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拥你入怀》


 零一

    沈蓁刚参加完国内声望很高的电影颁奖典礼，最佳女主角得主是曲筠宁，尘埃落定，不用等到典礼结束他们一行人便匆匆离开，此刻，她正坐在保姆车里赶回片场，明天一大早有戏不能迟到，上车后，经纪人还有助理为了照顾她的心情，都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
    她原本想休息但睡不着，就拿出手机刷微博打发时间，网络上一片热闹的道贺恭喜，与她无关，她靠在车窗玻璃上望着窗外，没有想象中的失落，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风淡云轻，说到底，她的虚荣也需要满足。
    经纪人燕姐在旁边看她意志消沉，说道，“咱们片子不讨巧才让曲筠宁得了奖。”
    言下之意，人家的电影更有优势，也是，大导、大投资确实比不上，她拿出手机扒拉了两下热搜，作为同期实力小花虽然失败也还是荣登了热搜榜，她知道是公司提前买好的，赢有赢的通稿输有输的营销。
    翻了翻自己今晚的造型图，看了几条夸奖她美的留言，又继续去扒拉热搜看新鲜事，曲筠宁占了三条都与今晚获奖有关，瞬间觉得自找没趣，正要收了手机继续休息，眼睛不知为何定格子在了一条热搜上：28岁年轻女博导。
    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翻了好久没看见几条有内容的东西，顶端显示了本页有新内容，她犹豫了一下，重新刷新，新内容出现，是一条盘点国内年轻有为女性科研人员的文章，不出意外的，她看见了林有叶的照片，九宫格c位想不看见都难。
    有才有貌自然被人追捧，尤其像林有叶那种放在娱乐圈里都是第一梯队的长相，不放在c位才叫奇怪，盘点出来的女科研人员都很好看，图片像是从所在单位简介里直接下载的证件照，没什么特别，年近三十的林有叶还是老样子，黑长直，略笑，带着冷清。
    她们有多久没见过了？十年。自从高中毕业她们就再没见过，曾经她们也做过一段时间的要好朋友，可能只是她单方面认为的要好，后来呢？她喜欢她，所以表白了，再之后呢？忙忙碌碌的长大了，再次回想起往事似乎也没有多大感觉了。
    她把林有叶的照片放大了看，模糊，她又关掉微博，心中说了句没意思，为什么今晚上得奖的不是她。
    林有叶大半夜从机场出来，吴悦来接她，她眉间动了动没说什么，她知道是王本本透露了自己的航班，她由着吴悦将自己的小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吴悦发动车子，她说，“下次你不用来接，我打车回去。”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清，没有情绪，听不出喜怒哀乐。
    “这不是没什么事儿也有车方便嘛。”吴悦早被她的态度打击到麻木不仁，林有叶规矩的坐在旁边，不开口，气氛尴尬，她调开了广播，先是滋滋的电流声，接着男女主播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
    “今晚最具悬念的奖项已经有了结果，大陈，我刚看你特别紧张是不是也在为你家女神沈蓁惋惜。”
    叫大陈的赶紧夸张道，“瞎说八道，曲筠宁和沈蓁可都是我女神，谁得这个最佳女主角我都很开心。”
    听到沈蓁的名字林有叶有些出神，吴悦莫名一阵烦躁将广播关掉，她喊林有叶，林有叶听见了但不想回应，直到她锲而不舍的打算喊出第六声，她才“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沈蓁可能早都把我们忘了吧，也是，人家现在是大明星，我们这些高中同学都快十年前的事了，人那么忙怎么可能记得我们。”她试探林有叶，“有叶，沈蓁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但她没说话，只是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路，耳边的吴悦还在喋喋不休，她说，“我上次没事看了她几集电视剧，看不下去，不适合我们。”
    她用了我们，林有叶依旧没接话，她没那么多时间看电视剧，沈蓁参演的也不例外，但她有一年过年回家被表妹拉去看了一场沈蓁主演的电影，电影里的沈蓁很美，跟高中时的影子没法完全重叠，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是一如从前。
    可这双眼睛暗淡过，就是表白被她拒绝之后，当时的沈蓁，小心翼翼的眼神里藏着巨大的勇气，却因为她的拒绝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她亲眼目睹了那双眼睛的失去神采，时至今日都没有忘记。
    吴悦还在说，“你说她当时怎么那么恶心，是恶作剧在整蛊你吧，看你成绩好故意整你跟你表白，想败坏你名声，太心机了。”
    林有叶难得的开了口，“她不是。”她不是什么，她没有说完，但这三个字已经表示了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当年，沈蓁对她表白的事不知道怎么在学校传开，他们学校是市重点，林有叶又是全市第一，学校很重视这件事，叫来了沈蓁的家长，那时间她刚好在外面竞赛不知道学校的情况，等她回来，沈蓁已经不再学校了，说是准备艺考出去学习表演唱歌了。
    当时，跟她走得近的同学都说过沈蓁恶心之类的话，她不喜欢这个词用在那双眼睛上，随着沈蓁的不出现，事情逐渐不再被人提起。
    再一次重提，是出国学习回来的母亲叶女士听说后，面带微笑的表扬沈蓁，“这个小姑娘不错，勇气可嘉，沈蓁？名字也好听，有照片吗？”她怎么可能会有沈蓁的照片。
    再后来，高考后在学校填志愿时有偶遇，沈蓁好像没想到会看到她，眼里有意外的惊喜，可当时她身边有很多人围在左右，顺着她视线，比她还充满敌意警惕的看着沈蓁，沈蓁有些失落，没打招呼，就这样从此再没相见。
    到了她家楼下，林有叶自己取出行李箱，说了声谢谢就转身上了楼，吴悦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她总在偶然提起沈蓁来试探林有叶，她想知道林有叶对同性情感的真实想法，也想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沈蓁。
    林有叶回到家没有开灯，行李箱放在门口，先给家里打去电话告诉父母自己平安归来，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开微博，在热搜上果然看到了沈蓁的名字，纤细的指尖在手机屏上悬停，最后还是关掉了手机，收拾行李。
    第二天，沈蓁下戏，助理张张小声说道，“蓁蓁，昨晚咱家粉丝又跟曲老师家粉丝掐架了，掐到现在都没消停。”
    “又掐什么？”她跟曲筠宁同期小花，长期被人摆在台面上比较，粉丝动辄掐架，不用看都知道她的评论和私信又有许多不堪入目的脏话。
    “说你小鸡肚肠、小心眼，昨晚没有恭喜曲老师就走了，眼红见不得人好。”
    沈蓁反问，“她一个得奖的干嘛非要惦记我的祝贺。”
    这话被外人听见确实显得不大气，张张不敢再说话，可不巧还是被旁边人听了进去，某爆料贴有了新料，石锤沈蓁为人小气。
    到了下午，沈蓁小气居然挂上了热搜，她给燕姐打电话，“公司买的？”
    “当然不是，公司怎么会买这种烂词破坏你形象，曲老师那边干的？”
    “不会是她。”
    见她笃定，燕姐说道，“我已经安排去撤了，主要还是两家粉丝掐架给闹上去，一群没事干瞎操心的外人。”
    沈蓁有夜戏一直忙到11点才收工，一下戏，燕姐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差不多知道是谁干的了，有部献礼大片导演看中你，想找你演个角色，戏份不多但剧本硬，对家想抢你角色。”
    “剧本给了吗？”
    “明天发过来，过几天要见面聊聊，我已经给你安排了。”
    “好。”
    “早点休息。”
    沈蓁看了眼时间都快折腾到12点了哪里还有早点休息，挂了电话，她先去冲了个澡，然后开始敷面膜，敷完面膜，又是一整套程序的涂涂抹抹，等她躺在床上再看时间，不多不少凌晨1点半，明天6点开拍，四个半小时的睡眠时间，可真棒。
    睡梦中的沈蓁没有想到，爆料在凌晨2点多又憋出了一个大招，好像故意选在这个时间，好让事情有足够的时间发酵，等到她的团队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白天的事情了，于是，沈蓁与林有叶的名字被一起挂上了热搜。
    沈蓁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与林有叶的名字摆在一块，内心深处蛰伏已经的淡淡忧伤小声的翻涌着，又化成细缕缠绕在她的心尖尖上，酸酸涩涩的，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早就释然了不是吗？
    燕姐的电话火急火燎的打了过来，开头就问，“热搜看见了吗？”
    “看见了，还没点。”
    “我已经安排撤了，你也别点了，糟心，影响拍戏。”
    来不及了，沈蓁已经点开了，有慌乱、震惊、生气但更多的竟还是忧伤，燕姐说得没错，糟心，后面的戏她ng了许多次，剧组里的大多数人都看到了深夜爆料，也就猜到了原因，打探的眼睛直往她身上那瞟。
    这糟心的内容是：大爆料，沈蓁原来是拉拉，高中表白女学霸，惨遭拒绝。
    当年那场风波在学校里流传很久，很多知情的无聊校友都出来佐证爆料，说她被请了家长，说女学霸至始至终都没搭理过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校友越来越多，顺藤摸瓜，就摸出来上次女博导热搜里林有叶。
    原先铺天盖地的是针对她性取向的讽刺的言论，等到林有叶的照片被转发几万次后，吃瓜网友纷纷震惊，咱们国家的女科学家颜值太爆表了，林有叶那疏离冷清的浅笑，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再看沈蓁，只是长得好看，很快另一种声音跟着出现：沈蓁配不上人家林学霸！
    沈蓁原先还为自己连累林有叶被大众谈论而感到愧疚，在看过网络上如此偏袒的言论后，那点负罪感顿时烟消云散了，料不是她爆的照片也不是她发的，关她什么事，她才第一受害者，气不过沈蓁拿出手机发了条微博。
    半个小时后沈蓁的新微博出炉，是她美美的九宫格，每一张都是精挑细选，分别突出了眼睛、鼻子、后背还有大长腿，没发文字但配了一首歌，张国荣的往事不要再提。被捶到枯萎的沈蓁家粉丝一下子来的精神，咱家女演员做事就一个字，刚。

 零二

    林有叶下了班回去接到叶女士的电话，叶女士的声音充满了兴奋，没头没脑的问，“这个沈蓁是那个沈蓁吗？”
    她没懂，叶女士耐着性子给她解释，她在工作中手机是不能带去工作场所的，晚上又加了会儿，不知道这些爆料也在情理之中，叶女士又问，“就是高中跟你表白的那个吧，今天终于见到照片了，真好看，长得真好看。”
    林有叶没说话，她的目光停留在沈蓁发的九宫格上，每一张都看了一遍，正在重新看第二遍，她看出了沈蓁发照片的小心机。
    电话里叶女士兴致很高的跟她讨论照片，“不错，小姑娘鼻子好看，高挺，眼睛也不错，有神，你看第四张，脸型真好，快看第八张那腿真直，小腿满长的个子应该不低。”
    “妈。”林有叶没温度的声音通过电流传了过去，她叫停了叶女士的兴奋，“不要随便对别人评头论足。”
    “我这是在夸奖她。”叶女士纠正她的措辞，“这歌配的也好，我挺喜欢这小姑娘的，勇气可嘉。”
    勇气可嘉，叶女士似乎真的很喜欢沈蓁，说起她来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笑意，当然这笑里有一半是用来调侃她的，脑海中有慢镜头在回放，她又想起沈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逐渐暗淡的过程，像是恒星在坍缩。
    挂了电话，微信里有很多条未读消息，有几个尚有联系的同学询问她爆料的真伪，还有吴悦在一遍一遍的数落沈蓁，替自己打抱不平，她一律点了已读不作回复，然后将手机丢在客厅人去了书房继续写论文。
    事情久远又没有当事人，捕风捉影的八卦很快被其他八卦盖了过去，拍戏的沈蓁重新进入状态，演技好得不行，燕姐提的剧本已经看了好几天，时间约的是今天跟导演见面，跟剧组请好假她匆匆赶回北城，一下飞机燕姐就把车开去了约定的咖啡店。
    燕姐说道，“献礼片，意义非凡，你要好好争取。”
    “知道了。”
    “怎么蔫蔫的？前几天那个爆料帖子里有鼻子有眼的评论，应该都是你的老校友，这些人有够无聊的，见不得人好还是自己过得太差。”
    沈蓁因为赶飞机有点累，口气软软的说，“算了，别气，说得也是实情，下次再出来及时处理就行了。”
    她句子里的实情被燕姐还有张张假装没有听见，助理张张岔开话题，“蓁蓁，她那张证件照是真的假的？”
    沈蓁打了个哈欠，困到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擦了擦眼角，“是她。”
    这下来燕姐都来了精神，“你同学那长相放娱乐圈靠脸就够吃饭了，花瓶都没她好看。”
    张张附和，“证件照都这么好看，气质太出众了，高冷大小姐随便演。”
    沈蓁说，“别想了你们，没看见爆料里说嘛，人家是学霸，全市第一，去的清华，我后来听说她本科毕业后去的常春藤深造，人家是国家重点培养对象，你们还想撬国家的墙脚？”
    张张一脸崇拜，“这么厉害？长得好看还那么努力，我要再加把油，对了蓁蓁，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沈蓁看了眼窗外车流，“早都不联系了。”
    燕姐跟张张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开心，燕姐开口，“路上还有时间，你赶紧睡会儿。”
    沈蓁依言阖目一直到地方才睁开眼，她们早到，对方来后双方谈得很投机，导演那边对沈蓁非常满意，合作基本上算是谈了下来，燕姐高兴坏了。
    “跟剧组说了明天回去，现在是送你回家休息还是你有别的打算。”
    公事谈完不用维持形象的沈蓁又开始打哈欠，“回去，睡觉。”
    睡梦中，沈蓁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她坐在教室里，中间最好的位子是林有叶的，她看着她在认真记笔记，鼻梁高挺，不爱笑，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但就是吸引着她的目光，久了竟让养成了偷看她的习惯。
    她一觉睡到凌晨四点，醒来后带着浅浅的惆帐，十年都要过去了，她不也都释然放下了吗？为什么林有叶还要毫无预兆的出现，一切源头都是那条女博导的热搜，她不该点开，不该给那些尘封的往事可乘之机，她睡不着，去飘窗点了根烟看着城市平静的夜晚。
    回到剧组重新开工，半个月后顺利杀青，导演送了花，她和全组人拍了几张大合照，然后在大家的送别中去化妆室卸妆，张张已经在酒店收拾好了行李，她这边收拾好那边就赶去机场，无缝衔接忙如陀螺。
    回到北城，第二天她又赶去拍杂志封面，附带一个简短的采访，这是粉丝掐架攀比项目之一，大杂志封面的月份及数量，作为一个十分宠粉的偶像，她要给足她粉丝掐架的底气，在业务能力及战绩上咱家绝对不输。
    杂志拍完又去录音室给新剧录主题曲，回来之后又忙了五六天终于可以休息了，保姆车上，她跟燕姐讨价还价，“让我睡几天，我这段时间睡眠严重不足，脑子都迟钝了。”
    “你本来就不太聪明。”燕姐毫不留情的打击，“睡睡睡就知道睡，明天给你放假，后来给我来公司开会。”
    “不要了吧。”
    “少废话，不是困了要睡觉吗，还不赶紧睡。”
    沈蓁觉得自己是在做苦力活，不然怎么会这么累呢，感觉身体都快散架了，她躺在床上酝酿睡意，事与愿违，电话响起。
    刘白开场第一句就是，“气死我，你说吴悦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她肯定就是嫉妒你，从高中就开始嫉妒你。”
    沈蓁一脸莫名其妙，“哪个吴悦？什么嫉妒我？”
    刘白开始絮絮叨叨她这几天的心路历程，她们高中同学，家住得近上学放学都一起，关系是真的好。
    前几天那爆料出来，刘白气不过就去同学群里说了几句，希望大家考虑下沈蓁的职业不要随便乱说，本来老同学都整齐划一表示那些评论绝对不是他们说的，偏偏这个时候吴悦跳了出来，说什么让她转告沈蓁自己在娱乐圈那种肮脏的地方，不要拖林有叶下水。
    “你说气不气，本来大家都保证绝不乱说你以前的事，谁知道她跳出来就在那说东说西指责你，气得我跟她在群里吵了两天。”
    沈蓁不知道这茬，她又不在同学群里，而且吴悦她都快忘了长相，“别理她就是了。”
    吴悦话里话暗讽娱乐圈不干净意指沈蓁也不纯洁，这才是刘白跟她吵架的真正原因，但她不能告诉沈蓁，“我就是生气，林有叶要是不高兴就自己来找你，她凭什么说三道四。”
    提及林有叶，沈蓁想了想问，“那林有叶有说什么吗？”
    “你工作傻了？林有叶是理科1的，跟我们后来不同班。”
    “那。”
    她没说完，刘白听懂了，“听吴悦那意思应该是她跟林有叶一直都联系，私下也常见面。”林有叶太扎眼了，但凡跟她同学过都很难忘记她，她又说，“林有叶那人，半天闷不出个屁来，她才不会在背后嚼人舌根。”
    刘白这句话把沈蓁逗笑了，说得也是实话，你跟林有叶讲十句话，她回你一句就不错了，跟这样的人做朋友首先你的内心要足够坚强。
    “行啦，气什么？什么时候来北城我请你吃大餐，给你补补漏掉的气。”
    “拉倒吧。”刘白在电话那端翻白眼，“你这话说过多少次了，兑现了吗？每次我去北城你不是在外地拍戏就是要出席活动，还不如等过年回家见你方便。”
    这是实情，“不好意思嘛，下次你来，我一定兑现承诺。”她又开始打哈欠，“我要睡了，这几天都没睡好。”
    “那好，晚安。”挂了电话刘白看了眼时间，晚什么安啊，才下午四点。
    下午五点下班，同事有聚餐，林有叶虽然话少但不太推辞单位聚餐，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久了容易出问题，几个同事打一辆车，她坐在前面。
    同事了解她，习惯了她这种冷清，三个人坐在后面聊得热火朝天，小徐说道，“听说了没？有大片要去基地那边取景，我听主任说，讲咱们国家重大科技成果发展史的。”
    “主演是谁听说没有？”
    “有很多个好像，我隐隐约约听到个曲，应该是曲筠宁。”
    “不会错的，她这个姓特别，还有呢还有呢？有我喜欢的我就申请去那边看看。”
    “还有沈蓁好像。”小徐说完瞟了眼副驾驶的位置，前几天林有叶跟沈蓁的八卦可是在单位席卷个遍，这会儿她提起沈蓁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几个人相互递去眼色又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林有叶那个样子怎么会有女孩子愿意去表白，男孩子嘛她们懂，毕竟长得美可以满足男孩子的虚荣，就算爱答不理的勉强也能忍忍。
    可沈蓁她自己就很好看，光鲜亮丽，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还能是高三压力太大，她不是去表白而是去拜学霸借点考试运？
    停顿太久，话题还得继续，“沈蓁？不是吧，她跟曲筠宁会不会打起来？上次没拿到奖她还提前退场了，搞不好真的要打起来。”
    “不至于吧，再说能在基地取景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电影，放心吧，她俩内心就是讨厌死对方面上也都是好姐妹，现在的女艺人不都爱立好姐妹人设嘛。”
    后面的谈论又讲到了别处，林有叶的思绪还停留在沈蓁那里，她记得曲筠宁，是那天听广播听来的名字，后来自己跟着沈蓁上热搜也大致浏览过爆料内容，她给曲筠宁的定义就是跟沈蓁的关系不好，其他的没有印象。
    她拿出手机，沈蓁刚好发了条微博，配了傍晚好三个字，照片是北城的傍晚，从高处拍的，落日浸染的晚霞很好看，她朝前方看了看，车子也在朝西走，正好能看到跟照片差不多的景象，鬼使神差的她保存了这张照片。

