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写未来》 第1復学 善良的特质是什么?关心他人,礼貌待人,关爱世界,表达感恩。 正向的人格特徵呢?有乐观,积极,正直,知足。 任之初就是拥有这两个魅力特性的人,一如她的名字一样,人之初,性本善。 任之初有一个温馨和乐的家庭,有一双满怀大爱的父母。她的双亲从小就教导她要爱自己,爱家人,更要爱世界。他们以身作则,更是亲自实践。 「之初,班导说你的父亲是小学老师,还获得过优良教师奖?」 一名同学正好奇的打听班上所有人的资讯,她就坐在任之初的旁边。今天是全国各级学校的开学日,下至小学,上至大专院校都是这个时间点。 「嗯。」对于新朋友的问话,任之初只是淡淡的点个头,回以一个不失礼貌的笑。 开学日当天,班导为了促进班上同学彼此熟悉认识,所以让每个人都相互自我介绍。在这之前,班导私底下也对每位同学做过功课,了解到每人的家庭背景。 刚刚在进行介绍时,任之初只是低调的提起家庭环境,没想班导还补充说明了那么多,将她双亲的职业成就都大肆宣扬讚美了一番。 父亲是小学老师,热爱教育,更热爱生命的意义及价值,常常利用寒暑假到偏乡地区对贫困孩童进行免费的学业教导,阐述人生之道。 要不是母亲身体不好,父亲一度还想申请到偏乡地区去任职,那是他的心愿。 「那你妈妈在做什么啊?」 同学还饶有兴致的在打探消息,任之初心底有些不耐和无奈,但面上仍不显。 「我妈在社政机关工作。」很淡然又浅层的一个回应,却也足够让人知情了。 父亲是老师,母亲是政府机关的人员,家庭背景不算差,可也不是多好。 「喔。」那同学打探的差不多之后,又转向了目标人物,任之初心里微叹一口气。 她所就读的学校是一所私立高校,私立的国际贵族高校。 会来这边就读的学生基本上家境出身都还不错,本身学习成绩也不错,导致这些莘莘学子都有种高人一等的自傲感,同儕间难免会有比较的心态。 在这学校里,这也成为了种常态,不止是同学间的较劲,老师间也有着攀比状态。 这样的校园生活,她该是习惯的,毕竟高一的歷程,她又要重新读过一次。 是的,她是个留级生,如果不是因为一场意外的话,她该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而不是和这些新生一样坐在一年级的教室里听课,尷尬的在自我介绍。 该庆幸,班导刚刚没有把她这一层布幕给掀开让其他人知道,那是她的私事。 不想让人过度关怀跟揣测的私事,她没想隐瞒,但也不想公诸于世。 「之初。」放学时间,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位让新生们景仰跟爱慕的学长。 同学们原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时全都抬起头,把目光放在了那人身上。 「一起回家吧。」那人扬起一抹风华卓绝的笑容,一身风度翩翩的姿态,瞬间吸引所有人视线,而他的注意一直在任之初身上。 「是学生会副会长!」 「宋季凯学长!」 此人的出现,让这些一年级的新生全都亢奋了起来,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能近距离的看到学校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太让人兴奋了有没有。 宋季凯,二年级的学生,学生会的副会长,今天在新生典礼中还有上台致词,所以大家都认识他也记得他。 主要是因为宋季凯出挑的长相为其加分不少,加上学生会副会长的头衔,让每个人都能很快的认识他,并且记住这号人物。 要知道,能加入学生会并担任副会长的人,那人品和功课都必须是顶尖出眾的。 「之初,你认识宋季凯学长?」方才跟任之初打探背景的那位同学,现在是又好奇又惊讶的转头看向她,满脸的兴味盎然。 八卦的不只这位同学,班上所有人也很好奇,大家全都带上探究的眼神在观望。 「嗯。」仍旧是一个淡然不失礼的回应,任之初在班上同学的注目下,坦然又从容的背起书包往外走去。「先走了,明天见。」 对于要相处三年学涯的同班同学,她聪明选择不得罪不亲近,距离拿捏的刚好。 「学长...你会害我成为眾矢之的的。」远离教室后,任之初就是一个大大的叹息。 她哀怨的瞥了身旁那人一眼,明亮的眼瞳有着一丝难懂的情绪闪现而过。 「别跟我生分了,之初。」宋季凯低头凝望着她,吐出的语气有些低迷和自责,神情更是一个落寞。「你这是在怪罪我,不想跟我当朋友了吗?」 脑中的记忆,仿若迅即的流光一瞬划过,任之初因这话有短暂的失神,思绪飞舞。 眉睫微垂,她很快就掩去内心的波动,浅浅的笑了一下。「宋季凯,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学长,别不知足了。」他们,确实是朋友。 半年前,他们还是同班同学,要不是因为那个意外,现在早就一起升上二年级。 造化弄人,他们从同班同学变成了学长学妹的关係,没变的仍是朋友这一层面。 「副会长,学生会有一份紧急函文要处理,会长让我来找你。」 俩人还在谈话间,一名同学急忙的跑到他们跟前,并且拦下他们。那同学跑得气喘吁吁,抬眼看到任之初时还热切的对她打招呼。 「唷,是人之初,你復学了啊?」同学叫着她的绰号,那发音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听着也不让人反感,反正没恶意,大家都是这样叫。 点头,任之初习惯性的带上笑容。这人她认识,是二年级的学生,之前有过照面。 那人笑着,满脸姨母般戏謔道。「你们两个修成正果了啊?」 第2捐血 放学时间的校园里,人来人往的吵杂跟热闹,属于年轻学子的活力朝气和无忧欢乐的嬉笑声充斥于耳,任之初独自走着,内心复杂纠结的情绪瀰漫。 刚才说要和她一起回家的那个人,临时有事要处理被人带走了,她不甚在意。 和宋季凯,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对彼此的家庭环境和个性相处有一定的瞭解。 母亲在社政机关任职,专门处理儿童和妇女被虐待家暴的事件。有天,母亲带着她去医院探访受虐儿童时,巧遇了他。 宋季凯的父亲是医生,为了磨练及培养孩子,常利用假日带他到医院走动观摩。 会相互认识就这么简单,他常待在医院,而她那时都跟着母亲跑医院。 同年龄的孩童有过几次照面后,纯粹的情谊渐渐的建立起来。 从小到大的情谊,纯粹的友谊,不是什么修成正果的关係。 「捐血一袋,救人一命。」甫一踏出校门口,有辆捐血车就停在周遭,一名志工正在吆喝鼓舞着同学上车捐血,有意愿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任之初二话不说便踏上车,捐血的流程她相当清楚,小时候父母亲常带着她去。 年纪小无法捐血,她便在一旁陪同双亲,等满17岁后,她也有了这个默默助人的良善习惯,每隔三个月就会自发的挽起袖子跑去洒热血。 几次之后,她还获得一张荣誉证呢。 「深呼吸,放轻松。」 车上空调凉凉的很舒爽,任之初躺在椅子上,看着护士拿着绵球划过她的肌肤。 旁边的空位上,也来了一个善心人士,穿着跟她一样的校服,眼角馀光瞄了一眼,很快就被拉回注意力。 「嘶...。」她痛的轻呼一声,眉头拧成一个结。 「你的血管不太明显,我要找一下喔。」护士可能自觉弄痛他人,先是歉然一说,又专注的拿着针在小范围的移动,有汗自她额际落下。 轻吐一口气,任之初试着让自己在放松些,视线触及护士掛在胸前的名牌,整个人都绷了起来,深深的深呼吸。 实习护士啊...难怪找不到血管。 抽血的针头是很硬的,正常情况戳进皮下组织时都会有点痛,更何况现在那根针还在左右移动的找血管,任之初要泪崩了,她紧抿着唇不发声响。 勇于捐血不代表不怕痛,事实上,她就是娇气的一个人。 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在护士好不容易找到血管后,缓缓的吐了出来。 捐血车上很安静,安静到连一个极其细微的笑音都能听见,像是近在耳边般。 任之初漂亮的大眼灵动转了一圈,不经意的一瞥,撞进一双漆黑闪亮的瞳孔里。 那眼眸又黑又亮,带着和煦笑意,仿佛是黑暗空间里迸出了一道光明。 那道光吸引了她,闪晃的让她些微失了神,刚刚听见的笑音再次响起。 低低的声嗓,醇厚的好听,那主人就坐在旁边。一名男同学,一身黝黑健康的肤色泛着微微的光泽,白衬衫短袖校服,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 明显的经脉上,魅惑的红艷血液在透明管内缓缓流动,竟是如此妖冶惑人。 这让任之初看的忘了呼吸,只感受到心脏在扑通狂跳,每一个跳动都是有力的撞击,那是生命遇到惊艷的瞬间,讚叹的瞬息。 「呼吸。」那人唇角无声嚅动,吐的是这两个字。 对谁表示?当然是对自己啊! 面上一热,任之初慌乱的转过头,那笑又传进耳朵,她觉得耳根都发烫了。 一旁护士的交谈声,冲淡了内心的羞窘,她有些懊恼的皱着脸蛋。 怎么就看人看呆了?看到忘了自我还被抓包!她真的悔恨又觉得丢脸。 好在也就那么一眼,那一片刻,之后是一派没有交集的陌生状态。 「同学,谢谢你们今天来捐血。」一名护士走了过来,不是实习的那位,看起来就是一位干练的老手,她端了两杯温水。 一杯给任之初,一杯给另名同学,嘴里还在表达感谢之意。 「你们一个全能供血者,一个全能受血者,正好都是医院最需要的血型。」 全能供血者是o型血,任之初就是。所以,全能受血者说的是那位男同学。 ab型的?她的视线偷偷的往旁边看过去。 男同学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刚才匆匆一瞥,任之初没将人看仔细。 因为那双又黑又深如漩涡般的瞳孔,瞬间就将她拉至波涛汹涌的乱流里。 现在细细一看,只看到那雋削的侧脸,和线条有力的下巴。不难看出那是一张带有熠熠风采,属于少年该有的意气风发样貌。 长长浓密的睫毛微动,任之初在那男同学抬眼时很快的就收回注目,她没注意到那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深刻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 输血完,任之初闭眼稍做休息,听着一旁的人有了动静。 才刚好奇睁开眼,留给她的只有一道昂扬离去的背影。 视线收回,任之初欲端起水喝,突地发现一旁的坐位上遗留了个钱包,肯定是刚刚那位同学不小心掉下的。 小小的头颅偏了一个角度,短暂思考几秒后,她果断的站起身。 拿起掉落的钱包,快速走下车,就连护士要拿赠品给她都来不及收。 街道的转角处,那同学弯了进去,她疾步跟了过去。 第3头晕 「私立高校的学生不是都很有钱吗?借点给我花花也不会怎样。」 跟着拐进另一条街道,任之初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 几个邻校的学生正围着那位男同学不让人走,有一人甚是胆大妄为搭上男同学的肩膀,一副流氓样的在讨要零花钱。 男同学面色淡然的看不出情绪,但他站得直挺的背脊似是不畏惧眼前的威胁。 「怎么办...要报警吗?」任之初躲在一旁,不晓得该以什么方式去解救那人。 男同学动了一下,伸手探往裤子口袋,幽幽的口吻不太在意的说。「钱包掉了。」 这意思是,他没钱,流氓学生可以滚蛋了。 「马的,你说钱包掉了我们就相信啊。」搭肩的人朝一旁吐了口水,对身边同伙使眼色。「给我搜身!」 语落,他一把就抢过男同学的书包,其馀人见状上前就要搜身。 不好了!任之初都还没想出解救方式,现场大乱斗就开始了,一触即发的纷争。 环顾四周,这里属于较偏僻地带,没什么人经过,无法找救援。 情急之下,她惊慌的扯开嗓门就是大叫。「这里有人打架,警察先生快点来!」 喊叫声很大,果然引起那群流氓学生的注意,带头的人啐了一口沫,拿在手中的书包都还没翻开查找就又被他丢开。「我们走。」 听到有人在喊警察,他们这群流氓学生吓的赶紧要逃离现场。 勒索讨要零花钱的那群人要走了,男同学却在这个时候有了动作,速度之快的抓住带头的人,一个俐落狠劲的拳头有力的揍往那人腹部。 「啊...。」是一个力道十足的招呼,那人痛的叫了出来。 其馀人看见跟着扬起拳头就要开战,任之初风中凌乱,思绪纷飞。 明明所有人都要离开散去,怎么又开打起来了?还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现像。 「警察先生,在这里,快点过来。」现在就是一个大乱斗的情形,而且是一面倒的局势,男同学以一敌五,仍是将人打得落花流水,任之初喊完求救后惊呆。 她是不是鸡婆了?男同学根本不需要帮忙啊!那矫健的身手简直666。 长手长脚,看似清瘦的身躯,发狠起来是拳拳有风,打的让人无招架之力。 「快走快走。」领头那人带着同伴狼狈的落荒而逃。 不知情的人以为是因为警察的原因,知情的人就知道,逃跑是因为打不过人家。 拍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尘,周家扬弯身捡起了书包。回头,对躲在角落的那人一笑。 任之初是猫着身子躲在一旁观察情势的,原本掩盖不住的惊慌神情,在那男同学转身看向她时,瞬间就被红通通的色泽给取代了,满脸红艷。 「谢谢。」周家扬走向她,知道刚刚大声喊叫警察的人是她。 「呃...不客气。」直到这时,任之初终于清楚的看清此人样貌,不管是侧脸还是正面,都是一张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面庞。 不是说有多帅气,而是少年五官端正,坚毅的气息刻在他的眉间,明朗的神情又散发着锐气的光芒,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那双细长深不见底的眼眸。 黑得发亮,透着光辉,像是一个处在黑暗空间,却看着光明之中的人。 周家扬挑了个眉,带笑的瞳孔流光转动,看着身前的人一动也不动的盯着自己。 「那个...你的钱包掉了,我是拿来还你的。」 打量他人又被当场抓包了,任之初窘困的连忙撇开视线,转移注意。 手在书包里好一阵摸索,才找到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用品。 「给你。」她慌忙拿出钱包,仓促的没拿稳,伸手递还时不小心掉落到了地上。 质感坚韧高级的纯黑皮夹,一下子就蹭上了一层灰。 「啊...对不起。」任之初惊慌,匆匆的弯下身子要捡起,那人的动作却比她还快。 原本乾净的钱包沾了一些灰尘,周家扬不是很在乎,撢掉尘埃就欲放入口袋。 他人才要站起身,上方有道黑影覆盖而下。抬眼,他见女同学身子一个踉蹌,似是晕眩的朝自己方向倒落。 「小心!」身体还蹲低,人都还没起全,他伸手就是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好闻的发香窜入鼻间,周家扬扶住了女同学的身子,却没稳住因惯性作用而垂落的头颅,他的唇撞上一片柔软,属于女孩清甜的气息縈绕着周身。 很香,很甜,很诱人,那是一个擦边而过的...吻? 「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原本还处在晕眩状态的任之初,全身血液剎那衝上脑门,她的头都不晕了,困窘羞赧的推开身前人影,往后退了一大步。 也就退了那么一步,她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晕得不能自己。 还是那男同学眼明手快的撑住她,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让她不至于又跌倒。 「刚抽血后的迷走神经张力增高,头晕是正常现象,你动作不要太大。」 任之初还是有些晕眩,听着男同学的话,她也知道自己刚捐血完没有适当休息而造成这个原因,还不是为了要拿钱包还他! 「谢谢。」一阵晕眩后,她才有力气站稳身子,不着痕跡的拉开两人距离。 好丢脸,刚刚发生了有损体面的事,虽然非她所愿,但还是崩溃!她的初吻啊! 「先走了。」钱包都物归原主了,任之初也没有脸面在面对这个人。 急匆匆的摀脸就跑走,不说再见,她不想再见到他了。 「呵。」身后,她好像又听到那个该死的好听笑嗓传出。 第4星星 开学日的第一天,任之初以为担任小学老师的父亲会晚回家,没想到在晚餐时间还准时到家门口,让母亲好一阵雀跃。 「之初,过来帮忙端菜上桌。」晚餐准备妥当,丁维晴嘱咐女儿该动手出力了。 「好。」母亲的工作是一个朝九晚五的性质,不像父亲有时还要留校辅导学生功课而晚回家,所以她每天都会吃到妈妈煮的爱心餐点。 帮忙端菜,饭后帮忙洗碗,任之初毫无怨言。 「今天復学还适应吗?」洗完手,任相远坐到餐桌上,对着女儿就是关心问话。 「没什么适应不适应的问题,不就是上学读书吗?」学生的职责,任之初不会因为过往一些不好的回忆而停留自己的脚步,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休学,留级。復学,重读,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出路,这也只是一个歷程罢了。 「之初的心态很好,保持正向态度就对了。」女儿说的轻巧,但丁维晴确实感受到她心境上的沉稳,很是欣慰。 高一下学期时,女儿在学校经歷一场意外伤害,导致她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 出院后又在家休息好一阵子,课程跟不上进度,这才不得已办理休学手续。 那场意外伤害,她是无辜受牵连的人,校方考虑到声誉没有张扬此事,也为了弥补她受伤的心情,原本想让她直升二年级。 是任之初拒绝了校方的提议,她觉得不管做人还是处事都要一步一脚印。 重头来过也没什么,只想补满那段时间的空白,生命不该有缺憾。 「对了。」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吃着晚餐,任相远想起了一件事,开心的和妻女分享这个惊喜。「还记得星星吗?他明天会来我们家做客。」 「星星?」正在舀汤的手停顿,任之初听着父亲的话,迟疑了好一会。 丁维晴看着发愣的女儿,轻声一笑,顺手接过汤碗放下。 「星星是偏乡那个可怜孩子。」她好心提醒女儿,转头又对着丈夫道。「明天晚餐我会准备的丰盛欢迎他。」 星星?在母亲的点明下,任之初想起了一个瘦巴巴,黑麻麻的小男孩。 低头喝着汤,脑海里不断闪过放大那张面孔,轮廓样貌模糊不清。 时间过太久记不得是正常的事,但那双细长的眼眸却清晰的浮上眼前。 很深刻的一个印象,任之初忆起总有双小手可怜兮兮拉着她的衣襬,明显营养不良消瘦的脸蛋上,映着的是一双在黑夜里又深又亮的眼睛。 黑夜里散发出的光辉该是星辰,可那光辉却明亮的像是太阳,那双眼就是那么矛盾又违和,只看一眼就会迷失在其中。 如同那孩子的气息一般,渴求的是在黑暗空间里,偷得一抹光。 「星星本身不可怜,可怜的是他的身世。」回想起那孩子,任之初露出笑容。 小学要升国一的那个暑假,热爱教育热爱生命的父亲,带着她前往偏乡学校,去给那些贫困的孩童做公益,免费教学一段时间。 去往偏乡的第一天,就发现失血昏倒在路旁的孩子,他们父女俩顺手就救了他。 从那之后,在偏乡里的那些个星期,星星总爱黏在她身边,跟前跟后的。 「之初说的对,星星本身不可怜,他只是一个被丢弃在光明之中,看尽世界黑暗的孩子,可怜的只是他的身世。」任相远认同女儿的话。 女儿的大爱,来自豁达又纯粹的心思,她的关爱,出于内心明辨是非的纯真。 任之初,他们的女儿,既善良又正向,乐观又伶俐,有同理心,有大度的胸襟。 饶是这样,也不会随便让人道德绑架,公道真理都在她心中。 「是我说错话了。」被父女俩纠正说词,丁维晴毫不介怀,她的确没把话说清楚。 和星星认识是小六升初一的时候,任之初扳着手指头数数,原来已经过了4年。 4年不见那毛孩子,也不晓得他过的怎样,长高长胖了吗? 突然的,她就期待着明天早点到来,好想看那孩子从幼童期转为青少年是什么模样。星星小她2岁,现在该是国中三年级的年纪吧。 是个叛逆期,还是人生中最丑的一个阶段,那孩子不晓得有没有长歪。 想着想着,任之初就笑了,一家人在温馨和美的情境下用餐完毕。 隔天要去上学时,父亲早就出门去了,母亲和她都很习惯,母女俩悠哉的一起吃完早餐后才相互道别,一个上班,一个上学。 学校离家里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鐘的事,任之初独立的从不需要双亲接送。 校园人声鼎沸的热闹,教室里沸沸扬扬的喧吵,同学们热火朝天的一起说笑。 开学第二日,大家相处起来还挺像一回事的,没有半分尷尬生疏。 「之初,早啊。」坐在身边位置的那名八卦同学热情的问好。 「早。」任之初到校的时间掐的刚刚好,她才回以问候,上课鐘响随之响起,导师也分秒不差的踏进教室,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名同学。 班上同学安静下来,导师站到了讲台上,而另名同学则走往他的位置去。 从书包里拿出讲义,任之初甫抬头,注意被朝她方向走来的那位学生给吸引。 瞬间,她瞪大了瞳孔,呼吸凝滞,脑袋一片混乱,心脏狂跳的乱了拍。 「啪。」讲义掉落,挡在了那名同学脚前,同学黢黑的面上带着温润笑意,弯身从容的捡起讲义。「呼吸。」他轻说一句话,坐到了最后头的位置去。 讲义回到任之初手上,她感受到自己脸热的不像话,由其是耳朵烫的吓人。 那同学刚说话时,是靠在她耳边说的,热热的吐息喷洒在她脸上,这让人怎么不心慌。更心慌的是,那同学就坐在她后面! 第5一起 「潘潘,我问你喔。」下课时间,任之初趁着后座的那个人不在,赶紧向班上最八掛的那人打探消息。「坐我后面的那位同学是谁啊?」 不认识那名同学,他们却有过深刻照面,就在昨天,保证没认错人! 不只有过照面,他们还有不可言说的亲密接触,虽然是无意造成的景象,但那也足够丢人的。天啊...她以为不会再见到这个人的说。 原以为不会再有交集的人,竟然是同班同学! 这是什么神安排,骚操作啊,世界可以很小,可缘份千万不要太深啊。 「怎么,你对人家有意思啊?」潘晓芙露了一个姨母笑,探究好奇的眼神在闪烁。 潘晓芙,绰号潘潘,明明有着女性化的漂亮名字,却硬要大家喊中性化的绰号。 虽爱八卦到处打探所有人资讯,但也人缘很好,率性不扭捏的个性男女通吃,刚刚经班上同学票选为干部班长,她得意又开心的接受了。 什么对人家有意思啊!任之初一听这话内心偷偷翻了个白眼,简直莫名其妙! 「我就是脸盲,对他没印象,就连他坐在我后面也是现在才知道的事。」 这话,前面假后面真,她不是脸盲,但对那名同学真的没印象。 更不知道他坐在自己身后...任之初纠结复杂的情绪爬满整张脸,觉得生无可恋。 昨天,她是没将人认出来,也不晓得男同学有没有认出她。 应该有吧,不然干嘛对她笑的那么灿烂。 「不是吧,小妞...。」潘晓芙讶异这回答和反应,嘴角不受控的在抽动。「昨天同学在进行自我介绍时,你在睡觉还是发呆啊。」 敢情她都在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吗?不跟人交好就算了,怎能不认识班上同学。 不认识班上所有同学都没关係,但这个人一定要认识,也一定要交好。 「周家扬,跳级生,年纪比我们都还要小。」提起这位同学,潘晓芙的眼睛都在发光,颇有小迷妹遇到崇拜偶像的迷恋感觉。 她是真的迷恋跟崇拜,因为这个跳级生不只成绩好,长相也好,身形更是好。 不是温文儒雅,文质彬彬的类型,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矛盾感跟违和吸引力。 明明是个阳光运动型的男孩,气质却又显得坏坏雅痞,让人又爱又怕受伤害。 「虽然他跟我们不同年龄,但比起班上有些男生都来的还要成熟稳重。」这样的人确实很容易让人迷恋,不过对潘晓芙而言纯欣赏居多。 心思细腻,擅于分析人性的她,能感受到周家扬不是一个简单好亲近的人物。 年龄与散发出的气质不符,外表与内心的表现不合,不该说表里不一,不贴切。 而是他隐藏了自己,掩盖了真正的特质,收敛了自我情绪。 周家扬,他肯定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跟眼前在问她话的这个人一样。 「跳级生?」专注在想事情的任之初,没发现一双探索的眼神一直在琢磨自己,她想事情想到都歪了头,眉心也皱了起来。 所以,这么一个响噹噹的人物,自己是怎么忽略他的? 同学进行自我介绍时她在发呆没错,可这样一个不容忽略的人她还能就忽视了? 上课鐘声还没响起,周家扬回到了位置上,任之初也不打听消息了。 同学间粗浅的了解认识,这样已足矣,免得多问又让人误会她是对人家有好感。 接下来一天的上课时间,任之初和身后的那个人完全没讲过一句话,也没任何的视线交流,下课时不是她在和潘潘间聊,就是有同学主动来找周家扬搭话。 俩人没有交集,但不代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事实上,她偶尔会听到后方的谈话内容,听着那健谈幽默的谈吐,爽朗肆意的笑声,都会不自觉的想回头瞄一眼。 是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任之初总会不着痕跡的往后偷覷大概0.6秒的时间。 悄悄的再把视线拉回,等她专注力回来时,又会觉得背后有人在看自己。 是很炙烈的一道目光,如芒在背的快穿透身体似的,让她感觉心慌又疑惑。 是错觉吗?回眼看向身后方,那人始终头低低的在看书。 「之初,副会长来找你了。」放学时间,有道身影来到教室门口,潘晓芙很快就注意到那人,她好心提醒那个低头在收书包的人。 「嗯?」副会长?宋季凯?他又来找她要一起回家了? 任之初抬头,果然看见那个站在门口的人在对自己打招呼,身子略有停顿。 没让人看出奇怪,她很快又是一派淡然自若的模样。 门口那人有耐心等候,任之初也不磨蹭,收好东西就要离开。 「潘潘,再见。」浅浅一笑道别,也是道谢她的提醒。 步子都还没迈开,她感受到揹在肩上的书包被人给扯了住,身子立在原地。 「周家扬,你干嘛?」被拉住不能走的当事人都还没出声,在旁敏锐嗅到有可疑味道的旁观者立马开口,潘晓芙觉得这人举动很诡异。 一前一后一整天都没有交流的俩位同学,现在怎么会有这个拉书包的奇怪举止。 有东西遗漏了没拿吗?任之初也觉得奇怪疑惑,回身对上那人,没开口。 「我们一起走。」周家扬松手,没理会她们的讶异及内心猜测,张口就是邀约。 一起走的意思,就是要任之初跟他一起放学。 「什么!?」两道声音重叠,皆是惊讶及不解,任之初拧了眉头,潘晓芙裂开了嘴,诡譎的气氛在沉默里瀰漫。 第6小雅 最后,和任之初一起要回家的人当然是宋季凯,她拒绝了周家扬的邀约。 跟他不是很熟,昨天还发生尷尬的意外,所以不够坦然能接受这热情相约。 而且宋季凯都到班上来找她了,哪能就这样拋下他,不说过意不去,也是否决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否定了之间曾建立起的共识。 半年前,她们确实天天都走在一起,放学一起回家的。 「你跟班上同学都还处的不错。」慢悠悠的走出校门口,宋季凯和旁边擦身而过的人打招呼,又转头看向任之初。 刚开学第二日,见她在班上和同学处的自在,觉得宽慰也欣喜。 感叹她内心的强大,经歷过一场意外伤害没有留下阴影,还能和他人处之泰然。 「还行。」都是班上同学当然要好好相处,任之初听出他这话的关心。 还不是因为担心之前的事情,是否对她造成影响,遗留阴霾。 在心里,阴影阴霾都是没有的,但身上确实是留下了一道粉淡伤疤。 「你跟周家扬很好?」宋季凯又问,想到刚才那人伸手扯她书包的那一幕,觉得有些奇怪跟好奇。俩人的互动看着不熟,但举动又过于亲近。 担心她是否被纠缠骚扰了。 「你认识他?」没有正面回应,任之初反倒问起她的疑惑,偏头想想有了答案。 「跳级生,还能考进我们学校,是个人物,学生会想招揽他进来。」 是啦,学生会的人神通广大,对于学校里特殊或优秀的人才都会特别注意。 难怪宋季凯会注意到他,周家扬这个人在学校的风声也挺势大的。 跳级生本就了不起,更了不起的是还能考进私立贵族高校。他们学校可不是有钱就能进来,成绩门槛是很高的。 成绩门槛高,要求水准也高,要是不能保持一定稳定度,不是留级就是被退学。 「嗯。」一个单音回应,任之初不甚意外,又回答他刚刚的问话。 「每个同学都一样好。」这话不是敷衍,这是她的心态,也是她交友的状态。 听她回应跟看她的反应,宋季凯笑笑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女孩就是这样有个性。 跟人交好,却也维持适当距离,不担心她会被人纠缠骚扰。 「之初,小雅要我问候你。」一个曾经同学的託付,他如实的转达。 夏日的风,又黏又闷,吹的使人发躁,空气里也带着不舒服的湿气,嗅的让人更加烦躁。任之初恍若没什么感觉,只是想起小雅这一个人。 半年前她会休学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腹部上伤口造就的因素。 「替我转告她,我很好,不需要愧疚,照顾好自己。」须臾,她吐了这句话。 刺眼的阳光照射眼眸,任之初伸手抵在额际上,面庞簿红,热出来的。 阴影底下是一双波光瀲灩的眸子,只是染上了疼惜的情绪,对小雅那人。 有些话,她是想自己说的,无奈有人跨不过心里的坎,始终不敢面对她。 「放心,我会一字不漏的表达你的话。」想到那人的逃避,宋季凯也是无奈。 小雅是曾经的班上同学,患有重度忧鬱症,在一年级下学期时因第一次月考成绩不佳,怕被家人责骂而起了跳楼轻生的负面想法。 趁着放学时,一人跑到顶楼,还是被他发现,拉着任之初急忙去救人。 没有想到的是,小雅被她们制止跳楼后,竟还拿出随身藏着的折叠刀要自残。 再夺刀的过程,小雅不甚摔倒,而那把刀就这样刺进任之初的腹部。 折叠刀相当锋利,人在发狂的状态力道也大,她单薄的身子瞬间喷出大量血液。 送往医院时,医生还说她连着肠子都划破了,肠子逢针肚皮也逢针,任之初在医院躺了许久才出院。为此,宋季凯对她是充满愧疚。 是自己找她去救人,没想却害了她,可她没怪罪任何人。 说她善良大度,她只谦虚说是同理心,理解忧鬱症患者在面临压力之下的崩溃。 所以选择原谅,释怀,继续过着原本的生活。 这女孩善良有个性,大爱又理智,宋季凯从以前就深刻认识这样的她。 美好又纯粹的一个女孩,他很喜欢,从小时候就喜欢了,只是没机会说出口。 「季凯,如今我们不同班,你又刚接任学生会干部,就不要每天找我一起回家了。」知道他肯定是担心自己的復学状况,任之初很是感谢,也很理性。 学生会的职务是繁忙的,哪能每天都准时放学,他不比自己只是个一年级新生。 「好,有空在找你一起回家。」没有把话说死,宋季凯聪明的选择有所保留。 没把喜欢表白让她知道,除了没机会外,更害怕她的理性回应。 大爱关爱,是她纯粹的人格特徵,小情小爱,却不是她的个性之一。 喜欢还不能说出口,他能想到的只有她主观又冷静的拒绝。 「该分开囉,再见。」在一个多叉路口,任之初摆手对他道别。 「是该分开了,再见。」俩人的家终究不是同一个方向,能一同走段路,宋季凯已经很知足了。说了再见,但他没马上离开。 站在原地看着那纤瘦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转身离去。 就跟以前一样,只是任之初不知道,永远都是洒脱的独自走人,头也不回的。 他其实好希望她能回身看一眼,自己一直是站在原地等她的。 第7认出 远远的还没靠进家门口,任之初就看到站在外头的父亲,觉得奇怪。 「爸。」喊了一声,她没想到父亲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快步的朝家走去。 「之初。」任相远早看到女儿了,慈爱的露了笑容,充满疑惑的眼神往她身后看去。「你朋友吗?」有人不近不远的一直跟在后头,像是随着女儿回家的。 不禁猜测,那人是否认识女儿,或是别有他意,女儿似乎没发现有人一直跟着她。 「朋友?」父亲的话让她困惑,视线随着往身后瞄去。 「你怎么在这!?」任之初一整个惊讶。「你跟踪我回家?」 那个被她拒绝要一起走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踪?」听着女儿的话,任相远的眼眸都瞇了起来,一把就将人护在身后。 「你是谁?」少年看起来是个正派的人,但没让他卸下心防,可以知道女儿是认识他,却也讶异他跟着自己回家,身为父亲他要搞清楚现状为何。 「嘻。」微不可闻的一个轻笑,周家扬端着有礼的态度问好。「远叔。」 没理会那个惊讶至极的女孩,他直接对着长辈问候,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 一声远叔,让任相远认出身前的这个孩子,眼里有着惊艳逆袭。 「星星?」他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的,遥远中印象的年幼孩子,和现在站在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样貌跟气质都相差甚大,可轮廓又是那样熟悉。 会站在家门口等候,任相远就是接到这孩子的讯息说快要到家里,担心他会不晓得正确哪一户家门,才会出来迎接。 没想到这少年就是自己等的那个人。不怪他没认出来,4年时间的变化太大了。 原本瘦弱病态的孩子,一转眼就变成一个气宇轩昂的大男孩,风度还那么不凡。 「是我。」好久没听见有人这样叫自己,周家扬失笑,深邃眼眸浅浅碎光波动。 「快进来,让师母也看看你。」任相远高兴的拉着他就是进门。 周家扬很顺从的跟着,经过任之初身旁,轻轻的对她唤了一声“姐姐”。 任之初当然没听到,因为她还处在惊疑不定的思维中,思绪乱糟糟的无法聚拢。 和她有亲密接触的人,同班同学,跳级生?这么多面的身份全是记忆中那个偏乡里可怜的孩子吗!? 天啊!那个小弟弟现在成为她的同学,相处2天也都没将人认出。 而他,似乎认出了自己却没对她说明。 越想,任之初越确定自己的想法,他绝对有认出自己。 虽然没有明说,但处处在示好,今天找她要一起回家肯定就是在暗示了。 「之初。」恍惚间,听见父亲在喊她赶快进门。 「来了。」应了一声,身子摇摇晃晃的走进去,任之初在怀疑人生。 原来世界不是真的小,而是人之间的深重缘分拉近了彼此距离。 进家门,她便看到父亲拉着周家扬在厨房和母亲说话,三个人有说有笑,母亲更是笑的花枝乱颤,神请表现出的皆是对少年的欣赏与认同。 放下书包,默默的走到餐桌下,那三人依旧聊得开心,没人顾及到她。 悻悻地摸摸鼻头,任之初能想像父母此刻的兴奋心情,贴心乖巧的选择不打扰。 毕竟父母亲对这孩子颇为照顾跟关心,几年来虽不曾见面,依然保持连系。 私底下,父亲感叹他的身世遭遇,甚至还赞助过他的生活费跟学费。 这些她都知道,知道这孩子一出生便被无良母亲拋弃,丢给了年迈的奶奶照顾。 几年前年迈的奶奶过世,他被收养从偏乡带到了都市里生活。当初,还是透过母亲在社政机关里的人脉,帮这孩子转介到听说还不错的善心人士家。 再后来,听说他也过的不错,苦尽甘来,渐渐的就少了连络。 「命运啊...。」单手撑头靠在桌边,任之初心有戚戚焉的吐了那么一句话。 怀疑人生,那是因未琢磨不透的命运变化,心里无限感慨跟感恩。 「姐姐。」在厨房里待了许久,周家扬终于被释放出来,他走到任之初身边,自来熟的就逕自坐到位置上。 姐姐?这个称呼让她扬起了眉头,心思飘远,一下子就想到4年前的那个景像。 瘦巴巴,黑麻麻,可怜兮兮拉着她衣摆不放的那个孩子。 那时,他抓着她的衣襬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稚嫩的嗓音喊着“姐姐”。 「姐姐?」见眼前的人没回应,周家扬又叫了一声,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周家扬。」思绪被拉回,任之初“啪”的一下打掉眼前那隻手,眼眸微瞇对上那双处在深渊,却仍漆黑得发亮眸子。「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她问。 