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繁花》 第1章 活得如此憋屈 疼! 陆萦沁身处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身体一直飘飘忽忽地没有着落,她摸索着前进,却始终找不到退路。 身上各处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终于有了真实的五感,身体也不再轻飘飘地没有着落,可却疼得蹙了眉。 “啧啧……漂亮!好漂亮!” 一道猥琐至极的男声在头顶响起,陆萦沁还没有回过神来,身上忽然一沉,有人死死地压倒她身上。 与此同时,一股恶臭味传到鼻息里,恶心得她几乎快要吐了。 “美人儿……皮肤真好,又白又嫩,就是伤痕多了点儿。”男人嘀嘀咕咕得趴在她身上,上下摸索着,掀起她的衣服就要把人抱起来。 “臭死了!” 陆萦沁忍无可忍,喉咙里一阵作呕,猛地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看清楚,直接抬起脚把身上的’不明物体’掀了出去。 “离我远点!”她厉喝一声。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被掀翻在地,疼得龇牙咧嘴,“哎哟喂,我的腰……你……你你……诈尸了!” 他爬了半天没有爬起来,害怕和恐惧让他脚软。 而陆萦沁却没有功夫顾及这个肮脏东西,几乎是刚刚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唤陆萦沁,和她同名,却不同命。 原主出生于医学世家陆家,生了一张绝美容貌却是个医学废材,父母双亡的孤女被二房人嫌弃虐待。 尤其是二房堂妹——陆以彤,嫉妒原主的美貌,一贯看她不顺眼,不止将她虐待而死,在她死后,竟然买通了一个乞丐,想要去玷污原主的身体。 因缘际会,她这个二十一级世纪的医学圣手,竟然魂穿到了原主身上。 陆萦沁接受了原主的记忆,缓缓吐出一口闷气:这个陆家长房嫡女,简直活得太憋屈了! 她听着那乞丐的谩骂声,拍了拍脏兮兮的衣裙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原本是身处在一口漆黑的楠木棺材里! 陆萦沁无语:“……连死人都不放过,变态!” 她决定帮原主赢一把,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体,那就好好为她出一口恶气。 那乞丐看着她竟然真的活生生得从棺材里站了起来,登时吓得脸色一白,连滚带爬得就要往外跑,一边还哭喊着,“别,别过来!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滚!”陆萦沁有心算账,却知自己现在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姑且忍下这口恶气,看下一步怎么算吧! 以牙还牙,那才是她的性格。 …… 正准备跨出去,陆萦沁蓦然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烈的疼痛! 眼前一黑,又晕倒在了棺材里。 “想跑?门都没有!”陆以彤得意洋洋的举着手里的木棒,冲着在前面望风的小雨点点头。 没错,她就是要陆萦沁不得好死,死的透透的! 永生永世翻不了身! 谁让陆萦沁敢勾引她的周高元?明明就是一个废材,还处处名头上压了她一头!!! “去死吧!”陆萦沁迷迷糊糊中听到这话,心中莫名了解了原主为何会躺在这棺材中了…… “牛三,动手吧!将她划的越花银子越多!”冷冷的女声毫无感情的传来,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狠毒的雀跃? 陆萦沁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都想要爆发,恨不得一蹦而起,欺身而上掐死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牛三? 第2章 必须死 静安街有名的混混,以捉弄死尸为乐出名的牛三?他要干嘛? 难道? 陆萦沁紧紧握着手心里的银针,盯着牛三,灵敏的嗅到那一阵阵熟悉的淡淡的脂粉味…… 果然是她! “不要怪我,是有人要我来给你上上妆,你也好上路!”牛三满脸横肉狰狞的看着棺材中的陆萦沁,猥琐的双眼盛满兴奋。 金主在身后,给钱还投其所好,牛三简直开心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锋利的匕首在微弱的烛光照射下,发出阴森的白光。 陆萦沁恨极了!陆以彤,为何阴魂不散的处心积虑的陷她与死地? 不,她绝不甘心! 抱着强烈的活下去的欲望,陆萦沁强撑着一股精气神,猛然一针朝自己身上扎去,然后慢慢的爬了起来。 虚弱的她,站的摇摇晃晃的,惨白的小脸,恍若一张死去的面孔,在灵堂阴森的烛光照射下,分外的具有杀伤力。 “哐!” 猛然看到像女鬼一样的陆萦沁,陆以彤惊得手里的木棒猝不及防的掉落下去! “你!你!你!没有死?” “呵呵……”陆萦沁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只是冷冷的看着陆以彤,没有说话,没有任何肢体动作。 鬼片里,不就是这样吓人的么?人吓人,吓死人! “你,你!是人,是鬼?”陆以彤有点害怕起来,若不是她的算计,陆萦沁便不会死。现在,莫不是她的鬼魂来找自己报仇了? “你……” “你以为呢?”陆萦沁精致的丹凤眼狠狠的瞪着陆以彤,让陆以彤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在她的周身弥漫开来。 “哈哈哈哈,即便是没有死,现在也该死了!”陆以彤只是微微一怔,瞬间便恢复了镇静。一个废材而已,她会被吓到? 反正,今晚,陆萦沁必须死! “牛三,划花她的脸,越花越好!还不快上!”即便陆萦沁是活着的,那也打不过牛三,陆以彤一点都不担心。 身边有牛三这个帮手,陆以彤自认为使得万年船! “快!”看着牛三还是那样缓缓的走向棺材中的陆萦沁,陆以彤有点心急起来。 那个有色心没有色胆的老乞丐果然靠不住,幸亏她还备着后手,悄悄的引来牛三,做着一石二鸟之计! 这个时间没有人来,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嘿嘿……嘿嘿!你放心!”牛三愈来愈兴奋,举着锋利的匕首,慢慢的靠近陆萦沁。 “快,夜长梦多!只一次,必须得手,我要她不得好死!”陆以彤站在了棺材前面,狠狠的盯着此刻躺在里面的陆萦沁,恨死了她。 凭什么她就长的那么漂亮,凭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挡着她的道,还跟她抢周高元! 现在,陆以彤就是要她死! 陆以彤想着陆萦沁一会即将划花的脸,红色血腥一片的惨状,就觉得兴奋。“生不如我,死了也不要你好看。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么?我现在就毁了它!” 陆以彤手中的蜡烛,将她狰狞得意的样子,一览无遗的全部收入了陆萦沁的眼眸中…… 第4章 牛三,杀了她! “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陆以彤居然,站在一边看好戏? “牛三肯定能满足你的!我的好姐姐!” “你们会天打雷劈的,不得好死!” “要死,也是你先去黄泉路上探探道呀!不知廉耻的贱人!”陆以彤一想到那日陆萦沁和周高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呆了整整一个晚上,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 孤男寡女,肯定早就干柴烈火…… “去死吧!牛三,杀了她!”陆以彤一刻也不想要陆萦沁活着了。 陆萦沁强忍着心中想呕的冲动,凝神,朝牛三身上看去,寻找最佳的穴位。 再不出手,就…… 牛三的匕首已经劲直奔着陆萦沁的脖颈,来不及思考,陆萦沁闪电般出手了。 手里的银针直袭牛三的晴明穴! …… 先是奸尸,接着毁容? 连个死去的人都不放过,还要侮辱一番,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陆以彤,这辈子,不弄死你,自己就不是陆萦沁! “废物!”眼睁睁的看着牛三在自己面前毫无征兆的倒下,陆以彤气红了小脸。一把捡起牛三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直接刺向陆萦沁。 “不要以为你今天还能活!去死吧,贱骨头!” 眼前白光一闪,陆萦沁便清晰的感觉到了脸上吃痛,一抹猩红顺着流了下来,血腥的气味充斥着她的鼻孔。 “叫你勾引周哥哥!” “那废材本小姐看不上,何来的勾引!”陆萦沁一边闪躲开了,一边不屑的看着陆以彤,毫不畏惧她手里血迹染红的锋刃。“只有你还当个宝!” “那日,你们在玉河别院呆了一个晚上……哼,简直就是不知廉耻!”咬牙切齿的说完,陆以彤欺身而上,对准陆萦沁的檀中穴刺去。 靠!檀中穴? 陆以彤每分每秒都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啊? 陆萦沁暗中吐槽,再次射出了手中的银针! 看着银针朝着自己命门穴射了过来,陆以彤有一丝的慌乱,中医世家的她不可能不知命门穴被刺,意味着什么。 “贱人,你还敢还手!”陆以彤身形一闪,躲了过去,却还是被射中了足三里。 一瞬间,腿脚麻木起来。 “你去死!贱人!” “贱人?你才是吧!这么小就知道想男人了,思春吗?”陆萦沁一把抢过陆以彤手里的匕首,轻轻的刮过她吹弹可破的皮肤,“你说,你这张脸花了,你周哥哥还会不会多看你一眼呢?” “你!你敢!”陆以彤又急又怕,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等一会,你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不!不要!” “晚了……”陆萦沁此刻阴森的面容充满戾气,吓得陆以彤浑身瘫软,嘴巴一张一和了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划花你的脸,我看你的周高元还要不要你?”周高元是陆家大夫人娘家的侄儿,富可敌国的大商贾陆展应的独生子,却并不是陆萦沁喜欢的类型。 夜深人静,陆萦沁准备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不好了,不好了,大夫人来了!”突然,陆以彤的贴身女婢小雨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猛然看到陆萦沁,吓了一跳。“大小姐……” 第5章 我不是死人 “你真的没死?” 不过,眼瞧着小雨不是个吃素的,几秒钟回过神来,扶起陆以彤,背着就跑,陆萦沁都来不及阻止。 大夫人要过来了?那不正好么? 陆萦沁索性坐在地上深深的喘了几口气,静待大夫人的到来。 半响,别说是大夫人,就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一个下人都敢来耍花招了!” 陆萦沁心里想着日后得狠狠的虐那个可恶的小雨一把,强撑着慢慢的起身,沿着墙壁前行,准备去院子里找下人帮忙。 一个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烧纸钱的盆子,发出一阵哐当的响声…… 刚刚端着香烛纸钱准备进来守夜的小丫鬟听到灵堂里的吵嚷声,脸色微微一变,她推门正要进来。 门刚刚打开一条缝,一阵阴风吹过,一道脏兮兮的人影’砰’地一下坠落在她脚下,小桃嗓子眼儿好像被人堵住了,惊恐的尖叫怎么也发不出来。 “小桃?” 陆萦沁错愕地看着僵在门口的贴身丫头,连忙走过来,将人拉进屋,又把门关上,低声道:“小桃,你听我……” “小姐?小……小姐。”小桃眨了一下眼睛,震惊从眼底溢出来,踉跄着后退几步,看着’死而复生’的小姐,想上前又不敢,“你你……你这是死不瞑目了吗?小姐,您有什么委屈就跟小桃说……呜呜,是小桃没有用,没有保护好小姐……” 说着说着,小丫头自己哭了起来,本就哭的红肿的眼睛,现在更是像个发红的大核桃。 陆萦沁心有感触,连忙上前一步,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体温,低声安抚,“小桃,别怕,我没有死,我活过来了,你摸,我是热的,我不是死人。” 她一直强调自己’没有死’,好一会儿才让小桃冷静下来,“真的是小姐?你没有死?” 她突然跳起来,一把抱住陆萦沁,眼泪更加止不住,“小姐,太好了,你没有死。” 陆萦沁无奈地抱着她安抚了好一会儿,避重就轻的解释道:“本来就只是休克而已,没有想到,醒过来就被人放在了棺材里。还有这个乞丐……” 她想起来正事,脸色冷了下来,拉着小桃走到门口,一脚踢了踢那乞丐,让他露出脏兮兮的脸。“还有……”咦,牛三刚刚不是还躺在地上的吗?怎么一下子不见人影了?陆萦沁有些纳闷,却也来不及多想。 遂,指着乞丐问道,“你见过他吗?” “没有,他是怎么混进来的?”小桃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紧张地上下打量她,“小姐,这个该死的东西,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我就是出去换了个香烛火盆,他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陆萦沁眯起眼睛,冷声道:“这个乞丐是陆以彤派来的,她想要玷污我的清白。” 小桃捂住嘴巴,泪眼汪汪,“彤小姐太过分了!你都……那样了,她竟然还不肯放过小姐你!” “别哭了。”陆萦沁对她的好哭体质很无奈,连忙转移话题,“小桃,你帮我一个忙,这个亏,咱们不能白白咽下去……” 第6章 死而复生 小桃眨了眨眼睛,抱着香灰火盆,瓮声瓮气地,“小姐,咱们要干嘛?” 陆萦沁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火盆上,眼睛里闪过精明的流光,微微勾唇,“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对这小桃耳语一阵,两人悄无声息地忙活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大功告成,陆萦沁与小桃把特质的’香灰水’喂给了昏迷的乞丐和牛三,然后趁着黑夜,将乞丐悄悄丢去了陆以彤的院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陆府又在办丧事,所以晚上没有什么人走动,大家的房门都闭得紧紧的。 陆家大房院子里的下人知道自家小姐不受宠,也就早早的去休息,只有小桃还尽忠职守地为她’守灵’。 不过,这也方便了她行动。 “小姐,你刚刚给那个乞丐喝的香灰,有什么用处啊?” 两人悄咪咪地回了灵堂,一小桃关了门,忍不住好奇心问她。 暗路跟着两人的男子闻言,也不禁来了兴趣,屏住呼吸,静静听着那女子的回答。 陆萦沁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衣服,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我用香灰制作了催情的药物给那乞丐喂了,这样才能保证陆以彤自食其果。” 男子眯了眯眼睛:她会制药? 还是拿简单的香灰制成了催情药! 这是一个医学废柴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小桃同样有此疑问,她睁大了眼睛,“小姐,你什么时候会制药了?” “小桃。” 陆萦沁看了她一眼,眸底划过一抹流光,忽然语重心长道:“这一次死而复生,意外地让我开了窍,突然之间就领悟到了医学真谛。”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忽悠,“我爹是出了名的神医圣手,本来我就该继承他的衣钵。只不过我的灵窍开了晚了一些,或许,也是缺乏一个契机。就像是学习武功的人,打通任督二脉之后,就会突然变得特别厉害。” 小桃眨了眨眼睛,盯着她不放,看得她有些紧张。 这丫头忽然兴奋地拉着她,“小姐,这么说,你现在再也不是废柴了?” 她是自小就跟在陆萦沁身边的贴身丫鬟,她们同甘共苦,感情比姐妹还要深厚。能够看到小姐安然无恙地活着,她比谁都高兴。 陆萦沁的话,她一向深信不疑。 更何况,这是好事。 “当然。我以前看了许多爹爹留下来的医书,总算能够派上用场了。”陆萦沁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件事不要声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我光明正大地’复活’。” 小桃点点头,高兴道:“好,小姐,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横梁上,男子一身夜行衣,身材欣长,一双凤眸闪烁着兴味的流光,紧紧攫住地下嘀嘀咕咕的女子,眸中兴趣越来越浓。 …… 交代好一切,陆萦沁又躺回了棺材里,四周安静地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小桃跪坐在灵堂前,重新摆好了香烛纸钱开始烧,一边儿还低声哭泣,哭的好不伤心。 约莫四更时分,前来换班守夜的丫头秋雨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进门,一边嘀咕道:“烦死了,连个安生觉都睡不好。” “咳咳……” 寂静的灵堂里,忽然响起一道轻微的咳嗽声。 第7章 有鬼啊! 一阵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秋雨打了一个寒颤,猛地就惊醒了。 她看着趴在地上睡过去的小桃,抿唇,小心翼翼地走近,“小桃,是你在咳嗽吗?” 没有人应声。 秋雨环视一眼,棺材还盖的好好的,没有任何异样。 她蹲在地上,去推小桃,“别在这儿睡,等会儿受了寒,就不是咳嗽这么简单了……”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又传来几声咳嗽,声音越来越大,却不是从地上传来的。 秋雨小手一僵,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棺材,忽然猛地大力去推小桃,声音颤抖,“小桃,小桃,醒醒!棺材里……棺材里有咳嗽声。” 她吓得脸色苍白,腿软地跌在地上,跑都跑不动。 小桃睁开眼睛,还没有说话,两人又听到了咳嗽声,还有隐约的呼救声,两人相视一眼,都是一惊。 “是棺材里的声音!”小桃站起来,猛地扑向棺材,“是小姐的声音!” “啊……”秋雨惊叫一声,脸色惨白,“鬼!有鬼啊!来人啊!” 随着秋雨的尖叫声,安静的陆府陆陆续续有了动静。 …… 家主陆元带着众人赶过来,一进门就看到秋雨看着棺材瑟瑟发抖,而小桃扒拉着棺材,满脸泪痕,不断地说道:“小姐没死……她没死……” “这是怎么回事儿?”陆元厉喝一声,大半夜被人吵醒,他脸色十分不好看。 “家主,刚刚……棺材里……棺材里说话了。”秋雨哭哭啼啼地,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小桃拼命拉着棺材盖子,一边祈求道:“家主,我听到小姐的求救声来,她没死……求你,帮忙让人打开棺材……” 陆元蹙眉,“胡说八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 他还没有吼完,棺材忽然被敲响,声音从里头传来的。 灵堂里瞬间鸦雀无声,下人们有胆小的,瑟瑟缩缩地退到了门外。 确实有声音! 陆元眼睛一眯,扬手,“去,把棺材打开。”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只听陆元冷哼一声,连忙吓得一起过去搬开棺材盖,却不敢睁眼去看棺材里的人。 小桃第一个扑上去,忽然捂着嘴巴,泪眼朦胧,“动了……家主,小姐的眼睫毛刚刚动了一下。她真的没有死!” 听到她的话,陆元第一个大步走过来,冷着脸扫了一眼棺材里容貌绝美的女子,唇色依旧惨白,脸色更是苍白不似活人,只是鼻翼却随着轻微的呼吸,缓而慢地动着。 …… “怎么可能?” 饶是陆元见过大风大浪,这会儿也白了脸色,他伸手去探了一下陆萦沁的鼻息,虽然微弱,可确实还有气。 他又不信邪地去号脉,脉搏跳跃虽然不明显,可也是有搏动的。 “小姐!”小桃抓着陆萦沁的手,使劲儿摇晃着她的身体,“你醒醒啊。” 众人都以为她是疯了! 陆元沉着脸站在棺材前,没有让人把她扶起来的意思。 私心里,他自然希望陆萦沁就这么死了才好! 第8章 演戏 吴氏此时打着哈欠从门外进来,皱着眉道:“大晚上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吵什么吵?” 她扫了一眼棺材,脸色微微一变,“晦气晦气!人都死了还把棺材打开干嘛?快点封上封上!” 小桃拦在人前,“夫人,小姐没有死,她还活着,不信你问家主……”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陆元,男子却沉着脸没有说话。 吴氏眼神一狠,她刚刚在门外已经听清楚始末了。 可就算是陆萦沁还活着,她也不能让这大房嫡女走出棺材。 她生性凶悍,走过来就扇了小桃一巴掌,“你胡说八道什么?人死了就是死了,家主亲自把脉确认她死了,你还在这里……” 话没有说完,众人忽然惊呼一声,震惊又恐惧地看着吴氏身后的棺材,一双苍白纤细的手搭在了棺材上。 “小姐!”小桃捂着脸回头,顿时热泪盈眶,“你醒了!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咳咳……咳咳咳咳……”陆萦沁一张口,偏头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不巧正好对着吴氏咳了一身口水。 “你是人是鬼?”吴氏眸光之间划过狠意,目光飞快地和陆元对上,转瞬又移开。 她冷着脸退开几步,吩咐下人,“你们愣着干什么?把她抓起来!” 下人一时没敢动。 陆萦沁却好似虚弱地下一秒就会晕过去,踉踉跄跄地抓着陆元的胳膊,目光盈盈,“二叔!我好难受……” 她的眼神里带着乞求,一边咳嗽着,“我记得我不小心掉进水里,好冷,我喘不过气来……二叔,是你救了我吗?” 小桃跪在地上,拽着陆元的袖子,大声祈求道,“家主,求你给小姐看看吧,她落水昏迷,又被关进棺材里那么久,现在虚弱极了!家主医术高超,快给我家小姐看看吧。” 下人们窃窃私语,渐渐地看着陆萦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真的醒了?” “之前家主亲自诊断,说她已经死了啊?” “说不准是深度昏迷,暂时没了气……以前也是有这样的病例的……” “看沁小姐虚弱的样子,确实奄奄一息了。先是落了水,接着又被当成死人锁在了棺材里……” “好可怜,她差一点就假死变真死,那咱们不就是凶手了吗?” “嘘!闭嘴!”有人压低了声音,“命令是家主下的,你这么说,是存心找死吗?” 灵堂里渐渐又恢复了平静,吴氏不甘心地瞪着几个站着不动的下人,怒声道:“你们是死人吗?” “二叔……”陆萦沁及时打断她的话,一直盯着面色沉冷的男人,疑惑道:“这灵堂是为我办的吗?可我……我没死啊!我不是落水了吗?这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姐,你落水之后陷入休克状态,家主以为你死了,很伤心,特意为你供奉灵堂……”小桃及时解释,“幸亏小姐命大。小姐,你太虚弱了,不要说话了。你放心,家主宅心仁厚,一定会治好你的。” 陆萦沁抵着唇,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挽着唇,低低的道:“爹去世之后,二叔一直待我好,我都记在心上。” 第9章 丑闻 陆元眸光闪了闪,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叹气,“好了,身子虚就不要说话了。小桃,扶你家小姐回房躺着,我稍后立刻过来给她诊治问药。” 他的大哥原本才是名正言顺的家主,不过是因为他早年去世,丢下一个年幼的女儿,无法继承家业,所以他这个二房之子才成功上位。 作为陆家家主,就算心底再不喜欢大房嫡女,明面上的功夫一定要过得去,不能落人口舌。 吴氏瞪大眼睛,“老爷……” “夫人!”陆元扫了一眼众下人,语气严厉了一些,“沁儿大难不死是好事,她没了父母,自然该我们多操心一些。你明日去厨房多备些补品,好好给她补补元气。” 吴氏气得脸色发青,却听陆萦沁温软道:“多谢二叔二婶,你们待沁儿这般好,爹爹在天上看着,也会很欣慰安心的。” 她握紧了拳头,心底将陆萦沁骂得狗血淋头,恨不得现在把她重新塞回棺材里去! 这样都死不了,留下她,这丫头总是个祸害。 她定要想办法弄死这个贱丫头,让长房再无翻身的余地。 “小姐,咱们先回去吧。”小桃悄悄冲她眨了一下,抬眸时又是泪眼汪汪的模样,“你身体虚弱,先前又呛了水伤了本,不能总是这么站着受累。奴婢扶你回去躺着,家主稍后就会过来帮你探病。” 陆萦沁’虚弱’地攀着小桃,低低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然而她的咳嗽声,却被淹没在了院外的尖叫声中。 吴氏脸色一变,顾不上找陆萦沁的麻烦,惊声道:“是彤儿的院子!” 陆元脸色也沉了下来,大步向外走,“去看看!” 今晚,怎么这么多事儿? 陆以彤的院子里叫声连连,陆元健步如飞,众人纷纷跟着赶过去。 “太好了,计划肯定是成功了。”小桃捂着唇偷笑,“小姐,咱们要去瞧瞧吗?” “不去了。”陆萦沁半靠在她身上,似笑非笑道:“我刚刚死而复生,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小桃连忙点头,扶着她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一边低声道:“小姐,你刚刚都没有看到夫人的脸色,气得发青,又拿你没有办法……等她看到自己女儿自食其果的画面,这脸估计就绿了。咱们憋屈了这么久,总算是能出一口气了。” 说话间,她已经扶着陆萦沁回了房间,本想伺候她躺着,却被她拦下,“小桃,你去陆以彤的院子里瞧瞧。” “可小姐刚刚不是说……” 陆萦沁眯起眼睛笑,“发生这种丑事,吴氏怎么可能任凭陆以彤的名声尽毁?她定然要封众人的嘴,你去瞧瞧情况,日后去外头说起来,也能有个根据。” 小桃眼睛一亮,“奴婢这就去。” …… 陆以彤住在东厢房的丹心阁,小桥流水在前,阁楼画廊环绕,风景优美。 可这般优美的景色,今夜却无人观赏。 陆元带着一屋子的下人闯到院子里,本以为是陆以彤的院子遭了贼,或者发生什么不测,却不想…… 她的闺房房门打开,根本不用陆元让下人退出去,大家站在门廊下,就清楚地看到了内室的状况…… 第10章 坏了名声 向来端庄娴雅的陆家彤小姐,此时却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和一个肮脏不堪的乞丐纠缠在一起,画面很是香艳。 “都闭上眼睛,转过身子去。”陆元到底是见识过大风浪的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先呵斥下人转身。 众人纷纷照做,可事实上,刚刚该看的东西,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吴氏脸色果然铁青一片,她顾不得贵夫人的仪态,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扬起手就把那中了药的乞丐扯下床,反手’啪啪’就是两巴掌,还附带拳脚交加,彪悍地不输市井泼妇。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玷污我女儿!我杀了你个王八蛋,杀了你!来人,把他给我碎尸万段。” “夫人饶命,饶命啊!” 那乞丐也是倒霉,中了药神智迷糊,可还认得陆以彤是雇佣他去强了陆家沁小姐的主顾,他本来是不敢碰她的。 可谁想这药性太强,陆以彤翻身的时候,露出了雪白的肌肤,诱惑地他眼睛发红,当即什么都顾不上,一把扑了上去。 可现在连肉汤都没有喝饱,他就被人打得遍体鳞伤,真是冤枉死了。 “爹,娘,呜呜……”陆以彤捂着被褥坐在床上,双目呆滞,“我完了,一切都完了。” 女子名节比什么都重要,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她被一个乞丐如此折辱,传出去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我没脸活着了!与其让人诟病,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着,她哀嚎一声,扑下床就往墙上撞,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小姐!” “彤儿!” “够了,别闹了!”陆元及时赶过来,生生给她当了肉墙。 他扶着陆以彤,怒声道:“有我和你娘在,你怕什么?丢人显眼的东西,给我安静回去待着!” 发生这种事,比起女儿的心理状态,他更担心她的名声,还有自己的脸面。所以说起话来语气也狠。 吴氏连忙过来扶着陆以彤,安抚了一会儿,才冲他不悦道:“女儿受了委屈,你还这么吼她做什么?” “你们几个,好好照顾小姐。”他吩咐丫鬟进去内室服侍受了惊的陆以彤,然后冷着脸转身,看着那神智不清的乞丐,冷声道:“管家,把他带下去,好好伺候。敢动我女儿,他简直活腻了!” “家主放心。”管家垂眸,等丫鬟们关了内室的门,这才让下人捂着乞丐的嘴巴,把人拖了下去。 “老爷,怎么办?” 吴氏担忧地看了一眼内室,隐约还能听到女儿的哭声,听得她难受至极,恨不得将那乞丐五马分尸。 陆元瞪了她一眼,“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还想弄的人尽皆知不成?” 吴氏咬咬牙,一挥袖子,转身走到院外,绕着闭眼背过身子的下人走了一圈,语气冷唳,“你们都给我挺好了,今晚丹心阁一切平静如初,你们没有来过这里。” 众人头低地更低,“夫人,奴婢们(奴才们)今晚一直在房中休息,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最好。”吴氏生性阴狠泼辣,治理后院自有一套让人屈服惧怕的狠辣法子,下人都很怕她。 “如果今晚的事情,传出半点儿不好的风声,谁都别想好过。” 第11章 一场好戏 吴氏勾起唇,冷冷一笑,脸上的细纹好像都浮了起来,闪烁着狰狞的寒光,“听懂了吗?” 众人纷纷打了一个寒颤,战战兢兢道:“是。” …… 小桃回到院子里,头一件事就是跟陆萦沁分享了这个好消息,笑的不能自己,“小姐,你都不知道,她们一个个的脸色有多难看,尤其是彤小姐,寻死觅活的,那画面简直是大快人心!” 说着,她又难受起来,“若不是彤小姐,你也不会遭此大罪,还险些没了性命!” “小桃,以后会好起来的。我不会再让人欺负咱们大房半点儿。”陆萦沁安抚地笑了笑,“这么一场好戏,怎么能消失在黑暗之中呢?你明日出去抓药的时候,找醉仙楼的说书先生聊聊天,给他提供些好素材,再找几个半大孩子玩一会儿。” 她翻身躺下,语气怡然自得,“用不了多久,陆家彤小姐和乞丐半夜厮混的消息,京中便人人得知了。” 她带着一点儿小邪恶的笑声,一丝不漏地落入窗外的黑衣男子耳中,他五指屈起,微微敲了敲自己的手背,唇角的笑意,兴味愈发浓郁。 他这一次本是夜探陆府,为查找千年水玉的消息,没有想到,竟然看到陆萦沁从棺材醒来后一连串的精彩表演。 他心中更是好奇:一个废材,竟然懂得用香灰最催情药,且思维缜密,应变能力极强,和传说中大有不同。 难不成,这陆家大房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会不会,和他要找的千年水玉有关? 这千年水玉是当年先帝身边的一枚宝玉,里面藏着一些重要的东西。 所以众皇子都在暗查水玉的消息,而他刚刚查到:当年带走千年水玉的是当朝谢大儒——正是如今隐姓埋名的陆家。 那个时候,陆家当家作主的人,应该还是陆萦沁的父亲。 男子正思索着,却听里头的说话声不知觉已经听了下来,不多时,房中烛光落下,小桃关了门离开,房间里重新归于一片寂静。 他面罩下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是与不是,他去会会这个陆家长房小姐不就知道了? 刚刚魂穿过来的陆萦沁翻来覆去地,还是睡不着,此时却听到了细微的响动声,她敏锐度极高,立即坐起身,“谁?” 话音刚落,暗处一道掌风袭来,一道黑影飞快地朝着她袭击过来,陆以彤面色一紧,掀起被子朝着来人罩了过去,同时飞起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只见男子轻而易举的躲过她的攻击,一双凤眸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居然还会功夫?” 他试探着和陆萦沁过了几招,发现她的确会一些拳脚,虽然打不过他,可对于这个传说中的废柴来说,这等拳脚功夫本就来得不合理。 两人过招几个回合,陆萦沁知晓自己不是对手,眼珠子一转,她忽然朝着男子冲了过去,带着一股’誓不罢休’的气势。 夏瑾渊本就是在逗她玩儿,若是真想拿下她,不出一招,他就能让她毫无反抗之力。 第12章 神秘来客 可见她忽然恼羞成怒,他倒是有些错愕,随即玩笑戏虐,“陆小姐这是要和在下拼命?” 陆萦沁虎头虎脑地撞了过去,被男人迅速躲开,她的势头却刹不住,一路打翻了两个古董花瓶,一头往墙上撞了过去。 花瓶碎了一地,眼看着自己要摔个遍体鳞伤,陆萦沁闭着眼睛大喊,“救命啊!” 在她落地之前,果然男子还是出了手,一手拎着她的胳膊把人拽了起来,声音含着笑意,“沁小姐总是这么让人意外。” 陆萦沁紧紧地拽着他的胳膊,吓得浑身发抖,咬唇,“吓死我了!好险!” 她力气有些大,夏瑾渊深深看她一眼,眼底的戒备渐渐少了几分:左右不过还是个弱女子,深夜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容易失了分寸,惊慌失措也是正常。 他刚刚要说话,眼底忽然寒光一闪,怀中的小女子眸中划过一抹狡黠,飞快出手,将一块碎瓷片抵在他脖子上,脸色变得阴沉,“你到底是什么人?深夜闯入我闺房,想干什么?” 夏瑾渊意外地看着她,眼神凝着一抹冷咧,“你刚刚是故意撞碎花瓶的,就是为了为自己准备武器?” 陆萦沁手往前递了几分,抵着他的脖子,冷声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硬打不行,就只能智取了。呵,谁让你小瞧女子?” 方才他眼底的神色,她也看清楚了几分,她也正是利用了古人骨子里对女子的轻视,故意降低他的戒心,趁机动手。 夏瑾渊眸底冷意散去,忽然低低的笑了,“陆沁小姐果然是让人越看越感兴趣,有趣!” 这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儿被人拿住性命的自觉? 陆萦沁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厉声呵斥,“老实回话,不然,我杀了你。” 夏瑾渊身材高大,站在她面前,高了她一个头,说话的时候,他都是低着头俯视她,隐约带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即视感。 所以她保持这个姿势,仰着脖子扬起手,姿势摆的十分累。偏偏这人还没有半点儿害怕的意思,让她有一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 “你不会杀我的。” 夏瑾渊信誓旦旦地笑了,“就像你,不也是认定了我不会杀你,所以才拿自己作饵,诱我入局?” 闻言,陆萦沁死死地咬牙,恨恨地瞪着他,手中的瓷片划过他的肌肤,带出一点儿血丝,“要试试看吗?” 这男子明明可以一招将她毙命,却还故意陪着她过招,跟玩过家家似的。 她确实是看准了对方不会杀她这一点,才肆无忌惮地用这种’以身犯险’的法子。 不过,看着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样子,她还是觉得不爽。 两人正僵持着,门外忽然传来小桃的敲门声,“小姐,我刚刚听到你房间里有东西打碎的声音,你没事吧?” 陆萦沁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原本一直不动一下的男子,忽然反手握住她手腕,飞速将她手中瓷片夺了下来,低低的在她耳边道:“夜已深,小姐安歇吧。” “你!” 第13章 亲者痛仇者快 陆萦沁咬牙,反手就是一拳,男子却飞快转到她身后,只留下一句,“沁小姐,下次过招的时候,记得系好腰带。” 说罢,他的身影飞快消失在房间里,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陆萦沁低头一看,果然腰带松松垮垮地落在腰间,胸前的衣服若隐若现地开了小半儿,露出了不少大好风光。 “不要脸的淫贼!”她飞快系好腰带,气得咬牙切齿。 …… 丹心阁。 “小姐,您好几日都不曾好好进食了,今日多少吃一点吧!” “不吃,我的脸都丢尽了,还吃什么吃?饿死算了!”陆以彤抬手打翻了一桌子的饭菜,忍不住又红了眼睛,“我娘不是说不会传出去的吗?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这么害我?现在满京城都知道我……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这辈子都毁了!” 因为名声受损,她整日食欲不振,短短几日,已经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得跟锥子似的,再加上阴沉的脸色,显得更加刻薄。 丫鬟春兰忽然提醒道:“小姐,您如果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仇者快?” 经身边丫鬟提醒,陆以彤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死而复生的嫡妹。她忽然拍桌而起,脑子里灵光一闪,“对啊,那个该死的乞丐,本来是去玷污陆萦沁的,却莫名其妙得跑到我……” 她恨恨咬牙,脸色铁青,“没错,肯定是这个贱人动的手脚,是她害得我落到这个地步的。” 虽然她没和那乞丐发生什么,可传出去,到底让她名誉受了损。 “我绝对不会放过她。”陆以彤紧紧握拳,脸色阴冷,将所有的罪责都怪陆陆萦沁身上,眼底燃了熊熊怒火,“春兰,跟我去找那贱人!” 