 零三

    刘白的一个电话把沈蓁的困意给打发干净了，于是下了床坐在飘窗上看剧本，看着看着又被晚霞吸引，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就发了微博，评论很快过万，都是夸她拍的好看然后求她多发自拍的，自家粉丝的模板留言。
    又忙了几天之后，燕姐带来了更坏的消息，新片要求她去临市郊区的基地提前观摩学习，她要演的是艰难年代的战机维修工程师，拍摄时真机上手，还有大量专业台词，所以找了真的专家来指导饰演这个角色的演员，她的假期遥遥无期。
    毕竟是涉及国家机密的单位，一次不能去太多人，每次学习观摩半个月只去两个人，她最近事情不算多逗留北城，跟另一个男演员先去学习，不过人家演的是飞行员，他们是下午过去的，不给带助力不给照相还需要填表以及登记身份证。
    基地给安排了单人间的宿舍，条件还可以，以前拍戏再差的地方都将就过，这里算好的了，两个演员没什么要求在负责接待的冯工心中刷了波好感度，尤其是沈蓁，态度和善笑起来美得不像话，谢谢个不停十分有礼貌。
    他们是吃过晚饭在到的基地，冯工说，“明天我带你们先去食堂吃早饭，然后给你们安排指导老师。”
    “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你们早点休息。”冯工离开宿舍就在群里表扬沈蓁，人美礼貌果然讨人喜欢。
    沈蓁不知道的是林有叶也在这里，而且从她一进基地大门林有叶就看见了她，直到冯工把她送进临时宿舍才收回视线，对着图纸重新做比对。
    第二天，指导沈蓁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老工程师，他本来不想做这差事，但年轻一点的都认识沈蓁巴不得想做她的指导，领导一看他们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就把他们全部否决，最终选了这位老工程师，但他的脾气似乎不大好。
    这一点沈蓁也发现了，她第一次接触这么复杂的设备，难免摸不着头绪，尤其是里面的零件种类繁多，很多在她眼中长得一样的东西其实是两种零件，为此她被指导老师骂了好几回，敢怒不敢言，咬咬牙忍了。
    指导扔给她一个手册，“先自己对照摸索。”说完人就出去了。
    林有叶一个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中午趁着去食堂的功夫绕道去看了沈蓁，她到的时候沈蓁还在拿着手册比照着操作台上的部件，有几个地方太复杂又太相似，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眉头都拧了起来，鼻子皱着很用功的样子。
    林有叶看了她有十分钟，她就那么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认真的侧脸很好看，偶尔长发从肩头滑落，修长的手指就随意的将它们往耳后一拨，林有叶看见她好像准备上手实操了，拿着个小扳手定定得看着似乎还在考虑从哪里开始。
    林有叶没有忍住，她说，“这里。”
    沈蓁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林有叶的声线很凉，是藏在深山里那种不见天日毫无温度的潺潺溪水，沈蓁悄悄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侧转视线，林有叶那双冷清的眼睛毫无预兆的，直直的撞进了她的心里，带来久久无法平息的悸动。
    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释然了，她真的释然了呀，大学之后她谈过恋爱，也动过心动过情，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经出现那些尘封已久的情绪，甜蜜的暗恋、小心的试探、被拒的忧伤，全都一股脑的重新出现了呢？她的心此刻竟是胀胀的。
    林有叶见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她指了指，“这里。”
    沈蓁终于找回了正常的思考，她拿着小扳手还是犹豫不决，她从小到大没做过这种工作，她不会，这个时候林有叶从她手中拿过了扳手，三两下就帮她拆了机器，沈蓁的注意力全在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那么简单的就把她思考半天的难题解决了，就像高中时随便几个公式就把她解不开的题做完了，她还是那样，什么都会。
    她听见自己说，“谢谢。”
    林有叶看着她，问道，“那你会了吗？做一遍给我看看。”
    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要求严格，她接过扳手继续愣住，她刚才的注意力全在林有叶那双手上了，哪有注意她先拧了哪里啊。
    林有叶说了句，“那你说谢谢。”
    沈蓁有气，她又不是她的学生为什么要做给她看，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说，“太复杂了，长得一样我认不出来，你动作又快，一遍我学不来。”
    林有叶的耳边仿佛响起高中时的沈蓁也说过类似的话，“这道题太难了，我公式没你记得熟，你慢一点，我得慢慢想。”她跟沈蓁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她看了眼时间，又问，“吃过饭没？”
    “不饿。”最近减肥，要控制食量，这是女明星的一大苦恼，沈蓁不敢去食堂闻着味道惊动食欲。
    “不吃饭怎么行，跟我走。”
    “啊？”她早就习惯了张张的跟前跟后，离开张张很多事她就懒得去做，而且这是头一次在人家单位食堂吃饭，一个人孤零零的不是很想去热闹又陌生的地方。
    “走。”
    “哦。”
    沈蓁跟在林有叶后面，看她扎着马尾的头发随着脚步轻微晃动，才幡然醒悟，她为什么要这么听林有叶的话，让她走就走，她快速组织语言开了口，“我不饿你去吃吧。”
    林有叶顿住，转过身认认真真的看着她，“减肥？那给你少打点。”
    好像说得满合理的，沈蓁没办法只能继续跟着，到了食堂，他们两个单独走在路上回头率就很高，这下还是两个人一块，全场注目礼，还好沈蓁早就驾轻就熟早习惯了他们的眼神，她用余光去看林有叶，很好，面无表情疏离冷清，还是以前那个林有叶，毫无变化。
    林有叶说话算话，真的给她打的很少，基本上都是素的看着就不好吃，但总比没得吃好，沈蓁屈服，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西蓝花，味道还行，再吃一口莲藕，炒得也还不错，见她吃得还算习惯，林有叶才拿起筷子开始吃自己的那份。
    有相熟的人过来打招呼，也是林有叶的老同学，不过是大学的，叫王本本，沈蓁在心里跟自己打赌，这个男人肯定追过林有叶，但也肯定没有追到。
    王本本说，“哎呦呦，小林，看不出来啊，你也追星。”
    “高中同学。”
    四个字讲完了她与林有叶的全部关系，沈蓁莫名的一阵失落，但一瞬的她又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主动开口，“你好，我是沈蓁。”
    王本本受宠若惊，“我知道我知道，你好你好，我叫王本本，是小林的大学同学，没想到小林还有个大明星高中同学。”他又转向林有叶，“你怎么就请人家吃这个？沈小姐，我们这儿的牛肉特好吃，我请你。”
    “不用麻烦了，这么多够了。”
    “那不行，我们这的狮子头也不错，我给你去买。”
    林有叶突然开口，浇熄了王本本满腔热情，“她减肥。”
    沈蓁特别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王本本清了清嗓子化解了自己的尴尬，他性格自来熟，没有气馁，“沈小姐，我特别喜欢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当然可以。”
    食堂用餐的其他人见王本本要签名成功，也纷纷过来要签名，一时间沈蓁以为自己来这里是开签名会的，等到人群散去，她重新拿起筷子刚要夹一颗西蓝花，就听林有叶凉凉开口，“别吃了。”
    沈蓁怔住，林有叶又无端发什么神经，签名吵到她了？那也不是她的问题啊，她有些生气，林有叶看了她一眼收走她的餐盘，沈蓁正在爆发的边缘又听林有叶继续说，“凉了，我给你换一份。”
    怒气委屈顿时云消雾散，心仿佛是悬着的不知该落在那边，她注视着林有叶重新去了窗口，不一会儿端着新打的饭菜回来，这一次居然还多了几块牛肉，沈蓁盯着牛肉觉得不可思议，就去林有叶的眼睛里寻找答案。
    林有叶在想，沈蓁的眼睛为什么那么亮，像夜空中的星星，闪闪发光，她知道她有疑惑套用了王本本的话，“这里的牛肉还不错。”
    她看见沈蓁的脸上慢慢绽放出了笑容，不是对着王本本时的职业笑容，是发自真心的从心底流出来的愉悦，她的心仿佛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吃过饭，终于做好了聊天的准备，是沈蓁先开的口，“你在这边工作？”
    “不是，在北城？”
    “临时出差？”
    “算吧。”
    看吧，你跟林有叶聊天，两句话就能把天聊死，沈蓁望天有点忧愁，在想换什么话题合适，但林有叶帮她找到了话题，“李师傅平时很忙所以急躁了点，你别放在心上，我下午没事，可以教你。”
    林有叶在说什么？要亲自教她，她问，“你还会那个？”
    “都会点。”
    沈蓁干干的说了句，“还跟以前一样厉害。”
    林有叶的唇角有笑，淡淡的，沈蓁没有看见，她在心里把林有叶刚才那几句话慢速回放了好多遍，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林有叶出现的时候李师傅差不多消失了快两个小时，林有叶刚才不是说在这里出差，怎么还会知道这种安排？
    她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指导是李师傅？”
    林有叶有一瞬的怔住，这一次沈蓁在仔细观察她，没有错过，过了几分钟她以为林有叶不会回答了，内心刚想升起点美好幻想，却听林有叶说道，“我在办公楼里听见他抱怨你笨了。”
    沈蓁觉得，如果自己在拍古装剧应该可以吐出一口血来，为什么她要在林有叶那里自讨苦吃？别人都以为林有叶话少，不，那是林有叶觉得没有跟他们多说话的必要，真正的林有叶是个刻薄的毒舌怪，她后来在导演面前的厚脸皮多少都是从林有叶那里磨练出来的。

 零四

    沈蓁仗着从高二下半学期有事没事找林有叶请教题目的铺垫，在高三上半学期刚开学没多久，某天放学之后独自等在了林有叶理科1班的门外，分班之后她是文科，所以后来的她们并不同班。
    林有叶的眼睛里一点都没有她，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她拦住她，林有叶这才看见她，眉头跟着拧了拧，神情里有点厌烦还有点嫌弃，现在的沈蓁回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都被别人嫌弃成那样子了还好意思去纠缠。
    “林有叶，这道数学题太难了，你教教我吧。”林有叶没有回答，她一鼓作气，“要不这样吧，林有叶你给我补数学好不好？”
    林有叶回头朝着自己班看了一眼，这是全市最好中学的最好班级，沈蓁是校花级的，里面的男生看见她后就没停下起哄，林有叶说，“他们应该很愿意。”
    沈蓁问，“那你呢？”
    “不愿意。”
    林有叶毫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可没有表情的林有叶还是很好看，少年时的沈蓁捏紧手里的的数学题，有些垂头丧气的离开了理科1班。
    想到这里，沈蓁又看了眼现在正耐心给自己解释部件构造的林有叶，长大了，更成熟了也更好看了，说话还是那样没有什么温度，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高中三年，她都是靠自己的想象力去猜测林有叶的心思，没想到，十年之后她还是得猜林有叶的心思，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仿佛遗忘从前，只当自己是个许久未见的老同学吗。
    “还是听不懂吗？”林有叶有些困惑，“总不能拍戏拍的连语法复杂点的中文都听不懂了吧？”
    哎呀，又拐弯说自己笨，走神中的沈蓁立马回呛，“你说谁听不懂呢？我自己来。”
    工具拿到手上，刚走神中林有叶说什么来着，“外壳破裂需要焊接”，还有什么年代要求、什么电阻焊，突然意识到了她漏听中的关键字，焊接，拍个戏她居然还要学习怎样焊接？她不可置信，开口找林有叶确认，“剧组有说要教焊接？”
    “有。”她拧眉，神情开始严肃，批评她，“你对自己的工作不够认真。”
    沈蓁矢口否认，“我没有。”想想林有叶现在是她的老师，又开始讨好，“对不起，刚才是我走神了，最近太累一直睡眠不足，实在对不起，能不能请你重新讲一遍，这一次我一定认真听。”
    她的态度很好原因又讲得很充足，可林有叶不喜欢她颠来倒去的道歉，“我可以讲到你能上手为止。”沈蓁正要说谢谢，她又说，“不用向我说对不起。”
    为什么不用向你说对不起？刚才自己走神就是有错啊，作为一个谦虚有礼的人错了就该道歉，但沈蓁没有说这些，她说道，“那我们重新开始吧。”
    林有叶认认真真教了她四天，沈蓁逐渐上手，就连开始很怕的焊接都有模有样了，她上手操作林有叶从旁指导，合作无间，沈蓁开始还怕跟她相处多了会尴尬，后来发现自己想多了，林有叶如无必要绝不开口的人相处起来怎么会尴尬，假装她不在就好了。
    某个晚上，林有叶来敲沈蓁房门，沈蓁下意识的以为老师突击检查作业，谁知道林有叶问，“今天周末你没回去吗？”
    拍戏哪有过周末，她摇摇头，“我们没有周末。”
    “那你们在这里待多久。”
    “剧组应该跟基地签了三个月的合约吧，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她回答，定定的看着林有叶，林有叶不说话似乎还在等着她，她忽有所悟，指了指自己，“我吗？半个月。”
    林有叶点点头，“出去散步吗？”沈蓁不解，她又说，“这里很大，我带你转转。”
    通过这几天相处，沈蓁有点想重拾老同学的情谊，跟自己的过去彻底做个了结，于是同意了林有叶的邀请，她回房换了身衣服，粉红色宽松版型的毛衣外衫，紫色绒布阔腿裤搭配帆布鞋，头发从两边而后挑了几缕在发顶扎了个小团子，清丽可爱。
    林有叶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没有对她的造型评价，但沈蓁还是发现她比平时多看了自己几眼，她疑惑的问，“你们这里不能这么穿？”
    “不是？”
    沈蓁上下打量自己，困惑加重，难道是，“不好看？”
    “好看。”
    沈蓁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林有叶是在夸她吗？她不禁多看了几眼林有叶，老气的装扮，十分符合她古板严肃的气质，但因为脸太出众，莫名的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好看，于是她十分懂得礼尚往来，说道，“你也好看。”
    林有叶走在她前面下楼，所以沈蓁再一次没有看见林有叶弯起的嘴角。如林有叶所言，这里的确很大，非常大，转了半天后，凭着沈蓁自己可能没法再走回宿舍了，往后的几天，林有叶有事没事的就来找自己散步，沈蓁一边觉得林有叶奇怪又每次都答应了邀约。
    在她快要离开的倒数第四天，林有叶突然消失了，白天没有来给她做指导，晚上也没来找她散步，沈蓁有些失落，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好久，她在心里将自己骂完一遍后，顿时感觉舒服多了，消失就消失吧，本来就是意外相见，再意外不见也是理所应当。
    林有叶没有消失，她就在办公楼里，她来的这段时间整天都陪着沈蓁，正经工作的进程严重落后，黄主任一个电话给她打了过来。
    “你说在院里没思路想去基地对照实物，可我怎么听说你去了之后就围着个女明星转？”林有叶给人的印象太不像个追星的人了，与其说主任打电话来骂她，不如说主任自己都很好奇想八卦。
    “高中同学。”
    看吧，果然不是个追星的人，没什么可八卦的黄主任改了口气，“老同学多照顾是应该的，多带她参观参观，也让女明星们认识到我们基地是非常厉害的。”
    “好的。”挂了电话，林有叶才打消了去找沈蓁的念头，重新拾起了停滞不前的设计工作。
    还有一天沈蓁的训练就要结束了，她这几天总爱站在外面望天，不知道为什么，林有叶不出现的这几天她总是提不起兴趣，被李师傅表扬了都没有高兴的感觉。
    “心情不好吗？”
    林有叶的声音依然是突如其来的响起，她又出现了，沈蓁收回望天的目光去找林有叶，她不知道，她因为惊喜而扬起的笑脸有多好看，多令人心动。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仿佛有整个宇宙，亮的怕人，一种酥麻从林有叶的心尖冒了出来，正顺着她的血管流向她的四肢百骸，林有叶来不及捕捉这莫可名状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她已经沉浸在沈蓁的笑容里停下了思考。
    沈蓁看见，林有叶对自己笑了，淡淡的浅浅的，却十分的好看，她的心在不受她控制的雀跃，整个胸腔里仿佛都是心跳的声音，林有叶不说话，她比她还傻愣。
    林有叶回神，再问，“心情不好？”
    沈蓁也回神，“没有啊。”
    “那你这几天怎么一直站在外面望天？李师傅又骂你了，他没有恶意。”
    沈蓁眯了眯眼睛，抓住了重点，“你怎么知道我这几天一直站在外面望天？”
    林有叶回身指了指办公楼的某扇窗户，大大方方，浇灭了她的幻想，“我从办公室里能看见这边。”
    沈蓁觉得林有叶这个人一点都不可爱，她当初年幼，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喜欢她，“哦，那你这几天再干什么？”
    “画设计稿。”
    “你是设计师啊？”
    “算吧。”
    沈蓁不懂，“什么叫算吧，那你具体设计些什么？你还会画画啊。”
    “你不能再问了，你再问下去我就得打报告向上面写明我们这次谈话的内容。”
    沈蓁来了兴致，“那会怎样？”
    林有叶看她神情雀跃，吓唬她，“你可能会被调查，然后会从大众视野里消失。”
    沈蓁发出气声表示自己非常不信，她转身往机械室走，“我还是进去加紧练习吧。”
    林有叶跟着她一块进去了，李师傅见她再次出现乐呵呵的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再夸沈蓁几句，“学得很不错了，拍个镜头肯定够了。”说完人就走了。
    晚上，她们又一起去食堂吃饭，晚餐沈蓁是一点荤腥不沾，全素就算了，量也是少的可怜，一口的青菜她都要分好几口才吃完，吃得太快转眼就没了，她有点舍不得。
    林有叶说，“你这样不健康，为什么不多运动。”
    “我有运动啊，但还是要少吃，吃多了上镜不好看。”
    “你已经很好看了。”林有叶说的是实话，就算沈蓁胖一点，以她的长相也比其他只有瘦的女演员好看。
    沈蓁没想到林有叶又夸她了，不过她说的是实话所以没什么好得意的，“因为新戏要开拍了，所以进组前要控制住，万一导演有要求也好调整，要知道瘦了容易胖，但真的胖了很难再瘦回去。”
    林有叶懂，一种工作一种代价，想要成为光鲜亮丽的女明星，那节食就是最基础的代价，“那你要多补充维生素，最好种类丰富一点，弥补你从膳食中无法摄取的营养。”
    林有叶这是在关心她，沈蓁诧异的同时又有些高兴，好像十年后再见的林有叶有些不同了，可能是年纪的问题，不像少年时的单薄也不像少年时那样冷漠，好像多了点人情味，会主动来找她也会主动关心她，沈蓁的内心又多了一丝幻想，很快，却被她自己扼制了。
    林有叶问，“晚上一起散步吗？”
    “好呀。”沈蓁恢复到十年后的自己，那个耀眼光彩、阅历丰富的当红女明星。

 零五

    沈蓁带到基地的衣服不算少，加上她的用心搭配，每天都是漂漂亮亮的靓丽装扮，林有叶又重新约她散步，她在房间卯足了劲用心搭配一番，认认真真给自己化了清丽的妆，毕竟林有叶那么好看，她可不想被她比下去了。
    基地靠山，空气清澈晚风舒适，她穿着宽大毛衣扎了马尾，倒着走，跟林有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里是机密单位没有狗仔也没有路人，仿佛回到了校园时代的操场上，无忧无虑，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那次林有叶说完不愿意之后呢？沈蓁完全没有气馁，遇到太难的题她还是会跑去找林有叶，林有叶呢？对她偶尔的打搅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会给她解答，也会嫌弃并不聪明的她。
    沈蓁很美，林有叶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尤其是在这审美单调乏味的基地，沈蓁的美就像是阴霾里的彩虹，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问，“拍戏要怎么拍？”
    沈蓁眨眨眼很俏皮，“还有学霸不会的问题呀。”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她自信满满认真讲解，她有讲到这里是电影某个情节的取景地，她的主要戏份都在这里拍摄。
    眼睛里的沈蓁神采飞扬，林有叶的心都跟着柔软起来，她说，“那之后你还要回来？”
    “当然，等到正式开拍可能还要过来待很久。”林有叶点点头，沈蓁认认真真的看着她，说，“林有叶，你是不是有心事？”
    林有叶愣住了，她停住，问，“为什么这么问？”
    沈蓁摇摇头，脚步继续，“不知道，感觉吧，女人的直觉很准。”
    林有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重新抬脚跟了过去，基地夜间有飞行任务林有叶有提前收到通知，但沈蓁是外人并不知道，所以当寂静中突然爆发的巨响震动耳膜时，倒着走的她受到惊吓，脚下一软身子失去平衡朝着一边歪倒。
    林有叶眼疾手快的托住沈蓁的腰，将她扶稳后松开，解释道，“是音爆。”
    沈蓁不想管她口中的音爆是什么，她只知道被林有叶抱住的心情陌生又欣喜，明明已经松开了她，可为什么她发梢的清香还是那么轻易闻见，沈蓁开始找话题，“你喜欢散步？”
    林有叶说，“睡前散步有助睡眠。”
    沈蓁找不到话题了也不打算找了，往后的半小时里她们沉默的散着步，然后在宿舍楼下道别，沈蓁迷迷糊糊的上了楼，洗完澡躺在床上总觉得今晚的事情有些意料之外。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她一直在回想晚上寥寥几句的对话，突然之间她福至心灵，想到自己曾以睡眠不足作为走神的借口，难道林有叶来找自己散步是为了让自己睡得好一点，她蒙住头闷闷不乐的想，她睡眠很好呀，只要没有烦心事，在哪都能睡着。
    想着想着，她似乎有闻见了林有叶的发香，林有叶抱住自己的时候手臂力气很大，圈在腰间，紧紧的，她忽然间有点想放任自己的美好幻想。
    沈蓁走的这天林有叶没有出现，她有偷偷期待过林有叶会来送她，但现实残忍再次扼杀了她的幻想。
    张张的视线从她的脸色移到了后面的大门，又看了眼站岗的武警官兵，问她，“蓁蓁你是丢东西在里面了吗？”
    “没有啊。”
    “我看你一步三回头的以为你不敢去说。”
    沈蓁瞪了她一眼，快步上了车，司机发动车子开在回程的路上，张张说道，“燕姐让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接你去拍新一季的广告宣传照。”
    “嗯。”
    “车要开三个多小时你先睡一会。”
    “好。”
    沈蓁在无聊的刷着手机，翻了翻微博又打开微信再去看手机通讯录，她才想起来，与林有叶在基地相处的这段的时间，她们并未交换联系方式，除了那几天的只言片语她们以后很难再会见到，毕竟是他们只是高中同学，也就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点。
    沈蓁回到北城的第二天拍完新品宣传照，就马不停蹄的出综艺外景去了，与林有叶的短暂的相处很快因为忙碌被抛在脑后，作为大热综艺的特别嘉宾，是件节奏快耗费体力的工作，一连录完两期之后她躺在酒店床上腰酸背痛，张张在用按摩枪给她舒络小腿肌肉。
    张张说，“节目组安排你跟曲老师打擂台就是故意的，明天肯定要带一波节奏出来。”
    “电视台也要炒热度，随便了。”
    “曲姐下手太狠了，你看你手腕都被她捏红了。”
    沈蓁得意说，“放心，我踢她小腿那一下也不轻。”
    张张闻言大叫，“蓁蓁你还好意思说，你踢她那一下我都快吓死了，你没看见导演组那眼神，闪着饿狼扑食的光。”
    “别紧张，我们也是为了配合节目效果。”她作为一个敬业艺人，既然看出来节目组想炒的热点，那就配合一点好了，“你打电话给燕姐让她注意一点，没事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组盗摄的她跟曲筠宁打擂的照片被放了出来，似乎还有视频，她踢曲筠宁小腿的动作被做成了动图，不到半小时，转发量蹭蹭的以指数级增长，然后她跟曲筠宁荣登热搜，后面还缀了个小小的热。
    两家粉丝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直接在节目官博最新一条微博底下掐架，堪称官博有史以来最热门的一条微博。
    唱一首小曲，“让沈蓁出来给我家小曲道歉。”这条底下一排加号的回复。
    闻曲识人，“某沈姓女艺人真是越来越没品了，颁奖典礼眼红早退，跑这里来趁机报复，节目组也是什么人都敢请，弃了。”这一条的赞数最高。
    曲筠宁粉丝整齐划一的让沈蓁道歉，还有就是替自己偶像委屈心疼，当然少不了脏话连篇的评论。
    沈蓁养的猪，“几张图就想泼我家脏水，某家吃相也太难看了吧，这看图说话水平最多就是个小学生。”沈蓁粉丝狂赞这一条。
    蓁宝今天更美了吗，“对家脸可真大，说了多少遍颁奖典礼我家蓁蓁要赶回去拍戏，张口造谣怕是shi吃太多吧。”很快这一条又被赞到最高。
    这图明眼人一看带的就是沈蓁的节奏，没有完整视频想洗很难，所以沈蓁家主要还是在澄清颁奖典礼的误会，顺便立一波敬业人设。
    这种网络世界司空见惯的场面林有叶一无所知，与沈蓁分别后她重新投入工作，加班加点，她其实有周末，只是无事可做一般就是靠加班度过，这个周末吴悦约她出去吃饭，在办公室坐久了确实需要个理由出去走走，就答应了邀约。
    吴悦让她陪自己去买护肤品，一楼品牌众多，导购小姐十分热情，尤其看到她之后更加热情，仅仅只是路过都要夸她一句皮肤好，她也用护肤品，但基本上用惯一个牌子就不换了，方便省事。
    她在一个品牌柜台前停了下来，不是她惯用的那个牌子，吴悦以为她想换花样正要跟导购咨询，就看见巨幅海报上的沈蓁正冷淡的看着自己，吴悦的脸立马黑了下来，说，“这家不好用，我们换一家看看。”
    一旁的导购脸色不大好，林有叶指了指展示台上沈蓁小型宣传照上的产品，问，“新品？”
    导购重新找回热情，“是的，小姐，你皮肤这么好很适合我家这款秋冬精华霜。”她打开试用的盖子给林有叶试，“这款霜的质地很轻薄，但补水效果一点都没受影响。”林有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她纠结要不要主动帮顾客在手背上试效果。
    “我要一套。”
    “什么？”问完，导购觉得自己太傻了，赶紧补救，“好的，我现在就给您拿产品，您稍等。”
    林有叶买了一整套护肤品，从水到精华再到眼霜跟面霜，中间导购又推荐了一款肌底液，还特意说了一句代言人同款，果然林有叶也要了。
    吴悦的心里不知哪来的气，但也不敢多话，等到林有叶付完款她才试探的问，“你上次不是刚买过，这么快就用完了？”
    “送人。”
    吴悦自动理解为她买这些是为了送人，心里好受一点，她不喜欢沈蓁，所以动辄就在林有叶面前说沈蓁恶心，其实她心底是嫉妒沈蓁，她跟沈蓁同班，沈蓁是班花同学都围着她转，沈蓁喜欢林有叶，她也喜欢林有叶，沈蓁敢跟林有叶表白，但她不敢，她只敢躲在同学后面一起说沈蓁恶心，看到沈蓁被叫家长被同学瞧不起，她的心里是有快感的。
    护肤品的手提纸袋上还是沈蓁的照片，林有叶拎在手上心里有异样划过，像那天她抱着她，短短一瞬，心底也有异样划过，宣传照上的沈蓁视线低垂，很冷艳，和那晚自信满满的她很不一样，她还记得她得意的眼睛，亮亮的。
    “有叶，我们去吃点东西。”
    林有叶点点头，随着吴悦去了甜品店，吴悦按照林有叶的口味点了两份甜品，印有沈蓁的手提袋被摆在桌上，吴悦翻了个白眼掉转视线。
    林有叶话少，她就主动找话题，打开微博，开屏又是沈蓁，她快速点了跳过，翻了热门，沈蓁的名字正挂在了上面，但感觉不像是好事情她于是点了进去，果然是黑料，吴悦看了动图也觉得沈蓁这次踢人有点过分。
    “沈蓁这样太过分了吧，以前还真没发现她性格这么差。”
    林有叶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点开自己手机，大致看了看，问，“曲筠宁是谁？”
    可能因为沈蓁的缘故吴悦还真喜欢曲筠宁，说了说两人的纠葛，然后继续发表意见，“我觉得她踢人就是不对，曲筠宁都摔了，力气肯定不小。”
    林有叶不再说话啊，继续吃着碗里的甜品。