是疑问句,可也十分确定自己的猜测,只等他的证实。 这臭小子既认出她,为何又不明说,耍人吗?她难得有些火气上头。 「姐姐。」看出她有些恼火,周家扬勾了唇角,仍不轻不重的吐出这称呼。 笑意从他眼眸中渗出,晕染了上眼角眉梢,如一抹和煦的阳光在黑暗中闪烁。 有那么一瞬间,任之初觉得自己差点迷失在这中,她很茫然。 眼前的人明明是一个阳光大男孩,气息却透着丝丝阴鬱,眼睛深沉的像暗黑空间,但照映出的却是光明世界,很违和又很和谐,矛盾也融洽。 「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开学日的第一天,见到教室里的她,一眼就认出了。 「但你没认出我。」周家扬甚至怀疑,姐姐是不是早就忘了他这个人。 第8阵线 姐姐,任之初,那个出现在他人生最惨澹迷茫时候的一个救赎。 年幼的记忆,周家扬清晰的记在脑海,被母亲拋弃丢给年迈奶奶照顾。 祖孙在深山过着贫困的生活,吃不饱睡不好连上学也无法,日子过的坎坷浑沌。 某天,徒步下山要去市集,不慎误踩捕抓猎物的陷阱,他的小腿差点被夹断。 硬生生掰开刺入肉里的铁片,他痛的几乎昏厥,凭着意志力爬到了產业道路上。 闭眼前,姐姐出现了。 「所以...。」飞舞的思绪被拉回,周家扬听到了姐姐的质问,清脆的嗓音带着犀利。「我该叫你星星,还是周家扬?」 「周家扬。」唇办微掀,他吐出的是坚定的回答。 星星是小时后奶奶叫的绰号,他本名是周家兴,听说还是报户口时人员帮忙取的名字,希望能够家和万事兴,兴家旺火。 70多岁的老奶奶不懂这名字含意,只管喊他星星,好叫人就行。 后来被收养后也改了名字,周家扬,他挺喜欢的,比原先的名字还要喜欢。 「你都认出我了,干嘛不直接跟我说。」任之初真的不是脸盲,可也没将人认出。 有些羞愧,因为这孩子4年不见还能记得她,还说一眼就认出她了。 amazing!这些年不说她长高变瘦,五官也长开许多,是如何能将她认出来的? 「想看姐姐什么时候会认出我。」不直说的原因在这里,周家扬也没因此怪她。 自己真的变了许多,和之前弱小病态的模样完全不一样,被领养的这2年他被照顾的很好,身高也抽高了许多,尤其一身气息被陶冶成矜贵的富家孩子。 长相,气息,谈吐,和以前是判若两人。 他不再是那个住在偏乡里的卑微孩童,而是一个能挺胸傲然面对任何人的少年。 「姐姐就算没认出我,却也能注意到我,这样就好。」周家扬勾唇,语气里有着喜不自禁,没忘记她看到自己眼底流露出的动容惊艳。 捐血车上的那一个照面,她看着他,还能忘了呼吸,这让他大感骄傲及开心。 「呵...。」任之初哑笑,不知如何回应。 红晕攀上两颊,明白他说的“注意”指的是在什么情形下,有点羞人。 也有点愧人,要不是因为捐血那一面,恐怕都不知道何时才会注意到这个人。 俩个人还在试探彼此深浅,任相远和丁维晴终于从厨房出来了,一桌的菜全都端了上,真的是很丰盛的一个晚餐。 「星星,跟远叔好好说说你的近况,怎么这么厉害就当了跳级生?」 丁维晴端了饭给周家扬,而任相远一直在给他添菜,任之初就觉得自己彻底被忽略了,而父亲还热切的在关心他人。 「养父用心栽培我,当然不能让他失望。」简单两句话,说明他的近况很好。 被收养后的日子过的风生水起,能读书上学,当然也要有所回报。 至于跳级这部分,其实是知道任之初因故休学留级,才毅然决然去参加跳级考。 想跟姐姐同届学习,想追上她的脚步,想融入到她的生活圈。 他们差了2岁,隔了2学级,要不是因为姐姐留级,只怕自己还要连跳2次才能追上她,这难度于他而言就过高了。 「所以,你现在跟之初读同一所学校。」看到穿着和女儿一样的校服,任相远有点讶异,只知道他跳级到高校,没想到还和自家女儿读同一所学校。 「不只同校,我们还同班呢。」回话的人是任之初,她的讶异比父亲来的大。 「这么巧!」丁维晴也惊讶,倒是笑的很开心。「这是缘份。」 「嗯。」缘分这一说是道不明的,周家扬只能点头附和。 这缘分有部分其实是他谋划来的,刻意报考姐姐的学校,意料之外却能同班。 或许真的是缘分不浅吧,他跟姐姐的交集即使断开了也能再次连接起来。 「远叔,谢谢你这些年和晴姨对我的关心照顾。」今天会主动来拜访,周家扬就是来道谢的,谢谢他们这一家人对他伸出援手。 不只救了他的生命,还改变了他的人生,想回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 由其想报答任之初,他流淌的血液里可是有她的一部分呢。 「只是尽我们所能去帮助需要的人,星星不需要跟我们道谢。」任相远哂笑。 觉得这孩子客气了,又欣慰他能这么懂事不忘本,没有因为被一个富有家庭收养后而变得骄纵跋扈,希望他能一直保持初心。 这顿饭,将久未见面的人又拉近一些距离,透过聊天,也更知晓了彼此近况。 这顿饭吃了很久,大家也都很开心,直到周家扬要离开,夫妻俩还依依不捨。 「要不要送你回家。」任相远甚至想充当司机送人。 「不用了,远叔,外头有人来接我了。」养父派了司机来接他,周家扬也不逗留。 见他要离开,任相远还叫女儿送出门,自己和丁维晴在收拾善后。 「姐姐。」出门口,周家扬看到来接他的司机,他没急着上车,而是转头看着任之初,一双眼藏了许多情绪在里头流转。 「怎么了?」任之初还在感慨他的第二人生,看着门口停着的那辆豪华轿车,她的嘴怎样都闔不上,只是纳纳的回应他。 「曾经,我只能在原地卑微的等你回来找我,如今...我终于能有机会自主走向你。」 「而现在,我想跟你站在同一阵线,从起点走到终点,姐姐...。」他说,神情坚定的。 第9怀疑 人的影响力是很深远的,可以因为一句话,一件事,一个动作,而感染另一个人。 可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善举,可能是一个不经意的示好笑容,从而改变了一个人的向上心态,进而扭转了从未想像过的人生世界。 任之初没想过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影响他人,改变他人,扭转他人。 记忆中那个苦命穷困的孩子,因自己曾对他伸出援手,致使他一直感怀于心。 那孩子带着坚毅的神情对她说的话,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曾经,我只能在原地卑微的等你回来找我,如今...我终于能有机会自主走向你。」 「而现在我想跟你站在同一阵线,从起点走到终点,姐姐。」 这话里的意义重量十足,她觉得无以承受,甚至受之有愧。助人救人,那不过是出于本心,能力所及之事,不需要他人的感恩戴德。 能激励一个迷惘的孩子走向正途是好事,但被当作明路的指标,她就压力山大。 「唉~。」叹了一口气,任之初蔫蔫的趴到桌上,侧眼看到有个人也是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意志消沉的怪异。「潘潘,你怎么了?」 怪了,这同学总是精神百倍,朝气十足,何时见她有这种委靡的样子? 「潘潘?」 「嗯。」潘晓芙一声气短的回应,厌世的抬起身子,神情仍旧无精打采。 「该走了,下节体育课,我们还要赶到操场去。」说着,她便站了起来,眼角瞄了眼似在笑话自己的那个人,没好气的说道。 「这大热天的,是个人都想待在教室里吹冷气,谁想去太阳底下曝晒啊。」 厌世,只因为厌烦上体育课,厌恶全身汗流浹背,讨厌这一堂课。 「噗。」同学一副槁木死灰的样子,让任之初没忍住噗笑出声。 在这炎热的酷暑中,确实没人想离开冷气房去户外活动,但大家还是乖乖又无可奈何的在转移阵地,下课时间都过半了。 「姐姐。」 又来了,又是这个称呼,从背后传出,任之初想假装没听到走开,手却被拉了住。 「我们一起走。」那隻手很快的就松开她,没引得其馀人侧目。 可是那声呼唤还是引起他人的注意。 「你干嘛叫之初姐姐?」这称呼有可疑味道,潘晓芙原本懨懨的神态登时就来了精神,双眼明亮的在那男女间来回穿梭。 漫不经心的轻嗤一笑,周家扬勾起的唇线很是刚好的自然,就连吐出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合情合理,让人反驳不了。「姐姐年纪比我大。」 叫姐姐怎么了?这是尊称,也是一种暱称!他就喜欢这么喊,显得亲暱。 「呵...。」解释的很在里,任之初辩驳不了,可还是不希望他这样叫。 至少在学校里别这样喊她,不适合,也不想让人过多去了解这“姐姐”的含意。 一个人坎坷的过往,就算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去面对,那也不用随意曝露出来。 尤其在学校里,这里的学生几乎都是上流家庭的孩子,轻视人的本性还是有的。 虽然这孩子现在生活过的还不错,怕也免不了会被无聊的拿出来说事。 「我们快走吧,要上课了。」任之初很适时的转移话题,她对潘晓芙说,又给了周家扬一个眼神,算是应允他刚刚的要求。自己跟上! 「弟,我年纪也比你大,怎么不叫我一声哥来听听。」某个男同学开了口。 那是一位一直喜欢下课拉着周家扬间聊的人,就坐在他旁边。 方才“姐姐”那话题,引得他也想逗逗这个年纪比他们都要小的跳级生。 「嗤!」毫不掩饰嫌弃的一个笑音,周家扬狭长的眼眸更是不以为意。「你不配。」 轻声的一句话,却重落到听的人耳中,那同学气的瞪大眼。 「想打架吗,周家扬!」他一手就勾住人,作势的握了拳。 「欸...你们别这样。」任之初觉得这孩子真的作死,讲话那么衝干嘛?又很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上前就要去劝架,还是被潘晓芙给制止。 她没动作,听到旁边那作死的孩子再度开口。 「你打不过我。」又是一句极为轻视的语气,伴随着是身体筋骨在活动的喀喀声。 周家扬左右的扭动脖子,抬手伸展肩膀转动,呼吸间彷彿还发出了一声轻哼。 「我跆拳道黑带6段,自由搏击也学的不错,确定要找我打架吗?」他说,还是一副嘻笑模样,却让人看的心肝打颤。 「嘿,家扬,我就是说说而已。」同学秒认怂,示弱友好的为他拍去身上看不到的灰尘,下一秒拔腿就跑,还不忘回头叫嚣。「你不用叫我哥,我叫你弟也行。」 那胆小逗趣的模样,倒是惹得两个女生哈哈大笑,脚步也快速的走往操场。 「之初,我怀疑周家扬喜欢你。」体育老师正在带领大家做暖身操,潘晓芙凑到了她身旁说话,眼角还往后方那人看了一眼。 「什么!?」任之初正在做摆腰的动作,一听这话差点就闪了腰,她无奈的笑笑。 「你误会了,他对我肯定不是那种心思。」和周家扬间的私下关係,她没打算多做说明,只是避种就轻的解释,还是不希望别人误解。 不过是一声亲暱姐姐的称呼,倒还惹来这猜测,莫名的好笑。 一个侧弓箭步,任之初的馀光接受到了一抹温润的笑意,侧后方的那人给了她一段粼粼投影,黑亮的瞳孔倒映出她的身影。 原本锐利幽深的眉眼,此刻散发的全是浓情蜜意,她看着心跳就漏了拍。 第10入会 做完暖身操,体育老师接着要大家跑操场2圈,同学痛苦的一片哀嚎。 大热天,毒辣的太阳,还要跑操场,这对过惯优渥生活的同学来说,简直是受难。 任之初觉得没什么,她是有些娇气,但也能吃苦。长年和父亲去往偏乡地区集爱,或和母亲东跑西跑去关怀家庭失能者,她的心态跟身体还挺耐操的。 向来爱跟在她身边聊天聊地聊是非的潘晓芙,仗着女生优势,骗老师她生理期肚子痛无法跑步,这时正悠哉的坐在树荫下乘凉。 任之初也是服了,认命的去跑操场。 「姐姐。」 正在配速跟调整呼吸时,这叫唤又传来,声音主人跟着出现在身边。 侧头看了那人一眼,她只是笑着点个头,跑了一圈操场此刻有点喘,无法开口。 「姐姐。」周家扬和她并肩跑着,速度不快不慢,他显得游刃有馀,轻松自在。 「我喜欢你,潘晓芙没猜错。」刚才听到她们的对话,他就想表示了。 他知道姐姐对他没那个心思,也不认为自己是喜欢她,可他就真的存有这想法。 喜欢姐姐,喜欢任之初,喜欢她这个人,喜欢到不顾一切的只为朝她前进,不只要能跟她并驾齐驱,更想有能力的走在前头保护她,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中。 这想法,从她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的那一刻起,就根深蒂固,积重难返了。 或许他不是很懂感情很懂爱,但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姐姐就是他想要的那一切。 「你说什么!?」任之初很专心在跑步,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差点没跌倒。 她没跌倒,却是惊的岔了气,难受的咳了好几下,脸部涨红到不行。 没停下脚步,俩人依旧慢速的跑着,体育老师不准同学没跑完圈数就停下。 「我喜欢你。」再次重申,周家扬笑着,神情相当认真。 喜欢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怕她不知道,更怕她知道后又装不知情,倒不如大方的公开坦诚,就算被拒绝后也能再接再厉。 本就是奔着姐姐而来,朝着她的脚步前进,所有的动机只是因为喜欢。 空气有些微凝滞,任之初开始觉得呼吸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喘息,脚步又慢了些。 2圈圈数快到终点时,她才缓缓的开口。「嗯,我知道了。」 很平静的一句话,就跟她面上的表情一样冷静,惊愕只是刚刚一瞬间的事。 「姐姐?」这么毫无波澜的回应是什么意思?周家扬怔了。 哑着口,看着任之初跑步完走去找其他人说话,独留他一人在原地摸不着头绪。 这么无感对吗?这个反应对吗?他好懵逼。 其实,她的内心真的没有那么平和无波,她是骇然的,惊讶的,也很错愕。 任之初在想那孩子说喜欢自己的真正意思,他年纪小,可能没法釐清感情的界线,或者是无法分辨感情的成分,他甚至有可能搞混了感情的因素。 她觉得周家扬或许喜欢自己,但那喜欢可能是幼年时期对她的感激或是依赖,绝对不是男女间的情爱模式,所以没必要随之起舞,或是大惊小怪。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说清楚,如果他再有提起的话。 「姐姐,今天我们一起回家好吗?」放学时,周家扬又对前座那人提出邀约。 「好。」这一次,任之初没有拒绝。 答应前,她先确认教室外是否有人来找,确定没有后,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拿起书包,她努力忽略旁边那个笑的跟姨母一样的人,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之初,我怀疑周家扬喜欢你,并且我有证据!」 「呵呵...。」潘晓芙又凑到耳边对她说话,她也只能笑着打哈哈了。 同学不是脑洞大,而是脑补太多。 没有避讳他人眼光,任之初和周家扬坦然自若的一同走出教室,就是同学相约一起回家,没什么好让人猜想误会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潘晓芙那样八卦,大多人的关注还是在自己身上。 「之初。」才刚走出教室不远,前头就走来一个身影。 那人温和有礼的笑着,只是那俊秀的眉头却高高挑起,带着疑惑跟诧异。 「季凯?」任之初也讶异了,以为这个人又来找自己要一同回家。 「找我吗?」她不是很确定,可能是刚好巧遇。 因为他看起来不像要回家的样子,书包没拿,神色中还有看到她的喜悦和惊讶。 「我来找他的。」宋季凯回应,偏头看往那个一直没出声的人。 淡然的抬眼,周家扬面色漠然的让人看不出情绪,他扫了眼身前的人,不作声。 放学时间,教室廊道都是人流走动,三个人立着不动,引起路过人的注目。 其中还有班上的几位同学,任之初甚至看到潘晓芙掩笑经过,一双饶有兴味的大眼看了他们好几次,她就觉得头好痛。 「你好,我是代表学生会来邀请你入会的。」无人开口,宋季凯只好说明来意。 他的态度友善,友爱,却没博得欲邀约那人的一个正眼回应。搞的他像是在唱独脚戏般那样尷尬,但教养学识极好的人仍是云淡风轻又和顏悦色静等着。 还是任之初看不下去这静默,手肘往身旁那人顶了一下,示意他回应。 在接收到姐姐的威胁暗示后,周家扬才淡淡的开口。「我拒绝。」 第11唐突 以跳级生身份考进私立贵族高校,周家扬不只证明了自身学业成绩不错,他更是展现稳坐全年级学测第一名优秀成绩的那个人。 开学日第一天,学生会的人就来找他要入会,老师也帮腔过,但他没点头。 不感兴趣更没时间,他的兴趣只有在姐姐身上,时间也只想花在她身上。 如果任之初是学生会的人,那他不用人邀请跟鼓吹,自己就会想尽办法入会。 只可惜,姐姐不是学生会一员,他也不想加入。 「你不是有司机接送吗?」道别宋季凯后,任之初在步出校门口看到很多来接送学生的车,疑惑的看向身旁那个人。 她记得,他也是有司机接送的人啊。 虽然不晓得他现在的家在哪里,但应该不像自己是走路就能到家的路程吧。 「我想跟姐姐走一段路,让司机在前面的大岔路等。」周家扬说的坦诚又真诚,把自己的心思剖的明白,不让人有推拒的理由。 “想”是一个自发性的念头,想要跟姐姐一起放学,一起走段路。 这样坦白是知道她不会拒绝,因为拒绝也没用,只会显得自己过于拘泥。 毕竟就是共同走段路罢了!他能猜测她的个性想法。 「喔。」点了个头,任之初确实没有拒绝他一起走段路的理由。 儘管这举动很多此一举,也让人困惑奇怪这坚持的原因,但她反对不了。 算了,走段路而已,要是推却这孩子的意思,只怕让人觉得自己矫情。 「姐姐,我说喜欢你是认真的。」打铁要趁热,当机要立断,周家扬可以猜测的到她之所以答应跟他一起放学,肯定是有话要说。 而且要说的话,一定就是晓以大义他的感情观,看她谨慎又纠结的表情就知道。 小时候短暂几星期交集生活,交错了他们彼此认识,也交织了不可而知的未来。曾经断掉的连结又交缠在了一起,是他努力谋划来的,也是抵挡不了的命运。 别看他年纪轻,他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的感情又是为何。 「周家扬,你的喜欢层面范围过于广阔了,那可能只是你心里慰藉的一种情感。」 看吧,他就知道姐姐否定自己了,不过他不急于否决,想听听她还会说些什么。 「我就觉得呢,喜欢是要对自己想追求的女孩才能说的话,而不是对姐姐说的。」组织了一番语言,任之初才就着自己的观点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也喜欢周家扬,喜欢小时后的那个他,只是这个喜欢是因为弟弟的这层原因。 把他当成弟弟那样的喜欢爱护,因此也担心他盲目的情感依託。 「别歪楼了,星星。」叫他小时后的绰号,是一种温馨提醒。 提醒他分清感情的界定,别傻傻的反而耽误自己的真挚厚意。 俩人边走边说到了大岔路上,他们停了脚步,周家扬看到对街的司机,他没理睬,而是低头看着那个神情相当认真的人。 「哈。」突然,他就笑了。「姐姐啊...。」怎么就那么可爱了。 「歪楼的人是你。」搞不清楚状况,还试图想啟悟他,真当他是弟弟呢。 叫她姐姐,不是要她代入这个身份,只是习惯这样叫她,也是情趣的一部分。 姐弟恋啊,想到莫名的就让人兴奋呢。 「什么?」怎么话题就跳到她身上了?任之初困惑。 再说,她哪歪了?她向来是身直心正的好吗。 「以后我每天跟你一起放学,一起走这段路。」不理会她的茫然,周家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口吻跟神情都是相当执着跟肃穆。 只要一想到前天的那幕景象,他的脸沉的都快涌出黑潮来了。 这段路,这个大岔路,那个宋季凯就是站在这里目送姐姐离开的。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恨不得姐姐能回头看他一眼似的,真是令人不爽! 这种场面,看起来像是上演过无数次,俩人的默契还谱出一种氛围来了。 那天跟在姐姐身后回家,无意中看到的画面,让他的危机感都迸发出现。 「宋季凯喜欢你,要是不想给他无谓的希望,以后就不要答应和他一起放学。」那人的感情一眼就能看出,周家扬甚至觉得姐姐也知情。 只是这层窗纸当事人没有捅破,她就假装没这件事,把他当成普通朋友看待。 该夸那人聪明吗?挺能猜测姐姐的心思才没表白的吧,不过他不能存这种侥倖的心态,谁知到哪天那人会不会不管不顾的就吐露爱意。 西下的太阳依然刺眼,身前的人为她挡去大多照射,任之初微仰着头看他。 日光打在他身上,耀的让人挪不开眼,她有短暂的失神。因为这个人,因为他说的话,让她陷入了深层的思绪里。 好半响,她才开口。「我知道季凯的心思,我跟他是朋友自然不会给他无谓的希望,但也不会拒绝和他一起放学。」只是朋友,一起走段路很正常。 如同她和周家扬,她当他是弟弟,是同学,是朋友,所以一起放学也没什么。 但是他说喜欢自己,这让她下意识的想拉开俩人间的距离,不想幼时好的回忆和情感变质,她还无法接受这变化,毕竟他们4年不见,他年纪也小。 地上的影子被拉的斜长,任之初垂眸看着,心里想着措词要如何开导这孩子的感情观,忽地觉得大片阴影朝她落下,她疑惑的抬起头。 「!!!」没想迎来一个滚烫的亲吻,她惊的瞪大圆眼。 「姐姐,很抱歉用这种唐突的举止来表示我的情感,我只是想告诉你...。」 「喜欢你,是认真的,我要追求你!」 第12选择 任之初的睡眠品质向来不错,她没想到自己会有失眠的这一天。 一整个晚上,脑波起起伏伏的,一幕幕的画面闪现在脑海,让她辗转反侧。 一夜无眠啊...只要闭上眼就会想到周家扬吻她的景象,似乎连鼻间好像都充斥他的气息,乾净好闻的如在烈日下曝晒过的棉被味道。 那个吻明明清洁纯净,那热度却又炽烈灼人,滚烫的让她像在火上烤。 「怎么,晚上没睡好?」丁维晴看着女儿狂打哈欠,早餐也没吃几口觉得奇怪。 回应妈妈的话还是一个大大的哈欠,任之初睡眼惺忪的一口塞下吐司,又大口的喝光牛奶才来了些精神。 「房间飞进一隻蚊子,吵的我睡不好。」她随便找了一个说词搪塞过去。 丁维晴只是笑笑,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出来。「这个拿去给星星。」 手中的礼盒不大却有些重,任之初猜测里头的物品,也猜想母亲怎么突然送礼。 「里头是个砚台,你爸爸要答谢星星的养父送给家里好些东西,特地去买的。」 母亲解释,她便想到周家扬那天来家里拜访的情形,司机来接他时带了东西的。 许多袋的保健食品礼盒,现在还放在厨房里未拆封呢。 吃完早餐收完东西,任之初便出门上学,母亲交代给她的东西自然也没落下。 才走到了大岔路口,她讶异的看到站在那里的人,而那人看起来似乎是特地在等她的样子,一看到她便掛起了笑问好。「早啊,之初。」 「季凯?」任之初真的很疑惑,这个人又在玩哪齣了,专程在这里等她经过吗? 炎热的天气,高掛的太阳,热的使人沁出汗水,宋季凯额前的几缕头发都打湿了,但无损他君子风度的儒雅形象,甚至增添了些坚毅蓬勃的男孩气息。 「之前都只有跟你一起放学,还没跟你一起上学过,今天起的早,便突生了这个想法。」他笑着解释,和她齐步前进。 「嗯,走吧。」任之初倒是没拒绝,和他并肩走着,只是依旧忍不住叮嘱。 「下次别这样了。」也没跟她说,也没跟她约定好,要是错过时间他不就白等了。 这种一厢情愿,一意孤行的做法会让她倍感压力,她不喜。 「只是一时兴起,没有下次了。」看出她的困扰,宋季凯只能顺势往后退一步。 知道她并不怪罪他的直情逕行,只是好像为难了她,他其实也不愿意的。 有点操之过急,过犹不及了,他知道。 急躁处事更不是他的作风,可心里头萌生而出的危机感就想让他这样做。 周家扬...那个跳级生,当他出现在任之初身旁,站在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下课,这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和不安感。 那个学弟对他有敌意,因为任之初。他喜欢她,如同自己喜欢她一样。 敌意是对等的,他们都彼此察觉到了,所以他必须做些什么。 「季凯,有空我们都能一起回家的。」感受他失落情绪,任之初无奈的给出台阶。 不是要给他无谓希望,而是朋友间的相处真的不需要刻意疏远距离。 当然也不需要刻意去拉近那距离。 如果他要跨过朋友的那条界线,那她也只能重新界定这范围了。 宋季凯,真的是一个很值得相交的朋友,可是远不到太深层的含意。 「之初...。」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宋季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还是当他朋友。 这女孩很聪明,一定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她也很善良,保留了他的顏面。 又聪明又善良,相对的,也是又糊涂又狠心。 当男女朋友真的不比普通朋友好吗? 说话间,俩人到了学校,同一时间,他们也看到了前方那人。那人刚下车,面对着他们,笑的一脸灿烂,眼神却是闪烁着幽深难懂的晦暗。 「姐姐。」遣退司机,周家扬立在原地没动,而是等到他们走近才上前。 「早。」任之初对他打招呼,宋季凯也朝他点了个头。 两个男生互视一眼又随即转移视线,默不作声的一左一右跟在任之初身旁。 空气里有着诡譎的气氛波动,三个人都有感受,但三个人也不点破。 一个个都是戏精,默剧大师,行走间就是一场话剧在上演。 难得倒是有人看懂这场连句对白也没有的戏分,潘晓芙爱八卦爱看戏,她没想到刚到学校就能看到这种磅礡大戏,太精采了。 校园门口,朝气青春的2男1女并走着,多美的一道风景啊。 「早安。」好心情的潘晓芙,眼眸弯的都快看不清她的眼白,就只有那眼珠子亮的让人想忽视都没办法,晶亮又锐利的像x光线在扫描。 「潘潘。」真的是想忽视这个人都不行,任之初只能无奈对朝她走来的人问好。 「不简单啊,之初。」潘晓芙一把就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眉弯眼笑的就是调侃。 「你今年红鸞星动,在谱三角恋曲吗?」 呵呵,任之初无声的笑,脸部表情是相当复杂纠结,此人眼睛真毒! 「你斜槓月老还是红娘啊,别乱牵线。」目前的情势连她都觉得怪异,不想多说。 「嘿,不是三角恋那就是你有选择了。」潘晓芙搭着她的肩,视线朝后瞄了一眼,转了一圈又回到任之初身上。 「所以...一个副会长,一个跳级生,你选择谁?」 第13拜访 小朋友才做选择,傻子才做选取,任之初对于同学的问话採取无视状态。 人又不是水果海鲜,还在那边让她做挑选,她谁也没想选,大家都是朋友。 只是这两个朋友都想跨越普级那条线,她就觉得奇怪,自己何时成为香餑餑的目标人物,莫非她今年真的红鸞星动? 「一个年纪比你大,一个年纪比你小,你要选兄妹恋还是姐弟恋?」 又来了,某同学一直在她耳边聒噪的不停,任之初快要发芬了。她很不雅的大翻白眼表示不想再理会,直接趴在桌上,整张脸都埋进手臂里。 上了几节课她快要撑不住了,想利用下课时间来补眠,也想逃避同学的纠缠。 「任之初!」问话都无人回应,潘晓芙一转头却发现那人竟然在趴睡,她气笑了。 想把人叫醒,但侧后方一个低沉声音传来,惊的她又及时缩回手。 「别吵姐姐。」是一个警告的语气,周家扬放低了音量说。 下课时间教室吵杂,任之初不受干扰的在小憩,他还是贴心的放低声量,并帮她阻止搅扰的间杂人等,想让姐姐好好休息。 刚刚见她上课时一直在打哈欠,下课也是精神不济的模样在应对潘晓芙,现在终于撑不住趴在桌上睡觉,当然不能吵醒她。 「ok!」被警告的那人配合的无声回覆,无聊的又转头去找其他人。 一年级的课程,对于重读一年的任之初来说是简单轻松,得心应手的程度。就算一整天没认真学习还是能跟上进度,不过她也没就此放任自己。 虽然有些心神不寧,她还是会强迫自己专注在前台说课的老师身上,尽量忽略后方那有意无意的眼光扫射,还有一旁带笑的姨母。 好想换位子喔,可以申请换位子或调换身边跟后方的同学吗? 老是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这让人怎么学习,考验她的定力也不是这样啊。 今天一天总算熬过去,在收书包时任之初看到里头那个小礼盒,想起母亲的交代,她伸手就要把东西拿出来给后方的人,无奈旁边同学视线太集中。 为了不引起误会,她又默默的将礼盒放回书包。 「姐姐,一起走。」 还想趁人不注意时完成母亲的任务,任之初在听到后方那人的邀约马上就答应。 「好,一起走。」一起走就能把东西拿给他,也不怕有人看到误会了。 「唷,之初,这是你的选择吗?」一整天都没打听出来可靠情报,潘晓芙听到俩人要一起下课,精神抖擞的又追问起来。 「潘潘。」被人这样三番两次纠缠问话,饶是任之初个性太好都受不了这缠磨。 「我选择掐死你在自我赎罪!」看她还敢不敢在打趣自己。 「妞...咱们别相爱相杀好吗。」潘晓芙也知道自己过于烦人,无奈她八卦的心始终无法平定下来,就像有无数根羽毛一直挠着她。 就是心痒难耐的想获得答案啊,她能怎办。 「姐姐,要我帮忙吗。」一听说她想掐人,周家扬很自发的在活动筋骨。 只等一声令下,他随时为姐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么横行又无理的偏袒,让两个女生表情凝固了一瞬,嘴角不自觉在抖动。 潘晓芙乾笑着,任之初倒是爽快的点头应答。「那好,你先解决她,自己在去警局自首,别把我给拖下水了。」 一次解决两个大麻烦,何乐而不为? 这次她的这番言论,换另外俩人在抖嘴角了,周家扬的心更是寒的在颤抖。 姐姐啊...这是不顾姐弟情谊了吗?亏得他一腔热情都要被浇灭了。 「之初,我以为“佛系”是你的人生座右铭,看来是我误会了。」这同学明明就是很良善的一个人,怎么也会说出这种无情的话,潘晓芙愣了。 「你没误会,我是想走这路线,无奈你一直阻拦,我不得已绕道。」 任之初笑的温和,语气也极尽柔和,却还是让人看的听的脊椎骨都凉了起来。 「我错了,您慢走。」此人不能惹,潘晓芙很有眼色立马让道,还把桌椅往旁挪。 「走了,乖潘潘。」满意她的表现,任之初投给一个讚许的眼神,然后又冷傲的抬起下巴对身后那人说。「跟上,弟弟。」 「是,姐姐。」良善的姐姐变成傲娇的女王,周家扬挺喜欢这古灵精怪的转变。 姐姐怎么就那么可爱了,让他喜欢的不得了,难怪自己对她念念不忘,朝思暮想。 「这个是我爸爸要给你养父的。」尚未出校门口,任之初就赶紧将东西交给他,见他纳闷的看着自己,她又解释。「谢谢你们上次送来的东西,这是回礼。」 看着那礼盒,周家扬没马上收下,脑筋很快的高速转了几圈。 「与其要我转交,不如姐姐亲自回送比较好。」他好意提醒,也坏意下套。 「要我亲自回送?」有必要这么麻烦讲究吗?任之初有点犹豫,拿不定主意。 只是一个回礼就要她亲送,他养父这么讲求礼数吗?如果是的话,那她一个晚辈送又合理吗?要不要回家跟父母亲商量一下。 「我是怕东西拿回家后,养父又会要我准备一堆回礼,倒不如姐姐走一趟,亲自答谢也亲自婉拒比较好。」见她迟疑,周家扬继续煽动鼓吹。 带姐姐回家让养父看,养父一定很开心,他也想让养父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这样啊...。」任之初觉得他说的很有理,虽然还是有点踌躇,仍旧答应了。「好,那我何时去拜访比较好?」 何时拜访?周家扬露了一个灿笑,当然是越快越好。「就这週末吧!」 第14书法 晚上一家人共同吃饭时,任之初将周末要去拜访周家的事说给双亲知道。 任相远很是认同,觉得女儿去拜访一趟也好,免得如周家扬所说届时他养父又因客气送回礼回来,一直送来送去更不好,而且拂了那孩子的邀约也不妥。 显得不近人情,搞不好还会让人失望。 丁维晴也赞同,更是贴心提醒女儿去拜访长辈时要注意的事项。 周家的事她略知一二,知道那周家养父的为人品行高洁,家庭环境单纯简单。要不然也不会将星星转介到那家庭去,女儿去走动走动她不担心。 「那妈妈就在医院等你会合了。」到了周末要去拜访的日子,还是丁唯晴开车载着女儿到周家,临走前她不忘再交代一声。 「知道了,妈。」任之初没忘记今天还要去医院探访一个受虐孩童。 「我会自己叫车去医院,你不用担心。」下车后,她隔着车窗对母亲说。 透过玻璃反射,她看到从门口走出来迎接的那个人,挥手和母亲再见。 「姐姐,早。」周家扬带着隐藏不住的好心情将人迎了进去,目光热烈的跟心底情绪一样,快乐舒畅,愉悦兴奋。 那喜逐顏开,雀跃不已的表情,让任之初看了不禁噗笑一声。 果然还是孩子,那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样子,就像一隻在讨好摇尾巴的小狗。 记忆中,4年前那个苦命孩子的情形又跃上了脑海,但很快被她挥散而去。看着眼前高大华丽的房子,她的嘴都要闔不上了,内心感叹着命运的反转啊。 这孩子现在过得真好呢,能吃饱睡好,上下学有司机接送,连住的地方也很好。 虽然来之前,就有听母亲大略说过周家富裕的情况,她都觉得母亲说的委婉了。 「初次见面,周叔叔好。」周家扬的养父也姓周,任之初有礼貌的问候。 一进屋她便被带到书房,看着比自己父亲还要年轻的男人,她有些惊讶。 任相远都40好几了,可是这人怎么看都只有30出头的样貌,和周家扬站在一起倒像兄弟,不像养父养子的关係,难道是有防腐剂样貌? 不过她知道这人实际年龄肯定比看上去还要大,领养人的年纪需比孩子大20岁才行。 「姐姐,你看傻了啊?」周家扬见她瞪大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养父,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不是滋味。 姐姐怎能看着他以外的人露出这种神情呢!养父也不行! 「之初好。」周儒文哂笑,这女孩看他的反应真实的可爱。 「呃...抱歉。」惊觉自己失态了,任之初窘的连忙低下头,她最近怎么老是有看人看傻眼的行为啊...,对象还都是周家养父子。 不能怪她啊,她真的以为会收养孩子当养父的人应该会是她爸那样类型的。 「过来帮我磨墨好吗?」这个时间周儒文正在练写书法,见女孩窘迫的一面适时的转移话题,拿起毛笔又开始在纸上挥洒。 任之初听话的走过去,听到周家扬在她身边轻声说。「远叔送的这个砚台养父很喜欢,这就用上了。」 上次那个回礼,原本要她亲送的,但又不想延迟太久回送。当天还是请周家扬先拿回去,只确定会来亲自答谢跟拜访。 这是在提醒她了,周儒文喜欢这个回礼,任相远的心意他收到并且开心的用上。 「周叔叔的草书写得真好。」所有的书法体之中,任之初最喜欢这种瀟洒自由不拘束,又能独树一格的字体,她真心讚叹这豪迈的写法。 只见大大的宣纸上写着“师道尊严”四个大字,极为俐落洋洒的手法。 「能得你讚美,增加了我要送给你父亲这作品的信心。」这字,周儒文也是满意的。「我会装上掛轴,你要回家时在一起带回去。」 不算是回礼,只是谢意,任之初应下了。 「家扬的楷书写的也不错,不提个字送给你之初姐姐吗?」养子乖巧有礼的站在一旁,他没忽略那眼中的哀怨,周儒文不禁失笑。 这个领养来的孩子聪慧懂事,早熟懂礼,很得他眼缘,也深得他心。 从没看过他有这种孩子气的表现,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姐姐呢。 「你也会写书法?」任之初讶异了,这孩子所学见长也提升太多了吧,才2年的时间,连这种修身养性的潜技能都点满了?还写的不错? 怎么感觉自己都要比不上他了。 「爸爸教的好。」平常里,周家扬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周儒文,他是真的当他父亲看待。虽然周儒文一开始就有表示不需要勉强这么叫,但他就是喜欢。 发自真心的喜欢这个收养他的人。 怎能不喜欢呢?养父都深知他的心意在姐姐面前帮自己刷好感了。 「欸,之初的脸沾上墨水了。」放下毛笔,周儒文一抬头便看到女孩脸上黑了一块,而她自己还不自知,只好吩咐道。「家扬,带你姐姐去清洁一下。」 「好。」姐姐很可爱,一听说脸上沾了墨,伸手就要去擦拭,结果全都晕开了,周家扬失笑将她带去外头的厕所整理。 这个墨,是好墨,所以不好洗净,任之初洗了好几次才洗掉脸上的脏污。 踏出浴厕门口,周家扬就靠了过来,她疑惑。「怎么,没洗乾净吗?」