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俦文集》 默言一 不带任何色彩的街道中,灰白人群逆着方向,如浪潮般从狄莞枝身边穿行而过。她茫然四顾,最终将视线停在了街道尽头。 那里有个人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看着她笑。 那是去世多年的父亲。 “枝枝,大家过得都苦。”父亲的声音忽远忽近,他眼中有泪,笑容却并未落下来。 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她膝盖发软地跪坐到地上,再没能站起来。 狄莞枝知道的,众生皆苦,可是她太没用了,真的承受不住...... 身下忽然陷了一块儿,鼻间同时传来一抹清雅悠远的薄荷香,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床边坐了个清俊疏朗的男人,双腿交迭,垂着眸子看她。 房间内窗帘紧闭,光线被遮掩了大半,让狄莞枝短时间内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话没过脑子便说出了口:“我在...做梦吗?” 不然,老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 “比起现实,更喜欢梦境?”牧雁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和平时讲课没什么两样。 “我来家访,不过你妈妈需要加班,就先走了。” 话正说着,他伸手将床头的台灯打开。房间骤亮,刺眼的光晃得狄莞枝双眼眯成一条缝,配上那窝成团的软发,像只猫儿。 她反应有些慢,后知后觉的:“所以,现在家里——” 牧雁:“对,只有我们两个。” 这话在空气中挑起一丝别样色彩,狄莞枝的心脏漏跳一拍。 和老师已经一周没见面了,时间不长却很难熬,只因她原本以为再不会见了的。辍学之后两人便没了联络,狄莞枝觉得是老师失望了,不想再搭理她,因此她也没敢主动挑起话头。 当缩头乌龟,狄莞枝惯是一把好手。而如今被人家亲自从壳里拽出来,她却又忍不住高兴。 捏了捏发烫的耳垂,狄莞枝红着脸刚要回话,忽然就被男人倾身吻住了双唇。微凉的指尖温柔地将她乱发顺至耳后,舌尖在唇珠上勾挑,诱她开启齿缝。 呼吸变得燥热,她的大脑也不幸停止运作,心中一遍又一遍叫嚣的话一不小心就溢出了口:“......好想你。” 笼罩她的拥抱陡然收紧,狄莞枝甚至能感觉到有硬物抵在腿间。 “做吗?”牧雁的声音依然冷静。 目光对视,男人挑着眉询问,脸不红气不喘,和她截然相反,倒像是在照顾她的欲求。 明明不是这样的,实在有些欺负人。 但狄莞枝就是抵抗不了。她环住牧雁的脖颈,任由他将手探进裙底。耳廓上湿濡的舔舐搅得她心神不宁,汗水顺着发丝流入眼眶,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舌,在他勾着内裤向下褪时配合地抬起了臀。 耳边传来金属碰撞和布料的窸窣声,狄莞枝咬着下唇等待,没一会儿,滚烫的硬物便抵了上来。 牧雁扶着肉茎在穴口磨蹭,余光不经意间扫到角落里的粉白兔子玩偶,视线再往上,玻璃柜里还摆着几张狄莞枝幼时的相片。这里真是...处处留有她成长的痕迹。眼前一切莫名刺激到牧雁的兴奋点,他高高架起那双微颤的玉腿,沉腰直接入到了最深处。 床板被摇得吱呀作响,少女紧紧攀着上方的肩膀,胸与胸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狄莞枝性子内敛,在床上也安静,但是情到浓时,总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老师...我爱你...” 少女情怀总是诗,它太干净纯粹了,牧雁护着捧着,生怕磕碰到一丁点儿。他每一声都给回应,也不嫌烦,听起来其实有些傻,丝毫不符合他往日里静水流深的形象。 肉茎循着刁钻角度一次次撞击花穴的敏感点,按着她喜欢的频率,适应的力道。绵密的快感堆积到顶点,狄莞枝眼中白光闪过,颤着双腿到达了高潮。 余韵散后,她刚准备好继续,深埋穴内的肉茎却缓缓退了出去。牧雁抽出纸巾将上面湿漉漉的水迹擦干净,就那么硬挺着将裤子提上了。 “老师...”狄莞枝撑着胳膊半坐起身,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不做了?” “再做就把床弄脏了,被你妈妈发现怎么办?”他递了两张纸巾过去,眼中带着笑意。 狄莞枝接过来,心不在焉地擦了擦,面色愧疚,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可是,这样你会难受吧。要不我们去卫生间...” “不用了。”他淡声打断,抬眼见她霎时白了脸色,又暗暗叹口气,刻意把语气放柔跟她说话,“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说,而且我待会得回去带晚自习,不方便耽搁太久。” 狄莞枝神色僵住,闪躲着他的目光将脸偏到一边。她知道老师要说些什么,但是这事她没办法应承下来。 “我......不回学校。”话音小声飘了出来,却异常执拗。 预想中的劝诫斥责没有发生。 牧雁偏头观察旁边的书桌,看上去云淡风轻:“嗯,好,不逼你。” 从桌上拿起一本随意摆着的习题册,他翻开看了看,上面工工整整填满字,连没学过的内容都答了不少。 “另外告诉你件事。”他将册子合上,抬起头来似笑非笑,“老师搬家了,现在住你楼上。” “什么?”狄莞枝愣怔住,以为自己幻听了。 “以后,每晚来我家一趟,好吗?”他将习题册放回原处,站起身,裤子上的帐篷已经完全消下去了。 她疑惑地歪着脑袋,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每晚?” “老师帮你解决生理需求。”他简短补充,样子一本正经。 狄莞枝的脸瞬间烧成番茄,她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自己并没有那么饥渴,可一想到方才自己舒服了,徒留老师硬挺着刹住车,便觉得一切都是昭示她罪状的铁证,最终只能懊恼地捂住脸。 而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了愉悦的低笑声。 她从指缝间抬眼看,只见牧雁拳抵唇边,将狭长清冷的眼眸弯出了极好看的弧度,如秋水流波,风华万千。 “开玩笑的,是给你辅导功课。” 默言二 牧雁走后,房间陡然安静下来。 觉得身子黏腻,狄莞枝去浴室洗澡。调好的温水当头淋下,让她又回想起了学校公厕那次围堵。其实也不单单是今天,自那以后,每次一洗澡她都能想到那件事。学校的自来水是深层地下水,就算夏天用都让人觉得十分冰寒,而那群人一点不带怜悯,就这样一桶接着一桶兜头浇在她身上,有几下还灌进了鼻腔。狄莞枝当时就觉得有些虚脱了,挣也挣脱不开,哭着求任晴别这么对她,但任晴是怎么回的来着...... 哦,对了。 “你死了才好。” 刻薄得如同诅咒一般。 直到现在,狄莞枝也没想通任晴为什么会厌恶她。她们无冤无仇的,之前甚至还是朋友。 洗过澡,狄莞枝走到厨房倒水喝,杯子拿到手里才发现手腕一直在颤抖。她看着看着,心头没来由升起一股烦躁,而四周宽敞明亮的环境更让这烦躁不断加剧。 水也不喝了,她将杯子丢进水池,逃命般奔回卧室,反锁关灯一气呵成。 同一时间,牧雁站在教室外的走廊看手机。他已经等了五分多钟,信息还是没回。 走廊的窗户大开着,清爽的凉风伴着阵阵桂花香吹过他的发间。牧雁无意间抬头,见教室里有几个女生没好好自习,勾着脖子往这边偷瞄,他神色瞬间冷厉下来,吓得小姑娘们赶紧将脸埋回习题堆,再没敢开小差。 嗡。 手机振动,他拿起来看了眼,紧皱的眉头便松开了。 是狄莞枝的回信:【刚刚洗澡去了,才看到信息。】 信息发过去后,狄莞枝盯着聊天窗口里的上一条信息看——【想你了,在做什么?】 翻过来倒过去地看。 没一会儿,信息自动上移,新的一条映入眼帘。 【明天要不要约个会?】 她迅速发了个【好】回过去,手机一扔,翻身将被子骑住,脸蒙在里头傻笑。一时间什么不开心全没了。 半夜十二点半的时候,陈萍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 四处寂静无声,她想看看女儿是否睡了,便轻手轻脚地来到门边,握着门把手转了转,没转动。讪讪地将手收回来,她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门里传来开锁的声音。 狄莞枝打开门,眼睫轻颤,讷讷喊了声“妈”。 陈萍赶紧应了,转而想到今天下午的家访,就有点想多说两句。但她也不清楚那些敏感话题该怎么谈才不会伤及女儿,最后只模棱两可地问了句:“枝枝,今天心情有没有好点?” 声音放得很轻,显得小心翼翼。而陈萍越是这样,狄莞枝心中越难受。 辍学后,狄莞枝怕妈妈知道真相闹到学校去,一个字都没敢透露。头一天陈萍也发过火,手指在她额心就要蹦出点难听话,但看到女儿反常的精神状态又把话憋了回去。 当妈的,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她的枝枝一向乖巧听话,学习也从来不让人操心。狄莞枝想考同济,然后找个好工作赚大钱养她,陈萍自是知道的。女儿学虽然不上了,功课却没落下,天天埋在书桌前自习,怎么看都不像是厌学的问题学生。种种表现让陈萍隐隐有了些猜测,火烧心的气急过后,她却没法提供任何帮助。 陈萍曾经去学校问过,但什么都没问出来,而本市的高叁又不允许转学,事情就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如今她只期望枝枝可以早点自己走出来,敞开心扉。之后,就算是拼了这条命,她也会为女儿讨回公道。 而此时此刻,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流泪。 狄莞枝其实不想哭的,她想跟妈妈道歉。陈萍这段时间和她一样憔悴了很多,她看在眼中,心里就像淬了胆汁。但学校她回不去的,只要任晴还在。 上周任晴不知从哪儿拍到了她和老师抱在一起的照片,拿到她面前叫她闭好嘴巴从学校消失,不然就把照片公布出去让他们一块儿玩完。 狄莞枝除了答应,别无选择。她已经跌入谷底了,不能再连累老师。 话什么都不能说,心里憋闷得不行,狄莞枝哭得越发撕心裂肺。陈萍见了,手足无措地将她抱进怀中,柔声安慰:“妈妈不问了,不问了。枝枝别哭......” 有水珠滴到狄莞枝的脖子上,一颗接着一颗,烫得她心脏紧紧揪起。她深吸两口气,勉强稳定情绪后开始转移话题。 “妈妈,我想明天去找牧老师。” 陈萍飞快把眼泪抹掉,摆出一副笑脸鼓励她:“好的好的,想去就去吧。有什么问题不好意思和妈妈说的,也可以找老师帮你,知道吗?” 狄莞枝小幅度点了点头,瓮声瓮气说了句“谢谢妈妈”。 回到房间,她心血来潮翻开停写好久的日记。说是日记,其实却更像暗恋独白,这厚厚的一本从高一记到了高叁,全是关于牧雁的。 她犹记得那天,牧老师将她叫到办公室,两人一坐一站,沉默了好久。她太过拘谨,低头专心研究鞋尖,就是不敢看人。 正纳闷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对面忽然响起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怎么每次上我的课,答问题的声音就跟蚊子一样啊?我听别课老师说,你平时不这样的。” 狄莞枝一下就慌了,她不停地“我...我...”,像个小结巴,就是答不上来。少女的心事哪有那么难猜,其实无需什么言语,单从她脸颊飞起的红晕就能知道答案。 窗外明媚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映出一片纯净美好。牧雁站起身,捏着少女的袖子将她慢慢牵引至咫尺之间,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要不要……做老师的女朋友?” 像是,强押镇定的忐忑。 这事情走向狄莞枝实在没料到,她愣怔地对上他的视线,一时间连害羞都忘了。 牧老师在开玩笑吧? 刚想到这个,她就见对方垂着眸子轻笑出声。 啊,他在开玩笑。 “老师现在紧张得要死,你要是答应,可不可以给我个拥抱,鼓励鼓励我?” 男人说得轻松,眼中却盈满了令人心跳加速的认真。 再不争不抢的缩头乌龟,也会对送到面前的肥肉张嘴。 狄莞枝磨叽,却也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在对方话音刚落后便扑过去搂紧了对方的腰。好闻的薄荷香瞬间弥漫心田,她细细感受掌心那不同于自己的触感和温度,再不舍得放开。 默言三 咖啡厅里放着舒缓低回的协奏曲,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将甘醇的咖啡香染上一层岁月静好的气息。 狄莞枝支着脑袋与对座的男人两两相望,一脸为难:“老师,这就是你说的约会?” “嗯。咖啡厅不适合约会嚒?”他语气闲适,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她委屈地翻了翻手中厚厚一沓模拟试卷,“哪有约会时候还要做卷子的。” “你高叁了,情况特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两下,他的语调带上平日上课的严厉,“动笔吧。” 狄莞枝嘟着嘴埋头写卷子,数学完了是物理,物理完了还有语文,简直没有尽头。偏偏每一科目牧雁都能批改,这边交上一张,他那边就接过去用红笔勾勾划划,肃穆的气氛让少女心中的小鹿一头扎进学海之中再也没能游上来。 题正刷着,一群年轻姑娘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咖啡厅,还刚巧坐在他们桌旁边。或许是说到了极有趣的话题,几个人笑得很大声,隐隐盖过了咖啡厅里播放的音乐。狄莞枝心里清楚她们不是那群人,笑的东西也与她无关,却忍不住开始心烦意乱,尖酸刻薄的嘴脸不停在脑海中咆哮。 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停住了,牧雁疑惑地抬眸,却见狄莞枝惨白着一张小脸在那发呆,鼻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先不做了,走吧。” 手中的笔被抽走,她呆愣地看着牧雁收拾好所有东西,还将她的双肩包挎在了自己臂弯里:“去我家。” 旁边的说笑声渐渐小了,狄莞枝跟着牧雁快走出咖啡厅时,隐约听到那几个女孩饶有兴味的谈论。 “那对情侣颜值好高啊!” “不过女生看起来好小……” “是呀是呀。” “哎。”一声轻叹拉回了狄莞枝飘到后脑勺的注意力,她抬头望过去,牧雁一副悲春伤秋的表情,唇角却勾着,“怎么办,被人看出我老牛吃嫩草了。” “你才比我大九岁,根本不算老。”她赶忙反驳。 “才九岁?”他笑意不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但愿等我老到满脸皱纹了,你还能这么不嫌弃。” 开车回到家中,牧雁将人领进屋,任由她好奇宝宝般东张西望。 他现在住的这地方实在空旷,客厅里除了沙发跟桌子,竟什么都没有,旁边餐厅更是空无一物,和之前那间精致低奢的高级公寓有着云泥之别。 这匆忙搬过来的样子让狄莞枝心里多少有了些猜测,心里不由感动,脸颊也泛出绯红:“怎么突然想到搬家了?” 牧雁给她递了双尺码刚刚好的粉色拖鞋,随后拎着东西走进屋,头都不回地扔了句:“不告诉你。” 她朝那背影皱了皱鼻子,心情却莫名好了很多。 等两人窝进沙发,牧雁又将卷子摊出来,狄莞枝顿时抱怨开了:“不是说不做了嘛,怎么还来?” “就剩一张英语卷了,你不会这么不给我面子吧。”教英语的牧雁看起来似乎挺难过。 “可是......我今天做好多了。” “这样好不好,写完这最后一张,我给你奖励。” 他前倾着身子靠过去,两指捻过她小巧的耳垂,又顺着脖颈向下,似有似无地勾了勾从领子里露出一半的锁骨。 什么样的奖励,昭然若揭。 “不稀罕,我才不是那种人。”小姑娘满脸的义愤填膺,手却脱离主人意志,如同一个无情的做卷机器,开始刷刷动笔。 太阳落山时,客厅已经没了人,四处荒凉,只有桌上随意散着的几张卷子昭示着这屋刚刚还热闹过。 两人现在在浴室,边洗澡边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水流从花洒中喷出,直直浇到少女高高翘起的臀部,又沿着中间缝隙流下去,转而被后方极有力道的撞击拍得四散飞溅。 “嗯…嗯啊…老师…轻一点…” “轻了你怎么高潮,嗯?” 男人俯身趴到了她背上,紧绷着腰腹,开始越发猛烈地撞击。 下身的酥麻如潮水般涌遍全身,狄莞枝心跳都漏了几拍,在这原本就空气稀薄的浴室中越发呼吸困难。 “唔…老师…”双腿渐渐坚持不住,颤颤巍巍向下滑,紧接着,在又一次夺人心魄的深插后,她哭叫着泄了身。 后面动作陡然开始加快,湍急的淋浴声中隐约带上男人难以自控的喘息。狄莞枝被高潮耗尽了所有力气,任他撞得前后颠簸,五指在蒸满雾气的玻璃上划出一道道靡乱的痕迹。 “要射了…”牧雁掐紧手下的嫩臀,喘着粗气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急切。 “射进来…老师…” 少女闭紧双眼等待子宫被填满,只为奉献,丝毫不计后果。 然而最后的关键时刻,牧雁还是同往常一般,及时退出来一波一波地释放在了她的背上。乳白的浊液很快被水流冲散,顺势而下卷进地漏,没有在那青涩的胴体上留下一丝痕迹。 狄莞枝小嘴嘟起,似是不太满意。这副样子将男人逗笑了,他弯着嘴角,俯身在她眼皮上落下轻轻一吻,声音缱绻: “乖,等你长大再说。” 默言四 一个月不知不觉过去。 这段时间里,牧雁没给狄莞枝落下进度的机会,几乎每天提供各门功课辅导。许是日子过得太充实,让时间冲淡了创伤,如今再次回想起那些胁迫与伤害,狄莞枝心里已经不会有太大波动了。 这天,她帮妈妈出去倒垃圾,却在门口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任晴像是蹲麻了腿,站起身时还晃当一下差点摔跤。她扶着栏杆勉强立好,看过来的神情极其僵硬。 狄莞枝不想再和她有所牵扯,避开那道视线径直下楼。后面脚步声紧跟而来,随后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条件反射一般,狄莞枝猛地挣开她后退一步,眼中尽是防备。 任晴讪讪收回手,咧着嘴跟她道歉:“枝枝,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那不自然的笑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显得尤为诡异,狄莞枝无端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自己瞎了聋了。 见人不回话,任晴又逼近两步:“枝枝,你和老师的照片我已经删除了,不会再威胁你,以后也不会再带人伤害你了,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回?”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知怎么被警察知道了,媒体也在报道。现在学校要勒令我退学,枝枝,快高考了,我不能这时候退学啊,你能不能帮帮我!” 话像一团白噪音飘进耳朵里,让人提不起一丝波澜,倒是这么近的距离让狄莞枝发现了任晴手中拿着一样长条状东西——是录音笔。 狄莞枝不知道对方又想玩什么把戏,也根本不关心。如果是一个月前,她或许已经崩溃着任人摆布了,不像现在,理智还能维持运作。 任晴像个复读机,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刚刚那段话,还拦着不让她走,看上去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狄莞枝只觉得可笑,想到她之前恨不得将人拖进地狱的癫狂,“作茧自缚”用在她身上都是对这词的侮辱。 将手中袋子扔到一边,狄莞枝终于对上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要我原谅你,那你就先说说,为什么要对我做那些?” 刚刚还聒噪不休的人忽然就像被扼住喉咙,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任晴哪里说得清,想做就做了。 高二转学过来的头一天,她就留意到了狄莞枝,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子不喜,却又莫名的十分在意。权当消遣地和狄莞枝深入相处过后,她倒是找到了些乐趣,天天变着法儿玩弄人,反正对方傻,根本看不出来。 记得有一回,她到狄莞枝家里教人做奶油泡芙,草草教十五分钟就走了,临走前还跟狄莞枝说希望她给全班同学都做上一份,美食大家一起分享才更开心。结果这傻子就信了,却不知任晴回家也做了泡芙,明天同样会给班里同学送去。第二天早读课,趁着班主任没来,任晴将精心制作好的泡芙给同学派发下去,等到狄莞枝顶着黑眼圈跑来学校,大家已经享用完了。之后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任晴那一整天心情都极好,尤其当别人悄悄跟她说“狄莞枝简直是东施效颦”的时候,嘴角真是拼命崩住才能抑制住上扬的趋势。 然而,今天过来的目的是求和解,她又怎能将这些阴暗想法道出来。 “我们曾经是朋友呀,看在我以前那么照顾你的份上,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任晴的声音带上哭腔,狄莞枝冷眼瞧着,没能从那几滴鳄鱼泪里看出多少凄楚。 两人站在楼道口,时不时有个路人走过,好奇地张望这边的对峙。任晴觉得丢脸,目光不断躲闪,狄莞枝倒是无所谓,大方地任由别人参观。两相对比,简直和几个月前来了一场对调。 “你不把话说明白,我也不会给你一个答复。”狄莞枝声音没有起伏,一如她现在的心境。 耐心即将耗尽,任晴头一回觉得狄莞枝这么难缠,狂躁向上翻涌,她一时间恨不得冲过去划花那张毫无波动的脸。低叁下四太难了,任晴这一辈子都处在庸人眼中的高光时刻,还从未这般费尽心思地讨好一个人,尤其这个人,还是狄莞枝! 但是,只要坦白,傻子就会说出那句她需要的话了。届时她将录音截取下来发到网上,再由身为市委书记的父亲从中操作一下,事情就能不了了之。 下垂的眼帘盖住眸中算计,她的语调依然戚戚怨怨:“好,我说。你还记得我们彻底翻脸那天吗?” 狄莞枝冷冷看着她,没有吱声。她当然记得,又哪里会忘,那简直是她人生中最为费解的一天。 那天的体育课,老师安排全班去沙坑跑道集合,挨个冲刺跳远。狄莞枝因为经痛得厉害,便请了假坐在一旁休息。 轮到任晴的时候,冲刺起跳都很顺利,然而落地时她忽然脚崴一下没能站稳,脸部着地摔进了沙坑里。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狄莞枝听得皱眉,她笑不出来,忧心地小跑过去扶起任晴,轻声问她“有没有受伤”。 任晴站起身看她,缓慢却强硬地抽回了手。粘着沙粒的乱发里,半遮半掩露出一双眼睛,异常怨毒。 然后,狄莞枝的噩梦便开始了。 她的课桌被螺蛳粉泼,校服被刮花,自行车轮胎也被扎爆。恶意如瘟疫一般四处蔓延,起初任晴只是带着叁两个要好的女生一起作弄她,到后来,全班都莫名其妙地加入了这场恶毒的游戏,仿佛她的苦痛真的能给他们带来多大快乐。 有人威胁她不许说出去,不然就给她拍裸照发到网上;有人劝她赶紧给任晴磕头道歉,不管错的究竟是谁;也有人冷冷看着,才不管她是死是活。 “当时你扶我起来,眼里一点幸灾乐祸也没有,我就觉得你太假了,特虚伪。是个人就该有另一面,哪有像你这样的,然后我就突然很想看看你痛苦起来究竟是什么表情,再后来,你也知道了,大家都有些失控,我再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话说到后半段,尾音稍稍上扬,自然而然又带上一股子往日的骄矜,可任晴自己没发现。 看着她在那做戏,狄莞枝忽然就想明白了,之前自己的那些纠结和费解简直毫无意义。她不需要去理解所有人的想法,因为有些人,根本不讲道理。 “你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不原谅。”狄莞枝不再看她,重新拎起袋子就想离开。 厌恶到尽头,生不起恨,只求她别出现,别出声,一切都别存在。 刚巧物业保安路过此处,狄莞枝叫来人,并在对方帮助下轻松摆脱了任晴的纠缠。她扔完垃圾径直回到家中,还和妈妈说笑了几句,仿佛无事发生。 离高考还剩两个月的时候,牧雁让她回去上课,末尾还没头没脑加上一句“参与的人全都退学了。” 再回到学校,狄莞枝只觉物是人非。偌大一间教室如今一片荒凉,零零散散坐着叁两个同学,均是劫后余生的模样。怕不是都在庆幸自己没有掺和那件懊糟事。 狄莞枝没有去刻意了解参与事件的同学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全身心投入高考备战当中。她也曾纳闷过自己明明辍学这么久,为何迟迟没收到学校处分。倒是问过牧雁,男人将她拥在怀里,却是答非所问:“我的宝宝什么都不要担心,只要做到叁点:好好学习,健康成长,永远爱我。” 被美色迷昏了头,她没再刨根问底,但暗自琢磨着他上头一定有人。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同学给她转发了一则本市新闻:女高中生被拖至废弃工厂惨遭轮奸。 划拉下去,还有照片,女高中生身上草草盖着一件大外套,露出来的地方全是伤痕。虽然那人的眼睛被打上了马赛克,狄莞枝还是认出了她是谁。 她将手机递给身旁的牧雁看,男人瞟了一眼,没表现出震惊,反倒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她活该”。 冷血的样子与为人师表大相径庭。 狄莞枝隐隐有些稀奇古怪的猜想,却一个字都没问出来。她本不是话多的性格,牧雁想让她知道的时候自然会主动开口的。 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足有一辈子那么长。 (完) 作者有话说: 下个故事欢脱。 直转弯一 曲宁火了。 凭借着雌雄莫辩的精致五官,和那头连女人都羡慕的飘逸长发,他在偶像养成真人秀节目《青春由你创造》中以第七名的位置顺利成团出道。 这小子业务能力还行,唱歌跳舞不拔尖也不拉跨,但粉他的主要还是冲着那张脸。 倒是也有看不惯他这款,嫌他不够阳刚的,天天明目张胆在曲宁的微博账号下喊“变性人”、“小娘炮儿”。曲宁自己还没被气到,他的粉丝先不干了,撩起袖子在网上跟那群黑子愤然开战。这么你来我往,一来二去的,倒把曲宁推上了几回热搜。 公司喜闻乐见,高层人人乐呵,对他创造流量的能力很是满意,却唯有一点稍有遗憾:曲宁的粉丝大多是亲妈粉,女友粉还真没几个。 这连曲线球都不算,正大光明直击了曲宁的要害——他,雄性荷尔蒙不足! 法子想过不少,擦边球照片也拍过,就那种,上身不穿秀肌肉,眼神邪魅冷幽幽的。结果发到网上反响也不咋地,评论里一溜烟全是“宁宁,妈妈不允许你露点!”,要不就是“哇哦,果然是粉色耶!” 真是杀人诛心。 最后还是经纪人脑子灵光,给他接了一档明星速配的恋爱综艺,让曲宁和别人组CP,多多表现自己富有男友力的一面。如此一来,还愁展示不出他的男性魅力吗? 这档综艺名叫《给你的情书》,当初在榴莲台一播出就引起了很大反响,如今即将开拍第二季,翘首以待的观众非常之多。曲宁他们团和《给你的情书》签约的一共是两人,除了他这个颜值担当,还有团里的舞蹈担当——曹世尼。 这天,俩小伙子接到节目组通知,前往参加开拍前的嘉宾交谈会。 宽敞明亮的会议厅里,冯导握着个麦克风对众人说:“衷心感谢大家参与《给你的情书》的拍摄,具体细节稍后会由副导演说明,我在这呢,主要是跟你们提一个变动。和前一季不同,我们这次会采取网络直播的方式将每期内容呈现给观众,力求真实、自然。所以呢,各位嘉宾只需要自由发挥便好,我们不提供任何台本。” “导演!”曹世尼听完便举起了手,见冯导冲他点头,才说,“既然是直播,那我们可以在录制时看一看观众们发的弹幕吗?” “除非是节目组提供观众互动环节,其他时候还是算了吧,毕竟观众想看的是你们两两相处,而不是和屏幕互动。”冯导说完顿了顿,盯着那提问的少年半晌没想起名字,“你叫曹...曹什么来着?” 少年赶紧起身鞠了个躬:“曹世尼。” 冯导细细咀嚼这叁个字,只觉后槽牙疼得直抽抽:“你这名字......戾气有点重啊,公司没想过给你换一个?” 曹世尼摇了摇头,笑得像是五星红旗下最根红苗正的一朵花:“没有!老板说我这名儿就好比游走在广电总局禁令边缘的法外狂徒,极其顺应时代叛逆崛起的潮流,势必能吸引一大批好这口的粉丝。” “得嘞,你们老板是这个。”冯导汗颜,直挺挺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节目一共叁组嘉宾。曹世尼和女rapper梵迪;影帝梁靖和原创歌手欣欣;曲宁和新生代演员柯情。 一群人相互做了自我介绍,还茶话会般闲聊了一会儿,看似融洽,实则都在暗搓搓观察对方的性格。 冯导见人聊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扫视一圈,卷着稿纸磕桌面:“还有什么问题吗?” 嘉宾们你看我我看你,目光友善,看起来对搭档都很满意。而就在冯导准备离开,让副导演接手交待细节时,影帝梁靖突然出声了:“冯导,我觉得让柯情和我一组会更好一些。” 坐他旁边的欣欣听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梁靖也不是个愣头青,见她这样赶紧笑着解释:“欣欣别误会,你看咱俩都挺能聊的,而柯情和曲宁却都是安静性格,他们组合到一起可能没太多话说,看点就会变少,所以我觉得调换一下能够中和中和。” “嗯,梁老师说的有道理。”欣欣心下一松,又拾回了表情管理,她倒是无所谓跟谁搭档,反正两个男人都挺红,哪个都不亏。 这边梁靖搭档好说话,那边曲宁却不答应:“各种形式的恋爱组合都呈现在节目里才有意思,话少也不一定没看点吧,梁老师。您非要组一个话多一个话少,那和讲相声有什么区别,不如去德云文化有限的公司找CP得了。” 话说得有些呛人,梁靖一时也被怼得不说话了,毕竟谁都不想吵起来。旁边曹世尼抓不住重点,拿胳膊拼命戳曲宁:“什么文化有限的公司,那就是德云文化有限公司!你不会加字能不能别乱加,郭德纲都能被你气得掐人中。” 曲宁摸了摸鼻子,声音讷讷:“总觉得那样更顺口......” 冯导乐呵呵地瞧了一圈,而后看向柯情:“小柯,你觉得要不要换?” 顺着冯导的话,众人将视线汇聚到她身上。韶颜稚齿的姑娘不施粉黛,一身再简单不过的T恤长裤倚坐在那里,明明刚二十岁出头,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气质。她弯着眼睛朝曲宁看,声线清清淡淡:“那就不换吧。能和曲宁搭档,我很期待。”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得到支持的曲宁得意洋洋地瞥了梁靖一眼。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慢热,肉靠后,但是会比第一个故事肉肥_(:з」∠)_ 直转弯二 当天,嘉宾们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全都住进了临近榴莲广播电视台的兔子鱼五星级酒店。 到了万籁俱寂的夜晚,忙碌一天的人们均已进入甜蜜的梦乡,而我们的曲宁同学,却根本不在他自己的床上! 那么他究竟去了哪儿呢,让我们将镜头转到同楼层斜对面柯情的房间。 你看,那两人挤在一张沙发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茶几上还揉了一堆用过的纸巾。 啧啧啧...这大半夜的... 竟然还嗦酸辣粉! 柯情被辣得嘶嘶哈哈,举起桌上王老吉猛灌一口,对身边人说:“宁宁,杨姨知道你来参加恋爱综艺嚒?” 曲宁再次抽了张纸擤鼻涕,眼睛被辣得通红,像只受欺负的兔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还需要事事跟我妈讲。” 柯情和曲宁都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衣,素面朝天丸子头,乍一看很像两个跑出来旅游的女高中生。方才曲宁过来串门,两人聊着聊着就开始拿手机刷外卖。陌生城市的美食嘛,总是会让人心生向往,尽管吃宵夜有着贴膘长胖的危险,吃货二人组也是在所不惜。 “啧,又犟嘴。”柯情慢条斯理擦着嘴上的红油,拿眼尾瞥他,“杨姨一直担心你性取向呢。你让她关注关注这档节目,不是还能宽宽她的心嘛。” “我妈告诉你的?”曲宁把碗往桌上一放,整个身子转向她,“说担心我性取向???” 最后叁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若不看他那被辣椒油糟蹋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倒还真有一丢丢气势。 柯情将纸巾一丢,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街头浪子一样:“是啊,谁让你从小到大一场恋爱都没谈过,头发还留得长飘飘的。” 曲宁冷哼一声,伸手攥住那根不老实的手指头:“我留长发是因为我适合!你也没谈过,她怎么不说你性取向有问题啊?” “你这不闹嚒。我要是个拉拉,早就有对象了。”柯情轻笑着将手抽回,起身去卫生间。 这话曲宁无法反驳。以前上学那会儿,柯情的女人缘就极强。想要和她交朋友的也就罢了,在那样一个含蓄青涩的年代,她也不是没被学姐学妹堵在墙角表白过,简直是人型的掰弯机器。 而自己的行情......哎,不提也罢。 洗完手回来,柯情发现曲宁坐在原地没动,红着脸在那儿抠手指,便和他说:“吃也吃了,叙旧也叙旧过了,快回去睡吧。” 少年努了努嘴,眼睫轻颤,义正言辞地开腔:“不久就要开机了,咱们要不要找找感觉?” 柯情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一秒,悠悠哉哉坐到了他右手边的沙发扶手上:“什么感觉?” 在与她视线相撞那一刹那,心虚的曲宁立刻又慌乱地垂下眼帘,一时间心跳如擂鼓:“就那种......恋爱的感觉。” 柯情将手搭在他身后的靠背上,一脸懵懂地望着天花板:“谈恋爱啊,需要做些什么?” “唔......亲密无间的相处吧。” 温软的肢体依言靠近,轻轻地贴在他右侧的臂膀上。 曲宁身子颤了颤,声线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与迟疑:“还有,牵手?” 柯情饶有兴味地看他红欲滴血的耳垂,静悄悄将手滑进了他的掌心,然后,十指相扣。 “还...还还要...接接...接...接...”曲宁心悸犯了,却疯狂为自己打气,只要能把那词儿说出来,yeah bro,刺秦的荆轲、当总统的特朗普都没你勇敢,skr skr! “接...接...” 柯情前倾身子,探到他耳畔:“接?” “接种疫苗!” 靠北啦!!! 一个地道的江苏人因为心防崩溃而在脑海中自动窜出了闽南话。 “啊?”这回答实在超出意料,柯情的调情模式出现了短暂卡顿。 “疫情虽然有所抑制但是仍要注意所有人都必须注意防范接种疫苗!” 不带停顿地飚完一长串,曲宁如同挣脱牵引绳的哈士奇,闪成一道虚影窜出了房间。 * 节目组将曲宁和柯情的第一次约会安排在一家热带雨林主题的云南餐厅。餐厅里藤蔓爬满墙面,桌椅都是未经雕琢的原木,格外浪漫清新。 曲宁正襟危坐,看着款款走来的漂亮女孩儿,表情十分紧张。这份紧张不是装的,他因为昨天太过害羞而临阵脱逃,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尴尬得不行。曲宁现在只盼着今天这造型能够美到她,让她快点忘记那个狼狈的自己。 嗯?不对! 是帅到她! 见人走近,他起身走过去将对面的椅子拉开,按着约定俗成的套路进行开场白:“你好,我是你的丈夫,曲宁。” 柯情顺势坐下,投过来的微笑如同冬日里热好的果酒,温暖甘甜:“初次见面,我是你的妻子,柯情。” 曲宁同手同脚地坐回位子上,脑子晕乎乎的,一时间精心准备好的话题全忘了。 情情真好看,平时就够好看了,今天打扮起来简直像小仙女下凡,要好看爆炸了,噼里啪啦,巴拉巴拉,魔仙堡最美的一朵花! 思绪持续乱跳,抬眼间他猝不及防与对方视线相撞,竟有一种被看破心思的感觉。 曲宁顿时慌了:“你,你别看我......” 眉清目秀的少年掩饰性地将垂到额前的碎发抓至脑后,毫无章法,稀里糊涂弄乱了发型师精心梳理出的造型,却又拨出一抹茶盏装汤的随性意韵。 柯情目光移不开,也不想移开,他是真的长大了,从前那张青涩的小圆脸已变得有棱有角、精致动人,身量也拔长了很多,两人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柯情甚至隐隐能感觉到压制之势。 只是,还有些可爱的地方,永远不会变。 “这么好看的丈夫,为什么不让人看?” 柯情的声音轻飘飘传到曲宁的耳畔,又重重地敲击在心口,让他恍惚间上了天国。 而此时此刻,观看直播的网友们已经炸开锅了。 网友A:“磕死我了。从今天开始,柯情是我老公,曲宁是我老婆,我们叁个一家亲!” 网友B:“妈耶,我们情情真的好撩!” 网友C:“哈哈哈哈哈哈,宁宝贝快要灵魂出窍了!” 网友D:“以前不喜欢笨蛋小娇妻这种设定,但看到曲宁后,我又可以了。” ...... 结束拍摄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全程关注直播反馈的导演组对他们这对着重夸奖了一番,让他们继续保持这种氛围就好。而曲宁却并没有多开心,垂头丧气地拉着柯情问:“我今天表现得是不是不好?” 柯情见周围没人注意这边,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手感实在好,又忍不住按着揉了揉:“没有,你今天可棒了。导演不是说了吗,节目效果拉满。” “可是......”曲宁皱着眉头,有些难以启齿,“我感觉今天自己就像个呆逼。” 提早收工来这儿探班的曹世尼忽然出现在两人之间,毫无违和感地接嘴:“不能说像吧,应该就是。” 这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无波的湖水中,葬花自怜的忧郁美人瞬间变身为暴躁老哥,一记划破气流的回旋踢将曹世尼送离至千里之外。 直转弯三 两周后,《给你的情书》第二季第二期即将开拍,嘉宾们从各地赶来,再一次齐聚兔子鱼五星级酒店。 当晚,收拾好行李的曲宁抑制不住内心搔动,出门按响了柯情的门铃。第一下之后屋里没动静,曲宁又按了一下,才有脚步声传来。 他摆出一副最灿烂的笑脸迎接来人,没想到里面的却是梁靖。 梁靖给他开了门,目光有些躲闪,草草点了点头便擦着肩膀离开了。曲宁的血液直接凉透,门也不进了,转头径直回到自己房间。 柯情还在屋里收拾行李,她纳闷地远远瞧了眼空荡荡的门口,倒也没多想。等东西拾掇好,她起身去关门,却见曲宁通红着眼眶,气冲冲往她这方向扎。 她侧身让人进来,又将门带上,一脸困惑:“怎么啦,谁气着你了?” 曲宁没继续往里走,直接将她按在门板上,语气冷得像冰:“你喜欢他什么?” 刺眼的廊灯将一切照得再清晰不过,柯情茫然地眨眼,看到有泪珠顺着他眼角滑落。曲宁仓促地别过脸,用撩碎发掩饰,将脸上的水痕快速抹掉。 藏在后背的手紧紧握成拳,柯情换上了对方从未见过的态度:“你觉得我喜欢谁?” “我都看到了。”他后退两步,将心上人解放出来,却独留自己无所依托,自嘲自怜,“梁...他...他哪里好了,我就不好吗?” 不等人回答,曲宁将一直攥在左手中的泛黄小本递到她手上,破罐子破摔:“这是我小学的日记本,我从那时候就喜欢你了,这十几年从来没变过。结果你倒好,一点机会也不给我,转头就跟别人跑了!” 柯情本来想跟他好好解释,可翻开那本子一看,却又忍不住要多感叹一句:“你写日记......竟然用田字格。” 薄薄的小本子,每页记一天,看样子一个月没到就写满了,内容基本都是:XX年X月X日,我今天做了啥啥啥。情情真好看。 前一句的内容基本都和她不相关,只是末尾一定要再加一句“情情真好看”,仿佛成了口头禅。要说诚意也是有的,但就是没办法感动起来,这可能主要和笔者的智商有关。 “你随身带这东西干嘛?”柯情拿起本子晃了晃。 见她翻完,曲宁无情收回,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卫衣口袋:“这可是我情窦初开的标志,没事拿出来看看,有助于增加创作灵感。” 柯情:...... 所以我是个工具人? 闲话说得够多了,她轻咳两声,言归正传:“你误会了,宁宁。梁靖和我不是那种关系,你也知道我常年便秘,身边一直带着药。他是来借开塞露的。” 从她口中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曲宁又开始眼圈泛红,只觉得自己难受得如同吃下一斤柠檬,然后还悲催地窜稀了:“你胡扯,他没事朝你借那玩意做什么,一般人就算需要也是跑药房买,哪会知道你这里有?” 柯情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因为我们是好Gay蜜呀。” 见对方呆愣在原地,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解释:“梁靖他男朋友过两天要来看他,所以找我借开塞露提前润润肠。” 误会系成的死扣终于解开,萦萦绕绕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哦...”曲宁茅塞顿开,一下子拨开云雾见青天,“所以...他看到我后一脸的遮遮掩掩,敢情不是因为和你有奸情,而是屁股有隐情...” 柯情轻描淡写地应和:“对呀,所以我不会跟别人跑的。” “那就好。”曲宁安心地拍了拍胸口,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随后警钟高鸣般反应过来,慌乱与羞怯霎时间疯狂涌进脑海,“你你...你是说,你...也...喜...喜喜...” “嗯,恭喜你,终于发现我们两情相悦了呢~这比我预期的还要早上两年,虽然主要是我故意放水,不过你真的变睿智啦,宁宁!”柯情笑得像个小恶魔,临了还坏心眼地给他鼓起了掌。 然而宁宁同学并没有发现自己被内涵到,他已然完全陷入“告白成功”的狂喜之中。少年抓着自己的头发,来回走动,眼睛亮如星辰:“可以可以,我很可以!我靠,这下我儿女双全了......啊不对......事业爱情双丰收了!” 柯情抱臂看他抽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哦对了,梁靖是Gay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连你妈都别告诉。” 激动劲儿还没过去,曲宁满脸的意气风发:“放心吧,我的嘴坚若磐石!” 直转弯四 第二天,一众人在酒店的贵宾厅等待节目组过来安排事宜。 柯情走进大厅,远远就瞧见了曲宁和曹世尼勾肩搭背在那儿偷看梁靖,还笑得意味深长的。她脑袋都大了,快步走过去揪住曲宁的耳朵将人拉到角落,没好气地对他说:“你这磐石怎么这么脆呢?” 曲宁龇牙咧嘴地把耳垂从女魔头手中解救出来,又立马换上一副乖巧模样:“哎呀,老婆别气。曹世尼口风很严的,我们绝对不会再外传了!” 听到“老婆”那两个字,柯情的心肝肺一阵抽抽,不是悸动,是气的:“没皮没脸的,你就这么直给?” “凶我干嘛!”曲宁不仅理直气壮,还敢委屈,“我俩不是都好上了嘛,怎么不能叫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视觉死角,声音不大旁人就留意不到。柯情扫了眼周围,见无人经过,便一把攥住曲宁的衣领,并好心地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如钢铁般坚硬的拳头:“你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咱俩事业都要玩完,到时候......”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将惊悚悬疑的空白艺术做到了极致。 耳边传来骨节咔咔作响的声音,曲宁噤若寒蝉,只留脑袋像磕了摇头丸一样上下不停地颠。 第二期的内容很简单,却颇为耗时——布置新家。 由于这档综艺想要模拟的是新婚夫妻的生活,所以婚房自然成了其中的必备元素。节目组出手阔绰,给曲宁和柯情安排的婚房是一栋带着花园的叁层楼别墅。看着是气派,收拾起来却十分累人。从大早上就开始忙忙碌碌,等弄好一切已经晚上七点半了。曲宁下厨做了几道家常小菜,摆上桌时还特意点了两根蜡烛在旁边,美其名曰烛光晚餐。 可惜菜是中式的,蜡烛是白色的,就怎么看怎么像祭台。 柯情给他面子,饭菜一点没少吃。曲宁厨艺其实很不错,完美得到了他母亲的真传,配上那个上了饭桌还不脱围裙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架势。 洗碗的活曲宁又主动包圆,等忙完所有事儿,他神神秘秘地独自窜上二楼,再下来时已经换了身衣服。 铆钉皮夹克,破洞牛仔裤,头发用蜡抓得凌乱狂野,耳朵也上了钉。 就......全副武装了。 曲宁将柯情安排到沙发上,自己站到了正对面,眼眸闪闪发亮:“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柯情嘴角愉悦地勾起,却还要打趣他:“你确定是惊喜?” “当然,绝对拿得出手!”他将手机从口袋中掏出,连在了客厅的音响上。 一通操作后,电子音乐响起。 清隽少年手拿无线麦克风,抬眼间掀起动感风暴: 夜空最闪耀的星 那就是我爱的妻 你有着蓝莓一样的眼睛 咬开酸甜入我心 每根发丝都渴望让你倾听 you know me 洗发水也洗不走对你的倾心 my baby 我只想做你的宁宁 劝你赶紧将我好好珍惜 老公既不娘炮也不搞基 上天都知你我命中注定 My forever honey 柯情:...... 没救了。 她弯着眼睛朝少年笑,以两秒一下的频率为他鼓掌:“妙!” 曲宁被夸得挠头傻笑,还知道谦虚一番:“没有没有,也就一般吧。” 另一头的直播弹幕里,观众们乐开了: 网友A:哈哈哈哈,情情你老公绝对没找枪手。 网友B:前面姐妹夺笋呐,宁宁唱功还是可以的,至于这词...美人不需要脑子(手动狗头) 网友C: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网友D:笨蛋美人实至名归! ...... 录制结束后,工作人员将摄像头全部关闭,带着一堆器械离开别墅。柯情和曲宁累得不行,哪怕四下无外人也懒得聊天。赶紧将妆卸掉后,他们便各进一间浴室洗漱去了。 舒适的热水澡洗去不少疲惫,等柯情穿好浴衣打开卫生间的门,便发现曲宁斜倚着门框站在外面,眼睛如晚风吹过的海洋,波光粼粼。 “你有没有...也给我准备什么惊喜?” 他的声线清润又富有磁性,若是性子再沉稳点儿,其实很容易将人撩拨得心神不定。但说完这话,那半掩在碎发中的耳根就没出息地红了,直白地告诉柯情它的主人并没有多大能耐。 柯情歪头看他,笑容意味不明:“有的呀,而且比你的贴心。” 攀比心窜上来,曲宁一时也忘了害羞,扬着下巴不服气:“我不信,你拿出来看看,我们比比。” 柯情笑意不减,勾着他的浴衣腰带,将人往楼上牵:“来我房间,我给你开眼界。” 少年咽了口口水,没让她费一点劲,主动跟上步伐。 情情大胆飞,宁宁永相随! 来到房间,两人直接盘腿坐上床。柯情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礼品盒递给过去。曲宁顿了两秒才接,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竟是条中间镶嵌着“情情”二字的皮链。 他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你送我狗链?怎么着,是觉得我欠调教?” “你这眼睛是用来擤鼻涕的嚒?”柯情翻了个白眼,“看清楚,这是choker。” 曲宁气焰顿消,慢悠悠哦了一声,choker他懂,锁骨链嘛。 “你看,我也有。”柯情语气轻快,抬手将头发勾到耳后,露出了耳垂上的铂金耳钉。 那是个单边耳钉,只有左耳上有,小小一个“宁”字,精致又可爱。也亏她今天一直是垂发造型,不然曲宁早就发现了。 “为什么就你的这么正常,我一男的非要送choker,这让我怎么戴出去啊!”他嘴上不乐意,手指却灵活地将那皮链的锁扣解开,摸索着就往脖子上戴。 柯情绷不住笑了,赶紧拦住他将链子扒拉下来:“逗你玩儿的,那确实是条狗链。” 没等他炸毛,她又从枕头下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小方盒递过去:“这才是给你的礼物。” 曲宁迟疑地接过来,目光不善,像只机警的猫。将盒子打开,他发现里面也是个单边耳钉,用他最喜欢的雾面黑打磨出一个小而清晰的“情”,很是帅气。 垂下的头掩不住他高高仰起的唇角,柯情不动声色地靠过去,在他耳畔轻声问:“喜欢吗?” “......嗯。” 尤不知足,她又问:“喜欢我吗?” 少年缓缓抬头,撞上她的目光,眼中亮晶晶带着认真:“嗯。” 见惯娱乐圈的鬓影衣香、环肥燕瘦,柯情原以为自己对美人已有了足够的抵抗力,但此时此刻却遭不住这自幼相识的少年抬眸一瞥。 她的宁宁,好诱人...... 柯情揽上对方的脖颈,勾得他垂下头,轻轻含住了那双紧抿的软唇。他的唇齿间还留有洗漱过的薄荷香,舌尖勾出一抹润入喉间,又泛出丝丝清甜,像他本人一样。 曲宁颤栗不已,大脑在她靠近的一瞬间便停机了,胸腔中的血液在咕嘟沸腾,待到重新回神,他带着膨胀到与天持平的勇气反扑过去,贪婪地吮吸独属于柯情的味道,话语黏糊不清:“大半夜勾引人,你跑不掉了!” 柯情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即伸手解开浴衣,在他亢奋的目光下露出了纤美白暂的酮体:“这是小帐篷所期待的惊喜吗?” 活色生香的场面,曲宁也见识过多次了,只不过都是在梦里。然而梦里雾气萦绕的情情哪有这般实打实的美景震撼,衣衫散开那一刹那,立着粉嫩小尖的浑圆就给他来了个开局暴击,视线哆嗦着往下移,便瞧见了自打性成熟便一直肖想的禁区,软毛稀疏得可以忽略不计,阴唇嫩生生如花蕊般悄悄藏在腿间,让他再多看一眼就要升天。 曲宁心虚地捂住高高立起的裆部,缺氧般做了几个深呼吸:“我,我们关灯......” 匆匆跳下床,他边扯衣服便去关灯,让柯情成功在灯光熄灭前一刻瞄到了那对圆圆翘翘的屁股蛋子。 不一会儿,少年翻身上床将人搂回怀里,摸寻到她的小脸将嘴覆了上去。黑暗让听觉和触感变得更加敏锐,柯情丢下了云淡风轻,终是在他如烈焰灼烧般的热情下溃败成军,手脚都被吻得无力抬起。 说到底嘛,也不过是个初尝情事的小姑娘而已。 过去几年查阅过的“学习资料”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曲宁紧张万分地将手探到那处无人造访过的秘密花丛。两片软乎乎的嫩肉紧紧闭合在一起,他小心翼翼地按照知识库里记载的那个位置寻找洞口,指尖一点一点往里蹭,生怕一个不留神弄痛了情情。寻摸半天,终于探到了入口,那处湿湿软软的,刚一摸就在指尖上蘸了一圈黏稠的淫水。 曲宁兴奋极了,又伸了根指头往里挤,另一只手牢牢掌控住挺起小尖的酥胸,肆意揉捏。 柯情头一回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脸颊在这漆黑的视野中偷偷泛起了怯懦的红晕。耳边是曲宁带着轻哼的粗喘,下面时不时有根滚烫的硬物试探着顶蹭,室内的温度随着情欲不断攀升,她口干舌燥,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未知的紧张,还有期待。 觉得差不多了,曲宁将手上的黏液摸到龟头上,扶着性器往洞里探。湿热紧致的肉壁如同无数张小嘴吸附在肉棒上,他舒服得脑子一空,直接忘记了女孩子还有处女膜那一道坎,沉着臀势如破竹地往最深处钻。 柯情被这猝不及防的一顶直接疼哭了,膜破的那刻真是有如整个人被撕裂一般。 “痛...宁宁...好痛...” 她将手按在对方劲瘦的腰腹上往外推,声音虚弱又带着颤,可曲宁就算回过神也无法停下来,因为...他的初体验迎来了压轴巅峰。理智告诉他要赶紧拔出来终止这场狂欢,性器却不听大脑使唤,打桩般在那紧紧绞住的花穴中快速抽送几下,抵在最深处畅快淋漓地释放了出来。 余韵散后,心跳渐渐回归平静。曲宁觉得好没面子,自己一分钟都没坚持到,明明片儿里那些勇士都是二十分钟起步的。他垂头丧气地趴到柯情身上,也不拔出去,嘴里瓮声瓮气地嘟哝:“我第一次,没有经验。你让我再表现一回。” 这会儿柯情的疼劲已经缓过去了,她长舒口气,伸手抱住小可怜的脑袋,柔声嘱咐他:“这些都好说,可是你下次记得备上安全套,可不能再内射了。” 曲宁立马精神了,嗖地一下抬起头,柯情不用看都能知道他现在一定两眼冒光。 黑暗中响起他惊喜的声音:“还有下次呢?” “不然呢?”柯情有时候真觉得他脑子里装的都是棉花,“你又不是一次性的,我还能用完就扔?” “嗯,也是哦。我现在太嗨了,脑子没法活动。”少年自顾自地开心,任谁都能听出那语调中洋溢的喜悦,“来来来,我们再开一局。” 说罢,重新勃起的性器就着淫水和精液在甬道中再次撞击起来。 柯情任他撞得上下颠簸,喘息呻吟也是断断续续。满室淫靡,两人胸前的汗液早已在不断地摩擦中融为一体。 酥麻感如电流一遍遍涌入全身,攀临巅峰之际,她趁着思绪还能运作,不禁在脑海中发出这样一道感慨: 好好的一个美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直转弯五 第二天清早,曲宁神清气爽地走下楼,发现柯情松松挽着长发,腰系围裙,正在厨房做早餐。 他长腿一迈,叁两步走到近前:“谁让你干活的,放下放下!” 柯情左手拿着生鸡蛋,右手扶着灶上加热的平底锅,一脸无辜茫然:“我就做个煎蛋......” “煎蛋也用不着你做,这不还有我吗,等我哪天病得下不来床了,你再考虑下厨吧。走走走!” 他一把夺过鸡蛋,解开她的围裙就将人往外面推。 直到被轰出厨房,柯情都没能再多说上一句话。 她望着那利落忙活的背影,忍不住喃喃自语:“好他妈像他妈。” 整个一勤劳的家庭妇女。 这一天的拍摄内容是昨日活动的延续,两人出门采购了一些漂亮的装饰物回来装点房间,录制便结束了。因为有戏要拍,所以这边一收工柯情便收拾行李去了飞机场。 然而刚进入拍戏的剧组没到一周,她就迎来了曲宁的探班。 看着出现在她私人化妆间的“蒙面男子”,柯情真的有一种实施家暴的冲动。但是她忍住了,杀人之前还得先套话呢:“场务领你进来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曲宁将帽子、口罩、墨镜依次摘下,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觉悟:“那个姐姐问我是不是来找你的,我没敢发出声音,光点了点头,就被带到这儿来啦!” 说完自己也发觉了不对劲:“哎呦卧槽,她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柯情被他气笑了:“剧组都是人精,单凭你这骨架身形、穿衣风格,不看脸人家也能认出来。”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当初就不该那么早将事情挑破。柯情一直清楚,等两人在娱乐圈彻底站稳脚跟再走到一起才是最稳妥的。可还是因为那档巧合过头的综艺节目和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让她冲动之下跳脱了原有的计划。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怎么办......”曲宁终于开始慌了,像颗弹珠一样在那原地跳脚,“那姐姐不会说出去吧?” “她说不说出去其实不重要,就怕你来的路上被有心人偷拍到照片。” 柯情肃着脸思索片刻,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过来,领着曲宁抄偏僻小道离开影城。挂断电话,她又把曲宁手机要过去,在备忘录给他记了一串地址,说:“这是我在本市的私人住处,没人知道。你待会走了就先去那里等我。门上是密码锁,密码都给你记在备忘录了。” 曲宁乖巧地点头,心里暗赞女朋友真的好可靠! 然而,柯情再可靠也架不住他这么能折腾。晚上,两人刚在柯情的住所吃完晚饭,曲宁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说是让他赶紧去看看微博的热搜榜第叁是啥。 电话开的是免提,柯情没等人说完就拿着自己手机开始查看。当她看到那条#曲宁柯情假戏真做#,整个人脑血栓都要犯了。点进去,里面赫然全是曲宁蒙头盖脸在剧组穿梭的照片,连进入她化妆间的那一瞬间都有。 只要是曲宁的粉丝,看两眼就能认出他来,但那些营销号还嫌不够,咔咔写了好几篇长文来抠曲宁身上的衣服细节,严密到连袜子都被扒出是他在上个月记者见面会穿过的阿爸尼限定。 意料之中的,评论下面乌泱泱一片骂声,有骂曲宁不配做偶像的,也有骂柯情耐不住寂寞,是个男人就勾搭的。挑刺儿的角度千奇百怪,唯一共同点是说得都很难听。 曲宁一边听电话一边坐在柯情旁边跟着看那些新闻,等电话打完,他眼圈都红了,样子委委屈屈,嘴巴也咬得泛白:“情情,对不起。” 柯情垂下眼帘,将沉郁逼回心底,再看向他时,眸中已只剩下如泉水般澄澈的温柔:“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少年将人抱紧,一点一点沿着她的鼻梁向下啄吻,直到含住那双冰凉的唇。温泉般的抚慰渐渐融化了冰的棱角,柯情启唇回应,两道鼻息终于交缠在一起,融合混杂,再难分离。 说来也奇怪,天生粗线条的曲宁对柯情的情绪捕捉格外灵敏,或许会猜不透她那些繁琐的小心思,但柯情什么时候高兴了又什么时候难过了,就算她用再完美的表象掩盖,曲宁的小雷达也能探知到其内里的真实情感。 正如此刻,尽管柯情表现得十分平静,他还是嗅到了那蔓延在她周身且愈发浓重的压抑气息。曲宁知道自己搞砸了,但分手是不可能分的,这辈子都不会分手的。只不过,若是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他怕是会成为柯情演艺生涯中最大的黑料,自己甚至还可能被公司雪藏。思绪急转,曲宁忍不住开始筹谋后路。 不然以后转战直播界得了,自己那么爱吃,可以做个吃播。 美妆博主也行,他当了这么久的男团偶像也有些心得。 总而言之,不能把赚钱的路子给断掉,不然拿什么养活情情呢! “行了,脑子别转了,经纪公司不会坐视不管的,估计明天就能给你消息。”柯情跨坐到他腿上,抬着手臂将T恤脱下,“先把你要做的做了。大老远跑来找我,目的没那么单纯吧,套子带了吗?” 曲宁慌乱地躲避她的眼神,停顿两秒后,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安全套,XL,草莓香型。 “我主要是来探望你,这个只是顺便,真的......” 手里举着这玩意儿对他来讲简直是公开酷刑,明明先前买的时候也没觉得多丢人,甚至还非常愉快地和药房阿姨咨询了好久。 柯情手法生疏地将肉棒从裤子拉链中掏出来,上下撸动两下,“小曲宁”便生气勃勃了。 “粉红色的啊。”她饶有兴致地埋头把玩着那根看起来异常干净的肉茎,指甲无意间滑过铃口,激得少年呻吟出声。 “你...不喜欢?”曲宁问得很忐忑。被黑粉祸害久了,他现在一听到类似“粉色”、“可爱”这样的词眼,就能联想到娘娘腔。况且,在他看过的那几本小黄书里,男主的鸡鸡好像都是“紫黑色的欲龙”,要不就是“红到发黑的铁棍”。 像他这样的,会很败兴吧...... 柯情见不得他那小自卑样儿,拿黄腔调侃他:“喜欢啊,姐姐看一眼就湿了。宁宁给我操一操,好不好?” “......不早说。”曲宁歪着唇角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麻溜从盒子里取出一片撕开,又不太熟练地戴到肉茎上,眼睛睁得水汪汪,“来吧,不必客气。” 叁两句话就能把人糟糕的情绪带跑偏是曲宁天生自带的魔法。其实柯情本不是个乐观开朗的人,她心思重,什么事都习惯在脑子里过上好几遍。但和魔法少年曲宁在一起的时候,她又总是忍不住随他一块儿豁达,仿佛天塌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老实说,这种感觉很棒。 她拨开内裤的一边,扶着肉茎缓缓坐下去。穴口被龟头大大撑开,柯情没忍住,从口中怯怯发出一声嘤咛。女上位入得极深,龟头死死抵在花心上,隐约有陷入子宫的趋势。 “哦...好紧...”曲宁被夹得兽性暴涨,扯开一边的蕾丝文胸将乳头吸进嘴里,搂紧她的腰,胯部开始拼命向上顶。 这时候做偶像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跳舞的人腰部灵活,就算是在椅子上做爱,他打桩也打得顺畅无比,毫不费力。 柯情被入得又痛又爽,感官极其矛盾。她紧绷着脚背任对方越插越用劲,直到顶开花心,将龟头塞进了子宫。 尖叫声不受限制地溢出喉咙:“啊...宁宁...不要...” 曲宁通红着一双眼看向她,却见心上人双目迷醉,香汗淋漓,没有一点痛苦的神情,倒像是吃了春药,淫魅得不行。 他恍然想起一句话——女人说不要就是要。 嘴边勾起一抹坏笑,他将人抱起来放到桌上,架高那双玉腿顶着子宫壁不断研磨。 “情情,老公棒不棒?” 柯情攥紧桌沿不让自己碰翻旁边的碗碟,微颤的声线里带着一反常态的娇弱:“唔...棒...饶了我...” 她真的受不住了,小穴被顶得又酸又涨,每一下摩擦都让她有种尿出来的冲动。 诚心实意的求饶过滤到曲宁的耳朵里成了最是催情的靡靡之音,他鼠蹊一阵酸麻,兴奋地掐紧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抖着臀将精液泄了出来。身下之人跟着痉挛,还在他射精中途喷出一股热热的水流。 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线条分明的小腹流到腿上,最终在脚边汇聚成一滩。 曲宁低头愣愣看着,忍不住将心里话溢出了口:“......我太牛逼了。” 直转弯六 第二天清晨,曲宁被一通视频电话闹醒。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备注名,他翻身跳下床,抓起地上的衬衫快速套上,任由屁股光溜溜便点开了视频。 反正摄像头只拍脸。 打来电话的是他的经纪人,韩哥。 韩哥看起来心情不错,语气轻飘飘的:“曲宁啊,公司帮你把事儿摆平了,公关团队会把绯闻解决掉,你呢,这段时间就待在那儿别回来了。” 曲宁脑海中炸了一根窜天猴,随后又迅速冷静下来:“嗯?为什么不让我回去,这是顺便也将我解决掉了?” “不是。”韩哥笑着点了根烟,“公司给你接戏了,剧本刚发到你邮箱,待会儿记得看一下。你的角色是柯情演的那公主的贴身丫鬟,你现在在她那儿吧?正好,没事让她带你对对戏。” 曲宁拍案而起,鸡儿顺势荡起一道旋风:“我是个偶像,你让我荧屏初戏演个女人?这合理吗???” 韩哥:“还敢跟我提合理?要不是因为公司多半高层都磕你们这对CP,你闯的这祸足够公司跟你解约了!!!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演这丫鬟,公关团队就很难解释清你到人家剧组是干嘛去了。而且我们开会仔细商量过,都觉得你这女装值得一试。万一让观众增加了新的性癖呢?” 说完,他的眉峰如小精灵蹦迪般跳动了两下。 “你们开的是娱乐传媒公司吗,是赌场吧!”曲宁依然心存不满,但事已至此,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也只能认栽。 柯情支着脑袋躺在被窝里看戏,心中悬起的石头却悄悄落下了。 吃完早饭,她带着自家憨批在客厅里对戏。曲宁那个角色戏份很少,粗算下来镜头不会超过两分钟,台词也有专门的配音,因此难度并不是很大,只要将神态把控好基本就没问题。 柯情教人教得用心,总是先演示一遍让曲宁跟着做,然后再一点一点给他抠细节。一个上午过去,其他戏都没问题了,单单那场丫鬟初见男主脸红心跳的片段,曲宁怎么学也学不会。 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柯情下午还要回剧组拍戏,便挑了一部小白兔配霸道总裁的偶像剧给曲宁看,让他好好研究一下女主每次遇见男主时的动作表情,自己收拾收拾便出了门。 * 蓝裴苦等两个钟头,终于将想见的人盼来剧组。他紧跟着那窈窕背影就要往化妆间钻,却被经纪人胡姐伸手拦在了门外:“诶,蓝制片,情情换衣服呢,现在不方便见人。” “啧。”他眉间蹙起不耐,冷冷地扫了胡姐一眼,“我的事儿你也敢管?” 蓝裴仗着是这部戏的总制片人,在剧组可谓是横着走。他也就是在柯情面前愿意温柔小意一下,但爱屋及乌并不存在,她的经纪人可没资格享受同等待遇。 叩在门上的手动作轻缓,男人变脸似的换上一副温润模样:“柯情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没让他等多久,门便打开了,柯情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笑得疏淡客气:“蓝制片找我有事吗,请进。” 将人放进来,她在关门之际给门外的胡姐递了个眼神叫她安心。蓝裴找了个椅子坐下,悄悄清了清嗓子,笑得儒雅随和:“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呀,是被什么事清绊住了手脚吗?” “早上没我的戏份,就在家多睡了会儿。”柯情走到他对面坐下,毫不回避蓝裴的注视,“是因为我没来,耽误了剧组的进程吗?” 小姑娘全程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蓝裴也不好再兜圈子说一些有的没的,于是便对她说:“倒是没有,只不过网上传的那些关于你的新闻让我有些在意。” “那曲宁......真跟你谈了?” 蓝裴自然知道曲宁被偷拍后就被公司安排进了剧组。那小子对柯情的心思在他这儿基本是实锤了,但关键是柯情这边的态度,蓝裴现在非常在意她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柯情扶额笑出了声,仿佛这个问题很荒谬:“没有的事儿。曲宁人不错,也和我非常聊得来,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网上都在胡说八道呢。” “我就说嘛!”蓝裴悬着一天的心终于放下,开心得一时没忍住,将心里话蹦了出来,“网上记者为了博眼球也是什么报道都敢编,他们也不想想,怎么会有女孩子会喜欢上那种娘里娘气的男人,我们正常男的看了都觉得恶心。” 柯情垂着眼帘没吱声,嘴角却配合气氛地上扬着。 话都带到这儿了,蓝裴深吸口气,顺势继续问:“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呀?” “唔...”她抬起澄澈干净的双眸,支着下巴想了想,说,“我喜欢写日记的。” “日记?”蓝裴被搞得莫名其妙,却还记得要说些好话,“柯情小姐侧重点还挺特别,哈哈哈。” 柯情:“还要每天一百遍在心里夸我好看,嘴上可以不说出来,但要让我从眼神中看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男人的笑容逐渐僵硬。 他突然没了兴致,之前看上这小姑娘就是觉得她内敛又聪慧。结果,闹半天也不过是个被少女漫画毒害,天天做白日梦的俗物。 无趣。 蓝裴起身理了理西装,目光热度降下来,语气也变得公事公办:“行,没别的事儿了,你忙吧。” 说完,他利落转身,离开了房间。 * 半夜拍完戏回到家,柯情发现曲宁还在看剧,整个人猫儿一样窝在沙发里,手边可乐、薯片、瓜子齐全,甚至还有个自制的水果拼盘。 她悠悠哉哉走过去,弯腰拿了片西瓜塞进嘴里,边吃边调侃:“一家之主回来了,你也不知道起身迎接迎接?” 曲宁绷着脸不看她,语气也不善:“心情不好,起不来!” 柯情夹了片薯片塞他嘴里,笑得眉眼弯弯:“这么享受还心情不好呐?谁惹着我们宁宁了,我帮你去教训他。” “就你!”少年将薯片咬得嘎嘣响,活像要吃人,“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海王?” “你洗衣粉磕多了吧。”柯情没把这话当回事,转身准备去洗个手。 “不许走,你告诉我!”曲宁执拗地拉着她的衣摆,脚也伸过去勾她的腰。 柯情想不通他怎么了,但不妨碍她搂着人顺毛哄:“我的鱼塘或许看起来很大,但那都是给你准备的。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真哒?”小美人鱼曲宁眉头依然蹙着,但手脚却放开了。 “真的。”她答得认真,还低头亲了亲曲宁鼓起的腮瓜子,转而又问他,“为什么要冤枉人?” 从小到大,曲宁都不是那种患得患失的人,小时候同学借走他的东西不还,他都想不起来找人要,长大了依然没心没肺。自从做了偶像,他真是见天的被人拿脸蛋做文章,然而曲宁对待这些事却像个围观群众,看到有趣的跟着大伙一块儿乐呵,看到带着恶意的就一扫而过,压根不往心里去。 正因如此,如今他这“小怨妇”样儿实在反常,也着实新鲜有趣。柯情哄人哄得用心,但内里压根没法心疼,只剩憋笑了。 曲宁难为情地挠挠头,说话声低了一个度:“我今天看了好几部爱情剧,片里的女孩儿看到喜欢的人都会脸红、慌张。但我看你从来不这样,你就太游刃有余了,就像个...像个...” 后面的词儿不敢再提,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躲闪。 “海王?情场老手?”柯情帮他把话补全,倒是也没生气,“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你不能要求所有人对待一件事物都是同种反应。看人不要只用眼睛,还要用心。” 她握住对方的手放到自己心房位置,声线放软:“宁宁,我一直为你悸动,能感受到吗?” “唔...嗯,感受到了。心跳好大...啊不是...好软...” 柯情:“......” 这天没法聊。 直转弯七 两天后,曲宁该去剧组上机了。经纪人韩哥一大清早就赶来了柯情的住处,左手提个行李箱,右手按着曲宁的脑袋让他鞠躬。 韩哥:“柯情小姐,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非常抱歉啊。都怪我没给他栓条绳,这不,一个不留神就让人跑这儿祸害您来了!” 柯情摆了摆手,笑得十分得体:“哪儿的话,这不事情还没闹大就被贵公司摆平了吗。而且后面曲宁老老实实待在我这儿也没乱跑,还是懂事的。” “你们凭什么像两个家长一样对我指指点点、逼逼赖赖?我是个成年人,需要被公平对待!” 曲宁扭着脖子从魔掌中露出半张脸,又被很快按回去。 “收起你这桀骜不驯的嘴脸!再嚣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残酷的成年人世界!”抬头对上柯情的目光,韩哥又换成一张谦逊的笑脸,“那么,柯情小姐,我就先将人带走了。” 酒店已经订好,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将人领走,然后等拍完戏赶紧和曲宁回公司。经过公关团队几天的努力,网络上的舆论导向已经转变成“无良媒体的恶意诽谤”。风头既然避过去了,他们便不能再二次翻船,不然一切都将会前功尽弃。 不过,说来也有趣,当初被愤怒粉丝压得冒不出头的CP粉在绯闻澄清后,异军突起带动了新一波“情曲夫妇撒糖热潮”。由于两人颜都很好磕,站在一起又像对姐妹花,不少百合爱好者闻风而来,甚至连海外的插画大佬都给他们画了同人图。然后,可喜可贺的,曲宁柯情这对“荧屏情侣”出圈了。 * 影城的剧组拍摄地。 定好妆的曲宁从化妆间走出来,众人均是眼前一亮。当真印证了那句诗里所描写的: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恰是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总导演看得开怀,连声夸“好”。曲宁来这边演戏避绯闻,他们也可以顺便蹭蹭“情曲夫妇”的热度嘛!最是那一刹那的双赢,恰似庙里财神爷疯狂送钱的钟情。 * 时间匆匆流过,转眼到了《给你的情书》第叁期的拍摄日期。 因为这次的主题是度蜜月,所以节目组特意安排了出国旅行,将拍摄地设在了柬埔寨的一个湖畔村落。 小村落周围植被茂密,环山靠水,风景极其秀丽,但这并不是节目组选中此地的关键。真正的决定性因素是,它并非网红的旅游打卡胜地,因此能够给观众带来足够的视觉新鲜感。 柯情和曲宁也觉得新鲜,初来乍到第一天四处游览拍照留念。小手牵了一整天,松都不带松开,公费恋爱什么的,演技都不用装备上,就给观看直播的观众老爷们撒足了糖。 当天晚上,柯情躺在泛着清香的竹床上翻看手机里新拍的一千多张照片。门外传来踩压地板的声音,她侧眸望去,只见曲宁踮着脚尖走进来,飞速扒了个精光就钻进了她的被窝。 骚手不老实地循着热源往里钻,直到捏住一颗小小软软的奶头。嘴巴也不安分,叼着她的耳垂黏黏糊糊喊“老婆”。 柯情被他撩拨得也开始心头发痒,翻过身跟他面对着面,伸手握住了那根炙热:“宁宁好色啊,每晚都想要。” 白暂的脸颊上悄悄攀出了红霞,可曲宁犹不服气:“哼,我这叫年轻气盛!” 顿了叁秒,他语气又弱下来:“那个...我今天...不想戴套...” “要中出啊?”柯情轻咬下唇,看上去有些为难。 “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射外面!” 曲宁太馋了,对于第一次那场无套内射简直食髓知味。虽然后面的性爱也很尽兴,但回味在记忆里带着钩子,每回翻出来总是百爪挠心般的痒。 出来旅游心情好,柯情难得愿意顺着他胡来一次:“今晚都听你的,好不好?” 曲宁:!!! “那你完了。”少年微喘的声音中带上沙哑,那双极为明媚的桃花眼此时半垂着紧锁猎物,正暗搓搓酝酿着坏主意,然而并不能让人心生畏惧,反倒会燃起几分怜爱之意。 他一把扯掉女朋友身上碍事的衣服,吐了口口水在肉棒上抹匀,急不可耐地尽根插进了销魂窖。 “啊...老婆...好会吸...” 蠕动的肉壁紧紧依偎着汹涌勃发的欲望,毫无隔阂的摩擦让肉壁上褶皱的吸附感通过柱身明确传达到了他的每一寸神经,尾椎中有酥麻感直窜上涌,入到了心口。 曲宁跪坐起身,紧盯着两人交合的位置,透明的液体在穴口被拉出淫靡长丝,他缓缓退开一小段距离,又猛地撞回去,耻骨之间再不留一丝缝隙。