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绵绵》 第1章还好吗 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的时候，赵轻絮和徐语羽正在外面吃饭。 “我得回学校一趟，我们班上有个学生胃疼，校医说可能是急性阑尾炎，让我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徐语羽接完电话便起了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道。 这是徐语羽在一中实习以来带的第一个班级，赵轻絮知道她很是上心。 “你先别急，我去把账结了。我开车来的，一会载你过去，学校那边不好打车。”两人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一起去商圈的地下停车场取车。 周五傍晚的商圈人流量很大，地下停车场有好多开了一圈又一圈以寻找停车位的车。赵轻絮她们一走到车子前，旁边便停下来了好几辆等着争抢她们挪走后的空位的车。 临近周末，除了停车场一位难求，地面上也多了许多平时工作日见不到的小摊小贩，赵轻絮因此费了不少时间才开出商圈。 “怎么打电话到你这里了？没有联系学生家长吗？”终于上了路，赵轻絮边开车边问了句。 “这个学生不是荷州的，是下面县市考来的，等家长赶来更耽误时间。” 徐语羽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的班主任怀孕了，也是数学老师，平时挺照顾我的。我看她大着肚子不方便，有时候空了就会帮她去学生宿舍值班，医务室的医生应该是拿到了我之前值夜班的时候留的联系方式。” * 荷州一中这些年变了不少。 高中毕业后，赵轻絮便没有再回来过母校了，眼下看着比以前气派不少的大门以及校门前新修的停车场，竟有几分陌生。曾经呆了叁年的地方，现在回忆起却也只剩记忆里模糊的影子了。 一中是荷州最好的高中，管理也十分严格。 除了高一学生可以周五放学外，高二、高叁都是要到周六下午才能回家。即便省教育局多次说了“严禁高中生补课”“要给学生们减压”，却也没多少学校真正遵守。 毕业后的学生们如果想回母校看老师，大都是叫上叁五人组成个小团，门卫打电话给老师确认后才能放人进去。 赵轻絮高叁下学期便去了英国，没有经历过老师们口中“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每次假期回国，和高中的同学几乎凑不上一样的放假时间，她自己一个人便也懒得回母校来看。 未曾想高叁毕业距如今再回来这里，之间竟然已经隔了七年之久了。 汽车后排门打开的声音将赵轻絮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徐语羽已经从医务室里接到了生病的学生并签好了离校单。扶着学生坐进了后排的座位后，也跟着坐进了后排座位。 “你还好吗？再忍一忍，人民医院离这里不远的，应该很快就可以到了。”赵轻絮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便发动了车。 因为疼痛斜倚在窗户上的少年在听见赵轻絮的话后倏然坐直了身体，有些僵硬而急切地抬头向后视镜望去，可惜从他的角度什么也看不见。 大概过了两叁秒，赵轻絮才听见后座的少年回答。 “还好，谢谢。” 第2章再遇 人民医院是离学校最近的医院，赵轻絮开得也快，没过多久便到了医院。 “羽毛，你先带他去挂急诊吧，”赵轻絮把车停在了急诊大厅的边上，方便他们下车，“这里不能停车，我找到停车位后去找你们。” 边上有医院的保安向这边走来准备赶人，徐语羽赶忙扶着少年下了车。赵轻絮略带歉意地向保安颔首示意了一下，便打了转向灯开走了。保安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转身又回了急诊大门那边。 徐语羽有些奇怪地看着身边走得慢吞吞、对着离去的车叁步一回首的少年，“你在看什么？” 少年转回了头，犹豫一下，却只是摇了摇头。 急诊大厅的人不少，挂完了号排队等着做检查的时候，徐语羽看着频频看向门诊大厅的入口的少年，终于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劲，“你认识小絮？” 少年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考虑了很久的措辞之后，他抬头，却不是回答问题，“她是徐老师的高中同学吗？” “是啊。”徐语羽点了点头。 “那徐老师认识陈宇轩吗？”少年的眼睛生的尤其漂亮，此时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正急于求证着什么，还含着一种徐语羽看不懂的希冀。 似乎是怕对方听不明白，他又补充道，“陈宇轩是我的表哥，他也是荷州一中毕业的。” “你居然是陈宇轩的弟弟！我当了你这么久的实习老师居然才知道！”徐语羽有些不敢相信，笑了起来，“他我当然认识啦，他和我和小絮都是高中的同班同学。” 脚步声由远及近，少年闻声，扭头看向了正向他们走来的赵轻絮。 居然真的是她。 宋淆没有想过，时隔两年，他还能再见到她。 她似乎没怎么变，依旧是一头垂到胸前的波浪，妆容精致妩媚。她似乎很喜欢穿高跟鞋，衬得她整个人高挑而优雅。 他看着赵轻絮一点一点走近。 赵轻絮。他在心里默念。 没有人听到，就像两年前那场突然降临又骤然破灭的暗恋，没有人知道。 * “小絮你来啦，和你说一件超巧的事情，宋淆他居然是陈宇轩的弟弟。” 赵轻絮终于有机会看向坐在走廊椅子上的宋淆。 宋淆也正看着她。 “是你呀。”赵轻絮也有些惊讶。 “你们见过？”这下换徐语羽惊讶了。 “两年前在奶茶店见过。当时……我去给陈宇轩送点东西。”她笑得温柔，转向宋淆，“你还记得我吗？” 宋淆连忙点点头，又担心只是点头会显得过于敷衍，小声补充了一句，“记得的。” 那边医生叫到了宋淆，他向赵轻絮笑了笑，转身向ct室走去。 “这家伙也太偏心了吧，好歹我也给他上过好几节课，怎么只朝你笑不朝我笑，这难道就是美女的福利吗？”徐语羽小声地开玩笑。 “得了吧，对这些小弟弟来说我们都已经是老阿姨了。” 一旁正准备进ct室的宋淆闻言顿了顿脚步，下垂的手不自然地向内弯曲了一下手指，又不着痕迹地展开，进了检查室里。 第3章先生 做完大大小小的检查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确定了是急性阑尾炎。听说了宋淆是高叁生后，医生建议直接做手术，以免之后高考前夕复发起来更麻烦。 病房是叁人间，其他两个床铺此时都是空的，徐语羽去帮宋淆办住院手续，病房里只剩了宋淆和赵轻絮两个人。 “别害怕，只是个小手术，之后休息几天就好了。” “我没有怕。”宋淆红着脸解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宋淆的样子让赵轻絮想到了念小学的堂妹，每次见到她都缠着和她比高，宣称着“等我和小絮姐姐一样高了以后，就能和小絮姐姐一样漂亮了”。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笑着问道，“我记得你们徐老师带的是高二吧？高二的话……是十七岁吗？” “正式开学后就是高叁了。而且我是下半年生的，入学比别人晚一年，已经十八岁了。”见面前的人没说话，又赶忙加了句，“是真的，而且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等我过完生日就是法定意义上的成年了。” 赵轻絮笑着点了点了，“嗯，那的确不是小孩子了。” 赵轻絮语气温柔，宋淆却觉得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逗弟弟妹妹说话，有些别扭，不愿意再继续讨论小孩子的话题。 “可以借我用一下手机吗？我想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当然可以。”赵轻絮用指纹打开了锁屏，按到了拨号页面递给宋淆。她也是荷州一中毕业的，知道一中一直是不许学生带手机去学校的。 * 徐语羽回病房的时候宋淆刚打完电话，正把手机递还给赵轻絮。 “你和你父母联系了吗？”徐语羽进来病房，把一小迭单子放在了病床旁的床头柜上。 宋淆点头，道：“刚刚打完，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已经有些晚了，徐老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爸妈他们大概一个小时后就能到。” “没事，应该的。我等你父母到了再走，小絮你累了的话要不先回去休息？” “太晚了，你一个人打车不安全，一会儿我一起送你回去吧，我最近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赵轻絮回道。 手术定在了第二天早上，护士过来抽了血，在嘱咐术前需要禁食的时候，徐语羽的肚子有些尴尬地响了几声。 “要不要我去附近买点吃的？你晚饭都没有怎么吃。”赵轻絮低声问。 徐语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宋淆：“在禁食的患者面前吃东西会不会不太好啊？” “你们吃吧，我没关系的。”宋淆及时地出声。 “那我去看看附近有些什么。”赵轻絮拎上包便轻声出了病房。 隔壁病房的病人似乎病得有些严重，宋淆能清晰地听到从隔壁厕所传来的呕吐声。他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疼痛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没有以一副太过狼狈的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 过了好一会儿，隔壁的病人大概是从厕所回到了病床上，偌大的病房一时间显得格外安静。 “徐老师的朋友这么晚回去，她先生不会担心吗？”宋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第4章不齿 宋淆知道自己不该问，可是他忍不住。 事实上，他还有好多想问的关于她的问题。 问她过的好吗？生活的开心吗？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问，这些两年前就没能问出口的话，现在仍然无法开口。两年前曾刻意压抑的情感在再次遇见赵轻絮的那一刻爆发了，他是那么想知道哪怕多一点点关于她的事情，又怕旁人看出他阴暗的小心思。 阴暗地觊觎着别人的女孩儿的他，难堪而卑微，他却无法从这份卑微里逃脱出来。 “什么先生？你说小絮吗？”徐语羽问。 “嗯。” “她没有结婚啊。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这个，她男朋友出车祸去世了，我们在她面前尽量都不提到这类话题，怕她伤心。” 宋淆有些呆滞：“怎么会，他们不是……都要结婚了吗？” “具体的情况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好像说是从澳大利亚回来的路上出的车祸。小絮没有多说，不过当时打电话和我们说‘婚礼取消了’的时候，整个嗓子都是哑的。” 宋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霎时间涌入心头，在心间弥漫出淡淡的酸意。 他从未有一刻这样想抱抱她。 在过去的两年里，宋淆对“赵轻絮早已与她的青梅竹马完婚”这件事从未产生过怀疑。两年里，但凡他曾问过陈宇轩一句“你之前当伴郎的体验怎么样？”或许就能早早地得知这一消息。 可宋淆知道这个假设是个驳论，毕竟他曾经是那样刻意回避“她是别人的妻子了”的这件事，他在心里一次次地自欺欺人，又怎么会主动问起有关那场婚礼的事？他偷偷地收集了那么多有关她的事，却总是停留在她的学生时代。 宋淆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表哥和舅舅同往常一样来他家吃饭，饭桌上他从宇轩哥那里听到了赵轻絮与她的先生离婚的消息。他又惊又喜，放下了碗筷便夺门而出，耳后传来父母的惊呼，可他来不及解释，狂奔着想去找她。梦里的他不停地奔跑着，跑遍了荷州每一条大街小巷，可无论怎样都找不到她。 他从梦中惊醒时，天还没有大亮。他没有开灯，靠在床头静坐许久，然后自嘲地笑了。 她那么好的女孩，谁会舍得离婚啊。 青梅竹马，恋爱多年修成正果，哪一个都是他羡慕不来的词。 他难以想象赵轻絮是怎样挺过“未婚夫在婚礼前去世”这样的噩耗的，只要想到她难过的样子，他就心疼得无法呼吸。 他心疼赵轻絮，却又不得不承认，在知道她如今是单身的那一刻，他是侥幸而开心的。可在意识到自己的开心的那一刻，他又很快的开始厌弃这样的自己来——他的那一份高兴，是建立在别人逝去的生命上的，他为这样卑鄙的自己所不齿。 第5章寻寻觅觅 两年前。 荷州的七月，太阳毒得很。 行人们都沿着马路两旁的商铺行走，以期商铺的走廊能稍微挡一挡过于炎热的阳光。偶尔经过大开着门的店前，总是刻意放缓一下脚步，只为了多享受几秒涌出的空调风。 是夏天独有的细节。 “你们的录取通知书比我们当年的好看多了。好怀念一中的食堂啊，比起我们大学的食堂真的是物美价又廉。哪天你借我套校服，我混进去回味一下青春的味道。” 宋淆笑了笑，低头喝了口面前的茶饮，咽下后才慢慢道：“你混进去了，到时候打算怎么出来？初高中又不像是大学，没有请假条门卫不放人的。” “大不了去找我当初的班主任把我捞出去。说起来，你高中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是说之后想考的大学吗？” “你有想考的大学？” “暂时还没有，但是应该会去首都吧。” “除了大学之外，你就没什么脱单计划？” “……高中还是得以学业为重吧。” “以后出去不要说是我的弟弟，你这也太没有追求了。美好的高中时代不用来早恋简直就是浪费青春。” 闻言，宋淆抬了抬眼：“宇轩哥，你高中交往过几任女朋友？” 陈宇轩有一瞬间的呆滞，像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眸色染上了几分难以名状的遗憾，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哥正是因为高中当了叁年的单身狗，有了前车之鉴，这才有了对你的谆谆教诲！” “少来了，你光初中的时候我就帮你遮掩过不下五个女朋友，高中还能单身叁年呢。” “不信拉倒，我和你打赌，就你这外在条件，高中绝对不可能不脱单。看在我们曾经并肩作战了那么多次的革命友谊上，你要是谈恋爱了，一句话的事，你妈那里我给你打掩护。” 宋淆笑了笑，倒也没有拒绝。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少年少女的喜欢在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被高估了的，大家在qq上整页整页地聊天，坐在前后桌传传小纸条，只要不是太过讨厌的人，就可以这样培养出名为‘喜欢’的感情了。 可这往往只是因为在那一个时间、那一个地点里出现了这个人，这种喜欢是具有可替代性的，不是她也会是另一个人。 我更希望能从全世界几十亿的人口中找到那个无可替代的人，然后走上前牵住她的手，告诉她，‘我等了你好久’。” 面前的饮料喝了大半，伴随着七月里略显聒噪的蝉鸣声，少年无比真挚地，一字一句讲述着自己的期望。 陈宇轩怔了怔，有些意外。在他眼中还只是个孩子的表弟，竟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原来他们的高中时代，以及高中时代里那些缱绻暧昧的暗恋，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回过神来，他回了句，“那可说不好，说不定你寻寻觅觅几十年，终于遇见了那个人，声泪俱下地和人家表白，然后人家回你一句‘抱歉，我已婚已育’。” 宋淆总觉得陈宇轩的话里头有一股子无法忽视的阴阳怪气，倒更像是在说他自己，但就陈宇轩从小学就没了初恋、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的恋爱经历来看，这种“寻寻觅觅几十年”实在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桌上的叫号器震动了两下，宋淆站起身，“应该是芋圆做好了，我去拿一下。要给你朋友点一份什么吗？” “不用了，她应该没有那么快到。” 第6章一见钟情 取餐处靠近奶茶店的门口，除了宋淆外还有两叁个女孩在等待着拿餐，正红着脸偷瞄宋淆。他没什么表情，把叫号器递给了服务员，端着餐盘回了位置上。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将餐盘放在了陈宇轩的对面，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上写着“妈”，向陈宇轩示意了一下后，便走出了奶茶店的门接电话。 “录取通知书已经去学校拿到了……还在陪宇轩哥等人……不太清楚，好像是他有个同学要结婚了，请他当伴郎，把西服和领结给他送来……我们应该六点前能到家……”挂了电话，宋淆正打算往回走，就见一支唇膏正向他的脚边滚来。 他蹲下身子，止住了准备继续滚动的唇膏，修长好看的手将它捡起。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就看见了一双高跟鞋由远及近地小跑过来，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 宋淆微微抬起了头，正对上了一双纤细雪白的小腿。 他的手顿了顿。 中学的男孩子大多对异性的某些身体部位充满了好奇，他们在文艺汇演上看得最聚精会神的节目往往是穿着短裙的女孩们的热舞，宋淆对此向来不置可否。 可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原来也是一个俗气的中学男生，以前没感觉，只是俗气的标准略高一些而已。 他直起了身，看清了面前的女孩。 她肤色极白，穿了一件包臀短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和腰臀比，上身的短袖带了一点泡泡袖的设计，性感优雅中带了一丝俏皮。 赵轻絮正看着他笑。 宋淆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后来的好多好多年，宋淆回忆起他们的初遇，心里仍然会有悸动的感觉。那是盛夏的七月，耳边是聒噪的蝉鸣声，心底是迸发出的漫天烟火。 “谢谢你。”赵轻絮冲他笑了笑，伸出手准备去接他手里的东西，对面的男孩却没什么反应，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她轻轻地歪了歪头，耐心解释道，“我刚才从包里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滚出来了，谢谢你帮我把它捡起来。” 宋淆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回了回神，将唇膏递到了她的手上。交接的瞬间，手指从赵轻絮的手心擦过。赵轻絮的手很凉，他的指尖却像是被灼伤了一般，烫的不知所措。 他把那只手向身后掩了掩：“……不用客气”。话说出口，宋淆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哑，像是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似的。 赵轻絮微笑着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再次表示感谢，把唇膏放进了没来得及关上的包里，抬头瞥见了面前奶茶店的店名，又低头确认了一下手机上的信息，从他身侧走进了店里。 宋淆在原地呆愣了一会，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转身跟上了赵轻絮。 他看着她进了奶茶店； 看着她和陈宇轩打招呼； 看见了她坐在了陈宇轩的旁边…… 陈宇轩也看见了跟在赵轻絮身后进来的宋淆，“这是我堂弟，刚考上一中”，他向赵轻絮介绍宋淆。 赵轻絮也看见了宋淆，她看起来有些惊讶，朝他咧开了一个笑容，“你好呀。” 宋淆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陈宇轩看了一眼接了个电话后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宋淆，听见他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位……要结婚的朋友？” 宋淆看见对面的陈宇轩点了点头。 他很想回到十分钟前，按住陈宇轩的乌鸦嘴。 他的第一次心动，还没来得及开花，就凋零了。 第7章暗恋 那是16岁的宋淆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他甚至还不认识她。 可是爱情就是这样一件霸道而毫无道理的事，在某一个瞬间，对方的某一个动作或是一句话，就那么恰好的击中了你的心。 宋淆一向不太相信影视剧里出车祸后连爱人都忘记了的失忆梗。 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失去记忆就没了感觉。 人们爱一个人，究竟是爱她的什么呢？ 相处时点滴的美好？还是那副由年轻逐渐苍老的容颜？ 赵轻絮之于宋淆，是不自觉地吸引，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心跳如雷，缴械投降。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有一天他失忆了，会忘记她吗？ 也许会的，但即使他忘记了她。只要再次看到她，他便会重新被她吸引，不自觉地向她靠近，千千万万遍。 只是可惜，这个女孩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也将成为别人孩子的母亲。 他努力埋藏好自己的心思，只是偶尔去舅舅舅妈家吃饭时，会旁敲侧击地向表哥打听一些她的事情，夹杂在其它的问题中，不被人察觉。 “你们同学会全班都去了吗？” “你说的高中下铺是戴眼镜的那个还是头发很有个性的那个？” “我不记得了，要不拿你们毕业合照看一下吧。” “你们班以前早恋的同学多吗？” 你们那个时候会评选班花或者班草这些东西吗？ 你们班的班花、班草叫什么？ …… 宋淆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但这是他枯燥的高中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乐趣。尤其是每次想到她也曾和他在同一片校园里生活过，他便觉得学校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心里的形象在日积月累中逐渐具象化，表哥说，在现如今影视剧里主角清一色“女汉子”和“女神经”类型的女性的流行趋势下，她是学校里难得一见可以称得上淑女的女孩。 她虽然是老师眼中的一等一的乖学生，但却绝不古板，在同学间的人缘极好。 听说她高一那年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表演了芭蕾舞独舞，所以在学校很有名，当年有不少高年级的学长都在追求她，却都被她拒绝了。 听说她的芭蕾舞跳得比学校里很多准备走舞蹈艺考路子的女生们还要好，但是她只打算把芭蕾当作业余爱好，不打算走专业舞者的道路。 听说她和她的男朋友是青梅竹马，男生大她四岁，在她还在初中的时候就去了墨尔本念书，两个人谈了很多年的异国恋。 听说她高中毕业后为了可以去澳洲和她的男朋友团聚，原本是打算去墨尔本大学的。但是她的男朋友最后还是说服她，去了收到的offer里更合适她的英国的学校。 …… 他没想做什么，偶尔却也不免会幻想，如果他认识她够早，她会喜欢他这样的男生吗？ 16岁的那年夏天起，宋淆所有有关于青春期的话题，都和赵轻絮有关。 第8章号码 宋淆一直到出院都没有再见到赵轻絮。 那天赵轻絮下楼买饭还没有回来，宋淆的父母已经先一步到了。徐语羽也不好意思在学生家长面前吃饭，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在楼下遇上正准备上楼的赵轻絮便一起回去了。 手术后，宋淆在医院里又住了几天。 虽然他们正处于高二升高叁的关键阶段，原本九月才开学的学生们也在八月就被学校“强制召回”了，但考虑到宋淆的身体，宋淆父母还是在出院后又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 * “小絮，之前陈宇轩堂弟生病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他好些了吗？” 徐语羽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赵轻絮还在公司处理工作上的事。 “已经出院了。他妈妈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想请我吃饭，要当面谢谢我。可是我觉得我也没有做什么，没这个必要。而且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怕尴尬了。他妈妈还是陈宇轩的姑姑，妥妥的我们长辈啊，我肯定怂得不行，完全拿不出我的师者风范……” 赵轻絮想象到电话那头徐语羽鸵鸟一样的表情，低声笑了一下，放下了手上的文件，起身去茶水间倒水。 “你怎么说的？”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拒绝，但是我怕尴尬，想了想还是婉拒了！” “拒绝了其实也好，毕竟暂时还是实习老师，跨过班主任专程感谢确实会有点不太妥贴。被有心人知道了传出‘班主任对自己的学生还没有实习老师上心’这类的说法更不好解释。” “是吧，我就是说。”徐语羽在电话那头嘟嘟囔囔，“对了，你中秋节还回荷州吗？” “回去的，最近公司不是很忙，我爸让我回家一起吃顿团圆饭。我这两天忙着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提前回去，也好多呆几天。” “那请赵同学给我预留一个档期，完成我们上次未完成的约会呗。” “我的档期随时为徐同学准备着。” 电话那边传来两声浮夸的亲吻声，赵轻絮也跟着笑起来，端着杯子回了办公桌。 * 宋家的餐桌上。 “无论如何，还是需要好好感谢人家的。正好快到中秋节了，淆淆，要不等你去荷州的时候把家里的月饼礼盒带一盒去给你们徐老师吧。”宋淆母亲是不喜欢麻烦人的性格，即便是像这样事出紧急的特殊情况下麻烦了别人，也一定要将自己感谢的心意传达到。 “他们当老师的应该不允许收礼金礼品的。”宋淆父亲边夹菜边提醒。 “淆淆不是说他们实习老师是宇轩的高中同学嘛，我这又不是给老师的，我这是帮我的侄子经营同学情的！” 正低头剥虾的宋淆父亲闻言，宠溺地看了眼一把年纪还和像个小女孩儿脾气的妻子，把手上刚剥好的虾去掉虾线，放在了宋母的碗里。 宋淆对于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小时候他还会控诉父亲对他和对母亲的待遇不一样，在父亲一本正经、面不改色地说出“我这是在锻炼你将来为你媳妇剥虾的能力”这样的话之后，他已经由最早的会愤愤不平地用筷子戳米饭、变得百毒不侵了。 听到父母的话后的宋淆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晕染了一层不自然的薄红，只是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不那么明显。 “我带两份月饼走吧，我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多亏了徐老师的朋友载我们过去，才能那么及时的到医院。” “也好，你到时候一定要记得谢谢人家。” “嗯。” 回房间后的宋淆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书，随意一翻便翻到到了夹着纸条的那一页，纸条上写着一串电话号码——是他从母亲的通话记录上誊下来的号码。 我终于有借口去找你了。 是夜，睡梦中的男孩嘴角微微上扬，大抵是有个好梦。 第9章电话线 宋淆是周六中午回的荷州。 他们新高叁提前开学的时候，该带的东西都已经带去学校了。当时晚自习时，他是临时从学校离开的，连书都没来得及收拾，所以这次返校，除了两盒月饼倒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带的东西。 他的书包里只装着一套洗干净的校服和校裤。 荷州一中要求学生在校都要穿校服，于是鞋子和发型就成了高中生们少有的能有发挥空间的地方。 女孩子们喜欢挽裤脚，配上板鞋会衬得脚腕格外纤细；男孩子们则喜欢把耳后两侧的头发剃掉，只在中间留下一定的长度，显得精神不邋遢。 宋淆对打理发型没什么兴趣，也不像大多数男生一样对球鞋有一种狂烈的热爱，他和父亲的服饰都是母亲置办的，母亲喜欢逛街，审美也在线，买的东西只要不是过分的怪异，在他眼里都只是用于蔽体的工具而已。 然而这次在收拾书包时，他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平日里穿惯了的宽松校服突然就变得有些难以入目。于是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打算见过赵轻絮后，再随便找个地方换回校服。 破天荒的，他头一次在意起自己的打扮来。 宋淆提早打了电话到寝室，让室友帮忙做了这周的留校登记。他准备周六下午把月饼送给赵轻絮，顺便把徐老师的那一份也一起给她，托她有空带给徐老师——荷州一中的教师办公室都是一个学科一间的，他在校内独送一位老师的礼，于情于理都不好。 他落了近两个星期的课，算了算时间，见完赵轻絮后还能有时间向周末住校的同学补一下这两周的进度。 * “喂？” 在“嘟”声传了好久，“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的冷漠女声即将出现时，宋淆听到了话筒里终于传出了声音，沙沙哑哑的，和她往常的声音不大相同。 宋淆有些不太确定，他低声问，“赵轻絮吗？”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即便在心里默念过无数遍，叫出口的一瞬间他还是发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喉咙止不住的发紧，直到被小卖部的老板娘瞪了一眼后，才发觉他的手指正因为紧张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抠电话线。 他急忙松开了放在电话线上地那只手，抱歉地向老板娘看了一眼。 “您是哪位？”赵轻絮有些奇怪地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确认这不是通讯录里存过的号码。 “我是宋淆，是徐老师的学生。中秋节要到了，我妈妈让我给你送月饼，想谢谢你之前送我去医院。” 宋淆担心自己提到“陈宇轩堂弟”的身份，难免会让她想到他们初遇的时候，赵轻絮是来给陈宇轩送伴郎服的。徐老师说不要在她面前提这件事，他怕她想到会伤心，便隐去了陈宇轩的名字。然而“急性阑尾炎”也着实不是什么美好的相遇故事，宋淆私心不愿意提那几个字，于是拐弯抹角地表明了身份。 第10章月饼与红酒 “是你呀，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赵轻絮的声音仍旧不太清楚，像是半梦半醒之间被电话吵醒。 “你现在在荷州吗？在的话我给你送过去吧。” 上次在医院，宋淆从徐语羽那里了解到她节假日通常都会回荷州，不过后天才是中秋节，他并不确定她有没有回来。 “我现在……可能不太方便。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月饼你带去学校和同学分吧。也许提早了几天，不过，中秋快乐。”赵轻絮语气轻柔。 电话那头的男孩没再讲话，就在赵轻絮以为对方掉线了而准备挂机的一瞬间，电话里传出了男孩的声音，语气委屈，“可是我妈那里我没法交代，我不想骗她。” 赵轻絮愣了一会儿，低声叹了口气，报了一个地址：“路上小心”。 * 宋淆到赵轻絮给的地址的时候，赵轻絮已经在公寓楼下等他了。 赵轻絮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孩。 那日在医院来往匆忙，现在仔细看才发现宋淆长得十分不错，比他们那一届的校草还要好看些，是校园里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男生类型。 有点像年轻时候的柏原崇。赵轻絮在心里默默评价。 他的面庞清俊，个子很高，眼睛尤其的亮，当它们认真地看着赵轻絮的时候显格外真诚。 事实上宋淆也的确正在认真地看着赵轻絮。 她今天明显没有出门的打算，未施粉黛的脸相比带妆时的精致多了几分幼态，脚下穿了双平底鞋，连衣裙应该也只是出于好穿脱的原因随手从衣柜里拿出来换的。 她的眼神迷蒙，脸很红，看起来呆呆的，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白兔。 空气中即使被风吹过还是很浓的酒味提醒着宋淆，她喝酒了，还不少。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伤口都已经没有感觉了。” “那就好，饮食还是得多注意一些。谢谢你的月饼，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替我向你家人也转告一声中秋快乐。” 赵轻絮看起来还是不在状态，但即便如此，讲出来的话仍然挑不出什么差错。宋淆听陈宇轩说过，赵轻絮研究生毕业后就进了自家公司，想来对这些场面话很是熟稔。 宋淆低头看向赵轻絮手上拎着的礼盒，从盒身的长度看像是瓶高档红酒，价值不菲。 宋淆突然有些厌恶这样毫不欠人情的你来我往，他给她月饼，她便回礼红酒。 下一次，他还能用什么借口来找她？ 他一点儿也不愿意和她分的这样清楚，却又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她的心中无足轻重。赵轻絮的心里有一道门，而他被那道门隔在了外面，进不去，触不到，窥不着。 宋淆久久没有接过赵轻絮手上的东西，鬼使神差地，他说了一句，“我能上去坐坐吗？” 等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像是补救似的加了句，“我有些口渴”。 赵轻絮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呆滞了一瞬后点了点头，有几分无奈地朝他微笑，“是我失礼了，你跟我来吧。” 第11章黑啤 进到赵轻絮的公寓时，宋淆大概能理解她所说的“可能不太方便”了。 屋子里的酒味很浓，客厅茶几和地上随意摆放了很多喝空了的黑啤易拉罐，一旁还有接近半箱未拆封的，想来如果不是被“不速之客”打断，它们也是和空易拉罐一样的下场。 “抱歉，有一点乱。”赵轻絮边说着边去开了窗通风，“你随便坐，我去给你找点喝的。” 赵轻絮转身去了厨房后，宋淆才悄悄地观察起公寓。赵轻絮的公寓十分整洁，却不是冰冰冷冷、没有生活气的整洁。 他们进门时宋淆便听见了电视的声音，此时仔细看，才发现正播放着的是岩井俊二的《情书》，旁边连接着笔记本电脑在放映，应该是自己选的片，可赵轻絮在出门前并没有按暂停键。 她没有真的想看电影，宋淆想。 是为了让空荡的家显得不那么落寞吗？ 她喝这么多酒，是因为伤心吗？ 原来她这样优雅从容的人，在难过时也还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还能翻出家里的红酒，对着他这样一个外人说着礼貌疏离的客套话。 是了，外人。 “抱歉，冰箱里没有饮料了，我给你泡蜜桃乌龙茶可以吗？”赵轻絮从厨房出来，问向宋淆。 “我能和你一起喝这个吗？” 赵轻絮顺着宋淆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些诧异。她走近茶几，收走了离的近的几个易拉罐空罐，边收边冲宋淆摇了摇头，“未成年的小朋友不能喝酒哦。” “我已经过完农历生日了，也能算得上是成年了。”宋淆小声反驳。 “你阳历生日是什么时候？” “9月17日，很快就到了。而且我们班上很多同学未成年也喝酒的。” “是很快就到了。”赵轻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没几天了，就再耐心一点，等9月17日之后再喝吧。这款蜜桃乌龙茶是我之前在日本买的，尝尝看，味道很不错的。” 宋淆忽地按住了赵轻絮收空罐子的手，赵轻絮看向他，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委屈。 “天气太热了，我不想喝热的。” 赵轻絮怔了怔，不知是酒的后劲上了头，还是陷进了男孩深黑的瞳孔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待回神，她有几分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你想喝就喝吧，记得少喝一点。我去泡茶，等茶凉了你再喝茶。”说罢，没再回头，去了厨房。 宋淆看着有些近乎于落荒而逃的赵轻絮，忽然笑了笑。 醉酒后的她，真是越来越像小白兔了。 宋淆本打算从一旁的箱子里拿一罐，思考了一会后，端起了茶几上还没有被收走的易拉罐摇了摇，连续晃了几个后果然发现了有一罐里面还剩了不少。 他偷偷地向厨房的方向瞥了眼，确认赵轻絮暂时不会出来，唇瓣对着易拉罐的开口，仰头喝了一口。 黑啤的苦味在舌尖泛开，甜味却在心头遽然绽开。 赵轻絮在厨房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手上端着壶热茶，拿了隔热垫垫在了茶壶的下面。她在沙发上坐下，背挺得很直。 她也连着拿起了好几个打开了的易拉罐摇了摇。 “怎么了？”宋淆握着瓶子的手指略微收紧。 “没什么，记得出门前有一瓶刚开的，才喝了一半……应该是记错了。”语毕她也没再纠结，重新去箱子里拿了一瓶。 宋淆没再回话，手不自觉地微微捏紧了些易拉罐瓶身，仰头又喝了一口，嘴角不自觉得翘起，暴露了故作镇定的内心。 第12章心跳 公寓里除了电影播放的声音，一时格外的安静。 赵轻絮喝得醉醺醺的，一时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话题好，宋淆则是因为紧张，担心自己说错什么不应该说的，故而二人都未开口。 赵轻絮和宋淆都盯着电视看，不考虑地上越来越多的空易拉罐和黑啤纸箱里越来越空的位置外，两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聚精会神。 而事实上，赵轻絮正一边盯着电视屏幕发呆，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手里的酒。宋淆则巴不得两人能一直这样安安静静地待下去，赵轻絮不提让他走，他便也捧着“沉默是金”的原则，能多待一刻是一刻。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两声微信的提示音，手机放得有些远，坐在沙发上不好够到。 赵轻絮回了回神，起身去拿。不知是坐得太久麻了身子，还是酒精上头的缘故，刚站起来还没有走两步，整个人便向一旁倒去。 宋淆眼疾手快站了起来想去扶她，许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沾过酒，他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站不稳，等反应过来时，两个人已经一齐跌向沙发了。 赵轻絮侧趴在宋淆的身上，宋淆的手还和摔下前的最后一刻一样搭在赵轻絮的腰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电影正放到了博子和秋叶接吻的场景，敞开的窗户降低了空调的制冷效果，空气的温度一时间显得有些高。宋淆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盯着赵轻絮的眼神格外炽热，像燃着火。 赵轻絮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的眼神迷茫，盯着宋淆看了半晌，眼睛里染上几分疑惑，“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宋淆没有回答。 电视屏幕上的黄色灯光昏暗暧昧，伴随着轻音乐，让人不自觉地陷入这样的氛围中。 赵轻絮看着宋淆痴盯着自己的双眼，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半晌，她将信将疑地开口，“你不会……喜欢我吧？” 宋淆觉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瞬间绷紧了，他微微屏住呼吸，仍是看着赵轻絮，没有回答。 等不到回答的赵轻絮眼神愈加迷茫，下一刻，宋淆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双唇上。 他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赵轻絮只停留了几秒，而后趴在了宋淆的胸口上。宋淆感受到自己心脏有些不受控制，剧烈跳动的声音正通过胸腔一下一下地传到赵轻絮的耳朵里。 而后，赵轻絮抬起了头，对上宋淆的眼，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是跑到老师面前讨要嘉奖的小朋友一样，“你真的喜欢我啊。” 宋淆的身子愈发僵硬，仍是一言未发，只是盯着赵轻絮的脸，面色复杂。 “喜欢一个人是会有心动的，心动的时候心跳会很快。” “你不信吗？”见宋淆不回答，赵轻絮有点不满，“我证明给你看。” 她再次亲了上来，在即将离开宋淆的唇的那一刻，宋淆仰头追了上去。 抱枕被挤掉了一个到地上，沙发内部的全天然乳胶颗粒凹陷下去。一声声几不可闻的柔媚低喃在空气中散开，成了增加情欲的天然香氛。 第13章罪行(微H) 二人唇齿相依，舌尖相互嬉戏追逐。 沙发不算宽敞，即便是二人交迭地躺着，摆放着的手脚也仍是显得有些拥挤。 来回动作间，宋淆的上衣被撩起，裤子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解开，露出了平坦却有硬度的小腹。赵轻絮连衣裙的下摆更是掀到了腰侧，她原本就只打算简单地下个楼，因此打底裤也没有穿，此时下身一双细白的腿间，只有一条纯白色的蕾丝内裤。 赵轻絮原本趴在宋淆的胸膛上，但宋淆比她高上许多，她需要仰着脖子才能凑上他的唇，宋淆则是低着头配合她。二人的姿势都很吃力，却是分秒必争般唇齿缠绵着，连分开几秒调整姿势都不愿意。 这般亲了许久后，赵轻絮才渐渐感觉后颈处有些酸痛。她转了脑袋，向上爬了一些，原本放在腰处的手也顺着宋淆紧实的肌肉块向上滑去。 手掌抚过之处成了一股酥麻电流向小腹处涌去，宋淆感觉到下体逐渐坚挺，四角内裤被撑起了一个高高的帐篷。他将怀里的赵轻絮抱得更紧，呼吸声一下比一下更粗重。 赵轻絮向上爬去时，花穴顺着肉棒划过，早已被淫水洇湿的内裤贴合着花穴的形状，蹭过龟头严丝合缝地卡在了一起，惹得宋淆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赵轻絮的后脊处亦是一片发麻，喉间泄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呻吟。 他抱着赵轻絮翻过身，将赵轻絮压在身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 她的唇瓣晶莹红肿，在灯光下闪着水光。赵轻絮被吻得迷迷糊糊，突然间停下也没有反应过来，微睁的眼里充满了茫然与不解，似是在问宋淆为何停下。 宋淆喉结滚动，仔细确认赵轻絮的脸上没有丝毫不快或是抵触后，他抚摸着赵轻絮额上的碎发，在心里默道：你不拒绝我，说明你也是想要我的吧。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再继续下去的话，我就真的不能再停下了…… 他心里其实有几分明白，此刻的赵轻絮大抵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呢？他只不过比她好上几分，还认得清怀里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罢了。 可他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地问。 微醺与酩酊大醉是不一样的，若说醉得厉害的人像是被打了麻醉，吹牛、忆往昔、发酒疯想做什么做什么，那微醺的人就是浅眠的沉睡者，吹一吹冷风或是聊两句天就醒酒了。 他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清醒时的赵轻絮所给与的回答。 是她先亲的他； 他裤子上的纽扣与拉链，是被她解开的； 他给过她反悔的机会了； 他只是……没有拒绝而已…… 若如此这般，他还是免不了遭受“趁人之危”罪行的审判的话，他愿意倾尽所有来赎罪。 宋淆温柔地看了赵轻絮许久，而赵轻絮似乎是没有了耐心，伸出手臂环住了宋淆的脖子，将他的上半身拉近、重新覆上了她柔软的香乳，续上了之前的深吻。 第14章十八岁(H) 宋淆的裤子早就被打开，赵轻絮随意蹬了几下便被褪至小腿，他自己又将剩余的脱下，起身跪在了沙发旁，将脸埋进了赵轻絮的腿间。 他凭着本能来回地舔弄花瓣，找到藏匿于花瓣里的小洞，将舌头模拟性器向内探寻。宋淆舔得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可仍惹得赵轻絮情动不已，情不自禁地收紧雪白的大腿内侧，去夹腿间入侵的“外来物”。 这般舐弄了许久后，宋淆伸出手指在湿润的洞口试探，发现流出的水变得透明而黏滑，质地有些像是鸡蛋清。 赵轻絮面色绯红，喘出的气时缓时急，微蹙着眉，却不似是痛苦之色。 身下的沙发早已湿得不成样子，凭着为数不多的女性生理知识，宋淆判断她大概是准备好了，于是握着涨得发红的肉棒抵在了花穴的入口处，将硕大的性器缓缓沉入了少女的身体里。 “慢一点……好疼……”赵轻絮轻声抽气。 宋淆闻言便停下了动作，打算抽出阳具。 身下的少女却伸手搂住他的腰背，“别走，缓一缓……缓一缓就好。” 宋淆不敢再动，又粗又长的肉棒只插了一小节进去，留在外面的小半截上的青筋狰狞地绷起。 这样僵持了一会后，赵轻絮方才小声道：“好像好一点了。” 宋淆依言继续动作，比起初入时的莽撞，这一次的他动作格外温柔，一点一点的将整根粗长全部塞入那湿热的蜜穴中。 适应片刻后，他开始将顶到最深处的肉棒向外抽动，可肉棒被紧致的内壁包裹着挽留，行进艰难，吞吐间一阵阵蚀骨的快意直向头顶袭去。宋淆忙停下动作，深呼吸几口后才暂时止住了射意。 可赵轻絮有些不满于这样的“小打小闹”，她主动挺动腰肢，去吞吐那分身。 原本就只是“强弩之末”、强忍着射意的宋淆哪里禁受得住这些，急急忙忙地向外抽出性器。 赵轻絮感受到了他逃离的意图，修长的双腿勾上了他的腰侧，重新紧紧地贴上他的身子，昂扬着的肉棒被分毫不差地重新吃了进去，鼓鼓的囊袋更是重重地拍上了她的臀部。 整根没入的一瞬间，温热的精液在甬道深处释放。待最后一滴乳白色液体射尽，宋淆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将头埋进了赵轻絮的颈间不敢看她。 赵轻絮这会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些神，她凑近端详的宋淆的脸，好半天才迟疑道：“你……十八岁……？” 正躲避赵轻絮目光的宋淆闻言僵了僵身子，他自然是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比钻石还硬的东西，是18岁男生的鸡巴”这句话的。以往听见只觉得粗俗荒谬，可现下被赵轻絮质疑，他却是迫不及待要为自己“正名”，连带着刚射过的肉棒都重新胀大、蓄势待发起来。 赵轻絮适才清醒一小点，只依稀记起身上的少年说自己已经过完了十八岁的农历生日，十八岁……所以是成年了……还是没成年呢……？可还没等她来得及捋清思绪，那边宋淆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驰骋，肉棒次次尽根贯穿蜜穴，她被撞得颤颤巍巍，再无暇思考年岁的问题。 …… 宋淆确认自己是真的醉了，十八年来第一次，他没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体内的冲动支配了一切，像是做了一场梦，偶然的某个瞬间，他能意识清楚的知道这是个梦境，而更多的时候，他只是这场梦的旁观者。 身体的本能指引着赵轻絮向更深处探索，仿佛坠入云间。赵轻絮陷入沉睡前，耳畔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博子说对着茫茫大雪喊“你好吗？” —————— 今天迟到啦，对不住大家，给大家鞠躬道歉。 虽然小糊文也没啥人看，但是我还是会努力更到完结，争取不坑文的！ 第15章蜜桃乌龙茶 两人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赵轻絮脑子乱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宋淆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赵轻絮呆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的样子。 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脸特别的红，擦得只是半干的头发偶尔还会有水珠滴落到衬衫上。他走近赵轻絮，在沙发前蹲下。 “对不起，我知道那种药对身体不好，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以后？什么以后？他在说什么胡话。赵轻絮看向他，没太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但此时明显不是谈论这个的时机，眼下她只想赶快结束这件事情。 “不用说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是我喝多了酒，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我会负责的。”宋淆的眼神真诚而炽热。 赵轻絮发现自己无法与他那双眼对视，她移开了目光，低声道：“不用。” 男孩的脸红得不正常，锲而不舍：“那你对我负责吧。” “可以，你想要什么，我会尽我所能的补偿你。” 赵轻絮活了二十五年，从没有想象过“糟蹋良家妇男”这样的事情有一天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他们二人之间，她才是那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这个责任该她来负，是她没有掌控好局面，让一切失控。 这是个错误，她需要弥补这个错误。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想要你当我的女朋友，也可以吗？”宋淆问得小心翼翼。 闻言，赵轻絮抬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眼神直直地看向宋淆。宋淆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却还是认真地对上了赵轻絮的视线。 半晌，宋淆才听见赵轻絮的回答—— “我没有找另一半的打算，以后也不会有结婚、生子的计划。” “即使有一天，我决定找另一半了，你也并不是我的选择。” “你还年轻，再过一年就去大学了，你会遇见很多很美好的女孩儿，她们才是真正适合你的人。” “我很抱歉出了这样的事，金钱方面的赔偿，你可以和我提。” …… 她看着眼前的男孩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有些于心不忍，她不愿意用工作上的谈判技巧和对方斡旋，在能力范围内的，赵轻絮愿意给他应有的赔偿。 宋淆垂眸，神色受伤。