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弯着腰贴近,她略感压迫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想着这孩子何时长的比自己还高了,都要低头弯身才能和她平齐视线。 「脸都搓红了。」是一张白净的脸蛋,上头没有污渍,倒是红通通的一片,周家扬伸手抚了上去,动作极其温柔,神情又带着疼惜和无奈。 姐姐怎么把自己用成这样呢?搓成这样不痛吗? 身前的人靠她太近,近到任之初都能感受喷洒在脸上的热息,那热息传染了自己,她觉得自己好热,脸很热,身体也很躁热。 第15重头 偌大的空间,寂静的如一潭死水,波纹不动的身躯,只有瞳孔映照出的粼粼人影。 那是带着眷恋凝望的双眼,深刻的目光,像是把眼前人的模样刻入了灵魂中。 指尖下的触感滑腻而温热,周家扬在那脸蛋上蹭了许久,终究是捨不得离开。 「姐姐...。」他轻唤,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这样如此亲近她,抚摸她,看着她。而她,就在自己的身下,在自己的范围里。 一道身影笼罩的自己,带下一片阴影,任之初略微仰头看着那人,觉得有些逼仄。 往后退了一步,身子撞到墙面,头顶上方传来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声,她羞的一脚踹上那人的小腿,踹开他,也踹开自己的心慌。 「说过了,不许靠我太近。」不只脸热,她觉得耳根也烫的不像话。 这种感觉她没有过,有点不知所措,心慌意乱,心脏怦怦直跳。 她心乱如麻,又心虚不已,困惑这感觉怎么会是一个年纪比她小的弟弟带来的。 「嘶...。」被踹了一脚,周家扬不得已退开身躯,流连忘返的手也被迫缩回。 「姐姐的脚劲还真大啊,不学跆拳道可惜了。」这是第二次被踢,不偏不倚的还是跟上次一样的地方,就连那踹人的理由也一样,不许靠近她! 上次亲姐姐那次,他就被踢了一脚,力道比这次还大,小腿都瘀了一块。 那之后的几天,姐姐都不愿和他一起放学走段路,好在那几天也没有间杂人等出现在她身边,姐姐没有因此而生气,只是稍稍的远离他。 该庆幸了,至少她还理自己,也愿意赴约来家里拜访养父。 「周家扬,你最好记住我的话,要是再靠我那么近,我绝对不会脚下留情的。」 任之初怒瞪着他警告,只是一脸红晕,看起来不太有气势,反而逗笑了他。 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不能靠近这句话周家扬只当耳边风,拉起她的手就往客厅走去。人与人之间的连结,还是要有一方厚脸皮才能串接起来。 他是有顏值,但不用靠脸出征,姐姐不吃这套,脸皮厚才是生存的攻略之道。 拽着她的那隻手很大很有力,任之初甩不开,记忆中的画面有一瞬错位。那一双骨瘦如柴的手,彷彿一个用力就能卸下的胳膊,何时变了样。 那是属于少年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筋脉显裸,让人看的就想勾上去。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任之初羞的又是满脸通红,幸好前方的人没有回头看见。 待他们走到客厅,看到了开放式的厨房空间,周儒文正在那里忙着。 「爸爸说很开心你能来家里玩,要亲自做一顿饭请你吃。」周家扬解释,将人带到餐桌前坐着,很自发的也去帮忙。 厨房两个忙碌的身影,合作无间的穿梭在里头,看着就是一对感情很好的父子。 任之初想到母亲的话,她说周先生也是一位可怜人,原本他有幸福的家庭,美好的婚姻,亲爱的老婆育有一子,只可惜死于意外。 老婆孩子在一夕间全离开了他,世界只剩孤独黑暗。 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深爱着他的妻子,几年下来也不打算再投入感情。 原先,他是想孤老终生的,因缘际会下去社政机关办事刚好遇到了星星。 可能是觉得星星让他想到了死去的孩子,也可能是怜悯他的身世,这才收养他。 很巧,刚好都姓周,户口登记都不需要改姓氏。 「嗯!周叔叔做的饭真好吃。」没等多久午饭就端上桌,任之初吃第一口就惊了。 这顿饭是出自于一个单身男人的手艺吗?这工夫可不输她的母亲。 「你不嫌弃。」周儒文倒是谦虚,又夹了许多菜给她。「喜欢就多吃一点。」 任之初也不客气,大口的就吃起来,表示她是真的喜欢,给足了人面子。 「姐姐也吃吃看这豆腐。」碗里的菜才清空一些,周家扬又替她夹了食物。 看着这一幕,周儒文笑了笑,决定再帮儿子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刷好感度。「家扬的手艺也不错,做菜煲汤都难不倒他,这三杯豆腐可是他料理的。」 神助攻,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好父亲,没有谁了。 这么厉害!任之初张大了眼,碗里的这豆腐色香味俱全,她不敢相信是眼前这15岁的大男孩料理出来的,简直刷新了对他的认识。 「周家扬,4年不见,2年的收养大改造,我都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你了。」 那一身非凡气度,会写书法,会下厨,举止大气,还真是富裕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那就让我们重头认识吧。」过往的黑歷史是不可抹灭的,周家扬不觉引以为耻,要不是那不幸的过去,只怕自己还无法认识姐姐。 不过他还是希望在姐姐心中,自已能有好的一面,就像现在这样的他。 会让她讚叹,会让她注意,会让她忽略自己比她年纪还小的事实。 这几年,他学的东西可多了,要的都是想能追得上姐姐的脚步,要她能看见自己。 「呃...。」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字面没什么意思,可是好像深有含义啊。 应该不是只有她这样觉得吧,任之初没遗漏周儒文失守的嘴角。 那无声的笑意总不是因为她吧?可是那句话在暗示什么?她有误会吗? 「姐姐,让我们重头认识,续写未来。」不管养父是不是在旁边笑话他,不管姐姐是不是还在茫然,周家扬只是坚定的表示自己的想法。 对姐姐这种眷恋的想法,小时候可能还懵懂无知,可越大他就越清楚明白了。 喜欢的情感,是日与渐增的,除了姐弟间的情怀,更多的是男女间的情愫。 他早熟,成熟,或许还有很多欠缺之处,但他会努力让姐姐看见自的好。 第16排队 吃完午饭又坐了一会,任之初便告别周儒文,她还需要到医院一趟。 得知她有事,周儒文也不慰留,只让人有时间多来家里玩玩,然后又派司机让儿子陪同走一趟。 周家扬心里乐的开花,觉得这养父好的没话说。 帮他刷好感度,又帮他製造相处机会和姐姐在一起,贴心的没有人了。 「家扬,可以请司机在前面停一下吗?我要买东西。」 车子驶过一家甜点店,任之初想到在医院里等她的那个小小人儿,就想买些东西去犒赏那勇敢的孩子。 让司机停了车等候,周家扬陪着姐姐一起去买,见她买了好大一袋甜品,讶异的连眉峰都快挑上了天,直到一袋甜品塞到他手中,乐的又笑了。 「谢谢你们今天的招待,我先走囉。」到了医院,她也不磨蹭的下车。 看了眼时间,好像来的有点晚,急忙的道别后就转身离开。 周家扬没马上离去,他坐在车内降下车窗,看着小跑步渐去的身影。 眼中的笑意是浓厚情感的堆现,但那笑顏在见到来接任之初的那人时瞬间消散。 「季凯。」看到他来接自己,任之初一点也不意外,刚刚在路上和他联络过了。 假日只要有空他都会跟着父亲来医院见习,今天也不例外,更何况今天他们还有约,要一起探望那个可怜受虐的小人儿。 「抱歉,我来晚了。」买东西花了点时间,担心他等太久,讨好的塞了甜点给他。 「没事。」约定好的时间也才过了一会,宋季凯没很在意。 反倒她愧疚又求饶的举止逗乐了他。 心里有些疑惑,但心情还不错,他抬起拿着甜点袋子的那隻手,对不远处坐在车内一直看他们的人挥手。 「嗤。」冷笑一声,接收到那人的挑衅,周家扬不甘示弱的也提起袋子。 东西,可不只他有,别自作多情了!这东西还是他陪姐姐买的呢,炫耀个屁! 早知道这甜点有那人一份,当下就该大力的摇晃一番,亏他拿的那么稳妥。 「怎么了?」任之初走在前头,发现后面那人没跟上,回头看了一眼。 「没什么。」车子已消失在眼前,宋季凯收回了注意,快步的走到她身边,顺便问出心中的疑问。「怎么是周家扬送你来的?」 太奇怪了,他们何时走的这样亲近了?自己是不是晚了一步? 「早上去他家拜访。」有关她和周家扬的事,任之初轻描淡写的带过。 不想他太多提问及误会,简单的说起他们会认识交好的原因。 学生会的人都神通广大,想知道一个学生的资料查就有了,所以她乾脆说明白。 「我记得你提过这个孩子。」宋季凯知道她国小时曾跟父亲去偏乡集爱,也知道她家帮了一个贫困的孩童,只是没想到这孩子摇身一变,当了有钱人家的儿子。 「家扬的过去你知道就好,别再问起了。」不是担心他会乱嚼舌根,而是她存了姐姐想保护弟弟的心思,不想弟弟被人过度关注了。 对周家扬,任之初还是上心的,只是有些困扰那孩子对她的心思。 说什么喜欢她,要追求她,还亲了她,这让她心里喀噔好几下。 又躁又烦,又羞又愧的都拿不出姐姐的气势来捍卫自己的立场 甩开脑中混乱的思绪,任之初侧头对身边的人问道。「宸宸在哪里?」 那个要探望的小孩,该是在等自己了吧。 「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復健室,我们直接去那里找他。」看出她不想提及刚刚的话,宋季凯很有眼色的顺着她的走向回应。 事实上,他也不想提到这个人,那会让他觉得威胁心乱。 好在,任之初看来对他没多大感觉,就是当弟弟那样照顾看待。 「之初姐姐。」他们刚到復健室,一个小人儿开心的在喊人,高举的手还缠着纱布,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痛的又是叫出声。 「宸宸,还好吗?」疾步走上前,任之初蹲低身子在孩子的面前,关心的看着他。 「宸宸看到你来太兴奋了。」说话的是陪着復健的护士,现在是休息时间,她便把空间让出来给他们间聊,自己去一旁照料其他的病患。 这两个人护士很熟,一个是医生的儿子,一个是在社政机关上班的母亲孩子。 常在医院里走动,大家都认识,所以很放心将患者交给他们。 「我带了好吃的甜点来给你喔。」眼前的孩子,身着压力衣,手和脚都缠着绷带,内里似乎还有血丝渗透出,任之初看着就觉得心痛。 她隐藏情绪,没让孩子看出她的疼惜,怕孩子会难过。 「哇呜~谢谢姐姐。」甜点果然是孩子的最爱,宸宸的眼睛都发亮了。 不过他只是看着没马上吃,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的神情望着身前的温柔大姊姊。 「之初姐姐,我决定了,长大我要追求你当女朋友。」 「宸宸...。」孩子的童言童语,任之初不放心上,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她今年真的是红鸞星动,桃花朵朵开吗?怎么喜欢她的人那么多。 还在同一时刻全都冒了出来,真是令人害怕。 小男孩双眼充满盼望,她不忍让他失望,又想着要如何婉转回应,自己都还没开口,身边的人倒是先出声,让她错愕的没了思考。 「要追求之初姐姐要排队喔,因为我也在追求她,我也喜欢之初。」 第17告白 宸宸是一个遭受家暴被送来医院的孩子,才幼稚园的年纪。 双亲无正当工作,只爱酗酒吸毒,心情不好时就拿孩子做为出气筒。 这一次宸宸会被送来医院就是因为被父母用热水虐待,全身大面积的轻中度烫伤,不只要面临清创的痛苦,还要面对身体復健的痛楚。 这让人看的很心疼,一个幼小的孩子怎么就遭受这种对待了。在他住院时,双亲都被关在牢里等着判刑,甚至也没其他亲人来看过他。 只怕是宸宸出院后,就会被送往育幼院当一个另等家庭的孩子了。 「唉...。」一想到这些烦人的事,任之初不免就叹了一口气。 希望这孩子往后能幸运的遇到爱他的家庭,像星星那样,一个新人生的开始。 「别陷入不必要的泥淖中。」宋季凯一回到位子,便见她唉声叹气的模样,了解她和善慈爱的心态,也只能轻言劝慰。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可以尽力去帮忙,可别尽心去庸人自扰了。 「季凯。」接过递来的饮料,任之初向他道谢,心里还是藏着事。 有点心烦躁乱,不全是因为宸宸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他而起,他刚刚说的话。 算是间接告白了吧,把埋在心底已久的事说给她知道,跨越了朋友间的界线。 这个时候,她其实不太想去面对他,无奈现在还不能离开,妈妈还没跟她连络。 才这么想,包包的手机很时宜的响了起来,果然是母亲打来的,要她到停车场等,任之初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 「我陪你去停车场。」女孩开心的在和他道别,宋季凯苦涩一笑,明白她的逃离。 可话既然都说出口,那么喜欢的情感也不想再掩盖了,想做什么就要去做。 「嗯,走吧。」没拒绝,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任之初和他一起步出医院。 外头气温高的吓人,离开凉爽的室内,一阵热浪随即扑面而来,沁出了些汗水。 俩人仍旧不急不徐的走着,宋季凯侧头看着身边的人,问出心中确定的疑惑。「周家扬是不是也跟你告白了?」 那人喜欢她,一眼就能看穿的事,他眼底的侵略性和昭告的意味太强烈。 没想到突然窜出一个情敌来,还是那么的极具威胁,打破了他常久以来的默然。 本想继续默守在她身边的,却被人坏了规划,反而还让人捷足先登,抢先表白。 再不行动都不行了,宋季凯对喜欢的人是极有耐心,可是对插足空降在她身边的人就失了耐性。「之初,他都能表明喜欢你,你又为什么拒绝我的示好。」 女孩默不作声,他还是一鼓作气说出想说的话,语气里有着隐忍的情绪。 这不公平,明明他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任之初也没对谁动心,可怎么就偏袒了。 放宽了她的容忍,默许那孩子继续在她身边,却是想远离自己对她的好。 真的不公平,她偏心了,也走心了,好笑的是她自己没察觉。所以在她未摸清自己真正的心意前,他想拉回女孩的心思。 摇摆不定也好,举棋不定也行,至少是将他摆进了选项在抉择,而不是将他屏除。 「宋季凯,你知道我不喜欢太复杂的关係。」许久,她才吐了那么一句话。 见他神情肃然,颇为无奈的莞尔一笑。「轻松自在的纯友谊不好吗?」 对待感情,她不是无感或排斥,只是慢热却也郑重,不想让自己太早就一头埋进这艰深的议题,怕自己不够成熟反而坏了他人的真心实意。 「纯友谊自然是好的,但男女间的情谊更让我想把握。」宋季凯把话说得清楚。 不想再掩盖自己的情感,要光明正大的喜欢她,要胸怀坦荡的追求她。 他是认真的,她感受到了,任之初心跳的很快,不是怦然心动,不是小鹿乱撞,就是觉得有些不知所从的焦躁杂乱,思绪一团混乱。 「不奢望你给我追求的权利,只希望你别抗拒我的心意。」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停车场,看到在等候的丁维晴,宋季凯点头问好,把人送上车。 刚刚说了那么多的话,任之初都没回应,可是他知道她听进去了,接受他的说法。 没有答应他,当然也没有拒绝他,这算是好事。 比他预想中的好太多了,至少她没有逃避,也不会因此要远离他。 女孩很理智,可是理智过头了,有点伤脑筋。 丁维晴开车载着女儿回家,路上关心的问起早上去拜访周家长辈的事情,任之初一一回答,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幸好母亲也没发现。 一个不讲道理就说要追求她的弟弟,让她心烦的很。现在又多了一个对她讲道理,要自己不能抗拒他心意的人,她真的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讲道理的那个人老爱动手动脚,讲道理的那人试图洗脑她的自我坚持。 两个都不好搞,两边她也不想掺和进去,她只想独善其身。 回到家时,任之初讶异父亲竟然比她们还要早到家,悠哉的翘腿在客厅看电视。 「爸,这是周叔叔要给你的。」捲的整齐的掛轴,她小心的递给父亲。 任相远迫不及待的就将捲轴展开,口中的讚叹更是不绝于口。「这书法写得真好。」 文化人在看到充满文学气息的作品时,心中是澎拜不已的,除了讚赏还是讚赏。 母亲笑着去厨房准备晚餐,任之初却是笑不太出来,她的手中还有一张平整的宣纸,上头是工整的楷书字体,有力的笔触写下四个大字。「续写未来。」 一个清晰的面容突然跃上脑海,她仿若还清楚听到了一句话。 「姐姐,让我们重头认识,续写未来。」 第18打架 星期一上学时,任之初起了个大早,今天她当值日生,要早到学校才行。 这个时间点出门,没想到还能巧遇宋季凯,小困窘的朝他道早安。 「怎么这么早要去学校?」宋季凯惊讶在路上遇见她,也看出她的窘况,只是镇定自若的走到她身旁,若无其事的扯了个话题。 「我值日。」简单的回应后,她便再也没有开口。 就说吧,轻松自在的纯友谊不好吗?硬是要戳破那窗纸,害她尷尬的都拿不出平常心来面对他。想要远离,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做人很难,做个善解人意的人更难。 「之初,你说过只要我有空,我们都能一起放学的对吗?」 宋季凯并没忽略她眼中的游移,只是坚定的问着想要的答案,看她迟疑的点头,他更果断的接着说。「今天我正好有空,我们一起回家吧。」 他说的轻巧,笑的欢快,俊逸的眉眼舒展的勾人心魂,日照为他镀上一层边。 这个人天生自带背景板,修长身形颯颯风姿,风度有礼引人注目。 女生都会喜欢这样一个充满吸引力的异性吧,可是任之初对他就是少了种感觉。 不能否认宋季凯其实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她又不是眼瞎了,也不能否决她对自己的好,她真的不是无感。就是...真的,当他是朋友。 「嗯...。」回应他刚刚的邀约,任之初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好意思打脸自己。 一起回家就一起回家,又不是没一起回家过,走段路而已啊。 「放学我去找你。」见她答应了,他开心的就是一笑,自顾的又说了那么一句。 也不等她反应,转身就上了楼梯,他还要去学生会忙碌,赶快把事情处理好。 争取放学不留校的时间,争取追求女朋友的时分。 眨眼间,宋季凯的身影就消失在楼梯转角间,任之初愕然的停了脚步。 好像来不及开口跟他说,不要来教室找她,她不想引起别人的乱猜测。 「唉~。」算了,就这样吧,她放弃求生慾了。 「妞,叹什么气?」同是值日生,潘晓芙来的也早,刚刚就看见她和副会长走在一起没上前打扰,等人离开后才走了过来。 怎知她愁眉苦脸的在唉声叹气,真是奇怪,又引起她的好奇心。 「你是因为无从选择而左右为难,还是因为左右逢源而太过困扰啊?」 「潘潘?」有隻手大剌剌的就搭上自己的肩膀,任之初蹙起眉头,伸手就是拨掉那沉重的手臂,开啟她的死亡之眼扫向那个被姨母附身的人。 「我还没兑现上次说要掐死你的承诺吼?要不要现在我出手?」她笑意盈盈的问,同时寒意森森的提醒,不要怪她没同学爱,是此人太过作死。 而且她问话的内容,怎么让人有种感觉她是在炫耀招摇自己的魅力。 不是这样啊,她没有左右为难,因为她不选择。 不过左右逢源倒是一种困扰没错。唉,她真的没有自我显摆的意思啊。 「嘿...妞,都说了,我们别相爱相杀,也别互相伤害好吗。」那温柔的威胁,还真的让潘晓芙背脊发凉了。不是怕她,是怕她背后的帮手。 那个跳级生弟弟啊,自带强者的霸气,有实力又有傲气,她还是挺畏惧的。 别看他一副漫不经心,又嘻笑顺从的模样,那不过是对他口中那位姐姐的尊重。 其馀人,他才不放在眼里呢! 「潘潘,我去整理教室,你去导师办公室整里吧。」值日生的工作,任之初直接分配好了,兵分两路有效率,又能免于她的打探八卦。 不囉嗦,分配好工作,她开心的就saygoodbye往教室去。 其实,值日生的工作也不是繁杂的事,就是把讲桌整理一下,板擦粉笔给放好补齐,然后去导师办公室拿课程讲义,添满茶水就行了。 完成任务,同学也陆续的来校进到教室,任之初疑惑另一个人怎么还没回来。 是讲义太多拿不完吗?要不要去帮忙呢? 她还是很心善的,担心潘晓芙真的是有事耽搁就想去寻人,起身瞄到后面坐位,她更加纳闷了。奇怪,都快要上课鐘响了,怎么周家扬还没来呢? 「之初,不好了...。」还在思索时,潘晓芙急匆匆的衝到她面前,跑的气喘吁吁。 「怎么了?」见她慌乱的神情,讲义什么的也没拿,任之初跟着就紧张起来。 什么事不好了?竟然让她这样惊慌失色。 嗯...不对,她是有些慌,但没惊慌,眼中流露出的讯息更多的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所以,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而那事也引起她的浓厚兴趣。 这是标准看戏嗑瓜子的模式啊,看她眼睛亮的都快闪瞎眾人的模样就知道了。 心底猜测,任之初不开口等着她自己说,潘晓芙也不卖关子,实在是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情绪,亢奋激昂的将看到的事说出来。 「周家扬跟别校的学生打架,现在人在办公室接受老师的盘问。」 「什么!」周家扬跟别校的人打架?这一大早的在搞什么? 潘晓芙这话说的大声,班上同学听到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饶有兴趣的问着事情始末,任之初趁乱退到了一旁。 「潘潘,我去办公室一趟。」 不走一趟不放心,她要知道周家扬为什么要跟人打架,这孩子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弟弟就是弟弟,只会让她这个姐姐担忧。 第19平反 任之初去到办公室找人,没想到在外头就撞见宋季凯,她讶异极了。 今天怎么都能跟他不期而遇呢,也真是巧,刚刚才分开,现在又见碰面。不过她心底惊讶,面上却是不显,还能淡然自若的和他打招呼。 反倒宋季凯显得就没那么镇定,他有些诧异,又好像理解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你也是来找周家扬的?」他是来找他的,就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一样。 也是?任之初觉得他这话说得奇怪,但没问出口,只是找了一个无关痛痒会出现在办公室的理由。「值日生,来帮老师拿今天上课的讲义。」 那事不关己的样子,好似就是单纯的在做她值日生的工作,其馀事一概不知。 「周家扬在校外和其他校学生打架,我是来关切这事的。」 宋季凯见她好像真的不知道目前的状况便说给她听,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里头正在上演的事情。 来关切这事,他是受人嘱託,要为周家扬平反跟人打架的缘由。 「怎么回事?」不相干的人特地来关切此事,任之初更茫然不懂了。 「先进去在说。」都要跟老师解释了,她进去听也能知道。 进到办公室里,周家扬那道站得直挺的身影就闯入了任之初的眼中,他背对着门口,正在接受老师的盘问,侧面看去还一副不以为意,满不在乎的模样。 那样子让她看了都想去踹上一脚。 不解释,不回应,不理会老师是对的吗?怎能表现的这么理直气壮。 像是感受到背后有人到来,周家扬耷拉着脑袋往后斜睨了一眼。 在见到来人时,瞳孔骤然迸出了精彩弈弈的光芒,嘴角跟着也抬了起来。 他叫了一声姐姐,惹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任之初身上,又喊了一声爸爸,让眾人的目光全都往门口那人齐刷过去。 「周叔叔?」任之初没想到周儒文也来到学校,是被老师叫来的吗? 因为儿子在校外和人打架,所以被叫来学校关怀的吧。 「是家扬的父亲吗?周先生您好。」老师正头痛呢,一早就接到消息说班上学生和人打架,她气的把人叫来办公室了解事情。 这事情都还没问清楚,就来了两个不相干的学生,她没空理会。 但学生家长也来了,她不能不搭理,更何况是她把人叫来的,起身迎接也不为过。 只是没想到这个学生家长看起来这么年轻儒雅,让她这个妇人看到老脸都红了。 「老师好,不晓得家扬做了什么事,让学校特意找我来一趟?」周儒文先是笑着对任之初点了个头,然后看了儿子一眼,没有责怪,只是转头问老师缘由。 对着这个学生家长,老师有片刻的恍神,觉得这家长不只样貌好,气质优,就连说话的嗓音也沉醇的好听,勾得她神魂飘散。 「这个老姑婆是在覬覦我爸爸吗?」趁着大家不注意时,周家扬默默的走到任之初身边,一脸嫌弃的小声对她说。 呵...任之初内心乾笑,面上瞪了他一眼,手肘又不着痕跡的顶开那过近的身躯。 不过还是很认同他说的话,老师好像被周叔叔迷的不知边了。 相比之下,她第一眼看到周儒文时算是淡定许多,就连宋季凯看到都傻住了。 只是他情绪收放自如,也可能知情这年纪看起来不大的人并不是周家扬的生父,所以理解后很快又是一派沉着的模样。 「家扬一早就在校外和人打架被发现,我也正在釐清事情始末。」 老师失态一刻,自觉窘迫的摀嘴乾咳几声,才缓缓的开口。 「老师,周家扬和人打架是有原因的。」也是这时,宋季凯跟着跳出来说话。 拿出手机点开讯息,他边解释。「为了救一位被欺负的同学,他才跟人起了衝突。」 手机上的内容大家都看到了,是一封请求的讯息,一位同学遭受他人侮辱,幸得周家扬经过解救,打架是不得已才动手的,希望校方不要怪罪他。 这个学生是邻校的同学,原本是一方学校的事,可因为周家扬介入变成双方学校的问题。大致的事情就是这样,眾人明白也能理解。 只是传这讯息的连络者,让老师和任之初有点惊讶,那人怎么会是方莉雅! 是那个她们都认识的方莉雅吗?原来是本校学生,后来转学的那位? 「是小雅。」面对她们的错愕,宋季凯给了肯定的答案。 就是这么巧,周家扬救的那位同学就是忧鬱症发作误伤任之初的那人。方莉雅不认识周家扬,但有听到教官在问他的名字,这才请宋季凯帮忙出面帮忙说话。 「原来是这样啊...。」老师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任之初,知道之前所发生的事。 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是意思意思口头轻斥了几句话,表明这件事不会对周家扬做任何惩处,毕恭毕敬的又将宋儒文请回去。 受人之託的任务圆满完成,宋季凯赶紧要回到教室上课,鐘声都响了好久。 任之初和周家扬也要回去教室,却被老师叫了住,还塞了一堆讲义给他们,让他们先回教室发给同学,她等等就去上课。 「爸?」走出办公室,周家扬没想周儒文还未离开,他垂着头走到跟前。 「对不起,还让你跑学校一趟。」他自觉有错先行道歉,隐藏了几分少年的稜角,颇有低眉垂眼的味道,让人看的不由莞尔。 「家扬。」拍拍他的肩膀,周儒文示意他抬头。「打架虽然是不好的行为,但维护弱者是正确的行事,我不怪你。」 就是怕这孩子想太多,他才特地留下来说这么一句话,见他眼中一片明朗,放心的才离开。 第20嘴硬 上课鐘响许久,校园里没了晃盪的学生,只有教室传出老师授课的朗朗音量。 任之初和周家扬两人缓步的走回教室,从容不迫的气定神间,完全没有迟到的觉悟。因为他们都知道,老师还在办公室写检讨报告,不用太着急。 「姐姐是担心我,专程来办公室找我的吗?」周家扬甚至悠然自得的开了话题。 稀疏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射进长长的偏廊,打在了他身上,任之初偏头凝望。 是少年独有的样子,瘦高的身形乾净清爽,笑意温润,该死的吸引人目光。 收回视线,她撇了一个嘴,轻哼哼的反驳。「我是值日生。」说话的同时,她也抬高手中的讲义让他看,表明着自己去办公室不是因为他,而是份内工作。 事实是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想让人看破。 「喔~。」拉长了音节,周家扬的唇线柔和了几分,也上勾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垂视着她。「姐姐辛苦了,这些讲义我来拿就好。」 说着,他直接就将她手中的东西全都接了过来,心情很好的弯了眼。 他知道她今天当值日生,也知道是跟潘晓芙一起的。 而刚刚,他分明看到潘晓芙在办公室为老师添茶水,见他们进去在说事又跑走。 这没多久,姐姐就出现了。 敢说这不是因为潘晓芙跑回教室去喧嚷,而她听到后跑来关心他的吗? 姐姐真的很可爱,口是心非,心口不一,标准的口嫌体正直,让他喜欢惨了。 「你在哪里遇见小雅的?」手中的讲义被拿走,任之初乐的轻松,想到了什么又马上问出口。他和小雅怎么会撞见,又刚好救了她? 「姐姐认识那个人?」顺手救了一位女同学,没想到还是她认识的,周家扬都不知道该不该趁机邀功了。「我在学校前的那个大路口看到她的。」 见任之初点头回应认识那人,他也没多大好奇心,只是回答她的话。 该怎么说呢,其实他想跟姐姐一起上学,特地绕往她家必经学校的那条路线等。 算差时间没等到姐姐,刚好看见有人被纠缠。不是同校的学生他原本不想理会,只是见三个男生欺负一个女生,他就看不下去,这才有了打架这件事。 害他一大早就在活动筋骨,热的都出一身汗了。 「釦子扣好,领带打好。」 周家扬是真的热,伸手就是松开领带,解开上衣的2颗釦子,也才做完这个动作,就被劝说要恢復原样。他露了一个痞笑,乖乖应好,却没照做。 隻手拉着衬衫衣领就在搧风散热,那热度好像还传到任之初身上,她看着他的动作,热得她也跟着抬手搧风。 怎么回事?脸怎么烫的不像话了?这该死的炎热夏天。 进到教室前,周家扬在姐姐死亡眼神的扫射下,乖乖的把衣服整理好。 「之初,你回来了。」潘晓芙一看到人就迎了上去。 「家扬,听说你一大早就跟人打架,这么威风啊。」其他人一见到周家扬也都围了过去,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在问他发生的事情,同学都成了三姑六婆。 「有人说你一打三,打的别人落花流水。」 「强者我朋友!」 同学嘰嘰喳喳的吵得烦人,而且全都围绕在附近,任之初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的稀薄混浊,搞的她呼吸困难想离开座位去透气。 还是周家扬发现她的不适,啪的一声,用力的把讲义丢到桌面上,瞇眸带笑的看着这些人。「不想被我打的话,全部都给我滚回位子去坐好。」 「还有,自己的讲义自己拿回去,不要让值日生辛苦的去发还。」 第21插曲 周家扬的一句话,简直比班长苦口婆心的劝说还要来的让人服从。 刚刚场面一度混乱,潘晓芙身为班长,虽然也很好奇想打探消息,但碍于身份职责便要同学安静的回到座位上,无奈她喊了老半天也没人在听。 这都上课的时间,老师随时都会进来,她苦恼的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坐在她身旁的任之初一个皱眉,后方的那个帮手就霸气的出声威吓,而同学全都听话的乖乖回到座位上,连同讲义都自己认了回去。 震慑力十足啊,这个跳级生果真不简单! 更不简单的是那个话都不用说,只要一个表情动作,就会有帮手出面的那个人。 厉害啦,此人影响力不凡,能够号召这么一个强大的人物。 「干嘛这么看我?」周遭的人好不容易清空,任之初喘了那么一口气,就见潘晓芙一直看着自己,眼里簇上两团仰慕的火苗,让她摸不着头绪。 「小妞。」潘晓芙正色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讨好着。「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交好。」 「啊?」莫名其妙了,任之初都不晓得如何回应她。 她们还不够交好吗?她还想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耶,怕被她缠上。 第一节课的时间都过半了,老师才姍姍来迟,她很欣慰看到班上同学都如此守规矩的坐在位子上,还拿讲义自行复习,真是一群乖孩子。 被罚写检讨报告的烦闷心情,霎那间就消散而去,老师又是一个精神抖擞。 拿起粉笔就开始授课,短短的半节课很快过去,她还意犹未尽不想下讲桌。 「家扬,赶快跟我们说说早上的情形啊。」一到下课时间,同学又围了上来。 老师对打架这件事隻字未提,他们只好问当事人,实在是太好奇了。 对于同学的问话,周家扬只是淡淡的应付着。「喔,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啊。」事实上也是如此,没什么好说的。 教室里冷气开的很凉爽,可是身边又围了太多人,他闷的又松了领带,偷偷解开几颗釦子,偏头撑在桌面,目光落到了讲台上。 值日生的工作,任之初正在擦黑板,她仔细到还踮起脚尖在向上擦拭。 真是认真的可爱!姐姐就是这样吸引他。 想上前去帮忙,但间杂人等一直缠着他还在发问,他没辙的只能坐在位子上。 「家扬,你真的一打三喔?身手这么好?」同学还是有些不太置信。 不过班上有人说他亲眼看到的,说的天花乱坠,让人想信服又不太能信服。 「嗯,学过一些防身术,身手还可以。」他不谦虚,也不张扬,就是陈述事实。 一打三算什么,他上次还一打五呢,姐姐也知道,亲眼看到的。 任之初在擦黑板,同学的交谈声跟着传进耳朵,她想到之前和周家扬见面的那个时候,他在和人打架,还以一敌五,身手灵活的不得了。 看来他说自己是跆拳道黑带6段不是假的,只是学的不是防身,而是进击吧。 暗自腹诽着,任之初一回头就对上了他含笑的目光,心一惊的收回脑袋。 下意识的转身举动,她觉得自己表现太过彆扭,又若无其事的回身准备回座位。 「那个女同学漂亮吗?」同学又问了,他觉得没人会去救一个丑女。 就是不晓得那同学有多漂亮,才会让人不顾危险去救她,他的想法肤浅又直白。 漂亮吗?当事人没有回应,任之初倒是想着小雅那人长的挺清秀的。 「漂不漂亮我不知道,每个人的审美观不一样。」 拉开椅子,都还没坐妥,后方传来这么一个正经的答案,让她不自觉弯了眉眼。 而那声音还在继续。「我就觉得,漂亮是这个样子的。」 背后衣领被人扯了一下,任之初本能的回头去看,一票同学都在看着自己,她困惑的皱了眉头,那声音的主人再次开口。 「漂亮的定义是任之初这个人。」周家扬说的认真,神情郑重,眉眼染上了一层笑意,对着眼前的人在传递他的情感,对她的喜欢。 教室里顿时一片鸦雀无声,无人开口说话,注意全都放在这一男一女身上。 是在告白吧?眾人的一票想法。 任之初有好一阵子的闪神,脑袋乱哄哄的无法思考,不只是因为他说的话。 更多的是因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对上的那瞬间,她就迷失在那浑沌里。 本就漆黑幽暗的瞳孔,此刻似乎格外浓重。 明明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可那双眼却像是经歷过世界纷扰,渲染过尘世尖嚣,最后却乾净的只剩下你,倒映出来的也只有你。 这让她迷惑茫然,迷惘失措,迷离在那三维空间里逃脱不出。 时间,在沉默中显得漫长,又适时的在眾人屏息下,告知它流逝的讯息。 上课鐘响了,同学安安静静的回到位子去坐好,很诡譎怪异的气氛。 同学们内心是躁动的,他们目睹了一场充满美学意义的表白情景,蠢蠢欲动的想鼓吹女方做个回应,而不是波澜不起的没有反应。 可是在男方锐利迫人注目下,骚动的话语也只能过了脑子,淹没在慾望的嘴边。 悻悻的摸着鼻头,闭上嘴巴,依旧在那对男女间逡巡刺探。 摸不着头绪的是,在经歷这个类告白的片刻后,男女双方的互动还是和往常一样没变,男生平常,女生大方,仿若刚刚的插曲就真的只是插曲 船过水无痕,鸟飞不留影。搞什么鬼东西! 