柯情像是受到电击般弓身蜷进了他怀里,花穴痉挛着再一次缩紧。 曲宁被绞得一个激灵,脑海中“放飞自我”的开关瞬间打开。 目光开始变得混沌迷离,他挺着胯快速撞击身下娇臀,脑子里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情情宝贝...哦哦...舒服死了...真想往你穴里挤点强力胶...把我们永远都粘在一起...啊...” 柯情:??? 她的呻吟戛然而止,现在只想拿起电话报警。 作者有话说: 歪,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直转弯八 第二天清早,天空突然下起瓢泼大雨。 早早赶到竹屋准备拍摄工作的摄影组顿时犯了难,天气预报并没有说今日有雨。他们的原计划是外出游湖,然而这下子在雨停之前肯定是去不成了。 一整个上午就在拍拍雨景和东拉西扯中度过。但老天爷似乎在和他们作对,大家越是盼天晴,雨越是下不停。 到了下午叁点多,雨依然不见小,摄影组的小组长陈哥便坐不住了,起身对众人说:“时间不能就这么浪费掉,我们就叁天拍素材的时间,今天一定得再搞出点新东西。” 本地向导思索片刻,给他们提了个建议:“要不去山上采蘑菇吧,我们这儿蘑菇种类多,味道也好,采回来烧汤又是一个素材嘛。” 陈哥面上一松:“行啊,我们可以换小型设备上山,大的就留屋里。曲宁,柯情,你们愿意去吗?” 两人利落地点头答应,均没什么意见,而旁边的本地向导却忽然补充道:“女生就别去啦,山路难走,我们这儿本地的小姑娘上个来回都要累瘫,更别说你们外乡的了。让我们几个男的去就行了。” 陈哥想了想,觉得也行,这样安排倒是颇有种男主外女主内的调调儿。 短暂收拾过后,曲宁便拎着竹筐戴着斗笠,和工作人员一起上了山。未开发的原始山林风景清幽,确实比那些走两步就是一个纪念品店的名胜古迹要强上不少,但或许是下着雨的缘故,这路也是真的难走,又湿又滑。曲宁刚走到半山腰就开始庆幸柯情没有跟过来一同受罪。 一行人走着走着,隐隐听见前方有密集的滚石声,低头一看,脚底松软的地面也在微微震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走在前头的向导直接白了脸色。他迅速掉头,拉着离得最近的曲宁就往山下跑,口中惊慌大喊:“完了,快跑!那是山体滑坡!!!” 空气静滞一秒,随后快速渲染上生死攸关的紧促。几人连滚带爬地往山下奔,在泥石流赶到之前,幸运地冲出山路回到了湖畔村落。然而他们尚不能好好喘口气,便遥遥望见紧挨山脚的那一片房屋被泥石流席卷着带进了湖水之中,包括柯情与曲宁的那栋竹屋! 化妆师小姐姐见他们回来,像看到亲人般边哭边往这边跑,却被冲过去的曲宁掐着手臂按在了途中。 斗笠早在路上跑丢了,雨水顺着湿发滴到他的眼眶中,将那双布满血丝的眥目腌得越发通红:“柯情呢?” “呜呜房屋倒塌时,她她被掉下来的房梁压住了腿没能跑出来呜呜然后就被冲到湖里了”化妆师被发生的这一切吓得不轻,说完便蹲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曲宁冷得浑身发颤,脚却用不着主人使唤,径直往湖边走去。向导追过去赶紧将人拉住:“救援队会过来救的,你别冲动,泥石流还没结束,现在下水会死人的!” “情情等不了那么久。”少年的脚步没停,不带任何踟蹰地往水里探,向导攥着他险些被一块儿带走。力气比不过人家,自己的小命又得顾惜,最终向导只能松开手任人一头扎进了深水。 等摄影组的男人们向化妆师问明情况,再抬头去寻人,才发现曲宁已然没了踪影。 地势震荡带着泥沙持续在湖水中翻涌,曲宁的视野浑浊一片,入目皆是繁杂水草和房屋的断肢残骸。他拼命睁大眼往湖底探,遇到拦路的木块竹板便搬开,途中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划伤了好几道。 但他怎么也找不到情情 一口气用到尽头,曲宁游上湖面大口呼吸。他抱紧湖中央一块大石,没让自己被湍急的水浪冲走,耳边传来陈哥他们的呼喊:“曲宁,你他妈给我上来!我们已经打电话报警了,很快就有人来救援,用不着你逞英雄!” 曲宁听了这话猛然回头,眼神晶晶亮地朝柯情的化妆师喊:“姐姐,你给情情手机打个电话,一直打!求你了!” “啊?”站在岸边的化妆师很困惑,一时没想明白他要干嘛。 然而曲宁嘶哑着嗓子一直叫她打,就是不往回游。混乱的思绪扰人抓狂,而眼前的一切又不能再糟了,她索性放弃思考,直接顺从本心将手机掏了出来。 达成目的的少年赶忙深吸一口气,再次扎进水中。他其实并不确定柯情落难时是否带着手机,或者溺水后手机是否在她身边。 一切不过是怀揣侥幸的赌博。 忍着肌肤不断划开的刺痛潜进湖底,他竖着耳朵仔细搜听周围的一切动静。泥沙细碎地投入湖中,带出密集气泡干扰着视听,恍惚间,有幻觉般的高频震动声从前方传进曲宁的耳膜。他快速游过去,将堆砌如小山的断木往两边掰,终于在缝隙中看见了一抹亮光。 他不敢多耽搁,加快手上的速度深入挖掘,直到一张缺了两只脚的残桌被掀开,露出那张如沉睡般的小脸 谢天谢地! 可算找到你了! 一秒钟赛过整个前半生,曲宁只觉得这一刻世间的酸甜苦辣全被他尝遍了。喉中抑制不住的哽咽让他呛了两口脏水,氧气即将耗尽,他拼尽全力将柯情搂进怀中,顺着湍急水流向上漂浮离开了湖面。 精神一旦放松下来,体力消耗过多的少年就有些坚持不住了,意识逐渐变得涣散。毫不设防地情况下,一个大浪兜头砸下,将他们冲离村落区域,带到靠近悬崖瀑布的边沿地带。曲宁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痛,拼命抓取湖边延伸过来的植被。叁次脱手之后,他终于抓住了一根手臂粗细的藤蔓。 将藤蔓上的细枝缠到柯情的腰间,曲宁直接伸着食指抠进她的喉咙。第一下还控制着力道,见她毫无动静,少年莫名其妙就发了疯,红着一双眼按着她的头往里戳。 不知过了多久,抵在他指下的舌头轻轻挣动,然后大滩酸水便涌了上来。看她皱着眉痛苦,曲宁却开心极了,顾不得身上脏污狼狈,紧拥着人开始漫长的等待。 这一等,便是叁个小时 柯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左腿还打着厚厚的石膏。身子酸痛得仿佛被车轮碾压过,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臂,却无意中瞄见了坐在床边的木乃伊。 卧槽! 这视觉冲击堪称提神醒脑,柯情惊得差点将手上的吊针?下来:“你哪位?!” “嗯?”木乃伊动了一下,声音绵软,看样子也刚睡醒,“情情,你醒啦!” “曲宁?”她眯着眼仔细辨认,勉强依据那好看的唇珠认出了对方,“你怎么这样了?” “身上擦伤有点多,医生嫌创可贴一道一道贴太麻烦,就全给我缠上了其实伤得没你重。” 他说完,担忧地望向柯情那条高高架起的石膏腿。 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去得给情情多炖点大棒骨补一补。 柯情没管自己的断腿,扭着上半身还在朝他身上看,一脸焦虑:“这被包扎得也太严实了,你的伤口是有多多啊?以后不会留疤吧?” 曲宁摆了摆手,嘴皮子没怎么动,只有喉咙里溢出愉悦的笑声:“哈哈哈,我又不是将军、大侠的人设,作者怎么会舍得让我留疤嘛!明天就能全消了,拍全裸写真都没问题!” 柯情:“哦。呵呵,那没事了。” 因为嘉宾在节目录制中双双负伤,《给你的情书》官方微博发了好长一串文章致歉,并无奈地和二人终止了合约。事发当天其实有节目组设置的无人机全程跟踪直播拍摄,所以观众们都清楚地看到了泥石流摧毁村落的惨状和曲宁令人讶异的表现。 先前公关团队的澄清一下子变得再牵强不过,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两人是真的动了情。 然而,这回没人再出言指责。《给你的情书》的那份微博致歉信下面,一夜之间变成了情曲夫妇的祝福帖。 网友A:谢谢你们让我再一次知道人间自有真情温暖,愿你们不再被网络恶意骚扰,勇敢地手牵着手走进阳光! 网友B:妈妈,我磕到真的了!如果我磕的另一对男男CP也是真的就好了,呜呜呜 网友C:在一起,在一起!老子的叁十米大刀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和喷子开战! 事件越炒越热,最后还上了DDTV新闻频道。由于舆论走向一边倒,全是支持祝福的言论,两边的经纪人韩哥、胡姐聚在一起商量一番后,最终决定让两人公开恋情。 曲宁动作很迅速,第二天就发了微博,柯情跟着秒转,内容是: 柯情v:?/@曲宁v:感谢大家的祝福。我来官方发糖啦? 下面附着一张照片,点开细看,赫然是结婚证书。 韩哥:? 胡姐:? 网友:? 行吧 干得漂亮!!! (完) 作者有话说:首-发:win10.men(ωo𝕆1⒏ νip) 业障一 昙夜街的夜晚,带着旁处没有的奢靡喧嚣。 江南丝竹的韵律在宋谦还没踏入街区时,就已传入他耳中,伴随着的,还有混杂脂粉香的清风拂过脸颊。他细细嗅上一口,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冷落一路美人投来的秋波,他穿过挂满红绸的前街,来到人声鼎沸的中心地段。此处一左一右两座高楼,均是柳州城最有名的情色销金窖。 二者比肩相邻,左边的妓院叫醉花楼,右边的小倌馆叫清月阁。醉对清,花对月,硕大的牌匾并排挨着,乍看上去颇有几分打擂台的意思。 清月阁的走马廊上,叁叁两两地站着好几位小相公,他们兀自聊着天,有的手拿折扇,有的轻抚长笛,且时不时朝街边行人看上一眼。几位的相貌都极是出彩,还各有千秋,勾得那些好男风的公子哥们望上两眼便魂不守舍地进了门。 宋谦立在对面的桃树下,不动声色地往那廊上打量,目光扫过一圈后停在了一位小相公身上。他朝身旁的小厮低声嘱咐几句,随即撇下对方,独自迈进了清月阁旁边的醉花楼。 眼尖的老鸨瞧见来人,赶忙堆起笑容上前迎接:“哎哟,宋二爷可来啦!我们鸾灯一直在等您呐!” 没让龟奴接手,她亲自将贵客送上楼,待人进入房间后,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幽香萦绕的卧房内,媚态天成的绝色美人轻移莲步走到宋谦面前,款款施礼喊了声“宋二爷”。 美人叫鸾灯,是醉花楼的头牌。自打挂衣以来,为其倾家荡产的男人无数,却没一个心生埋怨的,除了因为那张无人能出其二的艳容,更主要还是因为鸾灯足够伶俐圆滑。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了得,且句句入人心坎,脾气再暴的爷都能被哄成绕指柔。 宋谦是鸾灯的常客,也是她最乐意接待的客人,只因对方出手阔绰还“特别省事”。这位爷来过四回了,回回留下过夜,然而实际上连鸾灯的手都没摸过。 稀罕事儿见得多了,她多少看出点猫腻,倒也由着人家审视探查,而自己则揣着明白装糊涂。 落座之后,两人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宋谦喝了口桃花酿,斟酌片刻,侧过头说:“待会儿,还有个公子要来。” “明白了,二爷。”鸾灯会心一笑,端起酒壶将他手边的杯子斟满。 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哪会真有人愿意花大钱点花魁作陪,却只是干过眼瘾?听完宋谦的嘱咐,鸾灯就将心中猜想坐实了。这不过是大户公子重名声,好男风也不敢外传,他小倌馆没脸光顾,就琢磨着偷偷带人过班来妓院住局。如此一来,清秀小相公尝到了,还能赚个与花魁铺堂的风流名声。 机灵是真机灵,可仔细想想也可笑得紧。 “劳烦鸾灯姑娘,今夜在小塌休息,就莫要出这间屋了。”宋谦话说得客气,临了还塞了张五百两银票过去。 鸾灯浅笑着将银票收进袖里,姿态摆得十分恭敬:“二爷放心,鸾灯在小塌上也能睡得死沉,再大动静都闹不醒。” 话说得既识相又体面,宋谦脸上的笑容终于入了两分到眼中,心里暗想,头牌还是不一样,就单凭这玲珑心思,后院里十个姨娘都比不上。 事情交待完了,宋谦心下松快,有意多闲聊几句,便指着半开的西窗问她:“你这房间西面,紧挨着的就是隔壁清月阁吧?” 鸾灯顺势朝那方向看了眼,又转回头朝他笑道:“正是。说来窗外那条巷道实在是窄过头了,搞得我们两家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奴家每回开窗,都觉得对窗的小相公也是住醉花楼的。” 宋谦被她逗乐了,颇有兴致地问:“你那邻居什么模样?有说过话没有?” 听他这么问,鸾灯脑中瞬间浮现出一双笑眯眯的月牙眼。 那是个怪人,明明是个小相公,白天的时候却总把自己忙得跟个赶考书生似的,毛笔宣纸几乎从不离手。有时候,他会满脸纠结地下不去笔,然后来回踱步喃喃自语,表情还生动得不行,时而哀怨时而欣喜,疯魔了一般。 每每鸾灯觉得无聊了,就跑到西窗边趴着打发时间。 她总将人当乐趣瞧,自然也被逮到过。那小相公也不生气,目光撞上便弯着眼睛朝她点头一笑,而鸾灯也不窘迫,心情好了回他一个笑,大多时候是不理的。 毕竟又不是她的恩客,哪里值得当费心思。 “长得挺讨喜,就是不曾说过话——” 一阵敲门声将鸾灯打断,她走过去将门打开,站在外面的小厮便领了个人进来。 她退让到一旁,本想不着痕迹地将那人打量一番,没成想,一抬眼便看乐了。 这还真是…… 说曹操,曹操到。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示,洁党可以跳过本故事。男女主就靠卖身吃饭,这个真没辙_(:з」∠)_ 这章用了一些明清时期青楼的暗语,我在这里介绍一下 挂衣:初次同枕,一般指花魁 打干铺:纯盖被子睡觉,不碰姑娘 过班:姑娘或小相公打包带走 住局:在姑娘房里头过夜 铺堂:姑娘与恩客相好 业障二 将小厮遣回府后,宋谦拉着那小相公入座。 “叫什么名字?” “青昼。” 那道声音清悦又有磁性,恭敬有余谄媚不足,似有似无地带着一股子不招人烦的骄矜。 酒过叁巡,喝高的宋谦兴致上来了,一把搂住身旁之人,手在桌下胡乱捣鼓。坐在对面的鸾灯瞥见异状,默默起身将半开的窗户关了个严实。 屋内瞬间安静不少,只剩下充斥着醉意的粗喘声。 没让人催促,她主动移到小塌上,背对着那两个男人躺好,仿佛沾枕就睡去了。这番识相的表现让宋谦彻底放开了手脚,餐桌那边很快传来唇舌交缠的声响,连带桌凳碰撞推挤,脚步趔趄往床边移,随即男子的痛哼声滑入耳膜,床板便开始吱呀吱呀地摇摆起来。 鸾灯听得无聊,困意都犯了,却拧了下大腿不让自己真睡着。 等了一柱香时间,妖精打架的动静终于停住。她抬眸望过去,宋谦裸着下半身倒头就睡,旁边青昼衣衫凌乱,雨打芭蕉的模样,与她眼神相撞时还有些躲闪。 鸾灯闲闲地收回目光,轻手轻脚走过去将床幔拉上,又扯松胸口衣襟,手指蘸酒晕花半边口脂,随后转身朝门外走。 伺候鸾灯的小丫鬟碧桃一直在外头候着,见她推门出来,连忙走上前问:“姑娘有没有受伤?” 见对方一脸担忧的模样,鸾灯了然,这是误会她今晚伺候了俩呢。并未多做解释,她只让人送了些热水进屋,等人退下后便来到浴桶前开始轻解罗裳。 暑夏易生汗,她总要将身子洗舒爽才能睡得踏实。尽管身负替宋二爷打掩护的重任,但这并不代表鸾灯需要事事委曲求全。 干这行的惯会投机讨巧,在不泄露床帐内秘事的情况下,她大可以随心所欲。 鸾灯刚扶着桶边坐进水中,忽然用余光瞥见床榻那边有响动,她转头看去,原来是青昼下了床,正在弯腰穿鞋。 “不睡了?” 绵软的声线轻飘飘传入青昼耳中,他抬眸望向趴在桶沿上的美人,靸着布鞋走过去:“姐姐可否分我一些水擦擦身子?”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方白色素帕。 那帕子实在小,别说擦身子了,洗把脸都牵强。 冲着今晚那五百两银票,鸾灯难得慷慨了一把:“弟弟进来一起洗吧,里面那滩东西光擦哪能擦干净?” 青昼并没料到对方这般好说话,笑眯眯的眼眸略微睁开了些许。 “诶,多谢姐姐。” 他将衣衫褪下,又规规矩矩迭好放到一边,抬脚便踏进了浴桶。两人缩在狭窄的浴桶中赤身相对,却都没觉得害臊。 吃这口饭的,不论是妓女还是小倌都没什么廉耻心,或许起初还是有的,但迟早都会在人事的蹉跎中泯灭。 恩客面前含羞带怯那一套,不过演戏罢了。 咫尺的距离得以让鸾灯细瞧邻居的相貌。她先前是没留意,单觉得那双笑眼挺讨喜,如今靠近了观察,才发现对方长得十分凛冽,与眉眼神韵毫不搭调,可两相杂糅在一起却又很耐看,奇妙地形成一道独属于他的风情。 舌尖在口腔中动了动,鸾灯慢幽幽往水中瞄,随即眉尖一挑,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青昼留意到她的视线,慌忙拿手盖住勃起的分身,血气顿时窜涌到脸上:“对不住啊。” 小倌伺候的贵人多半是公子老爷,就算难得迎到女客,也尽是些空有钱财的老寡妇,如眼前这般活色生香的女体青昼还从未见识过,盯得久了难免起反应。 鸾灯斜倚在桶壁上,饶有兴味地同他小声讲话:“你喜欢女人呀?” 这事情倒没什么好遮掩的,青昼干脆地点头承认,而后垂眸盯着自己的腿根位置,指望它赶快消下去,莫再丢人现眼。 这厢正兀自懊恼着,对面的鸾灯却倏然贴近,不声不响将柔荑覆在了那根硬物上。 “我帮你吧,邻里之间要互相帮衬些,对吗?” 鸾灯说得体贴大方,其实不过是玩性上来了,想不花银子占人便宜。 卖屁股的男人,她还没逗弄过哩。 肌骨渗出女儿香瞬间盈满鼻间,青昼下意识嗅上一口,渡到喉间细品,眸光不由自主变得黑沉。 软软一只素手拢着龟头推揉,另一只在尺寸可观的柱身上掐着力道套弄,他喉结滚动,忍着肆虐的冲动将拳头握得骨节泛白。 “摆出这副凶煞样是要做什么,难道姐姐弄得你不舒坦?” 她动作突然停了,面上泫然欲泣,勾着媚眼就要往后撤。柔弱无骨的小手刚松到一半就被按了回去,青昼额上已冒出细汗,不知是浴汤蒸的,还是妖精撩拨的。 “好姐姐,莫要欺负弟弟......” 他什么都懂,自然瞧出人家花魁娘子拿他当消遣了。可往来接触之人谁不拿他当消遣,于旁的男子眼中有辱尊严之事在他这儿早就习以为常,而眼前这等好事却怕是此生再难撞见。 色欲在心口跃跃上涌,头一回挣破表层冒出了萌芽,脆嫩嫩一小枝,却如何也拔不掉。 手掌带着柔荑在水中上下翻腾,他倾身将美人圈进怀中,在她耳边喷着热气似有似无地勾引:“青昼想伺候姐姐,姐姐可答应?” 下一刻,他伸着舌头将那晶莹小巧的耳垂圈入口中,空闲的手也伸到她玉腿内侧,一点一点试探着往上摸。 “不行的……”鸾灯两腿一夹,那只手便上不去了。 要是对方老实一些,她还能多陪着玩一会儿,可这显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话太多了,莫要吵醒二爷。”她嗔怪地瞪了一眼,随即仰头衔住那双微启的薄唇。手上也不闲着,专挑要命的位置刺激,很快让男人狼狈地泄了身。 可怜青昼话刚说两句就被嫌弃,正理歪理全被她占齐了。 鸾灯虽有些意动,但心中算盘却打得咔咔响。没掏银子就想肏干花魁娘子,简直异想天开,她可不愿做这赔本的买卖。 业障三 乳白色的絮状物在浴汤中漂荡两下,随即被水瓢舀出,泼至了窗外。 澡也泡得差不多了,鸾灯抬脚跨出浴桶,裹了件轻纱在身上,回头对青昼说:“我先去睡啦,弟弟慢慢洗着,劳烦待会把水倒掉。” “嗯,今晚多谢姐姐。” 青昼直等人躺上小塌,才将脸上的笑松开。他舔了舔嘴角甘如蜜水的残津,是有些意犹未尽的,转而瞥见床帷缝隙中隐约可见的男人身影,顿时又败兴地皱起了眉。 次日清晨,鸾灯将两个男人送走之后,便立刻钻回被褥补觉去了。等到再次醒来,已然临近正午。 习惯性地推开西窗,鸾灯果然又瞧见邻居埋在桌前瞎忙活。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这回她递了个话茬过去:“诶,弟弟。你在写什么呢?” 青昼闻声抬头,笑眯眯地回她:“写话本。” 美人将身子探出窗棂,任由携着花香的夏风轻柔拂过长发,又将一缕吹进唇间。狐狸般的媚眼笑成一条缝,娇憨十足,再难看出魅惑众生的本领:“给我看看呗!” “写得不好,你可别笑话我。” 话虽这么说,青昼却已从手旁的盒子里抽出一沓稿纸递到了窗外。 鸾灯伸手接过,边翻边回他:“不会,姐姐什么故事都看得下去。就算你写的是阿婆老翁爬墙头,我也不嫌弃。” 青昼无奈地笑笑,由着她没打招呼便关窗回屋了。 * 临近傍晚的时候,鸾灯屋里来了个人。 那是个肤白貌美的女子,让人一眼猜不出年纪,只是举手投足间透着小姑娘学也学不来的成熟风韵。她叫琴心,是与鸾灯相交甚好的姐姐,平日里常来串门。 “还没妆扮上呐?”琴心扭着腰走到鸾灯旁边,一把拽走她手中的宣纸,“瞧什么呢,这么入迷,连床都不下了。” 看到中途的故事被打断,鸾灯也不恼,伸着懒腰下了床。 拿起屏风上挂着的轻纱薄裙,她边换边和琴心闲聊,声音懒懒:“就是个普通的言情话本子,写狐仙跟书生的。” “原来不是信啊……” 琴心兴致缺缺地将纸扔到桌上,又挑着眉问她:“这还没装订成册,敢情是手稿呐!该不会是哪个穷书生拿来讨好你的吧?” 鸾灯并未正面回答,只是笑骂她:“碎嘴精,就你话多!” “哎,不给我们鸾灯妹妹送金银,再好的男人都白搭。”琴心语调拖得老长,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脸神秘地拍拍鸾灯的肩,话锋跟着一转,“诶诶诶,我跟你讲,春杏要被闻九爷赎身啦!一大清早闻府的管家就来找妈妈谈这事儿了,我正巧路过,就听了一耳朵。” “你说她运气怎么这么好!明明长得就那样嘛,人也不伶俐。”纵使琴心压低了音量,还是让人轻易听出了她的不愤。嫉妒蔓延到保养得宜的脸上,挤出两道卡粉的法令纹。 “就闻九爷那后院,闹得跟菜市口一样。去了怎么就运气好了?”鸾灯不以为然地嗤笑出声。 要是她,铁定立马回绝掉。 醉花楼有条规矩:客人给姑娘赎身必须姑娘自己也同意,如若不然,任你出再多银两,醉花楼也不会放人。 在众人看来,这条规矩基本就是个摆设,因为根本没有哪个花姐儿会拒绝赎身。然而楼里姐妹不知道的是,鸾灯已经靠着这条规矩婉拒过好几波人了。她从未想过要从良,连一丝期盼都没有过。 自打六岁的时候被欠下巨额赌债的父亲卖到这里,鸾灯便看明白了一件事—— 楼里楼外都不干净。 从良有什么好的,出去后一切都将变得未知而有风险,还不如现在这混吃混喝的日子安逸。等到年老色衰赚不动钱了,她就给自己赎身,再去郊外买个庄子和几名仆从,不比给人当外室、贱妾强上百倍? 琴心斜着眼瞪她,一口白牙都龇了出来:“也就你这头牌敢对人家挑挑拣拣的,矫情!” 闲聊半晌,楼下渐渐传来开张的动静。琴心止住话头,抓了把桌上的瓜子边磕边往门外走:“我走啦,你动作再快点儿!” 丫鬟碧桃正巧要推门进来,和琴心撞面后恭恭敬敬打了声招呼,接着便小跑到鸾灯身边。 “姑娘,今晚祝公子会过来。”小丫头拿起妆台上的木梳,开始熟练地替她挽发,双手灵巧地几下翻挽,一个精致利落的堕马髻便盘成了。 “嗯,我没忘。”鸾灯将柳叶眉描好,对着铜镜左右端详,满意一笑。 不经意间从镜中扫到身后一处,她思索片刻,侧头对碧桃吩咐道:“帮我把桌上稿纸收拾好,别让祝公子看到。” 和暧昧沾不上边儿的东西,不知为何特别不愿同外人讲。饶是琴心那样的熟人,方才提起之时,她心里也隐隐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鸾灯从未有过,费解半天,她给自己得了个草率却又没毛病的结论:想来是东西上不得台面,说出去觉得丢面子。 收拾好没多久,客人便来了。祝公子人长得极好,性子也彬彬有礼,喝酒时不动手不动脚,只用陪着说话。但鸾灯觉得他不如宋谦,就拿他刚送的玉镯子来说吧,一看就不如五百两银票实惠。 酒足饭饱后,祝公子拉着她熄灯上塌。 香炉升烟,衣衫褪尽,他在肉棒上抹了圈百花露就往玉洞里顶,火急火燎的样子再不复之前的儒雅。鸾灯身若无骨地被摆弄成各种姿势,任他搓揉按捏,口中婉转娇啼如黄莺,垂下的双眸却一片清明。 床榻摇到四更天才停下。鸾灯想去洗澡,祝公子不让,用手将溢出来的精液在穴上抹匀,让她就这么睡。 鸾灯乖巧应下,心中却偷偷骂了声邋遢货。 作者有话说: 这些根本不算肉,肉在后面∠( ? 」∠)_ 业障四 山色如娥,微风夹着碎叶略过眼前,鸾灯眨了眨眼,不经意间看见一位布衣书生神色茫然地在不远处环顾。他有着一双弯弯的笑眼,五官却冷峻凛冽,是个很对她口味的长相。 施法将身后的狐尾变消失,她理理裙摆,轻移莲步走到对方面前:“公子可是迷路了?” 书生循声回眸,先是眼前一亮,随后俯身作了个揖:“正是!敢问姑娘可知这出林子的路怎么走?小生已在这儿兜圈两个时辰了。” “嗯,我知道路。只是”鸾灯望了眼头顶的皎月,神情有些为难,“天色已不早了,林子里豺狼虎豹凶行,实在危险。公子不如等明日天亮再走吧,今夜就先去我那住处歇歇脚,可好?” “这这如何使得。” “公子别客气,和我走吧。”玉手微抬,轻轻牵住了书生的袖口。 他顺着那只皓腕往上看,月光在佳人身上映出一层冷白的光,夜风灌着长袖轻轻飞舞,飘然若仙。仿佛被迷了神智一般,他晕晕乎乎任由人牵着往前走,等回过神时,已然身处于一间茅草屋当中。 既来之则安之,他没再推脱,拿着鸾灯递来的被褥打好地铺便睡下了。 窗外树影摇曳,屋内暗香浮动,半梦半醒间,书生忽然觉得身边有凉意袭来,紧接着,耳畔传来女子柔媚的娇吟:“公子,好冷呀。” 他睁开双眼,竟看见那位心善的美人瑟瑟发抖地依偎在他怀中,不着寸缕。她实在大胆,趁着人不设防,还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酥乳上。男人下意识握紧,手上触感极佳,让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下腹有道火越烧越旺,他目光紧锁媚态横生的鸾灯,渐渐将礼义廉耻抛到脑后。 “别装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男人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他低头吻住美人的樱唇,舌尖抵开她的齿缝钻进口腔,肆意侵袭。 心脏越跳越快,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口中蹦出来,鸾灯胸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兴奋,只觉得每一根神经都开始发酥发麻。她将手伸到男人的腿间,声音颤栗又亢奋:“公子给我” 吮吻她雪肌的力道陡然加大,书生快速扯开长裤,扶着粗长滚烫的性器就插进了玉洞之中。 淫靡的水声不断刺激着耳膜,男人的每一次深入都撞得她魂飞魄散。鸾灯如同被一块烙铁侵蚀掉了,如水般瘫软在对方的热情里。 意乱情迷间抬眸,视线相撞,她顿时陷进了那片漆黑的海洋,再不能挣脱。穴内的快感越发强烈,临近高潮时,她感觉自己被抱紧了,耳边传来书生压抑着喘息的声音,一字一句,宛若誓言: “我们一起出去。” 从梦中醒来,花穴还在痉挛着,鸾灯侧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段公子,轻手轻脚翻身下床。 天光已经大亮,透过窗户在屋中撒下一层温柔的暖光。身子实在黏腻,她取了方帕子,就着桶中凉水将下体草草擦了擦,秀丽的眉眼拧得死紧。 实在荒唐! 看个话本子都能入梦,还拿人家青昼当春梦对象,她真是大小便宜都占尽了丢人! 等段公子睡醒离开,鸾灯终于得以洗了个澡,随后一整天蒙在屋里,别说西窗了,什么门窗都没开,活像个心虚到见不得人的贼。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一到晚上,她便碰上了目前最不愿见的人。 宋谦领着青昼进屋,流程还与上回一样。只不过这次宋二爷酒喝得不多,办事的时候人还清醒着。他推着青昼的屁股将床板摇得都快塌了,嘴里还不停地催人家“你叫啊”、“叫大点儿声”。 听着那动静,鸾灯心口莫名堵得慌,暗自腹诽这宋二爷还是喝醉后更讨人喜欢。 办完事的宋谦没在这过夜,给鸾灯扔了袋金瓜子便告辞了。人走之后,房间只剩下她和她的春梦对象,鸾灯背对着床榻坐在桌边喝茶,一字不言。 青昼打理好自己,走到桌前有心想闲聊几句,可观察到她的表情后,又有些不敢开口,隐隐怀疑自己是不是招人厌烦了。 反观鸾灯,见对方站在原地踟蹰不走,她呼吸都轻了轻,暗暗气他怎么还不离开,又莫名其妙地有点想让人继续待着。 不过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片刻过后,她清清嗓子主动开口:“你写的故事我看完了。” 青昼神色松懈下来,眼中弯起一抹江南雨雾:“姐姐可喜欢?” “挺喜欢的。”她说得语气轻巧,随后起身打开木柜,抽出那沓稿纸递到他手中,“物归原主。” 收好稿纸,青昼嘴唇动了动,斟酌半晌也没想出还能再聊什么,便只能跟她辞别。鸾灯云淡风轻地任他自行离去,都没将人送到门口,其实心里还在暗搓搓和自己闹别扭。 首-发:layushuwu.xyz (woo15.com) 业障五 转眼到了鸾灯的二十岁生辰。 这晚,柳州城的第一富商刘老爷将整座醉花楼都给包了下来,只为给她庆生。鸾灯窝在刘老爷怀里,脸上的笑就一直没掉下去。 手中的钱财在今晚就能超过一万两了!可喜可贺的生辰宴,让她又愉快地度过了盆满钵满的一天。 戌时,吃饱喝足的宾客们渐渐散场离席。刘老爷也因不胜酒力,被仆从搀扶着回府了。他年过八十,早已不能行房,自然没兴趣在这儿打干铺。 鸾灯喝高了,整个人醉呼呼地坐在桌前瞎乐呵。丫鬟碧桃想扶着她,她也不让,不耐烦地将人打发走后,自己摇摇摆摆晃回了卧房。 门一关上,吵闹声瞬间没了。她走到桌前倒了杯凉茶润喉,看着满屋寂静,突然又有些难过。 想找人玩儿......还不困呢...... 脑海中飞快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又被她强行按下去。 然而周围没东西转移注意力,那念头便又顽强地冒了出来,等鸾灯再试图反抗,难度就变高了。 经过好几轮来来回回的思想挣扎,她最终妥协般长叹一声,抓起一把花生往西窗走去。 * 另一头,青昼已经要睡了,却忽然听见有人砸他的窗户,一下接着一下,没完没了的。 起身走过去,开窗便撞见了对面脸蛋红扑扑的鸾灯,他倒也没觉得冒犯,只是好脾气地陪笑:“姐姐这是喝多了吧?” 鸾灯没应他,提着裙摆一脚蹬上窗框。 这可吓坏了青昼,他顾不上轻声细语,扯着嗓子让她赶紧回去。 然而鸾灯又岂会乖乖听话,她非但没退,还将另一只脚也放上去,而后蓄力一跳,在青昼的惊呼下凌空跨进了他的窗台。 人还没下地就被他赶紧抱到怀里。青昼脸都吓白了,身上嗖嗖冒着冷气,眼神也凶得吓人:“你疯啦?” 鸾灯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胸腔中的满足感就快要溢至头顶了:“今天是我二十大寿,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丢人就丢人吧,反正醉鬼搞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男人身上带着股淡淡的墨香,干净又好闻。 她埋头深吸一口,又嗟叹般吐出,双臂将人搂得更紧了。 空气安静片刻,僵硬的青昼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慢抬手捧起那张红到发烫的小脸,目光直直望进她的眼底,嗓音沉且缓:“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鸾灯顺势想了想。 她无聊了,想扰人清静。 她不想对面那扇窗是闭合的。 她想见见里面那个人,还想碰碰他摸摸他。 她—— 想要青昼...... 心绪颤动,灼热的酒气不知不觉间蒸湿了鸾灯的眼眶,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我想要你。” 话音刚落,肆虐的亲吻便袭了上来,鸾灯被这温热的触感瞬间点燃,启唇热情地缠住对方,搅动快要溢出嘴角的津液。 胸腔相贴,清晰传达着彼此急促的心跳。青昼细细搜刮她口中的每处角落,又将她唇边的湿痕尽数吮走。 目光再次相触,按在她后颈的指尖温柔地上下摩挲:“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酒精在血液里混着情欲翻涌,鸾灯的脑袋已变成一片浆糊,根本没留心他说了什么。她急不可耐地拉扯着眼前碍事的衣袍,只想尽快将他吃干抹净。 意识恍然间清醒一瞬,她想起了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地,于是便抬起头补充:“放心,我会给银子的。” 如今她富得流油,大可多给点赏钱。 而且,今晚好像有人送了一方砚台当贺礼,不如待会儿也送来,反正自己留着也没用...... 鸾灯一边扒人衣服,一边胡思乱想,任由思绪越飘越远,却没发现男人在听到她的话后目光黯淡了一下。 青昼耐心地将她头上发钗一根根摘下,随后抱着散发的醉酒美人爬上床榻。指节分明的大手探进裙底,他松开亵裤的系带往继续里伸,不设防地蹭到了一手淫水。 “怎么这般湿了?” 花蕊紧致地闭合着,触感并没有被男人插过后该有的松软。 那......这水就是因他而流的。 呼吸不禁加重,青昼难耐地深咽口水,手上的服侍却保持着温和轻缓。 鸾灯憨笑出声:“我馋你好久啦!” 这实在不像是众星捧月的花魁娘子该挂到嘴边的话。可她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尾音像个勾子高高的翘起,得意又俏皮。 “你可有乳名?”男人继续问,声音却哑了几分。 他不愿在床榻上叫她鸾灯,也不愿再称她一声姐姐,青昼想用自己的方式将今夜与开张做生意区分开。 鸾灯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裙底那两根让人欲仙欲死的手指勾走,听见问题,她抬起氤氲的双眸,艰难地分神回了一句:“...兰兰。” 这名儿她其实挺喜欢,奈何早早入风尘,知晓此名的熟识皆成过往,已经十几年没人这么叫了。 “兰兰。” 伴随一声缱绻的男音,花穴中的手指被一根粗张滚烫的肉茎替代,势如破竹挺进了最深处。 这一下实在猝不及防。穴内的酥麻感无限放大直冲颅顶,鸾灯攥紧床单绷直身子,下肢狼狈地颤抖起来。 青昼感受到紧裹肉茎的甬道在剧烈痉挛,忍不住讶异:“兰兰的身子,好敏感。” 鸾灯听了,难得害臊起来。她伸手将脸挡住,嗫嚅着辩解:“以...以前不这样的...” 别说像这样插入即高潮了,之前她其实连普通的高潮都没经历过几次。 头顶上,男人的呼吸又加重了几分,鸾灯拿手挡着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出对方嗓音里再不复温柔小意:“...只对我嚒?” 鸾灯紧咬着下唇,小声从嗓子里溢出一个“嗯”。 这回答似乎取悦到了对方,穴内的柔缓抽送陡然开始加快。一次又一次抽魂夺魄的撞击间,她甚至感觉到那粗烫的硬物再次涨大了一圈。 有水滴到腕上,她疑惑地缩手抬望,看到一串汗液顺着男人脸颊滑过,又零零散散落入她怀中。青昼紧锁着她,目光中夹杂着难以对抗的压迫,再不复半点讨喜的意味。 鸾灯被那视线死死困住,挣脱不开,如同陷进蜘蛛网中即将被蚕食的蝴蝶。她声音怯怯,嘤咛夹杂在其中:“你好凶...” 青昼动作一顿,将人轻巧地抱起来翻了个身,又将自己缓缓推进去。按在她后腰上的大掌强势下压,将那本就曼妙至极的娇躯摆出更加旖旎的弧度。 “害怕吗?”男人问得温柔,下体撞击却依旧凶悍,玉壶搅水的淫靡声响在两人耳中久久不散。 对视让鸾灯心慌,背过身了却又总想回头看看。难耐的焦躁变成了痒,将她身子里那股浪劲儿也勾了出来。 “不怕...喜欢...嗯...嗯啊...好喜欢...” 鸾灯声音带着颤,花穴用力绞紧那横冲直撞的肉棍,扭着腰带他越动越快。 酥麻的快感从尾椎直冲颅顶,青昼喉结滚动,骨节分明的大手在雪臀上倏然收紧,掐出五道指印。 床幔随烛火摇曳了半宿,在最后一波高潮来临之际,精疲力尽的鸾灯恍惚间听到有嗟叹从耳畔滑过。 “我的兰兰...” 轻若幻听。 来不及细思揣度,她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很快便裹着一身欢愉气息睡去了。 业障六 昏昏沉沉一觉醒来,鸾灯发现她睡在自个儿屋中,身上还干干爽爽的。昨晚的荒唐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揉揉酸痛的腰肢,下床推开西边的窗户。 青昼一直在窗边等着,看到她便笑弯了眼:“睡得可好?” 好个鬼,撅着屁股被干了一夜谁能睡得好!鸾灯暗自腹诽,表面却装得冷淡,语气也干巴巴:“还行吧。是你送我回来的?” 看她那闹别扭的模样,青昼笑意更深了些:“嗯,我那床硬,怕你睡久了不舒坦。” 鸾灯揉了揉发烫的耳垂,想跟他随便道个谢,刚要开口,却见对方递了个木盒过来。 她迟疑地接过,蹙着眉问:“这是做什么?” “生辰礼。” 昨晚听她说过生辰,青昼便寻思着得送点儿什么才好。这不,一大早他急匆匆地揣着全部家当出门,然后两袖清风地回来,手里只捧着这一方巴掌大小的木盒,脸上偏还乐成了一朵花。 鸾灯扫了眼盒子上特殊的朱漆纹路,不由得挑起眉梢:“哟,鎏金阁的货呀,弟弟可真大方。” 鎏金阁是柳州城的贵妇千金最爱去的珠宝铺,里面的首饰花样繁多且极其精巧,好是真的好,贵也是真的贵。青楼里的姑娘自然也喜欢,可她们多半是买不起的。闲钱多的姐儿或许会一年买上一件,但那到手的也必然是银钗素镯,再好的便沾不上了,毕竟日子还得过,哪能为了臭美将银钱全搭进去。 鸾灯估摸着,这细长木盒里多半也是根银钗,虽和昨日达官贵人送的贺礼没法比,倒也足够显示诚意了。 漫不经心地将盒子打开,雕琢成兰花状的金簪映入眼帘,花蕊青翠透亮,她凝神细瞧,才发现那是颗成色极好的翡翠,心里不由一咯噔。 鸾灯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原地,竟第一次嫌别人送的礼物贵重。 可拿到手的礼若是再退还回去,是要伤人的。思绪在脑海中盘旋,她突然记起嫖资还没给,不禁想出一个点子:“对了,我昨晚还没掏银子呢,你等着。” 不给人回话的功夫,她掉头就跑。来到上锁的木柜前,她从荷包中抽出钥匙将柜门打开,抽出张叁百两的银票又取了方砚台,心里盘算着叁百两买根金簪足够了,顶头那翡翠珠子就当他孝敬的,哪能让自己一点便宜都捞不着? 正待关门,她熬不住内心持续蔓延的负罪感,咬咬牙又抽了张五百两加进去,转身回到窗前。 抬头一看,对面已经关窗走人,鸾灯连叫好几声也没应。 看样子是不愿收钱了。 “德行”她小声抱怨一句,嘴角却忍不住扬了扬。 * 正午用过饭食,鸾灯正准备午睡,琴心忽然推门走了进来:“成天就知道睡!赶紧起来陪我聊天,成天待在院里都要憋闷死了!” 鸾灯没骨头一样任她拖起,松开手又摊了回去:“聊就聊呗,非要坐起来干嘛。你让我再躺会儿,身子酸着呢。” 琴心扫了眼她红光满面的气色,不由纳闷:“昨晚没听说谁找你过夜啊?你偷人啦?” 鸾灯没否认,抬手理了理鬓角,闲闲回应:“谁知道呢” 顺着她的动作,琴心自然而然留意到了那发髻边插着的玉兰金簪,再看她那憋着得意的骚劲儿,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哎哟哟,簪子可真漂亮啊,这是聘礼都戴头上了?” 鸾灯“呸”了她一口,笑骂:“哪有人把生辰礼当聘礼送的?这般精打细算的抠搜鬼,你要你拿走,我可不敢收!” 琴心瞧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忍不住担忧道:“诶,用身子吊着人得了,你可别把心搭进去。” 干他们这行的最忌动真情,凡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扎进去的,没一个能有好下场。 鸾灯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她笑容一僵,散着春意的情绪顿时消了大半。 反思片刻,她自觉有些没面子,神情和内心都冷静下来: “放心吧姐,妹妹不过是玩玩儿。等新鲜劲过去了,看我还理他。” 说罢,索然无味地将簪子拔下扔到一边。 * 心思撇不干净,鸾灯便不敢再去胡乱招惹人。接下来的几天,西窗好似封印了一般再未被开启过。 眼不见心不烦,时间一长倒还真没那么惦记了。只是每回在床榻上伺候人的时候,青昼那全无笑意的眼神总要在脑海里恍一遭,但这都被她刻意忽略不计,权当自己真的不在乎。 这天晚上,宋谦独自前来吃花酒。开始的时候状态还挺正常,等喝高了,他突然就拉住鸾灯的手,嘴巴嘚嘚不停开始倒苦水,说他怎么怎么中意青昼,现在人别说勾搭了,连见都见不到。 鸾灯哭笑不得,心里寻思他应该是脑子不清醒在撒酒疯,口中顺着话茬往下接:“二爷想见,将他再叫来这里耍便好,奴家又不是不帮您瞒着。” “你不懂叫不来了”宋谦又灌下一口酒,随后将杯子重重拍到桌上。 “怎么说?”她秀眉蹙起,一时间连给人续杯都忘了。 宋谦自顾自地拿起酒壶斟满,苦笑着回答:“人都被武老爷买回家去了,哪里还能被我叫出来?” 说完,他又闷了口酒,只觉满嘴辛辣苦涩。 青昼身上带着些许书生气,是旁的小相公没有的,而他又比那些真正的穷书生会讨好人,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宋谦待青昼是走了心的,若不是家中规矩甚多,严禁男风,他早就将人赎回去养着了。只是如今再遗憾也没用,他早该想明白的,自己没胆子将人领走,自是会有别的客人出手。 等了半晌也不见鸾灯回话,他侧头看过去,见她攥着袖口发呆,便伸手推了推:“怎么不理人呢!” 鸾灯愣愣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那二爷就换一个,可心的小相公不难找的。” 晚间伺候宋谦睡下,她推开西窗,静静看着对面想人,心头酸意不设防地冲上鼻腔。 她嗅了下鼻子,又用力眨了眨眼,硬生生忍着,不肯让自己狼狈地宣泄出来。 首-发:yushuwu.rocks (woo18.com) 业障七 日子渐渐回到了它该有的步调。 醉花楼的花魁娘子依旧敛财有道,石榴裙下男人无数,甚至最近还傍上了一位来自京城的大官。 那老爷是来柳州视察民政的巡抚,正二品大员。人才来过叁趟醉花楼,不提珠宝首饰,就连四进院落都给鸾灯买了一栋,对她是真的上心。 第四次过来的时候,巡抚大人提出要给鸾灯赎身,却没承诺一起回京,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待在柳州做个外室了。 鸾灯不依,娇笑着求个名份,老爷将她搂在怀里劝:“心肝儿别那么贪,等你年纪再大些,哪还有什么好的男人肯要你啊,像我这样怜香惜玉的就更是可遇不可求了。若是再遇上个像武绍那样的,别说名份,命都能给你玩没了!” 鸾灯瞳孔微颤,笑意不减地问:“武老爷,还玩死过人?” 巡抚:“你想听我倒是可以讲讲,但别往外传。” 鸾灯乖巧点头,听他接着说:“武绍那厮是个男女不忌的,还专好行房时见血。血流得越多他玩得越疯,府里惨死的娈童家妓不知凡几。听说,他前段时间又赎了个小倌回去,这才一个月不到吧,又将人玩儿死了。那倒霉鬼名字还挺好听,叫什么来着” 老爷皱眉思索片刻,随后一拍脑门: “哦,想起来了——青昼!” 话音刚落,怀中美人忽然翻身呕吐起来,她紧攥着胸口衣襟,吐得眼泪鼻涕横流,那恶心的酸液甚至有不少溅到了他的衣摆上。 巡抚大人赶紧起身躲远,暗骂晦气。 旖旎温存被眼前这幕毁得一干二净,他心中升出一股子不喜,连招呼都不愿打,冷哼一声后甩袖离开了此地。 * 春去秋来。 昙夜街上,今秋的枫树格外红艳,微风夹着碎叶吹进醉花楼和清月阁之间那条巷道,慢慢点燃沉寂已久的喧嚣。 花魁娘子一身红衣立于高台之上,随着笛音起舞,履踏疎节,衣袂飘飞,婀娜仙姿迷了台下所有男人的眼。待到一曲终了,簪在鬓边的朱槿牡丹被她投向台下,划出一道悠长的弧线,紧接着准确落入武绍怀中。 武绍愣怔地捧住那娇艳欲滴的鲜花,片刻之后回过神,顿时狂喜不已。花魁娘子这一年一回的登台,可不单要献技,还会效仿“绣球招亲”挑选今夜的恩客,而他手中这朵牡丹,就是不花银子便可品尝佳人的凭证!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他被龟奴恭敬地引到顶楼卧房。 房门半开着,媚若狐妖的美人静静坐在床榻边,抬眸间顾盼生辉,勾得武绍一双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反手将门关上,他舔了舔唇,搓着手向床榻靠近:“美人儿,爷带你玩点特别的,好不好?” 鸾灯没有吱声,姿态柔媚地垂下头,似是娇羞。然而背在身后的玉手,却悄悄伸进了绣枕下方 同一时间,一楼的厅堂内,等着客人叫名儿的琴心和好姐妹翠柳正悄摸摸地谈论鸾灯。 翠柳:“你说鸾灯妹妹怎么想的,选谁不好选那个武绍,她就不怕被糟践得遍体鳞伤嚒?” 琴心:“我哪儿知道啊。鸾灯现在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前段时间我问她是否出了事,她也不愿说。而且,近期我跟她对视久了,总会不由自主地脊背发寒,也不知她是不是被脏东西附身了。” 翠柳:“哎哟,你可别吓唬人” 话正说着,楼上忽然传来男人尖利的惨叫。 一楼的宾客和姑娘全都愣住了,还是老鸨反应快,赶紧招呼一帮龟奴往楼上跑去。 琴心与翠柳随着众人后知后觉地跟上,直到停在顶楼的廊道。后排的人还在好奇地往里挤,前排的人却全都僵成了石头。 花魁房间的大门此时已被踹开,然而老鸨和龟奴却都堵在门外没敢进去。两个姑娘垫着脚尖往里瞧,一下子便望见了倒在床边的男人尸体,他的心口处被密密麻麻扎了十几个血窟窿,鲜血喷得到处都是,简直惨不忍睹。翠柳看一眼便吓晕了,旁边琴心手疾眼快地扶住她,随后焦急地搜寻鸾灯的身影,直到目光停在那扇敞开的西窗上。 鸾灯正背对着他们坐在窗口,一动不动,双腿搭在外面,手中握着一根染血的兰花金簪 直到此时此刻,她还没想通自己为何就走到了这一步。 鸾灯也曾寻思着或许是因为青昼,但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无法相信自己能那么轻易地爱上一个男人,还要为他杀人,毕竟两人交情甚浅,连话都没说上过几句。 有些事情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但唯有一点十分清晰明确:她活不安稳了,除非青昼还安稳地活着。 但他就是那般没本事,话本子写得不出彩,连命也轻贱,就这样硬生生变成了一根卡在她喉间拔不出咽不下的鱼刺。鸾灯多熬一日,这根刺就多长出一分。而事到如今,这根名为“青昼”的鱼刺已经长得快要戳穿她的心脏了。 夜风拂过散落的鬓发,鸾灯又向窗外挪了挪,朝着对面闭合的窗棂喃喃自语: “弟弟,姐姐不是非要跟着你。只是今晚我若是被抓住了,还得去狱里受人凌辱呢,倒不如走得体面些。” 话语轻得如同一阵风,悄然散去。 长叹一声后,她纵身一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如一只断翅的蝴蝶翩然坠落。巷道里的枫叶惊起,又飘飘荡荡落进血泊。 红叶、红衣浸在红色的血中,渐渐模糊了彼此,直到失去最后生机,化作昙夜街中一缕毫不起眼的尘埃 * 该是一切归于虚无的。 她却仿佛做了一场悠长的噩梦,恍然回神之后,已回到二十岁生辰的那一夜。 在这个时间节点,想救下青昼一点儿也不难,给他赎个身,让他躲得远远的便好。 可是 “这就够了吗?” 寂静幽凉的房间里,鸾灯红着眼自问。她抚过胸口的位置,感受掌心之下,那异常激烈的心跳。 原以为明明白白地活了二十年,没成想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 如同历史重演一般,她抓起花生扔向对窗,又待它开启之后,在那人惊愕的目光下踩窗跃了过去。 不等青昼说话,鸾灯垫起脚猛地吻住了他微凉的唇。这不算熟悉却极其难忘的气息让她心安,她亲昵地摩挲着那两片柔软,直到将其捂暖:“我赎你出这破地方,你跟不跟我走?” 空气安静了片刻。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青昼将这肖想了无数个日夜的人紧紧嵌入怀中,下颚抵在她肩上,声音微颤,一字一句—— “我跟你走。” (完) 作者有话说: 追-更:po18w.com (woo18.vip) 乌色王庭一 “汉克,人给你送来了。” 火星第九区马场的办公厅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逆着摄人的日光,一道头戴兜帽的纤瘦身影出现在门外。身披斗篷、遮头盖脸的装扮让人看不清她的样貌,但依据斗篷下露出半截的纹身手臂以及手里拎着的捆装壮汉,可以推测出这并不是个好惹的姑娘。 将手里的“货物”随意扔到地上,她一脚踩住对方胸口,掏掏口袋给自己点了根烟:“丢失的马已被这家伙屠宰贩卖了,带不回来。” 坐在办公桌后的汉克挠了挠头顶花白稀疏的短发,皱眉叹息:“猜到了。没有联邦颁发的许可证,像他这样的盗贼又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将活马转卖呢” 和早已随着地球毁灭而绝迹的普通马种不同,汉克手里的马其实是火星物种。尽管与前者的外型几乎一样,但后者能够跑得比列车还快,且拥有犬类特质——驯化之后对主人十分忠诚。在人类进驻火星的百年长河里,它们已成为联邦骑兵部队的专用坐骑,并被联邦垄断养殖。而这座第九区马场,就是从属于联邦的养马基地之一。 “不过真的是多亏你啦,菲尔,还是你们赏金猎人靠谱。当初我要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那帮没用的联邦军身上,这个马场铁定会被偷得精光!” “好话不必说,赶紧给我把佣金结了。”菲尔吐了口烟圈,声音毫无波澜。 “呃……”汉克语气一顿,眼珠飞快转动一圈后,换上一副慈祥笑容,“小菲尔,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几十金币的佣金实在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不如,我们换个酬劳,我给你一匹小马吧?” 他的这番话若是传到外面,怕是能惊掉所有人的大牙。一匹成年壮马可卖到近千金币,小马也必不会便宜多少。而菲尔这趟活原本只能赚几十金币的佣金,就算全用来买马,也是连零头都不够。 “老奸商,你能那么好心?别是最近入不敷出,连佣金都舍不得给,就要拿卖不出去的赔钱货打发我吧?”菲尔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抬脚将地上的壮汉往前面踢了踢,“八十金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快点。” 她虽然也想搞匹马,但脑子却不糊涂,才不会相信天上真能掉馅饼。 被戳中心思的汉克面上并不慌乱,他站起身,绕过挡路的肉山走到菲尔面前,笑得十分诚恳:“先去看看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吧!如果在那之后你还没改变主意,我就将佣金付给你,如何?” 这个条件听上去并不会让她吃亏。 思索片刻,菲尔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也行。” 穿过悠长的石板路,两人来到一座水泥砌成的棚舍式马厩前。这里有二十多个单间,每间里都拴着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汉克领着菲尔往里走了几步,指着末尾的那格单间对她说:“就是它了,怎么样,没你想的那么糟吧?” 菲尔挑了挑眉,往前又凑近两步。 那是匹还未成年的幼马,安安静静立在角落,体高只有一米五多点儿但体格挺健硕,通体的黑色,乌光锃亮,没有一丝杂毛,而它的瞳眸却是异常显眼的灿金色,像是灼人的阳光。 “它很漂亮。” 菲尔没法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违心之言,或许来的路上还想着要怎么推脱拒绝,但是现在,只要一想到眼前这小家伙即将属于自己,她的兴奋神经就抑制不住地跳动。 这种事情无解,人类是没法自控的。就比如一些自认为一生不碰猫狗的人,在途经宠物店的那刹那,往往就会被某个橱窗里的小家伙一击必中,然后火烧心地掏光腰包带它回家。前期话放得多狠,后期脸就有多肿。 菲尔想,这大概就是言情小说里所说的一见钟情的力量吧? 默默在一旁观察的汉克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笑容不由裂到了嘴根:“哈哈哈,安心带它走吧菲尔。如你所见,它就是个乖巧的小甜心,一点问题都没有!” “鬼才信它没问题”兜帽少女嘴上不屑,手却伸到黑马的颈部,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黝黑的毛皮,“不过,就这样吧,我答应了。” “好的好的,合作愉快!” 汉克手脚很利索,几下将黑马从棚里牵出来,拽着缰绳递到了菲尔手中:“小家伙性子怕生,你最好和它熟悉了再骑。” 对于这临了才提供的交待,菲尔并没觉得多意外,她懒懒地接过缰绳,朝汉克摆了摆手:“知道了,就算它是个瞎的我也认。走啦!” 说罢,牵着马儿朝大门走去。 看着一人一马渐渐远去的背影,了却一桩心事的老汉克手插裤兜,笑得无比开心:“小丫头还是太年轻,那可比瞎马麻烦多了。” 追-更:lazhaiwu.com (woo18.vip) 乌色王庭二 一路往南走,金属构成的繁闹都市逐渐远去,连道路两旁的植被也变得荒芜。菲尔在一座废弃矿堆边的胶囊屋前停下,将马拴在了旁边的铁栅栏上。 四下无人,她拍掉手上的尘土将兜帽摘下,海藻般的淡金长发随着这一动作倾泻而出。拨开额前碎发,又眨了眨碧蓝如海洋的眼眸,少女朝着默默注视她的小黑马粲然一笑。 感应屏随着主人的触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紧接着,门便开了。菲尔将斗篷挂到衣架上,转头便留意到了沙发上黏糊在一起的男女。 “要做回家做去,别弄脏我的沙发。”她皱着眉收回视线,声音没好气。 听到动静,连体婴般的两人依依不舍地松开彼此。躺在下方的艳丽女人半撑起身,娇笑着发出邀请:“肯尼伺候女人的功夫很棒,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女人叫烈姬,是菲尔某种意义上的“养母”,也是带她步入“赏金猎人”这行的启蒙师傅。 习惯了老女人的油腔滑调,菲尔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开墙上的主系统操作台:“是时候删掉你进入我家的许可权限了。” “诶,别别别。”烈姬立刻冲过去关掉还未输入任何指令的光屏,随即摆出一副无赖嘴脸,“还不是你这么晚回来,我才无聊得找个朋友来打发时间嘛!而且我们这衣服还没脱呢,值得当让你翻脸嚒?” “炮友就炮友,别侮辱朋友这个词。” 见沙发上的男人满脸兴味地想要过来打招呼,菲尔撇撇嘴,拽着烈姬走进了卧室,反手关上门:“你知道我最烦这些猥琐男了,麻烦下次往别处带!有事现在说,说完赶紧带他走。” 后半句话烈姬自动忽略了,只为前半句感到不可置信,一双美目瞪得老大:“肯尼是猥琐男?我的天呐!你说当年那帮孤儿院的恋童老头猥琐也就罢了,但怎么能拿肯尼和他们相提并论呢!你不会是有厌男症吧,亲爱的?” 菲尔:“” “说。重。点。” 少女的语速刹车般慢了下来,脸上还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这是她耐心即将到头的标志。 “咳”烈姬气势一矮,掩饰般清了清嗓子,随即走到床边坐下,从旁边矮柜上取了根烟含进嘴里,“我这儿有趟活儿,想转给你。” “什么样的活儿?” 点燃香烟,烈姬深吸一口又吐出一朵烟圈,灰白色的烟雾渐渐模糊了眉眼:“多人合作,清缴铁蛇组残党。” 铁蛇组叁个字一出,菲尔直接愣在当场。但也只是转瞬,她很快回神,只是声音冷了好几个度。 “我接了,谢谢。” 交代完事情,烈姬便带着同行的男人离开了。路过门口的时候,她饶有兴致地逗了会儿菲尔新得的马,还曾试着伸手摸摸,可小家伙显然不乐意,躲闪着始终和对方保持一臂距离,让她只能悻悻放弃。 陡然安静下来的胶囊房显得有些沉寂,少女静静躺在海洋图案的床单上,卷曲的淡金长发被头顶的吊灯照出一片暖黄光晕,显得有些乖巧柔弱。她揉揉眼睛,慢吞吞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台微型全息播放器。 随着开关被按下,身骑栗色骏马的军装男人灿笑着出现在眼前。那是菲尔的父亲,早在她13岁的时候就在一场铁蛇组和联邦的资源纷争中牺牲了。他是联邦军骑兵部队的一员,自从妻子因病去世之后,便独自一人抚养着年幼的菲尔。 在菲尔的记忆里,父亲是个无所不能的勇士,他勤劳顾家,骁勇善战,还教会了她许多值得铭记终生的东西。 全系播放器投放的是父亲生前最后一段视频。镜头里的男人在马上不断颠簸,背景全是列队前行的骑兵,他只对镜头说了几句话,看上去拍得很是匆忙—— “无论将来遇到多大的困境,你都要对这个世界怀抱希望。相信我,菲尔,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好的转折在前方等你。” 0分23秒。 视频短得不像样,却如一盏启明灯在她脑海中永久定格。 若不是靠它,或许少女早在被那帮老臭虫盯上的时候就咬舌自尽了。孤儿院的老臭虫是菲尔从不愿想起,却永远忘不掉的记忆。 那是在父亲去世之后,她被送进孤儿院发生的事情。 大人们告诉她那里是家一样的庇护所,可那里并不是。大人们还夸她漂亮可爱,说这样的孩子人人都会喜欢,可他们并没有告诉她,出众的外表也会招至恶意的觊觎。 当被院长牵到那间充满咸湿味的房间,看着床上那蠕动的肉体和稚嫩的哭喊,菲尔恍惚间以为进入了地狱。但她没有像床边其他孩子那样坐以待毙,而是拼着一条命撞破玻璃窗跳了出去 最终,极其幸运地,被途经此地的烈姬捡了个正着。 父亲说得对,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好的转折在前方等她。尽管如今日子过得不算优渥,但毕竟没有挨饿,还不受人糟践,总体来说倒不算差。 窗户上细碎微弱的噼啪声打断了菲尔的思绪。天边的阴云已聚集成块,间或有雷电一闪而过,她抬头看了眼,随即跳下床朝外走去。 无处躲雨的黑马已被淋了一头脸,孤零零站在胶囊房外面,看上去实在有些落魄。 菲尔瞧得揪心,稍作思索便将它牵回了屋中。本就不算宽敞的空间顿时被挤得满满当当,她收紧下腹,侧身从狭缝中钻进钻出,拿着浴巾给对方擦拭身上的水痕。 完事后,她去冲了个澡,从浴室一出来便看到她的小黑马正乖巧地窝在地毯上,头枕着沙发小憩。 这一幕实在岁月静好,菲尔心头一软,咧着嘴也坐进了沙发,紧挨着它。 黑马动了动高高耸立的耳朵,随即缓缓睁开那双灿金色的瞳眸,一眨不眨地望向她,似在警惕,亦或是犹豫着要不要躲远点。 见状,伸到一半的魔爪又讪讪收了回去,菲尔放软声线,弯着眸子朝它笑:“你好像还没有名字,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 “嗯就叫乌兹好了!” 她这决定下得非常快,与上个问题绝对不超过两秒时间间隔,显然早就想好了。 “父亲有匹叫栗兹的马,他们关系可好了。以前老听他炫耀,我就暗搓搓地也想养一匹来着。”少女倚在靠背上,眼神晶晶亮地望着天花板,“我给你取这个相似的名字,是希望你也能喜欢我,就像栗兹喜欢父亲那样。” 她侧过头,对上那双耀眼的双眸,声音里的雀跃如蜜糖般甘甜:“那样我们就是双箭头啦!” 作者有话说: 架空宇宙夏姬八编,我的火星就是有水,还能降雨_(:з」∠)_ Ps.首-发:regou6.com (woo13.com) 乌色王庭三 翌日清早,迷迷糊糊的菲尔伸着懒腰走出卧室,哈欠打到一半,突然瞥见客厅里趴扶着的庞然大物,才恍然记起自己有马了。 “乌兹!”她踩着拖鞋踱过去,轻轻拍了拍那黝黑华亮的硕背,“外面雨停了,你该出去啦。” 小黑马动都没动一下,懒懒望她一眼,就再次闭上了眼睛。 嗯? 菲尔拽着缰绳往上提:“起来兄弟,你窝在这儿我都没活动空间了...” 纵使乌兹还没成年,那庞大的体型也不是一个女子可以拖动的。菲尔憋足了气使劲往上提,目标没动,自己蹭蹭打滑往前平移。 气氛突然变得异常尴尬,她干笑两声松开手,转头就给汉克打了个电话。 “你给我那马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不不不,不是退货,我只是不想稀里糊涂地养它,你放心说实话,我绝不怪你......什么?!自闭症?!哈哈哈哈哈哈卧槽,你在搞笑吗,一匹马也能得这病?......唔,还真的有啊。那我需要带他看心理医生吗......你他妈的,语言不通我需要你提醒......嗯,不会,我不打算去找你麻烦,只是这一年都不想接你的生意了,毁灭吧,再见!” 电话挂断,菲尔不经意地和乌兹视线相撞,竟猛然升起一股束手无措的慌张感。 她这是......领回了一匹宅马? 庞大的身躯盘踞在客厅里让她无处伸脚,踟蹰间连肚子都饿了。厨房就在两米之外,触手可摸的距离却又如此遥不可及,真他妈有诗意。 “你在这儿堵着,我都没法去做早餐。要不,你去卧室待着?那里也是封闭环境。”菲尔撑着下巴盘腿坐在沙发里,一脸无奈。 这话只是句调侃,自娱自乐性质的,她也没指望对方能给反应。 可没想到的是,乌兹听完后动了动耳朵,随即便甩着鬃毛站了起来。无视旁边人的目瞪口呆,它慢吞吞地走进卧室,临了还蹬着后蹄把门踹上了。 菲尔:?! 突然间,她十分后悔刚刚没有把这灵性的一幕给拍下来。 乌兹这一手真是......小母牛厕所里撑杆跳——牛逼过粪了。 * 今日份的工作并不难,却挺繁重。和烈姬去任务中心交接好后,菲尔便去给人做保洁了。 或许会有人纳闷,为什么赏金猎人还要做保洁,或者说,还会接这种一点都不炫酷的活? 其实这才是他们的常态──只要有钱,什么脏活累活都干。那些个天天游走在枪林弹雨里的赏金猎人,不过是地球传载下来的各类作品艺术加工后的产物罢了。 忙完一天的工作,菲尔疲累地回到家中。她困得晚饭都不想吃,快速冲完澡后便闷头钻进了卧室。 “嗯?” 看到几近坍塌的双人床以及上面睡得正香的黑马,她的大脑在一瞬间停止了工作。 等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事儿多。都让人家进卧室了,凭什么不给睡床? 想通关节,她走过去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挤在那狭小的空隙里,拽了一丢丢被子盖在肚皮上,挨着熟睡的乌兹闭上了眼睛。 * 铁蛇组的残余势力驻扎在百里外的第七区,那里人迹罕至、资源荒凉,非常不适合打持久战。因此,菲尔这组由赏金猎人临时组成的雇佣小队计划先做好充足准备,等到半个月后再做行动,争取一天内击破敌营。 在准备工作的这段期间,菲尔不再经常出门。除了接一些不费时间的杂活以供她和乌兹的日常开销,其余时间都在练习枪法和加强体能训练。 而乌兹,就像个人类自闭症儿童一样,成天闷在卧室,动都不带动一下,连口粮都要主人端进屋才肯吃。 菲尔:“我这么照顾你,你是不是可以喊我一声妈?” 嚼着廉价又难吃的营养饼干,又看了看乌兹盆里昂贵的高山翠嫩草尖,菲尔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一匹马。 不知是吃得太急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乌兹突然噎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好大的吞咽,听着都艰难。它挣了挣脖子,随后低头衔住饭盆,原地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她继续用餐。 面屁之人成功被激怒了。这黑煤炭吃她的、睡她的、用她的,就算是养个男人,到这份上也该给亲亲抱抱了!但这家伙呢,骑不给骑,亲昵不给亲昵,火星马种的优良品质一点没继承,人类的矫情毛病全占齐了! “你他妈今天必须给我亲一口,不然晚饭没得吃!” 趁着乌兹没留意,菲尔一个饿狼扑食窜到它背上,搂住马颈就要往那被鲜草塞得鼓鼓囊囊的腮瓜上啃。 一时间,小马惨烈的嘶鸣和少女的怒喝充斥了整个房间...... 十分钟后,始于赌气终于好胜心的夺吻大战告一段落,菲尔抽着事后烟躺在床上,笑得一脸得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初吻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献给了一匹马。 然而到了晚上,再次和乌兹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她就完全得意不起来了。 乌兹虽未成年,但从体格上判断,显然早已度过幼龄期。若是以人类为参考的话,它现在算是正值青春期。 起初,菲尔并没有觉得青春期的小马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此刻......当她发现腿间夹着的那根勃起的马鞭,才想起青春期也是性成熟的开端。 而她家的问题儿童......竟在睡梦中发情了! 乌兹很会挑地方,女孩大腿内侧的肌肤又嫩又软,性器夹在里面,就像被小穴包裹住一般。即使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它也随意愿不断挺动着下肢。 那诡异又陌生的磨蹭感让菲尔寒毛直竖,困意顿时一扫而空。她屏住呼吸一点一点蹭下床,将自己从魔鞭中解放出来,随后灰溜溜地抱着被子跑去了客厅沙发上过夜。 ...... 第二天清早,正在给老婆网购钻石项链的汉克再次接到了菲尔的来电。 汉克:“我说亲爱的,先前咱们可说好了,不带退货的。你现在找我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语速很快,声音带着丝不耐烦,将翻脸不认人的奸商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 菲尔:“......我就是想知道马儿发情了该如何处理。” 汉克愣了一下,随后态度大变,语气瞬间变得友善:“哦,原来你的小可爱发情了啊,那确实需要解决一下,欲求不满的话很容易脾气暴躁的。” “首先,我们可以给它做绝育手术,摘除一些重要零配件从而一劳永逸;其次,还可以找个母马和它交配。当然了,你可以直接来我这找母马,我给你算便宜点儿,一次一金币。” 菲尔自动忽略了第一个选项,毕竟那太过惨无人道:“你管这叫便宜?一金币我都能给它叫来一只玩得野的鸡!” 汉克:“那你看它愿意日马还是日鸡。” 菲尔:“……” 我竟无Fuck可说。 乌色王庭四 面临发情期的乌兹看上去的确不太好,下面那根长到可怕的大家伙压根就消不下去。 睡醒之后,它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整匹马蜷缩在背光的角落里,一动不动,似乎更自闭了。 从早上到中午,菲尔试着喂了叁趟食,都没能成功。这让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这孩子不但自闭,还追加了厌食…… 翘掉下午的训练,她出门去了趟汉克的马场,回来时手里牵着一匹枣红色的漂亮小母马。 将小母马栓到门口的柱子上后,菲尔从外面推开卧室窗户,朝着里面打招呼:“乌兹,我给你带了个媳妇回来,快过来见见!” 少女的声音轻快悦耳,堪称动听,却不知为何触怒了敏感的小黑马。它蹬着前蹄站起身,泄愤般四处冲撞,发出能掀翻屋顶的嘶鸣。外面小母马被它吓坏了,蹬着蹄子不断后退,看上去想要溜之大吉,连马嘴上的皮革口勒眼见着都要拽断了。 菲尔赶忙跑上前安抚,等小母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转头又看到屋内家具被撞得七零八落,乌兹脸都破相了,顿时头疼得脑壳炸裂。 若是从旁观者角度来看,她真的做得仁至义尽了。在马儿患有心理疾病,连最起码的代步工具都做不了的情况下,菲尔已经用最宽容的心去包容对方的缺点,不逼迫,不厌恶,事事照料,连发情都要帮忙顾着,或许连乌兹的亲妈都没这么用心。 可是显然,她的“傻儿子”并不领情。 “好了!我送她回去,现在就走!你他妈给我停下!”气炸的菲尔砰一声关上窗,牵着小母马气势汹汹地掉头就走。 一个小时后,两手空空再次回到家的菲尔气上加气。 该死的老汉克,母马都没用上,钱也不让退妈的,那一块金币就当是给他殡礼出的丧葬费了! 走进卧室,无视掉角落里的大黑影,她闷头开始收拾家具残骸。木桌被毁得稀碎,衣橱凹了个大坑,储物柜缺了一个角,再看看床── 完好无损。 菲尔:“……” 敢情您用得着的都留着呢,机灵是真机灵,上个故事里的宋二爷都没您机灵。 处理完房间,她又蹲到乌兹身旁查看它的伤口。身上还好,脸颊处则破了两处皮,一处破得浅,另一处则很深。 菲尔又气又心疼,思考片刻,终是跑去卫生间拿了瓶止血药膏回来。 “会有点疼,能忍吗?” 少女的语气不大好,但言辞之间难掩关心。 灿金色的眼睛在她脸上聚焦两秒,随后缓缓合上了,像是没有拒绝。 菲尔撇了撇嘴,拿着棉签蘸取白色药膏,轻轻涂在他露出血肉的伤口处。小马的眼睫毛明显震颤了一下,但也只是转瞬,很快又安安静静地任人施为。 到了晚上,不想再睡冷硬沙发的她没忍心驱赶乌兹,咬咬牙还是和它挤在了一张床上,尽管后腰处一直有根硬物抵着。 直到后半夜,发情的问题儿童又开始拿“枪”蹭她的大腿内侧。 考虑到一直憋着对身子不好,菲尔忍住了没躲开,打算给它当一晚“飞机杯”。 起初,那只是机械性的摩擦,菲尔百无聊赖地等它结束,由于腿根被蹭得发热,思绪飘忽间她甚至情不自禁联想到了钻木取火。 然而,马鞭在挺动几十下后开始分泌出前精,撞击也越发凶狠。菲尔害怕被那庞大的吨位撞飞,赶紧攥住床沿,双腿也不由自主夹得更紧了。 裹着黏液的性器在挤压后顺势往上滑到顶端,隔着内裤与少女的阴户紧紧贴在了一起。她敏感地颤栗了一下,身子下意识后倾,随后便撞进了一片坚硬的胸膛之中。 耳边强健有力的心跳让气氛变得愈发紧张,菲尔紧抿着唇,想要将那不断从腿根处冒头的东西再往下推推,可是等低头注意到那东西猩红充血的狰狞模样,她又有些下不去手。 犹豫的间隙,内裤已被蹭湿了,薄薄一层布料紧贴阴唇,中间甚至陷进去一条缝。 每动一下,下面都会发出水唧唧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听一声就害臊到耳垂发烫。阴蒂在反复摩擦中变得肿胀,不知不觉间,她觉得自己也开始不正常了,体内似有电流顺着尿道口往上窜,酥酥麻麻的,不断将她身上的力气抽走。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她知道这是什么,心底有羞耻感在蔓延,而更糟糕的是,潜意识里菲尔竟不愿这一切停下。 不断在内心劝说自己一切都是为了乌兹,她咬紧被角呜呜咽咽地挺过一波又一波巅峰,在快要虚脱之际终于等到了腿间硬物的释放。 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她在抬头的一瞬间撞进了那双太阳般的眼眸。明明发情的是对方,她却先不好意思起来,躲避开那灼人的视线,少女踉跄着爬下床跑进了浴室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一人一马相安无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直到夜晚来临,紧张尴尬又带着点燥热的气氛再次蔓延。 菲尔看似平静地走进卧室,又极其自然地在床头放了一盒抽纸。乌兹安静注视着这一切,澄澈的眼睛睁得圆圆大大的,看起来很是无辜。 朝它看一眼后,菲尔挠了挠耳垂,下意识又往它私处瞟,赫然发现那处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 她顿时慌了,血气沿着脖颈一口气窜上头顶:“我只是预防万一不是不是” 吞吐半天,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没必要跟匹马解释什么,于是泄气般瘫到床上,头朝下埋进枕头再也没把脸露出来。 作者有话说:首-发:fadianwu.com (woo13.com) 乌色王庭五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 马儿的发情期比菲尔想象中要省事,除了那一次,乌兹再没表现出过对性的需求。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往好的方向转变,虽然乌兹依然成日待在房间里,但已经不再抵触她的接触了。 出发前往第七区的前一夜,菲尔将一切收拾妥当,拉着自家小马细心交待:“接下来的一周我不在家,也没钱请人照顾你。口粮我会放足够的量在卧室里,保证你饿不死。只是再没人给你铲屎了,卫生间你留心着用,别把自己熏晕。” 乌兹甩了甩鬃毛,想要掉头离开。少女一把将它的脸掰正,语气严厉:“别不耐烦,我知道你能听懂!把自己照顾好一点,别让妈妈担心,知道吗?” 相处这么久,她自然发觉了乌兹对人类的语言有着超高的领悟能力。虽觉得新奇,但她也没想过要深究,毕竟不是研究生物的科学家,难道还真要发现个什么就去查资料寻根问底吗? 菲尔自认是个粗人,干不出这么严谨的事儿。 听完“妈妈”的教诲,小黑马打了个响鼻,似是认命了一般。 然而到了第二天清晨,问题再次出现。菲尔看着咬住她斗篷死活不肯松口的麻烦鬼,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你到底想干嘛!” 柔顺的黑马尾倏然抬起,一把将桌上的缰绳扫到菲尔身上。 她敏捷地接住,看了看缰绳又看了看它,迟疑问道:“这是......让我带你一起走?” 原地蹬了两下前蹄,乌兹看上去有些高兴。 操...还真他妈猜对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切庆祝自闭儿童自愿走出家门,只是时机选得实在捞皮! 菲尔骂骂咧咧地将行李甩到地上,拉开拉链开始往里面塞袋装草粮。 然而等到真的带它出发后,菲尔的火气就瞬间消散了。因为—— 乌兹竟然给她骑了! 奥,它让人骑...它让人骑! “你真...你真可爱啊,真胖啊,你真是我的梦中情马!”菲尔拍拍那黝黑丰满的肥臀,一脸满足。 从九区一路南下到七区,若是租辆车得开五六个小时,然而乌兹带着菲尔两小时便奔到了目的地。他们停脚在七区边境的一家音乐酒馆,这是接取此次任务的赏金猎人约好的汇合地点。 任务小队一共八人。菲尔拴好马走进酒馆,便看到预订的餐桌边已坐了四人,两男两女。将头顶的兜帽又往下拽了拽,她走上前做了个自我介绍,便找座位坐下了。 四个赏金猎人话都不多,性格却挺友善。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菲尔得知了他们本就是一个团队的,还开了辆大车过来。其中一个女人问她要不要坐他们的车过去,菲尔摇头拒绝,告诉他们自己骑了马过来。几人的眼神登时变得意味深长。 眼见着被人家当做有钱人了,菲尔也懒得开口解释,毕竟叁两句话根本解释不清。她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便听之任之。