前来得流畅了。 具体是哪些事,老古没说,我也没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多问。 但他们也一直没往风水这方面想,他们认为这只是普通的不顺利,这很正常,人嘛,总有走运和不走运的时候。 再之后,就是我们碰见小偷进小区的那晚。 那人自然不是小偷,而是元太的人,他来我们小区也不是来偷东西的,而是来杀人的。 其实我觉得用“行刺”这个词来描述才更准确一些。 那人要行刺的目标,就是白色的卓爷。 至于要杀他的原因,老古没多说,他只是说,卓爷的身份很重要,而且卓爷身手不是很好,杀卓爷,比杀他们中的其他人成功率都要高,性价比也最高,这大概就是那人选择卓爷下手的原因。 至于那人是怎么精确知道卓爷家的位置的,老古说,他也不确定对方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是如果是老古要想这样杀一个人的话,他也有能力如此精确定位对方的所在位置,而且有不止一种方法,所以他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过。 再之后,就是元太带人来小区要人那次。 当时元太口口声声地说,那个来行刺的人,是他们家不懂事的晚辈自作主张来做这事的,但是元太不知道,老古他们抓住那人的当天那人就全撂了,他根本就是元太特意派来的杀手。 不然光凭一个‘不懂事的晚辈’独自一个人的话,是不可能有能力定位出卓爷的精确位置的。 所以在那天元太撒过谎后,老古他们也开始对元太挑明了敌意。 至于那个杀手,老古说,给了元太那袋子风干肠,就等于已经把那杀手‘还’给他们了,而且这种“还”法,是极具示威意义的。 对这句话老古懒得多解释,而我结合着我所见到的他们的做事风格,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于是便在心里暗暗发誓,我特么这辈子再也不吃风干肠了… 在那次事件之后,元太似乎也明白老古已经知道了他们要做什么,所以暗地里便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想要尽快把老古他们全都置于死地… 第三百六十九章 恩恩怨怨(下) 元太和老古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只是‘仇恨’这么简单纯粹,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老古早就带人光明正大的把对方灭了。 而且元太也就不必这么阴险隐蔽,费劲巴拉的搞这些阴损手段。 当然,元太之所以用这种方式来对付老古,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知道如果光明正大起冲突的话,他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跟老古正面抗衡。 其实这本来并没什么,不管老古他们再强大,大家平时毕竟都不在一个圈子里生活,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各过各的也挺好。 但是老古他们的强大,总会被有些人莫名其妙的当成一种威胁。 就像世界上有核武器的那些国家,一直都在阻止没有核武器的国家造原子弹一样,就是不愿意看到别人强大。 这个例子或许不太恰当,而老古用这样一个稍显别扭的例子来跟我解释,很明显是因为…他暂时还不想让我知道,元太如此针对他们的真正原因。 反正归根到底,元太那帮人是真的恨老古这帮人,而且一直在穷尽办法想要置老古他们于死地。 虽然小柔说过他们跟元太算是‘同根而生’,但是他们两个群体做人做事的方式风格却南辕北辙,差别很大。 包括对于外界的态度,他们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老古他们从一开始的态度就是,能不跟外面人接触就不跟外面人多接触,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而元太他们却正相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变得特别愿意跟外面的人合作。 这在老古他们看来,其实是一件仿佛有些羞耻的事。 后来几经辗转,元太找到了陈中海,但他当时并没说出找陈中海的真正用意,只是告诉陈中海,他有办法帮陈中海找出撞伤他姐夫的肇事司机。 同时他明确跟陈中海说过,那不是一起意外,而是谋杀。 当时的陈中海本就报仇心切,而且他姐夫的事已经拖了有一段时间了,却还一直没眉目,其实他的耐心也已经快要被消耗干净了。 所以当时的陈中海原本是本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态,才答应让元太帮忙的。 然后元太便把自己收集到的一堆资料往陈中海面前一摆,告诉陈中海说,有一个人见过肇事司机,找到他就行。 这个人,就是当初已经变成痴呆的那个流浪汉。 陈中海当时听完这话,原本以为元太是在戏耍他,因为他之前已经从医生那里明确得知,那流浪汉是不会恢复清醒的。 但是元太接着做了一些事,准确的说应该说是做了一些表演,这些表演成功的让陈中海相信了自己,相信自己真的有能力让那个流浪汉恢复神志。 同时,也等于是向陈中海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和老古他们一样,神秘而强大的压倒性实力。 彼时的元太并不知道,他所展现出的实力,一方面确实让陈中海信服了他的能力,另一方面,也让陈中海感到了一丝恐惧,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这种恐惧,让刀口舔血十几年的陈中海产生了本能的戒备心。 不过那时找到撞他姐夫的凶手才是当务之急,所以陈中海便开始发动力量去寻找当初那个流浪汉。 我和超哥就是在那时接到雷子的请求,帮他去找流浪汉的。 之所以当时是由雷子来通知我跟超哥,是因为那会儿陈中海已经不是完全的自由身了。 他同时还在做着吞并同行的事,而元太那边出了几个人专门来‘帮’陈中海,当然,这些帮手一定程度上也等于是在监视陈中海。 陈中海呢,也有意在隐藏实力,同时也是元太叮嘱的,让他找那流浪汉时千万别大张旗鼓,免得打草惊蛇,被肇事司机那边的人捷足先登了。 而那两天,我和超哥的早出晚归全都被老古他们看在眼里,为了防备我做出什么‘不懂事’的事,所以我当时在做什么,老古他们是完全知情的。 我和超哥的介入,是一个连元太都没想到的意外。 于是,在终于找到那个痴呆的流浪汉时,却被老古他们的人抢先一步,让那个流浪汉彻底无法再说话了。 原本事情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元太你回家该干嘛干嘛,陈中海继续扩张他的事业版图,老古他们继续做他们该做的事,几乎算是三国鼎立,大家各自安好,各自晴天,互不打扰,多好? 但是已经开启牛角尖模式的元太却不愿意就此收手,他又用了一些手段,让陈中海不得不相信并且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把那个流浪汉废掉的人,就是老古他们的人。 换句话说,当初差点把陈中海他姐夫撞死的人,就是老古他们。 说到这里时,老古言语间丝毫没有避讳那起车祸的事。 这是我和他第一次正面说起这起车祸,虽然在这之前,我基本就已经认定了那场车祸确实是小区的人所为,但是会被老古如此这般云淡风轻的提起,却是我没有想到的。 老古是知道我跟超哥的关系的,他还说的这么坦然,他…到底怎么想的? 没给我时间多想,老古就接着讲了起来… 当初元太再三跟陈中海阐明肇事司机是什么人时,陈中海也已经听明白了,元太从最初开始就不是真的要帮陈中海的姐夫报仇,他压根就是想借着那起车祸把陈中海也放到老古的对立面,然后拉着陈中海跟他一起对付小区的人。 虽然陈中海不知道元太为什么要对付我小区的人,但是他结合当时的情况很清楚的知道两点:第一,小区的人本来就不好惹,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跟元太要不要对付小区没关系;第二,元太在他面前所表现出的力量就已经够强大了,但是他想对付小区,竟然还要先拉上自己这么个盟友,这就很明白的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元太自己也清楚,他的实力是不如小区的,他没能力独立对付小区这边的力量。 第三百七十章 暗渡陈仓 陈中海可不傻,不光不傻,还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所以他当时也开始动起了自己的心思。 抛开他姐夫的事不提,他跟小区原本没有任何冲突,当然跟元太也没有,大家都只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关系而已。 非要硬说交情的话,因为魏一刀的存在,他其实跟小区的关系反倒要更近一层。 而既然明显比小区要弱的元太,非要强行把陈中海这股力量拉进他们的冲突里,陈中海又确实对付不了元太,那自己干嘛不选择站在更强大的老古这边呢? 但那时的陈中海已经有几分身不由己了,当时的他除了更倾向于站队到更强大的老古这边以外,他还发现,元太表现出了有些过份的贪婪。 那种贪婪对陈中海来讲太常见了,他那个圈子里,好多人都是因为这种贪婪而变得疯狂…好多人最终也都死于这种贪婪。 所以陈中海明白,就算自己选择站在元太这一边,并且成功的帮元太干掉老古,那么等待他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碰巧,在这节骨眼上,雷子认识了一个强有力的臂膀,郭虎,于是陈中海迫于无奈索性决定,跟雷子郭虎合作演一场大戏。 演给谁看?当然是演给元太他们。 于是就有了雷子郭虎造反,还造成功了这一出。 陈中海的圈子里人没人知道,这场轰动滨海城好久,时至今日仍在影响着滨海城地下格局的戏,只是为了演给几个他们道上谁都不认识的人看。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相对于陈中海的实力而言,元太他们已经足够强大到变态了。 在谋划过一阵后,雷子便开始了“反水计划”。 大家都演的很好,没露出一丝破绽。因为毕竟他们针对的观众只有元太几人,所以其他人谁也没想到他们是在演戏。 老古说到这里时,我不由得想起陈中海对王洋那段视频的评价。 他说王洋当时也是在‘表演’,而且是针对我这唯一的观众在表演,所以老古他们即使在把视频给我之前已经提前都看过,也并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 因为他们不是“目标观众”,所以他们自然看不出有问题。 那么看来…我想我要换个思路去看那些视频了。 王洋既然是针对我在“表演”,那她表演里的“秘密”其实就不会太复杂,肯定是符合我智商的内容。 我此刻没有过多的去走神思考,因为老古还在继续讲着,小柔陪在一旁,适时的一杯一杯的给老古续着水… 雷子造反只是第一步,这一步的主要作用是拖住元太他们。 简而言之,雷子现在是新的老大了,新官上任,忙的很,他要收割陈中海遗留下来的所有地盘,他要整编原有的所有人马,还要排除异己,还要培养自己的嫡系… 他忙,他真的太忙了,他忙到顾不上帮元太对付小区,甚至还反过来拉着元太的人帮他收了些别人的地盘。 当时的元太其实已经被雷子牵着鼻子走了,但他自己并没察觉到。 这当然是因为人家雷子做的事怎么说都挑不出毛病,干掉大哥篡位得权本就不得人心,不在一开始就把江山巩固好,以后出了篓子算谁的?人设崩了怎么收场? 雷子以此为借口,玩命的拖着元太,同时给陈中海争取时间。 陈中海要做的事情相当于一场豪赌,他要赌小区的人会选择跟他站在一起。 因为他知道小区这边对待外界的一贯态度,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能说服老古他们跟自己联手。 所以他认识的人里跟小区最有关系的魏一刀,也被他放进了计划内。 当然这是他在一开始就想好的,并不是走到这一步时才冒出的突发奇想。 因为要把戏做足,所以雷子在后来追杀陈中海时,用的都是真刀真枪,那几乎也相当于是在搏命了。 还好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陈中海逃出了滨海城。 陈中海跑到了哪里,是死是活,对元太来讲并不重要,他看中的是陈中海的势力,而不是他这个人。 势力如今在雷子手里了,元太也乐得一心帮雷子收编整合各种力量,他也想让雷子尽快更加强大成熟起来,强大到足够有能力帮他对付小区。 陈中海找到魏一刀后,和魏一刀说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并提出想让魏一刀帮他忙。 这一段究竟细节如何,老古没有多说。我不知道是他也不清楚,还是他不愿意过多的告诉我。 总之,陈中海这次见魏一刀的结果,就是魏一刀带着和我关系甚好的富二代魏坤龙直奔滨海城,重点见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雷子。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陈中海给雷子发送的非常重要的秘密信号。 我和魏一刀还有魏坤龙三个人同时出现在雷子面前,才能即显得不突兀,又能让雷子跟我小区扯上关系。 同时也是在告诉雷子,可以开始行动了。 于是,转过天雷子就以找我为借口来到了小区。 其实他当时虽然嘴上说是想带我走,但是这并不是他的真实目的。 当时就算老古他们没拦住他,他也会想办法把我留在小区的,因为他要给陈中海以后躲进小区铺路。 陈中海必须悄悄进入小区,这样他才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跟老古联系上,然后和老古的人一起布局,把元太给一窝端了。 而雷子的那次造访,一是顺道做戏给元太的人看,让元太相信他也跟小区有矛盾了,可以放心了;二是让元太相信,雷子只是想弄死陈中海。 对此元太一直没放在心上,他提出过派自己的人去帮雷子杀陈中海,雷子当然拒绝了,他给出的借口是,他恨陈中海压了自己这么些年,所以必须亲手干掉他才解恨。 另外还有第三点,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小区的人毕竟真的伤了陈中海的姐夫,陈中海是绝不会无缘无故吃亏,甚至让自己亲人吃亏的人,所以,他要郭虎先来帮他问小区讨回个说法。 郭虎在敬卫身上做下的,那严重程度不亚于自己姐夫的伤,就是陈中海要的“说法”。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只是个商人’ “我只是个商人…” 这句话,一直是陈中海给他自己的定位。 我不知道他在外人面前都是怎样的,但是在我或者超哥等人面前,他从没以黑道大哥自居过。 他平时的状态就像个普通邻家大哥,或者教语文历史类文科课程的儒雅老师…虽然我心里对他另有定位。 不过当他自己说起给自己的定位时,他永远都会这么说。 这话也许是谦虚,也许…也许他心底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吧? 总之,他是一个凡事都拎的很清,而且从不做亏本生意的‘合格商人’。 正所谓一码归一码,不把之前的账理清,他是不会跟对方开始下一次合作的。为了以后能合作愉快,所以之前的账必须能一笔勾销,要想之前的账能一笔勾销,那就必须让账目上面全都是平整的。 我陈中海可以不占你的便宜,但是你也别想让我陈中海吃这哑巴亏。 那起车祸,石大哥方向盘插胸,伤到了内脏,到今天都还在调养;郭虎打敬卫那一拳,断了三根肋骨,同样伤到了内脏,要养多久才能痊愈,还不知道。 两清了,所以大家就可以坐在一起愉快的开始谈下一次合作了。 老古说这些时语气很平静,就好像石大哥不是他的人伤的,敬卫受伤也跟他没关系一样,毫无情绪波动。 但是不知怎的,我却莫名的对陈中海产生了一丝寒意。 这才是‘商人’的本性吧? 如果是先处理完元太的事,他才跟老古说要谈谈之前他姐夫车祸受伤的事,先不说他有没有本事让老古承认那事儿是他们做的,就算承认了,你能把老古他们怎么样? 就算郭虎再能打,打完敬卫,不也就跟阿三打平了吗?阿三阿四小牛小牛同事敬生…老古手里的高手多了去了,别说一个了,十个郭虎都未必够他们分的。 陈中海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又确实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人,所以他才会先斩后奏。 打已经打完了,而且打的有理有据,然后明着跟老古说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老古也只能选择接受。 至于以后老古是不是还会再因为敬卫的事情去报复陈中海,那就是另外一笔账了。 而那次之后,雷子拎着一盒海鲜的再次来到小区,也是一个信号,这次是雷子跟老古相互之间的一个信号,这信号还是陈中海设计的。 海鲜礼盒老古收下了,就意味着陈中海已经入住小区,并且老古同意大家合作,联手做掉元太。 当然,那天那辆车里装着的确实不止雷子一个人,雷子也确实是在乖乖地扮演着司机的角色,至于车里还坐着谁?自然是元太的人。 再之后,他们做的事情就简单了。 说简单也只是说起来简单,他们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开始从各个角度把元太完全攥在手心里。 老古的人,陈中海的脑子,雷子和他的势力,三方面联手,把元太的人全都聚拢到了一起,然后三边的网渐渐的一点一点收紧,逐渐密不透风。 在一切都万事俱备后,以雷霆之之势直接收网,于是,元太和属于元太的所有人,现在都已经在我小区的地下车库乖乖等死了… 老古说完了,小柔起身去给他续了今晚的第九杯水,我静静的坐在原位没有说话,心里却翻涌着惊涛海浪。 算一算,这件事前前后后持续了至少小半年时间了。要是从拆迁改建算起整个过程的话,那就持续了好几年了。 不说老古他们,单说陈中海会花小半年做这样一个局,这耐心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这不是说布局完了就完了,他还要每天都对布局做出相应的协调,还要亲身参与其中,而且还把自己放到了如此危险的位置上。 我这回算是知道为啥老古每天都要跟陈中海聊那么久还那么机密了,合着是在密谋这么大的事儿啊… 我倒是不怪他们一直背着我,毕竟这么大的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泄漏的可能,而且虽然我好像在这件事当中起到了无可代替,至关重要,事关生死的巨大作用…但好像也就占了那么一点点比重,如果不是我,换做任何一个人,只要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也都可以完美取代我在这起大事件里的作用。 要说不失落那是假话,毕竟谁还没个主角梦?这感觉就好像在拍一部古装剧,我身为一个正在上升期的演员,终于如愿以偿地在其中演了剧情中实力最强大的掌管天下的皇上…但这部剧的主要内容讲的却是远离庙堂的江湖事,就算皇上的身份再高贵,在这部戏里,也就只是一龙套而已。 而且我这个‘皇上’,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故事里的那种弱鸡皇上,十来岁,脑子不够,体力也不行,只能任人摆布,完全就是个除了长得好看外一无是处的人形道具。 唉,想想也是,我这种小人物… 我的思绪还沉浸在老古讲的这起事件中,丝毫没顾上考虑自己以后的事,沉默片刻,老古忽然开口说道:“好了,一千,事情也都给你讲完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接下来还要忙上一段时间。” 我点点头,对老古的话没做过多反应,正想继续回味这件事,但忽然我发现一个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冲老古问道:“哎?古叔,您这忙活活的,来我家就专程为了跟我说这事儿啊?” 老古答道:“是啊,怎么?你还有其他事?” 我摇摇头说:“不是,我是说这都是已经成定局的事了,您不必这么着急非得今天跟我说啊,您看您今天忙了一天也怪累的是吧?您还得去杀人灭门啥的,那可都是体力活,是吧?” 老古轻笑一声嗔道:“臭小子,还敢拿你古叔开涮了?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不会杀他们的,要是真给他们灭了族,那我岂不是也成了元太那种二百五了,何况…何况本是同根生,死一个…就少一个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古爷爷讲故事 话到最后,老古的语气渐渐变了味道。 小柔很懂事的把水杯端到似乎陷入哀伤的老古嘴边说:“古爷,您喝水。” 老古自嘲一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后笑道:“老了…呵呵,其实本来确实是打算改天再跟你说的,但是小柔说你特别好奇,而且…中海也跟我说过,让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一定要找机会把这整件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告诉你,所以我忙完就干脆直接过来了。至于陈中海为什么要我跟你说这些,原因他没说,他说让你自己去猜是什么原因。唉,这年轻人了不得啊,能成大事。” 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古叔您这么冷不丁一夸我我还怪不好意思的…”老古一愣,接着问道:“我哪儿夸你了?”我反问道:“啊?您不是说我了不得能成大事嘛?” 老古“噗嗤”一笑说:“我那是在夸人家陈中海,你咋这么…呵呵。” 额…我有点尴尬的挠挠头嘴硬道:“他哪儿有我年轻?就他还年轻人…” 老古站起身伸了个噼里啪啦的懒腰,笑着说道:“和我这岁数相比,你们不都是年轻人嘛?不早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我也跟着起身问道:“哎,古叔,那元太那帮人您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啊?那得…得好几十人吧?还有您说的那个风水局,还有十六具尸体啥的怎么办啊?下面那么多尸体,这不跟睡在坟地上面一样嘛?再说了,那个风水局真的有用啊?你们不得抽空赶紧把尸体挖挖,把风水局破破?您不是说都已经影响到你们的事业了嘛?” 眼看老古要走,我赶紧着急忙慌的问了一堆问题。 老古叹了口气说道:“唉,元太他们的事,你等着看报纸吧,至于地基里的尸体…我说了你也别害怕,那些尸体位置埋的很刁钻,没法真的全挖出来,不然咱小区这四栋楼的地基就不稳了。你要是真信风水还研究过的话就知道,地基不稳,也是风水的大忌啊。不过我已经让人尽量往原来的位置填充水泥什么的了,过段时间等有空了,就再把小区的布置格局改改,到时候就没事了。” 思绪纷乱的脑子里一下子也捋不出太多问题,而且眼看着老古是真的累了,我便没再多问,直接说道:“那古叔我送您回去吧,您早点休息。” 老古摆摆手说:“你也早点休息吧,有小柔送我就成,对了,浩北那孩子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吓到他?也不知道陈中海那孩子在想啥,还要让他也看到这些。” 我有点无奈的说:“他那边您就放心吧,他是陈中海的死忠粉丝,今天知道这些日子天天陪他喝酒吹牛的人就是陈中海,现在整个人都还在兴奋呢,别的啥也顾不上。” “啊?”老古有点意外的笑了几声,接着摇摇头便朝外走去,小柔赶忙乖巧的搀扶住老古的手臂,和他一起离开了我家。 我沉默着送老古跟小柔去坐电梯,在经过老王家门前时,不自觉的想起了在这里住过那么久的陈中海,心里又是一阵感慨。 唉,走了,以后就又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小柔陪着老古进入电梯,我和他俩招手告别,电梯门缓缓关上,我却没急着回去,而是趴在消防通道那个窗户那儿看了会儿小区的院子。 院子里路灯亮着,隐约能看到已经挪回原位的五福。 五福…今天老古好像提起过一个“五神”,是什么?他说的是武功的‘武’还是五福的‘五’? 不知道,还有好多事不知道,明天以后再说吧。 我转身朝自己家走去,经过电梯时,看到楼层按钮显示,电梯已经到达了负一层。 回家洗漱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昨晚做了一晚上的乱梦,一会儿是跟一车死人一起坐在大巴车上,一会儿是扣破自家墙皮发现墙里有腐烂的尸体,一会儿又跟着一群人打群架,一会儿又是富二代魏坤龙带着老爷子魏一刀来行刺我,一会儿是我跟小柔一起送老古上地下车库,电梯门一打开,车库里满满地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这一晚上把我累的,就跟真干了什么似的。 腰酸背痛的洗漱完毕,又躺回床上想了会儿事,不多时,小柔敲门来送早饭了。 吃饭时我边吃边问道:“小柔,昨晚你送完古叔就回来了?他怎么样?看他昨天怪累的。” 小柔抬起头看着我认真的问道:“你是在关心古爷?” 我想了想点点头说:“人家昨晚跟我讲了一晚上故事,我关心一下人家的身体健康,这有啥的?”小柔“哦”了一声答道:“他很好,累倒是确实有点累到,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忽然放松下来才会让你看出他的疲态的,他只是对你没有多少戒心了而已。” 我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毕竟一把年纪的人了,对了小柔,就昨晚古叔说的那些事,你本来知道吗?” 小柔摇摇头说:“我对那些事没兴趣,我有我的‘任务’。” “任务?”我反问到。小柔答道:“是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每个人也应该只操心自己的事才对,谁也不该去取代别人,你自己也是别人都取代不了的。” 我竖起大拇指夸道:“好一碗心灵鸡汤,我干了,你随意!” 吃过早饭,我闲来无事便想下楼走走,小柔提出想一起,我也没拒绝她,一起就一起呗,我又没打算干啥。 进电梯后我问小柔:“哎,他柔姐,你说这会儿地下车库是个啥样子?我这会儿能下去看看不?” 我确实很好奇元太他们那帮人的下场,不过我并没指望小柔能真的答应我。没想到小柔却无所谓的说道:“想去看就去看啊,没什么变化。” 我一愣,接着说道:“这是你让我去看的啊。”说完我就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然后便抬头看着顶上的灯等待着。 很快电梯就到达了地下车库,我提心吊胆的跟小柔一起走出电梯。 拐进车库后才发现,车库里真的几乎一切都跟平时一样,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多了一辆大巴车,一辆空无一人的大巴车… 第三百七十三章 浩哥中举 这小区的地下车库里有很多各种款式的汽车,但之前从没出现过大巴车。而这辆大巴车正是我昨天见过的,载着一车熟睡乘客驶下来的那辆。 只是此刻,这车上却一个人都没有了。 在不甘心加上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靠近大巴车,围着车身转了一圈仔细看了一遍,这才确定,车上确实已经空无一人了。 停下脚步,我不自觉的把视线转向暗门方向。 车上那群原本处在昏睡中的乘客…都被弄到那里面去了吧? 这想法在我脑海中盘旋不去,正好小柔这时凑了过来,于是我便随口问道:“这车上的人都去哪儿了?”小柔面无表情的答非所问道:“他们不归我负责。”我咧嘴一笑说:“呵呵,你这冷幽默的水平有长进。” 事已至此,我便也没再在车库拖延时间。反正老古刚才说了,这一车人的下落,我以后会在报纸上看到,那我也就不必太着急操心。 知道他们没集体死在地下车库并且就地掩埋就行,不然就凭我这胆子,从今往后我晚上就别想能睡着觉了。 准备离开车库时,我忽然想去看看陈浩北现在的状态,不知道这货昨天的抽风劲儿过去没有。我把想法告诉小柔,小柔毫不在意的点点头,接着便乖巧的和我一起朝陈浩北家走去。 陈浩北家小柔之前就去过,大家也都不陌生,所以没太多男女授受不亲之类过于见外的忌讳。 到陈浩北家外敲响他的家门,很快我就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隔着门问道:“门外何人?” 我有点纳闷的仔细品了品,好像是陈浩北的声音,又不太像。 想了想我还是直接答道:“我,一千,是浩北吗?” 门后那个声音再次说道:“正是在下,一千贤弟稍等。” 接着一阵响动后,门便被缓缓打开,然后我看着眼前的陈浩北就直接愣住了。 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头发打了发胶,根根直立,跟个发情期的公刺猬似的,最神经病的是,这货虽然身在自己家里连大门都没出,却竟然还戴着一副墨镜。 看他这身打扮我忍不住问道:“浩哥这是…要去参加婚礼还是要去参加葬礼啊?” 陈浩北摇摇头答道:“冷酷,高贵,本就是属于我的气质,是流淌在血脉中的印记,只会被隐藏,不会被消灭。” 明白了,他这是昨天那股抽风劲儿还没过去,而且有特么越发严重的趋势。 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配合配合他吧,权当打发时间。 “啊!” 我一嗓子把陈浩北吓了一哆嗦,他习惯性的刚要开口骂街,但估计是为了保持自己的新形象,立刻又紧紧的闭上了嘴。 我强忍着笑意,真诚而浮夸的接着说道:“啊!浩哥果然不同凡响!从我…从小弟认识您那天起,小弟就看出了您的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果然啊!浩哥啊!您血管中流淌的哪里是普通的血液?那都是高贵的皇族印记!帝王蟹…帝王的…的血脉!” 我磕磕巴巴的矫情完这些屁话,几度差点没词,还好陈浩北没发觉,他很受用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轻咳一声,稍微仰了仰脖子。 小柔在一旁小声叫了一句:“一千哥…”我立刻指着陈浩北,看着小柔说了一个字:“夸!” 小柔会意,他扭头面无表情的看向陈浩北,陈浩北也看向她,小表情有一丝丝期许。 片刻沉默后,小柔说道:“墨镜很圆。” “好!” 我一嗓子又吓了陈浩北一跳,但他依旧在强行淡定,我鼓鼓掌接着捧场道:“说的好!圆形的墨镜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浩哥的眼界!正所谓天圆地方,圆形就意味着…意味着浩哥的眼界已经放眼整个天下…啊不,整个宇宙了!无敌是什么?无敌说的就是浩哥!” 陈浩北自己都被我说的有些懵,他犹豫着反问了一句:“是…是吗?”我赶紧说道:“当然啊!小弟我怎么会跟浩哥说假话?” 陈浩北很受用的点点头,接着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用很做作的语气问道:“对了,小千贤弟,小柔贤妹,你们二人,今日来找为兄我,所为何事?” 我学着他的用词说道:“无他,只因久仰浩哥威名,特意前来瞻仰瞻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 小柔仿佛有些受不了了,在一旁小声问道:“一千哥,我们一定要这么说话吗?”我靠近她耳边说道:“贤妹听话,反正闲着也特么是闲着。” 小柔点点头,不再说话。 想了想我接着说道:“浩哥,要不您老下去走两步?如此神韵,如此英姿,不该藏私啊,您我一起上外面,给外面那些凡夫俗子展示一下您的迷人风采吧。” 陈浩北想了想,装作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接着就痛快的大步走出了自己家门…连门都是我给他关上的。 我跟小柔陪他坐电梯下楼时,他全程都背着手,一副村干部的派头,直到我们走出单元楼他都没说过一个字,装的那叫一个高冷。 只是今天的院子里不知怎的,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五福被挪回了原位,隐约给这院子增添了一份略显诡异的生机。 也好,人少还显得清净。 陈浩北昂首阔步的缓慢走着,在我的示意下,小柔和我一样,故意落后陈浩北一步远的距离。我们仨这阵型要是被外人看到的话,很有可能会觉得我跟小柔是陈浩北的俩跟班。 走了没两步,陈浩北不无遗憾的说:“唉,想我泱泱滨海城,怎的竟会无有几人那?”我立刻拍马屁道:“想必是陛下淫.威震天,一众凡夫俗子皆闻声而退,只敢避让,不敢直视使然吧?” 陈浩北点点头,对我的话深表同意。 正在此时,我们正前方一二十米远处,我家所在的那栋单元楼的楼门忽然被缓缓打开了,然后就从里面走出两个原本我怎么想都以为这会儿不会出来的人…梅家姐俩。 第三百七十四章 背对背拥抱 她们姐妹俩出门的动作一看就不正常,梅娣儿一手推门,另一只手正搀扶着梅甜儿。 姐妹俩都没看路,梅甜儿一直低着头,明显一副无精打采懒得抬头看路的架势,梅娣儿则很细心的关注着门槛,同时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 距离远,听不清,但看这架势,我感觉她是在提醒梅甜儿注意脚下。 因为姐俩都没看路,所以当她俩关上单元楼门调整好方向后,梅娣儿终于抬起头时,就和我们这边的三个人面对面的视线相接了。 然后梅娣儿就很突兀的愣住了。 她一愣住,梅甜儿纳闷的抬头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接着就自然而然的顺着自己妹妹的视线,看向了我们这边。 这是上次出事以后,梅甜儿和陈浩北第一次重新见面,瞬间,两个人就都愣住了。 这一刻我有些感谢陈中海,是他让郭虎把敬卫伤成那样,才让敬卫没能力把握这么好的机会趁虚而入的。 从这俩人这一秒的眼神我就能看得出来,梅甜儿跟陈浩北在彼此心中的份量,都未曾减轻过一分一毫。 当时老古并不知道郭虎的实力,所以直接派了敬卫先出场,而敬卫也轻敌了,但郭虎却没有。 郭虎是带着陈中海的命令来的,所以那一拳不说倾尽全力吧,起码也绝对没放水。 天意啊…万一老古这边最先派出来的不是敬卫,或者对方出的牌不是郭虎,或者郭虎没接到陈中海的命令,或者郭虎实力不够,那敬卫都不会惨成如今这个可爱德行。 话说回来,那之后郭虎跟阿三对打时应该就放水了吧?那应该也是一个示好的信号,毕竟打完敬卫就等于恩怨已了,他们是来做事的,不是来结新仇的。 搁下这些先不提,说真的,眼下这局面在我看来,紧张程度一点不亚于昨天的那场混战。 我稍微往前半步和陈浩北并排站立,扭头一看,这货正好喉头动了一下,明显是因为紧张而吞咽了一下口水。 我想了想小声说道:“浩哥,院子这么大,要不咱拐个弯去别处看看?”陈浩北轻轻的点了下头,接着又态度坚决的摇了摇头说:“我…我问心无愧…我…我凭什么?我…我就不拐弯。” 说完他又咽了口口水,我看得出来,他此刻真的比昨天面对那种场面时还紧张。 我俩说话的同时,梅娣儿也在跟她姐说话,边说还边用很鄙视的眼神看向我们这边。 我大概能猜的出,她俩在说的话跟我们这边内容不会差太多。 然而梅甜儿的反应好像跟陈浩北也差不太多,她只是嘴唇轻微动了动,简单的发出了一两个音节,接着竟然就和梅娣儿径直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陈浩北深呼吸几口,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说完就带头慷慨赴死般大义凌然的缓步朝前走去。 唉,谁要是说梅甜儿跟陈浩北不般配我真不同意,就这死要面子硬撑的劲儿,我认识的人里也就他们小两口有这默契。 一边走我心里还一边在想着,就冲此时此刻这悲壮的场景,要是拍成电视的话该给配个啥背景音乐呢? 《男儿当自强》? 不行不行,这背景音乐只适合梅甜儿单独出场的时候。 《夫妻双双把家还》? 不行,现场一共五个人呢,不合适。好像周杰伦的《开不了口》比较合适… 算了,还是默默的送陈浩北一曲《好人一生平安》吧,希望待会儿擦肩而过的时候,梅甜儿别突然掏出两把西瓜刀直接把陈浩北给砍成饺子馅。 我侧眼偷偷瞄了一下,陈浩北的额头已经在流汗了。 他的面无表情明显是在硬撑,要不是有墨镜的加持,我估计这会儿他已经没胆子继续前进了。 十米…五米…三米…终于还是走到了面对面。 梅家姐俩不愧是姐俩,脸上的气色表情都如出一辙。 刚才缓慢走过来时我就知道有可能会尴尬,所以我便按已经想好的冲这姐俩打招呼道:“嗨,这么巧,你们也出来晒太阳啊?” 梅甜儿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梅娣儿冷冰冰的答道:“嗯,宋医生说我俩该多晒晒太阳,对感冒有好处。” 我刚想问她俩病情怎么样了?梅娣儿却直接自顾自说道:“再说了,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正大光明,晒晒太阳有什么不正常?不像某些人,竟然还有脸出门,都不怕突然一道雷把他劈死。哟?这人谁啊?一千,这是你朋友啊?穿的怎么跟要去火化似的?哎,一千,你可是个好人,交朋友可要看清楚了,有些人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陈浩北嘴角很轻微的抽动了一下,但他依旧沉默着,高冷着,哑巴着,啥也不说。 眼看梅娣儿话里的火药味越来越重,我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什么,你俩感冒怎么样了?好多了吧?” 梅娣儿答道:“我没什么大事,咳咳…我姐比我严重,她除了感冒,还被一个人渣给恶心到了,也不知道那人渣死了没有?没死也快了,一千你要见到那人渣帮我给他稍个话,让他少出门,当心出门被车撞…” “妹…”梅甜儿终于说话了,她冲梅娣儿劝道:“别说了,咱们走吧,咳咳…这里一股臭味,闻的我难受。” 梅娣儿白了陈浩北一眼说道:“不是臭味,是人渣味儿,呸!姐你说的对,走,咱们上小区外面晒太阳去,真是看见某些人渣就恶心。一千,小柔,我们先走了啊。” 梅娣儿最后这声告别真是相当礼貌,这语气反差简直了… 姐妹俩告完别就没再多理会我们,直接往旁边绕了下,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 在和我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在和陈浩北距离最近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梅甜儿好像不自觉的把脚步放慢了那么零点零一秒,和陈浩北多呆了那么零点零一秒。 这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这一幕的背景音乐可以用林俊杰的那首《背对背拥抱》。 当然,画面是要先给一个定格,再给一个慢镜头,最后是一个长镜头,要很长很长的那种…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这就是命 梅娣儿搀扶着梅甜儿,姐儿俩一步一步的走向小区正门,一直走到正门前那个墙角拐出我们视线为止,梅甜儿一次头都没回过,甚至没有稍微侧一下。 她一直保持着同样的节奏,同样的动作,笔直的越走越远。 反倒是梅娣儿,在最后拐弯前,还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们这边一眼。 不知怎的,我下意识的觉得,梅甜儿刚才这一路之所以走的这么慢,其实是因为她一直在等陈浩北叫她;我还觉得,梅甜儿始终不回头,是因为她正在哭,她不想让我们看见,尤其不想让陈浩北看见;我还觉得,梅娣儿最后扭头看向我们的那一眼,是梅甜儿让她替自己看陈浩北的。 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猜测,我唯一能确定知道的就是,陈浩北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他的嘴角一直在抽动,明显是正在强忍哭泣的冲动。 “哎,人都走远了,别装福娃了,快动动,让哥看看你还活着没?来,葵花解穴手,动!” 我冲陈浩北开着玩笑,试图帮他调整一下情绪,但他对我的话却毫无反应。 没办法,我只好把语气调整的稍微认真一些,再次冲他说道:“甜儿她们已经出去了,没观众了,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行咱这就回家,你家我家都行,兄弟陪你喝两杯解解闷好不?” 陈浩北突然朝我扭过头,漆黑的墨镜让我看不到他的小眼神,只看到他像小孩子赌气一样指着小柔冲我吼道:“让她回避!老子从不在女人面前哭!” 我赶紧冲小柔说:“快快,赶紧回避…这有啥犹豫的?你还怕我俩能背着你干点啥还是咋地?”眼看小柔没动,我有点急躁的催促了一句。小柔这才终于“哦”了一声,自顾自朝我和她所住的那栋单元楼走了过去。 小柔还没走进楼道,陈浩北就像要找东西跟人打架似的,低头前后左右一通胡找,同时他的呼吸系统像条受伤的小狗一样,一直呼哧呼哧的哼唧着。 最后他仿佛实在是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了,几步走到墙边,忽然开始一边用脚踢墙一边用嘴发出没有意义的音节,像是在发泄情绪,又像是想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即将流出的眼泪拧变形。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打从心底里觉得不该管他,就让他发泄发泄吧。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关上游戏收起手机,走到他身边,尽量温柔的问道:“腿折了没?没折咱赶紧撤吧,墙皮都给人踹秃噜了,再不跑一会儿古叔该找你赔钱了。” 陈浩北的墨镜在他撒泼时已经被他自己弄掉到了地上,而且已经被他自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踩成了废品,所以我这回能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还有口水。 反正除了能看出他真的很伤心以外,多少还有点恶心,既不干净也不卫生。 “千儿,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陈浩北带着哭腔问了一个我明明知道答案,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我不自觉的看向了物业办公室方向,距离使然,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不知道有没有老古的人在全程注视着我眼前这一幕,不知道这一幕…会不会本就是他们想看到的。 想了想,我只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多的我不说了,晚上一起喝一杯吧,聊聊,哥陪你宽宽心,你也别太死心眼,你想啊,陈中海都能跟你一张床睡觉了,你身上再发生点别的奇迹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说不定…说不定啥都有转机呢,是吧?” “嗯。”陈浩北点点头,用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接着就很顺手的往我衣服前胸上一擦。 我刚想骂人,可看他这生不如死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忍了吧,唉,要换我摊上这样的事儿,我指不定… 不对,我已经摊上过这样的事了,然后那六个人已经全死了。 说实话,他们全死了我都没完全解恨,所以我对陈浩北此刻的心情多少还是可以理解的… 接着就像刚才梅娣儿搀扶着她甜儿姐一样,此刻的我也搀扶着我的浩哥,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回家换鞋先。 他的皮鞋前端已经被他踹开口了,隐约还能看到一丝血迹。 唉,图什么许的… 我俩缓慢的一步一步前进,经过小区正门时,忽然一个声音冲我俩喊道:“哎,你俩怎么把人家姑娘给弄哭了?大老爷们儿的要不要脸了还?哟,男的也哭了?这家伙,哈哈,真好意思的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看来我刚才猜对了,梅甜儿确实也哭了。 不等陈浩北有所反应,我抢先冲着岗亭那边说话那人答道:“大爷,您都这把岁数了,咋还这么八卦呢?您现在最该关心的不是这些啊,您该关心的是墓地价格啊,骨灰盒材料啊,以后具体躺在哪儿啊,花圈什么色儿纸人纸马什么款式之类的,那多适合您啊?我们年轻人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哈,我们跟您可不一样,我们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行,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索了…”说完这句,这冷面门卫就从兜里掏出颗石头子,一边上下抛动着一边用鄙视嘲弄的眼神看着我。 我悄悄地竖了下中指,随即赶紧闭上嘴加快脚步,扶着陈浩北就往他家走。 大爷的,我可不想再被这神经病的石头子给扔中了。 “千儿,你俩…咋跟打情骂俏似的呢?” 陈浩北忽然不知死活的冒出这么一句,我白了他一眼骂道:“你特么是缺爱花痴了,看谁都像谈对象,你特么才跟看门老头打情骂俏呢,再胡说八道不管你了啊。” 陈浩北立刻像条温顺的小绵羊一样闭上了嘴,只不过他的两边嘴角还在向下撇着,一副随时就能开启暴风哭泣模式的架势。 唉,真纠结,本来他上次过后一直就是现在这幅状态,然后一点一点走出阴影,直到昨天陈中海的事情之后,本来今天的他虽然还在抽风,但起码是那个快乐的陈浩北。 结果好死不死的碰见了梅甜儿,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形,唉,这大概就是命吧… 第三百七十六章 伤身又伤心 对于他俩这状态,我同样是喜忧参半,不过跟之前的感触正好就相反了。 看来他俩心里都还装着彼此,而且根本放不下,那他俩难过就难过吧,万一…万一哪天一切条件都合适了,也许我就能帮他俩复原呢? 只要他俩对彼此的感情别变质就好,可这谁又能保证呢… 到陈浩北家,我原本想帮他换鞋,却发现这货的大脚趾不停地流着血,而且一碰就疼的他嗷嗷叫。 我越看这状态越觉得不对劲,只好跑了趟社区诊所,让宋医生来给他看看。 宋医生正好没事,就跟着我来了,结果一看之下我跟陈浩北就都傻眼了,这货愣是自己把自己的大脚趾给踢骨折了。 还好宋医生说情况不算太严重,只要他不做大动作,装上夹板,歇个三两天就能拄着拐下地继续浪。 还好距离近,我又跟着宋医生回社区诊所拿相关的医疗工具器械,因为觉得我不够专业,所以这次把小雨也叫上了,给他当副手。 前后折腾了将近两个钟头,按宋医生的意思,原本这‘手术’其实个把钟头就能完结。但是谁也没想到,陈浩北不知道是真疼还是在借着这机会装疼发泄心里的难受,反正他是一直一边大声喊疼一边扯着嗓子一通猛哭,好几次都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原本一个钟头就能完成的手术,足足拉长了一倍的时间。 这期间老古还来看过一次,看陈浩北那夸张的德性,搞得他一度都有点怀疑宋医生的医术了… 最后总算是把陈浩北搞定了,然而估计是他哭的这两个小时对自己体力消耗太大,所以当手术结束后,这货直接睡了过去… 宋医生他们都还有事要忙,没怎么商量,就把我单独留下来专门负责照顾他了。 陈浩北一直睡到下午才醒,醒了就哑着嗓子说要上厕所,要吃饭,要喝酒。 还好我有心理准备,扶他上完厕所就让他点菜,他说完自己想吃啥,我就下楼给他买。至于酒,我刚才特意问过宋医生,宋医生的答复是,酒可以喝,但是除了小区自酿酒以外不要喝别的酒,喝别的酒对陈浩北的伤有危害,但是喝小区自酿酒的话,不光不会有危害,还有一定的帮助作用。 好,很好,非常好,最好的是小区自酿酒不用花钱。 当然,即使买其他酒,花的也不是我的钱。 这一夜我和陈浩北喝酒如喝水一般,小柔原本过来陪了一会儿,但是陈浩北已经到了看见女人就难受的地步。最后没办法,我只好让她先回去,留下我和陈浩北单喝。 老古来过,阿三跟敬生也来过,不过都只是坐了会儿就走了,最后还是只剩下了我俩。 第二天醒来时,我隐约能记起来,昨晚我俩说了很多话,陈浩北好像说过他要从他家一路跪到梅甜儿家,求梅甜儿原谅;我好像说过,我相信那视频里的人不是他,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好像说过,他知道梅甜儿还对他有感情,他这辈子除了梅甜儿谁也不要;我好像说过,我现在没有自由,我其实是被困在小区出不去了… 我俩说了很多醉言醉语,我也没当回事,我努力的回忆昨晚的细节只为了一个目的,确定自己没断片,确定自己不是那种被删除记忆后的短暂痴呆状态。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我醒来时是在陈浩北家的床上,他还在呼呼大睡。 起床,上厕所,悄悄溜回自己家洗漱。 洗漱完我躺在自己床上缓劲儿,同时给手机充上电后打开微.信看了会儿。 翻了会儿朋友圈才发现,昨晚零点的时候,陈浩北在朋友圈更新了一条状态,配图是老电影《大话西游》里结尾那个经典镜头,化身孙悟空的至尊版在帮完夕阳武士和朱茵后,自己落寞的离开时的那个背影。 配的文字很矫情:没有你,得到天下又有什么用? 说起来倒真是,如今的他可是陈中海亲口钦点的“弟弟”,而且陈中海还跟他承诺了,以后在外面遇到事儿,可以报他的名字。这是什么概念?这不就是陈浩北之前所追求的吗?这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 如今的陈中海经历过这次事件后,简直算是完成了一次凤凰涅磐。 老古也说了,在陈中海演戏这段时间,雷子趁机拉着傻了吧唧的元太帮他收编了滨海城的大部分势力。这就等于说,陈中海再恢复身份后可不只是‘官复原职’那么简单,他现在已经收编整合了滨海城几乎所有的灰色产业。 迪厅,ktv,酒吧,赌场,红灯区…滨海城几乎所有打擦边球的行业里,只要能被陈中海看得上眼的,现在已经全都跟他姓陈了。 如今的陈中海,在滨海城真当的起‘只手遮天’这四个字。 他陈中海钦点的‘弟弟’,在滨海城有谁敢惹?仔细想想…好像也就是我了吧? 这么一想我好像也挺牛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傻乐了一阵,说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乐什么。 临近中午时陈浩北才醒过来,醒来后就给我发了个微信视频邀请,接通后没别的,扯着嗓子跟我喊疼。 无奈之下我只好起床去他家照顾他,唉,病号了不起啊。 接下来的三天,我偶尔会去看看梅家姐俩。梅甜儿现在一直在假装坚强,每天都装作已经忘记了陈浩北似的,装作一切正常,装作自己没事。 只可惜她演技太差,任谁都能看出她是在装…装的让人心疼。 除此之外,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照顾陈浩北了。 照顾他这几天,我深刻感受到了当妈有多不容易,这货仗着自己有伤,天天指使着我干这干那,稍微不顺他心,二话不说立刻放声大哭,气的我几度差点忍不住想掐死他。 照顾陈浩北之余,为了打发时间,再加上之前老古提醒过的,所以我特意每天都有买本地报纸。 然后我就不得不感慨了,最近的报纸简直是相当精彩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 善后 “王者归来!真正的王者从未倒下!” “不计前嫌!王者胸襟辽阔如海!” “是王者归来还是强强联手?滨海城娱乐业的未来格局究竟会如何发展?” “看不懂的格局,看不懂的强人。” “剑指滨海城!这盘大棋究竟是何人在执子?” “傀儡?合作?还是原本就是一场大戏?” “是不计前嫌还是另有图谋?是胸襟辽阔还是诡计难测?” … 这几天,几乎所有的本地报纸,都在报道陈中海重出江湖的新闻。 关于具体事件的描述都很简单,就是原本消失的陈中海又回来了,然后雷子毫不客气的把原本从陈中海手里‘抢’来的产业,加上他自己‘当权’期间发展出来的新产业,全都一股脑还给了陈中海。 只不过这些报纸的评论内容和出发点都各不相同,而且很有意思,很耐人寻味,我甚至从那些评论都能看得出,哪几家报社有可能生存的更长久一些,哪几家报社已经在倒闭边缘徘徊了。 比如那个全篇都在拍陈中海马屁的,这绝对是属于‘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好像当初雷子‘上位’时,拍雷子马屁最凶的也是这家报纸。 从这墙头草马屁精的做事风格上能看出,这家报社的老总绝对是跟刘光正一模一样的十足小人。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经历过种种事情后,我自己的心胸也变得比之前宽广了,还是因为这人跟我在现实里扯不上什么关系,所以我能保持看戏的心态来看待这件事。反正就是,我并没像之前讨厌刘光正一样讨厌这家报社的小人作风,反而觉得他们蠢萌蠢萌的有点可爱。 不可否认,这种报纸一定会存在的久一些。 像那种评价很客观的,只预估这次‘变革’会对滨海城未来娱乐业格局产生什么影响的,而且分析的很客观很理性,不褒不贬不带有任何主观感情色彩的,应该算是中规中矩,很本份的报纸。 这种报纸应该也不会倒闭的太快,我相信有相当一部份老百姓是很喜欢看这种风格的。 另外还有一些报纸,虽然明明啥也不知道,却一开口就斩钉截铁的把陈中海跟雷子定性成了道德败坏的阴谋家,而且整篇报道都充满了对雷子和陈中海在人品方面的嘲弄和鄙视。 言辞之间,仿佛陈中海和雷子的所有动作,从一开始就完全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而且他们很主观的觉得,陈中海的操作相当漏洞百出,要是换了他们来做的话,肯定比陈中海做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看着这些,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一声,同时祈祷他们报社的人能赶紧学门其他手艺,这样等他们报社倒闭那天就不至于跟着直接饿死了。 唉,如今这年代,纸质媒体本就生存艰难,为了博眼球博销量就故意胡说八道,把自己的想象当成事实往外发,别说陈中海这种有仇必报的人了,就是特么这么说我我都受不了。 聪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以为聪明的人,这种人往往能死的花样百出。 这份报纸被陈中海看到的时候,估计也就到了这家报社解散的时候了。 我因为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所以对报纸的内容不是特别在意,吸引我的更多的是那些新闻的配图照片。 这些照片的主角自然无一例外都是陈中海跟雷子,但是很少有那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照片,一般都是一堆人或者一排人一起的合影。 而在这些合影中,我不断的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 有时会看见郭虎,有时会看见阿三,有时是阿四,有时是敬生,有时甚至是小牛或者他的同事。 他们这些人出现在照片里时,全都穿着很有保镖范儿的中山装。 甚至连小牛他们也是一样,脱下警服换上了中山装,再加上站位等等因素,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来,阿三他们是在给陈中海当保镖。 这些照片让我记起那天陈中海在小区正式‘复活’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他当时提醒老古说,让老古记得他们的“约定”。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约定”? 魏一刀当初都没做到的事,陈中海却做到了,他竟然真的说服了老古,竟然真的让错根寨的强人们跟他合作了。 而且从合作方式上来看,小区的人还把姿态放的很低,只是在给他当保镖而已。 陈中海啊,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最近所有报纸的本地新闻,除了关于陈中海回归并且重新掌权的消息外,还有一则不太起眼的新闻,却让我不得不关注。 那是一辆出车祸的大巴车,说的是郊区某社区组织部分住户外出旅游,途中遭遇车祸,大巴车侧翻进了路旁的一个人工湖里。 因为事发地点在偏僻的郊区,所以发现的不是很及时,当救护人员赶到时已经稍微有些晚了。 这一车人无一例外的全都因为溺水而导致脑缺氧,给大脑造成了不同程度难以逆转的伤害。 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这些人都变得傻傻的,笨笨的,而且记不起以前的所有事了… 陈中海的新闻我只在报纸上看了看,说白了就是看个热闹,因为陈中海会收回地盘什么的这我都知道,所以看完就完了,也不当回事。 但是这条关于大巴车的新闻,却让我忍不住上网查阅起了相关信息。 网上关于这起事故的报道同样不多,但很多照片都证实了我的猜测,那一车人,正是之前被送到我们小区地下车库的那些人。 老古没骗我,他确实没把这些人全杀了,只是…只是抹除了他们的全部记忆。 这条新闻还有一些后续信息,说的是这些失去记忆的人都已经陆续被自己亲戚接走了,我看了几张照片,心里不由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因为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些所谓的‘亲戚’,大部份都是我小区的住户假扮的,有叔叔阿姨,有年轻人。 还有一些不是我们小区的人,但也并不陌生,其中甚至还有我能叫上名字的人,比如…蔡亮。 这条新闻让我明白,小区跟陈中海的合作程度,可能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又是古戏 所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双方已经到了…就算不能说是亲密无间的地步吧,其实也差不太多。 毕竟要明着从医院里往外把那几十个车祸病人一个一个带出来,没陈中海动用自己的关系网在背后帮忙运作,警方那一关就很难过的去。 小区跟陈中海当真是强强联手,这么看来,如今的滨海城,估计就是市长也没能力跟陈中海叫板了。 然而我看遍了那条新闻的所有照片,都没发现元太的身影,也许…他已经被风干了吧? 厉害啊,祝福你们啊,小区跟陈中海你们彼此都是如虎添翼啊,你们真幸福啊…可我特么该怎么办? 看这情形,我已经不指望陈中海能帮我脱离小区的控制了,万一我有天凭自己本事跑出去了,丫不帮着小区一起抓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可我想凭自己本事跑出去的话…我自己有什么本事呢? 凭武力是别想了,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我深刻怀疑,我可能连小区里晒太阳的那帮阿姨都打不过,更别说阿三他们了。 那就只能靠脑子了。 可我有脑子吗?额…好像比之前能稍微有点吧?起码在经过跟陈中海这段时间的相处后,再加上他这次亲手操盘的‘大事件’给我的启发,我想这对我都是有很大影响的。 话说回来,那天老古来跟我讲这整件事情时,特意跟我说,那是陈中海叮嘱过他,让他一定要讲给我听的。 先不说老古怎么会如此听陈中海的话,陈中海他非让老古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是什么用意呢? 陈中海从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也不会做没有原因的事,那他让老古告诉我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呢?知道这件事会对我的现状有所帮助吗? 陈中海…真的有想过帮我改变我的现状吗? 我还是喜欢把人往好的方向想,那就先假设陈中海让老古跟我说这件事的初衷,就是为了给我某种启发,好帮我改变现状,那我就得仔细想想了,知道这件事究竟对我会有怎样的帮助。 在陈浩北家跟伺候月子一样伺候他这几天,空闲之余我想了很多很多,眼看着陈浩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而按老古说的,他未来也很有可能会跟我陷入一样的处境,那凭他的脑子,到时候他肯定还没我混的好呢。 我现在虽然自身难保,但是出于感情,我还是不得不把陈浩北的安危也一并考虑了进来。 除了这些事,这三天超哥也难得的主动给我发过几条信息,他给我发的内容基本就都是在说陈中海的事了。 陈中海的事超哥是完全不知情的,他甚至不知道陈中海在我小区住过,所以他认为我也跟他一样,对这一切都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又习惯性的开始推敲,只是这一次,他推敲的就不是那么准确了。 他猜对了陈中海跟雷子是在演戏,但他却并不知道元太的存在,所以他一开始并没猜出陈中海跟雷子为什么要来演这场戏。但是即使不知道元太的存在,超哥后来也猜出,陈中海跟雷子这次演戏,肯定是遇到了来自某方面强大的压力,才不得不这么做。 不过他猜测的压力方向是政.治方面的,他还以为是有什么帽子特别大的高官要查陈中海。 真特么烦他们这些聪明人… 宋医生说的很对,三天后陈浩北就能拄着拐自己走动了,偶尔浪起来还能出门遛一圈。但他仿佛已经有了阴影了,说啥也不肯下楼,最远的活动范围就只限他自己家外面的走廊。 仿佛是好事,又仿佛不是… 我去找过梅家姐俩两次,梅甜儿现在每天都保持着炸弹模式,随便一句话或者一个字眼都有可能激怒她,甚至已经到了看见男人就烦的地步。 还好她对她妹依旧不错,不会乱冲她妹发脾气。 对此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她可千万别因为陈浩北而自己把自己掰弯了,回头性取向再变成姚梦男那样可就没戏唱了。 这段时间对我来讲,最大的安慰就是,王洋又一次发来了一段视频。 其实算算时间还不足一个月,不过宋医生说,反正她已经录好了,索性就直接给了我。 这次视频里的王洋看起来状态跟上次差不多,脸色依旧红润,不过没再怎么继续变胖。 她最大的变化只是头发又长了一些,已经能算是披肩发了,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长发,她在发尾处很宽松的扎了个头绳,乍一看就像秦汉时期的古装女人似的,多了一份东方古典美。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嘿嘿,怎么看都好看。 “嗨,一千,又好久不见…呵呵。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这边,你隔段时间就能看到,可惜我却看不到你,好像有点不公平哈…我最近一切都好,你看,按大夫说的,我现在基本已经都稳定下来了,除了病情外,体重等等指标也都稳定了,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就保持这样子了,怎么样?不丑吧?…大夫说,为了我安心养病,所以不会让我知道外界的信息,尤其,尤其是你那边的的信息,说真的,其实我还是有点想你的哦…哈哈,没有啦,逗你的…既然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那…那我就按我记忆里的叮嘱你几句吧。你笨,智商不高,有时脑子不会转弯,有时又容易冲动,额…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点鄙视你啊…哈哈,开玩笑的,我其实想跟你说的是,没有谁是天生聪明的,笨人也不代表就一定不会成功,笨有笨的活法,笨也可以思考,你不聪明,就按不聪明的方式生活嘛。不过你那爱冲动的毛病一定得改啊,冲动没有好结果的,你看人家戏台上那种唱腔,不都是悠扬婉转才动听嘛?要都是你这样的直脾气,戏曲怎么会从古代流传至今?凡事慢慢来,有句话不是说嘛,‘慢慢来,才能快’,一千,加油,好好生活,好好给古爷他们帮忙,我现在一切都好,不必挂碍哈…再见…” 第三百七十九章 让人意外的浩北 又一次视频,王洋又一次在后半段提到了小区的戏曲表演。 只是这次她提的非常隐晦,隐晦到如果不是我之前已经有意在留心视频中跟戏曲有关的信息,说不定都不会注意到。 陈中海跟我说过,王洋给我的视频并不是在‘聊天’,而是在‘表演’。那么作为一场完整的表演,无论前面是如何铺垫的,重头戏一定是在最后面。 除了那些寒暄客套外,王洋又把跟戏曲有关的内容放到了视频的最后。 所以这次视频的重点依旧是…小区的戏曲表演。 不过视频前面王洋一直在说我笨,按陈中海说的,她应该是在暗示我不要把她想传递给我的信息设想的太复杂,按我自己平时的正常智商去猜测就好。 反正这就等于,她接连三次视频要传递给我的都是同一个信息,那就不用多废话了,下楼,找老古,可以申请开始新一次聚餐了。 我是在自己家独自看的视频,陈浩北现在不用分分秒秒都离不开人了,我照顾他这几天,天天黏在一起,我俩对彼此都产生了很严重的审美疲劳,越看对方越觉得烦,所以我俩决定小别一下,毕竟距离产生美嘛。 说起来陈浩北最近有一点表现的让我非常惊讶,不是惊讶于他的表现,而是惊讶于陈中海的魄力…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可我一时又想不出来更确切的形容词。 怎么说呢?当初陈中海要离开小区那天,他‘钦点’陈浩北为他的‘弟弟’,不管陈中海是出于什么目的说的这话吧,反正话他是当着一堆人的面说的,那也就等于是公开了。 所以我后来一直有点担心,担心陈浩北会因此犯混。 他这算一步登天吧?就冲他平时那副吹牛不着边际的德行,在听到陈中海那话后,还不得到处显摆? 我最怕的就是他仗着陈中海那句话,就开始出去胡闹,欺男霸女,胡作非为,在路边吃煎饼果子让人家加两个鸡蛋就给一个蛋的钱,看见漂亮姑娘就调戏人家,喝多了就骑着自行车酒驾闯红灯,谁敢招惹他,他立马就掏出铁皮喇叭高喊一句:“我哥是陈中海!” 他要真这么干的话,别人信不信先搁一边,起码在路边小贩眼里,陈中海的名声就算是彻底臭大街了。往后极海附近肯定没有摆地摊的,他们员工不管是想吃馄饨肉夹馍还是凉皮烤肠烤冷面,都得开车上三公里以外去买,还得对摊主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然而让我十分意外的是,陈浩北自从陈中海那天说过那话直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事。 他虽然在朋友圈疯狂的发过很多条近乎癫狂的显摆信息,每一条都得瑟的让人感觉无限欠揍,但是他始终都没公开提过‘陈中海’三个字,更没提过陈中海认自己做弟弟这回事儿。 说实话,当初陈中海认陈浩北做弟弟时我还有点担心,因为我太了解这货什么脾气了,陈中海这么做,简直算得上是相当莽撞。 然而没想到的是,陈中海到底是陈中海,他看人比我准多了。 时至今日陈浩北从没跟人提起过那天那事儿,我想…这也是陈中海早就预料到的情况吧?至于陈浩北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我不知道,可能他自己也觉得他即使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吧? 一边胡思乱想着,我一边下楼直奔物业办公室,今天办公室只有老古一个人在,正好,人少好说话。 我一进门就冲老古问道:“古叔,咱小区好些日子没聚餐了吧?”老古非常痛快干脆的说:“啊,一千又想聚餐了是吧?好啊,明天晚上吧。” 我感动的坐到老古对面说道:“古爷,我就知道您人特好,那…”拍完马屁,我忽然觉得,其实可以趁此机会跟他老人家闲聊会儿啊,顺便打听打听我的一些疑惑。 想到这儿我便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古叔,您之前不是说让我上报纸上去看元太他们那帮人的下场吗?我看到了,那他们以后就全都变痴呆了吗?我见您派咱小区的人去接他们了,咋也没见他们回来啊?” 老古放下手里的报纸说道:“本来他们也不会回咱们小区啊…那些人的痴呆是暂时的,过十天半个月就会恢复,不过关于我们的记忆,自然是会全都消失,以后他们就相当于要开始另一种生活了,或者说,以后的他们,就不是之前的他们了。不过他们的生存能力还是跟普通人一样的,没什么妨碍,以后就上班下班,吃喝拉撒,正常生活了。” 我松了口气说道:“那还好,我还心说一下子多出这么一帮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士,那您派去的那些人往后可有累受了。对了古叔,还有个事儿,我在报纸上老看到阿三他们去给陈中海…帮忙,您这以后跟陈中海就算是战略合作上的伙伴了?” 老古笑道:“呵呵,什么战略不战略的?中海的事我也跟你说过,他最近树大招风,身边敌人太多,自己手里又没多少精兵强将,让阿三他们去临时帮帮他忙而已。不管怎么说,中海他之前到底帮了咱们不少,我们这些人啊,最不喜欢的就是跟他们外面的人在人情债上纠缠不清,早还清,早清净。” 哦…看老古这意思,他跟陈中海还只是短期合作,而且没有长期合作的意向,这对我来讲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想了想便仔细斟酌着问道:“古叔,按您之前跟我说的那意思…其实您跟陈中海算是互相帮助啊,除掉元太,对他也有非常大的好处,怎么能算是您欠他的人情啊?” 老古摇摇头说:“元太只是一方面,解决了元太,还有其他一些事,就像他帮你杀掉欺负过你朋友的那五个人一样,中海私下里其实做了不少事…好了一千,记得明天聚餐,走吧,古叔还有点事要忙。” 老古冷不丁的就下起了逐客令,并且说完后就拿起报纸看了起来。他这样子明显不是有事,只是不想跟我说话而已。 第三百八十章 千里之外 我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撇撇嘴,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老古却又突然叫住我说道:“对了一千,那什么,咱小区回回聚会都是咱们看别人表演,平时都有小玉负责一两个节目,这两天他正好有事不在小区,你看这样行不?你也出个节目吧?” 我一指自己鼻子反问道:“我?”老古点点头说:“是啊,你也来个表演,你可别说你不会啊。” 我挠挠头说:“古叔,您是不知道,上学的时候我为了抗拒班级里的节日表演,自杀过。” 老古笑道:“那你当初那老师可够倒霉的,不过从你这气色来判断,你当初自杀好像没成功嘛,呵呵,好了一千,白吃白喝白看那么久,好歹也出个节目,不用说演的多好之类的,是那么个意思就成,不过既然你怯场…有了!这样,明天由你跟小柔两个人共同出个节目!你俩互相帮衬着,这样肯定就不紧张了。” 我瞬间觉得自己要疯,刚想拒绝,老古直接说道:“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哈,我这就给小柔打个电话说声,你反正在家闲着也没事,赶紧回去找她排练吧哈。” 老古话还没说完时就拿起了桌上固定电话的话筒,同时顺手熟练的拨通一串号码,跟我刚说完话,便直接跟电话那头聊了起来。 三句话聊完重点后把话筒往回一放,老古冲我做了个‘ok’的手势笑道:“好了,都帮你约好了,去吧。” 我额头一阵冷汗,不仅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古叔您不愧是古叔,真是雷厉风了个行…” 和乐呵呵的老古告别后,我没精打采的往自己家走,到我家那层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小柔,小柔一看到我便问道:“一千哥,你擅长哪方面才艺?” 我想了想说:“你知道有一种才艺,就是画着浓妆,穿着豹纹,主要道具是一根钢管…那个你知道吧?”小柔想了想问道:“一千哥说的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我有点尴尬的说:“额…为什么不能是钢管舞?” 小柔很认真的说:“古爷说让咱们两个人共同表演,一千哥看起来不像是会钢管舞的样子。”我点点头夸道:“这位姑娘好眼力啊!那你看我演个钢管合格不?” 说着话我走出电梯,跟小柔一起返回我家,然后就开始正经商量具体表演什么。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我俩决定,为了符合小区大多数人的口味,为了不破坏小区中国风表演的画风习惯,为了迎合主旋律,所以我俩决定合唱一首中国风的流行老歌:《千里之外》。 不知怎的,当我说出这歌名时,小柔似乎很有感触一般,不光表示了同意,还说可以考虑以后都把这首歌当作小区表演的保留节目。 我不知道她这么说的用意,但我确实蛮喜欢这首歌的,于是我俩一商量便决定开始排练。 我俩唱歌都不跑调,只是之前没跟她合作的经验,而且我又没什么上台对着观众表演的经验,所以主要考虑的是明天别因为紧张忘词就行。 于是我俩就跟念经一样一遍一遍的开始了排练… 就这样直到第二天快开始聚餐时,我和小柔除了吃饭睡觉,一直在一起唱歌。终于快到时间了,最先给我发来信息的却是陈浩北。 接通视频后这货就吵吵着让我去扶他下楼,其实他这会儿已经能独立下楼了,但是不知道他是因为矫情还是怎么了,非得让我扶才肯下来。 我刚怼他了他一句让他干脆别下来了,这货立刻就放声大哭,说什么全世界都不要他了,连我都不要他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吧啦吧啦… 得,我认倒霉。 于是在快要开场前,我先让小柔去找古叔,自己独自去扶这货下楼。 穿过地下车库赶到陈浩北那栋单元楼,坐电梯一上楼才发现,这货已经拄着拐在电梯旁等着了。 一看他这德性我便骂道:“你这特么不是自己能出来吗?能动你叫我干嘛?你知不知道我档期排的多满?我们当明星的容易吗?” “你再说?再说我哭了啊,你就不考虑我的感受吗?我一个灵魂和肉体都不完整的人,现在连陪的人都没有,独自落寞的一个人去看你们一群人的狂欢,赵一千,你心肠怎么如此恶毒?” 听到陈浩北带着哭腔的一席话,我脑海中只冒出四个字:道德绑架…可谁让我俩是哥们呢? 唉,没辙,我只好骂骂咧咧的扶着他下了楼。 我俩来的不算早,赶到时,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邻居了。 我原本想最后临阵磨枪的跟小柔再排练一下,但陈浩北死活拉着我不肯让我走,直到…直到梅娣儿陪着梅甜儿也来到了聚餐现场。 我不知道是谁通知的这姐俩,反正不是我也不是小柔,也不可能是陈浩北。 看到这姐俩后,陈浩北下意识的手一松,我趁机挣脱他的束缚准备离开。 陈浩北已经把视线转到了戏台方向,装的那叫一个眼神专注。我想了想没理会他,小跑几步准备去跟梅家姐俩打个招呼。 我刚跑到她俩面前,梅甜儿没看我,眼神貌似无意的扫了一眼不远处,接着视线就定格在了某一个固定的点,嘴巴下意识的张了一张。 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中瞬间多了几分担忧。 我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那边正坐着陈浩北,还有一支格外扎眼的合金拐杖。 “那边那个瘸子…怎…怎么弄的?”梅甜儿终究没忍住,小声的问出这句话时,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地面。 我知道她是在问陈浩北,便一耸肩随口胡说道:“他们混黑社会的嘛,打打杀杀不是很正常?他那腿前两天让人给齐根儿打折了,碎的咔嚓嚓的。” 梅甜儿眼圈瞬间通红,她嘴唇微微颤抖着,但终究是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带着梅娣儿挑了个距离陈浩北很远,却一扭头就能随时看到他的位置,坐了下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劝和 老古原本是说,让我跟小柔最后一组表演,因为这毕竟是我俩第一次登台表演,所以放在最后‘压轴’,显得隆重点。 不过我没答应,我变着花样的费了半天劲才说服老古,让我俩第一组上。 我之所以想第一组上,首先是因为,作为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我的压力还是蛮大的,一组一组的等到最后的话那感觉太熬人了,简而言之:早死早超生;其次呢,我也是想赶紧唱完,好赶紧退出娱乐圈,回归观众席,做个普通吃瓜群众,仔细看其他人的表演。 我的目的是看戏,要是捞不着认真看戏,那今天这聚餐对我来讲就没有意义了。 还好老古没强求,聚餐开始后,老古上台报完幕,我和小柔就在如惊涛骇浪般惊天动地的掌声中登上了舞台。 看着台下那人山人海的亿万观众,这一刻,我只想感谢父母,感谢国家,感谢党,感谢英明的古导演选中了我,感谢我的粉丝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 表演进行的倒还算顺利,我俩都没忘词,跑调也不算太严重,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我的‘舞台处女秀’。 表演的过程中,我时不时会下意识的关注一下陈浩北跟梅甜儿这俩活宝。 这两个人的样子让我几度差点笑场,他俩全程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看着戏台,比小学生上课时还乖。 只可惜我正好人在舞台上,从我这角度看过去完全就是上帝视角,一切都清楚无比,所以我能确定他俩的目光都是涣散的,俩人根本只是在做样子,视线的焦点全程都不在我或者小柔身上。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估计这会儿这俩人的窗户里,除了彼此,别的啥都装不下吧? 表演结束,我和小柔在人民群众电闪雷鸣天打雷劈五雷轰顶般的惨烈掌声中退出了娱乐圈,从此告别了我俩短暂的演艺生涯… 下台后我俩商量都没商量就一起直奔陈浩北那桌,其实我原本想先上梅家姐俩那桌凑凑,但是她俩那桌已经没有空位了。 而陈浩北这桌不知道怎么搞的,全程只有他一个人,那感觉简直孤单的就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一般。 我跟小柔刚一落座,陈浩北没别的,端起酒杯就跟我连干了好几杯酒,菜都没吃。 看他这酒入愁肠愁更愁的架势,我开导他道:“哎,陈老师,给我刚才的表演点评一下呗?” 陈浩北白了我一眼,撇撇嘴说道:“别叫我陈老师,我不搞摄影,你刚才唱的真烂,比我差远了,要是我也有女朋友我俩一定唱的比你俩好。” “浩北哥,我敬你一杯。”小柔忽然很主动的端起了酒杯,陈浩北毫不犹豫的跟她干了一下,接着便一饮而尽。 我扭头偷瞄了一眼,梅甜儿也开始喝酒了,同样一杯接一杯。 戏台上开始了第二场表演,照例是古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观众都太熟悉这些曲目的原因,从第二场表演开始,就没再有人报过幕。 战争戏…感情戏…感情戏…看不出是什么内容的戏… 就像上学时一样,越看不懂越不愿意看,原先那个野鸡大学的老师也都是上班混日子而已,学生提问他们都从不回答也不管。 反正到时候交上工本费,毕业证就能到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谁都知道。于是索性老师不管学生不问,老师带头混日子,学生们跟老师学了个彻底,也都开始瞎胡混,不给学校添乱就行。 那样的环境里,即使想学习都没得学。 如今看着戏台上的戏曲表演,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会儿的感觉,再加上陈浩北一杯一杯的跟我喝酒,渐渐的,这戏台上的表演,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赵一千,咱们俩打个赌吧?” “赌啥?” “赌下一个上台表演的就是柳腔,而且是我跟你说过的改良版的。” … 王洋的声音忽然回想在耳边,当时也是一样的环境,我有些突兀的想起了这一细节,当初那场赌…是王洋赢了。 那她当初是凭什么知道下一场表演的内容的?这其中有什么规律?难道这规律就是王洋想让我知道的?这规律有什么用?能帮我找出她人在哪儿?还是这规律里藏着老古他们的秘密? 我仔细看着,使劲想着,拼命喝着… “你干啥玩意儿你?!” 陈浩北冷不丁的一声大喝,把我的注意力从戏台上吸引到了他身上,在转头看向他的前一秒,我下意识的先扫了一眼梅甜儿那边。梅甜儿也被陈浩北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不过她只是轻描淡写的瞟了这边一眼,瞟完这一眼后,她整张脸上的表情都糟糕透了。 我再把视线转向陈浩北身边,就明白梅甜儿为啥是那表情了,因为陈浩北身边多了个人,是许久不见的小雅。 “浩北哥哥,小雅又没做什么,你不要这么凶嘛,你看,只有浩北哥哥这里还有空位,小雅就是来吃个饭嘛,浩北哥哥你不要这么凶好不好呀?” 小雅一脸委屈的撒着娇,边撒娇边摇着陈浩北的胳膊。 “就是,小伙子,这姑娘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你不要对人家这么凶嘛。” “对嘛对嘛,你俩是小两口吧?吵架了?呵呵,你做男人的大度一点嘛,这姑娘配你你可是赚大了呀。” 不知从哪里突然溜达过来两个邻居阿姨,这俩人毫不见外的跟我们坐在了一起,然后毫不见外的开始给陈浩北和小雅劝合。 “就是啊浩北哥,小雅这么乖巧的女孩子可不多见啊。”小柔也适时的插了一嘴,然而这一嘴却仿佛激怒了陈浩北,他不耐烦的冲小柔说道:“有你什么事儿?!” 我有点看不下去的说:“浩北,你冲小柔发什么脾气?她又没招你。” 我刚说完,两个阿姨中的一个忽然表情惊喜的冲我说:“看这小伙子多好?多知道心疼自己媳妇…”接着她又扭头冲陈浩北说:“小伙子,你看看人家,你也得对自己媳妇好一点呀。” 不等陈浩北说话,那俩阿姨便开启了轮番嘴炮模式,一个劲儿的劝着陈浩北,大意就是不停的各种夸小雅,不停地说他俩有多般配。 第三百八十二章 吵吧 “嘭…”远远的传来一声闷响,我扭头一看,是梅甜儿把自己的酒杯用力放在了桌子上。接着就见梅甜儿站起身,扭头直奔我们那栋单元楼。 梅娣儿马上也跟着起身追了过去,就在此刻,陈浩北忽然把玻璃酒杯摔到了地上,“哗啦”一声,梅甜儿的脚步不由得稍微放慢了一些。 接着陈浩北也站起身,冲着小雅骂道:“你特么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要不是你趁我喝多糟蹋了我,老子至于被她嫌弃吗?!” 我不由得一捂脸,这货趁着喝点酒真是啥话都敢说… 小雅也站起身愁眉苦脸的劝道:“浩北哥哥,你不要这么说嘛,那天明明是你主动…” “你给我闭嘴!闭嘴!” 陈浩北扯着嗓子喊完一句,拄上拐就要走。小雅死皮赖脸的非要扶他,他则拼命的挣扎,一不留神,两个人一起摔到了地上,看上去狼狈又滑稽。 “浩北哥哥,浩北哥哥你没事吧?小雅扶你起来…” 小雅慌乱的想扶陈浩北站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心态,没上手帮忙,只是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再瞥向梅家姐俩那边,我看到梅甜儿正站在原地背对着我们,梅娣儿回头看着陈浩北这边,同时一直在她姐耳边小声说着什么,看起来像是正在口头跟她姐实况转播陈浩北这边的情形。 “滚!你给老子滚!” 陈浩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远处的梅甜儿肩膀耸.动了一下,依旧背对着我们这边。 “浩北哥哥,你不要这样对小雅嘛,小雅哪里做的不好浩北哥哥你可以跟小雅说嘛…” 小雅委屈的仿佛要哭似的,陈浩北却依旧毫不怜香惜玉的骂道:“老子让你滚你特么没听见?!滚啊!离老子远点!老子死都不想再看到你!” 远处的梅甜儿忽然转过身,大步流星的走到还在地上趴着的陈浩北身边,指着陈浩北就用丝毫不亚于他的音量骂道:“你特么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人家好好的姑娘跟你睡都睡了,你现在说不要人家?!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你对得起人家姑娘的清白身吗?!” 陈浩北翻过了身,却并没站起来,他躺在地上把头抬起一些,冲着梅甜儿也喊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特么谁啊?!你又不要我!我的事不用你管!” 梅甜儿显然被陈浩北的话气到了,而且气的不轻,她已经不准备还嘴了,而是四下乱找着什么,明显是习惯性想要动手的节奏。 戏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邻居们有的在看戏,有的则在看着陈浩北这边,不过没人靠近我们,大家都只是在看着而已。 梅甜儿终于找到了趁手的家伙,却不是武器,而是满满地一杯酒。 她端起酒杯就直接泼到了刚坐起上半身的陈浩北的脸上,泼完后双眼通红的说道:“要不是看你已经瘸了,老娘今天非打死你个人渣!” 梅甜儿骂完便恶狠狠的盯着陈浩北,没再说话,梅娣儿在一旁劝道:“姐,你跟这种人生什么气?走了,咱赶紧回去吧,看见这种渣男就恶心。” 我尽量语气平和的说:“娣儿,你这不对啊,老话说的好,劝和不劝分是吧?这宁拆十座庙,不毁…” “你闭嘴!天天跟这种人渣混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洋还生死未卜呢你就天天跟这女的腻在一起,你早晚也是个渣男!” 梅甜儿杀气凶猛的冲我开起了炮,我直接被她的话给噎住了,唉,我这招谁惹谁了?小柔天天跟我在一块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就是,一千,你天天跟她一起,不觉得对不起王洋啊?”梅娣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添了把柴,把我直接说无语了。 大爷的,你们是真不知道我多不愿意天天跟她一起,我没办法啊… 看我没话说了,梅娣儿仿佛取得了胜利一样,她分别赏给我跟陈浩北一人一个白眼,接着跟她姐说:“姐,走了,回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梅甜儿终于转过了身,在梅娣儿冲我和陈浩北又分别“呸”了一声后,她们姐俩才一起往我那栋单元楼走去。 地上满脸酒的陈浩北半天没说话,直到梅甜儿几乎快走远了,他才扯着嗓子冲着远处的背影喊道:“你就是嫌弃我!我让人糟蹋了你都不知道心疼我!我不是渣男!” 喊完这句,这货“嗷”的一声就开始放声大哭。 看他坐在地上边哭边拍地,我忽然觉得真是有点心疼啊,唉…可惜老古不在现场,他要是在的话那可得给他看看,让他看看他们把可爱的小浩浩都给祸害成什么样了? 已经被梅娣儿定性为‘渣男二号’的我此刻也有些泄气,甚至有点懒得去扶陈浩北,只是冲着他说道:“地上凉啊,再不起来当心晚上拉肚子。” 说完我便独自饮完一杯酒,郁闷呐… 不过小雅却抓住了表现的机会,她赶紧拿了几张餐巾纸,一边帮陈浩北擦着脸上的酒一边撒着娇要扶陈浩北站起来。 然而陈浩北大概是真喝多了,再加上正在痛哭的他情绪也已经崩溃,丝毫没注意力度的一把把小雅推的坐在了地上。 小雅毫不介意的起身再次回到陈浩北面前,刚想俯下身再次示好,陈浩北却一把推在小雅腿上,小雅一个趔趄直接一头栽进了陈浩北一旁的花园里。 见此情景,我赶紧起身准备去扶小雅,同时骂了陈浩北一句,不管再怎么说,对个女孩子也不能出手这么没轻没重吧? 然而小柔比我的动作更快,她两步就跳到小雅身边,扶起她后第一件事就是遮挡住小雅的脸,接着二话不说就带着小雅朝一处单元楼走去。 我后背一阵冷汗直流,小柔不知道,她刚刚挡的不够严实,这院子里的灯光也足够亮,我看到了小雅那张原本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脸蛋,被这么一摔,竟然已经完全变了形… 第三百八十三章 小柔的智慧 我又断片了… 不过这次断片只是单纯的有些喝多,并没造成什么重要的记忆丢失,我除了记不起我跟陈浩北最后怎么分别怎么回的家以外,该记得的都还记得。 尤其是小雅那张扭曲变形的怪脸,我不止记得,还在梦里从各个角度欣赏了一整夜。 我仔细回忆着昨晚的细节,当时陈浩北情绪失控,手上力气也没分寸,一推之下,小雅直接脸朝下栽进了小花园里。 小花园的地面是由泥土和坚硬的碎石子组成的,也就是冷面门卫拿来丢人的那种石子,小雅的脸,好像是直接撞到了那些石子上。 小柔的快速反应让我觉得,她肯定是知道小雅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想去挡住她的脸的,她是在补救。 但她到底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而且小柔那双小手的面积,根本不足以把小雅的脸完全挡住。 该怎么形容我看到的情景呢? 就像是…像是有人把一个气球里装满了橡皮泥,装满以后,把这橡皮泥气球给捏出了一张漂亮的人脸,然后把这气球脸朝下丢到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再捡起来,气球皮虽然没破,但里面的橡皮泥已经摔变了形,所以那脸上的五官也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这大概是个很好笑很滑稽的画面,但是当这副场景出现在真人脸上时,就只剩下诡异和恐怖了。 小雅在那一摔之后再也没多说过一个字,小柔把她带走后,两个姑娘也都没再出现过,直到我为了抵抗恐惧而把自己灌醉,都再没出现过。 后来,除了小雅那张脸,这一夜我还梦见了好多好多人,甚至梦到了自己的父母。 当然,我梦见的不是身在老家的真父母,而是那对去精神病院看望过我的假父母。还梦到了大年三十那天,协助老古他们污蔑我的那个假超哥。 醒来后,我依旧躺着一动不动的想了许多。 我知道小区这帮人隐藏着一些应该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的秘密,比如他们的巨力,比如他们的医术,再比如…比如小雅这张很明显他们其他人都知道真相的脸。 小雅那张脸一受到猛烈冲击就会发生相应的变形,这意味着什么?她那张脸是假的?还是说…她整个人都是假的? 一阵冷汗直流汗毛直竖的恐惧袭上心头,小雅是他们这些人中的一个特例,还是他们所有人本就都是如此?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小玉那张帅到吓死人的脸难道也是假的?小柔那张和王洋有些相像的脸呢?难道用力捏一下也会变形? 我很佩服自己关于‘橡皮泥气球脸’的比喻,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之前的很多事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比如最初开车撞伤超哥和石大哥的那个‘大嫂’,还有后来拆散姚梦男两口子的那两段视频,还有我的假父母,假超哥,陈浩北那段假视频…那不是老古他们找的了和当事人相貌相像的人,而是他们自己就有办法改变自己人的长相。 那这会是种怎样的能力?那他们本来都长什么样子?他们的样貌都是假的吗?不会…不会只有那个相貌奇怪的‘背影杀手’,才是他们当中唯一一直在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吧? 王洋想让我发现戏曲中的秘密这事儿,已经被我暂时抛到脑后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小雅那张脸,还有与之有关的猜测。 同时我还发现,我自己似乎也在发生着一些变化。 就像昨晚,看到小雅那张脸的情况后,我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说出来。而是条件反射一般,想都没多想就自动假装没看见这一幕。 一定要假装没看见,不然他们指不定会对我做什么,弄丢个记忆啥的,对他们来讲好像也不是什么技术难题。 我的胡思乱想还没停止,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这个时间肯定是小柔给我送早饭来了,换做往常的话我肯定会照旧很坦然的起床开门,但是因为昨晚的事,我对小柔也产生了一丝恐惧。 不过为了不被她察觉,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硬着头皮起床洗漱打开了家门。 小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很平静的整理着早饭,整理完毕便一如往常的和我对坐吃饭。 小柔一如往常的不爱说话,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我却忍不住不时的打量着她那张脸,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嗯…很正常,皮肤很细嫩,吃饭咀嚼时也没看出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柔…”我小声叫了一声,小柔抬起头看向我问道:“啊?一千哥怎么了?饭不合胃口吗?看你都没怎么吃。” 我赶紧摇摇头说:“没有没有,挺好吃的,我就是想问你个问题。小柔…你…你好像,平时都不喜不悲的,我都没怎么见你笑过,你给我笑一个呗。” 小柔不解的皱了下眉,但还是很听话的冲我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 我看着她这表情变化不大的脸,不甘心的说:“别介,那啥,你来个大笑,放声大笑,就可开心可开心那种。” 小柔收起微笑酝酿了片刻,还是很听话的使劲咧着嘴大笑了几声。 只不过她笑的很假,这倒可以理解,谁要是无缘无故就能放声大笑,那…那也就是我隔壁老王那种神经病了。 但我失望的发现,她即使做出幅度再大的表情,脸上看上去依旧很正常,跟个普通人没有区别。 我之所以让小柔这么做,是因为我想看看小柔的脸会不会跟小雅一样,在某些情况下会发生变化。 但我又不能真的去捏她的脸,更不能直接给她一拳,因为这两个动作一个太亲密,另一个…万一给小柔打急眼了,万一小柔也跟老古阿三他们一样一身怪力,那我还不得被她打死? “一千哥,你到底在干嘛啊?”小柔好像已经有些怀疑了,我想了想随口胡说道:“啊,网上不是常说嘛,‘爱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太差’,我就是想看看运气好的姑娘都是啥样子。” 小柔摇摇头说:“不对,一千哥,这句话其实把因果关系搞反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超哥的负能量 我迷茫的“啊?”了一声,小柔接着解释道:“应该说,‘运气好的女生才会经常笑’,运气不好的人笑不出来,这才是正确的因果关系。” “好厉害啊,小柔你果然聪明!” 我很真诚的夸了一句,虽然此刻我心里想的其实是,你没反应过来我到底在干嘛就好… 吃过早饭,小柔如常收拾完餐桌,就回了自己家。我照旧没什么事干,倚在床边玩了会儿手机,想了想,给陈浩北发了个微信视频邀请,闲聊了几句。 我不知道这货是真断片儿了还是在装,总之他对昨晚的事一问三不知,除了记得我有上台和别人唱过一首非常好听的歌外,问他昨晚其他的事,他一概都说自己不记得了。 估计是怕尴尬故意装傻的吧?反正他肯定不是被删除记忆了,因为他完全不是那种状态,他整个人都清醒的很。 确定他没事就好,我俩聊过一阵,我又文字跟梅娣儿聊了会儿。 这姑娘酒醒状态下还是很理性的,她先给我道了个歉,说她昨晚是因为喝多了才骂我的,那都不是真心话,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我在她心里并没和陈浩北那种‘渣男’划等号。 对此我也没当回事,劝她不必放在心上,我这人没脸没皮惯了,不要紧的。 之后我重点问了下她姐的情况,还好,经过昨晚那顿吵,她姐的心气倒是真的顺了不少,今天早上姐妹俩已经在商量重新开始工作的事了。 生活…似乎总算是要回到正轨了… 我又翻了下超哥的朋友圈,他还在四处求职的状态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一直没着落,人越来越暴躁,发的朋友圈也越来越负能量,几乎都到了开始埋怨社会的地步了。 唉,我觉得这点上我比超哥强一些,看我,都混成现在这副德行了也从没抱怨过,还能每天臭不要脸的好吃好喝好好混着,一般人哪有我这定力…和脸皮? 不过我还是挺担心超哥就这样沉沦下去的,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给他发条信息,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不带小夕,就我俩,我得想法开导开导他。 想到一起吃饭,我忽然有种挺忧伤的感觉,以前我们都是一堆人一起,我,王洋,超哥两口子,后来多了陈浩北,梅家姐俩,甚至于再后来还多了卫生纸哥俩。 可如今呢?仿佛再也聚不起来了,甚至就算想把我最讨厌的卫生纸哥俩凑起来都不行,敬卫一直还在养伤,看他这架势,搞不好以后都不能喝酒了。 话说回来,郭虎下手可真狠呐…跟被汽车撞也有一拼了。 约好晚上的饭局我便下楼溜达起来,不为别的,我就想挨个观察观察小区里的所有人,看看有没有脸上不正常的。 照旧,我的开门声惊动了小柔,她提出要跟我一起下楼,我没拒绝,反正我就只是想到处看看,又不做什么出格的事。 只不过逛了一圈后发现…没什么新的发现。院子里的人看上去都很正常,单从脸上来说的话,连那个抱着个纸盒子神经质一样围着小区转圈的章哥也很正常。 无奈之余我便侧面跟小柔打听起小雅的情况,小柔告诉我,小雅昨晚可能是惊吓过度,感冒了,要在家待个三五天才会出门。 听到小柔这么说我不禁心想,看来这三五天…就是修补好她那张脸需要的时长… 老古他们今天都不在,物业办公室锁着门,小柔也自称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我也懒得多问,跟小柔明说了我晚上的计划,又溜达了一会儿,参观了一会儿小区里的人,我便和小柔一起回了楼上。 下午没什么事,超哥也没工作,所以我俩天还没黑就碰上了头。 超哥在我面前也不装,点完吃的喝的就开始抱怨,挨个点名批评他这些天遇到的奇葩面试官。 我一直等他发泄的差不多了,才开始试着去安慰他,然而却没有什么用,他现在的情绪状态相当差,差到我一度都怀疑他不是真的超哥,因为我印象里的超哥从没这么情绪化过。 还好我敢直接捏超哥的脸,没错,这是个正版货。 一顿饭吃了将近三个钟头,喝了多少酒已经记不清了,这回超哥都没抢着结帐,看得出来,这么久没工作,他确实手头有些拮据了。 不过吃过饭后他还是死要面子的说不能让我花钱,非要再去吃一顿,当然主要是想再喝点酒,发泄发泄。 我拗不过已经七分醉意的超哥,借着酒劲灵光一闪,我直接叫了辆出租,直奔之前遇到过蔡亮的那家酒吧。 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那家酒吧做事了… 到酒吧后我俩找了个座位,刚坐下就来了个服务生,很礼貌的冲我问道:“先生你好,请问二位喝点什么?” 超哥迷迷糊糊的喊道:“酒!”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服务生不用理他,服务生想必是经常见这种场面,会意的点点头。我接着问道:“哎,少爷,蔡亮现在还在这边干活不?” 服务生一愣,接着立马态度好很多的反问了一句:“您二位是蔡总的朋友啊?” “蔡总?”我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服务生答道:“是啊,前段时间大老板陈总把这家酒吧买下来送给蔡总了,您和我们蔡总是朋友吗?” 服务生又问了一遍,我听明白了,想了想,我很装逼的说道:“哦,那叫你们蔡总出来见我,就说大老板陈总的弟弟亲自来见他了。” 服务生一愣,接着忙不迭的点点头便跑开了。 他跑向了一个看场子的,冲那个看场子的指着我这边说了几句话,说完后看场子的挥了挥手服务生才离开。而那看场子的,则带着三个手下站到了我跟超哥身后不远处。 看来这是在防备我啊,万一我这个‘陈总的弟弟’是假的,估计少不了要挨一顿揍。 不过我倒是不紧张,真的就是真的,嘿嘿。 过了也就十分钟,蔡亮小跑着出现在了不远处,我直接冲他挥手道:“亮哥,这里!” 第三百八十五章 超哥变了(上) “亮哥,成蔡总了呀?嘿嘿,恭喜恭喜。” 一见面我就调侃了一句,蔡亮哈哈一笑没接我的话茬,他直接冲服务生说道:“拿上次陈总来时喝的那个酒…” 说完又指着我对服务生说道:“记住这张脸,他叫赵一千,以后凡是他跟他朋友来咱们店消费,一律记我账上!” 服务生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花,那四个看场子的更是收起了原本和我小区那个冷面门卫有一拼的冷漠表情,转而挤出几丝笑容。 不过看得出来他们都不擅长笑,这一笑跟哭的差别也没多大。 蔡亮把那四个看场子的驱散以后,直接冲我问道:“一千,明超这是咋了?一副家里有喜事的样子。” 我忍不住笑了两声说:“哈哈,亮哥好眼力啊,这都能看出来?你这才叫有喜事呢,都会开玩笑了。哎,他们都叫您蔡总了,我还叫您亮哥您不介意吧?” 蔡亮一愣,随即猛烈摇了几下头说道:“不介意不介意,一千你这是哪儿的话?如今的你还能叫我一声亮哥,那是我的荣幸!哈哈,说起来真要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还当不上这儿的老板呢。” 我有点疑惑的“啊?”了一声,蔡亮看看超哥,超哥不知道是真憋不住了还是看出了什么,忽然嚷道:“卫生间在哪儿啊?我要放水!”旁边一个待机状态的服务生立刻上前冲超哥礼貌的说:“超哥您跟我来,我带您去卫生间。” 超哥起身迷迷糊糊的冲蔡亮说道:“不好意思了啊,你们先聊,我…我先去浇浇花,一会儿回来…接…接着喝。” “明超这到底咋了?”超哥刚一走远,蔡亮就又问了一遍,只不过这次他的表情比刚才严肃了一些。 我简单解释道:“没事儿,找不着工作愁的,别管他,哎,你刚刚说那话到底啥意思?” 蔡亮忽然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问道:“有病啊?!”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冒出这么一句,他就自顾自说道:“没工作还找什么啊?来我场子里帮忙就是了!你俩原来不都是跑业务的吗?不管明超原先一个月挣多少,到我这儿都翻倍!只要他能看得上眼,职位随便他挑!” 额…我有点犹豫,超哥会喜欢在这种环境里工作吗?他来这里的话能做什么?想了想我还是答道:“那您等他回来你们俩商量吧,亮哥,我的问题您还没回答呢,您刚刚那话到底啥意思?” 蔡亮这才答道:“哦,这不是咱们陈哥前段时间玩了把大的嘛?当时一开始我还不知道陈哥他有这么大的计划,陈哥刚开始‘蛰伏’的时候,雷哥跟我说让我跟他混,我想都没想就直接撂挑子走人了,哈哈,我那不是不知道雷哥他们是在演戏嘛。后来忙完后,陈哥专程来找了我一趟,他还特意跟我说,那段时间他跟你打过交道,你在他面前帮我说了不少好话,所以陈哥直接把这家店盘了下来让我帮他管着…其实我本来想说还是回极海,继续陪在陈哥身边当个跑腿的就挺好。可是陈哥说,我们男人目光要放长远一点,总要有点自己的产业才像样子,所以就让我管了这一摊子。嘿嘿,你说,我不谢你谢谁?” 我挠挠头,蔡亮说的是什么我已经明白了,话说回来,当初我并没有给蔡亮说过太多好话,我想陈中海之所以重用他,也不是因为我说了好话,而是他看中了蔡亮那份‘宁舍富贵,不认二主’的忠心。 毕竟当时陈中海对外已经是那副样子了,蔡亮还能做到不跟雷子混,直接辞职,这份义气可是相当难得啊。 不过听完蔡亮的话,我还是有点感激陈中海的,他对蔡亮那样说,或多或少也等于是把这份人情送给了我。 好处倒是挺明显,起码我以后想来这儿喝酒不用掏钱了。 但我并不是喜欢挟恩图报的人,所以不大想继续深聊这事儿,于是想了想我便转移话题道:“对了,前段时间我在报纸上看见你了,你们当时在帮忙救援一辆大巴车,那是咋回事啊?” 蔡亮答道:“哦,那个啊?嗨,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咱们陈哥你知道的,心地特善良,以前就没少搞慈善,那次就是说给朋友帮忙,让我去我就去了。” 看来蔡亮依旧没得到陈中海百分百的信任,很多事的真相并没完全告诉他。 我接着又假装闲聊的问道:“话说回来,陈哥雷哥他们这会儿忙啥呢?有段日子没见着人了。” 说到这里时,蔡亮忽然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接着凑近我一些,仿佛在说什么大秘密似的小声道:“陈哥他们现在可忙了,我这也好久没见他们了,一千,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咱们陈哥过段时间又会有大动作!这回的力度肯定不亚于上次那回!为了提前准备,他已经让雷哥出国上日本去了,就是昨天走的,除了咱们这些特别亲近的人,外人可都不知道,陈哥说了,这事儿千万不能告诉外人!” 我有点哭笑不得的说:“去日本?那能搞啥?陈哥要从事成人影视行业了?派雷哥过去提前学习一下那边先进的工作经验?” 蔡亮没回答我,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又给自己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冲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酒呢?!”超哥回来了,还没落座就要起了酒,蔡亮打了个响指,早就等在一旁的服务生立刻给我们一人面前放上了一杯可乐色的液体。 蔡亮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说道:“来,尝尝,这是八…哎我去,明超,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我扭头看向超哥,他手中的杯子已经空了。 听到蔡亮的话,超哥满不在意的说:“咋喝不是喝?咋地?还带品酒的?我没那么矫情,还有没有?这一杯够干啥的?蔡亮你这咋升官了还变小气了呢?我特么长这么大还头一次见请人喝酒是论杯请的呢!” 第三百八十六章 超哥变了(下) 我觉得超哥这话有点冲,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蔡亮却先乐了,他笑了两声有点无奈的说:“唉,好好,我的错,哈哈,小张,去给我这兄弟拿瓶黑方…不,三瓶!” 一旁的服务生答应一声便屁颠屁颠的跑开了,超哥这才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小声说了句:“这还差不多。” 蔡亮哈哈一笑,转而冲超哥问道:“明超,一千说你正为工作的事儿头疼呢?” 听到这话题,超哥表情又纠结了,咋舌片刻后一脸怒容的骂道:“靠!可不是嘛,现在这些小老板真特么气人,一个个的都特么什么东西?!我是看透了,这年头,没背景没关系,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唉,就是一辈子受穷的命。” 我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超哥这怨气这么重,就是有好的单位也不敢用他啊。等他酒醒了我可得好好说说他,不能让他这样堕落下去。 蔡亮也许是见多了这种状态的人,倒也不介意,他把刚才对我说的关于工作的话又说了一遍,说完后他问道:“怎么样明超?看看,我这边哪个职位你看着顺眼?可别嫌亮哥这里寒酸啊,呵呵。” 服务员端上来三瓶黑方,还有一些下酒的小点心,两瓶酒中的一瓶放在了我面前,另外两瓶放在了超哥面前。 超哥都没往杯子里倒,拎着酒瓶就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放下瓶子打了个酒嗝,他这才盯着蔡亮问道:“亮哥,你这话当真?” 蔡亮很理所当然的说:“亮哥什么时候忽悠过你们?”超哥诡异一笑说道:“好啊,我看好你这位置了,那你就把这位置让…” “张明超!”我忍不住小声吼了超哥一句,怎么说话比我还没分寸? 还好超哥并不是真的糊涂了,立刻闭上了嘴。 蔡亮也很配合的假装没听见超哥刚刚那有点过份的话,毕竟超哥看上去确实是喝多了,蔡亮也不可能太计较。 蔡亮和我们碰了下杯,又问了超哥一遍,问他到底想做什么职位? 其实这种场所的职位不少,也有一些类似管账之类的文职,在我看来那种工作还是蛮适合超哥的。 但是超哥不知道是咋想的,他左右看了看,忽然盯着那几个看场子的看了会儿,接着便指着那几个人说道:“亮哥,你看我干他们那活儿怎么样?” 我和蔡亮都有点意外,蔡亮更是直接说道:“明超,亮哥可没跟你开玩笑,你也别跟我开玩笑啊,他们那都是冲在前面打打杀杀的工作,全是粗活儿,你确定你要干那个?亮哥没有瞧不起你身手的意思啊,就是…” 正在此时,好巧不巧距离我们三四桌远的一个女人发出了一声尖叫,接着就是那女人尖利的骂声。 声音很响亮,几乎盖过了原本的音乐声。 我们三人也不由自主的朝那边看去,从我们看到的,结合那女人骂的内容,我想任谁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三个女人和一个白面小男生一起来酒吧玩,被几个小混混骚扰了,有一个小混混借着酒劲直接上手摸了其中一个姑娘一把,那姑娘便炸了,指着那小混混就骂了起来。 眼瞅着三个姑娘要吃亏,跟她们一起的那个小男生已经吓的面无人色,负责看场子的几个人立刻朝那边走去。 超哥这时晃晃悠悠的拎着酒瓶子起身说道:“亮哥,啊不,蔡总,这就算给我面试了啊。”说完超哥就也朝那边走了过去。 我拉了超哥一把,他直接把我甩到了一边,我看向蔡亮,蔡亮用下巴指了指那几个看场子的,示意让我放心。不过我还是不太放心,便跟在超哥身后一起朝出事那边走去。 然而超哥第一目标却不是那几个找事的混混,他先是叫停了那几个看场子的,示意让他们别动,他自己来。 看场子的看向远处的蔡亮,蔡亮冲他们点点头,几个看场子的立刻乖乖地跟在我和超哥身后,仿佛超哥的小弟一般,超哥这才满意的带头朝那几个混混走去。 走到混混跟几个姑娘之间,超哥面对着惹事的混混,先自顾自喝了口自己拎着的那瓶酒,这才冲那个混混不紧不慢的问道:“就…就是你们几个…在老子的场子里…惹事是吧?” 带头的混混有点外强中干的说:“没有没有,就是跟几个妹妹玩玩嘛。” 超哥身后那个刚才作为骂战主力的女人立刻又骂道:“谁他们跟你们这些渣子玩?!想玩回家玩你妈去!” 混混并没被那女人的话激怒,反而露出了很玩味的猥琐笑容。超哥又打了个酒嗝,顺着那女人的话说道:“听…听见没?人家说了,想玩…回去玩你妈去…” 同样的一句话,由超哥说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那混混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接着说道:“我知道这是陈哥的场子,我不找事,就跟几个妹妹玩玩,这位兄弟,说话别太过份。” 超哥摇摇头说:“陈中海可不在这儿,他不在这儿,这儿就不是他的场子,你知道这场子现在谁罩不?” 混混不屑的“切”了一声问道:“谁?来,说说,这场子归谁罩啊?” 超哥一字一顿的说:“听好了…这场子,归张明超罩。”混混愣了愣,接着笑着说道:“我特么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大人物呢,张明超是特么哪根葱啊?现在什么小猫小狗都特么敢出来充老大了?这张明超不会是这里的鸭子吧?啊?哈哈…我靠!” 混混嘲讽的笑声随着一声酒瓶碎裂的声音戛然而止,超哥扔掉手里仅剩半截的酒瓶,转身从就近的桌上又拿起一个啤酒瓶,再一次砸在哪混混脑袋上。 接着就是狂风暴雨般的虐打。 那混混的同伴想要上手帮忙,几个看场子的也全都动了起来。 看场子的到底是专业的,没几下几个混混就全被制服了,而超哥,还在不停地打着地上那个原本跟他没仇没恨的混混。 我看着超哥那癫狂的眼神和狰狞的表情,内心深处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超哥… 第三百八十七章 找病根 自从上次脑袋受伤后,超哥就没再留过长度超过一厘米的发型。 所以当他以这种造型面目狰狞的虐打那个混混时,他自己都更像是个标准的混混,从造型到气质到做事风格,都像。 看到势头不对,我试图去阻止超哥继续发疯,却差点被这种状态下的他给弄伤。蔡亮终于也发现了不对劲,他走到我身边,赶忙让几个看场子的一起动手才终于拉开超哥。 而此刻,地上挨打那人已经没法看了,浑身上下五颜六色的,躺的姿势也很有后现代沙文主义美感…但最主要的是,确实没人能确定那人这会儿是不是还活着。 蔡亮已经傻眼了,我想他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他只是没想到这种场面会是超哥制造出来的。 其实别说他了,连我都不知道超哥做事还有这么没分寸的一面。 那个半死小混混的几个小伙伴中,有的吓哭了,有的吓傻了,有的想打电话报警,但随即就被看场子人员的眼神制止了。 “松开我!松开我!我不打了!保证!保证不打了!”超哥语气极其轻浮的冲那几个还在抓着他的看场子人员说道。 看到超哥差不多也恢复理智了,蔡亮这才让这些人松开了他。 超哥整理了一下衣服,接着小声问蔡亮道:“亮哥,我能说句话不?”蔡亮疑惑的点点头说:“想说啥就说啥啊。” 超哥诡异一笑说:“没啥,我就是发表一下总结感言,嘿嘿。” 接着他指着那几个还站着的闹事混混喊道:“都特么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张明超的地盘!谁特么再敢在老子的场子里闹事,下场就跟地上这货一样!” 几个混混被吓的瑟瑟发抖,不停点头附和着,蔡亮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而那个刚才骂人最凶的姑娘,却用略带崇拜和爱慕的眼神专注的看着超哥,嘴角牵起一抹很显女人味的笑。 很风骚,也不丑。 “好了,大家继续。”蔡亮说了一声,接着对看场子的说道:“打扫一下,姑娘们这桌今天免单,算我…算明超请客。” 三个姑娘齐声对蔡亮说着“谢谢”,蔡亮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又冲我跟超哥说道:“你俩跟我过来一下,咱们聊聊。” 这次我们没有返回刚才的座位,而是跟着蔡亮一路直奔他的办公室。 和陈中海那边一样,蔡亮的办公室隔音效果也很好,装修风格很明显也在有意模仿陈中海那里,不过不知道是经济实力不允许,还是蔡亮有意不想太过招摇,所以相比之下,他这办公室的整体规模要小许多,算是个山寨品。 同时大概是刚装修完不久的原因吧,房间里还有一股微微有些刺鼻的甲醛味,不太好闻。 我们三人都落座后,蔡亮很直白的说道:“那,明超,刚才那一架打的不错,我以前是真没看出来,原来你小子藏的这么深。名字你自己也自己扬出去了,在咱们这行当,你这‘棍儿’就算立住了。那亮哥也不多跟你废话,你明天就来上班,咱们上班时间是从下午五点开始,直到后半夜,一般工作时长是十个钟头左右,具体每天的下班时间,根据客人离场情况来定。不过你不用怕累,说是十个小时,其实大部分时间就是盯着就行,不用干别的。平时没事的时候,店里的东西你爱吃吃爱喝喝,就当在玩儿就行。工资呢,我第一个月给你八千,以后每个月涨一千,涨到一万八为止。其他像如果遇到今天这种事,额外给红包,具体职位的话,为了免得外人说闲话,你也先从看场小弟做起,好好干,我会跟下面打好招呼,半年内升你做领班。至于以后你能爬多高,就看你的本事了,只要你肯努力,取代我也不是不可能。怎么样?没问题吧?” 超哥毫不掩饰的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说道:“没问题,完全没问题,我现在没别的,就是特么喜欢打架,亮哥您放心,既然您给我机会,我肯定不给您丢脸。” “好!亮哥就喜欢你这样痛快的,那没别的了,你俩早点回去休息,明超你明天直接来就行,工装什么的明天全都给你置办齐全。” 蔡亮发表了结束语,超哥一拍座椅扶手站起身说道:“好嘞!那我们就先走了,亮哥,明天见!” 超哥走的义气风发,我跟着他离开蔡亮办公室,在回到酒吧大厅时,服务生们都很尊敬的称呼着“超哥”“千哥”。 但他们看超哥的眼神跟看我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在看向超哥时,他们明显多了一份恐惧和崇拜。 “嗨,帅哥。” 刚才那个骂人的美女忽然风情万种的挡在了超哥面前,超哥看看她,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问道:“干啥?”美女笑道:“留个微信呗?” 看这女的来者不善,我赶紧替超哥说道:“我们超哥已经有女朋友了,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性格好人品好为人清白身世端正,请无关女人不要对我们超哥抱有什么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那美女白了我一眼,接着有点臭不要脸的说道:“女朋友?那就是还没结婚喽?那就留个微信呗?我又没说要干啥。” 超哥无所谓的掏出手机和那美女互相加了一下好友,那美女冲我翻了个白眼,又冲超哥抛了个媚眼,没多说什么就独自返回了她的座位。 超哥看着自己手机,嘴角泛起一抹和那美女有几分相像的轻浮笑意。 打车回家的路上,超哥一直难掩兴奋,和出租车司机吹了一路的牛,仿佛此刻的他已经是‘月入一万八,人生小赢家’了一样。 而我这一路过的却是相当纠结,不说心惊胆战吧,起码算得上是内心忐忑。 我印象里的超哥并不是这样的,完全不是。 我还能想起当初我辞职那天,帮我绊倒猪八戒后,瞬间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那个淡定如水的超哥。 如果按超哥今天这性格,他当时绝对不会那样云淡风轻,而是会跳起来和我一样用最纯粹的暴力来解决问题,不去考虑任何后果。 我不喜欢这样的超哥,这样的超哥让我感到了恐惧和失望…以及陌生。 第三百八十八章 憔悴的小夕 出租车到达超哥家楼下时,我没像往常一样放下超哥直接继续坐车回自己家,而是跟超哥一起下了车。 出租车渐渐远去,看到我跟他下了车,超哥有点纳闷的问道:“刚才打完那个废物我酒就已经醒了,你还跟着下来干啥?我不用你扶。” 我看了看四周,冲超哥问道:“这都到家了,刚才那女人的微信你还不打算删了?” 超哥露出一副很不理解的表情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删人家的微信?”我说道:“你看那像个正经女人嘛?你这是想干嘛?小夕…” “行了行了,别跟我提小夕,也不知道这疯女人最近怎么了,天天找我事儿,妈的,我一天天的能让她气死。” 超哥似乎很反感我提起小夕,我有点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刚刚管小夕叫什么?”超哥答道:“疯女人啊,咋了?自己娘们我爱怎么叫怎么叫,一千,你是不知道,小夕最近真的很不正常…” “我看是特么你不正常吧?!”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超哥手机忽然亮了一下,他打开微信界面看了一眼,嘴角又露出一抹和刚才面对那女人时一样的笑,光看这表情,我就知道给他发信息的是谁了。 “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别辜负小夕。”我有些累,最后对超哥叮嘱了一句,便转身朝路边走去,准备打车回家。 超哥没理我,直到我坐上出租车,他都还站在原地一边傻笑一边玩手机,完全没有要回自己家的意思。 回到家,我想了一宿,还是感觉超哥不对劲。 但通过昨晚那场架我就能确定,他绝对不是假超哥,因为他脸上挨过两拳,该红的红该青的青,但就是没有变形,所以他肯定是超哥本尊无疑。 而且超哥的记忆完全没有问题,他记得我是谁,记得小夕是谁,甚至记得没打过几次交道的蔡亮是谁,但他的性格变化实在太大了,光从性格上来看,这跟以前的超哥完全就是两个人。 仅仅是因为找不到工作引起的压力导致的心理扭曲? 不会,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如今他已经有工作了,而且收入还这么高,要知道我们以前给猪八戒打工时,提成最高的时候一个月也才五六千工资而已,现在他起步价就一万了,那工作的压力没有了,他怎么还是那种张狂的样子? 尤其是和他最后告别时他做的事,那个女人是不是好女人我不太清楚,但是穿成那般便宜姿态出现在那种随意场所,还能主动问陌生男人要微信的女人,一定是相对轻浮的女人。 超哥平时就最反感渣男,他可不是那种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却用贱人的标准来约束自己的‘双标狗’。他反感渣男,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对感情十分专一的人,他人生的第一次恋爱选择了小夕,那这姑娘肯定就是会陪他走到人生尽头的人。 但那是之前的超哥,而不是对这种陌生女人来者不拒的超哥。 联想到超哥最后对小夕的描述,我最终还是决定,约小夕出来单独聊聊,我得从小夕嘴里了解一下超哥最近到底是什么状态。 第二天一早我就微信约了小夕,从文字上看不太出来小夕的情绪,我俩只是约定中午在她公司附近的一个餐厅见面。 我早早的赶到那家餐厅,微信问小夕想吃什么?我提前点上。 小夕却只回了我一句:随便吧,没什么胃口。 随便…真是最有难度的一道菜啊。 有超哥的关心,再加上小夕从来不挑食,所以我也没在意过小夕具体最爱吃什么。于是便荤素搭配着叫了四个中规中矩的菜,等了一会儿,小夕终于来了。 我看着这个坐在我对面面容憔悴一脸苦相的姑娘,一时几乎不敢相认。 小夕的长发很随意的扎在脑后,随意的有些过份,有不少发丝都散落在外,看上去很有几分狼狈。而她那双平日里单纯清澈的大眼睛,此刻也被两个巨大的黑眼圈遮挡的失去了往昔的神采。嘴唇干裂,脸上皮肤也很糟糕,一看就是长期睡眠不足的症状,再加上她似乎随时要哭的表情,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超哥确实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超哥了。 “小夕,先吃点东西吧。”我劝到,小夕却摇摇头,语气中充满委屈的说:“我吃不下,千哥你要跟我说什么就快说吧,超哥要是知道我跟别的男人单独吃饭,他会生气的。” 我一愣,忍不住问道:“你跟我单独吃饭他都会生气?我也算‘别的男人’?” 小夕嘴一撇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我现在都不敢跟他说话,我说什么他都能挑出毛病跟我吵架,我又吵不过他,他凶起来又特别吓人,有时候就跟要打我似的…” “他打过你?”我很认真的问到,小夕摇摇头说:“那倒还没有,但他一天比一天脾气差,我真怕哪天他就…” 我点点头说:“我今天就是来问你这事儿的,小夕,超哥最近太不正常了,你仔细回忆回忆,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子的?或者…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然后他才变成这样的?比如…就比如他突然消失过一段时间然后又突然出现,就变成这样了,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我这么问,是因为我深刻怀疑超哥的变化是不正常的,而如果说到不正常,那我自然会想到我小区那帮人。 时至今日,老古都已经承认了当初撞伤超哥的那起车祸是他们制造的,但始终没解释过他们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 他们还想对超哥做些什么吗? 小夕想了很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然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阵,她才缓缓说道:“千哥,我想起来了,就是之前他最后一次工作的时候,有一天他请假说是出去有事,其实是找你喝酒去了,那天他还把头给撞伤了嘛,那天之后他脾气就越来越大,一天比一天暴躁…” 第三百八十九章 理论课 我和小夕并没有聊太久,因为她下午还要上班。 在我的不断催促下,她总算勉为其难的吃了几口东西。 这姑娘现在的饭量,比当初王洋生病时的饭量都小,连她平时正常水平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吃完午饭,我提出送她回单位,却被她拒绝了。她拒绝我的理由让我相当意外,她说我一个男人单独送她回公司这事儿要是被她同事看到了,再传到超哥耳朵里,超哥肯定会骂她…是暴怒的那种骂。 考虑到现在根本不能用正常思路来跟超哥交流,我虽然觉得有些窝火,但还是顺着小夕留在餐厅里没出门,选择用目送的方式送她离开。看着她脚步慌乱的独自返回她工作的公司,我忍不住一阵心疼,唉,好落寞的背影啊… 小夕走后,我边吃着还剩着许多的饭菜,边琢磨着小夕刚才说的话。 按小夕说的时间点,超哥是从那天脑袋受伤后,性格才开始发生变化的。所以小夕甚至有些怀疑,是那一撞把超哥脑袋给撞出毛病了。 但是我却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因为超哥脑袋受伤那天,有另一件跟他脑子有关的大事比撞伤要严重的多,那就是那天老古他们又一次给超哥删除了部分记忆。 之所以说是‘又一次’,是因为老古他们很坦诚的跟我说过,那不是超哥第一次被删除记忆。 而他们使用的删除记忆的方法,每次使用都会对人脑产生一定的伤害,次数越多,伤害越重,具体情况根据不同人的不同抵抗力,会产生不同的影响。 老王就是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例子。 我仔细回忆着那天的所有细节,确实,超哥就是从那天之后,才开始发那些负能量的朋友圈的,而且他没多久就弄丢了工作,而且离职的方式相当残暴,根本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当时我只是认为,他是因为工作不顺心导致的压力过大才会如此的,但是仔细想想,去年超哥那么久都没工作,不还是一直保持着心平气和的状态吗? 看来他现在这脾气变化,跟有没有工作没有关系,重点是那不只一次的记忆删除。 想到这里我有些纠结,我不知道这种伤害会不会是不可逆的,也不知道这种伤害会不会像某种顽疾一样,放任不管的话还会自己恶化。 我有些恨老古他们,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思虑良久,直到餐厅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服务员连着扫了三遍我座位旁边的地面,我才结账离开。 下午回到小区后,我便直奔社区诊所。没别的,我想套.套宋医生的话,我觉得这种跟身体有关的事肯定也跟医术有关,那宋医生就一定知道些什么,说不定小区里负责给人删除记忆的‘技术人员’,就是这宋医生。 本来我也想过可以先去找老古,但是联想到老古那老奸巨猾的德行,我没犹豫多久就选择了放弃。 这老头儿现在是想跟我说啥才跟我说啥,想说的不用我问他自己都会主动说,他不想说的,我就是再怎么问他都不会说,惹急了他还会直接把我撵走。 于是我索性曲线救国,找宋医生去。 诊所今天仍旧只有宋医生和小雨两个人,小雨不是外人,我也没想过要避讳他,所以我一进诊所就直接冲宋医生问道:“宋医生,您忙吗?” 宋医生抬头看到是我,随即低下头一边继续看着报纸一边问道:“早了点吧?这不是刚给你视频没几天嘛?” 我拉了把椅子坐到宋医生旁边说道:“我不是为视频来的。” 宋医生又问道:“哦,那你是身上哪儿不舒服?”我摇摇头说:“不是,我是想跟您探讨一下关于医学方面的专业知识。” 宋医生终于正眼看了我一眼,纳闷的问道:“医学?你想探讨什么?你想学医?” 我摇摇头,组织了一下早就想好的语言问道:“这个人脑的构造啊,是非常精密而且神秘的,人的大脑中,有的部分掌管思考,有的部分掌管记忆,有的部份掌管人的行为,咱们就说这掌管记忆的部分吧,这就像是个用来储存信息的电脑硬盘…” “凭你所理解的医学,是不会明白我是怎么给别人删除记忆的,至于有没有删除过你的记忆,没古爷发话,我不会告诉你;至于有没有恢复记忆的方法,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现在只能跟你说这么多,怎么样一千,还有事没?” 尴尬,好尴尬…这感觉就像辛辛苦苦练了半个月拳脚,刚提出要跟人家比武,人家答应一声,然后直接掏出把枪来。 我这一路费劲巴拉的想了一堆套词,结果全都没派上用场。 既然宋医生说的如此直白,我干脆也豁出去了,结合了一下宋医生刚刚的话,我继续追问道:“所以,宋医生,我确实是被你们删除过记忆,而且这被你们删除的记忆,其实是能被找回来的,是吧?” 宋医生还没说话,一旁的小雨“噗嗤”一声笑了,笑过两声后才说道:“一千哥,你越来越聪明了。” 我没听出小雨说的到底是正话还是反话,挠挠头没接嘴,只是充满期待的看着宋医生。 宋医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唉,其实冲你跟我们现在这交情,我们对你也没有太多不能说的了。想要删除一个人的记忆呢,方法多的是,有的会在删除记忆的同时给身体造成其他伤害,有的不会。但是这都不是绝对的,只是相对而言。古爷心善,你的那一小段可有可无的记忆,只是被封存了而已,所以如果以后有必要的话,还是有能力给你恢复的,只是考虑到实际操作起来的成本问题,以及你那段记忆的重要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没必要费那劲。那其实就是对于当时的你来说,不合适知道真相的一点点小细节而已,与其费时费力费成本给你恢复,还不如等合适的时候让古爷直接告诉你呢,那样还比较省钱。” 第三百九十章 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对于我自己究竟被他们封存或者删除了哪段记忆,此刻并不是我最关心的。 我仔细的从宋医生的话里搜寻着自己此刻最想要得到的信息,捋了捋以后我斟酌着问道:“宋医生,你们丧尽天良封存我记忆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我完全可以不跟你们计较。我吧,就是想问问您,就您说的那个删除记忆同时会造成的伤害,具体是怎么样的?这种伤害,可以用什么方法弥补吗?” 宋医生看着我,很认真的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 我赶紧摇摇头说:“我没事,好得很,我就是好奇…” 宋医生点点头说:“你没事就行,操作次数不多的话,不会有什么大的伤害的,顶多就是性格可能会有些受影响而已,没别的。” 大爷的!病根果然在这儿! 我按捺着心里的激动,假装若无其事的问道:“哦…这样啊?那这种影响…严重不?能治不?” 宋医生答道:“因人而异,一般问题不大,有一些人在一些情况下,只要用我们的方法恢复他们的记忆,性格自然也就回来了。一千你不是也说嘛,人脑是很精密的,精密就意味着它是个一环套一环的东西,记忆啊,性格啊,行为啊,甚至语言,它们彼此之间都是有联系的,这种联系你能理解吧?” 一旁的小雨忽然轻轻咳嗽两声,像是提醒般说道:“咳咳…宋大夫,您是不是…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 宋医生看向小雨说道:“去把古爷叫来。”小雨跟我同时“啊?”了一声,宋医生催促道:“怎么了?快去!” 小雨这才起身朝诊所外走去,我有点尴尬的说:“宋医生,您…您叫古爷来干嘛呀?”宋医生答道:“跟你没关系,小雨这孩子竟然敢质疑我,我得让他知道我说话没出格,你等会儿啊,等古爷来了咱再继续聊。” 我一脸黑线的看着重新翻起报纸的宋医生,心里不由有点尴尬,这大哥也太直接了,不知道老古看到我在跟宋医生打听这些会不会介意? 不多时小雨便带着老古回来了,一进门,老古就一脸哭笑不得的冲我问道:“一千,你这瞎打听啥呢?” 看来是小雨路上就已经跟他说过我在干嘛了,我挠挠头说:“我这不就是好奇嘛,毕竟您老当着我面把我哥们给弄失忆了,这多么神奇啊,我好奇一下,这不是很合理吗?” 老古摇摇头道:“合不合理搁一边,这都是你该操心的事嘛?再说了,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就明确告诉你,只要有对症的药,你朋友的记忆就能恢复,那你又能怎么样?你是觉得有哪家医院能给你开出你需要的药吗?还是我们告诉你配方,你自己能配出药来?” 我摇摇头,还没来及回答老古,老古接着冲宋医生问道:“宋大夫,您跟一千讲到哪儿了?” 宋医生不慌不忙的答道:“还在讲纯理论阶段,要不古爷您跟着一块听会儿?我估计天黑之前能把理论部分讲完,都是些在外面图书馆就能查到的知识。” 老古苦笑一声说道:“那可算了吧,我这岁数可经不起你一讲仨钟头,一千,你也别在这儿瞎打听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我挠挠头问道:“那我该干嘛去啊?”老古答道:“该吃吃该喝喝,让自己保持个好身体,少出门,多跟小柔聊聊天,可做的事儿这么多,还不够你忙的?” 我仔细想了想,这特么还是等于没啥事可干啊。 老古似乎没什么耐心了,他把我从座位上拔起来就往门外推去,我赶紧主动跳出老古双手的攻击范围。 他这手的力气可大着呢,我可不想被他一不小心搞个骨折。 在老古近乎驱赶的态度下,我郁闷地朝诊所大门走去,临出门前就听到了小雨的抱怨,他似乎还是在抱怨宋医生刚才跟我说的太多了… 其实就像宋医生说的,他跟我讲的都是些没什么实际用途的纯理论内容,具体该如何改善超哥的现状,他一个有用的字都没说。 想到超哥越来越差的脾气,想到小夕那一脸的委屈,我越想越烦躁。 回到家后在屋里来回踱了半天步,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应对办法,要说这问题怎么才能解决?宋医生已经告诉我了,给超哥恢复记忆就成。 但是宋医生也暗示过我,给人恢复记忆的成本很高,他们轻易是不会这么做的,那我该怎么说服他们呢?或者…我从别的角度想想解决办法? 那有什么办法能好使呢? 唉! 我越想越烦躁,越想越烦躁,正好踱步到我之前做生意时剩的那几箱货旁边,一股邪火上涌,我一脚踢向地上的一个放货的纸箱。 “嘭”的一声,半满的箱子被这么一震,上面折盖着的纸盖被震的翻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陈中海刚来我家借宿那天,穿的那身破衣服。 当时他这身衣服已经又脏又破了,但他特意叮嘱我不要丢掉,我原本以为是这衣服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他将来‘出国’时还要再带走。 但他后来自己把这身衣服收进了我这纸箱子里后,就再也没碰过,直到他离开,也没再提过这身衣服的事。 这就算了,丫特么还穿走了我的一身嘻哈套装,吃了我那么久,临走还穿走我一身,看着箱子里他这身破衣服,我深刻感觉这波我特么又亏了… 不过想到这毕竟是陈中海的衣服,我还是赶紧把纸箱重新合上,没直接给他扔掉,万一这大哥哪天心血来潮又想要回去了呢? 得,改天抽空让小柔给他洗洗,再修补一下,回头哪天要是他真又想要这衣服时,我“咔”的一声真的给他掏出来,保管吓他一跳。 陈中海…蔡亮…话说今天可是超哥第一天上新单位开工,作为他的铁杆哥们,而且是知道他脑子有问题的情况下,我不去监监工似乎说不过去啊。 想到这儿,我看了眼手机,不到下午四点,我现在出门的话,溜溜达达的过去,五点正好能赶到。 嗯,出发。 第三百九十一章 视察工作 如今归属于蔡亮名下的这家酒吧,名字叫做“极光”,招牌很新,应该是刚换不久,看的出来名字是新改的。 我想之所以选这两个字做这酒吧的名字,大概是蔡亮跟陈中海商量的结果,跟着陈中海的“极海夜总会”姓‘极’,名字是‘光’,光和亮的意思又差不多,陈中海,蔡亮,各取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极光酒吧”。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我还是第一次白天来这里,准确的说,以前的我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压根不会来这种地方,不对胃口。 我刚走到门口时就有看场子的认出了我,赶忙上前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 我满脸假笑的跟三四个陌生人假装热络的尬聊了会儿,找了个话头,便问他们打听蔡亮现在在哪儿?有个最热情的小伙直接把我引到了蔡亮办公室,敲开门一看,蔡亮正在帮超哥试他的新工装。 一套普普通通的黑西装,黑色运动鞋,无线耳机。 蔡亮看到我进门便乐呵呵的问道:“一千来了?来,看看明超这身怎么样?帅吧?”我看着超哥的鞋子问道:“这混搭…是你俩谁的品位?” 超哥一边对着镜子整理领带,一边像是科普一般说道:“我的主意,亮哥本来给我准备了双真皮皮鞋,我穿了穿感觉不行,穿那个打人会影响发挥的。” 蔡亮无所谓的说道:“明超喜欢穿啥鞋都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这上班环境,谁能仔细看你穿的啥鞋?是吧?所以你们知道为什么好多爱显摆的哥哥们都会在腕表上下文章不?因为更容易被人看到啊,哈哈。” 说着话超哥也整理好了,他转过身正面面对着我,两臂一张冲我问道:“怎么样?气势上来了吧?” 我点点头由衷的说:“嗯,这气势都快赶上陈浩北了。”超哥白了我一眼很不屑的说道:“少跟我提那个渣男。” 我还了他个白眼,却没敢跟他多说话,谁知道他现在这精神状态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发狂? 超哥也没再理我,转而冲蔡亮问道:“亮哥,下一步咱干嘛?”蔡亮拍拍超哥肩膀,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走,带你熟悉一下咱们酒吧的环境!一千,你要没事也一块儿吧?看看有相中的姑娘或者有喜欢的酒啥的别客气啊,哈哈。” 既然他俩都要出去,我肯定不能独自一人待在人家的办公室里,所以在蔡亮的调笑中,我跟着他俩一起离开了办公室,直奔酒吧大厅。 蔡亮没多介绍我,但是逢人就会郑重的介绍一下超哥,虽然说的头衔是‘新来的马仔’,但是任谁也能看出,这‘马仔’跟老板的关系不一般,不然也不会由老板亲自带着熟悉环境。 这些夜场老油条们也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这一路从服务生到陪酒公主,再到其他看场子的,甚至还有几个一看就职位特殊的细皮嫩肉的娘炮小伙子,还有一些已经到场的熟客,蔡亮全都给引荐了个遍。 而那些被引荐的人,见到超哥也都会做出一副十分荣幸的表情,根据各自年龄不同,他们热情的就像超哥分别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哥,亲弟,亲儿子,亲爹,亲老公等等似的… 跟着蔡亮这一路晃荡,我也开了些眼,真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用来喝酒看表演的酒吧,还隐藏着那么些奇形怪状,特别适合我这种社会好青年报警立功的业务。 唉,也就是陈中海罩的住,不然就我刚才看到的那些东西,随便拿出一条都能让这里倒闭。 转了一圈,把所有在场的人都介绍了一遍,陆续也开始进客人了。 蔡亮最后带着我俩离开大厅一些距离后说道:“明超,咱这行其实很简单,你这职位要做的事也不复杂,你就直接开工就行。一千,你今天要忙啥?” 我摇摇头说:“我没事儿啊,我就是过来考察考察超哥的工作情况,毕竟是他第一天开工嘛。” 超哥不屑的说了一句:“我用你考察啊?”蔡亮“嘿嘿”一乐说道:“那这样,一千,你自己找喜欢的位置坐,吃的喝的随便点,一会儿我叫俩同事陪陪你,全记我账上就行。明超,那你就先去忙吧,第一天上班先给同事们留个好印象,我还有点事,等你忙完咱们仨再喝点哈。” 毕竟是已经当老板的人,人家有事要忙也很正常,所以我跟超哥都没多说什么。跟蔡亮告别后,我冲超哥问道:“咋地?这就算从此也步入黑社会行列了?” 超哥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抽了一口后说道:“老子只是在谋生,只是想在这狗娘养的社会里混口饭吃,我特么倒是想混白道,老天爷不赏饭,我有什么办法?天要我死难道我就真去死?老子偏不!老子偏要在这世上杀出一条血路!” 得,还是一肚子怨气。 我无奈的冲他摆摆手说:“到点了,赶紧杀你的血路去吧,我要开始放松了。”超哥叹了口气,转身边朝那帮看场子人员方向走去,边阴阳怪气的说:“唉,命不好啊,跟人家有些人没法比啊,不上班就得饿着啊,咱可放不了松啊…” 我冲着超哥的背影隔空打了一整套降龙十八掌才解气,大爷的,这屁话说的怎能如此欠揍? 我找了个角落位置刚坐下,马上就跑来个服务员殷切的问我要喝什么?我没好气地说:“牛栏山二锅头,记在蔡亮账上!” 服务员有点为难的说:“啊?白酒啊,一千哥,咱家只有啤酒和洋酒,您看您点个别的凑合凑合?”我有点无奈的说:“那就来个看上去跟二锅头比较像的吧,越像越好。” 服务员答应一声便走开了,不多时端着一托盘东西回到我身边,边往桌上放边介绍道:“一千哥,这是波兰进口的伏特加,跟俄罗斯原产的伏特加相比,多了一些香气,很符合您的气质。这几盘点心给您下酒,一千哥,酒直接打开吗?” 我淡定的招招手示意打开。 服务员开瓶,倒冰块,加柠檬片,倒酒…看得我甚是尴尬,这咋喝白酒还加冰块?还加柠檬片? 不能问,问了显得我没见识…虽然我确实没啥见识,但我要面子。 第三百九十二章 枪匠 还好,酒的味道不错,也不是很冲。 服务生最后指着一罐雪碧说道:“一千哥,您要是觉得这酒劲儿大的话,可以兑点雪碧,还有什么需要的,您随时叫我就行。” 我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服务生跟我鞠了个躬后终于走了,我佯装镇定的喝着这种之前没喝过的酒,吃着其实不怎么下酒的酸杨梅。 不多时走过来两个姑娘,俩姑娘刚开口叫了声“一千哥”,我就赶紧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接着说道:“我不好这口,你俩别过来。” 俩姑娘对视一眼,别有深意的相互一笑,二话没多说就走开了。 然后过了不到五分钟,又来了两个浓妆艳抹的…小伙子。 我赶紧又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道:“别过来!过来打你俩啊!”一个眼线花的非常粗壮的小伙子冲我妩媚一笑说道:“哟,一千哥还好这口啊?那好啊,人家就喜欢重口味,来,打人家嘛,嘻嘻…” “嘻你个头啊?一边去!别招我,不然让蔡亮收拾你们啊!”我有点不耐烦的说到,大爷的,这俩玩意儿再不走我就该吐了。 还好蔡亮这名字在这里有足够的威慑力,俩妖艳的小伙子赶紧道了个歉就撤退了,这之后,再也没人来骚扰我。 其实这两男两女我刚才都已经见过了,在蔡亮的引荐下我也清楚的知道了他们的职业,所以我才会这样反应。 蔡亮是真喜欢搞这些东西啊,以前跟他一起唱歌时就这样,如今还这风格…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小半瓶伏特加下肚后,略有些迷糊的我,脑海中渐渐的只剩下了这八个字。不得不说,这种环境确实很让人放松,而且很让人着迷…甚至是上瘾。 不过感觉到醉意后我就不敢多喝了,我不能忘了自己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超哥到目前为止表现的都很好,当然,这可能是因为截至目前为止酒吧都没出任何问题,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所以超哥也只能是时不时溜达一圈,偶尔上我桌上偷我一颗杨梅吃。 看来敢在这种地方闹事的人并不多,估计平时就是想碰到闹事的都难。 就在我有些意兴阑珊,考虑撤退的时候,忽然一个人丝毫不见外的一屁股坐到了我旁边。 我坐的是一个半圆形的沙发,坐满的话大概能撑的下四五个人,那人就直接紧挨着我坐到了我身旁。 我稍微让开一点,打量了一下这人。 男,三十岁上下,深色西装,脸庞陌生。 “赵一千?”那人开口问道。 我点点头,尽量礼貌的说:“是我,您是…”那人摇摇头说:“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陈爷的人就好。” 我条件反射的问道:“陈中海?” 那人点点头,接着说道:“昨天你们来过这里后,亮子就跟陈爷汇报过了,陈爷料定你今天还会来,所以托我过来给你捎句话。” 酒精让我脑子有些迷糊,我只能顺着他的话问道:“捎…什么话?”那人笑了笑反问道:“我现在告诉你,你明天还能记得吗?”我点点头强撑着说:“我…没问题,没喝多,你说…你说完了,我就不…不喝了,我…我拿个本儿…我记上。” 那人想了想,伸出手跟我说道:“拿你手机给我,我给你记在手机上,你是第一次喝这种酒吧?别看这酒味道不冲,后劲可大着呢,我直接这么跟你说,明天你肯定就忘了。” 我没多想,此刻的状态也不允许我多想,我掏出手机解锁后交给这人,这人边按边说:“给你记在记事本上了,我再给你定个闹钟提醒,明天你再看吧。” 忽然一阵呼喊声传来,我朝门口看去,一个矮胖的光头汉子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边进来边吵吵。 那人把手机递还给我说道:“明天记得看。” 说完他就起身朝大门口走去,而超哥他们一帮看场子的也朝门口那帮人走了过去。我赶紧收起手机也朝那边跑去,一个是看热闹,一个是防备超哥伤人太重。 “谁叫张明超?!”那矮胖汉子操着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喊了一声,超哥毫无惧色的答道:“我就是,你谁?找我干啥?” 那矮胖汉子上下打量了超哥一眼,接着很江湖气的冲周围人行了一圈抱拳礼,然后大声说道:“诸位!我邹胖子今天不是来找事的,这张明超昨天无缘无故伤了我亲弟弟,我就是来要个说法,这事儿跟其他人没关系,诸位,今天给我邹某人一个面子,先谢谢了。弟兄们,带这小兔崽子跟我出来。” 话说完,他带来的那些人就要动手,超哥依旧面无惧色的看着邹胖子,另外几个看场子的大概是看出人数上没什么优势,便没直接动手,而是开始不停地对着无线耳机说话。 忽然那个刚才跟我说话的人说了句:“唉,好好活着不好吗?” 我俩此刻也已经走到了这邹胖子面前,这人说话时也正是看着邹胖子说的,这人说完,邹胖子像是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问了句:“你说嘛?” 那人没废话,从腰间掏出把手枪直接顶住邹胖子的脑门说道:“别打扰亮子做生意,这孩子我保了,有事咱俩出去说吧。” 邹胖子双眼如同斗鸡眼一样盯着那枪口,外强中干的说道:“这…这别不是个玩具吧?你邹爷爷我可不是吓大的!” 那人没废话,枪口转向邹胖子身旁一人的膝盖,“铛”的一声过后,整个酒吧除了音乐还在响外,全都安静了下来。 那人再次把枪口对准邹胖子眉心说道:“可以走了吧?”问完又冲一旁被打中膝盖那人竖起食指做了噤声的手势,那人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吓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这人的声音我听过,之前陈中海给我看他派人帮王洋报仇的视频时,那个负责‘行刑’,从没露过脸的人,他说话就是这声音… 第三百九十三章 ‘递话’ 枪在很多情况下都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只要使用得当,它即使只是出场露一面,什么实际功能都不发挥,也可以帮人省去很多麻烦。 比如现在,陈中海的‘传话人’只凭一把枪,就让一群来闹事的人乖乖离开了极光酒吧,没有发生任何我原本以为的肢体冲突。 而离开酒吧后,还是靠着这把枪,对方带头的矮胖光头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来闹事的原因,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出来。 很简单,昨天那个因为骚扰某姑娘被超哥暴揍的混混,是这矮胖光头的一个结拜小弟,简而言之,就是比普通小弟级别稍微高那么一点点,和大哥的交情稍微近那么一点点,但同样也不是亲弟弟的那种关系。 那混混命很硬,虽然人还在医院,但是能说话能吃饭,仿佛没什么大碍。他告诉这矮胖光头,自己是被极光酒吧新来的一个看场子的给“无缘无故”的打了。 光头让他仔细想想有可能的原因,那混混骗光头说,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叫张明超的新人因为今天刚来极光上班,想在一帮姑娘面前给自己立立威,‘碰巧’他当时在场,赶上他倒霉,所以就拿他开刀了。 光头信了。 光头之所以凭着小弟几句假话就敢来极光要人,首先是因为,那小弟在描述超哥的身手和地位时,故意弱化了许多,在他的形容里,超哥完全就是一个新出道走了狗屎运才进入极光,实际上一无是处的新入行的小混混;其次则是因为,道上的人都知道,陈中海不管身份地位多显赫,他做事永远很讲道理,事件的经过既然像他弟弟描述的这样,那凭陈中海的一贯作风,就是他本人来了,也不会袒护自己这么不懂事的下属。 “人设”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啊… 于是这矮胖光头就被他弟弟实力坑了一把,傻了吧唧的跑这儿强出头来了… 那个拿枪的传话人问话的过程中,超哥一直在玩手机。 我偷瞄了几眼,发现他一直在跟一个头像p的好像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一样的女人聊微信,传话人问完,刚把视线转向超哥这边,超哥主动说道:“给我两分钟,马上就好。” 结果一共也就过了一分钟不到,从酒吧里先后跑出俩人,一个是蔡亮,另一个则是昨晚那个女人,那个算是事件起因的好客女人。 蔡亮看到传话人,很恭敬的冲他弯了弯腰,但却一句话都没跟那人说。看起来那人的身份很高,而且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不方便透露跟他有关的信息。 而那个女人赶到后,超哥直接冲着矮胖光头说:“那,我们这儿都有监控,具体怎么回事儿,让我妹妹跟你说吧,她说完你要不信,我带你去看监控。” 接着超哥一示意,那女人立刻就开始了,加特林都不是她对手,嘴炮放的那叫一个连绵不绝巨浪滔天,嘴皮子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最后愣是说的矮胖光头羞骚的给了自己一耳光,并且明确表示,回去后要再收拾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一顿,这才算完。 传话人没难为光头他们,在事情结束后,让光头带着小弟们道完歉就放他们离开了,那个膝盖中了一枪的哥们,被他的同伴搀走时啥也没说,我们其他人也没有任何人提这茬儿。 那帮人走后,蔡亮冲大伙说道:“好了,没事了,赶紧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吧。”大伙儿应了一声便一起朝酒吧走去,那个女人很自然的挽住了超哥的胳膊,超哥很自然的没拒绝。 到酒吧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蔡亮正在跟那个传话人说着什么。 因为王洋的事,其实我原本想跟那个传话人说声谢谢的,但是看蔡亮对那人的态度,再加上那天那视频里他的做事风格,我想…他大概不会喜欢被我认出来吧? 说不定他也不知道陈中海为什么要他杀那几个人,或者他也不知道那几个人的死与我有直接关系吧? 反正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没跟他瞎套近乎。 经过这么一闹,酒劲过去了一些,我也有些清醒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出激发了屋里那些年轻人的肾上腺激素,再次返回酒吧时,房间里的音乐明显比之前激烈了许多,客人们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想到传话人刚才对我做的事,我独自上卫生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便签上多了一个文档,点开,只有一句话:那段时间我给你的一切,好好珍惜---陈。 我收起手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琢磨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段时间’指的是哪段时间?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指他在我家住的那些日子。 可那些日子他给我啥了?钱没给过,答应过的房产也没给,最后临走时好不容易掏出个看起来不便宜的平板电脑,结果给我看完视频就又给拿回去了,还特么穿走老子一身套装。 对了,他教给我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还跟我说过许多思考问题的方式,甚至帮我确定过王洋给我发的第二段视频的内涵。 这些,都算是笔财富吧… 可这些,他临走时已经特意跟我说过一遍了啊,不用他派人专程二次提醒我,我肯定也会珍惜的。 我擦,我都把他的话当自己亲爹的话一样去看待了…我是不是不该瞒着他我私下其实这么重视他?他是不是其实也把我当儿子来对待了?所以就总想让我感受到他对我的好所以才让人来特意提醒的? 不能不能,我俩一共也就差着十几岁,他怎么看也不是那种爱在辈份上占人便宜的人,我老家村里那帮老光棍儿才爱干这种事呢。 那他特意专门的提醒我这事儿是啥意思呢?让我记得他对我的好,好让我忽略他最后没如约救我离开小区这一点?免得我怨恨他? 看来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谁特么在里面呐?还不出来,死厕所里了?!” “有人没人?踹门了啊!” 第三百九十四章 说人坏话很爽 门外忽然响起两个男人醉醺醺的声音,我有点尴尬的收起手机便打开了厕所隔间门,刚才我好像呆的时间确实有点长。 打开门我原本打算直接走,一个男的忽然冲我骂道:“靠,还以为掉茅坑里淹死了呢!” 我有点不悦的扭头看了那人一眼,他直接来了一句:“你瞅啥?!” 我刚想怼他两句,跟他一块儿那人忽然抓住他示意让他别再说了,接着讨好似的冲我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哥们喝多了,磊子!赶紧道歉!” 骂我那人看上去有些懵圈,他哥们赶紧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那人瞬间脸色煞白,接着两个人就一起抢着跟我道歉,好像做了多对不起我的事情似的。 我一脸同款懵圈的看着他俩这浮夸的表演,挠挠头,想说个“爱卿平身”,又觉得有点不合适,斟酌了一下还是简单说道:“没…没多大事儿,你俩不用这样,是我不对,我刚才那真的叫占着茅坑不拉屎,我的错,你们赶紧该干嘛干嘛吧。” “哎呀,您真大度,不愧是亮哥的人,那我们就我们就…” 我一听这人说这话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他们之所以这样的态度,是把我当蔡亮的人了,这是在给蔡亮面子。 得,不管是冲谁的面子吧,都是普通老百姓,何苦为了上个厕所相互为难呢? 想到这儿我赶紧说道:“没事没事,你们该干嘛干嘛就行。”一开始骂我那人有点不自信的问了句:“真的?您真没生气哈?” 我赶紧点头说:“当然真的啊,上个厕所有啥生气的?” 看着这俩人还不放心的表情,我接着鼓励道:“放心,真没啥的,你们…你们好好发挥!主要是一定要稳定,心理素质很重要,只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的!去吧,放心的尿.尿去吧!” 趁着这俩人被我说懵圈的功夫,我用还没来及洗的手拍了拍他俩肩膀表示鼓励,转身就赶紧离开了卫生间。 唉,超哥要是从今以后就在这地方上班的话,想必他天天都会接受别人的这种敬仰吧? 说起来还真是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苦啊,要是真让我天天被人这么捧着,我还真有点受不了。 与其这样肉麻,还不如天天跟我小区的冷面门卫对骂来的痛快呢。 回到大厅时,我远远的就看到我座位上坐着三个姑娘。 今天不是节假日,场子里还有不少空桌,也不知道这仨瞎大姐是真没看到我桌上还没喝完的酒,还是看上我这桌的风水了。 结果我刚走近她们就明白了,她们仨没坐错位置,这仨女的正是昨晚那仨姑娘。 “哎哎,小哥哥快来坐!”一个女的看到我,赶忙招呼了一声。 我坐下后问道:“你们坐错位置了吧?”给过超哥微信的那姑娘说道:“没有,就想跟你打听点超哥的事。” 我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处的超哥,超哥只是瞥了我这边一眼,就扭过头跟那帮看场子的有说有笑去了。 嗯,好,既然敢问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啊,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他的事我全知道。”我大包大揽的说着。那姑妩媚一笑说道:“知道,一眼就看出来你俩交情好了,听说…他原先有个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女朋友?” 我白了这姑娘一眼答道:“谁说的?这叫什么屁话?人家小两口关系好着呢,不出意外这两天就准备结婚了,人家姑娘家里有钱,肚里有娃,要外型有外型要内涵有内涵,知道啥叫郎才女貌不?我跟你说,放眼整个银河系就没有比他俩更般配的,等你见过你超嫂就知道了。” 这姑娘听完丝毫不生气,颇有自信的来了一句:“谁是超嫂还不一定呢,哎,那我再问你,超哥以前跟谁混的?这么牛批,怎么好像没听说过他?” 我毫不犹豫的答道:“啊,你没听过正常,他不是混的,他本职是个记者,目前这是在体验生活,给他的一篇关于失足妇女的报道收集素材,所以他最近会表现的对失足妇女很感兴趣,但那都是工作需要,人家跟自己女朋友关系稳定的很。” 三个姑娘一起白了我一眼,其中一个更是直接说道:“别问了,走吧,这人一看就什么都不知道。”那带头的姑娘不死心的说道:“等等我问他最后一个问题,哎,那你有他对象手机号没?告诉我呗?” 我收起玩笑的心思问道:“你要她手机号干嘛?”那女的说道:“没什么,就聊聊呗。” 我有点来气的说:“不知道!没事儿了吧?没事儿赶紧都特么滚蛋!” 三个女人都是这种场合的老油条,我冲她们发火她们也没像昨天那样闹,只是一人赏了我一个白眼,就一起离开了我这张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超哥正在上班的缘故,那个最浪的女人并没有现在就去勾搭他,而是和她那两个姐妹找了张距离我这边很远,却距离超哥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忽然手机响了一声,我打开微信一看,是小夕给我发来的文字信息:千哥,你知道超哥人在哪儿吗?他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上他。 我扭头看向超哥,接着给小夕回复道:超哥今晚要去干吗没跟你说吗? 小夕只回复了两个字:没有。 我想了想骗她道:没事,我跟超哥在一块呢,你自己吃完饭早点休息,不用等他,我俩今天多喝会儿。 小夕对我的话应该还是很信任的,不过她没像以往那样叮嘱太多,我这条信息发过去没多大会儿,她就只回复了一个字:哦。 收起手机,我没来由的一阵烦躁,酒也没兴致喝了,干脆起身朝酒吧外走去。 经过超哥身边时,超哥冲我问道:“干嘛去?” 我原本想跟他说让他别做对不起小夕的事,但忽然我又想到,他万一真做了对不起小夕的事,那都是因为他的性格正在‘生病’,而他的性格之所以会‘得病’,归根到底责任在我。 一阵自责让我心情更糟糕了,我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好自为之”,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极光酒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 浩哥灵光乍现 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半瓶洋酒伏特加的作用,我原本以为这一夜会睡不好,没想到却一觉直到大天亮,连噩梦都没做。 也没做美梦,啥梦都没有。 直到小柔敲门来送早餐,我才被吵醒。 今天的早饭很清淡,小柔说,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所以才这样准备的。 我回忆了一下,昨晚根本没见过小柔,也没见过小区其他人,真想不出她是通过啥高科技手段知道我喝多了的。 对了,还有那个跟长在岗亭里似的冷面门卫呢,这货见过我。 吃过早饭,我把小柔支回去就返回了自己卧室,还有些头昏脑胀,得再缓会儿。 昨晚回来时手机已经没电了,我充上电就直接睡了过去,都没开机。躺了会儿睡不着,给手机开机查看微信…擦,真热闹… 小夕给我发了两条信息,一条是昨晚…不,应该说是今天凌晨发的,时间显示是三点左右,另一条是今天早上七点发的。 第一条内容是:千哥,你跟超哥你们到底去干嘛了? 第二条内容是:千哥,我不想活了,超哥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配表情:大哭) 第二个发信息的人是陈浩北,六个微信视频邀请,一个大哭的表情。 另外还有一个陌生人申请加我好友的信息,申请内容是:千哥,我是小萌,怎么忽然联系不上你了呀? 牛啊,这是超哥刚走马上任就被她发现了?还是开始重新惦记重生的陈中海了?她这某方面的嗅觉真是…真是…一言难尽啊。 我自动忽略了李小萌和陈浩北的信息,先给小夕回复了一条:超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别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让我很意外的是,小夕很快就给我发来了视频邀请。这好像还是我俩第一次微信视频,我接起来一看,这姑娘正在海边,双眼红肿,一看就是接通视频前还在哭。 “千哥,你昨天晚上真跟超哥在一块儿吗?”小夕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声音听起来相当沧桑。 我想了想答道:“确实在一起啊,我保证。他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没上班?还是改行打渔去了?” 小夕没理会我的调侃,自顾自说道:“那为什么超哥身上会有一股女人的香水味?他脖子上还有个口红印…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说到这儿小夕直接哭了起来,哭到说不下去。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我扯扯衣领,坐起身子尽量安慰道:“小夕你别乱想,超哥不是那样的人,昨晚我俩在的那个地方挺乱的,那里在搞一些假面舞会啥的,唉,你是没看见我啊,我脸上还让人亲了一口呢,但是那都是男的亲的!我们就是在胡闹,男孩子嘛,调皮一点很正常对不对?你…你…那什么,超哥怎么跟你说的啊?” 小夕不哭了,弱弱的问了我一句:“啊?原来是这样啊?超哥他都不跟我说,他半夜回来就睡着了,到我出门都没醒,他一身酒气,不知道喝了多少…” 眼看小夕瞬间就不再那么伤痛欲绝,我心里不由汗了一个,这也太好哄了,要是用这套说辞哄王洋肯定哄不了,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她能不伤心就好,剩下超哥的事…就由我来想办法处理吧。 想到这儿,我对着视频好一通安慰,直到这傻姑娘终于露出笑脸,答应我这就回去继续上班,我才算放下心来。 挂断视频后我直接给超哥发了条语音:醒了给我来个信儿,咱哥俩好好聊聊。 发完信息,我刚准备收起手机,忽然又响起了一阵闹铃声,拿起来一看,是一条待办事项提醒,内容是:那段时间我给你的一切,好好珍惜---陈。 对了,这是昨晚陈中海的传话人跟我说的话。 此刻的我比昨晚要清醒许多,于是我便开始仔细思索这句话里有可能包含的深意。 然而我刚思索到陈中海欠我的那套房子具体应该位于什么地角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陈浩北发来的视频邀请。 这两天忙着超哥那边的事,一不小心倒把这小宝贝给忽略了。 接通视频后一看,陈浩北的姿势跟我差不多,正在床边倚着,双目无神。 看他这德行我问道:“咋了浩哥?一蹶不振自甘堕落了?不打算继任滨海城的统治权了?”陈浩北摇摇头,答非所问的说:“千儿,我觉得有点怪。” 我一愣,难道他已经发现小区的问题了? 我佯装镇定的问道:“怎么了?咱小区哪里怪?”陈浩北答道:“不是,不是咱小区怪,我是说这事儿有点怪。你知道昨天古叔来跟我说啥不?他竟然来劝我跟小雅成亲!” … 这个… “你说他一干物业的,是不是管的有点儿太宽了?就算他说他是小雅亲戚,那一个姑娘家这么随便就跟男人睡了,她家人都不管?还特么劝我跟她结婚,说真的,你不觉得我跟小雅很不般配吗?她一本地户口有车有房的漂亮大姑娘,咋就非把我逼到这份上啊?还什么彩礼都不要,只要我的人。正常来说,她家人不是应该先打我一顿,然后报警抓我吗?就算不抓我,真要我跟他们家姑娘成家,那不是也该趁机讹我一大笔彩礼才正常吗?你知道不?我跟老古说非要谈也行,让小雅她父母来谈。结果老古跟我说,小雅她父母不在了!大爷的,千儿,你发现个很奇怪的问题没有?咱小区这帮住户,就特么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爹妈!” 陈浩北的话把我说懵了,我不由得问道:“你这话啥意思?什么叫咱小区的人都没爹妈?你这话咋说的跟骂人似的?再说了,谁说咱小区的人都没父母了?之前我刚住进来的时候,就有个可讨人厌的熊孩子有父母啊,人家父母对人家还可好呢,你忘了?就咱们小区头一次聚餐…头一次聚餐…” 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头疼袭来,疼的我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蓬荜有宝 大爷的,这就是传说中的伏特加的后劲吗? 大脑忽然陷入一片空白,耳朵一个劲的嗡嗡直响… “千儿!千儿!千儿你在没在听?!千儿!千儿我看不见你你快说句话!你还活着没?!” 手机里陈浩北的声音逐渐越来越清晰,我耳朵里的噪音终于开始逐渐减弱… 深呼吸了几口后,我赶紧打断陈浩北,岔开话题问道:“浩北!你脚怎么样了?能走路不?!” 对面的陈浩北明显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这突然没动静吓我一跳,还行吧,你看,反正左手拄着拐右手拄着你就能到处走。” 我看着他把镜头对准自己裹着纱布的脚丫子,又对着那根金属拐杖扫了一下,想了想我说道:“浩北,刚才跟我说过的话,你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明白没?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陈浩北刚答应了一声,我便直接挂断视频,洗了把脸就出了门。 坐电梯下楼时我就在思考陈浩北的话,越思考越觉得他说的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我因为跟自己父母的关系比较糟糕,所以在和别人打交道时,总是会刻意避免聊到跟这方面有关的话题。也是因此,我从没太关注过别人的父母或者子女。 经陈浩北这么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是啊,老古好像就没有子女,然而像阿三阿四那个年纪呢?他们好像正该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然而我也从没听他们说起过自己的父母或者子女,更别说见过了。 至于其他人,更是提都没提起过。 而且不光如此,我忽然想到,好像包括小柔小雅和当初的西风谁的在内,老古介绍他们时,都只是说他们是邻居或者姑表亲,非要说起谁的父母的话,比如小柔,老古都只是说她父母早就不在了。 小雅的父母也不在了… 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这…这难道是一个由各种孤儿组成的小区?爱心花园的‘爱心’两个字难道是这意思? 他们就是因为和我一样缺少本应属于自己的关爱,所以变得愤世嫉俗?仇视别人相互之间的爱?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拆散别人? 我有些头疼的想着,越想越头疼。只是很奇怪的是,当我脑海里冒出这个设想的同时,心里就有另一个声音把这设想完全给否定了。 至于原因?我也说不清。 真没想到,小区这不对劲的地方,竟然是被平时最马虎的陈浩北发现的。 希望这发现不会害了他吧… 想到这里时,我已经穿过地下车库到达了陈浩北家门外,敲了半天陈浩北才磨磨蹭蹭的把门打开,我一进门就冲他说道:“浩哥,你别瞎寻思,人家谁家里有父母没父母有孩子没孩子也不用跟你汇报啊。再说了,人家没父母那人家从哪儿出来的?一个个的都孙悟空贾宝玉啊?都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陈浩北对我的话显得有些纳闷,他先关上门才说道:“千儿,我咋觉得你怪怪的呢?你不会是在跟他们联手欺骗我吧?” 我白了他一眼骂道:“你特么长的真好看,你自己说说你浑身上下哪块肉值得别人这么费劲巴拉的组团忽悠你?” 陈浩北回敬了我一个白眼,撇撇嘴没理我,拄着拐杖扭头回了卧室。 看着他这德行,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话说的好像有些重了,这些话搁在平时我俩开玩笑没什么,但他现在这状态,肯定比之前要脆弱许多,说不定哪句平时不要紧的话,此刻就会伤到他幼小的自尊。 想到这儿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跟了过去,同时假装无意的问道:“哎,浩哥,古叔是咋跟你说要你跟小雅结婚的?你跟我说说呗。” 陈浩北回敬给我四个字:“关你屁事。” 我赶紧一边给他倒水一边略带祈求的说:“哎哟,浩哥大人有大量,就跟小弟说说嘛。就当小弟求你好不好?” 在我极给面子的哀求中,陈浩北终于大度的恢复了一些说道:“真想听啊?真想听那我说了啊,就昨天晚上的事,昨儿晚上我正在家研究滨海城的江湖势力格局,忽然古叔就来了,他来了先是跟我一通寒暄,接着就问我对小雅印象咋样?我就心想啊,这还能咋样?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就是太特么流氓了…哎对了,昨儿晚上你去哪儿了?咋我给你发信息你都没反应?” 我正在专心听他讲述,没留神他突然转了话头,下意识的随口答道:“啊,没事,我昨晚去陈中海的酒吧里玩儿去了。” “我靠!”陈浩北一嗓子吓了我一跳,不等我跳完,他就挥着拐杖一边砸我一边骂道:“你特们还是不是兄弟?!去我哥的场子里玩儿不叫着我一起?!你特么都玩儿什么了?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王洋妹子的事?!谁能作证?!”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把我当什么了?酒吧!我说的是酒吧!纯纯的酒吧!除了酒还有什么可玩儿的?” 我原本打算这个话题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但是我确实低估了陈中海在陈浩北心目中的地位,说到我背着他去过陈中海的场子,感觉好像比背着他跟梅甜儿厮混过还让他难以接受。 而且大概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陈浩北好像确实也变得聪明了那么一点点,除了发现小区里的这点不正常方面外,还记起了陈中海之前一直是在我家住着的,而且其实是在我的引荐下他才认识的陈中海。 然后今天这话题就跑偏了,陈浩北自顾自的一会儿说陈中海的往事,一会儿又埋怨我不够兄弟,把他偶像藏在我家竟然都不告诉他,一会儿又问我陈中海来的时候有没有随身携带比如手枪之类能让人热血沸腾的东西… 随着陈浩北不停的巴拉巴拉,我却越来越坐不住了,因为在他的提示下,结合着陈中海昨晚让那个传话人给我捎的话,我忽然想到陈中海留给我的不止是那些口头上的道理。 他在我家其实还留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他明确表示过需要重视,但他临走时却提都没提过的…那身他穿来的破衣服。 第三百九十七章 翻仔细点 其实我之所以会想到那身破衣服,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是陈中海留给我唯一物质层面的东西。 之前因为那身破衣服的外形过于洒脱不羁,所以当传话人跟我传完话后,我很自然而然的自动忽略了它的存在。 而且我还很自以为是的认为,陈中海留给我的,肯定是更高雅更有内涵的东西,那自然就是他对我说过的那些,肯定会让我终生都受用无穷的金玉良言。 现在想想,也许我之前的思路是错的,也许他希望我重视的,不是他‘教’给我的东西,而是他‘交’给我的东西。 而古话说的好:谁也没规定破衣服就不能有特殊价值。 比如我可以把那身衣服洗干净拿出去拍卖,对外就实话实说,这可是陪陈中海同生共死过的衣服。这么一宣传,别的地方不敢说,在滨海城肯定有大把的人会想买回家去供奉着,比如陈浩北这种人… 不过仔细想想…这大概也许不会是陈中海说的‘要我珍惜’的本意吧? 接下来我就没心思再听陈浩北的絮叨了,一直神游天外的敷衍着,直到他终于说累了,我也演不动了,于是便赶紧跟他告别返回了自己家。 坐电梯下楼,穿过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 我很紧张也很着急,但我一直没敢加快步伐,甚至连表情都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正常,因为我不能确定陈中海留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否跟小区有关,是否能帮我揭穿小区的秘密,是否能…能帮我平安脱离小区的控制。 回到家,我关上门后又反锁了一下,但想了想,还是又动手解除了反锁。 自从过完年重回小区以后,我就再也没反锁过我家的门,现在忽然上锁,反而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没事也像是有事了。 在屋里来回溜达了好几遍,心情平复一些后,我壮着胆子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向客厅里那几个纸箱子。 一直走到装着那身破衣服的箱子旁边,想了想,轻轻踢了一脚…嗯,没反应,看来这衣服不是什么人工智能液态机器人之类的黑科技产物。 我弯下腰,用小拇指缓缓的勾起纸箱的一边盖板,打开后赶紧退后一步,以防爆炸。 等了片刻,没爆炸,确定这不是颗异型炸弹后,我又靠前一步,打开另外半边箱子盖。 于是箱子里的东西便完整的呈现在我眼前了。 这套衣服很齐全,上下外套,毛衣衬衣腰带,秋衣秋裤,甚至底裤都有,除了脚上需要穿的,其他都齐全了。 这些衣物本来就很脏很破,放在这里这么多天没动过,完全把箱子打开后,一股刺鼻的怪味缓缓飘了出来,隐约好像还有些可爱的小虫子在翩翩起舞。 我不由自主的用手在面前扇了扇,既是扇味儿,也是驱赶那些飞虫。 镇定一些后,我开始一件一件的往外拿那些衣服。 当时给陈中海脱这些衣服时,我都是直接一股脑全扒拉掉的,所以秋衣跟衬衣毛衣,秋裤跟外裤都是套在一起的,挺厚,也挺有份量。 全拿出来后,我把这身衣服重新摆成人形放到地上,外套也敞开放到一旁,接着就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嗯…除了够脏够破以外,一点特别之处都特么没发现… 再把衣服翻个身,又看了会儿…确实够脏够破… 如果衣服本身只是普通的衣服…对了,翻兜啊! 我先从外套翻起,他的外套上有内外合计六个兜,经过我仔细搜寻,共计翻出一块六毛钱,其中包括一张五毛纸币,三张一毛纸币,剩下的都是一毛的硬币。 唉,这人不实在啊,当初还骗我说自己身无分文才三天没吃饭的,这钱起码够买俩馒头两包榨菜撑一顿的啊。 估计是富贵惯了,不知道馒.头榨菜的行情价,以为自己这点钱不够买的。 总算找到他知识储备不如我的地方了,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没钱也有没钱的过法嘛,咋吃不是一顿? 确定外套兜里没其他东西后,我便翻起了他的裤兜。 裤子前后合计共四个兜,前面两个兜里空空如也,还有点潮呼呼的,弄得我手上很不自在。 翻完前兜我便翻起了他的两个后兜,一个兜完好,空无一物,另一个兜破了个和大拇指粗细差不多的小洞,同样空无一物。 除此之外,就没有兜了。 难道这一块六毛钱…就是陈中海留给我的遗产?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特么就问老古要一千六百块钱,然后全换成一毛硬币,扛着上极海跟陈中海拼命去,我拿钱砸死他。 思来想去,我又翻了翻他的秋衣秋裤和衬衣,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暗兜之类的,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一筹莫展啊…对了,会不会在这衣服的内侧写着什么重要内容?就像古时候有人会在后背上纹上一些武功秘籍之类的? 已经干到这一步了,我也干脆彻底放开了,不管脏不脏,直接撸胳膊挽袖子开始翻这些衣服的所有角角落落。 先把毛衣衬衣秋衣分离,再把这几件都从里到外翻过来…然后我就发现自己的猜测又是错的,衣服内侧除了泥,啥都没有… 外套呢?翻了一遍,同样,没有一点有价值的收获… 裤子? 没选择了,来吧! 我先把外裤跟秋裤分离,又用桌上的一次性筷子挑起那条脏兮兮的底裤…这个挑战太大了,我实在下不了手… 底.裤没内容,换秋裤。 里外一翻,仍旧没内容。 就剩最后的外裤了,还好,翻不贴.身的衣服时,至少感觉自己不是很龌龊… 咦?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我试着仔细感受了一下,在一条裤腿的后膝盖夹层位置,有个不是很硬的小小的圆柱体。 这圆柱体的粗细程度跟一元硬币差不多,长度也就三厘米左右,一头大,另一头稍小,整体个头不大,隔着裤子都能看出来,有点像是个小药瓶。 我心脏顿时止不住的“砰砰”直跳,直觉告诉我,这就是陈中海要我‘珍惜’的东西。 第三百九十八章 自留计 我原本想直接剪开这条裤腿,不过仔细一想好像有点不地道,忽然我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兜底有个破洞的那条裤腿嘛? 于是我松松衣领,擦擦额头汗水,开始一点一点的把那药瓶往裤子上方推。 一直推到裤兜破洞的位置,一只手伸进裤兜里,找准位置往外一拽,总算出来了。 “头孢…氨苄片?消炎药?”我擦拭了一下那塑料药瓶上的泥垢,瓶身上的纸贴显示出这样几个大字。 晃了晃,这瓶子里有东西,但是没有声音,像是塞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而且塞的很满。 我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小心翼翼的拧开了瓶盖。 一张折叠着的纸,已经稍微有些发黄了。 我知道这样的纸张都很脆弱,于是越发小心翼翼的,废了半天劲才把它完整的抠出来。 这纸的下面还有一样东西,是个黑褐色的泥丸,个头跟小时候玩的玻璃球大小差不多,猛一看就跟个过期麦丽素似的。 纸被我掏出后,那泥丸立刻散发出一股味道,很轻微,说不出是什么味儿,反正不是很好闻。 我先把这药瓶的盖子拧起来,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打开那张纸。 这是一张不到两厘米宽,最多十厘米长的纸条,纸条上有一行苍劲有力的黑色手写字,看了一眼我却发现…这竟然是一种我完全没见过的文字! 这种文字虽然乍一看上去跟汉字非常像,但是我却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是…这是…哦,原来是纸条拿颠倒了。 还好没人看到,大爷的,刚刚太激动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把纸条调转过来,这次这行字我完全认识了,纸条上写的是:若发现自己记忆出现任何问题,立刻吃下这颗东西---陈自留。 “陈自留…”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同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药瓶里的这颗泥丸,是恢复被老古他们删除的记忆的解药… “陈自留…陈自留…陈自留是什么人?不对不对,这不是个人名,这不是人名…” 我暗自低声呢喃着,脑海里使劲回忆着与之有关的点点滴滴… … “其实是有个人找到陈总,那人说他有办法让那流浪汉恢复神智,他还给我们演示了一下,这事的具体细节我就不多说了,你俩只要知道咱们对这世界所知还很少就好…” … 当初雷子让我跟超哥一起帮他找那个流浪汉时,雷子就跟我俩说过这样的话,后来我知道了,他当时说的‘世外高人’,其实指的就是元太。 而按老古的话说,元太跟我小区的人本是‘同根而生’,所以元太跟老古他们在很多方面自然都是一样的,那元太肯定知道老古他们是如何删除人记忆的,同时也知道该如何恢复人的记忆。 陈自留…这不是人名,这药也不是给我准备的,这三个字的意思是…这药是陈中海给他自己留的… 我忽然明白了,陈中海在当初冒险来到我小区时,所做的准备,比我想象的要周全的多。 因为他当时对我小区的能力,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了。 毕竟是元太跟他讲解的我小区的秘密,那肯定讲解的十分透彻。当时的陈中海又没有百分百的信心能确定小区一定会跟他合作,所以他必须做好全方位准备。 这所有的准备当中,就包括万一小区不同意跟他合作一起搞定元太,那作为知道这么多秘密的陈中海,很有可能会被老古他们直接把与小区有关的记忆全删除掉。 当时的陈中海可是孤身闯进我小区这龙潭虎穴的,如果老古他们要给陈中海删除记忆的话,那他可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提前准备好了这样一颗药丸,就是为了防备万一真发生这种最糟糕的情况,那这张纸条就会提醒他,吃下这颗药丸,恢复记忆。 至于这药丸的来历,不用想都能猜的到,肯定是从元太手里得到的。再至于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吃完这药恢复记忆后会怎么做,那我就猜不出来了。 还好,这药丸没派上用场,陈中海最终成功了。 坐在地上想通这些关节后,我有些震惊,有些颓废。 陈中海啊,你那脑子到底特么算是几核的啊?连这些问题都能想到就算了,竟然连应对方法都准备好了,万幸,万幸咱俩不是敌人,不然我估计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元太还有滨海城那些被他灭掉的对手,就是前车之鉴啊… 看着地上的药瓶,我甚至觉得,当时就算老古他们把陈中海给灭了口,他改天都能凭自己的智商从棺材里活蹦乱跳的爬出来… 看来陈中海说的对,不管混哪行哪业,最主要的还是要靠脑子… 我再次看向那张纸条,接着又打开手机看了看昨天传话人给我传的话,仔细想想,如今这颗药丸是不是对陈中海已经没用了?他给我传话的意思,是让我把药找出来给他送回去?还是让我留着自己用? 珍惜…珍惜…珍惜的意思应该就是说…这东西…现在已经归我了吧? 他那么有钱,而且现在已经跟老古关系这么好,这东西对他来讲没有意义了吧? 嗯,肯定是这样,这肯定是他故意留给我的。 那他留给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对了,我也被老古他们删除过记忆啊!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陈中海肯定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才把这药丸留给我的。 既然那段记忆会被删除,那就说明那段记忆对老古他们很重要,说不定我吃下这药丸后,就能清楚的知道老古他们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到底要我做什么了。 对,这肯定就是陈中海的目的,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帮助我!虽然这药丸本来是留给他自己的,但是在确定自己用不到后,他就决定把这药丸留给我帮助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激动,激动到甚至手都有些颤抖。就在我颤颤巍巍的想伸手去拿地上的药瓶时,忽然想起一件事。 好像…好像现在,超哥比我更需要这药丸啊… 第三百九十九章 堕落是无止境的 虽然陈中海当时离开小区时,并没按之前约定过的把我也带走,但是我始终做不到因此就对他恨之入骨。 甚至在得知他在蔡亮那里还给我留了‘人情’后,我多少还依旧有些感激他。再到如今,看到这颗‘忘情丹’时,我对他仅有的一丝怨念,都彻底烟消云散了。 ‘忘情丹’这个恶俗的名字,是我自己给那颗过期麦丽素起的。 本来按这玩意儿的药用价值来讲,它其实应该叫‘记情丹’,但是我觉得‘忘情丹’比较好听,而且反正也没人会因为这个跟我抬杠,所以就默默的这么称呼它了。 把陈中海的破衣服重新收拾好时,正巧小柔敲响了我家的门,看她来的这么巧,我深刻觉得,要是不让她帮我把那堆破衣服洗了实在是太对不起她了。 于是在我毫不见外的指挥下,小柔乖乖地抱着那一箱破衣服回了她自己家。 我正在窃喜并且准备赶紧出门找超哥时,小柔又来了,她告诉我衣服已经全都放进洗衣机了,全自动的哟。 我赶紧告诉她,这些衣服的材料很珍贵,不能机洗,只能手洗。然而这次小柔很坚定的告诉我,那些衣服实在太脏了,要么机洗,要么扔掉,没有第三个选择。 我看看小柔那双白嫩的小手,不由得叹了口气,选择了妥协,得,你爱咋洗就咋洗吧。 和小柔一起下楼吃饭时,我时不时会十分隐蔽的偷偷摸一摸自己兜里的忘情丹,整顿饭吃的也有些心不在焉。 心思细腻的小柔看出了我的不正常,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想了想,很‘坦白’的告诉她说,我哥们张明超最近情绪不太好,我有点放心不下,下午准备去看看他。 这几句话就是对着测谎仪说都测不出毛病,我简直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智慧了。 我和超哥的交情小柔是知道的,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吃完饭我俩就兵分两路,她回她家,我去找超哥。 我没打车也没坐公交,而是先选择了步行,因为我得整理一下思绪。 要换做以前的超哥,我大可以直接把这颗忘情丹塞进他嘴里,硬怼也能给他怼进去。但是按他现在的情绪状态,我要是硬往他嘴里塞东西,我俩搞不好就会打起来。 而且我深刻觉得,我打不过现在这状态下的他。 那该如何骗他…不是,该如何哄他吃下这玩意儿呢? 我在沿途的一家路边超市里买了一盒麦丽素,对比了一下,确实很像,除了颜色要更深一点以外,视觉上没什么差别,只有靠近嘴巴才能闻出来味儿不太对。 这可如何是好?我要是明着跟他说,嗨,哥们,你现在性格这么变态是因为你失忆了,你吃完这玩意儿就能恢复记忆,记忆一恢复,就能顺便变回以前那个乖巧可爱的你… 我要是这么说,别说我给他吃了,冲现在我俩这交情,就是他这么跟我说我都不信。 要不磨碎了混到汤里给他吃?万一这玩意只有在这种形状下服用才有效果呢?那我岂不是浪费了陈中海同学的一番良苦用心?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条出路了,这货清醒时肯定不会吃,那就找机会把丫灌醉了强喂吧。 至于酒精和这药混合在一起会不会影响疗效?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翻翻手机,超哥还没给我回复微信,不知道他是真的到现在都没睡醒还是不想理我。 我这个人是很讲道理的,你不想理我,我可以理你呀。 于是我边走着边继续给他发微信,一条,两条…五条。 还不理我。 琢磨了一会儿,我还是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他家。 到达目的地,敲了半天门才听到屋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门打开后,一看超哥蓬头垢面的样子我就明白了,这货是真没睡醒。 看到是我,他打了个哈欠就开始骂人,骂的重点是嫌弃我吵到他睡觉了。 不过和以往不同,他如今骂人时用的那些措辞之肮脏恶毒,跟以前相比简直就像条疯狗一样。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光从说话方式上来讲,和此刻的超哥相比,陈浩北那货都能算是个谦谦君子。 当然,对比之下,像我这么文雅的人都特么能算是圣人了。 超哥一边骂着,一边自顾自回屋又趴在了床边。让他骂的我实在有些听烦了,便打断他问道:“别特么骂了,你昨晚都干嘛了?几点回来的?”超哥一秒钟都没多浪费就回答了我四个字:“关你屁事。” 行,你等着,你等今天晚上我给你灌完酒喂完药的。 看他这狼狈样,我想了想温柔的问道:“超哥,你饿不饿啊?小弟给你煮碗面吃吧?”超哥答道:“用方便面煮,加个鸡蛋,荷包蛋,要是把鸡蛋打散了我可骂人啊。” 我作了个揖答道:“喳!” 强压着火气给这货煮了一碗面,还按他的要求给弄了个荷包蛋,我全弄完后一端出厨房,就听到了这货的呼噜声。 把他叫醒后,丫带着起床气冲我又是一通骂,但到底是没抵住饥饿,终归还是边骂边起床吃了起来。 吃面的过程中,这货完全把我当成个服务员在使唤,一会儿要纸巾一会儿要垃圾桶,一会儿要醋一会儿要蒜,他一顿饭吃完他饱了,我特么忙活的都快饿了。 唉,我忍。 吃过饭超哥又要去睡觉,说是养足精神才能不耽误晚上的工作。 我想了想,反正要想灌醉丫的估计也得等他后半夜下班以后了,那干脆我也养养精神,免得到时候熬夜时体力跟不上就尴尬了。 超哥在他屋里,我自己躲进了王洋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 这间房间还没新人入住,床上和桌上都沾染了浅浅的一层浮尘。 我上客厅拿工具把王洋这屋打扫了一遍,看着物是人非的房间,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躺在王洋曾经躺过的单人床上,虽然这里已经有了股淡淡的霉味,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她的思念。 回忆着当时的她,猜测着现在的她,畅想着以后的她,渐渐的,我也睡了过去… 第四百章 极光拼酒 一阵超级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把我吓了一跳,铃声响了一会儿又戛然而止,接着超哥就骂骂咧咧的起了床,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超哥的手机闹钟声。 破歌破调破词,丫的脾气变坏了,品味也跟着变烂了,竟然用朝鲜歌曲当闹钟铃声… 等他终于洗漱收拾完毕,我便也起床跟他说,要和他一起去上班。 对于这点超哥倒是没什么好说的,毕竟酒吧本来就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再说了,我可是蔡亮亲自点名的vi.p中p,随时可以享受全免费待遇。 一出门,超哥就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跟司机报出目的地后,就接着冲我说道:“千儿,我身上钱不多了,打车费你出啊。” 我骂道:“靠!没钱你特么拦什么出租?公交车还装不下你了?”超哥降下车窗点着根烟,痞里痞气的说:“切,凭我现在这身份,坐公交?开什么玩笑呢你?出门没带脑子?” 我坐在后座上,除了冲副驾驶的超哥猛翻白眼狂竖中指外,别的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 到酒吧时也就才下午四点半多点,没到营业时间。