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她以为宋淆不会再说什么了的时候，她听见他轻轻出声—— “我不要你的钱。” 说罢，拿起了沙发边的书包，向门口走去。 “今天的事可以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吗？”赵轻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了几分心虚。 宋淆顿了顿脚步，没有转过头。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我登记了留校表，要先回学校了，你记得早点休息。” 赵轻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还在读高中的时候，班上的同学有一次谈到“如果可以，你最想和班上的谁互换人生”的话题，百分之八十的女生和百分之十的男生都指了她。选择她的女生们和男生们的理由出奇的一致，都说是想感受一下同时被男生和女生追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小时候的赵轻絮也不是没有过调皮的日子，只是她是家中独女，将来是要接手父母的公司的，父母对她的要求颇为严格。加之有周颢那样一个遇事处变不惊的人在她身边一起长大，性子便随着年岁的增长日渐变得文静从容了。 她的人生还从未做过这样离谱的事。 赵轻絮盯着桌上的蜜桃乌龙茶久久没有回神，蜜桃乌龙茶已经凉透了，可惜不会有人再去喝它了。 第16章芭蕾 赵轻絮原本计划在家里过完中秋后，再待几天再走，但公司那边临时有事，吃完团圆饭后的第二天她便临时回了沪城。 荷州是赵轻絮的老家，父母当初去沪城创业，原本是想将她一起带去沪城的。但当时赵轻絮学籍出了点问题转不出去，她又吵着不愿意离开周颢哥哥，无奈之下便留了她在荷州的爷爷奶奶家长大。父母虽不常在身边，他们对赵轻絮的教育却没怎么松懈，除了定时会打电话来询问课业，也给她报了很多的课外补习班和兴趣班。 周颢年长她几岁，当妈妈带着赵轻絮去选兴趣班、试听不同的乐器课时，周颢早已经上了好多年的钢琴课，能弹奏出流畅而富有感情的钢琴曲了。 也许是觉得自己学的太迟，怎么赶都赶不上总是样样都比她好的周颢，从小到大跟在周颢屁股后面要求什么都一模一样的赵轻絮，说什么也不要学习乐器。 那时她的想法也简单，周颢弹古典乐，她就去学古典芭蕾给他伴舞；如果周颢学的是二胡或者古筝这类民族乐器，她就去学中国舞或者民族舞。 思及此，赵轻絮转身去了舞蹈房，开灯换上了练功服和足尖鞋，做完基本的热身和拉伸后，打开放在一旁的音响。 音响开了后便响起了《睡美人》第二幕奥罗拉公主的变奏，她便没再切换音乐，对着镜子跳了起来。 待一曲舞毕，赵轻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眉，走去停了音响。 她的肢体控制明显没有当年好，不仅上肢的表现力有退步，脚部动作也没有当年干净。 小时候和赵轻絮一起上芭蕾课的同学，很多都陆续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再学了，只有赵轻絮坚持了下来。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常说，赵轻絮的性子是随了她奶奶，外柔内钢，看着温温柔柔的，实际上内里坚韧，不肯轻易服输。 熄了灯，赵轻絮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 她在英国念书的那几年，虽然每天都会练习基本功来保持身体的软开度，但是几乎没有完整地跳过芭蕾舞曲。 她不习惯与人同居，英国学生公寓的ensuite房型需要共同厨房，而大多数的的studio房型没有阳台，冰箱的冷冻层特别小，洗衣机也是公用的，多少有些影响生活质量，所以赵轻絮一开始便没有考虑住在学生公寓里。 找到各方面都合适的房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能租到街区安全、离学校近、装修的又好的公寓已经是件幸运的事了，还另外想找带有练功房的房子实在难如登天。她也曾试过联系当地的舞蹈室，可惜问了好多家都说是练功房不对外开放，想要报名他们的舞蹈课又凑不上合适的时间。 舞蹈是需要不停的练习的，都说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叁天不练观众知道。在英国的那几年没什么机会跳舞，她回国后花了好一阵子才恢复了些感觉，却还是和之前的水平相距甚远。 内里坚韧，不肯轻易服输吗？ 这几年，我过得可真有够糟糕的。赵轻絮想。 第17章动物缘 提前结束中秋假复工的赵轻絮忙得几乎没有空闲时间，每天回到家都是洗漱完就睡，连轴转了半个月终于完成了手上的项目。 在茶水间倒了杯水，赵轻絮回到座位上，翻开了右手边的日程本，开始对着电脑安排接下来的项目进展。 笔尖触及九月日历上9月17日的那格日期时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染开少许，好几秒后才移开。 赵轻絮眉眼低垂，鬓边的发丝垂下来几缕，遮挡住了她的神色，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 日子一天天过的飞快，赵轻絮倒是每天都过得大同小异。 某天下班回家，她绕路了去了市中心的母婴店给请产假的雷芝买了些母婴用品。听说雷芝生了个女儿，赵轻絮想着近几天去医院看望一下她，顺道包个红包。 雷芝是赵轻絮的助理，在赵轻絮还没接手公司的时候就已经在公司工作了。 雷芝和她先生都不是沪城人，他们在沪城上的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这里打拼。沪城近几年的房价愈发高的吓人，绝对不是他们那样的打工一族能承担的。眼看谈了这么多年，双方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两家人东拼西凑地凑够了笔首付，好歹算在沪城有了个家。 赵轻絮从母婴店出来，在路过隔壁的店时无意间扭了下头，就看见一只巴掌大的蓝白英短正盯着她看。 赵轻絮觉得这只小猫可爱极了，便朝它笑了笑。 小猫也不怕她，向她走了两步，可惜关猫的玻璃柜和猫舍橱窗之间还有段距离，它没走两步便没法再前进。小猫也不气馁，就蹲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赵轻絮，眼睛睁得圆圆的。 赵轻絮觉得这样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识，记忆里也有一双眼睛，这样认真而诚挚地看着她。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麻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但酥麻感却即刻从心头涌出来，席卷全身。 犹豫片刻，她推开了猫舍的门。 “你运气特别好，它是我们这一窝品相最好的呢。早早就被定下了，那小姑娘读初中，满两个月接走了没几天就又送回来了，说是家人不给养。” “第一针疫苗已经打过了，再过一个月打第二针。” “需要交一个绝育押金，到年龄绝育完之后这笔费用会退回的。” …… 等红绿灯的时候，赵轻絮转头看了眼副驾驶身上的航空箱，小猫除了刚进去的时候象征性地喊了几声外，一直都乖乖地呆在箱子里。 说起来，赵轻絮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小动物缘。 小学的时候校门口有小摊贩兜售那种黄色毛茸茸的小鸭子，一只才两块钱，她缠着爷爷给她买了一只，养在家里的阳台上。没想到没过多久，一次赵轻絮在阳台上浇花，没留心小鸭子藏在了另一盆花盆边，竟然一脚将它踩去了西天。 小轻絮哭红了眼，将它埋在了院子的枫树下，还为小鸭子坚持吃素了一个月。 那时候赵轻絮邻居家有个姐姐养兔子，买回来时小小的一只，养的白白胖胖，邻居姐姐宝贝得不行。一次姐姐一家人出门旅游，就拜托隔壁赵轻絮家照顾一段时间她的兔子。 赵轻絮开心地答应下来，从早到晚地盯着大胖兔子盯不够，看它干什么都觉得新奇。然而没想到，兔子来赵轻絮家旅居的第二天就去广寒宫找嫦娥去了。 后来找物业一打听才知道，大胖兔子平时散步的那片草坪昨天刚好洒了农药，大概是没注意吃了那带农药的草的缘故。 邻居姐姐回来后哭得撕心裂肺，赵轻絮在一旁愧疚得说不出话。最后还是由赵轻絮爷爷出面买了一大堆礼物加红包作为赔偿，诚挚道歉之后，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自此赵轻絮就收起了养小动物的心，连经过她爷爷养的鹦鹉都要绕几步远路。 第18章欧阳修 回到家，赵轻絮便将猫从航空箱里放了出来，它似乎对新家挺满意，边走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倒是并没有老板说的“猫到新家后可能会有强烈的应激反应”的情况。 赵轻絮留它一个人熟悉环境，起身开始收拾在猫舍置办的必需品。 书房传来铁盒掉落的声音，赵轻絮放下了手中的猫碗，走向书房。 是置物架上的马口铁盒被撞到了地上，罪魁祸首正蹲在一旁，显然有些被吓到了。马口铁盒没有关好，里面的明信片在地上成迭散开，像是洗牌时的扑克。 赵轻絮捡起了盒子和明信片。 这个盒子是专门用来装和朋友之间相互送的明信片的。高中那会儿，女生们喜欢把明信片当贺卡来用，也不用贴邮票，送礼物时放在礼品袋里一起送出去就行。明信片一般是整盒买，通常一盒会有一个主题，手里这迭明信片最上面的那张就是“最美诗词”系列的。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欧阳修” 背面是徐语羽的字迹——“祝我的絮宝贝儿圣诞节快乐”，一旁还画了一个夸张的苹果。 说起来，其实赵轻絮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平安夜要送苹果，照这个道理岂不是妇女节要送覆盆子、感恩节要送橄榄菜？ 她将明信片放回了盒子里，盖上盖子放回了置物架上。 “你喜欢欧阳修的诗吗？”赵轻絮蹲下身子看向小猫，“那我叫你欧阳修好不好呀？” “以后我们就互为家庭成员啦，请多多指教。” 赵轻絮笑着在欧阳修面前的地板上摊开手掌，欧阳修似乎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把它肉嘟嘟的小粉垫搭在了赵轻絮的手上。 * 春去秋来，转眼高叁也到了下半年，高中校园里的氛围也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每个班级的黑板上都写上了高考倒计时，任课老师下课后讲台周围总是围满了问问题的同学，几乎要到下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老师才能匆匆赶往下一节课的教室。 学校也想着各种办法激发学生们的潜能，“高考百日誓师大会”办得轰轰烈烈，“拼高叁一年，赢无悔人生”之类的横幅也挂满了教学楼，似乎做完这些，学生们就真的能加倍努力、超常发挥。 “宋淆，教室后面目标院校板上贴着的那张沪城大学是你写的吗？我看着像你的字。” “嗯，是我的。”宋淆停下了手里做试卷的笔，轻轻扭了一下脖子来放松。 宋淆旁边位置上的同学课间出去了，龚致顺势在宋淆旁边坐下，“我怎么记得你之前是打算去帝都的？” “想了想还是离家近点好些，节假日想回家也方便。” “我应该就留在省内了，我这种一本线上下浮动的分数也考不到省外什么好大学。” 自习课的坐班老师提前从前门进来，两人见了也就没再多聊，回到了座位上各自应对繁重的课业。 黑板上的左上角写着“离高考还有42天”，正中间是各科课代表写的当日学科作业。 宋淆莫名地有些紧张。 还有42天，他就不再是一名高中生了。 他急于摆脱空间地域的束缚，急于摆脱“高中生”这个身份。 等到了沪城，即便他什么也做不了，能和她顶着同一片蓝天、走着同一方土地也是好的。 如果能时常见见她，那就更好了。 第19章尾随 沪城和荷州虽然都属于南方城市，但沪城的地理位置更偏北，冬天也冷上不少。冬日清晨的草坪和树枝上总是凝了一层白霜，在初升的阳光里慢慢消融。 临近年关，街上的年味日渐重了起来，超市里的春节周边和拜年礼品都摆到了最显眼的c位上。沪城的大学也都陆陆续续放了假，城市内禁放烟花爆竹后的新年，倒也说不清是愈发热闹还是愈发冷清了。 年底的公司异常忙碌，忙着结束手上的项目、忙着年底结算。 之前赵轻絮一天给欧阳修喂叁次猫粮，早上出门喂一次，傍晚回家喂一次，睡前再喂一次。年终忙得天昏地暗后，经常深夜回家看见欧阳修可怜兮兮地蹲在猫碗边等着投喂。赵轻絮自责又心疼，立马下单了自动喂食器和智能猫砂盆，才算勉强解决了燃眉之急。 这天赵轻絮照旧忙到晚上十点多，出了公司走向停车位准备开车。头顶橘棕色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影在地面上像加了复古色滤镜的画。 赵轻絮听见身后不远处有脚步声跟着她，她谨慎的放缓了脚步，希望后面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行人，趁她走得慢之际走到她的前面去。不曾想，身后的脚步声也在几步之后停止了。 她没再继续前进，转身进了路旁还开着的便利店。在便利店里，她装作俯身选购便利店的商品，余光透过玻璃橱窗看向了刚刚的那片人行道。 人行道上空无一人。 赵轻絮随意选购了几款面包零食，在便利店里磨蹭了一会，发了定位给雷芝，留了条言——“雷芝姐，我好像被人尾随了，等安全到家后我给你发信息报平安，如果一个小时之内都没到家的话，麻烦帮我报下警。”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雷芝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雷芝姐，这么晚打扰你了。” “这有什么，我照顾小孩子，断断续续也睡不了整觉。你和我通着电话吧，这样有事我可以第一时间说。” 赵轻絮边接着电话，顺着有监控的大路走到了停车场，坐上车后锁了门。 “谢谢雷芝姐，我现在在车上了。” “那等你到家了再给我发条信息。以后再加班到这么晚的话最好找个人陪你，女孩子大晚上的总归不太安全。” 赵轻絮应下，道了谢。 为了防止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她把加班场所转移到了家里，每天按时下班。 除了有次开车回家的路上，无意间瞥见公司对面的奶茶店有个人影有些熟悉外，倒也没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当时赵轻絮开着车从奶茶店门口飞快的经过，等她再想看清楚时，已经开出了好远。她好奇心向来不太强，过了几天便忘了这件事。 * 等终于结束了全年中最忙碌的年终，按照往年惯例，赵轻絮包了个餐厅，请全公司上下在正式放假之前一起聚一下，算是个小型年会，但是没那么正式。 席间有人来向她敬酒，看见她的杯中只装了果汁，非得让她喝两杯，囔囔着一会给她叫代驾。赵轻絮虽不太喜欢酒桌文化，却也不虚这些场合，从容地客套了几句“戒酒了”“我酒量差，喝酒容易误事”便四两拨千斤地推了回去。 她向来不在外面喝酒，不过自从上次在家里喝酒都喝出了事后，她便彻底不碰酒精了。 第20章我们一家 吃完饭，赵轻絮因为要结账所以留到了最后，等她从餐厅出来时才发现外面下了很大的雨，还伴有时不时的几下闪电，以及紧跟着的雷鸣声。 赵轻絮没有带伞，在酒店的大厅里等了很久也不见雨停，天色渐晚，她拢了拢外套便准备走入雨中。 可没淋两步的雨，她的头顶便被一顶极大的伞给遮挡住了。赵轻絮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只看见了雨滴汇聚成水柱从深蓝色的伞沿滑落下来。 她转过半个身子看向身后，对上了一双握着伞柄、白净修长的手，手的指甲剪得很干净，指关节在冷风中被吹得有些发红。 赵轻絮顺着伞柄向上看。 她想，欧阳修自动喂食器里的猫粮好像空了，它今天估计又挨饿了。 这想法出来的瞬间，她有些难以置信，再次见到宋淆的第一刻，她竟然在想她家的猫。 她滴酒未沾，却觉得自己在这雨夜中醉了，思维飘飘忽忽，跳跃得能越过大西洋。 “走吧，再站下去全身都要淋湿了。”宋淆打破沉默，带着她一起走向了停车场。他们靠的并不近，手臂与手臂之间还隔着一小段距离，好在伞足够大，撑的下两人。 待宋淆遮着赵轻絮坐进了驾驶室，赵轻絮才犹豫着开口道，“你要去哪里吗？我送你吧。” 宋淆点了点头，绕过车子前方，收伞坐在了副驾驶上。 “多亏了你的伞，你要去哪里？” “沪城大学。”说出口，宋淆犹豫了一下，“不过宿舍有门禁，这个点应该回不去了。” 赵轻絮刚发动了车，闻言奇怪的转过头看向他，“那你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 “没干嘛。”他回答的小声。 “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不知道。” “我在附近酒店给你开间房间吧，你先住一晚，明天再回学校。” “我没有带身份证。” 赵轻絮沉默了好一阵，宋淆也没再回话，安静地端坐在副驾驶上。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过了许久，赵轻絮终是叹了口气，妥协道：“我家没有空的卧室，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书房凑合一晚。” 终归是好友的弟弟，闺蜜的学生，即便知道对方八成是故意的，她还是没法就这样把他一个人扔在大雨里。 “我不介意的。”这次他倒是回答得很快。 沪城像是一个不夜城，大晚上依旧灯火通明。雨水打在挡风玻璃上又被刮开，又给灯光增添了几分朦胧迷幻的色彩。 “你在沪城大学念书？” “今年九月份刚来报到，学经济。” “我在英国的时候念的也是经济。” “我知道。” 赵轻絮看向了副驾驶，正对上宋淆的视线，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车子一路开进地下室，停好车等电梯的时候，宋淆乖乖地站在她的边上。他今天穿了件短款的棉衣，背上背着一个双肩包，手上像拐杖一样拄着那把大伞。 赵轻絮觉得气氛有些安静，安静中还透着几分尴尬，她觉得这份尴尬甚是难熬，便试图找些话题缓和一下。 “你的伞真大，都能撑下我们一家了。” 宋淆猛地看向她，脸色爆红。 话刚说出口，赵轻絮就意识到了这句话不仅容易误会，而且堪称尬聊届的典范。她脸上也有些臊，故作镇定地解释，“我指的是我爸妈和我”。 宋淆点点头，耳朵上的红色却是没有消散分毫。 好在电梯适时的到了，赵轻絮也没再管什么客人优先的礼仪，径直扎了进去。 追-更：seyushu.com (woo18.vip) 第21章醉翁 赵轻絮现在住的公寓是之前父母在沪城创业时买的，原本是有叁间卧室的户型，她自己一个人住，便打通了次卧和客房，修了个带大衣帽间的卧室，原本最大的那间主卧被她改成了舞蹈房。 好在她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在书房里摆了张沙发床，不至于让宋淆打地铺。 赵轻絮身高在1米65左右，除去常年穿高跟鞋的高度，宋淆目测高了她大约二十厘米，她翻了整个衣帽间都没找到一件宋淆能穿的衣服，最后只翻出了件酒店同款白色浴袍。 “我这里没有别的衣服了，你洗完澡先换上这个吧。衣服洗完烘干，明天早上就能穿了。” 宋淆应声接过，取下了肩上的包。 书包的后面被雨打湿了，他担心弄湿地毯和沙发，打算把书包直接放在一旁的木地板上。他取出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了茶几上，刚把书包摆到地上，欧阳修就从沙发底下蹿出来，拉着书包带子玩。 “欧阳修，不要玩这个。”赵轻絮出声制止。 欧阳修有些委屈，不情不愿地收回了爪子。 “它的眼睛好漂亮。”宋淆蹲下抚摸它的背部，夸赞道。 赵轻絮不知为何竟感到了几分心虚，她垂眸看了一眼宋淆，没有回答。 “它是男孩子？” 赵轻絮低声“嗯”了下。 “大名叫欧阳修的话，小名是不是叫醉翁？” 赵轻絮的心猛地颤了一下，急忙出声道，“不是的。” 在撸猫的宋淆抬起头，似乎不太明白为何赵轻絮对这个问题的反应这么大。 “我的意思是，它没有小名，叫欧阳修也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宋淆在赵轻絮的目光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大半个身子都湿了，快去洗澡吧，别感冒了。”赵轻絮转开了话题。 * 等宋淆洗完澡出来，赵轻絮已经打开了沙发床，铺好了床。 “床已经铺好了，换下来的衣服你丢在大的脏衣篓里就好，贴身衣物分开放在旁边那个小的脏衣篮里。” “贴身的衣服我自己来洗就好。”宋淆有点不好意思。 赵轻絮想他也许是误会了，委婉解释道，“我有专门的一台小洗衣机来洗贴身衣物的。” 宋淆想象了一下两人的内裤在洗衣机里拧在一起高速转动场景，脸涨的更加红，他的肤色本就偏白，此刻就像是刚学化妆的新手不小心手重上多了腮红，着实有些夸张。 “我自己来洗就行了。” 赵轻絮在英国呆久了，见惯了英国人用洗衣机洗内衣裤。她不大能接受那样把全身上下的衣服一股脑儿塞进洗衣机内的洗法，却赞同“机洗比手洗更干净”的观点，所以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除了日常洗衣机外还特地买了一个小型洗衣机专门用来洗贴身衣物。这样既能机洗、又能把不同的衣服分开。 见宋淆坚持，她也没再多说，“也可以，洗衣液这些都在阳台这边。” 宋淆紧跟着她后面走向阳台，把手上的黑色布料捏成一团藏在手心，又将拳头收在宽大的睡袍袖子里，不好意思让赵轻絮看见。 是夜，宋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心跳有些快，担心弄出声响打扰了隔壁，又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借着隐隐约约的月光摸出手机，给室友发信息——“今天我不回寝室了。” 第22章早餐 第二天早晨，宋淆走出书房的时候，赵轻絮已经在开放式的厨房开始做早饭了。 大抵是考虑到家里有异性，她并没有穿家居服，而是套了件宽松的薄款毛衣，下身是条乳白色的阔腿灯芯绒裤子，脚上穿了双棉质拖鞋，脚腕在阔腿裤的对比下显得很是纤柔。 “早上好，要来一杯咖啡吗？”赵轻絮正从胶囊咖啡机下面端出杯子，见他出来，顺口问了句。 见宋淆点了点头，她便转身，重新去橱柜里取了个干净的杯子。 “早餐吃印度煎饼可以吗？我过几天就回荷州了，冰箱里没买什么东西。” “我都可以的。”宋淆乖巧地点了点头。 煎饼上打了蛋，加了烤肉肠和生菜，算不上丰盛，倒也营养均衡。 宋淆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眉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赵轻絮留意到，“是太苦了吗？要不要加一些奶和糖？” “有点。”宋淆如实相告，他不常喝咖啡，赵轻絮用的这款胶囊的口感又偏浓苦，入口后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味道。 赵轻絮给他取了牛奶和小包装的白砂糖放在他的手边，又另外给他拿了盒椰汁。 “还是苦的话喝这个吧，咖啡留在一边就好。” 宋淆往玻璃杯里倒入牛奶，牛奶瞬间融向咖啡，在深棕色的液体里渗开，有一种特殊的美感。他拿小勺子慢慢地搅匀，尽量不碰到杯壁，以免发出不太悦耳的声音。 “你一会儿是要去上班吗？”宋淆见她穿的不似平日上班的风格，有些好奇地发问。 “不用，我们公司昨天就正式放假了。” “不工作也喝咖啡吗？” “习惯了，即使不工作干别的事，提神醒脑后的效率也会更高些。” 宋淆想问赵轻絮打算什么时候回荷州，但是想到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眸色暗了暗，到底没有问出口，最后也只说了句，“早餐很好吃”。 “那当然，我当年在英国的时候，冰箱里的冰冻层囤的都是类似的煎饼，懒的做早饭的时候就这样解决。”说起以前的事，她的语气也轻快起来。 宋淆听着赵轻絮讲述她的大学生活，看着她略有几分自豪的小表情，哑然失笑。在心底暗暗对比了一下，“给半成品煎饼加个鸡蛋和香肠”似乎是比“给泡面打个鸡蛋加根香肠”这个水平更厉害一些，他强忍下不自觉向上扬起的嘴角，给与肯定——“嗯，很厉害。” 饭后，宋淆帮着把餐具放进洗碗机里，赵轻絮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零碎的记忆里有些模糊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许多不对劲拼凑在一起，赵轻絮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些什么。 “宋淆”，赵轻絮的声音很轻，“你昨天晚上怎么那么晚在外面？” 这是宋淆第一次听她喊他的名字，感觉耳根发烫。他把手中的刀叉也放进去，把洗碗机推回了柜子里。 他知道赵轻絮不是喜欢为难人的性子，既然昨天问的时候他没有正面回答，便不会再这样问一遍。她定然是猜到了些什么。 第23章变态跟踪狂 “昨天天气不好，我担心你没有带伞。”宋淆说了实话，他从来都不愿意骗她。 赵轻絮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昨天在那里聚餐？” “我听说你们公司往年都在那里办年会，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打了个电话去餐厅。”说到这儿，宋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赵轻絮，“我说我是玮嘉公司的，想确认一下预定的日期，他们就告诉我了。” 赵轻絮沉默了几秒，“你是不是来过我们公司附近的奶茶店？” 面前的少年突然变得十分局促，他低下了头，避开赵轻絮的目光点了点头。组织了好半天的语言后，才慢慢开口—— “我本来只是……只是想去看看你，后来看你经常很晚回家，担心你一个人晚上走在路上不安全，就偷偷陪你走到停车场，看你开车走了再回学校。” “后来你好像发现我了，我怕你知道了就……就不让我再见你了，也怕你误以为我是变态跟踪狂，就等在你们公司对面的奶茶店，看着你安全开车离开了再离开。” 赵轻絮扶额，没有想到对面的男孩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跟踪狂”叁个字。她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是你这样和变态跟踪狂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是这样的”，宋淆急忙解释，“我……没想打扰你的生活。” “这样有什么意思呢？”赵轻絮语气充满无奈。 “你说过，等我去大学了，我会遇见很多很美好的女孩子。我听你的话了，去了大学，认识到了很多不同的人。” “可是没有，我没有再遇见过比你更好的女孩了。”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我有很多缺点的。” “那你能给我一个了解你的缺点的机会吗？” 赵轻絮一时无言。 再次见到宋淆，她不是不尴尬。 她自认装从容的一把好手，避开那些尴尬的往事，不断地给自己洗脑“只是招待一位朋友的弟弟而已”，闲聊之际倒也是真的有几分放松愉悦。 然而此刻，那刻意筑起的围墙轰然倒塌，刻意回避的事还是赤裸裸的在她的面前铺陈开来。 对面的女孩没有回答，宋淆也不执着于答案，“每个人都是有缺点的。两个人在一起也许是因为对彼此优点的欣赏，但决定能否一直走下去的，是对彼此缺点的包容度。” 赵轻絮无意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宋淆，我大你很多。” “我知道。” “我并不觉得，我们对彼此来说是一个好的选择。” “看过你的ins账号。” “什么？”赵轻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话这题的跳跃度。 “我有看见你之前在英国的时候，分享的lgbt的游行的照片。” “性别不是爱情限制，年龄也不应该是。” 赵轻絮沉默了一会儿，“这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她看着宋淆受伤的眼神，没再忍心继续说下去。 “没关系的，你不喜欢我很正常的，哪有喜欢一个人就非得对方给与回应的道理的。”半晌，宋淆才继续出声，他的声音低哑，“可是你既然说过你没有找另一半的打算，那也暂时不要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即便……即便有一天你真的喜欢上了别人，可以告诉我一下吗？” 赵轻絮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24章我们的关系 吃完早饭后，宋淆便离开了。他走后没多久，赵轻絮就收到了他的微信好友申请。 收到消息的时候，赵轻絮正在喝水，看见好友申请的留言后猛地呛进了一口空气，咳了好一会才逐渐平复下来，一边咳一边后悔自己竟然这样草率地答应了他这样一件事。 看着申请备注上写着的——“那就加个联系方式吧，万一哪天你有喜欢的人了，通知我也比较方便”犹豫了好久，到底还是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加上宋淆后，对方很快的发来消息。 “宋淆。我的名字是这两个字。” 某一瞬间，赵轻絮强烈怀疑，宋淆是怕她给他备注上“陈宇轩表弟”才特意这么说。 她其实一直知道他的名字是怎样写的，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她有看见他的病历单。 “赵轻絮。”她也回复道。 当她还想追问的时候，对方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倒是率先坦白了。 “我是用去年中秋打过的那个号码添加的，不是向我哥或者徐老师要的联系方式。”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会说出去我们的关系的。” 看到消息的那刻，赵轻絮忽然觉得手上的手机变得滚烫，仿佛手机里有什么洪水猛兽，迫使着她瞬间按灭了手机屏幕。 不会说出去我们的关系？这话说的，好似……好似他们之间有多么缠绵悱恻的纠缠似的。 赵轻絮暗自腹诽，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都如此直接吗？ 过了一会儿，做足了心理建设后，她才重新拿起手机，深吸了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入：“我们什么关系？” 对着对话框犹豫了几秒，似乎是怕对方真的认真回答起这个问题来，她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去。 “没什么不好说出去的，我是你老师的朋友，不是吗？” 看了这句话良久，她又觉得不妥。这般欲盖弥彰，倒显得更加不清不楚、暧昧不已，于是又逐字删掉。 * 坐在公交车上回校的宋淆正靠着椅背，看着窗外倒退的沪城的街景微微出神。过了好久，膝盖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起手机，不由地失笑。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他其实看见了对话框上方断断续续良久地“正在输入中”，猜到了她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回复所以才打打删删。原以为她不会再回复，没想到最后会收到这样一条消息，倒是很符合她的性子。 少年的嘴角微微弯起，盛起了两缕拂面而过的风。 宋淆曾经以为他和赵轻絮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或许他会在好多年后仍然遗憾于自己与她相识太晚，或许她的存在会影响他将来的择偶观，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第二个这样让他心动的人…… 常常梦醒时分恍惚间，他会以为自己还在高中，满腔情谊掩埋在心中无处诉说地苦闷日夜折磨着他。就像是拍卖会上一眼万年的绝世孤品，被慧眼的收藏家拍下珍藏，而他却连拍卖会的入场卷都没有拿到，只能在追悔莫及中苦苦度日。 他是虔诚的信徒，日夜跪拜，终是天可怜鉴，得到了命运的几分眷顾。 第25章年前 离开沪城前，赵轻絮把欧阳修寄养到沪城的一家猫咪酒店里，这家店的店主每天都会发猫咪的视频给主人看近况，能让人放不少心。 最初也考虑过带欧阳修一起回荷州过年，但考虑到新环境容易让猫有应激反应，回去的车程也要两叁个小时，对幼猫来说太过折腾，想了想还是作罢。 赵轻絮很喜欢年味，她在英国的那几年错过了好几次春节，每年放圣诞假回国，总是呆不到过年便到了开学的时间，要提前回去了。那几年的新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时候，总是边开着春晚直播边和南半球的周颢打视频电话，算着北京时间过零点的那刻一起和对方说出“新年快乐”。 年前回到荷州后，赵轻絮没有回自己的那间公寓，而是直接开车回了老宅住，帮着家人一起置办年货。 老宅在郊区，几年前她的爷爷去世后，赵轻絮的父母曾提出把奶奶接去沪城，方便照顾。但老人家习惯了乡下的生活，不愿意移窝，最后也只能请了个专业的保姆照顾日常的生活起居。 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奶奶在一次洗澡时不甚摔了一跤，幸而送医院及时，最后检查也无大碍。但经此一事，赵轻絮的父母便起了退休回荷州、搬去老宅和老人同住的心思。 赵轻絮那时刚毕业没多久，父母便时常在沪城、荷州两边跑。也就是这两叁年里工作陆陆续续地交接到她手上后，才彻底搬回了荷州，只过问一些相对重大的决策，其余时间便弄弄院子里的花草，比其他中年人更早地过上了退休生活。 赵轻絮念的初中在市区里，又是走读制，那时候为了方便她上下学，赵爸赵妈便在市中心另外购置了那套公寓，请了个阿姨负责一日叁餐与上下学接送，到了周末才会去老宅看望爷爷奶奶。 * 小年前后，赵轻絮抽了一天，和往年一样去拜访周妈妈和周爸爸。 周家之前与赵家是邻居，住在赵家老宅的隔壁，两家关系极好。不过后来赵轻絮父母去了沪城，周家也搬了家，两家往来虽不如之前频繁，但情分倒是没怎么少。 赵轻絮进了门，把礼品放在了玄关处，周妈妈上前给她拿拖鞋，数落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礼啊，太见外了。” “我爸妈那性子您也知道，他们要知道了我空手来拜年，能念叨我一整年。阿姨就当给我帮个忙，让我少给我爸妈说两句吧。”赵轻絮笑着开玩笑。 周爸爸见了她，问道：“小絮吃过了吗？” “已经在家吃过了。” 每次听说她要来，周妈妈都会提前烧一大桌子的菜，他们叁个人哪里吃的了那么多菜，每次都会剩下不少，是以这次赵轻絮特地避开了饭点。 赵轻絮换了鞋进屋，周爸爸便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包。 赵轻絮忙摆摆手，失笑道：“我现在都是要给弟弟妹妹们发红包的年纪了，哪里还好意思收红包呀。”可无奈叁拳不敌四手，但最后实在犟不过周爸爸和周妈妈，只得在他们“你在我们眼里永远是孩子”的道理中败下阵来，谢过收下了。 第26章周家 她与周爸爸周妈妈二人坐在客厅闲聊，他们和赵轻絮说起他们打算年后搬离荷州。 “阿颢的外公这几年身体不太好，之前一直是阿颢他姨妈在照顾着。我们两个现在也退休了，在荷州没什么牵挂，搬去帮把手也好。” “年后大概什么时候搬呢？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周妈妈摇了摇头，道：“知道你体贴，都安排好了，阿颢姨夫姨妈他们也会来荷州一起帮忙的。” “如果有需要，您只管联系我。之后有机会，我再去看望你们。” 叁人又聊了许久，赵轻絮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准备告辞。 周妈妈从茶几上抽出了一张卡片递给她，那纸原先用遥控器压着，想来应该是他们提早收在这，就等着赵轻絮来后给她的。 “这是在……阿颢车祸现场找到的，夹在他随身的包里。那时候你的状态不大好，我们怕你睹物思人看了伤心，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给你。后来想了想，既然是阿颢写给你的，还是应该给你。” 虽是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但提起伤心事，周妈妈的语气还是有几分伤感。 赵轻絮接过，手不着痕迹地颤了颤。她将卡片捏在手里，没有立刻打开。 周妈妈捧过赵轻絮的手握住，“我之前遇见了你妈妈，和她聊起了你，她说，你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 “只是……没有遇见合适的”，赵轻絮低声回道。 “如果遇见合适的，就去试试。叔叔和阿姨都希望能看见你幸福，如果阿颢还在，也会希望你幸福的。”周爸爸在一旁说道。 赵轻絮没有回答，被微微洇湿的睫毛颤了颤。 “阿姨和叔叔卡里每个月的那笔钱都是你转的吧”，周妈妈温柔地问道。 “我想替阿颢好好照顾你们。”赵轻絮的声音越来越轻，鼻音有些重。 周颢是独生子，周妈妈和周爸爸白发人送黑发人，难过之情比起她只多不少。周家和他们家本就有情分在，她作为周颢的未婚妻，更是早已将周爸周妈当作了自己的父母，她想替周颢来尽那份不及尽的孝，尽可能地出一些绵薄之力。 “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叔叔和阿姨都有退休工资，足够我们的日常开销了。那笔钱我们都存着没动，一会儿你把你的卡号给阿姨，阿姨给你转回去。” 见赵轻絮摇了摇头，周妈妈继续劝道，“你有这份心，阿姨就已经很高兴了。很多女孩结婚后想帮扶娘家都要被不讲理的人多说闲话，何况是像你这样帮扶前未婚夫家？小絮，阿姨是真心拿你当女儿看的，见不得你因为我们受委屈，阿姨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你年年来看我们却从不提起阿颢，我们明白，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他。” 赵轻絮低着头，没有反驳，强忍着几乎夺眶而出的泪。 周颢是她心底的一片海域，表面上开风平浪静，没有人知道掩盖在平静海面下的汹涌。 第27章误机【一更】 拜别周爸爸和周妈妈后，赵轻絮回到了车里，却没有急着离开。她锁上了车门，拿起了那张周妈妈给她的乳白色卡片。 白色的封面和封底不知道从哪里沾上了好几块斑驳的淡黄色污渍，卡片是对折的款式，边缘是手撕边，封面靠近折痕处用两指宽的雾霾蓝丝带绑了一个大蝴蝶结。 雾霾蓝，这是当时她和周颢为婚礼的场布选的主色调。 为那场未完成的婚礼。 她的指腹抚摸过雾霾蓝色的丝带，抚摸过卡片的边，想象着周颢当年挑选并买下它的样子。 她大概能猜到卡片里写的是什么。 雾霾蓝色的蝴蝶结，封面上烫金的wedding单词，被周颢贴身携带着的卡片。 是婚礼誓言。 当年婚礼司仪让新郎和新娘各自为婚礼准备一段致辞，要在婚礼仪式上当着宾客的面念出来，还特地交代了他们，要准备漂亮一些的纸，这样拍出来的照片会更好看。 那时候她忙着筹备婚礼事宜，便打算将这誓言留到婚礼前夜再写，那或许是最百感交集一夜了。可惜后来噩耗来得太过突然，她和周颢父母急匆匆奔赴澳洲处理后事，所有有关于那场未完成的婚礼的痛心切骨，都被她一齐埋入了脑海的最深处，成了一抹不可触及的伤疤。 叁年了？还是四年了？ 等过完年，她就27岁了。 她一点也不喜欢27这个数字，周颢便是永远地停在了27岁的那一年。 她总是喊周颢“哥哥”，可今后，只有她一个人会老去了。待她两鬓如雪，他还是那个温润干净的惨绿少年。 赵轻絮时常觉得老天爷不甚公平，她和周颢熬过了十年思念之苦，熬过了距离与时差，熬过了数不清的寂寞孤单……可为什么呢？明明只差一步，他们就能修成正果，明明……只差这一步啊。 他走的那一年，赵轻絮才23岁，刚从英国硕士毕业，准备与相恋十年的男友结婚。她连同学组织的毕业派对都没参加就飞回了国，一边筹备着婚礼，一边等着周颢回国。 她13岁与周颢相恋，14岁时周颢出国，便开始了漫长的异国恋。 他们早早地便约好了，等到她读完硕士、周颢读完博士，便一起回国登记结婚、举办婚礼，然后再也不分开了。 周颢回国的那天，赵轻絮坐了动车从荷州去沪城接机，只是为了能早一点看见他。 她想她一定第一眼，就能在人头攒动的接送口通道找到他的身影，她会冲上去抱住他，在他的耳边告诉他：“周颢哥哥，我们终于能在一处了。” 那一天，在沪城冰冷的机场里，赵轻絮在滚动的电子显示屏上，看见了那班航班抵达机场的消息，却没有在出站口熙攘的人群里等到她想见的人。 她想着，周颢也许是误了机，临时改签了别的航班，没有来得及和她说。 她没想到周颢的确是误了机，却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 她再也没能等来她十年的爱人。 —————— 这更是补昨天鸽掉的那章，为了补偿昨天的咕咕，以及庆祝珍珠到了100颗，按评论区说的，今天给大家叁更！另外两更21:00的时候一起发出来！ 昨天没有更新，居然也涨了几个收藏耶，好奇大家都是怎么找到这种什么榜都没上的书的。 第28章亲吻【二更】 赵轻絮与周颢在一起十年，真正在一处的日子实在是掰着手就能数得过来。 大概是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相互之间太过于熟悉，相处模式也早已固定，所以即使在赵轻絮13岁那年，两人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双方的相处方式相较之前也没有什么改变。 即使周颢对她的态度仍是和从前一样，关心与温柔一点不少，但赵轻絮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直到见了班上早恋的同学之间那种眉来眼去的暧昧后，才意识到她和周颢之间，与其说是情侣，倒更像是兄妹。 于是趁着周颢暑假回国的时候，赵轻絮便打定主意要让他们的关系向前迈进一步。 她与周颢牵着手在江边散步，心思千回百转，支支吾吾地向他暗示—— “周颢哥哥，我们班上有好几对情侣呢，还有几个在和别的班的同学在谈恋爱。” “有一次体育课，我去拿羽毛球拍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我们班有一对情侣偷偷躲在在器材室接吻。” 周颢没听懂她的暗示，边散着步边温柔地与她聊天，“他们不怕被发现吗？我初中的时候就有对情侣在学校拥抱，被老师发现后全校通报批评了。” “只是拥抱就被全校通报？那万一是误会呢？比如说女生因为一些事伤心，男生只是作为同学去安慰她？或者两人可能有什么亲戚关系？”赵轻絮的思绪被他的话带偏。 “也许吧，具体的过程我不太清楚，当时学校里很多人都在说这件事，流传到我们班的版本就是说拥抱被抓。当时闹得还挺大的，总是有确切证据的吧。不过也可能像你猜的那样，他们也许只是被抓早恋的老师杀鸡儆猴了。” 赵轻絮听他说着，心下也有些发虚，小声辩解道：“那在校外……总是可以的吧。” “嗯？周颢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赵轻絮已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次一定要做一些情侣间才能做的事不可，不然等周颢回澳洲之后又只能打视频电话了。这般想着，她不禁有些脸红，继续暗示道：“我都不知道……亲吻是什么感觉。” 这一次周颢大概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他停下了脚步，转过来看着她。 他揉了揉赵轻絮的头顶，犹豫了一瞬，道：“那你闭上眼睛。” 她闻言听话地闭上眼，心跳得厉害。 赵轻絮闭眼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等待吻降临的瞬间，突然想到了周颢十二岁那年的生日。 * 记得那个时候，周家还没有搬家，就住在她隔壁。 那天傍晚，她拿上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去隔壁周家，没想到在他家碰上了一帮同样是来为周颢庆祝生日的同学。周颢和他们介绍赵轻絮“这是住在我隔壁的妹妹”，赵轻絮便礼貌地上前和哥哥姐姐们问好。 其中一个姐姐在知道她是周颢的邻居妹妹后，也学着周颢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告诉她，“我是你哥哥的同学，我经常听他说起你。” 赵轻絮感觉到心里有一瞬的不舒服，却不知这份不舒服从何而来，那个时候的她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名为“占有欲”的情感。她无措地抬眼看向周颢，他则是轻轻皱了皱眉，将赵轻絮拉到自己身边，留她一起吃蛋糕。 第29章道阻且长【三更】 餐桌上哥哥姐姐们聊的话题她也听不懂，只得乖巧地坐在周颢身边，静静地吃蛋糕。 切蛋糕时，周颢将蛋糕正中间，那块写了他名字和happybirthday的巧克力牌切给了赵轻絮，赵轻絮用余光偷偷看向那个摸她头发的姐姐，见她脸上闪过了一丝遗憾，心情这才欢快起稍许来。 很久之后想起来这件事，才觉得小孩子的忧喜真是幼稚的可以。可那时候的赵轻絮哪里明白那么多，她吃完了全部的蛋糕后，才舍得吃那块独一无二的巧克力牌，用小叉子小心翼翼地吃着，觉得甜蜜进了心里。 待周颢的同学都离开后，她才犹豫着开口问道：“周颢哥哥是喜欢那个姐姐吗？” 喜欢哪个姐姐？周颢愣了愣。 不过他很快地反应过来赵轻絮指的是谁，他早就发现自从她被那个女同学摸了头后情绪就一直很低落，他原以为是小女孩被不认识的人动手动脚后不开心了，却没想到她介意的点在这儿。 他摇了摇头，和她解释道：“她就是我的同学，坐在我前面。我朋友来我的位置上讨论怎么为我庆祝生日的时候她听见了，说她也想来，我不好拒绝。刚好有个朋友说也想带他女同桌来，我想着多她一个也不多，这才答应了。” “可是听她的意思，你们经常聊天……我们班上的男生如果喜欢上一个女生，就是会去女生位置上找那个女生聊天的……” 周颢有点哭笑不得，“我没有经常和她聊天。” 赵轻絮却是不信的，那个姐姐都说周颢经常提起她了，怎么想都不像是“不经常聊天”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的确是误会周颢了，周颢确实不常和前桌的女同学说话。 所谓的“我经常听他说起你”，不过是有次前桌的手上被割了个口子，周颢恰好有创口贴就递了个给她，问起他怎么随身带创可贴，他回答“我妹妹小时候总是弄伤自己，带习惯了”罢了。再有的话，大概是前桌分享零食给他吃的时候，他摇了摇头说不爱吃甜的，顺口说了句他有个妹妹倒是喜欢这些。 周颢见赵轻絮神色恹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小絮，我对她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 “聊天都不算喜欢，那什么样才算喜欢……”赵轻絮嘟囔着，低声犟嘴。 周颢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奈地道：“喜欢一个人是会有心动的，心动的时候心跳会很快。我对她从来没有心跳过快过，这么说你懂了吗？” 赵轻絮呆呆地听着，迟疑地点了点头。 * 喜欢一个人是会有心动的，心动的时候心跳会很快——赵轻絮闭着眼，想到了小时候周颢哥哥和她说的这句话。 她回过神，微微扬起脸，等待着周颢的吻。 她等了一会儿，却只感受到周颢轻轻拨开她的刘海，将唇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赵轻絮震惊地睁开了眼，却被周颢的下巴遮住了视线。 周颢的唇只停留了几秒便离开了，末了还不忘重新整理好赵轻絮的刘海，神色自若地牵起了她的手继续散步。 赵轻絮被他牵着向前走，还没有回过神来。 就这样吗？她懵懵地想。 她是不是不应该说“亲吻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该说“接吻”才更准确些？她自我反思。 可是周颢哥哥那么聪明，不应该听不懂她的意思呀。那是为什么呢？周颢哥哥为什么不愿意亲她呢？不对，他是亲了她的，他是愿意亲她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和她接吻呢？ 她看向虽然牵着手，但快几步走在她前方的周颢，到底是没好意思把那句“我还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说出口。 赵轻絮头一次觉得，兄妹之情变质成情侣之爱这条路，实在是道阻且长。 第30章用不完 后来时间久了，赵轻絮也渐渐琢磨出味儿来——周颢大概是觉得她年纪太小，还没有到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的年纪，对她做了些什么便是欺负了她。 四岁的差距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八十四岁的老爷爷和八十岁的老奶奶也许看不太出来年龄差，十八岁的少年和初中小女孩却是有实实在在的差别的。 好在二人之间常年都是视频联系，聊的内容也和绝大多数的异地恋情侣别无二致，因此，“少做了些情侣间应该做的事”这件事倒是显得无足轻重了。 * 赵轻絮大一那年的复活节假期，周颢飞来英国看她。 二人原本打算去中欧玩几天，赵轻絮喜欢米兰·昆德拉的作品，虽然他后期的许多书都是用的法语写作，但她最想去看看的还是捷克。 可惜周颢那时正好在换住处，需要提前几天回墨尔本搬公寓，复活节假期本来就没有寒暑假长，再去掉周颢往返的时间，剩的便更不多了。于是二人决定就近去爱丁堡旅行几天，等将来长一些的假期再去捷克，还可以顺道去斯洛伐克、奥地利和匈牙利玩。 没想到后来一直不凑巧，不是周颢的实习走不开，就是赵轻絮恰好生了病。还有一次是周颢的外公要动个大手术，二人放了假便直接回了国，一整个夏天都在陪着周颢外公。因为各种原因，稍长一些的假期竟然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他们索性决定把中欧之旅当成婚后的蜜月旅行。 只是没想到他们再也没能去成。 那个复活节假期，他们在爱丁堡整整逛了两天，还去了爱丁堡动物园看大熊猫。在爱丁堡的最后一天，吃过晚饭回宾馆的路上经过了一家超市，赵轻絮拉住周颢，说想买几盒酸奶。 周颢对她的要求无有不应。 进了超市，赵轻絮却没有直奔冷藏柜，而是牵着周颢的手顺着一排一排的货架逛着。 “除了酸奶还想买些别的吗？”周颢问。 “嗯……就随便逛逛吧。” 路过酒水区，赵轻絮从货架上挑了瓶果酒，放进了购物篮里。 周颢扬了扬眉，拿起瓶身看了眼酒精浓度。 4%，倒是还好。 他没见赵轻絮喝过酒，想着小姑娘真是长大了，便也没多说什么，将果酒重新放回了篮子里。 赵轻絮逛得慢，周颢只当她是想消食——直到赵轻絮从货架上拿了盒避孕套丢到了篮子里。 赵轻絮甚至都没敢看周颢，随手挑了一盒后便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似乎只要她走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她！ 她走了几步后才发现周颢还在原地没有跟上来，只得缓缓转身，有些心虚地看向周颢，摸了摸鼻子。 周颢正拿着那盒她随手扔进去的避孕套仔细研究着，见她转身回来，眨了眨眼，面上也带了几分羞赧。 赵轻絮见他并没有阻止，像是得到了鼓励，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她走回几步，扯了扯周颢的袖子，小声问：“……不能买吗？” 