春兰见她怒火中烧的样子,连忙劝说道:“小姐先别急,您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身子虚弱极了,等会儿若是再被那贱人气坏了身子不划算。奴婢先给您重新备一桌饭菜,等您养足了精神,咱们再让那贱人好看。” 照顾好陆以彤,是吴氏吩咐给她的任务,若是吴氏看到了陆以彤现在苍白瘦弱的鬼样子,说不定会把错都怪在她这个丫头身上。 陆以彤怒气冲冲地走了几步,确实有些头晕眼花,她沉了沉气息,“那你快去弄点儿吃的过来。” 看样子,是已经迫不及待找大房的麻烦了。 …… 西厢房偏院。 “小姐,您要我悄悄买来这些药草,是要调制新药吗?”小桃关上院门,看着自家小姐问。 一大早,小姐就要她借着出去抓药的时机,悄悄出去买回来几味鲜活的药草,神神秘秘地进了房间一直忙活到现在。 她实在好奇极了。 “嗯,已经调制好了。” 陆萦沁将无色无味的药汁倒进瓶子里,交给小桃,眼眸闪闪,“小桃,你把昨天不是晒了好些新茶吗?趁着今天太阳好,把这些药汁洒在新茶叶上,半个时辰以后就可以收茶了。” 小桃不明所以,“小姐,你这药汁,是给茶叶用的?可我晒的茶叶都是新的,没有生虫啊?” 第14章 找茬儿 想来想去只听说过,用药给人给动物治病,第一次听说,专门调制新药洒在新茶上头的。 陆萦沁转身坐下,到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这才笑着道:“这药汁,是给找茬的人准备的。不过,为了不留下证据,咱们要费一点儿功夫,加几道工序才行。” 说罢,她放下茶杯,起身,“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小桃本来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两人忙活了一上午,才把茶晒好,刚刚准备收茶叶的时候,陆以彤就带着丫头和小厮冲进了院子里。 她总算是明白,’找茬’的人,指的是谁了。 “小姐……” 小桃站在陆萦沁身后,有些担心。 从前自家小姐面对着二房一家,尤其是这个彤小姐,总是吃亏受罪。 她有心理阴影了。 “没事。” 陆萦沁握了握她的小手,笑着扬声道:“小桃,彤小姐大驾光临,还不赶紧看茶伺候!” 小桃恍惚明白了什么,连忙抱着茶匣子,俯身行礼,“是,奴婢这就去。” 陆萦沁扫了一眼堵满了院子的下人,神色不慌不忙,“妹妹找我有何事指教?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人?” 陆以彤袖子下的拳头紧握,她疾步走过来,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是你干的吧?那个乞丐……” “那个乞丐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觊觎妹妹你的美貌,作出那种害人的事儿!他这种没脑子的,就该碎尸万段!” 陆萦沁飞快接过她的话,一手还去扶着她的胳膊,心疼道:“妹妹这些日子定然是为这事儿烦忧,寝食难安吧?瞧瞧,都瘦了不少。” 下人们面面相觑,都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省的等会儿彤小姐找他们撒气。 陆以彤见状,气得脸色发青,一把推开陆萦沁,嫌恶道:“手脏死了,你别碰我。还有你们几个……都杵在这里干什么,出去外面等着。” 春兰连忙把下人都赶出去,这才走到她身边,低声劝道:“小姐,沉住气!别让这个贱人看你的笑话。” 顿了顿,她俯身,压低了声音,“这陆家还轮不到她一个贱人撒野,您要想弄死她,多得是法子。” 春兰说的没有错! 陆以彤深呼吸,狠狠地瞪了一眼表情无辜的陆萦沁,心中暗道:她一定要整死这个女人,把她所遭受的屈辱,千百倍地还回去。 “你还愣着干嘛?眼睛瞎了吗?不知道扶着我坐下休息会儿?”陆以彤扬起手,递到她面前。 那样子,俨然把陆萦沁当成了卑贱的奴才使唤! “是姐姐的不是。”陆萦沁唇角微微一勾,顺从地弯腰扶着她坐过去,“妹妹身子可好些了?近日里本该抽时间去看看妹妹,可我这身子不争气,落水以后病情总是反复,害怕坏了妹妹的心情,故而一直没能过去探望,还望妹妹见谅。” 话音刚落,小桃端着茶过来,“小姐,茶来了。” “妹妹,这是今早我晾的新茶,你尝尝。”陆萦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有些忐忑,“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希望妹妹不要见怪。” 陆以彤端着茶杯打量一眼,微微抿了一口,眼神愈发轻蔑,“堂堂陆家嫡小姐,居然贱到动手和下人抢活儿干,真是自甘下贱!” 小桃抿了抿嘴巴,欲言又止。 第15章 轮得到你插嘴吗? 陆以彤斜了她一眼,吩咐春兰,“你带着小桃出去吧,看来有些规矩,我得亲自教教姐姐才行。” 小桃犹豫,“小姐……” “小桃,听妹妹的话。”陆萦沁低着头,显得有些无措,“妹妹教训地对,是我做得不对。” “走吧,还傻愣着干什么?”春兰推了小桃一把,带着她出了院子,神情和她主子一样,趾高气昂。 “妹妹……” 陆萦沁无助地捏了一下衣摆,低着头,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对不起,我不该惹妹妹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就是我的罪过了。” “哼!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那个乞丐……” 院子里没了人,陆以彤连做戏的意思都没有,她微微抬起下巴,眼底的恨意一览无遗,“陆萦沁,是你干的吧?你就是巴不得我名声尽毁是吧?” 说话间,她死死地掐住陆萦沁的手,尖锐的指甲陷入对方手腕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妹妹……” 陆萦沁眸光含泪,没敢抽出自己的手,反倒是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施虐撒气,委屈摇头,“我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个乞丐……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啊,你出事的时候,我昏过去了,醒来之后……大家都不敢提起这件事,我到现在也是糊里糊涂的。若不是妹妹今日主动说起,我是断然不敢提的。” 看到她这副唯唯诺诺的窝囊样子,陆以彤心底总算是平复了一点点怒气,冷笑一声,“会咬人的狗通常都不爱叫唤,你这条狗肚子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一清二楚。陆萦沁,你以为装傻充愣就能蒙混过关?那个乞丐本来是给你准备的,莫名其妙地到了我房间,你会不知情?” 陆萦沁一副震惊伤心的模样,“什么?那个乞丐……是你派来的?妹妹,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给我装蒜!”陆以彤忽然伸手,狠狠掐住陆萦沁的脖子,将她死死地压在桌面上,眼神发红,“我要你死,轻而易举。信不信,我再让你落一次水,呛地你再也醒不过来?” 陆萦沁憋的脸色发红,拼命求饶,“妹妹,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有……” 陆以彤看到她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心里的嫉恨就层层涌了上来,忽然发了狠,“你去死吧!” “咳咳……救命啊!”陆萦沁扬声,咳嗽着大喊求救。 小桃在门外,听到声音,连忙推开门,一众下人也听着声响闯了进来,见状,都吓得不知所措。 彤小姐怎么突然要杀沁小姐了? “小姐!” 小桃七手八脚地推开陆以彤,连忙扶着陆萦沁,心疼道:“小姐你怎么样?” 陆萦沁摇摇头,咳得说不出话来。 小桃心疼得快哭了,转而生气道:“彤小姐,就算是我们小姐无依无靠,你也不能这么欺负她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堂姐,小姐大病未愈,你怎么能下此毒手呢?” 春兰扶着陆以彤,闻言,厉喝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主子的事情,轮得到你插嘴吗?” 第16章 放浪的彤小姐 “你不也是个奴婢吗?” 小桃心疼陆萦沁,当即怼了回去,气得春兰扬手就想打她。 可春兰刚刚松开陆以彤,她的身子便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软软地跌了出去,身后一个小厮眼疾手快地扶着她,“彤小姐,您没事吧?” “啊,好舒服……” 陆以彤跟疯了似的,脸色染了坨红,手指不断地在小厮身上乱摸,还迫不及待地撕扯他的衣服,活像是个女色狼。 “小姐!”小厮吓坏了,又不敢大力推开她,一张脸憋的通红。 “你躲什么?过来!”恍惚间,陆以彤如同藤蔓一样缠了上来,当着众人的面,大胆地去亲他。 众人惊掉了一地的下巴,春兰脸色发白,想要拉开陆以彤,被她狠狠推倒在地,顿时只觉得天都塌了。 若是事情传开了,小姐的名声就全部毁了,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你们一个个地,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小姐给我拉开!这成何体统!” 众人回头,只见满脸怒容的吴氏带着下人站在门口,脸色气得铁青。 “来人,把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厮乱棍打死。” 那无辜被陆以彤纠缠的小厮登时吓得脸色惨白,一把推开陆以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夫人饶命啊,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忽然就……奴才是无辜的。夫人,您就饶了奴才吧!” “闭嘴!你还敢狡辩!” 吴氏大步走过来,一巴掌扇过去,那小厮肿了半边脸,“你是无辜的?你是在暗示什么吗?居然敢侮辱小姐的名声,谁指使你的?” “没有没有,奴才真的冤枉啊。”小厮连忙磕头,额头都磕破了血。 吴氏冷哼一声,冲下人吼道:“愣着干什么,把他拖下去,我不想再看到他!” “是,夫人。”几个小厮连忙拖着人出去,院子里的下人更是大气不敢吭一声,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小桃扶着陆萦沁坐在石桌旁,两人静静地看戏,一语不发。 她知道陆以彤迟早要来找麻烦,所以早早的便让小桃秘密去街上买了些药草,给这位不速之客调制了’特殊’的药水。 让她喝了后,兴致大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地上的陆以彤此时药性正猛,趴在地上嘟囔道:“热……别走。” 一把扶起地上的陆以彤,恨不得一指头戳死她,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回事儿?大白天的……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她压低了声音,在陆以彤耳边呵斥,可热气却弄的陆以彤很不舒服。 她拽着吴氏的手腕,完全不认得眼前人是谁,只知道这个讨厌的女子赶走了’能让她舒服的东西’,她很不高兴。 “你走开!” 她推开了吴氏,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往人群里冲过去,凭着嗅觉直接往几个小厮身上扑了过去。 “拉住她!”吴氏一惊,连忙赶过来阻止陆以彤,死死地拽着她的胳膊,脸色气得铁青,“陆以彤,你疯够了没有?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17章 撞见丑事 “你放开我!放开我!” 陆以彤扯了扯衣服,只想立刻找一个男人’解渴’,她捉着吴氏的手,扬声吼道:“给我找个男人过来!快点!我难受地要死了!” 这话,这情态,放在众人眼中,俨然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小厮们纷纷捂紧了衣裳,匆匆后退一步,生怕自己被陆以彤看中,会落得刚刚那个下人同样的下场。 吴氏的毒辣手段,他们有目共睹。 吴氏见到他们的小动作,更是气得脸色苍白。 这些日子为了平息京城里的流言,她已经心力交瘁,整日还被陆元责怪管家无方。 她为了陆以彤的名声,东奔西走地想法子,可一转脸,这个不成器的女儿还给她火上浇油,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越想越生气,见陆以彤还在生气,一巴掌扇了过去,恨不得立刻把她打清醒,“陆以彤,你给我清醒一点,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陆以彤捂着脸,愣了一下,眸底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她凶狠的目光,不假思索地看向不远处的陆萦沁,“都是这个贱人!” 她甩开桎梏着她的下人,拔腿就要往陆萦沁这边冲过来,小桃连忙护着陆萦沁躲开,扬声道:“彤小姐,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想再掐我们家小姐一次吗?” 吴氏一惊,看着陆萦沁脖子上的红痕,手心握紧。 彤儿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平日她们母女没有少算计陆萦沁吃亏,就算是弄死她都没什么关系,可那都是暗地里。 至少现在,她们可以欺负陆萦沁找找乐子,或者栽赃陷害整死她,唯独不能光明正大地弄死这个长房嫡女。 否则,传了出去,一定会影响陆家的名声,陆元这个家主之位也坐不稳了。 这点儿道理,陆以彤怎么可能不懂? 难不成,她真是被上次的事情气昏了头? 她还没有想明白,那边小桃就惊呼一声,“小姐!” 陆以彤狠狠推倒了陆萦沁,骑在她身上就要掐她,状若疯狂。 下人们吓得手足无措,都当她是个疯子。 “该死!都看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彤小姐拉起来!”吴氏气得大骂,“快点!”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陆萦沁从魔爪下解救下来,看着她苍白地泛着青的脸色,不由得多了一分怜惜,“沁小姐,您没事吧?需不需要叫个大夫?” 陆萦沁摇摇头,虚弱道:“我没事,你们先去看着妹妹,她被前几日的事情刺激地过了,情绪有点儿不对劲。”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好几日不出门的彤小姐今日忽然来找沁小姐的麻烦,原来她是被上次的事情刺激地精神失常,情绪失控了。 虽然府中被禁止谈论陆以彤名声尽毁的事情,可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私底下,大家早都传的神乎其神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前几日的事情!陆萦沁,今日这事儿,是不是你故意刺激彤儿的?”吴氏闻言,眸中精光一闪,冲过来捏着她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对彤儿做了什么,把她害成这个样子?” “二婶,我没有……咳咳……大家都可以作证。”陆萦沁艰难地挣扎着,虚弱又可怜,“妹妹忽然情绪失控,不仅想要掐死我,还变得……变成那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氏气得牙痒痒,不管这件事和陆萦沁有没有关系,她都打定主意要把罪名安在这女人身上。 否则,这一次陆以彤的名声就真的毁了。 第18章 名不虚传 “狡辩!彤儿一直好好的,今日不过来看望你一会儿,竟然就成了这个样子,不是你搞的鬼,还能是谁?” 她松开陆萦沁,眸底划过一抹阴狠之色,“来人……” “夫人!” 一名小厮忽然惊呼一声,“小姐她她……救命啊!小姐,你别过来!” 吴氏脸色一变,转身去看,只见刚刚冷静了片刻的陆以彤居然开始变得癫狂,在院中一同乱抓,只要是男子被她抓到,就又摸又啃,场景相当刺激。 小厮对她避之不及,婢女对她穷追不舍,陆以彤又喊又叫,还一边撕扯自己的衣服,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 花园里。 陆元亲自在前面带路,毕恭毕敬道:“殿下,世子,这边请。” “陆大人家里的花园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冬日凉寒,旁人的花园里最多开着腊梅,可陆大人这里,倒是姹紫嫣红,不输阳春三月啊。” 夏瑾渊一身蓝色锦袍,上盖银丝绣线卷云边的花纹,脖颈处环着一条银色狐裘,成色极好,显出几分奢华的贵气。 他嘴里说着大冬天,手里却摇着一把绘美人图的折扇,跟周身打扮很不相符,偏偏让他摇出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 四皇子夏修轩闻言,赞同道:“陆家是医药世家,这园子里满是药香,还混合着花香,确实是冬日一景。” 顿了顿,他扬眉,扫了一样夏瑾渊手中的折扇,忽然打趣道:“尤其,瑾世子往这里一站,更添几分色彩,很是惹人眼呐。” 夏瑾渊一双凤眸神采飞扬,哈哈大笑道:“四皇子莫要打趣我了,多少在陆大人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 陆元连忙俯身,“不敢不敢,世子真性情,实在让人佩服。” “陆大人不用这般多礼,今日我同殿下一同过来,也是领受皇恩,替宫里挑选一位女医官。这陆家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医学世家,我们就先来这里看看。” 夏瑾渊摇着折扇,分明是在说正事,偏偏他表情惬意轻松,仿佛是来踏春游玩似的。 “听说,陆家小姐貌美如花,医术高超,今日若能得一见,也不枉此行啊。” 夏瑾渊为皇帝最宠爱的侄儿,虽然为洛安王世子,可自小就被皇上接到皇宫教养。这位世子是出了名的风流不羁,纨绔之名,早已名满京城。 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夏修轩眸光闪了闪,拍了拍他的肩膀,“瑾世子还是收敛一点,别吓着咱们未来的女医官。” 夏瑾渊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尖锐的呼喊声,伴随着杂七杂八的叫喊,乱成一团。 三人齐齐看过去,只见一闪凌乱的陆以彤追着几个脸色惨白的小厮到处跑,而她身后跟着一大群丫鬟下人,试图去阻拦她。 其中,尤其以吴氏最为气急败坏,恨不得脚下生风,将女儿抓起来才好。 在那一群凌乱的人之后,夏瑾渊还看到了一对不紧不慢的主仆——陆萦沁和小桃。 他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兴味之色,折扇一合,扬声道:“哟,这是演哪出儿?陆大人,你家里可真是热闹!” 夏修轩微微蹙眉,“陆大人,这……” 第19章 各有深意 “殿下,世子,请恕罪,微臣管教无方。”陆元吓得满头冷汗,一个劲儿擦额头,忙不跌冲身后下人吼道:“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今日贵客临门,这么闹,成何体统!” 下人连忙跑开,不远处的吴氏眼尖地看到了这边的三人,虽然不知道夏瑾渊等人的身份,可见自家老爷都毕恭毕敬地跟在他们身后,想必身份不低。 她咬了咬牙,连忙冲侍卫低吼一声,“赶紧去把彤小姐抓回去关起来,必要的时候,不需要顾忌她,速战速决。” “是!”两个侍卫领了命,连忙要去抓陆以彤。 本来这么多人想要抓一个陆以彤,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只不过吴氏不让伤人,陆以彤发疯地厉害,这伤人的界限不好界定,他们畏首畏尾,一时竟让陆以彤把事情越闹越大。 现在得了命令,侍卫自然巴不得赶紧结束这场闹剧,省的受到牵连。 几人身后,小桃悄悄的提醒陆萦沁,“小姐,夫人突然这么着急,肯定是因为那两个客人。我看他们穿着,定然非富即贵。再看家主对他们毕恭毕敬的样子……” 她收回目光,低声道,“这两人肯定身份尊贵。” “你说得对,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可不能浪费了。”陆萦沁扫了远处的两个人影一眼,虽然看不清脸,可那两人贵气逼人,气势是做不了假的。 她眼眸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往陆以彤那边移动,在侍卫快要抓到她的时候,陆萦沁忽然假装一个不小心,被侍卫撞的跌了出去,“啊……” 她惊呼一声,慌乱之中,正好把正在逃跑的陆以彤,反手推到一边的小厮身上。 “我好热……你别跑。”陆以彤如同见到绿洲的沙漠旅人,七手八脚地抱着那小厮,嘴里不时地发出几声让人害羞的声音。 这样以来,陆以彤名声受损的事实,就再也瞒不住了。 匆匆赶过来的陆元见状,顿时大怒,一张老脸丢地一干二净,“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丢到水里清醒清醒。” 吴氏见女儿名誉受损,又惹怒了陆元,还在客人面前丢了脸,顿时心急如焚,“老爷,彤儿她……” “你还有脸说话!你是干什么吃的,大白天的闹什么闹!”陆元一听到她说话,一肚子气顿时找到了发泄点,大骂道:“我让你管家,你就管成了这样?你是怎么教女儿的,光天化日之下,这这……这成何体统!” 吴氏百口莫辩,那边,陆以彤被侍卫按到湖边醒神,又哭又闹,大喊大叫地,怎么都消停不下来。 这么多年,吴氏辛辛苦苦给她经营的名媛贵女的形象,现在也毁于一旦了。 陆元听到她喊叫,更加生气,“给我好好浇醒她,混账东西!我们陆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夏瑾渊和夏修轩相视一眼,眸中各有深意。 陆元撒了气,也没忘了身后的贵客。 可他本来是要带两人去见陆以彤,推荐自己女儿成为女医官,可现在她自己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他哪里还有这个脸开口? “殿下,世子……” 第20章 同情分 陆元擦了擦满头冷汗,低着头走过来,讪讪的说:“真是抱歉,让贵客看到这一幕,是老臣治家无方。” 夏修轩一身冷肃气息,看不惯这种大吵大闹的场面,早已经不耐烦地蹙眉。 闻言,他摆摆手,干脆道:“既然陆大人还要处理家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诶……四殿下稍等。” 夏瑾渊完美展示了自己’素来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笑眯眯地拦下夏修轩,“殿下,咱们不是来挑选女医官的吗?这人还没有见着,就这么走了,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顿了顿,他装作不知,疑惑地问道:“陆大人,刚刚这位……举止豪放的姑娘,是何许人也?我看她似乎精神有些不正常,不若就以此为题,测试一下陆小姐的医术。陆大人不妨请陆小姐出来一试,也好让咱们见识一下陆小姐的风姿。” 夏修轩拧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他就不相信,夏瑾渊看不出来,刚刚闹事的疯癫女子,就是陆元的女儿,外面盛传的医术高明的陆家小姐! 陆元的脸色早就说明了一切! 夏瑾渊,他到底想干什么? “世子,这……”陆元脸色铁青,一颗心都在滴血:若是陆以彤能够入选为女医官,陆家必定门楣光耀。他何尝不想这样? 可如今…… 顿了顿,虽然他有些不甘心,可只能开口道:“老臣惭愧,小女无能,恐会辜负圣意……不如殿下和世子去别家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医官?或者,老臣可以推荐几位合适的人选……” 至少,也能捞一个人情吧! 然而,吴氏在一旁听着,原本只是担忧女儿,现在知道这两位贵人居然是来挑选女医官的,她哪里还忍得住? “老爷,咱们彤儿是被人陷害的啊!” 吴氏忽然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着夏修轩和夏瑾渊磕头,“四殿下,世子殿下,请二位为臣妇做主啊。小女陆以彤本是京城小有声名的女医,素来端庄大方,温婉秀雅。可今日……她失礼于人前,都是被这个贱女人害的。” 她忽然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的陆萦沁,厉声道:“今日,彤儿好心好意过来探望这位堂妹,结果陆萦沁狼心狗肺,居然给彤儿下药,害得她变得癫狂起来,行为……不受控制。” 夏修轩没有功夫搭理别人的后院俗事,冷着脸没有吭声。 反倒是夏瑾渊一脸感兴趣的模样,疑惑道:“我素来只听陆家有一位妙手仁心的大小姐?原来,还有另外一位陆家小姐?她也会医术?” 说着,他还装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陆萦沁,对方眼神平静,神态不落仓皇。 “她不……” 吴氏本想说:她不会医术。 可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办法实打实的说陆萦沁给陆以彤下了药! 她想了一下,哭着道:“咱们陆家事名门世家,可这丫头……她是长房留下来的孩子,没什么医学天赋,偏偏爱研究些旁门左道,还拿出来害人……就是可怜了我女儿,竟然着了她的道!” 吴氏本来想抹黑陆萦沁的形象,再给陆以彤赚点儿同情分。 第21章 损人名节的法子 谁知道,这位浪荡不羁的纨绔世子偏不按常理出牌,他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忽然恍然大悟一般:“所以说,连声名在外的陆小姐都没有察觉她的’旁门左道’,她确实挺厉害的!” 吴氏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语气有些急,“世子殿下,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夏瑾渊玩味地把玩着折扇,神色似笑非笑,“本世子哪里说错了吗?” 吴氏还想辩驳,被陆元呵斥,“不得无礼。”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吴氏转而又看着陆元,声嘶力竭,“老爷,旁人不知内情,难道你也怀疑咱们彤儿吗?她素来温婉大方,怎么可能当众作出这种丑事?若非是被人栽赃陷害下了药,她怎么会如此神智不清,连我也不认得?” 陆元犹豫了。 他是医药行家,自然看得出陆以彤刚刚的不对劲,所以才让侍卫压着她扑冷水醒神,只不过为了不让事情闹大,他只好先打发两位贵客,再行处理家事。 没有想到,吴氏会忽然来这么一手。 当下,他只有配合她演出了。 “彤儿的样子,的确像是中了药神智不清。”陆元拧眉,若有所思的模样,“沁儿,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萦沁被小桃扶着过来,脸色仍旧一片苍白,瞧着很是弱不禁风,“二叔,我真对不知道为什么妹妹忽然就激动地……我们只是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提起……提起……” 见她支支吾吾,陆元蹙眉,“提起什么?” 陆萦沁低着头,犹豫道:“提起……这些日子京城的传闻,妹妹忽然大怒,还要杀了我,后来下人冲进来拦住她,她却更激动了……我也不知为什么?” 京城的传闻,夏瑾渊两人自然也有耳闻。 夏修轩不感兴趣,可夏瑾渊却是兴致勃勃,“可你二婶说是你下的药!” 陆萦沁连忙跪下,否认道:“世子请明鉴,我怎么会给妹妹下药呢?” 这时,被带去’清醒’的陆以彤终于散了药性,清醒过来。 她瞧着如今的情况,还有下人们看着她的诡异神色,远处几人的谈话声,顿时明白过来,瞬间放声大哭,“怎么会这样?娘,刚刚那个根本就不是我,不是我!” 她大吼着冲过来,一把抓着陆萦沁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她,“是那杯茶,你给我喝的茶有问题,是你给我下了药,才害得我变成那样子的!” “妹妹,我真的没有,你误会我了。” 陆萦沁眸光含泪,委屈地缩了缩身子,“那茶我也有喝,且还有剩余,东西都在院子里没人动,妹妹若是怀疑,尽管可以让人去检查。” 她又看着陆元,委屈道:“二叔,我是清白的。” “强词夺理,”吴氏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还有脸喊冤?就是你作祟,让彤儿丢这么大的脸!你就是看不得彤儿过得好!” 陆以彤看着一旁安静看戏的两位贵人,懊恼地低头,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装作一副受害者的可怜模样,含屈带怒,“沁儿,我一向待你如亲姐妹一般疼着,知你近日身子不适,还特意过来探望你。大家都瞧见的,我去你院子之前都是好好的,可就在你院子里喝了一杯茶,脑子就开始不清不楚,连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她咬着唇,泫然欲泣,“你若是哪里对我不满,尽管跟我说,我改就是。何必用这种损人名节的法子……” 第22章 陆萦沁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她三言两语就把矛头指向里陆萦沁,这陆家如今到底还是二房做主,所以下人们肯定都是向着她的。 若是明刀明枪地对上,陆萦沁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这边唇枪舌战,夏瑾渊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可夏修轩却有些不耐,低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瑾渊凑过来,眼底兴趣甚浓,“殿下别急啊,找女医官这种事本就无聊透顶,若不是为了看到美人,我还真是懒得跑。不过,难得看到这么一出好戏,也算是不枉此行,可不容错过。” 夏修轩:“……” 他眯起眼睛,“你莫不是看上这个长房小姐了吧?” 话音刚落,他忽然听那跪着的女子开口道:“二叔,妹妹和二婶如此误会,沁儿百口莫辩。不如让人检查一下妹妹的脉象,看看她是否中了药?” “也好。”陆元闻言,瞥了吴氏一眼,见她只是蹙眉,他只能无奈地收回目光。 若是不能证明陆以彤体内中了药,贵人在前,他也没有办法把罪责推到陆萦沁身上, 那么,只能是陆以彤自食其果,名声尽毁。 可看着陆萦沁信誓旦旦地样子,他本就没底的心里,更是咯噔直跳。 眼下,骑虎难下,只能赌一回了。 他点点头,“彤儿,把手给我,我看看你体内是否有中过药的症状?” 他正要伸手替陆以彤检查,夏瑾渊却适当出声,“陆大人,几人涉事者都是陆家自己人,这陆家人最好还是避嫌,让结果看起来更公正一些。 ” 陆元愣了一下,眼底的暗沉很好地掩饰下来,他连忙道:“还是世子殿下考虑地周到,老臣这就让人去府外请郎中过来。” 夏瑾渊收起折扇,笑得风流不羁,“不必谢,本世子也是为了陆大人着想,莫因此事落人口舌,不划算!” “是,是是。”陆元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暗暗地瞪了吴氏一眼。 若不是她刚刚非得出来打岔,把事情闹大,招惹了这个纨绔不羁的瑾世子,如今他们便可以关起门来解决,会方便许多。 吴氏被他冷冷一瞪,心底也委屈,当下对陆萦沁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她看着陆萦沁那张楚楚可怜的漂亮脸蛋,冷哼一声:瑾世子是出了名的纨绔风流,定然是看上了这个贱人的美貌,才故意为她说话的。 迟早有一天,她要毁了这个祸害。 陆以彤的心思比吴氏要更深一些,她冷静下来,看着身侧冷静自如的陆萦沁,心底愈发不安。 她也不能确定那杯茶有没有问题,但是她忽然发疯,肯定和这个贱女人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女人为何如此镇定? 她也会医术,趁着众人不注意的空挡,藏在袖子里的手背到身后,悄悄地替自己号了一下脉,低垂的眸色微微一变。 怎么可能? 她体内,竟然没有半点中过药的痕迹! 陆以彤瞳孔紧缩,心下大惊:若是让郎中看出她体内没有中药的痕迹,这一下她当众发疯失态就成了铁一般的事实,传了出去,不仅是女医官没有戏,她的名声这一次真的会毁的一干二净! 不! 不可以! 陆以彤忽然跪着抓着陆元的袖子,哭诉道:“爹,我不想不想让外面的郎中检查。” 第23章 隐隐担忧 若是让人知道了自己的脉象压根查不出中药,那她岂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陆以彤的面上尽是慌张之色,即便是故意压制,却也让夏瑾渊看得清楚,上回一别,他便猜得到那个女人的性子。 倘若真是她动的手脚,又怎么可能会留下蛛丝马迹给人寻遁? 夏瑾渊剑眉一挑,某种玩味儿的姿态像极了纨绔子弟,他上前一步,对着陆以彤似笑非笑,“假若大小姐当真是被你所说的那个表姐下毒陷害的,尚且还未足两个时辰,血液中定还留着那毒物的踪迹,只要郎中一查,那便坐实了你表姐的陷害不是?” “不……不是!” 陆以彤已经慌了神,她的目光中夹杂着哀求,想方设法去让陆元推辞了郎中,她抓着陆元的衣裾,“爹,不要,不要……” 陆萦沁捂嘴哭泣,双目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实际上那捂着嘴的手掌之下已经弧度明媚,“妹妹,你何苦这样?若是待会儿郎中来了,你岂不是真的没有……” “贱人,你闭嘴!” 陆以彤心中怒意蹭蹭直上,一把扑到了陆萦沁的身上,掐着她的脖子,“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的,是你害我出丑,害我失了贞洁,是你嫉妒我,嫉妒我!” 明明能够把陆以彤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但是陆萦沁没有那么做,而是淡然地看着她用力地扣着自己的脖子,越紧一分,她嘴角的笑容就越深一分。 总归众目睽睽之下,陆以彤是掐不死自己的,她白皙的小脸憋得通红,甚至缓慢地变紫,陆元见了连忙挥手,“你们这群饭桶,还不把小姐拉开!” 此话一出,一旁站着的小厮立马上前,但是出于方才陆以彤抓着她们扒衣服的情况,这些人还是有些紧张的。 “还不快点!”陆元气的左手打右手,偏偏是在家中来贵客的时候发生这档子事情,该死的陆以彤,他这陆家的老脸真的是全都不要了。 想到这里,陆元恨不得上去直接扇陆以彤几个巴掌,随即又恶狠狠瞪了一眼陆萦沁。 “若是这些事情当真是你闹出来的,就休怪我不讲叔侄的情分。” 陆萦沁在陆家一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说是医术,十五岁的她连个板蓝根都记不清楚,论及下药,除非是在街边的药房买上几道现成的罢了。 陆元敛了自己的怒意,沉住气对着旁侧的小厮吩咐:“郎中,速速将郎中找来,还小姐一个清白。” 多年前就想把这个混吃混喝的陆萦沁赶出陆家了,只不过碍于她是自家兄长的独女,倘若现在能够借此事将她处死,一来可以帮彤儿报仇,二来,也好除去一个米虫。 一旁的陆以彤似乎还想嚷嚷什么,被陆元直接让人捂住了嘴巴给扣在池塘边上了。 一张白皙的脸蛋上泪水四溢,一边摇头一边哑喊。 曾几何时要是真正的陆萦沁看到陆以彤这幅狼狈的模样,应该不知道有多么高兴吧?陆萦沁眸中闪烁着解恨,从容地待在原地,打算看接下来的好戏。 一旁的小桃隐隐有些担忧,扯了扯陆萦沁的袖子,轻声开口:“小姐……” 第24章 诛心 “没事。”陆萦沁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这些年头,陆萦沁在陆以彤的欺负下一直不敢作声,陆家也就只有小桃这一个婢女对陆萦沁一心一意,所以眼下的陆萦沁还是将小桃当做自己的好姐妹的。 …… 不出多时,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穿灰色麻布长衣的中年男人,头上一定黑色的方帽,两鬓微白,看样子是上了年纪的老郎中,那郎中双目微向下,应当是个老实人。 “陆家彤小姐近来身体不适,所以,还请郎中帮忙把把脉,看看这脉象有没有中毒的迹象?” 不等陆元开口去威逼,夏瑾渊已经开口说道。 在场的人的身份都没有两位夏姓人士的尊贵,吴氏本想要说什么的,但是想起方才陆元对她一瞪,也闭上了嘴,因为在吴氏心中认定了是陆萦沁搞得鬼。 …… 郎中长长应了一声,慢手慢脚地看了眼地上被扣着的陆以彤。他此刻倒是有点忐忑不安起来。 这个情形,还真有点不太好办了…… “这压着如何把脉?” 陆元一个眼色,那些人立马放开了陆以彤的一只手,不料郎中刚要把自己的手放上去,陆以彤一下子就把郎中推个人仰马翻。 郎中“哎哟”一声,屁股着地,看样子摔得不轻,“怎可推人,怎,怎可推人!” 陆元大骂:“你个孽障,再不老实点就家法伺候,连你娘一起打!” 陆以彤瞬时委屈了,她双目含泪,氤氲着双眼看着陆元,想要大哭,又看到这里这么多人,眼泪止不住一直流…… “爹!” 彤儿一般不会这样的。 …… 吴氏忽然想起陆以彤的不对劲,想要再拖延一段时间,“老爷,彤儿尚未从上次的打击中缓过来,让她休整休整再把脉也不迟。” “陆夫人刚刚口口声声说是沁小姐陷害彤小姐,如今要查明真相了,反而不着急了?”夏瑾渊的话不轻不重,但句句带刺。 “你。”吴氏脸憋得通红,心里有点不安,就看见陆以彤眼泪双流,不停地摇头。 如此一来,吴氏的举动就更显奇怪,郎中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手搭上了陆以彤的右手手腕之上,脉象很平稳,只不过时而有加快。 “这位小姐是心火旺盛,有点急气攻心,待老夫开点药调养调养便无碍了。” “你胡说!”吴氏冲上前去,“你再仔细号号,彤儿体内是否有药物导致她行为不定!” “完完全全的胡说!!!” 陆元也有些焦虑,“是啊,还请老郎中再仔细看看。” 本就因为被陆以彤推了一下浑身骨架子疼,如今又遭人逼问,老郎中的脾气也不好了,“陆老爷这是什么话?