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小组八人全部到齐。稍作休整之后,众人迅速前往铁蛇组藏身的沙漠。 漫天的黄沙飞舞,转瞬间便掩盖了他们一路留下的车轮和马蹄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突破沙漠外围,进入了怪石嶙峋的中层地带。 追踪雷达显示目标的位置还在更靠里的沙漠中心,通宵赶路一晚怕是也抵达不了,于是众人便开始原地驻扎。 此处盘踞着许多巨石,而且由于长期风化作用,大多已被侵蚀成中空状态,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天然的石洞。 这倒省却了搭建帐篷的功夫,他们各自挑了块合心意的石头当做临时住所,随后便带着一身疲惫钻了进去。 菲尔牵着乌兹走进选中的石洞,打开探照灯,又将折迭式机关门展开封上洞口,才将斗篷脱下来。 “闷死我了……” 出门在外遮掩容貌已成了习惯,但在这种闷热的环境下,她还是会感觉穿着斗篷很折磨。 甩了甩被压得过于服贴的长发,又随手绾了个髻,菲尔弯腰打开地上的行李包,抽出一块饼干塞在嘴里,然后给乌兹递过去了一捧加了营养液的嫩草。 乌兹配合地将嘴挪到她手心,一口叼了个干净。看它闷头干饭的样子,菲尔突然很庆幸这不是个食肉动物,不然带上路的行李估计会死沉。 黄沙遍地的大漠也没个水源,所有人手里的水都是准备食用的,若说洗个手擦把脸那是根本舍不得,洗澡更是天方夜谭。 吃饱喝足,菲尔便带着乌兹在铺好的垫子上睡下了。 半梦半醒间,似有恼人的叫喊混杂着咚咚砸墙的声响传入耳中。她皱眉翻了个身,没做理会,指望着动静能过一会自己消下去,结果等了好半晌,音量非但没弱,反而更强了…… 忍受着耳膜被强奸的痛苦,菲尔苦中作乐地循音辨人数,一,二,叁…… 好家伙,五个人,叁男两女,还是群P啊。 她愁苦地掐掐眉心,暗想今晚有得闹腾了,挪动腿时却猝不及防蹭到了一根搁人的东西。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入目即是那壮观又凶猛的雄性标志。 该躲的,该尴尬羞耻的,但她此刻脑子里全是“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自觉这种心态很不健康,菲尔暗暗唾弃了自己半秒钟,面上表现得很为难:“又到发情期了?” 乌兹上半身侧卧着没动,分身却熟练地插进了少女两腿之间。那灼热的温度烫得她身子发颤,明明才刚喝过水,现在的嗓子却又开始发干。 大家伙每挺动一下,她的理智就混沌一分。隔壁的淫词艳语突然间不再显得那么吵人,反倒成了一种别样的助兴剂。 “啊...操...骚逼再夹紧点...再紧...啊啊...对...就这样...” 菲尔难耐得扭了扭娇臀,将那根粗棍夹得更牢了。 “哦哦…老公...亲哥哥...啊啊──” 异于人类的绵长喘息陡然靠近,带着湿濡气吹进耳道中,将隔壁的叫床声都隐隐掩盖住了,却比那更催情。 菲尔好想回头亲亲她的小宝贝,伸舌头的那种。 偷偷在颅内小高潮一波后,她拖着酥软的身子坐起来。乌兹还在兴头上,分身忽然间脱离了温软的束缚,它整匹马都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慌忙跟着菲尔一同爬起来,还发出委屈的低鸣。 “内裤明天还要穿呢,不能给你弄脏......” 她躲闪着目光将裙底的白色小布料脱下放到一边,思索片刻,干脆将裙子也扒了下来,整个人光溜溜地趴到软垫上。挂在石洞顶端的探照灯在少女纤细的裸背上撒下美玉般的碎光,圣洁美好,阴影之下那双手臂却盘旋着密密麻麻的深青色战甲图腾,将她青涩纯洁的灵魂渲染上一层碾尘撼地的无畏。 虚有其形的无畏,在外面或许还能唬唬人,然而此时此刻,却像朵结晶降落的雪花,一触即碎。 少女屁股翘得很高,腰身则低低地贴着软垫,连整张脸也埋了进去,徒留一对通红的耳廓暴露在空气中。因为这个姿势,腿心的花蕊展露无疑,粉粉嫩嫩还滴着露水,不知是热出的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见后面的傻孩子半晌没动静,她羞恼般扭了两下身子,从软垫里闷闷冒出一句:“你再不来我可睡觉啦!” 下一刻,马蹄声灵性地响起,紧接着,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菲尔感觉乌兹骑上了她的背,下腹抵在蝴蝶谷上,虚虚架着,没让她承受太多重力。灼热的性器再次插进她刻意并起的腿间,并且由慢转快地抽动起来。 少女咬紧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身下的软垫被死死地攥成了一团乱布。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下体酥麻的快感前所未有的强烈,没了布料的阻隔,肌肤相触间每一次抽插都能蹭开阴唇磨到穴口和阴蒂。 “唔...嗯嗯...乌兹...乌兹...”微小的声音细细碎碎从软垫里发出来,带着平日不曾有的娇。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腿间那硬物忽然涨大了一圈,温度也愈发烫人。绵密的情潮一波一波从小腹推到胸口,又顺着血气继续往上涌,像迷魂汤一样灌进脑海。 有那么一瞬间,菲尔甚至想让它直接肏进来。 交合处已经湿得不像样了,少女的下肢如筛子般颤抖,任黏液淅淅沥沥落到软垫上,又沁入布料中留下深色的印迹。 眼中白光来临之际,她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软软地趴倒下去。身后的马儿顺势下沉重心,不顾姿势的艰难,继续拼命地往少女腿间顶撞。在软垫与娇躯的双层夹击下,那长到不可思议的马鞭顺着她的耻骨一路蹭到胸腔下方,软垫越蹭越往上揪,到最后已经推到了菲尔的胸口,湿唧唧堆作一团。 也是幸亏风蚀的石头表面光滑无利角,不然她的那双膝盖铁定要报废。 恍惚间,隔壁石洞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菲尔的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和乌兹粗重又灼热的呼吸。 这陡然放大的存在感让她莫名感到一阵心虚,连灵台都跟着清明起来。 ……我这是在干什么...... 诱奸? 理智与情欲在混沌的脑海中交战,直到一滩浊液喷到小腹上,将她烫回神。 菲尔不敢动,不敢转身,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蜷在原地...... 她其实知道的,在刚刚过去的那半个多小时里,她下意识给自己设定的角色并不是个施助者,而是── 它的伴侣。 ......她是真的想和自己的马性交。 血液的温度降至零点,头顶的灯光都变得让人无所适从。 简单收拾过后,无视掉乌兹的不情愿,她牵着对方走出洞口,将它强行拴在了附近一根石柱子上,随后脚步生风地逃离。 作者有话说: 乌兹:嗯?拔屌无情? 乌色王庭六 菲尔是被一阵尖利的嘶鸣吵醒的。 那饱含不安与愤怒的叫声听得她胸闷心悸,顾不上拿斗篷遮面,她就这样穿着白色睡裙直接冲出去,入目便是两个女人在嬉笑着拉扯乌兹嘴边的缰绳。 “滚开!”少女身上的尖刺全都立了起来。 飞冲上前推开那两个蠢货,菲尔转身搂住情绪激动的乌兹,小心翼翼地不敢使力气,生怕再次吓到它。 “别怕,我在,我在...对不起...对不起...”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靠近,乌兹的挣扎渐渐停止,最后垂着脖子将额头贴上了她温热的掌心。 昨晚一切发生之后,菲尔迫切地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将那些不正常的思绪从脑海里过滤掉,因此才将马牵了出去。当时脑子很乱,她根本没想过将对方独自留在外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没过一会儿,还在休息的其他人也全都跑了出来。 被队友搀扶起来的两个女人对菲尔怒目而视,在扫到她那张精致脸蛋后,目光更是沉了沉。 “你是...菲尔?”在这团队里隐隐有领头之势的男人叫埃布尔,他手插裤兜站在旁边围观有一会儿了,但问得依旧不确定。尽管那标志性的花臂足够证明眼前的少女就是那个沉默寡言的蒙面菲尔,但是...瞧瞧这张娇嫩的小脸...上帝啊...他还一直以为对方是个丑陋的男人婆来着! 摆出自己的招牌泡妞笑容,埃布尔信步走到少女面前,眼睛晶晶亮地在她脸上打转,还隐晦地瞄了眼那并不丰腴却很挺翘的胸部: “亲爱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谈,动不动就出手很容易伤和气的。” 菲尔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视线则紧盯着埃布尔身后那两个女人,接着便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语气十分不屑:“她们欺负我的马,我就欺负回去,没什么好谈的。” 两个女人一听就气炸了,矮个的那位脾气爆,直接指着菲尔呵骂:“臭婊子你放屁!我们只是想骑两下玩玩儿,谁知道这畜生连摸都不让摸,稍微靠近一点就跟要杀了它一样!真是什么样人养什么样的马,一个两个全他妈是怪胎!” “被叁个男人干了一晚上还没玩够呢,还想着和马玩?幸亏是没摸上啊,不然我还得担心你把疱疹传给我的马呢。”菲尔闲闲地抱着手臂倚在乌兹身上,笑容不带一丝温度。 疱疹什么的,其实不过是胡诌。诋毁谁不会啊,都是贫民区混出来的女流氓,吵架自然专挑难听的话说。 可谁知那两个女人听完,先是老脸一红,随后便心虚地别过脸,不再说话了。 见状,埃布尔和旁边两个壮汉顿觉不妙,赶忙凑过去问话。几人声音压得很低,旁人都听不清,直到埃布尔倒吸一口凉气,没控制住音量哀嚎了一句:“他妈的,你们还真有疱疹啊?!” 一场闹剧以女人的争吵开始,又以男女混战结束。 仅仅一个早晨,队内的气氛就大变样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干这行的职业操守都不错,私事纠纷始终没能影响到他们的工作进程。行李收拾妥当后,一行人快速找回状态,再次向沙漠的中心地带进发。 几近下午两点时,沉睡已久的荒漠再次刮起了大风。越往里走,风沙越是肆虐。待进入沙漠内围,他们的视野已被局限在了两米以内,开车的几人索性不再看路,只盯着车上雷达盲开。 乌兹背着菲尔毫不费力地跟在车尾,头脸已全部罩上的少女紧紧搂住黑马的脖颈,时不时摩挲一下它的鬃毛,想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是因为生气才赶它出去过夜的。 “你要是再发情...我...我也可以继续帮你...” 微弱的呢喃被狂风的呼啸轻易盖过,连她自己都没能听清。乌兹动了动耳朵,垂眸在风沙中前进,尽管脚底黄沙细软难行,它却尽量保持着步伐平稳,以保证背上的人不受颠簸。 雷达显示他们这队人马在一路北上。渐渐地,周围地质变得湿硬,像是临海边界的沙滩一样,还透着一股咸咸涩涩的气味。又行进了十几分钟,领头的越野车惊喜地发现了类似堡垒残骸的碎石堆,还有一片围绕着贫瘠植被的小水塘。 埃布尔盯着雷达沉吟几秒,拿着对讲机说道:“目标就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咱们要不现在就下车备战吧。这里应该是他们据点的范围。” “OK。”“好的。”“没问题。” 收到信息的众人纷纷回应。 菲尔也下了马。她将口勒上连着的缰绳卸下扔到一边,拥住乌兹,额头抵着额头轻声嘱咐:“在这等我回来。但若是遇上了危险,就先离开这里,跑得多远都可以,我在你身上放了追踪器,总会找到你的。” 黑马刨着前蹄,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菲尔又安慰了几句也没用,最后实在没辙,趁人不注意偷偷亲了它一下,才将小家伙安抚好。 作战开始。一行人举着机械枪悄悄潜入废墟中心的塔楼,刚登上二层便撞见了铁蛇组的残党。激烈枪战一触即发,因为此次是在对方毫不设防的情况下发动的偷袭,所以清剿非常顺利,直到扫荡至顶层,雇佣团队才出现人员伤亡。 顶层是铁蛇组头目雷诺科的地盘。战斗经验丰富的他本可以在听到楼下枪声的第一时间便顺着密道逃走,然而也不知是菲尔等人运气好,还是他太不机警,这家伙竟然在顶层建了一间全封闭的情趣房,隔音效果Max,门一关上,山洪海啸都惊动不到里面的人。 彼时雷诺科正在那房间和两个女下属3P,埃布尔用炸弹将隔音门炸飞时,他的活塞运动还没停。 被爆头的前一刻,这位曾在火星叱咤风云多年的头目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引爆了埋在地下的炸药,八米多高的塔楼如同被抽走脊骨般轰然塌陷。 菲尔和其他几个反应够快的队员在塔楼下坠的一瞬间从窗口跳了下去,最后跌入黄沙。剩下的则没那么幸运,他们终是遂雷诺科的意陪他一起埋葬在了这荒凉贫瘠的沙漠中心。 八个进去,出来只剩下四个。 除了菲尔,其他的叁个幸存者分别是埃布尔,骂过菲尔的矮个女,还有一个话不多的黑人壮汉。 劫后余生的四人尚来不及庆幸,便开始狂奔着朝外逃离。雷诺科的炸药引爆范围不大,威力却极强。飘散着灰白硝烟的巨大搏动唤醒了沉睡的地龙,以塔楼废墟为中心,震荡波像湖水涟漪般一波一波地向四周扩散,飞沙荡起又落下,翻炒着这一片区域的残骸建筑,很快将其全部掩埋进了地下。 菲尔他们与其说是逃跑,不如说在沙漠中游泳。所有人紧闭口鼻,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吞了不少的沙砾入腹。 幸存小队逐渐走散,在汹涌的沙海中自求多福。 也就才过了五分多钟,黄沙已蔓延至菲尔的胸口位置,她的体力也差不多到了透支状态,徒留四肢孱弱地向上挣。但这该死的沙漠仿佛沼泽一般,带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吸力拖着人往下坠。 渐渐地,尘沙灌进鼻腔,蒙住眼睛,漫过头顶。 少女的双臂还在徒劳地向上伸展,脑海中却突然闪过那匹让人操碎了心的小黑马。 “乌兹......” 乌色王庭七 “乌兹……” 肺部最后一丝氧气耗尽,菲尔进入窒息后特有的昏沉状态。 她生出了幻觉,逼真的幻觉。有光从头顶出现,接着,一双强健有力的大手将她提了起来,阳光在那人背后,将他的轮廓勾勒出一圈金光,像乌兹的眼睛一样,很美。 这还算是个不赖的收尾。她迷迷糊糊地想,随后眼皮一沉,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菲尔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避风的石洞当中。抬手在脸颊上狠掐一把,她大张着嘴无声嗷了一声,眼睛却亮如星辰。 我他妈活下来了! “乌兹宝贝,妈妈这就来找你!”她兴奋地欢呼,不顾虚弱的身体状态挣扎着就要爬起来走人。 就在这时,外面的阳光突然被遮掉了大半。 “……妈妈。” 一道颇具磁性的男音出现在洞口,直接吓得菲尔踉跄着摔坐了回去。 她惊悚地朝那方向看,入目便是一具挺拔有型、秾纤合衷的男性裸体。他的肤色黝黑泛着哑光,像是墨色的瓷制人偶一般。 黑人还有这么黑的? 还没来得及看脸,其实下体也没看清,她就惊叫着将眼蒙住了:“你,你你...就算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也不会拿身体作酬谢的!快把衣服穿上!” “妈妈...我是...乌兹...” 他的发音很标准,却似乎并不擅长说连贯的句子,像是个口吃,或是牙牙学语的孩童。然而此刻的菲尔没功夫纠结这些,她愣在了原地,全部心神都被最后那两个字牵动了。 乌兹?! 紧按在双目上的手迟疑地放下,少女瞪大双眼观察对方的容貌,一时间连嘴都忘记了合上。 那是个年龄和她相仿的少年,虽是黝黑的皮肤,却完全不是黑人的五官长相,硬要说的话,倒是很像旧时代雕像里希腊神明的模样,深邃且硬朗。但他出众的外貌并不是让菲尔愣怔的原因,真正让她惊讶的,是少年那双耀眼如烈阳的金色双瞳。 “你……真的是乌兹?” 菲尔不敢相信,潜意识里却已经信了。没有人类会拥有那种颜色的瞳眸,就算是马匹中,她也只在乌兹身上见识过。这已经算是它的特有标志了。 少年眨了眨眼睛,缓缓走到近前,托起她的一只手覆在了自己的耳垂上:“追踪器...还在...妈妈可以...验。” 耳骨周围的肌肤细滑到不可思议,很好摸,尽管菲尔很快就摸到了那片一毫米大小的追踪芯片,手却还是舍不得放下来。 任右手就这么高高举着,她用空闲的左手掏出手机,点开追踪程序瞄了眼。 嗯……不错,确实是她家孩子。 收起手机,菲尔歪着脑袋看他,满脸费解:“怎么还能变身呢?难道你是彩虹小马的一员?” 乌兹听不懂后半句,只能给她回答一半:“爆炸可怕...担心你...找到后...拉不住手...然后...嘭...就变了!” 他边说边用双手比划,越说越兴奋。 当然会兴奋了,乌兹想和菲尔有所关联,各方各面的。和她住一起,和她睡一张床,和她形影不离,如今竟然还可以和她变成同一个物种!这事情简直不能再棒啦! “我们乌兹好厉害哦!”心大又没文化的菲尔抬手摸了摸少年毛绒绒的黑发,深深地替他感到欣慰,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物种形态变化在生物学上还依然是个罕见且无法解析的谜题。 手腕放下时不小心蹭到了对方小腹上那片丛林,她触电一般缩回手,脸红了,耳垂红了,随后是整片耳廓。 “留...留在你那里的行李包还在吗?去拿件衣服裹上,光着屁股像什么样子......” 乌兹一副懵懂的样子,纳闷她为何要害羞,明明都是睡过的关系了。 少年定定看她两秒才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从角落里拖出布包,蹲在地上打开翻找。那奇特的肤色与完美的腰背线让菲尔根本移不开目光,在心中偷偷唾弃了自己一下,她索性背过身去,随口找话题打破尴尬:“你以后...还能变回马吗?”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渐渐响起,牵动着她的心神。菲尔按着自己的胸口,正在纠结心跳是不是过快了,耳畔却突然传来轻飘飘的热气。 “不知道...也不想。” 宽敞的灰色斗篷像羽翼一般张开,从后方将她裹了进去。乌兹拱着腰身,下巴搭在少女肩上,垂眸轻嗅属于她的甜美体香。 “想要...和妈妈一样。”少年的声线低且磁,像咏叹调一样迷人。 菲尔身上香香的味道让他安心。嗅了几口越发沉迷,乌兹不再满足于捕捉空气,转而将口鼻都埋进了她的颈窝。因着这一动作,那头柔顺浓密的黑发如瀑布般滑到了菲尔胸前,搔得她心口酥麻,连手掌都隐隐出了汗。 “乌兹…痒…”体力还没恢复的菲尔被他这样撒娇磨蹭,一时间连站都站不稳了,声音也带着娇怯。 其实她想表达的是胸口被发梢蹭得发痒,但因为站立不稳,大腿一直内圈着夹紧,便让一直观察她的少年误会了。 妈妈发情了,我要帮帮她。乌兹很贴心地想着,埋在颈间的薄唇微微开启,温柔地叼住少女脖子上的软肉,舌尖一下一下轻舔。那又热又滑的触感如电流般顺着肌肤直直窜进菲尔的体内,激得花穴一阵抽搐。不知不觉间,内裤都粘上了湿意。 这下,是真发情了...... 该阻止他的,可菲尔非但没阻止,还转身吻住了对方的双唇。 都变成人了,这就不算猥亵动物...不过就是宠物变成对象!!!这...这是转正...对,转正! 脑袋里给自己编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少女彻底放开了手脚。 作者有话说: 下章纯肉…… 乌色王庭八 乌兹看上去懂得并不多。菲尔吮着他的下唇,还时不时用舌尖去舔那闭合的齿缝,可他却不懂张口,只是紧紧搂着她,再现学现卖地一口叼住她的下唇。 “张口,乖。舌头伸出来” 她觉得自己像个痴女,一点一点地诱导着纯洁的小男孩做些禁忌之事。因为做过了强大的自我思想疏导,这种联想里夹带的罪恶感已经远不如从前那么浓烈了,相反的,隐隐之中还带上一些诡异的兴奋,尤其是在被他喊“妈妈”的时候。 啊,我真是个幸运的变态。 菲尔破罐子破摔,开心又得意。 乌兹垂着头,碎发下灿金的瞳眸牢牢锁住怀中少女,并温顺地将嘴张开,任她将舌头吸走,缠绕,又带着甜甜的津液渡回他口中。 这个互动好舒服,还不难。 少年用二十秒钟融会贯通,并学会了举一反叁。他搂住菲尔的后颈,带着她将头仰得更高,强势地夺走了掌控权。有力的大舌勾走那小舌尖尖上附带的残津,又流连忘返地在她蜜桃味的嫩唇上游弋,随后轻柔地吮嘬那沾满水迹的唇角。 菲尔的气息变得不稳了,嘴上乖巧地由他掌控节奏,小手则灵活解开那刚披上没多久的斗篷,迫切摸上他坚挺又饱满的胸肌。 指甲不小心划到了乳头上,乌兹闷哼出声,随即飞快地按住了她的手。 少女茫然地眨眼,见他喉结滚动,耻骨连带着早已勃起的性器也无意识地贴了过来。黝黑的肌肤上,微微泛红的乳头悄然立起,看着竟比她最爱的水果软糖还要诱人。顺从心底的意愿,她低头衔住一颗,轻轻舔舐,舌尖还顽皮地在乳晕上划了个圈。 口感很好,嫩嫩滑滑的,可惜舍不得下口咬。 “唔……妈妈……” 乌兹忍得难受,额间有汗水不断冒出,又顺着颊侧滑落,滴在怀中少女的锁骨上。 “啵”的一声松开嘴,菲尔勾眼看着她的宝贝,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边的水迹。她温柔地挣开少年的怀抱又退开两步,视线粘着他,一点一点将衣服脱了个干净。 肉棒激动得弹跳两下,乌兹呼吸急促,幽暗的瞳眸渐渐转变成了深金色。 舍不得让他久等,少女扶着石壁趴好,分出一只手掰开小穴,朝他摇了摇屁股:“乌兹,今天插这里” 淫水太多了,阴户周围实在打滑,为了将小穴清晰地展露出来以免他插错位置,菲尔掰得用力,指尖将腿间嫩肉勒得通红。 “……这里?” 眼前白晃晃的色气肉体让人看一眼便血脉喷张,乌兹扶着性器往穴口里插,声音和动作都有些急切。 小穴带着一股吸力,嘬着龟头往里钻。这感觉比之前的腿交要命得多,乌兹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掐着她的蜂腰把自己一点一点往里推,直到顶上那层膜。 菲尔好兴奋,脸上缺氧般的红霞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尽管小穴此刻被粗大的性器撑得胀痛不已,但只要一想到对方是乌兹,这些疼痛便不是那么难忍了,她甚至……想要承受更多。 “嗯嗯……乌兹……进来……我是你的……” 按在她腰窝上的大手陡然加大了力道,紧接着,一阵剧痛袭来,菲尔痛叫出声,腿一软,整个人都往前倒了下去。乌兹粗喘着黏过来,没让插入大半的阴茎从嫩穴里滑出去。 血液和淫水在阴道里起到了很好的润滑作用,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顶开层层媚肉一鼓作气入到了最深处。尽根插入那一刹那,少年舒服得长长叹了一口气。那被温软又紧致的软肉包裹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还在不知不觉中激发了他的兽性。 乌兹整个人趴伏到少女背上,劲腰带动窄臀,快速在那不断有鲜血溢出的花蕊里捅进捅出。 “妈妈……唔……妈妈……” 少年其实知道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 从前的乌兹是孤独的,但他的孤独不需要别人点亮,那些繁杂喧嚣的感情让他避之不及。可菲尔不同,只有她懂他,最爱他,她看似冷硬,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柔软的人。对他而言,菲尔不是繁星日月,是暖风。这阵风猝不及防地吹进来,守护包容着一切,不知不觉承载了少年能拥有的所有感情──亲情,友情,爱情。 她温柔了他的世界,又成了他的世界。 ……那叫一声妈妈,又有什么不可以,只要她喜欢。 菲尔双目涣散,侧偏的小脸紧贴在冰凉的石壁上,整个人都要被身后少年按进墙里了。 外面的风沙还在呼啸,若是有路过的旅人听到动静向洞内张望,他们躲都没处躲。但是少女管不了这些,被情潮搅成一滩浑水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浑身颤抖的她克制不住地高声呻吟,到达了一波前所未有的汹涌高潮。 乌兹咬紧牙关停了几秒,随后举起一只微颤的玉腿扛到肩上,微曲着膝继续快速抽插起来,又搬过她的下巴,低头含住了那不停呻吟的小口。 上下同时失守,菲尔抖成了筛子,高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嫩穴里的爱液一股一股浇在龟头上,又被狠狠捣回阴道深处,渐渐让她的小腹都鼓了起来。黑白两道反差极大的酮体紧紧交缠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嗯啊……乌兹……好胀……啊啊……” 趁着松口喘气的功夫,菲尔按住他的肩膀,软弱无力地朝外推,声音娇怯:“拔出去……让我泄一下……求你了……” 埋头苦干的少年刹车般停住,埋在她颈间平复好呼吸后,架着少女的娇臀,缓缓抽身退了出去。 龟头离开小穴时发出了啵的一声,紧接着,便有汹涌的热流从肉缝里喷了出来,像撒尿一半。 任下腹被热流打湿,乌兹红着眼紧盯嫩穴,在水流喷尽的一瞬间扶着性器再次捣了进去。销魂的快感再次袭来,他迫切需求着更多的肢体接触,干脆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大手托住娇臀,胯部拼命向上顶。 乌兹轻啄她的香唇,视线无法从那海洋般的瞳眸中放开:“妈妈……嗯……好舒服……里面好舒服……” 速度陡然加快,穴内的性器充血涨到了最大限度,每一下抽插都剐在菲尔敏感点上,将她的情潮再次送上巅峰:“啊啊……宝贝……嗯啊……” 少年低吼一声,掐紧她的臀瓣以毁天灭地之势往胯部按。勃发的性器激烈抖动了几下,在两人近乎灭顶的快感中,将浓稠的精液灌满了整个子宫。 “……你好棒……” 菲尔舒服得指尖都在发颤,一脸满足地搂紧了心爱的黑马少年。 作者有话说:追-更:rourouwu12.com (woo18.vip) 乌色王庭九 短暂休息过后,乌兹便抱着菲尔离开了沙漠。尽管变成了人,他的脚力还是和之前一样出色,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等走出沙漠菲尔便不再让他抱着跑了。 毕竟那速度一看就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她可不愿自家小马刚成人就被联邦研究院当作变异人种抓走。 两人披着灰扑扑的斗篷去了趟服装店,出来时焕然一新,肚子也刚巧开始饿了。想到这趟任务其他队友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佣金多半能自己独吞,菲尔难得豪迈一回,拉着自家孩子往不远处的美食街走去。 这里的人流比别处要密集不少,人高马大的乌兹在这不算宽敞的街道上鹤立鸡群,黑皮金眸的异域长相长相立刻收获了不少异性的目光。没走几步路,他们周围便只剩下香风阵阵的女孩子了,甚至还有两个胆子大的,不顾他旁边的女伴就贸然上前搭讪。 “这位哥哥,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其中一个女孩儿红着脸掏出手机,将社交账号的扫码调了出来。 另一个有样学样,也赶紧将扫码点出来面向他。 周围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有看热闹的,还有不少在等这男孩的反应,似乎只要他肯接受,她们就准备一股脑冲上去交换联系方式。 被彻底无视掉的菲尔看了看眉头紧蹙的自家孩子,又看了看两眼冒光的女色狼,打算替他挡掉这波烂桃花。抬脚上前一步,她刚要讲话,就听旁边的乌兹冷冷开了口:“发情找别人去,我有伴侣。” 说完,他便拉着呆愣住的菲尔大步走出人群。 两个女生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尴尬到窒息,在众人讥笑的目光中狼狈逃离了现场。 回到街巷入口,两人随便钻进一家客人不多的咖啡厅。 这里的食物简单又便捷,并不符合菲尔定义的美食,但好歹能填饱肚子……为了少女们脆弱的心灵着想,她觉得还是别带着乌兹往街心里钻了比较好,省得他再语出惊人。 “你还是吃草吗?要不要试试人类的食物?”本想直接给他点盆沙拉的,菲尔突然想起对方现在能说话,便觉得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乌兹:“嗯,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菲尔听完说了声好,在触屏菜单上点了两份牛肉汉堡套餐。等菜的功夫,她摩挲两下下巴,忽然眯起双眼:“嘶你是不是说话变流利了?” 其实刚刚听到乌兹怼人家小姑娘时,她就想问了来着。就他目前这说话的语速和口气,妥妥她的男性翻版,甚至连有些尾字特带的第九区地方口音都一模一样。 “毕竟熟练了。”少年说得稀松平常。 菲尔:!!! 半天就熟练掌握了一门语言?菲尔有些酸,觉得他在凡尔赛。 吃完饭,他们乘坐电车从七区一路回到了九区。进家的时候,两小只瞬间放松下来,连肩膀都塌了下去。 深吸一口家的味道,菲尔飞快脱掉鞋子往浴室走:“还是家里好,终于可以洗个澡了。” 走到半路,她猛地刹住脚,接着转头问乌兹:“要不要一起洗?” 对于他待会一个人在浴室摸索钻研有些不放心,菲尔觉得这事儿最好带着手把手教教。 “嗯,好。”少年从善如流地点头,跟她一起走进了浴室。 …… 为了节省空间,浴室里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元素,例如等身高的穿衣镜就在淋浴头的正对面的墙上,洗衣机在洗脸池的正下方,头顶还有一架自动晾衣绳。 乌兹此时光溜溜地坐在镜子前面,被菲尔按着洗头。 站在身后的少女一手拿着花洒一手给他按摩头皮,像个红灯区的洗头房小姐。是真的像小姐……毕竟她也什么衣服都没穿。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在镜面上敷了一层水雾,头上泡沫冲干净的乌兹抬眼见了,伸手将它抹了个干净,又盯着里面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愣神。 菲尔正给他刷背呢,抬头就看到对方这副呆呆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笑,勾着唇角调侃:“怎么样,般配吗?” 少年顿了两秒,眼睛望着镜子里的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胳膊:“我也想要那个,你给我画一个。” 菲尔先是疑惑地眨眼,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不禁哈哈大笑:“宝贝!这个不是画出来的,要去外面的店里找人给你刺。” 其实还有句话没说:就你这身对比度百分百的黑皮,估计纹什么都看不出来 洗完澡出来,傻孩子依然坚持让她给画一个,纹身店倒是不愿去。菲尔没辙,只好拿起一只白色水彩笔,又举起他的手腕—— 在上面画了一只大手表。 菲尔:“客人,满意吗?” 乌兹:“满意!”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gv.com (woo13.com) 乌色王庭十 除了偶尔会增加一项夜间运动,菲尔觉得现在的生活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乌兹还是从前那个死宅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一天早上,窝在沙发里玩电脑的菲尔突然收到一段联邦发给所有市民的紧急信息,标题是──联邦研究基地遭恐怖袭击摧毁。 “卧槽?!”她一下坐直身子,快速点开下方的视频链接。 听到说话声的乌兹走出卧室,见她看电脑看得聚精会神,便坐到旁边加入了观看。 视频中研究基地的清理工作已经基本完成,虽然地面和墙上还有些血迹残留,但是四下已无任何伤者或尸体。女记者一脸严肃地站在镜头前汇报着此次袭击过程,并声称袭击者已被确认是来自海王星的虫族群。让各位市民做好防范,紧锁门窗,近期不要随便外出行动。接着便是受邀采访的科学家对虫族的科普。 菲尔看得神情凝重,叹口气后,默默给自己点了根烟。 其实烟已经好久没抽过了,自从和乌兹住到一起,她的作息时间和生活习惯就一直在往贤妻良母方向靠近然而陡然增大的压力让烟瘾又犯了上来,忍都忍不住。 十岁那年,菲尔就经历过一场虫族袭击。当时正值休假的父亲带她逃进了隐蔽的地下食物储藏室,在那暗无天光的地方躲了一个月,直至收到战争胜利的消息才敢出来。然而可笑的是,人类能获取胜利并不是因为打退或剿灭了虫族,而是因为那个一直主导这场战争的虫族女王刚巧迎来了产卵期,无暇再控制族群发动进攻,于是撤军回自己的星球待产去了。 自那之后联盟就一直在担心这场战争会卷土重来,而如今,这担心终于化为了实质。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菲尔面前,慢慢将她嘴里的烟拽走,又学着她的模样叼进自己嘴里吸了一下。 “咳咳咳!”辛辣的味道入喉,少年呛出好大一口白烟,接着剧烈咳嗽起来。 菲尔无奈地给他顺背,默默将那根烟拿回来捻灭。心想以后真得戒烟了,不然对象看什么都要学。 等气缓过来,乌兹抬起泛着涟漪的眼睛对上她的目光:“你刚刚怎么了,不开心?” “我们得去避个难。”菲尔无精打采地歪进对象怀里,周身的气压有些低,“也不知这次还能不能熬过去” 虫族的进攻一出马便数以万计,只有联邦军的先进武器装备才能勉强与之一敌,而像菲尔这些小打小闹的赏金猎人,平时摆平几个恶棍还行,等真要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也只有逃命的份儿。 看了半天视频,乌兹大概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但还是有不太懂的地方:“虫族女王为什么要驱使族群攻打我们?” “它们本就是喜好南征北战的种族,哪里食物资源丰富就盯哪里,等消耗光一个星球就去攻打下一个。当年,人类的故土地球也是被它们这样摧毁的。现如今人类将火星开发得不错,可不就又被盯上了。”菲尔垂着眼,声音轻飘飘的,“这里不安全,一会儿收拾收拾,我带你换地方住。” 老宅虽然在父亲去世后就被亲戚抢走了,但那间分离在外的地下储物室还空着,钥匙也依然在她手里。现在住的胶囊房连一场地震都抗不过去,更别提虫族攻击了,隐蔽的地下室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装好必备物品,两人出发上路。越往市中心走,越能感受到压抑在城市里的恐慌气氛。途经的所有商店都关门了。打扮精致的姑娘脱了高跟鞋按着假发在机动车道上狂奔;路口有两个身西装的上班族暴躁地扭打在一起,旁边放着一辆没被扫过的共享单车;联邦中学右侧的公园里甚至围着成堆的学生在抱头痛哭,若不是数量不对,倒真像是闹分手的小情侣所有人都不太对劲。其实战争尚未波及到第九区,但虫族的强大让人类感觉自己脖子上仿佛架着一把铡刀,就算还未落下,也离死不远了。 联邦超市是现在唯一还在营业的食品售卖点,等菲尔和乌兹到这儿的时候,里面早就连根鸡毛都不剩了。不过问题不大,平时就喜欢囤干粮的菲尔这次带的食物足够两人吃叁四个月,来这儿只是想碰碰运气,能再买点儿最好,买不到也无所谓。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提着大包小包的两人终于来到老宅旁边废弃已久的地下储藏室。 电闸拉开,室内登时灯火通明,这让菲尔悄悄松了口气,电路还能用就好,若是坏了,接下来的日子必然会十分难熬。将排风扇打开换气之后,她放下身上的行李,开始和乌兹收拾东西。 在上一次人类和虫族的战争结束后不久,父亲在这里进行过改造——储藏室的东北角现在多了一间十几平米的休息室。当初的未雨绸缪如今排上了大用场,休息室里面有床也有卫生间,虽然很简陋,但对于避难的人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乌兹怀里抱着行李包,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放,当拿出一个印有“避孕”字样的小药瓶时,他动作僵了一下,随即便走到正在打扫床铺的菲尔身后,举着药瓶质问她:“你不愿给我生崽崽?” 铺床的动作一停,菲尔转头和他对视,满脸无辜:“有什么好生的,我才十七岁诶。” 二人世界刚开始,她还没有考虑过后代。这种问题……等过几年再做打算也不迟吧。 菲尔的思维方式完全符合人类正常的恋爱观,但乌兹无法理解。尽管他的灵智和能力比同类要高出许多,但归根究底仍是一匹马,思维观念有着动物的特性。 发情了和配偶性交,这是种族繁衍后代的方式,十分庄严神圣,不是随随便便闹着玩儿的。可是,瞧瞧自家对象做了什么,舍弃本质只求片刻欢愉,这不是在耍流氓吗?! 于是,他不高兴了。撒气般将药品扔在地上,背过身去不再看人。 自从乌兹变成人型后,菲尔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床可以晚点铺,对象不及时哄就玩球了。她索性将枕套扔到一边,走到乌兹面前将他圈进怀里,仰着头询问:“所以,你想要崽崽?” 乌兹眉头还皱着,配上那深邃的五官看起来其实有些唬人。他沉思片刻,低声说:“其实都可以但我不想你再吃那种邪恶的药。” 邪恶的药?人类还有一种邪恶的套,你还没见识过呢。 菲尔苦笑。但底线这东西踩踩就松了,何况生孩子也算不上她的底线,对象想要,她也无所谓,要就要呗。 “别气了,药我不吃啦。妈妈给你生个小乌兹,好不好?” 交往越久,妈妈这自称她越少用,反而撒娇变得多了,愈发像个妹妹。但若是遇到特别想调侃他的时候,例如现在,菲尔也不介意带对方一起重温一下“母子时光”。 “今晚就要。”小黑马顺着杆子往上爬。 “好好好。”菲尔笑弯了眉眼,“我很期待。” 作者有话说:首-发:regou7.com (woo16.com) 乌色王庭十一 地下室的光线全由灯照提供,白天黑夜一个亮度,人的时间概念便会逐渐模糊。 当菲尔忙完了手头的活准备去休息室外面看看有什么废旧物品可以再利用,乌兹突然拉住她,手指着床,薄唇抿成了直线。 “这才几点啊,就做那种事。”菲尔觉得他不正经,曾经的小可爱如今不仅琢磨起当爸爸,还想要白日宣淫。 “十点半了。” 乌兹的耐性一向很好。其实他叁个小时前就开始蠢蠢欲动了,但又不想打扰对象干活,于是一边帮忙打下手一边看手机时间,每隔五分钟看一次。按照平时生物钟来看,菲尔十一点就该睡觉了,也就是说如果他现在再不出声,今晚别说吃肉,可能连肉汤都喝不到。 “原来都这么晚了,那我们直接睡觉吧,明早再带你做早操好吗?”菲尔伸了个懒腰,刚要打哈欠,转头便撞见了旁边少年比肤色更黑沉的脸色,不由讪讪地改口,“早操哪有夜间运动带劲,还是今晚吧,呵呵” 乌兹多云转晴 白炽灯下,倒影晃动。 少女哼哼唧唧地趴在床尾,任身后的少年推挤着反复往前顶。 乌兹伸手托住那坠成水滴状的玉乳,可观的分量盈满掌心。第一次摸的时候还没这么大,发育成这样全是他的功劳。 指尖继续向下游弋,熟练地拨开肉缝夹住了立起的小阴蒂,控制着力道轻捻揉捏。她敏感地颤抖了一下,小穴缩得越发紧。 都是床上运动的老队友了,乌兹早已熟知对方的每一处敏感点,还有每一个特殊爱好 “妈妈舒服吗妈妈”缱绻的哑音在她耳畔萦绕,像根细软的羽毛搔动着心房,带起不可言说的痒。 汗液蒸腾的热蔓延进了颅顶,菲尔缺氧般张嘴呼吸,将身下的床单抓出好几层褶皱:“嗯啊要到了啊” 乌兹浅笑着抬起上半身,用力顶在最深处,静静看她靡乱沉沦。 菲尔在床上总是异常的乖巧柔弱,娇娇的身子被他稍微撩拨一下就能出水,从无例外,与给予求。乌兹觉得菲尔一定超爱他的,一点不比他对她的爱少,不然绝对不会是这种反应。同族的交配他也见识过,很多时候公马求欢其实是会被拒绝的,若是死缠烂打还会被伴侣踹,非死即伤,还有那种不畏艰险的勇士马,骑在逃跑的伴侣背上一路追着肏,母马愤怒的嘶鸣能绕着马场跑道响好几圈。这种你追我赶式的交欢,乌兹无法理解,感觉跟开玩笑似的,一点都不像正经马能干出的事。 思绪飘得有些远,恍然回神过来,身下的爱人又被他弄到了高潮。少年笑意加大,心里的得意源源不断往外冒,下身也不由动得越发起劲。 菲尔闹不明白对象今天为何如此勇猛,床头的电子钟显示这场打桩活动已经持续四十多分钟了。她侧着脸精疲力尽地趴倒在床上,嘴角的涎液已将床单浸湿了一大片。 “唔你快射射给我” 穴腔被捅得又酸又涨,腿合都合不上,她的意识即将飞光。 “叫声爸爸给我听,我就射给你。”少年笑意不减,循着刁钻角度往她敏感点撞击,意料之中地又将她送上了一波巅峰。 见她当妈当得那么开心,乌兹也不禁好奇个中滋味。他眉尖挑起小小的期待,竖起耳朵等待那两个重复的音节。 最后一波高潮直接将菲尔逼疯,她哭叫着把脸埋进床单里,孱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啊嗯嗯爸爸射” “初为人父”的乌兹砸咂嘴,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太正经了,不配拥有特殊性癖,“爸爸”这称呼在他听来倒还不如“宝贝”催情。短暂感叹了一瞬,他摆臀加速,专心冲刺,继续猛烈抽插几十下后抵着子宫口将精液射了进去。 追-更:vpo18.com (woo18.vip) 乌色王庭十二 日子单调却又安逸地度过了半个月,联邦新闻每日都播报虫族侵袭的最新动态。一区和二区作为战争集火的中心地带,损伤惨重,能逃的市民全逃出去了,徒留联邦军死守空城。而菲尔他们所在的九区也陆陆续续受到了几波小范围的侵扰,当地军队尚能一敌,但若是遇上持久战,则必会捉襟见肘。 绝望和恐慌在整个火星的空气上层蔓延,人类已经失去过一次家园,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在百年内再承受第二次,那将给他们招至灭顶之灾。 乌兹搂着菲尔静静坐在床上,聆听头顶的地面上层万虫爬过的密集声响。 菲尔皱眉盯着天花板,语气凝重:“没有枪声。” 与地处边郊的胶囊房不同,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段在九区中心。虫族侵袭到这里,势必会惊动严阵以待的联盟军。可虫族已经在这上层活动半个小时了,菲尔依然没听到任何自第二方的动静。 可能性只有两种:一是联邦军放弃九区,举军迁移到其他地区了;二是...他们已然失去对抗之力。 不论哪种,都是坏消息。菲尔翻身下床,找出机械枪和炸弹开始往身上装备。 乌兹跟过去,垂头看她忙活:“我们要出去?” 菲尔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预防万一。虫族一旦发现这间地下室,我们就得突出重围离开这儿了。” 事到如今总不能坐以待毙。既然联邦军不过来,她就过去找联邦军。从新闻战报上来看,军队的主力目前集中在一区到四区,若是他们被虫族发现了,可以直接跑去离这儿最近的叁区。那里战力充足,还有联邦最大的军事基地,总会给他们找到一线生机。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最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地下室被发现了。隐蔽在草丛中的大门被重物砸得砰砰直响,同时,上方传来的爬行声也越发急促。 从昨天开始,这些虫子的行踪就有些诡异,它们似乎并不是漫无目的地游走,而像是在利用种族庞大的数量地毯式搜寻着什么。并且,显而易见的,那件要搜的东西就在这附近。 穿戴整齐的黑白二人组站在被钢板焊死的大门前面,眼睁睁看着那焊接处被撞出一条缝,慢慢越裂越大,最终砰然断开。 门被撞开了。 翻滚而入的尘土模糊了视线,让人无法一眼看清那群黑压压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菲尔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找准时机向门外投掷了一颗微型炸弹。 “砰...”爆炸声大得让人耳鸣,眨眼间轰飞了争相涌入的巨虫,在门口争取出一片亮光。 “跑!”她大吼一声,抓着乌兹就往外冲。 乌兹及时跟上,边跑边将她打横抱进怀里,接着便像一阵风般突出了重围。 菲尔紧紧抱着他的肩膀,任景物从两旁飞快倒退。虫族的身影远去了几秒,接着便以更加凶猛的势头追赶过来。期间不断有新的虫群加入其中,目标直指前方二人。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菲尔紧盯着那如何也甩不掉的虫群,眉头皱得死紧。虫族蛮横贪婪,却并不嗜血,它们没道理对两个落单的人类穷追猛打,并且还是以如此庞大的数量。 得有四五万只了吧……菲尔担忧地想。 开枪将几个飞扑上来的虫族打飞,她扯着嗓子在风中大喊:“去叁区!咱俩对付不了它们。” 少年点了点头,四顾环视确认方向后,重心下移,猛地提速前进。 * 李峰一身军装地坐在指挥室里,眼下的青黑已经快将那对巨大的眼袋包裹住了。作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两天没睡觉已经快要了他的命,但是显然,今晚的情况也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松懈。 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走到他面前,朗声汇报:“将军,有两个市民在往叁区这边靠近,不知是不是戴着特殊装备,他们的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是么,我看看。”李峰起身来到监视屏前,一眼便注意到了边界墙外狂奔的黑皮少年,他怀里还抱着一位金发的白人姑娘。 坐在旁边的参谋长推了推眼镜,建议道:“应该是鞋子经过改装。将军,要不放他们进来吧,这种技术人才留着有用。” 李峰点了点头:“嗯,那就──” “等一下!”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话,所有人皱眉望向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兵。 “将军,您看,他们引来了好大一批虫群!”小兵不顾众人的冷眼,指着屏幕边角处突然涌出的大批黑影,吓得脸色惨白。 李峰此时也不顾上生气了,赶紧吩咐众人:“快将边境墙的铁网通上电,各出口封闭。全员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 菲尔和乌兹来到叁区的主入口,没等到联邦军放行,却等来了瞄准眉心的红外线。看着哨台上一排蓄势待发的武装军人,菲尔高声呼救:“我们是九区的市民,那里已被虫族攻陷了。求求你们放我们进去!” 所有人无动于衷,举着枪的手动都没动一下。领头的军人冷冷开口:“你们招来那么多虫族,谁敢收你们!快离开这里,不然别怪我们开枪!” 话音刚落,一排枪支整齐地上了膛。菲尔紧咬着牙关,眼圈都气红了:“操你妈的——” “女王。” 乌兹突然出声,将她从崩溃边缘抽了回来。 “什么?”菲尔跟不上他的思维。 “虫族女王来了。”少年紧盯着飞速靠近的虫群,表情笃定。 火星生物的感官比人类要灵敏得多。他能通过周遭变化的气息感知不同物种的存在。而现在,那道类似于虫族,却又比之强悍万倍的可怕气息正直直朝他们赶来。 过了一会,菲尔和头顶的军人也发现了异常。足球般大小的黑色甲虫们停止了靠近,无死角包抄着他们的墨色浓雾渐渐开出一条缝,紧接着,视野尽头冒出一颗巨大的朱红色口器,然后是肥硕的虫头,最终一具长着八米长钳的可怕怪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是虫族女王! “还愣着干什么,开火啊!”哨台上的队长怒吼一声,带头朝女王开了一枪。 旁边人恍然回神,赶紧跟着举枪扫射。 乌兹抱着菲尔在虫群里穿梭,遇到扑过来的虫子就踢飞,他脚力惊人,每一记飞脚都能让中标的虫子撞飞一大片。菲尔从旁协助,用机械枪查漏补缺。 就快突破虫群的包围圈了,菲尔想着女王应该是来攻占叁区的,他们俩正好趁机逃离,再找下一个地方落脚。 然而,这想法还没在脑子里转过一圈,她便看见女王紧跟他们跑了过来。 “傻逼吗?” 菲尔崩溃地大吼。放着一个区不要,偏来追他俩,她真的想不通这波操作了啊! 虫族女王的速度极快,一瞬间从几百米开外的地方窜到近前,伸着巨钳就向他们袭来。乌兹奋力一跃躲了开去,但在落地时却被脚下的甲虫绊倒,随后将怀里的对象摔了出去。菲尔顺势前滚缓冲,并没让自己受伤,接着起身继续和围堵过来的虫族作战。 乌兹着急地追过去,想要牵着她前行,谁曾想中途被身后的巨钳偷袭了个正着,整个人被牢牢夹起往张开的口器里送。血红的口腔如同一座地狱深渊,粘稠的糊状液体在利齿间连接,吐纳之间,喷出的气体腥臭异常。 乌兹屏息踩在女王的口器边缘,脚腕因过度施力而不断发抖,直到膝盖承受不住地弯了下来。耳边乍然响起枪声,同一时间,眼球中弹的女王甩飞他愤怒地嚎叫起来。 见乌兹摆脱牵制,菲尔正要松口气,忽觉胸腔剧痛袭来。她愣怔地往下看,便发现自己被暴怒的女王捅了个对穿。 乌兹目眦欲裂,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抱住她,人生头一回流出了泪水:“血...血好多...我要救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他觉得自己好没用,徒留爱人在怀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温,却束手无策。 人类的生命太过渺小脆弱,她虚弱地眨了眨眼,似是想说安慰的话,但嘴还没张开,最后一丝力气便耗尽了。 沾满鲜血的小手无力垂落…… “你别走...我不想一个人...” 少年埋在她怀里嚎啕大哭,绝望如浸透了水的纸巾紧贴他的口鼻,让他吸不得希望,吐不出怨愤。 他的世界,坍塌了。 ...... 密集蠕动的黑色包围圈中,紧紧依偎的少年少女如同毫无生机的雕塑,连盘桓在周围的风都显得小心翼翼。 虫族女王睥睨着他们,静立几秒后,再次向墨色少年发起攻击,巨钳裹着滔天杀气直冲他的后心。 乌兹没动,任由劲风将发丝吹得四散飞起。 钳尖的利刺进入了皮肉,女王贪婪地吮吸着那里渗出的血腥,正要继续深入,陡然间,钳尖突然被一股巨大的虚空之力吸附住,它仿佛遭遇了黑洞,整个身体被猛地往前带过去。 少年背脊上十几厘米长的伤口仿佛自带一片空间,将女王挤压成碎渣塞了进去,几息的时间便再不见踪影。伤口转瞬愈合,周围蓄势待发的虫群随之退散开,极规矩地退到乌兹身后,隐有臣服之势。 李峰在控制室里一直关注着外面的情况,当见到少年徒手灭女王的招式,整个人都惊呆了,再看到虫族群似乎将他认成了新主,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中瞬间闪出贪婪的光芒。 “抓住他。顽抗的话就杀掉,绝不能让其逃走。”李峰双指交替着敲击桌面,眼底全是谋算。 第二次虫族战争依然以人类的躺赢收尾。镇守在叁区的联邦军倾巢而出,全力捉拿杀死女王的“英雄”。 少年的强大让上位者觊觎,然而人类仍旧低估了他的强大。所有的攻击和靠近都被少年周身一道透明的屏障反弹了回去,他依然保持着依偎爱人的姿势,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打搅。 废了半晌功夫,净做无用功,军方终于祭出导弹,开始不计后果地轰炸屏障,乌兹却闭上眼睛,仿佛进入了放空状态。 忽然间,覆在她小腹上的大掌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回应。他睁开氤氲的眼眸,嘴角扬起一抹能暖化冬雪的微笑。 不愿在这喧扰的地方多待,抱住爱人的少年背上突然生出一对恢弘的黑色双翼,无视众人惊愕的目光飞入天空,渐渐在云层消失。 同行而去的,还有上以亿计的虫族。 作者有话说: 逐渐正经... 前段时间做了个自我检讨,反思自己为什么一直是个小透明。我觉得主要原因有叁点,文笔不好,剧情不够欲,为人太沙雕。但那又如何,透明就透明吧,至少我写得快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乌色王庭十三 恢复意识时,菲尔身上还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但伤口已经不痛了。她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延伸到地平线的蔚蓝海洋。 火星之上并无海域,连小河湖泊都极少。土生土长的火星人类──菲尔之所以知道那是海,是因为她看过很多与地球相关的资料和纪录片,可以说是铁杆的地球迷了。她觉得地球是个奇妙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别处没有的地质现象和生物区系,极其美丽,甚至超越了她想象的范畴,例如北地的极光,热带的雨林,庞大又温柔的蓝鲸,圣洁纯净的麋鹿……有时候菲尔会想,若是地球没有毁灭就好了,那样她一定要四处旅行,将一切未知的美好都探索个遍。 有咸咸的海风吹过,顽皮地勾起少女淡金色的散发在空中飞舞。菲尔躺在一张巨大的露天软床上,前方是白滩海洋,头顶是遮天蔽日的翠色树冠。炙热的阳光从叶片间的缝隙漏出,在她身上落下斑驳的光斑。 这是哪儿?为什么会在这?我为何没死?乌兹呢? 满腹的疑问让她无法安心享受眼前这份宁静美好,菲尔撑着胳膊坐起身,往四周环视一圈后,才发现身下这哪里是床,竟是一朵巨型白色蘑菇。 伞盖下还高低参差地簇拥着一片稍小一号的蘑菇,瞧着倒是能给她当踏脚的楼梯。 少女尝试着站起来,然而身体太过虚弱,蹲起到一半便跌了回去。她跪坐在巨大的蘑菇伞盖上,不安地咬住了下唇。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振翅的声音。那动静很大,连菲尔周围的海风都随之变换了方向。 翅膀带动的劲风越来越强,直冲她面门。菲尔害怕极了,鼻子一酸,直接哭了出来。他妈的,九死一生活下来,还没好好喘口气就又要被怪物吃掉了,呜呜呜…… “怪物”降落到大蘑菇上,一脸心疼地看着抱膝痛哭的少女:“还很疼?” 菲尔:? “乌兹?”她愣怔地抬起头,看见自家对象怀抱着一堆见都没见过的彩色果实,背上还有一对收拢的翅翼。 “先吃东西,你需要营养。”少年捏起一颗蓝色桃心果实,温柔地喂进她嘴里。 最重要的人平安无事,菲尔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她嚼着这陌生又异常美味的酸甜果实,疑惑却越来越大。 “所以,你是天使小马?”脑海里突然闪现天使那纯白圣洁的形象,她又纠正补充,“暗夜天使?” 额,好中二的身份。 乌兹委屈地皱眉:“不是的我就是一匹平平无奇的马,只是父亲有些来头。” 菲尔挑眉:“令尊哪位?” 乌兹:“马神,伯伽索斯。” 菲尔眨了眨眼,舌头有些打结:“所所以,你是是半神?!” 怪不得!先前就有疑点出现的,她早该发觉不对劲了!普通的马哪里会像他一样想和主人谈恋爱嘛! 菲尔脑内风暴盘旋,然而并没有抓住重点。 “你怎么不早说!还有那对大翅膀,到现在才露给我看!” 乌兹撇撇嘴,抬手又给她喂了一颗果子:“之前我自己也不知道。血脉觉醒需要一个激活点,我是因为你被干掉才意外觉醒的。” 这话提醒了菲尔,她赶紧摸摸胸口,发现那里已经恢复如初了,一点伤痕也摸不出来:“所以,你还能起死回生?这也太逆天了吧!” “我没那种能力。”少年望向她的肚子,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是崽崽将你的身体同化了,你现在也算半个神体,所以能自行复活。” 菲尔瞪大眼睛,一时不知该惊讶自己当妈,还是该感叹自己开上挂了。 空气安静片刻。 心中拉响了一千束礼炮的少女高举手中的“幻彩灯笼椒”,轻碰乌兹手中的“果冻青柠”,笑容安详: “为我们的爱情,干杯!!!” * 后来,乌兹告诉她,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球状星团M15的核心,也是乌兹老父亲给他留的一处“房产”。神脉觉醒后,他便得到了来自上古的记忆传承,偶尔还会和父亲进行脑电波交流,但神的性格似乎都挺孤僻,马神从来没有提过要来见见自己的孩子。 菲尔想,自闭或许是遗传的。 这里的丛林大海,一切的一切,都是乌兹按照菲尔平时看的地球资料片打造出来的。似是因为吸收了虫族女王的腺体,乌兹现在成了虫族的“新女王”。几亿大军通常盘踞在森林深处的地底下,附近的植被鸟兽都是它们的食物。虫族对如今神力创造出的无尽资源和安逸生活节奏非常满意,尽管“新女王”并不喜欢和它们交流,也不和雄性甲虫进行交配 就很高冷禁欲! 虫族充当着保安的角色,当遇到入侵者来袭便会蜂拥而出,像黑海一样淹没敌人。这里所说的入侵者,基本是指追查到乌兹行踪的火星联邦军——以李峰为首的高级官员尤不死心,势要将他抓到手加以利用。 骚扰从未成功,却也不间断,烦不胜烦。 直到有一天,乌兹突然拉着床上养胎的菲尔问:“你以后还回火星吗?” 已被娇惯成咸鱼的少女果断摇了摇头:“不回去,脏乱差还要卖命干活的破地方,不稀罕了。” 乌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我要是去做些得罪人的事,你不介意吧?” 菲尔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干他丫的,我早就看李峰那跟踪狂不爽了,弄死他算我的。” 之后,乌兹带着虫族离开了两天,风尘仆仆回来时正好赶上爱人临产。 有神体加持,分娩并不痛苦,菲尔感觉自己就像随便做了一套卷腹运动就把孩子卷出来了。 乌兹神情激动地抱着崽崽给她看,眼中有星光落下。 他怀中的肉团小小一只,是个胖乎乎的人类娃娃模样,肤色雪白,五官精致漂亮。 只是 看着崽崽的蓝金异瞳,菲尔无语地皱起了眉。 还能这样,爸爸妈妈一人随一只眼? “我这是生个了波斯猫吗?” (完) 作者有话说:追-更:rourouwu3.com (woo18.vip)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首-发:po18city.com (woo17.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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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璇与他视线相接,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她确定自己没见过对方,可心上又有一抹不容忽视的似曾相识。 “阿姐,怎么不理年儿?”清亮的声线带上了软软的鼻音。他一只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放在桌下,扯着她的袖口轻摇。 明明看上去和她年龄相仿,这少年却娇气得像个晚辈。 “年儿” 沉吟着思索片刻,称呼和先前在侍女那儿捋顺的家谱对上了号,她很快想明白这是小自己两岁自己的嫡亲弟弟。 秦清璇其实有些保守,平时和异性接触时会刻意避免距离过近。但今天倒成例外了,近乎奇妙的眼缘和血亲关系让她没来由的对他生出一股子亲近感,因此并没有想要躲开对方的勾勾缠缠。 肚子正饿着,秦清璇不想光闲聊而辜负了桌上热腾腾的美食,于是侧头朝秦月年发出邀请:“年儿,要不要陪本宫一起吃早嗯用早膳?” 古代人的说话方式她还有些不习惯,不过现下其实已算有所进步了。再早一些的时候,她连“本宫”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好啊。”秦月年应得很快,他松开放在桌下的手,亲自给姐姐盛了碗红豆粥。 秦清璇笑着接过,拿着汤匙小口小口喝着,同时用余光细细打量自己这个便宜弟弟。他的眉眼与她有七八分相似,棱角却更分明一些,笑起来时整张脸仿佛度了一层光华,极为出彩。 噗,怎么感觉是在变相夸自己。 脑中思绪飞转,她忍不住低头扯了扯唇。这一下刚巧被秦月年看到了。 “粥这么好吃呀,还能给阿姐吃笑了?” 心思不在早膳上,他吃完一个包子就停了嘴,此刻正趴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看姐姐。见她侧头望过来,少年前倾着身子靠近,目光点了一下她手中的青瓷碗:“给我也尝一口。” 秦清璇下意识看了看他色泽漂亮的薄唇,又低头看了看碗里只剩一半的红豆粥,窘迫得眼睫轻颤,脸颊也泛上薄红:“本宫重新给你盛一碗吧。” 饶是亲弟弟,少女也隐隐觉得他那个要求有些不对劲,等抬头瞄到丫鬟们明显僵硬的表情,她更加确定了内心的想法。 秦月年没坚持,老老实实接过姐姐递来的满满一碗新粥,一口一口吃起来。 收回手,秦清璇不动声色地继续用餐,心里则在偷偷给他挂标签:爱撒娇,听话,恋姐(待定) 两人斯斯文文地用完膳。碗碟被撤下之后,秦月年也没走,黏在姐姐身边东拉西扯的唠嗑。秦清璇笑着应对,没聊两句还将屋里的下人都遣了下去。没旁的目的,极具钻研精神的少女只是想验证一下她的第叁条标签到底正不正确。 窗外的日光大好,将她娇花般的小脸照出一层暖白的光,连睫毛尾部都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说起来,年儿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碰过茶盏的红唇带着一层温柔的水光,开合间的声线比丝竹弦乐还婉转动听。 恍如隔世的一幕。秦月年凝望她的侧颜,觉得时光都走慢了。 这问题他答过。那时她心里已住了人,自己天天过着二人世界不够,还偏要来操心他的问题。千疮百孔的秦月年根本不差再来这一刀,嬉笑着谎称自己在暗恋一位大家闺秀。 “我们年儿这么优秀,姑娘们都会喜欢的。你一定能抱得美人归。”她表现得欣慰又慈爱。 偏帮的架势,冷漠的心,无知无觉地将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秦月年很想反过来问她一句“那你为什么不喜欢”。 他当时没胆子问,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后来闹得鱼死网破时倒是问了,柴毁骨立的阿姐告诉他,自己这辈子的力气只够爱一人,那人先到的,所以你没可能。 她没提年龄,没提血缘,只提了让他意想不到的“先来后到”。这糟心的答案,仿佛是将一个困在谷底的人救上来喘两口气,又猛地推了下去。让他不甘心、不服气…… 缓缓回过神,秦月年轻叹一口气,声音还带着似嗟似叹的笑意:“有的啊。” “谁呀?”少女表现得云淡风轻,耳朵却偷偷竖了起来。 婢女们已经走出了外殿,连脚步声都再不能听见,关在笼子里的白鹦鹉也不知在何事进入了瞌睡状态,屋子里一时间静得过分。 “你猜得到。” 唇角的弧度收了几分,秦月年直直看进她的眼底,不躲不避。 感情之事需要慢慢培养,但他不介意在对方尚且空旷的心房里,先画上一笔属于自己的痕迹。 而这次,他比谁都早到。 作者有话说:追-更:po18e.vip (woo18.vip) 弦月二 这种让人一下子看透小心思的感觉并不妙。秦清璇笑得有些勉强,眼神也微微飘忽:“没个半点提示,我哪里猜得到……” 她光顾着遮掩心虚,倒没发觉自己说话的语气已经被对方带得随意了很多,尊称早就丢掉了。 “哧,你就装吧!”秦月年没大没小地拿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本就是心中的妄念,没到两情相悦的地步,太早说明白也没意思。秦月年打算就这样由着她瞎琢磨。反正等琢磨久了,自然就放到心上了。 “好啦,我该去读书了。阿姐一个人乖乖待着,记得想我。”他拍拍袖子站起身,笑盈盈地垂眸看她,等个告别。 “呸,谁要想你。要走赶紧走。”少女捂着脑门上被戳的位置瞪他,话说得气鼓鼓。 等人笑嘻嘻地走掉后,她独自坐在紫檀木塌上,捂着胸口愣神。心跳得有些快,脑子里也止不住地去想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像录音一样在脑海里转。 秦清璇长得漂亮,长到这么大也不是没被撩拨过,但她一向能处之淡然,从来没有一刻像今天这么不安。 ……不安? 她皱起秀眉,眼中泛出困惑。 没道理啊,有什么好不安的,弟弟看上去那么无害…… 应该是心动了吧。 向往着爱情又没有任何经验的少女自圆其说,主动将懵懂的意识转化完成。这套略显草率又并非全无道理的操作无形之中给秦月年打开一道方便的大门。 等到月上中天,忙完了手中事务的秦月年再次拜访凤阳阁时,秦清璇看他的眼神里已经多了些别的东西。 “我有话问你,跟我进来。”她清了清嗓子,耳垂泛着红,故作严肃地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内殿。 见她这般做派,秦月年站在原地愣了两秒才跟上,进入内殿后倒是反应机灵,还记得将门给关上了。 “阿姐要问什么?”他走到秦清璇面前,眼神晶晶亮,呼吸也有些克制。 “你是不是……”少女声音讷讷的,总觉得那问题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舍不得姐姐为难,秦月年直接将答案交到了她面前:“我心悦阿姐。” 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秦清璇红着脸垂眸不语,隔了好久才又出声:“可是,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像是变了个人?” 秦月年知道她在纠结什么,无非是怕自己成了莫须有的替身。 “变了才好,从前的与我无关。”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关窍深远不可言说,她只能听得懂表面,倒是顺利安了心。 窗棂半开,皎洁的月光如光河般流进屋中,在少女身上映射出一层娴静的柔光。她抬起盈盈的明眸与他对视,似在鼓励。 秦月年屏住呼吸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将姐姐拥进了怀中,如同拥着一件易碎的瓷器。 少年身上的甘松香气和煦又干净,下颚连接脖颈的线条流畅且诱人。她有些贪恋眼前这一幕,鼓起勇气回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贴上胸膛,倾听蓬勃有力的心跳。 他是真的喜欢我。尽管没有依据,秦清璇却很确定这一点。 “那么……你要做阿姐的小情郎吗?”她缓缓抬起头,弯起的眼眸像小狐狸一样狡黠。 “求之不得。”少年开心得笑出了声,眼底那层似有似无的雾霭都随之消散了,“那阿姐是什么,年儿的小情妇吗?” 秦清璇:“……” “你阿姐永远是你阿姐。”她对着那细皮嫩肉的俊脸猛掐了一把,不顾他的抗议还揉了好几下,直至上面一片通红。 * 一个月平淡度过,秦清璇大概摸清了宫里的概况,也无奈地习惯了没有现代通信设备的枯燥闺阁生活。 这天傍晚,秦月年过来凤阳阁时还带了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猫崽。秦清璇开心极了,搂着娇俏漂亮的小绒球舍不得撒手。 被冷落在一旁的秦月年十分吃味,从后方搂住姐姐的腰,下巴搭在她肩上撒娇:“阿姐都不理我了,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个情敌嚒?” 摸了摸小猫崽手感极好的脑袋,秦清璇笑着转过头调侃他:“等我伺候好这只就来宠幸你,嗯?” “说的跟真的一样,小嘴都没让我亲过……”少年不满地嘟哝,嘴唇没动,声音很小。 “说什么呢?”秦清璇幽幽看他一眼,挣开怀抱将小猫抱到了身旁木圈椅的软垫上。 秦月年怂怂地避开了视线:“没什么。” “没什么?”一只小手掰过他的脸,强迫他将注意力放在咫尺间那双一张一合的红唇上,“年儿有贼心,没贼胆。” 南边的窗户没有关严实,夹着山茶香的夜风透过缝隙吹进来,将桌案上的烛火煽动得忽明忽灭。秦月年心绪波动得天翻地覆,表面却只是黑沉了眼睛:“别撩拨我,阿姐。” 如今宫中的部署还没完成,秦月年其实没把握在私情暴露后带着姐姐全身而退。平时的捕风捉影尚可用道听途说来解释,若是未出阁的公主失了处子之身,一切就不好搪塞了。因此姐姐就一直懵懵懂懂便好,不然的话,他还真怕自己失控。 然而秦清璇非但不听劝,还踮起脚尖亲了亲那绷紧的唇角,呵气如兰地继续勾引:“我自己的男人,为什么不可以撩拨?” 丁香小舌沿着他的唇缝往里伸,没费多少力便撬开了闭合的牙齿。她其实很紧张,平生头一次亲吻还是充当主动方,嘴上表现得游刃有余,其实眼神僵得要命。 但秦月年没发觉,他的意识有些混沌,脑海中飘的全是她话里最前头那几个字。 我是阿姐的男人……被迷了神志的少年抵不住这诱惑开始回吻,缠绵地吮吸嫩滑的小舌,又伸出自己的去舔她温热的口腔。平时看着那小嘴就够诱人的了,没想到尝起来比想象中还要甜美,他馋劲儿上来,转而去轻咬她丰润的下唇,咬了两下犹不过瘾,对着脸颊又来了一口。 “啊!”她别过脸伸手捂住腮上的牙印,一时间什么旖旎都没了,“你干嘛呀!” 少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牙,扒开她的手又要下嘴:“再给我咬一下。” 口感还怪好的…… “不给,你走开!”少女抻着脖子拼命向后躲。 秦月年且战且勇,作死作得理直气壮:“小气鬼,又不会掉块肉,给自家男人咬一口怎么了?” 秦清璇用力捂住他的嘴,一脸冷笑:“是我大意了,你这么狗,明明就是个狗男人。” 秦月年:“……” 弦月三 自打一年前被皇兄秦天佑封为容王起,秦月年便开始学习参政了。他如今年仅十四,尚且不用上朝,但与文臣武将的交际却已经有所涉及。 各方各路的牛鬼蛇神接触多了,便难免会与东厂产生交集。 恶其余胥,恨之入骨的人是东厂的一把手,秦月年在接触他手底下的人时也忍不住糟心。但东厂势大,想要除去必须好好筹谋,秦月年尚且只能按兵不动,在平时接触他们时,刻意避着点儿秦清璇。 但有些事情,你越想避开,它就越往你身上撞。 这天日头大好,秦清璇带着贴身丫鬟四处转悠顺便晒太阳,偶然在通往御花园的过道上碰见了秦月年。 他正在跟人说话,目光睥睨,下巴也抬得高,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不似和她相处时那般亲和。 没过去叨扰,秦清璇打发丫鬟先回宫,自己则立在不远处的树荫下静静看着,想等他完事儿后再过去说些体己话。等待的闲功夫,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个背对着她,正和秦月年说话的陌生男子。那人身着黑色的飞鱼服,头戴高帽,腰佩短剑,看着很有气势,却让她一时间瞧不出是个干什么的。 宫廷侍卫、内侍太监和皇宫大臣都不穿成那样。 愣神的时间有些久,那边都谈完了她还在盯着人家后脑勺,下一刻那人转了个身,刚巧给她瞧到正脸。 男子长得讨喜,小鼻子小眼,瞧着也就是十七八岁,和她目光相撞后便跪了下去,朗声道:“奴才单谨行,叩见清璇公主。” “……单谨行?”秦清璇皱眉重复这个名字,脑海中似曾相识的怪异感觉又出现了。 单谨行跪下的那一刹那让秦月年也瞧见了秦清璇。他脸色一白,甩袖驱赶道:“好了,你速速回去。” 单谨行低眉垂首应了一声,抬步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秦清璇眉头还在皱着,直到藏在袖中的手指被悄悄勾住。 “阿姐别当着我的面看别的男人,年儿会吃味的。”他放软了声调撒娇,脸色并不好看。 “他是干什么的?”秦清璇收回视线,对上他的目光,眼里有困惑盘旋,“我觉得他好眼熟。” “不过是个传口信的下人。”秦月年僵笑着回答。 别说东厂了,他连太监两个字都不敢提。 秦清璇不太相信:“下人怎么穿的那么气派……那身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看着会莫名的心慌意乱。” 头顶的太阳晒得两人衣衫渐暖,秦月年的背后心却悄悄冒出一层冷汗,笑容也逐渐挂不住了。 静默几息,他低着头突然出声:“阿姐,去我殿里待会儿。” 眉眼都藏在阴影里,叫秦清璇看不清他的神色。 “哦……好。”秦清璇心不在焉地点头答应,任他一路带到宁王殿。 这里比皇宫其他宫殿都要朴素些,庭院没有鲜艳夺目的奇花异草,只有一株香樟一株菩提矗立在东西墙角,被细密翠草围绕着。寝殿也不逞多让,里面东西虽齐全却少有装饰,也就墙面上挂着几幅名家墨宝,桌面木柜上连一个盆栽都没有,典型的毫无风情。 挥退下人,秦月年直接将她抱进天青色的丝绢床帐,欺身压住便吻了上去。 这一下动作太猛,秦清璇被撞歪的发簪刺痛了头皮,她有些生气地别开脸:“干什么呀,突然这样……” 少年没回应,勾着脖子继续亲过来。粗重的呼吸打在脸上,让她心慌地预感到今天不会再是浅尝辄止的亲昵。期待与畏惧如两道枷锁拉扯着并不坚定的意识。在不断升温的强吻中,纠结的推搡逐渐失去力道,直到瘫软如水般,彻底败下了阵。 毫无底线的纵容之下,禁忌这道坎终究是突破了实质。 即是时机不对,秦月年也管不了了。内心的恐慌压抑不住,他现在急需在她身上结结实实地打下属于自己的烙印。一切都进行得很急,灼烫的性器插进去时,他身上的衣襟还没来得及除尽。姐姐哭叫着喊疼,裙子上沾了不少血,触目惊心的样子让人不禁联想起她前世的临死场面。秦月年看得愣神,感觉不到多舒服,只觉得自己有罪,罪孽重得永世不得超生。 两人都僵了好久。等到疼劲过去一半,理智回笼,秦清璇才发觉自己刚刚叫得太大声了。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和泪水,哑着嗓子问:“你屋里的下人……不会出去乱说吧?” 这道声音让秦月年回了神。他眼睫轻颤,低声回答:“不会,他们不敢。” 秦清璇讷讷“嗯”了一声,转而又见他面色不好,以为是难受憋的,于是主动将腿盘上了劲腰,羞答答地催促:“你动一动吧……我好很多了。” 秦月年依言顶了几下,却不太专心,半垂着眼帘一直问她问题。 “阿姐,你心里有我吗?” “我对你做这种事,你会不会不开心?” “阿姐,我会对你好的,你能不能别离开我?” …… 见他这般患得患失,秦清璇有些无措。她将人搂进怀里,啄吻他微颤的睫毛,重复着轻声呢喃:“我爱你……月年……我爱你……” 心上筑起的冰墙石锤也砸不破,却被她用温泉般的话语轻易捂暖了。 “阿姐” 他像个受尽饥寒的落难者拼命汲取怀中之人的温暖。圈拢她的双臂不断收紧,臀部也越发往下沉,很快抵到花心。 都过去了,这一世阿姐是我的。秦月年注视着身下少女为他而绽放的动人模样,眸光终于染上了躁动的色彩。 