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的城镇》 第一章 【裴泠泠】:问个问题,假设,我是说假设。假设你被关在一个漆黑无比的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两个类似于洞口的东西,一个是一扇窗户,每天固定的时间都会有人给你送来维持生命的食物。另一个是通往外面的洞口。但那个洞口极其狭窄,你只能正面钻进去,没办法倒退出来,而且你也不知道里面的构造,不知道进去之后会不会被困在里面,更不能确定里面有没有别的危险……,你会怎么选择? 【黄晓玉】:容我问一句,你怎么知道那洞口是通往外面的。 【裴泠泠】:我猜的…… 【黄晓玉】:这间屋子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患吗? 【裴泠泠】:暂时还没发现,但是屋子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黄晓玉】:怎么个不好法? 【裴泠泠】:屋子的墙壁一直在轻微地蠕动,有节奏感,像缓慢跳动的心脏,鼓胀收缩,软囔囔的,似乎很韧,让我觉得不像是墙,更像……肉制的墙壁,而且靠近之后还会闻到一股潮湿的咸腥。 【黄晓玉】:潮湿的咸腥……难道是血?怎么这么恶心…… 【裴泠泠】:所以我才说,虽然暂时没危险,但一直留在那里的话,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黄晓玉】:所以你这是在哪玩的密室逃脱?还带感官体验的? 【裴泠泠】:不是密室逃脱,是我做的一个噩梦。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重复地做这个梦,我是不是中邪了啊? 【黄晓玉】:啊……这…… 【裴泠泠】:qaq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高考结束之后,我就经常做噩梦。倒也不是天天做,但一周七天,有三天都能梦到。 【黄晓玉】:姑且当作是真的。你要是想在梦里有什么重大突破,这边建议亲尝试一下从唯一的出口爬出去。 【裴泠泠】:万一洞口里面是死胡同…… 【黄晓玉】:我是觉得,留在屋子里才危险呢,你可能会被迫剖腹产。 【裴泠泠】:??? 【黄晓玉】:你不觉得,你描述的这间屋子,有些像子宫吗? “子宫”的字眼儿落入裴泠泠眼中的瞬间,她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惊悚感。 半个月之前,高考刚刚结束,裴泠泠本来以为能愉快地放飞自我,谁知道她居然被梦魇给困住了。 她总是会做相同的梦,梦里的场景就是她上面描述的那个。 虽然不是夜夜如此,但隔三差五地来一次也挺让人难受的。噩梦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睡眠了,她有时候甚至对入睡会产生恐惧。 梦里没有恐怖的场景,但梦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压抑到令她打心底里感觉厌恶。 她在网上查过,重复做相同的噩梦可能是压力太大导致的。 裴泠泠寻思,她能有什么压力?总不会高考结束之后,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高考的压力吧? “叮!”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短信。 “【菜鸟驿站】您的包裹已到达门卫室处,请凭借取件码尽快领取。” 裴泠泠:“?” 她近期刚戒掉网购的瘾,这包裹是哪来的? 手指在屏幕上敲动几下,给黄晓玉发了条消息过去。 【裴泠泠】:我去领个快递,等会儿再聊。 【黄晓玉】:ok,去吧。 七月的山城,下着暴雨。 潮湿像肥大、粘腻的虫子,浮在空气里,细长的脚上生着吸盘,但凡被它们贴上,便怎么甩也甩不掉,炎热是跗骨之蛆。 湿气渗入皮肤、钻入筋骨,并不是阴寒的湿,而是闷湿,像泡在蒸笼里,身上的汗永远也干不完。 裴泠泠刚一走出空调屋,就被热浪撒了一身。 她打着伞,很快走到了门卫室。 “小裴,你的快递!” 门卫室的阿姨递给她了一个箱子,那箱子不算小,她用一条胳膊勉强能夹住,手肘不可避免地支棱了出去,蹭上雨水。 雨水是温的。 裴泠泠很快再次回到家里,她把伞晾在了玄关处,目光落在了快递的箱子上。 【收件人:裴泠泠】 【寄件地址:锦祥小区】 【寄件人:。】 裴泠泠对锦祥小区是很熟悉的,高三的时候,为了起居方便,不少学生的家长会在学校门口的小区租房子给学生住,这锦祥小区就是距离学校最近的小区,连不少老师都住在里面。 她那年也随了大流在锦祥小区租了个单间,房主是位老婆婆,姓刘,听说她的子女都去了国外,老伴儿早几年去世了,一个人过得寂寞,才想着把家里闲置的卧室租出去,增些烟火气。 但事实上,裴泠泠高三的时候,早上六点出门,晚上十一点回去,待在出租屋的时间段里,刘婆婆都是在睡觉的,她很少会见到她,以至于她都有些回忆不起对方的长相了。 只隐约记得有些胖,不是那种满脸富贵的胖,而是水肿般的虚胖,脸色始终都是不太健康的青灰色,看人的时候双眼无神。 裴泠泠不太喜欢住在那个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家具老化造成的,屋子里时常会有一种很奇怪的臭味,那是一种她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的味道,像是腐烂物,又好像不是,若隐若现的,一不留神,它就钻出来,想去仔细寻找时,又不见了。 她总怀疑屋子里可能藏着死耗子,一直想找机会和刘婆婆说,但是每次想说的时候,臭味又像有生命般地自动消失了,她就一直拖着没提过了。 裴泠泠的好朋友黄晓玉也住在锦祥小区,不过她不是租的房子,她家就住在那里,当初就是为了读重点高中买的学区房。 裴泠泠盯着寄件人处的“。”陷入了沉思。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难道、难道是谁暗恋我?因为害羞,所以用这种方式给我送礼物?” 裴泠泠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叮!”裴泠泠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掏出来看,发现黄晓玉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黄晓玉】: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我们小区死人了! 裴泠泠愣了愣,她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黄晓玉】:有人在家里死了,据说是死了半年以上才被发现的,而且死人的那栋还是你当初住的那栋。 【黄晓玉】:对了,你当时住几楼来着? 【裴泠泠】:五楼。 【黄晓玉】:太巧了吧,那户人家也是五楼,一位独居的老婆婆,唉,听说子女都在国外,没空搭理她,唉,这也真是的,死在家里都快半年了,才被邻居闻到臭味报警了,尸体完全腐烂了,化成了一滩黏液。 裴泠泠:“?” 独居老婆婆?子女在国外?不会吧…… 【裴泠泠】:你不会是为了吓唬我故意编了个故事吧? 【黄晓玉】:?我有必要编造吗?我给你照一张。 她发了一张照片过来。那是锦祥小区外的公路,路边停了一辆警车,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如果真是在逗她,黄晓玉又是从哪知道的那些信息?她以前又没跟她讲过。 裴泠泠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看向了那个快递盒子,土黄色的纸壳箱上沾了不少雨水,湿成深褐色。 裴泠泠皱着眉,……这玩意儿不会和锦祥小区死人的事有什么关联吧? 裴泠泠产生了一种无比强烈的好奇感,促使着她,让她想立马将纸盒拆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她几乎就要行动了。 “叮”手机屏幕又亮了。 【黄晓玉】:我刚刚又去问了问,死人那家是506,你当时住的哪来着,离得近吗? 裴泠泠突然就松了口气,黄晓玉肯定是在逗她玩。她高三的时候住的就是506,虽然不知道黄晓玉是从哪知道的这些,但为了吓唬她专门编个故事出来,裴泠泠决定顺着她的话反诓她一把。 【裴泠泠】:你是不是听错了?你确定是我住的那栋。 【黄晓玉】:每次晚上回家的时候,我都是亲眼看着你走进楼栋的。 【裴泠泠】:你确定门牌号是506? 【黄晓玉】:我听我妈说的,怎么了? 【裴泠泠】:506是我租的房子。 【黄晓玉】:??? 【黄晓玉】:请问和尸体同居半年是什么样的体验? 裴泠泠笑了,心说,演,继续演。 她正准备回复,手机铃突然响了,是个座机号码,她怀疑是推销电话,待到接通之后,对面传来了一个很礼貌的声音:“你好,是裴泠泠女士吗?” “嗯,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涂山派出所的民警,可以请您明天上午九点来一趟,协助调查吗?” 民警? 裴泠泠心中升起一种非常不详的感觉,她鬼使神差地问道:“是和锦祥小区有关的吗?” …… 挂断电话后,裴泠泠僵坐在沙发上,空调可能调低了,她竟然觉得有点儿冷,是那种从脚底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的阴冷。 黄晓玉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黄晓玉】:裴泠泠? 【黄晓玉】:突然就不说话了? 【黄晓玉】:??? 裴泠泠深吸了一口气。 【裴泠泠】:刚刚警局打电话过来,叫我明天早上去一趟。 【黄晓玉】:?为什么??那个死在家里的不会真是你前房东吧? 【裴泠泠】:好像还真是。 【黄晓玉】:卧槽!?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裴泠泠】:会吧会吧会吧。 裴泠泠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刚刚的电话说明黄晓玉确实不是在和她开玩笑,这让她不得不面对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事实。 她很可能真的和一个死人生活了大半年,她又想起了那种若隐若无的臭味,她开始回忆她上一次见到房东刘婆婆是什么时候。 好像......想不起来了,毕业的时候,她收拾完行李,把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之后就离开了,本来是想和刘婆婆道别的,但是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刘婆婆,她又和黄晓玉约好了晚上出去玩,赶时间,就只发了一条告别短信。 刘婆婆到最后也没回复她...... 裴泠泠自我安慰般地想到,说不定过几天就能在新闻上看到夸张的标题了:震惊!高三学生由于学业繁忙,竟然没注意到自己的房东已经在家中死了大半年了! 想是这么想,她依旧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寒冷。 【裴泠泠】:我得先静一静,一会儿想清楚了再来跟你说。 …… 裴泠泠把手机关了静音,重新看向地上的纸箱子。 直觉告诉她,箱子里的东西应该和刘婆婆有关,但......也不一定,她有些犹豫,是现在把快递拆开,还是明天直接带到警局去。 犹豫了一会儿,裴泠泠觉得直觉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是不靠谱的,万一这箱子里的东西就是暗恋她的人送的呢?她总不好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吧。 人不能总一惊一乍地吓唬自己。 裴泠泠把纸壳箱拖到了自己面前,又拿起了茶几上的剪刀。 一阵“窸窸窣窣”后,裹缠在外的胶带就被剪开了。 裴泠泠把纸盒的盖子从中间向两边掀开,箱子很深,且背光,她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得先把手伸了进去、 手指很快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有些坚硬的物体,表面不是很光滑,像是覆盖着类似于锈的东西,裴泠泠的手缩了一下,奇异的战栗感从指尖传至心底,她的手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裴泠泠:“?” 那是什么东西? 裴泠泠深吸了一口气,把那物件抓了出来。 巴掌大小,奇形怪状,等手彻底从箱子里抽出来之后,裴泠泠终于看清了那东西。 那是......一个青铜器。 裴泠泠:“……” 要是谁给暗恋对象送这玩意儿,裴泠泠只想送他一句话:“注孤生。” 青铜器的色泽黯淡发绿,看不出年代,形状很怪异,做工却极为精细,是一个人首蛇身的青铜像,并不像很多神话里面所描绘的那种只有下半身是蛇的形状,而是整个身体都是盘旋缠绕的蛇身,只有头部是人类的模样。 但是头部的人首形象也很怪异。目眶深深凹陷,眼球却向外凸起,不是普通的凸起,是一种极为夸张的凸起,像两截向外直立着的小柱子。 鼻梁高挺,耳朵很大,呈现出一种直立的长方形,脸和额头很宽,有种方正感。这样的相貌应该称得上是凶神恶煞,但那面具的表情却极为冷漠,倒真的有些像是藏在阴暗处,冷漠注视着人类的蛇。 蛇身很臃肿,盘曲折叠的一团,能清晰地分辨出来覆盖在上面的鳞片,背部还有镂空的刀状羽翅。这样怪异的形态,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浓浓的恶意。 裴泠泠呼吸都屏住了,她盯着手里的青铜像看了很久,它的形状其实并不算很猎奇,甚至有一种古朴的神秘感,也没让她产生什么太剧烈的恐惧情绪,但她依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想了半天才反应出一个词:恶心。 没错,这东西让她觉得非常恶心,那是一种从生理上的排斥感,这东西给人的印象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不合理,完全违背了物种的发展,像是把丑恶的形态融合在了一起,让裴泠泠联想到了一些极为反伦.理事情。 异样像一根羽毛从心底升起,痒意扩大,“它”丑陋、可怖,却又仿佛带着一种特殊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去靠近“它”,那一瞬间裴泠泠生出了一种很惊恐的错觉。 并不是她收到快递后,无意间得到了“它”,而是“它”主动找上来的。或者不应该是“它”而是“他”,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更遥远的称呼——“祂”。 裴泠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个字,但是她能明显地感觉出来,“祂”是有生命的。手托着冰冷器件,她甚至能感受到“祂”的心跳。 滑腻的、咸湿的,像黏糊糊的冰冷蠕动着的、软囔囔的条状物体从掌心轻轻拂过,留下一串果冻状的水痕。 裴泠泠的脑子很混乱,仿佛被人狠狠插入了钢筋,用力地搅动,眼球微微发胀,胃里有苦涩的呕吐感,她猛地将青铜像放下,不敢再看一眼,她隐隐觉得这东西有些不太正常,她坐在沙发上剧烈地喘息了许久,终于又把手伸进了纸箱子里。 那里面还有一个东西,一个透明的瓶子,像是化学实验用的玻璃器皿,快递似乎是为了保护这个瓶子,才用这么大的盒子来装。 刚刚瓶子躺在纸盒里,裴泠泠看不清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之后,她直接愣住了。 那瓶子装满了透明的黄褐色液体,液体里面漂浮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蛋,和鸡蛋的形状不同,那是一种类似于长方形的蛋,只不过边角是圆润的。 更可怕的是,在灯光下,裴泠泠能清晰地看到那枚蛋上的细节。蛋并不是完全的白色,而是带着些微淡淡的粉红,像血丝,蛋的表面似乎很薄,能隐约看见蛋壳下的场景,那是一个蜷曲着的小婴儿,但是它和普通的婴儿差别非常大,因为它只有头是婴儿的形状。小小的脸,皱巴巴的,眼睛还没完全成型,只是两片凸起。 除开这个头,它的身体完全是蛇的形态,细长的身体像虾米一样卷曲着,真的好似正在孕育的婴儿。 这是什么东西? 一股强烈的、无比巨大的恶心感从她心底升起。 突然,瓶子里的蛋里的婴儿抖动了一下,挤出了一串小气泡。 裴泠泠惊了! 它似乎是......活的。 ※※※※※※※※※※※※※※※※※※※※ 1.世界观设定并非照搬原克苏鲁设定,走的是洛夫克拉夫特的克系风格,所以不了解也不影响阅读。 2.文中恐怖场景的设计仅是我个人对洛氏恐怖的理解,因此不会出现灵异鬼怪,也不会有暴力血腥。 3.文中出现的很多古籍和重要地名都是我瞎编的,不要太当真了。 4.不能保证真的原汁原味,仅是一种尝试,希望各位洛粉轻喷。 5.听说很恐怖,慎入。 第二章 “这是什么东西?” 裴泠泠喃喃自语了一句,她发现自己因为惊骇,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这枚蛋里面呈现出来的形态会和随蛋一同寄来的青铜像那么像?这东西是人工做出来的猎奇手工品,还是真实活着的物种? 怎么可能是真实活着的?裴泠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存在这种人面蛇身的东西。她也想不明白是什么人会把这个东西寄给她。 为了恐吓?或者别的什么? 罐子里的褐色液体非常澄澈、透明,透过它能清楚地看清里面的东西,裴泠泠联想到了药酒。 “还有用这种恶心的东西来泡药酒的?” 裴泠泠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思考了半天后,她把罐子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然后重新拿起了手机。 裴泠泠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收到奇怪快递的事情告诉她。 犹豫了一会儿,裴泠泠还是编辑了一大段信息发了过去,她简短地描述了一下自己收到的这份快递,黄晓玉秒回。 【黄晓玉】:这么生草,人生开始精彩了?? 【裴泠泠】:你好,大概是的。 【黄晓玉】:你拍几张照片发给我看看。 裴泠泠也不含糊,很快就用手机给青铜像和玻璃器皿三百六十度地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了黄晓玉。 【黄晓玉】:你等等啊。 过了好几分钟,黄晓玉才又发来消息。 【黄晓玉】:我爸是医生,那个罐子里的东西,我拿给我爸看了看,我爸说那应该是人造的,可能是喜欢猎奇东西的人,制作出来当工艺品的吧。还有那个青铜像,我用图片搜索百度了一下,发现了这个。 裴泠泠觉得自己是个煞笔,她怎么忘了还有图片搜索这一茬了。 黄晓玉发了好几张图片给裴泠泠。 裴泠泠把图片放大,那是很多别的青铜器,各种各样的青铜面具。面具的形象和青铜像的头很像。 【黄晓玉】:这些青铜面具是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器。但是里面没有和你这个长得完全一样的,大部分都是面具,就算有身体也不是蛇身,你这个有点儿像拼凑起来的。三星堆的文物价值很高,每一样都叫得上号,所以我估摸,你手里的应该是某种工艺品。 裴泠泠:“......” 合着这快递里这么恶心的俩玩意儿就是猎奇爱好者做出来的工艺品? 不会真的是哪个暗恋她的人送的吧……这审美,怪不得一直难以启齿,无法开口。裴泠泠表示可以理解。 【黄晓玉】:害,相信科学,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裴泠泠:…… 【黄晓玉】:你那个怎么回事啊?就是你那个房东。 【裴泠泠】:我大概和死人住了大半年。 【黄晓玉】:?就tm离谱,刘婆婆要是真的在家里死了大半年,你在那住怎么会没发现呢?而且现在是夏天,我们高考那几天,山城正好到了最热的时候,尸体往那儿一搁,岂不是两三天就能臭? 【裴泠泠】:总不能是我见鬼了吧,而且......我其实是发现了端倪的,我住在那的时候总是能隐约闻到奇怪的臭味,若隐若现,想找又找不到,有没有这种可能……刘婆婆的卧室构造类似于金字塔?意外达成了尸身不腐的奇效? 【黄晓玉】:你确定你这半年里没见过刘婆婆? 【裴泠泠】:应该没有吧。 裴泠泠是真的记不太清楚了,高三的时候,班上就连成绩最差的同学都满脑子都是学习,很多生活细节她根本就没去注意,但是她坚信她不可能见鬼的! 【黄晓玉】:我还挺好奇的,要不我明天跟你一起去警局吧,反正我就住在附近的。 裴泠泠一口就应了下来,最近她爸妈都出差了,她本来也挺抵触一个人去警局的,这下好了,有人陪她了。 虽说这快递里的东西都已经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但裴泠泠实在是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人会给她寄这种奇怪又猎奇的工艺品? 她不确定这份突然出现的快递是不是和刘婆婆有关系。又或者,她可以明天去警局的时候,把这些东西拿到警局去问问。 可是,这只是普通的工艺品而已,她拿到警察局去,岂不是显得太小题大做了? 算了,不管了。 裴泠泠强忍着心里的恶心,重新把石像和罐子放进了快递箱子里,她决定把这个箱子放进家里的杂货柜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家里没人,四周都静悄悄的,加上外面下着雨,昏黄的阴暗使得周遭的气氛有几分奇特的阴森。 裴泠泠拍了拍自己的脸,自我安慰:“别瞎想,相信科学!”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卧室,打开电脑开始玩游戏,很快,她就把这件事暂时性抛在了脑后。 天色逐渐暗了,电脑屏幕泛着荧荧的光,有些刺眼,裴泠泠起身把卧室的灯打开了,裴泠泠又打了会儿游戏,天就完全黑了,她洗漱了一番准备睡觉,毕竟明早还要早起去警局配合调查呢。 她刚躺倒床上,准备关灯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客厅的门响了,是那种钥匙插进门孔,“咔嚓”一声拧开锁的声音。 裴泠泠今天经历过的怪事不少,突然来这么一下,她直接懵了,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会儿想是不是绑匪来了,一会儿想可能要见鬼了。 下一刻,卧室的门被推开了,黄晓玉的脸瞬间放大。 “衣冷冷!surprise!” 裴泠泠有个外号叫“衣冷冷”,这事儿不能怪她,实在是小学生的文盲率太高了,他们可能认识“衣”和“冷”,但认识“裴”和“泠”的并不多,且小学生说话总是不过脑子,又喜欢认字认一半,看到“裴泠泠”三个字后,很自然而然地叫出了“衣冷冷”,这种情况还经常发生,久而久之,裴泠泠就有了“衣冷冷”这个外号。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家的蛇宝宝。” “......