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与毒贩(GL 白驹过希)》 1审讯 “姓名” “白冰” 昏暗的审讯室里,郑希怡抬起眼来看对面的女人,女人披着件银灰色的貂绒皮草,半低的头制造出一小团阴影,使她的脸有点模糊不清,看不清表情。 敞开的领口下是一大片裸露的肌肤,粗大的银色项链在白皙的底色上闪闪发亮,半件纯白色紧身吊带毫不掩饰的勾勒出起伏的弧线,似是一种无声的邀约。 感受到了郑希怡的目光,女人微微仰头和她对视,刻意上扬的眼尾和红丝绒蛋糕般的唇色凭空制造出一丝媚意,隐藏在浓重眼影后面的眼睛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郑希怡敲了敲桌子:“这是你的真名吗?”女人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后来改的名字,身份证上叫陈东。”郑希怡点点头:“身份证带了吗?身份证号记得吗?”女人摇摇头,报出一串号码后又低下头不再与她对视。 做笔录的小陈很快从系统中调出陈东的身份证照片,郑希怡探头去看了一眼,证件已经过期半年多了,照片里的女孩没有一点妖媚的征兆,反而清秀而端庄,对着镜头微笑的样子像个会在高中元旦晚会上报幕的小班长。 郑希怡有瞬间的失神,但并不意外,在缉毒大队工作七年,她见过太多被魔鬼引诱的人,在坠入深渊之前,所有人都是好人。 “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按部就班的流程过后,郑希怡决定开门见山。“吸毒。”女人出乎意料的坦诚。郑希怡扬了扬眉毛,抓人的时候她是在的,记得这女人当时躲在仓库的一角,没有反抗,没有搜出毒品。当然出现在毒品交易现场的肯定不会是过路人,但没有被抓到现行就直接承认的确实不多见。 “具体讲讲吧。”郑希怡把桌子上的台灯往前转了转,让女人的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短暂的沉默之后,女人开口问:“你们抓了爬虫了吗?”爬虫是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一年前在s市崛起的黑道新秀,因为疯狂倾销毒品被警方列为专项整治的典型。 郑希怡没有绕圈子,点头道:“他跑得很快,藏得也很隐蔽,可惜舍不得丢掉那点货,被缉毒犬闻出来了。”女人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就是他逼我吸毒,我……我恨他。” 郑希怡不想听毒贩的爱恨情仇,于是打断了女人的话:“陈东,吸毒并不是犯罪,今天抓你也不是因为吸毒。” 女人的脸色有点尴尬,她向前倾着身体,近乎哀求的说:“可以叫我白冰吗?”郑希怡皱了皱眉,不太想跟她纠缠这些细枝末节:“好,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吧。” “我们在那里住了叁天了,爬虫说最近有货到,但时间一直没确定。今天早上他突然很高兴,说晚上八点接货,叫了一帮兄弟安排事情。具体什么安排我不知道,人我也不都认识。到了晚上爬虫叫我去仓库跟他一起看货,没想到货刚到你们就来了,爬虫逃跑的时候嫌我跑不快就没带我,后来我就被你们带回来了。” 口供录完,又辨认完她认识的嫌疑人,郑希怡带着女人去厕所取尿样。女人的讲述没有什么破绽,虽然一切还要等别人的口供出来,才能确定她是否无辜,但是郑希怡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她把取样的小杯子递给女人,板着脸无视她难堪的眼神,看着她慢慢把皮裙卷到腰间,脱下黑色的丁字裤。 即便郑希怡礼貌性的避开对关键部位的注视,等到一切结束女人还是涨红了脸。“这是必要的程序,你不要紧张。”把她送回羁押室的时候郑希怡解释道。这个女人的安静和羞涩博得了郑希怡很多好感,所以她现在很有耐心。 “谢谢你,郑警官。”女人努力挺直的身体有微不可查的颤抖,郑希怡把这理解为害怕,所以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希望她今晚能过得踏实一些。 2孤儿 对这次抓捕的嫌疑人的审问持续到天亮,郑希怡和小陈整理完手上的资料,又被召集去开会。缉毒支队的支队长熊大成主持会议,综合所有资料为嫌疑人挨个儿定性。 除去本地毒枭爬虫,一起落网的还有爬虫手下七八个骨干和十来个小弟,以及代表上家来交易的叁个送货员。通过笔录和现场取证,几乎所有人扮演的角色都很清晰,除了那个自称叫白冰的女人。 熊支点了郑希怡的名字:“郑大,你审的她,你来说说看感觉。”郑希怡做了个翻笔录的手势,说:“她的自述和其他人的证词没有矛盾,我和小陈都认为她不涉及贩毒,应该只是爬虫的情妇,所以被带去了现场。验尿结果是阳性,我认为可以让她在社区戒毒。” 熊支点点头:“那下一步工作就是把这些处理都落实,该移送的把证据固定好,不要有什么漏洞,尽量跟检察院沟通早点移送过去,该放的也不要一放了之,要跟社区做好对接。” 他顿了顿,又鼓励道:“早点把案子结掉,我们这个专案组也好早点解散,从地方大队借调来的同事们也好赶紧回去,是吧,郑大?你们区公安局局长可跟我催好几回了,少了你这个最年轻最有才的大队长,你们区的缉毒工作都没法开展了。”熊支爽朗的笑声让让会议氛围轻松起来。 郑希怡也笑着表态:“我们争取这星期把收尾工作完成。”她是清台区缉毒大队的大队长,这次作为业务骨干被抽调到市缉毒支队搞爬虫这个专案已经快一个月了,区局的工作任务确实受到了一些影响。好在这次抓住了爬虫,后面一些文书工作也不需要她待在这里,下星期就可以回原单位上班了。 开完会简单吃了点东西,郑希怡就忙着整理材料,证据、笔录和报告堆成小小一座山。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小陈来找她:“郑头儿,那个陈东有点麻烦。”“谁?”郑希怡有点没反应过来。“就那个改名叫白冰的。” 哦,郑希怡觉得还是这个名字更适合现在的那个女人。“怎么了?”她问。小陈有点为难:“按照流程来说社区要成立监护小组,组里除了社区和公安的人以外还要有家庭监护人,但白冰没有家人,也没有固定住所。” 郑希怡有点奇怪:“她不是本地人吗?父母在外地吗?”“不是,她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有几个远亲都在外省。”一份简单的材料被递上来,郑希怡看看户口本复印件上那个孤零零的名字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可怜。 看完白冰所有的资料后,郑希怡决定去看看她。羁押室里的暖气向来不太足,但白冰似乎并不在乎,表情淡漠的斜倚在墙上,任由两条腿在空气中冻得发紫。看到郑希怡,白冰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望向她的眼神里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郑希怡靠在门边,隔着不锈钢栅栏问她:“你是本地人?”白冰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了不祥的征兆,小心的说:“是,我户口在清台区。”郑希怡叹了口气,把额头抵在墙上低声说:“可你没有家人在本市,社区戒毒是要有家人签字的,或者朋友也行。没有的话只能送强戒所,你不想去强戒所吧?能有认识的人给你签字吗?” 几乎在瞬间,白冰红了眼睛,但她很快垂下头,不让郑希怡看到她的眼泪:“我没有亲人了,也没有朋友……我去强戒所。”细长的脖子弯曲后,青白的皮肤绷紧,映出一节一节的颈椎骨的形状,是脆弱而认命的姿态。 郑希怡想起资料里提起她的经历:十八岁父母在家自焚,一起死亡的还有来借宿的小姨一家。失去了生活来源又被父母生前的债权人逼债,她辍学去打工,先是夜场服务员,后来开始卖酒、跳舞、陪睡,最后成为毒贩的情妇。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次打击过后她都是这样认命的,郑希怡想,每一次认命都把她带进更深的深渊。强戒所,不是个好地方。但我只是个警察,抓人,审讯,办手续,郑希怡理智地想,只能做这么多了。 还是有一丝丝的愧疚,白冰的沉默像一个放大镜,让郑希怡看清了这一丝的愧疚,但也只有一丝而已。不然还能怎么办?联系强戒所的时候郑希怡冷漠地想,这世界上可怜人太多,救不过来的。 3发作 到了晚上,即便是号称“铁汉”的郑希怡也有点吃不消,算算已经将近48小时没睡,但郑希怡不打算回家。明天就是星期五,郑希怡宁愿现在加班把事情弄完,也不想放弃一个完整的周末。她给自己泡了碗面,简单洗了把脸,准备去值班室的小床上眯一会。 刚来到走廊上,郑希怡就听见羁押室那边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她心中一紧,毒贩们已经被已送到拘留所,现在羁押室只剩了个准备送去强戒所的白冰,她能出什么事? 好在郑希怡腿长,两步就迈了过去,刚走近就看见值班的小王迎了上来:“郑大,正要去找你!这个女的看着不太对,我们是男的不方便,你要不要去看看?”郑希怡点点头,另外一个同事已经打开羁押室的门,让郑希怡看到无精打采歪坐在角落的白冰。 她听到动静偏过头来看郑希怡,然后突然整个人扑过来趴在她脚下哀求道:“求求你,给我一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郑希怡往后退了半步,白冰眼里的疯狂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被毒品侵蚀了人性后残留的欲望,是永远不能被填满的空洞。她拿出手铐示意白冰伸出手,而对方顺从的把手腕伸进手铐里,然后伏在她脚边柔声道:“我很乖的,求求你给我一点药吧!” 被铐住的双手高高举起,白冰仰着头期盼的样子好像万圣节伸手要糖的小孩,身体却保持着跪伏的姿态,刻意撅起的臀几乎快要撑爆那条单薄的皮裙,从郑希怡的角度隐约能看见大腿根部丁字裤的花边。 郑希怡的怒火被这恭顺的姿态引爆,她蛮横的揪着白冰的头发迫使她站起来,把她丢回墙角,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毒瘾犯了而已,这有什么可叫我来的,随她闹一阵不就好了!”一肚子火没处撒的郑希怡转身就把小王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白冰跪在地上愣了一会,发现郑希怡站在门口没走之后又爬到了门口,继续跪伏在地上,徒劳的用双手敲打栅栏,发出不断的哀求,手腕间的手铐偶尔碰在栏杆上,发出空空的响声。在旁边打扫的小王忍不住开口:“她这个样子是被人训练出来的吧?只要这样求就给毒品,时间久了都成习惯了。” 郑希怡额头青筋爆出,一拳打在墙壁上,扑朔朔落下好多墙皮。似乎是发现单纯的哀求没有效果,白冰开始撕扯身上仅有的一点衣服,双手被铐住了上衣没法脱,她又开始拽自己的裙子。小王赶紧撇过头去,郑希怡叹了口气说:“你去外面守着吧,这里我来看着。” 小王松了口气,毫不留恋的往外跑,单身的小伙子实在受不了这种级别的香艳场景。郑希怡也不理会花样百出的白冰,黑着脸在墙壁的椅子上坐下,没有留意到羁押室里的哀求声越来越小。 过了好一会郑希怡才注意到周围过于安静,连多余的呼吸声都没有。郑希怡抖着手打开关白冰的那扇门,冲进去拍打倒在地上的女人:“白冰,白冰!”没有回应,郑希怡一边把她翻到仰面朝天开始做心肺复苏,一边喊小王让他打120。 没有空去思考,郑希怡被熟悉的恐惧驱使着,机械的数着数:“01,02,03……”叁十次心脏按压,两次吹气,五次以后观察体征,这些步骤郑希怡好像是第一次做,又好像做过了无数遍。救护车来得很快,白冰被抬上救护车,急救医生代替了她的位置,郑希怡也跟进车里,坐在担架旁焦急等待。 还没到医院医生就宣布了好消息:“恢复自主呼吸。”郑希怡几乎瘫软在担架边,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而白冰安静地躺在担架上,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她醒来之后不会记得曾经历过一场生死,一切的恐惧和喜悦都将是郑希怡单方面的自作多情。郑希怡看着白冰微微颤动的睫毛,衷心的希望她能做个好梦,才不辜负自己刚刚那一场惊心动魄。 那天晚上,郑希怡趴在医院的病床边做了个梦,梦见她回到十年前的那个暑假,她曾经的好友死在她眼前,医生遗憾地说:“戒断反应引起的心脏骤停,如果早送来五分钟就好了。”她一拳打向强戒所的陪同人员,没打中,她被人拉住了。 那个陪同人员面目模糊,依稀却还是自己的样子,那人说:“她这个样子,早晚都是死,早死早超生。” 醒来的时候,郑希怡的脸上是久违的泪水,时隔多年,她终于流出了当年的泪水。泪眼朦胧中郑希怡看见白冰睁开眼睛,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温柔,冥冥中有个声音说:“很高兴我的死能帮到另外一个人,谢谢你,郑希怡。” 4回家 第二天一早医生就来查房,简单检查后对郑希怡说:“病人目前没有大碍了,还有点脱水,上午吊两瓶水就可以出院了。但是考虑到她处于戒断期间,她这个身体底子也不太好,心脏啊肠胃啊都有点小毛病,还是建议密切观察,及时就医。” 郑希怡犹豫着问:“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心脏不好吗?”医生点头:“本身毒品就会损伤身体器官,现在查出来她心率不齐,血压高,怀疑她心肌缺血,等超声室上班以后可以做个诊断,严重的话还要吃药的。” 坐在病床上的白冰轻声插话:“不用麻烦了,等进了戒断所那边也有医生给做检查的。”查房的医生想了想说:“还是做个检查比较好,戒断所那边设备都比较老,查体也没这边仔细,有的病人突发重症还是要往这边送的。” 送走了查房医生,郑希怡坐在床边想了想,掏出钥匙把白冰的手铐打开了。纤细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磨破了皮,流出来的血粘在手铐上又干涸,取下手铐的时候又被重新撕开,露出惨白的皮肉。 郑希怡忍不住皱眉,抬头去看白冰,却没有在她脸上找到一丝不耐的表情。于是郑希怡问她:“不疼吗?”白冰轻轻转动手腕:“不怎么疼,比这疼的时候多了。”郑希怡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人说这种话的时候云淡风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心疼。 “谢谢你。”白冰的声音很轻,柔软如同一把新长出来的芦苇,却把郑希怡花了七年时间建立起来的盔甲击碎。郑希怡以为这七年见惯生死的缉毒生涯足以让自己变成坚硬的石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还是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愣头青。 轻易的就做了决定,郑希怡给小陈打电话:“去找社区的人办接收手续,今天就把白冰放了,羁押时限也已经过了,赶紧去办手续。”小陈迷惑:“不是联系强戒所吗?资料都发过去了,他们说下午派车去医院接人。” 郑希怡皱着眉头说:“不去强戒所了,就在社区戒毒。”小陈问:“郑头儿联系到了她的亲戚朋友?有人愿意做她监护人了?”郑希怡耐心解释:“我做她监护人,以后我管她。”“啊?”“就这么定了。” 一旦做了决定,郑希怡的行动力就超强。她赶在社区下班前把所有手续办好,然后给白冰办了出院。走出医院的时候还有一抹斜阳挂在天边,白冰在晚风中打了个冷颤,伸手把郑希怡带给她的长款羽绒服裹得更紧。 “走吧。”郑希怡冲白冰伸手。“去哪里?”白冰鼻尖冻得红红的,第一次感觉这个冬天有点冷。“回家。”郑希怡微笑着把白冰伸过来的手牵住,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郑希怡在清台区公安局附近买了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23层高的电梯房顶楼,带个视野开阔的小阳台。处女座的郑希怡有点小洁癖,很少带人回家,所以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 白冰并不介意,光着脚踩在客厅的木地板上,带着微微惊叹的神情环视这个温馨而整洁的小家。“先洗个澡吧,洗完澡你就去睡一会,床让给你,我睡沙发。”郑希怡找出一套新的浴巾浴袍递给白冰。 白冰下意识伸手去接,在指尖将要触到洁白浴巾的时候停住了:“我先去洗手,手脏的。”郑希怡顿了顿,转手把浴巾塞白冰怀里:“脏什么呀,出院的时候不是洗过了,快去洗澡。” 温热的大手强硬的把白冰推进浴室,不给她自惭形秽的机会。哗啦啦的水声终于响起,郑希怡隔着门叮嘱白冰不要洗太久,不舒服要叫她,然后得到了软绵绵乖巧巧的一个“嗯”。 半小时后,白冰在郑希怡的催促声中裹着浴袍出来了,头发用白毛巾包成一个高高的尖顶, 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郑希怡仔细看她的脸,笑着说:“你瘦了好多,身份证上是圆脸。” 白冰也跟着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下颌线,都不记得身份证上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我身份证丢了好久了,以前也用不到。” “明天去补办身份证吧。”郑希怡不想听白冰说从前,“哦明天不上班,下星期一去办。”白冰点头,眼神中也是满满的期待。 郑希怡让白冰靠在沙发上,自己拿了个高脚凳坐在沙发背后:“帮你吹头发。”白冰的头发又厚又密,郑希怡一手举着吹风机,一手插进她的发根细细的吹,柔软而结实的指腹按在白冰的头皮上,是白冰久久未感受过的温柔。 可能是遥远的小时候吧,有过这种温馨的记忆。白冰慢慢闭起眼,把将要润湿睫毛的水汽关在眼皮后面。耳边吹风机呼呼的响,单调的噪音制造出一种奇异的宁静氛围,让白冰感到像回到母体般的温暖和安全。 怎么睡着了?郑希怡苦笑着放下吹风机,想把白冰叫醒又舍不得,干脆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怀里的人好像只有一把骨头那么重,郑希怡轻松的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郑希怡转身要走,白冰却于半梦半醒间牵住她的衣角,微微噘着嘴像个孩子:“别走,我害怕。”哼哼唧唧的小奶音令人无法拒绝,郑希怡只好在白冰身边躺下,一手撑着身子一手绕到她背后轻轻拍打。 卧室中渐渐响起微哑而低沉的嗓音:“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抱着你……”白冰闭着眼睛把脑袋往枕头里钻了钻,被子里的身体蜷成舒服的姿势,呼吸慢慢变得缓慢而悠长。 拍打也渐渐变得有一下没一下,郑希怡迷迷糊糊中把胳膊搭在白冰肩头,隔着被子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夜色渐沉,两人的呼吸就像两人交缠在枕上的长发,融为一体,又泾渭分明。 5故事 被透过窗帘的阳光照醒的郑希怡,发现怀里的白冰正睁着眼睛看她,琥珀色的眸子像一只新长成的甲壳虫,柔嫩的外壳在晨光中笨拙的变幻出七彩颜色。 看到了郑希怡眼里的惊艳,白冰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霞,然后迅速垂下眼帘,像吝啬守财奴收起自己的财宝似的把眼里的神采藏起。 眼神在躲避,身体却因此更亲近了些,白冰的额头轻轻抵住郑希怡的下颌,引得郑希怡一个吻落在她额间的碎发上。 唇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郑希怡才猛然发现这个行为过于亲密了。“怎么了?”感觉到郑希怡的僵硬,白冰微微后仰,探究的看向她。 “你……你早餐想吃什么?”郑希怡往后挪了挪,努力假装刚才的暧昧和尴尬都不存在。白冰似乎并没有觉得郑希怡刚刚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坦然的歪着脑袋思考她的问题。 “想喝点粥。”白冰很快做了决定,郑希怡借机从床上爬起来,慌慌张张逃进厨房里。等到清粥炖好,白冰却又有些昏昏欲睡:“我不想吃了,好累,再睡一会。” 郑希怡知道这是戒断反应的一部分,于是把手伸进被窝去捞她:“稍微吃点再睡,不然等下会更难受。”没想到白冰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昨晚的浴袍,被子里裹着的是个光溜溜的身子,被郑希怡伸进被子里的手摸了个正着。 郑希怡红着脸慌忙往后退却差点被自己绊倒的样子把白冰逗笑了,她拿被子挡住下半张脸,却被笑弯了的眼出卖了表情。郑希怡讪讪的甩手:“真是……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白冰柔声说:“没关系啊,知道你是好心,我这就起来吃饭。你也不用这么尴尬,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关系。” 都是女孩子所以没关系吗?郑希怡一边喝粥一边偷偷去看白冰,视线从脖子下落到锁骨,然后被白t恤挡住了。 郑希怡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那起伏的曲线,还有她前晚毒瘾发作时予取予求的样子,明明没有正眼去看却记住了所有的细节,此时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又和今天的白冰慢慢重合。 太无耻了!郑希怡在心里骂自己,用力甩头妄图把这一切甩到脑后。白冰看到她古怪的脸色,猜测起她的心思:“我发疯的时候,是不是很丑很可怕?” 郑希怡愈发觉得自己龌龊,伸手握住白冰的指尖:“不,你很好,而且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这段时间我都陪你。”手心里微凉的指尖动了动,像小兔子弹了弹耳朵,然后顺从下来。 白冰努力喝下最后一口粥:“谢谢你。”她顿了顿,又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郑希怡抿了抿嘴:“想听我的故事吗?”白冰点点头,蜷起腿窝进沙发里,认真而期待。郑希怡的目光越过墙壁,投进自己的回忆。 “我小学的时候,参加学校的结对帮扶活动,认识了一个孤儿院的小姐姐。那时候我父母工作忙,我就老去找她玩,后来就成了好朋友。” “我上大学那年,她告诉我她找了男朋友,搬出了孤儿院,还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那时候我也挺忙的,慢慢联系就少了。” “第二年她跟我借钱,我断断续续借了一些,但那时候我也没什么钱,她老是借没有还我也有点着急,就趁放假去找她。” “结果发现她在吸毒。一开始是她男朋友引诱她,后来就是他俩一起吸,工作也没了,住在那种破板房里。” “我想管她,可我管不了,那时候我也只是个学生。最后见她是在强戒所,我爸爸托关系才让我去看她。她当时状况很不好,躺在病床上像个骷髅架子,气都喘不上来。” “我当时很害怕,一直求强戒所的医生送她去医院,但那个医生说她是装的,为了得到毒品缓解毒瘾。” “半小时以后她脸都黑了,医生才发现不对劲,送去抢救已经晚了。我看着我最好的朋友因为吸毒死在我眼前,我发誓以后要抓光所有毒贩,后来还去学了急救。” 白冰靠向郑希怡肩头:“她是孤儿,我也没有父母,所以你救我是因为我们很像吗?”郑希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冰也没有过多的纠缠,没有等到答案就扯开话题:“你学的这些东西救了我。”郑希怡点头:“我还会继续救你,直到你戒掉毒瘾,找一份好工作,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白冰轻轻一笑:“这可真是雄心壮志,我自己想都不敢想。”郑希怡握紧拳头:“可以的,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白冰悠悠的说:“可我不想要家庭,我可以一直住在你这里吗?” 郑希怡认真想了想,回答:“可以啊,虽然你肯定有一天会想搬走的,但是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什么时候来住都可以。”白冰伸手抱住她,侧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真好,不许反悔哦!” 6相许 戒断期的人总是容易疲倦,郑希怡一个晃神的工夫就发现白冰靠在她肩头睡着了。她用手指绕着白冰散在她胸前的一缕发,心里还在想刚刚的问题。 像吗?郑希怡已经记不清那个好友的长相,大概是有些像的吧。又有些不同,但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成年人的情感里多了很多复杂的东西,复杂到她觉得羞耻。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郑希怡下意识的抬手把旁边的人抱紧:“没事,没事。”刚刚还在沉睡的白冰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眼里满满的恐惧:“不要打我,不要!” 郑希怡知道这种神经性的变化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有等她的身体慢慢调整,所以一面耐心的将她四肢按住,一面低声安慰她:“不要怕,没人会打你了,没事了。” 不知道是安慰的话语起了作用,还是身体开始恢复正常机能,白冰慢慢安静下来,虽然还是满脸泪水,但已经不再挣扎,软软的靠在郑希怡身上。 紧张的情绪过去,郑希怡的感官突然敏锐起来。小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被层层放大,交迭的四肢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来自另一具身体的温度。 郑希怡突然觉得口渴,渴到一定要吮一吮那枚近在咫尺的红唇才能解脱。心脏如同一根巨大的鼓槌,咚咚的砸在胸腔内壁,砸得胸口肿胀,头昏眼花。 白冰的眼神慢慢清明,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发现了郑希怡近乎失态的渴望。在郑希怡匆忙逃跑之前,白冰伸手箍住郑希怡的脖颈,慷慨地把唇印在郑希怡的唇上。 灵巧的舌顺着还没来得及闭合的齿缝溜进来,熟练的打着卷,触遍郑希怡每一根神经的末梢。甜津津的汁液顺着喉咙流进五脏六腑,分不清是来自于哪里。 得到了暂时滋润的欲火并没有平息,反而愈发的灼烧起来。郑希怡追着那湿润的来源吮吸,学着刚刚的节奏用舌尖在白冰口中挑逗,直到对方温润的口腔津液泛滥仿似泽国,再一口吞下刚刚制造出的甘甜。 食髓知味,郑希怡的试探变成霸道,不容分说的鸠占鹊巢,更加蛮横的榨取对方的津液。白冰突然的推拒草草结束了郑希怡的头脑发热,两人分开的时候,唇瓣都是闪着水光的艳红色。 郑希怡的脸比唇更红,几乎不敢去看白冰:“我……”白冰捂着嘴笑:“你吻技太差了,我都喘不过气,憋死我了。”郑希怡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对……对不起。” “说什么呢,亲一下而已,”白冰难得的爽朗起来,“你救了我的命,我应该以身相许的。”以身……相许吗?郑希怡搭在白冰腰间的手火烧火燎起来,t恤下面的腰线柔软又有韧性,似一条潜伏的蛇般安静却有力,郑希怡又觉得自己龌龊。 白冰很意外郑希怡的沉默,她探究地看向郑希怡的眼:“你真的想要啊?”没有得到回答,白冰有些为难:“其实我不太会……和女人啊……你会吗?” 龌龊就龌龊吧,郑希怡被白冰蛊昏了头,想要吗?想,你给吗?郑希怡的手顺着t恤的下摆钻进觊觎已久的领地,细细领略记忆中的曲线。 和看起来的纤弱不同,隐藏在薄薄皮肤下的是极有弹性的手感,从侧腰到正腹,指腹划过的时候,能感受到肌肉因为受到刺激而微微收缩战栗。 白冰的表情有些迷惑,但很快被郑希怡游走的双手分走了注意力。胸前的半边柔软被握在一个宽大的手心里,任由郑希怡捏圆揉扁。另一只手从后腰滑到更靠下的位置,恰恰抓住半圆形的顶端,五指张开,带着薄茧的指尖几乎要触到臀缝间的嫩肉。 白冰有些气喘,没想过女人的手也能如此淫靡,勾起一点莫名的渴望。她张开双腿,耸着臀要去迎接郑希怡已经很靠近的手指,腰用力下沉,胸反而努力向前顶,与郑希怡放在上面的那只手贴得更紧。 进入时候的刺痛比预期小很多,白冰带着点感激的心情扭动腰肢,好让手指进入得更深。郑希怡却皱起眉,过于干涩的环境让她有点担心,她停下手问:“痛吗?” 白冰觉得今天出乎意料的事情有点多:“嗯,其实有点。”郑希怡抽出那根手指:“这样会受伤的,痛的话你要讲。”白冰呆呆的看了她一会,确定她是认真的,才慢慢的应了一声。 没人去整理凌乱的衣衫,两个人就这么衣衫不整的歪在沙发上,都有些怔怔的。郑希怡留恋的捏了捏手,突然理直气壮起来:“是你说的以身相许。” “嗯?”白冰没反应过来。郑希怡彻底打消了趁人之危的负罪感:“做我女朋友吧,我会对你好的。”白冰有点吓到了:“你说真的啊?”“真的。”“哪句是真的?做女朋友还是对我好?”“哪句都是真的。” 7成功 单身了叁十多年的郑希怡终于有了个娇滴滴的女朋友,金屋藏娇,这娇还是千娇百媚的娇,所以她已经咧着嘴笑了一整天。 即便白冰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也不难注意到郑希怡的傻笑。“有那么开心吗?”白冰叼着根棒棒糖问。甜甜的棒棒糖有助于白冰分散莫名的焦虑和渴望,让她能尽量保持理智,还能补充体力。 “不是啊,这个节目真的很好笑。”把白冰抱在怀里的郑希怡乐呵呵的说,电视里在放一档很火的游戏类综艺。白冰撇撇嘴,并不觉得这节目好看。 “我是说好笑,不是说好看,好看当然是我的冰冰好看。”郑希怡飞快的适应了有女朋友的生活,肉麻的情话张嘴就来。白冰被她的话逗得咯咯笑,然后投桃报李的送上热吻:“傻样。” 亲吻很好的缓解了白冰的口舌之欲,每次想要毒品的时候,就拉郑希怡来填充空虚的口腔。白冰愈发喜欢撩拨郑希怡,用尽手段的撩拨,等她被欲火灼烧得失去理智,然后在关键时刻在她耳边娇滴滴的喊痛。 每每都能悬崖勒马的郑希怡是温柔的,这份温柔包裹着白冰,是白冰沮丧心情里唯一的亮色。但白冰又觉得郑希怡傻,傻到分不清哪些痛是真的,哪些痛是假的。 白冰软蛇似的手已经熟悉了郑希怡的身体,长长的指甲浅浅在郑希怡后背划过,制造出大片直立的汗毛。郑希怡的闷哼被她的舌搅散,然后白冰立刻得意洋洋的离开,留郑希怡的空虚在原地不得满足。 郑希怡当然不会被这种小把戏捉弄,回过神后就贴了过去,利用体型上的优势把白冰按倒在沙发上。郑希怡再傻,一整天的试探也足以让她找到白冰的弱点。 郑希怡的右手滑进白冰的上衣里,用长了薄薄老茧的指尖在她腰腹打转,一块一块的描她腹肌的形状,带着赞叹的表情。 白冰小腹燃起一团火,呼啦啦的烧进心里去。以前的男人们都喜欢被她卑躬屈膝的讨好,把她当成炫耀和发泄的工具,只有郑希怡,会赞美她偷偷藏起来的得意,带着不易察觉的仰视。 心理上的渴望并没有战胜生理的反应,白冰被毒品刺激惯了的身体始终无法被单纯的情欲唤醒。两个人在沙发上纠缠了一会,终于默默的偃旗息鼓,用拥抱互相安慰。 就在白冰以为这就是一天的结束时,门铃突然叮叮当当的想起来。白冰被惊得一抖:“谁?”郑希怡却好像久等了的样子,猛的从沙发上跳起:“我的外卖到了。”她欢欢喜喜去开门,然后拿了个大袋子进来。 “晚上吃外卖吗?”白冰并不很感兴趣,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郑希怡坏笑:“不是吃的。”袋子打开,郑希怡开始一瓶一瓶往外拿:“草莓,樱桃,芦荟,你喜欢哪个?唔,还有个热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明白过来是什么的白冰捂住脸:“你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啊?”郑希怡嘿嘿一笑:“这样你就不会痛了,我还顺便买了点别的药,你如果再吐或者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吃。”原来是在药店买的。 白冰红着脸挑了个热力的:“会发热吗?”“不知道,试下就知道了。”郑希怡忙着拆包装。“从来没用过……谁会用这个啊?”白冰还是有些犹豫。 郑希怡撕包装的手顿了顿,想了想说:“用这个就不会痛了。以前没有人爱惜你,但是现在我爱惜你,你也要爱惜你自己。”白冰的喉咙有点哽住,凑过去抱住郑希怡的肩膀:“你为什么这么好?” 郑希怡憨憨一笑:“那是因为你好。”白冰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在郑希怡肩上:“那我要是不好了呢?”郑希怡转过身郑重道:“不会的,我看人很准,我知道你是好人。” 白冰垂下眼睛不说话,她觉得郑希怡是真傻,但她好喜欢这个傻子,真喜欢。