唇舌沿着那纤细的脖颈向下游弋,留下一路水渍,直到被交领拦住了去路。他扯松那领口,五指伸到里面,心满意足地捏起一大把软肉。 “阿姐……我想舔舔……”少年目光迷离地望着她,捏住乳尖的两根指头不停捻动。 胸上针扎般的微小刺痛渐渐蔓延成传遍全身的电流,秦清璇扭着身子想摆脱掉这种陌生又汹涌的感觉,亵裤上已不知不觉湿了大片。她任由弟弟解开衣襟又掀起肚兜,只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瞧他,像只无助的小鹿。 少年看红了眼,低头一口叼住那俏立于空气中的粉嫩乳尖,用涎液将它渡湿,又用力吮干,下身挺动得飞快,囊袋拍打臀瓣的声响整个屋子都能听见。 “年儿……年儿……” 秦清璇抱紧胸前的脑袋,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前所未有的快感直冲颅顶,情事的趣味她终于尝到了,身上也渐渐被绵密酥痒撩拨得泛起薄红。 愈发水润的蜜穴让抽插顺畅了很多,一圈圈媚肉极其留恋地吮吸拔出的肉茎,又在它再次撞入时敏感地颤栗。秦月年要被这滋味美疯了,他吐出嘴里硬邦邦的小奶头,坐起身,架高那双颤巍巍的玉腿,一边抽插一边观赏交合处的淫靡胜景。 阿姐的小穴已经被干充血了,红彤彤的小阴蒂高高立起,看着十分可爱。肉茎前端在入口处磨蹭时,她会馋唧唧地扭腰,眯着眼求他再插进来。当秦月年恶意地用力捣进去,又整根拔出来,便能满意地看到两人性器间拉出好几道黏腻的银丝。 “阿姐,年儿表现得如何?”他笑得有些坏,再次插入后还故意在花心上用力研磨了几下。 “嗯……好棒……啊嗯……”她被困在天国里出不来,像吃了春药一般,神志迷迷瞪瞪的,嘴角还有涎液不断往下流。 快感一层一层堆迭,在一个毫无防备的瞬间到达了顶峰。 见她突然方寸大乱,穴内的媚肉也跟着剧烈痉挛,秦月年呼吸乱了一瞬,紧接着便开始抽腰狂送。 “唔……阿姐好淫荡……年儿的精液快被你吸出来了……”清悦的嗓音因为情欲而变得低哑,他死死锁着身下少女的目光,眼底尽是陶醉。 屋内动静实在不算小,伺候在外面的人全部冷汗涔涔地跪趴在地上,噤若寒蝉。 皇家竟然闹出了乱伦这种事,他们这些知情的下人就算不会即刻丢命,也一个都讨不着好! 伏北没让一个人逃出去,待主子那边停止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他冷肃着脸向跪在地上的众人警告:“都把嘴给我闭严了,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你们没一个能保住性命!” 这番话仿佛是压垮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有几个年纪不大的丫鬟直接崩溃得哭出了声,其余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不怕疼般的往那粗粝的石砖上磕着响头下保证。 庭院的喧嚣传进了屋内。秦清璇推推赖在她身上不肯下来的弟弟,红着脸叱他:“都怪你,跟个色急的猴儿一样,连天黑都等不得。这下好了,一院子人都知道我俩不要脸了!” 没什么笑点的一段话,却把秦月年逗得开心极了。他埋在姐姐的胸乳里笑得抬不起头,声音嘻嘻哈哈传出来:“我就是不要脸了怎么啦,这样还怪有成就感的。不如下次去阿姐的殿里做,让你那边的人也惊上一回。” 秦清璇哭笑不得:“……你还是把脸皮贴上吧,求你了。” 说说笑笑腻歪了好半晌,等两人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月挂枝头了。 刚破了身的秦清璇有些惨,在床上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站起来两条腿就打颤。身上衣服是秦月年派人给她新拿的,染血的那件她不好意思留着,想扔掉,弟弟却不让,像对待珍宝一样将它迭好收进了箱子里。 少女翻了个白眼,扶着墙一步一步朝外挪。秦月年见了,转身走过去帮忙扶住,意犹未尽地沿着腰线往下摸,还软着声撒娇:“要不今晚就住这儿吧,阿姐。” “我才不要。”住在这指不定就没机会睡觉了,她拍掉那只不老实的手,然后指了指窗边的紫檀雕花木塌,“我去那里再歇一会儿,过一阵就回去。” 秦月年搀着她走到那儿坐下,又倒了杯君山银针茶递过去。 等那清雅的茶香萦绕鼻间,秦清璇才想起来做了半天羞羞事屋里还没散味。她红着脸推开身后的窗户,入目便是枝繁茂盛的香樟。 从树上飘过来的香味有点像驱蚊液,却又更清馨一些,秦清璇歪着身子倚在窗前,边品茶边赏景。秦月年半跪在塌下帮她捏腿,力道适中,手法也不错。秦清璇调侃他,明明是个该一辈子受人伺候的金贵主儿,却没想到干起伺候人的活也能像模像样。 秦月年笑了笑没吱声,其实他为了她去学的东西,又岂止这一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容王殿下,能让他屈膝弯腰费尽心思讨好的,普天之下也就眼前这么一位。 少顷,他突然抬头望了望挂在天上的半轮明月,感慨道:“阿姐与我定情那天,刚巧赶上了新月。如今弦月初露头角,我们就将夫妻之事做尽了……这速度快得跟做梦一样,也不知等到满月时候,我是不是就能和阿姐做真正的夫妻。” 少年说得轻巧,言辞中的希冀却透着沉重。 禁忌的枷锁套在两人身上,秦清璇清楚这种关系想要走到阳光下比登天还难。她本不奢望什么名份,只争朝夕,却没想到弟弟还动了娶她的念头。 虽然不切实际,但若说不感动也是假的。 其实很难有善终吧她默默的想。 后知后觉的难过袭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涌进鼻腔的酸楚。她红着眼圈将人拉起来,微凉的小手放进了温热的掌心。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夹杂着香樟味的冷气流透过窗棂吹到木塌之上,让冰蚕锦的衣摆与妃色天香裙一会儿交迭一会儿分散,而那双专注又深情的漂亮眼眸中,自始至终只有她的身影。 前路再难又如何,此时此刻,秦清璇还是听到了心房彻底沦陷的声音。 她嗅了嗅鼻子,慢慢靠进弟弟怀里,望着窗外的弦月轻声许诺:“愿得一人心,白首莫相离。” 作者有话说:追-更:rourouwu9.com (woo18.vip) 弦月四 乘坐着弟弟安排的轿辇回到凤阳阁,疲惫不堪的秦清璇稍作洗漱便入睡了。 这夜,她做了个非常奇怪的梦。 梦里视野朦胧,像是下着雾一样。脚下只有一条道路,两旁都是漆黑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秦清璇沿路前行,过了好久才走到尽头,面前是两扇雄伟的玄铁大门。那门看起来很沉重,她估摸着自己是推不开的,正要转身离开,旁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公主,您受累跟着,奴才领您进去。”那人没有五官,身上一片潦草的墨色,但声音她辨别得出来,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单谨行。 铁门被他轻易推开,秦清璇顺势跟进去,穿过青白交织的肃穆前院,途径宽阔的大甬道,停在了一间看似厅堂的房屋前。 “您请。”他躬着腰,单手将门推开一条缝。 秦清璇顺势上前一步,一手摸在门板上,却怎么也不敢往前推。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全身的血液都在打退堂鼓,直到一声叹息从屋内传出来—— “璇儿。” 天光方破晓,她从床上惊坐而起。守夜的丫鬟听到动静走进来查看,却被她的状态吓到了。 “主子,您怎么哭了?” 秦清璇茫然地摸了摸脸颊,才发现那上面全是水迹。 “做了个怪梦。”她深吸两口气,勉强平复了呼吸。 天色尚早,其实还可再睡几个时辰,但困意已被那场梦消磨光了。她将黏在脸上的湿发别到耳后,翻身下床:“不睡了,伺候洗漱吧。” 梳妆的时候,心绪不宁的秦清璇将大丫鬟招到身边,皱着眉问:“平日里,可有什么人称呼本宫时,是唤做璇儿的?” 大丫鬟凝神想了会儿,答道:“回主子的话,不曾有。陛下唤您皇妹,太后唤您清璇,而容王唤您阿姐,其他人谅他们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您不用敬称的。” 秦清璇闻言点头,默默将神思从那场梦上移开,只当它是一段毫无根据的臆想。 等到用早膳的时候,秦月年又过来了。进门一声“阿姐”刚叫出口,便跳窜到她旁边,跟个皮猴儿一样。 秦清璇将他按到座位上,塞了双筷子过去,没好气道:“王爷,劝你注意威仪呀。” “干嘛啊……”他不满地撇撇嘴,转而不知想到什么,又突然咧出一嘴小白牙,笑着说,“阿姐阿姐!过两天我带你出宫玩儿吧,城南的庙会要开始了!” 秦清璇眼睛一亮:“出宫?我还能随便出宫呐?” “怎么不能?”秦月年被逗笑了,“你又不是深宫的嫔妃,皇兄还能圈禁你不成?”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秦清璇,让她陡然记起自己还有个当皇帝的老哥。 用完早膳,尚有课业在身的秦月年跑去见太傅,秦清璇则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后,乘着轿撵去了御书房。 住在皇宫里,说到底衣食住行都是靠皇帝的恩泽。秦清璇想着,既然要出宫,总得给“养家糊口”的老哥买点东西以聊表心意。这趟过去,主要就是为了问问皇兄有什么喜好。 穿过狭长的廊庑进入前院,正红雕花木门顶端悬挂着黑色的金丝楠木匾额,上面笔走龙蛇题着仨字“乾清宫”。秦清璇下了轿,让身后丫鬟收起华盖,随后走到石阶边,与守着门的老太监相视一笑。 老太监慢悠悠走下来,朝她毕恭毕敬地见了个礼:“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皇帝身边伺候的这些个老人都不简单,饶是皇亲国戚也得对他们礼让叁分。混迹于皇宫这么久,秦清璇自然也晓得个中道理。她面容带笑地回礼,随后问道:“皇兄现下可有空闲?本宫有些事想问问他。” 老太监抱歉一笑:“不巧,陛下现在正和人商议事儿呢。公主不妨先去耳房内等会儿,等陛下结束了,老奴再将您带过来。” 她垂眸想了想,又问:“大概还要等多久?” “人进去其实有一会儿了,老奴估摸着,一炷香内应该是能聊完的。” “那倒也没多久。”秦清璇退两步站到树荫下,笑道,“本宫就在这等吧,顺便赏赏乾清宫的景。” “诶,那公主请自便,老奴继续守门去了。”老太监拂尘挂手肘,又给她施了个礼,随后踏上台阶回到门前。 时间过得比想象中快。秦清璇刚把旁边花坛里的白山茶个数数完,乾清宫的正殿门便开了。 她缓缓转过头,与走出来的那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单淮瞧着花坛边上人比花娇的俏丽身影,稍显意外地挑了下眉,随后走上前去,颔首致意:“公主金安。” 秦清璇看到他的一瞬间,整个人便僵住了,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脑海里如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熟悉又陌生的记忆画面。 “……单淮。”她声音带着颤,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仿佛一个即将随风飘散的孤魂。 “能让公主殿下记住姓名,单淮叁生有幸。”男人勾起唇角,狭长的眼眸里却并无笑意,“不过您还是称呼在下的官职吧,这般直言名讳,单淮担待不起。” 秦清璇愣愣看着他,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新旧两段记忆糅合掺杂,挤压出曾经的厌憎和如今的缠绵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与秦月年有了苟且。 不是别人而是那个谋害亲王,毒杀皇兄,逼得她和单淮跳下城楼,害死他们所有人的秦月年! 窒息般的绝望涌上心头,她趔趄着倒退两步,接着如同失掉所有力气般跌坐到地上崩溃痛哭起来。 少女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呜咽卡在喉咙里,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但那白皙到透明的肌肤已被憋得通红,脑门上青筋亦清晰可见,看着着实可怜。 单淮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将人刺激成这样。他头疼地皱起眉,暗自揣测对方脑子不大对,不走心地告了声罪便离开了。这么多人在旁边瞧着,他的言行举止不曾有错,责罚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 此时老太监和丫鬟们也都从震惊里回过神,离得最近的大丫鬟小心翼翼上前一步,随后蹲下身子,想要扶主子起来。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秦清璇焦急地挥开伸到面前的手,自己踉跄站起身,抬步就去追赶,对身后只扔了句“不许跟来”。 作者有话说:免广告app下载:Woo18.app 弦月五 不知是不是发现了身后有人跟着,单淮走得很快。秦清璇提起裙子小跑着追赶,眼泪好几次要再次涌出来,都被她强行逼了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追过来是要求个什么样的结果,此时的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拼命打架。一个骂她不知廉耻,那般轻易的便和仇人搞上了,还交付了自己的真心,如此荒唐的现状根本不配再挽回什么。另一个劝她赶紧将人重新套牢再说,单淮那般爱她,不论如何都会给予原谅的。 秦清璇哪个意见都不想听。她现在已经精神崩溃,根本做不出判断,只凭直觉想再多看他一眼,哪怕是背影也好,都能成为慰藉。 穿过乾清宫外的甬道,单淮抄小路绕进竹林。茂密的翠竹很快遮挡住了他的身形,秦清璇心头一慌,不由加快脚步,不料被路上的碎石子绊倒,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 地上的竹叶打着转地飘起又落下。剧痛袭来,两只按在地上的手都被碎石划破了,双腿也被针扎般的刺痛占据,站都站不起来,她却只是攥着胸口的衣襟颤抖,蔓延全身的孤独感已经快将倒地的少女噬咬殆尽。 就在眼底的眸光快要熄灭时,一团黑影突然不声不响地罩了过来,紧接着,是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 秦清璇愣怔地抬起头,恍然见到了救赎。她像一个溺水者寻到浮木般慌乱攀住面前之人,越攀越紧,仿佛至死方休。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遍重复,泪水不知何时已浸透了对方胸前的衣襟。 单淮眉头深锁着,冷肃的五官看上去越发阴鹜,其实他只是无措。眼前这小丫头不按常理出牌,胡搅蛮缠的一通操作将他用来打发人的那串客套话全部堵在嘴里出不来。 等了半晌,哭声终于渐息,单淮暗暗松口气,随后推开她后移一步,将彼此拉到了一个不会让人产生臆想的距离。 “公主,可否要让太医给您看看?”他的语气依然沉稳,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 秦清璇隔着泪看他,那双曾几何时尽是柔情的眼睛里如今全是言不由衷的客套。 他不记得她...... 藏在袖下的双手不住颤抖。她不想招人讨厌,强笑着摇了摇头,艰难答道:“不必了,伤得不重。单...单厂公先走吧,本宫再歇会儿便可自行离开。” 单淮闻言顿了顿,又多客套几句便真的走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口的伤越拉越大。上一世,她被单淮时时刻刻呵护在手心,甚至连最后一刻跳下城楼,他都追随了过来,生死相许莫过如是。 秦清璇不是矫情的人,但她无法习惯被这样当成一个陌生人对待。 * 宁王殿的书房里,伏北正在给秦月年禀告工作,一个小厮突然走了进来,躬身说道:“殿下,公主过来了,人现在在寝殿等您呢。” 秦月年眼睛一亮,转头吩咐伏北晚点再交待,随即抬脚跨出了门槛。 秦清璇带着一身伤从竹林小路走回凤阳阁后,独自在内殿闷了好久。此时夕阳西下,她身上还疼着,精神也差,其实应该多休息一会儿,但脑子里装着事,心就安宁不下来。膝盖弯曲了就会有撕裂般的疼痛,她坐不下去,就这样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香樟树。 熟悉的香味随风一阵阵飘进来,让她不禁又想起了前不久的弦月夜。愿得一人心,白首莫相离......曾经的倾心之言如今成了莫大的讽刺。她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为何会沦陷地这么快,又这么深。前世的恩怨纠葛是在她穿越后一年多才开始的,根本没有这么早。况且,弟弟在她面前惯会装疯卖傻,不该是如今这样对感情毫不遮掩的态度。 还有,他怎么没去江南游学?这个时间点人应该不在京城才是。 秦清璇呼吸一滞,灵台霎时清明。 ......所有人都没有改变,除了秦月年。 不远处珠帘响动,紧接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阿姐。”秦月年笑得明朗。 听到动静,凝望窗外景色的少女缓缓转过身,黝黑的瞳眸望向对面,半晌无言。她的鲜活褪去了,周身散发着历经生死的沧桑。 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涌入脑海,秦月年嘴角的弧度变得牵强。他想问问她怎么了,嘴巴张了半天,声音却如何也发不出来。 “你慌什么。”她的语气不带波澜起伏,好似陈述,“所以,你是带着记忆回来的,对吗。” 深吸口气,少年轻笑一声,满脸莫名其妙:“阿姐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你的篡位大计已经开始部署了吧。”她缓缓将视线转到窗外,不再看他,“趁早放弃,不然你会比前世更早看见我的尸体。” 那语气太过冷漠又太过笃定,让秦月年无法再故作懵懂地伪装下去。 “......阿姐,我必须坐上那最高的位置,这样才没人敢拦我娶你。我这次不杀皇兄好不好,我保证!你别生气。” 压下心头的不安,他上前一步想拥人入怀,伸出的手还没触摸到衣襟,就被她一巴掌狠狠甩开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记起了一切还会跟你?” 秦清璇觉得他可笑又可恨,嘴角不禁勾起嘲讽的弧度,眼泪同时落下来。 “我只恨自己糊涂,竟然轻易落入了你的圈套。秦月年,你不得好死!” 两个人的呼吸全乱了,在这寂静的房间中异常明显。 他僵在原地,掩在锦袖下的五指抠进了掌心,隐有血丝溢出。 无情的诅咒,如同一把烈火烧过的匕首扎进心脏,又疼又烧。久违的痛楚跨过时间长河再次席卷全身,折磨得人近乎窒息,让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守不住心上月。 少年颤着下唇睁开酸涩的眼眸,想要再说些好话,然而......阿姐已经离开了。 弦月六 沉重的打击让身心超了负荷,回到凤阳阁后秦清璇就病倒了。 喝完太医开的药,她躺进被褥正准备睡一会儿,便见秦月年红着眼眶挪进了屋。也不知那副人畜无害的兔子模样是装给谁看,秦清璇皱着眉头让他滚,但对方就是死皮赖脸地钉在了原地,任她怎么骂也赶不走。 没过多久,皇帝也闻讯过来探望,紧接着就是太后。病者需要静养,两人没多留,说几句贴心话便走了,秦月年却一直粘在床边,连喂饭的活都从丫鬟那儿抢了过来。 秦清璇争不过,由着他喂了满满一碗白粥进肚。丫鬟撤走碗勺的时候,她顺势将下人都遣了出去,隔着纱绢床幔对弟弟说:“别再做无用功了,我不会嫁你。” 少年鼻翼扇动了两下,眼圈很快又泛起殷红:“阿姐,你说过你爱我......” “那是我糊涂。”心头有酸涩蔓延,她将脸别到另一边,声音里尽是强制的冷淡,“现在我清醒了。” 深吸一口气,秦月年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逼回去,软着声跟她商量:“单淮已经和你有过一世情缘了,足够了......这次把机会留给我行不行?阿姐,我会拿自己这条命去对你好的。” 为了让卧病在床的公主可以随时休息,屋里的烛灯只点了一盏。微弱的光线照不清她隐在床幔下的表情,只能看到攥着被角的手在颤:“你要是真想对我好,就赶紧把我忘了!” “我不要。”少年没忍住,到底是委屈地哭出了声,他拉起那只微颤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心口上,“阿姐别这么对我......” “别说了,赶紧走,走!”虚弱的呵斥,没多大音量,却让她用尽了全身力气。 剧烈的心虚波动带起喉头刺痒,撕心裂肺的咳嗽随之而来。一只手被硬拉着抽不回,她倔强地面朝内侧倒下去,整个人咳得床板都在颤。 秦月年吓得两手一松,慌忙站了起来。外面丫鬟焦急的敲门声更是加剧了他内心的愧疚。 “好,好......我走,阿姐别气了。” 擦掉眼泪,他恋恋不舍地又朝床上望了一眼,终于转身离开。 这天夜里,秦清璇睡得并不好,杂七杂八的梦不带停歇地折磨着她的脑神经,一会儿是哭声震天的春季狩猎,一会儿又是盛况空前的封后大典。 醒来已是日上叁竿,前来伺候的丫鬟见她眼底青黑,赶忙往香炉里添入半截安神香。 没精打采地用完早膳,秦清璇正准备继续补觉,就听见守门的小太监禀报说东厂来人了。 她精神一振,没让管事姑姑代劳,快速收拾一番后亲自去正厅见了客。来人是个气质沉稳的老太监,他笑着递了个木盒过来,说是东厂督主献给她的歉礼。 秦清璇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是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公公稍等片刻,本宫也有个回礼。” 她说完便快步走出了门,半盏茶的功夫后回来,手里拿着个素净的绛紫色荷包。 “劳烦您带回去,替我交给单厂公。” 老太监愣了一秒才接,随后毕恭毕敬地躬身告退。 回到东厂,他将荷包交到单淮手里。单淮皱着眉看了许久,等把荷包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缕红线捆住的乌发,他心头一跳,终于失去了淡定:“确定这是送我的?” 老太监苦笑:“禀告督主,公主言明了是要交给您。” 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直到被一声长叹打破。 下午,单淮拿着荷包亲自去了趟凤阳阁。本是在正厅候着,管事姑姑却说公主起不来床,转头将他领进了内殿。他这一脚刚踏进去,后面的门便被关上了,徒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望着床上若风拂柳的病美人,单淮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走到床边,他将手里的荷包往被子上一放,正色道:“公主,太监和真正的男人还是有区别的,劝您以后莫要再犯这种糊涂了。” 话说得足够直白,他想着姑娘家脸皮子薄,听他这般大剌剌戳破心思又拒绝,对方多半也就能放弃了。 但床上这位却倔强得很,她脸上不见羞恼,只睁着一双含情的水眸望他,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一瞬:“我知道,可我心里只有你。” “......这可奇了怪了。”男人笑得轻巧,眼帘却低垂下去,不让对方看清瞳底的波动,“公主您金枝玉叶的,能瞧上我什么?” 秦清璇看着眼前如青松般挺立的男人,只觉他哪里都好。当初的惊鸿一瞥让她义无返顾掏出了真心,后面的至死不渝更是证明她没有看错人。情深难忘,回忆如泡入温水的饴糖,化开之后将心田每一处都染上了甜蜜。 只是这一世,她终究是负了对方。 “单淮是天底下最好的......没人比得上。”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搔动着男人的心房。单淮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愣怔片刻后,无奈叹息。 “怎么又哭了。” 少女双手覆面泣不成声,隔了好久才抬起头,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卑微恳求:“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 太阳落了山,单淮才从凤阳阁出来。 荷包终是没还成,还留下了一个无言的拥抱。 弦月七 次日清晨,忧心忡忡了两天的大丫鬟瞧见公主明显改善的气色,好歹是松了口气,随即笑着问道:“主子今儿个胃口如何?吃了两日的清粥想来嘴里都没味了,待会儿可要添点小菜?” “行,添些素菜便好,荤腥还是不想碰。” 慢慢从床上坐起,秦清璇感觉身子有了些劲儿,于是掀被下了床,“今天不必在床上吃。” “是,主子!”大丫鬟闻言,欣慰地笑出了声。 洗漱完,秦清璇发现餐桌上备了两副碗筷。她轻描淡写地让人收掉一副下去,并吩咐以后不必再添置了。然而用膳时,早已习惯有人在侧的少女却总觉得屋里太安静,眼睛也不由自主地老往门帘那儿瞟。 这一天是平淡又安生,时间如流水般很快度过了一大半。 傍晚的时候,秦月年送的那只猫崽子绕开看管它的太监,擅自跳进内殿窗户摸到了公主脚边。 秦清璇弯腰将它抱起,随后想了想,对前来告罪的太监说:“还是送它回去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那太监困惑地挠了挠头:“送哪儿去呀,主子?” 抚猫的动作一顿,秀丽的柳叶眉也蹙了起来。秦清璇突然觉得弟弟有可能已经放下了,现在不过是她自己在与自己较劲,于是又改口道:“算了,没什么,好好照顾着吧。” 许是真的放下了,秦月年之后便没再来叨扰,秦清璇也刻意不去想他,只当那人不存在。 日子平静地晃过叁天,她终于痊愈了。 这一日,秦清璇早早打扮妥当,掐着时间等到酉时,只带一个贴身丫鬟便出了门。起初丫鬟以为公主只是想散散步,但走了半个时辰,两人离各处园林越来越远,倒是离太监住的板巷越来越近。 “主子,咱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她悄悄拿绢帕擦了擦鬓角的汗,声音微喘。 “莫要多管。”大病初愈的少女乍走这么远的路,脸上也挂上了疲惫的薄红,但一双眼睛晶晶发亮,“待会到了地方,你在门外等着便好。” “是。”丫鬟乖巧地应了声。 不久,两人停在一栋比两旁板房都阔气不少的四进院落门前。秦清璇理理衣襟,兀自推门进入。 * 单淮下职回到住处,做洒扫的小太监突然神秘兮兮地跑过来,指了指东厢房的方向低声说:“督主,公主殿下过来了,人在你房里候着呢。” 单淮僵了一瞬,随即冷声吩咐:“这事儿别让外人知道。” “诶,督主放心,小的绝不会乱说。”小太监赶忙躬身保证,语气诚恳。 淡淡“嗯”一声后,单淮推门走进东厢房,入目便是端坐在茶桌旁的宫装丽人。半开的房门将夕阳的余晖也带进了屋,红霞映在月白色素锦裙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娇羞之中,温婉美好。 单淮本来想敞着门“见客”的,可转眼便瞧见了院子里的小太监们一个个勾着脖子朝他屋里偷瞄。脑门青筋直抽,他颇具警告意味地冷哼一声,随即将门“嘭”地关上了。 叁两步走到桌前坐下,男人略显干巴的问了句:“烧退了?” 秦清璇弯着眼睛看他,直将他看得垂眸躲闪,才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空气便陷入了安静。 话头才刚打开似乎就要结束了。单淮搜刮着脑子里一堆说辞,感觉都不合适。平日里常说的那些套话,他嫌不够真诚;太过亲昵的,又怕失了体面。 这厢正纠结着,旁边却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他莫名有些心虚,蹙着眉问她:“笑什么” 秦清璇扬起嘴角摇了摇头,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没被你讨厌,我心里欢喜。” 亏心事已经做下,就算没让对方知道,她心也难安,本是对感情一往无前的勇敢性格,如今竟也开始畏手畏脚,对这段尚未开始的关系充满了自卑感。 单淮不知道少女心中所想,却能察觉出她并不快乐。想来也是,倾心一个像他这样的阉人,是个姑娘都会糟心。 思及此,他自嘲一笑,默默给她倒了杯茶,不再多做言语。 秦清璇在两人之间的沉默快要凝成尴尬时,选择了离开。回去的路上却意外地碰到了许久未曾露面的弟弟。 秦月年是专门来堵她的。冷声将旁边的丫鬟赶走后,他一把抓起姐姐的纤细手腕,将她拽到了隐蔽的假山后面。 “阿姐去找他做什么?”少年的声音冷得掉碴,眼神也寒如冰雪,只有微颤的睫毛泄露着他的委屈。 没完没了的追逐让秦清璇身心疲惫。她淡淡说了句“与你无关”,甩开手就要离开。 可盛怒之下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摆脱,秦月年利用身高优势将矮自己大半头的姐姐牢牢困在双臂之间,紧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追问:“你们俩是不是又勾搭上了?” “把嘴放干净点!”秦清璇气红了脸,双手用力捶打他的胸口,“你快松开我!” 身强体壮的少年由她捶打,说话音量随着情绪波动而越发没了抑制:“阿姐,我才是你的男人。你这样又送发丝又去他房里,是将我置于何地!” 秦清璇正想驳斥他,突然又愣了一下,转而怒火越发高涨:“你调查我?秦月年,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只要你断了不该有的念想,我既往不咎,但你若是继续纠缠,就别怪我去皇兄那儿告上一状!” “你去告好了!让他赶紧将我这条命拿了去,斩首、凌迟、腰斩、炮烙什么都行!只要我死了,你们都能安生!”绝望和无助充斥着灵魂,少年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眼泪如珠子般大颗大颗从脸颊滑落,坠到衣襟上留下斑驳的湿痕。 他声音太大,即使此处偏僻,也让秦清璇担心有路过的人能碰巧听了去。 “你这疯子……” 心头一阵后怕,她气得猛踩对方脚尖,在他痛叫着松开桎梏后,飞快逃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追-更:zpo18.com (woo18.vip) 弦月八 “公主您瞧,今儿个是满月呢!”大丫鬟推开窗,一脸惊喜地说道。 秦清璇刚沐浴完,巴掌大的小脸上沁着一抹诱人的嫣红,身上也犹带水汽。她闻言瑟缩了一下,似是受不住这夜风的寒凉,垂着眸子低声让对方快把窗关上。 大丫鬟讷讷应声,只好将这大好的夜景关了个严实。 没过一会儿,屋子尚未被捂暖,大门又被人突然打开了。守门的小太监低着头走进来,恭敬地说:“公主,容王殿下身边的伏北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不见。”秦清璇冷声道。 门还大敞着,距离又不远,她这两字自然也被外面的伏北听了去。只听他“嘭”地一声跪倒在玉石砖上,一面磕头一面疾呼:“求公主救救容王殿下,求公主救救容王殿下!” “没皮没脸的,赶他走!”桌上的茶盏被她猛地挥落到地上,裂成无数碎片。 大丫鬟心惊胆战地跑出去招呼周围人将他架走,叁四个小太监听命冲上去,用力把人往外拽。伏北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如石墩般死死扎在原地不动弹,口中继续大喊:“容王殿下他真的不好了,恐有性命之忧。奴才若有半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 他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着寝衣的公主只在肩上披了件外袍便跑出来见人了,一头乌发还披散着。她两手紧攥着外袍的前襟,眼中尽是愠怒:“你们又耍什么把戏!” “奴才不敢!”伏北又一个响头磕下去,动静大得让旁边小太监倒吸一口凉气,“容王殿下今日出宫参加酒宴,误服了歹人备下的毒酒,今晚若再不施救,怕是就无力回天了。” “那去找太医啊!来本宫这浪费什么时间!?”秦清璇气得直跺脚,恨不得给这糊涂蛋子一巴掌。 伏北抿了抿唇,胆大包天地擅自爬起来,趁众人没防备时窜到公主面前,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道:“是春药,极其烈性的那种。太医说无解,只能找女子帮忙。” 秦清璇一惊,抬手制止住想要冲过来拿人的太监们,红着脸小声叱他:“那快去给他找呀,本宫是他的皇姐,做不了他的药引子!” “奴才也是走投无路才来叨扰的。殿下他宁死也不肯碰别的女子,只一个人蒙在屋里咬牙硬撑。”伏北擦了擦头上急出的汗,声音愈发恳切,“奴才求您了,救救我们主子吧!” “你们这群王八蛋……”少女大喘两口气,被气得眼眶通红。 以命逼她就范,秦月年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公主,求您了!”低声下气的逼迫还在继续,伏北焦急的眼神宛如千斤重的巨石压在她身上。 似是要映衬她糟糕的心情,一阵狂风大作,天边突然下起了大雨。几声沉闷的雷响过后,乌云将圆月笼罩,四周的亮光瞬间被黑暗侵蚀殆尽。 “摆轿,去容王殿。”一道微颤的声音在雷声的停顿间隙响起。 屋檐下躲雨的大丫鬟望了望天,一脸为难:“可是,这雨......” “少废话,快点!”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公主头一回说话带上戾气。 在第四道闷雷响起的时候,软轿到达了目的地。 跳下轿子穿过廊庑,快步走进内殿,秦清璇急喘着来到床边,在暖黄的烛光下和那个已被毒素侵噬到近乎瘫痪的少年对视。他的脸色已经涨成可怖的紫红,眼白部分布满了红血丝,嘴唇青黑,再不复往日的风流俊逸。 “阿姐......年儿是不是变丑了……”秦月年望着姐姐强作镇定的身影,心上一片甘甜。 他赌赢了。 本想速战速决办完事赶紧走人的,见到他这凄惨的模样,秦清璇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你这都是报应,死了正好!” 少年没被刺到,虚弱地裂开了嘴角,笑得开心:“......阿姐舍不得的。” “闭嘴!” 她擦擦眼泪不再跟人废话,脱下裙底的亵裤便爬上了床。粘着雨水的冰凉小手利落扯松对方裤腰掏出灼烫的肉茎,对着穴口磨蹭两下便要坐下去,没曾想身下那人却突然仰着脖子倒抽了一口气。 “怎么了?”她神情一慌,小手在肉茎上不停轻抚。 “不够湿......疼。” 秦清璇急得直咬唇,以现在这番情形,她根本生不出半点旖旎心思,下面当然干涩。短暂停顿后,她尝试着刺激了几下阴蒂,效果也不理想,水没出多少,倒把自己捏得生疼。 情急之下,少女后挪着坐到对方膝盖上,红着脸说了句“我帮你舔舔”,紧接着便低头含住了高高耸立的欲根。 秦月年身上的毒素深入经脉,双手根本抬不起来,但还是被那前所未有的快感激得剧烈震颤了一下。滑软的小舌打着圈在龟头上舔舐,但凡有前精溢出,便会被握在柱身上的玉手快速套弄抹匀。 这番侍弄已经足够刺激了,她却犹嫌不够,还时不时探下头去吮裹沉甸甸的卵袋,那微痛又极其酸麻的新奇感觉让他刚尝到第一下便上瘾了。 姐姐太过娴熟,根本不是闺中少女该有的样子,那都是她前世的时候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积累出的经验。 秦月年眯着眼睛舔了舔牙龈,脸上悄悄露出一丝快意。 这还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 没废多少功夫,肉茎就被伺候得黏糊糊、滑溜溜了。秦清璇伸舌舔掉唇边的黏液,起身骑回到他胯上,扶着肉茎缓缓坐了下去。 同一时刻,外面突然爆出一声响雷,带着震怒的气势,仿佛是在警告这场天理不容的结合。 异物入侵的酸胀感让她忍不住嘤咛,弟弟也同时如承受不住般呻吟了出来,肉茎在穴内怒涨一圈,还兴奋地不停脉动。 面色薄红的少女时快时慢地扭动腰肢,指尖灵活地钻进他的衣衫,绕着乳晕轻轻划圈。 敏感点被不断刺激,让人连喘口气的间隙都没有,秦月年很快就受不住了,咬紧牙关将脸别到一边,双手紧紧攥着被单,指节崩得泛白。 “不要憋着,泄出来。” 暴雨声遮掩了房中淫靡又急促的交合声。她咬着下唇将腰扭得越发剧烈,而弟弟只是强忍着,怎么也不肯听从摆布。 那紫红的脸色看得秦清璇心头难受得紧,她暗恼对方的犟脾气,却也没法就这样将人撂下不管。一声轻若微风的叹息过后,她缓缓压下身子,在他耳边婉转低吟:“年儿...阿姐要你的精液...给我...” 话音刚落,花穴内的硬物猛得跳动两下,紧接着便剧烈地泄出了热流。秦清璇被烫得一个激灵,瘫在他身上小去了一波。 待喘息变缓,她撑起身子,发现秦月年的脸色已好很多,双手也覆在她腰肢上,显然是能动弹了。 “药性解了?”少女问得认真,没再故作冷淡,关心之意便轻易泄露了出来。 秦月年虚弱一笑:“还有些难受,阿姐能不能再给我一回?再一回应该就好。” 事已至此,她没多做纠结便答应了,随即被少年翻身压在了下面。他怜爱地亲了亲姐姐微汗的额头,声音缱绻:“阿姐累坏了吧,这次让年儿来动。” “你快点吧......”秦清璇眸光闪烁着不敢看他,声音嗫嚅,却默默张开了双腿。 垂眸看着身下的娇羞美人,少年笑得意味不明。将那酥胸半露的前襟整理好,他沉下窄臀再次插到最深处。穴内的媚肉痉挛着欢迎硬物的进入,秦月年抵着花心用力研磨了几下,在她面泛陶醉时轻易吻住了那水嘟嘟的红唇,两条舌头色气地缠绕在一起,每绕一圈都让呼吸灼热一分。 等到彼此的喘息都带上意乱情迷的韵调,他悄悄背过手,将自己滑到腰际的衣摆往下拽了拽,接着便开始摆臀抽送起来。期间动作有些大,挪动手臂时还带翻了摆在床边木柜上的铜碗。 刺耳的脆响连外面的雷声也掩盖不住,秦清璇被惊得浑身抖了一下,随即睁开氤氲着春水的眼眸,迷茫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们继续。”他力道不减,继续深入征伐,很快将她再次推进情欲的深渊。 弦月九 借着商议朝野内部纷争的由头,伏北将东厂的提督请来了容王殿。 雨还很大,天上乌云密布的,好端端的满月之夜愣是被罩得一丝光亮也没有。道两旁的宫灯也点不起来,脆弱的火光才燃没几下就能被狂风吹熄。疾行在廊庑下的单淮已被骤雨打湿了半边身子,他抬头看了看前方径直把他往寝殿带的侍卫,冷哼一声,并未多做言语,心中却暗想这深更半夜的,天气还这么糟,容王自己连会客厅都懒得去,倒好意思把别人从大老远折腾过来。 离殿门还尚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伏北突然停止不前了,他抬起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低声说:“劳烦厂公自己进去,殿下就在内殿等您。” 这般轻薄怠慢让单淮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后抬步走了进去。大殿的外间没有燃灯,黑漆漆一片只有东边门缝里漏出的一丝微光可做引路。 他掸了掸挂着雨滴的衣袖,走上前,刚把门推开一条缝便从里面听到了一些细微又急促的怪异声响。 紧接着,一道清悦的说话声飘了出来。 “嫩穴怎么这么湿……唔……很舒服吗……” 单淮瞬间辨认出那是容王的声音。心中暗骂一声荒唐,他皱着眉头转身欲走,却被另一道响起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嗯啊……慢......慢一点......” 娇娇莺啼宛如春水里融化的蜜一般甘甜,却让背对着房门的男人从头凉到了脚心。理智拼命告诉他脑中的猜测并不可能,双眸却因那不断拔高的呻吟而越发震惊。似要给自己一个解脱,他转回头又朝前靠近一步,眯着眼从门缝里看了进去。 秦清璇羞红了一张脸任人施为,还心虚地闭紧了眼眸。弟弟已经明显转好的状态让她越发觉得此时此刻的交合不为救人,而是为了欢愉。身上酥酥麻麻的感觉骗不了人,她是真的被弄得好舒服,半点不想让这场情事停下来。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弟弟的淫话就开始变多了,一会儿夸她水多,一会问她舒不舒服,下身的攻击也越发猛烈。 带着湿濡热气的唇舌欲来纠缠,她含羞带臊地睁开双眸瞪了对方一眼,别扭的将脸偏到一边。 一声巨大的惊雷响起,电光透进窗户,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堂了几分。余光瞥见伏在她身上拼命耸动的腰臀曲线,秦清璇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意乱,耳边更是传来弟弟不带克制的呻吟:“阿姐......阿姐......年儿的精液都是你的......” 不,不该是这样的。 又是一道电闪雷鸣,刺骨的凉意乍然袭来,本该紧闭的内殿房门不知为何被狂风吹开了,门轴发出的吱呀声响让她慌忙抬头望去,随即便惊恐地撞见了那道果断离去的背影。 长睫之下,瞳孔骤缩。 秦月年死死扣住开始不断挣扎的姐姐,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地质问:“阿姐宁可我死,也要他的心?” 身下少女泣不成声,只是不断摇头。 “那我们做完好不好?” “什么都别想了,多累呀。” “阿姐看着我,看我眼睛,注意力放在小穴上。” ...... 一道道带着笑意的呢喃不带任何侵略性地渗入秦清璇的脑海,在这突如其来的绝望迷雾中给她铺出了一条“ 明”路。短暂的愣怔过后,少女像条蛇般开始用力盘紧这死活要与她纠缠不休的人,哀切的呜咽渐渐转变成毫无克制的呻吟。叫声响彻整个大殿,在这森冷的雨夜中显得放荡又诡异。 秦月年颤着身子,快意万分地将第二波精液射进了她的子宫。连续两波浇灌让抽搐的花穴盈满了白浊,还有很多被挤出体外,抹得两人衣摆上到处都是。不知靥足的分身还硬挺着,他弯起漂亮的瞳眸,舔了舔唇,哑着嗓子撒娇:“再来一次好不好?” 秦清璇眼角还挂着泪,双眼也无神,脸上却尽显媚态,口中不断催促着“还要”。 内殿的烛火亮了好久好久,直到骤雨停歇,屋内的床幔还在摇曳。 弦月十 睡醒后,秦清璇对着床幔发了好久的呆,直到房门被人推开。 “阿姐,睡醒了?”秦月年眉眼带笑地走到床边,看起来神清气爽,半点不像奋战过一整夜的人。 秦清璇缓慢和他对上视线,看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腰腿还酸着,她踉跄走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神情恍惚的女子愣神。尽管昨夜已经洗干净了身子,可寝衣遮不住的脖颈周围全是旖旎的红痕。抬手摸了摸,她睫毛微颤,偏过头询问弟弟:“能不能找个轿子送我回去?” 姐姐的声线轻轻柔柔,秦月年没从里面听到一丝抵触或厌恶。他心里乐开了花,忙凑上前挽着她的手臂献殷勤:“自然可以。我是不会让阿姐为难的,干净衣裳也给准备好了!” 秦清璇平静地接受着安排,穿好衣服,踏上轿子,随后离开了秦月年的宫殿。 回到自己的住处,因为场景有了变幻,关于昨夜的羞耻与迷情终于在脑海中平息了少许。大脑慢慢开始恢复工作,宛如生锈的齿轮被添上机油。 她何尝不知一切都是秦月年在背后操作。这人就像个阴谋家,在她身上耍手段耍得无所顾忌,半点不考虑后果,只因他知道姐姐心里有他。 秦清璇从昨晚看到对方命悬一线地躺在床上时,便知道自己输了,还输得一败涂地。她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想伪装,在那种情况下也做不到继续遮掩对弟弟的那份在意。 真是可笑,心中竟然就这样同时住进了两个人,一个是前世的缘,一个是今生的孽。她突然觉得如果没有恢复记忆就好了,这样自己也不会痛苦,弟弟也能得偿所愿。可世上没有如果,她放不下秦月年,却更放不下另一位。 单淮和她的羁绊太深。历经一世,这个男人贯穿了秦清璇整条感情线,硬要两者取其一的话,她怎么也不会选择秦月年。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勉强恢复体力的秦清璇再次去了趟单淮的宅院。里面的小太监们不敢动手拦,让人径直走进了督主的房间。 厢房之中,顶着前方毫无温度的客套笑容,秦清璇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话没说一半便被打断了,单淮摆摆手,坐在椅子上一边批改公文,一边心不在焉地讲话:“别介,还是放过奴才吧,公主。您换个人行不行,奴才真的不够格。” 他兀自改了称呼,头回将二人身份差距摆得这般清晰。秦清璇听得心慌,走上前一步苦着脸保证:“我错了,单淮。那是最后一次,我会和他断干净的。” 将手中的纸笔一撂,单淮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皱眉笑道:“不是,公主您什么癖好啊,一会儿和胞弟私通,一会儿又来勾搭太监,什么禁忌粘什么。以后要是生了个带把儿的,您是不是连亲儿子都想尝尝啊?” 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秦清璇愣神好久才把话中意思消化完全。脑子里有根神经断掉了,她忍不住顺着对方的思路去想自己是否真的有那般不堪。 “……我不会的。” 喃喃自语般的保证,听上去一点气势都没有,倒像是心虚。其实她想竭力反驳,可不知为何,如今自己已无法产生那般大的情绪波动了,一切都变得让人心力交瘁,也同时束手无策。 “我不会再犯了,你能不能原谅我?”话虽这般说着,她的眼中却失去了光彩,仿佛已看到结局。 “奴才还有事儿要忙呢!”单淮抖了两下公文纸,笑得一点不友好,“这样……您先回去,晚上奴才过去找您,好不好?” 双目无神的少女讷讷点头,好歹是被劝走了。 幽冷的空气从大敞的房门外吹进来,渐渐冲散美人留下的那缕残香。单淮长舒一口郁气,倚到靠背上闭目养神。毫无意义的口头承诺他半个字都不信,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如今只要一见到她那张精致的小脸,脑子里就会浮现出昨夜看见的那对紧紧纠缠在一起,像虫子般不停蠕动的身影。刚生出的几分怜惜之情在一夜之间消耗殆尽,如今只剩厌恶,单淮掐着眉心自嘲一笑,暗叹自己还是小看了宫里的腌脏事儿。 * 月上中天的时候,凤阳阁的殿门被人敲响了。无视周遭神色各异的下人,公主亲自将门打开,侧身邀人进去。单淮未做推辞,神色自然地跨进了门槛。而他这一动,刚好将站在后面的一名男子显露了出来。 那男子在秦清璇愣怔的目光中跟着走进屋,缓缓将头上兜帽摘下,露出一张与单淮有七八分相似的俊脸。 藏在袖下的玉手攥成了拳,她抬眸凝望曾经的爱人,笑得十分牵强:“什么意思?” “这是奴才从宫外找来伺候您的。这小子身子干净,那物什也不小,您若是中意,就赶紧收用了吧。春宵苦短,奴才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罢,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随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单淮!” 后面传来一阵哭腔,紧接着,他的手被人突然抓住了,不似活人的冰凉温度冻得他汗毛立起。 单淮用力甩手意欲挣脱,将人带得狼狈踉跄。秦清璇的两手死死抓住那得来不易的热源,指甲都掐进了对方的皮肉。 “松手!” 这番不知廉耻的痴缠让他心底的恼怒终于浮出了表面。手上力道不再收敛,他又一次甩手,幅度却大了很多,直将身体单薄的少女甩飞到了地上。 丫鬟们惊呼一声就要过来帮忙,却见公主好似不怕疼一般迅速爬起来,随后猛地冲过去抱住了督主的腰。 不知是不是被摔傻了,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魔怔,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却无光,声音带着一股欲将人拖进地狱的执拗:“你不可以走!” 单淮扒着她的手臂往外拽,脸上写满了不耐:“您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叫我一声璇儿,我什么都听你的。”她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在他脸上,双手扣得死紧,毫不在意手臂已被掐得近乎淤青。 男人的语气比冬日结冰的湖面还要冷硬:“璇儿,行了吧!赶紧把手放开!” 秦清璇咬着牙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语气不对......语气不对...... 他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会这样......根本什么都挽回不了......心脏疼得要命...... 好恨啊......好恨......好恨...... 我好恨!!! 短暂的痛哭过后,公主突然就把手放开了,所有人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在下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只见她转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头上的凤钗拔下,然后猛地扎进了对面男人的喉咙,一下接着一下,不带半点犹疑。 单淮捂着汩汩渗血的脖子踉跄倒地,没过多久便彻底不动了,瞪大的双目犹带着不可置信。 “啊!!!” 伴随着大丫鬟一声凄厉的尖叫,周围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瞬间炸开。 作者有话说: 阿西吧的剧情折磨了我好几天,还是沙雕风格好写......_(:з」∠)_ 弦月十一 皇帝和秦月年乘着夜色闻讯赶来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副景象。 公主一身是血的跪坐在尸体旁,手握凤钗,对着月亮发呆。许是那近乎癫狂的举止吓坏了众人,她身旁竟没一个丫鬟敢过去搀扶。 秦月年进门的一刹那便知道坏事了。他原先的计划是让他二人矛盾激化,而后彼此心力交瘁、相看两厌,这样阿姐自然就能回到他这里。可秦月年万万没有想到她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终结这段关系。单淮死就死了,但千不该万不该直接死在她手上,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太过残忍,那人怕是会成为她一生的梦靥和心魔。 思及此,秦月年快步走到近前,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到了秦清璇肩上。他无视脚下的狰狞男尸,蹲到血泊里,将姐姐藏在袖下的冰冷小手攥进手心,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将其捂暖。 周围嘈杂一片,五六个丫鬟太监跪趴在皇帝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还原着事件的经过。当一个丫鬟提到单厂公从宫外带了个男人过来给公主享用,一直竖着耳朵旁听的秦月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阉狗死得不冤...... 凤阳阁的下人们对这件事的始末了解得并不多,但单靠今晚公主与单厂公的叁言两语,倒也能大概猜出个概况。众人将事情交代完后,皇帝也有了眉目,这无非是一场求而不得的情杀。 本想斥责秦清璇一顿的,可皇帝又实在心疼她现在糟糕的精神状态,最终半句严厉话也没舍得说,只下令将人关了一个月禁闭。 人群散去之后,本该回去就寝的容王殿下悄悄绕到凤阳阁的后庭院,从窗户翻进了内殿中。彼时,洗漱干净的秦清璇正抱膝坐在床尾,盯着不远处桌上的烛火发呆。秦月年轻手轻脚走过去,缓缓将她抱进怀中安慰:“阿姐别怕,万事有我扛着。” 秦清璇依旧望着摇曳的烛火,却依赖地将身子倚了过去。少年身上的甘松香依然和煦干净,让人恍惚会产生一种“他很无害”的错觉。可事实上他却恶毒得要命,竟连自己心爱的姐姐都能算计了去,不惜让她硬生生地承受挖心之痛。 如今倒好,叁岔路彻底堵死一条,唯有一条通道可以前进了。 “我只有你了,可开心?” “阿姐...我...”秦月年嗫嚅着想要解释,却又发现什么都解释不清。他能怎么说呢?说他只想快刀斩乱麻地让情敌死心,但并没有料到这样做会将姐姐逼疯吗?这番推脱的言辞若是真说出口了,他怕是连自己都会讨厌自己。 半晌等不到完整的回答,她自嘲一笑,接着道:“当初,你不顾世人生死也要将我拖进泥潭,我是恨你的,也不理解一个人为何能自私到这种地步......结果到头来我也是这种人。”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冲动之下杀的人,可当时的秦清璇其实非常冷静。动手的前一瞬间,她彻底看透了不同选择对于未来走向的影响。若是放任单淮离开,两人将不会再有良性意义上的交集,秦清璇藏在心底最珍贵的情意会被他用无情的言语和冷漠的态度消磨得一干二净,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她才会真的崩溃掉。所以单淮走不得,他就停留在那一刻便好了,这样所有的遗憾戛然而止,情意还依然留有剩余。 说到底,比起对方的生死,她更害怕自己的世界坍塌。 不是自私,又是什么。 她缓缓抬起头,浓墨般的瞳眸里有自我厌弃,也有困惑:“年儿,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阿姐漂亮,性子也好,宜室宜家,怎会有男子不喜欢?”他将人又搂紧了些,温热的掌心覆在冰凉的小手上,给她带去丝丝温暖,“每多见一面,年儿便陷得更深一分。” “哪有那般好......我是个烂人,烂透了。” 秦清璇嗤笑一声,然后静静回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口中溢出一道叹息,“......傻子。” 宫里发生的命案,很快便传扬了出去。 对于东厂提督的突然死亡,大家唏嘘长叹,众说纷纭。皇宫对外的说法是因急症去世,但事情究竟如何,身居高位的官员们心里门儿清。 连番打击终是熬垮了公主本就孱弱的身子。禁闭这一个月里,凤阳阁一直被药草味包围,内殿的炭火也没断过。秦月年时来探望,姐姐像是放下了心中的所有芥蒂,变得异常黏他,经常拖到半夜也不让人走,拉着他非要一起就寝。 同塌而眠的时候,秦月年怜惜她有病在身,就算身体有了反应也不肯僭越,可秦清璇却见不得他这样,每次发现了便闹着要做一次,不得回应就自己骑上去主导,胡来得很。 没过多久,凤阳阁的下人们就瞧出了猫腻。有人害怕公主再做出什么孽事殃及周边,便想要到皇上那儿通风报信,却转头就被秦月年控制了起来。封住这些下人的嘴对于秦月年来说易于反掌。姐姐不允许他再次谋反,手头上那些个暗桩便只能用在这种地方。 解了禁闭之后,公主依旧闭门不出,并非是不愿出门,而是真的没有能力下床了。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起先其实还好,但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烧热之后,就连避子汤都受不得了。 这天,容王再次夜探凤阳阁。守夜的丫鬟低眉顺眼地将他迎进内殿,便主动退出了门外。床上的病美人还没有睡,静静看着他笑。她已消瘦了好多,脸上也透着毫无血色的白,仿佛一碰即会消散的雪花。 “阿姐,你今天怎么样?”秦月年蹲到床边,将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他眼下青黑,眉间有着因长期紧蹙而留下的淡痕。 想回个笑容的,可是他笑不出来,对于现在的情形来讲,可能哭倒是容易点。 “挺好的。”少女指尖微动,轻抚他柔软的下唇,“我今天想你了。” 那你可有想他? 秦月年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没敢把话问出来。 一个带着药香的吻轻轻落在了他的眼皮上,秦清璇半撑着身子将他抱在怀里,声音虚弱却又认真:“你是不是觉得我存了死志?” 少年的身子瞬间僵硬,她无奈叹息,接着说:“没有。要死早死了,我现在的求生意志比谁都强,只是这身子不争气。” “那你还老拉着我胡来。”秦月年气不过地回了嘴,语气虽急,却还是刻意放轻了音量,生怕惊扰到她。 秦清璇:“可你硬着的时候,我又不能放着不管。” 秦月年:“怎么不能?忍忍它就下去了。” “我也会怕啊。”身子撑久了有些累,她枕上对方的肩膀,将重量都依托了过去,“怕你憋久了,去找别的女子。” “我不会!”秦月年怜惜地将人圈紧,赶忙做保证,“我这一生只要阿姐足矣!若有违背必遭天打雷劈!” 秦清璇轻笑一声,虚弱地调侃他:“雷劈了你,我可怎么活。这到底是惩罚谁?” 他终于被逗笑了,嘴角因太久没有扬起,看起来有些僵硬:“在阿姐心中,我已这般重要了?” 倾听耳边逐渐加快的心跳,秦清璇牵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让他感受那同样充斥着浓烈情感的悸动,轻声回他: “其实,你一直很重要。” 弦月十二 自那次开诚布公地谈话过后,两人的相处自然了很多。秦月年痛苦并快乐地度过了一段漫长的禁欲生活,好不容易等到秦清璇病情好转,却又突然收到太医传来的秘密消息—— 公主已有两个月身孕! 脑子空白了一瞬之后,秦月年的第一反应是这孩子不能留。且不提姐姐尚未出阁,光说这近亲的血脉,就充斥着诸多潜在风险。万一生下来个奇形怪状,或是憨傻残疾的,他和阿姐都接受不了。 可是,在他询问是否能够堕胎时,太医所给的答案却是否定的:“公主大病初愈,身子仍然亏空得厉害,根本承受不来堕胎这类虎狼之药。若想保她平安,唯有仔细将养着,争取在十月怀胎前将身子恢复成原来状态。” 当天下午,秦月年来到凤阳阁将这件事告诉了姐姐。秦清璇摸着尚且平坦的肚皮对他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安胎好了。只是等到显怀,怕是再不能瞒过皇兄。” 秦月年歪着头思考了一会,说:“不如我直接坦白,皇兄总不至于将我赐死。” 说到这儿,他越想越觉有理。于是离开后休息都不带休息,就径直去了御书房。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正在看书的皇帝闻声抬头见到来人,新奇地挑起了眉:“怎么这时候过来,有问题问朕?” 挥袖屏退侍从,秦月年暗暗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噗通跪了下去,直接开门见山:“皇兄,阿姐怀了我的孩儿,求您成全我们!” 话音刚落,他就将脑门重重磕到了地上。 “什...什么?...你说谁?”皇帝手中的书一松,整个人都愣怔住了。 秦月年保持着跪姿,垂眸沉声作答:“是我引诱阿姐坏了伦常,皇兄要罚就罚我吧。只是如今阿姐身子太虚弱,磕着碰着都能要了她的命,还望您别去难为她。” “你是说,你把清璇给......”皇帝震惊得瞳孔剧缩,后面的话说都说不下去。 见下首之人老老实实点了头,他猛地从座位上窜起,厉喝一声“混账”,随后抓起手边的镇纸就朝对面砸去。秦月年的额角当场就见了血,他身子未动,如一尊铜钟般静静跪在地砖上,仿佛一点不知道疼痛。 “她是你的胞姐!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怎可犯下这样的孽障!” “...畜生...真是个畜生!”发了一通大火的皇帝犹不解气,命太监取来一根结实的藤条,亲手拿着走到弟弟面前,照着后背就打。他下了死劲,抽打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连候在外面的侍从们都听得一哆嗦。秦月年只是咬牙硬撑着,嘴里的鲜血没喷出来便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责罚一直持续到藤条断成两截,皇帝喘着粗气将它扔到一边,指着弟弟的眉心冷声命令:“你与她赶紧给朕断掉,皇家丢不起这人!” 刚刚被打到吐血都不动如山的少年闻言身子一颤,仿佛被戳中命穴一般突然就急了:“皇兄,您说别的我都答应,只这点不行。阿姐和我分开是要闹出人命的。皇宫出不得这种丑闻,那您就将我们贬为庶人吧。我带她躲得离京城远远的,隐姓埋名过活,您只当我们死了。” 皇帝给他气笑了:“好好好,皇弟竟然连安排都替朕想好了!” 说罢,绣着龙纹的明黄长靴重重踹到了少年心口上。 “朕偏不遂你的意!”他缓了两口气,转身坐回上首,目光睥睨地看着下方,“只给你两条路选。一,名门闺秀里赶紧找个合适的娶了,清璇那里,朕也会尽快给她安排婚事;二,随军去北疆叁年,让那边的烈风给你吹吹脑子,若到了时间你人还活着,且脑子依旧不清醒,朕就不管这懊糟事了,如何?” 秦月年擦擦嘴角的血爬起来,再次躬身拜了下去,声音铿锵有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就请皇兄,暂时替我好好照看阿姐。” * 叁年,一千零九十五天,对于一些人来说恍若白驹过隙,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却是旷日积晷。 远离皇城的金尊玉贵,秦月年在这段时间里平添了不少沧桑,他跟着镇国将军参加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战役,有大胜而归,也有落败撤军;有时能够全须全尾,也偶尔会重伤到不能起身。 十七岁那年,他随众武将一同班师回朝。论功行赏的嘉奖过后,众人退散,皇帝将弟弟单独留了下来,沉声问他:“你可悔了?” 少年一身染满尘埃的盔甲,眉眼已比当年锐利了很多,但想起心上那人,眸光依然会瞬间柔和:“皇兄恕罪,我对阿姐痴心不改。” 一声冷笑从龙案后方传来,随之而来的,便是皇帝颇不耐烦的驱赶。 “赶紧滚。” 将桌上已经写好的废黜圣旨扔到弟弟脚边,他背手转身,不再看人。 * 秦月年依照皇兄所给的地址来到江南柳城时,已是半个月后了。 这里的梅雨比京城要多,道路两旁的石凹处尚有积水,眼见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又落了下来。少年翻身下马,拒绝了侍从递过来的油布伞,脚步不带停顿地往城南宽巷赶去。期间遇到了不少路人以手遮雨,勾着脖子从他身边擦肩跑过,甚至还有一个男娃娃在拐入巷口的时候,直接撞到了他的小腿肚上。 “哎呀!”那孩子大叫一声,捂着磕红的脑门抬起头,嘟着嘴一脸不满,“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嘛!” 待对方转过头让他看清长相,他又奇怪地“咦”了一下,歪着小脑袋纳闷:“你怎么长得和朋朋这么像?” 秦月年低头望着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心跳不由快了几分。他蹲下身子与之平视,放柔了声音问他:“你多大了?” “叁岁呀!”小男孩答得干脆,停顿两秒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又立马变脸般的皱起了小眉毛,摆摆手道,“哎呀,不和你闲聊了,我要赶紧回家,娘亲还在等我开饭呢!” 说完便绕开他跑了。 秦月年轻笑着站起来,毫不费劲地跟在后面,没一会儿便瞧见小家伙跑进了一栋素雅的宅院里。那宅院的大门上贴着一副对联,不是那种福寿平安的喜庆对联,倒像是两句诗,上面写着: 云揽初弦月,香传小树花。 他在那秀美的字迹上流连了好几遍,然后红着眼眶朝院里望,只一眼便瞧见了种在墙角的菩提香樟。 “朋朋,门是不是又忘关了?”一道绵软的声线突然飘了出来。 里间的木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传出来一串轻盈的脚步声,由快变慢,再变慢,最终停在了半途。 门外的秦月年弯着眼眸撞进对方的视线,露出了叁年来最灿烂的笑容:“阿姐......” (完) 作者有话说: 这故事让我纠结得连做了好几天噩梦,嘛,也可能是趴着睡的缘故......whatever,反正就是很闹心! 立大纲的时候想写姐弟双黑化的,所以其实本来有很多更虐的剧情,例如姐姐性虐弟弟,弟弟被皇兄安排陪房宫女后慌忙给姐姐下跪,然后被姐姐在背上刺字昭示主权等等......但是人设立不住啊,我虽然可能也没写多明白,但是姐姐的人设就是软妹加病娇,和弟弟一样是个“隐性”变态,但总得来说还是小可爱。所以再搞性虐啥的就有点牵强了,毕竟弟弟对她一直都挺舔狗的,没必要疯化成那样。 看评论发现后发现小可爱们差不多和我一样都是一副苦瓜脸,那我就放心了...啊不是...那我就抱歉了。以后我可能只会开一些你快乐我也快乐的脑洞了,这种苦丁茶般的坑还是少挖为妙_(:з」∠)_ 下个故事魔幻! 茶香玫瑰一 这是一个未被正史载入的年代。杰出的魔法师,英勇的圣骑士和强大的魔兽在这里昙花一现,惊艳了整个世界。 听上去挺带劲的不是吗? 然而很可惜,我们这里并不是什么正经的魔幻故事,大可不必从头开始说。或许,故事可以从魔王攻入罗西亚王国,然后掳走了城堡里最美的公主那段讲起。 因魔法的冲击而引发的呼啸狂风中,身穿黑袍的魔王大人安稳立于拱顶塔楼的最尖端。他一手托着公主,一手召唤浮现着魔纹的血色屏障,毫不费力地将来自陆地上的魔法攻击全都格挡开了。 公主的银色长发在风中飘摇,仿佛快要与皎月融为一体。她还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裙,玉足也裸露在外,看上去应该是在睡梦中遇袭的。 “为什么要捉我?”高空的寒冷让她瑟瑟发抖,连声音也带着娇弱的轻颤。 “露莎公主,你的名声已传扬到了魔界。现在大家都知道,罗西亚最夺目的玫瑰拥有极其特殊的体质,她可以像个魔力泉眼一样源源不断向外供给魔力。这听上去很有趣,不是吗?”魔王垂眸冷笑,血瞳中泛起的幽光比地狱还要阴森,“我的城堡需要一件像你这样的收藏品。” 人类与魔族的实力悬殊太大,才过了十分钟,魔王大人就厌倦了这种逗小鸡似的战斗,随即张开蝙蝠般的巨大翅膀,无视地面上国王的怒吼,带着公主飞走了。 * 这个年代还没有飞机,除了极少数能够掌握飞行魔法的天才,其他人类根本无缘体验飞翔的感觉。露莎紧紧抓住魔王胸前的衣襟,一双翡翠般的明眸睁得很大,一眨不眨地看着周围飞速倒退的云朵。由于魔王开启了防护罩,尽管他们速度很快,露莎却半点也没被尖锐呼啸的气流刺痛皮肤。 眼见着快要飞进大气的平流层,本来雄伟壮观的银白城堡如今只剩巴掌大,站在它周围的人更是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平日里见惯了的广阔田野和湖泊也突然变得像建筑师手中的规划图一样尽收眼底。这种视角下的罗西亚王国,让人熟悉又新奇。 露莎看着看着,不禁发出一声惊叹:“这感觉好奇妙。” “哧!”魔王鄙夷地冷笑,然后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不哭着求我送你回去?” 露莎用同样的眼神回敬他:“如果我那样做了,您就会同意?” “当然不会。”魔王答得果断。 “这就是啦。”露莎望着那不近人情的面孔,无奈一笑,“那我还不如把眼泪省省,留到受刑的时候再用。” “......”魔王被这温温柔柔一堵,身上的锋芒差点没撑下去,“老……老实待着,就没人给你用刑!” 话正说着,两旁的云朵逐渐稀薄。露莎垂眸望向地面上红黑交织的岩层和密集火山口,恍然意识到他们已到达了魔界领域。又过了一会儿,昏暗视线范围渐渐显现出一座高耸入云的墨色城堡。那座被荆棘环绕的城堡矗立于悬崖之上,墙面爬满了脉络鲜红的诡异藤蔓,数量之多,都快侵占到城堡最高处的塔楼露台了。 “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魔王降落到那方露台的大理石地砖上,收起双翼,又将公主缓缓放了下来。 透过半开的圆形拱门,露莎歪着脑袋往卧房里探。里面有张风格吓人却看起来足够柔软的血色大床,四周陈设也很阴森,尽是些恶魔、妖兽的油画雕像,但却又不可否认地十分华丽…… 她疑惑地对上魔王冷漠的视线,声音充满了惊讶:“魔王城的监狱条件这么好?” 原以为是种族基因限制了人类称霸世界的脚步,没想到身为天赋欧皇的魔族在经济发展方面竟然比他们还努力,不知不觉间已经将魔王城带入了全民小资的富足状态。 露莎羞愧地咬紧了下唇,暗自反省人类的懒惰懈怠。 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地牢里阴湿寒冷,还有怨灵时不时跑出来摧残囚犯的神经,公主这样一位徒有特殊体质,半点魔法也不会的普通姑娘若真关进去了,怕是一个月都活不下来。所以魔王才给她安排了一间尚算舒适的卧房。 可浪费口舌的事情魔王大人并不愿做,毕竟话一多就不帅了。 要不就认下来?吹个牛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他心虚地咳了一下,随后高抬着下巴冷脸嘲讽:“哼,这就吃惊了?人类还真没见识。” 踏上露台的黑色雕花栏杆,他再次张开双翼,以睥睨之态警告对面如琉璃般精致娇贵的美人:“乖乖待在这里,不然你会付出终身难忘的代价。” “好的。”露莎乖巧地点点头,接着习惯性提起裙摆,屈膝给对方施了个告别礼,“那么再见了,祝您今夜做个好梦。” “啊?哦......好。”魔王身子僵了一下,随后别扭地背过身,逃也似的飞离了露台。 回到自己的宫殿,还没等心跳平复下来,他便听到老远处传来一道铜锣般的大嗓门:“陛下!啊哈哈哈哈哈,他妈的陛下您可回来啦,卧槽我都快等睡着了!” 平时还不觉得,魔王大人现在听到这动静就觉得头疼。为什么他的部下尽是些粗俗不堪的玩意儿?! 无视对面极度嫌弃的眼神,死灵法师瑞拉夫一屁股坐到摆满公文的办公桌上,兴致盎然地问道:“陛下,此行还顺利吧,露莎公主怎么样,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吗?” 罗西亚的玫瑰吗...... 回忆着那道比传闻中更加惊艳的身影,魔王大人愉悦地勾起了嘴角,随后掏着耳朵斜眼看向瑞拉夫,意有所指:“特·别·有·涵·养。” 茶香玫瑰二 吹了好久的风,身上还带着寒气。就这样钻进被窝里的话,也不知要等多久才能把身体捂暖,露莎用手指支着下巴想了想,决定先去洗个暖烘烘的热水澡。 魔王大人给她提供的这间“牢房”里是自带盥洗室的。露莎推开黑漆木门走进去,情不自禁对着叁米多宽的大浴池“哇”了一声。 囚犯的房间都能拥有这样的豪华配置,所以连普通浴缸都入不了魔族的眼了吗? 魔王大人其实是个了不起的君主吔! 看着眼前这一切,拥有慕强属性的公主不由对魔王大人生出了一分好感,就连沦为阶下囚的悲凉也莫名其妙减弱了几分。 舒舒服服泡完澡后,露莎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开门声适时地响起,她掀开被子坐起身,便看见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哈士奇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经过一夜酝酿,房间已经盈满了纯净的魔力,以及公主身上如玫瑰般的淡雅体香。雷妮特偷偷深吸一口气,然后立刻舒泰地摇起了毛茸茸的尾巴。将盘中的羊角面包、奶油蘑菇汤和时蔬沙拉摆上桌,雷妮特优雅地转了个身,挎着餐盘说:“公主,这是您的早餐。如果用完后还需要什么饮品,请直接呼唤我的名字——雷妮特。我一直在门口等待着为您服务。” 她在说话时,尾巴依然左右不停摇摆,连带着小耳朵也时不时抖动一下,看上去特别乖巧。露莎穿好鞋子走到近前,拼命忍住冲上去撸毛的冲动,礼貌回之一笑:“谢谢你,雷妮特。它们看上去美味极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得到夸赞的雷妮特很高兴,面上不显,却大幅度摇着尾巴转身离开了。 吃完一顿美味的早餐后,无所事事的公主呈大字状倒回床上,望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平日里这个时间她在做什么? 唔,不是在帮不务正业的父王批改公文,就是在帮母后出谋划策对付父王那堆层出不穷的情人吧。到了下午还要接见一堆臣民,晚上再出席一场比会议还要费脑子的社交酒会。 ......嗨呀糟糕,头又开始疼了。露莎苦笑着抬手按在太阳穴上,熟练地打着圈按揉。 身为国王的独生女看似光鲜亮丽,其实是件辛苦的事情。自打记事以来,她似乎就没有像今天这般自在悠闲过了。 这样一想,现在的囚禁生活其实......可以说得上是...... 还挺不错? 米虫般度过了大半日。露莎原以为可爱的毛绒女仆雷妮特会是她今后唯一的交流对象,可是没有想到在这新奇生活开始的第一天,魔王大人就乘着夜色造访了她的“囚室”。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响在寂静的夜晚犹为突兀,露莎从睡梦中醒来,迷惑地望着床边站立的高大身影,想不通他到底来这儿做什么。 其实魔王只想睡个好觉。 历代魔王都会因为身体里积蓄着过于庞大的魔气而时不时进入迷失自我的暴走状态。不光如此,精神力也是时刻都在被狂躁的魔气侵扰着,因此,失眠就成为了一种常态。 魔王之所以会掳走罗西亚最圣洁的玫瑰,其实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增加收藏,而是因为古籍上记载最纯净的魔力可以安抚住任何魔气,换句话说,就是和公主一块儿睡觉可以治疗他的失眠。 不愿暴露弱点的魔王大人依然什么都没解释,脱下斗篷就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 露莎眨了眨眼,在月光下与他对视:“您不敢一个人睡?” “才不是!”猩红的竖瞳因为羞愤而变得又尖又细,他恶狠狠地咧开嘴露出一对锋利的獠牙,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老实睡你的觉,公主!不然别怪我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比如不让你吃早餐什么的! 