 零六

    沈蓁跟曲筠宁两家掐架的机会太多，所以不到一天半的功夫热度就下去了，沈蓁在忙碌中过完了一个月，终于可以回到家里休息，五点她就吃完了张张送来的健康晚餐，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差点睡着。
    电话在哇啦哇啦的乱叫，她接起懒洋洋的问，“怎么了？”
    曲筠宁在电话那端气道，“是谁跟我说自己老同学长得漂亮性格很好的？”
    沈蓁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曲筠宁开始抱怨今天的经历，她在沈蓁后面去基地训练，是冯工亲自来教，冯工也是个没耐心的，正好看见来这边拿图纸的林有叶，就把人拽过来对曲筠宁说，“小林上次教沈小姐教得就很好，比我细心多了，曲小姐如果不介意就让小林来指导你。”
    曲筠宁的嘴角是个好看的弧度，正准备主动打招呼留个好形象，就听林有叶说了句，“不教。”口气冷淡到像是自己欠了她很多她钱，然后林有叶径直从她面前走了。
    不仅曲筠宁愣住了，就连冯工都没想到林有叶会是这个反应，她上次不是跟沈蓁相处的很好嘛，冯工尴尬的笑了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来。
    沈蓁知道林有叶这个人满脸写的都是生人勿进，“你是不是误会了呀，她就那样，高冷。”
    “她那不叫高冷叫没礼貌。”曲筠宁回想当时的情况，林有叶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她感觉到了对方的排斥与不喜欢，绝对不是她多心，“还有，我总觉她厌烦我，我是哪里得罪她了吗？气死了。”
    沈蓁哪里知道林有叶吃错了什么药，在她的印象里林有叶一直就那样，反倒觉得是曲筠宁在小题大做，她岔开话题翻旧账，“你上次下手太重了，我手腕红了好几天。”
    曲筠宁也顺便找她算账，每次她们两个的斗嘴方式都很幼稚，“哎呦，你那一脚轻？我摔的眼泪都下来了。”
    “你什么时候结束出来，我们一起去吃饭，燕姐推荐了一家日料说特别吃，我还没去，等你一起。”
    “行，你等我回去。”曲筠宁想了想，不肯吃亏，“你老同学凶我，所以你要请客补偿我。”
    林有叶惹你生气关我什么事情，沈蓁不服，但没说出来，“行，这顿我的下顿你的。”两个人又聊几句就挂了电话。
    外人都以为她跟曲筠宁水火不容，其实她跟曲筠宁是圈子里彼此最要好的朋友，同期出道，没红的时候都在一部清宫剧里演个不重要的妃子，戏里她俩关系就好，搭戏在一起，没戏的时间也差不多约在一起玩。
    有一天她们两个没戏份就躺在酒店里畅想未来，想以后两个携手并进大红大紫，演电影拿奖，反正前途一片光明，当时还是曲筠宁说的，要是两个人同台竞争最佳女演员，她要是没得才不会去祝贺沈蓁，都没得了还要祝福赢家，太惨了，从此这也成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林有叶就是投在沈蓁心湖里的小石子，睡前只要提到她，沈蓁就开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想，曲筠宁也不是个无中生有的人，难道林有叶真的不喜欢她，可为什么呢？林有叶是冷清但不会无端端的针对一个陌生人。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里叫嚣着，难道是为了自己，下一秒又被她否决，她觉得自己是疯了在异想天开，可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越来越猖狂也越来越让她向往，她翻身坐起来拿过旁边的手机，给刘白拨了过去。
    “你大半夜不睡觉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你有林有叶的联系方式吗？”
    “都不是同班同学怎么会有？”刘白感觉到了猫腻，“你怎么想起来要林有叶的电话，做什么？想报复她？”
    “想什么呢？我有事情要麻烦她。”沈蓁不想听她乱扯，“我不方便，你帮我问问其他同学，肯定有人有，找到了发给我，我先睡觉了。”
    挂了电话，刘白按照她的意思开始联系常年不联系的同学，只为了给她找更常年不联系的林有叶的电话，功夫不负有心人，深夜两点半终于找到了，她给沈蓁发过去，顺便要求沈蓁必须请她吃十顿饭报答她。
    跟刘白打完电话，沈蓁的纠结顿时销声匿迹了，困意立马上头，她很快就睡着了，所以等她看到林有叶的号码已经是第二天上午8点的事了，她坐在按摩椅上，思来想去，什么样的开场白才显得自然大方，一直想到中午电话还没打过去。
    咬咬牙，心一横，电话还是拨了过去，她在想陌生号码林有叶会不会拒接，答案是，林有叶接了，冷清的声音问，“哪位？”
    “我。”没有多余的介绍。
    “有什么事吗？”
    她该怎么说，想好的那些措辞全部卡壳，林有叶的呼吸很轻但还是被她听见了，在她沉默中的林有叶没有挂断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她问，“你跟曲筠宁以前认识？”
    林有叶停下笔，“嗯？”
    沈蓁故作轻松，“她打电话来跟我抱怨，说我的老同学对她态度太差，她很生气。”
    “你们很熟？”
    沈蓁如实说道，“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好，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目的达到似乎没有继续通话的必要，她只能说，“那就不打搅你工作了。”
    林有叶说道很快，没有余地，“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沈蓁陷入沉思，林有叶的冷淡并没有因为是她而有所收敛，果然幻想就是幻想，她请释然很久的自己不要再期待了，她把手机往地毯上一扔，以后再也不主动给林有叶打电话了。
    林有叶盯着面前的图纸，眼神中闪过烦躁，那天沈蓁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当时居然有告诉她的冲动，是的她有。
    最近这半年她的烦躁越演越烈，只是被掩饰的很好，上面对他们小组尤其是她寄予了很大的厚望，可她的工作却到了瓶颈期，几个月下来，她依然没有找到办法，始终无法解决设计中的缺陷，她甚至开始自我怀疑，怀疑自己从来都是被高估的。
    第二天晚上，曲筠宁又给沈蓁打来了电话，电话接通依旧迫不及待的开口，“你老同学肯定有毛病，今天又跑来跟我道歉，但看不出来任何诚意，而且她这算是不打自招了，也就是说那天不是我多心，她是真的态度差。”
    沈蓁哪里还听得下去，她什么时候在林有叶那里有了这么大的影响力，这通电话让她由惊转喜又有所顿悟，她的心脏在雀跃的跳着，她急需找其他人求证，林有叶是因为她才没给曲筠宁好脸色的。
    她先把电话打给了张张，“我问你，现在有a跟b是以前的同学，还有个c一直跟a的关系不好，后来c跟b遇见了但b没给c好脸色，你觉得这个b是不是对a比较看重？”
    张张问，“b跟c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
    “那b多半是因为a的关系才没给c好脸色。”
    这答案沈蓁满意，“回答的很好，给你发红包。”
    “谢谢蓁蓁。”
    挂了张张电话，她又给刘白打了过去，刘白先开口，“你最近是不是想我了，没事就给我打电话。”
    “有正事。”她问，“假如我在娱乐圈里跟曲筠宁的关系很不好，你会不会讨厌她？”
    “你跟我们家曲老师不是最要好的嘛。”
    “那换一个，就那杨某某，我们的关系是真不好，你见到她会找她要签名吗？”
    “怎么可能，她抢你资源我没去黑她已经算我修养好了，还找她要签名？要也只要我们家曲老师的签名。”
    也回答也还行，“给你发红包。”
    “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最近那个谁又抢你资源了？”
    “没有，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本该加深自己的猜想，可沈蓁却怕了，一个人自作多情过一次，到了第二次难免畏首畏尾，要做好万全之策。
    黄主任从北城来了基地，来找林有叶，他看出了这段时间的林有叶不在状态，林有叶是他们院的新星，将来是要挑大梁的，他们老一辈的对她可都是寄予了厚望，眼见着林有叶不知为何日渐消沉，难免想去开导两句找到她出问题的结症。
    “有叶，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放放假？”
    “主任，不用，我很好。”
    “问题要慢慢找慢慢解决，你刚来的时候跟我在后面参与设计了四代机，你看现在五代都满天飞了，时间过得很快，未来六代七代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完成的。”黄主任头发花白，是在岁月中倾注心血的痕迹，“你看，天多蓝。”
    林有叶抬头看天，是湛蓝色，很美，她感到眼眶一热，低下了头躲避，“主任，我想我让您还有老师失望了。”
    “说什么丧气的话，咱又不着急，我跟你老师都相信你，你可不能这么快就被困难打倒。”黄主任看见那边为了拍戏搭建的场地，问道，“你那个老同学是不是在那边拍戏？”
    “还没开拍。”
    “要不这样，我跟那边打个招呼你去那边作指导，换换工作环境也许能激发新思路。”
    林有叶想到了沈蓁，点点头算是答应，黄主任还挺高兴她愿意去剧组玩玩的，毕竟林有叶的生活大部分都被工作填满，他又说，“你不要光顾着工作，要跟同学啊朋友的多联系，还有，也该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知道了，主任。”
    她忽然就想到沈蓁一身俏丽和自己散步的那几个夜晚，十年后的沈蓁明明有很多话却学会了藏起来，可她藏错了地方，竟然藏在了眼睛里，亮晶晶的眸子像闪烁的星星。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双眼睛这样好看，以前的她甚至让沈蓁眼睛里的星星暗淡过，到现在她都还没来及向沈蓁道歉。

 零七

    电影正式开拍沈蓁才知道，曲筠宁演的是由维修转岗的女飞行员，她依然只是个维修师，演不到帅气的飞行员她不是很高兴，她也想穿上飞行服帅气的驾驶飞机。
    一场戏拍完，她跟曲筠宁坐在一块，她抱怨，“你演的是个飞行员跟我抱怨什么林，”她改口，“我同学不指导你对你态度差的，她又不开飞机。”
    “又不是我主动找的她，是冯指导让她来教我的。”曲筠宁看向基地负责技术指导的休息区，“你同学长得真好看，适合来娱乐圈。”
    “不适合。”
    曲筠宁忽然想起她那冷面无情的态度，点点头赞同，“性格不适合，得罪人。”
    沈蓁也朝着林有叶看去，毛衣领里是杏白色衬衫，扎着马尾，静默的坐在人群里，安静到格格不入，林有叶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眼睛动了动也看了过来，她立马绽放了一个好看笑容，当做打招呼。
    林有叶的目光像平静的深潭，潭底的涌动外人是看不见的，她凝视着沈蓁，符合年代背景的老气装扮也遮不住她的神采，她跟曲筠宁的关系真的很好，等待的间隙就凑在一起谈笑，她笑了很多次，每一次都牵动了林有叶的心弦。
    有两个女飞行员的角色，但曲筠宁的戏份要重一些，一场女飞行员要把飞机开出跑道冲向天空的镜头，她们只要把飞机开出几米远就结束，其他镜头都是由专业飞行员来操作。
    拍完几个近景镜头后，到了要开动飞机的环节，不知道第二个女演员怎么回事，拍一条的时候她驾机的速度超过了曲筠宁，导演喊了“卡”，第二条还是这样，她虽然每次下来都道歉，指导员也教了她好几遍，可开拍三条都在关键位置超过了曲筠宁，而且这一次居然把飞机开出了很远的距离。
    导演非常不满意，甚至有点动气，沈蓁跟曲筠宁早就看出了这位女演员的心思，大概是想将错就错，曲筠宁团队找剧组交涉，剧组也对这位演员屡次出错不是很满意，毕竟出错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跟精力。
    副导演的意思，既然你开不来那我们换个专业的开，近景不变，导演同意了副导的提议，至于找哪个专业的来开，导演心里早就有了想法，林有叶坐在那里实在太扎眼了，长得好看的人就应该在镜头里呈现，导演跟副导商量完之后，副导就径直走向了林有叶。
    副导演朝着林有叶走过去，沈蓁就猜到了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最意外的是林有叶似乎答应了，沈蓁看见她点了点头，又看见服化组的人过来把她接走，十几分钟后，再出现的林有叶让所有人都移不开了眼。
    林有叶坐进驾驶舱，一条过，完全不用副导多费口舌，沈蓁听见旁人议论，“长得好看又聪明不进娱乐圈可惜了。”沈蓁觉得才不可惜呢，林有叶的智商是要为国家做贡献的，进了娱乐圈那才叫可惜。
    副导误以林有叶是基地的飞行员，下条镜头是飞机一飞冲天，就去问她是否可以把飞机开出去，林有叶去跟冯工商量，回来之后又是点头。
    在沈蓁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林有叶居然真的驾驶飞机冲向了天空，又是一条过，这一幕给沈蓁带来了极大的震撼，林学霸还真是什么都会啊。
    曲筠宁问，“你同学是飞行员？”
    “不是。”
    “那她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设计师？”
    “设计师？设计什么？”
    沈蓁眨眨眼，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能再问了，再问下去有关部门就要来调查你了，到时候你的代言啊剧啊的就全部落到了我手里。”
    曲筠宁笑了，“为了不落到你手里，我肯定不问了。”
    晚上，林有叶又来邀请沈蓁一起散步，面前的林有叶换回了亚麻色的衬衫跟浅蓝色的毛衣，很工科范儿，她们并排走着，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沈蓁没事做在一直看月亮，林有叶目视前方的视线微转，凝视着沈蓁的侧脸。
    沈蓁鼻梁高挺，微抬的下巴连着细长的颈部是道好看的弧度，露出来的耳垂，圆圆的，很白。
    林有叶问，“拍戏累吗？”
    “这几场还行。”沈蓁又说，“你还会开飞机，真的太厉害了。”
    她真诚的赞扬着自己，让林有叶那颗烦躁已久的心稍稍平定，她说，“我不厉害。”
    沈蓁以为自己听错了，歪着头问，“什么？”
    林有叶看着她，一字一顿，“我不厉害。”
    林有叶心里装的事很沉，沈蓁很早就有所察觉，她皱了皱眉头，认真的说，“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厉害，你还记得吗？高一的时候我第一次问你题目，你说数学公式很漂亮，那是我第一次听人用漂亮去形容公式的，当时我就在想你长大一定是个厉害的科学家。”
    林有叶静静的听着，沈蓁的声音很轻柔好听，她压抑许久的内心得到了抚慰，她不记得她对少年的沈蓁说过公式漂亮这样的形容，但感动于她还记得。
    沈蓁还在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现在的你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我知道你一定从事着非常专业的工作，做着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林有叶，你已经被很多人羡慕了，为什么不自己也羡慕自己一下。”
    她开着玩笑很俏皮的模样，林有叶看着她，开了口，“我现在主要是设计比你今天看到的那些更好更快的飞机，可这半年来一个简单的落地问题我还没有解决。”
    林有叶这是在跟自己吐露心声，沈蓁让自己更加专心的听她说话，林有叶说，“我很烦躁也很着急，国外比我们超前太多我却连简单的落地都无法攻克。”
    沈蓁惊讶的发现，原来，骄傲的天之骄女也会被困难打倒，也会在乎成败，她笑了起来，说，“林有叶，我终于找到点平衡了，你也会有我们普通人的烦恼啊。”
    “嗯？”
    “以前的林有叶什么都会，全市第一，我后来听说你一路升学都是顺风顺水，朋友、同学谈论起你都是在仰慕学霸，羡慕你的成绩还有你的长相，可你看，你只是普通人啊，普通人都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好比我们娱乐圈，虽然我跟曲筠宁从小角色演到了女主角，可跟我们同期的许多人现在依然演着小角色。”
    “林有叶，你聪明好看，所以被周围的人捧得太高，久了你也真的把自己放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沈蓁蹲了下来，拉了拉林有叶手腕，林有叶知道她的意思顺从的蹲了下去，“你看，你得让自己下来，做个普通人，抬头。”林有叶依言，她指着夜空说，“看，月亮还是圆的，对不对？”
    林有叶浅浅的笑着，“对。”
    “还有，有差距很正常的，不能说你在进步别人就该停下来等你吧，你看我跟你，我可能一辈子都追不上你，但我不行别人可以啊，肯定有比你聪明比你厉害的人，你解决不了就换他们来好了，你说对不对？”
    “对。”
    她还是头一次对别人说自己的心事，也是第一次安静的听完别人说那么多话，沈蓁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她，抚平她的烦躁，为了哄她，自顾自的说了很多以前拍戏时的趣事，她听进去的不多，因为在讲过往的沈蓁更好看。
    这个晚上，低沉许久的她前所未有的平静，不是别人高估了自己，而是自己高估了自己，所以总觉得自己做得到，一旦做不到又自怨自艾，她躺在床上闭着眼，在脑海想象宇宙的宏大，整个人类对宇宙的探索不过寥寥，伟大的爱因斯坦最后在量子力学上都陷入了困境，她又有什么好值得骄傲自豪的？
    第二天，沈蓁是早戏，5点钟就开始拍了，那时候食堂还没有开门，时间太赶她只喝了点牛奶，第一场戏结束是7点多，正要让张张去给自己买点热乎乎的早饭，就见林有叶提着一袋东西逆着晨光走来，她有预感，林有叶手里拿的是自己的早餐。
    果然，林有叶走近，说道，“饭团，我记得你爱吃。”
    沈蓁笑到眯起了眼睛，小声问她，“今天起床后钻牛角尖了吗？”
    林有叶摇摇头，“以后都不钻了。”
    沈蓁心满意足的吃起了早餐，张张见林有叶走开才说话，“我前几天就想跟你说，林老师比正在证件照上还要好看。”
    沈蓁炫耀，“很漂亮是吧。”
    “是。”
    “那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送命题，张张果断答到，“当然蓁蓁最漂亮。”
    “瞎说，明明她更漂亮。”
    张张难以置信的张着嘴巴，她家一向爱美的女明星居然主动说高中同学比自己好看，她想了想，应该是关系要好，闺蜜情深。
    所以，她说，“你们以前关系应该很好吧。”
    沈蓁摇摇头，“不好，她跟谁都好不起来。”
    张张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有点认同沈蓁的说法，“也是，特别冷淡，我昨天看见剧组的男艺人去找林老师搭话了。”沈蓁虽然在吃着饭团，可耳朵已经竖了起来，“林老师连看都没看他，走了。”沈蓁很满意，咽下了嘴里嚼了半天食物。
    剧组在这边取景只有二十天，很快所有镜头都拍完了，道具组收拾完东西已经是深夜，散步的沈蓁看着那边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熄灭，突然间升起了分别的不舍，她看了看林有叶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知道从哪里先开始。
    林有叶抢了先，“沈蓁。”
    “嗯？”沈蓁的心跳得很快。
    “我欠你一声对不起，那天之后我出去竞赛，没能及时给你澄清是我的过错。”
    都那么久远的事了居然还想着道歉，沈蓁心头一苦，说道，“没关系。”
    林有叶又说，“其实，你刚来我就该跟你说了，只是怕你不想再提。”她看着沈蓁，很认真，“可我的歉意还是得让你知道的。”
    沈蓁原本充满期待的心又开始动摇了，所以林有叶对自己的照顾仅仅是因为积累的歉疚，果然，对林有叶千万不能抱有幻想，不然摔疼的只能是自己，心头一阵阵的苦涩，沈蓁悄悄叹息。
    “好啦，你也是奇怪，又跟你没关系，不过看你这么有诚意，我接受你的道歉。”她故作轻松，“明天我们就离开了，提前道个别吧，要不，抱一下？”
    林有叶点点头把她抱在了怀里，反倒是提议拥抱的沈蓁一阵慌张，林有叶这个人一点都不矜持要抱就抱，也不推辞一下，她还没来及做完心理准备。