喜欢了就要说,所以白冰用嘴巴说。她的嘴巴很厉害,能让任何人神魂颠倒,包括郑希怡。 吻到郑希怡的下半身的时候,白冰羡慕起她健康的身体。滑腻的蜜汁沿着健美的大腿曲线流到脚踝也不会干涸,白冰含住蜜汁源头的那两片肉,只用轻轻的吮吸就能感到郑希怡身体的紧绷。 郑希怡已经快要疯了,这样的技巧都叫不会和女人做爱的话,她想不出还有谁能称得上会和女人做爱。 下身被暖烘烘的包围着,时而是轻柔的舔舐,时而是大力的吮吸,时而是那条小舌头强硬的搅动。郑希怡十指抓在沙发上,留下十个久久没有回弹的凹坑。 她原本就有些沙哑的声音更显粗粝:“冰冰……”回答她的只有啪嗒啪嗒的水声,淫荡又坦然。“唔……”郑希怡在这瞬间被白冰的舌头顶到最高峰,下意识的用手按住了白冰的后脑。 白冰伸手环住郑希怡的腰,让自己的唇舌和郑希怡贴得更紧,然后完成最后的吮吸。郑希怡低低的喉音愈发焦灼,然后随着身体的颤抖渐渐变成舒适的喘息。 高潮结束后,郑希怡低头去看两腿间的白冰,白冰也抬起头来冲她笑,鼻尖带着亮晶晶的潮湿,全是刚刚的高潮带来的液体。郑希怡拉白冰起来,匆匆的吻她,咸湿的气味在两人口中传递,白冰又一次动了情。 白冰主动脱掉裤子,让郑希怡把刚刚挑好的润滑液涂在手指上。进入的时候有点凉凉的触感,但很快随着摩擦升温,变成一汪温水将白冰浸在里面。 前所未有的温柔感受让白冰不知如何应对,一向自诩技术高超的她躺得像条死鱼。可是当死鱼好舒服啊。白冰心里想着,干脆坦然接受郑希怡的服务。 受到了刚刚白冰的启发,郑希怡一边快速抽插,一边低头去吻她的小腹和大腿根部,引来白冰满意的叹息。渐入佳境后,郑希怡试着往白冰身体里塞两根手指。 后来加入的那根手指让白冰觉得有点饱胀,她把双腿张得更大好让自己舒服些,郑希怡因此能够更加深入,几乎每次都撞击在她的尽头。 白冰舒服得眯起眼睛,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让她的整个小腹都在收缩,身体深处肌肉的有力的痉挛让郑希怡进退两难。 就在郑希怡觉得手要断了的时候,白冰终于用婉转的呻吟宣告了郑希怡的成功,松弛下来的身体很快试图把郑希怡挤出体外。 “拿出来啊!”白冰羞恼的去拉郑希怡的手。郑希怡这才恋恋不舍的抽出手指,想了想又伸下去:“我帮你揉揉外面,放松一下。这次不痛了吧?” 白冰心满意足的偎在郑希怡身边,觉得抑郁的心情好多了,再次感受到快乐的身体也似乎不再叫嚣着需要毒品。 “我觉得我已经戒毒成功了。”白冰用软软的鼻音讲。郑希怡脸上的红晕才刚刚褪去,又盯上了白冰小巧的唇:“我觉得我中了你的毒了。” 8陪伴 星期一,郑希怡先陪白冰买些衣物,家里也要添置一些个人用品。白冰自己简单的披着长发,却给郑希怡编了满头小辫子,显得俏皮又可爱。两个人手拉手逛街,买了大包小包满满的挂在身上,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 中午在商场吃过火锅,郑希怡又带着白冰去派出所办身份证。白冰想把自己的名字彻底改过来:“我不想叫陈东。”郑希怡也依着她,跑前跑后的帮她办手续。身份证当然不是立刻能办好,办事员看郑希怡的面子,说加急办,叁天后来取。 最后还要去社区报道,做第一次检测,以后定期都要去社区检测,证明戒毒期间没有复吸。社区的人很惊讶白冰的状态:“你是我见过的心态最好的戒毒人员了。”又说:“郑队长真是热心肠。”白冰笑得眉眼弯弯,附和说:“郑队长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回家已是傍晚,郑希怡和白冰又顺道去超市买菜,买了一个星期的量。“你今天不上班吗?”白冰问。“我请假了,陪你啊。”郑希怡回答。“你上班不是很忙吗?”“没关系,现在你是关键时期,得以你为主,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努力加班赶进度就可以了。” “你真好,”白冰第一百次说,“你想要什么奖励吗?”郑希怡舔了舔唇:“等下吃饭的时候你要吃掉一整碗,就是我想要的奖励。”白冰笑着答应,不过等郑希怡做好的时候,她已经又睡着了。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郑希怡如果再不去上班清台区公安局的局长就要来家里揪人了。可是她实在不放心白冰一个人在家,于是要求白冰跟她一起去上班。 “啊,你上班我跟着干嘛呀,多尴尬。”白冰噘着嘴撒娇。郑希怡笑嘻嘻的耍赖皮:“上星期我陪你,这星期换你陪我啦!”白冰不情不愿的被拉到公安局,然后坐在郑希怡办公室里发了一整天呆。 郑希怡一进单位就被拉去开会,从早上到中午再到下午。等到郑希怡回办公室,都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半小时了。“对不起啊,今天实在太忙了。”郑希怡一进来就道歉。 白冰鼓着腮帮子嘟嘴:“这算哪门子的陪你啊?”郑希怡忍不住在她嘟起的小嘴上一亲:“对不起啦冰冰让你无聊了。”“我明天还是在家吧”白冰继续嘟嘴。郑希怡嘿嘿的笑,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好啊。” 白冰察言观色,看郑希怡很好说话的样子,于是得寸进尺:“我在家待久了也无聊,你给我点钱我自己逛街行不行?”郑希怡僵住了,支支吾吾:“我身上也没什么钱了,再说你去逛街我怕你不安全……” 白冰的眼神黯淡下来:“也是,我一个吸毒的人,身上不可以带钱的。”“不,不是,”郑希怡不想白冰难过,想了想说:“我把我信用卡给你,你去逛商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可以吧?” 白冰的眼睛又亮了,点头说:“我还想买衣服,给你也买几件。”郑希怡笑嘻嘻的说:“好,都随你。”接下来的四天,白冰每天都出去逛街,买的却不多,也就两叁套衣服吧,不知道为什么要逛那么久。 “还不是怕你下个月还不上账,我们俩都得喝西北风。”白冰皱着眉头。那倒不至于,郑希怡想,但少买点也好,单人衣柜实在是塞不下更多的衣服了。要不周末去买个双人衣柜吧,郑希怡想想都觉得开心。 9发现 星期六晚上八点开始,清台区公安局缉毒大队开展突击扫毒行动,检查目标是区内所有的营业性娱乐场所。因为是保密行动,郑希怡也没跟白冰讲,只说是加班。 白冰噘着嘴:“那我也加班,加班逛街,去买个包包,你加完班到商场找我。”郑希怡哈哈的笑:“逛了一个星期还不腻吗,还要加班逛?你别等我啦,我会弄很晚,你先睡吧。” 第一次带着笑出行动,副队长老严在车上还笑话郑希怡:“郑大想什么好事呢,这么高兴?”有看出端倪的同事:“郑大是不是老树开花——谈恋爱啦?”同事的起哄让郑希怡脑门都羞红了,嘴角的上扬完全控制不了。 郑希怡没想过单纯的快乐会结束的这么突然,就在她带队来到富贵酒店以后,或者准确来说是在踹开酒店2011号房门之后。 敲门的时候郑希怡就闻到了那股独特的味道,叫了几声门后就听到房间里似乎有骚动。来不及等后来的同事过来,她拿着服务员给的万能房卡打开了门。 门一开那股强烈的金属味道就弥漫开来,房门后还挂着一条背锁,被郑希怡一脚踹坏:“警察临检,都蹲下抱头!” 房间里已经空了,郑希怡眼角扫到窗边还有个身影在往窗台上爬。她几步冲过去,长臂一展就把那人揪下来丢在地上然后举枪瞄准:“老实点,别动!” 那人长发挡住了脸,但身形意外的熟悉,看清的一刹那仿佛有巨雷在天空炸响,郑希怡难以置信的喊:“冰……冰冰?” 她颤抖着蹲下身子,一手举枪戒备,一手撩起那人的长发,果然是白冰! 耳边传来同事的脚步声,近乎本能的,郑希怡把白冰往床底一推,转身把跟来的同事拦在房门口:“全都跳窗跑了,快从后面拦截。” “是!”跟来的同事不疑有他,举起对讲机通报起了情况。郑希怡指了指房间里:“我在房间里搜查一下。”“好。” 郑希怡看同事离开,立刻把房门关上,把白冰从床底下拖了出来:“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是说去逛街吗?你买的包呢?”白冰缩着身子不敢说话,只是一味躲避她的目光。 郑希怡两眼通红,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猛虎原地盘旋:“说啊,你在这里做什么?”眼角余光又扫到茶几上那个精致的烧瓶,和散落的几包没开封的避孕套,恨得牙都快被咬碎。 她指着那些东西问白冰:“你用了吗?”白冰用力摇头,微微红了眼眶。“你还有脸哭?”郑希怡一脚把白冰踹倒在地:“不承认是吗?” 她从警用背心的口袋里掏出一根试纸丢在地上:“现在就验。”白冰趴在地上把试纸从地上捡起来,然后踉跄起身走向厕所。 郑希怡紧跟在后,在白冰试图关上厕所门的时候一脚抵住,然后走了进去。白冰哀求道:“这里也没有别人,你给我留一点尊严,行吗?” “怎么,在别人面前发完骚,再到我面前来装圣女?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没被人看过?”郑希怡像一条毒蛇嘶嘶的喷着毒液。白冰的表情在郑希怡冰冷的眼神里从哀求期待变成绝望麻木,终于机械的在她面前脱下裤子,蹲在蹲坑上开始尿尿。 滔天的怒火慢慢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抽离郑希怡的身体,留下来的是近乎恶毒的冷漠。她盯着蹲在地上的白冰,冷静的回想这一个星期发生的变化:“你买东西少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花多少时间逛街,是不是?” “你整整一个星期都在外面鬼混,和这些垃圾场都不愿收的烂人。”“难怪你这个星期精神这么好。”“哪里来的钱买毒品?”“那几个逃跑的是什么人?以前认识的还是新认识的?” 没有得到回音,白冰就跟那些郑希怡见过无数的毒鬼一样,低着头不说话,不反抗,也不配合。郑希怡也蹲下来,捏着她的下巴和自己平视:“你觉得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是吗?” 白冰的眼里噙满泪水,却咬着牙没有哭出来。郑希怡冷笑:“你这是什么表情?委屈你了?难道是有人逼着你半夜跑出来吸毒?还是你又偷偷做了谁的情妇?本性难移!” “呵,说情妇都是好听了,是陪溜冰的冰妹吧?所以才不收你的钱。说吧,这一个星期陪了几个,不,几十个人了?他们满意你的表现吗?有没有赏你点什么?钱?毒品?真是奇怪了,你这么脏,怎么还有人喜欢你?有人就是会喜欢脏东西是吗?” 白冰用力的拧过头不看她,下巴因此被郑希怡捏得发白,眼泪还是终于滴下来,砸在郑希怡的手背上。“你就是用这个表情求那些烂人给你毒品的吗?还是这副圣女模样是为我定制的?别呀,我也想看看你是怎么勾引那些烂人,求着那些烂人来搞你的。为什么把你肮脏的一面藏起来不让我看?因为我不够烂是吗?你就喜欢烂的臭的……” 无比的难堪终于让白冰开口:“够了!求你别说了!”她身体原本就虚弱,蹲的太久两腿早已麻木,情绪激动下膝盖一软就跪倒在蹲坑旁。郑希怡终于住了嘴,拽着她的胳膊让她站起来:“试纸给我。” 白冰把试纸放在洗手台上,默默的把裤子整理好,然后靠墙站着,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郑希怡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根细细的试纸,一眨眼睛试纸就会被掉包了似的。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的催促,等不及这几分钟了。郑希怡犹豫片刻,决定先把工作做完。她扯出几张卫生纸把试纸包住塞进口袋:“你回家等我吧,不要想着逃跑,你要相信一个警察找人的能力,跑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10禁锢 郑希怡结束行动回到家已经两点钟,白冰果然没睡,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等她。郑希怡靠在门口,掏出试纸丢在地上:“阴性。”白冰瘦削的肩背有微不可查的颤抖,沉默片刻后她说:“我说了我没吸。”带着重重的鼻音。 郑希怡没说话,她可以想象白冰现在的眼睛一定肿得像核桃,但她没有心情去安慰白冰。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无论是沉默还是解释,都会成为浇灌它的养分,直到它伸出的枝杈把一切信任摧毁。 白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然你放我走吧,就当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不行,”郑希怡立刻说。白冰转过身来,果然一双眼睛高高肿起,却努力控制着哭腔:“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郑希怡自嘲的想,我想当个烂人,你喜欢的那种。郑希怡心中恶念已经被引动,愤怒和嫉妒撩拨着它慢慢膨大,像乌云般在她心里投下大片阴影。“我要你好好的待在家里戒毒,哪里也不准去。” 郑希怡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圆环:“把脚伸出来。”白冰伸出左腿,郑希怡把圆环戴在她的脚踝上:“这是警用的定位器,别想着把它拆下来,拆下来就会直接报警到110中心。” 白冰晃动小腿,宽大的家居裤腿勉强可以遮住定位器,只隐隐显出一个隆起的样子。白冰面无表情的望向郑希怡:“这下你满意了么?”郑希怡在沙发上坐下:“现在来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白冰怔怔半晌,才低声说:“我晚上逛街的时候被爬虫以前的手下认出来了,他们非要我去陪他们……玩。” 白冰抬眼看了看郑希怡的脸色,接着说:“他们现在被另一个老大收了,还是做毒品生意。”郑希怡打断她:“房间里一共几个人?”“不算我四个人,都是男的,你抓住他们了吗?” 郑希怡冷笑:“怎么?打算打听清楚情况再编故事吗?你是不是还要说那些人拿枪威胁你,不去就把你打死?”白冰白了脸:“你不信我,为什么又要问我呢?” 郑希怡无法判断白冰是否真诚,因为并没有抓住房间里的其他人。白冰有可能说的是真话,并且因为她的不信任伤了心,但也可能是赌她没有抓到人,所以随意的编些瞎话,并且拿眼泪当武器,赌的是她的心软。 不重要,郑希怡心想,从此以后她就是笼中鸟,所以今天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当时的郑希怡不会知道,不久以后她就要为今天愚蠢的想法付出代价。如果她当时能设法印证白冰的话,她就能更早看清一切,但是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郑希怡准备的不仅仅有定位器,还在白冰手机上装上了定位监听的软件:“这样我就不用费劲去调通话记录了。”做完这一切,她心满意足的在白冰唇上一吻。白冰没有回应她,但郑希怡并不在意。 这一晚,白冰的毒瘾发作格外剧烈,郑希怡像往常一样试图抱着她的时候,她的尖叫反而更加撕心裂肺,让郑希怡不得不放弃抱着她的打算,任由她在房间打碎了一切能打碎的东西。 快天亮的时候,白冰恢复了平静,像个玩具娃娃一样的平静。郑希怡拉她在桌边坐下,给她包扎摔东西时受伤的手。“有意义吗?”白冰问。 郑希怡不说话,默默的把白冰的手包成两只粽子。白冰无所谓的挥舞了一下手臂,其实并不太疼,她心想。郑希怡闷头把卧室打扫干净,把除了床以外所有的家具都搬了出去。 第二天郑希怡丢掉了家里所有易碎的东西,吃饭的碗都改成了塑料的,把所有家具的棱角包上软套。又在家里各个角落都装上了摄像头,可以从手机上实时监控的那种。她下定决心要把家变成一个牢笼,好让她的冰冰永远呆在里面。 11恶毒 僵持了几天以后,郑希怡和白冰似乎都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郑希怡跟从前一样,还是那个爱加班爱拼命的缉毒大队长,上班永远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唯一跟从前的不同,是她每天都要安排另一个人的叁餐。 有时候是事先做好放在冰箱,有时候是买的面包之类的速食,临时的加班郑希怡还会点个外卖送到家里。有什么白冰吃什么,如果郑希怡忘了安排,白冰就饿着,哪怕冰箱里有现成的食材她也不会去动。郑希怡怀疑,如果自己叁天不在家,白冰可能会把自己饿死。 上班空闲的时候,郑希怡就拿着手机看白冰在家做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白冰不是在卧室睡觉,就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窝在沙发上睡着。 白冰很厌恶被装了监听软件的手机,总是把手机丢得远远的,常常没电一整天也不充电。郑希怡想要找她的时候,就通过监控摄像头的对话功能,最新款的摄像头,功能很齐全。 有一次郑希怡发现白冰在阳台上站得太久,久到她心慌。在摄像头里喊了半天也没有回应,郑希怡吓到中途翘班冲回家把白冰从阳台拉回来。被拉回客厅的白冰揉着手腕微笑:“阳台也不可以去吗?”郑希怡铁青着脸不说话,第二天就叫人来做了阳台全包,用密密的防盗窗封住所有空隙。 但其实两人的关系并不算疏远,郑希怡在家忙忙碌碌做家务的时候,白冰会在不远处看。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白冰也不拒绝郑希怡的拥抱和亲吻。其实更加亲密的动作白冰也没拒绝过,但郑希怡看出她并不享受,只是在宽容的忍耐。 往往是郑希怡自己先泄了气,特别是不小心碰到白冰脚踝上的定位器的时候。那小小的圆环像一张咧着的嘴,无时无刻不在嘲笑郑希怡的无能狂怒。郑希怡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但她总觉得自己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她和她的冰冰就能有好的结果。 争吵在半年后一个平常的傍晚爆发,郑希怡想带白冰去买点夏装:“你不想去逛街吗?你不是最喜欢逛街的吗?你还没有夏天的衣服呢,总不能老穿我的吧?走吧我带你去买,挑你喜欢的。” 郑希怡以为白冰会像往常一样顺从,但白冰转过身很坚定的拒绝:“我不去。”郑希怡愣住,还想再劝劝:“今天发了半年奖金,可以随便买哦。”郑希怡没想到这句话会让她看到一个被激怒的白冰。 原来温柔的白冰也是会发怒,散着头发,红着眼睛:“你以为我会高高兴兴的去花你的钱吗?你觉得我是这种人?你拿根狗链子套在我身上羞辱我,还要我给你赔笑脸。郑希怡,你根本没把我当人,我是你什么?” 白冰胸口剧烈的起伏,歇斯底里的喊起来:“我是你的一条狗吧?你要我向全世界展示这根狗链子是吗?没门!是,我以前是吸毒,我出卖肉体,我肮脏下流,但我还是个人,我是有尊严的!” 白冰的话打碎了郑希怡一直强行粉饰的太平,两人之间的空气温度终于达到零点,冻住郑希怡的呼吸。好在突如其来的工作任务拯救了郑希怡,她在昏沉的夜色中落荒而逃,不敢再去直面白冰的愤怒。 工作的强度一如既往的大,让郑希怡有大把时间用来逃避。战前动员,突击行动,抓捕和审讯,一直忙到第二天早上,又接着去参加周一的例行晨会。 会议开到一半,旁边的严副队悄悄推郑希怡的胳膊:“郑大,你手机怎么打不通?派出所的人在找你。”郑希怡手机调了静音,打开一看几十个未接电话,还有短信:“郑大,我是派出所的小李,请尽快联系我,你家里出事了。” 郑希怡脑子轰的一声,来不及打报告就冲出了会议室。打给派出所的电话很快就有人接:“郑大吗?今天凌晨有人去你家入室抢劫,人已经抓了,你的朋友也在这里。” 派出所就在区局马路对面,郑希怡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白冰坐在办案大厅里,穿着昨晚吵架时的黑色吊带裙,左脚脚腕上只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定位器已经不见了踪影。 “冰冰,你没事吧?”郑希怡焦急的问,一把抱住白冰上下检查,“有没有受伤?”白冰摇头,郑希怡松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白冰脸上古怪的表情。 很快一个圆脸民警就过来解释情况:“110中心收到这个定位器的报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派了两个人去看看,正好嫌疑人抢了东西要走,抓了个现行。他应该是一开始准备偷,没想到家里有人,就改成了抢,好在这位白小姐没有和他搏斗,没受什么伤。” 他停了一会,才赔着小心问:“郑队长,这个定位器是怎么回事?”郑希怡伸手说:“前段时间区局买的一批新设备,我叫我朋友帮我测试一下功能。能还给我吗?不然设备室那边不好交代。”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已经损坏的圆环交到郑希怡手里。郑希怡点头:“小陆是吧,我欠你一个人情。”民警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说了声不客气,又说:“白小姐笔录已经做完了,可以走了。郑队长请你来看一下这边收缴的财物,签个字就可以领走了。” 其实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郑希怡轻松不少,正要跟着小陆去签字,白冰突然问:“你不想看看他是怎么抢劫的吗?”抢劫两个字咬得有点古怪,郑希怡又看见白冰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心里咯噔一下。 她掏出手机打开家里的监控软件,点开回放开始拉进度条,很快就看到了那个抢劫犯的身影。那人是用钥匙开的门,应该事前踩过点,进门后在门口站了一会,显然是在观察环境。 沙发上的白冰被惊醒了,仓皇起身,抢劫犯掏出一把刀子指挥白冰在墙角蹲下,还说了几句话,估计是在问财物位置。之后的几分钟抢劫犯把家里简单翻了一下,拿了些东西塞在背包里,估计是觉得收获不大,在家里胡乱转了几圈以后瞄上了角落里的白冰。 他似乎对白冰脚上的定位器很感兴趣,蹲在白冰旁边研究了一会以后拿着刀把它撬了下来塞包里。握着白冰脚踝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顺着她的腿伸进了她的裙子里。 郑希怡看到白冰在被推倒的时候很刻意的转过头,对着监控摄像头笑了一下,好像是文艺汇演前主持人报幕时的那种笑:“接下来,请欣赏……”郑希怡猛的抬头,正对上白冰笑盈盈的眼:“不是很喜欢看监控吗?怎么不看了?” 郑希怡把手机砸在地上,转身问身边的小陆:“那人呢?”小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回答:“还在审讯。”下一秒郑希怡就砸开了审讯室的门,揪着嫌疑犯的领子把他连人带椅子甩在了墙上,然后一脚踹在他两腿之间。 在一阵鬼哭狼嚎中郑希怡被拥上来的同事们拉走,有人边拉边劝:“郑队,消消气,咱们把事情说清楚,别打人,会被人投诉的。”一直陪同的小陆看出些端倪,建议道:“不然咱再重新录一遍笔录,要是有什么漏掉的证据可以补一下,让这孙子多坐几年牢。” 郑希怡的手还在发抖,但她回想起白冰的眼神,还是摆了摆手:“算了。”郑希怡一刻都不想在局里多待,她顶着局长的咆哮请了假,带着白冰回了家。 家里果然被翻得乱糟糟,白冰却心情很好似的在客厅转圈:“怎么,郑队长不想给那个人加条强奸罪吗?我还没洗澡哦,现在再去补笔录和证据还来得及。” 郑希怡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残忍吗?”白冰是故意的,故意让郑希怡亲眼去看她受到的伤害,那是郑希怡和歹徒合谋造成的伤害。 白冰笑嘻嘻的凑过来:“你不是觉得我在你面前装,不是想看我是怎么脏,怎么骚的吗?现在你看到了,我现在可脏了,你还满意吗?录像你存了吗?打算以后慢慢看吗?” 她拉着郑希怡的手往裙子里伸:“这里面,还有那个烂人赏我的东西,你想摸摸看吗?”郑希怡想收回手,但白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拽着郑希怡的手不放。“郑队长,你不是看不起眼泪吗?为什么你现在在哭呢?” 白冰被郑希怡推倒在地上,却还是带着笑容。被郑希怡刻意遗忘的恶毒如今千百倍的翻转过来,如浪潮一波波打在郑希怡脸上。郑希怡捂着脸跪在地上,眼泪从指缝里流出:“够了,求你别说了!” 12和解 这件事对郑希怡最大的羞辱在于,她发现自己用尽一切龌龊手段想保护一个人,但这个人还是被伤害了,就在她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再也没有借口继续禁锢白冰,再也无法以保护的名义给白冰提要求。 时隔半年后,命运用一个意外,向郑希怡解释了之前的那个意外:那一晚白冰为什么会出现在聚众吸毒的现场——她想活着,所以无法拒绝。 郑希怡开始明白那些没说出口的责怪“你为什么不拒绝他们?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去开房?如果那天没有被检查你是不是就又吸毒了?”其实是何不食肉糜的傲慢。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遇到意外的危险是选择用肉体对抗尖刀,用鲜血捍卫清白还是用一时的苟且换来生存的希望?郑希怡以为她是知道标准答案的,没想到自己却还是会去苛责受害的人。 “你还在对我的过去耿耿于怀吗?哪怕曾经的不堪不是我的本意?你还在责怪一个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吗?你说要拯救我,可是你相信我自救的意愿吗?”郑希怡从白冰嘲讽的眼里看见质问。 郑希怡跪在地上,对着良心忏悔自己的愚蠢和傲慢,眼泪洗刷了恶念,露出被遮蔽的本心:“对不起,冰冰,是我没有相信你,没有好好尊重你。” 原谅来得比想象轻易:“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心急,还是要谢谢你愿意管着我。”白冰挪过去双手环抱郑希怡,轻轻吻她捂着脸的手:“以后对我多点耐心和信任好吗?” 郑希怡展开双臂回抱住白冰:“冰冰,我恨没有早点认识你,又好害怕以后会失去你。”于是白冰的吻密密的落在郑希怡湿漉漉的脸上:“其实早上我也有一点怕,我怕那个人真的杀了我,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现在好累啊,你陪我去洗澡好不好?” 郑希怡的浴室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浴缸,刚刚好够两个人坐在里面。在一起半年了,两个人第一次如此坦诚的相对,手挨着手,脚碰着脚,心贴着心。“我想去找工作。”白冰伏在郑希怡怀里,声音跟热水一样带着暖暖的温度。 郑希怡泡得浑身都懒洋洋的,慢慢的说:“你……打算找什么样的工作?我帮你打听打听?”白冰的手在水底下不安分的乱摸:“不知道,先四处碰碰运气吧。”郑希怡被白冰摸得有点分心:“……好……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讲。” 白冰的手在水下逛了一圈,又绕到郑希怡的胸口,滑腻腻的指尖在她胸上画了一个圈:“这是什么?”郑希怡拨开她故意捣乱的手:“几年前抓一个毒贩时候受的伤。”白冰观察了一下那个旧伤疤的形状,问:“疼吗?” 郑希怡咧嘴一笑:“疼啊,当时还在ICU住了好几天呢,怎么样,你心疼心疼我吧?”白冰微微一笑,低头在那个伤疤上一吻,激得郑希怡倒吸一口凉气:“冰冰……” 伏在郑希怡胸口的白冰抬起眼来看她,两只微微上扬的狐狸眼里映着荡漾的水波。浴室里更加的湿热起来,郑希怡喘着粗气把白冰从身上推到水里,然后分开她的大腿,就着热水进入。 白冰胳膊搭在浴缸边沿,背后是光滑的缸壁,身前是涌动的水面。郑希怡的手指是兴风作浪的水蛇,制造出无数水花四溅。 “郑希怡……”仿佛是空气摩擦声带发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媚意:“你爱我吗?”“爱。”郑希怡向前俯身,把口中拖长的尾音塞进白冰的唇间。 白冰像一条八爪鱼缠上郑希怡的身体,随着郑希怡的节奏上下颠簸,用身体的重量给郑希怡的进攻加码。 郑希怡跪坐在浴缸里,一只手托着白冰的臀,一只手保持着节奏。手臂上的肌肉鼓胀,显出受过良好训练的线条。 白冰的尖叫带着眼泪喷发出来,然后软软的倒进水里。郑希怡抹了把头上的汗,扑过去给她一个事后吻:“快点起来冲热水,浴缸里的水都凉了。” 白冰湿淋淋的起身,打开头顶的淋浴,流水把她海藻般的长发冲得服帖,水珠四溅中她像刚刚长出双腿的美人鱼。郑希怡坐在浴缸的另一角眯着眼睛看她洗,目光一寸寸挪过白冰的肩背、四肢和前胸。 在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小小的疤,各种各样的形状,浅浅的白色不如郑希怡胸口的那个狰狞醒目,但是数量有点太多了,多到郑希怡不敢问它们的来历。 郑希怡想,如果自己早一点注意到这些,会不会就不会那样口不择言的责怪她?她在受到这样的伤害以后还要被误以为是自愿的,会绝望到什么地步?到此为止了,郑希怡摸了摸胸口的疤,以后再也不会再受伤了,对吧? 13生活 白冰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在一个冷链物流公司做前台。白冰说她在人才市场碰到这个公司的老板在招聘,恰好这个老板以前和白冰去世的父母有过一些交情。 “你说我运气好不好?”白冰咬着插在可乐罐里的吸管问郑希怡。郑希怡点头微笑,对着对面的黄总举起杯子:“感谢黄总给冰冰一个机会。”黄老板看着有五六十岁了,笑起来满脸都是褶子:“也是碰巧了,正好我公司前台生孩子去了。” “那,以后冰冰就拜托黄总照顾了。”郑希怡真诚的说着场面话。一起吃饭是白冰提的,“我知道你不放心,你亲自去看一眼,总可以了吧?”她说。来之前郑希怡也查过了,这个人没有案底,看做派也是个老实人,于是终于放下了忧虑。 有了工作后的白冰开朗了许多,拉着郑希怡陪她买了许多正装和小皮鞋,每天上班前都要精心打扮。郑希怡笑话她:“就你们那个小公司,总共还没有五个人,值得这样精心打扮吗。”白冰噘着嘴反驳她:“那我不能一辈子在那干呀,先把专业的形象树立起来,说不定有机会去大公司当前台。” 郑希怡伸手去揪白冰的鼻子:“你就打算一辈子当前台啊?”白冰假装被揪疼了,捂着鼻子哀哀叫,等引郑希怡探头来看的时候一口亲在她脸上。 郑希怡捂着脸傻笑,然后被白冰推出门:“快走吧,上班要迟到了!”白冰九点上班,但公司比较远,所以跟八点上班的郑希怡同时出门。下班的时候如果郑希怡没有加班白冰就会去局里接她一起下班,加班的话白冰就到处去逛,买的衣服多到新买的双人衣柜都塞不下。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在共同的努力下两人都胖了一圈。白冰的身上终于有了肉,不再是一副会被风吹断的模样。郑希怡的裤子都紧得快不能穿了,在翻了翻钱包确认没有足够的钱把所有衣服都换成大一号的以后,郑希怡开始每天拉着白冰去健身。 白冰的底子很好,在健身房练过几次以后居然勉强能跟上郑希怡的节奏。“你以前练过啊?”去淋浴间的路上,气喘吁吁的郑希怡一手揽住白冰汗津津的腰,感受了一下形状,“以前就很有力,现在感觉更厉害了。” 白冰斜了她一眼,拧身躲开郑希怡不怀好意的手:“我有健身的习惯的好吧?你认识我的时候我状态不好而已。” 郑希怡摸了摸手心:“嘿嘿,怪不得。”白冰一巴掌拍在郑希怡的屁股上:“怪不得什么?色情!”两个人默契的模糊掉从前的不堪,用嬉闹驱散毒品的阴影。 虽然不提从前,但是周年还是要庆祝的。从穿上棉衣起郑希怡就掐算着日子,留意白冰的言行,揣测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又舍不得买的东西。 挺难的,因为白冰喜欢的东西太多了,逛起街来放下这个摸摸那个,不要说买了,就是把她表达过喜欢的东西列个单子,长度都能拖到地上。 郑希怡一边在单子上挑拣她认为贵重的,一边眼巴巴的盼着月初的工资到账。没想到勾勾画画的稿纸被白冰发现,不出意外的引来阵阵嘲笑:“真是个傻瓜!你买什么礼物啊,买根彩带扎在头上把你自己送给我得了!” 话是这么说,礼物还是要买的。郑希怡在白冰的指挥下买了瓶香水,馥郁的脂粉花香味,包裹在粉色的礼物纸里。“到那天再给我。”白冰让郑希怡先把香水收起来,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周末,郑希怡听说有个退休的老同事在郊区新开了个靶场,带着白冰去捧场。郑希怡手把手的教白冰不同枪支的构造和用法,收获了无数迷妹式的星星眼。 “不得不说你很有天赋。”郑希怡看着滑到眼前的靶纸感叹,“多喂点子弹你可以去做狙击手了。”白冰甩着手乐得花枝招展:“有没有那么夸张?我才不要做什么狙击手呢,手都酸死了。” 14消失 郑希怡情场得意,职场失意,上次开会开到一半就跑走、殴打嫌疑人和私用设备的行为被局长在例会上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撤掉了她大队长的职务,踢她去市局帮忙,戴罪立功。 自那以后工作就有些不顺利。