露莎瑟缩了一下,畏惧的眼神比仲夏夜的蔷薇花苞还要惹人怜爱。 魔王该不会要给我断粮吧? 脑中的猜想让心跳都快了几分,她不敢再多言,就这样硬顶着身旁的森冷气息乖乖闭上了眼睛。 一个小时过去了…… 头回和别人同床而眠,公主感到莫名其妙的兴奋,像个春游前一晚的小朋友根本困不起来。 “......大人,您睡着了吗?”昏暗的视野中,她小声试探了一句。 意料之中的无人应答。直到空气即将凝结成块,对方才懒懒吱声:“睡着了。” “噗!”露莎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停顿几秒后,她用手指点了点魔王的后背,悄悄问,“您要是不困的话,要不要和我聊聊天?” “不要!”魔王的语气并不好。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在魔气平息的状态下还能失眠,但他坚信下一秒钟睡意就会来袭。 “好吧……”露莎遗憾地嘟嘟嘴,接着翻身朝外开始老老实实酝酿睡意。 夜色已深,规律的生物钟让不断跳动的小兴奋逐渐归于平静,美丽的公主没废多少工夫便进入了梦乡。 听着身后绵长的呼吸,魔王悄悄松了口气,随后也跟着闭上眼睛,很快招来了肖想已久的瞌睡虫。 茶香玫瑰三 拂晓时分,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撒进来。 摄人的光柱起初还在露莎的枕边,银白发丝在它的照射下,散发出比日光更为耀眼的光泽。等到七点多钟的时候,随着太阳升高,光柱逐渐开始朝她的眼皮位置偏移,魔王忽然觉得它很碍事,忍不住抬起手,将那道光拦在了手背上。 房间再次陷入静止状态,直到公主的睫毛微颤,随后慢悠悠地掀起眼皮。 一觉醒来,入目便是一只毫无血色的大手,露莎微愣,接着又慢慢反应过来,侧头朝手的主人绽放了一个微笑:“早安呀,魔王大人。” 那依旧带着惺忪睡意的笑颜如一道暴击瞬间射穿了魔王的心。 妈的好可爱 等了半天也无人搭理,露莎尴尬地抿唇,随即掀被下床,快步走进了盥洗室。 二十分钟过后,洗漱完的公主惊讶地发现魔王依旧窝在床上没有离开,瑰丽的眉眼间不由蹙起了一丝为难:“魔王大人……今天不忙吗?” 她只想委婉地暗示对方离开,不然睡衣都没法换下来。雷妮特今天给准备的礼服有白蔷薇提花暗纹,她超喜欢的,现在都快等不及要穿上了…… 鲜少和文化人交流的魔王大人肚子里没有那些弯弯绕,直接误会了她的用意:“不忙。你要做什么,我陪你。” 话刚说完,一股骄傲之情涌上了他的心头。 哇,我这一句好他妈撩!不愧是老子啊,简直是天生的情圣! “……谢谢。”优雅的微笑摆在脸上,公主暗暗咽下一口叹息。 用早餐的时候,魔王突然问她:“你昨晚想聊什么?” “嗯……”露莎借着喝口咖啡的功夫整理了一下思绪,半晌过后轻声说道,“我认为,罗西亚的经济实力远不比魔王城,大人如果想要吞并的话,或许会面临长期救济的局面。您可否再考虑考虑?若是退而求其次选择建立结盟关系,眼下或许看起来收益不大,但从长远角度来讲绝对是低风险高回报的。” 这番说法并非妄断。将异族公主囚禁在自己的王城,露莎觉得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政治挑衅,换句话说,魔王对罗西亚的觊觎之心简直昭然若揭。尽管对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但是她仍然不希望母国沦为魔族的附属地。 意想不到的严肃展开,魔王挑了挑眉,认真回答她:“公主,魔族与外界的关系并不融洽,占领别国只会加剧矛盾,让我对臣民的管理越发困难。这非常没有必要,所以我不会吞并其他地区。” “啊,原来是这样吗。”露莎瞬间柔和了眉眼,笔直的腰背也因情绪松懈而倚到了靠背上,“那可太好了,魔王大人不但仁德,还很有远见呢!” 看来还是自己想太多了,天天帮着父王处理政务,已经不知不觉养成了诸事阴谋论的坏习惯,或许就像魔王最开始说的,他只是热爱收藏而已想到这里,她暗暗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听到对面人的夸赞,魔王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接着补充:“还有,我们也算认识了,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叫斯坦伊。” “诶?”露莎惊讶地叫出了声,两道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她莫名其妙就开始心跳加速,突突不停像擂鼓一样。 自觉失礼,回过神的露莎赶忙用手遮住微张的小嘴,红着脸颊讷讷回应,“那……那您也可以叫我露莎,斯……斯坦伊。” 每蹦出一个字,声音便减弱一分,等念完对方的名字,她的头顶已经快冒烟了。 “嗯,露……露莎。” 似是被对方的情绪感染,斯坦伊捏捏发烫的耳垂,声音也跟着含糊起来,就像嘴里有颗化不开的硬糖。 同一时间,门外的走廊站着叁个家伙,由高到低并排靠在一起,像复制粘贴一样以相同姿势将脸贴在门上,闭着一只眼睛偷听里面的动静。 死灵法师瑞拉夫:“怎么不说话了?” 魅魔詹妮弗:“估计是亲上了吧已经!” 女仆雷妮特:“得了吧,就陛下那凭实力单身四百年的被动属性,怎么会让事情进行得那么顺利?” 屋内的斯坦伊:“” 这帮混蛋是不是以为老子听不见?! 作者有话说:追-更:rouwenwu.de (woo18.vip) 茶香玫瑰四 “斯坦伊,我可以偶尔出去走走吗?” 本来是打算安分守己的,可斯坦伊表现得实在太过亲切,让露莎忍不住将试探的小脚朝着那模糊不清的底线附近又伸了一伸。 “不行。”斯坦伊回绝得非常果断。魔王堡里散布着许多没有智力的魔物,它们凶残又嗜血。尽管对高等魔族来说,这些魔物就像猫猫狗狗一样好摆平,但若是换作公主,可能瞬间就要沦为开胃菜了。当然,出门时他大可找人给她提供保护,但时间一长总会有意外发生。 “果然。”她认命地轻叹一声,又随口感慨道,“看来以后都要与散步无缘了。” 斯坦伊没有应声,冷肃着一张脸沉思良久,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之后,他如同消失一般再也没有过来,直到十天后的夜晚。看着推门而入的高大身影,露莎不禁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让魔王大人彻底断绝了来往的打算。 今天的他看上去很疲惫,眼下有青黑,嘴唇也泛着不正常的暗红。 心脏猛地揪起,露莎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无意识地泄漏出几分超出礼貌范围的关心:“斯坦伊,你没事吧?” “没事。”他轻描淡写地摆摆手,走到窗帘边将它一把拉开,推开通往露台的拱门示意她过去,“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愣怔片刻后,露莎跟着他走到外面,恍然发现露台栏杆的右侧多了一段向上延伸的悬空阶梯。视线顺势上移,她看到阶梯另一端竟然连接着一座巨大的空中花园! “这是为我做的?” 她惊喜地回眸一笑,眼睛比星辰还璀璨,接着不等人催促便提着裙摆“噌噌”登了上去。 刚才从下方看的时候已经觉得很大了,结果走上来才发现它比想象中更为壮观。花园被翡翠般的灌木丛环绕,四处都是清新的香气,脚下的路由灰白相间的鹅卵石铺成,露莎沿着迷宫般的玫瑰丛往里走,直到停在中心位置那座与整片魔域都风格不符的喷泉面前。那是一座高大的雕塑喷泉,中枢喷水管道被一大块云朵状的白石覆盖,水流就像环绕在云层间的薄雾,沿着边缘温柔地倾泻而下。云朵顶端,还有叁个形态娇憨的小天使在手舞足蹈地演奏乐器,看起来生动极了。 见她盯着喷泉面露诧异,一直跟在后头的斯坦伊尴尬地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淡声解释:“你们那儿的人都喜欢这些白白胖胖的家伙。我......刚巧最近也觉得他们有点意思,所以就随便雕了一套玩玩。” 说完,又欲盖弥彰地补充:“其实这里的东西都是我闲得无聊随手弄的。” 露莎侧头看向身旁男人,那双疲惫的眼睛已经快被红血丝沾满了,他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她红着脸咬了咬唇,小声道谢,然后稍带着强势地拉着他回了房间。 这夜,斯坦伊顺势再次留了下来,却没能睡上一个久违的好觉。连天的赶工让他的魔力陷入了亏空状态,尽管有露莎从旁蕴养,情形也没能好转多少。肆虐的原始魔气再得不到任何压制,如同吃了兴奋剂的虫蚁一般疯狂噬咬着魔王的躯体。 意志不断地经受着摧残,血色终于将整片眼白覆盖,可怖的黑色暗纹从青白的肌肤里显现出来,很快布满了他的下颚以至脖颈。 糟糕,要狂化了! 心急如焚的斯坦伊咬牙与体内魔气对抗,强撑起上半身想从床上离开,却还是在下一刻彻底失去了意识。 唇上粗鲁的按压和鼻间浓郁的血腥味让露莎从睡梦中惊醒。斯坦伊看上去不太对劲,他双目充满了血红,像头饥饿的狼一样扑在她身上贪婪舔舐。 “斯坦伊,别……” 言语上的阻止没有任何作用,还被他趁机将舌头伸了进去。弥漫着血腥气的涎液渡入红唇,被子里也有一只冰凉的大手探进了裙底,沿着她的大腿不断向上游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露莎,整个人都慌了。 失控的斯坦伊依照本能将胀痛的下体抵在公主光裸的大腿上磨蹭,指间滑过战栗的小腹继续上移,很快陷进了一团绵软的乳肉中。 露莎剧烈挣扎起来,盈盈带泪的双眸里满是惊恐。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对方是个与斯坦伊相貌相同的陌生人。 猎物的不配合加剧了魔气的狂躁。斯坦伊一手掐住她的脖颈,一手动作利落地将彼此衣服脱下来扔到床外,然后再次压过去,握住胀痛的性器就要往干涩的嫩穴里顶。 带着粗重喘息的舔舐在她的脖颈上附着不去,獠牙的最尖端死死抵住静脉血管的位置,让露莎再不敢轻举妄动,只留畏惧的呜咽声不断从口中溢出。 尽管失去理智的躯壳充满了对欲望的渴求,但是认知却依旧停留在懵懂阶段。很遗憾,斯坦伊并不知道女性穴口的准确位置。他顶了十几下便放弃了,然后退而求其次,开始前后摩擦沾染了前精的粉嫩阴唇。 掐住纤细脖颈的手始终虚扣着,并不曾下死劲,威胁她命脉的獠牙也收了回去,徒留淫糜的哼声不停撩拨着听觉神经。 露莎提起的心渐渐放下。 性器间紧密的摩擦让藏在肉缝里的阴蒂悄悄立了起来,她咬紧嘴唇,双腿时不时颤抖一下,恍惚间觉得身体里有股陌生的冲动在肆意叫嚣。斯坦伊的那里好烫,硬梆梆地按在肉缝上,每一次摩擦都让她感觉有电流从腿心传到小腹。 只过了很短的时间,两人紧密接触的下体便传来了黏腻水声。 情不自禁地,她的脑海中开始冒出一些不得体的幻想。身体已经任人施为般彻底软了下来,但露莎的眉间依旧萦绕着悲伤。她害怕这场交合没有爱的成分,一切都由欲望驱使着进行。 或许一座空中花园足以证明什么,但见惯了父王笼络情人的那些金钱手段后,她便知道男人的礼物也可以和情意完全分开。 对她来说,斯坦伊是特别的,是让她心动的,奉献自己可以考虑,但前提是一定要获得同等回报。她不愿成为等同于玩物的情人,即使已沦为阶下囚,公主也依然拥有自己的骄傲。 斯坦伊不知她想法。玫瑰般的香气在四周愈演愈烈,他揽着那瘦削的肩膀再次强吻下去,势要将所有的甜美吞食入腹。 身体快要坚持不住了,一股失禁的冲动不断往下涌,露莎惊叫着想要摆脱那种感觉,却在扭动腰肢时不小心让疯狂挺动的肉茎猛地滑进了穴口。 从未经历过的疼痛如灭顶之灾陡然降临。 露莎失了声,额头冷汗肉眼可见地往外冒,脸上的血色如海浪退潮般干涸殆尽,然而忘乎所以的斯坦伊却只是红着眼往那紧窄的小穴里越捅越深,直到龟头抵达花心。 交合似乎能加快魔力恢复,就这会儿功夫,汇入斯坦伊体内的能量终于足以压制暴动的魔气。毫无焦距的血瞳逐渐变回原有的样子,恢复神智的他震惊望向身下哭到近乎休克的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竟将心上人强奸了。 骤雨狂风般的攻击戛然而止,露莎松口气的同时,又疑惑地睁开眼,便看到目光清明的魔王大人呆楞在了原地。 时光不能倒流,不该造成的损失既然已经造成,她也只能一点一点扳回局势。思及此,露莎减弱了哭声,却将脸别到一边,让布满吻痕的修长脖颈完全暴露了出来。 我是狗吗,怎么把人啃成这样了?!斯坦伊羞耻得气血上涌,一张苍白俊脸瞬间涨成了西红柿。充满负罪感的他想将挤在肉穴里的分身退出来,然而刚动一分便听见公主凄惨地求饶:“好痛……求求你……别动……” “好好好,我不动。”斯坦伊慌忙停下动作。然而刚被开拓的嫩穴太过敏感,就算两人静止,媚肉依然时不时痉挛一下,箍得斯坦伊呼吸都乱了,性器也忍不住跟着脉动。 过了好一会儿,身体终于适应了异物的入侵,露莎擦掉泪水与他视线相接,湖面般的清澈瞳眸里没有责备,只有关心:“您的身体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已经没事了。”斯坦伊摸了摸她微汗的脸颊,又将粘在上面的湿发拨开,“很抱歉,露莎,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等你不疼了我就拔出来,好不好?” “可是,您脸上的暗纹还没消下去。” “别再为我担心了,小可怜。”斯坦伊感动不已,情绪上头没忍住对着水嘟嘟的红唇亲了一下,然后两个人一起愣住了。 如雪般剔透的公主瞬间变成一只煮熟的虾,羞答答蜷缩进他怀里再不肯冒出头。 身陷温柔乡,鼻间还都是她诱人的气息,斯坦伊喉结滚动,理智悄悄败给欲念,让他大着胆子又往穴里顶了一下。 身下的娇吟随之而来,她却并不敢反抗,只是无助地用手指攥紧了他的衣襟。 斯坦伊喉结滚动,压在她耳边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崩得泛白。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掌控欲得到满足,他突然就反悔了,仗势欺人又如何,管他呢,眼下这情形想要刹住车根本不可能! 呼吸开始变得凌乱,他的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不敢看人,却强势地将那对纤细手腕拽到了头顶,任由欲念快速占据脑海。 汁水搅拌的声响在房间里越发清晰,露莎像一叶小舟在海浪中上下颠簸。那令人窒息的酥麻感刺激得四肢酸软无力,她时不时被颠得惊叫一声,娇软得像只小猫。 斯坦伊被那可爱又青涩的表现萌化了一颗心,一声“宝贝”喊出口,下身的攻击却越发猛烈。 不可言说的动静透过房门传到了走廊上,隐隐带着回音,羞耻得不行。雷妮特低头看着手里的怀表,长长嘘了一口气。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对于一个处男来说,陛下的表现还挺不赖,没有给魔族丢脸。 然而事情遭不住惦记,还没到第二十一分钟,斯坦伊就感觉自己快进入临界点了。 “露莎……我要射了……” 他的声音很急,灼热的喘息打在公主敏感的耳垂上,让她也跟着慌乱起来。 “请不要射在里面……嗯啊……不要……” 涨大一圈的欲望粗暴地刮蹭敏感点,直接将层层媚肉送上巅峰。 见公主到达高潮,斯坦伊自豪的同时也开始咬牙加速,想将小宝贝伺候结束再拔出去射精。可他实在低估了高潮小穴能给男人带来的刺激,才刚冲刺十几下,斯坦伊便被那如吮吸般的极致快感欺得受不住了。 失态的大叫一声后,他不受控地抵住子宫将秘制酿造的百年老精泄了个痛快。 蚀骨销魂的余韵逐渐消散,罪恶感紧随而来。他咽了口口水,目光躲闪,然后快速捞起衣衫,闪电一般破窗逃了出去。 露莎:“……” 茶香玫瑰五 第二天的军事会议上,魔王大人非常不在状态。众人看在眼里,脏话骂在心头。 会议结束后,他将左膀右臂留了下来,一脸苦相的和他们倾诉:“我昨天,可能惹公主不高兴了。” 魅魔詹妮弗立马摆出一副八卦脸,双手撑着下巴问道:“哦?陛下做什么啦?” 斯坦伊:“强......强奸。” “啥?!”死灵法师瑞拉夫如同被钢针戳到屁股般跳了起来,然后大声咆哮,“陛下您还嫌魔族的名声不够臭吗,这他妈地狱犬都不屑干的事您都能干的出来?!” 斯坦伊神情冷峻地强行狡辩:“那时候我进入了狂化状态,身体根本不受控!” 嘛……虽然恢复神智后也没能停下来…… 瑞拉夫:“那您也不应该──” “得了得了,木已成舟,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詹妮弗没好气地打断他,转头又看向魔王,“公主殿下当时是个什么反应?抵死不从吗?” “那倒没有。进行到中途的时候她还关心我身体状况来着。”说到这里,斯坦伊美滋滋地露出了一丝微笑,“我觉得她喜欢我……” “不可能!”两个部下异口同声。 “怎么不可能!”被泼冷水的斯坦伊气得獠牙都龇了出来,“你们都不知道她昨晚的表现有多乖巧多可爱!” “那只能说明公主性格好吧,而且像她那样难得一见的美人,就算拉屎放屁也是可爱的呀。”瑞拉夫抠着鼻孔继续埋汰自己的陛下,“再说了,一个男人在床上被女人关心身体状况,呵呵,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啊,也就陛下您会拿来当资本炫耀。” 斯坦伊:“你他妈......” 眼见魔王周身的杀气即将化作实质,詹妮弗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哎呀,话也不能这么说。作为一名魅魔,床上那点事儿我可太有发言权了。女人的话怎么说不重要,关键得看她的身体反应。陛下,我只问一句,您让公主高潮了吗?” 斯坦伊杀气一收,下巴也跟着高傲地抬起:“那当然了!” 詹妮弗双手抱臂地点了点头:“那就问题不大。过程如何不重要的,只要有高潮,再加上一些事后温存,哪怕是强奸也能慢慢转化成强制爱!” 谁知斯坦伊闻言一愣:“哈?温存?” 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詹妮弗皱着眉头问他:“陛下您没有?” 问完,她又摆摆手改口道:“算了,您还是把自己的表现详细说一下吧,我帮您好好分析分析。就从高潮那个节点开始。” 斯坦伊挠了挠下巴,望着天花板回忆:“唔……她很有礼貌地请求我不要内射,然后我就用自己的高超技法把她送上天了,结果一个不小心射了进去……再然后我就慌成了狗,脑子也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光着屁股在往回寝殿的路上赶。不过还好衣服就抓在手里,周围也没人,所以我很快就穿上了,并没有出糗。” 听完这段惨不忍睹的描述,瑞拉夫歪着身子跟旁边一脸便秘的詹妮弗耳语:“老子坐在这都替他丢人。” 詹妮弗一把推开他,神色凝重地对魔王说:“陛下您得赶紧补救,不然公主对您的印象别说拿高分了,怕是连及格都难!” 似是被她的话吓到,斯坦伊也跟着神情凝重起来:“怎……怎么补救?” 詹妮弗:“公主不让您内射,就是不想要怀孕呀!你得赶紧去药剂师那里要一瓶避孕剂,再亲自给她送过去。” 抬头看了看墙壁上悬挂的大钟,她又继续补充:“避孕剂只有事后十二个小时内服用才有效,您所剩时间不多了,最好立马──” 话没讲完,魔王便化作一阵风冲了出去。 十分钟后,公主房间的大门被人粗暴推开。斯坦伊手握一瓶湖蓝色的药剂,气喘吁吁地走到公主面前,接着拔开瓶塞,将瓶口怼到了她嘴边:“这是避孕的,快喝!” 他声音急促,听上去很像呵斥。 简短七个字传进露莎耳中,自然而然转化成了另一番意思:区区一个囚徒也想怀我的种?你根本不配! 尽管露莎也不希望在现阶段就怀上孩子,但对方的这种态度还是很让人难以接受。压下心头苦涩,她乖乖将药剂喝了个干净。 身为人人爱戴的公主,头一回被人弃之敝履,这种感觉还真是新颖。露莎苦中作乐地想。 她突然就没有了攻略对方的欲望,冷着一张脸背过身去,不再看人。 凡事最怕对比。若是性子冷淡的人甩起脸色或许还没那么吓人,但如今甩脸的人变成温暖治愈的露莎公主,斯坦伊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比泡进了岩浆还要灼痛。 “干嘛不理人?!”他急得一把将那身子扳回来,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你要是气不过就强奸回来啊!我保证不反抗!” 露莎:???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房间气氛霎时陷入了一片诡异。 被那低情商的言论一搅和,露莎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突然就恼不起来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以自己为筹码设下的赌局,确实不该轻易放弃。只不过,她仍然不喜欢对方含糊不清的论调,张开闭口的强奸,就是不肯把那叁个字说出来。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要让女士先开口表白吗?!还真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看着斯坦伊满眼的霸道和强势,她转念又想,或许对方的心中并未生成爱意,所以才不愿给她承诺。 一切仍需慢慢筹谋。 想到这里,露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捏着那暴着青筋的手臂没怎么使力地往外拽:“我好累,斯坦伊。能不能不要这样欺负我?” 对于心慌意乱的魔王大人来说,对方现在说的任何话都是圣旨。听完那无精打采的请求,他赶忙松手,随后掩饰心虚般将双手插进了裤兜,故作淡定地问她:“为什么累,生病了?” 露莎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昨夜没睡好。” 斯坦伊立刻尴尬地咳嗽起来:“咳咳,这,这样啊……那你再多睡一会儿,我就先走了。” 露莎点点头,安静地目送他离开,心中暗想:还是先放空脑袋休息一天吧,征服一场爱情真累人。 茶香玫瑰六 回去之后,魔王将公主说过的话放在脑子里来回咀嚼,越想越不对劲。 “我是不是被讨厌了?” 叫来自己的忠心部下,斯坦伊将事情讲述一遍后,问得非常忐忑。 瑞拉夫与詹妮弗面面相觑,都不忍心把结论告诉他。 尴尬的场面一时无人打破,善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詹妮弗埋头想了想,硬着头皮终止了这场沉默:“陛下,不幸中的万幸,您现在已经和公主有了羁绊。只要我们好好规划,这条羁绊还是有可能发展成良缘的。” 瑞拉夫也随之来了灵感,提议说:“您若想推进这段感情,可以参考一些小说里的桥段。” 王座上的斯坦伊十指交叉搭在唇上,凝眉沉思,半晌才道:“你们有什么具体建议?小说那种东西我从来没读过,毕竟字太多了,看一眼都烦。” “……”詹妮弗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若是按小说情节发展,您和公主现在的僵局应该需要一个恶毒女配来打破。” 斯坦伊:“恶毒女配?” “就是想和你有一腿,但你非常看不上,却又摆脱不掉的女人。”瑞拉夫把脚翘到桌上,坐没坐相地帮忙解答。 “还有我摆脱不掉的女人?打一顿不就好了,你们这是在小看我的实力?”斯坦伊摩挲着下巴,语气不太好。 “只是设定!设定!”詹妮弗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继续解释,“得有这么一位追求者存在于您身边,让公主意识到您对她的爱有可能被别人夺走,进而让她产生同性竞争意识,同时对您生出占有欲。” 露莎的占有欲?斯坦伊听得兴奋,扬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您和公主的身份敌对,属于禁忌恋。因此,恶毒女配最好就是截然相反的门当户对类型,例如一个出生名门,同时在魔王座下地位崇高的魔族小姐——” 话没说完,旁边两个男人同时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你在说你自己?” “咳咳,可以是我。”詹妮弗俏脸一红。没错,老娘就是想边看戏边演戏,怎么啦! 于是在两天后,毛绒女仆雷妮特在和公主闲聊时,“无意”间透露了一则八卦:魔王有个魅魔未婚妻,长得美艳至极,能力也颇为出众。但似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心治理国家的魔王大人并没有对她表现出多大兴趣。 公主的脸色当场就难看了下来,一整天过去饭都没怎么吃。斯坦伊在傍晚的时候赶过来,看着坐在空中花园台阶上的忧郁美人,沉声教训:“你想把自己饿死吗?这里不是罗西亚,可没人给你收尸!” 他是真的气急,原想着对方再不高兴顶多也就是给他摆个脸色而已,却没想到她还能摧残自己的身体。 露莎的眼圈瞬间就红了,抽抽噎噎地抬眸望着他:“我好内疚......” 斯坦伊心头蓦地一痛,凶相再也摆不下去,赶忙坐到她身边帮着擦泪。指腹滑过脸颊,那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瞬间乱了呼吸。 “您的未婚妻……她很爱您吧……可是我们却……”她话没说完便开始掩面而泣,藕色露肩长裙将那颤抖的胴体包裹得分外怜人,还似有似无夹杂着一丝妩媚。 若是可以自由发挥,斯坦伊或许已经伸手将人搂进怀里,一边压着人亲,一边告白心意了。但他犹记得两位部下临行前的千叮咛万嘱咐:公主现在对您有抵触情绪,言明心意是会吓坏她的!若不想让人家讨厌,您得适当拉开距离,然后默默对她好,再试着利用未婚妻让她产生一点嫉妒心,最终让她不知不觉爱上您。 思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将将触及莹白肩头的大手一个急转弯收了回来,他挺直腰背,双目深沉地看向远方:“没关系,她也玩得很开。” 所以你不要内疚,安心接受我的亲近就好啦! 此话一出,公主凄美的哭颜差点没绷住。 原来你们是开放式情侣吗?! “今晚……我能留下来吗?和你睡觉很舒服。”斯坦伊缓缓侧过脸与她对视,语气带着一丝暗哑,似有深情。 绅士般的询问再加上一句赞美。这波操作应该满分了吧! 其实魔王口中的睡觉是个简简单单的名词,但刚经历过一血被夺的露莎却自动将它理解成了动词。 老子有些意犹未尽,今晚还要宠幸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是这意思吗?是这意思吧! 露莎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想不通对方为何能这么不要脸。心里还带着气,她忍不住呛了一句:“您还是去和心爱的未婚妻睡吧,我们两个实在名不正言不顺。” 听出她言辞里的不高兴,着急的斯坦伊脱口而出:“我就喜欢……” 你。 最后一个字到底是没出来,危机时刻,他好歹再次想起了部下的叮嘱。 然而露莎这边的误会却进一步拉大了。表情突然失去管理,她就这样一脸呆滞地盯着面前徒有相貌的狗男人,半晌无言。 就喜欢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好会哦……可是这样的话自己以后还怎么安心转正? 为什么第一次想要谈个恋爱,上帝就给她设定了地狱难度啊!!! 茶香玫瑰七 晚间,二人坐在空中花园的长椅上,静静望着夜空吹凉风。身旁的罗西亚玫瑰比夜色更动人,斯坦伊不屑看星光,眼中只能容得下她。 任由那视线凝结在自己身上,露莎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您爱她吗?” 斯坦伊停顿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随即果断回答:“不爱。” 目光相接,那双翡翠般的瞳眸里有困惑,也有忧伤:“那为什么订婚?” 为了让你吃醋啊。斯坦伊轻咳两声,随口胡诌:“是我们父辈订下的婚约,我觉得挺省事,就没有拒绝。” “老实说,我有些失望。”露莎苦笑着垂下眼帘,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腕上的水晶链。 眉头一跳,斯坦伊心中暗道吃醋桥段来了,强作镇定地淡声询问:“失望什么?” “我本以为,实力登顶的魔王大人可以不受任何事物的束缚,就算娶的妻子也必定是自己心仪的姑娘。”她无奈地耸了耸肩,长出一口气,“原来,哪怕是您,也只能拥有一场无爱的婚姻。” 这个回答和斯坦伊预想的稍有偏差,公主的语气听上去不像在吃醋,倒更像是感慨。他拧眉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将詹妮弗给他准备的文稿背诵出来:“我已活了四百多年,之前没有爱上过一个人,之后或许也不会。身为魔族的君王,我有责任结婚生子、传宗接代,总不能为了等待一个尚不确定是否存在的人而耽误这些事情。” “好吧……”公主苦笑着埋下头,不再言语。 沉默半晌后,她却突然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两个人并肩靠在一起,斯坦伊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无助从颤抖的臂膀上传过来。对于一个被终生囚禁还失去贞洁的少女来说,谈论婚姻确实太扎心了些。他心下一软,忍不住想加速这段感情试探的进程,于是将本该在大后期登场的问题提前问了出来:“露莎,你有没有想共度余生的男士?” “没有!”她答得很快,因为太过用力,尾音甚至变了调。 公主快被气疯了。一个活了四百多岁的老男人,怜香惜玉半点不会,倒是异常精通投机取巧!都是睡过一次的关系了,露莎闭着眼睛都知道他想听什么答案,不就是想让她开口告白吗?! 休想! 她要赌上整个皇家的尊严,在这场战役中牢牢坚守阵地! 斯坦伊被堵得不知该如何作答,两人感情还没有培养起来,如果他现在接一句“不如考虑一下我”,难免会显得过于轻浮。事已至此,他终于开始后悔擅自打乱了部下们给他安排的作战方针。 回到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想到魔王大人今晚过来的主要目的是临幸,露莎本着早做早结束的原则,一进被窝就脱掉衣服钻进了他的怀中。前不久还是梨花带泪的模样,现在眼圈仍然红着,却已经开始被迫上岗了。她的撩人方式并不殷勤,只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对方的唇角,手上功夫也不用心,就那样虚虚吊在那喉结滚动的修长脖颈上,懒洋洋地等他主动。 然而眼前的一切对斯坦伊来说,却已经足够催情。小心翼翼将人压到身下后,他虔诚地从耳垂吻到香唇,又从锁骨吻到乳尖。 粉嫩的小奶头被舌尖打着圈挑逗,她悄悄夹紧了双腿,一双泛红的醉眼半眯着望向斯坦伊,五指热情地插进他粗硬的墨发间。 意识到这是无声的催促,斯坦伊胆子大了些,手指伸进被子里,一路摸到小穴。那里已经水唧唧了,他用食指轻轻挠了挠软嫩的阴唇,痒得公主笑着垂他肩膀。 爱怜心起,他轻笑着吻上去,随后缓缓将指尖伸进了洞口:“疼吗,宝贝?” 露莎羞红着脸摇了摇头,双眸灿若星光,小声告诉他自己喜欢这个称呼。 愉悦的低笑从斯坦伊的喉咙里发出,他一边缓缓抽送手指,一边在她耳边撩拨:“我的宝贝好诱人。” 被他这番手口齐上阵的伺候,露莎软成了一摊棉花糖,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含糊地嗫嚅:“嗯可以啦” “疼了要告诉我。” 话音刚落,细长的手指就被一根又烫又粗的硬家伙代替了。露莎倒抽一口气,仰高脖子撞进了他猩红的竖瞳中。 “斯坦伊……爱我……” 她在暗示。 对方似懂非懂地乱了节奏,眼神死死锁住她,脖颈上也爆出青筋。 “够不够……嗯?够不够?” 媚肉的每一寸角落都被大大撑开、反复研磨,酥麻的快感刺激得她脚背勾起,连手指也掐进了床单。 露莎委屈地摇头,在颠簸中捧住他滴汗的下颚:“爱我……斯坦伊……爱我……” 为什么他就是不懂…… 提起那对纤细的脚腕架到肩膀上,斯坦伊将人对折,半跪起身坐上她的大腿,以垂直向下的角度再次深深插进了粉嫩的花穴。 这个体位能让两人都看清交合处的状态,斯坦伊将那里撞击得黏液翻飞,甚至有泡沫堆积在茎根周围。他粗穿着气,捏着露莎的下巴示意她往那儿看:“宝贝,我在好好爱你,看到了嚒?舒不舒服,嗯?” 露莎放弃暗示,乖乖投入到这场性爱当中。紧窄的穴口已经被那根紫红色的硕物撑成了透明的圆形,每一下吞吐都显得异常费力。 她看得胆战心惊,怯怯抱怨了一句:“好大……” “宝贝满意就好。”自以为得到夸奖的斯坦伊笑出了一口白牙。 他抽插得很专注,双眸紧盯交合位置,嘴唇微张着喘息,热气一下又一下喷在公主脸上,让她下意识看向那形状好看的薄唇。 眸光流转间闪过一道暗色,她突然有了个坏点子。 包裹着燥热欲望的嫩穴越来越紧,且隐隐有痉挛的趋势,斯坦伊神色激动地正欲提速,却突然被一只小手按在了头顶。那道虽轻却不容置疑的压迫力让他不断后退,性器被拔出还不停止,直到下巴抵在湿淋淋的小穴上。 “用舌头”或许是被几声宝贝叫出了骨子里的骄矜,她俯视的眉眼间尽显理所当然,语气俨然就是发号施令。 斯坦伊意外地喜欢她这一面,更乐得去宠。轻笑一声后,他忍着欲望叫嚣的冲动,臣服般含住了那朵粉嫩的花蕊。 高高肿立的阴蒂被大力吮吸着往外拽,还有粗糙的舌苔在下面快速摩擦。露莎惊叫一声挺起腰背,绝美的小脸上不禁泛出羞恼,玉足踩着他的肩膀往下按:“再往下一点” “遵命。”斯坦伊笑着揶揄,随后伸长舌头,缓缓插进了那个让他欲仙欲死的小洞穴。 同样是入侵,露莎却瞬间迷上了温柔舒缓的唇舌伺候。滑腻的柔软在小穴里如一条小蛇快速拨动、四处通电,贴心地安抚着难耐的痒,却又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舔起一抹酸麻,将她刺激得声调带颤。 高潮被轻易勾了出来,公主尖叫着将那匍匐的头颅紧紧夹在腿间,开始失控般扭起腰肢:“还要嗯啊……” 斯坦伊舔得越发卖力,甜腻的淫水如泄洪般流入口中,又被他快速吞咽下去。 高潮结束后,露莎氤氲的眼眸里还有尚未褪尽的迷醉,斯坦伊擦了一把湿淋淋的下巴,坏笑着爬起来,胸膛压在绵软的双乳上:“该我舒服了,宝贝。” 胀痛的欲根再次闯入温柔乡,让他爽得长叹了一声,被罩上的风浪再次掀起。 本来还想再亲亲那张蜜桃唇,可身下的美人却突然开启了闲聊模式。 露莎:“未婚妻小姐知道我的存在吗?您在床上叫我宝贝,她会不会不高兴?” 斯坦伊被嫩穴夹得神智不清,回答问题根本没过脑子:“管她呢,你就是宝贝。” 露莎心里甜滋滋,莫名有种打了场小胜仗的感觉,再看狗男人便觉得顺眼了很多,一双美腿不由恩赐般盘上了那卖力耕耘的劲腰。 斯坦伊觉得今晚的感情培养简直是大飞跃。小宝贝在他的高超技术下不仅尝出了性爱的滋味,还学主动了,倾心相许必定指日可待!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结束后,他温柔地擦拭掉露莎小腹上的精液,抱起她去浴室泡澡。 水汽蒸腾环绕,让整个房间都像是罩上了一层朦胧白纱。面泛醉人红晕的露莎懒洋洋地依靠在身后男人宽大的怀抱里,声音犹带沙哑:“明天,您可以带我四处转转吗?我对这座城堡很好奇。” 游弋在雪肌上的指尖一顿,他垂眸想了想才说:“要不过两天再说?我明天很忙。” 这不是推脱之辞。近日魔界边境总有人类闯入,哥布林森林和史莱姆洞窟这两片区域的尤其多。他派座下的蜥蜴刺客前去打探,发现那些家伙都是想要历练成勇者的普通村民,而他们的最终目标则是前往魔王堡解救露莎公主。 起初的斯坦伊困惑不解,以人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尿性,应该没有那么多正义之士才对,后来再经过细细调查,他才弄清其中原因。露莎被掳走的第二天,罗西亚国王就对外宣布,成功解救出公主的英雄可以无条件迎娶公主,哪怕是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都可以。得知这个可怕消息的魔王大人气坏了,一想到美如皎月的公主要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他就心如刀绞,然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四百多岁的陈年老魔物。 因此,这几天他一直在忙着加强边防部署,力求压制所有人族的“升级”进度,而明日要召开的各种决策会议更是排满了行程,确实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可是我每天待在这里好无聊。”疯狂试探底线的公主转头和他相望,撒娇般嘟起了软软的红唇,“那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了一天,一天就行,可以吗?” “没问题!”抵不住可爱暴击的斯坦伊脱口而出。几分钟后,理智回升,他又开始认真思索这个要求是否合理。 若是按对方的政治身份来算,他其实应该果断拒绝掉,但一想到宝贝迟早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他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思考到这里,心中安定下来的同时,他又开始期待接下来一整天的形影不离:“明天,要不要挑件黑色的裙子穿?” 这样的话,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情侣装了。魔王兴奋地想。 “不要。”心中自有安排的公主立即否定了他的建议。黑色太过低调了,她明天必须怎么抢眼怎么来。 追-更:rousewo.com (ωoо1⒏ υip) 茶香玫瑰八 第二天清晨,詹妮弗打着哈欠走进会议厅,只一眼便注意到了王座旁边亭亭玉立的银发美人。 哦吼~这就是公主殿下吗! 心头一阵兴奋,她瞬间拿捏起恶毒女配的感觉,气势汹汹走过去,对着魔王质问道:“亲爱的,她是谁呀?” 斯坦伊被她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黑沉着一张脸呵斥:“叫我陛下,詹妮弗!你要是再没规没矩,就别想在魔王堡混了!” 詹妮弗瞬间石化。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你视而不见。 陛下,您没有心!!! “斯坦伊,你太凶了。” 一道温柔的声线适时插了进来,詹妮弗顺势看向公主,只见她缓缓提起藕粉色的丝绸礼裙,优雅地朝这边颔首施礼:“您好,我是罗西亚的公主,露莎。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您。” 她看起来似乎真的很高兴,嘴角扬起的笑容如同冬日的热巧克力一样甜蜜。可眼神极好的詹妮弗还是没有错过那翠色明眸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嗨呀,原来小公主还是个白切黑! 詹妮弗心中疯狂搓手,面上却摆出一副鄙夷嘴脸,扫视她一圈后冷笑着说:“呵,不过如此。” 似是被对方极不友善的态度刺痛,公主踉跄后退一步,摇摇欲坠,随即便被旁边的魔王大人接进了怀里。她红着脸推拒了一下,没成功,然后颇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立在对面的艳丽女人,苦笑道:“抱歉,昨天睡得晚,现在腿还有些无力。” 斯坦伊信了她的鬼话,赶紧送出一波关心:“要不还是回房休息?” 露莎含笑摇头,随手将鬓发别到耳后,露出天鹅颈上点点暧昧红痕:“都说好了要陪着你,我不能言而无信呀。” 这边正浓情蜜意着,在旁边围观半天的瑞拉夫一把将正要继续发难的詹妮弗拉到背光处,小声跟她嘀咕:“这戏还用继续演下去吗?我看公主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陛下呀。” “哎呀,你当我没看出来?”詹妮弗翻了个白眼,揽着他的脖子偷偷说,“活了几百年难得有一场情感大戏可以参演,你就让我过完瘾再说吧!反正陛下已经单身这么久了,多几天少几天也没区别。” “陛下怎么会招揽你这种部下……”瑞拉夫满脸的不赞同,右手却悄悄抬起,然后比起了个OK。 露莎看着墙角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脸羡慕地感叹:“您的未婚妻和那位先生关系可真好,还会勾肩搭背呢。” 斯坦伊朝那方向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和所有男人都那样。” 一声轻笑从怀中响起,露莎轻巧地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弯着腰在他耳边吹气:“怪不得说我不过如此,毕竟我只和您这样亲密过。” 斯坦伊被她撩拨得耳根发痒,眼神不由暗了下来,转回头悄声跟她讲荤话:“那今晚继续亲密,给你把小穴舔到喷汁,好不好?” “不许说!”露莎红着脸锤他,随后快步躲到旁边的休息区,门一关再也不出来了。 魔王笑得愉悦,直到会议开始了嘴角的弧度都没落下。 等到一天的忙碌接近尾声,自认是心腹兼好兄弟的瑞拉夫同情心上涌,偷偷将斯坦伊拉进一间漆黑无人的安静房间,想要给他点启示。 斯坦伊见对方行迹猥琐,还把房门给锁上了,语气立马冷了下来:“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的身心都属于露莎。” 瑞拉夫:“” “陛下,我老婆的奶子比您脸还大,我瞎吗我能看上您这干瘪带鸡儿的东西?” “你骂老子东西?”斯坦伊青筋暴起,撸上袖子就开打,“这事情过不去了!” 正事还没谈,瑞拉夫没功夫跟他浪费时间,格挡了两招赶紧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您不是东西,我才是东西!咱静下来好好谈谈可以吗,我觉得您对公主的认知存在一定偏差。” 一听和公主有关,斯坦伊瞬间偃旗息鼓:“怎么说?” 瑞拉夫:“您觉得公主现在对您的印象是什么?” 斯坦伊埋头想了想,说:“器大活好的英俊炮友?” “炮友就炮友,能不能别加主观形容词,您自己不害臊吗?”瑞拉夫本想好好继续话题的,可又实在忍不住吐槽对方的狗德行。 “算了……”他长叹一口气,继续提点,“陛下请再好好想想吧,公主那样一个小纯洁,连恋爱都没谈过一回,真就能心安理得给自己找个炮友?这合理吗!?” “她有什么办法,被关到我这里别说男人了,小少年都见不到一个,她也只能拿我将就用用。”斯坦伊说得非常坦然。 听完,瑞拉夫欣慰地笑了。 也罢也罢,就这情商,陛下还是一辈子单着好了,去他妈的爱情,人间不值得。 “挺好的,珍重!”他鼓掌赞叹,脚步倒退着离开,临走前还给魔王大人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斯坦伊:??? 作者有话说:追-更:vpo18.com (ωoо1⒏ υip) 茶香玫瑰九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甜蜜又毫无进展的度过。 露莎很苦恼,她觉得斯坦伊把她当成了宠物。物质、金钱、宠爱...什么都不吝给予,但无论她怎么暗示点拨,对方就是不肯给名份,和詹妮弗也依然没有分手。如今的露莎已经获得了随意在宫殿内走动的许可,路上遇到的人都会尊称她一声公主殿下,可谁又知道他们背地里是怎么想的,城堡的囚犯,人族的俘虏,或是……魔王的情妇? 尽管十分享受每晚让他匍匐在胯间的征服感,但公主其实已经对目前的胶着状态非常不满了。 斯坦伊也很苦恼,他觉得自己这炮友很难转正。经过一个月的洗礼,他已经被露莎调教得舌功一流了,叁分钟潮吹都不是问题。可再多的进展便没有了……露莎从来不曾因为詹妮弗的存在而表现出任何不满,也不曾表达过对他有半分爱意,仿佛一间囚室一个炮友便是人生。 尽管十分享受每晚品尝心上人小嫩穴的臣服感,但魔王大人其实已经对目前的胶着状态非常不安了。 这天清晨,两人用完早餐后,斯坦伊突然谈起了他的婚姻规划:“结婚以后,我打算一心忠于自己的妻子。所以到时候就不会和你再有瓜葛了。” 露莎抿唇蹙眉,看上去有些苦恼:“可是……雷妮特说,您的失眠症只有我能缓解。” “你这是关心?还是,舍不得?”斯坦伊看向她,狭长俊逸的眼睛闪闪发亮,眉头也微微挑起。 在露莎看来,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压下心中的不爽,她垂眸苦笑:“我当然会关心您。毕竟,如果您休息不足致使身体再次狂化了,遭殃的可是我。” 没有得到预想的答案,魔王大人的快乐瞬间坍塌,前一刻的期望有多大,这一刻的失望就有多大,无处发泄的焦虑被那毫不在意的态度所催化,如同化学反应般瞬间变换成愤怒和委屈。 他破罐子破摔地嗤笑一声,突然就开启了气死人不偿命的嘲讽模式:“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婚后自有妻子安抚我的狂化。说起来,詹妮弗已经邀请了我好久,不如我今晚就去她那里休息好了,顺便提前培养一下那方面的默契。” 说完,还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似是在幻想天黑之后所能见到的撩人春色。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对方能说出这番狗胆包天的浑话,露莎彻底冷了脸色,只觉头顶上悬空挂着一顶千斤重的绿帽,摇摇欲坠就要往她天灵盖上拍:“那我衷心祝愿你们百年好合,詹妮弗小姐的丰富经验一定能让您满意。”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交代完“虔诚”的祝愿,她掉头就扎进了盥洗室,关门上锁一气呵成,让斯坦伊都来不及呛声。很快,里面便响起了密集的水流声。 “哼,老子今天不伺候......”他铁青着脸踹了餐桌一脚,随后嘴里嘟嘟囔囔地摔门而出。 盥洗室内,水汽升腾,露莎死亡凝视着身前的浴池,一动不动,直到水将池子灌满。启动手链上的隐秘机关,她倒出藏在里面的魔法粉末,将它全部撒进了水里。 浴池登时光芒大盛。 几息过后,光芒消散,水泛涟漪,一位身着繁复法袍的银发男人缓缓探出水面,神色玩味地从里面走出来。 “终于舍得找我了?”他身上还滴着水,湿发贴在额前,将一双碧蓝色的深邃眼眸映衬得魅惑多情,嗓音也极具华丽,低沉得像首大提琴协奏曲,“是玩够想回家了吗,小露莎?” 这位富有魅力的男士名叫亚尔维斯,是罗西亚最杰出的魔法师,也是露莎的堂兄。对于其他循规蹈矩的皇室成员来说,亚尔维斯算是个异类,在别人努力钻营权利斗争时,他却只一心研究自己最感兴趣的魔法。也正是因为他如此与众不同,雅尔维斯的朋友极少,而小堂妹露莎却难得的是那极少数的其中之一。 当初也是预感到露莎的体质和美貌会带来灾祸,所以这位极有魔法天赋的堂兄早早便给她准备了一条看似普通手链的护身符。作为他的得意之作,这条护身符虽然只能用一次,却极其便利,无论何时遇到危险,只要将里面的粉末撒进液体中,哪怕是口水也行,就能将他立刻召唤出来。 看着面前的“召唤兽”,还没消气的露莎脸色依然冰寒:“哥,你得帮我演场戏。” 亚尔维斯闻言挑眉,一脸看好戏地坏笑起来:“你又要算计谁呀?” “一条狗。”露莎随手拿起一块浴巾,像抹桌子一样给他擦拭头发,“这次要是再不成功,我们就回家!” 雅尔维斯:......何苦难为一条狗? 几日不见,堂妹好像更不好惹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咕咕和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支持,我会继续加油ヾ(?°?°?)?? 茶香玫瑰十 魔王堡的行政厅。 大门被推开时,斯坦伊正在办公桌前埋头研读《千年孤独》,并且打算再跟它耗上个一整夜。 女仆雷妮特急匆匆地大喊:“陛下,不好啦!公主被人抓走了!” “什么?!”他大惊失色,脑海里下意识推测是罗西亚的勇者将公主解救回去了,直到雷妮特将一张布满字迹的羊皮纸递过来。 上面写着: 尊敬的魔王大人, 露莎公主被我带走了,如果您想把她要回去,请在天黑之前独自前往堪克峡谷。若是让我发现您带上了其他人,或是没有如期而至,很抱歉,您的小玫瑰就会没命了。 邪恶法师 “告诉瑞拉夫,接下来由他代为接管所有事物,直到我回归。” 话刚交代完毕,斯坦伊连门都不走,直接展开双翼从半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堪克峡谷在地图板块的西南部,是个地势险峻的无人区。斯坦伊赶到这里时,峡谷周边已经覆上了一层强大的魔法结界,只有那个勉强可称作入口的巨石裂缝没有被结界涵盖。 他铁青着脸走进去,赫然发现正前方不远处竖着一座石碑,上面写着:第一关·带你去爬山 斯坦伊刚看完上面的字,石头便自动碎裂了,随之而来的是前方拔地而起的一条险峭陡坡,明晃晃示意着要他登上去。 无视面前的坡道,他张开翅膀就准备飞越过去,却被大脑里针刺般的剧痛一下子滞住了行动。 飞行禁咒? 魔王大人啐了口唾沫在地上,阴沉着脸开始老实爬山。他并非没有能力挣脱眼前的桎梏,只是破坏一旦完成,必然会惊动布下法阵的邪恶法师,到时候若是对方恼羞成怒伤害到公主,那就得不偿失了。 陡坡上的咒术设置得又细又密,让人什么魔法都使不出来,不光如此,斯坦伊每走一步,还都有一种脚踏千斤的沉重感。爬到十米高时,汗水已沾湿了他的鬓角,甚至有水珠沿着额头滑到眼皮上,又串进纤长的睫毛,颤颤巍巍,要落不落。自坡顶刮下来的大风也是喧嚣,席卷着大量干枯的落叶肆意袭来。尽管多数都能躲开,可他还是被少许锋利的叶片刮破了皮肤,让那张艺术品般的俊颜上平添几道血痕。 同一时间,峡谷最深处的洞穴里,露莎和她的堂兄亚尔维斯正坐在松软的毛毯上,津津有味地观看魔法镜里反馈的实时景象。 “小子挺不错的,竟然毫不犹豫就赶了过来。这应该算是动真情了吧?”亚尔维斯摘下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又给身旁的堂妹递了一片西瓜。 “还不能确定。”露莎伸手接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欣喜,“毕竟是同床共枕的关系了,斯坦伊那样骄傲又霸道的上位者肯定会把我贴上他的标签,施予庇护也是必然的,所以他能过来我一点也不惊讶。” 亚尔维斯闲闲一笑:“那我们就看看他能坚持多久咯!” ...... 叁个小时过后,斯坦伊终于登上了坡顶,脚下的沉重感随之消失。甩甩脸上的汗珠,他边走边想,这样落魄的状态从出生以来还真是头一回,也不知这邪恶法师到底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直接现身开战,非要拿这些不致命却费神的玩意折磨人。 又走了一段路程,前方的密林中突然出现一栋房屋,房屋前面还有一座和之前相仿的石碑,上面写着:第二关·我只会心疼哥哥 斯坦伊:??? 推门走进去,一阵浓烈的香风扑面而来,刺激得他捂住口鼻转身就想离开,可大门仿佛有感知一般猛然及时关闭,“砰”地一声大响震得天花板都在颤。 暗暗叹口气,斯坦伊认命地继续闯关。 这个房间装饰华丽,四周还挂着透明的红纱,像是个不正经的声色场所。一段银铃般的轻笑声响起,七八个身材曼妙的美貌女郎从一张巨大的羊毛地毯上爬起来,步步生莲地朝他靠近。她们的长相风格各异,有的极尽妩媚,有的清纯可爱,还有的冷艳清丽…… “魔王哥哥,陪我们玩一会儿呀,玩完我们就送你去下一关~”其中一个媚笑着出列,抬手就要摸上斯坦伊的胸膛。 他身形一晃,敏捷躲开,双臂交叉挡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哒咩”。 “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什么猫猫狗狗都敢过来挑衅!”獠牙龇起,猩红的竖瞳陡然放出摄人杀气,“莫挨老子!” 魔王的威慑力不可小觑,众女郎被吓得瑟瑟发抖,定在原地,一时间竟无人再敢靠近。而就在这局面一度僵持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一位相貌格外出彩的银发美人。 斯坦伊看到她,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连颊侧那几道血痕也随之染上了旖旎的风情:“露莎!” 银发美人来到近前,望向他的眼眸里有星光闪烁:“谢谢你来救我,斯坦伊。我好感动……你吻我吧!” 说完,她双手交握在胸前,闭上眼睛抬起了娇美的小脸。 然而预想中的亲吻等了半天也没有到来,美人疑惑不解地睁开眼睛,发现魔王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看向她的眼神却不再温存。 “你哪位?” 美人愣怔了一瞬,随后慌忙回答:“我是露莎呀。” “你不是。”他说得笃定,嘴角甚至挂起了一抹骄傲的弧度,“我的露莎可没这么主动,她唯一向我提过的要求,就是跪舔。” 远程围观的露莎赶紧捂住了堂兄的耳朵,红着脸大叫:“不不不不!你什么都没听到!” 顾及堂妹的颜面,亚尔维斯没有吱声,面无表情充当个聋子,脑子里却不禁冒出了露莎身穿黑色皮裙,手拿长鞭逼人下跪的高冷女王形象。 有点……过于带劲……鼻腔里隐隐有热流要喷出,他赶忙给自己施加一道治愈魔法,勉强维持住了体面。 美人关既然也顺利通过了,亚尔维斯便施法开启最后一道关卡的通道口,直接用一阵风将魔王牵引了进去。 看着镜中的男人沿着延展向下的通道越走越深,直到停在一座荒如废墟的地下城面前,露莎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哥,最后一关究竟是什么?你可没告诉我这里还有一座地下城。” 原本的计划只有两关,第一关考验重视度,第二关考验忠诚度。若是都过了,露莎就打算放下皇女的骄傲,冲出去主动表白心意。可堂兄却说,这两关的力道不够,还应该再下一记猛料,于是又额外添加了一关,还神神秘秘不肯多讲,只说是自己的大宝贝。 “拭目以待。”亚尔维斯依旧没有明说,手提一串葡萄歪在毛毯上,笑得一脸兴味。 茶香玫瑰十一 残垣断壁之中,斯坦伊眉头紧锁地注视着前方的黑暗深渊。 他的停滞不前似乎让这场游戏的“主导者”等得有些不耐烦。几分钟后,本该空无一人的废墟空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道颇具磁性的男音:“还在等什么,魔王大人?进去吧,别忘了公主还在等您营救。” 斯坦伊:“这是那家伙的老巢?” 亚尔维斯:“是的,为了找到它,我可是下足了血本。希望您今天的表现不会让我失望。” 两个男人之间的哑谜让露莎听得一头雾水,直到斯坦伊被骤风刮得发丝飞舞,脚下的地砖也跟着微微颤动。 不对地下怎么会有风?!她惊觉事情不妙,在看到匍匐在黑暗处的巨大身影缓缓站立起来后,更是瞳孔骤缩。 吹在斯坦伊身上的哪里是风,那是龙息! 身形足有一座钟楼那么大的黑龙睁开赤色瞳眸,发出了一道似是要震碎人心脏的愤怒咆哮,视线直指地面上不足它一只手大小的魔王。 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斯坦伊面色冷沉地抬起右手,掌中立刻拢起一团暗紫色的光球,积蓄着磅礴能量朝对面击去。巨龙没有躲闪,硬生生扛下了攻击,右胸口的龙鳞立刻被烧得通红,却并没有伤到内里。下一刻,它便挥动龙翼朝对方拍了过去,斯坦伊及时后跃躲开,却被巨大的扇力刮得落地不稳,平移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止住去势,和前两关游刃有余的表现大相径庭。 “这没有必要!我只是想确认他是否爱我。”看着镜中激烈的战况,露莎脸色非常难看。 和她相反,亚尔维斯依然悠闲得如同在度假:“爱也分很多种的,小露莎。它可以深刻,也可以肤浅。难道你不想测试一下他是否把你看得比命还重要吗?” 露莎果断摇头:“我不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深刻彼此,不需要现在就做到极致。你快让那条龙停下来,这场测试可以结束了!” “放轻松,我的大宝贝很有分寸,不会真的伤害到他。” 他话音刚刚落下,镜中的斯坦伊便挨了一记龙爪勾,右侧脸颊顿时冒出一道血淋淋的狰狞伤口。 “额,这应该是个失误”猝不及防遭遇打脸,亚尔维斯吃葡萄的动作一顿,随后尴尬地笑了两声。 露莎将那串碍事的葡萄夺过来扔到一边,语气越发严厉:“不,停下来,他在流血!” “他是魔王。”亚尔维斯笑着摊摊手,“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无关痛痒的。” “我说停下!” “小露莎,别那么一惊一乍。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对方这一反常态的混不吝终于让露莎察觉出了不对劲。 尽管堂兄和她一向关系要好,但这次的帮忙貌似是有些殷勤过了头,他不仅一口答应了所有的要求,还主动提供实施地点,仿佛早有准备一样。盘旋的思绪如同无数根软刺在往脑仁里扎,露莎忍着头疼和心慌,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就是想让龙杀掉他,对不对?” “唔,也不完全是。”亚尔维斯对上她的视线,悠哉地站起身,“如果他战胜了巨龙,我当然会祝你们幸福;但” 碧蓝色的眼眸暗光闪过,他话锋跟着一转:“如果魔王被宰了,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不是吗?” “你说什么”露莎摇踉跄着后退一步,竟头一次发现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千百年前,龙是世界的绝对主宰,他们和其他物种之间有着断层的实力差。尽管搞不懂堂兄是如何在龙早已灭绝的今天搞来了那样一头“幸存者”,但她非常确定,战胜巨龙绝对不是一个魔族单枪匹马所能做到的。 镜中的战况愈演愈烈,亚尔维斯却仿佛突然失去观看的兴致,抬手挥散符咒,将它又变回了一面普通的玻璃镜。 “魔族太强大了,露莎。他们压得其他种族无法呼吸,世界急切需要一个制衡,让大家可以友好地、和谐地相处,平起平坐!而现在,就是那个制衡点到来的绝佳时刻。” 他终于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露出晦暗不明的淡漠神情。露莎看着他,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王庭,因为那里所有人都是这样一张脸,一张沉迷于算计和掠夺的嘴脸。她原以为亚尔维斯是不同的,结果到头来,真正无心皇权政治的,竟只有自己…… 强忍着眼泪,她咽下一口酸楚,搜刮脑海里可用的一切信息来试图改变对方的想法:“哥,魔族不曾外侵,也不曾主动发起战争,我们没有正当理由制裁魔王,这会让两族关系彻底恶化的!” 亚尔维斯听完眉头动都没动一下,利落地交待早就想好的后招:“这里只有你我,没有第叁个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巨龙会将他吃得一干二净。魔族只会以为他受不了失恋的打击,一个人出去疗伤远行了。而我们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连坟都不用给他挖。” “……你利用我。”露莎自嘲一笑,擦掉脸上的水痕,转身就往洞口走。 亚尔维斯大跨一步攥住她的肩膀,将人扣进怀里,往日风情无限的眼眸里如今全是严厉:“露莎,别忘了你是罗西亚的公主!” 挣扎的动作一顿,露莎抬起氤氲的眼眸,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冷得像冰:“那你也别忘了,我是妹妹。” 遮羞布被无情地揭开,亚尔维斯的心跳都停止了一瞬。但他却强撑着没有躲开那道直射而来的责问目光,态度依然坚定:“我记得我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自己这件事。所以,我做的一切都在为大局着想,并未参杂任何私欲。” “那你放开我。”她拉着那双环在腰上的手往下拽,力道不大,却和她的眼神一样不容置疑。 不想让这场争辩演变成平添怨恨的胁迫,亚尔维斯顺势松开了手,声音透着疲惫:“他只是个男人,他不值得。”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事事都陈列得明白,只要点出一个要点,对方便能自己权衡利弊。露莎知道堂兄的良苦用心,也相信他并不是出于嫉妒才策划了这场顺水推舟的阴谋,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回归原有的生活,再次拿起属于自己的荣耀。而他话里的意思就是,为了爱情舍弃所有是一桩不划算的买卖,这个看法她非常同意,但是—— “我并没有舍弃一切,你信我一回。”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百米开外的地方,正是刚刚魔法镜里显示过的地下城入口。亚尔维斯没再制止,只遥遥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慨自己还是小看了她的决心。 地下城内,本就残破的建筑遗骸被战斗荼毒,基本都化作了平地上的齑粉。斯坦伊单手撑地半跪着,与十米开外的巨龙对立僵持。 两边都已经陷入了力竭阶段,可仍然没有任何一边能打出非常明显的优势。斯坦伊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紧锁巨龙,仿佛对方只要稍有异动,他就会再次冲上去将其撕咬殆尽。 但真实情况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目前的他不但只是力竭,其实魔力也被挥霍一空了,硬要起身战斗的话,或许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而且更糟糕的是,身体内那种熟悉的疼痛感再次来袭,他似乎又到了狂化的边缘。 这场战斗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大大超出了斯坦伊的预算,起先的七成把握如今已剩不下一成。 浑身伤口的巨龙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手的状态不佳,它咆哮着蓄起后肢的力量,就要再挥出一记重重的甩尾。 斯坦伊咬牙准备硬扛,却在猝不及防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双手拉进了不远处的裂洞之中。 “怎么不知道躲?”露莎喘得厉害,鼻头上还有汗珠,显然是慌忙跑过来的。 手中的触感和温度一如他无数个日夜细心描摹的那样,斯坦伊精神一松,将重量全部放到了她身上。 矮了整整一个头的露莎被压得踉跄后退,直到抵上墙壁。外面的巨龙扫尾扫了个寂寞,扭头开始四处寻找对手的踪迹。 “宝贝,给我肏一下,我补完魔就能继续战斗。”斯坦伊埋头在她颈间,虚弱的语气不像是求欢,倒像是临终遗言。 露莎皱着鼻子拿眼尾扫他:“眼下的情形能完成这剧烈运动吗?” “不知道,但总要试试。”斯坦伊撑着墙壁将身子支起来,脸上是少有的凝重,“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 从额头伤口流到他右眼角的血迹已经干涸,牢牢黏着睫毛和眼皮,让那只眼睛无法完全睁开。唇角也撕裂了,每当说话就会带起伤口拉扯,鲜血断断续续流个不停,让人看着就觉得疼。 露莎心疼地拿指腹给他擦了擦,有些哭笑不得:“供给魔力的是我的体液,又不是子宫,亲亲就好了呀。” 说完,她便将香吻送了上去。 追-更:po18w.vip (ωoо1⒏ υip) 茶香玫瑰十二 尽管此时的魔王大人看起来一点也不神气,嘴上还全是血污,但公主还是毫不在意地加深了这个吻,唇舌交缠,一点点将蕴着纯净魔力的津水往里渡。 源源不断的魔力如泉水般滋润着干涸的身躯,斯坦伊渐渐恢复力量,揽住她的细腰夺回了主导权。不顾外面惊天动地的嘶吼,他细细品尝着口中清泉般的甘甜,只在她需要换气时才舍得将嘴松开一条缝。 露莎说得对,此时此刻他一点淫念也升不起来,但却前所未有地贪恋这场触碰。无关乎肉欲,那是精神上的依依不舍,他想要和她共度余生,期待彼此相依,渴望难舍难分。 现在表白似乎并不合适,女孩子向往的爱情总是美好的,斯坦伊并不希望将如此重要的一刻添上生死难料的基调,这种浪漫太过残忍。可也只能将就了……他怕这次错过,以后更没机会说。 “我爱你,露莎,一直都爱。” 抛却了瞻前顾后,斯坦伊在唇齿相依的时候将这句话呢喃了出来,下唇还贴着她的唇珠,呼吸间尽是暖香。 以为她会害羞,或是沉默不语,却没想到她笑得那般骄傲:“那就快和未婚妻断掉,然后我们结婚。” 被她的情绪感染,斯坦伊瞬间变回了床上才会出现的舔狗模式,嘴上喊着“遵命”,笑得比谁都开心。 再次传来的龙啸打断了两人间的小温馨,斯坦伊收敛几分笑意,认真地说:“你在这不要出去,我一会儿就带你回家。” “对付它有把握吗?”露莎握住他冰凉的手,眼神透着担忧。其实就算不能屠龙,暂且逃离这里也是可行的方案,虽然会追加被巨龙跟随到魔王堡的分险,但那至少不会即刻送命。 “没问题的,等我回来。”他语气坚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送上一吻,随后转身离开。 这毕竟不是个热血故事,或许我们可以把激烈的战况一笔带过。总之魔王顺利地成为了屠龙勇士,然后带着公主一起回到了他的城堡。 * “所以,你和詹妮弗根本没关系?” 听完斯坦伊的坦白,露莎一时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无语,“老实说,你的手底下可能需要一个智囊团,因为你那些部下的脑子,并不能给你带来多大帮助。” “你说的很对,宝贝。我这就去筹备一个智囊团!” 斯坦伊回应得干脆利落,似乎连思考都没带思考一下。这让露莎一时间竟有种莫名的惊悚感:“……你不辩驳?” 毕竟我可是在诋毁你的心腹啊。 “我怎么可以!”斯坦伊被逗笑了,语气理所当然,“魔王世世代代都是妻管严,这是比王位世袭更为光辉荣耀的传统。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照办就好。” 露莎:?! 整整一分钟的愣神过后,一个灿烂的笑容挂上了她的脸庞:“我的眼光真好!” 一个月后,魔王和公主在城堡中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叁个月后,魔界与罗西亚签署联盟协议,两地间的商道迅速建立,经济水平都有了可观的增长。 六个月后,魔王屠龙的事迹远扬开来,各方都庆幸自己度过了一场无声无息的浩劫,并对魔族的评价开始逐步攀升。 一年后,魔界的王后平安诞下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小王子,身为亲友的亚尔维斯前来魔王堡探望她。 看着面前一脸服气的堂兄,露莎笑的洋洋得意:“怎么样?我说过不会舍弃一切。” (完) 作者有话说:追-更:blshuben.com (ωoо1⒏ υip) 梦记全一章 第一人称·无逻辑 ***************************** 从海边疯玩回来,发现巷里开了一家包子店。 青瓦白墙木板门,朴素又好清理的乳黄瓷砖地,和巷子里别户人家一模一样。我一向怕生,独自不敢进去,却又好奇,于是等到晚上母亲下班回来,缠着她带我一块去。 店主是个长发青年,高鼻梁,桃花眼,皮肤还白皙透明,跟幅画似的。他个头也高,可能得有一米九几了。每每从镜中看到只及他腋下的自己,我都感觉自己像个发育不良的儿童。 青年话少,性子却不冷,总是淡淡笑着听人说话,然后时不时回几个字。 我喜欢看他擀面的样子,头发松松绑着,有几缕碎发落至颊侧,身上并不合身的白衬衫洗得有些旧,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线条硬朗却并不壮实的小臂。 他腰上系着围裙,看起来贤惠又温柔。上面沾满了面粉,让他过于出众的外貌都沾染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起先母亲在旁边,我壮着胆子和他聊了几句,发现并不难,于是心思便大了。 后来嫌母亲碍事,我又改带领居家的小屁孩一起去,从镜子里看他的眼神透着明晃晃的提示。 他不拒绝。 我看他,他便看我,眼神也深。 再后来,我就一个人去了,往日带过来的同伴都成为了谈资。 我记不得他家包子的味道,因为每次去那里,注意力都放在人身上。 他总爱聊电影,我不懂的那些文艺电影,一说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全是独到见解,让我听不懂,却又觉得他厉害。文艺电影里有很多似是而非的性爱场景,我以为他难免会谈及,但是并没有。每次怀揣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听他侃侃而谈,却又发现他的话语内容一点也不乱七八糟。 我觉得他灵魂干净。 第一次做的时候,我们还没确立关系。我蓄意勾引,他顺水推舟。彼时的包子店已经打烊了,外面整条巷子都没人,只留头顶那盏焦黄的灯。我被他压在门板上,一下一下重重往前顶。感觉上并没有多好,那物太大了,让人有些承受不住。 但他将手绕到了我前面,掰着我的下巴往后偏,让我直直望着那张淡定如初的俊脸。 那感觉却很好。就冲着四目对视的感觉,如果他以后还要,我也愿意再疼一次。 已经记不清是如何变成男女朋友的了,可能双方都不曾言明。我也曾因此和他吵过架,甚至拿那场名不正言不顺的性爱抱怨,可他依旧云淡风轻,坐在店门口的餐桌前,垂眸轻笑,手里不停地拨着花生。 他也不是一直都给好脸色,有一次真翻了脸,二话不说的将我压在桌板上,扒掉裤子就从后面插了进去。当时店里还有两个中年男人在吃饭,我直接吓懵了。他们咬着筷子在那儿看,死皮赖脸的不肯走。 他闷声不响干了好久,一下比一下重,爱液被拍得四处飞溅。我回头看他,发现那张好看的脸上一点温度也没有。 不幸中的万幸,案台挡住了我们的下半身,交合处没让人瞧见。 后来我就老实了,再不敢说些故意激怒他的混账话。 和他在一起总是带着虚无缥缈的感觉,像在跟一缕烟谈恋爱,抓不住,看不透。 可我又舍不得放开。 作者有话说: 压箱底的存货,特此纪念满百收藏( ′▽`) 投猪猪写评论的小天使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是我现在最大的动力。 新故事还在构思,不过初具雏形了,是修仙的。 寄生缘一 阿曼年过叁百。 自第四任丈夫逝世后,她便独自一人带着正值芳华的小徒弟阿秀,在四季如春的泽港山生活,身边还有一群小动物陪伴,比如蜈蚣、蝎子、蟾蜍、还有蛇什么的 当然,这些身具奇毒的虫兽从不曾伤人分毫,毕竟,她可是个专控五毒的蛊俢。 “一起下山不行?霸蛮要是咯样搞咯!”阿秀光着脚丫站在吊脚楼外面,身旁被扔了一堆大大小小的包袱。 在她正对面的中堂前檐下,身裹苗裙的阿曼姿态万千地倚靠着栏杆,乌黑浓密的长辫从左肩垂下,一双含情目妩媚地眯成了两道弯钩:“要师父陪着算什冒得入世历练?你且自个去。” 摘下手上的储物戒,阿秀弯着腰把地上的包袱挨个往里扔,偷偷用汉家的官话小声抱怨:“我看你就是又有新男人咯,嫌我碍事,才要把我打发走” 阿曼哼笑一声,用发音并不标准的汉话回她:“莫要欺我听不懂,我新男人就是汉人,还是个有学识的道修,他可教了我不少。” “哈!你自个儿说漏嘴咧。”阿秀得了理,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弯着手指刮蹭自己俏嫩嫩的脸蛋朝她皱鼻子,皓腕上的叁副银镯碰得叮当响,“不害臊!有了男人忘徒弟!” 见她这样,阿曼只是浅笑:“你生来是建木灵胎,学蛊该是顶天的顺风顺水。可看看现在嘛,你筑基大圆满的瓶颈已经松动两年咯,就是不见突破。山中无岁月,你这样枯等着,过不了多久人就没咧,也合该下山闯闯。” 阿秀也知道下山自有下山的道理,师父虽性子不正经,但总得来说对她这个徒弟还是很负责任的,不然,十五年内从引气入体到筑基圆满,单凭绝佳的天赋她绝对不可能做到。 而且,自从被师父从山匪的刀尖上救下,又带到山上传授蛊术后,阿秀就再也没下过山。要说期待,肯定是有的。可是 她看着师父扔过来的商铺地契和钥匙,仍然有些犯迷糊:“你叫我下山开店?!” “是行医咯。医蛊不分家嘛,历练的时候,顺便赚点钱,多好。”阿曼越说越没精神,临了还打了个哈欠,“你快动身,待会天黑了山路不好走。再说我男人也快到咯。” 后一句才是重点吧!收好所有该带的东西,阿秀吹开落在眼皮上的碎发,又理了理头上的银饰,声音没好气:“好好好,我走!” “阿秀,为师送你一句临别谨言。” 背后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让跺着脚往门外走的少女脚步一顿。 “什么?”她慢吞吞转过身,脸上不见多尊敬,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西斜的阳光在美妇人身上照出一层暖洋洋的柔光,她缓缓坐直身子,神情慈爱:“修炼要认认真真,谈情要风风火火。” 阿秀:这算哪门子的谨言?!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太婆坏得很!” 作者有话说:追-更:po18e.vip (woo18.vip) 寄生缘二 清丽的笛声一路随行,掠过碧水,跨越山峦,随风将阿秀送到了山脚下。百年前的泽港山还是苗疆地界,但由于近年的改朝换代,土地边界的划分已有了变化,如今的泽港已经算是汉人地界的山岭了,此次下山,恐再难接触到烙入骨髓的芦笙山歌、花衣银装。她回眸遥望云澜中的山顶,眼眶不争气地泛了红。 眼见着泪水就要落下,她的脖颈上却突然冒出一个肉色的小疙瘩。未等人反应,便有一颗黄豆状的圆虫从疙瘩里钻了出来,快速爬至肩膀,仰着脑袋朝她脸上看。 阿秀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垂眸看向它:“莫得事,只有点儿不习惯,过会儿就好咯。” 小虫子没有动弹,仍旧费劲地仰头张望,似是不太相信她真的没事。这般直愣愣的四目对视实在有些傻,阿秀憋不住地破涕为笑,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它背上那片山峰一样的褐色花纹。 这小虫名叫“山戎”,是阿秀的本命蛊,在她刚踏入修真门槛的时候就被养在身上了,直到如今整整十五年。 本命蛊与蛊修共生共死,平日以精血养育,除了能通神识,还可让蛊修的修炼事半功倍,所以每一位蛊修都会非常宝贝他们的本命蛊,可以说是看得比同门和另一半还重要。