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龙套后我被男主的主子看上了》 第 1 章 “你这个贱人!” 钟紫蕾面带凶恶,一手狠狠的推在了面前之人的身上。 被骂的少女眉眼带媚,一身朱红束腰的衣裙更显其妖娆,正是钟紫蕾的庶妹钟紫茜。 此时她被推了一下,一个不稳歪着身子向后栽去,被一边站着的钟瑜伸手扶了下,才不至于跌倒。 站稳了脚,也顺势离得钟紫蕾有些距离,她柔顺的低着头,伸手轻轻抹了下眼角。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甚是好看。 钟紫蕾还在大声骂着她:“你娘施氏就是个妖艳的狐狸精,哄得我爹我娘都被你们柔顺的表相给骗了。告诉你,少和我惺惺作态的装可怜,我可不吃这一套!” 说着眼光鄙夷的上下打量着她艳红的衣衫,从鼻子里轻蔑的哼了一声:“穿的这般艳丽给谁看呢?真不要脸!” 钟紫茜轻咬了嘴唇,眼中含着泪光,眉眼还是娇弱柔顺的模样,袖子里的手却紧紧的捏着,指节都泛了白。 钟瑜站在一边瞧着两个姐妹这般热闹,低头看着脚尖,沉默着一言不发。 她这个身份,真是说什么都错。 虽然都是父亲的女儿,但她作为书中的女n号,一共出场过两次的透明人,在这钟府里可是半点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转眼她穿进这本书已经四个月了,人家穿书起码能混个女配当当,她却是连女三女四都混不上,原主钟瑜,是个半路被认回钟家的女儿,虽然是女主的姐姐,可整本书就出场过两次便领盒饭了。 而女主便是眼前这梨花带雨的美人了,名唤钟紫茜,前世是个满级的绿茶,使了手段嫁了太尉家的嫡公子肖宛旭。 后来男主辅佐了南安王世子称帝,封侯拜相,她为了稳稳的扎根在太尉府享尽荣华富贵,为了他的宠爱,不择手段恶事做尽,最终作茧自缚自焚而亡之时却才发现,男主心里的人竟是新帝的皇后雪凝,即便是她斗赢了正室,他也不会再立她为侯夫人。 她与他的正室,还有后院那些女人们争斗的一生不过是个笑话。 钟瑜彼时正看的起劲,满心期待着看女主重生后如何打脸男主,却一觉醒来竟成了钟紫茜的姐姐钟瑜。 她穿进来的便是自己睡前看的那一章,钟紫茜刚刚重生不久,正在钟家受嫡姐欺负,还未遇到男主肖宛旭。 说来钟紫茜前世做了那么多恶,也许也有常年受嫡姐欺压的一分原因在里面。 就说眼前这事,钟紫蕾便是冤枉了钟紫茜了。 虽说她前世是个心机绿茶,今生也依旧执迷不悟的算计着想嫁个好人家,但还真没把主意打到这个张浩凯身上。 方才钟瑜瞧的清楚,钟紫茜和张家表哥只是偶然遇上了,女主相貌娇艳,今日又穿的玲珑有致的,张浩凯便忍不住多瞧了一会,俩人说说笑笑的,正好让钟紫蕾看见了。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和张家表哥这般拿姿作态的说话,小心有你好看!” 骂了半天出了气,估摸着这小妖精也不敢再和张家表哥使些狐媚子手段了,钟紫蕾歇了口气,落下一句狠话转身回屋去了。 钟瑜这才小步的上前,递了手中的帕子给钟紫茜。 钟紫茜却是恨恨的挥掉了那方帕子,脸上的泪还挂着,可神情已不是刚刚的温顺柔弱。她充满恨意的目光阴狠的盯着那远去的嫡姐,仿佛要在她身上烧一个窟窿出来才罢休。 钟瑜也不知该不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这四个月来的相处她对钟紫茜的性情也算是了解,这绿茶重生了也还是绿茶,别看她在父亲还有正院的人面前是如何乖巧,私下里对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姐姐可是半点没有好脸色。 这会儿安慰她没准反而会受怒气波及。 正想着,钟紫茜已经一个转身,满身戾气的往偏院走了。 钟瑜默默的跟在后面,也往偏院去了。 初春时节风中还是带着凉意,姨娘施氏站在庭院的侧门边上,远远的瞧见白布盖了抬出去了人,嘴角讽刺一笑。 回房取了亲自缝制了半月的香囊,徐徐的朝了正室王夫人的屋子走去。 施氏是定远将军钟高成的妾室,生得美艳绝伦,如今虽已年近四十,却仍是别有一番风韵。 而王夫人是将军的正室,与将军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二人夫妻情深。 只是王夫人虽是钟将军心上之人,但这府里这些年来却也还是抬了一个个各有风情的美人进来。 施氏便是其中的一个。她不是妾室中最美的那个,却是这府中的妾室里最长久的。只因着她一早便看的清楚,将军的心牢牢的系在王夫人身上,偏心的厉害,依附王夫人才是生存之道,使手段动摇王夫人的地位不过是不自量力。 就比方说刚刚被抬出去的这个袁氏,唆使女儿抢了王夫人一早给钟紫蕾相中的侍郎家嫡子苏公子。虽是女儿最终如愿嫁了过去,可不过是个妾室,现下自己又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施氏笑盈盈的去拜见了王夫人说了袁氏病死一事,又讨好的送了亲制的香囊,午时将军回了府来与夫人用膳,王夫人一个高兴还留了她一起。 用过膳后施氏便回了自己的偏院,进屋的时候瞧见女儿钟紫茜阴沉着脸坐在桌边,一地的茶杯碎片,再一瞧,边上站着默不作声的钟瑜。 钟家有六女二子,眼前这两个便是施氏所出的两个庶女,小女儿钟紫茜相貌继承了母亲的艳丽,举手投足间皆是令人移不开眼的妩媚。 现下她正满脸的怨气,眼睛也微红着似是哭过。 施氏上前拉了钟紫茜的手将她带到面前,仔细的看着她的面容,柔声道:“茜儿这是怎么了?” 钟紫茜使劲瞪了一眼边上的钟瑜,道:“钟瑜她想烫死女儿!” 钟瑜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真是躺着也中枪。本来她看书的时候还只觉得女主钟紫茜前世是豪门宅院的生活逼迫的,才做下了那么多恶事,可现下自己穿了进来继承了这位女n号的记忆,才发现这钟紫茜出嫁前就不是个什么好人,此番重生了一糟也是本性难移,全然不似一般重生文的女主那样有一番大彻大悟。 女儿是自己生的,施氏如何不明白眼前是怎么一回事,比了个手势让钟瑜先出去。 钟瑜便忙带着婢女月圆低头出了屋子。 待回了自己屋子,月圆一边给钟瑜将沾湿了的衣衫换下,一边气不过的道:“茜小姐平日里在外最会装柔顺,私下却是这般德性。蕾小姐刚刚给了她气受,小姐您好心递茶给她,她却将气撒在了您身上。” 钟瑜皱眉,拉了月圆道:“你跟着我到钟府两年多了,怎的还这般乱说话。” 月圆瞪着圆圆的眼睛,扬头哼道:“我就是意难平,同是她生的,怎么就这样偏心!” 钟瑜瞧着月圆气的鼓着腮帮子,笑着上去捏了捏,道:“知道你是向着我,只是你也知我不看重这个了。” 钟瑜便是施氏的另一个女儿了,她单名一个瑜字,既不从紫字辈,名讳中也无草木。 钟瑜本不叫钟瑜,说来也是巧,她原名竟和自己穿书前一样,也叫谢瑜。 这位女n号,也有一番自己的故事。 十多年前正是战乱,还只是个小将的钟高成在外征战。 战火一路蔓延到了钟家老家,一家人逃难之时钟瑜出生了,施氏为了逃命不想带着她这个累赘,便将她遗弃在了老家。好在当时钟高成的老母年迈重病无法远行,自愿与她一同留了下来,这才不至于就那么被饿死了。 后来战乱之中便没了这个女婴和钟家老夫人的消息。 十多年后,谢瑜伴着兄长谢琰赴京赶考,也是缘分使然,钟将军听闻举子谢琰才俊出色,谈吐不凡,正有意在举子中招贤为婿,便去客栈见了一面。这一见,正好瞧见了带着亡母之物的谢琰之妹,谢瑜。 一番打听之后,方知当年老母病重,临终之时命人将孙女的襁褓送了好人家抚养,机缘巧合这个女婴最后便入了谢家。 而谢瑜也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谢县令的亲生女儿。 认祖归宗之后谢瑜改名为钟瑜,开始了她在钟府里尴尬的生活。 王夫人不喜欢庶出子女,自然也不喜欢她,而面对施氏这个生母,初时钟瑜也怀着复杂的心情想去亲近,却也渐渐明白,十几年前她撇下她,母女情缘便已难再追回了,这个家钟瑜融不进去,这也不是她的家。 而这个女n号的故事到这还不算最惨,钟瑜记得女主钟紫茜前世里,钟瑜全文仅出场过两次,之后便是挂了的。 想到这里钟瑜面上的笑意也没了,女主重生后能不能逆天改命她不知道,但她得想办法绝不能让自己按着原来的剧情就那么死了。 月圆瞧见她的神色怔忡,以为自己瞎说话惹了她伤怀,便挑了高兴的事说:“说起来,我们就快回家了!” 想起即将到来的出行,钟瑜也多少能欢喜一些。 回家,回平川县。 兄长谢琰今年高中探花,向来赏识他的钟将军想着此人日后必定高升,本是带了贺礼拜访,谢琰便借机恳求了钟将军准允钟瑜来平川县小住,正欲拉拢谢琰的钟将军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钟瑜的记忆里,平川虽小,却是环境幽美,民风淳朴,谢县令与夫人皆是和善亲切之人,兄长谢琰更是个微微带了书卷之气的俊俏公子,这些美好的事物是原主钟瑜最美好的回忆,她很想去亲眼看看。 月圆眉开眼笑的道:“我记得公子第一回赶考,临行之前小姐在院子里种了一株小桂树的,为蟾宫折桂的好意头。如今也不知长的多大了,许也能开花了吧。” “开花那还早呢,不过如今应是已经长很大了吧。” “还有公子,公子会和小姐一同回平川吗?” 钟瑜笑看着眼前兴奋的月圆:“傻丫头,哥哥刚考中,哪有这便回乡的道理。就算要回乡,我二人如今已不是兄妹身份,父亲不会同意我们孤男寡女的一路同行的。” ※※※※※※※※※※※※※※※※※※※※ 新人求支持,谢谢小仙女们 第 2 章 到了月末,钟瑜便踏上了路程。 平川路不算远,马车却也是要行上七八天的,赶路的第五日夜间,正要落脚,主路边的客栈却说让人包了,不能接客。 客栈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钟瑜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得好声相求,又多塞了银子,可谁知掌柜竟将银子推了回来。 “姑娘,不是我不收留你,这包下客栈的人看着非富即贵,出手便是一锭金子,我如何得罪得起啊?” 钟瑜见老板几番坚持,和月圆道:“你去和车夫到附近瞧瞧,是否有庙宇之类的避身之处。” 月圆急道:“这如何使得,小姐金枝玉叶的……” 钟瑜安抚着拍了拍她,道:“你且先去看看,如若今夜真无他法,便是破庙也得住,我和刘侍卫留在这再看看。” 月圆只得带着车夫去了,钟瑜回头又和掌柜道:“掌柜可否让我与这包下客栈之人见上一见,实不相瞒,家父也在朝为官。我不难为掌柜,但若内里当真是京城权贵,想来多少也能卖我父一个面子,给小女一个容身之所。” “这……倒不是不可,只是这包下客栈的公子,面上肃杀之气甚重,姑娘一介娇弱女子,只怕……” 钟瑜略一思索,此处不近人烟,也有些担忧这些人出手阔绰不是因着身份富贵,而是杀人越货得来。 “那掌柜您与伙计的房间,可否空出一间给我?刚刚的银两数目若放在平日,也够包下这所有房间了,掌柜若肯帮忙与下人们挤一挤,腾出一间房间给我们,这些便都是您的了。” 掌柜犹豫再三,最终将手上沉甸甸的银子收了起来,道:“姑娘和我去看看房间吧。” 钟瑜吩咐刘侍卫:“你去和掌柜去看看,不求多舒适,干净暖和即可,我留在这等月圆。” 刘侍卫应声和掌柜进了客栈,钟瑜便立在客栈门边等候。 不多时,外间忽的响起一阵马蹄声,一名男子停马在客栈前,匆匆忙忙下了马进去。 来人几个快步进入客栈,客栈二楼下来的人也正急着迎上来,道:“如何?怎的你自己回来了?” 那男子单膝跪地,道:“属下无能,我二人急行两个时辰,未曾寻到过医者。想是那掌柜所说无误,若要寻医,只能往平川去了。可平川离此地最快也要一日,寻了医者折回又要一日,恐会误了公子病情。 另一人已经继续往平川赶了,我先行折回禀报,若是公子现下好些了,立即上路也可能在一日内赶到平川!” 钟瑜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内里,只见立着的人生的倒是清秀,只是眉目冷冽,全身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她仔细想了下女主前世的剧情,似乎没有哪个角色对应得上眼前之人。 正想着,听闻那人怒道:“若是公子可以挪动,我等又何必受困于此客栈之中!再去找,多带些人,遇见的人家挨家挨户问!定要立刻将医者寻来!” 跪着的人领命,少顷,客栈内又行出来多名男子,几人匆匆上马奔驰而去。 钟瑜缩在门边角落,瞧着他们散去了,心中也知这本书所处的正是新旧两朝交替之时,皇帝无能,世道并不太平。几年后南安王便会起兵围宫,南安王世子付久珩登基为帝,男主肖宛旭便是辅佐付家争夺天下的第一要臣。 转回身,一阵寒气迎面逼来,那冷冽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钟瑜被吓了一跳。 那人冷冷的问道:“你是何人?” 钟瑜心底有些惊慌,但面上依旧尽量平静的道:“小女路过本欲投宿于此,掌柜的说没有房了,正不知如何是好。”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似是信了她的说辞,转身又进了客栈。 钟瑜心中隐隐有个想法,穿书前她的母亲是名中医,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可以说略懂一二。此处若要寻得医者来回最快也要两日,可瞧他们的神色显然这位生病的公子是撑不到那时候的。 钟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管这个闲事,瞧着刚刚几人飞身上马的样子应皆是武艺精湛,而眼前之人身上这般浓重的肃杀之气,想必也是历经杀戮生涯方能铸成的。 他们可能出自某个贵族世家,也有可能只是些亡命之徒,插手这件事她可能会把命搭进去。 可是不出声,这毕竟是条人命。 客栈内的男子背景挺拔,她仔细的打量了他的背影,此人听语气并不是主子,可是相貌衣着皆是不凡,不像是什么恶人,倒像是哪家贵族公子的贴身侍卫。 按照女主前世的记忆,现下自己的死期还没到。可她也不确定,书里的剧情和时间线会不会因为她的穿越而发生改变。 钟瑜正犹豫着,那男子却忽的回过身向她看来。 “姑娘与同行之人中是否有通晓医术之人?” 钟瑜本就未想好是否淌这淌混水,忽的被一问,一时不知回答有还是没有。 然而她这一犹豫,男子便看出了端倪,快步上前双目紧盯着她着急道:“看样子是有了?” 钟瑜只得轻声嗯了一声。 “且快随我前去看看我家公子!” 男子拉住钟瑜便大步朝二楼行去,钟瑜追不上他的步子,磕磕绊绊的跑了几步才没摔着,好不容易行至屋前,钟瑜急忙道:“公子,我并不是医者,只是少时随兄长读过些许医药之书,略略懂得皮毛……” 话还未说完,男子已带了她进屋,屋里立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见到男子入内便自行让到了两边。 男子带着钟瑜到床前,仿佛是怕吵了床上之人安睡,轻声道:“这是我家公子,受奸人暗算手臂上被箭划伤了。伤口很浅本无碍,却不想箭上有毒。我等本欲带公子寻医,只是公子中毒后一受颠簸便抽搐不止,也只能安置于此。 姑娘虽自称并非医者,但公子如今这般模样,哪怕姑娘不会医治,能帮我们想些法子拖延些时刻等医者到来,我家公子也能有一线生机。 还请姑娘尽力而为,若得有效,日后必定报答姑娘此番相救之恩!” 钟瑜的目光朝床上之人投去,随后便不由得怔住了。 床上的人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处处显示着他尊贵的身份,而他的容貌也甚是英俊,眉目张扬,睫毛浓密纤长,虽是闭着双眼,却看得出这双眼睛生得极为漂亮,英挺的鼻子有着好看的角度,双唇苍白无色,脸色更是灰败。 钟瑜不禁感叹他的好相貌,都说病中之人最是难看,怎的他这副要死了的模样却也仍是令人移不开眼的俊俏。 钟瑜父亲在京中为官多年,她也见过许多贵族世家仪表出众的子弟。早先便觉得名门权势皆爱美人,生的子女自然容貌不差,因而这些贵族的基因几代之后都是美人基因。 这京中俊男美女无数,可若与眼前之人相比,皆成了暗淡无光的凡夫俗子了。 这样的好相貌,显然不会是个无名小卒,钟瑜将钟紫茜前世剧情里的男性角色全过了一遍,大致推算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能有这般令人惊艳的绝世倾城之姿的,也只有男主肖宛旭的老板,原书中第一大佬,南安王府独子付久珩了。 南安王付霆,当朝太后的亲兄弟,付家两百年积业,当年是跟着开朝皇帝一同打拼江山的,是开朝第一功臣,祖上受封南安王后,一直镇守南边。其后代子孙又屡立大功,封地如今已经达三州,又将三州治理得皆是富硕。 付家的男子争气,女子也不落后,本朝近些年的几代皇后,大多皆出自付家,除了当今的付太后只有公主,其余每一任皇后诞下的男儿皆继承了皇位。 而相比之下,皇家却是日渐落没,如今付家已然有盖过天子之势。 不过南安付氏却有一难事,便在这子嗣传承上。 付霆的父亲本有三子,一子战死,而另一子与付霆争夺世子之位中落败而亡。到了付霆这里,妻妾虽有不少,怀孕的也是有的,却大多未及临盆便没了,生下来的也是三子,一子出生后便亡故,一子少时染病也去了,剩下的这唯一的一个,便是付久珩了。 付家的子嗣艰辛,付久珩作为付家唯一的传人,被整个付家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长大,却并没有长成一个纨绔,相反的不仅仪表出众气度不凡,又文武双全才思敏捷。 男主肖宛旭一生忠于此人,辅佐其登上帝位后,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宰相。 钟瑜的神志从脑海中回归到现实,看着眼前病弱的美男子,瞪大了双眼。 他、他怎么一副随时马上要挂掉了的样子?他这要是挂了,男主让谁封侯拜相去啊…… 钟瑜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之人绝对不能让他死,可她不会医术,只是读过些医理药理之书,也不会号脉,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先仔细的检查了下他身上的外部症状。 手臂上的伤非常浅,并没流多少血,只是如今瞧着伤口已经红肿得吓人。她边检查着,刚刚领她进来的男子边和她细细讲了他受伤后的症状。 听闻受伤后曾一度抽搐不止,钟瑜又细细问了些细节,听起来有点像碱中毒的症状,我国古代许多毒药的主要成分都是碱。 再回想下女主前世与后院他人争锋吃醋时,也曾用过一些毒药害人,似乎有的和现下这美男子的毒发表现也很是相似,而那些毒药也似可用酸性之物来化解。 似乎可以一试,钟瑜斟酌着道:“实话说,我并不知晓这是什么毒,是以也不知该如何用药。何况就算我知晓这些也没用,这客栈里又何来药物呢。” 边上男子一听,脸色一白:“当真……没有一点办法吗?” “有一法,不知是否有用,但是可以一试。” “姑娘且快些讲!” 钟瑜吸了口气,道:“醋。” 男子一愣:“醋?” 钟瑜点头:“对。我刚听你说他抽搐时的情况,忆起曾在书中读过的几味剧毒之物,发作起来的模样和现下很像,而这几味毒药,均是与醋同食毒性便会减弱甚至失效。 我虽不知你家公子所中是何毒该如何医,可是醋是无毒的,不如一试,即使没作用,也不会令情况更糟,若是有作用,便可为你家公子拖得一刻半刻待到医者前来。” 男子听罢立即便吩咐身边之人备醋,很快屋里便忙碌了起来,床上的俊美公子昏迷着,侍卫们便依着钟瑜所言,令人把外伤口涂了好些上去。 许是醋刺激了伤口,床上的俊美公子张扬的眉毛轻蹙,双目迷离的半睁开来,但看着并不似醒着。 钟瑜本在一边守着看众人涂了醋后他的反应,瞧见他睁眼,忙上前轻声询问:“你觉得如何?” 俊美公子眼神依旧迷离,缓缓的凝在她的面上,痴痴的样子似乎有些迷茫。 钟瑜连忙回身跑向屋外,叫来了守在门口的冷冽男子。 冷冽男子入了内,但床上的人此时已经又闭上了眼。 ※※※※※※※※※※※※※※※※※※※※ 继续求支持!!! 第 3 章 忙活了半天,钟瑜才想起来月圆和侍卫。 月圆由车夫陪着去找容身之处了,这会儿也该回了,若是瞧了她不见,想必要急疯了,还有和掌柜去看房间的刘侍卫,自家这一堆人定然已经急的团团转了。 想到这,钟瑜便忙和冷冽男子说了这前因后果,准备先赶去客栈门口。 冷冽男子朝她深深一躬。 “姑娘如今是我家公子的救命恩人,既是因为投宿一事为难,还请宿在这客栈的上房之中。我这便派人去领了姑娘家的下人进内。”吩咐了人之后,又道:“在下名唤无澜,是我家公子的侍卫,还不知姑娘芳名?” 钟瑜想了想,道:“我姓谢,便叫我谢姑娘吧。” “多谢谢姑娘相救之恩。” “谈不上相救,帮不帮的上忙还不知道,若是当真有效,也是你家公子自己的福气。” 无澜一怔,他本想说,若此番得救日后必定相报,未料到她轻巧一语,便将自己施与他人的恩惠抹去了。 很快,月圆便上来与钟瑜会合了,钟瑜瞧着她哭红的眼睛也知她是着急了,此番已是深夜,俊美公子这边有侍卫们照顾,钟瑜便带着月圆回了房。 第二日一早,钟瑜方起身,便听无澜来说那俊美公子醒了,只是却依旧口不能言,清醒了片刻又昏厥了,虽是未曾说过什么,但面上灰败之气去了不少,之前时不时的抽搐也少了。 无澜见情况有起色,便亲自带人继续涂抹。 钟瑜在他们忙前忙后的早间,带着月圆,车夫和刘侍卫一同悄悄上了马车,继续赶往平川县。 这位世子可是将来的皇帝,便是女主前世也没见过真人的天神般的人物,可远远不是她能惹的起的。虽说醋法似乎起了作用,可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定是要赔命给他的。 无澜是到午间方才发现钟瑜不见了的,早上和她说了公子的病况,其后喂食涂抹便花去好些时间,之后公子又清醒了片刻,待到一切忙完之时,已过了午膳,本想请谢姑娘一同用膳,进了房间才发现人去楼空。 晚间的时候病床上的美公子已经见好了不少,醒着的时候能轻声说上几句话了,无澜便将这几日之事细细的报了上去。 “……世子,这女子当真奇怪,她的法子明明有效,却不仅不急着邀功,反而悄悄的走了。” 世子静卧在床上,回想起命悬一线之时迷朦中看见的女子,一身浅杏色的衣衫称得她秀美的面容十分恬淡,她的目光温柔,启唇轻轻和他说了些什么。 彼时他知道自己离死亡很近,听闻人死前会见到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和心中最重要的人,他以为自己此番便要栽在这里了,迷蒙中努力的看去,便是看见了她。 那么美丽,那么温柔,他不认识她,可冥冥中他却知道她是来救他的。 世子缓缓闭上了眼。 “待入了京,查。” “是。” -- 时隔两年多,钟瑜终能回到平川县了。 谢夫人见着钟瑜便紧紧抱着,眼泪流个不停,钟瑜也默默的流着泪,母女二人哭了好一会儿,平川县令谢大人方眨了泛红的眼框,道:“好了,一家人团聚是好事,如今琰儿也有了功名,是该高兴的时候。” 钟瑜执着帕子轻轻的为母亲拭泪,也被谢夫人的情绪所感染,抽了抽鼻子,绽开一个笑容:“是,要不是哥哥如今高中求得钟将军应允,女儿不知何时方能一家人团聚。” 谢夫人泪眼中扯了一个笑容出来,搂着女儿入内,将一早备下的各样吃食一个劲往钟瑜面前推:“这都是你往时最喜欢吃的,快多吃些。这桂花木薯糕你和你哥哥都喜欢,小时候总抢着吃。其实你哥哥也很思念你,要是他在便好了,我们一家四口,还像从前似的。” 钟瑜放下手中吃食,安慰道:“哥哥如今是探花郎了,日后与我同在京中,定能相见的。” 谢夫人亲手做了一桌子的吃食,钟瑜虽是爱吃却也是吃不完的,钟夫人瞧女儿有些咽着了,亲自倒了茶递了过来。 钟瑜忙道:“母亲这可使不得,您是长辈。” 谢夫人却坚持亲自递过来,道:“母亲想你,便让母亲多为你做些事吧。” 钟瑜只好接了过来饮下,见她吃的差不多了,下人们上来收拾,钟瑜道:“且不要扔,这都是母亲做给我的,晚间我还要吃这些。” 谢夫人道:“无妨,喜欢吃母亲天天给你做。” 接过下人递来的水漱好了口,母女俩亲热的坐在一起,聊了许多平川县上的事,谢县令笑着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虽不说话,心中却满满是欣喜。 太久不见的母女二人有说不完的话,到了晚间钟瑜去沐浴,方才分开。 待回了房,瞧见月圆正陪着谢夫人在屋里,钟瑜笑道:“母亲瞧,我没说错吧,月圆现下已经是大姑娘了,当年她和我一起离开平川的时候,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呢。” 说完却发现气氛不对,谢夫人眼角似有泪痕,再一瞧边上的月圆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当即瞪了她一眼,坐到谢夫人身边,笑道:“是不是月圆这丫头又乱说话惹母亲难过了?母亲不要听她胡说,施姨娘是我生母,当年又抛下过我一次,如今待我极好,正室王夫人出身大家,也不是苛待庶女之人……” 话还没说完,谢夫人便一把抱住了她,泪水浸湿了她肩头的衣衫。 “你不必宽慰我,将军府是什么地方,我如何不知。当年钟将军将你要回之时,我便看的明白,只恨我谢家人微言轻,只能眼睁睁见你入了虎狼窝去。” 钟瑜笑呵呵道:“母亲这是说哪去了,哪来的虎狼窝,将军与施姨娘是我生身父母,并没苛待于我。我在将军府并不缺吃少穿,偶尔与姐妹拌嘴,那也是免不了的,我和哥哥小时那般要好,都吵过架呢。” 谢夫人直起身来,气道:“这如何能一样!你哥哥与你吵架,无论怎么吵,你都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别人想动一根毫毛都不行。钟紫蕾和钟紫茜惹了祸却次次要你来背,你来受罚!我养了你十多年,从没碰过一下,到了他钟家,罚跪手板耳光…… 他们还是人吗?钟将军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你这个女儿,王夫人对你这个多出来的庶女也只有厌烦,而你那亲生母亲施氏,更是个一心富贵的自私之人,哪会为你考虑半分。” “母亲,孩子犯错了都会受罚的,女儿也一样,您与父亲宽容,从不以打骂教子,但这天下间的父母并不都是您这般想的。钟紫茜和钟紫蕾虽是不喜我,但也不是总能嫁祸成功的,受罚这样的事两年多来也不算多的。更何况,我现下大了,也不去招惹他们,已经很久没受过罚了。” 看着心疼得抹着眼泪的谢夫人,钟瑜好言劝慰着,母女两人便这般聊至深夜才睡去。 -- 钟瑜在家住的第五日,没了钟府里的小心翼翼,钟瑜感觉整个人都透着轻快,这日她亲手做了些点心给谢夫人,却没寻着人,便拉了谢夫人屋里的婢女来问。 “小姐,夫人出门了,听说好像和老爷一同去接个什么贵客。这会儿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想是也快回来了。” 钟瑜这才想起,前些天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情,自己瞧着东厢最好的房间又被翻新了一遍,内里布置的物件皆是新置的上上品。 正思索着,便听得外间有人声,钟瑜几步出去,待到了院子,便远远瞧见一群人正往院子里走。 钟瑜不喜和生人客套,刚刚本是想回房的,却闻得月圆感叹:“小姐,你瞧那男子,生得真是漂亮,我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呢!” 钟瑜不由停下脚步,忽的联想起了前些天赶路时见到的那名中毒的公子,于是立即抬头朝了那群人看去。 那人被簇拥着,谢县令和夫人都行在了他的身后毕恭毕敬的说着话,远远看去气宇轩昂俊美不凡的,不正是那日躺在床上看着要死了的病弱美男子吗? 钟瑜一把拉住月圆便退回了屋,月圆有些奇怪,问道:“小姐?” 钟瑜小声道:“这人好像是当时在客栈我帮着出计救助之人。” “这不是好事吗?瞧这阵势,这人定是极尊贵的,小姐救了他可是大功一件呢!” 钟瑜无奈道:“我当时见着他,便知晓他身世必定不凡,却还带着你们悄悄走了。当时我不想领这个功,现下就想领了?” 月圆歪着头一想,倒也是,又好奇的道:“那小姐为什么不想领这个功呢?” “看他这阵势和衣着装扮,想来应出身极为高贵,没准和皇家也牵扯着什么关系。他们这样位置的人,许多事都不是看着那么简单。他中毒受伤一事究竟如何还不知晓呢,若是这事他不想张扬,我站出来领功,便是坏了他的事,我一个五品将军的庶女,又无父母家人庇护,他要杀我还不和捏死一只蚂蚁容易。” “我觉着是小姐你想多了,便是高官贵族,受人救命之恩,即便不感激,也不至于要加害人家的。” “即便如此,领这个救命之恩于我其实也没什么用。