蛇宝宝,这称呼可真是......”裴泠泠掀开被褥。 卧室开着空调,但是客厅没有,一推开门就有一股黏腻的湿热扑面而来。 裴泠泠打开了客厅的灯,杂物柜在鞋柜旁边,她把那个快递箱子拖了出来,拉到了黄晓玉面前:“你看吧。” 黄晓玉倒也不客气,她把箱子扒拉开,一伸手,就把装着蛋的罐子捞了出来。 “你说,这得是什么心态,才能做出个这种玩意儿来?” “我也很想知道。” 黄晓玉托着玻璃容器,对着客厅地大吊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你准备怎么办?” “这么恶心的东西,当然是塞柜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也是。”黄晓玉把罐子重新塞回了箱子,手在里面掏了几下,就把那尊青铜像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黄晓玉认真地打量起了那尊人面蛇身的青铜像,半晌她扭头看过来:“这是哪个天才宝贝儿弄出来的猎奇设计?” 裴泠泠上下打量了黄晓玉一番:“你不觉得有点儿恶心吗?” “有点儿,不过这就是一个青铜像啊,还是仿制品,一看就是假的,猎奇归猎奇,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裴泠泠皱眉,她还记得她今天下午刚拿起这个青铜像的时候,那种恶心的反常感非常的强烈,但是看看现在的黄晓玉,她好像根本就没怎么受到影响。 是当时她刚听到刘婆婆去世的消息,被气氛吓的?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黄晓玉看了一会儿手里的青铜像,就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了,她把东西重新放进了箱子里,又把箱子拖回了杂物柜里,这才抬头看向裴泠泠:“你说你前房东那个事情,不会真的是见鬼了吧。” “你之前还让我相信科学呢......” “害,我这不是,还是觉得奇怪吗?虽然咱们都是接受正规教育长大的,从小就学习牛鬼蛇神是假的,但真发生这种事的时候,心虚怀疑一下不是很正常。咱们这些人,不都是嘴上说着不相信,身体却很诚实吗?” 这么说其实也挺有道理的。 黄晓玉也不瞎扯了:“睡觉吧,明天还要去警局呢。” 裴泠泠看着黄晓玉沉默了一阵:“您是准备跟我挤一张床吗?” “不然您让我睡沙发?” 裴泠泠的床是一米八的双人床,睡两个人也不会感觉到拥挤。 处于暑假或寒假的学生们,经常会因为太闲了而产生轻微失眠的征兆,裴泠泠也逃脱不了这个魔咒,加上今天发生的怪事有点儿多,她忍不住胡思乱想,更加睡不着了。 反观旁边的黄晓玉,她几乎刚挨上床就睡着了。 裴泠泠:“......” 她轻轻翻了个身,面向卧室的窗户,那扇窗户对着的方向是小区内部的院子,有几缕路灯的昏黄光芒打过来,把临近的树枝剪影穿过单薄的窗帘,投射在了卧室的墙上。 枝枝丫丫,张牙舞爪,生长得很是肆意。 裴泠泠睡不着,她情不自禁地开始用眼神顺着树枝的剪影勾勒,描了一会儿,她突然顿住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在脑中浮现。 为什么这些树枝上没有树叶,全都光秃秃的。 山城是一座奇怪的城市,这里的树在秋天和冬天是不会枯黄落叶的,这里的冬天也不下雪,初春的时候,树叶才开始变黄,掉落,硬生生把春天过出了秋冬的色调,但是,到了初夏,又会迅速长出新的叶子。 现在是七月份,树枝怎么也不应该是光秃秃的才对,难不成是今天雨下得太大了,把树叶都给打下去了? 裴泠泠瞪大了眼睛,试图透过窗帘看清窗外树枝的全貌。隐约间似乎是有风吹过,光裸的树枝被风吹得抖动了一下,但那抖动的角度又很是奇怪,像是某种柔软的肢体伸张了一下。 这个想法刚一产生,裴泠泠就僵住了,她想起了青铜像的扭曲姿态,想起了蛋里畸形怪婴的身体。又或者是一大团盘在一起的蛇。 是她产生幻觉了吗?还是说她现在是在做梦? 她死死地盯着树枝的剪影,又发现那些交错着的树枝不动了,安安静静地就好像她之前看见的都只是错觉而已。 裴泠泠屏息侧躺在床上,感官因为紧张被无限放大,她不自觉地开始听外面的声音。今天下过雨,外面不知哪里积了水,砸出滴滴答答的轻响,又或许,谁家的空调管子坏了,这只是单纯的空调水。 四周很安静,是那种后半夜才会有的安静,现在不算晚,平时的这个点儿,楼角的麻将馆应该刚开始热火朝天,但是今天,裴泠泠既没听到搓麻将的声音,也没听到大妈大爷大声说话的声音。 这让她越发不安起来。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恍惚间,觉得窗外的树枝好像离她更近了一点儿,枝条的剪影打在了她的被褥上,像无数条蠕动的蛇将她盘住。 裴泠泠不可抑制地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恶心感,她想坐起来把灯打开,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她动不了了! 在这一瞬间,她非常肯定,自己一定是睡着了,现在这种情况是鬼压床,或者说,她做梦梦见自己正在经历鬼压床。 就算知道这是梦,裴泠泠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恐惧的心情。背后的黄晓玉安静得有些过分,连均匀的呼吸声都停止了,裴泠泠怀疑自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床边似乎是站了一个人,她是侧躺着背对着床边的,根本看不到背后的景象,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一道影子立在她的背后,靠她非常近,她甚至能从那东西身上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凉意,和某种腥味,那似乎是......血的味道! 一个冰冷、黏湿的东西冷不丁碰到了她的后勃颈。那触感很奇怪,湿漉漉的、软囔囔的,让她联想到了死猪肉......或者是触手。 不对!应该是蛇! 那东西就像有生命一般,伏在了她的后勃颈上,接着,顺着她的脖子一点点往她脸上爬。裴泠泠头皮都炸了,她感觉到了一阵冰冷的恶心感,但是她动弹不了,也没办法反抗。 下一刻,滑腻的前端从她的脖子上饶了过来,顺着她的脸,戳在了她的唇角。 那东西在往她嘴里钻! 裴泠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余光瞥见,那往她嘴里钻的东西正是那蜷缩在蛋壳里的奇怪小婴儿,人面蛇身,婴儿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它微微仰首,向外凸起的眼睛正好和裴泠泠对视上。 它好像阴森地笑了一下。 裴泠泠都吓懵了,她紧紧地闭着嘴,但效果并不大,婴儿的头很快蹭开了她的嘴唇,抵在了她的门牙上,她现在动不了,牙并不是处于咬合的状态,那怪异的婴儿很快找到了入口,从她的牙缝间探入了她的口腔,压上了她的舌头。 滑腻、冰冷,带着腥臭和微微的血腥味,那东西根本不顾裴泠泠的意愿,顺着她的喉咙就伸进了她的食道,它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里钻着。 裴泠泠开始生理性地想呕吐,可是她动不了,那种恶心的感觉就憋在了喉咙里。 很快就它整个钻进了她的嘴里,顺着食道滑入了她的胃里。这过程看似很快,却又慢得让人绝望,当最后一截蛇尾消失在她的喉咙深处时,裴泠泠彻底崩溃了。 口腔里空空荡荡的,但是那种血腥的恶臭却久久没办法散去,她想吐,又僵硬地躺在那里动弹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踉跄着下床,扶着墙开始剧烈地干呕。在这一瞬间,周围的气氛像是突然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打破了一般,那种异样的寂静诡异感消失了,世界仿佛又进入了正常的轨道。 黄晓玉被裴泠泠的声音惊醒了,她吓得坐了起来:“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茫然。 裴泠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干呕,不一会儿,她就把胃里的酸水全吐出来了。 黄晓玉打开了卧室的灯,她快步走到裴泠泠旁边:“你怎么了?吃坏东西了?要不要去医院?” 裴泠泠艰难地摆了摆手,黄晓玉小心翼翼地扶着裴泠泠去了卫生间。 好半晌,裴泠泠才从卫生间出来,脸色很难看。 “你到底怎么了?” 裴泠泠不答反问:“现在几点?” “四点半啊。” 裴泠泠皱着眉,看来她刚刚真的是在做梦了,她们躺上床的时间是十一点半,在她的印象里,她应该没躺那么久。 她竟然会做那么恶心的梦......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那枚蛋里的婴儿钻进了我的嘴里。” 黄晓玉沉默了,她看了裴泠泠一会儿,突然起身走到客厅把灯打开,又来到杂货柜旁,把那个快递箱子拽了出来,她伸手在里面掏了掏,很快就把玻璃罐子掏了出来。只见,透明的玻璃罐子里,装着满满的褐色澄澈液体,液体里面的蛋已经碎成了两截,原本蜷缩在蛋里的畸形婴儿不翼而飞。 ※※※※※※※※※※※※※※※※※※※※ 带个预收《虚拟谋杀现实》 我坐在殡仪馆的炉前观察厅,从电脑的监控里看火化过程。 大火燃起的瞬间,里面的人开始剧烈地挣扎,疯狂地拍打,可是,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像没看见一样。 那是我哥哥,他刚出车祸去世。 我惊恐地看向周围: 我的妈妈坐在我旁边,她悲伤的表情很僵硬,让我觉得那是一张假脸。 我爸爸站在不远处,他挺着啤酒肚,身影浮肿得陌生。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我身边的人已经不是原本的他们了,他们全部被人悄悄替换掉了。 那群藏在虚拟阴影中的人还可笑的以为我什么都没发现。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的床底下一直藏着一个人,她成天成天地监视我,她想要谋杀我,然后取缔我,我必须想办法逃跑! …… 1.本质是悬疑的故事,为了不过多剧透,文案没办法写得太清楚。 2.有男主,男主很关键。 3.大概是一个第一人称的脑洞短篇,也可能是第三人称,因为我暂时不会写第一人称。 【文案截图于2020/5/11】 第三章 空气在这一瞬间安静了,裴泠泠和黄晓玉默默地对视了几秒,裴泠泠突然转身冲进了卫生间,接着就从里面传来了剧烈的呕吐声和抽水马桶的哗哗声。 黄晓玉拿着手里空荡荡的玻璃罐子,显得有几分茫然。 许久之后,裴泠泠才跌跌撞撞地从卫生间里出来。 黄晓玉正拿着手机在屏幕上划拉着,玻璃罐子被放到了茶几上,她见裴泠泠出来,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屏幕上是一张放大的图片,是裴泠泠发给黄晓玉的那张照片。 她倒还挺有逻辑性:“这张图还在,说明不是我们产生了集体幻觉,那枚蛋里的婴儿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 裴泠泠的呼吸很急促,好半天才缓过来:“我刚刚把昨天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没看见那东西。” 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些违背常识了,黄晓玉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你也别太紧张了,一个梦而已......说不定你梦游的时候把蛋里的东西给、给扔了吧。” 她其实想说,说不定是梦游的时候给吃了,话到嘴边又改口了,她怕刺激到裴泠泠。 毕竟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科学的,真到这种时候,黄晓玉还是很自然地率先往合理的方向去想。 “我没有梦游的习惯......”裴泠泠摇头。 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她没想到蛋里的畸形婴儿真的会消失…… 难不成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可是怎么可能?那种畸形的怪异东西怎么可能自己主动爬进她的嘴里?它难道真的是活的? 黄晓玉也不知道该现在该怎么办了:“......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恶心算吗?” 黄晓玉没马上接话,她把玻璃罐子的盖子拧了下来,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皱起了眉头:“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罐子里的液体有点儿像什么东西分泌出的粘液。” 说着,她从厨房拿了个小盆过来,把玻璃罐子里的东西倒进了小盆里。 “啪叽”一声,那瓶褐色的透明液体像一块软乎的果冻一般砸在了小盆里。 破碎的蛋壳像是长在了“果冻”内部,随着“果冻”一起砸进了盆里。 裴泠泠和黄晓玉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这到底是什么?”裴泠泠的声音有些抖。 黄晓玉没马上回答,她从茶几上的水果篮里拔出了水果刀,深吸了一口气,用刀尖儿在那团褐色的“果冻”上戳了一下,水果刀很锋利,立马在光滑的“果冻”表面切出了一道小口子。 一股奇异的恶臭散发了出来,不一会儿,从那处小口子里渗出了黑褐色的液体,像积攒了多年的陈旧血液。 黄晓玉吓得一哆嗦:“这是什么?这东西是活着的?” 裴泠泠的呼吸有一瞬间停止了,许久之后,她才开口:“这味道我闻过。” 黄晓玉疑惑地看向裴泠泠。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我在锦祥小区住的时候,总能隐约闻到奇怪的臭味,但是很淡,而且若隐若现的,所以我没当回事。” 黄晓玉艰难地咽了口吐沫:“你不会要告诉我那个臭味就是这个味道吧?” 裴泠泠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味道。” 空气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黄晓玉骂了声娘:“不会真的闹鬼了吧?” 裴泠泠回答不上来,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她闻到的臭味真的和她在刘婆婆家闻到的臭味是同一种的话,这快递的确是和刘婆婆有关系的。 但是,这些发生的事情未免也太不科学了吧...... 到底是谁寄给她的,寄给她的目的又是什么?难不成是让她帮忙报仇? 类似于那种冤死后伸冤的故事? 这一刻,裴泠泠第一次对自己根深蒂固的观念产生了怀疑,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那种东西,那种用科学完全没办法解释的东西? 黄晓玉突然惊叫了一声,裴泠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地上的小盆,里面的那团褐色的果冻状液体竟然自己动了,它疯狂地抖动着,从边缘开始分裂,分裂出无数条细长的枝条,从各个边缘向外攀爬,像一只流体的巨大菌类,它很快就从小盆里涌了出来。 裴泠泠只觉头皮一炸,整个人都麻了,那玩意儿看起来实在是太恶心了。 黄晓玉吓得把手里的水果刀都给抖掉了,裴泠泠也吓得不轻,俩人下意识往后退,缩在了沙发旁的角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果冻”在地上疯狂地蠕动、抽搐了一阵,突然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一软,漏尽了地板的缝隙里彻底消失了。 裴泠泠和黄晓玉还处于那种紧张至极的状态没办法彻底缓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裴泠泠率先开口了:“刚刚你看到了吧。” 黄晓玉点了点头:“不是幻觉。” 她又“啪”地给了裴泠泠一巴掌:“疼吗?” “疼。” 黄晓玉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也不是在做梦了。”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逃走了,不清楚逃到了哪去,也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回来。 黄晓玉转头看了裴泠泠一眼,眼底是强制压下的震惊,她说:“我觉得我们得重新来捋一捋这件事了。” ...... 黄晓玉和裴泠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空气里充满了湿润的热浪,但是她们没有一个人觉得热,甚至从心底冒出一种莫名的阴寒感。 黄晓玉摸着下巴:“我们现在先把常识抛开,来认真地讨论一下这件事。” 裴泠泠接受能力明显没黄晓玉强,加上这些事本身就是她一件件经历的,当局者迷,她脑子乱得厉害:“怎么叫抛开常识?” “这样……”黄晓玉干脆把话接了过去:“我先来说说我的想法,你要是觉得不对的就补充……一开始的异常是你的前房东刘婆婆,假设抛弃常识,你可能真的和一个死人生活了大半年。这事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房子构造巧妙,天然就能达到尸身不腐的奇效,但如果是这样,刘婆婆的尸体应该一直不腐才对,没道理过了这么久了,突然被人发现严重腐烂;第二种可能就是比较反常识的了,刘婆婆虽然死了,但外表看着依旧和常人无异,能正常生活,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契机刺激到了她,使得这种表象被打破了,大家立马发现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裴泠泠点了点头,没提出反对的意见。 “然后就是你昨天下午收到的这个快递,寄件人,没写清楚,但寄件地址是锦祥小区,你收到件的同时,那边传出了刘婆婆死亡的消息,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我都不相信。当然,本来也可能真的只是巧合的,但你刚刚也说了,那团奇怪的“果冻”散发出来的恶臭和你在刘婆婆家闻到的一模一样,这是一条有力地证据,证明快递和刘婆婆有关。” “所以到底是谁寄给我的?难道是刘婆婆?”裴泠泠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我们继续抛开常识来看,有没有可能,给你寄快递的根本就不是人。” 这话一出口,俩人都默了默,可怖的森冷感在呼吸间缓缓流淌。 黄晓玉继续说:“不管他是什么,他想要做什么,他都一定是有一个目的的。” “目的就是让人面蛇身的婴儿钻进我的胃里?” “也不失为一个可能,总之,在我看来,我们只要帮他达成了目的,就不会再被纠缠了,要是真的是非科学的,无非也就是那几样,冤魂找人帮忙报仇啊,冤魂找人帮忙实现愿望这些,能帮到的尽量帮……我想的是,咱们把那个青铜像带到警局去,如果是人为的,让警察叔叔帮忙看看这快递是不是什么恐吓信之类的东西。” 裴泠泠点头:“有道理。去警局,顺便也多打听点儿消息。” 讨论完毕,黄晓玉和裴泠泠都长舒了一口气。 裴泠泠出言调侃:“竟然还真用违反常识的方法正儿八经地讨论了一番。” “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吗?所有正常情况都不合理的时候,就算剩下的可能不正常,它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种了……而且,刚刚那东西我们可都亲眼看见了。” ...... 后面的时间,裴泠泠和黄晓玉都没有继续睡觉,非常真实地体验了一把,被吓得困意全无。 不多时,天就亮了,夏季的天本就亮得早,晨起的大爷们开始大声说话,不远处传来早点铺的吆喝声,一切如常,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事都只是一场梦。 黄晓玉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她甚至很直接地问了出来:“我们昨天晚上真的不是在集体做梦吧?” “应该不是。” “那我们马上要开始奇特的探险人生了?” “谁知道呢,我先去买点早餐,吃完了就去警局吧。” 第四章 “裴小姐,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应该的,应该的。” 走出涂山派出所之后,裴泠泠和黄晓玉同时叹了一口气,警察叔叔倒也没为难她们,只是询问了她有关于锦祥小区的相关事宜,其中包括她是否在居住过程中发现异常。 裴泠泠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可惜她那时正值高三,对很多生活细节的记忆非常模糊,据说刘婆婆周围的邻居有不少知道裴泠泠曾在那里住过,他们当中也不乏有闻到过那股臭味的人,只不过都没放在心上。 从各种已知的状况来看,裴泠泠的确是和一个死人一起生活了大半年。 至于那尊奇怪的青铜像,裴泠泠也拿给警察叔叔看了,但是他们都认为那只是一个仿冒著名青铜器的猎奇工艺品,只简单地做了记录,由于没有明确证据表明快递是刘婆婆或是和刘婆婆相关的人寄过来的,警察只是说会帮忙查一查,对于查询的结果,并不抱乐观态度。 警察叔叔估计是觉得她们是神经紧张,好一通安慰。 时间快到十一点了,日头很毒辣,裴泠泠和黄晓玉加快了脚步准备在附近找家餐馆就地解决午饭问题。 “裴小姐等等......” 裴泠泠和黄晓玉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后,都停了下来,向后看去。 那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消瘦得厉害,穿着黑色的长裙,衬得脸色愈发苍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她打了一把遮阳伞,走得不算快,却隐隐透着焦急。 裴泠泠深深地怀疑这女人如果直接面对太阳的暴晒会魂飞魄散。 “你好,请问你是......” 女人好不容易走到了裴泠泠和黄晓玉的面前,她气息不太稳,没马上说话,只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盯着裴泠泠好一通看。 裴泠泠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她想问“你瞅啥?”,犹豫了半天,她也没问出口,她怕面前这位姐姐真的回一句“瞅你咋地?”。 “裴小姐,你好,我叫刘安悦。” 姓刘...... 难道是刘婆婆那个一直生活在国外的女儿?没和父亲一个姓。 “你是来向我打听刘婆婆的吗?” 