第22对戏 「姐姐,今天我们也一起走吧。」 下学时间,班上同学零零散散走的差不多,任之初因为今天值日留的比较晚。 另一位值日生潘晓芙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周家扬则是间情逸致的趴在坐位上等候,看着讲台上那忙碌的身影,悠悠然然的趁机邀约。 自从上次亲了姐姐那次后,就都被拒绝一起放学。 今早想要跟她一起上学的想法也没达成,所以他只好再接再厉提出自己的请求。 就是想跟姐姐多一点相处时间,他们之间空白太久。他的依恋,他的情感是日积月累,有增无己。 越大越懂事,也越能明白感情这件事,因此他想好好珍惜把握。 姐姐之于他不只是姐姐,是家人,更是喜欢的那个人。 「我...。」 任之初正想回应,门外突地插入一道声音打断她,也引得周家扬抬起了身子。 「之初,我来接你了。」宋季凯站在教室外,有那么1.2个经过的人对他打招呼,他的注意就都只是放在里头的那个人身上。 偶尔会不经意的撇向后头那人,带着晦暗幽深的一眼,很快又是不在意的移开。 一个气氛凝滞的节奏,默剧再度上演,视线的交流就是场对白,火花点缀在其中。 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任之初从讲台走回位置拿起书包,侧头对后座那人说。 「我跟季凯约好了。」停顿一秒,她接着说。「你要一起走吗?」 很好,点缀的火苗,瞬间熊熊的燃烧起来,霹靂啪啦响彻不停。 任之初庆幸这个时间点同学都走了,没人能看到这杂乱无章的戏剧演出。 「嗯,一起。」眸色微动,周家扬肆意的神情里透着几分戏謔,漫不经心朝着门口那人问道。「不介意吧?」 他问,却是已经揹起书包,站了起身。管他介不介意,姐姐不介意就好。 「之初不介意就好。」宋季凯温和有礼的回覆,没看到某人沉下来的脸色。 可恶,竟然说出了和他心里一样的想法!周家扬心里忿然,脸上笑得灿烂,不快不慢的跟在任之初身后。 学校到家里的这段路程,短短的几十分鐘,任之初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漫长遥远。 终点明明就近在眼前,可是却远的像尽头,她心烦的吁了一口气。 身后暗潮汹涌的波动,她一点也不想理会,针锋相对僵持,她也假装不知情。加快脚步,拉大和后方那两人的距离。 「谢谢你今天还来帮我洗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情敌相见也是一样的,周家扬嘴上说着道谢,但表情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觉得他就是在姐姐面前刷存在感。这事他不出面,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只是受人嘱託,不是刻意要帮你,道谢就不必了。」宋季凯也不跟他客气,就跟他演戏。装,谁不会。 装模作样的虚情假意,任何人的隐藏面都有,就看何时派上用场。 既然要演戏,那当然也要对戏,对手都在线等了,他也不会装忙线。 「学长的学生会事务不忙吗?怎么老有空约人一起回家?」 「你要是加入就知道忙不忙,我的空间是因人而异。」 「学长身边是没有没有人了吗?怎么老爱围着姐姐打转。」 「身边一堆人,就只有之初吸引我。」 「学长的厚脸皮跟你的风度成反比啊。」 「学弟的不要脸倒是跟你的傲慢成正比。」 很精采绝伦的一场大戏,可惜任之初并不感兴趣,她就只想下戏走人。 弟弟很幼稚她知道,但同学这么不成熟,她第一次见识到。 白眼翻到后脑勺时,意外发现一个偷偷跟在他们后方的人,任之初停了脚步。 「怎么了?」难为两个争执不休的人,还能同一时间注意到前方的举动。 停的地方好就是大岔路口上,短暂几分鐘的路程终于到了可以分道扬鑣的征程,任之初开心的绽放笑容,喜于形色的对另外两人挥手道别。 「你们慢聊,我先走了,再见。」 她真的是喜眉笑眼的离开,不管他们的反应如何,走为上策就对了。 拐近一个转角,她没照着平常的路线走回家,而是又绕到一条街道往回走。避开还在短兵相接的两个人,绕到更后头的地方去。 「小雅?」转角处,任之初一弯进去便看到那躲在后头的人。 果然没看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就是她!只是为什么要偷偷跟着他们呢? 「找我吗?」她不是很确定的问,看到她见到自己时惊愣了住,有点抱歉吓到她。 「之初!」方莉雅吓了好大一跳,没想到一直跟着的那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心虚的不太敢直视她。 「是要找我吗?」放轻音量,她又问了一次。 还是得不到回应,任之初有耐心的等着,温和不逼迫。 「对...。」须臾,她才吐了那么一个音,轻声的快让人听不见。 「好久不见了。」风吹过,柔和了她的眉眼,微微一笑,任之初先行问候。 第23光芒 放学这个时间点,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潮人潮很多,两个女生立在路道旁说话,没引起任何人过多的注意,只是这两个人不动如山处在这里有点久。 从一开始的问好后,女生间又陷入彼此不说话的情景里。 一个欲言又止,一个静等听候。一个眼睛张大的在对方身上逡巡,一个大方自然的任人打量,直到一辆经过的车喇叭按鸣才催动了交谈的开始。 「对不起...。」许久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方莉雅满脸的愧疚和自责。 对此,任之初还是云淡风轻的笑着,一如往昔那样的平静。 这句对不起,听了太多次了,她不是没上心过,而是从不放在心上。 意外造成的伤害,她了然也释然。日子过久了,时间早已冲淡一切伤痛,也癒合了伤口,更何况最伤的一直不是自己,而是耿耿于坏的那个人。 「一直想当面跟你道歉,也想确定你过的如何。」深吸一口气,方莉雅才鼓足勇气说道。头低低的垂着,只敢用眼角馀光去看身前的人。 半年前的那个意外后,她自责的不敢面对她,从来没找过她一次。 得知她住院许久,后来又休学重读,她却从未怪罪过自己,还劝导自己放下过往释怀往事,这让她悔恨的心又充满了感激。 因此,得知她復学后才来找人,想亲自跟她道歉及道谢, 任之初浅浅一笑,真心又真诚的说道。 「我很开心你愿意出现在我面前,当面对我说这些话。」这代表她走出昔日阴影。 这是好事,让她开心,为她开心。 「你早上会出现在学校附近,就是来找我的吧?」她的学校是在附近,这里却不是会经过的路线,联想到这层面,任之初几乎可以确定了。 就是疑惑她怎么会被人欺负,也幸得周家扬经过救了她。 话说回来,周家扬早上都是司机接送到校门口,又怎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是来找你的,只是没见到你,又不小心和人碰到擦撞。」这才发生后面的事。 「对了。」方莉雅摸索着口袋,拿出一个金色领带夹。「这个是早上救我的那个人掉的,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她不认识那个人,就是听到教官来抓人时他报出的名字,请了宋季凯出面帮忙。 刚刚跟在后头见这三人走一起,讶异他们是认识的关係,但正好能把东西归还。 接过东西,任之初确认这是她们学校男生衬衫上该别的领带夹,她收了下来。 暗自骂着这个笨弟弟,肯定没发现自己的东西掉了。「我会替你转交的。」 「谢谢,那我也该走了。」要见的人,想说的话,该做的事都解决了,方莉雅道别,临走前又说了一句话。「宋季凯是个很好的人,值得你把握。」 人影消失在转角处,任之初这时才转身离开,依然是绕着远路走。 经过大岔路口时,只有人潮熙攘的过路人,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没看到。 也好,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到,由其在方莉雅说了那句话后,心里沉甸的揪住她。 宋季凯是个很好的人,没错,他的确是。值得任何人把握,她却不在其中。 为什么自己不受他吸引呢?任之初也挺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长相好,成绩好,风度好,对她更好。那么多的好却也没让动心,为什么? 直到晚上睡觉时,她还想着这个问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不是不能认清自己的心思,只是釐清不了这原因。 小学那时认识了他,初中时他好像就说过喜欢自己的话,有点模糊的印象。 当时她并没放在心上,只是开始好像就会回避他,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会让她想到另一双带着乞求的双眼,那双眼睛的主人曾经说过一些话。 「像我这样渺小,无足轻重的人是不是没资格站在姐姐的身边。」 「能站在姐姐身边的人,必然是光芒万丈那样的才可以吗?」 那时的小小孩在被同乡的孩子取笑欺负时,哭着拉住她的衣襬洒泪问道。 去偏乡那阵子,任之初最先认识的就是星星这个小孩,因为自己救过他,难免在往后就多关注一些,没想惹来其他孩子的醋意和不满。 嘲笑他没父母,欺辱他就只会跟在女生的身后摇尾乞怜,像隻哈巴狗。 那时她是怎么安慰那孩子的,印像朦胧的都快记不清了,她好像说了。 「渺小失色的人,总有一天也能努力的填满那色彩,光芒明刻时间之际,或许是我没资格站在你身边呢。」 「星星,我期许你成为那样的人。」 是因为对那孩子的期许吧,等着他成为那样的人,也是照应他年小卑微的心态。 光芒万丈如宋季凯。所以,她推开了他,没考虑他,想让那孩子知道。 能站在她的身边人,不需要什么资格,但要够努力才行。 这一晚,任之初想起了好多过往的事,都是小六放暑假那一年的记忆。好奇怪,明明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而且也就短暂几星期的日子。 可是那回忆却深刻犹如排山倒海之势,不断拍打自己最深处的心海。 一波接着一波,把她拉到深海漩涡底下。 那里黑的伸手不可见,静的像是处在虚无空间。而他,出现了,她等到了。 色彩鲜艳,斑斕绚丽,可还不到时间之际,顏色未填满,光芒未明刻。 她想等看那孩子会成为什么样的万丈光焰,所以选择远离了另一道万丈光辉。 第24生气 好像理清了自己,拒绝对宋季凯那样优秀人的原因了。 坐在床沿边,伸手关掉响亮的闹鐘,任之初头疼的敲敲脑袋瓜。一整晚都处在半梦半醒间,似睡非睡的让她精神疲惫不堪。 头很痛,思绪却很清楚,内心更是明朗,她再次确定和宋季凯间该有的那条界线。 同时也模糊了和星星的那条直线。 也不,星星还是星星,模糊的是和周家扬间的对角线。 什么时候开始,那孩子不再是孩子,弟弟也不像弟弟了,她的心态有些变动。 是他重新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还是当他开口说要和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从起点走到终点的那一瞬,亦或是做出唐突举动偷亲她的那一次? 有没有可能是在更早之前的时候,捐血车上的那一幕?她撞进了和煦笑意的那一面,生命遇到惊艷的初始悸动。 「之初,妈妈先出门囉,早餐帮你备好在桌上了。」 看见女儿踏下楼梯,丁维晴就是拿着公事包和她说再见,该到时间出门了。 「谢谢妈,小心开车。」 往常这时任之初应该也早出门去,只是今天班导师开早会,第一节课是早自习,她便不想太早到学校,也担心在去时会遇到有人刻意在等候自己。 既然都弄清自己的心思了,她就更要拿捏好之间的距离。 不为自己,也该为宋季凯想。他那么优秀,那么好,不可以误了他。 举步徐徐到学校时,上课鐘响刚好响起,任之初不急,教室就近在眼前,热闹哄哄的吵杂声还传出了廊道外,可见同学们还未自我学习,慢慢来即可。 「这么热闹?」一进教室她就觉得奇怪,疑惑看向开心在吃巧克力的潘晓芙。 期待她能给自己答案,一群人围在周家扬的身边起鬨是发生什么事,连她的位置都被霸占了,该不是又跟打架事件有关吧。 出声一问,很快有人发现座位的主人来了,连忙清空地盘让出位子。 「姐姐早。」一看到她,周家扬深黑的眼瞳瞬间晶亮起来。 他带着雀跃欢舞的情绪,讨好乖巧的神情,让围观的一眾人看傻眼。 刚刚那个不耐烦,轻挑又不屑在嗤笑的同学,还是眼前这个人吗?眨眼间,他已经按捺下种种情绪,摇身一变成为天真开朗,纯真懂事的乖弟弟。 同学们默契十足的扯了嘴角,又共识满分的紧了唇瓣。 是啦,任之初是跳级生弟弟喜欢的姐姐,总该收敛锋芒锐利的那一面。 「早。」任之初回应,挑了眼,觉得周遭同学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歪了头,拧眉的看着潘晓芙,眼神示意自己的茫然无知,求解答啊。 「哈。」头次看见这同学有这么可爱迷茫的一面,潘晓芙没忍住大笑一声,把手中的巧克力和手工饼乾拿给她品尝。「吃吃看,味道挺不错的。」 围观的人再次傻眼,不明白这人在玩哪一齣,怎么可以拿迷妹送的东西给弟弟喜欢的姐姐吃呢?没看到跳级生的脸都黑了吗。 「谢谢。」环视周遭的同学,每人手中都有一袋甜点,任之初以为是哪个同学生日带来分享的,人人有份,她也不客气的收下。 「垃圾食物,姐姐别吃了。」 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东西,周家扬毫不犹豫的丢往后头的垃圾桶,准度满分。 「周家扬!」这人在干嘛,怎么可以不由分说的就抢了人家给她的东西。 任之初咬牙切齿,这个弟弟越来越不像话了。她没说话,就乾瞪着他。 耸了一个肩,周家扬无辜的耷下眉眼,求好的又是一说。「这个不好吃,下次买更好吃的给送姐姐。」他浑然不理周围的人那狂抖的眼角。 「这些东西都是人家送给周家扬的。」潘晓芙大声狂笑,接受到某人冰冷的目光,毫不畏惧的继续说。「昨天他一战成名,打了一场架就招来许多女生的爱慕。」 今天一大早,值日生才刚开门进教室,好多女生都衝了进来。 指名道姓的要把东西送给周家扬,许多手做点心和一封封情书都堆在他的桌上。 而他本人进教室时,手中也是一堆的东西,二话不说全都要丢往垃圾桶。 还是潘筱芙让他别糟蹋食物,帮他把东西分给班上同学吃。至于情书,没人有兴趣接收,当然还是逃不了被丢在垃圾桶的命运。 「这样啊...。」得知前因后果,任之初笑的兴味盎然,目光灿烂的让人摸不着头绪。「不错啊,家扬,好好从中挑一个顺眼的吧。」 她说的认真,神情恳切,就像是一个真心为弟弟着想的好姐姐。 好到让人哑口无言。 「姐姐...。」周家扬张口结舌,心脏瑟缩了好几下,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不接受他还想把他丢给其他女生吗...,那些人都没她顺眼啊。 「漂亮的定义是任之初这个人,顺眼的定义还是任之初这个人!」 不管姐姐在想什么,他还是要表明自己的心意,不准姐姐把他推给别人。 这个类告白算是很直白了,昨天同学可能还在猜测周家扬话里的意思,心里的想法。这下根本没什么好猜测的,人家就是在表白没错。 周家扬喜欢任之初,周家扬在追求任之初,大家看明白了。但她本人有明白吗?怎么还能平淡无波的向他道谢。 那不笑也带三分笑意的模样,触目皆是风情,却是不散发情绪也气势逼人,周家扬看着她,眉心一跳,虚汗一颗颗从背后浸出。 怎么感觉姐姐生气了? 第25迷妹 此刻任之初面上有多平静柔和,内里就有多混杂烦躁,她的一池心湖被搅了乱。 短暂和后桌交谈几句后,她若无其事的转回身,默不作声的拿起书本开始自习。 其馀同学看这到景象,也纷纷回到位置上去坐好,因为没好戏可看了。那男女主角,一个不上戏,一个不尬戏,无聊的终止这有趣的戏分。 手中的书本内容,任之初有看没有懂,越看越模糊,越琢磨也越心烦。 如同她的内心想法一样,原本才有些清晰的心思又模糊起来,越探究那细节就越发的烦躁凌乱。她是怎么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在不开心。 似是因为心中期许能成为万丈光芒的那个孩子,那光芒闪耀的不再属于自己。 他的光焰太强盛,吸引了别人的注目,那像是分割了她应该独佔的这份权利。 意识到自己有这种自私不可取的行为,任之初慌的摇头想把那想法甩掉。 早自习的时间还没结束,班导师回来了。不过导师没上课,而是跟同学说开会拍板定案的内容。「下周末,全校高一新生要参与校外净滩活动。」 「每位同学都要参加,有算入学分成绩。」 一听老师这么说,全班同学都哀嚎起来,他们一个个都是处尊养优惯的孩子,哪去做过什么净滩活动的这种劳累体力活。 平常的校内打扫都够他们劳心费力,现在还要疲劳到校外去? 确定他们读的是贵族学校吗?贵族的学生也要这么接地气去做这种平凡事? 「之初,你掐死我吧。」潘晓芙想轻生了,她不想去参加什么净滩活动。 「哈,才不呢,我喜欢看你垂死挣扎的模样。」别说她没同学爱,她可是说着违心之论真心的在为同学着想。「想想你的学分成绩吧。」 学校是很看重学生成绩,当然更看重校誉,任之初能明白为什么要办这活动。 当然是为了刷知名度啊! 一年前她也参加过这种大外宣的活动,只不过那次比较轻松,这次真的很硬。 无所谓,她挺能吃苦的,而且这种事很有意义,她乐于接受轻松看待。 老师交代完开会事项,下课鐘声正好响起,她拍拍屁股走人。任之初想起一件事,从口袋拿出东西就回头还给后桌的那一个人。 「这是你昨天打架掉的吧?小雅捡到要我转还给你。」 金澄澄的领带夹,周家扬看了一眼,不是很在意的伸手接过,甚至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东西何时掉了,反正掉了就掉了,他不会再要。 由其是自己贴身的东西被姐姐以外的异性碰过,他更不想要。 「谢谢姐姐。」他道谢,扬手却是将那领带夹拋入后头的垃圾桶。 「周家扬,你干嘛!」任之初怔愕,这孩子二话不说就把东西丢掉是在做什么。 人家好心拿来还给他的东西,怎么能说丢就丢。「有钱就任性吗?」 都不会珍惜物品了,这还是小时候那个生活在偏乡里贫困的孩子吗?被富有家庭收养就能这样挥霍,无视爱惜用品了吗? 「姐姐...。」周家扬装无辜,一脸清白纯真。「东西坏掉了,你没发现吗?」 知道她在生气他的作为,他认错,他确实也任性。 但他不是因为有钱任性,他还是挺节俭有度的,只是真的不想收回别的女生拿过的东西,不喜欢。是经过姐姐的手还回来的也不行! 「欸,坏掉了吗?」这个任之初真的没注意,难怪他要丢掉。 误会他了...冏。果然,这孩子不是那么不讲道理,不爱惜东西的人。 「噗!」在旁听了这两人的对话,潘晓芙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说啊...。」 「周家扬不是有钱任性,他是有顏值在任性。」 她可是有一双擅长洞悉事情的火眼金睛好吗?周家扬刚根本就没细看手中的领带夹,怎么就那么确定东西坏掉了。 这种傲慢不屑的姿态,就跟他一眼也不看,就把女生送他的情书和巧克力丢掉的行径一样。「嘖嘖嘖。」她不禁咋嘴。 有顏值的人,有骄横的资本,还有演戏的潜力。 可惜某姐姐心善又心盲,完全看不出弟弟有腹黑狂妄的一面,真当他纯良。 睨了一眼潘晓芙,周家扬似笑又似无意的抬起食指抵在唇边,意在警告。 相信她能懂,在姐姐面前有关他的事,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自行衡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如何看待他,不能让别人误导她了。 一整天的时间,只要到了下课时后,教室外总会有一些别班的女同学跑来偷看周家扬,他烦的不想理会,在任之初意义不明的笑容下,乾脆趴睡装死。 直到放学,他才满血復活,兴奋喜悦的戳着前坐那人。「姐姐,一起走。」 「嗯?」好看的纤眉微微勾起,任之初回身看着他,又撇眼看向教室外的人。 「不了吧,有一堆迷妹等着跟你走,别给我拉仇恨值了。」她笑着婉拒,寒意森森,冷冽的让人看着心肝打颤。 「姐姐...。」不知为何,周家扬真的好怕看到她这样意味不明的笑意,看似温和实则不然,让他的小心肝都高高的悬掛起来。「别丢下我好吗?」 他哀求,高悬的心还没有他的脸皮来的厚,只想跟姐姐一起走。 「怕什么,你不是跆拳道黑道6段,自由搏击也学的不错,就算被推倒也不亏啊。」 任之初被他这副低三下四,恭顺小心的模样给逗笑了,没对他心软,还是存着看戏的心思,还有藏着不明的心绪和他道别。 「我今天跟潘潘约好了,再见。」 第26小心 开学一段时日,任之初不是自己一个人回家,就是跟宋季凯或是周家扬一起。 难得今天换了个对象,是挺不习惯的,但胜在轻松自在,没人给她压迫。 「之初,老实说,你拿我当挡箭牌对吧?」经过操场边,潘晓芙终究仍不住心里的骚动八卦,勾搭着她的肩开始追问。 她们是约好要去参观电影社团没错,但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其实她在躲人。 躲班上那一位,还有躲副会长那一位。她就不明白了,难道任之初到现在都还没做出选择吗?是真的都不喜欢,还是两个都太好无从决定。 任之初白她一眼,没有回应,早知道跟这个人在一起就会被拷问,不理会就对了。 旁边还在嘰嘰喳喳发声,她陷在自己的思绪之海里挣扎。还真是被看穿了,她的确拿潘潘当挡箭牌躲人,但躲的只有周家扬一个。 至于宋季凯,她不用躲,只要回避就好了,她很清楚自己对他的心态。 可是她确确实实在躲周家扬,因为自己还拿捏不清对他的界线和态度。 昨晚想了一夜,刚萌生出一节情愫嫩芽,却在今天得知有那么多人喜欢他,那嫩芽萎的又缩回心房里。因为那光芒正在绽放,她不想去遮掩。 「你是留级生对吧?」任之初还在思索,突然听到这句话,惊的抬头看向她。 这表情说明了一切,潘晓芙明瞭的一笑,在她愕然的状态下缓缓解释自己知情的原因。「昨天打架的事情在办公事传的沸沸扬扬,无意中听到老师提到。」 放学时她去送点名本,听见老师在和人讨论小雅这个人和任之初的过去。 意外得知半年前那场意外原因,而后又遇到了宋季凯,他也到办公室去。在她的求证下,知道了这两人原本是同班同学。 本就怀疑他们为何会认识,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 「过去的事,我并非刻意隐瞒,只是不觉得有提起的必要。」神情温煦,任之初没有初始的惊讶,只是平静的为自己陈述。 「潘潘,这事就麻烦你帮我守密囉。」希望她不要多嘴说出去。 「知道知道,熟轻熟重我能分辨。」有眼色识时务,也是潘晓芙人缘好的原因。 俩人相看一笑,驀然听到有人在大喊小心,都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被分了开。 眼前景色闪晃,任之初感受到有人拉住了自己,她被扯的撞上一具胸膛,纯男性的味道带着侵略性袭上鼻间,她略为恍惚。 抬起头,看到的是坚毅乾净的下巴,淡薄的唇线紧抿着,在往上瞧,映入眼底的是一双熟悉到不行的深邃眼眸,那双眼难得浮现肃穆的神色。 目光直视着前方,看着一颗棒球飞来,砸落到地面又重重的弹起。 黑深的眼眸幽幽的动了一下,缓缓的垂落在她身上,沉寂凛然,任之初一愣。 呼吸间,重新沁入眼前人的味道。 「姐姐,还好吗?」凑在耳边的声音,轻柔的吐息好像羽毛拂过心尖,心跳杂乱的跳动,而后匯成一道强劲有力的跃动,她的茫然思绪有了流光闪烁而过。 「姐姐?」周家扬笑意吟吟的看着她,见她傻楞的没有反应,不禁失笑。 「是吓傻了,还是看我看傻了?」他低沉的嗓音中还蕴着零碎笑意。 姐姐怎么就这么可爱了,当真看他看傻了? 「周家扬!」万千思绪骤然回归,任之初面容一烫推开了他,懊恼自己失神的行径。「你靠我太近,吓到我了。」她还顺口为自己找了理由。 「喂,你们两个,谁来扶我一把。」 一旁传来了哀嚎声,她转过头,看见跌坐在地上的潘晓芙。 「潘潘,你还好吗?」直到现在,任之初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没事吧。」扶起了潘晓芙,有人跑来身前道歉。 「我们在练习棒球,轰出一隻全纍打,没想到球朝你们飞来。」那人歉疚的弯身道歉,任之初见潘晓芙和她都没事,摆摆手不追究让人离开。 「衣服都脏了,可恶。」伸手拍去身上的灰尘,潘晓芙没有怪罪打棒球的同学,倒是埋怨起眼前的人。「周家扬,好歹我也是姐姐,你怎么只救之初不救我。」 电光火石间,她看的可清楚了,任之初安全无虞的被带离危险地带。 可怜的自己,为了要躲避那颗高速球,狼狈的跌到地上,明明他可以顺手拉一把。 只要顺手拉一把,她也不会跌倒,这个跳级生弟弟太不会做人了。 「哈。」对于她的指责,周家扬很是无所谓。「你是姐姐,可不是我的姐姐,我的姐姐只有任之初,当然是要以她安全为主。」其馀人他才不管。 他说的理直气壮,表现的毫无疑问,让两个女生听的看的都无以反驳。 任之初心里甜滋滋的,潘晓芙心里苦兮兮的。「算了,当我没说。」 「之初,电影社那边先不去了,我们下次再约。」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宝宝只想回家换掉这身脏衣服。 颓着身子,潘晓芙不等人回应,说完话就逕自离去,任由任之初独留原地。 「姐姐,这下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碍眼的人自发离开,周家扬乐的勾了嘴角。 回神,任之初对上他。「你跟在我后面来的?」这是能确定的事,但她以为他早走了,没想到会一路跟着自己来,关键时刻还能救了自己。 「对。」诚实回答,周家扬庆幸自己有跟来,不然姐姐说不定就被球砸伤了。 「想跟你一起回家,想跟你多点时间相处。」他收敛了锋芒,可怜兮兮的讨着。这不是趁机要挟或邀功,只是擅用目前形势为自己取得最有利的事机。 「嗯,那走吧。」原本还对这人存着躲避心态,任之初在经歷过刚刚被救援的心脏爆击后,心墙已经倒塌,心理防线更是无从抵挡,只能本能的顺从心意走。 第27时机 「刚刚谢谢你,家扬。」任之初道谢,感谢他拉了自己一把,她既没被球砸中,也没像潘潘那样因为闪球而跌倒,心情愉悦的漾上脸庞。 放学时间的操场人潮很多,有人打篮球,有人打棒球,有仪队练习,有拉拉队操练,也有很多穿梭在其中准备回家的同学,充斥热闹蓬勃的生机。 这些景色随兴一瞥,目光最终落到了身旁那人上,周家扬的眉眼闪烁着光耀。 「姐姐。」氤氳在胸口的情感,轻柔了他的语调,在开口的同时也传达他的欢欣。 「你刚刚是不是看我看傻了?」道谢收下了,现在他只想得到一个真相。 那个真相透过她的表现早已落了石锤,只是想听她亲口说,亲口要她的承认。 姐姐看他看恍神,已经不只这一次了,那是不经意显露的情感表达,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对自己其实也有感觉,如同他一样的情愫。 听到这问话,任之初面上一红,心跳漏了拍,她顿了身子,沉默就是她的答案。 对,不可否认,刚刚那一剎那间,她看他看傻了,差点迷失在他的幽深眼眸里。 这种无法控制的行为,无法抑制的节奏,已经有过几次的发生。她不是知道,只是不想招认,因为还摸不清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表现出的是那样的行为吗?」聪明沉稳如任之初,即使被人看穿自己的窘迫,她也不想正面回应,就是再把问题丢回去。 「呵呵。」低低的笑嗓,细碎的从嘴角溢出,短促的一声尽露他的心领神会。胸膛微微震动,周家扬素来佯装无害的面容,在此时带了点不羈的味道。 「我看到的是那样。」姐姐聪慧,没否认也没承认,答案让他自己填。 「那你就这样认为吧。」这是她最好的回覆了。 两人边走边聊,氛围融洽,对视的眉目间皆是情感的交流,许多话不必言说,他都能查觉知悉,只等姐姐真正愿意对自己坦白的那一天。 突然,周家扬停了脚步,神情没有方才的和悦温存,转瞬间不耐的锐气渗出。 「家扬?」任之初跟着停下,困惑他的举动和情绪变化。 怎么感觉他人就不开心了呢? 「姐姐,我刚刚救了你,现在你可不要又丢下我。」转身前,周家扬凑在她的耳边轻说道。看见她的耳根发红,笑的就是牵起她的手。 「你干嘛!」突如其来的亲密举止,让任之初羞的不知所措,更没理解他话的用意。 想甩开握着她的那隻手,可那力道大的挣脱不开,还在羞赧时,就听见他开口。 「你跟在后头很久了,别再跟了好吗?这样会打扰我追求女朋友的好心情。」 他说,她回头,惊讶的发现在后面确实跟着一个人,任之初顿时没了动作。看着眼前的人,联想到他刚说的话,难得放下姐姐姿态,默默站在一旁配合。 意识到她的乖巧迎合,周家扬心情舒畅的弯了眉眼。 姐姐这样作应该不只是支援他而已,应该也是在意才愿意兼顾自己吧。 手心下的柔荑正回握着自己,极细微的动作,但他实在感受到了。 「抱歉...。」后头的女生吓了一跳,没想到前方的人会突然回头,她有点羞怯又带着胆子回应。「我只是想跟你认识交朋友。」 「我问过你班上同学,他们说你还没女朋友。」所以,她才想主动来示好的。 只是...目前这情形好像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女同学咬了咬唇,觉得此刻的自己应该离开,可又不想就这样离开,站在原地紧张慌乱的看着他们,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希望。 这是在干嘛?任之初皱了眉头。这个女生是谁?她喜欢周家扬所以跟踪他吗? 怎么回事,她竟觉得这女生的行径让她心里莫名的不舒爽。 是基于姐姐爱护弟弟的原因吗,还是另有因素?她不敢往深处想去,隐隐觉得胸中一直闷着一股气,从早上就开始了。 「抱歉,我没想认识你,也没想跟你交朋友。」直接了当的,周家扬回绝。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所以实在的说出来,可能会显得高傲不近人情那也没关係。 不想给人无谓的希望,不想让人误会,由其是姐姐,不能给姐姐有推开他的理由。 「我是还没女朋友,但我正在努力追求中,所以请不要再做出这种会让人觉得困扰的事,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说的严肃,甚至有些警告的意味在里头。 送送东西表达情意也就算了,但纠缠跟踪的行为会令他反感。 呃...周家扬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都在做这种事耶,姐姐会对他反感吗...。 似乎被他肃然又迫人的表情给震慑到,女同学身子颤了颤,看着逐渐远去的人。 远离女同学,走出校园,任之初这时抬起了手。「可以放开了吧。」她示意,没有过多的情绪表现,但内心可没面上那样平静。 姐姐跟弟弟牵手没什么不对,可弟弟的手那样大,握着时有力又温暖,她觉得有些眷恋跟迷恋,这不是对弟弟该有的单纯心思,她隐约感受到自己心态转变。 心慌意乱的感觉,措手不及的想法,突然涌现的情感,掀起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姐姐...。」不是很情愿的,周家扬缓缓松开手,哀怨的样子都可以做表情包了。 任之初失笑,心底的鬱闷有些散去,因为这个弟弟的直白反应。 在外人前,他总是不可一世的欠揍样,真是让人又恨又牙痒。但在她面前总爱卖乖卖萌卖脸皮,让她忍不住心软又心动,控制不住想亲近他的想法。 「走啦,再见。」是有想亲近的想法,但还是要时间确认。 再一些时间,她很快就能釐清自己的思绪,回应或是回绝都会有答案的。 说话间到了回家路线的大岔路上,任之初挥着那还留有馀温的手和他道别。 第28朋友 晚餐时刻,任之初一家和乐温馨的吃饭,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妈妈煮的饭很香,可是她的心里被不知名的情绪塞的满满当当,少了一些食慾。 「之初。」丁维晴正和丈夫聊天聊得开心,转头见女儿心不在焉的模样觉得奇怪。「想什么?」她不免关心的问道,女儿少见有烦恼的时候。 「我在想家扬。」头脑想着事,任之初在妈妈的问话下,无意识的说出心底实情。 说完一秒,她眼珠子咕嚕转动,猛然的抬起头,惊觉自己说错话。 「星星怎么了?」问话的是任相远,他还是习惯叫那孩子的小名,显得亲近。 夫妻俩没有察觉女儿的怪异反应,就是关心她口中的孩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女儿这样魂不守舍,心神恍惚。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父母亲关注的焦点不是自己,这让任之初松了一口气。 不过父母一直看着自己在等回应,她又吸了口气,氧气让脑袋转动很快,把昨天他打架救人的事给翻出来,遮掩住内心真正的心思。 大略的说个经过,她见双亲认同的点头,带着不明语气的口吻接着说出周家扬受女生欢迎的事,这让他们哈哈大笑。 「星星长大了,时间沉淀了他的气息,家庭改变了他的气质,受女生欢迎正常。」 任相远对这小孩子家家的心思不以为意,不过挺自豪又欣慰的。 不枉自己曾经对他的付出,他不求回报,只愿孩子能保有初心珍惜现在所有。 「星星长大了,我们之初也长大了,连同季凯那孩子也是呢。」时间飞快流逝,不知不觉间,眼皮子底下的这些孩子都长大了,丁维晴有些感触。 一个亲生女儿,从小带到大。一个亲近的孩子,从小跟女儿玩到大。还有一个曾帮助过的男孩,现在又出现在女儿身边。 生命的交集,命运的交错,好像也交织了这三个孩子的未来了。 女性的心思还是比较细腻,由其是母亲关心女儿的意念更加入微,她自然是感受到女儿心境上的为难立场,只是不想去干涉。 「吃饭吧。」这顿饭,丁维晴吃的挺香的,开心女儿长大了,各方面都是。 吃完饭,任之初乖巧的上楼写作业温习功课,轻松有馀的做着一切。 放在桌面的手机来了讯息,她看眼内容,没有迟疑的马上回覆应好。 宸宸要出院了,宋季凯问她要不要去医院送行,之后他要被送往育幼院去。 这么重大重要的事,她当然要去,以后怕是少有机会能见面。 事情很巧,任之初刚答应宋季凯周末要去医院送行,结果隔天任相远又麻烦她拿东西转交给周家扬,要给他养父的。 而周家扬呢,趁此邀约她这周末去家里亲自送礼,时间都在同一天。 想都不用想,她当然是回绝了。只是当他用那双漆黑的眼眸看着自己时,那委屈受伤的神情让她于心不忍的点了头。 果然啊,人生就是一个不断打脸自己的过程,本该坚定的立场已毫无规则可循。 啪啪啪的好痛啊,哭着也要承受住。 因此周末这一天任之初很忙,上午跑医院送行,下午跑周家拜访。 父母亲都笑她是个大忙人,比他们还忙。说是这么说,夫妻俩把女儿送去医院后,他们也要赶往其他地方去办事。「好好玩,我们先走了。」 「爸妈再见。」车子驶去前,母亲还降下车窗朝她比了个小爱心,让她莫名。 「之初。」后方声音响起,任之初回头对上那人。 「宋季凯。」点头问好,她顺手把拿着的东西给他。「给你,这是我妈买的小点心,有你一份。」这话说的清楚,不让人误会。 给他的东西不是自己买的,而这东西也不只他有,别对她太感激。 「谢谢阿姨了。」这话宋季凯当然听的明白,只能苦笑的接过道谢。 是要他别模糊朋友那条界线的意思吧。她说的直白,表现的坦然,比以往更甚其重,心中不由酸涩了几分。 他又啟会不知道她刻意的回避,只是不知道这回避是不是掺进其他人的因素。 可以输给自己,但若输给别人他难以接受,因为那是再努力都没有转圜的馀地。 「宸宸,恭喜你今天要出院了。」到了病房,里面早已塞满了人,任之初知道这其中除了院里的护士外,就是社工和育幼院也来人了。 等一下宸宸就会被直接带到陌生的环境里去生活。 也好,陌生的环境还能护他人身安全,给他一席遮风避雨处。 院方贴心的准备蛋糕来为孩子送行,他们没耽搁太久,宸宸还有很多程序要走。 短暂的交谈告别,终是到了离别之际,依依不捨的目送孩子离开,任之初就陷入自我沉默中。她也想离开医院,但等的车还没来。 宋季凯知道她有事要走,就陪着她在外边等车,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之初,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挫败跟自我怀疑过。」