我若是站出来以救命恩人自居,大抵得利最多的还是钟将军,自己的女儿救了人家,自此多了一个和高官贵族的联系,但于我,可能也就是赏赐钱财了。 可我要钱财又有何用,钟家虽全家都不喜我,可在吃穿用度上倒不曾苛待过我,我不缺钱,而物品,若当真是难得的好东西,家里姐妹兄弟诸多,又能在我这留多久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既不想为一直无视我的钟将军谋这个靠山,也不想得些什么好物件招惹钟紫茜钟紫蕾的觊觎。” 两人这边聊着,一群人已经路过了屋子,朝了东厢去了。 钟瑜这才从屋里出来,正瞧见跟在最后面的管家,便快走几步叫住了他。 “纪管家,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公子是何人,可是要住在府里了?” 纪管家回身道:“回小姐,那是南安王世子付久珩,从青州进京路过,说是途中因着水土不服而身子不适,想在平川将养几日。老爷听说了不敢怠慢,世子身份贵重,老爷思前想后县上的客栈均是不妥,便将府里东厢那间最好的屋子收拾了,请了世子暂住几日。” 钟瑜内心一紧,还真的是南安王世子。 这南安付家的的宝贝疙瘩怎么自己上京了? 不过钟瑜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管他是来做什么的,她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 求支持,求收藏评论!!! 第 4 章 打定主意后,这天开始,钟瑜便悄悄的打听了东厢那边每日的作息规律,尽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般过了几日,许是高贵的世子也不屑与这县城里的小人物交往,倒是相安无事不曾打过照面。 这日钟瑜陪着谢夫人用了早膳,谢夫人饭后说想让钟瑜陪着去院子里走走,钟瑜想着这个时辰东厢那边可能也刚用过早膳,若是出去难保不会遇上,便和谢夫人道:“女儿昨夜没睡好,这会儿又有些乏了,不如晚些时间陪母亲走走。” 谢夫人嗯了一声,复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徘徊不去,叹息着道:“你可愿和母亲说句实话?” 钟瑜一愣,不明道:“母亲何出此言,女儿是母亲养大的,自是万事皆不敢隐瞒母亲的。” 谢夫人犹豫再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可又觉着不吐不快,这般反复几次,方才问出口:“自世子来了,你便日夜魂不守舍的,听闻你还时常和下人们打听东厢的动静。” 钟瑜一时语塞,正想着如何和谢夫人解释,却听谢夫人又道:“你可是,你可是心里有了世子了?” 钟瑜没想到谢夫人竟想到了这个上去,不由笑道:“母亲想到哪去了,我都不识得世子呢,如何能心里有他。” “母亲也是过来人,这世子无论相貌气质还是才学家世,都是世间少有,你便是倾心于他也没什么奇怪的。” 钟瑜无奈的摇了摇头:“可女儿不喜欢他啊。世子确是出挑,可也不见得女子皆要倾心于他。” 这人将来可是要当上皇帝的,她没长宫斗的脑子,哪敢肖想进皇帝的后宫。 原书里世子付久珩的皇后正是男主肖宛旭的白月光,倾国倾城的雪凝公主。她冰雪聪明又性情沉稳,智谋才略不输前臣,在他登基后除了是他的贤内助,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一代贤后之名留垂青史。 钟紫茜前世只是和男主肖宛旭心里雪凝的那抹影子相斗,都输的一败涂地,若是当真去和雪凝公主去抢丈夫,后果可想而知。 谢夫人目光幽深的看着钟瑜,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钟瑜的性情谢夫人也是了解,此时看她的神色坦荡,便信了她确是未对世子上心。 于是叹道:“如此便好。这世子虽是人中之龙,可是也非池中之物,须知齐大非偶。何况南安王虎视耽耽,付太后和皇上母子……唉,算了不说这些,总之这南安王府可是虎狼之地啊。” “嗯,女儿知晓,母亲且放心。女儿看的明白,世子与女儿之间隔了万丈鸿沟,是云与水的距离,女儿从不图嫁得高处,只愿能得一安身之处,平稳度日。” 谢夫人这才放下了心,母女二人又闲聊了会儿,谢夫人便有些困了。 钟瑜侍奉了她歇下,正准备回房,月圆忽的道:“小姐,我们不如去城西看杏花吧。” 钟瑜皱眉道:“不好好在屋里待着,一会小心碰上了东厢那人的。” 月圆笑呵呵的道:“小姐,东厢那人养着病呢,这些时日天天的都没怎么出过门。您这会儿出府,夫人房里出去拐个弯便到侧门了。若是回房,还要路过院子,反而有可能遇上。 我听闻城西的杏花现下开的正好,记得往年,琰公子时常带着小姐去城西看花,成片的杏花林可美了。我们好不容易回一次平川,如今时节刚好,不去看看该多可惜。” 虽知月圆是贪玩才这一番说辞,可听着也有些道理。 钟瑜不免有些动心,道:“嗯,倒也是。你我生长于此,也确实很是想念这平川的一草一木,回来了这么多日子,初时几天在家陪父母,而后东厢便住进人来了,倒还没好好的在城里逛一逛。” 于是两人便从侧门往城西去了。 一路逛着,将儿时喜爱的吃食吃了个遍,待行至城西的时候,已过了快一个时辰了。 城西的杏花树非常多,自成了一片树林,这时节杏花已经开了快一月了,县里的人想是已经看腻了,林子里倒没什么人。 钟瑜吃的有些撑,逛了会儿便坐在林子里一处大石上歇着了,月圆想起城西有个凉糕铺子最为有名,可二人也实是吃不下了,便主动请了去买些包着带回家。 钟瑜不爱动了,便坐这石头上赏花,微风拂过传来淡淡花香,钟瑜正心旷神怡,忽的闻见脚步声,抬头望去,不由脸色一变。 付久珩的毒在来平川之时已然消的差不多了,只是人时不时还有些虚弱,便没急着进京,在这平川县令的家里养着了。 养了这么几日,身子已然尽数好了,本想早早继续上京,奈何无澜等一干人放不下心,付久珩也不差这么几天,便答应了再养几日。 只是实是闷的慌,今日便出来逛了逛。 行至杏花深处,时不时有花瓣伴着微风缓缓飘落,春日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付久珩踏着花瓣铺成的小路惬意的漫步着。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付久珩心旷神怡,不由伸手去拉过一枝开满花朵的枝条,轻合了双眼去嗅。 先是调查遇刺一事,后是父亲几番书信,养伤的这些日子过的并不十分畅意,现下这阵阵香气倒仿若由着鼻息流入了心间,将他内心的烦闷舒缓了不少。 付久珩长长的睫毛微动,松了手放开那枝杏花,复又睁开了双眼。 然后他便远远望见了杏花雨中一身柔白的女子,也正抬了头望向他。 女子的一双杏眼明澈柔和,顾盼生辉,洁白的面庞上一抹朱唇不点自红,她静静的坐在那,望着他的水眸中露着几许惊慌,仿佛是杏花丛中的妖灵,被误入其中的人类所惊。 付久珩想上前一步,那美貌妖灵却慌忙起了身,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杏花林中。 付久珩微怔,长腿一迈便追了去,可几步上前,还哪有她的踪影,再顺着路上前,只差将杏花林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那个误入了凡尘的杏花妖灵,为他这个人类所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付久珩立于杏花林中不语,一直守在不远处的无澜此时已跟了上来,问道:“世子可是见着什么人了?” 几枚花瓣缓缓的飘然而下,他不由伸开手掌轻柔的接住,道:“可还记得客栈里你说的那位谢姑娘。” 无澜抬眼四处看了下,却并未看见什么人,思虑着道:“这女子与我们在往平川的途中相识,如今在此地露面,想来应当就是平川当地之人。这杏林不小,她既是当地人定是比我们熟悉地形,若有心相避你我也确是难寻其踪迹。 不过世子若想找她倒也不难,平川本不大,不如交给县令,想必明日便能见着此女了。” 付久珩沉默少许,方道:“罢了。” 钟瑜这边已经出了林子,她小时候在这杏林里不知道和兄长谢琰玩过多少次捉迷藏,这林子哪里易藏人,哪里方便逃跑她再熟悉不过。不过这位世子和他身边的无澜明显皆是武艺上乘,他若不是初时迷茫了一瞬,她许也是跑不掉的。 真是不想招惹谁就偏要遇上谁。 钟瑜小跑着朝了凉糕铺子去,果然在门前见了正在排队的月圆,急忙上前拉了她便想跑。 这家凉糕在平川县很是出名,月圆排了好半天终于快到了,被钟瑜一拉吓了一跳:“哎呀,小姐马上就到我们了,你再等会。” “等不了了,我刚遇见他们了。” 月圆一脸不解的道:“遇见谁了?” 钟瑜无奈:“还能有谁?东厢的啊,快别问了,先和我回府再说。” -- 这一事之后,钟瑜再不敢轻举妄动了,老老实实的在自己房里闷了多天,好在南安王世子急着上京,身子也早养的差不多了,没几日便准备了离开平川县。 这天便是世子离开的日子,谢大人与夫人亲自相送,行到院门,付久珩身上的披风被门口一株皂角树的刺刮了一下,回身一看,披风已然被划了好大一条口子。 付久珩大病初愈受不得凉,可这披风只有一件,而堂堂南安王世子也不能披着这件破了的披风上京。 不等付久珩说话,谢夫人便笑道:“世子若不嫌弃,府里有我儿披风几件,是他临去京城前赶制的,走时只带了一件,府里这几件都是新的。虽是比不得王府之物气派,但遮风挡雨多少有点用处。” 付久珩道:“也好。” 谢大人便吩咐了下人去取,谢夫人却想起几天前送伞的事了。 那几日多雨,自己着下人在未用过的新伞中挑了几把送过去,世子瞧了那伞上的花样一眼,还是执了素日的旧伞出的门。 付久珩出身尊贵,气度不凡,这种贵气是自小金贵里养出来的,作为南安王府唯一的子嗣,付久珩所用之物皆是上等佳品,想来这平川小县里的物件,许多他都瞧不上,现下这披风十有八九也不能合他心意。 这般想着,谢夫人想到钟瑜方从京中来,眼光比这县城的下人定会好上许多,便拦道:“且慢,你去叫了小姐和你一起去,让小姐亲自挑了送过来。告诉小姐是送与世子的,务必用心挑最好的送来。” 那下人领命后便来了钟瑜的屋里,钟瑜听罢真是一头黑线。 自己好好的躲了这么多天,怎的人要走了却来了这么一出。 思来想去,如今这已许多天了,世子眼里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可能早记不得她的模样了。更何况她一个女眷,见了权贵全程低头弯腰的,尊贵如他,想是也不会低头仔细去瞧她的模样的。 这么一想,倒也没什么,于是便去挑了成色样式最好的一件来,亲自端着送了去。 钟瑜低着头行至了院门,谢夫人接过披风,双手交给付久珩身后的无澜,本想介绍下女儿,可一想又不知如何介绍。 若说是女儿,现如今钟瑜已经认祖归宗回了钟家,并不算是谢家的女儿了。若不说是女儿,也说不清道不明是个什么身份住在府里。 再抬眼瞧向南安王世子,只见他并未瞧向女儿一眼,显然世子根本不在意面前多出来个女子,于是便未言语。 钟瑜交了披风出去,付久珩本就生的高,自己立于他面前又低着头,他的角度俯看过来本就看不太清模样,何况他果然如自己所料未曾关注她半点。 世子身份高贵,便是他身边的侍卫无澜,许多高官都要称呼一声大人,平日里投怀送抱的美人想是都数不清,自己如今不过是县令家的女儿,他又如何会多看一眼。 于是钟瑜放下心来,朝了父母与世子一福身,道:“瑜儿且不打扰父亲母亲与贵宾了。”说完便恭敬的退了几步,转身离去了。 ※※※※※※※※※※※※※※※※※※※※ 求收藏评论!!! 第 5 章 付久珩解下身上坏了的披风,由无澜将新的披风打开为其披上。 扫了一眼那披风,之前谢家人送来的物件皆是用料奢华,上面的花样也是纷繁复杂。这个披风的样式却是简单许多,深靛色的底料上纹着几朵云纹,素净而不庸俗,颜色也极为稳妥。披在身上,质感轻柔舒适,反而比之前那些奢华的用料更为轻便。 这披风甚是合意,付久珩觉着这个谢家小姐确是蕙质兰心的女子。 以往那些官员们若是家里有几个好颜色的女儿,便巴不得立即塞到他面前来,时时的要往他眼前凑。先前他听谢夫人特意叫自家小姐去挑披风,还以为她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的。 再回想他在谢府里住了十多日,竟是从未见过这个谢家小姐,就连刚刚,那谢家小姐也只是一晃而过,似乎脸都没看清便急着退下了。 这分明不合常理。 这般想着,他抬首看了眼女子离去的背影。 钟瑜已经行至院里,正想着世子这一走自己的闭关生活终于要结束了,可要在城里好好逛逛,施氏也不在意她,临行时她说想多住些时日施氏也没说什么。 “且慢。”这声音清亮醇厚,果然貌美之人声音也会是悦耳动听。 钟瑜心中惶惶不安,那声音是朝着自己这边的。 可世子与她都不认识,定不是和自己说的。 这般自我安慰着,钟瑜装作未闻,继续前行。 “谢小姐请慢。” 这次钟瑜只得停下了脚步,她已经行开了些距离了,此时回过身去即使是低垂着头,对方这个角度看过来也是能看着些样貌的。 她心乱如麻正不知如何是好,闻得身后几声脚步声,世子的声音已经就在身后了。 “本世子觉着这披风甚好,此去京城还要几日,想着再备下一件,不知小姐可否带了我去再挑选一件?” 门边的谢大人与夫人彼此看了一眼,都觉着有些奇怪。若是世子觉着披风好,令人再取一件便可,若是不喜,命人换上一件也好,世子何等尊贵,怎么要亲自去挑? 虽是不解,谢夫人瞧女儿愣着站在那低头不语,忙替她应道:“是。瑜儿,你快去带世子再挑一件。” 钟瑜只得应声,微微侧身福了福,并未完全回头。 “请世子随我来。” 两人七拐八拐的到了谢琰的房间,一路上钟瑜不出声,世子也不问,进了门钟瑜想开口命人去取些新披风来,转念一想她并不想和世子独处,便道:“请世子于厅中静候片刻,小女这便去取了披风来。” 钟瑜站的离他远远的,付久珩瞧她头都快低到地上了,不由带了些笑意,道:“你便站在这,下人们去。” 钟瑜只得吩咐了下人,沉默着杵在那了。 付久珩几步行至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随后便自下而上的盯着她瞧。 钟瑜如坐针毡,心下也知晓这个角度世子定是已将她的样貌看的一清二楚了,看这般情势,约是他已认出自己了。 客栈之时世子明明只于晕迷之时看过她一眼,竟也记住了,真是过目不忘的好记性。 “你是谢县令家的女儿?” 钟瑜不敢看他,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势低垂着头,心中想着他也要离开平川了,自己与谢家钟家的事挺乱的也不好说,便应声说是。 付久珩又道:“你既救了我,为何不留下来领赏?” “我救世子之时,并不知世子身份,只想着救人,没曾想过邀功。” “可那日在杏林中,你也躲着我。” 钟瑜语塞,半天才胡诌道:“世子样貌过盛,我不过县城里一个小小女子,乍见仙人般的世子,一时惊慌失措,下意识便跑了。” 付久珩笑了几声,声音醇然动听。 钟瑜知晓自己找的这理由牵强,可一时情急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不过世子对她此番推说之辞,看样子也不甚介怀。 付久珩从椅子上起身,高大的身影罩住了钟瑜,他微微倾身,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若再不出现,我要以为那日救我的是话本中的仙子或者女妖了。夜深露重中现身,容貌姣好,救了路过的公子,可随后却在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钟瑜想起自己读过的那些话本,志怪异谈里的那些女妖和仙子,哪个是救完了公子便离了人间的啊,多是和救下的书生啊公子的又生出了一段爱恨情仇的才算完的。 这般一想她连忙撇清道:“世子岂能和书中那些平凡的书生公子相提并论,我也非妖灵仙子,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恰巧遇上了,帮着乱想了个法子,称不上相救,是世子的身子底子好,方才得痊愈的。” 付久珩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眼前的女子相貌清美,声音温柔,不攀附权贵且谨慎谦逊,又是探花郎谢琰的妹妹,想来学识也不会差。 容貌性情学识都有了,此女若是生于富贵之家,比之各家权贵的女儿也不逊色分毫的。 她越是急着撇清,他反而越觉着有意思,若非着急上路,付久珩倒是想多留几日。 下人们这时已经捧了披风过来,付久珩看也未看随意拿了件便转身出了门。 行至门边时身形顿了下,又回身看了她一眼。 钟瑜全程低着头,是以也未看见世子这耐人寻味的一眼。 待付久珩走了,她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 付久珩一行人上了路,无澜和世子坐在马车中,看了眼被世子随手扔在一边的新取来的那件披风,问道:“世子准备如何赏谢小姐?” 付久珩看向他:“你也看出了谢小姐便是那位谢姑娘了?” 无澜摇头,道:“没看见正脸,本是没看出,但世子刚刚叫住她,又说要随她去挑披风,我便仔细瞧了下,身形是一模一样的。” 付久珩点头:“我本也不确定,进了屋子看见正脸才确认是她。” “那世子……” “便这样吧,她既是不想与我们有所牵扯,也不在意些钱财赏赐,便随了她去吧。” 无澜从小和世子一同长大,世子虽不是喜怒于色之人,但是多年相处下来,别人看不出,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付久珩这模样显是对这女子极有兴趣,并不似他所说的那般要随了她去的云淡风清。 世子是王爷独子,自小被寄予厚望,又长成如今这般玉树临风文武双全的,心气也一向傲了些,回想世子之前有过的几个绝世美人,被放在院里当成个漂亮的摆设,也未曾被放在心上,倒是头一次见他关注了哪个女子。 再想起前些时日王爷信中的诸多嘱咐,王爷子嗣艰难,是以早早便望着世子能开枝散叶,奈何世子心气高,又一向对女色不热忱,父子二人因着此事时常不快。此行之前,世子因着厌了子嗣一事总被王爷训斥,本是已定了主意瞧见哪家女子合意的,便收了。 看现下这模样,这谢家小姐倒是有福了,世子的样子似乎是挺满意她的。 -- 钟瑜在平川住了快一月,时间已算很长了,琢磨着再不回去家里那几个姊妹日后若是争吵,免不了把这事当成一个把柄拿出来说,虽是百般不舍,也收拾了行李准备回京。 进了京回了钟府,下人见着便去通传了,钟将军此时正当值,而主母王夫人不喜欢庶出子女,只说了句知道了便未再理会。 钟瑜于是直往了偏院去,路过主院里的庭院时,远远的瞧见钟紫蕾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朵海棠在那愣神。 这位可是个不好惹的,性情被主母王夫人惯坏了,平日里跋扈张扬多次欺辱她和女主钟紫茜。 钟瑜刚想绕路走,钟紫蕾这边却瞧见她了。 钟瑜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蕾姐姐安。” 钟紫蕾眼皮都没抬一下,皱眉道:“起开,碍眼。” 往日里钟紫蕾看见钟瑜,总要奚落个几句,话专挑戳痛处的说。钟瑜本都做好了此番自己近月未归,钟紫蕾要说些个难听的了,却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便放了自己走。 待回了施氏的偏院,厅里正坐着钟紫茜,她瞧了眼钟瑜:“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钟紫茜平时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柔顺乖巧的模样,但骨子里和她母亲施氏一样,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前世她一心攀附富贵,终是使下计谋得以嫁入太尉府,虽是为妾,却不知比多少寻常富贵人家的正妻还要风光。后来肖宛旭辅佐南安王世子为帝,成了当朝一品宰相,又封了侯爵,钟紫茜便更是得意了。 只是这风光无限之下,却也免不了后宅妻妾相斗之苦。 钟紫茜苦心经营一世,只为能在夫君心中多一星半点的地位,可惜最后不过是一场空。 夫君爱的人不是他的正室,也不是任何一个后院里如花的美妾,最后的最后她终于明白了他为何总是喜欢入宫面圣,为何总是孤影长叹,为何从不向她敞开心扉。 重活一世,钟紫茜明白了自己前世太过要强,凡事总想要最好的,可知有些事却是强求不得的。 今生施氏与她也一如前世一般盘算着嫁一户好人家,不同的是此生她已知强求能力所不及之物,只会以悲剧收场,不再求登枝上最高,只求做得寻常世家贵族的正室便可。 虽然钟瑜明明比钟紫茜还要大上一岁,施氏却没为她做过任何打算。不过按着钟紫茜前世来看,钟瑜在妹妹出嫁后便会嫁与自己旧时的兄长谢琰,她这第一次出场便正是出嫁之时。 ※※※※※※※※※※※※※※※※※※※※ 求支持~~~ 求收藏评论 第 6 章 路途辛苦,钟瑜在椅子上坐下,月圆去倒了茶给她。 钟紫茜歪着嘴角,笑的有些不怀好意,道:“你刚从外面进来,可看见钟紫蕾了?” 钟瑜点点头:“刚路过院子时看见了。” “那你可瞧出她的异样了?” 钟瑜饮了一口茶,想了下,道:“见着我没像平日那般刁难,仿佛有些魂不守舍。” 钟紫茜咯咯的笑了两声,道:“她呀,她如今可是害上相思了,哪顾得上挤兑你呀。” 钟瑜一愣,她记得书里这个总是欺凌庶妹的嫡姐钟紫蕾最后是嫁了武成郡王的次子祝嘉弘的。 只是这个祝嘉弘喜欢的却是女主钟紫茜,于是本就不喜女主的钟紫蕾对她愈加嫉恨,还曾为此与男主的正室夫人合力陷害女主,害得女主曾一度失宠。 可眼下这个祝嘉弘还没出现呢,钟瑜把往日里来过钟家的公子哥们挨个过了一遍,也没觉得哪个品貌能入了心高气傲的钟紫蕾的眼。 “是……张家表哥?” “她心高着呢,和张浩凯这些年青梅竹马你来我往的看似郎情妾意,不过是看中人家太府卿之子的家世,我瞧着俩人彼此间也没多少真情实意。” 张浩凯的母亲与王氏是亲姐妹,父亲是三品少府卿,已经是钟府这一个五品之家能接触到的公子里身份最高的了。 只是张浩凯相貌平平,钟紫蕾也没多喜欢他,不过是先前母亲给她看中的侍郎家的苏公子被妾室袁氏所出的庶女给抢了,瞧着现下可嫁之人中张浩凯的门第最高,才一直温柔以待。 而张浩凯呢,面对表妹的示好也没有理由拒绝,加之他母亲喜爱这个外甥女,也待钟紫蕾较为亲厚一些。 俩人暧昧着看似互通情意,实则可能都未将彼此放在心上。 钟瑜想着如不是张家表哥,也想不出是谁能入了一向眼高于顶的钟紫蕾的眼了。钟将军不过五品,又不是很得圣心,依他们家的门第也接触不到什么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了。 钟紫茜看钟瑜疑惑的模样,仿佛想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讥笑道:“是南安王世子,付久珩。” 钟瑜这一口茶水便险些呛了自己,怎么又是他? 钟紫茜看她惊讶的模样,以为她也是笑钟紫蕾没有自知之明,便满脸嘲讽的道:“我听着时也是吓了一跳,笑了可有好一会。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别说就她这容貌最多只算尚可,纵是生的绝顶美貌又如何,这京中美貌女子可多了去了,就她给世子提鞋都不配。” “这……钟紫蕾如何见到了世子呢?” 钟家本不是高官,南安王世子这样的身份他们家本是够不上的。 提起这个钟紫茜便有些不满,愤愤的道:“是钟紫桦,那日肖太尉亲自带着世子去巡军,她去给军中给钟紫桦送吃食,便正好见着了。说起来哪来那么巧,定是王夫人一早得知世子要巡军,才安排了钟紫蕾前去。 怎么,你问这么多,是也生了攀附世子之心?” 钟瑜连忙摇头:“我既不如茜儿你艳丽聪慧,又没有钟紫蕾的嫡出身份,我与世子云泥之别,想都不曾想过。只想如娘亲所说,帮衬着茜儿你嫁得好人家,我将来也能有个靠山。” 这话是施氏这些年时常灌输给钟瑜的,施氏心心念念想钟紫茜得个好归处,便一直这般和钟瑜说。 钟瑜嘴上应着,心里却知晓钟紫茜即便真攀了高枝,也是不会帮衬着自己丝毫的,更谈不上给自己当靠山了,这话不过是施氏想出来让自己能多帮着出些力罢了。 钟府如今待嫁女儿有四个,主母王夫人和施氏各有两女。 施氏的两个女儿各有风情,钟紫茜生得像母亲,是个娇艳妩媚的美人,钟瑜也是玉色天然的佳丽,两个庶出姐妹都有着令人眼前一亮的美貌。 王夫人的钟紫蔓年纪最小,也同样生得好相貌,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的,娇俏可爱,配上单纯活泼的性子,十分讨喜。至于钟紫蕾,她虽也算得是亭亭玉立的佳人,只是比了其他三个姐妹便不出彩了。 钟紫茜伸手从袖里取了面手镜出来,伸手理了鬓角,仔细的左右看着,道:“你能这般想便好,我若嫁得高处,你虽无甚长处,但也能借着光嫁个尚可的夫家的。” 钟瑜嗯了一声,已经习惯施氏母女的这番说辞了,只是心中难免腹诽,钟紫茜你前世便吃了这高门贵族的苦了,怎么今生还要往这火坑里跳? 不过她由此想到了个很严竣的问题。 婚事。 这古代女子的命运几乎就是由婚姻决定,前世自己这个女n号只出场了两回,第一次是她出嫁谢琰,第二次,便是她被皇帝赐死了,而原因就是与谢琰的这门婚事。 钟瑜的兄长谢琰是个才高八斗的有学之士,又生得儒雅气派,因着想将钟瑜从钟家解救出来而主动提出要娶她,后来两人成了亲,婚后也算得琴瑟和谐伉俪情深。 只可惜后来这谢琰被皇帝唯一的胞妹宝鸢公主看中了,皇帝为达成妹妹所愿,一杯毒酒赐死了谢琰的发妻钟瑜,又以谢家上下为要胁,谢琰只得娶了公主。 之后的几年谢琰与公主过的很是痛苦,他放不下发妻的死,更是深恨皇帝与公主强迫于人。 直到新帝登基,皇帝被废,宝鸢公主也自尽而亡,谢琰方才得了自由,此后的几年里他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备受重用,与男主肖宛旭一同成为了新帝的左膀右臂,是男主除了新帝之外最好的挚友。 所以此生她绝不能再嫁谢琰。 可思来想去,依她目前的情况,即使不嫁谢琰,也未必能得善终。 毕竟深宅之中,主母不喜,亲娘轻视,这般的处境下极是容易被胡乱塞给谁就此嫁了的。 钟瑜其实读女主前世的故事时便明白了齐大非偶的这个道理,是以现下也没存什么少女心白马王子的梦。在这个不能自由恋爱的时代下,能嫁得人品端正,后宅简单的普通人家,安稳度日相夫教子,她便满足了。 可是若被随意嫁了给什么阿猫阿狗的,难保后半生不会处处糟心。 甚至是给人做妾。 钟将军在朝中不受重视,处于这般情况的官员的家里,时常有将自家庶出的美貌女儿嫁与高官做妾,换来与权贵间姻亲关系的事。 毕竟庶出女儿多的是,她能得了权贵的心,为自己开拓向上之路,也不枉自己养她一场。 钟将军这边,前头袁氏的女儿钟紫芬便是个妾室,现下的女儿里论美貌自是施氏的两个女儿,若说选一个送出去,施氏绝对一瞬都不会犹豫的推钟瑜出去的。 这般一想,钟瑜面色凝重起来,不由捏了把汗,这钟府继续待下去也不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她得尽快为自己寻个出路了。 两人正说着,里间出来个下人,正是施氏身边的李嬷嬷,说是施氏听说钟瑜回来了要她进内里说话。 钟瑜跟着进了里间,施氏正在用掺了山茶和茉莉花瓣的水泡手,看见钟瑜进来了,方由下人伺候着净了手,端坐下来。 “回来了啊。” 平平淡淡一句,许久未见也无丝毫想念,仿佛就是家里一个下人省亲了些时日后归来了一般,平淡又漠不关心。 钟瑜回声说是。 施氏上上下下瞧了她片刻,道:“过些日子有件事要你去帮忙。” 施氏母女猴精似的,钟瑜想不出有什么事是得自己帮忙的。 “娘亲请吩咐。” “你也知晓,你妹妹的婚事一直是为娘的心事,如今娘看了许久,终是看中一个合适的人选,便是武成郡王家的大公子祝嘉弛。” 钟瑜愣了一下,祝嘉弛?祝嘉弘的嫡兄? 武成郡王是侯爵之家,虽说祝家受封的爵位并非世袭,祝嘉弛承袭不到爵位,但王侯之家几十年积业,家境也非普通人家能比的。 何况祝嘉弛自己也争气,前些年考中了二甲,这几年在朝为官也算得器重,正是前途一片光明之时。 按原书的剧情,前世里钟紫蕾嫁给了祝嘉弘虽是一生不幸,但每每描述其在祝家的生活,嫡兄长祝嘉弛不仅文韬武略,一人撑起了整个郡王府,待其妻儿更是宠爱有佳,后宅之中也甚少有姬妾。 想来钟紫茜也是有了前世的经验,算计着这祝嘉弛家世不俗又宠妻爱子的,正是成婚的最佳人选。 