 零八

    白天，保姆车里的沈蓁从上车就开始补觉，林有叶一抱撩得沈蓁失眠到半夜，最怕这种无心撩人她却有意的拥抱，幸好她的戏份结束，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跟林有叶有交集了，就当彼此的高中同学一辈子吧。
    沈蓁回到北城，曲筠宁最近也不忙，两个人约一面吃了顿饭，在包厢里天南海北的胡乱聊着，曲筠宁说，“闲着也是闲着，下去打麻将去。”
    “不打。”沈蓁拒绝，她牌技烂每次都输钱。
    “你要多练习，打得多了牌技就上去了，跟演技是一个道理，那你说下午我们干嘛去？”
    沈蓁想了想，也的确没有好建议，“那就打吧。”
    半个小时之后，沈蓁的经纪人燕姐，还有一个圈中男性好友周晨安四个人凑齐了一桌，一圈下来，沈蓁放冲两次炸胡一次，周晨安胡牌之后，她忍不住气道，“我以后要再打麻将就接不到戏。”
    燕姐立马呸了半天，“瞎说什么呢？牌品不要这么差，来来来，洗牌。”
    周晨安接过来，“蓁蓁说的是以后接不到烂戏。”
    沈蓁说，“对。”
    麻将还在继续，沈蓁还在输钱，几乎输到麻将结束，燕姐赢的最多，热络的招呼大家要请客，沈蓁咬着牙要宰她一顿贵的，怎么都得把自己的钱吃回来。
    吃饭的时候，刘白给她打来电话，沈蓁问她，“想我了？”
    “是是是，”刘白顺从她，开始说正事，“老陈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联系到你，咱们母校下个月举办百年校庆典礼，拟请的知名校友名单里有你，老陈的意思是希望你尽可能的回来参加，为咱们班争光。”
    老陈是他们班主任，沈蓁说，“我问一下燕姐。”
    燕姐听完后，说，“时间是能排得过来但得看你的意思，不过作为知名校友参加校庆从你个人形象方面考虑，利大于弊，如果没特别原因我觉得你可以去。”
    沈蓁点点头，回复刘白，“你跟老陈确定好时间，发给我，如果我这边没有冲突就回去。”
    “好。”刘白想了下，还是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不出意外，林有叶也会去。”
    “没关系，前段时间拍戏遇到过她，大家还是老同学，没事。”
    “什么时候遇到的？你怎么没有告诉。”刘白想继续八卦，但听筒里能听见人声嘈杂，她知道沈蓁在应酬只能无比可惜的讲了再见。
    林有叶当然会在邀请行列，她那么优秀，肯定一直在学校的光荣榜里，不过讲好的以后不会有交集，这么快就失言，老天真是太不遂她愿了。
    第二天，刘白发来的具体时间，沈蓁转手发给了燕姐，燕姐给行程做了点调整空出了三天的时间回去参加校庆，她打算趁此机会也回家看看父母。
    公司原本打算在她校庆当天发稿子吹一波知名校友，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她的行程被微博公开，机场外面蹲守好多粉丝接机，据刘白说，学校在见识到她的人气后，立刻加强了校庆当天的安保。
    沈蓁回到家，父母烧了一大桌子菜，吃到一半她妈才把憋了好几天的话讲出来，“听说那个叫林有叶明天也会去，我打算去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当初可把我家囡囡给迷坏了。”
    她爸说，“我也要去看，囡囡被请家长她仗着成绩好一直不出面，害囡囡在学校里抬不起头。”那件事之后，一家三口也有过一段不太友善的关系，好在，时间产生了效用。
    果然，自己的爸妈只会偏心自己，“又不关她的事，再说她当时是出去竞赛了。”她妈恨铁不成钢，时至今日女儿还是给林有叶辩驳。
    林有叶家上演着差不多同样的对话，叶女士笑眯眯的说，“机场照片都出来了，明天沈蓁肯定也去，你记着明天要带我去找她要个签名。”
    林先生问，“是跟有叶表白的那个沈蓁？都当大明星啦，那我也要去看看。”
    林有叶没说话听她爸妈在那里越说越开心，她跟沈蓁道歉的那晚，其实知道沈蓁想跟她说什么，当时沈蓁的眼睛里有情绪涌动，跟十年对自己表白时一样，她对那双眼睛的太熟悉了，所以她用自己的方式制止了她要说的话。
    校庆这天风和日丽，来观礼的人比校方预计的多很多，有很多校外人员是冲着沈蓁来的，好在有沈蓁的粉丝帮忙，粉丝在维持秩序方面比校方经验丰富，粉丝当然也乐意去做这些给自家偶像挣面子的差事。
    典礼都是那回事，校方带着他们参观了学校，学校整体翻新过但变化不算大，路过操场时沈蓁有一瞬间的恍神，想到了十年前也想到了那晚林有叶的道歉，她偷偷去看林有叶，他们今天只在见面时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林有叶风衣里面是奶白色套头毛衫，黑发披在肩上，普通穿着在她身上也是冷冷清清的，沈蓁比她时尚，但比起以往的典礼还是要低调许多，她们站在人群两端，只是简简单单的校友关系。
    沈蓁没有想到，林有叶还要代表所有校友上台致辞，没拿稿子，很随意的说了一段简单又鼓舞人心的话，但在她凉凉的声线里听不出半点激昂，可沈蓁就是觉得，站在台上的林有叶很闪耀，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典礼结束，她不方便在校园里随意走动，跟远道而来的粉丝合了张大合照后，就钻进了保姆车，燕姐说，“按照你的意思，捐了一百万给学校，真不发个通稿？”
    “不发。”
    沈蓁回到家，父母不在，她这才想起来昨天父母说要去观礼，原来不是玩笑，刘白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这次的同学聚会她是躲不掉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回来，既然这样，她索性做东让刘白去定了最大的包间。
    刘白说，“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她也没卖关子，自答道，“吴悦，又不是知名校友，也不知道特意回来干嘛的。”
    “观礼的呗。”
    “是观林有叶的吧。”刘白说，“最讨厌她说一套做一套，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她喜欢林有叶？就她那样还想跟你比，有什么可比的。”
    沈蓁也不是很喜欢吴悦，“不想提她，晚上我过去接你吧，正好有借口挡酒。”
    “行。”
    挂了电话，她爸妈也回来了，她妈妈挺高兴的样子，“我们家囡囡真是优秀，连粉丝都优秀，我听学校的人说粉丝今天帮了不少忙。”
    “我晚上不在家吃饭，要请同学。”
    她妈警觉，“林有叶？”
    “我跟她又不同班，同学聚会。”
    “我跟你爸都没想到那个林有叶还怪厉害的，听人说在国家非常高级的单位上班，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
    沈蓁没答话，因为她也不知道。
    这边，林先生开着车载着母女回家，叶女士朝着林有叶抱怨，“签名都没给我要到。”
    林先生表示，“沈蓁蛮漂亮的，落落大方，又爱笑，比有叶强。”
    林有叶面无表情，讲话也没什么情绪，“我晚上不在家吃饭。”
    “有同学聚会？”叶女士有点稀奇，“约了沈蓁？”
    “不是，我想自己在外面走走。”
    果然，他们家女儿冷清的连个要好点的朋友都没有，叶女士问，“要车吗？”
    “嗯。”
    沈蓁这边的同学聚会很热闹，不是一个班的都借故跑来看大明星，只是没想到吴悦也来了，群里的同学都还记得前段时间刘白跟吴悦在群里吵架的事，不约而同的用人墙将两个人隔开，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争吵。
    同学中的沈蓁美的夺人心魄，对于同学的各种追捧她一一收下，当年的班长举杯感谢，“来来，大家一起举杯感谢沈蓁同学的破费，才让我们这些老同学能够欢聚一堂。”
    沈蓁端着饮料，说道，“客气了。”
    吴悦最不喜欢她高高在上的姿态，她之所以到这来是因为约不到林有叶，瞎担心林有叶会跟沈蓁碰面，来同学聚会不过是为了看住沈蓁，好让自己放心，幸好她的想法没让刘白知道，不然刘白会直接送她一句神经病。
    饭吃完了，同学们意犹未尽想换个地方继续闹，班长就提议去ktv，众人没意见，但沈蓁第二天要赶早班飞机就婉拒了参加，她问刘白，“你要是想去我就先回了。”
    刘白说，“不去，喝酒鬼嚎的没意思。”
    刘白借口有事跟沈蓁一道离开了，吴悦又给林有叶打电话，依然无人接听，沈蓁离开后吴悦全身心的感到舒服，也就有了玩儿的兴致，既然找不到林有叶她就跟着众人一起去了ktv。
    沈蓁开着车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她难得回来一次又去了学校，好多陈年往事都被勾了出来，她没带张张出来，一个人不好在外面乱转就问刘白，“陪我去学校走走？”
    “你要是想去我就陪你，反正回去也没意思。”
    两个人开车来到学校门口，门卫认识她，加上她有知名校友的光环，就把他们给放了进去，沈蓁把车停好，却坐在车里好半天不下车。
    刘白推了推她，问，“怎么了这是？”
    她解开安全带，“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她没有把目的地说完整，“我去一个地方看一眼我们就回去。”
    刘白知道她要去哪里，叹了口气，“快去快去，我正好打一局游戏。”
    操场最西边的大榕树下，林有叶正站在月光里模糊的只有一个轮廓，但沈蓁还是认出了她，黑暗中，她看不清林有叶看见自己的意外神情，她只知道，每走近一步，她胸腔里回响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这里是十年前她向林有叶表白的地方，她记得当时的她说，“林有叶，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当时的林有叶只简简单单的说出三个字，“我拒绝。”
    既然当初那么冷淡的拒绝自己，那现在为何偏偏来到这颗树下？沈蓁很想知道答案，她熄灭的期待又重新膨胀了起来，里面又装满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零九

    沈蓁借着微弱的光芒去看林有叶的表情，于事无补，她扬起笑脸想先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说句好巧啊你也在这里，没想到又被林有叶抢了先。
    她说，“我先回去了。”
    林有叶与沈蓁擦肩而过，她走过牵动的微风掀动着彼此的发梢，沈蓁积压已久的火气蹭蹭往脑门上窜，她转身快走几步挡在林有叶面前，问她，“你什么意思？”
    林有叶提醒她，“小点声。”
    沈蓁像一颗被戳破的气球，在漏气，林有叶这种不咸不淡油盐不进的人，跟她发的火越大反伤自己越疼，她悄悄做了个深呼吸，再开口语气好了很多，“你为什么要来？”
    “来看看。”
    天又被聊死了，当下的沈蓁内心活动丰富，过往的情绪卷土重来，林有叶对她更像是一根刺，并不舒服，却耿耿于怀。
    她鼓足勇气，说出的话都是沉沉的，“林有叶，还是在这颗树下，我重新问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时间仿佛静止了，然后快速倒退，定格在了十年前，这个女孩也是用这样的神情等待着自己的回答，期盼又紧张。
    沈蓁亮晶晶的眸子离自己很近，林有叶似乎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为什么十年后再听同样的一句话会如此动人？就像眼前的沈蓁，顾盼之间是那样的生动美丽。
    好半天之后，林有叶像是想清楚了回答方式，她说，“我考虑一下。”
    果然长大了，连拒绝人的方式都变了，沈蓁眼里的光渐渐暗淡，林有叶心里一疼刚想开口，就听她说，“这一次我应该可以彻底释怀了，再见，林有叶。”
    灯光熄灭，她的独角戏黯然落幕了，转身的沈蓁毫无犹豫，甚至带上了几分断然的决绝，她的青春时懵懂爱恋终于有了个结局，虽然be了，但她努力过。
    她走远好多步，林有叶像是才考虑清楚抬脚去追，她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不想被林有叶发现自己红了的眼眶，步伐跟着加快，很快就到了车边，她打开车门坐进去的动作一气呵成，车门被甩的很响，吓了沉浸在游戏中的刘白一跳。
    “怎么了这是？”一抬头，模模糊糊的看见了林有叶，“不会这么巧吧？”又看沈蓁的眼眶泛红，知道是不欢而散，也就了然闭嘴不图惹沈蓁心烦。
    林有叶眼睁睁的看着沈蓁开车离开，没有继续追，那双眼睛竟又因自己暗淡了，她坐回自己的车里，满脑子都是沈蓁那委屈又倔强的眼神，烦闷的心也跟着抽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机里有很多吴悦的未接来接，只有一条是来自叶女士的，她发动车子也该回家了。
    叶女士很快就发现回来后的林有叶不在状态，她注意观察，她很了解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儿，此刻的林有叶的眉头很轻的拧着，眼神空洞是在走神，她从她的神态里看出了她的难过，林有叶很少会有现在这样的表情，因为她很少会发自内心的难过。
    叶女士不知道晚上出门的林有叶发生过什么事，她有些担心，第二天旁敲侧击一番后并没有找到答案，林有叶这次在家多待了一天，这一整天里，叶女士都在偶然间发现了她神情里流露出的难过，她的担心又变成了好奇。
    回到北城的沈蓁满血复活认真投入工作，今天晚上要出席一个时尚典礼，下午四点多就开始做造型，造型做完张张给拍了几张整体照发给燕姐，工作室要发通稿用，晚上有红毯仪式，主办方给她安排的男搭档是小生纪峰，两人很多年前在一部电视剧里有过合作。
    纪峰晚上西装笔挺还挺英俊，沈蓁笑容得体挽着纪峰踏上红毯，金童玉女的组合总会让主持人多问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好在沈蓁驾轻就熟，顾左右而言他的给化解了，可就在这晚合作之后，纪峰变得殷勤起来，开始频繁的约沈蓁单独吃饭。
    沈蓁为了避嫌都是以工作为由推脱，不巧又一次，他们在某个工作中遇见了，纪峰当面邀请，沈蓁也不好每次都是拒绝，于是答应了邀约，隔天晚上纪峰安排在了一家高档西餐，很浪漫的环境，吃完饭又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他们这一路被狗仔跟的很紧，一直跟到纪峰送完沈蓁从她家小区出来，在里面花了多长时间都被精确计算，素材拍够了，狗仔没有第一时间发出去，而是又跟了两三天，再没拍到更劲爆的才将大前晚上拍的发了出去。
    微博上火速掀起一阵风浪，大爆料，纪峰沈蓁密会夜游，九张照片全都拍清楚了两人的正脸，连送回家的过程都贴心的发了出来，两家粉丝开始掐架，男方家骂女方倒贴，女方家嘲讽男方糊穿地心还敢脸大倒贴。
    很快纪峰方面由纪峰亲自发微博澄清，但内容比较暧昧，表示自己最近确实和沈蓁一起吃饭，还说两人很投机非常聊得来，自己也确实有追求沈蓁的意思，并希望大家祝福。
    这条微博在网络上被热切讨论，看法不一，众人更期待沈蓁方面的解释，但沈蓁一直没有声音。
    沈蓁能有什么声音？她在国外出外景，绯闻在微博发酵的时候她正在归国的飞机上，等到十几个小时落地，微博上对这件事的讨论都已经冷却了，而且纪峰占了先机路人居然真的开始祝福起来。
    叶女士这段时间有事没事就找林有叶谈心，但收效甚微，今天趁着沈蓁上了热搜她又把电话打了过来，打算另辟蹊径，“你最近是怎么了，还不肯跟妈妈说？”
    林有叶停笔，“我没事。”
    “是不是跟沈蓁闹矛盾了？”
    林有叶想回答没有，但又觉得那是撒谎，于是答非所问重复上一题的答案，“我没事。”
    叶女士多了解女儿，一听这回答还真是跟沈蓁闹矛盾了，“你上次晚上回来是不是遇见沈蓁了，是不是你又惹她生气了？”
    这次没有逃避，“是。”
    林有叶想了想，叶女士既然问到这一步，不打破砂锅是不可能的了，她没等叶女士继续发问，自己先将那晚的事情复述一遍给她听。
    叶女士安静的听她讲完，问她，“那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
    林有叶答，“我们不合适。”
    “那对于这个结果你自己满意吗？”叶女士顿住给她思考的时间，再问，“这个结果让你感到轻松了吗？”
    林有叶在思考，她说，“不满意也没有因此轻松。”
    “既然不满意为什么不去跟沈蓁说清楚，告诉她你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才没有在当下答应她。”叶女士觉得光靠自己女儿是追不到女孩子的了，“你很清楚，你当时的回答在沈蓁听来等同于拒绝。”
    林有叶是看出了沈蓁的误会，所以思来想去才会追上去，她说，“我想再考虑几天。”
    叶女士的笑声传了过来，她揶揄道，“我的宝贝女儿，你就慢慢考虑吧，等你考虑好沈蓁也差不多被别人追走了。”
    “什么？”
    “自己看手机。”临挂电话，叶女士还不忘给她加油打气，“别怪妈妈没提醒你，趁着沈蓁还没放下你抓紧点时间你还有戏。”
    下机后终于开机的沈蓁火气顿时冒了出来，但燕姐跟公司那边通完电话的意思，是对方这半推半就的澄清给自己赚完了好感，他们这边再说什么用途都不大。
    燕姐让沈蓁用自己的微博随便发点客气话当做回应，将这件事简单打发算了，但沈蓁不愿意，最后还是用的工作室的账号发了一段：感谢纪先生对我家蓁蓁的喜欢。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纪峰家的工作室居然来劲了，还转发了这一条微博，又说了些暧昧不明自作聪明的话，明显是想再把热度给炒起来，趁机给纪峰多赚点流量，可这下真的把沈蓁给气坏了。
    她拿起手机用自己的账号发了一条微博，一张飞机起飞的照搭配的歌曲是《我呸》，发完就退出了微博，不到三分钟燕姐的电话着急忙慌的打了进来。
    开场就骂，“你疯啦，他在那赚路人好感你在这给自己招黑呢？你是自己删还是我来给你删？”
    沈蓁气道，“你去跟他家工作室讲清楚，不要再没事好事。”挂了电话，她将微博删除，过了几分钟还是生气，又发了一条，图片还是那张飞机图片，但歌曲换成了《不要说话》，态度是比刚才那首好一点，燕姐知道她气难消也就假装没看见。
    微博里的粉丝可没那么好惹，沈蓁上一条微博虽然删除了，但眼疾手快的早就给她截了图，从我呸到不要说话，瞎子都看出来沈蓁这是在说谁，而且配的是飞机，意思不就是说当时的自己正在飞机上才没有及时澄清嘛。
    占我家女艺人便宜还蹭我家女艺人热度，谁给的脸？一夜之间，纪峰家的广场就被沈蓁的粉丝给屠了，纪峰家粉丝去路人那卖惨，沈蓁家粉丝二话不说，一张做好的澄清图直接砸过去，不到一个小时纪峰家的粉丝就不敢再说话了。
    林有叶是第一次听《我呸》这首歌，还不错，听完这首她又换了《不要说话》，也还不错，最近几天可以单曲循环，她很少听歌，上一次单曲循环的还是《往事不要再提》。
    实时关注的叶女士给她发来微信：这姑娘有脾性，我跟你爸爸都很喜欢。
    她回复道：你们早点休息

 一零

    沈蓁最近有点热搜体质，半夜飘上了热搜，几个小时后，沈蓁两首歌这条热搜攀登到了榜单第三名，女明星频繁上热搜黑粉就会蠢蠢欲动，纪峰家粉丝是不敢到处乱说了，但沈蓁这几年积累的黑粉却开始出动。
    刚开始，黑料也都是些存货，颠来倒去的掀不起风浪，中午的时候，不知被谁扒到了她的最新剧照，指责她镜头里的动作十分不专业，无中生有的造谣她在片场耍大牌。
    黑粉到处呐喊，指责她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出演庄严的献礼片，黑粉表演着专业客观，振振有词，一时间粉丝也找不到有效对策。
    林有叶晚上下过班去找的黄主任，“主任，我有事想申请？”
    黄主任以为她要申请项目经费，“你去填表，我明天就给你往上报。”
    “我想单位批准我的微博账号认证申请。”她一本正经，看着没听明白的黄主任，“方便辟谣科普。”
    黄主任说，“这是好事。”但没想到，一向不管闲事的林有叶会来揽这活，事出蹊跷必有妖，老谋深算的黄主任淡定说，“行，我打电话说一声，你把账号报过去。”
    很快，林有叶的微博认证完成，头像是一架冲天的飞机，微博名就简单的三个字，林有叶，认证写的是辟谣科普，寥寥无几的粉丝，关注里大部分都是同事，女明星沈蓁是唯一例外。
    回到家，林有叶挑了那条热度最大的微博转发，写明沈蓁所谓的“不专业”是对方没有考虑到电影的背景，角色所在的年代很早，在当时操作手法并没有统一标准，还有对方提到的几个专业工具，不好意思，当时艰难，工具的很少没法普及。
    接下来，假公济私的林老师顺带干了点正事，她点出对方所谓“专业”里的错误，顺便对这些误传做了简单的科普，洋洋洒洒写了二三百字，但微博字数太多不会展开，所以，一眼看过去三段都是在帮沈蓁说话。
    黑粉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沈蓁粉丝，点进她微博一看，居然有认证，再去点资料，单位写的是国家某研究院，来头不小，没有专业知识的不敢硬碰硬。
    沈蓁的粉丝先是感谢辟谣，但看林有叶三个字总觉似曾相识，这不就是前段时间大爆料里咱家蓁蓁的高中表白对象嘛，转头粉丝又在哭嚎。
    这位姐姐，谢谢你的好意，但别给我家蓁蓁炒话题了行吗，不过这条微博还是被粉丝拿去控评，风向也渐渐有了好转。
    再掀波浪是因为林有叶跟沈蓁同去了校庆，沈蓁的粉丝当时觉得她美就随手拍了几张，这时候正好拿了出来，惊叹到这位神仙颜值不会就是林有叶吧，几番求证过后确定了照片正是林有叶，部分粉丝立马倒戈，这个长相换做谁都想去表白。
    用心的粉丝堪比福尔摩斯，林有叶的履历被扒了出来，羡煞一群人，是真学霸，她微博上总共就发了三条，其中两条还是系统自动发的，一个系统博都懒得去删的国家科研人员，会为一个女明星背书，不是真爱是什么？这对cp有点甜，想磕。
    沈蓁剧照里的专业程度已经不重要了，扒出两人交集才是重点，沈蓁十年前表白的事情又被重新翻了出来，可故事到这里也就戛然而止，剩下的全靠脑补，冷静下来的cp粉总结出了两句话。
    苦情红花沈小蓁，假公济私林有叶。
    她微博刚发，吴悦着急忙慌的给她发消息，逼问她：你在做什么？
    直到睡前她瞟了眼手机才看见消息，居然回复了，四个字：辟谣科普。
    躺在床上的林有叶又在回想那双暗淡后的眼睛，她其实很想念那双在看自己时亮晶晶的眼睛，她怎么就忘了呢，大质量恒星坍缩之后会形成黑洞，吸引着一切路过她的物质，当然也包括她，沈蓁那双暗淡下去的眼睛就是吸引着她的黑洞。
    林有叶好像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沈蓁上次给她打过电话，她保存了号码，她给沈蓁打过去才发现自己被拉黑了，这是她跟沈蓁唯一的联系方式，一旦断了她就很难再找到沈蓁，林有叶心中泛着酸涩，不是为自己是为沈蓁，她想那天晚上自己真的把沈蓁惹恼了。
    燕姐给沈蓁打电话，“你同学对你不错。”
    沈蓁的手机屏定格林有叶的微博界面，她不知道林有叶有微博，更不知道里面的关注有自己，还在很靠前的位置，“找个机会我去谢谢她。”
    “谢老同学还要找机会啊，你打个电话先口头感谢人家，请客的事可以等你有空再补嘛。”燕姐心想你在圈里这么多年，这点东西还要我教？
    “知道了。”口头是没有机会了，她已经把林有叶拉黑了，也做了再也不见的决心，所以感谢就算了，就当是她拒绝自己的补偿费。
    第二天大早，林有叶给王本本打去电话，看到来显的王本本人都惊了，林有叶居然也有主动给他打电话的一天。
    “怎么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的小林也会给我打电话了？”
    林有叶自动过滤了他的调侃，“你在基地吗？能帮我找到上次拍戏剧组的电话吗？”
    “你要找谁，我上次存了很多剧组的电话，看你要找谁没准我这就有你要找的人。”
    “沈蓁。”
    “那我可没有，人家是大明星。”王本本一拍脑袋，“不对啊，她不是你高中同学吗？当时在基地你还很照顾她，怎么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
    “我被拉黑了。”
    王本本把这话在脑子里重复了三遍，一阵爆笑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你说说你，整天摆张臭脸，连自己的高中同学都受不了了。”他玩笑点到即止，又说，“这样吧，我给你去打听她经纪人的电话，我一陌生人直接去要大明星的电话不合适，你可以用同学的身份试试。”
    “谢谢。”
    王本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八卦本性，探听，“你给我说说，你是做了什么让她把你拉黑了？”电话那端很快传来挂断的声音，毫不留情。
    又过了一个星期的周末，林有叶早早起床辗转到了沈蓁家小区，张张已经等在了外面，见到她的身影赶紧小跑了过去，“林老师，蓁蓁这几天都在家休息。”她领着林有叶进了小区，“我先带你去物业那里登记，楼下的密码我发你手机上了，下次你找蓁蓁可以直接过来。”
    “谢谢。”
    林有叶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总是有让人信服的力量，她找到了燕姐，但没急着要沈蓁的电话，只是表示有要事想跟沈蓁见一面，燕姐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答应帮她，就连张张都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内应，帮她打点自由出入沈蓁家的一切。
    7点半，沈蓁家的门铃响了，她去开门，饶是再淡定也被吓得不轻，本该出现的张张变成了林有叶，她愣在门口，林有叶只能先开口，“我来替张张。”
    沈蓁最近刚欠了她人情不好直接赶人，“东西给我你可以走了。”
    林有叶让她看清自己手里的袋子，“张张说你不会做饭。”
    林有叶像是早有准备，带来的只是食材没有现成品，沈蓁告诫自己老同学见面要自然，不能显得自己像是放不下一样，她侧身将人让了进来。
    林有叶很有礼貌，“借一下你厨房。”
    “自便。”
    沈蓁躺在沙发上看剧本，看不完一行眼神就朝着厨房瞟，她家是开放式厨房，林有叶在做什么都清清楚楚，洗菜、切菜，面无表情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她哪里想到林有叶会大清早在她家给她做早餐，画面诡异。
    林有叶抬头看她，沈蓁赶紧收回视线，换了姿势假装一直看剧本，林有叶重新低头的眼睛里有浅笑。
    半个小时后，林有叶过来叫她，“可以吃了。”
    一起吃早餐的画面更加诡异，都不说话只有餐盘的声音，沈蓁受不了了先开口，“早餐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还有午餐跟晚餐。”
    沈蓁来气，“林有叶，你什么意思啊？拒绝我的补偿？不需要。”
    林有叶说，“我没有拒绝你，我只是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沈蓁顺着她的思路，“那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
    “我们不合适。”
    还不如直接拒绝呢，沈蓁让自己平静下来，开解她，“那现在我知道了，答案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林有叶挪动椅子坐到沈蓁旁边，她说，“我妈那天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沈蓁皱眉不解，她解释，“就你问的考虑结果，我告诉她我们不合适，然后她问我对这个结果满意吗？沈蓁，我想告诉你，我对这个结果不满意，我一想到我们不合适我就不开心。”
    沈蓁有点懂她的思路了，睁圆了眼睛问她，“我们哪里不合适了？”
    “我们很多地方不合适，你的职业跟我的职业性质不合适，我们收入上的差距不合适，我们的性别在大部分人眼里更不合适，还有我们的性格爱好都不合适。”
    沈蓁眨眨眼，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她说，“我们长得合适。”
    林有叶浅笑，很好看，“对，有这点就够了，我们长得合适。”她试着去牵沈蓁的手，想想又放下了，“对不起，我惹你生气了。”
    多年的夙愿一朝得偿，沈蓁在欣喜之余却是强烈的恼恨与不满，林有叶用她那颗聪明的大脑终于计算出了答案，难道她就该高高兴兴的接受吗？那她这么多年被林有叶牵动的感时伤悲显得多可笑，凭什么主导权就该在她手上，沈蓁不高兴了。
    “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可以走了吧。”
    林有叶知道沈蓁不会轻易答应，她搬出先前的理由，“我还要给你做午饭跟晚饭。”
    “不用，我约了朋友。”见林有叶还要继续说，她又说，“你今天在我这的说话额度已经用完了，想说什么明天再来。”
    林有叶浅笑，“好。”沈蓁一下子就被林有叶这温柔浅笑给迷住了，她反应过来慌忙躲避视线，独自暗恼。