周颢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能是能，就是……” 就在赵轻絮以为周颢要想出什么拒绝的理由时，她听见他憨涩而迟疑地出声：“我可能用不完这么多……” 首-发：tianmeixs.com (ωoо1⒏ υ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u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u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u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u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u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u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u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u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u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u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u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uip) 首-发：tianmeixs.com (wo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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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瓶酒下肚后，赵轻絮便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旅行本就是件耗体力的事，回到宾馆放松下来，又洗了个热水澡，困意便不知不觉袭来了。 周颢从浴室出来，看见在床上蜷成小小一团地女孩后愣了愣。 他轻笑了声，“果然还是个小姑娘，连4%的酒精浓度都不该放心的。” 周颢走进床边，轻轻地抽出了赵轻絮压在身子下的被子给她盖上，关了床头播放着的音乐，给她的手机充上了电。做完这些后，他熄了屋内的灯，上床将赵轻絮轻轻地拥入怀中。 大概是前一天逛得累了，赵轻絮这一觉睡得很沉，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脑子比身体先清醒过来，醒来后她还有些困意，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打算继续补眠。然而没过几秒，赵轻絮猛然睁开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里空无一人，她摸了摸身上还好好穿着的浴袍。 没记忆了…… 记忆里最后的片段……好像就是昨天喝完果酒后有点晕乎乎的，她有点困，就靠着枕头眯了会。 所以这是没成？总不至于4%的果酒都能喝断片吧？！ 赵轻絮呆呆地坐在床上思考人生，直到看见了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周颢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周颢已经换好了衣服，连房间里二人的行李也被他整理的差不多了，赵轻絮昨天买回来后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伴手礼也已经被收好放进了行李箱。 “小絮醒了？我刚想来喊你起床呢。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提早一点去车站。” 赵轻絮迟疑地点了点头，实在没忍住，问道：“……昨天我们？” “什么？”周颢正把那瓶空了的果酒扔进垃圾桶里，垃圾袋发出了些响动，盖住了她的声音。 赵轻絮顺着周颢的动作，正好看见了那盒原本放在果酒旁避孕套，明显未拆封的样子。 “没什么……”赵轻絮有些挫败，“这盒东西怎么办？” 周颢看着赵轻絮一副失望的样子笑了笑，“先留着吧。” “我留着没用，你带回澳洲去吧。”顿了顿，赵轻絮补充道，“你留着也不许用！” 周颢哑然失笑，道：“我留着也没用，那就不带走了。” —————— 首-发：seyushu.com (woo16.com) 第32章椰子鸡吧 赵轻絮大二那一年的圣诞节假期飞去了澳大利亚看周颢，和他一起过圣诞。 她和周颢都是独生子女，一起长大的感情虽比不上亲生的兄弟姐妹，倒也是大差不差。是以二人相恋多年，让关系更进一步本是件情理之中的事，但面对上真正的肌肤之亲，竟让赵轻絮凭空生出了几分禁忌感来，除了害羞之外，想到事后需要面对二人骤然亲近的关系更是忐忑不已。 上一次在爱丁堡，赵轻絮之所以将计划留到了周颢离开前的最后一夜，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 跨过了那条界限后，很多从前不好意思说的话，当着面或许说不出口，屏幕便是掩饰羞涩再好不过的纱帘。 只是没想到，因为周颢提前买了好回程的机票，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时间匆忙，想要临时多补一炮都来不及。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有了上次铩羽而归的教训，这一次赵轻絮下定决心，要在到墨尔本的第一天就完成她的计划！ 周颢在图拉马林机场接到赵轻絮时，是当地时间的上午十点多。 圣诞节的英国是萧瑟的冬天，为了防止到澳大利亚之后天气过热，赵轻絮在外面套了一件极厚的羽绒服，里面穿了一件薄款的短袖。这样下了飞机后，只要将外套脱掉便可完美融入当地温度，不至于在大夏天穿得太厚惊爆路人的回头率。 周颢已经在家里为她准备好了饭菜。 “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正好把菜热一下，你总是不爱吃飞机餐。” 赵轻絮点了点头，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身上是不太舒服。 洗完澡后，周颢陪着她一起吃了些东西，准备的都是些清淡的食物。 “晚上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 “在家里随便吃一些就好，有点累，今天不太想出门了。”赵轻絮神色恹恹，边回答边往嘴里送了口粥。英国到澳大利亚的航线长，一番转机换乘下来着实有些疲惫。 “也好，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提前去把食材买好。” “……椰子鸡吧。”话说出口，赵轻絮红了红脸，抬眼去看周颢，好在对方没有多想。她佯装镇定，低头继续喝粥，找补般重复了一遍，“椰子鸡可以吗？好久没有吃你做的椰子鸡了。” 她垂眸得过快，没有注意到周颢握着勺子的手颤了一瞬，耳尖也染了红。 “那就吃椰子鸡……好了。行李等晚点再收拾吧，先休息一会儿，倒一下时差，好吗？” 见赵轻絮颔首，周颢便领着她进了房间，让赵轻絮在他的床上休息一会儿。 赵轻絮在的城市到墨尔本没有直飞航班，甚至于伦敦到悉尼都没有直航，之前周颢去英国那趟便觉得鞍马劳神，来回光是路上的时间就花了两天。所以当赵轻絮提出今年一起过圣诞节时，周颢原是打算他飞去英国的，但轻絮说想顺便来澳洲玩，这才让他答应下来。 第33章造化弄人 赵轻絮原以为会一觉睡到夜里，没想到下午六点多便醒来了，离睡下也不过四五个小时。微信上有周颢发来的消息，时间是半个小时前：“我去一趟超市，八点前应该能到家。” “不急，你慢慢来就好，路上小心。” 回复完消息，赵轻絮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床铺。 周颢回复的很快，“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我以为你会睡得更久一些。” “感觉还是有点累，之前在飞机上也断断续续地睡了好几个小时，大概是之前睡饱了就自然醒了。” “我还在超市里，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可以买了给你一起带回来。” “该带的应该都带了，没有什么缺的。我一会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再看看。” 赵轻絮打开行李箱，把洗面奶和护肤品这类洗护用品摆到了浴室后，才发现忘带了护发精油。她环顾了圈浴室，没在周颢这里找到护发精油。她倒是没有一些英国留学生大把掉头发的问题，倒是发质比之前在国内差了一些，头发不用护发素和护发精油都不好梳开。 赵轻絮原本想直接发“护发精油”过去，想了想后打开了手机备忘录，除了“护发精油”，又把“薯片”“饼干”“香蕉”一类的食物一样样地列在备忘录上。 列完能想到的东西之后，赵轻絮把备忘录滑到中间的部分，在“草莓”和“希腊酸奶”之间藏进了“避孕套”叁个字。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又把“避孕套”叁个字删去，换成了“condom”。 收到消息时，周颢正往购物车里放椰子汁，他点开了赵轻絮发来的备忘录截图往下滑。当他看到夹杂在一连串的中文之间的那一个英文单词的时候，没忍住地轻声笑了笑，回复道，“好”。 赵轻絮听到手机响动的声音后，拿过来看了眼，设想了一下周颢回复时的场景，也忍不住红了脸。她把手机放在一旁，又跑去洗手间刷了一遍牙，喷了香水在耳后。 就在周颢即将到家的时候，他收到了赵轻絮的一条新信息。 “周颢哥哥，你买完东西了吗？” 周颢刚打算回复，就见另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如果没买完的话……能帮我顺便带一包卫生巾吗？” 周颢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奈地笑了。 赵轻絮一直知道她的姨妈不太规律，但想着最多也就一个多星期。没想到姨妈君仿佛在跟她作对，她买的来回机票时间原本就只够她在墨尔本呆两个星期不到，然而直到两个星期结束都没有彻底结束。 后来每次赵轻絮抱怨两个人之间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耽搁，周颢都会安慰她一句“来日方长”。 那时候的赵轻絮也以为她跟周颢之间等的是那一句“来日方长”，她想着未来那么长，总会有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他们。 只是她没想到属于她跟周颢的那个词，原来从来都不是什么“来日方长”，而是“造化弄人”。 第34章婚礼誓言 那日从周家出来以后，赵轻絮便开车回了她的公寓。 进了门，她甚至无法再多走几步到沙发，径直坐在了茶几旁的地毯上。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才慢慢地打开了卡片。对折的页面甫一打开，周颢那熟悉的字迹便这样映入眼帘。 …… 致小絮， 我不知道每个人记忆的最起始，是不是都会有一段标志性的记忆。我想，如果那段标志性回忆意味着记忆的初始的话，该是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刻。 我能回忆起最早的记忆，便是与你有关。 那时我约莫叁四岁，母亲带我去看望怀孕的邻居阿姨，我摸着阿姨鼓鼓的肚子，觉得新奇不已。正轻轻抚摸的时候，肚子突然动了动，我便问阿姨，“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阿姨没有立刻回答我，反而笑着问：“你希望阿姨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吧”，我回答。那时候的我已经有了几个表弟，唯独没有妹妹。 后来你出生，母亲常常和我开玩笑，问我要不要娶隔壁赵叔叔家的小姑娘做媳妇，隔壁家的阿姨也会和我开玩笑，让我叫她丈母娘。那时候只当是大人们的玩笑话，还会捂住大人们的嘴，让他们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而他们只会在我“不要污损小絮妹妹清白”的话中，笑得更大声。 小时候的你调皮得很，有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吃东西，你吃完了你的那一份后，便会眼巴巴地盯着我手上的那份。我也总是在你渴求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将我的递给你。你一边甜甜的吃着，一边还不忘乖巧地和我说“谢谢颢颢哥哥”。 我记得你以前总和我说，“颢颢哥哥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哥哥”。好多好多年以后，当你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你的高中同学说你很温柔时，我才恍然意识到，那个从小跟在我身边的小姑娘原来也一点一点长大了。 一旦回忆起从前的事，许多或将忘却的往事竟也在脑海中一点一点的铺陈开来。 可是文静温柔的你也好，古灵精怪的你也罢，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小姑娘，是我此生唯一为之怦然心动过的女孩。我想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在我面前你可以永远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你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是我的情窦初开，请允许我正式娶你为妻，和你一生相伴，共赴两鬓斑白。 ——周颢 …… 看到最后，赵轻絮的眼中早已蓄满泪水，眼泪糊满了眼眶，卡片上的字迹成了雨后的霓虹灯牌，隐隐绰绰。在泪水滴落到卡片上之前，她将它小心地收进了茶几的抽屉里，而后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许久后手机响动，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父母发来的消息，问她今晚大概几点到家。 赵轻絮握着手机，苦笑了一下，闭上了眼，将头埋回膝盖里。 过了好久，她才发出消息回复道：我今晚不回老宅了，晚饭你们吃就好。 第35章荒烟蔓草 赵轻絮并非每次回荷州都会回老宅住，老宅那一片离市区有些路程，连能送到的外卖都没有几家。赵轻絮的父母对闺女住哪儿也没有所谓，不会强制她每次都要回老宅住。 她不愿自己的失态让家人看见，平白多了担心，从周家出来后便回了自己的公寓。 给父母发完消息，赵轻絮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的橱柜里还剩下半箱黑啤，她看了眼生产日期，居然已经过了保质期半年了。赵轻絮其实不大爱喝啤酒，这还是她父亲的朋友之前送的那两箱黑啤。父亲去年体检查出肝功能不大好，母亲在饮食上将父亲看的紧，便让赵轻絮拿了箱来她的公寓，有朋友来玩时可以用来招待。 见这箱黑啤过了保质期，赵轻絮也只得放弃用酒精来麻痹的念头。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起了微信语音通话请求的声音。 赵轻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宋淆。 她正疑惑于宋淆为何会突然打电话来，微怔间，手指不小心点到了接通键。 宋淆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她不解，反问道。 “你哭过？”宋淆听见赵轻絮的声音，愣了一瞬。 “没有，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她本已是泣下沾襟之态，无意也无法再在此刻与他多说些什么。 “我刚刚给你发消息，想问你春节有什么安排，就收到了你的回复。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于是打电话来问一问。” 赵轻絮退出通话页面，看了眼信息，方才了然。 适才她给母亲回消息时，自然的把最置顶的对话框当成了和母亲的对话框，于是没多看便点了进去。刚碰上了宋淆给她发信息，母亲的对话框被移到了下面，她的信息便误发给了宋淆。 “我没事，我现在不太方便，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再聊。”说罢，赵轻絮便挂了电话，免得再说下去愈加失态。 她打开手机，点进母亲的对话框，重新发了一遍“今晚我不回老宅了”，便将手机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没再多管。 她觉得自己疲惫到了嗓子眼，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去想。灵魂孤独地飘在荒烟蔓草的孤岛上，穷猿失木，只有疼到无法呼吸的心还在提醒着，原来她还真真实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赵轻絮蜷缩在沙发上，将脑袋掩进了抱枕里，一声声的抽噎声从抱枕堆里传出，泪水无声地洇湿了丝绒材质的沙发套。过了许久，啜泣声才渐渐停止，她哭着睡去时，睫毛上还沾着几颗未滑落的泪珠，脸颊处还挂着未拭去的泪痕。 * “不太方便……” 在宋淆的印象里，上一次赵轻絮说这样的话，还是他们初夜的那一次。想到赵轻絮电话里轻微的抽泣声，宋淆心里愈发着急，心头仿若窒息一般。 犹豫了一瞬后，他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和父母说了一声“去荷州找朋友”，便打车去了荷州。 第36章发烧 赵轻絮是被门铃的响声吵醒的。 她起身去往玄关，透过猫眼看见了门外的宋淆后着实吃了一惊，不太明白为何宋淆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家门口。赵轻絮放轻了脚步，转身回了卧室，想着如果屋里没人，他应该一会儿便会离开。 也不知是因为之前情绪激动、大悲大恸而引起了大脑缺氧，还是方才在沙发上睡觉时没盖毯子着了寒，赵轻絮只觉得此刻头痛欲裂，浑身发冷而无力。她用手背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才发现烫得吓人。 在家里找了一圈温度计无果后，才想起来家里的药箱在她出国的时候拿去老宅了。许多药的保质期只有两叁年，闲置在这边公寓也是浪费，不如拿去给爷爷奶奶家，有备无患，温度计应该也是那时随药箱一起带过去了。 没办法，赵轻絮只好去洗手间洗过脸，重新换了身更保暖的衣服，准备出门去药店买药。 一打开门便看见了靠在门外墙上的宋淆，赵轻絮愣怔，没有想到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居然还在门外。 赵轻絮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宋淆也没有说话。 两人对视半晌后，宋淆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还好吗？” 他没有问赵轻絮，为什么明明在家却没有给他开门，他只是看着赵轻絮微肿的眼睛良久，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你专程过来，就是为了来问好的？”赵轻絮反问道。 “我很担心你。”他说。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宋淆摇了摇头，却没有移动脚步。 赵轻絮闻言闭了闭眼，待再睁开，带了几分无奈，对宋淆道： “你是陈宇轩的弟弟，也是徐语羽的学生，他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不想伤害你。” “可是我不觉得我们的关系，亲密到可以经常往来对方的家。” “该说的话我都和你说过了，我并没有找另一半的打算，也不会结婚。你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不如去做一点你们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 …… 赵轻絮每说一句，宋淆的脸色便惨白一分，直至面若死灰。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摇头喃喃道：“对不起，我没有想给你造成困扰，我没有想到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一件这样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赵轻絮看向宋淆，想张口否认。 难以接受？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她从来都不讨厌他。相反，她欣赏宋淆身上那朝气蓬勃的少年气，那是这些年浑浑噩噩的她所缺失的，对生活的希冀。 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尽可能不出现在你面前，我以后会……努力控制住我自己的。” 赵轻絮闻言，低头看向地面，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好半天后，她才茫然而无措地抬头，“宋淆我真的不明白，我们两个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你为什么就非我不可呢？就因为我曾经帮助过你吗？可是那一次送你去医院，你更该感谢的人是你们的徐老师，而不是我。我只是一个司机而已，就像是你去医院的途中，遇上了一个送你去医院的司机，你不觉得对一个司机有着这样的感谢，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吗？” 宋淆刚想开口，一旁的电梯门在这时打开了，是住在赵轻絮对门的女主人带着女儿回家，赵轻絮向她们点头问好后，拉过宋淆的手腕，也带着他进了门。 “进来说吧。”赵轻絮说道。 她还没那个脸皮在公共场合闹得难堪。 第37章施助者 赵轻絮拉着他进了门，带上门后，却没有再往屋里走，而是停在了玄关处。 她松开宋淆的手腕，在她离开的那瞬，宋淆顺着她划过手心的指尖牵上了她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他问。 适才想解释的话此刻都不再重要，全被抛在了一旁。他这才发现赵轻絮身上穿的衣服比他厚上得多，保暖程度就是直接去雪场滑雪都不为过，相较之下，她的手明显冰得不正常。 “你是要出门吗？” “嗯……有点发烧，想去趟药店。” 即便早已有了更亲密的接触，但骤然面对这样的亲近，赵轻絮还是有些无所适从，悄悄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需要什么药，我去给你买吧，外面那么冷，一会吹了风烧得更厉害了。” 闻言，赵轻絮有点犹豫。她确实不太舒服，原本就浑身乏力，是硬撑着出的门，在门外和宋淆一番交谈后更是有加重的前兆。可她也不想麻烦宋淆，尤其是才说了让他不要浪费时间在她身上，这会儿就上赶着让人家帮忙，打脸也不带这么快的。 宋淆看出了她的踌躇，许是害怕被拒绝，他又轻声补了句，“求你了。” 赵轻絮的心瞬间软成了滩春水。 这是什么世道，施助者给与帮忙，还要用这样请求的语气。 可她本就有些招架不住宋淆的追求，若这次接受了他的帮助，往后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宋淆见赵轻絮没有答应，以为她仍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神色逐渐颓丧下去。想到方才在门外时赵轻絮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涩声道: “也许你会觉得我跟踪你，一次次地来你家接近你，是一件恶心的事情。但这并不是我的初衷，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也从没有想对你造成困扰。”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但不要否认它，说它是一件荒唐的事，因为如果这都不是喜欢的话，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一个人了。” “也许对你来说我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也比不上你们的青梅竹马相恋多年。但是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倾心于你，之后的多年每次想到你，我都会心跳加速。我会不自觉的去关注所有和你有关的事情，更是在两年后和你重逢，得知你是单身的时候，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喜悦。” “你让我放下你，可你不也放不下那个人吗？如果放下一个人，真的可以像说的那样容易的话，你可以教教我吗，我也想知道怎样放下一个喜欢到骨子里的人。” “你让我去喜欢别的女生，可如果喜欢上别人有那么容易的话，你可以也……喜欢喜欢我吗？” 赵轻絮听着宋淆越来越消沉的声音，心怵然地疼痛起来。 “够了，宋淆，不要再说了，够了。”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少年一腔孤勇的心，从来都是珍贵而美好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将其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丢弃呢。 “药的事……麻烦你了。” 第38章几率【一更】 宋淆回来得很快。 除了耳温枪和退烧药以外，他还另外去粥店买了粥和小食。 “我买了皮蛋瘦肉粥，医生说退烧药不能空腹吃。你要是没有胃口的话，我还买了些糕点。” 赵轻絮道谢，问过费用后，将钱转给了宋淆。 “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我待会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就好。” “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年前没几家店还开门的了。” 没有等宋淆回答，她从碗柜里拿出了干净的碗筷，将粥分了一半在他的碗里，又把小食从袋子里拿出摆在盘子上。 宋淆有些惊喜，他倒不是在欲迎还拒，故意弄出一副将走未走、等待挽留的姿态。他真心以为赵轻絮有些厌烦他，病人需要静养，没理由强留下给她徒增烦恼。 可眼下赵轻絮主动留他，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赵轻絮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粥后就放下了勺子。 想到二人方才的谈话，赵轻絮抿了抿唇，道：“宋淆，说实在的，你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困扰，所以没有必要将自己放置于这样低的一个位置。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平等的，并不是说你对我有好感，而我拒绝了你，你就该低我一等。” 宋淆正将桂花糕往嘴里放，听到赵轻絮的话后，他才意识到，赵轻絮似乎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排斥他。 “赵轻絮，你讨厌我吗？”他这样想，便这样问了。 赵轻絮听见宋淆对她直呼其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很少有小她那么多岁的小辈，会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可听见宋淆这样叫她，她非但没有感觉被冒犯，反而有一种电流划过皮肤的酥麻感。 她摇了摇头：“为什么要讨厌你？对我来说，你就像是……” 她思忖着用词—— 弟弟？似乎不合适，非血亲的兄弟姐妹，怎么看都有一种好giegie、好妹妹般的暧昧感。 朋友？也不对，宋淆这哪里是拿她当朋友的样子，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还非得强调“我们只是好朋友”，也太茶香四溢了些。 好半天没想出一个准确的用词，而一旁宋淆还抬着头等着她的下文。对视上宋淆的眼睛，赵轻絮脑海里突然闪过欧阳修的样子，脑子比嘴快地说出了一个两人都始料未及的词。 “……就像……儿子。” 看见宋淆微微瞪大的眼睛和呆滞的面庞，寄希望于对方没有听见显然是不可能了。 “我的意思是……你很好看，很帅气，为人真诚，对人温柔有礼，如果将来我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的话，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呢。” 找补完毕，赵轻絮自觉逻辑链还算成立，不由地松了口气，抬眼却发现宋淆的脸红得能滴血。 宋淆动了动嘴唇，没能说出话来。 赵轻絮只当是年轻人害羞，故作长辈姿态，安慰他：“别担心了，你挺好的。” 宋淆点头，犹豫了一会后，他红着脸认真道：“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我这样的儿子的话，和我生的几率，应该会比和别人生几率更大一些。” 赵轻絮：…… 她想向那些年夸过她“情商高”“会说话”的人挨个磕头谢罪，然后连夜换个星球生活。 第39章相亲【二更】 赵轻絮当天夜里就退了烧，第二天早上再量时也没有再烧起来。确认身体没有大碍后，当天傍晚她就开车回了老宅。 这天徐语羽打来电话的时候，赵轻絮正在房间给弟弟妹妹装红包，见是羽毛的电话，她便将手上的的东西暂放在了一旁。 “小絮，我真的是不吐不快。你敢相信吗，我家里居然给我安排了相亲！我明明26岁的年纪，到我妈嘴里就是‘过完年27，四舍五入30了’。” “相亲？”赵轻絮扬了扬眉。 “是啊，他们说的倒是好听，什么只是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就当交个朋友，这可不就是相亲吗？！” 徐语羽大学在一所师范类大学就读，因为严重失调的男女比例，大学成功单身了四年。 赵轻絮闻言，略微出神。 她这些年未曾在这方面留心，父母顾及她的情绪，也不会主动提起婚嫁之事。原来她们的年纪……都已经过了社会一般所认为的适婚年龄，到了会令父母着急的年纪了吗？ “小絮？小絮？” 听见徐语羽的呼唤，赵轻絮回过神来：“是有些相亲的意思。不过你之前不一直说，都没地儿认识男生嘛，家人帮忙介绍的，应该还靠谱吧。” “这能一样吗！这相亲就跟明码标价似的，上来就摆出各自的条件，然后就奔着结婚去，想想都受不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模糊不清的女声。赵轻絮认得那是徐语羽母亲的声音，大概是刚好听见了羽毛的话，反驳了她几句。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没说不见。反正说好了的啊，如果见了不喜欢，你们自己和人家拒绝去……” 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赵轻絮不禁哑然失笑。 模糊的女声逐渐远离，徐语羽凑近手机，和赵轻絮解释：“刚刚是我妈，听见我说‘明码标价’，非得给我举例，说她们那辈的谁谁谁是相亲认识的，现在过得有多好。” 赵轻絮轻笑：“没事。” “不聊这个了，被我妈说的头都大了。年后一起出来看电影吗？今年春节档好几部都不错的样子。” “好呀，电影你挑吧，我都行。”赵轻絮轻声答应。 * 除夕夜这天，老宅里来了好多一起过年的亲戚，好不热闹。 赵轻絮家的新年一直是热闹的，堂弟堂妹们在家里跑来跑去，长辈们在饭桌上高谈阔论，吵杂的声音几乎盖过了电视上播放的春晚的节目。 这些年认真看春晚的人倒是越来越少了，像赵轻絮家，即便没有人看，也还是要开着电视。相较往年的春节联欢晚会，现在的春晚的作用，似乎更体现在烘托节日气氛上了。 倒是成了独属于春节的背景音乐。 大概是那几年在英国时，春节味实在太淡，每年的春晚赵轻絮都看的不亦乐乎。网上总说现在的节目不如以前，说以前的春晚造的梗能供人们谈论一年，现在的春晚是把这一年里的陈年老梗翻来覆去地说，毫无新意。赵轻絮倒是觉得，与其说是现在的春晚越来越不好看了，不如说是现在人们的娱乐项目更多了的缘故。 电视上的主持人们在喊零点倒计时，五——四——叁——二——一—— 微信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 追-更：yanqingxiaozhu.com (woo18.vip) 第40章心跳 赵轻絮看了眼来电显示，又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她，她便转身回了卧室。倒说不清是因为心虚，还是客厅声音过于嘈杂不便接听。 “喂？” 电话里，宋淆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是我。” “我知道。” “新年快乐，赵轻絮。” 听着电话里少年清澈阳光的声音，赵轻絮莫名觉得心情都愉悦了几分，不自觉地带了笑意：“新年快乐，宋淆。” 赵轻絮听见了烟花声，她抬头望了望窗外，却只见一片漆黑，应该是从电话那头传来的。 过了几秒，她听见电话里的宋淆问：“我是新年里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的人吗？” 第一个祝新年快乐的人？赵轻絮愣了下，印象中元旦跨年的时候，公司里好像是有不少员工与她道过“新年快乐”的。 没等她想明白，春节新年收到的第一句“新年快乐”是否应该另当别论，宋淆便自己回答道：“肯定是的，我是掐着点打的电话，你又那么快接了。” 赵轻絮闻言，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嗯，你是的。” 宋淆听见了赵轻絮的肯定，愈加开心。他舍不得挂电话，便胡乱找着话题：“春节档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我爸妈明天想去看电影，让我帮他们买票，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电影？我不是很清楚春节档都有哪些电影。” 赵轻絮疑惑，不明白宋淆从哪里得出的她对电影涉猎颇广的结论，思索了几秒后，把脑子里唯一知道的有关春节档电影的消息告诉了他：“羽毛……就是你们的徐老师，她有说想看《大唐探案官2》，也许还不错？” “那你想看这部电影吗？”宋淆问道，“我爸妈不会带上我的，他们只想过二人世界。我可以约你一起去看吗？” “……我已经和羽毛约好了一起看这部电影了。” “看别的电影也可以，我其实只是想和你一起看电影而已。” 赵轻絮沉默了几秒。 “我可能……不太空。” 那头的宋淆也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过多纠缠，说道：“没关系，我也没想着你会答应我，我就是问问看，万一你答应了呢。” 赵轻絮哑然。 她之前便发现了，宋淆对待感情，着实坦率而直接。 她多年来在婉拒别人的喜欢这件事上也算得上经验丰富，但宋淆这种直球式追人的方式，像是专门来克她的。 她不喜欢令人难堪，即便是拒绝人也往往是点到为止。可宋淆总是一记直球打碎她伪装的从容，然后捧着一颗炽热的心来到她面前，一遍遍地告诉她——“你看，它正为你而跳动。” 赵轻絮觉得宋淆的话没法接，回答什么都不合适。犹豫半晌，“那……晚安？” 对方轻声笑了笑，那笑声短促而低沉，听得她脸上莫名有些臊。 晚安，赵轻絮。” 出于礼貌，赵轻絮总是习惯于后挂电话。她等了叁四秒后将手机从耳边移开，才发现页面还是通话状态，忙按了挂断键。 老宅这片也有人开始放烟花了，烟花绽放的声音在耳边一下接一下地响起，勉强盖住了她如雷的心跳声。 第41章猫腻 年初六这天，赵轻絮和徐语羽约好了出门看电影。 徐语羽买的是傍晚的电影票，她们提前便碰了面，约在甜品店一起喝下午茶。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徐语羽就神秘兮兮地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递给赵轻絮看。照片上的男人戴着眼镜，长得很端正，斯文的样子颇有几分学术气息。 “这是你家里介绍的那位？”赵轻絮问。 徐语羽点了点头：“前段时间我们互换了联系方式，聊了几天之后发现我们居然都喜欢一个很小众的乐队，喜欢听的音乐风格也一样。看了他朋友圈的照片，也是我喜欢的类型，前天就出去见了一面。” “那见了面后呢，他本人你觉得怎么样？” “他本人和照片上差不多，完全不是照骗，今年二十九岁，比我们大一点。他说他也是第一次相亲，我本来挺不适应的，但看了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后，反而放松下来了。” 说起相亲经历，徐语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给我拉开椅子的时候，椅子和地面摩擦出了一点声音，他就连着向我道歉了好几遍，我觉着还挺有意思的。总之聊得挺愉快的，也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一上来就问‘家里有几套房、几套车’之类的问题。” “那你们现在算是……确定关系了吗？” “哪有那么快，这才见一次面呢。”徐语羽嗔了赵轻絮一眼，“再接触接触吧。” 赵轻絮不由自主地微笑，她真心为徐语羽感到开心。 差不多到点后，她们便收拾了东西，乘电梯去电影院所在的那一层。影院在四楼，徐语羽取过票后，两人一起排队去旁边买可乐和爆米花。 “徐老师？”一旁有人小声问。 赵轻絮和徐语羽一同转过头。 说话的是一个赵轻絮不认识的生面孔，但当她瞥见站在生面孔旁的人后，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徐老师，好巧啊。”宋淆向徐语羽打招呼，语毕，看向赵轻絮。 赵轻絮手心都出沁出了汗，担心宋淆下一秒就会直接叫出她的名字——他若真连名带姓与她问好，徐语羽才看不出他俩有猫腻就怪了。 到时候徐语羽问起来，“我睡了你的学生”这样的话，她是决计说不出口的。倒不是她有意瞒着好友秘密，只是要坦白，也不该在这种情况下。 她朝宋淆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眼里写满了哀求。 宋淆看见了赵轻絮使的眼色，不想令她为难，于是微笑着对赵轻絮也重复了遍：“好巧呀。” “你们也是来看电影的吗？”徐语羽问。 “对啊，这个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最近天天来电影院转悠。”龚致回答道。 宋淆闻言，暗道不妙，轻轻拉了下龚致的手臂，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可惜他与龚致之间，显然没有方才他与赵轻絮那般的默契，龚致非但没有看懂宋淆的暗示，反而越说越有兴致：“自从上映那天起，他就挨个约我们这些高中同学看这部电影，这都是他第八遍看《大唐探案官2》了。” 第42章有喜欢的 看了八遍……又是看的《大唐探案官2》，真是令赵轻絮不多想都不行。 “正常正常，我也是追过星的人，为了支持喜欢的明星嘛，挺正常的。”徐语羽只当参演的演员里有宋淆追的星，所以才多来了几遍，为喜欢的明星的电影票房做贡献。 “没听说宋淆有喜欢的明星啊。”龚致在一旁小声嘀咕。 见“偶遇”的真相被发现，宋淆索性大方承认了。他看了眼龚致，道：“嗯，有的，是因为有喜欢的，所以才来看这么多遍的。” 赵轻絮怎么听都觉得宋淆回答的意有所指，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好在她还算镇定，没在面上表现出来。 “应该可以检票了吧。”赵轻絮帮忙拿过徐语羽手上的爆米花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龚致看了眼时间：“是差不多了，我们也是同一场次的，刚好可以一起进去。” * 电影还没有开始，开场前的大屏幕上在播放着广告。 赵轻絮点开宋淆的头像，指尖停在输入框上犹豫了一下后，才在键盘上敲字：“为什么要看这么多遍？” 影厅里信号不太好，消息不容易发出去，对话条旁的小白圈转个不停。 倒是一条宋淆的消息先发过来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跟踪你们。” 这一点赵轻絮是相信的。 宋淆虽很主动，行为举止和说话方式却是有分寸的，至少从她的感受来看，是从未出现过因逾越过界而产生的不适感的。 她甚至可以确定，若上次，她在宋淆问“他的行为是否给她造成了困扰”时点了头，他也许真的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了。 赵轻絮的消息终于发了过去，宋淆的网显然比她的好，没过一会便收到了回复：“有点想你，想见你又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所以就来这边碰碰运气。” 果然，赵轻絮心说。 她就知道宋淆不是简单的来看电影。他不是荷州本地人，哪有必要专程来这边的影院，即便是为了约同学朋友一起出来玩，又哪至于连续约同一部影片。 “可如果……我们来的不是这个电影院，你岂不是白白不浪费时间了吗？” “之前有听高中同学提过几次，说在这边电影院碰见过徐老师。我想着，这家电影院应该算是徐老师常去的影院之一，而且这里离你家也近，于是来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我的运气还不错。” 一旁的徐语羽见她一直在手机上和什么人沟通，关心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赵轻絮回过神，摇了摇头，见电影快开始了，便将手机调成静音：“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 电影放到大概一半的时候，赵轻絮的手机屏幕亮了两下。 她以为是宋淆的消息，拿过手机，才发现是猫咪寄养酒店的老板发来的。 “赵小姐，猫咪这边出现了点问题。” “我们现在带它来了宠物医院，您方便直接电话沟通吗？” 赵轻絮愣了愣，凑近徐语羽耳边和她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后，便低着身子轻声走出了影厅。 —————— 首-发：rousewu.cc (po18 uip) 第43章便秘【一更】 “是这样的赵小姐，欧阳修这两天一直不吃不喝，今天早上换水的时候发现它眼睛周围有分泌物。刚刚带它来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大概率是感染了杯状病毒。” “店里已经开始排查感染源，很抱歉出了这样的事，不过您放心，我们这边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杯状病毒？”赵轻絮惊愕，“可是我的猫疫苗都打全了的呀。” “医生说，如果猫的抗体水平低或者一些其他原因，即使打过疫苗也还是存在被传染的可能。我们猜也许是猫因为换了环境，本身就有一些轻微的应激反应，导致了抵抗力下下降。” 赵轻絮心里着急又担心，碍于良好的修养，她说不出什么怨怼的话来。只是语气不再似平常般温柔：“眼下治好欧阳修的病比较要紧，不用省着钱，该检查的项目都查一下。如果有什么额外的支出，还麻烦您先垫付一下，我这边会转过去的，不要耽误了治疗。” “这个您不用，如果查出确实是我们这边出现了交叉感染，费用方面我们会全部承担的。” …… 挂断电话，赵轻絮一时间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她坐在影厅休息区的椅子上，深吸了口气，将脸埋进了手掌。 “是出了什么事吗？” 赵轻絮抬起头，见来人是宋淆。 “电影结束了？”她问。 “还没有。我刚刚看见了你摸黑出来，有紧急的事要处理的样子。过了好久都没有回来，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赵轻絮此刻正有些六神无主，空有满心的担忧，却因为身在远方而无计可施。 宋淆是少数见过亲自接触欧阳修的人，此刻见了他，便生出了依赖分享之心，觉得他是此刻唯一能明白她心情的人，于是便慢慢地将事情说给了宋淆。 听赵轻絮复述了事情的经过，宋淆的眼里也染上了担心。 “这个病能治好吗？”他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赵轻絮低声喃喃道，“我刚刚查了一下，说是这个病毒一旦感染，会终身携带，也许会反反复复，永远也治不好。” “为什么会突然感染上杯状病毒了？我记得上一次在沪城见到欧阳修，它看着很健康。” “因为要回荷州，所以我就把它送到了寄养的地方。也许是别的猫咪将它传染上了，我也不太清楚……”赵轻絮的声音听上去自责又懊悔。 宋淆见赵轻絮的样子，不由地心疼，安慰道：“别担心，也许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呢。” “如果之后你有需要，而我又刚好在沪城，我可以帮你照看它，每天定时去换水和喂粮。你再安装一个监控，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可以及时过去处理。” 赵轻絮心里着急，恨不得此刻就立刻回到沪城。她神游天外地发愣，对宋淆的话，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句。 通道口陆陆续续地涌出来了许多人，赵轻絮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是电影结束的时候了。 她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了徐语羽，同徐语羽一起出来的，还有龚致。 赵轻絮刚想向徐语羽道歉，说好的陪她一起来看电影的，看到一半这样离开，委实太不礼貌了。 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龚致瞅见了号称“去一下厕所”的宋淆。 宋淆看见龚致诧异的目光，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他还没有来得及阻止，龚致便已经将话说出了口。 “我还以为你便秘呢。”他说。 赵轻絮闻言，轻咳了一声，想帮宋淆解释，却无从开口。“他没有便秘”这样的话，简直是越描越黑。 而一旁的宋淆脸黑了大半，对于今天约了龚致一起出门这件事要多后悔有多后悔。 第44章掩饰【二更】 隔天下午，赵轻絮便开车回了沪城。 到了沪城后连家都没回，便径直去了宠物寄养的店。 欧阳修的状态还算好，没有到需要住院治疗的地步。昨天在宠物医院开了些药之后，就回了猫咪酒店。 寄养的店里除了欧阳修外，还有几只猫也不同程度地感染了病毒。 即便对方再叁声明了说会负责到底，支出也都会承担，提出治疗好猫咪后再交还给她。赵轻絮还是带上了药，把欧阳修接回了家里，提前结束了寄养。 连续吃了一段时间的药，又将营养补上去之后，大概过了半个多月，欧阳修才终于痊愈。 * 而另一边的宋淆还在荷州过寒假。 过年期间免不了走亲访友，这日恰好碰上去陈宇轩家串门。 饭后大人们在客厅聊天，宋淆和陈宇轩房间里打游戏。 打完一局，刚好陈宇轩的女朋友打来了电话，宋淆便借口去洗手间，留出私密空间给他们。 陈宇轩在本省的省会城市读的大学，现在这个女朋友是他在校时的校友。女朋友不是荷城人，所以没有在一起过年。 陈宇轩打完电话，去客厅喊坐在沙发上的宋淆继续回房间打游戏。 回到房间，想到方才的电话，宋淆顺口问起：“哥，你是怎么追到超媛姐的？” “没有特意追过吧，我们在社团认识的，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 “那你以前的女朋友呢？你都是怎么追到的？”宋淆想到了赵轻絮，陈宇轩的恋爱经历这么丰富，说不定能给他一些帮助。 陈宇轩不是个傻的，立刻反应过来：“你想追人？” 宋淆红着脸“嗯”了一声。 陈宇轩见堂弟居然开了窍，也来了劲儿：“以我的经验来看，如果有喜欢的人了，不要一上来就对人家发起攻势。最好是先以朋友的关系相处着，慢慢地过渡到暧昧关系中。到最后只差捅破窗户纸了，在这个时候再告白，成功几率会大很多。” “你确定这样可行？”宋淆对陈宇轩的话将信将疑，“你有过……那种没追到的人吗？” 陈宇轩愣怔了一会儿，才慢慢说：“当然有，我又不是神仙，当然会有我喜欢人家但人家对我丝毫不感兴趣的。” “那你也把这套方法论用在她身上了吗？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呢？”相比起陈宇轩的成功经验，宋淆明显对他失败的经历更感兴趣。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呗。人家不喜欢我这一款，我有什么办法，又不能强来。况且人家当时有男朋友，我再怎么样也不好去撬人家墙角呀。” 宋淆有些遗憾，追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她还一直跟男朋友在一起吗？” “没有了，他们没有在一起了。”陈宇轩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恻隐。 “他们既然没在一起了，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都说了人家对我没兴趣，捅破了窗户纸，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语毕，陈宇轩转开了别的话题，没再继续聊下去。 陈宇轩没有和宋淆说的是，当年他其实是试探过的，可惜对方没有给他一点机会。 曾经有一次，他们在校服内穿了同色的带帽卫衣。他半开玩笑地对她说：“咱俩今天穿的跟情侣装似的。” 对方认真地抬头看了眼他内搭的衣服，语气虽温柔，眼里却带着以往不曾有过的距离感，开玩笑道：“班主任今天也穿了件白色卫衣，我们叁个凑成消消乐还差不多。” 宋淆在前几年似乎对他的高中时期颇感兴趣，时常问起有关他以前的事。每次提到那个人，他都会尽力遮掩自己的不自然。 他在拼命的掩饰自己，因为而没有注意到宋淆同样掩饰着的别有用心。也从未发现宋淆话里话外，问起的总是同一个人的消息。 第45章不要脸 宋淆在家里过完了元宵节才开学，回沪城前，他专门去买了荷州的特色小吃——一种由糯米和艾草制成的糕点。艾草制的糕点不少地方都有，不过荷州的做法比较特殊，和别的地儿都不同。 上一次他在粥店一起买的小食里，就有这个糕点。当时赵轻絮没有胃口，别的东西都没有动，唯独这个艾草糕吃了好几块，想来是很喜欢的。 他这一次倒是没有存着什么增加见面机会的心思，只是单纯地想带家乡的食物给她。也是担心赵轻絮过于客气，艾草糕本来就值不了几个钱，万一再像上次那样给他回个什么礼，好不容易降低的界限感又拉回原处，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索性不给赵轻絮这个客气的机会，只发了一条消息：“我妈妈给我带了好多艾草糕来学校分，我们寝室没有冰箱，放不了几天。我拜托了跑腿小哥，给你送一些。” 赵轻絮收到消息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她打开门，却没有看见跑腿小哥，只有鞋柜上方的绿植旁放着一个袋子。 赵轻絮环顾四周，看见了一旁楼梯通道的门后不小心露出的一片熟悉的衣角，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谢谢。”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门后的人听见。 * 宋淆回到寝室，将剩余的一些艾草糕给了室友。 虽说分给室友不是主要目的，不过既然分了，就不算是完全在骗她了。将来若是不小心暴露，也不至于穿帮。 “好吃哎，你这个艾草糕居然是咸口的，我以前吃到的都是甜口的。”项鸿毅边吃边称赞了好几句。 “这个算是我们那里的特色，包的方法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我这个寒假胖了十斤，刚刚见面被我女朋友嫌弃死了。”项鸿毅语气悲愤，“这个学期我一定要好好健身了，我回寝室前去学校门口的健身房续了一个季度的健身卡。之后你们去健身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一起。” “你要按之前那么吃，再健身也没用啊。”金诚看见他边说着，嘴里还没停地吃着糕点，调侃了一句。 “我们学校的饭菜是真的不行，又重盐又多油。”另一位室友说道。 “那还能怎么办呀？总不能顿顿点外卖买健身餐吧。我妈给的生活费可经不住我这么吃，我还要留着钱和我女朋友出去呢。” 金诚扔了个枕头过去：“别秀了成不，全寝室就你一个脱单的，逮着机会就秀。” 项鸿毅的女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个人高考后才告白在一起，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项鸿毅一到周末就神龙见首不见尾，和女朋友泡在一起，也不会住在学校里。光周末吃喝和开宾馆的费用，加起来的开销就比寝室里其他人的都要多，更别算节日和生日的礼物支出了。 宋淆听着室友们谈论恋爱，想到了赵轻絮。 父母给他的生活费，算是比较宽裕的。除去他自己平时的吃穿用度，每个月总是会剩下不少，他卡里还有一笔上个学期参加比赛拿到的奖金。 若是他也谈恋爱了，开销应该是足够的。 不过他的这点积蓄在赵轻絮眼里恐怕不值一提，他也该想办法提高自己的经济水平才是，总不至于和自己在一起后，还要她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 …… 他想象着二人在一起的生活，不免有些心驰神往。待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方才在想什么，顿时耳红面赤起来，一边唾弃自己的不要脸，一边又偷偷地回味了一遍。 —————— 最近清水寡淡得都快忘了自己是在po18上写文了。 但是轻絮的性格就是比较矜持的那一卦，所以又不能在暧昧期的中期就开始上肉，只能多更一点加快写到暧昧期晚期了。 所以我决定！改成满20珠就加更！下一次的加更是200珠哦~ 第46章这种好事 公司今年计划拓展一个新的项目，需要赵轻絮亲自去一趟邻省，和合作的厂商初步接洽产品线的开发。 出差的那段时间如何照顾欧阳修，成了个难题。 欧阳修虽然恢复了健康，表面上看也已经活蹦乱跳，但即便沪城还有许多家口碑不错的寄养，赵轻絮却怎么都不愿意再折腾它了。 倒不是不可以麻烦公司里的员工帮忙照顾几天欧阳修，她父亲的一个朋友就经常麻烦助理接送女儿上下幼儿园。 只是对赵轻絮来说，工作和私人生活是应该区分开的。 在她看来，员工来公司上班，他们与公司的合同关系便只存在于工作上。一旦下了班，除非是非常紧急的事，她是从不会在他们的下班时间打扰他们的。 赵轻絮刚进公司的时候才刚毕业没多久，还没有拿到沪城的牌照购买资格，也没有买车。当时便有不少男性职员会在下班的时候提出接送她，还有约她去一起出去玩的，美名其曰带她熟悉熟悉沪城。 那时候也会有人在节假日给她送礼，赵轻絮一律拒了。收了人的礼，下次若刚好晋升，究竟是因为礼起了作用还是因为能力，谁还能说的清楚。所以后来公司便制定了内部员工不允许请客送礼的规定，一经发现存在收礼送礼的情况，严肃处理。 “如果之后你有需要，而我又刚好在沪城，我可以帮你照看它……” 赵轻絮突然间想起了宋淆的话。宋淆之前似乎和她提过，说可以帮忙照顾欧阳修。 可随即她又想到，这样下去，她又得欠宋淆人情了——虽然她欠宋淆的，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事了。 迟疑不决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她才犹犹豫豫地给宋淆发去信息：“你最近这段时间有空吗？方便帮我一个忙吗。” “没问题。”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宋淆回复道。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事吗？”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愿意帮。” 赵轻絮赧然，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什么事？”他顺着赵轻絮的话问。 赵轻絮只当没有看见上面一句：“我要出差一段时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帮忙照顾一下欧阳修。” “当然方便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她罕有的好奇心被宋淆勾了起来，追问道：“以为什么事？” 宋淆其实也没有想什么，只是赵轻絮第一次这样正经地拜托他，第一反应是担心出了什么大事。发现是小事一桩后，不免松了口气。 见赵轻絮这样问，他也起了逗一逗她的心思：“以为你要参加什么聚会，想请我假装你的男朋友呢，还想着，居然还能有这种好事。” 赵轻絮睫毛一颤，顿时有些后悔追问了这样一句话。她用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意图降温。 “麻烦你了，钥匙我明天送去给你。等回来了，我再专门感谢你。” 她可欠宋淆太多了。把人睡了不负责是一回事；生病麻烦他买药买粥是一回事；现在又欠下一回。 的确是应该好好感谢他，该补偿的补偿，该感谢的感谢，将欠下的情分，结一结。 第47章伴手礼 赵轻絮一共出差了四天，周五下午才回到沪城。 欧阳修正在猫咪喷泉里喝水，听到响动抬头，瞅了赵轻絮一眼后便继续埋头舔水喝。 她刚将行李箱推到一旁，门口就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宋淆今天下午没有课，于是就提早了些过来，一开门正好对上了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包的赵轻絮。 “你回来了？”宋淆惊喜极了。 “嗯，刚到家。”说罢，赵轻絮不禁笑了起来。她这副样子，谁看了不知道是刚到家，他们俩可真是没话找话。 欧阳修从猫爬架上跳下来，跑到宋淆的脚边，用头蹭他的裤腿。宋淆屈膝蹲下，用手给他的下巴挠痒按摩，舒服得欧阳修发出呼噜呼噜声。 赵轻絮见状，不免地有些吃味起来——她不过是离开了几天，欧阳修这个“小没良心的”，待宋淆竟然比待她更亲近了。 “明天晚上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赵轻絮问道。 宋淆心里一动，抬头问：“真的吗？” 赵轻絮失笑，点头道：“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只有我们两个？” “当然只有我们两个，不然还能有谁？”赵轻絮反问。 处在两人之间的欧阳修大概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不满地“喵呜”了一声，二人同时向它看去，而后又对视了一眼，同时笑开。 气氛过于愉悦，赵轻絮对二人之间的默契有些无所适从。她抿了抿唇，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用蝴蝶结扎着的小礼盒。 她将礼盒递给宋淆：“这个是我买的伴手礼，算是替欧阳修谢谢你。” 宋淆接过：“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喜欢，我再让欧阳修准备点别的给你。”赵轻絮随口开玩笑。 礼物用漂亮的包装纸包着，宋淆小心地撕开了包装，看见里面躺着一对精致的金黑色袖口。 “很漂亮。”宋淆由衷地说。 他连带着被撕下来的包装纸也一起折迭好，小心地放进了书包内侧的夹层里。 见他喜欢，赵轻絮不由地松了口气。她挑选了许久，二人的关系不适宜送些过于亲密贴身的东西，过于贵重的礼物也不合适。 “你喜欢吃什么菜？”赵轻絮问。 赵轻絮是早就打算好了要趁这次机会好好谢谢他的，礼物和请客都不过是感谢的方式。可对宋淆来说，赵轻絮专门给他买了礼物，还主动提出了和他“约会”，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惊喜，无异于里程碑式的进步。 “我都可以。”他傻傻地回复 “日料怎么样？你们学校附近就有一家非常不错的日料店，我到时候把地址发给你。” 宋淆被幸福晕昏了头，只知道点头。 “那……明天见。” “明天见。” 宋淆离开好一阵后，赵轻絮拉着行李箱回到了衣帽间。 忘记让他把钥匙还给我了，赵轻絮想。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又作罢：算了，明天就见面了，到时候再向他要也不迟。 她收拾着衣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自方才见了宋淆，就没有放下过。 第48章金屋藏娇 二人约在了下午五点半见面。 赵轻絮先行到了，坐在预约好的房间里随意翻看着菜单。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服务生领着宋淆进了包厢内。 赵轻絮微笑，向他微微挥手打招呼。低头看了眼时间，五点十五，离原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 宋淆见了她后有一瞬间的诧异，向引路的店员道过谢后，在赵轻絮面前坐下。 “我还以为我会先到。”宋淆有些不好意思。他特地提前出了门，没想到还是让对方等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减少些学生气，宋淆今天并没有背书包过来。穿着打扮明显是用心捯饬过一番的，干净正式符合他这个年龄。 “没关系的，是我提早到了。我以为晚高峰会堵车，所以提早了一些出门，没想到这边完全不堵，就提前到了。”赵轻絮回答道。 二人坐定没多久，会席料理的第一道便端了上来。 夹了一块蟹肉，细嚼咽下后，赵轻絮才斟酌着开口道：“上一次在荷州没有来得及感谢你，这次你又帮了我这么多，如果之后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和我提。” “不用这么客气的，你昨天的礼物，我可是一点儿都没客气地就收下了。”宋淆回道。 赵轻絮闻言笑了笑，见惯了假客气的人，她倒是很喜欢宋淆这样坦率的性子。 说起了赵轻絮荷州的公寓，宋淆突然想到了他第一次去那里的情景。还记得那时候，赵轻絮和他说过——“我会尽我所能的补偿你”。 那时他有些生赵轻絮的气，气她居然想拿钱打发他，当下便拒绝了。现在二人的关系同那时已大有不同，或许“蹬鼻子上脸”一些，她也会原谅他的吧。 他偷偷看了眼赵轻絮，心里紧张得要命，却还是佯装镇定地开口：“不过说起来倒是有一件事……” 他止住了话头，没继续往下说，而是看了眼赵轻絮的反应。 赵轻絮放下筷子，以示自己在认真地听。她微微颔首，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宋淆见事情也许有戏，铺垫道：“我有个室友，晚上打呼噜的声音有点大。” 赵轻絮愣了愣，没有料到事情的走向。 宋淆倒也没有撒谎，金诚的呼噜声确实不小，不过倒也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戴个耳塞便能解决。上个学期一整个学期都过来了，没理由这一个学期就无法忍受了。 不过现在是在赵轻絮面前，自然是不一样的，他当然是能卖惨便卖惨。 “有一点影响休息，有时候上早课都没有精神。”宋淆见事情铺垫得差不多了，趁热打铁道，“不知道能不能租用你隔壁闲置的那间房，就是上一次我睡过的那一间，我可以按市场价付房租给你。” 赵轻絮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张口道：“可是那间房间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另外给你租一个你们学校附近的公寓，费用我来付。” “可是那样不会很像包养吗？就是那种……金屋藏娇。” 赵轻絮被宋淆的大胆发言惊到，张嘴了好半天没能憋出一句话，好久后才重新组织好语言：“难道同居……不是更像包养吗？” 第49章人间烟火【一更】 饭后，二人并肩从日料店出来。 宋淆提出送她去停车场，陪她一起走一段，权当散步。赵轻絮正因为方才的对话有些心不在焉，顺从着点了点头。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反应过来，却不好再叫住宋淆停下往回走了，二人便这样一路无言地向前走着。 赵轻絮想着宋淆方才提出的请求，不知该如何是好——答应同居的事是万万不合适的，可宋淆难得这样明确地提出自己想要的补偿，一口回绝似乎也不大好。 赵轻絮心里想着事，也就没有太留意脚下。 “小心。”宋淆惊呼。 却是太迟了，说话间，赵轻絮已被脚下绊倒，整个人向前摔去。 宋淆快步向前迈了一步，将即将和大地亲吻的赵轻絮捞入怀里。 赵轻絮趴在宋淆的胸膛上惊魂未定，顺着跌倒的轨迹看向方才站的地方——人行道上不知何故缺了一块，露出了里面坑坑洼洼的水泥，坑里还有几颗被路人踢进去的石子。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赵轻絮才意识到自己正和宋淆紧紧地贴在一起。她悄悄地松开抓着的手臂，向后退了一小步，想要离开宋淆的怀抱。 刚打算向宋淆道谢，脚腕处遽然传来了一阵锥心的疼痛，她站不稳，又向一旁跌去。 宋淆见状，忙扶过她的身子，撑着她站稳。 赵轻絮这才发现左边的脚腕好像在刚刚不慎扭到了，高跟鞋的绑带也从中间断开，没法再穿。 宋淆也意识到她没法再走路了，只犹豫了一瞬，他便在她面前蹲下。 “我背你过去吧。”宋淆道。 赵轻絮轻咬了一下下唇，小声道：“给你添麻烦了。” 宋淆蹲得很低，方便她爬上去，待赵轻絮趴稳以后，才环着她的腿站起来。他没有用手掌，而是用手腕和小臂的力量撑着她，以避免触碰到大腿根部。 赵轻絮双手环着宋淆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喷在宋淆的耳边。路过的一些行人侧目看向他们，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小情侣不分场合的黏糊劲儿”的嫌弃。 赵轻絮感到冤枉却无从解释，只得侧着将脸埋进了宋淆的颈窝，避开路人们的视线，看向天空。这个姿势正好能听见宋淆轻微的喘气，一声一声地传入赵轻絮的耳里，暧昧旖旎。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像是谁打了个响指，马路两侧的路灯忽地由远及近地一盏一盏亮起来。远处的天边不知何时挂起了一个淡色的月亮，既不圆，也不亮，倒是衬得路灯更像月亮些。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人行道里结束一天辛苦工作的路人们正在谈笑嬉闹。 车水马龙，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赵轻絮突然就没有了任何的拘束与羞涩，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和宋淆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宋淆走得很平稳，她贴在宋淆的身上，感觉到无比安心。 天地之间，她再也不是不牧之地里无家可归的一缕孤魂，而是这人间烟火里的一员。 第50章答应【二更】 宋淆帮她把车开回了家，又背她上了楼。回到家，他将赵轻絮轻轻地放在了沙发上。 赵轻絮没有来得及制止，就见宋淆单膝跪地，小心地帮她脱下了鞋子，又仔细地看了看她肿起来的部位。 “你这里有冰块吗？”他问道。 “……有的，冰箱门上有接水处，把它切换成冰块模式，就能直接出来冰块了。” 宋淆点了点头，慢慢地放下她的脚，去厨房取冰块。 “这两个能用吗？”他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里拿着塑料袋和一块毛巾。 “可以的。”赵轻絮颔首。 得到肯定的答复，宋淆又回到了厨房里。过了一会儿，他拿着冰块走了出来，碎冰块被他装在了塑料袋里，塑料袋外面用薄薄的毛巾包裹着，以免赵轻絮被冰块冻伤。 他将包着布的碎冰敷在赵轻絮扭到的脚踝处，叮嘱道：“先用冰敷着，等过段时间再用热敷，近段时间尽量少走一些路……” 赵轻絮从小独立惯了。成年以前，除了定时来家里的保姆，大多时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呆着。成年后一个人在国外，更是什么都要靠自己。倒是头一次，有人将她当个小孩似的来照顾，关怀备至、细致入微。 “我自己来就好。”她从宋淆手里接过冰块。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记得给我打电话。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肿得这么厉害，一定要多注意一些。” 赵轻絮点了点头，一转头才发现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不由的担心道：“去你们学校的末班车是什么时候？耽搁了你这么久，天都黑了。” “没关系，不行的话我打车回去也是一样的。” “那你路上小心一些，到了学校后给我发一条消息，好报个平安。” 宋淆见赵轻絮这样关心他的安危，心里美得不行。与她道过别准备离开，连走路都带着飘飘然。 赵轻絮叫住宋淆：“稍等一下。” “我家的钥匙……”她没忘了这事儿。 宋淆闻言，将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掏钥匙。摸到钥匙后，却是先捏在了手心里，没有立刻拿出来。 他轻轻咳了一声，看向赵轻絮，一脸真诚地发问：“我可以骗你说，我今天刚好没带在身上吗？” 赵轻絮微怔，反应过来宋淆的意思后，在心里默默嘟囔了句“还能这样？” 随即，她想到了方才宋淆提出的“租用书房”的事，她没有做好与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准备，不过答应他一些别的……倒不是不可以。 “既然没带就算了。”赵轻絮顺着他的话。 “正好你之前说在宿舍休息不好，如果之后你有需要，可以来这边住几天。比如考试期间需要好好休息，或者其他的什么事……有钥匙在身上，你过来也方便。” 宋淆微微瞪大了眼，没想到随口耍个赖，还能有这种意外收获！他欣喜若狂，道：“你放心，我一定不白住，我可以付房租给你。” 赵轻絮摇头拒绝：“房租就不用了。” “那我可以帮你做家务、买菜、帮欧阳修铲屎……”宋淆兴奋地向赵轻絮举着例，生怕她反悔。 赵轻絮听着他的话，轻声叹了口气。 这走向，怎么越听越像包养了…… 第51章糖醋排骨 拿到钥匙的宋淆安分了一天都不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发来消息，询问赵轻絮“能否借用她家的厨房”。 按照宋淆的说法，是他同宿舍的一位好友正在减脂。因为学校食堂的饭菜过于油腻，所以想要自己在宿舍里做一些低卡路里的简餐。 而他因为打赌不慎赌输了，不得已答应了这位室友，每天帮他去校外的超市买新鲜食材。可天天逛超市太耗时间，这才来“借厨房一用”，这样提前买好两叁天的量后放在冰箱，每日来取一趟便好。 宋淆的解释听得赵轻絮一愣一愣的——听上去倒是有理有据，可细想之后却觉得哪哪儿都不大对劲。不过她倒是无所谓借厨房还是借其他的什么东西，她既然给了宋淆家里的钥匙，自然是不会介意这些小事的。 得了赵轻絮的首肯，周日中午，宋淆便拎着一大袋食材上门来了。 考虑到赵轻絮行动不便，也因为提前打过招呼，他没有敲门，直接用钥匙开门进了公寓。 他将购物袋放到厨房的桌子上后，走出来问赵轻絮，“你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有呢，正在手机上挑外卖。” “那正好，我买了些新鲜的菜和肉，想做顿午饭，要一起吃吗？” 赵轻絮的眼神亮了亮，她正想吃一些家常菜，在看的外卖也是一家家常小炒店。 她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为了说服自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宋淆的“服务”，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洗脑：烧一个人的菜也是烧，两个人也是烧，不过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 她提出帮着打下手，但宋淆说她是伤患，非得让她去客厅里坐着休息。 离开厨房前，赵轻絮不小心瞥见了宋淆亮着的手机屏幕，里面正在播放标题为“厨师长教你做番茄炒蛋”的视频。她有一瞬间的呆滞，看向宋淆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惶恐——他这样子，看着实在不太像是个进过厨房的。 宋淆在厨房里呆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端出了四菜一汤。不知是不是老抽放得多了，四道菜都是乌漆麻黑的一片，毫无卖相可言。不过味道倒是出乎意料的都还不错，很是下饭。 饭后，赵轻絮和他一起收拾厨房。 “你晚饭想吃什么？”宋淆边收拾碗筷边问赵轻絮。 吃人嘴短，一顿都了不得了，哪能真把人当保姆使呀，赵轻絮连忙轻声拒绝：“晚饭我自己随便吃些就好，你不用专程过来的。” “我明白的，是我做饭的水平太差了。” 宋淆垂下眼眸，放慢了手里的动作，语气听得人心酸。 赵轻絮闻言，赶忙摇头否认。 可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宋淆又哀怨地叹了口气，道：“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跟我一起出去，你也不会扭到脚。” 赵轻絮微微愣了愣神，没明白怎么连这口锅都能背到他身上去。明明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哪能怨得了他呢。 “糖醋排骨。我晚饭想吃糖醋排骨。”她决定就此打住宋淆的话。 第52章二十一天【一更】 扭到脚不算是什么大事，赵轻絮还是照常去了公司上班，不过因为没有办法开车，所以另外请了个司机早晚定时接送。 宋淆自那日起便承包了赵轻絮的晚饭，每天下午下了课，就坐车来她家里做饭。宋淆一般会比她早一些回来，每次等赵轻絮回到家，不用等多久便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而这段时间里，宋淆的厨艺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每天变着花样来，除了几道赵轻絮特别夸奖过的菜，竟然就没重复过。二人总是会一起吃晚饭，饭后，宋淆也会收拾好厨房再回学校，日子倒是过的格外和谐。 英国人吃晚饭的时间并不算早，法国和西班牙那边，到了晚上十点多还在慢慢用餐的也大有人在，所以赵轻絮一直没察觉到什么不妥。直到某次五点多，临近下班点，赵轻絮无意间听见公司前台的女孩在和朋友喊饿。她才突然意识到，国内的饭点，好像是比较早的…… 可宋淆每天都是慢悠悠地吃过了晚饭，才会带着一些冰草、西兰花之类的蔬菜回去学校，他那室友真能等到那么晚吗……不过这个疑问仅仅在赵轻絮心头停留了片刻便转瞬即逝，再也没有想起来。 * 大约过了叁周，赵轻絮的脚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和这叁周接送她的司机结完了钱，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宋淆提出“不需要再麻烦他专程过来为她做饭了”这件事。 赵轻絮正犹豫着的时候，雷芝敲门进来给她送材料。二人谈完工作上的事后，雷芝和她说起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她们一帮同事打算今天晚饭一起去吃吃看，问赵轻絮要不要一起去。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赵轻絮立刻答应下来，等雷芝离开后便给宋淆发消息：“我今天晚饭要和朋友一起在外面吃，你不用专门过来了。” 没过一会儿，宋淆回复了个“好”。 “你明天想吃什么？家里冰箱空了，我明天提早去超市买。”他随即问道。 “不用买了，明天我应该也要在外面吃，你到时候和同学一起吃就好。”赵轻絮的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对面沉寂下来，没再回复。 赵轻絮看着对话框上方一次次的“正在输入中”，却最终石沉大海，突然觉得心头被一阵窒息感笼罩，伴随着隐隐的抽痛，像是做了件不可饶恕的错事。 她重新拿起手机：你是生气了吗？ 可最终，她还是将这句话删掉，没有发出去。 吃晚饭时，赵轻絮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可消息提示上仍是一片空白。意识到自己在等待什么后，不免哂笑了自己一番。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只是因为习惯了每天回家，都有人在等着自己罢了。她对自己说。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宋淆为她不多不少，做了整整叁周的饭，算下来，倒是正好21天。 只是因为不太习惯，所以心里才会觉得空落落的，是这样的吧。 是这样的吧。 放纵沉溺了这么些日子，也是时候该醒过来了。 —————— 改病句迟来了一丢丢，加更正在努力码中，不确定几点能发出来，可能会很晚，不修仙的宝贝可以明天早上醒了再看哦。 番外一·上三年抱俩 (po1⒏ υip) 徐语羽结婚时，邀请了赵轻絮来当她的伴娘。 荷州当地没有“结婚了或者有了孩子就不能当伴娘”的说法，除了赵轻絮，徐语羽还邀请了她和宋淆的儿子来当花童。 婚礼上，赵褣摇摇晃晃地顺着宴会厅中央的仪式走道走上前，待徐语羽和李柯扬交换完戒指，司仪半蹲下身子抱起赵褣，将话筒凑近他，问：“褣褣有什么话，想送给新娘和新郎吗？” 流程是提前排练过的，赵褣的祝辞也是赵轻絮提前和他交代过的。 “祝羽毛干妈新婚快乐……”赵褣的声音奶里奶气， 就在大家都凝神听着小宝贝接下来的话时，他却突然卡顿住了。 赵轻絮在台下为他捏了一把汗，她之前便担心赵褣年纪太小完不成任务，担心出了什么岔子，给徐语羽的婚礼留下遗憾。不过徐语羽这个当事人对此毫不在意，坚持让干儿子来送戒指。 台上的赵褣此时的确是忘了接下来的话了，他有些无助地看向坐在台下的赵轻絮。 赵轻絮向他无声地提示——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 赵褣看着赵轻絮的口型，只依稀辨认出了一个b的音。 “……祝羽毛干妈新婚快乐，叁年抱俩。”稚嫩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 现场静寂了一秒钟，而后哄堂大笑，纷纷起哄鼓起掌来，徐语羽和李柯扬也被乐得不行。 赵轻絮觉得无地自容，嗔怪地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宋淆，将脸埋进他的臂弯装鸵鸟。宋淆满脸委屈，覆到轻絮耳旁求饶：“这可不能怪我，我从来没有教过他这样的词，不知道他是哪里学来的。” * 因为是唯一的伴娘，赵轻絮需要陪着徐语羽向来宾敬酒。 赵轻絮的酒量不太好，酒品虽然不算差，但醉了之后容易不受控制。因此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她几乎不会碰酒。 不过今天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婚礼，自然算的上是特殊情况的。况且宋淆也在这儿，不用担心喝醉之后的问题。 赵轻絮陪徐语羽一直忙到了婚宴结束，分别时，她的意识还算清楚，拉着徐语羽的手一遍遍重复：“你们一定要幸福，看见你能过得幸福，我就放心了……”，又对李柯扬叮嘱道：“你一定要好好对羽毛，她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女孩……” 宋淆一只手推着婴儿车，另一只手扶着赵轻絮的腰，向徐语羽夫妇道别。赵轻絮醉得腿有些发软，半个身子靠在宋淆身上才能勉强站住。 到了停车场，宋淆先将赵轻絮抱进了副驾驶，帮她调平座椅，扣上了安全带后，才又打开后排座位的门，将熟睡的赵褣抱进安全座椅里。看了一眼副驾驶和后排座位上两个宝贝的睡颜后，他发车离开。 * 回到家，宋淆将赵褣抱进儿童房，轻声为他盖好被子、熄了灯，只留床头一盏星星小夜灯。 安置好了儿子后，他抱着赵轻絮回到主卧，去卫生间取了一张卸妆巾，仔细地帮赵轻絮擦拭。 卸妆湿巾触碰上赵轻絮的脸颊，冰凉湿润的触感将她弄醒了几分。她微微睁了眼，见眼前的是宋淆，复又闭上眼，伸出双臂环住宋淆的脖子将他拉近，在他的唇上偷了个香。 宋淆被她撩拨起欲望，刚想加深这个吻，却被赵轻絮无情地推开了。 “要洗澡，”她嘟囔着从床上爬起来，“今天出了一天的汗，伴娘妆留在脸上也不舒服。” 她的脚步趔趔趄趄，边走边往下拽自己身上的伴娘礼服，一面走一面脱，等走到浴室门口时，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套蕾丝的胸罩和内裤了。 宋淆眸色暗了暗，跟着进了浴室。 —————— 首-发：yuwangshe.one (po18 uip) 番外(一)下岁月温柔(H) 进了浴室，宋淆顺手带上门，几下也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拿下花洒调节水温，待出水温度不高不低后，先用手背试过，才堵上下水口，将赵轻絮打横抱进浴缸里。 他按了几泵沐浴露在手心，轻轻搓揉打出泡沫，均匀地涂抹在赵轻絮的身上。 泡沫自颈部而至肩膀，经由小臂，从上而下随着轻轻滑动双手的手掌铺盖开来。涂抹后背时，力道较之前稍重，借按摩的手法将泡沫覆满香脊。做完这些，才绕到前面，大手轻轻地揉捏饱满的乳房，将乳沟间也涂满白色的泡沫，指腹轻轻捻起硬挺的乳头，细细擦洗。宋淆的掌心所经之处，无不留下一片酥痒。赵轻絮浑身颤抖，腿间的水止不住地分泌，顺着雪白的大腿内侧向下流。 宋淆的动作轻柔而认真，毫无色情暗昧之意，好像真的只是在洗澡。可腿间逐渐坚硬的性器，和愈发粗重的呼吸暴露了一切。 不知是酒气未散，还是被浴室里的热气给蒸的，赵轻絮满面酡红，眼神时而含情脉脉，时而迷离似水流流转。 她用手去摸宋淆的肉棒，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早已高高翘起，但宋淆只顾着专心地给赵轻絮洗澡，按纳着欲望，没有理会。 赵轻絮拉过宋淆的手，覆在自己的花穴上：“这里也要洗……好脏……” “不脏。”宋淆顺从地用手拨开阴瓣清洗，却对她的话不予赞同。 赵轻絮小声呜咽：“脏的……我洗了好多遍，还是有黏黏的水在往外流……” “我来帮你洗。”宋淆声音沙哑。 他扶着赵轻絮转过身，让她可以撑着墙，抬高了她的屁股，钻进她的腿心自下而上去吻花穴。舌尖拨开紧密闭合的阴唇，吻住正往外流着水液的洞口，轻轻吮吸。又将两瓣阴唇包入嘴里来回舐弄，用舌头去触舔阴蒂。 没过一会，赵轻絮被送上了高潮，整个人瘫倒在水里。 宋淆起身躺回浴缸，抱着赵轻絮面对着坐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垫着她，以免她被浴缸磕碰到。他圈着她的身子，将她的头发打湿，用洗发露仔细地将她头发上的定发喷雾洗干净。 赵轻絮经历了一波高潮，趴在宋淆身上细细喘气，享受着他的周到服务。 醉酒后的她比平日热情上许多，趁着宋淆在忙的间隙，伸手捉住了他藏于水下的性器把玩，来回撸动。 宋淆倒吸一口气，肉棒又涨大了几分， 赵轻絮见他忍得辛苦，主动抬起臀部去吃那硕大，前后摆动起腰肢来回套弄。 宋淆正帮她涂抹护发素，此刻再也忍无可忍，草草地将手心里剩余的乳膏揉开在她的发梢上，抱着赵轻絮的腰肢就是一顿猛烈进出。 水汹涌地拍打着浴缸，地面上溅出了一大摊水。 …… 一场性事结束，赵轻絮累得直不起腰。宋淆放掉浴缸里混杂着各种泡沫与爱液的水，将二人冲洗干净，吹干赵轻絮的头发后，轻轻地抱她回床上。 睡前，宋淆去儿童房看了眼赵褣，就着小夜灯微弱的光为他掖好被子。回到主卧，他在赵轻絮的额上轻柔地印下一吻。 窗外月明星稀，共致岁月温柔。 —————— 这章是补偿200珠加更迟到了好多天，请查收哦~ 第53章坦诚 聚完餐，和雷芝她们道过别，赵轻絮自己开车回了家。 家里一片漆黑，欧阳修听见了开门声后跑过来，凑近嗅她身上的味道。赵轻絮没有开灯，在玄关处蹲下，顺着欧阳修的毛轻轻抚摸。 “喵呜。”欧阳修朝她叫了一声。 她脱下鞋子，摸黑去电视柜里拿出了一根猫条，打开喂给欧阳修。借着月光，看它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沮丧了一晚上的心绪终于微微回暖了一些。 睡前洗完澡，她包着浴巾坐在床边，刚打算给手机充上电，就发现锁屏上有一条未读消息。 发送人是宋淆。 她呼吸一紧，屏息凝视，做足了心理建设之后，才划开锁屏。 “好，那后天见。” 在过了七个小时之后，宋淆回复了五个字。 意外地，她没有因为宋淆的“不解风情”而产生丝毫苦恼，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是有意借此机会向宋淆提出“不用再来为她做晚饭”，可当话说出口，察觉到宋淆因此而难过之后，她却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轻松。重新回到从前的生活，独自一人面对空荡冷清的房子，她的失落无措是这样明显。 赵轻絮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质疑——如果一个决定令他们二人都如此惆怅失落，那又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彼此折磨呢？ 或许……她该坦诚一些。对宋淆，也对她自己。 * 另一边，宋淆发完消息，便将手机扔在了一旁。 他哪里能看不懂赵轻絮的意思呢？她想拒绝与他一同用餐的意图是如此明显。 可是人是会越来越贪心的。 最开始，能从表哥那里听到一些有关于她的事，他便能开心一整天；后来，知道了她不曾结婚，便有了渴望；如今他被允许偶尔去她家住住，被允许和她像家人、爱侣一般共进晚餐，他想要的只会更多，又如何能甘心呢？ 感情没有公平可言，心动的那一个人是他，放不下手的那个人也是他，所以更卑微的那一个，也合该是他。 手机响动，他重新拿起来。 “其实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宋淆不禁黯然神伤，原来……连厚颜无耻地装傻也行不通了，这一次的拒绝之意，被表达得清清楚楚，他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宣告破灭。宋淆心里像被一把利刃插入，痛得几乎窒息，泪水无声从眼角渗出。 一条新的信息弹了进来：“就是不知道，如果再装几天的话，还能不能多蹭到几顿饭。” 宋淆看见，当场愣住了好几秒，反复确认是赵轻絮发来的后，手颤抖得连手机都握不住，他的眼边还挂着一片洇湿，样子颇有几分滑稽。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做一辈子的饭。——这是他的心里话，但他不能真这样说，会吓到赵轻絮。 “当然可以，你想蹭多少顿都行。”他回复道。 他的贪心，又一次被许可了。 —————— 首-发：danmeiwen.club(po18 uip) 第54章我在追她【一更】 日子又恢复到了之前那样，宋淆每天傍晚下课后，就来这边准备晚餐。赵轻絮有时回家的早，也会帮他一起备个菜、调个酱料。 一次宋淆下课晚了些，当天刚好冰箱空了，他便花费了些时间去了趟超市。回家蒸鱼正蒸到一半，临时接到学校通知，说因为之后教室有别的老师要用，所以例会被提前到了当晚。组织例会要点名签到，缺席不了。 和赵轻絮一起用过晚饭，离例会开始的时间就只剩下二十来分钟了。赵轻絮见他吃得急，便问起是不是有什么事，得知他一会儿要回学校开会后，提出了开车送他过去。 宋淆点头谢过，刚想把碗筷收拾进洗碗机里，就被赵轻絮阻止了：“放着吧，我一会儿回来再收拾就好。” 她从车库里开出车，带着宋淆直奔沪城大学。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时，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刚好够宋淆走去教室不至于迟到。 他坐在副驾驶上，突然就有些不愿意进学校了。脑子里竟然开始思索起来，有没有什么可以不下车的借口，说例会取消了？或者肚子疼？ 宋淆还记得小时候上幼儿园，每天都能看见有小朋友坐在校门口哭，硬是赖在爸爸妈妈的身上不愿意进去。儿时的这一幕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那时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幼儿园里有那么多的玩具，还有好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为什么会有人不愿意上幼儿园的呢？ 十多年后的今天，他才终于对那些幼儿园的同学有了同理心——学校再有趣，哪有旖旎乡更令人欢喜呢？ 不过最终，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与赵轻絮道过谢后便下了车。他走得很快，没有注意到身后，项鸿毅和他的女友也正从另一个方向往校门走。 * 开完会，宋淆回到寝室，除他之外的叁个舍友都已经在宿舍了。一见他进来，就都放下了手上的事，搬了一张凳子在宿舍中间，将他摁在椅子上团团围住。 宋淆不明所以，拿下肩上的书包，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己老实交代，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宋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近都干了些什么，无果，遂摇了摇头。 “再好好想想，那个方面的。”金诚道。 “那个方面？”宋淆有些懵，“……哪个方面？” 项鸿毅见他“装傻”，决定不再继续和他打太极，直接单刀直入，问道：“就刚才在校门口，开车送你的那个是谁？我都看见了，驾驶室上是个女生，长得贼漂亮。” 宋淆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事，猜到了大概是他回校的时候，刚好碰上了项鸿毅从校外吃完晚饭回来。 “就是一个……朋友。”宋淆想了想，他和赵轻絮的关系，好像也只能用朋友来概括。 “得了吧，鬼才信呢。这要是朋友，我以后管你叫爹。”项鸿毅一脸的不相信，对其他两人道，“你们是没看见他从车上下来以后，那满面春风的样子，笑得那叫一个甜蜜，我只恨当时自己没来得及拿手机拍下来。” 满面春风……？宋淆失笑，原来他在旁人眼里，是这个样子的吗…… “嗯，我在追她。”他大方承认道。 —————— 220珠加更~ 第55章同居【二更】 自从那次宋淆差点迟到之后，赵轻絮便承包下了填满冰箱的任务。 宋淆每天的课表都不一样，又没有车，交通上并不方便，确实是由她来买菜更合适一些。偶尔赵轻絮忙得来不及，也会记得订生鲜上门配送。 另一边，宋淆盼了大半个学期，终于等来了这个学期的第一场考试，由学校统一报名的英语四级。 宋淆也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暂时搬来赵轻絮家——当初给他钥匙的时候，赵轻絮便说过，考试期间可以来这边好好休息。 沪大是沪城数一数二的大学，一般能考上沪城大学的学生，即便是裸考，过英语四级都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赵轻絮并不知道这些，她没有经历过四六级考试，也并不清楚难度。她只依稀记得每年四六级考试后，都会有各种奇怪的翻译题登上热搜，一些词语便是她在英国生活的四五年里，也不曾用到过。 为了宋淆能好好地备考，在宋淆搬过来之前，赵轻絮专门去家具店买了一张新的床，来替换书房里原来的那张沙发床。又把书房稍微整理了一番，好让它看起来勉强像个卧室。 * 搬来赵轻絮家后，宋淆呆在这边的时间愈发多，每天上完课便会回来，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后再坐车去学校。 此外，他还开始给赵轻絮准备午餐便当。 赵轻絮第一次吃的时候还觉得挺新奇，后来次数多了，便觉得太麻烦宋淆了，拒绝好了几遍。可宋淆总是口头上答应的好好的，等第二天赵轻絮起床，餐桌上除了一份为她准备好的早餐，总是还另外放着一分荤素搭配均衡、摆盘精美的便当。 再问起来，宋淆总是能找到“外卖不知道干不干净”“他们肯定不会用这么好的橄榄油烧菜”一类的理由，让赵轻絮不好再推脱。 他做都做了，她也不好浪费，只得一次次半推半就地接受宋淆一日叁餐的投喂。 …… “你现在不回学校，你那位室友的健身餐怎么办？”某次吃饭时，赵轻絮突然问起来。 宋淆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趁着嘴里的东西还未咽下不方便张口，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他和他女朋友最近搬去校外同居了，用不着我带了。”他解释道。 这倒也没在说谎，项鸿毅最近的确在递交手续，申请去校外住。住的地方好像也已经找到了，前两天才刚听他说起，租房的费用比每个月开宾馆的开销其实高出不了多少。 赵轻絮点了点头，没有怀疑。 她这是头一次与人同居，与别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生活比她想象中要好上不少，并没有因此而出现什么不便。 她的卧室有独立的卫浴，宋淆用的则是客厅里公用的那个洗手间——说是公用，因为甚少有朋友来访，几乎是全新的。 倒是厨房显得有些小了，有时两人在厨房里一起做饭，交接东西的时候，总是容易不经意地触碰到对方的肢体。每每这种时候，二人总会当作无事发生，然后暗自掩下的心头的小鹿乱撞。 第56章超能力【一更】 考完英语四级的那个星期的周日下午，宋淆抱着笔记本电脑去敲赵轻絮的房间。 她很快地开了门，宋淆指着电脑屏幕上暂停了的电影片头，问道：“我能用客厅里的电视播放电影吗？” “客厅有投影仪，你要看电影的话，用那个看画质会更好。”赵轻絮边说边和他一起走去客厅，帮他将投影幕布放下来。 “你要一起看吗？《时空恋旅人》，英国13年的一部片子。” 赵轻絮看了眼宋淆期待的目光，温柔地笑了笑，答应道：“好呀。” 这部电影是项鸿毅给宋淆推荐的，项鸿毅一听他说“是想和喜欢的女生一起看”，就热情地给宋淆发了一长串的经典爱情电影，都是他和女朋友一起刷过、并且觉得不错的。 《时空恋旅人》的主人公名叫蒂姆，在他21岁那年，蒂姆的父亲告诉他，他们家的男人都有可以穿越回从前的超能力。而在电影的最后，蒂姆收获到了爱情和亲情，也和女主玛丽组建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影片轻松而治愈，直到演职员表都播放完了，宋淆和赵轻絮都还坐在沙发上，有些意犹未尽。 赵轻絮轻快地道：“我以前看安妮·海瑟薇主演的《一天》，很理解不了为什么明明互相有好感还能那样一次次错过，各自和别的男人女人在一起，从那之后就对这些欧美爱情片敬而远之了，没想到倒是因此错过了不少有趣的影片。” 宋淆想起了他第一次私下与赵轻絮见面，那时赵轻絮正好在公寓里看《情书》。想来，相较于欧美爱情片里的开放热情，她会更喜欢日式电影里那种纯真朦胧的感情。 思及方才看的影片，他顺势问起：“如果你也能拥有回到从前的超能力，你会怎么使用它？” 赵轻絮嘴角的微笑稍稍僵住了，思绪逐渐飘向远方。 如果她也能拥有回到过去某一时刻的超能力，她会怎么使用？又会回到哪一刻呢？ …… 赵轻絮半天没有作声，宋淆看着她微微放空的眼神，也一点点放平了嘴角的笑。 “想不出来也没事，只是电影设定而已，又不是真的。”宋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赵轻絮回过神，看见宋淆的眼眶微泛着红色，愣了一瞬。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躲开了宋淆的视线，低头看向地面，哑口无言。 宋淆的眼睛和鼻头有些发酸，可都比不上心里头酸得厉害。他使劲地眨了两下眼睛，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得清晰，又由清晰变为模糊…… 我可真不会讲话啊，他在心里自责道。 明明刚才的氛围是那样美好，是他搞砸了这一切。 他猜，赵轻絮最想的，一定是回到她的未婚夫去世之前，阻止那场车祸吧。 他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蠢问题呢？他真是异想天开，难不成还期待着她会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选择他吗？ “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罢，宋淆起身，却是回了书房。 他原以为这么些日子以来，赵轻絮正在一点点地接受他。她那么有界限感的一个人，一次次地允许他做过界的事，即便混不来“恋人未满”的名头，怎么也该是“朋友之上”的……原来，这一切从来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怎么敢……痴心妄想自己，能与她喜欢的人相提并论呢。 第57章无可替代【二更】 赵轻絮目送着“想上洗手间”的宋淆直奔书房而去，想要喊住他却已经晚了——宋淆直接锁上了门。 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要回答的，是类似“世界末日在哪一年会到来”这样的噩耗，这才让宋淆逃也似的离开，不愿意听。 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 像小时候要回答不认识的叔叔阿姨问的“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人总是能在人生的各个阶段都碰见些难以回答的问题。 无可否认的是，在听到这个假设的第一瞬间，她想到的便是周颢。 周颢的离世，是赵轻絮这二十七年里最大的遗恨。 可是当一切按下倒带键从头来过，意味着她与宋淆之间的一切，也都会如电影里那消失的电话号码一般不复存在。 看着宋淆红了的眼眶，她再也没有了把回答说出口的能力。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宋淆的问题，更不知道这个问题如果真实地摆放在她面前，她会作何选择。 呆坐了许久后，赵轻絮拿出手机，拨通了宋淆的号码。 音乐响铃到最后一秒才被接通，但只有一片沉默。 赵轻絮看了眼通话界面，确认电话被接通，于是径自说道：“如果我能拥有这个超能力的话，我大概会做和蒂姆一样的选择吧。” 电话里的人依旧寂然无声，但隐约传出的呼吸声证明着对方正在听着。 “我大概也是一个自私的人，蒂姆在自己与妹妹之间选择了自己的家庭。所以，如果回到过去，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我所不能承受的，那我会像蒂姆的父亲所说的那样，充实的活好每一天。活在当下，将每一天都当非凡却又普通人生里的最后一天。” 宋淆很想问，他属不属于她不愿意失去的代价。可他问不出口，他怕答案是他所不能面对的。 二人沉默了许久，却都没有挂断电话。 好久之后，宋淆问道：“你觉得，若是那一天，蒂姆没有参加那个黑暗里的游戏，结局还会是这样吗？” 故事里，蒂姆和玛丽相识于一个餐厅。可当蒂姆为了帮助父亲的朋友回到过去，在原本应该相识玛丽的那个晚上，错过了与玛丽的初遇，阴差阳错之下，玛丽已经有了别的男友。蒂姆不得不再一次回到过去，阻止玛丽和另一个男人认识。 这个问题比前一个要好回答得多，赵轻絮很快地说道：“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不会。” “不会什么？”宋淆的声音略有急切，含着隐隐的期待。 “爱一个人是很难的，人与人之间的相爱，并非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 “如果仅仅是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的巧合，在这个时空里我遇上了这个人，我便爱上这个，在另一个时空遇上旁的人，又爱上了别人，这在我看来并不是真正的爱情。我想爱的人，至少该是万千世界里，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那个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人。 除了那个人，谁都不可以。 第58章爱情观 在爱情观上，赵轻絮是个十足的理想主义者。 就如她和宋淆所说的那样，她想爱的人，该是万千世界里无可取代的那一个——她总是认为，爱情是该有宿命感的。 可宿命感究竟是什么呢？ 若说蒂姆和玛丽无缘，那他们如何能相爱至此？可若说蒂姆和玛丽的缘分是命中注定，那为何蒂姆走错一小步，玛丽就能立刻与他人坠入爱河？ 可如果爱情本就不具有专一性，而是这般容易被替代，那世间又究竟为何要存在婚姻制度，将两个随时都有可能变心的人缔结绑定？ 恋人之间所谓的忠诚，又究竟是对爱的诚笃，还是因公序良俗而迫不得已的“不背叛”？ 赵轻絮陷入了逻辑无法自洽的怪圈，她想不明白这些，更想不明白她和宋淆之间的事。 她曾在怀念周颢的每一个日子里，一遍遍地观看《情书》的电影，一边看一边将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她借着藤井树中学时代那份少年纯真之恋缅怀她和周颢的曾经，借博子对已逝未婚夫的怀念倾泻自己的痛苦与哀思。 这般怀念得久了，竟越看越生出几分怨忿。 怨藤井树为何不早早地向喜欢的女孩表达心意，便是当初没有机会，那么后来，神户离小樽又有多远呢？也怨他非得等到博子小姐开口，才将求婚戒指递给她——说起来是有几分无辜的，但是没办法，欠怨万怨，赵轻絮都无法怪罪到周颢身上去，只得怨电影人物。 赵轻絮时常觉得，周颢和藤井树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尤其是那份含蓄内敛——总是藏掖着，总是不明说的爱意。 周颢总是顾及很多事，不愿意让赵轻絮的人生留下一丁点儿的缺憾——他年长赵轻絮几岁，担心他的想法会对赵轻絮产生“诱导”，所以从未主动提出过男女之事；他不愿意赵轻絮留下遗憾，所以宁愿忍受多年的相思之苦，也要说服赵轻絮去她的dreamschool……只是天意弄人，谁能料到反倒是他自己，最后成了赵轻絮一生中最大的缺憾。 赵轻絮总说宋淆的感情直白热烈，可她又何尝不是呢？温柔如她，也在与周颢的爱情里拿出了最大的热情主动。所以她会遗憾于《一天》里的男女主错过的那么多年，也会遗憾于男藤井树那不曾说不口的喜欢。 很多很多年后的一个下午，赵轻絮一个人在家，打开电脑想找部影片打发时间，翻了许久后，鼠标久久地停在《情书》的封面海报上——那时候连赵褣都当哥哥了，而她也太久不曾看这部从前甚至能倒背如流的电影。 那时她才发现，她与之共情的其实从始至终都是博子。 和她一样，困囿于挚爱逝世的伤痛中的博子小姐。 那个最终，对着白茫茫的大山喊出“我很好”的渡边博子。 她是理想主义的拥趸，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有可能会爱上除了周颢以外的第二个人。 第59章大眼瞪小眼 转眼就到了端午假期。 宋淆考完四级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在等赵轻絮“赶”他出去。而赵轻絮出于吃人嘴软，又或许是一些别的什么隐秘心思，也一直没有提出让他搬回去的事情。 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再提起过那天的事，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轻絮不愿意提及，是因为想不明白宋淆对自己究竟算什么——或者说她其实已经渐渐明白，只是在回避着那个答案。