刘安悦赶紧点头:“裴小姐,我们能先找一间餐厅坐下来谈谈吗?” 裴泠泠没有拒绝,说不定刘婆婆的这位女儿对她们遇到的诡异情况有能提供帮助呢。 ...... 走出派出所的院子,拐了个弯就看见了一家档次不错的意大利餐厅。 女服务员穿着整齐,笑得很是温柔,她拿着菜单迎了过来:“三位要吃点儿什么?” 她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茶色的玻璃把阳光完全挡在外面,刘安悦很主动:“你们点,我请。” 刘安悦显然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她对着服务员吩咐了几句,裴泠泠观察到刘安悦只点了一杯榛果拿铁,等到服务员走了以后,空气陷入了略有些怪异的沉默。 刘安悦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儿,她一直低着头,用手指拨弄自己的腕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晓玉率先打破沉默:“刘姐姐。” 刘安悦被她这一声叫得愣了一下,抬头看过来。 “刘姐姐,我们有个东西想请你帮忙看看。”说着,黄晓玉就开始埋头在自己的书包里翻找,裴泠泠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果然,黄晓玉很快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被塑料口袋包裹着的拳头大小的物体,她把塑料袋拆开,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是那个造型恶心的人面蛇身青铜像。 刘安悦目光接触的青铜像的一瞬间,她的脸色“唰”地白了,她本来就脸色苍白,现在裴泠泠只觉得她的脸已经白得近乎病态的透明。 刘安悦看着黄晓玉手中的青铜像,她像是看见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就连她的手都开始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一个想法从裴泠泠脑中冒了出来:“她知道这是什么!” 黄晓玉笑得人畜无害:“刘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刘安悦终于回过神来,她快速地抬头看了一眼裴泠泠和黄晓玉,她的额角有冷汗,声音带着莫名地惊颤:“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弄来的这东西,但我劝你们最好快点儿扔掉。” “为什么?”裴泠泠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刘安悦,发现她的惊恐并非是装出来的。 刘安悦深吸了几口气才冷静下来:“裴小姐,我来找你谈,就是希望能给你一个提醒。” 裴泠泠望着她,表示自己听得很认真。 “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神吗?” 裴泠泠被问懵了,她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以为刘安悦要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还挺不安常理出牌的。 “哪种神?玉皇大帝还是如来佛祖?” 刘安悦摇头:“都不是,是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无法被人类理解,扭曲的神。” 她说这话时,神情很是惊恐,裴泠泠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其实想说,这算是哪门子的神,神不应该是那种被供奉在寺庙里,受到朝拜,可以寄托人类美好愿望的那种吗 黄晓玉思和裴泠泠想到一块儿去了 :“既然不能被理解,那又怎么存在呢?神不是应该被很多人信仰才存在的吗,就像南方的五通神和北方的保家仙。” 她提出的这几个算是比较民俗的“相对邪恶”的神,但是这种邪恶也并不是“不能被人理解的”,他们依旧能寄托人类的某些愿望。 刘安悦用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腕表,她的腕表的材质应该很不错,被她这样用力地摩挲,表面的漆依旧没掉:“不一样的,我没办法说清楚......” 裴泠泠看了看黄晓玉手中的青铜像,又看了看刘安悦,她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说的神和这个青铜像有什么关系吗?和刘婆婆又有什么关系呢?” 刘安悦长久地沉默了,好半天,她才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摸出了一张老旧的照片递到了裴泠泠面前:“这是我母亲的照片。” 裴泠泠把照片接了过去,因为年代久远,照片已经有些褪色,里面的画面很模糊,背景是一处刚挖掘开的土坑,照片里一共有三个人,一女两男,女人看起来很年轻,想来她就是刘婆婆了。刘婆婆年轻的时候很瘦,不是后来那种肿胀的肥胖感,一番对比之下,判若两人。 刘婆婆穿着很简谱的浅色的衣服和深色裤子,她旁边的两位青年也是类似的打扮,一位穿着深色衣服和刘婆婆站得很近,另一位穿着浅色的衣服,站得稍稍远一点儿,显得陌生而疏离,由于照片是黑白的,裴泠泠判断不出来他们身上的衣服具体是一种什么颜色。 刘婆婆和她旁边的青年虽然在笑,但面对镜头时明显带着某种局促和紧张,另一位青年却好像根本没把这些放在眼里,虽然照片很模糊,但裴泠泠依旧透过几十年的时光感受到了来自那名青年的冷漠。他面目表情,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一定要形容的话,只能说这个人很扎眼,刚一拿起照片,第一眼就能注意到他。那个时代的人总带着一股子现在没有的清秀和朴素,但这个人却有很明显地格格不入感。 裴泠泠的目光从三个人身上一一扫过,很快,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刘婆婆和他旁边那位跟她站得很近的青年的样貌有几分相似。但是最后那名稍远点儿的青年却没给她这种感觉。 那是刘婆婆的亲戚?兄妹? 裴泠泠不知道自己犯什么病了,她竟然隐隐觉得这张照片非常的熟悉,她盯着照片打量了好几遍,很快生出了一种以前曾见过这张照片的错觉。 刘安悦开口解释:“这是我母亲年轻的时候照的,她当时在四川出差,回来之前和同事留了张合照......” 黄晓玉和裴泠泠非常小幅度地对视了一眼。 裴泠泠把照片翻了过来,她发现照片的背后用钢笔写着什么。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裴泠泠默默把这段话记了下来,在这段话的旁边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简笔画,又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裴泠泠瞬间就联想到了那尊青铜像人面上的眼睛。 裴泠泠稍稍把照片竖了起来,她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只眼睛一样的图案正好画在那名冷漠青年的头上,和他的头完全覆盖在了一起。 这是巧合吗?还是有别的什么象征意义? 刘安悦没注意到裴泠泠的异常:“我其实不是不想管我的母亲了,而是因为,我非常、非常害怕她,我是逃到国外去的......” 突然,裴泠泠的手抖了一下,她感觉自己大脑中有一根线崩裂,她彻底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会觉得那张照片熟悉了。 因为、因为自己的相貌和刘婆婆还有她旁边的那位青年也有几分相似! 第五章 意识到这一点的裴泠泠只觉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旁边的黄晓玉同样也在看这张照片,照片的提供者刘安悦更应该对这张照片很了解才对,更何况刘婆婆还是她的母亲,如果自己真的和照片上的这几个人样貌相似,她们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现? 是错觉吗?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刘安悦和黄晓玉都没注意到裴泠泠的异常,刘安悦似乎陷入了某种恐惧的回忆中,黄晓玉一直都在留意着她的举动。 “我其实不是不想管我的母亲了,而是因为,我非常、非常害怕她,我是逃到国外去的......” 黄晓玉皱着眉:“为什么会害怕?” “我要说的这些你们可能不会相信。”刘安悦的目光又在黄晓玉手上的青铜像上扫了一圈,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黄晓玉笑了:“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会相信。” 刘安悦深深地看了黄晓玉和裴泠泠一眼,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始讲述起了她的故事:“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的父亲送到了爷爷奶奶那里,我父亲似乎非常不愿意我和我的母亲一起生活,但是他们给我的感觉并非是关系不好,那种气氛,我也说不清楚......” 刘安悦说,她的爷爷和奶奶对于她随母亲姓的事情非常不满,但她那时年龄太小了,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和爷爷奶奶解释的,到最后他们也没再说什么。 刘安悦十二岁之前,也就是上初中之前,她几乎都没单独和母亲一起生活过。初一的时候,她的奶奶走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不幸去世,转头爷爷因为伤心过度,也住进了医院,刘安悦这才被接回家和父一起住。 她因为和父母的陌生感太强了,就选择了长期住校。但是寒暑假和周末,刘安悦还是要回家住的。生活在一起,就不免能发现很多异常的细节。 刘安悦的声音开始颤抖,她显然是想起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我其实一直都觉得我的母亲有些不正常,开家长会的时候也是我父亲去,我的母亲,她没有工作,还总是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卧室里,我那时候学过的知识也不少了,我以为我母亲有抑郁症或者别的心理精神上的疾病才会这样,直到、直到......” 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刘安悦非常闲,山城的夏天很炎热,出去待久了都是一种折磨,因此刘安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的,偶尔才会和同学约着出去玩一次。 也是巧了,那段时间,她的父亲正好出去出差,她就和刘婆婆两个人单独相处。好在刘婆婆比较沉默,而且喜欢自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会出现,大部分时候存在感是非常低的。 刘安悦自小没和刘婆婆一起生活,加上刘婆婆全身上下的那股子古怪感,她们母女间也不算亲近,这样的相处方式反倒让刘安悦自然了不少。如果一直是这样,刘安悦也最多以为刘婆婆是有什么严重的疾病才导致她性格古怪。 直到那天晚上,刘安悦起夜,鬼使神差地靠近了刘婆婆的卧室。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我母亲的卧室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另一个人,我就靠近了想去听个明白。” 如果刻意放轻脚步,走路是不会带太大声音的,但是使用多年的地板之间会产生缝隙,一脚踩上去,不管多轻都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 客厅的地板是瓷砖铺的,不存在这种问题,刘安悦很小心,她从客厅慢慢接近卧室的过程中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她刚一靠近刘婆婆的卧室,就听到了那种地板挤压的“咯吱”声响,轻微、缓慢,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声音由远及近,辨不清源头。这种老化的木质地板有时候也会因为热胀冷缩而自己发出“咯吱”声,刘安悦不得不屏住呼吸去认真分辨。就在她没发现任何异样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隔着薄薄的门板,几乎是紧贴着她的耳朵响起。 她注意到,几根发丝从侧门缝里漏了出来。 刘安悦瞬间明白过来——有一个人,正趴在门上透过门缝看她! 她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她跌跌撞撞地逃走了,那天后半夜她都没睡着,第二天一早就出门买了点儿早点,刘婆婆还是照常出来吃了早饭,看不出一点儿异常,或者说刘婆婆本身就是非常异常的。 “我母亲还是整天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总觉得我母亲的卧室里还有另一个人,但是我不敢去深究,我怕我真的会看到第三个人......” 那次事件差不多过去了一周,刘安悦因为害怕遇到可怕的事,她一直不敢太晚睡,更加不敢起夜,但人有三急,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那天差不多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刘安悦实在是憋不住了,蹑手蹑脚地向着家里的卫生间走去,她非常刻意地尽量远离刘婆婆的卧室。可越是试图远离,就越是忍不住调动全身的感官系统去关注那边的动静。 这一次,更奇怪,刘婆婆的卧室非常安静,安静到失去了生气,就好像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刘安悦虽然心中疑惑,但她也不敢再像上次一样跑去观察,她快速地冲进了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刘婆婆的卧室,这一看刘安悦吓了一跳。只见,刘婆婆的卧室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不是那种大敞开,而是半掩着,门口站了一个人,背对着客厅。 刘安悦接着不太亮的光线,很快就认出了那个人,那是她的爸爸。刘安悦对于突然凌晨出现在家中的父亲感到了一丝疑惑,但更多的还是如释重负,她终于不用和刘婆婆单独相处了。 她正想着上前去打招呼,突然,她的父亲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般,突然向后仰去,毫无挣扎地躺倒在了地上。那样摔下来的姿势理应会摔到后脑勺,但凡是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任由自己以那种方式仰倒。 刘安悦吓了一跳,光线很微弱,但她还是看见了父亲圆睁着的无神双眼,他的脸色惨白得吓人,泛着青灰,刘安悦在这一瞬间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感觉倒在那里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死人。没有呼吸,没有生气,就算以如此扭曲的姿势摔倒,也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和不适。 刘安悦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她觉得自己应该叫救护车。她的手刚接触到父亲的肩膀就缩了一下,那是一种非常冰冷的触感,像是死了很久,已经僵硬的尸体。她哆嗦着,正准备回卧室去拿手机,无意间抬头,她突然透过虚掩着的门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在刘婆婆的卧室里,刘婆婆正非常安详地平躺在床上,两手在胸前交叠,像是静候着什么。在她的枕边,摆着一个青铜像,青铜像看着很是怪异,人面蛇身。 刘安悦瞪着眼睛想仔细看清楚那个东西,很快,她发现青铜像好像动了一下,等她定睛看去时,才明白过来,不是青铜像在动,而是从青铜像的底下爬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像刚刚破壳而出,颜色是青色的,长条状,软囔囔的,带着一些黏腻感,整个躯体赖赖巴巴,像一团扭曲的肿胀肉瘤,那是一条形状怪异的蛇,最可怕的是,那条蛇的头,并不是蛇头,而是一颗人头,那张脸的五官非常的模糊,像是没有成长完全,只隐约能看见凸起的双眼。上面覆盖着一层膜状物质。 刘安悦很惊恐,她从没见过那样的东西,她看见,那条蛇抖动着从青铜像下挣扎了出来,它活动了几下才彻底适应,不等刘安悦继续看,躺在旁边的爸爸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声音是从胸腔里传出来的,像是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在蠕动。 刘安悦吓了一跳,赶紧把目光移向了身旁。声音先是在胸腔响起,接着就开始移动,从胸腔,到喉咙,最后含在了嘴里。刘安悦发现父亲的嘴像在咀嚼着什么,但仔细观察之后,又发现并非是他主动在咀嚼什么,而是他的嘴里有什么物体在动,使得他的腮帮子呈现出了一种蠕动的效果。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一般。 “啪嗒”一声,一个东西从他的嘴里钻了出来,那是青色的蛇,同样的是蛇的身体,人的头,唯一不一样的是,那张脸、那张脸上能隐隐辨认出五官来。 刘安悦看清楚那五官之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她讲到这时,因为恐惧,整个肩膀都颤抖了起来:“那张脸......那张脸是我父亲的脸!” 第六章 裴泠泠的额头冒出了点儿冷汗,她扭头去看黄晓玉,黄晓玉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她们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恐。 从刘安悦的描述来看,那条从她父亲嘴里钻出来的蛇和钻进裴泠泠嘴里的蛇实在是太像了。 刘安悦只看到人面蛇身的怪物从她爸爸嘴里钻出来,但裴泠泠几乎能脑补出来整个过程了。 或许一开始,和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一样,怪婴破壳而出,钻进了刘安悦的爸爸嘴里,没过多久之后,它又从嘴里钻了出来,并且那张脸变成了她爸爸的脸。 那岂不是,很有可能,有一天,那条人面蛇身的东西也会从裴泠泠的嘴里钻出来,且长着裴泠泠的脸。 裴泠泠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儿发抖,心跳也不自觉加速了,她努力呼吸平复着自己。 黄晓玉拍了拍她的肩,小声安慰了一句:“我们先看看是怎么回事。” 话是这么说,但黄晓玉的脸色也苍白的厉害。她们只是非常普通的、刚刚结束高考的学生而已,面对这些难以理解的事情,她们甚至本能的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刘安悦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没发现裴泠泠的不对劲儿,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取出一张餐巾纸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抱歉。” 她的故事显然还没有讲完,她缓了一会儿,又开始讲述了起来。 刘安悦看到那只长着父亲脸的蛇后,吓得不轻,她疯狂尖叫着逃回了自己的卧室,闹出的动静不小,但是不管是刘婆婆,还是她的父亲都好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把卧室的门死死锁住,紧紧盯着门口,生怕那种长着人脸的蛇钻进来。 后来可能是神经太紧张了,她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也亮了,刘安悦的卧室门突然别敲响了,她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惊醒了,她迅速拿起床头的长台灯,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外面又敲了几下,刘安悦父亲的声音响了起来:“悦悦,起床没,爸爸出差回来了。” 声音没有一丝异常,仿佛刘安悦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狐疑地打开了卧室的门。阳光很充足,将整个客厅照得敞亮。 刘安悦仔细而隐蔽地观察着他的父亲,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除了脸色显得略有些白以外,她找不出任何问题。刘安悦不得不怀疑自己昨晚上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那些可怖的场景和叫不出名字的蛇怪都只是一种臆想。 这样的解释反倒是最合理的,刘安悦很快就接受了。父亲在家,她不用跟刘婆婆单独相处,反倒还放松了很多。 刘安悦说到这里时,餐厅的服务员端来了一杯咖啡,她往咖啡里放了很多糖,这才喝了一口:“我以为是梦也只是我以为而已,但后来的事情告诉我,那天晚上我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异变是一点点产生的。” 那之后,刘婆婆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喜欢把自己关在卧室,刘安悦的父亲每天都在工作,那段时间刘安悦还没有一个月开学,她的父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福。刘安悦本来是没怎么多关注的,只当是饮食习惯引起的中年发福。可是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了一丝奇怪。 她父亲的那种发福,并不太像正常的发福,而是一种肿胀感,连她都觉得父亲可能是得了什么疾病,但是刘婆婆和父亲都像是没注意到这一点儿一样。与此同时,家里时常会出现一种奇怪的恶臭味,那种若隐若现,似乎还会移动的恶臭味,总是能闻到,但是想去仔细找的时候又发现找不到了。 