 一一

    林有叶走后，沈蓁的一颗心还跳的不着边际，林有叶这是认清现实承认喜欢她了，沈蓁暗自窃喜，她还是头一次听林有叶一次说这么多话，凉凉的声线在她的心田轻缓流淌，她差点就要既往不咎了，幸好自己还有点骨气。
    林有叶回去之后翻出了自己北城房子的房本，还有全部积蓄的银行卡，她在思考自己最有价值的东西有哪些？论文，算了，沈蓁也看不懂，她想起父母在老家也给自己买过一套房，就给叶女士打去电话，“妈，你能不能把家里的房产证给我寄来？”
    叶女士提高了音量，很兴奋的样子，“要去找沈蓁？”
    “嗯。”
    “你等着我给你寄顺丰空运。”叶女士不知道林有叶已经去找过沈蓁了，有点担忧，“你直接拿这些过去会不会吓到沈蓁？”
    “不会。”
    叶女士在半信半疑中挂了电话，又在微信里提醒林有叶最好买束花带上，至于林有叶会不会照做，连亲妈都觉得她不会。
    第二天沈蓁起很早，在衣帽间纠结自己的穿搭，室内很暖，她最终挑了一件连衣裙，又给自己梳了个懒人发型，今天走清新慵懒风，准备就绪，她坐在客厅里等着林有叶的到来，又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于是把剧本拿过来打掩护，尖尖得耳朵却朝着门口方向。
    门铃响起来，她故意等了个十几秒才懒洋洋的过去开门，见到林有叶侧身让她进来，林有叶浅笑，如同昨天，独自去厨房做起了早餐，半个小时之后，在餐桌上林有叶几乎没什么话，像以前一样，沈蓁不明所以又习以为常。
    可林有叶这少话的样子一直维持到在厨房开始做午餐，两个人在一起，不交流光在你眼前晃更诡异，沈蓁从来不跟林有叶比谁更沉得住气，她问，“你是觉得自己做饭很好吃？”
    “没有。”
    “那你干嘛要来给我做饭吃？”
    “诚意。”
    林有叶的脑回路实在太难猜了，沈蓁想笑，问她，“原来你往我这跑是来展现诚意的啊，我还以为你特意来我家给我摆脸色看呢。”
    林有叶听懂了，她开口，言简意赅，“昨天回去我算过，跟你说的话大约在两、三百字之间。”
    沈蓁恍然大悟，她昨天随口一句关于额度的玩笑被林有叶当了真，林有叶这是在节省说话的字数好一直待到晚上，她有点想笑又觉得甜蜜蜜的，既然话是自己说的那就更应该贯彻到底，她认真的点点头，“少说话多做事才讨人喜欢，林老师，继续努力。”
    林有叶又笑得她神魂荡漾的，她撇开视线回到客厅继续看剧本，她没跟林有叶独自相处过，空气中有香甜的味道，总让她分心。
    到了晚上，差不多是该离开的时间，林有叶开始使用今天的剩余额度，“沈蓁，那天你说我就是被捧的太高，高估了自己，你说的很对但不全对，我也会怕辜负老师和父母的期待，就像我也在怕辜负了你的喜欢。”
    “你说我是第一个跟你形容公式漂亮的人，我没有告诉你它们没有你漂亮，你当了明星后别人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自信闪耀的样子真的很美，跟当时的我比起来天差地别，我想我根本配不上你。”
    沈蓁急了，“感情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的履历还有成就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林有叶凉凉的声线在安抚她，“你那天还跟我说，让我羡慕自己，我回去后想了很久我身上哪里是值得自己去羡慕的，我的履历成就也并没有到达巅峰，后来，我想到的唯一值得羡慕的地方，就是有你的喜欢。”
    只有沈蓁的喜欢，才具有唯一性，才值得她林有叶骄傲。
    这是林有叶独有的告白方式，沈蓁觉得她青春里如同丑陋的毛毛虫般的暗恋，终于破了茧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震动着轻盈的双翼在夜空盘旋，绚丽极了。
    沈蓁双颊发烫，一颗心跳的毫无规律，她清了清嗓子假装淡定，可眼睛里的笑却没法抑制，她说，“你今天的额度超标了哦。”
    林有叶从善如流，“从明天预支。”
    送走林有叶，沈蓁一刻都无法平静，掌控节奏的林有叶迅速攻城略地，她完全抵御不了、全线崩溃，一直到躺在床上准备休息，她整个人像是躺在棉花糖上，林有叶带着独有的甜灌溉了她酸涩的心田，她数着手指，告诉自己再晾她三天就好。
    第二天是周一，林有叶要先回去上班，大早上她给沈蓁发去微信好友添加，沈蓁这才想起来林有叶的号码还躺在黑名单里，她添加完好友又开恩把林有叶给放了出来。
    很快，林有叶发来了她们之间的第一条消息：今天上班，明天过去。
    沈蓁理解但还是很失落，回她：好。
    然后，林有叶那边再没有消息发来了，她想这才符合林有叶的气质，她抱着手机把林有叶发来的文字在心里反复读了几遍，字数好像变多了，她心里欢喜。
    林有叶不来了她的一日三餐就得张张来送，沈蓁问她，“你怎么会去帮林有叶？”
    张张以为她这是秋后算账，赶紧推卸责任，“我不是我没有，是林老师联系了燕姐，然后燕姐让我周六早晨等在外面带林老师进来。”
    “那燕姐怎么会愿意帮她？也不怕她居心不良。”沈蓁想，林有叶可不就是居心不良嘛，公司虽然没有明确反对她谈恋爱，但肯定反对她跟个同性恋爱，她想到燕姐知道后的震惊表情突然有点瑟缩。
    “不知道林老师跟燕姐说了什么反正燕姐挺乐意帮她的。”
    沈蓁有点好奇林有叶用了什么方法能让燕姐这么放心她，她打算明天亲自问问林有叶，她问，“我的假期到几号结束？”
    “后天进组。”
    沈蓁撇撇嘴，只有一天的时间跟林有叶相处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林有叶在干嘛，她想林有叶的时候就去看早上林有叶发来的消息，可话太少的林有叶其实很讨厌。
    林有叶把这半年来的数据、图纸收拾好，去了黄主任的办公室，她假公济私帮老同学的微博主任看过了，所以她一进来就调侃她，“这次又想认证什么？”
    她把东西放在办公桌上，“这半年来耽误大家时间了。”
    黄主任看着桌上的图纸，很吃惊，赶紧劝慰，“你不要钻牛角尖，拿回去，这是你的任务，好好做你肯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主任还有老师都很维护我，不想打击我的自尊心，但这半年来我也的确在浪费大家的时间，主任，您不用担心我，或许这次的工作真的不适合我，我保证下次再有重要项目一定给您交一份满意的答案。”
    黄主任见她神情认真不像在开玩笑，试探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退出这个项目，把它交给更合适的人。”
    黄主任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怎么就突然想开了？”
    想到沈蓁，林有叶浅笑，“有人告诉我，我能解决很多问题也总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黄主任一眼就看出她脸上的笑容不一般，“小林是恋爱了？对方是什么人啊，哪个工作单位，收入怎么样，家里人知道了吗？”
    林有叶的回答是简单两个字，“没有。”沈蓁还没答应她，所以她还没有恋爱。
    黄主任才不相信但也不好追问，“好，东西我先收着，你也回去再考虑两天，两天之后如果你还是这个决定，我在跟上面讨论把这个任务重新分配。”
    “主任，我想请两天假。”
    “请假？”林有叶起到单位就没请过假，难得请一次主任就批了她的假条，“正好休息时间多想想。”
    “麻烦主任了。”
    到了下班点，林有叶打开手机，无关紧要的消息一律无视，沈蓁没有主动给她发消息，她思考了三分钟给沈蓁发了过去。
    第一条：你在家吗？
    沈蓁没有回复，她又发了第二条：我可以去找你吗？
    这次沈蓁那边很快回复：可以。
    沈蓁这边，张张还在问她，“蓁蓁，你晚上想吃什么呀？”
    沈蓁盯着手机头也不抬的回她，“不用了？”
    “蓁蓁，你这部戏不用减肥，晚上可以少吃点。”
    沈蓁抬头，笑容灿烂，“林有叶待会来给我做晚饭，所以你不用操心我晚上吃什么。”
    “林老师要来了？那我先走了。”
    沈蓁丝毫不做挽留，“好。”
    林有叶来了后进门先道歉，“下班过来有些晚没来及买菜。”从林有叶的单位过来路程并不近，加上她先绕道回家拿快递，到这边快要8点了。
    “没关系。”沈蓁不想表现出自己等她很久的样子，假装凶横，“我晚上要看剧本不想听你讲话。”
    林有叶依言，只说，“我去冰箱看看。”
    沈蓁对逆来顺受的林有叶有点不习惯，林有叶去厨房，她莫名其妙的也跟了过去，她怕自己态度不好委屈了林有叶，她觉得自己真是活该被林有叶牵着走。
    她清了清嗓子，又说，“我后天要进组。”
    “嗯。”
    沈蓁回到了客气，林有叶知道女明星晚上不能摄取太多卡路里，就随便做了个沙拉，她把一盆素菜混好叫沈蓁过来吃饭，等沈蓁坐下后，她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打开后的沈蓁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这也是你的诚意？”两个房本，北城跟老家各一本，她把银行卡拿起来，“这个又没用。”
    林有叶浅笑，“密码刚改了，你生日。”
    沈蓁把东西放好还给了她，“这些我又不缺。”
    “我知道，就是想给你。”
    突然开窍的林有叶很甜，沈蓁怕自己忍不住，脑子开始飞快的找话题，她问，“你是怎么说服燕姐帮你的？”
    “我告诉她，如果她的孩子将来考大学可以找我补课。”
    来自学霸的特殊技能，其他人学不来，沈蓁想了想，燕姐这事做的用什么词形容比较合适呢？
    引狼入室。
    吃过晚饭，林有叶就要走，沈蓁好意提醒她，“你今天的额度还没用完。”
    林有叶歪着头看她，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说合适，她在尝试往前多走一步，主动问起了沈蓁的行程，“你这次去拍戏多久能回来？”
    “大概两个月吧。”
    林有叶居然说道，“太久了。”
    沈蓁点了点头，“嗯。”她说，“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不准嗯啊好的打发我，你以后回复我消息不准低于十个字知道吗？”
    林有叶浅笑，“好。”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明天再说。”
    “好。”沈蓁特别

 一二

    周二的林有叶来的很早，正精心打扮的沈蓁在衣帽间里听到门铃声吓了一跳，她快速把自己整理好，跑出去开门。
    林有叶提着一整天的食材在门口对她浅笑，“早安。”
    沈蓁轻声回她，“早安。”她侧身让林有叶进来，问，“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她发型还没有做，简简单单的垂在肩上。
    “你明天要去拍戏。”弦外之意不言而喻。
    沈蓁觉得自己被林有叶撩到了，林有叶就连追女孩子都很在行，果然学霸什么都会，她跟着她进了厨房，“我帮你吧。”她到冰箱边跟林有叶一起整理冰箱。
    “沈蓁。”林有叶说，“可以再帮我洗菜吗？”
    “当然可以。”沈蓁欢欢乐乐的去洗菜了。
    这次是两个人共同完成的早餐，沈蓁觉得特别好吃，吃过饭沈蓁才发现林有叶今天还带了电脑过来，“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请假了。”林有叶把餐桌收拾出来，对着电脑坐下。
    知道她忙，沈蓁就回客厅看剧本，不时的会朝林有叶看上几眼，就像高一那年她在课上的偷看，林有叶查完数据将现阶段的工作保存后，她合上电脑对沈蓁说。
    “你每一次看我我都知道，从上学时开始。”
    沈蓁抵死不认，“我什么时候看你了，我只是对着窗外发呆。”
    林有叶浅笑，给了她一个满意的回答，“我知道你在看我是因为我的余光里一直有你。”
    什么意思，是说她每次也在假装不经意的偷看她，沈蓁丢下剧本在林有叶对面坐下，“所以我第一次对你表白时你就喜欢上我了？”
    “那时候还没有。”
    沈蓁哼了一声，“是最近才有的？”
    “不算是。”林有叶想了想，“你第一次对我表白害你被请家长，我是真的很抱歉，后来你因为艺考在外地上课，这份歉意就一直没有说出口，填志愿那天我看见了你想去跟说抱歉，但你看到我突然走了，我想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你很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我是觉得你会讨厌我。”沈蓁觉得林有叶有点执拗，“我跟你表白被拒虽然传的全校都知，可跟你有什么关系？所以不用你道歉。”
    林有叶不想告诉她，她的歉疚更大的一部分是沈蓁眼睛里的失落与委屈，“我已经道完歉了。”
    沈蓁在心里将时间回拨，“那你说不算是是什么意思？”
    “因为有歉意所以一直记着你。”
    沈蓁听懂了，她撑着下巴去看林有叶，声音里充满委屈，“你知不知道我计划明天过后再原谅你，可因为要拍戏所以我把它提前了。”
    林有叶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但又因为她的话酸涩到不行，面前的女孩告白过自己两次，带着莫大的勇气与义无反顾，而自己两次都没能给她一个心满意足的答案，她明明应该很生气才是，却因为喜欢不得不原谅自己。
    她看着她，等她下文。
    沈蓁说，“林有叶你听着，我知道你那颗大脑习惯了理性思考冷静分析，但感情不是你的那些漂亮公式，以后关于我沈蓁的一切你都要用本能冲动。”
    “好。”林有叶保证完，问她，“那我可以抱你吗？”
    沈蓁的心里炸开了烟花，可脸上却装出一副施恩的表情，她昂起骄傲的头颅，又轻描淡写的点了一下，告诉林有叶可以。
    林有叶觉得藏住得意的沈蓁太可爱了，她走过去把沈蓁抱在怀里，紧紧的，不同与基地的那次道别，这一次是毫无顾忌的满心爱恋的拥抱，她说，“蓁蓁，我早都想抱你了，怕你不愿意。”
    沈蓁用一根手指将她推开，重申，“以后关于我沈蓁的一切你要学会冲动。”
    林有叶低下头吻住了沈蓁，惊吓之后的沈蓁眼睛笑成了月牙，林有叶这学习能力真是太让人满意了，她勾住林有叶的脖子享受着她们第一次亲吻。
    午饭过后，林有叶把工作搬去了客厅的茶几，她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写论文，沈蓁躺在她身后沙发上看剧本，外面阳光正好，鸟唱蝉鸣，林有叶敲击键盘的声音嗒嗒作响，她们不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晚上7点多，叶女士的电话打破了一屋子的宁静，林有叶转身将手机放在了沙发上，她拉过沈蓁的一只手趴在上面，点开免提听叶女士问话，沈蓁温热的手指在林有叶的脸上摩挲了两下，触感细腻，皮肤很好。
    “你跟沈蓁怎么样了？我看到你还用自己的微博帮人澄清，寄过去的房本有用吗？她原谅你了没有？”
    沈蓁看着枕在自己手上的林有叶，很乖巧，她之前就从与林有叶的谈话里听出了，她妈妈似乎对她们的关系很在意，没想到是知道的这么清楚，她没有作声，等待着林有叶的回答。
    林有叶抬头，正好望进了她的眼睛，她说，“蓁蓁，我妈妈问你原谅我了没有？”
    沈蓁没想到林有叶这么大胆，就听叶女士问，“你现在跟沈蓁待在一起？”
    沈蓁赶紧出声，“阿姨，你好，我是沈蓁。”
    叶女士的声音透露着高兴，“哎呀，真的是蓁蓁呀，这么多年我们家有叶给你添麻烦了，以后她要是再欺负你就来跟阿姨说，阿姨帮你。”
    “谢谢阿姨。”
    “蓁蓁，我们家有叶有时候比较固执，如果惹你生气了你晾她几天就好，等她想通了会去跟你道歉的。”
    “知道了阿姨。”叶女士又嘱咐了林有叶几句，才高高兴兴的挂了电话，林有叶还趴在自己的手上，沈蓁动了动手指去戳她的脸，“你妈妈好像很开明。”
    沈蓁的掌心很软很舒服，“她是研究恒星物理的，小时候她带我去天文馆看宇宙，告诉我，宇宙浩瀚而未知，人要多抬头看星星谨记自己的渺小，她说，人类总觉得可以主宰万物，不过是对宇宙没有清晰的认识，所以她的开明是因为她知道渺小。”
    知渺小，懂敬畏。
    沈蓁似懂非懂，问她，“那她知道我当年跟你表白的事情吗？”
    林有叶告诉她，“我妈当时就说过你勇气可嘉，她很喜欢你，还是你的粉丝，上次校庆她让我去找你要签名，我怕你不愿意。”
    “别瞎说，我愿意。”
    “那下次回去你把签名亲手送给她，她应该非常开心。”
    沈蓁看了眼时间又动了动被枕着的手指，“很晚了，你可以回去了。”
    林有叶说，“我不想回去，我明天也请假了可以送你去机场。”
    沈蓁也舍不得她回去，既然林有叶这么主动她自然从善如流，她问，“你论文写好了没有？”
    “没有，但现在不想写了。”
    沈蓁想起来她上次录的综艺今天播，问她，“我们看电视吧。”她把电视打开，节目已经开始了，她正肩扛重物在做任务。
    林有叶依然坐在地毯上，沈蓁滑动身子坐到了她旁边，林有叶侧着脸看她，浅笑，手臂一捞把她抱在了怀里，沈蓁的心如同小鹿乱撞。
    沈蓁说，“你那张脸真看不出来本质是个粘人精。”
    林有叶的视线从电视上收回来，看着她，“当我拥你入怀，我便拥有了一切，我一直很喜欢这句诗。”
    林有叶那凉凉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深情，像是没有感情的朗诵，可沈蓁知道这是林氏独有的甜言蜜语。
    林有叶在很认真的看她的综艺节目，电视里正好放到她跟曲筠宁打擂台的地方，当初炒热度的镜头都没有剪进去。
    她问，“你对曲筠宁态度不好是因为我吗？”
    “嗯。”
    “你怎么会去关注这些？”
    “听吴悦说的。”
    沈蓁不喜欢吴悦，尤其是吴悦还觊觎着她的林有叶，“我不喜欢她，你以后不许再跟她来往。”
    “好。”
    林有叶这么坦荡沈蓁反而觉得自己太过小气，“我开玩笑的，交朋友是你的自由。”
    “她不重要。”
    心花怒放的沈蓁吧唧在林有叶的脸上亲了一口，林有叶转过来刚好跌进她亮晶晶的眸子里，林有叶浅笑，沈蓁看得出来她其实很高兴。
    看综艺节目的林老师都像是在做研究，特别认真，节目放完时间快到10点，沈蓁给林有叶找了套新睡衣，催促她快去洗澡，等到两个人洗漱完躺在床上，时间已经到了11点的位置。
    沈蓁关了灯，面对着林有叶的方向躺着，小小声的说，“晚安，林有叶。”说完，脸上便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房间很暗，林有叶也能看见她眼里的星星，她说，“沈蓁，晚安。”
    跟喜欢的人互道晚安是一件简单却美好的事情，一整个晚上，睡梦中的沈蓁都挂着甜甜的笑意，连梦都是粉红色的。
    林有叶的醒的时候沈蓁还在酣睡，她抱着她一动不动的等她醒来，静静的凝视着她，等沈蓁被闹钟吵醒，睁开眼就撞进了林有叶那双清醒的眼睛里，林有叶凑近她，凉凉的声线有如晨光一般的暖意，“早安，沈蓁。”
    沈蓁眨了眨眼睛，埋进了林有叶的怀里，她的早安全在这个拥抱里，她曾无数次的幻想早晨醒来会有喜欢的人跟她说早安，如今成真，竟感动的想哭。
    林有叶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内心柔软的不像话，她说，“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跟你说早安。”