驀然,他开了话题,想把话说清。一直以来他从不正面看待她的婉拒,总以为自己有出头天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去正视对待这个问题,怕跟她连朋友间的关係都维持不住。 只是免不了的失落难过,喜欢无疾而终,感情已悄然落幕,可以说,从头到尾他唱的都是一齣独脚戏。而她,就只是个观眾。 「宋季凯...。」一句话过了脑子,淹没在喉头里,任之初想了想决定当个好听眾。 劝慰的话不必说,同情的心也不必给,他有他的傲气和面子,尊重静听便好。 「我们依旧是朋友,但对你的喜欢还收不回来,暂且再给我些时间吧。」 第29伏低 时间不是拖延战术,时间是治癒的良药,时间是可以淡化感情的一切浓重。 宋季凯跟任之初要时间,不是要拖住她的脚步,只是需要可以处理感情的过程。 而在这过程中,他不想她为此远离回避,到最后连当个朋友都为难。所以把话说的清楚,希望她能谅解,这是他最后的风度。 「姐姐,你很开心?」车子缓缓的驶出医院,外头的人还站在原地,周家扬拧了眉,看见坐在身边那人笑的明媚,加深了他眉间的沟壑。 说好要来医院接姐姐去家里,结果来时就看见她跟宋季凯坐在外头聊得开心。 也不晓得在说什么,俩人之间毫无芥蒂聊得畅快忘我,连他到了都没发现。 还是司机按喇叭打断他们,宋季凯才送姐姐上车,而姐姐从上车之后一直扬着嘴角,心情好的在摇头晃脑,这可让他不开心了。 「嗯?」车外景色闪逝而过,任之初愜意的看着,听见声音回过头。 「你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没听清他说的话,只能抱歉的再问一次。 狭长的眼眸一闪而过复杂的情绪,周家扬敛了神色,不叫人看出他的波动,随后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试图把眼前人的心思全都拉回。 「姐姐刚才跟宋季凯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连我也不理会?」 这是在抱怨她冷落自己,忽略自己,现在他可是伤心的博取注意。 「没有不理你啊。」歉然一笑,任之初调皮的伸手揉上他的脑袋。 弟弟好像一隻可爱的小狗狗,正摇着尾巴,竖起耳朵,等着主人关怀抚摸呢。 「姐姐...。」周家扬心中天人交战,姐姐把自己当宠物在对待,他想有骨气拉下那隻手斥责,又很没志气的希望她能摸久一点。 最后,他选择没气魄的直接蹭上她的手。 「呵呵。」面对爱撒娇的弟弟,任之初也是没輒,用力的拨着那一头又软又细的发丝。「家扬,我很开心。」回应他刚的问话,但没说明原因。 这其中的事由,那是她和宋季凯之间的事,没必要多说什么。 真好,内心真的轻松许多,总算和他又回到最初的朋友那条线上。 周家扬眼底有情绪瀰漫,他好像看透什么,又不太能确定,不过他聪明的不再试探过问。「姐姐开心就好。」 第二次来到周家,任之初还是很讚叹,这个家真的又大又漂亮。 司机在送他们到家后就离开,周家扬牵着她的手走进屋内,她也没挣开。 只是看到空无一人的室内时,疑惑的歪了头。「咦?周叔叔不在?」 不是听说周儒文还期待她来拜访的吗?怎么就不见人影。 「爸爸临时有事外出,晚餐前会赶回来。」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包包,周家扬带着人来到厨房。「爸爸原本要亲自包饺子给你吃,现在要麻烦姐姐跟我善后了。」 视线落到餐桌上那一团乱的麵粉半成品,他无奈一笑,爸爸真的走的太匆忙了。 早上时,他们父子还开心的捲起袖子在伴麵糰,调馅料,结果一通电话就坏了安排,周儒文甚至还比他早出门呢。 不想浪费爸爸的好意,所以他得把剩下的事情完成。 包饺子而已,这还难不倒他,跟姐姐共同料理食材,不失一番乐趣。 任之初挺配合的,洗完手后便落坐在餐桌开始动手准备,她曾跟母亲一起包过饺子,手艺不算太差,只是她有些怔愣。 桌上的这些备料会不会太多太好太丰盛了,确定就他们三个能吃的完吗? 想归想,她还是二话不说的开始动手。期间,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姐姐魂再次上身,关怀备至的问了好几次弟弟这些年的生活,而他则是有耐心的一一回应,把自己和她离别之后的事交代清楚。 「哎呀,糟糕...。」包饺子包的太认真,聊天聊的太尽兴,任之初起身要拿东西时不小心翻倒了桌面上的水杯,她的上衣湿了一片。 周家扬动作很快,马上来到她的身边拿纸巾帮忙擦拭,只是无事于补。 「我带你去换衣服吧。」衣服湿透了,上面还沾着许多麵粉,擦不乾净穿的也不舒服,不如直接换掉。「把衣服换起来,我赶快丢去洗衣机清洗。」 「洗加烘的时间不会太久,总比你一直穿着不舒适。」 身上湿湿黏黏的确不好受,任之初没拒绝提议,看他拿了一件未拆封的男性衣服,又将她带去浴室更换,顺从的就是照做。 套在身上的衣服很大,下摆刚好到短裤处,看着就是下半身失踪。 于是她把衣襬扎进裤头,宽松素t和牛仔短裤将她变的很嘻哈,任之初很满意。 回到厨房,周家扬已经开始在下饺子,因为食材很多,所以他说有的要做煎饺,有的要做蒸饺,现在正忙碌着,剩下的就等周儒文回来做个简单的烫饺子就行。 「家扬,你现在吃好过好,不只长的比我高,怕是未来成就我都要追赶不上了。」 身前的大男孩高出她许多,任之初得仰着脖子看他,看久了还觉得脖颈发酸。 4年前,她还是低头垂视的那个人,怎么现在变成自己要抬头去俯视这个人,以后是不是也只能仰望追寻他。 回忆果然只能成为回忆,现实摆在眼前。她心中想着事,突然被人一把抱起,吓的将手搭上那人肩膀。「你做什么!」 转身,她被抱到后头的中岛上坐着,有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满满男性贺尔蒙气息包围着她。呼吸一滞,脑袋顿时没了运转,看着眼前的人略微弯身和她平齐视线。 「姐姐。」眷恋的凝望着,唇瓣微微一掀,周家扬神情柔和又郑重的说道。 「不管我长的有多高,未来变的有多宽广,我永远愿意为你停下脚步伏低做小。」 第30喜欢 当一个人对你说出类似承诺的话,向你保证未来不管如何,都愿意停下脚步为你伏低做小的这种诺言,谁能不为之动容。 任之初是感动的,这话里的意义深重,且不管可信度多寡,这一瞬间她想相信。 因为那双仿佛要把自己揉入骨血中的热情眼眸,让她迷失其中,却深信不移。 满是沉着坚毅的神情,让她怀疑他的心是否也被压的如钢铁般坚硬。 到底是歷练了什么过往,磨练了什么意志,才会让一个曾经低下自卑的孩子锤炼出这种坚韧的傲骨姿态,淬鍊出充满坚定和自信的气度风采。 「家扬...。」任之初心疼他的过往,更心喜他的过往造就他如今的傲气。 而这份傲气是需要努力和实力去支撑的,所以他不能为她放低身段,折断傲骨。 「不用为我做任何改变,别让你的豪情万丈束缚在万丈深渊。」 她笑着,眸中映上火花,两团小小的火苗活了一般烧进周家扬的心里,将那处烧的又暖又热,心底暗处一抹阴影蠢蠢欲动,快要无所遁形的脱逃而出。 垂眸掩去那放肆的疯狂,他沉沉的开口。 「姐姐,我做的改变都是必要的转变,我想光芒万丈的站在你身边。」 少年低沉的嗓音尽显认真沉稳,和他素来的漫不经心判若两人,任之初静凝着。 时间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沉淀了很多东西,让她觉得又陌生又似曾相识。 那双眸子闪动了一下,身体直直逼近她,带着滚烫的气息,最终覆盖上她的唇瓣。 「唔!」脑袋被轻轻桎梏,散发着热气的男性躯体紧贴着她,任之初瞪大圆眸,却是没有抵抗的任由支配。 深深的吻,细细的探入,重重的落到心扉,沉沉的揪住了她。 闭起眼,她沉沦陷溺了,软绵的回应,换得一个更深切的表态。 良久,她觉得氧气快要耗尽之时,终于被放开,喘着细碎的气,努力装着镇定,却是羞耻的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姐姐?」喉结滚动一下,周家扬飘飘然的看着她。 飘忽的语气牵动着起伏的心,他又惊又喜,似是不敢相信,想取得一个肯定答案。 姐姐回应他的吻,她没有生气,没有推拒,不只放任自己的行为,更是纵容的顺从他,这是为什么?是他的心意终于被接受了吗? 「姐姐...。」 没有得到回应,他再次开口,却被一道心慌意乱的声音给打断。 「周家扬!」面上发烫,心脏怦怦直跳,任之初羞窘的睨着他,无处安放的双手绞在一起,说出口的话也是羞羞答答的。「什么都不要问,什么也都不要说。」 「锅里的饺子要焦了,你先去处理。」 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她需要平復躁乱的心思,她需要想好怎么回覆他的疑问。 「呵呵...。」藏不住的喜悦不断溢出嘴角,周家扬笑着,肆意张扬的看向眼前人。 「好。」不问不说,他先去处理饺子,等一下再来处理姐姐。 带着侵略的压迫感终于离开,任之初松了好大一口气,她拍拍自己发烫的双颊,等到情绪较缓和后跳下了檯面。 还好,身体有些发软,但脚没软,维持了她的体面。 眼角看着一旁忙碌的身影,她很主动的去收拾餐桌上的局面,收完后就自主坐着等候,偶尔接收到某人的目光,她的心不争气的又漏了拍。 周儒文回来的时间比预定的早很多,他讶异发现孩子们包办了所有事情。 饺子三吃别有风味,他吃的津津有味,讚不绝口。 「之初,等等回家时把这些东西也带上。」用餐完,他还拿了一堆物品出来。 大略看了一下,都是书籍跟画册,是任相远喜欢的文艺品,她便大方收下。 回家前,任之初没忘记身上还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当然得换回来。只是换好衣服踏出浴室,看到早有人站在外头等候,不由翻眼加失笑。 这个弟弟还真是不死心,非要听到她亲口说出答案吗?连蹲门的事都做出来了。 「姐姐,远叔和晴姨来接你了。」周家扬凑到她跟前,不急着把人带出门,反而将她给禁錮在自己的范围里,让她想脱逃都没办法。 「请保持社交距离1.5公尺。」换下来的衣服丢到洗衣机,任之初一转身就被眼前放大的面容吓到撞上身后的洗衣机,她气的踹上一脚。 「姐姐好狠心,每次踹人的力道都那样大。」有点痛,但他没退开。 「我只是想亲口听你说答案。」执拗地说着,脸色也正经了起来。 周家扬的态度很明显,没听到回答绝对不放人离开,就跟姐姐耗上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任之初最先败阵下来,她不是有意要吊他心思,只是还是有些羞赧,因为她是真的受这个弟弟吸引。 「姐姐喜欢我对吗?」他该是自信的,却又有些迟疑。 「喜欢。」大方回答,坦然面对,任之初是有些害羞,但没逃避。 在开口的瞬间,看见他眼里也闪烁着耀眼光芒,她笑的又是明艳几分。 「姐姐...。」周家扬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太开心了,听到姐姐承认对自己的喜欢,让他内心欢悦的没了边。 他就知道,他早感受到的,只是想亲耳确认。姐姐说的那句喜欢怎么就这么动听。 「我喜欢你,弟弟。」 上车离去前,任之初笑的美丽,说着邪恶的话,她愉悦的看到某人垮下来的脸。 第31净滩 任之初是真的喜欢周家扬,除了是对弟弟的喜欢外,更多是男女间的情感。 那种情感好像是一夕间就变了样,又好像是酝酿许久后终于发酵形成。 没人能想到这变化来得如此之快,情愫的种子刚播种便发了芽,还是以强势的破土姿态,疯狂的成长茁壮,绽出一片片的生机盎然。 她以为,破土而出的力量必须要时间的灌溉及耐心的等候,却不知破土之前早已积蓄足够的能量和过久渴忘的等待。 当温情撞上了热情,就只能荡漾出激情。 周家扬吻她的那一刻,那澎湃的情感,执着的真情,冲盪出奔放的情怀。 她回应,她回吻,她校正回归对他的喜欢之情,认清了他不只是个弟弟。 「我喜欢你,弟弟」当时,她其实是想说我喜欢你,家扬。 可她羞的说不出口,又存了那么一丁点捉弄的坏心思,因此故意这样膈应他。 谁叫他的喜欢那么行无所忌,吻她也那么肆无忌惮,太欺负姐姐了。 「姐姐,我们一起坐好吗?」 一大清早的,天才濛濛亮,校园门口已停了好几部的游览车,今天是高一新生要去参与净滩活动的日子。出发前,周家扬又跑到任之初身边去讨好着。 「我跟潘潘一起坐。」得到回应是头也不回上车的背影。 「姐姐。」他才不会因这冷漠的对待就浇熄对姐姐的热情,且看他如何再接再厉。 不能跟姐姐一起坐,那坐她走道隔壁也可以,赶快上车去抢位。 「之初,我先补眠,到了叫我。」甫坐定位,潘晓芙就拉上窗帘,身上盖着外套头靠着窗户睡觉。 任之初觉得好笑,贴心的没去打扰。 班上很多同学都是如此,一上车找到好位子就闭眼休息,等一下要辛苦了。 同学们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就到学校集合,比平常上课的时间都还要早,净滩要赶在上午前完成,中午前放人,当然要早去早出发。 这个时间点任之初不想睡,但架不住走道旁那炙烈的视线,只好闭眼假寐。 弟弟的情感总是这样子恣意妄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喜欢,无时无刻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好在她意志力够坚强没被迷得神魂颠倒,也没叫人看出异样。 她的喜欢比较含蓄,可以真实可以不扭捏,但真的没办法公开放肆。 这一点,周家扬是知道的,他感受到姐姐的变化,细微却也明显。 在人前不显露,在他面前才会表露,浅浅的流露,浮现的是对他的情愫。 姐姐说喜欢他,叫他弟弟,是她害羞的表达。 到达目的时,老师先集合同学分配净滩领域,然后让大家分开行动。 「同学,看这边嘿。」手中拿着v8,脖子还掛着一台相机,潘晓芙正担任拍摄纪录员的工作,把同学努力挥洒汗水的一面侧录下来。 每个人都在努力捡垃圾,就只有她轻松自在的不像话,内心不平衡的同时还得挤出笑容来面对。没办法,谁叫她是班长,谁叫她担了记录员的工作。 为了学分成绩,为了上相镜头,汗水模糊了视线也要笑得绚丽。 「之初,你来看看这些照片。」中场休息时,潘晓芙跑到她身边,一脸惊艳的翻看着相机照片,边看边摇头,边摇头又是边讚叹。 「生图即神图啊!阳光把型男雕塑成男神了!」 任之初正在喝水,一听到这浮夸的讚美,差点就呛了自己,好奇的又是伸头去看。 到底说的是谁,拍的是谁,让她这么讚不绝口。 「捕获野生周家扬,帅的没边了。」眼光一向挑剔的潘晓芙,给了相当高的评价。 校园男孩转生海边男神,也是很可以!顏值果然决定了一切! 「嗯...。」看着那一张张照片,任之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心中想着,原来在外人眼中,周家扬是那样的存在。 帅气吗?就是耐看的大男孩,刚好能入眼而已,不是吗? 「哇,之初,你别看照片了,赶快抬头看本人。」 脑袋突然被人从两侧撑了起来,任之初用力的就拨开那没规矩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骂人,就被眼前的风景给吸引了目光。 阳光炫灿,海水正蓝,滔滔白浪拍打着沙滩,有几个男同学在相互踢水玩闹。 一人被围攻,另两人不断泼水,势单力孤的那个人不甘示弱,奋勇上前给了一人一记过肩摔,水花溅起,三个人一身狼狈,欢笑声不绝于耳。 「哇,这核心肌群也太稳定了!」 身边的人惊呼,任之处不为所动,看着那个被挑衅的人不计前嫌的拉起另两名同学,他浑身湿答答的脱下上衣在拧乾,露出线条清晰坚阔躯体。 起伏的线条勾勒出少年体内蕴藏的力量,竟是如此吸引人,馋的想摸上一把。 「运动男孩身材就是不一样,不像其他人,嘖…伤眼睛。」 左右飘移的视线,选定了目标,潘晓芙拿起相机要把这二次元的一幕给拍下。 「潘潘,这个不能拍。」身体动作比大脑反应还快的任之出,不经思考的就把相机给抢下,抬眼看到某人深长的笑容,脸上发热的别过头。 「之初~~。」潘晓芙笑的明媚,一双晶亮的眼神闪烁着了然明白的透彻。 「我现在有证据能证明,你对这跳级生弟弟,动心了~。」 第32同袍 三个玩的一身湿的同学被老师臭骂一顿,连忙让他们去换衣服要准备返程回校。 好在大家都有带替换衣物,也好在净滩活动结束了。 在同学努力的整顿下,沙滩恢覆成应有的原样,乾净漂亮,迷人梦幻,让人看的舒心舒畅,满满的成就和喜悦。不枉他们贪黑起早,顶着艳阳在劳动。 海边附近有些好心店家提供了凉水慰劳这些辛苦的学生,也好意的借出冲洗如厕的场所供使用,校方由是感激道谢,那三个浑身湿透的同学更是涕零流泪。 他们差一点就要把这片海域变成天体营了。 「潘潘,换我补眠了,到校叫我。」调整身子,任之初就要闭眼。 活动一上午,又累又热,好多同学上车吹着凉凉的冷气,眼睛不自觉的沉沉闭上,她也不例外。 左侧那人正兴奋的看着自己的拍照杰作,随口嗯了一声,她莞尔一笑。 馀光看见有三个同学在最后上了车,原本穿的是学校运动服,此时已换上自己带来的便服。 看了一眼,沉重的眼皮就闔上了。 哼,臭弟弟,不管穿校服还是便服都该死的好看。 脱了就更该死了,是想给谁看? 那时可是有好多双眼睛都在他身上呢! 「潘晓芙,跟你换个位置。」放低声量,周家扬越过一颗低垂不停点动的头颅对她说,然后失笑又轻柔的将那头颅摆正。 「ok。」无声回应,她拿着相机小心的从内侧跨出。 只不过不是坐到他的位置去,而是走向后头找空位。 周家扬不甚在意,马上就接替入座,这期间没吵醒中间这个人,更没引起其他同学注意,大家都睡死了。 这2年吃好睡好,锻炼身体又正值发育期,他的身高一下就往上窜升不少,超越姐姐是理所当然的事,在班上更是数一数二的高,大长腿在窄小的座位都要没地方放了。 现在他为了要配合任之初的身高,只能屈着腿,侧低身子,好让她的头能靠在他的肩膀睡的舒服。 被人这样呵护的一幕,当事人睡的沉未有察觉,煞费苦心的那人是甘之如飴。 车子平稳的前进,是睡眠节奏的蓝调,当车子因停等红绿灯过久时,打断了休憩那人的拍子,任之初睁开眼睛。 眨了眨,她意识自己靠到了别人身上,以为是潘晓芙,但那长腿怎么看都不像。 有些疑惑但没慌乱,抬起头看向身旁。 入眼的身影让她晃了心神。 那人撑头靠着窗户,边上的窗帘开了一条缝细,他在看风景,明暗的光影在坚毅的侧脸上投出一段清华睿智。 年纪不大的少年,却有着内敛沉稳的气质。笑起来时,又是纯真深挚的让人心动。 「姐姐,睡醒了?」一回头,周家扬就对上那双失神的眼眸,勾着嘴角就是一笑。 这是睡傻了,还是又看他看傻了? 「怎么是你,潘潘呢?」刚睡醒的萌态,刚好掩去丢人的失态,任之初清清喉咙,转头随意乱瞟。 「她去后头找其他人说话了。」 手臂上还留有她的馀温和气息,周家扬十分眷恋那温热,更眷恋姐姐看他的眼神。 可惜,她睡醒了,意识清醒了,视线不在他身上,注意力也被分了散。 回头看去,潘晓芙的确坐在最后排,她还在看相机里的照片,想来是在整理。 收回目光,任之初觉得头有些重,弯身拿起放在脚边的包包,找出一颗糖果就是往嘴里塞。 「我也想吃。」 舌头拨弄着糖果,甜甜的滋味满溢齿颊,听到身边的人在嘟囔,她弯身又要拿包包。「我看看还有没有。」 垂着头,一道阴影袭上,一个放大的面孔从身侧而来,由低往高的侵上她。 任之初眼眸瞪大,她的唇突地被攫住,口中的糖果被一扫而去,温热的触感随即离去。 「周家扬!」她眼神渐冷,语调寒冽,又羞又气的颤着身子,紧握的拳头都能感受出气愤,只是压抑着情绪,怒骂都忍了下来。 不能吵醒其他同学,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刚刚这个坏弟弟对她做了什么事。 深吸一口气,再度紧了拳头,任之初狠瞪,转头环视周遭动静。 好险,大家不是闭眼睡觉,就是低头玩手机,看来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悬掛紧绷的心都还没完全松懈,回头驀然对上一位姨母的窃笑,她整个人都凉了,像极夜幕降临的那一缕寒意,冷的逼人。 「潘潘…。」什么都不用问,确认过眼神,班上最八卦的同学肯定掌握了内幕。 「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剎那间,任之初真的有想掐死这位同学,来个毁尸灭跡的衝动,免得自己没了清白又被大肆宣扬,她更想杀人灭口埋了这个可恶的弟弟。 几次了,他这样未经允许,任性妄为的亲吻举动几次了?真的要被气炸了。 没被人看到都能不追究,但被当场抓包,她真的生无可恋。 潘晓芙笑着回到后头,原本是看到睡着的人清醒要来拿个包包,现在倒是不用拿,逃命重要。 某人面露凶光,起了杀心之意,她真切感受到了。 「姐姐…。」亲密举止被人看了去,周家扬也是没想到,他不介意,但姐姐介怀。 更糟糕的是,姐姐生气了。 怎办,卖萌卖可怜能取得原谅吗? 「周家扬,不要叫我姐姐,我没你这个弟弟。」 好吧,看来卖萌可怜都没用,只能卖脸皮了。 「之初,不谈姐弟恋,我们来场同袍恋吧。」 第33羈绊 自食恶果的下场,周家扬深刻体会到了。 游览车上那一吻夺糖后,姐姐再也没理过他,不跟他说话,不跟他一起回家,连个眼神都不给,完完全全冷暴力对待。 这比踹脚还让人感受痛意。 充当隐形人的日子过了许久,直到段考结束后才有转折。 「姐姐,今天也不能跟你一起走吗?」 维持3天的段考终于落幕,半天的考试时间,同学相约吃饭k歌,人群散去的差不多。任之初也跟人约好要去吃饭,只是她不赶时间,等人来教室找她。 听到某弟弟厚着脸皮在哀求,无奈的轻叹气。「我跟人约好要去吃饭,你要是不介意就一起吧。」 冷落他有一段时日,羞愤的心早就消散而去,悄悄原谅他了。 只是为保自己的尊严和立场,非得晾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免得不分场合做亲密的举动还被人看了去。 也幸好潘晓芙真的是一个明事理,熟轻重的人,没把看到的事说出去。 虽然少不了私下被调侃,但还是感谢她的仗义,揶揄算什么,她忍了。 「不介意不介意,姐姐带我一起去。」周家扬一口应下,高兴的露齿在笑。 貌似…终于取得原谅了,姐姐愿意和他说话,愿意把眼神放在他身上,没有拒绝还约他一起去吃饭,真是感天动地的一刻。 不过,姐姐这是跟谁约吃饭?潘晓芙都走了,班上同学也只剩零星几位。 莫不是……。 愉悦的笑容瞬间收敛,周家扬猛然转头看向教室门口,那里果然有个迤迤而来的身影,他抿了嘴角,正了神色,呼吸间满是厌烦情绪。 「之初,走吧。」 门口那人依旧清越有礼,笑的如沐春风,态度和善的静候着。 「季凯。」任之初先是笑着对他挥手,撇眼又对后桌的人说。「你要是介意的话,就别勉强跟了。」 浅浅笑意,盈盈动人,纤纤背影,冉冉离去。 「不介意不介意,只要能跟姐姐一起都行。」拿起书包,周家扬快步的屁颠跟上。 开玩笑,他介意的从来不是姐姐,而是那阴魂不散的情敌,不跟着怎么行。更何况好不容易取得姐姐谅解,得装乖才行。 馀光瞄到身后的人影,任之初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转动的眼珠对上身旁带笑的人,俏脸顿时一红,窘的低头回避。 「小雅会先到用餐地点,我们也快点过去吧。」宋季凯真的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他不是没看到她的羞涩,只是自然的带过,心中当然免不了的酸溜苦味。 喜欢很久的女孩,喜欢上别人了。 以往的默守,换来坐失良机的悔恨。 或许不是他人捷足先登,而是他人早已佔据女孩的所有心思,自己却没把握时机,将那对陌生人的关爱注意给拉回,进而和女孩失之交臂。 「嗯。」感谢朋友看破不说破的给她留了脸面,任之初羞赧报以一笑。 今天学校刚考完段考,小雅的学校也是,所以她作主约了这个饭局,主要也想多关心这个朋友,听说她的忧鬱症控制良好,父母不再只关注成绩,真切为她开心。 原本她只约了小雅一人,后来想到了宋季凯,自从他上次说放下对自己的情感后再也没联络,便主动找了他。 朋友间,不该这样就断开联系。 宋季凯大方坦然,她就不该缩手缩脚,平常心对待相处即可。 至于周家扬弟弟,一个意外的变数,让他跟着一起去吃饭没什么,他不介意不尷尬就行。 只是,她好像小瞧这个年幼弟弟的脸皮了。 怎么增生的,皮下组织这样厚? 「学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你出现,我以为你终于被姐姐拒绝了,没脸出面。」 「学弟,一段日子没看到你当尾巴,我以为你终于被之初讨厌了,没脸见人。」 「学长,许久不见,毒舌的功夫依旧得理不饶人啊!」 「学弟,好久不见,懟人的功力更上一层楼了!」 「学长还是那么一针见血的讨人厌。」 「学弟依然自我妄为的不讨喜。」 谈话中,宋季凯得知周家扬并不知道自己被拒绝的事,他坏心的不想说明,就让他继续误以为吧。 「以退为进是学长的欺敌战术吧。」 「步步进逼是学弟的惯用技俩吧。」 「装模作样好本领。」 「装乖卖萌好本事。」 果然啊,情敌间总有莫名的羈绊。 不死不休! 「他们…有仇?」错愕的看着幼稚争执的一幕,方莉雅嘴都闔不上了。 桌上的美食无及品嚐,一门心思全都用来观赏大戏上,她看的讶异却也明白。 「他们都喜欢你。」 「哈。」但笑不语,任之初专心吃着自己的美食,见方莉雅一直盯着瞧,无奈莞尔。 转头便是瞇了眼,沉了声。 「他们都讨厌我,难得相约碰面也不让我好好吃饭,下次不约了!」 第34捐发 朋友间的难得聚餐,最后是在主约人的警告威胁下,平息了一场幼稚硝烟战。 这顿饭,任之初吃的好累。 倒是方莉雅享用的愉快至极,她觉得自己都不忧鬱了,心境辽阔许多,就该多跟这些人在一起,搞不好都不用吃药抑鬱,病症也能痊癒。 「下次我们4个再相约吃饭吧。」大戏落幕,聚餐结束,她依依不捨的跟其他人道别。 「小心慢走。」点头,没应好,任之初只是笑着送人。 另一位朋友也要走了,她意味深长的挑眉静候。 「哈…。」少有困窘的一面,宋季凯不自在的清清喉咙。「下次还可以再约,先走了。」 怕被拒绝,也自觉刚刚不成熟的表现,他难为情的仓促离开。丢脸啊,竟然被一个年纪小的弟弟给带动情绪,奇怪的就跟他同流合污,走上幼稚的不归路。 这个弟弟讨厌,不讨喜,却真诚的能轻易调动人心,是个能耐。 摇头失笑,宋季凯黯然走远。 「不请司机来接你吗?」走了两个朋友,剩下一位弟弟,任之初见他还没要离去,觉得奇怪。 「时间还早,先送姐姐回家,再请司机来接。」独处的机会,周家扬把握住了。 他们现在人还在市区,宋季凯因为要去医院才就此别过,而姐姐如果回家要在搭捷运。不说想跟她多些相处时间,他也不会就这样让人独自回去。 太危险了,姐姐那么漂亮,要是被人盯上怎么办,当然得防范于未然。 「那就快走吧。」看了时间,捷运快到站,任之初二话不说的就走入地下道。 午后时间,人潮眾多拥挤,每班捷运都塞满了人,周家扬庆幸自己有陪同跟着,不只保护了姐姐免受别人推挤,更拉进了密不可分的距离。 哎,靠的那样近,好闻的发香都窜进鼻间了。 「到站了,下车。」站的位置就在边上,门一开,任之初连忙的步出。 后头一堆人要下车,前头又一堆人要上车,可不能挡道了。 只不过她的脚步一跨出,头皮一个拉扯让她又顿了身子。 「姐姐,你的头发缠到我的制服钮釦了。」 抵着头皮回头,长长的马尾有几缕发丝被拉出一道弧线,果然缠上另一个人,任之初勾住他的手臂往人少处走去。「别挡道,我们去旁边解头发。」 正试图解决困窘现状时,周家扬突然的被勾了一把,手肘碰上柔软的触感,让他登时乱了脚步,耳根发热。 「好好走路,别扯了我的头发。」头皮又是一个扯痛,任之初瞪眼,往他身边更靠近几分。 绷着身体,慌乱紧张的周家扬只能任由引导走向偏僻处。 刚刚勾手不小心碰到姐姐,现在她人整个贴近,温香软玉的意境,他真切体会到了。 「能解的开吗?」来到人少处,任之初便让人赶紧动手,侧了一个头看他动作。 「可以,需要一点时间。」他说谎,其实头发早就被解开,只是还想多亲近姐姐。 「这么麻烦吗?我看直接剪断好了。」说着,她便低头在书包里找剪刀,记得前些天美术课有带的。 手一抖,周家扬连忙松开头发。「解开了。」 弟弟的小心思,任之初没察觉,和他道谢后继续往外移动出闸门。 「姐姐的长发应该留好几年了吧。」那一头秀丽的黑发,没染没烫,束成整齐俏丽的马尾,长长的在背后甩动,周家扬看着心就扑扑跳。 他不是长发控,但姐姐的长发真的让他迷恋。 4年前遇见她时,也是一头及腰的发,这些年该是修剪过几次吧,没以前那样长了。是偏爱长发吗?炎热的夏天亏她能忍受。 「对了!」提及这个话题,任之初想起一件被她遗忘的事。「不赶时间的话,陪我去个地方。」 毫无疑问,周家扬当然是爱相随,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不管去哪里都没问题。 想不到的是,他们来到一家美发店,而那头美丽的黑长发,瞬间被喀嚓一剪,成了耳下至肩膀长度的造型,剪下的头发整齐的被橡皮筋捆着,回到原主人手上。 「姐姐这是做什么?」直到出了美发店,周家扬还是云里雾里。 「捐发。」弟弟怔愣的表情很好笑,任之初抿唇简单回应。 第35回应 常去医院的那段时间,任之初遇见了很多癌症病友因为化疗而掉光头发,他们为此自卑不开心,听母亲说可以透过捐发来帮助这些人,所以近几年来她便有这个善行。 原本去年就要做这动作,只是遇到小雅那件事,她耽搁了也忘记了。 好在她想起来,更好在她昨天有洗头,捐发前可是要洗乾净的呢。 「好看吗?」剪发之后感觉整个人也轻松许多,任之初拨拨头发,眉眼弯弯的看向他。 好不好看其实都没关係,就是随意一问。 「好看,漂亮。」长发的姐姐知性,短发的姐姐俏丽,不管是哪个造型都让他喜欢,就是喜欢她这个人。 「哈,谢谢夸奖。」虽说不在意漂亮与否,但能听到讚美的话,她还是很开心。 更何况这个讚美她的人,还是自己在意的弟弟,她更开心了。 「姐姐总是那么乐于助人,又是捐血又是捐发,平常也有乐捐的习惯,还有什么是你没捐到的。」善良的姐姐最让他喜欢,周家扬随意夸讚一说,没想到听到震撼的回答。 「捐器官吧。」要说还有什么是没捐到的,那应该就是这个吧。「不过这要死后才能捐了。」 「姐姐…。」真的很大爱,也真的很吓人,他刚被吓到了,还好是死后捐器官。 「家扬!」 才吐了一口气,周家扬又被姐姐给惊到,喊他名字那么突然又宏亮是怎样。 「你才15岁,未到能捐血的年纪,上次你捐血有获得法定代理人的同意吗?」 突然忆起他们之前见面的时候,那时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当然要关心一下。 原来说的是这件事啊,害他以为发生什么了。「自然是有经过爸爸同意,我常跟爸爸一起去捐血。」荣誉証他也有一张,赠品拿过无数次了。 身边善心人士一堆,各个都爱默默行善,只是感染他这善行举止的却是姐姐。 「姐姐,你还记得吗,4年前你也还没满17岁,可是为了救命曾捐血给我。」 说起过往的回忆,两人很有感触的相视一笑,那段记忆他们都没忘。 当时一个小男孩血淋淋的躺在路边,全身是伤,尤其小腿处伤口绽开模糊一片,路上还有一条长长爬行留下的血痕。 那时任之初吓呆了,和爸爸马上就是将人送去医院。可是穷乡僻壤哪来的医院,顶多就是规模还可以的小诊所。 庆幸小诊所里驻的是大医院退休下来的院长,看伤治病一点也不含糊。 医生说男孩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但诊所里没血袋,要将人紧急送往市区医院只怕误了救命时间,快速做了血液分析,发现小男孩是全能受血者。 这让他们惊喜,不用再刻意去寻人来帮忙,医生拿起器具就要给任相远抽血。 只不过,最后完成这壮举的人是任之初。 「要不是因为爸爸当时有在服感冒药,这苦差事才轮不到我身上呢!」 人生第一次被抽血,她没心理准备痛的哭出来,实在不是自己娇气,是老医生的手法太粗暴了,急着救人却忽略她的感受。 别看她现在热爱捐血助人,心理可是有道阴影在。 不是格雷是老医生给的。 「姐姐那时还哭了。」昏迷时,他还是有片刻的清醒。 睁眼那瞬间,看到一张强忍着痛,紧抿嘴唇,无声泫然落泪的脸庞,他知道医生帮她抽血是为了救自己。 他感动,也心动了。 直到现在,那份悸动,那份感念,他仍铭记于心,一刻都不敢忘怀。 「你知道?」抽血的事他记得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就连哭的这种事小事他还能知道?昏迷不醒的人通灵了? 「嗯。」再次想起这件事,全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心跳的节奏快又有力,两者交匯漫延出奔腾而上的情感喷发,周家扬内心充盈着满满汹涌的喜欢,对姐姐的爱意。 想表达这情绪,想发洩这情意,就是现在。 「做什么?」突然被拉了一把带到巷子里,任之初觉得莫名其妙,背后还撞上了一堵墙。「家扬?」 怪异他的行径,她抬眼看。 身前的人极具压迫的贴近,双手撑在两侧,把她跟禁錮在墙壁和他之间,一股不知名的氛围在此流动。她竟有些紧张,脑热双颊烫,连呼吸也是烧的。 「怎么了?」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带动了轻颤的呼吸,身躯不受控的绷了起来。 她,非常慌张。 「姐姐,这里没人。」周家扬没放下撑在她身侧的手,怕人逃走,只是加以逼近。「我想亲你。」他更是明目张胆的昭告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 不能让人有思考的时间,不能让人有开口拒绝的机会,他一股作气,一气呵成的覆上她。 亲吻动作极为轻柔,但情感却是疾风怒涛,他压抑着内心雷霆万钧的衝动。 只是当一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身下的人开始有了回应,他便再也无法箝制住理性。 本能的,重重的,辗转攻略。 一吻许久,直到两人分开时,呼吸都是不稳的。由其是任之初,她像是离了水中缺氧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饶是如此,她还是努力的平缓气息,嗑嗑绊绊想把说的话说出口。 「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别让我踹你。」 「好。」满心愉悦的他,不做声的把人揽进怀里,紧紧的抱满怀。 真好,姐姐又回应他了。 第36百合 隔了一个週末去上课时,任之初成了班上的瞩目焦点,她有些不好意思,倒也大方的由人打量。 「你还真捨得把那头长发给剪掉。」潘晓芙说出了班上同学都好奇的话,她原本还想问是失恋的原因吗?但看到后桌那人带笑迷恋的目光,硬是把这句话给吞下肚。 绝对不是失恋,肯定是还在热恋。 只是诧异这个人怎么一声不吭就剪了头发,那长度该是留了很久吧。 不染不烫,柔顺的黑发规矩束成马尾,在现今这个没有发禁的校园中是异类。 「天气热。」没有多做解释,任之初轻轻带过。 善举不用过多人知道,她习惯低调。 段考的成绩在今天慢慢出来,每堂课都有同学哀嚎有同学尖叫,此起彼落的哭笑声在教室里回盪。 几天过后所有科目成绩出炉,班上排名已排定,任之初是班上第二名,几乎科科满分,只有2科大意错了几题,她没有很开心,甚至有些懊恼。 不是因为排名问题,而是自责自己的粗心,考的好是理当如此,毕竟家里有个老师爸爸,成绩原本也不差,还重读一年,考歪才真的天理不容。 没想到的是,跳级生弟弟的成绩也那样好。 好就算了,但他好到排名第一,总科分数加起来更是好到吓死人。任之初是近乎科科满分,但他真的是科科满分。 唯有一科被扣分数是没写名字。 「家扬,你让我看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了。」 这不只是任之初的心声,更是班上所有同学的心声,跳级生果然厉害。 那是一种你被实力碾压,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的真心佩服。 同学看到只有这一层面,但她看的更细看远。弟弟的起步比任何人都晚,却在短短期间内爬的比他们这些从小就被栽培到大的人还要高。 要说天资聪颖吗?或许是。 可也是要经过努力不懈的奋斗才能达到的程度吧! 谁说天才就不用功了。 