不过如今我跟超哥在这家酒吧都已经算是熟脸了,不光没人拦,员工们见了我俩还都很热情的打着招呼。 一进酒吧,超哥就找他那帮新同事们聊天去了,一看就是压根没打算多理我。我也懒得理现在的他,看了一圈大厅,最后索性还是选了上次我坐过的那个角落位置,一个人坐了下来。 落座后不到三分钟,上次那个服务生来到我身边说道:“一千哥,我们酒吧新添二锅头了,您看您要多少度的?要红星的还是牛栏山的?” 我尴尬一笑说:“呵呵,你们业务范围越来越广嘛。”服务员答道:“其实没有啦,是上次您走后蔡总特意叮嘱的,几款二锅头都是专门给您预备的。蔡总说毕竟您身份不一般,这点小事要是都不能让您满意,那就太不合适了。” … 真是太周到了,不光想着把我伺候舒服了,还想着帮蔡亮拉好感… 看着服务员殷切的表情,我挠挠头说:“那就拿那种外面卖十五块钱一瓶的42度的牛栏山二锅头吧,对了,你们这里要是卖的话一瓶得卖多少钱啊?” 服务员很直白的答道:“您说外面15块钱一瓶那种啊?我们也给您准备了,咱家不对外销售,不过要是卖的话,按照惯例差不多应该是168元一瓶,或者十八块钱一杯,一瓶的话一般是分成十杯,那我这就给一千哥拿酒去哈。” 大爷的…开酒吧原来这么大利润啊… 不多时服务生给我拿来了一瓶‘168元’的牛栏山二锅头,我仔细看了又看,果然还真是外面超市卖15块钱一瓶的那种。 这次这服务生有长进,给配的下酒点心是猪肉脯和牛肉干,好歹比上次给的酸杨梅要强。 超哥不理我,我也懒得理他,等他快下班时再说。 我独自吃着喝着,蔡亮来上班时特意跟我坐了会儿,闲聊一阵把我好一顿羞辱,嫌我品味低,非要给我上好酒,要给我换82年的二锅头。 考虑到那年我爸跟我妈都还不认识呢,我实在不忍心喝这种长辈级别的酒,所以还是安静的喝着我的“168”版二锅头,没换酒。 蔡亮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可能一直陪我,我也没让他陪,他离开后我继续自斟自饮,时不时看着酒吧里的表演打发时间。 舞台上有两个穿着滑稽服装的男女,正在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讲黄色笑话,很无聊,但是好多人都看的很嗨。 我怎么看都没看出笑点在哪儿,倒是看到好多男客人在每次台上的黄色笑话结束时,都会跟身旁的女伴小声说几句悄悄话。然后女的就会一脸娇羞的拿小拳拳锤那男人的胸口,而那男的则会露出一脸猥琐的贱笑。 这屋里的男女,十对有八对都是如此。 “嗨,帅哥,你是一个人啊?”一个女人忽然冲我问到。 我点点头说:“姑娘好眼力啊,这都看出来了?我特么不是一个人难道我还是一条狗吗?” 那女人“嘻嘻”一笑坐到我旁边,打了个响指,服务生立刻走了过来,在这女人的示意下又送来一个酒杯。 看着她自顾自把我那瓶酒里的酒倒进自己的酒杯,我心里默默的想,小样,还不死心,等我把药喂给超哥,你看他还能再理你? 这女人正是最近这两天一直在惦记超哥的那个女人,她倒没介意我喝的这酒不够档次,端起自己酒杯就要跟我碰杯。 我不爱搭理她,她就自己动手把我那一杯也端了起来,干了一下后硬塞进了我手里。 我勉为其难的跟她喝了一杯,之后就开始装哑巴。但这姑娘显然不死心,一个劲儿的跟我套话,想打听超哥的身世。 我本来就没敢多喝,所以很清醒,被她问的实在招架不住,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则,便跟她三分真七分假的瞎说了一通。 以前跑业务练出来的口才还在,这姑娘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一直说到不知道几点,超哥带着他的一个同事一起来到了我这桌。 一落座,超哥就很自然的揽住那女人的肩膀,接着冲我问道:“咋地小千儿?勾搭我们家小夕啊?” 我一愣,问道:“你说什么?”超哥仿佛恍然大悟般说道:“哦,对了,这妹子也叫小熙,不过是四点水那个熙,咋样?这缘分很难得吧?” 我点点头说:“嗯,真难得,那你俩赶紧结拜成异姓兄弟吧,别浪费了。” 超哥哈哈一乐也打了个响指,服务生再次被召唤过来,又给桌上添了好几个玻璃杯。 我还没来及问他放这么多杯子干嘛?就看到又走过来一男两女,那俩女的不认识,那男的我见过,也是看场子的。 这仨人坐下后,超哥略带挑衅意味的笑道:“千儿,今天不忙,咱们一起喝点吧。” 我点点头,小样,你是不知道小爷我今天是奔什么来的,我特么就怕你不喝啊… 第四百零一章 耍我就耍吧 一直到我连续喝下第五杯,桌上也多了三个牛栏山二锅头的空酒瓶后,我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张明超个王八蛋在灌我。 我不知道这货是出于什么目的要灌我,但我已经看出来了,我这张桌旁,除了我和超哥以外的这两男三女中,两个男的是超哥的新同事,在跟他打配合,另外三个女的,则纯粹是在看热闹加起哄。 扑克牌,骰子,不管什么玩法,我不停地输。 超哥和那两个男的时不时会有一些眼神的交流,那眼神戏虐中透着几分默契。 这默契和原本我跟超哥之间的那种不同,完全不是一个味道。 我同样能看得出,不是外人想坑我,真正想灌我的就是超哥,其他人只是在配合他而已。 话说回来,凭蔡亮给我在这里制造的威望,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灌我。 说实话,这感觉糟透了,这根本就是人家三个人在联手耍我一个人,还有仨姑娘做观众,看着我被人耍。 我太讨厌这种感觉了,而且我想不明白超哥这么做的原因。 要说我得罪过他?那不可能,我今天还给他煮面条吃了,而且还是完全按照他的要求煮的,到酒吧也没招惹过他。 要说他要杀鸡儆猴拿我给他自己立威?也不对,他那天立的威已经很成功了,不需要画蛇添足。 我看着正在冲我皮笑肉不笑的超哥,忽然想到两种可能,一就是超哥的心理已经又变坏了一分,他只是想整我,完全不需要理由,就只是喜欢看我出丑,甚至跟我是谁都没什么必然关系,他只是在享受这种欺辱别人的感觉。 另一种可能则是…刚才这个叫小熙的姑娘跟我坐在一起打听他的事情时,被他看到了,他在吃‘飞醋’,在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不管是哪种原因,这感觉都糟糕透了。 我上厕所独自吐了一些,但本来我今天晚饭就没吃,即使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有一些酒精也已经被身体吸收进了血液,正在我的七经八脉任督二脉大小三十六周天盘旋,直接作用就是我现在已经开始感觉到迷糊了… 从厕所返回大厅的途中,我一直在想,到底该怎样才能把那颗忘情丹塞进超哥嘴里,我必须得尽快,不然谁也说不准他的性格会继续堕落到什么地步。 而且再不抓紧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真跟他打起来。 现在的超哥真的很欠揍。 快走到我那桌时,我看到一桌人原本正在有说有笑,但当他们发现我回来后,六个人一起收敛起了原本的热闹。 这原本属于我的桌位,如今搞得反倒好像我才是个外人似的。 借着酒劲我也豁出去了,不就是脸皮吗?老子不要了还不行? 我悄悄摸了摸裤兜里的小药瓶,还好,它还在就好。 再次落座后,超哥不无嘲讽的说:“小千儿,这才几杯就奔厕所了?肾虚啊?要不要给你换个壮阳酒啊?”我摇摇头说:“不用,咱做人得从一而终,是吧?喝酒就跟做人一样,开始喝的是啥酒,那就得一喝到底,始乱终弃那特么是渣男…” “哟,千哥哥话里有话啊。”小熙阴阳怪气的插了句嘴,说完抽了一口她手里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轻吐,一股风尘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来来,继续,扑克还是骰子?”超哥大声的指挥着,那俩陪他的男同事马上很配合的说,都听我的,随便我想玩啥都行。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俩肯定都是这方面的老手,类似于出千一类的事肯定经常做,随便我玩儿哪个都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想了想我说道:“什么扑克骰子的,都特么太俗,咱们…咱们来对诗吧。” “咳咳…” 好几个人都被我的话呛到了,超哥也一脸古怪笑意的说:“对毛线诗,说的跟你一共认识几个字似的,你咋不说对春联呢?别破坏紧张活泼的友好气氛,赶紧说,玩儿哪个?” 超哥一说话,那些人就跟着起哄,当然他们起的哄都是向着超哥的。 眼看他们气势上完胜我,仔细又想了想,我便决定用一个最难作弊的游戏跟他们拼酒。 “那!大家都初次见面,你们给我面子,我也给你们面子,那这样,咱们…咱们玩石头剪刀布!行不行?行就来,不行就不玩儿了啊。” 我说完这个提议,仨女的傻愣愣的看向超哥,超哥跟那俩男的互相过了一下眼神,那俩男的轻轻点了点头,超哥也跟着点点头后冲我说道:“行,那就听咱赵哥的,咱也追忆一回童年,来,谁先上?” 我赶紧说道:“哎哎!没你们这么玩儿的啊,怎么还轮着针对我啊?小熙,你们仨会石头剪刀布呗?就是,既然都会,那就六个人一起玩!一轮一轮的,最后输的那个喝酒,行不行?行就玩,你们要不敢咱就拉倒。” 俩男的再次冲超哥点了点头,仨女的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超哥终于也同意了,于是我们六个人开始齐声大喊“石头剪刀布”。 声音之大,方圆两三张桌内就没有不看我们的。 这回大家终于互有输赢了,对此刻的我来说,这种玩法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少喝点,玩一轮才能轮到一个人喝,有时赶巧了,一轮就能轮个十来分钟。 我也终于有了空余时间,能仔细研究下给超哥喂药的事了。 偷袭?趁他不注意忽然扔进他嘴里?不行,这药丸个头太大,再把他噎死就赔了。捏成牛肉干的形状混在牛肉干里骗他吃?不行,他一嚼就露馅了。 “千哥哥,你干嘛呢?老摸自己裤兜干嘛?兜里有啥好吃的啊?” 小熙忽然冲我问了这么一句,语气有些暧昧,像是在暗示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我吓的赶紧松开了抓着裤兜的手,真没想到这黑灯瞎火的都能被她发现,这眼力…真是做贼的好材料啊。 为了掩饰尴尬,我端起酒杯冲小熙说道:“来,妹子,哥敬你一个,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第四百零二章 您吃了吗? 小熙丝毫不拘束的端起自己酒杯,起身跟我碰了一下后说道:“好啊,千哥哥,你说的干杯啊,那咱可不能‘养鱼’哟。” 在酒桌上,‘养鱼’的意思就是指酒没喝干净,杯子里还剩着一些。 说完这句,小熙举起那二两份量的杯子当真就一饮而尽了,她这豪爽劲头换来其他人的一阵叫好,同时还有对我的催促声。 大爷的,拼了,说啥也不能在女人面前落了下风。 我举起酒杯也想一饮而进,可惜我刚才已经喝了不少,再一口气来二两白酒确实有点难度。但是我稍微慢一点,他们就会大声起哄,没办法,为了面子,仰着头闭上眼使劲喝吧… “哟,就个消炎药千哥哥你咋还这么珍惜?我还当啥值钱东西呢。” 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身旁响起,是小熙一个女伴的声音,我闭着眼专心使劲喝酒这不到十秒钟的功夫,这姑娘竟然就坐到了我旁边,还把我兜里的小药瓶给掏了出来。 我放下酒杯伸手想去抢回那个药瓶,那姑娘手一躲胸一挺说道:“千哥哥,你酒可还没喝完呢。”我二话不说端起酒杯把剩下的白酒一口干掉,接着伸手问她要道:“还我,这东西不是你该碰的。” 那女的不屑的说:“切,一个消炎药有啥不能碰的?这一瓶连十块钱都不到吧?你那么紧张干啥?” 说实话,我是真紧张,甚至刚才喝的酒都已经变成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 “千哥哥,我跟你普及普及吧,这个头孢呢,是不能跟白酒同时食用的,后果非常严重哦,会死人的,俗话说的好,‘头孢配酒,喝完就跟阎王走’,不信你可以自己上网查…” 那姑娘自顾自的显摆着自己的知识,超哥这时插嘴道:“小千儿,你这是前列腺发炎了还是膀胱发炎了?咋这岁数就得随身带药了?哈哈哈哈…” 超哥一笑,其他几个人全都跟着讨好的笑了起来,我这会儿实在顾不上他们,只跟那个姑娘略带祈求的说:“小姐姐,我错了,我今天不吃,您把药还我吧,这药对我很重要…” 那姑娘看了看我,忽然晃了晃手里的药瓶,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说道:“不对,这里面不是消炎药,嘿嘿,难怪你这么紧张呢,我知道这里装的是什么了…” 我脑子一抽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装的什么?”这姑娘又晃了晃那个药瓶,脸上一副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在我有所动作前忽然起身跑到她姐妹那边,同时嘴里喊着:“拦住他拦住他,哈哈,这里面装的肯定是‘嗨糖’!” “海棠?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起身想去追那女的,却被那两个男的按了回去。 我刚想发作,就听一个男的说道:“嗨,就这点小事儿啊?那兄弟你紧张啥?给姑娘吃就是了,好这口你不早说,等会儿我再送你一颗更有劲儿的就是了。” 我越发摸不着头脑的冲那男的问道:“你在说什么呢?”超哥也跟着问了一句:“啥叫‘嗨糖’?”小熙反问道:“超哥,你不知道‘嗨糖’?” 超哥表情有点犹豫,还没说话,小熙忽然恍然大悟的说:“哦,对了,有的人管‘嗨糖’也叫摇头.丸,千哥哥,你这么重视这东西,嘿嘿,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超哥一脸惊讶的看向我说道:“可以啊你。”接着他冲那个拿着我药瓶的姑娘说:“给我看看,说真的我还没见过摇头.丸长啥样呢。” 那女的原本不想给,但在小熙的示意下,她还是乖乖地把药瓶交给了超哥。 超哥接过药瓶后就自顾自的拧开盖子,接着便把那颗过期麦丽素倒进了手心里。 “这就是摇头.丸?”超哥问了一声,他身旁的小熙说道:“超哥你之前真没碰过‘嗨糖’啊?哈哈,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不过这个…这个外形的我倒也是头一次见。” “是啊,好难看啊,都不像糖。”抢我瓶子那姑娘说到。 我忽然觉得…机会,天大的机会。 冷静了一下后我说道:“啊,这种的…纯度高,更劲爆,最新型的,我这…我这是…是蔡亮亲手送给我的,吃完保证爽!” “哇,亮哥送的啊?那肯定很棒啊…”三个姑娘全都一脸艳羡的看着超哥手里的…忘情丹。 我跟蔡亮的交情他们也看见过,所以自然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而那两个男的则有些皱眉,但他俩始终什么也没说。 “超哥,以前你没试过‘嗨糖’啊?尝尝吧,很爽的,嘿嘿。”小熙在一旁起哄到。 听到小熙的话,我头一次觉得,这姑娘真是人长的又好看,说话又好听,性格又可爱,要不是这会儿人多,我非得抱起她亲一口才解恨。 超哥神色犹豫的看向小熙,那俩陪着的姑娘也起哄道:“是呀,连‘嗨糖’都没吃过怎么能算出来混的嘛,超哥你不要out哦。” 超哥再看向那俩男的,其中一个男的说道:“这外形的我也没见过,不过超哥你没试过的话真的可以尝尝,这种东西跟酒一样,不上瘾的…而且很爽。” 超哥看向我问道:“这真是蔡亮给你的摇头.丸?”我赶紧点头道:“啊,他本来还说要咱俩一人一颗来着,后来说想等你哪天休息再给你,我这颗就先给了,不瞒你说超哥,我之前试过这种东西,确实爽啊,你既然没试过,那正好借这机会尝尝啊,这东西还真不会上瘾。” “是啊超哥,你尝尝嘛,也让我们看看你‘抗药’厉不厉害,嘿嘿…” “快吃吧超哥,‘嗨糖’又不上瘾…” “是啊,很爽的,超哥你不会是不敢吧…”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大家忽然就把枪口一致对准了这桌身份最高的超哥,而超哥在大家的起哄下也终于架不住了。 不知道是对‘嗨糖’的好奇心起的作用,还是某一句激将话语起的作用,超哥终于把忘情丹放进了自己嘴里,接着在小熙的提示下,又猛灌了一口白酒… 大爷的,终于吃了… 第四百零三章 自己恨自己 “切,还有我张明超怕的东西?” 忘情丹下肚,超哥很不屑的说了这么一句。 而我们同桌的所有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超哥,我想大家都一样,都想看看超哥吃下这颗东西会有什么反应。 只是他们都以为超哥吃的是摇.头丸,而我却根本都说不出超哥吃的到底是什么… “咋…咋没啥感觉啊?”超哥一脸疑惑的说了一句。一旁的小熙很懂行的说:“还没吸收吧?超哥你起来摇两下,摇两下促进一下吸收,一般摇着摇着就来感觉了。” 另外两个姑娘也跟着起哄,我则一直提心吊胆的安静看着,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吃完这东西该给个什么反应才算正确。 在三个姑娘的起哄下,超哥站起身很别扭的晃了两下,说到底他毕竟跟我一样,以前对‘蹦迪’‘社会摇’啥的完全没兴趣。 其实别说他了,就连陈浩北都看不上那帮玩‘社会摇’的智障,根本不屑于碰这种玩意儿。 所以如今让超哥摇,他能摇出个屁。 晃了几下,超哥依旧没啥奇怪反应,他皱着眉看看我又看看小熙,那个抢我药的姑娘有点不可置信的冲我问道:“哎,千哥哥,你不是说你这‘嗨糖’劲儿很大嘛?怎么超哥哥吃了都没什么反应呀?” 我装傻充愣的“啊?”了一声,假装自己没听懂她在说啥。小熙这时很捧场的解释道:“哇,看来是超哥体质很牛啊,抗药性这么强,哎,千哥哥,还有没有?给超哥加大一下剂量!不‘嗨’起来不是浪费了嘛?” 我摇摇头说:“没有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一共也就只有这一个。”小熙听到我这么说,便扭头问另外两个看场子的‘要糖吃’。 我懒得搭理她们,小心翼翼的冲超哥问道:“超哥,有啥感觉没有呀?” 超哥轻轻摇摇头说:“啥觉没感都有…” 我一愣,这特么说的啥?跟我玩儿咒语呢?我再次问道:“你好好说话,有没有啥感觉?”超哥忽然紧皱眉头说道:“嘴不我了么不话头舌…哎!呀!” 说到后面,超哥好像很痛苦似的叫了两声,那俩男的跟那仨女的全愣了,一起看向超哥。 小熙问道:“超哥,你怎么说话乱七八糟的?” 超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他再次说了一句乱七八糟的话:“要我嗨不完毒一舌千…呀!呀!” 只是话到最后,还是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痛苦喊叫,喊了两声,超哥自顾自起身就要朝外走。 跌跌撞撞间,桌上几个空酒瓶子全被他打翻了。 小熙想去扶他,被他一把推的蹲坐在地上,那俩看场子的也想扶他,我赶紧拦住他俩,示意让我来。 超哥一路踉踉跄跄的小跑着,接连撞到了好几个人,在那些人的骂声中,我跟着他一路跑进了男卫生间。 一进卫生间,超哥就扶着洗手台抠起了嗓子眼,看起来是想把那颗忘情丹吐出来。 我一点没犹豫,赶紧动手阻止了他。 超哥看我阻止他,又冲我说了一句字词排列凌乱的话,遗憾的是,似乎他自己也明白,此刻他说的话我根本就听不懂,所以说完一句话后,一脸痛苦加懊恼的他猛锤了自己脑袋几下。 我再次试图阻止,结果超哥却突然冲我撒起狠来。 看起来他是认为我在下毒害他,他毫不留情的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接着就仿佛有深仇大恨般,给自己手上使上了十足的力气。 一阵晕眩袭来,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还手的话,估计他还没恢复记忆我就先去见高尔基了。 我一脚踹在超哥大腿根上,他大叫一声,吃痛松开了我,后退两步,他毫无停滞的就是一个前冲,直接一拳打向我清秀的脸颊。 我也豁出去了,下蹲避开他的拳头攻击后,一记扫堂腿直接把丫放倒在地。 然而他丝毫没有要消停的意思,我还没来及按住他,他就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了起来,接着又一拳朝我另外那半边同样清秀的脸颊打来。 我再次躲过他的攻击,然而这回还没等我反击,就看到超哥那打空的一拳去势不减的抡了一圈,最终打在了他自己那张没我清秀的脸颊上。 这一拳把他自己打了个趔趄,我一脑门子冷汗,靠,头一次见有人锤自己也能锤的这么放纵。 我原本以为照他刚才那德行,这一拳他肯定还得记在我头上,然后呢?他自然是更加愤怒的想要打我才对。 但是让我大跌眼球和下巴的是,他根本没再管我,而是气冲冲的对着自己拳头说了一句混乱的话,接着就开始了…左右互搏?! 超哥一会儿打自己一拳,一会儿踢自己一脚,每次打或踢得时候他的其他肢体还会格挡一下,一个人玩儿的不亦乐乎。 “这架可怎么拉啊?” 我一脸懵圈的看着超哥。 “超哥!千哥!你俩没事吧?!”刚才一起喝酒的超哥同事一边喊一边打开了卫生间门,我在他看到超哥这魔性状态的前一秒,赶紧抢先一步把他推了出去,边推便跟他说道:“没事没事,私人恩怨,你在外面帮我盯着,不准任何人进来哈。” 这人好奇的往卫生间里看了看,但还是很听话的没进来。 超哥已经把自己一只眼睛打肿了,而且还在努力的跟自己做着斗争。 我悄悄地沿着墙根挪啊挪,找到个最合适的角度,直接冲到他背后,紧紧勒住了他的双臂。 超哥拼命挣扎,我拼命不让他挣扎,推搡间,我俩一个没站稳,一起倒向了地面。 倒霉的是我俩是躺着倒的,所以我完全承受了他的全部体重和冲击,这一摔就不得不松开了他。 我捂着撞的生疼的胸腔在地上打了半个滚,眼睛也被这冲击力搞得有些花,不过顾不了那么多,我迅速努力站起身,就准备再次去阻止超哥伤害他自己。 然而我刚站起身,超哥却突然像是定格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我俩站的很近,当我刚反应过来他这种不动也不正常时,他已经直挺挺的再次朝地面倒了下去。 第四百零四章 终于回来了 我情急之下一个助跑想去拦他,免得他摔坏自己。 然而我也没站稳…又一次当了他的肉垫… 这次摔完,超哥彻底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跟睡着了一样。我使劲让自己先爬起来,摸了摸他的心跳,试了试他的鼻息,行,还活着就行。 门外再次传来那人的喊声:“千哥!你俩忙完了吗?快撑不住了!”我喘了两口粗气喊道:“撑不住就别撑了!爱干嘛干嘛吧!” “好嘞!” 外面答应一声,接着门一开,七八个人一起挤了进来…都是来上厕所的。 这些人看起来都喝了不少,最多就是扫我跟超哥一眼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我想他们大概都以为我俩是在打架,这种事在这种地方太常见了,所以他们也没人放在心上。 我招呼那个看场子的跟我一起把超哥扶出了卫生间,直接从后门离开了酒吧。 让看场子的帮我叫了辆出租车后,我叮嘱他先帮超哥跟蔡亮请个假,另外关于超哥今天这一出,千万别跟任何人说。 看场子的很懂事的点了点头,看他的表情我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肯定是以为我在让他保密超哥吃‘摇.头丸’的事。 这样也好,就让他们一直误会着吧。 我扶着超哥一起坐进出租车后座,跟司机报了超哥家的所在地后,就闭上眼揉着自己胸口缓劲儿,大爷的,疼死我了。 也不知道超哥得多大会儿才能醒,也不知道这忘情丹到底会不会真的起效果… “去海边。” “啊?不去刚才说的那儿了?” “去最近的海边,不少给你钱。” “哦,好,只要钱到位,您就是去叙利亚咱都敢拉。” 我睁开眼扭头看向一旁,一个双眼清澈,表情安静,刚刚开口让司机改道“去海边”的超哥,赫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超哥目不斜视的问了一嘴,是我好久没听过的语气。 我盯着他问道:“你回来了?”超哥轻轻的点了下头,用我再熟悉不过的语气说道:“嗯,我回来了。” 你大.爷的,总算长出一口气啊… 我没再说话,也没再看他,扭头看向窗外霓虹闪烁的滨海城,盛世繁华,我的鼻子隐隐有些发酸… 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最近的海边,超哥付完账,我俩下车,超哥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我一个眼色,接着就朝大海走去。 我跟着他一起走到离海浪特别近的位置,夜风很凉,海浪声很大,大到超哥开口的第一句话用喊的我才能听清。 “我第二次被他们封住记忆前,一直在愤怒状态!记得吗?那天白天刚帮王洋打了一架!那个情绪一直在!那个情绪一直保持到刚才吃下你给我的那颗药丸之前!那种情绪状态下,人的智商都会受到影响!” 原来是这样,原来跟这个有关。 我点点头问道:“所以你现在,记忆恢复了?!脑子也正常了?!”超哥答道:“对!” 听到他的答案,我总算放下了心,一放心又忍不住调侃道:“脑子正常了,那你明天就赶紧辞职吧,给自己找个正经工作!” 超哥摇摇头说:“不能辞职!我要辞职了,有心人就有可能猜到我记忆已经恢复了!那我就没办法暗地里帮你了!千哥,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要听实话!” “哗…哗…” 潮汐,海浪,就这么孜孜不倦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此刻这浪的声音就像一个天然音障一样,我想除非我俩身上装有很高端的窃听器,不然我俩此刻的谈话肯定不会被别人听去。 我想了想问道:“其实也没啥,王洋的事你都记起来了吗?”超哥答道:“都记起来了,那段视频我都还记得!你确定她现在还活着而且已经康复了吗?” 我点点头说:“嗯!我觉得他们不会在这件事上骗我,而且我也相信他们有能力救活王洋,就像让你失忆一样,这技术不是已经超出咱们的认知了吗?他们还有很多强大的方面,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尽量都告诉你。” “所以…你面对的敌人很强大?强大到了超出咱们以往的认知?”超哥问到。我点了点头没说话,超哥古怪一笑说道:“那你怎么会招惹了这么牛逼的人物?” 我苦笑一声答道:“呵呵,我特么哪儿知道?他们跟我说,需要我帮他们做一件事,按他们的意思,救治王洋也是要我做的事情的交换条件,可他们具体要我做什么,到现在都还没说。” “那一定是一件代价很大的事啊!”超哥说到。我叹了口气,这一点我又何尝感觉不出来呢? “对了,你是从哪儿找到帮我恢复记忆的药的?我想不可能是你小区那帮人主动给你的吧?如果是你偷他们的,那你现在就逃命吧,他们那么强,不会发现不了的。”超哥说。 我摇摇头说:“说出来你可别不信,这药是陈中海给我的。”超哥有点惊讶的问道:“陈中海?这里面还有他的事?” 我犹豫了一下,是啊,陈中海住在我小区那段时间的事,超哥是完全不知道的,那现在也是时候告诉他了。 想到这儿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我知道的陈中海的所有事都告诉了超哥,前后足足说了将近一个钟头。 超哥听完沉吟良久才说道:“我知道了,我得消化消化这些事,千哥,咱们回去吧,接下来我想咱俩都有的忙了。” 我习惯性的问道:“我回去该干啥?你呢?你回那个酒吧接着上班?” 超哥答道:“我当然继续上班啦,不过你放心,以后该怎么做我有分寸;至于你,回去后重点忙两件事,第一,关注你小区戏曲表演里藏着的秘密,那里面隐藏着王洋现在的具体位置;第二,尽快弄清楚那帮人到底要你做什么事?然后上酒吧告诉我,咱俩商量着来…哦,对了,你小区那个自酿酒,以后你千万不要再喝了,至于原因…等你和王洋都脱困后,我再告诉你。” 第四百零五章 梅甜儿好了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等有一天我老了,如果跟别人讲起自己年轻时的这段经历,一定不会像其他人追忆自己‘当年勇’时那般慷慨激昂。 说起来我算是个挺寡淡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病,所以我平时一直在故意不让自己太过激动,只要能控制,就一定控制。 超哥恢复记忆后,性格也跟着恢复了正常,而且他似乎也比之前还要沉稳一些,只是我隐隐能感觉到,他这沉稳里还藏着一丝丝兴奋。 这我倒挺能理解的,和老古他们这种人打交道,怎么说都算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吧? 我和超哥还有很多话没说,他没因为被我连累丢失过记忆而恨我,也没因为我帮他找回记忆而谢我;他没说要如何跟小夕道歉,他也没说以后要如何面对另一个小熙。 他还有好多话没说,我也是。 但是我觉得这些话其实根本都不必说出口,我懂他,他也懂我,这些话,我俩之间一个眼神就全都说完了。 打上车先送超哥回家,接着我便返回了自己小区。 我开自己家门的声音惊动了小柔,她从隔壁出来和我打了个招呼,大概是看出我没少喝酒,所以也就没多说什么,打过招呼随意叮嘱了两句,就回她家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很难得的起了个大早,而且精神不错,我想这都是因为有奔头了吧? 事情发展到眼下这地步,超哥已经不可能不卷进和我小区有关的事情中了,对此我虽然有些懊恼,但是毕竟事已至此,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吧。 超哥那脑子虽然比陈中海差的还远,甚至还时常比不上王洋,但起码比我强多了,有了他的脑子帮忙,这对我而言,怎么说也算是个强有力的助力。 从陈中海身上我可是亲眼见到过的,只要足够聪明,有时候脑子比枪都好使。 洗漱完毕,我淡定的跟小柔一起吃完早饭,接着就跟她一起下楼去了物业办公室。 我找老古就一个目的,求他让他赶紧再搞次小区聚会。 超哥说的对,我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研究透小区戏曲表演中的秘密,一定要研究出其中到底有什么规律,或者说,有什么隐藏内容。 因为这是我找到王洋的唯一希望,如果找不到王洋,我自己跑出小区也没有意义,甚至有可能因此害了王洋。 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老古他们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后来对我的监管才会如此松懈。 我给老古的借口很简单,我想大家一起聚聚,我现在改脾气了,喜欢热闹。 老古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一直乐呵呵的,像个自家长辈一样,被我磨了没多大会儿就答应了我的请求,同意明天就再搞一次社区聚餐。 不过老古也提出了跟上次一样的要求,要我跟小柔再出个节目,具体表演什么,由我来决定,只有两个条件,一是必须我跟小柔两个人来表演,不能多人也不能少人;二是节目内容不能和上次重样。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都属于小事,所以我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和老古定下明晚的事情后,我便和小柔一起回了我家,然后就是选节目,排练。 从《团结就是力量》一直到《分手快乐》,经过我跟小柔长达两个小时的筛选,最后我俩终于决定,明晚就唱《我为祖国献石油》。 其实我个人更倾向于那首《铁窗泪》,要是老古同意让我一个人表演的话,我一定会选那首歌。 选完就是排练,这回唱了没多大会儿就响起了敲门声,来干扰我和小柔艺术人生的人是楼下的梅甜儿,我俩声音太大,吵到她了。 梅甜儿的突然到来让我很是意外,同时还有一点小惊喜。我真没想到她竟然已经能直立行走…不是,是终于能独立行走并且出门了。 对于梅甜儿的情绪状态,小柔也是很清楚的,所以我俩也没多矫情,一起把梅甜儿让进屋和她聊起了天。 闲聊中得知,梅娣儿已经上班去了,是梅甜儿确定自己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后,主动让梅娣儿去上班的。 当然,梅娣儿本来也还不想去,是梅甜儿几乎硬催才把她催走的,因为梅甜儿忽然想一个人待会儿。 我们正说着话的功夫,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再次去开门,这次来的是敬生。 敬生都没怎么搭理我,一进门就冲梅甜儿说道:“呵呵,我一猜就觉得你在这儿。”梅甜儿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找我?有事?” 敬生晃了晃自己的手里的手机说:“娣儿不放心你,让我有空就过来看看。” 我一看就明白了,于是很真诚的边往外推敬生边说:“知道了,你走吧,我们小甜儿想一个人静静,你别添乱啊,谢谢你啊,再见。” 可惜敬生实在太厉害,我偷偷地用了全力都推不动他,他不动就不动吧,还一脸憋笑的表情,看得我这个郁闷。 还好梅甜儿很给我面子的冲敬生说道:“都跟我妹说了没事了,真是的,你回去吧敬生,我这儿不用你操心。” 敬生看到梅甜儿也是这态度,又看了看我跟小柔,也没多纠缠,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你们忙。” 说完敬生就转身离开了我家。 我忽然心血来潮冒出个想法,于是假装送客,跟着敬生离开了我家。快走到电梯门口时我问道:“哎,敬生,前两天我见你去给陈中海当保镖来着,咋样?给他打工刺激不?” 敬生一边按下电梯按钮一边答道:“打工?他可不配,呵呵,我就是按古爷的命令行事而已。只要古爷发话,就是让我保护一条狗,我也会尽全力的。” 这么直爽?得,那我也不绕弯子了,索性直接问道:“哎,小生生,你在陈中海身边的时候,有没有听他跟你提起过我啊?” 敬生一愣,接着露出一个挺玩味的笑说道:“有,当然有,他一直夸你呢。”我赶紧问道:“他夸我什么?”敬生答道:“说你聪慧过人,骨骼精奇,天赋异禀,仪表堂堂…” 第四百零六章 陈中燕 “叮咚…” 电梯上来了,敬生边往电梯里走边继续说道:“反正他说你可优秀了,嘿嘿。” 电梯门重新缓缓关上,我隔着不锈钢门板翻了个白眼,傻子都能听出来他这话是在拿我寻开心。 梅甜儿本着解闷的目的留在了我家,陪着我跟小柔排练。 中途我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给陈浩北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小柔跟梅甜儿正在我家玩儿,多余的话我一个字没多说。 至于陈浩北收到我这条信息后,是会选择故意回避,今天一天都不来找我,还是会选择假装来找我,然后跟梅甜儿来个偶遇并趁机重新拉近一下和梅甜儿的感情,我把这决定权留给了他自己。 中午我们仨一起吃的午饭,下午忙活到两三点的时候,我趁着休息,抽空看了眼刚才闪烁个不停地手机。 一共有两个人给我发来了微信信息,一个是陈浩北,这货不知道给我发了什么,对话框显示他曾经给我发过六条信息…然而又全都撤回了。 我懒得问他到底发过啥,直接心情激动的点开了另一个人给我发的信息:晚上叫着梅家姐俩一起来我酒吧吧,陈中燕要重出江湖了,正缺人手。 发信息的自然是超哥,只是我一下子没能消化他这条信息的内容,于是直接给他回了个问号。 超哥很快又给我发来了一条长信息:上午我陪小夕出去玩,陈中燕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俩就一起去医院找她去了。我们聊了会儿,具体的等今晚你来了再说吧,反正对咱们是好事。 对超哥的话我当然不会怀疑真假,只是能不能叫动梅家姐俩我确实没法保证,于是只好给超哥回复了四个字:我尽量吧。 超哥给我回复了个“ok”的表情,别的什么都没多说。 收起手机我便仔细琢磨如何说动梅甜儿出去走走,这大姐刚恢复一些,也不知道现在愿不愿意出门。 想了半天,我斟酌着问道:“甜儿姐,有没有兴趣晚上一起出去喝一杯?”梅甜儿很痛快的答复给我一个字:“好”。 我有点懵圈的问道:“这么痛快吗?”梅甜儿答道:“很奇怪吗?我还怕你把我卖了啊?”我赶紧摇摇头说:“不好卖不好卖。” 梅甜儿白了我一眼,接着冲一旁的小柔说道:“妹子,晚上一起喝点吧?”我下意识的插嘴道:“她不去,她个姑娘家家的,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 梅甜儿锤了我一下骂道:“滚!难道我特么就不是女的?你咋不嫌我抛头露面?” 我挠挠头,在脑海中编了一会儿后答道:“是这样…我呢,就是看你这不是一直心情不好嘛,去陪你换换状态,咱去酒吧,那种地方小柔不爱去,是吧小柔?” 其实我这话说的有点忐忑,因为对于小柔的态度我心里也没底,她如果非要跟着去,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我潜意识就是觉得不该带她一起。 还好小柔冲我问道:“一千哥,你是想带甜儿姐去你这两天老去的那家酒吧喝酒吗?”我点点头没否认,小柔接着说道:“那我就不去了,我确实不喜欢那种地方。” 很好,非常好。 我假装遗憾的说:“哎呀,真是可惜呀,甜儿姐你看,我没忽悠你吧?”梅甜儿问道:“啥酒吧?你最近混酒吧了?” 我说:“啊,我那个哥们张明超现在在一家酒吧打工,去他那儿喝酒比较便宜,你妹几点下班?叫着她一起啊。” 听到我的解释,梅甜儿仿佛才安下心来,接着她便跟她妹打了个电话,约定让她妹下班后直接去酒吧,我们俩人先过去。 定下晚上的事后我们又排练了一会儿,快到酒吧营业时间时,我和梅甜儿抛下小柔,打车直奔极光。 我到极光时超哥已经来了,他还用跟恢复记忆前一样的神态在和自己同事聊着天,我和梅甜儿一进门,超哥便和我俩一起坐进了我一直偏爱的那个角落位置。 随便闲聊过一阵后,超哥冲梅甜儿问道:“甜儿姐,你这也好久没上班了吧?”梅甜儿答道:“嗯,有段时间了,咋了?”超哥再次问道:“甜儿姐,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可以到处走走散散心的那种。” 我有点懵,不知道超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梅甜儿也一样,她愣愣的问道:“什么意思?”超哥神秘一笑答道:“一会儿我跟一千的一个干姐姐会过来,我们这姐姐本事可大,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梅甜儿还想接着打听,但超哥却什么都不说了。碰巧有个同事叫他有事,超哥便飘飘然的离开了我俩。 超哥走后,梅甜儿又问我打听超哥刚才那话的意思。可超哥也没跟我说过具体是啥事,所以我只能实话实说的告诉梅甜儿,我也不知道… 今天我没要二锅头,那酒梅甜儿喝不来。 我要了两瓶红酒,让服务生打开后我俩便一杯一杯的喝着,边喝我边跟她闲聊,主要是想探听一下她现在对陈浩北,以及对爱情的态度。 正喝着聊着,忽然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我扭头一看,是蔡亮来了,但蔡亮此刻却不像平时那么威风,而是像个跟班一样。 让他如此低姿态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陈中燕。 他们俩人后面还跟着四个保镖打扮的人,那四个人自然是保护陈中燕的,蔡亮平时可没这排场。 他们一进门,超哥就小跑过去,带着他们朝我们这桌走来。陈中燕面对超哥时,态度明显要温和许多,快走到我这桌时,我赶紧起身冲陈中燕打招呼道:“燕姐,气色不错哈。” 梅甜儿见我这样,也很有眼力的跟着站了起来。 陈中燕冲我笑了一下,很和善。 我们仨落座后,陈中燕开门见山的说道:“一千晚上好啊,明超,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姑娘吧?不错,姑娘,听说你最近一直没工作?我这两天正好要出国帮我弟弟做点事,身边没什么合适的人手,不嫌弃的话,就麻烦你陪我出趟门吧?” 第四百零七章 燕姐有活儿 “我弟弟最近一直在张罗一些海外项目,生意做大了嘛,有些事情就避免不了了。我弟弟那边你们也知道,要说打打杀杀,随便拎一个出来也不至于拿不出手,可要说文化水平,也就他跟他身边的雷子还凑合,其他人都属于‘二把刀’,拿不上台面的。这些事交给外人做,他又不放心,正好我这个做姐姐的年轻时还上过几天学,勉强会说几句外语,我弟弟就把这方面的差事交给我张罗了。对了姑娘,你英语怎么样?日常对话没问题吧?” 陈中燕简单解释了下她要做的事,最后抛给梅甜儿一个问题。梅甜儿傻愣愣的答道:“啊?英语?那倒是没问题,之前的工作也一直用得着…” “那就行,那姑娘你准备一下吧,这两天咱们就出发。”陈中燕很有点雷厉风行的意思。 梅甜儿却有些发愁的说道:“姐,那个…我还有工作呢…”超哥插嘴道:“啥工作不工作的?跟着咱燕姐不一样是工作嘛?而且保证比你以前赚得多,而再且还能出国游山玩水的。说真的,甜儿姐,我也就是个男的,不方便,我要是女的,这么好的活儿,说啥我也不能让给别人。” 陈中燕冲超哥笑骂道:“这熊孩子真能臭贫。” 超哥也笑了笑,接着扭过头意味深长的送给我一个眼神,我瞬间会意,赶紧跟着说道:“是啊甜儿姐,那啥,还没正式介绍呢,这位你知道是谁不?不知道也正常,咱燕姐之前退隐过一段时间,不过我这么问你吧,要说滨海城最牛的人,你觉得是谁?” 梅甜儿有点犹豫的答道:“市…市长?” 陈中燕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轻笑,似乎在她眼里,‘市长’这身份根本不算什么。 其实这也不夸张,想当初,雷子随便一个电话都能叫警方的人给他跑腿,何况比起当时来说,陈中海现在的产业范围可太大了,凭他现在的实力,就是市长真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别的不说,陈中海要是让自己手里的所有产业同时停工,滨海城就等于没有娱乐业了,那全市的gdp估计都得下降一大截,而且…领导们也就没有地方可以体察民情了解民间疾苦了… 看梅甜儿这反应,我赶紧换了个问法:“陈浩北天天挂在嘴边的终极偶像是谁?”“陈中海啊…你提那个贱人干嘛?!” 梅甜儿下意识的回答完我,这才回过神似的骂了一嘴,可惜这一嘴好像让陈中燕误会了,她微皱眉头说道:“这姑娘你…” 我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燕姐你别误会,她说的‘贱人’不是在说我陈哥,是我刚说的那个陈浩北,您是不知道,内孩子那是真贱啊,这姐姐跟他在处对象,最近这俩人正在吵架…” “谁跟他处对象了?!谁跟他处对象了?!” 梅甜儿像是被点着了一样,忽然又拿出了一贯的气势,吓得我赶紧连声道歉。 梅甜儿终于息怒后,我才有机会郑重的跟她介绍说,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人,就是陈中海唯一的亲姐姐,陈中燕。 得知了陈中燕的身份,梅甜儿惊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和超哥劝了好几句才重新坐下,只是再次落座后的梅甜儿,终于显露出了一丝正常女孩该有的拘谨。 陈中燕想必是见惯了这样的情形,一直不失礼貌的微笑着,时不时的宽慰梅甜儿两句,让她放松。 但梅甜儿始终没能完全放松,没坐多大会儿,就借口上厕所暂时离开了。 梅甜儿走后,我冲陈中燕问道:“燕姐,石大哥痊愈了?您这咋又重新出山了?” 陈中燕眼神一黯,答道:“老石的伤还得养着,不过恢复的挺好,眼下问题不大了,能吃能喝,能自己下地走路。我这也是这段日子实在闷的慌,前段时间小海的事你们也知道,那事儿之后,小海就劝我再出来帮帮他,他身边可以百分百信赖的人不多啊,说到底…还是自己家人靠谱。而且…我重新忙起来,身份稍微转换一下,也能帮老石免去一些他家人那边的麻烦。” 我们说话的过程中,蔡亮一直站在一旁,超哥也跟着他并排站着,只有我跟梅甜儿还有陈中燕三个人是坐着的。 陈中燕说这话时没避讳蔡亮,蔡亮也完全没介意,依旧保持着一脸的谦恭。 “小海蛰伏的那段日子,只有你俩真心去医院看过老石,这事我跟小海说过,小海这孩子也知情。你们都还年轻,都在上升期,我跟他说,让他对你们能拉扯一把就拉扯一把。碰巧明超跟我说起你们这朋友,不是说她最近因为感情的事一直心情不太好嘛?我这正好出国,她给我打打下手,我带她去散散心,算谢谢你们,也算咱们互相帮助。呵呵,回头我看看,要合适的话,我就把这姑娘长留在身边。” 陈中燕解释完,超哥乐呵呵的接嘴说道:“嘿嘿,主要也是让燕姐多开导开导她,您是过来人,我老担心我们这姐姐钻了牛角尖。” 陈中燕白了超哥一眼说道:“‘过来人’这词对我来讲可不是什么好话啊,你这熊孩子…对了,你们说她是因为什么才跟她对象闹别扭的?”超哥冲我仰了仰下巴,示意让我说。 我想了想解释道:“这事儿吧…有点复杂,简单说就是中间有人挑拨,而且手法非常高明,挑拨成功了,俩人就这样了。” 陈中燕语气稍微一冷问道:“谁挑拨的?我最讨厌这样的小人,找出来,我让小海把他剁碎扔海里!” 我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中间的事一句两句真说不清,要是剁个人就能解决问题,您看那姐姐那脾气,不用您多说,她自己就动手了…总之就多麻烦您费心了,只要这姑娘能想开,其他什么都好说。” “赵一千!张明超!” 门口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召唤,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歇斯底里和恐惧,我站起身朝门口一看,大爷的,是梅娣儿…以及几个混混。 第四百零八章 对脾气 不知何时独自赶来的梅娣儿此刻正站在门口处,四五个光看晃动的背影就知道没少喝酒的混混扮相的男人正围着她。 我叹了口气,唉,这几个小混混可真够倒霉的。 蔡亮问道:“一千,明超,这是你们朋友?”我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答道:“啊,就是刚才上厕所那个梅甜儿的弟弟…不是,是妹妹,叫梅娣儿。燕姐您先坐,我跟明超去处理一下。” 陈中燕坐着没动,但是却冲她那四个保镖摆了摆手,四个保镖立刻会意,跟在我和超哥身后一起朝门口走去。 看到我和超哥,梅娣儿忙一边继续呼喊一边冲我俩挥手,我也微笑着跟她挥手示意。 唉,真是个尤物啊,下了班就直接赶来酒吧的梅娣儿连衣服都没换,上半身是裁剪得体的女式小西装,下半身是和西装配套的短裙加黑色丝袜加高跟小皮鞋。 穿上这身衣服的梅娣儿,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同以往的女人味,再出现在这种和她衣着不太合适的场合,一股特殊的反差让她的吸引力又更盛了三分。 几个混混扭过头看向我跟超哥,那些看场子的这会儿也看明白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的也朝几个混混围了过去。 几个混混的脸色已经没法看了,不说我跟超哥带的人除了保镖就是职业看场子的职业选手,就单说人数,我们都比他们多出一倍还多。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我们刚走近他们,几个混混就主动诚惶诚恐的道起了歉。 我没理那几个混混,上下打量了梅娣儿一眼后问道:“没事儿吧?”梅娣儿厌恶的摇摇头说:“没事,还好你们来的及时,这种地方好乱啊。” “我去你大.爷的!谁敢动我妹妹?!” 忽然一声女人的喊叫从我身后由远及近的传来,我忍不住一捂额头,接着小声跟那几个没长眼睛的混混道歉道:“不好意思啊,赶上你们倒霉了,以后别再看见漂亮女孩就骚扰啊,今天就当个教训吧。” 我刚说完,梅甜儿已经一酒瓶子砸在了一个混混的脑袋上,紧接着冲另外几个倒霉混混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几个混混没有一个敢还手的,不少客人看到我们这边一个女人单挑四五个男人还不落下风,全都吹着口哨起着哄。我眼看几个混混除了最开始被酒瓶砸头那个以外,其他都没什么大伤,也懒得拉架。 就让梅甜儿随意发泄吧,这几个混混也是自找倒霉。 话说回来,万一今天被几个混混盯上的不是梅娣儿,而是一个在这里没有熟人的姑娘,鬼知道这几个人渣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最后还是实在看不过眼的梅娣儿拉开的她姐,终于打完了,一直在看热闹的客人们竟然自发的鼓起了掌… 梅甜儿又骂了几个混混一顿才松口,几个混混瞬间立刻马不停蹄千恩万谢的跑出了酒吧。 带着梅娣儿回到我们座位后,陈中燕一脸欣喜的说道:“明超,我知道你为什么给我推荐这姑娘了,哈哈,这姑娘的脾气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嗯,很好,这是你妹妹哈?姐俩长得真像,真漂亮,你俩都算上,咱们仨一起去!” 梅娣儿疑惑的问道:“啊?一起去什么?这位姐姐是…”蔡亮张嘴想帮忙引荐,陈中燕直接制止住他,自顾自说道:“就叫我燕姐吧,我算是你们以后的老板,你们俩明天就去办一下辞职,以后跟我做事。” 梅家姐俩都懵了,看她俩这样,陈中燕很不把钱当钱的说道:“怎么?要是辞职有麻烦,我就让我弟把你们原先的工作单位买下来。” “咳咳…”我有点被呛到,财大果然特么气粗。 在我和超哥的助力攻势下,梅家姐俩终于愉快的答应了陈中燕的提议,而我也或多或少的猜出了超哥的用意。 这俩姑娘能搭上陈中燕这条线,怎么说都是好事,我不太担心老古会阻止梅家姐俩出国,因为带她俩出国的是陈中燕,而陈中燕的弟弟陈中海,如今跟老古他们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密。 仔细想想又有些好笑,陈浩北成了陈中海钦点的干弟弟,因为刚才那一架,陈中燕又十分喜欢梅甜儿。 这俩人怎么看都是两口子的命啊… 事情谈妥以后,陈中燕和梅家姐俩互留了手机号,之后就带着她的保镖离开了酒吧。 送走陈中燕后,蔡亮坐了没多大会儿,就也离开忙他的事情去了,一桌只剩下我跟超哥还有梅家姐俩。没外人在,俩姑娘赶紧跟我俩打听我们是怎么认识这样的牛人的。 我这时才想起,陈中海离开小区那天,这俩姑娘全程都在睡觉,她俩始终不知道我跟陈中海的交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俩解释才合适,最后还是超哥简单的告诉他们,是他跟石大哥同一车出车祸后才认识的,后来慢慢的就成了朋友。 总的来说,能有机会出国还能赚更多的钱,怎么算都是好事。俩姑娘可能是有点激动,也就没再多问,心情不错的跟我和超哥喝了不少酒,畅想了不少美好的未来… 第二天醒来后,我没急着跟小柔继续排练,因为其实也没啥可练的了,我把重点放在了研究戏曲上。 昨晚超哥找机会跟我说了些注意事项,按照他叮嘱的,我决定今天就先在网上查一查各种古戏的相关信息。 比如什么唱腔属于什么流派,什么扮相属于什么戏种什么角色,再就是通过戏台场景搭建,去大致判断表演的内容。 按超哥的意思,戏曲起源于古代,我们现代人对戏曲的研究越来越浅,能流传下来广而唱之的曲目也就越来越少,所以其实局限范围还是挺小的,只要稍微熟悉熟悉,就有可能通过戏台上人物的扮相,去确定演员们演的具体是哪场戏。 先确定他们每一幕演的到底是什么,然后再上网查找到这幕戏的视频,对比出那些表演的具体细节,一个字一个字的查唱词内容,一定会有收获的… 第四百零九章 来者不是客 其实我小的时候也看过一些戏曲表演,那是姥姥还在世的时候,父亲每天忙着喝酒打麻将,母亲每天忙着上班给父亲赚喝酒的酒钱,给父亲赚打麻将的本钱,给我和一一赚生活费。 两口子都很忙,忙到没时间照顾我和一一。 于是关于我的童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姥姥的陪伴下度过的。 后来我时常想,小时候明明家里很穷,过得很艰苦,父母也没空理我,可为什么就是小时候会感觉非常幸福呢? 那种幸福,是长大后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得到的…起码我没再得到过。 当然,随着长大,渐渐的我也就明白了,小时候之所以会觉得幸福,是因为那时的我很单纯,一颗五分钱的糖,就能让我甜上一整天。 现在呢?现在再也没有感受过那种甜了。 因为吃糖太多会发胖还会诱发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所以我已经很久没吃过糖了… 姥姥腿脚不好,年轻时受过伤,所以上岁数以后就买了辆很小的三轮车,用来当作代步工具。 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姥姥那辆三轮车的后车兜,因为只要坐进那里,就意味着姥姥又要带我们出去玩了,出去玩,就意味着姥姥会给我们买糖吃,还会带我们去看戏。 只可惜小时候的我并看不懂那些戏曲表演,我只会觉得,一帮满脸油彩的人在戏台上唱着听不懂的旋律和歌词,那感觉很奇怪。 有时还有一些翻跟头之类的肢体表演,那些对于小小的我来说才是最精彩的。 长大一些后,姥姥走了…后来,一一也走了…再后来,就没人带我一起去看戏了… 如今再在手机上搜索跟戏曲相关的内容时,我偶尔会找到一些看上去听上去跟记忆里的戏曲有几分相像的视频。每当这时,我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多留意一会儿。 只是我能看得出,小区的戏曲表演,跟我小时候看过的那些表演都不一样,从没出现过相近似的内容。 查了一上午,换来的结果就是头晕脑胀,外带戏曲知识的一点皮毛。下午又和小柔排练了一会儿,为我俩重新逐梦演艺圈再次打实了一些基础。 中途抽空跟梅家姐俩聊了会儿微信,她们俩今天一早就一起出门了,要去办护照,为出国做准备。 陈中燕派了个人陪同她俩一起,所以护照办起来非常顺利,不到午饭的功夫就办完了,下午俩人则是在陪陈中燕熟悉出国后要做的工作。 至于签证,根本不用办,因为她们这一站要去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国度。 那个国家本来国土面积就相当小,而且人口也不多,就这样还傻了吧唧的在外人的挑拨下给分裂成了俩更小的国。 这俩小国分别各自奇着自己的葩,其中一个,闭关锁国不跟外界打交道,整天关门造车的研究窜天猴,日常最爱干的事,就是用他们的新闻联播给他们的子民洗脑,让子民们相信,一个月能吃上一顿猪肉,每餐都能吃上腌白菜,就已经比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资本主义国家的人要幸福多了。 另一个呢?整天意.淫自己是一个有几万年历史的古老强国,从人类还是猴儿那年他们就建国了,听说他们小学历史课本上画的国家版图在巅峰时期囊括了整个银河系。所以纵观全球历史,不管哪个国家的历史名人,只要你敢稍微有点名望,他们就敢说那是他们国家的人。 从耶苏如来到孙悟空机器猫,全都没有幸免。 就是这么个历史基本靠偷,运动会完全靠耍赖,吃饭只吃辣白菜,整天还瞧不起中国人的国家,对中国实行的签证制度竟然是‘落地签’。 这种操作简单解释起来就是:我骂你骗你偷你羞辱你,但是只要你来我国,只要你来的时候带着足够的人民币,那我都是很欢迎你的… 我都不知道她们姐俩跟着陈中燕上那个国家去谈啥,不过听说他们那边娱乐业很发达,他们那边的色.情行业也很有个性,而且这两个行业结合的很好… 今天一早我就微信跟陈浩北打过招呼了,告诉他晚上要聚餐时,他只回复了我一句“知道了”。我再问他参不参加?问了八遍这货才给我回复了一条“再说吧”。 我是真有点让他愁着了,唉,算了,先操心我自己的事吧。 下午五点来钟时,我和小柔下楼溜达了一圈,院子里的桌椅板凳还有戏台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有几个邻居正在预备菜,每张桌子上都已经放上了一坛小区自酿酒。 渐渐的菜也都上了桌,我和小柔正准备上物业办公室,找老古商量今天表演的出场顺序时,却看到他从办公室里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看到我,老古直接冲我说道:“一千,正好你在,走,陪我接个人去。” 我一愣,边随老古朝小区大门走边问道:“接谁啊?咋还劳咱俩大驾亲自接?” 老古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接跟我说道:“浩北在家里吧?你联系联系他让他也下来吧。” 我答道:“我跟他说过聚餐的事了,他没说参不参加,感觉还沉浸在失恋的伤痛中难以自拔,仿佛整个人都堕.落了,心碎了,心灰…” “行了行了,哪儿那么些废话?那就你俩跟我一起就是了。” 老古打断了我矫情的絮叨,我吐了下舌头,便和小柔一起陪老古走到小区大门外。 老古始终没告诉我要等的人是谁,搞得好像还很神秘,但很快我就看到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黑色的奔驰轿车,我记得我在极海夜总会门口好像看到过好几辆这车的同款。 另一辆是个大红色的跑车,车标是‘你比五环少一环’的奥迪四个圈。 奔驰在前,跑车在后,一直开到小区门口才停下,停下后奔驰上就下来一个让我一见面就有点小激动的人,陈中海。 “古爷,叨扰了,一千小柔,晚上好啊。”陈中海温和的冲我们打着招呼,我冲他挥挥手说:“好,可好了,陈哥,我可想死你了!” 第四百一十章 暗话 陈中海微微一笑,接着冲老古问道:“古爷,我们姐弟俩的车停在哪儿合适?”老古还没说话,陈中海的轿车后座上就下来俩人,正是梅家姐俩。 老古表情微微一滞,但马上恢复正常说道:“走,我带你们去停车。” 说完这话,老古就主动坐进了陈中海的副驾驶,陈中海跟我们告了个别,之后也回到了驾驶席。 老古带着他们姐弟俩去停车,我却有些激动。 这特么什么节奏?陈中海来参加聚餐是要干嘛?他是来帮我破题的吗?还是有其他的目的?或者是单纯的跟老古他们一块热闹热闹? 我心不在焉的和梅家姐俩闲聊着,脑子里一直在猜测着陈中海来聚会的原因。 而梅家姐俩却始终很兴奋,她俩兴奋的讲着办护照的经过,当然不是说办个护照就值得兴奋,而是她俩办护照的过程非常爽。 因为有陈中燕的人陪同,所以她们全程‘v.i.p’待遇,全程都是在其他办护照的人艳羡的目光中办完的。 我们四个人自然是围着一张桌坐,我一直内心忐忑的在等待着陈中海,可让我有点意外的是,一直到菜都上齐,戏台灯光也打亮后,陈中海姐弟俩才从车库里姗姗而来。 算了算,这姐弟俩跟老古在车库少说也待了有二十多分钟。 不过上来的只有他俩,老古没跟着一起。 他们姐弟俩一落座,陈中海就跟梅家姐俩说道:“好了,跟古爷都说好了,你俩随时可以出国。” 梅甜儿有点纳闷的问道:“啊?跟古爷说好?我俩出国您跟他说啥啊?” 陈中海一愣,接着看向我,我轻轻摇了下头,陈中海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哦”了一声,接着转移话题说道:“没什么,呵呵,一千,浩北呢?他今天不在家吗?” 他这句话一问完,我看到梅甜儿脸上原本的兴奋笑容瞬间就没有了。不过我还是照实答道:“在家,我跟他说过了今天聚餐,他没说来不来。” 陈中海点点头说:“明白了,走,咱俩亲自去请他吧,臭小子架子还挺大,呵呵。” 我赶紧站起身说:“别介啊,您不用这么给他脸,我自己去就行,您稍等啊,他要知道您今天也来,那肯定立马屁颠屁颠的就下来了。” 说完我也不等陈中海答话,扭头就快步朝陈浩北单元楼走去。 可惜我平时走地下车库去找陈浩北找习惯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地上的单元门是有锁的。 我在对讲器上按下陈浩北家的门牌号,铃声响了半分多钟,对讲器里才传出陈浩北的声音:“谁啊?靠,一千你干啥?”我还没说话,身后却传来了陈中海的声音:“浩北,有时间吗?下来陪陈哥喝一杯吧。” “我靠!我靠!我靠!爷爷!不是!哥!不是!那什么,二位爷稍等!我这就下楼!” “嘟…嘟…嘟…” 陈浩北挂断了视频,我扭头冲身后的陈中海苦笑一下说:“陈爷,您瞅瞅,你这偶像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陈中海笑了笑,我俩现在站的位置远离人群,十米内都没有第三个人。 陈中海一边看着戏台方向,一边看似无意的说道:“我留在你家那身脏衣服…要没什么用的话就可以丢掉了,都不能穿了。” 我心里瞬间“咯噔”一下,也假装闲聊的答道:“是啊,我已经准备扔了,您那衣服太破了,裤兜都破洞了,肯定没法穿了。” 陈中海点点头说道:“对,太破了,原本还说…要是不脏不破的话,可以留给你穿呢,呵呵,我毕竟穿走了你一身衣服,算还你。” 我想了想答道:“哦,那倒没啥,其实按您这身材,那衣服我穿不合适,倒是明超穿的话会更合身一些,嘿嘿。” 陈中海一愣,接着问道:“你给他试过了?他也…”我答道:“嗯,试过了,比我合适。” “哦…”陈中海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我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任何情绪。 “咣当!” “哎呀妈呀!陈哥!我亲哥!我可算把您老给盼来了!您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多惦记您啊!” 陈浩北拄着拐从楼道里走了出来,一见陈中海就激动的语无伦次,但他却只敢在陈中海对面老老实实的站着,没敢伸手求握手,也没敢张开双臂求拥抱。 陈中海看到陈浩北,先是一笑,接着便指着陈浩北的腿问道:“怎么搞的?跟人打架了?”陈浩北赶紧摇头答道:“没有没有,放眼整个滨海城,谁敢动我?” 我接嘴道:“是啊,浩哥要想受伤还用别人动手?人家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整个过程。” 过于激动的陈浩北没理会我的话,陈中海扭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解释道:“爱情啊,会让人受伤的。” 说完我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远处的梅甜儿,陈中海瞬间会意的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接着他便上前搀住陈浩北的一边手臂说道:“感情的事…呵呵,来,今晚先喝酒。” 陈浩北站在原地牙齿打颤的说:“陈…陈哥…您…您别扶我…我我…我受不起。” 陈中海笑道:“弟弟受伤了,哥哥扶下弟弟有什么受的起受不起的?你不让我扶,难道还让我背你不成?” 陈浩北瞬间眼圈一红,接着猛擦了两下眼泪说道:“不能!哥!您永远是我哥!那您就敞开了扶吧,您扶死我都行!” 我白了他一眼骂道:“别特么瞎激动行不行?瞅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能不能再吉利点儿?” 陈浩北很真诚的看着我说道:“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这回我只剩白眼了,因为我相信陈浩北确实没撒谎。 陈中海乐呵呵的扶着陈浩北,我要扶他另一边,却被这货拒绝了,说我不配,他不能掉了陈中海的档次。 我在心里恶狠狠的诅咒了他一通,实在懒得理他,便本着岔开话题的精神冲陈中海问道:“对了陈哥,您咋想起来参加我们小区聚会了?” 陈中海冲我神秘一笑说道:“听说咱们小区聚会时的戏曲表演很精彩,我很好奇,过来欣赏一下…”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戏中乾坤 陈浩北跟梅甜儿自从那次‘视频事件’发生之后,直到今天,这俩人终于又一次坐到了同一张桌子旁。 陈浩北还好点,他七成以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陈中海身上,仍旧有些激动,激动到近乎不太清醒;梅甜儿则差一些,自从看到陈浩北出现后,她就一直冷着一张脸,就好像她刚发现自己男人背着她跟别的女人上了床似的。 八仙桌,围桌摆放着四条双人尺寸的长条凳,我和小柔坐一条,我俩旁边是梅家姐俩,梅家姐俩旁边是陈中燕一个人,陈中燕旁边是陈中海跟陈浩北两个人,这俩人旁边就又是我跟小柔了。 所以…也不知道算是好运还是坏运,陈浩北跟梅甜儿正巧面对面。 但是这俩人都没看对方,陈浩北一直一脸崇拜的侧头看着身旁的陈中海,梅甜儿则一直假装专心的盯着戏台,我则偷摸的观察着他们俩。 眼看我们这桌的空气有点沉闷,我没话找话的冲陈中燕说道:“燕姐,天都黑了您咋还戴着墨镜啊?” 陈中燕打今天一露面就一直戴着墨镜,脸上还化着比之前略浓的妆,其实从一看见她时我就想问这问题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陈中燕微微一笑把墨镜摘下递给我说道:“戴上试试。” 我“啊?”了一声,但还是有点好奇的接过墨镜,架在了自己鼻梁上,然后我就发现他们有钱人是真会玩儿,这墨镜虽然远看是个墨镜,但是在戴上以后我才发现,这玩意儿并不影响眼睛对外界光线的吸收,不戴这眼镜看外面是多亮,戴上以后看还是一样亮。 我有点纳闷的摘下眼镜感慨道:“燕姐,您别说,这墨镜戴上…还真跟没戴感觉没啥区别,您花这冤枉钱干啥啊?” 我边说边用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墨镜腿和鼻托,免得人家嫌弃。擦完后就伸手要把那墨镜递还给陈中燕,没想到梅娣儿跟陈浩北同时说了一句:“啥?啥跟没戴一样?” 说完这句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又各自把脸扭向了一旁。 陈中燕接过墨镜,随手交给了一旁同样一脸好奇的梅娣儿,梅娣儿接过墨镜戴在自己鼻梁上试了试,接着便一脸惊讶的交给了梅甜儿,然后姐妹俩便一起惊讶的研究了起来。 陈浩北偷偷瞄了梅甜儿一眼,又迅速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唉,岁月不饶人那,稍没注意,眼角都有细纹了,呵呵,戴个墨镜,遮遮丑。” 陈中燕给出了解释,可天生不会哄女人的我却有些尴尬了,这话怎么接?硬着头皮说没有?就愣说她看上去比梅甜儿还年轻?我可是一撒谎就脸红的人啊,我一脸红的时候脸蛋就显得可娇嫩了,她对自己的外形这么敏感,那她会不会误以为我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发出挑衅? 还好陈中海及时解围道:“呵呵,姐你这是哪儿的话?别的不说,你看上去怎么也比我这个弟弟还年轻,你们说是吧?” 陈浩北一脸崇拜的看着陈中海,陈中海一问完,他马上一个劲的疯狂点着头,嘴里连说了好几个“是”。 同桌的其他人也都一起附和着,梅甜儿有点不好意思的赶紧把那副神奇墨镜还给了陈中燕,陈中燕不慌不忙的重新把墨镜戴了回去。 戏台那边忽然传来一阵锣鼓声,我这才想起,今天我跟小柔还得表演节目呢。于是我赶紧站起身冲同桌的人说道:“乡亲父老们,我跟小柔还有个节目要表演,先走一步,请大家尽情期待,我俩演完就回来哈。” 陈中海问道:“哦?你俩演什么?”我一甩头说:“男女二重唱:《我为祖国献石油》。” 陈中海愣了一下,接着笑道:“好,去吧,好好献…不是,好好唱。”我冲陈中海作了个揖道:“多谢!”接着便和小柔上了戏台。 唱,唱完,在人民群众稀稀落落的掌声中,我俩再次成功的退出了演艺圈… 我俩回到座位后,陈中海很虚伪的夸了夸我的唱功,我不是那种会给自己辩白的人,所以只跟他说,有机会一定要听一听陈浩北唱歌,听完陈浩北的歌声,你改天听驴叫都能听出韵味儿。 陈浩北已经顾不上反驳我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陈中海跟梅甜儿之间游移,忙的跟个二手拨浪鼓似的。陈中海则很不见外也很没架子的主动帮大伙倒着酒,他给我倒酒时,我赶紧起身,试图把酒坛子抢过来自己倒,毕竟身份年纪都在这儿,没有让陈中海给我一个小辈倒酒的道理。 至于陈浩北,每次陈中海给他倒酒他都不拒绝,基本是一边激动的掉眼泪一边双手做捧花状护着自己酒杯。 每当陈中海给他倒完酒,他都能摇头晃脑的盯着酒杯露出出至少七十二种表情,三十六声感叹,内心的波动简直…简直谁看了都会把他当成神经病。 而陈中海的态度却很坚决,他非坚称自己是客,白吃白喝就已经很不合适了,所以这活儿必须他来干。 我拗不过他老人家,只能诚惶诚恐的接应着,至于超哥那天在海边叮嘱我不要再喝小区自酿酒的事,我虽然很是放在心上,但是眼下这场景也不由得我不喝。 再说了,这酒我已经喝过好多好多了,也不差这一顿。 不过很快我就想通了陈中海为什么非要他来给大伙倒酒,因为只有他倒酒,我们才不会喝多。 要是让我或者陈浩北负责倒酒的话,估计陈中海倒三轮的功夫,我俩就已经把一坛子都倒光了。 确实啊,虽然我知道陈中海酒量逆天,但是今天我们的主要目的可不是喝酒。陈中海这大忙人之所以会跑到我小区来参加聚会,他刚才可已经暗示过我真实原因了,他是来帮我研究小区戏曲表演里的秘密的。 回头我俩要是都喝多了,那还研究个屁啊?研究出来明天也就忘了… 没过多大会儿,戏台上的伴奏就变了,我赶紧下意识的跟陈中海提醒道:“陈哥,这才是正式表演。”陈中海点点头,转过头,表情认真的看向戏台方向。 第四百一十二章 解戏 锣鼓声中,一个身穿土黄色大褂,头戴土黄色帽子,脸上戴着假白胡子,做‘老生’扮相的演员,手里拿着把笤帚走了出来,他边走边唱着我听不懂内容的戏词。 “这算经典曲目了,是川剧《琵琶记》里的一个回幕,名叫《扫松》,这故事全算下来的话挺长的,亲情友情爱情全包括在里面了,这出戏重点讲的就是感情,甚至连反派都算是多少还有点情义的人,一千,你有时间可以上网看看这故事的完整版,很感人的哦。” 陈中海一边看一边跟我讲解着,我忍不住问道:“陈哥,您对戏曲还有了解啊?”陈中海还没说话,陈浩北先不满的冲我嚷道:“这不是废话嘛?这世界上有我哥不懂的东西吗?是吧?哥?” 最后三个字,这货说的真叫一脸谄媚,坐他对面的梅甜儿猛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句:“跟条狗似的。” 我觉得这句话陈浩北其实听到了,因为陈中海都被梅甜儿的话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而坐在他旁边的陈浩北,却一脸啥也没听见的架势,继续专心的看着陈中海。 我不由得有些感慨,陈中海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啊,要有人像陈浩北盯他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我肯定会受不了的,太特么像变态色狼了。 陈中海继续云淡风轻的说道:“谈不上了解,呵呵,岁数大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喜欢的那些流行歌,以前时不时会陪着前辈们看看这些旧东西,多少有点印象而已。” “哥,您不老,您永远年轻!”陈浩北继续拍着真诚而浮夸的马屁,梅甜儿继续翻白眼,陈中海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一千,其实这些过去的东西都挺好的,你有时间一定要多看看,很涨知识的。” 我知道陈中海其实是在说什么,所以认真的点了点头,其实不用他提醒我都会去研究这些戏曲,只是今天多了他这么个讲解员,那效果比之前瞎子摸象感觉好多了,起码我已经知道并且记住了这第一场戏的名字:《琵琶记》。 戏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着,不多时又上来一个穿着古代警服,也就是衙役扮相的演员,两人演了会儿对手戏,有时说,有时唱。 演出结束,紧接着就是第二场。 这次首先上台的是个年轻小生,只是猛一看感觉不是很像汉族的扮相,这次的锣鼓点也跟上一场有很大不同,明显要比之前轻快欢乐了许多。 “这是《刘海戏金蟾》,是个神话剧,呵呵,这曲种跟内容跳跃都挺大的嘛,一千,这些演员都是你小区邻居?”陈中海问到,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陈中海继续讲解道:“哦,果然是藏龙卧虎啊,这出戏的内容比较简单,跟国外那个《青蛙王子》差不多,只不过性别颠倒了一下,而且这部戏里还有个狐狸精,听这名字想必你也就知道这个角色的作用了。和那部国外的童话一样,这个故事也是大团圆结局,不同的是,青蛙王子和公主最后是幸福的生活在城堡里,而刘海跟金蟾最后是一起飞升成了仙。这其实就代表着东西方文化的不同,西方人很直白的追求着金钱和权力,而咱们的老祖宗,却更倾向于追逐成仙,永生这一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呵呵,不管怎么说,两个故事贯穿始终的,却都是同一种东西,就是爱情,所以说啊,全球人民是一家嘛。” “刘海戏金蟾…”我默念了一遍,使劲把这出戏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第二场结束,紧接着音乐转换,又上来一个一身白衣打扮的女演员。 这次陈中海没着急讲解,而是在女演员开口唱过一句后才说道:“《盗仙草》…很常见的一出戏,很多曲种里都有这段演出,情节你们肯定小时候就知道了,那,这人演的是白娘子白素贞,这是她误饮雄黄酒显出原型把许仙给吓死后,要去偷仙草来救活许仙那段,这种唱法…嗯,应该是楚剧唱法。” 陈中海说的没错,白娘子的故事确实太过经典,我想我这一代人小时候没有没看过《新白娘子传奇》的,毕竟连生长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的我都有机会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过当陈中海提到“雄黄酒”时,我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桌上那个酒坛子。 一曲唱罢,又上来两个演员,一老一少,老的手里拿着个类似皮鞭的道具,少的穿着一件挺破的厚袄。 这次陈中海没多等,他直接讲解道:“这出戏叫《打芦花》,跟刚才那些都不是一个曲种,这出戏的内容主要讲的是孝道的故事,一个被后妈虐.待,被亲爹误会的孩子,在后妈的暴行暴露后,还能很懂事的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家庭,而替后妈向他父亲求情。呵呵,咱们老祖宗宣扬的孝道,其实在现在看来有很多方面都是不可取的,所以才有了‘愚孝’这个词…” 我记下了《打芦花》这三个字,同时也记下了“愚孝”这两个字,没别的原因,就是有些感触… 这出戏有个情节,是那个拿皮鞭的演员用皮鞭抽穿厚袄的演员,抽完以后满戏台都落满了棉絮。 漫天棉絮中,陈中海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古怪,他忽然起身冲我笑道:“一千,走,陪陈哥上个厕所。”陈浩北赶紧掏出钥匙说道:“哥,去我家上吧,肥水不流外人田那!” 陈中海接过钥匙叮嘱道:“浩北你腿脚不方便,那你就先在这儿等着吧,我俩很快就回来。” 陈浩北如同小猫一般乖巧的点点头,坐在原地一动没动。 我忐忑不安的跟陈中海两个人朝陈浩北家方向走去,快走到单元楼门口时,陈中海诡异一笑说道:“一千,你那个朋友很聪明啊,如果你能看透这戏里的秘密,不光能知道你朋友人在哪里,而且…你还会知道,你这些邻居们的真实身份…” 第四百一十三章 菩萨心肠 陈中海最终也没告诉我,他到底在那些戏曲里发现了什么隐情,但他却用明确的态度让我知道,他真的已经知道了这些戏曲中隐藏的所有秘密。 就像他所说的一样,还没看完全部表演,他就已经猜出了这道题的正确答案。 但他却不肯直接告诉我,而他也跟我说了不告诉我谜底的原因,那就是…这道谜题的答案太过简单了,简单到只要对戏曲稍微有所了解,就可以一目了然的发现隐藏在其中的奥妙。 正是因为答案太过简单,所以陈中海表示对我很有信心,他坚信我一定有能力凭自己的智商解开这道题。 再加上他觉得,王洋之所以留给我的是这么简单的题目,那她肯定也是为了确定我能发现答案。 如果由他来告诉我答案,而不是让我凭自己本事去发现,那简直可以算是辜负了王洋的一番心意。 所以总的来说,怀揣着对我的信任,还有对王洋的信任,还有对我和王洋默契的信任,所以他决定…不告诉我答案,一切让我凭自己的本事去猜… 我把心里奔腾而过的一万六千多只草泥马全部抓了起来,攥在一起,使劲捏成了一句话:谢谢您老对我的信任。 外带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呵呵”。 从陈浩北家上完厕所出来之后,台上的戏曲表演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回到桌旁重新落座后,陈中海依旧很认真的给我讲解着台上的表演,我无奈而又不得不仔细的听着,记着。 没办法,人家愣是不说,而且不说的原因是如此的合情合理,我又不能真掐死他。 不过陈中海的话多少也给我增加了一点信心,起码根据过往的经历来看,他就没有做出过错误的决定。 所以既然他说我凭自己的脑子就能找出答案,而且不会太困难,那我就一定能找出答案,而且不会太费力。 台上的戏曲表演全部结束后,陈中海便提出他还有事,这就要走。 一听陈中海要走,陈浩北就跟个受气小媳妇的似的,瘪着个嘴,仿佛下一秒就会痛哭流涕。 梅甜儿仿佛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对待不争气的儿子一般,时不时冲陈浩北露出咬牙切齿的眼神。而我每每看到她这副样子都忍不住想乐,这姑娘这是在吃陈中海的醋? 说起来也是,就算陈浩北之前没跟梅甜儿闹僵那会儿,他也没用这么狗腿的态度对待过梅甜儿。 该来的挡不住,该走的…留不住。 我们一桌人一起上物业办公室找老古告别,老古很热情的和大家一起,把陈家姐弟俩一直送到了地下车库。 临上车前,陈中海挺突然的冲我们说道:“对了,接下来我会离开滨海城一段时间,你们要是有事需要帮忙的话,直接上极海报我名字就行,家里还有主事的人。” 我跟老古都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陈浩北殷切的问道:“哥,你上哪儿去?你干嘛去?路远吗?那边天气怎么样?要不要弟弟陪你一起去?” 陈中海看着陈浩北那只废脚,又摸了摸他的拐杖,有点哭笑不得的说:“浩北,你就在家安心养伤吧,其他事等你伤好了再说…我之前在山区捐了几个希望小学,往年一开春,我就会去那边看看那些孩子们,给他们带些城里面的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玩儿的。今年这不是让元太那事儿闹的给耽误了嘛?一直就没时间过去,眼下这终于有点空闲了,他们那边的校长也一个劲的给我打电话,呵呵,再不去的话,孩子们该生我气了。” “他们敢?!反了他们了!哥,您真是菩萨心肠,那什么就兼济天下啊!那您去多久?啥时候回来啊哥?那边冷不冷?那边的伙食您吃的惯吗?随身换洗的衣服够穿吗?” 陈浩北说完又擦了擦自己再一次因感动而变红的眼角,只是不知道他这次是被陈中海的慈善行为给感动的,还是被他自己的细心给感动的。 梅甜儿被他这德行气的再度直翻白眼,要搁他俩以前那种关系状态的话,估计这会儿梅甜儿已经忍不住动手了。 陈中海拍拍陈浩北肩膀说道:“没那么麻烦,浩北放心,不是说了嘛?陈哥也不是第一次去做这些事。也就…半个月左右吧,差不多应该跟我姐前后脚回来,呵呵,你们该干嘛干嘛,等你伤好了,明年陈哥带你们一起去,这种事多做一做没坏处,对别人行善,便是给自己积德。” 陈浩北瞬间把头点的那叫一个痛快… 又闲聊几句后,我们目送陈家姐弟俩各自返回他们自己车里,开车驶出地下车库。 看着空荡荡的汽车出入口,我的心里瞬间也一阵空落落的。 “古叔,我们俩还得准备明天辞职的事,就不接着聚餐了,不好意思啊。”梅甜儿冲老古说了一声。老古很通情达理的说:“哪儿的话?年轻人工作要紧很正常嘛,你们该忙忙你们的,呵呵,你俩也跑一天了,怪累的,早点休息。” 梅家姐俩又跟老古客套了两句,接着跟我和小柔告了个别。梅甜儿最后瞥了一眼还在目不转睛看着车库出口的陈浩北,冲他小声丢下一句“没出息”,之后姐妹俩就一起朝我那栋单元楼的电梯口走去。 眼看着梅家姐俩逐渐走远,老古冲我说道:“你们仨没啥事还上去接着喝点吧?”我摇摇头说:“不行,我已经喝多了,得回去休息,我们年轻人应以睡觉为重。” 老古没勉强我,他又冲陈浩北笑着问道:“浩北,你呢?”陈浩北依旧保持着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造型,前言不搭后语的冒出一句:“她咋就要出国了呢?千儿,这咋回事啊?” 一股说不上什么滋味的感觉,在我心头忽然升起。原来这货刚才吃饭时虽然一直在专心看着陈中海,但耳朵却始终没忘记关注梅甜儿。 我看了老古一眼,老古轻笑一声说道:“那你们自便吧,我就先上去了,上头还有事要忙呢。” 第四百一十四章 ‘特务’接头 我们仨跟老古客气告别,老古走后,我冲陈浩北简单解释道:“没啥大事,陈中燕要去旁边泡菜国办点公务,缺人手,正好她们姐儿俩有空,那一身才华也符合人家要求,所以就跟着一块儿了,好像说最多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 陈浩北这才稍微动了动身子,冲我问道:“我燕姐带她俩去啊?那我哥咋不也把我带走呢?”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哥刚才说话时你耳朵瞎了?人家不是说了嘛,你现在就是个瘸子瘸子死瘸子,带你去?你除了给人家添乱拖累人家还能干啥?” 陈浩北难得的没跟我斗嘴,而是点点头心悦诚服的说:“嗯,看来还是我哥想的周全,我哥就是厉害,天才啊!千儿,看到没?想成为我哥这样的人中龙凤,首先脑子必须好使。不行了,我得回去再喝点,哎呀妈呀,我跟我哥一个桌喝酒了,我哥还给我倒酒了,哈哈哈哈…” 我有点无奈的冲身旁的小柔说:“小柔,我喝多了,得回去休息,要不麻烦你先陪这货上去?” 小柔点点头,很乖巧的要去扶陈浩北,没想到这货却瞬间如同触电一般缩回了手臂,接着很警惕的冲小柔说道:“别碰我!这个位置刚刚我哥碰过,我哥碰过的部位,别人都不准碰!” 小柔看向我,我直接白了陈浩北一眼接着对小柔说道:“走了小柔,不理这个神经病!”小柔乖巧依旧,跟着我回了我们单元楼,把陈浩北独自留在了地下车库里。 我知道这样扔下陈浩北有些仓促,但我实在是等不了了,再等会儿的话,我怕我就要把刚才陈中海给我讲解的那些戏曲内容全都忘光了… 到楼上我借口要睡觉,直接把小柔打发回了她家。独自一人一进家门我就找纸找笔开始凭着回忆去记录,记录刚才陈中海说的那些跟戏曲有关的内容。 “琵…琵琶记…刘海…戏金蟾…赵雅芝…不是,是白娘子盗仙草…” 还好脑子够用,加上最后的柳腔表演,一共七段戏,每一段的名字我都还记得。 其实我觉得我之所以能记住这些拗口的名称,一方面是因为我确实用心了,而且没喝多,不影响记忆;另一方面也因为给我讲解的人是陈中海,这人身上就是有那么一股奇怪的劲儿,让人忍不住会重视他说的话,这大概就叫‘人格魅力’吧? 也难怪据说外面有些国家选总统时,唯一的评选标注就是看总统的演讲能力,谁会说,谁就能当选。 记下这七段戏的名字,我就开始上网查询相关资料,还好现在网络够发达,这七段戏在网上都能查的到。 戏的内容都有介绍,我挨个看了一下,网上写的就跟陈中海刚才说的基本一致,只是有时候没有陈中海说的那么通俗易懂深入浅出,但总的来说剧情内容等方面都没有什么出入。 除了剧情,我还挨个查了戏中每个人物的资料,以及故事发生的相关年代和地点,把这些全都记在了纸上。 全查完后,我又像上学时考试那样挨个对了一遍,确认全部无误后…赶紧上床睡觉,这活儿太费脑子了。 这一夜的梦简单又纷乱,只有古戏,却囊括了各种各样的戏… 第二天一觉醒来,我就给超哥发了条微信,让他醒来后给我回信,我有事找他。 接着就是按部就班的如常洗漱,和小柔一起吃她送来的早饭,吃完饭找茬把小柔赶出去,躺床边看王洋的视频,出门,和‘碰巧’也要出门的小柔一起下楼遛弯… 今天这弯遛的很沉默,因为我一直在努力回忆着王洋的点点滴滴,没多余的精力说话。就像陈中海昨天说的,王洋给我出的肯定是符合我智商的谜题,所以肯定不会太复杂。 但是就算不复杂,又能简单到什么地步呢? 我想着记忆里的王洋,又凭着记忆去学习王洋在面对问题时的思考方式,再去想象从她的视角看我自己会是个怎样的人,是个怎样的智商,是个合适做怎样难度题目的人。 不知不觉间,我跟小柔竟然就绕着小区外围转了一上午圈。小柔全程很乖巧,我不说话,她就没主动开过一次口。 吃过中午饭后我俩各自回家,我掏出手机查看信息。 一上午手机震动过好几次,但是因为小柔一直跟着我,我也就没敢掏出来当着她的面查看。 先是陈浩北给我发的信息,这货难得竟然没给我直接发微信视频邀请,而是发了一条文字信息,内容倒是很符合他的智商:千儿,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偶像陈中海来咱小区参加聚会了,还有他姐姐也来了,还有你,还有三个女的,咱们竟然坐在一桌。你知道吗?梦里的你可怂了,见了陈中海就跟见了自己亲爹似的。 我先回复了他个竖中指的表情包,接着回了他一段文字:滚,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啊你。 陈浩北回了一句:啥意思? 我回复道:自己上网查查你不要哪两个字了,傻叉。 退出和陈浩北的聊天界面,我便点开了超哥发来的信息。 超哥这边简单,我俩稍微一商量,便决定在蔡亮酒吧附近的一处商场门口见面。 约好之后,快到时间时我就出了门,打发完小柔便下楼打车,直奔目的地。 见到超哥时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因为我俩这节奏让我想起了一部叫《无间道》的老电影,那里面两个反派偷偷接头时就跟我俩这、状态似的,鬼鬼祟祟,生怕被人看到。 碰头后我俩便一起走进了商场里的步行街,步行街很热闹,不年不节的也有好多人在闲逛。 我俩一边溜达,我一边小声的跟他说了昨天聚餐的全过程,重点批评了一下陈中海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他明知道答案却不肯告诉我这一点,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充分体现了一个黑社会人士的丑恶嘴脸。 超哥听我说完后,又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看了我给他的纸条,那上面记录着昨晚聚餐时七段戏曲表演的相关信息。 超哥用手机给那张纸拍了张照,之后我俩便一起去了蔡亮酒吧,他上班,我去蹭免费酒喝…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又见李小萌 我和超哥必须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所以就必须表现的和之前一样,他看他的场,我喝我的酒。 今天没人陪我,我能自己做主,所以我还是选择了自己更中意的牛栏山二锅头。 其实这酒味道也说不上多好,就是正,喝起来更像酒。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这酒足够便宜,这样我即不会占蔡亮太多便宜,又不会显得驳他的面子。 当然我这会儿的心思根本不在酒菜上,也不在舞台的那些伪艺术表演上,我脑子里盘旋的只有古戏。 我时不时用手机翻查着相关资料,超哥虽然没啥事干,但他还是在门口处陪着其他看场子的抽烟聊天,没过多理会我。 当然,这样才正常,不管关系多硬,你既然已经在人家手里混饭吃了,那就得尊重这份工作…起码看起来要像那么回事。 酒吧里的客人越来越多,让我有些奇怪的是,那个小熙自从超哥恢复记忆后,好像就没再来过这家酒吧。 超哥会切断跟那个风尘女子的联系,这一点我并不觉得奇怪,奇怪的是,我实在想不出超哥是用什么办法让那姑娘再也不来找他的。 那种女人要是想死缠烂打某个男人的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吧? 不过既然超哥没提过,我也懒得问,那种女人不值得多浪费注意力。 有时喧闹的气氛和微量的酒精混合在一起,是会对大脑造成正面刺激的,就像此刻,我明显感觉脑子里的思路清晰了一些,于是我继续一边翻查着手机,一边努力思索着小区戏曲的谜底。 我想这七段戏既然存有秘密,那他们之间肯定就是有联系的…对了,陈中海在还没看完的情况下就发现了戏曲中的秘密,那是不是说,这七段戏其实隐藏的是同一个秘密?只是按照某种特定节奏,用七次不同的演绎方式来分别表达一次,好让我们明白这同一个秘密的重要性? 古语有云: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倒好,直接成了“重要的秘密演七遍”。 会是如此吗? 我开始仔细研究这七段戏里有没有雷同的桥段,或者名字相似的角色以及人设。 角色名字…各有不同,有一些看上去好像还附有某种寓意,但是却看不出不同戏曲中的角色名字有什么联系。 看来可以独立研究研究这些角色名字的寓意,说不定是从什么古诗里选的词汇,要是顺着名字找到相应的古诗,说不定那些古诗里就有更明白的提示呢。 至于剧情…我仔细对比了一下,越对比越发现,这些戏曲在剧情方面好像还真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简而言之吧,不管这七段故事的大框架是什么,全都有一条线贯穿始终,那就是感情线,更准确的说是爱情线。 不管是《琵琶记》那种人类与人类的爱情,还是许仙公子跟母蛇精,刘海少爷跟母蛤蟆精这种人与妖之间的爱情,作为每部戏的主角,这些两口子之间的感情线一直是重头戏。 甚至就连《打芦花》这种主题仿佛是在讲孝道的戏曲,也没逃开男主角他那个渣男老爹跟两任妻子之间的感情纠葛。 爱情?难道这就是王洋要给我传递的信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爱情’因素就是在暗示她的藏身之处吗?那该是指哪里呢? 难道是以浪漫著称的法国巴黎?王洋现在人在巴黎? 额…我咋感觉这个答案这么扯呢?滨海城可没有直通巴黎的公交车啊,要是打车上那儿去的话…得老贵了吧? 话说回来,用七段正宗中国古戏隐藏的秘密,答案竟然是指向国外某处,这么缺心眼的操作,也就陈浩北那种脑子的人能特么干的出来吧? 否定了法国巴黎这个答案后,我便开始琢磨国内跟‘爱情’这个主题比较挂钩的有哪些城市,上网一查才发现…房价越高的地方,跟爱情有关的话题越多,比如《北京爱情故事》… 唉,越琢磨越觉得我这个思路仿佛是错误的,于是我便停止胡思乱想,开始搜索那些角色名,想找出其中的关联或者有什么内涵。 “一千?真是你啊?” 一个很熟悉却许久没听过的女声忽然在我身旁响起,我下意识的扭头一看,我去…竟然是李小萌。 许久不见,李小萌整个人都有了一丝变化,怎么说呢…她穿的还是跟以前一样精致,脸上的妆容比印象里略浓,不过也没太出格。头发做的很时尚,乍一看好像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但就是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感觉是以前的李小萌所没有的。 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一身西装,一脸冷酷,都不带正眼看我的。 我扭头看向门口,超哥站在那里冲我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接着用下巴指了指李小萌。 “一千你这是…这里还可以自带酒水的吗?” 李小萌很不见外的主动坐到了我对面,看着桌上市场价15块一瓶的牛栏山二锅头,她好像有些吃惊,还有几分懒得掩饰的轻蔑。 我点点头习惯性的忽悠她道:“啊,这不是为了省钱嘛?”李小萌问道:“那这里的服务员都不管的嘛?” 我正寻思怎么找个借口继续忽悠,李小萌倒先自顾自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明白了,明超现在在这里打工,你是因为是他的朋友所以才能带酒水进来的吧?呵呵,也好,可以来这种地方涨涨见识,这样也确实省钱,比较适合你。” 跟她一起的那个帅哥就没她这么婉转了,直接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哼!” 嗯…是个鄙视音。 我好奇的问道:“这帅哥是你男朋友还是你保镖啊?咋不坐呢?”李小萌笑道:“哎哟,一千还是这么爱开玩笑,我可一直是单身呢,这就是我司机而已。” 司机?听到这答案我有点诧异的问道:“那刘光正呢?” 李小萌答道:“他啊?给我下属做司机去了。” 我点点头,没话说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破题 李小萌倒不怯场,自顾自说道:“一千,你现在跟陈中海还有联系吗?你跟这家酒吧老板也挺熟的吧?我记得去年还在极海见过你俩称兄道弟的呢。唉,可惜他后来被排挤在陈中海的核心圈子外面了,只能在这里偏安一隅,要不然凭咱们仨这交情…” “你今天来这里干嘛的?喝酒吗?还是有事?”我有点不想听她说话了。 李小萌忽然摆出一副故作伤心的表情说:“唉,曲线前进吧,先跟这里的老板搞好关系总没坏处,万一哪天陈中海又想起这人了呢?” 我刚想问问她到底知不知道这家酒吧的老板实际上是谁?还有那些什么排挤到圈外啥的到底都是从哪儿听说的。忽然李小萌一下站起了身,接着冲大门处边摆手边喊道:“亮哥!这里!” 我朝门口看去,蔡亮正好领着俩小弟进门,超哥则直接拦住蔡亮,跟他说了几句话,蔡亮会意的点点头,接着才朝我这边走来。 走到我这桌后,蔡亮先跟李小萌很客气的握了握手,接着冲我态度冷漠的说道:“小赵,喝着呢?慢慢喝啊。” 听着这仿佛跟我很陌生一样的语气,再看一眼他那冷冰冰的表情,我忽然有点尴尬,蔡亮这是…介意我蹭他酒了? 李小萌看到蔡亮对我这态度,轻笑一声摇摇头,接着便冲蔡亮说道:“亮哥,咱们办公室坐会儿?”蔡亮换上一副笑脸,带着李小萌跟那个司机就朝办公室走去,仨人都没理我。 一直到他们仨拐出我的视线,我依旧有些尴尬,这酒…我还喝是不喝了?要不一会儿我拿钱结个帐? “蔡亮骂你没?”超哥忽然走到我身后问了一句,我有点茫然的摇了摇头,超哥有点郁闷的说:“这人真是,我都说了让他骂你了…” 我“啊?”了一声,超哥接着解释道:“啊,刚才在门口,我跟蔡亮说让他当着李小萌的面一定不要在乎你的面子,让李小萌感觉你混的很惨,这样这女人才不会再骚扰你嘛,她那种人,你懂的。” 原来是这样,我不由得冲超哥竖起了大拇指,很好,这样确实能帮我省去很多麻烦。 话说这李小萌也真够可以的,刚才她这么平静,那是把上次梅甜儿打她那出全忘了?那她也忘了当初她第一次跟陈中海见面的场景了?不会啊,她可是那样精明的人,莫非是单纯的放弃我这条线了?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想接近的人可是陈中海,论脑子的话,你李小萌十个绑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陈中海,你丫充其量也就比我聪明点。 说起来,一个人的人品高下跟智商高低真是没什么太大关系啊,比如王洋,她知道我笨,却从不会因为我笨就把我当猴耍,反而会因此不断的帮我。而李小萌呢?只要确定她自己比别人聪明,那就一定要变着法的利用那些没她聪明的人。 同样是智商不低的人,做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唉,你们这些聪明人啊…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李小萌的再次出现有些刺激到我,我发现自己想着想着竟然有些沉沦其中。 非要比的话,李小萌跟王洋谁的智商会更高呢?难说,但是有人品在这里左右着,所以她俩即使智商完全一样高,同样的人和物在她们俩人眼里肯定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比如李小萌眼里的我,就是一只多少有点利用价值的笨猴子;而王洋眼里的我,则只是一个有点笨的普通帅哥。 王洋眼里的我…王洋眼里的我… “千哥,你咋了?想李小萌呢想的这么入神?” 超哥忽然说了一句,我赶紧伸手阻止住他的话头,超哥有点纳闷的坐到了我旁边的沙发上,我丝毫没过脑子的说道:“别跟我说话,千万别打扰我,找到感觉了…” 超哥刚开口想说话,我直接把桌上一块牛肉干塞进了他嘴里,超哥郁闷的一边嚼着一边靠在了沙发背上,就那么静静地边吃边看着我。 王洋眼里的我智商不高,看东西不深,所以在我刚到猪八戒的公司时,王洋一开始跟我讲的都是些很浅薄的专业知识,有时就是只讲一个大纲标题,然后直到我消化完,才会跟我讲后面的细节。 陈中海说戏曲里隐藏的秘密非常简单,我凭自己肯定就能想到。 我想我误会陈中海的意思了,他这话不是说只要我绞尽一下脑汁,最终也能猜出答案,他的意思是,就让我用我最平时的状态就可以猜出答案。 最平时的状态…最平时的状态…平常心…平常心… “超哥,咱跑偏了,其实咱根本不用管戏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小区每次表演的戏曲内容可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有一件事却肯定是每次都相同的!那就是曲种的表演顺序!”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我想掏自己手机翻手机地图,但是手抖的根本动不了。 大爷的,太激动犯病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 “超哥,掏出你手机,打开地图,缩放,缩放到省份级别,我给你念,你看看对不对。” 我一边深呼吸一边说,我想我需要赶紧把脑袋伸进凉水里冷静一下,但是我等不及了,不等了! 超哥马上从自己兜里掏出手机,很快调整好地图尺寸比例后问道:“你要说什么?”我吞了口口水答道:“我知道…我知道王洋在哪儿了,我说,你在地图上比划。” 超哥的表情也变得十分认真,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此刻竟然前所未有的清晰,那些古戏的顺序和名称在我脑中像一列士兵一样站的整整齐齐,我不由自主的开始挨个点名道:“川剧…四川!花鼓戏…湖南!楚剧…湖北!庐剧…安徽!豫剧…河南!梆子…山东!柳腔…滨海城!超哥,这七个省份,在地图上是不是能用一条线不间断的连接起来?!” 超哥很快答道:“能!”我再次问道:“那好,如果按这条线,一头肯定是在滨海城,另一头应该是在哪儿?” 这次超哥停了片刻才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条线的另一头,应该是在…四川和云南的交界处…”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线,两点 我用两只手一起用力,才拎起桌上那瓶牛栏山二锅头,之后便仰头一口气喝下半瓶。 我不是想喝酒,只是因为口干舌燥,想赶紧喝点水,什么水都行。 42度的白酒,很辣,从舌头一路辣到胃里,很爽,从胃里一直爽到脑门。 借着这股通透劲儿,我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卫生间走去,超哥没理我,也没跟我一起,他依旧在一脸凝重而专注的盯着手机地图。 进入卫生间,我刚想把洗脸池放满冷水再把脑袋放进去清醒一下,结果水龙头还没拧开,刚一弯腰,刚才喝进去的那股白酒就在胃里造起了反,我直接“哇”的一声又全都吐了出来。 唉…罪孽啊…浪费啊… 放水,把脑袋放进冷水里,痛快… 冷水让我的意识渐渐清醒,也让我的激动渐渐平复,心跳也开始恢复正常。 这感觉还让我想起了我去年中秋节那天犯病时,默默陪在我身后的王洋… 我好想你… 良久,我才把脑袋从洗脸池里拔.出来,浑身都感觉好受了一些。 稍微整理了一下,当我再次返回喧闹的酒吧大厅时,超哥已经回正门口那边了。 好像是有俩客人喝多了在那边打架,超哥他们在劝架。 我没管他们,十来个看场子的劝两个人的架,那还不跟玩儿似的?独自坐回原位,我掏出手机,打开地图便研究了起来。 从四川到滨海城,一条蜿蜒的线,串起了六个省份。 我大概看了下,这条线的轨迹形状,勉强算是一个左转90度放倒的‘l’型,最左端是四川省,拐角处是安徽省,最右端则是山东省…不,如果算上柳腔所代表的区域的话,最右端应该算是滨海城。 滨海城靠海,如果不计算领海范围,只计算土地的话,滨海城已经算是处在这个国家的边缘了,当然也算是在山东省的边缘。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这条线的另一端,自然不能算是四川省的省中心,而应该是位于四川省里的,一个和滨海城之于山东省相对应的位置,也就是四川省和更远处的云南省的交界处。 我猜对了吗?这就是小区戏曲表演里隐藏的规律吗?可这规律,又代表着什么呢?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 我想起了我和王洋第一次在小区聚餐时看戏的场景,当时王洋在听过前面的几段戏后,就很肯定的猜出了下一场就是柳腔。 所以…这表演一定是有规律可循的,而现在看来,这条贯穿整个戏种所在地区的曲线,自然就是这其中的规律。 小区每次聚餐时,戏剧表演的具体曲目都不尽相同,但是曲种排列顺序却都是一样的,从地理位置上来讲,就是从这条线最左端流行的川剧,一幕一幕的唱到最右端属于滨海城本地戏的柳腔。 王洋说过,她上学时的学习成绩特别好,不说回回考试都门门第一名也差不多。而且她上学那会儿没有零花钱,平时除了学习也就没什么其他娱乐项目了,顶多就是借阅一下别的同学的课外书。 她对上学时学的地理知识都还记得,平时对戏曲又有一定了解,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次参加小区聚餐时,就看出了小区戏曲表演里隐藏的这点门道。 之后是陈中海,他昨天只看了一半多场次的表演就完全明白了,那是因为这道题的答案实际上就是如此简单,所以陈中海才不肯跟我明说。 他说我肯定能凭自己的脑子猜出答案,我想,这次他的‘预知未来’又成功了,我确实猜出了答案,而且凭的真是我自己这颗潜力无限的脑袋,而且真没费太多智商… 可是知道了这其中的规律又能怎样呢?王洋现在…真的被老古他们藏在了这条线的另一端吗?? 我看着地图又陷入了惆怅,假定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这戏里隐藏的秘密所给的提示也太少了。 先不说从滨海城到云川交界处,直线距离就有将近两千公里,我放大地图上这一区域仔细一看,光地名就有上百个,要是再放大到县级程度,满打满算就有将近上千个地名了,这特么从何找起啊? 话说回来,老古你们真特么吃饱了撑的,把她送到那么远干嘛?你们丫还不如直接把王洋送到巴黎得了。 我愁眉不展的盯着手机地图,越看越纠结,刚才破题时的那种激动,也逐渐被更深的困惑所取代… “千哥,我觉得你这想法不是没有可能啊,搞不好真让你说中了呢。”劝完架的超哥又回到了我身边,一落座便说出了他的观点。 我叹了口气说道:“唉,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片区域有多大你又不是没看见,你说该咋下手?该从哪儿下手?” 超哥抽了口烟说:“我刚才想过了,我也觉得这条线能代表的信息太少了,所以这很有可能不是王洋给你留下的唯一线索,就像你说的,这样的话这范围也太大了,那这线索留跟不留有什么区别?” 我抬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超哥继续说道:“我们先假设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嘿嘿,这题目的难度倒确实挺符合你的智商。”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有事儿说事儿,你哪来那么些废话?”超哥笑道:“别急眼啊,我说正经的,你仔细想想,王洋那么费劲给你留下线索,凭她以往的做事习惯,你觉得她会给你一条如此不实用的线索吗?所以我猜啊,要么就是你没猜对,要么就是你没找全,你再仔细想想。” 我有些纠结的揉着自己眉心,超哥说的有道理,可还能有什么是我没发现的呢?难道还是跟戏的内容有关? “超哥,你也帮我想想,我这脑子你知道的,智商也就凑合够用而已。”我略带祈求的说。 超哥叹了口气说道:“唉…千哥,重点还是靠你自己吧,你知道的,咱俩智商不在一个档次上,有时候人的智商一旦上来了,想降下去可就难了,我估计我帮不了你太多…” 我很真诚的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充满诚意的送给超哥一个字:“滚。” 第四百一十八章 相由心生 超哥哈哈一笑继续说道:“说正经的啊,我对戏曲也没多少了解,这不是智商问题,这是知识储备问题。所以还是等我今天回去把你告诉我的那七段戏研究研究再说吧。对了,你想想陈中海决定不告诉你戏里的秘密时,还有没有给过你其他提示?” 我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当时…他跟我说…如果我找到戏里隐藏的秘密,那就能知道王洋人在哪儿,还有…还有可能知道…知道我小区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对,他跟我说过这么一嘴。” 超哥疑惑的重复了一句:“那些人的真实身份?”我点点头说:“对啊,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超哥也点点头说道:“哦,那起码说明一个问题。” 我问道:“啥问题?”超哥答道:“那就说明…陈中海他已经知道你小区那帮人的真实身份了呗。” 我一愣,对啊,还真是这么回事,要不然他当时也不会说那种话。 超哥接着提醒我道:“那你找机会再去跟陈中海探探口风吧,说不定他还能给你更多提示呢。” 我摇摇头说:“暂时是没戏了,他昨儿就说过他要去山区看他捐助的那些孩子们,你记得吧?之前蔡亮就说过这事儿,人家一个黑社会分子,对贫困山区的孩子还充满了爱心。” 超哥忽然眉头一皱问道:“他去偏远山区?怎么去?”我想了想答道:“他说他还要带很多物资去送给那边的小朋友,那样的话…估计是自己开车去吧?” 超哥有点紧张的坐直身子问道:“千哥,你还记得蔡亮之前说,陈中海捐助的是哪里的贫困山区吗?” 我仔细想了想,却有点想不起来,当时他说的是哪儿来着? 超哥再次打开自己手机地图,边缩放边说道:“当时蔡亮说陈中海捐助的是湖南,云南那边的贫困小朋友,千哥,你看看地图,陈中海要是自驾去那边的话,他是不是会逐一经过这条线索上的六个省份?而且他的目的地很有可能就是…” 超哥没继续说下去,而我也不需要听他说完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低头看着自己手机上的地图,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有点激动的说:“超哥!难道…难道陈中海说他去看望山区儿童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去帮我把王洋找回来?” 超哥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脸怎么那么大呢?你在人家心里有那份量嘛?”我很自信的反问道:“怎么没有?我可是救过他命的!” 超哥这次都懒得冲我翻白眼了,直接毫不留情的打击我道:“可拉倒吧,你说的就是他住在你小区那事儿呗?你都知道人家是演的了,还把自己当人家救命恩人呢?” 我有些泄气的问道:“那你说,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去看望小朋友?” 这回超哥没回答我,他沉默着盯着手机地图看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千哥,你看啊,咱们把柳腔所处的省份,也就是这最后一个省份山东省去除掉,满打满算剩五个省份,五个…你小区里的‘五福’也是五个,你不是说你小区的人特别敬重那个‘五福’嘛?你说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五福?五个省份? 我顺着超哥的思路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小区那些人…原本属于这五个省份,小区里那五个福娃,每个都代表着其中一个省份?”超哥点点头说:“对,这也就是说明了,为什么他们要唱这些地区的代表戏曲。” “怀旧?思乡?”我问道。 超哥答道:“你还记得你小区的前身叫什么名字吗?‘错根寨’啊,你说这名字是不是就是一种暗示,暗示他们的‘根’其实不在滨海城?” 我想了想答道:“那你这样也解释不了他们为什么拥有那么强大的本领,更解释不了他们为什么会聚在一起,而且会聚在远离家乡的滨海城啊,所以我觉得你这个推理不成立。” “蔡亮他们出来了。” 超哥忽然岔开了话题,我扭头一看,果然,蔡亮带着李小萌还有李小萌那个帅司机三个人一起走了过来。 看到他们,超哥很自然的站起了身,我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待蔡亮走近后,超哥很严肃的鞠了个躬,接着叫了声:“蔡总好!”我赶紧学着超哥的样子也说了声:“蔡总好。” 蔡亮面无表情的冲我俩点了点头,脚步一点都没放慢,带着李小萌就继续朝门口走去。 李小萌在经过我时,用很轻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接着便扭过了头,理都没理我。不过她的脸上正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欣喜,这让我感觉她刚刚可能从蔡亮那里得到了对她很有利的好消息。 忽然我想明白了,为什么李小萌明明还是原来那个李小萌,但是给我的感觉却不一样,那是因为她的面相变了。 面相这东西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是真实存在的。 当初的李小萌无论再怎么作,她的面相始终透着股清纯跟平和,那是无法掩饰也无法伪装的。但是现在的她却完全变了,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以往从没见到过的一些东西…刻薄,势利…有点像猪他妈。 唉,这大概就是相由心生吧?估计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我和超哥重新落座,刚聊了没两句,蔡亮就风风火火的来到我俩身边,一落座就问道:“明超,我演的可还行?” 超哥笑道:“嘿嘿,亮哥你都可以拿奥斯卡了。”蔡亮摇摇头说:“哈哈,我还差的远呢,要说演技那还得说咱们陈哥跟雷哥,当初那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被他俩的演技给骗了嘛?我这还且得修行呢。对了,这女的跟你们啥关系啊?我见过让人帮忙演戏抬身价的,还头一次碰见你俩这样让我帮忙贬低你们身价的呢。” 我笑道:“嘿嘿,我俩有个屁身价啊?我这天天蹭吃蹭喝,超哥一个小马仔。话说回来,亮哥,刚才那姑娘好像挺开心的,你们聊啥了?” 蔡亮诡异一笑,很无所谓的说道:“嘿嘿,我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嘛,就忽悠着玩儿呗。” 第四百一十九章 话痨蔡亮 “唉,如今的滨海城,只要听过陈哥名字的,就没有不想傍陈哥这棵遮天大树的。可惜的是啊,太多人可能一辈子连见都没机会见陈哥一面,即使见了,也有可能‘相逢不识君’,或者根本把握不住机遇。所以呢,好些三教九流的人就从犄角旮旯里钻出来,开始琢磨歪门邪道。那,这姑娘就是想通过我来结识结识咱陈哥,嘿嘿,说真的,这姑娘跟别人还真有点不太一样,别人来找我时都是纯粹巴结,马屁拍的那叫一个通天彻地,礼物送的那叫一个倾家荡产,姿态摆的那叫一个低眉顺眼,这姑娘呢?来求我办事,哈哈,竟然只把她自己一顿夸,就跟上我这儿来搞自我表扬似的。” 蔡亮幸灾乐祸的讲述着跟李小萌有关的事,超哥听完后说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嘛,好久之前,我俩跟这姑娘一个单位上过班,那会儿她就可会表现自己了,也算天生的本事吧。那亮哥你是答应她什么了吗?她走的时候看着还挺开心的嘛。” 蔡亮双手一摊说道:“我只是说有机会可以带她认识陈哥,别的什么都没说,只能说…这姑娘可能自我感觉有点太良好了吧?” 我有点怀疑的问道:“亮哥,您不会是真打算把她介绍给陈哥认识吧?” 蔡亮怪笑一声说道:“哈哈,你当我傻子啊?那我不是找陈哥骂我嘛?当初我接这场子的时候,陈哥就跟我说过,以后肯定少不了这一类人会来这里找我,想通过我认识他。那样的人,甭管长得多好看,嘴上说的多好听,陈哥一律不见,因为他们根本不够资格。不过…嘿嘿,不过送礼的话我可以照单全收,不管说是给我的还是说给陈哥的,我都自己留着就行。所以我说咱们陈哥这人啊,心地是真善良,对兄弟们是真的没话说。对了,那姑娘之所以高兴,大概就是因为我没拒绝她的礼物吧?她们这号人就这样,总觉得礼物送出去了,事情就成一半了。她给我带了两张购物卡,那,明超一千,你俩分了吧,我这些日子收这玩意收的有点多,哈哈,具体一张里面多少钱我还没看,不过我估计不会低于一万,不然这姑娘就是给她自己找骂,你俩留着添置点衣服啥的吧。” 一边说着,蔡亮一边掏出两张还包着纸套封着塑料膜的商场购物卡,他没有分别递给我俩,而是直接站起身,把两张卡硬塞进了超哥兜里。 我扭头看了一眼门口处,超哥那些同事们正在看我们这边,更准确的说是在看蔡亮跟超哥,那些人的眼中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一些肉眼可见的激动。 眼看蔡亮态度坚决,超哥也就没再推辞,把购物卡收进兜里后超哥说道:“那就谢谢亮哥了,对了亮哥,我一听您说起咱陈哥心善,忽然想起您之前说过,陈哥他还捐助了些希望小学啥的是吧?您能跟我俩详细说说嘛?我还挺好奇这事儿的。” 听到超哥把话题扯到了这方面,我也赶紧问了一句:“是啊亮哥,陈哥好像说他还时常去看那些孩子,他一般都怎么去啊?坐飞机?坐火车?” 蔡亮显然对这个话题有点意外,但他还是回答道:“你们说那个啊?那个你俩也都知道的啊,以前不是说过嘛?就是一帮大山里的苦命孩子,唉,有时候啊,我觉得有些爹妈真是造孽,自己温饱还没解决呢,就非生个孩子出来跟他们一起受罪,孩子打从能自己走路就得每天干活,说白了,这不就是想生个只管饭就能一辈子伺候自己的免费奴隶出来嘛?有些不要脸的媒体还挺爱播这种新闻,播的时候还非要强调母爱的伟大,狗屁,这种家庭跟母爱有毛线关系?最没有母爱的就是这种母亲了吧?” 我轻咳一声提醒道:“咳咳…亮哥,跑题了。” 蔡亮“嘻嘻”一笑说道:“好,说近的,就那帮可怜孩子嘛,甭管家里有钱没钱,那帮父母都不让他们上学,只让他们干活,你们说这事儿办的多缺德?咱们陈哥平时就老说,读书是穷人家孩子的唯一出路,没知识,没脑子,在这世上永远别想混出头。那些孩子里有一些智商不低,也挺有学习天分的,陈哥就出钱盖学校,一座一座的盖,盖完学校,再从城里花钱给他们聘校长聘老师,连食堂大厨都是陈哥花钱聘的,那些孩子去陈哥的学校上学,等于一分钱不用花就能学习知识,这还不算,还带免费管饭的。就这样,都有好多家长不肯送自己孩子去那些学校,他们就想让自己孩子每天替自己干活儿就行,那边的老师见天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才勉强说服一部分家长。说真的,我们这些道上混的都没那些父母狠心,就为了自己过得舒坦,直接毁了孩子一辈子,这特么都什么玩意儿?!孩子是无辜的他们特么不知道吗?!” 蔡亮把自己说的有些激动,我跟超哥则有些无语,这大哥…好像又把话题给带偏了,半天都没说到我跟超哥想听的部分。 不过蔡亮估计是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他讪笑两声说道:“呵呵,要说陈哥这人啊,他做慈善可不像某些明星似的纯粹为了作秀,走个过场装装样子,之后就再也不管了。自从那边第一座学校启动以后,陈哥每年过完年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去那边看一看,给孩子们带些山里没有的好吃的好玩儿的。每次去的时候,他光礼物就能装好几车,沿途还会边走边买。从第二次开始就有经验了,经常是带几车礼物,再带几辆空车,哈哈,一路就跟进货一样。然后到了目的地再全都送出去,我估计那边的小朋友啊,都得把咱陈哥当成是神仙下凡。唉,可惜陈哥说我这样人的江湖气太重,不让我陪他去,说一方面怕吓到小朋友,一方面怕带坏小朋友,郁闷呐…”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超哥试探着问道:“亮哥,那陈哥就相当于每次都是自驾去的啊?那他走的路线…您清楚不?” 第四百二十章 老古有心事 蔡亮自然不知道超哥问这话的目的,所以坦诚的说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陈哥每年从那边回来,都会跟我们讲一些沿途的见闻还有山区里孩子们的情况。要说路线的话…好像每回都不完全一样吧?因为我不是说了嘛,他沿途还会‘进货’呢,所以时不时的会改变路线,找更合适的进货地点,都是小孩子嘛,总是要给他们准备些新花样的。” 看来从蔡亮这里,我是无法确定陈中海这次出门的行动路线了,唉,真想知道他会不会按那条曲线来走。 “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俩了哈。”蔡亮起身要走,我跟超哥忙跟着站起身送他。 看着蔡亮走远后,超哥说道:“我也得回工作岗位了,你接着喝吧。”我冲超哥一伸手说:“给我。”超哥问道:“给你什么?”我说:“别装傻,蔡亮说了,那两张购物卡一人一张。” 超哥白了我一眼说道:“给你你用的着吗?烦不烦人?天气这么好,我们家小夕也该添置新衣服了知道不?一边去!” 超哥说完就自顾自朝大门走去,走的那叫一个大步流星毫不留情。我弱弱的骂了一声“臭不要脸”,接着便有些无奈的坐了回去。 唉,超哥知道我现在的真实状态,所以自然知道钱对我没有意义,我俩之间本来也不介意这种程度的玩笑,而且…他确实比我缺钱。 独自坐在沙发上,我已经没心喝酒了,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地图,我一边在想,陈中海这次自驾去云南,到底跟戏里的这条暗示有没有什么关系呢?老古他们到底又是什么人呢?为什么陈中海会说,看透戏里的答案就能知道老古他们的真实身份呢? 对了,陈中海说过,我凭自己的脑子就能从戏里找到答案,那肯定还是这种同样难度的题目。 可是对于今天的我来说,好像已经有点用脑过度了… 为了将来不提前秃顶,我还是决定今天就努力到这里,现在先回家睡觉。 超哥送我离开酒吧,出门后我叮嘱他别忘了研究戏曲的事,超哥很真诚的跟我说,让我别太放心,这事儿他也没多大信心。 我用一根骄傲的中指表达了对他的感激之情,之后便打车返回了小区。 因为今天发生的种种,所以这次回到小区后,我没直接回家,而是假装无意的趁着夜色在小区里溜达了起来。 曲线前进,目标五福。 我得再仔细看看五福的样子,不知道这五个小胖子身上,会不会真的有什么相应特点能跟那五个省份对应上。 然而快靠近时我却发现,今天的五福跟往常有点明显的不一样。 呀?多了一个? 路灯太过昏暗,只能大概看出五福前面多了个看上去挺干瘦的身影,和五福一样,一动不动。 等我再靠近一些才发现,我去,是个大活人。 我先轻咳了两声,免得吓到那人,接着才冲着那身影小声问道:“咳咳,古叔,您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跟五福凑数,表演金六福啊?” 那干瘦的身影正是老古,他听到我的声音后,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五福其中的一个,背对着我,嘴里却对我说道:“呵呵,一千回来了?不可以拿五福开玩笑的,下不为例哦。” 老古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和蔼,但我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我明确的能听出,他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让他这话搞得有那么一丝丝尴尬,这毕竟是人家的信仰,我刚刚说的好像确实有点不合适。想到这儿我便直接跟老古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古叔…那个…以后我多注意。” 老古点点头,依旧在专心的盯着五福,只把后脑勺留给了我。 我缓步走近一些,站到了老古身边,看了看五福,又扭头看向老古。 眼睛适应了光线,看得清晰了一些后,我发现一直在盯着五福的老古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 我说不清那是哪种哀伤,但是他的眼神让我感觉,他正在看着的五福,绝不是我眼里这样五个憨态可掬的大玩偶,也不是信徒在面对信仰时该有的崇敬姿态。 但其中到底是什么,我却看不出来。 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就是给人当电灯泡的感觉。 好像老古正在跟他的爱人或者亲人聊天,而我这个‘外人’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人家面前,一下子搞得大家都很尴尬。 出现这种感觉后,我便准备赶紧先告别离开。 我自己是很讨厌这种人的,所以我肯定不能让自己做这种人。 就在我刚要开口时,老古忽然先问了一句:“一千啊,说起来,你这岁数也不小了,还没成家的想法吗?” 我挠挠头,想了想答道:“一直…一直没考虑过,我的人生计划是这样的,第一步先当上全国首富,第二步等梦醒了再说。” 老古笑道:“全国首富?那可不是仅凭一个人,或者一代人的努力就能做到的啊。”我答道:“是啊,可有些人不懂这道理啊。” 其实我还有后半句没说,那就是…比如我爸,他就是这种人,他就不会考虑这些,他只会逼我去拼命,去努力… 老古接着说道:“那就别乱想了,来,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我毫不犹豫的答道:“当然是…” “除了你那个叫王洋的朋友以外。”老古很精确的知道我想说什么,并且很直接的打断了我。 好吧,我就当跟长辈闲聊天吧。 于是我便说道:“那就是王洋那个类型的呗,反正就算不是王洋,那我肯定也会按她的标准来找。”老古依旧没看我,仍旧专心看着五福说道:“所以…小柔应该挺符合你的要求的吧?” 我一愣,接着摇摇头说:“不行不行,她跟王洋只是长得有那么一点像而已,根本不是我的菜。” 老古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失望的问道:“只是长得像…真的还不够吗?” 第四百二十一章 送别 今天的老古似乎跟平时很不一样,虽然不至于说完全像是另一个人,但绝对是另一种精神状态。 其实我觉得很难用某一个形容词,就能精准的描绘完老古这个人,他很复杂。 我不是指他神秘莫测的真实身份,或者他的某些超出常理的能力,而是单说他的性格。和蔼,威严,雷厉风行等等,这些词在他身上都有所体现,而现在在我眼里他又多了一个标签,就是忧郁。 年轻时的老古,是不是也像陈中海嘴里的魏一刀一样,有过一段波澜壮阔的激情岁月呢? 老古没在我的感情问题上过多纠缠,说实话,我是真的挺烦这类问题的。我想大多数和我年龄相仿却还保持单身的人都跟我一样,不喜欢被人打听这种事。 首先这属于个人隐私,没谁愿意看到自己的隐私被人拿到台面上来议论;其次来说,会打听这种问题的人,多半都是自己的亲戚邻居之中,从年龄上能算是长辈的人。 而这些长辈身上都有几个共同特点,第一就是平时根本没什么机会相互打交道,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敬称来称呼对方,更甚至根本不认识。但是一到年底,就忽然如同野狗撒过尿的墙角一样,齐刷刷莫名其妙冒出一堆这类亲戚,不是,是狗尿苔,一种苔藓类植物,很好看,碧绿碧绿的。 明明都不认识,咋就那么好奇别人的家事呢? 第二就是,这种人特别热衷于打探别人的隐私,每天就是打听完张家的就去告诉李家,打听完李家的就去告诉刘家,打听完刘家的再扭过头转个圈告诉张家。 一辈子都在忙活别人那点家务事,跟狗仔队一样,仿佛他根本没有自己的生活似的。 第三,这些人在面对没结婚的年轻人时,总是会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好像没结婚就是多大的缺陷一样,连看你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仿佛你没结婚你就是个低他一等的可怜的人一样。 有人说这类亲戚是在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凄惨的生活寻找平衡,他们先主观把没结婚的人当作是过的不如他们的群体,然后就可以居高临下的欺骗自己说,看,起码我成家了,从这方面来说,我起码比这没结婚的人过得强。 唉,有时候我特想跟他们说,你们的日子都凄惨到需要靠这种方式来给自己寻找心理平衡了,还不明白自己到底过得好还是不好吗?还不明白自己跟人家对比,到底谁过得更开心幸福一些吗? 穷山恶水出刁民,我那个老家,无论从地理环境还是经济环境甚至是人文环境方面来讲,都当的起这‘穷山恶水’四个字,所以难免会遍地生‘刁民’。 还好老古跟那些‘刁民’不一样,他看到我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便直接跳过,转而跟我说道:“一千,没什么事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你们一起送送梅家姐俩。” 听到老古说这个,我忽然有点恶趣味的问道:“哎,古叔,过年那段时间您折磨我的时候不是跟我说,梅家姐俩也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嘛?您这咋把她们放飞了?那可是出国啊,您就不怕她们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再也不回来了?那您这如来佛可当的比较失败啊。” 老古终于扭头看了我一眼,接着笑道:“呵呵,别说她们姐俩,就是你明天想出国我也不拦着你,别说拦你了,找我都懒得找,有本事你出去了就别回来啊,古叔给你掏机票钱。” 我一下就没脾气了,唉,老古说的对,原先的我是被他们关在了‘笼子’里,只给我小区这么大的活动范围。现在的他们倒是不把我关在笼子里了,但却给我拴了根‘绳子’,我就像个风筝一样,哪怕跑的再远飞的再高,只要王洋还在他们手里,这根无形的绳子就会一直存在,会一直牢牢的拴着我。 “老奸巨猾…”我在心里默默的给老古又多贴了一个标签。 有点无奈,我叹了口气说道:“唉,当我没说,您老继续,我回家睡觉了。” 说完我就转身朝家走去,老古也没再理我,直到我快走到单元楼门口时,回头看去,老古还如同‘第六福’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五福面前,心事重重。 回家,洗漱,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小柔很早就敲响了我的家门,早到甚至天都还没亮。 已经有些习惯天天睡到自然醒的我,对突然的早醒很是郁闷,而小柔这么早叫醒我的原因很简单,梅家姐俩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其实我有点纳闷,梅家姐俩都没跟我说啥时候走,小柔咋这么积极让我去给她俩送行呢?我一边洗漱一边问小柔:“小柔,咱给她们姐俩送到哪儿啊?送到机场吗?” 小柔答道:“不是,送出小区就行,一会儿会有专人来接她们姐俩。”我有点郁闷地说:“就这点儿距离还用我去送啊?”小柔答道:“你不送,还有谁会送她们?” 我一想,对啊,原先还有个陈浩北会送,现在陈浩北是肯定没法来了,那也就只有我了。我刚想到这儿,忽然听到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我走出卫生间朝客厅一看,靠,咋把敬生给忘了? 听着这货跟小柔的闲聊,我明白了,他也是来给梅家姐俩送行的。 洗漱完,我上卧室偷偷给陈浩北发了条微信,问他醒没醒?发完信息又觉得,按这货平时的作息习惯,这会儿就算不是刚睡着,估计也正睡的香着呢。 于是我赶紧调整音量键,想悄悄地用微信视频把他叫醒。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货竟然很快就回复给我一条文字信息,内容让我很是震惊:她俩这就要走了吗? 擦,陈浩北现在的智商简直直逼陈中海啊,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他竟然瞬间就猜对了我联系他的原因。 想了想我还是问道:你咋这么早就醒了? 陈浩北回复道:一宿没睡。 第四百二十二章 浩北的神经病邻居 真痴情啊…我想了想又给他发了条信息:她俩一会儿就走,小柔跟敬生已经在我家了,吃完早饭我们就去送她俩,送到小区门口就得,陈中燕会派车来接她俩去机场。你随便找个借口下来一起送送呗,假装梦游啥的也行啊。 “一千哥,快来吃早饭了。”小柔在客厅催了我一句。我在卧室随口答了句:“知道了”。 陈浩北的回复信息到的依旧很快:不了,有你送,有我燕姐陪着,我很放心,她肯定也不想见我,我就在楼上看看就行,免得惹她心烦。 我去,这么忧郁?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浩北吗?我咋找到张信哲的感觉了呢?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不乱出主意了,于是给他回复了一条:好吧,那你自便吧,一会儿我们下楼后我再给你发条信息。 发完这条信息我就没再等他的回复,直接把手机扔到床边便离开了卧室,吃早饭。 客厅桌上只有两人份的早饭,敬生说他已经吃过了,所以在我和小柔吃饭的过程中,他一直只是在用手机跟梅娣儿聊天,没理我俩。 吃完早饭,我们便一起下楼敲响了梅家的防盗门,开门的是梅娣儿,这姐俩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号行李箱一共三个,梅娣儿说,装的全是换洗衣物。 除此之外梅甜儿还背着个大背包,说是“都是女人要用的东西”。 我不禁有些感慨,要是我出国的话,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光这一个大背包都装不满,女人啊…好难懂。 作为男人,我和敬生负责拿行李。 还好有电梯,不然这死沉死沉的行李箱非得把我累趴下不可。 我们走到小区门口时,天还没亮,外面空荡荡的,陈中燕还没到。 我躲到一旁偷偷给陈浩北发了条微信,告诉他我们已经到楼下了。发完微信我刚收起手机,一抬头就看到冷面门卫从门岗里走了出来。 眼看他又用那种一如既往的讨厌眼神看着我,我有点好奇的问道:“哎,大爷,你都不用睡觉的吗?这一宿一宿的。” 冷面门卫答道:“我又不跟你睡,你操这心干什么?”我点点头说:“嗯,大爷您说的对,你这么一说我可放心多了,您知道吗?大爷,我每次跟您谈心时都可开心了呢。” 门卫面无表情的回了我一句:“我也是。” 我冲门卫怪笑两声,扭头朝梅甜儿她们那边走去。 梅甜儿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天上,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中,有一个窗户竟然亮着灯。 那是陈浩北的窗户。 这算是在表态了吧? 梅甜儿似乎在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扇窗户,却又总是忍不住会偷偷地瞄上一眼,不光我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梅娣儿和敬生似乎也发现了,因为他俩也朝那个方向看过。 不过大家谁都没说破,全都假装不知道。 大概等了有二十来分钟,一辆商务车和两辆黑色轿车才一起开到我小区门口,陈中燕从商务车副驾驶上一下来就冲姐妹俩问道:“证件什么的都带齐全了吧?” 俩姐妹齐刷刷的答道:“都带了。” 陈中燕点点头便说道:“好,那咱们直接上车走吧。” 真是雷厉风行啊… 我和敬生帮忙搬行李的时候,我顺便冲陈中燕问道:“燕姐,那俩车里都是谁啊?” 陈中燕答道:“哦,是小海给我安排的保镖,他说倒不是觉得那边不安全,主要是想给我摆摆排场,呵呵,我现在也算是在给小海打工,领导说什么,咱就听什么呗。” 我打趣道:“哈,您这还算打工?那您也算是打工界的皇后了。” 陈中燕咯咯一笑没有反驳,眼中颇有几分自豪之色。 是啊,任谁摊上这样的弟弟,肯定都会觉得骄傲啊。 不过我对那两车保镖的职业素养实在是有点不敢恭维,陈中燕都下车了,我跟敬生也在忙活活的倒腾行李,他们竟然没一个下车帮忙的。 陈中燕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和梅家姐俩热络的聊着天。 行李都弄好以后,陈中燕带着姐妹俩坐回商务车里,我们彼此挥手告别,汽车调头时,借着车里亮起的灯光,我看到梅甜儿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得看了一眼陈浩北家的窗户。 三辆车渐次离开后,敬生跟我和小柔告了个别,接着便独自朝地下车库走了过去。 我看了看陈浩北家依旧还在亮着的窗户,对身旁的小柔说道:“小柔,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我们家浩北。” 小柔很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没多废话。我顺着地下车库坐电梯到达陈浩北家,敲了没几下他就打开了门。 看着面前一脸通红的陈浩北,再吸吸鼻子仔细一闻,我问道:“浩哥,啥时候开始喝的?喝了多少啊?还能认出我是谁不?” 醉醺醺的陈浩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她…她就这么走了?”看他这有点危险的精神状态,我顺着他答道:“走就走呗,人家是出差而已,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你咋整的跟送殡似的?对了…她还让我给你捎了句话。” 我忽然灵光一闪决定撒个谎哄他开心,反正这货已经喝醉了,等酒醒了估计也就忘了,善意的谎言嘛。 果然,我这句话起到了大作用,这货瞬间小眼睛一瞪问道:“她让你跟我说什么?是不是非我不嫁?” 我答道:“额…还没到那一步,她就说…就说让你注意身体,少喝点…” 陈浩北反应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哦,你帮我跟她说,我知道了,我这就戒酒。”说完不等我再说话,这货竟然“咣”一声直接把我关在了门外。 “靠!你干啥呢?!”我有点生气的隔着门吼了一声。门后的陈浩北好像说了句什么,可惜我没听清。 忽然他隔壁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我有点尴尬,这该不会是我吵到人家了吧?大凌晨的。 我稍微让开一些,章哥抱着那个纸盒子从他家里出来了。 走到我面前时,他面无表情的难得开口说了一句话:“让开,天亮了,我要带老婆孩子下楼。” 冷冰冰,很神经质的声音。 我赶紧让到一旁,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神经病啊?” 第四百二十三章 异国他乡 这过完年后仿佛就神经不正常的这位章哥,又抱着纸箱子离开了自己家,我想他还是去楼下遛圈儿去了,这货…看来也跟我一样不用上班啊。 哎?他不会也是被老古他们删记忆删成这二傻子模样的吧? 算了,不熟,没心思管他,他要是住我隔壁我还不得不为他上点心,既然他住的离我这么远,那还是留给陈浩北操心吧,这也算是远亲不如近邻吧? 希望他们邻里之间能够相亲相爱一家人… 过早起床换来的结果之一,就是过早犯困,就比如此刻,刚回到家我就已经困了,反正也没啥要紧事儿,回家往床上一栽我就开始了我的回笼觉。 再次一觉醒来后,天色已经大亮,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一条梅甜儿给我发的文字微信信息:我们已经上飞机了,直飞,大概一小时后就能到达目的地。 看来这泡菜国跟我国的距离确实不远,她要不说的话,我甚至都不知道原来飞这么一会儿就能到。 我看了一眼梅甜儿发给我信息的时间,算了下,估计再有半个钟头她就能开机了。 想了想,我还是跟陈浩北微信转述了一下。 梅甜儿平时跟我微信联系就很少,她和陈浩北出事后,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给我发微信。 看完这条微信的内容,我就有种直觉…她是把我当成她和陈浩北之间的传话筒了,她这条信息,其实就是想让我帮她发给陈浩北的。 给陈浩北发完微信后,我便起床重新洗漱了一下,接着就开始专心研究那些戏曲的内容,权当是在上班了。 没多大会儿梅甜儿再次发来了微信,不出所料,她们已经下飞机了。 我想了想,斟酌着给她回复了一句:好的,我们都知道了,你们多注意安全,保重。 我想梅甜儿会理解我说的‘我们’具体是包括谁的。 梅甜儿没再给我回信,也许是因为境外流量费太贵?不知道,我还是专心忙自己的事吧。 中午跟小柔吃饭,下午继续研究戏曲表演,晚上约超哥。 在酒吧里,超哥告诉我他今天白天也一直在研究那七段戏,虽然其中还藏着什么秘密他还没发现,但他觉得最多再给他一天时间,他就能上台演唱了… 轰走超哥以后,我独自喝了会儿牛栏山二锅头,酒没什么劲,事情也没什么进展,渐渐的我感觉越来越无聊。 而且大概是因为我选的酒跟这里的环境太不搭,老有些不明真相的客人在看到我这桌时,会露出先惊讶后鄙视的神情。 其中最夸张的一个陌生客人,上厕所经过我这桌时看到我独自在喝的是二锅头,他先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然后厕所都没上就兴奋的小跑回了自己座位。 又过了不到五分钟,他那一桌同桌的小伙伴们,就三三两两的都借着上厕所来偷看我的酒。 其中最特么智障的一个竟然还激动的跑错了厕所,那两耳光挨的,左右脸直接多了共计八条血痕。把他当流氓扇他耳光那姑娘的指甲做的那叫一个精致,都快赶上金刚狼了,看得我这叫一个酸爽… 实在无聊之下我就提前告别了超哥,并且跟他说,等咱俩的研究课题有了新的进展后我再来,这段时间你好好工作,我好好玩儿,大家各司其职,各自坚守岗位。 在超哥的鄙夷中,我潇洒的打车回了小区。 回到家临睡前我研究了会儿微信,陈浩北这货竟然一条信息都没回过我,而梅甜儿的朋友圈却晒出了不少照片,都是沿途风光。 我看了看,丝毫没感觉到异域风情。 也不知道这国家是咋发展的,画面里最高的建筑也就跟滨海城的常规写字楼差不多,而且丝毫没有国家特色,连个白菜造型或者玉米棒子造型都没有。 还有些很平民区的画面,落后程度比郭虎以前住的那片地区的平房还要烂,然而梅甜儿给这些照片配的文字介绍却说,这是他们国的…首都。 唉,难怪整天偷文化抢历史的,这国家,应该算是国家行列里的‘刁民’了吧?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临睡前再翻看朋友圈的时候,却发现梅甜儿已经把这条朋友圈删掉了,并且在这之后,她再也没发过跟那边有关的朋友圈动态。 转过天,我换了个思路,开始在手机地图上挨个查那五个省份的县市地名,想找出跟‘错根寨’或者‘五福’甚至是跟‘爱心花园’有关的地名。 找了一天,我发现确实有收获,最大的收获就是…从今天开始我就知道了,绝对不能这样盯手机一盯一整天,天天这么干,早晚会特么瞎掉的,累死眼睛了… 当然,这五个省份里名叫‘爱心花园’的小区实在太多了,多到让我不得不选择放弃这个词汇。 跟‘五福’有关的地名也有一些,但都没什么特殊意义,稍微一查就能查出,差不多全都是因为跟那一年的奥运会有点牵扯,才会出现这两个字。 至于‘错根寨’,我根本没发现和这名字有关系的任何一个地方。 没有进展的日子我就没去找超哥,免得给他的工作添乱。 这期间出于好奇我私下跟小夕微信联系过一次,询问超哥如今对她的态度怎么样? 小夕给我的回答让我很是惊讶于超哥的闷骚,别看这货平时装的跟不懂女人心的钢铁直男似的,但哄小夕是真有一套,什么烛光晚餐,烛光早餐,烛光午餐,蜡烛摆心表白啥的,爱的相当费蜡。 要不是小夕给我的印象足够乖巧,我差点都要怀疑超哥搞这么多蜡烛是有啥别的不可描述的字母目的呢。 当然,除此之外超哥还带着小夕去商场挥霍过几次,新衣服新鞋子新包啥的,甚至还给她买了一枚铂金戒指,把小夕感动的,对超哥前段时间的抽风瞬间就既往不咎了。 知道他俩的感情重新恢复正常,我也替他俩开心,同时不得不在心里对超哥默默竖起无数根中指。 大爷的,难怪他的研究都没进展呢,合着这两天重点都在忙这些啊? 第四百二十四章 婚闹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不会因此怪他,毕竟我这事儿也不是着急就能有结果的,何况之前那个抽风的他让我们可爱的小夕受了那么大委屈,他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 陈浩北这段时间的表现很另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梅甜儿离开那天凌晨我对他撒过的谎,因为我俩都没再提过那事儿。 但他确实有所改变,不光真的没再喝过酒,而且还开始注重身体恢复了。 仿佛是已经走出阴霾,并且重新振作开始迎接新生活了一样。 只不过他恢复身体的方式很欠揍,那就是…在小区里和明显神志不正常的他隔壁的章哥赛跑。 章哥的转圈速度一直是匀速的,从来不快也不慢;浩哥呢,他就拄着拐坚持跟章哥一圈一圈的走,有时他会赢,有时走的时间长了,就会落后于章哥。一落后,这货就大声喊着口号,跟鬼子进村一样往前冲,大呼小叫的很是烦人,好几次我都有点担心章哥会忽然扭头揍他一顿。 还好陈浩北的恢复训练还是有结果的,现在这货已经快要达到人拐合一的地步了,我深刻怀疑,这么下去的话,他就算有一天康复了,估计也离不开这拐杖了… 我对那些戏曲的研究实在没什么进展,琢磨来琢磨去,我便跟老古提出想申请再办一次小区聚餐。而老古连我申请的原因都没问就直接拒绝了我,害得我还后悔了半天,唉,白费脑子想那些借口了。 老古拒绝我的原因非常合理,是因为这两天小区里又有人要办婚礼,所以大家要准备婚礼的事,暂时也就没时间聚餐了。 我一听老古这么说,除了感觉小区的婚礼举办的频率好像有点高以外,也没多想别的,而且我对此很是赞成。 因为按小区以往的做事风格,婚礼现场肯定也是会有戏曲表演的。 只是我依旧很‘荣幸’的跟小柔一起被老古封为了伴郎跟伴娘,而且老古说,因为最近小区里人手不多,所以这次一切从简,伴郎只找了我一个人,小柔自然也就是唯一的伴娘。 我对此表示很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有经验了,流程就那么个流程,也就给我化妆打扮的时候麻烦点,但那也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可惜梅家姐俩还没从泡菜国回来,不然又能一起热闹热闹,还能借这机会让她跟陈浩北再亲近.亲近。 约定成婚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没想到这次和以往却有些不同。 首先就是化妆环节,这次我跟小柔并没像上次那样,被分开到不同的地方去化,而是把我俩都放到了物业办公室,一起化妆。 这倒没啥,反正在哪儿化对我来讲都一样。只是这次除了帮我俩化妆的人以外还有好多邻居在看热闹,他们看热闹就看热闹吧,我也无所谓,但是不知道这帮人咋想的,一边看一边嘴里也不闲着,一个劲的说我跟小柔多般配之类的话,仿佛我俩才是这次的主角新郎新娘一样。 说实话,小柔长的很好看…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真实长相。但他们说我跟小柔长得般配,我确实觉得,他们在对我的颜值审美方面还是很客观理性的。 但是被一堆人不停地说我跟一个我并不喜欢的女人般配,这话听多了就很烦人了。 乱特么瞎点鸳鸯谱。 于是在敷衍腻歪了之后,我便直接闭上眼开始装睡,你们说你们的,老子假装没听见。 一起化完妆,分开换衣服,换完衣服等时间到了以后,我便在专人的引导下去接新郎。 这次这个新郎,跟上次我接的那个新郎一样,和我的交情都都只限于之前去温泉山庄度假的时候见到过一次,除此之外,我们平时根本没打过交道。 这也不奇怪,这哥们一看就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我这种放纵洒脱的作息规律和他根本就是两种人设,天天他出去的早我回来的晚,自然不得‘拜街坊’,没在小区里见过他很正常。 陪着我接新郎的还是阿三,这新郎比上次那个要冷静的多,上次那个,让他成个亲搞得好像让他上刑场似的,这次这个就不一样了,表情淡定,神态安详,甚至在出门前,还很有范儿的提出要先抽根烟再走。 阿三看了眼时间,帮他点上了一根,然后新郎就在我们一堆人的围观下,坐在床边缓缓的抽完了自己那根烟。 抽到最后,新郎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站起身踩在烟头上碾了两脚,接着提出要先上个厕所。 在邻居们善意的哄笑声中,新郎独自进了厕所,关上厕所门后过了五分钟才出来。 不知怎的,从厕所出来的新郎官给我的感觉有点不一样,好像情绪上有点明显的变化,但他进去之前跟出来之后却又明明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看不明白。 终于,新郎官一甩头大声说了一个字:“走!” 说完不等大家有所反应,他就带头先走出了自己家。 阿三赶紧示意我去陪着他,哪儿有新郎一个人独自奔赴婚礼现场的道理?我以前有工作时可是很敬业的,此刻我的身份是伴郎,那自然就要有个伴郎的姿态。 于是我如同古时候的大内太监对待昏君皇帝一样,赶紧着急忙慌的边喊着人边跟了出去。 步行下楼,赶到地下车库,新郎官一句话都没说,当然,这个过程中好像本来也就没人说话。 很快小柔也把蒙着盖头的新娘从暗门里带了出来,一对新人齐齐走上戏台,老古站在五福旁边乐呵呵的看着他们俩。 负责喊话的司仪在请示过老古后,刚要开始举行仪式,却异变突起。 只见那个新郎官忽然从衣服里掏出一样东西,掏出来之后“嘡”的一声,那样东西就露出了它的真身:是一把长度合计三十厘米左右的弹簧刀,厚重的刀刃和刀柄都是金属材质的,而且那森森寒光似乎是在告诉大家,这把弹簧刀是开过刃的。 “你们这群神经病!死变态!怪物!我跟你们拼了!” 新郎官大叫一声,直接一刀捅向了老古… 第四百二十五章 这也能替? 那个忽然暴走的新郎官要是真的刺中老古的话,凭那把刀的长度,就算刺在不是要害的大腿之类的部位,我估计也够老古受的。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渣,因为我竟然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不”。 虽然声音不大,可我却发现这真的是我条件反射下的下意识行为,这让我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老古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少虐.待我,严格说起来他们完全能算是我的敌人,那我咋还会下意识的不希望老古受伤呢? 额…一定是因为我天性太善良了,对,一定仅仅是这样。 我毫无底气的安慰着自己,同时眼睁睁看着那个抽风的新郎官被阿三随手制服。 老古站在原地一直没动,甚至连脸上的温和笑容都没变过。 他看着被阿三从后面掐住脖子同时控制住双手的新郎官,微笑着上前两步,捡起已经掉在地上的那把弹簧刀,轻轻一掰,刀刃和刀柄瞬间分了家。 ‘哗啦’一声,老古把变成废铁的弹簧刀扔下了戏台,拍拍双手,接着冲新郎官笑道:“来,新郎官,呵呵,真是的,你这等于是…还给我们准备了个活跃气氛的小节目呀?你看你真客气,不是都说很多遍了吗?你今天唯一要做的,就是乖乖地成亲,乖乖地入洞房,乖乖地当你的新郎官,你可不能不乖哟…阿三!仪式继续。” 阿三答应一声,接着就按着那新郎官的脑袋给五福鞠躬。 新郎官一直在撕心裂肺的骂着,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很快,除了老古,现场所有人的表情都逐渐开始变得冰冷。 而此时我发现了非常糟糕的一点,那就是…除了这个新郎官和盖着盖头不知道身份的新娘子以外,现场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是外人。 梅家姐俩出国了,没来;陈浩北怕触景生情心里难受,没来;超哥陈中海他们都不算是小区里的人,同样没来。 接这新郎官时我能看得出来,他跟我是一样也是外来的租住户,再通过现场这些人的打扮来看,我很确定,现在这地下车库里,除了我和这对新人,其他人全都是错根寨的原住民。 再看这新郎官的反应,我好像隐隐明白了一些什么,但我不敢说,我想先看看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 新郎官还在拼命挣扎肆意辱骂,从我这个角度都能看出,阿三的手上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度。 此情此景让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要是这新郎官再不收敛点,万一把这些人彻底激怒了,他肯定会被他们给撕碎吧? 那么问题来了,这新郎官到底是会被撕成单数碎片还是双数碎片呢? 仗着老古不虐.待我时对我态度还不错,我大着胆子劝道:“唉,新郎官,你这态度不对啊,新娘还在旁边站着呢,你这又吵又闹的,让人家新娘子脸往哪儿搁?你咋还整的跟被逼婚似的?” 我故意说的很大声,一是为了缓和一下现场尴尬的气氛,二是为了保证新郎官能听到我的声音。 还好,我的喊话竟然还真起了效果,那新郎官停止叫骂声看向我这边,忽然冲我吼道:“我认识你!我们见过!你…你…你个叛徒!你竟然向着他们说话!哈哈哈哈,脸往哪儿搁?你问问这女怪物她有脸吗?!” 我赶紧喝止道:“哎!这么骂人可不对啊!你这还有没有个新郎官的样啊?” 然而新郎官却没再回答我的话,他没回话的原因是…不知道掐着他脖子的阿三做了什么,这新郎官已经彻底特么晕过去了。 把一滩烂泥的新郎官扔到戏台上,老古很不满的冲阿三抱怨道:“阿三,你使那么大劲干什么?亲成一半把他搞成这样,再往下怎么进行?!” 阿三有点无奈有点无辜的说:“古爷,就算我不把他弄晕,您觉得他还能往下进行吗?”老古似乎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一样说了一句:“那也比直接弄晕了强啊…是吧?” “咳咳…” 那蒙着盖头的新娘忽然发出了一声咳嗽,老古立刻走近新娘,把耳朵凑在盖头前听了会儿。 新娘仿佛是在跟老古商量什么事,老古听的过程中,时不时会点头“嗯嗯”两声。 此刻台上台下都没人去理地上那滩新郎官,而是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古和新娘。 在他们俩聊完后,老古忽然面向我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笑还不算,边笑他还边朝我走了过来。 看着老古这灿烂到相当虚伪浮夸的笑容,我下意识的开始后退,同时有些紧张的问道:“古…古叔,你冷静点,你…你要干嘛?我还是个孩子!” 老古招招手,示意让我别退了,接着很热情很亲切很温暖的冲我说道:“一千哪,古叔想让你帮个小忙,不是什么大事,好不好呀?” 我很认真的回答道:“古叔您别这样,您这样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事。” 老古像调戏黄花大闺女一样刮了一下我鼻子,接着说道:“一千真可爱!那啥,真的就一点小事而已,这不是咱这么大一摊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嘛?你也看到了,也不知道这新郎官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可婚礼要是不继续,岂不是浪费了咱们这么精细的准备?要不一千你就辛苦辛苦,你来顶替一下这个新郎好不好呀?” 我懵了,这玩意还能用替身?何况老古这都说的啥话?你还不知道新郎官怎么突然晕倒的?我去,当我瞎子啊?! 此刻我也彻底明白了,这新郎官绝对不是自愿结这个婚的,但他肯定是跟我一样,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老古他们手里,所以才不得不顺着老古他们的要求来。 但看起来,这人在最后一刻却选择了鱼死网破,宁死也不让老古他们得逞。 现在回头想想,其实从最早的我隔壁老王的那次婚礼开始,小区这几次婚礼就没有一次是正常的。 既然婚礼本身都已经不正常了,那结这婚的目的,自然也跟我所理解的婚姻肯定是不一样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宁碎 而这个我不认识的新郎官,很有可能对于这种婚姻的真实目的是有一定了解的,那他自然也是知道老古他们的本事的。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用这种以卵击石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是什么让他决定,宁死都不顺从老古他们呢?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呢?如果老古他们用王洋的命逼迫我,去顺从他们跟另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结婚,那我又该如何面对呢? 别的不说,这个“婚”本身一定有问题,那即使老古说的是仅仅让我当替身,我也不能答应,万一他们是在套路我呢? 想通这些关节后,我便打定主意说道:“这可不行啊!古叔,这种终身大事岂可儿戏啊?古语有云…就是…就…对了,咱们可以这样啊,这位仁兄只是晕倒了而已对吧?阿三哥,您没把他掐死对吧?那就好。古叔,您还记得瘸子陈浩北吗?您看,我和阿三也可以当这位新郎官的拐杖啊!来,阿三哥,我左边,你右边,我们就把自己当作他的两根拐杖啊!” 一边说着,我一边上手去搀扶地上的新郎官,顺便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很好,依旧很红润,确实还没死。 “对不住了兄弟,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帮不了你太多…” 我一边拉扯着新郎官,一边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阿三并没上手来帮我,只是站在原地皱着眉头,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老古,一会儿看看新娘子。 老古走到我旁边,蹲下问道:“一千,你真不愿意啊?”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大大咧咧的说:“当然不愿意啊,这种事怎么能替呢?古叔您不知道,在我老家有个说法,要是这样搅和人家新婚小两口,那死了会被阎王割小鸡鸡的,往后再怎么投胎都只能投成太监。古叔,您也不希望我惨成那样吧?何况您看这位新娘…贵姓啊?怎么称呼啊?完全不认识啊,古叔您可不能一时糊涂啊。” 老古有点无奈的说:“那就是你完全不愿意咯?” 看到老古的语气不是太决绝,我赶紧顺竿打铁猛点头说道:“嗯嗯,这种事缺德,绝不能做,这是原则问题。” 回答完老古我便开始拍新郎官的脸,边拍边说:“哎,醒醒,这大喜的日子,你咋就无缘无故晕倒了呢?是太高兴激动的吧?哎!醒醒!醒醒!你新娘子还在等你呢。” 老古站起身叹了口气说道:“唉,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你,那…那今天就到这儿吧,这亲先不成了。” “古爷…”阿三跟小柔还有好几个人同时有些不甘心的叫了一声,老古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别说话。 戏台下观众们的表情也都有些不太好看,想想也是,‘好好’的喜事忽然搞成这样,任谁也不会太开心吧? 老古似乎是看出了大家的不开心和个别人的不满,为了照顾所有人的情绪,老古忽然说道:“来!大家听我说!小插曲总是有的嘛,那这样,既然大家来都来了,那咱就撤喜宴改聚餐,大家照吃照喝照看戏好不好?” “好!” 全场只有我一个人大声喊了个好,别人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有点尴尬的赶紧低下头,继续装模作样的拍着新郎官的脸,试图叫醒他。 老古乐呵呵的示意让大家别在意,该吃吃该喝喝,同时开始指挥人来整理舞台,带新娘离开场地之类的琐事。 不过除了我,没人理会还在晕厥状态的新郎官。 我觉得对于新娘之子来说,今天最大的安慰就是她全程都没有露脸,有这层布的保护,起码不至于太过尴尬。 忽然,我抱着的新郎官嘴角稍微动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那嘹亮的一声“好”惊动了他,不过倒是能看得出,阿三刚才确实没使多大劲,他要使了全力…这新郎官的脖子就断了。 我并没急着告诉别人新郎官已经醒了,免得阿三这种人一听人家醒了,就再把人家给搞晕过去。 所以我边拍他边小声的说:“哎,醒醒,醒了没?醒了的话听哥们一句劝,赶紧继续装晕啊,别让他们知道你已经醒了,不然你就真的会继续晕了啊。” 我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戏台上的众人,新娘子在小柔的带领下已经快走进暗门了,轿子跟在他们后面,却是反方向抬着前进的。 也就是轿尾朝前,轿门朝后的架势。 “这是哪儿…”新郎官小声嘟囔了一声,还好这会儿没人理会我这边,我小声答道:“你的婚礼现场啊,你高兴过头刚才晕过去了。” “婚礼现场…”新郎官重复了一句。我接着说道:“啊,你别说话了,缓缓先…” 新郎官闭上眼没再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抱着他。 “你能扶我回去吗…”新郎官又说话了。 我想了想,扭头想找老古,却发现看不到他,只看到了已经在台下忙碌的阿三。 于是我便冲阿三喊道:“我三哥!这新郎官我先给送回去吧?”阿三看了我这边一眼,很无所谓的说道:“哦,随你。”说完就又去忙他的事去了。 戏台上这会儿只有我跟新郎官两个人,眼看着有两个戏服打扮的人正在台下等着上台表演,我心想也确实该把他弄走了。 把他弄走了,我还得回来继续研究戏呢。 想到这儿我便把他扶了起来,接着把他一条手臂放在我肩膀上,我则用自己手臂揽住了他的腰。 “哥们,我送你回家哈。”我说到。 “对不住了兄弟,我不回去了。”新郎官说到。 我还没反应过来新郎这话啥意思,他突然一把推开我,接着又掏出一把弹簧刀,弹出刀刃大吼道:“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听你们的!” “我擦!机器猫啊?!你特么身上还藏了啥?!”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句。 接着,就见新郎官毫不犹豫的把弹簧刀锋利的刀刃…扎在了他自己肚子上。 台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冷漠,似乎没人在意他的死活,直到他体力不支,不由自主的朝五福中的一个倒去,才引起了一阵骚动… 第四百二十七章 五福裂 我站在小区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其中一个五福脑袋上缠着的透明胶带,有点想哭,有点想笑,有点想骂街。 这特么不会真的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神经病吧? 昨晚在那个新郎官自捅自身后,没谁在意他的死活,但是当他站立不稳,不自觉的朝五福人偶倒去时,戏台下距离新郎官最近的阿三却突然暴起。 他瞬间如同一只脱缰的野蚂蚱一样,只用了三步就从十来米开外的戏台下跳到了戏台上。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稍微晚了那么零点二三秒,那个新郎官的后背终究撞到了其中一个胖人偶。 随着这人偶的晃动,我隐约还听到了一下“咔嚓”声… 唉,‘破鼓就怕锤’啊,要是一个全新的完好无损的人偶,这种程度的碰一下,也许并不是多要紧。但五福这种本就已经破损的如同风中残烛一样的破人偶,怎么可以用常理来度之?光从这些人偶残破的程度上来说,落片树叶都有可能把它们砸塌。 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当阿三把浑身带血腹部带刀的新郎官从戏台上扔到戏台下后,我看到那个被新郎官碰到的五福大人偶的脑门正中位置…已经裂开一条漆黑扎眼潜力无限的缝隙了。 落地的新郎官挣扎了两下就晕了过去,也许是死了过去?我不知道,似乎其他人也没人在意。我只记得阿三立刻让人把我用近乎驱赶的方式拉出了地下车库,没再让我参与婚礼接下来的项目。 回到家后,我自己卸妆,自己换衣服,自己下了点面条安慰饥饿的肚子,最后躺在自己床上,自己失眠,自己做噩梦,自己吓自己… 我想…我已经隐约猜到,老古始终没跟我明说过的‘任务’的内容是什么了,虽然我不知道他让我做的事的具体细节是什么,但我知道,一定跟今天我经历的这些情节有关,甚至…可能就是类似的事。 话说回来,我之前参与过的两场婚礼,西风跟萌萌,还有那个不认识的邻居,他们自从成亲以后…好像就再也没在小区里出现过啊。 或者说…他们自从通过结婚这种仪式进入那扇暗门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加快寻找王洋的脚步了,不然万一在我找到王洋之前,老古他们就非要强迫我跟某个他们的人结婚,那回头就算找到王洋了,又能怎么样?对我来讲还有意义吗?我们还有可能重新在一起吗? 就算王洋不介意,我自己不得心里难受一辈子? 何况我已经见过小雅那张脸的秘密了,谁知道他们这帮人到底长什么模样?说实话,其实此刻我心里已经认定,小柔的长相,也绝对不是她的真实模样。 那万一他们给我准备的官配新娘,虽然表面上长得跟王洋会有几分相像,甚至比王洋还好看,但她的实际长相其实跟老古差不多,那我回头上哪儿哭去? 那我要是跟那样的妻子合作生个孩子的话,岂不是得长的比我爸还丑?等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一照镜子,不得恨我一辈子? 所以…王洋,我一定要找到你,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 转过天,在研究了一会儿王洋的视频和手机地图后,我有些烦躁,便想下楼溜达一圈转换一下思路。 在楼下没走几步,我就看到了重新被搬回地面的五福,然而我远远的却发现今天的五福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尤其是昨晚被新郎官撞到的那个,它的头上竟然在闪闪发亮。 眼看小区里一切如常,晒太阳的,闲聊天的,遛狗的,遛盒的,大家各司其职分工明确,互不打扰井然有序,风和日丽盛世太平… 趁着没人注意我,我便尽可能自然的朝着五福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直走到五福近前,原地不动的观察了有五分钟,我才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我实在没想到的事实。 昨晚被新郎官撞到的那个五福人偶的脑门,确实裂开了,然而小区对这一个五福的伤口的处理方法就是…给它脑门缠了几圈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很敷衍的透明塑料胶带,仅仅用这些胶带…来防止五福脑袋上的伤口继续开裂。 不是说好五福很尊贵吗? 不是说好五福很重要吗? 不是说好五福要好生对待好好珍惜好好崇拜着谁都不能碰不能不敬重而且要使劲敬仰着吗? 我擦嘞!你们特么就这么敬仰五福?! 胶带?!五块钱一卷,好一点也无非十几块钱一卷的透明胶带?!这就是你们修补五福裂口的方式?!老古你们特么是差钱吗?你们特么这是在跟我讲笑话吗?! 唉…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绝对无法相信,他们竟然会用如此草率如此廉价的方式,来对待开裂的五福,难道他们平时对五福的敬重都是装出来的? 不可能,他们没理由这么无聊,可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些晒太阳的大爷大妈们,有几个已经在面色不善的盯着我看了,看的出来,他们肯定又是嫌弃我在五福面前站的时间有些过久了,又嫌弃我…嫌弃我对五福不够尊敬了。 还这样?好意思吗?擦,你们自己倒是也真的重视重视啊。 话说回来,相对于其他五福破就任由他破,完全不理会的态度,比较之下,能给今天这五福缠上胶带,就已经算是很高规格的待遇了吧? 嗯…真特么重视。 为了避免尴尬,我又仔细瞅了一眼缠着胶带的那个五福脑门上的缝隙,之后便假装随意的朝别处继续溜达起来。 那缝隙里漆黑一片,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但好像不是实心的。 下午我上了趟物业办公室,出于好奇打探了一下昨晚那新郎官的最后下场。 老古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很是懒得提他。 最后还是阿三告诉我说,那新郎官即不是外科手术医生出身,也不是某热爱剖腹的缺心眼国家的人,所以他捅自己那一刀,并没捅到要害。 第四百二十八章 她的人生 这新郎官死是肯定死不了的,不过很有点‘死罪已免活罪难逃’的意思,虽然不会死,但他也不会活的多好受。 因为这伤毕竟不轻,他想恢复到之前完全健康的状态,也没有那么简单。 至于接下来老古他们会如何对待这新郎官?阿三只是模棱两可的跟我说,能活着就挺好,做人得知足。 我今天没有很积极的问老古他们打听我的‘任务’,因为事到如今,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动的话,我想我的任务也就是跟昨晚那新郎官做的事一样了。 既然已经知道是这种事,那我现在巴不得老古他们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呢。 那一天,能晚一天到来,千万别早一天到来啊。 临别时,今天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古特意叮嘱我,让我出门时尽量多带着小柔一起,别老一个人,显得怪孤单的。 听完老古的叮嘱,我想,他们给我定的‘任务目标’或者说‘任务搭档’是谁,我也已经很清楚了。 小柔,我必须跟你保持距离了,而且还不能让老古他们有所察觉。 说真的,我发现老古他们好像以为,现在的我还像去年刚住进这小区时一样傻,他们还在把我当成那个很傻很天真的纯情少年。 当然,我跟去年那时比起来也没多大成长,智商可能也就提了一两个百分点,但他们似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如今的我已经没像当时一样,只把他们定位成我的普通新邻居了。 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但我知道他们不一般,而我跟他们的关系,也并不像我们平时表现出来的这么亲密和谐。 我也知道,硬碰硬的话,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王洋这个把柄在他们手里,所以我现在很清楚自己跟他们的差距。 所以…和我刚住进小区时相比,如今的我多少也算是对敌人有所了解,对自己也有了更准确的定位。 这算是知己知彼了吧?不过就算如此我也没指望自己能百战百胜,起码这一仗不要输的太惨就好。 起码这一次…我最后如果能活着离开他们的控制时,可以带王洋一起走就行。 我绝不能让自己落得跟昨晚那个新郎官一样的下场。 接下来,又进入了几天短暂的‘平静期’。 梅家姐俩不在,陈家姐弟不在,老古的人时不时也无规律的会轮番不在。 我抽空从新闻上看到过一些关于元太他们的新消息,除了元太本人还有那天参与打架的几个人没再出现过以外,那一车‘车祸溺水’的人,都已经渐渐‘康复’了。 介绍他们的那页报纸上,用很夸张的字体写着八个大字:生命奇迹!无人离开! 我仔细看了下内容,大体就是说,当时出车祸那些人的记忆,已经全都开始慢慢恢复了,一个例外都没有。 当然,记者所报道的那些人恢复的记忆里,只有按部就班的平静生活,没有骇人听闻的波澜,没有隐藏的秘密,也没有’元太‘这个人的存在。 看上去,与元太有关的事情,已经彻底结束了… 我没有陈中海的微信,所以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一路走一路在朋友圈晒沿途照片…估计不会吧? 至于身在泡菜国的梅家姐俩,后来始终也没更新过朋友圈。我一度还担心她俩别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所以中途还抽空给梅娣儿发过一条微信,询问她们的工作进展。 梅娣儿给我的答复很清脆:忙,回去再说。 嗯…好吧。 雷子还在日本没回来,这是蔡亮告诉我的。 我时不时还会去找超哥,蔡亮有时会陪我玩会儿,有时不会。李小萌这几天倒是再也没出现过,我稍微打听了一下,蔡亮的意思是,李小萌并不是只抓了蔡亮这一条线,这姑娘是遍地撒网,不定点捞鱼。 不像之前,李小萌误以为我和陈浩北跟陈中海的关系非常亲近,所以只一心往我们这边扑。现在的李小萌没有了我和陈浩北这条主线,所以她是能找到谁,就跟谁攀关系,宁可错杀一万,不肯漏掉一个。 然而有句话说的很对,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就不要硬挤,即作践了自己,又会恶心到别人。 李小萌并不知道,她所攀关系的那些人中,人家彼此虽然在外人看来好像不算同行,不怎么亲近,但其实都很熟悉,毕竟大家身份地位相当,很有共同话题。平时只是各有各的事业要忙,再加上身份性质使然,所以才会看上去好像彼此不熟。 就像蔡亮,他可能表面上跟某个香烟供应商关系很淡,大家见面表现的也都很客气,相互打个招呼就拉倒,但那只是在你的身份是香烟供应商,而我的身份是酒吧老板的情况下而已。 当没外人的时候,这两人的身份就变成了摇头.丸供应商跟摇头.丸买家,那亲密程度真的是…警方一抓就能抓俩。 所以李小萌并不知道,在她自以为游刃有余的游走在这些三线大佬们身边时,其实这些大佬们彼此都已经聊起过她了,而聊的最多的,则是她的…床上水平。 蔡亮给我看过他手机上的一张合影,那是一个饭局,他指着其中六个男人告诉我,最近这不到一个月时间,这六个男人都和李小萌上过床。 有时是李小萌热情友好主动提出的,有时是那些男人稍微暗示过后发生的。 我仔细看过那张照片,那六个男人造型各异,有长得比猪八戒还猪八戒的,有头上有刀疤戴金链子的,有看上去道貌岸然的… 蔡亮说,李小萌已经成了他们这层次圈子里的一个著名笑话,当然,李小萌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情,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住了那六个阅女无数的男人… 过度的自信,往往会降低一个人的智商,果然如此啊… 我和超哥对戏曲的研究不能说完全没有进展,但也差不多,主要是我俩一直没有个确定正确的研究方向。 繁忙又无聊的过了一段日子,终于有一天,我再一次收到了梅甜儿发给我的信息,她们要回来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买拐 这天一早我就收到了梅甜儿的信息,她们会坐中午的飞机回来。 我原本想问老古借个车,直接去机场接她们。但是梅甜儿说不需要,陈中燕都已经安排好了,她们姐妹俩下飞机后都不直接回小区。 我再问她们不回小区的话上哪儿去?梅甜儿说她们要去陈中燕的单位,也就是去极海夜总会陈中海的办公室里,商讨一些工作上的事。 事情不少,估计至少也要忙一下午,等晚上大家再一起在极海聚聚,算是给她们接风。 “可以多叫几个朋友,燕姐请客。” 我想这句话是梅甜儿绕了那么多弯子后,最想说的一句话。 至于她说的‘朋友’具体是指谁,我们心照不宣的都没多说。 下午我先约了超哥,让他晚上叫上蔡亮一起去极海热闹热闹,给陈中燕一行人接风。之后我就去找了陈浩北,问他有没有兴趣晚上去陈中海的主场玩会儿? 让我大为意外的是,陈浩北竟然还扭捏起来了,让他去陈中海的场子里玩,搞得好像让大姑娘去相亲似的,一个劲儿的跟我这儿装害羞。 我懒得跟他多矫情,直接告诉他,这次是给陈中燕接风。 “她们全都回来了。” 这是我想说的最主要的重点,我相信陈浩北也会理解其中含义的。 果然,这货听我说完去陈中海主场的原因后,立刻一脸认真的说,燕姐回来了,作为弟弟,不去接风那就太不合适了。 不合规矩,不合江湖道义,有悖人伦,天理难容。 搞定。 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陈浩北已经不需要再拄那种需要用胳肢窝支撑的长拐杖了,下午在我的陪同下,我俩上一个大商场给他买了根直接用手拿着拄的短拐杖。 一根黑漆金属杆,一头顶着个比高尔夫球略微大那么一点点的椭圆形扶手,另一头有个防滑垫,拿在手里,看上去很有点民国绅士的范儿。 卖拐杖的老板说这是钛合金的,跟航天飞机的材料一样,份量很轻,却足够结实。 两千多块钱,这货眼都不眨一下就买了下来。他刷完卡我才反应过来,大爷的,这特么是打算拄一辈子啊? 走出拐杖店,我忍不住骂道:“你可真特么够败家玩意儿的,两千多啊,你这俩腿剁下来卖了都卖不出这价钱。” 陈浩北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郑重中又带着点轻蔑的说:“说了你也不懂,我陈浩北现在那是一般人吗?作为陈中海陈哥的干弟弟,出门要的是什么?是范儿!范儿你懂不?不瞒你说,千儿,这玩意儿往后我就打算一直拄着了,那我能买便宜的吗?太便宜的配得上我如今的身份吗?” 我“切”了一声,没理他,继续走路。然而走了没几步我突然就愣住了,不由自主的抬手指向身旁的一家门店说:“浩哥,你看,刺激不?” 这家同样门头不大的登山用品店门口,有个大桶,桶里放着好几根和陈浩北手里那根基本一模一样的拐杖。 不同的是,那个桶上还写着标价:二百块一根,谢绝还价。 接下来,我俩就展开了一场针对这一桶拐杖的辩论。 陈浩北认为,这些拐杖和他手里那根只是在外形上有点相似而已,根本不是一回事;我则坚定的认为,他是被刚才那个黑心老板给忽悠了。 吵了半天,为了证明我的观点才是对的,我一赌气直接掏出二百块钱,买下了这家店的同款拐杖,让陈浩北把他那根拐杖先放在这家店,然后我俩拿着这根两百的去找刚才那个老板退货,看老板本人能不能看出这两根拐杖有什么不同。 找回去之后,陈浩北不好意思开口,我便把那根拐杖往老板面前一放,说道:“老板,我这哥们决定放弃治疗了,拐杖我们不要了,不好意思啊,麻烦您给退了吧。” 老板看看我,又看了看一脸痞子模样而且明显心情不佳的陈浩北,最后看了看那根崭新的拐杖,大概是不想惹事,老板直接扫码,把钱一分不少的退给了陈浩北。 收到钱后,我哼着小曲,带着一脸懵圈的陈浩北,上另外那家店拿走了那根两百块的拐杖。 走出商场,我一伸手,得意的说:“拿来。” 陈浩北愣愣的问道:“啥?” 我说:“别装傻,买拐杖那二百块钱是我掏的,还钱。” 陈浩北坚定的摇摇头说:“你以为我傻啊?这明明是我买的那根,你买的那根已经给之前那家店了,想要钱问那家店老板要去。” 这回轮到我发愣了,停了几秒我说道:“哎!不是!这特么我特么可掏了二百呢!” 陈浩北边走边说:“关我屁事?反正你掏钱买的那根又没给我,你别问我要钱,拐杖给谁了你问谁要去。” “我!我…” 我被这货突然拔高的智商气的够呛,刚动手准备武力解决一下,他就大喊有人欺负残疾人。 唉,金钱的力量让陈浩北的脑子又上了一个台阶,看着似乎越来越鬼精的陈浩北,我忽然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努力让自己也更聪明一点才合适呢? 天将黑时,我和梅甜儿确定了一下具体见面时间,之后微信约过超哥那边,便叫着陈浩北一起打车直奔极海夜总会。 出租车一直开到极海门口才停下,原本司机说可以停在距离极海远一些的位置,我一开始没听明白,司机委婉的解释了半天我才听懂,原来他是怕我俩觉得寒碜。 为什么呢?因为如今很少有人是打车去极海的。 一般来说,上这种地方消费的人,都是开着自己的豪车来的,豪车的标配当然还包括副驾驶上的一位美女,甚至还有后排座的一到两名大姑娘,具体数量就要看开车那位的腰是什么水平了。 坐出租车来…似乎相比之下很不上档次。 其实我觉得这司机属于虚荣过头了,之前我也打车来过,就没听司机说过这种话,看来即便是同一阶层的人,看待事物的观点也不尽相同啊。 我和陈浩北都不在意这个,所以到底还是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极海正门口。 下车后我刚想往极海里走,陈浩北却突然对着极海的大门头高声说道:“啊!极海夜总会,真是沧海桑田,物似银非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瞎矫情啥呢?咋普通话还说不标准了?”陈浩北用拐杖指了指那五个大字道:“上次我来的时候,还只是个初入江湖地普通古惑仔,如今呢?极海虽然还是那个极海,可我陈浩北,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陈浩北了,真是感慨良多啊…” 说完,他才放下拐杖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第四百三十章 接风 极海门口依旧站着几个站岗的,有两个我还有印象,他们曾经是跟蔡亮一起的。 那俩人也认出了我,看到陈浩北是跟我一起来的,有一个赶紧上前搀扶陈浩北,另一个则跟我热情的打着招呼。 他们的热情让陈浩北有点懵,他还以为那俩人是认出了他。直到那俩人很礼貌的问我打听陈浩北的姓名时,这货才明白,其实人家认识的是我。 然后这货就郁闷了。 看到他郁闷,刚才买拐杖时给我造成的一肚子郁闷才消散一些。 我带着陈浩北进入大厅后,给梅甜儿发了条信息,此刻她们都在陈中海办公室忙工作,跟我说愿意上去就上去,不愿意上去就在大厅随便坐会儿。 当然,陈浩北得知陈中燕人正在陈中海的办公室时,整个人又兴奋了,非要去瞻仰一下陈中海陛下运筹帷幄挥斥方遒整理朝务的地方。 我轻车熟路的带他坐电梯,上楼,走向陈中海的办公室,这货又郁闷了。因为他看出我之前肯定来过不止一次,所以把我好一通埋怨,嫌我竟然啥都瞒着他。 我懒得解释,毕竟当时我这也是误打误撞走了狗屎运才跟陈中海打上交道的,不是什么光荣事迹,没啥好说的。 办公室一共四个人,梅家姐俩,陈中燕,还有个不认识的女人。那女人年纪和气质看上去都和陈中燕差不多,不过脸上的妆容似乎要更精致一些,保养的也很好。 她们四个人正围着陈中海的办公桌研究着什么,桌上放着很多东西,有纸质文件,有平板电脑,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我俩进门,大家相互寒暄了几句,除了梅甜儿跟陈浩北装作不认识彼此外,其他都没什么毛病。 在陈中燕的介绍下我才得知,那个陌生女人姓朴,是她们去的那个国家的人,她是跟着陈中燕她们一起回来的,来谈业务。 她们的公事还没谈完,我和陈浩北也不便打搅,便让她们接着谈,我们自己忙活自己的。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打发时间,陈浩北则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东摸摸西看看的,一会儿也闲不下来。 而且他不光在四处乱看,还不停的在制造噪音。 首先是他那根由我花重金给他买的拐杖,走在地毯上时还好点,每次当他走在木制地板上时,那“哒哒”的声音在辽阔的办公室里就显得格外刺耳了。 这还不算,他看见什么都会发出惊讶的感叹声,虽然我听的出来他也已经在有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了,但仍旧让人感觉很烦。我劝了他好几次让他安静点,每次他也都很听话,但是最多半分钟,这货立刻又会恢复常态。 直到后来,梅甜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把自己的玻璃水杯重重的放到了桌上,“咚”的一声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陈浩北老老实实的坐到我旁边看起了报纸。 这两口子…真特么心有灵犀啊… 不多时我就收到了超哥的微信,他跟蔡亮也赶到了。 我告诉他俩我们的位置,很快俩人就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我开门把他俩迎进来,俩人很热情的跟陈中燕他们打着招呼。陈浩北又懵圈了,因为他是知道蔡亮的,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个传说级别的人物。 互相引荐过后蔡亮没多待,他说他好久没回来了,要去跟以前的同事们聊会儿。我们也没留他,在跟陈中燕道别后他就下了楼。 超哥倒是一点也没有作为蔡亮下属的觉悟,直接留在楼上陪我和陈浩北聊起了闲天,没跟蔡亮一起。 超哥如今已经知道之前陈浩北那段视频有蹊跷,所以他也没有再把陈浩北当渣男,没有了那么大的敌意。而陈浩北呢,已经把超哥当成了自己的‘同行’,所以这俩人反倒显得比跟我还亲密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俩人一起小声聊着黑道风云,我一个人寂寞的默默的看着报纸… “好了,弟弟们久等了,咱们下去吃饭吧。”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陈中燕她们终于忙完了。我们仨傻老爷们赶紧站起身,在陈中燕的带领下离开了她弟弟的办公室。 我们先去了一楼大厅,看得出来,这里不是最终目的地,她是在带着那位国际友人参观。 其实我觉得,说是‘显摆’更合适一些。 不过这也没啥,要是我有个弟弟也有这么大的家业,我也得逢谁跟谁显摆。 为了捧场,我们一起跟在陈中燕身后,在一楼碰见蔡亮后,蔡亮也加入了我们这跟班队伍。 陈中燕跟那个朴大姐介绍夜总会的各个项目时,我听的无聊,便抽空小声跟梅娣儿打听道:“哎,娣儿,这姐姐是干嘛的?你们以后是要合作啥项目?”梅娣儿答道:“这女人可厉害了,也是个女强人,她是做化妆品生意的,在她们那边有个非常出名的全国连锁美容院,就是这人的,从仪器到技术人员再到化妆品,等等等等全都自给自足。” 我一听有些明白了,接着问道:“全国连锁…那得多少家店啊?得…得有上万家吧?这也太厉害了。”梅娣儿“噗嗤”一乐说道:“怎么会?国跟国可不一样,说是全国连锁,其实也就只有六十来家而已。” 额…对了,这个数量确实就足够覆盖他们全国了,搞不好有的地方都能一条街就两家店。 眼看梅娣儿说的轻描淡写,我便说道:“娣儿,你这出去一趟是长见识啊,口气都比之前大了,六十多家店让你说的跟路边摊似的,真任性。这么说,咱燕姐是要跟朴大姐合作搞美容院?” 梅娣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燕姐说只是帮她弟弟考察考察,都还不一定呢,以后到底要不要合作还要看她弟弟的意思。” 我有点纳闷,这啥意思?陈中海搞美容?咋感觉不大搭呢?不过我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定是因为最后出资的是陈中海,所以梅娣儿才这么说的。 但是超哥似乎不这么认为,他在梅娣儿解释完后,小声跟我说了两个字:“洗白…” 第四百三十一章 洗白? 和陈浩北一心想成为黑社会老大有很大不同,陈中海当初之所以会进入‘黑道’,并不是因为他本就志在于此。 非要说他为什么选择了现在这条道路的话,或许用‘生活所迫’这四个字,可以勉强形容一下。 我还记得,陈中海第一次跟我说起他的故事时就说过,最初的他只是想‘出人头地’,想成功,却没想过一定要混黑道。 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一连串事件,他最终还是不得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所以直到今天,陈中海在跟别人介绍自己时,依然时常仅仅会以‘商人’自居。 他从没跟任何人刻意提起过自己黑老大的身份,我想,这也许就代表着他骨子里对自己的某种不认可吧? 所以如今当梅娣儿告诉我们,她们姐俩跟陈中燕去泡菜国是去谈美容事业时,超哥第一反应就是,陈家姐弟开始想洗白自己了。 毕竟人都有老去的一天,一条道走到黑的黑社会成员,能得善终的实在少之又少,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落个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其他凄惨的更别说了。 也许年轻时会威风一段时间,但老了以后呢?缺胳膊少腿老无所依流落街头的比比皆是,甚至有的还没活到老,就被警方枪毙或者被仇家砍死了,混成那样的,最后能找回尸骨都算祖上有德。 而这种情况,在他们圈子里,并不少见。 洗白,把身份洗白,也把自己那些非法得来的钱洗白,一切都洗的白白净净,然后富可敌国的安度晚年,这大概是所有有脑子的黑社会分子所期待的最好结果了吧? 不对,不止黑社会,我想其实所有人都期待这样的晚年,只是其他大多数职业都不需要‘洗白’这个环节。 所以当超哥一跟我说这两个字,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也认可了他的观点。 如今的陈中海再想要扩张他的灰色事业版图的话,就只能往滨海城以外的地方扩展了。 可外面的很多地方也都有自己原来的地头蛇,倒不是说陈中海斗不过那些其他地方的老大,只是我也觉得他本就不是那种热衷于此的人。已然能镇得住整个滨海城,这就很了不起了,早点洗白,绝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想通这点时,我其实有些替梅家姐俩担心。毕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梅家姐俩搞不好也会碰触到一些灰色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会不会殃及到这姐俩,谁也说不定。 超哥后来倒是跟我说过,让我对此我完全不必担心。因为按眼下这节奏,估计就是他姐姐陈中燕都不会接触到那些灰色的东西,更别说梅家姐俩了。 这些人,都是纯粹来帮陈中海操作那些能在阳光下运行的项目的。 ‘洗白’本就不简单,想‘洗白’他这么厚的家底更是个大工程,这里面各个关节环环相扣的同时,身在其中的很多人却只会了解自己那一‘环’,根本没机会碰触更多内容。 转了一大圈,陈中燕才带着我们一起走楼梯去了三楼。 这一层有些视野非常好的包间,能俯瞰整个夜总会一楼的场景。而且房间有很好的隔音效果,想感受楼下的喧闹,打开那个落地窗户就行;想安静还想欣赏楼下的场景,就把落地窗降下来。虽然不至于能达到‘静可听针落’的效果,但已经足以让我们用普通音量交谈也不会被.干扰。 要是想再隐蔽一点,那就可以直接把窗帘拉上,包间里瞬间就成了和外部完全隔绝的独立小世界。 不只是第一次来这里的陈浩北,就连我跟超哥也很惊讶于这里的设计。梅家姐俩稍微矜持一些,但是眼中也隐隐透着兴奋,看得出来,她们也有些被这里的场景震撼到。 尤其是站在窗边看着一楼大厅那些疯狂的人时,我们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喜欢看就多看会儿,喜欢拍照就随便拍照,呵呵,不过咱们先点菜吧,别一会儿还没玩够就先饿了。” 陈中燕冲我们乐呵呵的说着,语气中满是骄傲和自信。 陈浩北傻呵呵的问道:“燕姐,咱这迪厅还管饭哪?” “哗啦…”梅甜儿仿佛无意似的把一张实木椅子用力一拉,声音有点大,吓得陈浩北打了个哆嗦。 陈中燕冲梅甜儿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看得出来,她十有八九也已经知道了梅甜儿和陈浩北的关系和现状。 不过她对陈浩北的问题却毫不介意,简单解释道:“浩北你腿脚不好,赶紧先坐吧。其实啊,这当初还是我的主意,让小海把三楼临窗的位置都做成这样的包房,又从一家米其林餐厅聘请了一位三星大厨,然后…哈哈,然后小海尝了一次那位三星大厨做的菜,就给人家赶走了。说实话,那些洋厨子做饭都一个套路,除了摆盘好看一点,别的一点优点都没有。所以后来我们还是找了国内的几个比较出名的大厨,八大菜系的经典菜色他们都做得色香味俱全,后来我跟小海也想通了,咱家三楼干脆就只做中国菜。那,你们先点菜吧。” 说着话,陈中燕拿起桌上一个平板电脑,操作一阵后把菜谱调了出来,接着伸到那个朴大姐面前说道:“远来是客,您先点吧。” 那位朴大姐没拒绝,但是接的诚惶诚恐,她站起身冲陈中燕连鞠了三个躬,每鞠一躬都会说上一声“谢谢”,这才拿过平板电脑看了起来。 在平板上按过几下后,朴大姐再次站起身,一边鞠躬一边把平板电脑递还给了陈中燕。陈中燕微笑着接过去后直接交给了一旁的梅甜儿,梅甜儿客气了两下就也接了过去。 “这特么到底是日本人还是韩国人啊?躬咋鞠的这么勤呢?”陈浩北小声说到。 我一脚踢在他脚上小声提醒道:“哪儿那么些废话?”陈浩北一捂鼻子瞪着眼骂道:“赵一千我去你.大爷!踢老子伤口了!” 额…我有点尴尬的赶紧安抚着这倒霉的货。 第四百三十二章 点个菜而已 “啊…菜都这么贵啊…”梅甜儿的声音惊讶的都有些颤抖了,我不明所以,有辈份稍大的陈中燕和外人朴大姐在,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凑过去看,只能干着急的等着。 陈中燕安慰道:“呵呵,小甜儿喜欢吃什么随便点就行,咱自己家的饭店,姐做东,你们别看价钱。” 梅甜儿答应一声,手在平板上拨拉了半天,终于按下了个确定键,接着直接把平板递给了在另一边陪坐的蔡亮,同时嘴里说着:“我们姐俩的我都点了,亮哥你也来一个吧。” 蔡亮没客气,他的表情也很自豪,很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是啊,同样都是看门小弟,只是走对了一步,如今的他就成了陈中海的心腹,还有了属于自己的产业,还能跟陈中燕坐在一起吃饭…这怎么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吧? 看得出来,蔡亮到底对比我们更熟悉这里,他很随意的点了两个菜,接着就把平板交给了超哥,超哥一看平板就瞪起了眼,抬头看向蔡亮,又看向陈中燕。 蔡亮乐呵呵的提醒他随便点就行,陈中燕也笑着点了点头,超哥最终也只是按了一下,之后就把平板递给了我。 我接过平板一看菜单就明白了,当初陈中海说的他在某个饭店吃过的五千多的佛跳墙,其实就是特么在他自己这饭店吃的… 我点了个目前来说最便宜的菜,因为更便宜的一道凉菜已经被人点走了,然而现在最便宜的…也要四位数。 我点完后捂着心脏把平板交给了陈浩北,这货拿着研究了没一会儿就抬头冲陈中燕问道:“燕姐,一个人能点俩菜不?这道一万八的炖鱼跟这道一万二的烤山猪腿我都没吃过,都想尝尝。” “噗…”“咳咳…” 现场喷水的喷水呛到的呛到,这货是特么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浩北,这俩菜…你不觉得有点太特么贵了吗?”我小声提醒了一句,陈浩北一脸疑惑的问道:“知道啊,就是贵我才没吃过的啊,燕姐不是说了她请客嘛,那贵点怕啥的?你以为咱燕姐请不起吗?” “嘭!”梅甜儿再一次把手里的玻璃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这次声音有点过大,搞得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梅甜儿。 此刻的梅甜儿已经气的咬紧了牙关,似乎随时要吃人一样,任谁都能看出她正在暴走的边缘。 “我…我真没吃过…”陈浩北一脸委屈的说道。 眼看梅甜儿又一次端起了桌上的玻璃杯,就在我正猜测她是会把玻璃杯再一次用力放回桌面,还是会砸向陈浩北脑袋时,陈中燕淡淡的说道:“这是小海当初特意从欧洲进口的定制水晶杯,一套十二个,一共十五套,当时加上运费和保险什么的,一共花了十四万…美金。” 梅甜儿咽了口口水,轻轻的把杯子放回了桌面上。 陈中燕“噗嗤”一乐笑道:“好了好了,浩北想吃咱就吃,怎么,还真怕你们燕姐我请不起啊?大家伙只要觉得自己能吃得完,这菜谱上的所有菜每样都点都可以。” “真的啊?”陈浩北一脸期待。 “啪!”梅甜儿把自己价值两千多的新手机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没舍得再碰那个水晶杯,陈浩北这回总算肯闭嘴了… 上菜的速度很快,除了陈浩北点的那俩最硬的菜以外,其他的菜在陈中燕把平板电脑熄灭后,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送进了房间。 今天喝的是红酒,陈中燕和那个朴大姐也喝了一些,让我意外的是,这红酒的劲儿似乎都快赶上我常喝的牛栏山二锅头了,没几杯下肚竟然就有了醉意。 我们吃着头一次吃到的珍馐美味,当然,菜上桌后第一件事,就是梅家姐俩拿着手机给好一顿拍照,拍完就直接发了朋友圈。 其实有陈中燕这个长辈在,我多少还是感觉有点不自在的,还好吃了没多大会儿后,陈中燕就说还有些工作的事要忙,让我们慢慢吃,她则把那个朴大姐跟蔡亮全都叫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我们三男两女,气氛瞬间变得有点怪异。 刚才梅家姐俩本来也想跟着陈中燕一起走的,但被她拒绝了,说这顿饭一定要吃好,否则就扣姐俩的工资。我们虽然都知道这是玩笑话,但陈中燕既然态度这么坚决,这姐俩自然也不好说别的。 