没有事就没有事,你家闺女好端端的,你还指望着有病啊?我老头知道你陆家是医药世家,你若不信我老头说的话,自己把把脉便是,何苦在这侮辱老头我几十年的医术!” 说罢,老头拂袖离去。 第25章 打的就是你这不要脸的孽障 “方才找来的郎中,是宫里辞官多年的太医,皇上曾经给他提了字,所以性子傲气。”夏瑾渊说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陆元不信自家女儿当真会做出这服淫啦荡做派,一把把陆以彤从地上抓了起来,用力之大,令陆萦沁都震惊当下。 看来,陆老头是真的生气了。 他上前将手指按压在了陆以彤的动脉上,脸色愈来愈沉,随即一巴掌甩得清脆。 陆以彤那娇俏的脸蛋上面顿时就多了五个红肿的手掌印,力道不小,将陆以彤打蒙在当下。 悬挂在眼眶边缘的泪水就这么骨碌骨碌流了下来,陆以彤哽咽着,“爹,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不要脸的孽障,我打死你我!”说罢,一巴掌又要狠狠地落在陆以彤的脸上,陆以彤躲闪,吴氏心疼不已上前抓住了陆元的手臂。 吴氏哭哭嚷嚷的,梨花带雨,“哎哟,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老爷,彤儿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她的性子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吗?” 陆元一把把吴氏摔在了地上,身为陆元最宠爱的一房,他可是从未对吴氏发过脾气,眼下雷霆大怒,吴氏也呆在了原地,泪水垂在脸上不上不下。 “若不是你每日惯着陆以彤,她有这个能耐整出这些幺蛾子?!”说着,陆元胸脯起伏不定,随即又转过身来对夏瑾渊和夏修轩拱手道:“两位殿下,是我教女无方,让两位殿下看笑话了。” “无碍。”夏修轩目光沉沉地看着前面同样跪坐在地上的陆萦沁,有些诧异。 面容倒是算得上小家碧玉,但着装素雅,说起倾国倾城却还是差得远,这么一个女人,竟也能引起夏瑾渊的兴趣? 陆以彤早已哭成了泪人,精美的妆容化为缥缈。 此时,一双深邃的眸子落在陆萦沁的白皙的脖子上,肌肤上的青紫一片在张扬她刚刚是如何被欺负的。 手段不错,是个聪明女人。 夏瑾渊忽然又道:“陆老爷,这沁小姐的脖子上的伤……” “老夫自当好生料理,劳烦殿下用心了。”陆元看了眼陆萦沁,连忙道。 说完后,夏瑾渊也没有什么想要继续看戏的欲望了,毕竟真正的戏子都没打算继续下去了,他这个看客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我还是和我的四皇子先出去吧,陆老爷的家务事,我们兄弟俩也管不了多少。” 送走两尊大佛,是陆元巴不得的事情。 陆家闹出这出让外人看了笑话,等会儿人散尽了,定要好好责罚陆以彤还有那不识人脸色的吴氏! 陆元抱拳,“既然这样,老夫就恭送两位殿下了。” “不用送了,我们二人有脚。”话音刚落,两人已经朝着陆家的大门去了,身后跟着不少的侍卫。 浩浩荡荡一行人离开后,陆元心中是越想越气。 叫人拉着吴氏和陆以彤就往祠堂去了,至于陆萦沁,陆元也不好多做安排,就随随便便让人去陆家的药房里面拿了些消除淤青红肿的药粉罢了。 陆萦沁回到了屋内,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陆以彤的尖叫声…… 第26章 难上加难 她勾唇一笑,陆元那老头使起家法来是绝不留情的。 一边的小桃帮她擦药,一边感慨:“二房大小姐总欺负我们大房的,眼下也算是得到应该有的报应了。想当初,她还逼着我们吃搜了三四天的窝窝头,吃那种猪都不吃的东西。 出于本尊的记忆,陆萦沁的脑海里蓦然浮现起小桃所说的画面,不免心中愤恨,人善被人欺。如今,还想来那一套? …… 她随意搭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头,这一辈子,没有谁能够踩在她的头上! “小桃,放心,以后有我陆萦沁在的一天,绝不容许你受半点欺负!” 自小桃被捡回来的时候,陆萦沁就没有摒弃过她的出身,纵使两人经常被二房欺负,那也是相依为命的,这关系不像是主仆,更像姐妹。 再加上陆萦沁刚刚那么一说,小桃的眼眶子顿时间就红肿了起来,“小姐……只要小桃不死,一辈子要护着你,跟着你的。” 得到一个人很容易,得到一颗心难上加难。 陆萦沁眼瞅着小桃要哭,帮她擦了眼泪,“傻丫头。” 等到小桃服侍陆萦沁洗漱完毕之后,已经是半个时辰的事情了,陆萦沁皱着眉,想起刚刚被陆元称为殿下的两个男人。 两人身上皆是锦衣玉石,看起来气质非凡,殿下…… 她记得那个男人管旁边的男人叫四皇子,也就是说,今日来陆家的是皇室中人。陆萦沁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出神,良久也没有想通。 随即她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自言自语道:“皇室中人就皇室中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此想着,但是又觉得不对,方才在花园的时候,明明那个手持折扇的男人几次帮自己说话,而且都是向着自己来的。 包括舌战吴氏和陆以彤,这个男人一双狐狸眼,眼中透着精明。 难不成,是有什么目的吗? “他为什么帮我?”陆萦沁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了,可偏偏那个男人的想法,她看不清,而且莫名会觉得有点熟悉。 分明素未相识。 就在她打算上床的时候,小桃在外面探了探头,见里面的灯火尚未熄灭,兴冲冲地跑了进来,看着陆萦沁直傻笑。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让你大半夜不睡觉?” “小姐,我刚刚和别的姐妹打听,你猜打听到了什么事情?” 陆萦沁故作不知,睁着一双眼笑看着小桃,出声询问:“何事?” 小桃偷偷摸摸地看了看门外,又将门关上,这才放心说道:“二房那大小姐被陆老爷关到祠堂里罚跪了,还有那个天天凶神恶煞的吴氏,也被陆老爷打了板子,听说现在还在床上哎哟着喊疼呢。” 听到那作威作福的二房得到了报应,说不高兴是假的。即便是高兴,那也得是悄悄的高兴,不能展现出来。 陆沁萦自然是觉得心里爽的,甚至有种去加点猛料的冲动…… 但是总感觉近几日陆家不会太平,所以陆萦沁将小桃遣回她的小屋,尽早躺下了。 第27章 难见光明 实际上一整晚,陆萦沁都没有睡好。 入夜的风有些微凉,茫茫黑夜之中,陆萦沁一身紧身衣走在大马路之上,前方突然出现的劫匪让她浑身一震。 该死! 眼见着那人要迎面冲上来,陆萦沁身形一闪,不曾想身侧还有一个此人的同伙,那人右手一使劲,一把尖锐的银刃闪入她的体内。 在她倒地之时,似乎还能看见劫匪拿着她的包时的笑容。 又是这个梦,她明明已经死过一次了,梦中自己的疼痛感还是那么鲜明。陆萦沁正皱着眉头的时候,周围的建筑物在顷刻之间崩塌。 她朝着前面走去,就看到一片黑暗,无论怎么加速,也找不见光明。 茫茫黑雾之中,她有些慌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远方传来一阵好听的歌声,这声音分外耳熟,陆萦沁顿身,往前走了一步。 青色的柳树之下,坐着一道窈窕靓丽的身影,她对着河中的水面梳着自己的长发,像是仙子一样出尘,仿佛听到了陆萦沁的脚步声,她蓦然回头。 是和陆萦沁一样的脸! “是你。” 自己穿来这个世界的身体本尊,不过,她不是死了吗? 陆萦沁的心中腹诽不断,就见那女人朝着自己莞尔一笑,“谢谢你。” “谢我什么?”陆萦沁不解。 对面的姑娘站起身来,朝着她走过来,“谢谢你帮我照顾我在乎的人,也谢谢你,逐渐完成我的愿望。” “你的愿望?” 当时陆萦沁是因为被陆以彤嫉妒所以害死的,所以,她的愿望,难道就是惩戒陆以彤吗? 这些天,给陆以彤下药,甚至是让她当着皇亲国戚的面前出丑,名声尽毁,的确是算得上是惩戒了。 思及此,陆萦沁没有说话,缺见姑娘笑道:“你用了我的身体,我希望的,是你把属于我的一切给夺回来。曾经的我就是太懦弱,至死都被二房欺凌,但是你与我不一样。” 帮她夺回属于她的一切么? 实际上,就算她不这么要求,陆萦沁也会这么去做的。 先不管本尊是如何被二房害死,单单是凭借二房对陆萦沁如此陷害,她也会出手去报仇的,毕竟,犯她的人,没有好下场。 就在姑娘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耳边传来小桃刺耳的声音—— “小姐,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小姐!” “你别吓我啊!” 陆萦沁的身子一轻,眼前的女人和青柳还有这遍地的芳草就像是模糊了一般,渐渐消失。陆萦沁猛地一下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小桃那红彤彤的眼睛。 像是兔子一样,还垂挂着两滴泪珠。 陆萦沁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太阳穴,抬手摸了摸小桃的脑袋,“这是怎么了?” “小姐,日上三竿了还不见你醒来,叫你你也不应……”小桃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小桃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上次陆以彤的事件,几次将小桃吓得不轻,如今只要稍稍陆萦沁有些不对劲,她就担心的不行。 周身还是古色古香的帐床,想起刚刚那场梦,陆萦沁陷入了沉思。 小桃问:“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第28章 徒伤悲 “没事。”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陆萦沁从床上起身,洗漱一番之后就去了前堂,本想要出去置办点药草,不曾想刚刚出门就听到有人在外厅谈话。 声音还是陆萦沁比较熟悉的,是她的二伯,陆元。 前面两道身影,一道坐在正座上,一道坐在客座之上,看模样是和陆元玩的比较好的老爷,身上的衣服都是锦制的,手中还托着当下京城中老爷们最喜欢玩得玉球。 “听闻,你家那姑娘在两位皇子面前出了糗?” 陆元本笑容满面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莫提那孽畜,简直是!” “老元啊老元,我是早知道你家小姐有些骄纵,没想到竟如此失德,你若当初不是那样宠着彤小姐,也不至于如此地步。”那人说着说着更加严肃,“再看看你们陆家,本以为彤小姐能上任医官,现在……” 失德?! 以往的陆以彤是再调皮,也绝不会在外人面前不知举止的,她口口声声是说那个陆萦沁陷害她,陆元至今还没有查出端倪。 要么是,当真这陆萦沁有些本事,只不过瞒住了众人。可是,以陆元看来,这丫头常年不出大门,当初传授医术的时候,她也不在旁边。 眼下,她那一身的医术,倒是不知道如何学的来的?偷师,都偷不了啊。很多时候,他明明就是避开了她的! 若说是她瞒住众人,这个可能性倒是小。 要么,是陆以彤太嫉妒陆萦沁那张脸,导致精神失措。 思及此,陆元沉闷得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端起旁侧的茶杯猛饮一口,接过将自己呛得连连咳嗽。 “你也别太伤心,好歹家中还有个沁小姐。” “陆萦沁?”陆元缓了缓气,朝着那老爷看过去。 陆家总共就两名女子,陆以彤显然是不行了,这陆府之中,能够担任女医官并且能够让陆家扬名的也就真的只有陆萦沁了。 那老爷的一句话,让陆元顿时愣在当下,思绪万千。 …… “照你所说,我们陆家的确只有萦沁这孩子能够担此大任,可是,她自小就没有学习过医术,在这方面也是一窍不通,我不敢随意提出推荐。” …… 进入皇宫里就任女医官的职位,分明就是一件要事,若是随随便便将一个连草药都未必认清楚的女娃推荐过去,要真开始了试炼,那岂不是成为全城的笑话? 此时,万万不可冒险。 …… “老陆啊老陆,你未曾让沁小姐学习,又怎知她天赋不佳呢?当年你们传授医术的时候,她确实不在你们身侧,但以我所见,这个小娃娃倒是勤快得很,来我书馆可借了不少的医书。” 客座上的老爷似乎还想说什么,一个身穿麻衣的小厮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着老爷鞠了一躬,“老爷,夫人说让你回去,别在……” “别在什么?” “别在外面鬼混。” 此话一出,陆元笑了起来,那老爷脸色一黑,赶紧地起身。 第29章 绝症? “老陆,让你见笑了。我们家那位母老虎是一刻也不放心我在外面呆着。”说罢,老爷已经朝着门外走去了。 小厮见状,赶紧跟上。 就见外厅之中的陆元踱步在屋内又徘徊了许久,摇头叹息,对待刚刚那人提出来的话犹豫不决。 …… 幕后的陆萦沁皱了皱眉,原来陆元是只打算让自己的女儿被推荐上皇宫当医官的,若非自己阴差阳错闹了一出,还真的让他得逞了。 二房按照规矩就理应排在大房之后,陆老头这么做,还真是自私啊! …… 陆萦沁眯了眯眼,看着自己一双隐隐有着老茧的手,看样子本尊所说的让她帮忙夺回一切,可不单单指的是大房的权利。 大概,还有这女医官的推荐位吧? 也好,既然已经来了这个世界,想要行事都变得方便,首要就是要夺得一些这里的人看重的东西。 陆元不是怕自己没有能力吗?那么,自己证明能力不就行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陆萦沁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折身回房拿了些银两,就打算出门。 小桃拦住了她,“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啊???” 陆萦沁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来,“在陆家待着太闷了,想去街上转转,顺便购置一些草药,你去不去?” 当年的陆萦沁就算是再好学,也是鲜少出陆家大门的。前段时间因为陆以彤“冤枉”陆萦沁的事情,陆元不得已拨出一百两银子给了陆萦沁。 一来是对陆萦沁受伤的赔偿,二来,也是为了堵住她的嘴。…… 家丑不可外扬,这点道理,陆萦沁还是懂的,所以这些天她也是守口如瓶,所以陆元连什么禁足令也早早撤了。 …… 一听说是要出门,小桃高兴的不行,脸上的笑都快掉下来了。 京城的大街上虽然不比现代的灯红酒绿,眼花缭乱,却也是玲珑物件多得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四处都有,小桃是早早地迷了眼,而陆萦沁只是淡漠地陪着她看。 打算过个半个时辰,去京城的各大医馆转一转。 …… “爹,爹你怎么了!” 前面传来一声哀嚎,就见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女娃娃跌跌撞撞地走来,还差点将陆萦沁掀翻在地,口里不停嚷嚷着—— “我去给爹找大夫,我去给爹找大夫。” 这小孩看起来神色很焦灼,小桃扶住将将要倒的陆萦沁,“小姐,你没事吧?” “无碍。” 等等,她这还在琢磨怎么向陆元表示自己本身的医术不差的,上门就撞上个病人? 当真是天助她也。 “哎,小丽的爹应该已经治了快大半年了吧?” “可不是,本来是个先生世家,家里还有些钱,这半年得了这怪病,钱都花完了,也没见的好转。” “命运弄人啊,他爹是个好人,竟然遭到这种报应,不少的大夫都说是绝症,只能看天意了。” 身后有几个认识刚刚那对父女的人,一边摇头,一边感慨。 古时候的绝症? 第30章 救人 陆萦沁忽然间感了兴趣,松开小桃扶住自己的手朝着那个跌倒在地上的老人走去。 “小姐,你这是?” 陆萦沁吟吟浅笑,“治病、救人。” 老人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陆萦沁,不知道是什么情愫。陆萦沁首先是翻看了一下老人的眼皮,随即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身体无力,若是你能够听清我说什么,就眨眨眼睛吧。” 小桃看她还真的打算去施医救人,害怕地把陆萦沁拉倒一边,“小姐,小姐。你打小就没和二房学过医术,如果贸然去诊断,若是出了人命……” “况且,这些街坊都说了是绝症,已经救不回了。” 陆萦沁皱眉,“小桃,你这是不信我?” “那倒不是,小姐,我只是……”小桃一见陆萦沁的脸色变得难看,连忙支支吾吾解释。 她只是害怕陆萦沁会因为施救不到位,会被人顺着说是她医死的,而且怕影响陆家的名声,那到时候,是真的会被二房的那个夫人惦记上。 她们主仆,就真的要被赶出陆家了。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陆萦沁安慰小桃。 若是自己所料不错的话,这位老人应该是得了阑尾,他额头冷汗连连,分明是疼痛所致,而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腹部,猜的不错的话,是因为小腹处剧烈疼痛。 那位置,恰巧就是阑尾的位置。 古代的人医术就算是再厉害,也不敢拿人的身体乱动刀子的,可是阑尾炎这种病症,若是不开刀,等着阑尾越发发炎起来,那便是胸腔感染,时间一久,人就会死了。 方才街坊们也说了,这个人撑了将近半年,那么就说明胸腔里面已经开始感染。 本来只是动动刀子的小手术,因为古代那群愚昧大夫的不敢,差点害死一条人命。陆萦沁敛眉,对着小桃吩咐道:“烈酒一坛,小刀三把,火折子一个,针线各一份,至于线,用棉质的纺线,然后再买一个装水用的盆子以及脸帕,最主要的,还有一两的麻药。” “小姐,要这些做什么?” “你先别问了,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买过来,否则这个老人就该死了。” 小桃听到是有关人命的事情,吓得浑身一颤,慌慌忙忙朝着前面的大街跑去。不出一炷香,小桃便将陆萦沁要的东西尽数摆在了地上。 所有人就像是看猴一样盯着陆萦沁,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 陆萦沁嘱咐小桃把水烧热,并且将麻药去熬煮一下,然后喝了一口酒,猛吐在小刀之上,然后用火折子将上面的酒精点燃,一直等到上面的火焰熄灭了,她才打算动身。 这个时候,原本跌跌撞撞赶去找郎中的老人的女儿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戴着方帽的大夫,女孩盯着要给自己爹爹喂药的陆萦沁。 大叫道:“你们干嘛?!” 小桃端着热水从里面出来,看到那小女孩凶神恶煞的模样,道:“我们小姐在给你爹治病呢!” 第31章 惊人的一幕 “治病?治病你们拿着刀子干嘛?莫不是要谋杀我爹?”女孩急的眼眶子都红了,冲过来一把将陆萦沁推开。 她将自己爹爹护在身后,对着大夫道:“大夫,你赶紧替我爹看看吧!” 小桃见陆萦沁跌倒在地,顿时很生气,想要为陆萦沁打抱不平的时候,被陆萦沁拦住了。 “小姐,怎能这么不知恩图报呢!” “让这个大夫看看,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名堂。” 那大夫本是不屑于帮这女子看病的,在陆萦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挑衅,开始认真起来。 在一番检查后,说道:“姑娘,你这爹爹最近可是身体无力啊?” 姑娘点头道:“是的。” “我看过了,应当是身体的气脉不顺,回头我给老人家开上几个方子调理便是。” 可笑,一个阑尾炎变成了气脉不顺? 陆萦沁在小桃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眼见着那大夫还一本正经的模样,若是自己是门外人,还真的会被这老大夫给忽悠了。 但是,陆萦沁是谁? 二十一世纪的医界圣手,就一个小小的阑尾炎,即便是时日久了,在她手上也不成大问题。 陆萦沁冷笑出声,将自己身上的灰尘弹了弹,环抱着手,望向那姑娘,“小妹妹,要你真听信了这郎中所言,你爹活不过三日。” “你,你什么意思!”老大夫听到陆萦沁这么说,气的脸色大变,指着她道:“我可是行医十几年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质疑我的医术?” 他说这话的时候,的确猖狂,但是那眼中还带着点犹豫,这说明他对自己刚刚下的病症定论并不是很清楚。 当然了,古代最匮乏的一种病症,也无人尝试过开刀,这阑尾炎算得上半个绝症。 一群人将他们围着看好戏,前方的大路之上缓慢行驶来一辆马车,却因为围堵的人群,过去不得。 “怎么停下了?”慵懒的声音从车厢里面传了出来。 外面赶马的小厮低头,小声道:“殿下,前方仿佛有百姓闹事,一群人围着呢!要不要我去将他们遣散?” 这些胆大包天的刁民,拦着官道,阻碍世子殿下进宫,真的不要命了! …… 夏瑾渊听闻是闹事,将车帘给掀开了点儿,透着这车帘,仿佛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清美绝丽。 身穿一袭乳白色的长裙,三千青丝束成了灵蛇髻,手中似乎还拿着把小刀,这…… 不正是陆府的沁小姐么?上次一别已经好几日了,今天竟然在大街之上碰见,还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殿下?”小厮在外面始终没有听到夏瑾渊的回话,出声再次询问。 就见夏瑾渊从车上走了下来,对着小厮道:“既然是有热闹,不妨一看。恰好本世子也累了,陪我上茶馆的二楼,好好休憩一下。” “遵命,世子殿下。” 在小厮的跟随下,夏瑾渊就近挑了一个有两层楼的茶馆,然后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第32章 城东陆家 人群之中的陆萦沁不慌不忙,对着大夫说道:“你纵使是行医十几年,那也比不过我们陆家,祖传十八代都是医者,我虽然是小辈,却也学了点皮毛,她这爹爹的病,绝对不是气脉不顺!” “你!你个臭丫头!”老大夫被气的不行,但是转念又想到她刚刚口中所说的陆家。 陆家?难道是城东的陆家? 早就听闻城东陆家世代为医,名声出众,今年还要择选一名后辈去宫中当医官。 这个小丫头,该不会就是那个人选吧?想到这里,原本就心虚的老大夫更加紧张了。他生硬地梗着脖子,“既然你说这不是气脉不顺,那你倒是说说,此人得的是什么病?” “阑尾炎。”陆萦沁只是挑眉望着那老大夫,“我倒是懒得再和你解释了,这个病症想来你也没听过,更加不知道如何医治……” “谁说老夫没有听过!”那老大夫就突然来了一句,陆萦沁感到好笑,不知就是不知,这是现代对这种病的名臣,古代人听过? 陆萦沁笑容满面,对着老大夫拱手,“不知原来前辈还是个听过的,那你说说,这病如何医治?” “方子老夫现在还没有琢磨透彻,不过祖传的医典有记载,老夫回去再给你一个答复!” 说着老大夫要走,被陆萦沁拦下,“不必劳烦了,前辈。阑尾炎是胸腔中的病症,药石无医……” 她转过脸看向那个小姑娘,“相信你也问了不少的郎中,稍稍有名一点的,应该都会跟你说,你爹这病症无药可救了吧?” 那姑娘愣在原地,“是有不少大夫说过,但是,我相信是他们的能力不够,我定能找到神医的。” 陆萦沁笑了起来,那桃花眼一眯,“跟你说无药可救的大夫,才是你们这里医术高超的大夫,跟你说可以用草药吊命的才是莽夫。” 比如说方才那口口声声说是气脉不顺的老大夫,也不过是江湖郎中,不可靠。 在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陆萦沁,期待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的时候,陆萦沁咧嘴一笑,“你爹可以救,用药,不行,但是如果将腹中的阑尾切除,即可。” 说着,陆萦沁看了一眼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弱的老人,暗道不好,本来就拖了很久,这要是再不进行手术,是真的要死人了。 她匆忙要小桃搭把手,将老人抬到了酒馆的大桌子上。 要将手中的汤药给老人喂下去,姑娘挡住了她,“你要对我爹爹做什么?” “开肠破肚。” “不可,我不准你们伤害我爹!”姑娘要推开陆萦沁,反被陆萦沁给推送到一边。 老大夫一边指着陆萦沁,一边大叫:“陆家出了个庸医要害人啊,来人啊,快来看看啊!” “庸医?说的是你自己吧?”陆萦沁冷笑了起来,手中的小刀比对着老大夫的脖子,“这样,倘若经我手之后,这人要是活了过来,你便自刎谢罪如何?如果没有活过来,我从城墙之上跳下!” 第33章 手术的心境 立下这么大的条件,加上有陆家坐镇,老大夫急的面红耳赤,却也断然不敢和陆萦沁应下这赌约。 见他不在说话,陆萦沁勾了勾唇,对着那姑娘道:“不是我说,你爹的病今日若不手术,不出三日就该气绝身亡了。” 小桃在一旁附和,“是啊,这位姑娘,死马当活马医。” 眼瞅着自己父亲奄奄一息的模样,那姑娘将头一撇,“你们……动手吧。” 阑尾炎的治疗本就不难,只是古代的消毒技术还差的多,为了不让老人受到病毒的感染,陆萦沁又将手中的各种小刀放到了酒坛子里面泡了泡,用烈火灼烧过后才敢动手。 她花了十两银子买下这个酒馆的半个时辰,其余的人都赶出门外。 手术,最重要的便是这心境。 陆萦沁让老人服用了麻药之后,精准地找到了位置,从破开到切除,陆萦沁的速度很快,只有最终缝合的时候,她才放慢了动作。 不到半个时辰,已经结束。 “小姐,这个老人家当真就好了么?”小桃疑惑地看着陆萦沁。 “那可不?”陆萦沁对着小桃莞尔一笑,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放在水盆里稍作清洗之后,这才将酒馆的门打开,就见那姑娘冲了进来。 床上的老人家显然是还没有度过麻药的麻痹阶段,正在熟睡,但面色相较之前已经好了不少。先前是惨白的面相,如今已经稍稍红润了。 可那姑娘依旧担忧,抓着陆萦沁的手,焦急问道:“女郎中,我爹为何还没有醒来?” “病人在服用麻药之后都会昏睡一段时间,你爹也是如此,倘若不信,你可以叫别的懂医术的人来查看你爹的脉象,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你爹今天傍晚就会苏醒。”陆萦沁淡淡说道。 随即又查看了一下老人家缝合的伤口,确定没有大碍时,嘱咐道:“这个切口刚刚缝合,需要等一段时间自动愈合,所以,稍后让人抬送的时候动作需要轻柔。要你爹今天夜里醒了,便来陆府找我,我也好安心。” 原本就一直没有离开的老大夫见此情况,哼了一声,上前把看老人家的脉象,果不其然,比最先要稳定了很多。若照他所说的气脉不顺,那如今便通过陆萦沁的手法,让老人家气脉通行了。 虽然震惊于陆萦沁的医术,但是老大夫又不屑放下自己的面子,冷嗤了一声,掉头就走了。 陆萦沁也没有多说什么,朝着小姑娘道别之后,也直接回陆府去了。 换做是平时,她不一定会惹麻烦上身,但是,陆元不是对自己的医术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才不敢推荐自己去做女医官的吗? 如今在大街之上闹了这么一出,若是不出意外,这位小姑娘今夜便会来找自己,届时放出点风声,说自己神医盖世,救治好了身上患有绝症的老头。 想必到时候,陆元就算是顾忌陆家的前途,也会直接让自己去试试的。 第34章 一医惊人 这个事情的结果,不仅仅是陆萦沁想要看到的,同样也是死去的本尊想要看到的,她让陆萦沁帮忙夺回一切,既然是答应了她,那边要好好做。 回陆府的路上,小桃已经对陆萦沁最近的行动表示诧异,“小姐,你不是以前都不知道很多草药的吗?我怎么觉得你自从少次大难之后,知道的东西多了不少,而且,性格也有所改变了。” 以往的陆萦沁都是懦弱不敢欺人的,如今的她,早就换了个灵魂。要说不同,的确有很大的变化。 只不过,她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情,还是没有必要和古人解释了。 陆萦沁一张脸都严肃了起来,她看向一旁一头雾水的小桃,缓声道:“你可知道,什么叫做隐藏实力,蓄势待发?” 小桃惊讶地张大了嘴,“小姐你的意思是,以前你都是在瞒着二房的?可是也不对啊,二房他们从未教你医术,这些技术,小姐是从哪里学来的?”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陆萦沁哈哈一笑,已经淡然地朝着陆府的大门而去了。这几日为了避嫌,陆以彤还真的就被关在闺房里面,没被陆元给放出来。 实际上这样也好,陆以彤不在,就没有人找陆萦沁的麻烦,这几天,她也算乐得自在。 但是有时候人一闲起来,又想要找个人斗一斗。 离大街上救人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天了,大街小巷之中都传遍了陆萦沁救助绝症患者的事情,众人将她捧得和神仙一样,说什么陆家沁小姐手中有柄神刀,能够将恶瘤剜出。 当然,在陆萦沁有意而为之的情况下,陆元不过多久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陆家的账房之中,陆元本是来清点近日陆家的开支的,就听到门外的几个仆人在议论京城西大街上的事情。 “你所说的当真是沁小姐?她真有如此神奇?” “铁定是,那些百姓描述地神乎其神了,沁小姐不但和一个老郎中在街头对峙,还用三把切水果的小刀,将那病人开肠破肚,这才三日不到,那病人都能下床了。” 陆元听到了沁小姐三字,皱了皱眉。 他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账本,看向一旁正在打算盘的管家,冷声道:“门外的那群家丁,在商讨什么事情?” 管家从算盘上抬起头来,恭敬道:“哦,是说沁小姐前些日子在西大街救人的事。” “救人?” 那丫头药草之道都不通彻,怎么还敢在大街之上胡乱施医救人! 想到这里,陆元的心情更加烦闷,关账本的声音也是大了几分。 管家看得出陆元此刻是在担心陆家的名声,于是再旁安慰道:“老爷,沁小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医术不知道怎么样,但是呢,自小也爱和猫猫狗狗玩耍,给这些小动物包扎什么的。没准也是凑了巧了,治好了那人的绝症。” “再说,现在京城上下都在说我们陆府的医术惊人,纵使沁小姐是莽撞了,但总归结果是好的。” 第35章 我不同意 实际上,经管家这么一说,陆元的心里果真好受不少。 先不管陆萦沁做这事是不是莽撞,总归现在是给了陆家一个好名声。 陆府后院…… “小姐,你说……这家主从来不叫我们大房的一起用膳,今日怎么突然叫上我们了?” 小桃跟在陆萦沁的身后碎碎念着,陆萦沁一身粉色长衫,看起来得体大方。 今天去正厅,那自然是有要事相商,如果陆萦沁要是没有猜错的话,铁定了是和女医官的推荐有关的。 她迈着方步进门之时,两道火辣辣的视线停留在陆萦沁的身上,一道来自于陆以彤,一道便是吴氏。 这么多天都过去了,这对母女还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啊。 陆萦沁浅笑一声,对着正座上的陆元行了个礼,“沁儿见过二叔。” 陆元早已经是笑容可掬,吩咐旁边的下人给陆萦沁备座,然后对着她道:“都是一家人,就别那么多得礼节了。” 说罢,将陆萦沁迎上座位。 见到本性是严肃不近人情的陆元忽然间对陆萦沁这么好,陆以彤的肺都要气得爆炸了,一双明媚的眼睛不定地望着陆萦沁,双目像是能够喷射出火花来一般。那双皓白的小手我这自己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中的米饭。 吴氏对陆萦沁的态度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一张苦瓜脸板在那里,好在收到了陆元警告的目光之后,皮笑肉不笑地为她加了一块肉。 “沁儿啊,你来陆家住了也有十几年了,姨娘这平日里也忙,如果对你疏于照料,还请见谅。” 皮笑肉不笑,简直就是笑面虎! 小桃跟在陆萦沁的身后,早就腹诽不断,奈何是个下人,不好表态。 这十几年来,吴氏等人怎么欺负陆萦沁的,小桃都看在眼里,陆萦沁眼下虽说换了个灵魂,却也对她的所作所为清楚得很,只不过事态所迫,她总归也不可能撕烂了脸皮说话。 就见陆萦沁轻轻地勾起嘴唇,对着吴氏笑道:“这十几年,要不是姨娘的照顾,沁儿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受冻挨饿了。” 一桌子上的虚伪的人,面和心不和,各怀鬼胎。 陆以彤全程气呼呼地吃着自己的饭,前些日子挨得板子眼下还隐隐作痛,她倒是收敛了不少。 就在此时,陆元忽然提及…… “皇宫中每年需要几位医官,彤儿现在脾气秉性还有所欠缺,我看,沁儿你脾气也好,医术呢,应该也还过得去,所以说,今年的医官推荐,我想要把陆家的推荐位上挂上沁儿你的名字。” 说来说去,这陆老头可算是绕到正事上来了。 陆萦沁依旧保持着那浅笑,就见陆元继续说道:“这事情也没有提前和沁儿你商量,就是不知道沁儿你意下如何?” “这……” 陆萦沁表面上表现地有些犹豫,将将要同意之际,陆以彤拍案而起。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从陆萦沁的身上转移到陆以彤的身上,所有人就这么直勾勾看着陆以彤,她却不为所动。 “我不同意!” 第36章 爹,你偏心! 不同意?陆萦沁压根就没有担心这一茬。陆元自然有他的办法和考量的。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推荐陆萦沁去宫里当女官!”陆以彤大吵大闹着,“她什么都不会,一窍不通,凭什么让她这个废材去皇宫,为什么不是我去?!爹,你偏心!” 本来顺个人情,如果陆萦沁真的在皇宫中混好了,日后叔侄还能有个交情。 如今陆以彤这么一闹,陆元都不知道如何收尾,他反手便是给了陆以彤一个巴掌,气得呼吸都变得混乱,“你个臭丫头,我难道没给你机会吗?是你自己不懂事理在殿下面前胡闹,我我我,还有脸把你这个孽畜给丢进宫里吗?” 因为上次那件事情,陆元都不在再叫陆以彤女儿了,而是左一句孽畜右一句孽畜的。 吴氏虽然心疼陆以彤,但是陆元做的很多事情,妇道人家实在不好插手。 “女儿,你还是好好坐下吃饭吧!”吴氏试图劝解。 陆以彤一把甩开了吴氏去拉她的手,“我不!陆萦沁什么比我好,凭什么!” 她的话是越说越过分,但是坐在座位之上的陆萦沁默不吭声,她这一番闹腾,显得像是发疯一般。 陆元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巴掌甩在了陆以彤的脸上,留下深深的巴掌印。已经是第二次因为陆萦沁的事情打了陆以彤了,陆以彤双目瞬间湿润。 “好,你说沁儿什么比你好,为什么爹要送她去做女医官而不是你?”陆元指着陆以彤的鼻子道:“就凭她比你懂事,不会动不动拿陆家的名誉开玩笑,也不会气得你爹我食不下咽。” 那滴滴泪珠子就和断了线一样从陆以彤的脸颊上滑落,陆元也懒得搭理她,直接坐下来吃饭了。 吴氏叹了口气,将生着闷气又觉得自己委屈的陆以彤拉着坐下,安抚道:“好了好了,彤儿,你也这么大了,是时候懂事一点了,别老让你爹生气。” 陆以彤也见好就收,一边吊着眼泪,一边不敢多说,埋头用膳。 狼狈的模样虽然不比那天在两位皇室面前出丑,却也好不到哪里去,陆以彤自打稍微大了一点之后,就不少的名门公子来求亲示好,要事看到陆以彤这般模样,怕是要后悔自己当初瞎了狗眼吧。 “沁儿,二叔刚刚同你说的这件事情,你觉得怎么样?”稍微安顿了一下后,再次询问陆萦沁的意见。 陆萦沁故作羞涩低下了头,旋即看了一眼不满自己的陆以彤,弱弱说道:“这件事情,还容沁儿再考虑几日。” 陆家本就筹划着要出来一位医官,医药世家多年,还未曾有进宫的大夫,上次被两位殿下挑中陆家,实属大幸。 瞥见陆萦沁那担忧的目光,陆元也猜的出来,她是在介怀陆以彤觉得她没有资格去的事情,不免看向陆以彤的眼神中,多出几分恼怒过来。 实则他哪里知道,陆萦沁不过是借这个机会,好好折腾折腾他们罢了。 第37章 观望 尽管陆元这段日子对自己也算不上不好,但是只要想起二房的绝情,而去宫中的女医官人选也只能是自己,她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下来。 陆老头想借助自己扬名,那还真的吃点儿苦头。 直到晚膳结束后,陆萦沁离开了大厅还能感觉到陆元那要吃了陆以彤的目光。 陆萦沁缓步走在这鹅卵石小路之上,看起来心情不错,嘴角的弧度都能赶得上挂在夜空中的一轮弯月,小桃尾随在她的身后,也看起来情绪极佳。 “小桃,看你这还哼着小曲儿,是不是很高兴啊?”陆萦沁偏了头望向小桃。 小桃颔首,说道:“那是自然,小姐被二房欺负了这么久,陆老爷说要小姐去宫中当女医官,那日后可是朝廷命官,谁若是感再欺负小姐,那便是欺辱朝廷中人,是可以惩戒的。” 小桃的心思什么都写在了脸上,所以陆萦沁也只是失笑,“你小姐我当不当得上那医官,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这么早下定论,就不怕失望?” “小姐连绝症都能治好,小小医官定然也难不倒您。”小桃说着说着是越来越开心了,随即又显露出疑惑,“小姐,小桃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了陆老爷,而是说要考虑几日?” “陆老头将我送入宫中,那就是想要沾我的光,二房那么对咱们,我虽然现在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是让他们心里几上一急还是可以的。” 而且,届时候她才有那个本事和陆老头谈点有利于自己的条件不是? 小桃一头雾水,陆萦沁只是轻笑着从池塘边上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瑾府…… 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月色之下,望着那轮弯月,脑海中闪过一个女子的容颜。 身穿黑衣的护卫从门外进来,半跪在夏瑾渊的面前,恭敬说道:“世子殿下。” “让你查探的怎么样了?” “上回西大街一事已经在城中传遍,百姓都盛赞陆府沁小姐,而陆老爷那边,似乎也有意将人选由陆以彤更替为陆萦沁。” 他就知道,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见识到了这位沁小姐那懦弱之下的坚韧和聪慧。 韬光养晦是陆萦沁的性子,看样子是时机到了,她也打算好好爆发一下。夏瑾渊那俊美的脸上勾勒着笑意,身侧的丫鬟递过来一杯香茶,他稍稍扇了扇,然后浅啜了一口。 他还真是越来越期待这位陆小姐的表现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萦沁几乎就没有回过陆府了,每日就在东大街的集市里买买逛逛,与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无二。 