只是若仔细论,如祝家无爵位,以钟家嫡女配之,虽谈不上门当户对,也勉勉强强算是相配。可如今郡王还在,祝家依旧是王公贵族,钟家却是平民出身,单这一项已是高攀了,更何况钟紫茜不过是个庶女。 施氏伸了养得娇嫩的纤手将之前置在边上的戒指拿起来,边重新戴上边道:“你是觉着这桩亲事高攀了,难以成事是吧。” 钟瑜怕惹她不快正想解释,施氏却似早看透了的道:“你别和我装傻,你可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这辈子活的明白,茜儿也是聪慧之人,你即便没养在我身边,也不会就长成个笨的。 平日里你总是不言不语的装傻充愣,但我看你心里可通透着呢。这亲事嘛,确是高攀,也确是难,可不难又如何能令我的茜儿嫁得最好呢?这便也是我今日叫你来的原因。” 钟瑜琢磨着,看这模样,施氏似乎是想让她帮助钟紫茜嫁入郡王府了。可是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庶女,如何能帮得上忙呢?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施氏又道:“我多番探听终是得着些有用的,这祝嘉弛近些时日常在锦泰园里宴请新科进士。我问了锦泰园的人,五日后祝家兄弟又包了二楼。 茜儿平日里虽是机灵,可这么重要之事也得有个商量的人在,她一人去我不放心。我不方便露面,不如你扮成婢女陪同她一起,瞧着情势帮着出出主意,想办法令祝嘉弛与茜儿结识,若是能独处上片刻便是更好。” 钟瑜心里呵呵了,这好听点叫红娘,不好听就是个拉皮条的。 钟紫茜要去勾搭贵家公子便去,若能赢得青睐也是她有本事。施氏非要自己掺合一脚,若是到时出了什么差错,定是要赖在她头上。 ※※※※※※※※※※※※※※※※※※※※ 求评论收藏!! 第 7 章 施氏也知钟瑜必定不情愿,摆出了平时讨好王夫人的温柔笑意来,起身过去拉了她的手。 “茜儿若得高门夫婿,你的婚事娘亲张罗起来也容易些不是。这次的事甚是重要,茜儿身边那几个婢女虽是忠心,可脑子个个都不灵光,遇见事都是些没主意的。 娘思来想去,可信任之人中只你最沉稳聪慧了。 再说其实娘亲这也是为你考虑,祝家兄弟宴请,这内里不是高官贵家之子,也是新科在榜之士,也许你的良缘也在内里也说不定。” 钟瑜虽是不信她的鬼话,但思量了利弊后,这个事她还是应下为好。 依她对施氏的了解,这个忙无论她想不想帮,施氏都会软硬兼施逼得她不得不帮,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谋求些需要的。 于是钟瑜试探着开了口:“母亲,女儿自是愿意为母亲分忧的。只是若是茜妹妹终得良缘,母亲可否看在女儿也曾出了一两分力的面上,应了女儿一个要求?” 施氏面上堆着的笑意缓缓的收了,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儿真是愈发大胆,自己好吃好穿的供着她,如今不过是帮着自己亲妹妹一个小忙,便要谈条件。 回身坐了回去,目光中泛起了几分冷意,施氏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女儿一年内无意婚事,若是父亲或是王夫人那边有意,还请母亲相助成全女儿。” 施氏想了许多钟瑜会要的东西,却没想到竟是这一个。 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个女儿能否嫁得顺遂,自然也不关心她为何这一年不想嫁人,于是当场便应下了:“好,娘便答应你。” 钟瑜心中大石落地,开始盘算起如何帮女主钟紫茜嫁入郡王府。 以钟紫茜的美貌,令个公子哥心动并不难,关键就看这心动能否进一步变成喜欢和爱意了。郡王家与钟家虽有差距,却也算不上遥不可及。若是能拴住祝嘉弛的心,这婚事倒也不是不能成。 若是按着一般重生文的套路,女主钟紫茜重生后会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虐了前夫肖宛旭然后重新收获了爱情he,另一种是肖宛旭这一世打脸爱上她然后开启漫漫追妻火葬场之路。 若是真应了这个套路,那很可能嫁入郡王府正是剧情所向,而这个祝嘉弛也许会成为重生后的男配甚至是男主。 这么一想,钟瑜吃瓜的心情又上来了,反而发自内心的想跟着去看看女主与祝嘉弛的相遇了。 施氏脸上又复了笑容,可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道:“瞧我这记性,你走的这段时间你父亲赏了几块上好的玉,娘亲托了人打成了玉镯,见着成色极好,便给你留着了。” 说着,回身去取了个小匣子,当着钟瑜的面打开,里面躺着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镯,成色上来说确是上佳之品。 施氏取出了玉镯,亲手给钟瑜戴上,道:“这玉镯衬得瑜儿你肌肤雪白,可当真是好看极了。” 自己进钟家已经快三年了,施氏何时送过自己这般贵重的礼物? 钟瑜只觉得这个镯子极其讽刺,施氏面上的笑更是多看一眼都觉得难受,低头取了下来还给她,道:“玉镯贵重,既是成色好,娘亲还是留着吧。娘亲所托之事女儿记下了,定尽心尽力不负娘亲所托。。” 施氏本就喜欢这玉镯,送了人正心下肉疼,一听这话便忙伸手顺着将东西又收了回来,笑道:“这孩子真是,和娘也这般客气。也好,那你便快去洗洗吧,一路风尘的定是也累了。” 钟瑜这边出了屋子,一直在外间伺候着的李嬷嬷才进来。 此时施氏脸上的笑已没了,李嬷嬷跟着她已多年,两人虽是主仆却是亲近,她瞧了眼钟瑜的背影,和施氏小声道:“我瞧着这瑜小姐生的也是十分美貌,人又聪慧通透,怎的您不为她谋划谋划,若将来嫁得好,您也能跟着沾光借力不是。” 施氏却一声冷笑,道:“她确是我亲生没错,可我当年扔下她,谁知她如今心底会不会记恨于我。即便是不记恨,当真将来得了势,也是不会把我放在眼里的,如何能指望得上她。 何况她在那谢家养了十多年,心根本不在我这。你没瞧她这次去平川,只差留在那不回来了。” “那您打算……” 施氏将玉镯给李嬷嬷收好,漠然的道:“她若是听话,助得茜儿得入高门,我自然也不会亏待她,将来若是有相配的人家,嫁出去便是了。可若她不得力,那便听着将军和夫人的高兴,许了谁从此也和我无关系了。” -- 过了五日,钟瑜便按施氏的吩咐扮了婢女,陪着钟紫茜往锦泰园去了。 锦泰园是京城中最为有名的几座酒楼之一,内里豪华气派,酒水与菜品也是声名在外,钟瑜之前从未来过,钟紫茜倒是跟着父兄来过几次。 俩人入了酒楼,小二便来引路,随意挑了位置坐下,钟瑜便问起了包厢之事。 “哟,这可真不巧,今日二楼全让人包了,您也知晓,这锦泰园在京里可是数一数二的酒楼,这厢房您得提前几日交定钱约下,才有的位置。” 钟瑜道:“那……二楼有多间包厢,您可知晓是何人包下了,这包下包厢之人在哪间?” 小二有点犹豫:“姑娘您问这做什么?” “也无甚,我家小姐是定远将军钟将军家的千金,听闻锦泰园二楼的风景好,这才想来看一看。你既说被人包了,若是包下包厢之人也是这京中官员,我家小姐想来也能识得,我们去说一说,一同在二楼落坐。” 那小二一听这说辞也合理,便道:“是武成郡王家的二位公子,在上面的天字号房。” 钟瑜点头,随手取了些银钱赏了小二:“多谢你,我和我家小姐这便上去问问。” 小二一走,钟瑜便回头道:“茜妹妹,可是按原计划?” 钟紫茜点头。 临出门前,钟紫茜与施氏便想好了大致的方案,钟瑜负责见机行事,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的实行。 钟紫茜从袖中取出随身带着的那面小镜,左右看了甚是满意,又问钟瑜:“你看我可有哪里不妥?” 钟紫茜本就是美人,如今精心打扮下来更添姿色,钟瑜如实的道:“好看极了,并无不妥。” 钟紫茜将小镜收了回去,道:“这上面公子甚多,我如何能识得哪一个是祝家大公子呢?” 前世里虽说祝家二公子是她的姐夫,可因着她与钟紫蕾交恶,并不甚往来,总共也没见过几次,如今对他相貌全无印象,更别提这个姐夫的嫡兄长什么模样了。 钟瑜看向二楼,道:“你且稍等片刻,我去看看情况。” 钟瑜顺着楼梯而上,二楼走廊没什么人,各个房间都是关着门的。侧耳倾听,时不时会有些些文人谈酒论诗的谈笑喝彩之声。 钟瑜寻到天字号房门前,左右瞧了没人,便立在外面听着。 内里之人高谈阔论,一会儿论史一会儿谈今,钟瑜起先还觉得有趣,可站了一会儿脚便开始酸了。 既是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本想就此离去了,却忽的听里面有人言,欲敬祝家兄弟一杯。 钟瑜连忙凑至门缝往里瞧,隐约着瞧见几人朝着窗边的两人举着酒杯,因着两人侧着身,她看不清相貌,但看衣着一个是绛紫衣衫,另一个则是墨绿色的。 钟瑜还想再看清楚些哪个是兄哪个是弟,门却忽的一下子开了,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钟瑜差点惊呼出声,瞬间便傻在了那里。 那人出来后又将门关上了,转过身刚迈开步,显然是没想到门边有人而被吓了一跳,执酒杯的手一抖,内里的酒一下扬了出去,差点泼到钟瑜。 钟瑜比他还惊吓,两人于是瞪着眼睛愣愣的互相看了好一会儿。 出来的是个内里的青年才俊,从衣着上看不像是出身高官权贵,眉目清秀干净,脸颊相较于多数男子的凌厉,倒有些圆润,许是饮了酒,腮边带了点红晕,年岁看着不大。 这是个在前世未登场的人物。 缓过神来,小公子疑惑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偷听?” 钟瑜怕声音引得厢房里面的注意,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白净秀气的小公子眨了下眼,竟真的乖巧着不出声了。 可能是这小公子看着白白嫩嫩的年纪不大,钟瑜直觉便把他当了弟弟,也没顾上什么男女之防,伸手便拽着他的袖子将人拉到了拐角,方道:“我……今日是随我家小姐来吃酒的,听闻二楼有当今才子饮酒作诗,好奇便来听听。” 那小公子一副极正经的模样,迅速的将袖子抽了回来,道:“那你还是别在这听了,看着像图谋不轨似的。” 钟瑜点头,心中却想,我就是要图谋不轨呀,这公子也过于好骗了些。 小公子朝她一揖,转身下了楼。 经此一事,钟瑜觉着在门外偷听也确是不妥,二楼几间厢房,随时有可能什么人出入,若是再被撞见,可未必如这位公子般好唬弄了,万一弄巧成拙钟紫茜肯定要怪到自己头上。 于是钟瑜便下了楼坐回钟紫茜身边,将刚刚所见所闻尽数说了。 钟紫茜皱眉,怨道:“你怎么不确定了哪个是祝嘉弛再下来,这一会我要如何分辨?” “我只听了一会儿便撞见一人了,若是再撞见个不好说话的,人家觉着我鬼鬼祟祟,待会连带茜妹妹你都会被人家认为是图谋不轨。” 钟紫茜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仍是责怪了几句,烦躁的饮了一口茶水,不满的嘟囔着:“这可如何是好啊……” 钟瑜道:“或者,你不用分辨谁是谁。待会儿他们散了出来,祝家兄弟两人大概率会是走在一起的,你倒下之时便朝他二人倒去即可,最好他二人一同接住你。然后我便冲过去扶起你,问明身份,再说请大公子帮忙扶你上去歇息。” 如今分不出哪个是大公子,钟瑜的主意倒也是好的。 钟紫茜这才又笑道:“瑜姐姐还是你聪慧,刚才是我着急了,你别怪我。” 有事瑜姐姐,无事连个正眼都没有,这位女主的绿茶属性真是重生了也未改半分,不过钟瑜也习惯了钟紫茜这人前人后和时不时的多副面孔。 不多时,一直关注着二楼的两人听到楼上传来了声响,果然很快便一群公子们从二楼缓缓行了下来。 钟紫茜仔细瞧着,果然有一紫一绿两个身影挨着从二楼走向楼梯,便起身娉娉婷婷的走了过去,缓缓上了楼梯。 祝家兄弟二人正专注的聊着,也没注意身边过路之人。忽的身边一名女子便倒了过来,此处是楼梯,若是跌倒怕是要滚下去,两人下意识皆是伸手去接。 待扶住了人,俩人往怀里一看,真真是个娇艳欲滴的美人,苍白的面色上柳眉微微蹙着,一双媚眼眼角微微上扬,我见犹怜的伏在二人怀里,纤细而脆弱,柔软而妖娆,丰满而妩媚。 两人的目光不由一时都移不开了。 ※※※※※※※※※※※※※※※※※※※※ 英雄救美,老套路,但管用,哈哈~ 照例求支持!!求收藏评论~ 第 8 章 美人如斯,祝嘉弘不由得痴了。 忽的一声叫喊:“小姐!” 祝家两位公子抬眼一瞧,又是个容貌出色的女子,看衣着似是个婢女,正几步扑了过来。 钟瑜一脸焦急的轻摇着钟紫茜,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说完又抬头看向面前两位公子:“我家小姐乃是定远将军家的千金,不知两位公子尊姓大名,是否与我家将军相识,能否帮忙救助我家小姐?” 绛紫衣着的那人瞧了绿色衣衫的公子一眼,道:“我兄弟二人是武成郡王家的公子,虽与你家将军并不熟识,但既是小姐有难,我二人理当出手相救。”说完便喊手下去寻大夫。 钟瑜连忙阻止,道:“我家小姐此症一向由熟识的大夫看顾,离这也不远,还是由我去寻他来瞧吧。还请……两位公子帮忙扶了我家小姐上去歇息等候片刻。” 钟瑜本想说请大公子扶的,可是绛紫衣衫的公子说明身份时并未深说谁是兄谁是弟,钟瑜若张口便只说让大公子扶着,就显的刻意了。 绛紫衣衫的公子朝了在场的其他公子揖了下,道:“既是钟小姐身子不适,今日我兄弟二人便不远送了。” 几位公子也回了礼,便纷纷离了去。 钟瑜跟着二位公子将钟紫茜扶上了二楼进了包厢,这才转身朝外行去。 内里便只剩下钟紫茜和两位公子,钟瑜心道能帮的也就到这了,接下来就靠她自己的本事了。 一脚踏出门,险些和来人撞上,定睛一看,是之前那个在门口瞧见的秀气小公子,正要往屋里去。 钟瑜连忙出手拦着,道:“你干什么去啊?” 那公子一脸迷惑的看向她:“听闻有人晕倒了,我看看去。” 钟瑜又去拽他,拉离了门边才道:“晕倒了有什么可看的,你又不是大夫,看也看不好,别进去了,其他的公子们已各自回了,您也快回吧。” 小公子低头嘟囔着:“我是跟着两位表哥一同来的,表哥们还没回,我先回不太好。” 原来这秀气的玉面小公子是祝家公子的表弟。 钟瑜怕他在屋里影响钟紫茜和祝家公子相处,便道:“那正好,晕倒的是我家小姐,你陪我一同去找大夫吧,我路不太熟。” 那小公子想也没想便应声道好。 俩人出了酒楼,那公子看钟瑜慢悠悠的步子,道:“你走路这般慢,要何时才能找到医者,莫要误了你家小姐的病情。” 钟瑜便道:“我走不快的,没事,我家小姐这是老毛病了,过会儿便好了。” 那公子不解道:“既是没什么事,那为何还要去叫大夫?” 钟瑜语塞,只得打岔:“你是祝家公子的表弟?倒是以前没听过呢。” 其实钟瑜以前连祝家兄弟都不识得,自然也不会听过什么表兄弟的,这般一问不过是随口一说,转移注意力罢了。 只是这小公子长的钟灵毓秀,内里却是个老实直率的,认真的答道:“我叫宋元京,家里和祝家是远亲,本已是不怎么走动了。 如今我中了进士,祝家表哥宴请进士们之时发现与我有亲,非要将我接入郡王府同住些时日,盛情难却……” 后面说什么钟瑜也没注意听,宋小公子解释自己与祝家的关系说了好一会儿,之后也完全忘了方才他问的事了。 等他说完了,钟瑜又问:“紫色衣裳的那个是祝家大公子?” 宋小公子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钟瑜发现这位宋公子呆呆的倒挺可爱的,问什么他答什么,全然不会看不起婢女身份的她,也不知是不会拒绝别人,还是当真老实乖巧。 俩人慢步着走到了医馆,宋元京也没发现她如此熟门熟路的,完全不是初时所说的不认识路的模样。 大夫已是打点好了的,钟瑜进去领了大夫一同出来,三人又慢步行了回去。 到了锦泰园二楼,远远便听见钟紫茜银铃般的笑声,看来进展的不错。 钟瑜轻轻敲了门才进去,钟紫茜还坐靠在那躺椅之上,只是面色已变了红润,祝大公子坐在她边上,面带微笑,祝二公子立在另一边,也含笑注视着她。 大夫上前诊了脉,按先前安排好的说了只是气虚,好好休息便好。 送走了大夫,祝嘉弛方道:“元京,你怎么和钟六小姐的婢女在一处了?” “我方才在门口遇上的,她说不识得寻大夫的路,求我带路。我想着两位表兄救了人,一时半刻也回不去,便和她去了。” 说完,宋元京这才忽的想到,这个说让他带路的女子一路上哪有点半不认路的样子。 祝嘉弛嗯了一声。 钟紫茜眼见着这屋里人越来越多,心知不能急在一时,见大公子起身似要告辞,便由钟瑜扶着向二位福了身,先行道了别。 两人回到了家,钟紫茜全全和施氏说了,施氏听得她与祝家公子相谈甚欢,又约了改日登门拜访,笑得合不拢嘴,直夸钟紫茜争气。 钟瑜在旁听着,其实祝家两位公子长相有四分相似,都只能说是五官端正,算不得上英俊帅气。但或许因着前世相貌俊俏的肖宛旭过于招蜂引蝶,此生钟紫茜对此也看淡了,似乎对相貌并不在意,言语间皆是对大公子家世家世性情与谈吐风度的满意。 只是钟瑜不由有些感慨,前世二公子祝嘉弘痴恋钟紫茜一生,今生又有了此番的相见欢,若是将来钟紫茜当真嫁给他兄长,这二公子祝嘉弘此生又要是个悲剧了。 -- 施氏母女俩乐得仿佛马上就要嫁进郡王府一般,可这般高兴了快一月,也未见祝家大公子前来拜访,更未曾递过贴子邀约,就连祝二公子也不曾出现过。 与此同时主母王夫人那边也不好过,自从王夫人设计令钟紫蕾与南安王世子相见之后,便肠子都悔青了,只怪自己当时迷了心窍,一心想着南安王如今权势滔天堪比天子,若蕾儿与世子见上一面,万一世子喜欢上蕾儿,以后的日子便是宫里的娘娘也比不得了。 可谁知世子显然并未将她看进眼里,钟紫蕾却是将世子看进了心里。 眼见着钟紫蕾心比天高一心只愿嫁与世子,拒绝王夫人再安排其他公子相看,王夫人急的病了好几日。 施氏面上讨好着亲自照顾生病的王夫人,心底里却暗讽这便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后果,看上了这般人中龙凤,日后怕是难再对其他公子哥动心了。 要说这些日子过的畅快的,钟瑜可能是府里唯一一个了。 平川归来没多久,她便收到了兄长谢琰的书信,信上说待封了官后便会来钟府看望她。钟瑜特意去和厨房亲自学了如何制作桂花木薯糕,只待谢琰来时亲手做给他吃。 祝家大公子没动静,施氏和钟紫茜终于坐不住了。施氏和往日来往的贵妇们打听了祝家最近的情况,又琢磨着安排了钟紫茜带着钟瑜去“偶遇”祝大公子。 于是这日钟瑜便随着钟紫茜来了醉心河游船,作为京城里最大的河,醉心河景色宜人,两岸风光也好,此次也不用安排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钟瑜坐在船上观着景,很是消遥自在。 再观身边的钟紫茜却是一脸紧张,时不时的四处张望着。 两人的游船来来回回了快一个时辰,终于瞧见了远处行来了艘大船,钟紫茜立即起身坐在了小船的船头,摆了个姿势,状似在观赏河边的景色,却是找了角度令大船上的人能将她的面貌看的一清二楚。 这番心思也没白费,那艘大船行的极为缓慢,船板上正有几个公子赏景,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小船上的美艳女子。 几个公子叹着美人容貌艳丽,甲板上的祝二公子闻声也行了几步至船边,朝着他们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未曾想正是前段时间见过的钟家小美人。 钟紫茜虽一直将目光放在两岸的景色之上,余光却一直仔细着大船上的动静,看见来了人,便小声叫了钟瑜。 钟瑜便装着不经意,看了大船一眼,又朝了钟紫茜小声说了那大船上的情况。 祝二公子朝着小船挥了挥手臂,喊道:“钟六小姐,是我啊,你可还记得?” 钟紫茜这才将目光移至船上,状若才发现船上之人,抬了头朝着船上之人甜甜一笑,起身福了福。 一别一月,上回匆匆一见,祝嘉弘心底里这抹倩影便烙了下来,只是试探着和兄长提了几次,兄长却都无动于衷。 他不敢自己上门去见她,怕于她名声有损,如今当真是缘分,竟又得以遇上,祝嘉弘脸上止不住的笑意,道:“六小姐,这样说话不方便,不如我们皆下了船,这河边景色好,我们一同步行游览如何?” 钟紫茜看了眼祝二公子的身后,正犹豫着是否答应,便瞧见祝大公子从舱里行了出来,这会儿也看见了她。 她忙又摆出甜美的笑容来,应了道:“自是极好,上回与二位公子论起古籍,正有许多不懂之处,若能再得指点,定是受益匪浅。” 女子一如之前相见时一般美丽,祝嘉弛见着也是喜欢的。 两船一大一小缓缓停靠地岸边,两个公子携着钟紫茜皆上了岸,钟紫茜不想钟瑜跟着,但钟瑜一个美貌的弱女子独自从郊外回城实是不安全,若是出了什么事污了家里的名声,父亲定不会饶了自己的。 于是她轻柔着和祝大公子说了自己的顾虑,祝嘉弛听罢觉得她善良细致,善待下人,心下对她的印象更好了。回身便叫了位公子出来,请了帮忙送钟瑜回去。 钟瑜往过一看,那唇红齿白的小公子不正是那日的书呆子宋元京吗。 宋元京道:“啊,姑娘,又见面了。” 还是呆呆的样子,钟瑜朝他福了身。 祝大公子拍了拍宋元京:“元京,劳你送她一程了。” ※※※※※※※※※※※※※※※※※※※※ 宋小公子萌萌哒 求小仙女们的收藏评论求支持! 第 9 章 宋元京点头,跟着钟瑜进了她的小船,端端正正的坐在离钟瑜一丈远的对面。 小船渐行渐远,宋元京瞧着钟瑜疑惑道:“你家小姐一个人,你不担心她吗?” 钟瑜伸手将边上的窗帘绑起,边看风景边道:“担心什么,有你那两位祝家表哥在,谁能欺负了她去。” 宋元京吞吞吐吐的道:“可……毕竟是和两个男子在一处,始终不太好的。” 钟瑜瞄了他一眼,这人瞧着白白嫩嫩的少年模样,脑子里却古板的像七八十,当朝民风开放,便是女子向男子当街示爱也不是没有过的事,不过是同行而已,即便是真有了什么,钟紫茜还巴不得因此赖上祝家呢。 “你怎的如此古板,难不成你祝家两位表哥皆非正人君子?” “这倒也不是,只是我看着他们都挺喜欢钟小姐的。” 钟瑜笑了,拄着下巴道:“花容月貌的女子,你们男子不是都喜欢吗。你私心里难道就没想过?” 宋元京有些慌乱,道:“我对钟小姐绝无半分不轨之心的。” “我可不信。” 钟紫茜生的美,几番与祝家公子接触,拿着的俱是娇滴滴的姿态,甚是诱人。虽是未对着宋元京,但他旁观着未免也会有几分动心。 宋元京道:“那你如何肯信?” 钟瑜不由笑意更浓,有心逗逗他道:“你怎样我都不信你对着美人不动心。” “那你要这般说,你相貌不比你家小姐差,那我现下岂不是、岂不是对你也有不轨之心?” “也说不定喽。” 宋元京一时接不下去了,脸上一阵涨红,仿若熟透了的桃子一般白里透粉,吱吱唔唔的半天也不知如何反驳,再看钟瑜笑盈盈的模样,也知她是欺他嘴笨,便不肯再说话了。 钟瑜见他不语,本是逗着他玩,也怕他真的恼羞成怒,伸手拉了拉他衣角,陪笑道:“我和你说笑呢,你别真生气。” 宋元京低着头,手里使劲往回拽着衣角,还是不说话。 钟瑜觉得这一本正经的小公子有意思极了,强忍下继续逗他的心思,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道:“真生气啦?” 这回宋元京红唇动了下,别扭的道:“没生气。” 谁信啊。可他偏说没生气,钟瑜想哄也无处下手,只得又转了头去看外面的风景。 半晌,钟瑜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却听他语重心长的道:“你下回可莫要这般了。这京中的公子们,有的可能内心所想的确是如你所说,可面上也是不愿承认的。你虽是说笑,若惹了对方因此不快,会吃苦头的。” 若是一个婢女这样和公子们说话,确实是不妥。惹了对方不快,轻则要被呵斥几声,重则要受些皮肉之苦的。 宋元京不仅没恼怒责怪她,反而还替她着想,钟瑜倒是对这宋元京有些刮目相看。 再仔细一想自己与宋元京两次相处的情形,宋元京心善诚实人又简单,除了偶尔正直得有点呆,性情上真是极好相处的,在他身边总是轻松自在,不用拘着自己。 钟瑜悄悄的偷眼打量宋小公子洁白无瑕的面容,只见他唇红齿白,嫩生生的还是少年模样,一双红唇固执的抿着,显出几分稚气来,可偏是神情却是端的老气横秋。 钟瑜越想越觉得,这宋元京不正是她要找的人吗? 宋小公子出身祝家的远亲,瞧着衣着打扮家里应是并不富贵,家世上可能比她差些,但宋元京如今有功名在身,很快便会入朝为官,这般耿直纯良的性子在官场上虽不是太吃香,但将来令妻儿衣食无忧却是没问题的。 钟瑜美目一转,打探道:“嗯,我也知晓你对我家小姐是没有非分之想的。不过你既不喜我家小姐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宋元京方才恢复了的脸颊又变得微红,之前握着的衣角这会又被他揪了起来,一时有些窘迫,半天才嗫嚅道:“婚姻之事,自是父母之命为重。” 钟瑜循循善诱:“虽是父母之命,可你毕竟要和她相处一辈子,也得自己喜欢日子过的才舒心呀。” 宋元京努力思索片刻,道:“那……便性情温和,待人宽厚,善良正直便好。” 真是标准的宋氏回答,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钟瑜还想追问,宋元京却满面红云,闪躲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正好瞧见船靠了岸,便如获大赦的道:“到了,快、快上岸吧。” 两人上了岸,没几步钟瑜又不依不饶的问道:“那相貌和家世呢,你觉着什么样的好?” 宋元京面上红着,低着头脚步飞快的朝着城中走去。 钟瑜几步小跑追上,目光依旧粘在他的面庞上,非得要一个答案。 宋元京被她缠的无法,只得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好奇呀。” “你、你一个姑娘家好奇这个做什么?” 钟瑜心道,因为我瞧你不错啊,想让你也瞧上我。 “不做什么呀,不能好奇吗?” 宋元京不知怎么回答,只能闷头继续快步走着,嘴抿的严实,任钟瑜再如何盘问也不肯再说半个字。 眼看这一路这么快,没多远便快到钟府了,就这么回去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着这个规规矩矩的宋小公子。 钟瑜眼神一转,道:“我若现下回去,施姨娘知道我扔下小姐一人,定是要责罚我的。” 宋元京停下脚步,秀气的眉峰一皱:“那……怎么办啊?” 钟瑜巧笑着:“不如你陪我去锦泰园坐一会儿吧,我请客。待会小姐他们进了城,去钟府也要路过锦泰园的,我见到她了再和她一起回去。” 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实在不成规矩,宋元京眉皱的快要在脸上打了个结。 “你若不陪我,那我只得自己去了。” 他如何能叫一个姑娘家在外自己游走,连忙又说不行。 钟瑜状若愁苦,唉声叹气道:“你不带我去,又不让我自己去,是想看我回府被施姨娘责罚吗?” 宋元京左右为难,一张秀脸写满了纠结,自我挣扎了好半天,才妥协道:“那好吧。” 钟瑜刚刚的愁苦立即一扫而空,扬着笑脸得意的迈起步子朝锦泰园去了。 到了酒楼,俩人挑了窗边的位置坐下,钟瑜又开始了之前的话题:“你觉着钟家小姐这般的家世,可合你的意?” 宋元京摇摇头,想到自己的家世,声音有些落寞:“钟小姐这般好相貌,许是瞧不上我的。” “不是说她,我是说和她差不多家世的。” 宋元京依旧道:“我未曾想过这些的,婚姻之事自有母亲做主。” 这小公子有点过于死板了,钟瑜往他身边坐过去些,宋元京却是马上弹开了。 钟瑜也不甚在意,接着道:“没想过便现在想,她这般家世的你觉得如何?” 宋元京被逼问得有些局促:“我真的不知道……” 钟瑜还想再问,却是余光瞧见窗外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往锦泰园大门行来,当下大惊失色,匆忙的回过身去,目光四下转了圈,却并未找到可藏身之处。 眼见着那两人已经进了大门,小二正上前搭话,钟瑜灵机一动趁着这时候站起身,背对着他们,低头躬身,执起了面前的酒壶为面前的宋元京缓缓的倒酒。 宋元京想说话,见钟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得又咽了回去。 小二笑着看着进门的两位公子,来往锦泰楼的都是非富即贵,且看行在前头的这一位衣着显贵,相貌出众,他自认在锦泰园里见识过许多大人物,这般风姿的倒是头一回。 后头的那位公子上前和小二道:“肖大人可已在了?”说着,四处打量了一圈。 小二连忙道:“在,肖大人在二楼呢,请二位公子随我来。”说完便伸手引路。 付久珩正欲跟着小二前行,眼角瞥见无澜的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无澜收回目光,跟了上去,边上楼梯边道:“一楼有个用膳的公子,旁边跟着的婢女身形有些眼熟。” 