要搁过去,我们这会儿肯定已经开始抢着大吃大喝了,但如今大家却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眼看气氛似乎有朝越来越尴尬的方向发展的趋势,我忙找了个话头问道:“梅大姐梅二姐,你们俩啥情况啊?刚才吃个饭都一通拍照发朋友圈,咋在泡菜国待了这么久,一条动态都没更新过啊?对了,甜儿姐,你之前落地就发了一个,咋接着就又删了呢?” 梅娣儿解释道:“哦,是燕姐啊,她说我们的行程需要保密,所以就不准我俩拍照,不准发朋友圈,甚至都不准我俩告诉外人我们去哪儿了。”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超哥有点明知故问的问道:“搞个美容工作咋还搞得跟地下党似的?有必要这么神秘吗?” 梅甜儿答道:“谁知道呢?反正咱既然跟着人家开工,那人家说啥咱就听啥呗。” 我说道:“也对,说不定人家涉及到什么秘方呢,也说不定是咱陈哥在那边有仇家需要避嫌,要不当时去的时候干嘛带那么多保镖呢?是吧?” 听到这儿,梅甜儿一摆手有点不满的说:“啥保镖啊?快别提了,我本来还以那几个人得多专业呢,结果到那边第二天就全都不见了,我还问燕姐打听那些个保镖哪儿去了?你的保镖不是应该一直跟你在一块才对嘛?咋这一落地就不见了呢?” 梅娣儿跟着说道:“是啊,燕姐说他们还有她弟弟交代的别的事啥的,一到那边人就不见了,直到今天那六个人也没跟我们一起回来,燕姐还说让我俩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起这事儿,搞得神神叨叨的。” 我下意识的和超哥对视一眼,看来…那些保镖做的事,才是他们一行人去泡菜国的真实目的啊…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古爷和卓爷 梅家姐俩的话,让我和超哥都皱起了眉头。 陈浩北对此没什么反应,他依旧在装傻充愣一语不发的吃着桌上离他比较近的菜,看都不看我们任何人。 梅甜儿白了陈浩北正对着她的头顶一眼,眼神中满是厌恶,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扭过头不再看他。 雷子去了遥远的日本国,还没回来;陈中海去了遥远的湖南云南省,还没回来;陈中燕去了遥远的泡菜国,回倒是回来了,却没回全。 三个远离滨海城的地方,一个是陈中海本人,另外两个是陈中海最亲近的人,按这节奏…陈中海十有八九又是在准备什么大动作,而且是跟这三个地方有关的大动作。 今天直到散席时,我还是觉得这回这接风宴搞得有点别扭,因为原本不是主角的人好像成了主角,而真正的主角本人,却早早就离了场。 陈中燕和那位大姐离开之后就再没回来过,只在我们都喝的迷迷糊糊时,梅甜儿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接着便跟我们说,陈中燕已经回家了,她让我们随意玩儿,玩儿到天亮都行。 我们都是实在人,但是大部分都不缺心眼,所以当然没真玩儿的那么拼。 最先离场的是超哥,他在和蔡亮通过一次电话后,便决定回去继续上班。因为蔡亮已经回酒吧工作了,他这种工作性质又不介意他带醉上岗,为了不显得自己太不懂礼数,所以他还是觉得先撤退比较妥当。 超哥走后就剩我和陈浩北还有梅家姐俩四个人了,顿时,房间里连空气似乎都瞬间凝结成了两个字:尴尬。 于是没过多大会儿,我们便决定也就此收场。 一个不认识的经理负责给我们收尾,他送我们到大门外后,便让看门小弟去准备一辆商务车送我们四个人离开。 但梅甜儿死活不肯跟某个瘸子坐同一辆车,那个经理也是老油条,仿佛也看出了什么,便很懂事的改派两辆轿车分别送我们。 梅家姐俩一辆,她俩先上车走,我和陈浩北后一辆。 本来两辆车先后行驶,挨的很近,但是不巧在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我们这辆车落后了那么几秒。 等红灯再变绿时,已经看不到梅家姐俩那辆车了。 我和陈浩北在小区门口下的车,下车后我先陪他一起把他强烈要求打包的那些剩菜拿回了他家。 剩菜太多了,甚至还有半条好几斤重的烤野猪腿,他一个人确实不好拿。 到他家休息了一小会儿,陈浩北好像着魔了一样,从进门开始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的盯着那些剩菜发愣,他这模样看得我都有点心里发毛了。 反正我知道这货最多也就是自己抽风,不会真干出什么伤害他自己或者别人的事,于是便也不再管他,自顾自离开了他家。 这一晚上过的,我特么也很累啊。 进电梯后,我按下一楼按钮,便习惯性的掏出了手机。 刚才跟陈浩北一起往回走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好像有新信息。 点开微信一看,是梅甜儿发来的一条文字信息:我们到家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哦…明白了,陈浩北刚才在屋里发愣,是不是就是在担心梅家姐俩还没回来啊?靠,就我跟他俩人在,明着问不就得了?还非得憋着,也不怕憋出病… 电梯到达一楼,我一走出来就给陈浩北发了条信息,帮梅甜儿报了个平安。 发完信息我才反应过来,刚刚一走神,自己按错楼层了,应该从负一层回去才比较近的。 算了,都走到单元楼门口了,就直接从地面回去吧,也差不了太多。 从陈浩北单元楼出来,直线往我那栋单元楼走的话,必然是会经过五福的,夜色朦胧,却不是很暗,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不远处的五福,一…二…五…六…七? 咋这回多了俩?再仔细一看,多的那俩都是活人,我还都认识,一个是我们敬爱的物业经理老古,另一个是白色的卓爷。 难得见到这老哥俩站在一起,而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还是卓爷第一次离开室内上院子里来吧?他以前去的最远的地方好像也就是地下车库,反正阳光能照到的地方,从来看不到他老人家。 “古叔,卓大爷,忙着呢?”我冲着他们俩的背影打了个招呼,不过有过上次的经验后,我没敢捎带着开五福的玩笑。 两位老人家被我的声音惊扰,同时扭头朝我看了过来。 卓大爷没啥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老古则冲我问道:“哦,一千回来了啊?出去玩儿怎么没带着小柔一起?” 我一边朝两位老人家走去一边说:“带她干啥?我跟我朋友吃饭,跟她有啥关系?” 老古笑道:“怎么没关系?给小甜儿小娣儿接风嘛,都是咱小区自己人,就算不是冲你,那小柔跟人家也是有交情的嘛,你们年纪也都差不多大,下次再有这种事,记得带上小柔一起哦。” 我挠挠头,不想接老古这话题,于是便转移目标冲卓爷问道:“哎,卓大爷,您咋出来了呢?真难得啊。” 卓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我出来还得跟你汇报?”我有点尴尬的说:“那倒不用,我就是觉得您要跟我说声的话,我可以陪陪您,顺便教教您聊天技巧,比如‘如何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之类的。” 卓爷没理我,扭头冲老古说道:“我都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反正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该我干的…我同样不会落下。”“嗯,天也确实不早了,卓爷您早点回去休息。”老古说话的态度很客气。 卓爷应了一声,转身缓步走到我面前,吸了吸鼻子,有点不满的说道:“别仗着年轻就整天这么喝酒,外面的酒喝多了很伤身的,你现在年轻,感觉不到,等过个几年就有你受的了。” 我赶紧辩解道:“哪有整天喝?这不就是碰巧今天有事嘛?”卓爷点点头说:“嗯,等你快把自己喝死的时候,记得对医生也这么说。” 卓爷说完,就慢悠悠的朝我那栋单元楼走了过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 疏远失败 我看看一脸笑意的老古,给自己找台阶说:“卓大爷…卓大爷…说话真客气,对我的健康…真关心,好人啊,好人。” 老古笑道:“呵呵,卓爷平时就这脾气,但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一千,外面的酒还是少喝的好,喝多了确实伤身,想喝酒问古叔要,咱自家好酒有的是。” 既然老古都这么说了,我赶紧趁热打铁道:“哎呀,古叔说的太对了,那咱明天继续聚餐吧?”老古一愣,接着摇摇头有点无奈的说:“唉,你是聚餐聚上瘾了啊?” 我‘嘿嘿’一笑没否认,老古很顺着我的说道:“好吧,今天太晚了,等明天看看吧,来得及就明天聚餐,来不及就后天。” 我有点受宠若惊的冲老古一个劲作揖致谢,老古却仿佛有心事不愿意跟我多聊天似的,挥挥手说道:“还有事没?没事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喝这么多酒,上去了可以让小柔给你搞点热汤,把胃暖回来再睡。” 我点点头,忽然感觉要是就这么走的话,好像有点不合适,毕竟人家对我刚刚提的要求答应的这么爽快,我现在扭头就走…似乎多少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想了想,我还是没话找话的问道:“哎,古叔,你们不是很敬重这五福嘛?咋都破成这德行了,你们却管都不管?你看那个,脑袋后面那俩帽翅儿全掉了,我记得去年刚见它时,它好歹还有一个帽翅呢,您们就任由它这么掉啊?” 其实去年这头五福仅剩的那个帽翅也不是完好的,而是被一根细钢筋勉强连在脑袋上耷拉着,微风一吹就各种摇摆。 看现在这状态,估计是某次往车库里搬动,或者从车库往外搬的时候不小心给碰掉了。 眼看这五福越来越残破,甚至最惨的一个脑袋上都已经缠上了绷带,不是,是胶带,我想任谁都会觉得老古他们是完全没把这五福当回事,才会这么敷衍了事的。 可是他们对五福的敬重我却一直都看在眼里,这怎么都让人感觉十分矛盾啊。 老古看了看我说的那个五福,对于我提出的问题,他用一句非常扯淡的话敷衍道:“我们敬重的,是那种精神和力量,不拘泥于形式。” 我面无表情的说:“呵呵,那你们还每次办婚礼都得把五福搬下去,这还叫不拘泥于形式?” 老古摇摇头道:“那不一样,那不是为了敬五福,是为了让五福能见证他们,所以,他们必须在。” 算了,越说越听不懂,我转移话题,重点指着那个头上缠着胶带的五福问道:“那它呢?你们咋还把它给修补了一下?这么区别对待,你们考虑过其他四福心里的感受吗?不怕他们心理不平衡吗?” 老古白了我一眼哭笑不得的说:“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这要再不缠个胶带不就裂开了嘛?”我学着老古的语气说道:“裂开就裂开嘛,不必拘泥于形式…” 老古冲我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扭头看向那个头缠胶带的五福,语气悠远的说道:“现在…还不是该它裂开的时候…” 眼看老古又面对着五福陷入了沉思,我也觉得不适合再打扰他了,便跟他告了个别,直接返回了自己家。 回到楼上,刚进家门不到三分钟就响起了敲门声,我有点不耐烦的冲外面喊了声:“谁啊?”门外传来小柔的声音问道:“一千哥,你回来了吗?” 我答道:“真聪明啊,这都被你发现了。”小柔没理会我的调侃,直接问道:“一千哥想喝点什么?热汤还是热粥?小柔给你做。” 我有点不耐烦的说:“什么都不用!你睡你的就是了,大半夜的瞎折腾啥?” 门外安静了片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好像有点重,刚想开门看看小柔回去没,却听到她在外面接着问道:“一千哥,以后你去哪里都带着小柔可以吗?小柔保证不给你添乱。” 我想了想,语气相对平缓的答道:“我跟我朋友的事,跟你没关系,合适带你的话我就带了。” 小柔这次停了几秒钟才说道:“一千哥…你不带小柔的话,古爷会不高兴的。”我反问道:“咋了?古叔跟你说啥了?批评你了?”小柔答道:“那倒没有,是小柔自己猜的。” 我有点无奈的说:“那是你自己内心戏太多,咱俩又不是什么特别关系,凭啥我去哪儿还都得带着你?我睡了啊,明天见。” 说完我就朝卫生间走去,不打算再理会她了。小柔隔着门最后说了一句:“那一千哥你早点休息。”之后我便听到一下关门声,想必她是直接回家了。 洗漱时我就在想,看来老古真的有意让我跟小柔进一步发展,这样下去的话,小区下一场古怪婚礼,是不是就该轮到我跟小柔了?如果我也进入了那个暗门,是不是也就跟西风萌萌他们一样,再也不会出来了? 明天一定要仔细研究聚餐时的戏曲表演,一定要尽快找到王洋…尽快离开小区。 原本我是想无论如何也等帮老古他们完成任务后,再考虑王洋的事,毕竟他们确实救了王洋的命,这份人情还是得还的。 但现在情况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另当别论了… 第二天一早,小柔照旧来给我送早饭,只是已经有了戒心的我,故意对她比之前冷淡了一些。 小柔是个聪明姑娘,我觉得她不可能感觉不出我对她的态度变化,但她却一直没做任何表态,对我的态度完全跟之前一样。 是在隐忍?还是说这就是她的策略?以不变应万变? 不知道,反正我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疏远她,那就得干的彻底点。 “小柔,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来点直接的。 小柔用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问道:“什么事?”我答道:“你看啊小柔,虽然我知道你是受老古的命令才天天给我送饭啥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目前还算四肢健全,有我朋友在你们手里,我也不会逃跑,所以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你就不要再天天给我送早饭了,我自己能行,你不必这么辛苦…” 小柔淡淡的回答道:“谢谢一千哥关心,我不累,中午你想吃什么?” 靠,白说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聚餐缺人 小柔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听话的,粘着我… 梅家姐俩一早就出了门,她们俩现在算是陈中燕手里有名有份的正式职员,最重要的一点是,姐俩确实完全脱离在极海夜总会那种类型的业务范围之外。 从昨晚聚餐时的聊天里得知,昨晚她们之所以要在陈中海办公室谈业务,一是因为,专门给陈中燕她们准备的办公场所还在最后装修阶段,没彻底完工,还需要再过几天才能正式投入使用;二也是因为,陈中燕想不显山不露水的跟那位朴大姐显摆一下自己弟弟的实力,第三就是,吃饭可以近便一些。 至于梅家姐俩日常的工作时间,也跟正常白领上班族是一样的,朝九晚五或者朝八晚五,需要加班就单算。而不是像极海那种地方似的,傍晚才开始上班,一忙就忙到后半夜甚至凌晨。 陈中燕对此的说法是,她觉得自己年纪已经有些偏大了,得注重保养,所以不能熬夜。 看来女人真的是爱美之心不分年龄啊。 超哥现在的作息也很规律,不过是按照蔡亮那边需要的那种规律,也就是每天准时睡到下午才醒,然后后半夜才准时回家。 为此超哥已经开始有些头疼了,因为他不想打扰合租的伙伴睡觉,更不想影响小夕休息。 但基于各种考虑,眼下这份工作都不能丢,而他回家时往往又都已经是半醉状态了,很难精准的掌控自己能制造出多大的噪音。 虽然他的合租小伙伴对此始终没说过什么过份的话,但他偶尔周末看到人家憔悴的脸色,还有国宝一样的黑眼圈时,他自己就先羞愧了。 所以最近超哥已经在琢磨搬新家的事了,他准备结束合租生活,换个套二的房子,就自己和小夕两个人住。平时跟小夕分房睡,等如果能赚的再多点,就让小夕把工作辞了,跟着自己的作息规律走。 其实超哥现在赚的钱就完全足够养活两个人了,但小夕是挺念情的一个人,她现在单位领导对她很好,她很感恩,所以舍不得走。 而且如果现在就辞职的话,她还没想到有什么能长期持续进行的娱乐项目,那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难免会觉得无聊,所以才没立刻辞职。 超哥现在赚的钱,比他之前想象的以及蔡亮承诺过的还要多的多。 除了基本工资外,像上次蔡亮给他那两张购物卡也并不是唯一一次,那之后又给过超哥两次福利。有时候是所有员工都有份儿,有时候是只给最亲近的员工,光这些钱加起来就不是个小数。 除此之外,他偶尔还会收到数额吓人的小费。 这小费的来源都是客人,给的原因五花八门,有时只是帮着在酒吧里口头劝了个架,过后打架双方就都会主动自觉的给超哥包个红包。 有时是有男客人调.戏陌生女客人,碰见性子泼辣的女人,一咋呼,超哥他们就会插手,然后渣男客人们为了息事宁人,也会选择掏钱了事。 超哥跟我说,按他的前辈同事们的说法,碰到这种机会,不使劲宰这号人一刀的话,那简直就是没有职业精神。 类似这种钱太多了,多到超哥都忍不住跟蔡亮提过一次,说可以把工资取消了,自己以后不用工资都愿意干。 蔡亮是这行的老油条了,他当然明白超哥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超哥的嘴。 他态度很坚决的跟超哥说:要想在这里干,就必须领我给的工资。 迫不得已,超哥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蔡亮这个很过分的要求… 陈浩北那只脚还没完全康复,他自己也还把自己定义为‘伤员’状态,每天在床.上熬到自然困就去睡,睡到自然醒就继续熬,跟谁的作息时间都不一样,感觉他已经快要成仙了… 老古很给力,说是今天晚上能聚餐,晚上果然就真的聚了餐。 这次陈家姐弟就没再来了,不光他们俩没来,梅家姐俩也来的比较晚,新工作嘛,难免比较忙。 晚上我们这桌多了敬生跟小柔两个人,小柔依旧跟我坐一起,仿佛在努力营造一种‘出双入对’的感觉。 敬生殷勤的和梅娣儿表达着自己的思念,梅娣儿一脸的娇羞幸福,看上去发展势头良好,和正常热恋期的男女没有区别。 就是不知道敬生这张五官端正的脸如果被砸一下的话,会不会也出现橡皮泥的质感。 如果真会出现的话,那梅娣儿还愿意跟他这么郎情妾意么? 真想砸一下试试啊,越看越想,抛开个人恩怨,单纯因为好奇心我都想试试。 就怕砸不过他,回头他一还手,我就成一滩烂泥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很感谢老古这次没让我跟小柔再准备节目,这我就可以专心看戏了。 而在等待戏曲表演的时候,我无聊之余,观察了一下来聚餐的人们,竟然发现今天的人数好像比往常都要少。 不过少的不是很明显,如果这是我第二次参加聚餐的话,也许都不会发现,大概…有五分之一的差距吧。 我不知道原因,也没兴趣打听,我甚至懒得管正在忙着整理尴尬的梅甜儿跟陈浩北。 我只想看戏。 这次的戏曲表演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具体的曲目虽然有所变动,但曲种顺序依旧还是那个顺序,完全没变。 最后一出柳腔表演结束之后,我便借口自己喝多了不舒服,在小柔的陪同下回了家。 回家后我赶紧整理记忆,然后用手机上网查跟刚才的戏曲相关的资料。 现在我已经能大致听懂一些唱词的内容了,但也只是个笼统的大概,只能做到确定曲种和猜出表演内容的大致方向。 忙活到半夜,才确定出两场之前没看过的新戏是什么内容,这其中有一场叫《空城计》的川剧曲目,实在是跟感情戏不搭边,似乎之前对于曲种内容方向的猜测还是不太对。 难道是…诸葛亮跟司马懿之间…有着什么…不可描述的… 算了算了,不能对古人不敬,继续研究戏…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不同以往的视频来信 有时候我自己都很佩服我自己,上学时都没勤奋到这种地步过,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后,我很悲催的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感冒,小柔执着的又一次来给我送早饭时就发现了我的问题,然后她以比平时快很多的速度吃完了早饭,吃完就离开了我家,不多时,宋医生跟小雨就都来了… 又是如临大敌般的一通体检,最后综合诊断后又是同一处方:多喝热水。 唉,真不知道他们在想啥,就这阵势要是再搞两次的话,没病也让他们吓出病来了。 不过趁着宋医生来找我,我赶紧问他再一次要起了王洋的视频,这前后也一个来月了,就算按之前约定好的时间,他也该给我了。 宋医生没矫情,直接跟我说最迟明天一定给我,今天他比较忙,可能顾不上。 我不担心他会忽悠我,毕竟这件事上他确实没对我撒过谎。 出于好奇,我又问他打听了下敬卫的恢复情况。宋医生知道当时我就在现场,之后也在诊所看到过敬卫的具体伤势,所以他也没瞒我,直接告诉我说…还得使劲养一段时间。 每次听到宋医生这么说敬卫,我都感觉丫纯粹活该。 为了让我能遵医嘱多喝热水,不到中午阿三就给我送来一台全新的饮水机,外带他亲自上物业办公室拎来的三桶大桶纯净水。 下午喝水喝到膀胱快炸裂时,王洋的微.信号码终于给我发来了最新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王洋依旧是单衣打扮,似乎她所处的环境始终是不凉不热的温度。 她的长发越来越飘逸,脸色比之前也要更红润一些,露在外面的小臂白白嫩嫩,比之前好看多了。 和每次一样,王洋还是坐着跟我讲了一段话。 “嗨,一千,又过去一个月了,最近还好吗?反正我挺好的,哈哈…我在这边…基本什么事都没有了,古爷的人对我都很好,现在我偶尔还会帮他们干干活什么的,因为除此之外我也没啥别的可干的,呵呵。你那边怎么样?听说古爷快要给你安排任务了,你已经知道古爷需要你做什么了吗?古爷的人跟我说过,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做杀人放火或者违法乱纪的事,所以啊,你一定要全心全意的帮古爷啊…算我欠你个人情,等如果我能回去的话,我再还你…他们跟我说,现在就差你那边了,等你的任务一完成,他们就放…不是不是,呵呵,这个字眼太不合适了。我重说哈,他们说,等古爷要你帮的忙都帮完时,他们就会送我离开这里…不过还没定好之后去哪儿,其实我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回滨海城,毕竟那么大老远的…” “咳咳!” 第一次,视频里第一次出现了其他人的声音,是个男人警示意味明显的咳嗽声。我不由自主的正了正腰板,有些紧张的看着手机屏幕。 王洋把视线稍微移开镜头,看着斜上方问道:“这个…这个没什么的吧?傻子也知道我现在肯定离滨海城很远啊。” 视频里没再出现那个男人的声音,不过我估计他是用手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王洋有点沮丧的叹了口气,接着把视线重新转向镜头说道:“唉,他们就是怕我跟你说我这是在哪儿。” 接着王洋又把视线转向刚才那个方向,半开玩笑的说:“你们呀,嘻嘻,就是警惕过头了,赵一千那个智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说这么句有啥的?这不就是句感慨嘛?我又没说具体方向具体距离…好吧好吧,那我说的诗意一点,你听着啊。” 说到这儿王洋再次把视线对准镜头说道:“一千,你听着啊,哈哈,啊,一千,就算你在世界的那一头,而我在世界的这一头…” 王洋说到这里暂停了一下,我瞬间就瞪大了眼珠,因为王洋在说这句话的同时还打了个手势,说到‘你在世界那一头’时,她在空中虚点了一下,而说到‘我在世界这一头’时,她手指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接着在空中另一处虚点了一下。 她划的那个弧线的轨迹,是个左转90度的“l”形的镜像画面,如果从王洋的视角来看,那就和小区戏曲表演曲种顺序所代表的省份在地图上能连成的那条线,形状一样。 王洋放下了自己停在空中的手,接着冲镜头外那人问道:“怎么样?这样说没什么问题吧?…就是,我就说啊,你们就多余过度紧张,别闹了哈。” 玩笑着说完这两句话,王洋再次把视线对准镜头说道:“唉,这边的人哪儿都好,就是老不想让你知道我在哪儿,其实啊一千,要我说他们就是想多了,他们不光治好了我的病,我在这里每天有吃有喝还不用工作,说真的,我都不希望你知道我在哪儿,真的,一千,我在哪里真的不重要,你要做的事,比这重要多了,你一定要明白,知道吗?具体你该做什么,每次我都跟你说过的,没忘吧?对,好好帮古爷,一千,我相信你能行的,别让古爷他们失望哈…再见啦。”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而我看着定格的结束画面惊讶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次视频的信息量真是太大了… 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站了好久好久。 王洋这次对小区的戏曲表演只字未提,这说明什么?难道戏曲表演里的秘密已经不重要了? 她做出的那个手势,简直就是在告诉我她现在的所在位置,也是在肯定我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王洋不是陈浩北或者我这种有些不着调的人,她这次录视频所表现出的性格跟以往都不太一样,有些嘻嘻哈哈不太正经的感觉,这是她之前从没有过的状态。 为什么这样?是为了方便传递更多的信息时不引起那边的人的关注吗? 那个给她录像的人,和她是怎样的关系? 还有她最后“压轴”跟我强调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做这一切,都不是为了让我去找她?而是为了让我从中查出别的更重要的事? 第四百三十七章 霸道小插曲 我到底是对自己的智商没什么信心,所以等到天黑,我还是选择找茬撇掉小柔,然后独自跑去极光酒吧找超哥商量对策。 出于多方面安全考虑,我这次没把王洋给我的那段最新视频,直接发到超哥手机上,而是让他用我的手机观看。 超哥自然明白我的顾虑,所以也没多说什么,拿着我手机就进了酒吧卫生间,一呆就是半个钟头。 期间有好几个他的同事都来问我打听,超哥到底吃什么把肚子吃坏了。 这半个钟头我过得即焦急又无聊,无聊之余我便时不时四下乱看打发时间。唉,刚才该顺便把超哥的手机留下拿着玩会儿的,现在这没抓没挠的感觉可真是相当空虚闹心。 看着看着,我忽然发现大门处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咦?这不是二号小熙嘛? 不过今天这姑娘跟之前的出场方式有很大不同,她今天不是跟她的小姐妹一起来的,而是带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 这小伙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猛一看就跟从那种霸道总裁小说里走出来的脸谱化男一号似的,高冷,神秘,多金,家产好几万万亿,每天从自己卧室几百平方米的辽阔大床.上醒来,打电话让仆人开着私人直升飞机把他接到床边,三十多个顶级名模伺候他洗脸刷牙上厕所,全忙活完才坐到床梆子上,拿起钛合金刀叉开始吃他每天必吃的,除了他以外全国老百姓人人都吃不起的,超级奢侈豪华的早餐:肯德基儿童套餐至尊版。 二号小熙挽着这霸道肯德基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架势,看起来一副你侬我侬感情正热的样子。 但稍微留心就能发现,这姑娘自从一进门,眼珠子就没停止过四处乱转,一直在除了霸道肯德基以外的所有人身上打量着。 很明显,她是在找人。 至于她在找谁…她肯定不知道那人已经在卫生间呆了多久了,也猜不到那人正在卫生间忙活什么。 二号小熙最终还是选择了朝我这边走来,她并没问那些看场子的打听超哥人在哪儿,这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我转念又想,也许是超哥跟那些同事交代过什么,而二号小熙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干脆不问他们,直接奔我来了。 “千哥好啊,好久不见,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在银行工作。”二号小熙颇有炫耀意味的主动介绍着。 我赶紧站起身,很配合的点头哈腰的说:“哎哟哟,幸会幸会,这那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不知道肯先生您在哪家银行高就啊?” 我一边假客气着,一边伸手想跟霸道银行握个手。 看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原本以为他会不屑于跟我握手,正在琢磨着画面一旦进入这种尴尬状态后,小熙会如何收场,没想到这哥们见到我伸出的手,突然画风一变,刚才进门时那股高冷顿时一扫无余,瞬间满脸春光灿烂的跟我用力把手握到了一起。 这种力道还不是那种想跟我比手劲大小的握法,而是很真诚的恰到好处能表达亲热的那种握法,热情得让我都有点怀疑这哥们是不是之前就跟我认识。 握完手,霸道银行就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到我面前,态度那叫一个恭敬,不光我有点懵,二号小熙的表情也透露着不少惊讶,仿佛这场景她也完全没想到似的的。 接着我们仨都落座以后…霸道银行竟然就…开始给我推销起了他们银行的信用卡… 果然是个高手,别说小熙插不上嘴,就是我这个他的‘意向客户’都没机会多话,直到超哥从卫生间出来凑到我们这桌一起,在相互介绍完以后,霸道信用卡同学就开始分别根据我和超哥的不同经济状态,推荐起了不同套餐的信用卡… 二号小熙照旧完全插不上嘴。 一直到我已经完全入定,能够做到自动过滤掉霸道信用卡的推销话术,同时又能在脸上保持真诚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时,二号小熙忽然有点恼羞成怒的“哼”了一声,一跺脚,起身就朝酒吧外面走去。 眼看着二号小熙越走越远,我赶紧收回魂游天外的心神冲霸道信用卡说:“哎,你还不追她去?哥们,妞可不是这么泡的。” 霸道信用卡的画风又变了,他忽然收起刚才那副猥琐嘴脸,也冷哼了一声才说道:“哼,我真心待她,她当我是凯子,今儿跟我说是来这边玩,转过头就跟她闺蜜说要拉我来挡枪,还说让我挨你们顿揍她才开心,大爷的,真当我傻啊?” 哟,小看这哥们了,我和超哥相视一笑,超哥问道:“啥意思?她是在利用你,告诉她闺蜜了,完了她闺蜜又告诉你了,她闺蜜咋那么向着你?” 霸道哥神秘一笑说道:“女人的友情,呵呵,也就那么回事,再说了,我可从没承诺过只追她一个,她闺蜜要倒贴,我也拦不住啊,反正我年轻,有这个精力…嘿嘿,和体力。” “服务员!拿瓶82年的三鞭酒,我请这位兄弟喝一杯!”我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到。 超哥感慨了一句:“你们的交情真是…真是丰富多彩啊…” 这种地方没有二锅头,当然也没有三鞭酒,服务生最终给拿了一瓶威士忌。超哥说这酒是这酒吧的中等货色,借着喝酒,眼看这位哥们儿也没有着急离开的意思,我俩就跟他闲扯了会儿。 听他讲起他跟二号小熙那个圈子的感情史,我和超哥全程被震惊的一愣一愣的,这哥们的经历要是写出来,那简直就是一部超限制级的颜色小说啊! 聊到最后,这哥们醉醺醺的离开时,我和超哥才根据他的经历总结出一条道理,那就是:有钱又足够寡情的男人,哪怕不需要太精明,都可以拥有更多女人。 当然,我俩说的‘拥有’的意思只是说‘睡过’,而被这种人‘拥有过’的女人,基本都是二号小熙这种早已‘心理失足’的女人。 人哪,尤其是在面对感情时,千万不要自己先主动把自己看的太廉价,那样对方更不会把你当回事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 思路正确 这段霸道小插曲结束后,我跟超哥把这哥们一直送到酒吧大门外,之后我俩再次重新回到座位,超哥才把我手机还给我。 我按亮屏幕看了一眼剩余电量,醒目的红色字符显示着不到10%的电量,看来超哥刚才在卫生间这段时间,就没让我手机休息过。 收起手机我问道:“怎么样超哥?看出啥门道没?”超哥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先不说内容啊,我觉得这次王洋的表现…跟之前完全不一样,我不是说跟之前的视频不一样,而是说她跟我印象里完全不一样,千哥,你仔细想想,你见过王洋有说话态度这么不严肃过吗?” 我点点头说:“是啊,我也发现了,这跟我印象里那个她完全不一样,就好像她是在刻意表演这种风格一样,可是这意味着什么呢?” 超哥抽了口烟说道:“你看她,说话态度一点都不严肃,语气相当轻浮,嘻嘻哈哈的,还手舞足蹈的乱比划,找着机会就要开个玩笑,看上去都有点欠揍了。” 我再次点头同意道:“对,我也有这种感觉,但这肯定不是她的正常状态,那你说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让那边的人讨厌她?” 超哥摇摇头说:“不是,看她这副欠揍的样子,我觉得她是在努力模仿一个人。” “模仿谁?”我赶紧问到,超哥很认真的看着我,慢悠悠的说道:“她在模仿平时状态下的…你。” 我用自己的眼白默默的盯着超哥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片刻后超哥终于投降道:“好了好了,瞅你那死不瞑目的德行,我承认她的表演确实略显浮夸,但是你仔细对比一下,她如果不是在模仿你,还能是在模仿谁?” 在大厅里,我不敢拿出手机直接看王洋的视频,因为多少有点怕隔山有眼,于是只能闭上眼去思考超哥的话,同时体会王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超哥所说,在模仿我。 “原先咱们都在猪八戒单位时,他每次给你派的活儿不合你心意的话,你是不是对他就这态度?嬉皮笑脸的跟他胡闹?”超哥提醒到。 我嘴犟的解释说:“什么胡闹?我那叫据理力争,猪八戒给派的那都是人干的活儿吗?一个地区往年年均销售额本来只有十万,他非逼着我给自己定一百二十万的销售目标,达不到就按比例扣工资,我特么脑子进大粪了才会听他的。” 超哥说道:“别跑题,就说王洋这次视频的态度,你仔细想想,像不像那样的你?” 听超哥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确实有这种感觉,尤其是王洋跟那个画外人说的那句“别闹了哈”。以前我每次在拒绝猪八戒给我提出那些无理要求时,几乎都会说这句。 而且是很相似的语气。 往常猪八戒对我提那种要求时所选的场合,基本都是在每天都要进行一次的全体员工都要参与的例行晨会上,所以我跟猪八戒之间每次这样的对话,都是当着全体员工的面进行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王洋。 想到这一点,我便点点头说道:“嗯…好吧,我承认,她有可能是在模仿我,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超哥答道:“两种可能,一是她这是长时间在模仿你的思考方式,下意识情况下表现出来的状态;二是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你,让你只按你自己的思考方式去思考这视频里的信息,就能得到正确答案。” 我仔细想了想说道:“超哥,我觉得你说的这两个原因可能都有啊,这两个原因又不冲突。”超哥愣了下,接着点点头说:“对,完全有这种可能,那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条件反射的问道:“看我什么?”超哥答道:“看你的本事啊,既然这是针对你的题目,你只要正常发挥,那这对你来说等于就是一道送分题。” 我摇摇头说:“你别完全指望我,我脑子有多好使,咱俩心里都有数,你多少也帮我想想。” 超哥抽了口烟,喝了口酒,摸了下头,接着说道:“我刚才已经想过了,王洋这次的视频没再提到你小区的戏曲表演,但她用另一个方式帮我们确定了你之前的思路是对的。” 说到这儿,超哥也把手举到空中比划了一下,同样的颠倒‘l’型。 比划完,超哥接着说道:“你看,前三个视频王洋出了题,然后你答了出来,第四个视频,她这个动作等于是在告诉你,你的答案是正确的。如果之前你的答案是错误的,那她这个手势对咱来说就没有意义,咱们也看不懂,但是现在咱们看懂了,那说明这个思路没有问题,那就继续顺着这个思路来,千哥,你想想你当时是怎么想到这点的,继续用你的方式去思考,肯定能找到答案。” 我答道:“你也知道的啊,我这人思考问题的方式就是这样,化繁为简,大巧若拙,大智若愚,返璞归真…” “有想这些形容词的功夫你特么能不能想想怎么破题?你这脑子能不能不跑偏?” 超哥白了我一眼打断了我的絮叨。 我让超哥说的忍不住叹了口气,但他的话对我似乎又有所启发,想了想,我一边用手指点指着桌面一边说:“你看啊超哥,要是让我想的话,那就是最简单的了。还按之前的思路找的话,那就直接从字面上找就行。她这次强调的几点在我看来啊,一是跟咱确认咱之前的思路是对的;二是跟咱说确认完思路的下一步要做什么。按她这意思就是说,知道她在哪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所在的地方,跟我所在的地方之间,还有着一层关联,这层关联有一点很特别的特性,就是王洋她知道,但我不知道,而且…给我视频的那些中间人,他们也不知道。” 超哥往沙发靠背上一倚,皱着眉头重复道:“两个地方的关联…中间人他们也不知道…” “一千哥!” 忽然一声熟悉的喊声传进我的耳朵,我往大门口一看,是小柔,她正跟阿三一起朝我这边走过来。 第四百三十九章 差点闹翻 我把脸上的表情瞬间调成了冷漠模式,比冰镇猪头肉还冷的那种。 本来自从隐约猜出老古要交给我的‘任务’后,我就一直在有意想疏远小柔,此时此刻她的出现又特别不合适,因为我刚刚理出一点找寻王洋踪迹的思路,却由于她的突然出现而不得不中断。 这时间点赶的让我都有点怀疑了,难不成她跟阿三其实一直就在门外等待着这一刻?眼看我要找到答案时,“咔嚓”破门而入,直接掐断我思路,让我明白,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到最后也会在他们的干扰下功亏一篑? 超哥脸上的表情也迅速变得越来越难看,在阿三跟小柔走到近前,能看到超哥的面孔时,他已经又把自己调整成了之前失忆状态下的那副无赖嘴脸。 这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被阿三发现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另一方面…不用问我也知道,他肯定跟我一样,是纯粹的被打扰后的不开心。 “一千,怎么又喝这些便宜酒啊?不是跟你说过嘛,酒,得挑好的喝,呵呵,咱们不差钱。” 阿三带着小柔很不见外的挨着我坐了下来,一落座就指着桌上的牛栏山二锅头来了这么一句。 我用眼白对着阿三说:“不是我买的,花别人钱咱心里不得劲,能省则省呗,你俩来干嘛?也是来玩儿的吗?” 阿三答道:“啊?呵呵,不是不是,我可不喜欢这种地方,太吵了,是小柔她想你了,知道你在这儿,就非让我带她来找你,你也知道,这种地方,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独自过来。” 阿三说着还冲我挤了挤眼睛,好像跟我是很熟悉很有默契的‘自己人’似的。 我还没接阿三的话茬,超哥先语带不满的说:“哎!这大哥你这话说的是瞧不起我们啊?劳烦您也打听打听,极光这场子眼下是谁在罩着。别说一个小姑娘独自来了,就是来的是个三岁小孩儿,只要在我们这儿消费了,那就是顾客,顾客就是上特么的帝,那他在我们极光就不会平白无故受委屈,我们开的是让人开心的地方,要是连这点屁事我张明超都罩不住,那我们还特么开个屁的夜店啊,直接开个火葬场多好?” 阿三看向超哥,别有深意的说道:“呵呵,明超最近气色不错啊。” 我有点来气,阿三这是在讽刺超哥失忆后的情绪化状态啊。 大爷的,超哥当时会那样,还不是你们害的?想到这儿,我没好气地冲他俩说道:“阿三哥,你带小柔回去吧,这种地方不适合她,我再玩会儿也就回去了。” 阿三站起身和小柔换了一下座位,故意让小柔挨着我坐下后说道:“一千这是哪儿的话?你们都是年轻人,怎么会合适你们却不合适她啊?是吧?何况小柔说了,她这也只是太想你而已,一千乖,你知道的,小柔这姑娘别的没有,就是乖巧,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她,需要端茶递水什么的她还可以帮忙,呵呵,绝对不给你们添乱。明超,有小柔在,还能给你们节省服务员噢。” “靠,脸真大…”超哥小声说了一句。 我被阿三这股死缠烂打的劲搞得越发有些烦躁,揪了揪自己衣领,我冲小柔问道:“你真想我啊?”小柔点点头很诚恳的说:“是啊,小柔想一千哥了,就过来看看一千哥。” 我点点头说:“嗯,好,那见也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吧?”小柔答道:“不用那么着急,一千哥,小柔不赶时间,小柔要跟一千哥一起回去,一会儿万一一千哥喝多了,小柔还可以照顾一千哥。” 阿三打圆场道:“是啊,一千,你跟小柔一起回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一千,这地方难免有不正经的人,你可要保护好小柔哦,呵呵。” 阿三说完就起身要走,我借着酒劲和刚被他俩的突然出现点起的一肚子邪火说道:“等等!阿三哥,小柔你带回去,我跟她没有任何特殊关系,她想我,想不着。如果说作为普通朋友的话,大家一起喝个酒聊个天这没什么,但是咱得注意分寸吧?小柔,你一个大姑娘家家,咱俩非亲非故的也不是什么特殊关系,你老这么粘着我不好吧?” 我得承认,忽然用这种态度对待小柔,多少可能显得我有点‘渣’,毕竟她之前确实是天天给我买早饭,殷勤又执着,单说我俩人之间的交情的话,于情于理我似乎都应该对她态度好一点。 但仔细一想,她之前对我的所有好,都是老古让她那样做的,她天天给我买早饭也好,天天帮我用她家的洗衣机给我洗衣服也好,那都只是我被他们软禁期间的一点小福利而已。 相比失去自由,这点好处真的不算什么。 而且她也不是因为对我有什么私人感情才这么做的,她只是在完成老古交代给她的任务而已,并不是在针对我这个人。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一旁的阿三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故意装傻…不,他就是在故意装傻,在听到我这么说后,阿三竟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明白了,呵呵,一千,你是说想跟小柔有个正式点的名分是吧?哈哈,那太好了,你这年纪跟小柔也相当,小柔对你也一直有意思,你这早点表态就是了嘛,还兜这圈子,真是的…那你们玩儿,一千,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回去就跟古爷说,咱们趁着最近天气好,就尽快给你俩把事情办了哈!” 阿三说完就又起身要走,我脑袋直接大了,大爷的,这说啥呢这是? 眼看阿三走的毫无停滞,我慌乱之下冲着阿三的背影大喊道:“你特么给我站住!不把话说清楚不准走!” 阿三回头看了我一眼,笑道:“看你激动的,行了一千,我回去就跟古爷说,你们先玩儿吧哈。” 说完,阿三又扭过头继续朝门口走去,超哥忽然拎起桌上那还剩小半瓶的威士忌酒瓶,“哗啦”一声砸在阿三脚边,紧接着喊道:“我兄弟叫你站住你特么没听见?!” 第四百四十章 赶鸭子上架 酒瓶碎裂的声音在这里很吸引人,因为在这种地方,酒瓶碎裂往往就意味着要开始打架了,对于其他客人来说,这就意味着有热闹可看了。 而当门口那帮看场子的发现扔酒瓶子的是超哥后,他们立刻全都跑了过来,瞬间就把形单影只的阿三围在了中间。 “哇,这些人好勇敢啊…”小柔平静的说了一句感慨,我却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在她眼里,这群人包围阿三,大概跟集体自杀是一个概念吧? 有个看场子的冲超哥问道:“超哥,怎么回事?”超哥没说话,阿三扭头看向我,眼神中满是戏虐,他学着那个看场子的语气问道:“是啊一千,这是怎么回事呢?” 眼看场面就要朝失控的方向发展,这帮看场子的也都已经在摩拳擦掌的准备‘享受’一群人虐一个人的快感了,再看他们能掏出的武器最厉害的也就是电击器,我不得不满肚子不甘心的盯着阿三小声对超哥说了句:“让他走吧。” 超哥没说话,我再次强调了一遍:“让他走!先让他走再说!” 超哥这次招了招手,一群看场子的牢骚了几句,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出一条路。 阿三用手指了指那些人,冲我开着玩笑说道:“一千,我替他们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呵呵,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和小柔玩完了也早点回去哈。” 这次阿三真走了,没人拦他。 阿三走后,有三四个看场子的上前问超哥打听怎么回事?超哥也没法多说,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们打发走了事。 小柔真的留了下来,很安静的给我倒酒,递纸巾,一句话不多说,除了让她离开她不听外,其他的让她干嘛就干嘛。 嗯,真特么乖。 有了小柔的存在,我和超哥也就没办法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不仅如此,这情形下我俩是啥都不想说了。 于是又坐了没多大会儿,超哥便借故要回岗位,离开了我这桌。 超哥走后我盯着小柔看了半天,小柔不生气也不介意,甚至没给我任何反应,最后搞的我反倒有点尴尬。 想了想,我冲小柔说道:“小柔,你看,因为你的到来,我朋友都不方便跟我继续玩儿了,你就没啥想说的吗?”小柔淡淡的来了一句:“古爷说了,跟外面的人少接触,没坏处。” … 看着小柔,我的思绪彻底纷乱了,刚才原本理顺的那点思路也全都重新变成了浆糊。无奈之下只得草草离场,提前结束了今天的行程。 离开酒吧打上车,直到回到自己家锁上家门,我一个字都没再跟小柔说过。 第二天一早“咣咣”的敲门声把我吵醒时,吓得我打了个激凌。唉,如今知道小柔他们对我别有用心,连平时天天听惯了的敲门声都显得有些惊心。 不对…这声音还真不是小柔敲门的声音。要更响亮一些,力度更大一些。 我迷迷糊糊的起床,走到客厅便冲门外问道:“谁啊?谁在外面?!”门外立刻传来老古略带喜悦的声音:“一千,是你古叔我啊。” 我打开门,门外正站着老古跟阿三两个人,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比平时热情的多的笑容,热情到近乎浮夸。 “咋了古叔?您这是捡钱了?”我问道。 老古笑道:“呵呵,你觉得捡多少钱能让你古叔这么开心?”我说道:“也是,您这隐形富豪的身价真是不容小觑,估计捡二百块钱以内您都不会这么开心…那您到底捡了多少钱?” 老古边带着阿三往我屋里走边说道:“什么钱不钱的?这不是阿三跟我说你昨晚已经表态了嘛?我这…” “我表什么态了?我昨晚什么都没说,你们少拿话套我。”我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老古的话头。 阿三在一旁打圆场道:“一千你真是的,昨晚喝多了?不是说了嘛,就你跟小柔的事啊,你昨晚那么急着想要名分…”“阿三哥,别闹了行吗?咱们都不是小孩儿,你们这有点耍无赖了吧?”我同样没让阿三把话继续说下去。 老古和阿三对视一眼,阿三开玩笑的说道:“古爷您瞅瞅,这还害羞了。”说完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等他俩笑了会儿,我说道:“笑够了吧?笑够了赶紧走吧,我刚起床,要清肠毒排宿便,当心噎着你俩。” 这俩人没理会我的话,一起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落座后老古做了个‘有请’的动作说:“你排你的,我们等你。” 看他俩这架势,我知道撵是撵不走了,想了想我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俩人对面,郑重其事的说道:“古叔,阿三哥,咱不开玩笑的说,昨晚那什么都不是,你们要是硬要赶鸭子上架的话,我也只能拒绝。古叔,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您,我跟小柔,根本,完全,绝对,没有一丝可能!不般配,也不合适!” “唉哟,不错哦,一千现在都会用排比句了。”阿三开了句玩笑,似乎是在打圆场。我冲他说道:“不行就是不行,就算你学我偶像周杰伦说话也不行。” 老古似乎对我的态度有些失望,他稍微收敛了一下笑容说道:“一千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咱说正经的,你总要有这一天,对吧?你在咱们滨海城没房没车没存款,这些小柔都有啊,而且你敢说小柔长得不漂亮吗?你觉得小柔配不上你吗?” 说真的,老古前两句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但是一说到小柔的长相我就想到了小雅的那张橡皮泥脸,瞬间就一点邪念都没有了。 于是我仍旧态度坚决的说道:“对不起古叔,别的事好商量,这事儿免谈,如果你们今天来是小柔的意思,那麻烦您代我跟她道个歉,我心里已经有别的人了,这我想您也知道,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抱歉。” 我说完就起身准备真上个厕所,老古却在我背后用冷冰冰的语气问道:“那如果你心里的那个人…没有了呢?” 第四百四十一章 小柔的不甘 我扭头看向老古,停了片刻咧嘴一笑,装傻充愣的说:“我心里的那个人就是您呀,古叔,您这不是在这儿好好的嘛?” 我暂时还不想跟老古他们彻底撕破脸,准确的说,是不敢。 因为过年时我撕过一回,撕输了,输的老惨了。 所以现在我还不太敢轻举妄动,因为如果现在就惹怒他们的话,‘我心里的那个人’…可能就真的会有危险了。 但是要是让我答应他们跟小柔成亲,并且像之前那几对男女一样,从此进入暗门再不出现,那绝对不行。 老古大概是看我态度随和了一些,也笑着说道:“呵呵,我就知道一千爱开玩笑,那你就准备准备吧,这两天咱们就把亲事办了。” 我立刻面带微笑语气随和的说:“不,古叔,就不干。” 阿三微微皱眉道:“一千,你到底觉得小柔哪里配不上你?或者她哪里做的不好?你说,你说出来,咱们让她改。” 我摇摇头认真的说:“不是,阿三哥,小柔很好,方方面面都很好。您要非说配得上配不上的话,那也是我配不上人家,你看人家小柔,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人品三观也都挺正,您再看看我,别的不说,就我刚才说的这几样,我占哪样?是不是一样都不占?您要让我跟她结了婚,那对她多不公平?再说了,感情这种事怎么能勉强呢?对吧?她虽然好,可她不是我的菜啊。我一介小屌丝,就是馒头咸菜的命,您非给我吃这燕窝鱼翅,会把胃吃坏的,真的。” 老古看着我没说话,阿三想了想,犹豫着冲老古说道:“古爷,我咋觉得一千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呢?咱小柔确实挺优秀的,他…” 老古扭头瞪了阿三一眼,阿三立刻住了嘴,我赶紧半跪半蹲下一把攥住阿三的手,虔诚的说:“阿三哥,还是你理智,古叔,您看看咱们阿三,您可不能一时冲动啊,要是小柔真看上我哪一点了,您让她跟我说还不行吗?我保证一定改。” “谁说我看上你了?” 门外忽然传来了小柔的声音,随着声音,小柔缓步走进了我的房间,从她拐进来的角度来看,我深刻相信,我们刚才在屋里进行的所有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说真的,我多少有些尴尬,像这样背着小柔说出拒绝跟她成亲的话,虽然我一个字都没有说她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她发现后,我总有种就像是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发现了感觉,瞬间脸上就是一阵火辣辣。 “古爷,一千哥既然实在不愿意,我们就不要勉强他了吧,我能等。”小柔的语气平静依旧。 老古有点不满的冲小柔说:“这件事你没有发言权,出去!”我赶紧打圆场道:“别啊!古叔您听听!这是人民群众的呼声!您别让她出去啊,她作为当事人是有权发表自己的意见的啊。现在都21世纪了,恋爱要自由啊古叔!” 老古没接我的话茬,小柔张张嘴刚想说话,老古直接又催了一句:“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小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说了声“是”,说完扭头便走。 我赶紧上前一把拦住她道:“别走啊,小柔,既然你也不愿意,我也不愿意,那咱跟古叔说清楚不就得了?” 老古忽然又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呵呵,阿三你看,咱们一千还知道护着小柔了,这感情多好,你说是吧?”阿三忙奉承着说道:“就是就是,一千,我估计吧,是你自己脑子没转过弯来,你仔细感受一下你的内心,你就看你此刻下意识的表现,你说,你内心深处是不是其实早就已经喜欢上小柔了?” 老古也跟着说道:“对,小柔,你也感受一下,呵呵,像你们两个这么般配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啊。” 我没理这俩‘八卦男’,只是充满期待的看着小柔,希望她能说出我想听的话。 片刻之后,小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终于说道:“我对一千哥确实没有感觉,但是我完全愿意跟他成亲,古爷,我一切都听您的安排,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交.配,繁殖,保…” “小柔!” 老古有些生气的打断了小柔,而不知怎的,我从小柔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中,似乎也听出了一丝情绪。 在这之前,我还一直以为小柔是个没有情绪的人。 同时我也对小柔说的那两个词有些震惊,交.配?繁殖?这是该用在低等动物身上的词汇吧? 我忽然觉得,小柔是因为赌气才说出这两个词的,人有时就是这样,赌气的情况下说的话都比平时要狠毒一些。只是单从千年不变的语气和面部表情上来看,我并不能确定她究竟是在赌气,还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只知道,我似乎离弄清楚老古他们的相关真相越来越近了。 “小柔,你先回去,没我的话不准再出来。”老古语气平静了一些,但措辞很严厉。小柔答道:“是,古爷。”说完就挣脱我的手,回了自己家。 小柔走后,屋里有片刻的平静。最后还是老古先开口道:“呵呵,那一千你就再想想,我们就先回去了。” 老古说完就跟阿三一起站起身要走,我赶忙说道:“不用想了,古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答案,我…” “再想想,真的,一千,你再好好想想,除了想你自己,也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朋友张明超谁的,想想你的…王洋…” 老古打断了我,语气轻柔的话里却充满了威胁意味。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因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底线在哪里,我如果不按他们的意思去做,结果会怎样,我根本不愿意去想象。 “哦对了,刚想起个事情,一千,你过年这不是有事没回家嘛?我们担心你会想你父母,所以特意给你录了一段视频,你看下。” 阿三在一旁说完便掏出了他的手机,打开相册后交给我说道:“那,上面这两个视频,你看下吧,二老气色不错。” 我接过阿三的手机,压抑着怒火和恐惧点开了第一段视频。 第四百四十二章 我怂了 看视角,是在七八米开外拍的,镜头很稳。 视频里是四个正在聊天的中年男人,其中满脸红光一副醉态,笑的最欢畅的那个男人,正是我爸。 从着装上来看,应该就是眼下这季节,而且父亲穿的是一身我以前没见过的新衣服。 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我,这视频就是最近几天拍的。 我再打开第二个视频,是正在菜市场挑菜的母亲,她正在用我熟悉的老家方言跟卖菜小贩讨价还价。 母亲推着她那辆骑了好多年的自行车,车筐里已经放了几个塑料食品袋了,隐约能看到袋子里装着一些红彤彤的熟食。其中有一个应该是猪头肉吧?父亲最喜欢用这道菜下酒;母亲正在砍价的青菜是给她自己准备的吧?毕竟我家只有父亲有资格吃肉。 小时候每次陪母亲买菜时都是这样,要先把给父亲准备的下酒菜买齐,之后才是给我们娘俩准备的。 但每每买到这一环节时,钱已经剩的不多了,所以母亲只能使劲跟菜贩讨价还价,争取能让我俩多吃上一点菜…即使只是青菜,完全没有肉。 视频只有这两段,没有一一,没有超哥,没有王洋。 “哎呀,一千,你爸气色真不错,说实话,比你妈气色都要好一些啊。”阿三说到。 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把手机还给阿三后静静地看着他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古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他缓缓说道:“过年时就帮你处理好了,每个月都会有一笔钱以你的名义打进他们的银行户头,不多,但是在你老家那种地方,绝对足够衣食无忧了,哪怕是以你父亲那样的方式生活,也足够。当然,每个月给他们钱那天,他们都会大发雷霆,每次收到钱后都会骂你,具体怎么骂的,我想你心里都清楚吧?如果不清楚的话,阿三手机上也有他们去银行取钱时的视频,呵呵,你要看看吗?” 我摇摇头,不用看,真的不用。 我很清楚父母的秉性,不管老古以我的名义给他俩打多少钱,他俩都不会满意,哪怕每个月给他俩打一个亿,他俩也会因为我打的不是两个亿而嫌我给他们丢人,骂我是个废物。 我太了解他俩了。 我没说话,我想埋怨老古,埋怨他不该给我父母打钱,但仔细一想,人家帮我尽孝我还要埋怨人家,那我岂不是成了跟父亲一样不识好歹的人? 虽然这“尽孝”,是有巨大代价的。 老古似乎也有些无奈,他拍了拍我肩膀,竟然略带安慰的说道:“唉,一千,你早晚要成家的,小柔又没有配不上你,对吧?” 阿三在一旁帮腔道:“是啊一千,你跟小柔成了亲的话,你父母养老问题解决了,你朋友的绝症也消失了,你所有关心的人的生命安全都不会有危险了,你自己也不会有多大牺牲,对吧?这怎么样对你来说,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对吧?” 我再次点点头,依旧没说话。 老古却忽然瞪了阿三一眼,接着很认真很温和的对我说:“一千,别理阿三,听古叔的,古叔要你开开心心的,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心甘情愿的来做这件事。古叔以人格担保,就算你不同意,你的家人和朋友也绝对不会因此受到一丁点伤害,古叔只要你发自内心的真心想这么做,明白吗?一千,不要让叔失望,好吗?” 我点点头,心里却没把老古这话当回事,因为我隐约觉得他这话有点像母亲最爱对我说的那句…“我们这都是为你好”。 老古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阿三刚走到门口,我还是忍不住问道:“古叔,那有件事您能告诉我吗?为什么所有成亲后进入暗门的人都没再出来?”老古答道:“哦,度蜜月嘛,等你成了亲那,让你出来你都不愿意出来,呵呵。” 说完老古就走出了我家门,接着他一扭头,冲小柔家门方向略微严厉的说道:“小柔!跟我上办公室来一趟!”接着顺手关上了我家的房门。 我得承认,我刚才怂了,我怕了。 其实在看到刚才那两段视频之前,我一直觉得,我对父母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有的只是怨念。 小时候因为父亲把家里的钱都用来喝酒跟赌博,家里穷到我甚至都没吃过一顿真正意义上的饱饭,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我的营养不良,营养不良的一个主要体现就是缺钙,缺钙导致我两条腿的关节就像老年人一样,阴天下雨就会疼。 而父亲呢,则说我是先天的,不怪他,责任全在我自己。所以原本给我准备用来治病的药钱,也都被他拿去买酒了。 那毕竟不是我赚的钱,所以他有权力随意支配。 所以当我刚开始学会独立思考时,就没有觉得“父母”是多么伟大的身份。 直到后来一桩桩一件件让人心寒透骨的事情不断的发生,我真的觉得自己对他们俩已经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我恨他们,真的恨。 但是真看到视频里他们越来越苍老的身影,我还是无法掩饰的涌上一阵心酸,毕竟…毕竟他们给了我生命,连我如今能够去恨他们,都是因为他们先给了我生命。 阿三给我看的是他的人在给我父母录像,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这次拿的能是个手机,下次拿的就可以是把手枪。 还有他们直到如今连理由都没说,就差点制造车祸给直接撞死的超哥。 还有被他们治好绝症,但人还在他们手里的王洋。 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我跟小柔成亲?然后就像小柔说的那样…交.配?繁殖?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也许我应该妥协… 我可以容忍自己活得很糟糕,却无法接受这些我在乎的人出任何差错,真的接受不了。 那…那就对不起王洋了,不能按约好的和她一起走完下半生。 可起码这样她还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其实像她这么优秀的姑娘,配我挺委屈她的,她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男人的,一定会的… 可是好不甘心啊… 那…我就一定要抓紧时间,尽快做出最后一搏。 第四百四十三章 逼我动脑 晚上我没有再去找超哥,甚至没有出门。 因为除非我是在自己家,不然不管我去哪儿,小柔都会紧紧的跟着我,她现在对我就像一块上好的24k纯狗皮膏药一样,相当粘人。 早上老古他们离开后,我就开始拼命琢磨眼下的情况。 想来想去,现在我能力范围内能做的似乎只有两件事:一是尽快破解王洋给我出的题;二就是尽可能的拖住小柔这边。 反正老古早上也没跟我说过要求我和小柔成亲的具体时间,那我就跟他们故意装傻,随便找个茬,应该就能拖一拖吧? 以后每逢一三五我就说脚气犯了结不了婚,逢二四六我就说痔疮犯了成不了亲,赶上礼拜天,就来个‘周末大联欢’,阑尾炎肠胃炎甲沟炎肩周炎轮流上,短短一个礼拜,一眨眼就能蒙过去。 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万一拖到我先把王洋出的题给彻底破解了,那我就算抢先一步,那我就有可能跑到老古他们前面。 经过这一整个白天的思考,我已经不把琢磨的重点放在王洋现在所处的具体位置上了,而是在想之前陈中海说过的那句话。 那天他来我小区,看完戏曲表演后跟我说过,如果我能破解了这戏曲中的秘密,那就有很大可能…可以知道老古他们的真实身份。 而陈中海可是相当聪明的,他自然对我的智商也是十分了解的,那他就和王洋一样,也确信我凭自己的脑袋就能找出答案。 所以我现在决定改变方向,先弄清楚老古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弄清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起码…起码能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是鸟我得准备网,是鱼我得准备杆,是鸡我得准备蚂蚱,对症,才能药到病除。 而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虽然我现在所知的线索非常有限,但是我已经想通了一点了,那就是,既然陈中海说,王洋给我的视频里的线索,包含着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也就是说,王洋现在身在何处和老古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两个答案之间很有可能是有关联的。 换句话说,他们之所以把王洋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并不是仅仅是为了挑一处足够远离我的地方,而是因为那个地方跟他们这帮人的真实身份有关。 把王洋送到那边,这不是个‘随即选项’,而是个‘必然选项’。 四川云南边界,老古他们的错根寨,这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联系呢? 还有早上小柔赌气说出的那两个词,对我来说也有挺重大的意义。 交.配,繁殖…这两个词汇无论是用在其他动物身上,还是用在我们人类身上,其中所包含的最实际的含义,都是完全一样的。 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咱总见过猪跑啊。 虽然时至今日,兄弟我还是百分百货真价实顶天立地小处男一枚,但是不代表我就啥也不懂啊。 遥想当年,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每周一节的生理卫生知识课,我那可都是自学成才,而且比上其他课认真多了。 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种课程老师也根本不教,每次一到上这种课时,老师都会丢下一句“大家自学吧”,然后就走了,我就是想不自学都不行。 我是很听老师的话的,所以我每每都自学的相当刻苦努力,研究的那叫一个通透… 所以有了小柔的话在前,那是不是就相当于说,交.配,繁殖,就是他们这帮人抓我的最终目的? 不对不对,只有低等生物群体,才会把这种事当作主要追求之一。 凭老古他们的能力,我深刻觉得,他们不光没有低人一等,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甚至都可以把他们放到高于普通人类的那一组,说他们是人类进化的下一阶段都不过份。 那这就没理由是他们的唯一或者说终极追求。 而且话说回来…交.配繁殖…不应该是同一种族之间才能进行的吗?从能力方面来讲,我跟他们……应该不算是同一个种族的吧? 是我身上有什么特质让他们误以为我跟他们种族有近似特质?可以和他们进行互通繁殖? 还是说…还是说小柔跟他们其实不是同一种族,小柔其实跟我是同一种族? 我是什么种族?我特么自然是货真价实的人族啊! 等等,难不成我其实不是普通人类?我身上其实有些我自己一直没发现的天赋的异禀? 想到这儿,我有些激动的摊开双手,看了看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掌心,又攥紧拳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峰,难道…难道我体内其实也蕴含着跟阿三老古他们一样的强大力量?只是我自己一直没有发现?是传统的认知习惯禁锢了我的强大力量?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呼吸逐渐平稳,接着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墙壁,大吼一声,一拳挥出…最终让拳头停在了距离墙面两三厘米的位置。 切,我特么又不是没打过架,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有的是acd数,我才没那么傻呢。 放下这太过不切合实际的念头,我又换了个方向开始重新思考。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不是唯一被他们选中的人,也不是第一个被他们选中的,甚至不是最后一个。 如果算上女孩儿的话,那从萌萌开始就有好几个了。 如果只算男性的话,一…二…我应该是第三个,起码按我知道的是这样。 而且按老古说过的,陈浩北早晚也会走上这一步,不出意外的话,给陈浩北准备的官配就是他们的小雅。 甚至梅家姐俩,也为她们准备了… 等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这些组合…好像全是…一个他们的人,配一个外面的人,这是…这是热心老古在解决他们内部大龄青年的单身问题吗?! 不对不对,解决单身问题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一定是小柔说的‘交.配,繁殖’。 那…为什么会选中我们这些人呢?随机挑选的?还是说我们这些被选中的人都有什么共同点?他们是根据某些固定条件挑选的我们? 第四百四十四章 只是使命而已 不算萌萌那次,后来我参加过的那两次小区婚礼,那两个新郎官应该是有相同点的,而且他们俩跟我和陈浩北我们四个人之间,一定都有着某个相同点。 这‘相同点’一定就是我们被选中的原因,可那又会是什么呢… 莫非是生日?八字?不会吧?老古他们从来不知道我的…对了,入住的时候我们都得拿身份证做登记的,所以老古他们自然知道我们这些租住户的出生年月日。 那也不对,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完整的八字是要精确到‘时辰’的,关于这一点,我可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因为我自己的出生‘时辰’我自己根本不知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倒是跟我偶尔提起过那么一两次,但也只是随口一说就过去了。 他们只是说,我刚出生时他们就找算命的给我算过,确定我不是帝王之命,他们觉得很失望,所以之后就没再在意过我具体的生辰时间了。 所以八字这一项可以直接否定了。 那不是八字还会是什么呢?星座?血型?生肖? 似乎都不对,因为如果是这些大概率标准的话,没理由满打满算都只有我们这不到十个人选啊,符合这种条件的,不说成千上万的,起码抓百八十个肯定不成问题吧? 而且像梅家姐俩跟萌萌之间,虽然都是女性,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相似的共同点。 对了,干脆我去找陈浩北聊聊得了,采访采访他的隐私,搞不好我跟他在某些我没注意到的地方有着某个共同点呢。 想到这儿我打开自己家门,刚走了没两步,小柔就从她家出来了。 我没给她提问的时间就先抢答道:“我去找陈浩北,你也打算跟着吗?”小柔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道:“我早晚是一千哥的人,一千哥去哪儿我去哪儿。” 我点点头说:“好啊,你不嫌他家又脏又乱又臭那就来吧。” 小柔确实不嫌,她关上门就跟了过来。 我俩等电梯的功夫,我忽然冒出个想法,既然我跟小柔似乎真的都已经成了定局,那我大可以直接问她啊。于是我索性问道:“哎,小柔,为什么你你…不是,为什么古叔会选中我啊?我哪儿让他看上眼了?” 小柔答道:“不知道,随便挑的吧?” 电梯来了,我俩边往里走我边说:“别逗了,你咋说的跟买菜似的,还随便挑的…”小柔答道:“差不多吧。” 我看出她在敷衍,但我还是决定继续探她的话,于是继续问道:“别这样,小柔,你不是也不愿意跟我结婚嘛?咱俩有啥说啥哈,你是不是也有自己喜欢的意中人啊?”小柔答道:“小柔愿意跟一千哥成亲,是真心的。” 我又问道:“你愿意?那要是老古让你跟陈浩北呢?”小柔这次毫不掩饰的说:“那小柔也愿意,也是真心的。” 我点点头说:“嗯,所以其实就是你根本就不愿意,对不对?你只是没有选择而已,对不对?你只是在依照老古的命令行事,对不对?” 电梯门开了,负一层。小柔没回答我的问题,率先走了出去。 “哎哎!小柔你慢点,我再问你点事儿呗。”我忽然冒出一个奇妙的想法,反正采访谁都是采访,择日不如撞日,我先采访采访小柔得了。 万一她再不小心冒出类似早上说话时那种关键字,说不定就会对我有莫大帮助。 “小柔,你早上说的那俩词是啥意思啊?”我很直接的问到。小柔反问道:“什么词?”我说:“就你说的那两个词啊,交什么,繁什么的。”小柔答道:“忘了。” 说完小柔就自顾自朝陈浩北那栋单元楼方向走去,我边小跑着跟上她边问道:“咋了小柔?是不是古叔不让你说的啊?那怕啥的?就像你说的,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了嘛,你就告诉我嘛。” 我撒着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娇,却丝毫没有打动小柔,她甚至连个厌恶的表情都没赏给我。 我有些不甘心的不断的冲小柔问着话,到后来都不是她在粘着我了,而是变成了我追着她跑,边跑便问,搞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新入行的狗仔一样。 一直到我俩终于走到陈浩北那栋单元楼下的拐角处时,小柔忽然站定脚步,静静地看向我,过了一会儿才忽然说道:“你知道吗一千哥?其实那些人都应该嫉妒你的。” 我指指自己鼻子问道:“我?谁该嫉妒我?”小柔答道:“你知道我在说谁,真的,一千哥,你真的好幸运。对于你,除了用幸运这两个字以外,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合理解释。”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呵呵,你真客气,你哪儿看出来我幸运了?”小柔答道:“你会知道的,就快了。”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小柔便又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其实我特讨厌人说话说一半,看到小柔这态度,我没再理她,翻了个白眼扭头就朝回走。 直到我走出十来米远时,身后才传来小柔的呼唤:“一千哥!你又要干嘛去?”我说:“爱干嘛干嘛去,我跳楼行不行?我想试试我到底有多幸运,我试试我能不能跳楼都摔不死,我嫉妒死他们。” 没想到我赌气的一句话,却换来小柔一句差点把我噎死的答复:“那你要去顶楼才行啊,去顶楼只能走暗门,你方向错了。” 我站定脚步扭头看向小柔,她正用一只手指指着暗门方向,我再扭头看向暗门那边,关的严严实实,从视觉上无法确定具体位置,只能凭记忆和小柔手指的方向确定个大概。 我回身朝小柔走去,然后顺着她手指指着的方向瞄了一下,接着便说道:“好样的,金莲贤妻,那为夫大郎我这就去也!” 说完我就赌着气朝暗门走去,小样,谁怕谁?还特么想谋杀亲夫?你以为我会怕进入暗门吗?你以为我特么进得去暗门吗? 直到我走到暗门前,终于能看清门的轮廓时,回头一看,小柔竟然冲我做了个鼓励的手势,嘴里还喊了一句:“加油!” 第四百四十五章 突然玄乎 小柔这声充满‘’正能量‘’的热情鼓励,瞬间就让我想起了倒霉的敬卫。 遥想当初,那晚我自以为差点就能逃出小区,却被他们瓮中捉鳖一样轻易抓回来时,敬卫就用类似的话语‘鼓励’过我,当时他那阴阳怪气的架势差点给我气的直接当场原地爆炸。 如今再听到小柔说出这样的话,瞬间就激起了我的逆反心理。 于是我扭头冲她傲娇的说:“哼,你让我加.油我就加.油啊?你当我傻啊?你加.油是吧?我还偏不去了,你能把我咋滴?切。” 我说完扭头就朝回走去,理都没理小柔,回家睡觉。 转过天,小柔一如往常来给我送早饭,仿佛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顿早饭小柔一如既往的吃的很沉默,我也不想跟她说话,干脆学着她的样子,跟她比赛谁更沉默。 又尴又尬的吃完死气沉沉的早餐,送走小柔我就锁上了门,可没多大会儿就又响起了敲门声。能听的出来,这不是小柔惯用的敲门节奏,我打开门一看,这回是老古。 老古的来意很简单,就是来跟我商讨婚礼相关细节的。 我和小柔的婚礼。 其实说‘商讨’纯粹是客气,老古根本就是来通知我的。 他很直白的告诉我说,我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准备,只需要全程听他们的安排就行。 具体婚礼流程我多少也见过几次,基本就还是那样,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动。 我问他关于我父母那边该如何安排?就算我的家庭情况有点与众不同,但这怎么说也是我的终身大事,他们总该来现场看一眼吧? 老古对此的答复并没让我觉得多意外,他说没必要非让我父母过来,距离太远,不方便,而且以后如果时间合适的话,我跟小柔可以再回老家重新摆酒席。 至于具体什么时间合适,那就得再说了。 而且是他们说了算。 同时老古还告诉我,为了怕我觉得心理不平衡,所以这次跟我同台竞技的小柔的父母也不会来参与。 因为小柔本来也没有父母,这是之前老古就跟我说过的,这次他跟阿三阿四他们就算是我们‘两口子’的全部亲友团了。 除此之外别的就不用我操心了,至于婚礼之后的事?那都要等婚礼结束我正式进入暗门后,才会告诉我。 虽然老古没细说这部分,但我想接下来就应该是小柔说的‘交.配繁殖’环节了吧? 至于具体办婚礼的时间,不等我开口找茬拖延,老古就先告诉我说,这事儿不忙,过几天可能会有些‘’朋友‘’过来,时间合适的话,就趁机一起热闹热闹。 但这些‘朋友’具体会是谁,会什么时间来,老古说他也还不确定,所以要暂时先等等再说。 随便吧,这样正好省了我费劲了。 临别时我又问老古,可不可以不要让小柔跟我如此寸步不离?别说我现在跟她还没怎么着呢,就算已经成了正式夫妻的话,也是需要有私人空间的嘛,亲两口子也没说就必须时时刻刻粘在一起嘛。 老古对我的建议丝毫没在意,随手一指我房间,理所当然的跟我说,这就是我的私人空间,只要我在家,小柔就不是非跟我形影不分。 好吧,那我就在家老老实实呆着吧。 与其跟超哥见面时身旁必须额外陪着个小柔,那我还不如躲在家里不去见他,只用微信沟通呢,起码不会被监视的那么不自在。 为了以防万一,老古走后,我把家里从里到外地毯式检查了一遍,就怕他们给我装了什么高科技监控或者监听设备。 还好,经过我仔细又仔细的翻找最终确定,起码对于我的认知而言,我家很‘干净’。 可惜微信能跟超哥聊的并不多,嗯…主要是不够详细,但是关于我眼下面对的情况还是能说清的。 超哥对此也很是无可奈何,这毕竟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甚至都无法确定这一定就不是一件对我会有益处的好事,所以他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帮我,甚至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帮我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对于超哥的犹豫,我说出了我的另一个担心,那就是上次那个婚礼的新郎官。 当时他可是宁死都不愿意进入那扇暗门的,那他肯定是知道进入暗门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所以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选择。 这是不是就说明,在那个新郎官看来,进入暗门的下场会比死亡更可怕? 超哥给我的答复是,西风是开开心心进去的,第二个新郎进的也算平静,只有第三个出了问题。二比一,按比例讲,我也应该把心再放宽一点,这很有可能是那第三个新郎的个人问题,不是普遍现象。 至于说对于王洋的辜负…就当拿我的终身幸福,去一命换一命吧,毕竟如果不是老古他们的话,这时的王洋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超哥的态度让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虽然他说的在理,我自己也认可他这种说法,但是我对此总还是有一丝不甘心。 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所以我决定暂时先把这件事搁置一下,换个话题。 于是接下来,我便跟他聊起了我对于老古他们真实身份的猜测。 说到这里,自然就提到了我们猜测的王洋目前的所在地,四川和云南交界。 就像当初跟我说风水局和八卦阵一样,再次提到这两个省份,超哥又从他一贯主张的神棍观点方面跟我普及了一下封建迷信知识。 这次他跟我提起了两个我常在网上见到却不甚了解的名词:苗疆和唐门。 一个是坐标云南的神秘部族,一个是坐标四川的神秘氏族,都在我俩猜测的地理范围境内,都拥有神秘而强大的力量,都特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而且我后来怎么查也没查出,这俩神奇的团伙跟滨海城能扯上什么关系。 苗疆唐门滨海城分门?他们又不是天地会又不是肯德基,开哪门子分店?滨海城的沿海气候跟那边又不一样,应该不适合养蛊也不适合种毒药吧? 第四百四十六章 潜移默化 细说起来的话,苗疆所包含的范围很广,远不止一个云南省,而是几乎囊括了祖国的整个西南边境的一大片地区;唐门则偏安一隅,一直在四川地界混,连自己的省份都不出。 从这方面来看,唐门的伙食水平应该还是挺不错的,天天水煮肉片沸腾鱼辣子鸡毛血旺麻辣火锅有的吃火锅有的吃火锅底料… 我和超哥对于究竟哪道川菜更好吃展开了激烈讨论,到最后把他手机都快熬没电了还是互相没说服对方,于是我俩决定下次就在川菜馆碰头,边吃边聊,毕竟实践才能出真理嘛。 除了对于舌.尖上的川菜的辩论外,我俩还说起了王洋视频中的那条已经被破解的线索。 我俩没再说那线索是否还藏有其他内容,而是在讨论另一个重点,那就是为什么会存在这样一条线索? 看得出来,戏曲表演是小区的传统,在我到来之前,他们肯定就已经这样表演过指不定多少年了,但他们为什么要把这样一条线索藏在表演里留给别人发现呢? 这点都不是最让人费解的,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王洋会认为这是条线索?为什么她知道这条线索是可以安全传递出来的? 从王洋最新的那条视频可以确定,她每次给我录这种视频时,都是被严密监视着的,甚至稍微敏感点的字眼都不许她说。但偏偏这条线索却可以安全完整的传递出来,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这是为什么呢? 对此我和超哥一开始觉得是这条线索并没有那么重要,一切都是王洋搞错了,我跟超哥也猜错了。但我俩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就算我俩能搞错,王洋能搞错,那陈中海总不会搞错吧?陈中海对王洋传递的这条信息可是给过肯定的。 那似乎可能性就少多了,首先是这条线索对于老古他们并不重要,所以他们没当回事。但陈中海说过,猜透线索中隐藏的秘密,甚至能知道老古他们的真实身份,那这条线索就绝对非常重要。 这么重要的线索,他们干嘛要无缘无故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藏在时常表演的戏曲里给人看呢? 原因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老古他们自己都没发现,这,是一条线索。 “潜移默化”。 我和超哥同时想到了这个词。 如果我俩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一定是老古他们因为某种原因,已经习惯了古戏这样的表演顺序,而这种习惯坚持的太久,以至于习惯到他们自己都忽略了这种习惯。 这就叫潜移默化,而且这顺序一定是有着特殊意义的。 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讲的是古时候一个做事非常谨慎的官员,他因为身份很重要,所以经常有人想要害他。 他自己也知道这情况,所以平日里就非常小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非要出门,那就前呼后拥带着八百标兵奔北坡,自己也武装到牙齿才敢行动。 平时躲在家里时也很小心,不光不见陌生人,饮食也非常注意,每次吃饭前先银针试毒,再野狗试毒,再让下人试毒。确定银针跟人跟狗都没事后,饭也都凉了,剩的也不多了,于是重新再准备,再循环这一过程。 后来丢了一根银针撑死三个下人跟五条野狗后,他终于在老婆孩子的劝说下才稍微松懈了一些。 其实真正原因是他也好几天没吃饭,饿的实在撑不住了。 不过他的谨慎依旧没变,而他的谨慎其实并不过分,因为真的有人想暗害他。 但是面对他这种级别的暗杀目标,刺客连门都进不去,下毒又毒不到他,杀手们也算是遭遇到了自己从业以来的最大瓶颈。 后来在一个又差点撑死的内部下人的配合下,杀手终于打听出一条重要信息,那就是这位官员在平时看书时有个非常可爱的习惯,实际操作起来就是,每次给书翻页时,他都会下意识的用食指沾一下舌.尖上的唾液。 个人卫生问题先搁一边,反正杀手们是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于是杀手们派人送给这位官员一本很难找的好书,而且是很合这官员口味的书。 当然,杀手没告诉这官员,那书其实口味非常重,在送来之前已经专门泡过毒药澡了,第一页泡的是鹤顶红,第二页泡的是断肠散,第三页泡的是含笑半步癫,从第四页开始以此类推循环再循环。 于是在三合一的疗效下,这位谨慎了一辈子的官员,就这么被毒死了。 其实我觉得与其说他是被毒药给毒死的,更应该说他是被自己没有察觉到的习惯给害死的。 这官员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习惯,是因为他这习惯就如同走路睡觉一样,是从小就保持到大的,太过熟悉,反而就忽略了。 这就叫“潜移默化”。 目前看来,老古他们藏在戏曲表演里的这条线索,很有可能跟这位官员看书沾口水的毛病一样,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他们自己都自动忽略掉的一个习惯。 但因为这件事的最终目的就像当初的杀手们一样明确,所以王洋发现了这一点,并成功的利用这一点来给我传递线索。 那个官员当初忽略掉了自己这一习惯,导致的结果是丢了自己的性命,那老古他们忽略掉的这一习惯,会不会对他们也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不对,我想就像那个官员一样,这习惯本身不致命,甚至是很无所谓,要懂得如何去利用,才能达到致命的效果。 可我该怎么利用呢?老古这被他们自己忽略的习惯只是戏曲表演的顺序,难道…难道这顺序不能被打乱?一旦被打乱就会出什么问题? 会是什么呢?大家集体爆炸成新年烟花? 额…估计不会。但按他们对这习惯的这种坚持,我想,如果打乱表演顺序的话,或多或少总会发生点什么吧? 不然简直都对不起我跟超哥聊这么半天。 那…我就去试试?让老古再聚餐一次,然后鼓动他们打乱顺序表演试试? 嗯,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来吧。 第四百四十七章 顺序 当我跟超哥说出我这想法时,超哥半天都没发表意见,我追问了两遍他才郑而重之的和我说,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还是要以安全第一,千万别打草惊蛇,更别主动惹怒他们。 对此我觉得超哥有些多虑,我想这是因为他不知道老古在聚餐这件事上有多顺着我。 仔细想想,要是完全换算成现金的话,包括布置,人工,演员出场费,各种道具用品,外带吃的喝的甚至电费等等全算上,按滨海城的平均物价,小区一次聚餐所需要的花费,最低也不可能低于五位数。 而每次只要我提出想聚餐,老古几乎都没驳过我面子,在这方面他甚至好像都有点“溺爱”我了。 钱啊…有钱真好。 超哥大概也是看出我对于此事态度坚定,而且信心十足,所以最后也没再过多劝说,只是仍旧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安全第一”。 结束和超哥的沟通,我便出门准备直接去找老古,走到电梯间外按下按钮,电梯还没升上来,小柔就先过来了。 不知道小柔今天在想啥,她难得的什么也没问,直接沉默着站在了我身后。 我进电梯,她也跟着进,依旧什么也没说。 这让已经有些习惯一出门就被小柔追问要去哪儿的我有些不适应,电梯快到一楼时,她还是啥也没问,我实在憋不住了,便冲她问道:“小柔,你今天怎么好像不太敬业?不想要敬业福吗?你咋都不问我要去哪儿?” 小柔表情不变视线没偏的说:“一千哥去哪儿,小柔就去哪儿。” 我点点头,明白了,反正结果都一样,那过程就不重要了。 真是很会过日子的一个人啊,能省则省呢。 其实事后想想,如果我是个对女人足够心细的男人,或者说我对小柔这边多上点心,这时就该能发现她的情绪其实已经不正常了。 但作为情商常年比智商还不在线的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找老古,申请聚餐。 一进物业办公室我就看到了正在看报纸的老古,我也没绕弯子,直接冲老古说道:“古叔,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聚个餐吧!” 老古把视线稍微从报纸上往上移了一点,这个角度把他的抬头纹挤的像层层梯田一样,苍凉中透着厚重,还有点缀其中的勃勃生机。 但这次老古只是看了我一会儿,便低下头翻了一页报纸,这才边看报纸边说道:“一千,你最近好像确实很爱热闹嘛?” 我想起自己最近申请聚餐的频率,有点尴尬的挠挠头说:“闲着也是闲着嘛…”老古说道:“闲着没事就多陪陪小柔,你俩单独处处,加深一下相互了解,毕竟嘛…是吧?” 我有点不甘心的问道:“咋了古叔?莫非咱小区最近经济上有什么困难?搞不动聚餐了?”老古哭笑不得的反问道:“这话问的,怎么?难道咱小区没钱了,你还能资助点不成?” 我很直白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说:“古叔,为咱小区,我可以倾家荡产啊!”老古问道:“那你这‘家产’里,有哪一块钱不是咱小区给的?” 我挠挠头,对老古这话表示十分赞同的同时,又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话题了。 因为虽然老古看起来好像是在很随意的跟我调侃,但他说的也是事实,我这个申请聚餐的频率似乎确实略微显得有点高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老人家真觉察出不对劲,就像超哥说的,真的打草惊蛇的话,别的不说,我最怕的就是那“潜移默化”的演出顺序被他们自己察觉到。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还好老古依旧对我足够宠溺,没等我找到缓解尴尬的新话题,他就已经开口说道:“呵呵,又不是多大点事,你回去吧,明天咱们就聚餐,对了,跟小柔再准备个节目吧?” 艾玛,可算松口了,我忙不迭地答道:“好啊,这次我俩来<团结就是力量>吧?” 老古白了我一眼说:“换个适合你俩关系的。”我装傻充愣的说:“我俩?我俩确实很团结啊,是吧小柔?”小柔没说话,没看我,点了点头,老古低头看着报纸说:“嗯,那餐就不聚了。” 我赶紧陪着笑说:“嘿嘿,那我俩商量商量,尽量不唱《好汉歌》。”老古云淡风轻的说了句:“自己看着办吧。” 确定明天晚上就有新一次聚餐,我便按老古的意思和小柔开始选节目排练。这次在我的建议下,我俩选的是那首传说中被诅咒过的神曲:《广岛之恋》。 据说凡是合唱过这首歌的男女,不管是不是情侣,他们的感情都一定会不得善终。 希望这次这诅咒也能生效吧… 确定了聚餐的事情后我跟陈浩北说了声,问他明天来不来参加?陈浩北绕着圈子墨迹了半天我才明白,他是在问我打听梅甜儿到时候去不去。 我是真要被他这墨迹劲儿打败了,但眼看他俩这感情状态,我也只好微信帮他问了一嘴。 结果梅甜儿告诉我说,她们姐俩最近都得加班,估计短期内都不会有时间参加这种聚餐了。 毫不以外的,当我把这个答案告诉陈浩北后,浩北同学就也决定不参加了。 那别的我也就不管了,干自己的正事要紧。 这次我跟小柔用的排练时间很短,我是因为以前一直单身,所以每次跟女性朋友同事上ktv时,经常本着恶搞的心态和她们合唱这首歌。熟能生巧嘛,别的不敢说,这首歌我那是唱的相当拿手。 而小柔的表现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先用手机上网查了下这歌的歌词,查了半天后我俩开始练习时,不知怎的,我深刻感觉她唱的比我卖力的多… 晚上超哥又微信叮嘱我一定要谨慎,如果明天我鼓动小区这帮人改变戏曲表演顺序时,他们有表现出任何排斥情绪,或者有任何不良甚至过激反应,哪怕露出一丁点不对劲的苗头,我都必须立刻停止,千万不要强求。 我明白超哥是担心我的安危才会如此絮叨,所以也没太抵触,就很乖巧的一直听着。 只可惜现在这情况不能让超哥直接来聚餐现场,老古不会同意。 我也不会。 第四百四十八章 打破 转过天白天,小区果然已经开始在做聚餐的准备了。 我和小柔在楼下看着邻居们忙碌,一瞬间我竟然有种洋洋得意的错觉,嘿嘿,昨天我一声令下,老古就把全小区的人都发动了起来,今天这都是为我一个人忙碌的,哈哈,有种昏庸小皇帝的得瑟感啊。 溜达了一圈正要往回走,老古忽然从物业办公室出来叫住了我。 我带着小柔慢悠悠的溜达到老古面前问道:“古叔,咋了?要彩排?”老古摇摇头说:“不是,一千,我得跟你说声,就是最近这聚餐的频率…你有没有觉得有点过于频繁了?”我尴尬的挠挠头,老古说的是事实。 想了想我问道:“古叔,您的意思是…”老古笑道:“呵呵,没什么,是这样一千,你看啊,今天搞完以后,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咱们暂时就先不搞了吧?倒不是说古叔不疼你,也不是说咱们搞不动,主要是吧,要是天天搞得话,太频繁了人都会腻的。就像过年一样,现在不也老说年味变淡了什么的嘛?说白了不就是老百姓生活好了,以前逢过年才能享受的新衣服和好吃的,平时也买的起吃的着,所以才会觉得年没有以前那么值得让人期待了嘛?对吧?咱们的聚餐也一样,你说好不?” 得,刚感受了一下当皇帝的快感,这马上就又不得不退位了。 不过话说回来,第一老古说的有道理,第二…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正所谓打蛇随棍上,我赶紧趁势说道:“古叔!您说的有道理啊!真的真的,那咱搞完这一次,暂时不搞就是了,我都听您的,就是…古叔,既然暂时不搞了,那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老古点点头说:“什么请求?你说,只要古叔办的到。” 我马上调整成一脸真诚的样子说:“古叔,事情是这样,就是吧,我其实特别喜欢山东梆子的曲目,平时这个曲种的表演老是放在后头,等的人心里难受,而且到那会儿我基本都喝的有点迷糊了,没办法专心欣赏。今天能不能第一个就上这个曲种啊?早看完我早安心。” 老古一愣,明显是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要求。 没人知道,此刻我紧张的喉结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万一这请求已经冲撞了他们的忌讳可怎么办?万一老古发现我已经发现了他们戏曲表演的规律可怎么办?万一… “嗨!还以为你有什么要求呢,就这点事啊?好说啊,我这就跟咱们负责表演的邻居说声,今天第一场就唱梆子戏!”老古竟然答应的十分爽快,爽快到让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还没从愣神中缓过来,老古就拍了拍我肩膀说道:“行,不错,喜欢传统艺术形式的年轻人不多了,呵呵,传承可是很重要的,好样的。” 说完,老古就朝物业办公室走去,没再理会我,仿佛是帮我去通知演员们了。 我扭头看看小柔,有点纳闷的问道:“古叔…他没事吧?”小柔依旧面无表情的反问道:“一千哥为什么要跟古爷提这种要求?” 我尽量无所谓的说:“啊,就是因为想看啊。” 小柔没再继续问,甚至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下午我俩又排练了一阵,临近天黑时,我给陈浩北和超哥分别发了一条信息,一是最后询问陈浩北一遍到底晚上去不去聚餐?二是跟超哥汇报,我要出发了。 陈浩北还是不来,超哥还是叮嘱我一定要小心。 晚上还是由我和小柔负责第一组表演,我俩第三次出道成功,完美唱完后再次完美谢幕退出娱乐圈,之后就返回观众席等着看其他人表演。 我想今天肯定是有意的,竟然‘碰巧’空出一张桌子,单独留给了我和小柔,这算是老古在给我俩制造二人世界吧? 对此我倒没太当回事,我俩连成亲的事都仿佛逃不掉了,还差一次二人晚餐? 我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戏台上,不多时,两个戏装打扮的人就上了台,上台后他们还没张嘴我就皱眉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经验,不用这俩人张嘴,光看扮相跟听前奏我就能分辨出,这特么根本不是老古答应我的山东梆子,这依旧是亘古不变的第一幕曲种表演,川剧。 演员一边咿咿呀呀的唱着,我一边烦躁的四下寻找,老古啊老古,原来你刚才答应我答应的那么痛快,是特么在逗我玩儿呢?! 我越想越憋火,你要么找个由头不答应也就算了,答应了却假装自己没答应,这算怎么回事? 就在我正准备直接起身去办公室找老古时,忽然看到老古着急忙慌的从办公室跑了出来,一路跑到戏台旁边才停下脚步。 他没上台,而是站在戏台下的幕布旁,大声跟幕布后面等待上场的演员们说着什么。 无奈戏台上正在进行的表演的声音更大,所以我没办法听清老古在说的具体内容。只能从他的语气和神态上大体判断出,他是正在对幕布后面的演员们进行指挥调度。 而且看起来演员们一开始并不打算接受老古这突然下达的指令,但在老古把自己语气调整的更加严厉一些后,就没人敢再说别的了。 戏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老古结束了调度,视线扫向观众席,在和我四目相交后,他冲我这边做了个“ok”的手势,就返回了办公室。 然后…川剧表演继续。 眼看表演还在继续,我越看越费解,老古刚才那个手势是啥意思? 终于,川剧结束,接着上台的,竟然就是山东梆子。 明白了,估计是本来老古让他们先唱梆子,但演员自作主张或者说习惯难改的还是选择了唱川剧,老古再次特意叮嘱他们后,他们便把梆子放到了第二幕演出。 这也好,对我来讲梆子排第一还是第二都一样,重要的是顺序给他们打乱。 梆子表演开始后,我一边看着戏台上,一边盯着戏台下。 演员的表演没出什么问题,但是观众却跟往常不一样了。 很快我就发现,似乎所有观众们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有的甚至已经透露出了烦躁。 看来这表演顺序确实有问题! 就在我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些观众的异常表现时,忽然有个陌生邻居似乎压抑不住了一般,站起身喊道:“别唱了!古爷在哪儿?!古爷!怎么不对劲啊!” 第四百四十九章 小混乱 “是啊,古爷呢?这怎么感觉挺别扭的啊?” “对啊对啊,哎,台上的,你们先别唱了,这是咋回事啊?” “是不是哪儿搞错了?我怎么记得不是这么唱的呢?” … 观众席中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凌乱嘈杂,终于,戏台上的演员也不得不停止了表演,但是却没离场,依旧站在戏台上,正在窃窃私语的低声商量着什么。 我拼尽全力让自己保持住镇定,假装根本没看到眼前这突发的状况,连着喝了三杯小区自酿酒,狂跳的心脏这才平静了一些。 大爷的,让老子蒙对了,这戏曲的表演顺序果然有问题,哦耶! “一千哥,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身旁的小柔忽然问了一句,虽然语气照旧轻柔,我却吓得差点叫出来。 继续强自镇定心神,我缓了缓,装傻充愣的反问道:“啊?什么?没有啊,我很好啊,他们怎么了这是?瞎起啥哄呢?戏台上咋了?为啥不接着表演了呢?” 论‘表演’的话,我觉得此刻我‘表演’的也不错。 小柔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在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后,忽然问了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一千哥,你是什么学历来着?” 我“啊?”了一声,想了想,开启胡说八道模式反问道:“我啊?那可太高了,你知道什么叫博士后吗?” 小柔点点头说:“知道。” 我说:“啊?你知道啊?那你知道什么是小专吗?”小柔答道:“不知道。” 我说:“哦,不愧是上过外国大学的,简直太博学多闻了,小专就是小学专科啊。” 说完我就继续低头吃吃喝喝,假装自己已经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 小柔继续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继续说点什么,但大概是看出了我没打算再主动跟她说话,她自顾自的说道:“那你到底是什么学历呢?” 我刚想再忽悠她两句,忽然感觉邻居们的吵闹声明显变的有些弱,我抬起头看向戏台方向,是老古,他正在缓步走上戏台。 老古上台后先是压了压双手示意要大家安静,接着便小声跟台上的演员商量了一会儿。 大家静静的看着戏台方向,无人说话。一片死寂中,似乎隐藏着几分肃杀。 商量过一阵后,两个演员点点头,一起后退一步,老古转过身面向台下,环顾一圈,大声说道:“邻居们,乡亲们,今天有一点小事情忘了提前跟大家打招呼了,今天聚会开始之前呀,咱们有个小朋友跟我提出想先看梆子戏,没多大事,反正就这一次,大家也不必太在意,下次咱们就恢复以前的表演习惯哈。” 老古除了没点出我的名字外,其他说的基本上都是百分百的实情。 但在他说完后,现场的观众们却十有八九都看向了我这边,显然他们都知道,老古嘴里的“小朋友”说的就是…我。 我有些心虚的继续低头吃饭,其实主要是在掩饰心里的惊恐和激动,不太想和这帮人对视。 看这些人的表情就能猜到,我这要求对他们来说是很突兀,很不合理的。 忽然,一个靠近戏台的邻居喊道:“古爷,这表演顺序有什么好调整的?咱们都习惯多少年了?您这忽然一调整…怪……怪别扭的。” 这个邻居话到最后,语气明显软了一些,但他的话却换来一阵附和声。 看到有人附和,那邻居的胆气似乎大了一些,他又自己给自己补刀道:“古爷,这不就跟咱们吃饭似的嘛?先上啥菜,后上啥菜都吃习惯了,您这忽然把硬菜放到了开场,把开胃小菜放到了饭后,这吃着多别扭啊?”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附和声。 老古有些无奈的一阵摇头苦笑,看得出来,从本意来讲,他十有八九也不喜欢这样忽然改变表演顺序。但为了迎合我,仅仅是为了满足我,他却不得不做出这种让除了我以外的所有现场观众都不太舒服的决定。 其实说真的,此刻的我也很不舒服,这感觉让我觉得自己跟个罪人似的,额…我这算的上是冷场小王子了吧? 眼看这些邻居们的情绪似乎有越来越不好控制的趋势,我心里倒泛起了嘀咕。 看来改变小区戏曲的表演顺序,对他们来讲并不是一件会对他们造成伤害的事,不存在什么诅咒之类的玄幻因素,但是确实让他们很不习惯,很不舒服。 从这些邻居的话里可以听出,如果他们没说假话的话,他们这戏曲表演的顺序,从诞生那天起,直到今天,从没改变过。 但是如果现场的气氛再继续恶化下去的话…会怎么样?会只是跟他们的情绪有关吗? 不管他们会怎么样,既然他们已经用眼神告诉我,他们都知道今天让戏曲改变表演顺序的‘罪魁祸首’是我,那换句话说,也就是他们都知道今天让他们不爽的人是我,那我要是再不表示表示…往后在这小区里,估计就没人给我好脸色了。 反正我想验证的事都已经成功验证完了,也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算了,做个善良友爱的好邻居吧… 我麻溜的给自己又灌了一杯酒,借着酒劲壮胆,起身一路小跑直奔戏台。 我没回头,所以不知道小柔是什么状态。 但是我知道,我所过之处,所有观众都会很配合的给我让开足够的空隙。这一路跑到戏台下,我回头一看,嚯,瞅咱这气势,跟当年摩西大爷劈开红海时有什么区别?! 老古一直在静静地看着我,我也没多耽误,赶紧顺着台阶爬上戏台,跑到老古面前小声说道:“古叔,按大家的意思来吧,我是真不知道大家已经这么习惯了,千错万错,今天都是我的错,您不用这么宠着我,就还按以前的套路,该演啥就演啥吧。” 我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缓解气氛的尴尬,同时也是为了让老古赶紧把戏曲顺序改回去,别再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化。 截至目前为止,这些人还没从“潜移默化”的状态里出来。 他们意识到了戏曲表演的‘规律’被改变了,但他们真不一定已经意识到了,这规律里有‘秘密’… 第四百五十章 宠溺… 因为如果他们已经意识到了的话,这会儿就绝对不只是这种表现了。 陈中海说过,那秘密…可是会揭露他们的‘真实身份’的,这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吧?绝对值得比这更严重的混乱吧?最起码得杀个我这样的外人灭个口啥的吧? 但他们并没有,他们只是有些不爽而已。 然而老古却明显曲解了我话里的重点,他竟然很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能知道叔疼你,那叔就觉得值了,一场戏而已,古叔都听你的!” 我还没理顺老古在说啥,他就张开双臂冲台下说道:“乡亲们!就这一次,好不好?咱们也尝试下新节奏,就这么定了哈!下次一定恢复!开锣!” 老古的话说完,顿时引起台下一阵骚动,但最终还是自动归于了安静。 我还在懵圈状态,老古却不由分说的拉住我就往台下走。 我真想反抗来着,可力气实在没他大,只好任由他拉着我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演员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重新开始表演… 老古刚才最后那句话如同命令一般,一帮邻居们虽然依旧都是一副不满的表情,但也没人再敢多说什么,最多…最多只是略带埋怨的看我一眼。 大家陆续都返回了座位,老古也把我重新放回了小柔身边的长条凳上,戏台上的山东梆子再次开唱。 只是此刻我已经没心思听戏曲的内容了,因为我已经可以确定,问题确实是出在表演顺序上,而不是表演内容上。 嗯…这道题的难度确实很符合我的智商,王洋,算你牛。 老古把我重新按回座位上后,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去忙他的事情去了,怎么看都是在故意给我和小柔制造二人世界的机会。 我虽然没再关注台上的戏曲表演,但却不得不关注台下的那些邻居观众。 因为这帮观众也已经不专心看戏了,他们时不时会扭头看我一眼,都是类似的眼神。昏暗的灯光下我不太好确定这些眼神的具体含义,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眼神所表达的感情绝对与友善无关。 如坐针毡的看完了这出山东梆子表演,接着戏台上上来两个演员,竟然还是刚才表演川剧那二位。 他俩上台后就开始了表演,竟然还是刚才那出戏… 重复的川剧表演演完后,接着上台的是湖南花鼓戏,之后是湖北楚剧…直到最后柳腔表演结束。 我稍微一捋就明白了,这些演员在插队乱入的山东梆子表演结束后,又重新按之前的固定顺序把这些曲种从头到尾完整演绎了一遍。 甚至连最初为我上场的那出梆子戏,也在按照固定顺序应该他出场的时候,又上台表演了一遍。 随着戏曲表演的恢复正常,戏台下的观众也没再对我表现出更多敌意。 还好,他们即使对我有表现出敌意,也只是那种面对胡闹熊孩子时的敌意,主要是反感,还远不至于到仇恨的地步。 老古平时对我的宠溺…说起来,也像是在把我朝惯坏的熊孩子在培养啊。 终于聚餐结束了,今天的聚餐感觉比以往结束的要早,好像大家都不是很有兴致。 我没敢多停留,因为我觉得今晚这聚餐结束的略显匆忙的主要原因在我,心里难免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就趁乱带着小柔赶紧闪了人。 小柔依旧没多理我,到楼上就默默的回了她家,我独自回到自己家后简单洗漱了一下,便躺在床上开始翻看地图,查阅这些戏曲的相关资料。 刚才在确定这些戏曲的表演顺序对老古他们是有特殊意义的时候,我便没再去认真看戏,而是在思考跟戏曲有关的信息。 比如这些戏都是什么年代开始出现的?这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就像以前王洋说的,柳腔也分为原始版和改良版两种,在我这样的外行看来,这两种唱腔的差别虽然不大,但也是有所不同的。 那其他戏是否也有过改良呢?还有,这些戏具体都是什么时间出现的呢? 戏曲的表演顺序跟它们所处的地理位置有联系,这算是“空间”。那会不会跟这些艺术形式的出现时间也有关联呢?如果有的话,那就具备了“空间”,“时间”,两个特性了。 这想法是我今天聚餐时琢磨出来的,要说冒出这想法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按自己的智商高度在发散思维。 反正我之前按自己的智商已经蒙对一部分了,那就还按自己正常水平发挥,完全有可能再多蒙出一点。 蒙着蒙着…我就蒙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先拿着手机玩了会儿,昨晚我特意没联系超哥,就是因为我想自己先破解着试试,反正上次蒙出答案的人也是我…不过这一晚上过去了,我还是决定跟超哥说声。 结果一打开微信就看到,昨晚凌晨两点时超哥给我发了条文字信息,内容很简单:见信报平安。 我想他是担心我昨天的‘作死’行为如果太成功的话,明年清明就得麻烦他多破费一份纸钱了… 我没多去思考他这会儿是睡是醒便给他发了条信息:收获颇丰,心情颇好,人身相当安全和嗨皮。 超哥很快恢复给我一条信息:具体点。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没接他话茬,而是问道:醒的太早?还是一宿没睡? 超哥答道:起床尿.尿中… 靠,还嘴硬。 我没再多废话,跟他简单的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全说完后过了一会儿超哥才给我回复道:那个老古对你这么好啊? 晕,这货咋跟老古一个德行,总是找不对重点? 我给他回复道:大哥,你这咋跟吃醋似的?放心,我心里只有你,装不下其他男人的。(配表情:娇羞) 超哥给我回了个大号的呕吐表情,然后才回了条文字:说正经的,这也太不正常了,就说之前那几任新郎官吧,有受你这待遇吗?这等于是为了你得罪他们全体自己人的节奏啊,而且得罪的原因还特么仅仅是为了让你开心,你没发现这很不正常吗? 不正常?我这小区就特么没有正常的地方啊… 第四百五十一章 幸运? 其实超哥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注意到。 昨晚在戏台上,老古因为我上台随便说了那两句话,就决定按我的要求强行改变戏曲表演顺序时,我就觉得,他的表现似乎有些过度了。 他当时就像是被我的表态给感动了似的…至于的吗? 超哥也无法解释我的疑惑,只能照旧叮嘱我,万事小心。 没人知道昨晚我搞出的那套幺蛾子到底有没有得罪小区里的其他邻居,如果真有的话,那他们以后会不会变着花样的给我小鞋穿可不好说。 毕竟那帮人情绪变化的‘点’,好像跟我这种非小区人员很不一样,而且相当难以拿捏。 当然,我知道超哥一张嘴就找错重点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担心我的安危,跑完题我又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询问他对于昨晚那副场景的具体看法。 因为之前琢磨小区戏曲表演顺序时,‘潜移默化’这四个字本身就是我跟超哥一起琢磨出来的,所以此刻我俩还是以这四个字为基础,继续分析昨晚的情况。 看得出来,小区里的人确实是因为某种原因,所以一直在坚持这种表演顺序,而且很有可能这种表演顺序所坚持的时间,比我俩想象的要久的多。 因为超哥觉得,既然这帮邻居能对此如此看重,同时又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这顺序的重视,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帮人打记事儿起,小区就一直有这些表演,而且从那时起就固定一直是这顺序,从没改变过。 我俩所说的当然包含的不只是昨晚那些观众,同时也还包括老古这样绝对属于小区的人。 老古的年纪会有多大?七十岁?八十岁?我不知道,抛开别的因素不说,单从外貌上看的话,老古起码也不会低于六十岁上下。 而从昨晚的情形来看,他一开始很明显也没意识到这些戏曲表演一直保持着这种固定顺序,更不会发现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那就说明……起码这顺序肯定不是老古定下的,他也只是在照方抓药的从他的先辈那里继承这种顺序制度而已。 所以,这表演顺序最少也得是从老古的父辈开始的吧?按老古这岁数来算的话,那…少说也得已经是持续了上百年了吧? 上百年…旧版柳腔…改良版柳腔…时间上仿佛有点契合,这之间会有某种联系吗? 可那个年代,就是这顺序的起点吗?还是说,老古的父辈也只是在继承他们的父辈留下的规矩? 不知道。 结束和超哥的对话后,我一时也没有其他头绪,便开始用手机搜索关键词,百年,柳腔,错根寨,滨海城… 资料众多,却没发现彼此之间有存在什么有用的关联。 不过查着这个时间段的滨海城的历史,我却发现了挺有意思的一些事。 在大约一百年之前,滨海城也受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波及。 当时的滨海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名义上是不属于祖国的,说起来就跟很多沿海地区一样,像上海或者天津,都有英租界法租界一类的地区。不过滨海城这边在当时不叫“租界”,而是直接被称之为“德占区”。 真实的战争是残酷且无趣的,作为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我不好对此过多评论。只是在回看那段历史的同时,我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直到今天还残存在滨海城的诸多德式建筑。 那些战争的残骸,留给城市的处处伤痕,如今却成了观光旅游的景点。 这些景点无一例外全变成了“爱情”主题,在这些残骸前合影留念的,基本都是未过20岁的情侣,拍照时会摆出很幸福的姿势,拍照完还有可能会在那些残骸上题上一些字,也许是“某某和某某到此一游”,也许是“某某和某某相爱到永久。” 在那些战争残骸面前,当着无数战死冤魂的面,那些朝气蓬勃荷尔蒙爆棚的年轻人们,爱的那么浮夸做作。 他们不会去在意背后那处别样的风景到底是怎么来的,到底曾经有过怎样的故事,他们在意的,只是过了他们这个年龄后就再也不会在意的东西… 收回思绪,关掉搜索框,我开始安静的思考自己的事。 线索…线索…我想老古对我的最新态度也是一条线索。 小柔之前说过,我很幸运,我一开始一直觉得小柔这话是反讽或者安慰。而老古对我的好,我也很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他们应该给的,因为他们软禁了我,他们还要我给他们做“任务”,他们留着我有用,所以才会对我好,所以这种‘好’我可以理所当然的受着。 就像当初李阿姨天天给我送的那些珍馐美味一样,我知道她那么做的终极动机,所以就可以接受的毫无心理障碍。 但眼下我已经知道老古他们是要我干什么了,我也知道我不是他们选中的唯一一个住户。 但是通过昨晚我却发现,老古对我,和对之前那两任新郎官,态度上似乎确实有些差别。 简而言之,就是老古对我好像有些太好了。 现在仔细想想,那两个新郎官都不是完全自愿的,他俩似乎都是在某种不得不交易的情况下,才答应了老古他们的要求。 而我,除了过年时把我软禁了起来,再加上前两天用我父母的生活视频,还有王洋的安危隐晦的威胁我外,日常里老古还是很照顾我的。 这种照顾不止体现在让我好吃好喝方面,还包括像昨晚那样,老古会很纯粹的为我的心情去考虑,甚至不惜为此得罪小区里的其他邻居。 当然,“得罪”这词可能用的有点重了,毕竟老古的身份肯定是高于他们的,充其量就是长辈偶尔当着外人没给自家晚辈面子的那种小小不满吧? 其实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该算是个“外人”,可老古昨晚却偏偏选择了支持我这个“外人”。 所以老古对我的这种似乎不同于对其他新郎官的“好”,会不是就是小柔所说的“幸运”呢? 第四百五十二章 最后的条件 老古在跟我说和小柔有关的事时,曾经特意强调过,就是一定要我“心甘情愿”。我记得老古当时说那话时态度非常认真,而且十分郑重,似乎对他们来说,让我“心甘情愿”,是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甚至是必须因素。 心甘情愿…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砰砰砰…” 一阵不同以往的敲门声响起,不是小柔。 我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三个人,老古,小玉,还有一个…是个没打过交道的大婶,平时也和娘子军大部队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 门打开后老古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接着把手里的东西往我面前一举说道:“一千,呵呵,给你带了点东西,别客气哈。”我低头一看,是一箱二线品牌的盒装牛奶。 我有点纳闷的问道:“古叔…这是…”老古一边继续示意让我接过那箱牛奶,一边解释道:“啊,这不是咱们徐大姐头一次来,好歹有个表示嘛。” 我扭头看向那位跟我妈看上去年纪差不多的‘徐大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这箱市场价还不到三位数的牛奶。 接过牛奶后我随手放到一旁地上,接着再次问道:“徐大姐…这是…所为何来啊?” 老古没回答我,直接乐呵呵的把“徐大姐”让到了前面,徐大姐很给力,脸上的笑容比老古还要灿烂,她一边笑一边冲我说道:“哎呀,真不愧是一表人才呀,咱们小柔看上的小伙子,果…” “停!” 明白了,这一幕我特么很熟啊,这不就是很多影视剧里都出现过的提亲场景嘛? 我下意识的喊停后,徐大姐很配合,她马上住了嘴,脸上笑容不减,扭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老古。 老古有点纳闷的冲我问道:“一千,怎么了?”我揉揉太阳穴说:“不是,古叔,您这是干嘛?我跟小柔…那个…” “哎哟,这小伙子,还害羞了是吧?呵呵,那啥,咱们屋里说吧,别让小柔听见了,你一个大小伙子都害羞,人家个姑娘家的就更…是吧?哈哈…” 徐大姐很自来熟的推着我进了我家,老古和小玉是真的很熟悉我家,所以也毫不见外的跟了进来。 四个人都进来后,老古关上门,徐大姐把我让到座位上,小玉给我们四个人倒上热水,接着,就是徐大姐狂轰滥炸般的说媒… 词儿都是那一套,什么我多帅,小柔多好看之类的。 这不是废话吗?我又不是不知道。 接着就是你俩多般配之类的,毫无新意,我听了没两句就听不进去了。但我没打断她,因为我正好可以趁机思考。 今天这出似乎是很正常的一幕,普通人家的男男女.女在走到最后成亲那一步之前,都要经过类似的步骤,只是我这所谓的‘婚’,可丝毫不正常啊。 但通过今天这一幕我算是看明白了,老古他们非常在意这些传统礼数,在意到连这种对我来讲毫无意义的琐碎细节都要严苛遵守。 这…这特么是做给谁看的? 我跟小柔又不需要媒人,可以说一切都是老古说了算,这媒人的存在等于根本没有意义。那找这大姐来图啥啊?要是说故意作秀给别人看的话,观众在哪儿呢?不可能是专门给我看给我制造心里安慰的吧? 有可能…老古可是说过的,他要我一定要“心甘情愿”,莫非今天这一出也是为了让我更加的“心甘情愿”? 我脑子一直在神游天外,但是脸上还挂着真诚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甚至还能时不时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练就的这项特异功能了… “一千,既然你已经这么愉快的答应了,那咱们暂时就这么定下了哈。” “嗯嗯。” 我再次机械的边点头边说到,但刚点完头眼看着他们仨起身要走,我瞬间回过神来问道:“啥?啥就这么定下了?”老古理所当然的说:“刚才徐大姐说的你跟小柔的婚事啊,既然你都答应了,那我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呵呵,改天喝你俩的喜酒哈。” 我叹了口气,仗着老古对我的宠溺,我直接说道:“古叔,有意思吗?您整这出到底想干啥?咱这算是演给谁看?”老古答道:“怎么能说是演呢?这是正常流程嘛?”我有些无奈的说:“哪儿特么正常了?哪儿特么还有流程了?” 一旁的小玉说道:“呵呵,一千,古爷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开心,想让你高高兴兴心甘情愿的完成这门婚事。” 又是这四个字,看来我是不是‘心甘情愿’,好像真的对他们很重要啊。 想到这点我便假装苦恼的说道:“哎呀古叔,其实我从小最烦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无聊又费劲,您要是说想让我开心的话,那咱就把这些没用的都省下吧?” 老古和小玉对视一眼,小玉冲我问道:“一千不在乎这些?”我点点头说:“不光不在乎,还很不喜欢呀。” 我说的很真诚,小玉听完没多说什么,直接冲那位徐大姐挥了下手,徐大姐也不尴尬,她乐呵呵的冲我说道:“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有朝气,做事也比我们这帮老古董要利索的多,好,好呀,那徐大姐就不多打扰了哈。” 说完,徐大姐就跟我们仨道了个别,自顾自朝门外走去,在最后转头时,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乐乐呵呵的。 徐大姐走后老古说道:“好啊一千,那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你了,我俩再去跟小柔说声,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呵呵。” 说完老古就跟小玉打了个招呼,接着两人便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叫住他俩,老古问道:“怎么了一千,还有什么事?” 我咽下口口水壮着胆子说:“古叔,您要是想让我‘心甘情愿’的跟小柔成亲也行,我有一个条件。”我在说‘心甘情愿’时故意加重了语气,相信老古有注意到。 但老古却并没说话,反而是一旁的小玉问道:“哦?一千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能帮你搞定的我们一定帮你搞定,不能帮你搞定的…我们想办法帮你搞定。” 我看看小玉,再看看老古,最后说道:“我…也没别的,我就想在跟小柔成亲之前,最后…最后见王洋一面,不是视频那种见,我要见她本人。” 小玉面无表情的答道:“好啊,不过我们不包邮,只要你能找到她,随你。” 第四百五十三章 陈中海要回来 其实我潜意识也不是很确定,我提出的这个要求算不算过份,算不算得寸进尺。 但是我觉得自己还是蛮坦荡的,因为当我提出这要求时,我潜意识其实就已经决定了…决定了要放弃王洋。 就算是拿我的命换她的命吧,我听老古的,跟小柔成亲,算是替王洋还老古的救命之恩。 从今天起,我服从老古的一切安排,王洋也能开始过她自己全新的生活,我想,我的妥协会换来王洋的彻底健康和自由,这就足够了。 只是在和小柔最后踏入那扇门之前,我真的好想好想再和王洋最后见上一面,只是见一面,说说话,完全没有任何其他过份的想法。 这样…我起码能走得心安一点。 小玉答应的很痛快,但他这种答应,跟特么没答应有什么区别? 别说他们本身以为我完全不清楚王洋的下落,就说我现在已经知道了王洋人在云川交界,又有什么用?那么大的范围,真要找起来的话,跟大海捞针的差别也不大。 我总不能跑到那片地区,挨家挨户敲门询问吧?看他们这架势,也不可能把王洋放在某人民广场最显眼的地方等着我去发现吧?难道让我举个铁皮大喇叭,一路找一路喊:王洋!饿想你!(此处一定要用方言) 上哪儿找?怎么找?这特么找个屁啊… 所以在小玉说出这话后,我很自然的送给他一个奢侈品店女店员面对穿着打扮不是很像暴发户的顾客时的那种虚假中略带鄙夷的笑容,边笑边说:“他玉哥,所以您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特么在耍我玩儿?”小玉一耸肩说:“没有啦,我是认真的,呵呵。”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老古笑道:“一千那,你都是要成亲的人了,就别再惦记别的女人了,这回头要是让小柔知道了,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咱们男人也不该这样,你说对吧?” 我答道:“我说不对,古叔,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想再见她一面而已,简单说吧,我就想跟自己的青春和人生告个别,然后我就是你们的人了,任凭你们摆布,到时候别说你们要把我许配给小柔了,古叔,就是你想娶我我都答应,这还不行吗?” 老古无奈的看看我,再看看小玉,小玉说道:“这样吧一千,我们原本呢是想说,等你跟小柔的事情结束后,抽个空再单独安排你跟你那个朋友见一面,嗯…或者你们小两口一起跟她见面,那多好?你们年轻人不是没事就喜欢秀个恩爱啥的嘛?不过既然你现在就有这方面想法,那我们商量下吧,你等我们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我有点怀疑的问道:“要…要商量一天啊?”小玉笑道:“是啊,这毕竟不是件小事,你说对吧?” 我有些无奈,这件事对我来讲确实不小,可我能明显感觉到,我对这件事的重视,跟老古他们所表现出的重视,并不是一个概念。 可我又能怎么做呢?唉… 其实在我眼里,小玉跟陈中海一样,都属于那种智商很高,做事很稳,运筹帷幄的人。但他俩的气质还有做事风格却又似乎不尽相同,这种“不同”让我很难揣测出他俩到底谁的智商更高一些,或者说,谁的眼界看得能更远一些,胸襟更辽阔一些,格局更大一些。 “叮铃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我低头一看,是老古腰间的古董直板手机。 老古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表情就微微有些变动,嘴角甚至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停了几秒,他接起电话说道:“喂?中海啊?在哪儿呢?” 是陈中海。 说实话我有些意外,因为我没想到老古跟陈中海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不过话说回来,和我相比,他们才是同一级别的人吧?那更亲密一些也很正常。 交朋友有时也讲究门当户对,或者说势均力敌。 不过我还是很恶趣味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老古的手机,接着小声对小玉说:“嘿嘿,小玉,是诺基亚耶。” 小玉关于‘诺基亚情怀’的那套‘黑理论’我还记得很清楚,所以难免趁机调侃调侃他。小玉却满不在乎的说:“古爷可没那么矫情,他只是喜欢结实的手机,怕自己不小心给捏碎了。” …对,你们力气大。 “是是,你们这就回来了?可以啊,当然当然,也有日子没见了,一起热闹热闹…什么你那儿我那儿的,在哪儿不一样?呵呵。我啊,在一千这里商量他的婚事呢…对…对…好啊,那你等下啊。” 老古对着手机讲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递到我面前说道:“那,一千,你陈哥想跟你说两句话,呵呵。”我一边接手机一边揶揄到:“古叔,你们这关系挺亲近的嘛?” 老古没回答我,乐呵呵的示意我赶紧接电话。 我把手机放到耳边说道:“喂?陈哥,您要回来了?”电话那头传出陈中海似乎比平时略沙哑的声音:“是啊,总算忙完了,呵呵,一千,你最近怎么样?” 我看了老古一眼,接着说道:“还那样,人生的大喜大悲来的总是那么突然,古叔这又帮我张罗了一门婚事,往后跟您见面的机会可能就越来越少了。” “婚事?”陈中海说道:“那是好事啊,一千,古爷他们可不是坏人,别的不说,他们对你可是不错吧?” 我仔细想了想,过年老古他们把我送进精神病院那阵,陈中海好像正在忙着应付元太,根本顾不上,并不知道我当时的情况。 我也没法当着老古的面跟他说太多,而且我觉得陈中海跟我说话时似乎也有所保留,好像在故意只说一些客套的话。 既然如此,我便也很配合的敷衍道:“是啊,回头陈哥有空记得来参加我婚礼啊,古叔说了,肯定很热闹,是吧古叔?” 我说最后一句时,已经把视线转向了老古,想看看他的反应。 毕竟陈中海要是想来参加我婚礼的的话,他作为我的“干哥哥”,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但老古他们给我准备的“婚礼”,我想他们是不希望陈中海这种小区以外的人参加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注定路不平 然而我发现我是真的猜不透他们,我问完后,老古竟然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头点的我一阵懵圈。 电话里的陈中海更是很爽朗的答道:“好啊,哈哈,陈中海的弟弟要办婚礼,不敢说办出滨海城最大的排场,那起码也得让谁都不能小看,这样,这件事我跟古爷商量着来,一定让一千你风风光光的成家。” 这是…什么套路?难道陈中海知道老古他们办婚礼的怪异流程,要趁我这次成亲,故意不按他们的流程来,在这方面跟老古他们磕一下子? “那既然一千你也在,正好不用麻烦古爷他们特意转告了,我明天上午十一点在机场落地,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一起给你陈哥我接个风吧?”陈中海说到。 我忙答道:“好啊好啊,那当然没问题,不是…对了陈哥,您不是自驾去的吗?干啥去机场接您?您自驾开的那车是陆空两用的啊?” 陈中海答道:“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呵呵,陈哥家里还没那么高级的汽车,就是手边的事忙完了,觉得有点累,就临时决定直接坐飞机回来了。唉,岁数大了,体力确实大不如从前了。” 陈中海的话语虽然平淡,但我多少能听出一丝伤感,英雄迟暮?不能,他才四十几岁,早着呢,估计就是单纯的累了而已吧? 我刚想斟酌几句词安慰他一下,他却已经自己调整好了,马上又用那种我熟悉的意气风发的语气说道:“好了,不多说了,明天见,一千,电话给古爷吧,对了,明天叫上浩北一起,我还挺想这孩子的。” 我有点哭笑不得的说:“陈哥,您瞅您想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哈哈。” 听筒里传来陈中海的一阵笑声,我没再废话,把手机交给了老古。老古又和陈中海聊了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收起手机后老古冲我说道:“这样,一千你好好休息,明天上午你叫上浩北,咱们四个去机场接一下中海。” 看到老古的示意,小玉问道:“我也去?”老古答道:“是啊,接人而已,等接住中海再商量具体去哪儿给他接风,我这不是刚才说你也在嘛?中海还挺想见见你的,所以就说正好咱们四个去接他得了。” 不知为什么,小玉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古爷,那也显得咱们太寒酸了吧?他好歹是滨海城表面上的地下霸主,让阿三再带几个人吧?咱去两辆车,也算够给他面子。” 老古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好,那就这么定下,一千,明天别起的太晚哈,浩北那边就你负责通知吧,我和小玉先走了,至于你和小柔的事,也不差这一两天,明天我来接你哈。” 说完,老古便带着小玉直接离开我家朝电梯走去。 看着老古脸上的表情,我深刻感觉陈中海可真够厉害的。他这种人,不管跟谁打交道都能让对方喜欢上他吧? 那陈中海要是给猪八戒跑业务,业绩肯定比我高。 小柔很难得的没再来找过我,中午时,我自己泡了包久违的泡面,嗯,一如既往的好吃。 下午跟超哥说了声陈中海要回来的事,我本来想说叫上超哥一起,毕竟我和超哥跟陈中海的交情差不多深。但超哥却有点犹豫,他犹豫的原因很简单,如果换作以前跟陈中海没利益纠葛时,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就来了。 但如今他毕竟是在陈中海名下的酒吧打工,而且还不是直属于陈中海管理,中间至少还隔着一个蔡亮呢。 那陈中海就相当于是他的大老板,大老板没发话,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去接人家,显得好像自己想偷偷越级巴结领导似的,这是刘光正那种小人才会做的事,超哥可干不来。 对此我也没勉强,毕竟要是设身处地把我放在这样的位置,老板没说让我接,我从别人嘴里听说老板从外地回来了,而且老板已经约了别人去接,那我也不会臭不要脸的自己把自己赶鸭子上架。 所以我决定还是等明天再说吧,我估计陈中海见到我就能问起超哥,到时候再约他一起吃饭也不迟。 再说了,对于超哥如今的作息规律来说,上午十一点就相当于他的早上六点,多晚都不会耽误他上班。 晚上小柔依旧没来,我本想再来一包泡面,忽然想起,其实可以找个人请我吃顿饭啊,比如陈浩北。 于是我便微信视频跟陈浩北说了陈中海明天要回来,还要他接机的事。 当然,我忽悠他说这机会是我给他争取的,反正这货一听见‘陈中海’三个字智商就下线了,他也没多余的脑子去深究。 然后理所当然的,他请我上外面饭店搓了一顿。 只是这货结账时差点跟老板吵起来,因为他自称自己是陈中海的弟弟,以后这饭店就归他罩了,所以希望今天菜金能打八折。 老板娘差点直接拿刀砍他,特么的,陈中海的弟弟能穷成这副德行?一百出头的饭还要打八折? 还好我们和这饭店的老板娘已经打过不少次交道了,也算熟悉,最后还是嘻嘻哈哈的结账走了人。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陈浩北就醒了,他不光醒了,甚至已经把自己打扮好了,连他那根拐杖都认真擦的干干净净,猛一看跟个小号金箍棒似的。 小柔依旧没来找我,我还是选择了吃泡面,没去找她。 吃过泡面便等待老古的通知,上午九点来钟阿三上楼找我时,我给陈浩北发了个微信视频,结果这货因为起的太早,这会儿竟然又睡着了… 大家集体在地下车库集合,我和老古小玉陈浩北坐一辆车,小玉负责驾驶。阿三带着三个小牛的同事一起坐另一辆车,不过那三个人都没穿工作服,看不出是民警,气质上更像保镖。 从我们小区到机场的路不短,不堵车也要个把钟头才行,在车上陈浩北又睡了过去。 我有自己的心事,便一直盯着窗外的风景,胡思乱想着… “古爷,好像有人在盯我们。” 负责开车的小玉忽然说道,他一句话便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 第四百五十五章 来头不明 “哪儿呢哪儿呢?我哥在哪儿呢?” 原本睡的正香的陈浩北,也被小玉音量不大的一句话瞬间给吵醒了。 但听他醒来后没过脑子的问题就知道,这货虽然在睡觉,但是仍然心心念念的只有陈中海,而且根本没听到小玉到底说的是什么内容。 但我却忍不住有些紧张的朝车窗外看了过去,而且一瞬间我就看清了,果然如小玉所说。 我们这辆车的后面是阿三他们的车,阿三他们那辆车的后面,还紧跟着好几辆陌生汽车。 这段路跟当初郭虎一开始蜗居的那个老庙山附近的路况很像,也算是国道,紧邻道路两侧的是两条至少四五米深的土沟,土沟以外则是荒无人烟的辽阔耕地,或者视觉效果上更加没有人烟的荒地。 这季节的地表已经不像冬天那么萧条了,入眼全是满满地绿色,有庄稼,有野草,有树,有蚂蚱,可能还有野兔子或者黄鼠狼…单单就是没有人,没有活人。 我们这辆车的前面几乎没车,今天不是法定节假日,这个时间段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期,所以我们这车前方的道路一直显得很空旷。即使很偶尔冒出一两辆超车的,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在我们这两辆车的后面,不知何时,已经跟了五六辆汽车,这些车无论是车型还是车的品牌都各不相同,甚至牌照都是有本地也有外地的,毫无规律,看不出有什么关联。 要不是小玉提醒,我根本不会觉得那几辆车是在跟着我们。 “阿三,看到了吗?”小玉拿起车里的对讲机问了一句。 那对讲机是物业的,平时老放在老古办公室一角,也没怎么见他们用过。 一阵电流声后,对讲机里传出阿三的声音:“看到了,怎么说?理不理?”阿三的语气有些慵懒,很明显根本没把那几辆车放在眼里。 小玉对着对讲机接着说道:“等等看吧,还不知道是针对咱们的还是针对那个陈总的,要是针对咱们的还好说,随便打发了就行,要是针对那个陈总的,这不是等于在给咱们送人情吗?呵呵。” 对讲机里继而传出阿三轻松愉快的声音:“是啊,还是小玉你聪明,要是针对陈中海的,那他又多欠了咱们个人情,以后他可慢慢还吧,哈哈…” 小玉收起了对讲机,坐在后排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却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满满地自信。 老古有些凝重的叮嘱道:“还是小心为上,尽量别伤人,也别大意了。”小玉云淡风轻的说:“古爷,您也不必谨慎过头了,咱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速度…与激情啊?这咋还跟我哥扯上关系了?”陈浩北忽然插了句嘴,副驾驶的老古回头看向我俩,尤其看了一眼陈浩北的拐杖,接着说道:“你俩把安全带系上。” 我胆小,而且我潜意识就觉得,跟这么多小区成员一起出门,本就很有可能会遇到我根本应付不了甚至理解不了的事,所以我赶紧乖乖地系上了安全带。 陈浩北则一身浩然正气的说:“系啥安全带啊?我们混江湖的那会这么怂?男子汉大丈夫,大…”“哪儿那么些废话?!自己是残疾人自己不知道啊?” 眼看老古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看,我赶紧打断陈浩北的话头,同时帮他系上了安全带。 为了保证这货的安全,我一直勒到他翻起白眼伸着舌头掐我大腿我才松手。 我们这辆车没加速也没减速,更没忽然变道什么的,就继续保持匀速前进,仿佛什么都没发现。紧跟在我们身后的阿三他们的那辆车也一样,但跟在我们这两辆车后面的那几辆车,已经开始有所变化了。 和所有省市的机场一样,因为需要的占地面积很大,而且正常运转时噪音很大,很扰民,所以滨海城的机场也坐落在距离市区很远的一片郊区地带。 所以随着我们的车距离机场越来越近,也就距离繁华越来越远。 随着道路两侧风景的荒凉程度越来越加重,跟着我们的那几辆车中的三辆,忽然开始变道,同时车速逐渐攀升,很明显是想超到我们这辆车的前面去。 “小玉,让他们超吗?”对讲机里传出阿三的声音。 小玉想了想,对着对讲机说道:“咱们也加加速吧,这段路使使劲半个小时也就出去了,看这架势,他们也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动手,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接人,所以要是能省时间,就尽量省吧。” “收到!”对讲机里的阿三语气略带调侃,完全没当回事。小玉接着对我们说道:“一千浩北,安全带都系好了吧?那我加速了哈。” 我跟陈浩北一起答应了一声,为了更好的固定身体,我还抓住了一旁的门把手。陈浩北则一脸兴奋的前看看后看看,很显然根本没把眼下这场景跟‘危险’两个字联系起来。 我们的车也开始缓缓提速,不过却不是很稳定的在匀速提升,而是时快时慢毫无规律的加速。 虽然速度变化没有规律,但我很快就发现了小玉这样开车的原因,他根本就是在戏耍我们左右两边那两辆想超车的汽车。 那两辆车一提速,小玉就跟着提速,那两辆车一减速,小玉也会跟着放慢速度,既不会甩掉那些车,又让那些车无法超到我们车的前头,就像故意在耍猴一样。 “真是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啊,一千,浩北,改天咱们组织一下,大家一起出来踏个青吧?” 小玉一边高速的飙着车,一边竟然还很有闲心的打量着周遭风光调侃了一句。陈浩北语气同样满不在乎的点点头答应道:“好啊,别说踏青了,等咱这脚康复了,就是踏浪也行啊。” 我说道:“他浪我浪都不如你浪,作为一个伤员,我觉得你还是抓紧扶手吧。”陈浩北拿拐杖戳了戳我,不满的说:“千儿,你咋这么多话呢?管不了你了是吧?不知道我啥身份…” “阿三!加速!快!” 我和陈浩北刚臭贫了没两句,小玉突然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声。 第四百五十六章 高速阻击战(一)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小玉如此紧张的声音,而且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一股强大的推背感瞬间让我和陈浩北都紧紧的贴在了车座椅背上,这股力道甚至让我暂时连想说话都开不了口。 我知道,小玉刚刚疯狂的提升了车速。 随着这阵推背感和陈浩北很配合的伴奏怪叫,我们这辆车的速度瞬间提升了一大截,小玉刚才还在戏耍的那两辆车,瞬间就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古爷,给家里去个电话,让阿四他们一定看好家!一会儿万一有事,您带俩孩子先走!”小玉的语气变得越发凝重,老古没废话,直接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我刚想问小玉发生了什么?小玉已经拿起对讲机认真的说道:“阿三,跟着我的节奏准备调头!” “调头?小玉啊,你是不知道咱们滨海城的交规啊,高速上咋能调头呢?艾玛,那帮交警罚钱罚的老狠了,比我们黑社会收保护费还狠。”陈浩北不解的说着。 一车人都没理陈浩北,小玉只是又强调了一遍:“都坐好抓稳了!”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瞬间袭来,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刺耳的尖啸声,以及一丝意义不明的糊味,我们这辆车完成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调头。 当窗外的世界终于不再高速旋转时,我看到那几辆原本跟着我们的车,要么已经不见了踪影,要么就是已经变成正面面对着我们。 而阿三那辆车,也已经不见了。 我赶忙回头看去,跟着我们的另外几辆车正在我们车后,背对着我们缓缓减速。而阿三那辆车却已经跟我们这辆一样调过了头,等于同样仍旧跟在我们车后。 “靠!靠!漂移!千儿!刚刚那是漂移!”陈浩北兴奋的大呼小叫着,完全没发现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紧张。 小玉没再说话,直接一脚油门把车速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阿三他们的车技我之前就领教过,所以对于驾驶技巧方面,我丝毫不担心。 之前他们在市区里那种崎岖路段都能把车开的跟脱缰野狗一样,如今在这种笔直的空旷路段飙车,那还不跟让高中生算十以内加减法是同一个难度? 事实也确实如此,我们这辆车逆行着疯狂前进,时不时会有对面开来的车被吓的一边鸣喇叭一边减速停靠。 毕竟逆行的可不止我们这一辆,后面还有阿三的车和被远远甩在身后却一直不肯放弃的那几辆负责跟踪的车。 虽然形式似乎有些紧急,但眼看小玉一直开的很稳,我还是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小玉,啥情况?咋了这是?” 小玉目不斜视的紧盯前方说道:“刚才调头那里,有辆运集装箱的大卡车一直在对面路边停靠,直到咱们快靠近时它才动起来,那边有个路口,那辆车要是拐弯的话,冲那车的个头,咱们瞬间就会被包了饺子。” “啥饺子啊?啥馅儿的啊?”陈浩北问道。我随口答道:“人.肉馅的。” 其实刚刚那辆巨大的卡车我也看到了,但是我没把那辆车跟我们联想到一起。 这边的高速路很宽,差不多两边都是四车道,摆在路中间用来分隔高速路左右的,是连绵不绝的半米来高的水泥墩子。这些水泥墩子每隔上一段距离就会留出一小段空隙,用来方便行人穿越和汽车变道调头。 那辆巨大的卡车,正是停靠在距离这样一个可以调头的空隙的不远处,只是我根本没注意到那辆车动没动。 那种个头的铁皮集装箱,从外面啥也看不出来,但是能看出里面的空间非常大,大到放进百十来个人都没问题。 另外像砍刀,手枪这类不怎么占空间的东西,要是能把这一集装箱装满,那种数量都够给中东地区引起一场小型战争了。 我想小玉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而且他观察到了那辆大车的动态,所以才会有此反应。 “小玉,用不用我断后?你带古爷和两个孩子先走?”对讲机里阿三的声音已经没那么慵懒了,听的出来,他也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 小玉拿起对讲机说道:“不,你也不是金刚不坏,老鼠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不知道深浅之前,别轻举妄动,跟着我的车准备变道,只要离开这段高速路就好办了,要是能顺利赶回去,到时候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好,收到。”阿三简短的答复了一声。 陈浩北终于也感觉到了紧张,他攥紧自己的拐杖问道:“古叔,这是咋地了?有人截咱们啊?咱下去打啊!您别看我脚…” “浩北…”老古扭过头,冲我和陈浩北淡淡一笑说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除非我让你俩跑,不然你俩绝对不准下车,听到没?” 不知怎的,我觉得老古这笑容里竟然透出了一丝凄然和决绝,说实话,这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几乎想要窒息。 “阿三!变道!”小玉再次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声。 说完他便紧盯着前方,在又一次经过一个路口时,小玉猛一打方向盘,我和陈浩北被晃的同时摇摆起来,要不是系着安全带,估计这会儿我俩已经飞到车窗外去了。 变道后小玉又一次提升了车速,只是这次没开多久他便又来了一次漂移,汽车再次一百八十度大调头。 这次小玉什么也没说,也不用他说,因为我已经看到了横在正前方的那辆集装箱大货车。 这车太大了,横在路上后基本就把高速路堵严实了,我们这车除非有大雁或者穿山甲血统,不然从路面走是无论如何冲不过去的。 然而调头后看到的场景却让我更加感到一阵绝望,刚才那第一辆大货车正在朝我们逼近,而那几辆一直在跟踪我们的汽车,已经在我们十来米远的距离外开始减速了。 “一千,浩北,你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俩一定不能出事。” 小玉没再发动汽车,只是回头无比郑重的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后便冲我和陈浩北露出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灿烂笑容。 灿烂的仿佛冬天的太阳一样,有些刺眼。 第四百五十七章 高速阻击战(二) 包围圈在逐渐缩小,目的相当明确。 两辆集装箱大卡车横在高速路前后两端,五辆各种颜色型号的私家汽车,还有我们和阿三这两辆车,一起被围在了路障和两辆卡车形成的包围圈里。 前后是大卡车,一侧是水泥墩子隔离带,另一侧是目测四五米深的路旁深沟。 眼下这情况,硬要跑的话还是可以跑的,但是车肯定是开不出去了。 可我们要是选择舍弃汽车,步行跑路的话,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会追着我们拿刀砍,还是一群人扛着一群枪,站成整齐的一排,接着轮流放枪把我们当兔子那么打着玩儿。 而且,那两辆车上的集装箱的门,到现在都还是死死关闭着的。我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我深刻感觉,既然已经搞出了这么大阵仗,那围我们的人绝不会开两辆空车来。 吃多饱也不可能撑成这么傻啊… “古…叔…小玉…你们到底欠了别人多少钱啊?这阵仗…”“没二百块钱下不来。” 陈浩北已经懵圈了,他迷茫的胡说八道着,我也胡说八道的回答着他。 不过我不是在无意义的瞎胡闹,我是在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好吧,我是在缓解自己的害怕情绪。 大爷的,头一次见这种场面,要说我不害怕我自己都不信。 “古爷,您岁数大了,一会儿瞅准机会,您就带两个孩子先走。” “小玉,我岁数大了,一会儿瞅准机会,你就带两个孩子先走。” “古叔,小玉,你俩还带着孩子呢?哪儿呢?我咋没看见?” 老古和小玉互相叮嘱了一句,陈浩北傻了吧唧的跟了一句,我赶紧推了他一下,接着小声说道:“你个智障,他们说的就是你跟我!” “古爷,小玉,我们先拖一拖,一会儿一有机会你们就带一千跟浩北先走,这边交给我们处理就行。” 对讲机里传出了阿三的的声音,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波澜不惊,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不知怎的,我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有点被他们这几句简单的对话感动到了,大家都是想着让对方平安,这跟我和超哥的交情……仿佛是同一种啊。 我有点犹豫的问道:“古叔,你们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老古没回头,目光依旧盯着外面那几辆已经熄火的汽车,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我微有些皱眉,看他们这架势不像不知道的样子啊。 小玉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对我解释道:“他们具体是谁,我们真不知道,不过这也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我们现在只需要知道他们对我们拥有最纯粹的敌意,而且这帮人准备充分,战斗力不低,我说的战斗力…当然是指包括全方面。” 陈浩北问道:“你咋知道的?他们都还没下车呢,你看见他们了?还是看见啥重武器了?”老古笑道:“呵呵,没有,我们就是打架打的多了,多少有点经验而已,浩北,这种‘经验’你多少也有点吧?” “阿三!不要轻举妄动!”小玉忽然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声,但显然阿三没打算听他的,我回头看去,阿三带着他车上的另外三个人,已经全都从车上下来了。 “小玉,记得我刚才说的话。” 阿三把对讲机堵在自己嘴上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对讲机就在他手里变成了一团被攥碎的塑料和废铁的混合物,伴随着一阵电流声,小玉这边的对讲机彻底安静了下来。 把冒着一丝黑烟的报废对讲机随手扔到柏油马路上,阿三带着那三个一起下车的人,缓步朝前走去。 终于走到经过我们这辆车时,阿三轻轻拍了拍我们这辆车的车顶。 这一瞬间,我感觉他其实是在拍我的肩膀宽慰我,一种莫名让人安心的安全感忽然就涌了上来。 “靠!千儿!下车!”看到阿三他们去意明显的身影,身为滨海城未来的扛巴子,陈浩北同学立刻作势要下车陪着一起去送死…而且还特么很仗义的点名要拉上我一起。 “浩北,别闹,阿三打架的水平你不是没见过,一般人打不过他的,呵呵。”老古开口劝住了陈浩北,同时也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不过他这话倒是挺管用,陈浩北立刻消停一些说道:“对啊,哈哈,谁特么那么不开眼要账要到咱们头上了这是?”接着陈浩北忽然降下一点车窗,扯着嗓子冲着窗口大声嚷道:“三哥加油!三哥威武!三哥快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三哥天下无…呜…” 眼看老古脸上的黑线都快实体化了,我赶紧把这货拽了回来,避免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不过我还是给窗户留了一条小缝,因为我也想试着去听一听外面的声音。 阿三一行四人走到对方那辆排在最前面的汽车面前,一起站定脚步,看起来仿佛是要跟对面的人聊一聊。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对方那些人的计划里,明显根本没有‘’聊天‘’这一环节。阿三他们刚站定身形,一阵油门的轰鸣声瞬间响起,阿三正面面对着的那辆车直接发动了起来。 那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毫不客气的顶住阿三胸腹部,丝毫不带减速的朝我们这辆车直直的冲了过来。 阿三带的那三个人因为稍微靠后一点,一侧身便避开了那辆车的攻势,但阿三因为距离那车太近,完全来不及躲闪。 与此同时,另外几辆车上蜂拥下十几个人,全都拿着寒光森森的砍刀,二话不说就朝那三个赤手空拳的小牛同事砍去。 有备而来,杀意明显。 “小玉!倒车啊!”眼看顶着阿三的那辆车离我们这辆越来越近,陈浩北忍不住喊了一句。 但小玉却并没有听陈浩北的发动汽车,一直到那辆车在开到距离我们这辆车只有两三米远时,我和陈浩北不得不同时下意识的闭上眼一扭头,然后把双手举高挡在了自己面前。 似乎这样,就能保护住自己一样。 然而等了三秒钟后,我却丝毫没感觉到任何变动。 那辆车并没撞到我们这辆车,我们这辆车还是纹丝不动的呆在原地。 第四百五十八章 高速阻击战(三) 我试探着放下自己的双手,朝车前方看去,瞬间有些傻眼,因为眼前的一幕让我一时没理解发生了什么。 阿三正双手推着那辆原本顶着他的车的车头,看得出他正在发力,透过单薄的春装能清楚看到他后背上比平时要紧实的多的肌肉轮廓。 因为距离太近,我最低只能看到他腰部,但从他上半身的姿势来看,我不由得猜测,此刻他的双脚说不定已经在柏油马路上踩出了两个大坑。 那辆车因为有阿三的阻挡,一时寸步难行,四个轮胎因为和地面的摩擦而发出难听的尖啸声。 但这声音跟刚才小玉漂移时的声音不太一样,接着没过几秒,我就在四股袅袅炊烟中闻到了一股焦糊味,那是轮胎和地面过度摩擦造成的。 短短几秒钟的光景,当我再把视线转向那车后面的战场时,我看到了一边倒的局势。 不知何时,跟着阿三的那三个人已经各自抢过了一把砍刀,然后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轻松松的解决了那十几个人。 再看阿三,他忽然大喝一声,接着身子一歪,那辆他推着的汽车便改变了站姿。 那车的左侧缓缓升高,在阿三又一次大喝后,整辆车被他掀的侧翻过来,四个轮子全都离开了地面。 危机解除。 但初战告捷并没让我们这边丝毫放松警惕,因为那两辆集装箱货车的厢门终于被打开了,目测合计至少有上百人,蜂拥而下。 这些人除了都拿着砍刀外,我还注意到他们的体型都不太对劲,他们的上半身都臃肿的很不正常。 “看样子这些人应该是穿了防弹衣之类的护具,还真是有备而来啊,古爷,看来他们针对的是我们,不是针对那个陈总。”小玉说到。 老古答道:“也未必,中海得罪的人不比咱们少多少,树大招风,难说啊…” 两句话的功夫,那些人已经都跑到了近前。 阿三没捡地上的砍刀,他就那样空着手守在我们这辆车的车外,谁敢靠近,他二话不说就是一拳。 阿三自然也看得出这帮人身上有穿防护器具,所以他几乎每一拳都是直接打在那些人的下巴之类暴露在外的要害部位。 于是我很快就见到好多人的脑袋都扭到了一种非常怪异的角度。 我想,人的脑袋被扭成这个样子,以后吃饭什么的…肯定都不会太利索了吧? 至于我们这边另外那拿着刀的三个人,他们也很安全。 砍杀,冲.刺,虽然看得出砍这些人确实比砍刚才那十几个要费力一些,但也完全在他们的承受能力范围内。 他们依然砍的有模有样,还没有一个人身上有挂彩。 “这特么才叫打架啊!千儿!帮我拿下拐杖,社会你浩哥我得开会儿直播!” 陈浩北兴奋的要掏手机,这回不等老古说话我就先骂道:“开特么毛线直播啊?!你不觉得你会儿更应该干的是报警吗?!上次陈中海在小区打架那回你咋不说要直播?!” 陈浩北一边执着的冲我举着他的拐杖,一边理直气壮的说:“那能一样吗?我哥打架我怎么能开直播呢?让别人看到了万一报警了咋办?” 我接过陈浩北的拐杖,顺便连他的手机一起抢了过来,任他怎么说我都不还给他。 “一千,浩北,如果他们没有其他动作,咱们就在车里呆着不要动,这种程度阿三他们能应付,万一他们要是还有后手,等会儿我让你俩跑,你俩就朝那个方向分开跑,不要跑直线,‘之字跑’,听见没?”小玉用手指着远处绿油油的麦田叮嘱到。 我和陈浩北停止打闹,陈浩北问道:“啥叫‘之字跑’?”我替小玉解释道:“就是之字路线跑,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这样跑的话别人开枪不容易打中咱,你上学时没玩儿过c.s啊?” 陈浩北摇摇头说:“我没上过学啊。”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有点无奈,有点恐惧。 小玉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代表不光他怀疑对方的人有可能有枪,而且还说明,枪对于他们这些强大的怪人来说,也是有威胁性的。 他们,并不是绝对无敌。 ‘c.s’是我上学时玩过的一款射击游戏,算是后来所有枪战游戏的鼻祖,当初还是富二代魏坤龙带我入的坑。结果没几天他就不跟我玩儿了,因为我本性太过热爱和平,总是不忍心开枪,于是凡是有我参加的游戏局,最后一个占用时间最长的环节,肯定是一帮人在游戏地图里到处找我到底躲在哪儿。 所以后来为了不天天被魏坤龙那货对我实施校园暴力,我不得不选择正面玩游戏,于是对于躲避子弹培养出了一些自己的心得,“之字跑路法”就是其中之一。 听我解释完,陈浩北看看自己的拐杖又看看我,然后一脸悲愤的说:“从这跑路姿势上来分析,千儿,我猜他们其实是冲我来的,一会儿你们可一定要掩护好我啊!” 我看了看陈浩北的脚,没说什么,而老古则安慰道:“浩北放心,你俩肯定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呵呵,你俩还没这么有实力的仇敌,倒是我们,这些年得罪的人可是真不少啊…” “糟了!” 小玉忽然说了一句,接着他竟然不管不顾的打开车门冲越战越勇的阿三他们喊道:“阿三!小心!有枪手!” 听到小玉的声音,我赶紧四下寻找,果然,在我们后面那辆集装箱上又跳下来七八个人。 这七八个人跟之前那些武器为刀的打手们,显然不是一个级别。这些人全都穿着很得瑟的深色中山装,除了最中间那人拿的是一把枪管很长的枪以外,其他分列他两侧的人全都拿着手枪。 这些枪给我的震撼,其实远不如这些人戴的面具来的深。 拿长枪那人戴的是《v字仇杀队》里那个经典笑脸面具,其他人则戴的都是钢铁侠蜘蛛侠一类的卡通面具。 恐怖份子。 这是这些人给我的第一感觉。 第四百五十九章 高速阻击战(四) 虽然同样都是杀人利器,但枪和刀带给人的震撼是完全不同的,哪怕你拿的是同样能远程攻击的飞刀,在很多方面也无法跟枪相提并论。 同样,我们的国家,也是没有恐怖份子的。 所以这些人一定不是恐怖份子,他们只是看起来画风比较像而已。 但我却完全能猜的到,他们手里的枪能滋出来的绝对不会是清凉的自来水。 那相对于眼下的危急环境来说,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事情是,阿三终于也不再让自己赤手空拳的面对这些人了。他从地上捡起两把闪着死亡寒光的大砍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几个枪手。 小玉冲下车时,阿三他们依旧稳稳的占据着上风,阿三给自己装备上双刀的档口,对方还能站立的刀手已经所剩无几,干掉这些刀手的过程,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单方面屠.杀。 摧枯拉朽的处理完剩余的刀手,还没来及喘口气,对方站成一排的七个枪手就开火了。 小玉重新钻回了车里,而老古则扭头冲我跟陈浩北喊了一声“趴下!” 我俩可听话了,瞬间就同时往下一弯腰,接着我俩的两个脑袋就顺利的撞在了一起,疼的我俩比着赛的惨叫了起来。 在我捂着脑袋惨叫的时候,车外还响起了另一种声音,那是金属和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非常尖利,非常响亮,还带着挺长的余音。 说真的,如果不是眼下环境不合适,我真的想说,这声音还挺悦耳的。 我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忍不住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一看之下我就又傻眼了。 那悦耳的金属撞.击声,是枪手们的子弹打在阿三他们手里的刀身上产生的。 阿三他们四个人此刻全都双手持刀,一边舞着刀花一边快速闪转腾挪的朝那些枪手方向奔跑。 从他们四人毫不停滞的脚步和刀身不断冒出的火花能看得出来,对方七个人七把枪同时射出的无数子弹,全都被阿三他们手里的刀挡了下来,或者躲了过去。 无论是哪种方式,总之在阿三他们的武力之下,没有一颗子弹能靠近我们乘坐的这辆车。 四人八刀对七人七枪,阿三他们竟然还占据着上风。 眼看阿三他们跟枪手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惊讶不已的脱口而出道:“靠…刀挡子弹,特异功能啊…” 小玉淡淡的解释道:“不是特异功能,只是打架打的多了,就有经验了。对方每次开枪之前,阿三他们都会根据对面枪口角度的改变来预判子弹射出的运行轨迹,然后提前把刀放在有必要挡住的子弹的必经之路上就行了,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我点点头说:“嗯,听起来确实真特么简单…” 小玉说的逻辑确实简单,一听就懂,但是子弹的运行速度跟拍气球可不一样,真要操作起来…反正我敢发誓我做不到。 阿三四人去势凶猛,猛到那七个枪手都看出了危险。 他们开始不自觉的一步一步缓缓后退着,只是随着后退,他们手里的枪却一直没闲着,还在继续不停地开着火。 然而,所有子弹都无一例外的被阿三他们完美挡下,没对我们这边造成任何伤害。 就像小玉说的,阿三他们的身体动作未必有子弹的飞行速度那么快,但是他们的反应能力是完全高于对面那七个人的。 所以,对他们来讲,这次战斗的根本,依旧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对抗。 只要个体本身足够强大,武器的不同就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 看明白眼下这情形时,我已经重新恢复淡定了。陈浩北也是,他甚至比我还淡定,已经按下车窗开始了喊叫助威。 老古和小玉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直紧盯着阿三那边,但我看得出来,他俩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是啊,要是这种攻击他们都能挡下,那按他们的战斗逻辑,就是来个火箭筒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然而就像命运一样,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的发展轨迹都不会尽如人意,甚至会让人手足无措。 比如此刻,我刚以为阿三他们会在四比七的情况下,来一场漂亮的以少胜多,完美砍死对方那些枪手。 但一阵更加密集的枪声却突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阿三他们四个人突然止住脚步的进攻,还有对面七个枪手的倒下,还有…还有阿三他们四个人后背上,越来越多的弹孔。 刚才这几秒钟的一边倒战斗,让我们全都短暂的忽略了另外那边那个集装箱。 那边下来了将近二十人,手里拿的依旧是枪,但已经不是手枪了。 我不懂枪,叫不上来他们手里拿的那些枪的具体型号和名字,但是单从个头款式我也能看的出,他们手里的枪全都比那些手枪的个头要大很多,而且射击速度非常快。 哦,对了,其中有几把枪跟当初我陪魏坤龙那个王八蛋玩游戏时看到的游戏里的枪.支的造型差不多。魏坤龙当时跟我说,这种枪在现实里名叫ak47,算是冲锋枪的一种。 这种枪的缺点是射程较短,最多到五十米开外,准星基本就没什么用了,瞄都不需要瞄。 但他的优点却非常多,比如输出强大射速快,操作简单易上手,综合杀伤力相当大。 好多贫困国家的恐怖份子欺负平民百姓时,都用这种枪,因为威慑力和杀伤力都足够,而且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有手,就算是大猩猩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使用这种枪。 阿三他们对面那原本杀气腾腾的七个枪手,就是被这些人的枪打死的。 当然,这枪的主要目标不是那些人,而是阿三他们。 那些人,只是殉葬品。 第四百六十章 惨烈 这批新入场的枪手同样戴着各种各样的卡通面具,但身上穿的不再是中山装,而是很常见的运动服套装,好像是阿迪,好像是李宁。 这些人在我们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从背后对阿三他们成功发动了偷袭,而且是非常疯狂的偷袭。 这批人甚至丝毫没考虑阿三他们四人正在正面对抗的那七个枪手的生死,那种攻击根本就是弹幕级别,火力范围内,无差别全灭。 他们成功了。 阿三四人全都中弹了,而且中的都不止一颗,都多到数不过来。 “阿三!” 老古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低吼,这声音让我想起了那个叫《复仇者联盟》的电影。那电影里有个会变身的角色叫“绿巨人”,那个角色每次在强烈抑制自己变身前,就是这样的语气。 “古爷,我先帮阿三他们报个仇,其他的事情等我忙完再说。” 小玉的语气比老古要平淡许多,说完他就打开了车门。 阿三他们四个人还都站立着,他们后背上的弹孔还在增加,我和陈浩北啥都不敢说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小玉打开车门钻出汽车,没有像某些电影主角那样昂首阔步大杀四方,他一出车门…我就看不到他了。 当他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时,我差点以为自己看到到的是一头正在疯狂猎食的金钱豹。 自从第一次见过小玉直到现在,我就没见他穿过深色衣服。 白,黄,蓝,粉,是在他身上最常见的颜色,而且每次出现时,基本都是单色,不会搞的太过浮夸花俏。 就像今天,他穿的是一身黄白双色为主的浅色运动服。 当我再一次看到他的身影时,他上半身正前倾到几乎与地面平行的地步,同时他双腿的奔跑速度也达到了一种我无法理解的高速,快到我根本看不清,快到我甚至怀疑,即使他是在跟一颗子弹赛跑,他都会赢。 摧枯拉朽。 那十几个拿着重型枪械的枪手,瞬间就排着队被小玉打的飞上了天,再次落地时,这些人全都躺在了地上,姿势各异,一个比一个难看。 “丫脑子有病啊!这么牛逼不知道早特么出手!看戏那?啊?!我操你大.爷!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啊?!” 陈浩北语无伦次的骂着,他双眼通红,看得出情绪十分不平静。 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儿去,阿三那四个人还站在那里,没一个人倒下,但是他们四个也没一个人有哪怕一丁点动作。 我忽然感觉他们四个人其实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四尊雕塑,顶天立地的那种雕塑,威风霸气…却没有生命气息。 “小玉!干死他们!一个别剩!”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喊出这种话,这明明是一帮囚禁我的人啊,这明明是一帮拿我家人和我喜欢的女人的生命在威胁我的人啊,我怎么会突然心疼他们啊? 我怎么了?今天这一切到底怎么了?这特么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觉得自己的情绪正在一点一点濒临崩溃,呼吸节奏的改变让我知道,我又快要犯病了。 小玉打.倒那些人,换来了一时的平静,但小玉的表现却有些奇怪,他始终背对着我们,似乎是在紧盯着什么。 忽然,两辆集装箱上又涌下一些人,这次是两面都有,而这次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直奔我们这辆车而来。 小玉在另一边,他丝毫没多做一秒犹豫,对着他那边集装箱上涌下的人就开始了新一轮攻击,只是这次这批人的战斗能力,明显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他们除了枪械外,还都配备了军用匕首一类的短兵器,而且这些兵器在他们手里明显不是摆设。 进攻,远攻,结合的非常好,很快小玉就陷入了苦战。 而另一边集装箱里出来的人,他们在经过阿三他们四人时,有几个人毫不客气的伸出了脚,一脚一个,把阿三他们四人全踹翻在地。 这让我精确的明白,阿三他们四人已经没有意识了,即使没死…也已经没有战斗力了。 “一千,我可能没时间主持你和小柔的婚事了,你能答应古叔一件事吗?”老古忽然特别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陈浩北傻了吧唧的问道:“啥?千儿,你跟小柔?啥时候的事?哎我去!你…”“你闭嘴!” 眼看老古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我心里一阵烦躁,不由自主的喝止了陈浩北的话头。 而老古却扭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道:“一千,小柔是个好姑娘,她其实比你看到的还要漂亮,她没有配不上你的地方,你们以后…你一定要答应古叔,跟她好好成亲,还有,你那个朋友,她很好,她在云南,还有…浩北,小雅也配得上你,相信古叔…我先下车处理点事,一会儿我让你俩跑,你俩立刻就跑,明白没?还有…我们…我们不是坏人。” “古叔!”我和陈浩北同时喊了一声,老古没说话,他摆了摆手,冲我俩露出一个特别浅的微笑,接着便转过了头。 “嘭!” 一声巨大的声音响起,同时车身一阵震动,震的我瞬间瘫倒在了座位上。 当我重新爬起来时,我看到我们这辆车已经不完整了,离老古最近的那个副驾驶的车门被他攥在了手里,却已经跟汽车车身完全脱离,成了老古手里的一件巨型盾牌一般的武器。 这扇车门是被老古生生扯下来的。 我还没来及对老古的臂力进行深度评估,就被老古接下来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 他把那扇车门用力抛向远处正在围攻小玉的那帮人,接着一转身就朝另外一边冲去,那边那些人已经快冲到我们附近了。 老古边跑边不停地捡起地上的砍刀,但是这些砍刀在他手里都不会停留超过半秒就会被他抛出,每一把刀都没浪费,全扎在了那些枪手的心脏位置。 一个枪手一把刀,特别公平。 老古甚至没为这些枪手过多停留,那些枪手在被老古扔中后都还没反应过来,老古就丝毫没有停歇的直接越过这些其实已经死掉的人,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冲进羊群一般,冲进了那边的集装箱里。 第四百六十一章 脸 老古扔出去的那扇车门,砸趴下了位于小玉身后的四个刀手,这一击极大的缓解了小玉那边的压力。 但这还远远达不到能帮小玉彻底脱困的地步,他仍旧在和剩余的十余名对手苦战。 未占上风,也无法脱身。 此刻的小玉终于没了平日里那份潇洒帅气,他身上的衣服被割开好几道口子,虽然血流的好像不算太多,但是猩红色的血液和他浅色的衣服一对比,看上去还是让人感觉到一阵触目惊心。 至于老古,他跑进那个集装箱后,就没再出来。 我看不到集装箱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但是我能看到集装箱箱体外部的一些变化,也能听到一些让我感到心惊肉跳的声音。 金属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整个集装箱不断晃动的声音,车厢晃动时带动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开枪的声音,惨叫的声音。 除了这些声音,还有一些视觉上的震撼,比如集装箱本身的摇晃,以及箱体上越来越多的弹孔,这些弹孔,都是从里向外形成的。 换句话说,在那个集装箱里,有人正在不停地胡乱开着枪,有人正在被打的连声惨叫,有人正在肆无忌惮的打人。 阿三四个人还或趴或躺在地上,身体似乎有轻微的动作,但是慌乱之下我也来不及细看。 小玉那边因为老古帮的那一下忙,现在堪堪能和那帮人打个平手。 只是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得出来,再这么消耗下去的话,形势对小玉会非常不利。 我不知道那两个集装箱里还有多少对方的人没出来,也不知道他们都配备了什么级别的武器,更不知道他们的战斗力是怎样一个程度。 我没敢出去,因为我很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我打不过那些人,我也没能力像阿三那样挡住子弹,出去的话,只能成为老古和小玉的累赘。 陈浩北也没敢出去,他被吓得够呛,一直在小声的絮叨着什么。我听不清他絮叨的具体内容,也没心思问他打听他到底正在跟哪路神仙祷告。 外面的战斗仍在继续,我紧张之余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其实相对于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对我而言,老古他们刚才对我和陈浩北说的话,同样让我很惊讶。 包括最先下车的阿三在内,他们临开战前都会特意叮嘱,一定要保我和陈浩北的安全。 甚至于最后下车的老古,他当时似乎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然而他一再强调的也只是我和陈浩北的安全,还让我继续去跟小柔成亲,让陈浩北继续跟小雅成亲。 我和陈浩北的命,我和陈浩北活着和他们的人成亲,对他们来讲就这么重要?重要的可以让他们把自己的生命都放在第二位? 理解不了,我真的理解不了。 不过老古刚刚提到“我那个朋友”此刻身在云南时,倒是证实了我和超哥之前的猜测。 老古说的自然就是王洋,而我和超哥之前就根据小区戏曲表演的顺序推断出来过,王洋十有八九就在云川交界地带。 可老古临战前特意提到这一点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让我安心和小柔成亲?还是为了让我能确定这条线索的真实性,并且凭借于此去找到王洋? 不知道跟我那个创伤后应激障碍是不是有关系,就像上次我猜出王洋给我留的信息时那样,越是混乱的情况下,我脑子反而时常会显得越灵光乍现。 而越是平静无事的时候,我脑子也便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永远不怎么在线。 其实话说回来,在这种环境下故意去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确实可以缓解现场带给我的精神压力。 只可惜我这会儿虽然想的挺多,却并没什么实质性的新收获,反倒是越想越觉得,我对老古他们的感情……好像变得更加复杂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都是在拿命护着我和陈浩北。看这群对手的气势,要不是有老古他们在,估计这会儿我跟陈浩北已经被砍成混合在一起的一大坨巨型饺子馅了吧? 那…老古他们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吗?万一阿三他们四个其实已经死了,那他们算是为我和陈浩北而死的吗? “鬼!千儿!有鬼!” 陈浩北扯着嗓子的一声惊呼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我有点烦躁的冲他骂道:“瞎特么乱喊什么?!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鬼?!”陈浩北却用手指着小玉那边继续大喊道:“你看!你看小玉!鬼!鬼!” 听明白陈浩北的话后,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赶紧把视线转移向了小玉方向,然后就发现,小玉的脸…已经变形了。 那帮人和小玉边打边努力的朝我俩这边移动着,虽然在小玉的牵制下,他们的前进速度很慢,但此刻距离我这里最多也不过十来米远。 这个距离下,我完全可以看清小玉的脸。 和那晚的小雅一样,小玉的脸也产生了不合常理的变形,而且根据他脸上变化的形状,我瞬间就想到,他的脸肯定也是因为受到外力冲击才会变形的。 此刻的小玉当然已经和帅气两个字不沾边了,他的脸甚至无法用丑陋来形容,那根本就是恐怖。 鼻子,嘴巴,眼睛,几乎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整张脸的脸型也发生了明显改变。随着外貌的改变,小玉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淡定与洒脱,他嘴里发出含义不明的低吼声,边吼边疯狂的攻击着那些围攻他的人。 而此刻那些人的动作却明显开始变得有些迟缓,他们也都戴着面具,所以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但从他们越来越犹豫的动作上,我能感觉的到,他们也对小玉这张脸产生了恐惧,那是对未知事物或者说不可解事物的本能恐惧。 于是他们的战斗形势瞬间便发生了逆转。 比之前疯狂的多的小玉,开始变得犹豫的对手。 小玉再一次占尽上风,但是却跟之前不是一个画风了,此刻的小玉就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狼一样,他甚至已经用牙咬开了几个对手的脖子,整个人根本已经处在了癫狂状态。 似乎脸部的变形,也让他的思维发生了近乎变态的改变。 第四百六十二章 全员覆灭 被咬开颈动脉倒地的对手们,都在用同样的频率抽搐着,还没倒下的对手们,时不时会冲地上那几个伙伴的方向低一下头,很明显是忍不住在看那些人的惨状。 我想这也算是一种心理上的恶性循环吧,他们越看越恐惧,越恐惧越忍不住下意识的去看。 注意力的分散,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这些人连带着斗志和战斗力都开始了直线下降。 脸孔变形满脸满嘴血的小玉,此刻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一样,真是…太特么丑了。 小玉这边最后一个倒下的对手不是被他正面打.倒的,那人是在看到自己所有同伴都倒下后,精神崩溃下朝远处逃跑时,被小玉跳上后背直接踩倒在地不省人事的,至于这些人死没死,我不知道。 战斗结束后,小玉并没急着像老古那样冲进另一个集装箱,给对手来个窝里全灭。也没有着急去支援老古那边,甚至没管我跟陈浩北。 他只是在慌乱的四下寻找几秒后,就近从一个倒地对手的脸上扯下了一个卡通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戴上这面具后小玉才跪倒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那面具的形象我碰巧认识,是一个叫《海贼王》的动漫里的一个人物,那个人物的名字叫山治,用现在的话说,这个人物就是那个动漫里的“颜值担当”。 王子一般的气质,金黄色油亮顺畅的三七分发型,双排扣西装,两米开外的大长腿,我一直觉得这个人物的造型设计,是按颜值巅峰时期的里奥纳多画出来的。 所以其实小玉刚刚在四下寻找的,就是所有面具里最帅气的一个,看来他知道自己脸上的变化,而且他很在意这点。 “千儿!你看见了吧?啊?那到底咋回事啊?小玉到底是人是鬼啊?” 陈浩北用颤抖的声音冲我问到,可惜我也没办法给他任何解释,如果不是有小雅那晚的事作为预防针,我估计我此刻也比陈浩北淡定不了多少。 与此同时我还在担心另一件事,因为我突然想起过年时他们把我关进精神病院那次,当时他们真正把我关进那里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外界把我定性成精神病,那我说的话就没人信了,那他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被我说出去了。 而归根结底,当时事情之所以发展到那一步,是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也就是看到了被关在老王家的大嫂。 老古说过,以后时机合适了,他甚至会主动把他们的全部秘密都告诉我,但时机未到时,我看到了不该看的,那就是不对的,他们就要对我采取非常手段。 那今天这出呢?陈浩北已经看到小玉脸上的变化了,这算突发事件吧?这件事结束后,他们会怎么对待陈浩北?也像当时对待我那样? 凭陈浩北这猪脑子,他能熬得住精神病院的折磨吗? 想到这儿我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唉,浩北,你说怎么就偏偏把咱俩笨蛋剩下了呢?你要是有点脑子该多好?”陈浩北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懵了,竟然带着哭腔不着调的来了一句:“咱俩…咱俩傻人有傻福。” 我… 真是无话可说了,行,你丫倒是足够乐观。 我再次把视线转向外面战场,小玉还半跪在地上,他的喘息已经平稳了许多,身上有些伤口还在滴答血,还好从他的状态来看,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我再看向老古那边,那个集装箱传出声音的频率越来越低,隔四五秒才会响起一声枪响,惨叫声也开始逐渐减少,打斗声也变得时断时续。 眼看小玉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我便把注意力完全放到了老古那边,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集装箱,期待着结果。 也许只过了一两分钟吧,但是我却精确感受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 终于,那边的集装箱彻底安静了下来,我盯着那个集装箱的出口,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到脑门子上了,只能心惊胆战的期待着。 “是古叔!”陈浩北小声喊了一句,我点点头,同时继续盯着那个集装箱出口。 老古独自从那里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血一点不比小玉身上的少,不过状态明显要比小玉好一些。 因为他一步步的走向我跟陈浩北时,竟然还边笑边自嘲的说道:“唉,老了,呵呵,要换做以前,再来这么三车都不叫事儿,可现在打这么一车都跟洗了个大澡似的,累啊,呵呵…” 我赶紧打开车门钻出汽车,几步走到老古面前很真诚的问了句废话:“古叔,您没事儿吧?”老古摇摇头说道:“看看阿三他们怎么样了?我没事。” 话虽如此,但我明显能看到老古的左臂已经没有知觉了,正在以一种不太自然的角度下垂着,不知道是断了,还是只是脱臼了。 我答应一声,正准备朝阿三那边跑,老古却没着急让我走,而是先远远的冲戴着面具的小玉喊道:“小玉!你那边都处理完了吗?”小玉从地上站起身冲老古点了点头,没说话。老古接着问道:“集装箱里呢?” 小玉依旧没说话,但他却缓缓的把头转向了身后的集装箱。 老古微微皱眉,刚要说什么,那边那个集装箱里忽然发出一阵轰鸣,然后一辆黑色悍马便直接从集装箱里冲了出来。 因为集装箱和地面的高度落差,所以这辆悍马是直接落在水泥隔离带另一边的,也就是两辆集装箱和隔离带形成的包围圈外。 落地后悍马打了个回旋,风驰电掣的开了四五米就到了我和老古所站立位置的马路对面。 悍马后车窗开始下降的同时,小玉已经再一次猎豹一样朝我们跑来,老古什么都没说,直接挡在我面前,把后背留给了那辆悍马微微打开的车窗。 而小玉,则用同样的姿势挡在了刚钻出汽车的陈浩北面前。 一阵枪声响起,老古在我面前如同触电般不断抖动。 枪声停止后,悍马毫无停留的绝尘而去。 “小玉!” “古爷!” 我和陈浩北同时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 第四百六十三章 残局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我脱口而出的称呼,会是小区里的其他人一直叫着,甚至陈中海也跟着叫的“古爷”,而不是我平时原本已经叫习惯了的“古叔”。 其实在当初刚听到陈中海对老古的称呼时,我还有点小窃喜,因为我做梦都没想到,连陈中海都要称之为“爷”的人,我却只需要管他叫“叔”就行。 我当然不是想在辈份上占陈中海的便宜,只是这种称呼上的差别,有时候会让我在虚荣心上得到一种小小的满足感。 然而通过刚才这一声,我想在我的下意识里,早也跟其他人一样,把老古当成了一个“爷”级别的存在。 这个称呼无关乎年龄,只是身份的象征。就像陈中海可以是很多人眼里的“陈爷”,也像好久以前在猪他妈葬礼时,那帮按年龄其实能当陈浩北爷爷的人,也被陈浩北打得反过来疯狂的管他叫“爷爷”。 所以即使从常规角度来说,老古的年龄虽然是足够的,但我始终觉得小区里人称呼他的这个“古爷”,跟年龄没有太大关系,那更多的是一种身份地位和权力的象征。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一个一群神秘强人都要恭敬的喊上一声“爷”的人,刚刚就为了保护一个狗屁不算的小小的我,竟然为了不让我受伤,生生用自己后背帮我挡了不知道多少颗子弹。 我…我凭什么对他们这么重要? 和老古一样,小玉也用了同样的方式去保护陈浩北。 我一直能感觉的到,小玉的身份在我们小区这帮强人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甚至可以说只在老古一人之下。 我想,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老古和小玉两个人都是来不及过多思考的吧?那他俩对我俩这种毫不犹豫的舍命保护,只能说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就为了老古和小柔说过的“交.配,繁殖”,他们就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 老古终于向我倒了过来,他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随和微笑,和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血迹,软绵绵的扑进了我怀里。 “古爷!” 我再一次脱口而出失声大喊了一遍,同时扶着老古慢慢蹲下。 我很慌,脑子一片乱麻。 要是按电视里演的,我这会儿该让老古躺着才对,但老古现在的伤势主要集中在后背上,这种情况下,他只适合趴着吧?趴着…不大好看吧? 最终在老古自己的坚持下,他还是选择坐在了地上。 “千儿!小玉不行了!千儿!” 小玉也坐在了路面上,他背对着我这边,后背已经几乎完全被血染红。可他的脸上仍旧戴着那副面具,执拗的不肯摘下,甚至为了防备面具不小心脱落,还一直用一只手扶着。 只是他那只扶着面具的手,沾满了鲜血,还在不停的颤抖。 此刻的陈浩北仿佛忘记了小玉面具后是张多么恐怖的脸,他喊话的语气里只有担心和不甘。 我想他是真的忽略了小玉那张脸的变化,他现在和我对老古此刻的感觉一样,只记得小玉是他的救命恩人,舍身救命的救命恩人。 “报警!叫救护车!”我大声喊着,喊完我就想掏自己手机,忽然又想起我的手机根本不能打电话,情急之下又冲陈浩北喊道:“陈浩北!快给110120打电话!”陈浩北带着哭腔问道:“110120电话号码是多少啊?!” “刚才被打中的怎么特么不是你?!把你手机给我!”我有点气急败坏的喊着。 陈浩北赶紧站起身想掏手机,结果他一站起来,地上原本倚着他坐着的小玉立刻就倒向了一边,吓得他又赶紧蹲了下去帮忙搀扶,手机都没能掏出来。 “不用了…一千…不用打…”“不行!古爷!您别放弃啊!我听说不管多严重的伤,只要没伤到要害就有救!古爷!我不准你放弃!” 眼看老古说着电视里角色要领盒饭前最常说的台词,我赶紧也很符合狗血剧情的止住了老古的话头。 虽然以往在电视里听到这些台词时,多少都会觉得有几分矫情,但真的身临其境了,我一下子还真想不出更合适的话。 没想到老古却微微一笑轻轻说道:“咳咳…傻孩子…想哪儿去了?给…给家里打电话…找…找宋大夫,宋大夫…比外面的医生…厉害。” 我一拍脑门,对啊,还有这茬呢! 老古现在虽然非常虚弱,但还能说话,话里的逻辑也很清晰,这说明他意识还清醒,而且也没很套路的喊冷,这就说明没有生命危险吧? 那这对于连癌症都能治好的宋医生来说,这绝对不算什么大的医学难题吧? “我手机…在车上,一千…你…没受伤吧?”老古竟然还在关心我,我一边答着话让老古放心,一边缓缓放开他,然后独自跑到我那辆车的副驾驶旁翻找了一会儿。 结果正在纠结怎么找不到的时候,副驾驶座椅下方忽然传出一阵手机铃声,是老古的手机在响。 循着声音找到手机,一看来电名字,我心情就瞬间就平复了下来,打来电话的,是陈中海。 此时此刻我这儿就缺个主心骨,陈中海这电话来的简直太及时了。 我连忙接起电话,不等我开口,就听到陈中海用轻松又略带一点晚辈对长辈略有小埋怨的语气说道:“喂?古爷,你们堵车了吗?我可都到机场了,怎么还没看见您老啊?您不会是想放我鸽子吧?呵呵…” “陈哥,是我,一千,我们出事了!阿三死了!古爷和小玉被人打了几十枪!也快死了!我们还在高速路上!” 一听到陈中海的声音,我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一放松下来,说话就也带上了哭腔。 我不是故意在夸张现场情况,我说的都是我的真实感受,我真的不认为我这话里有夸大的成份。 对面忽然一阵安静,原本听起来还有些杂乱的声音全都没有了,陈中海接着语气严肃的问道:“一千,古爷还活着没?”虽然知道陈中海看不到,我还是隔着手机用力的点了点头,同时大声“嗯”了一声。 