东大街虽然不比西大街长,但是靠近宫门,所以各种小摆件要多的不少,并且,酒楼也一连有三四家远近闻名的。 陆萦沁就在这东大街耗着,时而带着小桃去金银首饰的店铺中看看,时而又吃一吃街上的小吃,真是好不自在。 “官人,进来看看呀。”每每去酒楼前,都能路过一家灯红酒绿的小楼。 外面站着穿得各色花枝招展的姑娘,卖弄风骚,手中一块手绢,朝外推送,口中一口一个“官人”。 陆萦沁看得有意思了,想要进去观望观望,被小桃拦在了外头…… 第38章 世子殿下 “小姐小姐,你干嘛去?” 陆萦沁笑呵呵地指了指前面的青轻楼,“你不觉得那些女子叫的也挺可怜的吗?咱们进去看看,消费消费?” “啊……” “啊什么?” “不是……这种地方……”听自家小姐说要进青轻楼,小桃脸都红了,连忙摇头,“小姐,这里只有公子爷才能进去。而且,里面的女子都是风尘女子,陆老爷要是知道我们去这种地方,肯定会打死我的。” “风尘女子怎么了?人家也是为了活计。”陆萦沁想要改变小桃这扭曲的看法,随即又眼珠子一转,“不是说只有公子爷才能进去吗?我有办法。” “办法?” 小桃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陆萦沁拉着手腕朝着大街的另一头跑了。 “小姐,咱们去哪啊!” “成衣铺。” 大莫是半盏茶的功夫,陆萦沁已然在成衣铺中挑选出两套看起来还比较富贵的男装,一套是天蓝色的,一套是竹青色。 为了配合自己要伪装的身份,她还特意将两撇胡子贴在了脸上,本有些娘里娘气的脸,在有了胡子的支撑之后,倒是显得风度翩翩。 不是一顾倾人城,也是一顾倾街人的翩翩帅公子,这架势,撩妹估计是次次能成功,手到擒来的分分钟的事情。 她满意的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将小桃硬生生从成衣店拖了出来。 “怎么样?你小姐我,哦不,现在要改口称少爷了。你少爷我,是不是特别帅气?” 小桃不舒服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男装,有些畏畏缩缩,躲在陆萦沁的身后。 小桃还是暂时不能适应,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穿男子的衣服…… 陆萦沁将她拉了出来,“行了,身为男子,怎可这样畏缩?反正现在我们打扮的谁也不认识,所以想干嘛就干嘛。” 她可一直想去看看古代的青轻楼长什么样子,所以,下一站还是方才那灯红酒绿的青轻楼。 老鸨一见陆萦沁和小桃穿着富贵,立马浅笑着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公子,今日来我这醉红坊,是要找什么样的姑娘啊?” “今个儿爷钱多的是,每个款式的姑娘都给我来一个。弹琴唱曲的,我最喜欢。”陆萦沁笑着找了个桌子坐下。 前面都是些身穿各种锦衣的少爷或者是老爷,怀中美人一片,猥琐的作态让陆萦沁差点吐出来。 殊不知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还真是长见识了。”夏瑾渊笑着将折扇收回,身后的小厮不知道夏瑾渊是说什么,询问道:“世子殿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你站好便是了,不用管我。” 堂堂陆家的小姐,不仅仅是有着双面的做派,如今还喜欢逛青轻楼?有意思,着实是有意思。 夏瑾渊笑了笑,前面的姑娘还在抱着琵琶深情地弹奏,一双媚眼如丝,就指望这位贵人能够看上自己,将自己带出这狼虎之地,即便是做个小妾。 奈何人家的心思就没有在她身上。 第39章 浇了满头的凉水 眼瞅着陆萦沁含笑和那些女人说说笑笑,夏瑾渊却也没有上前阻止,他想要看看,这陆家沁小姐,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三日来,陆萦沁拿着陆元给她支的银两肆无忌惮地吃喝玩乐,关于那个女医官的事情,似乎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之后了。 有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 小桃拉住了正准备出门的陆萦沁,“小姐,这都第四日了,你是不是该给陆老爷一个答复啊?” “答复?”陆萦沁挑眉说道:“人家老爷都每急呢,你个丫鬟捉急啥劲?” 不过算算时间,宫里也快来人了,陆老头也还真的沉得住气。 陆萦沁没有理会小桃的提示,刚要把脚迈出门槛的同时,被一道年老的声音给叫住。 “沁儿。”陆萦沁闻见声音回头,就见陆元急急忙忙走来,脸上还捧着讨好的笑容。 身后跟着的小厮低头不敢说话,陆元笑笑,对着陆萦沁道:“沁儿,这时间也过去这么久了,你是不是应该……给二叔一个答复了?” 本以为这个小丫头说考虑考虑是碍着彤儿在饭桌上,不想引得彤儿生气,次日便会来找自己说愿意。 怎料她说一出是一出,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她倒是没有半分乐意的态度,前日他便修书给了宫中的人,说自己家中还有一位女公子能够上任,宫中人也约好了时间,可这陆萦沁迟迟不给答复。 陆萦沁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三无名小厮,若有所思道:“二叔,有些话我需要单独同二叔商量,所以……还是去书房吧?” 如今只要这小祖宗答应进宫,他什么都愿意依着她。 陆元咧嘴笑道:“好,沁儿想去书房,那就去书房说。” 一行人从陆府大门口一直走到了书房之前,陆元也照陆萦沁的要求遣散了身边的小厮,实则陆萦沁知道,这几名小厮中至少有一名是吴氏的心腹。 吴氏这么多年凭什么将陆元吃得死死地,再也没有纳过小妾?还不是因为陆元的行踪,她皆知晓。 而今天要谈的事情,恰恰是比较重要的,她怕经过吴氏一插手,陆元的决定可能就不会那么明确了。 陆府的书房虽然不比那些豪门贵族,却也是百姓中比较大的了,里面的青瓷坛子里头还插着陆元收藏的一些名画,都是出自古人之手,陆萦沁稍微看了看书房的格局,便收回视线。 “沁儿,你是不是十几年来,第一次进这书房?里面的书啊,都是二叔托人给找来的,有不少的医学经典,届时你要是想看,随便进来。”陆元拿起一本本草纲目,递给了陆萦沁。 四周已经没有旁人了,陆萦沁也没有打算再继续和陆元聊些有的没的。 接过本草纲目,陆萦沁一针见血,“二叔,实际上呢,进宫的条件和荣誉的确让人垂涎……” 话说到这里,陆元脸上的笑容就像是遇水化开了一样,但陆萦沁忽然的一个转折,给他浇了满头的凉水!!! 第40章 求之不得 “只不过,沁儿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平日也只想在宫外游山玩水,日后找个合适的人家就嫁了,沁儿没有那么高的追求和理想,可能会让二叔失望。” 陆萦沁看到陆元那满脸的阴沉,知道目的已经达到,笑着又道:“是这样的,如果二叔一定要让沁儿入宫,也不是不行,不过官场如战场,沁儿需要二叔答应沁儿的一个小小要求便可。” 话都给皇宫里的人放出去了,欺骗圣上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彼时只要陆萦沁同意,他倒是也不在意点什么小小要求了。陆元颔首道:“沁儿有何要求尽管提,是想要银两还是……布匹?” “都不是,陆家本由我父亲掌管,后来我父亲不幸去世,交由二叔打点,但这陆家理应划分出大房和二房。”陆萦沁淡淡将这些话脱口而出,挑眉观察陆元变化的表情,“尽管大房就剩我孤身一人……” “行了,你就直接说明了吧。”陆元猜到了这丫头的心思就没有那么简单,索性挑明。 陆萦沁缓缓开口:“我要陆家一半的掌权。” 一半的掌权?!! 这也算是小小要求? 她这女娃娃也太不懂事了吧?就因为看准了自己有求于她,所以坐地起价吗? 陆元的脸色由青转白,再有白转黑,他整个气场都阴沉了下来,冷声说道:“你爹死后,陆府供你吃穿,给你丫鬟伺候,如今你就是这么报答二叔的么?” “陆府供我吃穿是不错,但是二叔,我自小什么都是用的彤儿妹妹剩下的,论辈分,我是彤儿妹妹的姐姐,可是彤儿妹妹三番五次找我麻烦,令我伤痕累累,这也是二叔授予的吗?”陆萦沁反问。 “你!”也不等陆元说完,陆萦沁叹了一口气,“以前的事情,沁儿没有想追究,沁儿只是前段时间做梦梦见了自己的爹娘,说他们在黄泉之上穷困难当,还说让沁儿不要像他们一样,能够有自己的能力,不负他们所托。” “沁儿,这也实属无奈啊。” 她这厢说的有理有据的,还表现出十分无奈的模样,但是陆元只要想到她的条件是一半的掌权,那脸色就黑的不行。 也就是说,他陆元以后不再是陆府唯一的掌事,陆萦沁也要被称作半个老爷! “陆萦沁,我告诉你,就地起价要陆府的掌权,绝对不可能!”陆元气得胸脯起伏不定,瞪着一脸淡然地陆萦沁,“你要钱,要房子,我都能给你,就是掌权不行。” “可是沁儿,就对掌权有兴趣呢!”她莞尔一笑,倾国倾城。 陆元粗气两口喘,一掌拍在桌案上,“不可能!你自己好好想想再来和我谈,我有事,先走了。” 说着,陆元已经朝着书房之外走了,一旁的小桃可吓得不轻,除去上次彤儿小姐在殿下面前失态,她还没有见过陆老爷这么生气的样子。 眼瞅着陆元的身影越来越远,小桃焦急地扯着陆萦沁的手,“小姐,你说,你好端端将老爷气走做什么?进宫当医官,那可是所有人都求之而不得的事情……” 第41章 一而再,再而三 “好了小桃,我心里自有打算。”陆萦沁只是不以为然地推开了小桃的手,优哉游哉地在书房之中翻阅起来。 若是陆元没有同宫中的那些大人通报,那还好。 可是前几日,她分明看到陆元笑眯眯的将一封书信交到了小厮的手中,并且让他送进宫。 不出意外,那边是推荐信,如今心间都到了宫人的手中,而且指明了是陆家的女子。 陆以彤断然不可以,吴氏等人想都不用想,能够进宫的只有陆萦沁。望着远远离去的陆元的背影,她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无碍,总有一日,陆元还会来找自己的。 陆萦沁也没有多想,出了门,小桃急匆匆地跟在她的身后,“小姐,你听小桃一句劝啊……小姐,小姐?” 回房的时候,陆萦沁把从书房里顺的几本书摊开了来看,虽然她知晓的东西已经不少了,但是古代的医典,终归还有一些用处。只要能够将古代医典和现代的技术稍加融合,她的医术应该还能够有所提升。 又过一日,为陆萦沁焦灼的小桃见她不慌不急的模样,也不再唠叨进宫的好处了。 而此时忽然有辆锦帛缝制的马车停在了陆府门口,上面下来一个头戴黑色的巧士冠,身穿褐紫色宫装的男子,看穿着,是宫中掌权还比较大的公公。 门口的小厮一见是宫里的贵人,连忙跌跌撞撞去叫屋内的陆元了。 贵人来了,必有大事,岂是能耽搁的? 等到陆元出来之时,公公似乎还有些等的不厌烦。他皱着花白的眉毛,手中一个兰花指翘起,“陆老爷,咱家这腿本就不怎么好,你却让咱家在门外等你这么久,这是什么意思?” 陆元弓着身子,扶着进门的公公,道:“是我亏待了刘公公您老人家,稍后进入正堂,定叫人备好茶水,甜点,好好给刘公公赔罪。” “赔罪倒免了,你知道咱家说的等的腿疼,可不是站在门外的等。” 刘公公说话之时,话里有话,陆元是个明白人,听得懂,但是因为自身的原因,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公公腿疼,待会找几个丫鬟给您按按。” “够了陆元!”刘公公一下子变了脸,指着陆元的鼻子说道:“陆老爷,是你和咱家说你有了人选,这头让咱家等了近一周,也不见你带着那姑娘来,咱家公事繁忙,还得围着你一个陆家转悠吗?” “公公,这……人选是有,只不过她有些事情缠身,故而没有带她进宫。”见刘公公发怒了,陆元额头上冷汗连连,连忙对自己的作为进行解释,奈何人就不喜欢听着啰嗦至极的话。 “陆老爷,你可别怪咱家没有提醒你,名单呢,过个两日就得送到皇上手中,咱家这你可以拖上一拖,要事送到皇上那儿,却见不到你的人,那皇上怪罪下来,可不是咱家能够承担的了。” 用皇帝来镇压,陆元不得不再去找一次,陆萦沁了。 第42章 做梦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公公放心,两天内,我定将人选送去。” 刘公公得到这么一句保证之后,脸色才缓和下来,他冷冷地说道:“行了,你陆府的茶呢,咱家就不喝了,宫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咱家处理呢。” 公公早些走,是陆元求之不得的。 他连忙垂眼,“那好吧,刘公公慢走。” 待到刘公公的马车从陆府门前消失,一旁的管家才敢说话,“老爷,你说,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陆元的脸色比起方才的刘公公可没有差很远,挥了挥袖子后,他趁着脸往女眷的院落走去。 陆萦沁近几日倒是比之前乖巧了少许,只是坐在闺房之中翻看医书,也没有再出门晃悠。 实际上,也是为了让陆元能够很快找到自己。 当推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陆萦沁连头都没抬便知道是谁进来了,一边帮陆萦沁磨墨的小桃喜笑颜开,对着陆萦沁道:“小姐小姐,是陆老爷来了。” 他过来,是在陆萦沁意料之中的事情。 所以,陆萦沁只是微微抬眼,也没有站起来,声音平淡得像是一汪死水,“二叔忽然来找沁儿,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来和你商量一下进宫的事宜。”陆元没好气地说着,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目前陆家的什么都是陆元的,所以陆萦沁也没有说阻止什么的,更大的利益在后面。 “沁儿,你说你要陆家一半的掌权,我想过了,十几年来属于大房的掌权也的确归到了我手上,最主要也是你们大房无人能够主持,如今你说你想要主持,想法示好的。”陆元说着,想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感染一下陆萦沁。 却发现她无动于衷。 “是这样,一半的掌权的确过大,想你也还没有真正长大,一半的掌权的确不合适,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与我的掌权二八分如何?” 两成?陆元是不是太小看她的胃了? 他精明,那好,她可以更精明,“我想了想,大房二房同样是陆家的人,而且大房理应年长,二八分可以,大房占八分。” “不可能。” “那便不需要继续谈下去了,二叔想要我入宫,去与宫中之人尔虞我诈,你们坐享其成,享受医官家属的名誉,却连一点点陆家的掌权都不愿意给我,真让人难受啊。”陆萦沁一副我心哀恸的模样,看得陆元又气又不能拿她如何。 陆元斟酌了良久,响起来刚刚公公所说的,两日后会将名单上报给皇上。 欺君之罪,别说是他了,整个陆家都担待不起。 他一咬牙,“好,沁儿,你也别再加价了,陆家一半的掌权,那就是一半的掌权,二叔答应你,也请你好好地把医术再巩固巩固,准备入宫。” 果然如陆萦沁所猜测的一样,陆老头是绝对不会拿陆家和皇上来开玩笑的。 小桃则是在一旁睁大了眼,陆老爷居然真的会同意小姐的要求,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第43章 掌权 陆萦沁笑了起来,从自己的书籍之下拿出一张合约书来,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了今日陆元对自己的承诺,她将合约书摊开放在陆元的眼前,“二叔,既然已经答应了沁儿的条件,那便,画押吧。” 陆元整张脸都开始抽搐起来,如陆萦沁所说,还要画押。 这个丫头,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心思缜密…… 奈何宫里的人催的紧,陆元不得已只能耐着性子,在那一纸协议上按下指纹。 “谢谢二叔成全。” 陆萦沁微笑着送陆元出门,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陆元身上的怨气,不过多时,小桃已经帮陆萦沁把她掌权一半的消息在仆人之间都传开了,实际上是为了要让吴氏那边也好好听着。 她,陆萦沁,不再是那些人能够指染的,全府上下都得对自己恭敬,断不敢再拿出以前那套来对付。 与此同时,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仅仅是底下的仆人,还有同在一个院落中的陆以彤。 前段时间的伤口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而陆元也解除了禁足令,所以她刚化上妆,想要出门转上一转的时候,就听到了丫鬟们传来的这个消息。 “什么?!”陆以彤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又打得自己的手掌生疼,她皱眉,“爹怎么会把陆家的掌权交一半给陆萦沁那小贱人?!不行,我得找爹说道说道。” “小姐,你别去烦老爷了。”贴身丫鬟小河拦住了陆以彤要出门的身子,说道:“老爷已经签了一份掌权转让的纸条,已经是板子上钉钉子的事实了。小姐,你这个时候去烦老爷,我怕老爷一生气,又把你禁足了。” “我想干嘛就干嘛!轮得到你来教训我?”陆以彤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小河立马跪在了地上不敢说话。 …… 旋即她又想到了小河刚才所说的纸条,她说的不无道理,爹爹这个时候肯定是在气头之上,如果自己此时过去,肯定会被爹爹骂的。所以,既然不能去爹爹那里,但是有个地方,她还是可以去闹一闹的。 陆萦沁! 哼,先是夺取自己当女医官的机会,现在又要拿走爹爹的掌权,没那么容易! 陆以彤甩着自己的袖子,朝着门外走去…… 小河一面念及自己脸上的巴掌印,一面又不敢大声说话,“小姐,你去哪啊?” “去会会那小贱人!!!” 此时,陆萦沁的房中。 “小姐,这下府中可算是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小桃骄傲地仰起头,对着陆萦沁说道。 陆萦沁将手中的纸条折好了放进自己最隐蔽的暗格之中,说是暗格,实际上也就是陆萦沁把自己的桌子底下掏了个洞,然后装了个隔间罢了。 掌权就不会有人找麻烦了么? 陆元是不会来,吴氏想必念在陆元的面子上,也不敢过来,但是陆府之中还有一个难缠的对手。 …… 陆萦沁眯了眯眸子,忽然间,门被人一脚踹开,陆萦沁回头,便看到陆以彤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第44章 火上浇油 “我当是谁,原来是位稀客。”陆萦沁很不在意地在自己的纸张上练字,似乎根本就没有陆以彤的出现一样。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眼见着陆萦沁对自己的态度十分冷漠,陆以彤的心脏都气得要炸裂。 …… 她冲上前,一掌拍在了陆萦沁的桌上,“你,是不是你用什么逼着我父亲让权给你!” “逼?不不不,我怎么敢逼二叔呢?”陆萦沁站了起来,身高比陆以彤高上半个头的她,淡然地看着陆以彤,嫣然笑着,“彤儿妹妹,是二叔害怕我不同意进宫,所以来与我商讨的,我便顺手要了一半的掌权。” “你!” 陆萦沁故意贱贱地笑了起来,“只是啊,没有想到二叔答应得还挺爽快的。” “是你的,还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去,所以,你再争抢,也不是你的!”陆萦沁不介意在陆以彤的心上再扎把刀! “陆萦沁,你真贱!”陆以彤气得一个巴掌要甩过来,看得小桃在一旁提心吊胆的,却没有想到,陆萦沁飞快抓住了陆以彤的手,用另外一只手甩了回去。 …… 巴掌的声音还真是清脆,陆以彤都愣在了原地。 她怔怔地看着陆萦沁,“你敢打我!” “陆以彤,我一口一声妹妹叫你,就是告诉你辈分啊!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陆萦沁好笑的看着陆以彤,然后挑起了她的下巴,眯眼说道:“按辈分,我是你的表姐,你应该尊重我,而如今我要了这陆家的一半的掌权,也算是你半个爹,你跑来我的房间质问,于理不合啊。” 她笑着笑着,又给了陆以彤一巴掌。 “上一巴掌,是打你不懂尊卑,这一巴掌,是你有失德容。” 下一瞬,再次听到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在房间中萦绕许久。 “现在这巴掌,打你,是因为我看你不爽!!!” 陆萦沁笑呵呵地,但那笑容阴冷到陆以彤都不敢抬眼,陆以彤想要挣扎,可陆萦沁的力气比她大好几倍,让她无法动弹。 …… “陆萦沁,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爹吗!”陆以彤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疼,随即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陆萦沁。 “告诉你爹也没用的,现在陆家我和你爹平起平坐,日后又是宫中的女官,朝廷命官啊,二叔难不成还敢对朝廷命官动手吗?”眼下陆萦沁的底牌越来越多,区区陆元已经不必要放在心上了。 总抓着陆以彤,她也累,索性松开了手。 隐约间能看到陆以彤那眼眶中的一片晶莹,捂着脸就跑出了房间。 小桃在一旁看着,有些担忧,“小姐,咱么这么对彤儿小姐是不是不太好啊?” “十几年来,她可没少打过陆萦沁,”陆萦沁冷冰冰的眼睛让小桃觉得有些陌生,“今天就这么三个巴掌,就能打哭陆以彤,二叔有句话说的没错。” …… “什么话?”小桃不解。 陆萦沁哼了一声,“二叔曾说她,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第45章 另一个家主?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晚上的时候,吴氏带着她的女儿陆以彤又来找麻烦。 上午的事情就够烦人的了,如今吴氏又前来插上一脚,更叫人恼怒。 不少的小厮围在了陆萦沁的院子里,见吴氏如此嚣张跋扈的样子,想必,自己当家的事情可能她还并不知情。假如知道,以吴氏的聪明劲,就不会为了女儿前来自找麻烦。 “二婶。”陆萦沁浅笑着出门,陆以彤就躲在吴氏的后面,脸上似乎因为上午的巴掌红肿了起来。 毕竟,她可是下了狠劲的。 吴氏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陆萦沁,身后跟着的十几名小厮将陆萦沁团团围住。 “不知道二婶带着这么多人,围在我的院子里,是为何?” 为何? 居然还要问为何?果然是没有一点眼力见!! 吴氏冷嗤一声,身上穿着的深紫色的衣裙显得此刻的吴氏格外阴暗,她指着自己的女儿,怒火中烧,“陆萦沁,你眼下还没有进宫便如此对自己的妹妹,彤儿什么事情得罪你了,你要下如此狠手!” “果然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陆萦沁不以为然,“那就要问问彤儿妹妹今日如何尊重我这个做姐姐的了。” 陆以彤实际上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但是吴氏在这里,她又不打算退却。 “娘,我不过是让责怪她找爹爹的麻烦罢了,谁知道,她一不爽就动手打人。”陆萦沁皱眉说道。 说着,她瞪了陆萦沁一眼,大莫是想着有人撑腰吧。 吴氏看了眼自己女儿的伤势,有点懊恼,若是伤及其他地方倒还好,这是伤在了脸上,女孩子家最在意的便是这张脸了,若教别家的千金看了去,岂不是招人笑话! 吴氏手中提着裙摆,气的不行,“给我上,今天不给这死丫头教训,来日都骑到我的头上了。” “夫人……”小厮们似乎还有些犹豫,他们可是听闻了陆萦沁掌权的事情,空穴无风,若这个消息是真的,那这回如果几人贸然出手,免不了要被陆家扫地出门的。 吴氏眼瞅着众人只是将陆萦沁围在中间,却不敢动手的样子,一张脸气得花容失色,“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你们不动手,我动手,我好歹也是陆家的夫人,就不信你个小丫头敢把我怎么样!”说完后,吴氏抢过旁边小厮手中的棍子,朝着陆萦沁就要下去,被陆萦沁躲开。 就在第二回又要下手的时候,所有的小厮都往后面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前面。 “老爷。” 吴氏抬头,便看到了陆元从走廊那头过来。 她将棍子一扔,提着裙摆便往陆元的方向走,“老爷,你是不知道陆萦沁这丫头怎么欺负彤儿……” “啪。” 这一巴掌比陆萦沁打陆以彤的还要响亮。 吴氏眼中迷惑不断,却听到陆元淡淡开口:“放肆!沁儿是陆家的另一个家主,你也好直呼名字?!” 另一个家主……?? 第46章 放水 “不可能!!!怎么会?”这话语就好像是一把利刃一样戳在了吴氏的心坎,她惊恐地看着陆萦沁,怎么会? 陆元从怀中,将家主的令牌掏了出来,经巧匠分割,已经将这块金子炼造的令牌一分为二了。他将其中一块放入了自己的衣袖之中,而另外一块,则是递到了陆萦沁的面前。 “今日开始,陆家的家主一共两位,沁儿小姐便是其中一位。”陆元举起陆萦沁的手,严肃道:“如今,你们视沁儿要同视我一般,不得无礼,不得放肆。” 此话一出,小厮们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当时犹豫了,不然此时此刻要是被家主追究起来,他们肯定死的很惨。 而一边站着的吴氏和陆以彤脸色煞白,就好像是丢了魂一样双目空洞。 陆元侧目看了一眼二人,对着陆萦沁恭敬道:“沁儿,既然现在陆家你也在当家,那你二婶和你妹妹找你麻烦的惩罚,便由你来定吧,二叔不好参与。” 什么?老爷要把她和彤儿交给陆萦沁?! 吴氏的脸惨白就像纸一样,识时务者为俊杰,吴氏扯了扯陆以彤的手,陆以彤会意,母子俩求饶。 “沁儿,二婶也是过于着急才对你不敬,你就原谅二婶这一次吧。” “姐姐,我们好歹是亲人,姐妹一场,是我不好,不该欺负你,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 还真是一对有意思的母女啊! 陆萦沁叹了口气,“无碍,如若实在要罚,那便每人打五板子,就算了吧。” 陆元都照她所说的把陆家家主的位置给自己分了一半出来,就算是再讨厌陆以彤母女,那也得卖陆元一个面子,惩戒过于大的话,难免陆元会心存芥蒂。 也罢,就当做回好人就是。 陆元深意满满地看着陆萦沁离去的背影,忽然间觉得,她和他的大哥,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能屈能伸,陆元笑了笑,也希望这丫头能在进宫之后有所作为,日后让陆家扬名,也算是不负大哥的所望。 “又打屁股啊!”陆以彤见陆萦沁走了后,本性暴露,“娘,我们和爹求求情吧,五大板不多,但是也会疼的啊!” “是啊老爷,彤儿还小,经不起折腾的。”吴氏有意向陆元求情。 不料陆元只是冷冰冰地看了一眼不成体统的二人,皱眉,“吴氏,我不止一次同你说让你不要招惹陆萦沁了吧?也不是我非要让大房的女儿进宫,而是以彤实在不争气!” “老爷,此时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有做好啊!”吴氏说着,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同样的伎俩多了,让人生厌。 “好,你们觉得五大板不合适是吧?”陆元将吴氏从地上扶了起来,吴氏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时,陆元再次吩咐,“夫人嫌五大板过于少了,你们几人听着,她二人的杖刑加倍,十大板。” “是,老爷。” 这群小厮中不少人早就受不了吴氏他们的作风了,一听陆元下令,没有一个人动刑的时候放水,半个时辰下来,吴氏和陆以彤是在别人的搀扶下回去的。 第47章 刘公公 总算是将所有的事情摆平了,陆萦沁坐等皇宫中来人,再次催促自己进宫。 这两日,吴氏和她的女儿陆以彤是没有再来陆萦沁的院子里来了,他乐得一个自在,便在这花园中赏赏花,喝喝茶什么的的。 家主的身份,让她在陆府自由的很。 小桃一边帮陆萦沁捶背,一边说道:“小姐,今日我看到以彤小姐的贴身丫鬟小河了,我记得以前小河还讽刺我说跟了您,一辈子没有出头的日子,昨天她见我后,还不得已要请安,那和吃了狗屎一样的表情,真是太逗了。” “是吧?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地做你的陆府丫鬟老大就行了。”陆萦沁捏起一块桂花糕,塞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 就在二人享受着日光浴的时候,前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仆人,看样子,是陆元那边的人。 陆萦沁也没有打算起身,就见那小厮在陆萦沁的面前跌倒,摔了个四脚朝天,又默默爬起来。 “小姐,不好了,皇宫中派刘公公传圣旨来了。” “圣旨?”小桃也跟着慌忙起来,赶紧帮陆萦沁把披帛整理好,道:“小姐,是宫里来人了,那我们赶紧去吧。” 陆萦沁在小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向有些瑟瑟发抖的小厮,“二叔他们在哪?” “沁小姐,都在正堂候着呢!” 听小厮说完后,陆萦沁便和小桃火速赶往了正堂,毕竟是宫中的人,要是得罪了,进宫之后难免会不让人欺凌。 等她们到的时候,发现正堂已经跪满了一片陆家的人,黑压压的一片,气氛凝重而严肃。 刘公公手中便拿着那还未展开的圣旨,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瞥见了一边赶过来的陆萦沁,面色不明地说道:“陆老爷,这人选的上缴你就花费了咱家好长一段时间,如今这新医官上任,还得让咱家等着念圣旨啊?” 陆元早已经不敢作声,对着陆萦沁招手,“沁儿,快过来跪下,给刘公公认个错。” “沁儿刚在后花园,所以耽搁了,还望刘公公恕罪。”陆萦沁听到陆元这样说,连忙开口。 刘公公见她态度诚恳,哼了一声,便没有说什么了。 旋即摊开了手中的圣旨,对着众人开始念诵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陆家小女陆萦沁,医术尚可,德行俱佳,现召进太医属任命为正七品女医官,于三日后进宫,钦此。” 七品,虽是个芝麻小官,却也算是朝廷中人。 陆萦沁面露笑容,对着公公一拜,“民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最初的处处被陆府二房欺凌,到如今不得已被陆元推上女医官之位进宫,甚至手中直接夺取陆元的大半掌权。 这一步步,都是在陆萦沁的掌控之下的。 接下圣旨送走了刘公公后,陆元这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对陆萦沁那种讨好的意味,便又是增添几分。 陆萦沁并未表示什么,这一世,她不会再让别人当面粉般揉搓! 第48章 吃不了兜着走 他送走刘公公后,拉着陆萦沁的手,慈祥道:“沁儿,二叔见你也没有几件好看的衣裳,稍后二叔这边帮你看看,让绣娘给你量身定制个七八套,好风风光光地入宫。” 明知在宫中会有专门的宫人为陆萦沁定制宫装,但是陆元依旧这样准备,不过也就是想要和陆萦沁冰释前嫌。 心中可以对陆元有所成见,但是面上,她得好好地拉拢陆元。 “谢二叔,二叔的好,沁儿自会记在心上。” 说罢,便在小桃的跟随之下,回自己屋中去了。 陆萦沁正在房中摆弄自己的首饰,在捉摸着进宫后对那些宫人的打点,大概需要多少。 小桃则是在一旁帮忙整理一些该进宫用的衣裳,陆萦沁对着小桃道:“不用麻烦了。” 小桃说:“啊?小姐这不是要进宫吗?小桃帮你整理整理。” “进宫二叔会帮我定制七八套新的,至于这些……”陆萦沁回头看了一眼,都是穿了好几年的衣服,有些嫌弃,“都不是见得人的,就丢在陆府吧。” 也是,今日陆老爷说了帮小姐定新的,那这些破衣服,也就没必要带进宫去了。再者说,小姐从后天开始那就是宫中的女官,如此朴素的衣服,难免丢了面子。 想到这里,小桃将手中的衣物一丢,然后到一旁守着陆萦沁。 此时的另一头…… 身穿锦衣的陆以彤气愤不已地在布置精美的房中转了良久,她一袭火红的衣裳,在黑夜中看起来格外扎眼。吴氏本就眼花,陆以彤这么转来转去的,她当真是头昏脑涨。 没想到老爷还真的把陆萦沁那个小贱人给捧进宫中了。 真是愁煞人。 “好了好了,彤儿,你能不能别转了!”吴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瞅了陆以彤一眼,“你娘我的头都被你给转大了。” 陆以彤应了一声,然后在吴氏的面前坐了下来,“娘,你说我们怎么办啊?陆萦沁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蛋,还拿着陆家的名头去宫里当医官,我这不是嫉妒,那如果她医术不佳,医坏了哪位娘娘,日后怪起来,我们陆家可就完了。” 现在最主要不是娘娘的问题,陆以彤眯了眯眼睛,反正她就是见不得陆萦沁好,一点儿都不行。 吴氏皱眉,良久开口道:“彤儿,你说的的确不错,反正陆萦沁也不是我们二房的女儿,如果暗中办了,想必老爷也不会太计较,更何况,她拿了老爷一半掌权,八成老爷也气着呢。” “娘的意思是?”陆以彤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就见吴氏笑了。 “不错,那丫头不是不知道医术吗?咱们找准了机会,来一味无色无味无迹可寻的药草,将陆萦沁给做了。” “娘,那皇宫传来的圣旨不是要求了陆萦沁进宫吗?” 吴氏眼睛一狠,“是要求了陆萦沁,但是如果陆萦沁死了,而后陆家只剩下你一个女儿,进宫做女医官的好事,最后还不是落在彤儿你的身上?还没有拿下圣旨那丫头就气焰嚣张,日后要真的发达了,可就没有我们好果子吃了。” 第50章 中毒? 最终也只会有一个结论:死的蹊跷。 “小姐,这糕点里有什么啊?” “没什么,补药,阴阳相撞的补药,吃了会死。” “补药吃了还死人?” “你要懂的,还多着呢!” 陆萦沁整张脸都冷了下来,她迈着步子前往门外,试图从刚刚躲在外面的那个人入手,查出来,背后之刃究竟是谁。 用这么阴险的办法来弄死自己,还真是厉害。 只可惜,那人走得快,没被陆萦沁抓住把柄,不然,她还非得…… “咦,那是什么?”小桃惊呼一声,朝着前面的地上走去,从地上拾起一个耳坠子,耳坠不大,居然还能被小桃给看到。 …… 陆萦沁笑了笑,接过那耳坠子,“小桃,你眼神挺不错的。”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说着说着,小桃陷入了沉思。…… 陆萦沁也没有说打断她,只是琢磨这个耳坠的来源,耳坠是银制品,所以绝不是府中的夫人或者小姐带的。 …… 就在她斟酌之际,小桃一拍手,“是小河,今天我见小河的时候,她就带着这耳坠,没错,我肯定不会记错的!” “小河,是什么人?” 小桃解释道:“小河啊,最初是和我一起进陆府的一批丫鬟,但是那个时候她聪明,花了一两银子买通了管家把她送到了彤儿小姐那里去伺候,现在是彤儿小姐的贴身丫鬟。” 陆以彤?! 陆以彤的贴身丫鬟? 好啊,又是你!阴魂不散么? 陆萦沁回了房,将那耳坠随便丢在了桌上,后来见小桃看着喜欢的紧,便直接给了小桃。 小桃也猜到了背后对付陆萦沁的人就是陆以彤,不免感慨:“彤儿小姐也太狠毒了吧?小姐你都要进宫了,为何她还这么咄咄逼人?” 以陆以彤那么好胜的性子,一来抢了陆元的掌权,二来抢了她当女医官的机会,她能放过自己就是奇迹了。 “小姐打算怎么办?” 陆萦沁不在意地继续把玩手中陆元之前差人送来的项链和手镯,将其中一个给了小桃,“诺,这个送给你,至于陆以彤那边,我自然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让她吃点苦头,我若有一天不在陆府,她还不翻了天?” “小姐也要给彤儿小姐的吃食下药吗?” “我自有分寸。” 陆萦沁勾唇笑了笑,下药?这种依照药材的相冲性来致自己于死地的,未免也太低端了,但凡对药草的味道了解透彻的神医,还是能够揭穿这糕点的面目。 …… 如果是她,她自然是要下毒了,只不过,是她陆萦沁独家调制的毒药。 世上无人能解,却叫人生不如死,丢尽颜面的抖抖粉。 …… “好了小桃,你先下去休息吧!”陆萦沁将小桃推出了自己的房间,“明天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她必须让陆以彤好好享受一番以牙还牙的报复的快乐的感觉??? 她必须好好筹划一下,怎么样让陆以彤神不知鬼不觉地中毒了…… 第51章 救命 要是陆萦沁没有记错的话,陆以彤最喜欢的东西,只有两样。 一样是玫瑰花,一样,便是那金光闪闪的首饰。 要想要陆以彤受伤,然后沾上自己的毒药却也容易。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陆萦沁特意买通了一个丫鬟,将自己刚从花市带回来的新鲜玫瑰交给了她,这几朵种在花盆中的玫瑰,都是她撒了药粉的,届时,只要陆以彤稍微不注意一点,手指划破,任由药粉通过血液融入到身体里。 就算是中毒之后,其他的大夫,包括是陆元来查,那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莫是当天下午的时候,就听到有丫鬟说陆以彤忽然间昏倒在自家院子了。 “是时候,药效发挥了。”陆萦沁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典籍。 陆以彤啊陆以彤,你也不要怪我,若不是你当初要作死想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至于让你丢脸到底。 这种药粉一旦侵入人的身体,那便立即会让中毒的人神志不清,甚至一点点开始犯傻,浑身抽搐,恍若是羊癫疯复发一般; 如果不出陆萦沁所料的话,陆以彤现在就在院子里,满院子地追着仆人跑。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啊?” 见陆萦沁起身,小桃马上跟了出来。 陆萦沁只是稍微整理整理了衣裳,淡淡一笑,平静如水,“听说我的好妹妹出事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得去探望探望。” 说白了那也就是去看好戏的,接过到陆萦沁的口中成了探望,小桃撇嘴腹诽,她怎么发现自家小姐越来越腹黑了? 小桃摇了摇头,随即跟上了陆萦沁的脚步,赶去了陆以彤的院落之中。 不过让人更加吃惊的是,眼下的陆以彤中毒,似乎比陆萦沁想象中要深。 “救命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就看到院落中的陆以彤衣衫不整,追着一群丫鬟在院子正中央转圈圈,不多久看到地上有一只野猫,又感了兴趣,改成去抓猫了。 