阿秀自然也如此,早就进入辟谷阶段的她至今还在研究着吃食,当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爱吃,而正是为了肩上这么个馋嘴的小家伙。 眼见它的哈喇子又开始往下滴,阿秀熟练地把它搬到手上,没让肩膀被弄脏。低头在储物戒里翻了翻,她很快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捏碎成粉,然后撒在山戎面前,又点了点它的脑袋。 美食当前,山戎哈喇子一收,风卷残云般将身边一圈散着药香的粉末舔了个干净。 “回去,我要继续赶路。” 阿秀将它提起来按进脖颈,抬脚继续往前走,结果没过多久便听见了一道呼救声。 “救命呀~” 那声音柔美又婉转,但感情不是很充沛。阿秀皱眉想了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应该算是入世历练的一环,此时她可不能嫌麻烦把事儿避开。 该出手时就出手,她叁两步走近声源,拨开茂密的灌木丛,朝倒在地上的清秀女子露出了花一样的笑容:“需要我帮忙不咯?” 那女子凄怨的表情一僵,连同身旁站着的叁个光膀子大汉一齐傻在了原地。 阿秀尴尬地蜷了蜷脚趾,不知道他们为啥会这样,总不能是因为没听懂吧。她的汉话是幼时和自己的汉人父亲学的,按理说应该没什么大毛病,哪怕是带点湘西口音,也总不至于把人唬住。 好在几个大汗很快便回过了神。其中一个瞅准来人满头的银饰,眼中划过一道光,转而悄悄给地上女子使出一个眼色,让她自由发挥继续表演。 女子眨眨眼,很快再次抽泣起来:“姑娘快来救救我,这帮蛮人要把我抓去卖了!” 阿秀踩着树枝走到近前,看看她又看看那叁个一脸憨厚的“蛮人”,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卖你咧?” “我欠了他们银两,可实在是还不起!”这句话女子说得既熟练又情真意切,显然是演绎了无数遍的成果,每一个细节都表达得非常到位。 阿秀赞赏地点了点头,又问:“那我该怎么帮你?” 简单粗暴的一问一答直接将节奏带跑了。地上的女子愣愣张开嘴,不知这话该怎么接才体面。这一片尽是荒郊野岭,独行的多为男子,她往日这么一呼救,来人直接一句“姑娘莫慌,这钱我帮你掏”,事情就搞定了,若是遇见那心疼钱财的,再添一句以身相许,也多是能得到预期进账。 可现在怎么搞...... 直言不讳地让对方把银饰摘下来替她垫付吗?那吃相未免就难看了。 “我是不会帮你付银子的咯,不过可以把他们打跑,行吗?”一眼将对方看透的阿秀语调十分轻松,边说还边将雪青色的阔袖卷了起来,露出整条纤细白暂的小臂,似乎随时准备开打。 离她最近的壮汉咽了下口水,强作镇定地呵斥:“笑死个人!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想打老子?赶紧乖乖把身上的银饰都留下来,不然别怪我们兄弟仨对你不客气!” 话虽是这样说,他背在身后的手却一直在抖。没办法,兄弟叁个在村里都是只知道吃睡睡吃的懒汉,连鸡都不敢捉,更别提跟人打架了。 “你说什么?”阿秀笑得娇憨,衣领里随即探出叁条拇指粗的花蛇,齐齐向他们咧开了狰狞小嘴。 “啊啊啊啊!有蛇!”男女合奏,惊呼齐鸣。 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只有身着苗服的少女静静矗立,不动如山。一阵鬼哭狼嚎后,几人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此地,再没心思将戏演下去,包括地上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目送他们从路的尽头消失,阿秀将花蛇从衣领里抽出,扔回腰间的小竹笼,又摸了摸脖颈上一处小凸起,声音得意:“我厉不厉害?” 很快,指尖传来细微的痒意,她哈哈一笑,转身继续前行。 作者有话说: 汇报一个消息,这本书要改名啦,从病人集改为鸳俦文集,封面做好了就改。 当初开这本的时候,想写一堆以“心理病人”为主角的小故事,主旨是在人间极恶里寻找真爱。但是开了这么多脑洞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跑题了,所以书名怎么想都不能再叫病人集。昂,就这样。 寄生缘三 师父所给的灵石、银两都不多,阿秀舍不得买骡子买马,更买不起御天法器,于是只能像个苦行僧般单靠一双草履前行。每当路过盛产异草毒虫的山林,她还会钻进去搜刮几天,如此一路下来,时间虽花费得有些久,行医资本却逐渐可观,到最后她粗略估算了一下,怕是接下来的一整年都用不完。 在这段漫长的旅途里,她遭遇了不少拦路抢劫的人,有劫财的,有劫色的,还有连草鞋都想劫走的。不过来人一个个的都是在阿秀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肉体凡胎,摆平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而至于那些个同道修士,她愣是连影都没碰着。哎,其实想来也是,普天之下如她这般寒酸的修士估计也不会有第二个了,人家估计都在天上自由翱翔呢。 两个月后,“行者秀”终于抵达了榆阳城。 手上的图纸画风诡异,字迹歪扭,若不说这是张地图,估计是个人都以为它是小儿随手的涂鸦。然而,此乃阿秀师父的亲笔作品。 阿秀依靠着这张鬼画符,走街串巷一路打听,叁个时辰后才找到正确地址。倒是也多亏这费尽口舌的叁个时辰,让她在周边几条街都混了个脸熟。 师父给的店铺位置偏僻,但胜在面积宽敞。跨进大门便是一间能摆下四张桌的厅堂,往里走则是一方包含水井的庭院,再往里还有一间厢房,一间仓库,以及一间小厨房。阿秀仔细转过一圈,总体来说还算满意。 花费一周时间在官府那里领到从商许可证后,街尾的苗家医馆便顺利开张了。 起初,有几位病人出于好奇前来求医,却在阿秀将虫蚁加入方子、以毒蝎代替麻醉散、用蛇毒制作外敷药膏后,吓得落荒而逃并且广而告之,然后没过几天,医馆就变得门可罗雀了。 得不到反馈的努力让人心生懈怠。久而久之,阿秀便学会了放飞自我。她有时一天只开张半个时辰,而有时却能拖到深根半夜才关门,一切随性而为。 这天夜里,医馆的最后一块门板正要被盖上,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急迫的人声:“且慢!我们要看医!” 阿秀动作一顿,从门缝里探出半个头:“我可是苗医,说不好会让你咽虫子叻。” “能救命就行!”门外的青年扶着一名昏迷女子快步挤进来,语气恳切,“这大半夜的也只有你家医馆还开,人命关天,还望姑娘救我师妹一命。” “屏风后面有床,你把她扶上去,我看看。”阿秀给他指了个方向,转而径自走到大堂右侧的实木药柜前着手准备。 没过一会儿,她端着个满满当当的木托走过去,有条有理地将东西摆开,又抬手撸起床上女子染血的袖口,旋即挑起秀眉。 只见那女子手腕上有道疑似被剑气划伤的血口,长长一道,却是不深。但那伤口周围的皮肉已被炎毒烧得红肿不堪,青筋暴起,触摸上去还有明显的灼烫感,仿佛是被煮熟了一般。 “她是被修士袭击哒?” 青年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你若是治不好,还请尽量帮她压制毒性。我们是在城郊被歹人偷袭的,这一带无医修山门,师妹又情况严重,除了来你这里,我们真的别无他法了。” “能治,你别慌咯。”阿秀特意放软了声线安抚他,接着向外一指,“先到外面等着去,我得除她衣衫,你个大男人看不得。” 青年赶忙答应,通红着一张脸快步绕了出去。 受伤的女子长相明艳,衣衫褪下之后,玉体横陈,姿颜更显绮丽。手臂上的炎毒已然延至了胸口,她虽然昏迷,却一直无意识地呻吟,显然被毒素折磨得不轻。 阿秀从木托上取了根竹筒,扒开塞子,将里面几只晶莹剔透的冰蚕蛊倒出来,又用灵力操控它们顺着炎毒的末端位置钻进皮肉,从内部一点一点往伤口处游走。 端坐在外的青年陡然感知到灵力波动,方才惊觉医师姑娘也是个修真之人。先前情急之下闯进来,他根本没在这方面留个心眼。修士多孤傲,不愿与凡人为伍,即使是那些慈悲仁德的医修,也是在门派里等候病者上门,最多下山救济一圈,却断没有安家落户在民间开医馆的道理。 因而,此间恐有猫腻。 想到这里,青年半落的心又重新提回高处,生怕这是遇到了杀人夺宝的黑店。 “好啰,毒已清干净,莫需再吃药。你付一块中品灵石就行。”阿秀将浑身变成暗红色的冰蚕蛊接回竹筒,对着外面喊了一句。 青年呆滞片刻,随后赶忙应了声“好”。 修士体质强悍,毒素清完后,胳膊恢复常色的翟云梦悠悠转醒。意识还混沌着,视线也没聚焦,她却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道带着南方口音的婉转女音:“你醒喃,自己把衣裳穿好。汉人的衣襟里叁层外叁层,我不会,怕是要帮你理歪掉,弄得丑兮兮。” 翟云梦闻言一愣,赶快摸了摸胸口。手上肉贴肉的温软触感让她俏脸一红,忙低头将衣衫拉上,边整理边道谢:“多谢......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什么恩公,我也是一手拿钱一手办事,都是应该的。”阿秀摆摆手,不以为意。 衣衫穿好,翟云梦才得空瞧清身旁人的模样。只见对方一身雪青色的扎染苗服,手腕和头顶挂满了纹样古朴的银饰,一张小脸粉黛未施,却美得灵气逼人,尤其那双圆圆的荔枝眼,顾盼之间熠熠生辉,澄澈得如同山涧清泉,让她一个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爱。 “在下天刃门翟云梦,敢问恩公尊姓大名?”再开口时,她语调都柔软了许多。 阿秀正在整理手边的瓶瓶罐罐,听她问话,停下动作回眸一笑:“别恩公咯……我叫夸洛秀,你称我阿秀便好。” “那......阿秀。”翟云梦不知为何红了脸,心跳也砰砰的,战略性清嗓之后,她翻身下床,一边打量周围朴素而整洁的陈设一边跟在后头询问,“你是这家医馆的医师?” “是的,这医馆只有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屏风,翟云梦无视掉殷勤走上前的师兄,嘴巴嘚嘚个不停:“什么,只你一人?那多累呀!阿秀医术了得,就算是投拜蕲州白氏也不成问题,何必在榆阳这凡人扎堆的小城虚度光阴?若是你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来我天刃门也是好的,我爹是门中长老,你若想过来,我可让你连试炼都免掉。” 被冷落在外的师兄张了好几次口,都没成功插上嘴。好不容易等她说完,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师......师妹,你可无事了?” “嗯?哦,我已经大好了。”翟云梦说得云淡风轻,为证明话里的真实性,还将袖子撸了起来。 藕节般的手臂白暂又纤细,只在腕部有一道已经止住血的红色伤口,看样子确实是大好了。青年放心一笑,望向阿秀的目光松懈下来,又透着感激:“阿秀姑娘医术超凡,在下佩服!我是云梦的师兄李进,叁生有幸结识姑娘。” 人生头一回被人吹捧,还一次就是两个人,阿秀不习惯的同时,又有些小开心。她红着脸摆摆手,腼腆地谦虚道:“其实我的医术比不上师父一半,还得继续钻研才行。能认识你们,我也十分欢喜。” 似是想到了什么,翟云梦锤了一下手,神情突然变得冷肃:“对了,李师兄,伤我那贼子现在何处?” 李进:“他修为高强,夺走我们的上品玄铁后便飞身逃离了。” 停顿片刻,他话锋一转:“不过,借着月色我倒是看清了他腰际的玉佩纹样——那是个付字。” “又是付家人?”翟云梦气得咬牙切齿,一双明眸似要喷出火气,“他们仗着当年嫁了个族女到蕲州白氏,这些年是作威作福,如今连我们天刃门也敢惹了?!不行,我们得快些回门禀报。” 事分轻重缓急,交朋友可以改日再续,宝矿被夺、门人被伤可得即刻处理。于是,李翟二人匆匆付了诊费便告辞离去了。 阿秀倚着门框目送他们,心里默默感慨,看来修真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动荡不安。 自那之后,医馆的生意渐渐红火起来,阿秀猜想,这或许是李翟二人回去以后帮忙做了宣传的原因。她甚至还和天刃门签下了一笔大单,负责承包制作天刃门所需的全部外伤治疗丹药。一个月下来,她腰包赚了个满满当当,而库存的药材也转瞬间没了踪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阿秀只好将医馆暂且关张,收拾一番后,凭记忆前往曾经去过的药山。 作者有话说: 码字码到中途死机了,什么都没来得及保存,好酸爽。明天我给自己放个假,祭奠我逝去的原稿。 寄生缘四 榆阳城以南有个郎柏村,那里算是个边界。从郎柏村再往南走就人烟稀少了,四处植被荒芜,蛇虫横行,却因为岚坡起伏的地势和特异的碱性岩层,而在许多背阴的地方长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药草。 阿秀在这里搜寻大半天,直到天黑才在悬崖峭壁边缘发现一小撮可让人断骨重生的冥髓草。她精神一振,拿着药锄走上前,正要将它们全部收割,背后心却冷不防遭到了一记重锤。 轻微的钝痛传入肌肤,她神经一紧,赶忙转身摆出防御姿态,厉声呵斥:“是哪个杂戳巴子打我?” 出门在外总得有所防范,阿秀身上那件平平无奇的藏青短褂,其实是件防御法器。若非如此,刚刚歹人的攻击怕就不是锤一下,而是直接将她捅穿了。 片刻过后,不远处的枯树后走出来一个黑袍男子。他仗着个头高大,居高临下地将阿秀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轻蔑地威胁道:“储物戒和身上法器都留下,本道就考虑留你一条性命。” 阿秀给他气笑了,还考虑叻,考虑个鬼,玩什么戏弄对手的文字把戏,最后还不是要杀人夺宝嚒。 然而前方有歹人,后方是悬崖,左右的树林尽头均为死路,若想遁走却是难如登天。心下一横,她利落抽出腰上软鞭,快速朝对方袭去:“我看你不起,才不稀得要你留命!” 男子身形不动,只是冷笑。虽然同为筑基,但那小妞一看就来自蛮夷之地,他作为名门之后还不看在眼里!只见他不紧不慌地抽出一道黄纸符,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瞬间掀起密集的飞沙走石,有如护盾一般,将少女的攻击尽数拦了下来。 保守一击过后,阿秀对他的实力有了底。心下微沉的同时,她不再留后手,快速拔开携带的所有竹罐,将毒虫蛇蝎全部祭了出去。 “毒修?”男子瞧不清门道,但不妨碍他谨慎得后退几步,与阿秀保持距离。 可使出全力催动的蛊术哪有那么好躲,见目标的周身坚若磐石,蛊兽和蛊虫迅速钻入地底,在他四下搜寻的空档自人脚边蹿出,如藤蔓滋生般牢牢缠了上去。 紫红相间的绮丽花蛇率先张开血盆大口,在男子做出反击前将尖利的毒牙扎进了腿肚。 “啊!” 他惨叫一声,忍着皮肉拉扯的剧痛将毒物震开,暗道自己竟是小瞧了苗疆的修士。 毒液渗入静脉,他发觉右腿越发酸麻无力。预感到此战不宜久拖,男子再不留招,右手空中画符,左手掣地,金瓜大的拳头提将起来,拽出如活物般来回蠕动的砂土。 阿秀自幼在山上修炼,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待那砂土扭成尖锥袭来,她只能慌忙躲避,一时竟不知如何破解。 好在苗疆蛊俢的精髓在于以柔克刚,在对方劈山掘土的猛硬攻击下,她利用身法巧妙避开好几道致命伤害,并渐渐想出了个可以一试的妙招。 右手边不远处有片稀疏的林子,阿秀以退为进,扭头钻入林中,顺便闪过了好几波飞击而来的砂石。 见对方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男人气急,随后愤然抽出叁道土灵符燃于指尖。说时迟那时快,地面猛然掀起海啸般汹涌的泥浪,气势磅礴朝阿秀扑来。 浪头太大,地底深层的母岩都被翻卷出来,甚至还掀出了一尊不知何时葬下的无碑棺材。 那棺材被翻涌的砂石抛至两米高空,又沉重坠地,棺盖碎裂的动静惊人,让凝神躲闪的阿秀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便慌了神:“要死要死!你个老墨下手莫得轻重,连石头棺材都敢弄破!” “活人我都敢欺,又怎会顾忌一个死人?”追进林子的男人满脸嘲讽,抓住时机赶紧召唤土刺,势若千钧地投射过去,将她一条腿牢牢钉在了身后树干上。 山中满月,映天而动,无数残叶在铺天盖地的砂石中纷纷扬扬,有几片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男子肩头。 他冷笑出声,看阿秀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笼中之鸟,扬起手就要降下最后一击。紧要关头,男人突然感觉颈动脉剧烈一痛,接着便开始七窍流血。他慌忙摸索异样的脖颈,目眦欲裂,然而直到断气前一霎那,才将元凶扯下来并看清它的模样—— 那竟是一只长得几乎和树叶一模一样的毒虫! 见男人直挺挺向后倒去,转瞬间没了气息,阿秀却未曾松弛,侧耳只听歪斜在一旁的石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异常不详。 石棺封尸,那是专门用来镇压滔天戾气的,历经千百年也不能启棺,否则必有阴尸倒阳,为祸一方。苗家的男男女女都知晓这个道理,但不知为何那妄图杀人夺宝的男子竟对此一无所知。 对手闯的祸,倒让她遭殃了。 失去行动力的阿秀咬牙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将打散的蛊物召去棺中,却在转瞬间便失去了和它们的联系。想来也是,那东西本来就是个死的,寻常蛊术又哪能控制他分毫? 阴风嗖嗖吹来,将她冻得双手发颤,连血液都仿佛结成了冰。 棺材里指甲摩擦石壁的动静越发疯狂,隐约还有骨节扭动的诡异脆响。 脖颈上的脉搏跳动剧烈,阿秀抬手轻抚,面色挣扎,直到看见一只浑身戾气的阴邪之物动作迟缓地爬出棺口。 如果不是大腿被钉在树上,身上又没了力气,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逃过这一劫。然而,这个世上最不该肖想的就是如果。 那具阴尸显然曾被行家妥善的处理过,他身上的裹尸布因为年代久远而从素白变成了污迹斑斑的土黄色,从头到脚覆盖得非常严实,手掌处因为尸变而挣破了些许,露出里面半腐状态的血浸糯米。 名副其实的血粽子。 恶心人...... 似是闻到了活人的气息,他突然低哑地嘶吼起来,脚上蹒跚挪动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在距离阿秀还有叁米时,已经几近于跑了。阿秀呼吸急促地将山戎引到掌心,目光死死锁住阴尸,在他扑上来撕咬的前一刻,及时将手中豆粒大的蛊虫投进了那张散着恶臭的血盆大口中。 下一瞬间,脖颈被狠狠咬住,她任由剧痛侵占全身,不舍与难过经不起一息时间,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像不像在PO站看评书_(:з」∠)_ 寄生缘五 醒来之时,艳阳正罩在头顶,稀疏的树冠遮都遮不住。阿秀不清楚这是过了一夜,两夜,还是多少夜。 身体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右腿却仍旧钉在树上。蚀骨的疼痛再次顺着伤口钻进血肉深处,她皱眉“嘶”了一声,将脸别开不看伤口,想要一口气拔掉腿上的砂石锥,却蓦然对上一双白瞳。 裹尸布竟被扯下来了! 猝不及防的惊吓让她失了力道,砂石锥被猛然拔出,鲜血喷出一米多远。阿秀身子一软跌坐在地,捂着伤口疼得浑身发颤。 疼劲过后,她试探性和旁边的人形血粽子打招呼:“......山戎?” 阴尸僵硬的脖颈歪斜到一边,视线随她下移,睥睨又诡异,从头到脚都透着与此界不符的阴森死气。 其实若非万不得已,阿秀真舍不得将自己的本命蛊扔出去挡灾,可当时她手中只有山戎属于寄生类蛊虫,若想活命,唯有让它钻进阴尸体内,进而占据他的躯壳。 尽管这样一来,山戎也迟早会与阴尸完全融合,从此再也回不到她的身体里…… 翻出止血草将伤口简单处理后,阿秀看了看不远处早已凉透的符修男子,心想还是早点开溜为妙,如若不然,等那男子的同伴找寻过来,她怕是就成瓮中之鳖了。 眼下山戎似乎还没有彻底侵占阴尸的脑层,无法理解她的言语表达。思索片刻,阿秀扶着树干踉跄站起身,然后单脚跳到符修身边,弯腰将他身上的黑色衣袍扒了下来。 脱死人的衣服实在耗费体力,衣服到手后,她原地喘了半天,才又跳回到山戎身边,牵着他的手往半山腰的溪泉走。 虽然听不懂人言,但山戎还算听话,一路跟着没让她废多少力。只是两人一个走路,一个蹦蹦跳跳,阿秀就觉得眼下这情况怎么看怎么像赶尸。 只不过...... 僵尸竟是她自己。 来到溪泉边,阿秀一手捂住嘴,一手拿着药锄头把对方身上紧糊的血糯米一层层刮掉,接着便将他整个推进了水里。身上没带搓澡用的丝瓜瓤,她又不愿伸手摆弄,便随手薅了一把枯草团在手心,蹲到溪边给他刷洗。 澄澈的水面很快泛起浑浊,呆立在水中的人形也渐渐显露出原有的相貌。 受怨气作祟,阴尸不腐不烂,惨死时什么模样,尸变后也差不离,只是瞳仁会黯淡,皮肤也因血管的坏死而呈现出不详的青色。而眼前这位,应该算是阴尸里比较体面的了,除去腹部有道缝合的伤口,其他地方都很完好。 阿秀将洗好的头发抹到脑后,捧着那张无波无澜的脸啧啧称奇:“可惜啰……啧啧啧,这样俊的人物也能惨死。” 等到洗完给他穿上符修的黑袍,阿秀已经对男性的构造方面有了较为深刻的理解。 和师父说的差不多,那胯下一坨肉,的确有些沉。 半天忙活下来,体力又透支了,行路再也没有力气。阿秀踩着石块趴上高山一样的宽背,以手指路引他下山。也不亏是相处十几年的伙伴,即使语言不通也依然有默契,山戎在她贴上来的时候就主动接住了伸过来的腿弯,随后依照春葱嫩指所给的方向,迈腿前行。 到达榆阳城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朦胧月光照不清城中交错的亭台楼街,让山戎看上去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临近医馆所在的那条街道时,周围灯火陡然亮堂起来,阿秀勾着脖子,将他额前的长发拨了拨,确保那有别于常人的白瞳能完全被遮住。 出门泼水的邻居王大娘碰巧撞见他二人,倦怠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连长期佝偻的脊背都仿佛挺直了一些:“哎哟,秀丫头,这是哪个啊?” 住在此地这么长时间,阿秀自是知道对方好管闲事的性子。她不敢含混过关,生怕被王大娘当成创作灵感的源泉编排了去,但实话又不方便讲。 思虑片刻,她笑着回答:“这是我哥哥,专门从老家过来给我帮把手的。” “是个好哥哥呀,这样心疼妹子的真不多见。”王大娘感慨一句,突然留意到了她腿上渗血的缠带,不禁又露出担忧之色,“呀呀呀,怎么了这是?在外面遇上土匪啦?” “没有没有,只是采药时一不小心摔下坡了。王大娘,咱改日再聊,我先得回去敷药。”阿秀说得虚弱,完了还咳嗽两声。但敷药其实并不急,她主要是担心聊久了让人看出山戎的异常。 王大娘连忙点头应和:“好的你快回去,养伤要紧呀。明天我给你送碗大骨汤补补!” “诶,谢谢大娘。” * 山戎个头高,等两人停在医馆门前,阿秀才发现自己在他背上连铜锁都摸不着。挣扎着爬下来,开锁进屋关门,她将对方落在前厅,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内院。 半月无人洒扫,院子里已经落满了从墙外飘来的枯叶。哼哧哼哧打了半桶水,满头大汗地走进厢房,她一边给自己擦洗身子,一边苦恼地想:当初怎么就走上蛊俢这条路了呢,招式不见多神气,还得跟个凡人一样提桶打水、上山采药,半点没有别的修士那般得意。好不容易打赢一场死斗,结果还把自己的本命蛊给赔了出去...... 以后没有山戎的协助,她在修炼时还怎么偷懒摸鱼?! 待清洗好身子,阿秀只着内衫坐到妆镜前,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腿伤和脖颈处的咬痕都好处理,只是背上那道淤青得用力推揉,而她自己做这道工序实为费劲。对着铜镜忙活半天,淤血不见散开,蜡烛却越烧越矮。 不知不觉间,外面的打更都敲到第叁下了。阿秀泄气地歪倒在妆台上,无意间抬眼,却猛然发现窗纸上多了一道人影。 尽管知晓那人是谁,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乍然和那东西住一起,真是哪儿哪儿都不习惯。然而对方也是她的本命蛊,又不能随手丢掉...... 阿秀踉跄着挪过去,刚推开窗就对上了一双死水般的眼睛。 “进来,莫要站外面吓唬人。”她嗔怪一句便要关窗,又忽的想起对方还听不懂言语。正准备用手比划,指头还没抬,就见他掉头离开,转而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能懂啰?”阿秀有些高兴,不顾自己此时衣不遮体,招手将他引到妆台前,将活血散瘀的药膏推了过去,“帮我涂到后背淤青上,再用力搓搓。” 寄生蛊从侵入宿体到彻底取代对方是存在一个吸收过程的。山戎作为珍贵的高阶蛊虫,可以跳过适应阶段直接控制宿体的躯体活动,然而吸收其神魂和记忆依旧需要一段未知的时间。不过一旦吸收完成,他将彻底代替对方,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 而实际的进度,似乎比阿秀预期的还快。 “等到你会讲话,我就不无聊咯!嘶……这样子一想,给你找个肉身其实还挺好喃!” 阿秀趴在妆台上畅想未来,背上的推揉力道有些重,手法也有些蛮,但还算能让人忍受。她哼唧到中途,突然感觉有凉凉的液体滴在背上,扭头一瞧,身后男人已经流了满嘴的口水,沿着下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阿秀:…… “饿啦?那就不推咯,给我们山戎喂吃吃。”她慢悠悠坐起,取来一方药盒在里面翻找,口气自然而然带上了以前对待小虫时的宠溺。 吸有她精血的赤色药虫还留有存货,她取出一只,语调又稍稍带上严厉:“一月一只,再多就不给啰。” 养在身体里的时候,本命蛊吸食精血也会反过来滋养主人的身体。而今时不同往日,精血流失易伤身,她可不想为了宠“孩子”,把自己搞到亏空。 散着腥气的血虫近在眼前,山戎口水一收,脸上依旧死气沉沉,只有嘴角僵硬地咧开了。 知道他在笑,可又实在像是戴着一副人皮面具,看上去诡异至极。阿秀将虫子喂进他嘴里,声音没好气:“好好一张脸都被你玩坏咯......” 指腹滑过融冰般的舌尖,又蹭到同样寒凉的唇瓣,即使在这还算温暖的春夜,也让她禁不住冻得一哆嗦。 等手收回了,那感觉仿佛还在萦绕。阿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恍然意识到以后的肢体接触会有很大不同。 那么,接下来就不是养虫,而是养人喽? 想到这儿,她抬起双眸,自上而下将对方打量了一遍,随后带人走到床边,双手搭着他的肩膀用力往下按。他的腿还很僵硬,骨节摩擦的声响和磨刀一样让人听得牙根发酸,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坐下”动作,山戎却无法做到行云流水,像跳舞一样将它整整分成了八个小节。 将人摆好,阿秀爬上床,坐在他后面开始给他绑头发。出于手法习惯,她下意识扎出了两根俏丽又接地气的麻花辫,等捧着对方的脸端详一番过后,才发现这发型不太适合男人。 男娃都是怎么弄头发的来着?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寻常细节,如今刻意回顾,还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要不就散着吧!你模样亮堂,再邋遢都好看。”阿秀将手中的墨发一甩,打了个哈欠,语气敷衍地歪倒下去。 而山戎则依旧笔直地坐在床沿,像尊雕塑。 烛光昏暗,徐徐摇曳,阿秀侧身躺着,将他垂在床上的发梢绕在指间把玩,眼眸半垂,嘴里不停喃喃自语,一会儿说想念阿曼了,一会儿又说历练没意思。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缓,越来越轻...... 没过多久,屋里只剩下少女清浅的呼吸。 寄生缘六 太鼓巷的成衣铺名声很响,阿秀却是第一次来,只因这里售卖的都是汉人衣裳。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站在门旁的伙计口齿如闪电,一句说完阿秀愣是半个字都没听清,只觉得每个音节都在同一调上。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上前寻求援助。毕竟是给男子挑衣裳,她也确实两眼一抹黑:“你们这有男装不咯?我要给我哥买几套衣裳,内外都要。” “有的有的,客官您哥哥身材如何?” 阿秀:“很好。” “不......不是。”伙计嘴角有些抽搐,但依旧保持着微笑,“对方的个头和肩宽,您能大概描述一下吗?” “哦,比我高一个头叻,肩膀大概......这么宽。” 说着,她抬手比了个长度。 伙计点点头:“这种尺寸的男子成衣我们有很多款式可供选择,不知客官有什么偏好?” 阿秀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他气色不好,你给我拿几件显气色的康康。” 一炷香后,她提着打包好的叁套衣服正准备离开,突然不知想起了什么,又锤了一下手,扭头小声问伙计:“哎!你们这里,有没有卖亵裤的?” “有的,客官。麻烦您把哥哥的尺寸说一下。”伙计按照规定流程,笑着回答。 阿秀定定看他两眼,不知为何红了脸,然后有些别扭地竖起两根食指,比了个长度:“这么长,粗细和黄瓜中段差不多。” 伙计:......确定这是哥哥,不是情哥哥?! “不是,客官。我说的尺寸是臀围和腰围。” “嗯?哦,这......这样。那我也不晓得,等我回去量好再来买吧,告辞!” 脸上的红霞越来越艳,阿秀声音局促,说完就一阵风似的逃离了商铺。 怎么办......好想换座城生活...... 一路走回医馆,她越想越羞。等到将买来的衣服给山戎套上,她甚至有了个新的建设性意见:“不如以后就别穿亵裤了吧,我们山戎干净,不需要那个玩意!” 已经开始理解话语含义的山戎,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卑微,连双手都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替人打理好,又用白纱布将那异样的瞳色遮住,阿秀哇了一声,给眼前的美男子拍手鼓掌。 只见他一身银莲暗纹的白衣长袍,泼墨般的长发不带一丝缀饰披坠而下,棱角分明的容颜毫无波澜,禁欲且肃穆,至于那抹横于双目的白纱,更是将他衬得难惹尘埃。 这是哪家的俏仙君哟,就这样一不小心跌下凡尘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泰然享受着周边惊艳的目光,接着一路往南走出城门,穿过密林,踏着泥泞的土壤碎石来到了鲜有人迹的乱葬岗。 别处甚少见到的乌鸦在这一片地带扎了堆,粗声高叫,让人不寒而栗。许多荒坟毫无章法地遍布在土坡上,墓碑倾斜,杂草丛生。有些坟包甚至被老鼠刺猪钻出了洞,露出里面掉漆裂缝的破棺木。周遭的树木都已被阴气养得焦黑,即使是在现在的艳阳天,也会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沉重感。 阿秀垂眸掐算,自探风水,须臾过后走到一处坟旁,将储物戒中的集阴草取出来,弯腰摆到了地上。 忙完这事,她拍拍手上的尘土,转头走回山戎身边,仰着脖子问他:“在这块儿待着舒服不咯?” 山戎垂眸与她对视,半晌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这里阴气冲天,对倒阳的尸体来说简直是极乐之地。阴气养尸,如同灵气养人,浸润久了不但可以滋补身体,还对灵台神识大有裨益。气运极大者,甚至可以单凭尸身修炼得道,最终飞升成仙。 阿秀带山戎来这里,就是为了收集阴气。她所放置的集阴草是一种可以快速吸纳大量阴气,然后再慢慢挥发出去的特殊植物。等它吸足阴气,再让山戎随身携带,阿秀就不必再带他来乱葬岗“熏陶”了。往后的日子里,只要他想,随时随地都能呼吸到新鲜又纯净的天然阴气,多方便! 天地、阴阳、太极,极端的二者须得并存,且相辅相成,是为平衡。阴尸和山戎的关系也是如此,只有将这具尸体养好了,山戎才能加速精益,让自己更好地与宿体合二为一。 站得久了,腿伤处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酸痛,阿秀隔着裙子揉了揉,下一瞬间就被站在旁边的山戎一把扛到了肩膀上。 他动作利落得像个码头上的搬运工,已经没有初见时那种行将就木的滞涩感了。阿秀愣怔一下,随即很快接受了这份好意。她抱着他的脖子稳住身型,又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独属于男子的肩膀轮廓异常宽阔,坐在上面并不硌得慌,一双青白大手还贴心地扶着她的腰身,确保她哪怕失去了平衡也不会掉下去。 以平常从未经历过的高度俯瞰万物,阿秀有些开心,咬着唇偷偷傻笑。其实她并不清楚自己在乐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荒凉凄景一下子莫名其妙顺眼了很多,就连坟堆上的乌鸦都变可爱了,扇着翅膀仰天啼叫的样子甚至有些甜。 待到日落西山,幽青的冷光终于蔓延到了集阴草的芽尖。山戎按照指示将草收好,单肩扛着阿秀,稳稳当当离开了乱葬岗。 寄生缘七 院外的梨树迟迟不开花,只因近日阴雨连绵,连带气温都坠入严寒。待到探进墙头的枝丫终于结出花骨朵,重新开张的医馆也迎来了第一波访客。 彼时,阿秀正在堂前铡药,而山戎则蹲坐在一旁的小兀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看她干活,若不看那对招子的话,俨然已像个活人。 “敢问,檀越可是来自苗疆的医师阿秀?” 阿秀闻声抬头,随即便被一颗极为光亮的圆蛋差点晃瞎了眼。她下意识合目,然后眯着眼从指缝间再次看过去,对着来人问道:“对的。是你要看病,还是怀里那娃子?” 见她那般动作,门边的魁梧和尚抬手搓了两下自己的光头,笑道:“哈哈哈,罪过罪过,今日光照甚强,小僧该戴个斗笠的。” 说完,他单手抱着沉睡的男孩走进来,并找到把木椅将他放了下去。那男孩七八岁的模样,长得清隽秀气,打扮精致,头发也长,像是个富家小公子。只是身上那衣服看上去过于宽大,似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反观同行而来的和尚,一身极朴素的僧袍,鞋上还有布丁,实在是和他不搭调。 那和尚将他摆稳后,扭头对阿秀道:“是这位要看病。他其实并非孩童,只是灵根被夺,掉了境界,从金丹降至炼气,连带着身形也退回了引气入体时的状态。” 阿秀一惊:“灵根被夺?这怎么做到的?” “此事确实匪夷所思。很遗憾,小僧也不知其中真相。”和尚垂眸看向男孩,英气的眉眼间皱起一抹沉痛,“他出事后逃去了小僧所在的空明寺,被同门师弟发现时已经昏迷不醒了。这段时间,小僧试遍各种办法,都没能让付贤弟恢复意识,如今上门前来,是听闻檀越本事了得,想看看苗疆的医术可否给我们带来一线希望。” 苗医擅长疑难杂症,苗修更甚之,但阿秀并不认为人家搜寻许久都没能解决的问题,到这里就能瞬间迎刃而解。况且,灵根被夺一事她闻所未闻,处理起来更是没有一点头绪。 思索片刻,她蹲到男孩身前,细查其面色后,又抬手搭上他的腕脉:“我先探探,能不能救待会再说。” 和尚理解地点头,又道:“还未自我介绍,小僧法号慧明。而这位名叫付仁,是榆阳城付氏旁支家的公子。” 又是付氏?阿秀闻言挑眉,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家族了。除去先前偷袭过天刃门的李进和翟云梦,她还在街坊邻居那里听了不少关于榆阳付氏的传闻。例如他们虽为凡界名门,却出过好几位仙家弟子,与各路仙门也关系匪浅;又例如,榆阳付氏虽然名声极显,但与几百年前相比似乎已算门庭衰落了,当初的付氏,才是真正的傲然九州。 如此看来,像付氏这样的名门望族,为何还能叫支系里颇有前途的金丹子弟,受到如此惨绝人寰的迫害?该是有足够能力保全他才是......想来加害之人极有本事,说不好还是化神、渡劫期那样的大能。阿秀暗叹一口气,甩开脑袋里的杂思,继续潜心诊脉。 一炷香后,她放下付仁的手腕,又面色古怪地瞧了慧明一眼,开口问道:“付公子的气海里全是佛门修为,而且每时每刻都在不断流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早该西去咯,现在全靠你损耗自己为其吊命,对是不对?” 慧明利落承认:“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僧不会丢下挚友不管。” “你看看你,内有金丹,修为却已经掉到筑基咧!这是个笨办法,你可知道,修为再渡下去自己就要变成凡人啰,付公子也迟早会因为断掉修为的输送而气海崩坏,没了性命。”阿秀双手掐腰,语气难得带上严厉。 似是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不满,山戎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然后默默走到她身后站定,仿佛是山大王的护卫小弟。 “小僧知道,所以才上门求医不是?”慧明朗笑着打哈哈,看起来丝毫没将自己的修为当回事,瞧见山戎后,他赶紧岔开话题,“这位兄台是医馆的伙计吗?瞧着不一般呐。” 话是往好听了说的,这哪是不一般,压根就不是个活人啊...... 阿秀回头瞧了一眼,面色平淡:“他啊,说来话长咯,反正是个乖巧的,你莫要害怕。” “不会,小僧不曾做过亏心事,半夜不怕这位来敲门。”慧明摆摆手,笑容不减。 山戎:...... 闲话不宜多扯,阿秀很快拉回正题:“既然,咱们连他如何被夺取灵根的手段都不清楚,事情就只能往保守的方向补救,寻回灵根再接种上我是肯定做不到的。不过若是只让他恢复意识并且延续生命,我倒有几个法子可以试上一试——” “其一,我带他神交。” 听到这里,山戎瞬间沉了脸色。与阴尸记忆融合大半,他已能理解很多事情。神交,顾名思义,就是神魂交合。这是亲密无间的道侣才能做的修练,虽然会对彼此修为大有进益,但同时也非常危险,若是一方蓄意加害,另一方的神魂就会遭到重创,以致根基大损。因此,大多数道侣其实并不会进行神交,毕竟敢于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并完全给予信任的,还在少数。 “你敢!” 身后乍然响起一道严厉的男音,阿秀被吓了一大跳。 她拍着胸口转过头,满脸震惊。山戎终于能说话了,嗓音还蛮清润喃。只不过,为什么有点凶巴巴? 见气氛突然变了味,慧明轻咳一声,赶紧插话:“不必不必。神交这法子已试过,然而结果并不理想。失去灵根后,付贤弟的神魂极其脆弱,根本撑不起双修那般过大的滋补。那次事毕之后,贤弟流了一个月的鼻血,小僧废了好大功夫才将他养好。” 阿秀神色一僵,看他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你......” 慧明瞬间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赶忙解释:“哈哈哈,没有没有。付贤弟是小僧的至交,我可不忍下手!” 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我给他找了方丈做搭档。” 阿秀:!!! 不忍下手?你这是怕脏了自己的手吧! “既然第一种办法行不通,我这还有第二种可供考虑——给付公子养只寄生蛊,让蛊虫替他延续存活。虽然主体意识会被取代,但蛊虫会融合他的记忆,并保留宿体的人性。这法子,你觉得如何?”她说完,下意识回头瞧了山戎一眼。 四目相接,阿秀皱着鼻子,偷偷用手指戳了戳他平滑的小腹。坏虫子,叫你凶。 慧明似乎没发现异常,正色拒绝了这套方法:“我要救的是付贤弟本身,不是他的躯壳。” 阿秀不怎么意外地点点头,摊开手道:“那也可以试试将他洗筋伐髓,彻底变为与修行无缘的凡体。如此一来,他的身体将不再收到灵根的桎梏。如何,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一种法子咯!” “有几成把握?” “五成。” 慧明合掌施礼,语气前所未有的慎重:“本是死局,五成已难得,还请檀越尽力一试!” 阿秀点点头:“那么,这就开始准备吧,付公子可耗不起时间。” 寄生缘八 洗筋伐髓,是件耗时耗力的大工程,若是不在滴水成冰的极寒之地进行操作,很可能会让改造之人在中途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而远在北地的太郯雪山,是唯一的适合之地。 因此,刚开业的医馆转眼又要关张了。 由于需要远行,慧明将自己的飞行法器拿了出来,并在阿秀报出医费金额后,立刻表示要将法器送给她:“如今我已跌入练气境,驾驭不了这等宝物。不如檀越就拿去用吧,以后再要出行也能方便些。” “你真要送我这个?”看着眼前金光灿灿的大木鱼,阿秀有些一言难尽。 “漂亮吧!”慧明拍拍手边的巨型木鱼,一脸自豪,“这是我当年结丹时,方丈专门去炼器门订做的,材质极其坚固,虽是木头,却能刀枪不入。” 下一刻,他语气突然一弱:“若是以此代替医药费,不知可行不可行?” 阿秀呆滞了半晌,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今后自己一身苗装打扮驾驭着佛门木鱼在天上飞的奇景...... 回过神后,她叹了口气,好说话地答应下来:“行吧......虽然外形尴尬,但总归是个宝物。” 要带上路的药材分量很多,堂前的药匣里储量根本不够。于是,阿秀拿起桌上的铁秤和铡药刀,径自跑去了里间仓库。 刚把手里东西放下,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阿秀没有回头,边忙活边交待:“你在家乖乖呆着,过几天我就回来。” 一双修长的手臂从后面伸过来,撑到了她身子两边,原本光线良好的桌面顿时罩下一层极具压迫的阴影:“带我。” 阿秀动作一顿,回头嗔了一眼:“你去干嘛呀,这又不是游山玩水咯,没什么意思的。” “两个男人,我不放心。” 低沉的声音很近,堪堪挨着耳朵。阿秀不适应地轻颤,刚巧让耳垂碰到了冰凉的唇瓣。 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却让空气瞬间多了一丝紧张感。 手上动作加快,她颤着睫毛,强作镇定:“不过是一个和尚和一个昏迷的娃子,不会有事。” “带我。”陈的词滥的调,因着他突然施加的拥抱而添上了些许强硬意味,却在让人心生反抗的时刻,又慢悠悠添了一声,“主人。” 阿秀缩了缩脖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好嘛,带你带你。离远点去,别缠着我咯,黏糊糊的像要勾引人。” 山戎依言松开手,垂眸看着眼前受惊的松鼠,半晌后说了声“好”。 也不知是离远点好,还是勾引人好...... * 有了飞行法器,行路果然方便很多。升于高空,阿秀甚至不需要仔细探路,单从地形脉络便可找到正确的方向。 行路五天后,几人终于到达北地的雪原。 这里村落极少,城镇更是一个没有,只因雪原四季寒冷,不只庄稼牲畜抵不住,老弱妇孺也承受不了。愿意在这一片活动的,全是些身体强健的猎户和采药人。 他们在这虽苦,但赚的钱倒不少。毕竟,若是在山上猎得一张白熊皮或采到一株雪莲,就至少能衣食无忧地坐吃叁年。 有聪明的商人在山脚开了一家客栈,专供那些猎户、采药人歇脚留宿,生意倒也红火。阿秀几人正要稍作休整,于是也在此落了脚。 正在算账的掌柜听见门口动静,抬眼一瞧,眉头顿时抬高。 好家伙,和尚、小孩,苗女、瞎子…… 这是什么神奇组合? “店家,我们要住店,就一晚。”慧明走到柜台前,单手抱着孩子,从兜里摸出几两银子递了过去。 掌柜笑着回应:“好的客官,不过我们只剩下两间空房了。” 闻言,慧明回头看向山戎,询问道:“兄台要不要和我们住?你带付贤弟睡床,我睡地板就好。” “不必,我习惯和主人睡。”山戎一口回绝。 阿秀:...... 慧明了然一笑,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丝揶揄:“那就不拆散二位了?” 拿着钥匙走进房间,阿秀将门关好,转头就用一根手指抵上男人的胸膛,逼得他节节败退:“说那话什么意思,嗯?!刚刚我没跟你扯皮,是因为要在外人面前给你留脸面,但不代表我默认!” 虽然两人一直在同间屋里过夜,但是山戎性质特殊,不需要躺下休眠,只用找个地方坐着养神即可,根本不是他说的那般暧昧不清。 膝弯撞上了床沿,山戎顺势坐下去,将她手指握进掌心,声线清淡:“今晚带我睡,腰疼。” 阿秀动作一顿,不由蹙起了眉:“死肉还能疼?莫不是烂掉啦?” “没有,我要长身体。”他的语气淡漠如初,冰凉的指尖在少女软软的指腹上一戳一戳,像是在玩儿。 阿秀气得一把抽回手,抬脚就踹了过去:“我信你个鬼,还长身体,你先长长脑子吧!连撒谎都不会就敢来敷衍我。” 小打小闹的一脚,被轻松截在半空。山戎左手扣住脚踝,右手环住纤腰,在人挣扎之前将她收进了怀中,冷眼警告:“不许闹脾气。” “……” 窝在男人怀里,咫尺间全是那特有的幽凉气息。左脸紧贴毫无搏动的胸膛,双腿蜷曲着够不着地,阿秀安不下心,然而每挣一下便会被圈得更紧。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昏黄的余晖从窗户里透进来,堪堪照亮男人的半张脸,晦暗又压迫。 阿秀抬眸与他对视,不过片刻便露了怯,拧着那冷硬的胳膊肉,小小地骂了一声“坏东西”。 * 夜幕时分,太郯雪山被皎月映出一片静谧的蔚蓝,山脚处,整栋客栈都熄了灯火,只留大门外两盏坠着红穗的竹编灯笼,为旅人引路。 吹熄烛火的前一刻,山戎如愿躺到了床榻上,却没能和主人盖上同一床被子。 “何必与我分得这样清。”尽管他的声音不曾起伏,但阿秀依然从那字里行间中听出了满满的不乐意。 漆黑的视野中,她翻身面向他,一手枕在脸下,一手按紧被沿:“山戎呐,你好好跟我讲......别动!......你是不是受这死人影响了?我觉得你没有以前听话咯。” 被子下暗潮汹涌的动作一停,空气中随即传来一道冰冷的嗤笑:“以前?哼,我一直这样,变的是你。” 他说完,利落地背过身去,再不理人。 见状,阿秀心中一慌,气势瞬间矮了半截。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对方其实不曾惹事,顶多就是态度蛮了点而已,还算不上不听话。 似乎是她说话伤人……啊不……伤虫了。 想到这儿,愧疚感丝丝缕缕在胸腔中蔓延开来,她抿了抿唇,悄悄贴过去柔声哄劝:“我冇得嫌弃你,就是觉得有点子管你不住。你莫气好不嘛,大不了我再不说你啰。” ...... “好不好嘛?” 漫长的等待中,她的语气越来越弱,小手无所适从地在被子上划圈。 过了好久,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空气中才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回应:“你跟和尚说的神交是什么,带我试试。” 她的睡意顿时一清。神交?个吊人还真敢提。 “你不是修士,做不了那个。” “找能做的,带我来一套。” “赶......赶紧睡觉。” “你觉得我不配?” “……你脑子有那个大病吧,别再同我讲话!” “怂包。” 阿秀:?????? 硬了。 拳头硬了。 作者有话说: 怎么办,这两位的性格,我觉得一辈子不开车都合理...... 寄生缘九 次日清晨,几人再次上路。 阿秀睡得香,不代表气消了。一路上,她默不作声地驱使着金木鱼往上飞,权当背后的视线不存在。 “咳,吵架了?”慧明受不住这尴尬气氛,悄悄蹭到山戎旁边,企图探听一二。 白纱遮目的青面男子看上去高深莫测,半晌只冷冷给出了叁个字:“呵,女人。” 其语气,不屑(作死)到了极致。 啪嗒。 脑子里一根名为“温柔”的弦断掉了。阿秀气红了一张脸,直接扭头开骂:“莫再讲这种憨话,我会发宝气喃!你再吊就自己滚回家,冒得在咯里讨嫌!” 慧明虽然听不懂湘西话,但这并不妨碍他察言观色。 暗暗咽了下口水,他掏出佛珠默念经文,再不敢插手进去。 似是没想到对方能被自己激怒,山戎表情一僵,千丈高的气场霎时间被拦腰斩断。里子面子就这样全没了,脑海里有个顽强的自己在不断叫嚣着反攻回去,但是…… 他不敢!!!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阿秀冷冷斜睥着他,直到对方的神经绷至极限,才恩赐般收回了目光。 …… 临近正午的时候,几人到达了山顶。 此片区域别说人迹,连鸟兽都全无踪影。也幸亏他们这群人不是修士就是倒阳的阴尸,并不畏寒,否则在这待上几个时辰,肯定要原地升天。 很快,阿秀在这银装素裹的雪山尖,寻到了一池冰湖。 将冰面击碎后,她从和尚怀中接过付仁,在他身上几处大穴都划出了小口,以引贪食灵脉的蛊虫钻入。待放出来的十几只蛊虫全部潜入血肉,阿秀快速将他投进了冰水中,只留脑袋在水面上,并开始凝神驱动蛊术。 慧明不想打扰到她,于是悄悄退到了十米开外的乱石堆处。 找了块石头扫去上面的积雪,他撩起袈裟坐下,笑着开口道:“这世间的情感还真是奇妙有趣啊,是吧。” 静立在一旁的山戎双臂环胸,并不发表意见。 半晌过后,笑容和善的和尚又来了一句:“若是小僧没猜错,兄台就是檀越提过的,蛊虫寄生于人体那种情况吧?” 山间突然起风,山戎抬手将眼上的布扯了下来。远处的阿秀嘴边呼着雾气,手指和鼻尖已经冻得通红,脸颊却褪却了所有血色,白得怜人。他看得眉头直皱,薄唇紧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对方没有否认,慧明继续虚心求问:“既然是蛊虫,为何会对蛊师生情?” 从来不曾进入聊天状态的山戎,难得施舍了一个眼神给他,却仍旧不友善。 生情?这词用得半点不对。 如何生的,何时生的,都需要个契机,而他却不是这样。他生来便与阿秀互成命脉,互为彼此最特殊的存在,此乃既定的事实,无需任何时间与经历的积淀。 他和阿秀,从起始之点,羁绊就到达了巅峰。黄豆大小的身躯将那不亚于任何人的情感压缩进了微观世界,叫她看不真切,听不清晰。 而如今,机缘既然已经降临,他这双本就放不开的手,只会越发握紧。 “阿秀是我的,仅此而已。” 慧明笑着点了点头,静静看着宛若巨型水晶的结冰湖面,没再多问什么。 若是方丈听到兄台的那番话会怎么说?估计会长叹一声“施主糊涂啊”,然后再拉着人家促膝长谈,直到将人掰回正途为止吧。 当年自己沉迷钻研伎乐天的时候,他老人家就是这么干的,虽然最后也没能成功就是了...... 只不过,这一想起伎乐天,脑子里好像突然就来了灵感! 慧明动动手指,扭过头兴致盎然地建议道:“干等着也无聊,不如小僧为兄台随性唱一曲吧!” 山戎:??? 这是什么猝不及防的展开?! “咳咳,那小僧开始了啊。” 慧明语气激动,手腕一翻,还不知从哪掏出一台半臂宽的袖珍编磬,并极其熟练地敲起了节奏,随后嘴巴一张,开起腔来: “宿命是佛祖写给你的话本 教你如何去爱去恨 西方为每个人都敞开了大门 善恶是门槛不分身份 宿命也是你自己写的话本 自己选择自己要的人生 信仰是你的路引 只管把脚往前伸 吔 卖猴蜜” 山戎:......这不就是换个乐器伴奏的快板嚒。 “最后一句什么意思?” 慧明自豪一笑:“哦,这是我和付贤弟当年创造的感叹词,用以抒发内心对同僚的极大热情。怎么样,兄台喜欢吗,要不要小僧再来亿遍?” “不用了,谢谢。那边已经完工了。”山戎礼貌回绝,然后朝冰湖方向竖起了一根手指。 阿秀确实完工了。她将付仁从水里提出来,随即唤出木鱼朝这边喊道:“走咯,回山脚客栈给这男娃泡个药浴驱驱寒气,他现在的身体可受不住这地方。” 慧明一听,赶忙收起编磬跑过去,还把袈裟解下来裹在了付仁身上。 等众人坐好,阿秀启动御诀,驱使木鱼飞速离开了山巅。 * 这回入住客栈,几人只订了一间。 将付仁泡入炮制好的药浴后,慧明绕过屏风,与阿秀和山戎一起坐到了茶桌前。 慧明:“付贤弟多久能醒过来?” 阿秀:“那要看他意志力如何了。或许待会就醒,也可能要将养个叁两年。” “嘶......”慧明苦恼地皱起眉头,“若是真要两叁年之久,小僧就养不起付贤弟了。到时,也唯有替他削发,帮他出家这一条路可走......我们空明寺其实待遇不错,希望贤弟醒来后不会怪罪于我。” 话题带到这儿,阿秀顺势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付家人不管他吗?” 其实自打一开始她就觉得很奇怪,付仁出了事,第一时间不去求助富庶的本家,反而找上无权无势的友人帮忙。慧明也是不按常理出牌,自己一人带着他四处求医,却并不将人交给榆阳付氏处理。 “岂止是不管……”慧明摇摇头,神情带上一丝不忿,“付贤弟失踪的第二天,他们就将牌位立上了。如今除了我空明寺,再无人相信这孩子就是对外已经病逝的付仁。” “他们当真这样无情?” 血浓于水,人世间的亲情原是最为厚重的情感,阿秀不信那样大的家族真会无一人出手相助。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亲眼目睹过这一切的慧明,无奈苦笑,语态悲凉:“可悲可叹!遥想当年,付贤弟初入修炼境时,可是令万众艳羡的天灵根,谁曾想——” “他是天灵根?”一直充当背景的山戎突然出声打断。 慧明一愣,然后很快地点了点头。 阿秀觉得奇怪,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山戎侧头对上她的目光,雪色的瞳眸中飘过一缕困惑:“刚刚想起了什么,还没理清,又忘了。” “没事,只是别人的记忆,不打紧。” 桌子下面,阿秀轻拍他的手背。手掌下冰凉刺骨的温度让人仿佛回到了雪原山巅,她不禁皱眉,脑子里未作他想,只是下意识地十指相扣,想要将他捂暖。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呻吟。 “付贤弟!”慧明眼神一亮,激动地跑到屏风后面,声音透着雀跃,“你醒啦?” “……慧明兄?” 好一阵忙活后,收拾妥当的付仁被抱了出来。虽然看上去依旧十分虚弱,但精神头倒是挺好。 听完慧明交待的事情经过,他正要朝阿秀躬身拜谢,却在瞧见她旁边那男人的模样后,忍不住地惊叫起来:“老祖宗!” 阿秀:? 山戎:? 慧明:? 作者有话说: 没有才华,自己作词不来,慧明的词儿就是改了一下Jony J的《信仰》。 寄生缘十 诡异的沉默一时无人打破。 见状,阿秀清了清嗓子,出声帮忙介绍:“他叫山戎。” 慧明跟着在他耳边补充:“是她的虫。” 什......什么玩意儿? 付仁瞪大了双目,瞬间石化在原地。 身为付氏一族的青年才俊,他眼界算是宽阔的,先前也见过一些风流浪子在外拉着小情人,戏称这是我的狗儿,这是我的猫儿。原以为那些已经够侮辱人了,却没想到,眼前还有一位连猫狗都不如的...... 虫,啧啧啧,虫──多么渺小又卑微的称呼啊。 亏他长得那么像老祖宗,混得还真是够不可以的,淦! 咬紧牙关深吸两口气,付仁勉强镇定住情绪,抹了把脸赔笑道:“抱歉,是我唐突了。这位兄台与我付氏宗堂里挂的祖宗画像实在相似,让我一不留神便叫出了口。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没事。”阿秀笑着摆手,然后转头打量了一下山戎,眼神透着疑问。你是付家老祖宗? 山戎回看她,眸光坦然。我哪知道。 关于老祖宗的话题,其实可以衍生出很多,但在场几人似乎都没有探知的欲望。 沏入开水的砂壶渐渐飘出清雅的袅袅茶香,慧明倒了一杯递到付仁手里,斟酌着开口道:“贤弟,究竟是何人夺走了你的灵根?” 这个问题一直困在他的心里,如今总算是得到了一探究竟的机会。虽然慧明如今的修为也跌得差不多了,并不能替友人报仇雪恨,但至少可以求助于方丈,让他老人家帮忙主持公道。 “家丑不可外扬。”付仁苦笑着说完这一句,再被问及,便不多谈了。 慧明不由有些心急,摆事实讲道理劝他仇恨莫要自己扛,付仁无法,只好又补充了一句:“这仇没法报的。我的娘亲、弟弟妹妹还都在那里,若是闹得不可收场,他们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算了算了,我只当自己被恶犬咬了去,以后再不认付家,也再不回想这档子恶心事。”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这付小公子的经未免有些难念过头了。阿秀同情心起,越看他越觉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兽,忍不住便要出手帮忙:“你今后可有打算?若是无处去,可以先来我医馆暂住,旁的以后再说。” 话刚说完,她掌心里那只尚未捂热的手立马抽了出去,速度快到无情。 阿秀:“……” “多谢阿秀姑娘的好意,不过去处我还是有的。我在邻城有两处宅院,钱庄里也还留有不少私人钱财。” 付仁摆摆手,眉眼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丝不同于名门子弟的洒脱不羁,“既然已与仙路无缘,我便专心做一名乐者好了。今后四处走走,体验一下各地风情,争取能谱写出更多佳作。” 此话一出,慧明的乐魂瞬间点燃。他激动地离席起身,鼓掌赞叹:“也好!小僧最是欣赏付贤弟的随性豁达,今后,你定能成为一名杰出的唱作型乐者!” 付仁哈哈一笑,乐魂同样在燃烧:“哈哈哈,慧明兄也一样,与君共勉!” “共勉!” 山戎:…… 那种烫嘴的玩意儿,关上门自己玩玩得了,就别共勉了吧。丢人…… * 明明是春天,北地却拥有着恍若冬季的短昼,晚饭点还没到,携着呼啸寒风的黄昏就降临了。人既然已经救回来,此处便不必再多待。在太阳落山之前,阿秀与山戎踏上了回程的路。 付仁因为想要慢行,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出发,而慧明也陪同他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旁边没外人,回程这条路上,山戎说话突然没了顾忌:“今后别再邀人来家住。” “什么都要管,霸道死咯。”阿秀斜眯他一眼,声音没好气。 山戎:“医馆就一间厢房,你让他睡哪?” 少女神情一滞,随后懊恼地撇起了嘴:“我……我当时也没想起来这茬子……” 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当时是有些意气用事。幸亏付仁有钱,不是真的无家可归,否则跟过来还真要尴尬一场。 以往犯了错,阿秀就喜欢在师傅面前撒娇卖乖。如今面前换了个人,习惯也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见身边男人坐得板正,她中心歪斜着依靠过去,抱着他的胳膊轻摇,企图将那摄人的严肃气息晃掉:“那我以后不这样了。” 四目相接,莹莹有神的杏仁眼中尽是讨好,山戎无奈地柔和下了眉眼,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无波无澜的声音里竟带了些哄人的调:“不怪你,以后乖一点便好。” 那声音宛若一片羽毛,轻飘飘地搔在心房上,阿秀忍不住的面颊发烫,却也有些不服气:“我才是主人,凭什么叫我乖……” 红的脸,嘟的唇,泛着水光的明眸在长睫下波动,每一处都娇软极了,像是秋树上的甜果般诱人采撷。 禁锢在腰身上的手臂陡然收紧,下一刻,少女的大脑便被空白占据了。 姿态鲁莽的大舌趁人不设防,撬开齿缝钻进了口腔,肆意汲取里面的温暖和香甜。 “别……” 挣脱出来换气的当口,她一句话还没开好头,就又被吃了进去,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无助。 泉水般沁凉的涎液顺着舌尖不断渡进她口中,阿秀无措地吞咽,只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吮走了。而小手堪堪抬起,却怎么也攥不紧他的衣襟,就像是叶片上的露珠,顺着白锦颤颤巍巍往下滑。 咫尺之间全是冷意,连御空而行的气流都是清凉的,她却越发滚烫,连眼角都被蒸出了几滴热珠。 在快要被折磨窒息时,墨发白瞳的男人终于退开些许,却又在下一刻趴到她耳边,哑着嗓子警告: “亲都亲了,记得负责。” “你怎么这样……”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想要动手锤人,然而身子酥酥软软使不上力气。 对方此刻就像只牢牢蜷住猎物的大蛇,但凡看出她有一点挣脱之意,便要进一步盘紧束缚。 阿秀不敢抬眼看,只听他又说:“苗疆人讲求从一而终,你可莫要忘本。” 阿秀:……真是要气死了。 “要你提醒!” 作者有话说: 从男女主见面后,我就策划着让他们滚床单,结果到第十章了还没成功,哈哈哈哈,好奇妙哦,明明两位都不是性无能呀(已疯) 寄生缘十一 回到榆阳城,阿秀在家门口瞧见一位熟人。 “翟姑娘。” 捧着下巴坐在石阶上的翟云梦闻声抬头,一双惺忪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 “阿秀,你可回来啦!”她利落跳下台阶,双手极其自然地挽上了对方的胳膊。 阿秀任人挽着,侧过头细瞧她气色。白暂的瓜子脸上泛出健康的红晕,甚至隐约还胖了一圈,可见休养得不错。 “我前几日去了趟北地。翟姑娘找我有事?” 翟云梦摇头嗔道:“我这几天闲着没事,就想来见你一见,结果总是见不着人。” 小姑娘之间的拉拉扯扯没有半分顾忌。只见她话还没说完,下巴就搭到了人家肩膀上,腔调也黏黏糊糊的,又嗲又娇。 “啧!” 一道破坏气氛的咂舌声在耳边响起。 翟云梦表情僵住,挑起一边眉毛斜眼望去,语调瞬间降了好几个度:“你谁啊?” 本来心情还挺不爽的,一听对方问出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山戎突然又舒坦了。他伸手点了点阿秀的另一侧肩头,看都不看翟云梦一眼,下巴抬得偏高:“告诉她,我谁。” 阿秀愣愣看向他,一时有些语塞。好嘛,你是谁自己不会说吗,还要我介绍? 要她帮忙介绍,其实也不是不行,但阿秀一向不喜欢这个环节。就好比当初在慧明和付仁面前,她就懒得说明山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山戎身份太多了,解释起来麻烦...... 说他是石棺里那具阴尸也行,说他是蛊虫也行,在邻里的认知里,他还是她哥,前两天又多了个头衔——她的小情人。 所以该挑哪个说?反正她可不愿多费口舌地一一道来。 阿秀想了会儿,觉得同一片区域还是应该采用同一种说法,于是答道:“他是我哥哥,来医馆帮忙的。” 这答案最是稳妥,哪怕翟云梦以后在城中与人提及,也不至于出现八卦内容相左的尴尬状况。 然而此话一出,一家欢喜一家忧。 翟云梦腰杆一挺,瞬间摆出一副好姑娘的乖巧姿态:“哥哥好!我叫翟云梦,是天刃门的剑修弟子。” 山戎一向感情淡漠,如今面无表情往那儿一站,任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完少女热情洋溢的自我介绍,他缓缓将视线移过去,看了两眼,才问:“你和我家阿秀,是什么关系?” 寄居在阿秀体内的时候,他经常处于人事不知的休眠状态,因此对面前这“鹰视狼顾”的女人还真没什么印象。 阿秀见两人聊得挺欢,就自己拿钥匙开锁去了。 等她推门进屋,似是听不见这边动静了,翟云梦兴奋地咬咬唇,厚着脸皮吹牛:“禀报哥哥,我是秀秀的红颜知己!” 山戎:...... “哦,红颜知己。”如风般轻弱的喃喃自语,平铺直叙,不带半分起伏。祥云纹样的锦袍之下,一双拳头却崩起了青筋。 直到此时此刻,山戎才有了一种自己是阴尸的实感。 真想制造杀孽啊...... 眼前这位就不错,撕起来一定奇爽。还秀秀,秀尼玛飞天遁地人剑合一,赶紧自爆以祭苍天吧。 “进来坐着聊咯,莫在外面吹冷风。”等了半天不见人进屋,阿秀探出一个小脑袋到门外,招呼他们进去。 “好~”翟云梦翘着小指婉转应和,耳朵红红地跑进了屋。 少女怀春,青涩又美好,宛若盛夏最清凉的一缕风,恰似冬日最温暖的一抹光,然而有人就是欣赏不能。山戎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在心里默默创作出一篇万字骂文才勉强将戾气压下去。 等进了屋,果不其然地看到那玩意儿又在造作。 “阿秀~上回说的来我门派这件事,你再考虑考虑吧。你在这天天忙得累死累活,我瞧着实在是不落忍!” 椅子是擦干净的,桌上还有刚沏好的热茶,翟云梦却不肯老实坐着,只黏在收拾药匣的阿秀旁边,眼神晶晶亮,小嘴不停嘚吧嘚。 阿秀无奈一笑,软声拒绝:“我自有师门,不可二拜。况且现在这样我蛮喜欢啰,也不想做什么改变。” “啊...这样哦...”小姑娘不甘心地噘嘴,随后又来了新点子,“那要不,我离开师门出来陪你吧?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灵石,应该能帮你把产业扩大几倍。” 说到这里,她鸡血上头,语气越发兴奋:“对了!到时候咱们就开展两种业务吧,你负责医人,我负责授人剑法。嗯...那么医馆也得换个名字了...我想想...你叫阿秀,我乳名七七,咱就叫它七秀坊,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墨发垂腰、白瞳黯淡的高挑男子立在门边,诚恳给与建议,“还是叫藏贱山庄吧。” “藏剑山庄?好像也不错......”翟云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翟师姐,该回去啦。师尊传信叫我们速去山门,说是有任务下达。” “知道啦,就来。”翟云梦对着外面的同门师妹喊了一声,随后遗憾地看向阿秀,“我先走了,阿秀。产业计划就留日后继续商讨!” 阿秀有些心累,亲自动手把人往门外推:“不用咯,你且老实在师门待着吧......” 等人一步叁回头地从街道尽头消失,她退回堂中,关门上锁,恢复了医馆的歇业模样。 山戎正要兴师问罪,却被她牵起一只手,引进了内院的厢房。 见少女面色如常地坐到妆镜前,慢条斯理卸去头上银饰,长发如泼墨般撒了一肩,他怨气凝滞,声音不由带出几分忐忑:“做什么......” 阿秀淡淡瞥他一眼,指尖勾挑,解开胸前盘扣,露出半截莹白的细骨:“有人要被气疯咯,还乖乖巧巧冒得惹事,是不是该给他点甜头?” 寄生缘十二 “你跟我来真的?” 还要继续往下解盘扣的手被轻易捕捉,山戎不去看那领间的半开春光,眸光紧锁她的双眸。 一只手受擒,另一只却依旧自由。阿秀抚摸那冰凉的后颈,然后迂回到胸前,揪住衣领向下拉。 刚毅凉薄的唇线越来越近,她踮脚含住,一边拿舌尖舔舐,一边含糊呢喃:“不是要我负责嚒……我对你……什么时候来过假?” 习惯了伙伴间的相处模式,即使对方换了身形,阿秀也依旧无法从那框架里跳脱出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懂。 这条情感转变的路上,山戎一直在抓着她的胳膊往前拽,火急火燎的,透着暴躁。 阿秀曾经怀疑过,怀疑他是否能成功,毕竟她直至今日也尚不能理解何为情爱。她觉得山戎也不理解,很可能只是占有欲作祟,想跟她加深牵绊罢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眼前这位无论做什么,她都无法从心底里抗拒,即使是那次突如其来的强吻,她也很快便接纳了。对方那般主动,她也不忍心一直站在原地。 说到底还是宠。 宠到任他扯开自己的衣衫,摸出一只玉乳用力吮吸,她也只是咬唇忍耐那陌生又甩不去的酥痒感,还将手伸到后背,帮忙把肚兜的系带解开。 世俗的眼光阿秀不在乎,挑男人的要求也不高。非人就非人咯,在一起开心就好,反正这种全新的相处模式,她还挺上瘾…… 男人粗粝的舌头一下又一下抵在娇嫩的奶头下沿,冰凉的涎液如浪潮般不断冲刷过来,将它淋头浇湿,又被巨大的吸气吮干。 粉果子很快肿立起来,变成熟透的红。 嘴里有些涎液渡到了唇外,山戎伸舌舔干,抬头看向她,表情和平时一样淡漠,但又和平时不大一样,冷气散去了,连眼神也仿佛更柔和些。 他似乎明白对方为何能这般让他着迷了。无论什么时候,她总能轻易地左右他的情绪,控制事情走向,像个谱曲者,对她所要表达的韵律了若指掌。 长袍下的阴茎在她拆妆散发的时候,就已经硬到发胀了,前端龟头也湿润着,将内衬抹得粘腻。 面泛春水的少女指尖轻挑,像剥糖纸一样将他衣衫剥尽,接着垂眸观察那高高耸立的肉色长棍,心想不给亵裤穿倒是方便了这种时刻。轻薄是相互的,不知不觉间,她也变得不着一物,暴露在空气中的奶头还被两根冰凉长指夹在中间,时不时就要遭到拇指的按压。 她偷看过师父珍藏的春宫图,那些姿势都野得很,狂放的交合让人看一眼便想扔书,却也一眼便能记在脑海里好多年。 身子像中了麻散,又软又酸,她强撑着力气仰头,亲吻男人越发迷离的双眼,又缓缓滑下去,让鼻尖触碰沉甸甸的囊袋。 食指拇指圈成环套上阴茎,前后动了几个来回,少女抬眸看向头顶上方的白瞳,伸出舌头将刚溢出的几滴前精都舔了个干净。 “舒服么?”舌尖温柔又仔细地描摹那敏感的缝隙,她的声音带上了不自知的媚意。 山戎双唇紧抿,只用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引她含得更深。几下吞吐,僵冷的皮肉渐渐染上温热。 他的身上并无体味,只有独属于集阴草的淡淡清香,叫她尽管正做着极尽“污秽”的事情,也难生抵触。 阿秀先是轻哼,而后随着吮裹的越发熟练和节奏加快而变为呻吟。抚在后脑的手掌克制不住地蜷紧,抓着她的发根往下按,紧绷的腰腹也本能上挺,顺利让龟头挤进了喉咙。 沉寂如死海的身躯本不该产生任何热度,山戎却感觉此时心头上点燃了一撮火苗,消耗着理智,散放着邪欲。 巨大的堵塞感让阿秀难耐地干呕了几下,原以为对方能心疼她,从而就此作罢,谁曾想这几下凌虐般的干呕竟让他越发肆无忌惮,挺着阴茎就往更深处钻。 “乖,嘴张大。” 少女的口腔紧窄又温暖,再配上那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叫人每动一下都要发狂。火苗窜高,燃得更旺了,熊熊而起势要将他焚烧殆尽。 尚不算丰盈的娇乳上,一对小奶头已被玩得又红又硬,他犹嫌不够,五指张开掐在软肉里,不收劲地揉捏,很快在莹白的乳肉上留下道道殷红指印。 阿秀被欺负得生疼,哼哼唧唧地推着他的大腿将嘴巴解救出来,语气难掩委屈:“你轻点……” 意识已处于混沌状态的山戎,困在本能的快感里出不来。周身的一切都像衬托她的淫靡之烟,扭曲又迷幻。那娇娇弱弱的叁个字,缥缈得仿佛是从远山处传来,轻得可以忽略不计。 阿秀开始察觉出不对劲。床榻就在几步远的地方,他却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按在地上,随后便重重压了过来。粗硌又冰寒的地砖磨得她背脊刺痛,似是破开了皮,阻止声还未来得及冒出来,娇唇便又被堵了个严实。 阿秀用舌尖抵着他的入侵,艰难开口:“你怎么了?” 肆虐的攻击一顿,唇舌终于撤开了些许,他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 “又在吸收他的记忆……” 融合并不受控,过程当中,戾气还会不可抑制地缠身。然而这次又偏偏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实在恼人得很。 山戎坐起身子,见她委屈,安抚般揉了揉那柔软顺滑的发顶,而深邃的眼眸却尽数藏在阴影中,灰暗且阴翳,“没事了,继续。” 听他声音如常,阿秀稍稍放下心,转而勾着他的脖子撒娇:“去床上好不好?” 山戎应声,打横将她抱起,放到了柔软的棉被上。 雪嫩的双腿随着平躺的姿势而自然舒展开,那中间,未尽世事的紧闭花穴裹着一层晶莹水光。冰凉的指头侵袭而上,隐隐还有打滑的趋势。 抹下一缕粘液送到鼻间轻嗅,能闻到甜腻的花香。他禁不住诱惑地低下头去,匍匐着吻上了那片荡漾的春光。 作者有话说:男女文:nannvwen.com (ωoо1⒏ υip) 寄生缘十三 伴着清脆的鸣啼,一只白羽朱喙的禾雀落在了院外的梨树枝头。它将那并不粗硕的枝干压得颤颤巍巍,露珠挂在雪色的花瓣上,随之晃动,而后在一个不设防的时刻,被禾雀啄进了口中。 “嗯啊……别舔那里……” 婉转胆怯的娇吟从屋里飘出来,让悬于中天的暖阳都羞进了云朵。 阿秀呼吸急促地将他往外推,却被警告般掐住了手腕,转而遭到更加强势地舔咬。两片阴唇被吮得咂咂作响,她羞得不行,却不敢再躲,生怕惩罚会越发严厉。 粉嫩的蚌肉被反复蹂躏后,终于微微绽开。山戎擦了擦那滑腻的汁水,然后用两指扒开肉缝,伸舌探进了狭小的洞口。 “山戎……”一声惊呼带起高仰的脖颈。 他的长舌似是带着电流,粗粝的舌苔每每刮蹭到肉壁,都会激起一波颤栗。阿秀忍得难受,香汗一滴一滴坠落,嗓子似要冒烟般干涸,吞咽之下,还余有男人前精留下的黏腻。 意识恍惚间,他起身又压了过来,结实的腹部肌肉贴着耻骨滑上来,劲瘦有力的长臂线条分明,将她牢牢圈在了阴影里。 “你下面好甜,要不要自己尝尝?”微张的薄唇周围挂满了水迹,舌尖尖搭在下唇中央,堪堪缀着一滴涎液,衬得那张青白的俊脸异常色气。 阿秀看着他,胆怯在美色的引诱下渐渐变了味。 仿佛被勾了魂般,她勾起脖子将那舌尖卷入口中,娇怯却又贪婪地吮吸着上面微带甜意的黏腻汁水。 心跳越来越快,她在那不可言说的唇舌搅拌声中逐渐变得欲罢不能。 情欲像是一道带着荧光的色彩,绚丽得让人无法忽视。有懵懂无知的小人自高空坠落,直直掉进染缸,将身上每一处都染上了不曾有过的亮彩。 嫩白的小手突然就脱离了主人的意志,变得毫不矜持,沿着男人紧绷的肌肉曲线游弋着向下摸索,直到握住那根硬如寒铁的巨棍。 山戎舔着她的唇珠睁开双眼,眸中难得滑过一道显而易见的愉悦。 将缠在他腿上不停磨蹭的玉足架到肩头,他抬起窄臀,在少女主动扶着肉棒将位置对准后,挺胯挤进了温热的销魂窖。 层层媚肉争先恐后吸吮过来的势头让男人舒服得叹了口大气。眼周泛起了江南雨雾,他揉着那盈盈不足一握的水蛇腰,沉腰一点一点往里探,直到撞上那层薄薄的软膜。 令人脸红心跳的交互下,那道曾几何时一向淡漠的声音突然变得深情,带起柔和的韵律在耳边厮磨揉捻: “阿秀喜欢你好喜欢。” 少女溃不成军,心房轰然塌陷。 薄膜破碎的痛楚尚能忍耐,她张开双臂,手从对方腋下穿过,紧紧拥住了那宽大有力的背脊。 收缩的甬道在处子血与淫水的润滑下,像是一池偎贴滚烫的温泉,最是能消解肉体的躁动,将阴茎撩拨得颤动不已。 “疼吗?”山戎抵着她的额头,忍住从尾椎爬起的一股子酸爽,硬是没把肆虐劲释放出来。 那双如山泉般清澈的眼眸已染上了浓稠情欲,她红着脸摇摇头,抚摸他的脊柱沟,将腿张得更大了些。 这番明晃晃的纵容让蛰伏在暗处的阴暗欲望伸出了一只触角,男人锋眉紧皱,偏头埋进她的颈间,沙哑的声线里隐约带出一丝癫狂:“我受不了了阿秀乖忍着些” 话音刚落,劲腰带起窄臀,开始往花穴最深处大力撞击,一下比一下凶狠,指尖还掐在她腰间的软肉上,似要抠破皮肉。 “嗯啊……轻……轻点啊……” 甬道里的软肉被强势撞开,又快速抽离,如此反复,叫她承受不住地拱起了背。 “忍着!” 男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狠戾,分身贪婪地在甬道里横冲直撞,冲击花心深处。他停不下来,看着身下软若无骨的美人,只恨不得将囊袋也捣进她身体里。 她第一次看见山戎失态般地发狂,心生忐忑的同时,又有一丝别样的感觉。 灼热的血液在偷偷沸腾…… 像是兴奋。 “我的里面……舒服吗……”少女在颠簸中含住对方的耳垂,娇吟溢满了春情。 “让人上瘾……”他抬高胯间的娇嫩臀腰,跪坐起身开始全力肏干,毫无怜惜的进攻节奏终于将她撞得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令人不安的粗鲁撞击在淫水的反复搅拌下,渐渐扭曲成另一种快意。媚肉与阴茎摩擦传来的酥麻越发强烈,每一次花心的撞击,都让她呼吸骤停。 垂眼看着腿间攻城掠地的男人,她被打开了某个开关,手指激动到发颤。青白又暗淡的俊美皮囊,偏执又蛮横的深情灵魂。 是啊,真让人上瘾。 屋外不知何时传来了乌鸦的叫声,伴随着翅膀拍打的响声,陆陆续续,似有一大群。 阿秀被那动静分了神,婉转娇媚的呻吟顿时一停。山戎不悦地皱眉,动作陡然放缓,循着刁钻角度专往她受不住的软肉上顶,沉声叫她专心。 就在此刻,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外面随之响起人群细细密密的纳罕声。 阿秀来不及深想,铺天盖地的酸麻便从腿心席卷了上来。 “嗯嗯……别……嗯啊……停一下……” 她慌张地推拒身前冰冷的躯体,指尖不小心划到他腰腹上的缝合伤口,被男人一把扣住,举过了头顶。 “要洩了?”耳边男音微颤,透露出几分亢奋。 “嗯啊……山……山戎……” 子宫在痉挛中收缩下沉,贪恋着入侵者,妄图吞噬紧贴花心的龟头。少女绷直了脚背,叫声越发慌张。 双手被束在头顶,腿也被压得结实,这让她的注意力不得不集中在水声潺潺的私处。 终于,一个巨大的浪头打了下来,让她心跳骤停,神魂近灭。 山戎红着眼,继续在高潮的媚肉里征伐,直到将她撞得失神了叁回,才松开精关,将囊袋里的浊液都送进去。 沉浸在白光里的阿秀被子宫里的凉水冻得一激灵,眸光好歹恢复了清明。紧接着,灵台中虚幻无形的元神忽然有了汇聚凝结的局势。 她瞳孔骤缩,差点惊叫出声。 这竟是要结丹了! 作者有话说:首-发:nannvwen.com (ωoо1⒏ υip) 寄生缘十四 虽是洩了身,阴茎却依旧硬挺着。阿秀撑着酸软的胳膊坐起来,让它顺势从身体里退了出去。下一刻,白色的浊浆流出来,黏糊糊染了一床单。 她红着脸拿巾帕挡住,不敢正视对面目光灼灼的男人:“我元神凝聚了,得赶紧准备结丹。你......先忍忍,我下次再陪你。” 即使过去并没有实战经验,但眼看着对方精神头还那般充足,阿秀就觉得他铁定还没“吃饱”。愧疚是愧疚的,但结丹突破显然更为要紧。 原以为山戎听后会闹个脾气,谁知他竟表现得异常识大体,披好外衫就下了床,推门出去前,甚至还关照了一句:“安心结丹,我在外面守着你。” 阿秀深感欣慰,召出蛊虫在医馆布好防御阵后,就凝神进入了闭关状态。 * 过了五日,一颗小小的金丹成功盘旋于气海中央。 阿秀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 有风自窗缝吹进来,舒缓而轻柔,她随意一瞥,竟能看清那风的流动走向。注意力似乎变成了一个收放自如的生命体,在她留神的时候,就会将微观事物无限放大,等到不去关注,又会归于平常。 山戎大概是在厨房里烧水,她听见了柴火在炉灶里燃烧的噼啪声,还有锅里的沸腾。 再远点的动静似乎也能听清,市集叫卖与孩童的玩闹犹在耳侧。喧闹中,还有一道异常洪亮又熟悉的嗓音—— 是邻居王大娘在和几个男人谈天。 “这一片儿谁家出了什么事情,我心里门儿清!你们说的那些个伤人害命的事情啊,这条街都五六年没出过!”老太太声音有些不耐烦,看样子应该是被缠太久了,耽误了回去烧饭做菜。 “这里近日阴云聚顶,鸦兽躁动,明显是有大尸降世,按理说不该如此太平啊。”有个男子纳闷地说。 大尸降世?那就是尸体踏进修炼成仙的道路了。 阿秀心神一凛,突然就联想到了和山戎交合时的异象。 阴云,乌鸦,和那时的情景都能对得上。而且,山戎又得了她身为筑基大圆满修士的元阴……在那般大的滋补之下,若是一不小心凝出丹元,进阶成了尸修,好像也并非不可能。 她簇起秀眉,竖起耳朵继续听。 王大娘:“啊呸!怎么还咒人出事儿呢,你这道士嘴不干净,还说些浑话扰我老婆子清净。走走走,赶紧走吧,咱们这没你说的大尸!” 道士:“诶诶,大娘别推。若是没人受伤或身亡,那最近有人无故失踪吗?” 王大娘:“哎呀,真没有。我说你们道士也是大惊小怪,不过就是日食天把乌鸦招来了嘛,看把你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她掸掸身上围裙,语气不耐地补充:“就算你们说的都对,那大尸也没可能跑城里啊,我们城里还有付氏一族坐镇呢,人家可养了不少活神仙!去南郊的乱葬岗看看吧,那才是你们道士该捉鬼的地方!” 此话一出,还真将那几个道士忽悠走了。 阿秀暗暗松口气,收回注意力下床穿衣。 白墙泥地的厨房中,眉眼俊秀的男人腰系粗布围裙,宽袖利落地用绳带固定在手肘上方,长发松松绑在一侧肩头,打蛋下锅的动作利落漂亮,宜室宜家。阿秀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酝酿到嘴边的话头在舌尖上绕了一圈,又被她咽了回去。抬步走到炉灶边,她勾着脖子往热汽蒸腾的铁锅里看,好奇问道:“做什么好吃的呐?” “糖水蛋。”山戎专心观察着火候,而后往锅里放了少许红糖,汤勺搅拌。 阿秀侧头望向他:“那我以后是不是不用给你准备好吃的了?反正你都能自给自足咯。” 她郁闷地撇撇嘴,突然觉得对方的新造型有些碍眼。 “别想偷懒。”他面色如常地将锅中鸡蛋舀进瓷碗中,又添了些糖水,伸手递给她,“这是给你做的。” 闻言,阿秀又觉得这造型好看了。她美滋滋地接过瓷碗,边喝边问:“这样说来,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完事哒?” 等瓷碗见底,山戎伸手接回来,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灶台,语气稀松平常:“屋内的灵气从昨夜就停止流动了,有什么难猜的。” 阿秀:...... 说得倒挺容易,可真会不难猜? 不是修士的话,又哪能随便摸清灵气的动向哟。 “还真的是你!”阿秀挠着头皮哀嚎出声,“不行,我们得出去避避,外面有驱邪的道士要来抓你,若是让他们闹到这里,我的医馆铁定开不下去咯。” 山戎按住她糟蹋头发的手:“安心,都是些小角色,什么都发现不了。” “谁给你的自信?”阿秀眉头一挑,眼神怀疑。 尽管城中并无大能的威压,貌似目前修为最高的,也就是她这个结丹期的蛊修,可万一有人偷偷隐藏修为找过来了呢? 修真界一向流行偷鸡摸狗,能不见光的都不肯明着来,凡事都没法想得太过乐观。 “我们一跑才真是此地无银叁百两,明摆着给人当目标。他们又不是没腿,不会追么?”山戎将人牵到院子里坐下,解开那抓散挠歪的长辫,用五指给她顺发。 阿秀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有理,故而安心受人摆弄起来,神识却默默外放至全城范围,以供随时警戒。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一前一后拥坐在开满白花的梨枝下,宁静而美好。 今日天气不错,携着梨花香的暖风如同上好的锦缎拂过脸颊,吹得人昏昏欲睡。山戎梳好头,便抱着心爱的姑娘进入了小憩状态。 眯着眯着,阿秀却猛然睁开了双眼,没好气地质问:“怪咯,我怎么看不透你的修为?” 山戎下巴搭在她头顶,浑身懒洋洋的,眼皮子并未掀开:“我的元丹更结实......” 阿秀:???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于是又闷头想了会儿。 人修依靠炼气、筑基步入修炼境,结丹期凝结元丹,金丹期固丹,元婴期化丹为婴...依次往上,无非就是将体内元丹不断强化升级的过程。而尸俢入境即成丹,元丹还比结丹期修士还稳固,以致连她都摸不透境界,那不就相当于直接越进人修的金丹期了?! 或许,还更加往上。 啧,酸了酸了。 输在起跑线上的少女挣开胳膊,再不给人抱,阴阳怪气张口就来:“哎哟哟,难怪人家小道士说是大尸降世叻!你这样的一旦出山,怕不就是个王吧?” 山戎:...... 又在拐着弯骂人。 寄生缘十五 日光将他的身体烤得暖洋洋,带着股前所未有的鲜活气。阿秀靠在上面,舒服的舍不得离开。 天色尚早,山戎垂眸问她:“今天不开业?” “不开。” “那么,上街转转?” “不去。” 少女翻了个身,小手貌似无意搭在他的小腹之下,双目依然闲适地眯起,指尖轻轻按压。 颇具弹性的软肉没过一会就硬了起来,再想往下戳按,便有了难度。 “……在外面呢,注意点。”他喉结滚动,伸手将那作乱的爪子翻开。 本来只是闲得无聊随手玩玩,见他那般保守做派,跟个良家妇女似的,阿秀倒真来了劲头。她勾唇一笑,像蛇一般缠过去,五指插进他的发间,颇具暗示地开始上下磨蹭。 山戎眼神暗下来,仰起下巴任她吮吻青白的脖颈。 嘴中皮肉细腻紧致,却怎么也吮不出红印,她悻悻松开嘴,转而去舔舐那凸起的喉结。舌尖上的转圈游戏刚开始没多久,少女便身子一轻,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场景斗转,卧房内的光线不比外面,视野瞬间暗下好几个度。 花纹繁复的长裙被扔到床下,他扯开碍事的衣带,还没脱光就扶着肉棒插了进去。 银质的镯钗在颠簸间碰撞,叮当作响。 穴肉水唧唧的,韧性极强,被反复冲撞后,越缠越紧,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怎么馋成这样,嗯?”男人的声音因为剧烈动作而微微带喘,束起的长发不知何时散开了,像瀑布一样坠在少女耳边。 她用指尖摸索那耐看的俊颜,眸光眷恋:“开窍了呀......嗯......有些收不住劲儿......” 涨大一圈的肉茎在甬道里碾磨得越来越深,裹缠着汁液,尽心安抚那争先恐后拥上来的媚肉。 小鹿般澄澈干净的瞳眸里前不久还承载着懵懂糊涂,如今却尽是倾慕欢喜,让人不禁心生叹息。 深山里养大的小姑娘,与世隔绝已久,肤浅得像张白纸,随便在上面落几笔就永远擦不掉了。山戎吸收了阴尸的沧桑阅历,深知她这样不是好事,但也难免生出几分庆幸...... 灼眼的阳光皆被挡在身后,阴影之下,他的神色晦暗不明:“还好是我。” 意识飘在云端,酥酥麻麻下不来,阿秀啄吻那双薄唇,双手自敞开的衣襟口摸进去,拥紧,直到胸膛相贴。 鼻间的草香清幽又干净,她贪恋地嗅着,舍不得将人放开。 “山戎……” “嗯。” “只能是你呀。” “嗯。” “喜欢你。” “……嗯。” 早市的行人渐渐散去,一天的忙碌又开始了。西街顶里头那家医馆似乎一直没有动静,串门的邻居来敲过两次门,都没得回应。 院墙的四个角各趴着一只通体碧绿的隔音蛊,俨然与草堆混到了一起。它们老老实实待了一整个白天,直到残月升空,才从草里窜出来,排成一溜钻回主人的竹罐。 阿秀歪在床上,将竹罐扔到脚边,有气无力地感叹:“好累,我这余生应该都不会再有世俗的欲望了。” “不是说开窍了嚒,一次就够?”山戎躺在旁边斜眼看她,声音慵懒。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阿秀就来气。她撑起半边身子,朝他拍了拍高高鼓起的肚皮:“看看,我都快成灌汤包咯!你这一次是按天数算的?” 闻言,衣衫半敞的男人挑了挑眉,看上去不置可否。 阿秀冷眼盯他半晌,随即凑过去真诚地打商量:“我说,凡事都要有节制。你看我尚在发育,你也是油尽灯枯的状态,咱们以后随便意思一下得了,能不能别再玩命瞎搞?” 油尽灯枯? 山戎眉头抽动,觉得这词扎心,张口就要训斥人,谁曾想一向平静稳定的识海却突然出现了问题。 那里如同被人狠狠揉捻在掌心,以极其扭曲之势迅速拧绞在一起。 “呃啊...”他克制不住地抱头痛哼,脑门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动把阿秀吓了一大跳。她神色慌张地将人扶住,还以为自己的说法应验了。 “要不要喝点精血补补?”她赶忙将头发撩开,露出布满红痕的纤细脖颈,倾身送到男人嘴边。 灰白的瞳眸紧盯那隐见血管的嫩肉,杀意在血液内奔腾翻涌。 要紧关头,他一把推开身旁人,如一阵骤风破窗离去。 “山戎,回来!” 阿秀心下大急,抓起长衫套在身上,就从破开的窗户追了出去,结果到外面却连影子都没见到。 乌云遮月,寒风簌簌,天边突然下起细雨。 她赤脚立于空无一人的长街,任由单薄的衣衫被雨水打出斑驳,额发也狼狈得凝聚成缕。修士的灵气可作护罩,隔绝所有雨雪,她却舍不得耗在这无关痛痒的地方,将所有灵力都用在了一处——神识外放再外放,扩至百里。 她不顾嘴角溢出的鲜血,凝神搜寻那道踪迹。 在这般不要命的神识外放下,灵气飞速消耗,很快陷入亏空。神魂动荡的抽痛传进灵台,阿秀原想再撑一会,觉得下一刻就能找着人,却还是抵不过剧痛的折磨,没过多久便身子软倒,彻底晕死了过去。 寄生缘十六 “嗯,这是个木系单灵根啊……虽然优质,但也不算绝佳。小妹,我们再等等看吧,怎么也得挑个先天变异资质啊。要知道,移植灵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往后你这辈子都得跟着体弱多病。” “没时间了,表哥已经与罗家那女人开始商谈婚事,我若是再这般默默无闻下去,就一点机会都没了。父亲那里我去说,哥你快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细思恐极的谈话带着空旷回音,一点一点往耳朵里钻。意识刚苏醒,阿秀就听了这样一出大戏。她眼睛没睁开,调动神识查探周围情况。 灵力未得补充,这一动心神浑身就抽痛起来,好在查探范围只在方圆几米内,并不算太过艰难。 她现在身处在一间地窖里,身上捆的长绳是件上品法器。面前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皆是富足华贵的打扮,男子是个凡人,那女子倒是个炼气修士。 至于资质—— 唔,不上不下的水土木叁灵根。 从刚刚两人的对话中,她就大概推测出了对方的身份,此时再看两人腰间的付氏玉牌,心下更是有了成算。 她这竟是被歹人捡走了…… 或许是为了去准备工具,男子很快离开了地窖,徒留那个满脸焦躁的贵女待在原地。 阿秀慢慢睁开眼,刚巧对上她的视线。 “醒了?”那女子双手环胸,下巴抬得很高。 这实在是句废话,但是阿秀还是有礼貌地回答了她:“嗯,醒了。” “哧,那就乖乖待着吧,反正几日过后,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 亏空严重的身体特别容易疲惫,阿秀懒得和她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只当自己没听见,默默闭上了眼睛。 原以为能清静片刻,却没想到脸上突然遭来一击耳光。 “啪”地一声,猝不及防得让人头脑发蒙。 回过神后,她抬头看过去,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名门大小姐不都是淑女么,怎么还随便打人? 因为顾及对方的感受,她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可谁知那贵女火气烧得更旺了,抽出腰间长绫就锁到了她的脖颈上:“下贱东西,你敢无视我?!” 带着绚丽霞光的赤色长绫杀气迸涌,不断收紧似要将少女的颈椎绞断。 然而,又在下一霎那,莫名燃起了灼热的烈焰。 烈焰之中,有七八只指尖大小的的炎蛛在绫缎上飞快爬行,所到之处皆被引燃,让那红色的缎面杀气很快变成了一条黯淡褴褛的破布。女子慌忙脱手,被阿秀这闷不做声的阴招搞得惊怒交加:“妖女,你做了什——” 尖利的怒喝被地窖铁门轰然倒塌的巨响所掩盖。 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她愣怔转头,漫天漂浮的尘烟中,有个高大的身影慢步走近视野。地窖内的烛火被阴风瞬间吹灭,稀薄月色中,他只是一道模糊的暗影,辨不清容貌,但铺天盖地的血腥气却叫人难免生出不好的预感。 “来人,快来人!”失去长绫后,她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躲到石柱背面扯着嗓子大喊。 容纳了百余人的偌大府宅无人回应。 外面,寂静得如同坟场。 “付项明在哪?”他的声音毫无波澜。 足够近的距离终于让她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白瞳青颜,浑身溅满鲜血,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涉世未深的贵女双腿吓到打颤,却还记得守卫祖辈的威严:“放肆,你怎可直呼我付氏先祖的名讳?!” 死灵般的双瞳似能看透人心,静默一瞬后,他兀自得了判断:“你知道,很好。” 尚在滴血的手掌不容违抗地罩上女子的天灵盖,下一刻,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自她喉间传出来。眼角处点缀的精致妆花很快被鲜血晕染得模糊一片,额上的青筋也近乎迸裂,一张面容姣好的脸庞在顷刻间扭曲成了狰狞的夜叉。 女子很快倒地不起,口流涎液地在地上抽搐蠕动,显然因为记忆被强行搜索而导致神魂严重错乱了。 “为什么要搜魂……”阿秀声音颤抖,因为他的异常而恐惧不安。 山戎擦掉她嘴角的血迹,语调柔和又诡异:“她打你?” 身上的绳索被他轻易扯断了。阿秀攥紧那双染血的手,用力往出口拽:“别动她了好不好,我们快离开这里!” 男人纹丝不动,直到她气急痛哭,才俯身落下一个安抚般的亲吻。 然而眼睛刚闭上,耳边便传来了骨骼扭断及皮肉撕裂的可怕声响。 看着被拉扯出长长脊椎的断裂人头,她的血液从头凉到脚心,只觉得眼前男人前所未有的陌生。 “乖,自己回家去。” 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徒留一地鲜血和残肢。 再想追已没了力气,阿秀捏着隐身蛊,哭哭啼啼地走出无人生还的付府,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独自回到了医馆。 哭骂了一夜的“坏东西”在第二天清晨赶了回来,二话不说便将神魂渡进她的识海。 前一刻还在恼火揪心,神交的快感太过冲击,阿秀很快就被刺激得说不出话了。 识海内,两道魂影螺旋交缠,来回渡送着灵力。 比高潮还要剧烈的酥麻感让阿秀差点丢掉了半条命。她在识海里如一片浮萍随人摆布,再也无法顾及世俗烦忧。 待到那小小的元丹被滋润出水盈盈的光泽,他缓下攻势,搂着纤弱的神魂,柔声轻语:“主人要听话,别再乱跑出去,嗯?” 来不及神魂归位,密集的浪潮又席卷了上来。他依然在命令,温柔,却又不容置疑:“重复一遍。” 灭顶的白光中,大脑失去了自主意识,少女唯一能做到的只有臣服:“我……听话……不乱跑……” “乖了,乖了。”随着含笑的轻叹,阴寒又强大的神魂终于退离了识海。 从云端落回地面,阿秀急喘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衣衫凌乱地被人搂在怀里。 “山戎,我们回泽港山吧。” 她怕了,是真的害怕了。待到明日天亮,付氏灭门的消息就会在榆阳城炸锅,那局面不是她能掌控的。山戎的突然转变也让她深感无措,为今只想赶紧退回那个熟悉又安心的地方。 “师父可以给我们主婚,然后我再给你生个胖娃娃。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她说着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鼻头和眼周泛起嫣红,如雨打的松枝般楚楚可怜。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让她如坠冰窖: “再等等,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寄生缘十七 怨愤、抓狂和恐慌在脑海里盘旋叫嚣,阿秀紧咬着牙关没泻出一点情绪,直到一切沉淀下来,可供捋清事情脉络的理智重新回归,她方才开口:“一起去吧,让我帮你。” 山戎垂眸轻抚着她的长发,淡声回绝:“此事与你无关,莫要粘了业果。” “那又与你何干?你管他受过什么委屈,咱们好好的不就行了……”阿秀甩开他的手,将脸埋在臂弯里,那里没多久就湿润了一片。 “我和他,怎能分得这样清?” 短短一句话,叫阿秀心跳骤停。她恍然意识到,自己一直陷在自欺欺人的误区里。 是啊,怎么能分得这样清呢……当宿体的一切被寄生蛊吸收,意志必会被秉承,二者终将融为一体。不是覆盖,不是侵占,而是和谐的融合。 她的爱人,从来就不是当初那只小小的蛊虫。 “我若放任执念不管,此身迟早败给心魔。” 山戎的补充,让他这段时间的诡异举止有了合理的解释。心魔,乃是千百年来修士们避之不及的大忌。一旦在心中生成,它就成了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药,随时可能夺人心智,甚至能让一个善者性情大变,瞬间堕落成只知屠杀的嗜血魔物。 而事到如今,阿秀终于开始正视某个一直被忽视掉的问题——阴尸的来历。在她的询问下,山戎简单讲述了那位的生平。 做盐商发家的榆阳付氏,本是和仙家半点沾不上关系的凡间大户,直到第叁代家主在跑商时救下了重伤的女散修,并与之喜结良缘,才有了含带灵根的后代子孙。 而其中最为惊才绝艳的,当属叁代家主与女修的第二个儿子——付星池。 付星池,万中无一的天灵根拥有者。他四岁被引入仙门,一年筑基,叁年结丹,速度之快,羡煞了一众修士。 五十七岁那年,踏入修真之路才短短五十余载的付星池已经跃进元婴期,却在一次归家探望后不知所踪,从此于人们的视野里销声匿迹。 这世道甚乱,人们都以为他在某一场杀人夺宝的争斗中殒落了,却永远不会想到他其实是死于身为凡人的亲族之手。 支系的族弟付项明不知从何处寻来了能将元婴大士迷晕的药酒,并在家宴上给不曾设防的付星池灌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付星池已然只剩下最后一缕魂念。他看到自己被人剖开丹田,强行毁去了刚修成不久的元婴;看到付项明手拿绘有上古魔神的不详金印,将他的天灵根如吸收烟尘一般抽了出去;还看到父母以及奋力反抗的亲兄长被雇佣杀手毫不犹豫地斩去首级,又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震惊之后便是暴怒,滔天的怨气霎时间笼罩住了付府的上空。 见族兄的尸身在怨念作祟下不惧明火,付项明卖通了几个道修以古法将他封入石棺,埋进荒无人烟的深山。一切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付星池。 无悲无喜地讲述完宿体的故事,山戎垂眸望着面露怜悯的姑娘,淡定总结:“鹊占鸠巢,如今那主宅里皆是付项明的后人,我将他们屠尽,也算是清理门户。” 阿秀特别难过。她觉得天下不会再有比他更可怜的男娃了,也不会再有比她更倒霉的女娃了。 别家男人都能陪老婆安安稳稳过日子,为什么就她找了个带着血海深仇的大魔头啊! “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赶紧忙完,然后跟我回老家结婚咯。”望不到头的复仇之路让人心生躁郁,阿秀的语气带上了不耐烦。 “付项明在韵太山清修,我得去一趟。” “我不放心你。一起走吧,到了那边我也不插手,只在一旁看着,行不行?” 山戎想了想,到底是点头同意了,接着又道:“要不我们先简单拜个天地,以后再搞正式的?” 闻言,阿秀苦脸一收,瞬间板起面孔:“不行!做了丈夫的男人必须陪媳妇好好过日子,哪能还整天在外打打杀杀喃?就这觉悟还想娶老婆,你还是先把心态摆正再说吧。” 山戎:“……” 好像无法反驳。 * 付家私有的风水宝地——韵太山。 碧水青栾,云雾缭绕,拂晓的晨露将大片仙草药田点缀得璀璨灼眼,偶尔还有丹顶鹤自云间飞过,处处透露着仙家府台的灵韵。 阿秀将散发金光的木鱼停降在山顶一处石洞前,提着裙子跳下了地。山戎跟在后面下来,递给她一包打发时间的肉干后,破开禁制便走进了石洞。 肉干是他闲暇时做的,麻麻辣辣,很符合苗疆人的口味。阿秀一边百无聊赖地嚼着,一边被迫“欣赏”洞中骨肉断裂、哭天喊地的热闹动静。 过程中,有一道极快的光束从洞里飞出来,如流星般窜去天边,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阿秀愣神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那多半是道求救用的传音符。 “山戎,你动作快点。那人叫了帮手过来!”她对着山洞大喊。 没过一会儿,令人牙根发酸的可怕动静消失,自家男人浑身染血地走了出来。阿秀掏出帕子擦了擦他脸上迸溅的几滴脑浆,随后快速带人离开。 乘着木鱼飞进云层,她扭头望见山戎阴沉的神色,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祥预感:“怎么,杀错人了?” 山戎摇摇头,疲惫地闭上双眼:“里面的确是付项明,他夺取灵根之后步入修境,已结出金丹。若是我没来这一趟,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进阶元婴。” 停顿片刻,他话锋一转:“但他体内的是冰灵根。” “冰灵根?!”阿秀诧异地睁大双眼,“那你的天灵根去了哪儿?” 搜魂得来的信息准确又详尽,他回忆着方才在人脑海里看到的阴谋与勾结,声音夹杂寒冰:“蕲州白氏,在他们家主身上。” 她既惊讶又不理解,愣怔过后皱眉问道:“听说那是个极厉害的仙门啊,怎么连家主都要偷别人的灵根?” 山戎嘲讽一笑:“那人在坐上第一把交椅前就是个连筑基都困难的杂灵根。说到底,能够力压群雄当上家主,也多半是凭借着一套套谎言和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这仇报的,没完没了......” 手中的帕子已经用除尘诀清洁干净,但洁白无瑕的面料上依旧带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气。阿秀低眉垂首地看着,有些想把它扔了。 见人不高兴,山戎凑过去,用冰凉的薄唇亲了亲她的耳垂:“放心,我不会即刻动手的。蕲州白氏能人辈出,不易擅闯,此事还需慢慢筹谋。” 阿秀:......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其实不用他搜魂得来的消息,阿秀自己也知道击杀大仙门的家主有多困难。要是蹲过去,估计也就渡劫期往上的大佬敢造这个反,而他们两个境界中不溜的“乡下人”若要硬闯仙家地盘,生命肯定会即刻走到尽头。 在云层间穿行了一段时间,韵太山终于只剩下小小的虚影,而那个接收传音符的帮手似乎也没有追来。 阿秀没打算回家,医馆是肯定要舍弃了,山戎将榆阳城的天捅了那么大一窟窿,鬼知道有没有在犄角旮旯的地方落下一些暴露身份的线索。两人沿着榆阳城的反方向飞行两天,在一间坐落于山野的茅屋前落了脚。 作者有话说: 我在微博里搞了个投票,是选择下个故事男主人设的,小可爱们若是感兴趣可以去选着玩玩。 寄生缘十八 此处目前无人居住,应该是猎户用来在山中临时过夜的。茅屋旁边有条尚算清澈的小溪。山戎下水洗了洗身上的血腥气,等拎着脏衣服回到屋中,阿秀已经将被褥铺好了。 此次出行,东西准备得齐全,医馆里能用得上的物品几乎都被她装进了储物戒。递过去一套干净衣衫,阿秀拍了拍身旁的床位:“陪我休息会儿,明早我们就出发去蕲州,找家客栈打听一下情况。” 屋内没点烛灯,月光将那张本该灵气逼人的小脸照出几分憔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她身心俱疲,根本来不及喘上一口气。 高大冰凉的躯体在布料的包裹下,依然将被窝染上了一层寒意,山戎将她搂进臂弯里,沉声保证:“这是最后一个。” 阿秀在他怀中闭上眼睛,默默点了点头 夜色渐浓,昏沉的意识伴着屋外的蝉鸣蛙叫坠入梦乡,她睡得正舒泰,翻身时却无意间摸到身旁一片空荡。 阿秀猛然惊醒,紧接着掀开被子奔出屋外。循着血腥气的方向跑了一会她便停下了,爱人没有走远,他在密林深处虐杀一批狼群。 望着前方杀气四溢的男人,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用绳子吊在了悬崖边,摇摇欲坠根本没个着落。 “山戎……你是不是快抑制不住心魔了?”他看过来的眼神陌生得吓人,阿秀忍不住后退一步,语调艰涩。 他没有回答,丢开狼尸就袭了回来,五指揪紧她的发根,声音咬牙切齿:“叫你别乱跑,记不住?” 下巴被迫高仰着,头皮扯得生疼,抑制不住的委屈让她眼泪哗哗流了出来:“现在这个情况,叫我怎么放心让你独自在外呆着嘛!万一我一觉睡过去,你神智全失连媳妇都不要咯,呜呜……那我上哪去找人?” 蚀骨搅髓的疼痛在身体里叫嚣,山戎松开拳头,强忍着暴虐欲望将人按进了怀里:“你不该来。” 山戎知她委屈,可此事根本没有两全之法,身内异状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忽视掉,今晚的屠杀不会是最后一次。他唯有赶在心魔吞噬神魂之前将夺了付星池灵根的人找出来灭掉,心魔才会消解,事情才能了结。 “呜呜气死人的坏东西”哭哭啼啼的阿秀掐着那窄腰上的皮肉使劲拧圈,完了后还嫌不够解气,又垫起脚尖咬他嘴唇。 晶莹小巧的贝齿下了老劲想要刺破一层皮,尖锐刺痛在那楚楚可怜的视觉冲击下顺着唇肉窜进喉咙,继而往下腹钻,成了撩人心神的痒,摧残着剧痛中剩余不足一分毫的理智。 回击般的舐咬,让她唇珠一痛,惊叫出声。趁着机会,有力的大舌钻进小口,勾出嫩滑小舌强势吮吸,似要将香甜的津液尽数掠夺。 阿秀受不得这欺负,转而去咬他舌尖,齿间尚未用力,就被他警告般地捏住了乳肉。男人的眸光暗沉,仿佛想将眼前人生吞活剥,她心下一慌,犹豫地松开牙齿,下一刻就被抱着大腿抵在了树干上。 “干嘛呀……天天欺负人……”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娇娇软软的,不像耍脾气,倒像撒娇。 山戎被撩拨得难受,单腿抬起支在树干上,仓促地掀起了内无一物的衣摆。两条莹白的细腿被他架在臂弯里,长指勾开亵裤的一边,让高耸的阴茎抵着肉缝往里钻。 “好湿,被欺负也有感觉?”眉间杀气未泄,男人的调侃显得刻薄又艰难。 阿秀被说红了一张脸,埋在他颈间气得嘟哝:“不穿亵裤的臭流氓……” “主人不给买罢了。” 她在那话里听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下一刻,紧闭的肉穴被猛然贯穿。尽管有爱液润滑,那突如其来的入侵依然惨烈,胀痛与酥麻纠结痴缠,每寸软肉都被挤压得不留一丝缝隙。她跨紧男人的颈腰防止自己掉下去,双手圈住他的脖颈,声音在颠簸里颤抖:“你……嗯啊……你轻一点……” 耻骨间的摩擦不曾减缓,囊袋渐渐被交合处的淫水淋湿,上下摆动间与拍红的嫩肉拉扯出粘腻的银丝。 沿着尾椎攀爬到颅顶的酥爽让神魂中的毁灭欲降低了些许存在感。山戎快慰地长叹,在她耳畔用气声哄劝:“听话,今晚就做这个,我不惹事了,好不好?” 凉气铺在敏感的耳垂上,让她激起一身汗毛,连带着穴肉都挤压着缩紧。这销魂的附着感让男人抑制不住加大了摆动幅度,像只挣脱牢笼的野兽冲进绿树丰林,在里面疯狂地撒欢。 要命的酥麻从穴腔里扩散开,让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变得无力,阿秀塌软了腰身,一点一点往下坠。粗硕龟头在娇躯的下沉中将花心挤压变形,似要钻进小孔,去探一探未曾开发的子宫。 “不要……不要这个姿势……”她慌忙制止。 男人这回倒是听话,没多犹豫便松开了桎梏,她刚要松口气,下一瞬间就被人掐着手腕吊到了树枝上,双脚高高踮起,堪堪及地。 她觉得那条束缚手腕的绳子眼熟,借着月光凝神细瞧后,不禁乍舌。好嘛,这不是付氏贵女绑她的那条“捆仙绳”吗? 刚要张嘴抗议,酸软的腰身一轻,她突然被人从后面抓着小腿托了起来。裙子被掀到腰际,水唧唧的嫩穴很快又将硕物含了进去,酥麻窜顶,脑袋瞬间融化,昏昏沉沉再也想不起要说些什么。 山戎尽情操纵着她的下肢,一下一下往胯间狠撞,所入之深,将那平坦的小腹都撞出了鼓包。 手腕吊在树上,重心由别人掌控,私处还不断被侵犯着,阿秀觉得自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令人窒息的抽插节奏让体温一直处于沸点,汗液刚冒出来便被夜风吹干,呼吸间,尽是男女交合的淫靡甜腻,以及……满地残尸的腥气。 不远处有只死不瞑目的野狼,正歪着舌头朝向这边,身子已被开了膛,肠子内脏横流。 阿秀不想看,却又忍不住去看。半晌过后,她颤着声告饶:“我们回屋做吧……这里不干净……” 山戎沉浸在自己的冲动里,衣衫完好的少女在隐晦的颠簸下显露出别样色气,露出半截的藕臂被长绳勒出圈圈红印,瞧上去竟比袒胸露乳还要让人亢奋。听到娇怯的低吟,他分出心神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你一直没受孕,我有考虑过原因。” 阿秀:……这不是看运气的嚒? “虫精与人卵结合,似乎是会比人和人要困难些。”他说得心不在焉,腰臀却顶得很专注。 龟头在花心处反复冲撞,导致穴肉都酸麻了,而阿秀却觉得他此刻又入得更深了些,不易察觉的刺痛在快感中一点点渗透到花心深处的禁区,让人心生恐慌。 “……虫精?”她在陌生感知中颤颤巍巍,也不明白那话中的意思。 “嗯,虫精。我将这身体改造了。”男人语气清淡,将可怕的真相就这样随随便便说了出来。 将爱人独占的欲望那般强烈,他又怎会容忍阿秀被付星池的的精液玷污呢。别的都可以融合共享,只有她绝对不行。 花心中央的小洞已变得松软,他在人愣神的时候,握着纤腰抽开一段距离,然后猛地长驱直入,龟头挤开子宫口,终于进入了肖想已久的圣地。 “唔……好紧。”山戎俯身趴在她后背上顶着子宫壁碾磨,双眸愉悦地眯起,“这次,我直接射在最里面,受孕几率应该会加大。” 濒临高潮的媚肉紧裹着阴茎瑟缩颤抖,少女突然意识到自己若是真怀上了,肚子里将会是一窝密密麻麻的虫子。 鸡皮疙瘩起了身,她扭着屁股躲闪:“走开走开……不给你射里面……恶心……” “恶心什么,习惯就好。想要几公几母?” 阿秀:?! “你还能控制这个?” “能啊,只要你愿意受精。” 思绪被带歪,她莫名其妙生出了兴趣:“两母一公吧,你给我表演一下。” “来了啊。”他开始冲刺,甬道中的阴茎搏动着涨大一圈,“十个月后验收成果。” 话音刚落,冰凉的液体在子宫里喷射开来。那黏稠的感觉让阿秀又抑制不住联想起虫卵孵化的景象,抵触与畏惧搅拌着高潮,让快感进入了堪称迄今为止最恐怖的一次巅峰。 白光之中,轻若鸿毛的云朵在热浪里漂浮,过了好久才化作水汽,翩然散去。回神过后,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可能是个潜在的重口爱好者。 “这么喜欢啊,要不要再来一次,嗯?” 耳边突然传来清淡的戏谑。 她顿时羞到极致:“不要……你走开……” 本就尚未分离的交合处眼见着又要躁动,西北面的半空中,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道气若洪钟的厉呵: “妖秽邪物,快放开那姑娘!” 作者有话说:首-发:xyuzhaiwu10.com (woo16.com) 寄生缘十九 随着声音落下,原本毫无异状的密林上空忽然出现了叁个服饰相似的御剑修士。而那道声音的主人,正是站在中间的白眉老者。旁边两位年纪样貌尚轻,衣饰稍显朴素,站得也靠后,看样子是老者的门徒或晚辈。 叁人现身的一霎那,山戎就沉着脸将阿秀的裙摆拉了下来,接着合好衣襟,以极快速度将自己也遮了个严实。 “你虐杀付氏满门在前,又亵玩良家女子在后,邪物,今日我等必要让你伏诛!”老者大喝一声,身法迅捷地攻到近前,后面两位紧随而至。 这叁人明显有备而来,手里拿的都是专克阴邪的法器。山戎且战且走,将打斗拉到了伤不到阿秀的距离。 手还被捆在树上动弹不得,阿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然而此刻除了垫着脚尖原地蹦哒,旁的什么都做不到。跑出来时什么都没顾上,她那些宝贝蛊兽都落在了屋里。 不讲武德的群攻叁人组修为高深,让她一眼瞧不出境界。山戎吃力应对迅猛的围攻,不像以往那般轻松碾压。没过多久,他身上就见了血,老长一道剑伤深深挂在后背上,皮开肉绽。剑尖收回之时,还带落了一缕翩然降落的断发。 “你们找错人了,不是他!”她着急得大喊,双脚徒劳乱蹬,想要挣脱手腕上的束缚。 不远处的年轻剑修听了,扭头反驳:“错不了,付前辈仙逝前给他下了追踪咒。此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凭借追踪法门找到他!” 阿秀悚然一惊,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跑来几个修士,一声不吭加入战局,目标依旧是山戎,让本就显出劣势的他越发捉襟见肘。 一个躲闪不及,胸前又遭了数剑,山戎动作滞缓下来,健硕有力的肉体像被摘断了根茎的花朵,瞬间显出颓败之势。 阿秀气得肺管要爆炸,忍不住朝着那帮人跳脚呵骂:“嬲你娘瘪,要打要杀冲我来喃,莫得动我男人!” 老者攻势一顿,指使其余人继续牵制目标,自己则扭头瞪向树下的少女:“你二人是一起的?好好好,那老夫就发个善心,送你二人去地下团聚!” 他说着,长剑一挥便要刺来。 危急关头,一股紫烟忽然弥漫到四周,带着股浓郁的木质香。众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攻势乍然刹住,随后纷纷瘫软倒地。 昏迷前一刻,阿秀辨别了出来,那是足以迷晕渡劫大士的稀贵珍品——瑶光冰灵木。 …… 一股刺鼻的冷香钻进鼻腔后,她从昏迷中醒来。耳边劲风呼啸,一张熟悉的俏脸映入眼帘。 “阿秀别怕,已经没事了。” “山戎呢?”她撑起身子焦急张望,还好很快就在身后发现了昏迷未醒的自家男人。 “事从紧急,我长话短说,阿秀你要听好。”翟云梦掰正她的脸,紧锁眉头,语气异常严肃,“那帮人晕不了多久,再过几个时辰就会自然苏醒。付项明死前给蕲州白氏发了传音报信,随后白氏便迅速发布了丰厚的击杀赏金,势要让凶手伏诛。而且,不只你们遇到的那帮人,其实还有更多正道人士正在赶来的路上。你们必须逃难,正面相抗绝无胜算。” 承载他们的巨大长剑以极快速度在高空飞行,云层覆盖在四周,让人看不清前路。阿秀握紧她的手,眼圈泛红:“……那你快将我们放下。这事与你无关,不能牵累到你。” 翟云梦闻言摇头:“你救过我一命,我又怎会弃你不顾?” 事到如今,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因为闲着无聊就随师伯们一起加入了这趟击杀邪尸的任务。在他们找到目标时,邪尸已与早来一步的埽山真人缠斗起来,其两个弟子从旁辅助,眼见着就要拿下邪尸。 见状,翟云梦的师伯们赶忙加入,企图分一杯羹。而她自己却被邪尸的模样惊得愣在了当场。 那不是阿秀的哥哥嚒? 闹半天他的眼珠子不是因为白内障,而就是对死鱼眼啊! 下一刻,耳边就传来了阿秀的跳脚喝骂。翟云梦听了一耳朵糊涂,只把最后那叁个字记进了脑海里──我男人。 落叶飘飘,北风萧萧。所以爱会消失,对么? 失恋般的痛楚一闪而过,眼见埽山真人提剑刺向阿秀,她赶忙祭出珍藏多年的强力迷药 再然后,便是这仓皇不堪的逃亡了。 从记忆里回过神,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眼界浅薄,人脉也窄,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事情。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你们去天机阁找孟阁主。那里只要给钱,什么消息都能买得到,想必能让你们寻到一线生机。” 将昏迷的山戎用鼻烟壶催醒后,翟云梦递了一袋子灵石给身旁少女,眸光深情:“天机阁快到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阿秀,你送我二字可好?” 阿秀推拒了几番那递过来的灵石袋,但到底比不上对方执拗,还是被她强押着塞进了怀里。 “你说。”阿秀擦了擦感动的泪水,嗓音微哑。 翟云梦:“爱过。” “爱过?”以为自己听错了,阿秀下意识反问,一脸懵逼。 “谢谢!我这辈子,值了!” 阿秀: 一波技术极好的俯冲后,飞剑平稳降落在目的地附近。 因为还要赶在师伯苏醒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去,翟云梦没多停留便离开了。挥手告别后,阿秀快速给山戎处理了伤口,然后带着他踏上通往大门的台阶。 “你真爱过?”四下无外人,一路沉默不语的男人冷不丁突然开口,语气颇不和善。 阿秀耳根一热,骂骂咧咧拽着他往里赶:“闭上嘴赶紧走!个惹事精,造娃娃时候被人一锅端,丢人丢到家咯,还有脸说这些!” 山戎: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vip.de (woo16.com) 寄生缘二十 天机阁矗立在临湖靠山的绿树丛中,是座高达七层的石塔,塔身灰白,由底向上逐渐缩小,顶端盖着翠色琉璃瓦,尖尖上还镶嵌着一颗肥猫形状的白玉。 嗯?所以为什么是猫? 心中的疑问在推门进入的一刹那豁然开朗。哦,明白了,阁主多半是位爱猫人士。 只见这里遍地的狸花猫,只只油光水滑,让阿秀差点下不去脚。呈正六边形围拢的石砖墙上镶满了供猫攀爬的木板,几根支撑主体的石柱还缠有结实耐磨的麻绳,以供猫咪磨爪。 山戎步子大,不小心踹翻了地上的食盆,惹来一阵埋怨的猫叫。 “啧,你看着点路!”阿秀将他拉到身后,踮着脚尖踩上旋梯。 “此地似乎并不靠谱。” “哎先上去看看嘛,见着人再说咯。反正我们也莫得退路。” 登上二层,终于见着个人。那是位怀抱一大摞书,导致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小姑娘,她头梳双环髻,鹅黄裙钗挂铃铛,整个人像只落进屋中的小黄鹂。阿秀快步走过去帮忙,顺势询问道:“姑娘,请问你们孟阁主在吗?我想找他买些消息。” 将书搬到不远处的案台上,小姑娘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得灿烂:“谢谢你的帮忙呀,找我有什么事?” “不找你,我找孟”话说到半截,阿秀反应过来,声音登时高了一个度,“你就是孟阁主?” 不会吧不会吧,面前这孩子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小啊!这种情报机关的头目,不应该是阅尽世间沧桑的老头老太吗? 孟阁主:“阅尽世间沧桑吗,我也算是吧,毕竟都六百多岁了。” 嘶看不出来啊,明明这么鲜活可爱。 孟阁主:“哈哈哈,谢谢你的称赞。” 不客气所以,你为什么能知道我的心理活动?!我应该没有把话不小心说出来啊。 孟阁主点点自己的下巴,歪着头猜测:“可能,是因为我阅尽了沧桑?” …… “是小辈见识浅薄了,还请孟阁主见谅。”阿秀后退一步,默默端正了站姿。 孟阁主笑着揭过话茬。这事儿她早已见怪不怪,光临天机阁的新客人,十个里能有九个将她认错身份。 短暂的自我介绍后,阿秀将自家男人干的缺德事和当中的无可奈何以及情非得已尽数向人说明了一遍。 坐在书案后的小姑娘全程拿着纸笔写写画画。等人说完,又过了好半晌,她才落笔开腔:“小伙子在这先坐会儿,姑娘跟我上楼来。” 阿秀点头答应,乖乖跟人登上塔楼的第叁层。这层布置得像个茶馆,尚算宽敞的地盘摆着六张方木桌,每张桌上还有成套的茶具,更让人意外的是,这层竟然有不少人,叁叁两两围坐在桌边拿着纸笔交换情报,再时不时喝口茶,看起来既忙碌又悠闲。 她原想着楼层越高人物应该越是厉害,结果一层是猫,二层就是自食其力充当搬运工的阁主了。进入第叁层以前,阿秀甚至猜测过天机阁的其他成员可能都外出采集情报去了,又或者压根就没有其他成员。 “老年人不适合住太高,所以我选择了二层。至于一层嘛,一层的话也太没气势啦,所以我将它留给了猫儿们。”再次看穿阿秀的孟阁主贴心送上解答。 啊哈,和这样的老太太交流起来还真是轻松呢,也有点可怕 西北角的空桌围了一圈竹帘,像个粗陋的单间。二人拉开椅子坐下来,孟阁主洋洋得意地吹嘘道:“这是我的专属茶座,怎么样,气派吧!” 阿秀: “咳咳,抱歉。自说自话的老毛病又犯了,言归正传吧。”孟阁主倒了一杯春茶递过去,语气转肃,“你把楼下那小伙子交给蕲州白氏,这事情就了了,很简单。” 吃屎是个什么滋味? 阿秀想,应该和她现在的心情差不多。 她深吸口气,努力维持住了对待长辈该有的礼貌:“这恐怕不行,我们是一对。” “和他断了吧。”孟阁主撑着下巴,语调轻佻,“一个煞气缠身的恶种罢了,他滥杀无辜,暴虐成性,如今还做起了白日梦,妄图杀害蕲州白氏的家主。哧,知道白家主现在什么境界吗?人家已经渡劫后期了,距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 用刻薄的语气摆事实讲道理,阿秀对此毫无意见,但是难掩反感。她拉大唇边的笑意,堪堪扯出讥讽的弧度:“干嘛劝人分开啊……怎么?孟阁主觉得我是个好的?” 幼齿模样的阁主定定看着她,语气笃定:“你干净,不该被他带脏了。” 这话让阿秀喷笑出声,一时间停都停不下来。等到眼泪都乐了出来,她伸手擦了擦,点头承认:“是,他坏得很咧,也确实杀过不少无辜之人。不只如此,整个人还怪里怪气的,一点都不斯文。” 脑海里如走马灯般闪过山戎在厨房烧菜的身影,以及两人平淡如水又不失安心的朝夕相处,她耸了耸肩,尤带笑意的眼眸里不见动摇:“但那又如何嘛,你可怜他们,谁来可怜我男人?如今,这世上就只有我愿意无条件站在他身边咯。你连这都想剥夺,是不是也算一种恶?” “”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连周遭人的谈话声都沉寂了下去。一双双避讳的目光透过稀疏的竹帘投射到二人身上,来回巡视。 算吗? 孟阁主微微愣神,思索片刻过后,哑然失笑。从来都是她教导别人如何做人做事,还真没想到有一天能被小辈教训了。有趣,从一个尚未开启过的角度思考,也有些道理。通达人生真谛,光靠丰富的阅历果然还远远不够呢…… 放下手中的茶杯,她抬手招来一名侍从,倾身耳语了几句。侍从点头离开,没过一会儿抱着个古朴的竹简走回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冷漠的山戎。 邀人坐下后,孟阁主拿着竹简敲了敲桌面:“该了解的都了解完了,接下来我们来详谈一下如何避祸吧!” 阿秀: 所以刚刚是什么……扯皮?我们还在被追杀呢,这么耽误时间真的好吗! “放心啦,这里很安全。天机阁外有迷阵,只要我不放行就没人进得来。”孟阁主压了口茶,继续说,“以你二人的实力和人脉,想要对抗蕲州白氏简直难于登天,不如让小伙子去玄境待段时间,等事有转机再出来。” 玄境是古书记载过的无人之境,阿秀对其也算有所了解。相传,那里是神魔大战的遗址,沟壑联通地脉,所以阴气极为厚重。从修行方面来讲,玄境对尸鬼妖魔倒也算是个风水宝地了。 只是这地方仅在文字里出现过,还从没听说有人真正发现过它的存在。 坐在一旁的山戎突然开口:“阁主知道玄境的确切位置?” 孟阁主点点头,将手中的竹简摊开摆在了桌子中央,指着上面的图文说:“这就是玄境的地图,你们从此处出发,乘着法器飞行四日便能抵达。只是——” 尾音拖得有些长,仿佛要拉回别人的注意力。 等对面二位的视线从地图上移开,再次看过来,她接着补充:“玄境容纳不了生人,只有小伙子能够进入。这也是我建议他去的原因,毕竟就算追杀者循着追踪咒找去了那里,他们也没办法进去搞事。” “所以……还是要我与他分离?”阿秀握紧拳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孟阁主垂目叹息:“或许只是暂时,孩子。玄境有远古魔神的威压遗留,对心魔也可以很好地压制,他在那里很安全。” 具有说服力的要素扎堆聚集,让阿秀喉间发苦,再难开口拒绝。攥着湿汗的掌心被人温柔摊开,十指相扣,以毫无温度的肌肤镇定她躁动的不安,山戎看着地图,递出了一个新的疑问:“那群人见过阿秀的容貌。我若进入玄境,她该如何逃脱牵连?” “这个简单。”孟阁主身子后倚,双手环臂,“阿秀姑娘身上并无追踪咒,只用稍稍改变一些特征即可。” 闻言,阿秀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我能有什么特征?” 平平无奇一蛊俢,庸庸碌碌小透明。 山戎帮忙解答:“没有梦想,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一向心不在焉,发火时会性情大变。” 这答案她接受不了,阿秀抽出交握的手,目光逐渐锐利:“哦,你是这样看我的。那要不要在这给你表演一下性情大变?” 眼见一场战火即将爆发,孟阁主赶紧出声打圆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男人除了临终遗言,其他话都当不得真的,别气别气。我说的特征只是外貌特征啦,小姑娘你换成汉人装扮,戴个面纱,再往眼角点颗痣,就没人能认出你的身份了。” 听上去粗浅简单,却又似乎夹杂着深奥而精妙的术数哲理,犹如奇门遁甲一般。这个法子让阿秀自己抓破脑袋想一辈子也想不出来,简直堪称蕴含了华夏千百年的智慧结晶。她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忍不住捂口惊叹:“阁主您所教授的,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 孟阁主:“唔嗯,啊哈哈算是吧” 首-发:po18m.vip (po1⒏ υip) 寄生缘二十一 一场谈话结束,就到了结算的时刻。 天机阁的咨询费高得吓人,还好翟云梦给的灵石充足,让他们不至于出现钱没带够的尴尬状况。但是出于好奇心,阿秀还是问了一下如果拿不住足够的咨询费会怎么样,孟阁主笑得很神秘,只回了一句:“会变成猫咪哦~” 阿秀觉得她好可爱,嘻嘻哈哈乐了半天,然后猛然想起楼下那窝多到令人发指的肥猫,冷汗顿时流了一脊背。 离开天机阁,两人在隐蛊的庇护下有惊无险地躲过几波追杀,于第四天晚上找到了玄境入口。 这里荒无人烟,地面被大片泥淖沼泽覆盖,灵气稀薄,而瘴气却十分浓郁,绝对算是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阿秀拉着山戎的手站在天堑般的入口处,舍不得让人进去:“一个月时间,能突破几阶是几阶,然后出来找我!” 山戎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行。尸俢分六境,依次为启尸、纳阴、尸变、地尸、玄尸、天尸,然后就是飞升了。他当初因为种种巧合而越阶突破,直接跨入纳阴境,虽说比多数修士要顺利一些,但自己的水平自己心里有数,倒也不至于逆天,想在一个月内有所进展,实乃滑天下之大唧唧,毕竟寻常人的进阶都是以十年为一个单位计算衡量的。 “你把我忘了吧。” 男人一句话叫阿秀心脏骤停,她刚要难过,就听到对方又补充了一句:“等我出来再把我想起来。” 阿秀:...... “好吧,一个月期限当我没说。我不过分要求你了,请你也别过分要求我。” “不错,还算讲理。” 见人这样,她又气又难过:“此次一别,就真是相见无定数了,你也不哄哄我!” “那帮剑修就快杀过来了,莫要耽误时间,快走吧。” 说罢,他利落转身,眼看着便要踏进黑不见底的玄境中。 撕心裂肺的别离,没有抱抱也没有亲亲,阿秀委屈坏了,抬起胳膊指着他的后脑勺,指尖不停发颤:“好,你等着啵!回头我就买几个能暖床的小相公放在身边,然后夜夜笙歌!” 一声无奈的叹息,山戎停下前行的脚步,转回来摸了摸她的头:“别闹了,听话。记得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指尖微凉的温度抚平了些许遗憾,少女哼哼唧唧住了嘴,像只垂下耳朵的幼犬,任人顺毛。他弯下腰身,细嗅那纤细脖颈上散发的淡淡奶香,哑着嗓子耳语:“再不走,我就舍不得放人了。快跑。” 互诉衷肠的离别他不喜欢,也做不到。本来就已经够难受的了,何必还拖长时间,还不如让刀口落得快一点。 阿秀终究还是听话地离开了,没再多作耽搁。山戎站在原地,凝望着她抽抽噎噎的纤细背影,直到逐渐远去的背影化作一个黑点,又完全消失。 不一会儿,右后方传来了利剑划破长空的尖锐声响。料到是追杀者找了过来,他不再停留,利落迈进了如夜幕般漆黑的入口。 ... * “春去白了华发落寞了思量 剪下一缕愁思遮目让人盲......” 庭院现搭的戏台上,身着华衣的青伶轻捻素帕,半遮秀颜,戚戚怨怨诉唱着离人之愁。台下正中央的白子瑜听得不专心,单手支撑下巴,没过一会就打个哈欠。旁边的贵妇见状,探着身子悄声建议:“夫君,不如您回去休息吧。小小宴席,您能露面已经很给妾身捧场了,不必再勉强自己待到最后。” “没事,今日闲暇,坐着听听戏也挺好。”白子瑜摆摆手,低头浅压了一口杯中清酒,抬眸间,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右前方的位置。 那里坐着白氏招揽的门客,四男叁女,皆是能力出众且风姿卓越的散修。 而几人当中,坐在最边上的那个女修尤为特别。她穿着一身朴素到有些敷衍的素布襦裙,下半张脸遮着白纱看不清容貌,一双眼眸却灵秀得如同不染尘世的仙泉。感人肺腑的戏曲似乎并没有打动到那位女修,她只静静坐在那里,望着不远处的梨树发呆,超然物外又率真任诞的模样,自成一道风景。 文绉绉的词曲,阿秀欣赏不来。台上人开腔没多久她就犯困了,眼皮子要耷不耷,在掌声中强行撑起,然后再慢慢往下塌。一曲结束,她赶在下一场开始前默默地起身离开。没意思没意思,还不如回房补觉。 即使已经成为了金丹后期的大修士,她依旧没能改掉嗜睡的习惯。旁的修士早已杜绝梦乡,只有阿秀作息仍然跟个凡人一样,夜深入眠,鸡鸣起床。没有办法,毕竟只有在梦里,才能再次遇见他。 白子瑜用余光瞧到动静后,煞有介事地捏了捏眉心:“接连几日的忙碌到底是把精力熬空了,我还是回房休息吧,好累。” “要不要叫兰香一起?回去后也好给您揉揉肩。”白夫人语气担忧,扭头就要吩咐那个名唤兰香的丫头。 白子瑜轻拍她的手背:“不必,夫人安心看戏吧,我一人回去即可。” 说罢,不等人回应便离开了。 阔步走出庭院,他在甬道的拐角处寻见了那抹倩影:“阿秀姑娘。” 阿秀闻声停下脚步,转头恭敬施了一礼:“少主。” “这是要回屋了?我送你。”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他自然而然越到前头,以带领之势往前走,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路上,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让人遐想的距离,都没有开口说话。等到了住处门口,阿秀抬眸看他,微微点头致意:“多谢少主相送,就到这里吧。” 白子瑜定定和她对视半晌,从怀里掏出一盒香膏递了过去:“涵儿的身体多亏有你调养,才能如常人一般强健。这木槿花的香膏很衬你,你且拿去用。” 又来了......心中长叹一口气,阿秀目光疏离地拒绝:“身为白府的医者,我为令子治病实为分内之事。少主不必再多给我什么。” 类似这样的对话已经不止一次,白子瑜挑挑眉,没多纠缠便将香膏塞回了衣襟里。 只是四下难得无外人,他总想着再多聊几句,于是在思考片刻后,又将话题带到了自己的长子身上:“涵儿可怜,在你入府之前受尽了苦楚。叁岁时,他几乎瘦成了皮包骨头,完全不像如今这般圆润。” 阿秀垂着眼帘点了点头,没让对方看见眼底的嘲讽。 因为占有了旁人的灵根而变得体弱多病,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白涵若是算受尽苦楚,那丢了灵根导致仙途断送的付仁又算什么?自说自话,权当别人不带脑子,简直可笑至极。 颇具磁性的男性嗓音传到阿秀耳朵里,被自动过滤成毫无意义的蜜蜂嗡嗡。她双手背在后面,百无聊赖地踢着脚尖,努力回忆起今天一共磕了几颗瓜子。 见她这样不耐烦,白子瑜顿觉无力。小姑娘看着娇软,说话也细声细气,偏偏心墙坚如磐石,任他怎么攻也攻不破。 起初只是贪慕容颜,然而这么多年下来,他倒不知不觉付了真心。追逐仍在继续,只是再舍不得让她有一丝为难。 房檐下的石阶上,站着她那叁个侍童,一个个虎视眈眈地望向这边,眼睛眨都不带眨。白子瑜尴尬地清清嗓子,刻板语气里带出些许惆怅:“好了,你且进去吧,再不放行怕是要打人了。” “少主说笑了,告辞。”她神情一松,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 进屋关上门,跟进来的叁个侍童立马改了嘴脸。 “娘亲,那老匹夫又来卖弄风骚喃?”头扎羊角髻的叁丫头惯会撒娇,质问人时也要抱着大腿扮牛皮糖。 活脱脱山戎翻版的二丫头倚着门板冷嘲热讽:“他为何如此没有自知之明?” 阿秀扯下面纱扔到一边,弯腰将腿上的牛皮糖抱进了怀里:“管他呢,反正我不回应,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叁丫头:“这种没有贞操观念的人实在讨厌,如果我还是虫体,定要钻进他的肾脏,弄出几个窟窿再出来!” 贞操?肾脏?阿秀听得直皱眉,捏着她的小胖脸教训:“是不是又偷听隔壁张叔叔讲黄段子了?你还是个宝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能学。” “娘亲又忘了,我们只是肉身年幼而已,其实已经十七岁了呀。”大儿子笑眯眯地走过来,手中端着一杯白烟袅袅的茶。 阿秀好茶,却只好廉价的花茶,甜甜香香的东西能让她心情愉悦,短暂地忘却烦忧。反观醇厚清苦的上品绿茶,纵使名贵精致,也让她生不出半点好感,就像这座历史悠久的名门仙府一样。儿子递过来的清茶透着淡淡的琥珀色,里面几片菀菀棕黄,那是风干的梨花。低头喝上一口,熟悉的花香仿佛带她回到了榆阳城里的那座小宅院。 “时间......过得真快。”她笑着摇摇头,声音无奈。 时间过得其实不快。夜深人静时难受,生病受伤时难受,遭遇挫折时也难受,难受时最想他。只是熬着熬着,学会了苦中作乐,原以为一年都挺不住,谁曾想十八年就这么过来了。 当初,阿秀按着孟阁主的教导改头换面后,就跑到蕲州租下了一栋宅院。山戎的死结在白氏内部核心,她无法忽视不管。 手里的钱财颇有富余,等到安定下来,她便开始四处打探有关白氏的信息,然而没过多久,就因为身体出现异状而停止了忙碌。 异状和妊娠很像,头晕乏力、食欲不振、晨起呕吐,还有四肢水肿。唯一的区别就是肚子没有鼓起来,直到十个月后羊水破开,她的小腹都不曾凸起一丁点弧度。 叁颗指尖大小的虫卵,剔透得如同琉璃,被阿秀放在温水里浸泡了五天才孵化出来。和孩他爸吹嘘的一样,两母一公,半点差错都没有。 起先,阿秀是用常规方法饲养它们的。换句话说,就是用对待蛊虫的方式,但没过几年她就受不了了。 蛊虫与蛊师心灵相通,可以轻易理解蛊师的心灵活动,但反过来却是不成立的,这意味着阿秀根本没法知道叁个孩儿的意愿和想法。因为渴望拥有对等的交流,她渐渐生出了给它们找寻肉身的念头。 找肉身的初期阶段并不顺利。阿秀想找刚刚去世的躯体给宝宝寄生,那样的尸身血液循环功能依旧可以恢复,从而气色自然,瞳孔颜色也尚未消退。 不只如此,阿秀还想挑年轻漂亮的。这个说来也是出于母爱的伟大,毕竟寄生一旦完成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而母亲,总是想给孩子最好的。 基于以上原因,合适的尸体迟迟没能出现,直到一场干旱饥荒在中原北部泛滥开来。 作者有话说: 问你们个小问题哦,你们介意男主有金针菇尺寸或者早泄设定吗? 我只是问问,脑洞刚形成,罪恶之手还没落笔...... 寄生缘二十二 那场饥荒饿死了不少人,有许多甚至是全家集体遇难,根本无人收尸,而他们的最终归宿,不过是一卷草席,胡乱垒于乱葬岗的土坡之上,从此虫吃鼠咬,任凭雨打风吹。 怀揣着不可告人的梦想在尸堆里捡漏,阿秀没过多久就带了叁具幼童尸体回家。 经过一夜的融合,叁只小虫成功变成了黄发垂髫的娃娃模样,个个面黄肌瘦,瞧着可怜巴巴,好不容易养了一年才终于变得白胖。 与山戎那身陈年老肉不同,新鲜尸体的机能还很完整,小虫们在接下来的几年像常人般发育成长,让阿秀欣慰见证的同时,又总是忽视掉潜在的蛊龄,下意识觉得他们正如外表那般年幼。 宝宝们一直以侍童的身份跟在她身边,并在白氏的一次修士招纳会后,随她一起住进了白府。 其中,大儿子不像他爹那般冷戾,也没她这么闲散,是个既温柔又能干的小暖心。进入白府后,他凭借着那足以让人卸下心房的可爱外表和讨喜性格在各院混得风生水起,并主动分担起了收集情报的工作。 而今天,他似乎也有消息要汇报。 拉开一张木椅扶娘亲坐好后,他将对方怀里的叁妹抱下了地:“自己玩去,哥哥要说正事。” 小丫头不乐意地嘟起嘴,正要犟几句,下一刻便看见大哥眼中的笑意淡了下来。 糟糕!她讪讪一笑,接着撒腿就跑。学堂里的小伙伴都说他们那教书先生可怕,但在叁丫头看来,对方功力不及大哥一分。笑面虎似的大哥生气起来才叫可怕,那是直接能越过娘亲的权限让她跪一晚上搓衣板的!惹不起惹不起。 将人打发走后,大儿子不紧不慢地坐到旁边,柔声询问娘亲:“娘亲,白少主此次回来可有告知你,那破开封印的凶灵阴兽被他们如何处理了?” 阿秀点点头:“说是杀掉了,我想也不至于有假。毕竟那凶兽若还活着,肯定会再次到处害人。而如今确实已经太平好久了。” 大儿子垂下眼帘,清润的声线透出几分低沉:“都是冠冕堂皇的谎言罢了。他们没能敌过凶兽,而是将它引进了父亲所在的玄境,想着那里阴气充足,凶灵阴兽进去必会乐不思蜀。然而在追逃的过程中,途经村落却被凶兽悉数摧毁了,里面的村人无一生还。” “什么?”阿秀身心俱震,手里一个没拿稳,连茶带杯碎了一地。 白家内里的阴狠和腐败,阿秀一向心里有数,也知道玄境自山戎进入以后,已经成了仙家所周知的地点。但她万万没想到白子瑜能来这么一手,不但将凡民百姓视为草芥,还阴差阳错地殃及到了山戎。 “你爹......”她声音艰涩,背上出了一片冷汗。 “感应还在,他没事。娘亲别担心。”大儿子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然后蹲下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阿秀呼出一口气,慢慢松开了皱紧的眉头:“那就好。” 儿子说他没事,那就肯定没事。 虫类的脑波比人类要灵敏,不但可以感知到周边同伴的存在,还能辨别出对方的情绪波动。而身为高阶虫族的寄生蛊则更厉害些,感知范围可达方圆几百里。 因此,叁个孩子一直与他们父亲保持着这种玄妙的交流,尽管比不上言语交谈详尽,但是聊胜于无,彼此时不时地报个平安,总算令这段漫长的岁月好过了很多。 * 世间万物的命数都镂刻在天穹的星辰上,包括远古大能遗留下的仙府宝地。 叁星伴月那天,蕴藏着无数天材地宝的丹霞秘境现世,各路修士闻讯赶来,纷纷摩拳擦掌地期盼着大机缘。 对于此等仙家盛事,蕲州白氏自然不会缺席。只不过,潜心突破飞升的家主白瀚海已经闭关几十载,并不会参与小辈间的宝物争夺。因此,带领族人前往秘境的担子就落到了少主白子瑜的身上。 探索秘境这项活动,不但可以增强个人实力,还能够培养队友间的感情。白子瑜以“秘境危险重重,有医俢相伴更妥帖”为由,将原本没有资格参与的门客阿秀带在了身边,并趁着夫人和别人谈话的间隙,对她进行神头鬼脸的撩拨:“我会保护好你。进去后跟紧了,别走丢。” 阿秀:“......” 还是让我走丢吧。 寄生缘二十三 丹霞秘境五百年大开一次,一次持续十五天。 由于距离上回的开启时间太过久远,白子瑜在收集情报时不可避免地错过了一些细枝末节,例如——每个人的入境落点其实都不太一样。 短暂的耀眼白光过后,视野重回清晰,阿秀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里,独自一人! “今日出行大吉,卦象上说得准呐!”她张开双臂,仰天长叹,心情一下子美了很多。 秘境的天穹很低,光照极强,如同蒸笼一般。升腾的浓雾笼罩着这片绿林,粗大臃肿的枝叶根系紧密缠绕,在热浪中仿佛互相绞杀的巨蟒。阿秀提着裙子留心脚下,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方纵横的溪瀑移动。她也不求什么天材地宝,就待在水边凉凉快快的,直到秘境关闭自动把她踢出去便好。 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还没悠闲多久,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怎么不去找同伴,难道你没朋友?” “怎么说话呢!”阿秀皱着眉抬起头,便看到高高的粗树枝上蹲着个短打劲装的少年,头发长长,表情冷冷。 至于相貌 阿秀说不好,也没什么观后感。自从跟了山戎后,她就对男人的长相没那般在意了,除了自家那位怎么瞧怎么好看,别的异性在她眼里都是一个样,没兴趣,没感觉。就好比白子瑜,那可是蕲州出了名的美男子,但在她看来和一张白纸戳了俩窟窿眼没什么区别。 少年从树上跳下,动作轻巧地坐到她身边:“这里没多安全,我陪你吧,两人也有个照应。” 阿秀懂了,没朋友是说他自己呢。 “我打算在此地待到秘境结束,不是随便歇歇。你别跟我耽误时间。” 少年不以为意:“没事,我不介意。” 阿秀:“” 桃花运这东西,头两年还会让她感到荣幸,然而这么多年过去,新鲜感耗尽,已经只剩下不耐烦了。阿秀不咸不淡看他一眼,说:“干坐着也无聊,不如我跟你聊聊我男人吧。” 本以为少年会面露遗憾的,但是没想到他听完以后眼睛晶晶亮,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好啊,说说看。” 遗憾面具转嫁到了阿秀脸上,她默默叹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这个话题:“我男人啊,唔,怎么说呢就挺贤惠,模样也俏,只不过有点暴力。” “暴力?他打你啊?”少年撑着下巴看她,声音依旧清清淡淡,但尾音拖得长了些,听上去像是戏谑。 打呀,大屌打人可疼了。阿秀腹诽一句,表面装得悲痛沉重:“不不不,他才不打,他只杀人但凡是靠近我的男人,他都想杀。” “呵,你还知道这个。” 阿秀:嗯? “对了,孩子怎么没带来?” 阿秀:嗯嗯?? 哦,也是,那叁个境界还低,带出来不安全。 阿秀:嗯嗯嗯??? 趁人愣神的功夫,少年飞快靠近,在那挂着面纱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细腻的触碰,熟悉的气息,拉扯出心中最为雀跃的悸动。 “主人,想我了没?” 作者有话说: 首-发:sewenwu.com (ωoо1⒏ υip) 寄生缘二十四 短暂的呆愣过后,她的眼圈红了。 抱着某种验证心理,阿秀毫不矜持地投入对方怀中,双手环搂,从那劲腰摸到脊背,又从脊背摸到后颈。 肌肉纤细流畅,骨骼只比她宽出一圈。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 但她还是欣喜若狂地认定眼前这个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没有任何缘由。 心里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也有一大堆埋怨要发泄,要说的东西堆积在喉咙里,卡得连发声都困难,最终只化作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少年将人搂紧,像哄孩子一样轻拍,慢悠悠地讲述自己的故事。 他说他遇见了那只凶灵阴兽,还在缠斗时被对方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好巧不巧,那时他恰逢玄阶突破,渡劫的天雷直接将阴兽劈成了焦炭。体内的元丹淬炼凝实,阴差阳错将阴兽的千年妖丹也淬炼了进去。由此,境界从玄尸初期直接跨进了大圆满,他还顺便获得了妖兽传承的先天术法,而其中一种,就是化形。 面纱已经被泪水浸透大半,牢牢贴在脸上十分不舒服,阿秀将它摘下来,顺便蘸了蘸湿漉漉的眼角:“你从玄境出来,有没有被人发现呀?” “没有,追踪咒已被我捏碎。” 山戎将她按回怀里,舍不得将人放开,“再靠会儿……” 玄境里暗无天日、荒无人烟,放眼四周都是贫瘠的废土,和青山碧水的人界完全不同。他在里面一待十八年,至今都没能习惯。但究竟是哪一个具体的点让人不舒服,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好,只是觉得,如若有爱人陪伴的话,或许就算那地方再恶劣些,他也不会心生怨言。 贴着那不算宽阔的胸膛,阿秀松懈了神经,慢慢找回久违的宁静:“好想你啊。” 泪水浸润过的美人,比刚破土的青芽还要娇嫩。微红的琼鼻,晶莹的眼眸,似要让观者融化,化作她身上的一滴血,附着于心,就这样一辈子随她喜,随她忧。 “嗯……我也是。” 倾泻着思念的触碰让人想把时光停留在这一刻,无限美好,她惬意地闭上双眼,和缓了呼吸。这里似乎安静了,又似乎没那么安静。水波潺潺,蝉鸣,鸟啼……只是再无人声。 …… “应该是这里。”远处的上空乍然响起一道声音。 阿秀认出那声线,快速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条干净的面纱戴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六道人影进入视野,分别是白子瑜,白夫人和同族的四名白氏子弟。 飞剑还没落地,白子瑜便瞧见了阿秀,眼神顿时亮了亮:“原来你在这里,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他的语气很平淡,让后方五人没有察觉出异常,但站在正对面的山戎却将那双眼里暗藏的殷切瞧了个一清二楚。 余光瞥见身旁人凉飕飕的眼神,阿秀硬着头皮回答道:“多亏有这位山公子相护,我并没有碰到险境。” 闻言,白子瑜慢悠悠将视线移到了那个看上去颇为无礼的少年身上,表情客气疏淡:“有劳了。” 那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仿佛阿秀是他的内眷一样。山戎锐了眸光,语调阴得赛过严冬:“应该的。” 你不喜欢我的发言,我也看不上你的措辞。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冷眼相看,仿佛一对静立的雕塑。 无声无息的电光交锋让阿秀偷偷捏了把汗。眼下还不能与白子瑜闹僵,她不动声色扯了扯山戎后背的衣角,随后扬声转移话题:“听少主方才所言,你们是过来寻宝的?” 白子瑜收回视线,看向她时眸光又带上了温度:“正是。我的星罗盘指示出,那片水帘的背面有上品仙器的踪迹。” 说着,他抬手指向溪流尽头的瀑布。那里飞溅的水流在高温下形成了大量的蒸腾水汽,让整片瀑布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饶是耳聪目明的仙家修士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没多耽搁,身为领头的白子瑜很快将每个人都安排好了:“这就进去探探情况吧。夫人你不擅攻防,就待在外面,常德、常顺留下保护夫人。白业和子冉跟我进去,阿秀也一起来,若是遇到毒物还得靠你帮忙。” 阿秀应声入列,山戎紧随其后,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白子瑜皱眉看他,刚要出声制止,就听山戎说:“瀑布里面情况未知,说不好会险象丛生。我和你们一道吧,多个人也多份助力。” 这话让白子瑜在心中嘲讽一笑。来此秘境的,大多是结丹期修士,像阿秀这样的金丹期已算少数,而白子瑜这种的元婴高手更是屈指可数。他下意识觉得对方不过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杂门小修,然而,在查探那少年的修炼境界时,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竟是无法看透! 一旁的白夫人也同样对山戎进行了境界窥探,紧接着便是眼睛一亮:“这位山公子竟是个高人!夫君,就让他随你们去吧,这样妾身在外等候的时候也能放心些。” 她嘴上和善,心中算盘却打得飞快。临时组队在秘境探险中极为常见,等到瓜分宝物时,通常按人头平分,四个白府的对他一个外人,怎么着都不会吃亏。至于杀人夺宝,尽管对方境界较高,但他们白府的门庭摆在那了,饶是渡劫真仙也得兀自掂量掂量,所以这也是个无需担忧的问题。 白夫人出自名门,嫁进府中后为夫君带来了很多助力,她的意见白子瑜一向是尊重的,况且他也无法义正言辞地反对别人加入,毕竟充斥着主观情绪的反感印象并不算是正当理由。 暗暗咽下一口郁气,白子瑜默然点头,脸色并不好看地带着几人往瀑布走去。 作者有话说:首-发:po18vip.de (woo16.com) 寄生缘二十五 开着灵气罩跨进瀑布深处,几人都没被淋湿。原以为藏宝地点会很大,没想到这里仅仅站着他们五人,就已经足够拥挤了。 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正前方,那里坐落着一面与人一般高的银镜,雕刻精美,还有玉石堆砌。顶上头刻着洋洋洒洒四个大字——镜象洞天。 年纪不大,且头一回探索秘境的白子冉见到这漂亮的大镜子,兴奋得两眼直冒光:“堂兄,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宝物吗?” 他的境界是这里最低的,才刚刚到达筑基,因此并没有看出镜子的门道。然而剩下几位最低也是金丹修为,自然轻易地看出来了这其实是一只镜妖。 白子瑜托着星罗盘推演,过了片刻才回答他:“宝物还在里面,十有八九就在镜妖手上。我们得进去拿。” “进到镜子里面?”白子冉瞪大了双眼,“听起来好危险,我们不会出不来了吧?” 白子瑜:“这个倒是不必担心。境妖性情温和,只是贪玩如孩童,平日里收集了宝物会藏在镜中世界,以诱惑别人进去陪它玩场游戏。输了的人会被踢出游戏,而赢得人则能获得它的宝贝。” 五大叁粗的白业听了,顿时变得不耐烦:“堂堂男儿玩什么游戏!咱们就不能进去杀掉它,然后直接把宝物带走吗?” 这番言论在“纵横荡群魔,一剑除妖邪”的修仙界其实十分常见,但在阿秀听来却是刺耳。身为苗疆人,她生来便与虫兽为伴,成为蛊俢后更是见识了诸类异族。老实说,它们其实都很简单,恶者纯恶,善者纯善,不像人类,大多都夹杂在善恶之间,复杂得很,相处起来也难把握尺度。她对异族本身没有敌意,觉得只要不主动伤害,万物都可共荣共存。 