付久珩顺着看去,“嗯,有些像平川谢家的小姐。” 无澜刚刚觉着眼熟,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像谁,没想到世子不过一眼便想起来了。 当初在平川,虽是看着世子的模样有意收了谢家小姐,可进京这两月来,却再没提过她半句,也未有过再去平川的打算,无澜以为世子早将她撇至脑后了,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钟瑜才又坐下,看向一脸迷惑的宋元京解释道:“刚看见个认识的人,不想被认出。” 宋元京想问是什么样认识的人,要这般躲着,可之前几番交谈的经验让他明白,钟瑜虽是对他百般追问,可自己的事一向避而不谈,他嘴笨也问不出什么,于是也没问下去。 钟瑜已经没了心思再追问宋元京,现下这个世子得了钟紫蕾的芳心,若是叫这个在钟府里横着走的嫡姐知道自己曾救过她心上人,可是没好日子过了。 想到世子二人随时可能再从楼上下来,钟瑜朝宋元京道:“你已陪了我好长时间了,不如我便自己回去吧,这里离钟府也不远,你送我回去若让府里人看见也不好。” 这……其实也没多长时间,而且还没等到钟家小姐呢。 宋元京对她一会儿一变的态度有些疑惑,犹豫着道:“那你不怕那个姨娘责罚你了?” “没事,我在门口等小姐来了再和她一起进去。” 宋元京想想也可,便点点头。 眼见着钟瑜要去结账,宋元京急急的起身:“我如何能让你付钱?” “不是说好的我请客吗,你肯陪我来我已是很感激了。” 宋元京摇着头坚持道:“你攒钱不容易,若花在这里便浪费了。我再不济,也不能令你破费。” 锦泰园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除了酒菜数一数二,价格也是数一数二的贵。想来钟瑜若真是个婢女,这一顿饭便够她赚上半年的了。 钟瑜见他的态度坚决,也想到令个婢女请客似乎确实太拂人面子。又怕世子二人随时从楼上下来,也没再说什么,只感谢了便赶紧离去了。 ※※※※※※※※※※※※※※※※※※※※ 今日份求支持!!求收藏评论,吼吼 第 10 章 钟瑜回府时钟紫茜还没回来呢,一进院子施氏便急着上前询问。 钟瑜一五一十的都说了,施氏听着进展顺利才放了心。 一个时辰后钟紫茜才姗姗来迟的回来,施氏瞧着她满面桃花抑不住的甜丝丝的模样,心下乐开了花,拉着她便进了屋去说话。 钟瑜瞧着这神色,估摸着祝大公子应是上钩了。 算算日子,前世男主肖宛旭也快出场与女主钟紫茜相识了,到时祝家公子和肖宛旭的修罗场一定很精彩,真是让人想想就兴奋呐。 钟瑜一边盘算着如何能在一年之内搞定宋小呆子,一边等着吃男女主的瓜,日子过的飞快,钟紫茜与祝家公子渐渐熟识,时常约着出游,也不再带着钟瑜一同了。 转眼进了五月,风光正好,皇帝的亲妹宝鸢公主的生辰便在这五月。 皇帝的姐妹众多,宝鸢公主却是唯一一个与他一母同胞的,因此一向极为疼爱。 如今宝鸢公主年方十六,皇帝命宫中的大师为她批算姻缘,谁知姻缘没算出,竟是算出了公主今年有一劫数。 皇帝于是便想着借公主的生辰,大办一场冲一冲喜,特命这一日京中所有贵族高官的成年子女,皆一同入宫为公主放纸鸢庆寿。 而官位,便是卡在五品这一档上,钟家的几个儿女也在受邀之列。 主院里,钟紫蕾想着又能趁此机会得见世子,乐得一朵花一般,平日里不舍得用的物件全拾掇了出来,而钟紫蔓还是小孩心性,想着这么多人放纸鸢定是极为壮观,也是满心期待。 施氏这边,钟紫茜虽是有了祝家公子的青睐,但也想着若能多结识几个京中的公子才俊,也能再多些选择。 说来前世时,她便是在这纸鸢一宴上遇上了肖宛旭,一见倾心,暗自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嫁给他的。 钟瑜倒是心知肚明的,这宝鸢公主的劫数可不就是谢琰嘛,一见便着了魔似的爱恋上他,还顺带逼死了原主钟瑜。 这哪是宝鸢公主的劫数,明明是她的才对。 何况这皇宫规矩最多,一向是是非之地,钟瑜怕惹麻烦上身,要不是还想亲眼目睹男女主这对阔别了一世的旧情人现世相见会是如何场面,她根本不想去。 也不知钟紫茜是否还爱着肖宛旭,前一世她为了他为了太尉府的荣华不择手段,最后下场惨烈,可钟瑜瞧着今生她也没吸取多少教训,许是前世的奢华生活惯了,钟紫茜这一世依旧是满心嫁得高门,前世的悲剧她似乎更多的是归究于所嫁非人,而不是她的贪慕虚荣上。 没几日几个女儿家便进了宫,这五月里天气好,阳光明媚的,这京中的贵族公子小姐们个个容貌出色气质卓然,执着纸鸢自成了一片靓丽的风景。 钟紫蕾看不起庶出的妹妹们,不愿与之同行,便由钟紫蔓陪着一同放了会儿纸鸢。 说是一起,其实也只钟紫蔓一个人在放纸鸢,钟紫蕾心不在这上,站在一边东张西望的,期盼着得与心中之人一见。 钟紫蔓放了一会儿没放起来,想着许是方位不好,收了纸鸢正想寻一边的姐姐一同换个地方,却听得一阵吵闹之声。 “本小姐这身裙子用的可是京中最好的布料,你、你竟给弄脏了,这可是特意穿来……” 是钟紫蕾的声音,钟紫蔓寻声一路小跑了过去,果然见钟紫蕾正坐在地上,抬手指着对面一个同样摔倒在地的女子,恶狠狠的模样倒与以往欺负起庶妹和下人时如出一辙。 钟紫蔓看着姐姐污了的裙子,这可是她最好的一件裙子,上好的蝉纱丝整个府里只她与母亲王夫人一人一件,平日里都舍不得穿,今日为了可能见到世子才特意穿来的。 现下这件衣衫影响了钟紫蕾与世子相见,她必定大怒。钟紫蔓思及以往在家她有时气狠了,上手打人的事也不是没有过,生怕她怒极生事,赶紧上前扶起钟紫蕾,小声安抚着她。 钟紫蕾低头气呼呼的拍打着沾了尘土的裙摆,却是怎么拍打都有些泥土的印子,于是一惯的大小姐脾气便上来了,抬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就要发作。 钟紫蔓连忙拉了拉她,谁知钟紫蕾一个用力甩了她的手下去,还想再抬头继续说话,钟紫蔓只得又伸手去拉她,这一回真是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死死的拽住了她,急道:“蕾姐姐别忘了娘亲的嘱托,今日若是扰了公主的寿宴,我们全家都会跟着获罪!” 临行前王夫人与姐妹二人嘱咐了近一个时辰,钟紫蕾方才急火攻心,这会儿想起王夫人的叮嘱也稍稍冷静了些,再看妹妹一脸的焦急,才勉勉强强压下了怒火。 钟紫蔓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看向对方,那是一个年龄和她们差不多的女子,个子高高的,面容也算是秀丽。 钟紫蔓娇小的身子向前一步,朝着对方行了一个极深的福礼,柔声道:“我家姐姐头一次进宫,言语多有得罪,还请这位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 那女子并不正眼看她二人,只冷笑道:“被狗咬了难不成还要咬回去吗?”说完使劲一指袖摆,转身便离去了。 钟紫蕾听罢怒火又起,朝着背影道:“也不知哪家养出的女儿,说话这般没有教养。” 女子离开的身形一顿,似乎是听见了。 钟紫蔓看得心惊,心道若再起争执只怕是难以再息事宁人了,却见那女子又仿若未闻的继续前行,渐渐的走出了二人的视野。 钟紫蔓这才松了口气,睁着水润的大眼担忧的看向钟紫蕾,道:“这宫里不比家里,姐姐你还是小心些为好。今日来的皆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女,也就是说他们父亲的官衔最低也是与父亲同级,若是得罪了哪个便不好了。” 钟紫蕾气的直跺脚:“可我这是特意穿来的裙子,现下这模样可怎么见世子!我与世子难得一见啊。” 钟紫蔓大眼睛一转,道:“要不然我们互换衣裳?” 钟紫蕾气急败坏,脸都皱到了一起,道:“你身形小,我哪穿得你的衣裳,都怪那个女子,本来世子见了我今天这身,定是会欢喜的!” “那要不我再帮你拍一拍吧。” 钟紫蔓说着就伸手又要去搓那几个泥印子,钟紫蕾却是推开了她的手,一脸丧气的道:“别拍了,都拍半天了也没用,真是晦气。” 钟紫蔓只得又安慰了几句。 俩人手中的纸鸢也没心情放了,便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了下来。 而同样脏了衣裙的另一个女子,此时正从公主的殿里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新的裙子。 “宛荷,是哪家的女儿如此莽撞,还这般和你说话?” 被撞的正是太尉之女肖宛荷,只因一会儿要随着肖太尉一同去拜见付太后,急着换身衣裙,是以刚刚也未理会钟紫蕾的言语冲撞。 当今皇帝并非付太后亲生,又从小体弱无能,南边的付家强势了百年,渐渐朝中太后一脉的人已成了主流。 肖宛荷之父肖太尉便是太后一派的中流底柱,雪凝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女儿,生得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二人自幼便是闺中好友。 肖宛荷冷冷一笑,目光中闪过一抹寒意:“不认识,许是父亲不是什么要职,我急着过来换衣裳也无心理她,只是这笔账,我记下了。” 雪凝公主帮她理了下因着换衣有些凌乱的头发,淡淡道:“这般狂妄,是该受些教训才是。” 肖宛荷理好了衣摆,雪凝公主便同她一同出了寝殿。 太后与皇帝对立,雪凝公主与宝鸢公主也从小姐妹情薄,只是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皇帝要放纸鸢大办庆生,太后和雪凝公主自然要参加。 其实庆生不过是个引头,皇帝真实的想法是为了给亲妹相亲。皇帝无才又病弱,久不得人心,想是欲通过宝鸢公主的婚事重建自己的势力。 肖宛荷与雪凝公主进了主殿,虽说邀请了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家的成年子女,但是能进宴会的主殿的也只有王公贵族与朝政要臣。 付太后与皇帝坐在主殿的上位,太后膝边的位置上坐了一名贵公子,朗目星眸俊逸不凡,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之上,颀长的身子斜倚着,别有一番放浪不羁的风情,正是南安王世子付久珩。 肖宛荷正欲上前,却见付久珩抬头看向她们,目光落在了身侧的雪凝公主身上。 雪凝公主与他相视一笑,款款的行了过去,与母亲表哥坐在了一处。 肖宛荷望着她精美绝伦的倾城笑容,迈出的脚步缓缓收了回来。 与雪凝这般如星月一般光辉的人在一处,人们总是会先看到她,肖宛荷也习惯了。 公主这般的绝世美人,想是没有男子会不喜欢的吧,哪怕是风光霁月的世子,也会如此的。 这世间最美丽聪慧的女子,与世间最俊逸出众的男子,他们本就该是一对。 第 11 章 付久珩与雪凝公主闲聊了几句,日月般光辉的金童玉女十分养眼,在场之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被这两人所吸引了去。 没多大会儿武成郡王带着自家的两位公子进来为宝鸢公主贺寿来了,拜过了太后与皇帝,两人便也十分自然的来与付久珩攀谈。 而后肖家长子肖宛旭也到了场,见着挚友世子付久珩和妹妹都在,便也坐了过去。 皇家贵族之间自古便常常通婚,几人说来也都有远亲。 皇帝瞧了眼与自己同坐最上位的太后,又看着下面越来越多的人聚在付久珩那,眼中承载的怒气满得快要溢了出来,脸色白的像纸一般,却又生生的克制住心中的怨怒,咬紧了牙将将的忍下了。 明明是他妹妹的寿宴,众人围着的中心却始终是付久珩,这寿宴倒仿佛成了他的接风宴。 付太后坐在上座眼观四方,威严而不失慈爱的笑着,虽是未曾去瞧皇帝的神色,却心如明镜,似乎万物都在她的执掌之中。 太后脸上的笑意不减,眼见着侄儿付久珩那里聚了越来越多的贵族高官,低头自如的饮着酒水。 倒是雪凝公主,余光瞄见皇帝与宝鸢公主的脸色不好,沉思了片刻,凑到了付久珩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付久珩一向高傲,本是不会看皇帝脸色的,也不知雪凝公主说了什么,付久珩开口朝着身边人道:“我来京城也多时了,却是还有许多人不识得,今日正好人多,不如诸位带我去认上一认。” 几人纷纷说好,便带了付久珩朝外行去。 刚才还热闹极了的殿内顷刻间便人去楼空,宝鸢公主看着一个个空荡荡的席位,只觉得眼前这些美食歌舞甚是可笑,终是再忍不住心中的委屈,眼泪簌簌的落下,执了帕子捂着泪眼起身便从侧门跑了出去。 皇帝一急,本欲叫住她,却是一开口便接连咳声不止,只得挥着手示意太监赶紧去追。 付太后全程仿若未见,依旧高贵雍容的端坐在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几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带着付久珩去了外间闲步,一路上说说笑笑很是自在。走了一会儿几人觉得累了,便挑了处凉亭坐下。 讲完了各家的公子,接下来便说起了各家的女儿,而公子们聊起女子,说的最多的自然还是哪家的女子美貌。 有人调笑道:“祝大公子,说起来前几日我可是听闻,你与钟家的五小姐一同春游赏景呢。” 祝嘉弛也笑道:“不过是碰巧遇上了,嘉弘当时也一同呢。” 又有人道:“这说来钟将军家的几个女儿皆是好颜色呢,不知世子可见过?” 付久珩观赏着亭边湖中的莲叶,漫不经心的道:“好像曾有见过。” 肖太尉效忠付太后与南安付氏,长子肖宛旭与世子自幼便交好,此时他也加入了谈话,笑着解释道:“世子那日见的是钟家的四女钟紫蕾,容貌只能算是尚佳。钟家还有五女,个个皆是花容月貌,不过如今未嫁的只钟紫蔓,钟紫茜,还有钟瑜了。” 心思本不在闲聊之上的付久珩闻言一挑眉,道:“终于?这是什么名字?” 肖宛旭道:“是握瑜怀瑾的瑜。” “这名字取的倒是有趣,怎的未如她其他姐妹般从紫字?” 肖宛旭便将钟瑜如何被钟家认回的事简单的说了,他这边说着,那边便有人远远瞧见了行过来的钟紫茜和钟瑜两姐妹,笑着道:“肖兄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了,世子且看,那便是钟家姐妹,后面的就是钟瑜。” 祝嘉弛身边瞬间起了哄笑声,有几人怂恿着让他上前去和钟紫茜说话。 祝嘉弛看着缓缓行过来的美人,虽有亲近之心,但思及此番各贵族家的公子都在,一是有些窘意,二是世子还在,他并不想放弃这个与世子攀谈的机会,略一想还是不曾动作。 付久珩闲闲的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一眼,却是眼神一定,随后微眯了眼凝视着那低着头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女子也不知在作何想,本来百无聊赖的面色上缓缓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祝嘉弘瞧着远处姗姗而来的美娇娥已经停下了脚步,也不知是不是看见了他们,眼见祝嘉弛不动,他犹豫着道:“兄长,既是相识,理应还是上前打声招呼才不失礼。” 祝嘉弛看了他一眼,他兄弟二人虽不同母,但一向自小关系亲近,二弟心中所想他如何不知。 锦泰园一见,美人如斯娇软可人,心动的怎会只有他。 只是仔细想来,这个小美人是个庶女,家世也只一般,与自己并不相配,光是母亲那儿都难,更何况是寄了希望自己百年身后祝家没了爵位,长子能靠一己之力撑起整个祝家的父亲。 他是不会准许自己娶一个无家世帮衬,又娇艳惑人的女子的。 若是她当真选择了二弟,修成正果成就一段良缘,他也是真心祝福二人。 祝嘉弛于是道:“那你便去代为兄与钟小姐打声招呼吧。” 祝嘉弘得了令,便立即迈起步子朝钟紫茜行了过去。 钟紫茜自是故意往这一群公子们的面前凑的,前世她未能嫁得良人,一直便觉得有她未得多识俊杰的缘故。 却是没想到命运弄人,竟是又在这个纸鸢宴上遇上了他。 前一世,她在放纸鸢之时故意丢了绣了名字的帕子,只为能被这宫中的公子拾得,借此与之结识。 后来这番心思也没白费,这帕子竟被当朝太尉之子肖宛旭拾了去。 彼时他未并上心,还给了她便转身离去了,留下她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出神,立下重誓无论如何也要嫁入太尉府。 后来她做到了,却也后悔了。 钟瑜打量着钟紫茜呆滞的模样,猜到这男主肖宛旭定是在那亭中,正想看看书中帅气的男主是个什么模样,便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钟紫茜以为是祝大公子,毕竟此生肖宛旭还不认得她,亭中的公子里只祝家两位公子与她相识。 她忙摆出了自己招牌的甜美笑容回眸看去,来的却是祝嘉弘。 祝嘉弘满心都是佳人,倒没注意后面跟着的钟瑜。见钟紫茜悻悻的,一副有些失望的模样,不免心中有些失落,她终还是只在意兄长一人的。 虽是心中苦楚,可他更怕她难过,开口仍是温声细语的载满了柔情,安抚道:“今日世子等人皆在,兄长是我郡王府的嫡长子,此时实是抽不得身来与你说话,你别在意。” 钟瑜觉得这时若是前世看的动漫的话,自己脸上一定画满了竖线…… 她心中烦躁极了,一听世子就头疼,怎么又又又是他? 钟紫茜虽是不满只有祝嘉弘一人来找她,但是转念一想又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既是大公子不方便过来,理应茜儿前去拜见才是,还请二公子引路。” 这亭中的公子们的来头可都不小呢。 祝嘉弘有些迟疑,这自然是不妥的。 可相识以来他从未曾违过半点她的意,眼见着她因着自己的犹豫而面色渐冷,他忙应声答应了。 钟紫茜朝他明艳的笑了下,催着他引路。 整了下心神,她提醒了自己肖宛旭是没有前一世的记忆的,自己定要以最好的姿色,从容不迫的出现在他面前。 她一向知晓自己美艳,今天穿的一身石榴红的苏绣牡丹纹纱裙最是显她容光艳丽与身段窈窕了,她悄无痕迹的拉了拉前襟,颈间肌肤又多现了一些出来,被艳红的衣料显得莹白耀眼的甚是夺人目光。 伸手扶了扶乌黑发间配套的红玉牡丹步摇,钟紫茜娉婷袅袅的迈着小步,娇娇媚媚的缓缓行了过去。 眼看着男女主今世就要相见了,这么大一个瓜钟瑜吃不着实在是难受。 可钟紫茜的模样摆明了不想让她一起,何况她就是真的厚着脸皮跟上去,又必定会被世子看见,到时麻烦更多。 且不说她得费力一番解释自己这一会儿一变的身份,就说这宫里多少双眼睛看着,自己家里那位嫡姐还日日里悲春伤秋的为情所困着呢,若是她知晓了自己与世子相识,一妒之下也不知会给自己多少苦头吃。 一番权衡考虑,钟瑜看也没人注意她,便转头赶紧往别处去了。 钟紫茜和祝嘉弘行到了一帮公子所在的凉亭,微低着头露出自己白皙脖颈间美好的曲线,柔柔福身一拜,带着半分羞怯,娇滴滴的浅笑着和各个公子请安。 祝嘉弛有些不悦的看着自家兄弟,世子和肖大公子都在,他竟把个小官家的女儿往这里带,未免太不懂事了。 祝嘉弘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一一的给钟紫茜介绍起来。 她一个个看过去,心里挨个评算着对方的家世相貌。 待到了肖宛旭,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留连在了那旧日里熟悉的面孔上。 现下的他正是最初她心仪的模样,没有了她临终时透过火光见着的那些厌恶与冷酷,是散着阳光气息的爽朗青年最耀眼的岁月。 肖宛旭见她虽是神色从容,但那双上挑的媚眼里似乎莫名的藏了许多情绪,不由面带厌烦,这个女子想攀附高枝莫不是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 ※※※※※※※※※※※※※※※※※※※※ 求小仙女们的收藏评论哦! 第 12 章 此时祝嘉弘终于说到了付久珩:“这位是南安王世子,想来世子之名天下皆知,也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钟紫茜这才收回了目光,莞尔一笑,抬头看去。 若说刚刚见了前世所爱所恨她尚能神态自如,现下却是不由得瞬间呆若木鸡,目光直直的看着那慵懒着坐着的男子。 能将钟紫蕾迷的神魂颠倒,她也想到了这个世子必定仪表堂堂,可却不曾想到他竟俊美如斯,简直如画中仙人一般,怪不得京中那些权贵之女都为之如痴如狂! 前世她虽嫁了肖宛旭,可不过是个妾室,并不曾与他一同晋见过新帝,也从来不知付久珩竟有着如此令人目炫神迷的好容貌。 缓了下神,钟紫茜这才盈盈拜见了世子。 付久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看也未看她便起了身,和一众公子道:“刚才饮了些酒,如今酒意上来,且容我先行一步歇息片刻。” 肖宛旭看了他一眼,付久珩的酒量如何别人不知,多年好友的他却是最了解不过。 想是厌烦了这些女子粘在他面前,有意借口离开。 钟紫茜手指紧紧捏着衣摆,她这刚来,世子便要走,这不是给她难堪吗? 几位公子听闻世子要走,有留的,有道别的,纷纷将心思移到了世子的身上,谁也没再去关注亭中刚来的美人了。 祝嘉弘关切的看向她,果然见她微带了些窘意,待世子走的远了,温声安慰道:“世子一向自由惯了,并无他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钟瑜对宫里的地形并不熟,又怕到处都是人自己有个行差踏错惹了是非,便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待纸鸢寿宴结束。 低头快步的走了一会儿,抬头眼前已是一片竹林,朝里面望了望,只见一片翠绿幽静,并没看着没什么人,于是沿僻静的小径走了进去。 也不知钟紫茜那边如何了。 钟紫茜前世虽然势利,可是对夫君却也是有些真实情意在的,纸鸢宴一见之后,任是旁人如何富贵她也再未动心过。 只是临了发现夫君情有所钟的这份绝望太过深刻了,想来她今生再重新爱上男主是有些难了。 再说男主肖宛旭,前世他娶她并非出自本意,后来多年她端的柔弱可人的小白兔模样,倒也是得了他许多怜惜。 只是怜惜终不是爱,知晓了她的所作所为后这点子情意散的一干二净,直至她咽气前似乎他也是只觉得她是作恶多端咎由自取,心中对她只余下了厌恶。 也不知道原书作者打算怎么安排剧情让二人再续前缘,她倒是挺想看男主肖宛旭如何转而爱上女主被疯狂打脸,追妻火葬场的。 出神的想着钟瑜已经走了一段路出去,不由停下脚步四处瞧了下。 还是别走太远,这宫里她本就不熟,待会要是在竹林里迷了路可麻烦了。 正这般想着,本来还算安静的竹林里渐渐传来了脚步声,钟瑜下意识回过头去,随即便怔怔的僵在了那里。 仙姿玉骨的世子就站在小径的不远处,一身玉白锦缎绸衣显得他长身玉立的,上面金线绣着的麒麟祥纹栩栩如生,为他平添了几许威仪,劲瘦的窄腰上系着镶着翡翠的腰带,头发整齐的束着,一张天怨人妒的俊美面容上辨不出喜怒。 相较前几次相见,许是身处皇宫,他又着了符合身份的华服的缘故,整个人透着几许上位者居高临下的王者之气。 见她回眸,付久珩嘴角挂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抬步朝着她缓慢的走来。 至她面前站定。 目光落在她的面上,“钟瑜?” 钟瑜仿佛才找回身体的控制权,僵硬的朝他福身,“……见过世子。” 付久珩自上而下的睥睨着她,嘴角那丝笑意仍在,出口的话却是冷冷的:“你胆子倒是不小。” 眯了眼瞧她,“一会儿是荒郊客栈过路的医女,一会儿是县令家的小姐,这会儿又成了五品将军之女,还有前些天在锦泰园的那个婢女,看来也是你没错了。” 钟瑜一阵心慌,深知眼前之人身份贵重不敢得罪,急着解释:“我岂敢有欺瞒世子之心,当时在客栈不知是世子之尊,后来平川相见,我确是县令夫妇当着女儿抚养长大,说是谢家女儿也不算错。而锦泰园,当时也是有缘故的……” 付久珩探究的目光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停留了一会儿,道:“你可还有别的身份?” 钟瑜连忙摇头:“没了没了。” 竹林内气息清爽,微风拂过翠绿的竹叶沙沙作响,阳光斑驳的洒在小径上,光影随着树叶的摇动一晃一晃的。 本是轻松自在的景象,钟瑜却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紧崩着。 意外的是,付久珩似乎并不打算再追究下去。 他环顾了下幽静的竹林,这时节风景宜人,翠竹映着眼前佳人秀美明丽,便道:“既是遇上了,不如你便陪我在这竹林里走走可好。”说着,给了无澜一个不必跟上的手势。 虽是问询,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皇亲国戚的面前,便是世家贵族也只是奴仆,更何况钟瑜不过是个小官家的庶女,世子这般言语已是尊重她了。 于是她谨慎的道:“世子邀约,钟瑜心中虽是欣喜,只是刚刚瞧见世子本是与肖公子等人一同的,能得世子相邀是我之幸,只是惟恐耽误了您与各位贵家公子相聚。” 付久珩不甚在意,侧头吩咐了无澜:“和宛旭说一声,我稍后便回。” 说完便迈着步子慢悠悠的顺着小径闲步了起来。 钟瑜只得跟上,紧张的左右瞄了,好在林子入口本就在拐角的偏僻之处,内里又除了竹子无甚可赏玩的,也没有什么人过往。 竹叶遮挡之下,世子身材颀长高大,钟瑜在后面垂头跟着,倒是不显眼。 走了一会儿,付久珩忽的回头看着她。 客栈与杏林中的她清淡温柔,浅色长裙上素的很,头上身上也无饰品,衬在客栈夜晚摇曳的烛光里,漫天散落的杏花雨中,素净的她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妖。 如今她换了一身水绿色的纱裙,显得如玉的面庞更加干净清透,妆容是精心描画过的,涂了口脂的嘴唇红润得像是枝头上带着露水的樱桃,柔顺的发间别了一支垂着一帘流珠的银钿,正随着她的动作缓缓的在白皙的耳边晃着。 精美妆扮后的她脱了寡淡,变得明艳生动起来。 付久珩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俊美的面容上带了点笑意:“你今天的妆扮很美。” 钟瑜一阵惊诧,这、这是什么画风?他不是一向对投怀送抱的女子们不屑一顾的吗…… 这要是给人听见了,估计这京中的贵妇们一人一滴眼泪都能给她淹死了。 她的头垂的更低了,半天才道:“世子谬赞了,我不过蒲柳之姿,听闻雪凝公主绝代芳华,如此人物方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美人。” 当年付太后还是郡主之时便是南边三州出了名的艳冠群芳,雪凝公主生得有四分似其母,青出于蓝竟比付太后还要美上许多。 钟瑜这样的身份是没见过这个太后独女的,不过付久珩与之是表兄妹,当然与公主熟识。 听闻提起了雪凝,付久珩的一腔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冷了回去,转头继续行着,半晌才开口道:“雪凝确是绝代佳人,心思也伶俐。只是许是生在皇家,姑母又无子,全部的期望皆压在她身上,使得身上的枷锁过于沉重了。” 钟瑜忙四处看了下,好在竹林里并不曾进入过什么人,世子的声音也不大。 这是在皇宫之中,他竟敢妄议太后与公主。虽然她二人是他的亲姑姑与表妹,可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付久珩眼角瞥见她惊慌紧张的模样,像一只胆怯的兔子一般甚是可爱,故意又接着道:“雪凝心思敏锐,性情沉稳,行事周全,若是论学识与才能,那是如今的皇帝远不能及的。只可惜了她是个女儿之身,再优秀也只能是个公主。” 钟瑜傻了眼,后背冷汗都出来了,迈出的腿也有些僵硬,这般议论皇室,杀头的罪名都够了。 抬头瞧向前面的男子,后者正悠然的行着,仿若在讨论一枝花一株草一般的平淡。 钟瑜忽然明了,世子这样说并非轻率鲁莽,只因他根本不曾将皇室放入眼中。 思及过往听闻的一些南安王的传言,世人皆说南安王付霆野心勃勃,将旗下三州治理得国富民强,将强兵锐,而付太后的势力更是于朝中盘踞多年,付家虽无帝王之名,可实际已然是这天下之主。 只是他不怕,她却是怕的,这番言语若当真被皇帝得知,不能拿世子怎么样,拿她的小命撒气可不是莫名其妙的受了无妄之灾。 钟瑜于是转移话题道:“这竹林内里除了竹子别无他物,只怕世子赏无可赏了。且世子入林也有一阵了,若是身边的大人公子们见世子久久不归,可要着急了。” 付久珩轻挑了一侧的眉毛,本就精致的五官显出了一股别样的风流神韵,他停下脚步,双臂交叠在胸前,就这般盯着她看。 