陆以彤双目空洞,那模样像极了丧尸片中的丧尸。 奈何那野猫也不给陆以彤面子,尖叫一声,然后纵身一跃,在陆以彤的脸上抓了一下,留下三道深深的抓痕。 剧烈地疼痛感深深的刺激着陆以彤…… “爽么?”陆萦沁淡淡地看着,就见下一刻的陆以彤也不再疯狂了,捂着自己的脸嚎啕大哭起来,那一声声震耳欲聋,小桃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啊!” 几个丫鬟捉急得不行,贴身丫鬟小河见状不行,连忙去禀告陆元了。娇生惯养的陆以彤被猫抓了脸,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下一刻,陆以彤忽然抖了两下,然后就开始浑身抽搐起来,一边抽搐,一边吐舌头,翻白眼,哪里还有半点千金的模样。 听到是自己的女儿出事的陆元,很快就急匆匆赶过来了,他刚刚到这,就看到如此一副不堪入目的景象,陆以彤抓起旁边的小草就往口里塞,还留着口水。 他陆家的女儿,曾几何时变成了这幅模样? 第52章 下狠手? 陆元顿觉头疼,这个时候,吴氏也从自己的院落了赶了过来了,就见陆以彤已经人畜不分,吴氏上前将陆以彤扶了起来,仰面大哭。 “以彤啊,你怎么啦?我是娘啊,我是娘,你还认得吗?” 陆以彤早就被药粉给洗脑了,就连视力都开始模糊,只是一个劲傻笑着看着吴氏。 吴氏也十分难过,上前走到了小河的面前,给了小河一个大巴掌,打得人都直接倒在了地上,“我让你照顾小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小姐是吃了什么么?变成这幅样子!” 陆元头昏脑涨,瞥见陆以彤依旧坐在地上,不忍直视,对着旁边的人挥了挥手,“你们,赶紧把小姐带回房里,快点快点!” 这满口的嫌弃语气,恍若陆以彤就不是他的女儿一般。不过也是,以陆元那么要面子的性格,兴许还真的希望如今在地上发疯的陆以彤不是他的种吧! 这个时候,吴氏才看到在一边站了很久的陆萦沁,有些癫狂,“你怎么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陆萦沁,是不是你给彤儿下毒了?是你,肯定是你,彤儿是不喜欢你,但你也没必要这么恶毒吧!” 恶毒? 她这位二婶可真会贼喊捉贼啊!陆以彤想要杀了自己的事情,应该不会是她一个人的主意,如果没有这位二婶在旁边支持的话,相信陆以彤还不会下狠手。 陆萦沁想着现在也不能当众承认毒是自己下的,连忙换上了无辜脸,作势擦了擦眼睛,“二婶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也是听说妹妹出事了,才赶过来看看啊!我与妹妹都已经两日未见了,怎知……” 陆萦沁说着还叹了口气,“二婶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这些下人。” 吴氏半信半疑,“沁小姐当真是刚刚才来?” 下人们纷纷点头,且不说陆萦沁现在是家主,他们不敢得罪,就算是不是吧,陆萦沁也的确是刚刚才来的。 陆萦沁叹了口气,一副我心哀恸的模样,“要不……让我给彤儿妹妹看看?沁儿最近看了几本有关于怪疾的诊治书……” “老爷在这都没说什么,容你插手做什么?!”吴氏喝了一声。 要不是眼下她不能过度显露自己的真实实力,陆萦沁早就上去扇吴氏的巴掌了,不过也是可怜,吴氏就陆以彤这么一个女儿。 陆元都忍不住闭上眼不想多看陆以彤一眼,“快!你们是聋了吗?!把小姐给我扶进屋里去!” 家仆们见陆元要发火了,匆匆忙忙手忙脚乱地将抽搐中的陆以彤给抬了起来,原本应该高傲地坐在闺中待嫁的好好一小姐,这么一闹,日后当真是难以嫁出去了。 想到这里,吴氏的心格外地疼,她暗自观察了陆萦沁良久,也没有那张表面上写着难过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她猜得到是陆萦沁知道她们二人动手脚被发现了,但是眼下什么证据都没有,只能把话都憋在心里。 “老爷,彤儿怎么样了?”放下当下的恩怨,吴氏上前询问道。 第53章 瑾世子 “这……”眼见着陆元帮陆以彤把了脉之后,额头上的汗水似乎越发茂密起来。 怎么可能?!他陆元虽然没有当初的陆家家主那样医术高超,但在这京城之中,也是排的上名次的。 为何今日帮彤儿诊脉,他诊出来的只有脉象平和,跳动的次序和频率也与常人无异,可是彤儿今天在院中的表现…… 说是演的段段不可能,毕竟,她随了自己,好面子。 “老爷,你倒是说话啊!”吴氏眼瞅着陆元眼睛骨碌骨碌转,却也一言不发,急的都快要撞墙了。 陆元有些头疼,厉声喝道:“你给我安静点!不知道我在诊脉吗!?” 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吴氏也不再吵闹,只不过那双好看的眼睛憋得通红,像是马上要流泪一般。 陆元几次把脉,脉象都是一个道理,正常。 难不成,是他的医术还不到位吗? “你、快去吴家把吴大夫请过来。”陆元指着一个小厮,吩咐道。 小厮见老爷吩咐,连忙出了门。 吴大夫是京城中开药房开了几十年的老大夫,当年的吴家和陆家都是医药世家,虽然按理说是竞争者,但是恰好两家的家主性格相投,而且关系很好。 所以这厢陆元要将吴家喊来,吴大夫也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陆家。 进门瞥见了陆以彤的丑态,有些冒汗,“陆老爷,这……” “吴兄,今日小女换了怪疾,老夫是没有办法诊断出来什么病,劳烦你帮忙看看。” 陆府门外。 “世子殿下,属下有一点不解,皇上分明说后天将陆家的医官送入宫中即可,而且有守城的侍卫安排,为何您今日便要过来陆家,还要亲自护送?” 一辆马车在陆府门口停了下来,下来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头顶戴着一顶玉冠,三千青丝半批半倚,一张俊美的面孔可谓让天下男子嫉妒。 …… 夏瑾渊看了一眼陆府的牌匾,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陆家有这么一个有意思的沁小姐,如今算来上次青了楼一别,两人已经是许久未见了,所以,他倒是思念得紧。 与此同时,陆以彤的闺房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 陆元那头又不能得罪夏瑾渊,又不想让这世子殿下再次看到陆以彤的丑态,急的在屋中转悠。 “吴兄,我女儿到底是什么病症?”陆元焦躁不安。 吴大夫同陆元一样,把脉怎么都看不出来病症,这更让陆元急躁了。 几次都是如此,吴大夫从床沿处起身,对着陆元抱拳说道:“陆老爷,恕老吴无能。” 说着便叹气走出了闺房之中,吴氏听到吴大夫如此说法,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怎么会……我的彤儿啊,彤儿……”吴氏泪流满面。 屋漏偏逢连夜雨,陆元正为陆以彤额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门外急匆匆地跑来守门的家丁,对着陆元说道:“老爷老爷不好了,瑾世子来了。” 瑾世子?!! 第55章 果然是你 针灸? 陆元愣在了当下,虽说他的确听说过飞针走穴这一说法,但是陆家对施针是没有了解啊! 难不成……陆萦沁曾经在哪里学到过施针? 陆元也不多想了,“沁儿,你要是能治,就赶紧治吧。” 陆以彤在外人面前流口水的样子,他不希望更多人看着。只能催促陆萦沁。 陆萦沁点了点头,然后就让小桃把自己的针包拿过来,见陆以彤背对着自己,先扎下一处定身穴位,免得神志不清的陆以彤会乱动。 要问陆萦沁为什么要在好不容易给陆以彤下了药之后,又自己施以援手。 实际上小桃也不知道陆萦沁为什么这么做,只有陆萦沁自己清楚,面前的瑾世子看起来是个纨绔子弟的模样,实际上不一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这次的确是为了惩罚陆以彤才下的药。 但是如果能够当着别人的面将连陆元都没有办法的怪疾给治好的话,那些对自己能力质疑的人,也能够乖乖闭上自己的嘴。 眼见着陆萦沁忙上忙下,总算是让陆以彤安静。 倏地,陆以彤叫了一声之后,便倒在了床上,这一幕可差点将吴氏吓得过来掐死陆萦沁。 好在她率先开口:“二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彤儿妹妹一炷香不到便会醒来,醒来之后便无碍了。” 陆元松了口气,但看陆萦沁满头大汗的样子,又忍不住问:“沁儿,彤儿这得的是什么病?” “邪风入体,只是中了邪气而已,将邪气给逼出体内便好了。” 众人就这么默默等着陆以彤醒来,大概是将近一炷香的时候,那将整个陆府闹得人仰马翻的陆小姐终于是清醒。 陆以彤的这一番作为,也被府上的上下称赞。 只有夏瑾渊在众人吹捧着送陆萦沁出去的时候,双目露出那道奇异的光芒。 他甚至开始好奇陆萦沁的过去,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 夏瑾渊把陆萦沁治疗好自己妹妹恶疾的事情,上报给了圣上,至于圣上那边会是怎样的看法,他没有多想。 他看得出来,陆萦沁想方设法要将自己的名声打出去,那他便帮她一把。 房中。 小桃一面帮陆萦沁梳着头发,一面疑惑不解地问道:“小姐,你说,咱们既然都让彤儿小姐中毒了,为何今天小姐就把毒给解了?小桃觉得,那彤儿小姐根本就没有吃够苦头啊!” 小桃说这话的时候,陆萦沁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生怕隔墙有耳。 在确定周围安全的情况下,缓缓开口:“我有我的想法,陆以彤,我当然会让她付出代价。小桃,还有一点,我下毒这件事情,你知我知,万万不可再告诉别人,就算是讨论的时候,也需要看看场合。” “小桃知道。”小桃笑嘻嘻地帮陆萦沁摘下最后一个发簪,放进了首饰盒中。 殊不知横梁之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盯着她,身穿黑衣的男人将瓦片放回原处,嘴角含笑,“果然是你。” 第56章 杀人放火,不做! 马上就要进宫了,今天最后一天,陆元为了巴结瑾世子,是时刻和瑾世子待在一起。 陆府上下,能够对陆萦沁构成危险的也就只会是陆以彤,吴氏那边倒是没事,除了头脑聪明点,也没有所长的。 加上陆以彤上次想要下毒药死自己,她就绝不可能放过陆以彤。 所以,趁着晚上陆元和瑾世子在聊天的时候,陆萦沁打算再次去陆以彤的房间中下手。 “我昨日,当真有那么不堪?”陆以彤清醒后,小河便将所有事情告诉了她。 她对昨天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小河所说的,让她羞赫难当。 好端端,怎么就中了风? 就在此时,窗外的一处角落的窗纸之上,被人捅了一个手指大小的窟窿,竹竿头从窟窿里面伸了进来,随即便冒出缕缕白烟。 这些烟雾在陆以彤的房间逐渐蔓延开来,小河刚想说房中有股香味的时候,倒在了地上。 不出片刻,陆以彤也歪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素白的身影推门而入,看了倒作一片的主仆,有些好笑,“怎么样?彤儿妹妹,你姐姐调制的迷香味道可还行?” 现在时候不早了,家丁们也没有再陆以彤的院中,行事的速度可不能太慢。 陆萦沁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罐子,罐子中是自己刚刚炼制的蛊虫,陆以彤性子刚烈,根本不好控制。若她日后与自己为敌,那多不好? 这蛊虫一下,只要陆萦沁一给她闻香,那就得乖乖听话。 “好好享受。”陆萦沁莞尔一笑,将罐子打开,任由里面的无骨蛊虫从罐子中爬到陆以彤的脖子之上,蛊虫不大,可以通过毛孔钻入身体,借助血液寄生。 就在办完了正事,陆萦沁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鼓掌声。 陆萦沁回头…… 夏瑾渊?! 他不是和陆元呆在一起吗?怎么会来女眷的住所! “沁小姐好手段,先是给自家妹妹下毒,再是自己主动请缨治疗,次日又来给彤儿小姐种蛊毒。”夏瑾渊那似笑非笑地脸,让陆萦沁提起所有的防备,在想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 夏瑾渊一步步往前走,陆萦沁反射般退了几步便正立在当下。 “沁儿小姐放心吧,本世子可没有功夫操心你们陆家的家事。”夏瑾渊勾起了陆萦沁的下巴,笑着说道:“相反,本世子还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堂堂皇室瑾世子,怎么可能会轻易帮自己隐瞒这件事情。 陆萦沁眯着眼睛看向他,轻声脱口而出的,只有两个字,“条件?”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只不过,他现在并没有打算谈条件。 夏瑾渊思索了两番,过而说到:“礼尚往来,我帮你保守秘密,自然要讲条件,只不过这条件,本世子目前还没有想到,所以,等日后本世子想到了之后,再来与沁儿小姐说道说道,如何?” 陆萦沁懒得与他纠缠,“杀人放火不做。” 说完便离开了陆以彤的房间。 第57章 进宫 回房的路上,陆萦沁一直沉着脸。 这个夏瑾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对陆以彤下手的时候赶来! 她心情有些烦躁,回到房间之后就尽早睡下了,关于夏瑾渊抓到她把柄的事情,到时候大不了就死不承认,夏瑾渊只是凭借一双眼睛看到了自己,手头上也没有什么证据。 第二日便是陆萦沁进宫的时候,小桃为陆萦沁穿上了陆元刚给定制好的长裙,一袭竹青色的下裙,上衣是锦白的,今日的她梳着双刀髻,上面零星戴了些头上的珠宝,煞是好看。 陆元拉着陆萦沁的手,看起来依依不舍,“沁儿啊,你进宫之后,也要记得常回来看看,二叔会在陆府挂念你的。” “沁儿知道。” 等假情假意地与陆府上下道了别之后,陆萦沁便同夏瑾渊的一行人上了马车,好在马车准备了两辆,陆萦沁自觉地上了后面那一辆,与小桃坐在一起。 多亏了进宫还能带上自己的贴身丫鬟,否则陆萦沁在宫中,那的确是人生地不熟了。 小桃兴高采烈地拉开帘子看看外面的风景,尤其是在进了外面的宫门之后,她显得更加兴奋。 陆萦沁见她这般高兴,也没好说她。 反倒是小桃一直在陆萦沁的耳边碎碎念,“小姐,这皇宫的宫门上的门钉,是黄金的啊!” “小姐,还有这里这里,这个地方,小姐,这儿好漂亮啊!好辉煌啊!” 见她像是未见过世面的样子,陆萦沁不由得扶额,带小桃进宫,是不是个错误。 就听到门帘之外忽然间传来侍卫的声音,“宫中不得喧哗!” 这一声高喝将小桃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了腰背,对着那个侍卫做了个鬼脸后,放下门帘。 可算是让整个气氛安静了下来,小桃大莫是习惯了碎嘴,朝着陆萦沁靠近了些,开始发问:“小姐,昨天晚上你去哪了呀?小桃找你好久都没找到。” “散心。” 看陆萦沁不想说,小桃便又转移了话题,“不过说实在的,小姐,这皇宫可比陆府强太远了,如果让我在这里住一辈子,我别提多高兴了,小姐是女医官,想必房间也会像那些娘娘……” “小桃!”陆萦沁忽然间插嘴,拦住了小桃即将说下去的话,“这宫中鱼龙混杂,隔墙有耳,你说话的时候要注意了,宫里条件是好,但是规矩要比陆府多得不少。你要是说错了话,那就不是打板子那么简单了,宫中的贵人一言不合要你脑袋,我都保不住。” 小桃的心性过于纯良,在这皇宫之中要是还照着自己的性子来说话的话,真的容易丧命。 而陆萦沁,无论是本尊还是现在的她,都很在乎小桃,这番警告,不仅仅是为了制止她刚刚的话,更是为了给小桃提一个省。 小桃瘪了瘪嘴,低下了头,乖巧的说了一声:“知道了小姐。” 马车还在往前面开,大概是用了半个时辰,才到最里面的宫墙。 第58章 击中要点 马车悠悠停了下来,方才那个凶了小桃的侍卫,打开了门帘。 “陆小姐,里面就不能再用马车了,请陆小姐移步步行。” “好。” 宫内不允许马匹乱跑,这是陆萦沁早就知道的,所以她也随着规矩下马,前往朝事殿去面圣。 光就是去朝事殿的路上,几人就走了将近又半个时辰,陆萦沁来这边之后就鲜少煅炼,光是面圣就差点让自己的脚给走断了。 小桃也是跟在陆萦沁的身后气喘吁吁,奈何又不敢多言。 几人走至殿外的时候,一位公公拦着了他们,“世子殿下稍稍等着,奴才先去禀报皇上。” 说着,那公公便扭着自己的腰,往朝事殿走了。陆萦沁忍不住往旁边看了夏瑾渊一眼,却换来他挑衅般的挑眉。 昨天他说了要保守秘密的,但愿会说到做到。 “宣瑾世子、陆小姐觐见!” 殿中再次传来那公公尖锐的声音,陆萦沁浑身一震,咳嗽两声同夏瑾渊进去了。 小桃焦急地等在外面,与侍卫面面相觑,火光肆意。 进入了朝事殿后,就看到里面七七四十九根刷了金漆的雕刻着长龙的柱子,皇帝就坐在最前方的高台之上,给人一种肃穆威仪的沉闷气氛。皇帝离得远,只看到他一身明黄,具体的模样,倒是没有那么清楚。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萦沁同夏瑾渊一同跪下,面容镇定,动作从容。 夏瑾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就听到皇帝让二人平身。她将自己的裙子提了提,这才端量起上面的皇帝来,离近了些才看清脸,大概是三十多岁的样子,满脸疲态。 “下面,可是陆家的沁小姐,陆萦沁?” 陆萦沁回神,笑道:“回皇上,是民女。” 皇帝眯眼看了看,行为端庄大气,一双眼睛也看起来聪慧不失镇定,传说中的废材沁小姐? 陆萦沁? 他淡淡开口:“听闻你在民间,用三把小刀,治好了一名老人的绝症,此事当真?” 问自己民间的事情?看样子,皇帝对自己的能力有疑问。 “回皇上,民女常常看一些稀奇古怪的医书,上次也只是因为老人不行了,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阴差阳错让民女给治好了。” 在皇上面前,万万不能表露自己的功劳,这是要点。 高台之上的皇帝脸上阴晴不明,又问:“那前些日子,陆府陆以彤忽然中邪,浑身抽搐,也是你施针将她治愈不是吗?” 陆萦沁垂眸,拱手道:“恰好在古书上见过类似的病症,所以,替妹妹医好了。” 都是阴差阳错么?这丫头倒还真的是自谦。 只不过陆家沁小姐是个半点医术不通的废物的传闻,已经传了十几年,多年前医学世家相会之时,还因为认错了草药被当众嘲笑。可是现如今看陆萦沁举手投足都是名媛姿态,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第59章 下一个就是你 这老皇帝分明就是在质疑自己吧? 陆萦沁暗暗不爽,但见夏瑾渊二叔看好戏的模样,她就更加心情不爽了。 恰逢这个时候,门外走来一个太监,看起来神情紧张,走路有些不稳,应该是有急事。 “皇上,皇上,珍妃娘娘忽然间就病倒了,今日几名太医查看,摸不准病症,说是……” 皇帝听到“珍妃”二字的时候,拍着自己的龙椅而起,看样子,这名珍妃在宫中还颇为受宠啊! “怎么回事?!快随朕去看看!” 说着皇帝也没有再要询问陆萦沁的意思了,直接甩下一干众人,朝着后妃的东宫而去了。夏瑾渊见陆萦沁不知所措的样子,淡淡开口说道:“跟上吧。” 随即,他也尾随皇帝出门。 说起这个珍妃,是江南那边运过来的女子,在琴棋书画上面样样都占优势,只可惜了,身子弱,来到这京城之后,几乎是每隔半个月都要小小风寒一次。 吃药也是吃了无数,但是还是…… 皇帝让宫中太医给珍妃开了很多的补药,到头来也无济于事。 含光殿中。 一群太医手忙脚乱的帮床上的美人儿把脉,床上的女子紧闭着双目,嘴唇泛白,眉头微皱。 一张脸看起来没有半点血色可言,恍若油尽灯枯之像。 皇帝赶至之后,一把拽开了正在号脉的太医,抓着他的衣襟问道:“告诉朕,珍妃这是怎么了?!” 陆萦沁一进门就看到皇帝发火的样子,双目赤红,她撇了撇嘴,就听到身侧的夏瑾渊小声道:“你习惯了就好,皇上不时要因为一位妃子同太医属发脾气的,兴许,下一个就是你。” “怎么样,怕么?” 不知为何,陆萦沁总觉得夏瑾渊挺欠揍的。 她撇嘴道:“我怕什么?” 打从进宫之后,她就盘算好了自己会多久被皇帝没事处罚一下,挨板子抽嘴巴,大不了连个脑袋也送在这里。 反正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的,倒不如试着活出片新天地。 夏瑾渊凝视着沉思中的陆萦沁,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皇帝还在对太医们发脾气,陆萦沁则是把视线停留在了珍妃那皓白的手上,再这样下去,皇帝大概要杀人了。 陆萦沁上前一步,对皇帝请旨道:“皇上,不如由民女来试试。”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掺和什么啊……” “就是,太医们都没有办法。” “这女人什么身份,是宫女吗?怎么没见过?” 陆萦沁的话一放出来,下面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窃窃私语。 包括那些太医,一群人就那样冷冰冰地看着陆萦沁,纷纷以为她是想要逞强。 皇帝此时似乎也冷静了下来,瞅了一眼陆萦沁,“你初来宫中,确定能够将珍妃医好?” “民女,可以试一试。” 她不能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能够把珍妃的病给去了,但是,九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就见皇帝思索了几秒,点头道:“姑且让你试试罢了。” 第60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死马当作活马医,陆萦沁坐在了珍妃的床沿处,查探了一下她的情况。 然后对着底下的宫女道:“劳烦准备一把小刀,烈酒,火折子。” 珍妃的气血很足,身体也是健康的,只是,让人觉得更像是补药喝多了上火导致昏厥,也就是气血过盛。 要想要珍妃当场就醒来,还得用点儿绝的。 那宫女本是不知要怎么办的,见到皇帝准肯的目光之后,立即下去准备去了。 不出半柱香,小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过来,陆萦沁要的东西,都摆在那上面。她接过小刀,用之前在大街上一样的办法,先让刀锋消毒,然后拿起桌上一个帮珍妃洗脸的铜盆,放在了地上。 握住小刀刚要往珍妃的手腕上行动的时候,皇帝吓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陆萦沁,你要干嘛?!” “皇上放心,民女不会伤害珍妃娘娘的性命,只是帮她放血。” “放血?!” 陆萦沁颔首,随即笑了笑,“皇上放心,不出三刻,珍妃娘娘自会醒来。” 皇帝听后松开了她的手,陆萦沁这才开始自己的动作,将小刀在珍妃的手腕上划破一道小小的口子,不过多时,便能够看到口子中汩汩流出来鲜红的血液,血液滴在了地上还盛着水的水盆之中,晕开颜色鲜艳的花来。 太医们是瞅着陆萦沁直冒冷汗,这个丫头,比他们想象中要大胆不少啊! 大概是放了一会儿,床上的珍妃皱了皱眉头,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后,便睁开了双目,一双杏花美眸,也难怪得到皇帝的恩宠。 “醒了醒了,娘娘醒了!” 旁边的贴身宫女笑道。 “这,本宫这是怎么……”珍妃说着想要起身,忽然感觉到了手腕处的疼痛。 陆萦沁制止住了珍妃,“娘娘,你稍后再起,让民女先给你包扎一下。” 说罢,看见不知是哪位太医的医箱摆在桌子之上,于是从中取出绷带,看准了瓶瓶罐罐中的金疮药,来到珍妃的身边,显示给上了金疮药,然后用绷带绑住了那个流血的伤口,总算是完成任务。 单单是凭借了一把小刀,治好太医们查不到病因的疾病。 让夏瑾渊更是刮目相看了,若说上次亲眼看到陆以彤被治好的场面,那是因为陆以彤身上的毒是陆萦沁亲自种的。 今天珍妃的病症,可是太医都束手无策,却被陆萦沁一下给整好了。 “皇上……臣妾……” 包扎完后,珍妃就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似乎还想要站起身来给皇帝行礼。 皇帝哪里由得才苏醒的珍妃下床,一连宠溺地上前将珍妃揽在怀里,温柔道;“好了好了,朕也不要你行礼,你好好地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就行了。” “皇上,请听民女一言,珍妃的身体其实已经挺好了,这次昏厥也是因为补药食用过于频繁,若是想让珍妃减少生病什么的,光靠食补不行,需要多走动煅炼。” 这要让珍妃再吃补品,是该流鼻血了。陆萦沁腹诽。 第61章 四皇子 皇帝看向陆萦沁的眸色深了几分,珍妃吃补药的事情,陆萦沁才是第一次来宫中,便猜的那么清楚。 看来医术什么的,的确是自己多想了。 陆以彤的事情夏瑾渊和他报备过了,陆元说让自己的侄女上位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陆元只是想要让陆家沾上一个医官的名气而已,不曾想,陆萦沁的医术,的确不错。 “来人呐,带陆太医去她的院落住下吧,并且传朕旨意,赐陆太医黄金百两,锦布十匹。” 陆萦沁嘴角勾笑,跪下接旨,“臣女,谢皇上隆恩。” 出了含光殿的时候,夏瑾渊的目光就没有从陆萦沁的身上挪开过,总归在陆以彤的房间中被他撞破过一次,陆萦沁也没打算用自己唯唯诺诺的面目去面对夏瑾渊了。 她停下了脚步,望向夏瑾渊,“瑾世子殿下,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奇,但是,我好歹也是个女儿家,你这么盯着我看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夏瑾渊挑眉看着陆萦沁,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其实,本殿下觉得陆太医长得,着实好看。” “不要脸。”陆萦沁皱眉,冷哼了一声,懒得搭理夏瑾渊,径直超前走去。 夏瑾渊在后欠揍说道:“陆太医,你别着急啊,你知道去你的醉华轩的路吗?” 陆萦沁憋了一口气在腹中,差点被这个男人给气死,偏偏她还真的就对皇宫的布局十分陌生,加上夏瑾渊的身份,她想骂骂不得,想揍揍不了,难受。 索性后来夏瑾渊再说什么话,陆萦沁也权当自己没有听见,只是低头走自己的路。 以至于前面迎面走来一位穿着紫色长袍的贵族男子,她也没有发觉,还是夏瑾渊忽然间的行礼,才让陆萦沁回神。 “参见四皇子。” 四皇子? 陆萦沁抬首,瞥见那身穿紫衣的男人,也尾随着福了福身,“参见四皇子。” 这宫里她可不记得谁谁谁的脸,所以跟着夏瑾渊行礼总归没有错,四皇子的名号,她倒是听过,传说中的四皇子名叫夏修轩,是皇帝和皇后的亲生儿子,也是将来可能继承太子之位的人。 等等,这张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想起来了,第一次陆以彤被自己下了性药,在院子里找小厮发疯的时候,她记得夏瑾渊的身边,就站着夏修轩的! 额…… “瑾世子免礼。” 随即,就见夏修轩朝着陆萦沁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在她的身上转悠,“陆太医,好久不见。” 上次见她时,她还是一副柔弱作态,今日进宫,反倒是从容有加,看模样,不简单啊。 将陆以彤推下了太医的位置,然后凭借自己的本事,几次传入盛事入皇帝耳中,被钦点进宫,有意思。 难怪上次夏瑾渊见她的时候,态度便有所不同。 陆萦沁有些哑然,这男人见自己一回就记得这么清楚,她嫣然一笑,“上次陆府一别,臣女的确和四皇子没再见过了。” 第62章 损 “无妨,这不是又见面了么?”夏修轩淡淡地笑着,可是陆萦沁总觉得看他的笑有些难受。 与夏瑾渊有所不同的是,夏瑾渊的笑只是带着妖媚之气,而夏修轩,感觉更像是笑里藏刀? “听闻陆太医刚刚进宫,本殿下便过来看看,看陆太医可有什么需要本殿下帮忙的。”夏修轩望着陆萦沁,浅笑着说道。 陆萦沁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就觉得这周身的气氛冷的不行。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四皇子,恐怕是想要拉拢自己吧?皇帝夏皇生性多疑,就算四皇子是皇后所出,但是至今也没有说要把太子之位留给四皇子。 这个时候,先皇后所生的三皇子又颇有能力,很得夏皇的欢喜。 说起来,三皇子和四皇子都算是夏皇的嫡子,除却这两人,还有其余几名皇子也对太子之位蠢蠢欲动。 今天刚进宫,陆萦沁便获得夏皇的赏赐,夏修轩自然想要拉拢。 但是,皇宫中的局势尚未明确,陆萦沁可不敢随便站队,而且对皇室争夺的这种战争,她是真想敬而远之。 于是就见陆萦沁盈盈浅笑着回答:“臣女在宫中的住所皇上已经安排了,穿着问题,也有尚衣局去准备,所以,暂时还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劳烦四皇子的,四皇子对臣女的关心,臣女感激不尽。” 言下之意,我不需要帮忙,但是很感谢你挂念着我。 这副说辞恰到好处,挑不出半点毛病,夏瑾渊便就在旁边干站着,想看看陆萦沁怎么去回避四皇子的好意。 夏修轩叹了口气,道:“那好吧,陆太医眼下应该也对宫中不熟悉,不如,由本殿下带你去转转?” “昨日在家中妹妹的病还让臣女去看了几回,所以现在实在疲乏,想要回醉华轩小憩一下,望四皇子恕罪。” 两次有意帮忙,陆萦沁都径直婉拒,夏修轩的心中有些不满。 但看现下陆萦沁眼眸微垂,脸色难看,兴许是的确疲惫了,他也不好怪罪,简单交代了夏瑾渊几句便离去了。 陆萦沁望见夏修轩远走的背影,松了口气。 却听到夏瑾渊在一旁说道:“本以为你会得罪了四皇子,没想到你倒是会说话,既拒绝了,又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看来你在宫中的生存问题,本世子不用担心。” “瑾世子聪明盖世,臣女区区一个医药世家的女子,让你担忧作甚?”陆萦沁有些不悦,打从一开始她就摸不准夏瑾渊的性子,可是越摸不准,她就越警惕。 夏瑾渊跟上她的脚步,又道:“陆太医,我这是在夸你聪明伶俐,你怎么还有些生气呢?” “世子确定不是在损臣女牙尖嘴利?” 陆萦沁哼了一声,再者方才四皇子阻拦自己的时候,只要他稍微开口说,夏皇让她早些安排到住所,便不会和夏修轩有纠缠了,只可惜,那家伙居然站在一一边看戏。 她也算是记上一笔了。 第63章 丢脑袋的事情 醉华轩的布局没有其他娘娘那么讲究,可能毕竟是用来给女医官住的吧。 里面的宫人也不多,只有三两个负责打扫的,还有两个主厨的。陆萦沁在这是待了不久,顿觉无聊,这才想起自己的小桃还和下夏瑾渊的侍卫待在朝事殿外面。 “忘记把她带过来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这个地方。” 陆萦沁的心里有些担忧,又害怕那个莽撞的丫鬟会冲撞到哪位娘娘。 正在她担忧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浓郁的怨气,“小姐!” 陆萦沁回头,便见夏瑾渊领着小桃往这边走,小桃的眼睛都红了,大概是在朝事殿找不到主子给急的。 她提着裙子跑了过来,瘪嘴,带着哭腔,“小姐,我还以为,你不要小桃了呢!” “不要,哪的话?你可是我姐妹一样的丫鬟,哪有不要你的道理。”陆萦沁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不对,于是出神安慰,帮她抹去眼角的泪珠。 小桃是越哄越难过,嘤嘤嘤地哭了起来,陆萦沁无奈只能再旁抚慰。 “殿下,如今陆太医主仆俩也汇合了,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夜鹰眼见着夏瑾渊对陆萦沁的目光灼热,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视线,出声说道。 毕竟那边,还有些事情等着夏瑾渊去处理。 夏瑾渊回神,看了一眼夜鹰,开口道:“好,回世子府吧。” 说罢,二人便往宫外的方向走了,一路上夜鹰都看夏瑾渊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发问:“世子是看上陆太医了吗?总觉得,世子殿下对陆太医不太一样。” 夏瑾渊的脚步微微一顿,开口道:“不,这个女人很有能力,本世子有些敬佩她罢了。”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他就发现了陆萦沁的不一样,那天晚上,她几次出手,尽管没有武功在身,却也狡黠如鼠,让自己中计。第二次是她惩戒自己的妹妹,害得陆以彤在人前出丑…… 这么算来,她不仅仅有能力,还有心计。 皇宫这种地方,兴许还挺适合她的。 醉华轩这边,陆萦沁是毫不同意才将小桃给安抚好,让她睡下,望着满院子的月光,她有些微怔。 如今总算是逃离陆府那个令人头疼的虎穴,在陆府,吴氏和陆以彤会想方设法地找自己麻烦,但是来了皇宫,有了一个女医官的身份就一定会好吗? 今日皇帝在含光殿对那群太医们恼羞成怒的样子,她不是看不见,夏皇虽然面上看起来祥和,实际上,心思深不见底。 皇宫的人,只怕比陆府的人要厉害几十倍吧! 若论吴氏和陆以彤,还能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可皇帝呢?皇后呢? 指不定哪天自己脑袋就丢在这里了。 想到这,陆萦沁越发悲伤,她摘下院子中的一朵花,一瓣一瓣地撕下来完,“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身为二十一世纪来的高智慧群种,还怕区区一个皇宫么?” 再者说,书上不经常写穿越者辉煌天下。 第64章 下马威 翌日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洒进来朦胧的光辉。 好在皇宫的窗户比宫外的质地好,透光度比较小,所以,陆萦沁一晚上都睡得比较安稳,一直到快要上岗了还没有醒来。 小桃爬起来之后就发现天已经很亮了,急急忙忙地推开了陆萦沁的门。 见陆萦沁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着,焦急万分,“小姐小姐小姐,你该去太医院报到了,不然该被人说闲话了。” “让我再睡会儿。” 陆萦沁一把推开小桃的手,随即脑袋轰然一醒,太医院!她差点忘了,这已经不是在陆府了。 “宫装,宫装送来没?”陆萦沁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坐在床上四处相望。 小桃手肘上就挂着一件白色的衣服,锦缎质地的,“小姐,宫装早就让尚衣局的人给送来了,你快点起来,让小桃给你更衣吧!” 对对对,眼下最重要的,更衣。 等到小桃帮陆萦沁整理好衣服,梳好发冠的时候,已经是一炷香之后。 太医院。 几名身穿深紫色宫装的太医围在一起。 “听说,昨天你们过去没有看好珍妃娘娘的病,让一个新来的小姑娘给治好了?” “那可不是,刘太医昨天还让皇上给臭骂了一顿,好在是那姑娘将珍妃给弄醒,否则,我们又得挨上一顿板子不可。” 刘太医听着李太医如此吹捧,冷不丁哼了一声,“哪有那么神,不过是些江湖术士的把戏。” 李太医摇头,“刘太医啊刘太医,你就承认自己医术不足吧,她们这些年轻人,叫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应该欣慰才是。” 说完,李太医转头看了一眼四周,“话说,这陆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此话一出,众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刘太医哼了一声,“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丫头,想给我们点下马威吧。” 正在这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将视线往后一看,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身边掠过,直接冲进了太医院。 还在外面坐着的众人这才意识到,白衣宫装是女医官所穿,所以刚刚进门之人,应该就是昨日治好了珍妃娘娘的陆太医了,他们愣了愣,然后一窝蜂围了上去。 “抱歉,今日是陆某的失误,来晚了,还请各位前辈原谅。”说罢,陆萦沁作势鞠躬,道歉。 此时便觉得身后凉飕飕一阵,陆萦沁回首,一群人像是饿极了的狼群盯着自己,陆萦沁撇了撇嘴。 该不会,这些人是来找麻烦的吧? 虽然说第一天上岗自己迟到是不对,但也没有必要一群人都围着自己欺凌吧?就在陆萦沁想着要如何将他们打发掉的时候,其中一名看起来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男子冲上来,同她笑着说道。 “陆姐姐,听说你昨天给珍妃娘娘治病了,就连我爹都治不好的,让你给治好了。”那小太医便是刘太医的儿子,长相清秀,“姐姐,要不你教教我医术吧?” 第65章 讲解放血救人的原理 一口一个姐姐地让小正太叫着,陆萦沁的心都快融化了。 在刘小太医说话之后,更多的人嚷嚷着让陆萦沁讲解讲解昨日放血救人的原理,陆萦沁面对着叽叽喳喳的众人,一阵汗颜。 这可和自己想象中的太医院,差太远了。 只不过,远处立着一道深紫色的身影,看着陆萦沁被众人包围的模样,似乎有些淡然,独自坐在一旁品茶。 是刘太医。 看来,刘太医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啊。 这厢陆萦沁好不容易才把一群围着自己请教的太医给打发完了,她以自己要方便的幌子刚刚想要逃脱出去的时候,有个公公走了进来,拦住了陆萦沁要去“方便”的道路。 陆萦沁皱眉,“这位公公有何事吩咐?” “陆太医,宫中的一位贵人生了病,指名让您过去诊治。” 身后有一名还没有弄透彻的太医一把抓住了陆萦沁,“陆太医,这宫中的贵人不好得罪,要不你别急着方便,你先告诉告诉我我刚刚说的病症应当如何诊治啊。” 陆萦沁:…… 她抬眼看了公共片刻,对着公公说道:“实在是抱歉,在下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 随即又在公公耳畔小声说道:“公公也看到了,还请公公直接带我去贵人宫殿中吧,否则我难以脱身。” 说罢,指了指自己后面一群如狼似虎的太医们。 “大胆,贵人看病也是你能够推辞的?还不随我前去!”面对着那身后的太医,公公也十分配合。 毕竟这两天宫里传言四起,都说太医院来了个新来的神医。这群老太医定然是想要陆太医将自己的绝技都传授给他们,于是只是点头笑了笑,朝着前面走去了。 陆萦沁急忙跟上。 本以为公公口中的贵人是宫中的娘娘,不料当他领着陆萦沁来到荷花池旁边的凉亭的时候,就看到一道靛蓝色的身影正坐在凉亭的小凳之上,背对着陆萦沁。 