柳叶般的秀眉微微蹙起,旁边山戎见了,对着那高壮的汉子嗤笑一声:“想在镜中世界击杀镜妖,就如同在水中点火,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镜妖身为灵族,天生机敏谨慎,绝不会轻易现出本体,在里头就算是见到它,也不过是个分身而已。若想顺利取得宝物,我们只能乖乖陪它玩。” 白业听了,下意识看向少主,而白子瑜则沉默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出言否认。 “那我们快进去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游戏!”白子冉扒着镜框,拇指已经暗搓搓伸到了液体般的镜面里边,眼中全是期待。 玩游戏他在行啊,下到弟弟妹妹的捉迷藏,上到祖母的打牌九,白子冉随便拎出一项都是个中好手。怀揣着对游戏的极大热情,傻孩子一改先前的担忧,满脑子只剩下亢奋了。 “那就走吧……”白子瑜揉揉眉心,带头走了进去。 * “哇!这地方和我们白府有的一拼呐!”白子冉一进来就发出了激动的感叹。 他说的并非夸张。镜中世界看上去是栋像模像样的大宅院,院墙外面的区域被浓重的灰雾所覆盖,看上去压抑又沉重,里面的亭台楼阁却皆用亮丽的琉璃瓦砌盖,雕梁画栋,甚至还有流觞曲水,极为奢华。 几人现在身处在连接正厅的庭院中,周围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阿秀见别人都在四处张望,便默默蹭到了山戎旁边。长袖之下,两根小指默契地勾在一起,颇有几分偷情的意味。 就在这时,头顶上空突然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欢迎来到镜中世界,远方的客人们。我知道你们都为宝物而来,并对它势在必得。那么,请和我玩个游戏吧,如果你们胜出了,我会将宝物双手奉上。】 白子瑜:“敢问镜妖前辈,游戏的内容是什么?” 【这是一场找寻细作的游戏。其实,你们当中的一人已经被请离镜中世界,并被我的分身所替代了,没有发现吧?】 听到这里,众人悚然一惊,连阿秀都猛地将勾勾缠缠的小指头抽了回去。要命,突然有了一种在街上错把陌生人当丈夫牵的尴尬即视感! 山戎:…… 等到几人消化完毕,镜妖又继续说道:【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规则限定下,用叁天时间揪出我的分身。如果叁天内没有给出答案,或者答案错误,都会以游戏失败论处。】 对游戏一直表现得颇不耐烦的白业皱着眉头问道:“规则?什么样的规则呀?” 【你们每人会被分配到一个角色,游戏中必须按照角色设定来进行活动和对话,违规者将会被强行请离。】说到这里,它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对劲,【下面,我就来提供角色设定啦,请你们各自记牢~】 【白子瑜,才华横溢的名门之后,将军府中的大夫君。你对将军一片痴心,奈何早年有过另一段婚史,以致将军对你总归是心有芥蒂。】 白子瑜: 【山戎,相貌出众的寒门子弟,将军府中的二夫君。你与将军在一个浪漫的雨夜相遇,并且一见钟情。嫁入高门后,你一直颇受宠爱,乃是将军的心头好。】 山戎: 【白业,大夫君的陪嫁侍童,因为垂涎将军风姿,在一个宁静的雨夜趁白子瑜不在,主动勾引将军,并成功上位当了叁夫君。受宠度一般,但总比大夫君好些。】 白业:??? 【白子冉,刚进门的四夫君,因为可人的外表而在一个寻常的雨夜被将军相中,继而娶回家中。受宠程度仅次于二夫君,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公子。】 白子冉:“有意思,我们四个竟然是情敌关系!还有啊,如果今晚又是一个雨夜,府里是不是就要有五夫君啦,哈哈哈哈!” 镜妖没有理他,继续告之接下来的设定:【轮到你了,阿秀姑娘。】 “到!”阿秀浑身僵硬地站好,声音格外洪亮。 她可紧张坏了,从镜妖讲完第一位的设定后,阿秀就生出了一种不详预感,这预感在后来的时间里更是愈发明显。前面几人的角色关系密切,而且还或多或少与现实透着联系,想来这些角色设定,应该是由镜妖凭借着类似读心术的能力给他们量身打造的。 那么,将军的角色属于谁简直昭然若揭! 可是她不想扮演一个夫君成群的女人啊,没看到山戎已经开始微笑了吗!好可怕啊这男人,平时要多冷有多冷,这种时候竟然给她展示新表情,简直让人完全不敢面对好吗! 然而,判决般的说明很快降了下来:【阿秀,威名赫赫的镇国将军,性别女爱好男,家中多夫君。由于本性好色,你误将敌国奸细娶进了府中。请在叁日内与内眷一起找出埋伏在你们当中的奸细,若是失败了,他将带着从将军府中偷取的情报遁走,而你则会被皇帝视为叛国贼,惨遭灭族。】 阿秀:本性好色?漂亮 【暂且说明到这里,让我们开始游戏吧!】 作者有话说:首-发:sanyeshuwu.com (po1⒏ υip) 寄生缘二十六 众人眼前白光一闪,周边突然像变戏法一般多出了好多人,只是均无脸孔。 一位身着华服的老妇人走到阿秀面前,用那张并无嘴巴的脸发出了苍老又慈祥的声音:“吾儿,你的几位夫君可准备好登台献艺了?家宴已经即将开始啦。” 登台献艺?!这是哪门子的欺负人套路…… 阿秀迟疑地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排黑脸,除去那个白子冉仍旧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为了几人的颜面着想,她尝试着进行了一波委婉的推拒:“夫君们……身子有些不适,今日可否不登台?” 老妇人拍拍她的肩,看上去没有丝毫动摇:“哈哈哈,知道你心疼他们!可这内眷登台乃是我们将军府中历来摆设家宴的传统啊,怎么可以随意更改呢!快叫他们上台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说完,她就踏上台阶走进了正厅。只见里面摆了一张家宴圆桌,厅正中还铺着方形的西域羊毛地毯,四角安放着莲花形烛灯,莹莹火光围出一片区域,像是专门给人表演技艺的场地…… 沉默片刻后,阿秀咳嗽了一声:“要不,你们就去露一手?” 白子瑜:“这也太” 山戎:“” 白业:“简直是公开处刑!” 白子冉:“又到我艳惊四座的时候啦!” 这厢,几人正僵持着,要死不死,耳边又传来了镜妖的警示:【请在一炷香内商议好表演顺序及表演内容,逾时将以游戏失败论处。】 “哎呀,瞧你们磨磨唧唧的,表演只有我们五个能看到不对,其实是四个!所以怕什么嘛,说是要尽力拿到宝物,结果连这点牺牲都不愿意!”挖苦完叁个面沉如水的哥哥,白子冉兴冲冲跑到阿秀身边,一脸娇羞地继续说,“哥哥们才艺疏浅,又抹不开面子,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将军~不如就多给他们一些考虑时间,让奴家先来表演一段剑舞吧!” 阿秀:“咳子冉有心了。” 白子瑜、山戎、百业: 有争宠那味儿了。 庭院的石拱门前站着两名佩剑家丁,白子冉走过去借了一把剑过来,笑眯眯地牵着阿秀往正厅走。虽然他牵的只是衣袖,但这一亲昵举动还是让余下几个男人都皱了眉。 考虑到言行不宜跳出设定,白子瑜斟酌片刻,袖子一甩摆出了一副大房嘴脸:“把手放下,没规没矩的像什么样!” 白业也是一脸不赞同。白府这个门客阿秀,虽有面纱遮住了半面容颜,但任谁都能瞧出她的出众姿色,白业担心懵懂无知的族弟会被她勾得春心萌动,万一出去以后还要执意求娶就更不妙了,毕竟白氏讲求门当户对,像这种出身不显的散修是万万配不上的。 但是现在还处于游戏规则的限定中,话不能明说。见少主都快速入戏了,他便也顺势丢下羞耻心,双手掐腰送上了一波冷嘲热讽:“哼,弟弟仗着自己是刚进门的,就可劲谄媚吧!哥哥告诉你,将军可不吃这套,咱们府里最重的便是规矩,你还是本分一点为好。” 仙门大家最重规矩,自由恋爱是没有未来的啊!我这已经暗示过了,你可一定要好自为之 完全没听懂话中玄机的白子冉抚着胸口深呼吸,兴奋得血液都在沸腾。来啊来啊,尽情摇摆,一块儿造作起来! 下一刻,只见他小嘴嘟起,本就懵懂无辜的澄澈小狗眼硬是挤出了一圈红晕,更显叁分柔弱。方才还是一只手搭在阿秀的袖口上,现在情绪上头,两只爪子都扒了上去,整个人像条案板上的活鲶鱼般摽着她的胳膊翻腾:“将军,你看他们呐——!!!” 阿秀被甩得金丹差点呕出来,空闲的一只手死死抓住门框,以防自己毫无形象地飞出去。 山戎没有加入这场粗制劣造的豪门宅斗,只是给阿秀送去了一抹能将人即刻送走的微笑:“快乐吧?” 谁啊,谁快乐了?!她吓得一把抽回自己的袖子,闷头指向大厅的中间空地:“快去舞你的剑去!” 还在兴头上的白子冉蹦蹦跳跳走过去站定,抬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瞧好了哦~” 乐声随之奏起。 俊秀活泼的少年很快将自己沉浸到了轻快的鼓点中。雪白宽袖在灵巧的动作下轻盈飞舞,让他看上去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待到一曲终了,周边掌声一片,就算阿秀现在没那个欣赏歌舞的心情,也不得不承认这场表演算是上乘。 本着早死早脱身的原理,白业在对方下场的时候主动作为第二名志愿者走了上去,双手抱拳,一脸英勇就义:“我给诸位来套跌扑拳。” 此话一出,周遭顿时静默一片。先前搭过话的老妇人就坐在阿秀旁边,她磕花生磕得正开心,被那龙精虎猛的报幕一震,手中花生粒直接弹飞了出去,恰巧卡在烤乳猪的左眼上,成了卓越的点睛之笔。 “你这夫君以前是街头卖艺的?” “不是不是。”阿秀警惕地看了一眼场中央挥汗如雨的白业,悄声告诉老妇,“有些人,生来便将优雅刻进了骨子里;而有些人,光是活着,已经用尽全力了。” 老妇点点头,苍桑的声线里带出一丝动容:“老身从前一直觉得,有才有貌的男儿才可称得上尤物,今日听吾儿一席话,方觉醍醐灌顶!是啊,男人还得看内在,这种外表粗悍,内里笨拙的,也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她语气激动,音量没能控制好,让坐在旁边的几位将军内眷都听了个一清二楚。阿秀还没想好怎么回话,抬眼便撞进了大夫君和二夫君的镭射眼。 似有阴云盖顶,她老老实实闭上嘴,再不敢跟人说这些有的没的。 然而不嫌事大的白子冉见不得她消停,筷子一拍就进入了骄纵模式:“凭什么夸那头蛮牛不夸我?将军偏心,只喜欢又大又猛的男人!” 阿秀:“” 求求了,嘴下留情,给孩子留条生路吧…… 作者有话说:首-发:rousewu.cc (po1⒏ υip) 寄生缘二十七 白业的拳戏眼见着就要进入尾声,白子瑜不禁开始琢磨起自己到底该第叁个出场,还是做压轴。 节目倒是好想,风雅曲乐为上佳之选,对他来说不但容易,还可讨得姑娘喜欢。而从目前情况来看,既然子冉已将“舞”占了去,他便奏个琴好了,反正随随便便来一曲,总能将那凭空出现的混小子给比下去。 沉迷宅斗而不自知的白少主手摇折扇,细心思量,最终决定还是先对方一步登台。压轴固然可以加大惊艳的效果,却会令观众下意识忽略前面表演者的拙劣。 而他所要的,是让那个名叫山戎的男人自取其辱,从此在阿秀眼里成一个跳梁小丑! “将军,我先去准备了。”压下心中的激动,他起身施礼,在阿秀同意后转身离开了席桌。 一时间,桌前的活人除她外,就只剩下埋头狂吃的白子冉和一脸冷漠的山戎了。阿秀抓着桌沿,偷偷伸脚往左前方踢了踢,等山戎望过来,她快速递了个询问的眼神。有才艺吗? 山戎表现得风轻云淡,放慢速度眨了下眼。有啊,完全没问题。 阿秀抿住嘴唇,尴尬又好奇。噫,真的假的,难道是唱山歌,亦或是跳拜天舞?嘶,好像什么表演都不太符合他的气质...... 她任凭思绪自由驰骋,等到白子瑜的《凤求凰》悠然响起,又在满座的惊叹中娓娓结束,整个人都没回过神。 一派轻松地走下台来,白子瑜朝着阿秀谦逊一笑:“献丑了。” 人怼到面前,那是不得不回神了。阿秀起身呆呆地鼓掌,后知后觉夸道:“大夫君的琴声鸟音余余,简直能绕梁叁日。” 白子瑜:“……是余音袅袅。” “鸟音虽说听起来像骂人,但仔细想想也恰当。你弹了个凤求凰,说到底就是鸟求鸟,可不都是鸟音吗,哈哈哈哈!”白子冉从饭盆里抬起头,笑得没心没肺。 “闭嘴!”白子瑜被气个半死,转而扭头看向山戎,将郁火全撒在了他身上,“山公子,磨磨蹭蹭这么久,也该想出点才艺了吧?还不快上台去,莫要连累我们完不成任务!” 山戎淡淡瞧他一眼,转而起身走到台中央:“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故事?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一片静默之中,阿秀赶忙鼓掌捧场。 说到底,这场家宴的中心还是将军。尽管将军仁善,自家人不至于小心翼翼看着她的眼色行事,但对于将军偏好的事物,大家还是乐意跟风给个面子的。 见她对听故事这种奇葩节目表现出了兴趣,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好歹让气氛看上去不再那么尴尬。 待到掌声结束,古井无波的少年便开始用那平淡的声线讲述起来: “从前,有个小孩全身毛孔都很粗大。他的母亲听说了一个可以治疗此症的偏方,就是用芝麻浸浴。于是,母亲就把浴桶灌满了芝麻让孩子浸泡,然而那孩子泡了很久都没能出来。母亲有些担心,走进浴室查看,才发现—— 他站在浴桶里,正在用针挑塞在毛孔里的芝麻。” 故事很快讲完,短暂的寂静过后,一声干呕将所有人的神智拉回了本体。 白子冉吐掉嘴里刚嚼两口的麻团,只觉得浑身都不干净了:“谁!谁来帮我把头皮掀开,我现在不需要它!好麻......好难受!” 阿秀也没能从那故事的阴影里走出来,趁着众人没注意,赶紧伸到袖子里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 这一波无差别攻击,效果直接拉满。 满座人群有的狂灌茶水,有的大声抱怨,一时间吵闹非凡,却又在下一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五个静立在一旁的侍女。 【第一天就这样愉快地度过啦~诸位请在侍女的指引下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天黑以后,就不可以出门了哟!违背的人将会被踢出镜中世界。】耳边再次回荡起镜妖的声音。 此时,天穹已被夕阳渲染成了一片阑珊的残红,相信不久之后便会被黑暗笼罩。四处探查线索是不赶趟了,至少今日不行。镜妖真是掐准了时间安排活动,根本不让这场游戏简单地进行下去。 “那么,我们就先在各自房间里搜查一番,明日清晨分享情报。”白子瑜利落交待完,先一步领着侍女离开了正厅,像是不高兴。 他也确实没法子高兴,尽管那混小子确实和他预想的一样华而不实,但是......但是他一定有病吧!而且是脑子方面的大病! 到底是什么样的傻子才会在家宴上讲那种恶心人的故事啊,多大仇多大怨,搞得所有人都吃不下饭不说,还把他的光环全部掩盖住了!今夜,阿秀姑娘怕是不会梦见他乘着凤鸟示爱的风雅景象了,倒有可能梦到那混蛋蹲在浴桶边给她抠芝麻…… * 毫无疑问,阿秀所住的是这府中地段最好的房间,她跟着人绕过正厅,没走几步便到达了地点。屋内的陈设大多用檀香木制成,雕花繁复,由于天色已经暗沉,侍女在她进来前就将灯台点亮了,冰蚕丝制成的砖红帷帐在这柔和的光线下泛出淡淡桃粉,像是卸下战甲的将军展露红颜,颇有几分小女儿意味。 侍女退下后,她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线索。等到准备施展神通细细搜查一遍,才发现自己受了禁制,连神识都外放不了。 阿秀:...... 真是好吝啬一镜妖!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阿秀放下翻了一半的妆盒,走过去开门,便看见山戎闲闲地站在那里,而他背后的夜色已经逐渐逼近,似乎下一刻就会化作野兽,将人吞食入腹。 阿秀赶忙拉他进来,关门上栓,将黑暗隔绝在外。 外面的风突然大了起来,树枝剧烈摇摆的声音犹在耳畔,她捂着砰砰跳的心口,面露迟疑:“不是说晚上要待在自己的房间吗,你怎么敢过来找我?你不会是镜妖吧......” “只是不可以出门,它并没说必须是自己的房间。” 少年说完,随手拿了根妆台上的银钗,扯开衣襟对着自己胸口浅浅一刺。殷红的血珠很快冒出来,他用银钗的扁平端将血珠刮下,递到阿秀面前:“心头血来源于你,这个独一无二,镜妖也假扮不了。你验验?” 血珠上浓郁的本源气息让阿秀松了一口气。 “是你就好。”她撤下面纱,一下子扑进对方怀里,“那你今晚来这里,是要帮我搜集线索?” “不是。”温香软玉在怀,山戎捏起绣有灵蛇的发带,细嗅上面熟悉的奶香,“我来侍寝。” 下一刻,指尖轻拽,高束的长发如瀑布般散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芝麻浴好像是周德东老师的一则作品,记不太清了。 顺便说一句,下章上肉_(:з」∠)_ 寄生缘二十八 “你别用这张脸亲我……” 阿秀被按倒在床上,四肢动弹不得,只能将脸用力别到一边。山戎只亲到了耳垂,也不在意,继而顺着那一颗圆圆小小的软肉往上轻啄。 冰凉又湿润的触碰,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痒。等将人整个都亲红了,他才堪堪住口。 已然有了反应的下体顶在她小腹上,微幅摩擦。他意有所指地询问:“怎么,想要更大更猛的?” 这话听着耳熟,阿秀咂摸了一会儿,才记起来是白子冉先前对她的消遣。 心里暗骂一句“醋缸子成精”,她搂着对方的脖子软声撒娇:“变回去吧,你这样我不习惯。” 醋缸子没有回应,只是专注着自己的摩擦,手还从裙底伸了进去,灵蛇般沿着大腿内侧向上游弋。可阿秀觉得,她的怀抱在逐渐变得拥挤,当从迷情中睁开双眼,对方已经变回了她夜夜盼望梦见的模样。 四目相撞,她便再无法移开视线。阿秀自认不是钟爱皮囊的人,但还是因为这张脸而软了骨头。 长达十八年的空自断魂,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圆满。 “玄境里面,有一片湖。”比深渊还幽冷的白瞳男人脱光了自己,又将她的衣衫摘花瓣般一件一件剥开,“每当有欲望需要疏解,我就会去湖边坐坐。” 阿秀疑惑地眨眼,却不见他继续说明,反而趴下身子,开始尽心尽力地侍奉那两颗高高翘起的乳尖。一颗被含在了口里,被舌头抵着不停吮吸;另一颗被捏在两指之间,不停揉搓。 旷荡了这么久,她其实也是想的。亵裤褪下,罗袜都等不及脱,她便缠上了男人的腰,一只葇荑悄悄向下摸索,直到抓住那根坚硬的大家伙。 一只手掌完全握不住,她套弄了两下,馋得直舔唇,却还是想把好奇心先满足一下:“为什么要去湖边?” “湖面可见倒影。”他松开口中湿淋淋的小奶头,扶着肉棒往媚穴里钻,“我将脸变成你的样子,就可以用手解决了。” 阿秀:?! 脑内有画面了。 原本已经渲染到位的气氛霎时间生出一抹奇怪风味。 “你等等!”她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捂着下身蜷成一团,肩膀抖成了筛糠,“让我先笑会儿……” 山戎纳闷地皱眉。他还以为这事很有情调。 等人笑够了,他将那双玉腿拖回胯下,掰开阴唇让穴口露出了真颜。太久没经人事,那里敏感得像块豆腐,才揉两把便有些红肿了。 将手上的淫液在棒身上涂匀,他掐着爱人的纤腰将自己埋了进去。随着甬道被一寸寸扩张开,强烈的吸附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山戎低头看着自己被尽根吞入的模样,快慰地嗟叹出声。 蜜穴被攻占着,香舌也在被追逐捕捉。有力的冰凉大舌一圈一圈绕着那舌尖尖,将它引诱到外面,再一口吞噬,占据所有的香甜气息。 阿秀整个人都要被含化了,只觉得自己像是吃了春药般燥热难当。纤细的五指抓上男人的臀肉,她张开双腿,引着人往里撞:“动动……你快动动……” 太久没吃上肉,这乍一上阵,射意早就逼近了精关。山戎抵在花心上慢条斯理地碾磨,声音极其克制:“慢慢来。” 要命的敏感点被死压着来回撩拨,这让她气血上涌,花穴时时刻刻都在高潮的零界点扑腾。 想要高潮,抓心挠肺地想。 越想越慢,越慢越想,偏偏就是得不到。她像一只发情的母兽,急得廉耻都不要了,扭着腰往人性器上套,哭叫着央求:“肏我快啊快肏我” 突然绞紧的高潮肉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山戎咬紧牙根,抓着她的头发开始狠劲肏干。 线条流畅的肌肉被绷得异常紧实,他仰长脖子,在对方高亢的呻吟中舒爽地低吼出来。 高频的肏干中,马眼一直在喷射,断断续续十几股浓精堆积在小穴最深处,偏偏肉茎还软不下去。 阿秀在黏糊的极乐云端摇摇欲坠,眼中白光持久得快要了她的命。边插边射,还这么激烈,真的太犯规了 等到最后一波灭顶的情潮退散,他终于将温柔体贴又拾了回来。 美人化作一叶和缓的扁舟,在柔软的床褥中随波荡漾。 山戎将她的屁股捧起来,自己跪在床上,低头看着水声不断的交合处。肉茎像是挂上了一层白面糊,每次抽出大半截,都会出现黏稠的长丝。 面糊被肉棒一层一层剐出来,堆积在穴口,又沿着臀缝往下流,使得周围都弥漫着那股特有的檀腥气,靡乱又淫艳。 狭长又黯淡的俊眸盯着她,饱含占有欲:“都流出来了,好可惜。” 她在这别样的温柔中舒服得找不着北,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腿,将身体对折了起来:“那就多射几次……山戎……再多疼疼我……” 仿佛要印证她的渴望,本就紧窄的甬道又缩了一圈,层层媚肉争先恐后地吸附在肉棒上,还时不时剧烈抽搐一下。 山戎难耐地掐紧那对娇乳,双腿打直,开始快速撞击那要人命的温柔乡:“又要洩了?” “唔……嗯啊……嗯……” “身子这么淫荡,想榨干我嚒?” 在这令人羞耻的诋毁下,美人全身都烧成了红色,抓着床顶的雕花再次陷进高潮的白光。 同一时间,肿胀到通红的小乳头突然喷出两道乳白的细流,因为腰身的高高拱起,而直接喷到了男人脸上。 一瞬间的愣怔过后,鼻尖溢满乳香。他看得眼睛泛红,赶紧叼住一颗用力吮吸,下身的拍打亦越发凶残,似要将人捅穿。 奶味浓郁的甜水在下一个深吻中被渡到她嘴里,阿秀从没想过自己未曾来临过的产乳期竟然一直潜伏着,还偏偏会被高潮激发出来。 这不就像……一种助兴反应了?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玩具,任对方揉捻吮咬,玩得不亦乐乎。羞耻的情绪还没酝酿多久,肉茎突然从身体里退了出去。 “不,不要拔……我随你怎么玩……”美人委屈地捧着屁股哀求,一不小心将自己的颅内想象也泄露了出来。 原本只想换个体位再继续的山戎,经这么一哀求,燥火瞬间烧光理智。沉寂许久的摧毁欲趁机冒出了头,像是渲染在纸上的墨迹,擦也擦不掉,反而越摊越大。 然而,面前这个是他的心头肉啊,怎么能随便伤害呢。注意力被强行从她脖颈筋脉上移开,男人任由自己的淫念扩张,偏执的视线牢牢粘在那张水润晶莹的樱桃小嘴上。 “随我怎么玩,嗯?玩坏你好不好……” 好不好?阿秀不敢回答,她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此时此刻,山戎看她的眼神凶得吓人,似是有杀气冒出来。 对啊,他的心魔还没停止作祟呢…… 还在喷乳的小红果被使劲往外扯到了极限,她痛叫一声,刚要开口阻止,嘴里就被裹着精液的肉棒塞满了。 “好好舔。”男人一手欺负着湿唧唧的乳尖,一手抓着她的后脑勺往胯间撞。 滚热的呼吸喷洒在线条分明的腹肌上,那光滑无暇的娇颜好似窒息般涨成了熟透的苹果,一双澄澈瞳眸上抬着看向他,无限委屈,偏偏小软舌却舔得尽心尽力,仿佛那裹在肉棒上的白浊是什么玉液琼浆。 小舌头带着勾魂的能力,每动一下都让他克制不住的喉结翻滚。这一定是天国了,山戎癫狂地想。 纵使阿秀心有畏惧,情欲也依然高高吊着没有消退。况且,这个角度看自家男人也太过刺激了,健硕的长腿就跨在她脖子两边,口中含着那根硬到要命的东西,再往上便是充满杀伐之气的结实躯干。他睥睨着望下来,烛光照不透长发遮挡的俊颜,一切都显得深邃又迷情。阿秀舔着舔着,双腿都难耐地夹到了一起。 他留意到了动静,后撤腰身将肉棒从馋唧唧的小嘴中抽出来,随后将人翻了个身,从背后深深贯穿了进去。 “舒服了?” “嗯……好舒服……还要……哈啊……” 这一夜的动静持续了好久,直到天蒙蒙亮时,房间的雕花木窗才被打开。若是有人刚巧站在外面,只怕会嗅到一鼻子令人脸红耳赤的味道。 “屋子还没搜查完呢……都累得不想动了……”阿秀懒洋洋地躺在男人怀里,声音因为一夜的情动而变得沙哑。 山戎:“我用神识查探过了,床尾藏着一封信,其他地方并无异样。” 闻言,阿秀赶忙掀开脚边的床褥,果然在下面看到了一封写着“机密”二字的信函。 她将那封信收进储物戒,转头纳闷地看向山戎:“我在这里动用不了神识诶,你是怎么做到的?” 山戎摸摸下巴:“境界压制?” 阿秀:“……” 就不该问这问题,简直是自取其辱! 作者有话说:首-发:yanqinggang.com (ωoо1⒏ υip) 寄生缘二十九 黎明时分,周遭一片安静,白子瑜从打坐中睁开双眼,停止了调息。 将军的家眷都住在同一院子里,他开门出去,被听到动静推开窗的白子冉逮了个正着:“哟,哥哥起得这么早呀,独守空房的男人精神头就是好哈~” “说什么浑话,私下里就别演了!”白子瑜眉头紧紧皱起,恨不得堵上他那张猪拱嘴。 白子冉并没有被对方的声色俱厉吓到,态度依旧嘻嘻哈哈:“嗨呀,这有什么呀,多好玩儿啊。哥你做什么去,我陪你一道呗!” 白子瑜:“我......咳......我去看看阿秀。她一女子在这陌生的地方独处一夜,想来会心下不安,我作为白家少主理应多照顾一些。” 话刚说完,白子冉已经从屋里绕出来走到了他旁边:“有理,那咱们快去看看冤家在干嘛吧!就这一夜不见,奴家已瘦成了黄花。” 白子瑜:“......你给我正常一点!!!” * 短暂两声轻叩后,门被打开了,来者却不是钟灵毓秀的遮面美人。 “你们找谁?” 白子瑜呆呆看着对面已幻化回少年形态的山戎,大脑进入了短暂性失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到这儿是要整什么幺蛾子来着? 旁边的白子冉也有些懵圈,他拉过一旁的无面小丫鬟,悄声问道:“确定这里是将军的住处?” 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小少年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好啊,争宠争到小爷头上来咯!玩自荐枕席是吧?行,山公子啊,你行!这招,我学会了!” “外面怎么这么吵?”听到动静,阿秀从里间慢悠悠走到众人面前。 她的神情坦然,衣衫完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不得衣衫完整嘛,这又不是在自己家,哪能爽完以后光着大膀子,就那样没皮没脸的直到天亮呢?然而,她这正大光明的态度在外面二人看来,就是什么逾距行为都没发生,呆一晚,也仅仅是“呆”了一晚。 到嘴的质问被咽了下去,白子瑜整整衣袖,又恢复了平和:“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阿秀答得坦荡。当然了,和自家男人亲密互动不算,这事情太过私密,不足为外人道哉。 白子瑜点点头:“那好。子冉,你去把白业叫过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相互交换一下情报。” 片刻功夫后,参与游戏的五人齐坐在庭院中的木棉树下,开始分享信息。你一言我一语,等到谈话进行了一圈,众人才发现每个人的口径都很一致——毫无收获。 除了拿到信函的阿秀。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但我不可能是细作,镜妖说过,细作是我的夫君,也就是你们其中之一。”阿秀耸耸肩,半点没有紧张感。 “当然。”白子瑜朝她安抚一笑,“不过,你拿到的这封信,很可能是细作想要窃取的目标。请务必藏好。” 阿秀点点头:“嗯。我放储物戒里,别人拿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突然从拱门跑进来,气喘吁吁站在了他们面前:“将,将军,不好了!您的书房被盗了!” “书房被盗?”早膳还没开剧情就来了,阿秀正准备前去查看情况,突然想起伙伴们在游戏里身份较低,没有资格擅自跟随,于是便开口给了权限,“夫君们跟我一同看看去吧。” 一行人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将军书房,却发现里面陈设工整,并没有想象中翻箱倒柜的乱象。只是,书案中央放着个半开的梨木锦盒,而盒子里空空如也。 阿秀:“这盒子以前就放这儿?” 小厮:“是的,将军。” 阿秀:“那么,你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吗?” 小厮:“是军情机密,将军。具体内容只有您自己知道。” 两句话问完,她两手一摊,对几位夫君说道:“熟人作案,军情被盗。这个没跑咯,肯定是细作干的。” 白子瑜摆出沉思的神情,没有说话。旁边白子冉则是一脸的义愤填膺:“嗨呀,一想到咱们当中有人一直在背地里干坏事,表面还装无辜,我就气得想打人!” 白业双手抱臂斜眼看他:“我们当中,谁能比你更会装无辜?” 白子冉:“......哥哥的嘴,杀猪的刀。” 白业:“嘿,你这臭小子——” 话到一半,被沉默寡言的山戎打断了:“细作盗取机密,肯定是趁着单独行动的时候。今日,天色刚亮不久我们就集合了,他定然没那个时间做小动作,那么就是在夜里行动的了。由此可见,细作可以跳脱规则,在夜间自由行动。” 白子瑜尽管讨厌对方的为人,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观点十分正确。 阿秀嗯了一声,跟着发表意见:“我屋里的是机密信,书房丢的也是机密信,游戏又持续叁天......会不会其实有叁封机密信在府中,细作每天晚上就要偷走一封?” “很有可能。”白子瑜朝她投去赞许的目光,“既然阿秀已经提前收走一封机密信,细作应该就无法在叁日内搜集全部情报了。第叁封在哪我们可以暂且不管,先去彼此的房间搜查那封书房丢失的信件。若是顺利,今日就能通过游戏。” 白子冉挠了挠头:“万一要有嫁祸呢?” “先搜搜吧,等找着再说!”白业拍拍他,跟着白子瑜离开庭院。 内眷的房间扎堆聚集,且空间都不大。没过多久,搜查工作就做完了,然而信函并不在任何一位的房间里。正当调查进度陷入僵局,阿秀提供了一个新思路:“会不会在细作身上?” 一个问题被提出,更多的问题接踵而至。所以要搜身对吗?那该由谁来搜?家丁是凡人设定,必然搜不出修士身上的猫腻,阿秀又是女子,接触男性多有不妥,那么,余下的几个夫君中谁能当选?他又凭什么当选? 争论一时间僵持不下,阿秀红着脸继续建议:“要不你们四位找个地方相互验身?” 她说得很没信心。阿秀有种预感,这样直白的查下去不会有任何进度。 “好啊!到时候我在里面给将军报告结果!”白子冉拍手赞成。 并无异议的几人陆续钻进不远处的厢房,少顷,屋内便传来了子冉嘹亮的汇报:“大哥哥身材伟岸,但乳头暗沉,没有二哥哥的色泽鲜亮,叁哥哥下面──” “你只说有没有信便好!”阿秀赶忙打断,头上出了一排细汗,不是激动的,而是被他吓的。 果然,下一刻屋里就传来了某人挨揍的惨叫声。 日暮西沉的时候,几人推门走了出来。阿秀无声望向山戎,而对方则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灰心丧气写在所有人脸上。他们是寻仙问道的修士,并不是善于侦查断案的判官,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快要耗尽他们所剩无几的灵感,以及对游戏的探知欲了。 “哎呀,怎么办!总感觉要输!”蹲在树下的白子冉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摸着额头上刚鼓起的包,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没精打采。 “不到最后一日,别说丧气话!”教训完堂弟,白子瑜转头看向阿秀,“天快黑了,你先回屋。” 望着穹顶上遍布的红霞,阿秀嘴巴张了张,想说其实并没有那么急。 “回去吧。”他又催了一次。 游戏里面做将军那都是虚的,到了外面能当老大才是真老大。归根结底,她现在只是白子瑜的一个“打下手的小弟”。阿秀听话地独自走回房间,倒在床上摊成了一条咸鱼。 对她来说,宝物拿不拿到手其实无所谓了,蛊俢和大道叁千的正统修士不同,法器灵宝并不能锦上添花,若是硬要提点一样东西,或许灵兽异虫更有用些,他们与专门御兽的仙兽宗倒是有些殊途同归。况且,宝物多半是落入少主之手,而她对那个男人并没有多少好感,所以就算最终空手而归,她也不会为谁感到遗憾。 社畜打工人,就是这么铁血无情。 没有关严实的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吱呀”一声,颇有些摧枯拉朽的意味。阿秀眯着眼望过去,声音懒懒:“来太早了吧,不怕被发现?” 寄生缘三十 尽管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但窗户紧闭的房间还是显出了几分昏暗。美人侧卧在床,山峦起伏的曲线在帷帐的遮掩下一片朦胧。 山戎为她点燃烛火,半张俊颜映衬在暖光里,棱角分明。 “此间禁制是妖力所设,威力适中,我方才试着破解,效果显着。因此晚上我会去外面蹲人,就不来这了。” 阿秀有些无语:“……玩个游戏干嘛这么认真?” 山戎转头看向她,淡淡回答:“因为有趣。” 说完就推门走了。 阿秀:“……” 居然喜欢玩游戏?!男人至死是少年,果然没错。 睡意上涌的时候,门外又来人了,这次还煞有介事地敲了敲门。阿秀困得不行,脑子没怎么转就闭眼喊了声“进”,心道对方怕不是有什么话忘了交待。 等人进屋,颇具个人特色的谭松香沁入鼻腔,她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双目猝然睁开,直接对上了白子瑜深情的视线。 “你这样对我便极好。以后私下里就不必客套了,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白子瑜如青松般站在床边,笑得柔情蜜意。 阿秀浑身打了个激灵,睡意顿时一扫而空。 “……这么晚了,少主找我何事?”她利落坐起身子,将半遮的帷帐全部挂了起来。 “刚夸完,又回去了。”他笑容不减,只是带上了一丝无奈,“漫漫长夜,独自呆着甚是无趣,我在这陪你一起吧!” 这话他说得底气十足,不似往常那般彬彬守礼。毕竟像山戎那种初次见面的同伴都能顺利留下来,他这样人品过硬的肯定也没问题! 陷入自信漩涡的男人完全忘记了以往的无数次被拒经历,深信今晚就是让这份感情开花结果的关键时刻。 阿秀见不得满屋的粉红气息,如一根针般戳破了他头顶的美梦:“少主,我还是以前那句话——我们不可能。” 白子瑜笑容僵住,感觉像是一口吞下了整碗冰块,火热的胸腔瞬间就凉透了。沉默片刻后,他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你是介意柳拂?她虽是我的妻子,但我心中在意的人却是你,你们没有可比性。” 这话阿秀没法认真接。她觉得自己如果好好回答了,那会显得格外蠢笨。 “少主,你和我喜欢的类型也没有可比性。我喜欢那种从小带在身边养,等养大后就能直接做夫君的。”她吹牛不打草稿,缺德蓝图张口就来。 “啊这……”这话才叫真的没法接。童养夫嚒,那还真是个和他没有可比性的类型。 下床走到门前,阿秀打开大门,扭头看向呆愣住的白子瑜:“少主还是回去吧,不然今晚会过得很尴尬。” 青松翠柏般的男人缓缓回过神,极其受伤地说了一声“好”。 等人走远,阿秀松出一口气,伸手关门。宁静的黄昏就要被隔绝在外,然而在最后时刻,一只手突然顺着门缝扒了进来。 阿秀:“……” 又怎么了?! 轻巧地推开门钻进来,白子冉笑得眉眼弯弯:“哥哥可以,那弟弟也可以!” 白子瑜私自出门时被他听到了动静,于是方才一直偷偷跟在后头看热闹。见人走进阿秀的房间,他突然受到了启发。对呀,独自呆一晚上多无聊啊,哪有保护小姐姐有意义!昨夜山公子就是这么做的,他说是要学,结果转头就忘了,没想到堂兄倒是更能学以致用。 对上这位愣头青,阿秀就只剩下无奈了:“哥哥不可以,没见人都被我请走了吗?弟弟你也走吧,听话。” 对方境界才到筑基,年龄也不大,几个月前刚满十六,比她的好大儿还要小上几岁。早已经为人母的阿秀根本没法对这小屁孩生出什么对待异性的警惕之心。 “其实我剑术挺好的,保护人问题不大。而且我还会讲睡前故事,弟弟妹妹听了都说好。”白子冉拍拍胸口,说得自信极了,“姐姐,你确定不试试我?” “不试了,谢谢。快回去睡觉!”我也想睡觉了啊! 阿秀不耐烦地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出门外,回过头来一脑袋扎进了被褥。啊,好烦,她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期盼过黑夜的来临! 但是黑夜还没到,敲门声却又到了。 “阿秀姑娘,可否开门一叙,我有要事相商。”如堂鼓般粗狂又沉稳,是白业的嗓音。 “我有自保能力,无需人陪!”她一把打开门,不等人说话就提前交代了出来。 白业摇摇头,正色直言:“我并非是来保护你的。白日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机密信收回戒中,我猜细作会很快对你采取行动,因为那是他必须拿到的东西。方才我仔细设想过,今夜细作来找你的可能性很大,你一人或许制服不了他,但若有我从旁相助,就不会让其轻易逃脱。” 思维还算缜密,条理也清晰,只不过—— “不好意思,你是最后一个。” “什么?”白业不明白她的意思。 阿秀摊开手,无奈地耸耸肩:“晚啦,他们全都已经来过了。” 白业:“……?!” 寄生缘三十一 迎着破晓的第一缕晨光,阿秀从睡梦中醒来。 镜中世界虽然只有一方府宅大小,但从细节来看倒是逼真。此时此刻,门外已有婢女在四处走动忙碌的细小动静了,刻意放低的呢喃软语中,间或还夹杂着几道男音。 “昨夜可有事发生?” “风平浪静。” “最后一天了,希望有事进展。” 吱呀。 几人闻声转头,看见阿秀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聚齐的一群人刚相互打完招呼,耳边就传来了镜妖的声音:【将军屋内的信函已被盗走,请诸位尽快找出细作。】 听闻此言,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阿秀身上。她自己也有些惊讶,赶忙搜查储物戒里的状况,结果信函确实不在里面。 阿秀:“好吧,我昨晚其实面见过你们每一位。但信真的没有被拿出来,镜妖在此间应该是有着隔空取物的特权。” “此事不怪你。”白子瑜提了两步靠过来,神态温雅,就像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当时失魂离开后,他回去思索了很久,越想越觉得那番话是阿秀推脱他的借口。相处的这么些年,他就没见对方表现过对小男孩的钟爱,怎么看都不像是养成爱好者。估计还是介意他有妻室,心里堵着气呢。罢了,我便对她再好些,等时间长了,她自会知道该如何选择。 男人想的周密,殊不知从根源就错了。世间的喜欢真假参半,不喜欢却从来都是肺腑之言。浮夸的借口多半是为了缓解尴尬,以保证日后好相见,却不是供人挖掘思索,找出其中真意的解谜游戏。 他靠得有些近,风儿将柔软的锦袍宽袖翩然吹起,眼见着就要刮到阿秀身上。她正想后退一步,却见山戎走过来,一把捏住了热情飞扬的衣袖:“别让衣服打着人。” 白子瑜:“ ……” 袖子被用力抽了回来。两道目光相接,一个赛一个的冷。 “细作多半就是山公子了吧!仔细想想,头天夜里跑到初相识的姑娘屋中,怎么都不会是个正人君子该干的事,若是为了蹲点搜寻信函踪迹,那倒是合理不少。” 白子瑜说完停了停,等到其余人随着他的步调陷入思索,又继续道,“况且,除了山公子,我们其余几人本就熟知彼此,若是有镜妖假扮,相信很快便能露出马脚。而山公子则不然,人群中的陌生人呀,最是容易被取代。” 山戎神色不变,接在他后头冷不丁冒出叁个字:“是白业。” 阿秀捂着小嘴惊叹:“竟然是白业。” “白哥深藏不露啊!”白子冉歪头看着山戎,半晌后果断选择跟风。没办法,对方的语气太笃定了,那稳操胜券的气场完全感染到了他! 白业很不服气:“理由呢?他就点了一下我的名字,你们怎么就全信了!” 一旁的白子瑜脸色也很不好看。自己费半天劲,仿佛做了无用功一般。 山戎:“你和白子冉昨夜从此处离开,就直接回了房间,而白业则是选择绕去后花园,在东南角的槐树下掘土。之后不久便天黑了,他却并无异样,忙了一炷香时间才施施然回到房间。能破禁制、行踪诡异,他不可能是你们其中一员。” 白业大呼冤枉,然而此事存有物证,到那里一探便知。等到几人依据山戎的指示来到后花园的槐树下,并掘出一方装有两封信的木匣,就连白子瑜都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说不定是贼喊捉贼呢?还说我天黑时候还在外面溜达,那你又是如何发现的,如果我没记错,镜中世界可是屏蔽一切外放神通,难不成你还长了一双千里眼?”白业斜睨着对面少年,语气非常不屑,“还有啊,谁知道这里的信函是真是假。如果说是你为了诬陷别人,特意伪造出来的假象,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一番争执,直接将两人推至风口浪尖。这下形势也算是清晰了不少,细作只需在山戎和白业之间选择即可。阿秀心中自有定论,只站在那里闲闲地打量白业,而白子瑜和白子冉俩堂兄弟则仍有些举棋不定。 脚下的土地松松软软,踩上去远不比地砖踏实,阿秀不舒服地挪动了两步,鞋底与地面分开又压实的黏稠声音听上去像踩在沼泽里。她低头看了看已粘了一圈湿泥的布鞋,不悦地皱眉,片刻过后却突然眼光一亮。 “你们二位可否将衣摆提起来,让我看看鞋子?” 闻言,白业有些不明所以,而山戎则毫不犹豫地将鞋面伸了出来。为了不被比下去,他只能咬牙将鞋子也露了出来。 阿秀提着裙摆蹲下身细看,半晌后抬起头,笑得胸有成竹:“我们刚来不久,脚上都是湿泥。白业你的脚边怎么还有些风干的泥迹呀,怕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吧?” 此话一出,白业登时哑口无言。 她站起身拍拍裙子,抬头望了一圈众人:“一目了然呢,我赞同山公子,选白业。” 白子冉:“抱歉了白哥,我也选你,这次非常肯定!” 白子瑜掐了掐眉心,眼睛没睁开:“我......也选白业。” 下一刻,肌肉虬结的慌神壮汉突然摇身一变,化作了一颗悬浮在半空中的绒球,翠色的细毛泛着晶莹的宝蓝色光芒,像个胖乎乎的孔雀宝宝。当然,真实的孔雀幼崽都是灰突突的,还不会长出这么艳丽的羽毛。如此新奇又漂亮的陌生生物,正是镜妖无疑。 只见镜妖扭了扭,圆乎乎的身体中间突然咧开了一张小嘴:【竟然被你们发现了,我此刻的心情真是激动又遗憾!首先还是恭喜各位吧,作为奖品的上品仙器这就送上!】 话音刚落,头顶的槐花纷纷坠下,汇成了一道青白相间的花幕。这条香气四溢的花幕像是拥有生命的鱼群在众人周围穿梭,没过一会儿,它汇聚到了山戎面前,逐渐缩小凝实,最终化作了一尊通体乳白的丹炉。灼眼的日光下,饱满的炉身泛着槐花浮纹,流光溢彩,夺人眼目。 【这是可以大大提升丹药品质的高阶丹炉——霓光槐枝。聪慧机敏的冒险者呀,请收下吧~】 白子瑜长臂一伸,将斜前方的丹炉拿了过来:“宝物只有一个,功劳大家都有,不如适者得之。阿秀身为医俢,最是善用此物,丹炉就给她吧。” 说罢,便将丹炉转交给了旁边心不在焉的阿秀。身为家主,白子瑜能力出众,威望也高,白氏的年轻子弟对他很是信服,对于这一分配,白子瑜一点意见也没有,旁边的山戎也是一派淡定,好似过来真的就是为了玩场游戏。 几人被镜妖吹锣打鼓地送出镜中世界,在山洞中与垂目等待的白业再次会面。 “哥,你这还真是白跑一趟了,哈哈哈。”白子冉垫着脚揽过他的肩,笑得幸灾乐祸。 白业大大翻了个白眼,跟着众人钻出瀑布,沿着溪流向下走,随后回到了白夫人几人的身边。 “找到宝物了吗?”白夫人看到他们,双眼立刻冒出期待的光芒。 阿秀将神识探进储物戒,将那尊霓光槐枝掏了出来。仙器就没有丑的,这尊丹炉通身如雪如云,槐花光纹栩栩如生,还散发着清新香气,更是将“美”做到了极致。 白夫人惊艳地感叹,随后一把将它夺到了手里,细细把玩之下越看越中意:“夫君,这个我好喜欢,把它给我吧!” 白子瑜尴尬地看了眼阿秀,为难地劝妻子:“你又不会炼药,留此物有何用......快还给人家。” 白夫人毫不在意地瞥了眼不远处的医师阿秀,撒着娇往夫君身上蹭:“谁说我不会啦,做些香膏香丸子我还是懂得的。夫君对下人也太好了,什么东西都往外散!我不管,这个我要定了!” 见她意志这般坚决,白子瑜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不敢再看阿秀的神情,垂眸陪着娇妻谈笑,尽显夫妻和乐。 没有任何争执和讨论,霓光槐枝就这么轻巧地易主了。 趁大家各自停歇整顿,都没在意这边时,山戎将阿秀拉到了灌木丛后方,并沿着里面的那条隐蔽小路不断往深处走。 “去哪儿?”阿秀跟得有些费劲,脚下残木纵横,就没有一块好地,她要一步一步小心走才能不被绊倒。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一处汇有暗河的溶洞前面。山戎脚踏水波,如履平地般没几步就将她抱进了洞穴最深处:“前些天在此处发现了一样东西,应该是你喜欢的。” 阿秀没问那是什么东西,因为她已经发现了它。 稀薄的幽光中,有身长九尺的玄皮巨蛇在水中潜游,头有四角,腹带戈矛,看上去凶残至极。这东西在《淮南子·本经训》里提到过——虎豹可尾,虺蛇可蹍,而不知其所由然。 “你竟找到了虺蛇!!!”阿秀兴奋地在他怀里扑腾,“这也太妙啰!我必须带它回家,我不管,这蛇我要定了!” 女人撒娇的时候并不会发现自己看上去有多任性,阿秀自然也没有发现如今的自己与方才的白夫人简直如出一辙。 “当然。”山戎回得理所应当,接着伸手往暗河里一探,将手掌盖在了巨大的蛇头之上。 他一手搂着爱人,一手钳制水中嚎叫挣扎的剧毒黑蛇,看上去异常轻松。待到虺蛇用尽力气,以匍匐之势在他掌下变得乖顺,山戎挤出一滴心头血,顺着七寸位置打入它的妖丹。 很快,虺蛇在浓雾中蠕动着化成一条毛笔长短的细软小蛇,在阿秀的引导下乖巧爬进了竹罐中。 至于为什么山戎制服的灵兽会听从阿秀的指令,事情其实很好说明—— 山戎的心头血来源于她,所以与山戎定下契约的灵兽都相当于是阿秀的契约兽。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我的就是你的,而你的还是你的。 寄生缘三十二 从洞中走出来,山戎将人放下地,牵着那双绵软的小手抬步往回走:“这个比药炉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叫阿秀一时摸不清缘由。思绪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她渐渐品出些味道,接着便笑开了:“我才不在意那个叻,药炉我一点都不喜欢。即使真的到了我手里,也是过几天就要被转卖掉的。” “不像这个。”她挂着人的胳膊,颇为耍赖地将重量倚过去,“我要将它养得白白胖胖,然后陪我一辈子!” 山戎垂眸看她,眸光有笑意:“我且看你如何养白一条黑皮蛇。”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快要走出灌木丛时,山戎施法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这是先前商量好的。想要进入蕲州白氏,走正大光明的路子是不可能了。他如今的修为太高,就算化形为别的模样也会遭来旁人的忌惮,倒不如潜行进去,蛰伏在暗处等待出手时机。 见人回来,白夫人皱着眉质问:“跑哪去了,走时候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药炉刚要到手,这医师就没了踪影。她料想对方是找个地方生闷气去了,指不定还在心里骂她。想到这里,白夫人的眼神不由又冷了几分。 “山公子有事先走了,我去送送他。”阿秀轻飘飘说完,就径自加入了队伍,全程没正眼看她。 作为白氏少主的妻子兼道侣,白夫人是个优秀且高傲的女子。她出生于不输白家的杨氏,善攻音律,可凭一把箜篌为百人增强作战的敏捷性,是个辅助能力强大的音修。 可要说缺点,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将世事里的门户差别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强者为尊的修仙界,其实并没有太明显的尊卑之差了,除去在选择配偶时仙门大族还会考虑门当户对,其余时候他们对出生不显的高阶修士都是以礼相待的,并不会表现出任何轻视。 而白夫人则不同,她是白府里唯一一个将这些受供养的散修门客看作卑贱下奴的人。但他们是吗?他们当然不是。下人被扣着卖身契,都是些身世浮沉雨打萍的可怜人,哪能如他们一般,一言不合说走便能走了,不受任何拘束。如果硬要类比,这些散修和白府应该更像是镖局和雇者之间的关系。 这个时候,其实众人还在停整休息,阿秀的短暂离去并没有造成任何困扰。但白夫人还是因为她的态度而生了肝火,拉着白子瑜的衣角偷偷骂了声“真是个没规矩的东西”。 音量虽然不大,但在场的都是修士,谁又能听不到呢。而白夫人这一手也是故意的,就是想给她难堪。 左手一直被一只看不见的冰凉手掌握着,阿秀将人往后带了带,没让他上前教训人。坐在不远处的白子冉贼溜溜看过来,等到和她目光对上,便快速瞄了眼白夫人,然后大大翻了个白眼。 阿秀被逗笑了,抿着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一向懒得搭理这种夹枪带棒的挖苦嘲讽,幼稚得跟小孩一样,一点意义都没有。有胆子就站到面前明讲,不然全当放屁。 一行人继续四处探索,收获颇丰,直到秘境关闭才从里面出来。山戎一直施展着障眼法跟在阿秀身边,她虽然看不到,但两人的手无时无刻都牵在一起,倒是比镜中世界那个刻意疏远的交流状态还要亲密得多。 回到白府后,阿秀辞别众人,独自前往住处。一路上,她心中难免忐忑激动,脑子里不停猜测孩子们见到亲爹的景象。 会不会抱头痛哭呢,还是欣喜若狂亦或者畏惧胆怯。 “孩子们都很乖。老大是个极懂事的;老二随你,性子冷清;老叁倒是娇气,天天要哄要抱,跟个两岁娃娃一样。”谈到孩子们,阿秀自然而然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其实也就大半月没见,但她总感觉时间很长了,长到她担心孩子们随着成长又有了些变化,而她却可惜地错过了。 院子外面没有人,推门进去也是冷清,只有厨房动静清晰。召开结界罩住庭院,阿秀让山戎显了真身,牵着他来到厨房门口:“老大,快过来看看,这是你爹。” 大儿子正站在瓷缸边舀水,他闻声抬起头,定定看对方一眼,紧接着躬身施了一礼:“幸会。” 阿秀:? 眼下这情况是她如何也没想到的。扭头担忧地看向山戎,结果人家屁事没有,风轻云淡回了句“接着忙吧”,就拉着她离开了厨房。 两人走在幽静的木制长廊上,阿秀神情很内疚,握住他的手解释道:“老大平时很暖心的,刚刚可能只是有些认生,等以后熟悉就好了。” 山戎摇摇头,并不在意:“虫族的亲子关系一向淡泊,他们能和你亲,已经实属难得了。” 思索着这番话,阿秀无知无觉地被牵进了厢房。 这里的陈设沿袭了她一直以来的偏好,简洁又明朗。或许是孩子们有定期过来打扫,屋内很干净,并无半点灰尘,床榻上的被褥质地柔软,蓬松如云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凡物。 镜象洞天中久违的一次亲昵,让山戎沉寂多年的欲念开了闸,自那之后虽然再没机会做出些什么,但是无时无刻都在想。如今终于等来了两人独处的时机,他又怎肯错过。 山戎想象着她依偎在被子里毫无防备的沉睡模样,眸光逐渐幽深。 阿秀在静谧中回过神,察觉到头顶极具侵略的视线,心下有了些令人不安的料想:“要不去大厅?青天白日的,闷在寝室里实在有点……” 话没说完整,襦裙就被扯开了。他动作粗鲁,连带着里侧的肚兜系带也给拽断,让一双丰盈饱满的娇乳就这样明晃晃地弹跳了出来, “等等……现在不行!”她慌忙遮住两点小樱果,后退着躲避。 “怎么不行?” 狩猎是雄性的本能,目标的忤逆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对待。苍白大手在她压抑的慌张中探进裙底,顺着战栗的大腿向上摸,在她咬唇摇头的时候,挑开亵裤准确地揪住了阴蒂,拉扯揉捻。 “会被发现的,等晚上……晚上再说好不好?”阿秀怕到极点,完全想象不出这若是被孩子们发现了会怎样。 手指搅拌肉洞的声音传进两人耳膜,一个羞恼,一个愉悦。 他将人按到床上,就着方才抠出的淫水,从后面狠狠插了进去。男人的动作很激烈,让阿秀又疼又酥麻,觉得内脏都要被挤压变形了,哭哭唧唧的声音从鼻腔里哼出来,惹得穴内硕物又涨大一圈。 这样不要命的肏干,若是个小姑娘,铁定会被弄伤的,但两人熟知,她的身体已经完全熟透,可以任人捏扁搓圆。 外面传来了院门开合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是两个女儿回来了。 阿秀又开始挣扎,握着那只掐在她腰上的手使劲往外拽:“快停下……求你了!” 黯淡的白瞳在此刻泛着冷戾凶光,他惩罚般将交合处撞得啪啪作响,手掌按着玉背,强势下压,令她再也无法作出任何动作。 “很快就好。” 绾起的长发早就在颠簸中撞歪了。她趴在松软的被子里,淫水溅了一床,用动物交配的姿势被他玩弄着,心中升起一片消极的迷茫。 阴晴不定的男人,霸道又任性。 她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真是心魔所致,还是他潜藏的本性就该如此。 “山戎,我生气了……”她冷冷地说。 身后男人停了一瞬,然后很快接连深插好几下,像在抗议。 她越想越气,狠狠向后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他手臂上,动静不小,让满屋的情动燥热瞬间消弭。 山戎抽身退出去,闷不作声自我解决,快速几十下后射在了掌心。 两个人低头收拾整理,谁都没再说话。其实这个时候可以开始说教了,但她心里堵着气,半点不想理人。情绪上头,脑子里的抱怨又多又杂,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它们理顺简化,汇聚成那种铿锵有力,一出口便让人悔不当初的质问。 山戎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他觉得说多错多。方才是有些过火,但他也并没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一别十八年,找着机会多做几次怎么了? 本来想主动认错缓和一下气氛,但是当看到她的冷脸,山戎也忍不住沉了心情。退一步,越想越气。 毫不知错的冷硬嘴脸让阿秀牙根发痒,忍不住又一巴掌招呼过去:“你一点都不好!” 啪的一声,打红了手,气红了脸。 胳膊上的拍击不痛不痒,男人面无表情地俯视她:“那你还要我嚒?” 口气依旧淡淡,透着讨人厌的理直气壮,就像在说:那又怎样,反正我就是这个样子了。 自有他的一套混不吝。 但好脾气的阿秀还是消了火,只因那句话的字面含义惹人怜爱,尽管他本人并没有那样。 “你是傻子吗,怎么可能不要”她说得弱气。 纤细的美人被人拎起来抱进了怀里,山戎凝视着她,眸光的温度在渐渐回升:“我知错了。” 这番颇没诚意的退步惹来了一句冷哼。阿秀半个字都不信,却板着脸任人抱着,没再挣脱。消气过后冷静想想,他的那身臭毛病好像也将就能忍忍。 世上本无完人,配偶之间全靠磨合包容罢了。冰雪消融紧接着便是春天,只要有温暖,生活就可以往下过。 作者有话说:追-更:po18vip.de (woo18.vip) 寄生缘三十三 大儿子在厨房忙活好半天的,是顿团圆宴。沉稳的少年嘴上不曾多说,但心中的在意其实半分没少。 一家五口围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地聊着刺杀白氏家主的话题。 “一把火烧掉他闭关的祠堂不就好咯?”叁丫头咽下一颗酥炸肉丸,说得轻巧烂漫。 “你是笨蛋土匪吗,上来就放火?这里是仙家府宅,怎会畏惧明火呢。”二丫头夹了颗青菜到她碗里,声音没好气,“多吃蔬菜,天天就知道肉。” 阿秀给每个孩子盛了碗翡翠豆腐汤,侧头跟山戎说:“白氏历年都会举办召集各大仙家比武的天道会,场地就在西面的璃云山巅。但今年却无故取消了,搞得外界晕头雾脑。然而,事实上却是白氏有大能要借用璃云山巅的空旷地形和浓郁灵气准备渡劫。而值当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的,名单中就那几个,至于其中最有可能的,其实就是家主白绍。” 山戎沉吟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他渡劫时下手?” 阿秀耸耸肩:“如果你想玩儿阴招的话。” “当然得玩阴的,父亲的实力并不足以正面对抗。”大儿子咽下一口汤,语气理所当然。 “话虽如此......”阿秀瞥了一眼身旁的冷脸,笑得有些勉强,“倒也不必说得这么明白。” * 七个月的筹备与调查时间,让他们最终确定了渡劫之人确是家主无疑。又过两月,久未开启的祠堂重建天光,白氏全族,恭迎家主出关。 阿秀带着家人在白绍出关的前几天离开了白府,尽管白子瑜曾拼命挽留。他甚至在情急之下妄想采取一些强取豪夺的囚禁手段,结果被阿秀一个迷魂蛊放倒在了庭院的草坪上,四仰八叉。山戎早看他不爽,想要直接将他弄死,阿秀却阻止了下来。这个男人固然讨厌,却并没有真的做过什么伤害到他们的事情,而那些在别人身上犯下的罪孽,他迟早会一一承担。 或许就在不久之后了,那时渡劫期的家主陨落,白氏门庭衰败下去,他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墙倒众人推,可从来都是人性的写照。 * 太久未曾出关,头顶炫目的日光让白绍恍如隔世。台阶下方,乌压压跪了一片人,为首就是他那即将继任家主的长子白子瑜。 白绍不作言语,向众人点头示意后,便乘着飞剑往璃云山的方向飞去。他即将飞升成仙,早已断却了凡俗杂念,眼前的儿子对他而言,与沧海中的一颗沙砾没有半点区别。 白子瑜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下却是激动。仙门大族的亲情一向无关痛痒,但此事一了,蕲州白氏将成为百年来第一个拥有飞升仙人的门庭,而他在这一时间段继任家主,势必能谋取更多权利。野心勃勃的前瞻下,心神不由又被牵动到那抹求而不得的倩影上面。 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带着无限的懊悔与倾慕回到他身边。白子瑜笃定地想。 趋近璃云山时,白绍察觉到一丝隐晦的戾气,像潜藏在石缝间的毒蝎,静静等待着他的靠近。白绍皱起眉头,扩开神识搜查,却没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再想细查已没了时间,此刻劫云早就在他头顶盘旋,越积越厚,相信不出一刻钟便能有天雷降落。白绍在山巅灵力的汇聚之处盘膝而坐,张开了强力防御结界,凝神等待天劫的来临。 璃云山不远处的荒废村落中,阿秀带着孩子们蹲坐在并不算凉快的树荫下,捧着凉茶,边喝边看不远处的山戎施法。 他这次逼出了真功夫,脚掌离地悬在半空中,挂面般的长发被阴风吹得四散起舞,长袍鼓动,周边聚了一圈怨气缠身的亡魂。 “父亲可真像话本子里的大坏人。”老叁捧着脸颊,圆圆的肉脸挤作一团,语气非常嫌弃。 “像?他也确实没干过什么好事吧。”老二没好气地感叹。 阿秀板着脸教训她们:“喝着你们爹熬一上午的茶汤,临了还不给人说一句好,可真有你们的啊。接下来一个月别上饭桌了,能干人自己磕辟谷丹去!” 老叁顿时不乐意了,抽抽噎噎撒起娇来:“我错了,娘亲!您别不给我饭吃,没有肉的生活囡囡过不下去的!” “那就别整天欺负你爹!”阿秀捏了捏她的小腮瓜,说得咬牙切齿。白天孩子欺负山戎,晚上山戎就可劲欺负她,这该死的恶性循环,她怎么也要想办法从根源断掉! “娘亲,那边开始了。”老大突然出声,并且指了指山巅的方向。那片地带的乌云盖顶,如同暗紫色的龙卷风般卷着一道漩涡,直直连接下方那个盘踞而坐的人影。 下一瞬间,天雷惊起,其磅礴的动静如同一只巨象倒地。老叁立刻捂住了耳朵,老二也被震得有些犯蒙。 “等我回来。”山戎睁开白瞳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带着怨灵朝璃云山颠飞去。 * 天劫总共九九八十一道,道道都是天道对升仙之人的质问,若是在受劫中途心生动摇,或是没抵抗住磅礴的雷击,受到重伤都算运气好的,而大多数则是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汝等为何寻仙问道?】一道惊雷打下,伴随着直达心灵的箴言谛听。 白绍硬生生将这雷霆一击扛了下来,身上的防护法衣出现几道焦黑。他坐得笔直,眼神刚毅:“为求长生,为通天道。” 劫云闷响了一阵,似在酝酿,接着又一道天雷打下来:【汝等可有牵挂?】 肩膀上已经隐隐有糊味传来,背部也开始灼痛,但白绍眉头皱都没皱一下。这些伤害都在他意料之中,身为渡劫期大圆满的修士,肉身对他来说早已成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载体,只要护好体内元婴,哪怕八十一道惊雷将他劈成焦炭,也能很快恢复原状。 “吾早已斩断情丝,摒除杂念,并无任何牵挂。” 箴言谛听问的这些问题,他在过去的几百年修行中已经问过自己无数遍了,所答的每一句话,皆能做到问心无愧。只是—— 有一个问题,他自知必须以慎为键。 第七十六道天雷打下来时,那个问题终于出现了,此事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焦糊的浓烟,皮开肉绽,看上去惨不忍睹。 【汝等,向善还是向恶?】 “吾遵从本心而活,时而向善时而为恶。但若思及吾为沧生做的贡献,应可概称为善。” 他说这话时心志依旧坚定,语气铿锵有力。箴言谛听没有驳斥,席卷紫光的劫云再次翻涌,蓄积起下一道天雷。 心知这一问算是通过了,白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已经能看见天上有祥瑞仙云在恭迎他晋升飞仙。 就在这时,一阵此起彼伏的冷笑传入耳畔。伴着可怖的阴风,在结界周围肆虐。 白绍立刻睁眼,目光如磷火,锐利地投向不远处的冤魂。 此时天色已暗,月亮被浓厚的劫云遮挡住了全部光辉,时不时炸开一瞬的雷光,将那群长存不衰的东西照得棱角突兀、扭曲不详,有如阴兵借道一般。 “概称为善?呵,白家主所说的善举,是指勾结朝廷,屠我谢氏满门并赋予私通邪魔之罪,只为霸占我族领地内的灵山矿脉吗?”幽幽鬼影之中,一个身穿囚服、蓬头垢面的青面老者越众而出,笑得满脸嘲讽。在他身后,站着许多同样身穿囚服的冤魂,看向白绍的眼神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上位者之争,伤亡在所难免。白绍平静地再次合上双目,不欲回复这些已经毫无意义的问题。 “......父亲。” 扰人神思的咒骂声中,突然响起一道让白绍心神一紧的哭音。他皱着眉睁开双眼,竟看到逝去多年的女儿跪趴在结界的透明屏障上,双目泣血,残破不堪的长裙下,污血流了一腿。 “你怎的还未去投胎。”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隐含责备。 白婉婷歪着脖子朝他看,凄怨一叹:“父亲想不通吗?夫家说我难产而亡,您就只当我肚子不争气,命比纸薄,连查都不查就让他们将我埋了......”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肩膀颤抖起来,声音似哭似笑,“女儿死得惨呐......夫君贪好房中乐,嫌我僵若木头,便用各种虐待手段激我做出反应,还带着姬妾一同羞辱于我。什么难产啊,可真是荒唐......女儿怀胎叁月就被他们玩死了,消息传到白府时,尸身早就烂成了一坨腐肉!” “冤有头债有主,找你的夫君算账去。”白绍丝毫没有被触动到,如同真正脱离尘世的仙人,眼中心中只剩天道。 “找他作甚,是你硬将我推给了那畜生不如的玩意,我就找你!!!”白婉婷的血泪一滴一滴往下落,依稀能看出的娇美容颜被蚀骨仇恨挤压得扭曲狰狞,“你如今不愿插手,那当年为何要插手我和柳郎的事情!!!他那般爱我,待我如珍如宝,却被你!!!却被你一剑抹去了性命!!!” 阴风在峡谷间穿梭哀嚎,听得人胸腔发闷,却远不及她的声音凄厉。 “......他是狐妖。”白绍专注于头顶天劫,不欲多谈。 身染污血的女鬼以手遮面,长发随同四周的残叶,在阴风中飘摇:“呜呜,我的柳郎啊,千般情深比不过利益联姻,您当真不知女儿在夫家的境况,当真不知我是怎么死的吗?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被您用金玉娇养长大,女儿我活到头来竟是连条狗都不如.....呜呜,商品罢了,不过是件商品罢了......父亲,您下地狱吧,给我的柳郎偿命去......” 白绍不再言语,长袖下的手掌却不自知地握紧成拳。 真的问心无愧吗?犹豫的萌芽露出了尖尖小角。 心神,似乎开始动摇了。 寄生缘三十四 只余下几道天雷了,飞升近在眼前,白绍不愿让这一切功亏一篑。外面的声讨此起彼伏,他心志微乱,种种思绪纷至沓来,世上本无绝对的对错,凭什么非要他来承受这些业果?! 封闭自己的视听,他不再关注周遭情况,打算等到渡劫完成再收拾那个装神弄鬼的混账。 又一道天雷在劫云中积蓄成形,眼见着就要降下。白绍卯足劲头等待,却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神魂不受控制地动荡,仿佛被吸空了所有意志一般。 下一刻,雷击降下。 护体的灵气罩因为那短暂的失神而被大大削弱,白绍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将天雷的伤害吃个满满当当。背后心有极其浓郁的焦糊味传来,他吐出一口猩红残血,愤恨地看向凭空出现在头顶上方的白瞳男子:“你做什么?!” 山戎不作回应,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受本源牵引,白绍体内的天灵根可以在他催动下不再那么稳固,却因两人实力的差距而无法变动更多。 但这已经足够了。 箴言谛听似是探知到了白绍的心绪波动,施加的问题越发严厉,而雷击也越发急促起来。初入仙门的修士都以为渡劫是天道对他们的考验,但人在度过了一段漫长的修炼长河后便会明白,渡劫,其实是天道阻止他们飞升的手段。 只有心志坚定的人才有胜算,一旦发现有缝可钻,天劫将会不遗余力地将其摧毁。 白绍穷于应付势要将他劈成两段的天雷和谛听的考问,根本抽不出心神去处理不远处那个已经修至地尸、堪比化神期的怪物。 匆忙之中难免纳罕。闭关之时,他一直留了一丝神识在外,却从没听说有关尸俢为祸一方或是邪魔外道崛起的传闻,那么境界如此高深的尸俢究竟从何而来? 思绪盘旋中,脑海里陡然闪过十多年前的一个颇不起眼的小插曲。 大尸现世,好像确实有过。 难道,他就是那个妄图复仇,最终被赶至玄境的付星池?那他是怎么出来的,又为何能未卜先知般地蛰伏在这里?明明,为了防患于未然,他有特意吩咐族人封锁关于他渡劫的消息。 刚要开口质问,又一道天雷打了下来,又厉又急。期间山戎一直干扰着他的灵气输送,让那威力足以劈山的雷击不留余地的打入白绍身体中,元婴龟裂,气海尽毁。周围的阴魂们冷眼看着这一切,无悲无喜,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恨不能将他的凄惨模样牢牢印在脑子里。 天劫只剩最后两道雷,白绍却没能坚持下去。在身死道消的前一刻,他用皮开肉绽的血手指着山戎,面目狰狞地嘶声长啸:“何其荒谬!” 功败垂成,他想不到自己最后竟是被早年的一颗垫脚石给送上了绝路。是啊,何其荒谬...... 山戎看着他断气、化作焦黑的尘埃、又随着浓郁的灵气飘散而去,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不愿意报上自己的姓名。在他看来,搞死白绍不是泄恨寻仇,只是一项必要完成的任务罢了,而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和爱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然而事情又怎会这么顺利。 消散不过片刻的劫云很快又凝实起来,像个吃人的漩涡盘旋在上空。而这次的目标—— 却是山戎。 不远处的荒村中,阿秀抱着叁个孩子跳上了一栋看上去还算结实的草垛房顶,齐齐遥望璃云山巅的异象。 “怎么回事,渡劫还能重来一遍?”老叁挠了挠头,一脸困惑。 阿秀紧锁着眉,声音有些沉:“这次是你爹的。” “啊?那娘亲快去帮帮他!” 阿秀摸摸她的头:“雷劫是没法让人帮忙的,我去了也是让他分心,纯属捣乱,就在这等着便好。” 老叁执拗地坚持:“分心也没关系呀,爹爹那么强一定可以搞定的。娘亲去了还能表现表现,一直待在这里多无聊啊,况且爹爹也会寒心的。” 大儿子听不下去了,两根指头捏住她的后脖子皮往后拽,不让这牛皮糖再缠着阿秀:“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少看,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故事里主人公一样活得咋唬。” 老叁像只鹌鹑一样被提溜着,嘴巴不服地撅起来:“娘亲,难道我说得不对嘛?” 阿秀无奈一笑:“还是听你哥的吧。” 见人嘴巴嘟得更高了,她温柔解释道,“我和你爹都是普通人,没那么多轰轰烈烈。等他回来你问一问就能知道,娘亲若是去了,他才真要发火。” “可是,万,万一......”小姑娘两根食指对在一起,言语支支吾吾。 ......万一渡劫失败、身死道消呢...... “那只能,我们四个,将就过了。”阿秀回得轻巧,笑容却空了色彩。 见状,老二赶紧捂住妹妹的嘴,冷声教训:“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 日子一晃两天过去。九尺余长的虺蛇、黑脚白腹的毒蛛、形如水中苔石的海蟾蜍......各类毒兽盘踞在璃云山山脚,像守卫者般戒备着周遭的每一处角落。 阿秀将它们都遣了出去,自己带着孩子暂住于荒村中的一栋茅草屋里。晚间时候,老二老叁在房中睡得正酣,大儿子坚称自己不困,坐在外面陪她眺望月光下薄雾笼罩的山峦。 阿秀一直默默坐着,半句话也不说,双手抱膝,像尊被白纱包裹的雕塑。 夜晚总是让人感伤。猜想她现在并不开心,大儿子凑近一些,试着打破这场沉寂:“父亲定会平安无事。” 阿秀缓慢眨了下眼,呼吸很轻,眉间却拧着化不开的愁绪。阴邪鬼魅,天地不容,渡劫过程比其他修士都要凶险。只看那璃云山上道道天雷,一击未消又落一击,分明想置人于死地。 神识外放试了又试,但她什么都探查不到,那里的灵气太过浑浊了。 每次心跳都洇着酸胀。 每声轰鸣都昭示着别离。 她惭愧,觉得这一切苦痛都是自己施加给山戎的。她将他变成了人,她是罪魁祸首。 孟阁主说得不对,哪里是她被染脏呢,分明是她把山戎给弄脏了。 天雷一直在被倒数。阿秀掐着时间踩上金木鱼,离开前一刻摸了摸大儿子的头,艰涩在喉间翻涌:“我不知,自己回不回得来。” 她的眉目是柔和的,脸颊却狼狈地湿了一片。 大儿子懂她的意思。先前说得理性,可真要遭遇了最坏结果,谁又能保证自己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呢? 谁都不能保证。 少年亲昵地回蹭她的掌心,再次对她说:“父亲定会平安无事。” 她抿唇点了点头,旋即如一道流星朝山巅飞去。 此时劫云刚刚消散,四周并无祥瑞紫气,也没有百鸟争鸣,除了满地焦黑,什么都没有。 尸修可真艰难啊,遭人忌讳,连天道也不待见。 阿秀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而他又是个什么情况。如今仔细想想,山戎的每次渡劫好像都被她错过了。 脚下有些虚浮,她踉跄着下地,一步步靠近那具毫无动静的黑炭。 是的,黑炭。又硬又脆,烧秃的头骨上还有泛着火光的龟裂。 怎么就成这样了? 理不出头绪,畏惧与抓狂交替出现。她不想碰那东西,只站在一臂远的地方,呼吸杂乱:“起来,该走了。” 有大雁自天边飞过,蒲扇着翅膀的声音权当是回应。 她的肺腔开始变得堵塞:“我说回家了,赶紧起来!” 慌神的时候总想找人来帮忙,她浑身打颤左右张望,可哪里有人能帮她,又哪里有人能救他。 背叛。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背叛。 她哆嗦着牙齿扑过去,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往他脸上扇,声如困兽,眼红如血。 等对方被打得面朝另一边,毫无声息歪了脖子,她又心疼,将人搂在怀里边摇边哭。 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委实太短暂了,她还没过够,还没品出那种值得回忆一生的滋味。 她本该对他再好一点。 她本该让两人的故事摆脱伤感。 她本该…… 陪他一起走的。 …… “你在做什么?”头顶上方乍然响起一道淡漠又熟悉的嗓音,叫人心跳骤停。 阿秀哭声一噎,满脸震惊地望过去,然后烫手般扔掉了怀中焦尸。 听到动静后急忙从湖中赶过来,山戎身上的水渍还没擦干,健硕的身形在月光下泛出晶莹光泽。腹部的伤口消失了,瞳孔也变成琉璃般的淡紫色。 “什...什么情况?”阿秀张口结舌,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那具明显拥有他外貌特征的焦尸。 “雷劫太过凶险,可不兴硬抗啊。”山戎拿着微褶的衣袍抖了抖,慢条斯理往身上套,“所以我就施了一招金蝉脱壳,顺便去旁边灵泉泡个澡。” 虽说尸修并无通天法力,全靠体魄强盛。但山戎机缘较好,有千年妖丹加持,又兼具寄生蛊的增益,其中门道自然就多了。 阿秀很快想通个中套路,长长松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难免来气:“浪费我这么多感情!离我远点,今天不想看到你!” 她拍拍身上的黑灰,跺着脚往前走。大哭过后的抽噎还没消停,从背影看上去,一抖一抖的,仿佛气得不轻。 山戎跟在后头,不紧不慢,用目光守护她被皎月照出的纤细轮廓。 “那明天呢?” 这不废话吗,我哪天生气隔过夜?!阿秀拘泥地撇嘴,迈出的步子却没那么急了。 “明天……另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