陈中海接着说道:“给我你们的具体位置,你看看周围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或者指示牌,我这就过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主心骨到了 我扫了一眼四周说道:“陈哥,我们就是在高速路上,就是我们小区去机场的那条高速路上,要杀我们的人开了两辆集装箱车,现在这两辆集装箱车还横在高速路上,司机也死了,车动不了,陈哥你快来啊,我怕古爷他们撑不住了!” “集装箱封路…那可是国道…明白了,我知道你们在哪个位置了,我现在就赶过去,一千你听我说,先用古爷的电话通知你们小区的宋大夫,让他在家好好准备给古爷他们治伤需要的东西,不要报警,不要叫救护车。记住,一会儿如果有路过车辆鸣笛你不用理会,有警车去的话你就拦住别让他们离开,告诉他们这是陈中海的家务事;要是碰见扛着摄像机去凑热闹的记者,你直接把机器给我砸了,就说是陈中海让你砸的,先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明白吗?” 我再次用力点头“嗯”了一声,陈中海最后说道:“照顾好古爷,也照顾好自己,我这就过去。” 陈中海挂掉电话后,我立刻跑回老古身边,和他讲了刚刚的通话内容。 老古听完后略有些尴尬的说道:“唉,本来说是接他,却没想到反给他添麻烦了。” 我赶紧安慰道:“古爷您别这么说,谁也想不到现在堵个车都能堵出这么大的事儿啊。”老古又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让我在他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了宋大夫的电话号码,拨通后,老古让我把手机放在了他耳旁,他和宋大夫云淡风轻的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趁着老古打电话的空档,我偷瞄了一眼他的后背,这一眼看的我不由有些惊讶。 因为从血流的情况来看,老古后背的伤似乎已经开始缓缓愈合了。虽然没有肉眼可见的快速愈合,但是血流的速度确实在减慢,他被血浸透的单衣已经有些干了,能看得出,流血减缓的速度相当快。 “一千,帮我去看看阿三他们吧。”老古忽然说到。 我答应一声,起身朝阿三走去。 阿三他们四个人身上最致命的伤,也是后背被偷袭射中的那几枪,当我走近后发现,他们四个人身上的血迹也都不像是刚刚才受过伤似的,已经没人在流血了,甚至综合来看的话,他们四个人自始至终流的血都不是太多。 起码和我这种普通人相比的话,几乎可以算是皮外伤了。 看来,有个好身体确实很重要,回头我得问问他们平时吃饭都是怎么搭配营养的,我得向他们多学习学习,关键时刻能救命啊。 一边想着,我一边蹲下试探了一下阿三的鼻息,因为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所以我不敢翻动他们,只能挨个试探。 还好,虽然微弱,但四个人的鼻腔却都还在不断的呼出温热的气流。 确定好他们的情况后,我小跑回老古身边汇报道:“古爷,他们都还有气儿,就是好像都没知觉了,我叫了两声没人给我反应,我也没敢碰他们。” 老古说道:“哦,那就是没什么大碍,你…你也休息会儿吧…” 我答应一声,却没听老古的,而是小跑到陈浩北那边冲他问道:“小玉怎么样了?”陈浩北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他眼神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接着示意了一下小玉还戴着面具的脸,然后冲我做了个鬼脸,好像是在提醒我,让我别忘了小玉那张脸的古怪变化。 看来,他也回过味儿来了。 我没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因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的安全。 集装箱外面已经有车辆在鸣笛了,毕竟这两辆集装箱车把这个方向的高速路完全封死了,所有走这边的车都被挡在了外面。 想了想,我让陈浩北去找老古,自己在这儿代替他陪小玉,毕竟陈浩北对小玉已经有点恐惧了,再让他陪在小玉身边,万一他一犯混要强行扯下小玉的面具,那可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陈浩北一瘸一拐的走后,我冲小玉问道:“小玉,你没事吧?要不要把面具摘下来透透气?”面具后立刻传出小玉瓮声瓮气的声音道:“不要!你不用管我,我没事,古爷和阿三他们怎么样?” 我简单跟小玉说了一下,小玉小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先等着吧,不要碰我。” 小玉又强调了一遍不让我碰他,想想他平时的样子我也能理解,他这种人,肯定特别不喜欢自己以现在这种形象出现在别人面前。 接下来就是焦急的等待,集装箱外面的鸣笛声越来越密集,甚至有些看上去像是司机的人,步行绕到集装箱后面的我们这边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一些甚至来势汹汹一副要找茬的样子。 但一看到我们这边的现场情况,他们立刻就啥也不说的调头就走。 其中有两个不着调的司机看到我们这边的情况后,竟然掏出手机作势要录视频。蹲在老古旁边的陈浩北一看这情形,立刻冲那俩人大声喊着话让他俩把手机收起来。 那俩哥们也逗,听到陈浩北的话,立刻乖乖地要把手机送给陈浩北,结果当然是被陈浩北臭骂一顿赶走了事。 之后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来了两辆警车,他们停在路边后就下来两车民警。 民警一开始还很凶悍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同时也在不停地拍照和录像。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陈中海跟我说的是可以砸记者的摄像机,但是没说可以砸警方的摄像机,所以我没敢太造次,老老实实按陈中海交代的告诉这帮民警,这边是陈中海的“家务事”,陈中海他自己会处理好的。 我说完后,带头的民警立刻给他领导去了个电话,电话打完后这民警的态度就变了,跟我们客气了几句后,就带着他的同事疏导交通去了… 想必是陈中海已经跟警方打好招呼了吧?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十来辆清一水的黑色奔驰车,像条黑龙一样排着整齐的队伍开了过来。 车队停下后,打头那辆车上走下来三个人,陈中海,雷子,郭虎。 第四百六十五章 回小区 陈中海三人下车后,他们身后那一排轿车上的人也全都跟着下了车。 陈中海脸色铁青,他一下车就越过由水泥墩子组成的半米多高的隔离带,一路小跑到我身边直接蹲下冲老古问道:“古爷,感觉怎么样?对方是什么人?” 老古轻轻摇摇头说道:“应该是没伤到要害,不然这会儿早该‘过去’了,对方什么人…不好说,没有头绪啊。” 陈中海深呼吸几口,点点头站起身,转身冲着他带来的那帮人大声发布起了命令:“立刻空出六辆车,带咱们受伤的人回他们小区,这是我弟弟,一千,他会给你们带路。雷子!你去跟警方那边交涉一下,一起处理一下现场,所有活口全带走,你负责问话,必须从他们嘴里给我要出东西来!郭虎!把这两辆大车挪开,其他人现在都给我打电话通知家里,凡是我陈中海的人,立刻停下手头一切工作,现在就给我查清楚今天这事情到底是谁干的!这么多枪,这么多车,这么多人,事前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走漏,哪怕是有一点牵扯的人,都给我挖出来带来见我!” “是!” 一声整齐的高呼过后,那些人立刻行动了起来。 从这些人忙却不乱,井然有序的处理节奏上来看,他们可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似的场面。 这帮人的身份似乎也有高有低,看上去更像大哥模样的一些人,立刻开始打起了电话,内容基本就是在重复陈中海刚才要他们说的,只是语气更加不容置疑,更加着急。 看上去更像小弟一些的人,则直接开始行动,处理现场的状况。 雷子独自朝集装箱大车后面的警方那边走了过去,郭虎叫上一个小弟,两个人一人上了一辆大车的驾驶席。 那两辆车的司机在刚才的混战中,和他们的伙伴一起被砍翻在了路上,至于具体是地上哪具身体,我已经分不清了。 在陈中海的指挥下,有几个人先把阿三四人抬上了车。 到这会儿我才明白,为什么陈中海刚才说要六辆车。 阿三他们四人分别被抬进了四辆车的后座,看起来应该是让他们或躺或趴在座位上的,再加上老古和小玉,这种姿势,一辆车只能装一个人,所以需要六辆车。 在他们抬人的过程中,陈中海又叮嘱了我几句,大意就是让我跟车回去,帮忙多照顾照顾古爷,他留下来清理战场,收拾残局。 跟我说完后,他便走向陈浩北和小玉那边,在他刚走到离陈浩北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这二货就嗷的一声哭了起来,哭的就跟他十几岁刚断奶时一模一样。 陈中海同样蹲下安慰了几句,这货才冷静了一些,距离有点远,我听不清他们俩交谈的具体内容,只能听到陈浩北不停地喊着“哥”。 我跟着老古上了同一辆车,负责亲自照顾他,陈浩北则上了负责拉小玉的那辆车。 他是和陈中海一起把小玉扶上车的,让我有点意外的是,陈浩北好像自始至终没跟陈中海提起过小玉那张脸的变化。 而陈中海,也完全没有问为什么小玉要戴着面具,就好像他是知道小玉的情况似的。 其实仔细想想,从陈中海之前跟我的几次交流和他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可能不仅仅知道老古他们这帮人的真实身份,而且还知道老古他们和我们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一点从他刚刚直接让我们回小区,而不是让我们去医院也能看得出来。毕竟小区宋大夫的医术肯定是高于外面那些医生的,但这件事,外人却又是绝对不知道的。 临别时陈中海又叮嘱了我几句,主要还是让我一定照顾好老古,这边现场的后续事宜我们完全不用操心,他和他的人会帮我们处理好。 老古很诚恳的跟陈中海说了声“谢谢”,陈中海却佯装生气的让老古别说这种话,显得见外。 除了运送老古他们六个伤员的六辆车外,陈中海又特意多派了两辆车,分别在车队的队首和队尾负责护送。 八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动了起来,在驶过一辆负责拦路的集装箱货车后,我看到外面已经堵了不少原本要从这里经过的车辆,雷子正和一个领导模样的民警交谈着,其他民警则在指挥着那些车辆,让他们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我忽然想起,年前陈浩北开车带大伙去帮王洋完成心愿时,这货就跟我们显摆过他的那点汽车知识。其中有一条就是,要看一辆车的质量好不好,很主要的一点就是看这车的减震效果如何。 当时他在说过这句话后,马上就把老古借给我们的那辆车好一顿贬低,一会儿说那车不如兰博基尼减震好,一会儿又说那车不如玛莎拉蒂底盘稳。 后来梅甜儿听不下去了,就问陈浩北说,那些高级跑车你都开过?陈浩北正吹在兴头上,情之所至脱口而出说了一句,他见别人开过,他自己因为喜欢个子高的车,所以不爱开。 这话一出口,梅甜儿可算找到反击点了,吹了这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什么名车都开过呢。 于是在一阵风卷残云的语言暴力过后,陈浩北再也不敢胡吹了。 兰博基尼玛莎拉蒂的减震有多好我不知道,但是此刻我屁股底下这辆奔驰的减震水平,真的是相当给力。 不止减震,隔音效果也很好。说真的,要是闭上眼,我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其实正坐在自家床边,而不是在一辆高速行驶着的汽车上。 老古肯定也跟我是一样的感觉,他已经微微的闭上了眼,似乎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老古没躺也没趴,依旧选择了坐姿。 我陪在他身边,一直扶着他的手臂。 其实我想扶他肩膀来着,但是他衣服上的血迹太多,再加上那些子弹穿破衣服留下的密集孔洞,我看着这样子实在不敢碰他身体,就怕一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就不好了。 老古此刻的呼吸轻微而平稳,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而此刻的我却无法像他这样平静,我心里一直在思考着其他方面的事…一些让我很痛苦的事。 第四百六十六章 我不配 我觉得现在最让我痛苦的,就是我对老古他们这帮人在感情上的矛盾。 我恨他们,他们也确实对我造成过伤害,我有足够的理由把他们当作彻头彻尾的敌人。所以按说我刚才最应该做的,是趁机逃跑,远离他们,或者趁他们重伤在身,从地上捡起那些枪手的枪,一人给他们要害部位补一枪,那才符合我和他们的交情。 这样的话,他们之前撞超哥的仇也报了,我的家人也彻底安全了,我也能重获自由了。至于王洋,老古已经说了她在云南,那我就慢慢找呗。 可是我不光没这么做,还很不着调的选择了留下来帮他们,而且我甚至能明确的感觉出,如果再给我一次同样的机会,我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也许真像老古刚才在混乱之下说的,不管他们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反正他们骨子里应该不是坏人。 可他们要不是坏人的话,那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我又算什么?难道我才是坏人? 我越想越混乱,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一千,刚才吓到了?”依旧闭着眼的老古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在安静的车里把我吓了一跳,我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道:“你咋知道的?” 老古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说道:“你呼吸比我都乱,情绪肯定不正常,话说回来,你这胆子倒是比我之前以为的要大的多,眼看着那么些死人,竟然没直接吓到晕过去或者逃跑,呵呵,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 老古说完,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古叔,您没事了?才一会儿工夫,您这说话怎么就这么利索了?”老古含糊的答道:“还好吧,呵呵。” 眼看老古状态不是太糟糕,再加上刚才他为我挡子弹这出,我趁机壮着胆子问道:“古叔,我那个朋友真在云南啊?您再说的具体点呗?” 这回老古没回答我,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却没看我,而是看了前面开车的司机一眼。那司机扫了一眼后视镜,立刻很懂事的说道:“古爷放心,我好歹也是给陈总当司机的人,从您上车起我就聋了,等您下了车我才会康复。” 我没明白这司机说的是什么意思,老古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回去再说吧。”之后便又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我。 出高速过收费站时,只有我们排在最前面那辆车里的司机冲收费员出示了一下证件,收费员就没再理我们排在后面这七辆车,丝毫没耽误我们时间。 进市区后相对来说速度就慢了许多,毕竟市区的路况跟高速路没法比,还好大概是我们这车队看上去足够拉风,其他大部分车辆都会有意识的避让,一路上虽然车速比在高速上慢了一些,但全程还算顺利。 一直回到小区,冷面门卫看到我们的车队,直接指挥着让我们全都进了地下车库。到车库后还有邻居在帮忙指挥,地下车库已经腾出了一条道路,道路的终点就是暗门。 暗门附近站着好多人,这些人都是小区里的邻居,每个人的表情都很难看。 车停稳后,八辆车的司机齐刷刷钻出了汽车,我因为要扶着老古,所以没出去。 小牛和敬生也在,他俩跟八个司机交涉了一下,之后便由小牛带着他们一起朝最近的一个电梯入口走去。 司机们刚拐进电梯入口的楼道里,所有邻居就全都忙活了起来。 暗门瞬间便被完全打开,好几个邻居凑到六辆汽车旁开始往外抬人,阿三他们四个全都在无意识状态,只有老古和小玉勉强还能走路。 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把六个伤员全都接进了暗门里,我仔细搜寻了一圈后焦急的冲邻居们问道:“哎!宋医生呢?我们回来之前跟他联系过的!他在哪儿呢?” 没人理会我,所有人就跟没听见一样,我又捡着我认识的点名喊道:“阿四哥!敬生!宋医生人呢?他在里面吗?” 敬生回过头,表情阴冷的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吓人,吓的我甚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阿四冲我很随意的“嗯”了一声,敬生却一步步朝我走来,走到我面前后冲我问道:“今天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多少?”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没多想便老老实实的答道:“我不知道那都是什么人,在高速路上把我们围了,古叔…古爷…古爷是为了救我,替…替我挡了几颗子弹…才…才会这样…” 我越说越没底气,内疚,愧疚,心虚,总之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 “替你挡子弹?几颗?怎么?你特么还嫌少了是吧?”敬生的语气里带着越来越掩饰不住的怒意,我越发心虚的说道:“我…我…”可是除了这个字,我发现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敬生忽然用双手端住我的双颊,一边用力揉一边说道:“替你挡子弹…废物…古爷当初怎么就选中你这么个废物了?!啊?!替你挡子弹!你特么也配?!” 敬生最后忽然拔高音量的一声怒吼,把我吓得浑身发抖,他狰狞的表情简直比刚才在高速路上的那些枪还吓人。 此刻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要是这次老古因为给我挡子弹死了的话,他一定会亲手把我做成风干肠。 “敬生!你犯什么混?!” 刚走进暗门的阿四听到喊声后又折返回我这边,一把拉开了敬生,而刚刚还在犯迷糊的陈浩北也发现了气氛不对劲,他马上跑到我身边说了几句没什么营养的和稀泥的话。 阿四把敬生稍微拉的离我远了一点,敬生没太反抗阿四,却仍旧恶狠狠的盯着我说道:“赵一千,你现在最好赶紧祈祷古爷没事,要是古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你父母,还有所有你在意的人,全都…” “敬生你给我闭嘴!你是想气死古爷吗?!啊?!给我滚回去!” 阿四终于也忍不住冲敬生怒吼了一句,这是我第一次见阿四发这么大的火… 第四百六十七章 收尾 敬生只是因为老古受的伤导致心情不好,在胡乱发泄负面情绪而已,他不是真的在针对我,责怪我。 这是阿四告诉我的,我并没有真的相信,但也在强迫自己去相信,在心里用这话自己哄着自己。 阿四的身份到底是比敬生要高一些的,在他的训斥下,敬生终究没做更过份的事,最后只是保持着一脸怨毒,默默的进入了暗门。敬生走后,阿四安慰了我几句,确定我真的没再介意敬生刚刚的‘莽撞’后,便也慌忙的跟着进了暗门。 阿四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他进去时还随手关上了那扇门,只把我和陈浩北两个人留在了格外空旷的地下车库。 我扭头看了一眼陈浩北,陈浩北也看了看我,我挠挠头没说话,刚才我的表现堪称一个‘怂’字,所以此刻的我很有几分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片刻过后,倒是陈浩北忽然先开口问道:“千儿,你说…为啥敬生只冲你发脾气,不冲我发啊?”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可能因为我长得比较好看吧?” 陈浩北仿佛根本没在意我说了什么,他又自顾自的说道:“千儿,你说今天这出是咋回事啊?是我哥招惹了人了?还是我招惹了人了?还是你招惹了人了?还是古叔他们招惹了人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唉,谁知道呢?走吧,阿四让咱俩先回家,咱俩就回家等着吧…起码等古叔他们的情况有了进展先。” 陈浩北这次很认真的答道:“好,走,我正好有点事要跟你说说,咱上你家去。” 接着陈浩北便不由分说的拉住我就朝电梯走了过去,经过刚才那一场恶战,我精神没崩溃本来就是在硬撑,加上刚才敬生对我这一吓唬,说真的,此刻我整个人都有点虚脱。 陈浩北拉我,我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没生出,脚步有些踉跄的直接被他拖到了电梯间。 进入电梯后我扭头打量了一眼陈浩北,他表情凝重,仿佛装着什么很重要的心事。我没理他,倚在电梯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双手撑着扶杆,静静地缓冲着,想让自己尽快恢复正常情绪。 到我家时,小柔没像平时那样忽然冒出来粘着我,我不知道她是在她家还是和他们其他人一样,正在楼下暗门里。 我掏出钥匙打开自己家门,刚一步迈进家里,陈浩北就迫不及待的把我家家门关上并且锁死,接着拉起我就往卧室跑,一进卧室就把我按坐在了床边。 我稍微一愣神,赶忙双手护住胸口喊道:“畜生!你想对我做什么?!” 陈浩北没接我的话茬,自顾自拉了把小板凳就坐到了我对面,然后用他那双小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认真的说:“千儿,我发现有点不对劲。” 我有点心虚,随口问道:“啥不对劲?你发现啥了?”陈浩北眉头一皱说:“太多不对劲了,你看啊,就像今天,咱们先从小玉说起…” 接下来,陈浩北便絮絮叨叨的从今天小玉那张脸的恐怖变化,一直说到小玉老古身中数枪都没当场暴毙甚至都没生命危险这段剧情。 期间包括阿三他们用冷兵器挡子弹,小玉空手一挑好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对手,老古扯下车门的怪力,老古单挑一集装箱的对手等等今天的一切怪事,陈浩北全说了一遍。 我一边听他絮叨一边在心里感慨,真没想到这货竟然还有观察力和记忆力这么好的时候。 不过对于陈中海那边日渐也显得古怪的情形,他除了吹捧以外倒是丝毫没有任何怀疑,反正陈中海在他眼里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合理的。 比如陈中海莫名其妙跟一家普通小区的普通小物业公司忽然来往这么密切,对一个小小的物业经理竟然尊敬到视若上宾,陈浩北也觉得这很正常。 就算不正常,他也觉得只要跟陈中海有关的事,那就一定有能说通的解释,所以他压根没多提跟陈中海有关的古怪。 此刻的我其实根本没心思去细听这货说的话,因为他说的那些场景我今天也都亲眼看到了,没必要听。而且这会儿我除了感慨陈浩北记性好外,还隐隐的有些为他的安危担心。 就像我,之前就是因为撞到了老古他们的一个秘密,于是就发生了过年时那些事。 按老古他们后来说的,他们的事早晚都会让我知道,但是不该我知道时就不能让我知道。一旦被我意外撞见了,他们也就会不得不对我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那今天的陈浩北呢?他也算是意外撞见老古他们的一些秘密了吧? 原来的陈浩北一直以为小区物业这帮人只是比普通人能打一些而已,甚至之前偶尔闲聊起阿三他们的超常战斗力时,陈浩北还自以为是的说过一套他自认为很成立的理论。 那就是他觉得物业人员本身跟“保安”这个职业就是画等号的,据他所知,好多从小就在武校习武的孩子,毕业后全都带着一身本领当了保安。 因为一方面这些孩子的战斗力高于普通人,另一方面,他们文化水平略差于普通人,所以保安就成了最适合他们的职业。 虽然我对陈浩北的这套理论相当嗤之以鼻,但他自己却很相信他自己,甚至因为滨海城和家喻户晓的水泊梁山故事的起源地碰巧处在同一个省份,所以这货已经连阿三他们在哪个武校度过的少年时代都给编好了。 要么是‘宋江武校’,要么就是‘梁山武术学校’。 然而发生了今天这一幕后,陈浩北自己就把自己这套理论推翻了,因为就是再好的武功,也不可能凭肉身硬扛子弹,何况扛的还不只一颗。 就算是特么火云邪神再世,他也只是接子弹,而不是扛子弹啊。 陈浩北越说越来劲,他甚至已经开始用上了变种人,超能力,妖怪一类的形容词,眼瞅着恶魔果实都已经要从他那张破嘴里呼之欲出了,为了这货的安危,为了他不遭遇跟我一样的倒霉情况,我不得不打断他的絮叨问道:“浩北,你听哥一句话,你也觉得今天的事情不正常是吧?” 陈浩北点点头说:“当然不正常啊,你这不废话吗?” 我接着提醒他道:“既然你也明白今天这事情不正常,那你觉得…你该怎么做?” 第四百六十八章 五省五能? 陈浩北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有点犹豫的说:“开…开个直播?把咱小区介绍给全世界?哎呀妈呀!千儿!你算是提醒我了,那我特么肯定就火了!” 我一拍自己脑门有点崩溃的说:“火个毛线啊,那你特么肯定就死了,火化还差不多!” 陈浩北先是一愣,接着坚决的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我的观点。 我实在怕他有危险,干脆开始给他分析今天的情况,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不是对方错错误的低估了老古他们的真实实力,我俩这会儿其实已经死了。 一条条一件件,我每句话都尽量用惨死作为结局来吓唬陈浩北,一直说到口干舌燥才让这货相信,要是把今天经历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外人的话,我俩都有可能会死,会被灭口。 把陈浩北说服后,我便催促他赶紧回自己家去,我得洗漱一下休息一会儿。 陈浩北刚走不到两分钟就响起了敲门声,我一开门,还是这货。不等我开口陈浩北就主动问道:“千儿,那你说咱是不是该赶紧劝梅娣儿…跟她姐,赶紧搬家啊?咱小区这么不太平…” 我再次安慰他道:“放心,你仔细想想,咱们在小区里呆着时什么时候出过这种危险?咱们出门的话,只要不是跟老古他们一起,什么时候遇到过今天这种事?再说了,你这个节骨眼劝她们俩搬家,你真觉得合适吗?你这不是故意惹她们害怕嘛?等过去这段风头再说吧。” 其实我知道陈浩北对梅甜儿一直还有情,所以他提出这种担心很正常。但我始终觉得,眼下最应该做的事是装傻充愣,假装我们已经忘了今天的事情,不要让老古他们起疑心。 刚才敬生对我的恐吓,让我成功的重新对他们这帮人又提起了一份戒心。 老古说过,他希望我对于他们给我安排的一切,都能‘心甘情愿’的接受。 说真的,其实经过今天老古舍身救我这一出,我基本已经打算心甘情愿的满足他们的要求了。 但是敬生的表现又让我再次开始动摇,我想…也许这才是阿四今天在车库对敬生发火的原因吧? 陈浩北终于彻底走了,我一直把他送到电梯口,看着他走进电梯,看着电梯一路下降的一楼,我才返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后我锁上门,到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冲脸,冷静一些后,一股难以忍受的呕吐感忽然涌了上来,于是我索性对着马桶开始了一轮恶心的发泄。 我知道自己呕吐的原因,这是后怕的一种表现。今天的事情让我的精神过于紧张,现在彻底松懈下来后,身体就会出现不正常反应,这其实反倒是正常现象。 吐完一阵回到卧室,我心里不由得有点小庆幸,还好没当着他们的面呕吐,那可就太丢人了。 我倚在床上静静地思考着,刚才安慰陈浩北的时候,其实我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今天这事儿是我之前想都没想到过的,即使在对老古他们有了一定的了解后,我依然没想过我会亲身遭遇这种级别的危险。 虽然我和陈浩北全程就是两个累赘,而且被保护的很好,但彼时也是一样的紧张。 还好今天这事儿里,老古他们的表现我基本都不是第一次见到,非人的战斗力,奇怪的变脸,这我之前都已经见过了,所以心理上的冲击并不像陈浩北那样来的那么震撼。 变脸…说起来小玉之前有次在小区聚会时,就特意表演过川剧的经典项目“变脸”,我记得当时现场的邻居们看到小玉最后露出真容时,全都乐的够呛,甚至还有不少邻居一边乐一边会用很奇怪的眼神瞟我一下。 现在想来,当时邻居们之所以会如此表现,那感觉就是一堆大人在故意用很拙劣的戏法在戏弄一个小孩子一样。 小玉那张脸是可以变形的,相对川剧的‘变脸’来说,他这种能力才是真的神秘。 这样一说我也就想明白了,他们这些人当时正是因为知道小玉的真实本领,所以才会觉得好笑。 这感觉估计就跟某首富管一个亿叫“小意思”一样,所有人都知道这首富说的没错,可这一现实却又和我们普通人的认知习惯出入太大,所以难免会形成一种别样的滑稽搞笑。 川剧…川人会变脸…楚剧…楚霸王力能举鼎…五个省份,五福… 莫非老古他们的奇怪能力,真的跟那戏曲表演所代表的五个省份有关系?五福代表的是五种能力?五种能力分别来自这五个省份? 我被自己脑中电光火石间产生的脑洞吓了一跳,真的会是这样吗?那老古他们除了巨力和变脸,还有什么强大到不正常的能力呢? 对了,医术,他们的医术也是超出我认知范畴的,甚至有可能是领先于世界已知的最高水平的。 这就三种能力了,还有什么?为什么这之间会有联系? 我正在绞尽脑浆的想着,忽然又响起一阵敲门声,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节奏。我起身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陈中海。 “陈哥,您怎么…那边都处理完了吗?”我问道。 陈中海没直接回答我,而是冲我反问道:“不请陈哥进去坐坐?”我赶紧让开门邀请他进来,他进屋后我朝外看了一眼,拐弯处站着两个人,黑衣打扮,看起来应该是陈中海的保镖。 看来今天这事儿给陈中海的冲击也很大,他竟然连来我家都得随身带保镖了。 我关门时,陈中海已经很轻车熟路的给他和我分别倒了一杯水,仿佛在自己家一样不见外。他这举动看得我心头又是一暖,看得出来,他是真没把我当外人,也没把我家当成别人家,这种亲近,真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端着两杯水坐到客厅的椅子上,不等我开口问,就脸色凝重的冲我说道:“一千,我特意先过来找你,就是想听你说说,今天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跟陈哥说一遍吧,能想起来的全告诉陈哥,能说多详细,就说多详细。” 第四百六十九章 找幕后人 按陈中海的要求,从今天一早我跟车和老古他们一起离开小区说起,一直说到和他在高速路上见到面为止,为了尽可能的详细,我断断续续说了将近一个钟头才说完。 这期间陈中海的电话响起过至少十次,他接起过七八次,其余的都是看一眼就直接挂断了事。 而他接那些电话时都没回避我,所以我能很清楚的听到,他接起来的全是跟今天我们的事有关的电话,而从这些电话中,我也听明白了高速路那边的处理情况。 那两辆体积最大的集装箱大车,已经被挪走了。正常情况下来说,这种规格的车应该是很简单就能查到来源的。 遗憾的是对方做的很专业,两辆车的来源确实好查,而且已经查到了。查到的最终结果都一样,都是昨晚刚刚失窃的车辆。 最后的线索就只查到失窃地点和两个正牌司机的身份,那两个司机已经被叫到派出所审问去了,目前还没审出什么有用信息。 不过按陈中海的意思,估计这俩车的车主确实是无辜的,审不出啥结果。因为这俩车主今天一早就主动去报过警,说自己的车丢了,只是当时警方没把这案子当回事。 那些刀手,枪手,还有最后那些很专业的刀枪齐上的二把手,有死有伤,死的居多,没死的也都已经处在生死边缘,全都被送进了市立医院去急救,能救活一个是一个,救活一个就等于救了一条线索,就有可能问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至于那些已经死掉的,全部直接送太平间,脸上清理干净后,拍照发到公安内部网上开始对比寻找这些人的身份信息。 后续至于这些尸体是会被警方解剖验尸,还是被某些医学院借走作为学生们解剖课的道具,还是被某些包子铺风干肠店买走做成好吃的,陈中海没问,也跟我们无关。 这些人随身都没有携带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证件,手机之类的东西,全都没有,甚至连个钱包钥匙都没人带,所以要一个一个慢慢查他们的身份,确实需要时间。 这次不是什么神秘谋杀案,所以不用费劲在现场收集什么证据,证据是留给法律用的,陈中海不需要。 他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法律帮他主持公道,他的公道,只在他自己手里。他只需要从那些还没死的人的嘴里问出这件事的幕后人,然后就会用他的方式解决。 法律这种东西,对于到达像他这种高度的人来说,就只是一件可以选择使用或者不使用的工具而已,对他根本不存在任何约束力,也不会被他当做做事的倚仗。 期间有一家网站跟一家报纸的记者去过,说是接到热心观众的电话来采访的,当然是直接被警方以妨碍公务为由给赶走了。 记者们都不傻,瞬间就明白这件事该怎么对待,所以我们丝毫不用担心今天这件事会在任何媒体上见到相关报道。 那段高速路已经恢复了畅通,所有的管制刀具和枪械也已经被警方全都收走,按陈中海他们以前跟我说的,这些枪十有八九都是来路不明的‘黑枪’,是在省外或者国外买的还是偷的都说不定,从这上面也是查不到源头的。 人收走了,武器也收走了,那些人余下的那几辆车也收走了,甚至地上的血迹都被专门的洒水车给冲刷干净了。 陈中海说,我就是此时此刻打车赶过去,也不会看出这里不久前刚发生过什么,那段高速路上的一切都恢复到了出事之前的样子。 所以相对而言,现在能想到的最主要线索,就是最后逃跑的那辆黑色悍马。 悍马这种车型在滨海城不少见,我之前就见过许多次。 但每次见到时,这车基本都是车前顶一朵或者一堆鲜花,被当作婚车在使用。滨海城但凡稍微有点实力的婚庆公司,都会备上至少两辆甚至多辆这一款式的车,用来出租。 除此之外,在滨海城其实很难见到别的造型的悍马车。 这一点陈中海也清楚,他还跟我简单解释过,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这种车的实用性不强,相对它的自身价值和消耗来说,性价比其实很低,除了外形霸气一点,名声大一点外,近乎一无是处,所以一般人家都不会选择这种车。 陈中海说的“一般人家”,当然跟我眼里的“普通人家”不是一个概念,他说的是那种家里有条件买的起悍马,并且可以随性选择买或者不买的家庭,这种家庭对陈中海来说…也确实算是“一般人家”。 所以除了爱收藏名车的,或者纯粹图新鲜的,就不会有人买这种车了。 滨海城属于个人名下的悍马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陈中海一个电话打过去就问清楚了,今天那辆悍马不属于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那辆车不是本地车,陈中海已经跟警方那边打过了招呼,让所有路口帮忙盯一下,不管车牌号,只要是这一型号的车就先扣下再说。 对于陈中海来说这多少也算是拼了,因为在滨海城,交警很少敢真的拦这种级别的车辆,毕竟这种车里一般坐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生猛人物,能不得罪就没必要得罪。 我问陈中海,这是不是就是对方选择这种车的原因?陈中海却说不大可能,他们真正选择这款车的动机,可能是为了方便跑一些特别崎岖的路,毕竟这车的越野性能确实没得说,只是好多买的起这车的人,却未必舍得真把这车送到那种路况上去跑。 所以按陈中海的意思,那辆车很有可能没沿着高速路走,指不定在哪儿就直接窜到荒野里去了。 让他这么一说,瞬间感觉能找到那车的希望更渺茫了。 我俩各自说完自己了解的情况后,陈中海沉吟良久才冲我问道:“一千,你对今天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你觉得对方有可能会是什么人?” 第四百七十章 有可能的…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没有任何看法,不瞒你说陈哥,今天从我们被人家截住,直到我回到家之前,我整个人一直都处在懵圈状态,对方…对方太可怕了,老古他们要是一般人的话,这会儿早死的透透的了。” 陈中海点点头说:“嗯,对方确实准备的非常齐全,按你说的,他们是一轮强过一轮的轮番进攻,最后还给了古爷和小玉致命一击,如果古爷他们是你我一样的普通人,恐怕确实挡不住啊…” 听到陈中海的话,我顺着他的意思问道:“对了陈哥,那你说…老古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啊?”陈中海表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有点尴尬。 我还没回过味儿来,他就反问道:“你还没猜到?” 我“啊?”了一声,陈中海轻笑着摇摇头说道:“呵呵,一千,你现在只要知道他们都不是凡人就行了,对了一千,你帮我想想,平时你和古爷接触的时候,有没有听他说起过他们还有什么仇家?就像之前的元太,对他们的实力足够了解,自身实力也不算弱。” 听陈中海提到这个问题,我很干脆的摇摇头说:“这个真没有,不是说他们没有仇家啊,我是说他们从没提起过。甚至他们之前连元太的存在都没在我面前提过,要不是元太之前因为一些事来过小区一趟,我压根都不知道世界上有他这号人。” 陈中海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觉得,今天这批人,他们针对的是古爷他们,还是我?” 我继续答道:“当然是针对老古他们啊,你看您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坐着呢嘛?”陈中海淡淡的说:“可是古爷是在给我接机的路上遭遇的伏击,那这件事就不好说了,对了一千,古爷他们今天要去接我这事儿,你之前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吗?” 我摇摇头答道:“没有,我这也是昨天你给老古打电话时,我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的,再说了,我原本都不知道你具体回来的时间,陈哥你的意思是…有人…” 陈中海接过话头答道:“嗯,首先一定是有人泄漏风声,你们今天才会被人这么准确的伏击成功,古爷的人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我的人也不会,所以要么是有人一直在盯着古爷这边,早已准备许久,要么就是有人不小心跟外面的人暴露了古爷他们的行踪,才让对方有机会下手的。” 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陈中海说“不小心”三个字时说的很用力,这让我明白,他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而我也确实想到了一个人,超哥。 昨天我只跟超哥说起过我们今天要去给陈中海接机的事,而超哥当时很干脆的拒绝了跟我一起去接机的提议,难道…难道是超哥不小心跟他酒吧的某个同事说了?而他的同事中有人给想杀老古的人通了风报了信? “怎么了一千?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陈中海平和的眼神此刻看在我眼里,却像两把刀子一样锐利,我只是沉吟了两三秒,他好像就发现了问题。我赶忙摇摇头说:“没有没有,我今天一直这样,可能是吓着了,一阵一阵的老走神。” “哦”。陈中海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接着便站起身说道:“这一天你也确实受惊了,一千,你先好好休息下,我还要去一趟浩北那边,其他事情你不要操心,都有陈哥来处理。” 我也跟着站起身说道:“嗯,您去看看他吧,他确实也吓的够呛…反正估计他肯定有很多话想跟您说。” 陈中海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看起来他像是已经猜测到了陈浩北见到他时,会是多么二乎的模样。 我送他进了电梯后便独自返回了自己家,想睡会儿,却发现自己满脑子都在想着陈中海刚才的话,想给超哥发个信息问问,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好肚子一阵叽里咕噜,我便干脆起床给自己弄了点吃的。 吃饭时我还在想,也不知道雷子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这一趟趟的,忙得我也没顾上问。 吃过饭我躺了会儿,还是睡不着,一阵阵的烦躁之下,我干脆起床出门,上楼下溜达起来。 今天那个神经病章哥没在院子里转圈,那帮大婶也没在晒太阳,物业办公室没人,锁着门。倒是小牛那个社区派出所里好像挺热闹,从外面看好像大部分都是陈中海的人。 鉴于和小牛他们的熟识程度,我没去他们派出所套近乎,在小区里遛了两圈,又上小区外面遛了两圈。 中途看到社区诊所的门也是锁着的,想必宋医生跟小雨他们这会儿也正在暗门里,给老古他们治伤。 再次回到家躺了会儿,刚培养出点困意,我就又被一阵敲门声给弄清醒了。再次开门,门外站着的还是陈中海,只是这次他没带保镖,是独自一人来的。 “一千,我有点事要跟你说。”陈中海的语气非常严肃,让我不自觉的有些紧张。我让开门说道:“陈哥您有事进来说吧。” 陈中海进门后示意我把门关上,看他这架势,我除了关门还顺便给上了锁。 在客厅落座后,我有点忐忑的问道:“陈哥,您这是咋了?到底啥事?” 陈中海犹豫片刻后才说道:“一千,你恨古爷他们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动作,接着有点无奈的说:“陈哥,我的事您不是都知道嘛?可今天这不管怎么说,老古他确实也是救了我一命,我…我…” “明超知道你的事吗?”陈中海忽然打断我问到。我想了想答道:“您知道的,你之前留给我的那身破衣服…” 陈中海点点头说:“哦,那就是了,明超…不是个坏孩子,他跟你的交情也足够好,但是有时可能做得事并不是那么合适,一千,你联系一下明超,你们俩上我那儿去一趟,我现在就回去等你们。” 我有些懵圈的问道:“陈哥,你…你这是啥意思?超哥做什么不合适的事了?” 陈中海答道:“也许是我想多了,我就是想让你帮我问问明超,问问他,为什么一周之前…他的银行卡里突然多出了十万块钱,就这一个问题。” 第四百七十一章 陷害 不知道为什么,陈中海对我说完这番话后,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讶于他说的超哥的事,而是惊讶于他和老古这帮人之间的亲密程度。 上次陈中燕要带梅家姐俩出国,他说带走就带走,眼下要带我去他那儿,他又是说带走就带走,他和老古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他想从这小区往外带人都可以这么轻松随意了?那他为什么始终没说要直接救我脱离小区? 凭陈中海的超绝情商和人格魅力,他和任何人成为莫逆之交我都不会觉得惊讶,就像当初,连元太那种人不是都被他忽悠的服服帖帖的嘛?我有时甚至觉得,他就是突然跟我说他认识叙利亚伊朗沙特那边的妇联主任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可如果他跟老古这么亲密的话,那他跟我的交情…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一阵迷茫过后,我才回过神想到他说的超哥的事。 十万?那是什么概念?我长这么大都特么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现金放在一起。 据我所知,超哥好像也没见过。 “我刚才让家里查了一下明超名下的银行卡,他现在做什么工作,收入方面如何,你我都知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回去等你们。” 陈中海的语气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我完全听不出他这话是威胁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他也当真起身就朝外走去,我没拦他,只在脑海中思索着这十万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这十万个为什么。 直到陈中海离开十多分钟后,我才下定决心,不给超哥发信息了,直接去找他。 我和老古今天要去机场接陈中海这事,我昨天只跟超哥说起过,而且超哥还拒绝了我提出的叫他一起去接机的提议。 而再且超哥还明确知道我现在是被老古他们软禁的状态,我很想脱离老古他们的控制,超哥也一直在想办法想救我脱离小区。 难道今天这次伏击,是超哥为了救我暗中安排的? 不对不对,要是超哥安排的话,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人脉关系能联系上这方面的人,最起码来说,这肯定是一次需要花很多钱的事。 可他怎么会反倒多出这么一笔钱呢?这逻辑不是反了吗? 再说了,今天这整个一套操作下来,要不是阿三他们出面硬刚,要不是老古替我挡了子弹,我特么这会儿肯定已经凉透了,这是在救我还是想弄死我啊? 怀揣着满肚子疑惑,我下楼离开小区,也没微.信通知超哥,就打车直奔他家而去。 到超哥家时,我敲了半天门这货才迷迷糊糊的来给我开门,看到超哥的一瞬间,我还闻到了他身上刺鼻的隔夜酒味。 超哥看到是我,一脸不爽的说道:“干啥玩意儿呢?你不知道我现在的作息规律跟你们人类不一样吗?大清午的敲啥敲?睡眠不足对皮肤不好知不知道?” 我没理会超哥的问话,直接进门双手按住他肩膀问道:“超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最近都做过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多出十万块钱?那是谁给你的?” 超哥迷茫的看着我,晃了晃脑袋反问道:“你说什么呢?这昨天喝多的明明是我,咋你还耍起酒疯了呢?” 我有点烦躁的抓着超哥肩膀一边摇晃一边说:“你清醒一点啊!十万啊!十万都够你买多少蜡烛的了?!你特么别跟我装傻了!我今天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超哥一把挣脱开我的双手说道:“别闹别闹,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你好好说!”我赶紧继续追问道:“你先跟我说!你银行卡上到底有没有真的忽然多出十万块钱?!” 超哥的表情很明显是有些想发火,同时还带着相当份量的迷茫,不过最终他还是耐着性子返回他卧室拿出了手机。 翻了一会儿后,他把手机递给我说道:“那,你看,我就一张银行卡,平时十块钱以上的财务流动都会有短信提醒,微.信钱包跟支付宝钱包的密码你也知道,你自己看,哪儿特么有个十万?别说有这么些钱了,你看看爸爸手机上有没有这额度的流水记录?你今天特么这到底是抽的什么风?” 我毫不客气的接过手机一看,最近两条通知短信是两笔1开头的五位数进账,之前的我没翻,没必要,超哥的微.信和支付宝钱包我也没看,因为陈中海明确说过钱是在超哥银行卡上。 “最近那两笔钱是蔡亮给我开的工资,余额什么的你都能看到。”超哥很随意的解释着。 我把手机丢回给超哥,缓缓说道:“可以啊,短短两个月就带着小夕从中下贫农晋升到万元户阶层了,那咱们还是去找陈中海吧,不知道他怎么查的,他想让你当面跟他说清楚。” 然而不明就里的超哥却相当不满的冲我说道:“找什么陈中海?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先把事儿说清楚咱再走!” 看到超哥这样我干脆也不着急了,反正既然根本不存在这十万块钱,也就不怕陈中海查,说不定是陈中海那边出了什么差错呢。 于是我索性耐着性子,坐到沙发上跟超哥讲了今天的全部经过。 随着我的讲述,超哥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当我全讲完后,超哥又在自己手机上操作了一阵,然后…他就傻眼了。 我再次凑上去一看,手机银行app显示银行卡余额…十三万五千六百四十二元,这一排壮观的数字整整齐齐的摆在我俩眼前,直接把我也弄傻眼了。 “超哥…你啥时候攒了这么多钱?我最近正好想买房子,你准备借给我多少?”我问到。 超哥盯着手机屏幕一边继续操作一边说:“不对,真多出十万块钱。”说着话他已经调出了银行卡的流水明细,那十万块钱确实是正好一周前的一次进账。 我懵了,超哥则直接拨通了银行的客服电话,询问了半天才弄明白,那钱是一周前的深夜里有人在提款机上进行的一次无卡存款,不存在转账记录。至于是在哪台提款机上存的,是谁存的,那就查不出来了。 挂掉电话后超哥也懵了,他不是懵这多出的十万块钱,而是懵他为什么会没收到短信提醒。 第四百七十二章 画蛇添足 刚才他打电话时我听的很清楚,对面客服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说有给他发短信,一般情况下,即使没有办理短信提醒业务,这种额度的走账也会特意提醒持卡人的,所以超哥完全搞不清楚这笔钱是怎么回事。 眼看他越想越纠结,我叹了口气说:“唉,别想了,咱找陈中海吧,借他那脑子用用,估计他能琢磨出是咋回事。” 超哥也没更好的主意,索性点点头,上卫生间洗漱。 他收拾完后,我俩便打车直奔极海夜总会。 现在刚过中午没多大会儿,按道理来说极海这会儿应该是关着门的才对,但是陈中海既然说了让我俩现在就去找他,那他肯定就已经在极海了。 果然,我俩到极海门口就发现,虽然这里还没开始营业,但已经有三四个保镖模样的人在等着了。只不过他们好像都不是之前我在这里见过的人,而是今天一起去接我和老古那几车人中的几个。 看到我俩到来,他们也没像那些正常看场子的那样把我俩让进去就算完事,而是几个人一起陪着我俩走进了极海。 此刻的极海室内只亮着一排有些昏暗的走廊灯,不知怎的,看着大厅里黑暗中那些桌椅板凳的轮廓,我瞬间就想到了原始森林。 而且是那种在暗处躲藏着无数豺狼虎豹,时间是深夜的原始森林。 坐电梯到楼上,这些人带着我和超哥一起进入陈中海办公室,而且他们进来后不光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警惕的站在了门口,隐隐有种守门的意思,似乎是怕我和超哥会逃跑或者会伤害陈中海一样。 让我有点小意外的是,房间里并不是只有陈中海,还有一个人,蔡亮。 我和超哥先跟陈中海打了个招呼,又跟蔡亮打了个招呼。陈中海面无表情,蔡亮却一脸凝重,表情中有担心,有生气。 “你俩没在路上趁机逃跑…这多少让我有些意外,呵呵。”陈中海不轻不重的说了这么一句。 蔡亮在一旁跟着说道:“如果你俩刚才真要跑的话,那个出租车司机可就要被你俩连累了。” “你咋知道我俩打车来的?”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蔡亮颇有拍马屁嫌疑的说道:“陈哥做事,怎么可能没有第二手准备?一千你刚离开自己小区时陈哥的人就跟着你了。” 我“哦”了一声,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意外,却多少有些失望,原来陈中海对我也不是百分百信任的。 陈中海这时冲超哥问道:“明超,你想不想跟我们解释下,你银行卡上为什么会忽然多出十万块钱?” 超哥很平静的答道:“我不否认有这笔钱,但这钱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是今天一千去找我,我到现在都不会知道我卡上有这笔钱。” 陈中海也问了同样一个问题:“哦?这么大笔钱,你都没收到银行的短信提醒什么的吗?” 超哥答道:“没收到,刚才来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忆,我想起来了,这笔钱到我账上那天,晚上我在亮哥的场子里喝多了,当时是跟酒吧的同事喝的,所有同事都可以作证,银行电话我打过了,人家说给我发过信息,那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天有人趁我喝多了,故意删掉了那条短信。” “哦?那天陪你喝酒的全是你的同事?没有外人?”陈中海问到。 超哥答道:“没有,全是同事,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甚至都没喝断片,最后怎么回的家我都还记得。” 陈中海继续问道:“所以…你想说是那些同事里有人在给你下套?” 超哥点点头,很认真的“嗯”了一声。陈中海轻笑一声再次问道:“呵呵,那你说他们图什么?” 超哥斩钉截铁的答道:“就图今天能出现此时此刻这个局面。”陈中海也点了下头然后冲超哥说了句:“说下去。” 超哥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来的路上我已经想明白了,如果不删除那条通知短信,我当天就会发现这笔钱,那我一定会去查这笔钱的来源。即使查不到,也不会把这件事当作一个秘密来对待,起码肯定会让一千知道。可一旦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那这笔钱就没有意义了,或者说,就达不到某些人想要的目的了,所以通知短信才会被删除。而像今天这样,让我不会提前发现,还让其他人查出我卡上多了这笔钱,再结合一千跟我说的他们今天上午遭遇的事,这很顺利就会让人产生联想…陈哥您的仇家不少,据我了解,一千那个小区…也就是您跟我们说过的错根寨那帮人的后人,他们肯定也有不少的敌人,想要他们性命还有想要您命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而不管是想对您不利,还是想对一千那个小区的人不利,最好的动手地点肯定不是在这里或者他们小区,而是该趁他们外出时再动手。就像今天上午那样,那就需要掌握他们的具体动向。如果今天我解释不清这笔钱的来路的话,那大家一定会认为事情是这样的…有人找到我,让我帮忙从一千那里打听他小区那帮人的相关动态,只要一点信息就行,报酬就是这十万块,昨天我知道了小区那些人要去哪里,就告诉了给我钱的人,所以才有了今天上午这件事。看上去计划好像很完美,把锅往我身上一扣,我又说不出到底幕后人是谁,最后直接全算在我身上,打死我,这件事就算完了。但是陈哥,做这个计划的人,却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严重到几乎要暴露他的身份了。” “哦,什么错误?”陈中海问到。 超哥继续答道:“现在看来,对方这次的目标是一千小区那些人,但这个错误引导的计划却有个大漏洞,那就是…既然目标是那些人的情况下,还能想到通过我来掌握他们的动态,那就说明做计划那人,不仅知道我和一千的关系,还知道一千跟那个小区的关系。换句话说,那人跟我和一千很熟悉,再换句话说,做这件事的人,是我和一千,甚至是您和亮哥都认识的熟人。这人过于求稳,所以这十万块钱的把戏…真的是有点画蛇添足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有理有据 我扭过头有点诧异的看向超哥,听完他这段话我才明白,难怪今天来这里的路上他一个字都没跟我说过,而且全程眉头紧锁苦大仇深,原来是一直在思考这些事。 “有道理,一千,你觉得明超说的怎么样?”陈中海没理超哥,而是忽然冲我问了这么一句。 我有点懵,想了想,清清嗓子答道:“咳咳…我觉得明超同学说的…字正腔圆,铿锵有力,抑扬顿挫,普通话之标准完全是教科书级别的,四是四十是十,绝对挑不出毛病…总之他说的非常好。” 陈中海古怪的笑了一下,超哥白了我一眼小声说道:“瞎说什么呢你?”我也小声跟他说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真的,你这套词儿整的真挺好。” 陈中海打断我俩的小声交谈说道:“好了,说点正经的,明超,说实话,今天我一开始让你过来时,也确实是跟着那幕后人的思路在走…唉,一心急,有点大意了,如果不是你刚才说出这段话…” “我这会儿可能已经死了。”超哥接了句嘴,陈中海没否认,继续说道:“没错,起码你如果说不清楚那笔钱的来历,我这个做哥哥的即使再护短,也不能不讲道理,毕竟这次出的可不是小事…不过既然你也琢磨明白了,那我问问你,你觉得这个幕后的人…有可能会是谁?” “不知道,想不出来。”超哥回答的斩钉截铁。 陈中海微微皱眉问道:“想不出来?其实按明超你的思路,那可疑人选的范围其实就很小了,不是吗?” 超哥答道:“对,符合我刚才说的这些条件,还有能力调动这么强大火力的人,确实不多,但是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那就是在我能想到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有一丁点说得过去的动机,他们谁都没理由做这件事,所以我根本不能最终确定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是啊,动机…一千,你有和明超说起过关于元太的事吗?”陈中海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接着不等我回答,他就自己抢答一样说道:“哦,肯定说过的。” 说完这句他便挥了挥手,示意让那些保镖以及蔡亮全都离开办公室。 这些人全都离开后,我瞬间感觉房间里的压力小了许多,而陈中海的脸色也比刚才随和了许多,又恢复成了我熟悉的那个大哥。 “你们俩也知道,错根寨那些人,不是凡人,所以跟他们有关的很多事情都不能以常理来度之。说真的,当初要不是元太主动找到我,我都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事。而元太和古爷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也都略知一二,所以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情后,我一直在想,元太他们,是否真的已经被斩草除根?他们是否还有其他方式可以复仇?比如对我身边的某个人用他们的办法进行洗脑,之后控制那人,一直等待今天这样一个时机,然后对古爷他们进行致命一击?你们也知道,他们对操纵人脑,很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或者…也许除了元太,外面还有类似水平的世外高人一直在隐蔽着?” 陈中海缓缓的分析着,说到最后,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同时别有深意的看了超哥一眼。 他这个动作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提醒我们之前超哥失忆又恢复记忆的事。 “在元太那件事之后,我这间办公室就做了特殊处理,绝对安全,唉,小心无大错啊。一千,明超,你们俩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行。” 陈中海似乎是在给我俩吃定心丸,听到他这么说,超哥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 既然他俩都不说话,我想了想便先说道:“真的啊?那我先谢谢陈哥您上次留药之恩,要不是那药,明超这会儿估计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渣男了。来,超哥,我们给陈哥鞠一躬先。” 说着我就主动弯下了腰,而超哥则只是轻轻的欠了欠身,好像多少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劲头。 还好陈中海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他轻笑一声说道:“呵呵,那药对普通人也没什么效果,算是物尽其用吧,说起来一千你真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我原本还以为你会根本找不到那药,或者自己吃掉呢。” 我挠挠头说道:“找…确实费了点工夫,本来我也真想给自己吃来,但那几天明超不是脾气越来越不对劲嘛?都跟女人更年期一个症状了,我纯粹是把那药当太太口服液给超哥吃的,嘿嘿。” 超哥轻轻踢了我一脚,由衷的表达了他对我赠药的感激之情。 陈中海则轻笑着说道:“唉,可惜我一共就只有那么一颗,元太也没有多余的存货,呵呵,这种药要是能找到配方,稍微修改一下再加以量产的话,说不定咱们国家就会诞生一个医药界的比尔盖茨啊。” 我跟着讪笑两声,有点不置可否。超哥这时问道:“陈哥,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有可能还是元太,或者和元太类似的人干的?” 陈中海答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有什么证据。”超哥接着问道:“那按您的猜测,这事儿有可能是谁在实际操作?就像您说的,是有人被‘催眠’了,那您觉得那人会是谁?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很能打的郭虎?您跟他…毕竟认识的晚一些。” 超哥说的很委婉,陈中海犹豫片刻,最终摇摇头说:“不好说,这种事已经超出常理了,我也不敢保证一定会是谁。” 超哥有点失望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说起郭虎,我有点好奇的问道:“陈哥,话说那个郭虎到底什么来路您知道不?他是不是也跟老古他们有关系啊?” 陈中海再次摇头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郭虎很强,而且关于他的过往,他始终不愿提起…我也不好勉强他。我只知道他是个没有多少心机和野心的人,可以为我所用,他的一身本领也不应该被埋没,所以就把他留在了身边。” “哦…”我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我沉默不是因为没有话题,而是因为…其实我有个特别想跟陈中海聊一聊的话题一直卡在喉咙里,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两条半人命债 “一千,古爷要你做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了吧?”陈中海忽然问到这个问题,我禁不住心里一喜,嘿嘿,这可是你主动把话题扯到这边的啊。 其实我本就想问问他为什么没救我脱离小区,但是又觉得人家其实没有义务救我,所以刚才才一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现在既然是他主动说起,那我当然不会拒绝这个话题。 于是我点点头老实的答道:“嗯,老古都跟我说了,就是让我跟小柔成亲,然后按小柔之前说的,好像是要交.配繁殖什么的,可能会要了我的命吧。” 我最后一句故意胡乱夸张了一下,这么说,只是想让陈中海重视重视。 陈中海则说道:“呵呵,哪儿有那么夸张?一千…你以前从没碰过女人吧?” 我去,好劲爆的话题。 我瞬间不由得脸上一热,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的问道:“陈哥,您说的是哪种‘碰’?像握手,拥抱,这些经历我还是有的,要是您说的是那个‘碰’的话,我不像我旁边这位张明超这般无耻,我还保持着自己的冰清玉洁呢。” 超哥白了我一眼骂道:“你特么才无耻呢,你一老处男还很自豪啊?我跟小夕我们那是你情我愿你懂不?” 我摇摇头双手合十缓缓的说道:“这位施主,请不要自暴自弃,也请不要对贫僧羡慕嫉妒恨,贫僧的冰清玉洁,你这辈子是体会不到了,哈…哈…哈…” 超哥刚想回怼我,陈中海却插话道:“是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干净的身子,反而成了被嘲笑的对象,好像越脏才越值钱一样。你们是不知道啊,我有次听到小亮那帮孩子在一起吹牛,每个都说自己睡过几十个姑娘,一个个说的眉飞色舞,那自豪的劲头啊…我是真看不懂。呵呵,后来我逗他们说,我一辈子只碰过一个女人,那我岂不是比你们都差?一帮孩子吓得赶紧解释,说什么的都有。唉…其实我觉得,人活一辈子,只有身体是爹妈给自己,并且能陪自己一生的,还是该珍惜才对啊…” 我趾高气扬的冲超哥说道:“听见没?没羞没臊。”超哥有点尴尬的说:“不是,陈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是…就…” 陈中海抬手打断了超哥的语无伦次,接着说道:“我也没别的意思,毕竟现在这年代,大环境本就如此,你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一千,都这岁数了还保持着这份‘冰清玉洁’,实在是太另类了。” 说到这儿陈中海跟超哥相视一笑,然后很有默契的用同一种古怪眼神看向了我。 我感觉脸上又是一阵发热。 小时候在父亲常年的语言暴力下,我养成了有些古怪的性格,说白了,就是自卑。 因为父亲总是说我是个废物,我自己渐渐的就也这样以为了。 这种自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我的性格内向到了近乎自闭的地步,所以整个上学时期,我跟所有女生说过的话加起来也超不过十句,更别说早恋或者跟女生做出更亲密的事了。 毕业当天,家里就断了我的生活费,我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找工作,拼命养活自己,所以也就一直没谈过恋爱。 时间,金钱,都没有,根本没条件去交女朋友。 而且大概还是因为自卑的原因吧,所以我对谈恋爱多少有些抵触,毕竟我是个废物,谁跟我谈恋爱,那不是糟蹋人家姑娘嘛? 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直到当我自认事业小有所成的时候,终于敢对李小萌动一点心的时候,那几乎可以算是我第一次对女生动心。 所以不经意间,反倒让我保持住了这副身板。 “处子之身…呵呵,要按一些武侠小说里的说法,一千你这躯体内可是蕴含着强大精元的,毕竟能坚持到你这个岁数还不破身的男孩儿太少了。不过现在这年月,处.女的话,也许还能卖个好价钱,处.男…连分辨都不好分辨,不值钱了…一千,你怪陈哥没救你脱离你小区吗?”陈中海忽然问到。 我尴尬了,怎么回答?我怪不怪他他心里真的就没点那什么数吗? 看我没回答他,陈中海自顾自接着说道:“一千,真要说起来的话,你已经算是欠古爷两条半人命了,而古爷要你做的,其实也不是什么为难你的事,甚至是好多人求之不得想去做的事,要是让陈哥说的话…这事儿,你就别抗拒了,随了古爷的心意比较好,不然的话,你欠古爷的…可不好还啊。” “两条半人命?”我听的有点迷茫,陈中海点点头解释道:“是啊,今天古爷替你挡子弹,这算救你一命吧?你那个叫王洋的初恋小女友的命,是古爷他们救的吧?还有…记得你刚搬进这小区时吗?当时你那个姓朱的老板是真想要你半条命的,要不是古爷他们发现的及时,帮你清理掉了,你下半辈子也许就离不开轮椅了。所以我说是‘两条半’人命,你明白了?” “猪八戒的事您也知道?”我和超哥同时问到。 陈中海点了点头平淡的说:“我听浩北提起过你们认识的经过,后来也跟古爷打听过,那个朱…就按你们说的,叫他猪八戒吧,那位猪八戒心肠可确实够狠的,古爷收了他们一家三口,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虽然在老王家看到过大嫂后,我就大致猜出了猪八戒一家三口失踪的原因,但如今从陈中海嘴里得到证实,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有些震撼。 最主要的是我没想到,我竟然会从陈中海这里知道这件事。 “其实…我们那个大嫂人还不错,他们那个女儿也才那么一点点岁数…不是都说孩子是无辜的嘛…还有祸不及妻儿这一说…” 超哥似乎有些为猪八戒的老婆孩子抱不平,陈中海却摇摇头说道:“还有一句话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古爷当初本意也没打算斩草除根,但是你们真以为你们那个大嫂是什么良善之辈吗?给你们…看段视频吧。” 第四百七十五章 猪之殇 陈中海让我和超哥走到他身旁,用他桌上的电脑给我俩播放了一段视频。 那段视频的拍摄角度相当刁钻,有多刁钻呢?整个视频几乎完全是上下颠倒着的,而且能看出,是从室外向室内进行的偷拍。 还好偷拍的设备足够先进,不光能清楚的看到画面里猪八戒那一家三口肥硕的身影,还能听清他们一家三口正在聊的内容。 猪八戒:“妈的,也不打听打听我朱俊福是谁?不卸那小崽子一条胳膊两条腿,我姓朱的以后还有什么脸在江湖上混?!” 猪大嫂:“对!就是!我就说你平时对那帮小杂碎太好了,一个个都给他们惯坏了,那都是一帮什么玩意儿啊?真是给他们个好脸色都多余!” 猪八戒:“切,我对他们好还是你对他们好?你看你平时天天装的跟个好人似的,你瞅你在他们面前那样儿吧,你对你妈都没这么客气过吧?” 猪大嫂:“我那不是为了配合你嘛?这不就是打一棒子给个枣吃嘛?是吧亲爱的?你看那帮小杂碎被咱俩玩儿的滴溜乱转的,到现在那几个小丫头片子还把我当知心大姐姐呢,啥心里话都敢跟我说,哈哈,一帮脑残!” 猪之女:“你俩别吵了!爸!我要电视里那个会飞的芭比公主!你给我买!你给我买!” 猪大嫂:“好好好,明天就让爸爸找茬扣那帮小崽子的工资,扣了钱给宝宝买玩具哈。” 猪之女:“好好!哈哈,爸爸最棒了!” … 视频还在继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甜蜜温馨,聊的都是类似的话。 猪八戒全程坐在沙发上,满面红光,或者说满面酒气;他老婆一直没闲着,边说边忙活,也没忙什么正事,就是在整理桌上的水果和零食;而他们俩那个目测可能体重不会低于我的可爱小女儿,则坐在茶几前面的小板凳上,看着他家那台用我们的血汗钱买的液晶电视。 这女孩儿开口说话之前,一直看电视看的很专心,就仿佛天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天天都会听到父母这种对话,所以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 这三人里,最让我意外的自然是我们那个‘大嫂’。 在我和她有关的记忆里,别说像今天这样说出这么恶毒的词汇了,就是用这种刻薄的语气说话,都根本没有过。 原来那个温婉贤良的大嫂,我们私下一直说的猪八戒配不上的那个大嫂,骨子里竟然是这种人。 演技派,实力派,奥斯卡派。 难怪猪八戒还要背着这女人找小三,这媳妇让我看着都觉得慎得慌,天天面对这种恶毒又阴险的女人,没崩溃就算人生赢家了。 看着这段视频,我不由得又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猪大嫂的场景,想到那副场景,我又不禁联想到了老古给我定的“任务”。 当初我隔壁老王和猪大嫂半夜成亲后,老王就没停止过那点夫妻之事,每天都要嗷嗷个不停,之后过年时猪大嫂露面那次,就已经身怀有孕了。 交.配…繁殖…莫非对于小区的人来说,老王跟我的身份一样?也是他们选中的…呸呸,我比老王长的帅多了,何况老王可没进暗门。 不对,老王跟猪大嫂现在人在哪儿呢?那次之后我可就再也没见过他俩了。 “这视频是这位朱总去爱心花园找你那次,晚上他回到家后古爷派人去录的。准确的说,当时原本是想直接吓唬吓唬他们一家三口,让他们不要找你麻烦就行。但是碰巧看到了这段对话,当时派去的人觉得好玩就录了下来,他们对话的声音我让人用专业设备处理过,不然会有些听不清,所以现在听起来多少有点失真,不过你俩放心,这绝对不是陈哥后期找人配的音,这种人还不配让我非这力气。他们说的内容你们也都听清了,古爷很不喜欢这种人,他总觉得这种人是对社会资源的一种浪费,所以就用他的方式解决了。” 陈中海解释着,我却有些傻眼,愣了会儿后我问道:“陈哥,您的意思是,老古是为了帮我,所以才对猪八戒一家下手的?我那时可刚住进爱心花园啊,都不认识老古,他为什么那时候就对我那么好啊?” 而超哥也跟着说道:“对社会资源浪费?他们不是从不过问外界所有事情的吗?还管的着社会资源浪不浪费了?这真的假的啊?” 正好视频播完了,陈中海关掉播放器说道:“呵呵,古爷他们的真实身份,本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他们有独属于他们的想法和观点,这很正常。至于说为什么一千你刚住进那小区古爷就会为你做这种事,原因很简单,古爷说…是因为当时,这位朱总在你门口想抓你时说了一句话,所以古爷才不得不对他出手的。” “什么话?”我和超哥同时问到。 陈中海答道:“当时这位朱总说,要把你赶出滨海城,这和古爷他们的想法冲突了,古爷是不可能让你离开的,所以…就只好让他永远消失了。” 陈中海的话,一瞬间就把我拉回了那天晚上。 当初我跟超哥故意放了猪八戒的鸽子,然后这货就在我门口给我打电话威胁我说,只要我还住在那小区,他就肯定会天天来找我麻烦。 而当时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一个陌生的声音给打断了,那之后,猪八戒全家就失联了。 我愣了半天才缓缓说道:“这么说…猪八戒一家…算是…算是被我害的?” 陈中海摇摇头说:“不,他们算咎由自取,与你无关。一千,这件事你别多想了,之前我因为我姐夫和明超那次车祸,还特意调查过这一家人。说真的,古爷这件事办的,真能说的上是为民除害。这位朱总除了你们知道的斑斑劣迹外,还做过很多缺德甚至是违法的事,他这位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平时为了她那个刁蛮女儿,没少动手欺负过她女儿班上的女同学,都是十来岁的孩子,也亏她下的去手,那些画面就不给你们看了。再说这小姑娘,你们也看到了,早就被她父母惯的不像样子了,学校老师一提起她就头疼。但是这样的一家人,却没有相关的法律能制约他们,按咱们中国的传统,最多只能从道德上不痛不痒的谴责他们几句而已,所以抛开法律不说的话,古爷这事儿办的,从什么角度讲都挑不出毛病。” 我有些发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上门女婿? 片刻后超哥话里有话的问道:“陈哥,他们这种视频都能给您,看来您和他们的关系处的相当不错啊。” 陈中海摇摇头轻笑道:“呵呵,我一介俗人,跟他们没法比的,只是承蒙他们不嫌弃,愿意跟我多聊几句。这视频…就是我在一千那小区住着的时候,古爷给我看过的。后来我跟古爷说,也许有朝一日,我可以用这视频帮他们劝服一千,所以便问古爷要了一份。” 我有点迷茫的问道:“陈哥,您的意思是…您当初压根没想过带我离开那里?” 陈中海说道:“一千,我还是那句话,你仔细想想,这对你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除了不能跟你那个原本的女朋友在一起,其他方面对你有一点坏处吗?再说,你欠古爷这两条半命的恩情,怎么还?我想一千你不是那种知恩却不报的人,对不对?何况这种‘报答’方式,可以让你至少少奋斗三十年,这社会上有多少和你起点相同的人,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你现在唾手就可得的东西,何乐不为?” “一千,我觉得陈哥说的…有一定道理,你也许真该考虑考虑…”超哥竟然也替陈中海说起了话。 我没来由的一阵压抑,是啊,陈中海说的对,我也许确实该妥协,于情于理我似乎都应该接受这一命运,可我…可我一想到小雅和小玉那两张脸,瞬间就对小柔没兴趣了。 小柔…小柔的脸,也跟小玉他们是一样的吧? 那我要真跟小柔成了亲,万一哪天晚上她睡觉睡迷糊了,把自己调整成趴姿,那半夜我起床尿.尿时,一开灯,她的脸已经被自己压成了一张大饼,我不得吓疯过去?我是该给这张大饼上撒点芝麻还是撒点白糖? 对了,老古今天还说过,小柔其实比我看到的还要好看,那不就相当于是在跟我间接承认,小柔那张脸也不是她的本来面目吗?那她本来得多好看? 不会他们的审美都跟我们不一样吧?就像传说中的唐朝都是以胖为美似的… 我越想心里越别扭,越别扭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在我扭曲着自己的脸无话可说的时候,超哥忽然冲陈中海问道:“陈哥,那猪八戒他们一家三口…现在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抬头看向陈中海,等着他的答复。 陈中海却摇摇头说:“不知道,这种人的死活我不关心,你们也不必关心,总之他们肯定不能再祸害人间就是了。”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没说别的,超哥也没再说话,片刻沉默后,陈中海忽然说道:“好了,要说的也都说完了,一千,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别光考虑自己的情绪或者自己的喜恶,也客观想想长远的事,你也是成年人,人生大事,更要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毕竟…人有时是应该为自己而活的,明白吗?” 我再次点点头答应一声,心里却波涛汹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超,你有时间也劝劝一千,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孩子气了。”陈中海半开玩笑的跟超哥叮嘱到。 超哥也半开玩笑的说:“行,陈哥您放心,我一定会劝他的,不瞒您说,这也就是赶上这种事儿的是一千,要换做是我,我早就痛快的答应了。给一帮世外高人做上门女婿,捎带着还能在滨海城得套房子,傻子才不干呢,是吧一千?你干不干?” “我不…”我刚想习惯性的给超哥怼回去,忽然反应过来不能怼,这一怼我就成‘傻子’了。 我有些无奈的白了超哥一眼说道:“您二位可真行,我这还在这儿呢,你们当着我的面就把我的婚事定了啊?” 超哥和陈中海一起笑了起来,就像两个长辈在逗弄晚辈时那种会心的笑一样。 “得,陈哥,那我们就先走了,一会儿我也到上班时间了。对了陈哥,那您说,那十万块钱我该怎么处理?”超哥问到。 陈中海想都没想就答道:“在你卡上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超哥露出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说道:“谢谢陈哥,那我们就先撤啦。” 我也跟着向陈中海道了个别,我俩扭头刚要走,陈中海又忽然说道:“哦,对了,刚才我们说过的话,一出这扇门,全都忘掉,明白吗?顺便帮我把小亮他们叫进来。” 我和超哥一起答道:“明白!” 告别陈中海后我俩离开他的办公室,蔡亮他们都正站在在电梯口那边,超哥跟蔡亮传达了陈中海的指示后,我俩便坐电梯下了楼。 在电梯里,超哥一直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话多的我都有点烦了。一直到离开极海,我俩步行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忍不住问道:“超哥,你咋跟有啥喜事似的?你乐啥呢?”超哥答道:“什么我有喜事?明明是你有喜事嘛。”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朝前走,直到又拐过一个街角后,超哥忽然收起笑容说道:“真是老油条啊…” “啥?”我一时没听明白,超哥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咱陈哥。”我再次问道:“他咋了?”超哥答道:“你没发现吗?自从我说出了对幕后人的推测后,咱陈哥就一直在转移话题,这还不明白?” 我摇摇头,不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而是我没发现陈中海有转移话题,而且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超哥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说你傻还真对得起你,你仔细想想,他叫咱俩来本来是为啥?后来聊的又是啥?这说明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摇头。 超哥继续说道:“这说明他不光有可能已经知道今天那件事是谁干的,而且还不想让咱俩发现他已经知道了,这就说明…” 超哥左右看了看后才继续说道:“这就说明,这件事真正的幕后人,很有可能是陈中海认识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极海内部人士,而且很强大,可能…可能最低也得是雷子那个级别的…” 第四百七十七章 恍如昨日 我目光深沉的看了会儿超哥,然后拍了他肩膀两下,语重心长地说:“唉,跟你们这些心眼多的人一起生活,真特么累。” 超哥加大力度回拍了我肩膀四下,更加语重心长的说道:“唉,跟你这没心没肺的人一起生活,我特么才累呢。” 我打开他手掌问道:“那你觉得会是谁?雷子那个级别的一共才几个人?我这怎么想也不会超过三个,雷子…郭虎…陈中燕…除了这仨人,就没其他嫌疑人了吧?这仨人有动机吗?呀?难道雷子之前那个假叛变…” 超哥忽然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接着说道:“没根没据的事情别瞎说,现在很多事情都还不一定,依我看,咱眼下只需要知道这几点就行:第一,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陈中海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他自己的猜测,而且很有可能猜对了;第二,咱俩必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为咱俩的安全着想;第三,这件事陈中海一定是打算自己处理,所以刚才才会是这种态度。而且他刚才话里话外一直在暗示咱俩,现在他跟老古他们是站一排的,这啥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他肯定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跟老古他们交恶,所以才这样表态的,他肯定是希望能凭他自己的本事给老古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管怎么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之间肯定正在进行着一场完全超越咱们这个层面的明争暗斗…我不是说敌对形式的那种战斗,而是博弈,博弈你懂吧?就是可以达到双赢结局的那种争斗,对咱们这些小人物来说,他们这简直就是神仙打架,搞不好最终就能演变成一件会捅破天的大事!” 超哥说完,我思考片刻后很认真的对他说道:“第一条跟第三条先搁一边,咱单说第二条,你知道不?要是你没跟我说这一堆话,我本来压根不用假装的,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哦耶。” 超哥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啥也不知道你特么还挺自豪是吧?” 我讪笑两声,和超哥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然后才问道:“超哥,你说他们到底会是怎么回事啊?”超哥答道:“不知道,也许真的跟那个元太有关,毕竟催眠这种事是真实存在的,只要经过专业练习,连普通人都能掌握其中的技巧,何况…何况是他们那些人呢?” 我呢喃着重复了一句:“催眠…” 超哥解释道:“是啊,你没看好多电影里都有这个情节嘛?一个人如果被催眠了,平时好好的,跟正常人一样,但是一旦触发了某些关键词,或者关键事件,他就会进入另一个状态,变得为了完成目的不择手段,哪怕豁上自己的性命都不当回事。不过这只是我根据陈中海的话做出的猜测,至于真相到底如何,现在还很难说,而且我觉得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就像咱们不必去操心地球哪天会爆炸一样,操心也没用。” 我说道:“是啊,我现在最该操心的是我的终身大事,超哥,你说我真的该妥协吗?你…你知道小柔她…” 超哥接嘴道:“实话实说,千哥,虽然从感情上来讲,我肯定是支.持你跟王洋在一起的;但是从道义上讲,我觉得你该答应人家…当然我知道这决定对你来说有点艰难,毕竟…毕竟要是让我忽然跟小夕分开,别人就是给我一套一千平米的海景大别墅和我换我也不会答应,可是王洋的情况这么特殊,这又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千哥,反正我个人的建议是答应,当然,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 说到最后,超哥又把球回抛给了我。 “道义…那超哥你这算道德绑架不?”我问道,超哥目不斜视的说了声“滚”,然后我俩继续沉默着,前行着。 接下来,我俩步行了半个小时,其间谁都没说话。 半个多小时后,我俩一如既往默契的同时走进一家路边的馄饨馆,吃完饭,超哥拍了拍我肩膀,我踢了他一脚,算作告别,然后他打车去上班,我…我被馄饨馆老板叫回去结账。 大爷的,到底是心眼多的人,卡上都特么十几万了还蹭老子饭钱! 结完账,我微信给超哥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包,超哥给我回了个害羞的表情。 这里距离爱心花园小区很远,距离极海夜总会也很远,和超哥的这阵玩闹,让我有那么短暂的几个瞬间产生了一点很温暖的错觉。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我俩还是给猪八戒打工的那两个屌丝业务员,愤世嫉俗,无忧无虑。 收起手机,我也打上车返回了小区。 这会儿时间还早,连黄昏都不到,但是小区院子里却飘荡着一阵死气沉沉的肃杀感,浓烈到一踏进小区正门,就几乎让我喘不动气。 没有人,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非要说有人的话,那就是负责看门的那个冷面门卫,但他今天也一反常态的没出来怼我,只是安静如雕塑般的坐在岗亭里,我甚至感觉不到他有看过我一眼。 春寒料峭,已经都快进入春末时节了,没想到还能让人有这么寒冷的感觉… 过于安静的环境,把很多平时注意不到的声音全都进行了放大。风声,虫声,草叶声。 这些声音让我想起了一个成语:草木皆兵。 唉,今天这一天经历的事,比我之前一辈子经历的都要多的多啊。 过于压抑的气氛让我有些不舒服,于是便没在院子里多呆,快步走进电梯后,我有些犹豫。我想下去看看,可又不大敢下去。 手指在楼层键盘上的负一层跟十三层之间徘徊了一会儿,还没等我做出选择,电梯忽然自己动了起来,是上升。 当电梯停止上升时,看着楼层数我就一阵头大…这是白色卓爷所在的楼层。 果然,电梯门一打开,我就看到了卓爷那张千年不变的白色冰块脸。 “卓…卓爷,下午好。”我有点失态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卓爷则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反问道:“哪儿好了?” 我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这卓爷可真是个聊天高手。 “你决定好了吗?”卓爷忽然问了一句,我有点迷茫的“啊?”了一声。 第四百七十八章 卓爷卓老师 卓爷顿时像今天的超哥一样,露出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问道:“怎么?你还没想好?”我试探着问道:“您是说…我跟小柔那事儿?”卓爷没再说话,只是用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半天没有新的指令,电梯门便自动开始缓缓关了起来。 眼看着电梯门让卓爷一寸一寸的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不由得往后靠在电梯墙壁上松了口气。这卓爷太特么给劲了,跟他说话压力真大。 然而我这一口气还没喘完,电梯门又开了。 刚才我太紧张忘了给电梯新的指令,是卓爷在电梯外按下的开门键。 我赶紧尴尬的站直身子,卓爷则一言不发的走进电梯,问都没问我,就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 还好他仍旧和平时一样,背对着我,让我没那么大压力,要是他一直跟我面对面…那简直太酸爽了。 电梯到达负一层后,门开的一瞬间我就有点懵,外面听着可真热闹。 虽然在电梯里看不到车库的情景,但是能听到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和一些搬运东西的声音,以及一些纷乱的交谈声。 卓爷自顾自走出电梯后又回头冲我问道:“你要一起过来吗?”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卓爷点点头说:“嗯,回去好好休息吧,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不会增加我的工作量,我…岁数也大了。”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卓爷便转身朝车库里走去,没再理我。电梯门再次缓缓关上时,我忽然想到了卓爷给我的是种怎样的压力。 他看我时的眼神,跟我小学时,那个最喜欢从教室后窗户偷窥我们的班主任一模一样。 以前上小学时,每次我一扭头,要是碰巧看到班主任正在后窗那里只露出上半截脑袋在看着我,尤其是我跟班主任的视线再对视上,那感觉就跟和卓越聊天时完全没有区别。 难道这卓爷年轻时也当过老师?他平时那副尊容是职业病导致的? 我按下十三层的按钮,随着电梯上升,看着缓缓增加的楼层数字,直到自己距离地下车库越来越远,我莫名的越来越觉得心安了一些。 回家洗漱一把,躺在床上,不知怎的,我竟然有点想小柔了。 这姑娘…现在也正在下面忙活吧?不然也不会一直不来见过我。 我思索着,挣扎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洋…小柔…小柔…王洋… 仔细想想,其实像超哥那样也挺好的,早早的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就不用再为这些事伤脑筋了。 对了,陈中海不是说,老古他们看重的是我的处男身嘛?要不…要不我亲手毁了我自己? 呸呸呸!想啥呢我? 这么说的话,同样被小区选中的陈浩北…难道也是处男?! 那不对啊,这货巅峰时期都把自己吹成采花大盗了… 不对,我忽然想起之前有次小区聚餐时,老古特意叮嘱让陈浩北叫些自己的朋友来一起参加,结果参加聚餐时,阿三他们对陈浩北的朋友都很失望,还给了陈浩北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评价,并且之后就再也不欢迎陈浩北的那些狐朋狗友来小区了。 这么说,那句“出淤泥而不染”,竟然是这意思?陈浩北在这方面真的跟我一样啊?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想笑,嘿嘿,真没看出来这货在那样的圈子里,竟然还能做到守身如玉,这还当真是相当‘不染’啊。 看来他在那次视频事件后,跟我们撒泼说的他没碰过女人,是实打实的真心话。这么说的话…老古他们在对待陈浩北的事情上可不是很地道啊,生生就把人家恩爱小两口给拆散了,用的还是这种会让他们彼此相恨的方法。 难道这就是老古他们的人时不时就会跟我说起的,我的幸运? 要算起来,我这待遇好想确实比陈浩北要好很多,不过陈浩北他也是在住进小区后才认识的梅家姐俩,才会一步步跟梅甜儿产生感情,这应该是老古他们意料之外的事吧? 也是因为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所以才会采取极端手段吧? 想了会儿我这边的事,又想了会儿陈中海那边的事,不得不说,陈中海转移话题的手段确实厉害,超哥脑子也确实够用,竟然当场就发现了。 而我则是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今天在陈中海那里,当陈中海说出他那个办公室‘绝对安全’想说啥就可以说啥时,我当时就想问他打听下老古他们的真实身份,毕竟陈中海确实是知道这事儿的。 但是还没等我来及问,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到最后离开时,我满脑子只剩下是否要妥协,安心的跟小柔成亲这事儿了,原本最该问的问题却被我自己完全抛在了脑后。 唉,现在不止是老古这边了,连陈中海也劝我,甚至超哥也劝我,那我是不是真该妥协呢? 其实此刻我已经很动摇了,但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可要说我是因为什么才这样,我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唉,小柔…王洋…王洋…小柔… 忽然一阵熟悉的敲门声响起,我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快步走到客厅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小柔。 只是今天的小柔双眼有些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哭过,还是熬夜导致的。 “一千哥,古爷他们身体不太好,最近不太方便,我们的婚事就我们自己来筹备吧。”小柔开门见山的说到。 我点点头有点尴尬的说:“咱们俩筹备啊?筹备啥啊?这种事我没经验啊。”小柔说道:“我也没经验,一千哥是在拒绝小柔吗?” 我赶紧摇摇头,又觉得有些不妥,瞬间一股纠结的尴尬从内心深处直冲脸颊。 忽然想起陈中海今天转移话题的高超聊天技能,我索性也转移话题,把问题抛回小柔问道:“小柔,说真的,那你愿意跟我成亲吗?” 小柔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会儿,才给了我一个不算多意外的答案:“古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第四百七十九章 陌上人如玉 我问的其实算是个以前已经问过的问题,小柔同样给了我一个以前已经给过我的答案,这答案让我明白,她在回避我提出的问题,她不愿意直面这个问题。 换句话说,她也在转移话题,所以关于和我的婚事,她也同样并非出于自愿。 那我这又算是什么呢?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别人要再以为是我因为贪图小柔的美色才逼良为猖的,那我上哪儿说理去? 反正就凭我俩这颜值和家世的对比,就算是小柔亲口对外人说,是他们逼我跟她成的亲,而不是我逼的她,估计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信。 但是眼看小柔要跟我开始这份莫名其妙的婚姻生活的态度如此坚决,我的心里也感觉很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赶鸭子上架了吧? 甩甩脑袋,我再次转移话题问道:“对了小柔,你去看过古爷了吗?他怎么样?”小柔答道:“古爷没事。”我追问道:“其他人呢?小玉阿三他们怎么样了?”小柔再次答道:“他们俩也没生命危险。” 我刚想继续追问另外那三个人情况,忽然反应过来,我其实根本不知道小牛那三个同事的名字。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对小柔产生一丝挺别扭的感觉,这姑娘真是的,问谁说谁,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我都问了仨人了,你就主动把剩下那仨人的情况告诉我不就得了嘛。 想了想我还是问道:“古爷他们可是用肉身扛的子弹啊,你确定没事?”小柔答道:“我确定没事。”说完这五个字,小柔便一个字没再多说。 看出来了,这姑娘此刻也有点小情绪,她这是不想搭理我。 应该也是因为婚事闹的吧? 唉…看她这态度,我有些无奈地说:“行,那你去忙你的吧,你要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跟组织上说,我保证完成任务。”说完我冲小柔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但小柔却并没直接走,而是在盯着我看了片刻后忽然说道:“现在的枪,确实比以前的枪厉害的多,要换做以前的枪,古爷现在已经在办公室喝茶看报了,一千哥,希望你不要辜负古爷。” 说完这段话,这姑娘才扭头要离开。不过她的话又激起了我在陈中海那里没得到满足的好奇心,于是我冲着她的背影问道:“哎,小柔,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小柔头都不回的答道:“是能用身体为你挡子弹的人。” 看着小柔消失在拐弯处的背影,我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这话说的,真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小柔走后,我想了想也没其他事情可做,便独自返回卧室,玩手机,胡思乱想,打发时间。 晚上这姑娘难得没来叫我吃饭,我给陈浩北发了个信息,想叫他一起吃,但他说自己脆弱的心灵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所以拒绝了我的邀请。给超哥发信息,他在上班,我今天没啥喝酒的欲望,所以拒绝了他提出的去酒吧找他的建议,最后独自一人吃了点面条了事。 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稳,倒不是因为像之前那样做噩梦闹的,而是这一夜有些吵,外面时不时会传来些动物的叫声,声音的频率和花样远比平时要高的多,多到让我想不注意都难。 上次小区出现这种程度的动物叫声时,还是元太派人来伤了卓爷那次。 后来卓爷没什么事,但是有人被做成了风干肠… 质量很差的一次睡眠,醒来后我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看了眼手机,早上八点了,已经过了小柔每天给我送饭的时间了。 难道…小柔以后都不会像之前那样给我送饭了? 我起床洗漱完毕溜达出门,没看到小柔出现,我故意用比平时略重的手劲关上了自己家门。 “嘭”的一声过后,等了会儿,小柔还没出现。 我带一丝莫名的失落走向电梯间,按下电梯按钮后,我又拐回走廊看了一眼,还是没人。 电梯来了。 迈步进电梯,我按着电梯的开门按钮,倒数了十秒钟,仍旧没人来。 松手,下楼,吃早饭,回小区。 我原本想直接回自己家,但走进小区院子后,忽然感觉有点无聊,一时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小区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我围着花园转了两圈,依旧没人。 回家,没劲,一个人,无聊,玩手机,没意思。 仔细想想,住进这小区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有这么无聊的感觉,这种无聊让我觉得自己心事重重,可自己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实在没什么可玩儿的了,我便给陈浩北发了条信息,等了一会儿,这货一直没回我,想必是还在睡觉吧? 又在家呆了一阵,还是觉得无聊,我便起身再次出门,再次走到电梯口,一直到电梯上来,小柔仍旧没出现。 带着一丝失落,我坐电梯下楼后在院子里又遛了两圈。 忽然好想找个人说说话,好想像以前那样每天按时上下班,每天能跟那帮讨厌的同事插科打诨玩弄心机。 唉…失落逐渐变成了孤独,这孤独让我对聊天对象的要求直线下降,连看小区里的五福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没人是吧?没人,好,那我跟五福聊会儿去。 难得我白天能有机会离五福靠得如此近,要换做平时,这会儿那个冷面门卫早冲我嚷起来了。 可惜他今天好像不在,我可以随意参观。 五福还是那个残破的五福,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比之前好像又残破了一些。 尤其是脑袋裂开的那个,它脑袋上缠着的透明胶带已经被拉扯的有些变细了,那条缝隙自然也变得更宽了一些。我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是没人,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好奇,我使劲凑到那个裂缝那里往里面看了看。 这里面…好像有东西,好像…像个小一号的脑袋…太黑了,看不清。 我举起手机想借助一下手机屏幕的亮光,结果还没按亮屏幕就听到一个陌生女人非常好听的声音喊道:“一千,别离五福那么近!” 第四百八十章 公子世无双 唉…我一点都没被吓到,真的,我觉得自己都快特么习惯了,只要我一靠五福太近,就肯定会蹦出人来阻止我,只是这次这声音怎么好像没听过呢? 我回过头一看,有一男一女正并肩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那个女的是小玉的女朋友,也就是和我好像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平时都不怎么露面的那个超级美女,刚才那一声,自然就是她喊的。 而她身边站着的那个男的,竟然是老古。 “古叔!”我惊喜的喊了一声,接着几步跑到他俩面前问道:“古叔,您没事了?!” 老古微微一笑没说话,他嘴唇和平时相比略显苍白,脸色也憔悴许多,只是乍一看感觉就像个憔悴的普通老年人,要是这么看的话,没人会相信这位大爷昨天用肉身硬扛过子弹。 “行,这说的还是发自肺腑的话,呵呵。”那美女说到,老古也跟着用沙哑的声音说:“是啊,我就说嘛,一千不是个坏孩子。” 我挠挠头,好奇的打量着老古胸前和肩膀,老古笑道:“别看了,能取出的子弹都已经取出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双,你见过的,小玉的女朋友,这段时间我可能没办法经常陪你了,小双会暂时接替我的位置,在物业办公室上班,你暂时有任何事情需要帮忙,找她就行,跟找我是一样的。” 我看向小双…她长得真是太好看了,要不是知道他们的脸能变形,我估计搞不好这会儿我已经被迷傻眼了。 “小双姐…你好,我就叫您小双姐可以吗?”我礼貌的问到。小双轻笑一声答道:“可以呀。”说完小双又看向老古说:“古爷,那我先送您回去吧?” 老古点点头说:“一千你先等等,小双有些话要跟你交代,我还要养伤,就先回去了。”我有点诧异的问道:“古爷,您是专门来跟我引荐小双姐的啊?不用这么麻烦啊,您该养伤就养伤啊,随便拖个人捎句话就行,您介绍的人,我肯定当您一样尊敬对待啊。” 老古露出一个古怪笑容,小双说道:“这句就有点浮夸了,呵呵,一千你稍等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我“哦”了一声,和这俩人挥手告别。 小双扶着老古缓步朝一栋单元楼走去,想必还是要回地下车库那个暗门里。 我站在原地等了一阵,终于看到小双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小双姐,古爷他没什么大碍了?”我问到。小双答道:“还好,古爷以前没受过这种伤,治疗起来比较麻烦,但是生命危险已经没有了。”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想了想接着问道:“那你男朋友小玉呢?他怎么样?” 这次小双没回答我,而是冲我反问我道:“一千,你对我们已经了解多少了?”我一愣,想了想老实的回答道:“没多少,最新的了解就是用枪都打不死你们…” 小双轻笑道:“呵呵,怎么了?听起来有些失望啊?”我赶紧摆手说:“没有没有,就是太意外了,意外的…都有点想不通,你们…你们也算是人类吧?” 小双古怪一笑答道:“当然了,难道你看我像动物吗?还是怪兽?”我赶紧说道:“不是,我是说,要是一般人类的话,好像…不是很擅长挡子弹,您也知道,奥运会开了那么多届了,一次都没出现过这种类型的项目…” 小双轻轻摇头笑了笑,接着说道:“其实,小玉的本名不叫小玉,这名字只是个小名而已,我也是,知道我俩这小名怎么来的吗?因为小玉不喜欢他自己原来的名字,所以就从一句诗里选了两个字,那句诗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所以他叫小玉,而我,叫小双。” 我有些惊讶于小双的坦诚,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好有点敷衍的奉承了一句:“好诗,好名字。” 小双接着说道:“你知道小玉本名叫什么吗?偷偷告诉你哦,嘻嘻,他都不准别人叫他本名的,他本名啊,叫‘狗蛋’!” “啊?这么任性吗?好…好亲切。”我脱口而出道,小双问道:”什么亲切?“我答道:”哦,我小时候在我们村,十个孩子有八个都叫这名字,站大街上一喊狗蛋,那场面真是相当壮观啊。“ 小双“噗嗤”一声乐了,乐完后却认真的解释道:“小玉这个‘狗蛋’,我估计跟你们村的那些狗蛋不太一样,他是‘苟且偷生’的‘苟’,‘诞生’的‘诞’,这既是他的名字,也代表着我们的生存状态,还有我们的希望。” “苟诞…”我小声重复了一遍,小双接着解释道:“是啊,苟延残喘,苟且偷生,呵呵,说的都是我们,看不出来吧?当时给他起名字时,只想着这寓意了,却没在意这发音,因此害得小玉尴尬了好久。后来他长大了,翅膀硬了,脾气也大了,就不准别人再这么叫他了。我们也宠着他,毕竟…毕竟他是要接古爷班的人。” 我茫然的听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千,古爷很看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小双忽然又转移了话题,我想了想坦诚的说:“因为我傻,我纯,我天真,我还冰清玉洁…” 小双再次问道:“你觉得古爷这人怎么样?你觉得我们…我们是好人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还是没想出怎么回答她这问话。 小双忽然冲我一招手,接着便带我边散步边说道:“这几百年来,我们一直这样生活着,其实‘传承’这件事重不重要,主要是看需要‘传承’的是什么。在几百年以前,我们其实根本就不生活在这里,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们却又离不开这里了。当年是一场灭顶之灾,如今…可能又是一次…不,如今这次才有可能是真的灭顶之灾。一千,你觉得小玉聪明还是古爷聪明?” 我犹豫的着答道:“小玉?”小双笑道:“是啊,有些事小玉已经看明白了,古爷却还蒙在鼓里,走,我跟你说点小玉昨晚告诉我的,古爷都不知道的事。” 第四百八十一章 千年以前 “当然,我跟你说的这些事,都只是小玉的推测而已,没什么证据,说真的,这种事我本来觉得不该让你知道的,但是小玉说,也许你知道了,对于你帮我们做事,会对你有所帮助。” 小双的话说完了,我听的头昏脑胀。 此刻我虽然是坐在物业办公室的椅子上,却还是感觉一阵四肢无力,因为她跟我说的话,我根本无法接受。 小双说小玉凭借着蛛丝马迹,已经推测出了昨天要害他们的人是谁,甚至猜出了对方要害他们的原因。小双更说,这次和他们几百年前被困在滨海城无法离开的原因,几乎如出一辙。 我从小双的话里,听出了很多信息。 我知道了这座小区这帮神人,在最初时,并不是滨海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是因为某种原因,从其他地方迁移过来的。 我知道了他们因为某种原因,自从来到滨海城后,历经几百年,都一直无法离开这里。虽然这种‘无法离开’,多少还有一部分他们自愿的成份在里面,但确实对他们有一定的伤害。 这种伤害,他们并不愿意承受,甚至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是连现在这种生活方式都根本不愿意接受的,从一开始就不愿意。 他们也是人,和我一样的人… 这句话是小双说的,我没好意思冲她翻白眼,毕竟不是很熟嘛,不好意思表达的太直白,但是在心里,我已经把眼珠子翻上天了。 这姐姐真敢瞪眼说瞎话…我特么跟他们哪儿一样了? 虽然说了许多,但小双依旧没明确告诉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也没告诉我,他们到底来自哪里? 至于小玉推测的那个想要伤害他们的人,小双给我的答案却是我一时无法接受的,我甚至觉得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其实不应该告诉我这些。 对我帮助他们有帮助?我那算什么帮助?我那不是赶鸭子上架的事嘛? “好了,一千,话我都说完了,现在换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小双冲我问到。 我思考片刻摇摇头说:“没想法,就是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吗?” 小双笑道:“对不起啊,不告诉你我们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因为我们被限制了,有些话不能说。但是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和滨海城有关的,最近这一千年以来的历史,史书上还有关于我们的记载,虽然…虽然内容并不完全真实,甚至绝大部分都是杜撰而成,但只要你肯查,肯定会有收获。” 我鼓鼓掌竖起大拇指说道:“这个时间范围真是一点都不大,才一千年而已,好查极了。” 小双肯定能听出我语气里的揶揄,但她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好了,能说的我都说了,该你说了,你到底如何决定?”我一耸肩说道:“还能怎么决定?我本事就这么大,能做的事就这么有限,那就按你们的要求来呗,第一步,先和小柔成亲,第二步…我也没经验,能不能洞房再说吧。” 小双点点头说:“好,那你回家休息去吧,古爷他们还要养伤,婚礼的事,我来负责给你们筹备。” 我问道:“那具体哪天给我和小柔办丧…办喜事?”小双答道:“你想哪天办?这事儿你有决定权。” 我试探着问道:“再等个千八百年的,然后挑个黄道吉日?” 小双不说话,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摆摆手说:“好吧好吧,那就尽快呗,对了,我要是跟小柔成了亲,就也要进那个暗门是吧?之后也就不让我出来了是吧?” 小双答道:“其实啊,好多新郎官进了暗门后,都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出来的,真的,你这老处男啊…不懂,嘻嘻。” 我挠挠头,脸上微微有点发.热,这话题…仿佛有点限制级。 “那你们筹备吧,我就先撤了,回家休养生息,养精蓄锐…”我说着说着自己脸更热了。 小双满不在乎的憋着笑点点头说:“态度很端正,不错,回去吧,加.油。” 我赶紧站起身,逃跑一样离开了物业办公室。 小柔短期内都不会出现了,小双说,她要为即将开始的婚姻生活做准备。她人现在已经在暗门里了,到我俩正式成亲之前,她都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小双还告诉我说,暗门里没什么特别的,其实也只是和我这栋单元楼一样的一个个房间而已,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就是那里面的房间都是已经装修好了的,比较豪华,仅此而已。 我会走上这条路,不出意外的话,陈浩北早晚也会走上这条路,梅家姐俩也不会例外。 只要小柔因为我这个老处.男怀上孕,我就算任务完成,可以离开暗门了。 小双把这件事说的相当简单,我想她之所以会是如此态度,是因为她只考虑到了让小柔怀孕的事,而没有考虑过正常夫妻之间正常该做的那些事。 比如柴米油盐,比如孩子怎么带,比如给孩子喝啥牌子的奶粉比较不会中毒,比如在哪儿买房对孩子以后成长更有利,以及在哪儿生产,回头让孩子在哪儿上学,孩子青春期怎么管叛逆期怎么打等等。 这些她都没想过,刚才我俩的交谈中,她也没提过,一个字都没提过。似乎我和小柔的婚姻,到她怀上孕就可以截至了。 再之后,剧情如何发展,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农村老家的种猪种狗种马。 小时候农村的资源很匮乏,像狗还好说一些,这东西生命力旺盛,野狗还是比较多的。但是作为内陆平原,绝对不会出现野猪或者野马这种大型哺乳动物。 一般人家可能会养一到两头猪,再富裕一些的人家,则有可能会养上那么一匹马或者一头驴。 在这些猪马驴之类的大型动物成年后,就需要给它们找交.配的伴侣,这种情况下,一般是雄性的动物比较吃香,因为一般家庭养的话,都喜欢养母的,毕竟母的才可以下崽嘛,下了崽,就是钱… 第四百八十二章 最后一天 所以相对的雄性养的就少,于是在成年后,通常是一村的母.猪去找某一家公猪配种,那公猪的身份就跟某些中东国家的小王子似的,想借人家的公猪来睡自己家的母.猪,还要带着礼物,陪着笑脸,把公猪和公猪的主人都哄好了才行。 那只公猪,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学名就叫‘种猪’。 除了拥有的母.猪数量不同外,我觉得我现在跟那只公猪很像,那只公猪…最后死的可惨了,做成炖菜以后可好吃了,全身上下瘦肉多,肥肉少,是全村唯一一只体脂率不超标的猪。 希望我的最终下场,不会跟那只种猪一样吧… 回到家,我躺到床上开始新一轮胡思乱想,一边消化着小双刚才跟我说的话,一边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想了半天才发现和往常一样,能想通的进门之前就已经想通了,想不通的,到现在还是想不通。 无聊之余我忽然想到,小双既然说近千年的历史里有关于他们的记载,那要不我上网查查? 想到这儿我便掏出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中国历史”四个字。 这一查之下吓了我一跳,虽然上学时学过一些相关的知识,但还没毕业时就已经还给老师了。所以当我看到中国历史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180万年以前时,还是觉得非常震撼的。 当然,那一时期的中国还不叫中国,那时只是刚进化成人的一些人类祖先们恰巧生活在如今的中国境内而已。 文明史则依旧是五千年,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算的,我记得我初中老师说过,他上学时就是上下五千年,如今我都毕业好几年了,按说怎么算也该是五千零二三十年吧?可还是上下五千年,唉,编写史书的人的工作态度真是相当不严谨哪。 抛开这些不说,单说小双跟我说的上限:一千年前。 那时的中国还在汉朝时期,之后是三国两晋南北朝,一代一代往下传。 可惜的是这些历史都跟滨海城无关,于是我单独输入滨海城的名字,再查询起一千年前的历史。 一千年前…竟然还没有滨海城。 按能查到的史料显示,一千年前根本没有滨海城,我不知道是因为那时的滨海城还是个小渔村太过不起眼所以没有记载,还是因为那时真的还没有这座城市。 反倒是滨海城旁边的一座古城有着不少的相关介绍,可惜那座古城真要说起来的话,不堵车的情况下跟滨海城也有两小时车程的距离,远着呢。 难道小双说的夸大了?千年以内…难道是九百年前? 我又查了会儿九百年前的滨海城,和千年前的相关资料差不多,没什么新鲜东西。 看着这些资料我不禁有些泄气,这要一年一年查起来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查到去年?估计到那会儿,我跟小柔的孩子都能寄几去打酱油了。 唉…小柔,也不知道小柔现在怎么样了… 接下来的一周左右时间,生活都没有什么变化。 老古,小玉,阿三,还有那三个小牛的同事,始终都没再露面,想必还在养伤。而陪着他们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宋医生跟小雨,以及小柔。 这几天刚开始时,平时晒太阳的那帮大叔大婶们并没出来,后来才渐渐一个一个重新出来的。 他们都出来后,那个神经病章哥才也跟着出来开始转他的圈。 小双如她自己所说的一样,她这段时间天天都会出现在物业办公室,就跟上班一样。而陪着小双的也不再是阿四敬生谁的,而是那个好久不见的背影杀手。 这期间我去过两趟物业办公室,发现那个背影杀手跟小双的关系非常亲密,小双对那个背影杀手则总是一副略带恭敬的样子。 只不过那个背影杀手的脸和我印象里相比,好像又衰老了许多。 除了小区白天好像已经在按部就班的正常生活外,这段时间每到晚上,我都能听到比之前密集许多的动物叫声。 那些叫声有时感觉很远,有时听起来又好像离的很近,近到仿佛就在我家门外走廊一样。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些声音并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动物乱叫,但这些叫声具体代表着什么含义,我却还不知道,我也没问过小双。 这段时间我跟小双只聊过两件事,一是老古他们的恢复情况,二则是我跟小柔的婚事。 小双说老古他们恢复的很好,没什么大碍,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这倒不是说老古他们的体质真的已经可以完全忽略子弹造成的伤害了,而是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怎样,老古他们挨的那些子弹,没有一发伤到他们的要害部位。 按小双说的,如果真有人瞄着老古他们的脑门或者心脏连开几枪的话,他们也一样会死。 他们如果死了,也和普通人一样,同样无法起死回生。 至于我和小柔的婚事,小双永远都只有一个答复,就是让我等着就行。 陈浩北最近整个人都有点不正常,他一直没出门,我去找过他一次,却在他楼道里碰到了阿四和一个陌生女邻居,他们俩跟我说,让我暂时不要去找陈浩北,他们需要跟陈浩北聊一些事。 我想他们要聊的,大概跟陈浩北看到的,小玉脸的变化有关吧?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解释。 梅家姐俩完全不知道老古他们发生的事,她们俩每天就是忙工作忙工作,几乎都很少在小区见到她俩了。 超哥工作方面一切正常,但他现在是能不喝酒就不喝酒,而且对他那些同事都多了一份防备心。 毕竟种种迹象都能证明,当初删他短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同事中的一个。 那么就必须提防那个人。 陈中海在做什么不得而知,不过偶尔微信上听梅甜儿说起过,之前和陈中海同一天坐飞机返回滨海城的雷子,又飞回日本了,还是给陈中海办事,可能一时半会都忙不完。 而陈中海之前那些一到泡菜国就消失的保镖,还没人见他们出现过。 平淡无聊中,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天一早小双就找到我跟我说,我和小柔的婚礼已经筹备妥当了,明天…明天就能办。 第四百八十三章 彻底妥协 我知道,小双说的明天就能办,真实意思其实是…明天就得办。 送走小双后,我心烦意乱的返回卧室,心里丝毫没有‘小登科’的喜悦,甚至无法静下心来。 站在窗前看了会儿外面的天空,有只叫不上名字的大鸟忽然飞过,像颗流星一样,孤独的越飞越远,直至消失。 “梆梆梆…”一阵敲门声响起,我有气无力的打开门,看到的却是两张不太熟悉的脸孔。 “新郎官好啊,明天就要成亲入洞房了,估计你没什么没经验吧?来,大姐先给你量量尺寸。” 说着话,我面前这位大婶便举起了手里的软尺,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一捂裆部问道:“你们要量什么尺寸?!” 另一个没拿软尺的大婶说道:“量你全身的尺寸呀,量完才好做衣服嘛。新郎装一辈子就穿一次,咱们当然得做的合身点,看上去才体面嘛,来,快抬起胳膊,大姐先给你量量腰围。” “哦,量尺寸啊,对对,我还以为你们要量尺寸呢,闹了半天不就是量尺寸嘛,真是的…” 我后退两步平伸双臂,接着用确定不会被这俩人听到的音量小声嘟囔了一句:“吓我一跳…” 两位长相和态度都很喜庆的大婶配合的很好,一个负责量,一个负责记,看得出来,这俩人属于‘熟练工’,估计以往需要做这种事时,就都是她俩负责。 忙活了一通,终于把我的所有尺寸都弄清楚了,俩大姐又虚伪的客套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我家。 俩大婶走后,家里又只剩我一个人了,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冒上来一阵浓的不得了的失落感。 我这就要结婚了? 亲爹不在身边,亲妈也不在身边,那些我平时很讨厌的老家亲戚也都不在。 王洋也不在。 我的婚礼,最亲近的亲人竟然连知道都不知道,更别说来参加了。 唉… 忽然又响起一阵敲门声,我再次去开门,这回是来给我量脚丫子尺寸,准备给我做新鞋的。 量脚丫子的人走后,不多时又来了个人,这回量的是脑袋,这人是负责做帽子的… 我干脆把门打开,不关了,省得他们这一趟趟的。 这帮人也真是,又不是头一次干这活儿,咋就不能组团一起来呢?还分批分次的… 然而当我把门彻底对外开放后,却特么没人再来量我了,我仔细一想…也对,需要量的好像都已经量过了。 真是心思乱了,干什么都没谱了… 一直到下午,终于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小双,一个是我不认识却有点眼熟的邻居大婶。 这次她俩是来叮嘱我明天的注意事项的,那大婶说了一堆后,被我一句话就给总结完了,那就是明天一切听指挥,自己不要说话,跟着组织的命令走就行。 大婶瞬间把我好一顿夸,什么天资聪慧,蕙质兰心,心灵手巧啥的,总之就是夸我领悟力强,特别适合结婚。 大婶的话说完,就轮到小双说了,小双说的很简单,只重点跟我强调了一条,那就是明天由敬生担任我的主婚人。 老古虽然也会到场,但鉴于身体原因,他这次只负责当观众。 一切都交代完毕后,小双指着我客厅一角的那些瓶装的社区自酿酒说:“要是我估计的没错的话,今晚你肯定也会和其他新郎官一样难以入眠,喝点酒吧,有助睡眠。想吃什么下酒菜尽管开口,喜欢一个人喝还是喜欢别人陪着喝?要是想让人陪的话也尽管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人选,我们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我问道:“咋算过份?我想让周杰伦陪我喝两杯算过份不?”小双毫不犹豫的说:“算,不过咱们小区会唱《双截棍》的不少,你要是实在喜欢这口味的话,给你来个山寨版凑合凑合倒也不难。” 我说道:“那就算了吧,我也会唱,用不着别人替我,得,我自己待会儿就行,你们忙你们的吧。” 小双很给面子的点点头,直接站起身,这就要走。 看到她转过身,我忽然冒出个想法,于是冲着她的背影大喊道:“哎!能不能在明天一切开始之前,让我最后跟我那个被你们囚禁起来的朋友见上一面?” 小双转过身问道:“你是说那个之前身体不是很好,名叫王洋的姑娘吗?” 我点点头说:“啊,除了她还能有谁?行不?” 小双表情古怪的看着我没说话,我想了想再次说道:“我知道,她在云南,离这里远,古叔都亲口说过的,虽然她人赶不回来,那就让我俩视频聊会儿也行啊,就当…就…起码算是个告别吧。” “她在云南?哦,哦,那这样吧,我去问问古爷,这事儿我说了不算,现在还不能答应你。”小双的语气有些奇怪,好像她并不知道王洋人在哪里似的。 其实这倒也没啥,王洋又不归她负责,她不知道也很正常。 我点点头,目送她俩离开后,又陷入了无尽的失落中。 坐在板凳上思虑片刻,无意间看到了那些小区自酿酒。 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啊,小双真是提醒我了。 虽然超哥之前也提醒过我,让我不要再喝我小区的这种自酿酒,但到今天他都没说过原因,算了,顶多就是制作工艺不合格的假酒,或者制作过程不卫生的劣质酒呗,我都已经喝过那么多了也没出啥大事,再加一瓶估计死不了人。 反正也快到晚饭时间了,我便打开一瓶酒,又上冰箱里拿出两根火腿肠,用牙咬开包装袋,吃了一口火腿,接着咕咚咕咚灌进去好几大口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狗屁,几口酒下肚我算是发现了,心情不好的时候,酒这种东西,真是越喝心里越难受。 喝着喝着,我渐渐回忆起了自己从记事起开始的一幕幕人生过往。 以前常看电视或者小说里讲,人临死前,生前见过的所有场景会想跑马灯一样,在脑海中快速一一闪过。 我也不知道这说法是不是真的,毕竟据说看过那副场景的人都已经身归那世了,真不知道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 但此刻的我,却已经有了这种感觉… 第四百八十四章 最后一面 该怎么说呢?我想还是因为小时候受父母感情影响吧,我始终觉得,‘婚姻’这两个字,不只是爱情的坟墓,更是自己生命的地狱。 那种天天吵架,累死累活,家徒四壁,冰冷压抑的生活环境,真的是让人想想都不舒服。 以前我就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我也结婚了,是不是也会像父母那样,整天和自己老婆吵架,整天酗酒,整天把最糟糕的生活环境和最差的情绪状态释放到最亲密的人身上。 真是想想那种情形心里都难受… 事到如今,我这婚结的又明显跟别人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在我看来就是不正常。父母的婚姻就不正常,我的婚姻还是不正常,我的婚姻…肯定也会糟糕透顶的。 越想鼻子越酸,眼睛也酸酸的,又灌了一口酒,心里更难受了,这破酒,咋就不上头呢? “砰砰砰…”忽然响起几声敲门声,我没起身,直接冲门那边喊道:“门没关!谁啊?自己进来吧!” 进来的是小双,她拿着个智能手机,进我家时她手机正响着视频邀请的铃声。 “古爷说,为了你能有个合格的情绪状态,所以决定满足你这最后一个要求,那,想说什么就说吧。” 小双把那手机递到我手里,邀请铃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安静,我拿住手机时,屏幕上已经是王洋了。 “嗨,一千,这脸色…你在喝酒?”王洋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一眼就看出了我在干啥。 不知怎的,看到她的脸,听到她的声音,我眼泪瞬间就倾泻而出,止都止不住。 “瞧你,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哭啊?”对面的王洋冲我调侃着。 话虽如此,但我看的到,她的眼圈也有些泛红。 我哽咽着问道:“啊?你都知道了?”接着我扭头冲小双问道:“你咋啥都跟她说啊?你咋这么烦人呢?” 小双白了我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唉,我上门外等你,十分钟后来拿手机。” “就十分钟啊?我能多充十块钱的不?好吧,拜拜,赶紧出去吧,这都就剩九分多钟了,岁月不饶人啊。”我冲小双催促着。 小双撇撇嘴,离开了我家,同时还很贴心的关上了我家的房门。 一看小双离开,我赶紧擦擦眼泪说道:“王洋你听我说,我不是自愿的,可我实在没办法,还有,你之前给我说的那个戏…” “一千!”王洋忽然喝止住了我的话头,接着眼神有意无意的朝一侧瞥了瞥,我瞬间就明白了,虽然小双是走了,我这边只有我自己了,但是王洋那边却不止她一个人,监视她的人还在。 唉,看来好多话不能说了… 这样一来我倒有点懵圈了,那我该说点啥?你吃了吗?纯客气?表白? 最后还是王洋先开口说道:“一千,这样…也挺好,我看过那姑娘的照片,挺漂亮的,配你这么个臭屌丝,你赚大啦…呵呵,其实…其实我本来也觉得我配不上你,我那么…” 我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王洋在对面一脸懵圈的问道:“你笑什么?”我解释道:“啊?我忽然想到,要是在那些狗血剧情的电影电视剧里,我这会儿就应该打断你,然后很矫情的说一句‘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最优秀最完美的’。” 我解释完,王洋也笑了,我就傻呵呵的陪着她笑,一直笑到我俩都流出了眼泪。 之后便是漫长的沉默,我看着她,她看着我,隔着手机屏幕,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一直到小双进屋来收手机。 “傻千…谢谢你…” “喜洋洋…谢谢你。” 这是我俩最后的对话。 小双拿着手机离开后,我一个人喝了个昏天黑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喊,一会儿唱… 第二天我是被疼醒的,脑袋疼,嗓子也疼。 我醒来时天还没亮,只是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按照小区惯例,婚礼肯定是要到晚上才会开始进行的,我也不可能逃跑,便只好躺在床上傻傻地盯着屋顶发呆,想事情。 到昨天为止,我和王洋的缘份就算彻底走到尽头了吧? 我俩都不是矫情的人,准确的说,和我关系好的都不是矫情的人,还好我和她之间还有着一丝别样的默契,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效果却跟说了出来是一样的。 比如我看着王洋时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老古他们这些人的根,必然与云南有关。 我拿起手机开始继续翻查中国历史,这次除了查滨海城外,我还开始查起了云南。 云南…苗疆…一说起这地方,好像就能让人想到罂粟,蛊术之类的事情。 蛊术,古叔? 听起来还挺像,他们不会真的跟这种东西有关吧? 想到这里我便是一阵不寒而栗,因为我想起了我刚住进来没多久时,有一次我家里爬进来了无数的蚂蚁,后来这些蚂蚁又都消失不见了。 蚂蚁不是主要的,那天我买杀虫剂回来时,门卫好像表现的有些奇怪,他好像很反感我拿到那瓶杀虫剂。 后来我那瓶杀虫剂还特么自爆了。 蛊,看这个字的造型都能知道,这种邪术必然是跟虫子有关的。既然跟虫子有关…那我当初那个杀虫剂爆炸莫非也跟他们有关? 话说回来,去年夏天我好像蚊香都没点过,也没被蚊子侵扰过,蚊子也算是虫子吧?这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我一边查着滨海城和云南的历史,一边尽力的脑洞着,反正老古他们不是普通人,我的思路也不用太按对待普通人那样对待他们。 可惜大概是昨晚哭的太过用力,眼睛盯着屏幕看了没多大会儿就涩的受不了,只好闭上眼先休息休息再接着查。 天亮后我起床弄了点吃的,然后继续查阅着相关资料打发时间。 一直到过了中午,陆陆续续来了一堆人,都是小区里的邻居,他们都是来陪我等待婚礼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初进暗门 房间里此刻的场景我很熟悉,因为之前每次给小区里其他新郎官当伴郎时,都能在他们家里看到这副场景,一模一样。 热闹,很热闹,大家看上去仿佛都很开心,叽叽喳喳聊个不停,我却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 一阵阵喧闹声中,天渐渐暗了下来,看着和我的心情差不多的天色,我知道,也终于到了该我举行婚礼的时候了。 又是一阵喧闹之后,一堆邻居簇拥着我走出了自己家门,刚走进走廊没几步,我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想了想,忍不住站定脚步冲身边的邻居问道:“等等!我的婚礼规格咋不一样?都没有伴郎伴娘的吗?” 那个不认识的邻居答道:“啊,这不是最近人手不够了嘛,所以你这一场就一切从简吧。” 另一个邻居跟着说道:“不过我们肯定不会让你比别的新郎官待遇差,放心,虽然你和小柔的伴郎伴娘精简掉了,但我们也给你开了特例,这次允许你朋友来参加你的婚礼。” 我一皱眉说:“我朋友来?别扯了,之前我就问过小双了,她说不是小区的人一律不准参加的,因为这,我今天连我最好的哥们都没叫,哪儿还会有什么朋友来啊?” 那邻居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这次婚礼吧,是我们最近至少一百来年来,第一次有外人参加,等你回头问小双吧。” 我有点迷茫的“哦”了一声,之前跟小双聊婚礼细节时我就问过她,能不能叫上超哥跟小夕一起?毕竟这是我终身大事,而抛开父母至亲以及王洋以外,超哥就算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然而小双当时却非常干脆的拒绝了我的提议,因为她也承认,他们小区这种所谓的婚姻,跟我理解的婚姻原本就不是一回事,所以超哥作为“外人”是不允许来参加的,最好是知道都不让他知道。 那他们跟我说的‘朋友’,会是谁呢? 其实此刻我已经隐隐有些猜到答案了,但在看到他的真面目之前,我还是不太敢确定。 除了没有了伴郎伴娘以外,婚礼的其他流程倒和我记忆里没什么差别。 一群人把我簇拥到地下车库,当我走上放置着五福的戏台时,扭头看了一眼台下,好多人。 除了大部分不认识的邻居外,还有几个与其说是让我感到意外,更多的可以说,是我根本不想在此刻见到的人,也来了。 梅家姐俩,还有陈浩北。 除了他们仨,还有唯一…不,唯二的外人,就是陈中海跟陈中燕姐弟,看来我猜测的没错,这两个人,就是那个邻居说的,我的‘朋友’吧? 切,也不知道该算是我的朋友,还是该算做你们古爷的朋友。 我再仔细看去,发现竟然连许久没见,一直在养伤的敬卫都来了。 只是这几个和我熟识的小区以外的人里,除了陈中海一直一脸很符合今天主题的喜气外,其他人全都连个笑脸都没有。 陈浩北的表情很奇怪,就好像他没弄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似的,一直一脸费解的看着我。梅家姐俩的表情却很直白,有着双胞胎一样完全相同的阴沉,属于明显不开心的那种。 我想,此刻在她俩心里,我一定已经跟“渣男”这词画上等号了吧? 对于她们姐俩来说,王洋生死未卜…甚至她俩可能会觉得王洋这会儿是尸骨未寒,在这种时刻,我竟然就跟刚认识没多久的小柔成了亲,我这算是陈世美还是西门庆? 呵呵,不管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 陈中燕依旧戴着她那副神奇的大墨镜,这墨镜让我无法确定她的表情是怎样的。 而此刻的敬卫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相当憔悴,不知道是因为伤还没好,还是在为阿三他们的伤势担心,总之看上去相当心不在焉。 唉,想想也对,冲我跟他的交情,我有喜事,他能高兴才有鬼呢。 有意思的是,这几个人,竟然都坐在了同一桌。 除了这几个人之外,这桌还有最后一个人,是面带笑容的老古。 唉,老古这人可真有意思,要是不跟外面人打交道就能一直不打交道,一旦打上交道了,竟然就能亲到这种地步。 已经说了是敬生主持,那老古似乎就没打算再做任何喧宾夺主的事,他就真的一直陪陈中海坐在那里聊着天。他脸上的表情也时不时的变化着,开心为主,偶尔会掺杂一点其他表情,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个看客一样。 作为主婚人,敬生早已经等在戏台上了。我到来后,他便带着我还有抬着空轿子的轿夫们直奔暗门,这个环节是接新娘,这也是我第一次进入暗门,非常正式的进入。 说实话,我对这暗门后的黑暗是有所恐惧的,因为它黑,因为它还未知。 而且我很早之前就认定了这暗门里有些不正常的东西,说不定好久之前给陈浩北录视频闹出灵异事件时,那个诡异出现的‘小白脸’就来自这暗门后。 所以虽然他们也跟我说过,暗门后就是个普通的单元楼,但是当敬生带着我朝暗门走去时,我依旧很坚定的相信,要不是他们全程陪同,我是打死都不敢进去的。 该来的,总归要来。 暗门终于在我面前缓缓打开,一阵若有若无的冷风从背后吹向暗门方向,仿佛一只手臂在背后推我,想把我推.进暗门,又像是从暗门里伸出了一只手,想把我抓进去。 “走吧。”敬生说完这两个字,便率先走了进去,我跟在他身后,空轿则跟在我身后。 暗门后面确实黑,一点灯光都没有。 刚进来时,我只能凭借听敬生的脚步声来让自己尽量不掉队。还好眼睛很快就适应了一些,能隐隐看到敬生的轮廓。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们去接新娘下来。”敬生突然冲我说到。我“哦”了一声,停在了一个楼梯前。 轿子跟着敬生顺着楼梯向上走去,留下我独自在黑暗中等待着。 第四百八十六章 我才是多余的那个 这楼梯看上去跟其他单元楼里消防通道的楼梯倒是真没什么区别,除了应该是电梯的地方只是一堵墙没有电梯外,猛一看之下,这里好像真的就是个正常普通的单元楼。 想到这一点,我便故意咳嗽了两声,想试试看这里有没有声控灯。 结果一咳嗽灯没亮,倒是给我自己吓了一跳,因为我的咳嗽竟然有回声。 这地方…有那么空旷嘛?平时在车库说话都没有回声啊。 这里的黑暗让我有些不适应,准确的说是有点害怕,我下意识的想掏出手机转移一下注意力,一摸裤兜才反应过来,他们给我的这身新郎装根本没兜,而且今天临出门前,他们还特意搜了我的身,保证我浑身上下除了衣服以外啥也没有才带我出来的。 给我搜身那人还说,上次那个傻新郎,就是利用出门前上厕所的机会偷偷把弹簧刀带在身上的,结果好好的喜事就被他自己给搅和了,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所以要仔细搜搜我才行。 唉…也不知道那个新郎官后来怎么样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一边哼着歌转移注意力,一边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敬生他们回来了。 “走吧。”敬生还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两个字,接着就带着我和轿夫们朝暗门外走去。 走出暗门后我真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刚才真是太黑了。 轿子依旧停在了戏台旁,之后有个大婶帮忙掀开轿帘,把穿着深色新娘妆,盖着盖头的小柔引了出来。 没有了伴郎伴娘,这大婶和敬生就相当于是兼了职了,他俩一左一右的陪着我跟小柔,一步步走上戏台。 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当然就是拜五福,虽然我还没明白不拜父母也要拜五福的原因,但这流程我都熟悉了,知道躲不掉,也没躲的必要,于是便顺从的准备听敬生的指挥,和小柔一起拜五福。 就在敬生站到五福旁刚要喊口令时,盖头下的小柔突然说了声:“等等!” 戏台上的人都疑惑的看向小柔,接着小柔忽然做了个莫名其妙的动作。 她把自己右手攥成拳头高高举起,然后把小手指弯曲着缓缓抬起,猛一看就是个跟上天“拉勾”的动作。 我有些迷茫的看着她这动作,接着便发现,敬生的视线忽然莫名其妙的移到了台下某处。 我不由自主的转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的敬卫,竟然也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做了个和小柔一模一样的动作。 我心里瞬间就跟吃了一只半苍蝇一样,要多隔应有多隔应,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特么是这俩人之间的一个暗号啊! 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任谁都知道,拉勾就代表着约定,一男一女做这个动作,那更是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代表着两个人之间有爱情存在。 原来小柔跟敬卫竟然是一对来的…那我这算什么?也难怪小柔也对这门婚事一直没表现出多大兴趣,倒是敬卫这货真特么算是个渣男,当初他还…不对,他是不是就是因为老古要把小柔送给我,自己心里不平衡,所以之前才故意要插足陈浩北和梅甜儿的感情的啊?合着他那是特么在报复社会啊?还有他之前对我表现出来的莫名敌意,原来是有这原因在啊。 难怪今天敬卫的状态一直不对劲,我还以为他是在惦记阿三他们,原来他是在惦记他自己的感情。 他今天来参加我跟小柔婚礼的主要目的,是来送小柔最后一程的吧? 唉,老古啊老古,瞅瞅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这特么不是把我也搞的很缺德了嘛? “敬卫!”敬生忽然严厉的冲着台下喊了一声,和敬卫坐的很近的老古脸上也不太好看了,但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正眼看敬卫。 而敬生喊过这一声之后,敬卫就和小柔就同频率的放下了各自的手臂。 我看到敬卫独自端起一碗白酒,一饮而尽。和他同桌的梅家姐俩表情十分古怪,好像还有点心疼敬卫似的。 说起来,因为重重原因,我们这伙人里,梅家姐俩算是跟卫生纸哥俩走的最近的,毕竟卫生纸哥俩之前就没少冲这姐俩献过殷勤,如今敬卫跟小柔这一个手势所传递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有心人完全能根据这俩手势脑补出不少狗血情节。 我也试着脑洞了一下,然后就很悲哀的发现,不管是哪种剧情,反正我这个角色在这个故事里所代表的人设,都只能是反派,而且是很恶心的那种。 这俩人就凭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手势,算是彻底把这次婚礼的基调给改变了… “好了,一千,敬卫不懂事,他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你别跟他计较,呵呵,你别受他影响,咱们一切继续,拜过‘五神’,你和小柔就算正式夫妻了。”敬生尽力的打着圆场,我注意到他对五福的称呼已经改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点点头,想笑笑缓解一下心里的尴尬,努了努力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干脆放弃了,就这么愁眉苦脸的结吧。 我扭头看了一眼小柔,盖头很大,盖的很严实,我连她下巴都看不到,但我却发现有一滴透明液体从盖头里滴了出来,落在了她胸前。 那是眼泪吧? 唉…这事儿闹的,我心里瞬间更别扭了。 在敬生的指挥下,我内心十分抗拒的勉强和小柔完成了拜五福的仪式,再行尸走肉一样走完过场,流程结束,便再次由敬生带着,返回暗门。 这次按敬生的要求,我也跟着他们顺着楼梯朝上走去,走着走着我渐渐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虽然周围并没有光源,但是在眼睛适应黑暗后,我竟然好像能看清这楼梯了。 一…二…三…我留心数了一下,要是我没数错的话,我们的终点竟然又是十三楼,和我租的那房子楼层相同。 不仅楼层相同,甚至连房间都和我住的那个房间完全对应,也是2号。 到门口时,敬生一拽就把门拉开了,看得出来,这门本来就没锁。 这里…真的就是个比较隐蔽的普通单元楼? 拉开门后敬生说道:“这就是你俩以后的洞房了,请进吧。” 小柔率先走了进去,走的很决绝。 我则叹了口气后,蔫头耷脑的跟着走了进去。 这房间依旧没灯,倒是在客厅有两根红蜡烛负责发光。 这光太微弱了,好好的洞房都被照的跟盘丝洞有了一拼。 “好了,你俩…准备开始洞房吧。”敬生一动不动紧盯着我俩,语气平静的说着。 第四百八十七章 洞房花烛 我一脸懵圈的看着敬生问道:“啥意思?他敬生哥,你这是…这是打算留下来参观?” 敬生摇摇头说:“不是参观,是指挥。” “指挥?!”我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惊诧的喊完这俩字后,我难掩悲愤的问道:“指挥什么?什么指挥?指什么挥?我特么用你指挥啊?你不知道什么叫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吗?就说老子还是处.男之身那我也不是弱智啊!你以为我之前那二十多台电脑都是怎么中毒坏掉的?我看过的科教片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你特么要指挥啥?姿势?动作?我特么用…” “先指挥你把新娘的盖头掀开,再指挥你俩把交杯酒喝了,完成全部流程…你以为我要指挥什么?”敬生语气不紧不慢的打断了我的话。 我一愣,继而略尴尬的说:“哦…你…你说的是…是指挥这个啊?这倒是,你作为司仪,倒是说得过去,嗯,对,好好指挥…你吓我一跳。” 房间内红烛摇曳,我借着打量四周场景,不断的转移视线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看着看着我就发现,这房间里的装修风格蛮特别的,看上去基本都是竹木为主,完全是复古风格,很古朴,要是冷不丁把我放进这样的房子里,我估计会以为自己到了某影视城的古装剧片场。 “掀盖头吧。”敬生说到。 我疑惑的问道:“就这么直接掀?不需要啥道具?我记得不是还要用秤杆啥的讲究个‘称’心如意嘛?” 敬生摇摇头答道:“古爷没在,不用那么麻烦了,这里就咱们三个人,没必要浪费时间,掀盖头,对饮,之后入洞房便是。” “哦…”不知怎的,我竟然觉得有点小失望。 前面搞得那么隆重,到最后这儿却忽然简化了,怎么看都让人有种虎头蛇尾的敷衍感。 但是既然敬生都发话了,那就来吧。 我小心翼翼的冲盖头下的小柔说道:“小柔,那我动手了啊…” 等了几秒,小柔没给我任何反应,仿佛已经成了和五福一样没有生命的雕塑。 我把手抬到她盖头下方,想抓住盖头边缘,却实在有些犹豫。 这…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快点吧,时间也不早了,别磨叽了。”敬生催促了一句。 狠了狠心,我终于还是抓住了那盖头的边缘,缓缓掀起…咩?不是小柔? 我看着盖头里这个眼眶微红,长相虽然和小柔有几分相像,却根本不是她的陌生女人,有点疑惑的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那个叫小柔的妹子呢?” 接着我又扭过头冲敬生问道:“敬生同学,你们都这么任性的吗?这是跟我闹着玩儿呢?” 敬生轻笑一声解释道:“一千,我知道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中的一部分人,可以根据需要,一定程度上改变自己身体某些骨骼的形状…她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小柔,这才是她的真实样貌。小柔,盖头已经掀起来了,你可以睁开眼了。” 敬生说完,这女人便睁开了眼,看到她清澈眼神的一瞬间,我忽然就确定了,这确实是小柔。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虽然长相不一样,但是眼神却依旧是那么熟悉,如果不是已经知道这张脸跟小柔是同一个人,我…我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这种感觉我之前遇到过。 对了,是西风。 当初超哥第一次和西风见面时,他就有过这种疑惑,而西风当时第一眼看到超哥时,反应也不太正常,那不是初见一个陌生人时该有的表现。 再加上之后超哥看到西风开车,就下意识的觉得害怕,那是因为当时超哥出车祸时,那个长得跟猪大嫂一样的司机,其实就是… “敬生,这本事…西风也会吧?”我问了一句。 敬生倒是痛快,似乎我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就没打算再对我有所隐瞒。他没否认,直接答道:“会,还有小玉,小双…还有好几个,但不是我们所有人都可以,起码像我就做不到,古爷也做不到,听说很久以前…我们的人,都能做到的。” 我点点头,明白了,当初那个撞超哥的猪大嫂,就是特么西风假扮的。 可是为什么要假扮成大嫂的模样呢?想想西风偶尔表现出的神经质,他不会是单纯的恶趣味吧?不会,肯定是有目的的。 唉,不想他了,那一撞之仇陈中海也已经报了,都是过去式了,先琢磨自己的事吧。 看着小柔熟悉的眼神,我多少能心安一些。要是跟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话,我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出于纯粹的好奇,我端详了一会儿小柔这张脸。 说真的,确实如老古那天跟我说过的一样,露出真容的小柔的长相也不算丑,而且依旧和王洋之间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但要是硬让我在她们两个之间做个比较的话,其实我是很难决定谁更好看一些的。 “好了,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看,来,先把交杯酒喝了吧。”敬生又一次催促到。 我点点头,自顾自坐到一张竹制椅子上,竹椅发出“吱呀“一声,听起来像是已经有些年头的老物件。 小柔也坐到了另一边的一张款式相同的椅子里,敬生没坐,他负责给我俩倒酒。 酒坛子就在门口,敬生像个服务员一样,给我俩往桌子上放上酒杯,接着打开酒坛,倒了满满两大杯。 我看着那用竹筒做成的,和马克杯个头差不多的酒杯,再看看杯子里满满当当的酒,抬头冲敬生问道:“敬生,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谁把我酒量的底线告诉你的?你咋知道我喝白酒一次最多就只能喝这么多呢?” 敬生放下酒坛子说道:“平时你可以随意,但是今天,必须至少喝完这一杯,你和小柔都是。” 我撇撇嘴说:“敬生你有没有点常识?那你们都说了,让我跟小柔成亲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交.配,繁殖什么的,那能喝酒吗?最正确的做法是提前一个月到半年就戒烟戒酒戒熬夜戒兴奋剂你懂不懂?这一大杯下去,回头生出个畸形儿,你负责啊?” 敬生答道:“喝下这杯酒,是你和小柔洞房前最要紧的步骤,不喝这酒的话,你们俩的洞房也就没有意义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至于生出个什么样的孩子,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借种 我有点生气的说:“我的孩子不该我操心该谁操心?啊?是你还是隔壁老王啊?” 敬生继续理所当然的解释道:“借你的种而已,孩子本来就跟你没多大关系,连姓都没必要跟你姓。” “你…”我让敬生的话气的差点噎着,一时无语,然而一旁的小柔却已经自顾自的端起了她自己面前那一竹杯酒,举到嘴边,像喝白开水又像喝绝命毒药一样,开始平稳却坚决的喝了起来。 敬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小柔,接着很有挑衅意味的看向了我。 我有点赌气的说:“好好,你们牛,我喝就是了!” 说完我便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唉,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可惜没有下酒菜,而且我特么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肚子完全是空着的。 要是早知道还有这一环节,我说啥也得先偷偷地吃点儿东西垫垫。 饿了一整天,再来上这么一杯,我一半都没喝完就有些上头了。小柔的面颊也同样变得有些红润,眼神也有些迷离。 不得不说,摇曳的烛光映照,再加上酒精的滋润,小柔这张脸简直就像是经过了美颜一样,确实好看,美的都有点惊心动魄了。 “加.油,就剩一半了。”敬生提醒着,鼓励着。我借着酒劲有点烦躁的说:“别捣乱,怎么哪儿都有你?” 敬生没再说话,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小柔喝一口,我就跟着喝一口,结果就是,我俩这“交杯酒”在完全没“交杯”的情况下…别说交杯了,连干杯都没有,就这么仿佛两个陌生人一样,你一口我一口,完全没有交集的喝了个底朝天。 看到酒喝光了,敬生夸赞着指挥道:“很好,看来你俩都很满意,那就好,趁着兴头上,准备进卧室,入洞房吧。” 小柔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直接朝卧室方向走了过去。大概是酒精作用,她的脚步略有些踉跄,但我却依旧能看出那份视死如归的决绝。 我也跟着站起身,在敬生的再次催促下,有点不知所措的跟了过去。 喝到这地步…她是故意想麻醉自己吧? 我有些失落的想着。 说实话,我虽然对小柔没有男女之间那种感情,但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我都选择认命了,她还这样的态度,我多少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老话说的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千年王八万…喝多了喝多了,都记串了… 卧室和外面客厅也是一样的装修风格,一张华丽丽的复古双人.大床,一看就比我那张床要贵。这边也是靠两根红色的蜡烛照亮的,没有灯,我甚至怀疑这里可能根本没有电。 小柔正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床边,她这副样子,怎么看都还是一股要慷慨就义的视觉效果。 房间里没有板凳,我只好坐在了这张床的另一边,先闭上眼揉揉太阳穴,醒醒酒再说。 过了一会儿睁开眼后,我看着眼前站着的人,不由得难以置信的问道:“敬生,接下来的环节你还真特么打算继续指挥啊?” 眼前站着的正是敬生,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跟了进来。 敬生理所当然的说:“当然,这是我的职责。” 我点点头,站起身拉住敬生,一边把他往床.上按一边说:“来来来,你也别指挥了,你直接亲自来吧,来,我在旁边给你加.油助威,你看你这亲力亲为爱岗敬业的劲儿,我都觉得自己很是多余啊,要不我出去吧,这种事我可不好意思给别人当电灯泡,我还要脸呢,拜拜了啊。” 我当然是按不动敬生的,我当然也没有真的离开,因为我知道自己走不掉。 敬生的力气不小,我一直孜孜不倦的推着不动如山的他。 “小柔都不介意,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敬生低头问了一句。 我也懒得跟他争论,直接说道:“反正就俩选择,要么你直接替我上阵,刚才敬卫那手势是啥意思我也看出来了,你跟他是亲兄弟,你亲自上也算没便宜了我这个外人;要么你就出去,反正你在这儿的话,我就是想从命也心有余力不足,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把选择权交给了敬生,敬生犹豫了一阵,没理我,而是冲小柔问道:“小柔,我不在的话,你能搞定他吗?” 小柔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我无所谓。” 敬生冲我叹了口气说道:“唉,反正今夜时间还长,那你俩慢慢自己摸索吧,我在门外等着。” 我不满的说:“门什么门外?走远点!你这样会给我造成很大心理压力的你知道不?你不知道有多少那什么功能障碍的人,都是因为心理原因才障碍的吗?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想跟古叔作对?你是不是故意想违背古叔的意愿和小区的中心思想?” 敬生问道:“那我走多远你才满意?”我答道:“越远越好啊,要不你现在就坐飞机直奔云南吧?”敬生没说话,安静的看着我。 我摆摆手说:“你不饿啊?下去跟古叔他们一起吃酒席呗,这可是我的婚宴啊,给个面子,一定吃饱哈。” 敬生终于妥协道:“好吧,我下楼。” 我亲自送敬生离开卧室,又亲自把他送到楼梯口,看着他的身影拐过楼梯,我又听了一会儿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这才转身准备往回走。 刚才太专注,一下子忽略了走廊里的黑暗,现在这里就剩我一个人了,黑暗带来的恐惧让我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回到那个‘洞房后’,我锁上了房门,然后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想事情。 唉,真是纠结啊… 越想越纠结,我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独自喝了起来。 不知道卧室的小柔睡了没有?刚才她喝了那么多酒,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该是已经借着酒劲睡着了吧? 这玩意可怎么弄?要不我就在客厅打个地铺睡一晚上吧? 反正现在没人看着我了,本来这事儿就不是我自愿的,加上刚才小柔和敬卫秀的那点小默契,再加上小柔后来的表现,我现在要是真跟她洞房的话…我咋觉得自己跟个畜.生没什么区别呢?明明原本我才是受害者啊… 又喝了一会儿酒,连饿带乏,渐渐的,我竟然就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第四百八十九章 饿到逃跑 是夜,好像有点凉。 幽幽睡梦中,我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被子,轻轻一扭腰,硌了一下,有点疼。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视线逐渐清晰后,椅子,被子,还在摇曳的红烛,纷纷映入眼帘。 还有身上的薄被…是小柔给我盖上的吧? 我看看还在上着锁的正门,想必不会是敬生中途穿墙而入给我盖的被子,就冲他那个大老粗的暴脾气,要是他的话,肯定早把我叫醒给我轰到卧室里陪小柔去了。 这房间里没有任何能显示时间的东西,我无法知道现在具体是几点,我只知道此刻天还在黑着。而我刚才喝的那些酒的酒劲已经下去了,脑子很清醒,没有醉意,有的只是肚子里的饥饿。 揉着肚子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起身放轻脚步,朝厨房走了过去。 这洞房跟我那个租住屋的户型一样,摸着黑我都知道厨房在哪儿。 只是一进厨房我就有点懵,这边是彻底漆黑的,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啥也看不到。 想了想,不得已之下我又返回客厅,拿了根红蜡烛当作手电,再次返回厨房。 这次倒是能看清了,但是一看之下也有点懵圈,因为厨房里也和客厅一样,啥电器都没有。 电磁炉,微波炉,抽油烟机,冰箱…统统没有,大的物件只有几口在我很小的时候见过的大瓮缸,我还记得,小时候家里会用这种瓮缸来储存粮食和淡水。 除了这些瓮缸之外,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竹条编制的柜子,还有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家伙什。 乍看之下,厨房里的情形就像是回到了不算太久远的古代。 我有点犹豫的找了找,发现缸是空的,柜子里也同样只有餐具,没有食物。 这…唉,这是光叫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啊,就不怕把我这匹马给饿死嘛? 我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有些无奈的想着。 这厨房的空间很小,没太多值得深挖的地方,确定没食物后,我便没打算继续在这儿待下去。 厨房的门距离卧室的门很近,我从厨房走出来,借着烛光,下意识的扭头看了卧室方向一眼,然后就禁不住“啊”的一声小声叫了出来。 小柔还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睁着眼,烛光映照下,她双眼通红。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副样子,我顿时就很坚定的相信,她绝对不是睡了会儿又醒来后才重新恢复这个姿势的,而是一直保持着这姿势,没变过。 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声惊叫有点没礼貌,想了想,有点尴尬的说道:“早啊,还没睡呢?辛苦了啊,我那被子是你帮忙给盖的吧?谢谢啊。” 小柔没理我,也没做任何动作回应我的话。 我更尴尬了,挠挠头,索性直接说道:“那我回去接着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都知道你心上人是敬卫了,而且你俩情投意合,我不会碰你的,你也知道我的心上人不是你…古叔老是强调咱俩的事情我必须心甘情愿,我觉得吧,心甘情愿肯定得是相互的才合理,既然你不愿意,我肯定不会强人所难,这事儿回头跟古叔说他也不能说什么,对吧?毕竟你…” “我愿意。”小柔终于说话了,但我觉得她的语气比她说出来的字眼更能代表她的真实想法,这冷冰冰的劲儿,她要真愿意就特么有鬼了。 我一耸肩说道:“咱都是成年人,你凭良心说,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小柔用和刚才相同的语气回答了我一个字:“信。” 我实在不想听她这明显口是心非的答案,这姑娘的性格真是愁死我了。 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干脆直接戳破了她的真实想法:“小柔,你给我盖被子,其实就是在暗示我让我今晚在客厅睡对不对?你别急着否认!我跟你说,我本来就不想碰你,有了刚才婚礼上你跟敬卫那一出,我更不想碰你了,我这就接着睡觉去了,你要是担心我会趁你睡着了对你做什么的话,那你就接着熬夜吧,拜拜。” 说完不等小柔回答,我便自顾自返回了客厅,把两张竹椅重新摆了摆,坐在一张椅子上,把脚放到另一张椅子上,被子一盖,便准备睡觉。 小柔那边没再发出任何声音,不知道她是躺下了,还是依旧在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坐姿。 “咕噜噜…”肚子又叫了,唉,饿着肚子真是难以入眠啊。 我揉着自己可怜巴巴的肚皮,还好这酒不伤胃,不然空腹喝了那么多,这会儿肯定是最难受的时候。 没吃的…有吃的…我不饿…我不饿…我很饱…我很饱… 催眠失败… 算了,反正这儿离我家也不远,我下楼回家搞点吃的然后再回来,应该不算过份吧? 嗯,就这么定了。 饥饿给了我无穷无尽的动力和勇气,什么黑暗楼梯,什么古怪小白脸,什么未知怪兽,什么都不算什么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再说了,都说“饱暖思淫.欲”,老古你让我干的是跟后两个字有关的事,那我总得先把跟前两个字有关的困境解决了吧?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这不过份吧? 嗯,不过份。 自己把自己说服后,我悄悄起身,悄悄开门…我想小柔是能听见我开门的声音的,毕竟屋里这么安静。 但她终归什么也没问,这倒也好,省了我多解释了。 走出房间后,我又轻轻把门关上,接着蹑手蹑脚的朝消防通道走去。 顺着楼梯往下走时,我越来越觉得稀奇,我这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明明挺黑的,可我还是能看清楚台阶,虽然肯定不像白天那么清楚,但是已经足够让我认清路,不至于摔倒或者绊倒了。 十三层,说高不高说矮不矮,没多大会儿就到了地面。 到地面后,我明确感觉地面要比楼梯更暗一些。还好这是条笔直的单行线,我很快就摸到了暗门,关着的暗门。 我轻轻给暗门推开一条缝,地下车库的灯光立刻就照了进来,眼睛很快适应光线后,我渐渐把门打开一个可容纳我出入的缝隙,耶,出来了!馒头米饭面条,我来了! 第四百九十章 画圈 其实我本来还以为这门会是锁着的,毕竟其他新郎官进入暗门后都没有再出来的,那多少该有点限制吧?要不是确实太饿了,我都没想过要冒这个险,没想到却这么轻易的就被我给走出来了,这算大摇大摆吧?这算趾高气扬吧?嘿嘿。 车库里的景象让我意外又不是很意外,意外是因为这里已经全都被清理干净了,昨晚婚礼的痕迹已经一点都没有了,这清理速度和程度都挺惊人的。 不意外是因为…他们好像在清洁方面是有某种天份的,回回都是这种速度。 不管了,填饱肚子要紧,我赶紧朝我那栋单元楼快步走去。 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 这是…我特么怎么又走回暗门这边了?这感觉我熟啊!之前我就在车库碰见过一回这种事啊! 鬼打墙?八卦阵?不知道,不过老话说得好,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咱们是朋友,有过一次经验,这回就没上回那么害怕了。 而且…而且我还琢磨出点破解之道。 先不把这一切当成是鬼打墙,而是当作更科学的八卦阵来对待吧。 八卦阵,你听着,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老子给你来个百米冲刺,看是我这鱼儿游的快,还是你这渔网勒的紧。 想到这儿,我攒起劲,瞄准我那栋单元楼方向大声骂了声脏话,接着就用尽全力跑了起来。 然而就在我眼看自己已经离自己那栋单元楼的门越来越近时,不知怎的,我那栋单元楼门就像会自己移动一样,好像稍微挪了挪。 而且这种挪动似乎还带动地面也发生生了某种改变,以至于我也不自觉的跟着稍微调整了一下前进方向。 虽然这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幅度都不大,然而就是这极轻微的一次调整,当我跑到终点时,发现自己面对着的…依旧还是暗门。 我明白暗门为什么不上锁了,因为特么根本就没有上锁的必要。 什么叫先进?什么叫科技改变生活?这要来一小偷想上暗门里偷点东西,根本不用报警,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累死在车库里。 我有些不甘心的站直身子,扭扭腰,攒攒劲,开始试着朝各个方向各个角度乱跑一气。 结果无一例外也毫不意外的…每次我都能成功的回到暗门前。 我甚至闭着眼走过几次,但是闭上眼走路的感觉更糟糕了,因为闭上眼的话,每次忍不住一睁开,就会发现眼前的景象都跟自己预估的有些差别。 倒也不是差很多,顶多就十万八千里吧… 当我最后一次逃跑失败回到暗门前时,我坐在地上大口喘了会儿粗气,捂着越发干瘪的肚子,忍不住有些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喊道:“我要吃饭!!!古叔!!我要吃饭!!饿着肚子没力气干活啊!!” “别喊了,古爷不会让你吃饭的。” 身后忽然传出一个轻柔的声音,接着走出来一个跟我穿着情侣装的清丽女子,我抬头看着她问道:“小柔,你咋也出来了呢?你也饿了?为啥你说古叔不会让我吃饭?” 小柔忽然蹲到我身边,淡淡的说道:“因为你现在不能吃饭,那些外面的食物都是秽物,吃那些东西的话,你的身体会变得不够纯净,会影响使用效果的。” 我傻愣愣的问了一句:“什么使用效果?那有没有使用手册?” 说完这句我自己也反应过来了,脸上瞬间一阵滚.烫,我赶忙转移话题问道:“那不让吃饭没力气啊,没力气怎么办?”小柔答道:“饿就喝酒,那酒对你的身体是有好处的,也能解饿,而且不会影响你身体的纯净程度。” 我白了她一眼坚决的说:“不喝,一天没吃饭了,空着肚子喝那么多酒多伤胃?你是不是想让我自己把自己身体搞垮掉,然后好跟你的敬卫私奔?” 小柔摇摇头说:“不会,我只会跟你交.配,这是古爷的命令…也是我的使命。”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有些无语。 “回去吧,一会儿古爷他们要是知道你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咱俩都会被批评的。” 小柔说完就站起了身,我无所谓的说:“你没上过学啊?批评就批评呗,跟你说啊,像我这种人,上学时啥批评都挨过,老师就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爹妈我都能微笑面对,当然,下了晚自习是躲在角落拿砖头扔他还是用鞭炮炸他那我肯定不会告诉他,哎对了,你真在国外上过大学啊?” “假的。” 小柔说完就转身要返回暗门,我从地上站起来冲她喊道:“小柔!长夜漫漫,我这饿着肚子又睡不着,你也没吃饭吧?要不咱俩聊会儿天打发打发时间吧?” 小柔态度坚决的说出四个字,让我瞬间打消了想跟她一起返回楼上的念头,那四个字是:“先交.配吧。” 看她这态度,我要是真对她做点什么,那感觉肯定跟侮辱革命先烈没有区别。 我忍不住冲着她的背影一作揖,小声说了声:“女壮士!一路走好!” 小柔回去后,我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刻的我又累又饿,真是感觉自己连爬楼梯返回那个洞房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就在这儿凑合一晚上吧。 如果只是饿的话,我想我会失眠一整晚的,但是当饿和累在我体内双管齐下并驾齐驱的时候,困意便开始渐渐浓了起来,不知何时,我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迷迷糊糊的醒来时,我还没起床就感觉很舒服,这床可真软和,比我自己那张破床软和多了。 等等,床? 我忽然感觉鼻孔里还涌进了淡淡的清香,很熟悉,是小柔身上的体香。 一身冷汗,我“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场景,我忍不住大喊道:“畜.生!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回到了那个洞房的卧室里,不仅如此,我还躺在了床上,不仅如此,我还钻进了被窝里,不仅如此,小柔还在床边坐着,背对着我。 难得小柔没被我这一惊一乍的做派给吓到,她连身都没转就淡淡的说道:“只是把你背上来了而已,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我低头仔细一看…还好还好,衣服裤子都还在… 第四百九十一章 平静如夜 弄明白眼下的情况后,我赶紧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了下来,还没等站稳,就直接踉踉跄跄的朝客方向厅走去。 “你还是在床上睡吧,天就快亮了,一会儿敬生会过来的。” 小柔忽然叫住了我,我问道:“我睡床?那你呢?敬生来干嘛?” 小柔答道:“他来检查,这是必然流程,我怎样都随你意,你要是想和我交.配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进…” “我不!” 我直接打断了小柔,小柔停了停,接着说道:“那我就继续坐在这里等着你,直到你想和我交.配为止,你要是现在就回客厅的话,敬生一来,就会看出来是怎么回事,那他今晚就会全程监视你我,甚至为了让你我的事能顺利进行,会采取一些必要手段。” “靠,他特么变态啊?”我小声骂了一句,踢了墙根一脚,想了想敬生的体能,迫不得已,我又返回床上,和小柔保持好足够的距离,才重新躺下。 而小柔果然如她自己所说,照旧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老僧入定一般,圣洁而悲壮。 我躺下以后纠结了许久,想睡睡不着,想起又不敢起,就这么一直煎熬着,直到窗外的天空开始出现亮光。 真没想到,透过这房间的窗户竟然真的能看到外面,我原本还以为,这里的窗户只是个形状比较相似的摆设呢。 天亮后没多久,果然就响起了敲门声,小柔起身去开门,我闭上眼装睡。 开门声过后,没过几秒钟,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就响起了敬生不咸不淡的问话:“怎么样?一千,昨晚睡的还好?” 我闭着眼一动不动的抗议道:“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小柔…”敬生叫了一声,小柔答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听到小柔这么坦诚,我惊讶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偷偷看着他俩。敬生微微皱眉问道:“原因?”小柔答道:“没经验。” 一听这三个字,我瞬间就坐起来了,这特么叫什么话?敬生不就是因为我跟小柔没经验才说要指挥的吗?这不是故意招他今晚不走吗? 我赶紧说道:“不是!敬生,你听我说!不是经验不经验的问题!是这样的,这种事吧,还是要有感情基础才好操作一些,对吧?这样,你给我俩一点时间,我再和小柔培养培养感情,只要我俩感情一到位,我保证立马就开工,怎么样?” 敬生保持着微皱的眉头说:“没那么多时间…老规矩,你俩白天也别出去了,就在屋里呆着吧。” 说完这话,敬生竟然就作势要走,我赶紧叫住他说道:“哎!不出去可以,给点饭吃啊!”敬生答道:“饿了就喝酒,一样能填饱肚子,成功之前不可以吃别的东西。” “你丫拿酒当面条啊?!”我扯着嗓子嚷了一句,却只换来一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敬生没因为我的话做丝毫停留。 我坐在床边,肚子又是一阵咕噜咕噜。小柔很体贴的独自去了客厅,片刻后,端着一竹杯酒回到卧室,举到我面前说了句:“喝吧”。 喝你个大头鬼啊,我一阵烦躁,哪儿有用酒解饿的啊?本来就空着肚子,还喝酒?你以为我是我那个酒鬼老爹啊? 我干脆转过身装死,不再理会小柔。 “咕咚…咕咚…”一阵吞咽的声音响起,我惊讶的扭头一看,小柔正仰着脖子喝水一般喝着那杯酒。 “小柔,你…”“最近五天,不,六天,我都是用这酒充饥的。要么喝,要么饿死,你能做出的选择,跟我一样多。” 我一时无语了,难道真要喝? 饥饿感越来越盛,这酒的气味在我闻起来也越来越香,不光原本的辣味似乎逐渐真的在减弱,甚至隐隐约约好像还飘出了食物的香味。 只是我并不能确定这是什么食物的香味,这倒不是说这香味‘四不像’,而是这香味似乎是活的,一直在不停的变化着,时而像是一种食物,时而又像是另一种,反正都很好闻。 很快小柔一杯酒便喝了个底朝天,喝完后她又问了我一遍:“你喝不喝?你喝的话我去给你倒。” 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扭头问道:“小柔,为啥你后来再也没管我叫过一千哥?连我名字都没再叫过?是想装作不认识我吗?” 小柔答道:“因为我后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你到底喝不喝?” 唉,你不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你是不愿意承认你跟我之间现在这种关系状态而已。 可我又何尝不是呢? 看着外面越来越亮的天色,我冲小柔说道:“我还是上客厅吧,你在卧室呆着就行,酒你拿进来慢慢喝吧,我不跟你抢。” 说完我就从床上坐起来,着急忙慌的朝外走去。 天亮了,天既然亮了,地下车库那奇怪的鬼打墙八卦阵就应该失效了吧?我还记得之前两次遇到这种经历都是在夜里,这会儿天亮了,那鬼打墙是不是该消失了?那我岂不是可以回去了? “天亮以后他们就有专人守着门了,你同样出不去的。”小柔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听完我就蔫了,大爷的,这都被她看出来了。 “我没说要出去啊,我就是在客厅坐会儿不行吗?”我嘴硬的说道,小柔不置可否的说:“随你。”说完她就有些踉跄的坐到了床边。 看来她这酒真不是白喝的,而且这酒确实不可能完全取代粮食。 我溜达到客厅,心里相当不是滋味,这节奏又让我找到当初过年时被软禁的感觉了。那两根红色的蜡烛已经烧去了大约四分之三,仅剩下的一小截仍旧在燃烧着。作为客厅里唯一的光源,这两根孱弱的蜡烛显得别样珍贵。 我坐在椅子上思考着,真的没有选择了吗?会吗… 什么声音?有人在吵架? 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我好奇的推开门仔细一听,好像真是有人在吵架。 我朝楼梯那边走去,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几层,声音越来越清晰,听明白了,是敬生跟敬卫在吵架。我处于好奇仔细听了会儿,很快就听明白这兄弟俩在吵啥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第二扇门 敬卫想上楼看看,他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看看。 他已经认准了,赵一千那个饥渴的癞蛤蟆有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小柔这么优秀的天鹅肉。而他也知道小柔是绝对不会反抗的,所以他认命了,他已经放弃他和小柔的感情了。 但他还想来看一眼,他想负责照顾小柔安赵一千的胎,因为他觉得赵一千肯定没他照顾的好,肯定没他体贴,没他懂小柔,没他疼小柔,他只想让小柔能更健康更开心一些。 而敬生当然是不准他上去的,敬生怼敬卫一直就是一句话,想陪小柔?可以,只要古爷同意就行。 哥俩翻来覆去就在吵这么点内容,身为赵一千本尊,我都听腻了,可这哥俩还是互不让步,而且还有越吵越起劲的趋势。 忽然有个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赶紧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说道:“别闹,小柔,是你家敬卫,跟他哥正吵架呢。”背后拍我那人说道:“一千,昨晚你该做的事没做啊。” “啊!” 是一个沧桑的男人声音,吓得我瞬间不小心惊呼了一声,回过头一看,是老古。 而我这声惊呼也惊动了楼下那兄弟俩,这俩人几秒钟就同步窜到了我面前,在看到我身后的老古后,兄弟俩毕恭毕敬的齐声声叫了一声:“古爷。” 老古点点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然后下了几级台阶冲敬卫问道:“敬卫,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敬卫答道:“嗯,古爷,基本痊愈了。”老古点点头说:“那就准备出任务吧,别在这儿呆着了,这儿现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古爷…”敬卫不甘心的叫了一声,老古没容他多说便打断道:“怎么?我还没死说话就不顶用了?”敬卫赶紧惶恐的摇摇头,接着低下头什么都没说,却也不肯离开。 一旁的敬生打圆场道:“古爷,敬卫他没别的意思,他…他…” 老古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唉…敬卫,你的心思,咱们谁都知道,但是咱们是什么人,我想你更知道,别…别让古爷为难。” 看到老古语气放软,这似乎比严厉的责骂更让敬卫害怕,他顿时也服软祈求道:“古爷,我就是想看看她而已,她总是需要人照顾的,谁照顾她这没什么影响吧?” 老古长叹一声,很有原则的答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敬生,带敬卫走,一千,你跟我过来。” 老古说完便不再理会卫生纸哥俩,转过身就朝楼上走去。 我看着敬生拉着不情不愿的敬卫消失在向下而去的楼梯拐角,这才转身去跟着老古上楼。 我原本还以为,冲敬卫刚才和敬生吵架时对我的鄙夷,在看到我时,他起码得在眼神上有所表示。没想到刚刚这全程他就跟没看到我一样,视线连零点一秒都没在我身上停留过。 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我的隐身术已经练成了呢。 不知道是心情还是身体原因,老古走的很慢,我没几步就跟上了他的步伐。在经过某个楼层时,老古指指那个楼层里的房间说道:“我最近就在这里调养,小玉阿三也在,你跟我过来吧。” 我跟着老古走进这层楼的楼道,拐过弯,在这层的四号房间,和我那个楼层对应的话也就是李阿姨当时住的那户时,老古直接拉开门就走了进去。 一进屋我就发现,这里也是在用蜡烛照亮,同样没有电。 不过蜡烛不再是红色,而是白色的,而且数量上要比我和小柔那个洞房里的多一些。 在对应李阿姨老公灵堂的那个房间外,老古先敲了敲门才问道:“小玉,我把一千带来了,跟你猜的一样,这孩子昨晚什么都没干,你要是能说服他,就开导开导他吧。” 说完话房间里仿佛传出了一声回应,我没听清,但在那声回应响过以后,老古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门后面的布置很简单,也不算太意外,一张仿古床,小玉倚在床边,房间里有几个屏风,很大,那几个屏风直接把房间隔成了两部分,我只能看到小玉所在的屏风这边,屏风后面是什么我完全看不到。 “一千,咱们现在…才真的算是邻居了,呵呵…”小玉的声音有些憔悴,老古说道:“那小玉,你和一千单独聊聊吧,别让这孩子胡思乱想。” 说完老古又拍了拍我肩膀,接着便独自走出了房间,离开时还把门给关上了。 “随便坐吧,一千。”小玉随口说到。 我点点头,拉了把椅子坐到小玉床边,仔细端详着他。 此刻的小玉脸还是那张脸,没变,不是其他人的样子,也不是那种不像人的奇怪的样子,只是看上去比平时憔悴了许多。 “看什么?呵呵,你呀,跟那些人一样,一知道我的脸会变形,就以为我平时那个相貌是假的,对吧?是不是觉得正常人不该长那么好看?”小玉还有心情开玩笑,好像一副状态不错的样子。 我有点尴尬的挠挠头,他说的没错,我确实以为他平时的样子不是他真实的样子,毕竟…毕竟太好看了。 为了掩饰尴尬,我故意说道:“不是,我是好像听谁说起过,说这不是你真实的样子…”小玉反问道:“谁?是小双吧?她应该说的是…小玉不是我的真实名字吧?” 我竖起大拇指拍马屁道:“料事如神!” 小玉轻笑着摇摇头问道:“那一千,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我点点头,没必要否认。 小玉很调皮的吐了下舌头,接着说道:“这两天外面的事都是小双在忙,那你应该时常会在物业办公室见到一个人吧?就是一个背影看上去很年轻,很迷人,但是长相却和身形完全不匹配的人。” 我知道小玉说的是我跟陈浩北口头封的那个“背影杀手”,那人跟小双很熟这我知道,那小玉自然也跟那人很熟了。于是我便点点头奉承着说道:“嗯,见过她老人家几次,气质真好。” 小玉“噗嗤”一笑说道:“她老人家?她是小双的姐姐,才…才大她两岁而已…” 第四百九十三章 小玉良言 两个人差两岁的话,从外观上可以有多大差距?如果是十岁以下的话,可能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但如果是二十岁以后的话,这么小的差距,那从视觉上被人搞颠倒都有可能。 而且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这种差距自然就会越来越小。 但是小双和她这个名义上只差两岁的‘姐姐’,单从相貌上来看的话,却像是差了四五十岁。 小玉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当他们还没有被困在滨海城时,从来没人出现过这种情况,后来,他们的人越来越少,也渐渐开始出现了一些以前没想到的问题… 我总算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要给自己取名“错根”,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从不过中秋节。 家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团圆? 我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们这些人,我只知道他们这些看上去明明很强大的人,强大到超出常理认知的人,也有着比我们普通人还要脆弱的一面。 “一千,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算是好人?什么人…算是坏人?”小玉问到。 我摇摇头说:“我本来知道,但现在不知道了。” 小玉眼睛平时着他的前方,缓缓说道:“好人…坏人…善人…恶人。其实这些属性原本就都不是能单一存在的,都是人们先找到一个参照物,然后才能区分出哪些人在哪些人的对立面。对他们有利的人,就被定义为‘好人’,会伤害他们利益的人,就被他们放到了‘好人’的对立面,也就是‘坏人’,所以可以说,好人与坏人,都是无法独立存在的,都要有对方的陪同,才能算是完整的。而区分这两伙人的‘参照物’,在很多时候,就是指每个人心中的那份‘道德’。可惜啊,这两个字在每个人心中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要是一样的话,呵呵,那就天下大同喽。” 我没说话,因为我不想发表意见。 我总感觉小玉的智商也很高,单从这方面而言,如果他一直在不断成长不断进步的话,如果他追求的和陈中海追求的方向一样的话,等他到了陈中海现在这个年纪,还真指不定他和今天的陈中海相比,谁的成就会更高一些呢。 不,一定是他更高,因为他天生就拥有连陈中海也不得不望尘莫及的东西。 还好小玉明显也没打算等我回话,他自顾自淡淡的说道:“好了,你回去陪小柔吧,那才是你该做的事。巧了,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这里,如果你想找人聊聊天,或者…或者你愿意陪我解解闷,你也知道,这栋楼和小区里其他楼的最大差别就是没有电,没电就没办法看电视,没办法打游戏机…挺无聊的,呵呵,反正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过来找我聊天…聊什么都可以。” 我点点头问道:“聊我跟超哥之前一起玩的那款网络游戏行不行?”小玉一愣,继而摇摇头说:“那我可能聊不过你,我刚才随口说的,其实不玩游戏,呵呵。” 我舒了一口气说:“呼…那就好,可算扳回一局,那我平时吃东西咋办啊?敬生不让我吃东西,只让我喝那个酒,那玩意儿哪能顶饿啊?” 小玉古怪一笑问道:“你想想你多久没吃东西了?现在体力怎么样?”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一整天…半夜我还在车库折腾了半天…再到现在怎么说也上午八九点了吧?要说饿的话,倒还是能感觉到饿,但体力方面… 我站起身走了两步,扭了扭腰,不累,蹦跶两下试试?想到这里,我刚把膝盖弯曲下来,小玉忽然有点惊慌失措的小声喊道:“别跳!动静太大,会吵到别人的!” 我有点尴尬的在小玉紧张兮兮的目光中重新站直双腿,挠挠头问道:“不跳就不跳呗,你那么紧张干啥啊?楼下住着你债主呢?” 小玉摇摇头说:“反正…还是不要吵到别人的好,对吧?咱们要有素质。”我点点头说:“嗯,你长的帅,你说什么都对。对了他玉哥,为啥我体力还这么好?是那酒的原因?” 小玉答道:“是啊,那酒是我们的先辈发明的,那个年月没现在这么太平,偶尔赶上好年景能有点富裕粮食,但很多时候,却是真的连饭都吃不上。为了自保,他们研究出了这么种储存粮食的方法。食物富足时,就储备起来,留到灾荒年拿来裹腹。这酒的原料相当好,营养均衡热量高,其实光喝那酒你身体的营养也能跟上,平时觉不出来,要真是需要去沙漠之类的地方呆一段时间,你就知道这酒的好处了。你胃里的饥饿感,只是因为你以前进食时间很规律,已经习惯了吃饭这件事,所以才会产生的错觉,其实此刻你的身体根本不需要依靠进食来维持体力。简而言之,除了胃,你其实全身都不饿。” 我怀疑的问道:“就给点酒喝酒够了,这不是跟植物浇水一样嘛?那小玉你怎么长大的?光…光合作用?”小玉哭笑不得的说:“你这说哪儿去了?呵呵,你就理解成营养液就得了,别瞎想了。” “哦…那热量高…会不会发胖?”我问到。小玉反问道:“你看我们这些人,有一个胖子吗?” 我仔细想了想…说的对。 “快回去吧,我该休息了。”小玉竟然对我下了逐客令。 看着他憔悴的脸色,我也不好多打扰,便点点头说:“嗯,那你休息吧,帅玉,我走了。” 小玉轻轻应了一声,闭上了眼,我转身朝外走去,一开门,发现老古正站在门外。 我有些意外的问道:“古叔,您一直在偷听我俩说话呢?您这一把年纪的这是想干啥?”老古摇摇头笑道:“这孩子,净瞎说,我就是在外面帮你们守着,免得有人来打扰你俩。” 我诧异的问道:“古叔,您逗我呢吧?谁会来打扰我俩?阿三?阿四?阿五?阿六?就打扰了又能咋着?我们俩大男人还怕打扰?” “快回去吧,可真能贫,呵呵。”老古像个自家长辈一样笑着训斥了我一句。 我挠挠头,在老古的带路下一直走到了楼梯口,之后我独自朝上向十三楼爬去,老古则返回了刚才那个房间。 第四百九十四章 鬼魅 在有关我和小柔的事情上,和老古一样,小玉刚才很坦诚的告诉我说,他们需要我“心甘情愿”的去完成这件事。 因为只有我在这种心理状态下去进行,才有可能达到他们原本期待的效果。 小玉说这是老古的主意,而之前老古对我的种种好,也是为了达到这一点。 就是为了让我能“心甘情愿”,所以老古平时才会尽可能的满足我的一切需求,比如房子给我免费住,比如白给我钱花,比如外人欺负了我他们会帮我‘平事儿’,比如我提出想聚餐老古就会尽快安排等等。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的心理达到他们想要的状态,这心理状态是给今天的小柔准备的。 如果不是婚礼上敬卫搞得那一出,按他们的标准,我的心理状态其实已经算是完全达标了,但是谁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这么个事。 小柔和敬卫之间确实是有感情的,小玉说,他们俩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接受培养,教育。和他俩同时期的孩子有很多,但只有他俩之间产生了感情。 这是个意外,这很不好,这违背了他们的“祖训”。 还好在长辈们的‘教育’下,这两人很早就已经答应会放弃这种‘不成熟的感情’。 所以他们谁也没想到,在我和小柔的婚礼上,这俩人会弄出这么一出。 因为这次意外是谁都没想到的,所以经过商量,小玉告诉我,他们允许我再调整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换句话说,他们不再急于让我立刻马上这就干。 小玉跟我说了好多他们的人都跟我说过的一句同样的话:我很幸运。 只是他说的要更多一些,他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对所有被选中的人都会如此百依百顺,我是个特例,至于为什么要存在我这么个特例,小玉就没再解释了。 不过他倒是说了句让我很泄气的话,他说之所以选中的会是我,只是他们随机选择的结果,并不代表我就是什么骨骼精奇,万中无一之类的旷世奇才,只是随机挑选的而已。 很好,这话说的我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比较让我心安的是,起码他们给了我这个“心理调整期”,对我来讲这就是莫大的荣幸。 你们等着,我先给你们调整个一年半载的。 我回到了和小柔的洞房,这房间门没关,我轻轻的迈进门,房间里没声音;我轻轻的走向卧室,小柔睡下了,穿着衣服,没盖被子。 想想昨晚她帮我盖的被子,怕她着凉,我便想给她把被子盖上。