味道刚出现的时候是在客厅里,刘安悦以为家里的食物放久发臭了,她想找出来扔掉,可是去找的时候,又发现臭味移动了,跑到了厕所附近,刘安悦找了好几天也没能确定恶臭味的具体来源地。 直到那天吃早饭的时候,父亲坐在餐桌上看报纸,她从父亲背后经过,突然惊觉,那股恶臭味是从父亲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刘安悦讲到这里的时候,黄晓玉扭头看了裴泠泠一眼。裴泠泠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刘安悦描述得这种情况和裴泠泠见到的刘婆婆的情况实在是太像了。 刘安悦还在继续说:“我感觉非常恐惧,还好很快我就开学了,我害怕回家,我害怕面对我父母的异常,所以我整个高中生涯都是在学校度过的,能不回家就尽量不回去,偶尔周末的时候会去医院看望我的爷爷,我高考结束后没多久,爷爷和父亲就相继去世了,他们给我留了一大笔遗产,我用这笔遗产读完了大学就出国了,后来也一直留在国外,直到前些日子,警察通知我,说我的母亲去世了。” 故事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刘安悦其实也不太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什么造成的。 她将这些告诉裴泠泠和黄晓玉,一方面是希望能提醒她们一下,不要去接近这些令人难以理解,却明显透着危险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经历的这些,她从来不知道该跟谁说,憋在心里十多年,她终于鼓起勇气,第一次讲述了出来。 “你们一定要小心,尤其是你。”刘安悦的目光落在了裴泠泠身上:“我的母亲本来不是住在那个地方的,她把以前的老房子卖了,换成了那处的学区房,她深居简出那么多年,我实在找不出她会把房子租出去的理由。” 裴泠泠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她又想起了刚刚她看到刘婆婆的照片时产生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和他们长得有些相似?难不成她和刘婆婆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 “刘姐姐,你说你看见的那个青铜像就是我们手里的这个?”黄晓玉没注意到裴泠泠的异常,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刘安悦摇了摇头:“不敢确定,这种青铜像并不止一尊,我母亲那里有一尊,我曾在我大学历史老师的办公室也见过。” “那你对这个有什么了解嘛?” “我大学的历史老师告诉我,这青铜像的形态可以追溯到五千多年前的古蜀国,也就是现今的川渝地区,那是在华夏文明的起源之前,在一些卷轴和古抄本里出现过这样神话形态。” 黄晓玉有些惊讶:“这算是史前文明了?类似于玛雅文化?” 刘安悦点头:“不太确定,因为有相关记载的都是一些不能作为考究依据的杂谈,像是《山海经》、《淮南子》、《拾遗记》。” 裴泠泠没听说过《拾遗记》和《淮南子》,但她是知道《山海经》的:“《山海经》里面的东西不都是古人杜撰出来的吗?” 刘安悦叹了口气:“所以才说,这些古籍上的记载并不能作为依据。我的历史老师还告诉我,这种人面蛇身的形象,在古蜀国人的眼里,是一种崇高的神,可以给他们带来长寿,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图腾信仰已经消失了,但并不能保证,民间一些偏远的地区没有保留着某种失传已久的信仰,我当时听完历史老师的话之后,就产生了一个想法,我怀疑我的母亲,就信仰着这种怪异神像。” 黄晓玉突然“咦”了一声:“女娲伏羲不就是这种形象。” 刘安悦摇了摇头:“我们所看见的女娲伏羲的形象和这个东西是有区别的,他们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以腰为界限,但是这东西,就只有头是人。” 裴泠泠自语般地问了一句:“那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一定不是什么值得供奉的神明,祂是邪恶的,是会夺走生命的,我确信我的父亲就是因祂而死。但是那些信仰祂的人会被一些奇怪的假象迷惑,认为自己做的是没错的,认为自己的信仰是崇高的。你们一定要小心,那个青铜像最好可以扔掉。” 黄晓玉琢磨了一下,突然把青铜像推到了刘安悦面前:“刘姐姐,或许这是刘婆婆的遗物,不如我们把这个给你吧。” 裴泠泠扭头看了黄晓玉一眼。 刘安悦毫不犹豫地立马摇头,拒绝的意思不能再明显了:“别把这东西给我,我绝对不会要的,我不想被那些奇怪的东西缠上,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氛围和气息我都受不了.....非常抱歉......” 刘安悦显然是真的被黄晓玉吓到了,她又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就快速告别离开了,还是裴泠泠眼疾手快,向她要了个电话号码。 等刘安悦离开之后,裴泠泠和黄晓玉都沉默了。 空气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不知名的恐慌慢慢弥撒开来。 “我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黄晓玉突然开口。 第七章 “按照她的说法,这青铜像也该是个古董吧,肯定有点儿价值的,我们在警局的时候把这尊石像拿出来过,如果懂的人看见了,觉得它能卖出个高价钱,说不定会不安好心地接近我们,尝试让我们把它低价卖出,刚刚刘安悦讲的那个故事,话里话外都是这青铜像怎么怎么不好,如果她最后再来一句,我愿意出钱把这种灾祸买走,那就是骗子石锤了,说那么多,接近我们也都是为了青铜像。” 黄晓玉说这话时,表情很凝重。 裴泠泠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机智啊!你刚刚要主动送,但是她拒绝了,这就说明她不是想坑蒙拐骗。” “对!”黄晓玉得意一笑:“而且,你不觉得她讲的故事很假吗?” 裴泠泠琢磨了一下,点头:“也是,谎言不可能这么假。” “所以我才说她说的应该都是真话,再说了,她讲的那些,很多细节和你经历的也挺像的。” 黄晓玉提起这个,裴泠泠的脸色又不好看了。 “那个不会真的那个,然后再那个吧......”裴泠泠不想提“蛇”这个字,她用手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有比划了一个从喉咙里钻出来的动作。 黄晓玉看明白了,她有些踌躇:“我再问一句啊,你确定那个钻进你的嘴里了?” 裴泠泠点头:“如果没有刘安悦说的那些,我可能还会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可是你刚刚也听了,我又没和刘安悦串口供,就算是巧合也不可能巧合得这么彻底吧,那个臭味,还有那个东西......也钻进了刘婆婆的嘴里,虽然很匪夷所思,但确实是真实发生的。” 黄晓玉陷入了沉思:“其实我比较好奇,那个东西到底是谁寄给你的,他寄给你又是什么目的?” 裴泠泠有点儿火大:“我tm也想知道,要是不给我寄那玩意儿,那个......那个也不会钻进我的嘴里。” “你先别紧张。”黄晓玉的安慰在裴泠泠听来毫无作用。 由于太激动了,即使坐在冷气充足的屋子里,裴泠泠也出了一脑门汗,她拿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口不对心地说:“还好还好,我没怎么紧张。” 黄晓玉也没拆穿她,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其实我是感觉,那个快递很可能是刘婆婆寄给你的。” 裴泠泠皱着眉:“你想说,刘婆婆其实身体早就死了,但是被某种奇特的力量支撑着,还能自如地行走,除了身体会发出恶臭以外和常人看着没人区别,在这种情况下,刘婆婆把那个奇怪的快递寄给了我?” 黄晓玉点头:“虽然听着很像某些烂俗的恐怖小说,但你不觉得很合理吗?而且结合刘安悦之前说的那些。” “我想到了!”裴泠泠突然眼睛一亮,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青铜雕像上:“刘安悦之前说,这个青铜雕像是某种奇特的信仰中的神,但在刘安悦看来这种神是邪恶的。或许我们可以用某种科学的方式来解释一下。这种所谓的神一开始就不是神,而是某种蛇类,这种蛇类的幼崽必须钻入人的嘴里才能存活,类似于寄生虫。而那批信仰这种蛇类的人,就主动献身,去当宿主。” 黄晓玉很赞成裴泠泠的说法:“所以,咱们也别往那些神啊鬼啊的地方去想,就把它当成一种寄生虫,这么看来,世界依旧是科学的,有没有觉得舒坦多了。” 裴泠泠:“......” 黄晓玉笑嘻嘻地拍了拍裴泠泠的肩:“寄生虫而已,总比鬼好吧,我以前邻居家的哥哥肚子里就长过寄生虫,忘了是什么虫子了,绕着他的肠子盘曲折叠,待了好几年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被查出来,由于虫太长了,只能做手术从肚脐眼里拉出来,听说那虫子取出来的时候有三米长呢!现在那个哥哥还不是像正常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事儿都没有。” 裴泠泠:“......你以前给我讲过......” ......为什么有一种“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的沧桑感? “放宽心啦!你这个发现得早,还不至于那么吓人......吧。” 裴泠泠“唰”地从卡座上站了起来:“不行!我等不了了!我现在就得去医院看看!” ...... 裴泠泠和黄晓玉的行动力很强,说走就走,她们查好线路,就坐着轻轨去了离涂山派出所最近的五院。 下午的阳光很毒,像是能把人晒脱皮,水泥地被晒得泛着油亮的光泽,让人怀疑能在上面煎熟鸡蛋。好在医院里开了空调,人很多,不管是工作日还是周末,该生病的还是会生病。 挂号要排队,挂好号了还要排队等着叫号。 这过程里裴泠泠和黄晓玉又讨论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我想不明白,如果只是找宿主的话,为什么非要找我?不能就近找吗?” “可能因为你以前住过她的房子?” “刘安悦之前也说了,刘婆婆其实以前是不住在那里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把房子搬了过去,还租给了我,不会真的有什么隐情吧?” 裴泠泠对之前看见的那张照片还是有些介怀,她当时为什么会觉得照片里的人和她相似呢? 黄晓玉有些茫然:“我感觉就是巧合吧,咱们都是正常人啊,你和刘婆婆以前也不应该有接触吧。” 裴泠泠叹了口气,黄晓玉没发现照片的问题,难道真的是她自己太神经紧张了,才会产生了那样的错觉? 想起照片,裴泠泠又回忆起另一个细节:“你记不记得照片背后写的字。” 黄晓玉点头:“有点儿印象。” 裴泠泠拿起手机在网上查了起来,她只输入了开头几个字,后面的字就自己弹了出来。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词条显示,这句话出自老子的《道德经》。其意思是“想看它但是看不见,称呼它为“夷”。想听它,但是听不到称呼它为“希”。想摸它但是摸不着,称呼它为“微”。这三种形象难以区分开来,所以它们是浑然一体的。” 裴泠泠:“......这是什么玩意儿,说了跟没说一样。” 而且......这描述...... 想看它但是看不见,想听它但是听不到,想摸它但是摸不着...... 裴泠泠莫名想起了一个略有些鬼畜的表情包。 诶!打不着!.jpg 想打它但是打不着怎么称呼呢? 裴泠泠:^_^ 黄晓玉也没想明白:“什么意思啊?” “可能是某个经手这张照片的人比较喜欢《道德经》,就在上面写下了这句话吧。......也可能刘安悦说的那个奇怪的信仰和道教有关?”裴泠泠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黄晓玉摸着下巴:“刘婆婆照这张照片的那个年代有不少打着道教名号坑蒙拐骗的邪/教组织,刘安悦也没说清楚刘婆婆当时是干什么才去出差的,不会就是去参加什么奇怪的组织了吧。” “假如真的有这么一个奇怪的邪恶组织,那刘婆婆身上发生的那些事会不会和那个组织有关?”裴泠泠顺着黄晓玉的思路接着猜测。 黄晓玉皱起了眉:“不太对吧,刘安悦不是说,那个青铜像属于史前文明吗?应该比《道德经》早吧。” “我之前听过一个说法,说是《道德经》属于史前文明。” “你说的那个是《周易》......” 裴泠泠:“......不好意思,记错了。” “但是也有那种可能啊!”裴泠泠努力给自己找台阶下:“那些人是打着道教的名号,给青铜雕像的史前文明披上了一层道教的外套,到处坑蒙拐骗,诱骗不明真相的人加入,然后把他们作为宿主饲养那种奇怪的蛇。” 黄晓玉若有所思地点头:“倒是挺合理。” “唉。”裴泠泠叹了口气:“我们现在猜测这些也没什么用,我们又不是侦探,也不是警察,真要是涉及到了邪/教组织什么的,我们也管不了。” “也是,听着就觉得怪危险的,反正咱们把钻进你嘴里的那个东西给处理掉之后,就别参合了,也不是非要知道来龙去脉不可。” 讨论到这个地步,医生也正好叫号叫到了裴泠泠。 ...... 检查的过程算不上漫长,也没有出现很惊悚的结果。 因为......裴泠泠屁事儿都没有。 没有寄生虫,胃里也没有不明物体。 裴泠泠看到检查结果之后,非常不可置信,追着医生问了大半天,到最后,医生瞥了她一眼,给出了一个非常客观的建议。 “妹妹,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建议去精神科检查一下。” 裴泠泠:“......” 黄晓玉拉了拉裴泠泠的衣角:“走吧,应该是真没事。” ...... 走出诊室之后,裴泠泠不知道在想什么,显得很恍惚。 “担心什么,既然医生说了没问题,那就肯定是没问题,我估计你就是做了个噩梦,然后又梦游了。”黄晓玉宽慰她。 “是吗?”裴泠泠也自我怀疑起来。 “对呀对呀!反正检查也做了,放宽心。” 的确,医院的公信力在裴泠泠和黄晓玉这儿还是非常高的,他们这十几年可都是在科学的物质世界长大的,医生说裴泠泠没事儿,那在她们看来,她就是真没事儿。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裴泠泠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黄晓玉回头问她。 “把青铜像给我。” 黄晓玉一脸莫名其妙地从书包里把青铜像掏了出来,塞进了裴泠泠手里。 裴泠泠深吸了一口气,捏着青铜像就把它塞进了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些之后,裴泠泠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好了,都结束了!” 第八章 裴泠泠到家之后,又开始下雨了。 刚踏进楼道,外面就“哗啦啦”地从天上开始倒水下来,前一刻还是晴天,后一秒风云变色,整个天都暗了下来。 山城的夏天本来就是一个多雨的季节,但今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雨格外的多。 裴泠泠一进家门就把空调打开了,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遵循着只要有网络就不会感到孤单的原则,裴泠泠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电脑,决定找部电影来看。 冰箱里还有冰可乐和冰镇西瓜,裴泠泠不知道从哪又翻出来了一袋辣条,准备一会儿看电影的时候吃。 最近没什么好看的电影上映,裴泠泠找了半天也没选好到底该看什么电影,鬼使神差下,她打开百度网盘,调出了《招魂》开始看。 一个人在家一边吃辣条一边看恐怖电影,再把空调的温度调低。 实在是太爽了! 爽的结果就是,裴泠泠的胃也很爽,当天晚上她就开始拉肚子。 再次从卫生间出来,裴泠泠脚步蹒跚地走回卧室,往床上一摊,像团死猪肉一样,不动弹了。 吃辣条和可乐的快感就在于,明知道之后有可能会拉肚子,但还是忍不住吃。 不过裴泠泠也没料到这次会反应这么激烈,以往她胡吃海喝之后,都是第二天拉肚子的。 在床上缩着缩着,裴泠泠就困了,她强撑着精神不敢入睡。昨晚上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恐怖,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梦游过,她想不明白昨天晚上她怎么就会突然梦游把那枚蛇蛋打碎,而且,里面的东西又被她丢到哪去了? 眼皮打架,意识像是掉进了胶水里,被黏着,缓慢的运转。裴泠泠咬牙睁开眼睛,拿起旁边的手机打开了一个睡眠监测app,这个软件不仅会检测深度睡眠的时长,还会打开麦克风,检测有没有说梦话,她要看看自己晚上到底在干什么 。 几乎是刚放下手机,裴泠泠就昏睡了过去,像一下子跌入了一片黑色的深谷中。 这困意来得太过突入起来,也可能是因为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加上裴泠泠刚刚拉肚子,实在是非常疲惫不堪。 ...... 后半夜,裴泠泠突然惊醒。 是那种,本来睡得好好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莫名其妙就瞪大了眼睛。 刚醒,裴泠泠的脑子还很混沌。卧室里很暗,只有路灯透过不太遮光的窗帘打进来的微弱灯光,让她勉强能看清卧室里的场景。 冷气很足,显得蚕丝空调被单薄得厉害。裴泠泠的肚子又开始疼了。 不是平时吃坏肚子时的那种疼,而是感觉肚子里像坠了一块冰坨子,冻得她不住地哆嗦。 裴泠泠伸手在床头乱摸,试图去找空调遥控器,她想把空调的温度跳高点儿。 她的手先是探出被按在了床单上,接着顺着床单一寸寸地摩挲。 如果她翻个身,就不会这么费力了,但是她觉得自己这样也能碰到空调遥控器,就懒得翻身了。 突然,她手一顿,她的小拇指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软乎乎的,还有些湿润,凉凉的,手感很熟悉,但这触感突然出现在床上,裴泠泠一时反应不过来那是什么。 她的手顺势按了上去,那东西轻轻起伏了一下,手指按住的地方微微下陷,显得极为有弹性。 那是……那是皮肤的触感! 还是那种,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死猪肉的触感! 裴泠泠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她惊叫着拍亮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铺洒开来,落了一地。卧室本就不大,一个床头灯足以照亮每个角落。 床头的位置空空荡荡,没有丝毫异样。 又是噩梦? 裴泠泠惊魂未定,她又紧张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真的什么都没有。 呆坐了一会儿,她抬起手看向自己的右手手掌。刚刚就是这只手触碰到了那个奇怪的东西。 她的掌心沾着些亮晶晶的、像是液体的东西,她稍稍搓捻了一下,指尖的液体竟然拉丝,这应该是某种黏液。 裴泠泠把手凑到了鼻尖,一股熟悉的恶臭钻了过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刚刚不是在做梦!她确确实实是摸到了什么! 而且那东西和那令人作呕的蛇婴有关。 裴泠泠胃部一阵翻滚,她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恶心,胃里往上泛着酸水。她跌跌撞撞地打开卧室的门冲进了洗手间。 “呕——!” ......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恶心想吐,开始吐之后就更恶心了,裴泠泠怀疑自己都快把胃酸吐出来了,鼻尖满是刺鼻的酸臭,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一缕若隐若无的熟悉的恶臭味。 裴泠泠的脸色苍白得厉害,因为她吐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是她今天吃的,而是一种黑褐色的粘液,黏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像是好几天的食物腐败了,放在一起,黏成了一团,甚至因为腐烂而渗出了腥臭的汁水。 粘液里包裹着很多东西,但这些东西好像互相融化了一样,只能看见块状的或者团状的物体互相黏连着,微微蠕动,又像是一团团的黑褐色烂肉,散发着难以抑制的恶臭 。不仅仅是呕吐物特有的酸臭味,还混着别的味道。 裴泠泠只打量了一眼,胃酸又涌了上来,但是她胃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吐了,只绿着一张脸,手哆嗦着去按马桶的抽水按钮,她想快点儿把这些东西给冲下去。 但是等到手碰到冰冷的按钮时,她又犹豫了一下。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害怕,越是恶心,越忍不住去仔细打量,想看清所有细节。 裴泠泠想知道她吐出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她没马上把呕吐物冲走,转而拧开了水龙头快速的漱了漱口,把嘴里的味道冲散。这才快步地走出洗手间,拿起卧室里的手机,又回到了厕所,强忍着恶心对着马桶里的呕吐物“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 做完这些,裴泠泠再也受不了了,几乎是冲过去按动了抽水马桶的按钮,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沾在马桶壁上的黑褐色粘液全部都被冲走了,只有空气中残留着的、难闻的酸臭象征着、提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裴泠泠把胃都吐空了,加上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颤巍巍的,走两步就开始哆嗦。按理说她这会儿应该吃点儿东西,但她现在实在恶心得不行,什么都吃不下。 她又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刷了三遍牙,这才扶着墙走出洗手间,就近往沙发上一瘫。 茶几上有水果糖,裴泠泠剥了一颗塞进嘴里,舌尖传来一阵甜意,把残留在味蕾上的恶心感驱散了不少次。 但空气里依旧萦绕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恶臭味,不知道是卫生间里的味道散出来了,还是裴泠泠的心里作用。 客厅的灯很亮,这让裴泠泠稍微安心了一点儿,她拿起手机举到面前,发现拿手机的手都有点儿哆嗦。 裴泠泠想爆粗,张了张嘴,又实在没什么力气大声说话,遂把有气无力的骂声吞了下去。