一开始只是行动的时候总抓不到大鱼,后来干脆收获越来越少,要不是有线人的消息,郑希怡还以为s市的毒贩已经被清剿光了呢。 线人说,最近s市的地下世界正在剧烈洗牌,有一股势力在整合各家资源,眼看就要垄断s市的毒品市场。s市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已暗流汹涌。 这种反差让郑希怡感到焦灼,而她常合作的那几个线人要么很快被踢出局,要么被挤到产业链的下游,无法提供有用的消息。 就像出拳的时候先要捏紧拳头,郑希怡相信这种情况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如果不尽快找到隐藏在暗处的那只拳头,等那只拳头打出的时候可能会造成不能承受的后果。 可是所有的努力都如同泥牛入海,甚至郑希怡隐隐有种感觉,就是警方现在的行动只是在帮助黑暗里的那个人。就好像一棵树需要被修剪掉多余的枝杈才能长高,那个人在引诱警方打击不属于自己的势力,然后趁机崛起。 直到她俩去打靶的那天,在靶场郑希怡收到了一个消息。警方在s市硕果仅存的卧底,打探到一笔巨大的交易将在本地完成。这批毒品数量可能足够s市所有瘾君子开上整整一年的狂欢派对。 级别最高的秘密行动在当晚开展,集结s市所有的业务精英,把交易地点围得密不透风。然而行动失败了,不是功亏一篑的那种失败,而是被蓄谋已久的假动作骗入圈套的那种失败。 卧底的尸体在周日清晨被发现,一刀毙命,示威似的被丢在假交易地点的门口。警方底牌出尽,却连对手的影子都没摸到。 从葬礼上回来,郑希怡筋疲力尽,连白冰新做的面包都无法使她振作。s市已成死局,唯一的希望在y市。自从上次爬虫案件以后,公安局也一直在查交易的货源,最后线索指向隔壁的y市。 郑希怡一边嚼着面包一边告诉白冰:“明天要出差,去y市。”白冰惊讶的问:“这么突然?出什么事了吗?”郑希怡摇摇头,白冰立刻会意:“保密嘛,知道了。” 白冰起身给郑希怡打包行李:“去几天?”郑希怡看着在卧室翻箱倒柜的白冰:“叁天。”白冰找外套的手顿了一下:“……那不用带外套了吧。”“嗯。”“多带条围巾,免得冷。” “冰冰啊,最近工作还顺利吗?”郑希怡倚靠在卧室的门框上,抱着膀子没话找话。“挺好的呀,就是天天坐那也挺无聊的。”白冰越来越像个贤惠的妻子,把内衣内裤一件件迭进一个小小的收纳包,再放进郑希怡的行李包里。 “你天天坐办公室里吗?我以为你们公司小,也没什么太多接待的事情,他们会支使你去干别的呢。”郑希怡盯着白冰,眼里有意味不明的紧张。 “就那一点工资,还想让我去跑业务吗?再说一遍我也不懂啊。我也就能接接电话,给人倒倒水了。”白冰低头拉上行李包的拉链,因此错过了郑希怡的眼神。 “这样啊。”郑希怡转过眼睛不再看她,接过打包好的行李推门出去。一脚迈出门槛,郑希怡突然回头看白冰:“冰冰,你记得爬虫的最后一次交易吧?”“嗯?”白冰有些意外这个突然的转折。 “y市警方可能找到生产那批货的地方了。”楼道的感应灯坏了,只有客厅的光线照亮门口的一小片地方,郑希怡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不是不能说吗?你要注意安全啊!”白冰似乎对这一点异常毫无所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踮着脚在她唇上一吻。郑希怡犹豫了一会,终于没有再说话,摆手转身低着头离开了。 其实跟着y市警方摸排几个可能的地点找到毒品工厂也只花了一天的时间,郑希怡很快就回到了本地。这次跨市合作不能说一无所获,但不上不下的结果让郑希怡产生了一种清晰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和工厂规模相比,抓住的工人和缴获的毒品数量太少了,少到几乎就是一个空壳。 回s市的时候郑希怡心情复杂,在单位磨了一天洋工,到了天黑才回家。家里果然空荡荡的,少了一半的东西。郑希怡叹了口气,白冰拿走了所有她的衣物,甚至还顺走了好几件郑希怡爱穿的衣服。 人财两空。郑希怡坐在地上,这个词就从脑海里蹦出来。难怪白冰总说自己是傻瓜笨蛋,当之无愧啊!这个时候应该有眼泪的,郑希怡用力挤挤眼,眼球却干燥的像沙漠。 参加卧底同事葬礼的那天郑希怡收到y市的协查结果,在所有在y市和s市往返运输的车队名单中看到了白冰那个公司。其实一开始郑希怡并没有多想,因为那个名单有厚厚的一沓。 抱着换个身份吓唬一下白冰的心态,郑希怡往白冰上班的公司打了电话,没人接。上午一个下午一个,都没有人接,而晚上的时候无意间聊起的时候,白冰却说她一直在前台接电话。 所以临行前突然揭破出差的目的,是郑希怡的又一次试探。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多疑已经成为郑希怡身上洗不掉的烙印。 虽然她曾经无比后悔自己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白冰,也曾经发誓给她信任,但来自于职业道德的责任感驱使她抛出了那个带着鱼钩的饵。 鱼咬走了肥美的诱饵,还从容脱钩而走,但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和半年来无数次行动如出一辙的行动结果摆在郑希怡面前,让郑希怡一年来的喜怒哀乐都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郑希怡环顾四周,发现白冰甚至把郑希怡临走那天的衣服都洗好晾好迭的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可以想象她走的时候有多从容。呵呵,郑希怡笑,怎么会有人蠢成自己这个样子? 突然想起了什么,郑希怡屁股着了火似得跳起来冲进卧室翻开床头柜抽屉,原本放在那里的周年礼物不见了,没用完的两瓶润滑液斜斜的躺在里面。 你真是个混蛋。郑希怡咬着牙,抬手把小瓶子从阳台防盗窗的空隙里丢出去,你怎么不把这玩意儿也带走呢? 15交锋 白冰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郑希怡,至少不会那么快。当郑希怡闯进白冰的新公司的时候,白冰正坐在刚刚装修好的办公室里玩手机。 听到外面不寻常的吵闹,白冰问在门口探头探脑犹豫要不要报告的阿龙:“怎么回事?”阿龙是个精瘦的年轻人,简洁的板寸头,紧身的抓绒衫显出良好的身材:“姐,那个警察找来了。” 能被阿龙称为“那个警察”的,只有一个郑希怡。白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让她进来。”阿龙回过身对着门外打了个手势,郑希怡就了进来。 围着她的是公司的几个年轻人,胡乱套着崭新的保安制服,掩盖不住的混混模样。他们握着安保用的橡胶棍,在阿龙点头后呼啦啦的跟进来,在郑希怡身后站成一个半圆,也不知道是怕她跑了还是怎么。 郑希怡看着眼前的白冰几乎认不出来:白冰穿着一套黑色连衣裙,染成浅色的长发高高扎起,配着得体的妆容烘托出一张锋利又张扬的脸。原来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吗?郑希怡恍恍惚惚的想。 “没想到你能找过来。”白冰坐在办公桌后打量十天未见的郑希怡——像是瘦了。郑希怡回过神来,在办公桌前摆着的椅子上坐下:“我说过,你要相信一个警察找人的能力,跑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挑衅吗?白冰一挑眉,就你这个傻样还想挑衅吗?“那郑警官今天过来,是查案呢,还是临检?好像不管干什么都至少有两名警官一起吧?如果不符合规定的话我们有权拒绝配合的。”白冰抱起胳膊准备看郑希怡笑话。 郑希怡不理会身后传来的哄笑,只是认真的看着白冰:“我这次来,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是以你女朋友的身份。”一句话引起了新晋保安们不大不小的骚动,郑希怡看着白冰微微凝固的脸乘胜追击:“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还没有分手吧?” 几乎是立刻,白冰朝背后打了个手势,阿龙就开始驱赶小弟们:“都出去!走走走!”白冰冲阿龙挥手:“你也出去。”等阿龙磨磨蹭蹭的退出办公室,白冰才看向郑希怡:“说吧,你到底来干嘛的?” 郑希怡眸色沉沉:“这几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但还有些想不通的地方,所以想来当面问问你,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点感情,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白冰往老板椅里一靠:“你问吧。” “我是不是真的很笨?”郑希怡苦笑着问她,“一年来都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不等白冰回答,郑希怡接着说:“冰冰,你真的很有耐心,花了半年的时间取得我的信任,又花了半年时间留在我身边套取情报。”白冰想了想,有些得意的微微一笑,算是对郑希怡的说法表示了肯定。 “这半年来,你一面和我过快乐的小日子,一面通过观察我的行踪推测警方的行动部署,再把信息传递给毒贩集团,这样你们不但可以合理规避风险,甚至还可以把竞争对手推给警方处理,自己趁机发展壮大。”郑希怡一点一点说着自己的推测。白冰笑容慢慢变大,饶有兴味的用一只手撑着下巴:“还不算太笨,你接着说。” “我们的卧底被害,也是你的手笔。”郑希怡继续,“是我出门以后传的消息吗?不对,那来不及,交易现场布置得很从容,不像是临时逃跑的样子。” 白冰看着郑希怡眉头微皱苦苦思考的样子,忍不住解释:“本来就是假消息,放给几个怀疑对象的消息是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警方只要行动,就知道是谁漏的风。” 郑希怡再次苦笑:“难怪那天我说工作有进展了你也那么高兴。”白冰嘻嘻一笑:“有机会拔掉钉子,谁会不高兴呢?”郑希怡脸色一沉:“那是一条人命!”白冰眨眨眼:“出来混就要有这种觉悟吧?谁叫他倒霉呢?不过他死得也挺痛快的,没遭什么罪,运气也不算太坏。” 郑希怡痛苦的抱住头:“是我害死了他。”“你别这样,”白冰觉得有点头疼,伸出手去摸她的手背,“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啊,看着怪心疼的。”郑希怡的声音闷闷的从桌底传出:“你还会心疼我吗?”白冰愣了愣,说:“还是会吧。” 郑希怡抬起头来,脸上隐约有泪痕:“到现在你还要骗我吗?你看见我为你哭是不是很得意?半年前那个来家里偷东西的人,不是意外吧?”白冰的神色僵了僵,很快又恢复自如:“对啊,要不然为什么会那么巧,笨贼偷到警察家里。其实就是为了制造点意外,顺理成章的把那个圈圈拿走,不然难道我要一辈子戴着那个鬼东西吗?” 郑希怡眼睛都哭红了:“……那件事也是计划好的吗?就为了让我自责然后不再控制你的自由?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是真的伤了心?你是不是觉得我简直是个自作多情的白痴?” 白冰撇撇嘴:“谁会计划那种事情啊,那真的是个意外。我怎么知道阿龙找来的人那么不靠谱。叫他随便抢点东西顺便把破圈圈撬开,谁知道他还起了色心呢!不过后来我想也许这样可以转移你的注意力,免得摘了一个圈圈你又拿个新的给我套上。嘻嘻,结果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不是吗?” 她看着郑希怡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想了想又抿嘴一笑补充道:“那个人运气也蛮好的,最后一次做这种事还是和我。” 郑希怡凄然望着白冰:“你不是人。”白冰忍不住帮她擦擦眼泪:“别哭了,其实我见不得别人哭。”郑希怡抽抽噎噎的接着问:“那之前在富贵酒店,你到底在和谁开房?” 白冰犹豫了一下,含糊的说:“就是生意上的事情,顺便验验货什么的。”“所以你确实没打算再去碰毒品吗?”白冰皱起鼻子:“不然呢,毒品是什么好东西吗?沾上的人都变成了疯子。” 郑希怡坐直身体自己擦干泪水:“你说过是爬虫逼你吸毒。”白冰偏偏脑袋坦然承认:“其实也不完全算是他逼我。爬虫就是个疯子,他不信任不沾毒品的人,我想留在他身边多少要碰一点。” 白冰确实对爬虫有些怨念:“真的是脑袋坏掉了,他自己就是靠背叛兄弟起家,居然会认为其他人吸了毒会更忠诚,你说可笑吗?他就不怕手下哪个人也吸毒把脑子吸坏了然后把他杀了?” “一年前,你被警方抓住,是意外吗?”郑希怡打断她滔滔不绝的抱怨。白冰却住了嘴,神色有些为难,似乎是没想好怎么说。 没有等到回应,郑希怡叹了口气:“这么说不是了,是设计好的对吗?我那个朋友的故事,不是什么秘密,有心要查很容易就知道,所以你是故意利用自己孤儿的身份来博取我的同情,从而接近我,对吗?” 白冰纠正她:“我可不是孤儿,我爸妈死掉的时候我已经是成年人了。”郑希怡皱眉:“可是我想不通,你那天毒瘾发作不是假的,差点死掉也不是假的。”白冰噗嗤一声笑出来,轻松了一些:“确实不是假的,但时间是算好的,正好赶在你在而不相干的人比较少的时候。” “可是你怎么保证恰好能心脏骤停?”要不是生死一瞬的意外,郑希怡不会圣母心发作。白冰用指尖点了点太阳穴,新做好的美甲是怒放的玫瑰花色:“我藏了半片药,会影响心脏功能的那种。” 恍然大悟之余,郑希怡愈发看不懂白冰:“这个你不可能提前试,万一药下重了救不回来怎么办?”白冰无所谓的笑:“那就死了呗,还能怎么办?我又不是处女座,做什么安排都要万无一失。” 郑希怡从她眼里看到疯狂,不是因为渴求毒品而产生的空洞的疯狂,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疯狂,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无视的单纯的疯狂。 “白冰,你才是疯子,爬虫都没你这么疯,什么人会拿命来赌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成功的骗局?”郑希怡几乎失控的喊起来,“所以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局,没有什么是真的,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白冰边说边从桌子后面绕出来,笑嘻嘻的捏郑希怡的脸,“我是真的蛮喜欢你的,还有啊,做爱时的享受,也是真的。” 最后半句白冰是贴着郑希怡的耳朵讲的,浅浅的呼吸伴着浓烈妖娆的香水味喷在郑希怡脸颊,像六月山林里的野火一样炙热。郑希怡忍不住侧头,白冰的唇擦着郑希怡的额头,留下浅浅的一抹暗红。 追-更:xp578.com (woo18.vip) 16花豹 郑希怡抬头仰望已经站直了的白冰:“你和爬虫有仇吗?”有些意外郑希怡又把话题绕回去,白冰后退一步,半边翘臀倚靠在办公桌的边沿,笑嘻嘻的说:“谁会跟一个疯子有仇啊?再说,我跟你说过了,那时候,我是他的情妇。”情妇两个字被白冰卷着舌头,说出牛奶糖般的缱绻。 郑希怡冷笑一声:“我不信,这个局,一边骗了我,一边害了爬虫。你不恨他,为什么要害他?” 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郑希怡忍不住去看白冰的脸色,发现她抱着手臂露出看好戏的神色:“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吧?你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局,你想知道我和爬虫是什么关系,你想知道……”白冰有意拖长了音调,“我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人。” 看到郑希怡难看的脸色后,白冰哈哈大笑起来:“郑希怡,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你戏演的太过了,我都好几次差点笑场了。” 白冰笑了好一会儿,才揉着肚子说:“你一上来就跟我打感情牌,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又一副受到了伤害的样子,就是为了最后诈我的那一下吧?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啊?哈哈哈!” 郑希怡忍无可忍,腾的站起来冷声道:“我的演技确实没你的好,你也不必这样嘲笑我。”白冰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看见桌上一盏小灯闪出红色的光芒,脸色蓦然一变,揪住郑希怡就往办公桌后面的柜子里推:“进去躲好。” 还没来得及反应,郑希怡就听到咔哒一声,柜门被轻轻锁上。柜子空间不大,身材高大的郑希怡需要努力缩着身子才能勉强喘口气。门板间有条很细的缝,隐约能看到人影闪动,白冰的声音隔着柜门传来:“花豹,你这是做什么?” 花豹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青年,头顶一撮黄毛,穿着件橘色冲锋衣,一手揣兜一手拎着把崭新的冲锋枪,身上冒着冲天的酒气,晃晃悠悠踱了进来。 白冰有些厌恶的皱了皱鼻子,目光落在紧跟着花豹的叁四个人身上——他们每个人都端着一样的冲锋枪,神色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看到白冰一个人在办公室,所有人都似乎松了口气。 花豹夸张的冲白冰鞠了一躬,嬉皮笑脸:“冰姐好!我昨天有个兄弟,从云南给我们带了点土特产,特意拿过来给你瞧瞧。”话音落下,后面几个抬着个塑料收纳箱的人才吭吭哧哧的挤进来。 箱子往地上一放,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里面摆得整整齐齐的枪和子弹。花豹一挥手:“冰姐!这可都是国外正规军工厂出品,跟咱们这的土造对上的话,你还没开枪,我都已经打完子弹啦!” 白冰随意往箱子里扫了几眼:“阿龙呢?”花豹似乎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冰姐!阿龙看见我们这几条家伙就怂啦!夹着尾巴就跑,啧啧,果然是个软蛋!” “冰姐你也别生气,要不,你再把阿龙叫回来陪我们试试家伙?”花豹突然目露凶光,两手端起冲锋枪朝角落扫射,墙皮混着水泥块啪啪啪四处飞溅,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身后的七八个人也似乎吓了一跳,花豹笑嘻嘻的松开扳机,状似不经意的拿枪口指了指白冰:“不知道这一梭子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 白冰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枪声吗?这可是在工业园,有人听到了报警怎么办?” 花豹愣了愣,显然是没想那么多,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干巴巴的说:“只要冰姐配合我,我就不会再开枪。”白冰笑眯眯的问:“你想让我配合什么?太过分的条件我可接受不了” 花豹朝天花板望了一会,及时想起了自己的台词:“冰姐是聪明人,从水哥到爬虫,再到现在,大哥们死的死抓的抓,只有冰姐你屹立不倒,小弟我是很佩服的!” 花豹故意顿了顿,侧身展示了一下身后的那箱枪,然后露出下流的笑容:“从前小弟没什么本事,只好在冰姐手底下打工,赚点小钱,如今弟弟我有了本钱了,有心想和冰姐展开更……深入的合作,不知道冰姐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白冰侧头思考,手指点在下巴上,长长的指甲如同溅在雪地上的一滴血,妖冶的红色晃得小青年神魂颠倒。她似乎完全没听懂花豹在说什么:“你指的是哪方面的合作呢?” 花豹咽了咽口水:“冰姐!你就别装傻了!刚还有人叫我直接让你让出进货的渠道,可我也不是那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知道那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钱,肯定不会愿意交出来的,与其在这磨磨唧唧的争一点钱财,不如想长远一点。” “我只要你像跟着以前的大哥们一样跟着我,帮我进货,卖货的活还是我来做,怎么样?我俩强强联手,包管你安安全全的吃香喝辣!”花豹耀武扬威的挥动着枪,提高嗓门喊得口水四溅。 等花豹说完,白冰才恍然大悟似的说:“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可以啊,没问题。”花豹红光满面,觉得自己正处于人生巅峰:“冰姐,口说无凭!” 白冰意味深长的笑起来:“这种事情,你还想要什么证明?”花豹似是早有准备的,把枪丢在一边,一屁股在刚刚郑希怡坐过的椅子上坐下:“人家说,要征服一个女人,就是要睡她。今天如果我当着兄弟们的面和冰姐睡一次,咱们这关系就坐实了,以后咱们就是亲亲密密的一家人!怎么样,冰姐?” 白冰托着下巴思考:“你意思是,当这么多人的面?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要不要换个地方?”花豹哈哈笑着:“冰姐你也不用跟我玩花样,冰姐现在今非昔比,可从前冰姐什么样我也不是没见过,你应该不会在意被人看着吧?” 花豹那几个举着枪的小弟有意无意的往白冰身边围了围,白冰瞟了瞟身侧的立柜,柜子里倒是一直很安静,于是她无奈道:“那好吧。”首-发:iyuzhaiwu.vip (woo13.com) 17斗狠 慢慢走过去跨坐在花豹腿上,白冰的一条大腿从开着高叉的裙摆里伸出来,被黑丝绒的布料衬得雪白细腻,看得花豹直了眼。 她一只手抚在花豹耳后,轻轻摩挲着下滑,滑到他喉结上划了个圈,然后拉开他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的红色毛衣。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花豹额头渐渐开始冒汗,呼呼喘着粗气:“冰姐你真是名不虚传。”白冰微微一笑,俯身在花豹耳边吐气如兰:“是吗?”说话间左手已经越过花豹的裤腰带,隔着牛仔裤覆在了他下身的隆起上。 花豹露出极度期待的表情,迫不及待自己去解皮带,慌慌张张的想把裤子往下拽,却被白冰按住双手。白冰把花豹的裤子拉链完全拉开,一面低头去拨弄那顶小帐篷,一面用调笑的口吻说:“花豹,敢不敢玩点刺激的?” 花豹用力把胯往上顶了顶,淫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白冰嘻嘻一笑,回身在办公桌上扫了几眼,最后挑中了桌角的藏刀摆件。 白冰一手隔着内裤握住那根已经硬到不行的条状物上下滑动,一手从镶着红色宝石的刀鞘里抽出那把巴掌长的小刀:“叫你的兄弟们小心点,别走了火,真的引来警察,跑都没地方跑。” 花豹闭着眼睛点点头,任由白冰握着小刀在自己胸口画圈,冷硬的刀尖隔着毛衣制造出一种奇特的快感,伴随着下身传来的越来越激烈的刺激,让他灵魂原地出窍。 刀尖在花豹第五和第六根根肋骨间盘旋了一会,然后缓慢而坚定的刺了下去。刀身完全没入的时候,花豹的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仿佛极度的快乐和痛苦交织在一起,身体无意识的抽搐被白冰单手压住,喉咙发出一阵咯咯的震响。 变故在一瞬间发生,花豹的小弟们还没反应过来,花豹的手脚已经软软的垂下了。白冰好整以暇的站起身,嫌弃的在花豹裤子上擦了擦手,然后笑盈盈的环视四周。 有几个胆大些的犹犹豫豫的举起枪,一个有些癫狂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开枪啊!”阿龙捏着两颗手雷走了进来,动作夸张的向大家展示了已经被拔出拉环的自制手雷,只要他握着保险杆的手一松,手雷就会爆炸。“谁要是开枪,我就让所有人一起死。”阿龙狞笑着说。 有人的抖抖索索的把枪放下,有人还能勉强握着枪,却不由自主的往旁边躲闪。阿龙顺势走到白冰身边,低声说:“姐,我来了。”白冰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久才来?”阿龙羞赧一笑:“对不起啊姐,东西放在车上,找车钥匙找半天。” 白冰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开口问道:“你们还有谁喝了酒,都给我站出来。”人群呼啦啦的后退,留下叁个没动的在原地手脚无措。白冰掩着鼻子说:“大中午的就喝得醉醺醺,臭死了,赶快滚远点。” 那叁个人如蒙大赦,抬腿就往门口溜,却被阿龙抬腿挡住:“我姐说让你们这么走的吗?”叁个人面面相觑,有个机灵的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冰姐,求您饶我一命!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另外两个也跟着跪了下来。 白冰想了一下:“哪个手端的酒杯,就把那只手切掉吧!搞快点,切掉就滚。”叁个人脸色惨白,在白冰的催促声中找到了一把刀,互相帮忙砍了手,眼泪和哀嚎伴着血腥味充满了房间。 看着喝酒的叁个人捂着胳膊跌跌撞撞离开,白冰苦恼的皱眉:“花豹就这么死了,我以后的货谁帮我卖呢?啧,要不就在你们中间选一个吧!有没有愿意做下一个花豹的?” 短暂的沉默后有个矮胖青年站出来:“冰姐!我以后对你忠心耿耿!”白冰满意点头,冲他招招手:“过来。”矮胖青年面露喜色,走到白冰面前。白冰拍拍他的肩膀夸奖:“很有胆色嘛!”然后转身抓起桌上原本摆放藏刀的底座磕在他脑袋上。 血花四溅,矮胖青年带着欣喜的笑容倒在地上,白冰不解气似的举着沉重的红木底座又在他脸上砸了几下,才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餐巾纸,擦了擦粘在手上的血。 仅剩的叁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白冰随意的走过去,拿脚尖踢了踢最左边的:“你要不要做下一个花豹?”那人低着头说:“花豹已经死了,我不想死,我不做花豹。”白冰点点头,又去踢中间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小刀。”中间的是个娃娃脸,抖着嗓子小声回答。“以后花豹的活就是你来干,知道在哪里接货吗?”小刀直着眼睛摇头,白冰无所谓的挥手:“没关系,等下阿龙会派人教你。你们可以走了!” 18摊牌 一眨眼的工夫人就走的干干净净,留下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和两具尸体。白冰撇嘴:“刚装修的房间就搞成这样子,真是讨厌。”阿龙捏着手雷四处张望:“那个警察呢?” 白冰在他小腿上轻轻一踹:“什么那个警察,她叫郑希怡!快去把那两个东西丢掉,老捏着不累吗?”阿龙笑嘻嘻的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白冰在原地站了一会,才不情不愿的去开柜子的门。走出柜子,郑希怡终于能站直身子,她伸展了一下胳膊,又跺了跺站麻的脚,才转头看向白冰:“我还是小看你了。” 郑希怡慢慢的说:“来之前我一直在猜,你在s市的地下世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我以为你多少是被人利用,或是听谁的指挥,没想到,你就是一直躲在暗处的那个人。” 白冰有些害羞的笑起来:“哎,都怪花豹这个没长脑子的,没事跑来耍酒疯,害得我还得当着你的面杀他。不过既然都这样了,干脆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她推着郑希怡在老板椅上坐下,自己斜坐在办公桌上:“不是想知道一年前我为什么要害爬虫吗?我告诉你好了,免得你猜来猜去的。” 白冰晃着悬空的那条腿,雪白的颜色在裙摆下若隐若现:“说起来也不算我害的,爬虫这个神经病做事情不牢靠,早晚不是嗑药磕死了就是被你们抓了。我只不过是让这件事发生得更早一点罢了。” “其实事情要从更早的时候说起,”白冰陷入回忆中,“刚刚不知道你听见没有,爬虫之前,s市的大哥是水哥。”郑希怡也对这个水哥有所耳闻,据说性格开朗豪气爱交朋友,因此手下的小弟都很崇拜他。他在s市黑道风光了四五年,但在缉毒部门查到他贩毒的实证之前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其实水哥挺好的,他教了我很多东西,要不是他我可能到现在还在酒吧夜场瞎混。”白冰陷入回忆,“可惜他命不好,被爬虫这个疯子杀掉了。” “爬虫上位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必须死,要不然早晚被他搅得大家一起倒霉。所以我就劝他快速出货,短期赚到更多的钱,也引起了你们警方的注意。”不远处传来两声闷响,稍稍打断了一下白冰的注意,但她很快继续说起来。 “爬虫和他的手下都是满嘴跑火车的人,所以你们警方很容易就查到那次交易的信息。但是爬虫接管了水哥留下来的遗产——货、人、钱,一年的胡闹虽然挥霍了不少,但剩下的家底也不可能被你们一次兜光。” “而我其实手底下没什么人,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情妇,谁会把我放在眼里呢。所以我要想做赢到最后的人,就一定要借用警方的力量,而且我还需要时间戒毒,我可不想变成爬虫一样的疯子。” “正好听说s市某个女警察的一段陈年往事,嘻嘻,实在是太巧了。我就稍微利用了一下,有什么地方比警察家里更安全呢?”说起这些白冰眉飞色舞,好像一个孩子在向朋友炫耀自己心爱的玩具。 郑希怡脸色阴沉的说:“你在我身边养伤,你的亲信在外面帮你收拢人心,有异心的就被你们抛出来送给警察,真是两头都不耽误啊。” 白冰捂着嘴笑:“你也别想得那么太复杂,只要手上有货,就不用去管那些杂鱼。太笨的和太出格的都会被你们警察收拾掉,等风头过去,自然会有需要进货的聪明人找上门来。” 郑希怡冷静的说:“所以你现在成了s市最大的毒贩,只要抓了你,s市就清净了。”白冰有些悻悻的:“你还是想抓我啊?你看我就是单纯的想做点生意赚点钱,对于那些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的,你能不能高抬贵手,不要管我啊?” 郑希怡目光投向一桌之隔的花豹,后者似乎已经流干了血,白惨惨的歪在椅子上:“你今天已经杀了两个人了,当着我的面,你觉得我可能不管吗?。” 白冰皱着眉走到花豹身边,拔出他胸口的藏刀,看着郑希怡说:“那要不要我把你也杀了灭口呢?”沾着血的刀子被白冰两根手指捏着晃来晃去,白冰露出慎重思考的表情:“按说被你知道了这么多,不应该放你走的。你看到花豹是怎么死的了吗?你想不想体验一把?” 19相对 老板椅的扶手有点碍事,白冰不得不蜷起小腿,以一种更加暧昧的姿势跨坐在郑希怡身上。她笑嘻嘻的一手搭住郑希怡肩膀,一手捏着藏刀抵在郑希怡胸口。 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刺痛,郑希怡微微往后仰身:“你……刚刚就是这样杀掉花豹的吗?”白冰想了想,又把裙摆往上提了提,拉着郑希怡的手按在自己从高衩下伸出的大腿上:“怎么样?花豹死的时候好像很爽的样子。” 郑希怡顺势沿着大腿摸进更深处,在白冰的半边屁股上捏了捏:“那他有这样吗?”白冰吃吃的笑,手上微微用力,刀尖就刺破了郑希怡的风衣:“有啊,爽吗?”这把藏刀明显不是什么工艺品摆件,而是专门加工过的杀人利器。 郑希怡似乎听到了刀尖刺破皮肤的声音,她微微低头感受了一下胸口的疼痛和手上的圆润,然后微笑着和白冰对视:“是挺爽的,能这样死掉,是我的荣幸。” 白冰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了一会,忽然甜甜一笑,向下的刀尖蓦然停住。她噘着嘴从椅子上跳下来:“没劲,不玩了,都吓不到你。我又不是傻子,今天杀了你,明天警察就会把我这翻个底朝天。” 郑希怡站起身来:“你不杀我,我就会想办法把你抓进监狱。”白冰把藏刀随手丢在地上:“你抓不了我,你没有证据。” 她又突然想起来了似的,开始伸手在郑希怡身上乱摸:“你不会带了窃听器吧?手机录着音的吗?那可不行,我就是说给你听听,可不能作为证据。” 郑希怡拨开白冰企图伸进她胸罩的手:“我连手机都没带。”白冰松了口气似的拍拍胸口:“那就好。”郑希怡指着满地鲜血说:“我可以按故意杀人罪抓你。” 白冰哈哈一笑,挑衅的对她挤了挤眼:“那你可以试试。”余光看见阿龙的身影在门外晃动,她两根手指并拢在太阳穴边点了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郑警官,慢走,不送。” 慢慢走出这个废品回收公司,郑希怡拉开外套,白色t恤那个小小的破口周围渗出一点点血,没事,一个小伤口。可疼痛感像一条尖头小蛇,沿着那个小伤口往里钻,穿过郑希怡的皮肤、肌肉和骨骼,直扎进心底里。 两小时以后,郑希怡站在市局的会议室里,对着参会的局领导们讲解她画在白板上的人物关系图。