结果我刚一弯腰,别说盖被子了,手离被子还有十几厘米时,小柔就突然睁开了眼,同时触电一样猛的退开一段距离。 在看清来的人是尴尬的我后,小柔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嘴里却冷冰冰的说着:“你终于要和我进行交.配了吗?那就来吧。” 我直起身子叹了口气说:“唉,嘴上说着想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小柔低头看了看她下意识护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赶紧放下后说了句假的不能再假的话:“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冲她做了个开枪的动作调侃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你心里没点那什么数吗?我在你们眼里是不是一直都蠢萌蠢萌的?行了,婚礼上你跟敬卫那一出算是把你给救了,你们古爷允许我再调整调整心情,要不是古爷发话,我…嘿嘿嘿嘿…” 我学着电视里那些反派要糟蹋黄花闺女前的造型,搓着手猥琐的坏笑着。 然而小柔却没像那些黄花闺女一样露出惊恐的神色,反而依旧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让我瞬间就没有了做恶人的满足感。 “你继续睡吧,盖上被子,别冻着。”我有气无力的叮嘱了一声,接着便独自返回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高配粮食酒’,用以充饥。 也不知道是这酒真能充饥,还是酒精麻醉了我的饥饿神经,反正喝过一杯后,我竟然就真的觉得没那么饿了。 当然,酒毕竟是酒,喝完后脑子自然也跟着迷糊了起来… 迷茫中我似乎看到了很多人,小柔,李小萌,王洋…还有陈中海,超哥,魏坤龙…这些人都来到了我的婚礼现场,都给我包了红包,我挨个数钱,一个比一个厚,一个比一个给的多,光数钱就把我给累的够呛… 再次醒来时,我还在客厅里坐着,身上又盖上了一层薄被。 唉,真是为难小柔了,如果是敬卫来干这差事的话,这会儿俩人应该正在床上腻歪呢吧?哪用的着像现在这么尴尬?我甚至在想,小柔之前给我递酒时,她内心的独白会不会是这样的:“大郎,起来吃药了…” 脑袋有些晕眩,我揉揉太阳穴站起身,想了想,没再去卧室找小柔,而是直接朝外走去,我想出去走走。 小玉今天跟我说了一堆话,但其中并没强调我一定不能离开暗门。 要是别的新郎官的话,这会儿确实是不准离开的,但是就像小玉说的,我很‘幸运’,他们会对我区别对待,而我现在需要调整心情,所以还不算正式进入他们需要的“交.配期”,所以可以一定程度的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那离开暗门不算过份吧? 我大步流星脚步欢脱的超外走去,到达楼梯口后一步两级的蹦哒着朝下前进。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自嗨个什么劲儿,大概是因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躲开和小柔的“交.配”,所以才如此轻松的吧? 不过没跳太多级我就想起了小玉的话,还是别这么欢脱了,万一吵到别人确实不好。 于是我便自己跟自己玩儿了起来,假装自己是在做贼,一步一步蹑手蹑脚要多轻有多轻的朝楼下走着。 “乖…快回去吧…不回去的话,一会儿卓爷会骂你的哦…你怕不怕?我说的可是卓爷哦…” 快到一楼时,我听到了敬生的声音,语气像是在哄孩子。我保持着自己的贼系步伐,轻轻的走到地面,然后偷偷地朝外看去… 敬生正蹲在地上,昏暗的环境下,我看到他面前正站着一个赤身裸体皮肤颜色很不正常的小朋友,鬼魅一般… 第四百九十五章 白小孩 我觉得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奇怪的小孩儿,当初陈浩北在地下车库遭遇‘灵异事件’,让我给他录了一段‘驱鬼’视频,后来,我在那段视频里见过这小孩儿。 颜色对,体型对,模样也对,只是气氛不太对。 敬生还在小心翼翼的哄着那个怪小孩,之所以用“小心翼翼”这个词,是因为这是我的切身感受。 虽然乍看之下和其他家长哄孩子一样,同样都是哄。但敬生的态度并不像我见过的其他成年人在对待一个普通小孩那样,而是像人与猛兽在对峙时的样子。 别的家长在哄小孩时往往也很小心,但那种小心是怕伤害到小孩子的情绪,而不是因为担心自己会被小孩子伤到,所以惧怕。 但敬生明显是后者。 他不敢乱动,仿佛那孩子是什么猛兽一般,仿佛生怕自己的动作被这猛兽理解成敌意,从而促使猛兽对自己发起攻击。 敬生的注意力很集中,集中到甚至此刻都还没发现我,但我已经不敢多看了。 我悄悄地收回自己的脑袋,贴着墙,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半步半步的往回挪…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大白天就能出…不对不对,这不是鬼,这一定不是鬼,不用按点准时上下班,白天出现也很正常。 昏暗的光线和紧张的情绪相互交织,让我没多余精力去确定这小怪孩儿有没有影子。 但是很明显这小孩不止我一个人能看到,而且还能被录进视频里,那起码能说明这孩子是有实体的吧? 有实体…从常规灵异学角度来讲,这就能确定不会是鬼了吧? 我后退…后退…还好敬生跟那小孩都没发现我… 直到退到第八层,我才拐进走廊里,轻轻推开了804号的房门,这是小玉养伤的房间。 进门并且关上门后,我才倚在门上大口喘了会儿气,大爷的,太吓人了。 “谁在外面?是一千吗?” 是小玉的声音,我一边朝他那边走一边回答道:“是我,小玉你好些了吗?”推开小玉房间的房门,他还是保持着我刚才见到他时的姿势,斜倚在床边,脸色依旧有些憔悴。 “还是要慢慢调理,呵呵,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找我了?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玉似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正常,我想也许是因为我的表情还带着一些惊恐没完全收起来吧? 小玉可是聪明人物,他能发现我的不对劲,一点也不奇怪。 听到他的问话,我刚条件反射的想跟小玉把刚才的所见所闻都说一遍,但忽然又想到,小玉可也是他们的人,他未必不知道外面那奇怪小孩的存在。 他之前很紧张的跟我说,让我别在房间里蹦跳,动静太大惊扰到别人的话不好…这个‘别人’,该不会就是指这奇怪的小孩吧?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敬生跟那小孩都好像认识一样,何况是身份地位比敬生高,脑子比敬生聪明,还天天住在暗门里的小玉?他没有理由不知道那小孩的存在,甚至可能比敬生还熟悉那小孩。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先假装不知道这事儿,毕竟我还不确定那奇怪小孩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这是一个不该被更多人知道的秘密,我要是说出来了,他们再一犯小心眼,直接把我灭了口可咋办? 于是我索性装傻充愣的说道:“没有啊,没啥事啊,可能是突然改变饮食习惯有些不适应吧?我刚才可又喝了不少酒呢,而且按你们要求的,啥也没吃,老实说,我这会儿还有点迷糊呢。” 小玉点点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我在撒谎,反正既然他没点破,我也乐得安心。 “小玉,古叔呢?你这伤还要养多久才能好啊?好了会不会留疤啊?留疤你怕不怕啊?”我胡乱的转移着话题,小玉答道:“古爷有事出去了,我这伤要想痊愈,估计至少得个把月吧。至于伤疤…我想我可以自己选择留或者不留。” 想到小区宋医生的医术水平,我对小玉的答案没感觉太意外,但还是故作惊讶的拍马屁道:“个把月?我去,这伤要换了我,当时就可以直接装盒里了,你太厉害了。” 小玉轻笑道:“呵呵,古爷那才叫厉害呢,等我到了他那个年纪,肯定没他那么强。” “呵呵…”我也轻笑了一声,一时没了话题,有点尴尬的站在小玉床边,仔细思考着着还有什么可以聊的。 最后还是小玉先开口说道:“一千,虽然我说让你没事可以常过来我这边,不过以你现在这身份,还是要以多陪小柔为主啊。” 我想小玉是看出了我的尴尬才这么说的,也算是个委婉的逐客令,我也没跟他多推辞,直接说道:“你说的对,那我先撤了哈。” 说完我跟他摆了摆手便转身朝外走去。 开门时我还有些紧张,门外可千万千万别再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在心里默数完一二三,我才鼓起勇气打开了门…还好,走廊还是那个走廊,什么都没有。 我赶紧假装没事人一样,哼着歌朝楼上走去。 回到我和小柔的洞房时,屋里很安静,估计小柔是在睡觉吧?我干脆不进去了,免得吓到她。 在客厅我一边喝酒压惊,一边琢磨着那个奇怪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大概是因为此刻所处的环境使然,我不由自主的把那小孩和我的遭遇联想到了一起。 既然我和小柔的使命是交.配繁殖,那小孩…不会就是以前的某个跟我遭遇相同的人繁殖出来的吧? 那小孩是个特例吗?还是说我和小柔如果真交.配了的话,将来小柔生出的也肯定会是这么个玩意儿? 生出这么个玩意儿,就是老古他们对我做这一切的目的? 不对不对,这肯定是个特例,我记得之前在小区里见过别人家的孩子,那些也都是老古他们的人,看上去跟外面的普通孩子也没有区别啊。 到底咋回事呢?卓爷…敬生刚才有提到过卓爷,那小孩的肤色和卓爷类似,都属于颜料快用完了的那种。 而听敬生提卓爷时的语气,就好像那小孩子应该惧怕卓爷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卓爷…才是那小孩的家长? 第四百九十六章 我不一样了? 越想越害怕,最害怕万一哪天走到无法缓冲的那一步,我必须不得不跟小柔交.配的话,我和她生的第一个孩子也会长这模样吗? 那这倒霉孩子过年肯定会少赚不少压岁钱。 但他倒是也能帮家里赚不少钱,比如可以派他去日本拍新一集<咒怨>,化妆都省了,那就能把卸妆时间也省了,每天就可以多拍很长时间,那就可以多拍很多内容,说不定就能成一童星,那往后我就发达了… 胡思乱想着,胡想乱喝着,渐渐的,我又睡了过去,梦里我坐在竹椅上数着钱,一旁的座位上坐着一脸慈祥正在织毛衣的小柔,另一边站着我俩灰白色的儿子,我从一沓百元大钞中抽出一张递给他俩,豪气的说:“儿子!拿去买糖吃吧!吃饱了好继续拍戏赚钱养爸爸!” “哎…哎!醒醒!干嘛呢你?”忽然有个人在我耳边喊了两句,我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小柔正在一脸费解的看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咋了?我呼噜声吵到你了?”小柔递给我几张纸巾说:“先擦擦嘴吧,口水都流出来了,不是呼噜声,是笑声,你梦见什么了?笑的跟个…” 说到这儿小柔就住了嘴,我想她是不想再说下去了,凭我对她的了解,她想说的肯定是“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她不继续说下去的原因我也知道,这种好朋友之间的调侃,很不适合我俩现在这关系状态,显得…显得略亲密了。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嘴,看到小柔竟然也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我有点意外的问道:“小柔,你不回去接着睡了?”小柔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后才说道:“我想跟你聊聊。”我下意识的问道:“聊什么?” 小柔诚恳的说:“聊天,加深感情,你不是说要先加深感情才会跟我交.配吗?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我有点郁闷地看着小柔,想了想问道:“小柔,你其实不必这么勉强自己吧?”小柔坚定的说:“这是我的使命,我必须这么做。” 我长叹一声说:“唉…就看你这执着劲儿,我真心觉得,老古同志这洗脑功力简直太厉害了,他要是搞个传销组织,那最后肯定能被他发展成宗教,还是政.府给发营业执照的那种正规宗教。” “宗教…”小柔轻轻重复了一遍。看她这样子我忽然想逗逗她,于是说道:“加深感情是吧?好,这可是你要跟我聊天的啊,那我开始了啊。” 小柔点了点头,于是我就开始把从上学开始玩过的电脑游戏挨个讲给她听,一边讲我还一边跟她征询意见。 果然如我所料,和小玉一样,这个话题她完全插不上嘴,一个字都接不上来,而且看上去对此完全没兴趣。 眼看小柔被我说的哑口无言,都有点要着急的感觉了,我便见好就收的总结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经过刚才的一轮聊天加深,咱俩的感情离彻底破裂已经又近了一步了?” 说完我忍不住嘴角有些上扬,憋笑有时真是比憋尿难度都大啊。 难得小柔竟然仍旧不死心的冲我说道:“换个话题,我们可以继续聊。”我说:“好,那这次你开头,你挑个你喜欢的话题吧,你有什么爱好?” 我本意是想,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就是有爱好肯定也是韩剧,青春偶像剧,洋娃娃,芭比娃娃这一类的。那就好办了,她只要一说出来,我就说我没兴趣,咱俩没共同话题。 没想到的是,几秒过后,她却给了我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答案:“我…我没有爱好…” 我有点不甘心的问道:“那兴趣呢?兴趣总有吧?”小柔摇摇头说:“没有,也没必要,我们只有使命,那些东西对我们来讲没有意义。” 我叹了口气说道:“唉…咱俩今天就聊到这儿吧,这么聊下去我觉得只会越聊越没感情,你觉得呢?”小柔终于也妥协的点点头说:“嗯,你说的对,那你…”我赶紧说道:“我还睡外面就行,你放心睡你的。” “哦…”小柔应了一声,语气中似乎有失望,但还有一丝我确定能感觉到的庆幸。 接着小柔就站起身要返回卧室,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对了小柔…”我的声音让小柔的背影明显颤抖了一下,她转过身强自镇定的问道:“什么?” 我说:“哦,没有,我就是忽然想起个问题,有些好奇。既然你跟敬卫两情相悦,敬卫的血统肯定是比我更纯正的,那干嘛不直接你俩交…你俩在一起得了,那多好?跟我这种外来人结合,说到底回头繁殖出来的不也就是个混血儿嘛?这结果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小柔答道:“哦…这些都是古爷他们安排的,我只知道我们需要新鲜血液,至于你,你的身体其实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只是因为那个过程很缓慢,所以你自己没感觉到而已,你已经符合我们的需要了。” “什么?!”我有点惊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说我已经是改造人了?你们什么时候改造的我?是按谁的模板改造的?美国队长还是绿巨人?金刚狼还是万磁王?不会是蜘蛛侠吧?那可太屌丝了!” 我试着甩了甩手臂,没吐出丝。 小柔看我这样子,微一皱眉说道:“你在干什么?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的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算了,等古爷跟你解释吧。” 说到这儿小柔似乎有些害羞,她扭头就回了卧室。 我伸胳膊蹬腿的试了试,体力确实还是那个体力,连个叉都劈不了,想后空翻,想了想还是不翻了,万一再把腰扭断了,那我在老古这儿可就算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回头他们再把我当残次品给炖了可就亏了… 坐回椅子上我又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小柔刚刚那话到底啥意思呢?回头我得问问老古… 第四百九十七章出来透透气 我想我和小柔现在的关系状态,多少是可以用诡异来形容的,因为我俩现在对于彼此的定位都很纠结。 小柔有自己喜欢的男人,她对我没有感情,但她又确实是实打实的想跟我发生关系,想按她们的标准,成为我正式的新娘,真正和我成为两口子。 然而基于个人感情,她潜意识里,却又在排斥这件事的发生。 这从每次小柔慷慨激昂的提出要跟我交.配,但同时又不自觉的表现出抗拒就能看得出来,有两种相对立的情绪一直在她心里纠缠,不相上下,互有输赢,相辅共生。 而我呢,对小柔压根就没感觉,之所以同意跟她成亲,我更多的只是在还老古他们救王洋的恩情,以及老古屡次救我的恩情。 所以,如果有一天实在拖不下去了,老古要强迫我和小柔进行那最后一步的话,我想我们俩都不会太过坚持抗拒,但即使会发生,也一定都是丝毫不带有个人感情的那种。 从心理方面来说,我俩现在的状态其实很像。 从处境上来说,我和小柔根本就特么完全一样。 和我租的那个房子没有区别,我和小柔的洞房,也是完全相同的长条形户型。 这户型在设计上有一点让人觉得特别别扭,就是阳光几乎完全照不到客厅里。平时即使是白天,想看清东西的话,客厅也需要开着灯,不然就只能看清一个大体轮廓。 而自从进入这洞房,我基本就都是在客厅里度过的。客厅一直持续着的唯一光源,就只有桌上那两根红烛。 而我即使偶尔离开洞房上外面去的话,除了被地下车库的‘鬼打墙’给绕回来那次以外,也就没再离开过暗门。所以我所处的环境,基本一直处在昏暗的光线状态里…甚至是完全的黑暗。 再加上没有规律的喝酒睡觉,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我发现我越来越搞不清楚现在的具体时间以及日期了。 给我和小柔用作洞房的那个房间里没有钟表,小玉房间里也没有,原本能作为日期标识的日生日落我也看不到,所以我根本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在这洞房里过了多久,更无法确定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时间。 即使之前有偶尔在卧室透过窗户看到过一线外面的亮光,但厚重的窗帘始终没有完全拉开过,所以也无法知道的太精确。从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些搞不清楚时间开始,我就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这是个漩涡一样的恶性循环,一步乱,必然步步乱,而且越来乱的越严重。 时间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有点像氧气,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离不开,从一个人出生开始,就和它纠缠在了一起,到一个人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的时候,才算多少和它撇清了一些关系。 平时和它相依相偎习惯了,突然失去它,这感觉简直就像是…身体被掏空。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我那个酒鬼父亲,他平时只要醒着,基本就都处在这种精神状态里。 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大年纪,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吧? 已经过去多久了?三天?五天? 不知道… 但我想,这就是老古他们原本想要的效果吧?忘记时间,醉生梦死,以前的那些新郎官,会不会也是因为不知道其实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所以才在进来后就再也没出去过? 记得《长恨歌》里有句形容皇帝沉迷后宫之事不务正业的词,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那个昏君,肯定也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了吧? 等回头偶尔想起起床看看表时,蓦然伤神,赶紧请女乐师演奏一首《时间都去哪儿了》,感慨会儿岁月的流逝,矫情完了,就带着初次见面的女乐师一起回后宫继续瞎特么糟蹋时光… 又是一次酒后醒来,卧室那边没有声音,小柔大概还在睡觉吧?我该找点什么事干干呢? 我想出去走走,又怕再碰到那些不该碰到的人或者物,可就这么傻坐着?虽然说这酒能当粮食那么对待,我喝它确实能不饿,但要老是这么傻坐着不动,人也是会废掉的吧?我不能按乌龟的养生方式来对待自己啊… 正在安静的思索着,忽然我好像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喊…在喊我? 我有点纳闷的起身打开房门仔细一听…好像真有人在喊我,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我犹豫的往楼梯走去,顺着楼梯下了没多大会儿就听出来了,确实是有人在喊我,一个死难听的男人声音,口音还略带着点方言特色,靠,是陈浩北这货在喊我。 “赵一千!!!赵一千!!!开门呐!开门呐!!你在不在家?!!” 有这货撑着,我便壮着胆子朝楼下走去。 不管他是为啥叫我吧,反正我现在下楼理由足够充分,即使被敬生他们发现了,这事儿也不能赖我。 随着我越来越接近地面,陈浩北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同时我还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浩北,你别喊了!你打扰人家一千洞房干什么?这多不合适?” 是敬生在有些焦急的在劝陈浩北,但陈浩北显然不听他的,喊了一会儿,敬生还在劝,陈浩北似乎被敬生劝烦了,他忽然顶嘴道:“有你啥事儿?用你管啊?我找我兄弟碍着你哪儿不得劲儿了?” 接着又是敬生的声音:“不是管不管,我就是问你找他干嘛呀?有事你跟我说,我帮你传达还不行?” 陈浩北好像有些生气,他骂骂咧咧的说道:“你特么有病吧?我跟我兄弟说说话咋还用你传话了?你是嫌我普通话不标准还是咋地?我兄弟这进的是洞房还是牢房啊?你算干嘛的啊?你长的跟个手机似的咋还守上门了呢?赵一千!快出来!不出来我上去砸门了啊!你给我让开!” 眼看陈浩北的语气越来越暴露他的本性,我赶紧加快了脚步,一拐过楼梯就透过难得正半开着的暗门,看到陈浩北正在门外跟敬生拉扯着… 第四百九十八章 迷之自信 这段时间习惯了楼上那种昏暗的光线,看到从暗门外射进来的车库灯光,一下子还感觉有些晃眼。还好这光不是特别亮,我眼睛很快适应光线后,便冲那俩人劝道:“哎哎,别吵了,浩北,你咋来了?啥事?” 专心拉扯的俩人终于看到了我,俩人忙一起进入暗门,朝我走了过来。 敬生边走边说:“一千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忙该忙的事情吧。”陈浩北跟着说:“千儿你又不是囚犯,爱干啥干啥,他们凭啥这么对你?谁规定度蜜月还不能跟兄弟见面了?你规定的啊?” 最后一个问题,陈浩北是冲着敬生问的,他问的同时还白了敬生一眼,丝毫不掩饰对敬生行为的反感。 我忽然有点小感动,真没想到这没心没肺的货竟然还能想起来来找我,难道他发现我是不得已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所以要用他的方式拯救我? 看得出来敬生不愿意跟陈浩北闹僵,所以不管陈浩北说的多难听,敬生都尽量温和的听着,配合着。 所以在陈浩北又一次不客气的说完后,敬生依旧态度和谐的说道:“哎,浩北你这是哪儿的话?你又没度过蜜月,你不懂,我这是为一千好,不信你问一千,一千,你这会儿是不是特别不希望被人打扰啊?” 问完这句,敬生还一个劲的冲我挤眉弄眼,看得出来他是想让我配合他。 想了想,我还是冲他俩说道:“浩北又不是啥外人,我这也不是啥s级保密的科研项目,我俩说说话没什么的,浩北,你找我干啥来了?” 我说完后陈浩北很用力的“哼”了一声,同时赏给敬生一个大白眼,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敬生倒也不尴尬,依旧乐呵呵的说道:“一千性格真好,不过浩北你可不能老这样哈,人家毕竟是…” “毕什么竟?老子又不是没见过已经结婚的人,咋到他这儿就这么特殊呢?咋就不能跟我说会儿话呢?你能不能也替我考虑考虑?要不是我哥这两天时不时的来找我玩儿,都没人跟我说话你知道不?再说了,一千这也奋斗一礼拜了,你不得让他歇歇腰?非得一次给他玩儿没电了你就高兴了?往后还用不用了?你问问小柔答应不?” 陈浩北连珠炮般的一阵狂轰滥炸,我却只注意到了两个关键点,不由得直接问道:“啥?浩北?这距离上次我婚礼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这一个礼拜你哥经常来找你啊?” 陈浩北指指我撇撇嘴,有点鄙视的说:“瞧瞧,啥叫乐不思蜀?你这日日天天天天日日的,都不知道过去几天了是吧?养个驴老这么干活也受不了啊,走,陪我玩儿会儿去,你也该给你自己放个假了。” 陈浩北说完就上手要拉我,边拉我边继续絮叨着:“这家伙,一礼拜了也不说换身衣服,不嫌脏啊?都特么有味儿了…” “一千!”敬生叫了我一声,我站定脚步回头看向他,想了想尽量隐晦的说:“敬生你也别太紧张了,浩北又不是外人,我也确实该换换脑子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也许对我和小柔都有好处,你说呢?” 我边说着,陈浩北边继续拉着我往外走,敬生表情很凝重,却很意外的没有直接动手阻止。而且在我和陈浩北即将踏出暗门的前半秒,我看到他调头往楼梯那边走了过去。 我想…他是找小玉或者老古汇报我和陈浩北这边的情况去了吧? 这么多天,我在陈浩北的拉扯下,终于离开了暗门。 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在经过小区这种婚礼进入暗门后,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来,但这多少都让我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甚至激动的有点想哭… 我曾经还想过我离开暗门时会是怎样的方式,在我的想象里,最糟糕的一种状态,就是变成一具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干尸被人给抬出来… 陈浩北还拄着他那根拐杖,但是他的腿脚明显已经利索了很多,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一直被这货拽着走出去好远,我才叫停他问道:“行了行了,你啥情况这是?”陈浩北扭头表情凝重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暗门一眼,接着继续什么话都不说的拽着我的胳膊就往他那栋单元楼方向走。 看他这奇怪的表现,我出于对他把我“救出”暗门的感谢,便决定先任由他这么拉着我,看他具体能把我拉到哪里。 和我猜的一样,这货一直把我带到了他家,到他家后我没等他说话就先问道:“现在白天还是晚上?几点了?” 陈浩北没回答我,而是在把我按到座椅上后直接把自己手机扔到了桌子上,然后就自顾自关门去了。 我拿起他手机看了一眼,下午四点二十三分。 陈浩北关门的动作让我有些紧张,他就像在防贼一样,先把脖子抻在外面,左右打量了一阵才收回来,然后才蹑手蹑脚的关上了房间门。 门关上后这货走到我旁边座位上坐下,又警惕的四下环顾了一圈,这才郑重的冲我说道:“千儿,我发现这小区里的人都不对劲。” 我一愣,难不成我被关的这几天,外面也不太平?这货又有什么新发现? 但我还是强自镇定的问道:“哦?阁下何出此言?可是有何不同寻常之发现么?”陈浩北点点头说:“我这几天想明白了,千儿,当初拆散我跟小甜儿的那个视频你还记得不?我觉得那个视频里的我根本不是我!” 嗯…总算开窍了,而且还知道跟我说,而不是去跟老古说…值得表扬。 我问道:“哦?此话怎讲?”陈浩北脸色凝重的说:“千儿,你还记得不?咱们高速路上被堵那天,就是我哥后来救了咱们还帮咱们收场那天,你还记得当时小玉那张脸不?他的脸能变形!”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所以呢?” 陈浩北答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吗?是小雅一直惦记着我的美貌,小玉喜欢小雅,小玉嫉妒我,所以他就装成了我的样子把小雅给骗上了床,那段视频里的那个我根本不是我,而是小玉!” 第四百九十九章 越猜越对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成语:举一反三,同时还感觉有些羞愧和尴尬。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我自己身上的事都有些多到忙不过来的原因,所以我一直没顾上关心陈浩北这边的情况。 按说我比他更早知道老古他们拥有改变自己相貌的本领,我就应该去琢磨琢磨,当初到底是哪位选手和小雅合作演出的那场限制戏。 但是我只是因为从一开始就能确定那视频是假的,所以之后就始终没用心去追查那视频里的人到底是谁。 对于当时的我来讲,不管那个克隆陈浩北的人到底是谁,我只需要知道他是哪方面的人就足够了。 但那毕竟是涉及到陈浩北自身的事,而且是对他来讲无比重要的大事,所以他自然一直都没能释怀,而在我和他经历过高速路那次事件后,小玉那张脸当时的变化,就已经让他在往这方面想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别扭,这货是不是心眼太善良了?还是说他心眼依旧有点缺?都猜到这一层了,他竟然还没想到那视频纯粹是为了拆散他跟梅甜儿才会出现的。 “唉!所以我就说,小白脸子是真没好心眼子,小玉啊小玉,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陈浩北捶胸顿足的说着,这语气把我搞得有点懵,他这就像是长辈在说不争气的晚辈似的。我有点犹豫的问道:“浩北,你…你没事吧?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是怎么过的?都发生了什么?” 陈浩北小眼一瞪说道:“你管我怎么过的?我这跟你说正经事儿呢,当时小玉那你也看到了吧?我就…”“不说是吧?那我走了啊…” 我起身就朝外走去,陈浩北立刻拉住我妥协道:“好好好,你这怎么这么八卦呢?正事儿不知道打听。我还能咋过啊?平时就一个人研究一下天文地理,偶尔我哥要是来了,我们就一起聊聊天下大事,跟你说啊千儿,我就是在跟我哥的攀谈中悟出这道理的,你说小玉他也是的,他走他的娘炮路线,我画我的硬汉风,他为了个小雅咋就非要学我呢?话说回来,小雅哪儿好了?要长相…虽然说的过去,要身材…虽然也不算差,但是跟我家小甜儿咋比?你说…” 我听着陈浩北絮絮叨叨的话,忽然觉得有些温暖,唉,这才是正常人间烟火气的感觉啊。不过很快听烦了后我还是打断他问道:“停!你是说陈中海最近经常来找你?” “陈中海三个字也是你能叫的?”陈浩北小眼一瞪就要跟我翻脸,我赶紧打了个暂停手势重新说道:“好好我的错,我重说,咱陈哥最近经常来找你啊?” 陈浩北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说:“这还差不多…也不是经常吧,他主要是来找古叔的,就是跟古叔合计那天到底有可能会是谁动的手,让古叔把他能想到的仇人全想一遍,然后咱陈哥帮古叔收拾丫的。那他这来的毕竟是来咱小区嘛,凭我跟我哥这交情,他肯定会来看看我啊,我哥又不是大禹治水,三过自己家门还不入,第四年一回家,老婆抱着个刚满月的孩子给他看,他还激动摘下自己头上草绿色的帽子擦擦眼泪说‘老婆你辛苦了’…” 陈浩北这絮叨的节奏深刻让我感觉…他这段时间过得比我还孤独。 但是我此刻顾不上思考他的情绪,我在思考另一件事,就是陈中海的事。 上次我和超哥去找陈中海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当时对我们出手的人,能够符合条件的,范围已经小到不必再多细查了,那他为什么还要不止一次来问老古打听其他可能性呢? 是他又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推翻了超哥之前的推论?还是…还是他在帮自己身边人摆脱他们的嫌疑? 当时按超哥的设想,最大的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跟陈中海非常亲近的人,而陈中海似乎也没否认这一点,但他并没直接说会怎样处理这件事。凭他的智慧,一定会用我想不到也想不通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吧? 那他来问老古打这些事…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是怕那件事会影响他和老古他们的交情,所以在努力想把锅甩出去?起码不要连累到他自己身上? 陈浩北的絮叨仍旧在继续着,我偶尔回神时能听到,他已经开始跟我显摆这屋里哪张椅子是陈中海坐过的,哪个杯子是陈中海喝水用过的,当时一共喝了几口,喝的时候说了什么话等等之类的事情了,记得那叫一个详细。 而让我觉得最可怕的是,这货还不是用本子或者手机记录的,他是直接用他那张破嘴说出来的。换句话说,关于陈中海的细节,他都在一瞬间就印到了脑子里。 真想不通,就他这空荡荡的脑子,在关于陈中海的事情上怎么就特么这么好使? 于是后来我索性也就不打断他了,任由他说着。一方面我是想趁机从他的话里了解一下最近小区以及陈中海他们的动态,另一方面也是纯粹想放松一下,给我这浑浑噩噩的一个礼拜换换脑子。 陈中海…小区…老古,唉,陈中海跟老古咋就走的那么亲近呢?好烦啊…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路和陈浩北的话头,这货一步跳起,也没问门外来的是谁,就骂骂咧咧的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敬生跟小双。 我看着他俩,他俩也看着我,敬生冲小双做了个鬼脸,仿佛是在说:“你看,我没骗你吧?赵一千真在这里。” 而小双却眉头紧皱的冲我说道:“一千,你出来干嘛?新婚燕尔的,你就是出来也该带着小柔一起啊,你俩现在这情况,把她一个人留在洞房里你觉得合适吗?” 我挠挠头,有点尴尬,小双这话的意思,仿佛是已经不怪我离开暗门了,只是怪我没带小柔一起离开,相对于之前其他那些新郎来说,人家对我已经能算是相当宽容了吧? 第五百章 歪打正着 那我该咋说?保证下次出门肯定会带上小柔一起? 还好陈浩北很仗义的一拍自己胸脯说道:“这事儿你别怪一千,要怪就怪我!是我把他硬拽到我家的。” 我很不仗义的赶紧一阵点头说:“嗯嗯,浩哥说的对。” 小双扭头看向陈浩北问道:“那你叫他出来干什么?”陈浩北毫不绕圈子的说:“我这发现点要紧事儿,咱这小区里除了我哥我就信任我一千兄弟,我就是跟他探讨一下。” 小双有点哭笑不得的问道:“你还发现事儿了?发现什么了?” 陈浩北答道:“我发现的那可是大事,那…哎呀妈呀!大妹子!我这刚反应过来,我发现的这事儿跟你有关哪!不是,是跟你对象有关哪!” 陈浩北忽然扯着嗓子一声大喊,把我们另外仨人都吓了一跳,小双更是因为距离陈浩北最近,所以很不幸的被陈浩北的口水贱了一脸,此刻正闭着眼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敬生忙掏出一张纸巾贴在小双脸上,小双闭着眼接过纸巾仔细擦拭起来,表情相当尴尬。 敬生则扭过头,冲陈浩北略带埋怨的问道:“浩北,你别一惊一乍的,你发现小玉什么了?有些事不是都已经跟你说明白了吗?” 陈浩北摆出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一双小眼睛几乎快要吐泪一般,紧盯着正在擦脸的小双,语重心长的说:“大妹子啊,这事儿我说了吧,你也别太难过,毕竟你还年轻,咱谁年轻时还没爱上过十个八个的人渣啊?是吧?这,就是爱啊,他说也说不清楚,他糊里又…糊…涂…啊…” 听着陈浩北故意拉着长腔的音调,我怼他道:“咋地?你还准备唱两句啊?”陈浩北扭头认真的问我道:“千儿,你说我要不要把那个渣男背着小双出.轨的事告诉小双?小双听了那个渣男背着她出.轨别的女人的话那小双会不会伤心?” 小双跟敬生同时问道:“哪个渣男?什么出.轨?你说小玉?” 陈浩北扭头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嗯呢呗。” 出乎意料的,小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哦,出.轨是吧?没事,我不介意,又不是啥磕着碰着的大事,那你俩聊完了吧?聊完了的话,一千,快点回去吧,别老让小柔独守空房,外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陈浩北直接傻了,大张着嘴看看小双,又看看我,仿佛彻底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小双倒是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眼看没什么别的事了,她又很热心的提醒陈浩北道:“浩北,你也别整天惦记这些事了,别忘了,你和小雅…” “我不!” 陈浩北忽然大声打断了小双,还好小双这次有心理准备,提前拿一张纸巾挡在了自己面前,这才没让陈浩北的口水再次攻击成功。 只是还不等她把纸巾放下,陈浩北就继续说道:“你不介意我介意!小雅都让你男朋友睡了,你给我一二手货算干啥?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们为啥老要窜窜我跟小雅了,原来是特么想让我给你男朋友接盘啊!难怪你不介意呢,我这个下家你都找好了,你可是不用介意了,你是真大度啊,那特么我要是接了小雅,那我这脑门子不得一直绿到我死啊?!老子不干!” 小双一松手,一张湿嗒嗒的纸巾飘落到了地上,敬生直接把自己手里的一整包纸巾都递给了她。 陈浩北还在不依不饶的抱怨着,小双没说话,敬生也没说,我也没有。 不过我算是听明白了,这货是用自己的脑回路,结合着小双刚才的话,整理出了一个完整而狗血的爱情故事。 在陈浩北看来,小雅惦记他的容貌,所以一直喜欢他;小玉借此契机,利用自己会变脸的特殊本领,乔装成陈浩北霸占了小雅;而小双后来知道了这事儿,小玉又表示自己以后不会做这种事,所以小双决定原谅小玉,但是要给小雅找个下家,好保证小玉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小雅既然喜欢陈浩北,那这不就是现成的接盘侠嘛? 现在就差陈浩北了,只要陈浩北一点头,那就是大团圆结局:小玉和小双既往不咎,开始自己的全新幸福生活,陈浩北和小雅绿油油的生活在一起,以后孩子长得像谁就是续集的事了。 四个人再来个集体合影,片尾曲响起,空中降下演员表,最后出现三个字:全剧终… 现在万事具备,陈浩北这阵东风却不肯好好刮。 其实我除了感慨这货的脑洞够大外,还有些感叹,陈浩北啊陈浩北,你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怎么就一直勇敢的把自己的颜值放在跟小玉同一条水平线上了呢? 连我都不敢说拼颜值自己一定会稳赢小玉啊… 既然陈浩北脑洞的内容我都能听明白,那小双跟敬生肯定也听明白了,这俩人的表情一时精彩极了,我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怎么说呢?就好像一个人正张嘴打哈欠,一不留神嘴里飞进一只苍蝇,正恶心的想吐的时候,忽然发现味道不对,这不是苍蝇,而是一块苍蝇形状的巧克力,于是就愉快的嚼了起来。然而嚼着嚼着就发现这不是巧克力,而是巧克力味儿的泡泡糖,于是就吹了一下。结果吹的时候不小心,直接把泡泡糖吹了出去,泡泡糖一出去没落到地上,反倒是“嗡嗡嗡”的飞了起来,仔细一看,嗯,确实是只苍蝇。 这位吃苍蝇的人在吃的过程中的表情变化,就跟这会儿的小双和敬生差不多。 关键是小双跟敬生也听明白了,导致如今陈浩北死都不愿意接受小雅的病根,正是他们导演的那份原本想用来促成陈浩北跟小雅的限制级视频。 我觉得我已经快憋不住了,借着上厕所的借口,我躲到卫生间笑的腮帮子都疼了才重新回到客厅,陈浩北啊陈浩北,你这算是歪打正着了吧? 只是让我也有些难受的一点是,陈浩北自始至终都没当着小双跟敬生的面提起过跟梅甜儿有关的字眼,不知道是在刻意回避,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第五百零一章 超哥还好 陈浩北仍旧在大声的嚷嚷着,从小玉的渣男人品,一路数落到小双在道德和品味上的沦丧,捎带着连敬生都被他定义成了渣男帮凶,也跟着挨了他一顿猛烈批评。 最后眼看现场越来越崩溃,实在无法预料再胡闹下去会是个怎样的结果,我不得不充当起了和事佬,开始给他们两边和起了稀泥。 在我们四个人的各自努力下,最后终于以我留下来给陈浩北做思想工作,并安抚他受伤的心灵,小双跟敬生各回各家各自反省自身道德错误而告终。 这俩人垂头丧气又带着点头昏脑胀的离开后,我冲陈浩北问了一个我觉得很难回答的问题:“浩北,你把小玉说的这么不值钱,再加上你这么恨他,那你忘了,高速路那天,他为了救你这条烂命,可差点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这怎么说也该算是对你有救命之恩吧?那你要是见了小玉…你打算怎么对他?” 我原本以为,这问题足够陈浩北这脑子想一会儿的,趁他思考问题,我大可以清净清净。 没想到的是,我刚问完,陈浩北竟然想都没想就给了我一个让我觉得很有深度的答案:“还能咋办?肯定至少得臭骂他一顿啊…骂他归骂他,下次再碰到那种事,换我给他挡子弹就是了,实在不行,那就他亲自给我一枪!但是我永远不会跟这种人成为咱俩这样的兄弟的,龌龊!” 真是恩怨分明啊… 晚上我留在陈浩北家陪他喝酒聊天,酒还是小区自酿酒,陈浩北家里也放着好几瓶,他说这都是老古送给他的。 下酒菜也准备了不少,我原本以为,好几天没吃过东西的我会疯狂的想吃那些菜。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吃了没几口就吃不动了,总感觉这菜有股怪怪的…感觉?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但是就是不大想吃,嚼半天都咽不下去,就好像…就好像潜意识觉得这些东西并不是食物似的,甚至吃完了胃里好像还有些不太舒服。 于是很快我便开始纯粹喝酒,不再吃菜。 喝酒当然也是次要的,我主要是想听陈浩北说话,听他讲我‘闭关’这段时间小区里发生的事。 关于陈中海和老古有关的方面,陈浩北没再说出啥新鲜的,不过他倒是跟我提起,超哥来找过他一回。 那是在三天前,超哥本来是因为电话联系不上我,所以才亲自跑来要找我的,但是没找到,于是就上他这儿来了。 而陈浩北告诉超哥我和小柔成亲的事情,以及联系不上我的原因后,超哥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跟陈浩北说,要是有一天我从那暗门出来了的话,记得跟他联系一下。 说到这儿时,陈浩北又占据道德制高点把我好一顿数落。 因为他以为我跟小柔结婚没叫超哥,是我的主意,他觉得我这种行为简直太不把超哥当自己人了,所以对我的人品也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和鄙视。还说他就不会像我这么不仗义,要是他有一天也结婚的话,肯定会挨家挨户通知,连小区外面卖馄饨的都必须来参加。 我被他怼的一时心烦,便眉开眼笑的问他,那他是准备要和谁结婚? 简简单单一个问题,这货瞬间眼圈一红就要翻脸,我赶忙又是好一阵安慰才算完。 我那个破手机在自己租的那套房子里,都过去一个礼拜了,这会儿肯定已经没电关机了。于是我便问陈浩北要来他的手机,直接微信给超哥发了个视频邀请。 视频接通的很快,看背景,听声音,超哥这会儿正在极光上班。 我和超哥先沉默着对视一阵,超哥才先问了一句:“浩北喝的怎么样了?” 我把摄像头对准陈浩北,陈浩北酒气熏天的跟超哥打了个招呼,我接着又把摄像头对准自己说道:“浩哥已经喝的差不多了,随时有可能酒精中毒当场猝死,你最近挺好的?” 超哥点点头说:“我这边一切都跟之前一样,没啥区别,倒是你,听浩北说你成家了?咋样?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老古要我和小柔做什么,我之前都跟超哥说过,所以超哥这么问,很明显是在问除了这些外还有没有其他新情况。 我摇摇头答道:“说出来你别不信,啥都没发生…不是我不行啊,你别这么笑!你这么笑显得你很猥琐知道不!?” 超哥一边笑一边说:“好好,我不笑了,其实打从跟你失联那天,我就想到你可能是已经决定好了,反正…不管怎样,兄弟都支持你,也理解你,如果将来需要跟谁解释你今天的决定的话,兄弟我也会帮你一起…话说既然你还能找到浩北一起喝酒,那看来很多事其实并没有我们之前想象的那么糟糕嘛。” 我有点无奈的说:“嗯…这倒是,到现在为止,还没人强迫我一定要怎么做,甚至还都挺顺着我的心气儿的…唉…” 除了一声叹息,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超哥那边乱糟糟的,搞得我又是一阵心烦。 “反正知道你没事就好,咱们这都什么年代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这种事也没那么严重,你自己想开点,其实我觉得也就没啥了。”超哥看似很随意的安慰着我,我知道他语气里的轻松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他是希望我也能轻松一些。 我点点头说:“嗯,你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有时候有些话确实点到为止就好,就像此刻的我和超哥,既然都无力改变现状,那知道对方没有变得更糟糕,就足够心安了。 结束通话后我又跟陈浩北喝了一阵,没多久敬生就又来了,说是酒也喝了,天也聊了,晚上还是要回洞房陪小柔过夜。 醉醺醺的陈浩北对敬生的话竟然也举双手表示同意,说不该让人家新娘子独守空房,白天就算了,晚上还是回去的好。 既然这货都往外赶我了,我便只好跟着敬生一起离开了他家。 路上我问敬生,我能不能回趟自己家拿上手机?敬生告诉我拿手机可以,但是暗门里没有充电的地方,拿了也白搭。 看他这态度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允许我带充电宝的,索性不问了。 这一夜小柔照常在卧室睡觉,我还睡在客厅,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第五百零二章 新伤 虽然我确实是被陈浩北给强行拽出暗门的,但是敬生还是更加强行的把我昨晚的行为定义成了是我“擅自离开”。 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当第二天晚上陈浩北又堵着暗门扯着嗓子找我时,敬生说什么都不让我出去了。 陈浩北又打不过敬生,想硬闯确实闯不进来,而且敬生还告诉陈浩北,老古和小玉都在暗门里养伤,需要静养,他这样吵闹很影响老古他们的恢复。 陈浩北是知恩必报的人,听到小玉的名字他就没脾气了,小玉的伤可是因他而受的,如果养伤期间因为他胡闹再整出个三长两短来,那他至少得愧疚一辈子。 于是我只好继续和小柔过这种井水不犯河水,却又同在一个屋檐下醉生梦死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我正在客厅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吵嚷声。日子过得过于无聊的我立刻就来了精神,从椅子上站起身就朝外跑去。 声音来自最底下的一楼那边,我小跑着下楼,很快就看到不少邻居正在暗门入口处簇拥着。 此刻的暗门是开着的,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我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呼喊着什么,是陈中海的声音。 我又靠近人堆一些,敬生也在,他看到是我就冲我说道:“你下来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我立刻说道:“社区是我家,爱护社区,人人有责…出啥事了这么热闹?” 敬生还没回答我,我就看到有个人被抬了进来,两个邻居抬着担架直奔楼上,那担架上的男人我很眼熟,也是小区里的人,但我跟他没打过交道。 这人明显是受了重伤,双眼紧闭,衣服撕裂的很厉害,上半身流了不少血。因为只来得及瞟了一眼,所以我也不敢断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需要什么尽管说!整个滨海城所有医院的所有物资,只要需要,我一定能弄来!” 门外的陈中海大声冲门里喊了一句,语气中满是焦急和关切。 我趁乱走到门边看向陈中海,此刻的他头发蓬乱,表情凝重,眼神中有不甘,有愤怒,正在死死的盯着暗门,目光专注到甚至都没发现我的出现。 我只好主动冲他打招呼道:“陈哥…你来了?这是咋了?”陈中海稍微一低头看到是我,脸上瞬间温和了一些,接着又变得有些懊恼的说:“唉!有人要对我不利,是这位兄弟帮我挡的枪,我…” “中海,你也不必太自责,答应帮你时,他们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忽然一个墩厚沧桑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扭头一看,是老古。老古拍了拍我肩膀,接着直接越过我冲陈中海问道:“真没事的,中海,你就跟我把你今天遇袭的经过说一说就行。” 陈中海点点头,然后看似不经意的瞥了我一眼,老古立刻说道:“开车来的吧?上你车里说。”陈中海再次点点头后,带着老古一起朝他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挠挠头,有些尴尬。 这俩人如今亲的比跟我都亲了,他俩不是通过我才认识的嘛?如今咋把我弄得好像个电灯泡似的?这俩喜新厌旧的渣男… 不过通过刚才陈中海的话我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了,看来老古他们这些人里,不止阿三谁的能打,这些平时没打过交道的人,想必也都属于有两把刷子的级别,不然也不会派出去给陈中海当保镖。 我在门边站着,来往的邻居有的会瞥我一眼,有的干脆不理我,我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老古和陈中海似乎一时半会儿又不会出来,想了想我便返回暗门,朝楼上走去。 一直走到小玉所在的那层,我看到小玉住的804的门是开着的,于是就走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802的门也是开着的,正好那两个抬担架的邻居从802出来往外走,我赶紧让开路,他俩也没理我,匆匆忙忙的下了楼。 我刚想返回楼道继续上楼,忽然看到小玉从自己房间出来了,他穿着一身挺宽松的套装,款式有点像医院常见的蓝白相间的那种病号服,但是颜色是纯白色的。 烛光映衬下,这身打扮的小玉除了显得比平时更好看外,隐约还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大概是这里环境的原因吧,他这造型瞬间就让我想起了最早那版《聊斋》,就是只听片头曲都能吓尿的那一版。 “又有我们的人受伤了?”小玉看着开着门的802冲我问到。 我答道:“啊,好像是你们派去给陈中海当保镖的人因为替他挡枪伤着了,古叔已经下去了,正在采访陈中海。” 小玉点点头,目光丝毫没在我身上停留的说了一句:“哦,那你快回去吧,看来今天开始要有的忙了。”说完这句,小玉就飘飘然的朝802走了过去。 看到小玉这状态,我不知道该说他是魂不守舍还是若有所思,反正他肯定脑子里正在琢磨着什么,走神是肯定的。 人家有伤员在,我也不好多打扰,便想先回自己洞房休息会儿。 边上楼我边琢磨着,这又是谁要杀陈中海?唉,处在他那个位置,确实有他那个位置的苦啊。 像我就从不担心被人暗杀,因为谁想杀我这个级别的平头百姓都不用来暗的,直接正面杠就行。 回到楼上,我一进门就看到小柔正从卧室往外走,她的表情有些古怪,我有点好奇的问道:“小柔,你怎么了?你要出去啊?” 小柔答道:“嗯,我出去有点事。”我诧异的问道:“啊?你知道外面有人受伤了?”小柔反问道:“什么有人受伤?我是有点自己的事要处理。” 我有点好奇的问道:“啊?你有什么事要处理?还要离开这里?这违背了古叔的核心主义价值观啊。” 小柔表情越发不自然了,但最终还是冲我说道:“本来以为你和我会直接交.配,那有些东西就用不上了…我回去一趟,最近这四五天,古爷也许会让你自由活动,我也可能不过来,你…你不用管我。” 说完这句小柔就自顾自的出了门,我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她这是咋了?咋好像还脸红了呢?” 第五百零三章 小假期 小柔一脸尴尬的走了,她走后过了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啥东西,于是我就明白她为什么会尴尬了。 我也有些尴尬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看来要是一直不按老古的期待和小柔进行交.配的话,每个月的这四五天,小柔都要尴尬一次了。 那这是不是也相当于是在向老古他们汇报我俩的进展? 收起思绪,不去理会这些跟男人没啥关系的事,我开始琢磨起接下来这四五天“假期”应该怎样度过才更合适。 我想小柔出现今天这种情况,肯定是在老古他们计划外的,搞不好他们也是头一次碰见这种事都说不准,那他们应该没什么处理这种事的经验吧?再加上又有人受伤,老古还要跟陈中海忙活伤员的事,估计也没空理会我这边。 很好,等过会儿下面消停了,确定没人能拦我了,我就离开这里,先回我租住的房子里给手机充会儿电。 过了不知道多久,仔细听了听,感觉已经完全听不到声音时,我便出了门。 一路走到小玉那层,我才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但我没在意,因为听起来这不是敬生那种守门的人在说话。 刚想继续往下走,忽然听见小玉冲我喊道:“一千!干嘛去?” 我没太紧张,扭头按提前想好的冲他答道:“小柔来那个了,说要歇个四五天,我正好回家洗洗澡换换贴身衣物,我长这么大还头一回这么多天不换贴身衣物呢,身上都臭了。” 没想到小玉竟然疑惑的反问了一句:“来那个?”我解释道:“啊,就女人每个月都来的那个。” 小玉先是一愣,接着皱起眉头问道:“也就是说,你俩这些天一点该做的事都没做吗?” 我又尴尬了,生硬的笑了两声后说:“呵呵,那个…强扭的瓜不甜,感情这种事嘛,是吧?还是应该循序渐进比较好…” “行了行了,那你也是该洗漱洗漱去了,记得早点回来。”小玉打断了我的辩解,我答应一声便匆忙继续朝楼下走去,没精力过多留意小玉脸上的不满。 今天这楼梯比平时热闹的多,在越过小玉他们那层后,几乎每过一两层,我都会碰到正顺着楼梯往上走的人,都是小区里的邻居,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相似的凝重表情,看起来,他们要去的都是小玉那层。 这么说的话,今天受伤的这位邻居…人缘儿不错啊。 不知道敬生上哪儿去了,今天的暗门竟然连门口都没人守卫,简直就是老天有眼嘛。我潇洒的一步迈出暗门,接着就愣住了,因为我看到了两个人,小柔跟老古。 小柔正低着头站在老古面前,背对着我,双手交叉在背后,从身姿背影来看,跟犯错误被家长或者老师抓现行的小孩儿一样。 而老古则皱着眉头盯着小柔,一脸的负能量。 两个人都没说话,从这架势上来看,俩人可能已经这么面对面站了不短时间了。 这真是看一眼场景就知道剧情啊,俩人眼下这是咋回事简直再明白不过了。 我又扫了一眼地下车库其他方向,发现陈中海的车还在,而且好像驾驶位还坐着个人,虽然看不清,但我觉得那只会是陈中海本人。 终于,老古也看到了我,在和我目光对视的一瞬间,他脸上立刻露出了多云转晴的笑容,冲我亲切的招了招手示意让我过去。 我刚走近他俩,老古就笑道:“一千,你这进度不行啊,得抓紧啊。” 我挠挠头说:“古叔,这…这种事又不能勉强,对吧?再说了,那这几天肯定是不行了对吧?” 说着我看了看小柔,小柔的脸色很红,我想老古自然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老古无奈的点点头说:“是啊,那倒是也不差这一两天,不过你俩可以趁这机会多聊聊天,多交流交流感情嘛,你不是一直强调,要先有感情基础才比较好嘛?这机会多好?” 我摇摇头很认真的说:“时机不对,古叔你不懂了吧?这几天小柔肯定没心情跟我聊天,对吧小柔?” 小柔没理我,依旧保持着低头认错的姿态。 “古叔,您别难为小柔了,这种事又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对吧?”我替小柔求了句情。 老古听我说完,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接着说道:“不错不错,都知道替小柔说话了,还是有进步的嘛。那你这出来是准备去干嘛?” 我仔细想了想,不能说是小柔给我放假,不然老古肯定会责怪小柔的。于是便说道:“啊,我一个人呆的无聊,出来走走,古叔,那个替陈哥受伤的邻居怎么样了?看他伤的挺重的,好像比上次您和小玉他们伤的还要重一些啊。” 老古答道:“是啊,要重一些,对方用的是重火力,当时又是偷袭,没什么防备…”“那会有生命危险吗?”我有点担心的问到。老古叹了口气说:“唉,现在还不好说,等宋大夫的诊断结果吧。” “哦…”我应了一声。 “好吧。”老古忽然强打精神说道:“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一千你也开口替小柔求情了,那你俩就先休息几天吧,正好赶上咱小区有事,你俩的事就等过去这几天再说吧。” 我赶紧说道:“多谢古叔体谅。”老古有点无奈的回了一句:“不体谅还能怎么样?” “古爷…” 忽然我身后的暗门处传来一声喊,是个陌生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是个没打过交道的邻居,此刻他正一脸凝重的看着我们这边。 老古似乎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没再理会我跟小柔,直接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跟老古小声耳语了几句,老古接着远远的冲我和小柔说:“你俩该干啥就干啥去吧,记得尽快恢复!” 我和小柔各自答应一声,小柔转身就朝我俩住的那栋单元楼走去,而我则有些犹豫的看了陈中海的车一眼,透过车窗能看到,车里那人的脑袋正趴在方向盘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不打扰陈中海了,毕竟他现在的情绪肯定也不太好,也许他这会儿最不想的,就是被人打扰吧? 我自顾自也朝电梯走去,可惜晚了一步,我走到电梯间时,其中一部电梯门已经关上,并且开始向上升去。 小柔走的可真急… 第五百零四章 历史如灯 我按下另一部电梯的按钮,坐电梯回家。然而一上楼我就尴尬了,因为我没自己家门钥匙。 当时婚礼稀里糊涂的就举行了,衣服什么的都是老古他们的人给准备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婚礼的弹簧刀事件闹的,他们对我检查的很仔细,连个挖耳勺都不肯让我随身携带,更别说钥匙这么危险的管制物品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重新坐电梯下楼,去物业办公室找小双。 在走出单元楼的一瞬间,说实话我很是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太久没见过太阳了…然而今天也没见到太阳,今天阴天,阴的很厉害,厚重的乌云仿佛藏着好几水库的雨一样,只是抬头看看就让人觉得压抑。 我一边大口呼吸着院子里略显潮湿的新鲜空气,一边快步朝物业办公室走去。 物业办公室里一共坐着两个人,穿便装的小双和穿着警服的小牛,俩人好像正在商量什么事。看到我进来,小双也没多说什么,我主动说明来意后,小双很痛快的把我家钥匙交给了我。 拿着钥匙再次返回自己家,难得我家竟然没有因为好几天没人住产生什么怪味,而且房间里的桌椅地面也很干净,没什么灰尘。 我又上厨房看了一眼,也很干净,馒头蔬菜这类不宜保存的食物都没有了,只有几包袋装泡面,剩下的就是瓶装的小区自酿酒了。 走进卧室,我先给床上的手机充上电,接着就脱下衣服上卫生间洗了个很通透的大澡。洗完澡出来时,手机已经能开机了,电量显示百分之五十。 打开手机翻了一会儿,超哥,陈浩北,梅甜儿,梅娣儿,都给我发过信息。 超哥是前几天发的,问我什么情况,发了好几条,最后一条是:再不回话我就直接找你去了。 陈浩北给我发过几次微信视频邀请,还有几句没有任何中心思想的语音脏话消息。 梅甜儿发的就比较有内容了,开头先是给了我个666块钱的转账,备注是:新婚快乐。 但是因为我没收,所以这钱在24小时后就被自动退回了,看得我一阵肉疼。 钱被退回去后,梅甜儿发了几条表示生气的信息,基本就是我不收就是不把她当朋友之类的话。 到后来大概是看我一直没回信息,她也不骂了,改为跟我说一些略显矫情的客气话,什么她也理解我,毕竟王洋的实际情况在那儿摆着呢,我不选择王洋也情有可原,但我这么快就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她确实觉得我有点渣之类的。 梅娣儿则只是给我发了个祝福,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些信息,我都没有回复,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有些莫名失落的给自己下了包泡面,煮面的档口,我盯着锅里弯弯曲曲的面条,开始思考眼下的情况。 大概是因为回到了租住屋,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里,人的思维也就跟着稳重开阔了一些。 一个人冷冷静静的想事情的感觉确实不错,一直到泡面都煮烂时,我才回过神来。 捞出一碗碎汤面,我边吃边继续琢磨。 又有人要杀陈中海,这根本不算什么意外新闻,我甚至觉得,人处在他那个位置上,要是哪天没人要杀他,人人都爱戴他,那才叫新闻呢。 因此我也没多去想他那边的事,而是把思路重点放在了我自己的事情上。 老古要我跟小柔交.配,从他们以往的只言片语里,我也能想的到,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借我这老童子之身帮他们完成他们需要的“传承”。 可按照我的认知习惯,不是说好孩子要跟爹姓的吗?咋就成给他们传承了? 想想小柔说的关于对我身体改造的那些话,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头种猪。 小柔说针对我的‘改造’,并不会让我的身体有什么明显改变,甚至作为这副身体的主人,我都有可能完全感觉不到,但是却又是真的有改造过,而且达到了他们的要求。 那他们的改造是针对哪方面的?针对传承?那…莫非在改造过后,我和小柔生出的孩子…会有什么特别之处?那才是他们最终想要的? 我忽然想到老古他们本身的奇怪之处,超越正常人的体能,随意变形的脸,难道这些都属于某种先天的能力,但他们需要靠这样操纵我这类被他们选中的人,才能让他们的下一代保持住这些不同于常人的能力? 似乎说的通啊… “轰隆隆…”天空忽然响起了一阵压抑的闷雷,我抬头一看,外面的乌云已经从昏灰色变成了几乎和墨汁一样的颜色,遥远的天边偶尔还夹杂着几道闪电,像是有高人在渡劫,像是有神仙在打架。 “看来会是场大雨啊…”我喃喃自语着。 轰鸣的雷声越来越密集,看来那高人可能渡劫没成功。 我继续思索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本身到底是什么人呢? 滨海城,错根寨,历史,云南,五个省份,传承,自由… 我脑中渐次冒出这些关键词,正好面条吃完了,我便倚在床边拿起手机搜索了起来。 先一个词一个词的查,之后两个词两个词的查,看这些词汇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最后是三个词三个词的查,当我输入滨海城,历史,云南这三个词时,忽然发现,竟然真有些相关词条。 而这些词条的内容在说的,基本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在中国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大的迁移,额…不是指春运,是指更早时候的那种。 那时因为种种原因,这种大的迁移经常出现,比如山西某地的人大规模迁往如今的河南河北境内,比如这三个省份的人也曾一起迁往祖国南方的某省,甚至后来的山东人‘闯关东’,其实也是一种迁移。 再比如…约六百年前,云南地区的相当一部分人,曾大规模迁移至如今的滨海城… 这段历史…和老古他们的真实身份…会有关吗? “咔嚓嚓…” 一道炸雷突然响起,那声音似乎比刚才所有雷声的总和还要响亮,震得房间都跟着晃了几晃。 雷声还没静止,天空就下起了我从没见过的倾盆大雨,雨势大的仿佛有人把天捅了个窟窿一样… 第五百零五章 时光恍惚 雨仍旧在疯狂的下着,因为实际上还远没到该天黑的钟点,所以路灯都没亮,而外面的天空,此刻看上去已经比半夜还要黑了,黑到让人觉得压抑又恐惧。 非要说还有什么光的话,那就只有天边闪电亮起时的每一个瞬间了。 闪电光的亮度其实还挺高的,只是时间太短,短到完全不足以看清外面这世界…的真相。 乌云滚滚中,极致的轰鸣和闪电,仿佛撕碎时空从远古冲出的庞大猛兽群一样,铺天盖地,巨蹄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毁城灭寨,无往不利。 却偏偏,踏不进这小区半步。 就在窗外这群远古凶兽的陪伴下,我继续沉默的翻查着手机上的历史资料。 强大却疯狂荒诞,寿命不足百年的元朝;建国初期百废待兴,内忧外患难以平复的明朝;还有为了生存或者其他目的,而进行过无数次种族大迁移的各种人群… 当然我重点关注的,还是云南地区人口向滨海城迁移的相关内容。 按网上能查到的资料显示…这批云南人当年迁移到这里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和某些外国势力打仗? 这么说他们可真够伟大的,云南离滨海城可不近,就是放到现在,想乘坐最先进的交通工具跑个来回,所需要的时间也不短。 何况这可是六百年前,那会儿也没飞机火车啥的,就这么不远万里千里迢迢的从祖国的最那头跑到祖国的最这头,为的就是保家卫国,抵御外族入侵,那…那咋说也该给他们记个集体一等功吧? 可是这段在网上随手就可以查到的历史…真的跟老古他们的真实身份有关吗? 那他们应该算是民族英雄啊,可他们的做事方式,甚至生存方式,好像都跟民族英雄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啊。 “咔嚓嚓…” 又是一阵撼天动地的响雷,这次的响雷动静特别大,影响也特别大,甚至连带着我的手机屏幕都因为受到干扰,跟着闪了几下。 屏幕的这几下闪动,让我眼睛瞬间感觉到一阵酸涩,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盯着屏幕看得时间有点太久了。 放下手机,我小声念着“一二三四”,做了会儿眼保健操。 人口迁移…族群迁移…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答案呢? 对了!陈中海不是说过,要是知道了古戏里的秘密,也就等于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了吗? 我再次拿起手机打开地图,仔细看那五个省份连成的那条曲线。 所以…如果把我用手机查到的资料,和地图上的这五个省份相结合的话,这条线指的难道是…路线? 难道这五个省份具体是什么省其实是次要的,这条路线才是主要的?那这就是他们从云南一路来到滨海城的路线示意图?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似乎确实说的通啊… 虽然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但根据目前的情况来说,我想我找到的答案就算不是百分百正确,距离真相也八九不离十了。 可如果这些记载都是真的,老古他们真的跟这段历史有关,那他们这些人的做事风格,为什么跟书里描写的那些英雄们如此不同呢? 是史书记载有误?是我对“英雄”的理解有误?还是在漫长的六百多年时光里,因为某些原因,他们这些人的性情发生了重大改变?早已摒弃了最初的理念? 他们强迫我和小柔为“传承”做的事,和他们的祖先有关吗?如果连他们自己都会摒弃自己祖先的生活方式和一贯坚持的理念,那他们到底还要‘传承’什么呢? 而且从之前小双的话里听得出来,最初的他们,似乎不是自愿来到滨海城的。 她又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谁还有能力强迫他们做他们不喜欢的事? 尤其还是在那样一个热兵器还没横行的时代,凭那一身身的本事,他们不应该是天下无敌才对吗? 出于某种说不上来的心态,我一直没有开灯。 轰鸣的雷声开始逐渐散去,不再那么扰人,已经暗如末日的天色以及落雨形成的白噪音,再加上回到了熟悉的温暖大床上,这一切都让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毫不意外,在梦里,我很顺利的回到了六百多年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入眼之处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雷声变成了炮火声,雨声变成了战士们的砍杀声和战马的嘶吼声,还有小河流淌的水声。 那是一条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的长河,在这条长河的上游躺着堆积如山的尸体,这些尸体全都穿着各式各样的盔甲,却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我再看向另一边,昏暗猩狞下,那里出现一队穿着浅色布衣长衫的人马。在人人都穿着钢铁盔甲的沙场上,这群人显得尤为突兀。 但他们这支轻装队伍却异常勇猛,冲杀之间很有种所向披靡的感觉,没有任何铠甲和冷兵器能拦得住他们。 这支队伍的领头人是个披散着花白长发的干瘦小老头,队伍里的其他人都管那个老头叫“古爷”… 第二天我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一夜暴雨过后,空气变得格外清新,温度也好像上升了一些。 我起床走到窗边看了会儿外面的天色,天晴了,蓝天很蓝,白云很白,整个天空都很美。 太久没有在自己家床上睡觉,这一觉…竟让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我想,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昨天我查到的那些资料吧?确实有些过于震撼了,那些资料甚至让我有种很奇特的穿越感。 似乎生活在这小区里,生活在这群人当中,我就已经穿越回到了明朝一样。 忽然一阵熟悉的敲门声响起,我打开门,是拎着早饭的小柔。 这一瞬间让我感觉更恍惚了,我到底是生活在当下,还是穿越回了古代,还是穿越回了个把月以前? “该吃早饭了。”小柔语气如常,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她依旧没像初识时那样,管我叫“一千哥”。 和之前一样,小柔整理完早饭便自顾自吃了起来,我却有些吃不下去,眼看着小柔跟个没事人似的,我想了想问道:“小柔,你们…是哪里人啊?” 小柔吃饭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接着继续一边吃一边说:“我们就是本地人,都有身份证的。” 我点点头说:“嗯,也对,身份证这种东西才存在几年啊,你们都…是吧?” 小柔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吃饭,没理我。 第五百零六章 骨灰盒 我也吃了口饭,想了想又没话找话的问道:“小柔,咱这能正常吃饭了?不用光喝那个酒了?你来那个难受不?我看电视上说,你们女人这会儿都得多喝热水是吧?” 小柔又停滞了一下,然后继续吃饭,假装没听到我的话。 尴尬啊…这咋弄得好像我死皮赖脸缠着她似的?算了,我也不说话了。 沉默的吃完早饭,小柔打扫完以后就坐回到椅子上,静静地发呆。 说实话,我认识的这些人里,也就跟超哥或者王洋单独两个人在一起时,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除此之外,跟其他任何人这样沉默的呆在一起其实都有些受不了。 哪怕是跟陈浩北…跟陈浩北单独相处时也不可能有机会一起沉默,这货嘴太碎,他要是能憋住五分钟不说话,那肯定不是睡着了或者死了,就是正在借着酒劲在哭。 唉,说起来我也该去关心关心他了,也不知道这货有没有作出什么新的幺蛾子。 我起身在房间里来回溜达了两圈,眼看小柔还在老僧入定般的保持着发呆,我实在忍不住了,试探着问道:“小柔,你…今天没啥事儿要做吗?” 小柔抬头看着我说:“我没事,昨天古爷说了,虽然你跟我都出来了,但是不应该分开,还要在一起,加深感情,尽快交…” “好好,明白了。” 我打断了小柔的话,因为我知道她接下来要说哪个词。 这两天闹的,我越来越不喜欢听到那个词。 “那咱下楼走走吧,难得雨后晴天,空气清新,是吧?”我说完,小柔应了一声,顺从的站起了身。 我洗漱了一下,接着便带着小柔一起坐电梯降到一楼。 走出单元楼的一瞬间,我便大口呼吸起了院子里大雨过后的新鲜空气,青草的芬芳混合着泥土的香气,无不让人感觉到阵阵的神清气爽,真是春末了,天气真好… 院子里的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晒太阳的大爷和大婶们差不多都在,虽然好像气氛没之前那么喜庆活跃,但既然人都在,似乎就说明没什么大事。 抱着纸盒子绕小区转圈的那个章哥,正走到距离我比较远的地方,和小柔走出单元楼没几步,我就看到他正好转过身,然后我就有些纳闷,这章哥这是…换装备了? 他原本天天端着的那个纸箱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比纸箱子要小一号的深色箱子…不对不对,这个大小就只能叫盒子了,不能叫箱子。 只是这大小仿佛两个鞋盒叠在一起的深色盒子让我越看越别扭,这玩意儿…眼熟啊! 随着我和小柔缓步溜达,我俩和章哥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近,渐渐靠近后我才发现,章哥不光手里的物件换了,他身上也跟之前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这人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就好像刚从水池子里捞上来似的,衣服都还贴在身上,头发也乱糟糟的,仿佛是刚被隔壁公鸡和自家母鸡联手糟蹋过的鸡窝似的。 而且这个距离下,我也终于能看清楚他手里端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了。虽然做工不算很精致,没有过于繁复的纹饰点缀,但这造型,这形状,这色调,这气势,这…这玩意儿各大陵园都有的是啊! 我有点颤颤巍巍的小声问道:“小…小柔,你看咱们这位邻居,他手里拿的…像不像是…像不像是那种非常高档的月饼礼盒?” 小柔语气平淡的打破了我的自欺欺人:“不知道,我没吃过月饼,但我想没人会把月饼礼盒做成骨灰盒的形状。” “咳咳…” 我赶紧转移话题顺着小柔的话追问道:“对了,你们为什么不过中秋节啊?”小柔继续平淡的答道:“与我们无关,便不必过。” 我再次问道:“怎么会无关呢?”小柔反问道:“你过穆斯林的开斋节或者基督教的复活节吗?”我摇摇头说:“不过。”小柔又问道:“为什么不过?”我理所当然的答道:“我又不信那些,那关我屁事啊?我过的着吗?” 小柔点点头说:“嗯,说的对。” 说完小柔就不再说话了,而那位章哥也还差五六米就走要走到我跟小柔身边了。 说起来真是很奇怪,要是不知道这种盒子是干嘛用的,那没人会把这种事当回事,但知道这东西是用来装什么的话,那再看时,感觉就不一样了。 虽然不至于用“恐惧”来形容,但怎么说都还是会有所忌讳的。 于是我下意识的站定脚步,愣愣的看着神智不清衣冠不整的章哥,抱着那个沾着很多残破纸片脏兮兮的骨灰盒,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在章哥经过我的一瞬间,我脑中冒出很多想法,比如如果他忽然打开骨灰盒,把里面的不知名粉末冲我泼过来,我该咋办?或者他忽然举起骨灰盒打开盖子冲我大喊一声:“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那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还好什么都没发生,他就跟平时一样,继续失魂落魄的越走越远。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小声嘟囔道:“这…这盒儿是空的吧?咋都没看到照片呢?”小柔答道:“不是空的,但确实是没装满。” 我扭头看向小柔问道:“小柔,你知道这人咋回事啊?”小柔点点头说:“这小区里除了过年时不在小区的你们,这个人的事情,我们都很清楚。” 小柔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我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下意识的看了一下院子里的其他人。 那些大爷们基本都是仰着头半闭着眼,似乎正在享受阳光带给他们的光合作用。而大婶们看上去精气神要比那些大爷们足很多,各个都精神抖擞的,其中有一些人偶尔会把视线转向章哥,但无一例外,所有看向章哥的视线都是充满鄙夷的。 这越发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便问道:“哎,小柔,既然你们都知道,那也跟我说说呗?那盒儿里装的是谁啊?他这是咋了?” 小柔倒直爽,直接说道:“那盒子里装的是他的妻女,那盒子才装满了三分之二…等有一天加上他,就算装满了。” 第五百零七章 章哥的故事 加上章哥就算装满了,也就等于是这一家三口又团聚了。 章哥这人的本名很大气,叫“章运华”。 但名字是他父母起的,只代表了他父母对他的希冀,不能代表他本人的眼界修养,以及做事风格。 同样农村出身,有的人可能功成名就了都不会忘记自己是农民的底子,甚至引以为傲,永远会以‘农民的孩子’自居;但还有些农村人,可能刚进城在人民广场看过两天老家村里没人跳过的广场舞,就觉得自己已经是半个城里人了。 即使当天就把他赶回老家,他都能矫情到已经连家乡话都忘了怎么说了,一开尊口,最低标准也得是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时不时还得夹杂一两个‘ok’一类的洋文。要是在城里呆满半个月,那一回家连亲爹亲妈都瞧不上眼,见了长辈趾高气扬的也连个客气话都不会说,一问他这是怎么了?他就会说,人家城里人都这样。 章哥就属于后者,而且算是后者里面比较成功的那种。 因为他一直在目标明确的努力奋斗着,他的终极奋斗目标就是:娶个城里老婆,而且必须要那种是家里独生女的女人,当然,要是爹妈已经死了,而且家里还有特别多家产城里有好几套房的,最好不过。 于是当章哥无意间住进小区,并且被老古他们选中的时候,章哥的高兴程度其实比老古他们来的强烈的多得多。 但章哥不是一般人啊,他可是有脑子的人。 于是在到达合适的阶段时,他就不断跟老古他们强调,虽然因为父母的不懂事,导致自己和他们二老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但是自己是个好孩子,本性是很孝顺的,所以呀…你们花钱给我们家在城里多买几套房子吧,越多越好。 老古他们当时没多想,凭他们的财力来说,这要求也不算太过份。只不过真的给章哥买几十套房子也不现实,毕竟他也住不过来嘛。 于是在相互协商过一阵后,就把章哥的要求适当折中了一下,给他额外买了两套房子。 这两套房子都不在我们小区,而是位于沿海地带的一片新的开发区。 那里的房价虽然不是特别高,但凭章哥当时的工资水平,要不是摊上老古这边这档子事,就是给他十辈子时间他也买不起。 白眼狼是没有种族或者国界甚至物种之分的,当房子到手后,章哥看到老古他们给的这么利索,于是就变本加厉的提出要车子,要票子… 老古他们有钱,有钱到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对他们来讲都不算事,而且他们不介意用钱解决。 当然,后来我知道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章哥确实非常会做人,他把老古他们哄的相当开心。 甚至于到后来,章哥提出孕妇要多出去走走,住在有阳光的地方比较好,老古都没多说什么,就让章哥和他媳妇离开暗门,住进了他原本租住,后来也不再需要掏租金的那个家。 然而谁也没想到,章哥想要的远远比他已经得到的还要多。 为了保住他的“财产”,其实也就是老古给他买的房子和给他的钱。他一心想要个儿子,而且是要跟自己姓的儿子。 这其实是一种很奇怪很矛盾的感情,章哥努力在从方方面面摆脱自己的农民身份,但他骨子里的思想又特别‘小农’。 ‘重男轻女’,就是这方面的一个重要体现。 而且大概是因为突然得到的财富过于巨大,他思想中的劣根性就如原子弹爆发一样,也被猛烈放大了,乃至于当事情一度完全在按他的操控发展时,他几乎已经变得有些鬼迷心窍了,觉得自己凭自己的脑子就能应付一切。 当然,在当着老古他们的面时,他还是会伪装的特别好,甚至在面对自己的妻子时,他也依旧会表现的跟个优质专情好男人一样。 但在他用他父母交给他的偏方,自以为已经测出他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儿,而不是个儿子后,他就慌了,他害怕了。 他怕他的女儿有一天长大了,也会碰到自己这种男人,然后把自己年轻时辛苦赚来的钱都一并交给那个男人。 他绝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于是他便开始偷偷用从他父母那里学到的偏方,试着想让自己的媳妇流产。 在这件事上,他和他父母的思想达到了空前一致,甚至同样甚为女人的他的母亲,也无条件完全支持他的想法,甚至鼓励他去做。 然后他就先按他妈教给他的食物相克表给自己媳妇供应伙食,但是他媳妇一次都没吃过,因为她怀孕后要吃什么,都是老古说了算的。 章哥和他媳妇的情况,跟我和小柔完全不一样,章哥因为有他自己的目的,所以在一开始认识他媳妇时,就对那女人特别好,好到竟然让那女人真的对他动了感情,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跟他在一起。 而这,当然也是老古非常乐意见到的。 所以当后来陈浩北听到这两人的争吵时,其实两人吵得只有一个内容,章哥说,我这都是为你好,所以我给你的东西你得吃;他媳妇说,我不吃,我只能吃古爷要我吃的东西,我怀孕是为了传承我们要传承的东西,孩子生下来也不是你的,所以在这方面你干脆别管最合适。 章哥就说,咱孩子要继承古爷的家产这我知道,这我肯定支持,但是现在屋里就咱俩人,你吃一口古爷也不会知道,而且这东西确实有营养,对孕妇好,对胎儿也好。 他媳妇就说,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吃! 俩人天天就这么吵,一点新意都没有。 然后眼看着老婆的肚子越来越大,章哥便越来越坐不住了。 有一天…也就是过年那段时间,我不在小区,陈中海不在滨海城,陈浩北也回了老家过年,而老古他们也有很多事要忙的时候,章哥喝了点酒,越看老婆肚子越来气,趁着老婆睡着,借着酒劲,他强行想把一些他认为的有堕胎功能的食物喂给他老婆。 他老婆被他惊醒后,两人就打了起来。 因为之前对章哥太过信任,所以那天他那整层楼就只有他们两口子两个人,于是在混乱中他老婆被他用水果刀捅进肚子时,并没有任何人听到他老婆发出的那半声呼救。 第五百零八章 白眼狼 其实按社区的医术水平,再加上老古之前对章哥的喜爱,如果章哥这会儿就带他老婆下楼去找老古,不光老婆孩子命能保住,而且老古甚至可能不会太责备他,毕竟他之前确实在老古面前表现的足够招人喜欢。 然而鬼迷心窍的章哥一见血就眼红了,看着媳妇在喊救命,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毛巾捂住了他媳妇的嘴…直到他媳妇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小。 老古他们发现的晚了一步,他们赶到楼上的时候,章哥已经把房产证收好,并且已经把媳妇拖进了卫生间,甚至已经开始了下一步动作…分尸。 这一段小柔说的很模糊,似乎老古发现章哥家里情况的过程另有隐情,但我即使追问她也不肯做过多解释。 总之呢,后来老古他们给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做了火葬,至于章哥,老古他们已经决定放弃这人了。 章哥的脑子现在跟正常人已经不一样了,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用老古要求的这种方式,给他老婆孩子守孝一年,算是赎罪。 至于一年以后,是放他走,还是用他填满骨灰盒里那空余的三分之一空间,小柔没说,我也没问。 哦,对了,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个男孩儿。 至于章哥的父母,已经回农村老家了。 这老两口现在过得很伤心,因为在这老两口的记忆里,自己唯一的孩子已经在城里出车祸死了,死的可惨了,六辆卡车排着队碾过去的,都给压成过期番茄酱了,别说收尸,就是想收汁都困难。 小柔是边散步边和我讲的这段故事,这期间章哥数次经过我俩身边,小柔都没丝毫忌讳,该用多大音量讲,照旧用多大音量讲。 而章哥呢,对此自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跟没听见一样。 听完章哥的故事,说实话,我心情很复杂,好人,坏人,善人,恶人,真的很难去单独衡量。 在章哥的故事里,一开始他也许勉强算是受害者,毕竟老古他们要比章哥强势太多,而且是老古他们主动要章哥为他们做事的。 但在后来,他为了自己的私利所做出的事,要远比老古他们对他做的事恶毒的多。 为了脱离贫穷,为了传承自己近乎‘诈骗’得来的财富,章哥选择了我能想到的最极端最没人性的方式。尤其是当小柔告诉我说,那女人对章哥是有真感情的时候,我真是有些受不了了。 一个男人,要多没有良知才能做出这种事?这种人心计的可怕程度,在我看来完全比老古他们的战斗力还要来的可怕。 而且章哥以前的作风,简直像极了我的部分同学,我很讨厌的那部分。 当年初中毕业后,好多同学都选择了上外地读书,半年后回家过年时,其中有几个身在首都郊区八环开外某野鸡大学上了半年学的同学,全都改成了一口乡音浓重的蹩脚普通话。 问他们为啥回老家了还不说家乡话?几个人给的答案完全一样:在大城市呆的时间太久,改不回来了。 而像我这种虽然同样身在外地,但却屈居二线城市的选手,在他们眼里那就是被鄙视的对象。 混二线?跟在农村有什么区别?怎么能跟人家首都八环外的天之骄子比? 当然,那是我参加的唯一一次…不,应该说是半次同学聚会,因为最后快到结账时,那几位在首都混的同学全都准时喝高了,跟鬼上身一样醉的不省人事,除了紧紧按住自己干瘪的口袋以外,别的啥都不知道。 时光荏苒,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首都混的怎么样,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如当年吹过的牛一样,把自己照片挂在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某个城门楼子上… 老婆,孩子,活生生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小柔的话让我也对这章哥产生了一些鄙夷,我隐约记得,好久之前陈浩北好像说过,他隔壁住的这位章哥曾经自称自己是本地人,而且平时偶尔碰见打招呼时,也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虽然我从根儿上就觉得,这人很给我一种难以名状的距离感,和我那些自称在首都混得很好的同学给我的感觉差不多。但我从没想过他会混的这么有个性,这么作死。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现在对老古的感激大过敌意,所以得知章哥伤害了老古的人,就跟伤害了我自己的人一样,心里很有一股愤愤不平。 道貌岸然,斯文败类,野鸡凤凰男…我一边在心里给章哥下着这些定义,一边看着他的一脸狼狈相。 “昨天白天就下雨了,但是对他的处罚跟天气无关,所以他要继续在院子里‘守孝’。其实雨特别大的时候,我们有不少人都盼着有道闪电能劈下来,把他劈死得了。但是最终还是只把他淋了个落汤鸡而已。都怪古爷这人心地太善良,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变成饲料了。骨灰盒上原本扣着的那个纸箱子,是怕你们不知情的人看到后会多想,所以就一直在上面扣着。但是昨天雨下的实在太大,把那箱子泡坏了,正好你跟我们也熟了,陈浩北也开始接触我们的秘密了,干脆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小柔跟我解释着。 我听到小柔的解释有点茫然的问道:“陈浩北知道你们多少事了?还有梅家姐俩呢,要是让她俩看见,你们怎么解释?” 小柔摇摇头说:“所以我说古爷太善良了,梅家姐妹起码最近一段时间,白天都不会出现在小区里,至于陈浩北,他…他太奇怪了,他的思维方式好像…好像跟我们理解的不一样。不过小玉也说过,关于陈浩北,他会想办法处理的。” 说到这儿小柔轻轻的皱起了眉头,我不由得有些想笑,陈浩北的脑回路确实跟一般人不太一样,他有他自己的一套思维方式,而且他只要认准了这件事是这样,那谁劝他都不好使。 而且让小玉处理…唉,小柔难道不知道陈浩北这会儿对小玉有多么复杂的感情吗? 正说着话,章哥抱着骨灰盒又一次走到了我身边,我看着他那副落水狗一般的倒霉模样,心里不由得犯上一丝恶趣味,于是便冲着他问道:“章哥好啊,带老婆孩子出来散步啊?” 果然如小柔所说,章哥跟没听见一样,对我的话毫无反应。 我讪笑两声,扭头刚想跟小柔吐槽几句这位章哥稳健的步伐,却忽然发现远处走来一个让我无限意外的人…是许久不见的萌萌。 第五百零九章 走出暗门的人 其实在当初刚进暗门时我就想过,有一天会不会在那里碰见萌萌,毕竟我确定她和西风成婚后确实一起进了暗门,并且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萌萌不是一个人出现的,但陪着她的不是西风,而是一个大婶。 大婶搀扶着小腹微微隆起,表情甜蜜中略带一丝羞涩的萌萌从单元楼走了出来,从慢悠悠的步伐来看,似乎只是在无目的的散步。 我扭头看看小柔,小柔的视线也已经挪到了萌萌身上。 “得打个招呼吧?”我冲小柔问了一声,小柔随口答道:“随便。” 见到久未谋面的熟人,心里确实犯上一股亲切感,于是我直接招手喊道:“萌萌!遛弯儿呢?” 听到我的喊声,萌萌抬头和我目光对视了一下,只是一个瞬间,我便在她眼里看到了很真诚的欣喜。 看来她这段日子过的不错,而且也没太把我当做外人。 远远的冲我招了招手算作回礼,接着萌萌便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我也赶紧加快脚步,走到近前,我忍不住指着她的肚子问道:“这是…有喜了?” 虽然我脑子里仍旧没忘记暗门里那些恐怖的白色小孩,也对萌萌肚子里到底会怀个什么东西抱有很大怀疑,但眼看她现在这一脸温暖的状态,我当然不会故意说些奇怪的话扫人家兴。 何况…关于她到底怀了个什么,说不定她已经十分清楚了,起码会比我清楚的多。 萌萌点点头说:“嗯,有段时间了…你呢,好久不见,最近都挺好的?” 我笑道:“都挺好都挺好,呵呵…孩儿他爹呢?咋没跟你一起?” 萌萌答道:“他临时有点事要忙,最近不在,不然我也不会出来…男人嘛,忙点比较好。” 我有点尴尬的挠挠头,虽然知道萌萌说这话不是针对我,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夸赞自己的老公,但想到我这一天天的过的一点都不忙,多少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想了想我随口瞎问道:“啊?他有啥好忙的啊?” 萌萌摇摇头说:“男人的事,我们女人不懂的,我也没问过。” 听萌萌这么说,我忽然觉得,她现在应该正处在特别幸福的状态里吧?一口一个男人女人的,和曾经那个她相比,变化真是太大了,而且是好的变化。 又闲扯了几句,萌萌在那位大婶的陪伴下,开始了她的晒太阳遛弯。 我特意留意了一下,萌萌在看到章哥时,眼神中并没有多少惊讶,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似乎她已经把自己彻底当成了小区的一份子,对任何跟小区有关的古怪,都很适应。 距离章哥的一年“守孝期”到期还有多长时间,我没细算,也没问小柔,因为这与我无关。而且我发自肺腑的觉得,在不影响别人的情况下,让他再守个十年八年的也不算过份。 唉…不光小柔,我记得阿三谁的也说过,老古有时太过善良,太过仁慈。 确实啊,从章哥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诈骗,骗婚,谋杀,还是一尸两命,这也就是落在老古手里了,要是交给外面的法律来制裁的话,最起码够判两回死刑的。 然而即使如此,老古竟然都没直接弄死他,根据小柔说的一些细节,想必老古早已把章哥当成了自己家人,所以才如此宽厚吧? 从章哥的事情上,我似乎看到了老古性格中和普通人特别像的一点,一个家庭中的长者,在对待淘气又懂得讨好自己的晚辈时,总是会显得有些过于纵容,算是…溺爱吧? 就像他有时对我的态度似的。 章哥啊章哥,你继续转你的圈去吧,我可不能跟你一样,就算有一天我不得不跟老古闹翻,那我也干不出你这样的事。 一念及此,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便冲小柔问道:“对了小柔,梅家姐俩是去给陈中燕帮忙去了是吧?她们这么忙的吗?周末也不休息?” 小柔答道:“她们姐妹的事我不是特别清楚,我只负责接待你们外面的男人,女人不归我负责。” “哦…” 这听起来倒是实话。 看了一会儿章哥,越看越烦,于是我便跟小柔提议出去走走。小柔自然是很顺从的跟着我离开了小区,不过我俩也没走远,就围着小区外面转圈。 刚转了两圈,我就发现小柔的状态不太对,她的气色似乎比平时要差一些。 我忽然想起来了,女孩子在每个月的这几天好像状态都不如平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就是个大老爷们忽然流那么多血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于是我便跟小柔提出结束散步,回去。 小柔依旧对我言听计从,点点头就跟着我回了小区。 到楼上把她打发回她自己家,我独自回我家。 在家又查了会儿资料,关于古代人口迁移方面的信息基本就那些了,再查也只是一些边角料级别的内容,没啥大意义。 结束遛弯是因为我看小柔状态不好,并不是我不想遛了,而且老在家窝着也影响思路的开阔性,所以我便再次悄悄打开门,独自朝电梯走去。 小柔大概是睡着了吧?我出门她也没像往常那样开门问我要去哪儿。 坐电梯到一楼,走出单元楼我就看到五福那边围着几个人,小双正在指挥着两个我不太熟悉的邻居在对五福做着什么。 好奇之下我走近一看,原来是又一个五福的脑袋也裂开了,小双在指挥邻居给那个五福头上缠胶带,缠的依旧是那种最普通最常见的透明胶带。 “又坏了一个?”我站在小双身旁问到。小双扭头看到是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说道:“是啊,昨天的雨下的实在太大了,本来还说阳光雨露俱是天恩,淋淋雨没坏处,没想到这五福的壳子已经脆弱至此了。” “五福的…‘壳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小双倒没显得多在意,她继续指挥着两个邻居,给那个五福像医生绑绷带一样往头上缠着胶带。 “小柔还不舒服?”小双闲聊般问了一句,我答道:“是啊,你们同为女人,你懂的。”小双接着说道:“那你该趁机好好照顾照顾她啊。” 我有点尴尬的答道:“啊…我按电视里教的,已经叮嘱过她让她多喝热水了…” 小双哭笑不得的扭头看了我一眼说:“以后少看那些没营养的电视剧,一千,说真的,就你这情商,要不是古爷选中了你…你说你会不会永远交不到女朋友?” 最后一句话说完,小双脸上的表情明显多了几分戏虐。 我很是不甘心的答道:“拉倒吧,追我的女生多了去了,最少有一个你们知道的,人还在你们手里那个,对吧?” 小双点点头说:“嗯,也对,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 正在此时,那个手拿胶带的邻居冲我这边喊道:“小双,看看怎么样?行了吧?” 小双上前几步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可以了,二位辛苦了。” 俩邻居满不在乎的和小双告了个别便离开了,我看着被那俩人包裹的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粗制滥造的五福,瞬间对小双的审美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而小双似乎也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她轻笑着冲我问道:“怎么了?对我们的手艺不满意?” 我摇摇头说:“满意不满意搁一边,小双,你们为什么这么矛盾啊?” 第五百一十章 我们都是孩子 小双反问道:“啊?什么矛盾?” 我说:“你们明明很敬重五福,可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们哥儿五个重塑一下金身呢?你们好像也不差钱吧?” 小双摇摇头说:“这五福…不能换,以后你会知道原因的,走吧,没事还是离五福远点的好。” “哦。”看得出来小双不愿意多说,我答应一声便和她一起离开了五福这边。 本来我想跟小双确认一下我查到的那些资料对不对,是不是和他们的真实身份有关。但仔细一想,我似乎更应该跟小玉聊这些,毕竟首先来说小玉跟我说过,让我有时间就可以去跟他闲聊天,再一个来说,我跟小玉确实更熟悉一些,有些事情聊起来的话不会那么拘谨。 打定主意后我便和小双告了别,直奔地下车库。 如今这暗门我算是出入自由了,不管门口有没有守卫都不会有人拦我,只是这里面没电梯也不通电这点实在让人觉得别扭。 一级一级的爬到小玉那层,看到小玉家门是开着的,我便直接走了进去,到他房门口时我轻声喊道:“小玉,在家吗?” 其实小玉房间门也是开着的,我这么做纯粹出于礼貌,在小玉轻声回答过后我就直接推开了半掩着的房门,然后就看到依旧倚在床边的小玉,还有坐在他一旁椅子上的老古。 “古叔您也在啊?”我打了个招呼,老古点点头问道:“怎么了一千?找小玉有事?”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小玉和老古的表情都不是很好,仿佛是因为其他什么事心情不太美丽。看他俩这样,我便兜着圈子说道:“没…没什么,就是无聊想来找小玉聊聊天…”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不信你会无缘无故来找我,怎么?还要背着古爷?呵呵。” 小玉直接戳穿了我本就拙劣的谎话,既然如此我也不瞎编了,狠了狠心直接说道:“是这样,我在网上查到啊,几百年前有过一些人口迁移,有的规模还挺大,古叔,小玉,你们…原本是哪里人啊?南方的吧?” 说完后我就谨慎的盯着他俩人,等待着答案。 而小玉则在和老古对视一眼后冲我反问道:“哦?一千,你是怎么把以前的人口迁移和我们的真实身份联想到一起的?” 看到小玉没直接回答我,不知怎的,我反倒觉得这其实就相当于是一种默认了,于是索性把我在手机上查到内容讲了一遍。 反正只要输入这两个地名和‘历史’二字这三个关键词,那些内容任谁上网随便一搜就都能搜到,所以我说的也没什么顾虑,万一说错了,我就把锅甩给网络。 我也说不清是因为刚查出这些信息,自己想显摆的劲头太大,盖过了理智,还是在听到章哥的故事后,对老古的包容心有了足够的信心,总之我说的很彻底,毫无保留。 但是其实事后想想,我这么做确实有些莽撞。 他们始终不肯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透露给我,虽然小玉老古都说过,等我彻底成为他们自己人后肯定是会告诉我的。但在时机还没到的时候我就揭开了我自以为是的谜底,这很有可能激怒他们,毕竟把人家的节奏打乱了嘛。 而激怒他们会有什么后果,我完全不想体验。 还好我赌对了,老古和小玉都没对我的话产生太大的抵触情绪,而且两人听完后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他俩这表情直接把我整懵了,我只好犹豫着追加了一句:“这些…都是我从网上查的啊,你们…要怪就怪现在的网络太发达…” 老古答道:“这关网络什么事儿?呵呵,查到就查到呗,又不能当饭吃。” 小玉则似乎有些感慨的说:“唉…有多少历史就这样流传了下来,后世的人们看到后还当了真,呵呵,一千,你刚才说的这些,按说你上小学时就应该已经从课本上看到过了吧?” 我挠挠头答道:“你别说,我查到这些历史的时候,还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好像我小学时确实有学过…” 小玉点点头说:“那就是了,其实在厚重的历史面前,我们人人都是小学生…不,应该说人人都是小孩子,历史是用无尽的战争和鲜血书写的,连小孩子都可以看到的内容,你觉得会是整个历史的全部吗?或者说…会是这历史的真相吗?你想想你小时候,或者你身边的其他小朋友,大人们会把家里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孩子吗?” 我仔细一想…小玉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我们常说‘哄孩子’‘哄孩子’,为什么要用这个‘哄’字呢?因为这样说显得含蓄一点,所谓的‘哄’,很多时候,说白了就是‘骗’,所以才会有‘哄骗’这个词。虽然有的人会为自己狡辩说,我的谎言是善意的,我的欺骗是有苦衷的,但谎话的本质就是谎话,假的,始终是假的…当然,如果跟你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你也不必太纠结于他的真假,你说对吧?” 小玉的讲解理解起来丝毫不费力,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后,他又接着说道:“一千,你说为什么要哄孩子?” 我想了想答道:“为了…为了让孩子相信世界是美好的?” 小玉点点头说:“对,但这不一定是最终目的,其实有时候之所以要哄孩子,是为了让孩子不要哭闹,小孩子哭闹可是很烦人的哟。有些话我只能说到这里了,能理解几分,就全看你的悟性了。” 在历史面前我们都是孩子,哄孩子是为了让孩子不要哭闹…我想我懂了,但是有些话真的不能说破,说破了对谁都不好。 “古爷在吗?”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略显焦急的喊声,老古答应一声,一个邻居刚走进来,看到我在便停下了脚步。老古立刻起身朝那邻居走了过去,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我还在消化着小玉说的话,老古又回来了,他不像那个邻居那样对我顾虑太多,直接冲我和小玉说道:“十三的伤有点问题,我得过去看看,你俩先聊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第五百一十一章 我要出去浪 老古说完就要走,我原本还想趁机跟小玉多聊会儿,因为我感觉他是在推翻我刚才说的那些网上查到的资料的真实性,这是不是也说明了,那段历史确实跟他们的身份有关,但是真实情况却不只我能查到的那些? 然而小玉却没给我多问话的机会,老古刚要走,小玉就也跟着起身,要跟他一起去看“十三”。 老古也没拒绝,只是随口跟我说了一句让我自便,便和小玉一起离开了房间。 他俩临走时的表情让我觉得,那个受伤的十三,恐怕凶多吉少了… 虽然知道这小区的人对房产的理解和外面的人不太一样,但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主人都不在了,我也没理由再继续独自待在这里,于是我也选择了撤退。 说不清出于什么心态,我没下楼,而是鬼使神差的独自朝楼上走去,一路走到了我和小柔的‘洞房’前。 洞房的大门是虚掩着的,一拉就开。 房间里没什么变化,之前的空酒坛子都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坛还未开封的小区自酿酒。客厅里的蜡烛还在燃烧着,不过从长度来看,也已经换过了,是两根新蜡。 客厅,卧室,都很干净,干净到仿佛从没有人在这里住过。 我独自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了会儿,发了会儿呆,片刻后又觉得有些无聊,便起身准备回我自己租的房子。 在经过小玉那层时,不出所料,陆续有邻居在进进出出。 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我没多做停留,直接下楼进了地下车库。 穿过车库走到我那栋单元楼下,两部电梯,一部在一楼,另一部竟然停在我那层。 小柔要出门?还是有人去找我或者小柔了? 心里隐约冒上点奇怪的感觉,进入电梯后我多了个心眼,没选择自己的楼层,而是按下了楼下十二层的按钮。 到十二层电梯门一开,我就悄悄地顺着楼梯朝楼上走去,结果刚走到十三楼的电梯门前,就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声,一男一女,是小柔和敬卫的声音。 “你快走吧,让古爷看到多不好。” “我知道这两天你不舒服,所以给你熬了点热汤,又没别的意思,你不必这么紧张啊。” “我现在毕竟已为人妻,敬卫,你还是走吧,我不想你我之间还有瓜葛。” “是真心话吗?你敢发誓说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你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我了吗?” 好肉麻… “敬卫,我们都有各自的使命,你还是赶紧走吧。” “那你把汤留下我就走。” “你别这样…” “不!我不要!” 我去,太肉麻了,实在听不下去了,下楼。 我顶着一身刚刚发育出来的新鲜鸡皮疙瘩,又顺着楼梯返回了十二楼,剩下我的新婚妻子跟别的男人在我家大门外你侬我侬,依依不舍,恩恩爱爱…这感觉…好想唱一首《绿光》送给可怜的我自己啊。 刚才出门时没带手机,也没啥可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我就在十二楼一直盯着电梯楼层显示按板等待着。 没有新的指令,那部原本停在十三楼的电梯,在我刚刚上楼时就已经自动降回一楼了,现在两部电梯都在一楼。 我就这么看着电梯,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左右。这期间电梯一直在时不时的运动着,上上下下,往上都不是去的十三层,往下时,却去的都是很统一的负一层。 良久,电梯终于被召唤到了十三层。 我看着这部电梯在十三层停留了几秒,之后开始缓缓下降,也一直降到负一层后,我才重新顺着楼梯朝自己家爬去。 上楼,回家。 小柔家的门是关着的,不知道里面啥情况,按狗血言情剧来说,这姑娘这会儿应该正躲在被窝里看着她曾经和敬卫的合影哭呢吧? 回到家,我刚躺到床上,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听起来是小柔惯用的节奏。 我打开门一看,确实是她,只是很难得的是,她看起来竟然好像连眼圈都没红,这是…这是完全没哭过啊? “刚才谢谢你。”小柔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我先是一愣,接着就有点尴尬,原来我刚才上楼人家都知道了。 我赶紧说道:“客气啥?没事没事,可以理解…”小柔咬了咬嘴唇问道:“你…你不会告诉古爷吧?” 原来是担心这个,我赶紧说道:“放心,我刚才啥也没听到啥也没看到。” 小柔点点头再次说道:“嗯,谢谢你刚才一直没出来,敬卫骂你的那些话…你别介意,他…” “啊?他还骂我了?”我有点诧异,这敬卫真是的,我跟小柔这点事又不是我自愿的,再说了,他都知道小柔来那个了,这不是已经说明我没碰过小柔了吗?他咋还骂上了呢? 同时我也听明白了,小柔不是知道我刚才在楼道里,她是以为我一直躲在自己家里。 听到我的反问,小柔也是一愣,接着摇摇头说:“没有,不是…” 一阵尴尬,我叹了口气说:“唉,我都理解,你回家去吧,汤要趁热喝才好啊,我也得歇会儿了。” 说完这句,我没等小柔答话就关上了门,之后我听到她又敲了两下,我没理她,她也就没再敲。 回到家躺在床上玩儿了会儿手机,有些无聊,忽然想到可以联系一下超哥嘛,去他酒吧放松放松。 吃过午饭我便给超哥发了条微信,告诉他晚上我找他玩儿去。过了半个多小时,这货直接给我发来一条视频邀请。 我语音,他视频,在确定我真能去找他后,这货看上去比我还兴奋。 下午四点,我换好衣服便下了楼,结果刚到小区门口就被冷面门卫给拦了下来。 看他这一脸不打算让我出去的表情,我问道:“咋地?大爷,嫌我成亲没叫你喝喜酒啊?您也没给我随份子不是?” 冷面门卫答道:“我不喝酒。” 我又问道:“那你这啥意思?你们古经理都答应这几天我可以自由活动了,你拦我干啥?信不信我告诉古经理让他扣你工资?” 冷面门卫答道:“你告诉谁也没有用,你出去也不关我事,但是不管你去哪儿,都得叫上小柔一块儿,不然你哪儿也别想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绿帽子自己戴 我皱着眉说道:“大爷,我亲大爷,小柔她不舒服,你知道这是啥意思不?不,你肯定不知道,虽然您岁数不小了,但从面相上看,您跟我一样还是处男吧?嘿,难怪手劲儿那么大,陈年老玩家了呀。” 冷面门卫没接我话茬,直接说道:“少废话,要出门就带着小柔一起,你俩私奔都没人管,要不带她的话,你就也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那,人已经下来了。” 冷面门卫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我身后,我扭头一看,小柔真来了。 “你要去哪里?”小柔问到。 我答道:“去超哥的酒吧浪一圈,你不舒服还下来干什么?” “她是下来陪你的。”冷面门卫替小柔告诉了我答案。 我看着冷面门卫,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夸道:“您老真不愧是看门的啊,马路多宽您管多宽,没得商量是吧?”冷面门卫答道:“没得商量。” “好,那走吧小柔,哥带你酒吧一日游。” 无奈之下我只好妥协,我可打不过这看门的,我也不想惹他。 和小柔打上车直奔极光,这边正好刚开始营业。 超哥已经恭候多时,看到小柔后他也愣了一下,在我简单跟他用悄悄话解释过后,超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便把我带到了我常坐的那张桌旁。 自从小柔离开洞房那天,她的脸就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就是跟王洋有五六分相像的那副我们都熟悉的面孔。 但是不管是哪副面孔,客观来说都很好看。 因为有小柔在,我和超哥便没聊跟我小区有关的事,东拉西扯一通后,借着酒劲,我俩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之前在猪八戒单位打工的往事。 往事比任何菜都更能下酒,小柔不吃不喝,只是安静的陪着,而我和超哥则很快就有了醉意。 借着一起上厕所的空档,我问起超哥,有没有发现当初有可能是谁删的他手机里的短信? 超哥给的答案很泄气,过去这么久,他都没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他的这帮同事们看上去跟之前一点区别都没有,他甚至都怀疑可能是自己想错了,因为这些看场子的人其实都属于偏向粗旷型的,最不擅长的就是伪装,或者说表演。 如果事情真是这些人中的某个人干的,那或多或少一定会露出一些马脚,但事实却是,完全没有。 超哥也问起了我现在的情况,我明确告诉他,要不是小柔来大姨妈了,做不了老古希望我和她做的事,那我现在还是出不来。 回到座位,我俩还是喝酒吃零食话当年。 其间蔡亮来过一次,他是到时间来上班的,看到超哥在跟我喝酒后,便说我太久没来了,今天给超哥放假,让我俩尽情喝。超哥也没跟蔡亮多客气,说了声“谢谢亮哥”就算完事。之后我俩又和蔡亮喝了几杯,从蔡亮对小柔的打探中我听的出来,他并不知道我和小柔成亲的事。 这事儿也跟他说不着,我便简单介绍说是我女朋友就没再多说啥。 蔡亮走后,超哥有几个在这边认识的要好的同事也陆续来敬过酒,再后来我和超哥都喝的差不多后,超哥提出他想再上会儿班,给我和小柔制造会儿“二人世界”。 在我和小柔的事情上,超哥本身也是选择支持的,因为他也觉得这是一种应该进行的“报恩行为”,而且我也没能力反抗。所以即使说起来其实关系很尴尬,但他还是选择接受我跟小柔在一起这个事实。 超哥离开后,我又借着酒劲和小柔聊了些废话,夜渐深,酒更醺。 其实酒吧这种地方,这个时间才真的开始上客人,渐渐的新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不知何时,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小混混就开始不断的打量我身边的小柔。 我丝毫不担心,即使没有酒壮胆我也不会害怕,这可是蔡亮的场子,超哥的地盘,四五个小混混想在这儿耍流氓,真是想想都替他们年轻的生命感到惋惜。 那几个混混都是在超哥离开我这桌后才进到酒吧里的,而且看上去完全眼生,所以他们肯定也不知道我跟超哥的关系。 喝着喝着又是一阵尿意袭来,我留下小柔独自上了趟厕所,痛快过后,我刚走出卫生间的大门,就看到那几个混混已经坐在了我刚才坐着的那个环形沙发上,我远远的数了数,小柔左面两个,右面三个。 我出来的同时,超哥也已经带着人朝小柔那边走了过来,一群看场子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但在超哥他们距离小柔还有老远的时候,我就赶紧挥舞着双臂在空中冲他们打起了手势,示意让他们别过去。 有一个小混混一直在时不时的盯着厕所这边,想必是在盯我,在看到我的手势后,又扭头看了一眼止住脚步的超哥他们,那混混眼中除了对我的鄙夷,还有一丝惊喜。 我知道这混混怎么理解的,他肯定以为我怂,不敢惹事,我怕他们事后报复我,所以即使看场子的主动要帮忙,我都不敢接受。 但其实我不让超哥他们过来帮忙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我看到在距离小柔那里两张桌子以外有个十分眼熟的客人,我想把这事儿交给他处理…他肯定也很想亲自处理。 唉,也没注意这货啥时候跟来的。 因为我的“认怂”,几个混混更加肆无忌惮了,终于其中一个混混把手伸向了小柔的下巴,小柔甩手就是一记耳光,超哥纳闷的看了我一眼,我双手抱拳冲超哥做了个请求的动作,示意他别动,千万别动。 大爷的,我就不信那个货还能忍住。 果然,一声不甚响亮的耳光过后,那混混立刻就翻脸了,他抬起手就作势要打小柔,但是他手刚举到空中,太阳穴上就炸开一个玻璃酒瓶,之后那人就正式出手了。 旧伤恢复的不错嘛,眼看这人一挑五还跟老鹰抓小鸡一样轻松,我不由得在心里感慨道:“敬卫呀敬卫,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也不枉费你跟我们跑这一趟,好好表现哟…对我的老婆好点呦…” 第五百一十三章 恩爱三人 “千哥,可以拦了吧?再不拦该出人命了。”已经看明白形势的超哥小跑到我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我再次摆摆手,大义凛然的说:“唉,这几个渣滓的命是命,你同事的命也是命呀,何况你同事的命肯定比他们的命值钱,对吧?你们不要命了?看这架势…你觉得你们拦得住他吗?” 我不知道敬卫到底攒了多重的怨气,但是我觉得他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正常理智,不然也不至于五个混混四肢都有发生扭曲断裂的情况下,竟然一个晕过去的都没有,全都还能扯着嗓子鬼哭狼嚎。 而且小柔始终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不管敬卫打的多欢乐,始终没有一星半点杂物能落到小柔身上。 “不拦咋办?一会儿真闹出人命来不是给蔡亮添乱嘛?我们酒吧这个月的人命指标已经用完了,再搞出人命是要扣工资的,工资啊,那可是工资啊。” 超哥故作愁眉苦脸的看着敬卫,语气里满是浮夸的哀怨。 我扭过头有点诧异的说:“你们黑社会可以啊,真实有组织有纪律,这做事风格都快赶上…算了,看好了,哥给你秀一个,让你知道知道啥叫知识也特么是力量。” 在超哥的示意下,那帮看场子的都没动,但是一个个表情都很紧张。 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他们这类人,基本都是从小打群架放养长大的,虽然没受过正统的武术培训,但是胜在经验丰富,眼力方面还是没问题的,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敬卫跟他们在水平上的差距。 我在一群打手们惊诧目光的注视下,壮着胆子牛气轰轰的走到敬卫附近,甩了下头发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这位少侠,还请手下留情!烦请借一步说话…敬卫!是我!大爷的,别打了,看我!不听话是吧?!我自杀了啊!我靠!说不听是吧?你再不停手我回去跟古叔告状了啊!我说到告到!你是不知道我从小打小报告就是一绝!就是嘛,先消消气,咱们做人要讲道理是吧…” 到底还是老古的名字更有震慑力,敬卫总算肯停手了。 我招手示意超哥可以收拾现场了,超哥马上冲他的人一打招呼,一帮看场子的立刻开始清理垃圾和人以及垃圾人。 敬生站在一堆废墟和废人中间傲然挺立,一动不动的看着小柔。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激烈运动牵扯到了他的旧伤,打完架,或者说发泄完脾气的敬卫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这霓虹闪烁的昏暗光线下,敬卫高挑挺拔的身形,苍白俊朗的脸孔,一脸冷酷的表情,再加上一地狼藉的反差映衬,整个画面忽然就让我想到了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王子。 很高贵很阴郁的那款。 毫不意外的,好多女客人看向敬卫的眼光中都充满了小星星,而这些女客身旁的男人们差不多都是相似的表情: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说什么,顶多就是偷偷赏敬卫一个白眼,而且还是幅度非常小的那种。 眼见敬卫已经把这儿弄成了他自己的主场,我不服气的又甩了甩头,又大声咳嗽了两声。 但是女客们的视线依旧集中在敬卫身上,没人关注我这个单凭一张嘴就能喊停敬卫,轻而易举力挽狂澜的男人。 不甘心啊…大爷的,现在的女人们都好肤浅啊,只会看脸… 小柔还坐在原地没动,但是脸上的表情比今天刚进来时难看多了。 “超哥,这桌子椅子…”我小声问了一句,超哥摆摆手说:“不值几个钱,我来处理就行,你赶紧把你这俩‘朋友’领走吧,这太影响我们生意了。” 我点点头,缓步走到敬卫面前小声说道:“哎,我上学时帮自己哥们追妹子都用这手‘英雄救美’,咋样,我对你比你对我强多了吧?走了,人家还得做生意呢。” 说完敬卫,我又冲小柔说道:“走了小柔,我今天玩的很开心,我们可以回家了。” 我的话对小柔来说,依旧如同命令一般。我刚说完,小柔就站起了身,紧紧跟在我身旁。 而敬卫呢,则跟在我俩身后。 我们仨一起走出酒吧,客人们看我么仨的眼神似乎全都透露着同一种疑惑:这仨人到底特么是什么关系? 打车。 经过短暂的抉择,最后决定,小柔坐副驾驶,我跟敬卫一起坐后排。 也真难为敬卫了,打了半天,他身上竟然都没沾几滴血,不用担心被出租车拒载。 一路上我们仨跟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沉默,一开始出租车司机还出于八卦心态想跟我们聊聊天,但是很快就不得不融入了我们仨联手制造的沉默气氛里,闭口不言,专心开车。 刚打完架的敬卫一身杀气还没散去,小柔的表情也比平时还要阴冷,摊上我们这么三个乘客,这司机也是够倒霉的。 当出租车开到距离我们小区还有五六百米的位置时,小柔就让司机把车停了下来。我们仨都下车后,小柔冲敬卫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们三个一起回去的话,被大家看到了不好。” 敬卫阴森森的看了我一眼,我赶紧跟着说:“还是小柔想的周全啊,你先走吧,放心,接下来这段路,就由我来保护小柔,保证安全。” 敬卫终于还是听了我和小柔的话,什么都没说,头都没点一下,就转身朝小区后门那个入口方向走去。 五分钟后,小柔对我说道:“我们也回去吧。”我答应一声,和她一起朝小区正门走去。 冷面门卫依旧冷面而敬业,他坐在岗亭里没出来,这倒也好,我正好省了跟他废话了。但是一进小区小柔就愣住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物业办公室正亮着灯,这个角度能透过玻璃门看到一个人正站在里面,是敬卫。 小柔似乎是想尽量显得淡定一些,所以她的脸上毫无表情,但她一步也移不动的步伐却告诉我,她此刻很担心敬卫。 “你回去吧,我知道你去不合适,我去打个圆场。”我安慰了小柔一句,小柔犹豫片刻后低头说了声“谢谢”,之后便朝我那栋单元楼走去。 我独自走进物业办公室,在和敬卫谈话的不是老古,而是小双。 第五百一十四章 初解戏中秘 我不知道他俩本来在聊什么,但我大概能猜的到,我进来时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好看,并且随着我进屋,俩人瞬间就都住了嘴。 我按着自己的思路和了会儿稀泥,还好我的面子还能用,好歹起了点效果,小双最后说了“下不为例”四个字,就把敬卫给放了。 然而我和敬卫离开物业办公室时,敬卫只跟我说了句“好好待小柔”,便自顾自离开了,连特么个“谢谢”都没说。 唉,我忽然有些同情敬卫,在对待感情上,他真的就跟个小孩子似的,幼稚,执拗。 长夜漫漫,我又溜达到五福附近看了会儿。当然,我不敢离的太近,不然那个冷面门卫肯定会冒出来管我的。 这种光线下也看不出啥,没几分钟我就看腻了,接着便直接朝我的单元楼走去,准备回家。 坐电梯上楼,刚到家门口我就发现我的门没锁,这倒没啥,虽然我平时出门会习惯性的锁门,但我深刻感觉这小区不管谁想进我家都能进,反正他们也不会要我的命,我也就没在意。 但马上我就发现了不对劲,虚掩着的门里传出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王洋? 我猛的一下拉开门,却发现客厅椅子上坐着一个让我有些意外的人,是小玉,他正在拿着部手机专注的看着屏幕,王洋的说话声就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我不用走近就知道他看的是什么,那视频的内容我都能倒背如流了,是王洋被他们治好后给我发的第一段视频。 “我今天一直在想,你究竟是怎么把那段历史和我们的真实身份联系起来的?按说凭一千你的智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发现的。后来我就想到了这姑娘给你发的视频,聪明啊…这姑娘真聪明,她用这视频向你传递的信息,是我们自己都没发现的,一千,这姑娘真不错,呵呵…” 小玉头都不抬的说着,一边说,他还一边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切换成了王洋发给我的第二段视频,继续播放。 “来,坐,反正你也都知道了,我就跟你说说吧。” 小玉仍旧没看我,他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 我谨慎的落座后斟酌着说道:“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瞎琢磨的,小玉你…” “别紧张,我们只是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因为我们的真实身份如果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的话,会给我们带来很要命的危险。但是一千你毕竟已经算是我们自己人了,咱们现在…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万一真遇到那种级别的灭顶之灾,你也跑不了,所以,让你知道也无妨。” 小玉给我吃了颗定心丸,他的话确实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不管我自己的处境会怎样,会不会需要跟他们一起承受什么‘灭顶之灾’,只要他们不会因为这视频而对王洋做什么不友好的事,那就行。 “其实是因为那天在高速路上时,古叔说起我朋友被你们藏在了云南,所以我才会产生这些联想的,真不关这些视频的事…” 想到今天在酒吧劝敬卫的过程,我再一次把锅甩给了老古,反正老古在他们这群人里这么有身份,甩给老古他们也不能把老古怎么地。 小玉却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他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有点哭笑不得的说:“一千你呀…呵呵。” 说完这半句,他就没再说什么,而是又切换了一下视频,这次直接切换到了王洋给我发的最新那段。 看着视频里的王洋手上做着那个动作,小玉也跟着模仿了一下,模仿完后他看着视频说道:“唉,当年科技不发达啊,谁也没想到,他们走的竟然不是一条直线,好尴尬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道:“小玉,你是说…这五个省份连起来,就是你们的祖先当年来滨海城时所经过的路线?” 小玉答道:“是啊,呵呵,那会儿穷啊,都是步行,连头驴都没有。其实我们的祖先很富有,但是当年不得不背井离乡时,很多东西都无法带上路,所以就很穷了,穷的连辆自行车都没有。” 我揶揄道:“明朝啊,就是皇上家也没有自行车啊。” 小玉抬头看着我说:“对,就是明朝。” 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在心头渐渐泛起,我赶紧闭嘴不言,静静地等待小玉的揭秘。 他把手机视频的音量调小了一些,但依旧没有关掉,继续一边看视频一边说道:“先辈们苦啊,当初那批先辈们离开故乡,赶来滨海城时,所携带的物资连基本生活都无法保证。我说的基本生活,其实就是指填饱肚子。但是根本填不饱啊,一路上不光吃不饱,有时连要饭都用上了,却可能还是要挨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时除了我们的祖先外,好多普通人家也吃不起饭,呵呵,苦,都苦,众生皆苦。” 我捧着说道:“是啊,那会儿都穷,我看史书上也是这么写的。”小玉微一皱眉说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从网上看到的就说从网上看到的,你那不叫史书。”我赶紧点点头说:“嗯嗯,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对。” 小玉又哭笑不得的看了我一眼,不过大概是因为谁都爱听好话吧,他并没介意我的调侃,接着说道:“长得好看有时也不能当饭吃啊,一千,你有试过连续一个星期不吃饭吗?” 我摇摇头,很坦诚的表示没试过。 小玉忽然指了指我客厅角落里的那几瓶小区自酿酒说道:“那会儿啊,祖先们连虫子都吃,甚至因为吃的过于频繁,还总结出了一些吃虫子的规律,比如哪些虫子蛋白比较高,哪些虫子口感比较好之类的。” 我有点疑惑的问道:“现在也有人吃虫子啊,都是油炸着吃,还卖的挺贵呢,话说回来,小玉,你说虫子就说虫子,你指那些酒干啥?你的祖先也拿虫子当下酒菜啊?那就是放在现在,也都算是人均皆土豪了。” 小玉轻笑着摇摇头,然后说道:“算了,还是先说你朋友给你发的这些视频里传递的信息吧,呵呵,以后我们也要注意喽,还好,万幸…万幸只有你这朋友发现了,而不是被其他人看穿的…” 第五百一十五章 八千里路云和月 和我估计的一样,确实是我查到的那些历史事件发生的那个年代,也就是元末明初那会儿,小玉老古他们的祖先抛家舍业,从故乡云南一路来到了如今的滨海城。 但是他们来的过程却异常艰难,他们是一路吃草根,挖野菜,抓虫子,打野兽,甚至乞讨,坚持过来的。 确实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所有人都只能纯粹靠自己的双脚前进。 其实没有交通工具和粮食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最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甚至不知道有没有目的地。 他们中的好多人都觉得,可能自己的后半生,就都要在这种流浪一般的迁移中度过了,最终会死在哪里,会死于何种意外,没人知道,甚至没人敢去细想。 死人是常有的事,饥饿和疾病是最常见的死因,还有偶尔和其他迁移队伍因为争夺有限的资源而发生斗争导致的伤亡。 当他们最终到达滨海城时,还活着的人,只剩下了当初总人数的一半。 其实他们原本是一群很懂得生活也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如果不是被迫离开故土,在他们那个年代,他们原本的生活状态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寄情山水,诗和远方,诗在嘴边,远方即在脚下。 但是既然已经被迫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想办法把这条路走好。毕竟…毕竟他们不是某一个单一的个体,在最绝望时甚至可以选择自我了断。他们是一个族群,他们有他们的信仰,他们有他们需要传承的信仰。 刚离开故土的第一站,他们就到达了四川。 习惯田园牧歌生活的他们本就能歌善舞,所以开始迁移后,他们很快就掌握了一项生活技能,就是“卖艺”。 当然,想通过卖艺赚到钱,首先必须得是在热闹人多的地方,那样才会有观众,其次就是要表演一些足够吸引当地人的节目,那才能赚到钱。 出于种种原因,他们不得不在一开始就隐藏起了自己的特殊能力,而且完全不会对外展示。 其实要是不需要隐藏自己能力的话,他们随便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单手举大鼎之类的,也能赚钱。但是当时他们确实不能外露这些本领,于是便只好边走边琢磨其他的表演方式。 他们首先学会的,就是他们第一站到达的四川省所特有的当地曲艺表演,“川剧”。 他们的学习能力很强,再加上也没别的事可干,就全都专心的学起了戏曲,很快就掌握了这种表演形式的大部分技巧,足可以拿来当作傍身技能,卖艺求生。 平时他们赶路时,遇到的多是荒无人烟的野地,那种地方就不用表演了,别说人,那种地方连个猴儿都没有,表演给鬼看啊?但是一到繁华地带,他们就会开始靠卖艺赚钱。 四川,天府之国,不可谓不富饶,只要不是遇上接连好几天的野外赶路,他们基本都不会饿到,而且能吃到真正的饭。 毕竟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学的那门手艺是给自己保命的手艺时,他一定会学的非常刻苦,也会尽可能的把这门手艺学到极致,甚至会激发出一些他们自己都没想到的潜力,事半功倍。 所以他们的表演一直很受欢迎。 之后是他们的第二站,湖南境内。 到湖南时,他们带着刚学会不久的川剧开始了新一轮卖艺求生。 也多亏他们是步行前进的,走的慢,两个紧挨着的省份在方言特点方面有很多共同点,基本交流完全没有问题,这给他们的求生提供了很大便利。 而且当时离开四川长途跋涉到湖南的人并不多,所以当地很多人都没听过发音方式和本地戏差别并不大的川剧。 这下可好了,他们精湛的表演不光帮他们赚了不少钱,还让他们结识了当地的一些民间艺术家。 因为他们已经尝到了外地戏曲在当地表演的甜头,所以通过和当地艺术家的交流,他们很快又掌握了极具湖南当地特色的花鼓戏,准备当到达新的地点时,可以两个曲种轮番表演,那肯定能赚的更多。 他们的第三站是湖北,除了川剧花鼓戏的轮番表演外,他们又学会了一种新的表演形式:湖北楚剧。 于是在到达第四站安徽时,他们除了川剧,花鼓戏,楚剧按顺序轮番表演赚钱外,还学习了当地的地方戏,庐剧。 之后是第五站河南,第六站山东,直到最后一站,滨海城。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光迫于生计学会了各地的地方戏,还按自己学习的先后顺序,把戏曲表演的顺序也给固定了下来。 从只会一种川剧,到增加了第二种第三种,直到最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表演顺序一直就是:川剧,花鼓戏,楚剧,庐剧,豫剧,山东梆子,以及最后学会的,滨海城柳腔。 小玉说,他们保持这固定的表演顺序并没什么特别意义,这不是为了纪念那段路,也不是为了纪念自己的先烈,纯粹是因为当初学戏的顺序就是如此,索性也不必特意去更改。 于是这顺序一保持就保持了六百多年,一直到今天,如果不是王洋的发现,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些戏曲的表演顺序,竟然无意间指明了他们的来处。 最后他们扎根在了滨海城,生活虽然渐渐富裕了起来,但是这戏曲表演已经成了他们的一种传统,或者说成了他们缅怀故土的一种方式,只要一有聚会或者什么集体活动,就都会拿出来表演。 这出场顺序六百年不变的戏曲表演,就像是我们逢年或者重大节日时一定会吃的饺子,会放的鞭炮一样,成了他们的一项必要传统。 小玉娓娓道来的告诉了我这戏曲表演顺序中藏着的秘密,我不由得有些感慨,王洋可真是太厉害了,难怪她的视频要不断跟我强调小区戏曲表演的重要性,确实如陈中海所说,知道了戏曲中的秘密,甚至可能也就知道了老古他们的真实身份。 第五百一十六章 我们都在赶路 真没想到,这戏曲中的全部秘密,就是指这表演顺序。 我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小玉讲完后也没再多说啥,似乎是有意在给我消化这些内容的时间。 我俩就这么沉默着坐了好久,期间只有小玉手里的手机不断发出王洋的说话声,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最早的那批祖先,这一路就走了一年零八个月,一年零八个月啊…这一路走来,最后就扎根在了这里,一晃眼,已经过去十一甲子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小玉的总结语说完了,他的语气中有一丝黯然,说完他便站起身,似乎这就要离开。 我还有些不放心,便趁机抓紧问道:“那你既然都告诉我了,这也就不是秘密了,所以你们不会责怪我朋友给我的这些暗示吧?她可能真的也是无意的,你…” “好了一千,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因此就对你朋友怎么样的,说真的,我还蛮喜欢她的,心眼不坏的聪明人就是招人喜欢啊。” 小玉明白我要说什么,他给的答复也正是我想要的。 眼看他已经打开了我家的房门,我忙又冲他问道:“哎,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要背井离乡的从那么远的地方跑到滨海城啊?而且你们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去啊?” 小玉扭头冲我轻笑着说道:“呵呵,当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离开故土的,至于这么久都不回去的原因…说白了,也是迫不得已。我先回去了,还要调理。” 说完这句小玉就迈出了我家家门,似乎是不想聊这个话题。 小玉走后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 不过大概是他跟我说的这些东西太过刺激,我到现在还一点困意都没有,索性洗漱了一把,然后就躺在床上继续翻手机查资料。 从小玉的描述里能听的出来,他们的祖先当初离开故乡时并不是自愿的,而且走的相当匆忙。 同时他也说过,他祖先们的故乡很富饶,不可能像我一样,是为了生计才背井离乡的。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像网上资料说的那样,是因为战争?可滨海城有战争的话,干嘛千里迢迢找他们来啊?小玉说他们当年这一趟就走了一年零八个月,这是什么概念?这要是打仗的话早特么都打完了吧? 打仗为什么需要找他们?难道…难道跟他们的的能力有关? 把他们的能力运用到战争方面,在那个时代…是不是有点太欺负对方选手了? 又上网查了会儿资料,我终于有了一丝困意,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转过天一早又是被小柔的敲门声吵醒的,她就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如既往的买了早饭跟我一起吃。 因为昨天小玉说的那些话,所以我现在还对他们十分好奇。 如今我只知道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本地人,但是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的古怪能力又是怎么回事,甚至于他们来到滨海城的原因,小玉却只字未提。 出于好奇,吃饭时我从各个角度冲小柔套话,想从她嘴里多听到一些他们的事。但小柔对此的警惕性很高,到早饭吃完,也没给我任何新的内容。 吃过早饭我俩例行公事一样下楼散步,章哥已经开始转圈“守孝”了,他今天竟然还换了身衣服,头上脸上都很干净,仿佛洗过澡,而且那骨灰盒看上去也打理过,很干净。 看着他这焕然一新的造型,我冲小柔问道:“小柔,章哥这是有专门的造型师负责帮他打理仪容吗?看他这德行不像懂得自己洗澡的样子啊。” 小柔答道:“他的基本思维还是正常的…其实他的脑子压根就是正常的,他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做什么,只是他具体在做什么,他自己控制不了而已。” “哦…这样好嘿,我本来就想说,他受惩罚就该让他自己感觉到,不然那不是白惩罚了嘛?”我说了句自我感觉很有深度的话。 小柔未置可否,我俩继续遛弯。 遛弯的过程中,我又问小柔打听了一下小玉跟老古他们的恢复情况,毕竟昨晚小玉看上去好像已经没有大碍了,但他最后却说还要回暗门里调理,搞得我也弄不清楚他恢复到什么程度了。小柔对此却沉默良久后才说道:“不好说,你希望他们康复吗?” 我丝毫没犹豫的说:“当然希望啊,虽然我跟你们关系不是多好,但老古小玉他们都没用自己的本事对付过我,而且他们还用自己的本事保护过我,我是发自肺腑的希望他们赶紧康复啊。” 小柔点点头说:“嗯,我代他们谢谢你。” 但说完这句小柔就又不说话了,还是不肯告诉我老古跟小玉的真实恢复情况。 难不成这还需要保密?我有点纳闷的想着。 溜达了两圈就没什么劲了,我便提出让小柔回家休息,毕竟她有‘事’在身,这几天不宜多动弹。 但小柔却执意要在院子里继续待会儿,不知怎的,我感觉她想在院子里呆着不回家这劲头不是冲我,她不是为了陪我才不回去的,她是真的不想回去,至于原因…当敬卫出现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敬卫也来到院子里后,小区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相当古怪。 我下意识的和小柔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然后逆时针绕着院子溜达转圈。章哥顺时针转圈,敬卫加入以后,他也跟章哥同一方向转了起来。 于是我和小柔就不断的和敬卫擦肩而过,一圈又一圈,一擦又一擦。 我忘了自己是从第几圈开始数的,反正我后来就开始计数了。 从我开始计数算起,一共又转了五十三圈,也就是小柔和敬卫又擦肩而过了五十三次,敬卫才离开。 这期间,敬卫跟小柔相互没有说过一个字,完全就跟陌生人一样。 “咱也可以回去了吧?腿都快磨断了…”我小声抱怨了一句。 小柔终于点点头,微不可闻的说了声“谢谢”,这才和我一起返回了单元楼里…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天葬 身为男人,我无法对女人的那些事完全感同身受,所以只能简单的把小柔这几天的身体状况理解成受内伤导致大出血。 而小柔的表现似乎也很符合我的判断,这几十圈…也许是上百圈转下来,她整个人都明显憔悴了一些。 于是一回到楼上,我俩就各回各家,各自休息去了。 小柔回家具体干嘛去了我不知道,也不好奇,更不介意,反正我是一回家就倚在床上开始翻手机,查资料,希望能从网络上再多找出点跟当年有关的点点信息。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节奏听起来像是小柔。 我有点纳闷的起床打开家门,没错,真是小柔,只是此刻的她双眼正微微泛红,怎么看都像是刚刚哭过。 这是…想敬卫了?这不是刚告别没几分钟嘛? 我估计她是想敬卫了,但这种事实在不便明说,于是我便故意装傻充愣的问道:“咋了小柔?姨妈痛啊?是不是没乖乖听话多喝热水呀?” 小柔轻轻揉了下眼睛,哽咽着说:“刚才小玉说,我们有人去世了,要办葬礼,你现在也算是我们的人,所以让我来跟你说声,你也可以参加。” “去世?谁?我也认识?”我心里瞬间一阵不安,莫非是老古他们有人不行了?还好小柔摇摇头说:“你不认识,但是也是我们的人,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年纪也不大啊,咋就没了?怎么回事啊?”我再次问到,小柔答道:“是出任务的时候受的伤,比预估的严重,没救回来…”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问道:“是前两天陈中海送来的那个受伤的…是叫‘十三’,对吧?”小柔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点了点头,没否认。 “哦…”我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多少比刚才松了一口气。 说句特别自私的话,其实每当发生类似这种事,我想不止是我,每个人大概都一样,都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 如果是发生在陌生人甚至仇人身上,那感觉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既然已经确定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打心眼里当然是希望出事的不是我熟悉的老古小玉他们。至于这个‘十三’…毕竟没打过交道,确实不会感觉太难过。 不过我还是有些惊讶的问道:“凭你们的医术都救不回来啊?那当时要杀陈中海的人很厉害啊?”小柔先点头又摇头的说:“那我就不清楚了,这些事都是古爷宋大夫他们在操持。” 看她这样我只好叹了口气说:“唉,节哀吧,你看看有啥我能帮上忙的不?葬礼什么时候举行?在哪儿办?有没有啥特殊规矩?我知道你们规矩多,用不用随个份子?” 小柔答道:“没什么需要你做的,葬礼开始前我会来跟你说的,我们这次在楼顶办,你到时候人能来参加就行。” “楼顶?是寓意离天堂更近吗?”我问到。小柔答道:“不,我们没有天堂,只是希望他的灵魂能够没有遮拦的回到故乡,睁眼即可见天光,日月星辰可引路。” “哦,那陈浩北他们也参加吗?”“不,只有正式举行过仪式并且进入过暗门的人才算是我们自己人,这次葬礼,你算是唯一一个新加入的。” 明白了,我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小柔最后告诉我说,葬礼不是在今天办就是在明天,之后就返回了她家。 我也关上门回了自己家,脑子里最先在想的不是那人的葬礼,而是在想小柔说的葬礼的举行地点。 楼顶,只能通过暗门到达,而且外人不准进去,我和陈浩北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想过要上去,但是被阿三他们给阻止了的那个楼顶。 还有,那用人.肉做成的风干肠的制作地点,也在楼顶。 所以在我有限的了解里,楼顶对我而言,早已经有点类似于一个禁区一样的存在了,那里是整个小区离阳光最近的地方,却充斥着与死亡最有关联的气息。 生人勿近。 我甚至不知道,能和他们因为又一次死亡而初次登上楼顶,我究竟该用怎样的心情来对待。 恐惧?庆幸?开心?伤心?惊喜? 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 这一整天我都过得很沉闷,晚上陈浩北和超哥都给我发过微信,想约我喝酒,但都被我给拒绝了。 具体原因我也没多做解释,只告诉他们我不太舒服,不过无大碍,改天再聚。 第二天一早小柔来给我送早饭时,我又跟她打听了一下和葬礼有关的事,小柔告诉我说,都已经确定了,今天中午举行,火葬。 “在…在楼顶火葬?”我深刻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小柔却点点头确定道:“是的,火葬。” 我问道:“你们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给去世的同伴开追悼会啊?都是在楼顶火葬?” 小柔沉默片刻后才说道:“不是的,自从我们搬到现在这小区里,除了章运华那次性质特殊的意外,这还是第一次有我们的人去世,所以这样的葬礼我们也是第一次办…相对以前来说,能算的上是‘一切从简’了。” “哦…那还好。” 知道之前没在楼顶烧过人,多少让我心里能舒服点。 吃早饭时小柔便跟我提出,等举行葬礼的时候要我重新穿上那套新郎装,因为那是我最贴近他们传统的服装。 至于这装扮会不会跟葬礼的主旋律有所冲突,小柔说完全不必担心,因为在他们看来,主要用以交.配繁殖的成亲和代表着死亡的葬礼,在某种程度上意义是一样的,都是生命的往复交替。 其实想想那身新郎装的色调,我倒还真觉得和葬礼的气氛蛮搭的… 吃过早饭我便换上了那身衣服,毕竟死者为大,该尊重还是要尊重的。 上午临近十一点时,小柔来我家找我去参加葬礼。她也换上了那身新娘装,而且还把自己的脸切换到了真实状态。 “我不太懂你们的葬礼流程,你到时候指点着我一些哈,别让我犯尴尬。”我冲小柔说到。小柔点点头答道:“放心,就像婚礼一样,你全程不要多话,跟着我就行。” 我答应一声,便和小柔一起出了门。 第五百一十八章 化繁而简 坐电梯,下楼直奔地下车库,一到车库我就发现,今天的气氛确实不太一样。 虽然看上去车库还是那个车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是感觉,今天的车库比平时多了一份肃穆。 小柔带着我直奔暗门,今天有个陌生邻居在守门,同样古装打扮,看到是我跟小柔也就没多拦,直接把我俩放了进去。 “十三的遗体在八楼,小玉他们也在,还有一些邻居已经在楼顶了。”小柔介绍完,我就轻轻“哦”了一声算作回应,接着问道:“那咱俩呢?先上八楼还是直接上楼顶?” 小柔似乎也拿不定主意,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你和我直接上去吧,你我都算晚辈,也不是这次葬礼的主角,就做个跟班,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就好。” 我答道:“好,我听你的。” 葬礼的主角,小柔可真会说话… 在我和小柔上到八楼时,我看到有几个邻居正在忙碌着,他们在给楼梯两旁的地面上摆一些花花草草和蜡烛。 我不懂花草,但乍看之下能感觉到,他们摆的那种花并不常见,花朵很大很圆,也很艳,不像北方的品种。 我俩没在八楼多做停留,而是直接继续朝上走去。 这里在上到最高处后,也和之前我跟陈浩北在其他单元楼顶看到的一样,有扇铁门,不同的是这扇铁门是开着的,没有焊死。我和小柔刚拐进最后一段台阶,就看到了门外射进来的光线。 很亮堂,有些刺眼。 我有些激动的跟在小柔身后一步步走向最后的大门,在迈出大门的一霎那,真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我不由得站在原地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楼顶上已经有不少邻居在了,身上穿的也全都是小区办婚礼时他们穿的那些衣服,大家三三两两的或聊天或忙活着,我和小柔一上来就有人看到了我俩,但是没人理我们。 楼顶的布置让我很意外,一走上楼顶我就发现,眼前竟然是一圈…看起来并没什么特殊的平房。 这些平房加起来大约有二三十间,前后左右围了一圈,中间空出了一个比篮球场大一些的四方形空间。 按说顶楼的面积肯定不止这些,目测这片被圈起来的空间就是加上那些房子,可能也连整个顶楼面积的一半都不到。 这些平房的建筑风格很简单,简单到甚至有些简陋的地步,一看就让人觉得是他们在这些楼盖好后,私自搭建的违章建筑。 说实话,相对于小区里之前表现出来的种种不寻常,当我看到这些做工简陋,画风却和现代相当接轨,视觉上十分寻常的平房时,内心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因为这跟他们以往表现出来的审美太不搭了。 但稍微一思索也就明白了,现在这时代,航拍无人机设备简直不要太普及,他们要是真在房顶上露天盖什么造型别致的建筑,那估计还没等地基打好就成人尽皆知的‘网红’景点了。 缓走几步,我忽然又想起了元太第一次来小区找事时的一幕,当时有个人站在楼顶边缘把那袋风干肠扔了下去。但是现在这样看的话,根本没路可以到达当时那边的楼顶边缘啊,都被这些平房围着呢,难道是翻过房顶过去的? 想起风干肠,我不由得更仔细的四下打量起来…没有,楼顶上一根都没有。 那这些房门紧闭的平房里…不会是空的吧? 我不由自主的擦了擦胳膊上突然冒起的好几万颗鸡皮疙瘩,因为我忽然想到,这些平房里要是还残存着做风干肠的下脚料,那特么得多刺激… 想到这儿我下意识的吸了一下鼻子…额…好像确实有股怪怪的气味,真特么更吓人了… 我收回心神继续打量,在被这一圈平房围住的空地中央,已经摆满了一圈鲜花,有几个邻居还在整理那些花。鲜花形成的圆圈中心,是一张双人床大小的空地,空无一物。 “小柔…一会儿具体流程是什么啊?怎么看上去…挺简略的?” 我小声冲小柔问到,小柔答道:“想必你也知道我们的一些事了,这也是那时流传下来的习惯,婚宴从盛,葬礼从简。毕竟在最早的时候,婚礼就代表着能增加人口,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而葬礼则代表着又一位同伴的永远离开,当年同伴离开时,多是在荒郊野外,所以基本皆是一把火焚之就地掩埋即可,毕竟…其他人还要赶路,还要生存,已经过去的,也就不必再过多留恋了。” “哦…很开明。” 我由衷的赞叹道。 其实小柔说的这话我是很赞成的,别的不说,光看我们村就能看得出来。 小时候家里穷,同村的乡亲们有的就喜欢在家里老人还在世的时候努力尽孝,让老人安度晚年,等老人百年之后寿终正寝时,也会选择把丧事办的简单一些,毕竟葬礼更多的是办给活人看得,躺棺材里那位不会真的有什么感觉。 但是村里也有排得上号的那么几个出名的不孝子,父母在世的时候打爹骂娘,啃老啃到老人家入土都觉得不过瘾。 当时村里有名的几场规模盛大的隆重葬礼,主办方都是这些不孝子。 葬礼上一个个哭的那叫一个心痛,辣椒油芥末酱往眼睛上一抹,立刻就奥斯卡附身,所有不知情的人都能被他们感天动地的孝心感染到。 结局呢? 一帮假孝子自以为经过这场葬礼,之前父母在世时他们对老人家的种种虐.待就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完事还能收一大笔份子钱。 “好了,他们来了。”小柔忽然小声叮嘱了我一句,接着就拉着我朝一旁走去。 而其他邻居也都规规矩矩的围着那些平房站成了一圈,静静地等待着。 “魂兮归来! 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 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归来兮!不可以托些。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 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 通往楼顶的门里,渐渐传出了一阵曲调悠扬飘逸又透着股空灵的唱腔,那声音越来越近。 “他们唱的,是先秦屈原上师所著《招魂辞》。” 小柔小声的跟我解释到。 第五百一十九章 半程天路 随着那腔调奇怪的歌声越来越近,老古带头,小玉小双并列紧跟其后,再之后是阿三阿四,再之后便是四人排成一竖排,抬着口黑木棺材高举过头走了出来。 棺材后面还跟着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邻居,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如果小柔刚才没忽悠我,这些人加起来…应该就是老古他们的所有成员了吧? 毕竟在这些人里,我还见到好多平时不怎么在类似今天这种公众场合露面的人,比如白色的卓爷,始终不怎么合群但一直很受人尊敬的背影杀手,所有平时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大婶和老太太,还有那些一起晒太阳的老大爷,甚至连冷面门卫都来了。 哦,对了,有一个人没来,章哥,他还在院子里继续守他的‘孝’呢。 不过说到底他也不能算是‘自己人’,不来就不来吧。 还有…那天被我偷看到和敬生对话的那个白色小孩,也没来。 除此之外就全到齐了。 洋洋洒洒百十来号人,大家自觉的倚着平房围成一个方形的闭环,静静地看着。 负责唱《招魂辞》的人,竟然是老古。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唱曲,不得不说,老男人的沧桑嗓音在唱某类特定曲子时,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老古今天也是古装扮相,只不过我总感觉他那身打扮不像正统的古装,有点像是跳大神穿的那种更加宽松的款式,而且他头上还戴着个很夸张的帽子。 那帽子很高,跟个厨师帽似的,但并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打底,整个表面还绣着非常繁复的花纹,有些部分看上去隐约像是某种佛教绘画里的怒目金刚的样子,但又不完全像。 老古就这么扮相怪异的带着抬棺队伍,边绕着中间的鲜花平台转圈,边唱着《招魂辞》。而我和小柔以及其他提前就上来的邻居们,则默默的站在外圈,静静地看着。 很多邻居都在偷偷抹眼泪,但是没人发出特别造作的哭声,看得出来,他们跟我们村里那帮“孝子”不一样,他们的伤心是发自肺腑的,不是表演给别人看的。 老古今天看上去很憔悴,其实不止老古,小玉他们也没一个面色红润的,大家仿佛都被抽走了一魂一魄一般。 不过葬礼的过程确实简单,简单到除了老古带着队伍边走边唱外,就没其他内容了。 他们一直转了多少圈我没数,我只知道老古已经唱的嗓子都哑了。随着老古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唱腔之中所蕴含的悲凉意味也越来越重,邻居们的抽泣声也变得越发密集了一些。 终于在一声悲怆到响彻天地的哀嚎过后,老古止住了脚步,指挥着负责抬棺材的邻居,把棺材放到了花圈中间的那片空地上。 “小辈们都退下吧,接下来的画面,等你们再长大一些再看。” 老古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小柔马上答道:“是,古爷。” 说完这句她就示意我可以离开了,我让她整的一头雾水,眼看小柔已经在拉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我了,我忙跟着说道:“是,古爷。”接着就跟着小柔离开了楼顶。 我俩一前一后的往楼下走时,小柔还在不断的擦着眼睛,我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空荡荡的楼梯,一直走到我俩洞房那层时,确定和楼顶距离足够远,我实在忍不住了,于是便问道:“小柔,这啥情况啊?小辈就只有咱俩人啊?你不是跟敬卫平辈吗?我见他也在上面,还有敬生谁的,咋这是专门为了赶咱俩走啊?” 小柔哽咽着解释道:“不是,说你小辈…是说你加入我们的时间,还太短,只可以参加到这个环节,我是你的人,所以要跟你一起,跟年纪无关。” 听完小柔的解释我越发郁闷的说:“啊?合着让我这又换衣服又爬楼梯的,就是为了让我在这儿站这么一会儿啊?”小柔继续解释道:“让你站这么一会儿就不错了,陈浩北不是连上来的资格都还没有吗?” 我让小柔怼的一下没词了,这话说的,好像我应该多稀罕今天这宝贵机会似的,死的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算了,死者为大,不计较了。 想了想我还是转移话题问道:“那咱们接下来该干嘛?今天这事儿进行到这儿,需要我做的就全都结束了?” 小柔忽然站定脚步,扭头回看了一眼楼梯上方,幽幽的说了句:“我不知道,古爷没说,你想干嘛就干嘛吧。” 我… 我有些无奈的问道:“那你呢?你干嘛去?”小柔答道:“我回家休息,我…我还不是很舒服。” 我点点头说:“好啊,那一起吧…哎呀你别那么看我,我不是说我也去你家陪你休息,我是说我也要休息,我回我家!我这婚结的,真…唉,走吧走吧。” 小时候在老家也参加过别人的葬礼,即使是关系最浅薄的邻居,那也不可能葬礼参加一半就走人,这在我的认知习惯里来说,是对死者家属很不友好的一件事,最好的结果,也少不了要挨邻居几句风凉话。 今天这操作,还真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别扭。 所以小柔刚刚仅仅是给我一个质疑我的眼神都让我有点莫名烦躁,这又不是我要中途退场的,这…算了,不跟生理期的女人计较,我也回家。 大步流星的朝楼下走去,在迈出暗门的一瞬间我就傻眼了,我去,真是看门的不在家啊,车库咋悄没声的进来这么多人? 要不是带头的那俩人我都认识,看这二三十个黑衣人杀气腾腾的架势,估计我能吓得直接退回暗门捎带着还得喊几声救命。 “一千!”那带头的人也看到了我,并且跟我打了个招呼,我赶紧边朝他走去边回应道:“陈哥,雷哥,你们怎么来了?这些哥哥们是…” 陈中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答道:“没事一千,大部分你也都见过,是咱们自己兄弟,别多想,陈哥是过来跟古爷赔礼道歉的…十三出事时,虽然名义上是我保镖,但既然当时他在帮我做事,那关于他的安危,我就也是有责任的…人是因为我没了的,古爷昨天就跟我说,按他们的规矩,我还不够资格参加十三兄弟的葬礼,但今天要是不来这趟的话,我一辈子心里都不会踏实。” 第五百二十章 最低的陈中海 陈中海说完这话时,小柔正好也走到了我身边,于是我便先冲小柔说道:“小柔,那我就先不跟你一起回去了,我跟陈哥聊点我们男人的事,你先走吧。” 没想到小柔却忽然执拗的冲我说道:“我是你妻子,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这话虽然是跟我说的,但小柔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陈中海,而此刻她眼神中所包涵的敌意,让我这个站在一旁的人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唉,看来她是把十三的死算到陈中海头上了。 陈中海可不比我傻,我能看出来的这些小九九,他当然也能看的很清晰。 他也没绕弯子,直接歉意的冲小柔躬了躬身,态度明确的说道:“小柔是吧?姑娘你放心,十三的事情,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的人已经在连夜追查了,只要对十三出手的人还在这个国家,就是挖地三尺我也会把他找出来,用他全家的人头祭奠十三兄弟的在天之灵,就算他已经出国,只要还活着一天,我的人就绝不会停手。” 小柔现在使用的是她的本来面貌,按说陈中海应该不认识才对,不过我忽然想到高速路小玉现原型时陈中海也来了,便有些释然。 他这么聪明的人,想通这些事还不跟我玩五子棋想赢陈浩北一样简单? 小柔倒是没再说什么过激的话,只是仍旧气嘟嘟的把视线转向了一旁,不再去看陈中海。 陈中海的表情有些难看,但终究没再多和小柔说什么,而是冲我问道:“一千,你也去参加葬礼了?怎么就你们俩出来了,古爷他们呢?”我答道:“我啊?咖位也不是很够,只能参加上半集,下半集没我的戏份,古叔他们还在现场忙活着呢,不知道得忙到什么时候。” 陈中海点点头再次问道:“嗯,大家都在吗?一共多少人参加的?” 我刚想说话,小柔忽然插嘴道:“你想干嘛?害死我们一个还不够?打听这些,难不成还想一天一个把我们连锅端了?” 陈中海终于也有尴尬的时候,嘿嘿,看样子估计他是第一次这么吃瘪。 眼看气氛越来越冷,他身旁的雷子忙打圆场道:“没有没有,小柔姑娘你别误会,我们陈总是知道你们的血缘概念跟我们不一样,每一个你们的人,都是你们的至亲。陈总问这话的意思是,按我们这边的江湖规矩,十三兄弟是帮陈总时出的事,‘安家费’于情于理都该我们出,咱们以往就都是按人头算的,遇难的兄弟家里还有几口人,那就必须给几份安家费,陈总是什么性格你们也知道,这钱不出,他一辈子都会良心难安,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一千,刚刚参加葬礼的一共多少人?全算上。” 我忙问道:“那也能算我一个不?一个人给多少钱啊?” “一人五十万,一千你也算在内。”陈中海说出这数字时,云淡风轻中仿佛还有种气吞山河的口气。 我则直接蒙圈了,赶紧在脑子里算了算,不算已经躺下的十三,刚才楼上满打满算…保守估计也得有一百到一百五十人吧?这么多人一人五十万,那合计就是… “咳咳…陈哥,您再考虑考虑,一人给个十万八万的意思意思就得了,大家都有手有脚的自己也能赚钱,六七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心算出大概的总数字后,我不由得汗了一个,这个数字即使对陈中海来说,恐怕也不是个小数吧? “六七…明白了,雷子,拿八千万过来!” 不得不说,陈中海的心算速度比我快多了,而且这哥哥是真特么有钱… “我们不要你的钱!”小柔语气严厉的拒绝了一句。雷子当然不会听小柔的,他冲一个手下打了个手势,那手下立刻朝一辆他们开来的车走了过去。 陈中海双手合十近乎请求的说:“小柔姑娘,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们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不然我肯定觉都睡不好的,就当…就当是你们帮我吧。” 小柔毫不客气的冲陈中海怼了一句:“你睡不着关我们什么事?你觉得我们现在每天就睡的都很香吗?” 陈中海有些尴尬的陪着笑脸,一时却没再说话。他一旁的雷子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不过看上去他不是生小柔的气,而像是在心疼态度难得如此谦卑的陈中海。 看着这副画面,我忽然觉得小柔实在有些过份。 是,你们确实都是超越普通人的高人,强人,猛人,那陈中海怎么说也不算是一般人吧? 好歹这也是滨海城地下霸主一代枭雄,也许体能不如你们,也没你们那么多超能力,但放眼整个滨海城,陈中海对谁说话需要用这种态度?明明是来送钱,人家这姿态还摆的都跟要来借钱一样卑微,你还想让人家怎么着? 再说了,保镖替雇主挡枪不是他份内的事吗?十三死了是他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这也能怪人家雇主陈中海? 看看老古,那个岁数了不是还照样扛子弹,这上哪儿说理去?就是人家陈中海啥也不做一分钱不给你们,说到底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人家把姿态摆成这样就算是已经把面子给到了吧?这咋还蹬鼻子上脸了呢? 这也就是我,要是陈浩北那个死忠粉儿看到陈中海对一个小丫头片子这副样子,我估计那货都能跟小柔对骂起来。 我正这么越来越憋气的想着,雷子的手下已经拎过来了一个金属箱,雷子接过金属箱直接打开后,便把箱子对准了陈中海。 陈中海把箱子转了个头,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我和小柔,说道:“这里一共是一百张银行卡,一张一百万,其中八十张算安家费,古爷之前说过,咱们小区的某些部分要改建,多出来的那二十张,就权且当作改建费吧。” 小柔又一次毫不客气的说道:“都跟你说了,我们不稀罕你的钱,你听不明白?你以为我们缺…” “小柔!”我实在受不了了,喝止住小柔说道:“你不是不舒服吗?赶紧回去歇着行不行?这钱收不收都得古爷说了才算,我们男人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第五百二十一章 睚眦必报 我想我是能理解陈中海的低姿态的。 首先是因为,我知道他的为人本就如此仗义,有担当,一向心疼自己兄弟,不然也不至于那么多人都愿意为他死心塌地的卖命。 所以如今十三因他而死,他自然十分愧疚;其次则是因为,他对老古这伙人的看重。 以老古为首的这群错根寨的猛人,绝对是一股放在任何时代任何环境背景下,任谁都无法小觑的势力,只要对他们有一定了解,没人不想跟他们搞好关系,甚至是拉拢为己用。 可是陈中海那个已然十分了不起的前辈魏一刀,当年都没能拿下这票人,如今呢,陈中海自己却成功的跟老古他们发展成了今天这种关系,说是亲如一家都不过份。 想想元太曾经都不敢独自正面迎战老古,但陈中海却没有能力跟元太他们作对,相较之下,任谁都能明白老古这批人的力量有多值钱。 所以无论是出于某种个人感情,还是为了纯粹的利益,都没人会希望和老古他们把关系搞砸,尤其是像陈中海这样,好不容易成功跟他们建立起良好关系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死人的事,而且是老古的人因陈中海而死,如果因为这次事件使两方面产生隔阂,我想这是陈中海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所以他才会如此低姿态,如此委曲求全。 一百张银行卡,一张一百万,这是什么概念?这都不用四舍五入就特么是一个亿啊同志们。 一个亿是什么概念?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那么多现金。 但是我有时也会看娱乐新闻,所以我知道,一个亿对于某些明星来说,也就是每天被人伺候着化好妆,站在空调房里,用个把小时的时间面无表情的背诵几遍阿拉伯数字,这样‘辛苦’个把月就可以得到的酬劳而已。 至于那背后是不是真的涉及洗钱之类的交易…就不是我们普通百姓操心的着的了。 反正要是给我一个亿的话…我就啥也不干,先一张一张的数它个一年半载,先数明白了再说。 而对于陈中海如今的商业帝国来说,一个亿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其实也想象不出来,陈中海也没说,他只是像我对待一百块钱一样,毫不心疼相当痛快的说,要把这钱白送给老古。 哦,不对,不是白送,这钱是用来抵十三的命的。 一条人命…值得了这么多钱? 小柔最终还是被我给挤兑的先行离开了,她临走时仍旧是气鼓鼓的,分别赏了我和陈中海一个大白眼。 当然,我觉得我之所以能成功把她赶走,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搬出了老古。 一个亿,她个姑娘家家的是真做不了主。 小柔走后,我原本想提议让陈中海他们上我家坐会儿,但是大体数了下他身后带的那些人,我又觉得我家有点塞不下。 于是想了想我便只好冲他说道:“陈哥,别在车库里呆着了,咱上物业办公室等吧,小柔说古叔他们是要给十三进行火葬,那估计会挺耗时间的。” 没想到陈中海却坚定的摇摇头说:“不了一千,你要是累你就先回去,我必须就在这里等古爷他们…不然心里有愧啊。” 我挠挠头,只好跟着说道:“好,那我陪你们一起等吧,反正我回去也没啥要紧事。” 陈中海点点头,随手示意雷子,先把那个装着一百张银行卡的箱子给关上。 我看着被雷子关上的箱子,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陈中海啊陈中海,你不是说也算我一个吗?那好歹直接把我那张先给我不行吗?有这一百万,我就是要饭都能包街了。 不过陈中海毕竟听不到我的心声,我也不好意思真的直接把自己想法说出来,于是关于那一箱子银行卡的话题,随着箱子的关上,便只能先暂停了。 在一阵很符合今天主要事件相关旋律的肃穆沉默后,我还是难耐好奇的打破这份沉默问道:“陈哥,您也知道,古叔他们是有本事硬扛子弹的,这位兄弟…他是怎么出的事啊?不是枪伤?” 陈中海看了我一眼,接着冲周围挥了下手,那帮人立刻会意的稍微退开一些。 这帮小弟退开一些后,陈中海反问道:“一千,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这里吗?” 我狐疑地说:“不是为了排场嘛?人多,不是显得陈哥您重视今天的事情嘛?” 陈中海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后说道:“也是,也不是,说出来不怕一千你笑话,你陈哥我…有些怕了,呵呵,现在出门不谨慎点不行啊,十三兄弟…是被人放的暗枪,那枪的威力之大,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说真的,据我所知,滨海城除了部队方面,根本没人拥有这种级别的枪.支,上面也不会允许有。多亏是十三兄弟替我挡了下来,这一枪要是打在你陈哥我身上…那恐怕…恐怕就是想给我收尸都难啊…” 陈中海的语气里有唏嘘,有后怕,还有一丝任谁都能察觉到的伤感。 “我已经根据枪.支方面的线索在寻找了,部队那边最近没有丢失过类似枪.支,连子弹都没少过,所以基本可以确定是外来力量干的。至于具体是谁还不好说,你也知道,你陈哥我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也可能是外地的仇家干的,也可能是本地仇家找外地专业人士干的,反正不管是谁,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我听的有些窝火,忍不住问了一句。陈中海摇摇头说:“没有,只是一枪,放完那一枪,对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只能说,这肯定不是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办到的,而且…不会是这方面的新手。不过不管对方到底是谁,这件事我一定都会一查到底,谁也跑不了!” 陈中海强打精神的和我说着,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因为我知道这位大哥确实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就像他姐夫那事儿一样,到最后他不也是先给他姐夫报了仇才肯跟老古亲近的嘛? 说‘睚眦必报’似乎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但陈中海好像确实是那种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的人。 何况再怎么说,这也是条人命,就是陈中海不查,老古他们也不会不管的。 第五百二十二章 求和 说完了十三的事,我忽然想到了陈浩北,便问陈中海道:“陈哥,你这次来我们小区,浩北知道吗?用不用叫他来陪陪你?你知道的,有他在就不会太闷。” 陈中海摇摇头说:“我没跟浩北说,你也不必叫他来,就像你说的,呵呵,浩北整天满嘴跑火车,今天这场合不适合他。” 我竖起大拇指拍马屁道:“还是陈哥想的周全。” 陈中海哭笑不得的看了我一眼,转而问道:“对了一千,你也参加葬礼了是吧?跟陈哥说说上面的情形吧。” 我没多想,答应一声便把楼顶的布局,葬礼的细节,还有参加葬礼那些人的反应跟陈中海说了一遍。 陈中海听完后沉吟片刻,忽然问了个我觉得有点跑偏的问题:“一千,你说你感觉那就是他们的全部人口了?他们男的多还是女的的?” 我想了想,估计陈中海这是没话题了,在随便尬聊闲天。于是便凭着记忆说道:“也不能算全部吧?你看,像之前有个叫西风的帅小伙跟他媳妇就没来,那人陈哥你应该是不认识的,有点神经质一人。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提那个白色小朋友的事,便对他说道:“再也就没谁了吧?我也不确定,至于男女…差不多五五开?我也没细数,这种环境也不好老盯着人家仔细看,您说是吧?” 我说的有些犹豫,但都是实话。 陈中海“哦”了一声,接着又问我打听起了我的“婚后蜜月生活”。 我有些尴尬的跟陈中海实话实说,我这婚后生活过得,除了自由度还不如之前以外,基本跟婚前没啥差别。 想到陈中海多少算我半个人生导师,我干脆把小柔和敬卫那点八卦也告诉了陈中海,想让他帮我拿拿主意,看能不能说服老古成全人家两个人。 陈中海对此却好像听的没多大兴趣,也是,这种年轻人的儿女私情,在他这种做大事的人的眼里,应该算是很无趣的事了吧? 这之后我们又聊了很多,基本都是他问我答,他问的大多都是跟小区有关的事,而我则挑着自己知道答案的都回答了他。 一直聊到后来实在没话题了,我甚至一度想回家拿几副扑克牌下来打发下时间,但想到陈中海必然不会答应,我也就干脆没提。 估摸着过了有两个钟头左右,那扇暗门里终于走出来几个邻居,不过都不是熟人。然而这些人一看到车库里的我们,便都是同样的反应:微一愣神,扭头就返回了暗门里。 他们回去后没过多久,老古就带着阿四跟敬生出来了。 “听乡亲们说你过来了,今天怎么带这么多人?”已经换回便装的老古冲陈中海打着招呼,陈中海没直接回答老古,而是先退后几步,雷子赶紧打了个手势,随着这手势,那帮黑衣人立刻站成整齐的四横排,速度之快气势之猛吓了我一跳。 然后陈中海带头,雷子稍微靠后一些,再加上后面那四排人,一起冲老古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并且同时齐刷刷的喊道:“古爷!陈中海前来向您赔罪!” 嘹亮的喊话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引起了一阵回音,老古微微皱眉,没理会陈中海,而是先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暗门,接着冲阿四使了个眼色,阿四点点头便一声不吭的返回了暗门里,进去后还很小心的把门给关了起来。 看着暗门关上后,老古才有些哭笑不得的朝陈中海走去,一直走到陈中海面前,老古边搀扶他边说道:“中海你这是干嘛?呵呵,都是自己人,不必搞得这么生分…” 陈中海也没矫情,老古一扶他他就挺直了腰板。 他挺直腰板,雷子以及那二十多个小弟才敢也重新立正。 接着陈中海没废话,开口就又让雷子拿钱,雷子也很利索,一箱子银行卡瞬间又出现在了我和老古面前。 但是在陈中海说明那些银行卡里的钱的具体数额后,老古说什么都不肯收。 看着他们互相客气互相推让的过程,我忍不住有些想笑。看来不管混到多牛的人物,在有些事情上也都跟个小老百姓是一样的。 就比如此刻的老古跟陈中海,他俩的推让在我看来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矫情。 后来甚至雷子和敬生都加入了其中,当然雷子是帮陈中海想把钱送出去,敬生是帮老古想拒绝这笔钱。 互相推让了半天,最后的结果就是…钱陈中海拿回去,就当作把老古的钱暂时寄放在他那里。 我听的心里这个难受…这不就是等于不要嘛… 钱的事谈完以后,老古便提议上物业办公室去坐坐,这回陈中海没再拒绝,不过却只带了雷子,其他小弟则按他的吩咐留在了车库里。 我原本也想跟过去凑会儿热闹,但没想到老古跟陈中海都拒绝了我,俩人都说他们还有些“正事”要商量,让我先忙自己的事就行。 得,我这半天陪的…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人家既然非不带我玩我也不能死皮赖脸的不走,索性回家得了。 回到家我换下衣服便拿起手机玩了起来,查了会儿历史资料,心血来潮,又查了会儿陈中海的资料。 最近没什么关于陈中海的新闻,这让他显得很低调。 我又在一个本地论坛上搜了搜,这个论坛有很多关于本地名人的记载和介绍。包括已故的历史名人,健在的政坛要领,演艺明星,以及一些出色的企业家,陈中海就被划分在最后一个类别里。 看着他的介绍,我渐渐觉得这人确实挺特别的,尤其是和其他同类别的名人一对比,就显得更特别了。 其中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的头衔特别少。 像其他和他同类别的名人,头衔就没有低于十个的。 什么某企业董事,ceo,运营总监之类的,还有些兼任某企业执行董事啥的,好像一个人名下就有好几十家公司一样。 然而关于陈中海的头衔只有两个:一个是极海集团现任掌门人,另一个是…先进市民。 第五百二十三章 先进市民陈中海 先进市民,这称谓真是朴实无华且枯燥中…还透着那么一股子怪怪的感觉。 看着陈中海仅有的这两个称号,我不禁有些感慨,陈中海自己曾经也多次表示过,他心底深处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黑社会老大’身份。 虽然在他的重重身份中,这算是混的最成功的一个,而且是最广为人知的一个。 先进市民… 因为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称谓,所以又上网查了一下这个词汇在本地来讲具体是个什么概念,然后就发现,这可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差点笑出猪叫声。 去年一年,包括陈中海在内,滨海城全市一共评选出二十七个‘先进市民’。 虽然不知道具体到底是谁家亲戚负责投票评出的,但是这二十多个先进市民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真可谓五花八门。 这些人中,看起来最有身份的一位,是某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入选理由是因为他对自己母亲的顶级孝心,感动了“千万网友”。 身份相对普通的,该算是那位公交车司机,他的入选理由是拾金不昧,也感动了“千万网友”。 还有说起来工作身份相对来说最低微的,算是那位清洁工阿姨,她入选没有特别理由,就是坚持一年上班从不迟到从不早退从不请假,感动了…感动了主办方,所以用这种方式给予鼓励,希望她继续好好上班,努力扫地。 至于陈中海,他和这些人都不太一样,他入选的理由是“诚信经营”。 看到陈中海这项,我瞬间就想起了蔡亮那家酒吧里面那些酒的价格,这特么也能算诚信经营的话,世界上就没有奸商了吧? 看来这“先进市民”的水份真是相当不小啊… 至于得到这身份有什么好处?我仔细看了看,好像就只有这称谓和一面荣誉锦旗,别的就啥都没有了,没有任何实质的奖励。 也对,这才符合这称谓高风亮节的基调嘛,这种奖要是真给奖品或者奖金的话,那简直就是低俗。 弄清楚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后,我不禁有些迷茫。 本地名人录里的陈中海只有这两个头衔,跟极海有关的那个就不用多说了,这个“先进市民”头衔…是陈中海授意那个论坛让他们如此收录的吗? 应该是,因为混到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人,估计没哪个本地论坛敢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就随便给他的身份下定义。 毕竟那些靠在网络上用文字赚钱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些又穷又怂的屌丝,没这么大胆子的。 那这说明什么?说明陈中海做人足够低调,除了这两个身份,实在不想让别人对他有更多的了解?还是说陈中海真的很喜欢这个“先进市民”的身份? 应该是前者,嗯,应该是。 看了会儿网上少的可怜的陈中海的资料,眼睛有些累,收起手机,我原本想出去走走,忽然又想到好像不太合适。 陈中海这会儿正在物业办公室,刚才他和老古可一起表态了,不希望我跟他俩一块儿玩,我要是现在去院子里的话,撞见他了肯定会尴尬,就像我在缠着人家似的。 要是去负一层更不合适,因为我不太喜欢还在那儿蹲点的那帮保镖。 上外头去?算了,万一陈中海忙完老古那边的事还要找我呢? 想了一圈,我还是乖乖地在屋里做起了运动,就在家活动活动筋骨吧,不出去了。 过了一个多钟头,天色渐近傍晚。 我站在窗边看了会儿晚霞,偶然一低头,正好看到一排黑色奔驰轿车从我小区车库出入口钻了出来,不用想都知道这是陈中海的车队。 这人可真有意思,临走也不说跟我打个招呼… 唉,看着这车队我又觉得陈中海有些过份草木皆兵了,这么嚣张的一列车队不是更容易暴露他自己吗?滨海城除了结婚摆排场的跟上级领导巡视的,哪有人会整出这场面? 这么搞,有心人稍微留神一下他的车牌号,就能掌握他的行踪了。 嗯…下次再见面我得提醒提醒他,不能这样,还是应该像以前那样低低调调的才更安全… 正想着,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是老古。 老古的表情很古怪,打开门后他就微皱着眉头盯着我看,也不说话,看得我一阵不舒服。 我扭动了一下肩膀问道:“古叔,您干嘛这么看我?咋了这是?我又犯啥错误了?” 老古摇摇头,自顾自走进我家,往客厅一坐就问道:“一千,今天你跟中海在下面聊了挺长时间?” 我点点头答道:“是啊,他来找您,完了他自己说您人在葬礼现场,按您的规矩,他不能参加这葬礼,所以就只能在车库里等您,您看人家多懂事?我这不是半截也下来了嘛?正好碰见他,就聊了会儿。” 老古继续问道:“你俩都聊什么了?”我想了想答道:“他就说…就说对不起您,要给您补偿啥…” 老古抬手制止住我的话头说:“这他后来不是都跟我说了嘛?你说点我不知道的,还聊什么了?主要是你,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看着老古略严肃的表情,不由得有点紧张,仔细想了想还是说道:“没…没聊什么,就聊葬礼的事…” “他有没有问你…比如葬礼一共有多少人参加,这种问题?”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小玉。 随着声音,白衣胜雪的小玉也走了进来。我冲小玉招招手算是打招呼,没想到一旁的老古却仿佛有些不高兴似的催促道:“一千,快回答小玉的问题。他到底有没有问过你?” 眼看这俩人表情都挺严肃,我也不敢瞎说什么了,便老老实实的答道:“有…有问过。”小玉追问道:“你怎么回答他的?”感觉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我略紧张的答道:“就…就照实说的…” “照实说是怎么说的?一千,你把今天你和他的对话仔细回忆一下,尽量一字不落的重复一遍!”老古的语气非常严厉,就像平时训阿三时一样。 听着他的语气,我也禁不住很入戏的像挨训的阿三一样,心里升起一阵紧张。 今天我和陈中海的对话难道有什么问题?我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说啊一千!”我也就沉思了几秒钟,小玉就不耐烦的催促了一遍。 第五百二十四章 草木皆兵 没办法,我只好把自从今天离开暗门碰见陈中海,一直到老古跟陈中海碰上头为止,这期间的对话尽量完整的和老古小玉说了一遍。 我说完后小玉脸上的表情好像微微有些怒意,虽然还是挺帅,但确实把我搞得又紧张了一些。 为了缓解一下这种紧张气氛,我自顾自的给自己打圆场道:“那什么…陈中海也不是外人,是吧?他不是还帮你们收拾过元太嘛?而且…你们不是跟他也有合作嘛?古叔,您跟他的关系不是也挺好的,是吧?所以我这就…也…是吧?” 眼看这俩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看,我说话的音量也不由得跟着越来越微弱。 “算了,小玉,一千说的也没错,他也确实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而且咱们跟中海的关系毕竟也是如此,不能全怪他。”老古到底还是仁厚的,他开口像是在替我解围,又像是在给他自己吃定心丸。 我立刻感动的拍马屁道:“古爷说的对啊!小玉,到底还是长者为尊啊,咱古爷…” “别咱咱的,现在知道叫‘爷’了?”小玉白了我一眼打断了我的马屁,我讪笑着说:“嘿嘿,小玉,你翻白眼的样子真帅。” 小玉气的扭头不搭理我了。 我挠挠头,再次给自己解围道:“就…我没说错啥吧?”老古还没答话,小玉略赌气的说道:“没错,你一句都没说错,全特么说对了。” 我赶紧陪着笑说:“嘿嘿,玉哥这还是你第一次说脏话吧?你说脏话时好帅。” 小玉直接走近我几步戳了戳我脑门,颇有恨铁不成钢架势的说了句:“你呀你!”但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也就没再说别的,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老古揉揉自己太阳穴,有些头疼似的缓缓说道:“算了小玉,我们也没必要过于想多,中海这孩子刚才也都是实话实说的,凭咱们和中海的交情,一千这回答也没什么问题。” “还是古爷深明大义。”我继续拍着马屁。 “不过…” 没想到老古马上就话锋一转,语气郑重许多的接着说道:“不过有些事你也知道,我们小区毕竟跟别人的小区不一样,一千,你说对吧?所以啊一千,就像一开始对待你时一样,我们并不是对你有敌意,只是事情既然还没到那个环节,有些不该做的事就不该着急做,明白了吗?以后,只要不是住在咱们小区的人,不管是谁,哪怕是中海问你,不管问你打听跟咱们小区有关的任何事,比如暗门,比如五福,比如我们一共多少人,比如所有跟咱们小区有关的事,你最好都只回答他三个字:不知道!明白了吗?” “不知道?明白了吗?这不是七个字嘛?古…”“还闹!” 眼看老古没有要惩罚我的意思,只是想口头给我提个醒,我不由得想打个哈哈缓解一下屋里的气氛。没想到却被老古一声大喝给直接打断了,我只好悻悻地“哦”了一声。 看我这样,老古又好像有几分心疼的换了个语气说道:“唉,一千,凭良心说,古叔知道你不是小玉那种特别灵光的孩子,但是你智商也不比一般人低,说白了,你就是经历的少,阅历浅,在遇到很多事情时,不懂得该如何用最正确的方式去面对,这就是生活经验,需要你一点一点去累积。等有一天你经历的多了,见识的多了,自然就懂得有句话叫‘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知道你和中海有交情,你古叔我也很喜欢他,但是你敢说你真的了解他吗?连你古叔我都不敢说对他了解的多透彻,而且谁敢保证他身边的人就全都可以这种程度的被我们所信任呢?何况你,唉…” “那…那您跟他合作的不是也挺亲密的嘛?” 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次回答我的是小玉:“那不叫合作,古爷只是不愿意让人觉得我们欠外面人的,有了十三这件事,等帮陈中海解决了他眼下的麻烦,我们之间那点人情债就算是两清了,以后还会保持井水不犯河水,会恢复到以前那种生活状态。所以,没必要让他对我们了解更多,我们也不会去多费力了解他,大家就君子之交淡如水即可,明白了吗?” “哦…”我蔫头耷脑的应了一声。 “好了。”老古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道:“反正等小柔这两天的事过去了,你俩还要回洞房,也没多少机会接触外面的人了,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 说完老古就作势要往外走,我只好低着头小声说道:“古爷再见…玉哥再见…” 老古出门后小玉才跟着也迈出了我家家门,我继续低着头念叨着,没想到小玉忽然回头冲我大声喊了一句:“对了!” 我瞬间浑身一个激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下我后脚跟正好踢在了门槛上,整个人立刻失控的朝后仰去。 在我后背即将落地的一霎那,小玉人已经挪到了我身边,并且用双手准确无误的接住了我。 我近乎平躺在他双臂里,他低头看着我,我抬头看着他,我愣愣的问道:“小玉,你是打算把我掰弯吗?” 小玉赶忙直起身,松开我不说,还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和衣服前胸位置,好像我害得他衣服沾上脏东西了似的… 我一点也不尴尬,真的,他衣服确实干净,刷白刷白的。 挠挠头我抱怨道:“小玉,你刚才吓唬我干嘛啊?”老古也从外面走过来问道:“对啊,你吓唬他干什么?给我都吓一跳。” 眼看老古终于又向着我说话了,我赶紧点点头说:“就是!” 小玉略尴尬的清清嗓子叮嘱我道:“咳咳…没什么,就是说忽然想起一件事要跟你说。”我无奈的说:“有事儿就说事儿呗…你别再吓唬我了,我胆小。” 小玉点点头,语气温和了许多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一千,万一最近还有任何人跟你打听起我和古爷我们的伤势,你切记,一定要告诉对方,我们的伤势还很严重,看上去离完全康复还差很远。不管谁问你,你一定要这样回答,明白吗?哪怕…哪怕是我们小区里的人问你…” 第五百二十五章 梅家晚宴 我尽量乖巧的点点头应了一声,之后就目送老古跟小玉一起飘然远去了。 老古跟小玉来去如风,陈中海跟雷子也来去匆匆,再加上那正儿八经一亿块钱对我造成的心理冲击力,还有老古难得的冲我发脾气,小玉难得的第一次说脏话,这一切都让我明确感觉到,今天的事情好像跟我没多大关系的同时,又好像确实不是件小事。 所有人都离开后,我一脑袋浆糊的独自躺在床上,思考猜测着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着想着我忽然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有些变化啊,原先的自己无论做任何事,都是全凭一腔热血外带一膀子力气,至于动脑环节?先干完再动脑也不迟嘛。 而如今呢?好像是从推理出王洋给我发的那些视频里的线索开始,我也有些喜欢上了做事之前先思考的感觉。 能在风起云涌之前先动脑正确推断出风云的走向,这真的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虽然我的思考其实价值并不高… 天色渐晚,让老古陈中海他们搞得有些心烦意乱的我最终决定出去一趟,去酒吧找超哥说会儿话,解解闷。 出门时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要是小柔又要跟我去的话,我就带着她,反正今天我也没打算跟超哥聊什么敏感话题,就是纯粹想发发牢骚,抱怨抱怨命运的不公。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从我出门走到电梯间前按下按钮,直到电梯到达我这层自动打开门,小柔都没出来。 