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外面还是一片漆黑,雨已经停了,这个点儿打夜麻将的人也已经回家了,闹市中的居民区难得地陷入宁静。 但这份宁静却透着一丝淡淡的不安感,让裴泠泠心里毛毛的,总觉得寂静的黑暗里藏着什么野兽,正窥探着她,或者说,窥探着这个表面平静的世界。 裴泠泠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有些疑惑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在灯光下仔细观察起来。 掌心洁白,手指纤细,是一只非常平常的,年轻女孩的手。 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就是用这只手摸到了奇怪的东西,而且手上还沾上了带着恶臭的粘液。 裴泠泠又把手凑到了鼻尖,仔细地闻了闻,除了一股肥皂味,什么都没有了。 “难不成又是在做噩梦?” 所以之前手上沾上的粘液难道是睡觉的时候,从嘴里流出来的?突然惊醒也是因为胃不太舒服产生的生理反应? “我不会神经衰弱了吧?连噩梦和现实都分不清楚了?”裴泠泠一脸的狐疑,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机的边框。 突然,她眼睛一亮。 她想起来了,她睡着之前,怕自己晚上又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开了睡眠监测app。那个app还有录音功能,能记录梦话,她可以通过录音听一听自己晚上说什么没有,如果真的梦游了,肯定会有脚步声。 这么想着,裴泠泠打开了手机里的睡眠监测app,将app里的录音放了出来。 录音里的声音略有些嘈杂,不是那种闹腾的嘈杂,而是环境音,从录音里,能听到细微的雨声、缓慢的鼾声,和偶尔翻身时被褥摩擦的声音。 裴泠泠侧耳倾听,仔细分辨着这些杂音里有没有奇怪的声音参进来。 这种明明很安静,但是带着嘈杂环境音的录音,莫名让裴泠泠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像个小偷,正躲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窥探着别人的秘密,仿佛下一秒,她就能看见非常不得了的事情,甚至因此而生出了一种愧疚的心理。 “这明明是我自己啊!我愧疚什么?”裴泠泠一脸不爽的自我诘问,她自己录音自己,自己听自己,她有什么好愧疚的?又不是去偷窥别人? 听了半天,录音里面也没有特别的声音,裴泠泠有点儿不耐烦了,她忍不住拖动了一下进度条,后面依旧是“滋滋啦啦”的杂音。 她又往后拖了一点儿,拖到了最末尾四分之一的地方停了下来。 录音好像卡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她把耳朵都凑到了听筒上,还是没有声音。 裴泠泠一脸疑惑地看了一眼进度条,她惊讶地发现进度条明明就还在走动,但是却一丝声音都没有。 手机播放的录音没有卡,只是这一段实在是太过安静了,才给人一种进度条没有走的错觉。 和之前的那种安静不一样,之前的安静只是没有人说话,但是处处还透着人气,这一段,是真的彻底的安静,死寂一样的安静。 雨声没有了,呼吸声没有了,被褥摩擦的声音也没有了,甚至......没有风声。 裴泠泠的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了起来,她有些紧张,这种安静明显象征着一种不平常。 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不成她当时突然停止呼吸了。 裴泠泠把手机的声音开到最大,再次把耳朵贴了上去,屏息,想要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 进度条又走了几秒,突然,扬声器里传出了一声很轻微,但是又显得分外沉重的“咕咚”,带着一种缓慢的滞泄感。 裴泠泠因为紧张,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是什么声音?” 裴泠泠继续仔细地听着。 “咕咚!” 又是一声。 轻微、缓慢、沉重。 裴泠泠的呼吸都放轻了,这声音让她觉得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思考了一会儿,她突然从沙发上坐直了。 她想到她在哪里听到过这种声音了。 这是沉在深海里的声音! 寂静,是深海里的寂静,而那轻微的“咕咚”声则是暗流涌动的水流声。 录音里的地方不是她的卧室吗?怎么可能会发出这种声音? 谁tm睡着之后说梦话是这个声音,真当梦话是口技了? 裴泠泠被惊得都开始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她正准备把录音关了缓一口气,扬声器里又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嘶——!嘶——!” 这是...... 这是蛇吐信子的时候发出的嘶鸣声。 裴泠泠的脸都吓白了?她的卧室里有蛇?那种奇怪的,类似于变异寄生虫的蛇? 不对!她觉得这声音有些不对劲儿! 这不像是蛇发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嘶嘶声只持续了十五秒的样子就结束了,然后没过多久,录音里就传来了她自己的惊叫声。这是她刚醒的时候被吓到时叫的。 看来那段蛇吐信子的声音之后没多久,她就醒了。 裴泠泠把进度条又拉了回去,重新凑近去仔细听那段“嘶嘶”声,她总觉得这段声音很奇怪。 有些熟悉......又有些做作。 听到第三遍的时候,裴泠泠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奇怪了。 因为这段嘶鸣声,根本不是蛇吐信子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而是人模仿出来的。 那个模仿的人...... 就是她自己! 第九章 裴泠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手机放下的,她脸色苍白得吓人,心脏也“砰砰砰”地乱跳。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在睡觉的时候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裴泠泠又想起了白天的时候刘安悦给她讲的故事。 刘安悦看到那种奇怪的人首蛇身的畸形物种从她父亲的嘴里爬了出来。 难道那东西也会从她的嘴里爬出来,人首蛇身,人首是她的样子? 想到这里,裴泠泠都有画面感了,她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弥漫到全身。 裴泠泠在沙发上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好半天,她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猛,从视觉效果上看,她像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 裴泠泠“啪啪”几下把家里的灯全点开了,她先是走进厨房开始烧热水,又打开橱柜,从最底层拿出了一盒螺蛳粉。 那是橱柜里的最后一盒螺蛳粉,裴泠泠的表情很凝重,她像是在进行着什么仪式,非常郑重地,双手捧着,将螺蛳粉请出了橱柜。 她将那盒螺蛳粉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饭桌上,表情依旧非常凝重,她开始撕包装袋了,一边撕,一边嘴里念叨着:“螺蛳粉大神,我最近遇到了一股奇特的,比您还臭的恶臭味,刘安悦说那可能是神啊鬼啊的东西,但是我和黄晓玉研究了一下,觉得那很可能是一种变异的寄生虫,虽然我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什么也没查出来,但真要说那是鬼,我觉得太不科学了,还很不符合逻辑。” “我不知道那个寄生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找一个宿主作为幼虫的生长巢穴?又或者找一个宿主,通过吸收宿主的营养,补充自己?” “黄晓玉以前邻居家的哥哥肚子里那根缠着肠子的寄生虫就是寄生在宿主身体里,通过抢夺宿主的营养活命,所以那个邻居哥哥都长不胖,看着特别瘦......” 裴泠泠对着螺蛳粉念叨了一会儿,调料包已经全撕开倒进去了,还没加热水,臭味已经弥散开来。 这时候,热水也烧开了。裴泠泠直接端了热水壶往盒子里加水,加到水位线之后听了下来,她随手拿了本没来得及扔的《高考必备3000词》压在了上面。 螺蛳粉的臭味在热水的发酵下,慢慢膨胀,充斥在了整个房间。 裴泠泠非常虔诚地双手合十,语气凝重:“臭气熏天的螺蛳粉大神,我不知道那个寄生虫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我怀疑它并不是想杀死我,而是想恶心死我,所以我特意来请求您的帮助,希望在它恶心死我之前,您先臭死它。相信它活那么久只见过被它恶心得天昏地暗的人,还没经历过自己被恶心到的时候,俗话说的好,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万能的螺蛳粉大神,请您在我找到解决的办法之前,一定要先把它恶心住,我会趁它不注意努力的......” 絮絮叨叨半天,螺蛳粉也泡好了,裴泠泠“唰”地揭开了盖子,掰开筷子就吸溜了一口。 酸辣酸辣的,伴随着鼻尖挥之不去的、令人安心的臭味,裴泠泠终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事情就这么个事情,发都发生了,逃也逃不掉,要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解决问题。 裴泠泠吃了几口,觉得自己得找点儿干的就着吃,她随手在餐桌底下的抽屉里捞了几把,就捞出了一盒榴莲饼。 她眼睛一亮,喜滋滋地从盒里拿出了一个榴莲饼,撕开外包装后,榴莲独有的果香就散了开来。 她煞有介事地对着螺蛳粉说:“螺蛳粉大神,这是你兄弟,榴莲饼。” 酒足饭饱之后,裴泠泠打开了电视,上面正在演着不知道在讲什么的国产大型古装言情剧,调色鲜亮得有些辣眼睛。 裴泠泠瘫在沙发上,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剧在讲什么,倒是看困了,没过多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阳光正好照在她的眼睛上,很是刺眼,电视还在不知疲惫地运作着,已经没在播国产古装剧了,变成了七点半的新闻联播。 “好早啊......” 裴泠泠搓了一把脸,意识还有些混沌,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盯着电视愣了半天,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这一想起来,她就彻底清醒了。 客厅里还飘着淡淡的螺蛳粉夹杂着榴莲饼的食物芬芳,裴泠泠掏出手机把昨天晚上的录音转发给了黄晓玉,然后哗啦啦地发了好几大段消息给黄晓玉描述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因为情况有些复杂,裴泠泠打字打到后面,直接开始发语音了,讲述完之后,她非常好心地附了多张自己呕吐物的照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绝对可以看个清楚。 发完之后,裴泠泠自己也忍不住把呕吐物的照片点开,放大了仔细审视,图片清晰无比,带着一种身临其境的恶心感,裴泠泠几乎以为自己已经闻到臭味了,看了半天,她也没看明白自己到底吐出了个什么东西,她就不再折磨自己,把手机屏幕熄了,准备回卧室接着睡一会儿。 这个点儿黄晓玉肯定还没醒呢,她再睡个回笼觉,醒了之后就可以看到黄晓玉给她发的消息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裴泠泠就走回了卧室,往床上一躺。 “哎呦!” 她的背刚一碰到床,就像被扼住了喉咙一般,一个翻滚,扭着上半身,整个人弓了起来。 “什么东西?” 她刚刚往床上躺的时候被一个硬硬的物件硌了一下,硌得她后背生疼。 那东西不是衣架,好像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圆的物件。 裴泠泠低头看过去,发现在被褥低下隐隐能看见一个凸起。 难不成塞了块石头? “什么啊这是?” 裴泠泠有些不耐烦地把被褥掀开了。 “卧槽!” 只见被褥底下,一个拳头大小的青铜像正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人首蛇身,肥大肿胀的身体盘曲折叠卷成一团,人首上的一双眼睛,高高的凸起,从这个角度看,像是在盯着裴泠泠,满眼嘲讽。 ※※※※※※※※※※※※※※※※※※※※ 明天不更 小剧场: 黄晓玉:你是莽金刚吗,怎么想的,居然这个点儿吃螺蛳粉下榴莲饼。 裴泠泠:我只是想恶心回去而已,气势上不能输啊......你觉得呢? 黄晓玉:啊这...... 第十章 裴泠泠整个人都炸了,这尊青铜像昨天可是被她亲手扔在了医院门口的垃圾箱里,今天怎么又回来了?还突然出现在她的床上。 这算哪门子恶俗的恐怖情节啊?被丢掉的东西自己跑了回来?裴泠泠记得她小的时候看过不少有这种类似情节的惊悚故事,看到后来,她再看到某个主角要丢掉某样东西的时候,都能猜出后面的情节了。 她似乎还吐槽过这个剧情烂大街..... 套路归套路,但等到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裴泠泠只觉得一阵阵的背脊发凉。 ⊙﹏⊙ 裴泠泠和青铜像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她突然抬手一巴掌扇在了青铜像的人首上,正中它的侧脸,只一巴掌就把青铜像扇了出去。 “嘭!”神像掉在地上,侧滚了一段,斜躺在了地上,那双凸起的怪异眼睛,依旧朝着裴泠泠的方向,像是在嘲笑着她的无用之举。 裴泠泠:“......” 你瞅啥? 其实......扇完她又后悔了,不会被报复吧...... 还没等她后悔多久,她的手机就传来了一阵的消息提示音,裴泠泠看了一眼屏幕,是黄晓玉给她发的消息。这位老贼难得起得这么早。 裴泠泠刚解锁屏幕,就看见黄晓玉发来的一长串“卧槽”。 【裴泠泠】:姐妹冷静! 【黄晓玉】:不是啊!兄弟!我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卧槽!吓死我了!!??啊啊啊啊! 【裴泠泠】:?什么? 【黄晓玉】:你那段录音。 【黄晓玉】:算了,我来你家,当面跟你说,咱们两个人也好壮壮胆。 【裴泠泠】:这么夸张? 【黄晓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等一会儿,我这就来。 【裴泠泠】:等等,你先等一下,我这儿刚刚又发生了超自然事件。 【黄晓玉】:什么? 【裴泠泠】:昨天我亲手扔掉的那个青铜像又回来了。 【黄晓玉】:害,这不是很正常,现在都这样了,它不回来反倒显得不正常。 【裴泠泠】:? 这之后,黄晓玉就没回消息了,应该是在收拾东西往她这儿赶。 裴泠泠的表情变得很凝重,黄晓玉听到青铜像又回来了竟然这么平静,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现在发展到这一步,想再睡个回笼觉也睡不着了,裴泠泠只好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等黄晓玉。 半个小时之后,黄晓玉终于来了,背上还背了根摄影支架,脖子上挂了个照相包。 “你这是......” 黄晓玉把挂在身上的东西取下来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这是我家的摄影机,等今天晚上你睡觉的时候,我们把摄影机开着,看看你到底干了什么。” 裴泠泠皱着眉:“你发现什么了?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黄晓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向裴泠泠,看得裴泠泠一阵发毛。 裴泠泠:“?” “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你做做心里准备。” “我做什么心里准备?” 黄晓玉压低了嗓音:“你一会儿听了就知道了。” 边说着,她取出了手机,调出了裴泠泠发给她的那段录音,点开之后,快速拖动了到了末尾,很快,扬声器里传来了“嘶嘶”的声音。 即使是白天,再听一遍这个声音,裴泠泠还是浑身不自在,尤其那还是她自己的声音。 黄晓玉又往前拖了一点儿,进度条正好卡在 “嘶嘶”声马上响起的地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你听好了啊。” 裴泠泠注意到黄晓玉把录音播放调到了负三倍速,这才重新点开了播放键。 “嘶......女儿寨......姑娘溪......嘶......七星谷底......嘶......蟒化蛟......嘶......” 这段嘶鸣声的录音到这儿就结束了。 黄晓玉按了暂停的按钮,抬起头一脸惊悚地看向裴泠泠:“你听到了吧。” 裴泠泠也是一脸的惊悚:“谁在说话?” 裴泠泠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这简直、简直就是惊悚到渗人的地步。 黄晓玉的表情还没缓过来:“这不是应该问你吗?你家里不会还有别人吧。” 裴泠泠差点儿爆粗;“我这儿哪来的其他人,而且......那是人能发出的声音?谁说话是这个德行?” 夹杂在“嘶嘶”声里的那几句话并不是裴泠泠的声音,但也听不出来说话的人具体是谁,甚至辨不出男女,尖细尖细的像是女人的声音,又叠着奇怪的浓重鼻音,像是男人的声音。 裴泠泠从来没听过哪个人会发出这样奇怪的音调。 “女儿寨,姑娘溪,七星谷底蟒化蛟。”黄晓玉一字一顿地把录音里的那段话重复了一遍。 裴泠泠低头听着,越听越心惊:“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女儿寨?姑娘溪?七星谷?这都是地名吧,七星谷底蟒化蛟,意思是蟒蛇变成蛟龙的意思吗?” 黄晓玉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我刚刚在网上搜了一下女儿寨,发现全国有好几个地方都叫女儿寨,根本不知道这段录音里说的是哪个女儿寨。” “里面不是还说了个姑娘溪和七星谷?” 黄晓玉摇了摇头:“姑娘溪搜不到,但是七星谷搜到了,还是个旅游景区,可是那附近又没有女儿寨,很矛盾。” 裴泠泠和黄晓玉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空气安静了片刻,裴泠泠这才开口:“要是我们真找到那个地方了,莫非要实地考察一下?” “不然呢?”黄晓玉反问了一句:“莫非就让那个青铜像跟着你,让那个奇怪的声音一直留在你家里?我们必须得去追根溯源啊,昨天说不去探查真相,那是在生命没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现在都住你家里了,不把它揪出来,难不成等它上房揭瓦?” 说着,黄晓玉又掏出了手机,翻出了裴泠泠呕吐物那张图片,她一脸的严肃 :“我爸是医生,我刚刚找我爸问了一下,你猜我爸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裴泠泠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跟我爸说这是在网上找的网图,问他是什么样的病才会吐成这样,我爸就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呕吐物,而是把内脏都给吐出来了,而且是那种,内脏腐烂了好几个月才被吐出来的,我爸非常肯定地跟我说,这种网图必定是伪造出来的,要是有人真的会吐出这个样子,那他早就已经死了。” 裴泠泠:“......我早就已经死了。” 黄晓玉拍了拍裴泠泠的肩:“面对疾风吧,少年。” 裴泠泠:“......” 黄晓玉把摄影机从袋子里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很是斗志昂扬:“咱们今天晚上就用这个东西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裴泠泠盯着摄影机看了半天,突然掏出了手机:“我想找刘安悦问问。” “问什么?你打算把你遇到的那些都告诉她?”黄晓玉皱着眉:“我觉得吧,刘安悦也给不出好的办法,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被吓成那样。” “不是问她办法,我是想问问她知不知道女儿寨到底在哪,姑娘溪和七星谷又是什么地方。” 黄晓玉一拍巴掌:“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儿!” 裴泠泠掏出手机,她之前就存了刘安悦的电话方便后续联系。 刘安悦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第十一章 “原来是裴小姐。”刘安悦的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意外情绪。 “是这样的,我想向你打听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听说过女儿寨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 裴泠泠补充了一句:“女儿寨,姑娘溪。” “裴小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裴泠泠愣了一下,没想到刘安悦竟然瞬间就猜出了她们这边的状况。 “裴小姐,如果你遇到的麻烦是和我母亲有关的,我并不想参合进来,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刘安悦立马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嗯,算是吧。” 刘安悦叹了口气:“我是知道女儿寨的,那是我母亲的故乡,就在山城周边的群山里,至今为止,我母亲依旧在那里留有一座老宅,那处老宅是祖上传下来的,现在我母亲去世了,老宅也就划到了我的名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和母亲一起回去过一次,但是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老宅的地址发给你,你顺便把你的地址也给我,我把老宅的钥匙寄给你。” 