 一三

    张张带着早餐过来时，林有叶做的早餐沈蓁已经吃到一半了，张张说，“林老师来得可真早啊。”
    沈蓁说，“待会林老师还要送我去机场，你记得下楼跟司机说回来要先把林老师送回家。”
    林有叶只能送沈蓁到机场门口，外面有一大堆粉丝在送机，她透过贴了防透视膜的车窗，目送沈蓁的身影被粉丝拥簇着直到看不见，她很高兴，她的沈蓁被很多人喜欢，司机按照她给的路线将她送回家。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整理手头上的工作，到了下午她停下了工作，用电脑搜索出沈蓁所有的节目和影视剧，拿出研究的精神来恶补沈蓁的一切，她看到沈蓁从青涩到成熟，还拿了很多奖，她与有荣焉。
    晚上十点她给沈蓁发送：蓁蓁，晚安。
    早上6点半她会给她发送：蓁蓁，早安。
    一连十几天，沈蓁每天都因为林有叶的早安心情愉悦，她的好心情也传染给了张张，一场戏拍完，张张把羽绒服给她披上，嘴甜的夸奖，“刚才我看导演的表情特别满意，蓁蓁，你最近演技大爆发啊。”
    沈蓁躺在椅子上休息，趁有空给林有叶发去消息，一般情况下上班的林有叶是不能看手机的，但她有空就会发，下班后林有叶会逐条回复她，她没事的时候也会把聊天内容翻来覆去的看，她手机里还没有一张林有叶的照片。
    这一次林有叶回复的很快，告诉她自己在外地出差，沈蓁给她打去电话，“你昨晚怎么没告诉我？”
    “今天早上临时决定的，刚到。”
    “我想你了，你拍几张照片发给我。”
    “好。”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还不知道。”
    聊了没几句导演喊开拍，沈蓁匆匆挂了电话，林有叶拿着手机叫住了走在前面的王本本，“帮我拍几张照片。”
    王本本一脸震惊，他接过手机说，“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你要拍照。”他举着手机，又嫌弃道，“你笑一点，往右边站站，背光了，过来这边点。”林有叶倒没有怨言，一一照做。
    拍好后，王本本把手机还给他，没忘记自己的八卦本性，“怎么突然想起来拍照了？”
    林有叶没理她，正在把照片发给沈蓁，王本本个子高偷瞄到了她在发送照片，但对方的名字没有看清，他更来劲了，“小林，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
    林有叶大方承认，“是。”
    王本本没想到一个万年单身汉居然比自己先恋爱，盯住她问东问西，林有叶嫌他聒噪，说了句，“骗你的，我妈要的。”这才让王本本停了下来。
    又一场戏结束后的沈蓁点开手机就看见了林有叶发来的照片，一共三张，背景是山间，大片的田野里开着细长的野花，淡紫色，林有叶只是简单的站着，对镜头浅笑，比山花烂漫。
    她先将照片点了保存，又重新去看，把照片放大又拉小的看了几遍，连照片里野花的花瓣都快数完了，隔靴搔痒，更想林有叶了，她把其中一张设置成手机背景，才关掉手机投入到剧本中。
    林有叶自从把手头上的工作交了出去，暂时没有重要项目，王本本有个小项目在手，就拉她过来当个免费脑力，沈蓁不在家林有叶才会答应过来看看。
    王本本问，“工作交出去了你真舍得？老黄他们又没给你压力，你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再等等，或许会有更适合我的工作。”
    王本本站到她的下风口点了根烟，“小林，咱们是老同学了，做我们这种工作的多少需要点天赋，说白了也是要看老天赏不赏饭，我一直觉得你就是吃这口饭的，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把工作给交出去，但是听我一句别放弃成吗？”
    林有叶虽然话少，但跟王本本一直维持着友谊，王本本的鼓励让她心头一暖，她说，“我没有放弃，只是考虑到我能力有限不想耽误整体工作的进程。”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扔掉烟头，又用脚尖将火星踩灭，看了眼林有叶说，“咱们回去吧。”
    “捡起来。”
    “诶诶，好嘞。”他一时感伤怎么忘了林有叶的严格，他赶紧弯腰把烟头捡起来，用纸巾包好放进了口袋里，问，“您看这样成吗？”林有叶没理他。
    回到宿舍，林有叶躺在硬邦邦的单人床上，王本本问她舍得吗？她当然舍不得，如果这件事情让她陷入了自我怀疑，成为自己的囚牢，那么无论舍不舍得她都得先将自己放出来，之前的她没勇气，但后来的她从沈蓁那里借到了。
    她睡不着，出门去看星星，山间的星星很亮看得比城市清晰，她随手拍了两张，然后给沈蓁发了过去。
    刚下戏的沈蓁很快回复：好看。
    跟着又发：大晚上的不要一个人在外面溜达，危险。
    林有叶喜欢她这样担心自己，她很想听她的声音就把电话打了过去，“累吗？”
    “还好，习惯了。”
    她看过她以前的访谈知道拍戏其实很辛苦，“什么时候能和你去电影院看你演的电影？”
    沈蓁最近的一部片子还在后期制作中，上映待定，她说，“我们可以先去看别人演的。”
    “好。”夜晚的山间有点凉，林有叶朝着宿舍走去，“蓁蓁，过几天我可能用不了手机，所以要提前跟你说完早安还有晚安。”
    “那你拿到手机要第一时间回复我消息。”
    “会的。”
    挂了电话，林有叶真给她发了很多条早安和晚安，还严谨到标注了未来几天的具体日期，沈蓁也回复了同样条数，然后她们互道了今天的晚安，进入梦乡。
    四天之后，林有叶拿到了手机，还来不及打开，就被同事拉住讨论刚找到的错误数据，一路忙到机场也没有找到打开手机的机会，好在飞行时间不长，这边一落地，她立马打开手机等待着沈蓁的消息一条条传进来。
    王本本走前一步帮她拉行李，她将页面翻到最上面，顺着发送时间一条条往下看，停车场里又是吴悦来接，她看了王本本一眼，对方向她使了个眼色，她知道王本本有心追求吴悦，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坐进车里。
    见她上了车，王本本喜滋滋的放好行李跟着坐了进去，一路上王本本都在主动跟吴悦聊天，林有叶已经认认真真的看完每一条消息正在逐条回复，吴悦一直在关注她抱着手机发消息，以前的林有叶根本不会跟人微信聊天。
    她问，“有叶这是在跟谁聊天啊？这么忙。”
    王本本接话，“就是，一下飞机她就抱着手机没放下过，还说不是谈恋爱了。”
    吴悦故作轻松的追问，“哇，什么人这么幸运？”
    林有叶头都没抬，开口两个字，“沈蓁。”
    吴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捏得非常用力，倒是王本本听见沈蓁的名字来了兴趣，也没多想只当她们是朋友聊天，“说到沈蓁我可想起来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明天请你。”
    吴悦先送王本本回家，是打算留下跟林有叶单独相处的时间，但到了地方林有叶跟王本本一块下了车，吴悦赶紧叫住她，“有叶，我送你回去。”
    林有叶说，“不用了，很近。”
    林有叶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吴悦放慢车速跟在她旁边，“有叶，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很晚了，就不浪费你时间了。”
    吴悦问，“是不是沈蓁？她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样疏远我，她们娱乐圈的人很复杂，你不要被她骗了。”
    林有叶站定，毫无表情，她说，“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没有疏远你，我一直当你是高中校友，天太晚不方便麻烦的人。”
    她们本来就没走近所以谈不上疏远，林有叶的高中校友不过是比陌生人脸熟一点的存在，吴悦就是再喜欢她，也经不住她这样轻视自己，她强忍着眼泪升起车窗玻璃，脚下油门一踩，从林有叶的身旁驶离。
    林有叶站在马路边，手一抬，打了一辆车，回到家又给沈蓁发去报平安的消息，今晚沈蓁有夜戏，等看到她几十条的回复已经是半夜的事情了。
    第二天她上午没戏，就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刘白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说，“气死了，昨晚群里班长发了几张你新剧的路透照片，吴悦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在嘲讽你，说什么娱乐圈是大染缸谁能独善其身的，有病。”
    她知道昨晚林有叶和吴悦的小插曲，也就知道吴悦这脏水从哪泼来，“别气了，她就是嫉妒我。”
    “她就是嫉妒你！一个女人天天莫名其妙的像更年期提前，幸好你不在群里。”
    沈蓁突然有点好奇，“你把她的话截图给我发来。”
    “你自虐啊。”
    “我就看看。”挂了电话，刘白把截图发了过来，其实吴悦就说了两句，只是针对性太强，所以刘白才会这么生气，她转手又把图片转发给了林有叶。
    到了晚上，刘白又把电话打了过来，沈蓁正好下戏，一接通，就听刘白在那边说，“我的天哪，就刚刚林有叶居然加了我们班的群，进去就说她很后悔当初没有答应你，气的吴悦直接退群了，群里都在说林有叶可能被你粉丝盗号了。”
    “她没有被盗号，她就是很后悔。”
    刘白听出了点意味，“你怎么知道？”她想起校庆那晚在学校两个人有碰见，当时沈蓁还哭了，她试探道，“你们在一起了？”
    沈蓁答的似是而非，“你什么时候去北城我让她请你吃饭。”
    刘白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大声，“我才不要跟她单独吃饭，冻死人，不过蓁蓁，十年苦恋得偿所愿，恭喜啊。”
    挂了电话，沈蓁给林有叶发去消息，就一个字：哼。
    林有叶回复她：开心吗？
    她很快回复：开心。还跟着发了一张亲亲的表情。

 一四

    某视频网站想做个采访沈蓁的直播，燕姐跟剧组商量，从上午空余出了两个小时，直播当天，采访组大清早就赶赴剧组，先是直播剧组的拍摄状况，等沈蓁一场戏拍完穿着戏服坐到了镜头前，直播观看人数才蹭蹭涨了上去，她手里拿着网站的卡通娃娃，莫名可爱。
    主持人说，“蓁蓁先给我们镜头前等待已久的观众打个招呼吧。”
    “hello，大家好，我是沈蓁。”沈蓁熟悉流程，继续说，“我现在正在拍摄新剧《清平乐》，在新剧里我饰演的角色是郡主，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直播前十几分钟，弹幕风平浪静都在夸沈蓁古装美，主持人问完新戏问题后，进入到下一环节，“我们节目是个非常宠粉的节目。”道具递上来一个纸板，征集来的问题被白纸遮住，他说，“我们挑选了五条赞数最高的问题来代表粉丝发问，那蓁蓁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第一条揭开，“请问，你上次在微博上发的两首歌是在回应纪峰吗？”
    沈蓁眨眨眼很俏皮，“你们这是在挑拨我跟纪峰的关系呀，当然不是。”
    主持人为了效果继续追问，“那现场让你想一首歌作为回应你能想到哪首？”为避免尴尬，他又补救，“考验你中华曲库的时候到了。”
    直播弹幕上，粉丝开始不淡定了都在骂主持人故意下套，甚至有人直接开骂主持人，当然很多默默观看的是等着吃瓜的群众。
    沈蓁在认真思考，“那就《富士山下》。”
    主持人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粉丝立即圈出了重点，歌词里有句，谁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他们家蓁蓁是在拐着弯说纪峰不配啊。
    二三两条揭开是粉丝顶上去的问题，很简单，一条是最近喜欢的电影，一条是未来有什么工作计划，这些都比较好回答没有话题可以炒，到了第四条揭开，沈蓁立马笑了，她早料到这里面会有关于林有叶的问题，果然，它来了。
    问题是，“沈蓁真的在高中对女同学表白过吗，可以形容下当时的心情吗？”很显然这个问题被节目组重新拼凑过，原问题应该是涉及到了她的性取向，但节目组也怕不过审只敢打擦边球。
    这下，弹幕粉丝彻底不淡定了，从主持人骂到了节目组，沈蓁倒是非常大方的回答，“是真的，因为她长得漂亮，心情就是，我们女孩子真的很爱美。”
    她用玩笑的口吻大方承认，虽然答案似是而非，但好过什么年少不懂事之类的模板回答，粉丝松了口气连连夸她机智。
    粉丝说，“我是女孩子我也喜欢好看的女孩子。”
    有路人说，“作为女孩子我好像有点理解沈蓁了。”
    弹幕夸沈蓁的很多，可主持人不会轻易结束这个话题，“听说你上一部电影她还是电影的技术指导，偷偷问一句再见面是什么样的感受？”
    沈蓁说，“她更漂亮了。”
    主持人抓住她话里是漏洞，暧暧昧昧的说，“我们蓁蓁果然很爱美呦。”
    说实在了，沈蓁心里也在骂节目组为了收视对自己穷追不舍，他们越是旁敲侧击的想打探八卦，她就越得小心避嫌，她不想在以后的工作中让林有叶成为话题的中心，她笑着说，“你们太坏了居然给我挖坑，我可不敢去挖国家的墙脚。”
    主持人在一旁笑得矫揉造作，玩笑过后，沈蓁又认真说道，“我跟林同学现在是很好的朋友，而且她是圈外人又在做着重要工作，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粉丝也在弹幕上帮腔，“就是啊，人家是圈外人请不要拖人下水，希望两人友谊地久天长。”
    “蓁蓁说得很清楚他们是朋友，扯绯闻有意思吗？有病吧。”
    有路人表示，“我觉得沈蓁还蛮有趣的，挖国家墙脚，哈哈哈哈哈。”
    “颜好灵魂有趣，爱了。”
    直播接近尾声，最后一个问题也是非常普通的问题，答完后，她在镜头前签了几张海报当做回馈粉丝的礼物，直播关闭后应节目组要求又录了两条口播，额外的工作结束，她终于可以回片场安心拍戏了。
    下班后的林有叶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看录播，结束后给她发了条消：送我一首歌呢？
    沈蓁趁着没开拍的空档很快回她：心动。
    她轻轻的哼唱起来，“有多久没见你，以为你在哪里，原来就住在我心底，陪伴着我呼吸。”
    沈蓁拍了一个半月的戏，中间有个代言活动正好要回北城，大牌新店开张请她过去剪个彩，燕姐和剧组请了两天的假，也就是说她会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跟林有叶见面。
    她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林有叶，但白天林有叶在上班发消息过去也看不到，沈蓁忽然想皮一次，趁机测试下林有叶有没有最关注自己。
    刚到了北城，她第一时间发了条微博：北城今天的天气真好，配图是北城今天蔚蓝的天空。
    到了品牌活动现场，换上品牌最新一季的主推款，高跟鞋、风衣搭马尾，御姐范十足，让早早蹲守在商场的粉丝尖叫到不行。
    剪裁，喝香槟，在品牌方的陪同下逛新店，活动结束的很早，晚上品牌方请客吃饭她借口身体不适回去了，燕姐将她送到楼下，千叮万嘱要她好好休息不能影响拍戏。
    沈蓁回到家的时间是下午4点半，林有叶5点下班，平常的林有叶并不关注娱乐圈动态，她认证后的微博也还是那三条，两条是系统发送，等待中的沈蓁突如其来的忐忑。
    快到6点半的样子，门铃响了，沈蓁踩着轻快的脚步去开门，门外的林有叶盈盈浅笑，好看极了，人进来，她圈住林有叶的脖子，问，“看见我发的微博了？”
    “及格了吗？”沈蓁不给她发消息而是发微博，小心思昭然若揭，从林有叶的位到这里的需要一个多小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沈蓁的眼睛笑成了月牙，“一百分。”
    她把林有叶脱下的外套挂好，打电话让张张送晚饭过来，总不能再让风尘仆仆的林有叶下厨，林有叶换了鞋先去洗澡，出来后就坐到了客厅的地毯上，包里的电脑、资料铺满了半张茶几，沈蓁在她旁边坐下，靠着她看她细长的手指敲击键盘。
    她不在北城的这段时间，林有叶为了能第一时间回复她消息，到点就下班，翻看手机，离开单位，主任为此还找她谈过话，以为是她家里出了什么问题，每天行色匆匆的怪让人担心，反过来看，以前的林有叶应该是个加班狂。
    吃过晚饭，林有叶还在写论文，沈蓁去洗澡，出来后继续坐在她旁边玩手机，她穿的是圆领t，领口很大，随便一动衣服就滑了下去，露出肩膀，锁骨很深，隐约还能看见胸。
    林有叶余光瞥见，抬手帮她将衣领整理好，但领口太大固定不住，三次之后，沈蓁圆目瞪她，“你干嘛？”又没人，总拉她衣服干什么。
    林有叶看着她，很认真，沈蓁觉得她眼神怪怪的，没来及细想燕姐的电话先打了进来，燕姐在电话里关心她有没有好点，又通知她明早5点司机过去接她，电话有点漏音，挂了电话后的沈蓁发现林有叶又停下了敲键盘，看着她。
    她问，“怎么了？”
    “你还要走？”
    “对啊，我回来是出席活动，和剧组请了两天的假明天赶回去。”
    林有叶垂眸，低声说，“我以为你回来是戏提前拍完了。”
    沈蓁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失落，想着林有叶满心欢喜的过来，却只有不到12小时的相处时间，幸福落空的感觉确实很糟糕，况且自己也是很舍不得林有叶的，她抱抱她，说，“我也不想这么快就走，等戏拍完了我在家里好好陪你。”
    下一秒，林有叶手臂用力将她压在了地毯上，沈蓁终于弄明白了她眼神里的意思，现在已经10点了，明早4点就好起床，她眼神弱弱的在求饶，仿佛是说时间这么少还是算了吧。
    林有叶摇了摇头，要去吻她，沈蓁赶紧抵在她肩膀上，“我明早4点就要起，你再重新考虑一下。”
    林有叶浅笑，“你说过的有关你的一切，不要理智要冲动。”她握住抵在自己肩头的手腕，然后将它举过沈蓁的头顶按住，低下头，吻了上去。
    沈蓁趁意识混沌之前打定主意，明天还是要跟林有叶好好谈一下，有些事情最好还是理智一点，她不是个严苛的人，允许林有叶在关于她的事情上有一两次的理性回归。
    一夜过后，4点钟爬起床的沈蓁，脑袋很沉，林有叶在她迷糊中跟她说早安她都没在意，她眯着眼睛洗漱，林有叶的精神却很好，一点看出来只睡了4个小时。
    “你精神怎么这么好？”
    “四个小时的深度睡眠足够大脑休息。”她见没睡醒的沈蓁拖拖拉拉，催促她，“你快一点，我送你下楼。”
    沈蓁想，我也想快一点，可是我真的很累，不过手上的动作还是加速了，5点钟到楼下，等在外面的张张看见林有叶有些惊诧，她说，“林老师也越来越早了。”
    上车后的沈蓁开始补觉，张张把买好的早餐递过去，她说不饿，张张以为是林有叶大早过来给她做了早餐，羡慕道，“林老师对你可真好，这么早还赶过来给你做早餐。”
    沈蓁不想解释，怕惹来麻烦，就嗯了一声当做回答，张张又说，“蓁蓁，你是不是不舒服，昨晚没睡好？”
    “嗯，昨晚不舒服睡得不好。”
    “那你赶紧休息。”
    赶回剧组的路上沈蓁一直在补觉，到了片场她的困意才有所消减，上妆的时候她给林有叶发去消息，控诉林有叶这次很过分以及这一路过来自己睡得有多不舒服。
    过了十分，她又想，自己是喜欢和林有叶缠绵的，也怪自己没早讲清楚是请假回去，就拿出手机又补了一句：下次必须要保证我有6个小时的睡眠。
    发完之后心里又羞又甜。

 一五

    沈蓁拍完戏正好赶在除夕当天，她从片场直接回了老家，林有叶在单位加班要等到年初一当晚才能回来，所以没有林有叶的这段时间，沈蓁把时间让给了刘白，沈大明星也不好在外面瞎晃悠，两个人就躺在沈蓁的大床上聊天。
    刘白说，“蓁蓁，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要跟林有叶在一起，她那个人太冷漠了，我觉得你会受不了。”
    “你还不够了解她。”
    刘白仔细回想林有叶空降班级群的爆炸发言，又点点头，“也是，她晚上几点到？”
    “要到半夜了，今天可能见不到面，我都一个多月没见过她了。”沈蓁撑着脑袋，“当初我还觉得自己太忙在一起后都没怎么陪她，后来发现她出差的次数比我还多，而且一出去大部分时间是找不到人的。”
    她们都知道林有叶的工作很特殊，但具体是做什么的，有多特殊却无从得知，也包括沈蓁在内，如果不是当初林有叶出现在基地，让她隐隐约约猜测她的工作与飞机有关，不然她得多步踏实。
    刘白说，“那等她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林有叶下飞机是半夜11点，沈蓁没睡一直在等她，这次是叶女士来接，林有叶也想她想到心急就把电话打了过去，沈蓁问，“阿姨去接你的吗？”
    “嗯，她邀请你去我们家吃饭。”
    “好呀。”
    “蓁蓁，我明天早上能去找你吗？”
    “好。”沈蓁要求，“我要明天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你。”
    叶女士偷瞄女儿的表情，很欣慰，她从前就担心，林有叶冷情冷性的没有人愿意陪在她身边，现在她不用再担心了，不仅有人愿意陪在林有叶身边，还是她女儿最想要的人。
    第二天早晨，太阳虽然在淡灰色的天空中挂着，却还落着细碎的雪花，林有叶裹着黑色羽绒服，手里还拿着她早起做的早餐，她知道沈蓁的父母会给她做早餐，可还是想看她吃一口自己做的东西。
    沈蓁昨晚睡前给她发了地址，两家不是很远，她提着东西在冷清的街道上走着，肩头也渐渐落满了雪花的碎末，进到楼里她拍掉身上的细雪，才搭乘电梯上到7楼，沈蓁家门在对联的中间贴了一个福字，她带着迫切走过去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沈蓁的母亲，在校庆上见过她，太好看的人一眼就被记住，沈蓁忘了提前给家里打招呼，所以沈蓁的母亲并不待见她，看她的眼神又冷又嫌恶。
    “阿姨你好，我来找沈蓁。”
    “找我家蓁蓁做什么？她还在睡觉不方便见客。”说完房门就被关上了。
    林有叶盯着眼前的大福字兀自笑了，沈蓁没起，解释起来太费力，她把东西放在了门外，然后下楼，她坐在长椅上搜索沈蓁家楼盘，查找这栋楼的户型格局图，找到卧室的朝向后，她绕到了这栋楼的另一面，又在长椅上坐了下来，等着沈蓁睡醒。
    沈蓁醒来没有看见林有叶，心里空空的，她打开手机看见林有叶的早安又得到了安慰，毕竟她昨晚的突发奇想有些夸张，自己也没当真。
    她回复：早安。
    林有叶很快回复：醒了？去窗边。
    沈蓁的心顿时在胸腔里跳个不停，她快速跑到窗边，窗帘一拉，就看见林有叶站在楼下，小小的黑乎乎的一团，但那张白净的脸正昂起看着自己。
    晨光细雪中，林有叶美得像副画，那恬淡的浅笑比汪洋大海里的波涛还要汹涌，搅得她晕头转向。
    她想赶紧抱住她，正要从窗前跑开，林有叶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凉凉的声音里也有激动，她说，“不要动，我上去。”
    沈蓁的父母不知道她一大早发得什么神经，一脸兴奋的从卧室里跑进卫生间，快速的漱口洗脸，又飞奔到门前站着，外面刚有动静她这边就把门给打开了，也不知道外面是谁，一头钻进了对方怀里。
    沈蓁父母赶紧跑到门边查看，是谁不好，怎么偏偏会是林有叶？自家女儿被拒又被当成笑料，两口子也被校长喊去办公室里教育。
    起先因为女儿不争气家里也闹过，可后来的沈蓁消沉过一段时间，他们也就不想再提这段经历，再后来女儿进了娱乐圈，跌跌撞撞、人来人往，有些事也就不必再过分讲究，只希望女儿能够真的开心。
    沈蓁把人拉进来，林有叶顺手把早餐拎了起来，沈蓁美滋滋的眼睛里全是开心，她爸妈不傻，这明目张胆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的关系，夫妻俩也只能认了。
    林有叶重新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林有叶。”
    沈蓁妈冷着脸说，“知道。”
    沈蓁爸说，“坐吧。”
    沈蓁接过她的早餐，说，“你坐那等我会儿，我马上就好。”
    林有叶安安静静又长得好看，当他们认命后，就会立马评估眼前人的综合条件，校庆那天预埋的好印象派上了用场，沈蓁的父母对林有叶还是满意的，所以，一个小时后，他们就开始重新考虑中午的菜色，毕竟这是沈蓁头一次带人回来。
    林有叶从善如流在沈蓁家吃了午饭，餐桌上她十分礼貌的询问，“叔叔阿姨，我明天可以带沈蓁回家吃饭吗？”
    沈蓁一脸期待，她妈没好气的说，“去吧去吧，我不同意她也会自己去。”
    吃完饭的整个下午，林有叶都和沈蓁待在卧室里，沈蓁闭着眼靠在她怀里，窗帘漏了点风，有阳光照进来，舒服的沈蓁总觉得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她问，“有叶，你什么时候有长假我们出去度假吧，我想去墨西哥的坎克恩海滩，一直没去成。”
    “我出国很麻烦，不方便。”
    沈蓁懂了，“那我就去海南。”
    “你去年不是去过了吗？”
    沈蓁从她怀里抬起头，看她，“你怎么知道？”她笑得很得意，“你是不是翻我微博了？”
    “我抽了点时间把它们看完了。”
    沈蓁搂着她脖子，吧唧一声亲在她的脸颊上，说，“我去过很多地方，但都想和你再去一次，不过要先等你有假期再说。”
    林有叶是吃完了晚饭才离开的沈蓁家，并说好明天早上会过来接她，第二天早晨，沈蓁终于如愿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林有叶。
    沈蓁站在镜子前，手上拿着两件衣服来回比划，“有叶，我穿这件好还是这件？”
    林有叶指了指其中一件，“这件。”
    沈蓁才不信她的选择，换了她没选中的那件，衣服换好又遇见了另一样纠结事，“昨天太晚了都没来及没礼物，你待会陪我去买点，你说送什么合适？”
    “你送什么他们都会喜欢。”
    “话是没错，但还是要显得有诚意，你待会陪我去逛逛。”
    “好。”
    礼品林有叶没让沈蓁挑贵重的，沈蓁一买东西就有点停不下来的架势，要不是她戴着口罩还是被人认了出来，林有叶一时半会是没法把她从商场里带走的，林有叶来接她是开车过来，从商场出来，半个小时就到了林有叶家门口。
    叶女士开门，门外的沈蓁呢格子裙外罩着宽版大衣，高筒靴，扎了马尾，娉婷袅娜，落落大方，“阿姨，你好，这是我给您的礼物，希望您喜欢。”
    “喜欢，快进来，快进来。”
    沈蓁进门后才知道，这不是简简单单的见家长，林有叶的表妹表嫂的全坐在沙发上，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上下打量，偶尔还会在她跟林有叶之间来回逡巡，林有叶拉着她在仅有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叶女士解释，“他们听说有叶今天要带你回来，一大早就等在这里，刚她小表妹还在抱怨，说有叶怎么还不把你带回来。”
    林先生从书房出来，笑着说，“蓁蓁来了呀，真人比电视上更漂亮。”
    “谢谢叔叔，这是我给您买的茶叶。”
    “有心啦，蓁蓁。”
    表妹见机说话，“蓁蓁，我是你粉丝，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你真是太好看啦。”
    表嫂说，“我也是你粉丝，蓁蓁待会能给我签个名吗？”
    “谢谢，可以。”
    叶女士回厨房继续做饭，林先生进去帮忙，客厅里的年轻人很快熟络起来，表妹问，“蓁蓁你会打麻将吗？”
    “会一点。”
    “那正好，三缺一，下午我们打麻将。”她又跑到厨房门口，说，“舅妈，下午打麻将的人找到了，蓁蓁也会。”
    沈蓁有些苦恼，她是会，但很烂，现在又不好拒绝，她去看林有叶，林有叶浅笑，“不想玩就不玩。”沈蓁圆目瞪她，明明知道她不好拒绝，还说风凉话。
    吃过午饭，麻将开局，一圈过去，沈蓁的烂牌技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麻将桌上最容易忘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快沈蓁的明星光环就消失了。
    表妹在收了沈蓁一个放冲后，居然说道，“蓁蓁，你这牌技也太烂了吧。”
    又过了一牌，沈蓁差点炸胡，被表嫂及时逮到，“蓁蓁你可不能赖皮。”
    沈蓁硬着头皮说道，“我牌技很差。”
    表嫂说，“是非常差。”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林有叶忽然走了过来，吓得两个人立马禁声，林有叶站在沈蓁身后，沈蓁以后她是来指导自己的，谁知道她光在后面站着，也不说话，叶女士倒是看了林有叶一眼后笑眯眯的。
    三牌过后，林有叶说，“蓁蓁，你去喝杯水。”
    沈蓁立马会意起身去喝水，林有叶坐了下来，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叶女士偶尔赢了几次，剩下的全是林有叶赢，几乎把表妹跟表嫂包里的现金赢光，也让沈蓁高兴坏了。
    沈蓁说，“暗杠自摸，太厉害了吧。”
    输很惨的表妹艰难打完最后一牌，往椅背上一靠，她今天实在是被虐惨了，心比头更疼，林有叶才不会管她，问沈蓁，“高兴吗？”
    “高兴。”
    “那你亲我一下。”
    不苟言笑的林有叶能在家人面前说出这个要求，那沈蓁也就没什么好扭捏的，她靠过去亲在林有叶的脸颊上，林有叶的眼睛里全是笑。
    这里除了叶女士，其他两位表现的非常震惊，从小到大都沉默寡言严肃要命的林有叶，居然会有这样的巨大反差，或许也并不是什么反差，只是她的这一面是独属于沈蓁的，碰巧被其他人看见。
    晚上，林有叶送沈蓁回家，沈蓁找到机会问，“我们林老师真是太厉害了吧，看几圈麻将不仅会打还能赢钱。”
    “我一直都会。”叶女士教的，但林有叶从不打，她解释，“我站在你后面是在看她们的出牌习惯。”
    沈蓁觉得这比看几圈就会打还要厉害。
    ※※※※※※※※※※※※※※※※※※※※
    一四待高审，我很不能理解。