白冰的一张照片被贴在最中间,是一张弯腰微笑的生活照,郑希怡从手机相册里挑出来的。 白冰的照片四周,大大小小写了几个名字:阿龙,花豹,小刀……郑希怡举着马克笔在阿龙这两个字上画了个圈:“这个人是绝对的心腹,很可能负责进货的。” 郑希怡在花豹的名字上划了道横线,又点了点旁边的小刀:“这个人以后应该会负责销货给下面一级的人。”一个表示代替的箭头把这两个名字连起来。 郑希怡看向同事们:“小刀这个人既然要销货就一定会活跃起来,我们如果能找到他,就能挖出他们的销货网络,但这需要时间。” 她又指着白冰名字旁边一行“红星物资回收公司”的小字说:“这家公司是正规注册的企业,我刚刚从那边回来,有场地有设备有货物,我怀疑是用来洗钱的,有必要的时候需要请经侦的同志们帮忙。” 经侦支队的分管局长开口说:“这部分工作只能是辅助性工作,而且要等至少有一部分实证了以后才能开展,否则只是白白浪费我们经侦的力量。” 市局局长是个看起来很稳重的中年人,慢慢的开口道:“小郑啊,这一次你主动深入虎穴,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这一点值得表扬啊!但是我们的工作最重实证,你说的情况目前几乎没有实证来证明。” 他遥遥朝白板点了点:“现在各部门几乎都是满负荷甚至超负荷在运作。同意部署大量警力调查这个白冰,就意味着我们其他的工作被暂时搁置了,而这肯定不能是常态。我现在顶着各方压力为你们争取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但也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缉毒支队长也开口表态:“汪局,我们已经联合刑侦去那个公司现场侦查了,一旦有确凿证据就先按故意谋杀把相关人员控制起来,到时候再通过审讯手段获得证据就应该更方便一些,目前来讲想要突破这是最快的一条路。” 汪局长点点头:“这次联合行动由熊支牵头,我亲自督办,需要什么尽管提,小郑要继续发挥身份优势,早日取得突破!” 20顶罪 散会以后,郑希怡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盯着眼前的白板默默思考。其实这次能找到白冰,确实是个意外。她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看小区监控、查手机定位、交通信息,甚至在白冰爱逛的商场蹲了整整一个周末。 白冰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找人找到发疯的郑希怡,她没有留下任何和她相关的痕迹。直到今天早上,一个同事说他有个亲戚,在开发区工业园看到疑似白冰的身影。 郑希怡在那个工业园一家公司一家公司的问,给所有人看白冰的照片,借着警察的身份细细盘问可能见过她的人,然后找到了那家废旧物资回收公司。 从向门卫亮明警察身份而对方掩饰不住慌张的时候,郑希怡就知道她的努力有了回报。从大门口走到二楼办公室门口,郑希怡在这短短二百米的路程里,终于想明白了她应该跟白冰说什么。 用失态和眼泪涂抹出认输的姿态,在痛苦和怀疑中包裹精心隐藏的陷阱,郑希怡以为自己已经无师自通女人的秘技。 但白冰的表现无懈可击,看似没心没肺的坦诚,却每每能及时绕过关键的问题。在她面前,郑希怡确实鲁钝如不开窍的木头,却偏偏还要冒充经验丰富的猎手。 可能是愚钝的人自有天眷,郑希怡的收获总是跟在意外和偶然后面。被一箱军火挑起野心的花豹,用生命向郑希怡展示了比想象更残酷的真相。 郑希怡应该是庆幸的,至少白冰在她眼中不再是一团不可触及的迷雾,她甚至觉得自己有很多方式可以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但最后白冰灿烂的的笑容给她的自信蒙上一层阴影,郑希怡仔仔细细的回忆白冰的言行,试图从中找到被自己忽略的漏洞。 晚上八点,脸色难看的熊支找到郑希怡:“去那个红星公司的人回来了,有人扛下了杀花豹和郑虎的罪,证据链很完整,完美的顶罪。”郑虎就是后来被白冰砸死的矮胖青年。 “他们给出的解释是花豹一伙人和他们有经济纠纷,到公司闹事过程中想要行凶,被顶罪的人反杀。” 郑希怡沉默半晌,说:“我可以作证。”熊支叹气:“小郑,你知道这属于孤证,而且你和白冰有感情纠纷,效力很低的,更何况你只是听到。” 郑希怡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她说的吗?情感纠纷?”熊支掩饰不住同情的眼光:“冷静点,不要意气用事。” 白冰挑衅的笑容似乎在眼前晃动,郑希怡看着她的白板:“还有小刀和其他活着的小弟,找到他们就可以交叉证明。”熊支摇摇头:“如果能找到小刀,就不需要走谋杀这条路了,光贩毒就可以把她按死。但是我们只有个花名,短期内不会有什么进展,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我不抱乐观的态度。” 郑希怡默默的在小刀等人的名字上划了叉:“只有阿龙这条线了。”熊支给她一份资料:“根据你的画像找到人了,已经派人去住所蹲点了,希望这几天他们能露出破绽。” 郑希怡低头看着新得到的阿龙的资料:吴文龙,男,22岁,某海军陆战队退伍军人,曾在某安保公司担任保安叁年,两年前辞职后一直无业。 “两年前,那是水哥刚死的时候,吴文龙应该从那时起就在为白冰做事。”郑希怡说出自己的推断。 熊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现在是比拼耐心的时候,要保持体力,你先回去休息吧!”一身疲惫的郑希怡被熊支赶回许久没回的家,家具上都落了薄薄一层灰尘。 一个星期以来,郑希怡除了回家洗澡换衣,几乎没回去过。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空了一半的家,也无法在残留着白冰气息的床上入睡,所以每次都匆匆洗个澡,再去单位值班室睡觉。 郑希怡冲完澡才发现胸前的小伤口有点发炎,对着镜子看胸口那条微微肿起的红线,竟隐约像是是某人抿起的唇。郑希怡呆呆的伸手去摸,却被火辣辣的痛拉回心神。 她在洗手台撑着胳膊吸气,一滴眼泪落在地板砖上,溅出一朵小花的模样。用手背抹去眼泪,郑希怡翻出创口贴贴在胸口,对着镜子整理好表情。 作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最重要的是不要在情绪里沉沦,郑希怡从冰箱里翻出几片过期面包叼在嘴里,把吴文龙的两页资料翻来覆去的看。 磨蹭到十一点多钟,郑希怡还是决定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亲自去吴文龙的住所看一看。说不清是为什么,但郑希怡觉得最近应该相信直觉。 那是开发区的一个普通的老旧小区,郑希怡很顺利的找到了资料上写的地址。郑希怡走到一楼看了一下门牌号,然后又退了出来。 她绕着这栋楼慢慢转了一圈,走到楼侧边的时候,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起亚车窗缓缓摇下,里面的人探出头来:“郑队长!” 郑希怡走近一看发现是公安局派来蹲点的同事:“陈哥!你们在这看着呢?”陈哥冲她招手:“上来说。”郑希怡坐到后座,跟前面的两个同事打招呼:“陈哥,张哥,辛苦了。” 驾驶座上的张哥回过头冲郑希怡笑了笑就转回去了,副驾驶上的陈哥倒是很开朗的跟她聊天:“傍晚就看到他们回来了,上楼以后一直没下来,这会儿估计都已经睡了。” “他们?”郑希怡问。陈哥冲她扬了扬手上的照片:“吴文龙和白冰,看见那边那辆车了吗?就是开那辆车回来的。”说完他顿了顿,试探性的说:“俩人看着挺亲近的,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郑希怡突然觉得车里有点闷:“我出去待会儿。”下了车,她在附近找了棵树,树荫制造的阴影很好的隐藏了她的身形,这个角度又能同时看到窗户和楼道门,是个很好的观察位。 郑希怡上星期疯狂寻人的行为早已传遍了s市公安系统,再加上白冰又经常以女朋友的身份去单位找她,单位里几乎人人都知道郑希怡丢了个叫白冰的女朋友。 所以张哥刚刚才会欲言又止吧,估计想问郑希怡丢了的女朋友怎么又变成嫌疑人了,又怕她伤心,只好拐弯抹角的提醒她。 是啊,曾经的女朋友变成了贩毒嫌疑人,还有可能是s市最大的毒品贩子,这种八卦谁不是第一次听说呢!郑希怡把头靠在树干上,觉得这一年的人生荒谬到了极点。 21暴露 白冰从一个湿热而泥泞的梦里惊醒,在黑暗中摸到床头的水杯一饮而尽,等一层汗缓缓从身体深处腻出来,才觉得舒服一点。 卧室门被推开一条缝,阿龙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姐,没事吧?”白冰哑声道:“没事,刚做梦了。”阿龙哦了一声,准备关门出去,又被白冰叫住:“你过来。” 阿龙开了灯:“姐?”白冰穿着件宽松的粉色长袖睡衣,刚刚因为热解了两粒扣子,露出的一点雪白肌肤上沾着几缕汗湿的发梢,活生生把保守的款式穿出了暧昧的意味。 阿龙忍不住挨着白冰在空着的半张床上坐下,虽然是冬天但是开了空调,所以阿龙穿着件松垮垮的背心,露出大半个黑黝黝的膀子。 白冰半边肩膀蹭着阿龙的胳膊,侧着头打量他。阿龙长得不丑,除了皮肤黑了点没什么别的毛病。白冰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身材也是恰到好处的结实。 看出了白冰的眼里的欲望,阿龙也忍不住有些意动,试探性的挺了挺腰。白冰视线下移,看到阿龙裆下鼓鼓的一包凸起,不知怎么忽然一下子倒了胃口。 她皱着眉往旁边挪了挪,避开阿龙热烘烘的身体:“算了,你走吧。”阿龙有些意外,但看到白冰毫不掩饰的厌烦表情,还是站了起来。 他拖拖拉拉走到门口又回头:“姐……你这搞得我都有点难受了又叫我走……”白冰心头腾的一股无名火起,抓起刚刚喝空的水杯向他脚下砸去:“滚!自己去找个鸡!”咚的一声闷响,结实的马克杯在木地板上留下个印子然后滚到了墙角。 阿龙只好弓着身子退了出去,白冰摸出烟盒,吧嗒吧嗒抽了几根,反而觉得空气更加烦闷,嘴里也空落落的总觉得少点什么。 索性起身来到窗边,白冰把窗帘拉开小半,然后推开了窗户。夜风顺着窗口涌进来,她深深吸了口凉沁沁的空气,翻腾的五脏六腑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平静下来的白冰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黑色小轿车上,轿车混在夜色里只露出个轮廓,也不知道来蹲点的人睡着了没有。 盯了一会没见车上有什么动静,白冰不屑的撇撇嘴,正准备转身去床上躺着,眼睛的余光却瞟见一个可疑的晃动。在某棵树的旁边站着个人,躲在树影的阴暗里很是隐蔽,要不是她刚刚换了个姿势白冰差点就没看到她。 白冰挑起眉,冷不冷啊大半夜站在树底下,真是个笨蛋。刚刚压下去的欲望死灰复燃,且如火上浇了油般熊熊腾起。白冰突然觉得有点委屈,冷了脸然后哗的一声重新拉上窗帘。 白冰房间灯光亮起的时候郑希怡就注意到了,她仰着头在阴影里看着白冰的影子在窗边晃动了一下,又消失在窗帘后面。估计是做噩梦了,也不知道现在她做了噩梦还会不会找人抱她,郑希怡迷迷糊糊的想。 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郑希怡哆嗦了一下,疲倦的脑子突然清醒,停止了与她无关的想象,于是她苦笑了一下,轻轻活动了一下几乎要冻僵的手脚。 窗帘很快被完全拉上,但从边缘漏出的一点光显示出卧室里的人并没有继续睡觉。郑希怡心中一紧,难道真的这么巧碰到她要做什么事情吗? 会是什么事情呢?郑希怡猜测着,是约了什么人?总不会是半夜交易毒品吧?大概率还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会是什么呢? 郑希怡万万没想到,十分钟以后,白冰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口,而且直直的向她走了过来。暴露了,郑希怡有些尴尬的想。 眼前的白冰披散着长发,脚上穿着从前一起买的粉色毛绒拖鞋,绿色的长裙,上身裹着的黑色西装看起来也很眼熟。 她笑容可掬的看着郑希怡:“大冬天的蹲在外面不冷吗?来都来了上去坐坐吧。”明目张胆的挑衅,郑希怡心想,我会怕你吗,混蛋。 客厅没有开灯,郑希怡正准备借着卧室的灯光观察一下环境,脖子就被白冰环住了,一个自下而上的吻扑面而来。 郑希怡下意识的躲避,温热的唇就落在她脖子上。白冰踮起脚在她耳边说:“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还没分手吧?怎么,连女朋友都不敢亲了吗?” 昏暗中白冰的眼睛闪闪发亮,郑希怡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郑希怡觉得她脸上一定带着那种奸计得逞的坏笑。不敢?笑话!郑希怡抬手将她抵在墙边,低头恶狠狠的吻了下去。 一个赌气似的一味霸道,一个挑逗似的欲拒还迎,两个人推推搡搡的从客厅吻到卧室。因为在外面站了半天而丧失了体力的郑希怡被白冰压倒在床上。 领口被轻而易举的扯开,郑希怡伸长脖颈喘气,因为长吻而缺氧的大脑刚刚恢复一点思考能力,又被落在胸口细密而热切的吻打断。 “……冰冰……”郑希怡在白冰身下无意识的扭动身体,想要拒绝的话不知怎么变成了口齿不清的呼唤。白冰正要把蛋糕顶上那枚鲜艳的樱桃吞入腹中,却被个声音打断:“……姐?” 突如其来的男声惊得郑希怡浑身一僵,白冰撑起半个身子抓到床边的烟灰缸,头也不回的砸了过去。一声巨响后卧室门被默默的关上,白冰俯身重新吻在郑希怡的额头,柔声道:“没事了,我们继续。” 追-更:rourouwu.info (woo18.vip) 22心瘾 短短的一瞬间,郑希怡却已经恢复了理智。她抵住白冰的肩膀,淡淡的说:“现在恐怕不太适合做这种事情吧。” 白冰眨眨眼睛:“叁更半夜还不适合做爱吗?那什么时候适合?”郑希怡猛的推开她坐起身:“白冰,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说笑话。虽然你手脚很快,找了人给你顶罪,但是我知道你今天刚刚杀了两个人,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我做不到不去想这件事。” 白冰不耐烦的说:“那你让我怎么办?再光天化日的被强奸一次吗?在那么多人面前?”郑希怡听她说再字时心中一痛,但还是冷声说:“至少后面那个人不用杀。” 白冰已经不打算和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她脱下西服外套扔到地上,下半身的墨绿长裙原来是件连衣裙,松垮垮的V形领口露出完整的锁骨和小半坦荡的胸口。 像一只竖着尾巴的猫,白冰俯身爬到郑希怡身边,又顺着她的胳膊攀上她的肩膀:“郑警官,你现在已经下班了,公事能不能明天再谈?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微卷的长发从郑希怡鼻尖扫过,混着淡淡烟味的馥郁花香,熟悉又陌生。原来已经整整一年了,郑希怡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白冰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软弱,于是继续加码:“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不如我也送给你一个礼物吧!” 她拉着郑希怡的手放在腰间的蝴蝶结上:“你自己拆。”指尖触到蝴蝶结的一角,郑希怡耳边回响起白冰咯咯的笑声:“送什么礼物啊,买根彩带绑在头上把你自己送给我得了!” “礼物都准备了,不要浪费,好不好?”白冰软软的声音是放到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郑希怡再也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拉开蝴蝶结,只需要轻轻一扯,墨绿色的连衣裙就完全滑落,露出郑希怡以为再也不会收到的“周年礼物”。 当郑希怡的手抚上白冰赤裸的肩头,她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自己和白冰,既是久别重逢,又是初次相遇。 曾经的一切明明都是幻象,可当郑希怡手底传来真实的触感,模糊的回忆还是在瞬间重新变成彩色,伴着逐渐燃起的情欲汹涌而来。 最后一丝芥蒂终于暂时被放下,郑希怡动情地吻向白冰的唇,至少享受是真实的,对吧?白冰的舌头比记忆中的灵巧多了几分热切,满溢的甘甜顺着两人唇瓣交接的缝隙滴下,在郑希怡的下巴上制造出片片水渍。 任由白冰跨坐在她身上,郑希怡腾出手来脱掉自己的上衣,然后白冰就开始继续刚刚被打断的事情。双手向后撑住自己的身体,郑希怡向前挺起胸膛,好让白冰能吞入更多。 白冰贪婪的吮吸那一片柔软,偶尔慢慢的向后拉扯,似乎想把口中的东西扯下来吞入腹中,然后在郑希怡低沉的呻吟中回归原位。 口中久违的满足感更衬出身体的空虚,白冰不安的扭动腰臀,柔嫩的下半身在郑希怡的牛仔裤上摩擦,光是想象一下粗糙布料下那两条紧实的大腿就让白冰手脚酸软。 渐渐适应了刺激的郑希怡腾出一只手在白冰光洁的脊背上游曳,然后惊讶的发现白冰的变化。从前的白冰虽然娇媚,却并不容易被单纯的抚摸唤起情欲。 今天的白冰敏感得超出想象,整个身体都随着郑希怡手掌的移动而微微战栗,她抚过的皮肤都渐渐染上浅浅的绯红。 郑希怡的手滑到白冰腰间时,白冰甚至停下了口中的吮吸,随着一声从喉间溢出的呜咽,她软软的向后仰倒,然后被郑希怡缓缓放倒在床上。 白冰的眼神带着失焦的迷茫,两颊绯红,两手胡乱的在郑希怡腰间摸索却无法解开牛仔裤的扣子。 郑希怡低头脱下裤子的时候发现被白冰坐到的那一块已经湿透了。怎么会?郑希怡来不及惊讶就被白冰的四肢缠上,她两腿间的泥泞宣告着急需被满足的欲望。 和以往的微微滞涩不同,郑希怡的两根手指轻易的滑进白冰的身体,毫无阻碍的整根没入。里面的空间湿滑而富有弹性,郑希怡尝试着转动手指,引来白冰满足的叹息。 又似乎是不满足郑希怡动作的幅度,白冰随着抽插的动作摇摆臀部,每次郑希怡指尖撞到最深处的时候都伴随着愉悦的尖叫。 以往的经验突然失去了作用,郑希怡已经不需要去寻找白冰的敏感点,哪怕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对视都能让白冰的身体一阵紧绷。 这种变化让郑希怡感到既惊奇又愉悦,她的动作渐渐粗鲁,恶作剧似的挑战白冰的底线。但今天的白冰似乎没有底线,近乎野蛮的冲撞反而让她的双腿张得更开,咬在小臂的半个牙印也能换来动情的低鸣。 在白冰紧紧绷直双腿的时候, 郑希怡没有像往常一样停下来等她,反而加大了力度和速度。在几乎划破天花板的尖叫声中,白冰的四肢剧烈的抽搐起来,有晶莹的口水从她张开的嘴里止不住的流出。 郑希怡的手继续强行挤进她缩紧的甬道,又强行退出,每次进出都有大量透明液体喷发出来,像泉水一样染透了床单。 郑希怡以为这就是终点了,于是慢慢的停了下来。没想到刚刚缓过气来的白冰又不满足的扭动起来,发现郑希怡没反应后她伸手勾住郑希怡的脖子,用侧边那颗尖锐的虎牙在郑希怡肩上磨蹭:“还想要……” 郑希怡甩了甩酸透了的手:“太累了……”白冰抓住她食指的指尖含进嘴里细细吮吸,连着手上微腥的淫液一起卷进喉咙里。 口腔里的柔软温热引郑希怡把手指往里伸了伸,白冰用舌头给她的这根手指按摩,郑希怡舒服得眯起了眼睛,然后又把食指塞了进去。 白冰有些沉醉的吮吸起郑希怡的手指,时而前后摆头让她的手指在唇间抽插,时而努力的整根含入,还用舌尖在两指的指缝间划动。 郑希怡用力在白冰口中搅动,感受着她口中越来越多的津液,然后在她快不能承受时停下,好让她吞下快要溢出来的口水。 郑希怡的另一只手无意中触到白冰的下身,发现她的隐秘森林已经再次变成沼泽,原本蓬松的一团毛发被体液沾湿,有些狼狈的贴在耻骨的位置。 白冰感受到郑希怡的目光,有些羞耻的闭起眼睛,两腿却再次张开,邀请郑希怡的进入。郑希怡把床上的枕头竖起,让白冰半靠在墙上,双膝弯曲着张开,一手放在白冰口中,一手慢慢进入她的下体,同时满足她的两个欲望。 郑希怡跪坐在白冰两腿之间,感受着两只手上传来的相似又不同的感觉。有时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是如何侵入白冰的身体,有时抬头去看白冰满脸红晕吮吸自己手指的样子,郑希怡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场景会比这更淫荡。 她感到自己的体内也有阵阵热流从下身涌出,一点点渗在床单上。这一次的高潮来得更快,稍稍几轮快速抽插后白冰就颤抖着缴械投降,瘫软在床上任由郑希怡把手上的两种体液涂抹在她胸口。 郑希怡凑在她耳边坏笑:“还要吗?”白冰睁开迷蒙的双眼,软趴趴的胳膊环住她的腰:“抱抱我……”柔软的肌肤互相摩挲,带来比高潮更高级的愉悦,白冰胸膛紧紧贴着郑希怡的腰腹,感觉到并不算久违的满足。 尽管白冰一直自诩意志力坚强,戒毒也戒得干脆利落,但毒品还是在她身体某处腐蚀出一个空洞。和郑希怡在一起的时候白冰没有察觉到这空洞的存在,等到离开郑希怡后这空洞却制造出难以满足也无法遏制的莫名的欲望。 十天的时间不算漫长,却几度让白冰觉得支撑不住。白天的时候白冰还能靠烟酒食物和手机转移注意力,每每到了夜深人静时这欲望就加倍的膨胀,叫嚣着撩拨白冰脆弱的神经。 白冰知道这是心瘾,无数的吸毒者在身体脱毒成功后依然戒不掉心瘾,所以才会再次去吸毒。可她想不通,大半年的时间里她的状况都很稳定,所以才放心大胆的利用完郑希怡再转头离开,为什么这心瘾就这么没头没脑的来势汹汹? 现在白冰知道了,在她最虚弱的时候,郑希怡堵住了毒品制造出的空洞,让她得以快速恢复健康。然后郑希怡就成了白冰新的毒瘾,一旦抽离,就会露出难以忍受的空洞。 因为这空洞如此难以忍受,所以再次被填补的时候她的身体才会如此敏感,哪怕只是感受到郑希怡的视线都会兴奋不已。呵,这可真是没想到。白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原来自己这具残破的身体也有忍受不了的事情。 白冰不反感被生理欲望支配,但她不知道如何才能长期满足身体对于郑希怡的需要。这次她花招百出才骗得一晚欢愉,可谁也不是傻子,难道还会有下一次吗? 像戒掉毒瘾一样强行戒掉郑希怡?白冰甚至不敢想自己的身体会给自己什么样的反抗,大概会疯掉吧。她干脆闭上眼睛不去想以后,至少今晚能睡个好觉。 郑希怡发现抱着自己的人很快呼吸均匀起来,于是她拉开白冰的胳膊,轻手轻脚的爬起来。站在床边穿好衣服,郑希怡低头给白冰盖好被子,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可能因为是租的房子,即便这是个主卧也没有太多的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大衣柜,显得房间里空荡荡的。 郑希怡踮着脚开始在屋子里翻动,刚刚被白冰抱着的那一会她就冷静下来,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寻找白冰犯罪线索和证据的机会。 这就是上天给的机会吗?白冰今天费尽心机的套路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想起刚刚的事情郑希怡忍不住脸红心跳,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这个机会自己一定要抓住。 ———————————————————————————————————————— 有被热情留言满足到嘤嘤嘤~ 23共度 衣柜真的就是衣柜,胡乱的塞着白冰的衣服,和被白冰顺走的郑希怡的衣服。郑希怡强忍住收拾的冲动,关上衣柜的门走向床头柜,走到一半还被扔在地上的黑色西服绊了一下。 把西服捡起来放在床上,郑希怡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账本或者草稿之类的东西。结果抽屉里面除了一个破手电、几坨餐巾纸和一盒避孕套之外什么也没有。 郑希怡把避孕套拿出来看了看,杜某斯活力装,12只。她晃了晃盒子,里面估计只有两叁个了,轻飘飘的。 混蛋,郑希怡恨恨的瞪了还在睡觉的白冰一眼,踮着脚向门外走去。绕过门口散落一地的烟头烟灰,郑希怡打开门来到客厅。 客厅的布置也很普通,沙发电视在中间,靠近大门口是餐桌餐椅,大门正对面是通往阳台的落地窗,窗帘拉着看不见阳台的大小。 主卧斜对面是扇小门,估计是吴文龙住的次卧,郑希怡想到刚刚的男声和床头柜里的避孕套,心里又是一阵膈应。这是最后一次昏头了,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摸黑在客厅转了一圈,郑希怡发现靠墙的沙发背上有个手机在充电。她心中一动,估计是白冰的手机,难怪刚刚在房间没看到手机。 她正要走过去看看,次卧门却突然开了,阿龙从里面走出来:“郑……郑姐?你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吗?” 郑希怡脑筋急转,在他走过来之前说:“额,卫生间在哪里?”阿龙转身打开客厅的灯,指给她看卫生间的方向。 郑希怡在卫生间坐了一会,又洗了手,出来的时候发现阿龙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她开口问:“你不去睡吗?”阿龙抬起头,眼中似有精光一闪而逝,然后他露出憨厚的笑容说:“睡不着,玩会儿手机。” 郑希怡拖着脚往卧室走,走过沙发时眼角余光看到白冰的手机正好在阿龙的背后。被发现了,郑希怡想,这个吴文龙反侦查能力很强,毕竟是当过兵的。 手脚也很快,郑希怡看着卧室门口已经被扫干净的地板冷笑,还是个暖男,呵。又看看已经熟睡的白冰,郑希怡很想把她摇醒然后质问她:为什么又要来撩拨我? 长长的叹了口气,郑希怡在床上勉强找到没有洇湿床单的一角,缩着手脚躺下:先睡觉吧,明天再想办法。白冰浅浅的呼吸声很助眠,郑希怡挨着枕头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似乎很久都没睡得这么沉了,郑希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和白冰抱在一起,就像无数个曾经的清晨一样。 怀中的白冰还在熟睡,露出郑希怡最喜欢的那种睡颜,稚气的,清秀的,微微的蹙着眉,不知世事般的天真恬静。 一瞬间郑希怡有一点迷茫和动摇,但她很快回想起昨天的两具尸体和满地鲜血。对不起,白冰,我必须要想办法制止你继续犯罪,她在心里对白冰说。 白冰似乎感觉到什么似的,睫毛微动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也有点迷糊,看到郑希怡就往她怀里靠去,却被郑希怡僵硬的拒绝提醒,眸子渐渐清明起来。 完全醒来的白冰自嘲的笑了笑,起床去衣柜里翻衣服。郑希怡偏过头去不看她裸露的身体,却听到来自身后的调笑:“摸都摸完了,还不敢看吗?” 郑希怡不理会她,自顾自起身整理衣服上凌乱的褶皱。几件衣服被白冰扔过来:“换一套吧,乱糟糟的怎么看?” 郑希怡一看居然一整套都是自己的衣服,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铁青了脸:“你到底拿了我多少衣服?” 白冰笑嘻嘻:“别那么小气嘛,这样不是正好吗,你以后有空就来过夜,都不用带衣服。”郑希怡不想跟她斗嘴,把手上的衣服放回柜子里:“不换了,就当都丢了。” 白冰想了想:“也是,反正你的同事们也都看到你进来过了一夜,等下可以请他们开车送你回去换套衣服再去上班,放心吧我们今天都不出门,不用在这蹲着浪费时间。” 郑希怡无奈的看着她,心中浮起强烈的无力感,居然早就被发现了吗?白冰一击建功,心情不禁好了许多,脚步轻松的开门出去了。 郑希怡想来想去,还是换下了皱巴巴的衣服,又翻出一个纸袋把昨天的衣服装起来拎在手上。走到客厅,阿龙正在厨房忙碌,郑希怡脚步慢下来:“在做早饭吗?” 阿龙点头,客气道:“郑姐要不要一起吃?”郑希怡立刻说:“好啊!”然后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阿龙和刚刚从卫生间出来的白冰对视了一眼,白冰冲他微微点头,于是阿龙笑呵呵的说:“好!” 白冰走过去挨着郑希怡坐下:“你去洗漱一下吧,放心我帮你看着位置没人抢你的。”郑希怡假装没听出她话里有话,应了一声就往卫生间走去。 一眼就认出白冰的牙刷,郑希怡拿起还滴水的牙刷用了起来。卫生间所有东西都是男女各一套,乱糟糟的摆在一起,竟显得有点像个温馨的小家。 洗漱完出来,阿龙正端着最后一碗面在郑希怡座位对面坐下。白冰瞪了他一眼,用郑希怡能听到的音量说:“坐旁边去,别挡你郑姐的视线!” 阿龙不情不愿的坐到旁边,白冰又冲郑希怡招手:“快过来,尝尝阿龙的拿手菜!”桌上叁碗海鲜面,热腾腾的冒着气。 “吃这么丰盛啊!”郑希怡毫不脸红的举起筷子。嗯,真的很好吃,海鲜的甜和面条的麦香完美融合,又有胡椒的辣提鲜,大厨的水平。 阿龙旁若无人的对着白冰献殷勤:“姐,今天这个面够筋道了吧?要辣子吗?”白冰要完辣子又要醋,把阿龙支使的团团转。 阿龙还举着醋瓶子问郑希怡:“要醋吗,郑姐?”郑希怡微笑婉拒,心里却在疯狂的翻白眼:呵呵,我这一早上还不够酸吗? 酸归酸,郑希怡还是在吃面的间隙努力四处打量,希望能找到些不寻常的蛛丝马迹。吃完面还赖着不走,找各种借口在屋子里四处乱逛。 在她往阿龙的房间探头探脑的时候,白冰忍不住讽刺道:“郑警官,你也不要遮遮掩掩了,不如我带着你四处参观一下?” 郑希怡厚着脸皮说好,然后被白冰挑着眉推出大门。门砰的一声关上,郑希怡又在楼道逛了逛,连放在墙角的垃圾袋都翻了翻,她才恋恋不舍的走下楼。 下楼后郑希怡直接往蹲点的车上走去,顶着陈哥古怪的眼神,她坐进起亚的后座:“换个方式吧,他们发现你们了,吴文龙反侦查能力很强。” 蹲点侦查已经成了鸡肋,回到单位又迎来噩耗:有叁个断了手的混混昨夜在一次聚众斗殴中身亡,调查小刀的同事刚刚找到小刀的住处就发现他早已在家里自杀,死亡时间是傍晚的时候。 杀人的这条线彻底断了,郑希怡在办公室看着窗外的夜色心想,可能那些混混在走进白冰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死亡的命运。 也许是顾忌自己,也许是享受猫戏老鼠的快感,白冰才没有在现场把这些人杀光。郑希怡忍不住心想,在这座城市里,每天又有多少罪恶被意外掩盖呢? 一个星期时间转瞬即逝,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都肉眼可见的日益焦灼。对白冰和阿龙的盯梢毫无意义,不知道他们是因为知道有人在盯所以刻意收敛,还是原本就是如此深居浅出,这一个星期他们保持着两点一线的生活,甚至没有试图摆脱过警方的视线。 星期五的晚上,郑希怡坐在办公室反复翻看现有的资料,突然视线停在了白冰曾经工作过的物流公司。这个公司的老板姓黄,据说是白冰父母的旧识,开着一家冷链物流公司,半年前偶然的把白冰招进公司做前台,白冰离开郑希怡后就再也没去上过班。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么多巧合?不知道,但是郑希怡认为凡是跟白冰沾边的巧合都很值得怀疑。这个黄总和白冰的关系真的就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吗?她立刻动手调出这家公司的基本情况。 这家公司主要就是以s市为中心在各城市间转运各种需要冷藏冷冻的货物,比如水果蔬菜、干货、冻肉和水产。 水产……郑希怡一下子想起早上吃的海鲜面,还有门口垃圾袋里也有虾壳,说明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吃海鲜。 脑子里的拼图一下子完整,郑希怡突然知道为什么早上总觉得怪怪的:白冰并不是特别爱吃海鲜的人,如果她去买菜一定不会主动去买海鲜,那为什么会至少连着两天吃海鲜呢? 早上郑希怡以为是阿龙爱吃所以他买的,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最近去了什么有很多冷冻海鲜的地方,然后顺便买了或者拿了很多海鲜回去呢? 24落入 郑希怡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找领导汇报申请查这条线肯定要等到明天。她等不及了,她想自己先去看一看。 s市有个集贸市场,基本上规模稍大的海鲜批发零售企业都聚集在这个市场的东南角。虽然是晚上,但市场里还是有货车进出,郑希怡把鸭舌帽拉到最低,沿着墙角慢慢的走。 和白天人挤人的嘈杂不同,晚上的集贸市场除了汽车穿行的声音外几乎是一片寂静。偶尔路过沿街的门面会看到有人在卸货,或是路边有司机靠在电线杆上抽一根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臭,郑希怡的脚步停在一家靠近边缘的海鲜批发部门口。这个海鲜批发部还带了个院子,靠近大门的地方停着辆冷冻货车,上面写着世杰冷链的字样——那是黄总的物流公司的名字。 门口有两个人看似无意的靠在墙角,却在郑希怡停下的时候将目光投了过来。郑希怡假装系了个鞋带,然后目不斜视的从大门边走了过去。 