裴泠泠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老宅现在没人住吗?” “没人住,我也不知道那里还能不能住人了,我已经很久没去过了,那是一栋吊脚楼,女儿寨似乎也改了名字,现在在发展旅游业,那边还有一处大峡谷,以前叫作七星谷......也就只有七星谷没改名字,我前些日子还听说,那里成了网红旅游景点,如果那处老宅已经不能居住了,你完全可以随便找一家旅店先住着。” 成了网红景点,还改了名字,裴泠泠心里暗暗思量着,怪不得她们在网上搜的时候找不到女儿寨。既然是网红景点,那人应该很多,也很现代化,想来也不会像想象中那么危险了。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了。” 刘安悦笑了一声:“不算麻烦,如果能帮到你,那也算是在帮我自己。” 裴泠泠想了想,又开口询问:“那里有什么异常或者说应该注意的地方吗?” “嗯......我对那里的记忆不算太深,我当时在那边住的时候只有五岁,也可能五岁不到......我只记得那里的人很尊敬蛇,不是正常的尊敬,而是敬畏,因为害怕而产生的尊敬情绪。” “因为害怕?” “是的,害怕,在那边有一句话,屋基蛇打不得,也就是说,如果在屋角看见蛇,是绝对不能打的,而是要三磕九拜地把祂请出去。” “如果打了会怎样?” “会造成很不好的后果......我对小时候的事情还有些印象,那时和我一起住在老宅的还有另一位远房亲戚,那家人不知道这个习俗,抓了一条蛇拿来炖蛇汤,被寨子里的人知道后,闹出了不少骚乱,具体的我其实记不太清楚了,只隐约记得好像发生了些可怕的事。” “可怕的事?” “似乎是那家的小孩因为那些村民出了什么事情,但我当时实在是太小了,具体的都记不清楚了,后来那家人也和我们彻底断绝来往了,总之,在那种地方生活的人对于他们的习俗是非常注重的,你们一定不要破坏他们的规矩,不然会遭来祸事。” 挂断电话之后,裴泠泠和黄晓玉面面相觑。 黄晓玉率先开口:“要不趁着高三毕业的暑假出去旅个游?” 裴泠泠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 几分钟之后,裴泠泠就接到了刘安悦的短信,上面写着老宅的具体地址。 裴泠泠看了一眼,用她贫瘠的地理知识判断了一下:“看这个地理位置,女儿寨位于山城和千湖省交界处的群山之中。” 黄晓玉在裴泠泠旁边坐下,掏出手机:“我们用剩下的时间来做个旅游攻略吧。” 裴泠泠比了个ok的手势。 黄晓玉皱着眉:“我看网上的旅游攻略里,七星大峡谷和你收到的这个地址不太一样,但是离得很近,我这里显示的七星谷是一个旅游景区,你地址里的那个,似乎就是附近山里的一个小村寨。” 裴泠泠也在翻着手机查:“七星峡谷很大,那一片群山都属于七星大峡谷的范畴,但是作为旅游景区的只有那一段,按照刘安悦的说法,女儿寨不算是旅游景区,只是景区附近的一个小村庄,现在甚至改了名字......叫作刘家寨? “还挺直白,这样看来刘婆婆还真是从那里出来的......不过,女儿寨的名字明明更好听的,为什么要改呢?” “咦?”裴泠泠又有了发现:“那里还有个类似于文化街的旅游景区,叫女儿城。可能是怕女儿寨的名字和女儿城撞了?导致旅客走错地方?......我看网上说,那边的习俗好像是女性地位很高,所以才会有像女儿寨,姑娘溪这样的地名。” 黄晓玉点头:“这个我也知道,在西南地区古蜀一带的习俗里面,的确是女性地位比较高的。” “那我们暂时就去这个旅游景区吧,然后再去找刘安悦地址里面的女儿寨......现在应该叫刘家寨。” “好。” 黄晓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网上显示,七星谷景区关闭了。” 裴泠泠也打开来看:“上面说前段时间有人从崖壁上滑下去失踪了,景区安全不合格,所以暂时关闭做修整。” 裴泠泠开始读相关报道:“最近很多人都在关注七星谷女大学生跌下山崖失踪一案,明明穿着红色的登山服很显眼,为什么跌下山崖之后就找不到了呢?今天小编就来和大家聊一聊女大学生跌下山失踪这件事,外地女大学生穿着红色登山服去七星谷旅游却跌下山崖失踪了,当地警方搜寻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 裴泠泠:“......” 黄晓玉:“......老营销号了。” “这都能营销......” “建议不要吃人血馒头,容易天打雷劈。”黄晓玉评价了一句。 “七星谷是去不了了,只能在周边看看了。” 黄晓玉突然惊叫了一声:“卧槽!这是个啥?!” “什么?”裴泠泠凑过去看。 “这个啊。”黄晓玉把手机屏幕怼到裴泠泠面前:“七星谷谷底的河水,涨水的时候从河中间冒出了一团一团的蛇。” 裴泠泠瞟了一眼黄晓玉手机上的图片,那是一张近距离的湖水照片,水并不算清澈,不是那种因为浑浊而显得不清澈,而是水太深了,幽深得一眼望不到水底,因为阴云蔽日,显得这水更是漆黑。在湖水的中间,正冒着气泡,形成了一个小漩涡,从旋涡里咕咚咚地冒出一大团蛇,盘曲缠绕,乍一看像黑乎乎的一团缠在一起的绳子。 “嘶!这是什么?” “好像是潮汐还是什么的自然景象,水底有地下溶洞,里面有不少蛇。” “这不会是那个姑娘溪吧。”裴泠泠摸着下巴思索着:“女儿寨,姑娘溪,七星谷底蟒化蛟......似乎都对上了?” “好像还真对上了。” “那就是找对地方了。” 黄晓玉也点头:“可是我们就算真的找到了这个地方,又该怎么做?钻进你嘴里的那个东西要怎么处理?” 裴泠泠也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而且那个青铜像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说到这儿,裴泠泠突然眼睛一亮,右手握拳,“啪”地砸在了左手手心里:“我有个想法,那些恐怖小说啊,还是探险电影的,不都经常有那种剧情吗,类似于,一伙人在古墓里还是在某个神秘的地方探险,由于没有敬畏之心,触犯了当地的禁忌,还把一些不应该拿的东西拿回去了,然后这群人就收到了神秘的诅咒,相继死亡,一般在这一批相继死亡的人里面,有一个就是主角,或者主角的亲人,然后主角就会把那个从禁忌之地拿出来的东西归还回去,一般在归还的过程中会经历一些惊险的事情,顺利归还之后,诅咒就成功解除了。” “木乃伊?” “差不多吧。” “你的意思是,那个青铜像很可能就是这种类似的禁忌之物,得到的人就相当于受到了诅咒,如果能把它归还到它应该去的地方,说不定就能破解诅咒。” “我也不太确定,我猜的,但这种时候只能死忙当活马医了。” 黄晓玉摩挲着下巴:“其实我觉得这个猜测还挺合理的,你想啊,一开始是有人把这个青铜像寄给你,才导致你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的,或许这个把青铜像寄给你的人就是想让你帮忙把青铜像归还回去呢,为什么寄给你,也许是因为你恰好在刘婆婆家里住过,距离真相最近?” 裴泠泠点头,越这么想越觉得合理:“反正我们去试试,如果实在不行的话,看看在当地能不能找到神婆,阴阳先生之类的,既然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根源在那个地方,那里也一定有别的人曾经经历过我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想来也是会有解决办法的。” “说的对,那我们订酒店和车票吧,我刚刚看了一下,坐高铁过去,四个小时就到了,咱们准备一下,马上就能出发。” “好!真女子从来都是说走就走!” 第十二章 裴泠泠和黄晓玉毕竟只是高三刚毕业的学生,还没有生活自理,要想出去旅游,必定要先征求父母的同意。 黄晓玉的父母早看不惯她一天在家游手好闲的样子了,答应得很爽快。裴泠泠的父母都在外地出差,她得打电话通知。 “喂,爸爸,我想和黄晓玉一起出去旅游。” “你们准备去哪?” “山城和千湖的交界处,石泥镇的七星大峡谷景区。” 电话那头传来“咦”的一声:“那里啊。” “爸爸去过?” “我们以前祖上就住在那个地方,你爷爷就是从那里出来的。”裴父说起这个时有些感慨:“你去吧,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之后,裴泠泠的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黄晓玉察觉出了裴泠泠的异样:“不会是你家里人不让你去吧?” 裴泠泠强笑了一下:“没有,我爸答应得可爽快了。” 只是没想到爸爸会那样说,她家祖上竟然也是住在石泥镇的。她又想起了那天刘安悦拿给她看的那张照片,她总觉得自己和照片上的人有几分相似。 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裴泠泠隐约觉得,这些事情之间是存在着什么隐秘的联系的,她想去探寻清楚,可是每次在快要触碰到真相的时候,她又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没找到。 根源到底是什么?真相又是什么? 裴泠泠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繁杂的思绪和担忧压了下去,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 她没把她的发现告诉黄晓玉,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说出来,至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说。 ...... 制定好旅游攻略之后,裴泠泠和黄晓玉出门买了些旅游用品,例如便携式洗漱用品,湿纸巾,创可贴一类的东西。 因为下午太阳太大了,她们等到天刚刚黑下来,才出门,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夏天的七点多天还没黑透,黄晓玉开始捣鼓她的摄影设备。 “还用这个啊?”裴泠泠其实有些抵触,她以前看过不少国外的恐怖电影里都有过类似的桥段,什么主角觉得自己见鬼了,就在家里按个摄像头来看自己睡着之后会做些什么。 一般看录像的时候都会看到一些极为恐怖的场景,她今天听自己睡着之后的录音,就已经觉得够恐怖了,这要是再多个画面,她怕她以后会有睡觉ptsd。 想是这么想,裴泠泠其实觉得自己胆子还是算大的,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得亏她神经大条,没崩溃,现在回想一下,都挺惊心动魄的。 黄晓玉瞥了裴泠泠一眼:“当然要看看了,总得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吧,你都不好奇吗?” 其实还......挺好奇的。 黄晓玉把架子架在了裴泠泠的卧室里,又将摄影机固定在了上面,她看了几眼调整了几个角度,然后点了点头:“完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能把你卧室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让我看看,缠着你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你晚上睡哪啊?” “我睡客厅吧,免得抢了你的c位。” “......” ...... 夜晚很快就到来了,今晚倒是没下雨,从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虫鸣声。 裴泠泠有些紧张,拿着手机刷短视频,严重失眠。 刷了一会儿,裴泠泠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隐约闻到了一股咸腥的铁锈味儿。 裴泠泠睁开眼,发现周围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地面,感觉自己已经没有睡在床上了,身下是微微起伏的柔软触感......像是在呼吸的软肉。 这是...... 裴泠泠猛地意识到,自己又在做那个被黄晓玉形容成“子宫”的梦境。 裴泠泠小心翼翼地扶着旁边缓缓蠕动着的肉墙站了起来,这里非常的漆黑,她用肉眼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她就是知道,在这间屋子里,有两个洞口,一个似乎是连接着外界的出口,另一个类似于一扇窗户,从窗户外面源源不断地往这个房间里灌入着氧气和可供维持生命的之源。 她甚至能准确地判断出那两个洞口的位置,即使她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这真的如黄晓玉所说,是一个奇怪的子宫吗?可是子宫是孕育生命的地方,为什么她待在这个地方,只觉得很不安,仿佛在暗中潜藏着什么危险正一步步的逼近。 周围这些肉墙一样的东西,仿佛是有生命的,裴泠泠能感觉到它们在呼吸,在缓慢的蠕动,如果待得久了,她总担心自己会被那些肉壁融化,可是唯一的出口同样让她感觉很不安,她不知道那里是不是真的能出去,也不知道出去会看见什么。 更让她害怕的是,她总有种预感,如果她从那个洞口出去了,她会变成另一个人,又可能不是人,是某种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东西。 每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她都觉得很真实,真实得让她担心自己会醒不过来,好在这种事情并没有真的发生。 裴泠泠在原地坐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意识开始一点点地被拉远,这感觉很熟悉,她知道自己马上要醒了,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再次睁开眼,阳光从窗缝里露出来,显得有些刺眼。 这一晚,除了做了个噩梦以外,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发生,裴泠泠瞥了一眼立在她卧室角落里的摄影机,还是原来的角度和位置,看不出什么异样。 之前反复做那个噩梦的时候,裴泠泠只以为自己是高考压力太大了,没缓过来,可是现在结合了近几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她怀疑自己做的这个梦可能也和这一系列事情有关。 只是这个梦太奇怪了,像是完全凌驾在半空,她找不到任何能和梦联系在一起的细节,更无从探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裴泠泠瞄了眼手机,现在刚刚八点半。 她起身把摄影机的开关关掉之后就走出了卧室。 黄晓玉还躺在沙发睡觉,客厅里的窗帘不是很遮阳,她把整个头都蒙在了被子里。 裴泠泠眨了眨眼睛,非常不人道地扯了扯黄晓玉的被子:“别蒙着头睡啊,我都听到你放屁了。” 黄晓玉的头迅速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别框我,我醒着呢。” “抱歉,失算了。” “昨晚上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裴泠泠摇头,她犹豫了一下,没把做噩梦的事情告诉黄晓玉。 “那我去看看摄影机都记录了些什么。” 裴泠泠和黄晓玉重新回到了卧室。 黄晓玉把摄像机取了下来,连上裴泠泠的电脑,不一会儿,视频就被调了出来。 足足有十二个小时的长度。 黄晓玉用鼠标拖着进度条移到了裴泠泠入睡的时间点上。 视频上的画面很和谐,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里面的裴泠泠平静地躺在床上,偶尔翻个身。 视频外的黄晓玉和裴泠泠皱着眉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好像没什么问题吧。”裴泠泠率先开口。 黄晓玉没回答,依旧皱着眉盯着屏幕。 “你不觉得,你晚上睡得很不安稳吗?” 仔细看的话是有点儿,视频里面,躺在床上的裴泠泠偶尔翻个身,一会儿翻过去,一会儿又翻过来,不过翻身之间的间隔时间还挺长的,所以乍一看其实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裴泠泠说不出什么问题来,她猜测:“可能睡着了都这样吧。” 黄晓玉回头看了裴泠泠一眼:“我觉得不太对,我以前也晚上用摄影机记录过自己睡着之后的场景,我当时比你老实多了。” “可能是个体差异?” 黄晓玉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电脑屏幕上,她移动着鼠标,点开了倍速按钮,开启了三倍速。 视频的速度瞬间加快,裴泠泠和黄晓玉又开始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视频加速之后,裴泠泠翻身的动作就变得明显了许多,几乎是二十几秒就翻一个身。 裴泠泠突然有了奇怪的感觉,她对黄晓玉说:“再把倍速调高点儿。” 黄晓玉将倍速开到了五倍速。 只见视频里,躺在床上的裴泠泠隔五秒就翻一个身,先是从床的左边轻微翻向右面,接着又扭着身体,翻到右边来,动作很轻微,在没开倍速的视频里的确是看不出来什么问题来。 又隔了几秒,视频里的她又从床的左边翻到了右边,然后没一会就扭着身子重新翻到右边来。和第一次的翻身动作一模一样。 又间隔了几秒,视频里的裴泠泠又重复了上面的翻身动作。 黄晓玉和裴泠泠的脸色都变了,她们盯着视频看了好半天,黄晓玉才点了暂停按钮,回过头来看裴泠泠。 “你的摄影机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裴泠泠的声音带了点抖。 这一段长长的视频,就像是、就像是用一段短小的视频重复拼接出来的一样。 ※※※※※※※※※※※※※※※※※※※※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这本是不是写得很差。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具体的问题来,等我再想想吧。 第十三章 黄晓玉一脸的恍惚:“我去检查一下我的摄影机。” 说着,黄晓玉就拿起了放在桌子边上的摄影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又用摄影机录了一段视频,这才对裴泠泠摇了摇头:“我的摄影机没出问题。” 摄影机没有问题,那就是视频有问题了。 “你昨天晚上真的什么都没察觉到?” “我一觉睡到天亮,谁知道昨晚上发生什么了。” 黄晓玉和裴泠泠都陷入了沉思,好半天,裴泠泠才说:“你觉得这段视频是一直在重复播放一段短视频,还是说,昨天整个晚上,我都在重复做这几个动作。”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可是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怎么会不停重复做同样的动作。” 裴泠泠想到了一个主意:“你再把视频放一遍,我们看看我每次做重复动作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细节变化。” 黄晓玉重新点了播放按钮,视频又开始播放。 这一次,裴泠泠没有再盯着床上的自己看,而是重点关注了被角上的褶皱。 第一次从右边翻向左边的时候,右面的被角上有一条长长的褶皱,第二次翻向右面的时候,那条褶皱又出现了,第三次重复的动作的时候,褶皱依旧不偏不倚地又落在了原来的位置。 黄晓玉倒吸了一口凉气:“连细节都一模一样。” “所以说,这是在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下,不停地重复播放某一段视频吗?” “其实我不是这样看的,我觉得不是一直在重复播某一段视频,而是在那个时间段里,你卧室里不停地在重复着相同的事情,不光是你在重复,就连你卧室里的物品也不停地在重复着相同的状态。” 裴泠泠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都没听听视频里的背景音是什么样子的。” 黄晓玉也反应过来了,她把电脑的声音调到最大,又点开了视频。 这一次没开倍速,用的正常的速度来观看的。 视频的声音是非常正常的,带着点儿嘈杂的环境音。视频进展到裴泠泠翻身的时候,窗外传来了细微的虫鸣,像是某种虫子震动翅膀的声音。等到裴泠泠第二次翻身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看来连你卧室附近的空间都陷入了这种奇怪的循环里。” 裴泠泠觉得非常惊悚,她看着视频里的自己,产生了一种惧怕的情绪。在视频里,那个躺在床上的人真的是她自己吗?还是说那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黄晓玉想起了昨天那段录音,她提议:“我们开负三倍速看看,看看会不会又听到奇怪的声音。” 裴泠泠点头:“可以。” 黄晓玉点了几下鼠标开启了负三倍速。 视频像被黏上了胶水一样迟缓,环境音也想卡顿住了,带着些拖拉,连视频里裴泠泠呼吸的动作都显得略有些滑稽。 视频一分一秒地走动着,很快走到了她开始重复翻身的地方。 黄晓玉和裴泠泠都屏息凝视,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视频里床上的人非常缓慢地开始移动身体翻身,缓缓的,慢慢的,那声细微的虫鸣像是破了音般的产生了一种扭曲的效果。 突然,裴泠泠和黄晓玉都注意到,在视频中的人翻身的瞬间,她的背上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黄晓玉眼疾手快地按了暂停键。 那个黑影非常模糊,一大团糊在上面,还带着一丝丝的透明,就好像真的只是深夜混乱的光投出来的影子。 “这是什么?”黄晓玉问裴泠泠。 裴泠泠同样也不清楚:“你再把倍速调低点儿看看。” 黄晓玉点了点头,她把进度条往前拖了拖,点开了负五倍速。 视频开始以一种更加缓慢的速度播放起来,很快又到了裴泠泠翻身的地方。 站在电脑前的黄晓玉和裴泠泠都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视频里的人开始以一种缓慢而滑稽的速度翻身,细微的虫鸣声又响了起来。 要来了! 突然,整个视频一阵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 黄晓玉和裴泠泠同时一愣。 “这是怎么了?”黄晓玉凑近电脑屏幕,想看看视频是不是卡住了。 正在这时,那遮住视频镜头的东西,怪异的转动了一下。 裴泠泠拉住了想要点暂停键的黄晓玉:“视频没出问题。” 怪异的转动之后,那贴住镜头的东西缓缓地退后了。 黄晓玉和裴泠泠都皱着眉,一开始她们都没判断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等到“它”退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她们的脸色全都变了。 因为那东西、那东西是一只眼珠! 刚刚画面上怪异的转动,正是眼珠在转动。 黄晓玉和裴泠泠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就好像这东西真的会突然从屏幕里爬出来一样。 