「姐姐,我的错,肯定是我不够贴近你,才让你產生距离感。」怎么能让她有这种错觉呢!周家扬立马展现自己的悔过之心。 展开双臂,就想把人拥入怀中。 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距离,更没有所谓的差距。就算有,那也是自己不够努力,拉开了和她的交集。 各个方面都是,他要更尽力当一个能站在姐姐身边的人。 「做什么,想被我踹吗?」看到他的动作,任之初瞇了眼,带着警戒扫向他。 好吧…本来朝前求拥抱的手,现在只能高举成了投降状,周家扬求饶了。 姐姐脸皮薄,在外人前不只不能亲亲,原来也不能抱抱啊!他知道了。 「你们两个让我看到春天的气息。」差距什么的潘晓芙不在乎,不过春天的氛围挺让她沉浸的。 在这两位同学边,才有的舒服感受。 抖了嘴角,任之初决定不理会不回嘴,收拾书包准备走人。周家扬倒是开心的裂嘴欢笑,不枉有人能看出姐姐和他的恋情! 姐姐的情感太收敛,在外人前从不显露,难为潘晓芙观察入微,不至于让他的喜悦都没人能分享。 「再见,潘潘。」 说这句话的人是周家扬,所以潘晓芙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愣是说不上一句话。 「姐姐。」 「之初。」 楼梯转角处,任之初都还没下楼,周家扬就追了过来,另一个人正好从下方走上,两个情敌极有默契的同时出声喊人。 喊完之后又很有共识的互看一眼,火花迸出之际随即撤开,契合度堪称完美。 「季凯。」四溢的火药味,任之初已经免疫了,她恍若未察的打招呼。 今天是她主动找人,有话要和他说,当然也有话要对另一个人说,三个人刚好一起回家。 穿越各栋楼层,快到校门口时,任之初敏锐的发现后头有一个鬼祟的人影。被跟踪的次数多了,她相当确定此人是跟着他们的,只是不晓得跟着的是三人中的谁。 「学长,肯定是你的爱慕者。」 「学弟,绝对是你的仰慕者。」 看来另两人也都发现跟踪者了,只是这两人在相互推脱,谁也不想跟尾巴扯上关係。自清,自白,自保重要。 不死贫僧,只能死贫道。 「学长翩翩风度吸引人。」 「学弟颯颯风姿掳获人。」 很好,两人开始恭维起来了。任之初撇嘴翻眼,骤然停下脚步转了身。 既然没人要出面解决,自己只能挺身而出了。谁叫他们一个是弟弟,一个是朋友,她义不容辞。 「那个…。」跟踪者发现目标人物转向自己,鼓起勇气走上前。「这个送给你。」她羞的就是递出礼物。 是说…这递礼物的方位怎么怪怪的? 「给我?」手指比向自己,任之初疑惑。 「给她?」另两人更疑惑了,食指一左一右的比向中间人。 这位跟踪者确定没搞错目标吗? 「嗯,给你的。」女同学羞怯的直接把礼物塞到任之初手中,又凑到了她耳旁。「谢谢你上次帮了我,这是回礼。」 女同学说完话就娇羞跑走,任之初朝她挥手道谢,一左一右的男生们没听见女同学说的话,只看见她过于亲近的举止,让他们都皱了脸。 「她该不会是百合?」 「她莫不是喜欢你?」 第37搞基 那位送礼的女同学是谁,任之初想起来了。 不认识她,却帮助过她。 某天放学,难得自己独自一人,她心情不错的在欣赏校园风景,看到前方女同学的裙子有异样,连忙跑去帮忙遮挡。 「你的裙子沾到血了。」 女同学生理期,该是没注意到渗漏的异状,在别人的提醒下,赶紧拿出外套系在腰间遮掩,匆匆道谢,匆匆跑走。 一个意外事件,任之初早忘了,没想到女同学这么有心还送礼,反倒让她不好意思。 告别女同学后,她趁此向另两人提出邀约。 过几天是丁维晴的生日,任相远提议要好好庆祝,原本要外出吃大餐,但每年都一样了无新意,爸爸就说要自己下厨犒赏寿星,妈妈也说要人多才热闹。 于是爸爸想到了星星,妈妈提到了宋季凯,所以她两人都约。既然父母亲都有人选,她也想到了一号人物,小雅。 大家都认识,父母也认得她,不尷不尬很刚好。 不过母亲表明了,让孩子们不用送礼,谁送就不欢迎谁,这让急着想表现的人,顿时都萎了下去,好感度真难刷。 没差,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到了当天,受邀出席的人谁都没有带礼物,但多了2束花。 丁维晴失笑,还是收了下来。 不是礼物,只是心意。孩子们这么说,她也没輒,主要是她喜欢花,尤其是香水百合,家里常摆放这些花都香气怡人的。 而这么刚好,孩子们送的就是这个。 一束粉红,一束淡黄,都很好看。 「奇怪的共鸣又產生了。」客厅里坐着两位骚年,自带bgm的静默互凝,氛围冷颼颼的让任之初起了疙瘩。 「我是不是也去买束花来啊?」方莉雅问,她还想去买爆米花来看戏。 韩剧,本土剧,宫斗剧都没这无声的默剧好看。 双男主,耽美bl,顏值高,身形好,难怪这么多腐女喜欢,她也想加入这行列。 「学长送的花漂亮,有眼光。」 「学弟选的花典雅,好眼光。」 「初次见学长穿便服,帅气的很。」 「首次看学弟穿常服,俊朗的很。」 这是…不相互攻击改相互恭维了吗?任之初的嘴角疯狂抖动,表情系统乱了样。 「有激情!」火花迸放,方莉雅快被闪瞎眼,却是兴奋的一眨也不眨。 「对,有基情。」任之初怀疑他们在搞基,她想有成人之美的退出这三角关係。 学长学弟的战场,从客厅转战到厨房,从相互奉承转变为对一人阿諛,戏的转折相当精彩,就连丁维晴也看嘖嘖称奇。 「远叔这餛飩汤,一碗入魂,好吃。」 「叔叔这道炒菜,一味倾心,可口。」 「远叔厨艺了得。」 「叔叔本领高强。」 任相远简直笑的闔不拢嘴,没想到简单的家常菜被人如此讚扬,料理功夫一般般的他还被捧的天花乱坠,夸的他像厨神。 自家老婆跟女儿从来就没有这样捧场过。 下次换他生日时,要再约这两个孩子来,实在太深得人心了。 今天寿星不是他,但他比寿星快乐。 心思细巧的丁维晴似乎看出猫腻,视线在男孩和女儿间流转,之前的猜测有了验证。 抿嘴一笑,为男孩们添了许多饭菜,又嘱咐女儿尽主人之道招呼好朋友。 生日餐会圆满结束,大家都很尽兴,特别是方莉雅和任相远。方莉雅认为自己不再忧鬱,任相远则是信心大增,他们都欢愉的不得了。 「之初,我想转学回去了。」忧鬱症的良药是这些同学,她离不开他们了。 「哈哈,当然好啊,你努力一点考转学考。」看出她笑的开怀,任之初也开心。 「那我们先走了。」自家司机来接,宋季凯和他们道别,他还要顺路送小雅回去,然后在到医院找父亲。 幽幽的看了眼笑的挑衅的学弟,他嘲讽的回以冷笑。 怎么他家司机都来了,而他家的却还没来呢?真是耐人寻味。 第38吃醋 送走两位同学,任之初困惑的转向另一个人。「家扬,你家司机呢?」 刚刚就听见他在联络,怎么现在还不见来人接送,时间过得有些久,她担心是不有意外耽搁。「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 「喔。」周家扬没动作。「司机说要去加油,会晚点到。」 才怪,司机早就到了,只是被他叫去绕绕,他还想跟姐姐多些时间相处,在没有别人干扰的情境下。 「那我陪你等。」父母亲还在里头收拾,任之初也想进去帮忙,但作为主人她不能把客人丢在外头。 反正加油不会花太多时间,陪等一下没关係。 「姐姐,我吃醋了。」 倚着墙面,任之初正想靠着休息,突然一个抱怨,让她不解的蹙了眉头。 「怎么了?」怎么就吃醋了,她做了什么事才让他这样说,想不到原因,猜测不到他的心思。 呶嘴,周家扬心塞。 姐姐完全没有做错事的自觉,连他为什么吃醋都不知道,还懵懵的看着他,让他一腔醋意都不晓得该如何发洩,想直接吻她出气了。 「刚才你一直帮学长夹菜,都没帮我夹。」 「切给学长的蛋糕比我大块。」 「端水果时,先给的还是学长。」 说!这样如何让人不吃味,姐姐喜欢的人是他,关照的却是情敌。他相信姐姐绝对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但他绝对怀疑姐姐是傻里傻气的一个人。 平常看着精明,处事有分寸,和人的距离都拿捏的刚好,怎么就粗线条的没照料到他易碎的心。 里面是满满对她的爱啊,怎么能忽视。 「呃…。」那么多条罪状一下子全往身上砸,任之初懵逼,她甚至努力回想方才的事。 帮宋季凯夹菜…好像是有,也就那么1.2次,哪来一直?而且周家扬根本不需要她照应好嘛。「我爸才一直再为你添菜,没有我出手的馀地。」 把她爸哄的那么开心,亲切的叫着远叔,诚恳的说着道谢,諂媚的拍着马屁,任相远简直开心的要飞上天。 再说切蛋糕这事,大小块不是正常的吗?有必要计较?她根本都没注意到。 「怎么不说我还给你一颗大草莓了。」亏她还把妈妈喜欢的草莓分享给他,真是枉然了,她很确定宋季凯都没这个优待呢。 「姐姐…。」说到这个,他脸色更不好了。「你给学长一片心型巧克力…。」 小小一个装饰用的巧克力,他注意到了,是心型的,他差点都想去夺食。 「呃…有吗?」这个任之初就不确定。 是有巧克力,但是没注意到形状,她不过是不想厚此薄彼,做好主人家的待客之道,怎么知道自己切个蛋糕,分配个食材也能引起别人的不满。 有!周家扬以犀利眼神回答她的不确定。 略带压迫口吻的声音,接着幽幽传起。「给水果时,学长明明就在我身后,你怎能越过我先给他。」 「姐姐,为什么呢?」这是在质问了,希望她能给出一个好答案,免得让他醋意大发将人狠狠的吻上一通。 「季凯那时朝我伸手。」人家都主动要接过东西,她当然就给啊,哪不对了。 「周家扬,吃醋可以,但适可而止啊!」 「那些莫须有的罪状就别强贴在我身上了。」扳着脸,沉着声,任之初拿出姐姐的魄力来教训人。 她气势汹汹,他气焰消散。 姐姐生气了,代表他要换个策略继续吃醋,强硬不行就装可怜吧。心理战什么的,周家扬玩的炉火纯青。 「我太超过了,我道歉。」 「但是姐姐…指责你的那些罪状可不是莫须有的事。」 「我只是…害怕姐姐不再喜欢我。」 「毕竟学长那么优秀。」噁~他想吐了。「学长帅气,家世也好,本身努力又有实力,招人喜欢是应该的。」我呸! 「唉,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根本无法和光芒万丈的学长比较啊。」噁心到自己了,周家扬忍着不适,强勾起一抹笑。 把情敌夸上天,自我贬低的这种策略,还真是自损800才能换来1000的伤害值,太坑了。 失望地耷拉下眉头,自我嘲讽一哼,他深吸气,撇头遥望远方,身子微微轻颤。 又想吐又想笑,怎办?快忍不住了。 「家扬…。」嘴唇嚅了嚅,任之初竟不晓得该说什么,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就陷入自我否定的情境中。 少年的眼眸垂落,睫毛下一片阴影带出阵阵失落,日光打在他微侧的身上,没有平添温暖却多了孤寂。 挺直的背脊,显现的只是故作坚强的脆弱。 像4年前那个自卑的孩子。 「那个…我就觉得你很好啊,一点也不输季凯,不用这么否决自己。」任之初试图开解弟弟的落寞,不希望他这样悲观,这不适合他。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真的,你很好,我就喜欢你。」为了找回弟弟的自信心,她也是豁出去了。 慰藉的话讲了没用,说喜欢他总该有用吧。 眸色微动,浓密的睫毛更加垂落,周家扬用叹气来掩饰他的欣喜,装可怜继续博得她的同情。 「姐姐不用安慰我,口头的喜欢谁都会说,你不过就是同情我。」 「毕竟我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哪就没吃醋的资格,只是让他适可而止也不行嘛!任之初腹诽,对上那自怨自艾的表情又骂不出声。 「说吧,怎样的表现算喜欢。」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在挖坑让她跳,只是善良的配合,也想看他玩什么把戏。 她从未看不起任何人,更不敢小看任何一个人,由其是这个年纪比她轻的弟弟。 第39未满 「亲我一下。」眼中的流光一下子就迸发出来,周家扬笑的灿烂,又期待又怕被拒绝的看着她。 姐姐聪慧,知情他装模作样还愿意配合,就知道她真的喜欢自己,只是喜欢到什么程度,还是要测试看看才晓得。 「好啊。」亲一下是吗?任之初没怎么迟疑的就答应。 「眼睛闭上,头低下来。」 这么痛快果断的回答,让周家扬愣了好几秒,眉峰高高的挑着,心底讶异却还是乖乖听话的闭眼低头。 脸颊边一个温热的触感,蜻蜓点水般随碰随离,他又惊又喜来不及回味感受,痛的就是惊呼出声。「嘶…。」 「周家扬,接受我的亲吻也要承受我的怒气,下次再提这种要求试试看。」用力的踹上一脚出气后,任之初有些吃痛的缩回,气势还是得拿出来。 「你自己慢慢等车吧,我不奉陪了。」转身,她真的往门口走去。 「姐姐。」那一踢真的痛,周家扬想追人还追不到。 幸好她走到门口就停下来。 「爸,妈,怎么了?」任之初蹙眉。 父母亲形色匆促的出门,爸爸拿了车钥匙,妈妈带了包包,这是发生什么紧急事要外出吗? 「警察局打电话来,你爸的学生不晓得发生什么事被带进去,又联络不上他家人,我们要跑一趟去看看。」 丁维晴说的紧急,任相远也已开车出来,匆匆跟女儿交代后离开。 走进家门,任之初回头看着一直跟随身后的人,勾唇笑等解释。 「我请司机晚点来。」关上大门,周家扬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大方的走往客厅坐落沙发。 为了把握跟姐姐的独处机会,他让司机继续兜风去了。 主人家皱眉,没想到这个客人那么难送走,无奈之下也不想理会。吃的太饱,她决定泡杯水果醋喝着消化。 很好心的,她泡了2杯,没遗漏客人的份。 「谢谢姐姐。」周家扬喜出望外,感动她没赶人,服务还那么周到。 大口喝下那冰凉凉的水果醋后,他整张脸顿时皱成团,喉咙酸的差点咽不下那口醋,脸涨成暗红色。 这水果醋是原液吗!简直酸的让人不敢领教,姐姐的报復太可怕。「我再也不吃醋了。」 「没事,你喜欢就多享用。」 大度心善的任之初,忍着笑意,美孜孜的喝下水果醋。她怎么就不觉得酸,她甜的唇角都漾出蜜了。 「姐姐。」看她笑的那么甜,周家扬被整的也值得,他起身坐到她身边,距离太近惹来白眼,不在意的伸手直接触上她。 「你这边还好吗?」 有隻咸猪手突然摸上她的腹部,任之初气的想骂人,但听见他的问话,唇瓣微掀却又缓缓抿上。 抬眼见他怜惜的情绪瀰漫,不自觉就柔了态度。「早就都好了。」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回应,感受到弟弟的关心。 饭桌上,小雅对她父母表示歉意和谢意。 抱歉之前伤害到她,谢谢他们宽恕原谅,不计前嫌的还找自己来玩。 「我能看看伤口吗?」先前发生的事,周家扬都知道,和任相远保持联络的时候就听他提及过,那时他心疼难过好一阵子。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方莉雅,他不开心了,害姐姐受伤的人他不会给好脸色。但姐姐还有远叔晴姨都和顏悦色的对人家好,他没资格摆脸。 「看伤口?」这个要求让任之初为难,这是要她自掀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肚皮给弟弟看? 没门。 「没什么好看的。」她回绝。 周家扬执拗的表达自己意见。「姐姐放心,我就是看伤口,眼睛不乱瞄,脑袋不乱想,保证不会做出越矩的行为。」 为了表示尊重和礼貌,他又退开身子,拉开和她的距离。 说个明白的话,和直来直去的动作,让任之初连拒绝都找不到理由,自我挣扎好一番才妥协。 露个肚皮不算曝露吧?而且她的腹部没赘肉又平滑,也不至于丢人。 当初伤口养的好,成了淡粉色的疤痕,大概有10公分的长度,无损美观。 掀开衣服不到几秒的时间,门外传来一道喇叭声,任之初受惊般的快速拉下衣摆,周家扬则站了起身。 「司机来了。」有点扼腕,来的真不是时候,但时间拖太久不好再让人等,他只能告别亲爱的姐姐。 伤口看过了,比想象中的要好,不需担忧。 走到门口似是想起什么,他停了脚步直言道。「姐姐,未满16岁前我不会对你做出不礼貌的事。」 「嗯?」什么不礼貌的事?任之初满头问号,聪明的她看到弟弟带笑又正经的神情时有了领悟。 啊~干嘛突然说这个!这是在预告什么?她脸颊烧烫,怒瞪不出声,只想赶紧把人送出门。「快走。」 被人推了一把,周家扬又是表示。「我怕你揹上侵犯未成年的枷锁。」 「滚!」什么跟什么啊,耍流氓还装绅士,如此道貌岸然说着为她着想的话,任之初气疯。 「你再忍忍,半年后我就满16岁了。」 某人的话持续,她已经不想做任何回应,推着那身躯就要出去,可是那人不动如山站着,让她想甩门都没办法。 更可恶的是,那人竟然抱住了她。 「15岁两情相悦接吻是不受规范的,我们多多练习吧!」 第40标竿 心如鼓擂跳动着,清晰有力,快速而沉,这里头有着心慌和心动,意乱又情迷,任之初因弟弟无厘头却也郑重万分的声明,让她陷入思维的胡同。 从迷惘的情境中,一步步被带往迷爱的大道,从迷恋的境况到了被迷惑的境界,她甚至在想不礼貌的行为是什么,需要这样提前昭告。 心里隐约有些躁动跟悸动,潜藏深处的骚动都被调动起来,她觉得自己被带歪了。 混乱的思绪,在父母亲回家后自动导向为正确的价值观,她松气,这才是原本的自己。 但在听见父母亲的话后又沉了心,默默的叹息。 「这件事如果得不到关注,这孩子最后只会死在被世界放任的死角里。」 爸妈刚急出门的原因,任之初知道了,爸爸的叹惋,也只是让人听着唏嘘不已。 是啊…一个23岁的年轻妈妈,孩子小二的年纪,一个孩子带孩子的家庭,家境环境堪忧,处境又能好到那里去。 「双亲吵架,母亲离家出走,父亲不知所踪,可怜年幼的孩子一天没饭吃,肚子饿到只能去超商行窃偷食。」任相远用力的往桌上一敲,气愤难过之情难以掩盖。 那孩子是他的学生,可自己竟如此糊涂没注意到孩子的艰难,这让他自责。 孩子很乖,功课不错,班上人缘更好,看似健全家庭中长大无忧的孩子,背后现况却是不堪入目,令人忧心。 丁维晴宽慰拍拍他的手,让他别想太多了,补充道。「孩子的父母早恋,15岁就偷嚐禁果,女方家长原本要提告,但因女儿怀孕又苦苦哀求,最终让他们成年后结婚。」 义务教育毕业,这对年轻父母为了养育肚子里的孩子,双双提早进社会打拼。 可终究只是个年轻爱玩的孩子,奋斗几年就懈怠,两人爱意不在,开始互骂吵架,往往受害的还是只有小孩。 社会的悲歌,人伦的悲剧,总是不断在世界中重复上演,惨澹收场,最后遗忘在时间一角里。 「之初,爸爸不反对你早恋,但对象必须要认清,别害了自己赔了未来,搭上一条无辜的生命。」说着,任相远就感慨万千。 明知道拿别人的范例来提醒女儿是不厚道的行为,他也知道成熟懂事的女儿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胶着局面,可仍旧免不了的担忧烦恼。 对孩子的爱啊,又想信任,又不能全然放任。 家长不好当,爸爸不好做,由其是家有女儿的爸爸,深怕含辛茹苦娇宠养大的宝贝遇到渣男贱人,那一生就毁了。 「之初,别轻易交心,别贸然结婚,爸爸会替你好好把关的。」就算被埋怨,任相远也认了。 他是开明的爸爸,更是一个爱女儿的爸爸。女儿可以有对象,但那对象要能得到他的认同,否则别怪他扮坏人。 「哈哈…。」任之初囧得无法回应,不懂这事情怎么就说到她身上,只能点头乾笑。 结果他爸越说越起兴,连看人的心得也有了。 「季凯那孩子不错,找对象就找这种的,如果你喜欢他,我双手赞成,如果不喜欢也拿他来当标竿。」 「爸…。」这下子,她连乾笑都笑不出来。 因为她真的不喜欢宋季凯,而且…那个傲慢自大的弟弟要是知道费尽讨好的远叔拿情敌来作他的标竿,不晓得作何感想。 「季凯不错,星星也不错。」似乎看出女儿的纠结,丁维晴噗哧一笑,开口替她发声,顺便帮女儿试探爸爸的口风。 神经粗大的任相远,在餐桌上没看出孩子们的互动关係,也没看出女儿的心思啊。 她得出面拯救爸爸的尊严,还有维护女儿的心情。 唉,妈妈不好当,由其夹在爸爸和女儿中间的好妈妈更是。 善解人意还得同时照料两人,太难了。 听到母亲提及周家扬,任之初撇头就是看向她,丁维晴接受到视线回以挑笑,一副什么都不用说,她都明白的表情动作。 任之初大囧,妈妈跟潘潘一样,眼睛毒辣。 「星星?」孩子的妈提到这号人物,任相远很是讚同。「他自然是好的。」 宋季凯和周家扬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品性道德价值观都好,拿来当对象没什么问题。「就是星星的年纪轻了些,之初要多担待。」 是要担待什么?任之初意外她爸竟把周家扬跟宋季凯放在同等位置,更意外她爸维护周家扬胜过自己。 竟然要她多担待那个坏弟弟? 「对了之初,你去学校替我提醒星星。」关心女儿是怕她受骗,关心这孩子是怕他年纪小被矇骗,任相远在用他的方式关怀孩子们。 不做声,任之初静等吩咐,她好奇父亲要说的话,好奇父亲到底有多喜欢周家扬。 「星星才15岁,提醒一下他,别被外头的妖艷贱货给矇了眼,骗了心,还献出身,他的对象标竿要以你为主。」 第41保龄 噗!任之初顿时喷了!喷了不打紧,她还呛到自己,狂咳好几声。 很不文雅,她知道。 不知道的是她那以文明人自称的爸爸,竟会有这么不文雅的一面。 妖艷贱货?这么新潮的词竟然出自他口中,惹来妈妈一记白眼。她也想没好气的对爸爸说,他口中会矇蔽弟弟的妖艷贱货就是自己。 弟弟的对象是她,不拿来当标竿,而是直接当目标攻陷! 还有啊,那个被矇了眼,骗了心的人不是他,是她这个又傻又善良的姐姐。 任之初有苦难言,心理一堆小九九无法诉说,只能咬牙含泪的把这些话吞下肚子。 「最重要的是…。」被温柔的老婆给捏了一把,任相远痛的缩回手臂,但没有停止他想说的话。「16岁前要特别注意,发乎情止于礼。」 「别让自己揹上妨碍性自主的罪状,也别成为那个受害者。」 「爸…。」这些话应该对她说吧。任之初面色相当精彩,嘴角动了动却是怎样都说不出话来。 好像再次了解到周家扬说那些话的用意了。 这孩子心思深远,想法深沉,不只提前预告念头,更是超前部署他的意图。 这个弟弟啊,不只坏,还很污。 是不是选错人了? 当然,爸爸要对星星说的话,任之初完全没有想传达的意思,不过在面对周家扬时,总会想起他话里的用意,然后自己又羞又愤的陷入自我挣扎中。 开始找藉口为他开脱,弟弟只是玩笑开过头,只是没安全感的一种表现方式,他只是太喜欢自己了。 这种下意识洗清辩白的行为,又都会被当事人全盘抹黑。 「姐姐,16岁之后可以做的事就变多了,我好期待。」周家扬深邃的眼眸雀跃的在舞动,他满是期盼的神情中,渴望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那殷切盼望的模样,让任之初恼怒,也让她脑热,竟是说不上一句话来回应。 「16岁能做的事还是一堆限制,有什么好期待的?」跳级生弟弟的思维让潘晓芙摸不找头绪,她芳龄16岁,就觉得跟15岁的他没什么两样。 「值得期待的是18岁吧!踏入成年人的世界。」 18岁可以考驾照,结婚,办信用卡,甚至担任公司发起人都可以。 「16岁能做的事只有打工吧。」潘晓芙抿嘴掩笑,还是不懂他的想法。 周家扬睨了她一眼,勾着唇嗤笑她的无知。「16岁在刑法上有一定的意义。」 「蛤!?」这么深奥?她果然浅学了,智商想法不能和跳级生比拟,她要去同温层找人取暖。「之初,周家扬的话你懂吗?」 任之初蹙眉噘嘴,装的一脸茫然,心理阴影面积大到她不想计算。 「不懂,不用理会,换你丢球了,快去。」 保龄球滚动撞击球瓶的声音接连不断,有人吆喝有人大笑,这节体育课大家上的很开心。 洗球机传送回自己的球,潘晓芙拿起来便是一掷。啊,是一个华丽丽的洗沟人生,她叉腰大笑,毫不在意出丑。 这节体育课吹冷气吹到发冷,她满意极了,洗沟又怎样。 私立贵族学校还是有让人称羡的地方,炎热夏天的体育课只有前几节在户外上,后来几次都在室内渡过。 不是在健身房吹冷气,就是撞球室打屁,今天是在打保龄摸混,潘晓芙爱惨了上体育课的感觉,这比在教室听着无聊的课程打盹还有趣。 「姐姐,换你了。」两两一组,潘晓芙丢完球就是换她。在这之前,周家扬刚好丢出一个strike回位置。 有人在为他欢呼,他笑着点头应付,目光冷冷的越过另一边球场,那里有人丢出了doublestrike,喝采声比这边还激烈。 那个备受吹捧的人,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清越一笑,挥手打招呼。他歛起眉眼,目光里情绪蛰伏。 那人自然不是对他问候,而是…。 「之初,副会长走过来了。」潘晓芙走上球道,看见那个在挥手的人有了行动,她兴奋到不丢球,就想接着看戏。 太巧了有没有,今天他们班这节课玩保龄球,副会长他们班也是。 两个长相好,成绩好的情敌撞见在一起,呈现了霸屏模式,由其当两人面对面的凝视,气场大开瞬间吸引所有人注目。 「副会长英俊。」一年纪的新生说。 「跳级生痞帅。」二年级的同学说。 他们在互视,身后方的同学也在相互呼应,气氛高涨热火朝天的景象,引来两班各自的体育老师注意。 「之初,同学们想找你叙旧,要不要过去走走。」视线收回,宋季凯转头对她说,见人迟疑不定,他侧了个身让后方同学清楚的显露出来。 有好几位同学在对她挥手,任之初笑着回应,这些曾经的朋友她没忘记,只是少了交集和连络,去和他们打个招呼是应该的,但不是此刻。 第42进驻 「现在还在上课,下课时我去找你们。」 「好,我跟他们说一声。」是在上课中,虽然老师不管事的在后头聊天,他们也不能太目中无人。 得到答案宋季凯就要回班上,一道挑衅的要求声传来,他笑了笑,好整以暇的回视。 「学长球技不错,来切磋一场。」 哎,这个幼稚好强爱吃飞醋的弟弟,怎么每次都能轻易调动他的心,害他跟着一起扯进万劫不復的争强心态里。 「好啊。」好胜心既然都被勾出来,宋季凯爽快的便答应。 这里的情形引来同学关注,一听到他们要比赛,两班人马各自拥护班上的精神人物,为他们加油打气兼看热闹。 「这是两男争一女的战争?」 「两王争一后的交锋。」 体育老师走过来,精明的双眼看到这景象马上领悟出争端的始末,站着说话腰不疼的跟着同学起鬨。 「赢的那人有什么奖励?」 「是女同学的一个吻吗?」 一个地中海秃老头,一个前额秃老头,自以为幽默风趣说着玩笑话,没想到惹恼当事人不满,同仇敌愾对他们发起攻击。 「老师,玩笑不是这样开的,你这是在物化女性。」 「老师,你们的消遣玩笑,是对女生的一个不尊重。」 情敌间的默契共识,有时候也是好的走向。周家扬和宋季凯有志一同的轮流发声指责,他们都感受到任之初被打趣不愉悦的心情,这有部分是因他们而起。 指责老师的同时,他们也歉疚着。 切磋的球赛当然是不比了,宋季凯说声抱歉回到自己班上,周家扬卖乖的跟姐姐讨好,得到一个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体育老师,一个地中海秃老头,一个前额秃老头,肩搭肩的去角落画圈圈,面壁思过。 有口无心的玩笑话,只是想打入年轻学子的话题,跟同学拉进距离的一个方式运作,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现在孩子两性平等的观念比他们都还要好,莫非这就是世代的鸿沟,时代的眼泪。 说好下课后要去找之前朋友叙旧,可是任之初食言了,她歉意的跟宋季凯说明原由,然后带着潘晓芙去保健室。 这个笨潘潘,丢个保龄球也能砸到自己的脚,不晓得她到底是伤的有多重,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叫爹唤娘,就是无法起身。 没法,任之初请同学帮忙借台轮椅来,她和周家扬带人去保健室。 「大拇指的指甲断裂瘀血了。」老师包扎好伤口,又提醒。「这些天伤口不要碰水。」 潘晓芙真的是伤的很重,伤口包扎好根本无法穿鞋,娇气的她上了半天课,下班天直接请假回家休息。 只不过回到家的她,猛然发现一个被遗忘的重要事项,马上发讯息请求支援。 收到讯息的支援者,无奈叹气了。 「姐姐,你做什么?」周家扬问。 放学时间,姐姐不整理书包,反倒从潘晓芙的抽屉拿出一叠纸张在整理,觉得奇怪。 「我要替潘潘跑学生会一趟,你要不要先走。」迅速的整理好资料,任之初揹起书包,抱着文件就要走人。 「我跟你一起去。」学生会那个龙潭虎穴,里面还蹲着一匹狼,怎能让她独闯,只是去那里做什么他要问清楚。「姐姐跑这一趟办什么事?」 「潘潘忘了交回问卷调查表,托我帮忙送。」 「不是有其他干部吗?干嘛麻烦你。」 哈,弟弟的想法跟她一样,任之初收到讯息时也是这样回覆,岂料潘潘同学狂传哭哭的表情贴哀求她。 迟交担心被学生会的人骂,班上绩优点数会被倒扣,所以请她这个跟副会长有交情的人出面,看能不能免了责罚。 好吧,都说同岛一命,那也要同班一心才行,她把这重责抗下来了。 顺便为早上的事再跟宋季凯道歉,她真的不是有意食言那些同学的。 「潘潘说要穿低胸跟我答谢,当然得答应。」没有把这些弯弯绕绕的衡量说出,任之初怕某弟弟乱吃醋,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是说…潘晓芙要穿低胸答谢这件事被她回绝了,同学想露她还不想看。 「嘁,能看吗。」某弟弟默默被带走思维。「姐姐也别看,你的身材比她好。」某弟弟还较真起来了。 任之初哑口,明明是潘晓芙的身材比她好太多。 任之初失笑,弟弟不是眼瞎,就是都把目光放到她身上,没把其他人放眼里。 任之初感动,彷彿在他的世界里都被她进驻填满了。 第43人情 来到学生会没见到想找的人,任之初转交文件给其他同学,听说宋季凯在音乐教室练琴,来了兴致便想去看看。 「不过就是谈琴,有什么好看的。」轻哼一声,周家扬不屑的情绪毫不掩盖。 这个情敌很强大,家世好,长相优,成绩斐然,主技能满点。没想到辅助技能也不容小覷,为他增色不少。 好险姐姐没被迷惑。 「这么看不起人的语气是怎样,你也会弹琴?弹的比季凯好?」没有要比较的意思,任之初就是觉得他太狂妄,忍不住想吐槽。 「不会。」钢琴他没碰过,不过有点犹豫是否要来学习一下,如果姐姐喜欢的话,他愿意增进这领域。 翻眼,任之初服了,不会的事项弟弟还能这么豪恣大声应答,她无法再探讨这话题。 「你要是不想去就别跟了。」见他又撇嘴又嘟囔,她跟着没好气的瞪眼抿唇。 「没有不想去啊,我就喜欢跟在姐姐身边,你去哪我去哪。」 呿,油嘴滑舌的人任之初不喜,但这諂媚的人是弟弟,她忍了。 甜甜一笑,在走近音乐教室时,听见从里头传出阵阵的悠扬琴声,她猜那人应该是宋季凯。 门打开有人走出,任之初认得那人,是跟宋季凯都会搭档表演的一位学姐,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后,便走进去。 奇怪,学姐走了,那和宋季凯搭档练习的人是谁?她在想事,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嘲讽,气得她想踹上一脚。 「这小提琴拉的也太难听了,音准不好声音乾涩,拉的人是静香吗?」 他们走进去时练习刚好告段落,教室内悄然无声,周家扬轻飘飘的话不只任之初听见,里头的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是谁在那边胡言乱语的。」拉小提琴的女同学听到自己被批评,怒的就是喝斥。 猛一回头看到来人,吃惊的秒把忿火压回。 女同学惊讶,任之初也惊讶,她张着嘴往周家扬看去,他倒是一如平常傲慢的目空一切。 「之初,你怎么来了?」场面尷尬,宋季凯适时出声,不过他解救的不是周家扬不是女同学,而是错愕难为的任之初。 他甚至坏心的偷点头,认同某人的抨击论调。 事实上,他觉得周家扬说的真对,那搭档的女同学小提琴拉的很不好。 女同学技巧平平,硬是选了一首高难度的曲子,把她的不足都显露出来了。 「我去学生会交问卷调查,听说你在练琴就想来看看。」简单回应,任之初瞄一眼女同学。「这位同学是…。」 迟疑几秒,她不确定的问。「是这次要跟你搭档表演的人?」那么巧,这人是上次跟踪周家扬说要当朋友的那位啊。 「对,一年级的学妹,苏丹芮。」 接近年末时,学校行善都会和医院共同举办音乐会,让学生去关怀服务病患,而合作的医院恰巧就是宋季凯父亲待的地方。 一年级时他便参与过活动,今年是第二年,只是搭档换了人。 简略介绍,他便转向那学妹。「今天先练习到这里,你回家考虑要不要换个曲子,这首对你而言难度太高。」 好心的劝说通常换不回同等的善解,苏丹芮摇头,固执的拒绝。「不换,就演奏这首,我会好好练习的。」 有点困窘被人这样说,她羞的收拾东西就想离开,眼神偶尔会往一旁那个漫不经心的人看过去,见他至始至终都没注意自己,凄楚的扁起嘴。 「随想曲第24号。」许久都没出声的周家扬,突然开了口,神情意味不明的笑着。「想炫技?」 轻嗤一声,细微的没让人听见,但任之初站的近听到了,她抬头看他眼神透着讥讽,觉得这个样子的他嚣张至极坏透了。 可是当他垂眸看着自己时,那双眼却乾净剔透到只剩下柔情蕴藏着你。 充满光芒的一双眸子,不是因为他本身有多光明,而是倒映出的身影是站在阳光底下的你。 思绪飞舞,她很快拉回神识,听到身旁那人再度开口。 「好好练习,我期待。」 一句话,让三个听的人有三种不同的反应。 任之初蹙眉,似是不满意这个鼓励,而平时总是淡然的宋季凯难得呈现惊讶状,因为向来只对姐姐有礼貌的弟弟,竟然会对其他女生投以示好。 接收到鼓励的苏丹芮,则是喜悦的藏不住笑意,满心欢喜满脸爱慕的说会好好努力,抱着小提琴就往外衝。 唇角上勾,周家扬在那女同学跑出去后,缓缓地又吐了一句话。 「真期待她到底能拉的有多烂,不晓得帕格尼尼会不会从坟地爬起来找她算帐。」 还是那个可恶又可爱的弟弟没错! 另两人同时抖了嘴角,在对上某人装无辜的模样后,噗哧的大笑出声。 「哈哈…。」任之初笑的夸张忘我,她很开心,因为可恨的弟弟始终只对她和善友爱。 「你懂音乐?」莞尔一笑后,宋季凯问出疑惑。 好像小瞧他了,能听出音乐曲目,能说出作曲家名字,莫非他也有在学习音乐,跟自己一样? 止住笑意,任之初歪头。 对耶,弟弟为什么懂这些,她就不知道什么随响曲,什么帕格尼尼。 「爸爸喜欢这个小提琴家,家里一堆音乐cd。」 「喔。」难怪他懂这么多,任之初真的觉得自己被他给超越了。 成绩比她好,涉猎比她广,短短几年就爬上了一定的高度,这是要花多少时间,下多少决心才能达到的成果。 「之初,这次医院音乐会你也会来吧?」没有过多探讨他人的事,宋季凯刚好利用机会提出邀约。 「当然,也欢迎学弟一起来欣赏。」 没有犹豫,任之初马上点头。「我会去的。」 「我也会去。」爱相随是周家扬对姐姐喜欢的表现方式,反正姐姐走到哪他跟到哪。 离去前,他对着宋季凯表示。「上次学长帮了我一次,这个人情我会还的。」 第44陪她 上体育课不小心丢球砸到自己的潘晓芙,自那天之后请假在家休养好段时日,这几天的功课进度都是麻烦任之初做笔记传给她。 同桌朋友,学习好,人善良,不麻烦她要麻烦谁。 心善的任之初不知道她的想法,反正受人之託,认真的整理重点笔记就好,怕同学不懂她的备註,还会以浅显的解释註记。 「家扬,你的数学课本借我一下。」笔记整理到一半,她发现自己还做错一道题目,为了不耽搁放学时间,先借他的抄写,回家在重新梳理。 「姐姐这个多项式算法排列不对,馀式是二次式,商式是一次式,利用第二条件会比较好算。」递出自己的课本,周家扬顺手拿过她的来看。 只一眼,便看出她刚刚纠结的错误题型。姐姐做人中规中矩,解题也中规中矩,捷径不走,卡进死路,鑽进思维胡同里。 拿起笔,他在上面画了几条交错线,把公式顺序重新排列。再看看其他题目,都没问题后就把书本还给她。 任之初拿着手机拍照,把笔记内容传给潘晓芙,做好一切刚好接过他还来的书。 「谢谢。」借课本拍照时,她就发现自己做错题目的地方,再经过他的解说和註解后,更了解犯错的原因在哪。 不禁再次感叹着。「你的学习能力真强。」 这还是小她2岁弟弟该有的程度吗?这还是偏乡那个资源匱乏,知识不足的学童吗? 竟然是他教导她功课,而不是她教导他! 「姐姐的学习也很好。」夸奖的语气说的实在,周家扬没有刻意讨好,而是说着真心话。 小时候姐姐教过他功课,后来和远叔联系时,也能从他口中听到她的消息,包含学习这一块。 远叔说姐姐的成绩从小到大都在班上前几名,希望星星能向她学习。 这个期望,周家扬记下了,也做到了。 可真正激励他的人不是远叔,而是姐姐。 「切~。」任之初撇嘴,觉得他说的话是贬不是褒。「你小我2岁,少我2届,我因故留级,你趁势跳级,本来不平等的局面被你反转了。」厉害! 周家扬笑,没回应,收拾书包和她一同离开。 边走边聊天,他们穿过偏廊,转弯处撞上了一个人,眼疾手快的马上护住那踉蹌的身躯,要开口骂人,那人比他还要快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欸…是你们啊。」 被撞一下没什么大碍,任之初抬眼看向和她碰撞的人,还真是巧了,是苏丹芮。 