钟瑜被看的手脚都不知往哪摆,只低着头看着脚尖。 然后她便瞧见脚下出现了一片阴影,钟瑜抬头看去,付久珩已是欺至身前,两人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钟瑜慌乱着便要向后退去,却是左臂一紧,竟被他一手捉在了身前。 ※※※※※※※※※※※※※※※※※※※※ 男女主终于相见喽 求小可爱们的评论收藏呀! 第 13 章 付久珩的目光深邃,黑得如墨一般的眼瞳仿若一汪深潭,他身上带着的淡淡的龙涎香笼罩着她。 钟瑜怕自己深陷其中不能逃脱,只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去,声音微微的颤抖着:“世……世子!” 付久珩面色如常,只是握着她的手却是牢固,低沉着声音道:“你躲什么,我吃人吗?” 钟瑜心想,你不吃人,可若和你扯上什么关系,我可能会被满城的贵族千金们给生吞活剥了。 “我……还请世子先放开我说话。” 面前的女子被他捉着,低垂着头敢怒不敢言的楚楚可人模样甚是得付久珩心意,她身上的淡淡馨香若隐若现的更是令他心悦神怡,他并不想放手。 “我一放开你便跑了。” 钟瑜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出来,淡淡道:“我不跑。” 眼看这天下就快是他的了,她能往哪跑,不过一个五品将军家的庶女。 付久珩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便道:“那好。” 说着便放开了她。 钟瑜一得自由,本想立即后退,可一想到刚刚的遭遇,又生生抑住了脚步。 两人离的很近,付久珩的目光在她的面上流连着。 许是方才一般动作,钟瑜鬓边银钿垂下的流苏有几根搭在了耳后。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莹白小巧的耳朵,缓缓伸出手将那几根流苏轻轻拂了回来。 钟瑜瞬间全身僵直,红云从那只耳朵一路染到了面颊,好在世子只是拂正了银钿上的流苏,便收回了手。 “你为什么总躲着我?” 钟瑜想说没有,可在世子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中又咽了回去,斟酌了用词委婉的道:“世子天人之姿,又位比天高,我不过是世子落难之时帮着想了些办法,本就算不得功劳。 若是因此纠缠于世子,只会落入不自量力的尴尬局面。倒不如将此等小事埋在过往之中,彼此于寻常的繁琐日子中淡忘。 如今世子还能记得我,我已是感恩,又如何能再给世子添麻烦呢?” 付久珩久久不语,他见过太多她口中的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攀附亲近的女子,倒是头一次遇到明明有机会,却避他如蛇蝎的女子。 若说对她的心思,付久珩其实也未做深想,起初他入京便是打定主意要收一个女子应付子嗣一事的。 后来遇上了她,客栈里毒发之时,迷蒙朦胧之中见到的她仿若仙人,拯救他于苦痛,之后的几次相见她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惊艳,他便记住了她。 他想把这个变幻莫测的妖精抓在手中,再不给她机会消失。 他也说不上自己这算不算喜欢她,可这些年来,倒是没有别的女子曾这般上过他的心。 付久珩伸手在腰间摸索,取下了一枚麒麟踏云图样的玉佩,递至钟瑜面前:“虽则你一再称当时只是举手之劳,可于我依旧是欠下你一个人情,玉佩你收下,若是将来有什么难处,可来太尉府寻我。” 付久珩来京,除了宫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宿在肖太尉府中的。 钟瑜看着那精美玉佩上生动的麒麟,并不敢接。 付久珩将玉佩塞进她手里,不容置喙的道:“你既是庶女,又是中途认回来的,在钟家的日子想来也是不易的,你又焉知将来不会有什么走投无路之时。” 掌心里的玉佩冰凉透澈,质地上好,做工也是精良。 也许世子说的对,她处境艰难,若是将来有什么不得已,世子也许真帮的上忙。 只是这玉佩乃贴身之物,品质又绝非她能用得起之物,她必定得妥善保管不被人看见才好。 付久珩见她收了玉佩,满意的道:“下次不许再躲着我了。” 钟瑜谢过付久珩,既不出声应允,也不拒绝。下次?她并不觉得他们还能相见了。 肖宛旭在凉亭中与众人说笑了有一段时间了,却未见世子归来,心里琢磨着无澜来报时说的话,有些心不在焉。 肖家效忠付氏已久,肖宛旭与世子不仅是主臣更是好友,无澜说世子去了竹林散步,肖宛旭想去一同,无澜却支支吾吾为难的看着他。 有什么是对他这个多年好友不能说的呢?若是公事,付家的事便是肖家的事,如何不能说与他听。 这么看来了定是私事,可世子又有什么私事不能与自己这个多年好友道的呢? 肖宛旭实在好奇,便寻了借口也从亭中出来,没走几步便看见无澜站在拐角处的御竹园的入口。 肖宛旭行了过去,刚要进内,无澜伸手拦了下,为难的看着他道:“肖大人……” 肖宛旭本是一肚子疑问,这时瞧无澜既尴尬又为难的神色忽的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惊道:“莫不是、莫不是……世子在与女子相会?” 肖宛旭说得像是世子在与情人私会一般,无澜本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好像肖宛旭说的也没错。 肖宛旭看无澜欲言又止,惊得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目瞪口呆的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如此甚好,前几日王爷还送了信过来令我劝谏世子上心子嗣一事,看来倒是可以对王爷有个交待了。 上回青州那个美人貌若天仙,世子也不见如何动心。想不到这世间竟有令久珩放在心上的女子,我倒当真好奇是个什么模样。” 无澜想起钟瑜的模样,不过是个寻常的美人,只是她从天而降救了世子,又有缘几番与世子相遇而已。虽是她总是躲着,可又岂知不是欲擒故纵? “肖大人言重了,世子与那女子如今至多算是相识。不过临行前世子确是决定此次来京顺便先收一个妾室,以免因着子嗣一事与王爷多番不快。” 肖宛旭却不认为世子是随便收一个这样简单,若是只是为了应付王爷,随意命人选一个收进房岂不容易,哪会拖到现在。 如今这样遮着藏着,显然这女子定是合心意的,只是暂时还不方便收进来。 肖宛旭还想再做打听,可也知晓无澜这忠君的性子估计是不会再说一句的了,想想也不急,时日还长,这女子若真是入了世子的眼,定是能寻蛛丝马迹的。 肖宛旭摸了摸下巴,琢磨着既是在宫里见着了,这女子应该要么是宫里人,要么便是哪家官员贵族家的千金。 若说是宫女,付久珩看中的女人应是不会再放在宫里伺候人的,早就从宫里接出去了。看着捂这么严实的模样,应该是哪家千金没错了。 这可真是有趣。 肖宛旭呵呵的笑了声,递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给无澜,没再问什么转身离开了。 回到凉亭时,钟家那位庶女还在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祝嘉弛,娇羞的笑着,甚是娇艳。 她的边上站着祝家次子祝嘉弘,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只是她却半点也不曾看向他。 作为太尉长子,这般一心攀附富贵的小官之女肖宛旭也见过不少了,只一眼便瞧明白了。 听闻这祝家兄弟一同结识了这位钟紫茜,可显然钟紫茜的心思只在嫡长子祝嘉弛上。 亭外这会晃晃悠悠闲步过来一个胖公子,正是钟家的嫡子钟紫桦。 钟紫桦的相貌生的像钟将军,在钟府里一干相貌好的儿女里并不出众,又因着从小被王夫人纵着尽是吃些好的,养得有些圆润。 由于是钟将军正室王夫人所出,又是长子,钟紫桦虽是没什么才能,但也靠着钟将军得了个小官,不咸不淡的过着日子。 钟将军有意投靠肖家,钟紫桦此行进宫也一心想借机与肖家公子攀谈几句。 逛了半天,终于在亭外瞧见了,正想着如何与太尉嫡子搭话,便看到了内里的钟紫茜。 这倒是方便了,于是一脸自然的上前道:“茜妹妹,我正找你呢,原来你在这。” 钟紫茜疑惑的回过头看去,原来是钟紫桦。 他是王夫人所出,一向与庶出子女们不来往,平日里话都不和她说上半句,这会儿倒是厚着脸皮上前了,哪里是关心自己,分明只是想借机与在场的权贵攀谈。 钟紫桦一副关心妹妹的样子,仿佛才看见面前的公子们,正作揖欲打招呼,便听肖宛旭道:“钟公子既寻来了也好,你家妹妹在此与我等谈笑多时,我等一干男子也是粗心,竟未想令妹是否疲累,如今你正好带了她去歇息片刻吧。” 此话一出兄妹二人皆心中一急,竟是同声道:“无妨。” 说完二人瞧向彼此有些尴尬,好像二人都厚着脸皮想赖在这里一般,场面一时无声。 祝嘉弘见钟紫茜面上窘迫,上前解围道:“也巧许是在外有一会儿了,我也有些渴了。钟小姐与我本就相识,不如我带钟小姐去侧殿用些酒水膳食吧。” 钟紫茜当然不想走,可前世她与肖宛旭相处多年,只是一眼便看出了肖宛旭眼中的不耐,于是求助的目光又看向祝嘉弛。 祝嘉弛目不斜视并不理会,显然不想出声违了肖宛旭的意。 钟紫茜只得福了福身,虽是不甘心,也只能跟着祝嘉弘离去了。 钟紫桦才刚来,哪里肯就这么离去,面上堆着讨好的笑意,道:“既是茜妹妹有祝二公子相陪,我自是放心。还未见过各位大人公子,在下钟紫桦,定远将军钟将军的嫡长子。” 几位公子对他的不请自来皆有些不屑,也无人理会于他,钟紫桦对公子们的冷淡并不介怀,腆着笑脸便与公子们攀谈起来。 ※※※※※※※※※※※※※※※※※※※※ 今日份求收藏评论,吼吼 第 14 章 从宫中回来,钟家的几个小姐皆是不快。 钟紫蕾衣衫脏了没能再见世子满脸的怨愤,钟紫蔓陪着她坐到结束,也没能去好好的逛一逛,也是有些失望。 而钟紫茜虽是见了许多权贵,可除了祝家兄弟,也无其他公子对她有意,这一行也算是白来了。 至于钟瑜,收了块烫手山芋,在房里转了几圏,方才找到合适的位置将玉佩藏了起来。 没过几日,谢琰便如约来了钟府看望妹妹。 钟瑜刚备好了木薯糕,便听见月圆兴奋的跑了进来,嘴里喊着:“小姐小姐,公子来了!” 一回身,一个身着月牙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门口,身形颀长,眉间眼里全是温柔,那笑容仿若春日里的阳光般和煦温暖。 一别近三年,钟瑜看着依旧儒雅飘逸的谢琰,双眸不由湿润了。 谢琰眼眶也泛了红,本是好好的一家人,自己放在心里疼爱着守护着的妹妹,如今却只能公子小姐的称呼着,几年过去了也只得见这么一面。 钟瑜吸了吸鼻子,展露出一个笑容来,几步走至谢琰面前,两人都细细的打量起对方。 这几年谢琰的变化不大,仍是那种温润如玉的雅致公子,眉眼总是泛着温柔,举手投足皆带着优雅飘逸之姿。 钟瑜却是脱了十四五岁时的稚气,已然是如花的美人了,长开了的姑娘如同绽开了的花朵,亭亭玉立,身段婀娜。 “哥哥,你还和原来一样,这么俊逸,那时在平川便迷得许多姑娘家神魂颠倒。如今你中了探花,登门说亲的人家快是多到要将门槛踏平了吧。” 谢琰温和的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贫嘴。” 说着目光看向她的肩膀,目光中隐隐落出几抹心痛与担忧:“你竟这般瘦了……” 谢琰抚上她纤细的肩骨,启唇似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沉默了。 主母不喜庶出子女,生母施氏又不把她当回事,不问也想的到钟瑜在这钟府的日子怎会好过。 钟瑜笑笑,安慰道:“钟家富贵,我在这吃的用的许多都是原先没见过的呢,何况人活着哪有不苦的,不过是各有各的不同罢了。” 谢琰眉间染上淡淡的愁绪,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心疼道:“我那胡天胡地的妹妹竟也有如此感慨了,真是长大了,可哥哥宁可你还是原来那个淘气的孩子。” 钟瑜心中也泛起酸涩,在谢家的温馨生活已经一去不返了。 在这个钟府里,人人都是用的上她了想起来,用不着了便扔一边去任凭死活。 咽下了喉间的酸意,钟瑜想起自己的木薯糕来,连忙从他怀里起身,笑道:“哥哥你瞧这是什么。” 钟瑜回身去端了盘子到他面前。 谢琰也笑起来,伸手执箸,取了一块斯斯文文的吃了,讶然道:“这……味道和母亲的如此相似!” 得了肯定钟瑜笑得更为欢畅,也取了一块塞进嘴里,道:“这便是我和母亲学的呀,如何,我可是不断的尝试做了好久,才做得这般相似呢。” 俩人其乐融融的吃着,不一会儿一盘子便都下了肚,钟瑜道:“以后你能常来看我吗?” 如今谢琰已是朝中正热的探花郎了,钟将军对谢家的态度已然转变。 谢琰思索了下,道:“瞧着钟将军的神色,如今是赞成我来往钟家的。” 钟瑜欢喜的道:“那太好了,若是将来父亲母……谢大人和夫人能接到你在京中的府上,没准我也能时常见到他们了。” 谢琰点头,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会的,一定会的。” 钟瑜看他的目光中似乎别有深意,心下有些惶然。 前世谢琰便是为着将钟瑜从钟家救出方才与她成亲的,他这眼神莫不是……瞧她现下过的苦,正生了解救她的心思? 这可是万万不成的,需知不久后皇帝的妹妹宝鸢公主便会对他一见钟情,而后皇帝为了成全妹妹便赐死了她这个发妻。 她绝不能令这剧情在今生再次重演,看来她得抓紧对宋小呆子下手了。 钟瑜摆了摆手上的糕点粉末,道:“对了,其实我还有一事要请哥哥帮忙。” 谢琰双目含情,温声道:“巧了,我也有一事要与你商议,不如你先说。” 钟瑜心道你莫不是要与我商议要娶我出钟家吧,不行不行,万万不行。 于是笑了脸,满心期待的道:“与哥哥你同期的,有个进士名唤宋元京的,不知哥哥是否知晓。” “嗯,识得,是个正直诚实之人。你打听他做甚?” 钟瑜半低了头,带了些羞涩的道:“你是我哥哥,与你说也无妨,我……瞧上了他。” 谢琰满面的温柔凝在了脸上,愣了好一会儿,一向温柔的双目间除了惊讶,还有几许辨不出的悲伤。 “其实兄长你也看出来了,我在这钟家实是尴尬,如今我也快十七了,王夫人和施氏哪里会在意我的后半生,大抵是随便将我嫁了便完了。 可我却不想这般认命,我所求也不多,只愿以后的日子能简单安稳便好。 我几次见宋元京,他虽有点读书人的呆,却是个品性极佳的男儿,若得他做夫君,将来必定能得以礼相待,夫妻和睦。” 一口气说了半天也不见回应,钟瑜一抬头,便见谢琰一动不动的,双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瑜伸手去拽了下他的衣袖,道:“你可愿帮妹妹嫁得如意郎君?” 谢琰这才将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身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半晌,道:“你可是真心喜爱他,愿嫁与他吗?” 喜不喜爱说不清,但想嫁却是真心的。 看了她点头,谢琰轻闭双目,半刻后又睁开,微微苦涩的道:“既是如此,做兄长的定当倾尽全力。” 钟瑜这才放下心,再看谢琰面露凄苦,垂头不语的模样,心中猜测也许他确是存了向自己求亲的打算的,还好自己出声的早,既是无缘不如早些断了念想为好。 于是她腆着笑意道:“还是哥哥对我最好了。说起来那哥哥你呢,这京中数月了,可有喜欢的女子给我做嫂嫂了?” 其实宝鸢公主在新帝登基时便自尽了的,只要他现下不娶她,也许蝴蝶效应后今生便不会有后面的劫难了,他也能与妻子恩爱和睦,相伴到老。 谢琰移开了目光,淡淡的道:“无。” “怎会没有,这京中各家的千金才貌双全的可比比皆是。” 谢琰不语,只是若有若无的笑了笑。 钟瑜便兴致勃勃的说起了识得的几个京中贵女,谢琰却始终也未有什么表情波动。 “便是这钟家的六个女儿,紫菲紫芬紫蔓紫茜这四个,容貌就是十分出色。” 听闻她聊起姐妹,谢琰方才闷声道:“入门之时,倒是瞧见了一个小姐,养的鸟儿飞了,很是伤心的模样,楚楚可怜的倒确实是美貌。只是若是盛气凌人苛待姐妹之人,外表再美又如何,不过是败絮其中。” 养鸟的便是王夫人那两个女儿了,不过不知道是哪一个。 “她是何模样?” 入门时那女子正坐在树下哭得满脸泪水的,呜咽之声他远远的便听见了。 彼时他也未想太多,这小小的身形令他联想起了妹妹,不由心下生怜,便行了过去递了块帕子给她。 现下回想起来,倒是还记得她的模样,便道:“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裙,头上两边有两个垂鬟,身形娇小,眼睛很大,是个清纯可人的模样。” “那是王夫人的小女儿钟紫蔓,她心性单纯,是不曾欺凌过我的。不过王夫人不喜欢庶出子女,她的子女们也不怎么和我们来往。” 谢琰点头,似乎对钟家的人也没什么兴趣。 钟瑜偷笑着瞄了他一眼,凑上去道:“哥哥你喜欢钟紫蔓那样的吗?” 谢琰点着她的额将她推开,温声道:“哥哥的事你便别操心了。” 钟瑜双手将他的手指抓了下来,道:“如今你高中了也封了官,这立了业便只剩下成家了。父亲母亲都不在,我这个做妹妹的,在京中这几年也识得几个闺秀,自然便担起这份责任啦。” 谢琰仍是没什么劲头,道“那便等父亲母亲入京了再说吧。” 钟瑜嘻笑着道:“父亲有公职在身呢,二老一时半会也进不了京,不如你看上了哪家姑娘,我替你掌掌眼。” 谢琰夹起一块木薯糕,塞进钟瑜说个没完的嘴里,道:“你再说,我可便要走了。” 钟瑜打量着谢琰面上的神色,也知道该适可而止了,嚼了嚼口中的糕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闲聊到了下午,钟瑜亲送了谢琰离去。 在门口站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敛了笑容,又复了平日的谨慎模样,回身进了院子。 才行了几步,便瞧见钟紫蔓立在院边,钟瑜虽是姐姐,但比不得王夫人所出的几个嫡女地位,便唤了声蔓妹妹,随后准备离开。 才一转身,钟紫蔓却叫住了她。 “瑜姐姐。” 钟紫蔓生得小巧可爱,声音也软软甜甜的。 钟瑜回头看去,钟紫蔓面上似有一丝不快,又带了一丝紧张,水润的大眼看了看她,低着头吞吞吐吐的开口:“你刚刚送的男子……是谁啊?” 钟家的几个姐妹哪会关心她的事,这个钟紫蔓定是不知道今天她的谢家兄长会来看望她的。 谢琰来的时候被她看见了,随后他又进了自己的屋子,许是钟紫蔓看了这一幕之后瞎想了也说不定。 钟瑜解释道:“他是我原先在谢家时的哥哥,谢琰,是父亲同意了他入府探望我的。” 钟紫蔓先是松了口气,然后眨着双眼,迷惑的道:“是……那个探花郎谢琰吗?” 钟瑜不禁有些为自己的兄长骄傲,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了些笑意,道:“正是。” 钟紫蔓低下头嗯了一声,脸上有了那么点羞答答的意思,没再说话。 ※※※※※※※※※※※※※※※※※※※※ 求小仙女们的收藏评论!! 第 15 章 钟瑜觉着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这个钟紫蔓是个少女心性的,并不似钟紫茜和钟紫蕾可恶,但平日里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的,也没什么交情,怎么今日突然搭话关心起她的事来了? 再上下仔细打量了她,只见她面色带了一丝红晕,似乎有些害羞的模样,忽的意识到了什么。 谢琰这儒雅温和的翩翩公子看来不仅惹了公主觊觎,连钟紫蔓也一见钟情了? 钟瑜虽是刚刚拿了钟紫蔓打趣谢琰,可是她自己在钟家过的不好,钟紫蔓虽是从未亏待过她,但一想到将来自己的嫂嫂是钟家人,心里还是不舒服。 回想了下书中的剧情,好像真没交待这个小妹最后嫁到哪去了。 钟紫蔓捏着手里那方灰色素净的帕子,想了想道:“那他应是还会再来的吧?” “这……要看父亲的意思了,不过我想应是还能再见的。” 钟紫蔓见钟瑜眼神落在了她手里的帕子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方才,和谢公子借了帕子一用,想还给他。” 钟瑜哪会看不明白,真是想还帕子,给她收着便是了,这么紧紧的攥着,哪是想还的样子。 见她还站在那不肯走,钟瑜怕她一会纠缠自己追问谢琰的事,便道:“妹妹既无事了,我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也没给她机会说话,转身往偏院去了。 -- 许是同是新科进士的缘故,谢琰没几天便令人送了宋元京的消息给钟瑜。 洁白的信笺上字迹英挺俊秀,钟瑜看过了信,本是期待的面容渐渐凝固,最后失落的放下了信,一脸沮丧。 月圆担忧的看了过来:“小姐,怎么了?” 钟瑜叹了一声,把信给了她销毁。 “这宋元京在老家已经订亲了,是他的表妹,本来待他考完二人便要成婚的,可是来京的路上遇了山贼便走失了。” 月圆把信烧了,然后站那想了一会儿,迷惑不解的道:“嗯……可不是走失了吗,既是走失了那也不能成婚了啊。” 钟瑜抚着额头,甚是头疼:“这个宋元京本就是个死脑筋的,似他这般性情的人,便是走失了也还是认定了人家的。 何况表妹又是因随他上京才遇山贼走失,现下要他另娶旁人只怕他是死也不肯的。” “但是……他如今都中了举了,他表妹若是还活着怎么也没寻来?我听人家说,这女子遇了贼人,多是……” 月圆没往下说,其实钟瑜心里也明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落入了山贼手里,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的。 “算了,既是如此也不能强求。只是可惜他这般正直简单之人,怕是难再寻到了。” 钟瑜在脑中把识得的些公子们仔仔细细的评审了一番,想了一圈不是这个品行不好,就是那个家世过高,最后只又叹了一声,还真没有别的合适的了。 正苦恼着,一边的月圆安慰道:“其实这宋元京也没那么好,他既心里有了表妹,便是娶了小姐您,只怕也不能一心待您的。 若是之后哪一日那表妹真的活着回来了,他定还会坚持接她入府,到时无论是谁当主母只怕都是要添一番堵的。” 这话确是没错,钟瑜放在桌上的手指点了点,忽的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顷刻间豁然开朗了。 钟瑜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的对。” 月圆正清理着飘到桌上的纸灰,随口附和道:“就是就是。” 钟瑜却又陷入了沉思,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半晌,脸上展露了一个笑容来。 “给我梳妆打扮,我要出去一趟。” 街上一主一仆两个女子曼妙的身影缓步的行着。 月圆跟在后面,左思右想的还是没明白,问道:“小姐,咱们今天打扮的这么好看,是要去哪啊?” 钟瑜一身藕荷色的衣裙,裙角绣着荷花,整个人也愈发柔和亮丽起来,面上的妆是刚刚月圆帮着细细画了快半个时辰的,眉间还用大红的胭脂画了当下最流行的扇形花钿。 她红唇轻启:“翰林院。” 月圆疑惑道:“我记得不是说琰公子没和其他进士一样进翰林院当值吗?” 街上人来人往的,许多小商小贩在路边摆了小摊,钟瑜却无心关注,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着:“是啊,我找的也不是他,我要去找宋元京” 月圆愣愣的道:“啊?小姐你不是想开了吗?” 钟瑜笑得高深莫测:“你别管了,跟着就是。” 主仆二人行着,钟瑜满心想着自己的计划,也没留心边上走来一个带着帏帽的灰衣女子,低着头消失在了拐角。 月圆却是瞧见了,皱着眉接连回头,走了几步想想,又回头看了眼。 钟瑜这才注意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看什么呢?” 月圆看向她,嘟着嘴努力思索着:“看见个女子的背影,特别眼熟。” 说完想了一会儿,小声道:“好像是芬小姐。” 钟紫芬是钟高成将军的妾室袁氏所生,继承了袁氏的美貌,也是以此得了中书侍郎家嫡子苏严的青睐的。 不过中书侍郎夫人却瞧不上钟紫芬的出身,不肯迎娶。 主母王夫人因着恨其抢了女儿的婚事,也不为其做主,最终钟紫芬虽是进了侍郎公子的家,却只是个妾室。 袁氏如今已死,王夫人与施氏都不容她,她出嫁后便也从未回过娘家。 钟瑜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了,袁氏的死她虽是不知晓内中详情,可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和施氏是脱不了干系的。 亲娘害了人,钟瑜心里多少对钟紫芬有些愧疚,回身又瞧瞧后面,问道:“她去了哪了?” 月圆指了钟紫芬消失的拐角,钟瑜便顺着走到了那个拐角。 月圆压低声音道:“小姐,我们这是……” 钟瑜伸出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月圆便噤了声。 远远能瞧见个女子带了帏帽,遮的很严实,似是很怕被人认出。 不过毕竟是一同生活了多年的姐妹,身形确是钟紫芬没错。 钟瑜悄无声息的跟着,见她进了一间医馆,差不多两刻钟后从里面出来,跟着的婢女手里还提了一盒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钟瑜带着月圆在外立了会儿,待确定她走远,才抬步进了那医馆。 内里和普通的医馆没什么分别,药童见来了人上前道:“姑娘可是来看病的?” 钟瑜朝着他点头,那药童便进了内间去禀报了。 没多大一会儿,一位白胡子医者走了出来,坐下正要开口问询,钟瑜便抢先道:“刚才进来戴着帏帽的女子,她是得了何病?” 老医者上下扫了她一眼,道:“姑娘若不是来看病的,便请回吧。” 钟瑜从袖子里把带的银两全拿了出来,又翻出了绣着姓氏的手帕,道:“那是我家姐姐,我是定远将军的女儿钟瑜,并非心怀不轨之人,你大可以打听我二人是否真是姐妹。” 老医者伸手接了那手帕看了眼,眼前的女子确实也姓钟,再细瞧她眉眼间,和钟紫芬好似也有两分相似。 “我姐姐出嫁后一直没回过娘家,家里人担心的很。如今我在街上遇见了,又见她来了您这里,不问个清楚如何能就此离去。” 老医者有些为难,伸手捋了下胡子,犹豫了好一会儿。 钟紫芬给过他许多银两为她医治,千叮万嘱不能泄露给夫家半点,不过倒是未提过可否说与娘家人听。 看着眼前的银两,白胡子老医者琢磨着既是妹妹,害自家姐姐也没什么好处,便实话实说道:“令姐乃是小产后落下了病根,宫体受损极难再有孕。我给她调了养宫的药服着,只是……收效甚微。” 钟瑜大惊失色,一手捂着嘴,双目瞪得大大的,许久后才道:“这……芬姐姐在家时一向身体康健,如何会小产呢?” 医者长叹一声:“是误服了南星,方才小产的。” 钟瑜是懂得药理之术的,一听便震惊道:“南星?这,这可是毒药啊……” 老医者点点头:“剂量小,性命无忧,只是滑了胎。钟夫人起先自己也不知,只是一直未再有孕,便悄悄来了我这医馆里寻医。 前些天她带了个木汤匙来给我瞧,说是之前饮用安胎药时用的。我检查了一番发现那汤匙乃是中空,内里竟是放了足量的南星粉。 想来是木制汤匙泡在热药汤中,内里的药粉遇水便渐渐释放了出来。 好在此种方法药粉扩散缓慢,每次饮入的剂量小,不过也因此不易察觉,待到感觉不适之时,已是来不及了。” 钟瑜不由一阵背脊发凉,苏公子喜爱钟紫芬的美貌,除了她后院里也有些别的美貌女子,这么多以色侍人的女子齐聚一堂,钟紫芬的毒从何而来显而易见。 这大宅后院里,女子若想过的好,便只能不停的争。 这些年钟府后院的女人们新接来的,变卖出去的,来来回回始终在钟将军身边的,也只有得了子女的这三个人,可她们的日子也并不顺心。 王夫人得了将军一腔真心,可却无法独占将军的身,施氏为讨主母欢心,一直都在伏低做小,袁氏生的美貌,可最终也不过一席白布卷了抬出了府。 再思及女主钟紫茜前世在宰相府里的生活,钟紫茜貌美又有心机,做事心狠果断,可不仅没得善终,更未曾得到过夫君的半点真心。 富贵权势迷人眼,可内里的苦又有谁知。 老医者看她神色不佳,只道她是担心姐姐,便道:“你姐姐如今按我的方子养着,倒也不是全无希望,她不同娘家人说,许也是怕你们忧心。” 忧心?