直到转过一个路口郑希怡才感觉到那两个人视线的消失,她按耐住砰砰的心跳,远远的在那个批发部绕了一圈。 每个围墙的转角都有摄像头,郑希怡几乎都要放弃查探,等明天汇报领导后可以亮明身份来检查,但很快郑希怡就发现不断有小轿车驶入批发部的院子里。 这太不寻常了,一个正常的海鲜批发部绝不会在半夜有这么多顾客,况且这些小轿车开进去的时候门口那两个守卫都会拦下车看一眼里面的人再放行。 今晚这里有事情发生,郑希怡决定冒一点风险。批发部的院墙不算太高,郑希怡加了段助跑,长臂一展就翻上了墙头。 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情况,下一秒郑希怡就跳下墙头,迅速隐藏在最近的花坛后面。刚刚的一瞥已经让郑希怡了解了这个院子的布局,大门进来是停放货车的空地,大概停了两辆世杰冷链的柜式货车,还有叁辆小面包,估计是用于送货的。 空地后面是一排冷库,再往后就是后院,后院里有几间连在一起的平房和小轿车的停车场。郑希怡翻进来的这个位置恰好在平房和冷库之间,面前有一条人行小道,连着一间平房的侧门和冷库的后门。 郑希怡朝冷库方向看了看,那边黑灯瞎火的,估计是没人在里面。她借着围墙的阴影潜行到厂房侧面的拐角,身体贴在墙上,隐约能听到正面传来的声音。 似乎有人在门口寒暄,郑希怡侧耳细听,夹杂在“生意兴隆”、“发财”等词里有个大嫂的称呼频繁出现,不知道又是什么人。 郑希怡听了一会,感觉没什么收获,正要退后去别处看看,没想到一个人走到墙角想要尿尿,刚转过来就和她四目相对。 那人立刻喊道:“谁!”一只手提着已经解开的裤子,另一只手掏出了一把手枪:“出来!”郑希怡只好缓缓举起双手从暗处走了出来。 门口站着的一伙人立刻转头向她看过来,为首的两个都是典型的黑社会大哥,大金链子花纹身,肚子上十斤肉也掩饰不住彪悍的气息。 后面站着的小弟们有的举着枪,有的拿着刀片,不善的看着郑希怡。她脑筋急转,大声说:“我是冰姐的人!” 两位大哥中稍微瘦点的狐疑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郑希怡面不改色:“我是新来的。”“躲在那干嘛?”“冰姐叫我在这把风。”郑希怡看他们面色稍缓,就接着说,“我可以走了吗?” 忽的后面有个小弟喊了起来:“我见过你!你是警察!”身后立刻有人一脚踹在郑希怡腿弯里,让她跪倒在地。 刚刚放下的枪口又抬了起来,胖点的大哥暴躁道:“不老实?信不信宰了你?”瘦点的拉住他低声说:“老周,等等,万一真是大嫂的人……” 郑希怡听清了这句话,不禁一愣,原来大嫂指的是白冰吗?这是一个花名,还是一个身份?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有人来传话,让他们进去。 被推推搡搡的带进房间,这是个类似操作间的地方,但已经重新被布置过了。七八张桌子被挪到一边,腾出一片空地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圈椅子。郑希怡进来就闻到一股冰毒的味道,墙角还堆了些锡纸包装袋,感觉像是个做分装的地方。 白冰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穿着黑色夹克和皮裤,脖子上挂了根亮闪闪的细链子,灵动又干练。她一看见郑希怡就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旁边也已经坐了四五个人,还有不少小弟站在周围。有人笑嘻嘻的问:“老丁,老周,这是做什么?”稍微胖点的那个大哥嚷嚷起来:“在门口看到这女人鬼鬼祟祟,好像是条子。” 周围一片哗然,白冰板起脸说:“周大哥你不要乱说话,她是我的人。”说着向郑希怡招了招手,郑希怡走过去,白冰站起身在她身上乱拍:“怎么弄了这么多灰在身上?摔跤了吗?” 郑希怡垂着头任由她揩油:“冰……姐,给你添麻烦了。”有人说:“真是冰姐的人啊?老周你怎么回事?”郑希怡注意到他们没有再用大嫂这个称呼。 老周坚持道:“我手下有人见过她,她是警察。冰姐,你要查清楚。”白冰心情很好的样子,在郑希怡的腰上捏了一把然后挥手让她站在自己身后:“周大哥,你要是觉得我办事不牢靠,可以不再跟我合作,我都可以理解你。但如果你要继续合作的话,希望你能给我基本的信任。” 一直没说话的瘦点的那个大哥开口说:“冰姐,不是我们不信任你,这个女人我们确定她是警察,小川在ktv碰见过她带队检查。”白冰站起身,胳膊撑在桌子上一字一句的说:“不管她是不是警察,她都是我的人。” 郑希怡看不见白冰的表情,但她能想象白冰现在的脸上肯定是凶狠的,因为对面的老丁退缩了:“既然冰姐这么说,就算了,我们继续吧。” 陆续又有人进来,等到把椅子坐满,就小弟拿着鼓囊囊的黑包放在桌上,然后由坐着的大哥递给白冰一张纸条。白冰打开纸条看看,又把黑包拉开一角随意的看一眼,然后点点头,挥手示意郑希怡把桌子上的包拿走。 拿的时候郑希怡从拉开的拉链里看到里面的东西:一沓一沓的现金。不知道阿龙去了哪里,总之郑希怡临时扮演了小弟的角色,看着桌上的大哥一个个的给钱给白冰。 白冰也不数,只是不断招呼郑希怡把包拎走堆在一旁。郑希怡默默的记忆所看到的一切,特别是大哥们的脸。 大哥们送完钱也没有逗留,一个接一个的走了。等到最后一位大哥离开,郑希怡发现满屋子小弟没有一个是白冰的,因为现在房间里只剩了她们两个。 “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笨,”白冰过来贴在她身上摸她的手,“居然有本事找到这里来,也算你厉害了,可你怎么敢一个人溜进来?你以为你是特工吗?到头来还不是要我救你?来,再喊一声冰姐来听听?” 郑希怡没有说话,白冰看着她近在眼前的脸,有些恍惚,她用另一只胳膊环上郑希怡的脖子,踮起脚就舔在郑希怡唇上。 郑希怡突然感到双唇间多了个湿滑的小东西,带着微苦的烟草气息,是白冰急急的要往里挤的舌尖。郑希怡克制住把她一把推开的冲动,往后躲了躲:“别这样……” 追-更:rourouwu9.com(woo18.vip) 25进货 推门而入的阿龙拯救了郑希怡:“姐,外面没有条子在蹲,但是丁哥和周哥留了两根尾巴。”白冰不在意的摆摆手:“别理他们。” 她凑在郑希怡脸旁:“你怎么想的?真一个人闯进来啦?你的同事们呢?”郑希怡没有说话,白冰的手已经伸进她口袋掏出了她的手机:“咦,手机没电啦?怪不得没叫人来呢!” 白冰如同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般兴高采烈:“这下我看你往哪里跑。”她掰着手指头算:“今天是星期五吧,明天又不上班,没人会发现你丢了。” 郑希怡冷声道:“最多到下星期一,他们就会发现我不见了。我最后出现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找过来,你不怕麻烦吗?” 白冰无所谓的笑笑,凑在她耳边柔声说:“两天就两天吧,你陪我去度假好不好?”郑希怡拍开她乱摸的手,感到一丝烦躁:“白冰,你能不能不要再摆出这种样子?我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利用的?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白冰伸出舌头舔弄她的耳垂:“我真的很想你,你陪一陪我又有什么损失呢?就当是报答我救了你好不好?就两个晚上……” 耳边传来的酥麻感如电流传遍郑希怡全身,有一瞬间的快感,但她余光瞟见站在旁边似笑非笑的阿龙,又想起那个不知何意的大嫂的称呼,突然感到一种被戏弄了的愤怒。郑希怡猛的推开了白冰:“我情愿你杀了我,也好过这样恶心我。” 白冰愣愣的看着她:“恶心?宁愿死也不愿再跟我做爱吗?你就那么恨我?”其实不是恨,但郑希怡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干巴巴的说:“我现在只想把你尽快抓起来。” “郑希怡,我好讨厌你这种正气凛然的样子。”白冰的眼神渐渐冷下来,“你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滩烂泥,可是,你以为你比我高贵吗?不,你能保持纯洁只是因为你没有掉进过阴沟里。” “我现在特别想把你也拉进来,”白冰表情平静,眼里却有无尽的恶意,“我想看看,你这样一个纯白的人,如果身上沾满污泥,会是个什么样子?” 郑希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心一寸寸的沉下去,她不怕死,可是她还怕生不如死。于是她开口说:“冰冰,我不恨你,恰恰相反,我爱你。正因为我爱你,我才要抓你,只有这样才能把你从阴沟里拉出来。” 白冰突然咯咯的笑起来:“郑希怡,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可惜我已经想好了,正好前段时间新得了点白粉,这个东西很好,一次就会上瘾。” 阿龙看起来也很开心,找出绳索把郑希怡捆在椅子上,然后给白冰找来了注射器和白粉。白冰把白粉化在一杯水里,用注射器抽了满满一管:“只要一次,下一次你就会求着我。” 白冰乐呵呵的蹲下来拿着针筒在郑希怡胳膊上比划:“到时候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做了,你说刺激不刺激?”看着一脸认真在自己胳膊上找血管的白冰,郑希怡浑身发冷:“白冰!你如果这样做,我会开始恨你!” 白冰抬起眼睛看着她,慢慢的露出个疯狂的笑容:“你害怕啦?没关系,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恨我。”她伸出舌头在她小臂血管上舔了舔:“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哪怕最后只剩一具行尸走肉,我也要留你在我身边。” 小臂上传来的触感让郑希怡毛骨悚然,她艰难的开口:“那我会自杀,你除了尸体什么也得不到。”这句话终于让白冰停下了动作,她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说:“你死不了,我不会让你死。” 郑希怡真诚的看着她:“我会死的,而且我会让自己死无全尸,你连尸体都得不到,你敢试一试吗?”郑希怡其实不懂白冰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这么大的执念,但她只能尽可能的打消她的念头。 白冰捉着针筒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她木木的说:“郑希怡,你真的很过分。”白冰把注射器丢在一边,看起来非常疲倦:“阿龙,我们走吧。” 郑希怡刚要松一口气,突然脑后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完全失去意识前,郑希怡隐约听到阿龙说:“姐,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郑希怡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行驶的车的后座,靠在白冰的肩膀上。浑身像被车碾过一百遍似的痛,郑希怡忍不住发出呻吟。 白冰神清气爽的跟她打招呼:“醒啦?”她还贴心的帮她捏捏脖子:“身上都睡僵了吧?我给你揉揉。”似乎已经完全把昨晚的不愉快抛在脑后。浑身酸疼的郑希怡无力躲开她的魔爪,只好看向窗外:“我们去哪儿?” “y市。”“度假。”开车的阿龙和白冰几乎同时说。郑希怡心中一动:“你们不会是去进货吧?”白冰瞪了阿龙一眼,然后挽住郑希怡的胳膊:“我们去度假,顺便进个货。” “为什么带着我?不怕我捣乱?”郑希怡小心的问。白冰揉揉鼻子:“不带你你现在已经死了。”她恨铁不成钢的点点郑希怡的侧脸:“你是不是觉得昨天看清了那些买家的脸,觉得回去就可以查他们了?你知不知道你看清了他们的脸,他们也看清了你的,我要不护着你,你出了大门就会被打死。” 郑希怡观察她的脸色:“我是警察,他们杀我会很麻烦的。”白冰翻了个白眼:“贩毒的有几个没杀过警察?他们疯起来连市长都敢杀。”郑希怡没有说话,她想起了不久前死掉的卧底的尸体。虽然她昨天拿自己的生命威胁白冰的时候完全不畏惧死亡,可现在却有一丝后怕。 白冰却不再像昨天一样,拿着救命的事情做文章,反而好脾气的跟她介绍下一步的安排:“我们很快就到了,上午办完事,中午就去度假村吃饭。” 下了高速以后汽车擦着y城的边缘拐进山里,郑希怡仔细辨认,发现这里离上次失败的那个行动地点并不远。 白冰看出郑希怡在努力记路,就对她说:“你想不想跟我合作?”郑希怡警惕道:“什么合作?”白冰指了指窗外:“我把这个工厂送给你,你不要再查我了。” 郑希怡隐隐明白了白冰为什么要带着自己,这是个很诱人的提议,也完全是白冰的风格,但她还是摇摇头:“不可能。”白冰看着她:“郑希怡,你知不知道毒贩是抓不完的?就算你跟我死磕赢了,还是会有其他人代替我的位置。” 郑希怡执拗的说:“那我就继续抓。”白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汽车沉默的在山里绕了两个小时,终于停在道路尽头的一片草丛里。 叁个人从车上下来,阿龙从后备箱拿出两个折迭椅让白冰和郑希怡坐下,他自己则跑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蹲着。 郑希怡忍不住跟白冰说:“你在哪找个这么贴心的男人?”白冰挑挑眉:“路边捡的。”郑希怡看她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问。 很快就有辆破中巴开过来,停在白冰的车旁。从上面下来七八个汉子,后面下来的两个从车里抬出一个箱子。 这是花豹的那箱冲锋枪,这些汉子每人都拿了一支,阿龙也递给郑希怡一支,然后在自己身上挂了两支,威风凛凛的样子。 郑希怡问:“你带两支干什么?”阿龙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方便。”郑希怡伸长脖子瞅那个箱子,发现已经没有多余的枪了。 白冰看到郑希怡失望的表情,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别怕,你跟在我后面,不要东张西望。”汉子们又去白冰的后备箱里拿出几个大黑包,就是昨天白冰收到的那些,一行人就沿着道路尽头的狭窄土路向前走。 大概又走了一个小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小小的村庄,在半山腰上冒出袅袅炊烟。路边有人出来拦他们,阿龙就晃悠着腰间的两杆枪说:“我约了阿明。” 一路无阻的走进村庄,他们在村口一片空地上停下。已经有几十个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隐隐有些戒备的样子。很快有人拎着几个箱子出来,两批人把自己的东西都放在中间。 有个穿着中山装农民模样的人拿着点钞机过来,把白冰包里的钱挨个儿拿出来点。白冰也很耐心,站在空地上看着他点钞。 郑希怡忍不住问:“都是要点钞的吗?”白冰嘻嘻一笑:“那当然,不然有人赖账怎么办?”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点钞的人:“点清楚点好,不用扯皮。” 首-发:lamei9.com (woo14.com) 26度假 交易顺利的完成,他们十来个人又沿着土路走回停车的地方,大汉们抬着买来的毒品和重新放回箱子的枪跳上中巴车。郑希怡一边努力记着中巴车的车牌号一边假装无意的问:“他们就这么走了吗?” 白冰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我说把那个厂送给你,可没说把我自己送给你。”郑希怡本来也没指望能套到有用的信息,被怼了也毫不脸红。 阿龙开着车在山里又转了一小时,在两点左右来到了一个温泉度假村。白冰似乎是这里的常客,阿龙轻车熟路的开车绕过前面挤挤挨挨的建筑群,钻进看起来像是通向无人之境的隐秘小道。 二十分钟以后,两栋挨在一起的别墅出现在眼前。简欧风格的两层小楼立在山峰顶端,周围掩映着茂盛的松树,风景优美而私密。 叁人穿过一小段鹅卵石小路,迈进左边别墅的大门。玄关做成木桥的样子,还有泉水从木板下汩汩流过,营造出小桥流水的意境。 但郑希怡无心欣赏这种意境,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她甩开长腿走过玄关,急不可耐的在餐桌上坐下。桌上已经摆上了叁菜一汤,还有个穿着白衬衫打着领结的服务员在旁边等着。 都是当地特色口味,郑希怡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才发现阿龙放下白冰的行李箱就不见了:“阿龙呢?”白冰笑眯眯的举起筷子:“他住隔壁啊,怎么,你想去跟他住?”郑希怡连忙摇头,埋头苦吃。 吃完饭白冰就拉着郑希怡来到后院。院子里有个很大的温泉池,一侧砌着巨大的石头,由浅入深的伸进水里,池底里也是用方石铺成,平坦又自然。池边摆着两张躺椅,还有个放着浴巾、饮料的小推车。 看着郑希怡赞叹的表情,白冰得意一笑,直接把衣服脱了扔在地上,从那块大石边迈进水里,然后冲她招手:“下来试试,水很暖哦!” 水恰好淹到白冰胸前,那两颗红豆就在鼓囊囊的胸口随着水波荡漾时隐时现,晶莹圆润,看得郑希怡落荒而逃:“我去睡一会儿。” 白冰遗憾的咂咂嘴,这家伙果然越来越难搞到手了。耳边传来隔壁男男女女嘈杂的嬉闹声,白冰又皱起鼻子,趟到池边拿手机给阿龙发短信:“你小声点!” 没滋没味的泡温泉居然也能睡着,白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而自己也不是在水中,而是被裹上浴巾放在躺椅上,身上还盖了一层被子,整个人像个蚕蛹一样被裹得严严实实。 好甜蜜啊,白冰蜷在蛹里想,好想就这么过一辈子。水里传来哗啦啦的声音,白冰偷偷去看,郑希怡正从水里出来。大概是觉得白冰睡了,所以郑希怡也很大胆的一丝不挂。 白冰贪婪的从她又细又长的大腿瞄到小包子似的胸,回忆着昨晚的手感,忍不住把脸埋进被子里偷笑。 郑希怡正准备过来拿条浴巾擦水,结果一低头就和某只眼睛亮晶晶的小狐狸对上了眼,都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可能是温暖的泉水容易让人让人变得软弱,郑希怡心想,只要我把握住底线也不会怎么样,万一她开心了说不定会早点放我走。虽然白冰说要把那个工厂送给她,她还是担心夜长梦多,想尽快去通知警方捣毁那个窝点。 于是郑希怡对着白冰微微一笑,坦然在她面前擦干身体,拿了件浴袍裹在身上,然后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下。大饱眼福的白冰舔了舔嘴唇:“要不要喝点什么?” 打铃铛问服务员要来了红酒,搭配着小饼干、奶酪、火腿等小吃,两个人坐在水里边吃边喝,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不到一会就已经微醺。 郑希怡眼看着白冰的眼神越喝越软,到后来简直变成轻飘飘甜丝丝的棉花糖,漂浮在空气里撩拨郑希怡的每一根神经。 不能再喝了,郑希怡放下手里的酒,不然又要昏了头了。她努力的去历数白冰的罪恶:贩毒、杀人……还有袭警……哦袭警好像是阿龙干的…… 贩毒,贩毒是她绝不能原谅的,自从小时候的好友死在毒品上,她就发誓一辈子都要和毒贩斗争。还有杀人,那一地的鲜血,还有卧底老许,他的孩子还在上小学,就失去了四年没见的爸爸…… 好像冷静下来了,郑希怡晃晃脑袋跟白冰告别:“我去睡觉了。”白冰从水里伸出条白花花的胳膊冲她摆手:“慢点走,别摔了。” 郑希怡不敢回头,一路疾走来到二楼。二楼是个大平层的卧室,超大的一张床,敞开式的浴缸,还另有一个有两个洗手台和两个淋浴喷头的浴室。 27药倒 白冰斜躺在大石头上,小腿没进温水里,感受着水下缓缓的流动,像温柔的大手拂过脚底,即便是冬天的夜风吹在裸露的上半身也不觉得冷。 她笑眯眯的看着看着郑希怡这个傻子在卧室磨磨蹭蹭的冲澡、吹头发、穿睡衣,然后钻进被子里。 这个别墅二楼的一整面墙都是单面镜,从里往外看是镜面,从外往里看是玻璃。从前白冰只觉得这个设计变态,现在看来,还真是有情趣。 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白冰湿淋淋的起身,赤着脚往楼上走去。卧室里的郑希怡还没完全睡着,看见白冰上来轻轻唔了一声。 标志性的低沉嗓音瞬间挑起白冰的欲望,她试探的在郑希怡温软的唇上一吻,郑希怡果然皱着眉抗拒:“白冰,不要搞我了……你还不知足吗?” 白冰不明白她说的不知足是什么意思,但她并不在意,她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水,柔声问她:“口渴吗?喝点水吧!” 喝了点酒的郑希怡确实有点口干舌燥,于是接受了白冰的好意:“谢谢。”在闭上眼睛的时候,郑希怡还在想,这次是把持住了吧…… 白冰看郑希怡已经倒在床上人事不知,立刻凑过来扒她的睡衣。熟门熟路的贴上郑希怡裸露的胸口,白冰舒服的把眼睛眯成月牙儿。 用脸在郑希怡软软的小肉包上蹭了蹭,白冰忍不住又舔了舔包子顶端的小肉球。别看郑希怡胸小,乳头却很大,淫荡的暗红色。白冰眯着眼睛把小肉球在口唇间吞吞吐吐,即便是昏迷的状态它也慢慢变硬,小战士似的站在山丘顶端。 昨天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白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揉捏已经硬邦邦的小东西,又用刚刚修剪整齐的指甲刮擦乳晕下端,让一点青筋缓缓凸起。 今天玩点不一样的吧?白冰心想。趴在郑希怡身上慢慢吮吸她的唇,让她原本清晰的唇线因为红肿而模糊。好舒服,白冰心里鼓胀胀的,以后就这么办吧,戒不了想要她的瘾,就把她药倒,反正她醒来也不会记得。 亲够了正面,白冰又把郑希怡翻过来,尖尖的虎牙从肩头咬到后腰,然后停留在臀尖上细细的磨,像一只小奶狗试着使用它的磨牙棒。 隔壁隐约传来女人的浪叫,白冰皱眉,阿龙真是讨厌,不是叫你小声点了吗?生完气之后又有点羡慕,她的郑希怡,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叫一叫? 白冰仔细回忆,发现即使是最浓情蜜意的时候,郑希怡也只是低低的呻吟,轻轻的叫她冰冰,隐忍又克制。 “冰冰……”白冰侧脸贴在郑希怡的大腿根部,粗着嗓子模仿她的声音。好像又湿了,白冰感受着从体内涌出的液体,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白冰不觉得自己是个性欲很强的人。男女之事对她来说一直都只是武器,无论是主动勾引还是被动承受,她都试图从中谋取一些什么。对她来说,有很多事情都远比肉体的欢愉来得重要。 只有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的欲望是那么汹涌,指向的对象明确而不可替代,而自己卑微到哪怕对方一无所知也能得到满足。 好像越来越变态了,白冰一口咬在郑希怡大腿内侧,感觉这这一口细腻似乎要缓缓融化。好想把她吃掉啊,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从大腿到脚踝,郑希怡腿上留下了细细的齿痕,像某种昆虫的脚印。明天就会没有了,好可惜。白冰悠悠的想。 是不是以后都只能这样,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才能偷偷占有这个女人?突然有点后悔离开郑希怡,要是能骗她一辈子,是不是也挺好的? 哎呀真是疯了,白冰举着郑希怡的手捂着自己的嘴笑,舌尖在她粗糙的手心打转,想象着她如果醒着会是什么表情。会脸红吗?还是会一脸厌恶的说:“我情愿你杀了我。”“恶心。” 真的伤心了,白冰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摸摸,真的,伤心。白冰趴在床上看郑希怡的脸,用手指去拨弄她无意识也要扬起的嘴角:伤了我的心,还好意思笑? 想到伤心,白冰又把郑希怡翻过来,整个人趴在她身上细细的去看她胸口的小伤口。已经好得快找不到了,白冰有些遗憾的想,早知道当时扎深一点了,这是唯一的一点记号了。悔恨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当时为什么就扎不下去了呢? 白冰觉得自己好可怜,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她有过很多可怜的时候,但这一刻她是最可怜的。就算把郑希怡药倒了,也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她明天什么都不会知道。白冰想狠心在郑希怡肩上留下个深深的牙印,就像曾经有人在她身上留下过的那个一样,滴着血翻着肉,一辈子都留在身上的那种。 可是刚咬上去心就软了,停下来看看,好像咬得有点深,赶紧拿舌头舔舔,再给你揉揉,不痛不痛了啊!揉着揉着心思就变了,手掌下滑落到郑希怡胸前,大力的挤压看着小肉包变成各种形状,小小的暗红色圆球在指缝中探头探脑,像它的主人一样冒着憨气。 玩腻了小肉包们,白冰一路向下,打开郑希怡的双腿去研究那处秘境。跟我的长得不太一样呢……轻轻拨开浓密的毛发和两片肉瓣,露出粉色的路径。 舔舔,微咸,白冰咂咂嘴,想起昨天把她舔到汁水四溢,今天早上她却懵懂无知的样子就生气。干脆将郑希怡的双腿架在肩膀上,让她的花朵恬不知耻的高高抬起。 就当是你邀请我的,白冰伸出手指,在自己腿间蹭了蹭,沾满自己的淫液,再慢慢的塞进郑希怡的身体。这样的话,会怀个怪胎吗?白冰一边觉得这个想法没常识,一边带着点莫名的期待把手指探得更深。 柔软,紧致,温热,白冰眯着眼睛感受着这奇妙的体验,是我的第一次呢,白冰红着脸想。还是忍不住凑上去吻她的阴蒂,熟练的用舌头将阴蒂挑得膨大,滴滴答答的口水流到下面正好充作润滑。 手指的活动越来越自如,白冰抬起头去看郑希怡微红的脸颊,喂,你满意不满意啊?手有点酸,于是放慢速度,一点一点在里面探索。 原来你的里面是这样的吗?白冰摸着一处微皱的凸起,慢慢转动指腹。有属于郑希怡的液体流出,白冰咬着下唇微笑,看样子是满意的嘛! 轻易的放过了无知无觉的郑希怡,白冰侧身将她环在怀里,一边享受怀里满满的感觉一边用尖尖的下巴戳郑希怡的肩膀。想了又想,终于鼓起勇气在她蝴蝶骨上吮出一个吻痕,圆圆的,小小的。 “晚安,郑希怡。”白冰手指绕过去点在郑希怡唇上,然后她又压着嗓子说:“晚安,白冰。”她微笑着把脸贴在睡得沉沉的郑希怡背后,完了,真的戒不掉了。 首-发:rourouwu3.com (woo17.com) 28周日 郑希怡一个人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叁竿,可能是昨天喝多了,到现在都有些头疼,身上也是莫名的酸痛。努力活动了一下身体,最近可能有点缺乏锻炼,有空还是要去健健身,郑希怡心想。 房间里不见白冰的踪影,郑希怡洗漱完毕换上衣服往楼下走去。一楼、后院都没有,郑希怡莫名的有些心慌,又急急往门外找。在离门口不远的凉亭里,郑希怡看到白冰正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说话,阿龙规规矩矩抱着手站在后面。 郑希怡忍不住走过去,假装自己是迟来的小弟站在阿龙旁边,默默注视起白冰散在背后的微卷的长发。交谈似乎进入了尾声,那个男人站起来跟白冰握手:“白老板,那以后合作愉快了。”云南口音,郑希怡有点敏感的注意到。 目送陌生男人离开,郑希怡沉着脸问:“他是你的新货源吗?”白冰随手把落在脸颊的长发撩到后面,坦然的点头。郑希怡想起昨天去过的那个村庄:“是因为找到了新货源所以旧的不要了?” 白冰微微一笑:“是因为之前那个地方做事不厚道,我才找的新货源。”她把手搭在郑希怡后背,指头在她蝴蝶骨的那个位置打了个转,心情更好了,所以耐心的说:“他们之前有一次,明明钱货两讫了,居然后面跟我说什么钱数不对,硬是在下一次的货里扣了一部分。” 难怪了,郑希怡这时回想才觉得昨天的气氛隐隐有些古怪:“所以你早就想好了要搞他们?”郑希怡觉得心情很复杂,一个盘踞y市多年的毒工厂,居然最后要靠一个毒贩来打击。 她忍不住开口劝白冰:“你总是这样借用警方的力量来搞别人,早晚会被他们报复的。干脆你不要再做毒贩了,跟我去自首,这个工厂的功劳可以让你戴罪立功了。” 白冰斜着眼看她:“你疯啦!自首、戴罪立功,最后你们会给我轻判是吗?从吃两颗花生米变成吃一颗花生米?你就那么想立功啊忽悠我去自首?好好享受我送你的功劳就好了,不要老想着不可能的事。” 郑希怡垂下头不再说话,白冰太聪明,轻易的撕开她的幻想,但有一点她说错了。想要抓她、劝她自首真的不是为了立功、仇恨,甚至连一开始的那一点拯救欲也越来越淡。 郑希怡是真的害怕,眼看着白冰毫不在意的行走在刀尖上,她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在报纸上看到她陈尸街头的画面。与其那样,还不如以法律程序来决定她的命运,至少,还有机会能好好的告别。 但这一切的心思怎么说得出口?正义了一辈子的郑希怡,怎么能承认她居然对一个毒贩心怀不舍?是的,她一言不合就暴起杀人,她连江湖道义都不讲屡屡对同行下黑手,她还喜欢用下流的手段引诱他人,她的这些行为任意一项都足以引起郑希怡的厌恶。 但是,郑希怡看着身边微笑着的白冰,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爱上这个狠毒的女人的?是她在山上握住自己的手叫她不要怕的时候吗?是疯狂的想让自己堕落却最终放弃的那一刻吗?是她对着一圈大哥们说自己是她的人那一瞬吗?是周年纪念那个疯狂的夜晚吗?还是更早,在她慌张把自己塞进办公室的柜子里之后? 记不清了,从前走过的路都记不清了,郑希怡觉得搭在背后的这只手带来奇妙的触感,好像要唤起一些被遗忘的记忆。阿龙冲她们摆手,走进隔壁的别墅,郑希怡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也许他们会更配,而自己经历的一切波澜,都只是白冰寻求刺激和娱乐的副产品。 离开度假村的时候,有个气质彪悍的中年人来送行,白冰亲亲热热的挽着他的胳膊叫“王大哥”:“这边的事情就麻烦王大哥了!”王大哥乐呵呵的拍拍白冰的手背:“嫂子你放心,你的事没有麻烦,只有心甘情愿!” 又是嫂子这个称呼,郑希怡酸溜溜的想,又看看兢兢业业站在一旁的阿龙,这个女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男人们乐意围着她团团转?她让这个王大哥办的,又是什么事? 小轿车穿出山区,把郑希怡丢在y市南郊的派出所门口。白冰隔着车窗把郑希怡的手机丢还给她,又跟她飞吻:“好好去挣功劳吧,过几天咱们再联系!” 郑希怡走进派出所,说明身份和来意以后对方立刻给y市公安局打了电话。接下来的半天,y市迅速组织警力对郑希怡所说的地点进行侦查和突击。 行动很顺利,当晚就有数量惊人的缴获,也抓捕到了好几个关键人物,顺藤摸瓜能牵出大量下游的毒贩买家。y市警方对郑希怡表示了感谢,并派了警车护送她回家。 29邀请 星期一一早郑希怡就冲进熊支办公室给他看自己昨晚整理的所有可能的突破口:集贸市场的海鲜批发部、当天给钱给白冰所有大哥的画像、黄总的运输公司、y市对于货源地的侦查等等。 熊支没有看那一沓材料,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说:“小郑,我们这次不去查别的线索了,等这次y市行动共享线索过来顺着线索查。” 看出了郑希怡的不解,熊支解释道:“上星期汪局去市里开会,副市长点了白冰这个案子,说我们不够务实。说实话,我们现在的人手确实不够,每个人手上都是堆积如山的案子。白冰这个事搞了一个多星期,一无所获,说明这个人非常狡猾,反侦查意识很高。” “我们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而是要耐心等待机会。当然这个案子不会放,暂时就由你负责,再给你配一个人帮忙,在完成日常任务之余寻找机会,怎么样?”熊支问郑希怡。 郑希怡不甘心的说:“至少跟控不能撤吧?”熊支摇头:“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在监视他们,再跟只是浪费时间,所以上礼拜监视的同事们就撤了。”郑希怡知道熊支说的是实话,目前只有等y市的结果。 到了下午,y市发来了初步情况通报和线索共享。郑希怡翻遍了正文和附件,也没找到关于白冰的只言片语,就好像,白冰从来没有跟这个毒品工厂接触过一样。 阳光正好的冬日午后,郑希怡只觉得寒冷刺骨,这一次的行动,白冰不但全身而退,而且让以y市为圆心的很多毒品贩子都受到打击。 这么一大片区域的毒贩被大量清空,然后白冰就可以用她从新货源买来的货填满这个空出来的市场。 因为一次交易的不愉快而打击报复?郑希怡是脑子坏了才相信她的鬼话!白冰真正的目的是进一步扩大她能掌控的版图。 郑希怡徒劳的翻着自己连夜整理出的线索合集,熊支说的没错,已知的线索都没有用了,两天的时间足够白冰抹去露出过的尾巴。原本以为对毒品工厂的行动中或多或少会有跟白冰相关的线索,但现在反而让线索断得更干净。 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那个毒品工厂有那么多人,是怎么能抹除掉她所有痕迹的?