「你没事吧。」虽然被撞的人是自己,她还是好意关心,乐谱散落一地,她跟着帮忙捡起。 「姐姐别动,我来捡就好。」将人拉起身,周家扬将她推到一旁,本意是不让姐姐太劳累,怎知她不领情蹲下身又继续捡,说大家帮忙比较快。 好吧,姐姐总是坚持的可爱。 但那个女的怎么回事,眼带秋波的看着自己,害他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谢谢你。」乐谱捡回,苏丹芮道谢,满脸娇羞的看向他,内心尤为激动。 听到他刚制止别人帮忙,反倒自己蹲身捡拾。不禁想,这是对她有意思,愿意跟她当朋友了吗? 女同学想太多也想偏了,自己浑然不知。而周家扬没在理会别人的想法,只是看了眼她手中的乐谱问道。 「二重奏的曲目编排都确定了?」 完整的一份乐谱,钢琴和小提琴共同演出,曲目依然是随想曲24号。 他内心不免讥笑一番,笑苏丹芮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那差到丢脸的技术还敢挑战这神曲。 也真是为难宋季凯能和配合她演奏,太有风度的男人通常都没好下场,这就是一例。 发觉自己神游了,周家扬连她在说什么都没听进去,刚才也只是随口一问不重要,现在牵起任之初的手就要离开。 「等一下。」说了一堆话,眼前的人都没反应,苏丹芮不放弃的继续找话题,希望可以吸引他的注意。 只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要离开,还牵了别人的手?她以为他对自己是有意思的。 「嗯?」原本想装作没听到的周家扬,在姐姐的拉扯下不得已停下脚步,面色不善的回过头。 「那个…表演那天你会来吗?」搅着双手,苏丹芮羞怯的问。 这景象像极了之前在问能否交朋友的那时候,任之初摸摸鼻头,觉得自己被忽略的很彻底。同一时间,被握着的那隻手突然被扯了起来。 侧头看去,是少年昂然的样貌,薄薄的唇瓣在一掀一闔。 「我女朋友要去给学长捧场,我会陪她去。」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周家扬温润一笑,像春风抚过,冰雪相融那样触人心弦。 回应苏丹芮的话,却是对着任之初说,说完之后再不停留的直接离开。 第45喜欢 「姐姐,爸爸说今天会来接我,问你有没有空一起去吃个下午茶,吃完送你回家。」快到校门口时,周家扬想起父亲传给他的讯息,便开口邀约。 「啊?不用这么麻烦,我也不打扰你们父子的相处时光,你们去就好。」一听,任之初便拒绝他的好意。 太麻烦人家,她会过意不去。 往前看,她看到了周儒文,他坐在车内,降下车窗朝他们挥手。 有礼貌的她也想回应,驀然想到手还被某人握着,羞的就是想甩开。 啊~也不晓得周叔叔有没有看到这情形,她还没心理准备对长辈公开这段超友谊的关係。 「一点也不麻烦,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刚刚是有礼问话,现在是不容反驳,周家扬直接牵着她走到车边。 「爸。」 「周叔叔。」完全招架不住弟弟的强势之态,任之初已被带到周儒文面前,她硬着头皮打招呼,默默的又想缩回手。 「之初。」假装没看到女孩羞窘的举动,周儒文问好,看着儿子又将人推进车内,他摇头失笑的发动车。 出差几天,今天刚从外县市回来,想说时间还早就亲自来接儿子放学,没想到能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 儿子不愧是厉害的行动派,他再次见证到了,手脚快速就拿下喜欢的姐姐。 来到一家咖啡厅,周儒文给孩子谈话空间,他自己点了东西在享用,主要是他也饿了,一整天没吃东西现在才进食。 胃有点难受,但看着孩子们聊天他又吃的很香。 「姐姐,这千层蛋糕好吃,等一下帮你外带一份。」 「啊?不用不用,吃太多会腻。」千层蛋糕是很好吃,但任之初还是拒绝他的好意,不想他破费。 再说了,回家都要吃晚餐,她吃完饭就没有额外进食的习惯,买了浪费。 「姐姐,这摩卡我看你喝的香,要不要也带一杯回去。」 「不用不用,喝多了晚上睡不着。」囧,再次拒绝。她不过秉持着爱惜食物的美德,把蛋糕咖啡解决乾净,结果弟弟以为她喜欢的不得了,每个都要帮她外带。 「那姐姐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去买让你带回家享用。」 「不用不用,我很饱,不想带任何东西回去。」头好痛哦,弟弟贴心过头了。 手抚上脑袋瓜,任之初轻轻的按压着,听到弟弟又说了一句话,她的脾气炸裂了。 「知道了,那我不买你的份,买远叔和晴姨的份就行了。」果断行动派的个性再次展露无遗,周家扬说完话便走去柜台。 「家扬…周家扬!你给我…。」滚回来! 馀光瞄到边上的人影,她堪堪把话吞回腹中。「哈…周叔叔,那个…。」想把人叫回来可以吗。 「呵呵。」周儒文轻轻的笑,成熟稳重的男性魅力极吸引人,醇厚的嗓音说着要她别在意的话。「就让他了表心意吧。」 「好…。」还能说什么呢,人家父亲都在帮腔了。 「之初,你知道吗。」女孩的目光在买东西的儿子身上,他也看着儿子。 那是一个站的直挺的少年,在柜台前,一丝不苟的歛起眉眼,深沉而冷峻的让人看不透他真实年龄,更看不透他的内心世界。 周儒文轻叹气,有些心疼这孩子的坚强和坚持。 「嗯。」长辈在和她说话,任之初有礼的回视,静听等候。 「我刚收养家扬那时,他是自卑的一个孩子。」想起过往,比照现在,周儒文其实挺欣慰的。「虽然自卑,但不懦弱,他有一颗坚韧的心。」 如果不是看出那孩子极力想摆脱现状,改变自己的坚决模样,他不会收养他。 「他没自信,觉得自己不够好没人喜欢,于是拼命学习想让自己变的优秀。」 任之初静听着,周儒文的话让她想起以前那个星星,正如他所说,星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那孩子很喜欢你。」 「什么!」刚才还沉浸在过往的情境,话题突然一个大转弯,她失态的大喊出声。 那话是什么意思,周叔叔知道周家扬喜欢自己?是哪种喜欢他知道吗? 猛地拔高的声量,引来柜台前的那人注目,周儒文笑着对他摆摆手,看那孩子疑惑的回过头,他才又继续说。 「喜欢到非你不可。」女孩吃惊和不确定的神情,他斩钉截铁给答案。 「哈哈…。」无言的傻笑,任之初在装傻,心理还恶狠狠的把人骂上一顿。 可恶的臭弟弟,他是不是乱说什么话,不然周叔叔怎么会知道他喜欢她,还非她不可勒。 「家扬努力学习除了是想讨好我,他更是为了能追赶上你而奋斗的。」 「他都偷偷关注你,知道你受伤住院时,又急又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时周儒文说要带他去医院探望,但那孩子弱弱的回绝,他说自己还不够优秀不够好,没资格出现在姐姐面前。 他听了很想笑,也很疼惜他自卑的一面其实一直都在。 半年前的他已经够好了,已经蜕变成一个优秀出眾的孩子,可是在面对喜欢的姐姐时,还是那样的没自信。 「之初,跟你说个秘密。」 第46救场 弟弟的秘密啊…她一不小心全知道了,都是跟自己有关的一切。 原来,他是那么喜欢自己,喜欢很久,喜欢到真的非她不可。 之前还会想说弟弟年纪小,对于感情的心态不会界定,看来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弟弟早熟聪慧,看的深远想的透彻,她还不如他呢。 「周家扬。」叫了那么一声,她就止住嘴,许多话想说想问,又觉得多此一举,答案自己都该知道的不是嘛。 秘密还是秘密吧,也该保留弟弟的顏面。 「姐姐…。」周家扬垂丧,看着欲言又止满脸若有所思的姐姐,他很是无奈。「爸爸那天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从那天过后她就变得好奇怪,不是一直盯着他看,就是吞吞吐吐老半天,最后又什么话都不说,像现在这个样子。 要套她话,她就总是一副似笑非笑洞悉一切的表情看着自己,害他不敢多问。 回家找爸爸要答案,神了!那看他的神情跟姐姐如出一辙,似笑非笑的让他害怕。 算了,还是不问了,爸爸总不会害他。 「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找季凯。」表演会场上还没什么人,任之初拉着他往休息室走去。 今天是来医院演出服务的日子,路上他们遇见了很多学校同学,都是参与活动的人。表演不只音乐演奏,还有话剧扮演,相声上演,反正就是热闹滚滚。 医院是个正经八百的地方,这下多了很多打扮怪异的人在里头走动,不免让人看的张口结舌,又忍不住呵呵大笑。 这不,话剧都还开演,就有虾兵蟹将在走廊打斗起来,引出一堆病患和医生护士在观看叫好,老人家都迫不及待要慢慢的走去会场等候看戏了。 「你们来了。」休息室门口打开,宋季凯抬头就看到自己在等候的人,他笑着起身迎接,暗自吐了一口浊气。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 「季凯。」朋友异常热情的招呼让任之初莫名,见有个人走近她也要问好,但眼眸转移的瞬间差点被一对车头灯给闪瞎眼。 没有细看,她的身子被转向面对门口。眼睛一眨,又被推着往外走。 「学长,你不是说有事要找我跟姐姐,还不出来。」搭着她的肩,周家扬黑着脸二话不说把人带出休息室。 「对,很重要的事,我们赶快出去说。」顺势搭上学弟拋出的救命阶梯,宋季凯如获救赎的马上跟进。 休息室的门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的人松口气,里头的人气炸在跺脚,直到这个时候,任之初后知后觉的好像理解发生什么事了。 「呼~谢谢你,周家扬。」抹了虚汗,宋季凯诚挚对他道谢。 想不到这个学弟看出他的不耐,还那么好心的助他离开那个是非之地,里头的香艳场景他实在无福消受。 「只是不想伤眼睛,不是刻意要帮你,道谢就不必了。」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宋季凯笑了。 这个讨厌的学弟依旧可恨的真实。 「她…。」远离休息室后,任之初面上表情精彩,一句话愣是不晓得如何说出口。 「苏丹芮一定很重视这场表演。」 最后,她也只能吐出这句话。 女同学身着正式,打扮艷丽,一袭抹胸短裙应该是合格表演者的装扮,无奈身材太火辣,穿着太犯规,让人眼睛不知道要放哪里。 「哈哈,笑死人,她要是重视表演就不该选择拉小提琴,而是去话剧社跟虾兵蟹将共同演出,当个龙宫公主都好。」一个摇头就是吐槽,周家扬噁寒的狂打哆嗦。 真亏宋季凯还能跟她独处一室。 「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领着他们到会场,那里现在坐了不少人,宋季凯是开场表演者,只能先行离开。 等看表演的人多,但场地大还是有不少位置,任之初原本想坐到后头去,可却被拉到前方摇滚区。 「坐后面就好。」她不想佔据最佳观赏位置,这里应该留给院内的病患,本来就是要表演给他们看,不该佔了好位置。 「学长不是拜託你帮忙录影演奏的画面,坐后面只能拍到人头吧。」 周家扬说了让人无法反驳的话,她只能乖乖的坐在第一排,好在没人关注她。 「家扬,你去哪?表演要开始了。」 都坐定位了,结果他人又起身要离开,任之初疑惑。 「去个厕所马上回来,姐姐你好好录影。」 周家扬前脚离开会场,主持人接着上台开场,任之初无奈的拿起手机录影。 灯光一暗,布幕一开,震撼的前奏钢琴声肆意悠扬传到每一个角落,紧接是小提琴的声音宛转而来,两种乐器的交错协奏揭开曲目的第一章节。 在场的人来不及欢呼,另一道强势的小提琴声贯穿而入,锐不可挡的高调侵略。 场上琴声嘎然而止,小提琴被拉的跑调,大家不明所以,以为是表演者的别出安排,毕竟那道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小提琴演奏比场上的那位还要出色许多。 任之初拿着手机在录影,她蹙着眉头,看着萤幕里的宋季凯也皱眉,知道这大概不是他们的排定,他的眼神往远处跳去,她跟着转移。 场上多了一个人,瘦高的身形,背脊笔挺,右手拿弓快速摆动,左手按弦灵活跳动,脖颈拉出迷人弧度。 那人走到了宋季凯身边,手中动作不曾停下,拍子又快又准的让人惊叹,两人对视一眼,琴声再度流泻倾洒。 配合度极好的二重奏,重新展开。 鏗鏘有力,撼人心魄,酣畅淋漓,尽致所欢。 一个主题,11个变奏曲,一个结局,完美落幕。 第47见证 「魔鬼炫技曲,小提琴演奏的高难度技巧,也是整死钢琴家的作品。」 「这二重奏的画面极具衝击性,正中了我的心脏。」 「副会长和跳级生这组男男cp太香了,撑死也要啃起来。」 班上同学你一言我一句的狂刷萤幕,眼睛都黏在手机上,影片一遍看过一遍,无限轮回的播放。任之初置身事外,趴在桌上,神色复杂难辨。 「这影片有没有开放打赏,我要斗内。」 「我也要我也要,送礼送星星我都愿意,可以让他们再合奏一曲吗。」 「不不,我觉得来个高甜背后抱,深情拥吻抱都比合奏来的好。」 第一节课早自习时间,老师没来,周家扬被叫去办公室,其他人也无暇学习,大家都在讨论昨天学校去医院做公益表演的事情。 他们人都不在现场,要不是有其他去表演的同学录了这段影片,只怕还无缘看到这又甜又梦幻的一幕。 副会长很厉害他们知道,但他们不知道周家扬也那么厉害,功课好,身手好,音乐造诣也那么好。 还给不给人家活路啊! 「之初,你赚到了,没想到周家扬还那么多才多艺,选择他不亏。」休息好些天的潘晓芙终于在今日来上学,而且还有这么大的意外惊喜,她太兴奋了。 相形之下,任之初就没她的激昂,也没班上同学的激动,平淡如一潭波纹不动的死水。 「我也不知道他那么多才多艺。」还那么多秘密! 回答潘晓芙的话,她的内心还骂了一句。 臭弟弟,来这招,瞒着所有人跑上台去表演,抢宋季凯光环,打苏丹芮脸面,骗自己去厕所帮录影,结果呢! 事后还敢义正严词的说,他这是在帮学长救场,简直强辞夺理。 砸场,闹场还差不多吧!这分明是阴谋论。 「我觉得副会长要感谢周家扬耶。」影片看过无数遍后,潘晓芙有了心得。 她也是学音乐的人,主攻钢琴,她看的出前几节变奏是宋季凯缓了曲调,为了要配合苏丹芮,没有拿出真实的功力。 虽然她不懂小提琴,可也感受到苏丹芮拉的不是很好,驾驭不了这高难度的曲子。 「啊?」音乐的过路人,任之初懵了,再次路过。 「这首曲子有大量的炫技技巧,周家扬表现的很狂,带动了副会长的不甘示弱,强强合奏,两人旗鼓相当,很棒的演出。」 音乐人潘晓芙之不专业讲评。 「喔。」听她这么说,任之初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舞台上的两个人其实是很享受在演出,除了一开始宋季凯有些怔愣,但后面确实在周家扬的带动下开始有了互动,对视共奏的火花效果亮眼,是出彩的表演没错。 而且下台之后,宋季凯还握了周家扬的手,神情里有认同跟讚赏,他好像还说了一句话。 「你的人情我收到了。」 这么看来,这个臭弟弟真的是在救场不是在砸场囉。 早自习时间过去,这一节课老师没来,周家扬也没回教室,直到下课鐘响他才回来,身后还跟了一群人。 「哎,烦死了。」一进教室,他不耐烦的吼了一声,眼光触及到坐位上的人,立刻眉开眼笑的走过去。 「姐姐~。」 前后反差太大,同学们集体迷航。 「怎么,迷妹又变多了?」教室外站了一堆女同学,任之初看了又笑了,无名火熊熊燃烧。 不过在看到耷拉眉眼,楚楚可怜的弟弟后,决定好心放过他。 「被老师叫去干嘛?」 一听这放柔的语调,周家扬就知道姐姐把迷妹这事揭过去,立即回应她的问话。「老师要我和学长去参加校外演奏比赛,我拒绝了。」 为了这个原因,他和宋季凯在办公室被一群老师围攻游说。 那个可恶的假面学长,明明自己不想参加比赛,结果还甩锅又牵拖,说什么他参加自己才参加,搞的那些老师只围剿他一个,可恨的学长拍拍屁股趁机走人。 很好,这笔帐他记下了。 还有一个不知名人士,那个该死的影片散播者不知道是谁,敢不经同意就把他的影片上传公开,害他惹来一身腥。 要是让他找到那个人,保证旋踢他100次。 每节下课时间总会有些女同学跑到教室外偷看,周家扬沉着脸色也赶不跑那些人,直到放学时间,他再也不想隐忍愤怒开口想骂人,还是姐姐抚平了他的情绪。 「家扬,一起走,我保护你。」 姐姐就是一个善良的天使啊。 有任之初跟在他身边,确实避开一些纠缠,不过还是有像苏丹芮那种不长眼的人想上前。 「姐姐?」有人走近,她勾住了他的手。 这是…在保护他,还是在宣示主权。 「家扬,周叔叔说你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我见证到了。」 嗯?姐姐怎么突然说这个?爸爸又对她说了什么?周家扬拧了眉头。 本来要上前的女生转身离开,任之初没放掉那手臂,偏头对他一笑。 「我见证到你的魅力,见证到你的情感,所以我也想让你见证我的答案。」勾勾手,示意他朝自己靠近些。 周家扬微弯身子,领带被人往下一扯,他的头更加低垂,看见姐姐顺势抬起下巴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一吻。 「喜欢你,是认真的,家扬。」 第48衣服 「你们这是算公开恋情囉?」潘晓芙问。 任之初大胆的在校园内亲吻周家扬这一件事,当下有太多人看到,引起广大骚动和议论,流言迅速的散播开来。 这妞平时看着矜持规矩,好学生的代表,谁能想到她有这么恣意洒脱的一面。至少她想不到,班上同学更想不到,只当流言就是蜚语,忘了里头是藏有真相的一面。 亲吻那一幕,班上同学没有人目击到,坚信这只是旁人的间言碎语,想要抨击任之初的一环。 谁叫她和周家扬总是黏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模样。 班上同学有理智的想要跳出当流言终结者,维护乖乖牌的任之初,他们要大声的为乖学生平反事项。 黏人的从来不是她,而是周家扬! 无奈网路照片一流出,同学们只能静静闭上嘴,心里默默的继续抱不平。 乖学生被跳级生带坏了,那胆大妄为的主动亲吻举止,根本就是目中无人的他才会做的事。 「开心见诚,无所隐伏。」公开恋情什么的,任之初不好直说,虽然她的确是那个 意思没错,但脸皮薄的她只能这样回应。 「嘿。」公开恋情还这样文情并茂,潘晓芙给跪了,拿起手机又是好一阵的欣赏。「这照片拍的又唯美又真实,你存档了没?」 没!任之初才不想把这个毁人设的黑歷史给存档留念,她看一次就羞愧一次。 谁拍的,那样好!好到那个臭弟弟真的给存档当桌布,她就囧。 「怎么突然高调的公开了。」潘晓芙依然满满疑惑,藏不住强烈的好奇求知慾,所幸问个清楚。 这对姐弟恋在班上一直是低调装没事,虽然男方又是大方告白又是极力讨好,无奈女方太过淡定自若,不免让同学猜想男方是否还没追求成功。 一开始她也这样想的,要不是无意瞥见游览车上那一吻,只怕自己都被误导了。 「我没想要高调的。」说到这个,任之初满是憋屈,她是要公开和周家扬的关係,但没想这样招摇。 都怪臭弟弟太多人关注,想要帮他远离鶯鶯燕燕,自己却被张扬显露。被偷拍就算了,还搞的人尽皆知,好想挖洞躲起来。 「反正都是公开,管它高调低调。」在潘晓芙的观点来看,男朋友如此优秀就要这样显摆给眾人知道,省得别人总是垂涎。 「哈…。」同学的想法任之初能懂,可她的用意其实很简单,就是回应对弟弟的情感。想让他知道,她把他放在心上了。 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可能是受到周儒文的影响,那天他说了很多有关周家扬的事情和秘密,其中有一件是有关他孤僻的一面,他的自我中心是对她的偏执所见。 周叔叔说家扬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奋发学习让自己变的更好,一切只是因为她。 他变好了,吸引更多人喜欢,却也更孤僻更自我,因为那些人都不是她,甚至缺乏自信的怀疑迷惘。 自我,傲然,是他掩饰自己懦弱的一面。 任之初想对周叔叔说,这只是迷惑你的一个假象,他真的就是一个没大没小、目无中人的坏弟弟。 即使如此,她还是选择正面回应他,跟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如果他的偏执是对自己的不安全感,那么给足信心是她的责任。 「之初,你觉得这件衣服怎样?」 想事情想的投入,一件漂亮的裙装在眼前摆动,任之初这时才回神过来。对了,她还在帮潘潘挑选要去比赛的服装。 「这件也不错,你去试穿看看。」优雅大方的连身裙看着不错,但没穿在身上都说不准,她让人去试试。 潘晓芙垮了脸,幽怨愁苦的看着她。「妞,我已经试了三套衣服,你可以给我点实质的意见,不要每次都叫我去换行吗?」 吐了舌头,任之初乾笑,听见同学一连串的抱怨,她开始认真的审慎起来。 「别忘了,你为什么週末不能在家休息,非得陪我外出买衣服的原因。」 「别忘了为什么我会被逼去参加音乐比赛,那是因为你的两位爱慕者在大放异彩后,撂下担子就跑了!」 越说越气,越想越愤怒,潘晓芙的眼睛都快喷出火了。 校外音乐演奏,原本要派出的人是周家扬和宋季凯,他们那二重奏表现实在太出彩,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想替学校出征比赛,自己反倒被推出来了。 「潘潘,就买这件,这件小洋装肯定能把你的身材完美展露。」眼看怒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任之初不再抉择叫人试穿衣服,直接拿起一件就要去结帐。 粉橘色的收腰连身裙挺好看的,潘晓芙也喜欢,伸手就要接过来细看,没想到半路被拦截。 是谁这么没礼貌,抢走别人正在看的衣服,更没礼貌的是说出口藐视的话。 「这衣服你撑不起来。」 同时看向那人,任之初讶异极了,而潘晓芙则是笑了。「别误会,这衣服是我要穿的,绝对撑的起来。」 挺了挺胸部,她骄傲的就是抢回来。「走,结帐去。」那人在跺脚她才不管呢。 「潘潘,你跟苏丹芮有仇喔?」这么巧,外出买个衣服也能遇见她,而且还看上同件衣服,任之初真心不喜这缘分。 「我跟她没仇,是她对你有仇。」当自己都对人这么强势的吗?还不是因为苏丹芮是针对她而来的。 跟人家抢男朋友抢不过,还被人家男朋友疯狂打脸,怒气也只能朝无辜心善的同学身上发洩。 「唉,当初她跑来向我打听周家扬有没有女朋友时,我不应该说没有的。」 第49救人 「什么!?」同学的话让任之初错愕。 记得当时苏丹芮确实说过,她有向班上同学打听周家扬的消息,知道他还没有对象才找上前要交朋友的,没想到打听的那人还是潘晓芙。 这事过了那么久才被翻出来,任之初都快忘记了,她完全没有责怪他人的意思,就是觉得有点莫名好笑。 「抱歉,那时你们情势不明朗,我只是实话实说。」道歉的同时顺便为自己洗白,潘晓芙还有话没诚实说出。 其实她那时还存了看好戏的心态,要苏丹芮鼓起勇气去追求的。 这件事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由其是那个骄矜傲慢的跳级生,怕被他报復。 结完帐,她们都还没有出店家,苏丹芮便换了一身养眼火辣的裙装出来,朝天椒等级的辣度,让女生看的脸红心跳快,男生看的眼红吞口水。 不得不说,身材真的好。 「走走走,我要喷鼻血了。」一手捏鼻子,一手推着任之初,潘晓芙仰着头仓皇逃生去。 迎面而来撞上一位高大的男子,她回头就要道歉,岂知看到了一个法式热吻的缠绵画面。 那男子直接走向苏丹芮,一看到她就亲了上去,而苏丹芮欲拒还羞的回应着,若无旁人吻的热烈,店员看的目瞪口呆。 「别看了,我们快走。」不是十八禁的画面,却带着限制级的氛围,任之初红脸拉着看到想拍手叫好的潘晓芙急忙离开。 「苏丹芮不简单啊,这没多久就交上男朋友了。」貌似还进展快速,潘晓芙兴奋到在咋嘴。距离她上次被周家扬打脸也才一个月的事,这就找到新欢了。 「那个人看起来是大学生的年纪。」 耸肩,任之初完全不感兴趣,看了眼时间就要和她道别,晚上还有一约。 「你跟周家扬感情好到假日都要约见面是吗?」潘晓芙忍不住调侃,看到一辆车停到她们面前,后座那人欢悦的在挥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见面当然是有事,但她已无力解释,同学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任之初笑笑的就坐上车。 赶紧走,免得同学缠着她不放,也避免有人等不及下车找她。 「姐姐。」人一上车,周家扬开心的就往 她身边靠近求抱抱,想当然人是没抱到,只迎来白眼,他垂丧的扁嘴。 「我想休息,别吵我。」弟弟又在装可怜了,任之初拿他没輒,示好的勾住他的手,将头轻靠在他的臂膀闭眼交代。 有点累,陪着潘晓芙逛了一下午的卖场脚都酸了,现在还要跟着他去参加餐会,所以想利用时间先休息。 到会场还有一段路,周家扬贴心的不打扰,姐姐能出席爸爸公司举办的餐会,他很开心可也不想累了她,一路不动不发声的到目地。 爸爸自营一家小公司,上半年营收具佳,请了员工和家眷到五星级酒店用餐,犒赏他们的辛劳。 原本还约了远叔跟晴姨,但他们只派出女儿代表。 小憩一会儿后,任之初的精神都来了,进到会场闻到美食的味道,不争气的连肚子都在咕嚕咕嚕叫。 「周叔叔好。」 被带到周儒文的身边坐着,她问好,意外发现不远处竟然坐着苏丹芮,而旁边坐着的就是和她在热吻的那个男子,两个人竟然也出现在这餐会上。 跟苏丹芮的缘分越来越深了。 「苏丹芮不是公司员工的家眷,坐在她旁边那个男的才是。」 姐姐愕然的表情,让周家扬注意到她,不过没多大反应,反正跟他无关。 别人的事,任之初也不想理会,她肚子饿了只管吃饱喝足就好。 「我去个厕所。」饱餐一顿,她就想上厕所,听见弟弟说要陪同,她瞪眼要他乖乖坐好,自己一人去洗手间。 「你快来接我,那个人就是个变态,我待不下去了。」 厕所外站着一个人在讲电话,任之初走进看到了苏丹芮,苏丹芮也看到她,只是面色慌乱看了她一眼就仓促走开。 变态说的是谁?她遇到麻烦了吗?那通电话是在求救吧? 上完厕所,任之初想着苏丹芮说的话,回到会场没看到她人,不禁有些担心,想着要不要跟她男朋友说这件事,但那人也不在会场上。 该不会…她突然有不好的想法。 转身立刻去找人。 室内找不到,她又往户外去,果然在广场上看见熟悉的人影。 不敢打草惊蛇,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任之初只得偷偷躲在一旁观察情势。 「姐姐在干嘛?」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捂着嘴巴回头瞪了那人一眼。 「姐姐…。」周家扬好无辜,他不过就是看到姐姐上完厕所又神色紧张的往外走,担心她才出来找人的。 怎么就被瞪了…。 「嘘,你小声点。」这傢伙搞不清状况的大声嚷嚷,任之初急捂住他的嘴,又忙把人拉到墙角后。 刚刚的躁骚动没引起注意,她探头去看情势,结果什么都没看到眼睛就被矇住。 「你看人家在亲热干吗,不怕长针眼吗?」不远处的景象他看见了,热火朝天的让人皱眉。 不明白姐姐怎么就蹲墙角躲着看人亲热,现在他只想把人带开。 「周家扬,你等一下啦…。」知道他肯定误会了,任之初没来的及解释就被推着走。 一个力道极大的巴掌声响起,让他们又停了动作。 「不要…你不要碰我。」巴掌声之后,是女孩哭泣的恐惧声。 「家扬,你快去救人。」 第50自爱 户外广场的偏僻处,一对男女相拥在一起,看似亲密的男女朋友互诉情意,实则不然,走近能看到女生在挣扎想逃离,还能听到女生哭着害怕的哀求。 这一幕被躲在角落里的人清楚看到。 「家扬,你赶快去救人。」推着身前闻风不动的人,任之初慌着让他出面去打破这紧急的局面,怕晚了一步苏丹芮真的会被欺负。 怎么这个男朋友这么不绅士,竟然想强迫女生做不愿意的事,太过分了。 「姐姐,那个人比我高大,你确定我出面打的过人家?」事态急迫,可周家扬仍是一副从容淡定的自在,语气间气定神间的更感觉不出他的忧虑。 「那怎么办?」弟弟说出实情,她想着便是有理,不能为了救一个人搭上另一个人,但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苏丹芮被欺负。 「有了!」心急果然乱了思绪,任之初暗骂自己一声,推着他往饭店门口去。 「你去找人来帮忙,我在这里看着。」 「姐姐…。」 怎么笨的那么可爱…。 叹口气,周家扬拍拍她的头无奈站起身。「你在这边等我,眼睛别乱看,不乾不净的晚上睡觉做恶梦。」 交代完他便走出去,边走边扭头甩手的在活动筋骨,姐姐要他出面救人,他没有拒绝也不是怕打不过人家,就是懒的理会。 可是现在姐姐要他去叫人来,自己留在这里守候,立场是不是颠倒了? 要是听话的照做,那他比强迫女生的那个人还不如吧。 「苏丹芮。」没有走的太近,周家扬在离他们一小段处前停下,女孩衣衫不整的让他皱眉不想靠近。「你过来。」 突来的声音,拉回意图不轨男子的注意,他吓的放开人,转头看到来者又松了气。 「去哪,女朋友。」他拉住想跑走的女孩,挑衅又藐视的完全瞧不起来人。 「周家扬…。」差点就被侵犯,苏丹芮哭红眼身子狂发抖,意外来解救的是从不把 她放在眼里的人,内心又窘迫又感谢。 想逃离身边的魔掌,可是被牢牢抓住,她动弹不得,只能哭着无助的看向他。 「嘖。」周家扬厌烦的轻嗤一声,对眼前穿着太过暴露的女孩,还有比他还要狂妄的男子感到讨厌。 耐心所剩无几,他冷冷的沉声警告。「我不管你们在干嘛、做什么,反正在我爸组织的餐会上,不允许你们这样放肆。」 「放走她,我既往不究。」 男子只是哈哈大笑,仍是不以为意的回应。「丹芮是我女朋友,我们做什么碍着你了吗?」 「再说了,你不过是周董事收养来的野孩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 极为轻视的话和语气,当事人听了无谓的耸肩,在后头听到的人就没那么好定性,“野孩子”这三个字刺痛了任之初对弟弟的关怀爱护,捨不得他被人这样说。 她气的就是往前奔去。「你这个只会强迫女生,不懂尊重他人的浑蛋,就该回母胎重炉再造。」 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骂人骂的最难听的一次,任之初从后头衝上前,迅速的拉回苏丹芮,敏捷的又往后退。 那男子一时不察,还真的让人跑走了。 不过没等他发怒吼声,就有一道更为迫人的怒斥声传来。 「臭小子,你在搞什么!」 是男子的父亲来了,跟着一同来的还有周儒文,他后怕的惊觉刚刚侮辱人的话被听了去。 任之初大松一口气,是她找周叔叔来帮忙的,好险及时回到这里,不然都不知道亲爱的弟弟被人辱骂轻视后,会不会发狂打人一顿。 「家扬,你和之初带这同学回去。」大概事情周儒文知道了,他要来接手处理,只是要先安抚儿子。 「爸爸会给你一个交代,没人能詆毁藐视我的儿子。」拍拍他的肩膀,父子俩相视一笑,没有隔阂芥蒂,还是彼此信任互爱的家人。 周儒文真的人如其名,即使在生气的状态下也能掩盖好情绪,儒雅又斯文的指挥全场。他看着自己的员工在教训儿子,没有表情,却也让人畏惧。 「谢谢你们。」走出饭店,苏丹芮正等人来接自己,身上披着任之初借给她的外套,转身就是对他们道谢。 她还心有馀悸,交往没几天的男朋友,今天突然对她伸手魔爪,幸好有他们相助。 「女孩子还是要自爱一点好。」接受谢意的同时,任之初还说关怀的对她说,不是要落井下石,而是善意提醒。 苏丹芮长的漂亮,身材又好,但穿着过于大胆,难免引来别人的坏心思。 更何况她还记得在人来人往的卖场里,她和男朋友在那边拥抱亲吻,这不是暗示人家她其实是个放很开的人。 抿唇不做声,苏丹芮知道她的话中话,有些不认同,但已无力反驳。 她还是很自爱的,身材好展露优势不是别人做坏事的藉口,她是穿着大胆但作风没那么大胆,会在外边和人拥吻是因为任之初的原因。 赌气的想让她知道除了周家扬外,她也是有人喜欢跟追求的,幼稚的想法和作为带给她后悔莫及的下场。 内心想法一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你不也一样。」 「什么?」什么一样?任之初傻愣。 「说我不自爱,那你呢?你还不是在学校当眾亲吻周家扬。」传的人尽皆知,议论纷纷,她都不想吐槽了。 而且也不晓得是不是任之初做人太成功,还是周家扬太具威胁,竟然没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反而祝福的同学成一窝。 「呃…。」这个回马枪任之初硬生生的接下来了,她说的真对。「我的错,我不该在学校做这种事。」她认错。 洩恨般往身旁的人看去,看着那人低眉接受她无声的指责,怒气消了一些,但听到那人知错认错的话,差点没吐血。 「是我的错,怎么能让姐姐主动亲我冠上一个不自爱的名声,下次都由我来出击就好。」 第51以前 苏丹芮事件过了好些天后,任之初在学校偶遇她,见她还是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开阔,这才放下心。 只是她开始会彆扭的对她笑,对她问候,这总让她忍俊不禁。 「餐会那件事,周叔叔后来怎么处理了?」 她也关心的问周家扬后续发展,不清楚那个侮辱人的家眷最后有了什么处置。 「爸爸对那员工下令,以后公司组的聚会都不能带他儿子来,而他本人还被爸爸撤了干部职位。」小惩大诫的处分,周家扬没多大波动。 但周儒文做的一切,让他无比动容。 爸爸啊…原来是这样的爱着他,护着他,真心把他当亲生儿子那样的在意跟照顾。 过去他或许真的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可是他现在是个有爸爸疼、姐姐爱的幸福孩子,他满足也知足。 又过几天,校园里突然传出一个大谣言,满天飞的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有关周家扬的过往的事蹟。 「欸…听说周家扬是被收养来的孩子。」 「对啊,听说他是被父母亲拋弃在乡下长大的。」 「原本贫穷的小孩被有钱人家收养,都变成高贵的少爷了。」 谣言不知从何而来,散播者是谁也不知道,反正对当事人来说这些都是事实,他一概承认应下。 「我就是一个被拋弃在光明中,看尽世界黑暗的孩子。」任相远曾经对他说的话,周家扬拿出来顶的大家无法回应。「那又怎样?」 「总比有人站在光明底下,却依然活在黑暗世界里还要好吧。」 大家再度被他懟的无言反驳,讲的真有理。 怜悯之心被调动,碎言碎语也被压了下去,同学和他的相处一如以往那样和谐。 人跟人之间看着公平平等,那不过都是堆砌出来的假象,为了显示自己的善良阔达,其实资本决定了之间的不平等性。 任之初知道,这些同学是看不起这样身世的人,可是周家扬表现的太好了,比他们这些人都还要好,出色的让人无法不臣服。 功课好,打架厉害,修养举止样样好。 他以努力和实力证明了自己,显现了自我价值,他就是可以狂妄可以高傲的周家扬,不服的人那也得赢过他再说话。 所以,这个风波很快就平復下去。 任之初欣慰又开心,弟弟勇于面对过往,直面自己,追求未来,不惧失败。 她的弟弟…,就是这样雋拔优越,让她心疼的喜欢,不捨的怜爱。 这件事后,她以为会一直这样顺风顺水,顺遂顺心的顺势下去,但又发生了一件诡譎怪异的事,而且是衝着周家扬去,这让他们摸不着头绪。 「姐姐,最近放学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不要落单,让学长陪着你走一段路也好。」 有人在跟踪他,他们都察觉到了。 这一星期总有个奇怪的妇人会在放学时间,偷偷的跟在他们身后,又悄悄的离去,没有什么突兀的行为,但也够让人心生警惕。 「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回去之后跟周叔叔提起一下这件事吧。」校门口外,任之初正把他给送上车。 自从发现有人在尾随之后,周家扬怕危及到她,便不再陪她走段路,而是乖乖的让司机到门口来接他离开。 「唉~。」深叹一口气,他满心鬱闷满脸憋屈的道。「好想抱抱姐姐,亲亲姐姐。」可是不行。 那个奇怪的妇人又来站岗了,以为躲在一旁没人发现吗? 「周家扬,欠踹吗?」听着他那没下限的话,任之初羞红了脸,又听见前座司机传来的笑声,她气红了眼。 「快走。」忍着满腹羞意目送车子离去后,她转身对后头的人说了句抱歉。 「让你久等了,季凯。」 「没事,走吧。」宋季凯不以为然摆手,只是内心有些纠结。