他手中端着一个糕点盘子,将手中糕点碾碎成粉,洒在了荷花池中,看模样是在喂鱼。 “殿下,陆太医来了。” 殿下?该不会是四皇子吧? 刚进宫的时候婉拒了他几次,四皇子如今找自己过来,不会是想要惩罚她吧? 真的是要有些莫名其妙的…… 听到公公的禀报之后,那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殿下。” 就见他似乎是喂鱼喂够了,这才放下盘子,等到他转头的时候,陆萦沁暗暗吃惊,“是你?” 瑾世子,殿下。 夏瑾渊笑眯眯地看着陆萦沁,“怎么?看到是我,不高兴啊?” 这个时候,自己说高兴也不是,说不高兴也不是吧? …… “臣女不敢。”陆萦沁撇了撇嘴,要是早知道是夏瑾渊要自己过来,她就懒得搭理了,还以为是宫中的娘娘呢! 陆萦沁随即抬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夏瑾渊一遍,面色红润,谈吐气息有力,哪里是像生病的样子? 第66章 世子殿下中风了 见陆萦沁故意对自己生分,夏瑾渊倒也没有怪罪。 只是浅笑道:“本世子见这荷花池中景色绝美,便想让你过来看看……” “顺便陪世子殿下喂喂金鱼?”陆萦沁接过他的话茬,故意讽刺地说道:“公公方才请臣女来的时候,告诉臣女殿下得了病,所以臣女才急急忙忙赶来,不知殿下是得了什么病?” 这家伙用世子的身份把自己找过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啊? 陆萦沁想不通。 眼见着陆萦沁愁眉苦脸的模样,夏瑾渊轻笑着出声,“本世子刚刚觉得自己胸口有些烦闷,但是方才陆太医来了之后,便又没有那种胸闷的感觉了。” “哎,世子殿下可别以为小小的胸闷不是大事,还是让臣女给您看看吧。” 陆萦沁嘴角勾勒出一抹绝美的笑容,一双纤纤玉手强硬地拉过夏瑾渊的手,当她的手上的温度传到夏瑾渊手上的那一刻,夏瑾渊有一些怔愣,然后目光灼灼地望着陆萦沁。 他想看看,这丫头到底想要做什么。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夏瑾渊也笑了起来,一把握住了陆萦沁的手。 陆萦沁本在有模有样的把脉,被他这么一闹,吓了一跳,“你干嘛?” 夏瑾渊倒是也没有焦虑,不紧不慢地认真说道:“陆太医,你小手好冰啊,让本世子给你暖暖吧!” “不必了。”陆萦沁脸色一黑,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一双美目狠狠瞪着夏瑾渊。 无耻之徒,居然趁她把脉的时候吃她豆腐! 看起来是人模人样的,竟做出这种事情,亏他还是堂堂的世子殿下! 陆萦沁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又被夏瑾渊给拽了一下,这一拽力道刚刚好,让陆萦沁身形不稳,直接跌到了他的怀中。 淡淡的女子的体香传入他的鼻尖,本是想要吓一吓陆萦沁,没想到一瞬之间自己的脚尖被狠狠踩了一脚,他脸色骤变。 陆萦沁像个没事人一样冷静道歉,“对不起啊,世子殿下,方才您忽然拽臣女,臣女没找着点,才不小心踩了您。” 她哪里是没有找着点,他看她不仅找着了,还找的贴别清楚。 夏瑾渊嘴角抽搐,“无妨。” 忽然身体传来一股异香,格外好闻,夏瑾渊以为是花香,便没有在意,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开始变得麻木…… 他倒是忘记了这个丫头下起狠手来,绝对不会马虎的。 慢慢地就见夏瑾渊歪倒在座位上,陆萦沁眼中带笑,然后故意皱了皱眉,连忙上前把脉,“世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为何忽然就不动了?” 夏瑾渊几乎咬牙切齿,“你对本世子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啊?”陆萦沁故作无辜状,然后又担忧地上前帮夏瑾渊把脉,“这……世子殿下,你之前说胸闷臣女便觉得不对劲,如今看来,您这是中风了,得在床上修整一两日。” 旋即往前面走了一点,大喊大叫:“来人呐!世子殿下中风了!” 第68章 她下的毒? 老管家看到夏瑾渊软绵绵地躺在那石椅上的模样,匆忙过来扶,后面跟着几个世子府的侍卫,四人,两人手中抬着担架,还有两人负责守卫。 “陆太医,世子殿下这病,当真不服药就能好吗?” 陆萦沁对着管家挥了挥手,“这位管家放心好了,陆某诊断的病症没有错过,世子殿下虽然是中风,但是病症不是很严重,相信陆某,只要在府中修养两日,便自然会好。” 再说了,她自己下的毒,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老管家见她十分肯定的样子,对着她鞠躬,千恩万谢的,然后朝着侍卫嘱咐:“将世子殿下抬上去。” “是。” 眼见着世子府的人在那里手忙脚乱地弄着夏瑾渊,陆萦沁原先的怨气便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堂堂的世子殿下是被人抬着回去的,想想那场面,就足够震撼。 走的时候,夏瑾渊盯着陆萦沁,做了个嘴型,陆萦沁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出来,他说的是—— 我一定会再来的。 她浑身一震激灵,忽而间在想今天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了,但是又想,自己好歹是个女儿家,古代的女人不是最看重自己的名誉吗?夏瑾渊今天吃自己豆腐了,她不轻不重地给点教训怎么了? 陆萦沁哼了一声,踹着路上的小石头往自己的醉华轩去了,“再来就再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毕竟是个女人,我就不信你能对我做出点什么来。” 再说了,看这位世子殿下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倘若他真的小心眼的话,早就整死自己好几回了,还用不着等到现在。 回到醉华轩的时候,小桃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和陆府的生活简直没得比。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听到推门声响起,小桃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指着满桌子的菜色说道:“小姐,原来就是一个小小的太医,一日三餐都可以如此丰富啊。” 糖醋排骨,灼鸭,清炒土豆丝,红烧鱼…… 大概五六个菜,但是对于一个人来吃,还真的是浪费。 “这菜是你去厨娘那里要的?”陆萦沁尝了一口,味道果真是不错。 在这调料都不完善的古代,能做出这种味道已经很不错了。陆萦沁恰好在下午那么一折腾,已经肚子空荡荡的了,便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小桃看着口馋,陆萦沁笑着撕下一个鸭腿递过去,“给,拿双碗筷,和我一起吃。” 小桃立马屁颠屁颠地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果真多了双碗筷,还一边吃一边说:“这桌子饭菜是上次凶我的那个侍卫拿过来的,就是世子殿下的贴身侍卫,叫夜鹰。” 夏瑾渊的人! 陆萦沁忽然间就楞了一下,该不会有毒吧? “其实小桃觉得世子殿下人挺好的,夜鹰送菜来的时候,说是主子祝贺小姐你上位顺利备下的。” 小桃含糊不清地说着,陆萦沁有些发愣,人家给自己送饭菜,可下午自己却那样对他…… 第69章 医术讨论会 或许是陆萦沁的心肠还不够硬吧,次日的时候,她还是差公公给夏瑾渊送了瓶药。 不知那瘟神是因为有事在身还是怎么,陆萦沁在宫中也算了过了两三日的安稳日子,没有被任何人打搅。 实则宫中生病的娘娘也不多,况且又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在前面挡着,陆萦沁整日无聊,让小桃从宫外带来几本小人书,一边嗑个瓜子,一边看看古代的书籍。 就在这样优哉游哉地过了一周的时候,有公公给陆萦沁送来请柬。 陆萦沁一看上面烫金的大字。 “医术讨论会。” 真是有意思,她一直以为像这种学术讨论会只有在现代才有,没有想到区区古代也会有这种讨论会。 小桃歪着脑袋看着陆萦沁手上的请柬,出声说道:“小姐,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吗?要不小桃帮你和那公公说一声不去了吧?” 奇怪,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喜欢热闹的场面了。 虽然说提不起好感,但是也算不上不喜欢啊,更何况在太医院都闷了这么久了,皇帝也没有说能给个休息日,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去玩玩,她怎能放弃。 “放心,这个聚会,我还是得去。” 小桃有些担忧,“可是……” 陆萦沁总算是看出了小桃的不对劲,“小桃,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小桃是个直来直往的丫鬟,所以也不怎么会撒谎,一旦撒谎,她的眼睛就不自觉会转来转去。 听到陆萦沁这么问了,小桃砸吧了下嘴,只能开口:“小姐,每一届的学术讨论,彤儿小姐都会去的。” 上次在陆家对陆以彤那副作态,以陆以彤的性格肯定会记恨,如果此次和陆以彤一起参加学术讨论,指不定她会在讨论会上怎么针对陆萦沁。小桃别的不怕,就怕她会暗地里动手脚。 眼见着小桃满面担忧的模样,陆萦沁深吸了一口气,安慰道:“不怕,大不了,与她杠上。小桃,你别忘了,目前我的身份不仅仅是七品女医官,还是陆家的家主。” 陆以彤要是敢在讨论会上动什么乱子,她一定要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 想到这,陆萦沁的嘴角微微上扬,好久,都没有和人耍耍心机了,在太医院的日子着实无趣,忽然,她有点期待和陆以彤的会面了。 夏王朝的医学术讨论大会,在皇宫中的御花园召开,这种学会是夏皇亲自同意的。 所以,寻常老百姓想要进一次宫,还得依凭自己的本事,到太医院那里申请,有了太医院给的请柬,才能够进宫。 御花园中,盛开着各色各样的花朵,无数的来自各地的大夫或或者是身怀医术的人在此汇集,太医院的太医且不说,就说是身上没有穿宫装的普通百姓,至少也有两百来人,年青的,年迈的都有。 陆萦沁身穿上着桃色对襟小袖衣,下穿白色纱裙,脸上的妆容清淡却又看起来秀丽,一头乌发束成双刀髻。 第70章 情有独钟 学术讨论会,陆萦沁本以为只是几十个城中有名的家族来罢了,没想到,却是不限身份。 “小姐,这儿人好多啊。” 小桃在一旁左顾右盼的,时而这边转一转,时而那瞧一瞧。 陆萦沁当心她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小桃见她面色严肃,便规矩了不少。 她是最后到的,在她到的时候,不少的人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这姑娘是哪家的啊?怎么一身宫装?” “太医院的女医官可不多,新来的医官,也便只有陆家的那位了。” “陆家?陆家的沁小姐?” 那群人定定地看着陆萦沁,不说陆家的沁小姐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吗?之前听说陆家把她推上医官之位的时候,他们还心存疑虑,在想是不是传言。 今日一见,原来是真的。 只是这皇宫中的太医院,是凭借关系就能进来的吗? 一群人对着陆萦沁各怀心思,有些聪明的人倒也没有介意陆萦沁是怎么进的太医院,只不过在皇宫被皇帝赏赐过的,那便是又讨好的价值。 即便如此,那还是得有两把刷子,不然,致死了人,那可得掉脑袋…… 不多久,就有人走至陆萦沁的身边,对着她轻笑,“早就听闻陆家沁小姐一表人才,如今看来,还真是小家碧玉,我见犹怜啊。” 夸赞她的容貌,倒也不生问题。 陆萦沁本身就生的出水芙蓉,这也是陆以彤为什么几次三番要要了陆萦沁性命的原因。 若是夸她医术,假若人家什么都不懂,那不是自找麻烦? “呵呵。”面对来人的谄媚,陆萦沁只是淡淡地笑,不多做表示。 而此时,正前方掠过一道艳红色的身影,一身石榴色的曳地百褶裙,远远就能闻到她身上飘过来的香味儿,浓郁的郁金香,也不知道是在香囊里放了多少的花。 …… 手腕上戴着不少的金丝手圈,还有那张化了浓妆的脸。 陆以彤本是一副清纯的长相,非要在此画的和妖精一般,陆萦沁单单是看着陆以彤的这幅妆容,就生不起好感。 这女人,大概是想要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吧? 陆萦沁有些无语。 “小姐,是彤儿小姐。”小桃看着陆以彤来势汹汹的模样,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陆萦沁瞅了一眼小桃,“没事,众目睽睽,就算是为了陆府的名声,谅她也不敢做什么。” “沁儿姐姐,好久不见。”陆以彤的眼睛很精准地看向了陆萦沁,上前几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一股刺鼻的花香味传入陆萦沁的鼻尖,她本就对这些气味很敏感,在陆以彤上前的时候,没忍住皱了皱眉。 “姐姐,你是不想要见妹妹吗?”陆以彤说着,便是一脸无辜,像是有眼泪要清流出来一般。 众人兴许都比较同情看起来气势弱上几分的女人吧,自陆家出来后,陆萦沁便没打算要再饰演一个弱者,倒是陆以彤对自己以前的手段情有独钟啊。 第71章 白眼狼 大莫是众人都想起现在陆萦沁正坐着的官位,曾经是内定的陆以彤的,所以,都开始交头接耳。 “之前陆家陆老爷是想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进宫的,只不过后来里面好像发生了点什么事情,所以,陆老爷不得不临时换人啊。” “那这陆家小姐岂不是对陆家沁小姐成见很大?” “按理说是这样的,今天两人在宫里撞见,大概是有一处好戏要上演咯。” 身后的人还在说着,陆萦沁秀美一皱,往后面瞪了一眼。 “几位还真是好嘴皮呢,议论朝廷命官,还是在我面前议论,胆子不小。” 眼下的陆萦沁虽然不是什么很高的官位,但是管制一下这些平民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萦沁的话刚刚落地,方才在她身后窃窃私语的三个男人立即变了脸色,对着陆萦沁连连道歉:“大人饶命,是小的该死,不该胡乱去说大人的闲话。” …… “每人掌掴十下吧。” 说完后,陆萦沁也懒得再在原地待下去,拉着小桃往一边的凉亭中去了。 总归这个什么讨论大会,陆萦沁也只是因为无聊想来凑凑热闹,既然那群人总是质疑自己,恐怕也没有人打算和她交流的了。 还不如,在一旁吃吃瓜子,啃啃糕点。 面前吹过一阵风,淡香,陆以彤眼睁睁看着陆萦沁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直接绕过她去了凉亭,心中一阵怨气。 该死的贱人!她就知道,当初在爹爹面前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全都是她装出来的。 陆以彤越想越来气,提起裙摆就走到了陆萦沁的面前,“你为何不理我?” 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真的想要直接叫她贱人。 陆萦沁唇角一勾,“那我为何要理你?妹妹,我们两个的关系,似乎还不是很好吧?” 似乎凉亭之外还有人想要看两人的好戏,被陆萦沁那冰凉的眼刀子给吓得缩了回去。陆萦沁只是平静地望着眼前故意盛装出席的陆以彤,有些好笑,讨论大会,又不是相亲。 她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出风头的机会啊! 陆以彤在陆萦沁的左侧坐了下来,“姐姐自小就比较愚钝,要不是我可怜姐姐你无亲无故,要把这女医官的位置让给你,你又怎么可能能够进宫?” 像是故意说给就近的人听的,她为此还起身,又道:“小时候爹爹便说你天赋不足,你非要学医,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一半是在药房里待得,可惜了,医术还是不怎么样,如今我请求爹爹让你入宫,你却过河拆桥,连句话都不想同我讲了。” 陆萦沁冷笑了起来,自己进宫,的确是自己算计而来的。 …… 但是这将自己的名声打造成一个医痴,对她有什么好处。 “原来,陆家沁小姐的医术不怎么样啊,是陆小姐让给她的啊!” “那难怪,我就说陆元怎么会不让自家女儿去。” “但是这沁小姐不知恩图报,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第72章 一传十十传百 闲言碎语传入陆萦沁和小桃的耳中,陆萦沁倒是不屑一顾。 但是小桃可是誓死为主,冲到人群之间对着他们大喝,“你们胡说什么?我家小姐的医术是皇上都认可的,你们胡说,是在质疑皇上的辨识能力!” 平日里见小桃这丫鬟傻乎乎地,今日训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有理有据,还把皇帝都给搬出来了。 听到小桃所说的陆以彤显然满脸的不可置信,凝视着陆萦沁,“你面圣了?” 面圣?和她有什么关系? 陆萦沁不徐不疾地拿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了一块,一双美目冰凉的望着陆以彤,“妹妹,我之所以会代替你来到这宫中当官,此中的过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如今你跑来和大家说是你让给我的……”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靠近了陆以彤的耳畔,低声笑道:“你就不怕我一生气,将你在院中抓着小厮就说我热,我要的消息,告诉了这群学医的百姓?就怕那个时候,整个京城都没有人愿意娶你。” 陆萦沁嘻嘻地笑着,没心没肺,叫人心生几分恐惧。 陆以彤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铁青,“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陆萦沁再次坐在了椅子上,“照理说你我都是陆家人,是一家,实则大房和二房还是分开了,今日你的名声若是毁了,顶多是臭了你们二房的,大房就我一人,又有什么畏惧?” “即便是皇帝听到了,也只会以为是二房对后代欠缺管教罢了。” “你!”陆以彤一气急便想要动手,陆萦沁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浅笑吟吟,“妹妹,这场景好生熟悉啊!我记得在陆府的时候就发生过一次,你是希望你那娇俏可人的小脸蛋上,再肿上个四五天吗?” 陆以彤哼了一声,从陆萦沁的手中把自己的手给挣脱出来,然后狠狠地看着陆萦沁,“姐姐,你医术不通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何苦掩饰,勤能补拙。” 二人之间的争吵就没有断过,陆以彤最希望的就是,所有的人都用那鄙夷的目光看着陆萦沁。 然而她这招一点儿也不管用,就说陆萦沁现在的身份,就没有人敢造次。 再者。 陆萦沁面对陆以彤的刁难,只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来,“妹妹说我医术不济,那妹妹的医术,岂不是比我还要差上几层。” “你凭什么这么说!”陆以彤眼睛都要瞪成了核桃。 陆萦沁挑了挑眉,“大家都知道,在我进宫前几日,你忽然患了恶疾,连二叔都无可奈何,若不是我出手相助,彤儿妹妹,你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此话一出,陆以彤顿觉脸色羞红。 上次陆府中发生的事情,拖瑾世子的福,上报给了皇上,一传十十传百,不少人知道此事,所以陆以彤还无法反驳。 继而就看到陆以彤跺了跺脚,“姐姐,你既然那么厉害,那我们就在斗会上见。” 第73章 斗会 斗会? 斗会是什么鬼? 眼见着陆以彤趾高气昂地拂袖离去,陆萦沁愣在了原地,看向小桃,“学术讨论大会,倒是知道,斗会,是什么?” 就在此时,陆萦沁的肩膀忽然间被人拍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将她吓了好大一跳。 她气呼呼的回头,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的时候,却见到一双勾人的凤眼。 额,瑾世子。 “陆太医,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见面就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大的惊吓。陆萦沁没好气地看着夏瑾渊,淡漠道:“世子殿下的中风,就好了?也没见得在府中多休息几日。” “托陆太医的福,早就好了。” 那日要不是陆萦沁给自己送来解药,只怕自己还真的要像一个残废一样在床上瘫上两日。 好在这个女人还有点良心。 陆萦沁不说话,夏瑾渊便在她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丝毫不避嫌。 “本世子见你刚才对斗会很感兴趣?” 自己和陆以彤交恶的关系,反正夏瑾渊也知道,陆萦沁也没有打算瞒着他,“臣女没有兴趣,只不过,臣女妹妹邀请臣女去参加这个什么斗会。” 夏瑾渊眯眼一笑,“你难道不知道学术讨论大会,一共分为三轮,第一轮,只是各个地方的新秀及其元老进行会面交流,第二轮,新秀,也就是学医不久却自诩厉害的学医者进行批斗,第三轮,斗会,便是太医院的各太医,或者民间有头有脸的大夫进行医术的比试。” 医术的比试。 有意思。 夏瑾渊的话还萦绕在陆萦沁的耳畔,意思也就是,陆以彤不服自己,想要在第三轮的斗会上和自己比试一番吧? 换做是以前的陆萦沁,她不知道是否会赢,但是,现在用着这具身子的人,早就换了。 陆以彤既然那么大的勇气,自己当然要陪她好好玩玩,只不过。 医术怎么比试啊!? 陆萦沁秀眉皱了皱,一旁的夏瑾渊似乎看出了她有些不解,继续娓娓道来:“你是新进宫,以往被人冠上废材的名头,也便没有人推荐你来参加医学的学术讨论大会,应该对斗会不太清楚,说白了,就是看哪个元老的医术高明,从民间挑出很多的怪疾或者是恶疾送入宫中,让人进行救治,一来用来斗会的比试,二来,也可以用来惠及百姓。” 在斗会上帮人诊治,所有的药材或者是看诊的费用,都是不需要的,故而每年都有不少的病人前来报名。 陆萦沁有些震惊于夏皇那么细腻的心思,又定定地望着夏瑾渊。 她怎么觉得这个家伙像是能够看透自己的心思一样,真是让人有些懊恼,她想什么,都像能被夏瑾渊知道。 但是想来这家伙几次三番也不过是帮助自己罢了,所以陆萦沁没有多想,只是对着夏瑾渊道了谢,“谢世子殿下的提点。” 旋即,她便没有把心思放在之前的事情上,只是看着前方的空地上因为分歧争吵到面红耳赤的人。 第74章 挡桃花 虽然是学术界的交流,这大会之上难免会有几人因为意见不合,或者记仇,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的对头。 不过这场大会因为是有利于王朝医术的发展,故而夏皇依旧每年都会举行。 因为陆萦沁的沉默,气氛都冷清了下来,陆萦沁不喜欢热闹,之所以来凉亭中,也是为了躲开某些人的阿谀奉承,或者是故意刁难。 怎料,夏瑾渊来了之后,压根就让她清净不下来。 “陆太医,你的妹妹要你和她斗医术,你就不怕忽然间输了,丢了面子?” 这个家伙,总会有意无意地故意找话题和她聊。 迫于身份,陆萦沁还必须得回答:“回世子殿下,彤儿妹妹生性好强,臣女不得不斗,再者说,就算是输了,也没什么丢人的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臣女并不觉得我的医术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 况且此刻陆萦沁也没有什么话,要和夏瑾渊聊的,所以起身打算离开。 夏瑾渊拦住了她,“陆太医这是要去哪儿啊?” 陆萦沁瞅她一眼,皮笑肉不笑,“臣女觉得心情烦闷,打算去外头转转。” “是在躲本世子吧?” 夏瑾渊一言点破陆萦沁所有的心思,陆萦沁实际上最不怕别人和自己明面上真刀真枪地斗,她就怕被人揣摩透了心思,然后导致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比如夏瑾渊。 说是在躲他,陆萦沁只是浅浅一笑,试图解释:“世子殿下,臣女真的是心情烦闷,怎么能说是为了躲世子殿下呢?” 夏瑾渊淡淡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心情烦闷?本世子陪你聊聊便好,不过今日若陆太医从这儿出去,那就别怪本世子将那天看到陆太医在自家妹妹房中做过的事情传出去。” 陆萦沁干笑着,“世子殿下这是在威胁臣女?” “谈不上。” 她的名声本就不好,如果瑾世子说出那件事情,外面的人定然是信他不信自己。 得不偿失! 陆萦沁嘴角抽了抽,耐着一口气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恰在此时,那边走来一道天蓝色的身影,一身的绸缎长裙,发髻上也插了不少流行的首饰,看起来真是雍容华贵。 小脸蛋嫩的能掐出水似的,那一双眼睛,美得不行。 身为女人的陆萦沁也忍不住心生好感,怎料对方一来就对自己放眼刀子。 小桃在一旁解释:“这是与彤儿小姐玩得好的一位千金,叫秦婷玉,是首富家中的女儿,家财万贯。” 既然是和陆以彤玩得好,那就算了。 她本还想上前打个招呼呢! 秦婷玉一双美目在陆萦沁的身上逗留许久,也不知道是在打探什么,只不过陆萦沁想起来方才夏瑾渊让自己留步的时候便一直看着秦婷玉之前站的方向,不由得心里头一下咯噔。 这个臭不要脸的世子殿下,仿佛是故意将她留下来挡桃花的! 陆萦沁的眉梢一挑,眼皮子跟着一跳,稍后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第75章 小小惩戒 但是夏瑾渊既然下了令不让陆萦沁走,她也不好违背,纵使那个叫秦婷玉的女人对自己使了好几下的眼色。 小桃在旁站着,兴许是陆萦沁的心态太好,她也便直接忽视了旁边眉飞色舞的两人。 一边磕着桌子上还剩的葵花籽,一边和小桃聊着从小人书里看的剧情。 旁侧的秦婷玉已然要对夏瑾渊展开攻势,“世子殿下,听说您对笙箫颇有好感,小女不才,会点古筝,不知世子殿下可愿与小女同奏啊?” 不才,就会点儿古筝,这边还要和世子殿下一起演奏? 这个秦家小姐说话,不觉得自己很打脸吗?既然不才,还好意思要和人皇室中人演奏? 陆萦沁忍不住笑了一声,马上迎来了秦婷玉那火辣辣的目光。 她试图化解这场尴尬,拍了拍小桃的肩膀,“你方才说那剧情还是真幽默,我忍不住想笑。” 小桃愣了愣,她方才所说,是西王母画了一条银河,将牛郎和织女拆散了啊,这不应该是伤感之处吗?小姐为何要笑? 秦婷玉本就没把心思放在陆萦沁和小桃的身上,听到陆萦沁是因为故事而笑,这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正在此时,夏瑾渊似乎是故意拉仇恨的,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的目光看着陆萦沁,“陆太医,这嗑瓜子嗑多了对牙不好。” 显然就是故意做出来的关心。 反常即为妖…… 陆萦沁浑身一震,赔着干笑,“没事,臣女的牙挺好的。” 不能自己乱了方寸,陆萦沁很是平静的看着他。 但是夏瑾渊不依,对着不远处站着的几名太监吩咐:“来人呐!” 那几名太监火急火燎地赶来,候着。 夏瑾渊指了指陆萦沁面前的一盘瓜子,淡淡道:“你们将盘中的瓜子剥了壳再放进去,陆太医最近嘴馋,对了,再让宫女送两盘兰花糕来,桌上的糕点都见底了。” “是,世子殿下。” 很快,如夏瑾渊所嘱咐的一般,那盘瓜子顿时变成了瓜子仁,但陆萦沁没有了什么胃口。 直到桌上的糕点也满了起来后,她干笑着谢过了夏瑾渊,继续慢慢地品尝。 也早早察觉到了秦婷玉眼中那嫉妒的光芒,小桃在身侧有些为她担忧,小声耳语:“小姐,你说,你这样会不会被秦小姐给恨死啊?” 陆萦沁只是扯了扯嘴角,“没关系,秦家小姐好歹是千金小姐,应该是讲道理的,我和世子殿下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应该没什么好生气的。” 实际上,陆萦沁在心中早已经将夏瑾渊给骂了个遍。 不就是因为之前对他下了一回药吗?还是他在吃自己豆腐的时候,给的小小惩戒罢了? 眼下面前的秦婷玉分明就是对他有意思,他倒好,把自己拉在一边挡桃花就算了,还要故意表现对自己好,让秦婷玉用眼刀子秒杀自己! 越想越难受,陆萦沁起身,不要脸地勾唇一笑,“世子殿下,臣女去解手,你和秦小姐先聊吧!” 第76章 百分百是故意的 她都这么表现自己的意思了,秦婷玉应该不会再多想吧? 陆萦沁尽量表现友好地对秦婷玉笑笑,然后就拉着小桃赶紧从这硝烟四起的地方撤了。 忽然间,她发现前方的道路是那么的宽敞明亮。 说是解手,也不过是给夏瑾渊一个让自己走的借口罢了,人有三急,堂堂的世子殿下该不会连解手都不让吧? “小安子,你陪陆太医去吧,本世子怕路上不太安全。” 陆萦沁嘴角一抽,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给绊一个跟头。 再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凉亭中坐着的男人眉目如画,嘴角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一个瑾世子殿下,真毒。 在秦婷玉用无数的眼刀子射向自己之前,陆萦沁只能够匆匆往附近的茅房走了,身后还跟着刚刚帮自己剥了一盘瓜子的小太监。 陆萦沁一步一回头,那小安子便死死地随着她,没有要松懈的模样。 若不是那茅坑太臭,陆萦沁宁愿在大会结束之前就一直待在里面。 最后是实在熏得不行,加上腿都蹲麻了。 小桃扶着她往回走,随即不解地问道:“小姐,你为何要闹这么一出啊?” 实际上,以小姐的心思和心计,就算是秦家小姐再仇恨小姐,也无可奈何啊?更何况秦小姐同以彤小姐交好,本就对陆萦沁的印象不是很好。 陆萦沁倒不是害怕和秦婷玉发生矛盾,只不过,在宫中本来就没有靠山,皇宫不比陆府,她没有心思四下树敌。 望着小桃一脸无知的模样,陆萦沁叹了口气,“唉,小桃,你还是太年轻。” 回到凉亭中的时候,似乎还能看见夏瑾渊那一张俊脸之上似笑非笑地表情,陆萦沁若不是念着四下有人,铁定再让他吃自己一记“中风”的药。 秦婷玉依然在找话题和夏瑾渊说话,不过他爱答不理,导致她将重心移到了陆萦沁的身上。 “听闻陆姐姐的医术很不错,玉儿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大夫,却也通晓一点医学药理,想要和陆姐姐讨教一番。” 陆萦沁眯着眼睛看着秦婷玉,这是真的要和自己讨教医术,还是要讨教怎么让世子殿下喜欢上她啊? 她盈盈一笑,“玉儿妹妹说笑了,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的医术不怎么样,只不过是彤儿妹妹有事不能进宫,所以二叔才将我推荐入宫的。” “陆姐姐真是自谦。”秦婷玉用手绢捂着嘴笑了笑,陆萦沁差点忘了,古代女子通常都是笑不露齿的,于是收回自己的咧嘴,又道:“玉儿妹妹看起来楚楚可人,又晓得医理,我虽是太医,却也有些自愧不如。” 这个时候,只要把对方往死里夸就行了吧? 她真的真的,不想树敌好吗? 随后,又哀怨地瞪了一旁看好戏的夏瑾渊一眼,这家伙,百分百是故意的。 秦婷玉似乎不买账,“哎呀陆姐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想要问些姐姐闺房之谈,在这着实不好意思说出口。” 第77章 不是好欺负的主 闺房之谈…… 果然,她是想要请教一下怎么讨夏瑾渊的欢心吧? 陆萦沁忍不住瞅了一眼那坐怀不乱的男人,忍不住撇了撇嘴,这家伙,有什么好的。 想来古代的女人也就是看中了他的皇室身份,一张长得还算可以的脸吧? 秦婷玉都这么主动了,陆萦沁若是再拒绝,还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玉儿妹妹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便陪妹妹去吧。” 尽管一口一个妹妹,叫的陆萦沁自己都恶心,但是入乡随俗,没办法的事。 总算是摆脱了夏瑾渊的视线,二人笑着来到了一处池塘前,宫中的荷花是开得最好的,里面还游着不少的鱼儿,秦婷玉依旧是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 她长得不错,所以笑起来还是听讨喜的,只是没有想到。 “啪。” 迎面而来一场疾风,将陆萦沁给打蒙了。 打从穿越过来之后,除了故意让陆以彤打过自己巴掌之外,还没有人碰过自己的脸。 这个秦婷玉倒好,自己本身是没有打算同她有仇恨的,但是,这一巴掌是几个意思? 陆萦沁摸着自己刚刚被打,如今火辣辣的地方,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婷玉的眸中迸射出来的光芒,让陆萦沁有些懵,就见她狰狞着一张好看的脸蛋,对着陆萦沁狠狠说道:“早在你进宫前,我就听说了你的事情,彤儿说你是个贱人,这样看来,还真的是这样啊!” “秦小姐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贼喊捉贼?” 陆萦沁有些好笑,就算秦婷玉把自己当做是情敌,那也不必直接出手伤人吧? 她冷笑了起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今天的这个仇,是不得不结了。 她从来就没有任人欺负的道理! 这时秦婷玉望着陆萦沁开口了:“今天这个巴掌,是给你一个警告,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瑾世子,是我的男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否则下次就不只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话刚刚落音,陆萦沁一个巴掌甩了回去。 比方才秦婷玉打自己的还要响上不知道多少倍,陆萦沁冷笑连连,“那我也告诉你,秦小姐,你或许没有从彤儿妹妹那里弄明白一个道理。” 她勾起了秦婷玉的下巴,“我陆萦沁,可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主,原本我对瑾世子没有半点兴趣,不过从这一刻起,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你,瑾世子夏瑾渊,是我看上的男人,没有人能够抢走!” “小姐,你……” 小桃在一旁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小姐不是对瑾世子没有意思的吗? 为何要在这里和一个千金小姐计较,不应该是打一巴掌就完事了嘛?管这叫以牙还牙,可是,为什么小姐要说瑾世子是她的人啊? 秦婷玉似乎没有料到陆萦沁会忽然这么一手,扬手还要打她的时候,被她紧紧地握住手腕,陆萦沁勾唇一笑,“忘了告诉你,进宫前几日,我家妹妹不听话,还是我教训的呢!那一张脸肿的和猪头似的,秦小姐不介意可以试试。” 第78章 吃到苦头 她既然想要教训自己的话,就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吧? 陆萦沁在秦婷玉怔愣在当下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就看到秦婷玉在原地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被陆萦沁扇了巴掌。 从小到大她就是家里的被捧在手掌心里的人,且说就没有敢打她,连她的父母都不曾碰她分毫。 如今在这宫中被陆萦沁欺负是她万万承受不了的,眼见着陆萦沁离去的身影,秦婷玉气愤的跺脚,从旁边的灌木丛上摘下一朵花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小姐,您别生气了。同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得。”一边的丫鬟试图去安慰她,却反而被她甩了一脸。 “什么时候我的心情也轮的到你来管了?” 那丫鬟捂着自己被打的红红的脸,眶中的泪水咕噜打转,却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秦婷玉冷冷的看了丫鬟一眼,然后一脚踩在了地上的花上,狠狠蹂躏着,“该死的陆萦沁,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世子殿下是我的!” 陆萦沁回到了之前的凉亭中,就看到夏瑾渊在对自己讪讪的笑着,不知为何,陆萦沁总觉得那个笑容有点欠揍。 不就是因为上次自己下了一次毒嘛? 这家伙居然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想让她帮他挡桃花吗? 夏瑾渊大概不知道,得罪陆萦沁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世子殿下心情不错呀!”陆萦沁上前一步,冷漠的看着夏瑾渊,嘴角一勾。 夏瑾渊笑了笑,“今日是皇帝举办的医术讨论大会,这普天同庆的日子,本世子自然高兴。” 是吗?高兴? 那就让你好好高兴一下。 陆萦沁轻声笑了起来,夏瑾渊望着那绝美的笑容,感觉后脊一凉,但他没当回事儿,一把将陆萦沁拉着坐了下来,这一拉力度刚刚好。 就见陆萦沁身形不稳,狠的一下跌坐在了夏瑾渊的大腿之上,淡淡的香味传入鼻中,十分好闻。 也不知道是陆萦沁身上的香味,还是这满园子的花香,夏瑾渊忍不住多闻了几下,突然大脑闪过一个念头,在陆萦沁的身边,闻见花香可不是一件好事。 果不其然,与上次不一样的是,夏瑾渊感到自己全身僵硬住了,丝毫不能动弹。 他诧异的望着陆萦沁,一双好看的凤眼充斥着不可置信,“本世子就说这香味有点不对劲,陆太医,是不是又是你做了手脚?” “人家青了楼女子接客还要付钱呢,世子殿下屡次吃臣女豆腐,难道不应该付出点代价吗?”陆萦沁略带挑衅的看着夏瑾渊,嘴角的笑蔓延开来,她支配的毒药可是独一无二的。 且不说效果怎么样,但是的确能让她看不顺眼的人吃到苦头。 