白冰,是还跟警方甚至官方达成了某种默契吗?就像跟自己合作一样? 不,说是跟郑希怡合作,其实是利用了她的身份,把毒品工厂的暴露变得顺理成章。郑希怡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答应不再查白冰,她却依然大咧咧的带着自己去交易,把这些信息塞进她手里。 想到了白冰既然敢这样,就一定有办法自保,但郑希怡还是抱着一点幻想,总觉得多少能查出些什么。但现实就这样冷冰冰的击碎她的幻想。 她以为自己锲而不舍的调查至少能给白冰制造一些麻烦,让她有所顾忌,没想到对白冰来说自己只是一颗随意拨弄的棋子。 而且是可有可无的那种,郑希怡不跟去交易,她还会有一百种方法让那个村庄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中。郑希怡想起白冰在派出所门口那个暧昧的飞吻,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态? 以为白冰真的对自己有几分感情,以为她是真的为了保护她所以去哪都带着自己,以为自己至少跟白冰斗了个势均力敌。 郑希怡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真是可笑,明明已经知道白冰的真面目,为什么还对她抱有幻想?明明知道她最擅长逢场作戏,为什么要相信她说的话会有几分真心? 她也是这样去利用y市和s市的警方和官方的吗?在这一次完美的逃脱中,还有多少人做了她的棋子?郑希怡忍着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一遍又一遍的翻看y市发来的资料。 不,不对,在资料中郑希怡没有找到一个叫阿明的人,她又打电话给y市警方,再次确认了他们没有抓到那个阿明,就是阿龙在去交易的时候提到过的那个名字。 阿明是谁?一定是在那个工厂有一定地位而且和白冰密切接触过的人。郑希怡翻看着刚刚要来的所有抓捕到的嫌疑人照片,发现了更大的问题:星期六交易现场的人,一个都不在抓捕名单上。他们是都跑了,还是都死了?这应该就是为什么警方没有取得和白冰相关的信息的原因吗?因为和她接触过的人都漏网了?白冰还想干什么? 郑希怡把这些问题写在稿纸上,准备一点一点的查,毕竟,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尽管已经再次调整好了心态,下班的时候郑希怡在单位门口看到白冰还是惊呆了。 “怎么?没想到吗?”白冰的笑容和她的红色西服一样耀眼。郑希怡回头望了望警局的大门:“你真觉得全市的警察都拿你没办法了?” 白冰甩了甩满头的彩辫:“至少在定罪前我都是普通市民,怎么样,郑警官,愿不愿意陪我这个普通市民去看电影?” 郑希怡不想理她,迈开长腿就想绕开白冰,却被白冰握住小臂:“上次我们合作很愉快,要不要再合作一次?”郑希怡有些愤怒的回头看她:“你又想利用我做什么?” 白冰噘起嘴:“怎么是利用?明明是共赢,你们警局没给你记个二等功什么的吗?”郑希怡觉察到有下班路过的同事神情复杂的看过来,压低声音说:“你得到了更多不是吗?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白冰不满的说,“大不了这次我多吃点亏嘛!你陪我去看电影,我就让你问我叁个问题。” 郑希怡盯着她,这个提议很令人心动,但是她依然戒备地说:“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一个字了。”白冰把一只手举到耳边信誓旦旦:“我保证我的答案都是真话!” “那我现在就要问,你的答案让我满意的话我再跟你走。”郑希怡谨慎的说。白冰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先上车,你在路上问,要是不满意的话随时可以下车。” 或许是心里有太多疑问需要解决,或许是郑希怡对白冰还抱有一丝丝的幻想,郑希怡最后还是跟着白冰上了车,依然是阿龙开车,她们两个坐在后座。 30电影 车子刚刚发动,郑希怡就问出了疑惑许久的问题:“阿明是什么人?他在那个工厂扮演着什么角色?” 白冰挑眉:“你这是一个问题还是两个问题?”看到郑希怡冷下来的脸,白冰连忙哄道:“算了算了,算你是一个问题可以了吧?” 郑希怡脸色稍缓,白冰耐心解释道:“他是主要负责我这条线的,我是大客户嘛!他们那边就是这样,每条线之间没什么太多的交流,比较容易保密。” “也方便你从警方行动中逃脱,”郑希怡盯着白冰精心描画过的脸,“阿明是死了还是跑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将要揭示白冰对于那个工厂的真实意图,所以白冰再次沉默了。 郑希怡一声冷笑,抬手就要打开车门往下跳,白冰赶紧靠过来按住她的手:“车还在开呢,你不要命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的红领带因为白冰身体侧倾而搭在郑希怡的大腿上,暧昧的距离下白冰眼里淡淡的责备格外清晰。 呵,演技真的太好了,郑希怡保持着开门的动作冷冷的想。白冰终于妥协了,坐正身体回答道:“活着,提前跑了。” 郑希怡眯起眼睛,阿明提前得到消息跑了,说明白冰和阿明的合作关系不会因为毒品工厂被捣毁而中断。 一颗心愈发沉重,白冰对于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终于完全浮出水面:她不仅仅要借着这次机会扩大自己的生意版图,还要抽出这个工厂的一部分为自己所用。 “所以,不久以后你就会拥有自己的毒品工厂,再也不需要从别的地方进货了。你的野心好大啊!”郑希怡推测道,“我们警方以为这次收获很大,但你才是最大的赢家。” 白冰默然的神情证实了郑希怡的猜测,她接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和警方是不是有勾结?y市,s市,有多少官方的人跟你有关?副市长也来向我们施压,你用什么搞定了他?钱?色?” 白冰今天很漂亮,漂亮到郑希怡怒火中烧,忍不住的去想她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去利用了什么样的人。 白冰仔细观察郑希怡的脸色,试图找到她突然激动的原因。简单思考了一下,白冰觉得郑希怡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太单纯。 她嘲笑道:“郑希怡,你想的太多了,我做这一行就是为了挣钱,干嘛要把辛苦挣的钱白给别人啊?” “勾结官方?”白冰嗤笑了一声,“我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y市警方笨的要死,找个破工厂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只要提前把跟我有关的东西丢掉,就查不到我头上来。” 她想了想说:“你们这里有点麻烦,主要是你很麻烦,但你知道你们这个分管副市长在争取明年的升迁吗?” 郑希怡被白冰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认真听她的分析。“你们大张旗鼓的来查我,别的事情就顾不上了吧?那些事情能放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你们不是有年终考核吗,到时候查我查不出结果,别的事情又没成绩,年终考核一塌糊涂,你说他这个分管副市长还怎么吹嘘自己的政绩?” 所以他批评我们不够务实吗?所以她确实没有勾结官方吗?郑希怡盯着白冰一张一合的红唇,犹豫该不该相信她说的话。 “当然我还是做了一些事的,”看出了郑希怡的犹豫,白冰决定坦承最后的一点小手段,“在你们蹲点监视我的时候,让手底下的人多卖了点货出去,市场上的货多了,就会有人不安分,需要你们警方处理的事情就会多一点。” 很合理,郑希怡想起那些大哥们,白冰在s市的影响力远比她声称的要大,虽然身边常年只有一个阿龙,但白冰似乎对这些大哥们的掌控并不太弱。 大嫂,这个称呼又从回忆里翻上来,到底意味着什么?还有什么人站在白冰的身后吗?白冰是靠着什么,影响着这些大哥的? “你今天很漂亮。”郑希怡突然说。白冰意外地睁大眼睛,然后笑弯了眉眼:“真的吗?”“是为了见谁吗?”郑希怡看着那根从侧脸垂下来的小辫子面无表情的问。 “为了见你啊,”白冰笑嘻嘻的搂住郑希怡的胳膊,“喜欢吗?”郑希怡慢慢的把胳膊抽出来:“今天谈生意了吧?现在s市只有你一家毒贩了,你又收拢了多少小弟?”所以你才那么得意吧,郑希怡心想,你背后的那个人呢?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应该也出面了吧? 白冰莫名的有些心虚,虽然精心打扮真的是为了见郑希怡,但她今天确实去处理了一些事情。郑希怡看出了她的心虚,以此推断她刚说的话又只是习惯性的甜言蜜语。 白冰有点委屈,自辩的话又说不出口,可能在郑希怡心中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信用可言了吧。她无聊的把玩垂在胸前的领带,算了,不重要,明天就要离开s市,反正自己也只是想在临走前再睡一睡郑希怡而已。 郑希怡还是跟着白冰后面来到一家新开的电影院,一方面她是为了守信,另一方面她也想看看白冰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阿龙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一路都有保安护送她们叁个,直到迈进电影院的VIP放映厅。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郑希怡脚踩着柔软的地毯,看着眼前近乎奢华的布置暗暗感叹。 从前郑希怡和白冰很喜欢看电影的,新上映的片子几乎一部不落,不过大多都是挤在人群中买票,坐在上百人中间一起看的。 不像现在,空荡荡的场地中间只有四个座位,每个座位都宽大得不像话,座位前的长几上还摆了各种小吃饮料。阿龙进来绕了一圈,好像是检查安全似的把各角落都看了一遍,然后又退出门外,跟保安们站在了一起。 等到她们在正中间坐下,灯光就渐渐暗了下来,没有广告,直接就响起了片头的声音。白冰舒适地伸长双腿,递给郑希怡一杯可乐:“随便吃啊!”郑希怡接过可乐,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你现在越混越好了,看电影都有人给你伺候的好好的。” 白冰有些害羞的抿嘴笑了笑,把她的话当作夸奖:“ 朋友给面子嘛!”郑希怡没有问是什么朋友,只是转过头把目光专注在电影上。 这是一部港产喜剧片,都市男女,一开始就是巧合到浮夸的相遇,演员故作搞笑的表情像是一张没戴好的面具,歪歪斜斜的透着别扭。 不好看,郑希怡在心里下了个判断,抓了几个爆米花慢慢的嚼,余光却看见白冰偷偷的在瞄自己。郑希怡举起手边的可乐晃了晃,冰块在里面发出呼啦啦的响声。 这是……她随意的把吸管叼在嘴里,发现白冰躲在昏暗中的表情隐隐有些期待。其实没有喝,但郑希怡假装吸了一会,然后放下了杯子。 她在期待什么?郑希怡突然联想起前天莫名其妙睡得昏沉,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只是……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药? 这部电影,无聊得那么刻意,几乎要让人昏昏欲睡。郑希怡把头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白冰很惊讶今天的药效,但她没有多想,迫不及待的凑过去解郑希怡的扣子。 毛手毛脚的把郑希怡摸得衣衫不整,白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伸手放倒了座位的椅背,翻身跨坐在郑希怡身上。 放倒椅背后的座位就像一张单人床,白冰很满意这个布置,轻车熟路的拉开郑希怡牛仔裤的拉链。正要把她的裤子脱下来,指节宽大的手伸过来抓住了白冰的手腕,白冰惊愕的抬眼,郑希怡正撑着身子看着她。 “这就是你今天的真实目的吗?”郑希怡的目光喷出火来,“这样的事情你做了几回?”前几天没在意的细节感受忽然就涌上心头,郑希怡觉得自己要吐了。 手腕上传来的大力让白冰觉得有点疼,她努力让自己的脸看起来真诚一些:“就今天一回,真的……我就是突发奇想……”郑希怡狠狠的把白冰从身上拽下来甩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收拾自己的衣服。 白冰揉着手腕偷看郑希怡的表情,心里哀叹自己的不小心,可能是得意忘形,也可能是欲火攻心,丢掉了理智。这下好了,到嘴的肥肉飞了,白冰惋惜的舔舔嘴唇。 31愤怒 郑希怡在白冰面前蹲下,深褐色的眸子幽深得望不到底:“你对我做过什么?”白冰试图糊弄过去:“就是亲亲摸摸什么的,我还能干什么啊?” 郑希怡冷笑着揪住白冰的头发强迫她站起来,然后掐着她的脖颈将她按在墙上:“你都摸过哪里?”郑希怡的手粗暴的抓住白冰的胸,又用膝盖用力顶在白冰两腿之间,“这里?还是这里?” 两腿之间传来的剧烈疼痛让白冰咧了咧嘴:“郑希怡,你别这样……”郑希怡红着眼睛:“你现在知道被人强迫的滋味不好受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怎么能!” 白冰忍不住伸手想去摸郑希怡的脸:“你别生气了,我认错,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你别生气了……”郑希怡手上用力,白冰就涨红了脸,窒息带来的无力感让白冰错过了郑希怡的脸,双手无力的落在郑希怡的肩膀上。 郑希怡有些疯狂的喃喃自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是你先离开我,你先不要我的,为什么又要来撩拨我?先是存心引诱,现在又做这种下流的事情,白冰,你这样很下流你知不知道?” 白冰已经说不出话来,眼前阵阵的黑影让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她努力抬起右手,握向郑希怡掐着她脖子的手的小指,然后向外掰去。 小指关节的疼痛让郑希怡不得不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白冰抵着墙捂着脖子大口呼吸,一边看着郑希怡说:“真的对不起,我就是太想要你了。” 郑希怡一脚踹在墙上,墙板发出一声闷响:“白冰,你是不是神经病啊?你想要我,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不骗我一辈子?”郑希怡失控的喊起来,声音恰好被电影里突如其来的吵闹笑声遮住。 白冰不敢看郑希怡的眼睛,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后悔,但是怎么可能骗一辈子?郑希怡捏着白冰的下巴强迫她转过来:“是因为你有真正离不开的人对吧?那个人是谁?阿龙?还是那个让别人叫你大嫂的人?” 白冰有些惊讶的扬起眉,不知道郑希怡怎么就怀疑到了这方面。郑希怡看着白冰的眼睛笑起来:“我猜对了吗?你的演技太好了,好到我分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你把我当什么?”郑希怡打断了白冰想要解释的话,“我是正餐后的小点心,用起来顺手的一颗棋子,你怎么能那么理直气壮的说喜欢我?你喜欢一个人,就拿她当做充气娃娃,发泄你的欲望吗?” 白冰修长的脖子上留下了青红一片的淤青,在洁白肌肤的衬托下显得触目惊心,郑希怡喘着粗气低声道:“白冰,你以为你可以肆意玩弄我吗?你错了,世界上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 白冰从郑希怡眼中看到危险的预兆,表情严肃起来:“郑希怡,我的人都在外面,你敢伤害我的话,他们不会放过你。” 郑希怡咬着牙笑了一声:“差点忘了,你的阿龙就在外面守着呢!你可真行,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他能乐呵呵的看着你四处乱搞?” 郑希怡拽开白冰宽大的西服,扣子崩落,露出里面短款的黑色背心。她表情扭曲的说:“你如果这时候喊他进来,他会杀了我吗?”白冰被郑希怡的话搞的很迷惑,她感觉郑希怡对阿龙和自己的关系有非常大的误解。 “哦,你不会杀我,”郑希怡自顾自的说,“你为什么不敢杀我?有好几次你明明可以杀了我,但你都没有。”郑希怡一把抹掉软弱的泪水,咬牙说:“我以为你是喜欢我才舍不得杀我。” 白冰有些崩溃的想要抱一抱郑希怡:“我是真的喜欢你。”郑希怡再一次把白冰按在墙上:“不管我做了什么你也不会杀我吗?白冰,我想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电影放到了男女主角对彼此怦然心动的时刻,随着轻柔欢快的背景音乐,郑希怡在白冰耳边低语:“你不是想要我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啊。” 郑希怡一口狠狠咬在白冰耳垂上,巨大的疼痛像一颗大锤将白冰半边身子都击碎。白冰用力捂住嘴,将痛呼堵在喉咙里,如果这样能让郑希怡消气,她愿意承受这一切。 “看样子你很喜欢啊,”郑希怡松开牙齿,端详着缓缓渗出血珠的耳垂,“真的不叫人进来吗?”白冰含着泪抚摸郑希怡的脸颊:“别再生气了好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愤怒中的郑希怡格外敏锐:“以后?我们两个有以后吗?”白冰眼中的黯然提醒了郑希怡,“你是不是要走了?你要永远离开我了对吗?”郑希怡想到了白冰背后可能站着的男人,一团火就烧在胸口。 “想在临走前留下点美好回忆?”郑希怡扯开白冰的裤子,“干脆留个深刻点的吧!”火红的裤子从腰间落下,堆在脚踝上形成一个简易的镣铐。单薄的蕾丝内裤被轻易的扯碎,郑希怡把它随意丢在地上。 意识到郑希怡想要做什么,白冰居然隐隐有些期待。注意到白冰眼里的水波,郑希怡冷哼一声,凑在她耳边说:“你在期待什么?骚货!”突如其来的辱骂让白冰感到难堪,但下身已经隐隐的有些肿胀。 被强迫着转身扶墙,白冰的脸被郑希怡按在墙上,然后下身就传来被强行穿刺的疼痛感。白冰闭上眼睛努力去适应郑希怡的手指,却换来郑希怡更加粗暴的抽插。 疼痛沿着大腿根部蔓延,白冰几乎无法站立,只能紧紧贴着墙壁维持平衡。郑希怡贴在她耳后问她:“是你期待的东西吗?喜欢这个力度吗?” 电影里的角色还在没心没肺的讲着一些不好笑的段子,白冰的眼泪终于流下来:“郑希怡,真的很疼,求求你不要这样,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郑希怡抽出放在白冰体内的叁根手指,用沾着黏液的指头擦去白冰的泪水:“那你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就像我重新认识你一样。” 白冰迎着郑希怡的目光问:“那这样以后,你开心了吗?”郑希怡被这话烫了一下,松开了按着白冰的手。白冰赶紧转身弯腰打算提起裤子,郑希却怡恰好看见她两边膝盖上有新鲜的淤青。 脑子里轰的一下,郑希怡毫无道理的把这淤青的由来想得色情。她涩声问道:“你这怎么来的?”白冰为难的神色让郑希怡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胸口的火也因此烧的更加旺盛。 郑希怡扑过去抓白冰的胳膊,白冰挣扎着反制,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白冰压着声音喊:“郑希怡你干什么?别再发疯了!” 郑希怡不说话,只是凭着身材上的优势再次将白冰制住,反手剪着她的两只胳膊,又去扯下她的领带试图把白冰的双手绑起来。 白冰也终于得到机会将碍事的裤子和高跟鞋甩掉,趁郑希怡因为刚刚绑好领带而有些松懈的那一刻猛的转身踹向郑希怡。 一脚结结实实踹在郑希怡的肚子上,郑希怡却没有后退,反而疾步上前,把白冰刚刚挣脱的胳膊重新握在手里。 肩肘关节传来的疼痛让白冰不得不单膝跪在地上,听到背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不是说喜欢我吗?就这么不喜欢玩情趣吗?还是说只是不喜欢和我玩?” 跪在地上的那个膝盖上传来的疼痛一下子让白冰想到了这阴阳怪气的来源,她努力回头希望能看着郑希怡的眼睛:“我是摔了一跤!真的!郑希怡,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没有和别的人做过了!阿龙可以作证!” 郑希怡把白冰背在后面的胳膊往上抬:“阿龙?他不也是你的人吗?我看见你床头的避孕套了,都快用完了,阿龙的技术好吗?是他喜欢让你跪着吗?不,我觉得他不是这种人,他舍不得让你跪那么久的,是什么人啊?是那个让别人叫你大嫂的人吗?他什么时候来的?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 白冰不由自主的双膝跪地,上半身尽量伏低来减少关节传来的疼痛,一边思考郑希怡说的话:“什么避孕套?那是阿龙自己的东西!那张床原本是他在睡的!也没有别的男人!没有!郑希怡你信我一次!” 郑希怡稍稍松手:“你如果从现在开始不说话,我就信你。”白冰瞬间安静下来,让郑希怡有空欣赏起眼前的景色。 火红的衣服衬托出白冰身体的莹白,两片圆润的臀瓣之间,刚刚还被开垦过的阴户肿胀发红,微微张着口,内里是隐秘的幽深。 郑希怡在她身后坐下,一手扶住白冰的后腰,另一只手不受控制的在肿起的软肉上抚过。手掌下的细腰微不可查的扭动了一下,刚刚有些消退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猛的将并在一起的叁根手指一插到底,白冰的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几乎是在瞬间紧缩的甬道就将郑希怡的手指挤出了一半。郑希怡冷笑着说:“看起来你的男人也不是很大嘛!” 白冰拼命的摇头,却牢牢记着刚刚郑希怡说过的话,没有开口解释。郑希怡红着眼睛一次次往里冲刺,另一只手也伸进白冰的衣摆里,不断在白冰腰间留下片片乌青。 电影似乎演到了高潮,男女主角在共同努力后事业大获成功,从前鄙视他们的人都来奉承他们,一时间放映厅里充满了谄媚的欢声笑语。 白冰默默盯着眼前的地面,因为画面切换而不断变化的光线硬是将眼前的一小片地毯照出了变幻莫测的感觉。有多久没有经历过类似的屈辱和疼痛了?白冰不想去计算,而她身体的记忆也渐渐被唤醒,开始在疼痛中找到了快感。 这是一种特殊的技能,曾经让白冰在最黑暗的时光里找到翻身的希望,也在白冰不再需要委身于人后被迅速遗忘。但是身体记忆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白冰慢慢闭上眼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甚至连精心编好的小辫子因为身体的晃动轻轻碰撞在脸颊,也激起一阵虚幻的疼痛。 但白冰想郑希怡应该也看见了,现在正有滴滴淫液从自己身体里涌出,沾在她愤怒的手上。她更会觉得我是个骚货了吧?白冰恍恍惚惚的想,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让郑希怡不再生气? 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是因为自己一开始骗了她,总觉得亏欠,所以这种时候还在想她生不生气?不,白冰很清楚自己不是这种有良心的人,她迷迷糊糊的想到了一个不敢想的字。 不会吧,白冰偷偷转动了一下酸痛的腰背,自己原来这么蠢的吗?为了一个局,骗了个警察,然后把自己赔进去了。一直以来白冰都以为她对郑希怡的渴望只是单纯的身体欲望,结果居然走肾又走心了吗? 郑希怡惊讶的看到即便自己百般虐待,白冰也没有再解释一句,只是默默承受。哪怕她的身体已经不自觉的颤抖,也连痛苦的呻吟都压抑在胸腔深处。 是把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当真了,所以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她自己吗?难道她说的都是实话?郑希怡忍不住开始回想她说了些什么,她说喜欢,她说没有,她说你信我一次。 斑驳的光影落在白冰身上,照出一个颤抖的瘦弱的影子,伸进她衣衫的手隐约触到一点凹凸不平,是白冰身上无数个旧伤疤中的一个。 白冰微微垂着的头和散落的辫子让郑希怡想到曾经的心疼,于是叁根手指偷偷的变成了两根,又变成了一根。 渐渐有熟悉的汁水渗出,郑希怡忍不住低头吻在那一处高高肿起的缝隙,舌尖轻轻卷走微咸的液滴。郑希怡抬起头时恰好对上白冰动情的双眼,是感受到温柔的白冰,正努力扭头看看背后发生了什么。郑希怡忍不住将她推倒在地,抱住她绵绵的亲吻。 白冰想要伸手环住郑希怡的肩,可是双臂被缚住无法动弹,只能被动的迎接郑希怡笨拙的吻。吻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白冰哑着嗓子说:“郑希怡,要我好不好?” 她眼里的欲望顺着目光染进郑希怡的眼睛里,郑希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白冰,如果这一次你还是在骗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白冰仰起头吻在郑希怡宽阔的额头:“郑希怡,我爱你。”这一句从白冰从未说过的情话让郑希怡全身颤抖,她一面伸手进入白冰火热的身体,一面低头吮吸白冰的红唇,让白冰在她的亲吻中达到真正的高潮。 白冰被绑住的手徒劳的张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握住,她只能尽力的绷直脚尖,释放出一波又一波的愉悦。郑希怡在电影大结局的字幕中进行最后的冲刺,让白冰在颤抖的哭泣中喷发出滚烫的汁液。 最后郑希怡解开了白冰手上的束缚,用领带擦去白冰大腿上的湿润然后在白冰羞涩的注视下把它塞进口袋里:“留个纪念。” 白冰不去理她荒唐的行为,只是默默整理自己的衣着。郑希怡帮她捡回内裤,已经不能穿了,白冰只好叹着气直接穿好长裤,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郑希怡帮她揉着都有点变形的手腕,手腕上浅浅的一道环形旧伤疤唤起了郑希怡的良知,她愧疚的说道:“对不起。”白冰宽容的摇摇头,柔声道:“我们算扯平了吧。” 32涂药 郑希怡抱着白冰坐在座位上,借着阴暗的光线鼓起勇气:“能不能不要走?你跟我去自首……我想办法保你不死。” 白冰咬着唇摇头:“郑希怡,我不想坐牢,我付出了很多才得到现在的一切,我不想就这样放弃。” 白冰看着郑希怡认真的说:“郑希怡,我就从来没要求过你不做警察,不是吗?”郑希怡木然点头:“所以我们真的没有以后了是吗?”白冰低头想了想:“等我这次出门回来再说好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再回来找你。” 郑希怡问:“你这次到底干嘛去?去多久?”白冰摇摇头:“不知道去多久,总得等局面稳定吧。”郑希怡看着她的脸色猜测:“是去让更多的人买你的货是吗?” 白冰没有再回避郑希怡的眼睛:“你就当是吧,郑希怡,你不要怪我,毕竟立场不同,很多话不可以讲的。” 谈话被推门而入的阿龙打断了:“姐,人找着了。”白冰从郑希怡大腿上站起来,打断了阿龙的话:“等会再说。” 阿龙看看显然是清醒着的郑希怡,又看看白冰脖子上的掐痕,张了张嘴,把刚刚要说的事咽下肚子,垂下头说:“好的。”他顿了顿又说:“周哥来了。” 白冰笑眯眯的冲郑希怡招手:“走吧,一起去打个招呼。”叁个人在几个保安的簇拥下来到影院后面的办公室,郑希怡放慢脚步看清了牌子:总经理室。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黑道大哥满脸堆笑的站起来:“冰姐!”他又看了看站在白冰身后的郑希怡,笑道:“这还真是冰姐的人啊!冰姐真是厉害!连警察都能搞定!之前是我冒失了,给郑警官赔个不是!” 郑希怡尴尬的笑笑,周哥显然已经把郑希怡当做了自己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后就开始跟白冰说话:“冰姐,这次咱们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你这一手玩的厉害啊!” 白冰受用的眯了眯眼,两人又寒暄了一番后白冰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周大哥,你慢慢忙啊!”周哥乐呵呵的说:“下次再想看电影还来我这!” 郑希怡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眼熟,她忍不住想起y市那个度假村的老板。郑希怡在海鲜批发部见过的大哥们和度假村的王哥的脸一张张在郑希怡脑海里盘旋,这些人气质里的相似之处和对待白冰类似的亲热态度,让郑希怡不得不把他们归为一类人。 把他们和白冰联系在一起的,到底是什么人呢?郑希怡一直以为大嫂这个称呼背后有一个没见过的男人,但是白冰说没有。以前她不信,但是现在她开始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去想。 郑希怡拖着脚步在白冰和阿龙后面走,脑子里飞速转动着各种各样的猜测。白冰是土生土长的s市人,那么她是如何在y市有那么多布局的呢? 脚步在迈出大门口的时候顿住了,郑希怡脑海里一个名字飞速扩大:水哥。最早听到这个名字是从花豹口中,后来白冰也承认她是先做了水哥的情妇,水哥被爬虫杀死后她才跟着爬虫。 水哥,就是y市人。郑希怡努力回忆起警方掌握的水哥的信息,他年轻时在y市混得小有名气,因为故意伤害被抓起来坐了两年牢以后就到了s市发展。 郑希怡想到白冰说爬虫继承了水哥的遗产,得到了钱、人和货。这句话是真的吗?如果说现在这些依然喊着白冰大嫂的人都是水哥曾经的部下,那么最后继承了水哥遗产的人,恐怕是白冰吧? 所以白冰才能同时在s市和y市布局,依仗的就是水哥的人脉。大嫂,郑希怡在停车场阴冷的空气中打了个哆嗦,因为对应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白冰才说没有的吗?这个男人真的是死于疯狂的爬虫手下吗? 一个可怕的猜测逐渐成形,郑希怡看着白冰火红的背影,因为靠着不能言说的阴谋起家,所以急于掌握更加根本的东西吗? 那么如果这些人不再能被你所用,你是不是就可以退出这个黑暗世界了?郑希怡耳边传来自己的心跳声,巨大而欢愉,因为自己似乎终于窥见了真正的机会。 白冰在前面疑惑的停下脚步:“怎么不走了?”郑希怡看着她对自己的心思一无所知的脸,强忍着询问的欲望摇了摇头:“没什么。” 坐上车,阿龙很贴心的问:“姐,晚上在哪睡啊?”白冰红着脸又问郑希怡:“去你那睡好不好?” 郑希怡带着白冰回了家,路上还买了膏药和红花油,洗完澡以后让白冰趴在床上细细的给她涂。从脖子到后腰,还有手腕,郑希怡把一双大手搓到发红,红花油连着手上的温热一起按在白冰身上。 雪白肌肤上绽开的大片花朵,底色是青紫和黑红,沾上红花油的浅浅玫红,随着郑希怡的揉按轻颤。 白冰舒服地哼哼唧唧,尾音里带着软软的小钩子,把郑希怡满心的愧疚翻了个面,变成压抑不住的欲望。 郑希怡试探的手被白冰拦住,娇滴滴的小狐狸举着红肿的手腕在她眼前晃:“郑希怡,你是不是人啊?” 郑希怡抓住白冰的手腕放在唇边,用舌尖的轻舔把佯装的嗔怒变成咯咯的笑声。两个人打闹着倒在床上,郑希怡伏在白冰耳边问:“真的不可以吗?” 白冰故意摇头:“真的还疼呢……”不是没看见小狐狸眼里的坏笑,但郑希怡小心斟酌着措辞:“要不,我让你……还回来?” 愣住一秒钟以后,白冰坏笑着翻身压住郑希怡,居高临下的恐吓她:“你确定吗?我下手可狠。”郑希怡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逗得白冰哈哈大笑起来。 一分钟以后,白冰翻出了被郑希怡藏在柜子里的那条红色领带,这下轮到郑希怡害羞脸红:“你想干什么?” 白冰笑眯眯的:“坐好不要乱动。”郑希怡的眼睛被里叁层外叁层蒙的结结实实,她在黑暗中昂起头,压在鼻梁上的布料还带着可疑的湿意。 白冰紧绷的湿漉漉的大腿似乎还在郑希怡眼前晃动,光是回忆起那一点淫靡的气味就让她哑了嗓子。同时失去视觉带来的不安全感让郑希怡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冰冰?” 没有回应,甚至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在无边的黑暗里郑希怡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试着伸出一只手去寻找,但她什么也没摸到。 时间和空间都失去了意义,郑希怡茫然的四处摸索,恐惧渐渐代替了满脑子的淫荡想法,她颤着嗓子喊:“冰冰?” 指尖触到了一点坚硬的冰凉,郑希怡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这是床头的墙壁。