这可就不怪我了。 我喜滋滋的坐电梯下楼,刚走到小区门口,冷面门卫便表情不善的从岗亭里钻了出来。 我没搭理他,毫不客气的把自己调成嫌弃至极的眼神,然后沿着一个以岗亭为中心的半圆弧线躲避着他走出了小区正门。 没想到我刚越过与冷面门卫平行的位置,这货却没打算放过我,直接冲我问道:“干嘛去?”我条件反射的答道:“关你屁事?” 冷面门卫似乎早已经知道我会如此回答,比我更加毫不犹豫的接话道:“你也就能干点屁事。” 我一下噎着了,大爷的,这局要输,我得赶紧想词,怎么怼?到底该怎么怼? “行了,赶紧回去吧,这两天你被限.制出境了。”冷面门卫忽然说到。 我有点诧异的说:“限.制出境?哪儿特么有‘境’啊?限.制个毛线啊?”冷面门卫答道:“别跟我这儿抠字眼,反正你只要知道你最近不准离开小区就行了。” 冷面门卫说完这句便把一只手揣进了裤兜里,虽然他没再做其他动作,但是我深刻感觉他兜里有石子。 “为什么啊?我又不会跑,咋又不让我出去了?我这又是招谁惹谁了?”我有点无奈的问到。 冷面门卫颇有些像在看笑话似的说道:“因为你嘴太碎,话太多,谁知道你今天要是出去了还会跟外面的人说什么?你这才叫自作自受啊,自己犯的错误,自己承担后果吧。” 靠!我还以为老古今天叨叨我一顿,这篇就算揭过去了呢,合着还有这一手啊真是失算… 眼看冷面门卫态度坚决,我又确定自己跑不出他的石子攻击范围,无奈之下只好冲他鞠了一躬道:“您真是尽职尽责啊,明年再投票选先进市民时,我一定投您一票,争取给您弄面锦旗,那锦旗可是大红色的,改成裤衩穿身上肯定辟邪,我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我便昂首阔步的朝我家方向走去… 不让出去就不出去吧,这又不是第一次,我特么都快习惯了。 回到家我还是感觉有些无聊,还是想找人喝喝酒吐吐槽,正在犹豫要不要联系陈浩北时,手机忽然收到一条微信,竟然是梅甜儿发过来的:千儿,在家不?来姐家玩会儿吧。 我看着手机有些发呆,想了想给她回复道:啥意思? 梅甜儿很快给我回复道:这两天太累了,正好手头的工作也得出点空闲,我和我妹就决定晚上喝一杯放松放松,我妹叫了敬生一起,咱小区我也没有其他认识的男人,就只好叫你了。 这话咋看着这么委屈呢?约我对她来讲就这么…算了,估计她是想陈浩北了,但又不可能真的拉下脸来主动召唤那货,就只好拿我替代了。 正好我也想喝酒,梅甜儿也不是外人,于是和她确认完以后,我便拎着两瓶老古放在我家的小区自酿酒顺着楼梯下到了十二楼。 敬生已经到了,梅家姐俩也已经备好了一桌子下酒菜。除此之外,我发现我带的酒有些多余,梅家姐俩家里也有好几瓶同款酒,光这些就完全足足够我们四个人喝的。 我一进门刚坐下,梅甜儿就冲我问道:“小柔呢?你咋没叫着媳妇一起来啊?”我有点懵圈的说:“你也没说让我带她啊。” 梅甜儿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这男人怎么当的?亏了你这还是已经跟人家结婚了,你呀你!说你点什么好?!” 怼完我,梅甜儿便直接扭头又进厨房忙活去了。 我这个郁闷哪,今天怎么谁都得怼我两句?还能不能愉快的一起被软禁了? 我偷偷从盘子里拿出根鸡翅,低头便啃了起来,敬生忽然拍了拍我肩膀小声道:“跟你说个事儿。” 我扭头问道:“啥事?” 敬生小声而郑重的叮嘱道:“一会儿说话注意,你嘴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哎哟我去!特么的,就因为今天跟陈中海聊了次闲天,我这算是成他们的公敌了?! 我白了敬生一眼,两口啃完鸡翅,又偷了根鸡腿继续默默的埋头啃了起来,不搭理他。 何以解忧?唯有暴饮暴食… 因为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多少也多了点赌气的念头,所以当酒菜都准备完毕,梅家姐俩也入席,正式开始吃饭喝酒时,我最初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边吃喝一边听他们仨聊天。 小样儿,我不说话总不会说错了吧?你们拿我没辙了吧? 然而我很快就发现我想错了,即使我不说话,话题也很快就转移到了我身上。 第五百二十六章 职业女性 因为王洋那边的生死未卜,因为我和小柔近乎‘突发’的婚事,梅家姐俩开始各种变着花样的口头把我往“渣男”那个行列里推。 不过说实话,我虽然听的有点烦,但还是觉得挺暖心的,因为我发现这姐俩话里话外都是在为王洋着想,她们俩都觉得,和小柔这过于仓促的婚姻,或多或少都是我对王洋的一种辜负。 王洋已经是被上天辜负的人了,不该再被人间辜负… 而敬生这臭不要脸的,全程装的跟个大度暖男似的,一会儿劝梅家姐俩不该过多关注我的个人感情生活,一会儿说我说不定也有自己的苦衷,要不我咋会一直不说话呢? 结果一直把关于我和小柔的话题说到结束时,我深刻感觉,要是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目睹了我们四个刚才这段谈话的话,肯定会认定,我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而敬生呢,则是深明大义通情达理的好男人。 敬生那个美,梅娣儿那个喜,我这个不爽,梅甜儿那个痛快,在酒精的调和下,交织成了一出荒腔走板的交响乐。 说完我,梅家姐俩便开始抱怨起她俩如今的工作状态。 从这姐俩的话里我听的出来,她俩虽然对于能跟着陈中燕干活很满意,但是工作压力也很大。 现在她俩每天的工作强度是完全高于之前的,而且时常连个周末都没有。 之所以工作强度大,一方面是因为陈中燕要做的事规模很大,所以起步阶段要操心的细节非常多;另外一点就是,陈中燕要求梅家姐俩,一定要利用业余时间,不断的学习全新的专业知识。 这一点搞得姐妹俩平时一下班就不得不钻进知识的海洋,连门都没空出。 而且因为姐俩的学习能力导致的学习进度不太一样,所以为了能尽快掌握足够的专业知识,姐俩最近甚至都没在一个屋睡觉。 谁熬夜学习到更晚,谁就在外面客厅睡,互相不影响。 不知怎的,说到这姐妹俩不在一个屋睡觉时,敬生忽然笑得相当暧昧,甚至让梅娣儿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倒是一向大大咧咧的梅甜儿完全没在意。 还好,陈中燕支付的待遇足够丰厚,丰厚到即使让这姐俩完全没时间休息,她俩也乐意干。 喝着,聊着。渐渐的酒意有些上头,这姐俩也放开了,说话啥的也没什么分寸了。 到后来不知道是谁挑的头,梅甜儿和梅娣儿分别从茶几底下和卧室里拿出了好几本书。 这姐俩说这些书都是陈中燕要她们看的专业书籍,然而我一看就觉得这挺不正经的,这算啥专业书籍?最扯的是几本纯粹的时尚杂志,就是一页只有一个模特的全身照片,整本书加起来也没几个字,仿佛哪个理发店都会摆上几本的那种。 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又翻了一下,发现要说最有“专业感”的,该算是几本跟整容整形有关的书了。 这些书有的是朝鲜文,有的是中文,每一本上都对人的五官有各种详细的描述,还有好多人整容前和整容后的对比照片,还有一些整容过程中的照片,略显血腥。 比如割开某些部位往里进行某种填充,或者削掉某部分的骨头等等,这些照片看得我一根鸡腿都吃不下了。 不光我,敬生也是越看这些内容表情越怪异,但他的态度有些特别,看到后来甚至跟梅娣儿提出想拿一本回去研究研究,他说他对这东西有点感兴趣。 梅娣儿当然没有拒绝他,看她跟敬生这腻歪的劲头,估计敬生就是想把她整个人借走她都不会拒绝。 而我则有些想笑,敬生研究这玩意儿干啥?他们这帮人可是能随意改变自己脸型的啊。 对了,小柔说过,他们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这一点,莫非敬生是想引进一下外面的先进技术,让他们达到全体帅破天的境地? 擦,一百多个小玉这种颜值的人同时出现的话,那简直都可以直接组个亚洲第一天团出道了。 酒兴渐浓,我忽然想起超哥之前说过的一段话,他说陈中海现在让陈中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自己洗白做准备。 那他为啥会选择这个行业呢?男人做美容行业倒不是没有先例,但是我总感觉,这行和陈中海原本那行一比较的话,有种怪怪的反差感,于是趁着他们不怎么数落我时,我便冲梅甜儿问道:“甜儿姐,咱燕姐这美容大业…是陈哥的主意吧?他咋会选择这行啊?” 梅甜儿摇摇头说:“不是,我听燕姐说,进这行是她自己选的,你没注意嘛?咱燕姐平时就很注重保养的。像她们这种阶层的人,挣得钱十辈子都花不完,肯定会很注意保养,想比别人活得更久一些呗。” “那光保养个脸的话,也就是看上去年轻啊。”我说到。 梅甜儿白了我一眼怼我道:“我今天听你说话咋这么别扭呢?看上去年轻不就是年轻吗?再说了,谁说我们只琢磨保养脸了?汗蒸知道是啥不?药熏知道是啥不?理疗知道是啥不?淋巴排毒要不要给你秀一个?” 我摇了摇头,梅甜儿端起酒杯冲我说道:“就知道你不懂,来,土鳖,跟姐干一杯。” 我听话的跟她干了一杯,土鳖就土鳖吧,我说不过她。 一顿饭吃完,梅家姐俩很尽兴,都有点喝高了。我因为今天闹得有些心烦,刚才就没多喝,到结束时还没多少酒意。 和俩姑娘告别后,和敬生一起等电梯时我发现,这哥们也没喝多。 等电梯时的敬生表情凝重,毫无醉意,手里紧紧的攥着他问梅娣儿借的整容专业书籍。 电梯到了以后,我本来想说让敬生先进去,他要下去嘛,距离比较远,我上升一层就到家了,不着急。 然而我还没说话,敬生就一把把我推.进了电梯,直接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 电梯下行的途中我冲敬生嚷道:“你干啥玩意儿呢?我又不下去!” 敬生却没接我的话头,直接冲我说道:“一千,我们中有人可以改变自己脸骨的事,你有没有跟小娣儿她们姐俩提起过?” 我顿时有些来气的说:“你想啥呢?就因为我今天跟陈中海聊了会儿闲天,你们就都把我当大嘴巴了?这事儿我特么跟梅家姐俩说的着吗?!” 敬生颇怀疑的又问了一句:“你确定?” 我越发来气了,直接冲他说道:“你仔细想想我最近有没有机会跟她们姐俩见面?!我没说过就是没说过!你特么爱信不信!” 第五百二十七章 负重行军 电梯终于到达了负一层,敬生终于因为我略显失控的吼叫,没再对我多说什么更难听的话。 “你不出来?”走出电梯的敬生回头冲我问了一句。我面无表情的答道:“我出什么出?我家在特么楼上我出什么出?” “好吧。”敬生耸了耸肩,拿着杂志…不,拿着梅娣儿的专业书,贱贱一笑,蛮不在乎的扭头走向了暗门方向。 我对着敬生的背影,用口型配合着手势悄悄骂了句脏话,这才独自按下电梯按钮,返回自己家,心情无限郁闷的洗漱上床睡觉。 转过天小柔照旧来陪我吃早饭,我心情还没好转多少,所以吃饭时也没说话。小柔她自己倒好像从来不介意这种气氛,我俩就这么一语不发的吃完了早饭。 吃过饭后小柔有些欲言又止的冲我说道:“我的‘事情’快结束了,这两天我们就准备回去吧。” “你的‘事情’?你的什么‘事情’?”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小柔说的是什么,不由得下意识问了一嘴,但刚问完,我忽然又想起了昨天连续被怼的那一幕幕,于是赶紧主动阻止道:“别告诉我!当我没问!我这人嘴碎,你有什么事儿都别跟我说啊。” 小柔一脸懵圈的看了看我,小脸微微一红,轻轻点点头…还真就不说话了。 我心里不禁更堵得慌了,小柔这反应是…是代表她也同意我这嘴真的有点碎吗?我有些无语的准备出门遛弯。 小柔今天又开始全程跟着我了,我俩在小区里遛了两圈,有人陪着,却没话可说,这感觉真的是相当没劲,所以没遛多久我就做主带着她返回了楼上。 受昨天那群人连续语言暴力的影响,到这会儿我心情还不是很美丽,独自在家,倚在床边也没兴趣再去查什么资料了,便抱着手机在网上和陌生人斗了一上午地主。 中午小柔来陪我吃午饭,下午我继续斗地主。 晚上小柔来陪我吃晚饭,吃完晚饭,我忽然觉得这一天过得眼都快瞎了,于是便没再斗地主,又和小柔下楼遛了几圈。 夜色中的小区显得异常安静,这个季节,夜风吹在脸上已经不凉了,甚至有点热。 因为昨天被从老古到梅甜儿一路怼过来的原因,再加上今天斗地主不专心,输的那叫一个惨,所以一直到刚才临下楼前,我心情依旧不太好。 还好此刻的空间环境足够舒爽,我总算平静了一些,昨天被怼的郁闷情绪也渐渐消散了一些。 平静下来后,我也是吃饱了撑的,开始仔细回想昨天我被他们怼的最初原因。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碰巧我认识了陈中海的话,此刻的我应该是跟之前那些新郎官一样的待遇吧? 陈中海的出现,似乎很有搅局的作用啊。 只是不知道他搅局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原来我还能幻想他是为了拯救我脱离老古他们的控制,才让自己和这小区扯上关系的,但现在呢?现在我已经完全不会这么认为了。 遛了两圈后,小柔又跟我提出重返暗门的事,我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她说的“自己的事儿”到底是指什么事儿了,所以她再这么一提,我便和她一样陷入了纠结的沉默。 她不想,我也不想,其实她大可以假装自己一直“有事儿”嘛,那不就能躲过这一劫了? 可怎么看小柔都不是那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的人,而且我能明确感觉到,她确实是想要完成这份“使命”的。 如果要和她配合的人不是我而是敬卫,我想这会儿她已经怀上了都说不定。 我原本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在小柔的努力下再次进入郁闷状态,几乎将要抑郁症,遛弯都没劲了,于是我索性冲小柔说道:“小柔,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小柔问道:“你有什么事?你现在又不能离开小区。”我答道:“我不离开,我就是在琢磨一会儿给我自己搞个床垫子啥的,那样回头咱俩重返‘洞房’的时候,我在客厅也能睡的舒服点。” 我的话让小柔瞬间止住脚步看向了我,我叹了口气说:“唉,你也不用这么看我,其实有些事咱俩当事人心知肚明就好,也不用说破。” 小柔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古爷,会知道的。” 我一耸肩答道:“说真的小柔,古叔让咱俩做的事,我现在这个状态下,就是你同意,我…我也无能为力。” 小柔微一皱眉说道:“不可能,你的身体在这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我擦了擦额头的黑线说:“你知道的倒挺多,我不是那个意思,唉,你还是不懂男人,算了,再说吧。” 我有些无奈的继续朝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小柔并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她还站在刚才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咋了?没见过帅哥?”我问到。小柔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道:“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说完这句小柔就真的扭头朝单元楼走了回去,开门进单元楼,丝毫没有停留。 我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明白了,她这是在回答我上一个话题啊。 看来她也想让我回去拿床垫,换句话说…她也是不愿意真的跟我交.配的。 唉,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多少还有那么一丝丝失落,看来我的个人魅力还远远达不到万人迷的地步啊。 我又自己一个人围着院子转了一圈,估摸着这么久小柔肯定已经到家了,我才朝单元楼走去。 上楼回家,回到卧室我才反应过来…我家特么也没床垫子啊。 算了,要是真拿床垫子的话动作太大,万一老古他们发现了肯定会猜到我的动机的,干脆弄几床被子凑合凑合得了,反正再往前天气也越来越暖和,地上铺几床被子当垫子一样能睡。 还好我之前就有几床备用被子,其中有两床还是我妈给我准备的。 我现在还时常能想起,当初过完年要从老家返回滨海城时,母亲一边硬要我拿走这些被子一边跟我说,这些被子费了她好多好多心血,让我一定要珍惜,上一任首富都没资格盖她亲手缝的被子,我既然盖了,那就必须要比首富还要有出息才算不辜负她… 三床被子,一个枕头,我最后把这些东西卷成个大球,把床单子当成包袱皮,稍微一裹,一用力就把这大球扛到了肩膀上。 出门,下楼。 第五百二十八章 交锋白小孩 万一碰见老古他们,我就说是因为“洞房”里太冷,晚上睡不好所以我才拿这些的。 反正我拿的只是被子,他也挑不出我的不是。 然而三床被子裹成的大球比我原本以为的要大的多,光往电梯里挤就把我累够呛。 进入车库后,我扛着“被子球”一路直奔暗门,到门口时我还敲了两下门,没人回应,看来门后面今天没人看守。 进入暗门,我便开始了漫长的爬楼过程。 正所谓“远路无轻担”,扛着这么堆东西,爬到五楼左右时我就累的气喘吁吁了。在爬过小玉老古所在的八楼时,我就感觉肩膀上的被子球已经完全不是我刚才出门时那个重量了,说是重了十倍我都信。 坚持,继续。 到达十二层时,我不得不停下来专心的喘了会儿气…不过因为这楼道有些狭窄,再加上我很明确的知道,如果一旦把这被子球放下,我就很难再把它重新扛回肩膀上,所以我即使停下脚步时也没敢把被子球放下。 估摸着喘了有三四分钟,我再次鼓起勇气和力气,继续大踏步往上走去。 终于到十三层了,我觉得那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受控制的颤抖不说,我甚至还有些感觉不到它俩的存在。 真好,就冲这腿的状态,我今儿就是想做啥对小柔不好的事也不可能有那个体力了。 “洞房”的门虚掩着,我用脚轻轻把门完全打开,借着仍旧在燃烧着的蜡烛烛光,我瞄准地上一处空地,心里默念了一遍“一二三”,接着一用力,便把被子球抛了出去。 轻轻一声震动过后,我直起身看向被子球的一瞬间,整个人就愣住了。 因为在被子球的上方,我看到那里…正趴着一个白色的小孩。 这小孩比上次我见到的敬生在哄的那个白小孩还要小一些,他整个人…姑且勉强算是人吧。 他整个人正呈个“大”字型趴在被子球上,双手双脚都在抓着被子球,躯干和被子球贴合的很密实,小小的白色脑袋却使劲高高抬起,脸正冲着我的方向。 这孩子那看不清颜色的眼珠,正在直面着我。 因为我的突然抛出,有一根蜡烛被被子球带起的气流给吹灭了,房间里此刻只剩下另一根独自坚挺的蜡烛还在发出昏黄的光。 在这种光线下,那小孩的脸简直不能说不像活人,而完全可以说是不像真人。 那是种介于灰色,白色,和黄色之间的颜色,不只他的脸,还有他的眼睛,头发,都是相似的颜色。 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某种特殊材料做成的假人一样,我甚至在怀疑,这根本就是个被人用黑魔法赋予了生命的纸人。 我傻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趴上我的被子球的,我也不知道他趴在被子球上跟我回家是想干嘛,我只知道这货很吓人,而且我还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暗门里的世界远不止我看到的这一点点,而且这种颜色的小朋友,在这暗门里肯定不止一个。 至于具体有多少,这孩子到底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此刻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特么快憋不住了,我想尿.尿。 那小孩仍旧在保持着那个姿势,他仍旧在用单色的眼睛盯着我。 “砰…砰…砰砰…”我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我想这是因为我刚才本来因为剧烈运动正在大口呼吸,而此刻却突然停止呼吸造成的。 真的,我现在连气都不敢喘。 怎么办?怎么办?他还在看着我,我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吃我?他会不会伤害我?我能跟他用正常方式沟通吗?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除了我别人能看到他吗? 一脑袋冷汗和问号,我觉得不止两条腿,我现在全身都在颤抖,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振动模式的人形手机,好希望用自己的脑电波就能打个110报个警啊… 我和他依旧在僵持着,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在因为呼吸而有规律的起伏着,我甚至都要怀疑这货真的是个假人了。 起伏?呼吸?这么说他确实也是人?起码是个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跟我构造相同的活物吧? 我有些无厘头的想到了一个词:同呼吸,共命运。 呼吸…我也缓缓开始重新呼吸,再不呼吸就特么憋死了。 不过我很机智的没敢太得瑟,而是尽量让自己跟这小孩的呼吸频率保持一致,免得激怒他。 这就好像有人正在唱着歌,忽然冒出个人非要跟着唱,但是这人唱歌跑调严重,最后带的一开始唱歌那人都找不到调了似的,那人家肯定不开心。 我的生存法则一:面对不确定自己惹的起惹不起的人时,千万别硬上,该怂时一定要怂,保证没亏吃。 但是这家伙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搞得我十分被动,我…我特么本来就刚负重爬完十三层楼,俩腿正在没劲儿的时候,竟然还得站这么半天,这换谁也得崩溃啊。 不行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得主动出击。 怎么出击?先来个微笑吧,友好一点总没错,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我试着让自己挤出一丝笑脸,虽然我并不知道那种眼球状态的他是否真能看见我。 没反应…我再笑。 还是没反应,我继续使劲咧嘴。 有反应了! 就在我把嘴都咧疼了的时候,那怪小孩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一个表情…是一样的表情!他也在冲我笑! 微笑真是全人类共通的语言啊!他肯定是感受到我的友好了! 他的表情给了我极大的鼓励,我赶紧继续笑,边笑边思考还能用什么方式让自己显得更加友好一些。 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癞蛤蟆喘气一样,不过音量要响亮的多,而且声音的源头是楼梯那边。 这声音响起的同时,我面前的怪小孩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不光如此,他的喉咙里也跟着发出有些粗重的怪异声响,接着就在我茫然无措时,这怪小孩如同一只大蚂蚱一样,“嗖”的一声便朝我脑袋扑了过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 卓家白公子? 电光火石间,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傻愣愣的看着那个怪小孩如一道灰白闪电般从我头顶掠过。 两秒钟后,我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几近窒息。 “呜噜噜…” 楼梯口处又传来一阵怪声,不对,不是一声,听起来仿佛…仿佛是两个音色略有差别的同款语言在对话。 此刻我正半截身子在门里半截身子在门外,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我开始拼命的想往门里面蠕动。 先回洞房,再关上门,然后整个世界就清净了,危险就都关在门外了,就没事了,就没事了,我动,我使劲动…我轱踊,我使劲轱踊… “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忽然一个略熟悉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在…是在问我? 那声音的源头听起来还是位于楼梯口处,我本能的停止蠕动,以极慢的速度扭头朝那边看去… 白色的卓爷正站在走廊里,看起来他一切都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倒背着双手,肤色偏淡。 然而和平时一样的,只是他的上半身,他的下半身却让人觉得相当刺激。 刚刚那个对我膀胱造成极大冲击的怪小孩,此刻正站在卓爷一条腿后面,双臂环绕着卓爷的小腿,两只手紧紧的攥着卓爷的裤管,小脑袋从卓爷膝盖旁探了出来,正用他那无辜无色无生命感的眼睛盯着我这边。 这幅画面就像…就像普通小孩子见到了陌生人时的表现一样,有些害羞,又有些好奇,所以就躲在自家大人身后偷偷的看。 “你都看见了?”是卓爷在问话,我觉得他是在问我。 其实此刻我已经感觉到这环境有些奇怪了,但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哦,我说的是除了卓爷那边那副画面以外,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但我一时确实想不出是什么问题。 然而此刻也容不得我多想,卓爷还在面无表情的等着我的答案呢。 想当年我也没少看过电视电影,这种情况下我太知道标准答案是什么了,于是马上猛烈的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刚才瞎了!” 没想到卓爷竟然丝毫不按套路出牌的说道:“哼!这么大个孩子就在这儿站着呢,你没看见?你真瞎了?那你怎么能看见我?” 我… 这要搁平时,我绝对会怼一句“都知道了你还问?”但这会儿我是真不敢。 赵一千,记住,该怂时一定要怂,此刻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闭嘴,要知道,你最近这两天只要一开口就肯定会说错,说错话搞不好就会出事。 打定主意后我就闭上了嘴,我啥也不说了,看你能咋地。 卓爷也没再说话,而是缓步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而那个原本站在地上抱着他腿的怪小孩,在卓爷刚开始迈动脚步时,就如一只灵动的小猴子一样,顺着卓爷后背爬到了他肩膀上,最后就坐在了那里。 卓爷对此,毫无反应,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你还没回答我话呢,你今天进来干什么?”走到我面前后,卓爷又冲我问了一遍。 我瘫在地上,卓爷笔直的站着,他低着头,我仰着头。 说真的,这个视觉角度给了我很大的压迫感,尤其还有卓爷肩膀上那个怪小孩,也和他一样,正在低着头看我。 我咽了口口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我晚上冷,又拿了几床被子过来…”卓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哦,好歹算个理由,那你在地上坐着干嘛?地上不是更凉吗?” 我继续老实的回答道:“凉,我不是故意要坐这儿的…可我起不来了。” 卓爷一愣,表情古怪的对我轻“哼”了一声,接着…竟然冲我伸出了他的右手。 这很明显是要拉我起来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使劲伸出了自己的手。 卓爷力气不小,轻而易举就把我拉了起来,而我起来后腿却还是软的,只能倚着门站立。 卓爷看着我的样子,似乎对我的表现有些失望,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今天小玉他们全都有事要忙,冲你平时那不听话的德行,原本也没人以为你会今天就主动找过来,所以也就没多防备。这你已经看到了,以后你还会看到更多,所以我觉得…我得跟你说声,一千,你在暗门里看到的一切,都不要对外人提起,明白吗?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晕,这篇还没揭过去?难道卓爷也觉得我是个大嘴巴? 但是一错眼神又看到卓爷肩膀上那个怪小孩后,我忽然觉得,卓爷这话应该是特指这个怪小孩的存在,不是针对我这张天怒人怨的嘴。 而且看这架势,卓爷跟这怪小孩肯定非常熟识,再加上卓爷本身的肤色也是这个画风…莫非这怪小孩真是卓爷的自家晚辈? 没悬念啊!妥妥的啊! 想通这点后我赶紧点点头说道:“嗯嗯,卓爷放心,令公子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对外声张的,我这张嘴您是不知道,多少年了,也就昨天发挥失常过那么一回,平时好使着呢。” 卓爷微一皱眉反问了一句:“令什么公子?算了,反正你记住别出去乱说就行,被子既然也拿来了,那你就早点休息吧。” 说完这句卓爷就转身要走,我说了声“卓爷再见”,卓爷也没再多搭理我,我目送他一直走到楼梯拐角处时,看到他肩膀上那个白色小孩竟然扭头看向了我这边。 除了颜色不对以外,这一瞬间,那仿佛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可爱,而且对这个世界抱有一个孩子应有的好奇心。 双腿恢复了一些,我扶着墙迈步走回洞房,坐在被子球旁边的地上又缓了缓,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上面刚刚被那个怪小孩碰过的位置,好像隐约有点湿湿的。 按我现在的体力储备来说,我是真想往地上一躺直接就睡觉。但是看着这被子球,再想象着刚才那个怪小孩全程趴在这上面,我不由得就是一阵寒战。 万一我要是一打开这被子球,发现在里面还藏着一个…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赶紧下楼赶紧回家。 使劲锤了两下大腿,感觉已经恢复知觉后,我便站起身活动了几下筋骨,但是没敢动作太大,就怕万一再惊扰了这楼里的某些未知生物的话,那我就不用考虑回去的事了…我特么有可能就直接回西天老家了。 第五百三十章 车库有路 在黑暗造成的恐惧中,人有时就是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自从我迈步走入楼梯,就一直觉得背后有人在跟踪我。 虽然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心理作用,但还是忍不住边往楼下走边不停地回头看。 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卓爷的出现,这一路都并没再出现那些白色小孩。 那些…那些…唉,连我自己都下意识的明白,这暗门里绝对远不止这一个怪小孩了… 走出暗门后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有光的感觉真好。 大踏步往回走,然而没走几步我就发现…大爷的,忘了,一到晚上这暗门就走不出去的! 这次我学乖了,在车库里没兜几个圈子我就坐在暗门边不动了。 放弃,反正不管跑多久最后还是会回到这里。 回暗门里?不敢;回自己家?回不去,算了,就在暗门边凑合一宿吧…我特么现在在哪儿睡不是睡? 下定决心后我便不再动弹,往墙边一靠就合上了眼。 然而虽然现在天气已经热了很多,但地下车库里温度本身就比外面低,再加上此刻是深夜,我又没带过多的御寒物资,不多时就冻得浑身哆嗦。 这种温度下我实在是睡不着,睁开眼看着这神奇的车库,脑海思绪万千,忍不住唱起了《铁窗泪》:“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不知过了多久,我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推力,直接把我推的倒向了一旁的地面上。 “唱的真难听,是准备吓死个谁?你在这儿这是给鬼开演唱会呢?” 是卓爷的声音,我费劲的站起身,有点委屈的说道:“我本来想回家来着,这不是…”卓爷微一皱眉说道:“回家?回什么家?你家不是就在这里吗?” 说着卓爷还用手指了指暗门,意思很直白。 我又冷又累也懒得多兜圈子,便直接说道:“我是想回我租的那个房子里,今天小柔又不在,我不是非要在我俩的洞房里吧?你们给我派的活儿,我仅凭一己之力也完成不了啊。” 卓爷看看我,又打量了一下车库,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说:“嗯,跟我走吧,跟紧点。” 说完这句卓爷就不再理会我,率先走了起来。 我瞬间明白了,卓爷能走出这“鬼打墙”,他是想把我也带出去。 明白这点后,我赶紧乖乖地跟在了卓爷身后,一步不错的跟着他。 为了给以后做打算,所以我特意仔细用心的盯着卓爷走的脚步和路线。 然而很快我就发现,我根本记不住,卓爷走的太复杂了,而且在我看来他的步伐毫无规律。 就像有时走着走着,卓爷甚至会原地倒退两步,或者绕着某一辆车转上一圈,然后再从刚才转圈的起点继续走,总之是非常繁复完全看不出章法的一个过程。 而当这个过程结束时,我发现我和卓爷已经站在地下车库那个供汽车进出的上下坡处了。 卓爷依旧没说话,他沿着墙边朝斜坡上走去,我依旧跟在他身后,直到我俩终于都走出车库,终于能看到外面的夜空。 我忍不住长呼了一口气,可算出来了,看来起码这地下车库的“鬼打墙”不是无解的,而且这解法跟传说中的骂脏话之类的解法并不一样。 是走,是纯粹靠走就可以。 此刻我和卓爷身旁就是冷面门卫上班的岗亭,而且冷名门卫也已经从岗亭里出来了。他出来后便径直走到我和卓爷面前,冲卓爷友善的笑了笑后打招呼道:“卓爷,您刚上来?” 一句废话,充满了套近乎的嫌疑。 看着冷面门卫第一次露出这种微笑,再加上他刚刚说的话,我不由得有些鄙夷又有些感慨,感情这货也会好好说话啊? 而且从他这态度能看得出来,卓爷在他们中的地位不低,甚至有可能是超越老古的,因为冷面门卫在面对老古时都没这么客气过。 而卓爷呢?还是和面对我时一样,只是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嘴里发出一声平淡的“嗯…”之后,便自顾自朝小区里走去。 我赶紧狐假虎威的跟在卓爷身后,经过冷面门卫时,还特意甩了下头发。 拐进小区院子里后,我禁不住好奇问道:“卓爷,地下车库那是咋回事啊?为啥我会走不出来?为啥您就能走得出来?” 卓爷很清脆的答道:“因为你笨。”我点点头毫不气馁的追问道:“第二个原因呢?”卓爷再次答道:“因为你傻。”我继续追问道:“第三个原因呢?”卓爷再次答道:“因为你嘴太碎。” 我… 算了,我换个问题吧。 打开单元楼门,我接着问道:“卓爷,刚才在暗门里那个小朋友…是您家里的什么人啊?”卓爷反问道:“什么小朋友?” 我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又比划了一下身高,接着再次说道:“就刚才那个啊,就那个一开始趴在我被子上,后来拽着您裤腿,再后来趴在您肩膀上,您怎么…” “什么小朋友?”卓爷又反问了一句。 我有点郁闷,卓爷这是忽然失忆了?莫非是走出地下车库耗费的精力太多造成的? 不对,我忽然反应过来了,卓爷这是在故意跟我装傻,他这是不想跟我聊起那个小朋友。 唉,我有些无奈,算了,人家不想说我就也别问了。 我俩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卓爷按下开门键,率先走了进去,并且按下了我和他的楼层。 “还是说地下车库吧。” 我没想到卓爷竟然会主动提起,于是赶紧点点头“嗯”了一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电梯缓缓上升,卓爷思考片刻冲我问道:“一千,你说如果我给你,梅家姐妹还有小浩北出一道谜语,最先知道答案的会是谁?” 我想了想,顺着卓爷的思路答道:“应该是梅娣儿吧?您别看她平时话不多,但我觉得她很聪明的,比她姐都聪明。”没想到卓爷却摇了摇头说:“错。” 我又试探着说道:“梅甜儿?反正不可能是我跟浩北,我俩都太笨了。” 卓爷又摇了摇头说:“全错,最先知道答案的,肯定是我这个出题人啊,明白了吧?” 电梯到达了我那层,开门,卓爷冲我说道:“回去吧,好好休息。” 第五百三十一章 片刻平静 我不否认我不算很聪明,但我从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傻,这是原则问题。 不聪明可以是指单纯,可爱,萌,等等,傻一般就是指智商真的有问题了,是真蠢。 所以我想凭我的智商还是能明白卓爷的意思的,他刚刚这几句话是说,地下车库那“鬼打墙”的存在,就是他老人家的手笔。 可卓爷是怎么做到的呢?超自然力量?一个老头儿,一个头发和皮肤都白白的老头儿,能有什么超能力呢? 反正我觉得,无论如何,那都不可能是他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完成的。 这么大个车库,里面车辆的摆放还每天都不太一样,就这样,他还能在这其中弄出这么个高于我已知科学范畴的机关出来,而且就目前来看,他还仅仅只是通过‘摆放’这一种方式就做到了这一点。 我只能说:牛。 回到家我倒头便睡,手机都没多看,今天真是有点累着了。 转过天早上小柔照旧来陪我吃早饭,吃过早饭,小柔便很平静的和我说道:“我们今晚就回去吧。” 我点点头随口答应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那些怪小孩会不会某天忽然钻进我和她的洞房,万一当时我真的和小柔正在做着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我会不会被吓得当场…咳咳… 我没有问小柔知不知道那些怪小孩是怎么回事,因为我已经决定了,以后要尽量少说话。 反正我也很清楚,小柔就是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她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看我对她的话没有太多回应,小柔又说道:“对了,记得换上你那身新郎装。”我这次有点纳闷的回答她道:“啊?那个都脏了,上次穿完我洗都没洗过,何况又没啥仪式了,穿它干啥?” 小柔似乎早就想到会是这个情况,我一说完她便接嘴道:“拿来吧,我帮你洗,别的不用你管。” 我只好答应一声,回屋把那身衣服交给了小柔。 小柔拿着我的新郎装回家后,一整个白天都没再出来。 这一白天我过得有些心烦意乱,想到晚上还要进暗门,想到还要跟小柔没有终点的继续演戏,心里始终感觉怪怪的。 而在中午过后,小双忽然赶来我家,特意跟我说了声,为了‘欢送‘’我和小柔的‘小别胜新婚’,所以今晚小区会再举办一次聚餐。 聚就聚吧,他们这习惯,如今我都习惯了。 正好能趁机跟陈浩北那货喝一杯,放松放松,重拾一下人间烟火。 不过小双仍旧拒绝了我想叫上超哥一起的提议,她这次给的拒绝理由是:节约资源,而且现阶段的我应该适当和‘外人’保持距离。 小双走后,我内心深处真的是非常感激她,感激她没有说出要我跟外人保持距离的原因,总算是留住了我最后的一丝丝自尊。 然而当晚上我和小柔按要求再次穿上成亲那天穿的服装,很有‘仪式感’的出现在聚会现场时,我不由得又有点不爽。 老古啊老古,前两天还嫌我跟陈中海话说的有点多,今天呢?你们咋聚餐还把他叫来了?他这又不是外人了? 擦,真是只许城管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不过陈中海这次倒是和以往有所不同,他是一个人来的,连他姐姐都没带。 而陈浩北跟梅家姐俩呢,自然是分坐左右,跟陈中海凑在一桌上。 今天的陈中海又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一点也看不出那天那种惊慌中还带着一丝卑微的感觉。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他还是那个凡事都云淡风轻的滨海城地下霸主,地位稳固,不动如山。 今天聚会的一开始,老古先让我和小柔上台随便唱了首没排练过的合唱歌曲,之后就把我俩赶了下来,让我俩随便坐。 一下台,我和小柔完全没商量,就直奔了陈中海所在的那桌。 这边本来也空着一张长条凳,而且这桌旁坐着的客人,是整个院子里我最熟悉的人。 落座后我们就…就气氛尴尬的开始边吃边喝。 今天这张桌子上值得尴尬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梅甜儿跟陈浩北正好坐了个面对面,但这俩人却又彼此完全不说话,甚至在回避眼神交流;我和陈中海坐在面对面,本来我俩也没啥尴尬的,但是因为老古跟小玉那天整的那出,我现在跟陈中海聊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再不小心说错什么。 真的,每当陈中海看似随意的向我问什么话时,我只要一扭头,就能看到至少有一个邻居正在悄悄地盯着我。 没办法,我只好对陈中海提出的问题“嗯嗯啊啊”的随便应付着。 但是我仔细感受和思考过却越发觉得,陈中海提的问题也没多敏.感啊,顶多就是说什么最近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之类的家常话,小玉他们真是没必要这么紧张啊。 至于我跟小柔这边的尴尬自不必多说,除了我俩本身的关系尴尬外,可爱的敬卫同学今天坐的位置就跟小柔隔了一张桌子,那小眼神嗖嗖的,简直就像是想把我活活给看死似的。 于是渐渐的,我们这桌的气氛就成了这样:陈中海不断的和大家说话套着近乎,陈浩北个狗腿子不停地捧场,我们其他人偶尔陪个让气氛更加尴尬的浮夸假笑,直到戏台上再次开始戏曲表演,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个能转移注意力的事情了。 今天的戏曲表演竟然用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演顺序,所以当这表演进行到第三场时,我就不由得扭过头和陈中海对视了一眼。 陈中海冲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下巴示意让我继续专心看戏。 一直到柳腔的表演终于结束,聚餐继续,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没人管,但是小双却带着两个邻居大妈走到我们这桌桌旁,提出要我跟小柔准备二次洞房。 当然,这些话小双说的很隐.晦,我想他们是不想让陈浩北和梅家姐俩起疑心吧? 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抵抗得了她们,所以便和小柔一起顺从的离开了聚餐现场。 小双和两位大妈一直把我跟小柔送到洞房门口,直到看着我俩进门并且关上房门后,我才隔着门听到了她们仨离开的脚步声。 然后我就郁闷了,因为我发现,原本应该放在客厅地板上的,我辛辛苦苦扛过来的那个巨大被子球…不见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蚁逐 小柔依旧面无表情,但她完全愣在原地的样子让我明白,她也有些诧异。 怕她误会,我赶紧解释道:“小柔,我真的已经把被子都拿来了,好大一包呢,骗你我跟你姓,我真不知道是被谁给拿走了…” 小柔似乎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般,淡淡的说道:“算了,该来的早晚要来。”说完她就朝卧室走了过去。 我则有些无奈的坐在了客厅椅子上,琢磨着今晚可咋过? 卧室里忽然传出小柔一声低声的惊呼,我听到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肯定是有怪小孩跑到了卧室里,于是赶紧起身也朝卧室跑去。 无论怎么说我好歹都是个男人,一个大姑娘家当着我的面有危险,我不能不管。 然而我一进屋就松了口气,不是有怪小孩,吓到小柔的是我那个被子球,不知道被谁把它给放到卧室的床上了。 这回倒好了,虚惊一场,也不用多解释什么了,我拿起被子球就回了客厅,打地铺,准备睡觉。 整理妥当后,我把外套一脱就钻进了被窝。 然而我刚闭上眼不到三分钟,耳边就忽然响起了小柔轻声的说话声:“你确定不跟我一起睡吗?” 我闭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小柔说道:“我已经睡着了,现在是在说梦话,你不要打扰我睡觉。” 小柔果然就没再发出任何声音,片刻后我转过脑袋偷瞄了一眼,人已经不在了。 还是睡觉吧。 闭上眼迷迷糊糊中,我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痒,用手挠了挠,继续睡。 不一会儿又有些痒,再挠,这次入手处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很小,一捏,一搓,好像…是小虫子? 我睁开眼借着烛光看了看指尖,确实是一只已经被我捏死的蚂蚁。 把蚂蚁残尸扔到地上,继续睡,不多时脸上又开始痒了。 我有些烦躁的坐起身,仔细一看,地上,被子上,稀稀拉拉的遍布着几十个正在不断移动的小黑点,全是蚂蚁。 我去,这地面这么不干净? 想想也对,这里常年不见阳光,地面墙面都很潮湿,有蚂蚁也正常。 无奈之下我只好站起身,开始抖擞被子,打扫这些蚂蚁。 正在抖擞着,忽然听到小柔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我吓得“啊!”的一声大叫,赶紧手忙脚乱的用被子裹住身子问道:“你干啥呢?咋悄没声的就进我们男生寝室了?怎么这么不矜持?” 我此刻只穿着个大裤衩,这姑娘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提前打声招呼。 小柔脸上也微微有些不自然,但她还是自顾自说道:“我听到有声音就出来看看,是不是有蚂蚁?” 我点点头反问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小柔的表情瞬间变的有些失落,语气也低沉了几分,说:“哦…那我们今晚就交.配吧。” 我马上拒绝道:“说什么呢你?不干!咱不都说好了嘛?先拖一天是一天。”小柔欲言又止的说:“那…那你今晚也跟我一起睡吧。” “这不是一样吗?小柔你咋了?咋忽然不对劲了?”我有点纳闷。 小柔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你就当…你就当有人正在监视我们吧,如果你不跟我在一张床上睡觉,一会儿一定会有人来找的,而且…而且还有可能…” “啊?监视?”眼看小柔好像有什么话难以启齿,我接嘴重复了一个关键词,然后就开始仔细观察这房间的每个角落。 大爷的,这要是真有监控摄像头的话,我更不可能跟小柔做什么了。 我特么脑子得多有病才会希望自己的‘第一次’被现场直播出去。 小柔接着说道:“别找了,不是摄像头,你还是快点进来吧,不然今晚这些蚂蚁也不会让你睡的着的。” 说完这句小柔就返回了卧室,我看不到小柔的身影后,便又抖了抖被子,试图把被子上的蚂蚁清理干净。 然而正如小柔所说,蚂蚁不是狮子老虎,干掉一只就能明显看出少了一只。这些蚂蚁似乎源源不断一般,被子上弄干净了,褥子上又爬满了。 “你还是进来吧!那些蚂蚁你弄不干净的,就算全弄死了,还会有新的进来的。”卧室传来了小柔的声音。 眼看眼下的情形确实如小柔所说,我挣扎了一阵还是不得不冲小柔喊道:“你确定我进去就没蚂蚁了?!” 小柔远远的答道:“你就当卧室有驱虫药,蚂蚁们不敢进来吧。” 我有点泄气的说:“有驱虫药你早说啊!赶紧拿来借我用用不就行了?”这次过了片刻小柔才答道:“没有了,正好用完了!” 我去!这特么故意的吧? 我深刻感觉小柔有耍我的嫌疑,一赌气,我冲她喊道:“你先在里面呆着别出来!我下去问别人要点杀虫药!要是别人也没有的话,我就出去买,你别出来啊!蚂蚁可多了!爬身上老难受了!” 一边说着话,我也已经把衣服裤子都穿好了,全说完后我便伸手想去开门,与此同时,卧室里传出了小柔的喊声:“不要出去!” 然而我已经推开了门,门开的同时我就尴尬了,然后我发现不对,该尴尬的不是我,该是门外那俩人才对。 阿四跟小玉俩人正站在门外,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我,似乎早料到我会出来一样。 “你俩…听窗户根呢?”我问到。 “听窗户根”是我老家的一种说法,就是指新婚当夜两口子入洞房时,其他人躲在洞房外偷听房间里的靡靡之音。 小玉阿四对视一眼,阿四有些无奈的说道:“一千,你这么搞不行啊。” 正在此时小柔也跟了出来,她怯懦的站在我身边,像是犯了什么错误被发现了似的。 “首先这事儿不怪小柔啊,怪我,是我心理素质不行,需要调整。” 我先帮小柔申辩了一句,阿四耸耸肩没说话,似乎没太当回事,小玉却古怪一笑说道:“一千,要是有办法让你不必跟小柔洞房…你是不是会特别开心?哪怕需要你付出一些别的代价…你也愿意?” 第五百三十三章有转机? 小玉的话并没带给我多少兴奋和期待,因为我太了解他们这些人了,他们在对待某些事情方面的‘买卖心’,其实一点不比陈中海来的弱,他们肯定不会舍得让我干会让我觉得有赚头的事。 所以听完小玉的话,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警惕,一定特么要警惕。 于是我沉吟片刻后才严肃的说道:“他玉哥,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话您直说,说全。” 小玉和阿四相视一笑,接着阿四冲我说道:“行啊一千,有点长进,呵呵。” 我还没想好怎么接话,身后却突然传来小柔充满期待的问话声:“真的吗?真的可以?” 小玉和阿四立刻收起了笑脸,相当不悦的看着小柔。 我回头看去,小柔瞬间就蔫了,又一次低下头不再说话。 看她这样,我便开着玩笑解围道:“真是的,小柔你这是干啥?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知道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某些功能有问题呢,是吧?再说了,我们男人说话你少插嘴,回去!” 小柔没回我的话,只是抬起头期待而怯懦的看向了小玉。 小玉轻轻摇头,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说:“小柔你回去吧,我们和一千聊聊。” 听到小玉发话了,小柔这才应了一声后,返回了卧室。 小柔走后,小玉便朝楼梯口走去,同时示意让我跟他一起。 我跟着他和阿四一起走到楼梯口,小玉这才冲我说道:“一千,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吧?你不是我们找来的第一个‘新郎’。” 我点点头说:“知道啊,据说你们找了不少呢。”小玉轻笑了一下没否认,接着说道:“那你也知道吧?你是我们到目前为止,找的最后一个。” 我立刻说道:“别逗了,咱有一说一啊他玉哥,陈浩北不是还排在我后面呢嘛?” 小玉摇摇头说:“浩北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可能要暂时搁一搁他的事了。” 我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因为上次在高速路上搞的那出,陈浩北已经对小玉要他和小雅成亲的事有了自己独特的解读,基于这种解读,陈浩北已经坚定了宁死不娶小雅的决心。 而老古他们也都跟我强调过,在这件事上,我必须要‘心甘情愿’,才能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所以我想小玉之所以说这话,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现在拿不下陈浩北,现在的陈浩北,根本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去做他们希望他做的事。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想笑,陈浩北这也算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吧?这倔驴一犟起来,还真没谁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改变主意,即使是小玉也不行。 但同时我又冒出了另一个担心,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浩北对你们是不是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那…那你们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一旁的阿四笑道:“你倒挺仗义,自己的事儿都忙不过来呢,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 小玉大概也是看出了我是真的在担心,所以安慰我道:“放心,古爷不许我们伤你们的,退一万步讲,就算确实要放弃浩北,我们也只不过就是让他遗忘掉和我们有关的一切,然后再让他离开我们的小区而已,不会做更过份的事的。” “啊?那他岂不是连我也会忘掉?”我有些心塞的问到。 没想到小玉对这个问题却没正面回答我,而是在停了片刻后说道:“其实啊,一千,像你们这种连和自己亲生父母关系都处理不好的人,步入社会后,几乎都不会交到什么朋友,这很正常,毕竟交际能力在那儿摆着呢。但是没想到你却真的交上了那么一两个知心朋友,这确实让我有些意外,也许只能说…你确实运气比较好。再说你和浩北还有梅家姐俩,你知道吗一千?从我们刚开始筛选你们这些孩子,直到你们四个入住,据我所知,只有你们四个,是到了我们地盘才彼此认识,而且之后竟然还能成为朋友的。” 我挠挠头问道:“这…这算是在夸我吧?”小玉哭笑不得的说:“算是吧。” 我接着问道:“小玉,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浩北和梅家姐妹,跟他们家里人的关系也不好?我记得去年中秋时…对了,你们不过中秋,就是去年农历八月十五时,我听浩北说过一嘴,说他自己全家都死光了啥的,那是咋回事啊?” 小玉想了想答道:“其实…浩北的命比你还苦,虽然你的家人比较让人糟心,但起码你从小是在父母双全的家庭里长大的。但是浩北就不是了,他…他那个爹跟你爹异曲同工,你爹是个酒鬼,他爹是个赌鬼,要说起来,估计浩北从出生开始,耳边就没断过搓麻将掷骰子的声音…以及他爸的骂声。” 我点点头,有些明白了。 小玉继续说道:“有句老话叫‘久赌必输’,这句话我们不用过多解读,你只需要知道,在浩北很小的时候,因为他爹沉迷赌博,他们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时,他娘就跟着一个男人跑了。至于跑去哪儿了,这连我们都找不到,甚至人是不是还在世上都难说。” “而他那个赌鬼老爹呢,丝毫不认为他娘跟别人私奔这事跟他赌博有关,也没有因此而丝毫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每天照旧继续赌,没钱了就变卖家里的东西,输光了就回来打浩北一顿出气,打完了继续挑家里能卖的东西拿出去卖,卖了钱,即使不吃饭,也得赌。“ “后来浩北十一岁那年,他爹家里实在没有能卖的东西了,就把…就把浩北给卖了,卖给赢家做童工。” “浩北奶奶知道这事儿时,差点直接气死,老太太疼孙子啊,就把自己珍藏了几十年的,连浩北他爹都不知道的,当初作为嫁妆陪送过来的一对玉镯子给拿了出来,用这镯子把浩北赎了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老太太在带他。“ “但是老太太也没有收入,祖孙俩人只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顶多…也就是饿不死而已。“ 第五百三十四章 陈浩北独立番 “还好,他们村子小,邻居们也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所以附近有些好心的邻居,偶尔就会周济他们一些粮食。但是每次给还都不敢给多了,知道为什么不?因为自从知道老太太是用一对玉镯子把浩北赎回来的之后,他那个爹就以为老太太手里还藏着其他值钱的东西,所以原本从不登老太太家门,从没尽过一丝孝道的人,就开始天天去打扰老太太。 “要是邻居们谁敢给老太太家送个完整的馒头,让他爹看见了的话都会马上拿去换成钱,继续赌。一毛也是钱,一毛…也不能放过。 “东北的气候是真冷啊…浩北十二岁时的那个冬天,因为他爹把老太太家所有能拿去换钱的东西都拿走了,他跟他奶奶沦落的…连床厚被子都没有。 “浩北还好,童男身,火力壮,凉点也能顶得住。但他奶奶不行啊,一把年纪的老太太,哪儿受得了这样的饥寒交迫?所以很快就病倒了。 “也就是在那个冬天,他爹又一次来老太太家闹着要钱时,老太太被他气的急火攻心,那样的岁数,冻了那么久,身子骨本来就弱,一气之下,人就彻底倒下去了,这一倒,就再也没起来。 “按你们的算法,老太太是大年三十那天走的,万家灯火的除夕夜,给她送终的…只有浩北一个人。 “浩北小啊,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处理这事儿,便跑到平时对他们祖孙俩最好的一个邻居家,说想要口热水,再要个热馒头,还要一把菜刀。 “那户邻居当时就有些懵,因为这祖孙俩在村里虽然出了名的穷,但是这确实是浩北第一次主动问别人要吃的,之前从没这样过。 “而且浩北竟然提出想要菜刀,这难免让邻居起了疑心。毕竟村里人人都知道,他们祖孙俩家里又没有菜,要菜刀干什么? “邻居察觉到事情不对,于是便硬拉着浩北一起回了他奶奶家,一看到床上冰凉的尸体,邻居心里都有些受不了。 “但他那个邻居也不是多富裕的人,便带着浩北上村委会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想让村里给帮帮忙。 “村委会的人也知道浩北他爹是怎么回事,所以就号召全村捐款,钱都捐到村委会,由村委会负责给老太太‘发丧’。 “那个大年三十晚上,邻居们抢着想让浩北去自己家过年,但是浩北哪儿也不肯去,就一个人在家独自守着他奶奶的尸体。 “其实村委会得知情况后,就有人通知了他那个爹,但他爹当时正在‘手气旺’的时候,所以就对通知他的人说,人死不能复生,反正不能复生,也就不用着急理会。这季节天气冷,尸体放个三五天的也不要紧,过了大年初三再办也不迟。人死就已经死了,这么好的手气万一不珍惜,过去可就没有了。 “和他爹一桌打麻将的牌友,都是和他爹类似的人,所以也没人劝他回家,甚至还挺支持他。 “但是浩北不愿意等,于是在转过天的大年初一,浩北就上村委会,磕头求干部们尽快给他奶奶发丧。 “村民们还是好人多啊,也知道浩北他爹不当家,不顶事,于是便顺着浩北的意思,第二天大年初一,就把他奶奶埋了,哦,他们那里,那会儿还是土葬。 “然后你猜怎么着?呵呵,按他们当地的风俗啊,葬礼有个‘翻菜刀’的环节,就是发丧完毕后,在孝子回家时,家门口会摆一个破洗脸盆,盆里放上一把破菜刀,孝子进门前要亲手给那把菜刀翻个面,寓意呢?首先就是说,这一篇已经翻过去了,然后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让孝子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身上沾沾‘煞气’,这样逝去亲人的魂魄就不会跟着孝子回家了,会自己去投胎轮回。 “当然,之所以要用破菜刀,则是因为这把菜刀在这样用过以后,就得扔了,就没人要了。 “那天浩北很乖巧的翻了菜刀,之后浩北在院子里冲所有邻居们挨个磕头致谢,邻居们有些心肠软的就跟浩北说,以后没吃的就上自己家来吃,肯定不会让他挨饿。 “浩北什么都没回答邻居们,只是一个劲的磕头,磕的自己脑门子都出了血了,邻居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好全都红着眼睛看着浩北磕。 “一圈头磕完,邻居们各自散去回了自己家,毕竟是大年初一嘛,各家都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那个对浩北最好的邻居原本想让浩北直接上自己家过年,但浩北拒绝了,他说他想一个人呆会儿。 “邻居只好叮嘱浩北,让他饿了就来找自己,之后也就回家了。 “然后呢?大概是大家都沉浸在那个情绪里没出来,所以谁也没在意那把破菜刀去哪儿了。 “邻居们都走后,浩北拎着那把破菜刀就出了家门,他知道自己爹正在哪儿打麻将,所以也不用打听,自己就找了过去。 “他爹那会儿已经一动不动的打了两天两夜的麻将了,饭没吃一口,厕所也没上过,胳膊腿都软了,所以虽然浩北个头挺瘦小,但也算是占了些优势。 “那天他爹被他砍了二十几刀,头上,胳膊上,腿上,胸口,就没有一处完好地方。要不是那刀锈的有些严重,当时他爹必死无疑。 “至于另外那几个陪着打牌的,别说上手去拦了,他们连动都不敢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天天睡觉都得做噩梦,梦里全是双眼通红面无表情的浩北。 “砍完他爹后,浩北就跑出了村子,一直跑,一直跑…后来再也没回去过。 “你以为浩北今年春节真是回家过年去了?他啊,半道上就下火车了,随便找了家快捷酒店就把年给过了。 “他不是老喜欢说他在老家杀过人吗?他说的就是自己的亲爹,他真以为他当时已经把他爹砍死了。 “他不是还对你说过他全家死光了吗?因为在他的认识里,他的全家,就只包括他那个奶奶。 所以确实,浩北的全家…早就都死光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奶奶 我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又揉了揉酸酸的鼻尖,吸溜了两下鼻涕后才说道:“他玉哥你…你咋这么冷不丁…冷不丁说了这么多话?我都…我都…都给我听累了。” 大概是对陈浩北的身世知道已久,小玉说完后,他和阿四都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略显唏嘘的看着我。 但初次听到这故事的我,却无法像他俩这般平静。 说真的,虽然我跟陈浩北是到达这小区以后才认识的,这之前我对他的身世也并没深入了解过,但出于一种说不上来缘由的本能,或者说‘第六感’,我从一开始就有一种很确定的认知,那就是,陈浩北的家庭情况,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我却始终没想到,他的身世会凄惨至此…比我可惨多了。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再次问道:“小玉,那你这都是咋知道的?你们还专门去查了?” 小玉答道:“和对待你一样,当一个人被我们选中后,我们就会去确认一下。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一个人站到我们面前,光从面相,我们就能看出他的家庭关系和睦与否。但是我们需要知道细节,知道那些细节,会有助于我们以后和你们的相处。所以从你们一入住,我们就会安排人去你们老家调查。像浩北这边,我们就是去走访的他那位邻居。浩北的故事在他们村子里流传的很广,一直到今天,好多人都还能说的绘声绘色,只是他们连浩北这个当事人如今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那他那个渣爹,你们去看的时候怎么样了?”我问到。 小玉答道:“死了好几年了,有句话叫‘好人不长命,祸害万古存’,这句话真适合他爹。当年浩北砍了他那么多刀,人竟然都没死,甚至连个骨头上的残疾都没落下,但是当时他没钱治伤…就算有钱,也肯定会拿去继续赌。所以当时挺过来是挺过来了,但人的身子骨却一天不如一天,好几年前,有次通宵打麻将时赢了把大的,人一激动,就过去了。他赢的钱正好够给他买了口薄皮棺材,村里出人把他跟浩北奶奶埋在了一起,相对于他生前的所作所为来说,他这怎么说都是个‘善终’,也算…也算死得其所吧。” 我听完有点不甘心的说:“太便宜他了,听你这说法,他死的时候肯定是笑着闭眼的吧?老天爷真特么不公平,他这种人就这样死掉,简直都算是‘喜丧’了。” 小玉叹了口气答道:“唉,是啊,老天爷真特么的很不公平,对浩北也不公平啊…” 想到浩北十二岁以前的命运,我不由得又擦了擦眼睛。 真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陈浩北,童年竟然是这样度过的。和他相比,我的童年似乎完全可以用“幸福”这两字来形容啊。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忽然想在陈浩北的故事里找寻一丝温暖,搜索片刻我想到了,那就是…他的奶奶。 最起码,他的奶奶还是爱他并且疼他的,在这一点上他比我幸福。 我也有奶奶,但是我奶奶对我并不好。 从我记事儿起奶奶对我就不好,除了完全没给过我好脸色外,在生活上也没对我好过。 印象最深的一场记忆,也是发生在一个冬天。 当时家里实在没吃的了,母亲在上班,父亲在外面喝多了正在家里睡觉,我便在街上闲逛,心里想着要是实在没办法,一会儿就去田里偷别人家的胡萝卜生吃。 毕竟太饿了,道德法律什么的都只能先放在一边。 当时碰巧在街上遇到了我四叔家的女儿,一个小我半岁的胖丫头。 妹妹问我在干啥?那样的年纪,我很坦诚的说,我饿了,在找吃的。 妹妹听完便说,街上没有吃的,上奶奶家去吧,奶奶家好吃的多。 当时我幼小的心里其实早已经形成了一种思维习惯,那就是即使饿到要去田里偷别人家的胡萝卜,也不可以去奶奶家要吃的…因为母亲不让。 但是既然妹妹硬要我去,还提出奶奶家有‘方便面’,禁不住诱惑,我便跟着妹妹直奔奶奶家。 方便面啊…多奢侈的美味啊。 到奶奶家后,看到妹妹,奶奶笑的很开心,看到我,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肉眼可见的厌恶。 即使年幼如我,也能读懂那种厌恶。 妹妹问奶奶要方便面吃,奶奶立刻笑眯眯的去给她煮面,而我则被晾在了一边。 面煮好后,妹妹边吃边说,我也没吃,让奶奶给我也弄点吃的。 奶奶没直接给我煮面,而是问我想吃什么。 我很诚实的说,我也想吃方便面。 然而我这个和妹妹一样的答案,并没有像妹妹那样换来我梦寐以求的方便面,只换来奶奶的一通嘲讽,还有…还有半个硬的像砖块一样的冰凉馒头。 这就是我记忆里的奶奶。 至于奶奶厌恶我的原因,很久以后我才知道。 其实是因为父亲兄弟好几个人,只有父亲从没给奶奶交过原本约定好的养老费,有了钱只顾着自己喝酒。从来不会拿出来孝顺奶奶。 奶奶因此便恨上了父亲,这份恨,顺便也就蔓延到了我的身上。 所以即使奶奶对我并不好,但我对奶奶却是没有恨的,尤其当我越来越长大,越来越知道她恨我的原因后,也真觉得自己是能理解她的,也觉得…她应该恨我。 只是当我身处那样的年纪时,那种伤害,确实是很让人心里难受的。 还好,陈浩北的故事里,还有一个这样疼着他的奶奶,总归没让他的童年冷到彻底。 “所以啊,你看浩北有那么强大的生存能力,都是从小就磨练出来的。像他之前靠什么谋生你也知道,干他那行虽然不少赚钱,但是风险也非常大,稍微一不小心就会缺胳膊断腿。可你看他呢?开展业务这么多年,连需要用到创可贴的‘工伤’都没受过,这靠的可都是他的生存智慧啊。” 小玉毫不掩饰对陈浩北的欣赏,我也点点头,确实,当初我第一次知道陈浩北是做什么的时候,就觉得他这行风险太大,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落个后悔终生的结果。 但他却一直活蹦乱跳的,而且也确实一直不差钱。 第五百三十六章 慈善机构? “其实一千你发现没有?浩北虽然一天学都没上过,但他不光认识汉字,认识数字,甚至平时说话时还特别喜欢用成语?”小玉说到。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要是按小玉说的,那陈浩北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上过学,但我想不光是我,就是所有和陈浩北接触过的人都不会发现这点。 因为他说话时也是真的喜欢时不时的往外蹦个成语,这点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并没什么,但是放在一个一天学都没上过的人身上,则显得有些难得了。 “这也是我后来留意到的,浩北真的蛮强大的哦,呵呵。”小玉略带调侃的说到。 我耸耸肩没说话,其实心里想说的是:浩北当然强大了,连你们都没把他套路住,能不强大嘛? 可要是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从侧面说明…我这脑子还不如陈浩北好使嘛? 唉,忽然有点小沮丧啊… 小玉仿佛能洞穿一切一样,他忽然说道:“行了,别乱想了,呵呵,你跟浩北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没什么可比性。对于你们这些外面的人来说,十二三岁正是一个人学习能力最强的年纪,那时你学习的是学校里书本上的那些知识,而浩北在学习的,却是如何在这残酷的社会生存下去的能力,你那会儿考试成绩也不错吧?这么说你俩算打了个平手吧。要是这么说的话…也难怪你们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竟然能成为朋友,这是缘份,也是命中注定啊。” 小玉的话确实让我心情稍微舒坦了一点,整理了一下我便说道:“是啊,就是生活方式不一样嘛,他吃苦的那几年,其实我的日子不也没好到哪儿去嘛?对了,那梅家姐俩…算了,不问了,听个浩北的故事我都快受不了了,梅家…” “其实梅家姐俩的故事,就没浩北这么刺激了。” 小玉接过我的话头,继续说道:“讲给你听听也无妨,梅家共有三子,大姐,二姐,三弟。和很多外面的传统家庭一样,梅家父母也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其实本来这姐俩上完初中时,家里就不让她俩上学了,想让她俩南下打工,给弟弟赚钱,毕竟弟弟将来结婚要用钱,生活要用钱,弟弟将来的老婆孩子也要花钱… “但是两姐妹都很争气,学习成绩一直非常好,当时的老师校长都舍不得放人,费了好大力气,最后总算说服了她们俩的父母,同意让这俩孩子继续上学了。 “但是姐俩前后脚高中毕业后,家里就死活不再同意让她俩再往下念了,而且家里已经给她俩寻好了婆家,是两个虽然挺有钱,但是人品差,相貌差,口碑差,岁数大的老光棍。当然了,图的就是人家给的那些彩礼。 “幸运的是,姐妹俩到底是多读过几年书,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在和家人闹过无数次后,最后大家做了个约定,那就是:两姐妹可以不嫁给那俩光棍,但是必须赚出三弟结婚需要的,和以后一辈子花销的钱,不然就要任由家里安排。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两姐妹先是离开了老家,离开了家人和那俩光棍的骚扰,然后就拼命的赚钱。就这么俩姑娘,爹妈逼着她俩一定要赚出多少钱你知道嘛?老家一套房子,一辆轿车,一套黄金饰品,一定重量的现金,光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啊。 “其实在结婚这件事上,这些钱加起来是远高于他们当地的平均水平的,但是农村人在这种事情上爱攀比,他爹妈也不例外,然而自己又没有赚钱的本事,所以就拼命压榨两个姑娘。 “那,她们姐俩的故事就是这样了,简单吧?话说回来,直到今天,她们姐俩还没赚出足够让她们父母满意的钱。” 我愣了片刻才说道:“确实…确实没浩北那个故事刺激,还挺俗套,在我老家这样的事情也比比皆是,情节基本完全一样。” 小玉点点头说:“是啊,这样堪称悲剧的家庭,比比皆是。” 虽然我嘴上说的平淡,但说实话,得知梅家姐俩的过去也是这样的不幸后,我心里是真不太好受。 我甚至觉得,自己都能看到她们俩的曾经。 两个拼命读书,拼命想通过读书改变自己命运的女孩儿,和家庭对抗,和世俗观念对抗,在那样的环境里,他们家如果有亲戚,亲戚们肯定也是向着他们父母的,这也是需要她们俩对抗的,她俩拼了命的对抗这一切,就是为了改变自己原本在出生时就被注定好的命运。 她们姐妹俩算是成功了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她们姐妹俩就此加入老古他们,那老古必然是会在经济上满足姐妹俩的需求的。 但是我很知道这姐俩父母那种人的心态,他们就是再满足,也只会是一时满足。一旦发现自己女儿真的有足够的经济能力,那他们就会不断索取,不断压榨,一直到死。 或许是自己老死,或许是自己的女儿不堪重负而早逝,总之,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尽孝”。 绝对不能反抗啊,反抗了的话,就会被村里的千夫所指,定义为“不孝”的。 男的被定义成不孝的话,大多时候充其量只会有这一个坏名头。但要是女孩儿被定义成不孝的话,在农村那种地方,接下来伴随着女孩儿的,往往就是“男女关系混乱,私生活肮脏”一类捕风捉影凭空捏造的评价。 而且大多数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恨不得从这种自以为是的道德方面把女孩儿贬到一无是处才满意。 至于孝顺与否和男女关系干净与否之间到底有什么逻辑关系,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村民们只要自己嘴痛快了就行。 如此贬低别人,起码能让自己找到一丝丝莫名的优越感,这就足够了,目的就算达到了。 沉吟片刻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要照小玉这么说的话,那我们这些被他们选中的人,除了都要是童子身外,似乎在家庭关系方面也是有共同点的啊。 想到这儿我便问道:“所以,小玉,你们选人时都是选我们这种家庭关系不好的吗?这是必选项吗?” 小玉点点说:“是啊,挺聪明嘛。”我接着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选啊?” 小玉一耸肩答道:“你就当我们是个关爱你们这种孤独儿童的慈善机构吧,呵呵,给你钱,还给你一个温暖的家,我们可爱吧?” 第五百三十七章 断章取义的真相 我把自己两边嘴角往下一撇,毫不吝啬的赏给小玉两个大白眼,这个眼神一直持续了三秒我才“啧啧”两声说道:“慈善?头一回听说慈善还带软禁的,慈善还带送精神病院的,慈善还带…” “行了行了,这孩子怎么老是这么不知好歹呢?” 阿四轻笑着打断了我的话,我也没敢多得寸进尺,最后“哼”了一声就闭上了嘴。 老实说,今天会从小玉嘴里听到这些话,我多少感觉有些突然。 有过去年中秋节那一出后,我其实也好奇过陈浩北和梅家姐俩的身世,毕竟当时他们对中秋节的反应也不太对劲,那不像是一个有正常家庭的人该有的正常反应。 但是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从小玉嘴里听到有关其内的真相,更没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以这样的方式。 更没想过,其中的一些真相,竟然能如此残酷。 我忽然又记起,之前有次陈浩北和他那些酒肉朋友闹矛盾的经过。 当时陈浩北在和我提起那事时,虽然在强装满不在乎,但我却切实的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孤独。 我们都一样,从小到大都有着一样的孤独。不止我和陈浩北,我们这些被小区选中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这样。 沉默片刻后,我还是收回略有哀伤的思绪,转而问道:“哎?咱们聊这么半天还没说正事儿呢,他玉哥,阿四哥,你俩大半夜的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讲述浩北和梅家姐妹的家事吧?咱是不是跑题跑的有点远?你们本来说的我可以不和小柔那啥到底是啥意思?” 小玉很明显故作云淡风轻的说:“嗯…没有啊,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聊这些的,朋友之间嘛,多聊聊这些家务事是不是感觉更亲近了一些?” 我问道:“跟谁亲近?你说我跟你们亲近还是跟浩北亲近?总不至于是梅家姐俩吧?” 小玉一耸肩,很随意的答道:“都可以啊。” 我明确感受到了小玉话里的敷衍意味,不禁感觉有些不爽,再加上他连续说了这么多,此刻时间已经很晚了,于是我便打了个哈欠说道:“得,要真没其他事,那二位爷您请走好,小的我得就寝了。” 小玉终于又用严肃了一些的语气问道:“你上哪儿就寝?”我随口答道:“回我的洞…” 说到这儿我冷不丁停住了嘴,因为我忽然想到了洞房里的那一地蚂蚁,而且按小柔刚才话里那意思…难道那些蚂蚁的出现是人为操控的? 怎么操控?训练?听说过驯狗驯猫驯鸟驯海豚的,好像还从没听说过驯蚂蚁的啊,这玩意儿能听懂人话嘛?它有负责听觉的生理系统嘛? “这样吧一千,反正呢,你最近也不可以离开这里,如果你暂时还不想和小柔同房的话,也可以…” “小玉!”阿四忽然轻声打断了小玉,好像是不想让小玉再往下说了。 不过小玉却抬了抬手,示意让阿四放心,然后接着说道:“这个权力我还是有的,一千你听我说,今晚你就还在你和小柔的洞房里睡觉,不过具体是不是愿意做点什么,都随你心意,明天我还会再来找你,到时候咱俩再聊聊天。” 小玉说完这话,虽然我听着很爽,但阿四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更加不好看了,明显是不满意小玉对待我的态度。 但大概是因为身份差距在那儿摆着吧,阿四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哦对了,你房间的蚂蚁刚才我已经帮你都清理了。” 小玉像是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似的,特意补充了这么一句。 他这句话让我心安了一些的同时,也更加加深了我的猜测。 看来那些蚂蚁确实是被人为操控的,而且操控它们的不是外人,就是小玉他们。 先不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会儿我确实是真困了,于是便直接和小玉阿四告别,返回了洞房。 果然如小玉说的一样,房间里已经没有了蚂蚁的痕迹,不管死的活的,一只都没有。 为防万一,我又仔细找了会儿,确定确实是完全没有蚂蚁了以后,便重新打好地铺,躺下睡觉… 我不太清楚这次自己睡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是被饿醒的。 因为身在客厅,这种户型下别说是在暗门里了,就是在我的租住屋里,都不可能看的到阳光。 而且昨天我的手机又一次被他们收走了,所以我没办法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 我只知道天还是黑的,我的肚子很饿。 规矩我都已经熟悉了,这里没吃的,想填饱肚子只有一条路…继续喝酒吧。 一瓶小区自酿酒下肚,酒劲上涌,饱倒是饱了,也确实迷糊了。 “铛铛铛…”一阵敲门声响起,我坐在地铺上冲着门的方向问道:“谁啊?” 没人回答我,“吱呀”一声,直接被打开的门后露出了小玉那张帅气的脸。 “一千,你这是刚醒?”小玉问到。 我点点头说:“啊,你咋…咋大清早的就又来了?你都不用睡觉的啊?你长的这么好看,不睡饱觉…当心皮肤变差…” 小玉轻笑一声,坐到椅子上说道:“什么大清早?这都中午了,昨天不是就跟你说了嘛?今天我还会来找你聊聊天的。” 我晕晕乎乎的看着小玉说:“好啊,要聊什么?你…你聊吧。” 小玉没直接接我的话,而是指指卧室方向问道:“小柔醒了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小玉“哦”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而且也不在意,他接着冲我说道:“那不管她了,咱俩聊咱俩的。一千,问你个问题呗?” 我很干脆的说了一个字:“问!” 小玉问道:“一千,你在滨海城也呆了好多年了吧?那你对滨海城的历史了解多少啊?” 呀?滨海城的历史,从一定程度上来说…那不就是你们这群人的历史吗? 这是干嘛,是要跟我坦白他们的事?还是在试探我已经对他们了解多少了? 其实如果没喝酒的话,我此刻大概会直接用“不知道”三个字回答他,但是酒精真的是个很不乖的东西,这东西让我毫不懂得掩饰的说道:“那…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载,你想听哪段?说吧,哥都讲给你听。” 小玉轻轻鼓了鼓掌说道:“好,那就全说说吧。” 第五百三十八章 地头真龙 我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咱…咱从后往前说啊,先说最近的最近的大事…祖国一片繁荣昌盛…八十年代讲完了;再往前…解放,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普天同庆…五十年代讲完了;再往前,小鬼子进中原,战乱…三十年代,讲完了;再往前…民国…闯关东…再往前,一战…西方某瘪犊子国占领滨海城…再…” “停!那就说说你了解的这段历史吧。”小玉忽然打断了我,我抬起头迷茫的问道:“哪段儿?” 小玉答道:“西方某国占领滨海城这段啊,这段历史你清楚不?” 小玉这话把我逗乐了,因为这事儿不光我知道,据我所知,每个在滨海城呆过半年以上的人,都很清楚这段历史,因为这段历史的趣味性很浓。 当时恰逢第一次世界大战,华夏大地自然也未能避免。 彼时,西方某个在后来拥有‘制造业大国’之名的国家,派兵一路翻山越岭跨海而来,本来说好是来侵略的,结果呢?这帮侵略者一到滨海城就不干正经事儿了,本职工作全抛在了脑后,仗基本上是一天都没打,他们每天都在致力于做一件事,那就是…努力给滨海城搞.基础建设。 别的侵略者要是侵略一个地区,带去的都会是战争和死亡,甚至是屠.杀。而那个西方国家呢,带来的只有先进的建筑技术,还有对本地劳工无尽的关爱以及高昂的报酬。 时至今日,滨海城还保留着很多这批人当时建设的建筑,有些甚至仍旧是被拿来当普通民居使用的,由此也可见他们的制造技术确实可圈可点。 而且当年他们确实是尽心尽力的在建设滨海城,不然也不至于一百多年都过去了,当初盖的房子竟然还能用来住人。 这段历史对滨海城来说是人尽皆知的趣谈,所以小玉问我这个我自然是对答如流,当然了,我所说的都是本地老百姓全都知道的那一套。 小玉就那么静静地听着,在我全都说完后,我又补了一句:“咋样?我没说错吧?”小玉点点头说道:“嗯,外界确实都是这么说的。” 我打了个酒嗝,正准备继续往前跟小玉讲我知道的历史,小玉却忽然问道:“那,一千,这故事你信吗?” 我点点头说:“当然信啊,那些楼我都还见过呢,老城区不全是这些楼嘛?都是西式风格的老建筑。” 小玉又问道:“那你没觉得这故事有不合理的地方吗?” 我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没有吧?这…这故事里的逻辑挺合理的啊。” 我想了想说道:“好战…好侵略…好种族屠.杀…所到之处无不生灵涂炭,简…” “那当初占领滨海城的是哪个国家的人?”小玉打断了我,我随即答道:“就是他们国家啊。” 小玉再次问道:“那你还觉得你听到的那个故事里的逻辑没有问题吗?” 我愣了,是啊,我咋从来没把这两点联系在一起想过呢?怎么会那样对待滨海城?怎么会那样对待和他们肤色种族不同的黄种人呢? 看我半天不说话,小玉便自顾自说道:“一千,那我跟你说说…这段历史的另一个版本吧。” 我点点头,呆愣愣的看着小玉。 小玉接着说道:“当年,有一群侵略者来到了滨海城,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就像对待其他他们侵略过的地区一样,奸淫掳掠,烧杀抢劫,屠城,占领。 “但是呢,在到达这次的目的地后,他们发现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那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强大力量,这股力量对他们形成了巨大的压制,为了自保,他们不得不选择对这一次的目标地区区别对待。 “那股力量的拥有者要求他们,必须为滨海城做出相应的服务,用以抵消他们以往的罪孽。所以,后来他们才会无私奉献,技术,人才,金钱,甚至连对待当地普通百姓的态度,都是恭恭敬敬的。 “一直到那次大战结束,那股力量才答应放他们离开,所以他们走的很彻底,甚至在这百年内滨海城和其他国家的侵略者发生战争时,他们也不敢再做趁火打劫的事。无论他们再去哪里侵略,再做出多么伤天害理的事,却都不敢再踏足滨海城半步。 “说起那位出了名的‘恶魔’,生前很是做了许多荒唐事,比如想在月球上建立自己的超能特种部队基地,比如派人进喜马拉雅山企图寻找一些超自然的东西,比如搞人体实验,想通过各种手段改造人体制造出超级战士等等。这些,一千你也都听说过吧? “而他之所以会做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先烈们,在上一场世界大战时,真的遇到过某些不可解的力量,他对这种力量也充满了向往。 “怎么样?一千,从逻辑上讲,这个版本是不是就通顺了许多?” 不知怎的,小玉的话说完后,我对于他对那位‘恶魔’的描述没产生什么兴趣,只是针对那国人与滨海城的往事,脱口而出就来了一句:“强…强龙不压地头蛇?” 小玉撇撇嘴说道:“也许呆在地头的才是真龙,那过江的才是条小杂蛇,只是彼时,那蛇身上生了几片小铠甲,而那龙,却被困浅滩了而已。” 忽然一声清脆的鸟叫声响起,像是从楼道里传来的,我下意识的扭头往正门方向看了过去。 只是我刚扭过头,就又听到了一声和刚才音色略有不同的鸟叫,这次声音很嘹亮,是在我房间发出的。 我再扭头冲第二声鸟叫发出的方向看去,是小玉,他的脸正被自己捏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嘴唇也突起的像个鸟喙一样,刚刚那声鸟叫正是从小玉嘴里发出的。 正在我目瞪口呆时,小玉松开了手,他的脸瞬间又恢复了原状。 “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改变一下口腔形状可以达到更精确的效果。”小玉毫不掩饰的跟我解释了一句。 我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传递什么信息?” 小玉站起身边朝外走边说:“浩北来了,呵呵,他单枪匹马的来‘救你’了,我先上你隔壁待会儿,一会儿具体要怎么处理,你自己做决定。” 第五百三十九章 独行浩北 小玉跟我叮嘱完,就离开了我这洞房。 他离开的节奏让人感觉很匆忙,似乎是在故意躲避陈浩北。 此刻的我并没心思仔细琢磨小玉要躲避浩北的真实原因,只是很期待的等待着。 浩北啊浩北,哥哥我可想死你了,尤其是昨天听过你的凄惨身世后。 我坐在地上安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我渐渐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外面小声呼唤着:“赵一千…赵一千…千儿…你在吗?千儿…你在这层吗…千儿…” 是陈浩北没错,真的是他。 我内心一阵激动,忙站起身打开了房门,同样冲着外面小声回应道:“浩北,是你吗?” “千儿,是你吗?” “浩北,是你吗?” “千儿!是我!” “浩北!是我!” “千儿!” “浩北!” 我终于看清了这货的模样,其实要是放在平时,这样的相逢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当我昨天知道了他的身世,此刻再看到他时,真的有一股心疼的感觉在难抑抑制的直往上涌。 陈浩北看起来还是那么贼眉鼠眼傻了吧唧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抱抱他。 抱抱那个天命不公,却从未屈服,受尽了委屈,却全都挺了过来的他。 于是我便真的张开双臂,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冲他走了过去… “干啥玩意儿呢你?老鹰抓小鸡儿呢?变态啊你?一大老爷们只穿个裤衩子你瞎特么得瑟啥?还特么是个花裤衩,胳膊!胳膊收回去!你再过来削你啊信不信?” 嗯,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浩北,这肯定不是小玉他们的人假扮的,因为他们贱不出这股子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气场。 被陈浩北一把推开后,我又忽然觉得有股淡淡的温暖,看着他,我不由得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我自认为有史以来最真诚最温暖的笑容。 然而这货的表情忽然就变了,他一脸悲愤的说:“妈呀!千儿!你这咋跟个傻子似的呢?他们是不是给你下药了?大爷的!老子给你报仇去!老子这就跟他们拼命去!老子一定要为你的脑子讨个说法!” 我彻底无语了,只好哀叹一声,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说道:“行了行了,你特么怎么进去我家的?还从我家偷啥了?床底下那二百根金条你是不是一根都没给我留?” 说完我就指了指陈浩北手里的那把唐刀,都不用细看我就知道,这妥妥的正是我那把‘斜月七星’,这刀本来应该正在我家床底下才对。 陈浩北没正面回答我,而是理直气壮的反问道:“金条你妹啊金条,连个面条老子都没看到!就特么看见一大堆卫生纸,还全是用过的!别不识好歹啊你,老子救你能不带个武器吗?谁知道这里面是咋回事啊?你赶紧穿衣服,咱走了!” 我有点纳闷的问道:“啥你就救我?你到底在说啥呢?” 陈浩北警惕的往我身后看了一眼,接着小声冲我问道:“千儿,你先跟哥说句实话,你…你没被那个女妖精给欺负了吧?” 我试探着反问道:“你是说…小柔?” 陈浩北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小点声!你是不知道,他们这帮人可不好对付!趁他们没注意,你赶紧跟我走,咱们现在不走的话,以后可不一定会有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了!” 救我…曾几何时,我一直以为,会来救我离开这小区掌控的,会是陈中海,没想到最后真正来救我的,却是陈浩北。 但是陈浩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我有些懵懂,他这是知道什么了? 眼看我站在原地没动,陈浩北小声说道:“千儿,我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和我,咱都让人给耍了!咱必须赶紧走,具体是咋回事,等我出去再跟你细说哈。乖,听话。我跟你说,这小区里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越发迷茫的站在原地问道:“浩北,你…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陈浩北好像被我弄得不耐烦了,他拉住我就往楼梯处拽,我赶紧说道:“等等!起码我先穿上裤子吧?” 陈浩北答道:“别特么穿裤子了,再耽误命都没了,这大热天的只穿个裤衩也冻不死你,赶紧的!你听我边走边跟你说!” 反正我已经知道我和陈浩北在这里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所以我干脆也就顺着他,正好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在我的催促下,陈浩北终于边下楼边小声跟我说着:“千儿,我想明白了,既然小玉那个死娘炮能变成我这么帅的样子这事儿,他们竟然都不觉得奇怪,那就说明小玉这人,肯定不是他们这帮人里唯一能变脸的!而且他们自己人都知道这事儿! “千儿,再说跟你结婚的那个小妖精,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就看上她长得跟王洋有点像了?我跟你说,我敢跟你赌一百块钱的,丫本来绝对不长那样!丫就是知道你稀罕王洋,所以故意变成那样来勾引你的! “千儿,你再想,你再仔细想啊,像你这种又丑又穷又笨又怂…哎呀你掐我干啥?别特么踢了!好好,咱就说像你这种屌丝啊,哎呦…就你!你有啥值得人家费这么多高科技勾引你啊?你想过没有?你全身上下加一块儿还有啥值钱的?不是特么就剩器官了吗?! “千儿,我跟你说,他们这帮人,绝对就是一帮器官贩子!咱再不走的话,说不定明天你就心肝脾肺腰子肾全没了,眼珠子都得让人抠出来卖了!死了都落不了个全尸啊!” “腰子就是肾,肾就是腰子,你说重复了。” 我提醒了一句,陈浩北立刻怼我道:“你丫真是文盲!腰子不是一人有俩吗?还不许我挨个点名了?!左边的腰子是腰子右边的肾就不是肾了?” “哦…”我答了一个字。 陈浩北接着说道:“你听我的,咱趁现在天黑,赶紧跑,直接去我哥那儿,到我哥那儿就安全了…” 我知道陈浩北说的“哥”就是指陈中海,但是经过眼下这一连串事件后,我深刻觉得,如果不是跟小区有关的事,陈中海确实会罩着我俩,而且他也有能力罩得住。 但是一旦跟小区有关的话…他的立场到底在哪边,还真不好说了。 第五百四十章 留刀 虽然陈浩北猜测的“器官贩子”这一答案跟事实相去甚远,但是总的说来,他做事的方向是没有错的。 反正远离小区肯定是对的。 只是同时我也很清楚,仅凭他手里这把柔弱的唐刀,我俩其实啥也做不了,就是把这把唐刀换成冲锋枪,当面对的是小区这样的对手时,能达到的效果也不会相差太多。 而且我既然早就已经决定了要留下来还他们当初救王洋的人情,那我就更不会真的这样离开。 但不管怎么说,这货都已经把事实想象的这么危险了,竟然还没只顾自己逃跑,而是选择先来救我带我一起走,这都让我很感动。 “千儿,记住,咱们都出去以后,一定要把甜儿也救走,然后你要给我做证,那个跟小雅上床的男人真特么的不是老子!” 额…原来是为了这个,我特么真是白感动了。 我俩很快就到了一楼的暗门处,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阿四。 六目相对,我想我是最尴尬的,因为只有我是只穿了一个裤衩。 “二位这是准备上哪儿去?”阿四问到。 陈浩北拦着我一起后退了半步,没说话,我想了想,一把夺过陈浩北手里的唐刀冲阿四说道:“阿四哥好,我说想吃水果了,浩北是来给我送水果刀的。” 说完我晃了晃手里的唐刀,陈浩北一脸懵圈的看着我,阿四有点无奈的说:“一千,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智商?” 我说道:“好!阿四哥真是快人快语,那我就直接承认了…其实是小柔想吃水果,我是要给小柔削苹果吃!” 陈浩北继续一脸懵圈,阿四继续一脸嫌弃。 “浩北,其实自从你进入这扇门,我们就知道了,不瞒你说,你可是唯一一个没经过我们同意就成功闯进暗门的人,你胆子可真大…运气也是真好啊。”阿四说到。 陈浩北问道:“我一进来,你…你们就知道了?那我刚才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 阿四点了点头,陈浩北叹了口气,一脸悲愤的说道:“唉!真是虎落平阳,阴沟翻船啊!既然如此,那我就认命了!你们要对一千怎么样,随意吧!” “靠!你特么倒是把我豁出去了!”我骂到。 陈浩北则小声冲我说道:“这叫缓兵之计,等下你注意配合我…” 阿四似乎有些无奈了,他摇摇头说道:“一千,你回楼上,浩北,你回自己家,浩北,有人说愿意给你一次机会,所以只要以后不再随便进暗门里,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可以完全当没发生过,你赶紧回去吧。” 陈浩北脖子一挺便怼道:“你说让我回去我就回去,那我面子往哪儿搁?” 阿四问道:“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陈浩北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一个字:“命!” 阿四很满意的点点头说:“那你还不走?” 陈浩北答道:“走!走之前跟我兄弟交代几句话…就几句!说完就走!” 接着不等阿四反应,陈浩北着急忙慌的把我拉到一旁,瞥了阿四一眼,小声冲我说道:“千儿,俗话说‘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今天先这样,明天我再来重救你一次。” 我说道:“别,阿四都发话了,你再来他指不定会对你怎么样的。” 陈浩北骂道:“你特么是不是真傻?我来有正当理由啊!” 我一愣,问道:“啥正当理由?” 陈浩北答道:“不是说好要吃水果吗?水果刀到了,水果呢?我明天还得来给你送水果啊!” 我… “浩北,说完了吧?说完了赶紧走了。”阿四催促了一句。 陈浩北赶紧听话的答应了两声,然后又小声说了句让我放心,之后便假装啥事也没发生,用散步的节奏迈出了暗门。 我忽然想到,刚才陈浩北不是说这会儿已经晚上了吗?那他能走出去吗? 我好奇的朝暗门走了几步,阿四伸手要拦我,我忙解释道:“我就目送目送。” 阿四撇撇嘴,没再拦,于是我就看到…陈浩北走着直线就回了他那栋单元楼。 嗯…看来这地下车库的‘鬼打墙’是有启动和关闭机关的,这会儿压根没在启动状态。 “好了一千,你也可以回去了吧?”阿四催完了陈浩北就催我。 我没过多反抗,拎着‘切水果唐刀’就往回走。 阿四对于这把刀倒没有多少警惕,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想想也对,我又不是没用这把刀试过他们的身手,这东西确实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 当我返回楼上时,小玉也已经返回我洞房的客厅里了。 我把手里的唐刀放到茶几上,小玉丝毫不见外的抽出刀身看了看,边看边点评道:“不错啊,倒是口好钢。” 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没接他的话,而是一边看着他,一边琢磨着自己的脑洞。 一直到小玉发现我的反应不对劲后,他笑眯眯的问道:“怎么了一千?在想什么?” 我想了想问道:“你不是啥都能看出来嘛?你猜我在想什么?” 小玉白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盯着刀身说:“你在想…为什么我刚才要躲着浩北?” 我点点头,然后憋着笑说道:“你之所以躲着浩北…是因为你怕他跟你玩命是不是?嘿嘿,他把你当成他的‘隔壁老王’了。” 小玉有点无奈的点点头说:“唉…算是猜对了一部分吧,主要的一点呢,我怕他又吵又闹的,你也知道,这孩子嗓门大,万一惊扰了这楼里不该惊扰的人…那就麻烦喽…” 我自然知道小玉说的是什么,在这里不该惊扰的,除了那些怪小孩,不会有别人。 于是我便点点头,用一副了然于心的腔调说道:“是啊,惊扰了卓爷的家人,确实不太好。” “什么卓爷的家人?”小玉反问倒。我冲他使了个眼色,表示“你懂的”,不用故意装傻。 小玉摇摇头轻笑道:“呵呵,知道你在说什么了,看来你已经见过了,那不是卓爷的家人,是…是归卓爷负责管,而且也只有卓爷才能管得了的人。其实啊,我躲着浩北还有最主要的一点…” 说到这儿小玉停顿了一下,然后表情古怪的看着我说:“主要啊,小浩北有时候也是个大嘴巴,我暂时还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我其实已经痊愈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物是人非 关于这一点担心,小玉其实之前已经跟我说起过一次了。 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已经康复了,从‘战术’方面来讲,其实就是想让外人轻敌。 而关于他要防备的这个‘外人’究竟是谁,我不知道。但从小玉对我的叮嘱来看,起码在小玉眼里,我是有可能接触到这个‘外人’的,而且有可能会和这个人聊天,甚至聊的还不少。 既然如此,答案似乎有些呼之欲出啊… 但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我不知道,不清楚,不想管,我也没那本事管。 但是基本的好奇心我还是有的,我好奇的是小玉的身体状况。 所以我便直接反问道:“小玉,你真的已经完全康复了?那天我看你和古叔伤的都挺重的,那古叔呢?他也没事了吧?” 小玉神秘一笑,相当调皮的冲我说道:“不告诉你。” 我有点泄气的白了他一眼说:“嗯,我知道,我是大嘴巴,你不告诉我是正确的。” 小玉把我的七星唐刀收回刀鞘,接着起身说道:“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得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 我没客气,跟着站起身目送小玉离开。 小玉走后,我躺在地铺上开始思索眼下的局势。 小玉不催我和小柔赶紧交.配了,但是看他这架势…搞不好他以后每天都会来找我聊天。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按他今天的说法,在一百多年前那场世界大战发生时,真正保护住滨海城的人…其实是他们的人? 就算不是他们做的,那他们起码也是知道真相的人。 一百年,放眼历史长河来讲,似乎是好短暂好短暂的一段时间啊。 这么短的时间以前发生的事,被公开记载下来的历史,竟然都不是完全真实的,甚至和真实情况完全相反,那整个的人类历史呢,上下五千年留下的记录,又会有多少是真实的呢? 说起来也确实可笑,这么大的逻辑漏洞,竟然从来没人发现过,也许…也许是因为人们潜意识都希望战争真的可以是如此平和的吧? 不然那些滑稽浮夸的抗日神剧,又怎么会如此有市场呢? 没有太阳和钟表的生活,时间似乎也变得没什么意义了,但我仍旧在强打精神,想去计算一下眼下的时间…因为陈浩北说了,他第二天还要来找我,来给我‘送水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仍旧是被饿醒的。 起身喝酒时,小柔终于也从卧室出来了,她也是来找酒充饥的。 我很主动的给她倒了一杯,她却没直接端走,而是坐在小玉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喝了起来。 我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和她一起沉默的喝了一会儿。 “小玉在接纳你。” “什么?” 小柔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我没听清,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嘴。 小柔又喝了一口酒后,缓缓说道:“其实他之前跟你讲的,就是我们的故事,按以往来说,都是要等你们的人和我们的人进行过交.配以后,才会有专人和你们讲起这些故事,因为我们希望你们可以知道,我们真的不是坏人。但是小玉改变了事情的顺序,他没等你和我交.配,就先给你讲了这些事,所以他其实是在‘越级’接纳你。这可能是他个人自己的意思,不是古爷的意思…因为这些事,以往都是古爷负责讲述的,由小玉来负责接待的,你还是第一个。” 我懵了片刻后才问道:“所以…小玉昨天说的在那场战争里,改变滨海城命运的人,其实真的就是你们啊?那他…那他为啥要对我越级呢?哎?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咱俩不用交.配了?这一步可以直接跳过了?话说他这么区别对待我,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啊?” 小柔摇摇头说:“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我也只知道这么多,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我真的不知道原因。” 我又想了想,干脆直接问道:“那小柔,你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还有什么能跟我说的?” 这次小柔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我们不是坏人,敬卫也不是。” 额…跟我期待的答案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他既然在你这里破了例,就是破了我们的规矩,这也就意味着…也许他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小柔又补充了一句,这次我不用问都知道,她一定不清楚那“更重要的事”具体是指什么内容。 所以我索性不去追问了,反正按小柔这意思,小玉肯定还会来继续跟我聊天的。 该我知道的,肯定很快也就会知道了。 各自两杯酒下肚,饥饿感渐渐消散,小柔便起身返回了卧室,继续休息去了。 唉,我俩这日子过得,我都有种快要成仙的错觉了。 小柔走后,我没真的像个‘职业种猪’一样,非工作时间除了吃就是睡,而是独自坐在椅子上思索了起来。 之前在网上查滨海城的相关历史时,我还特意着重查过一百多年前这一段,毕竟除了这段历史本身的趣味性以外,主要就是那一时期的西式建筑,在滨海城确实保留了许多。 在临近某一片海域的旧城区,全都是这种风格的古建筑,二,三层高度的小洋楼居多,每一座看上去都和童话故事配的插图里的建筑很像,看上去真的很美,甚至有些梦幻。 所以当初在刚到滨海城时,我还特意在当地报纸的指引下,去那一大片区域逛过很多次。 甚至直到今天,那片地区,仍旧是很多外地游客来滨海城游玩时的必选项之一。 也是因为这些仿佛能凝固时光的建筑的存在,所以我特意仔细查阅过那段历史,而现在亲自感受着那段历史被推翻,这感觉…真的挺怪异的。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次敲门声都没响起,小玉直接推门进来就说道:“一千,你下去劝劝浩北吧,怎么就个苹果还带指纹解锁的?” 我没听明白,反问道:“啥?苹果手机?指纹解锁?” 小玉无奈的说:“什么啊,浩北给你拿了两个吃的苹果,说是他作法用符咒封印了,必须亲自交到你手里,由你用你的指纹解除封印,吃下去才会有营养。” 我点点头说道:“看看,我们家浩北多聪明,不光聪明,还知道心疼人。” 第五百四十二章 指挥者 小玉白了我一眼道:“这是他太聪明,还是他把别人都当傻子啊?快下去吧,劝完他赶紧上来,咱们接着聊咱们的。” “好嘞!” 我答应一声就出了门。 “一千!他们是不是想饿死你!你快来啊!我给你带了龙虎山天师开过光的紫金苹果!吃完能避邪避灾避孕避小人哪!” 还没走到楼下,我就听到了陈浩北的鬼叫,同时还有另一个声音…一直在劝他闭嘴。 我走到楼下一看,在劝他的是敬生。 “千儿!你瘦了!” 看到我的第一眼,陈浩北就喊了这么一句,敬生一脸无奈的继续劝着他。 我忽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像有点尴尬。 陈浩北对我是实打实的好意,小玉他们对我好像也没恶意,这两边还在抢我,我该咋办? “敬生,我跟浩北聊两句。”我说到。 敬生挥挥手示意让我俩随意,我便像昨晚一样把陈浩北拉到一旁,小声和他说:“浩北,说真的,我现在挺安全,他们也肯定不是你以为的器官贩子,你先回家消停会儿好不好?等眼下的事情过去了我再和你说。” 陈浩北小眼一瞪冲我骂道:“你特么到底哪儿头的?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是不是被小柔那个小妖精迷惑了?我咋给你说话你听不懂是吧?他们不是好人!” “咳咳…浩北,你小点声。”不远处的敬生提醒了一句,陈浩北一脸不服的说:“咋地?不爱听滚蛋,就你还想追我小姨子?你不听话你给我等着。” 我感觉敬生似乎要发作,但他最终还是啥也没说的摇了摇头转过了身,似乎是在用行动告诉我俩,他这叫“眼不见心不烦”。 接下来,就是我和陈浩北的一场漫长的“沟通”。 其实我觉得,“沟通”这个词,很多人都理解错了。 就像我认识的一些情侣或者夫妻之间,他们中有好多人,感情一旦出现了问题,其中一方就会说,自己一直在努力想跟对方沟通,但对方根本不和自己沟通,自己实在没办法了,就只好生气,吵架,最后闹到家庭不睦,情侣分手。 其实这种情侣之间,很多时候其中一方虽然提出的是“沟通”,但其实他真正想要的和在做的,只是一场“辩论”,而且一定必须要自己赢,如果自己没辩论赢,那就会发脾气,闹。 然后还会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指责对方不和自己“沟通”。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一点:沟通不是辩论,也不是说服,沟通就是沟通。 此刻的我和陈浩北也一样,我俩都在努力想要说服对方,让对方顺从自己的观点。 一旦进入这种思维惯性,那就是想从中逃离出来都轻易做不到,说白了也是一种钻牛角尖。 所以我跟陈浩北最后的谈判结果就是:我先当场把那俩苹果吃了,然后他回家,挑一个没人守门的黄道吉日再偷偷来找我。 拼命的把那俩苹果吃完后,陈浩北才稍微有点满意的离开了暗门。 我特意留意了一下,他这次也和上次一样,离开的很顺畅,走直线就回了家。 目送陈浩北离开后,敬生冲我提醒道:“快回去吧,小玉还在等着你呢。” 我冲他打了个苹果味的饱嗝说:“嗝…不用你催,看你这尽忠职守的,下次分你个苹果吃。” 在敬生赶苍蝇一样的挥手动作中,我飘然远去,返回了楼上。 小玉又在摩挲我那把唐刀,我看到后不禁说道:“别搓了,这是个仿品,山寨货,再搓该让你搓秃噜皮了。” 小玉继续一边摩挲一边说:“山寨不山寨的,反正这确实是把好刀,手法够快的话,这可是把杀人不沾血的好刀哦。”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说:“大半夜的,别说话这么吓人好不好?来吧玉老师,今天该讲哪一段了?” 小玉一愣,接着嘴角微微上扬的看了一眼卧室方向,收起我的唐刀说道:“小柔这孩子啊…要说嘴碎这方面的话,你俩倒挺般配的,呵呵。” 我往另一张椅子上一坐说道:“别老孩子孩子的,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嘛。” 小玉答道:“可我比你本事大,还比你懂得多啊。”我点点头说:“嗯,这我不否认,那咱赶紧开始吧,今天讲哪段?我都迫不及待了。” 小玉思考片刻才说道:“我也听卓爷说起过,你已经见过我们的某个孩子了,是吧?” 我答道:“啊,卓爷当时还跟我装傻了,整的好像我看到的是幻觉似的。” 小玉点点头说:“那…我就先跟你说说卓爷是做什么的吧。” 我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那些孩子…从血缘方面来讲,其实都不是卓爷的孩子,但是如果没有卓爷的话,就没人能管得了这些孩子了。卓爷其实…就相当于你们外面人的老师,只是…怎么说呢?哦,对了,你知道有些聋哑学校是有专门的聋哑老师的吧?” 小玉似乎是在尽量用我能听懂的语言在跟我讲解,我点点头,示意我听明白了,你可以继续了。 小玉接着说道:“这就是了,你可以把那些孩子理解成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样的人,理解成聋哑人也行。只有卓爷懂得该如何和他们沟通,但卓爷这本事可不像那些聋哑老师一样是辛苦学来的,这本事…卓爷生来就会,而其他人,即使是我们中的人,就算想学也是无法学会的。” 我静静地继续听着,小玉继续说着。 “浩北之前在地下车库见到的,你们在车库胡闹时录到的,你后来有次被暗门里传出的冲击撞晕那次,还有最近趴在你被子上被你背着上楼的,都是他们…一千,说说你对他们的印象吧。” 小玉给了我好几个问题的答案,却又甩给我一个我不知该如何作答的问题。 思考半天我才说道:“恐…恐怖?” 小玉也想了想,然后才轻轻点点头说道:“这个形容词用的不错,那我再问你个问题,如果几十个甚至几百个这样的孩子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他们力大无穷,身手敏捷,凶残至极,而且只听一个人的指挥,那个人,就是卓爷的话…一千,我这么说,你明白当初为什么元太的人要专门来伤卓爷,而伤了卓爷就会激起我们如此大的愤怒了吧?” 第五百四十三章 养‘热带鱼’ 在我的认知里,元太是个反派,无论他做事的最初动机或者说目的是什么,他都是个十足的反派。 即使站在客观立场去看老古他们和元太的关系,相对而言,元太也不是个好人。 遥想当年这厮的做派,先是派人暗戳戳偷袭,偷袭失败了,还想联合陈中海这个对他们来讲算是‘外人’的人来灭掉老古这些‘自己人’。 甚至因此还把人家陈中海坑的够呛,这也就是人家聪明,换别人估计早被他们给坑死了。 而在他们两拨人的恩怨当中,因为元太在暗中的率先出手,所以老古他们其实一直是处在被动状态下的。 如果不是元太欺人太甚的话,也许在当初暗杀卓爷的事情结束后,老古也不会再去找元太报复。 听到小玉说出的假设,我不由得去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关于那些怪小孩的体力和战斗力,我都是有感受到过一点点的。 倒扒着车库房顶的管道还能悄无声息的健步如飞;趴在我被子球上让我背了一路我竟然毫无所觉;当初其中一个只是冲出暗门,就捎带着给我脑袋上留下了一道疤,还让我当场晕过去好久… 不用像小玉说的上百个那么夸张,哪怕就只有十个这样的小孩同时出现,那也是一股任谁都无法忽视的强横力量。 要是这股力量一旦失去控制… 那恐怕就是老古他们想完全制服这些孩子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如果他们在制服这些孩子的同时,还要兼顾尽可能不伤害他们的话,那就更难了。 “这些孩子们也会慢慢长大…也许长大以后就会好一些,但其中还有一些…根本活不到长大就会夭折。不对,也不能说是夭折,应该说他们的寿命本来就短,活不了太久。” 小玉说这话时,眼中的神色很是伤感,看着这么张帅脸露出这样的表情,连我这么个大男人都觉得有点心疼。 于是我不由得转移话题道:“对了小玉,为啥你说只有卓爷能管得了他们啊?卓爷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玉答道:“这个啊?你没看出来吗?呵呵,因为卓爷最初也是他们这些孩子中的一个啊。” 我有点惊讶,但也不是特别意外,因为毕竟卓爷的肤色在那儿摆着呢。 小玉接着说道:“不知是老天有眼,还是五神保佑,每隔上几年,这些孩子里就会出现一个神志正常,甚至是智商超绝的。就像卓爷,他从有自己的意识起就掌握了两种交流方式,一种是我们这样正常交流的语言,还有一种,则是和那些孩子们沟通的语言。算是双母语吧,你知道的,有很多生活在国境线附近的人,他们也是如此,天生的‘双母语’,卓爷…也算是生来便处在类似这种边境地带的人吧。” 我点点头,这一点倒是挺好理解的。 我原来上学时就遇到过一个东北籍的朝鲜族同学,他就是双母语,汉语,朝鲜语都是张嘴就来,跟三个国家四个民族的人对着骂街从不落下风。 所以他上学时几乎不去上课,就是玩儿,因为他已经规划好自己的人生了:等毕业以后,他就从事跟翻译有关的工作,算是老天爷赏饭。 “万一当初元太的人真的把卓爷杀死,那这些孩子自然会失控,他们失控的话,我们这些人也就离倒霉不远了。所以啊,卓爷在我们中的身份很特殊哦,虽然平时需要打架什么的绝对不需要他出手,单论武力他也比不过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但大家都是很敬重他的。” 小玉这话让我想起了冷面门卫那天对卓爷的态度,确实,连那个货在面对卓爷时,都是毕恭毕敬的。 对于这些特殊的孩子们,我似乎已经都有所了解了,但是我心里也冒起了一个难以解开的疙瘩,那就是…这些孩子都是从哪儿来的呢?跟老古他们要我和小柔做的事…有关吗? 犹豫一阵,我还是按着自己的猜测问道:“小玉,那…要是我跟小柔…那啥的话,我们生出的孩子…是不是也…” 说到这儿我有点说下去了,虽然那些怪小孩确实很强,但我真心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长成这副…这副尊荣。 而且这么强的孩子,我这个当爹的可打不过,往后怎么教育也是个大问题。 还好小玉摇摇头说:“知道为什么古爷总是强调要让你‘心甘情愿’来和小柔做这件事吗?就是因为如果你的状态足够好的话,将来小柔生出的孩子…也许会好到超出你的想象。别的不说,你看我和阿三谁的,我们不就很正常嘛?” 我点点头,万幸啊。 不过有句心里话我却没敢说,那就是…你们也就是看上去正常而已,谁家的正常人能跟你们似的还特么肉身就能挡子弹啊? 随即我又问道:“那这些孩子们是从哪儿来的啊?” 小玉神色一黯答道:“也是这么来的…其实最初没有这些孩子们的,他们…他们算是…算是特例吧。唉,关于这一点,就不是你现在该担心的事了,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来,开始下一环节,关于我们,你自己提提吧,有哪些让你觉得好奇的地方,你问我答。” 我一愣,接着说道:“我问?我问啥你就答啥?那好啊,那…那你就说说你们跟元太是咋回事吧?我这一直有点好奇。” 小玉一耸肩答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啊?最初的时候,我们是一起从故乡迁移到这边的。但是在到达这边后,我们因为种种原因,陆续闹了不少矛盾。这其中有时是因为资源分配问题,有时是有坏人在故意挑拨。总之呢,后来大家就分家了,他们算一支,我们算一支,两边都完全独立了。” 我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们两边经常闹这样的矛盾啊?” 小玉摇摇头答道:“六百多年了,哪能一帆风顺?摩擦什么的偶尔会有,那些摩擦也导致我们从原本的同宗人,一步步变得如同仇人一般,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像后来这种程度的冒犯…其实还真不常见。要说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的话…其实我们后来也想过,可能是因为我们之前某个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们在为此而紧张,所以才想先下手为强…可惜了,其实就是元太这人心眼太坏,古爷之前说过好多次想和元太和好,大家重新归回一族,毕竟都是几百年的恩怨了,而且说到底大家都是一家人。唉,没想到元太一直在想的,却是要把我们连根拔起。”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听明白了,元太这也算是咎由自取。 随即我又问道:“那元太这一倒下,你们就没有其他…其他一起迁移过来的人了吧?” 小玉扭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似乎犹豫了几秒,这才答道:“是啊,就只剩下咱们小区这点人了,其他的…都没有了。” 我似乎又问了一个让小玉感觉到伤感的问题,不由得有点尴尬,我这破嘴啊…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上古奇阵 仔细思考一阵,我决定问一个可能相对开心些的话题:“我看你们都挺乐观挺团结的啊,现在在这种现代化的城市里,如果是别人家的小区肯定不会像你们这么有爱,我听说有好多人,他们都是挨着住了好几年都不知道隔壁邻居是谁呢。” 小玉答道:“都是漂泊在外无家可归的人,又是同宗同族,关系自然会更亲密一些…” 额…我好像把小玉说的更伤感了。 算了,不自作聪明了,还是把话题拽回去吧。 我轻咳两声问道:“咳咳…那这些孩子们…现在一共有多少啊?他们平时都在哪儿啊?就在暗门里自由活动吗?” 小玉没回答我,而是指了指房顶说道:“知道为什么这里都没电吗?” 我答道:“因为暗门里这些房间都是违章建筑,所以你们不敢接电线,怕暴露位置的话,城管会来强拆,对吧?” 小玉白了我一眼说道:“违章建筑?城管强拆?真亏你想的出来。你这洞房之所以没有电,是因为这暗门里还有些地方需要大量用电,小区的总供电量就那么多,所以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了。唉…科技发展还是有很大好处的啊。” 我挠挠头,感觉有点别扭。 因为我总觉得,他们这些仿佛从历史中走出来的人,不应该说出这么有现代感的话。 “怎么了?难道你以为我们就完全排斥外面现代化的东西吗?与时俱进懂不?我们又不是生活在世外桃源,哪儿能那么与世隔绝?” 小玉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我有点尴尬的问道:“那你们都用电干嘛了?偷偷造什么加工厂了?” 小玉眉头一皱说道:“瞎说什么呢?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你…你见过养热带观赏鱼的吧?为了保持水温,保持水里的氧气含量,养那个是不是就需要大量用电?” 我点点头,小玉接着说道:“这就是了,那些孩子们,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平时也需要和外界不太一样的环境,电都用在那方面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们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环境?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跑出来?”我追问到。 小玉答道:“具体的,等回头卓爷有时间时,可以带你去他们房间参观一下。至于为什么会跑出来,因为无聊呗,毕竟是小孩子嘛,你没见有时候菜市场水缸里的鱼还会自己跳到地面上来吗?” 我竖起大拇指说道:“这个回答简直绝了,那你们怎么都不把他们看好了?万一他们跑到外面…不对,对了小玉,为啥我晚上就走不出去车库?然后上次卓爷带着我我就能走出去,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啊?车库里那个‘鬼打墙’是不是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孩子们跑出去啊?” 小玉答道:“鬼打墙?那不叫鬼打墙,我们管它叫‘八卦阵’,这你倒是猜对了,车库里那个阵,就是为了防备孩子们跑出去才设置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让超哥当初给蒙对了? 心里想着这点,但我却没说出来,只是对小玉说道:“那你跟我讲讲这‘八卦阵’吧,我真是有点好奇。” 小玉沉吟片刻冲我说道:“‘乾,坎,艮,震,巽,离,坤,兑’,这八个字代表着的,是八种风水名词,同时也可以当作是指八个方位,这八个字组在一起,便被称之为‘八卦’。 “一个小小的八卦可以囊括多少东西?说它包含着整个宇宙其实都不过份。宇宙之大,又怎是你我之辈能观其一二的?所以呢,眼界不同的人,就会从中悟出不同的东西。 “若是那些有大智慧大贤徳的人,甚至能从中悟出一些超出同时代认知的产物。 “知道现代计算机最早怎么来的不?现在的计算机用的都是‘二进制’算法,这就是道家所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换句话说,要是没有道家八卦这些东西做理论基础,说不定这世界还停留在没有电的时代呢。电也是分正负极的,正负即是阴阳,阴阳平衡才能产生能量,明白不?” 我对小玉的学识感觉有点惊讶,但只能点点头继续乖乖地听着。 小玉停了停后继续说道:“其实啊,现代人虽然明明享受着祖先智慧带给我们的福利,却很少有人愿意去继承和发扬那些东西,也是因为这些东西确实太复杂了,真学起来的话,过程相当枯燥。到后来,那些东西甚至被好多人称之为‘糟粕’,觉得那是过时的,无用的,陈旧的东西。但其实呢?只要稍加学习,像底下车库那套阵法,即使放在现代战争中,也还是很有用处的嘛。” 我“嗯”了一声,这点我不否认,起码这真阵法拖延个把人是没有问题的。 我忽然又想起了超哥之前对于这阵法起源的描述,反正今天也已经聊到这种程度了,我索性接着问道:“哎,他玉哥,那这阵法是怎么来的啊?据说是三国时期那位大神诸葛亮发明的?你们是跟他们的后人学的吗?” “说起来有些惭愧,虽然我们这些人从上古时期开始,便拥有着外人无法匹敌的天赋异禀,如今这阵法也确实是我们的人在使用,甚至可能只有我们的人还懂得如何使用,但是最初发明这阵法的人,却不是我们。呵呵,祖先们懒得学这些‘歪门邪道’啊,毕竟还有句话叫‘一力降十会’,有那样的天赋在,就没必要学这些了…一千,你说得对,确实是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前辈,这阵法要硬说的话,该算是他老人家的发明专利啊。” “上古…” 我轻轻重复了一遍,这词的出现,似乎又给小玉他们这帮人的身份增加了一层神秘感。 话说回来,这事儿也真够神奇的,谁能想到在一个科技经济如此现代化的城市里,竟然真的能存在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啊? 小玉忽然愣了一下,接着似乎略有歉意的冲我说道:“对了一千,我得先跟你道个歉,当初你那个朋友张明超一眼就看出了咱们车库里这点秘密,为了让他不要干扰我们,所以当初我们就派西风想让他去‘警告’一下你朋友。结果西风这孩子做事太任性,你也知道,他这人有时有点癫狂,所以好像比我们要求他做的过份了一些。等眼下的事情结束后,我给你一笔钱,你送给你那个朋友,就当…就当我们的一点歉意吧。” 第五百四十五章 八卦阵知识讲座 当初开车撞超哥的人是西风,这我早就知道了。 但我和小玉还是第一次正面提起这件事,这也算是我和小区方面第一次正面说起这件事吧? 时过境迁,关于那场车祸,陈中海已经通过他的方式,替超哥和他姐夫报了仇了,敬卫身上的伤我见过,从哪个角度看,都要比超哥当初车祸受伤来的严重的多。 所以我得承认,虽然超哥受伤这事儿让我很不爽,尤其是知道超哥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以后更加感觉不爽,但是当郭虎打完敬卫那一拳,这场恩怨在当时其实就已经完全抵消了。 我和超哥都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所以我想我能替他做这个主。 何况连陈中海这么大个人物都能放下的坎儿,我又何必再去为此纠结呢? 所以我便对小玉说道:“过去的事就过去吧,给钱就算了,他现在也不缺钱,他银行卡上光我知道的就快二十万了,这搁以前的话,他三年都赚不了这么多的。” 小玉不置可否的笑笑说道:“他的事再说吧,接着聊我们的…对了,你这朋友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吗?” 我扭过头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了小玉一眼,想了想答道:“比陈浩北靠谱多了。” 小玉轻咳一声接着说道:“这个对比还真是…咱们还是说八卦阵吧…” 从小玉接下来的话里,我终于知道了这阵法是怎么回事。 当初他们离开故土的第一站,便进入了天府之国:四川。 在那里,他们除了学习川剧这一类在后来赖以求生的技能外,其实还学习了很多其他本事。 华夏历史上有一个很著名的时期,就是三国鼎立时期。那时候的三国,说的是‘魏,蜀,吴’三个国家。 而其中的‘蜀国’,就是指如今的四川地区。 诸葛亮就属于当时的蜀国人,也就是四川人。 诸葛亮的一生很难简单的用某个词去定义,其实我觉得他似乎跟钢铁侠有点像,有大本事,有多重身份,爱发明,从政而不涉政,偶尔也喜欢嘴炮,怼起人来毫不客气。 按小玉的说法,这八卦阵就是诸葛亮众多发明中的一项。 历史是不停前进的,三国时代最终以天下大乱而结束,之后的华夏大地分分合合,一直到了元明时期,也就是小玉他们祖先开始迁移的那一时期。 小玉他们祖先的故土离四川是非常近的,所以在到达第一站四川时,包括气候和饮食等方面,他们并没有太多不适应。 再加上正所谓‘万事开头难’,他们为了给接下来的漫长旅程做准备,所以在四川呆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机缘巧合下,他们的祖先了解到了一些以前自己并不知道或者不感兴趣的事,同时还得到了一些以前的自己根本想不到的东西。 那八卦阵的秘诀,便是其中之一。 那时,他们的祖先和元太的祖先还是相亲相爱共患难的好亲朋,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共享的。 但是后来随着不断的发生各种事,也就是在渐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后,大家就都开始凡事“留一手”。 再加上性格等方面的不同,两拨人侧重的方面也就有所不同。 其实他们本身就已经很强大了,加上这些新的知识和能力,按说是一件如虎添翼的事,是对他们的一个辅助。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忽然得到巨大力量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把这力量用在帮助别人造福社会的事情上,甚至会做出与此初衷完全相违背的事情,这也是一个分歧点。 说起来,元太他们后来侧重的风水局设计,最初便也是起源于那时得到的知识。 只是元太他们的性格太过激进,甚至可以说是狠毒,始终更注重如何用自己掌握的本领去为自己争取利益,去害人。 而老古他们一直秉持的理念,却只是‘但求自保’就好,从没想过仗着自己的本事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一直到最后,抵达滨海城,老古他们扎根在了后来的‘错根寨’,而元太的祖先们却仗着路上学会的各种奇门遁甲,选择了一处他们认为的更富饶的地方扎根,两拨人就此分崩离析。 之后在生活中,老古他们也多次用到过这阵法。 甚至于在小玉跟我说起过的滨海城百年前被卷入战争时期那会儿,他们为了保护滨海城,也曾多次使用过这阵法。 然后一直到了和平年代,他们便把这阵法放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用来协助看护那些怪小孩。 至于这阵法的原理,小玉他们原先只知道这阵法出自八卦意象中,并没有更多的明白其中的逻辑。 但是随着时代和科技的发展,他们也开始渐渐有了新的发现。 利用车库里的汽车就能摆出所需要的阵法,便是根据后来的这些发现做到的。 所以车库里看似随意摆放毫无规律的汽车,其实全都很有讲究,哪怕那些汽车在不停地更换位置,也能保证这阵法运行流畅。 而且他们还发现,只要汽车运用的好,这阵法的威力还能上升一个等级。 毕竟最初的阵法是靠石头来制作的,石头都不能动,等于是个静态的阵法,一旦找到那阵法的‘生门’,整个阵也就破了。 而汽车是动态的,所以由汽车组成的阵法,在需要时也可以成为动态的,‘生门’的位置就可以不断变换,不断移动。 你刚找到‘生门’,以为破阵成功了,一扭头,生门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对了,关于‘生门’这件事,其实也很有趣。 在华夏历史上,像八卦阵这种阵法不在少数,但是无论是哪种阵,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绝户’。 也就是说,无论多厉害的阵法,都会留有‘生门’。 后来我们常用来形容境况危险的那个成语“九死一生”,其实最早就是指的这些阵法。 哪怕九面都是必死之局,也要留出一面给人以活路,绝不会做十面埋伏,十面皆不留活路的事。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设计,一是我们的老祖宗们本性仁慈,不愿意杀生太过。就像同样是火药,我们的老祖宗研究出来以后是用来做烟火,让世界更美丽;而被西方人学走后,却研究出了火枪,让世界更颤栗。 文化思想格局信仰的不同,决定了发展风向的不同。 所以自古以来,中国所有的阵法都不是基于屠.杀的目的而发明的,那自然就会给敌人留一线生机。 二则是…就是想不留也不行,因为世间万物都是平衡的,至少由八卦衍生出来的阵法是如此。 第五百四十六章 后脊发凉 只要是基于八卦逻辑的阵法,都一定会残存一线生机,即使想不留都做不到。 十全九美,就像<西游记>里说的:天地尚且不全,何况一个阵法乎? 当然,阵法中留出这一线生机的做法,也确实是和祖宗们的文化信仰是相吻合的。 也是因为如此,卓爷那天才能在不关闭阵法的情况下,就能带着我从车库里走出来。 卓爷是知道那阵法的生门在哪里的,而且只有卓爷知道。 出于种种原因,即使是老古他们自己人,也不是人人都清楚这阵法的全部细节。 像小玉小双他们都只知道阵法的一部分,比如如何摆放,或者在摆放成某一种静态阵型时‘生门’会设置在哪里,这类相对基础的信息。 而像阿三他们知道的就更少了,当然,主要也是因为阿三阿四他们这种糙汉子压根都不想学,他们不愿意费那个脑子,他们遇到问题更愿意直接用拳头解决。 反正截至目前为止,他们还没遇到什么用自己拳头解决不了的问题。 就算有一天真遇上了,他们还可以加上脚一起解决。 同时小玉对卓爷也是极其推崇的,甚至单论智商而言,小玉完全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和卓爷相比较。 所以完整的八卦阵的制作方法一直是由卓爷来掌握的,卓爷掌握的方式就是…记在自己脑子里,只要卓爷在一天,八卦阵就能正常运行一天。 对于八卦阵,我觉得小玉的讲解方式非常深入浅出,基本用的都是大白话,我全能听得懂。 最牛的是,即使全听懂了,我特么也还是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摆这八卦阵。 听小玉说完后我思考了半天,一方面是对于在现代社会还能出现八卦阵这种东西感到震撼,一方面也是对于古人的智慧感到震撼。 八卦,在我的印象里就是一个圆形里面放着两条首尾互咬的阴阳鱼,被某泡菜国强行当作自己国家国旗的一个很好看的图案。 如今让小玉这么一说,再结合着那圆形周边的八个卦象图案,我忽然自己都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感觉这图案似乎真的蕴含着无穷尽的神秘力量。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似乎都已经被包含在了这小小的八卦之中。 “唉,可惜有些该珍惜它的人,却不懂得珍惜。”小玉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好奇的问道:“啥意思?谁是‘该珍惜的人’?” 小玉略显无奈的说:“你也明白了,这八卦阵不是我们创造的,而是我们学来的,一千,你觉得这阵法厉害不?要是你家祖传有这么个阵法,你会怎么对待它?” 我想了想说道:“这么厉害的宝贝,我…起码可以拿去拍卖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那我就有钱买房买车娶媳妇了。” 小玉白了我一眼,我赶紧讪笑两声改口道:“嘿嘿,开玩笑的,我可领教过这玩意儿的厉害,这阵法要真是我家祖传的,那我就把它献给国家,争取换一面锦旗或者一本荣誉证书!” 小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你就真没想过自己把这阵法留下?” 我耸耸肩答道:“就算我家真有这阵法,小玉你说,在这样的和平年代,我能拿它做什么?我就是想拿它做什么,我也没钱买那么些车来摆阵啊。” 这回轮到小玉无语了,片刻后他摇摇头略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唉,看来还是我想错了,呵呵。” 我直接问道:“你想错啥了?” 小玉答道:“用汽车代替石块来摆阵,不是我们建好小区以后才发明的,其实早在十多年前我们就研究出来了。当时我们出于交流目的,也是为了报恩,所以就专门派人回了一趟四川,想找到当年诸葛先生的后人,把动态八卦阵的制作方法相赠与他。结果呢,我们找到了七家自称诸葛先生后人的人家,但是没有一家还对诸葛先生当年的创造感兴趣,他们有的在致力于拍和诸葛先生有关的电视剧,有的在写相关的小说,有的在做一些假的周边产品出售…总之呢,没有一个人了解八卦阵,也没有一个人对这阵法感兴趣。” 我一撇嘴说道:“那你们当年八成是遇到江湖骗子了。” 小玉点点头答道:“是啊,后来我们也觉得,那些眼里只有钱的俗人,不可能真是诸葛先生的后人。”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 想了想我又问道:“那这八卦阵就没有破解的办法吗?”小玉答道:“只要是阵法就有生门,这你是知道的,同样,只要是阵法就有破解的办法,这世上就不存在无解的阵法。” “哦…那破解起来很困难吧?”我问到。 这次小玉却没直接回答我,他微微皱眉思考片刻才说道:“这也不一定,有时候,也许误打误撞都有可能把阵法破解开。” “误打误撞?你是说只要运气足够好,蒙也能蒙开?”我有点不可思议的问到。 小玉没回答我,而是反问道:“还记得十三葬礼那天,你在地下车库碰见的人吗?” 我点点头答道:“记得啊,陈中海嘛,那天因为我跟他聊天,你们不还挨个批评我嫌我嘴碎嘛?那天他也真逗,因为十三的事,他竟然带了那么多保镖,我当时还在想,这都特么整成一车队了,这不是在帮要杀他的人做瞄准嘛?我当…” “如果我告诉你,陈中海那天那个车队就无意间破开了八卦阵,你会作何感想?”小玉打断了我的话。 我一愣,接着猛烈摇头说道:“不可能!那你们这八卦阵也太脆弱了,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只要有车,那谁都随随便便就能破解啊?” 小玉轻笑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可那天的事实就是如此,陈中海那个车队中的三辆车,正好压在了八卦阵的三个重要节点上,如果那三辆车不开走的话,八卦阵的威力就远远不止减半那么简单了,失效都有可能。” “这么巧?!”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 小玉淡淡的说道:“是啊,好巧啊,其实要是巧合还好,就怕不是巧合的话,那只能说明,事情…可能变的有些可怕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我的幸运 天色渐晚…额,好吧,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天色,我只是已经感觉到有些困了,而且我俩聊的时间确实不短。 如果不是小玉讲的东西实在太吸引人,太提神,我想我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我不知道我俩聊了多久,但小玉好像知道,看出我的困意后,小玉便起身告别,临走时还和我约定,明天还会再来跟我聊天。 因为今天的最后一个话题隐约涉及到了那天陈中海的到来,也就是我因为嘴碎挨他们一群人轮批那天的事。 所以告别时我问过小玉,既然你们都认为我嘴碎,那为啥还要跟我说今天这些话? 这可都是大秘密啊,不怕我又一次不小心告诉外人? 小玉对此的解释有两条,一是他们现在已经把我当自己人了,对待自己人就要有对待自己人的姿态,我有权力知道这些事;二是…我以后可能也没什么机会去跟外面的人说这些了。 关于第二条,我没深究,也没必要,反正我已经知道了,自从住进这小区开始,我的自由就已经不是我说了能算的了。 至于第一条…唉,我自己也说不清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毕竟不止陈中海那种级别的人物,甚至连那位魏一刀老前辈,都曾数次努力过希望能跟老古他们成为‘自己人’,但最终却没成功。 可如今我呢?却在丝毫没有做任何努力的情况下,近乎被迫着就完成了他们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事,我…我特么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第二天,我照旧是被出来找酒充饥的小柔吵醒的。 其实她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但是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安静,所以稍微的磕碰就能把我吵醒。 然后我俩就又如同新婚当晚那样,坐在一起,各自喝了起来。 酒毕竟是酒,一杯下肚后我便有些上头,本就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不断的盘旋着的各种奇怪的画面,比如一群被困在车库八卦阵里到处乱跑却根本跑不出去的浅色怪小孩。 再联想到小玉昨天说的话,我借着酒劲问道:“小柔啊,小玉说那些怪小孩也是你我这样结合的产物,但又不太一样,那到底是个啥意思啊?” 小柔的脸庞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着红晕,借着烛光的映衬,平添了那么一丝女人味儿。 “记得我们常和你说的吗?你很幸运。” 我点点头说:“啊,我也不知道是咱们彼此对这个词的理解有偏差还是咋地,我都特么混成这德行了,你们竟然还说我幸运,这到底是啥意思啊?这是什么反讽修辞手法吗?” 小柔接着说道:“小玉已经跟你说了,那些孩子,也是我们的人和外面的人交.配生下来的,那些孩子的出现,其实并不是我们的本意,他们…他们可以算是我们当中的残次品。我们真正想要的,是像祖先那样完美的人。” “你们祖先…有多完美?”我问到。 小柔答非所问的说道:“之所以说你幸运,是因为我们一直在研究,如何才能再一次重现出祖先那样的人,所以我们给每个被选中的外面的人,都做了不同的安排。” 我又开始觉得自己像只小白鼠了。 “用你们外面人的理解来说,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 小柔接着说了这么一句,让我不由得发自肺腑的点了点头,同时默默感谢了一下她对我的真诚。 然后她便继续说道:“有的我们多少会采用一些强迫手段,有的我们会用骗的,有的我们会用药…当然,事后古爷一定会给他们的家人相应的补偿,只多不少。至于你,是古爷随机选定的,古爷想知道,一个人在你这种状态下,是否能发挥出最好效果,是否能帮我们完成心愿。” 我问道:“我?我什么状态?” 小柔答道:“还记得因为你不听话瞎胡闹,我们迫不得已,治好关进精神病院那回吗?其实要换做别人,当时肯定每天都会给你注射一定剂量的镇定类药物,好让你能乖乖地听话。至于这些药物会对你大脑造成的长远伤害,是不在那些庸医们的考虑范围内的。但是你…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他们从来都没对你使用过任何这类药物?” 顺着小柔的话,我把思绪飘回了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建在哪里的那家精神病院。 当初刚进去时,我好像确实就听到过,他们那里的工作人员说要对我做某些事。 从当时那人的语气中,我能感觉到,他们常做那种事,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对我有好处的事。 但是随后就有另一个人出言制止了他,然后那人当时就泄气了,却似乎不得不听命。 之后的日子,对我就只有纯粹在肉体上的虐.待,没进行过药物方面的摧残。 看来…那也是老古他们的授意啊。 “那是怕药物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影响,以后会妨碍以后的‘使用’效果。” 小柔接着解释说:“还有平时,古爷甚至连你的情绪都考虑到了,就像你们外面的人备孕时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一样,古爷对你也是如此,他为了让你一直保持个良好的心态,所以一直在尽可能的满足你…你穷,古爷就给你钱;你想热闹,只要你一开口,古爷就给你办聚餐;你想帮自己或者自己朋友出气了,只要一句话,古爷就会派人帮你…你这是没跟古爷提过,如果你提的话,即使你和那个章运华一样想要几套房子,古爷都会满足你。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对你如此吗?” 我腆着脸问道:“因为我天赋异禀?骨骼精奇?” 小柔毫不掩饰轻蔑的笑了笑说道:“呵呵,纯粹是因为你运气好,正好赶上了那时住进来的是你,正好轮到的是你,仅此而已。” 我挠挠头,虽然我也想到过会是这答案,但是被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 “因为古爷之前对章运华就很好,但是结果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当古爷后来对你越来越好的时候,我们好多人其实都是反对的,大家都觉得,古爷是在章运华那里伤了心,想在你身上找回那种情感上的弥补,所以才会对你这么好。但是谁又能保证你不会成为第二个章运华呢?所以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反感你的存在。但是碍于古爷的面子,就没有任何人对你做出过太出格的事…” 第五百四十八章 优秀员工小雅 说到这儿,小柔扭头看着我古怪一笑说道:“你知道吗?有好多回,你做的事差点完全激怒我们,如果不是有古爷压着,你早死好几回了,而且你会死的连风干肠都做不成,甚至会死的彻底到在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想起你曾经存在过,你会死的像只蚂蚁一样卑微。” 说到后半段,小柔的语气中隐隐透出了一丝怒意,这让我更尴尬了,看得出来,她如果真对我有什么感情的话,那也肯定是以恨为主吧? 我有些无奈,转念又想起老古为我挡枪那次,敬生对我的态度,当时要是没人拦着,敬生真能撕了我吧? 我再扭头看向小柔时,发现她双眼微红,两只眼珠晶莹透亮,仿佛有水光闪动。 我忽然心有所动,脱口问道:“其实…你也很希望我之前能死于一场意外吧?” 小柔苦笑一声没答话,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又给自己倒满了一大杯。 我知道,这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万一我中途真出意外死了,她就能跟敬卫双宿双栖了吧? “你放心,即使你死了,古爷也会把我安排给其他人的,也许是陈浩北,也许是以后还会新进来的人,都不一定,反正不会…反正不会是…” 小柔没再说下去,又是一口酒下肚,似乎咽下了无尽的怨念。 “其实原本给你准备的人,不是我,而是小雅。” 仿佛是很有谈话欲.望,小柔继续自顾自说道:“你仔细想想,关于小雅的最初记忆,你是不是有些混乱?” 小雅…我仔细回忆着。 过年那段时间,他们终于开始明着软禁我时,小雅有给我来送过饭,也就是在那时我才认识了小雅。 但我当时好像确实每天都迷迷糊糊的,对小雅的印象也总是不太确定。 有时我觉得她很可爱,有时又觉得她很讨厌,这种情感上的不断变化来的毫无规律,没有缘由,而且很突兀。 再之后小雅就突然不再出现了,当她再出现的时候,她已经在努力向陈浩北靠拢了。 “你有没有觉得小雅看上去跟个小孩子似的,很可爱,很幼稚?其实啊,她比我强多了,她的心里只有我们的使命,所以当她奉命接近你时,她很激动,就有些急于求成,所以…就犯了点错误。” 小柔说着,我静静地听着,我也没问她小雅具体犯了什么错误,因为我看得出来,就像小玉也开始对我敞开心扉一样,小柔今天不用我问,也一定会主动告诉我的。 果然,她又喝了口酒后就接着说道:“她为了能让你以最快的速度对她动情,所以用了一些催.情类的药物,虽然剂量非常轻微,但这是违规的,因为这种药物很有可能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哪怕只有一点点,这也是古爷不允许发生的。所以除了阿三他们需要偷偷地帮你解除那药的药效外,还让小雅远离了你,之后才把针对你的任务安排给了我,而小雅,则在休整过一段时间后,改为负责陈浩北那边。” 我理了理这其中的关系,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唉,为了我们这些绝世老处男,你们真是煞费苦心啊。” 小柔说道:“不,我们是为了我们自己。” 额…还是这么坦诚。 想了想我问道:“那小雅本来长什么样子啊?也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吗?” 小柔摇摇头说:“不,她就长这样子,她跟我不同,她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不像我,不把脸弄得和你心里那个女人有几分相像的话,我都没信心会让你对我产生好感…不过这也是古爷的意思,古爷原本以为这样也能帮你减轻对她的思念,可以让你心里好受一些。你…懂古爷的良苦用心了吧?”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莫名的小内疚。 小柔又举起酒杯,“咕咚咕咚”两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接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说道:“我饱了,回房间了,你要是想跟我交.配的话…随时奉陪。” 说完她就转身朝卧室走去,脚步踉跄,慷慨悲壮,听她刚刚这语气,‘交.配’这俩字在她眼里,估计跟‘决斗’是一个意思。 而且是必须弄死至少一个才能算完的那种决斗。 “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嘛…”我独自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嘟囔了一句。 小柔走后,我一边继续喝着酒一边思考,不知不觉喝的有点多,但是大概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我并没有因为喝多而感觉到困,反而有些病态的亢奋,想要出去走走。 反正现在也没人限制我,我也不走远,就到车库转一圈就回来,这不过份吧? 下定决心后我便起身走出了洞房,因为今天我出门的目的并不是一定要去哪儿,所以在走到楼梯口时我还有点犹豫,是上去还是下去呢? 就在我这么犹豫的档口,我忽然听到地下传来一阵喧闹声,随着喧闹声而来的还有很多凌乱的脚步声。 借着酒劲我也没害怕,便循着声音朝楼下走去,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我走到大概三四楼的时候,就和下面要上来的人相遇了,是好多邻居,这些邻居都有些眼熟,不是外人。 而此刻他们正两人一组,共计五组,在小双的带领下抬着五福往楼上走。 “一千,你怎么出来了?”小双冲我问了一声。 我随口答道:“啊,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有啥热闹,这是干啥啊?给五福搬家?” 小双答道:“是啊,有点事,需要暂时把五福放楼顶上,快让让,别磕着你。” 楼梯确实很窄,我不得不侧过身给他们让路。 “有啥事需要给五福搬家啊?你们这么敬重这五福,是有什么大事吗?” 我好奇的冲小双问着,小双答道:“呵呵,反正是跟你没关系的事,少打听哈,小心小心,注意啊!” 小双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指挥着搬运五福的邻居,忽然一阵“咯吱吱”的声音传来,好像是胶带被拉扯的声音。 小双立刻警惕的小声喊道:“小心点,这破壳子越来越不结实,千万小心!” 第五百四十九章 猫捉老鼠 小双在他们群体里也相当有权威,她话音刚落,几个邻居们就都很听话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更加小心翼翼的抬着五福往楼上前进。 而传出胶带撕扯声的那个五福,也在相关邻居的刻意保护下,停止了撕裂,没再发出什么声响。 我扭头有点好奇的看了小双一眼,客观的讲,她长得是真好看。 小双专注的看着五福,不停的指挥着,我却越看越觉得有些纳闷。 他们这帮人对五福略显夸张的崇敬,一直就让我觉得很不正常,但同样属于他们中一员的小双,几次说起五福时,和别人的态度似乎又都不太一样,她好像没其他人那么把五福当回事。 起码…起码没把五福的‘外壳’当回事。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小双用‘壳子’来描述五福,在他们这群人里,也只有小双这么形容过五福,其他人对她的这种描述方式似乎也司空见惯,每每听她提起,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这残破的五福只是个壳子?藏在五福里面的东西才是他们真正崇敬的? 那…五福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我们先上去了,一千你别乱跑哈。” 这些邻居的搬运速度总归还是比普通人要快许多的,不大会儿工夫,五组人就陆续拐过楼梯,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而随着他们的消失,小双在和我打过个招呼后,便也顺着楼梯朝上走去。 我眼下也没什么赶时间的要紧事,原本有心想跟他们一起上楼顶看看热闹。但是转念一想,楼顶没啥特别的,五福也没啥新鲜的,看着也没啥劲。 万一真让我看到什么特殊的,不该看的,那等回头再万一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他们肯定又会以为是我嘴巴不严说出去的。 算了,干脆不去了。 没怎么琢磨我就朝楼下走去,还是按原计划上车库遛一圈吧。 我想现在真的是在白天,因为暗门处没人看守,而我在车库里溜达了一会儿后,也没发现“八卦阵”的痕迹。 换句话说,我现在想到达哪个位置,都可以靠走直线就能走到那个位置。 我想人的欲.望都是会不断膨胀的,或者说,人都是不知足的,我也不例外。 在确定自己能正常离开地下车库后,我便动了念头想回我租的那个房子里看看。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干啥,就是觉得虽然那房子是租的,但我也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家,所以在那里呆着的话,不管怎么说都能相对更心安一些。 这大概也是一种‘归属感’吧? 然而刚走到自己单元楼那个入口处我就觉得自己不用回去了,因为我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可爱人影。 “浩北!偷车呢?!”我远远的冲着那个人影喊了一声。 那人影确实属于陈浩北,他正单手拎着个装着东西的塑料袋子,警惕的朝暗门处猥琐前进。 我的喊声明显把他吓了一跳,这货一个激凌,手里的袋子都差点扔到地上。 但在看到喊他的人是我后,他立刻兴奋的如同脱缰的过街老鼠一样弓着腰“嗖嗖”的朝我窜了过来。 在跑到我面前后,陈浩北激动的抓着我的双臂吼道:“一千!你终于逃出来了!是因为我的帮助才逃出来的吧?!不用谢!浩哥做人没别的,就是仗义!走!” 自顾自吼完这几句,陈浩北抓着我就要跑。 我赶紧喝停住他问道:“你啥情况?跑啥跑?你拿的啥?咱们去哪儿?” “嘘…”陈浩北转身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有点纳闷的看着他那神经兮兮的样子,接着就听这货小声说道:“千儿!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算看出来了,他们这帮人的头儿就是那个化妆成物业员工的老古!我跟你说,这会儿我哥正在物业办公室拖着老古呢,咱俩赶紧趁机逃走,只要逃出这小区,咱们就安全了!甜儿她们姐儿俩都在咱燕姐那里,咱们四个从此就可以嗨嗨皮皮的亡命天涯了!我哥就是牛,这计划简直太棒了!” 我听的一头雾水,忙不迭地反问道:“啥?你是说陈中…好好,你是说陈哥现在正在物业办公室跟老古在一起?之前他把梅家姐俩弄走,今天他拖住老古,都是他拯救咱俩的计划?这是陈哥亲口跟你说的?” 陈浩北答道:“这还用我哥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千儿你是不是傻?有些话怎么能明说?你这个脑子真是难成大事!” 我有点怀疑的说:“所以…这都是你自己脑洞出来的?” 陈浩北不满的说:“啥玩意儿就我的脑洞啊?我哥这会儿真的正在物业那儿帮咱拖着老古呢,哎呀你真急死我了,快走吧,咱们离开这里再说!” “大呼小叫的,这是准备上哪儿去啊?”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在我俩身后响起,陈浩北的动作也随之一滞,我俩同时扭头看去,说话的是那个冷面门卫。 陈浩北还没跟这门卫正面交锋过,不知道他那一手石头子的厉害。 在看清叫住我俩的是他后,陈浩北便冲那门卫相当不客气的答道:“上哪儿去关你屁事啊?你看门的就好好看门,这车库归你管不?你这叫擅自离岗知道不?你下来干啥?我让你下来了?跟我们业主说话注意态度听到没?老子在老家杀过人知道不?不想死赶紧离远点,该干嘛干嘛去听到没?” 冷面门卫并没有被陈浩北的话激怒,他依旧波澜不惊的说:“我就下来随便看看,怎么了赵一千?你还打算出去走走?” 我没说话,陈浩北大大咧咧的说道:“出去走走就出去走走,关你屁事?” 不知道是被陈浩北的话给噎到了,还是当着陈浩北的面他不好直接发作,那冷面门卫竟然难得的没再顶嘴,只是抬手做了个“有请”的动作。 同时嘴角一咧,露出一个与心情无关的笑容,贼特么难看。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冷面门卫的另一只手,他那只手很自然的下垂着,能看得出来,他手里没有任何东西。 那就好。 陈浩北没再耽误时间,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我朝最近的一处电梯入口走去。 我也没反抗,在被陈浩北拽的拐过弯之前的最后一瞬间,我扭头看去,发现那冷面门卫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变成了一种充满玩味的笑意。 那是猫捉住老鼠后,不直接吃,而是要先耍弄一番,想把老鼠累到彻底无力抵抗的那种笑意。 我很讨厌他这种笑,真的,非常讨厌。 第五百五十章 偷人,借人 坐电梯升到一楼,陈浩北边拉着我往单元楼外走边说:“那个死看门的也算是物业的人,我估计他要么也是他们一伙的,要么就是啥也不知道,不管他了,反正咱们逃命要紧。千儿,你一定跟紧我,咱们先逃出这小区,第一步先去我哥的极海碰头,第二步和甜儿她们姐俩汇合,第三步咱们四个远走高飞,我跟甜儿我俩多般配你也知道,你就便宜你小子了,可惜了我小姨子那么漂亮的大姑娘,白瞎了…” 我必须得承认,虽然陈浩北编织的这个计划很扯淡,但是他能想的这么长远,还把我和梅家姐俩都放进了他的计划里,这让我感动的同时,多少也感觉有些意外。 果然如小玉之前说过的一样,陈浩北的脑子其实很灵光。如果他当初不是赶上了那样的家庭环境,如果他能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正规教育,那他也许早就在某些正经行业里取得不菲的成绩了。 可惜啊,天意弄人。 容不得我多想,我俩就走到了单元楼门口,我刚想问他如何突破小区院子,这货已经直接打开了单元楼门。 好清新的空气啊…好灿烂的阳光啊…从这阳光上来判断,现在应该是上午十点来钟吧? 和往常一样,十点来钟的小区院子里,光晒太阳的邻居加起来有奖金一二十人。 除此之外,还有遛骨灰盒的章哥,正在修剪花草的物业员工,再加上遛狗的小区邻居,还有远处门庭大开的物业办公室和社区派出所,真热闹啊,社会主义新时代真美好啊… 我俩一出单元楼门,那些晒太阳的大妈就齐齐看向了我俩。 而陈浩北呢,竟然很认真的冲那帮大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的跟我说:“千儿,咱俩靠墙走,快!” 我看看那些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俩的大妈们,一头黑线的冲陈浩北问道:“你是说…咱俩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硬走出去?” 陈浩北一边拽我一边说:“啥叫大张旗鼓?不是跟你说了吗?咱挨着墙根悄悄地走。” 我心里一阵感慨,大爷的,我刚才咋还就真钦佩这货的脑力了呢?合着他的计划就是这么愣往外出啊? 陈浩北一边继续拽我一边说:“千儿,你听浩哥说,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这大晌午的,再加上我哥的拖延,正是他们警惕性最放松的时候,咱们肯定能出去,走!” 被陈浩北拽着往小区大门口走的过程中,我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物业办公室,那边的门是开着的,我隐约能看到房间里有几个人影,但是看不清具体是谁。 大妈们一直在盯着我俩,不过没人阻拦,甚至连个问话的都没有,似乎我和陈浩北此刻真能离开小区似的。 就在我和陈浩北即将拐到小区正门前时,忽然身后又传来一声喊:“一千,浩北!你们俩干嘛呢?” 我和陈浩北同时回头,这次叫住我俩的…是陈中海。 此刻的陈中海在老古和阿三的陪同下,刚从物业办公室走了出来。 阿三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老古和陈中海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和煦而略显客气的笑容,似乎和之前他们一直维持着的亲密感有点不太一样,但我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叫住我俩之后,他们仨人便一边聊着天一边朝我俩这边走了过来,步伐随意而缓慢。 陈浩北小声却坚毅的冲我说道:“缓兵之计,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了,这一定是我哥的缓兵之计,千儿,记住,一定要见机行事,一会儿我说不让你干啥你千万别干啥。” 陈浩北的叮嘱刚说完,老古他们三人已经走到了我俩面前,站定脚步后,老古便冲我问道:“一千,你这是要去干嘛?” 我还没说话,陈浩北就把他手里那个塑料袋子往老古面前一举说道:“我带我一千兄弟出来晒晒太阳吃点水果全方位补充一下维生素,免得他纵欲过度精尽人亡早日英年早逝。” 说完陈浩北还冲我挤了挤眼睛。 老古看了看陈浩北手里的塑料袋,那里面确实装着好多水果。 陈中海笑道:“呵呵,吃水果不一定非得要搭配着太阳嘛。” 陈浩北立刻接嘴道:“对!哥你说的对,我们这就回去!” 老古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但却什么都没说。 而陈浩北呢,已经作势要拉我回单元楼了。 我知道,既然陈中海发话了,那这话对陈浩北来说就相当于圣旨,他自然会无条件的顺着陈中海的话去做。 正在此时,从远处又走过来两个邻居,都是二十出头阳刚气十足的小伙子,他俩一走近,老古就介绍道:“那,中海,这俩孩子暂时就交给你了,别看他俩岁数不大,身手倒是都不在十三之下,两个人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陈中海收起原本的和气表情,语气也同样凝重的冲老古说道:“古爷,大恩不言谢,太客气的话中海就不说了,这次出门我本来也没打算只带您的人,其他人我也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跟您老保证,要是这两位小兄弟再因为我而有任何闪失,您尽管拿我是问。” 老古摇摇头说道:“哪儿的话?我还能信不过中海你?快走吧,我知道你也忙的很,正事要紧。” 陈中海点点头说道:“嗯,那两个孩子我就先带走了,古爷,还有我刚才和您说过的事,您一定要认真考虑下,毕竟现在这时代,我们不可能真的过上完全跟社会脱节的生活,有些事,还…” “那事儿就再说吧,你们俩…” 老古打断了陈中海的话,转而冲那两个年轻人说道:“好好帮陈总做事,做完事早点回来。” 说完这句,老古表情略显肃穆的帮那两个人整理了一下衣领。 这俩看上去比我和陈浩北还要小上几岁的年轻小伙子一起说了声:“是,古爷!” 第五百五十一章 回归闭环 陈中海走了,带着那两个我叫不上名字,或者说我叫不上‘数字’的小区内部人士一起走了。 他这次没像上次一样带着壮观惹眼的车队来,而是只开了一辆毫无特点非常不起眼的轿车。 他是一个人来的,走时是三个人。 陈中海走了,没像陈浩北猜测的那样,把我俩带走,也没对我俩的现状进行任何评价,更没用任何暗示的方式向我俩传递过任何信息,就这么干干脆脆的走了。 带走了两个人,带走的却不是我跟陈浩北。 但是陈浩北还是很坚定的相信,陈中海的离开,只是‘缓兵之计’,是他整个‘大计划’的一部份。 这个‘大计划’在陈浩北的脑洞里,名字叫做‘滨海城真正霸主曲线拯救两个结义弟弟完美作战计划’。 只是这‘大计划’的存在,本身就是陈浩北脑洞出来的结果,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真的存在。 老古目送陈中海离开时,脸上的表情很是肃穆,就像是目送自己孩子奔赴沙场的老父亲一样。 为了让孩子放心,所以老父亲特意把最深的“不舍”掩饰的很好,只流露出了鼓励,只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勇往直前。 阿三始终面无表情,但我觉得其实他有表情,他一直保持着同一个表情,就是阴沉。 “一千,浩北,你俩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你俩又不是门卫,在这儿站着也没人给你俩开工资,呵呵。”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陈中海离开一会儿后,我们四个人都还站在原地,媒人说话,也没人离开。 良久,老古大概是站累了,便冲我和陈浩北半开玩笑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倒没觉得老古这话有什么不妥,毕竟他平时说话就这样,而且我已经知道了他们到底是谁,所以没觉得有啥特别的。 但是陈浩北跟我不同,老古一句简单的玩笑都换来了他满眼的警惕,似乎老古在他眼里已经成了洪水猛兽一般。 老古说完后,我答应一声便准备返回暗门,而陈浩北则拍了拍我肩膀,然后用别有深意的眼神冲着我点了点头。 点完头,他便一语不发的朝自己家方向走去,边走还边从随身塑料袋里掏出个苹果啃了起来。 从背影来看,他啃的很用力,咬牙切齿的。 我也转身朝我那栋单元楼走去,坐电梯下楼回暗门。 一切…似乎又绕回了某一个原点。 这天之后,小玉照旧会时不时来‘洞房’和我聊天,有时只聊些很浅显的东西,但有时也会说一些让我很掉下巴的猛料。 比如他隐晦的告诉我说,之前录的陈浩北和小雅那段不雅视频,其中男主角确实是他,同时那女主角也不是小雅,而是小双扮演的。 小玉说他们也不是那种没数乱搞的人,这种特定的“牺牲”都是由他俩来完成的,这是一个他们的约定。 包括之前姚梦男和萌萌那段视频,真相也是如此。 而小雅呢,和我还有陈浩北一样,在进行她们的“使命”之前,也必须保持童子身。 简而言之,时至今日小雅仍旧是处女,没跟任何男人有过肌肤之亲。 小玉这话让我心里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有朝一日如果能给小雅验明正身,那岂不是就意味着有足够的证据让梅甜儿相信陈浩北了嘛?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删除我和陈浩北那些对他们不利的记忆,小玉的解释很简单也很合理:如果再删除记忆的话,对我和陈浩北的身体一定都会产生伤害,这种伤害是会影响到他们需要我俩做的事情的。 就像小雅对我用催情药会被批评,在精神病院时老古会特意让医生不准对我用药一样,对此他们都有着相同的顾及。 所以一不小心,他们在陈浩北这边的计划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不删除他记忆,这货肯定不会听话,删除他的记忆,他这人也就没用了。 所以…他那边暂时只能先拖着。 据小玉说,梅娣儿跟敬生的感情发展的很迅猛,两个人都已经到了半公开的地步了。 对此,我越来越不知道到底是该祝福还是该叹息了。 至于梅甜儿,则完全变成了个工作狂,‘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把钱赚’。 只是小玉说起梅娣儿和敬生闲聊时,提起过一件挺‘有趣’的事。 就是有一天姐俩吃完午饭在单位附近的公园散步时,突然窜出了一只小老鼠,梅甜儿看到老鼠后瞬间就仿佛疯了一样,捡起手边能捡的一切东西,边砸那只老鼠边大声嚷着“死耗子,死耗子,我让你跑!” 后来老鼠还是成功的逃掉了,看着老鼠消失,梅甜儿忽然就蹲在了地上,抱着脑袋,哭的像是个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梅娣儿哄了好久才把她哄好。 ‘耗子’,一直是梅甜儿对陈浩北的‘爱称’。 除了陈浩北,没人叫这破名字;除了梅甜儿,没人这么称呼陈浩北。 小玉他们谁都没想到过,我们这些被他们选中的天性孤独的人,会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发展出友情,更没想过会有人发展出爱情。 所以他们对此也是相当无奈,而且在不能伤害我们肉体的前提下,他们也拿不出什么真正能确定管用的对策。 除了和小玉聊的这些外,我无意间还发现这几天暗门里很热闹。 不同于以往死寂一般的冷清,这两天每天都会有居民络绎不绝的进出暗门上下楼。 对此小玉也跟我解释过,邻居们这是在通过暗门去楼顶,他们是去向五福祈祷的。 按小玉的说法,其实他们这些人平时就经常拜五福,或者向五福祈祷。但是因为五福平时就在院子里,大家随随便便就能拜到,所以我才没有发现。 至于他们在向五福祈祷什么,那就包罗万象啥都有了,但是这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就是…求平安。 求自己平安,也求外出的自己人能平安归来。 我和小柔依旧保持着不变的状态,她如果不是饿的受不了需要酒的话,就一直呆在卧室不出来,而且还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真的在卧室的话,我经常会产生错觉,觉得这洞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第五百五十二章 大生意 她每次出来喝酒的时候都会跟我聊会儿天,其实我特好奇她和敬卫的过去,主要也是好奇他们这些人是怎样长大的,所以有时候也会刻意问她打听这方面的事。 但是小柔每次对于这个话题都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似乎不愿意多提。 当然,她每次和我聊天结束返回卧室前的最后一句话,肯定是告诉我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我想,她随时可以跟我交.配。 可我不想,我特么真不想。而且我也知道,她其实也不想。 这几天陈浩北来找过我两次,第一次没被人拦住,他一路跑到了我的洞房外,又是叫住我就跑。 但是刚到车库我俩就能发现,我俩根本跑不掉。 第二次他在暗门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扯着嗓子鬼哭狼嚎了半天,最后被敬生给硬拖走的。 小玉说幸亏当时卓爷正好在暗门里陪着那帮怪小孩,不然就冲陈浩北那个闹腾劲儿,指不定孩子们会跟着发什么疯。 虽然陈浩北说过,他逃跑一定要带上我的原因是为了有朝一日让我帮他做人证,帮他让梅甜儿相信当初那段视频是假的。但是眼看陈浩北从没想过单独逃出小区,每次都得拉上我,说实话我是真的挺感动的。 在陈浩北的眼里,我俩现在生命都有很严重的危险,那他这做派算是跟我‘过命’了吧? 后来我听陈浩北说,我在暗门里过的这浑浑噩噩的一段时间,一共是四天,四天后,陈中海又来了。 这天小玉正在洞房里和我聊着天,外面忽然传出几声动物叫声。 动物叫声平息后,小玉冲我说道:“陈中海又来了,前几天古爷派过去帮他的那两个我们的人都受伤了。” 我惊讶的问道:“这几声猫叫能传递这么多信息啊?” 小玉摇摇头说:“其实很简单,陈中海有专属于他的特定发音,我们自己人也有对应的发音,再加上受伤对我们来讲是个太过常见的词,稍微一组合就都明白了。” 我点点头,和上次他们给我讲解阿三用刀挡子弹时一样,道理我是真听懂了,但是要是放在我身上,我能保证我特么肯定做不到。 “你不出去看看?”小玉问到。 我摇摇头很诚恳的说:“不去,我嘴碎,万一回头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们还得批评我。” 小玉笑道:“德性,你这不是已经长记性了嘛?下去看看热闹去吧,知道你好奇心重,顺便帮我看看我们的人伤势如何。” 我问道:“哦…原来你是想让我给你当眼线啊?早说啊,那我保证今天出去啥也不说。” “也别什么都不说。”小玉说道:“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嘛,比如如果有人跟你问起我的伤势…你就说,还在养伤,看上去挺严重,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我有点皱眉的问道:“你不是说来的是陈中海嘛?又不是外人,你有必要这么防着他吗?” 小玉摇摇头说:“只要还没住进咱们小区,不是真正意义上属于咱们小区的人,都要防。” “好吧,那你歇着吧,我下去了。” 我有些无奈的站起身便出了门,其实我真心觉得小玉有点紧张过度了,老古都和陈中海关系这么好了,还有啥好防的? 一直到我走出暗门,才看到在老古阿三陈中海以及雷子的陪同下,那两个之前跟着陈中海离开的小区内部人士终于回来了。 只是他俩的状态确实不佳,其中一个手臂绑着绷带,吊在脖子上;另一个直接坐在了轮椅上,一条腿也缠着绷带,而且向前笔直的伸着。 老古他们陪着这俩人直奔暗门而来,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不好看。 老古和阿三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愤怒,陈中海和雷子则像是欠钱没还良心尚在的初级老赖似的,满脸羞愧。 而那两个受伤的邻居,同样也是满脸羞愧,只是他俩的羞愧更像是那种小孩子考试考砸了,在面对家长时的那种惭愧。 一直走到暗门边,陈中海和雷子还想帮忙往门里推那个坐轮椅的邻居,但阿三直接拦住这俩人并明确拒绝道:“二位在外面稍等吧,别坏了规矩。” 陈中海和雷子似有不甘,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阿三看到我也在,刚要说话,忽然暗门里又响起了几声猫叫,阿三稍微一滞便接着说道:“正好,一千,你陪陈总他们在下面等会儿吧,我和古爷送两个孩子上去就下来。” 我点点头,和陈中海一起目送他们离开后我冲陈中海问道:“陈哥,您得罪的人越来越牛了啊,老古不是说这俩人也很能打嘛?咋也成这样了?” 陈中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说话,一旁的雷子帮他解释道:“唉,一山还有一山高啊,这世上,又有谁能是真的天下无敌呢?”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静静的等着,希望他俩能问我打听小玉的伤势,那我就算完成任务了。 然而这俩人都没再问过我任何问题,只是表情凝重的专心看着暗门方向。 良久,老古和阿三终于出来了。 看到他们俩出来陈中海忙上前叫了声:“古爷…” 老古随即抬手打断他,接着说道:“没事的中海,你也知道,这些孩子们骨头硬,这点伤养一养就好了,不会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的。” 陈中海忙说道:“唉,都是我不好,说了要看住两个孩子的…” 老古笑道:“呵呵,这叫什么话?他们俩跟着你时,他俩的身份就是保镖,哪有雇主要保证保镖安全这一说的?好了中海,这事儿别放在心上哈。” 陈中海勉强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说道:“古爷,要我说,您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只要您点头,名利暂且搁一边不提,起码没必要再让您自己家里人冒这份险了,古爷,我是…” “那事儿再说吧,咱们上去聊吧,别吵着孩子们休养,阿三,你上去帮忙照应一下,有事再下来。” 老古打断了陈中海的话头,接着便推着陈中海和雷子朝一处电梯口走去,似乎是不愿意让这两个“外人”在车库多待。 看着他们仨人走远后,我扭头冲还在愣愣盯着陈中海他们那边的阿三问道:“阿三哥,陈中海刚才说的那话啥意思啊?他想让古爷考虑啥?” 阿三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说道:“他以为我们的种族天赋是通过某种技术手段实现的…他想买我们的‘技术’。” 第五百五十三章 天赋 阿三的语气中似乎有着深深的无奈,我不知道他这无奈是源自于哪里。 是陈中海的提议让他无奈?还是对于他嘴里的‘种族天赋’无法出售感到无奈呢? 不管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此刻我更好奇的,是阿三所说的他们的“种族天赋”的具体内容。 其实我本来就对他们的种族天赋充满了好奇,只是以前多少觉得这也算是人家的隐私,不适合直来直去的询问。 没想到陈中海倒是比我直接多了,不光问了,看这意思还问的很清楚…而且还想‘买’。 趁着这机会,我也索性直接问道:“阿三哥,您说的种族天赋都包括啥啊?你们能肉身挡子弹算一个吧?小玉他们会变脸算一个吧?还有啥是我不知道的吗?” 阿三表情古怪的看着我反问道:“干嘛?你也想买?” 我跟阿三到底更熟悉一些,于是便没什么顾虑的和他开玩笑道:“好呀好呀,只要你卖我就买,你不知道,我可有的是钱,不够的话我问古叔要去,古叔有。” 阿三白了我一眼说:“真贫,行了,我得上去了,你想了解这些问题的话,去找小玉啊,他会给你答案的。” 说完这话阿三就转身朝楼上走去,我忙跟在他身后也一起开始爬楼。 上楼的过程中,我不停地继续问他他们到底有哪些种族天赋?这天赋究竟是怎样的?但阿三始终没正面回答我,只是说让我去问小玉。 一直到八楼,阿三拐进了楼层里,而我则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朝我那层楼继续爬。 回到洞房见到小玉后,我便开口忙不迭的问道:“玉哥,你们都有啥种族天赋啊?” 小玉看了我一会儿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冲我反问道:“陈中海还不死心?” 我一愣,旋即点了点头,看来这事儿他也是知道的。 小玉接着叹了口气说:“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被陈中海带走的我们那两个小兄弟伤的怎么样?严重不?他有没有跟你问起我的情况?” 此刻我并没意识到小玉是在转移话题,因为本身这两个问题也是我下楼之前他叮嘱过我的,所以我便顺着他的问题答道:“啊?那个啊,看上去好像一个是胳膊折了,一个是腿折了,我不知道这种伤势对你们来说算不算严重。至于你…人家根本就没打听。” 说完这些我有点想笑,这算是让小玉吃瘪了吧?他原本很笃定的以为人家会打听他的情况,然而并没有,没有任何人有提起过他,看起来人家根本没有他原本以为的那么重视他。 而小玉对此却似乎并不介意,他淡淡的说了句:“那就好…”说完他就站起身边朝外走边说:“我下去看看我们的伤员,咱俩改天再聊。” 我叫了他两声,但小玉没回头也没说要带我一起下去,就那么自顾自离开了。 小玉走后我便独自坐在椅子上想事,过了一阵,小柔从卧室出来找酒喝,我赶紧殷勤的给她倒上一杯酒后问道:“小柔,刚才我和小玉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 小柔端起酒杯喝了两口后说道:“听到了,我们的天赋各有不同,既然小玉都不跟你说,那我更不会告诉你了…这其中还有些原因,你以后会知道的。” 今天的小柔似乎不是特别饿,她喝了一杯酒就起身要回卧室,临别前照旧和我说了那句例行公事的话:让我只要做好思想准备,就进去和她交.配,她随时可以配合我。 我当然不会把她这话当真,或者说我当然不会听她的。 时醉时醒的过了很久,再次从地铺上醒来时,我看到小玉已经又坐在我客厅的椅子上了。 “又过去一天了?”我迷迷糊糊的问到。 小玉答道:“是啊,又是崭新的一天,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我看看自己,再看看小玉,摇了摇头。 小玉笑道:“平时我来找你都是白天,现在可已经又是晚上了。” “啊?那我这是睡了多久啊?浩北呢?他没来找过我?”我边坐起身边稳了一句。 小玉摇摇头说:“他今天没来过,他似乎是在闭关研究新的‘救’你出去的办法。” 我点点头说:“仗义啊,你看看人家…那你白天干嘛去了?你咋不按时上下班了?” 小玉答道:“今天白天,我一直在楼下等古爷,陈中海不死心啊,出了十三和昨天那两个孩子这两档子事,陈中海借机非要跟古爷谈他想要的合作。” 我问道:“他想要什么合作?话说回来,我觉得他这人不是很贪财那种人,而且很讲道理,你们要是跟他合作的话,肯定不会吃亏的。” 小玉叹了口气说:“唉,可惜他想要的…我们给不了啊。” “啥?就是阿三说的,他想要你们的‘技术’?”我问到。 小玉答道:“是啊,先不说这件事本身有多么不现实,而且就算我们能做到,也不可能卖给他啊。” 我说道:“你干嘛这么坚决?不是跟你说了嘛?人家自己对自己的标榜一直是‘生意人’,而且就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给你们一个让你们绝对满意的价钱的。” 小玉白了我一眼问道:“这孩子,难道你觉得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吗?” 我摇头晃脑的说出一句自认为很有哲理的话:“当然能,如果不能,那只说明给的价码还不够高…” 小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点无奈的说:“换个话题吧,唉,陈中海啊,比当初那帮人可贪心多了,来,一千,还有什么关于我们的,你想知道的,尽管开口问。” 我想了想,关于他们的事我已经知道很多了,包括他们的具体身份,还有他们最初来到滨海城的原因,以及他们之所以要我和小柔做这种事的原因,我差不多全都已经知道了。 于是我索性冲小玉问起另一个跟他们有关却不是关于他们的问题:“小玉,要不…你跟我说说王洋?她现在在哪儿?人怎么样了?” 小玉犹豫片刻答道:“她在哪儿…你知道的,至于她的状况…她身体已经彻底痊愈,没有问题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大停电 一个不算太意外的答案,我欣慰之余,不知怎的,心里又犯上来一丝失落。 我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小玉依旧是那个聪明的小玉,片刻沉默后,他开口问道:“唉…一千,你还想她?” 我点点头,没否认,继续不说话。 忽然一阵急促的动物叫声响起,这次至少是四五种动物的混合叫声,即使听不懂这叫声的内容,但已经连续听过多次后,我也有了点经验,能明确感受到这声音中所夹带的焦躁不安。 随着这叫声,不光小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小柔也难得的从卧室跑了出来,她出来后就一脸紧张的看着小玉,眼神中除了惶恐,还有一丝担忧。 小玉边往外走边说:“小柔,你看好一千,关好门,千万不要出来!” 小柔郑重答应一声便几步走到门口,关上门后还难得的拧了下锁。 这是从我俩进洞房到今天,她第一次表现的如此紧张。 被他俩这情形影响的,我心里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从地铺上坐起来,喝了口酒压惊后我问道:“小柔,这是咋了?” 小柔侧头把耳朵贴在门上,似乎是在听外面的动静,听到我的问话,她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小声说道:“别说话…停电了…” “啊?停电?” 我有点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停电才多大点事?用的着这么大动静? 小柔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于是接着小声解释道:“其他单元楼停电不要紧,但是这栋楼一旦停电的话,会出问题。我们有备用发电设备,但是已经好久没使用过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调试好。” 听小柔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小玉之前说过,这暗门里有专门给那些怪小孩准备的特殊生存环境,那种环境才适合那些小孩子生存,而那种环境的稳定,是需要靠电力来维持的。 换句话说,如果电力供应不上,就会像小玉之前打的那个比方那样,热带鱼的鱼缸里加温和加氧设备都停止运作,真发生这种情况的话…那些鱼就会死。 如果维持这些怪小孩正常生活的生存环境突然变的不稳定,那会怎么样? 我觉得死人是肯定不会死人的,毕竟他们之前没事还能跑到外面来玩的嘛,肯定不会伤到他们的性命。 但会不会发生其他事呢? 看小柔这如临大敌的紧张感,我想我隐约能猜到个七八分。 于是我也再度开始紧张了起来。 说起来滨海城的基础建设其实蛮完备的,起码我在滨海城混的这些年,除了上学时要定时熄灯断电外,我还一次停电都没遇到过。 那…老古他们自然也没遇到过,想到这儿我越发紧张的问道:“小柔,那你们那个备用供电设备好使不?定期检修不?有经验丰富的相关技术人员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可以启动不?” 小柔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小声说道:“这些不归我负责,但是我记得之前有听人说过,最快也要五分钟才能再次来电,会不会出事,就看这五分钟了。” “五分钟…哦,那还好,那还好…” 我稍微安心了一些,但小柔却仍旧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忽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动物叫声,叫声过后,小柔也用手把自己的脸捏成了个奇怪的形状,嘴里也发出了一串动物叫声。 就这样和外面的声音来回对话了四五句“话”,小柔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了,不等我发问,她就冲我说道:“有问题,附近只有我们小区停电了,这是有人故意的。” 我想了想小区外面那荒凉的环境,有点怀疑的问道:“你…能确定吗?咱小区附近可没什么其他小区了…” 小柔答道:“连小区外面那个商场都还有电。” 我没话说了,那个没顾客没商铺的破商场跟小区挨的这么近都还有电,这只能说明这次停电确实太蹊跷了。 接下来,外面的动物叫声一直持续不断,而小柔则充当起了称职的“翻译”,每当外面的叫声响过之后,小柔都会跟我用普通话解释一遍。 “孩子们情绪很不稳定…” “卓爷已经到了,在安抚了,暂时没什么危险…” “发电机组还能用,但是启动比较麻烦…” “我们千万别出门,别出声…” “在启动发电机组了。” “燃料不够?不会吧?” “可以了…可以了…” “等等!” “怎么会?发电机组电力不够?不可能啊…” “抽调?!完了…” “不可能…肯定是巧合,呵呵…” 小柔忽然不在门上趴着了,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到我旁边,在椅子上落座后,自己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像是很口渴一般,“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酒全喝完后我迫不及待的问道:“小柔,怎么样了?你最后那几句话是啥意思?情况很不好吗?” 小柔摇摇头说:“都解决了,孩子们没问题了,咱们就静静地等着来电就行。不信你听,外面是不是安静了许多?” 我仔细听了听,确实如小柔所说,外面原本热闹的动物叫声已经渐渐趋于平息,似乎刚才的慌乱已经结束了。 但这样我就更纳闷了,看着完全不在状态的小柔,我问道:“既然都解决了,那你为啥还这样啊?你这表情让人有点出戏啊。” 小柔苦笑着摇摇头说:“等着让小玉跟你解释吧,呵呵,有件事他不光骗了你了,还骗了古爷,虽然是有苦衷的…但是…唉,我先进去了,如果不出意外,一会儿古爷和小玉就会来找你,到时候…麻烦你帮忙劝劝架,我先代他俩谢谢你了。” 说完这让我一头雾水的话,小柔就自顾自返回了卧室,任凭我在她身后叫她也不理我。 我带着一脑袋问号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思考着,思考着小柔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小柔竟然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她刚才说对了,不多时就响起了明显带着情绪的敲门声。 当我打开门时,门外正站着一脸怒容的老古,以及一脸尴尬的小玉。 第五百五十五章 百子堂 看着在这两个人的脸上太过难得一见的表情,我纳闷之余,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咋了这是?二位爷这是吵架了?小玉,你是不是不听话了?古叔,咱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哈,他玉哥,要尊老爱幼啊你,古爷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你是古爷养大的吧?” 小玉挠挠头,莫名其妙的冲我露出个尴尬虚伪的浮夸笑容,却什么都没说。 看到小玉这样,我不由得更纳闷了,然而我还没从纳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老古就突然相当气愤的说道:“你跟一千把事情说清楚!不管咱们最终是想要什么,但自从一千住进咱们小区以来,我就从没在任何事情上骗过他!你倒好,真是…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唉!” 我忙摆摆手说道:“古叔您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咋还成家贼了?有长得像咱小玉这么帅的贼嘛?何况咱玉哥这看着也不缺钱啊,是吧?而且我家也没丢贵重物品啥的…” 小玉小声嘟囔道:“也不是没有…以前有个叫盗帅楚留香的,还有个叫盗圣白展堂的,俩都是贼,俩长得还都挺帅的…” “我让你贫?!”老古一把揪住小玉的耳朵就拧了起来,小玉对应的半边脸颊瞬间就被拉扯的变了样子,看上去诡异至极。 如果我是第一次在小玉脸上看到这种变化,估计这会儿我已经成功的吓晕过去的。 但是基于对他们已有的了解,所以这变化没让我太过害怕,甚至还让我从中看出了一点自家长辈管教自家孩子的亲近感。 像普通人一样,被扯住耳朵的小玉也“啊啊”大叫着,不知道他是真的疼,还是在故意配合老古。 我也像劝普通人家一样,忙冲着他俩说起了那几句劝架时必说的话:“哎哟,古叔您快别打了,这大过年的,来都来了,他还是个孩子,远亲不如近邻的…是吧?” “是啥是?!这会儿是过年吗?他是孩子吗?” 难得老古竟然很有种不依不饶的架势,而小玉则一边不知真假的继续喊着“疼”,一边大声的求着饶,姿态堪称史无前例的…怂。 看他俩这难得的表现,反倒让我越发好奇了,于是我便冲他俩问道:“古叔,他玉哥,你俩先冷静点,咱先有事儿说事儿啊,你俩到底咋回事啊?我咋听着这事儿还跟我有关啊?” “可不就是跟你有关吗?!不跟你有关,我能生这么大气吗?” 老古说的话似乎很是向着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彼此都太过熟悉了,所以我总觉得老古这句话说的有些太过刻意,有故意作秀的嫌疑。 眼看怎么劝也劝不住他俩,我也来火了,干脆我也扯着嗓子冲着他俩喊道:“行了!还有完没完?!既然跟我有关那你俩能不能先把话说清楚?!虽然我知道在这儿我说话没啥份量,但是你俩来都来了,知情权我还是有的吧?!这儿一共就咱仨人,你俩差不多就得了啊!” 喊完这一嗓子我就强装镇定的看着他俩,我觉得自己喊的很猛,所以我有点胆怯,谁知道他俩到底是个啥脾气? 万一因为我这一嗓子再把他俩惹得更生气了,额…我可打不过他俩。 还好这俩人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在经过我这一嗓子后,老古终于放开了小玉的耳朵。 