 一六

    初四是沈蓁假期的最后一天，因为有活动她回去也只在北城呆一晚上，林有叶的假期还没有结束，沈蓁没同意她陪自己回去，让她在家里多陪父母，下午刘白把她们约出来，还贴心选了一家偏僻小茶馆。
    刘白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有简短的失神，有心酸，也有高兴，她知道林有叶是沈蓁年少青春里的一个梦，虽然林有叶还是冷冷清清的，可看向沈蓁的目光里溢满了温柔，她替沈蓁开心，她朝沈蓁眨眨眼睛，她沈蓁回她一个甜蜜笑容。
    聊了会儿，刘白突然说道，“听说吴悦带着相亲刚认识的男朋友回来了，说是准备明年结婚，这也太快了。”上次之后，吴悦就从林有叶的生活里彻底消失，沈蓁道吴悦喜欢林有叶，跟自己差不多的开始时间，听见这个结果她很意外但有更多唏嘘。
    有些人的梦会实现，但有些人不会。
    跟刘白道别，林有叶送沈蓁回到家，还有不到两小时她就要赶去机场，沈蓁坐在床沿，盯着收拾好的大行李箱，她很想再去她告白两次的那颗树下。
    寒假期间学校不能随便出入，她把车停在学校门口，在给门卫签了两张签名照之后，才被同意进入校园，她匆匆走到那颗树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她说，“你见证过我两次告白失败，但今天我是来告诉你，她跟我在一起了。”
    这棵树，迎风接雨，在时间里静默，它看过太多的故事，也保守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沈蓁因为林有叶第一次的拒绝而留下的眼泪。
    时间很紧，沈蓁了愿转身，林有叶就站在不远处，带着浅笑凝视着她，在一瞬的惊诧过后，她跑过去用力投向林有叶的怀里。
    有些人一经出现，名为爱情的那朵花便悄然绽放，她说一句喜欢你，花就开满了四季。
    爱情中的两个人会有偶然的默契，沈蓁进来时，林有叶刚坐进车里打算回去，沈蓁朝着操场的方向脚步很快，她的心忽然就变成了棉花糖，她下车，不近不远的跟着沈蓁。
    林有叶问，“你刚刚在跟它说什么？”
    “我跟它说那个拒绝我两次的人，现在正哭着喊着求我原谅她。”
    “那你原谅她了吗？”
    沈蓁说，“我从来没有怪过她。”她的林有叶什么时候才能翻过这一页，早知道拒绝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她得意，当初还不如趁早从了自己呢。
    春节过后，沈蓁一直在忙碌，昏天暗地，与林有叶聚少离多，她好几次找燕姐抱怨，让燕姐无论如何给自己一段时间的假期，燕姐考虑到她手上的三四部剧已经确定好了播放时间，是可以给她放放假。
    燕姐很会见缝插针，“要不给你谈个居家型的综艺节目。”
    “不喜欢。”沈蓁只想居家。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节目燕姐才放弃这个想法，她跟公司商量，等沈蓁做完行程表上的工作就给她放半个月的假，沈蓁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林有叶，下班后，林有叶给她打去电话，虽然还是日常内容，但沈蓁听见了从林有叶声音里透露出的开心。
    知道有假期的沈蓁充满了干劲，精神饱满，工作状态更是爆表，沈蓁是人逢喜事，但张张并不知道，她问，“蓁蓁，你这几天每天都很开心是遇到什么好事啦？”
    沈蓁说，“因为要放假了呀。”又说，“我放假你不用去给我送餐，正好也给你自己放放假。”
    张张接的很自然，“林老师中午又不能给你去做饭，还是我给你送去吧。”
    “没关系，我给你放假。对了，半个月的时间，你看有没有想去度假的地方，带上你父母一起去，回来我给你报销。”
    张张特别开心，说，“那谢谢蓁蓁了。”
    这天周四，风和日丽，沈蓁终于迎来了自己等待已久的假期，她睡了个懒觉后起床，林有叶去上班了，她无所事事，先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剧本，又去飘窗上看了看天，突然看到上次忘收的烟灰缸，赶紧藏了起来，正经的林有叶肯定不喜欢她抽烟。
    她心血来潮约了造型师，两个小时后换了发色发型，还有三个小时林有叶才下班，她找了家咖啡店给林有叶发去消息，询问她是否可以去接她下班，她没事可干就在咖啡店里等着，直到林有叶下班后发来地址她才离开。
    沈蓁开车，大老远就看见等在单位门口的林有叶，修长挺直，站在路旁冷冷清清的，有同事路过给她打招呼，她点点头回应但不笑，沈蓁把车停了过去，林有叶打开车门上了车。
    林有叶单位门口有武警站岗，单位名称是北城第二研究院，并不言明具体研究，路过时，她从大门往里看了眼，里头很大，有很多行政楼。
    上车后，林有叶没头没尾的说道，“好看。”
    沈蓁眼睛弯弯的，一下子就听明白她这是在夸自己的新造型好看，她问，“晚上出去吃吗？”
    林有叶说，“回我家，我有礼物要送你。”
    沈蓁问，“方便透露一下吗？”
    林有叶回答，“不方便。”
    沈蓁来过一次林有叶的家，单调简单的装修风格她不是很喜欢，但这次似乎有所好转，茶几下新铺了毛茸茸的地毯，沙发上还多了两个抱枕，不错，床单也从灰色换成了蓝白格子，书桌被移到了卧室，上面竟然还摆了一张她的照片。
    林有叶牵着她打开原先的书房，窗帘换成了遮光帘，房顶是一个半球形的投影幕布，底下摆着一张舒适的双人沙发，沈蓁心里有期待，林有叶带着她半躺在沙发上，按动遥控器，黑暗中，星空在她的眼前铺展开来，美得不像话。
    沈蓁眼中的光比星星还要亮，她问，“什么时候弄的？”
    从林有叶决定去找沈蓁的那晚，她问，“喜欢吗？”
    沈蓁抱紧她，有撒娇的意味，“喜欢。”又问，“是你自己弄的吗？”
    “嗯。”
    “我们家学霸真是什么都会啊。”
    沈蓁不知道，投影仪虽然是从市面上买回来的，但被林有叶做了改装，幕布是林有叶测算房间后自己设计的，沙发是她自己组装，墙面也是新刷的，沈蓁忙碌的那段时，林有叶的剩余时间全用在了这里。
    看了会儿星空，沈蓁问，“还有别的吗？”
    林有叶点按遥控器，开始播放宇宙演变，沈蓁有点忧愁，星空投影是很浪漫，但看起来更很像是科普教学，她推了推林有叶，“再换。”
    下面播放的内容让沈蓁又羞又满意，是她进圈后的视频剪辑，从青涩到成熟，时间很长，看了很久还没看完，她问，“哪里找来的？”
    “自己剪的。”
    林有叶在叶女士的带领下从小就很向往星空，真空的宇宙是寂静的，如同她现在平静的内心，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寂静，那么她现在拥紧的就是她的整片星空。
    晚上，她们没有再回沈蓁的住处，这里离林有叶上班的地方近，如果回去，林有叶明天要早起去搭车上班，林有叶给过她家里的钥匙，所以这十几天沈蓁就搬来了这里，林有叶去上班的时间她就在这间屋子里打发时间。
    刘白给她打电话，她炫耀个没完林有叶的特殊技能，还特意开了视频拍给她看，刘白说，“行啦行啦，不就弄个投影仪嘛给你高兴成那样！”
    “懂什么？这是林有叶的诚意，送我的礼物事必躬亲，从哪里找这么好看又全能的女朋友。”她又说，“我最近空闲你正好可以过来。”
    “你不是有好看又全能的林有叶了嘛，还要我去干嘛？”
    “她每天都要上班，我一个人也很无聊。”
    刘白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至于去不去没有下文，沈蓁又不能陪她去热闹的地方，到时候还不是待在家里听她各种炫耀林有叶,她才不要去。
    燕姐不愧做了沈蓁多年的经纪人，心有灵犀一般的感受到了沈蓁的无聊，正好有个室内综艺节目想邀请沈蓁做嘉宾，燕姐问都没问她就给接了下来，录制地点在北城，一点都不耽误时间，接到通知的沈蓁满口答应下来。
    节目组请了五六个嘉宾在一起玩游戏，少不了老牌游戏，各位大侠请抱拳，每个人都要给自己起个代号，沈蓁给自己取的代号叫群星，当时在现场的粉丝倒没觉得有什么，等到节目播放，cp粉最早开始不淡定。
    林有叶的微博背景是星空图，节目里沈蓁想都不想就给自己起了个群星的名字，cp粉的发散思维堪称一绝，cp群里普天同庆，一晚上的时间连视频都给她们剪了出来。
    沈蓁家的大部分粉丝不吃这对cp，毕竟林有叶的存在简直就是他们家蓁蓁的黑历史，粉丝表示，我们家蓁蓁的群星是群星闪耀时的群星，cp粉请不要乱吃糖。
    沈蓁和林有叶的绯闻更多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并不会引起路人强烈的关注，也就产生不了太多的热度。
    但cp粉的歪打正着，燕姐还是从其中琢磨出了点异样，她打电话给沈蓁，“你那个群星是不是因为你同学。”
    燕姐知道也有好处方便帮她打掩护，于是沈蓁大方承认，“上次校庆回来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
    燕姐算了下日子，半年过来了，气道，“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被人发现你的事业就到头了。”
    “那就到头好了。”
    沈蓁那无所谓的态度把燕姐气的不行，“你脑子坏掉了？当初是谁说自己的理想是做好演员，要拿影后？这才哪到哪就开始有情饮水饱了？上次因为感情放弃事业的那谁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她现在哭着求着要付出都出不来。”
    燕姐说了一大堆，沈蓁才知道她的玩笑被当真了，赶紧说，“燕姐，我跟你开玩笑呢。”
    “谁跟你开玩笑，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燕姐，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会很小心的你放心。”
    “你家里知道吗？”
    “知道了，过年她去我家见过我父母了。”
    燕姐想她家里人都同意了，以她的立场也不好反对，只能说，“你给我谨慎点，别在外头给我整亲密举动，被人拍到就麻烦了。”

 一七

    林有叶在单位还有个好同事，女生，叫薛婧，林有叶最近准点下班的举动引起了她的高度重视，尤其是林有叶主动把手上的项目给交出去后，薛婧担心她是强撑就主动过给她关怀，中午在食堂她坐到了林有叶对面。
    “最近怎么了？据我观察你最近每天按时下班，怪让人担心的。”
    林有叶看她一眼，“以前加班你也担心过。”
    薛婧在对面笑得不怀好意，“还知道怼我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她在那试探，“最近老黄一直念叨你工作第一没时间恋爱，让隔壁所的领导帮你留意青年才俊呢。”
    “项目怎样了？”
    “还那样，你不行别人肯定也很难。”薛婧说，“吃个饭别聊工作了，你最近手上没项目，清闲，可以考虑去隔壁所转转，多交流交流嘛，我还听说院里要搞联欢会你去报个名呗。”
    “不用了。”林有叶吃着饭，“我最近写论文有点新思路，下午我们讨论。”
    薛婧说，“不去直接跟老黄说？”她跟她聊起了最近的新闻，“听说没？隔壁国刚摔了架f机型，某国也是够心机的，卖你飞机不教你开，还搞了个4s店赚你的养护费，好在当初咱们都是自己搞。”
    林有叶说，“还是有差距的。”
    “差距虽然有但不受制于人啊。”薛婧又说，“可惜的是咱们的大型机，被坑惨了。”
    林有叶笑了笑，“差距是有的，但好在我们也够努力，现阶段量产、质量方面都有所提高，乐观点看，一切向好。”
    “看来我的担心真是多余的了。”
    薛婧说，“不跟老黄再去谈谈？你现在的心态完全能够胜任。”
    “交出去了就是交出去了。”
    薛婧理解林有叶的想法，也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劝了，就找到了关于沈蓁的话题，“沈蓁真是你高中同学？我听基地的人说，上次拍戏你对人家可照顾了。”
    “王本本？”
    薛婧笑出了声，“是他，他在群里造谣你，说了上次你让他帮忙拍照的事，跟我们赌天赌地说你谈恋爱了。”
    一想到沈蓁她的眼中会流露柔软，林有叶没有否认，“嗯。”了一声。
    她这应答可以有很多种理解方式，薛婧脑子转得飞快越想越兴奋，靠过去小声问，“真的谈恋爱了，谁啊？”
    “沈蓁。”
    薛婧差点骂出脏话，赶紧捂住她嘴巴比她还紧张，“姐姐，你悠着点，这事儿可大可小，跟我说也就算了，王本本那个大喇叭问你你可不能说，知道吗？”
    林有叶懂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薛婧又凑近她，“什么时候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呗，我跟你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同学，她的剧我都看过。”
    “看时间。”
    “对了，北城国际航展，这周末有时间吗？”
    沈蓁的职业去人多的地方麻烦，所以周末两个人都是待在家里，她摇摇头，“不去了。”
    “那我约别人去看。”
    下班后，林有叶回到家，沈蓁告诉她燕姐知道她们的关系了，林有叶问，“对你有影响吗？”
    沈蓁坐到她腿上，捧着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不准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还担心我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呢，毕竟我们有叶将来是要征服天空的人。”
    林有叶让她开心，说，“我有个同事，叫薛婧，她很喜欢你想和你吃饭。”
    沈蓁现在已经能跟上她的脑回路了，问，“你告诉她我们的关系了？”
    “嗯。”
    她抬手一挥，很大方的样子，“那我先送她几张签名。”
    晚上，沈蓁洗完澡出来，林有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她的照片，连同签字笔一起递了过去，沈蓁看着她，说，“送你同事签名怪不好意思的。”
    “她会喜欢。”
    没办法，林有叶认真了，她只能兑现先前的玩笑，她说，“我还以为你在单位没有朋友呢。”
    “有几个，你想见可以找时间。”
    就像燕姐警告的那样，她们很难在公开场合表现出亲密，不仅仅是因为沈蓁的职业，更多限制来自于社会层面，这一点她们都很清楚，如果真的喜欢却无法正式公开总是遗憾，所以将彼此介绍给亲近的朋友，权当一种安慰剂。
    沈蓁说，“可以啊。”
    第二天，林有叶在食堂将签名照送给薛婧，她从薛婧的表情看出她很高兴，薛婧半开她的玩笑，“我们蓁蓁真漂亮。”
    今天王本本也过来这边，端着餐盘凑了过来，问，“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薛婧把签名照收起来，说，“聊今天听刚听说的副总师的事。”
    王本本点点头，“我在那边都听说了，新项目搞预研上面高度重视人才选拔，小林如果不是把项目交出去了，副总师肯定跑不掉。”
    薛婧给王本本使眼色，“瞎说什么呢。”
    王本本笑她，“你还以为小林在乎？她要是真在乎我也就不操那份心了，老薛，你看她那张脸写的全是无私奉献。”
    “这说明我们有叶思想端正，以为都跟你似的。”
    林有叶插话进去，“过段时间我请你们吃饭，介绍个朋友。”
    薛婧心里有数，“请我就够了，老王在基地忙，别辛苦他跑一趟就为了顿饭。”
    林有叶主动请吃饭还要介绍朋友，不是对象王本本把头割下来，赶紧说，“老薛你闭嘴，小林请客我就是在天上飞也背个伞立马跳下来。”
    薛婧嫌弃他，“你会跳伞吗？”
    晚上林有叶下班回了家，王本本又把电话打了过来，今天周五他正好回北城，原打算约林有叶明天看航展，谁知道中午吃饭的时候被薛婧一搅和给忘了，回去之后才想起来，就打电话过来问问。
    林有叶说，“不去了，明天在家。”
    林有叶虽然不爱热闹但也不是个死板的人，王本本懂了，“陪男朋友是吧，行吧，那就不打搅了。”
    挂了电话，沈蓁问，“谁约你去哪？”
    “王本本，约我明天去航展。”
    林有叶不去航展多半因为自己，沈蓁没去过在家无聊也想去看看，“那我约你去，你去吗？”
    林有叶浅笑，“去。”
    国际航展的主旨是展现世界先进技术成果，促进各国之间在这方面的交流，当然，也有经济考虑，所以拿来展示的都是一流的，作为从事这方面的工作的人，航展又是所在城市举办，但凡有时间的都想去转转，其实林有叶也不例外。
    早上，沈蓁在换装，林有叶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沈蓁鼓捣半天后，带着口罩、大墨镜还有能遮住脸的帽子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林有叶想笑，但是忍住了，问她，“这样呼吸会不通畅。”
    “放心，不会。”
    林有叶说，“你这样我也能认出来。”
    沈蓁说，“你当然要能认出来。”
    沈蓁开车，林有叶输入目的地给她开导航，沈蓁没想到地方还挺远的，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找停车位又花去了不少时间。
    可能因为是周末看展的人更多，沈蓁打扮的太过扎眼，过往路人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倒也不会用心看，仅是一瞟，大部分来看展的人都带了炮筒，为了更好的拍清飞行表演，沈蓁觉得还是手机用起来方便。
    看航展的沈蓁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不时的询问林有叶各问题，林有叶看着她，脸上挂着浅笑，沈蓁一眼就看懂了她笑容里的含义。
    她说，“我作为从事相关研究人员的家属有义务去了解她的工作，而你作为我的另一半也有责任让我为你的工作感到骄傲。”
    林有叶的眼神透露出喜悦，开始为她介绍，其实她说的很浅，都是可以查到的内容，但沈蓁喜欢听她说，比自己看更省脑力。
    听得很认真的沈蓁突然听见林有叶说，“蓁蓁，有人在拍你。”
    沈蓁心里一咯噔没想到会被发现，“我们继续逛，她拍个一两张的就不会拍了，没事。”
    北城这次的航展是国际性的，所以电视台也派了记者过来随机采访路人，记者的眼光敏锐，很快就嗅到了沈蓁的不同，举着话题有目的的朝着沈蓁走去，沈蓁余光瞥见知道躲不掉，小声对林有叶说道，“来，大方点。”
    记者走近，直接开场，“我们来问一问这位路人对今天航展的感受。”
    沈蓁把墨镜摘掉，又把口罩拉了下来，冲着镜头笑得很自然，说，“我是头一次来，很有趣，也为奋斗在航空航天领域里的研究人员骄傲。”
    采访记者跟摄像明显都很激动，还真是碰对了，居然采访到了沈蓁，摄像大哥觉得林有叶长得好看，应该也是个明星，非常体贴的把两个人都拍在了镜头里，主持人也以为林有叶是还没出道的新人，沈蓁答完他就把话筒移到了林有叶面前。
    林有叶的背后是国产机的静态展，沈蓁不想她为难要为她圆场，林有叶却说话了，她说，“我很骄傲，为能奋斗在相关领域而自豪。”
    沈蓁从来都清楚寡言的林有叶有着很崇高的理想，也是发自真心的爱她为之奋斗的事业，她把刚才没说的圆场话给说了出来，“不好意思，我朋友不大方便接受采访。”当然这句后期会被剪掉。
    新闻记者不是娱乐记者，正规采访不能夸大噱头影响新闻的严肃性，记者点头，摄影师调整角度把镜头单独对准了沈蓁。
    记者又问沈蓁，“你是怎么对航展产生兴趣的？”
    沈蓁态度很好，认真回答，“我上一部片子里的角色跟飞机有关，在剧组的时候学了不少知识也就产生了兴趣。”
    电视台的采访是公事不能假公济私的太明显，按照流程采访完后，记者跟沈蓁她们道谢，继续采访下一个路人，沈蓁因为露了脸不好在展会接着逛，只能意犹未尽的和林有叶去停车场取车回家。
    车上，沈蓁出于谨慎给燕姐打电话做了报备，以防万一，燕姐听完只能认倒霉，看个展会都能被采访，安慰自己带出来的艺人太过闪耀，走哪都很难被忽视。