钟将军与王夫人的眼里哪有这些庶出子女,别说是王夫人,便是钟将军大概也并不关心嫁出去的庶女过的如何,在他的眼里,这个女儿只要不丢他的脸就行了。 钟瑜向医者道了谢,脸色苍白的从医馆出去。 神色恍惚的走至大街上,只觉得透骨的凉意渗入了四肢百骸,她目光茫然的看着街上行行色色的人,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从前这些只是纸上的故事,现下却是活生生发生在眼前,袁氏母女母亲死的不明不白,女儿落得不能生育,这后院女子的命当真如此轻贱。 钟瑜有些怕,她不想这样如履薄冰的过日子,如果可以选,她只想要平淡踏实的简单生活。 月圆见她怔怔的,喊了她好几声,钟瑜才回过神来。 “小姐,你怎么了?” 钟瑜依旧面色苍白,勉力笑了下,道:“无事,回吧。” “不去翰林院了?” “嗯,身上没银两了,在外也不方便,不急在这一时。” ※※※※※※※※※※※※※※※※※※※※ 勤奋更新中 小可爱们收藏评论哟 第 16 章 回了府里,偏院里不见钟紫茜的影子,倒是施氏之前服侍着染了风寒的王夫人用了药,这会儿正回到院子里。 施氏这般精明的人,一眼便瞧出了钟瑜面色不对,见她低着头就要回房,伸手拦了她道:“你这是出门了?遇上谁了这般失魂落魄的。” 钟瑜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诚实道:“……见着了芬姐姐。” 施氏一愣,红润明艳的唇边随即扬起了一抹胜利的微笑,她悠闲的进了厅里坐下,靠着舒服的软垫,喝着上好的龙井,一副看热闹的口气道:“这丫头现在过的苦着呢吧。” 钟瑜抬头看向她毫无愧意反而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面庞,心中一片凉意,并未答话。 施氏将手上茶杯放下,斜眼瞧着她,道:“你这般看着我做甚。她如今过的不好,要怪她那母亲。不过是生的美些,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那丫头如今过的凄惨,就是她母亲一手造成的。 那苏侍郎家的嫡公子是主母王夫人一早给钟紫蕾看中的,别说钟紫芬了,便是钟紫蕾这个嫡女论起来都是高攀。 这个蠢女人怂恿着女儿在苏公子面前卖弄,这引了苏公子喜爱又如何,主母咽不下这口气,还能给你去争名分?不自量力的蠢货,如今可不是自作自受了。” 钟瑜低头不语,或许钟紫芬如今的情况确是袁氏与她自己一手造成,可听着施氏这般嘲讽讥笑依然觉得有些凄凉。 “这人啊,要想活的好,便要做个明白人,一早知晓自己的位置,才能稳稳抓住力所能及的里面最好的那个。” 施氏似打开了话匣子,嘲讽了袁氏母女好一会儿,时不时还冷笑几声。 说了半天见钟瑜始终不说话,施氏起身行至她面前,教训的口吻道:“如今你见着她的模样也好,长长教训。 你虽没养在我膝下,可毕竟也是我女儿,我可奉劝你一句,莫要存了飞上枝头的幻想,到时候丢了我的人,影响你妹妹的婚事。” 钟瑜表情只是微动,随后嗯了一声。 施氏说完了也觉着似是说的太难听了,这个女儿总是逆来顺受的,是以对她说话总不自觉的肆无忌惮。 可这女儿也是个通透人,生的也美貌,李嬷嬷也总是劝自己对她好些,说不定将来也能有些助力的。 于是又扬起和蔼的笑容,伸手抚上女儿的肩,道:“为娘也是怕你走这芬丫头的老路,你与茜儿两个,娘亲都希望你们嫁的好,只是再要强,也得在能力范围内才能得个修得好成果。” 施氏这几句话倒是说的没错,钟瑜也一早看清,门当户对的婚姻才是牢靠,为妾多是以色侍人,她本不是会说话哄人的性子,更不愿费心去学这些。 只要夫妻相敬便好了,一辈子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 那日所见以及施氏一番话,倒是坚定了钟瑜嫁宋元京的心。 世间如谢氏夫妇那般的举案齐眉的眷侣本就是难得,她也没妄想可以得到这样的感情,只想改了书中原本死于非命的结局,然后安稳平顺的活下去。 宋元京官不高,人心善又正直,便是有个表妹又如何?即使没有表妹,他将来也是会收进来别的女人的。何况这个表妹既遇了山贼,是不是还活着本就不一定。即便是活着,回来的她大概率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他还能娶她为妻吗? 需知有些事,不是自己愿意便一定能够的。 表妹归期尚不知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宋元京在朝为官,正妻之位是不可能一直空悬着等下去的。若有一日他迫于压力娶了别的女子做正妻,之后才寻回了表妹,那女子是否会善待他的表妹? 她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嫁给他的机会。 与其他苦等表妹无期,倒不如先和她订亲。如果表妹回来,那婚事可以再议,而大概率表妹一直不回来,那她便嫁与他做正妻。 钟瑜对自己有自信,她对宋元京的感情不过尔尔,她不仅不在意婚后他继续寻找表妹,还会支持他,将来他当真寻着她了,也会答应给她安排身份收进来,并且好好待这个可怜的女子。 真是皆大欢喜。自己若是还因了这样那样的未知错过了宋元京,恐再难找一个如他一般性情家世皆合心意的了。 那日因着遇上了钟紫芬,钟瑜没能去上翰林院,之后的几日总是阴天下雨的,这日晨起,钟瑜梳洗了听见外间鸟语清脆悦耳的,伸手抬了窗朝外看去。 金色的阳光顺着挥洒了进来,有些晃眼睛,钟瑜伸手遮了遮,回头唤道:“月圆,来帮我上妆,还要上次的扇面妆,记得再画得用心些。” 月圆奇道:“小姐今日想出门吗?” 钟瑜在梳妆台前坐定,道:“嗯。” “小姐要去哪啊?” 钟瑜对镜一笑:“翰林院。” 月圆取了梳妆盒里的脂粉,道:“小姐想去找宋小公子?” “你先上妆,一会怕误了时辰,等路上我再与你讲。” 月圆给她细细的上了妆,又重新梳了头发,半个时辰后,她最后修了修钟瑜唇上的口脂,满意的收了手。 钟瑜抬眼对着镜子左右看了,镜中的女子艳若桃李,正满意的笑着。 然后她又将首饰盒里为数不多的几样拿的出的首饰取了出来,挑着戴了几样,由月圆服侍着换了身浅青色的月裙。 月圆忍不住赞道:“小姐妆扮起来天仙似的,真是好看。” 钟瑜笑了下,嗔道:“贫嘴。” 一番梳洗打扮后正好午后,钟瑜瞧了时辰,带着月圆往翰林院去了。 翰林院与皇宫仅一墙之隔,钟瑜是赶着翰林院的官员们结束当值的时候去的。 人言可畏,她怕被其他官员瞧见了,便令月圆在正路边上守着,自己在拐角处等候。 肖宛旭和肖宛荷正出宫来,肖宛旭依旧是阳光潇洒的模样,身边的肖宛荷虽是出身大家闺秀,但秀气之中还带了股英气,两人生的并不怎么像。 世子因着有事被付太后留下说话,他二人出了宫也未上马车,吩咐了车夫等候世子,便在附近闲步起来。 红色的宫墙衬着蓝天白雪甚是亮丽,只是肖宛荷却无心赏景,一脸愁容的手里捏着帕子快要抠出个洞来了。 肖宛旭侧头看了眼妹妹:“雪凝公主自己都不忧虑,你在这烦心什么。” 肖宛荷抿了抿嘴角,脸色不佳:“雪凝气度涵养好,我却是忍不得她受这般气的。” 肖宛旭望过来的目光中别有深意,调侃道:“可世子若对婚事无意,你也会有机会,这不是好事吗?别说你心里没有世子,骗得了别人,你哥哥我可不信。” 肖宛荷垂目掩下眼中的落寞,默默的行走着。 “……或许我心里确是对世子有一丝情意,可这又如何呢?他眼里根本没有我,我也没到非卿不可的份上,这心意有或没有又有什么不一样。 世子是付家的独子,将来是要有一番作为的,我自认配不上他……不,这世间的女子都配不上他,只有雪凝公主才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肖家依附付太后已久,肖宛荷与雪凝公主两人自小投缘,感情比亲姐妹还要好。 完美的雪凝公主不仅是她的姐妹,密友,知音,也汇集了她对世间美好事物的所有向往。 肖宛旭沉默不语,雪凝两个字苦涩的徘徊在胸间久久不去。 他如何不知妹妹的心情,他们两兄妹境遇竟如此相似,同样是一颗心错系天人,心中明了自己这一生只能仰望着守护着,只愿其达成心中所愿,自己便是幸福了。 世子也好,雪凝也罢,似乎从未将什么人放在心上过,他也想象不出他们为情所困的模样,毕竟天人又怎会有凡人的情感呢。 思及此,肖宛旭忽的想起了那日宝鸢公主的寿宴上,与世子在竹林里的女子,世子待此女似乎确有不同,莫非…… 肖宛荷见兄长眉头紧锁,问道 :“大哥,你怎么了?” 肖宛旭不禁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雪凝公主可能确是这世间最完美的女子,可却未必是最合世子心意的女子,你说这仙人……会不会也动了凡心呢?” 肖宛荷一愣,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京中世子无论去哪,都围了许多小姐千金的,你又怎知世子不会看上哪个。” 肖宛荷嗤笑一声,摇摇头,道:“世子怎会看上这些庸脂俗粉。” 说话间两人已行了一段距离出来,眼看着便是翰林院了。 肖宛荷余光便瞥见了不远处,翰林院外的拐角正立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 她不由瞬时怒上心来,目光如炬的盯着远处的那抹身影,道:“这些女子,想见世子想疯了是吧!上个月因着总在皇宫内外时不时的守着,已经被太后娘娘训斥了,如今竟想出守在一墙之隔的翰林院这样的法子?” 肖宛旭闻言朝着翰林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见着个青色衣衫的女子,似乎也瞧见了他们,正往后缩进了拐角里面,他眯眼瞧了会儿道:“好像是钟高成将军家的女儿。” 肖宛荷哪管是谁,迈开腿气势汹汹的便朝着钟瑜的方向走去。 肖宛旭见这架势忙出手拉住她:“荷儿,你去做什么?” 肖宛荷被迫停下脚步,面上仍是愤愤的:“我去给她点教训!” “你别冲动,怎知人家在等的不是马上从翰林院里出来的进士们。” 肖宛荷一想也有理,怒气消了不少,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 “倒也有可能。我且去看看,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钟瑜本站在拐角处正无聊,便远远瞧见了皇宫方向过来的两人,男主的父亲肖太尉掌管天下军政事务,他家的公子小姐风头正盛,钟瑜自然也是识得的。 要说男主这位妹妹,在原书中可是一宅斗中的战斗机,钟紫茜前世在太尉府里作妖的时候这个肖宛荷坏了她不少好事。 偏肖宛荷一心暗恋新帝不肯嫁人,一直在太尉府里与女主为敌,还与肖宛旭的正室柳夫人联手,最终揭发了钟紫茜做过的恶事,直接导致了她最后的无奈自焚。 这位小姐可是个不好惹的,钟瑜低着头回身往拐角深处走了几步。 ※※※※※※※※※※※※※※※※※※※※ 求收藏,求评论,求收藏求评论! 第 17 章 肖宛荷走的极快,这会儿已行至了拐角巷口,站在那轻唤了一声:“钟五小姐?” 钟瑜只得转身行了回去,福了福身:“肖大小姐安好。” 肖宛荷打量了她的容貌及精心的妆扮,显然这女子是有备而来的,心下愈发觉着她是觊觎世子,一心攀附之人,于是没什么好脸色的道:“钟五小姐不在自家府里,怎么跑到这来了?” 钟瑜也没明白自己与肖宛荷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她非要来和自己搭话,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给她脸色瞧。 来找宋元京的事自然不能说,钟瑜便推说道:“我是来见谢琰公子的,他原是我的兄长。” 肖宛旭眼神凉凉的扫过她:“谢琰?陛下看重他,特令进了户部当差。你……不知?” 钟瑜只能顺着她道:“想是我孤陋寡闻,确是还不知,以为兄长与其他进士们一同在翰林院当值,多谢肖小姐告知了。” 肖宛荷半信半疑,静思片刻,然后话里有话的道:“南安王世子俊美无双,才智过人,自他进京后,这京中的千金小姐们无不心往神驰。” 钟瑜疑惑,怎么说上了世子了? 肖宛荷又接着道:“前些时日,许多贵族小姐们便在这宫门处守着,只为能有个机会与世子偶遇,被太后知道了,好生一顿斥责。 其实世子这般举世无双之人,又如何是她们所能妄图染指的。我瞧着,也就雪凝公主与世子最为般配,二人家世相当,又情深意笃。钟小姐你觉着呢?” 钟瑜这才领会,这是在说给她听呢,大约这个肖宛荷把自己当成那些觊觎世子的女子中的一个了。 明白了内里的缘由,钟瑜也知晓了怎么说。 “肖小姐说的极是,世子这般家世岂是寻常女子匹配的,便是如我这般,更是想都不敢想过。” 肖宛荷这才头一次拿了正眼看她,打量了她片刻,心道莫不是真是自己误会了。 俩人在这边说着,不远处一辆豪华精致的马车慢慢行了过来,本来在远处看着二人的肖宛旭闻声回头一看,正是自家的马车。 马车行至他身边停了下来,车帘被掀起,无澜带着冷冽气息的面容出现在内里。 他清冷而恭敬的道:“肖大人,世子已经在车上了,请大人与肖小姐一同上车回府。” 肖宛旭朝着翰林院的方向看了眼,道:“荷儿在翰林院那边遇上了定远将军钟家的小姐,便聊了几句。且等片刻,我去叫她回来。” 说着,肖宛旭便快步朝着不远处的两个女子走去。 无澜放下车帘,坐回身子,却见原本闭目养神的世子不知何时已经睁了眼正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疑问。 再一深思便明白了,复又伸手掀了帘子,朝着那几人的方向看去。 肖宛旭已经正到了翰林院的拐角,朝着肖宛荷说了什么,几人似乎互相道了别,兄妹两人便回身准备过来了。 无澜回头看向世子:“是她。” 付久珩不发一语,俊美的容颜上看不出表情。 无澜摸不清他的意思,但凭着多年跟随在侧的熟识,感觉的出世子是想见她的。 大约世子也是顾及这钟家小姐,若是此时下车相见,明日便满京皆知了,毕竟世子去主动找女子说话这样的事,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何况方才在宫里,太后还有意无意的提及雪凝公主与世子的婚事,世子态度模糊,虽未反对可也未曾应允,若是令太后知道了金枝玉叶的公主他不允婚,却主动下车见一个小官庶女,可是有一番麻烦了。 肖家兄妹这会儿已回来上了马车。 两人同付久珩打了招呼,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肖宛旭朝车夫道:“起程回府吧。” 无澜听罢又看向了付久珩,可他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但无澜总觉着,世子还是想下去见见她的。 钟瑜送走了肖宛荷,心里有些不安,这里离皇宫太近了,刚刚肖家小姐便误会了自己,若是一会儿再遇上些什么别的大人物,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眼看着已经有几个人陆陆续续从翰林院里出来了,怎么宋元京还不露面? 正想着,远处顺着官路行了没多大一会儿的那辆豪华的马车忽的停下了。 钟瑜隐隐有不详的预感,难不成肖宛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是来抢世子的,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于是便赶紧转身快步离开,正要去了正路上寻月圆,却便险些撞上了一身玄衫的无澜。 “钟小姐。” 这般严肃冰冷的声音,钟瑜不用抬头也知晓是谁,不由一阵的懵,怎么无澜会在这里? 又想到刚刚停下的马车,若是车里的肖宛荷见着自己与世子的贴身侍卫说话,定是要多想的,急忙的道:“且离开此处说话可好?” 无澜正想说世子有请,于是便道:“也好,世子在不远处,且随我过去。” 钟瑜下意识有些不情愿:“啊?还要见世子?” 一般女子若是得见世子不知要欢欣鼓舞成什么样,可眼前这女子这副表情,仿若他家世子是洪水猛兽一般,当真不识抬举。 钟瑜感觉无澜本就清冷的脸上寒气渐起,眼看着都快要掉冰碴子了,也发现自己一时失态流露了些情绪,忙又补救道:“得见世子自是我的荣光,只是此处临近皇宫与翰林院,若是让人瞧见,世子竟与我这般无才无能的小人物说话,怕是污了世子之名。” “既是如此,便随我来吧,这翰林院侧门的看守世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命人撤了,侧门一进去便是一间休憩间,世子只是想与你说几句话,不会有人看见的。” 钟瑜心知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与其冒着被肖宛荷瞧见的风险在这耽搁,倒不如痛快些赶紧跟过去。 跟着无澜走了没几步便到了,一路上确实如无澜所说,人都撤了,一进门便入了休憩间,也未曾被他人见着。 休憩间是一间闲置的屋子,里面摆了许多书架,上面置着一层层的书卷。 付久珩正站在内侧书架的边上,长指一挑随手勾了架上的一卷出来,取出翻了几页,却是静不下心去读上面的哪怕一行字。 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庶女,便是高官贵族也向来都是别人百般接近他,什么时候他也要去主动见一个人了呢? 马车里的时候无澜说是她。 可她为什么在这,这里是翰林院和皇宫交界处,有什么出入这里的人会是她一个官员的庶女想见的人? 她许是来见他的,他控制不住自己这样作想。 上回给了她玉佩,说是有了困难便来寻他,可细细想来寻他又谈何容易。 她一个五品将军半路认回来的庶女,如何敢拿着玉佩上太尉府的门?若想见他,也只能来他常出入的地方碰碰运气了。 她许是遇上难处了,她需要他。 这个念头一起,他再不能安然的坐在马车里了,几乎是立即的命了马车停下,又着肖家兄妹先行回府,令无澜去寻她。 “世子,钟小姐到了。” 无澜引着钟瑜进了室,便退到了外间。 付久珩将书合上放了回去,侧身望向她,目光在她的脸上身上扫视了一圈,注意到她今天的妆扮十分用心。 她本就生的美貌,妆扮后更是动人,他先前几次动过的心思,这会儿又涌了上来。 若是她愿意,便跟了他吧。 这样的女子,不贪慕富贵又美丽温顺,跟在身边是朵贴心解语花,放在后院也是株安静姝兰,若是要收一个女子进门,他想不出第二个了。 钟瑜自进了门,便感觉到世子一直盯着自己看,看得她局促不安的了世子也没说话,只得开口道:“见过世子。” 付久珩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他不说话,钟瑜只得又道:“世子找我可是有事?” 付久珩道:“无事。” 钟瑜错愕,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无事? 随后心里便炸开了锅,他是在开玩笑吗,自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来见他,结果他无事?无事为什么要见面? 男主你莫不是跟了个神经病老板吧?你确定这人能当皇帝?将来给你封侯拜相? 钟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吐槽模式火力全开,将世子从头到脚都数落了一遍。 饶是她压着怒火,付久珩还是从她初始时的模样看出了些端倪。 付久珩瞧着她这憋气却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唇边带了隐隐的笑意,一把将她从门边拉进来,道:“你来翰林院是做什么?” 这个问题钟瑜刚刚已经被问过一次了,这会儿极自然的答道:“来见家兄谢琰。” “谢探花不在翰林院就值,你不知道?” 钟瑜理直气壮:“父亲不曾与我说过,自然不知。” 付久珩好笑的看着她:“你与谢家感情好到即便认祖归宗了也要回去探望,如今谢琰与你同在京中,若说你二人全无联系我是不信的。” 钟瑜说不出话来,谢琰封官一事自是早先的书信中便提到了,她当然一早便知他不在翰林院当值。 可若不说是来见谢琰,难道实话实说来见宋元京?他俩八字还没一撇呢,如何能和外人道。 付久珩见她久久不语,似是窘迫,不忍看她为难,低低的温声道:“你可是遇着了难处,想来寻我?” ※※※※※※※※※※※※※※※※※※※※ 今天也求小可爱们的收藏评论 第 18 章 钟瑜一怔,随后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瞄了他一眼,见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又马上垂下了目光。 “这,其实也……没什么难处。” 许是心虚,钟瑜的声音格外的轻,听在付久珩耳中柔软缠绵,仿佛化作了猫儿从他的耳中听入了心里,轻轻的撩拨着他的心弦。 “那你为何来寻我?”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愈加低沉。 眼前的美人玉面纤腰的,一双杏眼含情,柔和恬淡的远山眉间画了朵纤细简洁的红钿,与下方微微抿着的朱唇交相辉应。 付久珩只觉得忽的一股不明的邪火,想要去破坏面前这张明媚的容颜,看她凌乱不整,听她婉转温柔的声音会不会因着窘迫而变得更加娇软。 钟瑜一直低着头有些紧张,这气氛的变化她倒是半点没感觉到。 这可误会大了啊,怎么一个个都觉得她来这是想见他,她哪有这胆量觊觎这书中最大的boss啊,这一个不小心可是会作死自己的。 这要她如何作答,她怎么知道为什么来找他,她根本就不是来找他的啊。 但是当着这大boss的面说压根没想找他,万一他一个面子上挂不住,为难她可怎么办。更何况到时还得再解释她为什么来翰林院,找宋元京的事又不能说,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了。 左也不成右也不成,钟瑜心中如热锅蚂蚁,也没注意到面前之人的眼神变化,思来想去扑通一声跪下了。 付久珩没想到好好的她突然就跪下了,眼里的旖旎也随着这一跪散了去。 那美貌的小妖这会儿端正的跪着,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其实是帮嫡姐来给您送信的,自军中与您一见,我家姐姐对世子倾慕不矣,遂将心事寄托于纸笔,向世子倾诉。” 这当然是一派胡言,钟瑜也不过就是在赌,世子哪会看什么钟紫蕾的信。 这京中恋慕他的女子千千万,他许是连钟家嫡女是哪个都不记得了,十有八九只会觉得厌烦,哪里会管什么信的。 果然,付久珩微微皱眉,面色阴沉了下来。 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跪着的她,道:“所以你不是来见我的。” 钟瑜看着付久珩不快的模样,心想便是不喜这些莺莺燕燕也不至于收到封情书就发怒吧,不解的道:“不啊,信是给您的,我正是来找世子您的。” 两个人说的就不是一件事。 也不知这个女子是真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付久珩真想给这个总是装傻的小妖精捉起来狠狠收拾一通,缓了两口气,才没一怒离去, 这小女子真是胆大,京中谁人不知他的脾气,她竟敢来帮人送情信,若是换了一个人,早被无澜拖出去了。 不,若是换了一个女子,根本没这机会站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这么一想,又有些不对,这钟瑜在钟府与姐妹们关系并不好,之前几次三番的她也明显不想令人知道她与自己相识。 怎么现下她的嫡姐便会托了她来送信了? 便是她有这胆量送,那个什么嫡姐的只怕也没这胆量写。 付久珩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信呢?” 钟瑜一下傻了眼,呆立在那一脸的懵圈,信……他要看信? 她眨了眨眼,不确定的道:“世子愿意一阅家姐的信?” 付久珩从容的道:“看不看是我的事,现下问你,信呢?” 这……可让她上哪变出一封信来,钟瑜硬着头皮装着一番好生翻找,最后抬头干笑着道:“我……找不着了,许是丢在来时的路上了,请世子稍等,我去寻上一圈。” 付久珩不由轻快爽朗的笑出声来,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她的目光温柔而宠溺。 钟瑜觉得更懵了,他这一会怒一会笑的,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自己的说辞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再看他笑得舒展开来的面容,更是满肚子问号,书里对这个后来登基做了皇帝的世子描写的并不多,只是说是个冷静自持深不可测之人。 这眼前的人一会儿一个情绪,还会笑,她都怀疑这是不是个被人盗号的假世子。 钟瑜脑中一阵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回过神来付久珩已经伸手扶上她的手臂,一个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这会儿站了起来,她才觉得膝盖酸痛,刚才一时情急那一下跪的太实在了。 想想这古代动不动就跪的,和上刑也差不多了。 她倚着扶在臂间的力量缓了会儿,才是站稳。 臂上的手掌大而温热,钟瑜这会儿忽的觉得那处有些发烫,连忙站直了身子,福身道了谢,顺势无声无息的抽回了手臂。 指间的温软触感仿若还在,付久珩缓缓收回手去。 房门外,无澜从天而降的轻声落地,他的轻功极佳,钟瑜并未听见,但付久珩自然是发现了的。 行过去开了门,果然无澜正立在院内。 钟瑜望向门口,见着无澜和世子说了几句什么,便离去了。 付久珩回身笑道:“你那小丫鬟找不着你在翰林院外间哭呢。” 钟瑜如释重负,借机道:“既是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付久珩也没再为难她,道:“去吧。” 钟瑜朝着他行礼告别,匆匆的从侧门出了去。 七拐八拐的到了外面,果然月圆正站在翰林院外的主路上一抽一抽的哭着。 院门处站着个官员模样的人,脸上花白的胡须,正一脸正气的命了两个翰林院的侍卫拖月圆下去。 钟瑜不由气上心来,都怪那个发神经的世子,若不是他莫名其妙让人带走她,月圆会在这急哭了? 只是现下她若现身,让在场的翰林院官员们看了笑话,传到了钟家这事也够治她个罪名的了。可若不现身,月圆眼见着便让人给带下去了。 正是急迫,忽见一身玄色的无澜不知从何处行了出来。 方才还是一脸公正不阿的官员,这会儿和变脸似的脸上瞬间堆起了谄媚的笑容,恭敬的迎了上去。 无澜和那官员小声说了些什么,钟瑜离的有些距离听不太清,但见那官员回头吩咐了几句,侍卫们便放了月圆。 月圆这会儿吓得小脸刷白的,也不哭了,懵懵的站在那也不动。 那官员没再管她,一颗心都在无澜身上,正一脸讨好的引着无澜进了院里。 不过片刻,院外便清静了,钟瑜见正是无人,几步小跑冲过去一把拉住月圆便开溜。 月圆还有些懵,只跟着她一起快步走着,俩人一路不敢停歇,进了家门钟瑜才喘了口气。 钟瑜这才发现月圆的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月圆使劲瞪着她,却是因着眼睛肿的不行,怎么使劲瞪都是眯眯一条缝,毫无威慑力,于是气呼呼的埋怨的道:“小姐你还笑!还不是你乱跑,害得我差点被抓了去……” 钟瑜憋了笑意,亲自去翻了柜子找到消肿的药膏,回身拉着她坐下,亲手帮她涂上。 “你呀,寻不着了哭有什么用,这翰林院一墙之隔便是皇宫,你在这哭不是等着被人抓呢吗。” “那小姐你去哪了啊?” 钟瑜轻柔的把药膏晕开,漫不经心的道:“也没去哪,就在那呢,你眼神不好没瞅见。” “啊?可我找了啊,没看着你啊。” 钟瑜笑:“所以说你眼神不好呀。” 月圆头摇的和波浪鼓似的:“没没,我是仔细找了的。” 钟瑜只得双手固定住她的头:“别乱动,药没涂好呢。” 最后一点涂抹开后,钟瑜将药膏的盖子合上,塞到月圆的手里:“行了,这药膏你先收着,若是之后还觉得难受便自己再涂一些。” -- 钟府正院。 钟紫蕾自倾心了世子,整日里悲秋伤春,欺凌庶妹和下人的时候也少多了。 可王夫人虽是总盼着女儿能收敛性情,可瞧着如今的女儿,却是愈发上火了。 这日王夫人刚去看过了钟紫紫蕾正回了房,一进门便看见儿子钟紫桦抓着房里的糕点往嘴里塞着,糕点的碎屑弄得满嘴满手,很是难看。 她无奈的道:“你这孩子成日里也没个正形,就知道吃和玩,不思上进的,还不如你妹妹。” 