宋淆则是担惊受怕着赵轻絮一旦“想明白了”，就会彻底将自己驱逐出她的世界，故而一直在逃避。 放假前，宋淆装作无意地问起赵轻絮“准备哪天回荷州”，得知她这个假期不回去后，第二天便向学校登记了“假期离校”，又和父母说了声端午节不回去了，打算这叁天都在赵轻絮这边过。 他提前去店里买了粽子，没想到粽子还没来得及吃上，端午节的前一天，赵轻絮临时接到了徐语羽的电话，二人当天便离开了沪城。 那时宋淆正在客厅拖地——赵轻絮的手机并没有开免提，无奈徐语羽哭得实在太过伤心，听筒里的声音还是清楚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宋淆听得一愣，拎上水桶转身去了厨房拖地。 没过一会儿，赵轻絮走来厨房找他。 “我得回一趟荷州，这几天可以帮我照顾一下欧阳修吗？” “回荷州？”消息来得有些猝不及防，方才虽听见了些哭腔，却没想到严重到要赶回荷州，他有些惊讶的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赵轻絮犹豫了一会儿，不愿将徐语羽的私事说出去，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我能一块儿回去吗？”明白赵轻絮不愿意说，宋淆便也没再追问，只是见她着急的样子，心里放心不下她一个人。 “欧阳修我室友应该可以帮忙照顾几天。”他提出解决方案。 见赵轻絮没有反对，他便放下了手上的拖把，起身去打电话。项鸿毅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他女朋友很喜欢宠物，自从搬去校外住后就一直想领养一只猫。原本和房东都说好了，却是卡在了不符合领养条件上，一听说宋淆想拜托他们照看几天猫咪，便很开心地答应了下来。 宋淆和赵轻絮快速整理着欧阳修的东西，将它的猫粮和猫砂装好，又将喂食机和智能猫砂盆打包起来，还另外带了些它爱玩的玩具。最后将欧阳修抱进航空箱的时候，赵轻絮看了眼提着大包小包“欧阳修生活用品”的宋淆，莫名有了一种“他们是一对正在给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孩子整理书包的父母”的错觉…… 她摇了摇头，将这个荒唐的想法赶出脑海。 开车将欧阳修送去项鸿毅那儿后，二人就直接上了高速。 沪城到荷州的车程大约两叁个小时，半路上时，宋淆才想起来该给父母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 他先打了电话给母亲，等了许久都没人接听后，又打了电话给他父亲，可也没接通。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他爸爸才回电话来，问他有什么事。他便说了自己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到家，让他们到时候给他开一下门——为了避免弄丢家里钥匙，他去沪城上学时一向是把钥匙留在家里的。 然而电话里一问才知道，他父母听说他端午不回来，就趁着假期和单位的同事们组团去叁亚度假了。 车内空间狭小，饶是赵轻絮有意不去探听他们的谈话，却还是将事情听得完完整整的。掉头回沪城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待宋淆挂掉电话，二人无言对视了一眼，颇有几分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车厢内沉默了许久，就在宋淆打算打开手机软件订宾馆的时候，赵轻絮提议道：“要不这几天你住我那儿吧。” 第60章婚纱照 到了荷州后，赵轻絮先把宋淆送回了公寓，将钥匙递给他，让他自己上楼——宋淆对她的公寓早已是熟门熟路了。 放下宋淆后，她便直接去了和徐语羽约好的地点。 她们约的地方是一家类似茶餐厅、又类似清吧的地方，一共有上下两层楼，一楼的正中间有一个舞台供歌手驻唱，旁边还有点酒水的吧台。二楼有些像剧院的设计，中间是空的，从上方俯视下去正好可以看见一楼的舞台和舞台后的大屏。座位与座位之间隔着墙，靠近舞台的一侧则有帘子，算是比较私密的包间。 徐语羽订的位置在二楼，等赵轻絮到时，她已经坐了好久，正哭着往嘴里灌酒，桌上点好的几道菜一点都没有动过。 赵轻絮没有坐到桌子对面，而是直接在徐语羽的身边坐下。她从包里拿出纸巾，将趴在桌上的徐语羽圈进自己的怀里，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语羽哭得泣不成声，缓了好半天，才终于能说清楚话来：“小絮我真的好难过……昨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个快递，我以为是我的东西，就直接签收打开了。”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里面居然会是他和别的女人的婚纱照。”昨天的一幕仿佛又重新出现在眼前，徐语羽不禁声泪俱下。 赵轻絮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小絮你知道吗？我看到婚纱照的那一刻，觉得心绞着一般的疼……照片上李柯扬抱着那个女人，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徐语羽向赵轻絮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赵轻絮手里的纸巾湿得不成样子了，她重新拿了一张新的，温柔地将徐语羽脸上的泪水拭去。 “他们的婚纱照……是你们在一起之后拍的？”她轻声问道。 徐语羽摇了摇头：“应该是以前拍的，他之前就跟我坦白过，说是大学时交过一个女朋友，在准备结婚的时候分手了。我当时想着，这年头谁没几个前任，我初中时还谈过呢，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但是我没想到，亲眼看到他们的婚纱照会有这么大的冲击力……” “那既然是之前拍的，怎么会过了这么久后突然寄去你们家了呢？”赵轻絮微微皱眉，不解道。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听他解释。昨天下午我没排课，一个人在家里，看见婚纱照后特别生气，直接回了我爸妈家。他应该是下班后才看见的满地照片，给我打了好多电话，但我一个都没有接，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生气。” “他还来了我爸妈家，但我没见他，让我爸赶他走了。” “我爸妈也安慰我，说现在的人经历过几段感情都是很正常的事，人品好才是最重要的。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很难过很难过。” 徐语羽用手抱着头，哭得抽抽搭搭。赵轻絮拥着她，不由地想起了上一次二人碰面，徐语羽高兴地和她说“遇见了一个志趣相投的相亲对象”时眉欢眼笑的样子，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 240珠加更~ 第61章过客 “不过他既然想向你解释，应该还是很在意你的吧。“赵轻絮轻声安慰道。 “我其实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我们在一起的这半年来，他对我真的很好。我昨天离家出走后，他也特别着急，不停地打电话来，今天上班前又来了我爸妈家一趟，我妈说他眼睛下青黑一片，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赵轻絮将徐语羽乱糟糟的碎发拢到耳后，问道：“那为什么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我不想听他谈有关他前任的事，我总是会止不住地去想象当年他们筹备婚礼的样子，越想我就会越痛苦。” “他们最后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的，你知道吗？” “我听说过一点儿，好像是因为彩礼还是房子的事情才分开的。我这两天总是在想，如果没有这些问题，他们是不是早就结婚了，是不是也就没有我什么事了。”说起痛苦的事，徐语羽又泪眼模糊起来。 “既然他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说明还是没有缘分吧。”赵轻絮声音逐渐低沉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迷茫。 缘分？究竟什么才算缘分呢？她都没弄明白的事，又如何拿这套说辞来安慰羽毛呢？ “道理我其实都懂，可我就是很难过……我也觉得自己很不懂事，让大家都为我着急。李柯扬也没有骗过我，从一开始都和我说了的。明明我最开始知道他有一个都快结婚了的前任时，我没有这么难过的……” “因为感情越来越深，所以原来无所谓的事，现在反而在意起来了。这没有什么的，喜欢一个人，对他有占有欲本来就是件很正常的事。你没有错，也不是不懂事。”她将徐语羽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 待徐语羽比之前略平静一些后，她轻声地问道：“你想和他分手吗？” 徐语羽在她的怀里摇了摇头，语气还带着轻微的抽噎声：“我不想，他真的挺好的，但为什么……我不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呢？如果我能早早地认识他，该有多好啊……” “我不愿意因为这件事和他分开，可又无法抹掉他的过去，所以才会在这里纠结痛苦。我心里也明白这不是他的错，他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可我只要一想到他们的婚纱照，我就痛苦不已。”说罢，徐语羽又叫来了服务员，重新点了杯酒。 赵轻絮犹豫了一会儿，想到这边应该可以帮忙叫代驾，也点了杯度数偏低的甜口酒。 楼下驻唱的歌手唱起了《倾城》，大概因为是男声，相较于原唱，听上去更像陈奕迅的那个版本。 …… 吻我至凄冷的深宵 繁华闹市，灯光普照 然而共你，已再没破晓 红眼睛，幽幽的看着这孤城 …… 霓虹熄了，世界渐冷清 烟花会谢，笙歌会停 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 音乐的旋律舒缓，却又在字里行间透露出伤感——多少曾经以为能执手一生的人，最终辗转成了彼此生命里的过客。 赵轻絮无声湿了眼眶。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第62章吵吵闹闹 徐语羽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电话铃，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迟疑片刻后还是按住了红色按键，滑动挂断。 赵轻絮见她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猜到来电的是谁，问道：“是他吗？” 徐语羽点了点头，别过脸：“我还是有些生他的气。” 赵轻絮见她并非不想和好，便建议道：“要不然先听听他的解释，至少该弄清楚，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了，婚纱照会突然寄过来吧。” 徐语羽咬了咬下嘴唇，看了眼漆黑的屏幕：“他打了一次就不打了，也没见得是真心想把我找回去。”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又重新响了起来。徐语羽瞬间有些赧然，却还是犹豫着要不要接听。 眼看响铃时间已经四十多秒了，她还没有下定决心，赵轻絮便问道：“要不我帮你接？” 徐语羽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快速将电话接通举到赵轻絮耳边，自己则凑上去贴着耳朵听。 “您好，哪位？”赵轻絮佯装不知地问。 对方愣了愣，然后礼貌地道：“你好，我是李柯扬，是语羽的男朋友，方便让她接一下电话吗？” 赵轻絮看了一眼徐语羽，见她摇头，便思量着道：“她和我在一起，不过她喝醉了，不太方便接电话。” “她喝醉了？你们现在在哪儿，我能过去接她吗？”李柯扬的语气里染上了担心，向赵轻絮解释，“是语羽妈妈让我来接她的，如果她还是不愿意回家，我可以送她回她爸妈那里。” 一旁的徐语羽闻言，拿过手机对着话筒冷冷地出声：“我妈让你来你就来？不劳你费心了，我回我爸妈家住一辈子得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的一系列动作猛如虎，赵轻絮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见徐语羽挂了电话后就在一旁独自生闷气，不禁哑然失笑—— 徐语羽这个男朋友也是有点呆的，羽毛好不容易肯接他的电话，给了这么个台阶让他下，就该好好解释、表达歉意才是。他竟然先说“帮她妈妈来找她”，又提出了送她回父母家住……若是在父母家住几天就能解开心结，徐语羽又何至于来这边买醉。 无奈，她拿过徐语羽的手机，翻出了李柯扬的电话号码，用自己的手机发了这里的地址过去。 * 没过一会儿李柯扬便到了，徐语羽见到他，气恼地道：“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李柯扬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那我让叔叔过来接你？我……我明天再去叔叔阿姨家看你？” “明天也别来了！再也别来了！”徐语羽愈发恼火起来。 赵轻絮见状，赶紧给李柯扬使眼色，让他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羽毛正等着他哄呢。 李柯扬这才走上前去，徐语羽嘴上虽然还嘟囔着“让他走”，身体却是顺从地被他牵住了。 他提出要不要送赵轻絮一起回去。 赵轻絮摇了摇头，婉拒道：“我也开车过来的，已经叫了代驾了。” 李柯扬谢过，表示改天再好好谢谢她，然后帮徐语羽拿过包，牵着她离开了。 赵轻絮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见二人说着些什么，然后徐语羽狠狠地往李柯扬的手臂上捶了两拳。李柯扬也任她发泄，将徐语羽的手牵得更紧了。 她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地微笑，觉得如果能这样吵吵闹闹、温暖幸福地过一辈子，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 这章是补前天欠的更新~ 第63章强抢民男【一更】 送别徐语羽和李柯扬后没多久，赵轻絮接到了代驾打来的电话。 代驾师傅在电话里连说了好几遍“不好意思”后，和她解释说“这一单他可能接不了了”—— 前一位客户的车在停车时被别人刮蹭了，他们虽不是过错方，但是车主还是要求他暂时先不要离开，一起等到保险公司来了判定之后再走。 赵轻絮表示理解，挂了电话后也没有立刻联系新的代驾，而是坐在餐厅门口吹着冷风醒了会儿酒，然后步行去了附近的湖边散步。 荷州不是旅游城市，旅游资源也并不丰富，但因为历史上出了几个还算有名的人物，倒也有不少游客会慕名而来。 赵轻絮顺着湖边的公园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有出来遛弯的大爷大妈大步流星地从她身后赶超，她也依旧不慌不忙的，听着不远处的广场舞音乐踱步。 她住在荷州的日子怎么算也有十来年了，这样来湖边散步的次数倒是屈指可数。 赵轻絮想起了方才李柯扬的话—— “婚纱照是一年半前拍的了，拍完没多久我们就分手了，我当时忙着婚礼取消的事宜，没顾得上照片后续的事。” “前任分开的时候我们就互相删了联系方式的，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照片会隔了这么久突然寄来家里，我昨天就联系摄影机构询问情况了，他们还没有给我答复。” “我是真心喜欢语羽的，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 他向赵轻絮大致说明了婚纱照的情况，更是说给一旁还在别扭中的徐语羽听。至于更详细的解释，后续是原谅还是不原谅，那就是他们自己情侣之间的事了。 赵轻絮虽与李柯扬接触不多，却不难看出他确确实实是真心喜欢着羽毛的。 如羽毛母亲所说的：现代人经历过几段感情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既然都是过去的事了，且李柯扬没有在他们在一起后做对不起徐语羽的事的情况下，依旧认错态度良好，就没必要计较了。 但徐语羽心里又哪里想不明白这些呢？ 只是即便他们相互喜欢着彼此，即便在一起的半年里李柯扬给过她再多的安全感，她仍然会在看见他与前任的婚纱照的那一刻感到痛心疾首。一方面觉得对方“错不至于分手”，自己心里也放不下，另一方面又无法将自己从这敏感脆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于是便陷入了跋胡疐尾的泥沼里。 ——足以见得人们在面对自己的珍爱的人或物时，和领地意识强的动物其实也无甚差别，总是想要或独占、或保卫的。 赵轻絮边走边胡乱想着。 手里握着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宋淆发来消息问她“是否吃过晚饭，要不要帮她一起叫外卖”，她并不打算立即回去，便婉拒了宋淆的好意。 她对自己的酒量没有信心，孤男寡女酒后共处一室实在是件危险系数极高的事，她太怕自己再做出些“强抢民男”的事。 况且，她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想清楚，难得有这样的时间，可以让她一点一点地捋清纷乱如麻的内心。 便是真要“强抢民男”，也该是捋清楚这些之后的事。 第64章剖析 赵轻絮从她与宋淆第一次见面开始想起，无可否认的是，他们如今的关系相较最初已是大相径庭。如果告诉两年前的她，自己会在两年后与宋淆同居，她怕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事情是怎样一步步发展成这样的呢…… 她剖析自己的内心：坦白地说，她并不是对宋淆完全没感觉的——即便她再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它也成了避无可避的事实。 可她一边理所应当地接受宋淆的好，一边却对他的感情避之不及，这对宋淆来说，又何尝不是件极不公平的事呢？ 赵轻絮自认无愧于任何人，却唯独亏欠了宋淆。 她想到了徐语羽与李柯扬，即使羽毛有李柯扬的承诺和保证，依然会因为对方已经断干净的前任而这般难过，那……宋淆呢？ 他心里也会妒忌、也会不甘心吗？她从未给过他任何承诺与保证，甚至于回应都没有，他也会……难过吗？赵轻絮一时间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宋淆的付出。 诚如羽毛母亲所言，成年男女经历过几段感情现如今已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赵轻絮对此深以为然——即便这与她所崇奉的“理想主义”相悖。 既然如此，那么对宋淆的接受，又是否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意味着对周颢感情的背叛呢？ 赵轻絮陷入了迷茫，她不敢设想，如果周颢不曾发生意外，她与周颢如愿完婚，婚后再遇宋淆，她还能守住自己的心吗？ 像是酒精的后劲上了头，她竟越想越茫无所措。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绕着湖走完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处。 赵轻絮看了眼时间，这般慢悠悠地逛，竟也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再走下去，离之前停车的地方就愈发远了，她打算原路返回，顺便重新联系个代驾师傅。 * 刚走出公园没两步，赵轻絮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赵轻絮？” 她转身回头，发现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陈宇轩。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陈宇轩道。 赵轻絮一天连着见了两个老同学，觉得颇巧，笑着道：“好久不见，你也是来这边吃饭的吗？” “我公司在这附近，明天放假，加班到这个点才下班。你一个人吗？” “刚和徐语羽聚完餐，正打算联系个代驾开车回去。”赵轻絮解释道。 “代驾？我记得你家在一中的初中部那边是吗？我也住那一片，倒是可以帮你开回去。” “是在那边儿，不过这太麻烦你了吧。” “这有什么啊，正好顺路，而且这里也不好打车，就当我蹭你的车了。” 见他这样说，赵轻絮便也没再纠结，本来就是多年的好友，再客气下去倒显得生分了。 陈宇轩开车送她到了家楼下，帮她在停车位上停好车。 赵轻絮提出送他到小区门口，但陈宇轩表示天色已经晚了，他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送的。二人互相道别后，赵轻絮便上了楼。 第65章你怎么在这【一更】 上楼回到家门口，赵轻絮在包里翻了许久都没能找到家里的钥匙，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方才把钥匙给了宋淆。 她刚准备按门铃，一旁的电梯门倒是先开了，她转过身去看，居然是刚刚道过别的陈宇轩。 陈宇轩将手里的车钥匙递还给她：“车钥匙拔了后被我顺手塞兜里了，还好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不然明天有你好找的。” 赵轻絮暗自感叹了句酒精果然容易误事，先是不记得自己将钥匙给了宋淆，这会儿又忘了车钥匙。她笑着接过，道：“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还好你还记得。” * 屋内的宋淆听见了门外传来了赵轻絮的声音，想着该是她回来了，便走去玄关给她开门——他倒是没有忘记，赵轻絮把身上的那串钥匙给了他。 赵轻絮正与陈宇轩作别，宋淆打开门时，陈宇轩的半只脚都跨进电梯里了，听见声响往后看，惊诧地愣是把那半只脚收了回来。 “宋淆……？”陈宇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宋淆也傻了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自家表哥。 他寻思了一下此刻立马关上门当作无事发生的可行性，发觉没什么戏后，他看向赵轻絮，决定把问题抛给她，真诚地发问：“……我怎么在这里？” 赵轻絮的大脑自从门打开的那一刻就进入了死机状态，此刻见两人都看着她，等着她解释“为何宋淆会在她家”，窘困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你家人都不在家？”她犹疑着开口。 陈宇轩的眼神错愕起来，家人都不在家……这和“今天我家没人，你要不要来我家”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赵轻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决定解释得更清楚一些：“宋淆爸妈去叁亚了，他没地方住才来我这儿的。” 说完，为了增加信服度，她向陈宇轩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宋淆闻言，也朝陈宇轩点了点头，给与肯定。 陈宇轩看着两人一脸笃定的样子，竟一时无言以对。 他们好像解释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解释…… 赵轻絮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脸窘得通红，心里也明白这说法委实站不住脚，但她又解释不了别的。 她无措极了，甚至有一种自己正因为“诱骗了小男孩”而被对方家长找上门来的错觉，只得道：“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罢，她又觉得这话更加此地无银，无奈地闭了嘴，用眼神示意宋淆自己去和他表哥解释。 她倒是可以让宋淆直接和陈宇轩回去，既然是“没地方住才住她这儿的”，去他表哥那儿住明显比在她这儿住更合情合理些，也更符合“他俩之间没有什么事”的说法。可她刚想明白了一些事，正有些话想和宋淆说，想留下他。 宋淆接收到赵轻絮的眼神示意，心里顿时诡异地甜蜜了起来，觉得他们像是一对被班主任逮住的早恋小情侣，被班主任教育着“坦白从宽”，却还能口径一致地撒谎。 第66章我们试试吧【二更】 陈宇轩看着二人眉来眼去，无语感又加深了一层，觉得这俩人莫不是拿他当傻子。 傻子他是绝对不当的，此情此景他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便是真如他们所言现在没有什么，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 “你超媛姐还等着我回家呢，有什么事改天‘慢慢’说吧，看你们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陈宇轩在“慢慢”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宋淆红着脸点了点头。 赵轻絮听着俩人的对话，将头埋得低低的装死。她觉得自己比宋淆多活的七年都白活了，居然一把年纪了，还能体验一把被“教育”的滋味。 * 送走陈宇轩，二人一同靠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宋淆在琢磨着赵轻絮的意思。 她居然没有让自己去表哥家蹭住，也没有明明白白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想到赵轻絮方才无意识地维护，宋淆的心里不禁又甜蜜了几分——从前，他在她面前的身份是“陈宇轩表弟”，可现在当着陈宇轩的面，他却被她归入了她的那一方里。再偷偷奢想一下，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她心里，他已经被她划为了“自己人”了？ 思及此，宋淆偷偷抬眼看了眼赵轻絮，见她还在放空，又无声地收回了目光。 赵轻絮这边还沉浸在“同居被抓包的”尴尬中，更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憋屈感。她甚至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既然都被误会了，不如假戏真做好了。 但她到底不是冲动的人，那样不仅是对宋淆的不负责，也是对她自己的不负责，况且她心里还有疑问没有解开。 这般沉默许久后，赵轻絮认命般地低声叹了口气。 宋淆闻声转过头看她。 赵轻絮感受到宋淆的视线，却没有转过头，而是看着前方的空气，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吗？” 宋淆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会问起这个。 他老实回答：“四年前，我第一次在奶茶店见到你的时候。” “可是那时候，我并不是单身。”赵轻絮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宋淆的声音顿了顿，“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幸福的，所以原本，我没想过打扰你。” 闻言，赵轻絮怔住，扭头看向他。 她纠结困惑许久的问题，好像有了答案…… 她之所以会对宋淆心动，正是因为这个人热烈、正直、真诚。这些品质造就了宋淆这个完整的人，而拥有着这些品质的宋淆，也不会做出插足他人婚姻的事。 不论是对周颢还是宋淆，她的心动都是基于完整的他们，是他们的品质与性格。而完整的他们所做的事，因此而产生的与她的交集，这些才造就了之后的故事。 她所不敢设想的“若周颢还在，她还能否在遇见宋淆后依旧守住自己的心”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伪命题——他若不打扰，那便不会有之后的事；他若插足，那这个宋淆本身就不是她会为之心动的那个人。 赵轻絮恍然如开雾睹天，她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轻声道：“宋淆，我们试试吧。”追-更：yuwangshe.uk (woo18.vip) 第67章事先问 宋淆这会儿是真的傻了眼了，比方才见到陈宇轩时还要懵上几分。 “你……喝酒了？”他惊疑不定地问道。 赵轻絮设想过许多回答，甚至连被拒绝的可能也考虑到了，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 “就一点点，但是我现在很清醒。”她道。 宋淆愣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其实……如果是因为被宇轩哥发现，才不得已对我负责的话，没有必要的……” 赵轻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能理解——她这突然转变态度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被方才的事给刺激的。 “我是认真的。”不得已，她只得又解释了一遍。 宋淆又愣怔了片刻，带回过神后，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飞快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设备后凑近赵轻絮。 “再讲一遍吧。”他用乞求的声音道。 赵轻絮看了眼正在录音中的界面，被气笑了。 “宋淆，我们试试吧。” 如他所愿，赵轻絮又说了一遍。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栽在宋淆身上了。 “好！”宋淆很快地回复道，然后按停了录音点击保存，又上传了备份到云端。 做完这些后，他嘴角的笑意几乎抑制不住，问道：“那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了？” “嗯。”赵轻絮也微笑着点头。 “那……我能抱抱你吗？” 赵轻絮笑了笑，向他微微张开手臂：“这种事，你可以不用事先问我。” 宋淆将她拥入怀里，把脸埋在赵轻絮的颈窝处，细细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好半天都没有放开。 过了好久，久到赵轻絮的手臂都开始微微发麻，她才听见颈侧的宋淆闷闷地问道：“不用事先问就能做的事，还有哪些？” 赵轻絮噎了噎声，在心里默道：这种话是能直接问出来的吗？！ 见她不回答，宋淆又问：“我如果现在去亲我的女朋友，是可以被允许的吗？” 赵轻絮的面上一片绯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淆从她的怀里抬起头，肉眼可见的紧张，指尖甚至都在微微发着抖。他轻轻捧住赵轻絮的脸，一点点地凑近她，灼热的呼吸轻喷在她的脸颊上，她顺势闭上了眼。 他的吻先是落在了她的嘴角，在嘴角处轻轻啄了一下后，又一点一点地研磨着寻她的唇珠。他探出舌尖，顺着她的唇形舔舐着临摹了一遍，赵轻絮的嘴唇被亲得微微分开，他的舌便趁势钻了进去。四片唇瓣慢慢地贴合在了一起，舌尖如攀缘植物般彼此缠绕在一处，温热的呼吸也缠结得再也分不清彼此。 …… 许久后，宋淆的舌慢慢地滑出去，还带出了一缕涎丝。唇瓣甫一分开，他便已经有了几分不舍，又偷偷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赵轻絮迷蒙着睁开眼，眼里雾茫茫的一片。 宋淆眼里亦是一片情欲，哑声道：“不行了，再继续下去就不属于‘不用事先问就能做的事’了。” 赵轻絮呆滞住，片刻后，羞恼地推开了他，径直跑回了卧室锁上了门。 哪有这样的人啊……她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捂着脸在心里腹诽。 第68章白菊 这一夜，宋淆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直到天边泛出了一点鱼肚白，他才逐渐有了睡意，沉沉地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接近中午。宋淆在家里走了一圈，没有见到赵轻絮的身影，连玄关处她的包和鞋子也不见了。 他有一瞬间的慌乱，以为昨天发生的事不过是梦一场，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赵轻絮向来是个负责人的人，她不会做出这样一声不吭便出尔反尔的事的。 回房间拿到手机后，他才发现赵轻絮在出门前给他留了言，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大概中午回来。发消息的时间是清晨五六点，那时候离他睡着也没有多久。 他虽然很想追问得更详细些，但还是生生地忍了下去——没吃过猪肉好歹也看过猪跑，太多的前车之鉴告诉他，太过黏人是会被提分手的。 即便他心里再怎么想与她共享彼此的私密空间，他也不会表露出来。 可纵使宋淆再怎么自我暗示，任何一点楼上楼下、或是隔壁邻居的响动，都会让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向门口那处飘，期待着下一瞬间就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 赵轻絮今日一大早便出了门，她昨夜没怎么睡好，尤其是后半夜，许多旧事像放映的老式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匆匆过了一遍，却都是浮光掠影，怎么也抓不住。 从梦中惊醒后，她便再也睡不去，等天一亮就换衣服出了门。 她先去了花店，买了束由白色乒乓菊和普通白菊搭配而成的花。 清明节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花店里并没有现成的白色花束。因为店里的白菊不够，还是等到另一个门店的员工上班后送过来，才凑齐的一整束花。 赵轻絮原本提出用黑色的纸来包，可店里的纸都是些喜庆颜色的。她看了眼柜架上五彩斑斓的包装纸，指了指其中的一张，道：“就要这个吧。” 店员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抽出了那张雾霾蓝的纸。 * 从花店出来后，赵轻絮开车去了墓园。 到了墓园，她沿着一条小道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座墓碑前，俯身将花放下。 墓碑上刻着“周颢”二字，照片里的人沉静而温柔地微笑着，正式风华正茂的好年纪。 赵轻絮深情地望着照片，良久无言。久到眼睛都开始发涩，她才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抬眼望向远处的天空，将眼底的泪意忍回去。 深吸了口气后，她对着照片轻声道：“好久不见。” “叔叔和阿姨搬离荷州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离开前……应该也来看过你了。” “他们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以后有时间，我也会过去看望叔叔阿姨的。” “大家好像都往前走了，连我也……”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良久后，才低喃道：“我曾经以为，我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对不起，这一次……我可能守不住自己的心了。” “原谅我吧。” “如果有来生，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你好好地活着。” “我许不了他来世，这一辈子，就让我好好的陪他吧。” 第69章同床共枕【一更】 赵轻絮回到家时已过了正午，二人是临时回来的，处理完这边的事，没有再多留便返回了沪城。 宋淆这次回荷州只带了几件临时换洗的衣物，回到沪城后，他将换下的衣服拿去阳台的脏衣篓，又抱着之前烘干但没来及收的衣服回书房。回去的路上碰巧撞上了赵轻絮，他局促地将最上方的内裤往衣服堆里塞了塞，道：“我明天想去买个衣柜。” 书房原本装修时就没有考虑过住人，也就没有买专门的衣柜。这段时日里，宋淆的东西都是暂时放置在空闲的书架上的，拿取并不方便。 赵轻絮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手上抱着的衣服，道：“我的衣帽间还有好几个柜子是空的，我一会儿收拾一下，你可以把你的东西放到那边去。” 宋淆从衣服后面探出头：“可衣帽间……不是和你的卧室连在一起吗？” 赵轻絮扬了扬眉，佯装叹息道：“我以为你会想搬来和我一起住的。” 她说这话存了调戏他的心思，眼看着宋淆整个人瞬间呆愣住，两颊一点一点的染上绯红色，顺着耳根和脖子一路红下去，心里得了几分趣。 “我想的，我这就搬！” 说罢，像是害怕她反悔，宋淆转身，小跑着向她的卧室走去。入门前他甚至还有一丝的忐忑，像是在思考“是该左脚迈进还是右脚进”似的，在门口停了一瞬后，才鼓起勇气踏入她的私密空间。 * 晚上，赵轻絮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时，宋淆已经躺在床上了。他也洗完了澡，此刻盖着被子，只留了头在外面，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 若非赵轻絮确定他上下都穿了睡衣，不然此情此景，实在是和“一位正在等待着宠幸的妃嫔”无异——而她则是今夜翻了他牌子的帝王。 虽然是她提出的搬来，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二人头一次在清醒时同床共枕，她同样是窘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坐在梳妆台前擦护肤品时也是心不在焉，连水乳和面霜的顺序都搞错了。 饶是心里再紧张，她最终还是坐到了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了躺进去。 卧室里的主灯已经关了，只留了一排床头上方的暖光灯。 宋淆转过头，看向赵轻絮的侧脸，轻声问：“睡觉吗？” 赵轻絮沉思着他的“睡觉”究竟是动词还是名词，但到底是脸皮薄，没能问出口来。 “好。”她点头道。 宋淆闻言，伸手关了床头的灯。房间内瞬间漆黑下来，二人都没再讲话。 赵轻絮见状也放下心来——这“睡觉”想必是个名词，便安心地睡去了。 过了好久好久，半梦半醒间，她听见耳旁有人问：“你睡着了吗？” 那声音很轻，她原本就睡得朦胧，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便没有回答。 随即，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她一个人睡惯了，瞬间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惊醒，放在被子里的手条件反射地去推拒对方，在触碰到宋淆的身体后，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赵轻絮缓缓睁开眼睛。 第70章我爱你【二更】 宋淆黑暗中半直起的上身，还维持着方才俯身亲吻的姿势。 赵轻絮手里正推却着的东西，在她的手心里重重地弹动了两下。她终于意识到了些不对劲，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宋淆的动作比她更快些，隔着被子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再次摁了上去。 “轻絮，我难受。”他轻声低喃。 夜已经深了，宋淆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一字一句敲在了赵轻絮的心口上，震得她微微发麻。 大概是宋淆总是这样没大没小地对她直呼其名，赵轻絮总是容易忽视她与宋淆之间的年龄差。 她哑声问：“那怎么办？” “想要。” 他低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渴望，又暗含了几分哀求，似是恋人间的亲昵私语，又似稚儿而对母亲的呢喃撒娇。 赵轻絮心头一片柔软，刚想答应，突然间想起了些什么。 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幸而浓浓的夜色给她的羞涩穿上了最好的隐身衣。 “你买那个了吗？” “什……”第二个字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宋淆便反应了过来。 他凝滞了一瞬，深深地抽了一口气后，猛地躺回了自己的那片枕头上，拉过被子覆在脸上。 赵轻絮好笑地看着黑暗中他的一系列动作，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怎么。”憋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睡觉吧。” “要不我出去喝杯水，你自己解决一下？”赵轻絮轻声提议。 “不用了。”他的声音仍是极郁闷，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呼吸几口后，宋淆重新拉过赵轻絮的手，害怕她逃走似的包在手心里。 赵轻絮其实并不太懂，男生的那里不解决出来，而是让它自行消下去，是否会出问题。但见宋淆坚持，便也没有纠结，重新睡了回去。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宋淆憋得慌，一时半会儿完全睡不进去，又担心翻来覆去会吵着赵轻絮休息，便忍着不敢动。 这般忍了近一个小时，体内的燥热才渐渐地平缓下去，却还是了无睡意。 听着耳畔均匀的呼吸声，他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轻絮，我好像还没有亲口和你说过，我喜欢你。” 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回音，赵轻絮背对着他侧身而睡，背部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 见她已入睡，宋淆愈加放低了声音。 “说喜欢其实是骗你的。” “我爱你。” 16岁那年的一见倾心。 18岁，吻上你的唇。 20岁，终于能名正言顺地牵住你的手。 宋淆时常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 小偷翦绺他人财物，而他偷窃别人的爱人。 可他毫无悔意。 他曾经做好了孤老一生的准备，可世事万般流转，这一次让他牵住了她的手，就再也没有了叫他放开的道理。 他爱她，比爱自己更甚。 他从不觉得自己优秀，唯独在爱赵轻絮这件事上，数一数二。 他趁着夜色无人，暗自表白着自己的心意，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在听见他的话后，那狠狠颤动的眉睫。 第71章续上 后半夜，宋淆悄悄地起了身，套了身衣服出了卧室。他的声音很轻，但赵轻絮的睡眠向来浅，还是被弄醒了。 她想张口提醒他，卧室里就有洗手间，转念一想哪儿都没差，也就随他去了。 待宋淆再次回来，身上带了些湿冷的潮气。他没有立刻躺进被窝，而是等身上的凉气散去后，才掀开被子躺回去，重新揽住赵轻絮。 赵轻絮往他怀里凑了凑，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再次睡去了。 * 第二天早晨，赵轻絮睁开眼，入眼的是便是宋淆的胸膛。宋淆的身材不属于干瘦的类型，却很有骨感，颀长挺拔。睡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不知何时散开了，藏于其间的锁骨隐隐露出，倒真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勾魂意味。 赵轻絮打算再睡一会，闭上眼后，脑子却不禁浮想起睡衣下的样子来。两年前不曾注意过的细节，此刻在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来，棉质的睡衣仿佛成了透明轻纱，被遮掩起来的所有光景，都自发地在脑际中一点一点地勾勒出来。 她的心率越来越快，如雷的心跳声震得她的耳鼓都开始发麻，睡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这样下去心都要从喉咙口飞出来了，赵轻絮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起床。 她轻手轻脚地从宋淆的怀里爬起来，在看见宋淆的睡颜后，微微一怔。 她一直知道宋淆是好看的，尤其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每每注视着她时，都会让人沉沦其中。可此刻他睡着的样子，又和平时大不相同，多了几分无辜与脆弱感。 尤其是那白净的脸，一看就很好亲的样子。 这个想法出来的瞬间，赵轻絮就被自己给惊悚到了，她何时……变得和个女色魔似的了…… 她悄声环顾了圈四周，睁着眼一点一点地凑近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宋淆的脸和他的唇瓣一样软，她的心跳得比方才还快，亲完后便飞快地移开了，又有几分意犹未尽地盯上了他的唇。 可还没等赵轻絮将想法赴之行动，她就被宋淆那侧床头柜上五颜六色的盒子抓住了眼球。 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撑着身子跨过宋淆，凑近仔细一看，果然是如她猜测的那般——床头柜上整整齐齐摆着10盒不同包装、不同型号的避孕套。 赵轻絮倒抽了一口凉气，支着身子的手肘不着痕迹地软了软，准备当即逃离这片极易变成“案发现场”的床。 谁料被子都没来得及掀开，她便被搂住了腰。 赵轻絮不敢低头去看他，小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动作这么大，这都不醒才是怪了。”宋淆无奈笑道。 原来是她凑过来时才醒的，赵轻絮偷偷松了口气，轻声问：“不早了，起床吗？” “今天是节假日。” 这话说的没错，可带上宋淆那越来越深幽的眸色，就怎么想怎么歪了。 她穿的是上下分体的睡衣，上身的睡衣因为她起身的动作微微掀起，露出了腰。 宋淆搂着她腰的那只手还覆在她的腰背上，指腹摩挲着她裸露的那块皮肤，轻轻打着圈，软声问：“我夜里去买的，昨天事……还能续上吗？” 第72章男欢女爱(微H) 赵轻絮静静地垂眸，看向宋淆。 她早已过了那个扭捏的小女孩年纪了，便是再年轻些的时候，她也从未对这档子事有过避之不及的态度。性爱在恋爱关系里向来是件水到渠成的事，她对此并不排斥，充其量也只是有些羞涩罢了。 男欢女爱，本就是世界上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暗哑，反问道：“续上什么事？” 宋淆见她明知故问，眼里的委屈几乎要溢满出来。 他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赵轻絮低头亲了下来。 她的吻先是触碰上了他的下唇，宋淆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唇瓣，像是在邀请着她的进入。可赵轻絮没有如他的意继续深入，浅尝辄止地轻吮了一会他的唇瓣后便停了下来，惩罚般地在他的下唇上轻轻啃咬了一口。 宋淆不明所以地睁开眼。 “是续上昨天的吻，还是……”她的手顺着他的胸肌和腹肌向下划去，直至裤裆处某个鼓起的大包，“它？” 她的手指停在了那高高支起的小帐篷上，昂起的肉棒被隔着睡裤无意弹弄了一下，宋淆没有忍住，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都想要。”他哑着嗓子道。 说罢，他拉过赵轻絮，引导着她的手，将硬得发红的鸡巴从睡裤里掏了出来，包着她的手在柱身上来来回回地套弄。 赵轻絮的手白嫩柔软，握上肉棒的触感，与他自己疏解时的感觉有着天壤之别。他舒服得失了力，闭上眼小声闷哼着，握着她的手也松了力道。 “帮帮我。”他低声哀求道 赵轻絮学着宋淆方才的动作上下撸动肉棒，发现每当她碰到龟头下方的那圈冠状沟时，他都会格外动情，连带着大腿根部都微微颤抖着。 她猜想这便是他的敏感区，便在每次经过那里时加重了些力道，总能惹来他更大的反应。 龟头中间的小孔向外分泌着液体，在眼口处积聚成一小摊。赵轻絮知道女生在动情时私处会流水，却是第一次知道男生也会。她去摸那洞眼处的透明水液，又用指腹揉搓着抹开在他硕大的龟头上。 宋淆的呼吸随着她的动作逐渐变得粗重，他睁开眼：“我也想让你舒服。” 他并没有说清楚是怎样一个“舒服法”，赵轻絮却意外地听懂了。 “不……我不用了……” 宋淆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而是直接抱着她翻了个个，与她交换了上下的位置。他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一次，那时他给她舔弄，她是舒服极了的。 他脱下赵轻絮的睡裤，轻轻分开她的双腿，手指顺着大腿内侧向她的大腿根部探去。 “好美……”他盯着她的腿心，舍不得移开目光。赵轻絮的私处很漂亮，外阴唇丰满鼓胀，即使像这样敞开着双腿，唇瓣仍是紧闭着，严实的肉缝让人无法看见阴道口，只留着一条粉红色的肉缝隐隐可以窥见其中。 宋淆将头埋进她的腿间，舌头挑开那两片白嫩细腻的阴瓣，轻柔地含弄她的阴蒂。花穴分泌的淫液被他用舌头堵住，无法流出来，他吻着唇瓣，将汁水一滴不落地喝进嘴里。舌尖一边拨弄着花瓣，一边扫过花穴的内壁，轻轻地吮吸。 第73章我不会戴(微H)【一更】 宋淆亲吻着她的阴瓣，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顺着她上衣的下摆伸进去轻柔地抚摸。 将赵轻絮送上了第一波小高潮后，他快速地脱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脱去了赵轻絮仅剩的上衣，抱过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二人面对着面坐着，赵轻絮双手捧着宋淆的颚骨，吻了上去。唇瓣互相辗转一番后，微微扭过头，又重新黏在一起，一如电影里的色气十足的接吻桥段。 亲到脖子都开始发酸，赵轻絮微微坐直身子，宋淆顺着她的动作也稍稍坐起身，入眼处正对上她挺拔白嫩的双乳。 他用手轻抚乳房外侧，抬着头继续与赵轻絮接吻，修长的手掌包裹着乳房轻轻揉捏。又张口将乳头含进嘴里，吃了一会后仍不满足，继续张嘴含了更多的乳肉进去。放在腰上的手逐渐向下转移，沿着腿根向下摸去，姿势也逐渐由原本的坐姿变成了躺着。 赵轻絮坐在他的腿根处，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上下起伏着，如同汹涌浩海里的一片浮木。 二人躺倒在床上，赵轻絮趴伏着轻吻宋淆的锁骨，两片乳肉被挤压在他们的身体之间，惹得宋淆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喘息声。 赵轻絮伸手，从床头柜上随意挑了一盒离得最近的避孕套，小声问道：“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它有好多不同的牌子和型号，什么凸点的、螺纹的、超薄的、狼牙的……还有不同的口味，什么草莓的、野莓的……我不知该怎么选。”