夏瑾渊怔怔地看着陆萦沁,应该是疯了才会觉得陆萦沁挺好看的,那一抹笑容,就好像盛开的百花一样,让人禁不住沉醉。 与此同时,陆萦沁不知道的是远处的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这一道视线来自于太医院的院长。 方才陆萦沁的一些小动作,都被那人看在眼里,故而那倒视线灼热无比…… 第79章 该死的女人 过了良久,夏瑾渊浑身酸痛。 “陆太医,快点松开本世子,否则本世子就拿谋害皇室的罪名捉拿你。” 陆萦沁可不管什么捉拿不捉拿,反正是自己下的毒,倘若没有自己来证明的话,没有人知道堂堂的世子殿下得了什么病。 陆萦沁好笑的看着夏瑾渊,“世子殿下您觉得,叫其他的太医过来,给您诊断出来的,会是什么病着呢?” 她弯了弯眼睛,坐在夏瑾渊的身边,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着夏瑾渊,似笑非笑的,“臣女觉得,说不定您会成为斗会上的病患之一呢!” 这该死的女人! 眼见着陆萦沁对自己笑,夏瑾渊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而之前看向自己的那一道视线,就没有消失过。 此时的陆萦沁也发现了那一道灼热的视线,虽然没有在太医院呆很久,但是太医院的院长她还是见过几次的。 可是,杜太医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 陆萦沁有些疑惑不解,眼看着今天的讨论大会就要进行下一轮,夏瑾渊有些慌神,要是被一群老古董看到自己这样,岂不是会成为皇家的笑话? 他咽了一口唾沫,目光紧紧地跟随着陆萦沁,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今日的事,的确是本世子有愧于你,还请陆太医大人有大量,放过本世子这一次吧。” 一旁的小桃看着心惊胆战的,小姐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叫人担心的紧。 之前是打了秦婷玉,如今又对堂堂的夏瑾渊用药。 天呐!小姐为何自从上次醒来,性格发生的这么大的变化? 眼见着夏瑾渊愿意给陆萦沁台阶下,小桃忍不住去劝,“小姐,马上就要进行大会的下一轮了,如果世子殿下依旧这般的话,小桃害怕会有人生疑的。” 按照夏瑾渊之前的话所说,讨论大会的下一轮,是新秀的批斗,比起留在这里守着夏瑾渊,陆萦沁还真愿意去看一看别人批斗。 加上有小桃的劝阻,陆萦沁叹了一口气,对着夏瑾渊说到:“世子殿下,你可要好好感谢我这丫鬟,上次如果不是她告诉臣女您送来了饭菜,恐怕还得在床上多躺几日。” 随即,陆萦沁一把扣住了夏瑾渊的下巴,对着他莞尔一笑,然后把手中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了夏瑾渊的嘴,强迫他直接用口水咽下去。 “世子殿下,你就好好的在这儿待会儿吧。” 说罢,陆萦沁昂首挺胸的离开了原地。 杜太医似乎在前面和大伙说了些什么,然后众人便打算进行下一轮的比试。 而此时的陆萦沁经过了和秦婷玉的结仇已经和夏瑾渊的明争暗斗之后,她只想找个地方让自己清静清静。 现在的太阳还是晒的紧,眼看着前面的一方被竹树遮挡着的树阴,陆萦沁想也没有想到往那边去了。 不曾想自己站在那里没多久,就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陆萦沁抬头一看,原来是之前在凉亭中就盯上自己的杜太医。 她完全没有想到,刚才她做的事,都被杜太医看在了眼里。 第80章 莫名兴奋 杜太医站在了陆萦沁的面前,上上下下端详了陆萦沁一眼,随即祥和地说道:“你便是太医院新来的太医?老夫记得你,你是陆家的沁小姐,是吧?” 传言中的院长是个严肃的人,如今看来,陆萦沁觉得他像老爷爷一般亲切。于是桃花眼一眯,对着杜太医浅浅一笑,“是的。” 杜太医见她这般直率的样子,捋着胡子说道:“你刚才对世子殿下用的是什么药?” 陆萦沁心下一惊,这个老头看见自己动手脚了? 她干笑道:“杜太医说的是什么话?臣女不太明白。” 见陆萦沁有些心慌,杜太医笑了笑,“放心,你刚才的事老夫不会说出去,老夫只是比较好奇,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能耐控制一个人的行动。” 真的只是对自己的毒药比较好奇? 陆萦沁有些不信,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样望着他,在杜太医与自己对视中,她似乎看不到,杜太医眼中是否有什么算计的目光。 陆萦沁嫣然一笑,回答道:“臣女曾经在一本医书上看见过,要想控制一个人的行动,必须麻痹这个人的神经,而我刚刚所下的药,便是对人体的神经有一种控制的作用。” “神经?是为何物?”杜太医望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小的丫头,忍不住开口笑问。 陆萦沁缓缓道:“人有三魂七魄,但是在那本书中就管三魂七魄叫做神经,他们有自己的意识,并且在人体内有着自己的工作,一旦神经停止工作,这个人体就相当于被控制了。” 陆萦沁说的话,是杜太医前所未闻的,面前的女孩,不过是二八年华,竟然懂这么多自己所不懂的东西。 或许真如刘小太医所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呀,真的要淡出江湖喽! 微风轻轻的吹着,陆萦沁还在和杜太医交流医学上的问题,杜太医本就是这场大会的主持人,固然备受瞩目。 在他离场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尤其是不远处,心中充满着妒忌的两姐妹,秦婷玉和陆以彤。 人的目光如火,像是要将陆萦沁烧出一个大窟窿来。 只可惜陆萦沁正在全神贯注的和杜太医解释自己那个时代的医学,并没有看到那气的胸口此起彼伏的二人。 秦婷玉看向陆以彤,“彤儿姐姐,我一直以为你们陆家是书香世家,没想到居然还有陆萦沁这样的贱人!” 陆以彤冷笑一声,“当初我同你说道的时候,你还以为是我故意诋毁,如今见识到我的好姐姐的脾气秉性了?” “脾气秉性我不知道,”秦婷玉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褶子,将它抚平开来,“但是,敢跟我秦婷玉抢男人,她就是活腻了。” 陆以彤望着远处还在交谈的两人,眼睛中就像是能够冒出火一般,陆萦沁这个贱人,有什么本事,居然得到了杜太医的青睐! 秦婷玉看出来陆以彤的心思,“好在你我二人能够齐心协力,好好的对付陆萦沁。” 第81章 打脸? 夕阳西下,转眼间,已经是下午了。 今天的讨论大会眼看着就要结束,陆萦沁和杜太医也聊的差不多了,就在陆萦沁打算告别的时候,杜太医忽然叫住了她。 “后天,是这场大会的第二轮,我希望你能够去参加。” 陆萦沁疑惑的看向杜太医,红唇微启:“大会的第二轮?那不是新秀界比试吗?” 可是听夏瑾渊说,像她这种已经升为女医官的,要参加也应该是参加第三轮的元老之间的斗会吧? 既然这样,杜太医为什么想让自己去参加新秀届的?难不成他觉得自己的实力不够,怕自己丢了太医院的脸面吗? 想到这里,陆萦沁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她秀眉微微一蹙,有些不满,方才还和自己兴趣浓浓的讨论人体神经的问题,现在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本事了吗? 陆萦沁几乎是什么表情都挂在脸上,知晓她心有怨气,杜太医谦谦一笑,解释道:“老夫希望你不要误会,之所以让你参加明天的比试,是因为明天大赛的胜出者,会得到西域传来的一本医书。” 听到这里,陆萦沁的脸色变又缓和了几分。 西域传过来的医书? 在夏王朝,似乎和西域那边的关系不是很好,而且西域那边要传来东西的话,八成是商人进行私售的。 既想要不被朝廷给抓住,又要安全全的把货物进到这边,的确挺难。 不过既然是新秀界的奖品,可能是朝廷中人,想什么办法夺得的吧。 杜太医望着陆萦沁的目光显得热切无比,之所以想让她去参加这个比试,实则是想摸一摸她的底细。他在太医院待了这么多年,还从未遇见过这等有意思的女娃娃。 所有的人都传闻陆家沁小姐是个废物,但是她刚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在世子殿下的身上下药。 这就说明陆家沁小姐不简单! 元老的斗会,他作为杜太医,也是不得不参加的,即便不是比赛,那也是评委。 瞅见陆萦沁似乎开始犹豫,杜太医趁热打铁,严肃开口:“老夫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医学,你应该也很清楚,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医术同苗疆的蛊毒有关,老夫想让你参加,实则也是有私心的。” 早这么说的话,她就不必怀疑这么多了。 陆萦沁撇了杜太医一眼,她就知道这个老头子鬼得像只狐狸一样,绝不是那种单纯是为了自己考虑的。 看来杜太医对西域的蛊毒觊觎很久了啊。 不过转念想想,自己虽然对蛊虫什么有一些皮毛的了解,但是压根就不精通。 蛊虫可以寄存在人体体内,那这种控制,便是日久天长的,除非是寄存者死了,否则他一辈子都会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这与陆萦沁自己所配制的毒药不一样,毒药的效果只是一时的,而蛊虫…… 思及此,陆萦沁对着杜太医莞尔一笑,一双美目中透露着精明,“既然杜太医对小女抱有这么大的期望,小女自然不负所托,竭力想办法拿到头筹便是。” 但是又有一点让陆萦沁顾忌。 “现在小女的身份是女医官,如果凭借着这个身份去参加比赛的话,定会有很多人不服的。” 第82章 新秀界的比试 这件事情,杜太医早就想到了。 他安慰陆萦沁,“陆太医放心好了,念及你以前从未参加过这个大会,也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脸,如今虽然位及女医官,但是说白了身份还是一个新秀。” 这场大会既然是他安排的,届时只要他和评委说一声,那便没有人敢有意见了。 陆萦沁看杜太医这么底气十足的模样,也不好多做推辞,就这么应下了。 后来来了个太监将杜太医叫走了,陆萦沁便和小桃待在这树荫之下乘凉,她的思绪缥缈,小桃也没敢叫她。 主子的事情一般都是纷繁错杂的,她一个小丫鬟也管不来,只能站在一旁候着。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就听到不远处一个台子面前传来锣鼓的声音。 陆萦沁定睛一看,是太医院的一位公公正在吆喝。 “接下来就是新秀比试的报名阶段,有想要参加的人速速来咱家这里报名。” 新秀比试的报名! 陆萦沁定了定神,迈开步子打算往那边走,小陶再旁边问了一句,“小姐,你真的要去吗?” 不知为何,小桃总觉得这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陆萦沁清楚小桃是在担心自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没听到杜太医说么?总之,那本西域传过来的医书,我一定要拿到。” 有所谓到枪打出头鸟,小姐几次三番的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小桃总害怕她会被别人惦记上。 比如秦婷玉,又比如彤儿小姐。 但是看陆萦沁这么决然的样子,小桃又不好阻拦,只能只认由着她去了。 “名额只有最后十个了,还有没有人?” 前方传来公公的催促声,陆萦沁加快了步伐,索性举起了自己的手,大声叫喊:“我。我要报名!” 可能是她的声音太大,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朝着她看了过,陆以彤眼看着陆萦沁就要走到报名台,对着公公冷嘲热讽道。 “我所知道是,太医院的太医都算元老,应该参加第三轮的斗会才是。”随即,她上前两步,走到了陆萦沁的面前,冷声笑道:“我的好姐姐,你该不会没有弄明白规则吧。” 陆萦沁没有参加过大会,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眼下她这么提出来,众人难免朝着陆以彤所说的方向去想,纷纷觉得陆萦沁是在丢脸。 台下还有不少的人已经笑出了声。 但见陆萦沁十分淡定,“过去的十八年里,我没有参加过大会,即便现在入了太医院,今年也是第一年参加,抛开我女医官的身份,我应该是归属在新秀之中吧?” 她的一句反问,有理有据的,叫人无法反驳。 就连陆以彤也站在了当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堵陆萦沁的嘴,就在此时,秦婷玉站了出来。 她一脸鄙夷的看着陆萦沁,“特例是特例,规矩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怎么?你是害怕自己在斗会上输给彤儿妹妹?” 陆萦沁还没有说话,秦婷玉又说:“如果不是的话,实在想不清你为什么自降身份,要参加新秀界的比试?” 第83章 刁难 这两人分明是想刁难自己。 陆萦沁冷冰冰的一笑,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僵持。 此时杜太医出来想要帮陆萦沁解围,“陆太医虽然是太医院的,但今年属实是第一次参加大会,难道你们作为老人,不应该多包容吗?” 杜太医一出场,说出来的话分明就是在打秦婷玉和陆以彤的脸,是在责怪二人太过斤斤计较。 秦婷玉和陆以彤只觉得脸上羞红一片。 陆萦沁抢过公公的笔,“元老的斗会我自然会参加,只不过是以陆太医的身份参加。而后天的新秀比试,我会以陆萦沁的身份参加。” “平民,陆萦沁,想必这下大家应该没有什么意见了吧。”她高高扬着自己的下巴,高贵的像个公主一般,“而且我之所以参加新秀比试,也是为了熟悉流程。” 一来她根本就不算元老,所有的元老都是在参加过几次新秀大会后选出来的。 她如果想堵众人的嘴,才要依规矩办事。 认真的女人往往是最美的。 被众人包围的她依旧光芒四射,耀眼的让人挪不开视线。远在凉亭之中坐着的世子殿下,凝望着底下的这番场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药倒的女人,那就注定不是好惹的。 所有的人似乎还在僵持,尤其是秦婷玉和陆以彤,目光中嫉妒的火焰,几乎能点燃整个御花园。 “好了,你们要报名的继续报名,不报名的人就散了吧,别让老夫出面维持秩序。”杜太医放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离开了现场。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住在宫外的人出个宫至少要几柱香的时间,所以他们也不再停留,即便御花园的景色很美。 等到众人散了之后,陆萦沁冷漠地看着陆以彤和秦婷玉,“想要跟我斗就明里来,别在背后耍什么手段,尤其是借着别人的嘴攻击我,两位大小姐,你们不觉得恶心吗?” “你!”秦婷玉被她这句话憋得面红耳赤,再看见她还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忍不住扬起了手。 陆萦沁冷笑一声,“秦小姐,难不成你还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殴打朝廷命官吗?我的官位不大,也才正七品,但是论名位,我还是稍稍比你高上几层。” 殴打朝廷命官,那就相当于现在的袭警一样,那是需要坐牢的。 秦婷玉被气的指甲都狠狠的抠进了肉里,一旁的陆以彤安慰道:“别气了!她也就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这话是注意说给陆萦沁听的,陆萦沁好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死鸭子嘴硬? 她淡淡的看了陆以彤一眼,“究竟是嘴皮子功夫还是实力派,陆以彤我们还是等五日之后的斗会上,再见分晓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也懒得在陪着两个女人磨叽下去,拉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小桃,气势不减的离开了原地。 身后的两人可算是被自己气的要死,只要想到这里,陆萦沁就有点莫名的兴奋。 第84章 腰牌 回到醉华轩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陆萦沁刚想吩咐小桃找厨房里做一些饭菜的时候,一名公公敲开了陆萦沁的门。 “陆太医,杜太医那边想请你过去一起用膳。” 看着公公的穿着,不像是最低等的太监。 身上的宫装颜色,应该是个三等太监吧,而太医院中能用三等太监的太医,也就只有太医院的杜太医。 所以,陆萦沁犹豫了片刻,便应下了。 今天在报名台上,若不是杜太医出手救场的话,恐怕秦婷玉和陆以彤没有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故而对于杜太医,陆萦沁心中是感激的。 不聊他们二人和小桃刚刚打算出醉华轩,就撞见了夏瑾渊,看夏瑾渊的模样应该是刚刚过来的。 “你们这是打算要去哪儿?” 那三等太监愣了愣,瞅见了夏瑾渊腰间的一块腰牌,认出他的身份,有些紧张,开口道:“回世子殿下,杜太医想要请陆太医一起用膳,奴才是过来接她过去的。” 杜太医那老头冥顽不化的,居然也被陆萦沁给收服了?夏瑾渊忍不住看了陆萦沁一眼,见她丝毫没有想要和自己打招呼的样子。 “刚好本世子有点儿身体不舒服,想要找个太医好好看看。本来是打算过来找陆太医的,恰巧你们要过去,本世子便一起罢。” 陆萦沁嘴角抽搐,夏瑾渊这是认真的吗?还身体不舒服,她算是发现一个很严重过的问题,好像自己当上太医以来,就没有见他身体舒服过一天。 这家伙是故意来找茬的吧?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陆萦沁心中不悦,嘴角的笑容干涩,“世子殿下印堂红润,想必也不是什么急病,臣女是过去用膳的,若是世子殿下想要看病,那就请明个儿赶早吧。” “陆太医,你就这么不待见本世子吗?” “臣女不敢。” “不敢便好,这位小公公,带路吧。” 陆萦沁:…… 难道自己刚刚要说敢吗?夏瑾渊就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呀。 陆萦沁不免觉得有些头疼,只要一想到要和夏瑾渊一起用膳,她的头更疼了。 宫中除了女医官之外,几乎所有的太医都是在宫外住的,更何况杜太医是杜太医,找他吃一次饭,还得大老远的坐马车出宫去。 这也是陆萦沁后来才知道的,若是早就知道,她可能就会因为嫌麻烦而不去了。 马车之上,陆萦沁并不想看见夏瑾渊那张贼兮兮的脸,于是闭上了眼睛,假寐。 天空已经变得灰暗起来了,黑蒙蒙的苍穹之中还能看到几点星星。透着月光,夏瑾渊紧紧的凝视着陆萦沁的脸,清丽而又绝世。 “世子府中的饭菜,肯定要比杜太医府中要强,臣女不知道为什么您要千里迢迢的跑到杜太医家中去。” 也不是陆萦沁想的多,而是夏瑾渊角近的所作所为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听到陆萦沁这么问,夏瑾渊只是轻轻的勾了勾嘴唇,“好的饭菜吃多了,也想换个口味。” 陆萦沁淡然一笑,“世子殿下的毛病还不少。” 第85章 别有用心 夏瑾渊目光热烈的看着陆萦沁,“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世界上说自己毛病真多的女人,她陆萦沁还是史上第一人。 他虽不说有什么豪情壮志吧,但也是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府中又继承着上一辈的钱财,就凭他的长相,也是京城之中无数女子追求的对象。 在那些女人心里面,他就像个天神一样,怎么到了陆萦沁的口中,就成了毛病居多? “殿下之所以毛病不少,一来是分明有好的条件,却念着别人的饭菜,二来,殿下也说自己想要换种口味,这就说明殿下不够专一。” 陆萦沁说完之后就继续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没有在张口说话的欲望了。 夏瑾渊怔愣在当下,凤眸紧紧凝视着陆萦沁,总归,这女人从未欢迎过自己。。 等二人到达杜太医的府邸的时候,约莫已经是两柱香之后了。 杜太医早就在厅堂中恭候多时,眼看着太监将夏瑾渊带进来,杜太医的老脸骤然改了颜色。 他不是只请了陆萦沁吗?为何世子殿下也过来了? 见杜太医不知所措的模样,夏瑾渊淡然地抚了抚衣袖,已经率先一步开口道:“今日-本世子有些体格不健,本来是想找陆太医看一看,恰巧听闻杜太医找她用膳,便一起过来了,杜太医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夏瑾渊目光中的冰凉,惹得杜太医浑身一颤,他可是瑾世子,自己不过一介太医,哪里敢有什么意见? 就见杜太医笑容可掬的回答:“世子殿下驾到后,臣这寒舍顿时蓬荜生辉呀!” 已然没有在御花园和自己说话时的大气,此时的陆太医看起来有点像个谄媚的小人,陆萦沁情不自禁生出一分反感。 杜太医的目光在陆萦沁和夏瑾渊的身上来回打转,若是换一个人,今日在凉亭之中对殿下那般用药,那怕是诛九族都万万不够的。 想必,瑾世子对陆太医是特别的。 今日杜府的饭菜虽然说不上是满汉全席,却也是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桌子上的饭菜还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夏瑾渊看了一眼桌上坐着的穿着华丽的女人和孩童,客套地问了一句:“这应该就是杜太医的夫人和孩子吧?” 杜太医颔首,他夫人和孩子可是从未见过皇室中人,故而迟迟不见行礼。 杜太医瞪了他的夫人一眼,“还不赶快拜见世子殿下。”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民妇参见世子殿下。” 夏瑾渊淡淡的笑了笑,“快快免礼吧,我们还是先上桌用膳吧。” 杜太医连忙招呼两人入座,本来是十分轻松的场面,在夏瑾渊硬要参加之后,整个饭桌之上,谁也不敢多说一些什么话。 尤其是杜太医的夫人,生怕会一言不慎触怒瑾世子,毕竟民间传言说瑾世子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整场晚膳下来,也只有陆萦沁敢面不改色的和夏瑾渊交流。 气氛恍如被冷空气给凝住一般,陆萦沁心里很明白,杜太医之所以叫自己过来,大莫是下午有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随即又瞅了一眼夏瑾渊,既然他要横插一脚,正所谓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今日他来了,就必须要派上他的用场。 思及此,陆萦沁得目光火辣辣的打在夏瑾渊的身上。这厢夏瑾渊错愕的看着陆萦沁,电光火石之间,杜太医看他们二人都觉得含情脉脉。 第86章 让瑾世子试药? 世子殿下是对陆太医有意思吧?凭他多年的经验来说,现在的瑾世子对陆太医已经用了情,但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气氛僵硬地吃完饭后,杜太医就把他的夫人和孩子送回房中了。 随后,就听到杜太医对陆萦沁说:“老夫收藏的医书中,其中有一则不是很了解,所以想请陆太医过来看看,一起研究研究。” 旋即,杜太医又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夏瑾渊的身上,“殿下打算何时回世子府……” “杜太医无需赶他走……” 杜太医脸上一僵,他可没说要赶世子殿下离开啊。 …… 就在此时,夏瑾渊凝视着陆萦沁的脸,就听到陆萦沁的声音淡漠地传来,“恰好小女这里新配制了一剂药,想要和杜太医你一起看看效果……” 夏瑾渊后脊一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世子殿下的体质不错,刚好可以为臣女试试。” 普天之下,想让瑾世子试药的人,大概除了陆萦沁,就没有人了。 氛围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夏瑾渊和陆萦沁面面相觑,他看见了陆萦沁瞳孔中夹杂着一丝的欣喜之色,纵使是知道陆萦沁配制的药都不一般…… 他竟然也…… “陆太医,你的药该不会是毒药吧?” 陆萦沁嫣然一笑,眸光中闪烁着狡黠,“世子殿下放心好了,这绝对不是毒药,同臣女之前给你下的那两次药差不多,解药的要饭还在臣女手上,不久就能解除的。” 望见夏瑾渊似乎对这个事情挺感兴趣,杜太医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若是将夏瑾渊试出了什么意外,他该如何担当啊? 杜太医想出手阻止,“世子殿下,您身份高贵,试药这种事万万不可。” 这和身份没有太大的必要联系,夏瑾渊都要同意了,杜太医又在害怕什么? …… 再说了,她自己的药的安全度她心里还是有杆秤的,于是笑眯眯的劝谏夏瑾渊,“夏王朝的医学发展决定着百姓的寿命长短,如果世子殿下愿意,然后一定会被百姓盛赞的。” 夏瑾渊咽了口唾沫,“那就……试试。” 三人移步去了杜太医的书房,杜家的书房之中,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几乎占了一大半的书柜,而另外一半则是杜太医从各地收集而来的医书。 其中还有不少的邻国书籍,一个人究竟是多喜欢看书,才会整个书房都堆积成山。陆萦沁单单是看着这些书本的厚度,都觉得枯燥无聊。 苦读医书的感觉,她是尝试够了,现在看着还有阴影…… 眼前这么多,瞬间感觉心里堵得慌了!! 就见杜太医从后面拿出一本名叫《疾病怪谈》的书来,翻开了其中的一页,是有关人体精魄的描述和记载。 在御花园听陆萦沁说过神经方面的问题后,杜太医就对这种事情格外感兴趣,恰好这本书上有类似的描述,只可惜杜太医没有看明白。 陆萦沁定睛一看,有些吃惊…… 第87章 咽不下气 《疾病怪谈》之上的内容,倒是比不少的医书上的精彩不少。 里面多半讲述的是一些奇怪病人的症状突发后的一些叙事,能够细心观察上百人的病发症状,陆萦沁不由得敬佩这些人来。 只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一些痢疾,还有一些古代没有那种医治方法的疾病,但是这一章描述地应该就是精神患者吧? 杜太医要问自己这个就尴尬了,她可是对精神病没有分毫研究的。 陆萦沁试图去切换聊天话题,“杜太医,这个……实则小女对此不懂,但是,当下要不试试小女刚刚配制出来的新药?” 杜太医冷汗连连,之所以想要让陆萦沁给自己解释医书上的内容,就是想要让她忘却试药一事,这几年来,虽然瑾世子不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 却也是真正世袭过来的世子殿下,从下同皇宫中的皇子一起长大,若是试药试出了毛病,他当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交代。 但之前的话已经撂下了,他又不好在做阻拦,只能硬着头皮看陆萦沁组织。 “这味药里面还掺杂了不少的补品,所以呢,是绝对没有毒的。至于效果,按理它能够造成人体的一种皮肤的暂时老化,可老化程度,臣女也不太清楚。” 老化…… 这个女人! 夏瑾渊眉梢不安分地跳动起来,连带着眼皮也跟着颤抖,可之前应下了,他又不能出尔反尔。端起桌上那碗掺了药粉的茶,夏瑾渊深深地看了陆萦沁一眼。 陆萦沁知道他是有所芥蒂的,只是耸了耸肩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要她说,活该他当自己的药奴,谁让他动不动要占自己便宜,更甚至是为了防止那个叫秦婷玉的烂桃花靠近他,将她推出去。 夏瑾渊深吸一口气,将碗中的药水一口气咽下。 “唉。” 杜太医为难地闭上了眼,堂堂的瑾世子啊,怎么变成这番被动的模样了。 陆萦沁见他倒是乖巧,嘴角轻轻地勾起了一个弧度,接下来,就好好见证自己的药水效力如何吧? 既然是药,那便不是神仙水,效果不可能一下子就出来,陆萦沁要是预计的没有错的话,这个效用大概要在一个半时辰后才能慢慢显现。 于是三人就坐在圆桌的面前,静静等候着药效出来。 陆萦沁倒是不闲的无聊,让小桃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人书,开始翻阅这些古人所编造的爱情故事。 而杜太医呢,本就是个医痴,在这干坐也是干坐着,便去衣柜里面找来几本还没有研究透彻的医书研究。 三人之中,可能最难等的就是夏瑾渊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一个尊贵的世子,会在太医的府邸,沦为试药的小白鼠,更加没有想到过,他会静默地在这书房之中,要等上一个半时辰。 夏瑾渊望着各有自己事情做的陆萦沁和杜太医,感觉自己傻乎乎地跳进了贼窝。 尤其是陆萦沁这个比黄鼠狼还不安好心的女人。 第88章 出乎意料 也不知是等了多久,夏瑾渊都有些要打盹的意思了,陆萦沁忽然瞥见了旁边的一头白发,震惊地拍案而起。 “成了,成了!”可能是因为夏瑾渊还年轻的原因,他的一头黑发只有一部分化为白色,现在黑白夹杂着的头发,还别有一番韵味。 陆萦沁的视线从他的头发缓慢地移动到了他的脸,原本是胶原蛋白满满的一张俊脸,在一个半时辰后,也化为满面沧桑。 一道道的褶子爬满了夏瑾渊的面庞,若不是陆萦沁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药效这么得完美,如今的瑾世子,纵使是走到世子府,应该也没有人认得出来。 那双凤眼已经耷拉下来了,深深的抬头纹、法令纹、唇纹,无一不在告诉众人,他是一个七十左右的老人。一旁的杜太医放下医书便是夏瑾渊这般模样,惊讶地舌桥不下。 怎么会? 瑾世子今年才二十岁,为何如今像是自己父亲一般?! 是换了个人吗? 不对,杜太医将视线停留在夏瑾渊腰间的金牌上,那金牌是皇家身份的象征,仿造不来的,更何况刚刚他可是一直待在房间之中,没有出去半步。 所以说面前和自己父亲一般年纪的老人,就是瑾世子无疑了。 杜太医颤抖着手去碰了碰夏瑾渊的头发,“瑾世子殿下,是……你,是你没错对吧?” 夏瑾渊蹙了蹙眉,“为何这么问?” “声线还是没有发生改变,看来还需要改进。”陆萦沁若有所思地说道,随即笑眯眯地打量着面前的夏瑾渊,笑着说道:“原来,被那么多的姑娘当做梦中情人的瑾世子,在年迈了之后,也不过就这样吧。” 说着说着,她不厚道地露齿笑了起来。 确实很想笑,压都压不住。 陆萦沁觉得不能怪她笑点低……事实上是真的好笑嘛! 杜太医还震惊于陆萦沁的药效之中,神色严肃地看着她,看来这个丫头,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不少,夏王朝以后的医术发展,看来是有望了。 废材?就陆萦沁这种配药手段还是废材的话,整个太医院可能连废物都算不上了! “你们都这样看着本世子作甚?镜子呢?把镜子给我拿过来!”夏瑾渊不悦,一个多时辰,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被那女人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听到夏瑾渊要镜子,陆萦沁有些犹豫了,要是知晓自己俊朗的容颜变得如此苍老,世子殿下,应该不会拿着剑要杀人吧? 不仅仅是陆萦沁有这种担忧的想法,在场的杜太医和小桃也同样不敢动身。 夏瑾渊心下窝火,眯了眯凤眸,指着小桃喝道:“你,把镜子给本世子拿过来!” …… 小桃本就胆子小,被夏瑾渊一吼,连忙去问外头的小厮要镜子了,陆萦沁坐在桌子上,淡淡地瞧夏瑾渊一眼,“世子殿下,吓唬小丫鬟算什么本事?!” 隐约中,夏瑾渊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第89章 还原 “等本世子看完自己的模样后,再同你算账!” 当他瞥见那镜中与自己已经谈不上相像的老人后,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陆萦沁的手段他很清楚,他以为也顶多不过是脸上长痘如此的小事,却万万没有想到,陆萦沁要了他的青春。 夏瑾渊的嘴角抽了抽,深吸了一口气。 “陆太医……” “臣女在。”意识到自己做得过分了的陆萦沁难得乖巧地应着,“殿下为医学界做出如此贡献,堪称界中典范,殿下有什么要吩咐的,臣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陆萦沁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满面义愤填膺的作态。 夏瑾渊有些无语,一双好看的凤眼中像是有无数的冷箭蓄势待发,“本世子不用你表忠心,就想问问你,本世子何时能够变回来,又或者说,陆太医你也准备好了解药?” 陆萦沁脑袋一蒙,咳嗽了两声,“事先没有人试过这药效如何,所以,臣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变回来……” 夏瑾渊的视线变得火辣,陆萦沁只能尴尬继续到:“还有解药……额,这个臣女还没有来得及配制。” “陆、萦、沁!” 以往从未见夏瑾渊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如今都已经抓狂,可想而知夏瑾渊如今是有多么地生气。 陆萦沁就觉得自己后脑勺隐隐开始往外冒汗,咽了口唾沫,“世子殿下别急,给臣女三天时间,一定能够配制出解药的,相信我。” 信她? 信她才有鬼吧! 夏瑾渊五脏六腑都要被火焰给燃烧成灰烬了,今日若是这样出门,且不说能不能进去世子府,若是让人知道自己成了这幅鬼样子,来日京城中,他的传闻不知道会被扭曲成什么样子。 他可不像陆萦沁,任人诋毁自己的名声。 就在陆萦沁额头有些冒汗的时候,一旁站着也跟着心惊胆战的杜太医忽然发现了什么,指了指夏瑾渊的脸,“等等,世子殿下,您的脸好像在变化。” 陆萦沁定睛观察着,这才发觉他的头发也一步步地正在还原,还有脸上的褶皱也越来越浅。药效忽然间失效,也算是间接救了陆萦沁的性命,但是对于陆萦沁来说,药效失效,让她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夏瑾渊不会再追究她,难过的是,自己配置的这个药,效用时间也太过于短暂了,等了一个多时辰让药效出来,这才几分钟功夫就还原了。 “暂时就放过你!”夏瑾渊见自己容貌开始恢复,然后又看向镜子,端察自己一点点地变化。 陆萦沁有些焦虑,“世子殿下,你先别照镜子,让臣女看下你。” 夏瑾渊回头,“看本世子作甚?” 陆萦沁缓缓道:“臣女要记录一下变化过程,回头还改进药方,稳定药效。” 夏瑾渊:…… 对这丫头来说,自己还没有这个药值钱吗? 想到这里,夏瑾渊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但一心一意想要改进药效的陆萦沁没有发觉。 第90章 关于,隐忍 “到时候只要这个药加重一两,这个减少,就差不多了。”陆萦沁一边拿着笔涂涂改改,一边自言自语。 此时的夏瑾渊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杜太医敬佩陆萦沁的配制,此时却更担忧夏瑾渊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于是上前问道:“世子殿下,您这身体,没有大碍吧?” “现在觉得没有什么不适,但如果本世子回府之后,有什么毛病,定追究某人的责任。”夏瑾渊若有意味地说道。 但是彼时的陆萦沁还在书桌前,计算着药量大小,根本就没有理会夏瑾渊的话。 这一举动,差点让夏瑾渊气得吐血。 杜太医望着女主,笑了笑,“你能够如此悉心地钻研医术,当真是认真,老夫自愧不如啊!” 自愧不如? 已经完成地差不多的陆萦沁从黄纸上抬起了自己的双目,定定地看着杜太医,夏王朝太医院的院长,今日的种种举动,也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罢了。 就方才那本《疾病怪谈》,陆萦沁早就在书上看到了有类似于笔记的文字,按照墨水的新旧程度来说,至少是十年以前的内容了。 倘若夏王朝的院长连自己还不如,那才是可笑。 可是,杜太医这整整一日都是故意在向自己请教,而绝大多数的时候,她从杜太医的眼中看不到疑惑地光芒,所以…… 这杜太医才是真正会隐藏自己的人,包括最初夏瑾渊进门的时候,他对夏瑾渊的示好和谄媚,都是作秀罢了。宫中生存了近二十年的老太医,没有点心机,如何坐上太医院首席太医的位置? 陆萦沁淡淡一笑,“杜太医,杜院长,您都试探小女一天了,难道,还不打算说出你之所以找小女过来用膳的目的吗?” 杜太医老脸一僵,答非所问:“你为何喜欢支配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十余年来,世人皆传你是个废物,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想要洗白的意思吗?隐忍了这么久,在你妹妹的欺压之下?” 后面坐着的夏瑾渊有些无言,这两人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个人? 不过关于杜太医刚刚的问题,夏瑾渊也颇感兴趣,便没有打断他们二人的对话。 就听见陆萦沁的声音清清淡淡地传了过来:“第一,小女之所以喜欢配制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是想要试试不同的药配制到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第二,名声与小女而言并不重要,况且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小女既然不是第一,被人叫做废物又有什么关系?” 关于,隐忍,这个问题。 陆萦沁沉默了半晌,她总不能和杜太医说,之前的陆萦沁性格懦弱,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就打算为原本的那个她夺回一切属于她的东西吧? 思索了良久,陆萦沁还是开口:“隐忍,算不上隐忍吧。小女的妹妹自小喜欢出风头,而小女自小就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干脆也就不出门了。在家摆弄药草,小女觉得挺好的。” 第91章 收她为徒? 