钟紫桦拍拍衣襟上的碎屑,嘴里嚼着的囫囵着咽了,笑道:“这娘你可说差了,蕾儿那一天天的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哪上进了。” 王夫人瞧他手上全是食物残渣,这一拍打反而弄得前襟上一片污渍,便喊了下人去取水盆来。 她瞪了儿子一眼,道:“不管能不能成,你妹妹还知道向高处看呢。你看看你,你爹现下跟着的梁大人正是肖太尉底下的人,这处处不受重视,整日里叹气,你就不能和肖家公子多走动走动,拉拢下关系帮帮你父亲?” 钟紫桦就着水盆净了手,又拿过茶壶便直接对着嘴饮了一口:“哪那么好拉拢啊?这太尉是什么人呐,那肖公子身前围前围后的不知多少贵族公子,我都排不上号,您可真是不知这官场的艰辛。 要我说,娘您还不如把训我的这点精神留着劝劝妹妹,这陛下无子又多病,而付太后只有一女雪凝公主,我瞧着这意思是想将雪凝嫁回付家,再顺理成章的让驸马成为皇位继承人,令她付家接管这天下。 别说世子瞧不上蕾儿,便是真的心里有她,为了这江山,也是未必能娶她的。” 王夫人不忿道:“如何就瞧不上蕾儿了,我们蕾儿这般的好女子,错过了是他的损失。” 钟紫桦心知母亲王夫人护短的厉害,也没去驳她,只道:“其实爹要想亲近肖家也不难,这太尉家两个公子呢,咱家送个女儿过去,便和肖家是亲家了。若是这女儿争气,能得个一星半点的宠爱,给太尉生个长孙之类的,那之后太尉府和咱的关系可就今非昔比了。” 王夫人心下一合计,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其实她这个儿子,虽是好吃懒做,没什么学识,但是自小也是个有心眼的。 ※※※※※※※※※※※※※※※※※※※※ 求收藏评论~~~~~ 第 19 章 王夫人赞赏的看向儿子:“娘收回先前的话,还是我儿机智!过几天我就和你父亲出个这主意去,能助力于你父亲,他定然高兴。 只是这钟紫茜的话你施姨娘怕是不肯给人为妾的,这钟瑜倒是挺合适的,生的貌美人也谨慎。” 钟紫桦想起平日里肖家两位公子的喜好,道:“我方才也是想到了便就这么一说,其实这事也不是咱想送就送的。施姨娘那的两个妹妹确实生的不错,可肖家这样的人家可不缺美人。何况这太尉府何等风光,便是为妾也够让人争破头了,哪那么容易。” 王夫人探过头去,道:“那依你看……” “这肖大公子一直未娶,后院也空着,显然是不好这些个的,你白送只怕他也未必愿意收。这肖二公子呢,是个最好拈花惹草的,平日里寻花问柳的事也没少做下,后院还养了几个美人。 我看不如寻个机会令这二公子见下我这两个庶妹,我再去悄悄打探,若是当真哪个入了他的眼,咱们再向父亲献计。” 王夫人有些犹豫:“可若是他看中的是紫茜,施姨娘那边……” 钟紫桦啧了一声,笑着道:“施姨娘一向唯娘您的命是从,更何况这太尉府的妾室何等风光,你且到时看,我觉得她未必不肯。” -- 钟瑜本来觉着写信这样的事极易落人把柄,是以才亲自去翰林院寻宋元京。可上次一番有惊无险之后,也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思来想去,还是写了封信。 信的内容简明扼要,只说了有事欲与之一见,嘱咐了令月圆亲自送了出去,看着她走远,这才回身进屋。 钟瑜满腹的心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回身进屋。 屋里却坐了一个人。 那个能令日月失色的男子,正坐在这个与他的格格不入的简朴房间里。 钟瑜揉了下眼睛再看,那人还是悠然的坐在桌前,还执了她的茶水饮着。 钟瑜赶紧左右瞧了下,一个闪身进门,呯的一声的关上门。 回过向来,她压着怒气,绷着脸道:“世子这般只怕与礼不合。” 这人是怎么回事?私闯女子闺房? 可偏偏她比这私闯之人还紧张,眼前的这人悠闲自在的仿佛是去了自家后院一般。 啊,不对,呸呸呸,什么后院。 付久珩眼神在屋了飘了一圈,又落回到她身上,抬头笑望着她:“你方才给了什么东西出去?” 钟瑜眼睛溜溜的转着,想着他这么问大概是没看见了,便道:“银两,我让月圆去买些胭脂。” 付久珩执着茶杯复又饮了一口,慢悠悠的道:“你对我总也没个实话。” 他每饮一口她的茶,她都感觉怪怪的,好似自己也成了那杯茶一般。 于是便取了新的茶杯亲自倒了茶放置到他手边,正想取回自己那杯,付久珩却是伸手按住那杯茶,无意间连带她的手也被一同按在了手心。 钟瑜一急,也顾不上那杯茶了,只收了手回来,向后退了一步,站得远了一些。 付久珩对她的退避之态有些不满,质问道:“你给谁写的信?” 你既是看见了还问我是什么东西?钟瑜真是无力吐槽,这是瞧着耍她好玩吗? 她写信给谁和他有一毛钱关系吗? 钟瑜自若的道:“给兄长谢琰的信。” 付久珩点点头:“你们兄妹的感情倒是不错。” 钟瑜没说话,期盼着没话讲了他赶紧快些走。 偏院是施氏带着一儿两女一同住着的,钟瑜的房间不过是偏院里的一间,位置虽是偏僻,可毕竟还是在一个院里。 大白天的关着门,难保一会儿不会有人好奇过来看看。 付久珩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不说话,他也不急。 可钟瑜心下焦急的很,生怕什么人进来了瞧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道:“世子这般行为,于礼数于您的身份均不合适,若是令下人们瞧见,可知世子不杀伯仁,伯仁却会因世子而死。” 付久珩将她的为难困苦都看在了眼里,斟酌了下,站起身来,放了个精美的盒子放在了桌上。 “说的这般严重,哪来的死不死的,我不过是想送你个物件。你且放心,本世子虽说武艺不比无澜那般登峰造极,但在这将军府还是来去自如的,不会令你为难。” 说不为难她,可钟瑜看向那个盒子,那木质一看便是上好的紫檀木,上面的雕花更是巧夺天工,不用猜也想的到躺在里面的物件无论是个什么,都必定价值不菲。 钟瑜谨慎的道:“无功不受禄,我一个五官官员家的庶女,哪配用这样名贵的东西,还请世子收回吧。” 付久珩冷下脸来,这是他第一次送一个女子礼物,可她却不识好歹。 “也罢,只是这东西是我命人专为你所制,你既不要,我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置。便去前厅见一见你父亲,问问他的意见吧。” 说着便拿起了那盒子要出门,钟瑜一慌急忙拉住他的胳膊,道:“我收我收,我怎么不收呢。” 付久珩缓了步子,钟瑜连忙上前生怕他反悔似的,双手拿过那盒子,福了身:“谢世子赏赐。” 付久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底里隐隐有点点期待,道:“你不看看里面是什么?” 钟瑜根本不好奇,无论里面是个啥都会是她的烫手山芋。 付久珩自行取过盒子放在桌上,伸了养得润白如玉的手将盒子打了开。 内里是一支紫玉梅花金钿,金制花瓣的下方垂了两片镶着紫玉珠子的金叶,付久珩将它执在手中,白皙的手衬得那晶莹的紫玉颜色更加瑰丽,那两片金丝制成的叶子在下面摇曳着,甚是灵动好看。 钟瑜自回了钟家,虽是没得着过什么好物件,可是受尽宠爱的钟紫茜和钟紫蕾两姐妹争奇斗艳的首饰她可见着不少,内里也不乏些上乘之物,可也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绝伦的物件。 付久珩见了她眼中惊艳之色,前先的些许恼意尽数散了,伸手轻轻将那金钿别在她的发间,再仔细的端详了美人。 宫中相见那次,飘荡在她润白耳边的银钿总时不时的浮现在他眼前,轻轻的晃着摇着,闭上眼,梦里也是。 于是他亲自选了材料,命人制了个更适合她也更精巧的钿钗给她。 他的眼光果然没错,这金钿配她甚美。 钟瑜不过一个晃神,头上便多了件东西,她眨了眨眼,伸手摸了下,正想摘下来,付久珩却道:“别摘,好看。” 这么名贵的东西她带着出去也过于招摇了吧…… 不过此刻她只想他快些离开,也没违他的意,收回了手立在那,柔柔一拜:“谢世子赏赐,小女便厚颜收下了。若世子……” 钟瑜不敢说撵他走的话,因而只说了半句,想他也明白她的意思。 这回付久珩没为难她。 眼见着付久珩一个翻身潇洒灵巧的消失在窗边,钟瑜行至门边轻轻开了门,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间。 看来世子身手确实不错,眨眼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钟瑜一把将头上的金钿取了下来,放回了桌上的木盒中,本想和之前的玉佩一同藏在床的夹层中,可试了试这盒子的大小怎么塞也放不进去。 她的房间极是简单,除了床铺桌椅,便只有一个简易的妆台和衣柜了。 这妆台是万万不能放的,不过她放旧衣物的衣柜底层,倒是连顽皮的弟弟钟紫松也不会来翻的。于是便将那几样旧衣物翻了出来,包裹了这个盒子进去,重新又塞了回去。 -- 这烫手山芋钟瑜一直觉得是个隐藏的祸患,而没几日,这个隐隐的预感也确实应验了。 彼时她因着第一封信送出去之后一直了无音讯,便又给了月圆一封送过去,这回却被退了回来。 月圆一脸苦恼,说是这位宋小公子觉着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的相见不合规矩,便是连信也不肯再收了。 这倒是像那书呆子宋元京的作风。 钟瑜正一筹莫展,回屋一看,却是愁上加愁。 她那位妹妹钟紫茜正坐在她的房间里,面前就是那前些日子世子硬塞给她的那个烫手山芋。 钟紫茜那天然带着媚意的眼睛扫了下面前精美的紫檀盒子一眼,不怀好意的道:“你胆子可真不小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从哪偷的?” 钟瑜往衣柜一看,旧衣服被翻了一地,无奈道:“茜妹妹,你翻了我的旧衣服做什么?” 说起这个钟紫茜就生气,上午她和祝家兄弟去赏花,闲聊之时祝大公子便问起了许久不曾出现过的她的婢女,还随口一说那婢女一身衣裳的颜色很衬春意。 她都不记得钟瑜当时穿的什么了,可这祝嘉弛还记得,可见确是觉得穿了那一身衣衫的钟瑜好看。 归家之后她越想越气,便气冲冲的来了钟瑜的房间,翻了半天没翻着那件婢女衣衫,倒是翻着了一个紫檀木盒。 紫檀木名贵,她第一反应便是钟瑜偷了娘的什么物件,谁知打开一看,便惊在了当场。 这么精巧漂亮的钗钿,是她从前见都未见过的。 ※※※※※※※※※※※※※※※※※※※※ 今天也求小仙女们的收藏评论哦 第 20 章 钟紫茜当然不会实话实说,移转了目光道:“我有件衣服找不着了,许是洗衣的婢女弄混了送到你这来了,便来找找看。这一找不要紧,倒是让我找着个奇怪的物件。说说吧,从哪偷来的?” 钟瑜就知道,这个烫手山芋迟早要给自己惹祸。 好在她一早想好了应对之策,一脸坦然的道:“我和妹妹你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妹妹你都没见着的好东西我上哪能偷着。这是我去平川时谢家夫人所赠,我也觉着贵重是以一直不曾戴过。” 钟紫茜斜着眼瞧她:“哦?我却不知这一个小小的县令夫人竟能送的出这般值钱的物件了。” “毕竟我现下已然不是谢家人了,这一见之后只怕此生再难相见。临别之礼代表了十多年母女情分,一支金钿也不算贵重吧。” 钟紫茜拿起金钿细细打量,一双眼睛都快粘在上面了,又执了去妆台对镜比试,口中仍不饶过她:“若是普通的金钿也没什么,只是这支上仅是这几颗紫玉便是价值连城了,更不用说这样式和做工,可不像是民间普通的珠宝坊做的出来的。” 钟瑜移步过去到镜前,妩媚多姿的美人正从镜中看着她,眼神似乎在说她不给一个合理的说法绝不会就此罢休。 钟瑜心下明白了,笑呵呵的道:“论珠宝我自是没有茜妹妹你在行,只是这金钿确是谢夫人予我的没错。不过我一向不喜欢奢华之物,如今瞧妹妹戴着真是相宜,不然就送给妹妹吧,也算是物尽其用。” 一说要送她,钟紫茜立即便没了那咄咄逼人的审问,比着镜子将金钿牢牢的别了进去,笑着道:“这般贵重的东西,妹妹哪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还往头发里别。 钟瑜其实一早明白她的意思,什么物件女儿们一人一个,自己的那份保准会被她霸占,平时里要是得了什么稍微好点的东西,迟早也是要入她的口袋的。尽管钟紫茜自己的首饰每天不重样的戴,也要个十天半个月才戴的完,可仍是要抢钟瑜的。 现下里见着这么精美的金钿,即便今日没什么理由拿走,可明日后日她又不知会出什么新花样来夺。还不如现下就送给她,也省得她再生事端给自己添麻烦了。 钟紫茜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行为上却快手快脚的将盒子收了去,生怕钟瑜反悔似的脚下生风的走了。 钟瑜虽并不甚在意这支金钿,可是有什么好东西都要被这个女主钟紫茜抢走,心下也是不爽,只得安慰着自己这烫手山芋没了也好,省得惹更大的麻烦。 进了屋收拾了被钟紫茜翻了一地的旧衣物,施氏身边的李嬷嬷便来了,说是施氏唤她过去。 进了施氏房间,钟紫茜也在,这会儿那金钿已不在她头上了。 施氏见了她来,招呼了两个女儿坐过来。 “主母王夫人的意思,过几日想带你们去肖太尉府上做客。” 两人瞬间一忧一喜。 钟瑜这边忧心世子也住在太尉府,若是见着了免不了又要有些纠缠。 钟紫茜那边却是雀跃欢喜,上回见了世子一面后她反复的思量,便新生了个主意。 若是此生她能嫁给世子,成为肖宛旭主子的夫人,看他跪于自己之下,该是何等的畅快。 世子生得如此俊美潇洒,将来又是会登基称帝之人,便是给他为妾,将来也会是皇宫中的妃嫔。成为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也算不枉她重生这一遭了。 施氏的面上喜忧参半,琢磨着道:“这主母的意思,是钟紫蕾上回进宫时冒犯了肖家的女儿,这会儿是带着众姐妹去赔罪。可不知为何,我总觉着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呢。” 若是赔罪,带了钟紫蕾一人去便可了,若是惦记着尚未婚娶的肖宛旭,那带她自己两个嫡出女儿去便可了,为何钟家四个女儿全要带上呢? 钟瑜也觉得不安,若是王夫人当真要害她们,施氏肯定是舍自己保钟紫茜的。 钟紫茜自信的笑道:“这事无论是不是个局,都是个好机会,怎么能为了这点暂时还看不见的风险放弃了呢。娘您且放宽心,女儿自当处处小心。” 施氏点点头,又朝着钟瑜道:“你也给我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帮协着你妹妹,莫要入了人家的圈套。” 钟瑜应声道是,施氏便带着钟紫茜欢喜着去挑进肖府的衣衫首饰了。 -- 没隔几日,马车便载了钟家主母和几个女儿进了肖府。 肖太尉是朝中重臣,府邸虽是气派却不奢华,进门的园子里种满了花卉,芳香四溢的很是宜人。 肖宛旭前一日便听闻母亲说了这事,心知世子向来厌烦女眷多了之后的聒噪,正想去寻他去别处避一避,说来也巧,路过门庭时正好见着几个女眷由主母王夫人带着进了去。 回想起上回宫中钟紫茜和钟紫桦两兄妹恬不知耻的赖着不走,肖宛旭对他们的印象极差,也不想打照面,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 进门时,付久珩正在舞剑。一身紧身的青碧色衣衫随着动作在空中飘逸,他一个收招潇洒的落了地,伸手拂了肩上的一枚落叶,执着剑笔挺的立着。 不同于无澜剑招的凶狠,付久珩练的剑法更偏向于轻盈优美,一套下来也未出什么汗,依旧是翩翩俊美公子。 肖宛旭走上前去:“你这剑法是愈发精进了。” 付久珩笑了下:“以往总觉着有无澜在大可放心,进京途中遇刺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教训。” 肖宛旭也笑:“听闻那刺客也没能近你的身。” “是我自己速度还不够快,才被那袖里箭划伤了手臂,差点毒发死在途中。” 肖宛旭想象了当时的画面,脸色逐渐转为凝重:“这病皇帝看来不能多留了。” 付久珩将剑缓慢的插回剑鞘,不咸不淡的吐了两个字:“不急。” 想起了此行的来意,肖宛旭与世子说了有女眷来访的事,又道:“久珩,我们也许久没去锦泰园了,我还真有些想念那儿的杏花酿。” 付久珩自是不想遇上女眷,两人便商量着准备去锦泰园饮上一杯。 出了院子,走到门庭之时,他忽的站住了,回身盯着肖宛旭道:“你刚刚说谁家的女眷?” 肖宛超有些不解,但依然答道:“钟家,上回在宫里你见过,可能早就忘了。” 付久珩站那不动,肖宛旭不明所以,四下看了看也未见异常,便又听他开口道:“你家既是来了客,等会夫人定是会传你见客的。” 这个钟高成官阶小,品性才能也都一般,本就不受肖太尉重视,他母亲如何会为了这么个小官的家养传唤他。 肖宛旭不以为意:“这说不准的,依我娘的脾性若是不得她心意,见了面便会找了推说送客了,哪还会传唤我。” 说话间,付久珩远远的瞧见肖家那贪声逐色的二公子穿过了门庭朝着主母的院子去了。 他停顿一瞬,又道:“你二弟都去了,你既是顾虑我,那便我陪你一同入内吧。” 他二弟那哪是受了传唤,明明是冲着钟家小姐们的美貌主动过去的。 肖宛旭更加费解了,这世子今日更是奇怪,平时见了女眷都惟恐避之不及,今日竟是主动送上门去! 肖宛旭满肚子疑问,可还来不及问,世子已经抬脚朝着肖夫人的庭院快步走了过去,肖宛旭几步跟上,也随着进了室内。 屋里上位坐着肖家夫人,钟紫蕾正刚给肖宛荷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钟瑜打量了这位嫡姐满脸的高傲劲儿哪有半分诚意,再瞧肖宛荷脸上的讥讽不屑也都摆在了明面上。这个赔罪可真是个笑话,道歉的人不是真心,听道歉的人也没打算谅解。 肖夫人慈眉善目的并不曾说什么,只是肖宛荷可是借着机会话里有话的将钟紫蕾的不自量力好生嘲讽了一番。 听到最后钟瑜不由捏了把汗,依钟紫蕾的性情能忍下这口气着实不易,这压着的火待会回去了可别发在她身上。 再偷眼看向一边钟紫茜,只见她柔顺的低着头,这太尉府正是她前世的葬身之地,如今故地重游也不知她是何滋味。 正出神的想着,门外又传了脚步声来。 “母亲。” “肖夫人安好。” 钟瑜已经认识了这个几番令她头大的声音,不用抬头也知来人定是世子付久珩,另一个应就是肖家大公子肖宛旭了。 两人落坐在对面,肖二公子肖宛超与兄长并非同母,性情更是大相径庭,关系也不好,虽是前后脚的进来,全程却未看过对方一眼。 男主肖宛旭钟瑜已是见过几面了,这肖宛超倒是头一次见。要说长相嘛,这肖二公子也是不差的,只是举止神态间都俨然一副标准的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模样。 自方才进内他眼睛便时不时盯着钟紫茜瞧,钟瑜记得前世这个二世祖可是将纨绔子弟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了。因着他一直将母亲早逝归咎于主母肖夫人身上,记恨主母与嫡兄,百般的惹是生非,但凡是他兄长喜欢的,他都要去争一争。奈何他自己是个废柴,凡事都争不过,只会自怨自艾,醉酒声色。 女主的前世可是深受其苦。这位二公子向来喜欢娇艳妩媚的美人,而钟紫茜恰好正是这一款的,加之又是他哥哥的得宠妾室,向来喜欢与兄长相争的他又如何会放过,于是这位小叔子便惦记起了嫂嫂。 有一次钟紫茜险些被他得了手,之后终于下了决心除了他,便与这二公子掳来的一个小妾一同合谋,将这个二公子害死了。 ※※※※※※※※※※※※※※※※※※※※ 哈哈,男主又要凑到女主面前晃喽 第 21 章 看着这肖二公子现下这眯着眼盯着钟紫茜看的样子,难道今世钟紫茜又要被他瞧上了? 这一番情况不仅钟瑜发现了,肖宛旭也看着了,心下无奈,这个钟紫茜看着可不是什么好女人,二弟平日里那些莺莺燕燕已经够令家里人头疼了,再娶个满肚子心眼的美妾回来,可是有操不完的心了。 肖夫人没想到世子和肖宛旭会过来,其实按钟家的品阶,她本是见也不想见的,只是宫里的事也传了点进她的耳朵,心想着女儿受了委屈,钟家既是要送上门来给她顺这个气,见一面也好。 简单的介绍了世子和肖宛旭,肖夫人便不想看着钟家一大家子在眼前晃了,倦怠的道:“我年纪大了,身子骨总是爱乏,今日便也不留你们多坐了。” 王夫人特意带了钟紫蕾和钟紫蔓过来,这和世子还有肖大公子半句话还没说上便要走了,心中满是不愿,可又无他法,眼见着肖夫人起身欲离开,只得磨磨蹭蹭的道了别。 肖宛旭这边对世子的反常十分好奇,一直提神关注着他,此时便敏锐的发现了他似乎在盯着钟紫茜瞧。 莫非世子看中的女子是她?可那日世子与那女子在竹园之时,钟紫茜与诸位公子正在外面的亭里,这竹林中的女子定然不会是她的。 再仔细一看,与其说世子看的是钟紫茜,倒不如说他看的是她头上的一支钿钗。 肖宛旭心下顿时一片疑团。 这金钿钗他当然识得,前些时日世子托了宫里最好的珠宝匠,寻了许久才寻得几颗绝顶的紫玉,制成了这只金钿。当时他以为这只钿钗是要送与雪凝公主的,谁知如今竟插在钟紫茜的头上。 再看世子风雨欲来的面色,似乎对这支钿钗出现在钟紫茜的头上并不认可。 肖宛旭略一思忖,这么看来世子这钗本来送的人也许并不是她,只是辗转到了她的手上。 如此一想,似乎收了世子钗钿的女子是谁并不难猜了,毕竟钟紫茜一个闺阁女子在这么短的时日能接触到的人并不多。 肖宛旭又想起那日在翰林院外,世子好好的忽然下了马车去,只说是还有些事情回宫处理,令他们先回。可后来他见着雪凝时,雪凝却说世子从太后那出来后,再没进过宫了。 那么世子去哪了呢?联想到曾出现在翰林院外拐角的那个女子,再回忆了世子近些时日所有奇怪的行为,肖宛旭似乎终于从这一片疑团中渐渐捋清了思路。 如果说这个女子是钟瑜,那么一切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想到这里,肖宛超的内心按耐不住的起了波澜,若是世子能有喜欢的女子,是不是……就不会再选择政治联姻了呢? 雪凝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可能喜欢上谁呢? 肖夫人这边已经起身由嬷嬷扶着进了内室,也没有送钟家母女的意思,肖宛荷奚落了她们几句,也转身跟着进去了。 王氏只好带了几个女儿讪讪的自行出了门去。 自打付久珩出现,钟紫蕾的目光便再移不开来,刚刚肖宛荷一番冷嘲热讽的又受了委屈,红了眼眶正想走过去和世子撒个娇,却见付久珩满面冰霜,起身大步迈出了厅室。 钟紫蕾目光也随着跟到了外面,刚动了身形准备追出去,却是被王夫人一把抓住了。 回头一看,王夫人正紧握着她的手臂,正色道:“蕾儿,别乱跑。” 钟紫蕾心中急切,跺着脚焦急道:“娘,你看见了吗,世子生气了,定是他见不得我被那肖宛荷欺负!” 王夫人心中了然,若当真是如此,方才肖宛荷讥讽之时世子便会出言相护,世子恼怒的想来另有别事,而无论这事是什么,此时钟紫蕾追上去都必定会受了这怒火的波及。 只是女儿的性子被她骄纵得不成样子,现下也只好挑了顺耳的话安抚道:“即便如此,世子都已经走了,你追出去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这肖府这么大,你到处乱跑实在不成样子。” 钟紫蕾抬眼望望外面,唉声叹气的,还是想试着跟出去,可王夫人抓紧了她的手臂,强拉硬拽的带着一同出了肖府大门。 到了门口,几个下人服侍着牵了马车过来,钟紫蕾却一心觉着许能再见世子一面,磨磨蹭蹭着不肯上车。 王夫人只得又好言相劝了几句,勉强劝服了她,几人正要上车,正门却又开了。 钟紫蕾马上笑了起来,欢喜着朝王夫人道:“定是世子来送我了!” 从门里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紫色绸衣的公子,生得算是英俊,正晃着悠闲的步子走了出来,正是肖家二公子肖宛超。 许是流连花丛多年,肖宛超的举手投足之间总带了几丝轻浮,他嘴角挂着笑意,随意和王夫人一拱手,眼神便望向了一边的钟紫茜,放肆的落在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上。 原书女主钟紫茜除了相貌妩媚天成,身材也确实是不错的,钟瑜觉着她那胸放现代至少得有d,这身材加这长相,绝对是标准的娇艳贱货狐狸精,正合这位放浪形骸的二公子的口味。 肖宛超绕过王夫人至她身边,满脸笑意的道:“茜妹妹生的可真是标致,听闻妹妹时常与祝家公子出行赏玩,妹妹若是愿意,下回本公子陪妹妹出游可好?” 若是论相貌,祝家公子平整的五官哪比的上肖家两位公子的英俊,只是这肖二公子摆明了没安好心,钟紫茜前世险些因他的胡闹失宠于夫君,后来还害死了他,现下只想离的他远远远的。 钟紫茜低头道:“多谢二公子好意。” 王夫人记着前先钟紫桦的说辞,这会儿瞧着有戏,便静静的站到了一边,并不出言相护。 肖二公子复又伸手,指尖在钟紫茜的颈间若即若离的触了下,低沉着声音道:“妹妹的衣衫上粘了枚落叶。” 钟紫茜立即弹开了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压着火气道:“……谢二公子。” 正值春夏,哪来的落叶? 一边本就满腹辛酸的钟紫蕾此时却是看不下去了,她并不知道母亲与兄长行前商议之事,现下只觉得英俊的太尉府二公子无视了其他人,一心只粘着钟紫茜,顿时更添怒意,冷着脸道:“□□的呢,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再磨磨蹭蹭的太阳都要下山了,你们还走不走,不走我还要走。” 钟紫茜因着这番话反而得了救星,朝着肖二公子道:“那茜儿不耽搁母亲和几位姐姐了,二公子,就此别过。” 王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着和肖宛超告了别。 几个女眷于是开始纷纷上车,轮着钟紫茜的时候,肖二公子瞧着时机一步上前伸手去扶了她一把。 这一下钟瑜在旁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说是好心扶她,却是肘部一弯,状似无意的在她胸前那波涛汹涌上碰了一下,松手之时又在钟紫茜纱裙的遮掩下在玉臂上好生的摸了一把。 饶是这肖二公子生的俊俏,可这动作也透了一股猥琐下流,钟瑜不禁同情起钟紫茜来。 钟紫茜动作一僵,脸色铁青,愤愤的回头怒视肖宛超。 肖宛超一派怡然自得,笑意得更为肆意,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这一番动作因着俱有遮掩,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钟紫茜自知不能将他如何,强忍下嫌恶,急匆匆的进了马车。 -- 这肖府一行透着古怪,钟瑜也不知道王夫人为何要带自己和钟紫茜去,更想不明白怎么世子会出现。 那他到底看见了钟紫茜头上那金钿没有呢? 回府了有几日,钟瑜也没见有什么人来问罪,心想可能世子压根没注意过钟紫茜,也没见着送自己那钿钗在她那,也或许是世子根本不在意,这样贵重的东西于他而言不过是寻常之物,随手送人罢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然而这日却真的是有人为着这只金钿找上门了,只是来的却不是付久珩。 钟瑜一脸莫名的看着钟紫茜怒气冲冲的进来,又冲到自己妆台一顿翻找,然后又往衣柜那去翻,弄的一团乱之后站直了身子,双手掐着腰,眼神凌厉的看着钟瑜,冷笑道:“你可真行啊,说是送我,自己又悄悄的给偷回去了。” 平日里这位女主拿她的东西不少,但最近的便是那支金钿了。 “这……金钿是不见了吗?” 钟紫茜冷哼一声,偏着头不善的上下打量她:“你别装蒜,我想了一圈,最可能的便是你了。” 钟瑜撇了撇嘴:“我没拿,而且你刚刚不是找了吗,我这儿也没有。” 钟紫茜坐在桌前,低头看着修整得精美的指甲,冷笑道:“后宅里的这些脏事我见的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赶紧的把东西拿出来,免得闹到父亲那丢人。” 钟瑜无奈,要说这后宅争斗钟紫茜确实是个中好手,在钟家虽不受重视,可父亲眼里绝对是这府里最柔顺乖巧的。便是前世到了太尉府里,虽是前期吃了两回瘪,可后来也是大杀四方的,到她死肖宛旭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为善良天真的茜姨娘竟做过那么多恶事。 可这么以己度人便有些不对了,虽说钟瑜她自己也不是什么白莲花,但那金钿她还真不想要,犯不上假意送她再设计偷回。 钟瑜也有些不满,便懒得去与她解释了,两人这么对峙了一会儿,外间传了脚步声来,随后施氏便迈了进来。 打量了两个女儿面色不佳,施氏道:“茜儿,瑜儿,这是怎么了?” 