宋淆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那家24小时便利店，整个店里就我一个顾客，那个店员小哥一直看着我，我不好意思一个个仔细选，就各拿了一盒……” 赵轻絮拿着盒子的手僵了僵，一下子买这么多盒，难道不是……更社死吗？！ 她轻叹了口气，拆开盒子外面的那层透明薄膜，取了一片避孕套出来，撕开了包装后递给宋淆。 宋淆接过赵轻絮手中的橡胶色小圆环，圆环的中间是几乎透明的奶嘴形状，外面是一圈米黄色的橡胶。 他有些不知所措，想不明白这么个小东西该怎样套到他那根硕大上。他尝试用手指撑着透明薄膜，向下展开蜷在一起的橡胶圈，等好不容易展开全部的长度后，像穿袜子一般往肉棒上去套。可龟头明显大了橡胶圈口一大圈，他试了好几遍都无法将性器塞进去。 “怎么了？”赵轻絮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弄好的动作，问道，“是……套不上去吗？” “我……我不会戴……” 赵轻絮愣了愣：“我也不太懂这个……” 她重新拿起方才的盒子，取出了里面的说明书递给宋淆，自己则对着包装盒上的文字说明研究起来。两人全身赤裸着，一个在看纸盒上的注释，一个在看里面的说明书，场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我知道了。” “我明白了。” 好一会后，两人共同出声。 “你要先套上去，然后再……再一点点往下……撸开……” “撸”这个字太过暧昧，赵轻絮不好意思极了。 宋淆其实也明白过来了正确用法，但这并不妨碍他蹬鼻子上脸，趁机讨要别的好处。 “你来帮帮我，好不好？” 第74章区别(H)【二更】 赵轻絮重新拆了一个看上去更大些的避孕套，将套子覆在宋淆的龟头上，用一只手捏出前端的小囊里的空气，另一只手沿着勃起的棒身轻轻向下，伸展出卷在一起的部分。 戴好避孕套后，宋淆抱着她翻过身。因为怕压着赵轻絮，他用手臂撑了大部分的力后，才重新覆在了赵轻絮身上。 他用手扶着肉棒，将坚硬的头部抵在了她的花穴口，却没有立即进去，而是抬眼看向赵轻絮。 赵轻絮见他动了动唇，猜到他要说什么，伸手抱住了他，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用吻堵住了他想说的话——他要问的不外乎是些“可不可以”“我能进去吗”这类的话，她实在没有那个脸回他一句“进来吧”。 宋淆没有防备她的动作，此时被她向前一带，整个性器便随着他的人一起，直挺挺地往蜜洞里塞了进去。 插入的动作猛而快，赵轻絮被撞得发疼，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好在之前的前戏做得充足，这股不适感没过一会儿便消失了。 宋淆见她准备好了，便尝试着动了起来，几个抽插之后，他渐渐地得了滋味，进出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水液“啪啪”作响的声音，床垫也随着他们的动作上下回弹着。 这样猛地抽插了几百下后，宋淆放缓了动作，开始一下下地用力顶弄，频率虽然比方才慢了不少，却是次次尽根而入，插得极深。有时插到了最里面，他也不急着抽出来，就着这个动作在她的体内狠狠研磨、捣弄。 赵轻絮原本用手轻抓着床单，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指尖在床单上无意识地划出一道道划痕。后来随着宋淆动作的愈发猛烈，她只得用力环抱住宋淆，来稳定自己的身体，不想这个姿势像是刺激到了宋淆一般，换来了他愈加激烈的攻势。 他托起赵轻絮的下巴，去吻她的唇，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胡乱作着乱。赵轻絮屁股下方的床垫已是湿了一大片，宋淆便抱着她向一旁移了移位置，可并没有什么作用，没过一会儿，这边的床单也湿了个透。 赵轻絮的呻吟被撞击得破碎不堪，耳旁是宋淆粗重的呼吸声。 …… 不知过了多久，宋淆终于放过了她。她数不清自己究竟泄了多少次，又用掉了多少个避孕套，只觉得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两条腿都是酸痛的。 宋淆大概也明白自己将人折腾狠了，有些心虚地在她的头上亲了一口，道：“放心，今天晚上不做了。” 赵轻絮无奈地看了眼他，只觉得自己果真是上了年纪了，不然为何同样是做了一场床上运动，他还能看着生龙活虎、容光焕发的呢。 抱赵轻絮去浴室洗澡前，宋淆看了眼床头柜上被拆得乱七八糟的避孕套盒子，不自觉地笑了笑。 他想，他差不多弄明白了“草莓味”和“野莓味”有什么区别，“螺纹型”和“狼牙型”又有哪些区别了。 第75章学长【一更】 端午假期过去没有多久，暑假也很快地到来了。 宋淆这个暑假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沪城——他的一个直系学长今年毕业后自己出来创业，邀请了他一起加入团队。 创业初期的团队并不好组建。 毕业多年的职场人觉得他们不过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没有社会经验，加入这样的团队没有什么未来——创业失败的人太多了，放弃稳定的工作陪着一群刚毕业的学生“试错”，实在是一件需要极大勇气的事。 同龄的毕业生则嫌他们的工作太辛苦，开的工资又低，还会白白浪费他们“应届毕业生”这个有机会找到好工作的身份。 最后因为缺人，学长就瞄上了宋淆。 这位学长是宋淆刚进沪城大学时就认识了的。那时候恰逢荷州一中建校一百周年，一中邀请了他们这些在顶尖大学就读的优秀毕业生录了给母校的祝福视频，还特地要求了他们要在大学的校门口拍——与其说是祝福，倒不如说是为了宣扬一中这些年在高考上取得的佳绩。 宋淆虽不热衷于这种事，也不觉得沪城大学好到top1、top2那样值得拿出来“光宗耀祖”的地步。但沪大在读的所有一中毕业生都去拍了，他也不至于找托词缺席扫大家的兴。 这位学长大他好几届，为人热诚得很，那天拍完视频，就主动和所有的老乡们加上了微信。宋淆又是这群人里他唯一的直系学弟，二人便逐渐熟稔起来了。 宋淆性格不多事，学习能力强，专业课成绩也是拔尖的，唯一的问题便是仍然在读，空余时间不会很多。宋淆提出这一点疑问后，学长便给他打包票，告诉他哪些水课可以逃，逃了的课他来帮忙借笔记，保证不影响他的考试成绩。 宋淆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让学长给了他几天时间考虑。 他回去认真地想了几天，先是调查了这个项目在沪城的发展前景，确认了潜在市场的确很大——市面上的同类型工作室也都还在起步发展阶段，但收益已经十分可观，抢占市场份额吃上一口蛋糕是完全有可能的。 确定了这些后，他找了室友帮忙留意课堂内容，确保有什么注意事项他能及时了解到。宋淆平日里的作业室友们没少抄，要求的并非什么强人所难的事，听他说了后便一口答应下来。 他这才给了学长答复，最终答应了下来。 宋淆从期末前就开始忙前忙后，经常比赵轻絮到家还晚。暑假前倒是还好，一直都是课余时间过去帮忙，现在放了假，那边就更不放过他了，每天从早到晚地出去谈合作，周末休息更是不存在的。 某天赵轻絮突然想吃泰国菜，便给宋淆打了个电话，问他晚饭想不想去泰国餐厅吃，她好提前定位置。 宋淆在电话里向她道歉，解释说他们刚和合作方签了合同，合作方邀请了他们团队晚上一起吃饭，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赵轻絮有些遗憾，只好道：“好吧，那改天再去好了。” 第76章避孕药【二更】 宋淆晚上到家时已经很晚了，他回到卧室，见赵轻絮已经睡下了，轻轻地落了一个吻后，便又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去了外面的卫生间洗澡。 赵轻絮浅眠，宋淆退出房间时的关门声虽然很轻，细微的声响还是让她醒了过来。她继续躺了一会儿后，觉得有些口渴，便从床上坐起来，也出了房间。路过餐桌时，她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纸袋子，袋子上写着的店名是一个一看就很“thai味儿”的英文单词。 她拆开纸袋上用于封口的订书针，果不其然，里面是她下午念叨着想吃的泰国菜——她其实已经吃过晚饭了，宋淆不回来，她一个人不想下厨，便点了份外卖。赵轻絮虽然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此时见了宋淆打包买回来的冬阴功汤，也被勾起了些胃口。归功于铝箔保温袋，汤还是热的，她便直接盛了一小碗出来。 宋淆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见赵轻絮不知何时醒来了，便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陪着她一起进食。 “是我吵醒你了吧。”他轻声问道。 赵轻絮摇了摇头：“没有，是我睡得浅。” 宋淆看着赵轻絮，有些内疚：“这个月会比较忙，学长说下个月算是我们的淡季了，能空闲一些，到时候可以给我们放假。”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留出更多的时间待在她的身边，可他与赵轻絮的差距并不允许他拥有怠惰的资本。他想要的，不仅仅是现在的风花雪月，他还期望着，他们能有长长久久的以后。所以他必须要努力追上赵轻絮的脚步，有朝一日也能为她撑起一片天——虽然她从未要求过，或许也并不需要，但是这是他想给她的。 喝完了一小碗冬阴功汤，赵轻絮将剩下没喝完的装入玻璃保鲜盒里，扣好放进了冰箱。 想起自己今天还没有吃避孕药，她去取了药，就着水吞下去。短效避孕药每天都要吃一粒，她还没有养成习惯，总是容易忘。 宋淆看着她的动作，眼底染上了心疼，问道：“会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 宋淆虽不是个严格意义上“刚开荤的”，却也是差不了多少。有时候感觉来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成了可以做爱的地点，可他们总是不得不在“提枪上阵”的前一刻停下来，等从卧室里拿来了套子重新开始，兴致往往被浇灭了大半。 某次两人一起逛超市，宋淆刚打算买点新的避孕套，就被赵轻絮拉住了手臂。 “要不这次先不要买了，其实我觉得……不是很舒服。”她覆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宋淆停顿了片刻，惊讶地问：“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小声一些呀。”赵轻絮心虚地向四周看了看，解释道，“就是觉得……避孕套其实不太方便，而且不戴着的时候会更……痛快一些，我想换成短效避孕药来吃。” 宋淆刚开始听她说想吃避孕药，说什么也不同意，后来还是赵轻絮带着他去找了了医生，听医生解释了“短效避孕药”和“紧急避孕药”的区别，确认了吃药不会对赵轻絮的身体产生副作用后，才说好先吃一段时间试试。 第77章朋友圈【三更】 八月份果然闲下来了不少，学长也按之前答应的那样，给宋淆放了好几天的假。 二人原本计划在沪城周边挑个地方进行短途游，可因为赵轻絮那边实在腾不出来连着叁天的假期，只好不了了之了。宋淆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对他来说，只要能和赵轻絮呆在一起，便是安安静静地什么也不做，也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了。 周日这天天气不错，微风和畅，阳光亦是暖融融的。宋淆定了晚上的话剧票，下午无事，他们便搬了躺椅去阳台上看书。欧阳修也跟了出来，趴在他们的脚边晒太阳，两人一猫的场景温馨得如同童话书里的插画。 手机消息的提示音响了一下，宋淆瞥了眼自己的手机，朝赵轻絮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自己的信息。 赵轻絮划开她的手机，发现是徐语羽找的她。她没有多想，点进弹出的消息框，跳转到了对话页面。 徐语羽发来的是一张图片。 她点开大图，待看清图片内容后，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一张朋友圈截图，截的是宋淆的朋友圈，而配的照片……是她。 照片里，赵轻絮睡得安静酣然，精致干净的脸上未施粉黛，纤长的睫毛垂落着，唇瓣微微张着，不点而红，几乎看不见毛孔的瓷白肌肤将脸颊处的几片绯红衬得更加明显。 唇为何不点而红，脸又为何而绯红，她自然是记得的。 那天他们在客厅看电影，她那段时间堆积的工作有些多，那部电影选得也是颇为无聊，看了一个开头就能猜到结尾。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宋淆心疼她的疲惫，想着让她能多休息一会儿，一个多小时连动也不敢动。赵轻絮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躺在宋淆的身上睡了不知道多久，屁股后面还有个硬物在顶着她。 后来的事就是迷迷糊糊地滚在一起了。 赵轻絮没有想到宋淆那天还拍了照片，拍了就罢了，居然还发在了朋友圈里。她的联系人列表里加了许多生意伙伴，他们发的大多数东西她都不感兴趣，时间久了就懒得刷朋友圈了，连带着自己也几乎不发。 她顺着宋淆的头像点进他的朋友圈，才发现这张照片是他最近的一条动态，没有配文字，就只发了这么一张图片。他们没有什么共同好友，点赞那里除了宋淆自己外，还有陈宇轩的一个赞。 照片上是她侧面的睡颜，虽然没有拍到正脸，可只要是认识她的人很容易就能认出她来。透过她还能隐约地看见身下宋淆的身体，整张照片都充斥着满满的暧昧与亲密感。 赵轻絮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手指不受控制般地也点了个赞。 她又往下翻了翻，发现宋淆其实也很少发朋友圈，今年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他发的动态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除了这一条，宋淆倒是没有再发过她的什么别的照片了。 赵轻絮看着他干净的朋友圈，突然想到些什么，往下翻了翻。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他仅有的几条动态的其中之一的日期，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天。同样没有写任何文字，只发了一张图片。 是电影《萤火之森》的截图，台词是——“我终于可以碰到你了。” 第78章这是你吗【一更】 赵轻絮退出了宋淆的朋友圈，重新点开徐语羽发来的那张图片。 这张截图明显是从别人的视角来截的，方才她只注意到了自己的照片，以及备注处“宋淆”的名字，这会儿仔细看才发现，在她的照片下方，列着一大串的“问号”留言。 这些留言因为不是她和宋淆的共同好友，所以她那里是看不见的，而她能看见的陈宇轩的名字也不再出现在点赞处了——赵轻絮猜想，截图大概是来自于宋淆的某一位同学。 “？” “？” “？” …… 留言处像是排列队形一般列了一大堆的问号，宋淆并没有回复，大概是被拉去私聊了。 徐语羽在给她发了来了截图后，也紧跟着打了一个问号。 羽毛：？ 羽毛：小絮快来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瞎了，这照片上是你吗？？？！ 赵轻絮看着徐语羽的话，轻声笑了笑，坦然承认：是我。 羽毛：？？？？？？？ 对方发来了一连串的问号。 宋淆见她对着手机屏幕笑，从书里抬起头，好奇地问道：“是谁呀？” “徐语羽。”赵轻絮开玩笑道，“你们徐老师知道了我拐跑了她的学生，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宋淆愣了愣，脸悄悄红了起来。 赵轻絮有些好奇地问徐语羽：你这是在哪里看到的截图？ 宋淆的这条朋友圈发了都快有一个月了，她有些纳闷，徐语羽为什么会这时候发过来，这反射弧也忒长了些。 羽毛：一个已经毕业了的学生发在空间里的。 徐语羽直接甩过来了另外一张截图——这次是一张qq空间的截图，发动态的人的名字赵轻絮有些耳熟，印象中听宋淆说起过，好像是他的高中同学兼室友。 动态的内容写着“完蛋了，2602寝室就剩我一个孤寡老人了”，配图除了方才宋淆的那张截图外，还有另外两张秀恩爱照片的截图，都是小情侣的合影，四宫格的最后一张，则是流着泪的悲伤蛙表情包。 羽毛：不要想着转移话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羽毛：话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羽毛：我刚刚就是随手刷了一下空间，看到你的照片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瞎了！！！ 羽毛：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你和宋淆是在一起了？？？！ 徐语羽一口气发了一大堆话来，每句话后面都带着不止一个感叹号。 趁对方发完了一大波话，赵轻絮终于有了间隙给她回复过去：嗯，上次回荷州时在一起的。对了，就是端午前，我们两个见面的那一天。 对面又发来了一连串的惊叹号。 赵轻絮还没有来得及和她解释更多的事情，徐语羽就没了耐心，直接拨了语音过来。 宋淆见她要打电话，便问：“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徐语羽隔着电话听到了宋淆的声音，大声道：“不用不用，回避啥，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听的！” 隔着屏幕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听见了徐语羽的声音，赵轻絮才发现，这个人哪里是来“兴师问罪”的，听她语气的兴奋程度，和那副吃瓜上头了样子，分明是来听八卦的！ 第79章牛逼啊【二更】 徐语羽又紧接着道：“开免提开免提，你俩快给我好好说说。” 为了电话那头能听见，徐语羽特地放大了声音，震得赵轻絮耳膜都微微发痛。 赵轻絮叹了口气，将免提打开。 “徐老师好。”宋淆腼腆地向徐语羽问好，他紧张地要命，突然有了一种见娘家人的感觉。 “牛逼啊，宋淆。”徐语羽惊叹道。 赵轻絮和宋淆都是她认识的人，他俩在一起的消息，给徐语羽带来的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徐语羽并不认识周颢，周颢和赵轻絮的事，她都是从赵轻絮那里听说的。 赵轻絮长得漂亮，尤其在高中大家都是素面朝天的情况下，她那样底子好的，就漂亮得尤为突出了。何况她还有跳舞的特长，成绩虽然不算顶尖但也有中等偏上，这样的女生，向来是最受欢迎的。尤其她还不是单身，许多来示好的男生便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赵轻絮不属于“一看就很难追的类型”，总容易产生“努力努力我也行”的盲目自信。 徐语羽见证过太多追求赵轻絮的人了，连带着她也跟着“受贿”沾光，整个高中时期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许多人会买奶茶或是零食，托她拿给赵轻絮，赵轻絮是从来不收的。她退回去给对方时，对方多半也不会再要，总会让她帮忙处理了，不然也是扔掉。 这些人大多自信而来，最后哪个不是灰头土面地走。这还是徐语羽第一次亲眼见到，能搞定赵轻絮的人，她真心地觉得宋淆牛逼。 她当过宋淆一年多的实习老师，自然也是见证过宋淆在学校里的受欢迎程度的。 不过宋淆虽然受欢迎，追求者却并不多，大都是些暗恋的。 徐语羽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许多学生自以为遮掩得很好的小心思，老师们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偶尔还会在办公室里还会谈论几句。那些去找宋淆问题目，或是课间找他前后左右的同学聊天，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宋淆的……哪些是别有目的，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但她并非那种棒打鸳鸯的老师，她自己中学时代也谈过几段纯纯的恋爱，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她曾经听宋淆的班主任十分欣慰地说过，宋淆这孩子让人放心，明显一副心思全在学习上。 荷州算是小地方，像宋淆这种年级前几的学生，在老师眼里都是宝贝般的存在。高考后的各大高中，除了比一本上线率，就是比他们这批优秀学生了。 徐语羽当初也以为宋淆是个春心不动的，没想到人在这儿等着呢。 赵轻絮听见了徐语羽的话，轻咳了一声，道：“你好歹注意点师者形象呀。” 她和徐语羽简单地说了二人在一起的经过，徐语羽听完后仍是意犹未尽：“我就说那次在医院，宋淆问的问题奇奇怪怪的。”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第一个和我说，明明我也能算半个红娘了！”徐语羽说，“你和宋淆下次回荷州，必须要请吃饭啊，不狠狠敲诈你们一顿，我都觉得对不起我自己。” 赵轻絮无奈地笑道：“这算哪门子的红娘。” 原本安安静静待在一旁的宋淆闻言，插话道：“是该算红娘的，你们想吃什么都行，我请！” 第80章愿望 宋淆新学期开学得晚，九月底才要求返校，这次赵轻絮提前排开了时间，为宋淆补上了之前没能去成的周边游。 地点选在了距离沪城两个小时车程的一处度假山庄，附近是成片的森林公园，空气格外清新，是许多都市上班族周末的出游圣地，因为不少影视剧曾在这里取过景，也有不少游客慕名而来打卡。 因为正值暑假，更多的都是些带着孩子来玩的家长，倒是显得赵轻絮和宋淆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定了叁天两夜的套餐，房间是双层带客厅的复式酒店。宋淆第一次和赵轻絮出来玩，兴致高得很，每天都缠着赵轻絮做到很晚，导致每次醒来后都已经到了下午，浪费了大半天的游玩时间不说，酒店提供的丰盛早餐也没能吃上过一次。不过他们对此倒也没什么遗憾，出来度假，自然还是舒服最重要。 第一天下午，他们去玩了漂流，第二天下午去逛了逛开发商建的游乐园区。游乐区排队的人太多，项目也都更适合小孩子玩，于是他们最后只租了辆双人观光自行车。 双人自行车的座位是并排的，上面覆有遮太阳的篷子。两人顺着景区的小路慢悠悠地骑着，林间静谧，水源充沛，倒是有几分“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的意境，柔和宜人的浪漫氛围也是和约会再合适不过。 晚饭他们租了烤炉自己烧烤，饭后回到卧室，赵轻絮借口把避孕药忘在一楼的客厅了，让宋淆帮忙下去取一下。 等宋淆再次回来后，二层的灯全关了，桌子上放着一个生日蛋糕，上面跳动着二十簇火苗。 “宋淆，生日快乐。” 烛火将赵轻絮的脸照得温柔静谧，宋淆慢慢放缓了脚步，一步步地走近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茫茫雪夜里划出的虚景——要不然为何能如此的温馨美好，幸福得如同做梦一般呢？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一切仍然清晰地存在着。 赵轻絮微笑着道：“许个愿吧，宋淆。” “好。”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刚想张口，便被赵轻絮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唇部。 “说出来就不灵了，要放在心里说。” “好。” 宋淆双手交叉握拳，闭上眼，在心里默念出了自己的心愿。 蜡烛熄灭，房间内瞬间沉入了黑暗，赵轻絮打算去开灯，却被宋淆拉住了手腕。 赵轻絮在心里想，宋淆莫不是蓄谋已久，要不然为何能在如此黑暗的房间里，这么精准地拉住她呢。 “我的礼物呢？”他喉咙发紧，问道。 “藏在窗帘后面了，我去开灯拿给你。” “可是我想自己来讨。” 赵轻絮确定了，宋淆肯定是蓄谋已久了，不然如何能如此准确地找到床的位置的呢。 可她来不及控诉，身上就被脱了个精光。宋淆今天格外激动，动作也不比往日温柔，抽插的速度很快，每一下都肏入得极深。 到了后半夜，他才终于才餍足地停下， “蛋糕怎么办？”赵轻絮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房间里有冰箱，放着明天吃。” “谢谢，我今天很开心，我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宋淆亲了亲她，“我爱你。” 我许下的生日愿望，是希望赵轻絮，也能像我爱她那样，爱上我。 第81章运动会 新学期开学没多久，十月底，学校里的运动会也如往年一般如约而至。 金诚是宋淆班上的文体委员，和院里其他班的文体委员一起，负责这次运动会的报名事宜。最后其他项目都报得差不多了，唯独差了五千米的那一栏依旧空空如也——主要原因是长跑太累了，跑到最后一个个都累成狗，又累又没有形象，除了专业的体育生，没几个人愿意去受这苦。 去年的长跑名额是隔壁两个班凑的人，今年就轮到了宋淆他们班，金诚天天在寝室长吁短叹，磨硬泡地让室友“救自己一命”。 最后宋淆在猜拳中无奈落败，想想参加比赛的人不用被强制坐看台，比完了可以直接回家，也就答应下来了。 * “不要了宋淆……嗯……够了……” 宋淆趴在赵轻絮的身上，一边用力地抽插一边和她讨价还价：“那我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赵轻絮压根无暇思考。 她的话换来了宋淆更为猛烈地肏弄：“你都不好好听我说话的……” “我听了，我听了的呀！”赵轻絮受不住，赶紧求饶，“你说你们要开运动会了嘛，我听了的。” 宋淆这才放缓了一些动作，粗大的性器仍然埋在赵轻絮的体内不愿意拔出来：“那你答应吗，到时候来看我比赛?” “可是我谁都不认识，去了多格格不入呀。”赵轻絮小声道。 “怎么会格格不入。”宋淆的语气有些委屈起来，“你是不是因为……不愿意认识我周围的人？” 赵轻絮被他身下的动作吊得不上不下的，只能连声答应道：“我也没说不去嘛。” 宋淆这才满意起来，亲了亲她的发顶，将她送上了高潮…… * 宋淆的5000米在当天下午，他前一天就告诉了赵轻絮比赛的时间和地点，可直到赛前半个小时，操场上依旧没有赵轻絮的身影。 他原本想发个信息过去问一下，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在检录之前就拿给金诚，让他暂时帮忙看着了。 赵轻絮这边刚进沪大的校园。 “同学您好，方便问一下操场在哪个方向吗？” 刘宁熠看了眼面前问话的女生，上衣穿着一件方领露背设计的的短袖，下配了件简单的牛仔短裤，乍一看就是普通的学生装扮，气质上却是和普通在校学生不太一样的，淡淡的香水味颇具高级感，不像是他周围的女生会用的香型。 赵轻絮见男生看向她身上的衣服，一时间不免有些拘束。她今天特地穿了身简单的衣服，短袖和牛仔短裤都是不会出错的穿法，鞋子还是她好不容易才从衣帽间里翻出来的白色球鞋。好在面前的男生很快地收回了目光，好像方才只是无意地扫了一眼。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看见一棵大柳树后向右转。”他礼貌地指了一下操场的方向，“我直接带你过去吧。” “谢谢，不麻烦你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没关系，我正好要去操场。”刘宁熠道。 闻言，赵轻絮也没法再客气下去，只得道：“那麻烦你了。” 第82章靠谱 (ωoо1⒏ υip) 宋淆的比赛在第二组，在等着上一组跑完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向这边走来的赵轻絮——也看见了她旁边的男生。 他朝赵轻絮挥了挥手，又向金诚示意了赵轻絮的位置。 赵轻絮见了宋淆，向刘宁熠道谢：‘“多谢你了，我先过去了。” 金诚他们顺着宋淆指的方向向赵轻絮的方向走去，金诚顺便光明正大地看了两眼——嗯，宋淆的女朋友，果然像项鸿毅说得那样，长得贼拉漂亮。 他一时没有想好应该怎样称呼赵轻絮，叫名字好像不太礼貌，不是同一个学校的似乎也不适合叫学姐，叫姐姐又觉得莫名被宋淆占了便宜。 “我们是宋淆的室友。”项鸿毅向赵轻絮自我介绍道。 按宋淆之前交代的那样，金诚将手上宋淆的衣服和贵重物品递给了赵轻絮：“这是宋淆的东西，他说等你来了之后交给你。” “谢谢。”赵轻絮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你们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哦这个啊，宋淆给我们看了你的照片，这么漂亮的美女姐姐，看一眼就记住了。”项鸿毅在一旁笑嘻嘻地解释。 赵轻絮看了眼说话的男生，在他的边上还站着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看起来是他的女朋友。赵轻絮私以为这么说其实不太合适，但那个女生丝毫没有不开心，仍是笑盈盈地看着赵轻絮。 不同的情侣有各自不同的相处方式，赵轻絮也就没有说什么，微笑了一下后，就由着他们几个带着她走去休息的位置。 他们的另一个室友早早地占好了最佳观景台，既晒不到太阳，又正对着终点处，可以第一时间接到跑完比赛的运动员。 赵轻絮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运动会了，印象中上一次参加还是高二的时候——高叁因为学业紧张，学校是不让高叁参加项目的，更不要说列队从主席台前经过这类花样了。时隔多年见了人满为患的操场，竟然还有一些不习惯。 宋淆远远地看着赵轻絮被室友们接到看台去，想着这帮人还算靠谱。 她坐下后没多久，宋淆这一组的比赛也开始了。随着一声枪响，大家从起跑线冲了出去。 因为是长跑，最开始大家都没有怎么发力，宋淆也跟着大部队在跑。 长跑的一个诀窍就是要跟在别人的身后跑，这样前面一个人可以阻挡风的阻力，跑起来会轻松不少，路过赵轻絮边上的时候，他还有空转头朝她笑了一下。 前面几圈的时候宋淆还挺游刃有余，当他跑到第五圈的时候，事情就有些不对劲起来了。 这个不对劲倒不是体力上的问题，而是他远远地看过去，赵轻絮身边坐着的，好像不是他那几个“靠谱”的室友了，连带着项鸿毅的女朋友也不见了踪影。 他加快了些步子，一连超过了好几个人，到了她的附近后一看——赵轻絮旁边居然坐着刚才陪她来操场的那个男生。他们在说着话，甚至他都从她的面前经过了，赵轻絮都没有抬起头来，更别说看他一眼了。 风从耳边呼啦啦地吹过，宋淆的心里则是凉飕飕的一片。 首-发：rourouwu.in (woo18 uip) 第83章主权 赵轻絮其实也没有料到眼前的事。 方才项鸿毅女朋友点的奶茶外卖到了，外卖员在校门口进不来，她点的杯数又比较多，他们就一起去校门口拿外卖了。没过一会儿金诚也被其他班的文体委员给叫走了，运动会期间，许多杂事都是他们这些文体委员在处理。 再后来，刘宁熠就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了。 看台上的人不知何故散了一大片，也空出来了不少位置，即便是项鸿毅他们回来后也不会没有位置坐。况且操场本来就是公共场所，她没有占着空位不让人家本校学生坐的道理。 “你是来沪大看朋友的吗？”刘宁熠主动问道。 “是的。”赵轻絮向他微笑了一下，礼貌地回复道，“来看男朋友。” 刘宁熠愣了愣，但很快地恢复正常：“你男朋友是哪个学院的？说不定我认识呢。” 赵轻絮无意多聊，只道：“你应该不认识，他比较低调。” 刘宁熠哑然失笑，她说她的男友比较低调，是在隐射他现在的搭讪行为过于高调吗？ 不过他倒是冤枉赵轻絮了，赵轻絮的分寸感向来强，就是面对刚认识时的宋淆，也是一样不愿交浅言深的。 好在项鸿毅他们适时地回来了，女孩递给赵轻絮一杯奶茶，说：“姐姐，这杯是给你的，宋淆特地交代了你喜欢喝这个口味，钱他也提前转给我们了。” 赵轻絮嘴角的笑意舒展，接过：“谢谢。” 刘宁熠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宋淆”的名字——这个名字他还真的听过，好像是经济学院的。听说长得很帅，之前被人拍了高糊的照片投到了学校的表白墙上，那时候还听他们班的几个女生说过，要组团去经济学院围观一下。 印象中当时表白墙的评论区里，还有自称“宋淆室友”的人的留言：人家有喜欢的人了，正在猛烈追求中。不过他还有两个室友还是单身，品行端正，无婚史，欢迎小姐姐来撩（狗头）。 刘宁熠看了眼赵轻絮——就是不知眼前这位，是不是传说中被猛烈追求的那个“喜欢的人”了。 可是与不是，“有些好感的女生非单身”这件事，却是已经板上钉钉了。他倒是希望她是传说中的那一位，这样至少可以显得他的“后到”没有那么的遗憾。 他站起身，对她道：“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一步了。” 赵轻絮微微颔首：“再见。” * 那边宋淆刚跑完了全程，正站在终点处旁的草坪上，身边围着好多来给他送水的同学，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女生也在问他“要不要水”。他看了眼远处正在和男生讲话的赵轻絮，见她丝毫没有要上前来给他送水的样子，委屈得要命。 “谢谢，我有水了。”他婉拒了那些给他递水的人，向赵轻絮走去。 刘宁熠走出去几步后才发现自己还没有问过她的名字，他转过头，正好与宋淆略带深究的眼神对视上。 宋淆见他看过来，当着他的面牵上了赵轻絮的手，无声地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刘宁熠看了眼二人十指紧扣着的手，笑了笑，率先移开了目光。 算了，知不知道名字，也不重要了。 第84章招蜂引蝶 赵轻絮被牵住手后，才发现宋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比赛。 “你比完了？感觉还好吗？”她问道。 宋淆闻言收回了目光。 之前离得远没有看清楚，刚才近距离看了才发现，那个男生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不过无论长相如何，都不妨碍宋淆心中警铃大作，瞬间盈满危机感。 毕竟他最是知道，赵轻絮有多么容易让人心动了。 宋淆原本想去抱抱她，可一想到自己现在满身的汗，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去牵她的手。 “我的水呢？”他看起来有点委屈。 “什么水呀？”赵轻絮有些懵，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看，“金诚就给了我这些东西。” 宋淆眼里的委屈更深了，像是一位“被狠心负心汉抛弃了的小媳妇”似的，哀怨地看着她：不熟悉的女同学都会来给他送水，她怎么能不准备水呢！ 看着宋淆的样子，赵轻絮的愧疚之心瞬间爆棚。她毕业太多年了，碰上这种赛事活动，第一反应就是“主办方”会负责准备好这些补给，确实是没有考虑到给宋淆带水的事。 她自知理亏，看了眼手上还剩一半的奶茶，不自觉软了软语气，哄道：“先喝这个将就一下，可以吗？” 宋淆委屈的神色这才缓和了稍许，点了点头，接过了那杯原是为她点的奶茶。 赵轻絮看着宋淆的唇瓣包裹住吸管的头部，刚好贴在了她之前喝过的位置上，就好像二人隔空接了个吻。 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脸不自觉地烫了起来，悄悄用指尖摩挲了一下他的手心，问道：“你一会儿还有其他的比赛吗？” 宋淆正在喝东西，不方便开口，便只是摇了摇头。 “那我们是现在回家吗？还是……你还有别的事？” 宋淆咽下奶茶里的配料，将赵轻絮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里，道：“我们直接回家吧。” 他原本其实是打算在比赛结束后，和赵轻絮一起逛一会儿校园的，但身上的汗液粘得他不太舒服，只想赶快回家洗澡。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深刻地认识到了赵轻絮“招蜂引蝶”的功力，现在只想赶紧将她好好地藏起来，实在是不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 * 二人并肩往校门口走去，迎面踉踉跄跄地跑来一个小女孩，大概是刚学会走路的年纪，跑得跌跌撞撞的。她在即将撞上赵轻絮的时候，没来及刹住步子，在距离赵轻絮正前方几步远的地方平地绊了一下，瞬间便整个人向赵轻絮的小腿扑去。 赵轻絮见状，忙将小姑娘捞到了怀里，给她当了人肉垫子。 走在后面的女孩母亲小跑着赶来，将女孩儿从赵轻絮身上抱起，道：“谢谢，谢谢，你们没事吧？” 赵轻絮暗自庆幸今天还好没有穿高跟鞋，否则是一定会扭到脚了。 “没事。”她向女孩的家长摇了摇头。 宋淆扶着她站起来，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腕，确定没有摔伤和扭伤后，才松了口气。 女孩母亲抱着小姑娘，让她向赵轻絮道谢：“快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小姑娘糯糯地说道。 赵轻絮朝她笑了笑：“不用谢，下次要小心一些呀。” 第85章哄他 宋淆一路都很沉默。 回到公寓后，赵轻絮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他说了句“我先去洗个澡”，之后就躲进了浴室。 浴室里雾茫茫的一片，镜子被热气覆上了一层白霜，淋浴房玻璃上的水痕杂乱无序地滑落，斑驳得像是雨天里丢失了雨刮器的汽车挡风玻璃，只能透过水雾，隐约地瞧见藏匿于其中隐隐绰绰的人影。 淋浴房内，宋淆将脸正对花洒的出水口，水柱均匀细腻，水温恰到好处，他闭着眼睛由着水柱喷洒在他的脸庞上，憋气产生的窒息感短暂缓解了心头千万只蚁虫啃咬般的痛楚。 他想，人真的是一种很容易得寸进尺的生物。以前只希望赵轻絮能看看他就好，真的实现了，却又希望她能只看他一个，眼里只有他。 心慌来得莫名其妙，明明牵着赵轻絮的手，心里头却依旧惴惴不安，却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失去她了——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可怕的事也没有丝毫发生的征兆，可安全感就是没由来地缺失了。 说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在无理取闹，可只要一看到别的男人“别有意图”地接近赵轻絮，他的心里就会止不住地泛酸、嫉妒。他很清楚这并不是她的错，她这样好，吸引到别的男生再正常不过了，他也没有道理限制赵轻絮再也不和他以外的男人讲话。 宋淆不知道恋爱里的人是否都如他一般患得患失，然而一面怯懦畏缩着，但凡面对上哪怕一丁点的风险，也能瞬间化身成护食的凶猛悍兽。 * 浴室的水声逐渐停止，没过一会儿，宋淆从浴室出来，径直走向了赵轻絮。 “怎么……了……”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她就被宋淆狠狠地揉进了怀里。 他抱得极为用力，头发上的水滴被甩了少许到赵轻絮的身上，宋淆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地呼吸着。 赵轻絮伸手环住他的腰，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一点点。”宋淆闷闷地说，顿了顿，又补充道，“比一点点再多一点。” 自从宋淆进浴室后，赵轻絮就在心里大概复盘了一下今天下午的事。 宋淆是比赛结束后才开始情绪低落的，她猜他是误会了些什么，解释道：“我那时候急着去找你，又找不到操场在哪儿，所以在路上找了一位同学问路。” “嗯，我猜到了。” “我还说了我是来看男朋友的哦。”赵轻絮有意哄他开心。 果不其然，宋淆憋了两叁秒，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在她的颈窝里低笑出声，“男朋友”叁个字将空荡荡的心瞬间填满。 “所以你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见他不像是误会了什么事，赵轻絮又问道，“难道只是因为我刚才被撞倒了吗？” 她从宋淆怀里退了出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向他证明道：“看吧，我一点事都没有。” 宋淆看着她的动作，嘴角终于扬起了些许弧度。 过了一会，他犹豫着问道：“你……喜欢小孩子吗？” 第86章别丢下我 “喜欢呀。”赵轻絮以为宋淆在说刚刚摔倒的那个小姑娘，“我以前还想过，如果不做现在这份工作了，就去给小朋友们当老师呢。” “那如果……是我们的小朋友呢？”宋淆抬眼看向她，眼神透亮澄澈，暗含期待。 赵轻絮安静下来，嘴唇嚅嗫了几下，几番欲言又止后，却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见她不说话，宋淆也不再出声，只是眼睛仍执拗地看着她，像是非得等一个答案不可。 这般僵持了良久后，赵轻絮率先败下阵来。她轻声叹一口气，道：“我还没有想过这些事。” 她又何尝不明白，自己的沉默只会伤了宋淆的心呢？可她的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又如何能给他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答案呢？ 她已经逐渐到了世俗眼中“晚婚晚育”的年纪了，可是“成家”“婚姻”“孩子”……这些词好像早已随着周颢的离世消逝在了她的生命里。 封尘落灰，徒留一片荒芜。 眼见宋淆的眼底逐渐染上沮丧挫败，赵轻絮终究于心不忍，有些无措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我想应该是会喜欢的吧，别的孩子我都能喜欢，没道理不喜欢……”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们都听懂了。 “轻絮，你想去见见我的家人吗？”宋淆低声问道，“他们还挺想见你的。” “家人？”赵轻絮愣了愣，“你和他们说过我了？” 宋淆点了点头：“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和他们说了。” “你没有和家人……说过我吗？”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难过。 赵轻絮微滞，隐隐发觉到自己做了件错事：“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们……” 虽然早就隐约地猜到了，但听见她亲口承认，宋淆还是无可避免地失落了。 是了，宇轩哥知道他们的事，是因为意外碰见，徐老师发现他们的关系，也是从别人那里。她好像……从来没有主动和别人承认过他的存在。 当初希望她能来看他的比赛，何尝不是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隐秘心思，想要和她光明正大地牵手走在校园里，向所有人昭示他们的关系呢？“人越缺什么，就越想证明什么”的说法，果真是有一些道理的…… 赵轻絮看着宋淆一副越想越偏的样子，有些无奈。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别的没想那么多。”她主动去抱住他，“如果你想，我随时都可以告诉家人我们的关系，我并不是有意瞒着的。” “至于见你的家人，我只是在想，会不会太快了一些？我们不是才在一起没多久吗？” “快吗？”宋淆的语气听上去仍然有些失落，“我都觉得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赵轻絮想抬头看一眼他，可宋淆将她的脑袋重新按回了自己的怀里。她看不见宋淆的表情，只能听他闷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轻絮，多想想我，好不好。” “把我也计划进你的未来。” “别丢下我。” 第87章堵车 一年里的最后一个季度向来是玮嘉最忙的时候，公司的单子一直排到了年前，许多部门都不得不留下来加班。 这天赵轻絮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出了办公室才发现办公位上还有好多在加班赶项目的员工——即便是有加班费，赵轻絮还是感到了内疚。 加班现象在英国并不普遍，赵轻絮那几年习惯了英国人到了点就下班的作风，她大学时有个任课老师，更是在第一天上课时，就和学生们说了她不会在下班时间回复邮件。 回国之前，赵轻絮也以为自己能当个“不剥削员工”的好上级，可无奈很多客户的单子要得急，同类型的竞争公司也卷得厉害，连带着他们的工作节奏也不得不被整个行业带着快了起来。 赵轻絮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让助理帮忙点了夜宵和饮品给大家。 外卖送来得很快，助理先是来问了赵轻絮想吃什么。她摇了摇头，道自己没什么胃口，让他们自己拿去分就好。 见办公室外在开心地分夜宵，赵轻絮也起身去了茶水间，打算给自己冲一杯咖啡了事。 * 她到了茶水间后才发现里面有人在倒水，对方见是她后，笑着向她道谢：“谢谢总经理请的夜宵。” “不用客气，你们加班辛苦了。”她道。 说起来，面前这个员工她有印象，是去年秋招的时候招进来，应该是今年七月份才刚入职。 之所以有特别的印象，是因为他的第一学历其实一般，本科是专升本考上去的，即便是之后升上去的本科学校，也远没有他的研究生学历来得好看——他的硕士毕业院校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名次的。 在很多沪城人眼里，沪城最好的两所大学都是除top2以外的全国并列第叁名——宋淆在的沪大算一个，曾翰成在的则是另外一所，想来也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的。 虽说英雄不问出处，但沪城学历内卷得厉害，他学历条件并不在玮嘉会给出offer的范围内，但因为他的简历过于出彩，从本科期间就开始积累实习经验，其中还不乏有名企的经历，最后的面试表现也是非常优秀，最终被破格录用了。 曾翰成接完水后没有立即离开，见赵轻絮在接咖啡，好奇地问起她：“你一会儿是自己开车下班吗？” 赵轻絮点了点头，见气氛有些许冷场，便礼貌性地反问了一句：“你呢？” “我坐地铁回去，叁号线能直达我租住的地方。”他道。 “那还挺方便的。”赵轻絮笑了笑，“我刚工作的前几年也是坐地铁上下班的，那时候通勤时间用得反而比现在少，现在早晚高峰都堵在路上了。” 不过她那时没有买车的原因，并非是刚工作买不起，而是那时候刚刚回国，还没有沪城的车牌拍牌资格——当然，这些多余的话，也没有说的必要。 “那我就期待着在玮嘉再干几年后，也能买上车，体验每天堵在路上的待遇吧。”曾翰成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赵轻絮闻言笑了笑，轻声道：“会的。” 恰好她手上的咖啡也打完了，她没有再多停留，朝曾翰成点了点头后，率先走出了茶水间。 第88章我害怕 睡前，宋淆靠在床头翻看借来的课堂笔记里的内容。床头柜上赵轻絮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过了一会儿后，又连着响了好几声。 赵轻絮还在卫生间里吹头发，他担心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便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将手机拿去给她。 他才刚拿起来，就见又一条短信弹了出来：对了，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今天晚上的谈话很愉快，夜宵也很好吃，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一起聊天，晚安。 宋淆瞬间呆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一遍——还是这些字，他并没有看错。 短信的内容刺得他的眼睛猝然发痛，他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握着手机的指关节也逐渐变得僵硬。 * 浴室里的吹风机声停了下来，宋淆终于回过了神，惶惶不安地将手机放回原位，重新躺回了床上。 见赵轻絮从浴室里出来，他小声地提醒道：“刚刚好像有人找你。” 近期工作上的事多，有人找她也很正常，赵轻絮没有多想，应了一声“嗯”。 宋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着她走来床边，拿起手机。 “是谁呀？都这么晚了。”他装作无意地问道。 “公司里的事，有份计划书这两天急着要。” “公司的事吗？”宋淆垂下眼眸，轻声地重复了一遍，他的眼底一片干涩，眼眶却有些发酸。 赵轻絮回复完邮件后，才发现对方除了邮件，还另外发了短信： “总经理好，我是曾翰成。” “我们部门经理下午出差了，她让我做好计划书后直接交给你。” “需要修改的那几个地方我都改好了，改完的版本刚刚发到你的邮箱里了。” 最后一条信息和前面几条隔了几分钟——“对了，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今天晚上的谈话很愉快，夜宵也很好吃，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一起聊天，晚安。” 赵轻絮之前已经在邮件里给了回复，夜也很深了，她就没有再另外回他的短信。她熄了床头的灯，刚躺进被子里，宋淆便整个人贴了上来，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宋淆平日在床上也缠人得很，此刻又没有了灯光，赵轻絮一时便也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见赵轻絮没有抵触他的靠近，而是由着自己抱她，宋淆心中的恐惧终于减弱了稍许——还好，还好他还没有到被厌弃的那一步。 刚洗完澡的赵轻絮闻着香香的，宋淆环着她，没有说话，借着窗外的月光，用手指为她一缕缕地捋顺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 许久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终于试探着，将心里话问出了口。 “轻絮，我们结婚好吗？” 话音刚落，宋淆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僵了僵。 “你才多大呀，法定结婚年龄都还没有到，怎么就想着结婚了。” “我们可以去拉斯维加斯登记，到时候回国公证一下就好了。” 见赵轻絮没有出声，宋淆又道：“或者我们可以先订婚，我听说很多地方的习俗，就是会先摆酒席的。” 等了许久，怀里的人还是没有说话，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心脏在止不住地向下坠落。 “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的求婚太仓促了？对，我……我至少应该准备好鲜花和钻戒的……” “和我说说话好吗？说什么都可以。”他的声音苍白而沙哑，“别不理我，轻絮，我害怕。” 第89章守擂者 宋淆的拥抱在无意识地收紧，赵轻絮甚至有些呼吸不顺。 “冷静一点，宋淆。”她道。 “你知道的，我之前……都已经决定了当个单身主义者，一辈子不结婚了。” “你的出现是我的生命里不曾预料到的惊喜，我选择了坦然面对与接受自己的感情。” “可是婚姻，这是另一回事。我不想欺骗你，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宋淆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他的睫毛轻微抖动，努力扯开一个微笑。半晌，意识到对方无法在黑暗中看清自己的表情后，他卸下了强装的微笑，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睡吧，晚安。” * 一直到第二天，宋淆都还在想昨晚的那条短信，以至于工作时都有些魂不守舍。 都说女人有第六感，可男人又何尝没有呢？