 一八

    不出两天，电视台播放了展会当天的路采，节目虽然有后期剪辑，但刚开拍的镜头被保存了下来，画面一开始，沈蓁与林有叶共同出镜，这是她们首次出现在一个画面里，不管颜值还是气质都非常搭。
    没过多久，当天路人拍摄的视频也放了出来，燕姐这才知道沈蓁去没多久就被认出来了，好几个视频里，沈蓁和林有叶都是有说有笑，以前的爆料又被重新翻炒，各种校友评论频出，可苦了沈蓁家粉丝。
    好在沈蓁有分寸，两个人既没有暧昧牵手也没有亲密挽手，林有叶从事相关专业不是秘密，老同学有共同爱好逛个展会怎么了？就算沈蓁有过告白失败的黑历史，但人家大方承认现在也大方接受采访，毫不避嫌，一味的把关系往恋爱方面引导确实有些生拉硬扯。
    路人吃瓜只吃个新鲜劲，何况沈蓁与林有叶并不符合大众口味，cp欢闹，有纯粉打压，加上燕姐也没闲着，一天一过，沈蓁与林有叶的热度就降了下去，不过林有叶这张脸还是被更多的人记住，毕竟过分好看。
    林有叶这两天在单位里更加出名，薛婧吃着饭跟她说，“难怪我跟王本本约你去航展你都不去，原来约了沈蓁啊。”
    林有叶说，“她想多了解。”
    “看出来了，采访里她不是说了为奋斗在航空航天领域里的你而骄傲嘛。”她看见林有叶的脸上有浅笑，感叹道，“爱情啊，还真是能改变人哪。”
    沈蓁的假期结束的很快，燕姐给谈了个综艺节目，出国旅游一去二十天的那种，国内异地恋就够难受了，这下还成了跨国恋，沈蓁一度觉得这是燕姐在对她隐瞒恋爱的打击报复，晚上和林有叶抱怨了好久燕姐有多不近人情。
    腻在一起的两个人又要经历分别，别说林有叶放弃理智要缠着沈蓁，她自己也是每分每秒都舍不得浪费，林有叶的手指向来灵巧，节奏又把握的张弛有度，沈蓁的灵魂腾云驾雾的刚落回身体里，一恢复，立马又压在了林有叶的身上。
    幸好，第二天是周日，沈蓁在家，林有叶周末两天不会去单位度过，早上，一向自律的林有叶准备起床，沈蓁扒拉开手脚紧紧缠住，她困，哑着声音说，“你不累啊？再睡会儿。”她很担心她家林有叶会过劳死。
    林有叶躺回去陪她睡懒觉，问，“要不要请你的经纪人吃顿饭？”
    “不要了，你不喜欢跟陌生人应酬。”
    “她是带你很多年的经纪人，不是陌生人。”
    沈蓁艰难的睁开眼，看着她问，“怎么想起来要跟燕姐吃饭？”
    林有叶说，“我想让她知道我能把你照顾好，也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她知道燕姐把沈蓁送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有一半的原因在她。
    沈蓁问的认真，“真的要跟她吃饭？”
    “我考虑的很清楚。”
    中午起床后，沈蓁给燕姐打电话约了晚上吃饭，燕姐听完就问，“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她的。”
    “就我们三个也别出去瞎转悠了，晚上就去你家吃吧。”
    约好燕姐，沈蓁担心晚上三个人气氛尴尬，想来想去又给曲筠宁打了电话，自己谈恋爱了，总得跟好朋友知会一声。
    沈蓁跟林有叶磨蹭到3点才开车回到沈蓁的住处，请客吃饭沈蓁才舍不得让林有叶下厨，打电话去熟悉的餐厅叫了外卖，5点多曲筠宁居然就来敲门了，进门后看见林有的叶表情特别丰富。
    曲筠宁说，“电话里问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叫我来吃饭，在那给我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我就猜到有问题。”所以她工作结束就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原来那些个爆料都是真的呀，难怪你这段时间明明放假也约不出来。”
    沈蓁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林有叶。”
    曲筠宁笑得不怀好意，“这次林老师不会再甩脸色给我看了吧？”
    林有叶答她，“不会。”
    曲筠宁问，“那你上次真是因为蓁蓁跟我不和的传言才不肯指导我？”
    林有叶点头，曲筠宁来之前她在敲键盘工作，这会儿曲筠宁把沈蓁拉过去聊天，她又回到电脑前继续敲，好看又安静。
    曲筠宁羡慕道，“从哪找来的呀？我高中怎么没有个这么好看又聪明的同学，不然我早就脱单了。”
    沈蓁笑她，“惦记你的祁老师去吧。”曲筠宁的眼睛都睁圆了，想争辩，她说，“敢不承认？那我上节目里跟祁老师说你没有惦记她。”
    曲筠宁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劝你善良。”
    最近的沈蓁一直在跟林有叶浓情蜜意，错过了好多八卦，这会儿趁着燕姐还没到，曲筠宁全都给她补齐了，客厅里是她们两个的欢声笑语，林有叶有一瞬间的恍神，她在分心却并不觉得吵闹。
    燕姐6点多才到，对于多出的曲筠宁也不意外，四个坐好，燕姐和沈蓁说行程，“节目明天从家里开始拍，别乱跑了，早上节目组的人会过来架机器。”她翻手机上的行程表，“后天早班机，和其他艺人机场汇合。”
    沈蓁满脸写着不开心，林有叶浅笑，说，“这是你的工作。”
    燕姐接腔，“听见没？林老师都说让你好好工作。”
    林有叶又说，“燕姐，我问过蓁蓁你家女儿今年初三，我准备了一套复习资料让蓁蓁发给你。”
    燕姐笑眯眯的说，“那谢谢了。”
    沈蓁说，“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家林老师，这可是来自学霸的独家资料，全科资料都是她自己根据初三教材弄的，够珍贵吧。”
    拿人手短，燕姐这心里还真有点喜欢林有叶了，“那是真得好好感谢林老师了。”
    曲筠宁说，“林老师这个学霸是没假，我现在特别好奇，蓁蓁当初和林老师告白，学霸一般都是怎么拒绝学渣的？下次拍戏我好参考。”
    “说谁学渣呢？”沈蓁戏精上身，一个人分饰两角，先把自己当时的话大致还原，又模仿林有叶的神态还有语气说，“我拒绝。”
    燕姐说，“这么看，蓁蓁你演技还是过关的。”
    沈蓁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说，“人家也是评选出来的优秀女演员好吗？”
    曲筠宁说，“蓁蓁你还算有眼光知道找林老师这样优秀的。”听沈蓁说完过往，她对沈蓁很佩服，“你也是坚强，也就你，能顶住林老师的冷淡。”她朝林有叶看过去，摇摇头，“换我，早没戏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满意，送走燕姐跟曲筠宁，林有叶在收拾餐桌，沈蓁就趴在她背后随着她挪动，节目组明早过来拍摄也就是说她们今晚就得分离，沈蓁趴在林有叶背上撒娇，“怎么办？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林有叶说，“我也是。”
    沈蓁说，“我其实也顶不住你的冷淡，我们俩最多算是缘分到了吧。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们没有再遇见我会是什么样？我想了想，以前没有你我成了光鲜亮丽的女明星，不缺钱也不缺人追，就算以后没有你我过得应该也不会差，但我知道那样一定不会有现在开心。”
    林有叶心里软软的，转身将她抱住。
    收拾完，差不多到了道别的时刻，林有叶不方便开沈蓁的车走，得自己打车，太晚回去不太安全，沈蓁在门边依依不舍，林有叶亲吻她的额头跟她说晚安。
    林有叶的作息也是沈蓁在不在北城的行程表，她又恢复了加班，某天加班到很晚薛婧跟她同行，问，“你家蓁蓁还有几天回来？”
    就见林有叶盈盈浅笑，有开心，“大后天。”
    “那她这次回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吧，王本本快要把我烦死了，让我做间谍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我是没见过比他还八卦的男人。”
    林有叶点头，“等蓁蓁回来让她定时间。”
    沈蓁回来后一直很忙碌，她有几部剧定了档期，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又各地跑宣传，沈蓁开始思考她是否应该调整下工作重心。
    她跟燕姐商量，“我去年拍了三部半剧，扎堆跑宣传，我其实早过了刷脸熟的阶段，完全没必要这样，怕是过犹不及，路人看多了也会烦。”
    燕姐知道她有私心，同时也觉得她有道理，“一年一到两部剧也可以，以你现在的知名度也该到挑剧本的阶段了，我回去跟公司商量下你转型之后的方向。”
    “谢谢燕姐。”
    等沈蓁彻底闲下来，一年过去了大半，下半年去年拍的献礼片上映，沈蓁去参加了首映礼，观看电影的时候她一直在找林有叶的身影，导演保留了林有叶驾驶飞机的镜头，虽然带着面罩还是个模糊侧脸，但沈蓁很开心。
    忙完这部电影的宣传，燕姐特赦给她放了五天假，沈蓁和林有叶才有时间一起去看这部电影，毕竟这算是她们两个首次合作，意义非凡。
    沈蓁又是一身严严实实的出现，这次去电影院还真没被认出来，因为被认出来的是林有叶，沈蓁坐在角落里，林有叶在取票时察觉到旁边人的视线，她目光一转，冷得怕人，她说，“不好意思，麻烦请不要拍照。”
    对方有点瑟缩，辩解道，“我没拍你。”
    她说，“私人出行，请你尊重。”
    对方脸被烧得通红，有些气急败坏，“不就长得好看点有什么了不起的，脾气这么坏，删就删。”
    取完票的林有叶发现沈蓁不在位子上了，她拿出手机，看到消息：我在洗手间。
    沈蓁注意到林有叶与陌生人的争执，担心林有叶过来会引起注意，如果自己被认出来只会更加麻烦，于是躲进了洗手间。
    林有叶进去找她，把票递给了她，问，“要我先进去吗？”
    “也好。”直到放映厅的灯光熄灭，沈蓁才抹黑坐到了林有叶身旁，然后，电影还没结束他们又早早退场。
    到了第二天才知道，在电影拍摄的不止一个人，林有叶只发现一个但没有发现另一个，所以，她们同去看电影这件事还是被爆了出来
    好朋友一起约电影其实没什么，要怪就怪林有叶当初是沈蓁的表白对象，才让两个人每次同时出现就要被营销，还好燕姐准备的越来越充足，风浪依旧不大，又是cp粉的热闹，但沈蓁觉得，再和林有叶出门也得把她包的严严实实才安全。

 一九

    林有叶跟沈蓁有热度，又共同出演了一部电影，虽然林有叶连个正脸都没露，但噱头足，片方有片方的考量，这个宣传点自然不会放弃。
    片方考虑到电影的性质，十分聪明的在官方微博上了发了几张林有叶当时的剧照，九张图的美颜冲击，尤其是中间那张拍的是林有叶从飞机上下来，很帅，沈蓁一边痛斥片方不厚道，一边把图片点了保存。
    因为路人对林有叶产生的浓厚兴趣，让电影再上热搜，排名也很乐观，片方再接再厉又放了点花絮出来，一时间，林有叶这个普通人被压榨个干净。
    片方这么做也给了cp粉足够的素材，cp粉自娱自乐的方式有很多，比如照片可以跟沈蓁的p在一起，又比如花絮可以跟正片交叉剪辑，总之这段时间忙又热闹的是他们，沈蓁与林有叶虽然进不了大众视野，但涟漪不断。
    沈蓁家的粉丝开骂官博，“我家蓁蓁连个圈外好友都不能交了是吧，为了卖电影连个普通人都不放过，人家林老师为国家努力付出，你们这群拖后腿的也好意思？”一语中的，林有叶确实被拖了后腿。
    林有叶他们所的副总师位子一直没敲定，上面又对新项目是十分重视，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也是常有之事。她在微博被动高调，又是院里重点培养对象，这小动作自然而然就冲着她的方向过去了。
    下午，黄主任把她叫进办公室，办公桌上摆着封匿名检举信，她刚坐下主任就把信给她递了过去，“自己看。”
    林有叶看完信，脸上头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厌恶还有鄙夷，这封信的大致内容就是举报她跟沈蓁的关系不检点，首先是林有叶最近的情况严重影响单位的严肃性，其次是点明她和沈蓁之间有非正常关系。
    黄主任见她半天不说话，问，“生气了？”
    “是。”
    黄主任头发花白，紧绷着脸也有些气，他们经历过的艰难是年轻一代远远无法想象的，在他们心里科学是信仰决不能被当做把戏，他说，“在我这可以容忍没能力的人，但决不能允许写这种信的人。”
    主任偏袒她，林有叶是知道的，她坦白，“主任，我承认我和沈蓁是情侣关系，但请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原则，也能坚守住自己。”
    主任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爽快，到嘴边的宽慰话说来的居然是，“她会支持你工作吗？你平时沉闷，我怕她不够理解你。”
    别人眼中的女明星只有光鲜亮丽，主任担心像林有叶这种沉默寡言的是要吃亏的，院里的好苗子可千万要细心栽培。
    林有叶浅笑，“她很支持我，也很理解我的工作。”
    主任点头,“那就好。”他想了想，“我家小外孙女整天说的沈蓁，是她吧？”他还从外孙女那看过照片，“挺漂亮的。”
    林有叶说，“您的外孙女很有眼光。”
    主任笑得很开心，“看起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她，那你抽个时间带她来咱们院看看，让她知道你是在为国家做贡献的人，是重要人才，可不比她差。”
    “好。”
    “对了，下个月新机试飞你和我过去。”
    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林有叶心里还是有气，但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她是不喜言辞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这件事也就放在心里谁都没去说。
    沈蓁现在没之前忙，大部分的时间就待在林有叶家，照顾工薪阶层的她上下班方便，林有叶在出差之前，终于兑现了请朋友吃饭的承诺，日子定在了周六。
    王本本周五晚上就从基地赶回北城，第二天，头一个到的约定饭店，他没想到林有叶定的是家高级饭店，一顿就是他一个半月的工资，还是不算酒水的，他拍了几张包厢照片发到群里，群里其实就四个人，他跟薛婧，还有另外两个毛毛跟老赵，还在来的路上。
    王本本先发一条：小林这是嫁入豪门了吧。
    跟着又发：难道她一直在隐瞒她富二代的身份？这地方一看就不便宜。
    老赵先发三个感叹号：昨天地址发来我就查了这地方，我还问老林是不是搞错了，老林说没有。
    毛毛发了一句表示感叹的脏话。
    薛婧回复：淡定。
    她又说:我怕你们待会更激动。
    这话太明显了，王本本一个电话给她打过去，骂她，“你这个叛徒，说好帮我观察小林的呢？居然都不告诉我。”
    “你个大嘴巴，我劝有叶别请你吃饭，免得你大喇叭到处说。”
    “你到哪儿了？赶紧过来，我一个人坐在里面怪紧张的，赶紧来个人陪我。”
    “出息。”
    毛毛是第二个到的，来之后跟王本本一块在那搜这里消费，作为请客一方的林有叶是第三个，沈蓁工作忙完后张张才会送她过来，人到齐了，只有五个，王本本左看右看。
    “你要介绍的人呢？”
    “待会到。”
    “神神秘秘的还得压轴出场。”
    林有叶说，“她一般都是压轴。”
    王本本听不懂，薛婧听懂了，说，“老王，你先深呼吸。”
    沈蓁到门口了，林有叶出去接她，她一出去包厢里的几个人就围着薛婧打听，包厢门重新被推开，里面立马安静下来，装模作样的摆弄餐具，可眼睛都盯死在房门上。
    压轴的沈蓁出场了，带着明星光环，让几个人激动的不行，沈蓁礼貌的跟他们打招呼，几个人傻乎乎的招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本本一时半刻脑回路跟不上，说，“原来是请我们跟大明星吃饭啊，难怪搞得这么隆重。”
    毛毛觉得，王本本这情商也是可怕的，林有叶和沈蓁的关系院里网上都传得满天飞，这次请客林有叶邀请时点明了说是介绍朋友，而且，林有叶何时这么主动请大家吃过饭？这都看不出来王本本是活该单身。
    同为大男人的老赵都看明白了，王本本还在拿云里雾里的，沈蓁大小场合见得多，很快就跟他们熟悉起来。
    王本本一时忘形，直接就说，“看蓁蓁跟小林的关系是真的好，也不知道在背后捅小林刀子的人脑子是怎么长的？”匿名信的事还是被他们知道了，这种事发生了就不会是秘密。
    沈蓁问，“什么捅刀子？”
    “就是举报到院里说你俩关系不正常啊。”
    薛婧赶紧阻止，“老王，闭嘴。”她一凶王本本也就不敢继续，沈蓁也没再问下去。
    直到吃完饭散场了，王本本还惦记着薛婧打断他话的事，问她，“蓁蓁不是跟小林关系很好，怎么这都不能说？”
    “你也知道她们关系好，要是蓁蓁想知道还用你来告诉？”她恨铁不成钢，“这事有叶想说早都跟蓁蓁说了，你那点脑子都用到哪里去了？毛毛说你活该单身一点都没错。”
    “说我智商不行可以，但不能骂我单身。”他开始琢磨，试探问，“难道信里的内容不全是无中生有。”
    “对，我真是服了，看不出来有叶和蓁蓁的关系吗？都那么明显了，我送你去眼科看看吧。”
    王本本开始回想细节，最后埋怨了句，“小林藏得太深了。”
    回家的路上，沈蓁不发一言，林有叶知道她在气什么，说，“蓁蓁，我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沈蓁说，“你被人匿名举报这件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她又说，“我很担心这件事对你造成的影响。”
    林有叶不想她有心里负担，就说，“主任让我有时间带你去院里参观，还有，他家小外孙女很喜欢你。”
    “你们主任知道了不会更麻烦？”
    “不会，大部分人在事不关己的问题上都很开明。”林有叶也有她的自信，“ 放心，在研究上我有自己的长处，院里不会因这事为难我。”
    沈蓁很喜欢自信的林有叶，但嘴上却故意说，“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林有叶浅笑，说，“我不是说主任的开明有假，我是说普通同事之间不会关注我的私事，蓁蓁，写信的原因是副总师的位子还没定下来。”
    沈蓁大致清楚了这是利益冲突的造成的，她反过来想，这说明她们家林有叶太优秀，其他人只能靠这种小动作去打击她，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晚上的天气特别好。
    林有叶忽然问，“明天想不想去院里参观。”她后天要飞，不仅要离开很多天，而且大部分时间是联系不到的，临走之前想带沈蓁去看看。
    “当然想去，上次路过我朝里面看就很想进去。”她有担忧，“你被人写信，带我去会不会不太好。”
    “没关系，大方点。”
    上班时间，林有叶不方便带沈蓁参观，5点十分她等在单位门口，沈蓁带了口罩从路对面走过来，她在门卫室填了访客登记，留好身份证，才被林有叶带进去。
    林有叶说，“我先带你去办公室，主任想见见你。”
    沈蓁没想到林有叶口中的主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满慈祥的，见面先笑，沈蓁礼数周到，端庄的坐在沙发上，主任问了些平常的问题，她如实回答,从办公室里出来，沈蓁问林有叶，“你了解你们主任，你看她对我还满意吗？”
    林有叶看着她，浅笑，“我满意就好了。”
    这里是很大，而且比想象的要普通，沈蓁逛累了就和林有叶回了家，林有叶明天要飞，晚上在她洗澡的时候，沈蓁开始帮她收拾行李，她把自己的一张小照片夹了林有叶的笔记本里，又在最后一页签了大名，强调自己的所有权。
    后来，林有叶在无意中发现她的小心思，脸上的笑就没有停止过，黄主任刚好在旁边，还难得打趣了她几句。
    林有叶在离北城很远的地方收集新机试飞数据，她一去一个月几乎是消失的，有一天他们坐车去勘测新的试验场，她和黄主任搭乘同一辆车，车上，主任问她，“现在出来十天半月还像以前那样无所谓吗？”
    林有叶有牵挂了，回答，“不像了。”
    “那还能沉下心来搞研究吗，不会受影响？”
    林有叶回答，“主任，我相信我自己。”
    “你前段时间的状态很不好，我跟上面都有点不放心，有叶，看到你敢于承认困难我也就宽心了。”黄主任看着她，郑重说道，“现在就看你有没有做好准备，认为自己能不能够胜任副总师了。”
    “能。”林有叶回答的很坚决，她眼里有燃起的光，老黄看得一阵欣慰。
    林有叶的眼中有自信还有一种执拗，是那种可以付出一切努力的坚毅精神，是不惧失败的坚持，是无悔无怨也要奋斗到底的决心，主任看着她，脸上有满意的笑，这是未来的希望，将要退出舞台的他们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主任最后说，“从现在开始你要做好准备也要下定决心。”
    工作结束，林有叶飞回北城，到家后的时间是凌晨3点，沈蓁在里面睡觉，她睡不着就坐在沙发上，内心是久久无法平息的澎湃，她从3点坐到了早晨6点，窗外有晨光，洒在她身上是暖的。
    沈蓁不知为何今天起的很早，开门从卧室出来，先是被凭空出现的林有叶吓了一跳，她走近，看到林有叶眼中的水波在汹涌的激荡，她的心疯狂跳动，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林有叶说，“早安，蓁蓁。”
    沈蓁投进她怀里，感受着她的情绪，她可能猜到了她如此高兴的原因，她说，“恭喜你，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我相信你。”
    林有叶说，“蓁蓁，以前的我遇到开心事总会告诫自己，不能物喜物悲，可现在，我想第一时间告诉你，让你分享我的快乐，好像这样，快乐就不单是一种情绪。”
    当我拥你入怀，我便拥有了一切——聂鲁达
    【完】

 后记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这是我写过最快的一篇文，前后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一般情况下我写一篇20万左右的文不会低于8个月。
    这篇文开始于我想看小甜文，又找不到小甜文，于是自己动手，但甜不甜我也不知道，毕竟每个人的甜度要求很主观。
    文写得有点快，很多资料没来及查，只能用模糊背景的方法，情节也难免有些粗糙，逻辑可能也会有不顺畅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打算，过个一年半载的重新修改吧。
    我真的很钟爱话少的女主。
    但，其实我很想写跳脱的女孩，叽叽喳喳的，却是可爱的，想写蓝天白云下，在操场上洋溢着青春的少年，有烦恼但更多的是年少的美好，可惜，我应该写不出来。
    为所有默默付出的人致敬，为努力奉献的人致敬。
    很开心自己能写完这篇小短文，也感谢每一个看过它的人。
    今晚有风，明天据说有雨，有缘再见。
    2019年10月4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