小玉一点一点的把自己被扯变形的半边脸颊揉回了原样。不过他的相貌虽然恢复了,但表情却依旧很尴尬。 而老古却仿佛完全没有消气,他板着一张脸冲我和小玉说道:“哼!你自己带一千去看吧,以后你要再敢干这样的事,看我不抽你!” 说完这句老古就气鼓鼓的摔门而去,留下了一脸懵圈的我和一脸持续尴尬的小玉…还有卧室里那个肯定全程都听见了一切,却一直假装自己并不在现场的小柔。 “咳咳…”小玉轻轻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那什么,一千,你困不困?你渴不渴?你饿不饿?你…” “我好的很,你有话直说。”我直接打断了小玉十分虚伪的客套。 小玉挠挠头,接着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般冲我说道:“好!这样吧一千,我带你去看一看孩子们平时休息的地方吧。”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小玉说的是啥,想了想才试探着问道:“你是说…那些怪小孩生活的地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跟你俩今天搞的这出有什么关系?” 小玉讪笑两声说道:“嘿嘿,跟我来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早就跟你说过,要是古爷知道你这么干,肯定会生气的。” 卧室方向突然传出了小柔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小玉再次尴尬的笑了笑,接着强装生气的冲小柔说道:“有你什么事儿?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小柔没接小玉的话茬,轻“哼”一声,没再理会我俩。 小柔是安静了,我却更加好奇了,于是便干脆冲小玉催促道:“那咱赶紧走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小玉点点头,带着我就离开了洞房。 一出门小玉就跟我聊起了天,但是他今天跟我聊的很奇怪,没什么中心思想,也没什么主题,就是些很平常的闲天。 这种明显带有‘尬聊’风格的沟通,瞬间让我想起了以前在猪八戒手下跑业务时,跟那些新认识的客户套近乎的感觉。 我那会儿也是这么的虚伪浮夸。 这让我觉得有些不正常,因为他大可不必对我用这种态度。 凭我俩这身份关系,换个比我情商高的会来事儿的,肯定还要倒过来巴结他呢,怎么也轮不到他这样对我啊。 同时我心里也隐隐泛起了嘀咕,难道小玉把老古惹生气的事,也是一件会让我生气的事?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不知道,先跟着瞧瞧再说吧。 我和小玉一起顺着楼梯往下走,一直走到四楼时,小玉终于停下脚步冲我说道:“卓爷还在安抚那帮孩子,所以咱俩才可以进去,一会儿…你可千万别咋呼,孩子们毕竟是孩子,其实很胆小的。” 我紧张的点点头,说实话,因为知道自己将要看到的有可能是什么,所以即使有小玉陪着,我也有点恐惧。 同时好奇心占的比重也不小。 小玉带着我拐进这层的走廊,一直走到最深处那户,他没敲门,也没跟门里打招呼,直接上手,轻轻一拉,门便被打开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门后是条短走廊,有光,很轻柔的冷色光,这光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是电力驱动的光源,不是自然光,也不是什么超自然物体发出的光。 “来,套上这个。” 小玉一边给自己套鞋套,一边从旁边一个专门放鞋套的盒子里给我也拿出一双。 冷色光下,这鞋套看起来好像是蓝色的,不太确定,但是从手感上我能确定,这有很大可能就是在外面很常见的普通塑料制品。 套上鞋套后,小玉便小声和我讲解道:“咱们小区这些单元啊,每一层都是四户,这层呢,四户全都打通了,除了不能破坏的承重部分外,其余全拆除了,合起来弄成了一个完整的大空间。” 说着话我俩已经拐过了那条短走廊,拐过来的一瞬间,我就看到了卓爷。 卓爷正背对我俩站着,在他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玻璃幕墙,玻璃后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那是矩形摆放的几十张小小的床,就如同妇产医院的产房一样,这些小小的床上分别躺着一个个浅色的小孩子。 他们都正在睡觉,也像正常人一样盖着被子。 他们有的很乖,只把小脑袋露在被子外面,呼吸均匀;有的一看就很调皮,胳膊腿都在外面露着,时不时的身体还会动一下。 “卓爷好,孩子们都睡下了?”小玉跟卓爷小声打着招呼,卓爷没回头,依旧看着玻璃房里的孩子们说道:“废话,当然都睡下了。你带他过来,是想让他见那个人?” 小玉答道:“嗯,古爷的脾气您也清楚,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肯定会让我这么做的。” 卓爷点了点头说:“也好,都不是坏孩子,原本就不必如此…” 小玉“嗯”了一声,语气中略有无奈,接着冲我说道:“那,这些就是我们全部的小孩了,你看看,没见过吧?” 我看了小玉一眼,接着在他的示意下又朝玻璃墙走近两步,仔细打量着那些小孩,以及这里面的环境。 “热吧?”小玉问到。 我点了点头,刚才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了,这里的温度和湿度都和外面有所不同,都更高一些,而且空气中的湿度也和外面不一样,每一次呼吸,都感觉鼻孔仿佛正位于一杯热水的正上方。 “孩子们的体质都有缺陷,只有在这种环境下他们才能更舒适,需要不被外人发现,又需要长久稳定维持这种环境,就需要大量的电力消耗。” 小玉解释着:“你是不是想说,想制造这种环境,暖气加上个大号的室内空气加湿器就能做到?” 我点点头,没否认,因为我觉得只是这样的话,确实不需要消耗那么多的电。 小玉接着解释道:“这只是你看到的,我们最主要的,还是不想让外界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来,我带你再往里走走。” 说完这句,小玉和卓爷打了个招呼后,就带着我继续朝着大厅的深处走去。 经过玻璃大房间,在拐过一个弯后,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原始森林。 要算下来的话,我目力所及的范围,应该是包括我租住的那个房子,加上隔壁老王这两个房子的总和。 除了有几根看上去是负责承重的石柱外,其余全是花花草草,以及一些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和关在鱼缸里的鱼。 “这些都是亚.热带生物,为了维持它们的正常生长,也需要消耗很多的电力能源。” 小玉再次解释到。 我看着这些之前只在网上和电视上见到过的动植物,一时有些茫然。 挨个仔细看了看,我有点纳闷的问道:“小玉…你们养这么多这些东西干啥啊?”小玉很理所当然的答道:“吃啊。” “啊?”我有点不太相信。 小玉接着说道:“真的,主要作用确实是吃,除了吃以外,这里有些东西还能用来做药,酿酒等等…总而言之一句话,对外面的人来讲,这些东西也许是奢侈品,或者是宠物玩物,但是对我们来讲,却是必须品。” “再往里就是孩子们平时上课和玩耍的地方了,那里不适合你参观,跟我出来吧,我带你去…古爷要你去的地方。” 我看了一眼大厅更深处,那里也就是和我租住屋对应的李阿姨当时租的房子的那个位置…从我这角度什么也看不到。 小玉招呼完我就扭头朝回走去,我跟在他身后再次返回卓爷那边,我俩跟卓爷告了个别之后,他便带着我朝外走去。 在门口脱下鞋套,小玉冲我问道:“一千,你知道我们当初是如何治好你朋友的绝症的吗?” 我摇摇头没说话,因为我不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治好王洋的,我还不知道小玉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儿。 小玉接着说道:“其实啊,用你们能理解的科学的方式解释就是…我们给你朋友体内注入了一种细菌,这种细菌是经过专门培养的,它们就靠吞噬癌细胞为生。但是这种细菌的生命力也很脆弱,也需要在这种空气条件下才能存活…” 我心里一紧,隐约猜到了什么。 小玉带着我边离开这房间边说:“其实那种细菌放在其他环境下也不是不能活啦,只是相对来说,治疗功效会差很多,而且不太好控制,最严重时当然也确实会造成宿主死亡。所以呢,当初才要把你朋友放到一个和滨海城气候完全不同的地方来治病,主要是那些细菌需要这样的环境。” 小玉带着我开始爬楼梯,到五楼时,小玉带着我拐了进去,直奔最深处那间房。 “其实按古爷的意思,应该让你朋友上云南治疗,因为那边的气候最合适那种细菌。但是吧,你知道这治疗周期要多久吗?要想让你朋友彻底痊愈,最少需要两年时间才行。两年啊…你知道那成本得多高嘛?古爷对你真是很舍得啊。” 我静静的听着小玉的话和自己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我想我已经知道小玉要让我见谁了。 “碰巧,当初在给孩子们建楼下那个环境时,我多留了个心眼,让他们在楼上也弄了这么个类似的房间。当然比楼下要小很多,但是环境模拟的很成功,即使一直住在那里面,也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 说着话小玉已经拿钥匙打开了防盗门,这门后还有一扇木门,同样需要用钥匙才能打开。 木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仍旧是好多花花草草,这房间也和楼下一样,温湿闷热。 小玉带着我穿过那些花草,在走到房间深处的一扇门前时,他站定脚步敲了敲门。 门里顿时传来一个我太久没听过的熟悉声音:“他来了吗?” 小玉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姑娘真是太聪明了,就只是停了次电,她就什么都想明白了,一千,我先出去了,你俩可以单独待会儿。”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一眼万年 门开了。 她的头发比我印象里又长了一些,捆扎的方式倒是依旧很松散。 她的脸色比我们上次见面时红润了许多,她穿着我在视频里见过的浅色单衣,她的身形比之前胖了一些,但是一点也不过份,看起来很健康,很匀称。 她在笑,笑的很甜美,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笑,美得让我泪流满面。 “傻千…” “喜洋洋…” 我紧紧的抱住了她,没让她看到我脸上的泪水。 好久。 我觉得过了至少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朝思暮想了那么久的人,我原本以为有可能一辈子都再也不会见到的人,离我竟然就只有这么几步之遥。 “好了,便宜占够了没?” 王洋小声的开着玩笑,我似乎听到了她也在哽咽。 “没够。” 我好像在撒娇,我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没撒过娇,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惯着我。 “松开!” “哦。” 王洋在假装生气,我在假装被她生气吓到了。 松开双手,我看到她的眼睛里确实有泪光在闪动。 “你瞅啥?” “瞅你好看,嘿嘿。” 我没羞没臊的说着。 王洋白了我一眼说:“还是那么贫,一点没变。” 我讪笑两声说道:“你变了,变得更好看了,而且…更有女人味儿了。” 王洋抿抿嘴唇看着我,接着说道:“先进屋吧,给你看看我这半年住的环境。” 我点点头,跟着她迈步走进这间不算太小的房间。 看得出来,这就是她每次录视频时所在的房间,白色的墙壁干净的一尘不染,屋里的家具也全都是浅色的。 桌椅,沙发,茶几,床,一应俱全,最显眼的是个摆满书籍的大书架,同样也是浅色的,却因为花花绿绿的书色,让这书架显得有些突出。 “就是稍微有点挤了,其他都很好,这些书都是人家按我的要求给我买的,他们对我…是真的很好。” 王洋看出了我最关注的是书架,便重点跟我解释了这个。 “哎?那扇门是…”我看到一扇紧闭着的单扇木门,话还没问完,王洋便接嘴道:“那边你先别管了,嘿嘿,不关你事。” 王洋的语气有些神秘,我挠挠头,有点心疼的问道:“这半年…你就一直住在这里?都没出去过?” 王洋笑道:“当然了,要是我出去过的话,就不会在给你的视频里说那些话了。” 我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于是赶紧夸她道:“对了,你真聪明,我根据你在视频里留下的线索,已经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人了,还有啊,按你说的,我还以为你在…你在…” “以为我在云南?其实…原本我也以为我在云南。” 说完这句,王洋便坐在了沙发上,我跟着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这个角度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好像又在看她给我录的视频似的。 王洋又起身给我俩各自倒了一杯水,那水有些发黑,王洋解释道:“是上好的普洱茶,虽没酿一甲子那么久,但也已经算是高档货了,对肠胃好,而且是云南特产哦,你看,为了让你我都相信我真在云南,他们连这些细节都想到了。” 我端起茶杯刚想说话,王洋便主动说道:“你想问这些茶具和家具为什么不像这茶叶一样,拥有地域特色?” 我点点头,王洋又是一猜就中。 说真的,这房间里的家具陈设还没我和小柔那个洞房里的陈设来的有特色,简直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 王洋笑道:“你以为生活在边疆的人,就非得跟咱们内陆的人有多大差别啊?” 我很诚实的继续点头,王洋接着说道:“都现在这年代了,其实哪儿哪儿都差不多,正所谓‘画龙点睛’,能不能把那条龙画的活灵活现,最主要的就是那点睛一笔,只要这一笔画好了,其他的都可以排第二,万一做的过份了,就不叫画龙点睛了,叫画蛇添足。” 我挠挠头,假装自己听懂了。 王洋像以前在猪八戒那里上班时一样,又白了我一眼才接着说道:“其实你只要知道,我在今天之前真的以为我被他们带到了云南就行了。” 我点点头问道:“对了,那你当初给我发那些视频是什么目的啊?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在哪儿吗?是为了让我来救你吗?” “救我?你看我现在这样需要救吗?呵呵,古爷他们才是真正救我命的人啊。其实我给你发那些视频是为了…”王洋抬起头看了看房顶四角,仿佛在警惕什么。 我也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但我忽然想到了那些蚂蚁。 王洋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唉…其实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古爷他们到底都是什么人,然后你再做出自己的决定。” 我调侃道:“行啦,这屋里就咱俩人,不用古爷古爷的叫,没人能听见的,我平时没人的时候都喊他老古。” 没想到王洋却很认真的摇摇头说:“他…当的起这个‘爷’字。” 眼看王洋表情严肃,我也收起了调侃的心思。 不知怎的,我觉得王洋此刻跟我的想法不完全一样,我现在满脑子只有重逢后的喜悦和激动,但王洋还和以前一样,光看表情就能知道,她肯定不止在想这些。 “和我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都是怎么过的吧,应该挺精彩的吧,毕竟…毕竟都是已经结婚的人了,人生应该已经不一样了吧?呵呵…” 王洋最后一句话,让我的心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是啊,即使知道她在这里,即使和她又见了面,但我和小柔之间的事似乎仍旧没有可以缓解的余地。 哀叹一声,我还是把今年从过年到现在的事都跟她说了一遍。 我说的很简略,因为我记得刚才小玉说过,不会让我俩单独呆太久。 这其中我受罪的部分我都是一带而过的,因为如果我知道她遭遇这样的事的话,我会心疼,所以我想她如果知道我遇到这样的事的话,也会心疼我。 然而听完我的讲述,王洋还是露出了有些心疼的神色… 第五百五十八章 好久不见 在我有些尴尬的想劝她别为我伤心时,她却抢先说道:“唉,都说傻人有傻福,怎么这话到了你这儿就不准了呢?” 我白了她一眼说道:“谁说我傻了?再说…再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每天也是吃香的喝辣的,要酒有酒要菜有菜,我听小柔说,我是我们这批‘小白鼠’里最幸运的一个呢。” “‘听小柔说’…” 王洋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我瞬间有些尴尬,看来她们女人看待事物的关注点和男人就是不一样。 “额…我的事情都交代完了,该你说了。”我强行转移了一下话题。还好王洋没介意,她点点头,便跟我说起了她的经历… 当初她被老古的人开车送去机场时,身子骨已经很弱了,她和负责送她的人一起上飞机后,就忽然觉得很困。 当时陪着她的人就跟她说,困就睡,到站会叫醒她。 她当时那个状态自然没多怀疑什么,闭上眼就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时,人就已经在这房间里了。 这之后就开始了针对她的治疗。 关于治疗的细节,王洋所知也不多,她说最开始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很差,经常是处于恍惚状态,一会儿像喝多了,一会儿又像是在做梦,总之就是完全不清醒。 但后来渐渐的,她的状态就越来越好了,不光脑袋恢复了清醒,身体也以自己能感觉到的速度开始在逐渐康复。 在她一个外行看来,那治疗步骤很简单,无非就是定期通过皮肤注射,直接把一种深色的药剂打进她的血液里。 给她治疗的医生的说法和小玉说的差不多,给她注射的就是那种活着的细菌,这种细菌在接触到她的血液后就会开始自动寻找食物…也就是她体内的癌细胞。 不夸张的说,这就是王洋知道的,唯一跟治疗有直接关系的步骤。 其余的就简单了,甚至是外面的医生也会经常说的那一套,什么多喝热水,别熬夜,饮食规律,保持好心情之类的话。 这些王洋都做到了,而且她和医生配合的很好,所以她恢复的也很好。 至于其他方面的信息,则是她通过自己观察发现的。 比如这房间里远不同于滨海城的环境特征,再加上现在想来是那些医护人员故意给她的暗示,还有就是她之前就发现的小区戏曲表演里的规律所指向的地点,种种条件综合下,她便真的认为自己已经人在云南。 发现这点后,她便凭借自己之前就有的历史知识,再加上特意让人帮她买回来的历史类书籍,很快她就知道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而且她也断定,小区内部人士是不知道那戏曲表演中的秘密的,或者说,他们因为过于习惯而忽略了这一点。 她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契机,而且这种难度的‘题目’也确实符合我的智商。 于是在历次给我的视频当中,她才会反复提起那些戏曲表演。 至于她这么做的原因,却并不是为了让我去云南“救”她,因为她压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救”,反而要是我之前真傻了吧唧的找到她,并且把她带出老古他们的控制范围的话,那就等于给她中断治疗了,那才是害了她。 王洋说医生有跟她暗示过,那种细菌一旦失去了稳定环境的话,就有可能反噬,但反噬的结果会是什么,那医生却没明说。 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这样,不说,比说透了,更有威慑力。 而她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我知道老古他们的的真实身份,然后真心实意地帮老古做事。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老古他们并不是坏人,甚至是一群很可敬同时又值得同情的人。 后来她知道了我要跟小柔成亲,她也只能选择接受这命运,而且她真的觉得…和小柔成亲是我占便宜了。 再之后就是直到今天,因为这次莫名其妙的停电,反而阴差阳错地把她给暴露了。 当时刚停电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因为她住的这地方没有窗户,所以除非她要睡觉,不然这里的灯永远都是亮着的。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只是停电后,她反倒觉得这才正常,毕竟是偏远地区嘛。 但是为了尽快给那些怪小孩重新把电力维持上,所以停电时外面一度很混乱。 混乱中有小玉的人想起了王洋这边也需要电力来维持房间里的环境,于是便想进来看一眼。 然后好巧不巧,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正好被其他不知情的邻居看到了,那邻居原本一直以为这是个空置的房间,所以没在意过,结果这一看之下当即吓了一跳。 那邻居只是拿着手电扫了房间里一眼,立刻二话不说就把老古叫了过去。 这房间虽然是小玉背着老古搞的,但他们的关系在那儿摆着,谁都没有私心,所以暴露之后小玉也就跟老古坦白了。 至于王洋,她当然是认识老古的,所以在看到老古的一瞬间,她就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身处的‘云南’这边出大事了,所以老古才要亲自来一趟。 但很快她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直到小玉尴尬的出现时,她一下子全想明白了。 所以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错,她猜到他们会带我来见她。 所以当我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像我似的,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给打懵了。 各自讲完自己的过往后,我俩沉默良久,这期间我一直担心小玉会突然出现并且把我带走。但是并没有,我俩似乎是被人遗忘了一样,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片刻后,王洋先开口说道:“千儿,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看书学习东西,同时也在思考古爷他们这边的事,你能不能再跟我详细说说陈中海要洗白自己的事,还有…还有他要跟古爷他们合作的事。” 我有点意外的问道:“你问这干啥?这跟你有啥关系?” 王洋表情凝重的说:“我看到一些野史中也有一些关于古爷他们先辈的记载,再加上我对陈中海的了解…千儿,也许…也许对于古爷他们来说,这滨海城的神话…就要变成一个恐怖故事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将战 滨海城的神话…根据我目前的认知来说,能当的起这称呼的人,只有一个,这人自然就是陈浩北那个偶像,超级黑道大佬陈中海。 而王洋说的,也正是他。 只是王洋的描述让我越听越头皮发麻,简直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陈中海要洗白,这我知道,从陈中燕二次‘出山’,带着梅家姐俩去隔壁某国开始搞美容事业时,我就知道了。 陈中海想和老古他们合作,依赖老古他们的能力,帮自己洗白的同时不影响自己现有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最终名利双收,这我也已经有所耳闻。 同时我还知道,老古他们的能力并不是一种可以出售的商品,这是一种无法批量生产的东西,简而言之,根本没有商业方面的可操作空间。 当然,如果非说用老古他们这些能力赚钱也不是不可以。 比如让他们先派人去参加几届奥运会,随便拿上几百枚金牌,再加上小玉这种货色本身的颜值,参加完了就退役,直接趁热打铁进军娱乐圈,轻松捧成全球顶级流量明星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时,那钱肯定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赚个没完。 但我觉得他们是不会屑于做这种事的。 不过王洋却告诉我说,既然老古他们这些超越常人的人都可以是真实存在的,那我关于自己的很多认知习惯,其实都可以考虑试着颠覆一下。 就像老古会把我当作‘小白鼠’一样,万一陈中海真实的目的并不是要和老古平等合作,而是想要像老古最初对待我一样去对待老古他们呢? 但陈中海的手段,可不一定会像老古对待我这么柔和。 王洋的话让我想象出了那样一副场景:几十甚至上百人被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里,赤身裸体,身上戴着枷锁镣铐,每天被强迫着只准做一件事,就是交.配繁殖,给陈中海制造他想要的新生命。 新的生命诞生后,陈中海就开始给他们洗脑,直到这些新生命完全成为他的死士,只知道为他卖命,然后他带着由这样一群死士组成的部队,打.倒各国国家政.府,最终统治全球… 这特么好像也不叫‘洗白’啊! 先不说单从武力上来讲,陈中海根本没有足够的资本来驾驭老古他们,就算他可以控制住这些人,那这种孩子也不是想生就能生的啊。 听完王洋的猜测,我想了半天还是有些纠结。 凭我对陈中海的了解,我觉得他根本不是这种人,做不出这种事。 而凭我对王洋的了解,她又从没猜错过,那这次,我该做何判断呢? “会不会是这样?”犹豫良久我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看,就像你说的,他们研究出了一种可以治疗癌症的细菌,这从医学方面来讲,也是个超级大的突破啊,陈中海是不是想在这方面和老古他们合作啊?即造福人类,又洗白自己,一举两得的好事嘛。” 王洋摇摇头说:“我一开始也这样想过,但是我记得给我治病的医生说过,这种细菌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可再生的,或者说,生产的代价很高,高到如果告诉我具体的生产方法,我也许都会拒绝治疗,所以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可以合作发财的事。想在这件事上赚钱,那最多也就是碰巧某个首富级别的人得了相对应的病,可以趁机狠宰他一笔,但这就算成功了也是‘一锤子’买卖,没有可持续发展的空间。” 越来越纠结。 我抓着头皮思考着,越思考越觉得,似乎眼下的事已经大到超过我能力和脑力的承受范围了。 “千儿,是不是有点不愿意相信?”王洋问了一句。 我点点头,没说话。 王洋笑道:“呵呵,其实如果不是我真的活了下来,我也不会相信这些事。但眼下的情况就是如此,甚至…甚至还有很多更残酷的事实,我都无法直接告诉你,这样吧,千儿,你帮我把古爷和那个小玉都叫来,我和他们聊点事,这毕竟是关乎他们命运的事,他们有知情权,也有决定权。” 我认真的看向王洋的眼睛,她的眼里有着同样的认真。 “其实我原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但是听你说完陈中海最近做的事,尤其是他帮古爷除掉了元太…我想从那时起,一张更大的网就已经张开了…可惜我没能早点知道这些情况,不然…唉,算了,千儿,你快去帮我叫他俩过来吧,我就不出去了,我已经喜欢上这房间里的空气了。” 王洋解释着,催促着,我揉揉眼睛,站起身问道:“那我叫他俩下来后,我能旁听不?” 王洋竟然犹豫了一下才答道:“等古爷过来,听古爷的安排吧。”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是跟古爷小玉比跟我还亲的节奏吗? 王洋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情绪,她笑着起身,轻柔的把我推出了房间。 我顺着楼梯爬上八楼,刚拐进楼道就听到小玉跟老古在吵架。 不,不能说是在吵架,而应该说是老古在训斥小玉,但小玉没像阿三阿四那样乖乖的听着,他还在时不时小声的顶嘴。 我出于好奇听了一会儿,很快就听出了俩人吵架的关键点。 老古当然是在责怪小玉没按他的命令行事,而且还骗了他;而小玉的解释在我听来其实还挺合理的,他说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害怕如果当初真的把王洋送到云南的话,那边山高皇帝远,万一真有个什么突发危险之类的,他们就是坐火箭去都未必能赶得上热乎的。 两个人说的其实都有道理,但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当然是更偏向于小玉一点的,之所以这样想,第一是因为王洋的安危我确实在意;第二是王洋能离我这么近,我确实开心。 所以一进屋我就站到了小玉这边,拉着‘偏架’给这俩人和起了‘稀泥’。 阿三阿四也在,但是他们俩和平时一样,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啥也不敢说,就只有我无知者无畏的在勇敢劝架。 还好大家到底都是自己人,有了台阶也就都下来了,没真要翻脸或者怎么样。 都冷静下来之后,我便跟这二位爷提出了王洋的邀请。 第五百六十章 智囊分析 一提到王洋的名字,老古立刻恢复了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架势,小玉也乖乖地一副低头认错的姿态,在我又劝了一阵后,这二位爷才各自带着情绪和我一起下了楼。 我带着他二人一进王洋房间,王洋就起身礼貌的冲老古打招呼道:“古爷,好久不见…” 没想到老古却气呼呼的来了一句:“怎么好久不见?刚刚不是才见过吗?” 话虽然说的似乎是在怼王洋,但老古这话却是在瞪着小玉说的,很明显还是在生小玉的气。 我都看出是怎么回事了,王洋自然也明白,所以她也没介意老古的怒意,抿着嘴轻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我赶紧边把老古往椅子上按边打着圆场说:“古叔快坐快坐,这老头儿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脾气还这么大,嘿嘿。” 老古刚一坐下,小玉就跟着想坐到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谁知他手刚放到椅子背上,老古就继续保持着气鼓鼓的语气呵斥道:“干什么呢你?!让你坐了吗?!” 小玉立刻松手,蔫头耷脑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不知怎的,看着老古难得发这种脾气,我忽然觉得他真像是个老小孩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股可爱劲儿。 索性我也不劝了,小玉站着就站着吧,反正我不累。 椅子只有两把,老古坐一把,空一把,我很自然的坐到了王洋身边,这沙发坐着就是比椅子舒服。 我坐定后,王洋倒是没真的向老古询问我是不是可以旁听,而是直接指着茶几上刚被她拿来的几本书说道:“古爷,小玉哥,这是这段时间你们帮我买的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法考证真实性,所以这些书上的许多内容都是在网上查不到的。其他的不说了,这其中还有一些关于你们祖先的记载,包括他们迁移至滨海城的真实原因,到滨海城后参与甚至主导的几次战争,以及后来的‘十一甲子约定’,还有…还有很多很多,我想请您二位帮我看看,这其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你打听这些干嘛?”小玉问了一句。 老古扭头瞪了小玉一眼训斥道:“就你话多!有你插嘴的份吗?!” 小玉立刻重新低下了头,老古又把头扭向王洋,语气温和的问道:“姑娘,你打听这些干嘛?” 王洋答道:“刚才我和一千聊了会儿了,一千不会对我撒谎,他说的我都信。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肯定也已经知道了,眼下有人想对你们不利,也许…有人想把你们永远留在滨海城,而且是以对你们很不友好的方式。” 小玉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又被老古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老古接着说道:“姑娘,你既然已经了解我们了,那也应该已经知道了,除非动用什么重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然一般人可困不住我们。” “哦?那你们为什么接连六百年…都有家不敢回?”王洋这个问题似乎很尖锐,她问完后,老古和小玉的脸色都变得很不好看,而且都没回答她。 但王洋却好像早就想到她说完这话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她也没在意,轻笑一声接着说道:“那这样吧,古爷,小玉哥,我从头讲一下你们的故事,如果我哪里说的不对,你们一定指出来。就从…就从你们被人逼迫背井离乡,不得不从世外桃源,走进兵荒马乱的乱世开始说起吧…” 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发现王洋的体力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她除了中间偶尔需要喝杯水以外,直到整个故事讲完,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疲态。 而我却听傻了。 王洋讲述的故事,其实和我之前在网上查到的那些内容差不多,但是其中却多了一丝诡异离奇和莫名悲壮的气氛。 不过我却觉得她讲的事情完全可信,至于原因?一方面是我对她本就是无条件信任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我的认知习惯里,其实是可以接受古时候有超自然力量和超自然事件存在的。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王洋从她的视角讲完这个漫长却不平淡的故事后,老古和小玉都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两个人都是一副面沉似水的表情,看上去根本就是在默认王洋说的话。 “谁让你坐下的?!起来接着站着!”老古忽然喊了一嗓子,把屋里包括我在内的另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小玉更是不得不灰溜溜的立刻从座位上重新站了起来。 王洋喝了口水压了压惊才接着说道:“古爷,您别故意转移话题,这可是关系到你们生死存亡的大事。” 老古叹了口气说道:“唉,我不是没想到这些,小玉和阿三他们也跟我提过,但是我们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 王洋摇摇头说:“古爷,你们的实力对付一般人确实绰绰有余,但你们的对手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般人啊。而且…就说元太的事吧,没错,陈中海是帮你们除了元太,算是帮你们除掉了一个对手,但是你们忘了吗?最初你们和元太可是一起的。除掉元太,同时也就等于削弱了你们自己一半的实力啊。这就好像以前你们是十个人打九个人,现在对面还是九个人,但你们只有五个人了,那还有多少胜算?” “那你的意思是,当初除掉元太并不是一次单独事件,而是某个人更大的计划中的一个环节而已?” 这句话是小玉问的,难得小玉这次问完话后老古竟然没骂他。 王洋点了点头却说道:“这个不好说,但是你们的实力已经被削弱的大不如从前,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都这个年代了,他们还能卷土重来?”老古似乎是不太愿意相信王洋说的话。 王洋答道:“那你们觉得呢?结合一千跟我说的那些话,你们觉得还有其他可能吗?”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老古看着虚空问到。 王洋没说话,小玉却一脸坚毅的说道:“古爷,六百年了,也许是时候该让欠咱们债的人…把这债清一下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史书有云… 六百年,这是终于无法再用‘弹指一挥’就能形容的一个时间跨度。 遥想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在那五行山下,也无非只是被压了五百年而已。但老古他们这些人,却一困就困了六百年,比当初的大圣还多了一百年。 听着王洋对老古他们真实历史的描述,对比之下,我忽然想起了我曾经在手机上查到的那些历史。 那些流传于网络,任谁都可以轻易查到的,我以为已经算是‘真实’的历史… 公元1271年到公元1368年之间的华.夏大地,正处在元朝时期,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朝代。 为什么说他特殊呢?因为建立并维持这朝代的,并不是那一时期正统意义上的中国人。 而且那时的国家版图和后来固定下来的雄鸡版图也有很大差别,所以很多人认为,这一特殊时期的中国,不能被称之为一个朝代,更不能说是一个国家,甚至应该独.立于中国历史体系之外,可以单独定义为一段独.立的“丧国时期”。 当时的执政者也确实做了很符合这种定义的事,他们并没像对待一个国家一样对待这片土地,他们最热衷的事,就是最反人类的‘屠.杀’。 元朝的历代领.导者们对屠.杀热衷到什么地步呢?他们的‘光荣事迹’,甚至都上了后世发明的‘吉尼斯世界纪录’。 据史料记载,元朝的数次屠.杀,针对的都不只是某一地区或者某一种族的人,他们针对的是全球所有不是他们同族的人。 非我族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杀着玩儿吧。 如今被规划在国外范围的事就不说了,交给他们外国人去处理;仅仅关于国内,元朝就对无辜的百姓进行过不止一次的屠.杀,动手的原因有时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根据公开历史的记载,其中最残忍的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被部分史书称为“五姓屠.杀”。 张,王,李,刘,赵。 这五个字可以算是在华.夏大地上最常见的五个姓氏,常见的意思就是说,占这五个姓氏的人口数量…是最多的。 据我所知,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和这五个姓氏的人打过交道,从小到大,一个例外都没有,甚至我自己就在这五姓之中。 元朝末年,当时的执政者下了一道丧尽天良的命令:凡是属于这五个姓氏的人,统统都杀死。 至于开启这场屠.杀的原因?原因是什么?能吃吗?呵呵,不需要的。 这次屠.杀是从公元1352年开始的,16年后的1368年,元朝终于迎来了他的灭亡。 那一年,取而代之的,是由朱元璋建立的明朝。 朱元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必多说,太多正史野史都对他有过太多的记载,今天只说他建立的那个朝代。 由于之前元朝的疯狂屠.杀,当明朝接盘时,与之前相比,华.夏大地已经没剩多少活人了。 人倒还是其次的,人没有了可以使劲再生嘛,但是不擅农耕只擅打仗的元朝人,用短短98年时间,就把华.夏大地原本辛苦建立起来的基础糟蹋的够呛。 多亏了朱元璋是叫花子起家,不然就凭国家当时那个状况,换成别人的话,还真不一定稀罕接下当时的那一盘烂摊子。 不管怎么说,盘既然接下来了,那就得努力争取把他‘盘活’。 于是就有了那四个字:百废待兴。 这四个字其实经常被用作一句话的下半句,那句话的上半句是:建国初期。 历史上的每一次改朝换代,都必然要经历战争的洗礼,只要一打仗,最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 尤其是那种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大战,死在最前面的只会是最弱小的老百姓。 所以明朝初年时,全国的总人口数不光少的可怜,而且还分布的很不均匀。 这种不均匀,就直接导致了资源分配的不平等。 有的地方可能只有几个人,却守着山守着水,想吃肉就上山打兔子,想吃鲜就下河抓鱼。 天冷了打两个大型哺乳动物,皮扒了做成衣服,自己穿上能御寒;肉炖了做成菜,吃到肚子里能充饥,一个村一半人都养的白白胖胖的,另一半人…也瘦不到哪儿去,转过年天一热,还要把没来及吃,已经发臭的肉想办法处理掉。 而还有些地方呢,几千人可能就守着一亩地,撑到秋天庄稼终于秋收了,就算一人一天只吃一粒小麦,都未必够大家一起撑到来年开春的。 于是朱元璋同志大手一挥:为了人人都有口饭吃,我们搞一场改革开放,大家迁移吧! 于是明朝初年,中国便迎来了华.夏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人口迁移。 那次迁移,并不是某一个地方的人集体迁移到另一个地方就完了。那次迁移更应该说是一次“动态迁移”,即起.点不确定,终点也不固定的随机迁移。 很多人在半道上走着走着,要是觉得其他队伍里有个自己看着顺眼,对方也不是很讨厌自己的姑娘,就有可能跟着这支队伍朝其他地区迁移,这也是非常常见的。 离开了故乡就是离开了家,没有家的地方,不管是在哪里…其实都一样,所以也无所谓去哪儿,有口吃的就比啥都强。 对于那时的大部分人来说,不存在“北上广”,也不存在“特区”,更不存在几线城市之分。 除了皇上所在的京城,其他哪里都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穷样”。 那天我翻看着手机上的这些资料时,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时的一幕幕历史。 元朝…怎么看都好像是一个很暗黑的王朝啊,那时的掌权者似乎除了侵略就是屠.杀。 哦,还有抢夺,放火,奸淫掳掠…总之是综合评分极低的一个朝代。 这做派有点像现代的某个空气香甜的超级大国啊… 而明朝初年给我的感觉,就是穷。一切都先以填饱肚子为主要目的,其他事就是再重要也排第二。 有人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也有人说历史是“胜利者给自己书写的赞歌”。 总之很多人都认为,能流传下来的正史,都不是完整真实的,都是被一次又一次修改甚至篡改过的,课本上记载的或者网上能查到的,都是已经改的面目全非的历史,可信程度堪比央视已经停播的大型伦理奇幻连续剧《走近科学》。 但毕竟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我当时能查到的也就只有这些,所以…也只能选择相信。 第五百六十二章 老子是天选之人 因为就算我不信,我也无法知道这被粉饰过的历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无法判断也不想去仔细分辨这段历史的真假,我只想通过这段历史的字里行间,去寻找我认为的,和老古他们真实身份有关的线索。 云南,太富饶了,四季如春,风景如画,要植物有植物要动物有动物要漂亮妹子有漂亮妹子。 那他们当初,为什么要迁移到在当时来讲相对荒凉,而且气候很糟糕,物产也相当不富饶的滨海城呢? 还好,我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这些人从云南至滨海城的迁移,其实和以上那些地区的迁移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不是因为无粮可活,也不是因为滨海城比他们老家要更富饶,他们之所以会迁移到这里,是带有‘特殊使命’的。 明朝初期,刚刚成立的新国家,必然是内忧外患都有的。 内忧主要是指民生问题,而外患,则是指外敌问题。 滨海城依山傍海,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还有其他国家。 在那里有个地震频发的弹丸小国,虽然现在看上去跟我们是和和气气的,但是在短短几十年前,他们还玩儿了命的想灭了我们的国呢。 而几十年前的那次侵略战争,并不是他们发动的唯一一次。 在历史上,似乎从唐朝开始,或者说从那帮货造的船能载着他们从他们国划到我们国开始,他们就在不停的骚扰沿海一带的平民百姓。 平时没事儿就抢个鱼啊,偷个虾啊的,要是看谁家不反抗,那就多偷点多抢点。 渔民们很善良啊,原本以为这些矮子就是一帮脾气比较古怪,口音比较奇特的外地叫花子。眼看他们要抢的东西也不值钱,只是些卖不出去的小鱼小虾,索性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甚至有些心地特别善良的渔民,还会主动送给那些叫花子一些稍微大点的鱼虾。 但是当然不敢给太大的,因为那些叫花子的个头实在都太过矮小了,稍微大点的他们就拿不动了。 据说有次有个渔民送了他们一只大王八,其中一个叫花子吃完王八后,直接钻进了王八壳子里。 那王椭圆形的王八壳子虽然上端有点磨脖子,下端有点磨大腿,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一副比较合身的盔甲。 从此以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人的战斗力就成了这群叫花子里的佼佼者。 据说那人后来被他们奉为了民族英雄,多年后还有个动画片就是根据这位叫花子祖先的形象设计的,主角一共四个人,不,是四只龟,各自拿着不同的武器,在一只老鼠的带领下惩恶扬善,保他们的家卫他们的国… 然而这世上总有一种人,长得虽然跟人的形状差不多,但骨子里却是永远喂不饱的白眼狼,毫无人性可言。 你对他好,他习惯了,就会觉得你对他的好是理所当然的,然后就很自然的开始对你索取更多。 给不起,求不得,于是矛盾就产生了。 那是个闭塞的年代,“海上对外贸易”跟如今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那时只要是沿海地带,几乎都可以被称之为“蛮荒之地”,所以在整个国家都疲于生计的时候,就没有过多精力去照顾这样的偏远地区了。 于是赤手空拳又本性善良的渔民们,渐渐的就从帮助叫花子生存的好人,变成了被那些叫花子欺负的弱者。 叫花子们的眼界和胃口也都在不断提升,他们抢的东西也从鱼虾升级到了更值钱的东西,于是冲突不断加剧,直到官方不得不去重视起这件事。 然而国力的空虚仍旧是个硬伤,无奈之下,几经辗转,领导们终于做出了一个很符合当时国情的政策:从正在迁移的人口中,抽调一部分有战斗力的人,把他们迁移的目的地改成滨海城,同时交给他们一个任务,那就是…除倭寇,保百姓。 那批云南人,就是在这时,背负着这样的使命,一路迁移到滨海城的,而且…任何史料都没有记载他们有离开过滨海城,似乎从那时开始直到现在的六百余年间,他们一直就扎根在了滨海城…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的闪现完我之前查到的这段历史,我又把思绪拉回了现在。 小玉说的“债”,自然不是指钱,而是指其他用钱都买不来的某些东西。 就这样,我们又在王洋房间里聊了很久。 这期间小玉出门找过一次小双,把她带了过来;后来老古又出去叫来了卓爷,让他老人家也加入了我们的会议。 这两个都是智商很高的大脑,王洋根据自己从史书上查到的资料,再结合眼下滨海城的情况,把自己的猜测重新说了一遍。 毫无意外的,她的猜测得到了小双和卓爷的一致认可,他们也认为王洋的观点没有问题。 既然王洋的观点没有问题,那也就意味着…小区面临的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但该如何面对呢? 万一对方真的已经如此强大,那我们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想笑,不知从何时起,我竟然已经把自己当作了他们的一分子,在听到他们有可能即将要面对的问题时,竟然生出了同仇敌忾的心思。 其实也对,想想他们曾经为这座城市做出的贡献,那些牺牲,那些鲜血,再加上他们迫不得已的苦衷,似乎一切都可以理解了。 这次“会议”对我来讲意义重大,就像网上那个烂大街的笑话一样:我(不管这个‘我’是谁都行),加上中国首富,加上中国前首富,加上亚洲首富,我们四个人的财产加起来,可以撼动全球经济。 今天这房间里,却在智商上来了这么一次合作。 这几个人都属于智商超绝的人,而我则是那个可有可无的普通人,虽然他们说的有些内容我甚至都要消化一会儿才能听明白,但我的激动是真的。 我真的很激动,是刚出新手村的小白要越级秒大怪的那种激动。 我很庆幸没因为智商档次问题被他们赶出去,不然我以后就少了一个吹牛的资本啊… 我就怀着这种激动的心情和他们谈了很久,当一切都确定下来时,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强自镇定的咧嘴傻笑着问道:“你们…你们确定我能行?” 第五百六十三章 金屋有娇 小双答道:“不是确定你能行,而是除了你,我们其他人都不行。” “不行就赶紧吃药啊!早治疗早轻松,你好他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啊!” 我胡搅蛮缠着。 小玉接嘴道:“是啊,按目前这情况来看,人家连我们具体有多少人都彻底摸清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想出这趟远门,都肯定会被人盯上。” “那我咋就不会被盯上呢?你们还真以为我隐身术已经练成了啊?” 我继续胡搅蛮缠着。 老古似有些心疼的说:“其实让一千你来做这件事,我觉得确实也是有点勉强…” “古爷,有眼光!” 我毫不犹豫的竖起大拇指,诚心诚意的夸了一句。 没想到老古接着却说道:“不是说能力水平怎么样,只是我也觉得,一千有一点说的很对,人家没理由不连他也一起盯着,他去,还不如我们自己人去呢,起码路上真遇到事情的话,凭能耐还能挡一阵,起码想逃掉的话,问题不会太大。” 老古这话一出口,不光我,我们所有人都萎了。 确实,此刻在某些有心人看来,经过和小柔的那场婚礼,我已经算是小区里的人了。 而因为老古他们一直拒绝跟外面的人过多交流,挑选我这种‘小白鼠’时也都故意选那种社会人际关系比较差的,没朋友的人。 换句话说,此刻的我们,似乎根本没有身在小区以外,不属于小区,同时又能信得过的‘自己人’。 “其实…还有一个人选可以考虑一下。”小玉说到。 “谁?”我们好几个人同时问到。 小玉看向我,慢悠悠的说:“一千在外面,不是还有个关系很铁的哥们嘛?他…” “不可能!” 我瞬间从沙发上站起来,认真的大声对小玉以及房间里的所有人说道:“这件事太大,我去都行,不准把超哥也卷进来!” 小玉说道:“可一千你去不合适…”我直接怼道:“那超哥去更不合适!他跟这些事压根都没有关系,我再说一遍!不准把他扯进来!” 小玉一摊手说:“那你觉得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我指着自己鼻子说道:“我啊!我改主意了,我照了照镜子发现就特么我最合适,就我了,就这么定了!” “一千,别闹,你先坐下…”老古轻声细语的劝着。我瞪了小玉一眼,心里对他的提议真心感觉很不爽。 “一千。”王洋小声叫了我一声,我低头看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一千,也许这是个好主意。” 我同样白了王洋一眼,接着说道:“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逼我破坏自己原则啊。” 王洋俏脸微微一红,轻咳两声说道:“咳咳…你先坐下,坐下!对嘛,你听我说,我是觉得,凭超哥现在的身份和位置,他离开滨海城,其实对他的安全也有好处,你忘了上次他被栽赃的事了?那次对方明显根本没在意超哥的性命,你还想让他再遇到这样的危险吗?” 和王洋说话不用有太多顾虑,所以听完她的话我直接说道:“我当然不希望他再遇到那样的危险,所以我才不准你们派他去的,跑那么老远,沿途会发生什么谁能保证?!你能?你能?还是你能?!” 话到最后,我挨个问着房间里的人。 王洋耐心的解释道:“在外人眼里,超哥现在跟你基本不同路了,只要按我说的做,他们不会想到超哥是去干嘛,那他自然就不会有危险…” “一千。”卓爷忽然很严肃的叫了我一声。 我看向他,他冲我说道:“刚才我们都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现在似乎也只有这一个选择,托你朋友帮我们跑这趟。他成了,皆大欢喜,他要什么报酬,我们全都给。万一他真遇到什么不测…那也就意味着,我们全都完了,到时候有我们全族人给你和你朋友陪葬,也不算亏本吧?” “若不是他们祖先曾经的牺牲,也许这世上压根就不会有你我的出现,一千,我觉得…值得一拼。” 王洋也表示了对此的支持,而且还给这件事扣了这么顶大帽子。 我无力的坐回沙发上,揉着太阳穴思考着。 王洋再次强调道:“最主要的,一千,超哥离开滨海城,才能保他自己的平安。你,我,超哥,我们现在都是鱼,滨海城就是一个即将破碎的鱼缸。我们和古爷他们一样,都被拴在了这鱼缸里,走不了,超哥没被拴住,他能趁鱼缸破碎前逃往外面的江河湖海,那他就能活下去。只要他活下去,他就一定会带着匠人回来把这鱼缸修补好的,那样,我们就都能活了。” 王洋的话得到了众人一阵轻微的附和声,我继续揉着似乎越来越疼的太阳穴。 如果劝我的人不是王洋,我根本不需要这么纠结,直接骂街拒绝就行。 但她毕竟是王洋,而且…而且是死过一次,又被老古他们救活了的王洋。 但我还是有些不甘的说道:“我觉得…我不是不信任你啊王洋,但是…但是这到目前为止,一切不都是你的推测嘛?就算大家都觉得你推测的很对,但是这不是也没什么证据嘛?要不咱们再等等,等证据更充分一些,更能确定你的推测是百分百正确的,到那时咱们再行动吧?” 老古叹了口气,抬头看房顶,什么都没说。 小玉和小双对视一眼,两人看起来像是在用眼神交流,小双一直在跟小玉示意,想让小玉做点事,但小玉看起来却很为难,一直在摇头。 卓爷看看王洋,看看小玉,眼神中似乎也有期待,但也和老古一样,什么都没说。 片刻,小双似乎要对小玉发火,小玉这才叹了口气,妥协一般说道:“也不是…没有证据,我之所以这么信任王洋妹子,是因为我们真的有点实际的证据…古爷…您要不要先打我一顿出出气?” 老古收回视线,疑惑的看向小玉,小玉挠挠头说:“王洋妹子,她…在你这儿住的还习惯吧?没怎么闹过吧?” 王洋轻笑一声,看了看房间里那扇紧闭着的木门,说道:“她很爱喝你们的那个酒,现在人还没醒呢…虽然她什么重要信息都没跟我说过,但凭心而论,我觉得她给了我很大帮助。” 我迷茫的看看王洋,再看看那扇木门,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小玉站起身,走到那扇木门前,看看古爷,又看看我,说道:“那…就见一面吧,一千,这就是证据。” 第五百六十四章 计划开始 我们没打扰人家的睡眠,只是看了一眼,就重新轻轻关上了门。 看到她,很多事情我也就想通了,虽然心里多多少少也多了新的担心,却也添了新的安心。 而且…我也确实相信了小玉说的,既然这人能出现在这里,而他们又能肯定王洋的推测,那就说明,王洋的推测肯定是真实而准确的。 只是情况比他们之前已经知道的,还要更加危急一些。 而老古此刻的眼睛已经快冒出火了,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小玉问道:“你个小兔崽子!还特么背着我干了些什么?!今儿都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完!不然信不信我特么…我特么…” 老古最终也没骂出个所以然来,卓爷表情古怪的看着这一幕,依旧没说话。 小玉有点埋怨的看向小双,似乎是在责怪她刚才逼自己说破了这件事。 小双偷偷冲小玉做了个鬼脸,打圆场道:“古爷,不管怎么说,小玉做的事确实是为了咱们好,而且您如今也看到了,他做的…确实没错。” 小玉跟着怂怂的说:“嗯…对…” 老古瞪着小玉训斥道:“对什么对?!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听得出来,老古的语气里其实已经没有了多少怒意,他毕竟不是不讲理的老顽固,能明白小玉的一片良苦用心。 良久,我不得不下定决心哀叹一声说道:“唉…好吧,不过这件事要超哥自己做决定,这事儿太大!我说了不算,我不能替他答应你们这么大的事。” 王洋笑道:“如果知道一件事也涉及到了你的安危的话,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你心里清楚的很,对不对?” 我点点头说:“对啊,可是…可是…”这回换我没词儿了。 王洋接着说道:“最好还是先别告诉他具体要他做什么吧,事后再道歉就是了…事后要么就是咱们都好好的活着,你在酒桌上自罚三杯,也就没事了;要么就是咱们都没了,在阴曹地府,你就替他受阎王爷的惩罚,也算是道歉了。” 我苦笑一声说道:“喜洋洋,你知道不?你唯一的缺点就是笑话讲的特别烂。” 王洋也笑了,笑的也很勉强。 这件事很艰难,这个决定也很艰难,但是…似乎真的没有其他选择啊… 又过了许久,我站起身,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挨个冲他们说道:“这件事结束后,你们所有人都欠我兄弟一条命!等他回来了,你们得挨个拿出真金白银感谢他!他不要的话我可以代为保管!他万一要回不来…呸呸!不可能!反正…反正你们说吧,具体要怎么干!” 房间里一时静的可怕,片刻后,一屋子人一起编织出一个,极其简单的大计划… 会议终于结束了,卓爷去了楼下,他要去看孩子们,这是他的本职工作;王洋留在她的房间里,锁上门,我们所有人都装作不知道这房子里有人。 她和她房间里的另一个人,都不在这里。 剩下我和老古小玉以及小双,我们四个一起返回八楼。 静坐一会儿后我问道:“那,今天就开始吗?” 小玉点点头说:“早一天开始,早一天安全,按王洋妹子的推算来看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危在旦夕了。” 我也点点头站起身说道:“那,我就先上去了。” “嗯,去吧。”小玉说到。 我再次确认道:“不用先跟小柔打声招呼?”小双说道:“不用,这样还显得更真实一点。” 我最后答应一声,站起身朝外走去。 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上我和小柔那间洞房所在的楼层,绕进走廊,打开门,碰巧,小柔正在客厅喝酒。 看到我进来,小柔当即起身说道:“我正好饱了,先回去了,你要是想跟我交.配,随时奉陪。” “等等…” 我叫住了刚说完话就想往卧室走的小柔,小柔不明所以的扭过头,看着我问道:“怎么了?还有其他事?还是你想在…” 我小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了。” 小柔大概是没听清,她微微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我狠了狠心,一指房顶说道:“看!飞碟!” “啊?”小柔下意识的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屋顶,我咬了咬牙,一耳光抽在了她脸上。 小柔那张原本堪称美丽的脸,当即变了形。 既然已经动了手,我也不可能再犹豫了。 妈的,这辈子第一次打女人,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深呼吸两口,在小柔还没回过神来之前,我便扯着嗓子大喊道:“你们这群怪物!你这只大号母怪物!看我特么弄死你!” 我尽量掌握着力度的掐住了小柔的脖子,同时在她耳边说道:“快喊!” 之后,我就骂起了我能想到的所有脏话。 我不知道小柔有没有听见我让她‘快喊’,反正她喊的声音确实很大。 不到一分钟,我俩的声音就把‘碰巧’听到喊声的小玉和小双给吸引了上来。 小玉他们俩一个劲的劝架,而我则指着小柔已经变形的脸,大声的骂着“怪物”。 慌乱中,我趁机往楼下逃去。 在冲出暗门前我还在想,可千万别碰上八卦阵开启的状态,不然那可就尴尬了。 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卓爷提前做好了准备,我很顺利的跑到了小区院子里。 然后就在院子里‘碰巧’遇到了正在晚饭后散步的老古。 老古抓住我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大声嚷嚷着跟老古说,我被你们骗了,小柔是个怪物,你们都是怪物巴拉巴拉之类的。 天色尚早,还没黑透的寂静夜空中,我的声音似乎可以传出去很远很远。 不多时,小玉跟小双也来了,甚至还有些不认识的邻居,也被我的声音吸引到了院子里来看热闹。 很好,要的就是这效果。 眼看人越来越多,我也找到感觉进入状态了,扯着嗓子有什么骂什么。 反正这主意是你们的小玉出的,回头你们要怪就怪小玉吧。 因为骂的太起劲,我一时没察觉,有个人影带着一身杀气走着直线就到了我面前。 当我反应过来时,这人的右脚已经甩上了我的小腹。 我瞬间知道了飞翔是什么感觉。 而在落地前,我就听到老古在冲那个人影大声呵斥:“敬卫!你在干什么?!给我滚回去!” 第五百六十五章 全员演技在线 “古爷!” 敬卫丝毫没掩饰情绪的冲着老古咆哮了一声,虽然称呼里仍旧带着个“爷”字,但是他的语气里却已经丝毫没有了敬意,甚至仿佛有敌意一般。 回应他的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我虽然没直接看见,但我知道这不是老古打的。 因为这记耳光声响过之后,当即想起了敬生呵斥敬卫的声音:“跪下!在古爷面前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样子?!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了?!” 我特么可真是个推理小天才。 我还在地上四平八稳的躺着,这倒不是因为躺着多舒坦,也不是我想趁机欣赏夜空,而是因为敬卫这一脚确实够劲儿,我被他踹的彻底起不来了。 我的小肚子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有火辣辣的麻木感,还有非常想呕吐的冲动。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我深刻感觉我的脊椎都可能被敬卫这一脚给踹断了,四肢完全使不出力气,只能躺着。 敬生喊完话,敬卫还没还嘴,我就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带着口音的声音伴随着奔跑声传了过来:“我去你大爷!敢动老子的人!老子弄死你个瘪犊子!” 擦,我们吵的太热闹,把陈浩北也给吵下来了。 我想扭扭脖子看看这货啥情况,却发现脖子也动不了,只能听到陈浩北和别人扭打的动静,还有他骂街的声音。 有点小感动啊,在明知道对方比自己强上许多的情况下,这货竟然还会为了我拼命。 唉,我记得小玉说过,陈浩北因为他自己的生长经历使然,所以以往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只会顾着他自己。 没想到如今为了我,他却能如此豁得出去,我实在是想说…万幸我们是在演戏。 今天这出要特么是真的,我一会儿就得给他准备花圈了。 忽然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梅甜儿,这姐姐也出来了。 看到她的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继续坦然的保持着自己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反正我也动不了。 梅甜儿一出来就扯着嗓子大声打听发生了什么?一边打听着一边走到了我身边。 看到倒下的是我后,她赶紧和她妹妹一起扶着我坐了起来。 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好事邻居多了句嘴,说我是因为打女人,而且打的是自己媳妇,所以才被敬卫打了的。 梅甜儿听完二话不说就松开了收手,让我重新躺回了地面。 顺便还骂了我一句“活该”。 随着梅甜儿把我重新扔回地面,这一下摔打让我的肢体渐渐恢复了知觉,胳膊腿都能动了,小腹也终于清晰的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 只不过这疼痛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深刻感觉自己的状态非常不妙。 我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回终于看到了现场的壮观画面。 十几个看热闹的邻居分散站在周围,有看着我的,有看着别处的。 敬卫正跪在老古面前,低头不语,看不清表情。 老古面沉似水,低头看着敬卫的头顶和后脑勺,也不说话。 敬生正在拦陈浩北,陈浩北手里拿着把西瓜刀,正在努力想突破敬生的防守去砍敬卫。 小玉和小双在一旁装模作样的训斥敬卫,演的跟特么真的似的。 梅家姐俩在看清也弄清现场情况后,就退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安心看戏,没有了要插手的意思。 我看了会儿现场,又抬头看了看夜空,心里默默的想着:唉,在这个科技如此发达的时代,某些人为了监视我们这小区,动用高科技无人机或者一些黑科技监听设备完全有可能,希望我们今天这出戏没白演吧,不然我这一脚还有小柔那一耳光,就都算白挨了。 渐渐的,所有人的激昂情绪和好奇心都淡了下去。 在老古的示意下,吃瓜群众们最先散去,各回各家,之后老古又让敬生先带敬卫回家,先散场,不管有啥事,都等天亮再说。 敬卫站起身没直接离去,而是眼神阴冷的看着我,拐着弯的朝我走了过来。 陈浩北看出了苗头不对,大声吵嚷着要冲过来,却依旧被敬生给拦在了不远处。 敬卫倒是没敢再做过份的事,只是在经过我不远处时,恶狠狠的冲我说了句:“你给我等着。” 我轻轻点了点头,想怼他一句,却发现嗓子眼里堵的难受,一说话就想吐,根本开不了口。 还好敬生很识趣的替我又训斥了敬卫两句,而陈浩北则不依不饶的要继续砍敬卫,这次多亏了小玉也一起帮忙才彻底治住这货,卫生纸哥俩也才得以离开。 看到事情平息后,小玉也不再拦着了,陈浩北赶忙小跑到我身边想搀扶我。 梅甜儿也走了过来,她冲我说道:“不管怎么说,打女人就是不对,你回头得好好跟人家小柔道个歉,千儿,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这么做肯定有你的原因,但是你确实动手了,那就是你不对,别找借口。” 我嗓子堵的实在说不出话来,只能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大爷的,这姐姐也是够入戏的。 而陈浩北听完梅甜儿的话后,也冲我问道:“千儿,你跟那个小娘们动手了?” 梅甜儿冷着脸来了一句:“没跟你说话,接什么茬?就算跟女人动手,也比背着自己老婆跟别的女人上床的渣男强!” 陈浩北瞬间一脸欣喜的抬头问道:“你承认你是我老婆了?!” 梅甜儿脸上表情明显一滞,嘴里只说了个“你…”,接着就跟她妹妹说道:“走了妹,咱不跟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打交道。” 两姐妹说完就一起返回了单元楼,而陈浩北的表情,已经从刚才的狰狞变成了一脸弱智般的傻笑。 其实我知道他这么开心的原因,因为他之前一度也以为那段不雅视频里真是他亲自上的阵,只是自己酒后断片不记得了而已,当时确实给他伤心坏了。 但后来知道那视频是小玉做的后,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不一样了,他潜意识已经又把梅甜儿定位成了自己的女人,他没有做过对不起梅甜儿的事,现在就差把那视频的事说清楚,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但他始终不知道梅甜儿对他是否还有感情,刚才梅甜儿无意间的“真情流露”无疑给了他莫大的信心,所以他才会开心成这样。 虽然这个梅甜儿… 第五百六十六章 计划顺利 “来,一千,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小玉也走到我身边,示意要扶我起来。 按照之前说好的,我这会儿应该大声嚷嚷着“我知道王洋没死,我要见王洋”才对。 但是敬卫这一脚实在是太过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了,踹的我实在说不出话来。 眼看小玉一个劲的冲我使眼色催促我,我一着急一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啊!千儿!你晚饭都吃了些啥啊?!火龙果炒西瓜啊?”陈浩北个智障大声嚷了一句。 话说回来,吐完这口血我倒感觉舒服了好多,话也能说了,深呼吸几口,我使着劲重新入戏,勉强说道:“你闭嘴…小…不是…我…你们…你们把王洋…还给我…” 我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我知道陈浩北会主动担任小喇叭的功能,果然,当我说完这句后,陈浩北便大声吼道:“啥?!我王洋妹子咋了?!” 我接着说道:“是…是我的王洋,不是你的…我的王洋…被他们给…藏起来了。” “啥?他们把我王洋妹子给藏起来了?!” 很好,简直就是个复读机加扩音器的综合体。 “别说话了,先上诊所吧,小双,你去叫宋大夫过来一下,给一千看看他伤的怎么样。”老古指挥着。 小双答应一声便走开了,我在小玉和陈浩北的搀扶下,直奔社区诊所。 这个时间诊所已经关门了,等了一会儿宋大夫才赶到,他开门把我们让进房间里就开始给我检查,脱下外套一看,我腹部有个清晰的鞋印,已经肿起来了。 宋大夫用仪器各种检查一番后得出了结论:皮外伤,无大碍,多喝热水就能康复。 虽然我觉得宋大夫这话有安慰我的嫌疑,毕竟还没听说谁皮外伤会吐血的。 但是除了我和陈浩北外,其他人似乎都非常信任宋医生,听到他这么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宋医生给我挂了个吊瓶,说是给我回血的,除此之外就没别的治疗内容了。 小玉和老古最先离开,因为老古“岁数大了不能熬夜”,小玉“身上有伤不能熬夜”,之后除了宋医生帮忙盯着以外,就只剩小双跟陈浩北两个人陪着我了。 只剩我们三个人后,陈浩北就开始不停的问我打听关于王洋的事。 我和小双一唱一和着半真半假半编造半写实的说了一通,最后终于让陈浩北听明白了,王洋的癌症正在恢复,她人此刻…正在云南。 有了之前小玉那张脸的变化给陈浩北的心理打底,再加上小双假装迫于无奈不得不“招供”的逼真态度,陈浩北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原本也超出他认知的事实。 很好,有了这个小喇叭,对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有很大助力的。 一个多钟头后,吊瓶打完了,宋医生和陈浩北送我回家。 小双身为女人,独自回她家。 把我送到我租的房子里后,宋医生就撤了,只留下我和陈浩北两个人。 没有了外人在,陈浩北这货就欢脱多了。他也没考虑人家为啥会给我俩单独相处的机会,而是直接跟我讨论起了逃离小区的计划。 说是‘讨论’,其实基本就是他自己在自言自语。 本来我这会儿就有点气血不足插不上话,再加上我就算插话也会被他自动忽略掉,最后我干脆啥也不说了,就倚在床上听他讲。 知道王洋还健在,并且身体情况有所好转后,陈浩北自己先给这件事脑洞出了好几个定义。 因为我和小双都一口咬定王洋人在云南,所以陈浩北就觉得这是小区对我使的一计,为的就是用王洋牵制住我。 他甚至怀疑,王洋之所以当初会得这么严重的病,十有八九也是这小区的人搞得鬼。 不管怎样吧,最后他重新拟定了一下我俩的逃亡路线,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变动就是,把原本根本没定好的逃亡第一站的位置,设在了云南。 同时这厮还不无遗憾的表示,既然王洋还在,那我就不能跟梅娣儿在一起了,那就无法和他成为“亲戚”了。 后来这货什么时候走的我完全不知道,因为听他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 我之所以这么困,一方面是因为吐那口血再加上宋医生的用药,让我气血都变得很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终于回到了久违的自己的床上,这感觉确实舒服… 第二天我醒来后感觉了一下,肚子竟然已经不怎么痛了,掀开被子一看,那个鞋底形状的肿胀也消失了。 真是不得不佩服宋医生的医术,这要换了某系医院,估计至少得治个俩三月才能完,还不一定能治好…治死都不一定。 随即我又起床试了试,果然,身体其他方面已经没有大碍了。 走到窗台前看了看久违的阳光,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我一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怅然若失。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我心里一怔,不会吧?经过了昨天那出,小柔还会如往常一样来给我送早饭? 打开门一开,不是小柔,是小玉。 我把小玉让进房间里来,这才注意到,他像小柔一样带了早饭,不过只带了一人份的。 我也没客气,接过早饭就坐下吃了起来,边吃我边冲小玉问道:“他玉哥,昨晚上大家表现都不错啊,接下来该怎么继续进行了?” 小玉答道:“就按说好的啊,你说你知道你的王洋妹子在哪儿了,要去找她;我们不让你去,你偏要去,但是你斗不过我们,最后你便说,不让你去,你就让你朋友帮你去找。云南那么大,我们不信你朋友能找到,而且你朋友也不是我们需要的人,对我们没用,所以他爱去不去,我们根本不在意,然后我们就无视他了。按你说的,凭着他跟你的交情,加上他对王洋妹子也有的那份情谊,他真的肯因为这事儿跑一趟,也算合情合理。” 我点点头说:“那一会儿咱俩还得接着吵架呗?” 小玉摇摇头说:“我不跟你吵,我身体不好,气血不足,没精力吵。嘿嘿,一会儿古爷会带着阿三过来,敬卫不会再出现了,你放心,没人会再跟你动手,等会你就跟古爷他们吵吧。” “有台词本没有?就愣吵吗?”我问到。 小玉答道:“思路都给你了,这种戏主要还是看临场发挥,别让我们失望哈。” 第五百六十七章 危悬一线 没错,这就是小玉他们费劲商量过后,精心制定好的“计划”。 在这个计划里,甚至有些环节连超哥都要瞒着,因为这样才能更加保证他的安全。 毕竟老话说得好: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嘛。 之所以选超哥来做这件事,是因为从眼下这情况来看,能被小区完全信任,又不属于小区内部,同时又有足够能力去完成这件事的人,眼下只有他一个。 吃完早饭没多久,小玉就走了,快中午时,老古带着阿三来了。 我先酝酿了一下情绪,接着就和他们俩吵了起来。 我们吵架的重点是这样的。 因为我只在视频里见过王洋,然后我又发现,无论小玉还是小柔,他们都有着随意改变自己容貌的能力,我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所以我深刻怀疑他们欺骗了我,那视频里的王洋是他们的人假扮的,不是真的王洋。 为此我强烈要求必须要亲眼见过王洋真人,确定她真的没事,我才会继续进行和小柔的婚事。 但老古他们一口咬定那就是王洋本人,绝对不是他们的人假扮的,但他们又拿不出更多证据来辅佐他们的这种说法。 因此,我们双方不得不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当然,结局是我们彼此谁也没说服谁,大家不欢而散。 但是为了符合我目前扮演的角色的情绪,所以我被他们留在了我租的房子里。 他们不光不逼我回暗门了,甚至因为我昨天跟小柔动了手,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情况,他们暂时还要求我不准和小柔见面。 正合我意。 入夜,我按照计划好的,准备假装要逃跑,但是在即将行动之前,陈浩北先跑来找我了,于是我俩就组团一起往外跑。 然后在刚到达地下车库时,我俩就被阿三阿四发现,并且分别被他俩给轰回了自己家。 夜深,小玉又来了。 我俩简单聊了几句,他主要是提醒我得再抓抓紧,因为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 于是转过天天还没亮,我就开始了又一次出逃,当着这次依旧是很成功的以失败告终。 回家睡了个回笼觉,上午十点半醒来后,等了半天都没人来找我吵架。 组织了半天词汇却无处显摆的感觉实在难受,想到小玉的叮嘱,我干脆主动下楼准备去物业办公室,找老古,开始新一轮口头pk。 然而刚推开一楼单元楼的防盗门,我就愣住了,因为我看到小区里正停着一辆轿车。 是我已经很熟悉的那辆,属于陈中海的黑色奔驰车。 我再看向物业办公室,难得,今天这办公室的玻璃门是关着的,但是没有上锁。 看来陈中海正在那里面,而且来的时间不短了,不然老古也不会一上午都不来找我。 要不…我先回家等会儿再下来? 算了,就当考验演技的时刻终于到了,多个观众而已嘛,这都不叫事儿。 而且…这毕竟不是一般的观众。 稳了稳心神,我大踏步朝物业办公室方向走去。 原本我还打算先观察一下再进去的,结果在我离门口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那扇玻璃门忽然被人从里面给打开了,接着陈中海就从门里走了出来。 我刚想跟他打个招呼,手抬到半空却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我发现他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他脸上的表情很难看,都不能说是严肃,简直就是在强压愤怒。 而且我能确定他此刻的情绪相当不稳定,因为他竟然都没发现路旁还站着我这么个英俊的大活人,都没正眼朝我这边看过一眼。 陈中海身后,还跟着同样脸色很差的雷子,随着这俩人走出物业办公室,老古也紧跟其后走了出来。 老古脸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但他显然比陈中海要淡定许多,因为他一出门就看到了我,还冲我微微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我继续匀速向他们靠近,还差几步远的时候,就见到陈中海转过身冲送他的老古说道:“古爷,您还是再认真考虑下吧,这件事对你们来说,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从语气来看,陈中海似乎是在求老古。而老古却语气温和态度坚定的笑道:“中海,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你我既然已经是如今这种交情,那需要我出人帮你做事的话,你尽管开口便是,我肯定不会不帮你。至于你说的其他事情,我不是不想答应你,关键是我就是想答应你…也有心无力啊。” 陈中海有些迫切的说道:“古爷,您相信我,真的可以的,我这边…” “好了中海,都说不要提了了嘛,怎么还提?呵呵,你再说这个我可就不欢迎你了噢。” 老古打断了陈中海的话,佯装生气的说到。 陈中海明显还是一副很不甘心的架势,但老古没再给他机会,而是像刚看见我似的冲我打招呼道:“哎,一千来了?有什么事吗?” 随着老古的一声招呼,陈中海和雷子同时扭头看向了我这边。 而就在这俩人扭头看向我的同时,我看到老古竟然微不可查的冲我点了点头,还挤了挤眼睛。 还好我天生聪慧机智过人智商超绝,瞬间明白了老古的意思,于是便拉下脸配合他道:“你这老家伙少装蒜,我来干嘛的你还不清楚吗?” 任谁都能听出我说话的态度相当恶劣,陈中海自然也听得出来,而且他的反应确实快,所以我说完话的一瞬间,他便像长辈训斥自己家晚辈似的,冲我说道:“一千!怎么跟古爷说话的?注意态度!” 哟嗬?这是想借着训斥我来表明立场,以此巴结老古吧? 算了,继续表演吧,我就配合你俩到底。 我没理会陈中海的话,接着说道:“陈哥,雷哥,正好你们也在,你们帮我评评理,你们倒是也说说这老头儿做的对不对!” 陈中海看看老古,又和雷子对视一眼,忽然好像找到了节骨眼似的,原本明显已经要离开的俩人也不着急走了。 陈中海恢复以往的深沉态度,语气平和的冲我问道:“哦?一千,你是和古爷闹什么矛盾了吗?按说你们这都算是一家人了,这可不应该啊。到底什么事?你说说,要是你做的不对,可别怪我这个做哥哥的帮理不帮亲噢。” 老古笑道:“没啥,呵呵,就一点小事,中海你们有事就先忙你们的吧,不用管。” “小事?!”我嚷嚷着接话道:“你管这叫小事?!啊?这在我看就是大过天的事!我朋友的命在你们眼里就是小事是吧?!那我的命是不是也是小事?来来来,那你干脆像碾个蚂蚁一样碾死我得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计划,通 听我这么胡搅蛮缠着,陈中海似乎来了兴趣一般,冲老古说道:“那这样,古爷,您这身份就别跟年轻人斗气了,一千平时好歹叫我一声哥,我勉强也算他个长辈;他现在也跟小柔姑娘成了亲,跟您也算是自家人,里外里咱们都算一家人,别因为一些误会伤了和气,正好让我碰上了,你们二位有什么话都直接明说吧,我今天就托个大,给咱们自己家里人说合说合,一家人,别真伤了和气,呵呵。” 陈中海说话的过程中,雷子在旁边跟个捧哏似的适时的应和着,而陈中海则已经在招呼我往办公室里进了。 我和老古偷偷对了下眼神,得,继续演吧。 进屋我才发现,原来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是阿三,他一直在屋里,刚才没出去送人而已。 到办公室后,我都没落座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反正老古跟阿三都在,我只要按说好的演就行,万一真有哪句话踩了线,他俩肯定会帮我兜回来的。 在我把我们提前编好的那些词说完,并且强调完见不到王洋真人我就不跟小柔继续现在这种婚姻关系后,陈中海一时也皱起了眉头,似乎他也对这件事觉得有些无奈,而且没什么两全其美的处理方法。 老古照旧咬紧牙关说,虽然拿不出更多证据,但那视频里就是王洋本人,他可以发誓保证不是他们的人假扮的;我则同样咬紧牙关说,见不到真人我就是不信,爱咋咋地。 说着说着情绪到位了,我便跟老古越来越大声的对呛了起来。 最后要不是陈中海和雷子两边劝架,我差点都要怀疑我入戏出不来了。 “就这么个事啊?”陈中海忽然笑着说了一句。 我不满的说:“怎么了?这事儿还小吗?他们欺骗了我幼小的心灵!玩弄了我纯洁的感情!” 陈中海拉了拉我,冲老古说道:“古爷,其实一千的要求也不过份,要不您就让他和那姑娘见一面?” 老古立刻板着脸答道:“不行!规矩就是规矩,见什么见?!我自己定的规矩我自己坏掉,那往后我在小区里还有什么威信?!” 我赌着气较着劲说道:“威信?我住进来这么久都没加过你微.信,你还有微.信?一把年纪了会打字嘛你?会摇一摇嘛你?好,你不让我见是吧?我自己找她去,反正我知道她在哪儿,拜拜告辞再见!” 我说完扭头就要出门,这次是阿三上手拉住的我。 拉住我后阿三便很生气的冲我说道:“你想上哪儿去?古爷没发话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小区里呆着!” 看到阿三有点真要生气的架势,我立刻消停了一些,因为我还不清楚阿三知不知道我跟老古是在演戏,万一他要是当真了,一会儿嫌我冒犯老古直接真把我捏死那我不是亏大了? 而老古这时也说道:“和小柔的婚事不继续下去的话,你哪儿也不准去!” 我则呛声道:“见不到王洋真人,我死也不跟小柔同房,你们看着办,有能耐现在就弄死我!要是把我逼急了信不信我学东方不败给你们来一个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让你们后悔去!” 阿三小声嘟囔道:“真这么干,那…谁后悔还不一定呢…” 我没理会阿三,继续怒气冲冲的盯着老古。 眼看我和老古进入了僵持状态,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片刻后,陈中海打圆场道:“要不这样,古爷,其实这件事可以中和一下嘛,一千想见那姑娘,您不让一千去,那您让那姑娘回来咱小区不就得了?” “哥你说的对!那也行!”我气鼓鼓的说到。 老古则皱着眉头说:“中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姑娘现在哪儿也不能去,这是为她的身体着想。” 我接嘴道:“那就我去找她,我身体好!” 老古瞪了我一眼吐出俩字:“不行!” 陈中海似乎也有些为难,只是他的为难在我看来,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而是他在走神,他在想别的事,他在想把眼下的话题往他希望的方向带。 又是一阵沉默后,眼看我跟老古互不相让,陈中海再次提议道:“那要不这样,古爷您让一千和那姑娘视频通个话?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这也…” “我不!视频能作假!我不信他们!” 我打断了陈中海的话,做出一副不让我亲眼见到王洋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估计已经很多年没人敢打断陈中海的发言了,在我打断他后他竟然愣了会儿,过了几秒钟才说道:“那…问题总得解决,是吧?” 我和老古同时说道:“对!” 说完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子,这会不会显得我俩默契过头了?我看了老古一眼,他却没再看我。 陈中海笑道:“呵呵,你看,你们这一老一小想法都是一样的嘛?那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研究解决办法嘛。” 我点点头没敢说话,怕再出差池。 “要不这样,古爷,您和一千商量一下,派一个你们二位都信的过的人跑趟腿,替一千验证一下那姑娘的真实性不就结了?” “可以啊,我的人我都信得过,就是不知道咱们一千少爷能不能信得过我们了。” 老古说的很随意,但他一说完这句话,我脑子里就闪过一道光。 看来陈中海刚才的走神就是在想这件事,如果真派老古的人去出这趟门,别说能不能到云南了,估计一出滨海城,这人就会失踪得连点渣都不剩。 于是我赶紧说道:“不行!我连他本人都信不过,他的人我更信不过了,要派人去也行,必须派我的人去!” 老古轻蔑的一笑说道:“切,还你的人?你有什么人?派你爸你妈去啊?” 我上前两步冲老古说道:“嘿,你这老头儿说话怎么这么缺德?我咋就没人了?谁还没个朋友还是咋地?” “你还有朋友?那你倒是说啊,你哪个朋友能为你跑这么远?就你还有这么好的人缘?” 老古挤兑着我,我眼角余光扫到陈中海似乎要开口说话,在他发出第一个音节之前,我抢拍先说道:“怎么没有?!我有超哥!我让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我俩过命的交情你信不?” 老古似乎也意识到这是个太合适的节点了,于是也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直接接着我的话头说:“行,你行,那我就让你派你的人去找,只要你能找到就行。不过我可不包你朋友的来回路费,这可也不是一笔小钱噢。” 我也赶紧说道:“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兄弟有钱!而且明着告诉你!我知道她人在哪儿,陈哥,你都听见了啊,这老头他可答应我了,你可得给我作证!” 第五百六十九章 召唤超哥 能在陈中海眼皮子底下达到我们原本就想要的目的,说实话,这确实是我从没想到过的,因为这有很大的风险。 但同时我也感觉很爽,正所谓风险越大往往就代表着利润越大,既然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完成的,那倒是省了再麻烦别人往他耳朵眼里吹风了。 而且这样一来,还能让他更确定的相信我们,毕竟他都亲眼看到了。 当我和老古这样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用的一口气就把事情敲定后,陈中海也有些发懵。 直到我最后把话题甩给他,他才在犹豫了几秒钟后,语气犹疑的问道:“那…选择明超去做这件事的话,一千你可以接受,古爷您也可以接受是吧?” 我点点头说:“是啊,我对超哥是绝对信任的,而且他和我一样,都对王洋足够熟悉,找到王洋后随便问她几个问题,超哥就能辨别出真假来。” “对了,找明超去的话…他好像…还不知道你朋友王洋的真实状况吧?” 陈中海说完这句后,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他这眼神让我忽然记起一件事,对啊,超哥之前吃下了元太当初送给陈中海的药,已经恢复记忆了,但是这点老古他们是没理由会知道的。 其实对于这一点,我完全可以私下告诉老古他们。但是现在老古和陈中海的关系这么古怪复杂,我肯定不能在这里当着他们彼此的面直接就说,我还要装作不知道超哥已经恢复了记忆。 于是我想了想便说道:“没事儿!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就行,对吧古叔?都到今天这地步了,这事儿我就是告诉超哥也没关系吧?” 老古也继续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耸肩说道:“随你便。” 是啊,现在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了,保命要紧。 看到老古这态度,陈中海掏出手机说道:“好啊,既然都说定了,那我这就让明超过来,呵呵,就像一千说的,我这个中间人干脆也就一当到底吧。” 我拦住陈中海说道:“啊?我给他打就行,还劳烦陈哥您亲自叫他啊?也不用这么抬举他,真的。” 陈中海解释道:“不是,我是打给小亮,让他给明超捎个话…不管咱们之间交情如何,现在明超名义上毕竟都是在小亮手下吃饭的,小亮现在也当老板了,我这个做大哥的,总得顾忌一下他在小弟面前的威严嘛,不好直接越过他要他的人。”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扭头和老古交换了一下眼神。 但我只和他对视了半秒就又转过了头,千万不能让陈中海或者雷子发现任何问题。 陈中海的电话很快就通了,接通后我就听他对着手机说道:“喂?小亮,嗯,是我。是这样,你帮我跟明超说声,让他马上来一千这里一趟。对,对,哦还有,明超在你那边可能需要请个长假,有点事,暂时不去上班了,具体要多久…还不一定,他的工资你记得给他正常算。嗯嗯,好,那先这样。” 陈中海挂掉电话后,我就竖起大拇指拍马屁道:“陈哥,敞亮啊,要不我也给蔡亮打工去吧,嘿嘿,不用上班都给开工资,您比我们原来那个老板强多了,我们原来那个老板是上班都不给我开工资,更别提不上班了。” 陈中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然后就把我晾到一边,继续和老古套起了近乎。 不过估计是因为有我在的原因,陈中海聊的都只是些家常话题,没什么营养。 而老古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回应着,能用“嗯”回答的问题,他绝对不会发出两个以上的音节。 五分钟后,我收到了超哥发来的微信,问我什么情况? 为了显得光明正大,不让这房间里的任何人对这件事起疑心,所以我直接语音回复他道:你先过来吧,陈哥雷哥他们也在我小区呢,物业办公室,我有点事找你帮忙。 超哥没再多问,先回复了我一个“ok”的手势,不到十分钟又给我回复了一条文字信息:打上车了,这会儿不堵车,我催催司机,二十分钟左右到。 我把超哥发的信息大声念了一遍,又对着房间里的所有人晃了一圈手机屏幕,之后便和一屋子人一起等待起来。 二十分钟后,超哥准时踏进了物业办公室。 他一进门我就抢先说道:“超哥,你知道吗?王洋病好了!而且我知道她人在哪里!” 超哥一愣,我趁机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这哥们头发蓬乱,眼屎还没擦干净,上衣没扣扣子,鞋带还是一边系着一边没系。 看得出来他来的很匆忙,按说这时间他本来也确实是应该在睡觉的,肯定是蔡亮一把他叫醒他他就给我发了信息,接着就直接出了门。 而且在打车赶来的过程中,他肯定一直开启着‘头脑风暴’模式,在疯狂思考,所以才会顾不上打理自己的造型。 唉…我忽然想到了古时候的刘备,那哥们好像是他们桃园三兄弟中最不能打的一个,但是就是因为他二弟关羽三弟张飞不光能打还对他忠心耿耿,才一路把他扶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就是那个不争气的刘备啊,我这二弟明超,三弟浩北…对我是真仗义。 而超哥反应也很快,当然我觉得更多的是我俩年深日久培养出的默契使然。 他只是稍微愣了下神便进入了状态,故作惊讶的冲我大声问道:“什么?!不!怎么可能?!到底怎么回事?!” 我瞬间一脑门子黑线,这货的演技是真浮夸… 还好我急中生智,扭头冲老古和陈中海他们说道:“古叔,陈哥,我觉得这件事需要给超哥一点消化时间,我俩单独待会儿可以吗?我要跟他详细说说,你们也知道的,我这人脸皮薄,当着你们这么多人的面,有些话我开不了口啊!” 老古再次无所谓的说了句:“你还脸皮薄?好吧,随你便。” 陈中海也很理解我似的说道:“好啊,你们兄弟俩正好可以好好聊聊。” 我点点头,拽住超哥就离开了办公室。 后来我知道,陈中海此刻巴不得我跟超哥稍微离开一会儿呢,那样的话,他就有空间和理由继续跟老古密谈他的想法了。 我拽着超哥直奔我那栋单元楼,沿途时不时会听到一两声鸟叫,不知道是真的有鸟在叫,还是有某些人在模仿这声音,更不知道这声音里有什么含义。 走进单元楼,一进电梯,我便开始嘴不停蹄的跟超哥解释了起来… 第五百七十章 敲定行程 不过为了超哥的安全,我还是决定听老古的意见,不告诉他全部真相,而是跟他说真的是让他去找王洋而已。 凭我和超哥的熟悉程度,我很清楚他看出了我有事在瞒着他,不过他什么都没多问,只是眉头深锁的听我说着。 我知道他对我是绝对信任的,就像我对他一样,也绝对信任,所以就算有些话没说透,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坑彼此。 在电梯到达十三楼时,门一开我就看到了小玉。 小玉直接把一件个头不大的黑色物体递到超哥面前说:“拿着,千万别弄丢了,具体用法一千会告诉你的。” 小玉说完就让开了路,超哥接过东西和我一起走出电梯后,小玉就直接走进了电梯里。 没等电梯门关上,我就和超哥一起朝我家走去。 一进家门我就伸手说道:“拿来。” 超哥会意,忙把那东西交给了我。 我仔细看着手里这玩意儿,有点讶异。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而我知道这东西的存在,更只是最近这两天的事而已。 这东西通体都是黑色的,从手感上和视觉上来判断,材质像是木头,但份量却比一般的木头重,有点像是石头。 这东西整体呈个长条形,大概有两个乒乓球连在一起那么大。 这是个人偶雕塑,就和哆啦a梦那个“两头身”比例一样,这人偶有一半都是脑袋,身体脖子以下的其他部分合起来占另一半。 按说这是个很萌的身体比例,但是这人偶的脑袋却一点都不萌。 这人偶的脑袋上并没有正常的五官,猛一看脖子以上根本没有脸,只有纷乱的花纹。 但是仔细看就能看出,这人偶不是没有脸,那些花纹也不是花纹,而是一张张扭曲的脸孔画像。 没错,这人偶的脑袋上密密麻麻的雕刻满了各种形状的微小脸孔。 似乎只要有空隙,就会因陋就简的补上一张脸。这就导致这上面的大部分脸都是扭曲变形的,看上去诡异至极,看上去…让我忍不住想起了小玉他们那些能随意变形的脸。 “这是个什么东西?”超哥问到。 我把那东西重新交给超哥后,跟他解释道:“信物,小玉说这个是专属于他们一族的信物,有了这信物,你到了云南就能找到需要找的人。这东西你一定要收好,要看得比手机和命还有小夕的照片还重要,这东西万一要是丢了,你这次去了云南也是白去,具体的…我跟你详细讲讲吧…” 因为担心某些人起疑,所以我没敢和超哥聊太久,也就过了十来分钟,我便带着他离开我家,再次朝物业办公室走去。 从我家出来后,超哥就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只是他的表情让我知道,他对这次云南之行,心里其实也没底。 看着他的表情,我不禁一阵内疚。 唉,一直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最终却还是不得不把他牵扯了进来,而且还需要他做风险这么大的事… 章哥还在围着小区转圈,超哥一直在低头前进,愣是没看到章哥和他手里的骨灰盒,这样也好,省了我多做解释了。 走到距离物业办公室还有十来米时,我刚才的内疚就一扫而光了,取而代之的是吃了苍蝇一样的郁闷感。 因为我听到那办公室里有个人正在大声嚷嚷着…是特么陈浩北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我便招呼着超哥一起放慢了脚步,准备“偷听”一下他在嚷嚷啥。 说是“偷听”其实纯粹是给他面子,就他那嗓音,那做派,后来我跟超哥干脆光明正大的站在办公室门边听着他嚷嚷,他都没发现我俩。 听了一阵后,我很快也就明白他是在干啥了。 这货是在楼上看到了陈中海停在小区院子里的车,于是他就跑了下来,稍微一寻思就直奔老古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看到陈中海,他先是习惯性的拍了一通马屁,之后便开始明示暗示想让陈中海带他和我离开小区。 但是呢,老古无所谓的听着,没打断过陈浩北,陈中海也只是微笑的听陈浩北说,一直在装傻充愣,装作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听着听着我忽然冒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感觉是关于陈中海的。 但我说不清具体是哪里有问题,简而言之就是…就是我忽然觉得,我其实根本不了解他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甚至可以说是陌生。 陈浩北还在继续嚷嚷着,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其实主要是看不下去陈中海像耍猴一样对着陈浩北装傻,所以我便招呼上超哥进了办公室,开始胡搅蛮缠的打起了哈哈。 看到我俩进屋,陈浩北仿佛多了帮手一般,嚷的越发来劲了,我和超哥也劝不住他,当着一屋子长辈我俩又不好做的太过分,所以场面一时有点混乱。 最后还是陈中海打断我们的胡闹,冲陈浩北说道:“浩北,别闹了,你先回去,一会儿陈哥单独过去找你,跟你聊聊。” 陈浩北一脸期待的问道:“哥,你真来啊?叫上一千一起呗。” 陈中海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我和一千也有事要单独谈,你先回去吧。” 陈浩北看看我,再看看陈中海,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他偶像的,大踏步出门,脚步不舍而坚定的回了他自己家。 “呵呵,一会儿我去劝劝这孩子,让他安静点。”陈中海很云淡风轻的笑着说了一句。 老古点点头,没说话。 陈中海转而冲我和超哥问道:“你俩谈的怎么样?明超,你帮一千跑这一趟?” 我看向超哥,超哥答应道:“嗯,自己兄弟,义不容辞,我帮一千跑这趟腿,他也就可以安心和小柔姑娘完婚了,这样对大家都好,对吧?” 老古适时的说道:“对,一千,这样总该安心了吧?” 我依旧带着情绪说:“反正你们要是不让我亲自去,那我就只信任超哥。” 陈中海站起身,拍了拍超哥肩膀说道:“好,说的对,自己兄弟就当义不容辞,那这次也算我一份,雷子,去车上给明超拿两万块钱做路费,这趟算出公差。明超,路上别不舍得花钱…早去早回。” 第五百七十一章 逐渐撕裂 晴朗的上午,我倚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资料,忽然弹出一条微信语音信息,赶忙点开,耳机里立刻响起超哥的声音:“千哥,我到云南了,刚下飞机,你那边怎么样?” 我回复到:“我正在查那些资料,还那样,我还困在这儿出不去,你在那边一定注意安全。” 王洋说过,能被公开记录的历史资料,真实的部份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而在这百分之二十当中,又至少有一半是没什么用的内容。 只是这其中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没用的,身在历史之外的我们,谁也说不准。 不多时超哥再次发来语音:“知道了,你也是,这边的事一弄完我就赶回去,这事儿结束后要是咱俩都还活着,你欠我一顿饭啊。” 我回复到:“这事儿结束以后,只要我还活着,我欠你一条命。” 超哥没再回复我,过了几分钟,给我发来了个傻笑的表情。 超哥,拜托了,把你拖下水真不是我的本意,但是现在,除了你,我也实在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忙了。 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我放下手机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阳光明媚,公平的洒在每一个想被晒到的人身上,不要钱,也不分是本地户口还是外地户口。 看着这情形,我忽然想出去走走,回身拿起手机清空浏览记录,出门,坐电梯下楼。 十三…十二…十一…三…一 电梯外面的走廊很阴凉,穿过走廊,打开防盗门,外面的情形和我第一天搬到这个小区时基本没什么差别。 小区里一切照旧,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正常,正常到连抱着骨灰盒围着小区转圈的章哥,看上去都仿佛是那么的和谐。 我一路溜达到小区正门,冷面门卫从门岗里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我,一语不发。 我有些无奈的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说:“大爷,我不走。” 物业大爷答道:“你也得能走得掉。” 我说:“是啊,我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我认栽。” 冷面门卫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便自顾自的返回了他那个动物笼子一样的岗亭。 我转身往回走,顺便掏出我那个破手机假装打电话。 还那样,电话打不出去,只能上网,上微信。 算了,没什么好打的,演戏也不能演的太过,报警要是真能在这件事上帮到我们,那陈中海就对不起他那“黑社会大佬”的名头了。 没走几步,章哥正好经过我面前,我很恶趣味的跟他打招呼道:“章哥,又遛骨灰呢,盒儿这几天见胖啊。” 这货跟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的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对,他其实本来也听不见。 我有些无趣的继续往回走,边走边回忆着自从搬进这个小区后的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情,真是太特么刺激了… 走进电梯,按下十三层的按钮,脑子里思绪万千。 如果超哥能成功,如果我们能躲过这一劫… 不,没有如果,因为这一次,不是成功,就是全军覆灭,一城尽毁。 老子是主角,老子不能死! 两天前,我和老古当着陈中海的面定下了超哥的行程。 陈中海提出的那两万块钱差旅费,超哥没拒绝,我也觉得他该收,因为陈中海看似相当无意的提到过,要超哥回来时把住宿单据车票机票什么的都交给他的会计,他要做报销入账。 其实傻子都听的出来,他这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了解超哥的动向,想知道他的真实行程。 所以超哥收下那钱,对陈中海来说等于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反正超哥是真的要去那边,不怕他查。 那天后来,我们一起送超哥离开了小区。 我原本是想一直把他送到他住处的,但是在走到小区正门时,大概是为了做戏做全套,老古当着陈中海的面提醒冷面门卫,让他看紧我,绝对不允许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小区。 陈中海还开口劝了两句,让老古不必对我这么紧张。 但他劝的很随意,完全能看出不是真心在帮我说话,他只是在装好人假客气而已…就和他对待陈浩北时一样。 后来陈中海倒真的如约去了趟陈浩北家,不过他是单独去的,连雷子都没带,所以至于他和陈浩北到底说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天之后陈浩北确实安静了许多,他没再来约我一起亡命天涯,每天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一个人在家忙活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让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感觉陈中海一定是对他做了什么承诺,所以他才会如此安静。 可是这承诺具体是什么,会不会有兑现的一天,没人知道,我想就算是陈中海他自己,也未必保证知道答案。 接下来我要做的,或者说我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超哥的手机现在还能正常使用,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会失联,因为小玉说的那个目的地不可能有手机信号,所以我能确定,我们很快就会失去超哥的行踪,所以他这次行程的危险系数很高。 果然,三天后我就失去了超哥的音信,他再也没回过我信息,老古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 为了王洋的安全,也为了不露馅,所以即使身在同一个小区,但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还是不能跟她见面。 甚至为了符合我们想要的剧情,短期内我连暗门都不能进。 不过小玉和小双会时不时帮忙传个话啥的,虽然我也不确定他俩传给我的所谓的王洋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因为他俩说的大部分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客气话,就差打听打听天气再聊聊一日三餐的饮食了,真的是毫无价值。 陈中海依旧在不断的来找老古,他现在已经到了每天至少来一次的地步,而每次的结果似乎都一样,他想要的,老古始终没答应给他。 这终于成为了他们双方之间的矛盾,于是两边的情绪都越来越差… 第五百七十二章 矛盾 后来,陈中海几乎每次离开物业办公室时,脸色都很难看。 像他这种人物,估计已经太久没吃过这种瘪了。 同样的,老古可能也是被他烦的受不了了,所以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友好。 乃至于到再后来,每次陈中海离开时,老古连送都懒得送了。 这期间有几次我出于凑热闹心态,试着去偷听过他们的对话,然后我就发现,陈中海似乎说出了他越来越急躁的原因。 “快要没有时间了。” 这是陈中海说过不止一次的话,而这句话具体指代谁,或者具体是指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这话是陈中海在说他自己。 我记得阿三曾经也数次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他当时说的好像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没再跟我提过这类话了。 而当陈中海说到这句话时,老古他们并没有接嘴,反而很有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这让我明白,虽然这句话的内容类似,但他们彼此说的肯定不是同一件事。而且老古他们不想让陈中海知道,他们其实也在赶时间。 不过这其中也有让我觉得纳闷的地方,比如虽然口头上老古始终没答应陈中海最主要的请求,但当陈中海提出问老古要人帮忙时,老古却还都答应了。 超哥离开后这段时间,陈中海一共问老古借过三次人,第一次是要两个,剩下两次都是要一个,老古都答应的很痛快。 而且老古只跟陈中海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把人借给他完全没问题,但是不管结局是死是活,最后你都得把人还给小区。 这四个人的下场都一样,全部都是骨折后被送了回来的。 所以后来当陈中海又一次问老古提出要人帮忙时,老古还没说什么,阿三他们就先受不了了。 那天我正好在场,所以我碰巧看到了那一幕。 那天陈中海在把第四个受伤的小区内部人士送回来时,在物业办公室里,陈中海先是不停地跟老古道歉,在连我都有些听烦了他的道歉时,他话锋一转,提出最近他还需要出趟门,所以还想让老古再给他派两个人。 当然,他依旧很明事理,不是伸手就愣要,他是带了钱来的,而且数字很大。 这次的价码是,小区出一个人,他就给小区一百万,而且只需要忙个三四天就给送回来。 如果跟他走的人出了任何问题,他都包赔到底。 这价钱要是换了其他保镖公司,肯定早就答应了。 但老古他们给陈中海帮忙的最初原因就不是为了赚钱,而随着接连好几个人都因为陈中海或死或伤,除了老古还在因为面子问题硬撑着以外,其实小区里的其他人都已经有些反感陈中海了。 所以当陈中海提出还想要小区出人给他帮忙时,在场的阿三阿四都没等老古说话,就直接抢先拒绝了他。 听到热闹赶来的原本在隔壁派出所听命的小牛警官一行人,在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后,也都选择力挺阿三阿四,不让老古再给陈中海派人了。 这场景看在眼里,我心里真的是紧张万分。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预料到今天会出现这种情况,陈中海今天来的时候,除了带着雷子外,还很稀罕的带了他那个超级打手郭虎。 所以当大家吵闹起来以后,我真的很怕他们会直接打起来,这种级别的群架…我只怕自己跑的不够快。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两拨人看似剑拔弩张之际,陈中海却忽然服软了。 只是他的服软方式很特别,他再次冲老古提出,想让老古答应他最主要的那个请求。 按他的说法,只要老古答应他的请求,他就有能力不再如此需要小区出人给他帮忙了。 阿三阿四他们这帮武夫正身在亢奋情绪之中,脑子不在线,可能没注意到陈中海这话里的奇怪味道。 但作为‘旁观者清’的我,以及还保持着冷静的老古,肯定都明白陈中海其实是在说什么了。 他这话表面上说的好像是在为老古这边着想,只要合作,他就不再需要老古这边派人去帮他了,似乎他手头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但仔细一想的话,这话明明是一种有点道德绑架意味的威胁啊。 这句话其实完全可以这样理解:你姓古的要么继续出人帮我,然后每出一个人,这个人就非死即残;要么就按我提出的要求来跟我合作,没有第三条路。 老古身为这么一帮猛人的领袖,当然不是会随便就受人威胁的人,哪怕对方是滨海城的地下皇帝,哪怕对方的手下也有身手了得的猛人。 正所谓“恶虎难架群狼”,你陈中海再怎样厉害,一共也就才来了三个人,而且你和雷子肯定没有郭虎那种身手。 这可是在老古的地盘,就算你们仨人一人手拿两把枪,面对着这么多老古的人,恐怕也没多少胜算。 所以在陈中海委婉的威胁过后,老古不光仍旧没答应他提出的合作请求,还史无前例的连人都不肯借给他了。 老古难得的决绝态度自然是赢得了他手下人的一片叫好声,这叫好声却使得陈中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明显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其实我能理解他们这些人为什么如此兴奋,小玉之前跟我说过,就像我这种被选中的‘小白鼠’一样,如果完全按他们的要求去做,对我们的身体是会造成一定伤害的,为了弥补他们会对我们造成的这种伤害,所以老古对我们这些外面的人,总是比对他们自己人态度要好一点。 简单说,如果我跟敬卫一起吃饭,只有一条鸡腿了,我俩都想吃的话,老古一定会把那条鸡腿给我这个‘外人’,而不会给敬卫这个‘自己人’。 虽然能理解老古的心意,但大伙多少都有些怨言,觉得老古不该对外人比对自己人还好。 毕竟他们当中有些人,是真没把外面的人类当成和自己相同的物种来看待。 所以今天老古一反常态明显更偏向于自己人的这一举动,深刻的把他们都给感动了一把。 而没借到人,也没谈成合作的陈中海,临走时只留给老古一个怨毒的眼神,和一句含义不明的话:古爷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想清楚了,随时联系我。我,等,你。 第五百七十三章 难测人心 第一次在陈中海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说实话,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因为他让我想起了上学时我宿舍的那帮白眼狼。 难道陈中海此时的心态,和当年那帮白眼狼是一样的? 他以往从老古这儿借人,每次都能借到,于是就给他惯出毛病了,他把借人当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今天没借成功,他就不乐意了?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由于对这八个字有着过于深刻的体会,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曾经觉得,其实人人都有变成白眼狼的潜质。 但我觉得陈中海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他这种人的智商和胸襟,跟当初我宿舍那帮白眼狼可根本不在同一个段位上。 潜意识里不相信陈中海会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便试着去解读他那最后一个眼神中的怨毒,到底是何含义? 想了很久,我只能想到,他的怨毒…只能是针对老古的。 他在怨老古不听他的提议,他此刻的的心态,似乎是有点大人训斥小孩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是在埋怨老古不懂事?老古不肯听他的,他觉得这是老古做的不对? 大概是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我不得不开始担心老古这边了。 陈中海可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凭我对他的了解,他既然放出这样的话了,那他绝对不只是随便撂句狠话就完事,真的很难说他接下来会对小区做出什么动作。 毕竟他是有一定实力的,而且…他如今仿佛也确实动了这样的心思。 陈中海走后,老古先遣散了小牛他们,房间里就剩下我和老古以及阿三阿四。 大家都是熟人,我便开口直白的问道:“古叔,看刚才那意思,我陈哥好像有点不开心?” 老古还没说话,阿三抢白道:“他开不开心不关我们的事。” 老古跟着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中海这…唉,算了,今天的事谁都不准再提,阿三,从今天起,小区里的防备再多留点神,阿四,小区的供电系统你再注点意,重点还是孩子们那边。” 阿三说了声“是”就离开了,阿四则小声说道:“古爷,供电系统升级已经弄好了,小玉前两天就让我弄了,您最近忙,就没跟您说。” 老古一皱眉问道:“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阿四答道:“小玉说,因为那里有些东西本身就是背着您弄的,所以干脆就不惊动您了,是我们私下弄的,小玉说他已经把所有有可能的风险都考虑进去了,总之一句话,孩子们那边您放心就成。” 老古依旧在皱着眉,没说话,然而片刻沉默后,他自己就舒展开了眉头,表情舒缓了许多,甚至露出一丝笑容,说了句:“小玉这孩子,到底是比我强啊,老了,呵呵,有他在,我也能放心了…” 一丝莫名的酸楚忽然在我心头泛起,我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古爷,您…”阿四似乎也有话想说,但他本来也不是小玉那种双商高超的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老古接着冲我说道:“一千,这儿也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我想了想也确实没什么事了,“哦”了一声便站起了身。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老古已经靠在了椅背上,在闭目养神,他看上去好像很疲惫。 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心疼从我心底渐渐浮起,老古他…大概确实挺累的吧? 我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朝自己家走去,在快走到单元门时,我碰巧和抱着骨灰盒的章哥走了个正对面。 看着他,一股没来由的火气突然窜上脑门,我也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说说你特么干的这特么都叫特么什么事儿?!古叔哪儿对不起你了?!小区哪儿对不起你了?!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该!你就跟这儿抱着你老婆孩子转一辈子圈吧!早晚小短腿儿给你磨平了!转死你个丫挺的!” 章哥对我的话当然没有任何反应,他越过我继续前他的进,连走路速度都没因为我的邪火而发生任何改变。 看着他渐渐远去,我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转身打开单元楼门,回家。 小柔还在暗门后面的洞房里,按小玉的说法,她还在‘独守洞房’。 不过小玉也告诉我说,他已经替我跟小柔解释过我打她那一耳光的原因了,所以小柔现在情绪方面倒是也很稳定,她已经不怪我了。 听到这消息,我多少也算是安心了一些。我打了她一耳光,敬卫替她踹了我一脚,这就算扯平了吧? 这天之后,一切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陈中海一次都没再来过小区,这份平静一直持续了一周左右。 这一周时间里,我每天都会给超哥发上几条微信,每次发完都期盼他能给我个回复,但他一次都没回复过。 其实要是按小玉的说法来判断的话,超哥这会儿就应该已经在往回赶了,所以始终没有收到超哥的音信,我心里不由得隐隐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可是除了担心,我什么都做不了,毕竟距离这么远… 这天晚上我正在睡觉,忽然听到几声响亮的动物叫声,这次竟然有类似大象的声音。 自从知道小玉他们从祖上开始,就一直靠这种方式相互传递信息以后,我就对小区里的动物叫声格外敏感,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最近小区里从没响起过这种声音。 而这声音中透露出的一丝焦躁,却是连我这么个纯外行都能听的懂的。 所以我马上便穿好衣服起床出门,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坐电梯到一楼,我先小跑到院子里看了一眼。 其实我也知道,最有可能出事的地点是地下车库,但是我还要防备车库里的八卦阵,万一我直接下地下车库却发现下面只有我独自一人,然后我再独自被八卦阵困住出不来的话,岂不是会相当尴尬? 第五百七十四章 发疯 然而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静下心来,正仔细考虑要不要去地下车库看看,结果没等我做好决定,突然又响起了一声动物的叫声,这次像是牛叫的声音。 我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咬牙,便朝小区正门口走了过去。 正门门口的岗亭里没有人,冷面门卫没在。 我没多停留,越过门岗就朝旁边的车库斜坡出入口走了过去。 上次我被困八卦阵时,卓爷就是通过这里把我带出来的。 而刚刚那声动物叫声,好像也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个斜坡并不是笔直的,它还有一定的弧度,我一步步沿着斜坡朝车库走去,前进三步,后退一步,打算一旦发现有不正常的地方,就可以直接退出来。 渐渐的我终于走进了地下车库,也不再担心会被八卦阵困住了,因为我看到车库里有好多人,好多邻居。 来的都是精壮汉子,一个女人都没有,老古也没来。 他们有的正在往暗门里赶,有的则神情紧张的守在暗门门口。 我小心翼翼的走近他们,有一个负责守门的是敬生,这也是这堆人里我唯一熟悉的一个,于是我只能冲他问道:“敬生,啥情况?有人偷袭?” 在我进入车库时敬生其实就看到我了,但他并没阻止我的到来。 听完我问话敬生解释道:“前两天跟陈中海出门受伤的那几个兄弟,情况不太对劲。” 我有点纳闷的继续问道:“啊?什么意思?他们伤重了?那你们这么草木皆兵的是啥意思?” 敬生摇摇头说:“不是伤轻重的问题,他们忽然神志不清了,有一个发疯的还把负责给他治疗的宋大夫给伤到了。” “发疯?伤自己人?”我有点不可置信的问到。 敬生点点头说:“嗯,还好只有两个情况不对,其他受伤的都还好。” 忽然暗门里又是一声动物嚎叫传来,敬生瞬间骤起了眉头,他神色紧张的冲两个待命状态的邻居说道:“你们俩,过来帮我守好门,又有两个也不正常了,我得上去帮帮忙。” 被敬生点到的那两个邻居说了声“是!”便站到了暗门两边,而其他一些邻居则杂乱的冲敬生嚷嚷了起来。 敬生最终点点头说道:“好,那你们三个跟我一起进去,其他人继续待命,记住,不管是因为什么发的疯,他们都是自己人,一会儿万一他们有人跑出来,千万不要再伤到他们,抓住就行。” 说完这话敬生就带着人要往暗门里走,我赶紧问道:“敬生,有啥我能帮忙的吗?” 敬生和几个邻居一起扭头看向我,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友好却古怪的笑意。 这笑意我看懂了,于是不由得有点尴尬的挠挠头说:“额…反正我这个心意是真诚的,是吧…” 敬生笑道:“也确实不用你帮忙,你别突然跑进来给我们添乱就成,呵呵。” 我点点头,目送敬生带人跑进暗门,迅速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其实我是真的想进去帮忙的,因为我在担心王洋那边。 发疯?虽然不知道他们几个为什么会发疯,但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们疯归疯,可千万别疯到王洋住的那个房间。 但此刻我也只能是和车库里的其他人一样安静的等待着,按敬生的说法,发疯的可都是曾经派给陈中海当保镖的人,那他们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而如今在发疯状态下,武力值肯定更胜一筹吧? 忽然我看到一个身影从我那个单元楼的电梯口走了过来,是卓爷。 卓爷面色凝重的直奔暗门而来,到门口后他就冲在负责守门的邻居问道:“怎么回事?” 邻居简短的把事情一说,卓爷立刻就要往暗门里进。 那邻居随即阻止卓爷道:“卓爷,里面危险,您…” “我得去守着孩子们。”卓爷态度决绝的打断了那邻居的话,接着就自顾自要继续往暗门里走。 那邻居见状忙说道:“那我陪您一起吧,还能防备着点。” 卓爷点点头没说话,继续朝前走,那邻居跟在他身后刚走两步,忽然暗门被一股力量从里面猛烈撞开,要不是那邻居眼疾手快把卓爷推到了一边,刚刚这一下肯定会伤到他老人家。 瞬间的惊吓过后,我们一起看向从暗门里窜出来的那个人。 “十三?!” 我不禁脱口而出惊叫了一声,这人正是本来说好的已经死了的十三,不是说他已经火化了吗?这是诈尸了? 不过虽然相貌身形像是十三,但他的神志明显不对劲,整个人弓着腰,气喘吁吁的盯着我们这边看。 他的眼神就像正在捕食的野兽一样,狰狞中不带有一丝人气,同时又透着股空洞无神。 此刻他的嘴角还在往外淌着混合色的不明液体,任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状态不是特别正常。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他?注意尽量不要伤到他!” 卓爷发布完命令后,车库里的十几个邻居们齐齐的喊了声:“是!”之后就把十三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邻居兵分两路,一个朝车库出入口跑了过去,另一个钻进了暗门。 包围圈中的十三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他不停的边转圈边冲那一圈邻居发出低吼声,还不时的做出想要攻击的动作。 “卓爷,我现在能干点什么?”我紧张的问到,卓爷答道:“你能闭嘴就行,别乱动。” 我点点头接着问道:“卓爷,不是说十三已经死了吗?他不是已经火化了吗?” 卓爷答道:“你亲眼看见他火化了?”我摇摇头,卓爷接着说道:“那不就是了?” 我懵了,十三没死?那场葬礼是假的?要是这么说的话,那难怪当初他们只准我参加葬礼的前半段了… 眼看着邻居们已经时不时的在和十三交手了,我继续问道:“卓爷,十三这是怎么了?” 卓爷答道:“你瞎吗?你看不出来?” 算了,我估计卓爷是没打算跟我好好聊天,于是我便鼓起勇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卓爷,您干嘛不启动八卦阵直接困住十三啊?还麻烦邻居们费这劲。” 卓爷神色凝重的看着十三那边说道:“这阵,不是我关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 疯毒 第五百七十五章疯毒? 对十三的“围捕”仍在继续。 卓爷没再多跟我解释八卦阵的事,我也没多打听,因为我看得出来,他确实不想再跟我说话了,他此刻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十三很猛,我之前没见过这人出手,也不知道他在神志清晰的状态下是什么水平。 但即使作为一个外行我也能看出,此刻虽然他是一个人被十几个人围着,却丝毫不落下风。 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围着他的邻居们没人舍得真下死手,大家都打的束手束脚的。 不多时,刚才跑出地下车库的那个邻居又跑了回来,他的手里此刻多了两卷绳子。 这绳子的绳体是直径一公分左右的圆柱形,纯白色。 我之前见过这种绳子,那是有次经过一栋正在装户外亮化灯的大楼时,工人们用来固定自己身体的绳子。这种绳子非常结实,承重力超强,据说可以按‘吨’计。 那个邻居把两卷绳子中的一卷扔给了另一个邻居,自己留了一卷,拽住一头,把绳子的另一头交给了旁边的邻居。 两根绳子被四个邻居分别拽着,一根从上往下,一根从下往上,其余邻居负责打配合,在一番努力后,终于成功的把十三给裹成了个‘木乃伊’。 看着这帮累的气喘吁吁的邻居,我不禁想到了王洋之前跟我描述过的,这帮人很久以前的生活方式。 他们的先辈以前在森林里捕捉大型猎物时,估计就是这么个状态吧? 十三被束缚住以后,有个邻居发出了一阵悠远的长啸,暗门里很快传出一声回应,接着又是两声这种方式的对话。 对话刚一结束,卓爷就冲我说道:“咱俩闪开点,别碍事;暗门里环境太狭窄,施展不开,他们要把另外那几个发疯的也赶出来对付。” “另外几个…一共几个啊卓爷?”我问到,卓爷答道:“因为陈中海而受伤的一共七个人…今晚有五个都精神失常了。” “那另外两个呢?”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嘴,卓爷眉头紧皱的说:“情况也不好…快跟我闪开!” 卓爷催促了一声便疾步动了起来,我忙和他一起挪到了离暗门远一些的位置。 “来了!” 卓爷话音刚落,两道人影便如闪电般窜出了暗门。 随着这两道人影一出来,随即又窜出了五六个邻居,其中还包括敬生敬卫哥俩。 “敬生,赶紧去把还在昏迷的那两个人也绑了,其他人负责这两个人!”卓爷大声喊着。 敬生神色紧张的看了现场一眼,也没多问,说了声“是!”便又飞速钻回了暗门里。 从暗门里窜出来的那些邻居也都拿着足够的绳子,在车库里确实更适合“围捕”,他们迅速分成两个包围圈,开始分别捕捉这两个发疯的邻居。 人员,场地,道具,都齐备了。很快,这两个邻居就也被绑成了十三同款木乃伊。 与此同时,老古也带着小玉他们从暗门里走了出来,一看到我,老古就哭笑不得的说:“怎么哪儿都有你?” 我讪笑两声没说话,老古接着冲卓爷说道:“卓爷,孩子们都很好,没惊动他们,您放心。” 卓爷点点头说道:“嗯,那就好,那两个昏迷的怎么样了?” 小玉在一旁颇有拍马屁嫌疑的说道:“哎呀,还真是卓爷您有先见之明,果然如您预料的一样,我们刚给他俩绑上,这俩人就也发病了,真不愧是卓爷。” 然而卓爷却丝毫没在意小玉略浮夸的吹捧,只是淡淡的说道:“还是一千刚才提醒的我,我才想到的。” 小玉和老古有点意外的看向我,我马上说道:“没事啦没事啦,这没什么的啦,像我这人你们也知道的啦,虽然平时一副大智若愚的样子,但越是紧急的环境,智商觉醒的就越是…” “你就明说你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行吗?吹自己又没人给你涨工资。” 老古冲我调侃了一句,我“嘿嘿”一笑没反驳。 一场突发闹剧终于平静,总算是虚惊一场,没给小区其他方面造成什么大的损失。 老古面色凝重的朝那三个被绑的邻居走去,我们其它人也跟着老古一起凑上前去查看情况。 那三个邻居明显还处在癫狂状态,虽然被绳子束缚着无法动弹,但是每个人的面部肌肉都没休息,始终在双眼无神的不停地做着各种狰狞可怖的表情,同时喉咙深处还在不断的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 我仔细看了下这三个人的脸,他们脖子上的青筋都如同蚯蚓一样凸起着,甚至还会不时地蠕动,每个人眼球的眼白部分都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就这造型要是放到外面街上,说是丧尸出现肯定有人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像是什么病啊,以前都好好的呢…” “中邪了?” 刚才负责捕猎他们的邻居们,一空闲下来,便开始不断的窃窃私语,听起来每个人都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老古小玉他们同样是一脸凝重,但是他们似乎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倒是卓爷虽然神色同样凝重,但却没有像老古小玉那样表情中还参杂着迷茫,仿佛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似的。 老古也看出来了卓爷和他的不同,他扭头问道:“卓爷,您…您是看出什么了?” 卓爷点点头说:“得派人去正经问问那个陈总,伤到这几个孩子的,到底都是什么人。” 小玉别有深意的说道:“伤他们的,未必一定是那陈总的对头。” 卓爷说道:“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当时到底是什么人用什么方法伤的他们。” “小玉!” 忽然暗门里传出一声惊呼,我们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的扭过了头,是小双。 只见她脚步匆忙的从暗门里小跑到我们身边说道:“古爷卓爷,快!立刻清扫小区周围,这是种毒!要想让这种毒发作,施毒人距离我们不可能超过一公里,他现在很有可能还没走远!” 小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小双焦急的说:“回头再说!赶紧动起来,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抓人要紧!” 第五百七十六章 铩羽而归 小玉扭头看向老古,老古点点头,小玉随即捏着自己面颊,扬起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这声叫虽然仍旧像是动物叫,但我却听不出具体像哪种动物,非要选一个的话,我倒是觉得有点像好多奇幻电影电视里都会出现的凤凰的叫声。 嘹亮,尖利,遥远,这声音甚至让我不得不捂住了耳朵,太特么吵了。 随着小玉的叫声结束,我看到他的脸被自己捏成了前所未有的畸形,看他脸的变形的程度…我想这声音大概代表着事态的严重等级吧? 然后所有邻居就都极其快速的行动了起来。 很快,地下车库就只剩下我和小玉小双,老古卓爷,以及地上那三个‘木乃伊’。 接着就是连绵起伏,一直不间断的动物叫声。 因为身在车库,听的不够清楚,所以我无法确定那些声音的来源具体是在哪个方向。 但是小玉他们好像可以,他们不光能知道声音来自哪里,还能听懂这声音里的含义,而小玉则像之前的小柔那样,充当起了翻译官的角色。 “小区里没有…” “那个商场里没有…” “楼顶上也没有…” “后面那片废墟…从气味上看没有…” “找到了!真有!” “糟了糟了,对方有防备!” 外面忽然传出两声像是鞭炮炸裂的声音,老古立刻神色慌张的命令道:“小玉!让我们的人撤回来!” 外面又响起几声炸裂声响,小玉有些犹豫的说:“古爷,有可能抓住对方的…” “不抓了,对方准备的这么齐全,抓了也没多大用,搞不好我们还要损失自己的人,不值得,快叫他们都回来吧。”卓爷吩咐到。 小玉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接着再次把自己的脸捏成刚才那种形状,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 外面传来好几声回应过后,小玉又发出了同样的一声长鸣,片刻,当他把自己的脸终于揉回原状后,有点失魂落魄的说:“我们的人…中枪了…他们正在往回撤。” 我松了口气自以为是的说道:“哦,中枪啊,还好还好…” 小玉白了我一眼说道:“好个屁!” 我一愣,有点尴尬的说:“中枪而已啊,子弹对你们来讲,不是没什么…” “我们也是有上限的好不好?不信你拿大炮轰我一下试试,我当场死给你看你信不信?真当我们金刚不坏啊?” 小玉没好气地打断了我的话,瞬间让我感觉自己的尴尬指数又上升了两颗星。 还好老古适时的插话道:“你冲一千发什么脾气?那又不是一千开的枪!” 接着老古又语气温和的冲我解释道:“从火力程度上讲,这次对方用的枪,和上次咱们在高速路上被围时那些人用的枪,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虽然还不能知道对方所用枪.支的具体型号,但是却是有可能会真正伤到我们的。一千,你先回去吧,一会儿的场面可能不会太好看。” 我想我知道老古说的是什么,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古叔,咱都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我就不回避了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一旁的小玉冷嘲热讽道:“哟?成大人了?那一会儿可别哭也别吐啊。” 我一耸肩,白了小玉一眼没说话,同时也有些不甘心,唉,帅成小玉这样子,就是这么阴阳怪气的损我我都不觉得他烦,真是颜值即正义啊。 不过我也觉得,更多的可能是是因为我感受到了他话里隐藏着的难过吧?所以才无法狠下心跟他计较。 那似乎是多种负面情绪的综合体,伤心,愤怒,不甘,震惊等等混合在了一起,因为太过复杂,所以反而只能隐藏起来,只能用那种有些阴阳怪气的语气随意发泄一下。 还好老古也没非要赶我走的意思,所以我很快就看到了回来的邻居们。 刚才跟着老古一起从暗门里出来的冷面门卫没跟着一起回来,我想他是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了吧? 其他邻居差不多还是刚才的原班人马,只是这些人中有两个人是被其他邻居背回来的。 这两人中,其中一个的肩膀上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把背他那人的上衣都完全染红了,这人紧闭着双眼,表情痛苦。 在他们走近一些后,我仔细看了一眼,不由得真的差点吐出来。 那肩膀上黑色红色白色黄色混合着的画面,给人造成的视觉冲击,确实像是在故意挑战人的忍耐极限。 而另外那个邻居,他受伤的部位是大腿。 还好,这一个有裤子遮挡着,我只能看到鲜血顺着他的裤管在不断的往下滴答,看不到他的具体伤势。 邻居们走到老古面前,齐齐站定了脚步。 老古看着众人,面色凝重的指挥道:“先送他们俩上去,小双,你去看看宋大夫的情况,可以的话最好让他再来一趟;小玉,你去让小雨也跟着忙活忙活吧,这孩子跟着宋大夫也学了不少正经本事;刚才你们谁看清楚具体情况了?好,你俩留下;其他人,今晚就先别睡了,给我守好咱们小区,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子。” “是!”整齐划一的一声应答过后,小玉两口子还有背着伤员的两个邻居一起进了暗门,看来小雨和宋大夫此刻都在暗门里。 而那两个自称观察最清楚的邻居,则留下来对老古和卓爷讲起了刚才的情况。 我假装自己不存在,一言不发的旁听。 从这两个邻居的描述中,我听出了一些信息。 刚才他们四处都找遍以后,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小区后面废墟旁边的一辆越野车上。 那个肩膀受伤的邻居就是在刚靠近那辆越野车时,被对方从车窗里突然伸出的暗枪给打伤的。 之后那辆车就发动了起来。 邻居们‘攻击’过那辆车,但是没能把那辆车逼停,反而还害得另一个邻居的腿上也中了一枪。 紧接着因为小玉发出的终止行动信号,邻居们只能目送那辆车离开。 很简单的经过,却透着那么一股惊心动魄。 两个邻居讲完后,卓爷问道:“那辆车的车牌或者别的什么特点记住没?” 一个邻居答道:“那车没挂车牌,后面那片区域也没有灯光,只能大致确定…那应该是一辆被改装过的悍马。” 第五百七十七章 门卫也会累 悍马,确实可以归类到越野车的类别里,而且属于越野车里的高端货。 从我住进小区直到今天,除了房子,这算是出现过的最值钱的道具了,但这并不是这玩意儿第一次出现。 第一次是计划去机场给陈中海接机那次,路上我们一行人被人家计划周密的围困住,那天,对方最后跑掉的就是一辆黑色悍马。 因为这一车型在滨海城的数量很稀少,所以当那个邻居说出“悍马”这两个字时,我瞬间就回忆起了上次见到这款车的情形,接着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老古。 而老古也碰巧看向了我,我俩眼神碰撞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他肯定是跟我想到了一起。 “很有示威的意思啊,呵呵…你俩先出去吧。” “是!” 古爷吩咐完,两个邻居应了一声,随即便离开了地下车库。 邻居刚走,卓爷便问道:“跟上次在高速路上围住你们的车…一样?” 老古点点头说:“看起来有可能是一回事,毕竟在滨海城,这种车的数量本就屈指可数。” 卓爷接着说道:“那就是惦记上咱们喽?看来对方根本不怕咱们啊。” 古爷冷冷地说道:“只要不来阴的,咱们也不怕他们。” 卓爷说道:“唉,可惜现在就是咱们在明,人家在暗,而且看这架势,人家肯定没打算跟咱们正面来,估计是只会来阴的了,这作风…熟悉吧?” 老古点点头说:“他们这一出出的,算是帮咱们验证了一千那个朋友的猜测啊。” 卓爷说道:“是啊,等这件事结束了,我觉得咱们得好好谢谢那姑娘。” 老古忽然轻笑两声冲我问道:“呵呵,一千,你能代表你那个朋友吧?说说,你或者她,有什么愿望是古叔能帮你实现的?” 听老古这么说,我心里忽然冒出一点怪怪的感觉,挠挠头,我说出一句连自己都没想到的话:“我…我就希望咱们大家这次都能平平安安的…” 老古跟卓爷显然也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俩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不得不说,一贯严肃的卓爷,笑起来还是蛮慈祥的。 接着老古拍了拍我肩膀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开…不,应该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都得忙起来了。” 我点点头问道:“我倒还不是很累,那你们呢?这是准备干嘛去?” 老古答道:“我去看看咱们受伤的那俩人怎么样了,卓爷得去顾着点孩子们那边,你今晚安心休息就行,这会儿咱们小区现在已经全副戒备了,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听到老古这么说,我便又点了点头,独自朝自己家方向走去。 在拐进电梯间的前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古爷和卓爷还站在原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冲他俩摆了摆手算作告别,他俩一起对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回到家躺在床上,大脑一片混乱,紧张的情绪也还没完全褪去。 过了好久,我才渐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随便下了点热汤面就把早饭打发了,之后就坐电梯直奔地下车库。 车库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包括那三个‘木乃伊’也被收了起来。 而且我仔细看过后发现,昨晚淌在地上的血迹也都已经没有了,地下车库干净如新,丝毫看不出昨晚这里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和诡异离奇。 沿着汽车出入口一路走出地下车库,到达地面上时,我扫了一眼岗亭。 冷面门卫还在里面坐着,只是今天的他和往常不太一样,他很难得的在闭目养神。 我特么原本还以为这人根本不用睡觉呢。 不过联想到昨晚的情况,想必他也是神经紧张的撑了一夜,所以此刻才会史无前例的露出这种疲态吧? 想到这点,我忽然有点心疼这货了,虽然他嘴贱,人丑,手狠,老不正经,但是从工作方面来说,倒确实称得上是尽职尽责。 于是我便故意放轻了脚步,想尽量不去打扰他,让他继续闭目养神,多休息会儿。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越过岗亭一点点距离,就听到这货在那里面说道:“你这走路动作怎么跟个小毛.贼似的?你偷谁家东西了心虚成这样?肾没虚吧?” 我叹了口气站直身子,心里连骂了自己三声“傻叉”,我特么真是脑子有坑刚刚才会心疼这货,我特么就该在他身边放一挂鞭炮才对得起他。 我刚想习惯性的怼他两句,一扭头却发现,他竟然还在面无表情的闭着眼。 这一瞬间我有些恍惚,刚才真是他在说话吧?他不会是在说梦话吧?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门卫?” 靠,还真是他在说话。 我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问道:“我大爷,你不用睁眼都能看到我啊?” 冷面门卫答道:“闭着眼怎么看?你是不是傻?不是看,是闻到的,你身上有股味儿。” 我抬起胳膊闻了闻,没味儿啊。刚想反驳,冷面门卫却抢先说道:“别闻了,屎是不会知道自己其实是臭的。” 大爷的…我也放弃了,直接冲他真诚的说道:“嗯嗯,大爷您说的对,那您这鼻子可真够好使的,您真不愧是看门的,您真对得起您这职业,您是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啊,在我们老家负责看门的那些,鼻子也都可好使了。” 说完这些话的一瞬间,我直接就跑了起来。 我得赶紧远离这货的攻击范围,万一他回过味儿来指不定得怎么收拾我呢。 跑着跑着,我不知不觉的竟然跑到了物业办公室门外。 回头一看,冷面门卫压根没跟出来,再往办公室里一看,老古,阿三,小双都在。 反正我也没其他事,索性直接迈进办公室跟他们三个打了声招呼,之后我便冲小双问道:“小双姐,您知道昨晚那是怎么回事啊?” 小双答道:“是啊,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我好奇的问道:“那昨晚那到底是咋回事啊?咋好好的人就疯了呢?还有你咋知道下毒的人就在小区附近呢?这什么毒啊?” 第五百七十八章 驭虫邪术 小双没直接回答我,而是先看了老古一眼。 老古点点头笑道:“我们也正在说这事儿呢,没事小双,你都告诉一千吧,昨晚要不是他朋友提醒,你一开始不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嘛?所以也没理由要瞒着一千。” 小双答应一声,接着便跟我解释道:“古爷说的对,昨晚还真是你朋友先提醒我,我才反应过来的。一千,你这朋友是真不错啊,等眼下的事情结束了,我得认她做我干妹妹,我喜欢聪明人,呵呵。其实关于昨晚的具体经过…简单说,你可以这样理解,昨晚我们疯掉的那七个同伴,他们都是在之前受伤时,被人趁机往体内塞进了一种很特殊的虫子,这种虫子平时都会处于蛰伏状态,即使进入人体,也完全不影响人的正常行为,所以很难察觉。但是一旦在一定范围内出现它的异性同类,这虫子就会发狂,当它处在人体内部时,这种发狂就只会呈现一种表现方式,也就是攻击‘宿主’的大脑,使宿主也表现出极具攻击性的疯癫状态。当然,如何培养这种虫子,如何让这种虫子起效果,都有一些不为外人道也的诀窍。至于这诀窍的细节…我就也不清楚了。” 我捋了捋小双的话,然后问道:“所以…这事儿最早还是我朋友发现的啊?嘿嘿,那如果只是让人发疯的话,好像没什么用啊,昨晚你们不是很轻易就把他们几个给制服了吗?对了,他们几个现在怎么样了?” 老古解释道:“昨晚疯掉的七个人现在已经冷静了,但是意识还没恢复,至于你说的效果不佳的问题…其实是碰巧了,还记得十三吧?之前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我们对外散布了他已经死亡的假消息,所以对方并不知道我们这边中了他们毒的其实是七个人,所以他们肯定是只带了六只母虫,因为这种虫子太珍贵啊,他们也舍不得多用。所以呢,六只母虫勾引七只公虫,分配不均,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咱们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小双补充道:“这也跟对方的实力有关,也许同时驾驭六只母虫,就已经是对方的能力极限了,要是昨晚我们这边只有六个‘宿主’的话,他们六个不光发疯的时间不会这么先后不齐,而且攻击力和攻击欲.望都会加倍,那就不会像昨晚那么好对付喽。” “靠,这么神奇啊?你们怎么…怎么好像不是很意外?”我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小双说道:“是啊,在你们看来这确实很神奇,这要是放在古时候啊,就会被称之为‘邪术’,现在倒是能用科学的方式解释这种现象了,但是如何破解却还是个难题。” 我理所当然的问道:“给他们把体内的虫子取出来不就解决了?”小双笑道:“看把你聪明的,你以为取出那虫子就跟取一颗子弹一样简单吗?” 我挠挠头说:“取子弹…好像也不是很简单…” 老古也笑了,他刚要说话,忽然外面传来一声鸟叫,老古随即皱起了眉头。 我已经明白这叫声是有特殊含义的了,但我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于是便问道:“怎么了古叔?” 老古还没说话,他一旁的阿三冷冷地说道:“陈中海来了。” 不管是因为调侃还是怎样,阿三平时在说起陈中海时,最常用的称呼一直是“陈总”。 所以今天他这样突然改变称呼,我一时还真有点不适应。 但是看他的表情,再结合我刚刚知道的事,我不由得也有些不爽。 小双说他们之前故意散布了十三已经死亡的谣言,那能是散布给谁的?除了小区里的人,认为十三已死的就只有陈中海和他的手下们。 昨晚来搞事的人也当真是以为十三已经死了,所以才阴差阳错地让小区的人躲过一劫。 而陈中海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了,他早不来晚不来的…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觉得他跟昨晚的事是有关系的吧? 不多时陈中海就带着雷子走进了物业办公室,他一进门就神色焦急的问道:“古爷,昨晚没出什么事吧?” 我和小双阿三都没说话,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一首早期网络歌曲中的一句歌词:“我们就静静地看着你装逼,绝不拆穿你…” 老古反问道:“哦?中海何出此言?你可有日子没来咱们小区了啊,昨晚小区有什么事…你怎么知道的?” 陈中海忙不迭地解释道:“唉,最近手头的事确实有点多,太忙了,就没顾上来拜访您这边。是这样古爷,我今天一早听公司里的弟弟们说,昨晚咱小区附近有枪声,我一听就有些担心您这边,所以就赶紧过来了,怎么样古爷?那枪声跟咱们小区有关吗?” ‘咦?这解释听起来很完美啊’我在心里想着。 老古故意装傻充愣的说:“哦?枪声?没听到啊。” 一旁的阿三跟着说道:“听陈总这意思,您还一直在我们小区附近安插着人手呢?这肯定是在为我们的‘安全’考虑吧?” 大概是为了体现阶层的森严,陈中海没接阿三这句讽刺意味明显的话,而是他身旁的雷子代为回答道:“呵呵,阿三兄弟说笑了,咱小区…” “别咱咱的,这是我们小区!” 阿三突然打断了雷子的话,雷子也不生气,停了一下,便继续笑容不变的说:“是是,是你们小区…你们小区的实力我们也都是知道的,安全方面,我们就是想帮忙都不够资格啊,阿三兄弟你说对吧?” 阿三轻哼了一声,没理雷子。 陈中海继续冲老古说道:“古爷,之前我这个做晚辈的确实也有失礼的地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昨晚的事与您这里有关也罢,无关也好,要是有什么我陈中海能帮上忙的,您千万别见外。对了,一千,昨晚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 陈中海忽然把话锋对准了我,这让我一时有些慌神,我可不认为我当着他的面说谎不会被他看出来。 可要是不说谎的话,岂不是就等于揭穿老古刚才的是假话了?这可怎么办? 第五百七十九章 是他是他就是他 “一千昨晚好像喝酒了是吧?” 老古忽然插了句嘴,我瞬间扭头看向他,接着又扭回头,冲着陈中海猛烈的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却用行动认可了老古说的话。 “哦,这样啊…”陈中海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 看得出来,他并不太相信老古说的话,但他也没打算在我这边深究。 似乎是担心陈中海继续纠缠会发现问题,小双忽然说道:“陈总要是没什么事,还请自便吧,我们物业都还有工作要做,恐怕不能多陪您了。” 我想任谁也能听得出来,她这是在下逐客令,而且是相当不委婉的那种。 然而智商原本超绝的陈中海却仿佛没听懂一样,他压根不理会小双,而是直接冲老古说道:“古爷,现在外面世道越来越乱,我之前跟您提过的合作,您再认真考虑考虑吧,这样以后万一您这边再出什么差子,我想帮您时,也好师出有名,而且也不至于想帮忙却使不上力。” 听完陈中海的话,老古有些不悦的说:“中海,这件事我想咱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只要不提这事儿,我们小区随时欢迎你。” 小双在一旁跟着说道:“是啊,陈总,话都跟您说的很明白了,我们就是愿意帮你,其实也是有心无力,您就别再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了。” 阿三有点阴阳怪气的说:“就是啊,凭您现在的家底,就是从此退出江湖不问世事,也够富富裕裕翻来覆去的享受好几辈子的吧?何必再在我们身上浪费这力气呢?” “阿三!”老古不轻不重的呵斥了阿三一声,阿三轻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看都不再看陈中海了。 陈中海似乎终于也感受到了尴尬,雷子非常适时的解围道:“呵呵,阿三兄弟说笑了,钱这东西虽然俗气,但活在当下,却也确实是谁都离不了的,怎么会有人嫌多呢?再说了,只要咱们合作,你们的好处也是非常大的,进展顺利的话,像你们现在住的这种小区,咱们想盖几座就能盖几座…想再增加一些设施什么的,也都是小菜一碟。” 陈中海跟着说道:“唉,也怪我这人天生劳碌命,闲不下来,没办法啊,呵呵。” 老古没理会陈中海的冷笑话,再次郑重认真的说道:“中海,别的话我就不说了,关于你说的合作的事,不是我们答应不答应的问题,是真的不可能,你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陈中海依旧不死心的说:“没关系古爷,您再考虑考虑,我还能等您一个礼拜。” 老古摇摇头说:“我说了不考虑,就是不考虑,这件事你我也纠缠这么久了,该说的也早都说过了,别说是一个礼拜,你就是给我一年时间,答案也不会变,在这件事上,抱歉了中海,我确实不能如你意。” 虽然措辞依旧客气,但老古的语气已经从郑重变成了严厉,基本可以说是已经丝毫不给陈中海面子了。 “别赖着不走了,我们中午可没预备您二位的饭啊。” 阿三又插了句嘴,再次换来老古一声语气平淡的呵斥。 “算了陈总,咱们还是回去吧。” 雷子似乎也已经放弃了,他也开始劝起了陈中海。 而陈中海却双眼定定的看着老古,良久沉默后,很不甘心的冲老古说道:“古爷,我说合作,其实也是为你们好,您最好还是再认真考虑考虑,不然的话…” “你特么吓唬谁呢?!” 阿三放下了一直环抱在自己胸前的双臂,说话的同时还往前迈了一步。 陈中海不自觉的后退半步,但他仍强自镇定的说道:“没那意思,阿三兄弟多虑了,呵呵,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一周后我再过来,到时候希望古爷您能想通。” “我们古爷一直想的很通,别特么一周了,我现在就能告诉你,这事儿没的谈!” 阿三的语气丝毫不客气,陈中海却仿佛没听到一样,毫不在意的说:“呵呵,我想我们一定会合作的,只是合作方式可能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会完全一样,一周之内,只要古爷您改变主意,我保证我之前给您的所有承诺都…” “中海…赶紧走吧,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以后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这里你就尽量少来吧,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想太多被你们外面的人打扰。” 老古这话说的,我竟然隐隐听出了一丝绝交的味道。 雷子拉了陈中海一把,像是想把他拉走,陈中海凝视着老古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一周后,我再来找您。” 这次没等阿三再怼他,他就转身朝门口方向走了过去。 在即将迈出门口的一瞬间,陈中海忽然又扭过头冲老古问道:“对了古爷,今天办公室里的人有点少啊,是不是其他人都不太方便见客?” 说完这句,陈中海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表情似乎是在说,他知道为什么今天办公室里人少。 老古静静地看着他,没接他的话头,雷子拉了陈中海一把,陈中海这才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物业办公室。 我站到门口看着陈中海的背影,他走的很快,我头一次见他走的这么快,这步伐让我觉得他在生气。 他和雷子径直坐进汽车里,看着汽车驶出小区正门后,我冲屋里的人说了声:“他们走了。” 阿三一脸厌恶的骂道:“呸!得寸进尺的东西,什么玩意?!” 小双则冷静的多,她别有深意的说道:“这位陈总最近的耐心,好像大不如之前了啊。” 老古说道:“是啊,黑云压境,他现在确实很赶时间…看来他不达目的的话,是不会罢休的。” 我有点担心的问道:“古叔,那他一周后再来,您怎么办?”阿三抢答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今天怎么办的,他再来的话还这么办!” 我挠挠头斟酌了一下用词,再次问道:“那要是下次他来时…” 想了想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双看出了我的为难,她替我说道:“你是担心他来个先礼后兵?下次来时,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第五百八十章 戳心 我点点头,这确实是我的担心。 阿三又抢答道:“不客气能怎么样?论打我们怕过谁?” 老古似乎让阿三的大嗓门搞得有些烦躁,他搓了搓自己那张脸,然后才说道:“有啊,当然有我们怕的时候。” 阿三刚又要说话,小双抢先说道:“就像昨晚那一出,如果不是对方误判了十三那边的情况,你觉得咱们想制服他们七个,会那么简单吗?” 老古也说道:“是啊,而且看他刚才那意思,昨晚那事儿…” 小双点点头说道:“他几乎是在跟我们挑明,昨晚的事情跟他有关,这也算是示威了,不过我们好像有个优势。” “什么优势?”我问到。 小双答道:“你看他那话的意思,我觉得他可能并不知道昨晚的细节,他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他应该是不知道十三的事情,他以为他们昨晚成功的完全达到了他们想要的效果…我们其他人都有伤到,所以大家才都没出来见客的。” 老古点点头说:“是啊,有这可能,总而言之,接下来我们还是认真防着点比较好。” 小双忽然岔开话题说道:“对了古爷,之前我跟小玉讨论过,上次你们在高速路上被围堵那次,我俩越想越觉得,不管到底是谁动的手,对方当时的真实目的都不是要置你们于死地…起码不是想在当时就置于你们于死地,那更像是一次‘铺垫’。” 老古颇有兴趣的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阿三也跟着一脸好奇的看向小双,小双解释道:“您看,如果他们当时是想要你们命的话,他们不会先用冷兵器,然后用热兵器,最后用重型热兵器,这又不是玩游戏升级打怪,不需要按什么固定顺序来进行。所以我和小玉一致觉得,当时对方的真实目的,只是在试探我们在体能方面的某些极限,他们更像是在收集更准确的数据。” 老古轻轻的点了点头,阿三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小双接着说道:“所以昨天晚上,对方带的热兵器才可以一击奏效,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某些极限,他们知道低于昨晚那种强度的武器,对我们是没有多大功效的,所以针对我们的武器才会准备的如此到位。” 老古继续点头,阿三继续沉思,我继续傻眼。 “再加上同款越野车,缜密狠辣的做事风格,我们认识的人里,似乎也就只有这位陈总有这样的实力,和与之匹配的头脑了,而且…似乎也有充分的动机。” 小双说出了个我不太愿意接受,却又似乎无法反驳的猜测。 “那天后来是陈中海去善的后,你们都受了伤,所以全都直接回来了,那就等于那天在后来,现场一个我们的人都没有。这样的话,陈中海到底是在真心善后,寻找一切可以帮我们找到凶手的证据,还是在毁灭一切有可能找到幕后真凶的痕迹,就只有陈中海自己知道了。” 小双又补了一刀,而我则猛然想起了那天之后,我和超哥去找陈中海那次。 当时有人往超哥的账户里打了十万块钱,还很机智的提前删掉了银行给他发的转账通知短信。 陈中海根据这笔钱,似乎就认定了我们在高速路被截那件事和超哥有关。 如果不是超哥那天对陈中海说的那番他自己的推理打动了陈中海,那可能性最大的结果就是…超哥被人成功冤枉,所有矛头都指向超哥。 按陈中海的一贯作风和他当时跟老古的亲密关系,他一定会动私刑逼超哥承认这件事是他做的。 但是超哥根本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那会怎么样? 那就可能会被陈中海活活打死,然后这唯一的而且是错误的线索,就完全断了。 所以…当初我们被截…有很大可能真是陈中海干的,那十万块钱,除了栽赃给超哥外…还是超哥的买命钱。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唉!”了一声,我特么真傻,谁有能力随便查别人账户啊?谁会无缘无故忽然想到查超哥账户啊?谁最清楚我和超哥的交情还能想到这一手啊? 大爷的,我和超哥当时还一门心思的觉得这事儿最多就是陈中海身边的人干的,而且是背着他干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根本就是他本人干的啊! 听到我的叹气,老古问道:“一千,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想了想,还是把当时去找陈中海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推测全说了一遍。老古跟阿三听完倒没什么反应,因为我之前有跟他俩提起过这事儿。 小双在听我说完后,沉吟片刻却说道:“看来…那姑娘说的没错,这陈总是准备了一个‘大局’,你朋友明超算是个意外,他那件事办的也确实画蛇添足。我估计啊,他当时肯定是想快刀斩乱麻,直接把线索掐断在明超那里,然后他就可以开始他计划的其他步骤了。可是没想到你朋友也不是什么善茬,直接点出了他的问题所在,而且将了他一军,你朋友厉害啊,他对陈中海说了那些话后,陈中海不光不能让你朋友死,还得想方设法保他安全,不然就有可能把线索引到自己身上。呵呵,也难为陈总了,竟然憋了这么久才把耐心耗尽。” 老古笑道:“呵呵,他的耐心已经算是世间少有了。” “妈的!我特么找这孙子去!” 阿三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当即就朝门口走去,老古直接喝止他道:“给我站住!找什么找?你觉得凭现在这情况,你近的了他的身吗?!” 阿三不甘心的冲古爷吼道:“那怎么办?就放任这王八蛋耍我们?!别的不说,上次我们是抗过来了,一千跟浩北呢?!他一口一个弟弟叫着,当时在高速路上,哪怕出一丁点差错,这俩孩子恐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下,他就这么对自己弟弟?!” 老古看了我一眼,我忽然眼眶有些发热,心里有些堵的慌,强撑着说道:“我不得劲儿…我先出去一下,你们聊。” 说完我便赶紧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出门的一瞬间,难以抑制的眼泪就让我的眼眶变得一片模糊… 第五百八十一章 心路难走 阿三的话像是钢针一般,正巧戳中了我心里最要命的部分。 所以此刻我心里难受,很难受,非常难受。 其实自从在高速路上发生那次围堵事件后,我和老古他们,已经朝陈中海身上猜测过不止一次了,只是出于某种心理作用,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事情的真相真会是如此。 但是当发生了眼下这一连串的事件,我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时,不得不承认,我有些无法接受。 阳光下,我还能回忆起在市立医院走廊最初见面时,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为人谦虚客气的陈中海;那个因为我挨了一耳光,就要为我去砍蔡亮手的陈中海;那个跟我散步聊天,讲自己过往,讲人生道理,对我而言如兄如父的陈中海;那个被迫假装落魄,在我家住了好久的陈中海…那个其实根本不在乎我生死的陈中海。 确实如阿三所说,那天在高速路上,老古他们稍微有人偷一下懒的话,我至少也得中上一两颗子弹。 我可不是他们,即使没有亲自试过我也知道,我肯定没有如他们一般,可以靠肉身硬抗子弹的本事。 哪怕是最普通的枪,最普通的子弹,也足够能要了我的命的。 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为了得到老古他们身上的利用价值,为了他自己的‘洗白’,我,超哥,陈浩北,我们的命在他眼里就真的什么都不算吗? 我压抑着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情绪朝自己家走去,进电梯,上楼,却发现我家门是开着的。 走近前一看,小玉正在我家客厅里坐着。 看到我的样子,小玉玩味的笑了笑说道:“你要不要先去洗把脸?” 我点点头,同时有点哽咽的问道:“你咋进来也不敲门?我家没丢东西吧?” 小玉一耸肩答道:“行,还能开玩笑,看来状态不错…小双说你心情不好,她让我过来开导开导你。” 我没问他是怎么跟小双通上话的,反正或者用手机,或者用他们的叫声,他们都能在相当简短的时间内完成足够内容的交流。 所以我也没多追究,毫不见外的直接撇下他,进了卫生间。 洗脸,放水,用冷水泡脸,泡脑袋。 脸上湿了很久,是不是有眼泪趁机偷偷掉下来过,我不知道。 终于确定自己的情绪已经足够稳定后,我才擦干净脸,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回到客厅,坐在了小玉身旁的椅子上。 “针对你的症状,我们来个谈话治疗吧,来,跟玉大夫说说你的心事。” 小玉开门见山的调侃着。 我仔细想了想,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从小…” “你从小就没得到过真正的父爱,‘父亲’这个词,对你来讲就是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灾难。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最羡慕的就是那些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的小孩,甚至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对吧?” 小玉打断了我的话,但他说的却正是我想说的,所以我只能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不做任何反驳。 “后来长大了一些,你发现并不是所有的‘父亲’都和你那个酒鬼父亲一样,对其他很多小朋友来说,‘父亲’这个词,跟你的理解完全是不同的含义,所以你开始重新思考这一切。当你发现之所以你的父亲让你如此痛苦,只是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而一个合格的父亲对一个家庭来说,是多么重要时,你便开始渴望能像其他正常家庭的小孩一样,得到正常的父爱,对吧?” 小玉继续说,我消化了一下,只能继续点头。 “但是你又发现,想从自己亲生父亲身上得到那种别的小孩都能轻松拥有的正常父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你一直非常绝望,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如何是好。你还很怕被人看出来你这么‘缺爱’,所以你就用古怪的性格把自己伪装了起来,一直到你遇到陈中海,在他身上,你渐渐的发现,你似乎找到了那种你从小到大一直渴望,却始终没得到过的感觉,对吧?” 我继续点头,小玉继续说。 “他保护你,照顾你,跟你讲他年轻时的故事,还教你做人的道理,关键是他从一开始就表现出的伟岸形象,和你那个亲生父亲碰巧是个对立面。而对于父爱的渴望和求而不得,让你很自然的认为,这个和你亲生父亲完全相反的人给你的感觉,就是你一直在寻找却找不到的父爱,对吧?即使他跟你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之前也从未参与过你的成长,但你确实在他身上找到了这种感觉,对吧?” 我无力反驳,因为不想反驳,所以只能点头。 “所以对于他,你展现了你能做到的最大宽容,你可以接受他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你可以接受他是个黑社会混混,你甚至可以接受他杀过人,放过火,无论他做了多么违背价值观的事,你都觉得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但就像个屌丝备胎在他的爱情世界里一样,你唯一接受不了的,就是他对你的漠视。当你不得不面对这一事实时,你就接受不了了,原来…他其实和你那个亲生父亲一样,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在他们眼里,连你的生死都不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对于他们来说,你这个人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我鼻子又有些发酸,眼眶又有些发热。 “唉,其实古爷之所以对于你们这些被选中的孩子这么好,他就是想让你们把这种情感寄托给放在他身上啊,你说说,除了那些虚头八脑的人生道理还有一堆空头支票外,陈中海还给过你什么?钱?他有古爷给你的多吗?关心?他有古爷关心你多吗?考虑你的感受?他有古爷做的到位吗?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迷上他了呢?也不只你,浩北那孩子在这事儿上也是缺根筋,缺的还不轻!” 小玉略带抱怨的说完这些,我忽然有点感触,是啊,陈中海给过我什么呢?和老古相比,他几乎可以说是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都没给过我。 不,他帮我杀了当初伤害王洋的那些人。 但是…好像也只有这一件事了,而且这件事是作为他在我这里‘寄宿’的交换条件而去做的,依旧无法和老古对我的好相提并论。 虽然…老古对我的好,也像当初的李阿姨一样,是有目的的。 第五百八十二章 无法坦然 “正好,借眼下这次机会,你也可以看清他的真实面目了,以后别再这么傻呵呵的随随便便就把一个不了解的人定义为‘自己人’,哪怕你觉得他再好,也要有自己的判断力。我们就是吃过这种亏,所以才不愿意和外面的人打交道的。” 我点点头,依旧没说话。 “好了,道理都给你讲明白了,我想你也不是听不懂,只是情感上一时还无法接受而已,这一点我也帮不了你。嘿嘿,听没听过一句话?‘读书越少,想的越多’,这是句反讽,放在你身上就是…智商越低,就越矫情,哈哈,自己调整吧,要是调整不过来,就多看看书,多向你那个朋友学习,你看看人家,小黑屋一关半年,每天看书度日,半年过去了,心理健康一点问题都没出,而且还涨知识了,知识一涨,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更好了,这多优秀?这方面你得多跟人家学学啊。” 小玉说的自然就是王洋,只是他说到这点,我却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再优秀…她不还是看上我了?” 小玉叹了口气说:“唉…是啊,多好的一个姑娘,在感情方面怎么就瞎了呢?” 我白了小玉一眼,小玉自顾自认真的继续说道:“哦…明白了,应该是因为她曾经受过的伤害,所以导致了她在感情方面的自卑,所以她才会选择一个比较差的男生来爱,因为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其实和她同样优秀的男生,所以就让你小子捡着便宜了,唉,这可真是好白菜主动想让猪拱啊,可惜了可惜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小玉问道:“你找什么?”我说:“找刀,我要杀人。” 小玉哈哈一笑说道:“哈哈,我投降,我错了,我不挤兑你了。” 我轻哼一声重新坐了下来,想了想说道:“小玉你说的对,这件事上我确实需要自己调整,这都是我咎由自取…那眼下小区里的事呢?已经到今天这一步了,接下来你们怎么办?” 小玉终于严肃了一些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冲今天的表现,这位陈总必然已经没有耐心了,那他说的一周后再来,就绝对不是像今天这样单枪匹马的来,恐怕到时候,将会有一场恶战,哼,还能口头下个‘战书’,这也算是他有光明正大的一面了。” 我试探着问道:“他…你们有信心吗?和你们相比,他毕竟只是普通人。” 小玉答道:“他是普通人没错,但他肯定找了不是普通人的帮手,比如昨晚那位‘驭虫师’,绝对是他为了我们,特意从外面请来给他帮忙的。而且这位驭虫师绝对不是唯一一个他找来的帮手…还有那个超级能打跟我们画风有点接近的郭虎,以及昨晚陪着驭虫师的枪手,这些都是威胁。要是之前我们没除掉元太,现在我们联手的话,对付陈中海,我觉得我们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但现在,我们不光实力大不如从前,你个大嘴巴还把我们老底都告诉他了,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但总的来说,我觉得我们现在跟他打的话…五五开吧。” “五五开…”我重复了一遍,接着有些费解的问道:“小玉,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们又为什么死活不肯跟他合作呢?” 小玉叹了口气解释道:“唉…不跟他合作,是因为我们了解他这种人,‘与虎谋皮’是什么意思知道吧?就说十三他们七个人的下场吧,你也看到了,跟他这种人合作,我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至于他为什么要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一千,最近没看新闻吧?” 我摇了摇头说:“我天天日理万机要事缠身,哪儿有空看什么新闻?” “原来是这样…”听完小玉的话,我犹豫着说道:“所以…他也只是迫不得已,才…” “都事到如今了,你还在替他说话,真是…唉…”小玉故作失望的感慨了一句,我有点尴尬的挠挠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到这里,小玉表情戏虐的看着我,继续说道:“连我们都被他当成了垫脚石,在人家眼里,你自然更不算什么了。” 说完小玉还冲我挤了挤眼睛,戏虐之意更甚。 我越发没脾气了,想了想问道:“那你们…我们应该怎么办?怎么对付他?” 小玉平视着我家的墙说道:“只能硬抗,而且不一定抗的住,但是如果你那个朋友张明超,能在陈中海动手之前赶回来的话,我们就算不是稳赢,至少也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第五百八十三章 闭门谢客 超哥,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从小玉的话里,虽然艰难,我却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眼下的一切都已经无法避免,有些事,即使我再不愿意看到,它也一定会发生。 沉默片刻,我有些失魂落魄的问了一句废话:“一定…一定要发展成这样子吗?” 小玉摇摇头说:“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是陈总他非要如此,我们只是为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的一群无辜可怜人,我们是在被他赶着前进,不前进,就有可能会要了我们的命。” 我低下头,想着心事,也想着眼下的情况。 小玉接着说道:“话说回来,其实有一点我始终没太想明白。按道理说,他没理由提出‘一周后’这个时间点啊,他既然今天会以这副姿态出现在咱们小区,那很明显是他以为昨晚他们的‘偷袭’很成功啊,而且他既然已经动了手,凭他的一贯作风,他肯定是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那他该趁热打铁,乘胜追击才对啊,干嘛还要给我们一周的时间来缓冲呢?这不是相当于放虎归山嘛?” 我摇了摇头,小玉都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我更想不出来了,不过我还是很贫嘴的说道:“你也别这么形容你们自己,‘放虎归山’的那个‘虎’可不是什么好虎。” 小玉轻笑一声,没理会我的调侃。 “可能…他也还没准备齐全?这次偷袭,对他来讲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大力气了?唉…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我们这算是招谁惹谁了?那,不唠叨了,道理我都跟你讲清楚了,剩下的就是你自己调整了哈。给你提个个人小建议,如果实在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的话,你大可以先不要见陈中海,躲着点,换句话说,你可以先不出门,等眼下的风波过去了再说,干脆不要参与接下来跟这件事有关的所有环节。” 小玉说完这句就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一只脚踏出我家大门后,他又回头一笑说道:“哎,他千哥,现在有没有觉得,我们确实都是好人?” 我抬起头看向小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小玉也像是知道我的答案一般,没等我真的说出什么,最后留给我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后,便自顾自离开了。 小玉走后我一个人思考了很久,想了很多,一直到天黑,我打开一瓶酒边喝边继续胡思乱想。 大概是为了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能够独立思考,今天直到我最后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睡去,都没人再来打扰过我。 第二天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外面的太阳都已经升的老高了,我看了一眼手机,上午九点十五分,超哥依旧没给我回信息。 起床洗漱完毕又随便弄了点吃的,之后我便出了门,我想去物业办公室找老古他们,我一个人呆着…有点孤独,是好久没体会过的那种孤独。 坐电梯下楼,刚走出单元楼大门我便发现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看,院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晒太阳如上班一样准时的大婶们都没出来,那几个老大爷连带着他们的马扎子也没出来,日常每天都会遛骨灰的章哥连人带盒都不在。 我眯起眼睛朝远处的物业办公室看了一眼,办公室的大门也是紧闭着的,这个距离下,我看不清有没有上锁,也看不清办公室里有没有人。 一股瞬间泛上心头的不安和紧张感,驱使着我大踏步朝物业办公室方向走去,到门口一看,门真的是上着锁的。 我又扫了旁边的社区派出所一眼,和办公室一样,门锁紧闭,没人。 不安感越来越盛,我稍微思索了一下便返回了我那栋单元楼,得下去看看。 坐电梯到达负一层,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我总算感觉安心了许多,因为我听到了有人正在说话。 走进车库一看,有三四个邻居正在暗门外聊天,都是没打过交道但是很脸熟的那种邻居。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凑上前去冲他们打听道:“几位大哥,古爷阿三他们人呢?今天物业办公室怎么没人?” 一个邻居回答我道:“哦,没什么,古爷说不想再见到某些人,所以干脆不开门了,算是闭门谢客。” “是不想见到陈中海吗?” 我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嘴,这邻居摇摇头说:“那就不清楚了,你找古爷有事?” 我随口答道:“也没啥,就是看到上面办公室没开门,不知道咋回事,就下来看看,那古爷他们现在人在哪儿啊?” 邻居用手指了一下暗门说:“在照料我们受伤的那几个兄弟,你要有事就自己进去找吧。” 我说了声“谢谢”,便直接进了暗门。 好歹找老古或者别的熟悉的人说说话也好啊。 顺着楼梯一路往上爬,在经过王洋所在的楼层时,我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是想了想还是继续朝楼上走去,没去打扰她。 一到八楼,我就看到了站在走廊里似乎是在负责守卫的阿三,阿三一看到我就问道:“一千,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暂时不要进暗门嘛?有事?” 我挠挠头说道:“我…寂寞,想找你们说说话。” 阿三被我的话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便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好啊,那你跟我聊吧,古爷他们都正忙着呢。” 我挠挠头,想了半天问出四个字:“你吃了吗?” 阿三很认真的答道:“吃了,下个话题。” 我又想了想后说道:“今天天气不错啊。” 阿三答道:“嗯,确实不错,下个话题。” 我又仔细想了半天,最后有些泄气的说:“唉,跟你唠嗑真没劲,小玉呢?也在忙吗?我还是喜欢跟他那种有文化的人聊天。” 阿三再次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说道:“好好,跟小玉比我确实算是没什么文化,我承认,那你进去找小玉吧。” 阿三闪过了身,我讪笑两声越过他,想了想还是回身问道:“阿三哥,院子里那些晒太阳的叔叔阿姨们怎么今天都没出来?章哥一家三口好像也没出来。” 阿三答道:“时局乱,让他们都回家休息休息…毕竟接下来可能就会很忙了。” “哦…”我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然后便朝小玉房间走去。 第五百八十四章 蚁族 看到大门是开着的,我便直接走了进去,但刚进去身后就传来一声动物叫声,接着就看到小玉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 “一千,不是跟你说了暂时不要来暗门里嘛?” 小玉说出了和阿三同样的问题,我刚想用同样的答案打发他,没想到他抢先自顾自说道:“唉,算了,来就来了吧,能自己找到这儿来,起码说明你心理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我挠挠头说:“嗯,还是得靠自己想通吧,我就是…就是一个人呆的有点儿无聊,这实在没什么事儿干,就过来了。” 小玉笑道:“无聊?呵呵,那正好,走,带你开开眼界,看点不无聊的东西。” 说完这话,小玉冲我一仰下巴,接着就率先走进了他的房间。 我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他那张床上躺着一个全身漆黑的人。 看到这人的第一眼,我还以为是看到了当初李阿姨儿子带的那俩非洲保镖,但仔细一看又不对,这人虽然看起来也很结实,但比那俩保镖可瘦弱多了。 除了床上躺着的那人外,床边还站着两个人,从背影来看,一个是老古,另一个是宋大夫。 小玉带着我走近一些后,老古转身冲我问道:“一千,你怎么进来了?不是…” “我进都进来了…”知道老古又要问同样的问题,我干脆打断了他,小玉在一旁说道:“他说他无聊,我就寻思让他进来开开眼界。” 老古微皱眉头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小玉一笑没接老古的话茬,而是冲身后的我问道:“一千,你有‘密集恐惧症’吗?” 我有点意外的“啊?”了一声,接着说道:“那主要得看密集的是啥,你要整一堆百元大钞扔我面前,我不光不会密集恐惧症,我还能让你发现我有负重神速短跑的天分,真的,扛起来就能跑,你都未必追的上我。” 小玉笑道:“得,看来不是很‘密恐’,那,一千,来看看吧,看看我们的…‘医术’。” 小玉说完,我便好奇且纳闷的上前两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床上躺着的那个‘黑人’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我先是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就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紧接着就犯上来一股恶心和颤栗感。 因为我终于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黑人,而是一个和我一样黄皮肤黑眼睛的黄种人。 只是他此刻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蚂蚁,那些蚂蚁把他整个人都完整的包裹了起来,所以第一眼看上去,我才会误以为他是个黑人。 “这是那天发疯的七个兄弟之一,那导致他发疯的虫子还在他体内,用外面的医学是发现不了那虫子的,这是我们的‘偏方’,‘偏方治大病’,这说法听过吧?”小玉跟我解释着。 我点了点头,想把视线从床上那人身上移开,却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还想看个仔细。 而随着我的仔细观察,我渐渐发现那些蚂蚁不止是在他的身体表面爬行,它们还在通过这人的耳朵,嘴巴,鼻子,甚至眼睛等器官,在他身体内外进进出出。 “不好找啊,这虫子的个头还没蚂蚁大,而且平时又是半沉睡状态,这种状态下,它会随着人体血液的流动不断改变自己的位置,上一秒刚发现它在哪儿,下一秒它就已经不在那儿了。到现在为止,七个人中,只有两个体内的虫子被成功取了出来,一千,这次你看到的,就不要出去跟别人乱说了。” 宋大夫主动开口跟我解释了一通,他这会儿还戴着个白口罩,看不清表情,但从他充满血丝的双眼能看出他的疲惫,看这样子就跟连续加班好几天都没睡过觉似的。 “辛苦您了,宋大夫,您是知不道,我最近嘴可严了…” 我跟宋大夫打了个招呼,接着好奇的问道:“这些…就是普通的蚂蚁吗?你们…你们能控制这些蚂蚁?” 小玉解释道:“不是控制,是合作。蚂蚁这种昆虫,我想你上小学的时候就有老师教过吧?它们很强大的,除了能扛的起自身体重几百倍物体的强大个体力量外,它们还有极强的生命力以及完善的社会体系…嘿嘿,你有没有觉得蚂蚁跟我们这些人有点像?”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问道:“所以…我们普通人是从猴儿进化而来的,你们是从蚂蚁进化而来的?” 老古“噗嗤”一笑说道:“这傻孩子,你是怎么把这联系起来的?”我也傻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 还好小玉发挥了他一贯的善解人意,主动解释道:“蚂蚁不是个体生物,它们都是群居的,每一个蚁群都有自己的一套完善的生存系统,大家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你知道它们的社会体系完美到什么程度吗?依靠着这种生存系统,它们中的大多数族群,动辄都是以十万年为生存时间计量单位的,你说咱们人类现有的所有社会体系,有一个敢保证能传承这么久吗?” 我摇摇头,人类的社会体系,就是指朝代吧?还十万年,能坚持个三五百年不改朝换代都算是空前盛世了。 何况人类在地球上的历史,总共也没有十万年啊。 小玉接着解释道:“这些群居的蚂蚁,等级森严,分工明确,其中当家作主的是‘蚁后’,其他才是各种‘工蚁’,在一个蚁群中,蚁后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一旦它们的巢穴发生毁灭性灾难,所有的工蚁首先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蚁后的安危,只要还有一只工蚁活着,就不会让蚁后先死,知道为什么蚁后这么重要吗?因为它肩负着传承整个族群的重任…繁殖。” 我犹豫着说道:“还是…跟你们挺像的。” 小玉笑道:“是啊,跟我们很像,所以啊,我们特别喜欢这些小东西,而且从很久以前就开始驯化它们了,所以到现在它们就能为我们所用,能帮我们做很多事。” 我问道:“驯化蚂蚁?怎么驯化?你喊命令它们能听懂吗?” 说到这儿,我冲床上那人小声喊道:“全体立…正!向右看…齐!稍息!” 小玉擦了下额头的黑线解释道:“是气味,蚂蚁是靠气味沟通的,气味就是它们的语言,只要掌握了它们的语言,就能和它们沟通,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第五百八十五章 物尽其用 “想必你也猜出来了,这人身上的蚂蚁,都隶属于同一个‘蚁巢’,也就是归属于同一个小社会体系。它们的职责或者说用途,就是负责这种看病治伤的工作,你看,这些蚂蚁在联手覆盖了这人的全身内外以后,它们中只要有一只发现那只‘疯虫’的踪迹,只需要非常短的时间,整个族群的所有成员就都会知道,然后就会根据我们给它们的指令,有组织有纪律的一起朝那只虫子发起攻击。” 小玉继续跟我解释着,我则继续一脸苦瓜的看着那人身上密密麻麻的蚂蚁。 说实话,就像小时候一样,我对蚂蚁仍旧是不惧怕甚至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是看到这么多蚂蚁在一个人身上爬来爬去,这感觉真的是…太一言难尽了。 本着故意分散注意力的目的,我一直让自己胡思乱想着,在听完小玉的这条解释后,我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啊?小玉你是说,你们拥有不止一个蚁巢,而且每个蚁巢的用途还都不一样?” 小玉笑道:“不错嘛,都会举一反三了,你说的对,我们拥有很多个蚁巢,不过这些蚁巢的主要功能,就是帮我们去做这种靠我们人力无法完成的医学难题。除此之外当然也有些其他功能,比如…你知道的,它们的运输能力很强,所以还有一些蚂蚁,是负责咱们小区的卫生工作的,嘿嘿,物尽其用嘛。” “卫生工作?打扫卫生?”我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到。 小玉点点头说:“是啊,你没发现咱们小区在卫生方面一直做的很好嘛?你哪天早上出门看到过走廊里有灰尘或者垃圾?你又何时见过咱们小区有清洁工?你总不会以为阿三阿四之类的粗人会真的静下心来扫地吧?那可都是它们的功劳啊,在每一个你已经入眠的深夜,正是它们不辞劳苦的奔波在社区卫生第一线,为你创建了一片和谐美好干净整洁的社区环境呀。” 小玉说到后面明显有些调侃的意味,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语气变得这么轻松,但是我得承认,他用这种方式陈述出这样一个事实,确实让我更容易接受一些。 