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那句“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让他莫名地笃定对方是个男性。 怎样的谈话会被称为“很愉快”呢？短信上的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谈工作。即便真的是在说工作上的事，为什么短信的发件人只有一串号码，而没有备注联系方式呢？ 他们不仅进行了一次很愉快的谈话，还一起吃了夜宵，居然……还期待着下一次聊天…… 他自是相信赵轻絮的，她向来是道德感极强的一个人，断然不会做出在他们的关系存续期间，瞒着他与别人交往的事的。可同时，他也无法相信，发消息的那人没有别的意图——谈工作哪里用得上这么暧昧的字眼呢？ 守擂者和攻擂者的心态是不一样的，自从得到了“男朋友”的身份后，他随时都担惊受怕着有别的人会重走他的老路，将赵轻絮勾引了去，所以总是迫不及待地想抓住些什么，将他们二人彻底绑在一起。 可她……拒绝了他的求婚。 …… 被学长叫过去时，宋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今天不在状态，工作上出了什么错。到了跟前才知道，是有位客人谈业务到一半突然胃疼了，学长不好走开，便问来他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去药店买一下胃药。 宋淆点了点头，当即便出了工作室，往楼下的药店走去。 * “您好，胃药在哪里？” 店员为宋淆指了胃药的方向，他拿着药去付款的时候，被一排药架最低处的一款“维生素c片”吸引住了目光。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取了一小瓶，握在手心里。 付款时，他问起店员：“这个药……吃了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店员看了眼他手心里的白色小药瓶：道：“你要买保健品的话，那边有很多进口的，现在都没人买这种了。” 宋淆看了眼一旁最显眼的货架，那里摆放着成排的进口保健品，部分瓶身上画有药片的形状，并不是他想要的白色小圆片。 “不用了，就这款就好。”他道。 闻言，店员的语气多了些不耐烦：“维生素c能有什么副作用，只要别拿来当饭吃，不过量摄入就没事。” 宋淆点了点头，结完账后，他将白色的小药瓶塞进了口袋里，只拿着一盒胃药回了工作室。 第90章义无反顾 秋冬季的沪城总是有些阴冷，叁天里有两天都有阵雨。 这天赵轻絮来合作公司谈业务，来时天气还好好的，谈到一半窗外就下起了雨。她倒是不担心下雨，宋淆昨天便看过了天气预报，早在她出门前，便在她的包里装好了伞。 合作协议之前就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这次来主要就是确认一些细节，等谈到尾声，窗外的雨也已经从毛毛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除了原本的业务合作协议，他们还另外拟了一份更完整的补充协议，因为是临时补充的，所以赵轻絮没有提前带公司的章来。在找了各自的法务部看过，确认了没有问题后，她将补充协议发给了雷芝，让她在公司打印好盖完章后，找人送过来。 * 等补充协议时，赵轻絮收到了宋淆给她发来的消息。 消息上说，他们工作室晚上有个会要开，要晚点才能到家，让赵轻絮不用等他吃饭，冰箱里有他昨天腌好的鸡胸肉，她煎一煎就能吃。 她刚回复完消息，会议室的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见到来人，赵轻絮有些惊讶：“怎么你是来送？” 曾翰成因为跑得急，看上去有些气喘吁吁的，深吸了几口气后才平复了些粗气，道：“我刚好在雷姐办公室送资料，就主动提出来跑腿了。” 他的后背几乎被雨给打湿了，抱着的文件却是干干净净的，一点雨水都没有沾到。 * 签完协议，和对方告别后，二人便一起出了楼。 这附近没有地铁站，曾翰成方才是打车过来的，可此时过路的出租车无一不开得飞快，溅起的积水足有半人高，连着经过的好几辆全是载了人的。 赵轻絮看了眼面前的瓢泼大雨，一时间有些犯难。 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她也不好直接丢下曾翰成，让他慢慢等——他为了来送个文件，半个身子都湿了，再在雨里呆下去，浑身都得湿透了。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赵轻絮提议道。 曾翰成没有和她客气，道过谢后，便报了一个地址。 在车上，他开玩笑道：“能让总经理亲自送回家，怕是同批入职的，我是第一个享受到这种待遇的。” 赵轻絮闻言，也跟着笑了笑：“别说同一批入职的了，就是全公司，也没几个坐过我的车的。” 到了目的地后，曾翰成再次向她道了谢，挥了挥手后，便跑进了雨里。 他走得干脆，倒是让赵轻絮心里松了口气。 并非她恶意揣测，只是曾翰成确实有些过分热情了——总容易让她想起刚进公司时，那些知道了她是董事长女儿后，假意攀附的人。 此时见他离开得干脆，她便想着，应当是自己想多了。 她看了看窗外丝毫不见小的雨，又看了眼时间，调转了方向，往宋淆他们工作室的方向开去——雨下得这么大，宋淆坐公共交通肯定也是不方便的。 她等在楼下，快到点了才给宋淆发了消息：我在你们工作室楼下。 消息发出去后没多久，就见宋淆小跑着出来了。 赵轻絮远远地看着宋淆向她跑来，雨丝逆着他跑的方向斜着飞去，打着的伞全然成了摆饰，他却依旧义无反顾地，朝她奔来。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梦里，他好像也曾这般义无反顾地奔她而来，千千万万遍。 第91章天大的委屈 宋淆收了伞，甩了甩上面的水迹，打开门坐进了副驾驶。 “你怎么突然来接我了？” 他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惊喜。 赵轻絮听着他的声音，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心头更是一片柔软，笑着道：“多亏了你早上给我准备的伞，不然肯定要淋成落汤鸡了，这不得来报答恩人嘛。” 喜悦与甜蜜霎时涌进心间，宋淆的眼角都仿佛漾着笑意——也不知道赵轻絮是怎样做到一本正经地说甜言蜜语的，偏就每次都能将他撩拨地丢盔弃甲。 宋淆拿下了身上的双肩包往座椅靠去，后移时，他的腿部被一个硬物硌到，伸手去摸后才发现，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一个打火机。 赵轻絮是不抽烟的，身上也从来不会带着打火机，何况这个……一看就是个男款。 他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赵轻絮，用尽可能正常的语气问起：“你今天见了什么人吗？” 车窗外陡然响起一声惊雷，掩盖住了宋淆的说话声。 赵轻絮没能听清，便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听见宋淆又重复了一遍后，她有些不明所以：“合作方吗？我今天在合作方那边谈了一下午的工作。” “那你车上……是坐过什么人吗？”他将手里的打火机递给她看，“座位上有这个。” 赵轻絮分神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道：“应该是刚才的员工落下的吧，今天下大雨，他来给我送协议，之后就送了他一程。” “男生吗？”他问道。 赵轻絮从前听公司里的小姑娘们聊天时说起过，男朋友的汽车副驾是女友的专座，其他异性是不可以随便坐的。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时还觉得奇怪——若是车内只有两个人，空着副驾不坐而去后排，岂不是拿人家当司机，更加不礼貌吗？ 思及此，她看了眼情绪明显不再似方才雀跃的宋淆，心底有些讶异——倒是没有想到，宋淆原来也会计较这些事。 她并不反感他的占有欲，耐心向他解释：“是男生，不过只是因为下雨，我才送他回去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宋淆哪能料到赵轻絮的脑回路都绕到“专属座位”上去了，他只觉得心口处缝合好的伤口隐隐有崩裂之势，名为“不安感”的洪流正咆哮着上涌，即将决堤。 “所以是因为送完他顺路，才来接我的吗？”他低声问道。 这口锅就有些从天而降了，赵轻絮赶紧否认：“怎么会是因为顺路，他住在城西那边，我是特地过来接你的。” 雨天容易出车祸，她没法一边开车一边好好地和他解释，好在他们也快到家了。回到小区，赵轻絮一口气把车开回了地下车库，熄了火。 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没有下车，转过了半个身子正对着宋淆。 “我送他回去是不得已的，好歹是公司员工，我不好扭头就走。” “但凡能打到车，我就找出租车送他回去了，公司又不是出不起报销的车费。” …… “我们在沪城重逢那天也下着雨，你没有地方去，我不是也接了你吗？ 最后一句话只是为了佐证她没有别的想法，可话刚说出口，她便后悔了。 她慌乱地抬眼看向宋淆，果然看见他的眼眶在声控灯的白光照射下瞬间转红，泪水聚在眼睑处将落未落，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所以……我和他对你来说，是一样的？如果他也说自己没地方去了，你也会收留他，带他回家？” 第92章借书 一股无力感充斥着全身，赵轻絮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弄砸了一切，明明刚见面时，一切都还好好的。 “不要这样，好不好。”她有些无奈地道，“宋淆，你才是我的男朋友。” 她语气里的恳求意味是那样的明显，宋淆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碾碎，再也无法呼吸…… 他又何尝不明白自己有些蛮不讲理，他是相信赵轻絮的，相信她对那些人毫无感觉——可这偏偏也是最可怕的事情，赵轻絮当初对他，不就是……毫无感觉吗？ 赵轻絮或许看不出来，但这些男生的所作所为，和他当初追赵轻絮时耍的手段简直如出一辙，他怎么会察觉不到。 主动送文件，这是在制造接触机会——就像当初他在电影院蹲点； 以雨天为由搭她的便车，这是在拉近二人的关系——就像当初他谎称学校宿舍关门了，硬赖上她一样； 借工作之便，发意欲模糊的短信，这是在试探对方的反应——就像当初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一步步蚕食她的底线。 ……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他有理由怀疑，今天的打火机也是被故意落下的，不然哪里有这样巧的事呢？ 钱钟书在《围城》里就曾说过，男女之间的“借书”是门学问——“借了要还的，一借一还，一本书可以做两次接触的接口，而且不着痕迹。” 打火机何尝不是一样的道理，今日落下了东西是“一来”，他日还回去便是“一回”，一来一回，交集便这样产生了。再近一步，以感谢为由请对方吃饭，这就是男女恋爱的开始了。 何况方才听赵轻絮解释时提到过，今天这个男生还是个刚研究生毕业的，算算年纪也和她更相近些…… 宋淆的心里愈发绝望，却又不敢将心里的恐惧一股脑地全说出来，只好硬生生地憋着——本来年龄就不是他的优势，一味地胡搅蛮缠，让对方满足自己的安全感，只会在她心里留下“幼稚”的形象。 赵轻絮见他的眼神逐渐支离破碎，忙出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我不会邀请他住到我家的。” “他的表哥不是我的好友，他的老师也不是我的死党。”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些话并没能安慰到宋淆，他凄怨地看了她一眼：“可是当初你不也……” “当初正式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很好看，或许那时候的感情并不能成为‘喜欢’或者‘好感’……但至少‘见色起意’这四个字的前半部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半部分只是晚到了一点而已。” 她还想说些别的，肚子却在她开口前抢先“呼噜噜”了两下。 宋淆想反驳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地转成了关心：“你还没有吃晚饭吗？” 赵轻絮摇了摇头，带了些讨好的语气在里头：“我担心你雨天不好回家，忙完就去接你了。” “回家吃饭吧。”宋淆叹了口气。 他永远都舍不得对她狠心。 首-发：po18vip.de (woo18 uip) 第93章以命铸铐 回到家，宋淆为二人煎了鸡胸肉和芦笋，可直到他们面对面坐着吃晚饭，餐桌上的气氛也仍旧有一丝古怪。 用餐时，赵轻絮时不时便抬头看向宋淆。 在她的视角里，事情的转折点，是宋淆知道她接送了别的男生后——她并不知道宋淆那天看见了曾翰成深夜发来的短信，也不会相信运动会上仅有一面之缘的刘宁熠，都能给他带来危机感。 这也怪不得赵轻絮，别说是她，就连宋淆自己，身边都不乏追求者。总不能每次一感受到别人的好感，对方都还没明说，她就拿个喇叭满世界告知“我今天又被谁给示好了”——她没这个脸皮，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在她看来，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说清楚拒绝了便好，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不过既然宋淆在意这些，她也不介意多给他一些承诺。 “你如果不喜欢，我以后就不随便载别人了。”思忖许久后，她轻声道。 宋淆闻言，抬头怔怔地看向赵轻絮，良久后，终是收回了目光，什么都没有说。 他该怎样和她解释自己在意的并不是“她接送了谁”呢？ 她的纵然令他动容，但……还不够。 爱情里陷得更深的那一个，总会更卑微一些，他早已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暗恋多年的那个人是他，放不开手的那个人也是他，而能随时宣判这段感情走向的人，是她。 任何潜伏的危机都无法被接受，如果没有选择权，那么以血缚绳、以命铸铐，他也要将自己绑在她的身边。 …… 宋淆垂眸安静了半晌，被掩饰住的眼底，是一片挣扎之色。 许久后，他犹豫着问道：“今天的药……你吃了吗？” “还没有，准备饭后吃。”赵轻絮道。 她已经吃了好几个月的短效避孕药了，副作用没有发现，反倒把她的经期调理得正常了不少。因为每天都要吃，她就将药放在了厨房最显眼的地方，每天晚饭后吃一片。 “我去给你拿吧。”宋淆道。 他起身收拾二人用餐后的盘子，强装镇定地从赵轻絮身旁走过，不敢让她看出什么端倪。 没过一会儿，他便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着一杯温水。他将温水放在了赵轻絮面前的桌子上，将药丸递给她时，却犹豫了。 赵轻絮看着宋淆的手握成拳，迟迟没有将里面的药丸给她，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宋淆回了回神，深深地看了眼她后，缓慢地张开了手掌，白色的药片受重力影响，垂直掉在了赵轻絮摊开的手心上。 他紧张地看着赵轻絮的动作，见她没什么犹豫地仰起头，将药片放入口中，然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仰头咽了下去。 宋淆看着她仰头时露出的美丽的曲线，水流经她的喉咙，吞咽药片的动作让白皙的脖子起伏了一下——虽然他从未亲眼看见过她跳舞的样子，但想必，是极漂亮的。 第94章当你答应了 入夜，二人相拥而眠。 “那个打火机……你准备亲自拿给他吗？”宋淆轻声地问道。 赵轻絮摇了摇头：“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明天让秘书拿给他就好了。” “那再好不过了。”他笑了起来，显然对听到的答案感到很开心，“男女之间的交往，最怕这种‘一借一还’了。” 赵轻絮闻言，轻笑出声，调侃道：“你怎么这么懂这些。” “那当然了，不然怎么追到你的。”想起从前，宋淆小声控诉，“你知不知道你可难追了，我都做好追一辈子的准备了。” 赵轻絮笑了笑：“嗯，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她有心哄宋淆开心，将伸手进被子里，隔着睡裤去摸他两腿之间的巨物。谁曾想才刚摸上那里，宋淆的身体便僵了僵，往后滚了半圈，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即便室内开了暖气，被子突然间的起伏仍然带起了一阵凉风，赵轻絮没有防备，被冻得瑟缩了一下。 宋淆几乎躺到了床沿，离她足有半米远，眼看着都要掉下床去了。她被宋淆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问道：“怎么了？” 宋淆憋了半晌，才道：“今天……天气不太好。” 赵轻絮头一次求欢被拒，懵得一脸茫然。 天气不好……？这是个什么烂理由？ 以往比这更糟糕的天气，也没见他要休息，哪一次不是折腾到后半夜，她都睡着了，他还在她身上耕耘，美名其曰“你好好休息，我来动就好”? 赵轻絮甚至对自身的魅力产生了质疑，难不成是她对宋淆没有吸引力了？——可这也说不通，方才碰到宋淆下身的触感，即便是隔着睡裤，她都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胀得又大又硬，哪里像是没有兴致的样子？ 她有些挫败，又确认了一遍：“真的不想要吗？” 宋淆的呼吸听上去有些凌乱，却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如果……是我想要呢？”她不死心地问道。 宋淆闻言，眨了眨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哑声道：“我可以给你舔。” 赵轻絮没有想到宋淆今天格外地坚持，转过了身，不再面对着他。 “算了。”她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 见她侧过身睡，宋淆便又重新粘了回来，贴在她的身后，隔着被子将她固定在怀里，没再给她乱摸的机会。 入睡前的最后一刻，赵轻絮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今天怕是真的惹宋淆伤心了，不然除了“惩罚她”，她也想不出别的，能让宋淆拒绝和她过性生活的原因了。 * 空气里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夜色寂静中，有人悄悄地睁开了眼。 他眸色温柔，深情地看了怀中人许久，用眼神一点一点地描摹着她的样子。 “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他用极轻的声音问道。 怀里的人已经熟睡，宋淆的声音只从她的耳边滑过，无法进入脑海。赵轻絮只听见耳畔有人在与她说话，却无法辨别内容，便随意地发出了两声呓语当作回答。 宋淆没有想到能得到她的回应，不禁呆了呆，回过神仔细看了一会后，才发现赵轻絮并未醒来。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他小声地道，低下头，虔诚地在她的脸侧烙下一吻。 第95章灵魂的通道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赵轻絮每天最大的烦恼，便是在想“宋淆究竟还在不在生她的气”。 若说他还在生气，可他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开心的情绪，待她也是与往常无二，体贴和关心一样没少——甚至比往日更上心些，连吃药，都恨不得每天亲自喂给她。 可若说不生气了，他却是一直不愿意恢复性生活，天天过得像个苦行僧，怎么撩拨都撩不动。 开门见山地问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他便会一脸真诚无辜地看向她，然后摇摇头，道：“没有啊，我没有不高兴。”说完，还不忘往她碗里夹一筷子的菜。 * 赵轻絮没了办法，只好打电话向徐语羽求助。 徐语羽听完她的描述，在电话里笑个不停。 赵轻絮被她笑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出声威胁道：“你再笑……我就挂电话了。” “别别别。”徐语羽连忙道。 说罢，她努力憋了一会儿，可两秒之后就破了功，又笑出了声：“我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赵轻絮闻言，叹了口气。 她和周颢在一起时，因为长期的异地恋，加之两人都不是容易吵架的性格，十年间，几乎没有闹过不愉快。因此她也是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为哄吃醋的男朋友”而苦恼的一天。 电话那头，徐语羽淫笑了两声，道：“没听说过‘床头吵架床尾和’吗？” 她的话音刚落，赵轻絮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概……不会是什么正经办法…… 果不其然，就听徐语羽紧接着道：“没什么事，是一顿‘啪啪啪’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 虽说徐语羽的话没个正形，但这个方法却也不无道理。 既然“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阴道”，那阴茎，怎么就不能是通往男人灵魂的通道了？！ 可办法是个好办法，实施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赵轻絮什么方法都试遍了，宋淆就是不愿意和她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甚至有一次，趁宋淆睡得半梦半醒，她上手又上嘴地将他给弄硬了。见硬得差不多了，她便抬起屁股，轻轻地坐了上去。 可她光顾着弄硬宋淆了，没顾上自己的身下还不够湿润，担心宋淆中途醒来，也只好咬着牙，强硬地往里面塞。 她废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吃进去了一个头部，还没有来得及继续深入，就见身下的宋淆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 他刚醒来时，睡眼惺忪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迷迷糊糊地凭借着本能，挺胯肏弄了两下。 可等他清醒了一些，看清赵轻絮在他身上的动作后，瞬间便睁圆了眼睛。抱着赵轻絮翻了个身，抽出埋在她体内的半截性器后，便头也不回地往浴室跑。 赵轻絮被一个人留在床上，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听见了浴室门上锁的声音。 那天宋淆在浴室里呆了很久，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地从里面传出，可任凭赵轻絮怎样叫他，都没能将他喊出来。 第96章何德何能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年底。 今年的圣诞节恰好在周日，赵轻絮是一个仪式感极强的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在家里摆好了圣诞树，又买了许多圣诞风格的装饰品，和宋淆一起将家里装点得满是节日氛围。 平安夜当天，两人都有工作要忙，便约好了晚上一起过节。赵轻絮下了班，直接开车去了宋淆的工作室，接上他一同前往餐厅。 这家餐厅是宋淆提前预定好的，他特意选了一家会在圣诞期间提供“热红酒”的西餐厅——他曾经将赵轻絮的社交媒体账号，来来回回地翻了许多遍，知道她每年圣诞都喜欢喝上一杯微醺温暖的热红酒。 饭后他们在附近的电影城看了部爆米花电影，才牵着手回了家。 * 回到家，宋淆刚开了灯，便被赵轻絮微微扯住了袖子。 她想拉住他，自己没能站稳，在原地摇晃了一小步后，才勉强找到了平衡。她的眼神迷蒙，白皙的双颊散落着酡红，褪去了一身的平静优雅，浑身都是副任君采撷的无辜模样。 宋淆轻笑了一声，知道她酒量差，却没想到一杯热红酒都能上头。 “你醉了，我带你去洗澡。”他想抱起她，却被她推开了。 “我没有醉。” 赵轻絮一边摇头，一边晃荡着向后退了几步，取下了脖子缠了好多层的围巾后，开始着手脱身上那件厚重的外套。 宋淆的目光从她的身上经过，便再也移不开了，他的喉咙滚动了两下，一步步地朝她走近。 “什么时候穿的？”他的声音沙哑，那是赵轻絮从未听过的嗓音。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羞涩地缩了一下，习惯性地去抓衣服下摆。在碰到大腿根部的肌肤后，才发现自己下身已是空无一物，腿部完全地裸露在了空气里。 “去接你前……换上的。”她喃喃道。 她全身上下此刻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连体情趣内衣，衣服整体的形制，有些类似连体的泳衣。腿部的开叉却是更大，几乎开到了腰部，却又极为“贴心”地加了层没什么褶皱感的荷叶边。 与下半部分的浅蓝色丝绸以v字形连接着的，是一圈白色的蕾丝，胸口用了叁颗浅蓝色的丝绸纽扣点缀，藏匿于蕾丝布料下的乳房隐隐可见。 宋淆想到今天一整晚，她里面都穿着这一身衣服，便觉得血脉偾张，全身的血液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你不喜欢吗？”赵轻絮有些忐忑地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去遮下身。 宋淆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地拉开了她的手，真诚地看向她：“很喜欢，非常喜欢。” 喜欢她这样穿，更喜欢她努力着想要取悦他的样子。 明明……明明她不需要做这些的。 他是丑陋的敲钟人加西莫多，却有着克洛德一般丑恶偏执的爱—— “他以灵魂的全部狂热去爱她，觉得只要能换取她微微一笑，可以献出自己的鲜血、腑脏、名誉、永福、不朽和永恒，今生和来世；恨不能身为国王、天才、皇帝、大天使、神灵，好作为更了不起的奴隶匍伏在她的脚下。” 他相信她知道，即便她什么也不做，他依旧会捧着真心献祭于她，她只消勾勾手指，他便会像狗一样贴上去，永远臣服顺从。 可她没有，她在小心翼翼地哄他开心，无限温柔地包容他的无理取闹，抚慰熨烫着他的恐惧与危机感，他……何德何能呢？ 他何德何能呢？ 第97章休戚与共(H)【一更】 宋淆一把抱起了赵轻絮，打横将她抱进主卧，轻柔地放在床上后，几下卸除了自己的衣服。 他紧跟着上了床，用手肘撑着床垫，轻轻地压在了赵轻絮的身上，深情地注视着身下的爱人。 唇瓣不知不觉地贴在了一起，像鱼类汲取水中赖以生存的溶解氧一般，彼此的气息成了他们此刻唯一的生命之源，休戚与共，生死相依。 情趣内衣一边的吊带垂落到了手臂上，宋淆乘机低头去含弄她的乳头，吃左边时，便轻轻地揉搓右边乳峰，吮吸右边时，便用手在左边的乳峰上作乱，如此反复着，直到将她两侧的雪乳都吃得晶莹剔透。 吻顺着皎白的胴体一路往下，浅蓝色的丝绸逐渐滑落，先是露出了全部的胸乳，再是纤细的腰肢，最后是平坦的小腹。赵轻絮被吻得意乱情迷，情趣内衣全部卷迭在了腰身处，她主动抬起屁股，方便宋淆脱去。 宋淆见状，轻笑了一声，乖顺地为她脱下了身上的布料。连体的款式必须顺着腿脱掉，浅蓝色的布料沿着赵轻絮修长笔直的双腿滑下，丝绸的浓郁色彩与雪白的双腿形成反差，极富视觉冲击力。 最后的一片秘密基地也暴露在了空气中，迟来的羞涩感终于浮上了赵轻絮的心头，她将双腿微微交叉合拢，以期遮掩两腿间的私密地带。 可已经太迟了，两瓣肥美的阴唇依旧在腿心若隐若现。宋淆坚定地分开了她的双腿，挤进了她的腿间，她成了案板上待宰的鱼，再也无处可逃。 他的吻率先落在了她的大腿内侧，先是轻柔地吮吸，待她因为痒意而微微缩紧双腿时，他反而逐渐猖狂起来，唇舌探入花穴，在她最敏感的地方肆意征战。 私处逐渐湿得不成样子，水液不断地从腿心流出，宋淆最后亲吻了一下阴豆，起身翻回了她身上，舌头滑出来的同时，手指顶替了原本舌头的位置，戳了进去。 赵轻絮被口得浑身瘫软，全身的情欲都被挑逗了起来。 手指不如舌头柔软，却能进入到甬道的更深处，宋淆身下的分身大得骇人，却仍旧耐心地用手为她扩张、放松。 待一切准备就绪，他将赵轻絮的腿向上翻折，她的屁股也被带着微微抬起，私处被一览无余地展示在了他的眼前。赵轻絮的脸上浮着一层媚色，双眸秋水盈盈，湿漉漉地望向他。 宋淆看着她的样子，再也把持不住，就着这个姿势顶了进去，凶猛地肏弄起来，肉棒进进出出间带起了无数飞溅的水液。 赵轻絮的腿被压在二人的身体之间，随着宋淆起伏的动作，膝盖一次次擦过鼻尖——多亏了她的舞蹈功底，即便摆成这么个别扭的姿势，也勉强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宋淆每每抽出时，都只留龟头的前叁分之一，再猛地向里一凿。没有了大腿的阻挡，肉棒势不可挡，次次都能完美地尽根而入，囊袋紧紧地贴合在尾椎骨上，彻底将她贯穿。 第98章反胃(H)【二更】 宋淆的硕大埋在她的体内，气势汹汹地攻城略地，他用单只手臂支撑着身子，俯卧在她的上方。赵轻絮的蜜穴温暖湿软，包裹着他的分身，无与伦比的美妙快感不断从下体传来。 从二人身体间的缝隙里，赵轻絮能清晰地看见，那根又粗又长的东西是如何一次次全根没入她的体内的。她看了几眼后，便羞臊地别开了脸，面庞染上了一层情欲满满的潮红。 宋淆一一吻过她的五官，从潋滟含情的双眸、到挺立秀气的鼻子、再到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他亲吻着她，身下的动作却没有耽搁，吻有多么得温柔，抽插的动作便有多么得激烈。 上方仿若惠风和畅，下边却是骇浪惊涛，赵轻絮想不明白这两个截然相反的状态，是如何能一同出现的。 “慢一点……”不等她说完，惠风便已来到唇部，抗议声全被堵了回去。 宋淆仿佛不知疲倦，连换姿势的几秒钟都不愿意浪费，只想永远将肉棒埋在她的体内，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猛肏，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重。 赵轻絮下身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颤抖，热流从体内喷洒出来，她浑身都失了力，双腿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软瘫下去。 宋淆见状，拉起双腿扛在了肩上，修长的手指像抱婴儿一般，将她的大腿怀抱在身前，继续俯身与她热吻。赵轻絮的身子被完全折迭在了一起，从后方看，就只能看见她的两条小腿，虚虚地挂在宋淆的背肌上，随着他的撞击不停地左右摇摆。 终于，他加快了动作，呼吸越来越急促，赵轻絮的下身被撞到发麻，几下连续的深插之后，温热的精液在甬道的最深处释放，宋淆射出来的同时，赵轻絮也被送上了第二波高潮 …… 既然阴道和阴茎可以通向彼此的心灵，那么当二者交合在一起，理应可以称得上一句“灵肉合一”。 灵肉合不合一，赵轻絮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法子是有些管用的，至少宋淆终于恢复了往日不停地往她身上黏的状态。虽说闹得她经常睡眠不足，但好歹也算得上是甜蜜的幸福。 * 春节前的这段时间二人都很忙，自从沪城大学放了寒假，宋淆从早到晚地泡在工作室，两人晚上回家也是一个赛一个得晚。 年终要处理的杂事繁多，要开的会议也多，赵轻絮几乎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结束了一整个上午的工作，她匆匆吃过午饭，便回了办公桌前，准备继续看材料。 大概是上午的事情太多有些累着了，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些困倦，用指腹轻按了会儿眉间后，仍然没什么效果，便起了身，打算去茶水间冲杯咖啡。 在茶水间的入口，她碰上了正端着咖啡出来的雷芝，正想打个招呼，却在闻到雷芝手上咖啡的气味后，倏然在胸口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她自知失礼，捂着胸口等了一会儿后，才勉强平复好反胃干呕的冲动，抱歉地对雷芝道：“对不起，可能是最近太忙了，身体有些不舒服。” “没事。”雷芝摇了摇头，而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会。 半晌，赵轻絮听见她用犹豫的语气，问道：“你除了想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第99章两条杠【三更】 赵轻絮坐在宋淆工作室楼下的一家奶茶店里，出神地看着面前的柠檬水。 十分钟前，她给宋淆发去了这家店的定位，也不管他上班时间看不看得到消息，留了一条“我有点事找你”的留言后，便将手机丢在了一旁。 她有些话……想当面问他。 雷芝的话在她的耳际一遍遍地萦绕—— “困倦乏力？你这个月的经期……有推迟吗？” “茶水间的这款咖啡没换过，你是喝惯了的，照理说即使是不舒服，也不会反应这么大……” “当初我怀糖糖的时候，就是突然变了胃口，原本很喜欢吃的东西，闻都闻不得。” “……” 她的经期向来不规律，即便有短效避孕药的调理，迟到个几天也是常事，所以若是单单经期推迟，她是绝对不会多想的。可那突如其来的干呕，起因还是那款她天天都会喝的咖啡……这是从未发生过的，实在令她不得不多想。 雷芝看着她微怔的样子，安慰道：“也可能是我多想了，下午的工作都不着急，要不你先回家确认一下，也好放心不是吗？” 她听从了雷芝的建议，排开了下午的工作，又在回家的路上去了趟药店。 老实说，直至现在，她的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 她无法形容自己看见验孕棒上，那两条鲜红的横杠后的反应。 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时空交错，霎那的静止之后，时钟重新开始摆动，而她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所有事情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崩塌的、全然陌生的平行世界。 她惊愕得手脚发麻，只觉得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片刻的呆滞后，她颤抖着手，慌乱地将袋子里剩下的验孕棒全部倒了出来，逐一拆开，测了个遍。 结果出得很快，她的心却像是灌了铅，每得到一个结果，便下沉一分。 最后，她像个木头般，直愣愣地杵在浴缸里，手边散落着近十只不同品牌的验孕棒，有显示两条深红色横杠的、也有两条深浅不一的线的、有显示“十”字的…… 没有例外…… 所有的结果都完美符合了使用说明上的“怀孕”图例，其中的电子验孕棒更是准确地写出了怀孕时间——“怀孕2-3周”。 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极度的茫然无措。 在原地呆坐了许久后，她起身去了厨房，想确认避孕药没有出现过期、或是漏吃的问题。 当初为了提醒自己每天吃药，她便将药片放在了厨房最醒目的位置上，后来宋淆承包了这项任务，设了闹铃，每天拿给她吃，也从未移动过药的位置。 那一板药片依旧放在原来的地方，她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会——时间在保质期内，药片上空缺的数量也是对的，不存在漏吃的情况。 究竟是……为什么？ 她在家里翻找了许久，没能找到短效避孕药的说明书，却找到了另一样，她意料之外、始料未及的东西。 第100章鸵鸟 思及此，赵轻絮从包里拿出了两个小药瓶，捏在手心里微微用了些力，而后用拇指腹在其中一瓶的字迹上轻轻摩挲。 随着手指的缓缓移动，方才被遮住的字逐渐显露。 ——叶酸片。 * 赵轻絮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家里找到这种药，还是只剩下半瓶的。 在这瓶叶酸的旁边，还有一个样子差不多的维生素c片，两瓶药被一起装在一个小小的糖盒里，藏在了厨房储物柜的最深处。 她低声叹了口气，将两个小药瓶放到了桌上，摆在了柠檬水的旁边——包装简陋得几乎快被市场淘汰的低价药，与网红店装饰浮夸的大杯柠檬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生生地显出了一股可笑的荒诞感来。 果然，世界的本质是荒诞。 入口处传来了一阵推门声，赵轻絮有所感应般地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宋淆推门而入。 宋淆一眼便找到了她的位置，朝她招了招手后，小跑着穿过人群，来到她的面前。 “等了很久吧？”他喘着气，笑着坐在了她的对面，“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赵轻絮扯了抹微笑，轻声道：“怕你不方便。” 说罢，没等他再开口，便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你能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将面前的小圆瓶往前推了推。 宋淆顺着她手部的动作看去，目光在触及药瓶的一瞬间便凝固住了，而后慌乱地抬头看向她，他嘴角的笑意消失地无影无踪，面色苍白得像是突然间失去了全部的血色。 赵轻絮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宋淆紧紧地抿着唇，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都知道了？”欲言又止许久后，他道。 他没有否认，心里的最后一丝怀疑也被证实，赵轻絮认命般地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口一气，睫毛轻轻地颤抖着。 还有什么好问的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已成定局的事实面前，所有的掰扯都没有了意义。 她不是不知道宋淆明里暗里的试探，也不是没发现他对于婚姻的莫名渴望……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瞒着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她肚子里塞个孩子来！ 她的心里乱得像一团麻，无法静下心来思考，生平头一次在遇上棘手的事后，只想当一只“将头钻进沙子里”的鸵鸟。 宋淆见她双眉紧锁，也不和他说话，心中隐隐发疼，既忐忑又懊悔，无边的悔意像虫豸般啃噬着他的全身。 他刚想道歉，便被她突然的呼唤声给打断了。 “宋淆。”她叫了他的名字，而后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 宋淆的动作陡然僵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难以置信地望向赵轻絮，心里像是扎了千万根钢针，瞬间便被疼红了眼眶。 他张了张嘴，嗓子却像是被东西堵住，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你说……什么？” 第101章丧家之犬【一更】 房子里没有开灯，小区里其他住户的灯光从窗外隐隐投射进来，黑暗中隐约能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在人影的旁边，还趴着一只猫。 随着夜色渐深，窗外的灯光也在一盏盏地熄灭，人影像是一艘没入深海的沉船，终于彻底融入了黑暗。 …… 宋淆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无神地聚焦在对面的钟表上，直到时针和分针形成了一个90°的直角，时间准确地指向了凌晨叁点，他终于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赵轻絮今夜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要他了。 * 下午在奶茶店，赵轻絮留下了那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等他匆匆回工作室请好假，再回到家，留给他的，便只剩眼前这个空荡荡的房子了。她甚至还在离开前，添好了欧阳修的猫粮，打扫过屋子、扔了垃圾袋才走。 发现家里没人后，宋淆便去了玮嘉，问过前台才知道，她今天很早便离开了公司，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算算她离开的时间，距离去找他，之间还隔了好几个小时。 宋淆给她发了许多消息，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打她的电话也只有关机的提示音。 …… 其实，早在他看见赵轻絮出差常用的那个行李箱不见了的时候，心里便已经有了一个糟糕的猜想，可他仍旧如往常一般做好了饭，在家里等着她。 一直等到了现在，饭菜早已加热了无数遍，她也依旧没有回来。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宋淆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这里是她的房子，再怎么说，也该是他被赶出这个家，她却是宁愿自己离开，都不愿意再看见他——明明，他才是那个理应失去一切的丧家之犬。 下午时的惊恐盖过了疼痛，当夜深人静，“失去她”成了现实，疼痛便开始向惊恐反噬而来。 那些当时没有来得及深思的语句，此刻开始在耳边不断地回响、重复，每一遍都带了剜心般的滔天痛楚，每重复一次便增加一倍，最后成了一个再也无法估量的数字。 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饶是他再没有恋爱经验，也能听明白她这是在和他提分手。 他认识的人里，既有用这个理由提分手的，也有因为这个理由被分手的——“分开一段时间”，不过是一种更委婉的表达方式罢了。 以“句号”结尾的句式总容易显得无情与决绝，不如用一个“休止符”暂时标注，乍一听像是在说“我们只是暂时停顿”，可是，休止休止—— 休，是“你若无情我便休”的“休”； 止，是“止步于此”的“止”。 无论哪一个字，都暗含着结束之意。 宋淆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的前二十年，活得算得上是光明磊落，可他却将最卑鄙的手段，施加在了最爱的人身上。 他是有过犹豫与后悔的，早在她一次次纵容自己的得寸进尺的时候，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爱与她相比，是何等的自私肮脏。 她的无限温柔，给了他足够的勇气，却也助长了他无厌的贪心。 恶有恶报，而他失去了她。 一个比摧心剖肝、摧身碎首，更残酷的惩罚。 第102章天真莽撞 赵轻絮是开到半路，在一个服务站停下加油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好在她的包里还有现金，不影响付款。 生平第一次，她做了逃兵，联系雷芝安排好之后几天的工作后，便取车回了荷州，势必将鸵鸟心态贯彻到底。 与其说是让他们彼此冷静一下，倒不如说是她自己需要冷静，毕竟眼前的一切，太过离谱，又太过荒唐。 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和一位刚满20岁的男孩说“你要当爸爸了”——他甚至连法定的结婚年龄都还没达到！ 以往遇见再困难的事，她都能保持冷静，一步一步地解决，可是这一次摆在她面前的问题，着实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禾苗尚且能揠苗助长，人的年岁，又岂是一朝一夕说长就长的？ * 下了高速进入荷州市区后，赵轻絮在一个交叉路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回了自己在荷州市中心的那栋公寓。 一方面，是不愿让父母担心；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这件事的“自主决定权”，能留在她与宋淆自己的手上。 她的父母是知道宋淆的存在的，在宋淆告诉了她“他早已告知父母他们的关系”后，赵轻絮便也向自己的家人坦白了恋爱的事，也将宋淆介绍给了他们。 打视频电话的时候，许是因为初次会面，她的父母表现得还算平静，并未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叫她得了空带人回家吃饭——但赵轻絮还是从他们的语气中，听到了欣慰与高兴。 那天挂断视频后，她在位置上呆坐了许久。 自周颢去世后，她的爸爸妈妈便甚少与她谈及这方面的事，更是从未催促过她。是以她从未想过，原来他们……也一直希望着她能告别过去，从往事里走出来。 所有人都等着她走出来，她的父母，周颢的父母……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周颢的爸爸妈妈搬离了荷州，就连她最后的坚持也成了笑话。 漫漫的时光长河无有归途，大家都被时间推着向前走，只有周颢永远地搁浅在了过往，成了石碑上的刻痕，成了生者追溯往昔时的一段陈年记忆。 那天后来，她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 宋淆默默地抱着她，假装没有看见自己肩膀上，那片湿了的泪痕——那明明是他期待了许久的“承认身份”，可他什么也没有问。 赵轻絮并不在意“未婚先孕”的事，婚姻并非爱情的唯一证明，她之前便曾受邀，去意大利参加过一场婚礼——婚礼的新娘和新郎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叁个孩子也都成年，可他们之前从未正式登记过结婚，一把年纪了才终于决定步入婚姻的殿堂。 孩子的存在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困扰，单凭她自己的经济能力，养一个孩子也是绰绰有余的事。 她困扰的，是有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之后，她和宋淆感情的走向。 一个人的阅历，和他的年龄是成正向关系的。宋淆太过年轻，还未看过更广阔的世界，又如何能确定，下一颗巧克力，不会更合胃口呢？ 20岁时做出的决定，总是带着些天真莽撞，与盲目的自信。 就像她20岁那年，也曾以为自己能与周颢白头到老。 第103章指点迷津 回到家后，赵轻絮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将手机充上电后，便再也架不住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早晨醒来，她刚将手机开了机，便看见无数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争先恐后地弹了出来。 她从下往上一条条地翻过去，看到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选择拨通了徐语羽的电话。 徐语羽是她最亲近的朋友，二人从中学起，便会时常分享彼此感情上的事。除了她，赵轻絮也想不出来还能有谁，更适合来为她这个当局者“指点迷津”了。 “你回荷州了？今年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听闻她现在人在荷州，徐语羽不免吃了一惊。 “嗯……发生了点事情，回来呆几天。” 徐语羽原本瘫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听到对面的语气后，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有些奇怪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啊？难得见你这么吞吞吐吐的。” 赵轻絮组织了好几次语言，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道：“你今天有空吗？要不我们当面说吧，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到底什么事啊？我可太好奇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个样子。”徐语羽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不会和宋淆有关吧？” 听见对方低声地“嗯”了一声后，她不禁感叹道：“宋淆是什么神人，怎么短短这么一段时间，能把你搞得变了个人似的。” 赵轻絮闻言，暗自叹了口气。 变了个人算什么？他还能凭空将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呢。 她没再拐弯抹角，直接坦白道：“我好像……怀孕了。” “你说什么？！” 徐语羽震惊地好久没能说出话来。 * 挂了电话后，徐语羽便打车来了她家。 当老师的一大好处便是拥有寒暑假，不像赵轻絮和宋淆他们几乎要忙到年前，一中在好几周前就放了寒假。徐语羽自从放了假，便天天瘫在家里等着过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听完她叙述自己发现怀孕的经过后，徐语羽愤愤不平地道：“宋淆这孩子看着老老实实的，怎么这样啊！” “‘违背妇女意志，使用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行与妇女发生性交的行为’——这叫做强奸！他这样不顾你的意愿，强行让你怀孕，和强奸有什么区别啊？！” “倒也……没那么严重吧。”赵轻絮忍不住为他开脱。 “那也不能问都没问过，偷摸着干这事啊！”徐语羽还是气不过。 赵轻絮想了想宋淆此前问过她的话，轻声道：“他也不算……完全没问过我。” 诚然如她所说的，宋淆是有问过她的，问过她想不想要一个“和他的小朋友”，问过她“结婚好不好”——只是她从未答应。 她想着从前的事，睫毛微微颤了颤：“其实……我大概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就继续帮他说话吧，我就不该掺和你们小情侣之间的事。”徐语羽假装和她生气。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赵轻絮赶忙道歉，“他这样自作主张，我也不是不生气的。” …… 她们正说着话，放在一旁的手机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赵轻絮看了眼来电显示，一时间有些纠结是否要接听，便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徐语羽，朝她抛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第104章百鬼众魅【二更】 “是宋淆？”徐语羽见她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问道。 赵轻絮点了点头。 徐语羽见状，从她的手里接过手机，毫不犹豫地给挂断了：“这事儿必须得给他长个记性，好歹先晾他一阵子！” “他也就是运气好，碰上你这种脾气好的了，要是李柯扬给我搞出这种事来，我一定要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 设身处地地感受了一下后，徐语羽愈发得气愤起来：“年纪轻轻的就敢这么胡作非为，要是这次随便让他翻了篇，往后指不定做出多么过分的事呢，可不能这么轻易原谅他。” 