那只眼珠似乎对摄影机的镜头很感兴趣,它对着摄影机转动了好几下,然后又开始移动,眼珠周围连接的皮肤非常苍白,还带着一点肿胀的发泡感,它稍稍移动了一下,裴泠泠和黄晓玉看到了那张脸上的鼻梁和另一只眼睛。 这张脸的轮廓隐隐给裴泠泠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但这张脸实在是浮肿得有些吓人,她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脸。 黄晓玉一脸惊骇:“你、你家里是还有别人吗?” “???开负三倍速才能看到的是人吗?” 下一刻,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镜头前,出现了第二张脸。 裴泠泠彻底懵了:“还不止一个。” 黄晓玉尝试自我安慰:“两个其实也还好。” 像是为了否定黄晓玉的说法,镜头前的第二张脸移开了,紧接着,第三张脸贴了上来。 这三张脸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皮肤被泡得肿胀发白,湿哒哒的,但感觉粘在皮肤上的并不是水,而是某种粘稠还带着点儿透明的液体。 面对这样惊悚的场景,裴泠泠突然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个恐怖笑话的梗。 如果你晚上一个人在家中感到害怕,那你就往你的床底下,沙发后面,柜子里面,厕所的镜子里看看,你就会发现你的家里全是人。 那些“人”似乎是对摄影机彻底失去了兴趣,“他们”往后退了出去,显现出了全貌。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黄晓玉和裴泠泠也有种头皮一麻的感觉。 那根本不是什么好几个人,而是单纯的一团扭曲在一起的肢体,无数肌肉组织纠缠在一起,甚至已经辨认不出那是身体的哪个部位了,又像是被剥下来的人皮缠绕成结,从紧贴在一起的肉团里支棱出无数条胳膊和腿,有些撑住了旁边的墙壁和地面,有些耷拉下来,脚掌和手掌垂着。 从这一团纠缠在一起的肉团里伸出好几个人头,这些人头上吊着几根稀疏的头发,面皮苍白肿胀,带着些微的腐烂感,眼球无神,正是之前凑到镜头面前的那几张脸。 在这一团扭曲的肢体上,还沾着很多透明的黄色粘液,这让裴泠泠瞬间就联想到了那种带着恶臭味的液体。 “这、这是什么?”黄晓玉的声音都变调了。 从那坨肉团里伸出来的肢体撑着墙和地向着床上的裴泠泠移动了过去,粘稠的透明黄色液体从肉团上面滴落下来,滴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丝,那液体像是有生命一般,又争先恐后地从地板上弹起来向肉团扑去。 裴泠泠下意识地看向视频外卧室的地板,地板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视频里面,肉团蠕动到了床边,肉团上的几颗头同时俯下来,看向裴泠泠。 “女儿寨......姑娘溪......七星谷底蟒化蛟......” 那几颗头同时张开嘴发出了不像是人类会发出的声音,声音似是尖细,又带着沙哑,不辨雌雄。 这正是昨天裴泠泠和黄晓玉在录音里听到的那个声音。 从那几颗头的嘴里伸出了长长的舌头,那并不是人的舌头,而是蛇的信子,黄色的粘液顺着滴落下来,滴在裴泠泠脸上。 视频外的裴泠泠脸都吓白了,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明明开着三倍速,但是那个怪物的速度却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无数条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向着裴泠泠缠绕过去,却在即将触碰到裴泠泠的时候,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视频外的裴泠泠稍稍松了口气。 这是,视频里的她开始翻身,整个翻身的过程里,她的后背有好几秒是对着镜头的,她睡衣的衣领不算太高,能看到一大截后脖颈,视频外的两人都清晰地注意到,在裴泠泠的脖子连着背的地方,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似乎还在微微地动着。 那是一大团复眼,且那些复眼正在不停地滚动着。 黄晓玉和裴泠泠都懵了,裴泠泠更是觉得自己的后背麻了一片,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黄晓玉和裴泠泠有些愣怔地盯着屏幕看,视频里的场景依旧重复的,但不再是像之前那样机械地重复,裴泠泠每次翻身的时候,那个怪物都会尝试用舌头触碰她,每次尝试,“它”都会稍稍放缓一些自己的速度,并从嘴里发出相同的声音。 “女儿寨......姑娘溪......七星谷底蟒化蛟......” 像是一种尝试,也像是一种可怕的邀请。 ※※※※※※※※※※※※※※※※※※※※ 这玩意儿的原型我发了图的,@此子很穷, 当然,大家也可以搜索一下《合子异种》 下章男主出场。 第十四章 “它这是在干嘛?” “舌头这么长......大概是想舔你?” “感觉它跟我不是在一个频率上的,它好像一直在调整自己的频率。” 黄晓玉扭过头来,瞪着眼珠子问:“等它频率调对了会怎样?” “也许不用开倍速就能用肉眼看到吧,也许不等我看到它,它就先把我舔没了......” 黄晓玉没因为裴泠泠的幽默而放轻松,她说:“我们看看你的背吧。” 裴泠泠清晰地从黄晓玉眼底看到了恐惧。 裴泠泠没有马上动,因为刚刚的画面,她的后背隐隐发着麻,她试图去感知后背的情况,又害怕真的感知到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还是背过身去,把自己的衣服掀了起来。 黄晓玉凑近了来看。 “你看到什么没有?”裴泠泠的声音因为恐惧有些颤抖。 黄晓玉沉默了好半天才回答:“没看到那些眼睛,但是你的背上有别的东西。” 裴泠泠心中一紧:“什么东西。” “我照给你看看。”黄晓玉的声音里更多的是疑惑,倒是没有太多的恐惧,这让裴泠泠稍微安心了一点儿。 黄晓玉掏出手机在裴泠泠的背上照了一张之后就把照片递给了裴泠泠。 裴泠泠接过手机自己打量。照片只照了局部的一小块地方,是脖子连着肩膀的那一小片肌肤,也是刚刚在视频里长着复眼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印迹,乍一看看不清楚哪个印记到底是什么东西,中间是纠缠在一起的一坨,周围延伸出数条肢体,又像是蛇,或是触手。 “这是什么?” “或许是某种诅咒标记一类的东西?”黄晓玉猜测。 裴泠泠深深吸了一口气:“算了,现在我们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先去女儿寨看看吧。” 黄晓玉没马上回答,好半天她突然说:“视频没有开负三倍速的时候,我们也什么都没看到,你说现在在你的背上,还有我们的周围......” 空气因为她这句话安静了下来。 裴泠泠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身边真的有什么怪异的东西,正窥探着她。 她捏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最后苦笑了一下:“不就是那东西想让我去女儿寨吗?我们正好遂了它的心意,希望事情和我猜想的一样。” 裴泠泠心里长叹,她这次真的对睡觉产生阴影了。 ...... 很快就到了裴泠泠和黄晓玉出发去女儿寨的这一天。 七星谷的地理位置是在山城和千湖的交界处,但真要细说的话,它还是属于千湖的,千湖省石泥镇七星峡谷风景区。 这个季节,去旅游的人不少,因为位置比较偏僻,大多都是自驾游或者跟团游。裴泠泠和黄晓玉不可能自驾,更加不想跟团被约束。她们订的高铁票是早上八点的。山城和千湖的距离非常近,还没到中午,她们就下了高铁。 好在这几天一直都是阴天,没有太大的太阳,裴泠泠和黄晓玉拖着箱子在火车站走的时候,虽然觉得闷热,但也不至于被太阳暴晒。 火车站附近不少拉人坐黑车的,他们看到裴泠泠和黄晓玉,非常激动地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黄晓玉和裴泠泠目不斜视、面不改色地无视他们。 住宿的地方他们已经提前订好了,是女儿城附近的一处环境还不错的文艺酒店。虽然刘安悦说她们可以住进刘婆婆以前的吊脚楼里,但为了保险起见,裴泠泠和黄晓玉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情况。 女儿城并不是女儿寨,两者离得还挺远。女儿寨是位于群山之中的一处小村寨,而女儿城则是在市区里,是当地的民俗旅游街,外地来旅游的都会去扎一头,听说那里的夜景很不错,裴泠泠和黄晓玉把酒店订在那附近就是为了去看看夜景。 虽说她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解决裴泠泠身上发生的异常事件,但既然都来了,那当然也是要好好逛逛的。 有句老话说得好:网红打卡点,虽俗但香! 裴泠泠用手机上叫了个网约车,站在火车站出口处等的时候,依旧有不少做黑车生意的试图来拉客。 “妹妹两个人?那这么多东西找到酒店没?” 裴泠泠心说,她和黄晓玉也就一人拖了个箱子,很多吗? “去女儿城吗?一人三十。” 裴泠泠暗暗吐槽,一车五六个人那种? 还有试图为自己拉客的旅游团。 “七星大峡谷一日游!体会川蜀文化!” 七星大峡谷不是关闭景区了吗? 就连卖绿豆汤的都上来凑热闹。 裴泠泠:“......” 黄晓玉:“......” 当地人民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热情。 没过多久,她们在网上叫的车就到了。 撇开了乱七八糟的试图拉客的人,裴泠泠和黄晓玉在一众如狼似虎的目光下,毫不留情地上车关门。 火车站距离女儿城并不远,十几分钟之后,她们就到了地方。 女儿城附近属于闹市区,人流涌动,有不少外地旅客,或激动的拍照,或打着扇子和旅伴闲聊。 四通八达的路,南来北往的脚。 裴泠泠和黄晓玉拖着行李箱在各色的口音中穿梭,走进了酒店。 这是一家富有当地特色的艺术酒店,叫作湖中客。 从外观来看像一座吊脚楼,用木桩做装饰,斜斜的屋顶盖着瓦片。 走进大门,酒店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刺绣图,内容是一头呲着牙的白虎,皮毛上的虎纹根根分明,看着栩栩如生。刺绣是白底,旁边用黑色绣着“高瞻远瞩”四个大字。 前台的小姐姐看到裴泠泠和黄晓玉在看墙上的刺绣图,笑着做介绍:“这是蜀绣的白虎,在当地的民俗里,人们非常的崇拜白虎。”” 黄晓玉一脸疑惑:“居然崇拜白虎,我还以为崇拜蛇呢?” 前台的小姐姐也愣了一下,她同样一脸的疑惑:“我不记得在这里的民俗文化里,人们信仰过蛇......不过,”前台小姐姐露出了一个非常热情的笑容:“这里的人们相对别的地方,对于蛇的态度确实是比较友好的,人们认为,蛇是蛟龙的幼年状态,所以在这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屋基蛇打不得,但确实没有信仰蛇的说法。” 裴泠泠和黄晓玉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前台小姐姐登记好她们的入住信息之后,就递给了她们一张黑色的房卡:“二位是六楼的标间。” “好的,谢谢。”裴泠泠接过了房卡。 酒店的右面有一条走廊,通向电梯间,走廊的墙上绘画着山水画,云雾缭绕的山层层叠叠,从云雾和群山的缝隙里露出几座吊脚楼的边角,很是雅致。 通道的尽头是一架很大的单筒天文望远镜,有几个小孩站在望远镜前面往里面看,一脸的新奇。裴泠泠注意到望远镜旁边立了块牌子,上面的大致意思是在介绍这架望远镜,说是可以从望远镜里面看到七星大峡谷的风貌。 想来应该是类似于万花筒一类的设计,裴泠泠也挺感兴趣的,七星大峡谷景区暂时关闭了,她们也没法去看,能通过这个看一看,也还不错。裴泠泠决定等没人了就去看看。 走到走廊的尽头,向右拐进去,就是电梯间了。 电梯上贴着巨大的海报画,上面是翠绿的自然风光和一身彩衣银饰的姑娘,海报上印着几个大字“女儿寨欢迎您!”。 裴泠泠和黄晓玉看到“女儿寨”之后都吓了一跳。 “这是哪个女儿寨?” 黄晓玉思考了一下:“我估计上面说的应该是女儿城,我们知道的那个女儿寨已经改名字了。” 裴泠泠想了想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很快,电梯就到了,裴泠泠和黄晓玉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用门卡感应之后,按下了六楼的按钮,就在电梯门马上要合上的时候,外面又有一个人跨了进来。 那是一个年轻人,穿着黑色的宽松t恤和卡其色的工装裤,背上背了个巨大的旅行包。 裴泠泠的思绪开始飘,她和黄晓玉出门之前其实也在纠结是背包还是拖箱子,一开始是准备背包的,感觉背包有一种背包客一样的沧桑感,但是等把东西都塞进包里之后,她们发现,她们根本背不动那么沉的包,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拖箱子,也好在她们选择了拖箱子,才没背着大旅行包累死累活地到处走。 旁边的年轻人,背上的包一看就很重,不过他倒是一副心不跳气不喘的样子,很是轻松自如。这人看着还挺高,肩脊有种消瘦感,却绝对不显得瘦弱。 虽然体感这位年轻人应该长得很帅,但裴泠泠的视线没再移动,避免了尴尬的对视。 年轻人到四楼的时候就下了电梯,电梯门刚一合上,黄晓玉就一脸神秘地转头对着裴泠泠笑。 裴泠泠:“?” “你不觉得刚刚那个人长得有点儿帅吗?” “你盯着他看了?” 黄晓玉指了指反光的电梯镜面:“我通过这个看的。” 这电梯不是所有位置都呈镜面反光,黄晓玉站的位置正好在窄细的一溜镜子前。 裴泠泠有些遗憾:“真有那么帅?跟你家李泽言比呢?” “跟李总倒不是一种气质,跟你家白起有点儿像。” “什么!?”裴泠泠一脸的痛心疾首。 ※※※※※※※※※※※※※※※※※※※※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小说男主角第十四章才出场吧?! 其实现在看来就还挺平平无奇的,但男主确实有、东西,为了不剧透,我也不能透露更多了。 其实我查了一下关于刺绣的资料,发现老虎在苏绣里比较写实,但是为了故事的合理,这里改成蜀绣胡扯了一通。 第十五章 裴泠泠和黄晓玉住的房间是603,很宽敞的标准间,里面有两张一米三的床。 房间的墙壁上挂了一张刺绣图,不是老虎,而是一些山川翠竹。家具的总体风格是纯木色的,确实还挺文艺的,不愧被称为艺术酒店。 裴泠泠和黄晓玉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时间就已经过了中午,她们这就准备出门找些吃的了。 在美团上看翻了好一阵子,发现附近不少比较出名的馆子都是在女儿城附近的,她们是想晚上去女儿城玩顺便吃些小吃美食的,所以一番商量,最后决定就在酒店解决午饭的问题。 这家酒店的档次不低,午饭看着还挺靠谱的,食堂在酒店的二楼,可以选择吃自助餐,也可以点菜。 这个点儿,吃自助餐的人有些多,裴泠泠和黄晓玉最后选择了点菜,反正她们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就只点了个土家炒腊肉和小白菜汤。 不得不说,这里的腊肉确实还挺好吃的。 吃的时候,裴泠泠一直在注意着周围的人。 “看什么呢?” “看看能不能看到那个长得像白起一样的小帅哥。” 黄晓玉也来了兴趣,也帮着一起看。虽然饭厅的人不少,但的确没看到。 黄晓玉由衷地替裴泠泠感到失望:“可能纸片人都是不需要吃饭的。” “那还挺难过的。” 裴泠泠用筷子夹了块儿腊肉塞进嘴里,咸香可口,很是好吃。 “找不到就算了。”裴泠泠倒也没太在意,毕竟她们这一趟的目的又不是为了看帅哥,是来解决问题的。 吃完午饭之后,她们就回到房间里,准备出发去女儿城。 虽说主要目的不是玩,但既然来都来了,当然要先好好享受一下,反正也就是顺路的事情。 吃完饭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听说女儿城的夜景比较好看,还有当地穿着彩衣的少男少女表演,灯火通明,从网上的照片上看就很有意思的样子。 裴泠泠和黄晓玉在房间里玩了一会儿手机,卡着时间点儿四点多种的时候出了门。 这会儿从酒店出发准备去女儿城的人还不少,裴泠泠注在前台问了问,酒店竟然还准备了接送的大巴车,十元一位,负责接过去,还负责送回来。 时间是到十点结束。 十元一位其实不算便宜,但好在比较方便,裴泠泠和黄晓玉没计较太多就付钱上了车。 车里的人不少,都是准备去女儿城逛夜市的,还有不少小孩 ,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其中有很多都是外地游客。 听说这女儿城是一个网红打卡景点,外地游客都还挺期待的。 大巴车没有马上开走,停在原地等人上满。 黄晓玉一直在往外面看,她突然眼睛一亮,拉了裴泠泠一把:“快看,像白起的小帅哥!” 裴泠泠顺着黄晓玉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看见了那个穿着黑色t恤和卡其色工装裤的年轻人,他正在从酒店里面往外面走。 大巴车正好斜停在酒店的门口,从裴泠泠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年轻人的正脸。他此刻已经把肩上的旅行包放下来了,什么也没背,正向外走着,他的步伐很轻,给人以一种走路非常轻松的奇妙感觉,裴泠泠不得不怀疑这年轻人可能常年都在健身。 他的五官确实非常的帅,面色里却带了一丝苍白,并不让人觉得病态,而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看着年龄到倒是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帅确实是帅,但裴泠泠看到他的正脸之后,心里莫名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一时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的帅,似乎也不是那种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帅,而是一种低调内敛的好看,不会有人特地因为他的相貌去注意他,但如果真的有人注意了,就会发现,他确实长得还不错。 裴泠泠皱着眉,心中怪异的感觉越发明显,有一瞬间,她有些怀疑那个年轻人的脸到底是不是一张真的人的脸,还是说那是一张假脸,这想法刚一产生,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整容,或者化妆才会给人这样的效果? 年轻人很快就靠近了大巴车,裴泠泠以为他也是准备坐大巴车去女儿城玩的,但是他却在路过车门的时候没有丝毫停顿地继续往前走去。裴泠泠猜不出来他到底是要去做什么,也不准备去猜,就在她马上要收回目光的时候,那个年轻人似有所觉,突然抬头向大巴车内看了一眼。 黄晓玉先激动地叫了起来“卧槽!看过来了,尴尬尴尬!” 裴泠泠也赶紧收回目光,装作无意识地四处瞟。 等到她再看去的时候,就只看得到年轻人渐行渐远地背影了。 “怎么样,帅吧?”黄晓玉嘿嘿地笑着。 “嗯,还挺帅的。”裴泠泠先是点了点头,转而忍不住问:“你觉不觉得那个人看着有些眼熟呀?” 黄晓玉被裴泠泠问愣了,她偏头仔细想了想:“没有吧,感觉以前没见过他这样的啊,气质这么独特,以前见过的话不可能没印象的......你觉得眼熟?” “说不清楚,就有一种以前好像在哪里看过他的感觉,也可能是我记错了,毕竟长得帅的人千篇一律,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脸盲很正常。” 黄晓玉对裴泠泠这个说法表示认同。 这时候,大巴车上的人也坐满了,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响了起来。 ...... 酒店距离女儿城非常的近,全程只用了十几分钟,还是在有点儿堵车的情况下。 裴泠泠觉得有点儿亏,说不定她们打车过来也是这个价。 女儿城的入口是一个巨大的、高耸着的,像是吊脚楼结构的门,由木质的树桩搭建而成,就好像真的是一个村寨的入口一样。 入口处往里进的人很多,不少人都拿着手机兴奋地拍照,也有人在跟旅伴抱怨这里人工修葺的痕迹太重,一点儿都看不出原汁原味的乡土农家感。 旅游嘛,想那么多怪累的,裴泠泠也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准备一会儿在空间里发个说说什么的。 黄晓玉看裴泠泠拍了,也就懒得掏手机了。 走进女儿城,说是城,其实连寨子都算不上,只能说是错综复杂的好几条街道,建筑比较复古,有种水乡人家的朴素感。不少店家门前都站着穿彩色民族服装带着银饰的小姐姐,热情地用方言招揽客人。 其实各地的旅游文化街卖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从比较文艺的书签本子,到简单粗暴的特产美食,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新意,而且大多粗制滥造。但是旅游的人,总也是忍不住买上一些当地的特产,好像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真的来过一样。 裴泠泠和黄晓玉当然也免不了俗。 她们在街边的小店里一家一家的逛,不亦乐乎地拍着照片。 裴泠泠买了一沓印有当地风景简笔画的书签,黄晓玉则买了一盒明信片。 天色微微暗了,路灯逐渐亮起。 “还玩什么?” 站在店门口的彩衣小姐姐正好听到了裴泠泠问黄晓玉的这句话,她非常热情的招揽起了客人:“两位进来照相吗?穿我们当地的衣服照。” 说着,这位姐姐还拽着自己的裙子在黄晓玉和裴泠泠面前转了一圈。 银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黄晓玉和裴泠泠瞬间就心动了。 这家照相馆非常具有当地民俗色彩,走进门之后,墙上用染料绘画着壁画,色彩斑斓,整体效果非常艳丽。裴泠泠和黄晓玉认真地打量着墙壁上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并不抽象,里面绘画的场景似乎是某种祭祀的仪式。最大的一幅壁画上绘着一群身穿彩衣的人,有男有女,衣袂飘飘,她们的神情都非常的虔诚,背景像是一座庙宇,庙宇的墙壁镶嵌着很多色块,让人一时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一种装饰风格,庙宇中间供奉着一尊神像,但那尊神像画得非常模糊,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用的色调也很暗沉,只能辨认出漆黑发绿的一团,从神像和周围的人的比例来看,这尊神像非常巨大,巨大到给人以一种神圣不可亵渎之感。 黄晓玉忍不住好奇地问旁边穿着彩衣的小姐姐:“为什么那尊神像绘制得那么模糊呀?” 小姐姐看了一眼壁画,笑得温温柔柔的:“这是蛾蟒神,在我们当地的传说里,蛾蟒神是不能描绘得太细致的,否则会遭来灾难。” 裴泠泠琢磨了一下,觉得有点儿问题:“蛾蟒是蛇的意思吗,可是我们在住的酒店打听过,说是当地信奉的图腾只有白虎。” 