顺着墙壁往前摸索,明明知道屋子里的布置,郑希怡却总觉得下一步将坠入万丈深渊。 摸到了床边,郑希怡跪到地上用手臂丈量床上的空间,感受到了枕头、被子和红花油,就是没有白冰。 明明刚刚还在床上的?郑希怡慌了神,不会走了吧?声音里不自觉的就带了哭腔:“冰冰,你还在吗?” 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郑希怡试图解开领带的手,白冰的声音熟悉又陌生:“不可以解开哦。”郑希怡慌乱的心跳终于平静下来,她想要抱住白冰:“我以为你走了……” 白冰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郑希怡的双手就从她肩头划过。感受到白冰要离开的意图,郑希怡赶忙握住她的小臂:“冰冰,你去哪?” 白冰顺势牵着她站起来:“站好别动。”郑希怡不安的挪了挪脚,想要退缩,又想起自己对白冰的粗暴,于是怀着赎罪的心态勉强保持着站姿。 衣服一层层被脱掉,郑希怡几乎能感受到白冰审视的视线,再怎么缩着手脚也无法阻止羞耻感的蔓延。“冰冰?”郑希怡小心翼翼的询问,得到的是一个圆润坚硬的物体从腰间滑到胸前。 努力遮掩着前胸的手被顶开,郑希怡感到那东西在自己胸口打转,激得整个乳房都坚挺起来。隐约闻到一点熟悉的味道,原来是那瓶红花油。 放下心来的郑希怡开始觉得有点难受,她哑着嗓子寻找白冰的位置:“冰冰?”听到身前传来轻笑,于是郑希怡向前一扑,扑了个空,倒在柔软的床上。 趴在床上的郑希怡立刻被压住了,白冰骑在郑希怡背上,不太熟练的用一只手把郑希怡的双手按在一起,另一只手立刻拍在郑希怡的臀尖:“不听话是不是?想挨打吗?”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郑希怡觉得自己半边屁股都麻了,忍不住哎哟了一声,结果换来更响亮的巴掌:“还叫!” 屁股上的疼痛让别的地方的感官敏锐起来,郑希怡隔着白冰的睡衣感觉到她细腻温热的皮肤,忍不住扭了一下:“冰冰……” 白冰俯下身子在郑希怡耳边说:“接下来我可以摸你但你不可以摸我,如果再不听话就把你绑起来。”郑希怡的肩背被白冰的长发挠的痒痒的,喘息越发急不可耐起来:“好,我听话。” 完全的黑暗让郑希怡无法预料白冰的手下一秒会出现在哪里,她的身体被轻而易举的点燃,白冰却吝啬的连多余的身体接触都不给她。 郑希怡每次凑向白冰的努力都被白冰冷漠的双手及时拦住,所以她只能在感受到白冰的手掌时拼命迎合,才能缓解灼烧到全身的欲火。 白冰有些好笑的看着郑希怡挺着胸口往自己手里送的样子,觉得郑希怡可爱得像一只摇头摆尾的大金毛。 其实身上的疼痛并不算什么,但白冰看着郑希怡在欲望中沉沦而不得解脱的样子还是有了几分报复到了的快感。 于是白冰的挑逗愈发恶劣,每每在郑希怡满足的呻吟逸出喉咙前无情的撤退,又在郑希怡稍稍冷静后在敏感地带妖娆游走。 郑希怡还是没忍住,在白冰又一次纵火后把白冰的手按在了原处:“冰冰,求你了。”白冰将另一只手覆在郑希怡青筋凸起的手背上:“求我什么?” 郑希怡扬着头寻找白冰的踪迹,但被白冰完美的躲开。一个吻落在空气里,郑希怡朝着想象中白冰的方向哀求:“求你给我……真的受不了了……” 白冰轻轻把郑希怡的脸掰过来,吻在她伸在外面的舌尖:“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郑希怡刚想揽住白冰的肩加深这个吻,白冰又轻轻转身如滑溜的小鱼从她指尖溜走。 “说过了,不听话就要绑起来。”白冰偷偷的笑着,从郑希怡的衣柜里又翻出两条领带,将她双手分别的绑在床头的栏杆上。 33拜访 郑希怡试着动了动胳膊,白冰绑的很结实,让她无法挣脱。白冰熟练的用双手和唇舌将郑希怡的欲火挑到最旺,然后看她将笔直的两条大长腿绞在一起,在床单上扭着腰摩蹭。 白冰指尖划过郑希怡的大腿外侧,留下一道白白的刮痕:“你再求我一遍。”郑希怡喘着粗气:“冰冰,求你,我想要你。” 白冰不紧不慢的用指腹描画郑希怡耻骨的形状:“说清楚点,想要我的什么?”郑希怡的小腹随着白冰的动作一阵阵紧缩,显出美妙的肌肉线条。 郑希怡在无穷无尽的刺激中放弃了羞耻感:“想要你的手,想要你的舌头,想要你狠狠的上我,求你了,冰冰……” 终于满意了的白冰拍了拍郑希怡的大腿:“腿张开啊,笨蛋。”郑希怡茫然的张开腿,忽然又感到了紧张,身体里多了个物体,仔细分辨后终于确认是白冰的手指。 这种感觉,陌生里居然还带着一点熟悉,白冰熟门熟路的找到郑希怡的敏感点,轻易的把她抛向了云端。 这种熟悉的程度……郑希怡挣扎起来:“白冰!你这个骗子!”白冰用急促的撞击打断了郑希怡的控诉,让她喘着气无法把话说完。 在郑希怡绷起脚尖喷发出今晚的第一次潮水后,白冰才笑嘻嘻的说:“对不起嘛,还不是怕你生气才说只有亲亲抱抱的嘛。” 郑希怡软着身子无力追究白冰的恶劣行径,只能卖起可怜:“可以给我解开了吗?手都麻了。”白冰用滑腻的那根手指在郑希怡胸前的红色上点了点:“绑我的时候怎么不说麻?” 理亏的郑希怡只好安静的等待白冰下一步的处置,白冰却把她晾在床上,自顾自的翻箱倒柜起来。 啧,以前怎么没想到买点工具来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白冰勉强从厨房找了点用得着的东西。再走进卧室,就看到一脸不安的郑希怡急急的转着头问:“冰冰,你去哪了?” 白冰看着郑希怡脸上露出的委屈表情,有那么一秒钟的心软,突然不想再离开她的冲动涌上来,然后像拍在沙滩上的海浪一样,默默消失。 整理好表情,重新露出微笑的白冰在郑希怡身边坐下,轻声吩咐郑希怡躺好:“不要乱动。”郑希怡感到胸前一阵冰凉,有个湿漉漉的坚硬物体从小山丘顶端一路下滑,落在郑希怡平坦的腹部。 刚刚适应了这个温度,郑希怡又感到有什么东西滴在刚刚的位置,红花油的气味扩散开来,胸前从冰凉变得火热,剧烈的反差让郑希怡忍不住喊出声来。 白冰吃吃的笑,又捏着冰块在郑希怡身上划动,将滴在她乳尖的红花油涂散开来。郑希怡终于抛开一切的尖叫起来,在冰块落在她两腿之间的时候。 这可真是,值得了。白冰低头舔去沾在郑希怡阴户上的一点红花油,又用舌头制造出更多的尖叫和眼泪。 用力的抵住郑希怡企图合拢的大腿,白冰稍稍停下进攻的舌头,立刻就听到郑希怡喊哑了的声音:“冰冰,不要停……” 白冰呸呸的吐掉嘴里的小半截毛发,从善如流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像星期六晚上一样,白冰一面吮吸郑希怡的阴蒂一面用手指在她身体里抽插,耳边传来似极度痛苦又像极度欢愉的叫声,像野猫在夜晚的嚎叫。 原来郑希怡也会这样叫的吗?白冰眯着眼睛,很想把这一切录下来,留一个完全属于她的郑希怡在手机里。 汹涌的潮水差点把走神的白冰呛到,她抬起头沿着郑希怡的身体爬上去,把满嘴的咸味灌进郑希怡的喉咙里。 郑希怡把白冰的腿绞在两腿之间,一边贪婪的接受白冰给她的一切,一边扭动着感受高潮的余韵。白冰坏心眼的顶膝,让郑希怡的叫声再次拔高,然后伸出舌头把这些叫声卷进肚子里。 终于得到解放的郑希怡紧紧抱着白冰,激情褪去后身体的疲惫让她一动都不想动,脑子却没有休息,刚刚被抛在脑后的阴暗想法更加清晰的浮现出来。 郑希怡低头吻了吻白冰的长发,明天她就要走了,等她再回来,就是毋庸置疑的大毒枭,只要被警察抓住把柄,就是无可回避的死刑。 来不及了,正常的侦查手段已经来不及阻止白冰事业的壮大,可郑希怡现在手上多了一张牌,一张直接可以掀翻白冰根基的牌。 白冰已经眯着眼睛快要睡着了,郑希怡突然想要再努力一把,那张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卑鄙的牌能不用就不用,如果白冰能及时醒悟,主动的放弃犯罪道路,不是更好吗? 于是郑希怡摇了摇白冰:“冰冰,明天能不能晚点走?我想带你去几个地方。”白冰迷迷糊糊的掰着手指算了算,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郑希怡请了半天假,先带白冰去以前常去的摊子上吃了早点,然后坐出租车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 白冰似乎想到了郑希怡的目的,想要讽刺她几句,却被郑希怡肃穆的表情噎住。两个人安安静静在路边等了一会,就看见个衣着朴素的少妇牵着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从小区里走出来。 郑希怡也不上去搭话,只是拉着白冰远远的跟在她们后面。母女俩并没有感觉到有人跟着,在路边摊买了鸡蛋饼边走边吃,说说笑笑。 白冰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这是那个卧底的小孩吗?”郑希怡点点头:“她叫许佳佳,从四年多前老许去卧底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爸爸。” 白冰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但想到今天可能是两个人相处的最后一天,就没有多说话。郑希怡继续说:“她妈妈只是个银行柜员,原本一个人带着她,唯一的期盼就是等着老许回来。” 白冰淡淡的接口:“可是他再也回不来了。”郑希怡说:“你杀了他。”白冰想了想,无所谓的说:“严格来说不是,我还不至于亲手去杀个卧底,不过就算是我杀的吧。” 郑希怡悠悠的说:“要不是你们这些毒贩,他们本可以不用过得这么坎坷。”白冰突然快步上前,把郑希怡责备的感叹抛在身后。 郑希怡回过神来的时候白冰已经笑眯眯的在和母女俩说着什么,一双狐狸眼还频频往郑希怡这边看。郑希怡赶紧跟上去,就听见白冰说:“……正好就碰到了。” 白冰拽着郑希怡的胳膊:“王姐,这就是我师姐郑希怡。”王姐温和的笑着,拉着许佳佳打招呼:“佳佳,叫阿姨,这两位都是你爸爸的同事。” 于是四个人并排边走边聊,聊起老许王姐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悲伤的神色,只是絮絮的说起以前的一些趣事,佳佳也偶尔插嘴,是活泼可爱的样子。 白冰一改往常轻佻的神态,讲起话来慢慢的,别人说话时她也微笑着侧耳倾听,郑希怡从她右边看过去,恰好能看到浅浅的半个酒窝。演技真好,郑希怡心想。 相聊甚欢,不知不觉就到了佳佳的学校,小姑娘朝她们挥手:“再见,郑阿姨!白阿姨,下次来我家玩,给你看我的小乌龟。”白冰微笑着答应,小姑娘就蹦蹦跳跳的融入小学生的洪流中。 王姐有点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我要赶公交去上班了。”白冰就甜甜的说:“王姐,你去忙吧,祝你一切顺利!” 等到王姐坐上公交车,郑希怡神情复杂的回头看白冰:“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还冒充警察?你怎么做到像没事人一样和她们聊天的?” 白冰坦然的说:“你不就是想让我觉得愧疚,忏悔自己做过的事么?可是我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日子还不是得继续过吗?别说和许知远的妻女聊天了,就是对着他本人我也不会愧疚。他踏进这个局,就要愿赌服输。” 郑希怡没想到白冰能这么说:“可是老许本不用死,他可以好好的和家人一起活很多年。”白冰冷漠的说:“人总要死的,如果有一天我也被人杀死了,我也不会怪谁,道行不深,运气不好而已。” 白冰转了个身又笑道:“不过小姑娘挺可爱的,下次我要是回来就去她家看她的乌龟。”郑希怡不明白她的冷酷残忍为什么能和温和开朗同时存在,却依然不愿意放弃感化她的想法。 接下来郑希怡又带白冰去了北郊的孤儿院。孤儿院规模不大,十来个孩子很喜欢这两个带来了礼物的漂亮姐姐,玩了一会游戏以后,郑希怡拉着白冰来到院子后面的一片空地。 空地上胡乱的堆着一些杂物,坏掉的家具、不要的盒子之类的。郑希怡指着丛生的杂草说:“小时候我和那个姐姐,经常在这里玩捉迷藏和寻宝的游戏。” 白冰顺着郑希怡的视线,仿佛逆着时光看到了幼年的郑希怡,忍不住微微的笑:“你小的时候,是不是个野孩子?” 郑希怡尴尬的撩了撩头发:“那时候父母工作忙,没空管我,是比较皮一点,所以经常逃学也要跑来跟姐姐一起玩。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也想不到后来……” 白冰打断了她的话:“后来的故事我已经知道了。”郑希怡握住她的手:“不要再贩毒了好不好?毒品真的很害人,它们不是普通的赚钱货物,而是毁掉无数人生的恶魔。” 白冰认真的看着郑希怡的眼睛:“郑希怡,我比你更知道毒品是什么东西。”卷翘的睫毛微微闪动,白冰叹了口气:“别再费心劝我了,太晚了,我早就回不去了。” 郑希怡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白冰按住了唇:“谢谢你想要帮我,可是我真的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个好人,也不在意别人的命运是否悲惨。郑希怡,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有过剩的精力来操别人的心。” 白冰的眼里是残忍的冷漠,她轻声说:“有的人,需要用所有的力气来向前看,才能勉强活着。我想活着,所以我不能回头。” 34流言 郑希怡安排的行程最后一站是公墓,在门口买了朵小菊花,孤零零的放在一个墓碑前。白冰歪着脑袋看墓碑上的照片,是个圆脸的小姑娘,挤眉弄眼凑在镜头前面比着个耶的手势。 郑希怡解释:“这是她刚搬出孤儿院的时候,跟男朋友一起照的大头贴。她说她不想用吸毒以后照的照片,我就只找到了这个,不太正式,对吧?” 白冰笑笑:“挺好的。”想了想又说:“来都来了,陪我去看看我的家人吧。”郑希怡点头,跟着她穿行在林立的墓碑间。 走了一会,白冰突然顿住脚步,在原地转了一圈:“好像不是这里……算了,找不到了,回去吧。” 郑希怡愣住:“就走了吗?不再找找?”白冰无所谓的摆摆手:“反正我也不想见他们。”郑希怡小心的问:“你还在怪他们吗?因为他们抛下了你?” 白冰挑了挑眉:“他们倒是没打算抛下我,他们是想连我一起烧死的,可惜我命大,没死成。”郑希怡的呼吸有些凝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伸手抱住白冰。 白冰却反过来拍了拍郑希怡的后背:“没事,人都死了,还能怪到谁呢?各人有各人的命,谁也怪不了。” 郑希怡看着白冰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理解了她今天的冷漠,确实对于她来说,把一切归于命运的安排,是一种更加轻松的看待世界的方法。用冷漠的态度看待生命里的变化,不是无情,是为了自保。 白冰在原地站了一会,她不喜欢翻旧账,但今天,在离开之前,在郑希怡面前,莫名的有些倾诉欲旺盛:“那天我本来是在房间睡觉的,但是朋友叫我出去玩,我就半夜从窗户溜了出去,还在床上造了个蒙头睡觉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回来家里都烧光了,我特意去看过了,起火点就在我房门口,他们第一个想烧死的就是我。”白冰的声音好像从冰库里淌出来,冻得郑希怡打了个寒战,“他们想杀我,我却还要打工给他们还债,是不是很不公平?” 郑希怡想象不到刚刚成年的白冰当时有多少愤懑和绝望,寥寥数语背后又有多少突如其来的残酷过往呢?郑希怡突然有点后悔听到这些,听到这些后还想着如何打击白冰的“事业”,让她更觉得自己卑鄙。 “走吧,”白冰懒懒的打断郑希怡的默默纠结,“我真得走了,还有好多事要做呢。”阿龙直接在公墓门口把白冰接走了,留郑希怡一个人在原地磨磨蹭蹭。 好像没有好好的告个别,终于坐在办公室的郑希怡还在想,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来催报告的同事打断了郑希怡的走神:“郑队,之前那个毒贩移送检察院的资料你补好了没有?” 郑希怡连忙翻出电脑里的文件:“马上打印出来就好。”眼神恰好落在报告末尾的一行字:“……犯罪事实明确,建议适用刑法第叁百四十七条……死刑。” 最后那两个字在郑希怡眼前不断放大,让她心生恐惧,白冰,不能死,她的那些事情,不能再做下去。 终于找到了心安理得的借口,郑希怡联系到了关系比较好的几个线人,让他们四处散播一个流言,关于几年前的黑道大佬死亡的真相。 郑希怡知道她没有证据,但那些黑暗世界里的人不需要证据。一切都只是推测,但毁掉那些人对白冰的信任已经足够。 表面上看起来,两年前水哥是被希望上位的爬虫杀死,而爬虫又在很短的时间里死于白冰的算计。对于水哥的死忠小弟们来说,白冰算是为水哥报仇了,再加上从前的情分,所以心甘情愿被她驱使。 那么,如果一开始水哥的死也是白冰的阴谋呢?爬虫是个疯子,所以煽动他杀了水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但凡了解白冰的人都会觉得,这种隐于幕后的布局方式,确实像是白冰喜欢做的事情。 对郑希怡来说,不去考虑证据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做坏人,确实比做警察容易多了。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耐心等待,一座大厦的摧毁总需要时间,而当它倒下时,即便身在外围也能看到扬起的烟尘。 “你会气急败坏的回来找我吗?”郑希怡不止一次的幻想自己应该如何应对白冰的质问,“你现在收手,我们警方没有关于你犯罪的证据,或许你还有机会做个守法公民。” 郑希怡想象着自己说出这些话,然后她就可以和白冰度过安静的下半生。她们会一起做慈善,来弥补从前白冰犯下的罪过。 说不定连牢都不用坐,警方掌握的证据少得可怜,郑希怡在被子里捂着嘴偷笑,白冰什么时候回来找她算账呢? 35奔向 郑希怡没想到晚上九点多还有陌生号码给她打电话,对着屏幕看了一会确认不是骚扰电话,于是慌慌张张的接起来。 是阿龙,语气有些焦急的问她:“郑姐,我姐在你那里吗?”“没,没有啊,你不是天天跟着她吗?”郑希怡嗓子发紧。 “我前几天就到云南去了,”阿龙耐心解释,“看电影那天,我们被人袭击,有人想杀姐,后来查出来是云南人干的,姐就叫我去云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么?”郑希怡急急的问。“云南那边有一拨人想干掉姐自己在这边卖货,”阿龙不满的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人是做梦。” 郑希怡知道毒贩之间的斗争很残酷,也见过那些血淋淋的内斗现场,只是她没想过白冰也会遭遇这些,更没想到她会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的境地。 郑希怡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你联系不上冰冰了吗?你有多久没联系到她了?按计划她应该在哪里?” “有一天了吧,我从云南上火车时给她打电话她就没接,现在都快到了,还是联系不上,她应该在y市,”阿龙似乎突然想起了郑希怡的身份,匆匆的说,“不说了,我自己去找找吧,挂了。” “别——”郑希怡失声叫出来,y市,她想到了那个消失的阿明,还有度假村的王哥,“她是不是在弄工厂的事?还有谁知道那个工厂的位置?” 阿龙警觉道:“郑姐,你什么意思?”“阿龙,度假村的王哥以前是水哥的手下吗?如果是,他又知道新工厂的位置,那冰冰有可能有危险!”郑希怡被自己的推测惊到,急急提醒阿龙。 “王哥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阿龙不太相信郑希怡的说辞,“我先过去找找,挂了。”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郑希怡失魂落魄的在床上坐了一会,越想越害怕。 原本以郑希怡掌握的信息来看,大哥们不至于对白冰的生命安全造成什么威胁,毕竟原本只是合作关系,况且白冰也有自己的班底。 所以郑希怡以为挑拨了白冰和那些大哥们的关系,可以让他们一拍两散,再也做不成生意。但是现在多了心存杀意的云南人,局面就一下子危险起来。 时机太微妙了。原本云南人作为外来势力,并不能对白冰造成什么威胁,偏偏在这个档口郑希怡散布了水哥的消息,很多原本会帮助白冰的大哥们也许就会采取观望的态度。 如果这时候云南人再许以利益,也许就会有大哥站到白冰的对立面。恰好长期贴身负责安全的阿龙也不在,云南人的可乘之机就更大了。 这些都只是推测,但从阿龙一整天没有联系上白冰的事实来看,度假村的王哥有很大可能向云南人透露了新工厂的位置,甚至参与了对白冰的攻击,才导致白冰失联。 郑希怡想要白冰临走前笑眯眯冲自己摆手的样子,突然猛的跳了起来:“不行,我要去看看。”简单套了件衣服,郑希怡就下楼拦出租车。 冰冷的冬夜,街上并没有太多的出租车,更何况司机听说要去y市那么远,都连连拒绝。在连着碰了两个钉子以后,郑希怡又跑银行去了一沓现金,才成功说服第叁辆出租车带她去y市。 到了y市,司机说什么也不愿把郑希怡送到山区:“不是我不想挣钱,这大晚上的,那边太偏了,就算你是女的我也不敢去。” 被丢在路边吹冷风的郑希怡只好一边继续拦车一边一遍遍拨打阿龙的电话,直到阿龙接起来:“郑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阿龙压低着声音,像是在躲避着什么。郑希怡连忙问:“找到冰冰了吗?你在哪?我现在在y市我跟你一道找她!” 阿龙还在犹豫:“郑姐,你这……”“阿龙,我现在一个人到了y市,我保证我不会害她,无论如何我要看着她安全。”郑希怡语速飞快。 “好吧,我现在在工厂附近,有云南人在这找人,估计姐是跑了。”阿龙终于放下了对郑希怡的提防,“他们没多少人,但是个个都有枪,郑姐你过来的时候小心点。”阿龙嘱咐道。 郑希怡很快收到一条带定位的短信,再拦到出租车时她把心一横,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表示要征用这辆车。 公器私用让事情顺利了很多,但出租车只能开到定位附近就没有路了。郑希怡塞了一把钱给司机:“师傅你快走吧,这里可能有危险。” 来不及看司机白着脸掉头,郑希怡就钻进黑黢黢的山林里。没走多远果然就遇到有人举着手电四处搜查,好在郑希怡早有准备提前规避,远远的绕了过去。 但越往定位走遇到的人越多,郑希怡决定往外围绕一绕,碰碰运气。到现在那些人还在搜索,说明还没找到白冰,也许她早已逃出来了。 其实在黑夜里走山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即便有薄薄的月光也只能勉强看清脚下,更别说还要时刻留意周围动静了。 郑希怡一路走得跌跌撞撞,但她不在乎撞到石头的脚尖,不在乎被树枝草叶划破的脸颊和脖颈,她甚至在一觉踩空扭伤脚踝后感到一丝丝宽慰。 沉默的大山代替白冰惩罚她,但郑希怡不知道如果白冰就这么死了,她会需要用什么来抚平心里的愧疚。 为什么总是如此莽撞和自以为是?郑希怡来不及责备自己,只能一次又一次祈求神明,留给她道歉的机会。 好在神明终究听到了她的祈求,在爬上一片山坡的时候,郑希怡发现了蹭在树干上的血迹。被擦拭过的淡淡痕迹,要不是天色渐明也很难被发现。 郑希怡顺着树下草丛被踩倒的痕迹向前搜寻,连续的下坡后在灌木里找到了一片黑色衣角。郑希怡扑过去扒开树枝,看到了虽然昏迷但依然保持着呼吸的白冰。 36奔逃 白冰其实藏的不算隐蔽,之前没被发现也是托了深沉夜色的福,要是郑希怡再晚来一会,说不定就会被还在四处搜索的云南人找到了。 郑希怡来不及后怕,检查了一下白冰的身体,发现她大腿根部有枪伤。伤口被简单包扎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愈合。应该没有伤到大动脉,现在只是隐隐的在渗血。 判断出白冰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郑希怡终于松了口气。摸了摸白冰烧的通红的脸颊,很烫,应该是伤口感染导致的。郑希怡又直起身朝远处张望了一下,周围还算安静。 于是她拿出手机给阿龙打电话:“阿龙,我找到冰冰了,我把地址发给你。”挂了电话,郑希怡抱着白冰在附近找了个更隐蔽的山坳,折下一些枯枝干草简单搭了片地方,让白冰躺得稍微舒服些。 阿龙很快就来了,他看了看白冰的伤口,皱着眉说:“枪子儿打里面了,得取出来才行。”郑希怡看看周围的荒郊野岭,无奈道:“得带她去医院,她还在发烧,一定是感染了。” 阿龙摇头:“枪伤不能去医院,医生会问的。原本在y市有个熟悉的诊所,现在估计也不能去了。”阿龙两条浓眉几乎要皱成一条,神色坚定的掏出一把匕首说,“我来想办法吧。” 郑希怡眼皮一跳,赶紧拦住阿龙举着刀子的手:“我来。”阿龙怀疑的看看她:“你会吗?”郑希怡咬牙说:“我可以。”她有点怕阿龙粗手粗脚的乱来。 阿龙点点头,从背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郑希怡:“冲一下血,郑姐你也喝一点吧。”郑希怡这才觉得口干舌燥,就这么空着手在山里跑了一晚上,一口水也没喝。 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白冰,郑希怡只是舔了舔干裂的唇,本来应该用酒精之类的东西消毒的,现在用矿泉水已经很凑合了,还是不要浪费水了。 掂了掂手上寒光闪闪的匕首,郑希怡问阿龙:“有火吗?我把刀烧一下。”阿龙递给她一个打火机,又从背包里翻出条毛巾:“从云南的酒店顺的。” 郑希怡蹲在白冰身边, 抬起伤腿的膝盖让她的腿弓起,一点点解开了绑在她大腿上的布条。伤口看着不大,应该是颗跳弹,郑希怡松了口气,倒了点矿泉水把伤口周围擦干净,然后用手指按了按伤口边缘。 手感不是很实,但应该还没有化脓,郑希怡仔细回忆上学时学的一点皮毛,找了个角度,把用打火机燎过的刀尖伸了进去。 昏迷中的白冰无意识的呻吟了一声,郑希怡按住她轻轻抽动的大腿,刀尖微微用力,割开一个小口子,然后朝旁边掀开。 从掀开的小口子那里已经看到了一点金属的颜色,不是很深,郑希怡调整了一下刀尖的位置,慢慢把那粒弹头挑了出来。 立刻用矿泉水浇在切口,血水混着一点细小的脏物流淌出来。郑希怡努力按着白冰的身体不让她乱动,一瓶矿泉水浇完,切口里的肉已经有点发白。 郑希怡拿阿龙的毛巾按在处理好的伤口上,又用刚才的布条把毛巾扎紧。白冰紧紧皱着眉哼了几声,额头上有大滴的冷汗。郑希怡用衣袖帮她擦了擦,回头对阿龙说:“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你们还有人可以过来接应的吗?” 阿龙眼神黯然:“就那几个兄弟,都是我以前当兵时的朋友,他们都应该跟姐在一起的,现在一个都没看到,估计全折工厂里了。” 他有点痛苦的捂住额头:“我想不通,为什么王哥会突然反水?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郑希怡眼前出现了上次来y市见过的那七八个壮汉跳上中巴车时的样子,一时没回过神,那么多人都死了吗? 她恍恍惚惚的说:“因为王哥知道了水哥是死在冰冰手里。”阿龙两眼通红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猜的。”郑希怡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觉得不应该隐瞒自己做过的事情。 阿龙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这件事姐只跟我说过,王哥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郑希怡正要坦承自己做的一切,耳边却传来白冰嘶哑的声音:“有水吗?” 郑希怡赶紧跑过去把正努力撑着身子的白冰扶坐起来,阿龙递过来小半瓶矿泉水:“只有这么点了。”白冰靠在郑希怡身上一口气喝了大半,缓过气来看了看郑希怡干裂的嘴唇说:“你也喝点吧。” 郑希怡不忍拒绝她,接过瓶子抿了一口再还回去。白冰晃了晃瓶底的一点水笑了笑,直接浇在了自己脸上。冰冷的矿泉水激得白冰打了好几个寒战,郑希怡赶忙用袖子帮她擦擦:“太冰了吧?少弄一点水擦擦就行了,这么浇在身上不难受啊?” 白冰侧头避开郑希怡的衣袖看向阿龙:“我们现在在哪?”郑希怡的手僵在空中,阿龙却没在意这些细节,蹲在白冰身边拿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我们现在在这里,y市在北边,但是云南人挡在路上,我们要么绕过去,要么干脆一直往东南走穿过整个山区,就到了s市。” 白冰摇摇头:“我们不绕路,直接冲过去。”阿龙迷惑的说:“这太危险了,现在已经是白天,云南人就算不熟悉地形也很容易被发现。” 白冰冷冷一笑:“不光是云南人,还有王虎的人,前天晚上就是王虎的人先从背后放冷枪,云南人才打得进来。” 阿龙咬着牙说:“早晚要把他弄死。”白冰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喘了好几口气才重新开口:“阿龙你往度假村方向走,路上动静大点。他们知道我受伤了,会更关注你,王虎是个怕死的,一定会把人往回叫,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穿过去。” 阿龙点点头,站起身从背包里掏出两把手枪递给郑希怡:“郑姐,我姐就交给你了,我们在y市见。” 等阿龙的背影消失在林间,白冰才悠悠的说:“郑希怡,肮脏的手段你学的很快啊。”郑希怡低下头,眼泪突然就流出来,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对,只好说:“对不起。” 白冰却没有了回音,郑希怡叫了几声,她却依然是昏昏沉沉的样子。郑希怡趴在白冰身边哭了一场,摸着她的脸说:“冰冰,对不起,你快点好起来吧,好起来以后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这时远处传来隐约的枪声,应该是阿龙开始了。郑希怡擦掉眼泪,重新把白冰背在背上,朝着北方跑去。 也许是脚步的颠簸让白冰又清醒了一点,郑希怡听到耳边传来白冰低低的呜咽:“郑希怡,你真的很过分。” 小路的转角似有人影晃动,郑希怡背着白冰钻进树丛,那人擦着岔路口走了过去,白冰却在此时呜呜的哭出了声:“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害我?” 已经走过去的脚步慢了下来,郑希怡一面回身捂住白冰滚烫的嘴,一边顺着灌木的缝隙躲向更深处。白冰却迷迷糊糊的挣扎起来,郑希怡背不住她,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尽管落地的时候郑希怡尽力抱住了白冰,倒地的时候白冰还是被细枝划破了脸颊。白冰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只是闭着眼哭,噘着嘴皱着眉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泪水混着一点血淌的满脸都是。 郑希怡也被摔得到处都疼,特别是之前早就扭到的脚踝传来阵阵剧痛,让她有种骨头断了的错觉。 但没空检查哪里受了伤,刚刚那个人已经听到动静走过来。郑希怡放下白冰,绕到那人侧面猛的扑出来,将他打倒在地。在那人喊出声来之前,郑希怡朝他太阳穴上打了一拳,他就晕了过去。 就这一阵的工夫,白冰似乎清醒了一点,勉强能睁开眼睛看到郑希怡在她身边蹲下,她伸手揪住郑希怡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郑希怡帮她擦去满脸的血泪:“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不要再贩毒。”白冰借着揪住郑希怡的力气抬起上半身,在她耳边嘶声道:“你知不知道为了现在的局面我都付出了什么?” 气力不支的白冰又摔落在地上,嘴里还在含含糊糊的说:“一开始我认识了几个卖货的,他们叫我帮他们零零碎碎的卖,我发现很挣钱,就顺着他们往上找。” 郑希怡从侧面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你以前过得很苦,对不起。”白冰猛的睁开眼,通红的眼睛闪着骇人的亮光:“不,你不知道。我认识了水哥,他是个很豪爽的人,给了我很多好处。” 白冰胡乱扒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烧得微微发红的胸口:“可他是变态的,他喜欢折磨我,有一天他用吃烧烤的签子从这里穿过去,还要我跟他做……我疼了一个月……” 郑希怡记得那个伤口,在乳晕的边缘,两个距离不远的小小的圆形凸起。她哭着把白冰的衣领拢好:“别说了,冰冰,别说了,对不起。” 白冰摇头:“但我不恨他,我还是要留在他身边,因为我要学会他会的,我要代替他,我要一天比一天过得好。我叫爬虫杀了他,再想办法毁了爬虫,都是计划好的,他们再变态再疯又怎么样,赢到最后的还是我。” 她滚烫的呼吸喷在郑希怡额头上:“是你毁了这一切,郑希怡,是你让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恨你……”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混着艰难的喘息和肆意流淌的泪水,白冰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软软的倒在地上,只是凭着本能抽抽搭搭的哭。 