钟紫茜一见施氏来了,嘟着嘴委屈的道:“娘亲,前些日子瑜姐姐说要送我件首饰,我本是欢喜的收了,谁知没几日,她又悄悄偷了回去。其实女儿也不是非想要姐姐的东西,只是瑜姐姐要是心疼了告诉女儿一声便是,女儿自会送还给她,何以非要偷回去呢,传出去了也难听啊。” ※※※※※※※※※※※※※※※※※※※※ 钟紫茜惹上前世债啦 今天也求小可爱们收藏评论哟 第 22 章 施氏凌厉的眼神朝着钟瑜一扫,钟瑜解释道:“娘亲,我没拿,刚刚妹妹自己也找了一圈了,确实不在我这。” 钟紫茜不甘示弱的回击道:“你若存心要偷回,自然料到了我会找来,哪里会放在房间。” 钟瑜声音平和,缓缓分析道:“可偷拿回来的首饰,也是不能在人前戴的,我拿它又有何用。茜妹妹,你许是一时情急才没想明白,你再好好想想,都什么人出入过放东西的地方。” 施氏显然是带着心事来的,此时也不愿再就一件无关紧要的首饰多做纠缠,拉着钟紫茜坐下,道:“好了,不过一件首饰,茜儿你坐,母亲有话与你说。” 说着,她眼神示意了下钟瑜。 原来施氏是来找钟紫茜的,钟瑜巴不得离钟紫茜远点,便顺着施氏的神眼道:“我这儿茶叶快没了,母亲和妹妹说话一会儿定是要渴的,不如我去管家那取些。” 出了屋子又细心的帮着关了门,钟瑜一边朝着院外走,一边回忆着施氏方才的神情,心中隐隐觉着她要说的事许和那天肖府一行有关。 一番思索后,瞧着自己偏僻的屋子外也没什么人,便蹑手蹑脚移步回到了窗边。 “我不同意!”内里一声暴喝,吓了钟瑜一跳。 “茜儿,你且听娘说,娘初时一听妾室也是这般作想的,可是之后冷静想了下,陛下无子,待其百年后这天下便是付家的了,肖太尉到时便是付氏一族的第一功臣。 你进了他家,便是为妾也要风光过那些小门小户的正妻的,何况这京中宠妾灭妻的事还少吗?如今肖二公子喜欢你喜欢的紧,你进了府再想些手段将他拴得牢一些,将他的心在手心里握紧了,将来管他谁是正室,这后院里还是你说了算。” “娘,这,我……唉,我可怎么和您说好呢,别说是这肖二公子,便是那肖大公子,我也是不肯再入这太尉府的!”听得出钟紫茜有口难言,急得直跺脚。 施氏显然是纳闷得很,奇道:“你这孩子平日一向灵光,怎么娘今天和你说了这么多都听不明白呢?” 不是她听不明白,是在那太尉府里有多难,没有人比钟紫茜清楚。 太尉府里繁华似锦,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起初她只想要在夫君心中多一些位置,后来她又想要成为生下长子的人,再后来她又看上了爵位,正室的位分,还有太多太多她不甘心被别人夺去的东西。 日日里算计,夜夜里谋划,她处心积虑的害死比她年轻的新人,费尽心思的想把正室拉下去,她失去过孩儿,也害死过别人的孩子,她恨那个被夫君信赖的虚伪正室柳氏,算计着在她的饮食里下□□,更恨那处处与她为敌的小姑肖宛荷,设计令得了脏病的人去污辱她。 可悲的是她做了这么多,临终才发现,她的夫君看着这一院子的女人争奇斗艳,竟是半点未入过心间。 重生一回她想明白了,太尉府虽好,可于她这个高枝攀的确实是过高了,她虽是贪慕太尉府里的荣华,可今生不想再那么累了。 再说这肖二公子,前世时常猥琐的动手动脚的,她十分厌恶,后来更是被她害死了,要她如何和自己曾杀死的人日日相对同床共枕。 “娘,这肖二公子一个是个不受重视的纨绔,将来肖家若是得了爵位,也轮不着他。他自己也没个一官半职的,整日里吃喝玩乐到处惹祸,任这肖家将来如何风光,我嫁过去跟着的还是这肖二公子,他在肖府没地位,我便是在他后院再威风也一样什么都不是。” 施氏叹了一声:“这倒也是,娘只是觉着这肖府的大门旁人头削尖了的往里钻,如今这摆在面前的机会不要……” 钟紫茜沉默片刻,随后扬起嘴角一笑,那笑容里仿佛混了几分阴险和不怀好意,她轻声道:“其实娘可以把钟瑜嫁过去,这样既不会令女儿所嫁非人,又不会错失这大好机会。” 钟瑜气血翻汹,脑中嗡嗡作响,怒意在心中掀起了一阵雷霆暴雨。 之前钟紫茜每每受嫡姐欺压之后拿她撒气不过是小打小闹,她尽数忍了未置于心底,却没想到自己已经如此退让,她却依旧不肯让自己好过。 这个重生女到底要怎样,她哪妨着她了非要如此害她,还是说她重活一世了仍改不掉残害他人的习惯? 难道就因为不见了那支金钿,心里对她尚未查证的那点怀疑,便要因着这一件小事害了她一生? 施氏犹豫着开口道:“娘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娘之前答应了钟瑜一年内不给她安排婚事。更为关键的是,这肖二公子虽是红颜知己无数,可这收进家里的却不是来者不拒的,肖二公子是看中的是你,瑜儿虽是长的也不错,可人家家里不缺美貌女子,未必买她的账。” 外间的钟瑜轻轻的吐了一直悬着的这口气,这才发现手心额间皆是汗湿。 “罢了,这事便这么着吧,我这就去回了主母。你也得抓紧了,我看祝家好像也在张罗着给祝嘉弛选亲了。” 钟紫茜有些丧气的坐下,来了些恼意道:“我每次见祝大公子,这祝家老二都死乞白赖的非得跟着,虽是看的出祝大公子是欢喜我的,只是也没个独处更进一步的机会。” 她这个前世的姐夫,既没相貌也无家世才学,前世他莫名其妙的一段倾心惹得钟紫蕾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还联合了肖宛旭的正室柳氏来害她,坏了她不少事。今生自己看中了祝嘉弛,他又跳出来天天粘着兄长,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我现下也觉着这祝家也未必有多好了。我看这世子身边也从没什么女人,他既是未亲近过女子,若是能得个机会相处,未必不能发现我的好,到时借机嫁入南安王府……” 钟紫茜还未说完,施氏便打断了她:“哎呦我的茜儿,前段时间你还笑那正院的钟紫蕾不自量力,现下怎么自己竟也起了这样的心思? 不是娘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这世子是南安王的独子,这付家最忧心的事便是这子嗣了,只怕这世子早就见过了许多绝色美人,远的不说,这宫里的雪凝公主,听闻国色天香便称得上世间第一美人。若想得他欢心,只怕得是天仙下凡了。” 钟紫茜却是凝了面容,正色道:“雪凝便是世间最美,世子却也迟迟未向太后求娶,可见这世间之事一切老天自有安排。若是无缘便罢了,当真我有这个机会与世子一见,定然是要不顾一切的争上一争的。” 老天安排她重生一回,也许就是为了给她这世间最好的。 窗外钟瑜听到这,觉着一会儿许两人便出来了,于是又轻手轻脚的离了院子,往管家那去取茶叶了。 这钟紫蕾钟紫茜姐妹争一个男人,可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 七八月里酷暑难耐,徐城虽是离京不过二百里,但是气候却是另一番模样了,徐城冬暖夏凉,京中的皇家贵族们许多在徐城都有府邸山庄。 除了皇家的别苑,这最为豪华的便是肖太尉家的避暑山庄了。 每逢年中最热的时候,肖夫人便会带上肖家老夫人和女儿去山庄避暑。只是今年世子也在,付久珩长于青州青山绿水之地,夏日里全不似京中这般动辄便大汗淋漓的,于是肖夫人便提议世子同行,避过了这十天半月,之后也不这么难熬了。 世子既去,肖宛旭自是要跟着的,而二公子肖宛超一向最爱游玩,也嚷嚷着要跟去。 肖夫人生得慈眉善目的,此时正由晚辈们陪着,坐在太尉府的湖边凉亭中赏荷喂鱼,应声道:“你跟去也好,那山庄建在徐城郊外,进城也是不易,人多一些也热闹。” 世子、肖宛旭和肖宛超两人也在,肖宛旭一身湖绿色的衣衫直挺着站在边上,也颔首道:“既如此,不如再请些别家的公子千金同行,省得只妹妹一个姑娘家孤单,正好那山庄大的很,往年去的时候都显的空荡荡的。” 肖夫人将手中最后一点鱼食尽数扔进了湖中,道:“甚好,那这几日我便去问问可有熟识家的女儿公子愿意同行。” 一直翘着二郎腿在边上坐着的肖宛超听罢忽的来了精神,坐起了身子扬头道:“我瞧着上回来家里的钟家便很不错,母亲不如便请了他家儿女同行吧。” 这二弟打着什么主意肖宛旭自是心知肚明,心中不屑本想出声相劝,却是张了张口又犹豫了。 钟家的子女里可不只有肖宛超惦记的钟紫茜,还有那个钟瑜呢。 侧目悄悄看了眼世子,付久珩虽未出声,可是目光中已然不似初时的不甚关心的模样了。 肖夫人皱了眉,这不是胡闹吗,一个区区五品将军家的子女,又没什么才能学识的,叫他们同行怕是要惹了世子不快。 肖夫人正要严辞拒绝,肖宛旭赶着抢在了母亲之前道:“这母亲熟识的人家多是自家在徐城也有别苑,不好邀人与我等同行的。这钟家既无别苑,家里女儿多又热闹,倒也算合适。” 端详着付久珩的神色,肖宛旭接着问道:“世子觉着呢?” 若是他不愿钟家同行,甚至只是不发表意见,那么就是他猜错了。 付久珩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也可。” 肖宛旭的嘴角不禁有了笑意,果然。 其实依付家现下的声势和付久珩的才智,不必联姻这江山也迟早会落入他的手中,只不过若是能娶得雪凝公主,这皇位来的会更快更名正言顺。 从前世子心无旁骛,片叶不沾身的他似乎也觉得雪凝公主会是他最合适的正妻人选。 肖宛旭虽然自幼便倾心公主,却自知与仙子般的雪凝不堪匹配,从未生过一丝僭越之心,只将这份心情紧紧的压在心底,惟愿能远远的守护着她得到想要的,幸福一生便了无遗憾了。 可现下同样如仙人般的世子动了凡心,恋上了凡人的温度,他不知道这个钟瑜会给世子带来多大影响,若是他因此暂时不考虑联姻了,雪凝是否也能放弃登上后位的执念,转而好好看看身边的人呢? 肖宛旭既期待又害怕。 肖夫人也没明白怎么世子就同意了,钟家的那几个女儿不过是仗着美貌想攀附富贵,她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世子都应了声,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语气勉强的应了:“既是世子同意,那便钟家吧。” ※※※※※※※※※※※※※※※※※※※※ 下一章几位主角要去徐城散心喽 小仙女们节日快乐呀 第 23 章 钟高成平日用膳多是在王夫人院里,这日却是难得的把几个儿女连同施氏一起都叫了过去。 几个儿女难得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王夫人和施氏各自带着子女分别坐在钟高成将军的两侧。施氏说话向来会讨人喜欢,几句话哄得将军与夫人心下舒畅,一顿饭吃得倒也其乐融融。 钟将军身形健壮,五官端正,几个子女里也只钟紫蕾和钟紫桦和他有几分相似。 钟瑜上回见钟将军都是好久前的事了。 在这府里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重视,这个向来轻视妾室庶出的父亲即便是来了偏院,能见着他的也只是施氏带着钟紫茜和钟紫松。至于钟瑜与这个父亲,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钟高成膳食用的差不多了,伸手接过施氏递过来的巾帕净了手,又执了酒杯饮了一口,便将肖府的意思说了。 瞬时这饭桌上便炸开了锅。 钟瑜悄悄瞄了一圈,这桌上真是每个人各有各的神态,脸上都精彩极了。 王夫人和施氏虽是各怀心思,但面上都还算沉着,而几个小辈的便遮不住了。钟紫蕾脸上得意洋洋的,扬着肚子骄傲的很,钟紫茜则是低头暗喜,欢喜中还掺了几缕忧虑,钟紫蔓年纪最小,这会儿手里执着点心,听着能出去玩一个兴奋差点呛着,赶紧灌了几口水顺了顺。 钟瑜一早也听过徐城山水好,自然也是想出去转转的,何况还能顺带吃瓜钟紫茜与男主肖宛旭的今世剧情。 钟紫蕾这会儿乐得和朵花一样,嘴角咧成一条上扬的弧线,拉着王夫人道:“娘,这定是世子的意思,邀女儿一同出游呢。您还总说世子不记得我了……” 钟紫蕾满脸激动的在那边聒噪个不停,这边钟紫茜悄悄的拉了下施氏,面露忧色,声音细若蚊蚋:“娘,这不会是肖二公子的意思吧。” 若是肖二公子的意思,那摆明了这出游就是冲着钟紫茜来的。 施氏倒不忧虑,借着为女儿添汤小声道:“便是他的意思也无妨,肖家是名门望族,这一路上老夫人,夫人,世子都在,你避着他些便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钟高成那边轻训了钟紫蕾两句,朝着王夫人叹道:“女儿都让你惯坏了,便是宫里的雪凝公主,也不曾说出什么世子心中有她的话语来,这要是去了肖家别苑这样说话……” 王夫人赶紧亲自为夫君倒了酒,柔声道:“哎呀老爷,这不是在家里嘛,蕾儿分的清轻重,你且放心。” 钟瑜却觉着这王夫人有点迷之自信了,她这个以为全天下都围着她转的嫡姐,瞧着可不似什么能分清轻重之人。 上回进了宫,还敢和人争执,也算是她幸运,肖家宽宏大量也没追究,可是钟瑜总觉着她那般指着肖宛荷的鼻子骂,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话说回来,老爷,太尉夫人怎会忽的邀了咱家?” 钟高成饮了王夫人递过来的酒,“不是太尉夫人,听闻好像是世子的意思。” 钟紫茜眼神一亮,莫不是老天当真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钟紫蔓咬着筷子,一脸天真的问道:“娘,徐城好玩吗?” 王夫人瞪了小女儿钟紫蔓一眼,嗔道:“你这丫头心里只有玩。” 钟紫蔓眨了大眼睛和母亲撒娇一笑,甜甜的模样很是讨人喜欢,王夫人点了她的小鼻子道:“太尉府的别苑定然气派极了,你可别只顾着贪玩了,那肖大公子……” 话还没说完,钟紫蔓便给王夫人夹了块鱼肉,笑嘻嘻的抢道:“好啦女儿知道了,母亲你看这鱼可新鲜了。” 钟紫蕾心思已经不在吃饭上了,上回进宫穿的那件衣裳虽然漂亮,可是脏了的地方洗不出来了,于是她朝着钟高成道:“爹,既是陪着世子和肖家一同,您看是不也得有件像样的衣裳呀。” 这般和父亲要东西,也只嫡出的那几个敢。 钟高成点头:“嗯,上回太后赏的那几匹料子,你们姐妹几人分了吧,正好还有几日,加紧些也是来的及做件衣裳的。” 宫里的东西哪是寻常之物比的上的,钟紫蕾心下欢喜,可又觉得有些不满足,当下又道:“上回脏了衣裳的只女儿一个,我瞧茜妹妹现下的衣裳都挺好的,那料子就那么点,分了之后也不够制一件衣裳的啊。” 这话里压根也没提钟瑜,瞧着意思显然是认为分料子本来也没钟瑜什么事。钟瑜倒是乐的轻松,便是分了料子到偏院来也是不会进她的手上的,还要承这个情,倒不如直接不给她。 钟紫茜在他人面前向来是温顺善良的白莲花,此时也是温柔的微笑着,端的一副柔顺乖巧的模样,轻声道:“蕾姐姐既是喜欢,那我那份便给了姐姐吧。茜儿没有也没关系的,只要蕾姐姐高兴就好。” 钟高成犹豫了下,这回倒是没顺钟紫蕾的意:“既是姐妹弟兄们都去,就你穿了太后赏的料子,外人会如何作想。那料子你们四姐妹还够分,一会儿你先挑便是。” 钟紫蕾如何能满意,瞬间便变了脸色,横眉怒目的朝向了钟紫茜,仿佛是她抢了她的东西似的。 钟紫茜一副乖巧可怜的模样,似是有些委屈,柔柔的道:“茜儿不忍父亲为难,也不愿蕾姐姐不高兴,茜儿没关系的,便送给蕾姐姐吧。” 钟紫蕾的性子自是看不出这话语里的以退为进的,当下高兴着朝钟将军道:“爹你看,是她自己愿意送给我的。” 钟将军果然有些恼了,道:“看看你妹妹,温和谦让,再看看你,唉,可什么时候能长大。这料子的事就这么定了,你便几人平分,不准再议。” 钟紫蕾一阵窝火,这会儿才反映过来上了钟紫茜的当,当下站起身来怒道:“父亲,你被她骗了,钟紫茜这丫头最会来这套了……” 话还没说完,钟将军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 虽说钟将军偏爱正室王夫人和嫡出子女,可钟紫蕾这一番霸占姐妹物品的作为也实在令人看不过去,王夫人眼见着钟将军是真动了怒,几下给她拉坐下来,道:“蕾儿,娘那还有几匹,便送给你吧。” 钟紫蕾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 往徐城去的马车一共三辆,肖家女眷一辆,钟家一辆,世子独乘一辆。 钟家除了钟紫松因着年纪小,家里担心半大的孩子易惹事没让跟着来,其他四个女儿和嫡子钟紫桦都来了。只是钟家最好的马车坐五个人也有点挤,钟紫桦于是主动提出愿与肖家两公子、无澜等人一同骑行。 马车缓缓前行,钟紫蕾神情痴痴的,刚刚上车前见着的世子那辆马车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那可真是豪华啊,上好的墨檀木,寻常富贵人家能得着那么一点制成个手串都是难得了,世子那辆马车竟是通身的木材用的都是墨檀木。再看那车上的布料,细腻又透着光泽,是她连见都没见过的料子,只觉得高贵典雅却叫不出名字。 真是富丽堂皇的耀眼。 那么大的一辆马车,内里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稀罕物件。 钟紫蔓见钟紫蕾满面憧憬的发着呆,问道:“姐姐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钟紫蕾想什么便说了什么:“那世子的马车可真是华丽,用的材料不知道有多名贵。” 钟紫蔓笑嘻嘻的道:“我倒是觉得东西名贵与否没什么,重要的是要好玩。”说着轻快而欢乐的道:“我听闻徐城郊外有条河,里面全是鱼,好想去钓鱼呀。” 钟紫蕾哪管她都说了些什么,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满眼的向往,得意的道:“待我嫁入了南安王府,出入时坐的都是那等豪华的马车。” 钟瑜和钟紫茜各坐在了较颠簸的侧边,钟紫茜虽是半垂着头,坐在她对面的钟瑜还是能将她眼里的嘲讽看的一清二楚。 钟紫蔓闻言水润的大眼中有了几丝忧虑,劝道:“蕾姐姐,你可莫要忘了母亲临行前的叮嘱啊。” “我知道,这不是没有外人在嘛。” 虽是这般说,可钟紫蔓瞧她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些规劝听进去,可两个庶出姐妹都在,她也不好再深说。 渐渐的马车行出去了一个多时辰,一路上车厢摇摇晃晃的又乏味,钟紫蔓已经困倒在姐姐钟紫蕾的怀里,正是睡的香甜。钟瑜也有点打了瞌睡,想打开窗帘透透气,眼尾瞄了下钟紫蕾,怕她找自己的麻烦便没动作。 不一会儿,钟紫茜似乎也有些觉着憋闷,伸手悄悄掀了窗帘的一角,向外看了一眼。 果然正觉着无聊的钟紫蕾立马嗤笑道:“哟,茜妹妹这是看肖二公子呢吧。” 面对这个爱找茬的嫡姐,钟紫茜一惯都是懂得多说多错的道理的,是以也没解释,只放下了窗帘低回了头,默不作声。 钟紫蕾显然并不想这么放过她,阴阳怪气的道:“说起来这肖二公子不愧是脂粉堆里混着的,还真是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茜妹妹你呀,就适合做妾。” 钟紫蕾边说边笑,拿眼睛不屑的打量着钟紫茜。 钟紫茜还是低垂着头一副乖巧的样子,暗地里却是咬紧了牙关。 这话说的也确实是刻薄了些,这两姐妹从前世到今生,就没能和谐共处过哪怕片刻。 钟瑜眼里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只是这钟紫茜懂得扮乖示弱,而钟紫蕾嚣张惯了,那些坏心思都摆到明面上。 ※※※※※※※※※※※※※※※※※※※※ 下一章开始男女戏份要增多喽 谢谢小可爱们的收藏评论! 第 24 章 这时窗帘被人从外面掀了起来,钟紫桦的脸凑了进来:“蕾儿蔓儿,这马上颠簸实是难受,不如我进去和你们几个挤挤吧。” 钟紫蕾皱眉,嫌弃道:“这马车就这么大点,谁让你不进言让母亲把偏院这几个累赘扔在家里的。何况是你自己看肖家公子与无澜大人都是骑行,惦记着一同骑马攀谈几句,自己选的骑马的。” 钟紫桦有些尴尬,好声道:“我的好妹妹,我也没骑过这么久时间啊哪知道这么累人,你们几个挤一挤,也能挤下的。” 这挤着一路哪能舒服,钟紫蕾可不想委屈了自己,想了想道:“钟瑜,你去坐肖家那辆车。” 怎么就扯上她了? 钟瑜一阵头大,茫然的眨了眨眼,肖家那辆车那般精致,她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上去和人家一品太尉的女眷说,我要坐你们车? 只好低眉顺眼的小声道:“这……只怕不太好吧。” 钟紫蕾哼了一声,也不看她,道:“嫡兄要坐马车,你不该让位置出来吗?至于你是坐别人的马车还是要骑马,那是你的事了。” 钟瑜一阵无语,她这是吃准了别人不会理她们钟家姐妹间的小事,她孤立无援的也只能妥协。 要说骑马钟高成倒是令人教过女儿们,只是她的骑术不好,平日缓行也只是尚可,哪能骑着跑这么远。 正是一筹莫展,前行的车队缓缓停了下来,时辰到了正午,马儿奔波了快两个时辰,是时候歇息片刻了。 钟瑜松了一口气,正好趁这歇息的片刻想想该怎么办。 马车上的人纷纷下来活动筋骨,钟家姐妹们也都下来了,饮了水吃了些干粮,片刻后又各自回了马车。 钟瑜思来想去,钟家桦要坐进来,定是不会管她的死活,钟紫茜不敢出声,而钟紫蔓虽是有可能帮衬着说上几句,可大抵也是不管用的,所以这车她大约是下定了。 而骑马只怕还是不行的,不过她方才观察了下,觉得倒是可以坐到马车的前面。路程本就行了近半,马车行的也不是很快,车头不会很颠,又能观赏风景,也是不错。 于是钟紫桦和几个姐妹们上去了之后,钟瑜便一个跃身坐在了车夫的另一侧。 那车夫吓了一跳,道:“小姐这里可坐不得,要吹一路的风的。” 钟瑜爽快的道:“无妨,吹风才凉快。” 内里的钟紫蔓先前一直在睡觉,这会儿才发现钟瑜不见了,换了钟紫桦坐了进来,懵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哥哥,你让瑜姐姐去坐外面啊……” 钟紫桦还未发话,钟紫蕾便抢道:“蔓儿你接着睡你的,别管这么多,她自己愿意的。” 钟紫蔓皱着眉,有些不忍,道:“要不我们挤挤吧,应该也没多久了。” 钟紫蕾瞪了她一眼,道:“她自己愿意的,你瞎操什么心。” 那边肖夫人和肖宛荷扶了老夫人上车,也瞧见了这边的情形,肖夫人眉头一皱:“这钟家的女儿怎的如此没有规矩,竟还坐在车前。” 肖宛荷一脸的不屑,哂笑道:“他们家的女儿向来都是无礼又粗俗的,上回在宫里的事娘亲不是也知道吗。” 肖夫人摇摇头,显然对这些小门小户的粗俗有些看不上,肖宛旭正过来扶母亲上车,随口问道:“聊什么呢?” 肖宛荷下巴朝了后面那车一点,道:“你和二哥真是乱出主意,带什么钟家的儿女同行。你看看这钟家的小姐,都坐到马车前头来了,可真是不知礼数。” 肖宛旭朝后面看了眼,只见那辆马车的车头处,赫然坐着一抹淡绿色的身影,不由微微皱了眉。 方才钟紫桦和妹妹说要来挤马车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虽是没听清马车里是怎么说的,但钟紫桦说的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不是说要一起挤一挤的吗,怎么把妹妹挤到外面去了? 这般一想,也大概明白了这前因后果,他略略思忖,本想出言叫钟瑜过来与肖家同坐,可显然母亲和妹妹并不欢迎钟家的人,叫了她过来只怕要惹得几个人都不快。 而前头那辆车里的人,倒是定然十分欢喜她去的。 扶着母亲和妹妹上了车,肖宛旭缓缓的朝着后面的那辆车走去。 钟瑜正努力的找个相对舒服的角度坐着,抬头便见了书里的男主肖宛旭。 钟瑜有些不解,他来干嘛,来找钟紫茜的?可一想又不对,今生他和钟紫茜交集甚少,要说肖二公子来找她还差不多。 夏日里的阳光洒在肖宛旭的身上,显得他很是俊朗,此时他打量了下她坐的地方,礼貌的道:“钟五小姐,我刚瞧世子的脸色不太好,许是正午这烈日炎炎怕是有些中暑。也是我肖家思虑不周,想着此次出行路上不过四五个时辰,便没带婢女,不知五小姐可否愿意帮忙前去照看一二?” 钟瑜没料到这事竟还能有转机,也没明白怎么肖宛旭就选中自己去照料世子了,毕竟肖家还有肖宛荷在。而她也着实有些为难,去了虽是能有个容身之地了,可是回来必定会成为钟紫蕾和钟紫茜的靶子。 这俩一个炮仗似的跋扈嫡姐,一个表里不一的阴险庶妹,可都不是善茬。 肖宛旭本以为她会兴高采烈的一口应下,没想到竟是犹犹豫豫的,瞧着也没多欢喜。 马车的门帘唰的一下被掀了开,钟紫蕾面带兴奋,探身出来朝着肖宛旭道:“若是大公子不嫌弃,蕾儿愿意去。” 肖宛旭看都未看她,客气的道:“一人便可了,多谢钟四小姐的美意。” 言下之意,便是用不着她。 钟紫蕾却仿若没听出来,接着道:“那便我去吧,平日里母亲生病都是我照料,瑜妹妹哪会照顾人啊。”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前阵子王夫人生病还是施氏衣不解带的侍疾的,这钟紫蕾自小娇生惯养的可是半点没伸过手。 肖宛旭脸上保持着礼貌和疏离,道:“无妨,世子也不过是有些头晕罢了,这后半程帮忙简单看顾下便可。”说着又朝着钟瑜做了个请的手势:“钟五小姐,且随我来吧。” 钟紫蕾还要说话,车里坐着的钟紫桦却一把将她拉了回去,看了一眼肖宛旭,朝他一揖,随后对钟瑜道:“瑜妹妹,你且随肖大公子去吧。” 钟瑜也没弄明白怎么就轮着自己了,只是事已至此,若是不去在场的人定然是下不来台的。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跟着他去了。 钟紫蕾死死的盯着钟瑜远去的背影,眼中喷出的怒火像要在她身上烧两个窟窿出来似的。 钟紫茜本来也不满钟瑜莫名其妙得了这么个与世子独处的机会,不过现下看着钟紫蕾气得跳脚,一路受的气都有了出口,心中实在是畅快。 再想钟瑜那丫头平日里见了各家公子都和木头似的,便是和世子独处也使不出什么手段来的,倒是比钟紫蕾和钟紫蔓去令人放心多了。 钟瑜跟着肖宛旭到了最前面那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前面,肖宛旭朝着内里道:“世子,钟家这丫头没地方坐了,反正再有两个时辰便到了,你便好心收留了她吧。” 钟瑜瞪眼看向肖宛旭,不是说世子中暑要人照料吗? 肖宛旭也回头看着她,在他那仿若洞悉了一切的目光中钟瑜明白了过来,前面发生的事肖宛旭应是全都猜到了,如今是见她窘迫想助她解围,心中泛起些许感激来。 内里的付久珩执着书的手一顿,肖宛旭是他多年的好友,彼此性情都了解,他既明知自己喜恶,怎么还会要往马车中塞个女子? 放下书,他抬手缓缓掀开了帘子。 那个女子穿了一身素淡简洁的淡绿衣裙,没了前两次的细心描画的妆容,白皙的脸显得有些寡淡,却反而有几分不同往日的淡雅清秀之美。 这是个浓妆淡抹均相宜的女子。 付久珩只看了一眼便移回了目光,不甚在意的道:“上来吧。” 肖宛旭一笑,有礼的抬手欲扶她上车,谁知车内的付久珩却是两步迈到了车边,更快的伸手握了她的手臂一抬,钟瑜自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人就已经被他带了进去了。 一进马车,钟瑜连忙收回了被他握着的手臂。 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随后不由傻了眼,这里面的物件也太全了吧! 世子付久珩坐的马车从外边看已是又大又豪华,没想到内里更是别有洞天。 车厢的最里面是一张小榻,上面铺着清凉的竹席,看着和普通的竹席差不多,可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钟瑜远远便闻着有股清淡的幽香十分舒适,竹席上端放着一方小枕和轻薄的蚕丝被。 小榻的边上还有个书架,上面放着整齐的几排书,钟瑜离的远也看不太清都是些什么。马车的侧边还有几个柜子,想来里面装着的也是些稀罕物件,中间小桌上放着饮了一半的茶水和一本摊开放着的书。 这马车里的物件都快比她的闺房里的还要多了。 付久珩面无表情的坐回了小榻,仿若没她这个人一般,复又执起书读了起来。 可怜钟瑜也不敢自做主张坐下,瞧着付久珩脸上大字的不快,默默的缩在了马车的一角不语。 到底是不一样,钟家的马车四个女儿家坐着也才刚刚好,这世子的马车却是宽敞得站着都容的下,而且想来是好马好车的缘故,钟瑜在内里站着竟也十分平稳。 世子手上的书翻了一页,片刻后又翻了一页,钟瑜渐渐的开始觉得有些站不住了,然后面前的人将书合上了。 付久珩抬眼,一双好看的黑瞳凝视着她,不咸不淡的道:“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那支金钿会出现在别人的头上。” ※※※※※※※※※※※※※※※※※※※※ 追-更:roushuwu.pw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