彩衣小姐姐笑得颇为神秘:“跟你们说这话的人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自从这里的旅游业发达之后,不少装成本地人的外地人来做生意,蛾蟒神是只有我们当地人知道的。” “那,小姐姐,可以给我们仔细讲一下吗?” 彩衣小姐姐刚要开口,突然从屋内传出了一声呵斥,那音调很古怪,裴泠泠和黄晓玉都没听懂那是在说什么,彩衣小姐姐听到之后却面色一白,慌乱地抬起头向屋子里面看去。 一位同样穿着彩衣,但衣饰的颜色却稍稍暗一些的老婆婆从里屋走了出来,刚刚的声音就是从她嘴里发出的,她眼中满是审视,没有解释为什么突然喝止了彩衣小姐姐的讲解,也没有解释蛾蟒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先是在黄晓玉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裴泠泠身上,突然,老婆婆的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 明天不更,为了表达歉意,献上我近日研习《死灵之书》时总结的可以召唤优格泡泡的咒语: ∧_∧ ( °Д ° )っ (つ / | (⌒) し⌒ 第十六章 老婆婆的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旁边的彩衣小姐姐看到这一幕之后整个人都懵了,一双手尴尬地吊着,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裴泠泠被吓了一大跳。 这特么什么情况?突然就被跪了? 黄晓玉也愣了,她瞄了裴泠泠一眼,小声问:“什么情况啊?你认识?” “不认识啊,我也想问问是个什么情况?我第一次来这儿啊?” 被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婆婆这样跪拜,裴泠泠觉得自己会折寿。 “婆婆,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裴泠泠赶紧上前去搀扶,老婆婆见状不停地往后闪躲,裴泠泠清晰地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 只是恐惧,纯粹的恐惧,像见过了一样。 裴泠泠:“......” 裴泠泠意识到问题很大,慌也没用。这家照相馆明显不对劲儿,先是有被称为蛾蟒神的神像,接着就是这位突然下跪的老婆婆。 难不成是在她身上看见了什么?肯定和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有关。 “婆婆,有什么问题你直说啊,别跪我啊!” 婆婆没什么反应,还是一脸惊恐地看着裴泠泠。 裴泠泠怀疑这位婆婆根本就听不懂普通话,她转而一脸求救地看向拉她们进来的彩衣小姐姐。 小姐姐也有些惊魂未定,她慢腾腾地走过来拉老婆婆,俩人又小声嘀咕了一会儿,彩衣小姐姐这才看着裴泠泠解释:“我奶奶说,她刚刚认错人了。” “哈?” 认错人了是几个意思?裴泠泠完全没有get到点。 彩衣小姐姐继续解释:“奶奶说,你和她年轻时认识的人长得很像。” 黄晓玉一脸莫名其妙:“那也不至于跪吧,而且你奶奶年轻时候认识的人,这都多少年了,也应该和你奶奶年龄差不多啊。” 这不是常识问题吗? “抱歉。”彩衣小姐姐一脸的歉意:“我奶奶她精神一直不太好。” 啊这...... 裴泠泠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想问一下,婆婆是觉得我和谁比较像呢?其实家里人以前也住在千湖石泥镇,后来才出去发展的。” 彩衣小姐姐笑得略带歉意:“我奶奶不记得了,她经常这样的。” 她明显不想多说了,但裴泠泠直觉不对,就算是见到以前的熟人了,也不应该被吓跪,这完全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才会有的反应。 黄晓玉和裴泠泠对视一眼,接着问:“姐姐,你还没说那个蛾蟒神到底是什么呢?” “那个呀,其实也没什么。”彩衣小姐姐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蛾蟒神在我们当地的传闻中可以给人带来长寿,但是太长寿了会逆天,所以在我们的本地传说里,还有一个说法,不能太过仔细地描述蛾蟒神,不能让天看清祂的长相和特征,否则就会受到天罚,信奉祂的人也不能活得长寿了。” 裴泠泠和黄晓玉都皱着眉。这样听来,这个蛾蟒神也只是一个不太靠谱的当地传说,除了“蟒”字能和她们查的事情挂上钩,也看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相关的地方了。 黄晓玉又问:“这个蛾蟒神是和蛇有关吗?” 彩衣小姐姐摇了摇头:“蛾蟒神在我们当地的形象中并没有清晰的形象,你们也能看到,在我们的壁画上画的蛾蟒神也没有具体的形象,之所以称为蛾蟒神,因为蟒蛇很长,当地人认为蟒蛇可以代表长寿,蛾蟒神也可以给人带来长寿,所以名字里就有了蟒字,真要说是不是和蟒蛇有关,我也是不太清楚的。” 裴泠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彩衣小姐姐见状,再次向她们道歉:“实在是非常抱歉,我奶奶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吓到你们了。” “没事没事。”黄晓玉很好说话的样子:“我们还能穿漂亮衣服照相吗?” “能!给你们打折!” ...... 裴泠泠和黄晓玉走出照相馆之后,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黄晓玉先发表了自己看法:“我觉得刚刚那个小姐姐应该没有隐瞒我们什么。” “嗯,我也觉得,他们的蛾蟒神就画在壁画上,应该会有不少看见的客人问道,所以这蛾蟒神虽然听着神神秘秘的,但也没成不能提的民族禁/忌,还是可以打听的。” “那个婆婆虽然可疑,但也挺合理的,居然说你长得和她以前认识的人很像,可能真的是精神不太好吧。” 裴泠泠没马上回答,她又想起了之前看到刘安悦给的那张照片的时候,她产生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照片上的人和自己长得有些像,加上爸爸说他们家祖上就是是千湖石泥镇的人...... 今天那位奇怪的婆婆竟然把她误认成了别人,裴泠泠真没法不多想啊...... “黄晓玉。” “啊,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刘安悦给我们看的那张老照片。” “记得啊,就是那个三个人的合影。” “你觉不觉得......照片上的人有些眼熟啊?” 裴泠泠没直接问黄晓玉觉不觉得自己和照片上的人长得像,那样容易造成先入为主的印象。 黄晓玉听到这话之后,一脸怪异地扭头看向裴泠泠。就在裴泠泠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惊天大发现的时候,就听她说:“觉得眼熟是会传染吗?之前那个怪婆婆觉得你眼熟,你现在又觉得那张老照片眼熟,你不会说那个老婆婆就是照片上的人吧?照片上除了刘婆婆以外其他可都是男的......” 说到这儿,黄晓玉突然一脸大惊:“你不会是要说......那个婆婆是女装大佬吧!” 裴泠泠:“......” “好的,严肃讨论。”黄晓玉见裴泠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也换了一张正经脸。 “你真不觉得照片上的人很眼熟吗?” 黄晓玉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你真要这么问,我也说不清楚,那张照片太老旧了,看着有些模糊,我也没怎么太看清楚,更没记住里面人的长相,也没觉得眼熟......所以你觉得眼熟吗?” 裴泠泠没马上吭声,黄晓玉说得没错,那张照片其实是有些模糊的,可能是因为是黑白照片的原因,真要说从长相上看出眼熟来,还挺难的,可是她当时确实是真的产生了“眼熟”的感觉。 裴泠泠扭头看了一眼黄晓玉,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可能脸盲又犯了吧。” 黄晓玉也没多在意,很快就把话题岔开了:“你觉得那个蛾蟒神和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关系吗?” “感觉有点儿关系,刚刚那个照相馆里遇到的婆婆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她似乎普通话说不好,而且也明显不想说的样子,我没俩这样的,总不能逼供吧。” 黄晓玉叹了口气:“的确,我们先定个方向吧,着重打听一下和蛾蟒神有关的传说,看看能不能找到愿意和我们说这些的本地人。” “我看有点儿悬,咱们回去之后给刘安悦打个电话,问问她知不知道蛾蟒神。” ※※※※※※※※※※※※※※※※※※※※ 编辑让我把文案改了,感觉新版文案没有老版的有气氛。 8.2入v,v后大概连续三天日万,也可能更多。 今天的挑战是,一边嚼炫迈一边码字。 第十七章 黄晓玉和裴泠泠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天色已黑,却被灯海染成了深橘色。 黄晓玉指着开在酒店里的超市对裴泠泠说:“吃多了,我去买板养乐多。” 裴泠泠正好看见一楼通向电梯间的走廊里没什么人,于是朝黄晓玉摆摆手:“我去看看那个望远镜,你买完了来找我。” 黄晓玉朝望远镜的方向瞥了一眼,“嚯”了一声,大概是想说裴泠泠幼稚。 这个点儿,走廊里没什么人了,走廊尽头的那架望远镜旁边也没空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了。裴泠泠走到望远镜旁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是一个类似于天文望远镜的单筒镜,外观还挺复古的,上面的花纹有种中世纪的艺术感。 虽然七星大峡谷景区关闭了,但裴泠泠还挺想从这个望远镜里看看那里长什么样的,她毫不犹豫地就凑了过去,睁着一只眼睛对着望远镜的孔看。 第一眼黑乎乎的一片模糊,什么也没看到。裴泠泠瞪大了眼睛,眨了好几下。那片模糊的黑暗突然就像被风吹开了一样,显露出了背后的景象。 深邃的黑,里面遍布着破碎晶亮的点,成河成海。 那是宇宙? 裴泠泠怀疑自己看错了,这望远镜不是能看见七星大峡谷的风景吗,怎么变成宇宙了? 而且那个宇宙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不是传统印象里的清冷漆黑,而是透着些微的血色红光,整篇无际的黑暗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一下下地膨胀收缩着。裴泠泠感觉到了一种非常难以忍耐的恶心感,直冲大脑,像一根钢筋在她脑子里搅动,直搅得她眼球发胀,胃里泛酸。 裴泠泠用手扶住望远镜,手指碰上了调节远近的滑轮,她本来以为那只是一个装饰品,没想到镜头里的画面真的被拉近了。她有种直觉,她现在应该马上停止观看,再这样看下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那画面里的东西又像是有着什么奇特的吸引力,勾动出了她心底最深的渴望。 她渴望,她想看,想看看那片宇宙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画面在拉近,她看见了带状的银河,透着微微的血色,像是滴在水里的污血,染红了整个宇宙;她看见了熟悉的太阳系。 太阳系是她在初中地理课上学过的,熟悉的八大行星,带着异样的生命力,随着宇宙的膨胀和收缩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这和她在书上的照片上所看见的不一样,透着一股隐隐的邪气,又或者说,在这个宇宙里,流淌着一种粘稠的,让人无比厌恶的情绪,仿佛只是看一眼,就会被沾染,但又忍不住去看得更仔细。 画面再次拉近,她看见了猩红的月亮、血色的尘埃,像是要滴出血一般,看见了布满黑褐色斑点的地球,坑坑巴巴,带着一种让人难受的蠕动感,那种肮脏污秽感更加明显。等她再仔细看时,惊诧的发现,那些覆盖在地球表面上的东西那根本不是什么黑褐色的斑点,而是复眼。 密密麻麻的复眼遮盖住了整个球身,一眨一眨地透露着浓浓的恶意和怨毒,细长油亮的根须从复眼之间伸出,像蠕动的蛆虫疯狂抖动着。 这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地球吗?是她所认知的那个宇宙吗?可是宇宙怎么会是这幅模样,地球又为什么长满了复眼和根须?更何况,她本来就是站在地球上,用望远镜在看外界,为什么会从望远镜里看到另一个地球? 那是什么?! 如果她所看见的才是真正的地球,真正的宇宙,那她所在的这个宇宙又是什么? 裴泠泠的大脑里一阵阵地跳动发麻,喉头甚至泛出了一丝丝的甜腥,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是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那种强烈的好奇和渴望促使着她疯狂地想要看得更清楚,她清晰地感觉到,从她的内心深处似乎生长出了某些不属于她的部分,一点点吞噬着她本身的理智。 眼前的血色越来越重,画面一点点拉大,耳边隐隐有些晦涩难懂的呓语,那是一种非常古怪难忍的发音,让她根本无法辨认出那是一种怎样的语言,她看到了复眼在转动时流出的粘液,看到了抖动的根须上遍布的肉瘤,穿过腐肉的恶臭,她看到浓雾弥漫的大地;看到血色的山川河流;看到漂浮在海面上的畸形肢体;看到了一个背影。 一个熟悉的背影,那是、那是她自己的背影?! 又好像不是 她看到“她”站在一架孤零零的单筒天文望远镜前,像蜘蛛一样张开四肢趴在上面,以一种鬼魅亵渎的姿态阴冷的窥探着望远镜内的景象,“她”的背上生满了复眼,沾满了蠕虫,腐烂的脓液滴滴答答的流淌,带着腥臭的恶意。 裴泠泠想起黄晓玉和她一起看那段睡眠记录视频时,她们在她背上看到的一大团复眼,只是那视频里面的复眼和这个背影比起来要少得多,就像是被癌细胞感染后初期和晚期的区别。所以她最后也会变成这幅模样吗? 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念头开始在裴泠泠心中疯狂生长,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似乎在指引着她去探索某种世界的真实? 世界的真实?这个词语在她脑海中闪过时,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异样像被浇了水、施了肥,在灵魂深处疯狂生长,带着腐烂的气味。 她看到,那个“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地用一种别扭的姿势直起身来,慢吞吞地向后转来。 快了,就快能看到“她”的脸了,裴泠泠心底冒出一股奇诡的狂喜,让她彻底忘却了这其中可能存在的危险,只想去追逐,去疯狂的追逐,去 就在裴泠泠马上能看到“她”的脸时,她只觉脑袋一阵巨疼,眼前的画面也模糊成了色块,她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天昏地暗的恶心充斥了全身,下一秒就是尾椎和瓷砖地接触的钝痛感。 她勉强聚焦视线就看见了眼前一双无限放大的皮靴,继续向上是一条卡其色的工装裤,显得穿的人腿很长。 身着黑t恤的年轻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泠泠,她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人,这是她和黄晓玉觉得像白起的那个小帅哥,甚至让裴泠泠产生了一种“以前见过”的眼熟错觉。 但是这样近距离看,裴泠泠又觉得他一点儿都不像白起,也没有任何“眼熟”的感觉,只让人感到无比的怪异,但是她现在并没有太多精力思考,那股子恶心感几乎充斥了她整个神经,她不受控制地剧烈喘息着,一大堆疑惑从心底疯狂往外冒。 刚刚那是什么?她为什么会看到那些东西?她现在又是怎么了?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裴泠泠努力保持着视线的清晰,勉强看到了年轻人微蹙着的眉头和眼底的一股清冷感。 “那是什么?”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随着声带的震动,甜腥的血气一丝丝的从喉咙深处往外冒,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面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没有马上接话,只静静地望着她,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想看什么,就在裴泠泠以为他根本不想搭理她的时候,年轻人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像藏在鬼祟暗夜中的呢喃,他说:“宇宙的暗面。” 一个遥远空旷的词语,仿佛从亘古的黑暗中破壁而来,带着某种可怖的悸动,仿佛只是听到这个词语就能窥探到真实的角落。 ※※※※※※※※※※※※※※※※※※※※ (°﹃°),终于写到这儿了,有种故事才刚开始的感觉!各位大佬可以结合这一章看看书的封面。 明天就要入v了,来短暂地胡言乱语一下。 写这个冷题材之前,其实我已经预感到我要扑街了,基友也非常给力,一直劝我,跟我说这种风格的书天花板很低,就算真的写得很好,也不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但是我头一铁,有一瞬间宛如被裴泠泠附体。 我知道现在不少人都对克苏鲁题材很好奇,但是在大部分人的认知里,克苏鲁题材和我写的这个东西是有出入的。 我认真研习了《死灵之书》之后,觉得克系就是我写的这玩意,前文出现的蛾蟒神原型其实是克苏鲁世界观里的羽蛇神伊格,只不过我换了个更本土化的称呼和本土化的表述方式而已,可能是不符合大部分读者的期待了,所以我的预收像摆设一样,和点击非常不匹配。也可能从上本书跟过来收藏我预收的各位大佬们,只是给我个面子,不是真的想看恐怖小说。 发书这几天,榜单上涨幅各种被压,点击也不行,我一直问我基友我是什么品种的垃圾,我基友非常给力,她跟我说你去看看未悬游的金榜,有跟你画风一样的吗,我这一看,龟龟!我这是在冷频里写冷频的冷题材啊,这是什么套娃一样的悲伤,难受得我三天没码字,一直在沉思我写书到底是为了个什么。 为了挣钱?不,我现在还没凄惨到需要靠写书吃饭的地步。 为爱发电?也不是,你让我纯为爱发电,在这个v前排榜看收藏,v后排榜看收益的地方,我会以为我写得非常辣鸡,辣鸡到没几个人愿意看。我是一个免不了俗的人,收藏涨幅不好,订阅收益不高,大佬们给我夸出天迹,我也觉得我写得不好。曾经在一个作者匿名群里看到过一个万收火题材嘲讽五千收冷题材数据差,很现实的问题,这就是一个看数据的地方,不管文到底怎么样,数据不好,在所有人眼里,就是写得差。而且,晋江其实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只有扑街文才会被吹上天,火文都是一片骂声。 这就涉及到衡量一篇文好坏的标尺到底是什么的问题? 我想了很久也没找到答案。 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榜单千篇一律”的盛况。 火题材:虽俗但香。 小众文:虽香但凉。 火题材我也能写啊,穿书女配打脸不香吗?我也很喜欢这种大众故事呀,并不是说我写火题材就是没有灵魂的码字机器,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再火的题材我也不想写。 一番对比之下,小众文几乎已经没了生存空间,至少对我来说,这本书完结之后,我不会马上再写同种风格的小众文了,除非我哪天想出了用火题材写小众文的方法。 说句很杜甫的话,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成为小众题材的大佬,一定要疯狂给其他写小众题材的作者章推、安利。 我知道这本书成绩不会太好,因为24小时末章点击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追读的人并不多,再排除掉一些可能不看正版的朋友,我已经看到我惨淡的未来了。 我甚至一度产生了干脆不v了,直接坑掉锁文,去写我熟悉的奇幻算了,反正这种辣鸡文也没什么人看,但是我忍住了。我认真理了很多遍大纲,认真看了很多资料。坑文和流产也没什么区别了,会元气大伤,而且,坑文是一种自我否定,我实在不想当一个自我否定的人。 这本书打算写四十万,但我也不是太肯定,很多时候脑子里想的和写出来的是不一样的,这本书设定和剧情其实非常繁琐,我只有第一卷的细纲,后面的情节,我自己都没想明白,剧情悬疑点和伏笔太多,后续很可能会卡文严重,但我会尽最大力保持日更的,看过我上本书和上上本书的朋友应该知道,我其实不太喜欢断更。 o( ̄ヘ ̄o#)总之,不是有特殊情况,我一般都会努力日更,总以为只要日更,扑街就和自身没有关系,总要尽人事之后,再听天命吧。 ……哔哔这么多,其实就想厚颜无耻求个订阅。支持一下正版吧大佬们,不要养肥啊,会冻死人的呜呜呜呜。o(╥﹏╥)o 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只有订阅收益上去了,咱们才能有更多的曝光!晋江是按照订阅收益排榜单的,榜单不是故意要“千篇一律”的,而是那些书,确实看的人比较多,订阅收益比较高,未悬游一直都很凉,只要收益稍稍高一点,咱们就有去首页的机会! (°﹃°) 负能量哔哔到此结束,对于这篇文的总结,还是放在卷末,我怕说多了剧透。 对了,我基友真的非常给力,她不是想打击我,她只是希望我,如果写冷题材,可以成为某种题材顶梁柱一样的存在,如果不行,就干脆放弃冷题材,在热题材里当一个逍遥自在的大佬。 而我,不是不喜欢火题材,只是想当一个不可被替代的作者,火题材谁都能写,但小众文不是谁都有勇气写的,我不是大佬,没有读者基本盘,扑了就是扑了,没有任何余地,但我就想走别人不敢走的路,写出自己独有的风格来。如果能闯出一条自己的路来,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失败了,至少也算努力过。 此外,希望我的基友们都能成为举重若轻的大佬,这样他们就可以在我作死的时候带我这个垃圾飞了,让我也体验一下被金榜大佬们团宠的愉悦感。 最后在此表个态,没有任何看不起火题材的意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管写什么都值得被尊重。 霸王票和营养液的感谢会放到第一卷结束的作话里,怕穿插在每章结尾影响阅读体验。 好了,各位大佬,废话不多说,我先冲了!明天零点准时日万,就让我看看,我这篇小众文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追-更:po18w.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