赵轻絮看了眼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没再为他辩解。 她其实并未有太多的愤怒与怨怼，充其量，也只是心绪因“失控了的人生秩序”而方寸大乱，有些气恼于他的擅做主张罢了。 她虽不怨恨他，却是赞同徐语羽所说的——在这件事上，他做的有些过分了。 * 另一头，宋淆站在熙来攘往的火车站里，屏息凝神地听着手机里的音乐声——从昨天下午起，这是他第一次从电话里，听见“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以外的声音。 可这个铃声没能响多久，便被挂断了——“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拔……” 在这个极尽委婉的世界里，连机器人都在尽可能地含蓄。即便是人为挂断的通话，也要说上一句“暂时无法接通”，不愿将赤裸裸的真相摆给人看。 电子屏上提示了他的班次“开始检票”，宋淆翻出了车票，走上前，排在了队伍末端。 …… 回荷州的高铁票，是他在发现家里的行李箱不见了的时候，就定好了的——和行李箱一起不见了的，还有赵轻絮那串原本收在书房里的，荷州公寓的钥匙。 这趟车是他能买到的最早的一班了，他在沙发上坐了一整晚，一边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一边侥幸地等待着赵轻絮下一秒就能推开门回家。 直到天空逐渐过渡成了朦胧的黛色，拂晓的第一束光划破黑暗——他所有的侥幸与期待，都同那些只能存活于暗夜的百鬼众魅一起，顷刻化为了齑粉。 凌晨六点半，他拨通了学长的电话，向他请假， “抱歉这么早打扰你，我临时有点事需要回一趟荷州，工作室那边可以请几天假吗？” 学长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还没能从睡梦里清醒过来：“可以啊，是很重要的事吗？重要的话就直接放你假吧，过年这段时间，荷州和沪城的往返车票也不好买。” “嗯，很重要。”宋淆顿了顿，“先请叁天吧，不够我再另外和你联系。” 学长应了两声，刚打算挂电话躺回被窝，就听见宋淆问道：“学长，你这几天方便……帮我照顾一下猫吗？” 之前帮忙照顾过欧阳修的项鸿毅，在放了寒假后就回了家，这个时间点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寄养的地方，他考虑了许多寒假还留在沪城的人，好像也只有同样养猫的学长比较合适。 刚准备继续梦会周公的学长闻言，努力地睁开了眼：“行啊，正好我家里有空房间，就算它们打架也能隔离开，你什么时候把猫送来？” 得了答允，宋淆不觉松了口气。 “我在你家楼下。”他道。 第105章带球跑【三更】 “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是留下这个孩子，还是……” 挂了宋淆的电话后，徐语羽总算想起，当务之急应该是孩子的事，而非给宋淆定罪。 赵轻絮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尚且平坦的小腹，低声道：“我曾经打定主意，要做个单身主义者，不结婚、不恋爱，一个人过一辈子。” “这个决定给我带来了释然与开阔，可要说唯独有几分遗憾的，大概就是孩子了。” 美丽的面庞露出了一丝独属于母亲的缠绵，她温柔地道：“我一直很喜欢孩子，既然现在，他选择了来到我们的身边，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的到来呢？” “所以你现在是在带球跑吗？” 温馨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徐语羽的语气突然兴奋了起来。 “就像总裁文里那样，瞒着孩子的爸爸，一个人偷偷地把孩子给生下来，然后五年后，宋淆在沪城的街头，遇见了缩小版的自己……” 赵轻絮见她越说越离谱，哑然失笑道：“都什么和什么呀。” “这可不是我胡诌的，你们这简直就是性转版的，总裁文经典桥段‘带球跑’！你虽然不是总裁，但董事长是你爸妈，四舍五入也差不多。” 赵轻絮哭笑不得：“先不说公司走不开，就算真的能跑，只要有社会关系的存续，也很难不被找到吧。” 她想了想，补充道：“如果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去向，那就可以直接向警方报失踪了；可如果有人知道，就拿你来说好了，要是宋淆天天去你家门口蹲着，求着你告诉他我去了哪儿，你该怎么办？” “我当然不告诉他了。”徐语羽朝她憨笑了两下，终于说回了正题，“既然你也没打算瞒着宋淆，那为什么不和他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倒是不用担心他不愿意负责，我看他求之不得呢。”她小声地嘀咕。 赵轻絮沉默了一会，垂眸道：“他还是个大学生，有什么负责的能力。” ……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虽然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自己用早孕试纸测试，到底不如医院的血检报告来得准确。 * 在医院挂了号、缴完费后，她们便去了抽血的地方排队。 医院的抽血窗口处排着许多人，赵轻絮见还有许久才能轮到她，便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徐语羽保管，抽空去了趟洗手间。 她刚离开没多久，放在座位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徐语羽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拧着眉头犹豫了半天，抬手将电话给挂断了。 对方没有气馁，一个接着一个打，而徐语羽有了第一次的拒绝，再挂断便顺手了许多——这场对峙以徐语羽的胜利告终，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 赵轻絮回来后，没等她坐下，徐语羽便主动地说起这事：“刚刚宋淆打了好多个电话，不过都被我给挂了。” “没事，挂就挂了吧。” 她的语气微顿，犹豫了一会后，抿唇浅笑开来：“等有了检查结果，我再和他好好谈谈吧。” 第106章救命稻草【一更】 宋淆出了荷州火车站后，便直奔赵轻絮的公寓而去。 可他在门口按了许久的门铃，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尝试着拨打她的电话，也无一例外地全都被拒接。 往日明澈的双眸此刻毫无神采，他失魂落魄地倚靠在墙上，灵魂像是游离出了肉身，徒留下一具枯骨之余的躯壳。 …… “吱呀——” 一旁传来了门打开的声音，宋淆闻声看去——是住在赵轻絮对门的邻居。 一个小女孩从里面探出了头，她只打开了一道门缝，就这样伸着小脑袋。 “我以前见过你，你是来找住在对面的姐姐的吗？”她问道。 宋淆回了回神：“是的。”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尽可能地让自己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更温和一些：“你知不知道住在这里的姐姐，这几天有没有回来过？”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纠结之色，像是在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 宋淆见状，忙道：“你也说以前见过我，我是这个姐姐的……男朋友。” 最后叁个字说出口时，他才想起自己早已被褫夺了这个身份。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身体像是突然间被抽干了力气，胸口憋闷得几乎无法呼吸——一股压抑感笼罩着他的全身，仿佛顷刻便要晕厥过去。 虚汗顺着脖子流入衣服里，他反手去撑身后的墙壁，借着力才能让自己勉强站稳，这般靠着墙休息了片刻后，意识终于逐渐清明起来。 对面的小女孩儿并没有注意这边，她见他确实不像是个坏人后，便告诉他：“那个姐姐今天早上出去了，现在不在家。” 宋淆微微一怔，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对小女孩点了点头。 “谢谢你。” * 陈宇轩将门打开时，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方才在电话里，听到表弟魂不守舍地问他“在不在荷州市区”时，便有了些许的心理准备，但此刻见到来人，他还是着实吃了一惊。 “哥，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她吗？她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宋淆的面上尽是痛苦绝望之色，出口的声音悲凉嘶哑。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进门，便像是垂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迫不及待地握住了陈宇轩的小臂。 陈宇轩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眼底因为睡眠不足泛起了两片浓浓的乌青，青色的胡茬一夜过后纷纷冒出了头，整个人颓丧仿若一个活死人，两只深陷的眼睛里溢满了衰颓与悲哀。 他印象里的表弟，向来都是热情坦诚、干净美好的，带着阳光味道的少年感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他何曾见过这副模样的宋淆！ …… “先进来吧。” 陈宇轩低声叹了口气，侧开半边身子，让出了进屋的通道。 宋淆进了门，刚刚坐定，便再次提出了请求：“我真的很想她，帮我给她打个电话，可以吗？” 按耐住心头的万般疑问，陈宇轩依他所言，拨通了赵轻絮的号码递给了他——生怕再拖延片刻，他便要晕厥过去。 第107章什么意思【二更】 铃声在响了几下后便被接通了，徐语羽的声音从那头传了出来，语气里带着些迟疑：“陈宇轩？” “是徐老师吗？你能不能……让她接一下电话？”宋淆凄然哀求道。 可对面一听是他，便瞬间挂断了通话。 “嘟……嘟……嘟……” 宋淆呆滞地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忙音，刺骨的冰寒一点一点地向他的四肢百骸漫延——他从未有这样一刻深切地感受到，原来荷州的冬天也能如此寒冷。 “她不会再原谅我了，一切都结束了。”他的手无力地垂下，盯着地板，低声地喃喃道。 “都结束了。” …… 陈宇轩目睹了全程，心下惊讶而犹疑，斟酌着语气，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宋淆的双眼空洞无神，自方才挂了电话，便像是被收去了叁魂七魄一般，说出来的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陈宇轩只能从他支离破碎的句子里，大致拼凑出事情的经过。 他愣愣地听完，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说，是她在家里发现了叶酸片？” 宋淆闻言，悔恨地闭上了双目，点了点头。 几绺栗黑色的发丝随着点头的动作从额前垂下，忙于奔波而无暇打理的头发，此刻凌乱得像是无主之地里野蛮生长的杂草，稍长的部分甚至遮住了眼睛，依稀地从头发间透露出一片枯败的死寂。 “我觉得那个药房医生不靠谱，就去问了学校医务室里的医生，她说维生素c片最好还是不要每天吃……所以我就换成了叶酸片。”他解释道。 “那她原来的药……停了有多久了？” 宋淆的心被苦涩包裹，算了下日子：“两个月左右吧，具体的记不清了。” “她以前……难道都没有察觉吗？”陈宇轩皱了皱眉。 虽不明白表哥为何对这些细节如此感兴趣，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应该没有，原本的药我都按时扔到马桶里冲走了。” 陈宇轩闻言，神色微顿：“那为什么这次……她就突然发现了？” “我不知道，也许是在厨房找东西的时候，恰巧发现的吧。” 他心里早已明白了自己做的事有多么的愚笨恶劣，因此每多说一句，便像是往心里多插一把刀——直到浑身都变得血淋淋，撕心裂肺的痛楚也依旧在时刻提醒着，他究竟是如何愚蠢地失去她的。 陈宇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没有出声。 许久后，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宋淆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确定……她是在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什么意……思？”最后一个字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宋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胸口止不住地颤栗着，他目光灼灼，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颤抖着又重复了一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宇轩看着他眼里，那一丝如同将死之人回光返照时，亮起的最后一缕光芒，稍一犹豫，还是将猜测说出了口—— “我觉得……当然，我也只是猜的……” “我觉得她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其他事情，才去厨房找的叶酸片。” “不然叶酸片也减少了，短效避孕药减少了，她为什么那么肯定，自己吃的是前者呢？” 第108章怒火【三更】 宋淆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可他联系不上赵轻絮，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他焦急得坐立不安，心里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迫着。 他们又用陈宇轩的电话尝试了几次，还试着播了徐语羽的号码——可对方好像知道了这边是他，一个都没有再接。 陈宇轩见宋淆一夜未眠，担心他的身体状态，便建议道：“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她们，你先回家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 “一旦有消息了，我立马告诉你，好吗？” 见宋淆还在犹豫，他又道，“万一事情是真的，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没等见到面，自己就要先撑不住倒下了。” 宋淆先是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要我送你回去吗？”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陈宇轩担忧地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谢过陈宇轩后，宋淆便离开了——可他却没有坐车回家，而是返回了赵轻絮的公寓。 …… 他在她的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没等来想见的人，却先等来了他母亲的电话…… 正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长江的前浪也很猛——陈宇轩担心他不老老实实回去休息，直接给他妈打了电话，告诉了她“宋淆回了荷州，一会儿就到家”。 回复完母亲的“还有多久到家”、“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之后，宋淆靠在门外粉刷得惨白的墙壁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亏他以前还帮宇轩哥圆过那么多的谎，现在不帮他圆也就算了，居然还能主动给长辈打电话、盯着他是否回家！ * 客车耗费的时间相对更久一些，宋淆直接找了辆愿意去的出租车，走了高速回去。 等到了家，看清母亲眼里的惊讶后，他才恍惚地想起自己此刻的瘆人模样来——应该在回家前，事先打理一下的。 “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母亲震惊得无以复加。 在原地缓了会儿后，她才接着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要下下个星期才回家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我问轩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让我自己来问你。” 宋淆的眸色黯了黯，出口的声音凄愁无比：“我做了件荒唐的大蠢事……” “我把轻絮给弄丢了……” 无可避免地，他又被要求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 宋母怒不可遏地听他说完，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家是放养政策，宋淆从来没有见母亲发过这么大的火。 她呵斥道：“谁给你的权力，去剥夺女性的生育权？”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人？我这些年……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真没想到，我居然生了一个，不懂得尊重女性生育自由的儿子！”母亲的脸色沉郁，语气里是透顶的失望。 “生孩子的痛苦不是你来承受，所以你觉得怀个孩子，没什么大不了是吗？！” 她愤怒地别过脸，不愿意再看见他，可怒火却丝毫未少：“无论小絮这次有没有怀孕，无论她最后选择原谅你还是不原谅，都无法改变你这个行为根本性的错误！” “你有什么权力，决定对方要不要给你生孩子？!” 第109章不能枉费【一更】 宋淆沉默地低着头，接受着母亲劈头盖脸的责骂，未曾反驳任何一句话。 其间，父亲独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没有加入母亲的阵营，也没有为他说话，望向他的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失望。 骂到后来，母亲的嗓子逐渐沙哑，父亲才终于张口说了第一句话。 “润润嗓子。”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母亲。 趁妻子喝水的间隙，他道：“你不是给淆淆煮了红酒炖牛肉吗？多少先让他吃一点，吃完了你再接着骂。” “吃个大头鬼，我喂狗都不给他吃。”母亲白了宋淆一眼，想都没想地拒绝。 她的余光瞥见了宋淆憔悴枯槁的模样，语气顿了顿，意识到儿子自方才起便一声未吭，态度软了几分，可出口的声音依旧是没好气：“他要饿了自己没手盛吗？” 场面安静下来，好久后，宋淆才垂着头低声开口：“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和我们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们。” ——父母同时开口道。 宋淆僵了一瞬，嗓音涩滞苍白：“我知道。” “可是她现在，不要我了。”他缓缓地抬起头，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绝望而无助地向他们看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大颗的泪珠不停地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向下淌去，潸然留下了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痕。 宋父宋母见状，互相看了一眼，一时也噎了声——印象中，自从宋淆长大了一些后，他便没有再在他们面前哭过了…… 即便他们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此刻也全都化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她？”宋淆泣不成声，似自语又似哀求般地问道。 母亲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他：“你先好好睡一觉，好歹去洗把脸，现在这副样子去见人家姑娘，也不怕磕碜人家。” * 医院那头，赵轻絮按着手臂上用于止血的棉花，和徐语羽一起走出了门诊大楼。 出门时，徐语羽突然回头看去。 赵轻絮以为她是落了什么东西在楼上，便问道：“怎么了？” “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徐语羽又看了一眼身后拥挤匆忙的人群，没见到有眼熟的面孔。 她摇了摇头，道：“应该是幻听了，走吧。” 血检的报告单要下午才能拿到，等待的这段时间，她们便出了医院，在附近的商场找了一家餐厅用午饭。 餐桌上，赵轻絮抿了口橙汁，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像是用粉末冲剂泡的，一股子化学工业品的味道，便将杯子往旁边移了移。 她刚将装满橙汁的玻璃杯放稳，就听见徐语羽问道：“我们连陈宇轩的电话也挂，会不会……有点太狠了啊？” 方才挂他们的电话时没多大的感觉，可过了那个时间再想想，徐语羽多少有些内疚起来——毕竟也不是真的打算就此决裂，她这样撺掇小絮“晾着宋淆”，万一真晾出什么大事该如何是好。 赵轻絮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手机屏幕，犹豫了一下后，温声道：“等会儿见完医生，我主动给他打吧。” “就算真的怀孕了，也会有宫外孕、自然流产、没有胎芽胎心的风险……别到时候，让他白白高兴一场。” “呸呸呸！霉运退散！霉运退散！”徐语羽赶紧打断她，“你这说的什么话呢，孩子肯定能健健康康的。” 赵轻絮扬起了一抹微笑，顺从地点点头，温柔地摸了摸小腹处。 “嗯，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可不能枉费了他爸爸的一番心机。” 第110章流产【一更】 宋淆简单地吃了些东西、洗了个澡后，便被母亲强制押回了房间休息。 即便他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身体也已疲惫到了极点，但此刻躺在床上，他仍旧无法入眠。 他举着手机侧身躺着，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他与赵轻絮的微信对话框。对话框内，由他发出的消息充斥着整个页面，而赵轻絮自昨日下午的那句“我有点事找你”后，便再也没有回复过他的任何消息…… 宋淆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电子屏幕而开始刺痛，他用力地眨了两下，再睁开时，就见手机上方弹出了一条“图片”的群消息提示。 消息来自“叁个脱单狗和他们的爸爸”——是他高中的舍友群。 自从寝室里的其他叁个人都脱了单，龚致就自作主张地把群名改成了这个，还严防死守着不让他们改回去。 几番交锋后，剩下的人也就随着他去了，私下约定好，等哪天龚致找到了女朋友，立刻就把群名改成“叁个爸爸和他们的狗儿子”。 宋淆原想将小窗口从页面上划掉，没想到一时手滑，将图片给点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脚部的特写，大概是摔骨折了，整个脚掌连着小腿都打上了石膏和绷带。 龚致在群里哀嚎着：我也太惨了，打个篮球都能摔成这样。 宋淆心里装着事，没有工夫与他闲扯，刚打算关了群聊，就见底部弹出了一条新消息：话说，我刚刚在医院好像看见徐语羽了。 高中生们私底下叫老师的全名是常事，别说任课老师了，就是对年段长和校长，也是照样喊大名。 原本打算退出的宋淆，在看见这条消息后，心跳陡然加快，登时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手颤抖着，洇着冷汗的手指变得格外笨拙，总是无法准确点触想要的位置，明明是一句极短的话，他愣是连着输了好几遍，都没能打出正确的字来。 最后，他放弃了打字，直接翻出龚致的号码拨了过去。 “你是在哪个医院碰见徐老师的？”刚一接通，他便单刀直入地问道。 那头的龚致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就荷州人民医院啊，不过我是上午碰见的，现在早走了吧。” “她是一个人吗？” “没注意看诶，我腿脚不方便，就远远地打了声招呼，不过她好像没听见……” 龚致的声音在逐渐飘远，耳边徒余“医院”二字振聋发聩。 医院…… 她去医院做什么…… 身体在无意识地颤抖，无数影视剧片段里女孩们流产时的痛苦模样，此刻像按下了慢放键一般，在宋淆的脑海里一帧一帧地划过。 他究竟做了什么？ 是他，是他给她带去了无法挽回的伤害，与无可估量痛苦……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他该用什么还？他能用什么还？！ …… 像是等待毒发身亡的囚徒，像是凌迟台上活该千刀万剐的罪人。他的骨与肉在逐渐分离，呼与吸都带着惨痛，钉入体内的檀木橛子从肩头冒出，剧毒的鸩酒将他的五脏六腑灼烧腐蚀，凌迟的刺刀将他的肉身零割碎剐。 第111章分手【二更】 宋淆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套了件衣服便准备出门，却在路过客厅时，被身后的声音给叫住了：“你去哪里？” 他这才看见了沙发上的父亲。 “荷州市人民医院。”说罢，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有些着急。 父亲走上前，在衣帽架上取了件外套，沉声道：“我送你去。” 宋淆闻言微怔，这才意识到父亲一直在这里等着他。 他稍稍仰起脸，将眼眶的湿意憋了回去。 “我不确定……她还在不在那里，但是我想去试试看。” 父亲没有回话，只是加快了些脚步，摆了摆手让他跟上。 “谢谢爸爸。”他快步跟上，低声道。 * 赵轻絮和徐语羽吃过午饭，又在商场内逛了一会儿，见差不多到了能拿报告的时间，才重新回了医院。 拿到报告单，看着诊室内的医生一脸严肃的模样，赵轻絮的心仿佛被提到了嗓子眼。 “是……有什么问题吗？”她微屏住了呼吸，语气带了些紧张。 医生瞥了眼面前的两个女生，低头去看病例，问道：“孩子要吗？” 赵轻絮愣了一瞬，忙点了点头：“要的。” 怕医生没听清，她又重复了一遍：“孩子我要的。” 和她母亲一般年纪的医生闻言，从电脑前抬起了头，又看了她一眼，态度明显较之前好转了许多—— “验孕棒能测出来的，一般都是八九不离十，你的孕酮是56.41，hcg是164.40，都在孕早期的正常范围内。” “怀孕的日期是从末次月经开始算的，3周左右还太小了，b超看不出来什么。” “等到6周左右的时候，记得再来一趟医院，确认是不是宫内孕……” 赵轻絮认真地听着医生叮嘱她注意事项，掌心不自觉地抚摩上了小腹，心间涌流过一股奇妙的暖流——她的体内，居然孕育着一个她与宋淆共同的小生命。 * 谢过医生后，他们便从诊室里退了出来。 徐语羽看起来十分兴奋，手舞足蹈地说道：“我要当孩子干妈！” 赵轻絮还没有来得及说“好”，便被一个风驰电掣般跑来的黑影给抱入了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打我、骂我、让我做什么都行，别不要我。”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擅自做你不愿意的事了，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不要分手，别不理我……” “求求你。” “……” 宋淆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多日积压的苦痛像是溃堤的洪峰终于冲塌了新的闸口，混着暴雨与泥沙一齐向外溃塌。 他的额头垫在赵轻絮的颈间，肩膀随着抽泣声不停地颤抖着，说出口的话也是颠叁倒四、语无伦次，像是说了上句便没下句的生死时刻一般，只顾着将心里话一股脑地往外倒。 赵轻絮被他泣不成声的样子给闹懵了，稍稍偏开了几分，想看清他的模样。宋淆感受到她的动作，以为她要推开他，身体僵了僵，而后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将脸埋得更深。 “不分手好不好，你有哪里不喜欢我，我都可以改。我向你保证，我……我再也不因为占有欲而闹脾气了，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 冰凉的泪水掉落在赵轻絮的锁骨上，像是烧红的铁具烙印在皮肤上，疼得人心碎。她抬手搂住了宋淆的腰，轻轻地抚拍着他的背。 “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了？”她有些无奈地问道。 第112章原谅【三更】 宋淆从她的颈窝里抬了起头，一双眼睛哭得有些红肿，睫毛上挂着泪花，瞧着呆呆的。 他的膈肌正因为方才的哭泣而剧烈收缩着，以至于开口时，还不小心带出了两声抽噎：“不是你说的，要分开一段时间吗？” “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赵轻絮耐心地解释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所以更需要彼此冷静一下，好好地考虑清楚，是否真的愿意和对方携手共度余生。” 宋淆有些呆滞，抬头看了眼远处自动走开、给他们腾谈话空间的徐语羽，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些许的羞赧。 他鼓起勇气碰了碰赵轻絮，这会儿倒是没有了刚才那股子——“死也不撒手”的蛮不讲理劲儿了。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去拉赵轻絮的手，一边偷偷观察她的脸色，见她没有不愿意后，才放心地牵起了她的手，重新将头埋回了她的怀里。 “我考虑得很清楚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他说道。 “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结婚也没关系，一辈子都不要孩子也没关系，我什么都听你的。” 赵轻絮顺着宋淆的动作，圈住他的脖子，低低地叹了口气：“自己都还和个孩子一样，怎么当爸爸呀？” “爸爸？”宋淆微微一怔，“所以你真的……” 赵轻絮点了点头：“已经叁周了。” 宋淆垂眸看去，轻轻地用指尖碰了碰她的小腹，一触即离，不舍地道：“所以你是来……打掉他的吗？” 说完，像是怕赵轻絮误会，他又急忙解释道：“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干涉的。等你手术完，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对不起……”他歉疚地向她道歉，话到最后，连尾音都在发着颤。 赵轻絮有些无奈：“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想打掉他？” 闻言，宋淆的眸色黯淡下去，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干涩地道：“每一次我们谈论未来，你总是……避而不谈。” “对不起。” 宋淆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愣怔：“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逃避的。”赵轻絮主动牵起了他的手，温柔地摸过他的每一个指关节，“我没有不喜欢孩子，也没有不想和你结婚。” 他没有看过足够多的风景也好，没有尝过下一颗巧克力也罢，她都认了。既然她一直觉得，宋淆还没有到能为自己的未来负责的年纪，那么就让她来对他负责吧。 想到这里，赵轻絮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你不是一直想去拜访我的爸爸妈妈吗？是打算这样空手去？” 事情的发展方向出乎意料，宋淆被天降的好运砸得晕了头，不敢相信地看向赵轻絮，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确认她没在开玩笑后，他小声地试探道：“那你是……愿意原谅我了吗？” 赵轻絮抿了抿唇想要佯装嗔怒，可微微扬起的嘴角让这份气恼少了几分说服力。 “是想过再也不原谅你的。”她道。 她原本只想逗逗他，却不想宋淆像只惊弓之鸟，话音刚落，便心有余悸地牵紧了她的手，神色惊慌地盯着她的脸色看。 赵轻絮见状，到底没能狠得下心继续逗弄他。 她温柔地回握住了宋淆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后来想想，还是舍不得。” 第113章跑不掉 二人在荷州呆了几天，互相拜访了彼此的父母后，便返回了沪城。当时离开时两人都走得急，在荷州呆了这么些天，手头都压了不少工作，要赶在过年放假前处理完。 回到沪城的当晚，宋淆给了她一张银行卡。 赵轻絮奇怪地接过，正反翻着看了看——卡上并没有写名字，也不像是张新卡。 “怎么突然给我看这个？”她将银行卡递还给宋淆，问道。 宋淆没有接过，而是摊开了她的手心，将卡塞回给她，解释道：“这张卡之前是用来存我的压岁钱的，从小到大收到的红包都在里面。” “这些年拿到过的奖学金，我也全存在了这张卡里……不过之前投资工作室的时候，用去了一大半。” “这一年我们工作室发展的比想象中还要好一些，也积累了不少客源，作为合伙人拿到的分成，我也都存着没动。” “以后这张卡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花都可以。我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我会比现在更加努力，给你和宝宝提供更好的生活的。” 赵轻絮被宋淆信誓旦旦的模样给逗乐了，轻轻地笑了一声。 “是真的，我一定会努力的！”以为她是不相信，宋淆赶忙重复道。 说罢，他放低了些声音，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总不能让你和我在一起后，反倒过得没有以前好吧……” “我相信你。”赵轻絮微笑的弧度弯得更大了些，主动揽住了宋淆的腰。 她靠在宋淆的怀里，想到了方才他郑重起誓的模样，调笑道：“你把全部身家都给了我，岂不是被我套牢，以后想跑都跑不掉了。” 宋淆用力地回抱住她，侧过脸轻轻地嗅了嗅她耳后残留的香水。 好一会后，赵轻絮才听见了宋淆的回复，那声音极轻，带着无比的满足，若有若无，似真似幻。 “我早就跑不掉了。”他道。 * 他们回沪城处理剩下的工作，而在荷州的双方父母也同样忙了起来。 因为宋淆还没有达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双方父母见面商量过后，便决定先办一场订婚宴，定下婚约，等宋淆到了年纪再正式领证。 确定了订婚的事，后续的一系列事宜便也紧锣密鼓地安排上了。 其中的重要程序之一，便是聘礼与嫁妆。 关于彩礼的金额，宋父宋母先是托了宋淆，私下去问了赵轻絮的想法。 赵轻絮刚听到这件事时，还错愕了许久——她与周颢是没有办过订婚宴的，对于婚嫁的一些传统习俗并不大清楚。 周妈妈和她母亲的私交甚好，结亲的许多事情长辈们之间聊好了，她便也没有再过问，直到后来周颢出事，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 赵轻絮对彩礼没什么所谓，但还是打了电话过问父母的意思。 电话里，父母也表示他们没有什么要求，让她自己看着来就好，还难得地说了些煽情话。 “我们家也不缺这点钱，只要对方有这个心意就好。” “爸爸妈妈永远是你身后的港湾，就算以后真的过不下去了，回家来便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也不需要一笔彩礼钱来为女儿的婚姻作保障，爸妈就是你最大的保障。” “……” 话到最后，赵轻絮也落了泪。 第114章聘礼单【一更】 父母让赵轻絮自己做主，她稍加思考后，便婉言谢绝了宋父与宋母。 平心而论，她其实并不喜欢彩礼文化。 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许多都是独生子女，结婚也大多是夫妻二人自己组建小家庭，而非如从前那般“由女方嫁入男方家里”。 彩礼文化说是封建糟粕，有些言过其实，说是物化女性，则有些“欲加之罪”，但它确实也与时代的发展格格不入。 她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当初与周颢计划着毕业就结婚时，还被朋友们揶揄过“英年早婚”，反倒是耽搁下来的这些年，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收到初高中同学们的结婚请柬。 婚礼参加的多了，对许多家长里短的事也略有耳闻。 有在婚前因为彩礼金额而闹掰的，有因为买婚房谈不拢而分手的……看多了因为金钱而引发的纠纷后，她便更是对这些事避之不及了。 * 宋淆和赵轻絮虽都是荷州市人，可市底下还分了不同的县与县级市，宋淆家便不属于荷州市辖区。 两地的距离虽不远，可荷州的地形复杂，许多区县就连不同的村都说着不同的方言，有关婚嫁的传统习俗自然也存在着差异。 即便赵轻絮那边表示了“不需要彩礼”，宋母还是去找人打听了赵家当地的聘礼习俗——他们不要，他们却不能不给。 对于宋家来说，自己的儿子捅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要给出赔罪的态度来的，同时，也是希望能借此表达自己的立场与诚意——他们对轻絮，是万分珍视、万分喜爱的。 是以，他们还是给女方家送去了一份昂贵的彩礼单。 宋家虽然不像赵轻絮家那般有自己的公司，但早年间也投资了不少商铺和房产。 他们那儿算是小半个侨乡，前些年大批的海外华侨回乡炒房，导致当地的房价持续走高，连带着他们手里的房产也只涨不跌，这些年通过投资也攒下了不少钱。 玮嘉每年账目上的流水虽以千万计，可真要说起手头的净流动资金，论短期内能周转出来的大额现金的话，反倒是宋淆家更容易些。 这一份价值不菲的彩礼单，既是为了表明宋家对轻絮的重视，也是向赵家表达他们“教子不严”的歉意。 …… 收到聘礼单后，赵轻絮的父母没有多说什么，却在隔天回赠了一份嫁妆单，上面的东西加起来，总价值与聘礼不相上下。 * 这份“聘礼”与“嫁妆”，双方家长经了个手后便转给了两个孩子，当作是对小两口开启新生活的支持。 赵轻絮并未参与双方家长后续的商定，只知道宋家最后还是给了一笔聘礼。 他们开了一个公共账户用于存放“家庭资金”，在宋淆的坚持下，账户开在了赵轻絮的名下，他甚至连卡的密码都没有过问，便将这笔钱转了进去。 初时，赵轻絮只以为是小几万，想着谁拿着都一样，便也没提出异议。 一直到几天后，她收到了银行的到账提示，看着上面的数额，着实吃了一惊——这还只是双方家长给的现金部分，没有算上车、房、金饰、手表……之类的礼品。 第115章私有财产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赵轻絮的愣怔。 她抬眼看去，见来人是宋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是午餐时间了。 宋淆拎着银色的大号保温桶走进办公室，模样颇像一位刚从医院食堂打了餐、正赶着回来照顾病患的护工。 “还在忙吗？”他问道。 见赵轻絮摇了摇头，他才放心地在一旁的会客沙发上坐下，熟练地打开了保温饭盒，一样样地拿出了还热着的饭菜、在茶几上一一摆好。 今日的菜色也同往常一般，在清淡的基础上，尽可能地丰富式样：一碟用于开胃的凉拌菠菜、一条鲜嫩无腥味的清蒸多宝鱼、一碗细腻鲜美的蒸鸡蛋羹、一盅醇厚浓郁的玉米红枣排骨汤，外加一盒去了皮切成块的猕猴桃。 赵轻絮从办公桌前起了身，在宋淆的身侧挨着坐下，看着他一盘一盘地从保温桶里端出丰富的菜肴。饭菜营养均衡，荤素搭配得当，连摆盘都为了增加她的食欲，而尽可能地在向“精美”二字靠齐。 食物的香气钻入鼻腔，在味蕾处绽出花儿来，本该是满足充盈的心底，此刻却莫名地涌上了酸楚，像是发足了酵的杨梅酒，酸涩却又甘甜，带着馥郁的酒香，叫人忍不住沉溺于其中。 她伸手圈住了宋淆的腰，将脸轻轻地贴在了他的手臂上。 何其有幸，她能遇见他。 宋淆总说自己幸运，可明明，她才是那个捡了大便宜的人。 她的早孕反应并不严重，除却最初的那段时间偶尔会反胃外，之后便没再出现过什么不舒服了。他们的宝宝乖得像是一个小天使，有时甚至会让她忘记，自己正在怀孕的事。 她倒是宽心舒畅，反而是宋淆紧张的不得了：不仅每天坚持接送她上下班，将她的高跟鞋全部换成了合脚舒适的平底鞋，还因为担心外面的食物不够健康卫生，找他母亲要了份孕期食谱，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做爱心午餐。 赵轻絮曾试图劝慰他“不需要这么紧张”，宋淆听了，也并不反驳，只用一双饱含委屈哀伤的眼神望向她……无声胜有声，那欲说还休的模样分明在控诉着难过：你可以对我不上心，怎么能对自己和宝宝也不上心呢？ 再后来，赵轻絮也就由着他去了。 * 饭后，宋淆陪着她在办公室的折迭床上午休。 赵轻絮这才想起了方才收到的银行短信：“差点都忘记了，我刚刚收到了到账提醒，怎么会有……这么多？” 宋淆看上去并不意外，他是知道这笔钱的，就连赵轻絮这张新办的卡号也是他发给的双方父母。 “里面有我爸妈给的那部分，还有叔叔阿姨的那部分。”他解释道。 “可这是属于我们的共同财产，都放在我名下是不是不太好？叔叔阿姨知道了，大概也不愿意的。”赵轻絮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宋淆没想到她在纠结这个，眼里含了笑，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他们没有意见。” 赵轻絮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你说的没错，的确算是我们的公共财产。”宋淆道。 他亲了亲她的耳后，赵轻絮那处敏感得很，被痒得直往他怀里缩。 “可我，是你的私有财产。” 第116章欢喜 订婚宴定在了年初八，据说是拿二人的生辰八字，找大师算出来的日子。 现场的布置交给了专业的婚庆机构，趁年前大家还未收工放假，宋淆请了一位独立摄影师，来帮他与赵轻絮拍摄迎宾的合照。 拍摄当天，两人都穿了套低饱和度的裸色系常服，乳白色与杏色毛衣的针织感颇有居家氛围，驼色与卡其色的大衣增添了几分冬季的温柔。 冬日的暖光从窗外折射而来，懒洋洋地洒在二人的身上，搭配上布置得干净简单的拍摄场景，美好而温暖，令人想起咖啡馆墙上的杂志画报。 摄影师盯着相机取景框里温馨治愈的画面，手指在快门键上快速、连续地按下，生怕错失任何一秒的美好镜头。 …… 这般连着拍了一个多小时后，摄影师终于舍得停下他按快门的动作。 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拍好的照片，越看，嘴角的笑容便咧开得越大。 好一会儿后，他放下了举着的相机，满意地道：“这个场景差不多了，我们整理整理，补一下妆，一会儿换一个场景。” “我们只需要一组照片就好，如果已经拍的这些还过得去，少几个场景也没有关系的。”赵轻絮提议道。 拍摄比想象中累上不少，他们原本也只是为了拍一张订婚宴上能用的照片，多一些少一些，倒是没那么重要。 摄影师闻言，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她身旁的宋淆，说出口的话吞吞吐吐：“嗯……就是……还有个场景蛮不错的……” “再辛苦一会儿好不好，拍完就能好好休息了。”大概是接收到了摄影师的眼神求助，宋淆也拉着她的手请求道。 赵轻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听你的。” 她轻轻地按了按两侧的太阳穴，跟着一旁的化妆师进了化妆间补妆。 * 化妆室内，赵轻絮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后，才发现她的妆其实没什么变化，不需要专门补妆。 大抵是追求精益求精，即便妆没有晕，化妆师还是重新整理了一遍她的妆发，直到一旁的手机响了几下铃声，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看着镜子里被打理得过分精致的卷发，化妆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可以出去了。” 向她表示了感谢后，赵轻絮便出了化妆间。 * 她停在了化妆间的门口，手还搭在门的把手上，没有来得及拿开。 屋内宛如黑夜，缀着漫天繁星的黑夜。 拉上的窗帘阻隔了室外的光线，屋内的灯光也早已熄灭，可天花板上垂下的无数条星星灯却恍若银河落九天，将室内的一切都照得分明。 白色的玫瑰花瓣铺就成一条地毯般的小路，两侧用白色的花束与满天星装点着，闪着几颗星星灯，将她引向远方。 她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看着眼前的花瓣小路，看着满屋的星星灯勾勒出的梦幻之境，明白了一切。 千般的感触交织在一起，踩上那条为她而铺的玫瑰小径的同时，泪水也一同滑落。 她抬手拭去了眼泪，但没过几秒，便又有新的泪水淌下，止也止不住。 可她明明一点也不难过，她只有满心的欢喜。 第117章我愿意 赵轻絮加快了些脚步，她想快一些看见那个在终点等着她的人。 他在这条路的终点处等着她，她知道他总是会等着她。 …… 光亮在转过一道弯后骤然变得迷蒙，不再似方才星星灯点缀下的星河万丈，烛火跳动的微光仿若层层雾气遮挡下的朦胧暮色。 在烛光的映衬下，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变得朦朦胧胧，光与影在泪水的浸润下化开，溶成了一圈圈大小不一的光晕。 她站定在宋淆的身后，还未出声，面前的人便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回过了头。 圣白的光晕如初升的太阳，它透过清晨的薄雾洒向人间，又穿过汹涌的海面照向海底。烛光裹着宋淆向她走来，眼前的光晕却随着涌出眼眶的热泪变得愈发白茫，直至她的视线再也看不真切眼前的一切。 “别哭。”宋淆在为她擦去眼泪。 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明，她看见宋淆在她的面前缓缓跪下。 “轻絮。”他说道，“我想了许久，却总也想不出，在向你求婚时，该说些什么。” “言语之苍白，是我此刻跪在你的面前，却找不到一句能稍稍表达我内心万分之一情感的话时，所体悟到的。” “我想向你诉说我的爱意，却无法找到能将其悉数说与你听的字句；我想感激上苍的眷顾，却发觉更应该感谢的是你的垂怜，谢谢你，愿意让我走进你的生命。” “我向你承诺，我会永远爱你，并用我活着的每一天来践行这个诺言，它会是我此生最大的荣耀，即便死亡也无法令其停止——墓碑上的石刻会代我继续守护这份承诺。” 宋淆的眼神坚定，可举着戒盒的手指却在微微地颤抖着，他的喉结随着吞咽小幅度地上下动了动，而后虔诚出声：“轻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真正到了这一刻，赵轻絮反倒觉得泪意没有之前那般难以抑制了，她笑了起来，在宋淆祈望的目光中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向宋淆伸出了右手，含笑道：“我愿意。” * 过年的前一周，赵轻絮与宋淆一起回了荷州。 虽说时间有些仓促，但因为双方父母的热情度极高，订婚宴的准备倒是有条不紊。 宋淆与赵轻絮也乐得清闲，在家里安心过年。 订婚典礼的前一天，赵轻絮收到了周颢父母托人送来的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对满绿糯冰种的翡翠手镯，圈口正合适赵轻絮，看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东西太过贵重，赵轻絮不好收下，赶忙与他们联系。 电话里，周爸爸与周妈妈的语气慈爱：“这么些年，叔叔阿姨早就把你当成了我们的亲生女儿。如今女儿出嫁，这对镯子便当是叔叔阿姨给你添的嫁妆，愿你们鸾凤和鸣、美满幸福。” 许是孕期内分泌变化令情绪变得波动，才会让近来的泪腺像是失了禁，稍不留神便开始淌眼泪。赵轻絮这头刚挂了电话，那头的眼泪早已经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 “我何德何能呢？”她哽咽着道。 宋淆见状，什么也没再说，只是轻轻地将她揽入了怀中。 “我们都是被生活馈赠了太多幸运的人。”许久后，赵轻絮才听见宋淆在他的耳边回答道。 “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孝顺他们。” 第118章结局 四月天的柳絮漫天地飞。 赵轻絮进了公园，远远地便看见了宋淆，朝他挥了挥手。 宋淆也看见了她，向公园入口处小跑来。 不稍片刻，她的手便被宋淆牵起，放进了他的手心里捂着。 “怎么这么冰？”赵轻絮听见他问道。 说罢，也不期待着她能找出什么借口，顾自将她扯入了怀里，包着她的手一同放入自己的大衣口袋。 做完这一切，宋淆才惩罚般地勾了勾口袋里牵着的手，顺势将头贴在了她的额头上蹭了蹭，在赵轻絮的耳边半抱怨半撒娇道：“我等了你好久。” “辛苦你久等啦。”赵轻絮在他的耳廓上轻吻了一口，小声歉疚。 “羽毛这是头一回当干妈，给肚子里的宝宝买起东西来连我都拦不住，总也不能扫她的兴嘛。”她主动和宋淆解释道，“而且我们还提早了一些出发呢，但是路上有些堵，这才耽搁了点时间。” “褣褣，你觉不觉得妈妈有一点点重友轻色？”宋淆低头，看向赵轻絮微微隆起的小腹，佯装求助，实则耍赖。 孩子的月份虽然还小，名字却是早早定下了的——取了单名“褣”字，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儿都能用，小名便叫了“褣褣”。 赵轻絮失笑，反问道：“你现在怎么连羽毛的醋也吃？” 宋淆自打证实了“赵轻絮心里是有他的”这件事后，肉眼可见地一天天恃宠而骄起来。此刻闻言，索性蹬鼻子上脸，继续和她耍赖。 “褣褣，你说将来哪一天爸爸和你同时掉河里了，妈妈会先救谁？” 赵轻絮被他油盐不进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求饶道：“原谅我吧。” “你把下个周末赔偿给我，我就考虑一下原谅你。”宋淆终于止住了话头，脸不红心不跳地与她谈判。 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毫不遮掩地看向赵轻絮，对上她那副“我就知道”的眼神后，还颇为无辜地眨了两下。 赵轻絮没能忍住，低声笑出了声——也不知道宋淆是哪里学来的，现在惯会用她的心软给自己讨小福利。 “可能不太行。”她努力抿下唇角的笑意，摇了摇头。 宋淆大概没料到她会拒绝，看上去有些委屈：“为什么？” “下个周日刚好是叁月初叁上巳节。” “上巳节？” “嗯。”赵轻絮点了点头，“俗话说‘叁月叁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这节日放在从前，都是拿来会情郎的。” “会情郎？”大衣口袋里，宋淆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他脸上委屈的神色愈发明显，语气里透着盖不住的酸味儿：“那你是打算和谁……” “这节日本来就是属于你的。”赵轻絮眼里含笑，温柔地打断他，“要赔，也该换一天才划算。” 濛濛飞絮里，绵绵耳语中，她倾身向前，拥抱住了她的太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