郑希怡试图去把白冰抱起来,但手一碰到她的身体她就蜷起身子躲避触碰,却又伸出手来拉郑希怡的手:“我好痛啊,身上到处痛,郑希怡,我好难受……” 郑希怡从没见过白冰这个样子,哪怕是在戒断期最难的时候,她也不曾哭叫着喊疼,也不曾主动说起过往的痛苦。 郑希怡知道白冰被击垮了,身体的伤痛和自己的背叛,让白冰再也无法保持成年人的尊严,只能以最原始的方法来宣泄痛苦。 在这里呆的太久了,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而找过来。郑希怡蹲在白冰身边抽了自己几个巴掌,硬起心肠把白冰架起来背好。 这一场哭闹似乎耗尽了白冰的体力,再次被背起的时候她安静了一些,不再发出什么声音,只是伏在郑希怡肩头默默流泪,然后把眼泪蹭在她脖子后面。 37云南 阿龙确实引了不少人离开,郑希怡顺利的翻过几个山包,公路就在眼前。但身后还是传来了脚步声,有人看见郑希怡并且追了过来。 郑希怡估摸了一下距离,脚踝的疼痛让她无法快速奔跑,于是她决定还是先想办法解决追兵。恰好有一块有凹洞的大石立在路边,郑希怡把白冰藏进凹洞,扯了许多树枝把她挡得严严实实。 郑希怡拍了拍白冰的脸:“冰冰,我很快回来,你乖乖的坐好。”白冰的烧似乎退了一点,没那么烫了,还微微睁开眼看了郑希怡一眼,嗯了一声。 郑希怡想了想又放了把手枪在她身边,才迎着追过来的人走过去。如果自己死了,希望白冰能不被发现,等她稍稍清醒还有机会走出去,郑希怡再次祈求神明,保佑她的冰冰能长命百岁。 郑希怡一瘸一拐的在离大石不远的树后隐蔽,等到那几个人走近就开始了射击。木屑飞溅,郑希怡射倒两个人后就没子弹了,只好躲在树干后面等他们靠近。 还有两个人,郑希怡默默的数着脚步声,握紧了手上的石头。应该再跟阿龙要把匕首的,郑希怡举着石头砸在一个人的头上的时候想,来不及了,她已经听到剩下的那人拉动枪栓的声音。 砰的一声,不对,这声音不对,也没有想象中的剧痛,郑希怡睁眼一看,剩下的那个人正举着枪缓缓倒下。 郑希怡赶紧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石头后面绕出来的白冰正慢慢放下手枪,然后把头靠在石头上眼神呆滞的喘气。郑希怡扑过去抱住她:“你醒了?我们走吧!” 白冰怔怔的看着欣喜若狂的郑希怡,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片刻之后还是顺从的伸出双臂趴到郑希怡背上。似乎是幸运之神开始眷顾,她俩爬上公路后立刻有一辆农班车路过,被郑希怡成功的拦下。 扶着白冰坐在车上,郑希怡对售票员解释道:“我们来爬山的,结果从山上摔下来了。”售票员收起狐疑的目光,又问郑希怡在哪里下。 “到化肥厂。”一直沉默恍惚的白冰直起身子打断了郑希怡的支支吾吾,冷静的说。郑希怡侧头去看白冰,发现她的眼睛终于恢复了平日的清澈。 完全恢复甚至的白冰并没有再提郑希怡做的事情,她甚至没有责备郑希怡一句,只是扭着头看着窗外,表情淡漠。 下车的地方看起来像个路边的小镇,郑希怡在白冰的指引下来到离马路不远的一个农家小院门口。在门口的垃圾桶下面掏出钥匙,郑希怡扶着白冰开门进去。 这是个看起来没人住的地方,院子和屋子里都空荡荡的。卧室有一张床,但是没有被褥。白冰让郑希怡把她放在落满灰尘的床板上,然后说:“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郑希怡不想走:“等阿龙回来我再走好吗?我怕你再遇到危险。”这里是白冰给自己准备的一处安全屋,除了她跟阿龙没人知道,所以她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但白冰也没有力气和郑希怡争辩,只是侧过身子闭上了眼睛。虽然强打精神解决了危机,但白冰还是觉得天旋地转,腿上的伤口火烧火燎的,因为发烧引起的全身酸痛也并没有好转。她还需要休息,所以她选择睡一会。 小院子的空旷和宁静让郑希怡定下心神,她在屋子里四处翻了翻,找到一个电水壶。热水刚刚烧好,白冰已经侧着身子睡着了,郑希怡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走出门去。 刚刚下车的时候就看到有诊所,就在路边。郑希怡磨了半天嘴皮子跟老板买了两瓶抗生素和输液的工具,又在隔壁超市买了点吃的。 回去给白冰打上吊水,郑希怡才有空泡了碗自己刚买的泡面。泡面吃到一半,阿龙也来了。 一身尘土的阿龙也自顾自泡了碗泡面,唏哩呼噜吃了一半才开始说话:“真想把王虎崩了再回来,可惜打歪了。” 听到了这话里的杀意,郑希怡心里却毫无波澜,似乎是白冰对于生命的冷漠也传染给了她。又或许是郑希怡的心里已经装了太多的情绪,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的生死,实在是与她无关了。 到了下午,吊完两瓶水的白冰看起来好多了,甚至能在阿龙的搀扶下走几步。郑希怡看着咬着牙挪动脚步的白冰,发自内心的佩服她。 上午那个哭的一塌糊涂好像随时会碎掉的女人已经不见了,现在的白冰是重新出土的野草,刚刚舒展了新生的嫩芽就迫不及待的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空。 白冰现在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静静的听阿龙说起云南之行。“阿华说他不知道这件事,来的这拨人是他的竞争对手……他跟我保证下一批货一定会按时送到,还说欢迎姐去他那。” 白冰摇头:“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吃下他的货了。”阿龙皱着眉:“我们要不要去他那边?阿华我们也接触了大半年了,还是比较可靠的。” 白冰露出思索的表情:“这里的局暂时解不开,我们干脆去云南看看,云南人能过来捣乱,我们也能去给他们添堵,这次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郑希怡,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叫阿龙收拾一下准备离开。 郑希怡拦在阿龙面前:“我跟你们一起去。”阿龙犹豫的看向白冰,白冰却冷笑道:“毒贩去做事,带个警察不合适吧?万一又坏了我的事,你说我拿你怎么办呢?” 阿龙没听懂白冰的意思,但他依然绕开了郑希怡向外走去。看阿龙离开,白冰坐在椅子上朝郑希怡招招手,郑希怡就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郑希怡的自告奋勇还是让白冰软了心肠,既然都要离开了,就好聚好散吧。白冰很宽容的想着,将双手搭在她肩上:“这次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以后你当你的警察,我做我的毒贩,再也不要再来烦我了,好吗?” 郑希怡仰头看着她,此刻自己离她是如此之近,却又是如此之远。那一双笑起来弯弯如月的眼睛以后再也不会看向她,那一张总喜欢微微嘟起的嘴自己再也吻不到,虽然分别是意料之中,但这一刻真正来临郑希怡还是不愿接受。 身体前倾,郑希怡凑得更近,近到白冰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鼻尖:“冰冰,我舍不得你。”白冰垂着眼帘,目光落在郑希怡微微张开的双唇上,犹豫了一会还是低头给了她一个温热的告别吻。 摸了摸郑希怡狮子狗似的长发,白冰低声说:“郑希怡,好好的做你的警察吧,别再掺和我的事儿了。”阿龙拎着个塑料袋走进来:“姐,走吧!” 郑希怡唇间还留着白冰的温度,但白冰却已经在阿龙的搀扶下越走越远。郑希怡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知道这次无论如何都是永别了。 郑希怡以为她会心痛到撕心裂肺,但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感觉。也许是从昨晚到今天经历的一切过于惊心动魄,毕竟在生死面前离别只是一件小事。 只是,总觉得不甘心,郑希怡想起不久前她跟昏迷的白冰说,等你好起来我任你处置。现在她好起来了,但自己好像并不甘心被她这样处置。只不过,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白冰已经没有了踪影,郑希怡还在原地徘徊。 阿龙一边走一边不解的问白冰:“姐,郑姐这次帮了我们挺多的,要是没她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逃出来,为什么不叫她一起?我们还能多个人手。” 白冰没有说话,她知道阿龙的个性,一旦知道郑希怡就是这一切变故的始作俑者,他不会放过她的。可是尽管郑希怡毁了她的一切,她还是不想看她有什么事,所以她选择不告诉阿龙她跟郑希怡隔阂的由来。 信任郑希怡,也是自己的选择,不是吗?选错了,倒霉了,就算了。不怪她,白冰冷静的想,即便手段卑鄙了点,但也是因为立场不同。 况且说不定也是跟自己学的呢,白冰苦笑了一下,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笨蛋小警察,变聪明了以后会成为更好的警察吗?祝你升官发财,白冰觉得自己真是菩萨心肠。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郑希怡一瘸一拐的追上来:“冰冰!我跟你一起走!”不等白冰说话,她把一直贴身带着的警察证丢在地上,“我不做警察了,我跟你一起去云南,我要保护你。” 白冰和阿龙都呆住了,半晌以后白冰才说:“你怎么还是这么笨?”终于做了决定的郑希怡抹了把眼泪,笑着说:“我爱你。” 用力的拥抱过后,白冰看着地上的警察证:“警察证还是捡起来,万一用的上呢?”郑希怡嘴硬道:“我只是去保护你,不会帮你干坏事的。”但她还是弯腰把警察证捡了起来,万一用的上呢。 38选择 叁个人坐了当晚的火车去云南,买了叁张软卧票。白冰斜靠在下铺的隔板上饶有兴趣的看郑希怡打电话:“局长,我已经考虑好了,你就别再劝我了……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真的有急事……等我办完事就回去办手续……我已经不在s市了……您就别管我去哪了……过几天我一定回去把手续办好……不会让您为难的。” 郑希怡说得满头大汗,局长还是不想放她走:“先给你按请假算,等你回来再决定吧。”挂了电话,郑希怡期期艾艾的跟白冰说:“等回去了我再去说,一定辞的掉的。” 白冰让郑希怡坐在她旁边,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再说吧,笨蛋。”郑希怡咧嘴笑了笑,又开始哀哀叫:“我脚好痛啊,你看,肿好高呢。” 白冰无语的看着郑希怡像一条大金毛似的撒娇,“不是贴了膏药了嘛,”她想了想又从小桌上放着的塑料袋里翻出红花油,“涂一点吧。” 红花油,郑希怡突然有些害羞,扭扭捏捏的说:“那你帮我涂。”白冰正要瞪起眼凶她几句,郑希怡却凑过来抱住她肩膀耍赖,于是她只好叹了口气:“好吧。” 红花油的气味在小小的隔间里弥漫开来,郑希怡眯着眼睛享受白冰柔软细腻的手心,只想这列火车永远不要走到尽头。 坐在对铺的陌生小姑娘显然感受到了空气里的暧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偷看她们两个。郑希怡厚着脸皮无视路人的好奇,歪在白冰身上说:“我们早点睡觉吧!” 对面的小姑娘热心的插嘴:“姐姐要不我跟你换换位子,你脚受伤了爬上铺不方便吧?”郑希怡忙着给白冰倒水拿药头也不抬:“没事,我跟她睡一个床。” 小姑娘捂着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又转过身比了比床铺的宽度,看向她俩的眼神充满了祝福和羡慕。白冰倒是先红了脸,藏在郑希怡背后偷偷的笑。 吃了一肚子的药,白冰安安心心把头埋在郑希怡怀里,却有点睡不着。郑希怡已经轻轻打起鼾来,嘴角上扬,是解决了人生难题后的轻松表情。 以后,怎么办呢,白冰心里想。其实白冰很少会有担忧这种情绪,因为未来从没什么可怕的,失败或者死亡一天没有降临,她能做的就是闷着头向前而已。 但现在她忍不住的想,郑希怡不应该过这种日子,她是属于阳光的,尽管她一时冲动半只脚踏进黑暗,但她会受不了的。 白冰细长的手指在郑希怡柔软丰厚的唇上划过,到了那个时候,怎么办呢?她会后悔吧?到时候后悔也没有用了,因为有些路回不了头。 火车晃晃悠悠穿过黑夜之前,白冰也终于迷迷糊糊入睡,睡着前一秒她想,等到这件事结束就让她走,黑与白终究是不能相容的。 在k市下了火车,阿龙熟门熟路的找了个酒店,安排她们住下。白冰决定暂时不去见生意伙伴阿华:“我们先看看情况。”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白冰就带着郑希怡昼伏夜出,在k市各个娱乐场所闲晃,唱歌、跳舞、喝酒,如鱼得水的和陌生人调情,然后阿龙就负责在陌生人想要闹事的时候输出武力。 郑希怡觉得新鲜又刺激,不过有时候会忍不住举报偶尔碰到的违法犯罪,然后收获白冰和阿龙的无数白眼。 在郑希怡的举报行径被当地黑道发现之前,白冰决定采取行动。酒店的房间里,她细细分析当前局势:“攻击我们的那帮人,是一个叫顾爷的人的手下。在k市比较活跃的,除了我们联系过的阿华之外,还有一个叫西哥的。” “他们叁方势力偶尔会有合作,但主要还是竞争的关系,”白冰的眼睛闪闪发光,“蛋糕就这么大,谁都想多吃一口,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阿龙的眼里全是迷惑:“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阿华?他说了要帮我们的。”白冰眯起眼睛冷笑:“阿华靠不住的。”白冰顿了顿,伸出叁根手指头:“第一,我们什么都没有,贸然上门只会被他吃掉。第二,阿华的势力目前还打不死顾爷,这种情况下他不会选择跟顾爷翻脸,想借他的力对付那伙人,难。” “第叁,也是最重要的,顾爷这伙人来得太奇怪了,很难说阿华在里面没有掺一脚。我们跟他谈了大半年,他知道s市很多事情,也许是他引顾爷去s市,顾爷如果成功,他也有机会甩开我们直接在s市布局。” “那接下来怎么办?”郑希怡也忍不住问,叁方势力里有两方都居心叵测,怎么才能破局?“我们明天去见阿华,”白冰托着下巴慢慢的说,“但去见阿华之前,阿龙你去找西哥,问他要不要合作。” “合作什么?”阿龙问。“跟阿华合作吃掉顾爷,再趁乱打击阿华,我们给他创造机会。”白冰知道阿龙不理解,但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你就去这么问他,如果他同意的话,事成之后我要他支持我去占下s市的市场,从他拿进货的价格我以后都让他叁成。” 阿龙花了一天时间找人递话,终于得到了西哥的回复:“那得看你们能弄出个什么样的机会。”白冰对这个回话很满意,立刻就联系阿华一起吃饭。 阿华就是之前在度假村和白冰说过话的那个人,带着典型生意人的笑,跟白冰说:“白老板,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托您的福。”白冰微笑着说。阿华脸色未变,笑容反而深了几分:“白老板,听说你那边出了点意外,这次来k市有什么打算呢?” 白冰打定主意开门见山:“华哥,顾爷的人在我那捣乱,害得我生意没法做,您不也少赚了钱么?所以我想跟您再合作一次,让k市不再有顾爷这号人。” 阿华不动声色的说:“白老板,这次你能提供多少人手呢?”白冰指了指身边的郑希怡和阿龙:“就我们叁个就够了。” 阿华笑了起来:“白老板在开玩笑,人手不够的,k市跟s市可不一样,这边都是玩硬的。”白冰嫣然一笑:“对了,西哥这次也会加入。” 阿华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些波澜:“哦?你还联系了西哥?”白冰往椅背上一靠:“他已经答应了。”阿华立刻联系了西哥,而西哥也表现得很积极,立刻就动身来见他们,这场饭局很快变成了一个针对顾爷的阴谋大会。 39终局 “一定要这样吗?”郑希怡不情不愿的看着白冰露出来的一小截水蛇腰,“不能换种别的方式吗?比如我们查一查他们什么时候交易然后让警察来查他们。” 白冰甩了甩灰蓝色的双马尾,毫不客气的怼她:“那你去花个一年半载当卧底吧。”郑希怡讷讷的不再说话,白冰想了想又说:“要不你就别去了,我怕你看了不舒服。” 郑希怡赶紧摇头:“不行,我陪你去,你腿伤还没好,”郑希怡挥舞了一下拳头,“我保护你。”白冰顺着郑希怡的皮裤往下看:“脚好了?” 郑希怡原地跺了跺脚:“好了!”“傻样!”白冰的眼里全是笑,摸了摸郑希怡垂在肩上的小辫子:“到时候不要乱动乱说话,知道吧?” 白冰把快要愈合的伤口紧紧裹好,套上一条亮闪闪的黑色短裤,再配上黑色长靴,走起路来两条露着半截的大腿就白生生的在人眼前晃,晃得人眼花缭乱,口干舌燥。 郑希怡忧心忡忡的说:“万一这个顾爷不好色怎么办?”白冰披上外套,轻蔑地说:“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 以谈判的名义约顾爷见面,这实在不是个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的好时机,什么样的人会色欲熏心到让竞争对手跟自己近身相处? 白冰说要趁谈判的时候杀了他,可是连一把小刀都带不了,要怎么杀?况且那是在一家属于顾爷的酒吧,杀了要怎么逃? 郑希怡觉得这回可能又是一场恶战,所以给自己穿了便于行动的皮衣皮裤。裤子紧绷绷的勾勒出豹子般修长的腿部线条,引得白冰摸了好几把:“说不定顾爷喜欢你这一款呢!” 很快两个人就在酒吧的一个包间里见到了顾爷,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 顾爷靠在沙发上微笑:“白小姐,你大老远从s市来,我应该请你吃饭的。”白冰在沙发的转角上坐下,涩声道:“顾爷,你确实该请我吃饭,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顾爷眯起眼睛看了看在一旁站得老老实实的郑希怡,不露声色的说:“明天吧,明天中午我做东,请白小姐赏光!” 白冰抬起泪光闪闪的眼:“顾爷都把生意做到s市去了,就小气到只请我吃一顿饭吗?”顾爷哈哈的笑起来:“白小姐,你想在我这吃多久就吃多久,我敬你一杯吧。” 顾爷象征性的举了举杯子,白冰却把面前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脸上立刻就泛起一层红晕:“顾爷,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请你给我留条活路。” 白冰脸上的表情,是郑希怡见过的,委屈而恳切的哀求:“我只是一个失去了靠山的女人,一直以来我也不是想做成个什么事情,就是想活着而已。” 她自顾自倒了杯酒,在顾爷膝盖旁蹲下:“顾爷,这杯酒我敬你, 你要是愿意赏我一碗饭吃,就陪我喝一口。” 又一杯酒下肚,似乎喝得太急了,白冰呛得咳了几声,有金黄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她赶紧用手背擦了擦,是个慌乱笨拙的样子。 顾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勉强说:“白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坐着聊。”白冰顺势挨着他坐下:“顾爷,你还是不信我。” 泫然欲泣的白冰赌气似的又喝了一杯酒:“要不这样,顾爷你现在就把我杀了,也免得我继续东奔西跑担惊受怕。” 顾爷的目光落在白冰昂起的脖子,脖子跟它的主人一样纤细脆弱,看起来一折就断。他忍不住伸手覆在白冰的脖子后面,细腻光滑的手感让他有些兴奋。 “搜过了吗?”顾爷问送她们进来的保镖。保镖点点头,于是顾爷挥挥手:“别的人都出去。”郑希怡目瞪口呆的被赶出来,和保镖们一起站在走廊的另一边。 房间里久久没有动静,郑希怡打量着身边其他五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估算自己能冲进去救人的几率实在不高。 楼下忽的有吵闹声,保镖们本来是无动于衷,吵闹声却越来越大,隐约竟还有枪声。枪声响了四五下以后保镖们终于变了脸色,叁个人朝下跑去,两个人朝顾爷所在的包厢跑去。 郑希怡紧紧跟在那两个人身后,跑得快的那个推开包厢的瞬间就被从门背后挥过来的酒瓶拍了个正着,郑希怡眼疾手快一脚踹在剩下的那个保镖腰间,保镖来不及掏枪就被郑希怡按在地上。 白冰举着另一瓶酒砸在地上那人的头上,那人立刻软了下去,于是白冰匆匆过来拉郑希怡的手:“快走!” 郑希怡百忙之中还回头看了一眼包厢里的情况,顾爷软软的倒在沙发上,倒是没看着有什么血迹。“死了吗?”郑希怡边跑边问。 白冰用拇指擦掉嘴角的酒:“死了,又是个臭变态。”郑希怡担心的在她身上摸摸:“没受伤吧?”“没事,小场面,”白冰带着郑希怡七拐八拐从酒吧后门跑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等西哥的消息了,”白冰喘着气说,“今晚会是很乱的一晚上,我们先回去睡觉吧。” “阿龙呢?”郑希怡左看右看,“你到底怎么杀掉顾爷的?”白冰牵着她的手往酒店方向走:“阿龙在跟着西哥打顾爷的地盘,明天k市就没有顾爷的势力了,我们也很快就可以回s市了。” 回到酒店两人还没来得及坐下,西哥的人就找了过来:“冰姐,西哥找你商量事情。”郑希怡坚持要跟着白冰,于是两个人一起坐上了停在门口的汽车。 郑希怡本以为西哥在哪个地方等她们,结果车子刚刚发动西哥就从副驾驶上回过头来:“冰姐,你果然厉害!” 白冰笑了笑:“还多亏了西哥的毒药,见效很快。”西哥嘿嘿一笑:“毒药好搞,能把它在顾爷眼皮子底下喂下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所以这次我想请冰姐去见见我的老大,”西哥热情洋溢的说,“他见到冰姐一定很高兴。”冰姐握着郑希怡的手紧了几分,脸上有些惊讶的扬起了眉:“西哥居然还有老大?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西哥得意的说:“金叁角赫赫有名的桑耶将军,冰姐你听过吗?”白冰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孤陋寡闻了。”西哥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冰姐是内地人,没听过也正常,等见了面冰姐就知道了。” 小汽车拐了几个弯就要上高速,白冰看着不远处的收费站突然说:“西哥,桑将军要见的是我,跟我这个保镖无关,要不让她先下车吧。” 西哥正要开口,郑希怡抢先说:“不行,我得跟着你。”西哥笑嘻嘻的说:“冰姐,你的这个保镖够忠心啊,你就不要赶她走了,将军也会很喜欢她的。” 汽车在高速上开了一天一夜,除了在服务区吃饭以外就没停过,路边的风景也越来越有异域风情,很显然是直奔边境而去的。无论白冰如何的乖顺,司机和西哥对她们始终很戒备,甚至收走了她们的手机。 下了高速路就越走越偏,一行人在夜幕降临前到了个隐藏在山岭间的小村庄。西哥貌似不经意的撩了撩花衬衫的衣角,露出腰带上别着的手枪:“冰姐,你们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山路要走呢。” 白冰笑眯眯的答应了,拉着郑希怡在借宿的农家房间里睡下。 到了凌晨的时候,白冰轻轻把郑希怡摇醒:“今天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郑希怡揉着惺忪睡眼:“反正我跟你一起。”白冰有点着急,咬着牙凑在郑希怡耳边说:“你知道那个桑将军是什么人吗?真正的毒枭!你以前当过警察,一定不能在他面前出现!” 郑希怡抱紧白冰:“要么你跟我一起跑,要么我跟你一起去。”郑希怡的下巴抵在白冰的头顶,心里出奇的平静。 白冰锤了她几下,恨恨的说:“早知道这个西哥背后还有人,我就不跟他合作了!还不如叫你去卧底呢!”郑希怡想不通:“有什么区别吗?” 白冰叹气:“如果西哥只是个普通的毒品贩子,他一定很高兴手里的货多了个销路,我给他让那么多利润,足够吸引他了。但桑将军这样的毒枭,哪里看得上我那点蚊子腿,他想要的,是给他卖命的人。见了他,要么跪要么死,不存在合作的空间。” 郑希怡低头吻了吻白冰:“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白冰思虑半天:“没办法,一起跑吧。” 第二天一早,几个村民加入了队伍,五六个人前后左右的把白冰和郑希怡围在中间,沿着小路慢慢走。有人抽着烟,有人在说说笑笑,所有人都轻松的像是在郊游。 但边境就这样过去了,郑希怡忍不住回头去望被抛在身后的界碑,疑惑为什么没有人来阻拦。西哥好心的解释:“我们掐着部队换人的点来的。” 西哥显然轻松了很多,再往前一公里就能遇见桑将军派来接应的人了,所以在白冰和郑希怡突然撞开围着她们的山民向远处冲去的时候,他有几秒钟没反应过来。 跑跑跑,郑希怡拼命朝山坡上冲,耳边传来枪响,好在枪法不是很好。郑希怡咧开嘴笑了笑,白冰的手在她背后推了一把:“快点!” 路线是边走边瞄的,不能往前不能往回,只能一个劲的往密林里钻。边境的山林和s市的山林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巨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地上随时凸起的板根和藤蔓制造出无数的陷阱。 40火锅 郑希怡和白冰成功的逃跑了,但却远远算不上安全。在这一片即便是土着也不会轻易闯入的原始森林,她们两个手无寸铁。 从早上跑到中午,郑希怡喘得肺都要炸裂,白冰也终于不再催促,只是偶尔侧耳倾听有没有追兵的动静。 “应该没事了。”白冰慢慢停下脚步扭头观察四周。郑希怡苦笑:“可我们迷路了。”两个人的口袋都是空空如也,连根火柴都没有。 “我们应该先找水源,如果能找到一条小溪,就有希望顺着水流走出去,或是找到人家。”郑希怡努力回忆以前学过的求生知识。白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怎么找?”“大概是碰运气吧。”郑希怡苦笑。 第一天,她们靠挤出苔藓里的水分勉强度过。第二天,郑希怡捉了一些确定能吃的昆虫,补充了一些蛋白质。第叁天,她们在绝望中偶遇了一条溪流,不但喝个了水饱,还简单清洗了一下身体。 第四天,郑希怡花了半天时间钻木取火,白冰在溪流里捉到几条小鱼,鲜美的烤鱼让她们恢复了精神。第五天,她们在溪流边发现了几户人家,走近以后发现是早已废弃的房子。 快要撑不住了吧,白冰歪在郑希怡的怀里,云南的星星好像比s市的要多很多,亮很多。“你后悔吗?”白冰问。 “不后悔,”郑希怡抓住机会吻她的脸颊,“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如果我们都继续活下去,会过得很痛苦,或许有一天爱也会消失。” 郑希怡顺着白冰的目光看向漫天繁星:“如果就这样死掉,我们就是爱了一辈子了。”白冰把头搭在郑希怡肩膀上:“我挺后悔的,不应该把你卷进来。我是该死的人,你不是。” 白冰这一辈子,心里眼里最大的从来就是个“我”字,一切都是围着这个“我”字转。“我想要”,所以不惜一切也要得到;“我喜欢”,所以拖拖拉拉的不想放手。 但现在,这个字旁边多了叁个字,是端端正正的“郑希怡”叁个字。郑希怡因为她陷入险境,所以她后悔;郑希怡值得更好的生活,所以她后悔;但是郑希怡很平静,所以她也很平静。 第六天,她们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静静的沿着溪流往下走。第七天,她们走不动了,在原地躺了大半天。 第八天,已经半昏迷的她们等到了巡边的官兵,原来她们已经绕回了边境。白冰在失去意识前撑着一口气对那些军人说:“救救她,她是警察。”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们是在边境的一家军区医院。白冰看着隔壁床上瘦了一大圈的郑希怡,轻声说:“我以后要换个事情做了。” 郑希怡脸色惨白,却带着笑:“你要做什么?”白冰靠在床头想:“我以前就是在酒吧里跳舞的,所以现在还可以去跳舞。不过我如果要转行的话,得杀掉一个人。” 郑希怡愣住:“谁?”“阿龙,”白冰淡淡的说,“因为他太笨了,没有我的话,他很快就会死了,所以他知道我要转行一定会很生气,说不定会想杀你。”门口的阿龙露出委屈的表情:“我也转行还不行嘛。” 意识到白冰在开玩笑,郑希怡笑了起来:“你去跳舞的话,有坏人怎么办?我跟你一起去,有坏人我就帮你打他们。” “你不当警察啦?”白冰惊讶的问。“不当了,我要保护你。”郑希怡很认真的说。白冰笑了:“真是个笨蛋,当警察不好吗?”“当警察不好,没有时间陪女朋友。”郑希怡笑得憨厚。 半年后,凌晨两点南方某城市的酒吧门口,白冰有点不高兴的看着郑希怡:“你今天为什么又耍帅?那些女人都快贴你身上了!” 郑希怡抖了抖腿上的粉色裤子喊冤:“我都穿成这样了,那些人还觉得我帅,我有什么办法?倒是你,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 白冰瞪起眼睛:“你看看我穿的什么衣服!我连冬装都穿出来了!还是大了一码的!”郑希怡把手伸进白冰的外套里,从短吊带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你居然还让别人往这里塞钱!” 白冰伸手把钱抢回来:“塞钱怎么了,谁不喜欢多挣点钱啊,”她把几张钱在郑希怡眼前晃了晃,“请你吃宵夜。” 郑希怡偷偷在袖子里摸自己的手指头,刚刚的钞票上沾的满满都是白冰的汗水,捏在手上湿湿的,让她心猿意马。 白冰歪着脑袋:“吃火锅吧!”拉着郑希怡往火锅店走。郑希怡拖着脚步不想去:“我们在家吃吧,我想在家吃。” 于是两人打包了火锅底料和涮菜,回到了新买的小窝里。半年前她俩从云南回到s市,郑希怡辞了工作,取出这几年的积蓄和公积金,在这个城市买了这套小居室。 白冰原来做生意的钱还有很多,但是被白冰都送给了阿龙,因为她觉得阿龙太笨了,以后会挣不到钱。 火锅咕嘟嘟的煮开了,红艳艳的汤开始翻滚,白冰乐呵呵的往锅里下她爱吃的菜,郑希怡笑眯眯的看她下。 虾滑很快的浮上来,白冰急不可待的去夹,却被郑希怡的筷子拦住。筷子和筷子在火锅里碰出吧嗒一声响,白冰恼火的瞪向郑希怡,郑希怡恋恋不舍的看着白冰的筷子从她的筷子上擦过,留下几滴火锅的辣油在筷身上。 眼神从筷子慢慢上移,郑希怡对着满脸不高兴的白冰一笑:“要不要……多煮一会儿,待会儿再吃?”白冰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郑希怡要在家里吃火锅,但这时候再想拒绝已经晚了。 郑希怡的唇落在白冰的肩头,出了汗又干掉还来不及洗澡,所以舔上去微微的咸。郑希怡眯起眼睛,在白冰耳后低声说:“先吃你,好不好?” 郑希怡微哑的声音就像白冰爱吃的虾滑,带着令人着迷的颗粒感,这时候在耳边响起,白冰几乎是立刻就回过头去吻在她唇上,用牙齿轻轻的咬,口感也是一样的软滑香甜。 火锅热辣辣的香气是她们的拥吻时最好的配乐,两个人扯下对方的衣服以后,抚摸和摩擦又为这一锅美味加温。仿佛连汗水都带了食物的香气,她们贪婪的吮吸彼此的气息,熟门熟路的找到对方最爱的地方。 白冰被推倒在火锅边的沙发上,把腿蜷成一个M字,郑希怡顺着她的引导进入,像筷子伸进火锅里一样自然。 郑希怡的吻又落在白冰蜷起的腿上,刚刚这双腿在舞台上跳得很卖力,值得好好的奖赏。还有腰,还有胸,郑希怡一个地方也不落,通通表扬一遍。 白冰的喘息很快变成尖叫,火锅煮到沸腾后如果再加热,热情似火的汤底就会开始飞溅。对此郑希怡很有经验,她不紧不慢的调高温度,让白冰的尖叫再高一个音阶。 当然火锅不可以一直煮,会干掉的。郑希怡让白冰转了个身,撅着翘臀趴在沙发上,然后她用唇舌取悦她,让甜蜜的汁水再次丰盈。 郑希怡已经掌握了技巧,她握着白冰的腰前后摇动,让那微微张开一点的小嘴撞击在自己的舌尖。白冰很快承受不住,呜呜的喊叫让郑希怡停下。 郑希怡当然不会听她的,反而用伸长舌尖轻轻的磨了磨尖端发硬的阴蒂,然后在白冰把臀部翘得更高之后继续疯狂的顶入。快乐的潮水喷了郑希怡一脸,获得释放的白冰扭身压住了想要逃走的郑希怡。 论起技巧白冰当然更胜一筹,很快就用唇舌和手指让郑希怡尝到欲罢不能的苦头,甚至连喘息都娇媚媚,让郑希怡一次又一次迎接高潮。好在白冰还是饿了,于是在火锅煮干之前慷慨的结束了战斗。 虾滑已经入味到极点,一口咬下去又香又辣。郑希怡又抢着往里面下了很多肉片:“多吃点,补一补,等会儿更有力气。” 白冰看着在锅里浮浮沉沉的肉片,犹豫了一下说:“今天有个人问我要不要去演戏,说可以捧我当明星,你说我去不去?” 郑希怡惊讶的抬头:“去啊,想去就去,你演技那么好,多挣点钱回来。”顿了顿她又扭扭捏捏的说:“我觉得我也可以当明星,我唱歌好听的。” 白冰咬着筷子笑起来:“那我们一起当明星,可以挣双份的钱。”郑希怡一筷子捞走一半的肉:“那你得少吃点,你看你都胖了,当明星不可以胖的。” 白冰撅着嘴反驳:“那你也得少吃点,明明你更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