他没等很久,几分鐘的事,但那几分鐘里被迫吃了许多狗粮。 有够可悲的,没追到喜欢的女孩,现在还被情敌叫来保护女孩,又欣赏了情敌和女孩恩爱的戏码,真是可悲的没人能比拟。 他就问一句,谁能比他惨! 「那个人走了。」那名妇人,宋季凯注意到了,她在车子离去后便跟着离开,很明显目标是放在周家扬身上没错。 只是目的是什么?她又是谁? 「那你要回学生会去忙吗?」既然人走了,而他们还没离开学校,任之初也不想耽误他的时间。 因为周家扬的请託,他才提早放学陪她回家的,副会长平时真的没那么悠间。 「之初,我这是没利用价值要被踢开了吗?」任务没完成就被撤销使命,宋季凯的憋屈感油然而生。 他就再问一句,谁跟他一样惨,来互相取暖吧。 「不是啦…我是怕耽误你。」同学委屈的表情让她慌了,多说多错,还是赶紧走人。「我们回家吧。」 管他忙不忙,人家都好心要陪她,再拒绝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而且,他们的确很久没一起回家,这个有风度又有分寸的朋友,她不会断开的。 「如果周家扬还是以前的周家扬,你还会喜欢他吗?」难得他们有机会独处,宋季凯把心中埋藏已久的话问出口。 这个他喜欢很久,默守很久的女孩,最后的选择不是自己,他不是不能接受,而是想知道自己输在哪。 假如那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无所有,一无是处,那么她的选择还会是他吗? 「怎么这么问?」任之初歪了头,这个有风度又有分寸的朋友,偶尔也会问出一些犀利让人无法回应的话嘛。 她笑着,有些窘迫,倒是没什么迟疑回答。 「以前没有周家扬这个人,只有周家兴,星星。」莞尔一笑,她纠正朋友的问话,知道他肯定没听懂又接着说。 「如果是以前的星星,他绝对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就算他出现,我对他也不会是男女间的这种情感。」 她把心疼关爱给了以前的孩子,把喜欢爱意给了如今的弟弟,她钟情的是现在的周家扬。 没有什么以前不以前之说,她喜欢的是这个气宇轩昂,自信满满,努力不懈只为了能追赶上她,站在她身边的周家扬。 第52过失 任之初没想到昨天和周家扬一别后,竟是他们相见的最后一次,在他们4年不见的短暂重逢后,要再面临的长久分别。 早知道的话,她昨天一定会好好抱抱他,会好好跟他说自己对他的喜欢,会叮嘱他处事待人一定要更加小心。 早知道的话…。 跟平常的时间一样来到学校,任之初见后桌的人还没到校而有一丝疑惑。 奇怪,她今天是晚来学校没错,怎么他也晚到了。 更奇怪的是,第一节课都上完了,他人还是没来,这让她有些担心。 「我去跟班导回覆点名人数,顺便打听周家扬今天是不是请假了,怎么没到校?」拿着点名本,潘晓芙要去办公室一趟,看她忧心的样子,顺口宽慰。 「好,那我先去音乐教室等你。」 下一节音乐课,同学们要转战上课地点,班长可以晚点到,但任之初不行,只能仰赖她打探消息等候了。 去音乐教室的途中,偶然听到别班同学好像提到了周家扬的名字,还讨论的情绪高涨,她没听清楚内容,笑笑的快速移动。 「之初。」 迎面走来一个人,脚步匆匆,形色匆匆,让她停了脚步。「季凯?」 宋季凯面色凝重,拉着她走到一旁,没等她开口,直接说。「周家扬出事了。」 「什么!?」她惊愕。 周家扬怎么就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又跟别人打架了吗? 「我也是刚听到消息,听说昨天他在马路边推了一名妇人,害那妇人被车撞,伤势严重生命堪忧,被警察以过失伤害的理由带回派出所扣押。」 消息的来源和准确度,因为是从旁人那边听来的,他不能确定,但肯定的是绝对发生了这事件没错。 那个妇人他们都知道,昨天是随着周家扬离开的,只是后来怎么会衍生出后面的事情,就有待探究了。 「你看能不能联络他本人了解一下始末,我这里有得到什么消息再跟你说。」上课鐘响,他们都该去上课,宋季凯说完便走人。 任之初浑浑噩噩的走向教室,她脑中还在消化宋季凯说的那些话,不明白昨天还在跟他讨亲吻的那个人怎么就发生这些糟心的事,还严重到被带去警察局。 他还好吗,是不是很害怕,不知所措? 磕磕绊绊进入教室,潘晓芙早已在等候她,一看到她心神不定的模样,猜测她可能知道发生的事情。 「你也听说了吗?」 去办公室时,都不用她打听,老师和人讲电话的内容她已清楚听到。 应该是周家扬爸爸的来电,在跟老师请假并说明原由,老师很关心的慰问状况,后来还打电话去警察局了解事情。 事关重大,老师那时还先秉退在场的学生 才打的。 「嗯。」任之初皱眉。 看来潘晓芙打探回来的消息,应该跟宋季凯说的相去不远,再看其他同学窸窸窣窣的模样,好像也不晓得从哪里得知此事,正在激烈的讨论着。 不过他们没人敢过来向她求证,只是会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她。 一整天,任之初无心上课,精神恍惚的全是对周家扬的关心,担心他,惦记他,不安忧愁的情绪笼罩着她,眼神跟着蒙上一层黯淡的阴影。 放学时,她急忙的就是奔回家里打电话。 「喂,家扬,你还……。」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之初,是我。」 「周叔叔?」打的是周家扬的电话,接的却是周儒文,语气听起来还那么的疲惫,任之初就知道事情肯定很严重。 「家扬这阵子都不会去学校,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 这通电话短而急,周儒文简单将事情说给她知道,便疲钝掛了电话。 简单的说明,但里头未知的事项却过于复杂且沉重,那是只差一步就会掉往无尽深渊的通道,而周家扬他正在危耸的悬崖 峭壁上飘荡,承受着煎熬和凌迟。 周叔叔说那名妇人是周家扬的生母,不晓得从哪里得知消息,知道他过的还不错就想认回儿子,还伸手向他讨要钱。 跟踪好些天,发现他已经敏锐察觉异象在躲避,昨天才会心急下,趁着司机在大路口停等红绿灯便跑上前以身拦车。 周家扬下车查看反倒被死乞白赖,他急欲离开,她却纠缠不放,两人拉扯下,他手一挥便把人推开,后头一辆车撞了上来。 大路口,车潮多,车速也快,妇人被撞的倒地紧急送医急救,医生告知情况不乐观。 妇人身体本就孱弱,这一撞内脏受损严重,最主要头部还受到重创,目前只能在icu里观察。 「爸,妈…。」父母亲一回到家,任之初一头栽进妈妈的怀里,伤心难过的说起周家扬的遭遇。 父母静静听着,也是替这孩子感到心疼委屈,但除了祈福妇人早日康復外还能怎样呢?只有妇人好起来,才能救了那无辜的孩子。 「警察还跟周叔叔说,人能清醒,那家扬只会被判过失伤害的罪,人若是没救醒,那就是过失致死的罪刑了。」 任之初不懂事情怎么会这样严重,明明周家扬才是被骚扰纠缠的无辜者,他甚至也没有害人的意图,只想躲开生母的侵扰而已。 「别太担心,爸爸和妈妈会去了解事情,你多关心一下星星。」任相远说,但心里其实也没底。 这件事的发展到最后不管是好是坏,那孩子从此以后都会揹上一个罪名。 何其无辜跟不幸啊,摊上了一个弃他于不顾的生母,还得承下她的贪婪过错肩负成自己的罪责。 那孩子好不容易从黑暗世界来到光明底下,现在又被推到了地底深渊。 第53出国 二个星期过去了,周家扬持续请假中,有关他的流言在学校越演越烈,有人说他忘恩负义,成了有钱人家小孩就忘本,连亲生母亲也不想认。 有人说他故意想害死亲生母亲,因为觉得丢脸,不想扯上关係。 有人说他太过嚣张傲慢,坐在钱堆上,成功都是手到擒来,不用努力靠钱买单也能有好成绩。 对周家扬各种恶意的毁谤抨击都来了,任之初生气却无力搭理,她已经没多馀的心思去和这些同学辩驳。 辩驳了也没用,只要他一天不来学校,谁也无法替他洗清这些莫须有的罪状。 这二个星期,任之初还是和他无法取得联系,更别说见上一面,想他关心他打电话给他,可是每次接的人还是周儒文。 周叔叔的语气听起来依旧疲惫,但却仍假意轻松的要她别担心,他会照顾好家扬,事情总会有好的走向。 又过了几天,过失伤害事件好像真的有了曙光。 「家扬的生母意识恢復,周先生去看过她了。」晚餐时间,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大家都没什么好心情用膳,丁维晴说了今天得知的消息。 她利用公权力,侧面从医院和警局那边打探出事情发展,听说躺在医院里那个人有好转跡象,这让她松口气。 「警察找她做笔录,她没有隐瞒说了所有经过,还让警察撤案,她不想孩子揹上一条罪名。」 「哼!总算是做了一件为人母该做的事。」任相远不以为然又忿忿不平的说着,他知道这妇人是收了周儒文好大一笔慰问金,才让警察撤案的。 人心的丑陋和贪婪,不用绝对的资本和利益对待,只怕是还偃息不了这骯脏的泼水。 他们以为妇人好了之后,事情也该有所好转,毕竟都撤案了,这件事跟周家扬再没任何关係,他可以慢慢的跨出阴影之外。 只是又听说,妇人不晓得是受了什么刺激,在要出院的前刻竟因心肌梗塞猝死在病床上,抢救后仍回天乏术,不由得让人唏嘘。 最难熬的那关她通过了,却在终点之际还是倒了下来。 任之初想,妇人的刺激猝死是因为得到一笔不义之财的原因吧。 庆幸,当时清醒过来的她把过失伤害案件给撤除,并且还安好的过了一段时日才撒手人寰,周家扬没揹上什么罪名,只是自己过不去心理的那道坎。 觉得那妇人的死他逃不脱关係。 「他依然没跟你联系吗?」 一个月过去了,妇人的后事在周儒文的帮助下已解决,主要是不想儿子觉得自责愧疚,可好像于事无补,他仍旧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谁也不理。 而这段时间,宋季凯会抽出时间陪她一起回家,了解事情的进展,顺道关心朋友的失落,他从未见过这个向来乐观开朗的女孩,也会有愁眉深锁,悵然若失的时候。 女孩对弟弟的关怀付出,和她的喜欢爱意是成正比的关係,却是不成比例的回馈。 「嗯。」强打精神,任之初回应,但掩盖不了她的黯然伤神。 一个月过了,事情落幕了,但周家扬走不出心理的牢笼,他躲着她,躲着任何人,每次打给他的电话都是周儒文接的,她只能从他的口中得知近况。 时间一天一天过,不知不觉到了这学期最后一次的段考日子,任之初想到前二次的成绩排名,周家扬都排在第一位,她排在第二位。 那时的他总会灿笑的对她说。「姐姐,我终于不用追着你跑了,更不会让你追赶不上我,我会为你停留脚步伏低做小,和你一起从起点走到终点。」 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他说,但再次听到的时候仍是感动不已。 笨弟弟…都说了,别为她放低身段,别为她折断傲骨,别为她牺牲自我的价值。 可是,弟弟啊…这条路我们才啟程走没多久,你怎么就捨得放开让我独自前进了。 第三次的段考成绩,没有周家扬的角逐,第一的名次终于换人拿了。不是任之初,她不是第一名,更不是第二名,她跌出了前三名外。 同学为她可惜,老师为她抱撼,家人为她感到心疼。 之初啊,他们那个向来有分寸知进退的女儿怎么就忘了拿捏尺度了,让父母担心和痛心。 想要弟弟早日从阴暗的象牙塔里走出,那照着他的那盏明灯不能黯淡不能熄灭啊。 学期末,快要到暑假时间,老师惋惜跟班上同学宣布一件事。 「周家扬因家里私事,好几个月没能来上学,而昨天他已向学校办理退学,他要出国去留学了。」 这件事在班上没引起轩然大波,毕竟他人太久没来学校,对他的关心和注意就少了些,只有几个曾经跟他交好的同学感到不捨。 可是这件事在任之初的心中掀起涛天巨浪。 弟弟退学了,弟弟要出国了,她竟全然不知…。 近三个月的时间,她还是联系不上他,后来出国这一事周儒文跟她说了。 她笑着,说好。 眼泪却不自觉落下。 暑假的第一天,她终于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她终于等到他主动的连系。 「姐姐…。」 一声叫唤,里头涵盖了他所有思绪,有思念,有思慕,有思虑,全部都是对她无从宣洩的情感。 「嗯。」轻轻的,淡淡的,任之初应了一声,她用沉默寡言掩饰她的不捨愁情,心口隐隐泛起丝丝痛意。 泪水涌上眼眶,模糊了不远处那张少年消瘦的面庞,原本的开朗,神采,豪情,似乎被丢弃的不见踪影,只剩落寞和迷惘。 他的声音也显得尤为孤寂。 「姐姐,我要出国了。」 「我知道。」她回答,目光不曾从那萧索的身影上移开。 少年独自一人坐在人流往来的机场大厅内,旁边立着大大的行李箱,他敏感而脆弱,像迷失在茫茫人海间的过路人。 「今天就要离开了。」声音还是那样的寂寥。 「我知道。」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周叔叔有跟她说,所以她来送机了。 她也知道他还无法坦然自信的面对自己,不想见自己,因此她躲了起来,没让他知道,她来找他了。 椅子上的少年握紧拳头,充满不确定的语气怯怯地问着。「姐姐会等我回来吗?」 任之初轻轻一笑,轻声的没让他听出笑意,她的手抚上脸颊,有泪滚了下来。 臭弟弟,坏弟弟,让她担心,让她落泪,还让她要等他。 「如果我说,我不会等你呢。」 少年的神情顿时萎靡暗淡,这一刻的他,像是有人粉碎了世界里所有的光,从此一蹶不振,衰颓消沉。 即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最后一股傲气。「姐姐不等我,我会难过,也能谅解,但是…。」 「周家扬。」任之初打断他,看着他抖动的身躯支撑着最终信念,她终是不忍心。「我会等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让我失望了。」 「我喜欢你,家扬。」 机场大厅,广播声响起,她掛了电话。 坐位上的少年,彷彿听到什么声音,骤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眼欲穿的穿梭在人流里找答案。 心口揪的一疼,任之初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孤独的瞬息漫延到心脏。 她目送着少年被父亲带往海关处,少年回头又看了一眼,最终将脸埋进阴翳里,如同一匹孤狼,隐没于黑暗中。 悄然无声的,离开。 第54联谊 「之初~你现在可以跑学校一趟吗?」 「不要,我都说不想去参加联谊,别再找我去凑人数了。」正在享用早餐,任之初一口喝光杯子中的牛奶,优雅的拿卫生纸在擦嘴,回应电话那端的语气是不容商榷。 「不是啦,我没要找你来救场,是想请你帮我送个东西来。」 「嗯?」任之初疑惑的歪了头,看到母亲投来的目光,笑着耸了一个不明所以的肩,静等着电话里的人给她理由。 「我们昨天不是一起去买饰品嘛,可是店员装错袋子了,我的东西在你那。」而她,现在需要那物品,只能厚着脸皮拜托这位善良的同学帮忙跑一趟。 啪达的跑上楼,任之初进到房间就是搜索着自己书包,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纸袋打开核对物品。 一对闪亮的耳鑽。嗯,不是她的东西。 「不能等星期一上课时,我们在换回吗?」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让她现在跑学校一趟,她不是很想答应。 主要是,等一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她怕耽搁了时间。 「拜託啦,之初。」听出同学的迟疑,电话那头的人可怜巴巴的採取哀兵政策。「那对耳环是我特地为了联谊这天买来搭配衣服的,少了它我就逊色了。」 同学嘟嘴求情的样貌仿若在眼前,任之初 叹口气的没輒道。「好吧,我现在帮你送去。」 歪着脖颈夹电话,她动作迅速的拿起东西塞入包包,简单整理一下仪容,和同学约好见面地点便掛了电话,急忙的跑下楼。 「爸,妈,我有事要去学校,你们等一下先到周叔叔家,我会去那边跟你们会合。」话说的急,但她手脚已俐落的穿好鞋子,打开门就要出发了。 丁维晴不晓得女儿发生什么事,一副急惊风的模样要外出,还好心的拿起车钥匙要载她去赴约,但被拒绝了。 「周叔叔那边比较重要,爸妈先过去,我一会就到。」 脚底生风,健步如飞,任之初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出家门,一路没有停歇的往最近的捷运站跑去。有点喘,可脚步没放缓。 “列车将在此停靠,以利转乘的旅客上下车。” 站在闸门前排队等候,列车进站广播音响起,她的思绪有些飘远,伸手将长长的马尾撩到身前抚顺。 这是她不知不觉养成的小习惯,怕长长的马尾甩到他人,或是不小心缠到别人身上就不好了,毕竟之前有过这样的意外发生。 多久之前的事呢?好像是2年前的一段过往插曲。 嗯,不对,该是有2年又过半的日子。距离弟弟出国后的时日,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吗。 2年半载的时间,终于,他要回来了,就在今天。 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任之初没来由的心脏又是狂跳动,脸上柔和的表情还有掩藏不住喜悦和期待。 为了那个人的光荣归国,她的爸妈和周叔叔要办一场小小欢迎会,顺便为他庆生。弟弟满18岁了,成年了,就是今天,当然要好好操办。 “列车即将到站,请旅客不要忘记自己的随身物品。” 嗶嗶嗶嗶,开门警示音响,她快步走出月台,快步的往出口处走去,心里小小的庆幸,好险自己报考的这所大学离家里不远又交通方便,约半小时的时间就能到达。 时光飞逝,她都已经是大一新生了,而弟弟他…亦然。 弟弟很厉害,现在就读耶鲁法学院,她都不知道原来他的志向是要成为一名律师。 听周叔叔说,他好像是因为经歷过差点就要揹上过失杀人罪名的阴影,还有被生母拋弃的伤痛后,决心走往这条路。 因为不了解,想要制裁犯错的人,又想要捍卫无辜者,所以毅然壮大了这理念。 好爸爸代表周儒文,从不限制孩子的想法和作为,只要是正确的决定,他义无反顾的给予支持,他白手起家的事业,不是困住孩子的天罗地网。 翱翔天际的羽翼,才是他对孩子的祝福。 弟弟能有这样的一个好爸爸,任之初真心为他高兴。血缘关係带给他的只是原罪和无尽的痛苦及折磨,反倒是白纸黑字的契约,才是他新人生的开端和救赎。 「之初,之初,我在这里。」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学校了,她恍神的想着事,听见有人在叫她才回了神。 广场边,有人朝着她招手,距离有些远,她没那人的大嗓门回应,只得扬手示意她知道了。 那里围了些好多人,她有些顿足,但还是慢慢走过去。 「之初,太好了,麻烦你跑一趟。」一名打扮青春漂亮的女同学看到她,马上开心的跑过去。 「拿去,你的耳饰。」任之初也不耽搁,东西拿给同学后就想离开。「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要跟医学系的那位学长约会吗?」女同学笑着和她道别,八卦的又是调侃一问。 这位同学个性好,长相清秀,喜静不爱热闹,班上组了几次聚会少有参加,更不用说和班外的联谊的活动,完全没参加过。 只说她有男朋友了,不方便参与联谊,因为男朋友是个大醋罈子。 她们猜测那人可能是校园里和她走近的医学系二年级的学长,但本人又否认是他。 一宗悬案延宕在班上,至今无人能破解。 「想多了,再见。」这个大学同学,让任之初想到了高中时期另一名同学,不免摇头失笑,她身边怎么尽是这种不务学生正业,斜槓姨母红娘的是非之人。 和宋季凯的朋友关係,自从某弟弟不在她身边后,又被人误会牵扯上了。 一位男同学走了过来,见她匆促要离开,忙叫住人。「这位同学不留下跟我们走行程吗?」 是别科系的人,任之初礼貌性停了脚步,眼神朝自家班上同学看去,希望她能站出了说话。 「不好意思,她要跟我约会去,没兴趣参加什么破联谊活动。」 一隻手突然搭上肩膀,一道温热的身躯贴近她,任之初闪神一刻,下一秒惊愕抬手肘击,再附赠一个后踢,将身边的人给踹到地面上。 到底是谁那么没礼貌的动手动脚。 兇狠的瞪向那人,她惊的连嘴也闔不上了。 「家扬!」 第55破防 「周家扬?」任之初愣愣的看着那个被她踹倒在地面上的人,一双漂亮的大眼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一个阳光俊朗的少年,狼狈的跌坐在地面,身上沾了一些灰,让他坚毅的脸庞带上一些不羈的味道。 又坏又桀驁的模样,像极了那个曾经让她哭泣的坏弟弟。 可是…怎么会呢,那个近3年都没见过面的弟弟,那个坏弟弟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是不是想人想到出现幻影了? 明明说他下午的班机才会回到国内,她还和爸妈跟周叔叔说好要一起去接机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任之初怀疑自己出现错觉,但是当他开口叫她时,她确定此人身份了。 「姐姐,我回来了。」 不是幻觉,也不是幻听,真的是她在等的那个人。 「姐姐这2年跆拳道学的不错,是准备参加下一届奥运吗?技巧力道很职业。」 清澄澄的目光氤氳一层雾气,任之初眨眼,视线所及恢復一片明朗,丝丝缕缕的澎湃情怀,漫延到了胸口,又涨又热。 眼前的人稳着身躯站起来,她笑着就是扎进那个怀抱。「家扬。」 情绪再次翻腾而上,鼻尖嗅着少年独有的气息,安心坦然的让她差点溃堤流泪。但她没有,忍住了脆弱的衝动,拿出姐姐的模范气势推开他。 「姐姐…。」投怀送抱的热情不过几秒间,周家扬还没来的及把握就被推了开。 更被旁人打断这旖旎重逢的一刻。 他怒,但他忍了,因为姐姐勾了他的手。 「之初,这你弟弟啊?」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突然就插进他们对话,搭着人家女孩子叫着姐姐,女同学就好奇了。 闪着光芒的水眸,一瞬也不瞬的直盯着周家扬瞧,迷妹爱慕的神情让任之初皱了眉,揽着的手臂又紧了些。 「对,他是我弟弟。」回答,见同学的嘴角裂开上扬,她又补了句。「也是我男朋友。」 同学顿时收回笑容,正了神色。「下次麻烦早点说,别浪费我的表情。」 任之初噗哧一笑,同学抖了嘴角,不过一秒又瞪大了双眼。「之初,看不出来啊,你玩这么大。」 弟弟是男朋友,又禁忌又带感的。 同学的揶揄,任之初完全不理会,勾着身旁的人就是离开。 「怎么没听你说会提早回来啊?」走出了同学的视线范围后,她眉眼弯弯的问道。 可以猜测的出弟弟肯定是为了给她惊喜才有这一幕上演,也可以猜的到他该是先跑去家里,见不到她才找来这里。 很感动,弟弟的衝动总是会不其然就打动她的心,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会触动她的心弦。 只有这一个人,能让她如此破防。 「我也没听说姐姐要来联谊啊…。」周家扬扁了嘴,神情满是委屈又埋怨。 两人昨天明明还视讯通话,说好要来接机的时间,虽然他製造惊喜提早回来,可是没有得到预期该有的想像。 下飞机后,马不停蹄奔向她家,只为了想看姐姐见到自己后会露出什么惊讶和喜悦,结果看见的是错愕到泪流满面抱着他痛哭的远叔…。 后来晴姨告诉他,姐姐有事来学校一趟,说什么联谊要凑人数之类的,她不是很清楚。 这怎么还得了!姐姐都有他了,怎么还能跟别人去联谊呢!凑人数也不行。 心慌意乱的跑来学校,刚好看到有人想劝姐姐留下参加活动,他当然得跳出来捍卫自己的主权才行。 料想不到的是,最先迎来的是久违踹踢。 眼眸里光彩流离,几分没輒又宠溺的笑,牵动了任之初的嘴角,漾出了迷人弧度。 「周家扬。」胸口氤氳的情感,再度回流上升至曈眸,氤出了一片洁净色彩,她扯着他的衣领往下拉,踮起脚尖轻巧盈盈的吻上他。「喜欢你,是认真的。」 喜欢他,所以不会去参加什么联谊。 是认真的,所以他该自信点,不用这么没安全感。 「姐姐。」狭长的眸中,有着精明得逞的光一闪而过,他喉口溢出轻笑,反被动为主动加深了吻。 他又岂会不知道姐姐的喜欢有多认真专情。 倒是心善的姐姐,永远不晓得他的喜欢是装乖卖可怜,以退为进和步步逼进三个招式在轮流切换。 而这三个招式的精髓打的都是心理战。 攻防之间,破防拿下。 许久未见的两个人,因为喜欢对方想念彼此,互诉情意的一个拥吻便是难分难捨的天长日久,他们忘了自己还在校园里,周遭的人群都自动被屏蔽。 直到好几声起鬨的口哨音,此起彼落的于周围响起,才堪堪拉回两人的情不自禁,任之初红着脸,从他的怀里探出头。 班上同学还有别科系的学生,看热闹的瞎起鬨,戏謔地吹着响亮的流氓哨,她羞耻的把头再次埋进身前人的怀里。 等到那群要联谊的同学们离开,她才敢抬头,手抵着的胸膛微微震动,擦出两声低沉的笑,她的脸更红了。 「姐姐,走吧,该回去找爸爸和岳父岳母了。」 第56重啟 任之初还记得,当初弟弟离开国内时的那个心灰意冷,难过茫然的无助局面。 每每想到,她的心就会为他痛一次。 那像是一隻无形的手,从喉咙一路伸进胸口,在那跳动的心脏猛地捏了一把,连呼吸也被扼住无法顺畅。 她心痛如此,弟弟又该痛的如何? 对于一个从小就弃他于不顾的生母,等他长大被人收养过的快活时又出现,厚顏无耻的想认回孩子讨要零花钱,是把孩子当成什么了。 生母的作为,再一次成了弟弟对身世失望的写照。 只差一步,绝望就灭顶了。 她不怪他当时的逃避,更不会看不起他那时的懦弱。事实上,他够坚强了。 手紧紧用力握住那大掌,看着身旁的少年,任之初只觉得弟弟好像又长高了,之前的骄纵张扬被沉稳内敛给取代,他变的更加出色优秀。 「家扬,你长高了。」 周家扬回头,晴朗的光晕打在他越发成熟俊逸的脸庞,直直倾泻在他的眼眸里,晴空万里的乾净明亮。 他轻笑,一个弯身使力,将人给抱离地面。 「姐姐不要我伏低做小,不要我停留脚步,但我也不希望你是抬头仰望在追寻我,你永远都是我向前奔上的目标。」 「我抱着你,你比我高,不用伏低脚步也不会停留。」 「我们还是在同一阵线上。」 眼眶的雾气再次瀰漫,澎湃的情感洋洋洒洒的喷溅在胸中,任之初不说话由他抱着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间。 弟弟的言谈举止,所作所为让她感动和感慨。 感动的是,他的坚持让他们平等的站在一条线。感慨的是,他的努力成就早已越过了自己。 弟弟去国外后,摆脱不了的还是颓丧及迷惘,前半年时依然少有跟她联络,就算联络也只敢传讯问候。 慢慢地待他走出不堪的过往,他们之间的交流才有了电话联系,然后变成视讯连线,再然后变成他天天的纠缠连结。 他用了半年的时间来整理萎靡消沉的意志,花了一年的时间自我学习考取知名大学,成绩好到可以再次跳级。 但他没有,她生气的骂他不该为自己停留脚步,他只是淡淡的说。 “没有停留,只是放缓步伐,不想给自己太多压力。” 笨蛋,以为她不知道,是他不想让她有压力吗?他不就是知道自己一定会努力的要追赶上他,所以放慢了步调。 他还说,与其让她看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更想跟她感受人与人之间的连结。 坏透了! 车子发动的引擎声传入耳朵,任之初回神,一手按下那隻排档桿上大掌。 「家扬,你哪来的车?」思绪聚拢,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上了车,更不晓得刚回国的他哪来的车能开。 「租的。」他淡笑,排档桿打到d。 「等等,你有驾照吗?」任之初又按下那隻手。 「姐姐忘了,我16岁就考取驾照了。」 深呼吸,她一双大眼冷冷的睨着他。「我记得你16岁就考了驾照,我也记得你考的是美国驾照,我更记得你在国内没有驾照!」 臭小子,事隔多年回到家乡,先不说道路是否还熟悉,没有国内驾照的他还敢开车上路,都不怕被拦查吗? 「换个位置,我来开。」 当初得知他要考汽车驾照时,那时她也满18岁,心血来潮就去报名了驾训班,开车什么的她可以。 「可是姐姐,这车是手排的,我记得你考的是自排…。」佯装着怯懦语气,周家扬把无辜两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很好!任之初决定不说话装睡。 手排车她不会开,考了2次没考过,退而求其次的考了自排。 饮恨。 周家扬是直接开车回周家的,她的爸妈早已在那里等候。周儒文久未见到儿子,感动的红了眼眶,抱着他寒暄好一阵子。 父子情深的一幕,让所有人都跟着动容。 任家三人更是心有戚戚焉。 一对没有血缘羈绊的契约父子,周儒文却是全心全意的詮释了好爸爸的角色。 儿子陷入难堪自责的局面时,他没有怪罪没有离开,陪着他一起渡过人生的低潮。 儿子说要出国,他没有任何异议将人送出去,甚至还经常飞往国外找他,世间的好父亲少有像他一样了。 上天,给了周家兴一段残破不堪的童年,给了周家扬一个完善美满的补偿,生命总是这样荒诞不经,却又有着它的意义价值。 是好是坏,端看个人的反转能力。 「家扬,许愿切蛋糕了。」儿子回国的这一天,刚好是满18岁成年的日子,周儒文为他准备了庆生会。 靦腆一笑,周家扬难得露出真性情的一面,这个难为情又忸怩的少年总算有了符合年纪的表情了。 「第一个愿望,16岁没成真的事,希望在18岁能达成。」 “啪答”,拿在手中的盘子掉落,任之初心慌的低头捡起。 「第二个愿望,18岁是可以结婚的年纪,我想在今年完成这个目标,名正言顺的执行16岁那时的心愿。」 “啪答x3”,任家人拿在手中的盘子同时掉落,全体心慌的低头捡起。 16岁少年的想法,串连18岁的心愿,他们好像隐隐知道这暗示是什么了。任相远表情复杂的闔不上嘴,目光在少年和女儿之间徘徊。 周儒文笑开了嘴,丁维晴了然于心的抿唇,任之初则羞窘的想夺门而出。 「第三个愿望…。」 “啪答”一个重音,盘子砸到了寿星脸上。 「第三个愿望…不用说。」 盘子从寿星脸上掉落,4双眼睛同步的看向满脸通红,侷促慌张的女孩身上。 气氛凝结了一片刻,良久,好几道的笑声同时响彻,互联互通的回盪在宽敞大厅。 「好。」少年轻声的吐了一个字。 第三个愿望,他不说,但他会做到的。如同前面两个愿望,他一定都会实现。 续写未来,再一次,重新啟动。 第57完结 16岁的愿望在当年没有实现,延宕到了18岁这一年,然而18岁的愿望承载着16岁的希望依然没有如期兑现,就这样无望的过了好几年。 一直到…任之初大学毕业的时候,周家扬从美国取得法律学位归国的这一年,女方才终于点头应允结婚一事。 迟来的愿望和梦想啊,当姐姐点头说好的那一刻,周家扬难以言喻到说不出话,不争气的红了眼眶,就只是很冷静很冷静的抱着她,说了声谢谢。 果断行动派的他,在任之初答应结婚的隔天,马上就开始筹划婚礼事宜,不到半年的时间已筹备完毕。 时间虽然仓促,但他一点也不马虎,甚至细心入微,用心对待,在好爸爸周儒文的帮助下完成繁杂的所有事。 任之初不想宴请太多宾客,而他们之间共同的朋友也只有高中的那几位,所以又找来潘晓芙和苏丹芮当伴娘,伴郎当然是宋季凯,另一位是曾经和周家扬交好的男同学。 到了结婚这一天,说好不想宴请太多宾客的却还是爆了桌。 原因是大嘴巴潘晓芙,把这对姐弟恋要结婚的事透露在以前的班群里。 因此,不请自来了一堆人。 搞的结婚现场像是同学会一般吵杂热闹。 「哎,我也算是天道酬勤啊,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忙活了好一会,周家扬趁机溜出人群去透气,见宋季凯在礼桌整理宾客名单,他笑着就是走过去。 “嚓嚓”,翻阅着礼金簿本子,宋季凯假装没听到那人说的话,头也不抬的计算礼金,学弟爱挑衅炫耀的幼稚行为他免疫了。 「学长。」周家扬又叫了他,坐落在一旁的位置上。「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吗?」 波澜不动的人终于有了反应,这个问题引起宋季凯兴趣,他正视着眼前人,面无表情默不作声的等着答案。 他也想知道自己输在哪,为什么喜欢很久的女孩不选择他。 论身世,外貌,成就,他并不输给周家扬。论先来后到的相识,亦或是长久以来的陪伴,反倒是周家扬输给自己才是。 是他先认识女孩的,是他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为什么自己却没能把握住女孩。 「呵。」一个笑音,透着周家扬的心领神会,他就知道这个正直的学长仍没想透问题的关键,他好心的给予解答。 「输在你太有风度了。」 宋季凯仍是不懂,有风度怎么了吗? 「从来没有一场战争是靠防守就能赢的,同理,追女孩子也是一样,单靠默守等待是无法拿下喜欢的人。」 「只有进攻,强攻,反攻,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嘖嘖嘴,周家扬安慰的拍拍那个恍然大悟的落魄学长。 「周家扬,年纪轻轻的城府不要太深啊。」领悟问题的癥结点后,宋季凯不齿的瞪眼。「我不是输在风度,我是输在没有你的厚顏无耻。」 不想承认,这个学弟说的还真对。 对喜欢的女孩,太有风度的默守等待,换来的只有懊悔的错失良机,他醒悟的太晚了。 看着眼前的少年,今日的新郎官,他觉得自己输太多了。 曾经的起点,他站的比少年还高还远,最后却被他持平追上,现在更是把自己给拋在后头,他不服却也不得不服。 医学系七年,他还在努力进修,可少年早已拿到国外法律学位,现在组织一些同好开了间小型事务所,更让人敬佩的是,他同时还在持续深造预备拿取博士学位。 他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啊,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迎接新娘出场了。」有人来催促,周家扬开心的就要离开,在这之前还不忘回头炫耀。 「我老婆今天可漂亮了,学长待会可别看傻眼啊,也祝学长早点娶到老婆。」 「嗯…不对,要先有女朋友才对。」 宋季凯成功的被他挑起怒火,拿着礼金簿就想往他脸上砸过去,可是长久以来的优良教养又让他把怒火给压下去。 这该死的风度。 「姐姐,嗯…不对。」走进新娘休息室,周家扬早已换上一副恭顺谦逊的模样,他收敛过度兴奋的神情,露出一个弧度刚好的笑容,沉着的走向他最喜欢的那个人。 「老婆,该进场了。」 镜子前,任之初正好调整完身上的婚纱,她回身,看到一个俊朗的少年朝自己走来,天花板的艺术灯轻撒在他身上,清朗的瞳孔泛着款款深情。 无心之惑的神情,却是最能迷惑人心的诱惑了。 少年的步伐稳而沉,带着魅惑的柔情,每朝她向前一步,心脏就会重重的跳动落拍,少年郑重的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带到会场。 这一刻的他,是光芒万丈的有为青年,色彩斑斕的填满整个世界,他终究是走到了光芒明刻时间之际。 周围有很多欢呼声飘进耳里,眼前一闪而过的还有很多熟识的人,任之初像是着了魔般,注意都只在身旁的这个人。 红毯上,拉炮声伴随着祝贺声不断响彻互联,有彩带落到了她的头纱上。 「老婆。」新的称呼,周家扬叫的无比熟稔,他伸手为她拿掉彩带,深邃的眼眸始终带笑情深的看着她。 「你又看我看呆了。」 又长又浓密的睫毛轻轻的扑闪,那一眨眼彷彿漫天星辰都在闪烁,任之初弯了眉眼,淡雅的妆容盛着璀璨的笑顏,竟也叫少年恍了神。 「家扬。」新娘的声音细柔脆软的好听,有点羞怯但又胆大的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会看你看呆吗?」 走完一小段的红毯,新人们被迎上台,她笑着和底下的人挥手,转头又望进那黑亮的瞳仁,感受到握着她的那隻手紧了紧,笑意再加深。 「不是因为你有多帅气才看呆,而是因为你的眼中倒映着我。」 俏皮的眨眨眼,她接着说。「我在看自己有多漂亮。」 沉沉的笑声,不断溢出周家扬的嘴角,那温和宠爱的笑容充满了对眼前的喜欢和眷恋,他听到主持人说亲吻新娘。 低头,他就吻了上去,轻浅的一吻,却是无比郑重的一个含义。 台下尖叫起鬨声,还有台上主持人说话的声音,他都自动略过,专注深情的看着眼前人。 「漂亮的定义是任之初这个人,一直都是。」 任之初笑了,感动着,落了泪。 「老婆,让我们手牵手,恋爱到尽头。」 第三个愿望,接续的未来,他们会一直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