要是他很严肃的跟我说,每天深夜都有无数只蚂蚁在小区的墙上地面上房顶上,甚至是在我的房间里爬行,就像在我面前这人身上一样密密麻麻…每天睡前想想这场景,我特么以后睡觉肯定会做噩梦。 “找到了!”宋大夫忽然低声喊了一句,我扭头看向他,他正双眼死死的盯着床上那人的身体。 我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上那人,看不出任何异样,人还是一动不动,蚂蚁还是爬来爬去。 随着宋大夫这声喊,小玉也不说话了,大家都紧张的盯着床上那人。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后,宋大夫懊恼的叹了口气说道:“唉!又没抓住!” 老古语带安慰的说:“别急,慢慢来。” 宋大夫点点头,继续专注的盯着床上那人。 小玉这才接着说道:“除了我跟你说的这两项主要用途外,它们偶尔还能帮我们盯个梢什么的,现在也没必要瞒你了,之前你和小柔在洞房时出现的那些蚂蚁,就是负责去监视顺便想把你赶进卧室的,奈何你小子死活不开窍,唉。” 我挠挠头说:“爱情…是一件很复杂的事,一句话两句话很难说清的,我们人类都搞不明白,这小小的蚂蚁又怎么会懂呢?” 小玉和老古都被我的话逗笑了,片刻后我忽然回忆起一件往事,于是便问道:“对了小玉,之前我刚住进小区时,有一天我房间里进来很多蚂蚁,那也是你们干的吧?后来我还特意去买了瓶杀虫剂,结果杀虫剂还自爆了,当时还差点伤到我,你们做事咋这么没分寸呢?” 小玉摇摇头说道:“谁知道你会买那种东西?那天一开始是在下雨吧?你房间的蚂蚁还真不是我们放进去的,当时因为天气和一些别的原因,那些蚂蚁的气味系统受到影响,它们是自己跑到你房间去的。因为当时你是我们小区最新的住户,所以你身上的气味也就是我们小区最陌生的气味,这对那些蚂蚁有一定的吸引力,所以它们就跑你家去了。至于你那个杀虫剂爆炸的事…当时我们就知道了,它爆炸是因为蚂蚁们感觉到了威胁,它们自己去搞得自杀式袭击,关于这个,我们也控制不了,还好那之后你就没再买过那种东西。” 老古这时插嘴道:“对,一直也没跟你说,不要往咱们小区里弄那种东西,多晦气。” 小玉补充道:“对啊,你没发现吗?咱们小区连蚊子都没有,你搞杀虫剂干什么?” 听着他俩这略带责怪的语气,我有点尴尬的解释道:“额…我哪知道还有这么档子事儿啊?”小玉笑道:“嗯,不知者无罪,还好你后来也没再弄过那种东西。” 正在此时,宋大夫又惊呼了一声:“找到了!” 于是我们又全体都进入了屏息凝视的状态,紧张的盯着床上那人。 这次过了有两三分钟,一只个头比同伴略大的蚂蚁,带着满身鲜血从床上那人的鼻孔里钻了出来。 宋大夫随即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一瞬间,他手法快如闪电的从床上那人面部掠过。下一秒,我便看到宋大夫手里那个干净透明的玻璃瓶里,多了一只蚂蚁,正是刚从那人鼻孔钻出来,满身带血的那只。 宋大夫给玻璃瓶盖上盖子后,我好奇的问道:“能给我看一眼吗?” 宋大夫看向老古,老古说道:“爱看就给他看看吧,盖子别打开就没事。” 宋大夫这才点点头,把那个玻璃瓶小心翼翼的交给了我,接着他便朝一扇屏风后走了过去。 我同样小心翼翼的接过玻璃瓶,仔细观察了起来。 凑近这么一看我才发现,刚才之所以我会觉得这只蚂蚁个头有些偏大,是因为它嘴里正叼着一样东西,加上周身鲜血包裹,所以我误以为这只蚂蚁和它嘴里的东西是个整体。 第五百八十六章 变天之前 关进玻璃瓶后,没过多大会儿,那蚂蚁便放下了嘴里叼着的东西。 那是一只同样带着鲜血,体型只有蚂蚁一半大小,拥有密密麻麻许多只脚的小虫子。 我轻轻晃了晃玻璃瓶子,那虫子身上的鲜血被蹭掉一些,能看出它的本色不是血红色,但是因为房间里的光源只有烛光,所以我也无法确定这虫子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就是这小东西让这人发疯的?”我盯着玻璃瓶子问到。 小玉答道:“是啊,别看它个头小,本事可不小,罪魁祸首就是它。” “它这是死了吗?” 我一边问,一边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那虫子随着我的晃动又滚动了几下,但是看起来它自己是完全不会动的。 小玉解释道:“没有,它正在休眠,只有一定距离范围内出现它的异性虫,它才会醒过来,并且会因为无法和异性虫交.配而发狂,它发狂的方式就是攻击宿主位于身体最高位置的脏器,也就是大脑,宿主被攻击后,便会跟着发狂。” 我由衷的感叹道:“好神奇啊…” 小玉笑道:“这就神奇了?呵呵,他们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啊,要换成他们的老祖宗,那何止是会只让人发疯?就是用虫子完全操控一个人的言行都不是不可能实现的。” 从小玉说的话里来看,我觉得他似乎很了解那个驭虫师,刚想多问几句这方面的事,忽然看到宋大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宋大夫的手里此刻多了一样东西,我说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看上去比篮球的个头略大,形状上是个不规则的球型,好像…好像是一大坨土。 “这是它们的蚁巢,任务完成,可以回家了。”看出了我的疑惑,小玉主动解释了这么一句。 我“哦”了一声,眼睛盯着那个蚁巢,就看到宋大夫把蚁巢放到了床边的地上,然后就是相当神奇的一幕。 床上那人身上的蚂蚁瞬间便好像听到了命令一样,潮水一般开始褪去,最多不超过两分钟时间,所有的蚂蚁就都钻回了地上那个蚁巢里,床上那人则赤身裸体的呈现在了我们面前。 蚂蚁全部归巢后,宋大夫从地上拿起那个蚁巢就离开了房间。 小玉帮床上那人盖上了被子,接着冲我解释道:“宋大夫是要把蚁巢放回原位,这样救治一个人,无论是对于那些蚂蚁还是对于宋大夫来说,都是很耗费精力的,他们都要休息一下才能开始对下一个进行治疗。” 我“哦”了一声问道:“那这人他…” 小玉答道:“没事了,他身体的其他方面都没有大问题,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康复。” 听到小玉的话,我不由得轻松了一些,点点头有点无奈的说:“唉,那他们这次不是白费劲了嘛?这么简单就被你们给破解了。” 老古轻笑了一声没说话,小玉说道:“简单?只是看上去简单而已,不信你自己试试,别说靠蚁群救人了,你就给我控制一只蚂蚁试试。” 我撇撇嘴没说话,唉,小玉虽然长得眉清目秀浓眉大眼的,可是偶尔说话也是真噎人。 “好了,都忙完了,咱们也走吧。”老古说完这么一句,小玉点点头答应一声,接着我们仨便一起离开了房间。 “咱们上哪儿去?”我问到。 小玉答道:“我俩去楼顶拜下我们的五福,表示一下感谢,你先下去吧,你不是无聊吗?我一会儿找你玩儿去。” 我有点纳闷的问道:“感谢五福?感谢什么?”小玉指了指房间方向说道:“替我们的伙伴感谢一下五福刚才的救命之恩,说了你也不懂,赶紧走吧。” “哦…”我有点无精打采的答应一声,之后我们便兵分两路,小玉和老古带着阿三一起往楼上走,我独自下楼。 在经过王洋房间时,我贴在她门上听了听,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继续下楼,在车库里溜达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劲,小玉也没下来,一时无聊,我便坐电梯到一楼,返回了小区院子里。 已经快进夏天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看上去格外茂盛,而且被修剪的很整齐。 之前因为院子里白天一直都有不少人,再加上作为一名正常直男,我对花草本身也就不敏感,所以我从没认真仔细的观察过这些植物。 现在放眼望去,整个院子里就我一个人,甚至连五福都不在,本着无聊找有聊的精神,我第一次试着仔细感受起了这院子里的每一株花花草草。 真美啊…以前怎么就没注意过它们呢? “一千!沾花惹草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话,在这宁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吓了我一跳。 回头一看,小玉正笑眯眯的朝我走来,他走近后我便冲他问道:“古爷跟阿三呢?怎么就你自己?” 小玉答道:“他们不喜欢跟你这种智商的人多废话,唉,也就我命不好,被派下来陪你。”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扭过头继续观察那些花草。 小玉笑道:“嘿嘿,不逗你了,怎么样?都想通了?” 我继续盯着眼前的一朵小花说:“能想通的都已经想通了,想不通的我已经不去想了。” 小玉说道:“嗯…很聪明的做法,对了,抽空你帮我们劝劝浩北吧,估计他很难接受他的偶像是个这样的人。” 我摇摇头说:“在关于那人的事情上,我劝不了他…其实谁都劝不了他。” 小玉似乎是猜到了我会给他这样的答案,所以他也没再问我,只是略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想了想,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便没再问问题,继续专心的观察眼前的花花草草。 阳光下,一切都很美。 良久,我俩都没说话,反应过来安静的有些过久后,我扭头看向小玉,发现他正在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 我也跟着他的视线抬头看了看,天上什么都没有,连云彩都没有。 于是我有点好奇的问道:“小玉,你看啥呢?有外星人?” 小玉答道:“看天啊。” 我追问道:“天有啥好看的?” 小玉再次答道:“多看看吧,马上…就要变天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大雨至 我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没发现任何异常,万里依旧无云,我想小玉说的‘变天’,指的并不是天气。 “刚才在楼顶,我和古爷顺便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咱们小区啊,已经彻底成一座孤岛了,呵呵,方圆半公里内,别说住户,就是连路过的人都没几个了。几个主要路口都已经挂上施工牌子了,一般的车辆一靠近这里,就会主动绕开…” 小玉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我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有人在给咱小区周围清场吗?” 小玉点点头说:“是啊,看来人家这次是准备搞个大动作啊…明超那边有消息了吗?” 小玉突然转移了话头,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边展示我和超哥的对话框边和小玉说道:“没有,好久都没动静了。” 小玉瞥了我手机一眼后说:“但愿他赶回来时,不会太晚吧…” 我收起手机有些担忧的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超哥赶回来的不够及时,那我们…” 小玉想了想说道:“一千,眼下的事情有多危险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也得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有精力考虑传承的事,所以我可以代表古爷跟你说声,如果你现在想离开咱们小区的话,我们肯定不会再拦你,而且我还会给你一笔保证能让你满意的钱,让你可以‘衣锦还乡’。” 我想都没想就摇摇头说道:“小玉,要是换做之前,你说这话我肯定真就走了,你是不知道我多想赚点大钱然后回老家可劲儿显摆去…但是现在不行,现在超哥还因为我在帮你们跑腿,超哥没平安归来之前,我哪儿也不会去。” 小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那我们可算是欠了你们哥俩一个天大的人情啊,等眼下的事情结束后,如果我们都还在…你可以跟我们提一些你的要求,或者说是愿望,古爷本来就是从不肯亏欠别人的人,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争取帮你实现。” 我忙不迭地说道:“不用等以后啊,我现在就有个愿望而且你们能帮我实现,很简单啊!” 小玉点点头道:“嗯,眼下事情一结束,我们就另外再找新的目标,不强迫你跟小柔的事了,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我一愣,脱口问道:“啊?这也可以?” 小玉也是一愣,随后反问我道:“啊?你本来想提的不是这事儿?” 我想了想讪笑着说:“嘿嘿,那这算一个吧,按规矩不是都可以实现三个愿望嘛?那我现在说第二个啊…” 小玉打断我问道:“什么按规矩?按什么规矩?” 我跟他解释道:“按阿拉丁神灯的规矩啊,人家起步都是三个愿望,要是许的第三个愿望是再来三个愿望的话,还可以无限续杯呢。” 小玉白了我一眼说道:“还无限续杯,就冲这份贪心你这辈子就碰不见神灯,神鬼怕恶人嘛…不过我倒真想听听你本来想要许什么愿,你说吧,我先听听,至于能不能帮你实现,我考虑考虑再说。” 我斟酌着说道:“嘿嘿,我本来是想跟你说陈浩北和梅甜儿两口子那事儿的,到时候你可得把话跟人家说透了,让人家小两口彻底冰释前嫌,至于人家原谅不原谅你们,那是人家的事,不原谅你们也得忍着,毕竟是你们不对在先,是吧?你知道不?在我们老家有句老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他还不像我似的,我当时原本就是单身,你们要是冲我下手,从道德上勉强也算说的过去。人家俩人可是在最恩爱正火热的时候被你们给拆散的,这事儿你们办的可真不地道,你说是吧?你…你这么盯着我看干嘛?” 眼看小玉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得我一阵心虚,我不由得止住了话头。 没想到小玉却轻笑一声说道:“呵呵,真没想到啊,都这节骨眼了,你在考虑的竟然还是别人身上的事,真不知道该夸你心眼好还是该骂你缺心眼…好吧,我答应你,到时候如果我还在的话,他们俩的事情,我来给他们做主。” 我心里一喜强调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哈。”小玉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了了一桩大型心结,我一时有些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索性就和小玉一起沉默的站了会儿。 “一千,你有什么属于你自己的梦想吗?关于自己人生的,真正的那种梦想。”小玉忽然很有故意找话题嫌疑的问了这么一句。 我仔细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我的梦想都是我爸强加在我身上的…其实是他的梦想,至于我自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小玉笑道:“你爸给你的梦想?什么?世界首富?” 我再次摇摇头略自嘲的说:“不用那么厉害,全国首富就行。” 小玉又笑了,我也跟着笑了几声,小玉总结性的说道:“一千,你也是成年人了,以后要懂得为自己活着,明白吗?” 我点点头,假装自己明白了。 又是一阵沉默后,小玉再次开口说道:“唉,像你和浩北这样的苗子,真是越来越难找了,现在这社会,过了二十四岁还能保持童子身的人…简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可是不养够这年限的话,精元又太弱,不能用,这世道,真是越来越难了…” 这个话题让我有些尴尬,想了想我问道:“小玉,那以前呢?古时候不是十几岁人就得结婚吗?你们的祖先不会从那时起就都是二十四岁以后才成家吧?” 小玉摇摇头说道:“你说的对,确实不是,原先也不需要这么苛刻的条件,这都是从一百多年以前开始的,是随着世界大环境的改变而发生的变化,古时候啊…我们的先辈就是像你说的那样,不满二十岁就都成家了,生的后代也都没出过任何问题…” “哦,这样啊。”我轻声说到。 “对了小玉,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离开滨海城,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呢?一定要跟他正面冲突吗?他那么聪明,你们不在了,他一定也能找到其他办法帮他自己的,是吧…” 我提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小玉答道:“关于这方面你就别想了,我们是不会离开的,具体原因有三,第一,他是不会允许我们离开滨海城的,现在我们的人就是离开小区,都会被他盯上;第二,我也跟你说过,我们并不是绝对的自由身,我们…也不能离开;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这么多年以来,多少大风大浪我们都过来了,躲?那不是我们的风格。” 第五百八十八章 面对 “哦…”我有些失落的吐出一个字。 “好了。”小玉拍拍我肩膀说道:“既然已成定局,你也不愿意离开,那就多注意休息吧,保持体力,到时候要么打要么逃命,有个好身体都很重要。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就先不陪你了哈。” 我点点头,目送小玉朝小区正门方向走去,我不知道他是要顺着汽车出入通道进地下车库,还是要离开小区上外面去。 小玉走后我没直接回去,而是又盯着院子里的花草看了会儿,在我脚边有一株黄色的小野花,很漂亮,我叫不上这花的名字。 看着这朵花,我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我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日子,而同样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脑海中的画面又变成了王洋,她的脸和这朵野花重叠在了一起,说不上哪个更好看一些。 我不由得对着那朵小花露出了发自肺腑的微笑,这感觉好温暖啊… 接下来的生活异常平静,我原本以为,在等待陈中海按约定到来的这几天里,我们小区仍旧会像十三他们发疯那晚一样,不停的疯狂而慌乱。 但并没有,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平静的让人有些窒息。 这种平静让我想到了小时候在老家,每次要下大暴雨前的那种感觉。 厚重的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空气似乎都是完全凝固的,所有人都躲在自己家里等待着大雨到来,所有街道空无一人,每当那时,整个村子便和这几天的小区一样,一样的安静。 到距离‘一周之约’还有三天时间时,天公不作美,就像小玉之前蒙着说的一样,真的变天了… 这天一早就下起了雨,一开始雨势很小,到中午时分变成了中雨,到下午四五点时,中雨就变成了大雨。 这样的天气会让人变得慵懒,已经一整天没出门的我走到窗台边,看向外面的雨景。 这雨下的真大啊,都下出雾天的感觉了,最多也就能看出六七十米远的距离,再远就是灰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这样的可视距离让我不自觉的把视线转向了地面,然后我就看到有一串由黑色奔驰轿车组成的车队,缓缓朝着小区方向开了过来。 在到达小区车库出入口时,车队丝毫没有减速的一辆接一辆的开了进去。 冷面门卫从岗亭里走了出来,他没打伞,也什么都没做,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雨里,看着那个车队渐次开进车库。 在最后一辆黑色奔驰车驶入车库后,冷面门卫也步行着跟在车队后面,进入了地下车库。 忽然,天空被一道闪电照的亮如白昼,紧接着便是一阵嘹亮的凤鸣声响彻整个小区,似乎连雨幕都被声音给撕裂成了粉碎。 几秒钟后,属于那道闪电的雷声才终于响起,震耳欲聋,仿佛是从远古战场传来的隆隆战鼓声。 该来的,终于…怎么特么提前来了?!陈中海家的日历是盗.版的吗?这离一周之约还特么差好几天呢! 我关上窗户就朝大门跑去,门都没关,我就跑到了电梯间。 按下电梯按钮,看着电梯缓缓上升,却没在我这层停下,而是继续朝上升了上去。 我知道,这是楼上也有人按下了电梯呼叫。 而看着电梯最终止步的楼层,我便知道这电梯是谁按的了。 电梯开始下降,降的很慢,不断地停在不同的楼层,当电梯降到我所在的十三层时,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就看到电梯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领头的是卓爷,他身后站着的全是小区里的邻居,都是二三十岁年纪的精壮汉子。 “你也要下去?”卓爷冲我问到。 我点点头说:“嗯,我看到陈中海的车队进车库了。” 卓爷又说了一句:“那你该知道的,下面这会儿很危险。” 我再次点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我要下去。” 卓爷也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侧身给我让出个位置。 电梯继续下降,在不同的楼层又停了几次,每次停下,都会进来一两个邻居,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我十分担心这电梯会超重。 还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直到电梯降到负一层,我们十几个人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时,电梯都没提示超重。 刚一走出电梯,我就感觉到了一阵紧张,那是一种让人觉得窒息的压迫感。 陈中海的车队整整齐齐的停在车库的一条直路上,所有的车灯同步打着节奏相同的双闪,他们全都呆在车里,没人下车。 我扫视了一眼,其他单元楼的电梯出入口也不断的有人走出来,暗门那边也是。 只不过其他出入口走出来的人我都不熟悉,而暗门里走出来的人,我全都认识。 带头的是老古,他身后紧跟着阿三阿四,之后是小玉,再后面则是小牛警官和他的三个同事…还有拿着斜月七星的王洋。 看到老古他们我没觉得怎样,看到王洋后我便忍不住了,一路小跑到王洋面前问道:“你咋出来了?咋还拿着朕的尚方宝刀?你以为咱拍《九品芝麻官》呢?” 王洋转了下身,给自己换了个角度,背对着陈中海的车队,把七星唐刀递到我面前说:“那,这刀不是给你打架用的,我就是在赌陈中海会不会因为这刀而念及你们之间的旧情,不过真要打起来也确实可以用来防身。而且我出来嘛…嘿嘿,就是让陈中海犯犯迷糊,他不是一直也以为我人在云南嘛?” 我接过王洋递来的唐刀,王洋笑了下说道:“好了,我回去了,打打杀杀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不想看…保护好自己。” 我点点头,目送王洋独自返回了暗门里。 老古他们也走到了陈中海车队的正前方,我小跑到老古身边,像个小跟班一样跟着他。 车队最前面的那辆车门终于打开了,陈中海和郭虎分别从正负驾驶席走了下来,陈中海走到老古面前便古怪一笑说道:“古爷,没想到您还藏了一手啊。” 与此同时,那辆车后排的车门也打开了,那里同样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雷子,另一个则是个西装革履,年龄看上去比老古还要大的陌生瘦老头。 第五百八十九章 虎一郎 随着这陌生老头儿下车,整列车队的其他车上的人也全都跟着出来了。 我稍微打量了一下就发现,今天跟陈中海来的人和以往有很大不同,他们几乎全都是陌生面孔。 虽然除了蔡亮和雷子外,我几乎没跟陈中海的任何一个手下正儿八经的打过交道,但是时不时的倒是会见面,所以大多数陈中海的贴.身跟班对我来讲都属于半熟脸,一眼就能认出来。 但今天不同,今天这些人,我能确定之前连见都没见过。 不对,还有一个我见过一次,是之前在极光酒吧帮陈中海传话的人,那人随身带枪,枪法很…很辣。 而这百十来号人的打扮和体型也各有不同,基本分为三种:西装西裤,风衣,运动套装,全都是以黑色为主。 这些人的外形也各不相同,不像陈中海之前那些保镖似的,身高体型甚至连长相都差不多。这些人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的肌肉紧实,衣服都遮不住,有的骨瘦如柴,衣服都撑不起来。 而最让我觉得扎眼又隔应的,是其中几个手拿着某岛国武士刀的人。 他们中的极个别患者竟然还在鼻子下面的人中处留着很有他们国家特色的仁丹胡子。鸟屎一样的一大坨黑点,看上去猥琐又丑陋。 和那几个人拿着的武士刀相比,我手里唐刀的个头显得要小一些,不过这也正是这两种刀的区别所在。 而因为对自己手里这把唐刀的喜爱,所以早些时候我还特意研究过和它造型很像的武士刀。 无一例外,网上查到的所有资料都显示,他们国的武士刀,最初就是根据唐刀为原型而制作的。 换句话说,唐刀算是武士刀它妈。 然而这帮糠货竟然拿着武士刀多次挑衅过它妈家里的人。 这帮人下车后渐渐围拢了上来,郭虎也退到了一旁,把他们的“c位”留给了陈中海…以及那个陌生老头儿。 和老古站了个面对面的陈中海在开口说过那句话后,就一直沉默着直到他的人把队形摆好。 而老古也直到对面不再冒出新的人后,才轻笑着反问道:“陈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我们的家底你不是都已经摸清了吗?” 陈中海也像老朋友聊天一样很随意的说道:“古爷客气了,您还是叫我中海就行,呵呵,叫‘陈总’显得咱们爷俩生分。” 老古答道:“陈总您今天都这排场了,就别生分不生分了,看这架势…这些都是您从外面请来的帮手吧?” 老古环视了一眼对面那些人,我看了看我们这边的人。 自从对面这帮人站齐后,老古这边的人脸上的表情就都不好看了,不是一开始那种严肃,而是愤怒,溢于言表的愤怒。 是啊…多少代的仇恨了,怎么…怎么哪一代都会出现这样里外不分的浑人呢? 陈中海依旧套着近乎说道:“哎,怎么能说是帮手呢?我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跟古爷您这边合作,所以这些位朋友,充其量算是我请来的‘说客’。话说回来,古爷你们这几天忙坏了吧?呵呵。” 老古微皱眉头问道:“陈总您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 说实话,我也听的有点糊涂,陈中海似乎是认定了老古他们最近有在做什么事,但是据我所知,我们这小区最近不光没做什么大动作,甚至连平时晒太阳的大叔大婶,以及遛骨灰的章哥都放假了,完全就是一副养精蓄锐的状态啊,哪儿会有‘忙坏了’这一说? 陈中海依旧自信十足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小动作,我也不必提前三天就来咱们小区,呵呵,古爷,咱们当着明人还是不说暗话了吧?” 我忍不住小声问道:“古爷,您这两天派人去偷袭过他的场子?” 老古白了我一眼没理我,脸色苍白装作病怏怏的小玉小声说道:“没有的事儿,我们不是那样的人,这人十有八九是想给我们扣屎盆子,这样他们就师出有名了,明白吧?” 哦…看看他身后的那帮人我就明白了,擦,还是这作风,当年卢沟桥时这帮货就是这么干的,看来陈中海是跟着这些人学坏了啊。 “哼,虚伪的人。” 那个陌生老头用苍老的声音说出了一句标准的普通话,这发音和内容间的冲突,让我一时无法确定他本人到底是哪国人。 要是不熟悉这些奇葩的作风的话,真的会一时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哪国人。 然而这帮人中的大多数都真的是土生土长的国人,而且一辈子没出过国,他们对国外的了解途径只局限于电视报纸和后来的网络。 为什么他们那么瞧不起同胞还那么向往国外却依旧要在国内委屈自己呢? 因为他们穷,没钱出去。 所以陌生老头说完这句话后,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他也是这种人。 而我们这边的其他人听完他的话后,大家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甚至没人说话,这让我一时有些替那陌生老头感觉到有些尴尬。 片刻后,小玉故意有气无力的说道:“陈总,之前您派人又是去隔壁岛国,又是去隔壁泡菜国,就是去收集他们这帮人去了吧?真厉害啊,冒昧的问一句,您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您对他们真的了解吗?” 陈中海扭头看了郭虎一眼,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很有默契一般。 当陈中海再扭过头看向我们时,小玉点点头说道:“明白了。” 接着他冲着郭虎继续说道:“听说你刚到我们滨海城时,一度差点饿死,后来被我们国家的好心流浪汉们给捡了回去,当时你装了很长时间的哑巴,那会儿,你是在适应我们的语言和口音吧? “你说你来自远的仿佛另一个世界一样的地方,指的就是大洋彼岸你的母国吧?你装作不知道身份证是什么,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深究你的真实身份吧?那不用问也知道,郭虎这名字,也是假的吧?你本来姓什么?渡边?山田?井上?松下?三菱?尼康?厕内?” 第五百九十章 搅局 郭虎脸色微变,但却一个字都没说,完全不回应小玉的话。 小玉继续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那你当初来滨海城的目的是什么?你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冲我们来的吧?” 郭虎继续不说话,陈中海似乎是在替郭虎解围一样说道:“呵呵,咱们就还叫他郭虎吧,他也喜欢现在这名字…” “不对…”小玉忽然打断陈中海说道:“你…你当初是故意往流浪汉堆里扎的,因为那些人都没有亲人,没有牵挂,甚至没有身份,就是突然死了也不会有人管。你当时本来已经统领他们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如果没遇见这位陈总,你会一直给那帮流浪汉洗脑,到最后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你卖命吧?你想让他们帮你做什么?自杀式恐怖.袭击?敛财邪教?或者…或者是更恐怖的,我想不到的事?” 小玉死死的盯着郭虎,郭虎脸上微微有些动容,嘴角抽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从他的反应来看,我想小玉关于他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原来这给我第一印象仿佛个流浪侠客般的郭虎,他所表现出来的的一切竟然都是伪装。 “小玉果然聪明啊…”陈中海感慨了一句,同时也算是帮我们印证了小玉的猜测。 但陈中海也没再多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那都是过去式了,咱们还是要往前看,无论郭虎原本要做什么,他最终都并没有真的实施,那就不算伤害过咱们滨海城。而现在,我们要一起做的,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 “对大家都有好处?未必吧?陈总,你难道就没发现?你在做的可也是一件与虎谋皮的事啊。”小玉提醒了陈中海一句。 陈中海身旁那个陌生老头说道:“我们与陈总的合作,并不存在利益冲突,所以很抱歉,你这卑鄙的的挑拨离间,失败了。” “我们是不是见过?”老古忽然冲那个陌生老头问了一嘴,那老头盯着老古看了会儿后说道:“五十年前,我来过这座城市,当时我25岁。” 我吓了一跳,小声感慨道:“嚯,快八十岁的人了还跟着到处跑打群架啊?这不是来碰瓷讹钱的吧?一会儿碰一下趴地上不起来算谁的?” 小玉小声跟我解释道:“有些职业,年纪越大力量反倒会越强大,几乎没有上限,他们这些人…很难说的。” 我不解的看向对面那个看似普普通通的老头,这人…会很厉害?岁数越大越厉害的职业会是啥?魔法师?甘道夫? 老古则点点头说道:“那就是了,你们当初偷偷摸摸跑过来那次,也是被我们的先辈给打跑了,是吧?” 那陌生老头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接着有些不忿的说:“哼,败于阴谋诡计,不算败!” 阿三有些生气的冲那老头怼道:“别特么不要脸了,谁特么阴谋诡计了?你怎么不说你们当年干的那都叫什么事儿?!输的不服是吧?来来,那今儿咱们就光明正大的再打一场!” 陌生老头刚要说话,陈中海抢先说道:“阿三兄弟,今天我们来,不是来打架的,我还是带着诚意来寻求合作的,只要古爷您一句话,我保证对咱们大家都有好处。” 陈中海说完就充满期待的看着老古,而老古则微微的摇摇头说道:“陈总,你都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了,还带这些人来跟我们谈‘合作’,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吗?” 陈中海似乎早就料到老古会这样回答他,他毫不介意的说:“呵呵,古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和平年代,那些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您看看,我国政.府都和他们国家有合作,我们普通百姓当然更应该顺应潮流,不该总翻那些老黄历,您说对吧?” 老古再次摇摇头郑重的说:“不对,政.府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我们这些人在滨海城守了六百多年,为的就是挡他们这些人,今天我要是听你的跟你们合作了,我就是死了,都没脸见我们的先辈,我对不起他们当年所受的苦难!” “那古爷的意思是…没得商量了?”陈中海终于收起了笑容,语气阴沉的问到。 老古答道:“只要我还在这里当家作主,就没得商量。” 陈中海抬起头看向车库房顶,片刻后,重新收回视线,看着老古说道:“那,看来我们只能采取另一种合作方…” “哥!你们咋在这儿唠上呢?哎呦我去,这咋这么多人呢?哎?那几个打扮的跟小鬼子似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千儿!你干啥呢?你咋还拎着刀呢?” 一个带着口音的声音突然在远处向起,我不由得一阵头大,除了被打断话头的陈中海面色有些僵硬的一动没动外,其他大部分人都看向了这声音的源头。 喊话的人,正是一见陈中海就智商下线,而且平时智商也不怎么在线的陈浩北。 他一定不知道,他一出场就成功的把他偶像刚营造起来的肃杀气氛,轻而易举的给化解掉了。 按说冲现场这情况来看,他应该先感到疑惑才对。但因为陈中海的存在,他丝毫没关注其他人,喊完话就大步流星的甩着拐杖跑向了陈中海。 终于跑到近前,他点头哈腰的冲陈中海问道:“哥,你这干啥呢这是?” 陈中海耐着性子,很克制的说道:“浩北啊,你怎么来了?我这跟古爷有点正事要谈,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先回去?哥完事去找你。” 陈浩北微一愣神,这才回头看向我和老古这边。 看向老古时,他的眼神中有一丝警惕,再看向我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迷茫,紧接着小眼珠子一阵乱转。 转过一阵后,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左右看看,悄悄挪动脚步,一步步挪到陈中海身旁,像个陈年老蛆一样身子不停扭动,愣是扭的把雷子挤开一些,这才安稳的站在紧挨着陈中海但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 站好后,他把一只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冲我这边小声喊道:“千儿!快过来,我哥带人来救咱俩脱离这帮人的魔爪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梅甜儿’ 什么叫尴尬?能轻而易举破坏掉别人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就叫尴尬。 小玉轻轻摇着头叹了口气,老古嘴角有些抽动,陈中海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眼看我站着没动,陈浩北继续小声喊道:“千儿!你傻了?赶紧过来啊!你搁那边站着干啥?分不清好人坏人是吧?!” “是啊,一千,来陈哥这边,这里的事已经与你和浩北无关了,你俩先回去吧。” 陈中海突然开口,顺着陈浩北的意思补了一句。 陈浩北忙不迭一阵点头,甚至眼圈都突然有些泛红,看起来是被陈中海的话给感动到了。 但我仍旧站在原地,没动。 眼看我没有要过去的意思,陈浩北又催促了几句,陈中海直直的看着我,似乎很期待我能站到他那边。 似乎在眼下这情形里,即使渺小如我,只要我肯‘叛变’老古,站到他那边,对他来讲也是一种胜利。 但我不会过去,我知道我不会过去。 “陈哥。” 我盯着陈中海的眼睛叫了一声,陈中海冲我真诚一笑,我说道:“陈哥,既然您都知道古爷他们的真实身份了,您如今这样做,您不觉得是您不对吗?” “千儿你傻了?你特么怎么跟我哥说话呢?你…” “你闭嘴!” 陈浩北替陈中海开了腔,一股无名而起的邪火让我突然大吼了一声,这一声的音量有些大,大到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陈浩北也被我这一声给吓到了,他立刻就住了嘴,没再说话,只是傻愣愣的看着我,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我大口呼吸几下,压抑着情绪说道:“陈哥!不管您是商人还是黑社会还是先进市民,我都尊您一声哥,哥,哥!回头吧!这事儿到此为止,甭管以后您怎么着,哪怕您的江山倒了,您的财产地位没了,做弟弟的发誓保证养活您后半辈子,保您衣食无忧还不行吗?!” 小玉轻笑了一声,仿佛是在鄙视我事到如今还不肯完全放弃陈中海,阿三轻轻‘切’了一声,传递出了和小玉类似的情绪。 老古沉重的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叹气,像是对我很失望。 他们三个发出的声音,像三根针一样扎在我心上,这声音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用情不专的渣男,是个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混蛋。 “一千,”陈中海说道:“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哥可以理解。陈哥不是为了自己,陈哥做的事,是为了咱们大家都好,而且…而且事到如今,我们都已经无法回头了,你…你听浩北的,过来吧,今天过后,你还是我陈中海的弟弟。” “对对,千儿!快过来!你别犯傻啊!”陈浩北对陈中海的话仍旧无比认可。 我心里微微一阵颤抖,说实话,我有些动摇。 陈中海…我好希望能继续拥有你这个大哥啊… 老古他们没有一个人劝我,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最多也就是时不时的看我一眼,似乎根本不在意我如何‘站队’,又似乎是对我的立场很有信心。 “千儿,赶紧过来啊!你咋还分不清好赖人了呢?快来咱哥这儿啊!” 陈浩北的语气已经有些着急了。 忽然,某个电梯出口处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陈浩北,分不清好赖人的,是你吧?” 瞬间,一块石头在心里落了地。 她来了,有些事就能云开见日了吧? 我扭头看去,‘梅甜儿’脚步稳健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单从相貌上,我无法确定她究竟是不知何时被小玉安排调了包,改头换面留在陈中海身边的西风,还是住在王洋房间里的,那个正版的梅甜儿。 当初在王洋房间看到自己把自己灌醉的梅甜儿时,我就明白了小玉比我原本以为的要准备的充分的多,而且也明白了萌萌之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更明白了西风的突然‘出差’,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她既然出现了,也就意味着,很多事情会变得更明朗清晰一些了。 陈浩北傻了,他显然没想到‘梅甜儿’会在这里出现,更没想到梅甜儿的姿态会如此淡然。 她一步步走到我们两拨人中间,先怪笑一声,冲陈中海说了声“陈总好啊”,接着便扭过头,冲着古爷恭敬的说了声“古爷好”,接着冲小玉晃了下手里的手机说道:“小玉,那段挺有意思的视频,给这俩傻子看看?” 小玉轻轻点了点头,‘梅甜儿’一笑,把那部‘手机’对准一面墙,按下一个按钮,墙上立刻出现了一副画面。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拿的不是手机,而是一个微型投影仪。 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向了亮起的墙壁,我也不例外。 画面里显示的,是我和老古他们去机场接陈中海那次,被人伏击的画面。从视角来看,摄像头应该是被安装在了那天堵住我们的其中一辆卡车的车顶。 画面很惨烈,即使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我也没有因为那场事故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但再次看到这画面,我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 “那,陈总您看,对他们这种生物来说,冷兵器这个环节纯属浪费资源啊。” 梅甜儿…不,是西风,西风手里那个投影仪里突然传出了很清晰的说话声,音质很好,完全没有失真,甚至我听完这句的一瞬间,就确定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说话的正是此刻身在陈中海身后不远处的那个玩枪高手。 “呵呵,你不觉得,这样更有趣吗?” 又是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依旧没有失真,我依旧一瞬间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陈中海。 看起来,这是那天伏击我们结束后,陈中海和那个枪手看‘现场回播’时的对话。 画面继续往前运动着,时快时慢,陈中海和那个枪手的对话也在继续。 “陈总您看,这种级别的枪对他们也没啥意义。” “嗯,越来越有趣了。” “嘿嘿,要是把这些怪物的皮剥下来做成防弹衣,那肯定轻便又时尚。” “目光不要这么短浅,他们的价值,可远不止如此。” “嚯,这动作可真够快的,拿刀硬甩子弹啊。” “不错,还好先试探过,不然回头动手时,搞不好就会措手不及。” “还是陈总您想得周到啊,不像我们这些粗人,只会打打杀杀,哈哈。” “客气了,没有你们帮我拼杀,我陈中海又怎么会有今天这番基业?你们才是我不可或缺的人才。” “嘿嘿,陈总您这文化人说话就是让人听着舒服,哎哎,您看,这俩人还知道护着您这俩弟弟,话说当时您下的命令也是够狠的,都是您认的弟弟,您是一点没在乎他俩的死活啊。” “我陈中海的弟弟?就凭他俩…也配?我只是在哄两个小朋友玩耍而已,呵呵…” 第五百九十二章 西风凛冽 我后来知道,这段视频的画面和声音不是同步收录的,而是西风分别收集到手后,自作主张拼接起来的。 还好,整体节奏并不突兀。 而且有视频里老古和小玉舍命救我和陈浩北的画面作为反差,背景音里陈中海说的那些话所形成的刺激感,对我和陈浩北来说,又加重了几分。 原来…原来我对于陈中海的所有感情,一直都只是一厢情愿,原来我和陈浩北在他眼里,根本真的什么都不是。 “这…这谁说话呢?这啥声音啊?甜儿!甜儿你干啥呢?这视频是假的,你特么别放了!是假的!老子当时就在现场!当时没人说过这话!这视频是假的!你特么给老子把视频关了!” 陈浩北双眼通红,显然已经失去理智,他在扯着嗓子嚷完几句后,便骂骂咧咧的快步朝梅甜儿走了过去。 视频仍在继续,背景音里的对话也在继续,我已经听不清内容了,只能听到对话的两个人在时不时的轻笑。 不,不是轻笑,是嘲笑。 陈浩北离‘梅甜儿’越来越近,没人拦他。陈中海脸上的表情又变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和他身份最匹配的表情。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我看到了嚣张,狠辣,决绝。 我想他这是已经决定,彻底放弃在我和陈浩北面前营造出来的‘好大哥’人设了吧? 这副嘴脸,才是最真实的他吧? 没有人去拦陈浩北,陈中海那边没人拦,想来是不在意陈浩北这小人物会做什么;老古这边也没人拦,想来他们是知道,凭陈浩北是无法伤到西风的,所以才不在意吧? 可我得拦,我不想让他和西风起任何冲突,哪怕这个西风此刻在他眼里其实是梅甜儿。 我不想…不想再让别人看他的笑话,和我的笑话。 “浩北!” 我大喊一声,几步跑到‘梅甜儿身前’,一把抓住面前陈浩北的衣领,郑重的小声说道:“别特么犯傻!你看不见眼下什么形势吗?” “什么形势?形你妹的势!千儿你特么才傻了呢!这帮人最擅长做假视频你特么忘了?!你别让他们给骗了啊!” 陈浩北的嗓音比我要大上许多,他虽然嘴硬,但他通红的双眼和痛苦的表情让我明白,他潜意识也知道那视频是真的,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甜儿!别放了!我特么让你别放了!” 陈浩北的喊声已经带上了哭腔,他的口水也喷了我一脸,我刚想再劝劝他,忽然,他不光停止了叫嚷,而且也停止了挣扎,头一歪,整个人在我手里变的软绵绵的。 我不明所以的把他往自己近前一拽,把瘫软的他抱在怀里后,我看到对面陈中海带来的人里,有个人的手正在很无所谓的缓慢收回。 而那个本就阴阳怪气的老者,则照旧阴阳怪气的再次开口道:“聒噪,没有教养的支那人!” 陈中海跟着说道:“好了古爷,安静了,我们可以继续谈了吧?” 一瞬间,我便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了,对方的人里也有使用‘暗器’的高手,刚才抬手的那个人,就是他让陈浩北暂时失去意识的。 一股怒意顿时生起,我单手抱住生死不明的陈浩北,另一只手指着那人骂道:“我去你大.爷的死贱人!敢偷袭老子的人!我兄弟有个三长两短,我特么拉你全岛陪葬!” “一千,回来吧,浩北没事。” 老古在我身后轻缓的说了一句,我回头看向他,他冲我点了点头。 这点头让我明白,陈浩北肯定没有生命危险。 两个邻居来到我身边,从我手里把陈浩北接了过去,送进了最近的一个电梯出入口。 我恶狠狠的盯着陈中海那边,缓步回到了老古身旁。 “西风,可以了,不用放了。” 老古命令了一声,西风答应一声,关掉投影仪,表情古怪的冲陈中海笑了一下,接着便回到了我们这边的队伍里,站到了老古的身后。 “陈总,我记得您可是挺有担当的一个人。” 老古冲着陈中海说了这么一句,没说更多。 陈中海倒是瞬间会意,他点点头说道:“没错,当初…是我的人做的,我也是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古爷,是您没给我们彼此机会。” 我身边响起几声轻笑,显然是瞧不起陈中海话里话外给他自己的开脱。 不是怪社会对他不公,就是怪老古做事不对,他以前明明不是这种人啊,他原本挺有担当的啊… “话不多说,古爷,晚辈最后再问您一次,合作,还是…” “话不多说,趁着今天天气好,新仇旧账,咱们一起算算吧。” 陈中海发出了‘最后通碟’,老古没等他说完,就还给了他最后的答案。 “好。” 陈中海应了一声,老古这边的所有人都稍微动了动,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那在最后之前,我给古爷您再看个人吧。” 陈中海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他说完招了下手,雷子立刻招呼上两个小弟,一起走向他们车队某辆车的车后,打开后备箱,两个小弟一起抬出一个表面还沾着血迹,看起来鼓鼓囊囊的麻袋。 不知怎的,看到这麻袋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不安就在我心头肆无忌惮的升了起来,我很不安,甚至很恐惧。 麻袋被扔到了陈中海面前的地面上,没有溅起一丝尘土,甚至落地时都没发出太大的动静。 “古爷…再见了。” 陈中海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他说这话时甚至没看古爷,而是看着他面前地上的那个麻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那个麻袋上,我想不出这里面装的会是谁,但我知道,这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陈中海的两个小弟动手解开麻袋,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血污,身上穿着原本雪白色女装的人,以一个四肢极度扭曲的姿态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西…西风!那才是西风!” 有老古的人喊出了声。 一瞬间,一股更加强烈的不安让我几乎窒息。 既然麻袋里是西风,那站在老古身后的西风… “古爷!” 有人喊了一声,我强压着恐惧扭头看去,老古还在原地好好站着,只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我稍微低下头看去,一只沾着血肉的手正穿过老古的身体,出现在了他的胸前。 这只手的主人,正站在老古的身后,是一脸狞笑的…‘梅甜儿’… 第五百九十三章 大开杀戒 “古爷已死!你们现在已经群龙无首,只要投诚!我陈中海之前的所有承诺仍旧有效!你们所有人,我保你们一世富贵!” 陈中海扯着嗓子疯狗一样喊完,在我们这边的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之际,那个用手掌刺穿老古的‘梅甜儿’,便突然把老古抛向了半空。 “古爷!!” 这车库里有一半人的嘴里同时撕心裂肺的发出了同样的两个字,这其中也包括我。 我们这边的人一起争先恐后的想接住老古的身体,‘梅甜儿’趁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几步便闪到了陈中海身边。 老古的身体被人轻轻接住,小区所有邻居的脸上无不悲愤莫名。 我看了看老古,又看了看麻袋里血肉模糊的西风,忽然觉得,陈中海真是聪明啊,真是聪明又狠辣。 他其实早就看穿了西风的伪装,但他始终没戳穿,而是利用他找到的‘高人’,对我们这边来了一出‘将计就计’。 忽然,我看到麻袋里露出半个身子的西风好像动了一下,他抬眼看了老古一眼,眼中有着让我能感觉到末日的情绪。 “铛…” 空气中传出什么东西相互撞击的声音。 “铛…” 又是一声。 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 我不自觉的抬头看去,是我们的冷面门卫在不停的往外抛击着石子,我能看到,他抛的目标正是那个还在狞笑的假梅甜儿。 只是他的石子全都被对方的人给挡了下来,对方至少有三个人也在不停的往外抛着什么东西。 真的是有备而来啊…不光摸透了小区的底,而且全都准备好了相应的应对措施。 我再次低头看向老古,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哎!哎!疯子!疯子!你松开!松开!” 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喊叫声,我看向那边,在叫嚷的是那个假梅甜儿,而他叫嚷的原因,是因为有个人正死死地咬着他的脖子。 咬他脖子的,是四肢全都扭曲下垂,我完全想不明白他是靠怎样的力道才能跃起至如此高度,他心里有多大的愤怒才能激发出如此潜力的西风。 “快拉开他!快拉开他!” 假梅甜儿仍旧在大喊,他的音色已经完全失控,如鬼哭狼嚎一般。 他们中走出两个帮手,其中一个拽住假梅甜儿,另一个拽住西风,试图把两人扯开。 似乎没怎么用力,西风就被扯了下来,但我在看向假梅甜儿时,便明白了这么轻易就能扯开两人的原因。 假梅甜儿脖子上被西风咬出了一个大坑,一整块肉都在西风嘴里。 假梅甜儿一脸惊恐的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但并没什么卵用,大股大股的鲜血势如喷涌一般,从他的指缝里不停的往外冒着。 显然,西风咬开了他的大动脉。 不过几秒,他便脸色苍白的坐在了地上,血仍旧在不停的流着,这人显然是活不成了。 “古爷!西风…西风对不起您!西风没用!西风给您报仇了!西风陪您上路!” 西风喊完这几句话,突然发出一声悲壮至极的嚎叫。 “西风!不要!” 我们这边的好多人一起喊了一声,我不明所以的看着西风,听着他的嚎叫在响到最高亢时,突然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都彻底安静了下来。 “西风震碎了自己的喉管…他刚刚…自杀了。” 小玉轻声解释了一句,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聊晚上吃什么。 阿三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诛倭寇!除奸佞!给古爷和西风报仇!杀!” 阿三发出了冲锋的信号,瞬间,喊杀声四起。 随着喊杀声,阿三阿四带头,我们这边几乎所有的邻居全都朝着陈中海那边冲了过去。 小玉没出手,作为我们小区战斗力最低的我也没动,我俩只是一左一右扶着老古。 陈中海和他身旁那个老头还有雷子三人站着没动,其余他们带来的人井然有序的动了起来,他们有的把陈中海和老头护在身后,有的负责和阿三他们对敌。 和阿三正面打在一起的,是郭虎。 其余人乍一看已经乱战一团,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他们打的很有次序。 每个人似乎都在找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我们这边的人是这样,对面也是。 于是阿四小牛他们这个级别的人,很快就对上了对方那边光看扮相就偏强悍的那种选手。 而让我有些吃惊的是,刚才看似空着手的阿四小牛谁的,全都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武器,叮叮当当的和对方打在了一起。 最后反倒是只有阿三和郭虎保持着赤手空拳,两个人很有一拼高下的意思,似乎上次交手的平局让两个人都很不甘心。 而对方所带来的会远程攻击的人,远不止已经出过手的那三个,而且攻击方式也不完全一样。 在乱战中,时不时就有人举起枪想放黑枪,或者抬起手腕想扔点什么出来。 但只要对面有人敢出手,他的下一个动作十有八九是捂着手腕把手里的家伙扔到地上。 冷面门卫忙活了起来,不光他没闲着,他身旁还跟着四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这四个小伙子也是人手一把石子,随时听从冷面门卫的指挥,冷面门卫让他俩朝哪儿扔他俩就朝哪儿扔,而且肯定能扔准。 大概是因为武器种类太过亲民的缘故,看着他们这五个人,我怎么都感觉不出这是正在生死相搏,反而像是某体育老师在教学生玩体能游戏一样,根本没当回事,完全没有任何杀气。 卓爷静静地站在一旁,他只是在观战,什么都没做。 外面的雨声更大了,我甚至能看到雨水如小河一般顺着车库出入口倾泻而下。 风声,雨声,砍杀声,金属碰撞声,惨叫声,一瞬间让我有种回到战场的感觉,而且是架空现实,古代和现代交织在一起的那种战场。 我看着被我和小玉一起搀扶着的老古,他紧闭着双眼,胸前的伤口往外不断的冒着血,小玉双眼通红的在试图用手去挡住那个血窟窿,只是他这动作对于受伤到这种程度的老古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来了来了!”小雨突然跑了过来,他手里还抱着个蚁巢。 第五百九十四章 古爷,再见 小雨直接把蚁巢放到老古腹部,瞬间,无数只蚂蚁从蚁巢中涌出,顺着老古的腹部直接爬到了他受伤的胸腔部位。 小玉似乎松了口气,他看都没再多看一眼的冲小雨说道:“小雨,你负责把爷救活,我去杀个人,马上就回来。” 小雨也没看小玉,只是说了声“好”,便从小玉手中把老古接了过去。 而小玉站起身后先是扭了两下腰,继而又扭了两下脖子,接着便冲对面大声喊道:“陈中海!” 喊完这三个字,小玉便如同一道白色闪电一般,直直的朝着陈中海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是陈中海前面负责保护他的人太多,层层人墙,小玉似乎根本无法突破。 “咳咳…”我和小雨一起搀扶着的老古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咳嗽,我惊喜的喊道:“古爷!您没死?!小雨,你太棒了!” 小雨也“嘿嘿”的笑了两声,我刚想也跟着笑一笑配合一下,忽然觉得不对劲,小雨的笑声很不正常。 抬起头一看,小雨双眼通红,表情癫狂,这不正常的劲头让我想起了那晚成亲的西风。 “西风…” 老古紧闭双眼轻轻叫了一声,小雨笑着答了一句:“古爷,西风已经先走一步了,我是小雨,有什么事?您说。” 老古愣了愣,问道:“我…我伤的怎么样?”小雨又笑了,边笑边说:“嘿嘿,那人手劲儿大,出手也准,除了心脏,您哪儿都没伤着,嘿嘿。” 老古也咧嘴勉强一笑说道:“这孩子,呵呵,说实话吧。”小雨答道:“嗯,说实话,那人真的很厉害,您真的只伤了心脏…伤了有…有三分之二吧,只剩三分之一没被打到。” 老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又问道:“那我…还能活多久?” 小雨答道:“五神保佑,您最多还能再活个把钟头,足够看我们打完这一场的。对您出手的人,也已经死了,是被西风咬死的。” 老古轻轻“哦”了一声道:“哦,足够了。” 小雨也说道:“嗯,足够了。” 说完小雨便把老古完全交给了我,然后站起身冲我说道:“我也去杀个人…或者让别人杀死,古爷先麻烦你了,救不回古爷,我就陪古爷一起走。” 我茫然的接过老古,小雨把老古肚子上的蚁巢放到一旁地上,站起身,扭了下脖子,全身突然抖动了几下,接着他便扬起头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叫声过后,小雨便冲到了小玉身旁,两人开始合力突围。 小玉和小雨的合作让我知道,一加一的力量是可以大于二的。 他们两人联手后,原本隐约已经处于下风的小玉凌乱的攻势终于再次稳定了下来,他们俩距离陈中海越来越近。 我看向陈中海那边,他脸上的表情很凝重,而他身旁的那个老头则始终保持着一脸的淡定,甚至时不时还会露出一个恶心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中一样。 “一千…”老古忽然叫了我一声,我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下眼睛和鼻子后说道:“哎,古叔您说。” 老古终于睁开了眼,他冲着我露出一个熟悉的温暖笑容,比对面那个老不死的笑的好看多了。 “你…知道吗?其实…古叔…就只有一个心愿…”老古缓缓的说到。 我点点头说:“嗯,古叔您说,不管什么我都帮您一起实现。” 老古笑道:“实现…不了了,没时间了…我…六百年了…我…就想…就想…回家。” 我强忍着眼泪点点头说道:“嗯嗯,古叔您别听小雨吓唬您,他说话没分寸您知道的,他童言无忌,您这样的人肯定长命百岁,咱不是有钱嘛?现在有钱安个假心脏那都不叫事儿,对吧?您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我就叫救护…” “不叫了…我们自己都救不活…外面的人…不行的…” 老古看着我,很认真的问道:“一千,你觉得…我们…是好人吗?” 我点头如捣蒜般的说:“你们当然是!你们不光是好人,你们还是整个滨海城的恩人!” 老古又笑了,笑过几声后他缓缓说道:“那…一千,叔知道你心眼也好,如果有时间,麻烦你…带古叔的骨灰…回…回…” 老古话没说完,却已经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他双眼微闭,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如果没有那抹血迹的话,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 原本在老古心脏伤口处爬来爬去的蚂蚁,已经开始离开老古身体,像是放弃治疗一般,正在集体返回蚁巢。 “你们别走啊!你们别走啊!”我一时慌了神,徒劳的想用手拦住那些撤退的蚂蚁。 但是根本没有用,即使有好多蚂蚁已经被我的手掌不小心给碾死,也无法阻止它们撤退的脚步。 “你们别走啊!别走啊!古叔!古叔!古爷!小玉!小雨!你快来看看!这些蚂蚁怎么了?!古爷怎么了?!”我扯着嗓子胡乱喊着。 小雨回头看了我这边一眼,忽然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这一次,所有邻居都跟着他一起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之后我便看到这些邻居全都如同发了疯一样,刀不用了,剑也不用了,他们全都赤手空拳,改用手脚甚至是牙齿进行攻击,似乎是想把对方的人直接生吞活吃了一样。 “卓爷!”冷面门卫忽然喊了一声,我看向他那边,他的眼圈也已经通红,手中的石子快如闪电般飞出,这次却不再只是攻击对方的手腕,而是全都朝着面门一类的要害位置攻击。 卓爷闭上眼点了点头,嘴里开始发出一阵咕噜咕噜声,这声音越来越响亮,很快就响亮到了,即使在眼下这种混乱的环境里,也让人无法忽略的地步。 随着卓爷的咕噜声,暗门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撞开了,之后我便看到十几个光着上身穿着白色裤子的人爬行着从暗门里走了出来。 这些人看上去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紧实,他们和我之前见过的那些怪小孩一样,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是灰白色,看来这些人是更早的一批“残次品”,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这些小伙子一出来就围在了卓爷身边,卓爷神色凝重的又发出几声咕噜声,那些孩子对他回应过几声后,集体看向了陈中海方向。 陈中海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恐,但他身旁的怪老头却是另一副表情,那是种让我越看越觉得不安的兴奋。 第五百九十五章 最后的决绝 我不敢胡乱猜测会发生什么,我只想看那些白色小伙子会发挥出怎样的水平,我想看到他们顺利的把陈中海的人彻底降伏。 然而让我无法相信的一幕,出现的似乎有些过于及时了。 那些白色小伙子们在卓爷的指挥下,杀气腾腾的集体朝陈中海那边冲了过去,但是就在快靠近陈中海时,冷不丁全都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他们停下来后,每一个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茫然,刚出场时的凶狠全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刚睡醒般的二目无神,还有仿佛搞不清状况般的四下乱看。 同时,陈中海身边那个老头的嘴里,也开始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听起来跟卓爷控制这些孩子们时发出的声音很像,却要更加高昂和尖利一些。 卓爷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再次开始连续发出那种声音,同样比他自己之前发出的要更加响亮。 一瞬间,现场搞得好像在进行一场比赛一样。 卓爷在不停的发出声音,那个陌生老头也在发出类似的声音。 随着他俩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那些白色小孩渐渐的完全没了主心骨,一会儿朝东看看一会儿朝西看看,时不时的来回走两步,却最多不过两步,就会掉转方向。 随着这种漫无目的的脚步,他们的嘴里同时也在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在询问着什么,却不知道问的是谁,问的是什么事。 就在卓爷和那个老头一时僵持不下之际,那个老头突然朝空中扔出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小球,那球在飞到空中后瞬间炸裂开来… 然而这球看上去只是个空壳,炸开就炸开了,除了发出一声爆炸音以外,其他什么不正常的事都没发生。 但很快我就明白那东西并不是空壳,因为虽然这球里没炸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但这些白色小伙子们已经随着那小球的爆炸,而改变了神志状态。 但他们的神志却仍旧是不正确的,他们全都齐齐的调头面向了卓爷方向,把后背留给了那个老头。 不过他们并没有进攻,全都只是乖乖地坐在地上,就像已经被完全驯服的狮虎猛兽一样,看上去虽然可怖,却又透着一股憨傻,和对他们主人的胆怯。 卓爷嘴里继续不停地发出那种声音,越来越急促,但他的声音对这些眼神迷茫的白色小伙子们,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效果,他们始终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忽然有个对方的人高声喊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语言,之后现场的打斗形势就隐隐发生了变化。 这些人开始了奇怪的走位,不到半分钟,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忽然跳出自己原本的战圈,一起把那些已经神志不清的白色小伙子包围了起来。 “请君入瓮!哈哈哈哈哈…” 对方那个老不死的变态老头大声说出这四个字,随即发出了一串响亮的怪笑,那笑声听起来邪恶狰狞猥琐无耻臭不要脸透着那么股要死不死回光返照还照不动随时有可能把自己笑背过气去从此猝死身亡的劲头。 “所有人,立刻停手!不然这些孩子的生死,没人能保证!” 那个老头高喊了这么一句,但是有一部份人的战斗仍在继续。 比如阿三和郭虎,他俩仍旧没分出高下,而且看得出来都对对方很不服气,还想继续打。 那老头又一次喊道:“我数到三,还有人不住手的话,我就开始挨个杀掉这些小孩!我知道你们还有这些资源,如果你们不在乎,那我更不在乎!一!二!…” 这回,打斗声全都停止了。 现场渐渐的只剩下了风雨声,两边的人马开始各自警惕的返回自己阵营。 我原本还以为,被安排压轴出场的那些白色小伙子们,会是我们这边杀伤力最惊人的‘秘密武器’,毕竟我之前也小小的领教过他们的一点点实力。 但却没想到对方来之前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这些小伙子们从出场就没发挥出一点作用,不光如此,还在短短几个瞬间后,就成了我们这边最大的软肋。 我已经知道了这些小伙子们的真实身份,对方显然也是知道的,所以现场大部分人都明白,我们这边绝对不会任由对方伤害这些小伙子们。 我们这边的人在退回来时,都会看一眼我怀里的古爷,所有人的眼眶都是通红的,其中有一些,脸上的泪水还在继续流着。 重新站定后,有人小声向卓爷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古爷死了,大家没人直接把古爷生前钦定的接班人小玉当作新的领导,甚至从小玉的姿态来看,他自己也没想过以此自居。 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把卓爷当成了古爷的临时替身,当成了大家现在的主心骨。 沉默很久后,卓爷才冲对面那个老头说道:“真是有备而来,你是…傀儡师?” 那个老头嚣张的笑道:“哈哈哈哈哈…老朽不才,也有不少人如此称呼在下的职业。” 听到对方没有否认,我们这边随即响起一阵轻微的骚乱,卓爷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那个老头。 那老头却没再理会我们,他自顾自走到那些白色小伙子身边,开始挨个观察那些小伙子们。 看他还不老老实实的看,时不时他还会动手捏一捏那些小伙子们的脸蛋或者身上的肌肉,每次伸手时,眼中猥琐之情溢于言表,看上去就跟个老太监在青楼挑他根本用不上的伎.女似的。 卓爷紧闭双唇死死的盯着那老头,卓爷的表情让我觉得,这怪老头此刻正在做的事,对他是一种冒犯,让他感受到了屈辱。 卓爷眉头深锁,似乎是正在思考对策。 忽然我看到一个身影缓缓的朝陈中海那边走了过去,在那个身影刚一靠近陈中海的保护圈时,就有人拦住了他,而他则立刻冲着陈中海大声喊道:“哥!是我!哥!我是浩北啊!哥,你知道我咋下来的不?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见你在这下面,我就来了!梦里边儿你还要害我呢!我一想那梦肯定是反的啊,那你肯定是来救我跟千儿的是不是?!”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一点都不及时 陈中海扭头看向那人,轻笑着说道:“是浩北啊,你做梦了?” 拦着陈浩北的人依旧没有松手,陈浩北表情激动的说道:“对对!我就知道哥你不会忽悠我,你果然来救我了!哥你太厉害了,连抓鬼你都会啊?!我哥不亏是我哥!” 陈中海笑笑没说话,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满是轻蔑。 陈浩北顺着陈中海的目光也看向了我这边,在发现蹲在地上的人是我后,他立刻冲我喊道:“千儿!我找你半天了!快过来!咱哥来救咱了!我跟你说,我刚才也梦见你了!你怀里那人谁啊?!啊?是古叔?” 我有些愤恨的看向陈浩北,真想大嘴巴抽丫的,这货这到底是什么脑子?哪儿就做梦了?刚才对方的人下手也太轻了,咋没直接把这货给扔成植物人?咋这么快他就又能下来了? “千儿,你那么看我干啥?快过来啊!别抱着那个尸体了,咱哥来…” “那不是我哥!也不是你哥!你做你奶奶的梦!他根本就是想害死你跟我!你脑子让狗啃了是不是?!”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打断了陈浩北,陈中海一脸戏虐的看着我俩,我这边的人都没动,那个变态老头还在仔细观察白色小伙子们,除了他,对面其他人也都没动。 “千儿,你咋了?你是不是让他们给忽悠了?你清醒点…” 陈浩北的话越来越没底气。 恰巧此刻,小雨重新从我怀里把老古的身体接了过去,我随即站起身,冲陈浩北说道:“浩北,该清醒的人是!你特么根本没做梦!陈中海就是要杀我们!你知道古爷他们是什么人吗?我来告诉你!六百年前,这帮一身歪门邪道的小鬼子的祖先犯境滨海城,普通人组成的军队根本抵挡不住他们,于是当时的当权者就让古爷的祖先从云南一路赶到滨海城来帮忙,是他们出手才打退了那些倭寇!并且暗中镇守滨海城六百年!这六百年,是他们在保滨海城的平安,没有他们,滨海城早就改了国籍了!你回头看看!那些人是哪个国家的人你看不出来吗?!你分不出来谁是自己人吗?!你还叫他哥?就他这种人,放在战争年代就他妈是汉奸!卖国贼!是该千刀万剐的人!” “不许你这么说咱哥!”陈浩北有些失神的喊了一声,语气中却没了往日维护陈中海时的决绝。 我说道:“你还叫他哥!你个是非不分的弱智!就算他是你哥也不是我哥!做我赵一千的哥,他不配!” “你瞎说!他不是你哥还能是谁?!” “他是我杀父仇人!我跟他不共戴天!” 陈浩北扭头看看陈中海,陈中海面无表情,陈浩北再看向我,又看了看小雨怀里的老古,一脸茫然的问道:“那个死的…他是你爹啊?” 我答道:“他是古爷,我义父,比我亲爹对我好多了。” ”哦…“陈浩北像是忽然被撒了气的气球一样,整个人都萎顿了下来。 我不知道是我对陈中海的态度让他难以接受,还是‘杀父仇人’这四个字对他触动太大。 总之,他就像是忽然没了魂儿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杀父仇人?古爷对你…比我对你还好?” 陈中海忽然莫名其妙的冲我问了一句,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大声说道:“古爷对我当然比你对我强多了,而且他各方面都比你强!你这种眼里只有钱只有自己的人,比他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我不配?我陈中海不配给他提鞋?不配做你赵一千的哥?” “你!不!配!” 陈浩北茫然的看看我,又茫然的看看陈中海,一言未发。 陈中海似乎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然后冲那个还在观察白色小伙子的老头问道:“老爷子,咱…” “别的都不忙,我先仔细看看,等我看完,先等我看完。”那老头忙不迭的打断了陈中海的话头。 陈中海点点头后,看着我们这边说道:“好吧,我们老爷子要忙一会儿,咱们就中场休息一会儿…中场休息嘛,来个小节目助助兴怎么样?一千,你跟我不共戴天?好,那我给你个机会,来,杀我,我站在这里不动,你只要能…” 陈中海随手指了指他一旁一个拿着武士刀的人说:“就他吧,你能打的过他,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在滨海城,敢对我说出这种话的人,你是第一个,今天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我举起手中比武士刀短的多的唐刀说道:“一言为定!” 说完我就往前迈了一步,忽然我左臂被人紧紧抓住,小玉在我身旁说道:“一千,别去,你不是那人的对手,他是在耍你。” 我轻轻拍了拍小玉抓着我胳膊的手,低声说道:“我知道,可要是不为古爷最后做点什么,我这辈子都无法安心,让我去吧。” 似乎是对我的情绪能够感同身受,小玉真的就松开了手。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爹,妈,对不起了,这回不光不能如你们所愿当上首富,可能…可能以后都没办法尽孝了。 “小鬼子,来!” 我把刀鞘扔到地上,双手握住刀把冲对面那人轻声说到。 对面那人嘴里轻蔑的飘出两个音:“八.嘎。”我笑道:“这句我听懂了,孙子,接招。” 我举起唐刀便朝他的脑门砍了下去,他的刀却连鞘都懒得出,轻轻松松就接下了我第一刀,之后转手便竖着用刀鞘戳了我心脏位置一下。 下手真特么重,一下就戳的我连气都喘不动了。 我后退两步,强努着再次前冲,朝他砍去。 他又一次轻松接下,之后又戳在了我左脸上。 一阵晕眩过后,我感觉嘴角有血在往外淌,我想闭紧嘴止住血,但却发现那半边脸已经麻木了,根本不受控制,只能用舌头隐约感觉到一侧边的牙齿全都松动了,似乎马上就要掉。 “一千,加.油,来拿我的命。” 真讽刺,最先冲我喊加.油的竟然是陈中海。 我再次前进,再次被那人轻松一击打的头晕目眩。 再前进,还是一步都突破不了。 “一千,别打了,回来!” 是小玉在叫我。 “一千!他在耍你!快别打了!” 是阿三在叫我。 “哥!你快让他别打了!肯定有误会!” 是陈浩北的声音。 “一千,加.油,我相信你。” 是陈中海的声音。 “一千!别打了!你会死的!”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我操.你们姥姥的!你们到底是特么来帮忙的还是来看戏的!千哥!别打了!快住手!” 是…是超哥的声音…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为保长城不倒 确实是超哥的声音,确实是。 “就是,哥哥们别光看热闹了,反正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个人太惨了,我先进去了啊。” 超哥骂声刚落,一个奶声奶气略带哽咽的声音就随之响了起来。 我勉强扭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转身的瞬间,腰眼处随之传来一阵剧痛,是对方又对我出手了。 这阵痛感还没结束,我就听到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骂道:“去你大.爷的!级别差这么多还搞偷袭?小爷要你的命!” 接着我就看到,车库的汽车出入口那边出现两个身影,一个好像是超哥,另一个是个…跟个肉球似的人,又白又胖又圆,那骂声好像就是他发出的。 随着骂声结束,那个肉球快如闪电…额…如球状闪电一般冲了过来,他二话不说就朝一直在戏耍我那人撞了过去。 让我有些无法理解的是,冲那个肉球从车库门口冲过来时的气势,任谁都能看出这不是个善茬。 而且他从开始有所动作直到冲到我对面那人面前,也消耗了好几秒。 按身手来说,我对面这人是有足够时间和能力闪开的。 但他一直一动不动,就站在原地硬抗了那肉球的一下人体撞.击。 “砰”的一声,我就看到那几秒之前.戏耍我时还高高在上的人,瞬间如同又一发炮弹一样,直接砸向了车库的一根承重柱上。 这还不算,紧接着我就看到特别诡异的一幕:那人的身体贴到承重柱上后,就齐腰变成了两截,上半截还停在墙上,下半截已经掉到了地上。 在他腰部断开的位置,一把武士刀横着嵌进了承重柱里。 我再看站在我面前,一出手便凌厉如斯的小胖子,他一只手里正拿着一个空的武士刀刀鞘。 明白了,这小胖子在撞向那人的前一个瞬间,以极快的速度把那人一直未出鞘的刀抢到了自己手里,并且抽出刀身,把刀刃横在了那人的腰部,然后用蛮力冲.撞,让那人很被动的被这把刀给来了个腰斩。 “千哥,千哥!还挺得住吗?”超哥终于来到了我身边,他一扶我,我立刻软绵绵的瘫进了他怀里。 看着超哥略显憔悴的脸,我笑道:“超哥…你…你…回来了?” 超哥点点头说:“嗯,不光回来了,还把帮手带来了。” 我扭了下眼神,看向那个小胖子,超哥会意的解释道:“不止他,还有…你看。” 说着超哥便扶着我调整了个角度,让我能看到车库出入口位置。 大雨中,我看到一排人影从出入口并排走了进来。 这一排共计十来个人,走的非常缓慢,慢到让我深刻怀疑他们是在故意摆谱。 当他们走近以后我一时有些惊讶,这…这几个人长的也太特么奇形怪状了吧? 这一排人从左到右,一个比一个看起来不像正常人。 最左面那个还好点,是个身穿迷彩服的汉子,腰杆笔挺,步伐稳健,一看就是从部队里出来的。 走在他旁边的是个老大爷,也是他们这帮人里唯一一个打着雨伞的人。 那把伞很大,如果不是我碰巧正坐在地上,都有可能看不见他那张皱纹堆垒的老脸,和他那略显古怪的瓦片中分头。 而这大爷身上穿的…竟然和我第一次见小玉时小玉身上穿的差不多,花里胡哨,有那么点夏威夷风情。 只是他的脖子上比当初的小玉多了根很粗的大金链子,金链子下端坠着个扑克牌大小的金色佛牌,这造型…瞬间就有了外地暴发户刚进城的感觉。 在他旁边站着的,是个比他个头稍微高那么一点,有点微胖的男人。 这人全程没抬过头,一直在专心的摆弄手机,表情十分凝重,似乎他正在手机上忙碌的事,比我们眼前正在发生的事还要重大许多。 如果他把手机游戏的背景音彻底关掉的话,我觉得我就真信了他是在忙正经事。 这人旁边,是个相貌普普通通,衣着也没什么特点,猛一看就像是个路人甲一样的普通人。 只是身在这样一排人里,这人的过于普通,反倒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他的旁边,则是个光头肌肉猛.男。 这猛.男是这些人里个头最高的,看到他的一瞬间,我脑海中便立刻蹦出一个美国动作影星,好像是叫‘巨石强森’。 但再看到他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配上他手里拎着的降魔杵,我瞬间就想到了另一个形象:就是佛教画作里时常出现的怒目金刚。 本来这壮汉的降魔杵个头并不小,目测没半米长也差不多,要是搁在我手里,绝对能算是个重型武器。 奈何他的身形实在太过魁梧,所以这降魔杵拿在他手里,看比例就仿佛匕首一般大小,少了几分威慑力。 在壮汉身边站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清瘦的人。 第一眼看到他我就有种莫名的亲切,因为他的头发是白色的,皮肤也很白,和我们小区那些怪小孩色号差不多。 但是等他们走近后我却发现,这人的颜色和我们小区的孩子们还是不太一样的。 怪小孩们的白是灰白,这人却是苍白。 而且他并不是所有毛发都是白的,他只有头发是白色的,从他刘海的间隙能看到,他的眉毛和正常人一样,乌黑浓密。 这人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个扎眼程度不逊色于他发色的手镯。 那手镯很厚重,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通体乌黑中还夹带着缕缕血丝般的纹路,看上去诡异至极,却又让人觉得这镯子和他的气质有种莫名的般配。 在他身旁站着的,是两个扮相相同的人,这俩人穿的都是简化过的道士装,就是道袍收短只到腰际,下身是道士裤和道士鞋的那种款式,这俩人身后都很夸张的背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 从这身装束来看…我猜那两把得是桃木剑吧?这俩人估计得会降妖捉鬼看风水猜胎儿性别给婴儿起名字一类的本事吧? 而这两个人不光扮相一样,我仔细看了看,他俩长的也一样,这是…这是一对双胞胎啊!要不是他俩一个留着平头,一个留着道士发髻,光看相貌的话,肯定分不出谁是谁。 他俩旁边站着的那人,猛一看也普普通通,浓眉大眼的一张脸。 但仔细一看会发现这人的眼睛很奇怪,他的两只眼睛完全是独立行动的,一只眼睛在缓慢的打量着现场的众人,另一只眼睛则在飞速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这样子就好像…就好像这两只眼睛根本就是属于两个完全独立的灵魂在支配行动一样。 在他身边站着的是他们的最后一个人,这人长的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他脚上穿的鞋太扎眼了,每一只鞋都快要有半个篮球那么大了,而且看起来像是金属铸成,份量肯定不轻。 这鞋要是给我的话,估计我走路都困难,但他穿在脚上却好像没什么感觉似的,走路丝毫不受影响。 而且这些人全都穿着款式各不相同的便装,还是和眼下季节不完全相符的略显单薄的便装。 和对面那清一色的黑色服装相比较而言,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这几个人绝对不是正规军。 “你们可算来了…”小玉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的说了这么一句。 第五百九十八章 烈马长枪握好 那个迷彩服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直接扔向小玉说道:“小玉,你如今也能这么信任外人了?不容易啊,如此贵重的东西都敢交给这么愣的一孩子。” 小玉接过那东西看了看,正是之前交给超哥的“信物”,完好无损。 收起那东西,小玉答道:“没这东西,怕你们不信,可惜…可惜你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说到这里,小玉失落的看了地上的古爷一眼,又看了看远处早已断气多时的西风。 那个还在打着伞的中分暴发户老大爷,突然扯着嗓子不满的说道:“这还晚?我们都来好几天了还晚?你这孩子别仗着长得跟我颜值有一拼就胡说八道啊。” 我瞬间有些皱眉,这大爷说话声音真难听,标准的破锣嗓子。 小玉却有些不悦的问道:“你们来好几天了?那你们为什么…” “我们这几天一直帮你们守着你们这小区呐!要不然你以为你们前两天怎么会这么太平?那个老不死的每天都在冲你们使阴招,都是我们帮你们拦下的,哎,老梆子!” 暴发户大爷忽然冲着对面的老头和陈中海说道:“你们今天刚来时冤枉好人了啊,这几天在整你们的真不是他们,是我们!” 陈中海他们愣住了,我却听明白了,今天陈中海刚来时说老古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搞‘小动作’,还留了后招什么的,原来指的就是这个。 所以…这几天的平静,根本就不是平静,我们是在被这几个人保护着? 而陈中海的人其实一直在给我们搞破坏,最后是发现怎么搞都不奏效,所以就恼羞成怒的提前来了? 看来确实是这样。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那老头也不再忘情的观察白色小伙子们了,他表情严肃的问了这么一句。 迷彩服和暴发户对视一眼,迷彩服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去吧,子春,你见过的大场面多,镇的住场子。” 暴发户咧嘴一笑说道:“是!教官,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暴发户说完便朝前迈了两步,随后收起雨伞用伞尖指着对面那老头就骂道:“你特么就是那个狗日的老傀儡师是吧?你丫还活着呢?!真特么不得不夸你丫一句你运气可真好,要不是我们家老二个瘪犊子正忙着排位上分没空理你,就冲你们这帮货跟他媳妇家里那点私人恩怨,你丫现在就已经变成虾酱了知道不?” 和他同来的那个一直在玩手机的微胖男人,抬起手摆了摆,像是在向大家示意,自己就是那个忙着排位上分的“老二”。 而他也确实真的很忙,直到打完招呼收回手,视线始终未离开过手机屏幕。 老头被骂愣了,他身边的小弟们虽然看上去并没听懂这暴发户的话,但似乎也感觉到了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词。 所以都做出了一股蠢蠢欲动的架势,不过并没人敢真的上前攻击暴发户。 那个暴发户又指着陈中海骂道:“你丫就是那个小混混是吧?妈的,身为混混也可以是好人的知道不?混混做人也该有底线的知道不?你瞅瞅你找的这都些什么玩意儿?跟他们合作能有你好果子吃吗?!你特么是越混越傻了吧?老子们才离开滨海城几年,怎么特么还让你这猴子称了霸王了?!” 我一时听的有些发愣,这些人…也来自滨海城? 小玉显然跟我有同样的疑惑,他看向那个迷彩服,迷彩服很随意的解释道:“哦,这几个孩子都不是我们的正式编制人员,我们锦衣拱卫的小庙不过区区六百年,容不下他们这几尊大菩萨啊,呵呵…我们是我在东南亚那边执行任务时碰上的,他们当时碰巧也正在那附近瞎胡闹,本来就都认识,就搭上伴儿了。就在那会儿,你派过去的这位明超兄弟找到了我们,说了滨海城这边的情况,这些孩子原本也出自滨海城,而且他们也正好要回来忙点他们的事,索性我们就一起回来了。你可别小看他们,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十三年前有人以阴楼做引阵,差点钉死滨海城一城生脉的事吗?那事儿最后你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帮毛孩子给误打误撞的破解了,那就是他们干的。十三年了,他们如今也都比当年强大了太多,呵呵,接下来你就看热闹吧,有他们在,连我都省了动手了。” 十几年前…阴楼钉生脉?怎么隐隐感觉我好像听说过这档子事情?好像…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锦衣卫…六百年…这自明朝建国初年建立的编制,竟然一直存在? 陈中海被骂愣了,一时瞪大双眼看着暴发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暴发户好像骂出感觉了,继续指着陈中海骂道:“你大.爷的,还特么让人单挑?这个跟那个有单挑的空间吗?!是一个量级吗?!你看看你把那哥们都害成啥样了?你自己说,那货拼起来还能用不?!” 暴发户骂到最后,伞尖已经指向了那个把我好一顿虐,但此刻已经被一劈两半的人。 我顺势看过去,那人的上半身也已经从墙上掉了下来,那把刀还嵌在墙里,刀身上挂着一条扭曲的血红色物体,好像是人的肠子。 我有些想吐。 “单挑…就你会单挑是吧?来来,你现在随便出人,今天不把你挑成斗鸡眼,就算老子们没来!现在就给我派人出来,甭管单挑还是群殴都行,赶紧的!今儿别说哥哥我不讲理,我特么就是派超过俩人出场都算欺负你!来啊!” 暴发户肆意的挑衅着,但他似乎骂累了,暂时住了嘴在大喘气。 而陈中海和那个傀儡师都还在发愣,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浩北也跟个智障似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强撑着冲那个迷彩服问道:“你们…早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出现…你们早点来,古爷…古爷也不会…” “我没开口,他的命,阎王不敢收。” 说话的是那个白发白皮肤的人,他的声音很冷,听起来像是从冰窖里传来的一样。 第五百九十九章 看我巍巍河山 我硬撑着看向说话的那个白发男人,他面无表情,根本没在看我。 小玉有些怀疑的冲那个迷彩服男人问道:“真的能救?” 迷彩服男人点点头说:“放心,这几个孩子都是有真本事的,不然我也不会陪着他们到现在才露头,你们刚才在下面发生的一切,我们都看到了。何况…我们锦衣卫六百年前欠了你们一族那么大的人情,有机会能还上一点,我怎么好意思不尽心去做?” “哦…那就…那就好…”小玉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瞬间全都耗尽了一样,原本一直没哭出声的他,突然扭过头捂住了脸,喉咙里发出了任谁听到都会心疼的呜咽声。 锦衣卫,真的是锦衣卫…小玉对这迷彩服男人的信任让我有些意外,这人说能救活就真能救活?心脏都坏了的人,怎么活? 但如果锦衣卫在如今这年月都可以是真实存在的,小玉他们也可以是真实存在的,那我想,再发生什么超越常理的事,似乎都不会太过不合理。 虽然眼下情况危急,而且我体力已经很不行了,但我还是勉强着冲那个白发男人问道:“你…你会治伤?” 白发男人低头看了我一眼,幽幽的说:“我只会叫魂,不会治伤。” 说完他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那个暴发户,说道:“那是我们老大,他会治疗。刚才就是他不让我们下来帮忙的,一会儿他要救不活这老头儿和你们那个小伙伴,你们想打死他请随意,我们保证不拦着。” 那个出场就腰斩了对方一人的小白胖子,几步走到白发男人身旁说道:“四哥,你又给大哥惹‘梁子’。” 那个光头壮汉笑道:“他这不是活该嘛?非把你惹哭才肯露头。” 说完他们几个人都笑了,似乎眼下的场景对他们来讲根本不算什么,完全不值得他们紧张。 陈中海和那个老头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我看向他们那边,陈中海冲那个暴发户问道:“敢问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暴发户扭头四下看了看,然后冲着超哥说道:“哎,你!小超子,我们这么牛逼的身份怎么能自己给自己做介绍呢?面子,面子啊!来!你负责给丫的介绍一下我们,让丫明白他们今天是死在谁手里了!” 我和超哥对视一眼,小雨蹲下身,边从超哥手里把我接过去边说:“明超哥,麻烦您了,一千哥就交给我照顾吧。” 超哥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我,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完全放心。 超哥也点点头,不再犹豫,把我交给小雨后,他站起身,几步走到那个暴发户身边,冲着陈中海大声说道:“陈总,先跟您道个歉,我们之前把您给骗了,我去云南的目的不是去找王洋,而是去找他们的。之所以骗您,是因为您太聪明了,我们不得不防。” 陈中海眼神一凛,继而有些勉强的轻笑了一下,没说话。 超哥继续说道:“其实他们是谁,我想您早就已经猜到了…六百年前,从海的那边来了一帮奇人,他们手段诡异,心肠毒辣,一时害得滨海城民不聊生。时年正值天下大乱,本就百废待兴,迫不得已,当时的皇帝抽调了一支力量,上云南‘请’出了一帮高人,也就是古爷他们的祖先。说是请,但当时实际上…根本就是强迫他们来打这一仗的。 “当年古爷的祖先他们打赢了,但是那帮畜生一直不死心,六百年间,对滨海城的挑衅就没完全停止过。为了家国大义,他们不得不留在了滨海城,但他们是被迫的,他们原本不想打仗!但是没办法啊,他们不能回去,因为把他们逼出云南的那股力量,他们根本斗不过啊。”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情绪已经平复许多的小玉忽然接替超哥说道:“其实在当年,我们当中就有了分歧,大家有的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唇亡齿寒’。虽然我们深居内陆,但要是滨海城这第一条防线被破了,这帮人的贪念必然会随之膨胀,谁也不知道他们之后会打到哪里才算满意,而且…在当时,只有我们有能力对抗这帮人。” 超哥继续说道:“没错,只有他们有这力量…而且他们有空,有时间和精力来对付那些人。” 小玉说道:“于是我们就守在了滨海城,而当初把我们逼出故乡的人,则和我们订了一个‘十甲子’之约,即守住滨海城十甲子,我们便可以回家。” 这时那个迷彩服男人说道:“六百余年前的那次建国伊始,一位国师级的刘姓大人物给华夏测过一卦,当时的卦象显示,十甲子以内天下仍会动荡不安,十甲子之后,华夏大地必将国泰民安,日渐昌盛,不会再有战乱。所以…才有了这‘十甲子之约’。” 小玉点点头继续说:“可惜,到十甲子之时,正是本次建国初期,又是一场百废待兴,六百年太久了,过去这么久,没人敢百分百确定那位大人物当年说的就一定准,没人能保证天下真能太平。于是,我们便在协商后,把这守护滨海城的使命给延长了一甲子,也就是…晚归家一甲子。” “你个瘪犊子,要不是他们内部因为这最后多出来的一甲子起了大冲突,哪儿有机会让你趁机灭了人家的分支?本来人家自己家能坐下来谈的事儿,都特么让你给搅和了!你说你有没有点正经事儿?!” 那个暴发户又扯着嗓子冲陈中海骂了一通。 超哥擦了擦额头的黑线继续说道:“别的也不说了,你现在也该明白了,就你找的这帮帮手,当年他们的祖先可是被古爷的祖先一次又一次打跑过的。你怎么不仔细想想,古爷的祖先他们当初是被迫来到滨海城的,那把他们逼出故乡的人,得有多强?!我今天入云南请来的这几位,就是当初为了家国天下,不得不逼古爷他们出山的那帮超级猛人的后代!” 那个小白胖子忽然高高举起右手喊道:“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第六百章 中华屹立不倒 暴发户好像被那个小胖子吓了一跳,有点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一眼,小胖子立刻就萎了。 接着暴发户冲超哥骂道:“你特么怎么不长记性呢?路上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只有那个穿迷彩服的是那帮锦衣拱卫司的后裔,我们其他人都不是,我们就是回老家探亲顺道来帮忙的!” 超哥揉了揉仿佛被暴发户喊疼的耳朵,龇牙咧嘴的小声道歉道:“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 暴发户这才收起脾气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从他们的嘴里,我总算确定了这帮人的来历,看来是请来正神了… 那迷彩服忽然冲暴发户喊道:“好了,身份也亮明了,子春,赶紧打完收工了!” 暴发户回头打了个‘ok’的手势,他俩这对话让我一瞬间有些迷茫,怎么感觉这大爷跟这个迷彩服对话时,好像比迷彩服年纪辈份要小似的?可这暴发户看起来至少比迷彩服得大出个十多岁啊。 暴发户打完手势还没说话,陈中海忽然惊喜的说道:“啊?原来真是你们?不瞒你们说,我之前还特意去云南找过你们,一路南下,只是…” “你少来这套!别说你没找到,就是特么你能找着我们,难道你以为我们会像你身后这帮王八蛋一样,为了钱就给你卖命帮你对付这帮保家卫国的民族英雄的后代吗?!”暴发户直接打断了陈中海的话。 这暴发户自从出现到现在,他说话基本都是用喊的,包括刚刚这句直接打脸陈中海的话,同样响彻整个车库。 这让我深刻感觉,他这嗓音这么难听,肯定都是因为平时喊的太多了。 “哥…哥…我咋…我咋听着你…你像是坏人呢?” 陈浩北忽然冲陈中海问了一句,陈中海没给他任何回应,超哥说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浩北,你之前是被他给忽悠了。” 超哥的话让陈中海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终于开口说道:“浩北,其实在如今这样的时代,好人坏人,并没有一定的界线…” “放你娘的屁!”暴发户打断陈中海说道:“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你特么别仗着自己今天有点身份有几个破钱,就整天拿这些毒鸡汤忽悠年轻人!我告诉你小混混!别因为你自己身子脏,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干净!” 不知怎的,我差点想给这暴发户鼓鼓掌,可惜我根本没那个体力,随便动一动就全身哪儿都疼。 陈中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似乎尴尬至极,陈浩北眼中含泪的问道:“哥,你刚才…你刚才是真想要千儿的命吗?你…你不是跟我说,你会来救我跟千儿吗?” 陈中海深呼吸几口说道:“浩北,成熟一点…” “成熟你姥姥!”暴发户似乎是故意不想让陈中海说话。 陈浩北忽然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跑到我面前看着我问道:“千儿,你真的受伤了?不是在跟咱…跟我哥…不是,你不是在跟陈哥配合演戏骗这些人吗?这不是你俩联手演的苦肉计吗?” 我想苦笑一下,但嘴角轻微一动就疼的不行,只好面无表情的说:“孙子才特么跟他配合呢,不信你试试我脸上的伤。” 没想到我刚一说完,陈浩北就当真蹲下来捏了我脸一下,给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那个暴发户看到这一幕,倒吸着凉气说:“妈呀,这货的做事风格跟咱们太像了,我想认他当干爹,不是,是收他做干儿子!” 陈浩北颓然的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湿漉漉的地面上,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爷子,我们好像没有退路了。”陈中海忽然说到。 他身旁那老头也严肃的说:“本以行将就木之人,来时,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我大河民族,从不知何为认输,何况区区不足十人而已,陈总不必担心,这群人,只需提防那一人便可,其他人不足为惧。” 说着话,这老头用手里的拐杖指了指那个穿迷彩服的男人。 让我没想到的是,老头说完这话,迷彩服最先绷不住笑出了声,接着他们这群奇形怪状的人全都笑了,笑的的前仰后合。 车库里回荡了半天他们的笑声,然后那个暴发户才说道:“老头,就冲这眼力劲,你今天倒多大霉都不冤,那,我跟你保证,那个穿迷彩服的肯定不出手,就是我们全死你手里,他也肯定一动不动,行了吧?” 那老头冷着一张脸说道:“哼,你们中国人的信誉…” “肯定比你们鬼子国的强!这点你尽管把心放在裤裆里就行,保证尿不湿。来,我们先出个我们这边最弱的吧…那个…算了,老头儿,别说我们欺负你岁数大,我们这群人里,你随便挑一个吧!保证能把你伺候舒坦了!” 傀儡师老头看看暴发户,暴发户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傀儡师再看向那些人,犹疑几秒,指向其中一个说道:“那好,我们,便公平决斗,我选这个人!” 傀儡师手指的,是那个两只眼睛运行完全部同步的人。 不得不说,这老头儿是真特么缺德,单看体格外形的话,这人确实算是这群人里最普通甚至瘦弱的,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背着个背包,仿佛他是他们团队中最受欺负的人一样。 最主要的是,他的两只眼睛一直在不停的乱晃,猛一看就仿佛是因为惧怕老头这边,所以在故意躲闪眼神一般。 “行啊老头儿,挺会挑人的嘛,老五,那就你过来负责伺候伺候老爷子!” 暴发户满脸笑意的说着。 这被称作‘老五’的人走到暴发户面前,刚要说话,暴发户忽然指着地上蹲着的那些白色小伙子转身冲卓爷问道:“大爷!这些娇嫩的小朋友都是你的人吧?” 大爷…这暴发户要不是头发全是黑色的,光看长相,我觉得卓爷都得管他叫大哥。 不过卓爷不是爱争这种事的人,所以他只是点点头说道:“对,只是不知被那人用什么方法给控制了。” 暴发户点点头,然后冲他们队伍那边喊道:“三儿!四儿!你俩谁负责让这帮孩子恢复恢复?一会儿动静大,别吓着他们。” 白发男人答应一声道:“我小,这种小事就我来吧,不劳三哥动手。” 他们当中那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很随意的笑了笑,完全没当回事,看来他就是暴发户嘴里的那个‘三儿’。 接着,白发男人便抬起自己戴着黑色手镯的那只手臂,他只是掌心冲着那些小伙子们,什么其他事都没做,几秒钟后,他开口说了一句:“都回来吧。” 然后那些小伙子们就像突然醒来了一样,全都从地上站起了身,像完全正常的人一样,步伐稳健的走回到了卓爷身边。 第六百零一章 一往无前 白发男人这一手,直接把现场所有人都给镇住了,这其中尤其以卓爷和那个傀儡师老头的惊愕最甚。 甚至在白色小伙子们齐齐回到卓爷身边时,卓爷和傀儡师老头两个人同时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发男人放下自己的手臂,很无所谓的先冲那个傀儡师说道:“你们门派里那点三教九流的小伎俩还不配被我放在眼里,你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庆幸出手的是我,若是我三哥的话,你就没命看到这一幕了。” 路人甲‘三儿’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扭头继续看他同伴玩手机。 白发男人接着又扭过头,语气温和的和卓爷说道:“回头我再跟您细说吧,估计对您以后教育这些孩子们也会有所帮助。” 卓爷认真的说道:“好,那我先谢过小兄弟了。” 阴阳师老头忽然不甘心的喊了一句他们的语言,接着他身边那些喽啰们就作势想往前冲。 见此情形,暴发户拦在这些人面前一展双臂大声喊道:“都别动!按规矩来!我这人最讲道理,说好单挑就是单挑,你们听我的对你们有好处!” 一群喽啰看向傀儡师,傀儡师老头咬牙切齿的说:“好!单挑!” 说完他又说了一句他们国的话,然后那些喽啰当中一个相对而言比较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手里同样拿着一把武士刀。 “不行,这太欺负人了。” 被暴发户称之为“老五”的那个被傀儡师选中单挑的人,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看过去,确实,对方派出来这人比老五高大壮实了不止一个等级。 傀儡师轻蔑的说:“哼,单挑可是你们说的!” 老五有点无奈的说:“你真不觉得太欺负人了吗?你要真不这么觉得的话,那我就跟他单挑。” 傀儡师故作姿态的说:“不觉得啊,来啊!” 老五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唉,那好吧,老头,那你负责喊开始吧,我就跟他单挑了。” 眼看体型差距悬殊,我不由看得有些紧张,那暴发户却并没加以阻止,而是率先退了几步,给老五和武士刀壮汉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只是那暴发户在后退时,有一个瞬间朝我们这边扭了下头。 那一个瞬间,我看到他在拼命憋笑。 傀儡师又说了句外国话,接着就抬起右手喊道:“一,二,三,开始!”喊完开始的同时,傀儡师的手也一刀虚空划了下来。 老五空着手,背包都没摘,他很礼貌的先冲那个武士刀壮汉鞠了一躬。 武士刀壮汉见状也冲他弯下了腰,当他的腰弯到九十度时,老五的手里突然多出一把枪,那把枪出现的太突然了,即使我一直在紧盯着现场,都没看出他是如何把枪攥到手里的。 “铛…” 老五直接一枪崩在了对手的头顶心部位,那壮汉的鞠躬动作直接进化成了磕头,而且是一磕就再也不起来那种。 “唉!就说太欺负人了,老头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暴发户一脸虚情假意的惋惜状,说的话却把那个傀儡师气的直哆嗦。 “你…你们使诈!”傀儡师说到。 暴发户说道:“你是不是傻?那是枪,不是炸弹,怎么能说是使‘炸’呢?再说了,你也没说单挑不准用枪啊,还有啊,刚才我们家老五都劝你了,你不听能怪谁?而且你都喊完开始了,我们家老五可没犯规抢跑啊。” “好!那就比枪法!”傀儡师好像有些气急败坏,他一招手就又出来一个人,只不过这次那人手里拿的是枪。 老五忽然说道:“唉,这事儿也怪我,刚才没说清楚,这样吧,作为弥补,你们有多少枪手都一起上吧,我自己单挑你们全部。” 傀儡师说道:“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普通话,他又切换成他们的语言喊了一句,霎时间十来个人一起走了出来,只是他们都在做同一个动作,就是用自己左手捂着自己右手,每个人表情都很痛苦。 傀儡师纳闷的向其中一个枪手询问着什么,但不等那个枪手答话,老五就一脸遗憾的说道:“哎呀,一时激动竟然忘了,你们这些枪手的手好像刚才都被石头子给废了呀,这可如何是好呀?” 好虚伪的关心啊… 老五这故意讽刺的关心提醒了我,刚才为了阻止这些枪手放冷枪,他们所有枪手的手部都被冷面门卫的石子击中过不止一次。 嘿嘿,估计这会儿这帮枪手连骨折的都有。 傀儡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陈中海忽然说道:“你们不是还有左手吗?” “对哦。”答话的竟然是老五,然后我就看到,老五忽然抬起的两只手里已经分别多了一把小手枪。 “老大!”老五喊了一声,暴发户立刻抢台词一样飞快的喊道:“单挑第二轮现在开始三二一!” 一连串密集的枪声响起,枪声过后,老五立刻又把那两把小手枪给变没了,我还是没看出他是怎么做到的。 暴发户则一脸笑意的冲傀儡师说道:“上一轮你负责喊的开始,这一轮我负责喊,没毛病吧?那,现在场上比分二比零,咱是按三局两胜你们直接认输呢,还是再来一场?” “啊…”直到暴发户说完,对面才传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惨叫声。 我仔细一看,刚才那些原本在左手捂右手的枪手们,全都把自己的手举了起来,每个人的手上都染满了鲜血。 原来刚才的电光火石间,老五已经一枪一个的把这些人的手都给废掉了。 “老头儿,别说我没劝你,你可一定好好认真仔细想清楚了,你眼光确实够准,我这位兄弟他还真是我们当中最弱的那个,下一场我们可就换人了啊。” 暴发户再次和傀儡师说到。 傀儡师脸上阴晴不定,陈中海忽然附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他刚说完,和暴发户一起来的那对双胞胎道士中的一个忽然说道:“老爷子,您的人不是能正好压制他们吗?咱们继续单挑,不许用枪就是了…哎!混混,我耳朵好使的很,你说悄悄话也没用!” 原来这道士是在重复陈中海跟阴阳师说的话,悄悄话一下子变成了广播。 第六百零二章 踏平虎山 陈中海脸上略有些尴尬,陈浩北忽然缓缓抬起头,双眼通红的看向陈中海,他眼中的失望深到让我不自觉的想起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而陈中海却看都没看陈浩北一眼,他佯装淡定的笑道:“呵呵,你们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老五这时说道:“不许用枪的话,可以用炸弹或者手雷吗?我都带着呢,要是这也不许用的话我们就真换人了啊,不瞒您说,打架我还真不擅长。” 说着他还拍了拍自己背着的背包,仿佛是在告诉对方,他说的“炸弹”和“手雷”就在那背包里。 暴发户没等对方回答就说道:“老五你也让其他兄弟过过瘾,退下,我想想啊…四儿!六儿!你俩谁来?” 暴发户喊完,他们的人没人答话,而那个白发男人和那个光头壮汉却冲对方举起了拳头,然后俩人同时喊道:“剪刀石头布!” 赢了的白发男人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走了出来,输了的光头壮汉叹了口气,一脸不甘心的站在原地没动。 那白发男人接替老五站出来后,他直接冲对方说道:“你们谁上,几个人上,都行,但是我要先收拾那个人,哎!你!中文名字叫郭虎是吧?靠,还特么有名有姓的,浪费个好名字。你出来,大爷的,要不是你在中间牵的线挑的事儿,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对对,这位小兄弟说的…” “你闭嘴!我们家四儿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一直沉默的雷子似乎是很认可那个白发男人的话,忽然就顺着他说了这么半句,然后就被暴发户打断了。 白发男人有些不悦的冲雷子说道:“你别以为我说那话的意思,是代表你俩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你们谁也跑不了!” 接着他又冲郭虎说道:“赶紧出来啊!等我抬你呢?!” 郭虎看了看傀儡师,又看了看陈中海,这俩人一起点了点头,于是郭虎就一脸严肃的走了出来。 “我肯定没枪,而且我保证不用任何武器,你用不用武器随便。” 白发男人冲郭虎说到,郭虎答道:“我也不用武器。” 白发男人点点头,冲傀儡师仰了仰头,示意让他喊开始。 傀儡师也足够听话,他真就举起手再次喊了个开始。 行云流水。 这是那白发男人给我的最深感觉,他就像只鱼一样围着郭虎转圈,而郭虎就像只瘸腿笨狗一样,一直在努力想抓住这条鱼,却连这鱼游动时激起的水花都碰不到。 也就一分钟左右的功夫,我忽然觉得郭虎的状态很不对,而且越来越不对。 他没有了我印象里的那种稳健,整个人都在大喘气,又过了没多大会儿,已经满头满脸都是汗了,偶尔一个转身时,还能看到他被汗水打湿的上衣已经紧紧的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从中医方面来讲…这症状好像叫严重的肾虚… 又打了一会儿,郭虎已经虚到挥拳都没力气了,看着他虚夸夸的打法,我深刻觉得,要是没受伤的话,连我都能把他打趴下。 白发男人用一个甩拳结束了一边倒的战斗,那一拳甩在了郭虎的后脑勺偏下一些的位置,郭虎直接就趴在了地上,瞬间就跟死了一样,再也不动了。 “热身完毕,你们出人吧。”白发男人淡淡的冲傀儡师说到。 阴阳师一脸愤恨的说:“你…你使阴招!” 白发男人点点头说道:“嗯,对,就跟你最近这几天对这小区做的事一样,都是阴着来的,对了,还有啊,你使得那些小动作之所以全都没起作用,嗯,没错,都是我弄的。怎么样?来吧,继续单挑吧。” 那阴阳师大口的喘着粗气,喘了一阵后,他忽然高声喊了一句外国话,他喊完后,他的人全都是一阵骚动。 傀儡师似乎是生气了,他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这次他们的人当中有一个忽然抽出了自己的武士刀,举着刀也喊了一声外国话,然后就朝白发男人冲了过来。 我原以为这会是又一次单挑,没想到的是,这人还没冲到白发男人面前,傀儡师带来的所有喽啰就一起怪叫着冲了出来,似乎是要用人海战术把那白发男人直接淹没。 而我马上就发现不是这样,对面的人不是只冲白发男人来的,有两个还朝着那个暴发户砍了过去。 “妈呀!给老头儿逗急眼了嘿!六儿!国宝!给我削丫的!” 那暴发户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声喊着,给我看的一阵哭笑不得,合着这叫的最凶的大爷不会打架啊? 虽然他不会打架,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帮人里似乎是最有威望的。 他喊完这句后,那个光头壮汉和一开始救我的那个小白胖子就一起冲了出去。 然后我就明白了那个叫“虎入羊群”的词是个什么意思。 一个胖子,一个壮汉,一个瘦子,三个人打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他们三个人很快就保持住了一个无限稳定的三角阵形,各自把后背留给另外两个同伴,自己打的则是毫无顾忌。 眼看他们已经是稳赢的局面,我不由得有些好奇,那俩道士还有那个大鞋男人在干嘛呢?他们仨怎么没一起帮忙? 想到这里我便把视线转向了那边,然后我就看到一副让我完全无法理解的画面。 那个短发道士正和那个大鞋男人一起拉着那个长发道士,那个长发道士则在拼命想挣脱这俩人的束缚,他眼睛紧紧的盯着战局中心…那眼神就跟饿了三天的狼刚见了肉似的,就差流口水了。 这场为时不到三分钟的乱战的结果就是…对方出手的人全部倒下,我们这边那三个参战人员看上去一点变化都没有,而那两个道士还有那个大鞋男人,明明没有参战,却累的弯着腰一起使劲喘着粗气… 对方还站着的人,就剩阴阳师老头,还有陈中海和雷子三个人了。 “哎!轮到你们仨了嘿!” 那暴发户冲着陈中海方向喊了一声,他又恢复了一开始那种耀武扬威的态度,就仿佛刚才那个狼狈逃命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第六百零三章 就剩一个了 陈浩北再一次抬起头,紧紧的盯着陈中海,眼神复杂。 而陈中海那边仅剩的三个人的表情都差不多,不甘心,不相信,不服气… “老爷子,您之前不是说,您挑选的这些人,都能正好压制住他们的人,咱们今天这次过来,您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陈中海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说的仿佛别有深意。 而那个傀儡师则紧跟着冷哼一声说道:“哼,陈总,好像你并没有告诉老朽,他们还藏着这个级别的帮手吧?” 雷子忙忠心不变的帮腔道:“老爷子,打架打仗都是瞬息万变的事,哪有一定之规?您之前大包大揽的,把话说的那么满,现在这怎么能怪我们陈总呢?” 傀儡师冷笑道:“哦?那你的意思是,今天这事情的责任,是要怪在老朽身上了?!” “嘿嘿,狗咬狗了嘿。” 那个暴发户丝毫不顾及对方面子的说了这么一句,语气相当玩味。对面三个人脸上同时青一阵红一阵,表情变得跟乱了档的交通信号灯一样精彩。 “啊!”那个傀儡师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就有个乒乓球大小的东西从他手里掉落到了地上。 而他那条手臂的肩膀处,刚刚被那个光头壮汉的降魔杵给戳了一下,那声惨叫就是这么来的。 “别耍花招,你那点伎俩我们早都摸透了,再敢搞小动作,可就不只是敲你一下这么简单了,看你也一把年纪了,我也不是特别想落个欺负老头儿的名声。” 光头壮汉不咸不淡的警告着。 与此同时,我看到雷子也收起了原本一直在悄悄往自己腰间伸去的手,他腰际有点鼓,我想那是他的配枪。 我能看到,想必这几位高人也都能看到,但他们显然完全没把雷子当回事。 “老头儿,你做人得大度点儿,稳重点儿,以后别再随随便便就跟人急眼了,你看看你的人,全特么被你害的客死他乡了,唉!” 暴发户很“真诚”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表示自己对这些人的惋惜。 只是他的真诚并没换来任何回应,对面三个人也都不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暴发户略显无奈的说:“唉,老头儿,你岁数最大,咱们尊老爱幼,先从你开始吧。傀儡师是吧?六儿!你们自己门里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暴发户最后那句话我没太听懂,难道这光头壮汉也是个傀儡师? 不过这光头壮汉倒没多废话,他点点头说了声:“好的老大。” 接着他就冲那傀儡师问道:“老头,你是傀儡师是吧?” 老头捂着肩膀点了点头,光头壮汉再次问道:“那你知道自己门派的‘开山人’是谁不?” 傀儡师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光头壮汉,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询问。 “说啊!还知不知道自己宗派的‘开山人’是谁?!” 光头壮汉忽然大声喊了一声,声音之响亮吓得连我都是不自觉的一抖,站在他对面的傀儡师更是被震慑的后退半步,脸色煞白。 暴发户捂着自己耳朵说道:“六儿!老子跟你说‘尊老爱幼’是啥意思你不懂是吧?!你难为一老头儿干啥?有成就感啊?随便给他上一课让他涨涨记性就是了。” 光头壮汉点点头说道:“好,听我们老大的,给你上一课让你老小子长长记性,知道聿明氏吧?” 傀儡师点点头,光头壮汉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聿明氏是何许人也吧?知道你这职业的人都属于聿明氏六外甥七外孙级别的后人的后人吧?” 傀儡师老头疑惑的看向光头壮汉,光头壮汉接着说道:“算了,你们也不懂个啥叫伦理纲常,不难为你了,你只要知道…” 说到这里那光头壮汉忽然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完全不同于刚才的声音说道:“聿明王在此!尔等不贤子孙,还不下跪谢罪?!” 光头壮汉说这句话时,嘴里发出的声音很特别,就跟加了特效似的,瞬间就让我想起了老版《西游记》里的如来佛祖。 “聿明王之魂永世轮回,万古长存,我六弟这强健的肉身,就是他老人家魂魄的本世载体。你们国的傀儡师这一职业,就是从他的子孙中分离出去的一个分支而已,老头儿,你今天算是见到自己祖宗了,你祖宗让你干啥你赶紧干啥吧,不然当心他收了你一身法力。” 暴发户用大白话解释了一下是怎么回事,我却听的一阵惊讶,他们说的…是真的?真有转世轮回这一说? 而那个傀儡师,似乎是故意用表情在肯定对方说的话,他那一脸的震惊,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 “您…您真是…真是…”“跪下!” 傀儡师老头颤颤巍巍的刚问了个开头,就被那个光头壮汉给打断了。 而光头壮汉这句话似乎对傀儡师充满了威慑力,他竟然真的在弯曲自己的膝盖,他真的要给那个光头壮汉下跪。 我们所有人就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个傀儡师真的冲着那光头壮汉缓缓的跪在了地上,这还不算,那傀儡师还低下了自己的头,就像信徒在膜拜自己信仰的神一样,然后… “梆”的一声,那光头壮汉手里的降魔杵直接砸在了傀儡师的后脑勺上,傀儡师立刻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同时那光头壮汉嘴里还说道:“这老头儿真逗…” 在我们目瞪口呆的旁观中,暴发户转过身面对着我们,用电视购物推销员的语气说道:“大家请看,这就是我说的‘尊老爱幼’,这位老人家年事已高,所以在要打晕他之前呢,我们要先让他放松下来,不要让他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这样做对他的身心发展都是有好处的,这就是‘爱’,他存在于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说到这儿,暴发户便再次转过身对着陈中海说道:“该你俩了,谁先来?算了,一看你就是个跟班,国宝,直接给丫干挺了。” 那个小白胖子“哦”了一声,接着走到雷子面前说道:“这位哥哥好。” 话音刚落,雷子刚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但一瞬间就被小胖子一拳打在心脏位置,整个人就保持着半张着嘴的面部表情,向后仰了过去。 这么一比较…他们对那个傀儡师老头还真是相当‘尊老爱幼’啊… 第六百零四章 顶天立地 “混混,到你了,最后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抓紧啊,你剧情不多了。” 暴发户冲陈中海说到。 陈中海思虑片刻后强自镇定的说:“这位兄弟的意思是…不准备给我陈某人留条活路了?” 暴发户指着车库地面或躺或趴的那些人冲陈中海大声喝问道:“那你有想过要给他们留活路吗?!” 陈中海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地上那些人,视线最终落在了小玉扶着的老古身上。 停留片刻后,他看向暴发户说道:“这位兄弟,我刚才有听到你们说,古爷和那位西风兄弟都还有救,您看,古爷的人,其实一个都没死,反而是郭虎找来的这些人,死伤惨重。今天这件事虽是因郭虎挑拨才成了今天这局面,但我陈某人也确实有糊涂的地方…今天对这小区造成的所有损失,我陈某人可以一力承担,再送古爷他们一座一模一样的小区都没问题,我陈某人还可以跟兄弟们保证,以后绝不再来打扰…” “你在干什么?!” 陈浩北忽然扯着嗓子冲陈中海喊了一句,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懵了。 让大伙更懵的是,陈浩北喊完后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脸悲愤的径直走到陈中海面前,还推了有些挡他路的光头壮汉一把。 光头壮汉没反抗,他看了暴发户一眼,暴发户轻轻摇了摇头,光头壮汉便耸了耸肩闪到了一旁。 陈浩北依旧保持着悲愤的表情冲陈中海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陈中海嘴唇微微动了动,看看四周,发现我们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他,没人有任何动作,这似乎是给了他某种鼓励。 于是他便冲陈浩北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浩北,今天的事,是陈哥被人蛊惑,做的欠考虑了。我刚刚在跟这位兄弟讲道理,我想这位兄弟不是不讲道…” “你是在求饶。”陈浩北打断了陈中海的话,继而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你刚刚是在求饶啊,你可是陈中海,你怎么能求饶呢?” 陈中海忙说道:“浩北,我…” “陈中海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陈中海是滨海城最牛逼的神话!陈中海是全世界最牛逼的男人!陈中海不可能求饶!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枪顶在脑门上他都不可能服软弯腰!因为他是陈中海!没有人能打的倒他!没有人能让他认怂!你刚刚到底是在干什么?!” 喊到最后,陈浩北的嗓子已经破音了,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喊的太过用力,还是因为心里太过痛苦。 “你想活着是吧?你怕他们杀你是吧?那你就继续顶天立地的活着,这个腰,我替你来弯。” 陈浩北忽然不喊了,他格外沉稳的冲陈中海说了这样一句后,忽然转过身看向暴发户,“噗通”一声跪在暴发户面前,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高人,跟你们比我就是个蚂蚱,但是我还是想求求你们,求你们放他一条生路,他是陈中海!他可是陈中海!求求你们了!” 说完这句,陈浩北便冲那个暴发户疯狂的磕起了头,他额头砸在地面的声音沉重无比,每磕一下,他都会大喊一声:“求你们放过他!是我陈浩北求的你们!不是他!” 冲暴发户磕了好几个,他又调整角度开始冲着四面八方磕头,一会儿像是在求暴发户的伙伴,一会儿又像是在求小玉他们。 总之每一个重重的磕头,都伴随着我心脏的猛烈一跳。 看着陈浩北渐渐被鲜血染红,却好像丝毫没有痛觉的额头,一瞬间我有些恍惚。 我好像看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冬天,一个在白雪皑皑的东北深山小村里的倔强小孩,在要去砍死自己那个混蛋亲生父亲前,挨个给所有帮过他的邻居们磕头时的场景。 陈浩北对陈中海的感情有多深,我完全能理解,因为我觉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跟我都一样,都把这人当作了自己关于那份缺失父爱的精神寄托。 而当今天这个精神寄托轰然倒塌时,他心里有多难受,他对陈中海的感情变得有多复杂,我想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像我,当我知道陈中海的真实为人时,起码还有小玉开导我,帮我走出那个牛角尖。 而陈浩北现在,则是在一个人硬抗那种感情伤害。 “求你们放过他!求你们放过他!求你们…” 在暴发户的眼神示意下,那个白发男人用手指轻轻在陈浩北后脑勺上弹了一下,陈浩北当即又晕了过去。 暴发户冲我们这边喊道:“哎,来俩人,给这孩子抬回去,他得缓缓。” 小玉挥手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两个邻居上前去抬今天二度晕过去的陈浩北。 暴发户忽然扭头,冲着陈中海吼道:“你看看你把那孩子都逼成什么样了?!啊?!他为你磕了半天头,你就连个屁都不放?!这孩子明显已经魔怔了,老子要不把他先弄晕,他今天就死你手里了!就是修好了起码也得落个脑震荡,你这心是铁做的吗?!你怎么刚刚就忍心一直眼睁睁看着?!” 陈浩北被抬到了我身边,我看着他的满脸鲜血,忽然有些想笑,真特么傻叉啊,跟我一样… “自己挑个死法儿吧,就剩你一个了,兄弟们陪你好好玩个痛快,嘿嘿。” 那暴发户忽然转了态度,他就像是古代的衙内二世祖,带着一群地痞家丁走在街上,看到个顺眼的黄花大闺女就想糟蹋掉一样,冲着陈中海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用这种态度对待这滨海城名义上的地下王者,似乎也是一种侮辱啊。 而来势汹汹的陈中海,此刻已经成了光杆司令,他带来的所有人都已经倒下了。 陈中海面无血色的看着现场,在暴发户又嬉皮笑脸的催了他一遍后,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问道:“一定要我的命?” 暴发户点点头说:“废话,难道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贵姓啊你?咱俩有这交情吗?” 陈中海忽然把视线转向我这边,冲我说道:“一千,你仔细想想,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原本就没想过要他们的命,你再仔细看看,除了古爷和自杀的西风外,他们小区的人别说死了,有重伤的吗?” 这仿佛仍是一种曲线求饶啊,看来陈浩北刚才为他做的一切,都白做了… 第六百零五章 反派死于话多 我想陈中海之所以选择跟我说这话,是因为在他看来,我是现场仅剩下的这些人里,跟他关系最亲密的一个了。 除了我以外,和他同来的人已经全都倒下了;原本跟他有过一段‘蜜月期’的小区里的人,现在也全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除了我以外,这里甚至可能都没有人愿意跟他说话。 我终究还是不够决绝,听完他的话,我忍不住按他说的,使劲扭头看了看四周。 确实,小区这些刚才参加战斗的人,好像都没什么大碍。 “一千,凭心而论,这几位高人兄弟到来之前,我本来是有能力轻松取走他们所有人的性命的,这你们不能否认吧?但我特意跟手下叮嘱过,要尽最大可能,尽量不要真的伤害到他们,所以他们才会是如此结果。我本就无意与他们为敌,从一开始就是,我只是想跟他们合作而已,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是古爷一直不识大体,我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啪!” 陈中海一番深情慷慨差点让我动摇的话,竟然换来了那个暴发户的一记耳光。 “我去你大.爷的,真特么能装,你真当我们在滨海城这几天光特么在旁边商场窝着了?你丫想干嘛我们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你这套话也就忽悠忽悠这孩子还行,跟我们面前你装你妹呢?!姓陈的,老子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今天来的时候说,如果确定这小区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听你的,那你就要采取另一种‘合作’方式,你敢说出来是什么合作方式吗?!” 暴发户打完陈中海一耳光似乎还觉得不过瘾,又扯着嗓子质问了一通。陈中海有些震惊的问道:“你…你们都知道了?” “废话!” 暴发户扭过头又冲我们这边说道:“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他今天一开始跟你们打的时候不舍得下死手。我们几个也是知道他们不会真的杀你们,所以才没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下来帮忙的。而他不杀你们的原因只有一点,就是他说的‘另一种合作方式’,他必须要你们都活着!但也只是活着!” 暴发户的话引起邻居们一阵轻微的骚动,陈中海的脸色也变得更差了。 看到现场效果似乎达到了自己的预期,暴发户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简单说吧,你们听过‘活体取熊胆汁’这种事没?我给你们科普一下啊,其实就是一些无良养殖户,为了能无限售卖熊胆汁,就把活熊圈养起来,四肢连着脑袋全给固定住,肚子上插根胶皮管子直通熊胆,熊胆汁就顺着管子流出来了,收集起来,就能卖钱。他原本要对你们做的就是这种事,所以他要你们都活着!要你们以这种方式活着!” 我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而邻居们则在一阵骚动后,开始渐渐的有人发出内容相似的喊话。 “杀了他!”“要他的命!”“这种人不能留!” 小玉则比其他邻居冷静的多,他抬抬手示意大家都安静,然后他冲着暴发户问道:“这位兄弟,你是说他要取我们的…胆汁?那取了有什么用?” 暴发户摇摇头,然后指着地上趴着的傀儡师说:“不是胆汁,是血,具体怎么用,那你们等这老头儿醒了问他吧,这种下三滥的邪术我这种浓眉大眼的正派角色连知道都懒得知道。” 暴发户的话,把邻居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那个傀儡师身上,小玉很冷静的冲暴发户说道:“那这个人,能交给我们动手吗?”小玉用下巴指了指陈中海。 暴发户扭头看了陈中海一眼,然后诡异一笑说道:“行,想怎么弄死他都是你们的权力。”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一代枭雄,一代神话,就这样落寞了? “一千,看在…看在坤龙的份上…” 陈中海忽然急切的冲我喊了一句,我明白他的意思,现在这车库里,我是唯一有可能帮他说话的人。 而他搬出魏坤龙,自然和刚才王洋把斜月七星交给我的动机一样,是希望我和他能相互念及这点难得的缘份。 “哟,小老弟,看来你跟这混混还有点特殊交情啊?” 暴发户冲我问了一句,接着不等我回答,他便自顾自说道:“也对,你这身手一般长相一般脑子还有点不够用的人能出现在这儿,那肯定得有点特殊原因,咋?你也想跟刚才那个傻子似的,给他求求情嘛?哎,那个…小玉是吧?” 暴发户又把视线转向了小玉,小玉看向暴发户,有些不明所以。 暴发户接着说道:“看起来这小老弟即是你们这边的人,又跟这混混交情不浅,咋地?要不咱让这小老弟做主?如何处置这混混,让咱小老弟说了算?” “一千…” 陈中海又叫了一声,但叫完这声后便什么都没说,只是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暴发户没再说话,小玉也没再说话,他们都在看我。 我看了看陈中海,又看了看已经停止呼吸的古爷,沉默几秒,我对着古爷已无血色的脸说道:“我没那么大权力,他的生死,该由小玉他们来决定。” 我听到有人发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我没抬头,却能感觉到陈中海对我的失望。 把他交给小玉他们,小玉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他? “谢谢你,一千。” 陈中海忽然说道:“真没想到,有一天决定我生死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小小的你,呵呵。” 看来他也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他也猜到了会迎接他的是什么结局。 “一千,若陈哥今天侥幸不死,你这份大恩,他日必报!” “呀?坤龙,你怎么来了?!”暴发户忽然冲着车库出入口方向喊了一句,我不自觉的扭头看去,陈中海也一样扭头看向那边。 暴发户趁机使了个眼色,那个光头壮汉直接一降魔杵就砸在了陈中海的后脑勺上…他好像特别喜欢这一招。 随着这一砸,滨海城的神话,就和今天他带来的其他大部分人一样,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啥玩意儿坤龙坤凤的?听名字就是个穷屌丝,呸!废话真多,是真没听说过啥叫‘反派死于话多’是吧?” 第六百零六章 起死回生 暴发户骂了一句,又转头冲我们这边说道:“好了,气势摆够了,有句抱歉得跟你们说,对不住了,这个混混暂时还真不能死,他有他的用处。”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刚才不是真的要征询我的意见,要怎么对待陈中海,他们早就做好决定了,刚才只是…可能只是在玩儿吧? 小玉微微皱眉说道:“不杀他,他早晚…” “你们不是有小偏方嘛?让他把你们彻底忘了不就得了?”暴发户好像什么都知道。 邻居们又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似乎只让陈中海忘掉小区的事,还远远不够解恨。 但小玉却很识大体的点点头说:“几位都是我们的恩人,你们也都是高人,我知道你们不会害我们,我听你们的,来人,把陈中海单独关起来,交给宋大夫处理。” “小玉…”我轻声叫到。 小玉蹲下冲我问道:“怎么了一千?” 我看着去抬陈中海的两个邻居,缓缓的跟小玉说:“让他…把我还有…浩北,超哥,把我们…也一起忘了吧…可以吗?” 小玉微微一愣,接着点点头说:“嗯,小事。” 我也点点头说:“嗯,小事…” “好了!杀人的事干完了,现在开始进入下一个环节…救人!” 暴发户说完后,一甩自己的中分头又说了一句:“大爷的,不露一手,你们是不知道凭啥我是大哥啊。” 说完暴发户就朝古爷那边走了过去,我们挨的很近,暴发户走近后我便诚心诚意的冲他说道:“大叔…我们古爷,就拜托您了…” 暴发户原本正在打量古爷的伤口,听到我这话立刻就抬起头,表情不善的看着我质问道:“你叫我什么?!” 我有点发愣,叫他叔叫小了?想了想我便说道:“大爷,我们古…” “不治了,走了,让这老头儿自生自灭吧,拜拜。” 暴发户忽然就莫名其妙的生气了,而且当真扭头就走。 我们的人瞬间全愣了,只有他们中的那个小白胖子忙不迭的小声冲我们说道:“快叫他帅哥!” 我还没反应过来啥意思,小玉和超哥便一起冲着暴发户的背影喊道:“帅哥!请留步!” 暴发户立刻就转过了身,一脸欣喜猥琐贱笑的问道:“哎,叫我什么事儿啊?” 超哥喉头动了动,明显是咽了口口水…他每次被吓到都是这反应。 还好小玉镇定的说道:“帅哥,您帮我们救救我们古爷吧,都说长的好看的人心地都善良…一看您就是大善之人。” 暴发户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边返回古爷身边边冲小玉说道:“我就喜欢你这种实在人,咱们这些颜值不相上下的人果然更有共同话题。” “呵呵…”小玉干笑了两声,而暴发户的伙伴们则一起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很是尴尬。 暴发户蹲下.身,给已经没有体温的古爷检查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动手杀他那人呢?!快!别让那人凉透了!” 他说完的同时,光头壮汉竟然就已经把那个假梅甜儿给拎过来了。 只不过此刻那个梅甜儿已经变了样子,是一张陌生的脸孔,脸色灰白,看不出男女。 暴发户试了试这人的手腕,松了口气说道:“还好还好,来得及,哎!你们给我找个好点的环境,我得做手术。” 小玉他们愣在原地没动,暴发户解释道:“这老爷子心脏已经不能要了,正好这哥们的心脏还挺年轻,正好是他打死的老爷子,这就是他跟老爷子的‘因果’,把他的心脏换到老爷子身上就搞定了。” 小玉有些无法接受的问道:“啊?换心?他们俩恐怕连血型都不一样,心能换吗?” 暴发户不满的说道:“我是给他俩换心,又不是换血,血型一不一样关我屁事?” 我瞬间让他说懵了,这话咋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但是小玉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您…您确定这样可以救活我们古爷?”暴发户忽然有些伤感的说:“放心,就是救不活也不要紧的。” “啊?不要紧?”小玉问到。 暴发户点点头,指了指他们那个光头壮汉和那两个道士打扮的人说:“你看,要和尚有和尚,要道士有道士,咱现场就能做法事,直接就能给他超度了。咱这交情,出场费给你们算八折,怎么样?” 我感觉小玉要哭。 暴发户“嘿嘿”一笑说道:“不逗你了,保证鲜活!” “还有另外那个自己把自己弄死的!” 暴发户又指了指西风说道:“也给收拾进去,他的问题比较严重,得需要你们的人配合一下,抓紧!” 在暴发户的催促下,小玉和阿三以及其他几个邻居,赶紧配合着暴发户的要求,带着他们进了暗门。 片刻后小玉又赶了出来,然后指挥着大家开始清理车库里的人,一场恶战,似乎就这样落下了最终帷幕… 其实原本我也该进暗门里的,但是为了表示对他们传统的尊重,超哥决定还是不进去,我又舍不下超哥,便没跟他们一起。 小玉又帮我看了看我的伤,最终决定,我和超哥还有陈浩北三人去社区诊所就行。 超哥是陪着玩儿,陈浩北算是轻微脑震荡,相比较而言,我伤的比陈浩北重的多,但是还远不到危及生命的地步,所以大伙都没太在意我们这边。 小雨帮我和陈浩北分别挂了个吊瓶,说是能促进恢复,甚至连我嘴里已经松动的牙齿,都可以逐渐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照顾完我俩,小雨便和我们告别,他要去古爷那边配合宋大夫,临走时他还给我们留下了三瓶小区自酿酒,说是解渴解饿帮助恢复外带止疼。 不知怎的,看到那酒后,超哥就一副想吐的样子,但我问他为什么这样?他却始终不肯说。 超哥这几天也累坏了,听他的意思,他们是在十三他们发疯的第二天就来到小区这边的。 本来想直接进小区找我们,但是那个暴发户不肯,他非说打仗就不能打没把握的仗,所以他们一直躲在那个商场里。 超哥说到这儿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没有什么客人的商场已经倒闭一段时间了,平时就是完全关着的。 而这几天他们是真没闲着,只是超哥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一群人有时甚至会集体失踪几个小时。 从超哥的嘴里,我也终于明白为啥我管那个暴发户叫大爷他会生气了,原来那人只是长得老,其实真实年纪并不大,甚至还真没那个迷彩服年纪大。 听超哥这么说,我不由得想起了我们小区那个许久不见的背影杀手…这俩人很般配啊! 在诊所里,超哥跟我说了不少他沿途稀奇或搞笑的见闻,似乎是想帮我放松。 不过他确实太累了,说着说着就躺在病床上睡了过去。 而陈浩北自始至终都没醒,他好像确实是伤到了,即使是在昏迷中,也会时不时流出眼泪来…至于到底伤的是心还是身,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俩都睡过去后,诊所里一时寂静无声,我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点点繁星点缀其中,好美啊… 忽然一个身影走到窗外停了下来,她扭过头冲我露出一个比星空还美的笑容,是王洋… 第六百零七章 我们都很傻 “听说今天在咱们小区地下车库里,诞生了一个崭新的傻子。” “嗯,对,陈浩北那个傻缺,还傻了吧唧的帮陈中海求情呢。” “我说的不是他。” “那还能有谁?除了他不可能有其他傻子啊。” “那那种自不量力毫无自知之明,为了给别人报仇,自己跑出去胡乱跟人单挑差点被人打死的傻子呢?” “那怎么能叫傻呢?那叫一腔热血豪气云天!”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能,嘿嘿…” 王洋终于离开了暗门,在诊所里陪着我聊起了闲天。 我俩小声聊了很久很久,聊了很多很多,一直到我睡着,都感觉还有一辈子的话没说完… 转过天醒来的时候,诊所还是只有我和超哥以及陈浩北三个人,王洋不在。 我记得她昨晚说过,她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她还需要在暗门里那种环境下调养。 脸上好疼,身上也好疼,不过心里是挺美的,总算拨开云雾见光明了… 天亮没多久超哥就醒了,闻着他身上那股怪味,我赶紧把他轰走让他去我家洗个澡,并且很潇洒的告诉他,在我们小区,不管是哪一户,全都出门不用锁门,进门不用钥匙。 陈浩北一直没醒,但他的呼吸很平稳,昨晚小雨给他额头做的包扎很好,就是有点丑,猛一看也跟那个国家的武士似的。 小玉上午来了一趟,他告诉我说,那个暴发户真给古爷把心脏换了,而且古爷已经完全活了过来。 按那暴发户说的,古爷再休息一个礼拜就能下地走路了。 至于西风那边,情况比较特殊,暴发户也有些头疼。 但是他也承诺过,保证能救活,万一救不活的话,他可以让我们在他的小弟里任选一个…给西风陪葬。 真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啊… 至于其他人,已经死了的,小区里的人出手全都给毁尸灭了迹。而且小玉跟我保证这次不是做成了风干肠,而是毁的干干净净的,比火化还干净。 还没死的,全都给他们大脑中的记忆稍微做了下修改。 这个工程量其实非常大,要不是暴发户手下那个白发男人还有那两个道士帮忙的话,宋大夫一个人,一时半会儿还真忙不过来。 那个傀儡师的记忆倒没删除,今天一早暴发户就叫来了个人,开着辆车把他给接走了。 暴发户说,他们跟那个傀儡师之间还有点私人恩怨,所以要把人带走,跟他好好‘聊聊’。 对此大家自然没反对意见,毕竟谁都看得出来,那傀儡师落在暴发户他们的人手里,也绝对得不着好下场。 至于陈中海…在说到这三个字时,睡梦中的陈浩北身子好像动了一下,但依旧没醒…起码看起来是没醒。 宋大夫删除了陈中海以及雷子两人和小区有关的所有记忆,从今天起,他们俩再也不会记起小区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和超哥,以及陈浩北… 按暴发户的说法,滨海城需要陈中海这样一个地下皇帝来维持某些方面的秩序,所以他们会让陈中海继续当他的黑老大,而且会让他放弃那么极端的洗白念头,专心从事黑社会事业。 甚至在有需要的情况下,还有可能会出手帮他稳固他的地位。 但彼时的陈中海,跟之前那个真正的地下皇帝,可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对此我没过多打听,我对他这个人已经没有丝毫兴趣和好感了。 天各一端,各自安好吧,人会活成什么样,其实都是自己作的。 那几个强人没着急走,他们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然后正好就把这几天当成了一个空档期,留在小区按放假那么过日子。 还没等到吃中午饭的钟点,超哥就打车回了他家。 他想小夕了,想的要死要活的,再晚见一会儿他都有可能思念成疾猝死在我们小区。 一直到晚上,陈浩北还没醒,我有点担心他,于是在小玉又一次来找我时,我就跟他说了我的担心。 小玉倒没我这么紧张,他对陈浩北的身体状况了解的很透彻,他让我明天再说。 又休整了一夜,不得不说,小区的药确实好使,当我再一次醒来时,脸上的肿都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嘴里原本松动的牙齿也明显牢固了许多。 但陈浩北依然没醒。 小玉上午来找我时很兴奋,他告诉我说,以暴发户为首的那帮强人之所以要留在小区里,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度假,他们是想帮小区解决遗留的问题。 小区遗留的最大问题,自然就是关于他们传承方面的事。 暴发户说,既然按时间推算,小玉他们是从工业革命之后开始出现问题,再也没有生出过像他们祖先一样优秀的个体的,那就说明这两件事之间必然有一定的联系。 其中最大的可能因素,就是周边环境的改变。 就像很久以前的地球表面可以孕育出几吨甚至几十吨的恐龙一样,如今的地球,生活在陆地上的动物最大的也就只是大象之类的了。 更别说那时的蚊子如大雁,苍蝇如大个的大雁,蜻蜓如好大个儿的大雁了。 其实那些物种的灭绝和进化…有一些也可以说是退化,究其最根本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所生活的自然环境的改变造成的。 所以暴发户坚信,小玉他们这个群体出现这样的问题,与环境改变有直接关系。 只要能回到没有电,没有信号,没有辐射没有一切现代能源污染的那种环境下,他们的问题就有可能会得到解决。 而暴发户他们正好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些这样的地区,不是说那种贫穷落后地区,而是那种现代化能量无法奏效的‘黑洞’地区。 也可以算是‘原始’地区。 这样的地区其实不在少数,光在滨海城就有三个,每一处的面积大小都不亚于我们现在这小区,这三处还都是属于暴发户他们的地盘,他们曾经在那里经历过很多事,只不过那就是另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总而言之,暴发户他们知道那种环境和外面世界的环境是不一样的,对人身体影响也很大,所以他们决定带老古他们再进行一次迁移。 当然这次迁移的距离不远,从市里迁移到郊区而已。 按暴发户的说法,只要在那种环境下调养个一两年,再直接在那种环境下把孩子造出来,生出来,那孩子十有八九就能达标。 第六百零八章 复原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我心里自然也替他们感到高兴。 但最让我开心的还是,小玉说,这样一来,他们就不需要非得用我这种精选优质老处男来配合他们了。 换句话说,小柔可以和敬卫在一起了,他们也不会干扰我和王洋了,至于陈浩北和梅甜儿… 梅甜儿自从住进王洋的房间后,当她看到活生生的王洋,就已经被震撼住了。 随后在王洋的叙述下,她不光对小区了解了个彻彻底底,同时也明白了她之前和陈浩北之间的矛盾到底是如何产生的。 简而言之,梅甜儿这边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既然她没问题了,那陈浩北交给她负责,也就不成问题了。 至于梅娣儿,似乎比陈浩北还更容易处理一些。 一则她是梅甜儿的亲妹妹,姐妹俩的感情也是真的好,梅甜儿跟她解释这些事的话,她就算一时难以接受,但肯定不会怀疑亲姐姐会骗她。 二则是…梅娣儿跟敬生二人之间的感情发展的确实不错,他俩都对对方动了真感情,从眼下的形式来看,这似乎是对谁都没有坏处的一件‘喜事’。 在说到这里时,我和小玉都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旁床上的陈浩北确实是在装睡。 因为刚才只要我们一提到‘梅甜儿’,他就会不自觉的有一些反应。 于是经过一番商量,尤其是在确定我的身体已经允许的情况下,我便让小玉把我扶回了我自己家。 我要给陈浩北留出足够的个人空间,趁机让小玉先跟他好好单独聊聊。 小玉劝人的本事我见识过,想必他有能力帮陈浩北走出关于陈中海的阴霾。 送我回到家小玉就走了,我独自躺在床上回味着住进小区后发生的这一切,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啊… “梆梆梆…”一阵熟悉的敲门声响起,我有点惊讶,随口喊了声“请进!”。 不一会儿,小柔就和敬卫一起来到了我面前。 “你俩…秀恩爱呢?”我开着玩笑说到。 小柔终于难得的露出了真诚无比的笑容,她冲敬卫使了个眼色,俩人一起冲我鞠了一躬后齐声说道:“一千哥,谢谢你。” 我忍不住笑着说道:“你俩这是遗体告别呢?” 他俩都笑了,我忽然又一股恶趣味上头,于是酝酿了一下情绪,语重心长地说道:“唉,小柔,你终于肯再叫我一千哥了,说起来…那段时间也委屈你了,那天…我把你弄疼了吧?那是你的第一次吧?唉…那也是我的第一次啊,谁能想到,我竟然是跟你,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发生的…” 敬卫从脑门到下巴全绿了,小柔也一脸傻愣愣的看着我问道:“一千哥…你在说什么?” 我装作很理所当然的说:“啊?我说那天我扇你那一巴掌啊,那是我第一次打女人,不过那是小玉让我打的,回头你找他算账就行。”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小柔和敬卫同时松了一口气,我装傻道:“啊?不然你们以为我说的是啥?” 敬卫清清嗓子说道:“咳咳…那一千哥你继续休息吧,我俩先走了。” 说完敬卫就拉着小柔离开了我家,他俩一走我就忍不住奸笑两声嘟囔道:“小样的,上次踹我踹的真狠,这仇算是报了…” 又过了一会儿,王洋来了,不知怎的,我现在看见她就忍不住想笑,是那种幸福装的太满,憋不住要溢出来的想笑。 她坐在我床边陪我聊了很久的闲天,还是那种感觉,还是有好多话想跟她说,还是感觉一辈子都说不完… 又休整了两天,我身体基本已经完全恢复了,本来也只皮肉伤嘛,再加上小区的特效药,自然好的不慢。 这期间听小玉说,他和陈浩北已经很认真的聊过不止一次了,他感觉陈浩北在经历了这些事后,性格方面好像多少也有些受影响。 至于对于陈浩北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还要再等等看才知道,因为陈浩北现在完全不肯跟人正常交流。 小玉跟他说话他倒是肯听,但是要想让他开口发表一下意见,那根本不可能,他已经开启了装哑巴模式。 为此,小玉暗戳戳的说,他觉得这世上能让陈浩北开口的,只有一个人。 小玉没说破,我却很轻易地就猜出了他说的是谁。 只不过这姐姐现在可没空理陈浩北,她正和敬生一起,在向梅娣儿循序渐进的透露有关于小区的真相。 她知道,梅娣儿也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身体终于恢复,在房间里憋了好几天实在难受,于是我便在王洋又一次来找我时,提出让她陪我去小区院子里晒晒太阳。 王洋没拒绝,不过她说她最多只能晒一个小时,再久了的话会对身体有伤害。 我忍不住汗了一个,我原本只打算最多呆半个小时就回来的… 下楼,到院子里没发现章哥,却发现五福又放回了原位,我和王洋溜达到五福面前,驻足观看了一下,更破了… “是不是很好奇这五福到底是什么意思?”王洋忽然问到。 我点点头答道:“嗯,确实好奇,不过看它们这么破的壳子,我已经猜出一二了。” 王洋有点惊讶的说:“哦?那你说说。” 我白了她一眼有点不满的说:“你那什么表情?就不许我猜对一回?”王洋笑道:“没有啦,那你倒是说嘛。” 我想了想说道:“这五福…只是壳子,里面装的…跟小玉的那个‘信物’有关吧?” 王洋满意的点点头,继而解释道:“还真让你猜对了,这五福里藏着的,是五个雕塑…不,应该说是‘图腾’,这五个图腾,代表着他们祖先所拥有的五种超乎常人的能力。当初为了隐藏自己的实力和身份,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把这五个图腾包裹了起来。小玉那个造型诡异的信物,就代表他们可以随意变换容貌的能力,另外还有四个,则分别…” 忽然我兜里的新手机响了起来,这是小玉前天给我新买的最新款正常手机。 我掏出手机一看,是超哥,接起来就听超哥说道:“千哥,晚上陪我去趟极光吧,我去办离职。” 这是超哥这两天已经跟我提过不止一次的事儿,他现在手里也有不少积蓄了,不需要再玩命赚钱。 而且小玉也说过,超哥以后要是缺钱,可以随时问小区要,至于房子问题,小区这么多空房子,随时欢迎他们小两口拎包入住。 所以超哥便动了辞职的念头,这一是想彻底远离陈中海那个圈子,二是他想带小夕来一趟二人旅行,享受一下生活。 这次去搬救兵,他一路也见识了不少美丽风景,他想和小夕一起分享。 讲给她听,不如带她去看。 对此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的,但我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辞职干嘛拉着我一起?你自己还搞不定?” 超哥发出一个隔着屏幕都让我能猜出具体表情的猥琐笑声说道:“嘿嘿,顺道让你看个人…一个这段时间天天泡在我们酒吧的熟客。” 第六百零九章 初见,不见 挂掉电话,我跟王洋说了和超哥刚刚通话的内容后,王洋诡异一笑说道:“嘿嘿,那你是该见见。” 我有点纳闷的问道:“你知道超哥说的是谁?” 王洋故作浮夸的答道:“不知道啊…对了,你现在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要不要打扮打扮?穿的太随意的话给超哥丢人。” 我白了她一眼说道:“老子主要靠颜值,次要靠气质,打扮个屁。” 王洋抿嘴一笑点点头说道:“嗯…保持这股自信。” 知道了五福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算解下了心里的一点疑惑,不过听完王洋对他们另外四种能力的描述,我是真想把五福打开,看看与之对应的图腾到底长什么样子… 后来我和小玉也聊起过,他们这些‘超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是天生就和我们其他人不同?还是因为生活环境导致的额外进化?亦或者是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导致的基因突变? 而小玉对此却表示不知道,他只知道,关于他们一族最早的记载中,他的先辈们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能力,至于这能力是怎么来的?没人知道。 起码目前没人知道。 下午和王洋在暗门里她的房间呆了会儿,感受了一下她之前那段时间的‘闭关生活’。 后来被碰巧来帮王洋查体的宋医生给赶了出去,他说我身上有细菌,会把人家房间给弄脏。 额…好吧。 在王洋的嘲笑中我独自离开暗门,原本想去看看古爷,却在门口被阿三拦了下来,他说古爷还需要静养,暂时不见客是最好的。 至于西风…我倒也不是特别想见他。 天大地大健康最大,我也没强求,回家洗漱准备出门。 天快黑时,我和超哥打了通电话,之后便出门准备打车去极光。 走到正门口碰到冷面门卫,我冲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这货也难得的冲我微笑了一下,然后我俩同时说道:“笑的真特么难看。” 我哈哈大笑着朝马路边跑去,碰巧驶来一辆出租车,我上车后和司机说完目的地,扭头一看,冷面门卫还在冲我笑。 还是特么很难看。 到极光和超哥汇合后,他带我从后门直接进了蔡亮的办公室。 辞职的事情他已经跟蔡亮打好招呼了,今天来,主要就是过过手续就成。 超哥给蔡亮的辞职理由是,自己准备要跟小夕结婚了,加上他家里的一些情况,所以他准备回老家发展。 蔡亮完全不知道我们和陈中海之间后来发生的事,所以完全尊重超哥的意见。 只是在他提出要跟陈中海打声招呼时,我俩连忙一起阻止了他,并跟他说,我们已经跟陈中海都说好了。 蔡亮无限惋惜的又给超哥包了个大红包,然后才送我俩出门。 他原本想把我俩送出大门,但是被超哥给拒绝了,只送到办公室门口我俩就和蔡亮告了别。 然后超哥就带着我进了极光大厅,让我看到了他想让我见的那个人。 “碰巧我去云南那段时间,她开始在这儿驻扎,不知道怎么就混成了今天这样,带你来看看她…看一眼少一眼,你人生的初见…没有喽…” 超哥略伤感的调侃着,我则看着不远处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有些发愣。 她脸上的妆很浓,却无法掩盖右脸上那条长长的刀疤,每次不小心甩头发露出那道疤时,她都会赶紧用手把头发弄回来。 只是那道疤太长了,头发根本无法完全掩盖。 她游走在好几个男人中间,这些男人每一个的体型和年龄都不亚于当初的猪八戒。 只是他们对她仿佛都没多大兴趣,她就像一只不招人待见却很着急想填饱肚子的流浪狗一样,不停的讨好着那些男人。 “看来我们在经历一些事的时候,她也经历了不小的风浪啊。”超哥有些感慨的说到。 我揉了揉鼻尖跟超哥说道:“看在以往同事的份上…” “放心,我都打点过了,在这儿起码没人敢明着欺负她,至于其他的…你知道的,她有时都是主动贴上去的…” 超哥打断了我的话,我点点头和超哥说道:“走吧。” 我俩一起朝大门口走去,在经过她身边时,我和她的眼神有一秒钟的对视,但我俩都没和对方说话。 于我于她,也该各自安好,从此相忘于江湖吧。 在门口时,超哥把蔡亮给的红包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交给了他看场子的朋友,说是请他们喝茶。 那帮人也没拒绝,看得出来,他们和超哥之前处的是真不错。 似乎…生活要开始完全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回程的路上,我和超哥约定让他晚几天再走,因为三天后古爷就能出关了,我们给他准备了个欢迎晚宴,到时候一起热闹热闹。 超哥自然没拒绝。 接下来就是等待古爷“出关”了。 在等待的这几天里,我陪着小玉和那帮强人喝过几顿酒,而在第一次同桌吃饭时,我们就因为一件事而把关系拉的非常近。 那就是通过聊天发现,我和他们竟然出自滨海城的同一所野鸡大学。 除了感慨缘分真奇妙外,当我告诉他们那所学校已经倒闭时,他们一起不无感慨的说了一个字:“该!” 其实我也觉得该,那种学校真是误人子弟… 不过当我说起我也是住校生,并且和当初同寝室的舍友们都已经失联时,他们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们说“一个宿舍半个家”,跟家人怎么可能失联? 对此我没多做解释,而暴发户则和当初我的大部分同学以及老师一样,按他的想象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我为人有问题,还劝我对待朋友千万不能太自私。 我苦笑着懒得多解释什么,后来来凑热闹的超哥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替我出头,把我当初和宿舍闹翻的始末说了一遍。 这下给他们这帮强人听的,全都傻了眼,似乎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似乎比知道世界上有古爷这种族群存在,有傀儡师这种职业存在还要不可思议。 再之后,他们便开始和我显摆他们宿舍从上学刚认识,一直团结到现在的故事。 说实话,我听着暴发户的讲述,除了觉得他们以往的生活真精彩外,就是羡慕他们能有这样彼此不分的友情。 真的,真羡慕… 第六百一十章 功德圆满 后来我还知道,那个迷彩服名叫陈.刚,许多年前,真给他们这帮强人当过‘教官’。 只不过他给他们当教官那时,这陈.刚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只是西藏高原上的一个普通兵。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隶属于一个存在了六百年的强大机构的一员。 而彼时的这些个强人们,在陈.刚的嘴里,也不过就是一群又愣又傻的毛孩子… 处于某种心理,我向陈.刚问起了我最近一直挥之不去的一个疑问,那就是,既然你的祖先能让古爷他们的祖先屈服,帮你们灭了那些来犯的外敌,那你们干嘛不亲自解决那些敌人呢?你们肯定是有这个能力的啊,干嘛要绕着弯子呢? 陈.刚给我的答复让我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他说,祖国的海岸线很长,国境线也很长,周围挨着我们国家的国家多了去了。 这其中的一些国家里,类似傀儡师那样有点古怪能耐的贱人也多了去了。 陈.刚的祖先们在当年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才不得不使了点手段,逼古爷他们出山帮忙的,不然人手实在不够。 而今天这帮强人之所以被陈.刚抓了‘壮丁’,就是因为当时他们也正在南边的国境线上处理类似的事,赶到一块儿了。 有些小国,可从来不愿意消停。 我这才知道,原来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真的有很多神秘力量一直在试图伤害和破坏我们的国。而我们,也有很多的隐秘力量在不断的与之对抗,守护着国家的安危。 世间真的没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默默替我们负重前行。 关于暴发户是如何治好古爷的,我也有些疑惑,暴发户给出的‘医学理论’却很简单,他靠的是“因果”。 冲古爷动手的人,他种下了‘因’,所以拿他的心脏救活古爷,这就是‘果’。 而古爷之所以必须要受这‘一劫’,是因为古爷身上也有杀孽,这一劫,也是古爷之前所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暴发户还说,世间的所有事都有“因果”,甚至连他能学到这些医术,还必须免费给人治疗,也跟‘因果’二字有关。 至于西风,要不是因为他性子太烈突然自杀,那想治好他的一身伤,原本也是分分钟的事。 奈何世事总不会完全如愿,他的自杀,多少也算是个暴发户都没想到的变数。 自杀,因果皆在自己,所以治疗他就比治疗古爷要困难一些。 我得承认我没太听明白,但暴发户对此也不愿意多说,他只愿意讲他们曾经的光辉事迹。 还好他讲的特别好玩儿,我们都很爱听。 敬生和梅甜儿已经把小区里的一切都讲给了梅娣儿,梅娣儿还在消化这一切,不过梅甜儿看得出来,问题不大。 小玉也很正式的代表小区去找过这姐俩,在古爷出关的前一天,他给了姐俩一天考虑时间,让她俩自己作决定。 如果接受小区的话,第二天晚上就来参加小区聚餐,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如果不接受的话,他们也不会介意,姐俩要是想搬走他们也不会拦,还会按租房合同的双倍价格退给她们房租。 这中间我也当了几次说客,但我觉得我这个说客当的真是很多余。 梅甜儿虽然还没跟陈浩北重新接触过,但每天都过的乐呵呵的,显然已经拿定主意了。 至于梅娣儿,在了解完小区的事情后,重点只关注了一件事:既然如此,那敬生在本地到底有几套房?是不是有好多好多套? 至于小区的秘密,对这位姐姐来说…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唉,人有时候现实点,好像也挺好。 梅家姐俩这也算正式加入小区了,接下来,好像就剩陈浩北了。 跟陈中海有关的心结,小玉已经帮他化解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是关于他和梅甜儿的心结。 要处理这事儿其实很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这天经过一番商量后,我和小玉陪着梅甜儿,一起来到了陈浩北家门外。 梅甜儿表情凝重的看着我和小玉,我俩点点头,给她鼓励。 梅甜儿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门,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调,轻声喊道:“浩北…我是梅甜儿…” 一瞬间,过往的许多画面在我脑海中飞速闪过,这俩人也终于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喊完这句话,我看到梅甜儿的眼眶也微微有些泛红,看得出来,她也动了真情了。 然而…房门紧闭,没人给我们任何反应,仿佛陈浩北家里根本没人。 梅甜儿迷茫的看看我又看看小玉,小玉笃定的说:“肯定在家,你大点声,可能是睡着了。” 梅甜儿鼓起勇气,用比刚才稍微大点的力度又敲了一遍,再次喊道:“浩北,是我,我是小甜儿。” 小甜儿…这算是给足陈浩北面子了吧?这姐姐可从没这么卑微的称呼过自己。 门后依旧没动静。 小玉随手掏出一串钥匙说道:“要不我直接把门打开?” 我刚想附和一声,梅甜儿却摇摇头拒绝了小玉的提议。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梅甜儿,只见她一改刚才的满脸深情,瞬间恢复成以往那个我们熟悉的甜儿姐,突然像钉棺材板一样狠命拍了几下门。 “梆!梆!梆!” 我和小玉被这气势吓了一跳,不等我俩有所反应,梅甜儿就冲着防盗门破口大骂道:“死耗子我去你.大爷!老娘给你脸了是吧?!你特么还不开门是吧?老娘数到一,你丫不开门就等着死屋里吧!下次老娘再来找你就是特么给你上坟烧卫生纸的时候!一!” “咔哒”一声,门缓缓开了一条缝,梅甜儿一脚踹出去,防盗门后似乎传来一头猪摔倒的声音。 门庭大开,梅甜儿大步迈进去,我刚想跟上,“砰”的一声,防盗门被梅甜儿从里面气势磅礴的给关上了,差一点撞到我鼻子。 小玉干笑两声说:“呵呵,这俩人…” 我说:“真般配。” 小玉说:“嗯…” 不尴不尬的说完这几句,我俩便一起聊着天气,离开了陈浩北这层楼。 不管生活是怎样的形状,总归还是要继续的。 我觉得,陈浩北未必已经彻底走出了跟陈中海有关的阴影,但梅甜儿和他的和好,对他来讲一定是个超级有效的安慰。 忘记某个人生阶段的偶像,只是早晚的事,每个人的人生,终归是只属于他自己的。 是夜,小区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第六百一十一章 曾几何时 古爷坐在轮椅上被卓爷推了出来,我们所有人都挨个冲他问好。 古爷虽然还不能走路,但暴发户说,这只是因为他还不能剧烈运动,对新的心脏不适应造成的,只需要慢慢调理就行。 还好古爷面色红润,怎么看都很健康。 卓爷也跟大家通报了西风的情况,西风已经恢复意识了,只是他身上的伤太多,现在还不能动,所以今晚他就先不参加了。 陈浩北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梅甜儿身后,笑的满脸褶子,都快赶上那个暴发户了;而梅甜儿则还是一脸严肃,基本不怎么搭理陈浩北。 落座后她就专心的跟王洋聊天,越聊越亲。 只不过她俩聊的话题比以前深奥了许多,别说陈浩北了,就是我都插不上嘴。 超哥今天也如约把小夕带来了,他俩来的很早,小夕来时眼圈就红红的,想来是超哥提前给她打了某些预防针。 直到在我家看到王洋后,这傻姑娘更是哭的泣不成声,抱着王洋死活不肯撒手,好像生怕这一撒手…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一直到天黑后抵达聚餐现场,小夕还是死死地缠着王洋,不给任何人抢走王洋的机会…甚至连我都不行。 今天在暴发户他们的起哄下,我们把桌子摆成了两个长排,像两条长龙一样。 不得不说,这样确实显得更热闹了。 不知怎的,开席初始,超哥死活不肯喝小区自酿酒,最后是小玉把他叫了出去单独聊了好半天,他回来后才面露难色的开始喝的。 当他喝下第一口时,竟然还莫名其妙的换来了好多邻居的掌声。 戏台上再次按固定规律演起了戏曲,看着这一幕,我不由得有些感慨,真是恍若隔世啊… 忽然手机响起,我掏出一看,是条微信:一千,马上端午了,记得给家里发信息哈。 我回复道:嗯,知道了,一一,你也是。 对面回复给我一个大笑的表情,想了想,我又给对面发了一条信息:有时间来滨海城玩儿,我交了个女朋友。 对面马上回复道:啊?好呀好呀!(配表情:咧嘴笑) “跟谁发信息呢?”身旁的王洋忽然问到。我把手机屏幕展示给她,然后说道:“我姐。” 王洋有点惊讶的问道:“你还有个姐?”我答道:“是啊,亲姐,有机会你们见见哈。” 王洋笑了笑接着问道:“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家一共几个兄弟姐妹呢,以前都没听你提起过,要是…要是哪天咱俩有啥事需要他们来一趟的话,你准备都请谁来啊?” 一股甜蜜在心头瞬间升起,但我故意装傻道:“啊?咋俩啥事啊?啥事需要叫我家人啊?” 王洋白了我一眼说:“装,你就使劲装。” 我“嘿嘿”一笑说道:“嘿嘿,其实我家就我跟我姐两姐弟,不过等咱俩成亲那天,要是叫我这边的亲戚的话,有一个人我还真挺想叫的,小时候…也就他还能把我当个人看。” “谁啊?”王洋有些好奇的闻到。 我说:“我大伯家的儿子,大名叫赵一江,算起来我得叫他一声大表哥…就是不知道他到时候有没有空,他可是我们家所有亲戚这代孩子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人在首都,混的可好了。” “大伯家…那不应该是堂哥嘛?怎么成表哥了?”王洋有些迷惑,我笑道:“你不懂,是表哥,嘿嘿。” 王洋“哦”了一声,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忽然看到陈.刚拿着个手机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一直走到我们这桌旁,冲和我们坐在一起的古爷说道:“古爷,有个事儿提前没跟您打招呼,有个人想跟您说几句话,您看…” 古爷看向陈.刚的手机,点了点头,陈.刚看了看我们,古爷一笑说道:“没外人,不必这样。” 陈.刚这才把手机屏幕面向古爷,一瞬间,古爷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我好奇的凑过去一看,不由得脱口喊道:“元太?!” 手机里显示视频通话对面的人正是元太,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美颜的效果,我总觉得这个元太和当初那个元太的气质差别很大。 但具体是什么差别,却又说不上来。 “古爷,是陈.刚帮我恢复的记忆,他说愿意给我一个向您赎罪的机会,以前种种,确实是元太不对…这段时间,我按陈.刚给的线索去为咱们做了点事,发现了一点挺重要的东西,本来是想跟他汇报的,但他说,这消息您有权知道,所以想让我直接跟您说声…” 元太的语气很诚恳,古爷微微点了点头说:“你我本就是一家,你说。” 元太露出一个挺欣慰挺释然的微笑,接着说道:“是关于我们能力逐渐消失的事,我刚刚查到,虽然我们的退化确实跟自然环境的改变有一定联系,但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当初我们在离开故土后,很快便有人去我们老家,偷偷拿走了几样东西…如果陈.刚给的线索没有问题的话,那这几样东西的丢失,才是我们能力逐渐消失的根本原因。” “是什么东西?” 问话的是不知何时凑上来的小玉,他没在意对面说话的是谁,而是更关心对面说的内容。 元太的眼神动了动,像是在看小玉,不过他也没多墨迹,缓缓说道:“在外人看来,可能只是几块石头…” “锵锵锵…” 戏台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前奏,又一场戏曲表演开始了。 古爷示意让视频里的元太先住嘴,接着冲我们说道:“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小玉,麻烦你推我回去吧,孩子们,你们敞开了玩儿,不玩儿痛快的话,古爷可会生气的噢,呵呵…” 院子里这热闹的环境也确实不适合聊正经事,所以大家立刻懂事的一起站起,恭敬的目送古爷在小玉卓爷的陪伴下,和陈.刚一起返回了物业办公室。 在一轮戏曲表演结束后,超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逃酒,忽然拉着小夕一起跑到戏台上抢过话筒说道:“乡亲们!邻居们!我俩明天就要出发去旅游啦,你们也快要开始再次迁移啦,今天我俩就送给大家一首歌吧!” 我们齐声叫好,超哥叫上去一个邻居,帮他摆弄了一会儿喇叭。 不多时,大喇叭里便飘出了一首曲子的前奏,是美国乡村歌手阿兰杰克逊的一首老歌:《曾几何时》。 悠扬的曲调中夹杂着暴发户他们的喊叫声,主要是嘲讽超哥竟然还要秀英文,简直无耻。 不过前奏结束后,暴发户们便很给面子的安静了下来,大家一起静静地听着超哥跟小夕明显是排练过的歌声。 我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忽然想到迷彩服陈.刚之前说过的话。 这座城市…应该还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吧?或者说,每座城市,一定都有属于他的秘密吧? “想什么呢?”王洋忽然问了一声。 一道流星划过,我继续看着夜空,说道:“我们…一定还会再相见的吧?” 王洋不明所以的也抬头看了一眼,一耸肩,很配合的说道:“嗯,一定会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 彩蛋(一) 极海顶楼那个让无数人心向往之的办公室里,一张巨大的红木老板桌后面,陈中海坐在真皮软椅上,面无表情的摆弄着手里的一颗雪白高尔夫球。 今天白天,和从首都来的那个全国闻名的地产商王总打球时,陈中海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差劲。 这不是说他在球技方面有所退步,而是说,在连续输了两个球后,一贯虽争强好胜却也很沉得住气的他,差点没控制住情绪。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是因为要和那位王总谈的生意太大,所以自己心理压力过大?还是因为自己真的年纪大了,所以耐心不如从前了? 不知道,陈中海只是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敬生,算下来,你也跟了我很多年了吧?” 陈中海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一直站在一旁的一个健壮青年答道:“是啊陈总,从您刚登上这宝座,我就一直跟着您,算算也不少年了。” 陈中海喃喃道:“是啊,不少年了…具体多少年,你还记得清吗?” 青年很顺溜的答道:“八年多一些,到来年开春,就正好九年了。” 陈中海点点头说:“是啊,真是一眨眼的功夫啊。” 接着他又用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的是岁数大了?怎么这孩子能记的这么清楚的事,我却总感觉有些模糊呢?” “陈总?陈总?”眼看陈中海思绪有些飘忽,那青年轻轻叫了两声。 陈中海回过神,自嘲一笑道:“呵呵,真有点岁月不饶人的劲头啊…” 青年连忙恭维道:“这叫哪儿的话?您现在可是正当壮年,今天您是真累着了,其实别说您,那么大太阳,我这一天下来都有点扛不住,呵呵,抽空您也确实应该再系统的运动运动了。” 青年开了个不轻不重的玩笑,陈中海也笑了,点了点头,愣神几秒后说道:“敬生,你出去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今天这天气也确实燥热,搞得我有点心烦。” 青年犹豫了两三秒,随即答道:“好的陈总,我就在门外,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陈中海再次点头,没再说话。 青年转身,背对着陈中海,如芒在背一般谨慎的走向办公室大门。 开门,转身向陈中海鞠躬告别,出门,关门。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随即轻笑摇头,似乎是在自嘲,嘲笑自己有些想多了。 办公室里,陈中海抛接着那颗高尔夫球。 直线抛起,直线落下,轻松接住。 似乎是觉得太没有挑战性,陈中海打量了一下办公室的墙壁,朝着一处造价昂贵,放在普通人家里一定会被当传家宝一样珍而重之的红木雕画,扔出了那颗高尔夫球。 清脆悦耳的撞击声中,高尔夫球几个弹跳间,再次准确无误的飞回了自己手里。 那雕画倒也确实结实,分毫未伤,没留下任何痕迹。 陈中海接住高尔夫球,有些想笑,自己这行为似乎有些幼稚啊…不过好像也蛮有趣的。 一时贪玩,他再次举起高尔夫球,四处瞄了一阵,终于锁定更远的一处目标。 心里默数完“一,二,三”,在高尔夫球即将离手的几乎同一时间,桌上金色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这声音把陈中海吓了一跳,高尔夫球也随即扔偏,脱离他原本瞄准的目标,飞向了房间里的另一处装饰品。 这电话惹得陈中海一股无名火起,但看到来电号码,他只得强压下自己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的脾气,深呼吸,接起电话,客气的打招呼道:“喂?是王总啊…” 办公室外,青年听到了房间里不寻常的动静,想了想,打开手机,看了下房间里的视频画面。 看明白发出那响声的原因后,青年再次自嘲一笑,自己真是想多了。 收起手机,青年专心的站直身体,尽职尽责的当着一个合格的保镖。 房间里。 挂掉电话,陈中海的心情总算稍微好转了一些。 虽然王总在电话里说的很婉转,但久经商场的他听的出来,这次合作已经十拿九稳了。 又一笔对普通人家来说,相当于天文数字的巨款,基本已经算是到手了… 心情好了,陈中海看着被自己那颗高尔夫球砸到的装饰品,起身,悠然走到近前,先把地上那颗高尔夫球捡了起来,又捡起了那装饰品被砸落的一个组成部分。 这是一把做工精美的工艺品唐刀,虽不是古董,却也价值不菲。 这把唐刀和另外两把比它略长的武士刀一起,按大小个,从上往下,一起摆放在一个三层刀架上。 最上面的唐刀被砸的掉到了地上,另外两把刀没掉,却也摇摇欲坠的各自歪扭着。 之所以会歪歪扭扭,是因为那自从买来后就没人碰过的刀架,被陈中海这一球给砸坏了,其中一个起主要支撑作用的木杆的一头,脱落了下来。 看来,又是手下人办事不力。想必是为了中饱私囊,所以买了廉价货,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不经磕碰。 这么想着,心情不错的陈中海颇有雅兴的拿起那根木杆,想亲手给它装回去。 一闪眼间,陈中海忽然发现,那原本用来插接木杆的空洞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好像是个白色塑料小药瓶的瓶底,很常见的那种塑料小瓶。 陈中海抬头看了眼办公室墙角的两个摄像头,据自己手下说,这是自己下令安装的,但自己却一直记不太清有这回事。 看着摄像头旁亮着的红色指示灯,陈中海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重新把刀架装了起来。 装完刀架返回座位,陈中海眼神阴郁深邃,像是想到了什么… 彩蛋二 西南云贵交界处,一座烟雾缭绕的大山里。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路边的草叶上还沾着露水,清新富氧的空气里夹杂着清脆悦耳的虫鸣蝉唱,好一处美不胜收的仙山福地。 在一条盘旋于山间的羊肠小道上,一个衣衫破旧却干净整洁的十五六岁少年,正在孤独的走着。 空气中传来微微波动,少年站定脚步,撇撇嘴,一抬手,一颗从身后飞来的石子便被牢牢抓在了手里。 少年头都未回,只是臂挥半月,手腕一抖,那石子便以比来时快上一倍的速度,原路飞了回去。 第六百一十三章 彩蛋(二) 远处,看上去比这少年要小上那么一两岁的另外三个少年,正在时跑时跳,甚至翻着跟头的往前追赶。 眼看石子飞来,三个少年满不在意,轻松躲过这石子的攻击,继续追赶前方那独自前行的少年。 越过这三个少年的石子去势不减,直到撞上一颗碗口粗细的小树。 树身猛烈一震,晃落几片树叶,几颗野果。 而那颗石子,已然穿透树皮,嵌进了树干最里层。 独行的少年转身回头,一脸无奈的看着赶来的这三个同伴。 三个少年终于追了上来,站定脚步,面色不变气息不乱的看着那少年,脸上尽是顽皮之色。 那独自前行的少年抬起双手,十指翻飞的比划了一串手语,追他而来的三个少年咧嘴继续笑,却笑得没有一丝声音。 少年扭头便走,三个少年立刻追上,其中一个也十指舞动的比划了一串手语。 “水娃,你真要进城去找陈神仙?” 被称作‘水娃’的,便是一开始那独自前行的少年。 水娃也比划了一串手语。 “陈神仙去年走的时候说了,他要是今年没来看咱们,那他以后就可能都不会来了。俺娘说,陈神仙这话不吉利,所以他要是真不来了,那他就可能是出事了,俺的命是陈神仙救的,要是他真出事了,俺得去帮他。” “那你能帮啥呢?你啥本事也没有啊,陈神仙可是从城里来的,俺娘说,他们城里人都可厉害着呢,跟咱们不一样。” “俺不管,反正娘说了,陈神仙是俺们一家的大恩人,只要他今年没来,俺就一定得去找他。就算俺没本事,可俺有力气啊,帮他跑个腿啥的肯定能行,反正俺得去。” “行,那你要去的话,俺们也得去。” “你们去啥啊?你们还小呢,俺娘也说过,外面凶险着呢,再说你们这么小,也没啥能耐,你们跟俺去了,就算能找到陈神仙,你们也更帮不上啥忙啊。” “俺们也有力气啊!” “你们那点力气算啥啊?” 水娃的这句手语似乎透露出了一丝嘲讽意味,这倒也不怪他,四个孩子里,本来也就数他‘力气’最大。 但追来的那三个孩子也正在叛逆期,是不服天不服地的年纪,看到水娃如此说自己,也来了脾气。 其中个头最瘦小的那个,用手语比划了一句:“俺咋就没力气了?水娃你别瞧不起人。” 比划完,这少年扭头一看,正巧身旁不远处就有一颗歪脖树,看这树干的粗细,少说也得长了有几十个年头了。 但在这十万大山里,这样的树是真的不值钱,到处都是。 少年两步跳向那颗大树,膝盖一曲,猛然跃起近两米高,当地心引力终于拉扯住这少年,让他的上升势头停止时,少年虽身在空中,却如踩实地一般,身形突然扭动,右腿笔直甩出,眼看就要踢中这老树的腰身。 水娃忽然跳至少年身旁,轻轻一跃,单手看似蜻蜓点水般,毫不使力的轻轻一推,那少年原本攻向树干的脚便改变了方向。 水娃落地,少年也落地。 只是少年的平衡力显然不如水娃,他落地时,还无法完全收回自己原本攒好了劲的那条腿。 于是,他的右脚脚跟便砸在了树旁一块椅子大小的青石上。 青石瞬间开裂,裂声惊起山间几只飞鸟,但几个少年却对这声音毫无反应。 水娃无奈的用手语说道:“好了,俺知道你也有力气了,这总行了吧?那你们真要跟俺出山去找陈神仙的话,你们跟你们家人都说了吗?” 眼看水娃松了口,三个孩子皆是满脸欣喜激动,一起不住点头。 水娃有些不放心的说:“那你们可别骗俺,不然俺可替你们娘打你们。” 那踢树的少年顿时面露不悦,也用手语说道:“水娃你就是瞧不起俺,咋就只兴你娘许你出去,不兴俺们家大人许俺们出去?” 另一个少年也打着手语道:“就是,再说了,那陈神仙又不是你水娃一家人的恩人,陈神仙是咱们大家伙儿的恩人,咋就只兴你出山去报恩,不兴俺们也报恩呢?” 第三个少年也跟着比划道:“就是,陈神仙是咱整个大山的神仙,不是你水娃一个家的神仙,兴你去帮他,就兴俺们也去帮他,又不是只有你娘知道啥叫有恩必报。” 眼看三个少年真有些生气,水娃只好苦笑一下妥协道:“也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咱就一起吧。不过你们可记清楚了,陈神仙帮咱们时,可是什么都不图的在帮咱们,咱们这次去帮他,是咱们自己的主意,不准说是人家陈神仙帮过咱,所以咱才回报人家的,陈神仙不是图回报的人。” 三个少年顿时又是一阵点头,踢树那个更是兴奋的原地来了个后空翻。 水娃抬头看看天色,一招手,那三个少年又是一阵无声的欢呼,水娃转身,三个少年跟上,一起跑跳着前行。 “水娃,你知道翻过这座山的后面是啥样不?” “不知道,俺也没出去过啊,但是俺听俺娘说过,山那边有狮子老虎,还有山精妖怪,那都是吃人的东西,反正挺危险的。咋样?害怕了不?” “切,水娃你净骗人,俺才不怕呢,俺娘也跟俺说过,山后面就是天宫,到处都有肉吃,还有甜水喝,要不是因为陈神仙这事儿,俺娘说,等俺再长大点才能出去呢。俺娘还说…俺爹就是去了天宫,被迷住了,所以才不回来看俺的…” “别听你娘瞎说,俺娘说山那边就是都是怪兽,俺爹也不回来看俺,就是被怪兽给吃了。” “哎,水娃,你知道陈神仙在哪儿不?咱咋找他啊?” “俺娘说了,陈神仙是神仙,他住在天边。咱们出了山,就一直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哪天走到被大海给挡住了,没路了,那就到了陈神仙住的地方了。” “大海啊…那咱得走多久啊?” “俺也不知道,但俺娘说,为了陈神仙,走多远都值得。” “这话你娘说的倒挺对。” “那是,那可是俺娘!” … 四个自认还算有点‘力气’,也许能帮上陈神仙的少年,沿着这条只能步行的蜿蜒土路,朝着看不见的尽头,大步走去… 第六百一十四章 你好,神棍(结局) 外面那些人提起北安时,经常会说,北安县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在差不多十年以前,北安县还被称为北安村。 后来村里来了一位神人,在他的带领下,远近闻名的贫困村开始了一场直到今天都没完结的‘大拆迁’。 整个村子的格局,随着拆迁变得越来越大,行政等级上,也从村变成了县。 只是虽然已经如此发达,经济水平也成了附近十里八乡的标杆,但这县城却一直以一种很诡异的姿态,和外界保持着相当极端的隔绝。 其中最被人想不通也时常被当地百姓抱怨的一点就是,无论是火车还是汽车,这世上就没有能直达北安县的公共交通工具。 在首都闯荡多年的赵一江经过无数次往返奔波,总结出了从外地进入北安县的最优路径:先坐长途汽车到达县城附近那个四面全是荒野的北安高速服务区,下车,打个野出租,十几分钟后,就可以到家了。 首都长途汽车站前,赵一江掏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彩铃声似乎打乱了赵一江的心跳,让他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咋想起给老子打电话了?” 听筒里传出了赵一江熟悉的声音,努力半天,赵一江却只吐出了一个字:“爸…” 对面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小子除了上学那会儿没钱时能想起还有我这么个爹,平时八百年都不会主动给老子打个电话,缺啥直说吧…除了钱啊!钱得问你妈要,这事儿爸是真帮不了你,你不知道,爸也难着呢,啧啧…” 赵一江斟酌着说道:“爸…我忽然想回老家发展…不是…我想多陪陪你们二老,我…” “害!就是混不下去了呗?我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呢,老子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嘛?没指望你成龙成凤,只要你自己过的开心,我们就安心,想好回家后干啥工作了没?咱们这县城跟首都可没法比啊。” 父亲打断了赵一江的话,一如既然的简单粗暴,却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安。 眼眶有些发涩,赵一江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具体的…还没想好,其实…其实我觉得我不会一直呆在老家的,就是…” “行了,别废话了,那就按咱中华民族的老传统,子承父业吧。家里的产业不能后继无人,以前你有自己的事业规划,爸不愿意让你为难,现在既然是这样,那就把自己家的事业全盘交给你得了。唉,如今你也长大了,也有能力继承家业了,为父我,也确实该退居二线,享享清福了…” 父亲话刚说完,赵一江就仰天长叹一声,对着手机嚷道:“爸!你清醒一点啊!你这样说会让观众们误解的!您就是个县医院看大门的而已,而且还是个除了太平间还会来回运死人以外,其他部门全都彻底停摆的闲置废旧县医院!您不要总是说的好像咱家有万贯家财万里江山一样好不好?!” 手机对面立刻也提高音量骂道:“哟嗬?!小兔崽子还瞧不起你爹这买卖是吧?小样的,我看你就是在城里呆了几年就学会心高气傲了,看大门咋了?你以为大门是谁都能看的吗?看太平间咋了?你以为跟死人打交道就很省心吗?你以为老子的工作很简单吗?你看看可着咱们整个县城,有谁能把好好的一家医院给看到倒闭?除了你老子我以外,还有谁有这么大本事?!” “有必要这么骄傲吗?!” 赵一江觉得自己又要疯。 手机对面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事儿还就这么定了,回老家可以,给你两条路,一,接老子的班,继续看大门,磨磨您那清高的性子;二,啥也不干,跟家里呆着啃老,直到把我们老两口.活活累死算完,你选一个吧!” “我选第三条。” “闭嘴!赶紧给老子滚回来!咳咳…” 父亲忽然咳嗽了两声,赵一江隐约有些内疚,这么多年,自己光忙着奔波奋斗,对父母确实不够体贴。 “咳咳…说正事,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这还不到五月份,太平间就忙的跟什么似的,而且好些人都死的奇奇怪怪的,唉,以前穷的时候也没见谁得这些个怪病,如今日子好过了,好些人的身子骨却不如以前了…我也是真的有点累,你早点回来接班,老子我也享享清福,就这样,拜拜!” 首都的风依旧干燥粗糙,吹的赵一江脸颊有些疼。 赵一江收起手机,最后扫视着首都的风景。 面前的长途汽车站人头攒动,才矗立半个小时,赵一江就看到了好几幕离别与重逢。 只是不管是离别还是重逢,那都是属于别人的,没人来给已经能用‘身败名裂’来形容的赵一江送行。 其实本来是有人要来送他的,而且是两个,这两个人分别是他在本地认识的结拜大哥华向东…以及和自己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琪琪。 但赵一江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了,尤其不想看到他俩那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所以当华向东提出想来送他时,他告诉对方,自己选择坐火车走。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俩人应该快到火车站了吧? 买好车票,赵一江拉黑了华向东和琪琪的所有联系方式,上车,回老家。 四个小时后,汽车抵达北安服务区。 四月中旬,不是客运旺季,在服务区‘靠活儿’的野出租不是很多。 一个正在打扑克的中年司机看到了赵一江,把牌一摔,远远的喊道:“小伙子,是去北安的吧?” 喊完话,司机便朝着赵一江的方向跑了过来。 赵一江点点头,在司机不由分说的把行李接过去时,赵一江感受着这司机过度的热情,警惕的问道:“去北安…多少钱?” 司机反道:“这个时候去北安,小伙子,你是去那里跑业务的吧?” 赵一江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话时说的是普通话,不是老家方言,这司机把自己误会成外地人了。 但他没把司机的问话当回事,也没兴趣多聊天,所以便只是点点头,把这个问题敷衍了过去。 没想到司机接着便一脸真诚的说:“北安…那可不近啊,这样,小伙子,我看你也不容易,那就给你算三十块钱吧!” 赵一江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告诉司机,自己每年过年回家时,打野出租走这段路只需要五块钱。 算了,三十就三十吧,懒得计较。 眼看赵一江没有对自己提出的价格进行任何反抗,司机心情大好,一上车就不停的给赵一江介绍起了北安县的情况。 赵一江听着司机的描述,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 司机并不知道,赵一江此刻在想的是:既然你眼里的北安县和北安人是这个样子,那一会儿你可别害怕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