眼见着陆萦沁如此真诚的模样,杜太医恍然间就笑了,陆萦沁看着他一头雾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老头在打自己的什么主意。 杜太医笑着道:“好了,你也别猜来猜去的了,老夫之所以问你这些,不过是想要看看你的为人如何,毕竟如果要做老夫的徒弟,得秉性纯良。” 秉性纯良? 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他的徒弟?杜太医看上自己的医术,想要收她为徒? 她在现代的确算是半个医疗圣手,但是不得不说还有很多地方是不足的。眼下的杜太医,一看就是老谋深算的那种,指不定隐藏了多少的实力。 所以…… “杜太医为什么想要收小女为徒啊?太医院的太医那么多……” 杜太医知道陆萦沁在怀疑什么,只是轻声一笑,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老夫可没有说现在就要认你为徒弟,你想当老夫的门生,还得赢得新秀界的头筹,拿回来那本西域医书。” 这老头可真会算计。 陆萦沁哼了一声,却是很爽快地应下,“成。” 和杜太医简单地聊了两句之后,陆萦沁便和夏瑾渊离开这府邸了,毕竟夜已经深了。 此时的宫门,也不知道关了没有。 好在夏瑾渊不准备回世子府,打算在宫中随便找个宫殿睡一晚,能够顺便坐上他的马车。 车里,夏瑾渊问她:“陆太医真的决定好要参加那个新秀界的比赛了?” 随即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杜府,“就因为……那老头要收陆太医你做徒弟?” 夏瑾渊的语气,像是对杜太医能力的一种怀疑。 陆萦沁没有说话只是趴在窗口,嘴角带笑,今天晚上,是需要好好准备准备了。 听杜太医说,新秀不比元老,所以一般也就是考一考对某些疾病的治疗方法,最后一轮,就是实地试手。 普遍是考验中难的病人,为他开药,并且熬制,如果能让病人喝下后身体稍微好转,那便是晋级者。晋级者多,就加试,加试内容是批斗。 回到了醉华轩之后,陆萦沁就直接翻出了自己的医书,打算好好的进行恶补。 明天有一轮考得就是药名和药材模样,她虽然知道几千种的药名,但是有很多还未曾见过原始模样,通常见到的就是被碾压成了碎末的药材。 夜越来越深,在这大部分都已经黑了的深宫之中,还有一个小小的宫殿掌灯掌了一晚上,烛火摇曳着,恍如妖精跳舞。 在这火红色光芒之下,一道唯美的侧脸细心地琢磨着什么。 小桃从外面端了洗脸水进来的时候,陆萦沁还没打算就寝,小桃有些担心她的身体,“小姐,虽然要比赛,但是你也不要太劳累了,小桃怕你的身子耗不起。” 被小桃打断思绪,陆萦沁的眉头皱了皱,“好了,你把铜盆放在桌子上吧,我看完这本书就去洗,你早点睡吧。” “小姐……” “哎呀,”陆萦沁起身,把小桃往外推,“你快去睡吧。” 第92章 起床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新秀比赛的那一天了。这两天,陆萦沁没日没夜的开始恶补自己对药草的药理认识。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打落在地上,其中有一处金光照在了陆萦沁的眼睛上,格外刺眼。床上的人儿皱了皱眉,然后一把被子蒙在了脸上。 门外有人推门而入,小桃进门的时候,陆萦沁还在熟睡,看了一眼外面的时辰,觉乎的还早,便只在陆萦沁的耳边轻轻地提醒。 “小姐,小桃已经帮您准备好了洗澡的热水,现在可能有点烫,你还能再睡会。” 床上的陆萦沁没有半分动静,小桃知道昨天晚上她很累,所以睡得还比较沉。于是上前推了推陆萦沁,“小姐,你要记得起床沐浴,浴桶我就放在你的脚边了。” 陆萦沁嫌弃旁边的声音吵,不耐烦的“嗯”了一声,小桃摇头叹气,把干净的衣服放在了陆萦沁的床上,然后就出门了。 刚要出去给陆萦沁准备食物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到颀长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世子殿下?” 夏瑾渊看了小桃一眼,然后探头往院子里看了看,“你家小姐呢?” 小桃叹了口气,“还在睡觉呢。” 这个女人还真的能静的下心,眼看着离比赛也只有一个时辰了,她居然还优哉游哉的睡得着? 夏瑾渊刚打算朝着陆萦沁的房间走去,小桃伸手拦住了他,“世子殿下,我家小姐没睡好就有点起床气,殿下此时去的话,我怕你会被小姐伤着。” 他一个大男人,还会被伤着? 他倒想看看这个强势的陆萦沁,在睡着了是否也那么厉害。 “无碍。”夏瑾渊笑了笑,直接的进了陆萦沁的房间。 房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儿,香味扑鼻而来,不是令人特别反感,反而还有些享受。 不愧是医药世家的,就连我房都充斥着药草的味道。 夏瑾渊进了门,陆萦沁似乎还没有发现不速之客的到来,因为阳光刺眼,她还双手猛的扯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如此可爱的举动,让夏瑾渊不经失笑,“看不出来,你不算计人的样子还是挺讨喜的。” 陆萦沁对声音特别敏感,耳旁像只有蚊子一样嗡嗡嗡的声音,她皱了皱眉,掀开被子吼了一句:“小桃!你给我安静一点行不行!我还没睡够!” 已经前往厨房吩咐厨娘做早餐的小桃莫名躺枪,走到一半的时候,鼻尖发痒,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夏瑾渊有意思的看着她发脾气,这厢才发现床边还摆着一个浴桶,绕开那浴桶,夏瑾渊上前掀开了陆萦沁的被子,轻声道:“懒虫,你要是再不起床的话,就要错过比赛了。” 这一声接一声的唠叨,让还做着美梦的陆萦沁心里烦闷不堪,“都说了不要吵,小桃你真的越来越不听话了。” 陆萦沁睁开了眼,朝一旁推去,“行了,我知道,你快出去。” 话还没有说完,她发现自己的身形忽然一空,然后朝着下面坠落。本就处在传言边缘的她,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整个人都朝下跌落。 第93章 脸红 本来还模模糊糊的陆萦沁,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这种忽然的失重感,让她猛地惊醒。 好在夏瑾渊眼疾手快,接住了她的身子。 “陆太医,这么早就想要投怀送抱了?”这调戏的话语听在陆萦沁的耳中,有些微愣。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萦沁从夏瑾渊怀里跳了下来,眼见着他还要朝自己走来,忍不住推了一把,恰巧让夏瑾渊跌进了身后的浴桶之中。 “不用下手这么狠吧。” 夏瑾渊忽然嘴角勾笑,在跌进浴桶的一瞬间,抓住了陆萦沁的手腕…… 下一刻,娇小的身体猛然的撞到了木质的边缘,脚踝处打的有点痛,陆萦沁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跟着掉进了温热的水里。 夏瑾渊显然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状况,就看到陆萦沁睁开了灵动的眼睛,震惊的看向他,“世子殿下,闯进臣女的闺房似乎不是很好的作风吧?” 他不好好的在他的世子府待着,怎么动不动就往宫里跑,还往自己的院子里来? 陆萦沁皱了皱眉,一双眼睛中充斥着疑惑,旋即看到夏瑾渊发红的耳根,渐渐的,他的脸也开始红了起来。 一双凤眸死死的盯着自己,陆萦沁发觉了有些什么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移,她正在自己的浴桶之中,完完全全的湿身。 好好的身材在热水的浸泡之下一览无余,胸前凸起的山峰,也在清澈的热水下若隐若现,陆萦沁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丝毫没有窘迫的心态。 毕竟是来自于21世纪的,思想观念可能就和古代人不一样。眼看着夏瑾渊的脸有些发红,而陆萦沁的身体还趴在夏瑾渊的身上。 春光更加朦胧,白色的水雾缭绕着二人,陆萦沁显得异常淡定,而夏瑾渊看起来却像一个青涩的少年。 陆萦沁推开夏瑾渊起身,一把扯过了架子上的外套,挡住了自己乍现的春光。 见夏瑾渊还定定地看着自己,陆萦沁皱眉说道:“世子殿下,你今天的举动是不是太违背礼德了?” 夏瑾渊怔了怔,马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就听到陆萦沁继续说道:“古人不是经常说什么非礼勿视吗?瑾世子一个大男人,在臣女还未起床就来到我的卧房,究竟……是几个意思?” 夏瑾渊强装淡定,“本世子不过是害怕你错过比赛的时辰。” “好了,殿下可以出去了。” 见夏瑾渊还愣在当下,陆萦沁挑了挑眉,望着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开的他,勾唇道:“怎么?殿下还想看臣女洗澡不成?” 夏瑾渊沉默。 陆萦沁咯咯的不禁笑了起来。“沉默可就是默认了哦!” 夏瑾渊猛地咳嗽了起来,“陆太医,作为一个女人,你还真是不害臊。” 说完这句话之后,夏瑾渊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浸湿的衣服,然后悻悻地出门了。 陆萦沁看着夏瑾渊背影,忽然间就笑了,他一直以为他调戏过无数女人,却没有想到,在今天脸红了。 第94章 头筹,非你莫属 大概是衣服湿了之后需要更换吧,夏瑾渊没有在醉华轩逗留,直接离开了此地。 小桃带着糕点回来之时,就见陆萦沁在自己动手往屋里打热水,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帮忙。 “小姐,你醒了?” 陆萦沁嗯了一声,小桃又问:“小姐,你打热水做什么?” “沐浴。” “可是早上的时候我已经帮小姐打好了,小姐,你没看到吗?” “看是看到了,就是被人不小心玷污了。”陆萦沁说着,又想起了夏瑾渊在卧室之中脸红的样子,一阵好笑。 小桃一头雾水,却也没有多问。 稍微梳理一番之后,陆萦沁便赶去了比赛的场地。 今日的她一袭百褶如意月裙,头插水晶银晶御钗,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上,明媚的桃花眼灵动十分,手上带着一个白玉雕花玉镯,可谓是清雅,而不是贵气。 今日来参加新秀比赛的人也不少,虽然说这些人都不及元老有威胁,但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他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一些能力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人。 也说不上是担忧,只是陆萦沁觉得,自己不能过于轻敌。 所以在一进场之后,她的目光就留离于各色人物之中,恰好就看到了在凉亭之中坐着的杜太医。 原来新秀比赛最终的冠军决定,也需要杜太医投票评比的,想到这里,陆萦沁就打算好好的在这个比赛场上发挥发挥自己的实力。 看到杜太医后,陆萦沁主动的走上前,对着他笑了笑,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弧度,打趣一般的说道:“今天杜太医这一身装束,看起来还有些仙风道骨啊。” 杜太医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既无奈又好笑的看着陆萦沁,“好了,你个小妮子,今日的比赛好好展现自己吧!” 旁边的刘小太医也跟着附和,“陆姐姐,我相信你的实力,今天这场比赛的头筹非你莫属。” “那就承蒙你们的吉言了。”陆萦沁呵呵一笑,双眼都弯成了月亮,可杜太医打过招呼之后,她便打算去场地中转一转。 谁料没过多久就碰见了自己最不想碰见的人,她亲爱的妹妹,陆以彤。 实际上陆萦沁根本不知道陆以彤来的目的,她是元老级的人物,虽然医术还不算高明,但是,论学医的时长,陆以彤根本不需要来参加新秀的比赛。 而且最主要的是,眼下陆以彤也不像是来参赛的,更像是过来看陆萦沁好戏的。 那一双大红色的艳衣,大老远就看的清楚,却让人心烦不已。 陆萦沁尚且没有过去,她并不打算给给自己招惹晦气,然而那边的陆以彤已经看到了陆萦沁,扭着自己的水蛇腰,脚踩莲花步前来。 “我的好姐姐,你现在应该不会很紧张吧?毕竟你的医术还是差些火候。”说着,陆以彤脸上讽刺的意味渐明。 陆萦沁则是冷若冰霜的看着她,自打自己穿越过来,陆以彤就没少给自己脸色。 第95章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真是有意思,她一天不挑事就不得安宁? 陆萦沁冷冷的一笑,“妹妹你放心好了,这次恐怕会令你失望,新秀届的比赛,我非第一不要。” …… 自己什么水平,到最后又是什么名次,关她陆以彤什么事?陆萦沁不由得觉得鄙夷,她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被陆萦沁一句话给气到,陆以彤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陆萦沁,她不以为然的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然后趾高气扬的看着陆萦沁。 她说:“姐姐,你还真是会大放厥词……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不量力,以免到时候伤了自己的面子。” 这一声声的讽刺听进陆萦沁的耳中,全然当做了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总归面对陆以彤这样的女人,越和她争辩就是越给她面子。 见陆萦沁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就好像一块石头打在了死谭中,陆以彤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奈何众人之下又不能发作。 她哼了一声,“死鸭子嘴硬!今日我到要看看你如何出丑。” 任由陆以彤怎么说,陆萦沁都不搭理她,而且是比赛场上的评委,忽然大声说道:“现在,我宣布比赛名单的次序。” 陆萦沁懒得和陆以彤再做纠缠,绕开她往比赛的正场上过去了。看到她嚣张的背影,陆以彤气的直跺脚。 评委在台上简要地介绍了一下流程,此次比赛,越是出场早的人,面对的对手就越多,尤其是第一个,需要博弈的对手,至少,有十五名。 所以,陆萦沁希望自己是在中间的一批。 …… 评委的宣读声传来:“接下来宣布,第一个出赛者,刘二花。” 好在不是自己,陆萦沁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却也担心在后面会产生疲惫之感,影响自己对药理的一些认识。 毕竟人的脑袋一糊涂起来,可能什么东西都忘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名字在这御花园中响起,“第二个出赛的人,陆家沁小姐,陆萦沁。” 什么?第二个?!陆萦沁美目一睁。 但见身后的陆以彤,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张娇媚的脸上添满了欣喜,喜笑颜开地走到了陆萦沁的身旁。 “很惊讶吗?我早就说了,你别不自量力,现在去和评委说退赛还来得及。” 陆萦沁第一反应就是,“陆以彤,是你做的手脚?” 陆以彤冷笑着,“陆萦沁,你自己能力不足,这些名次的事儿,都怪在我的身上!” 陆以彤的表情不像说谎。 既然是夏王朝的医学讨论大会,想必也没有人能够做手脚。陆萦沁秀眉微微一拧,朝着前面的评委台走去,拿到了自己的号码木牌。 至于是什么情况,难道还不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吗? 陆以彤以为打击到了陆萦沁,一脸的得意洋洋,白皙的脸颊平静却溢出了无比的得意?? 实在是不想理会陆以彤,懒得做无畏的争论…… 第96章 和刘二花的对视 就在她感慨自己命运实在是“太好”之际,杜太医从那边走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陆太医,你可要好好表现,老夫给你争取到一个第二名不容易。” 此话恍如惊雷,将陆萦沁劈得晕头转向。 她就说怎么会让自己一个新人,第二个就上场,原来是杜太医这边走了后台的呀! 可这不是害她吗? 眼见着杜太医似笑非笑的样子,陆萦沁嘴角抽搐,这个老头就是想看看自己使劲浑身解数吧! 陆萦沁干笑了两声,“多谢杜太医厚爱!” 这一声干笑中充满了怨气,杜太医自然也知道陆萦沁现在的心思,只是捋着自己的胡须,“好了,老夫现在不方便与你走的太近,以免有他人误会。” 反正句话后,杜太医就离开了原地。 陆萦沁一双眼睛蹦射出的哀怨之息一直尾随着杜太医,误会?有什么好误会的。 他们是该好好误会一下,这老谋深算的杜太医给自己走了后台,让她第二个上场。 如果是误会这个的话,陆萦沁多希望这个误会发生在别人的身上。 陆萦沁拿过牌子就要下台,忽然肩膀被一股有劲的力道撞了一下,像是个男人,他被撞的往后退了两步。 抬眸望过去,是一个全身麦色偏黑的的男人,而且他的脸上好像有点脏,跟抹了灰尘一般,那个男人跟她对视了一眼,就不见踪影了。 可是陆萦沁觉得那视线之中,似乎夹杂着杀气。 她忍不住问评委,“刚刚过去的那个人是谁呀?” 评委看了一眼,解释说道:“哦,那个人。他就是刘二花,排在你前面一个,即将和你对弈的人。” 陆萦沁有些不安,刚才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不是很对劲。虽然同为参赛选手,但刚刚那个眼神中的杀意强烈,让她不得不怀疑。 等到所有人都领完了号码牌,评委才开始宣布这场比赛的比赛规则,整个比赛无非三个过程。 第一个,草药的识别,评委会给在座的选手不同的药草,参赛者需要把药草的名字和效用写在纸上,交给评委。 第二个,根据这些药草去制备一种毒药,毒药的药性越强,制配者的分数越高。 第三个,参赛者以身试毒,将自己支配的毒药熬制成功后,喝下腹中,并且在规定的时间内,是配猪自己毒药的解药。 当然也不排除这其中,会有制配不出解药的人,所以太医院的众人都会守在原地。 看见情况不对劲,评委会暂停比赛,由太医院把解药制出,这也是为了避免因为一场小小的比赛而伤及人命。 整个比赛的规则还算安全,但是陆萦沁还是惴惴不安,尤其是在比赛开始,她站到了属于自己的药桌面前。 刘二花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 陆萦沁为了在这道视线中探查出什么,和刘二花对视,但对方很快移开了目光。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上场就很奇怪,作为一个大夫,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简直颠覆了陆萦沁对医生的一种认知。 第97章 吐血了 陆萦沁从容淡定地看了一眼自己桌前摆着的药草,面前的这些药材有一大部分都是昨天晚上她看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是幸运,她感觉到药草识别这一关不是很难。 然而就在她打算下笔的时候,感受到了刘二花灼烈的视线。 …… 她抬眸看了刘二花几眼,一个男人,叫刘二花,总觉得怪异不已。 直接忽略这个男人的视线,她开始磨墨,然后在宣纸上下上自己面前的草药,以及草药的药效。 要她说,新秀比赛不足畏惧。 “茯苓,金钱子,血竭,没药……” 等到陆萦沁写完的时候,刘二花似乎早就停笔已久。 这个人的实力,或许不容小觑,她忍不住抬头去看杜太医,但见杜太医只是鼓励地颔了颔首。 总觉得这老头,是故意让自己对阵刘二花的啊。 …… “好,接下来,进行药草毒药制配。” 毒药的制配,作为一个医生,陆萦沁的眉眼一弯,比起救人,她更喜欢去钻研一些无法被人做出解药的毒药,想到这味药的属于权是自己,她便有些兴奋。 转眼,她只是轻轻地勾了勾嘴角,但是眼前的药物,能够制配出最有毒性的,也只能是中姓的毒药,看起来挑战不是很大。 就在她煎熬的过程中,她的眼皮一直在跳动,不知道为何。 毒药做完,是需要把毒药的汤汁端到幕后,经过确定有毒性才能再次端出来,进行第三轮比试。 实际上三轮比试的内容不是很难,唯一具有挑战的,也就是第三轮的以身试毒。 “开始第三轮。” 评委一声令下,陆萦沁端起自己的汤药喝了下去,没有半分犹豫,实际上在熬制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好了解药的方子,然后在做好解药入腹后—— 她的双目开始发虚,视物也变得模糊,胸口有闷闷的现象。 不可能,在服用解药之后,该有的不是现在这个状态,胸闷气短,那分明就是毒药开始发挥效用的时间段! 等等! 陆萦沁猛然地察觉到碗里药方不对,颤抖着手端起这瓷碗一看,碗还是原来的碗,也还有自己的毒药的一丝气味,只不过,眼下更浓郁的是另外一味毒药。 …… 这毒药,性子很烈。 陆萦沁把了把自己的脉,此时却发现自己双脚开始发软,毒药的药效,从足至顶,是个漫长的煎熬。 怎么会…… 陆萦沁分明的感受到自己浑身越来越软,不行,突然间,喉头一股腥热,她猛地咳嗽起来,吐出鲜红的血液。 喷洒一地的鲜红,那头的刘二花只是淡漠地看着陆萦沁,仿佛这吐血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底下看着的人很快就发现了陆萦沁的不对劲。 “陆太医怎么了?” “吐血了?到底行不行啊??” “我看太医院的人再不去救人,这人就不行了。” “好歹也是太医院的太医啊,怎么连新秀界的比赛,第二轮都过不了,怎么当得太医啊!” 第98章 朝廷命官 底下的人众说纷纭,绝大多数是怀疑陆萦沁能力的,还有一部分,便是可怜她现在的境遇。 陆以彤望着底下的众人对陆萦沁怀疑,一张画的妖艳的脸上凝视着远处的陆萦沁,嘴角还挂着笑,此时的她非但不会帮陆萦沁说话,还在众人之间散播谣言。 “早就听说了,陆太医是因为我当日生病,我爹爹没有办法才把她推上位的。” 目光倏地都向陆以彤这边看过来,陆以彤轻笑道:“你们不用怀疑我,是真的,我爹爹本以为姐姐就算再不济也好歹能够在太医院打打下手,没有想到……” “陆小姐,台上的是你的姐姐啊,你落井下石,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对嘛,悠着点吧?有这样的妹妹,还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 听到陆以彤回回攻击陆萦沁,终于有些公道人开口了。 陆以彤脸上蓦然一红,有些心虚,“即便她是我姐姐,可是她现在的表现,也太丢我陆家的脸了,我以她为耻。” 这句话一出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站在陆萦沁那头了。 “陆小姐,早就听说你姐姐和你关系不好,但是你姐姐也从未说过你一句坏话,倒是现在你处处落井下石。” “就是啊,你和你姐姐关系再不好,那如今也是处在危险之中,你就一点儿亲情都没有吗?” 几乎好多的参赛者都因为看不惯陆以彤的作风,对着她盘问。 陆以彤没想到自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他们说着,一张嘴总抵不过十几张,索性哼了一声,然后往角落边上走了些。 那种不舒适已经从脚底蔓延到丹田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危在旦夕。 陆萦沁也开始焦急起来,忽然,看到三七下面的一根棕黄色的草,如果所料不过的话,这味药可以延缓百毒,护住心脉。 虽然不说能够接触自己身体里的毒素,但是也能够为自己暂时抑制一下毒素。 想到这里,陆萦沁拿起了那根草,已经也没有时间去熬制了,她索性喝了一口热水,然后拿起草直接放在口中咀嚼。 想要自己的命,绝对不可能! 陆萦沁的眸子一眯,总觉得和对面的刘二花有点关联,药草直接入口的味道并不好受,带点苦涩,又夹杂着辛辣,让陆萦沁眼泪都快出来了。 伴随着自己喉咙中要吐出来的鲜血,她将药草一口咽下。 那种毒药发作的痛苦还持续了会儿,陆萦沁直接跌坐在了后面的竹椅上,评委席的人见证她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最后泛紫。 “是该中止这场比赛吧,二号陆太医看起来快不行了。”评委席的人见陆萦沁迟迟没有制配出解药,有些焦急了。 万一在这场比赛之上死了人,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来付? 倘若是普通百姓还好说,可是台上的陆太医可是圣上指名送入宫来的朝廷命官啊! 评委们纷纷对视了一眼,几人打算暂时暂停这场比赛了。 第99章 毫不担忧 不曾想,有一双手拦住了他们。 “慢着。”评委们回头一看,是太医院院长,杜太医。 有人微微焦急,“杜太医,要是我们再不出手,陆太医就没命了。” 那个丫头鬼精鬼精的,绝不会让自己倒在这区区第二关,而且,方才陆萦沁将药草吞下的一幕他也看到了,他想要看看,陆萦沁的极限,真正的能力。 “不用停止,出了事情老夫会负责。” “可是杜太医……” 就在几人还想再劝的时候,杜太医欣慰地指了指前面已经能够站起来,面色也缓和不少的陆萦沁,“看看,老夫就说了不用停止,不是好了吗?” 纵使是陆萦沁已经缓和了体内的毒药,但是那股药效在体内依旧冲撞着,说不清的难受。 这里面的毒药是谁做了手脚,陆萦沁还来不及去研究,以她所见,如果半个时辰内她如果还做不出解药的话,当真是要死在这个台子之上了。 陆萦沁太阳穴隐隐作痛,药,药,桌上不可能只有这些药材的。 忽然间,她掀开了一块红色的绸布,她就说,怎么觉得对面的药材要比自己多不少,究竟是谁把剩下的药材用红布给挡住了。 来不及多想,她将其中几味比较冷门的药材给拿了出来。 所有人都望着陆萦沁,方才还见她吐血不止,如今又在摸索什么,众人有些好奇,甚至有人站在石头上去眺望。 冷门的药材一般人是不敢用的,因为这些药材很多药效还没有被人摸索出来,尤其是副作用如何,根本没有人知道。 眼见着女主拿的只有几味是他们比较熟悉的,而其他的都是鲜少见的材料。 而偏偏这些冷门药材,都有自己的制作顺序,可是众人眼看着陆萦沁根本就不按药物温和而寻常的步骤走,几乎打乱了所有药草的煎熬顺序。 “她是疯了吗?” “那味药草带着毒性的,怎么配合着使用,还有另外一味,稍加用多了量,就是剧毒啊!” “陆太医是不想活了吗?” “我见她配制的毒药药方也不是很难啊,为何制配一个解药,还用上冷门草药?” “作死,她迟早要把自己药死在比赛场上。” 所有人都开始沸腾了,因为从古至今,就没有人如此使用冷门药草,这些药草本就不常见,许多还有毒素,这样用,无疑成为众人眼里的异类。 杜太医也看得很清楚陆萦沁的所作所为,一旁的评委担惊受怕,“陆太医该不会是服用了毒药之后,神志不清了吧?暂停吧,要不还是暂停比赛的,人命更重要。” 就在此时,连杜太医都不太确定了,几人犹豫不决,既想要保证陆萦沁的安全,又想要看看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所以,谁都没有下令。 一道热切的目光洒在陆萦沁的后背之上,是夏瑾渊,望着陆萦沁忙碌的背影,他倒是毫不担忧,这个女人的能力,他完全相信。 所以,一切都会挺过去。 第100章 毒药无解? 陆以彤这时才发现了身旁站着的夏瑾渊,不由得有些震惊,“世子殿……” 夏瑾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今日里本世子只是过来看看状况,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就在此时,陆以彤才赫然发现,近距离地看瑾世子,是这么的俊朗高雅。 那毫无瑕疵的脸庞,还有那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真是巧夺天工啊。 眼瞅见陆以彤还在望着自己,夏瑾渊有些尬场,指了指台上,“今日不是你姐姐的比赛吗?不妨好好看看。” 陆以彤脸红的低下了头,嗯了一声,难得没有和人反驳。 刘二花看到陆萦沁手忙脚乱的,那张脏兮兮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似乎还带着不屑一顾。 都说了是剧毒,你就算是再厉害,也绝不可能解开。 他紧紧盯着陆萦沁,手中制配自己解药的动作有条斯里,不慌不忙。 闻了闻自己罐子中的草药,不对,不是这个味道! 时间依旧,他也开始变得焦躁,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将自己熬制好的汤药给倒掉,然后又往自己的药罐里面开始塞药草熬制,却再一次失败。 “我不能输,我不能输,她不会赢的,哈哈哈。”刘二花就像是疯了一样,笑了起来。 而陆萦沁则是不顾众说纷纭,继续往自己的药罐子里面塞一些形状各异的药草。 所有人几乎都为陆萦沁捏了一把冷汗,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打乱放药的顺序啊,在医药界,药材的顺序和分量的分配都是很重要的,况且是在制配毒药的解药这一方面。 “陆太医,你到底行不行啊!” “是啊,要不你和评委喊停吧!” 有些人真的为陆萦沁的生命捉急,毕竟是长得姣好漂亮的一个少女,要是就在台上这么消香玉陨,未免也太可惜了。 还有一味,只差最后一味。 药呢? 不管了,就算不能治根,缺那一味药,也没有大碍,只要能够骗过众人,缓和自己的脉象,将这场比赛赢了之后,她再去太医院去搜索自己需要的药材。 眼下药罐里面的药材,能够将身上的毒素排去一大半。 在浓郁的药香味从罐子里洋溢了出来之后,陆萦沁咧嘴一笑,“好了。” 在她吐了口长气的时候,刘二花错愕地看向陆萦沁,怎么可能?那味毒药可是至今都没有解药的,为何会好了? 方才陆萦沁的制药手法,都诡异地不行,倘若她真的就这么赢得比赛。 不可以! 刘二花的眸色忽然暗沉了起来,在陆萦沁刚想要端起来罐子的时候,刘二花从那头冲了过来,一把打翻了陆萦沁的桌子,桌上的药材,火炉和罐子都倒在了地上。 里面刚刚熬好的药汁从边缘溢了出来。 “你不会赢得,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赢得。” 刘二花稍微显得疯狂,一身的黑衣让陆萦沁觉得恐惧,她皱着眉,失望之极地看着眼前被打翻的药罐,完了,真的完了。 身上的剧毒,马上就会发作,刚刚那味药草不过是压制毒素的,可就拿压制的功效,根本就撑不过三个小时! 第101章 这种人,死有余辜 才来这个地方几天,自己难道就要死了吗? “有人犯规,评委有人犯规!” 底下的观众看出来了刘二花的举动,有人刚想要上去阻止的时候,药罐已经被人打翻了,夏瑾渊的眉头一跳,扒开人群冲了过去。 该死的,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翻竞争者的药罐! “评委,有人犯规!” 底下还有人嚷嚷着,陆萦沁感觉到自己胸口越来越闷,剧毒,她一开始就把出了自己的脉象,就是刚刚喝下毒药不久的时候,她的脉象就紊乱得不行了。 更何况,时间已经过的这么久了?! 陆萦沁还让自己帮她夺回她的一切,她不能这么死! 然而在她倔强的思想争斗之下,陆萦沁的胸口一下子变得火热难耐,猛然地吐出一口鲜血,一口接一口,是制止不住的那种。 她绝望地半跪在地上,就见夏瑾渊从底下冲了上来,扶住了陆萦沁,“沁儿,你没事吧?” 这是他第一次喊沁儿,是在他最慌张的时刻。 本以为陆萦沁能够应付一切,但是眼下见到药罐被打翻,杜太医急急忙忙地从评委台上跑了下来,连忙为女主把脉。 他的脸色有些暗沉,“此毒……此毒……” 夏瑾渊内心焦急,目光寒凉,“这毒如何?!” 杜太医虽然清楚陆萦沁向来对自己有信心,可是,她也断然不会给自己下这个世界上暂时还没有解药的毒药啊! 掩饰住目光中的疑惑,杜太医感觉到额头似乎有冷汗,此毒有些棘手,臣配解药,还需要时辰,就怕陆太医,坚持不下去……” 陆以彤听到杜太医这么说,嘴角的笑容都难以掩饰了,毕竟,如果连太医院的院长都没有办法,陆萦沁,是必死无疑了。 谁让她抢自己的威风,后来又要抢了自己进宫的官位,到现在,连瑾世子都围着她转,陆以彤嫉妒,嫉妒死了。 所以陆萦沁如果要死,她不知道会躲在哪里大笑。 主子说了,必须要见到陆萦沁断气。 刘二花的目光忽然变得狠厉起来,手里就多出一把尖锐小刀来,朝着陆萦沁飞扑而来,给她下了无解之毒似乎还不是很放心。 他想要一刀要了陆萦沁的性命,然而动作被夏瑾渊发现。 夏瑾渊的眸光一凉,一脚把刘二花踹出了好远,那人再次起身,夏瑾渊已经冲了过去和刘二花打了起来。 真是不要命了,胆敢在自己面前伤人! 夏瑾渊咬牙切齿,一个旋身踢飞了刘二花手中的小刀。然而就他想要下狠手的时候,刘二花忽然浑身一阵抽搐,然后倒在地上吐白沫,不久就气绝身亡了。 因为他的解药一直就没有制作出来,而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陆萦沁的身上,自然无人察觉到刘二花这边的状况。 夏瑾渊探了探刘二花的鼻息,眸子一凉,“死了。” 太医院的太医急急忙忙上前,却因为夏瑾渊的一句话停住了要过去的步伐,“这种人,死有余辜。” 第102章 你不要命了吗! 彼时陆萦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眼见着她的面色开始发红,杜太医连忙让人把自己的医箱拿过来,从里面掏出一个针灸包,拿出银针,在她的几处穴位下针。 “陆太医,你先不要动,这几个穴位可以延缓你的毒素流动,老夫想办法配解药。” 然而在杜太医刚刚说完这句话之后,陆萦沁就身体朝着前面倾倒,望着陆萦沁忽然爬向之前被打翻的罐子那里,杜太医想要阻拦。 “你不要命了吗!?老夫给你封上银针,不是让你在这乱动的。” 陆萦沁没有和他解释,这个时候,要自己不去翻药罐子,才不要命了,一定还有办法。 好在药罐子打下来,没有摔碎,只是打翻。 只要…… 她像是在摸索珍宝一般,杜太医连连冷汗,就见陆萦沁根本就没有打算听他的劝告。 “陆太医,你真的不要命了嘛?” 台下也有人焦急。 陆萦沁翻看了自己的药罐,里面的药汁没有全部倒出来,胸口一阵接一阵的疼痛,陆萦沁开始双眼发晕,却不小心瞅见了附近的一株黄色的不起眼的小花。 天不绝她! 夏瑾渊看不懂陆萦沁要做什么,一把将他扶了起来,对着杜太医焦虑到:“你倒是快去配制解药啊,她是不是已经神志不清了。” 却在下一秒,被陆萦沁用最后的力气推开。 就见陆萦沁跌跌撞撞地朝着前面的小黄花走了过去,用余下的体力摘下那朵花,然后抬头看向前面已经倒了的火炉,她将花朵放入药罐之后,就往旁边的火炉过去,只要稍微熬制一下,熬制一下就行了。 然而在此刻,火炉已经熄灭了。 她又吐了几口血,然后在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的时候,重新用火折子把火炉点燃,然后将药罐子放上去,还没有等到药开。 陆萦沁的眉头紧皱起来,一把抓起了罐子,将里面的药汁连带着药渣喝了下去,药渣生硬难咽,加上滚烫的剩下的药汁烫嘴得很,但是为了活命,陆萦沁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疯了吧!”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陆萦沁却是在喝完药汁之后,猛地要一头栽倒在地上,好在夏瑾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陆萦沁。 他们有些不耐,“这是……” 陆以彤冷冰冰地笑了一声,独自喃喃,“我的表姐,无论是怎么走运,你还是斗不过我。” 此时杜太医和夏瑾渊都已经慌张难堪,怀中的女人面色苍白,恍如一张白纸。 而杜太医也满头的冷汗,“老夫都说了让你不要乱动,如今倒好,毒素蔓延至全身……” 夏瑾渊蹙眉,看向杜太医,“速速把脉,看看怎么样!” 杜太医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陆萦沁的手,这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原本紊乱的就像是有虫子在里面乱窜的脉象,在此刻已经缓慢地平复下来了。 “怎么会这样?” 陆萦沁果真没有让他失望,惊讶之余,杜太医还有些欣喜。 第103章 剧毒之象 夏瑾渊眼见着杜太医脸色有异样,心中不安,怀里的陆萦沁面色苍白,在看着地上那一堆的血,他的心态更是不佳。 “如实告诉本世子,如何了?” 这个死老头是要急死人? 众人都在为陆萦沁担忧,唯独底下的陆以彤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的一双媚眼,紧紧的凝视着已经晕厥的陆萦沁。 底下站着的众人,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 刘二花已经死了,如若此时再多死一个人的话。皇上那边肯定会发现什么,追究下来的话,在场的众人身上可能都会有麻烦。 杜太医此刻笑了起来,松了一口气,道:“世子殿下,您不用着急。” 随即看向旁边的太监,对着他们吩咐道:“你们把人抬进老夫的屋里去,在这期间,谁都别让进来。其他人的比赛,让评委继续下去。” 众人都诧然的看着杜太医,眼下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新秀届的比赛还要继续吗? 但是没有人敢反驳他,只能照做。 在太监的合力帮忙下,陆萦沁被抬到了太医院里,夏瑾渊将她抱了起来,搁置在太医院的内堂一个小隔间中。 这个小隔间不大,通常是为了宫女太监们看病行个方便的小屋子,屋子里面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但是药香味中,又夹杂着潮湿的闷味。 屋子本来就简陋,里面的器具也不全。 夏瑾渊把陆萦沁放在一个小木板床之后,就看向杜太医,“她到底怎么样了??” 杜太医只是笑着望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陆萦沁,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陆太医没有让老臣失望,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自己下那么重的毒药,而且中途还有刘二花的阻拦,她依然赢了这一局。” 夏瑾渊不解,他不清楚杜太医说的是什么意思,杜太医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说道:“世子殿下,现在陆太医已经没有大碍了。” 没有大碍了? 怎么可能没有大碍,刚刚他分明看到陆萦沁吐了一地的鲜血,鲜血的颜色红中带紫,是剧毒之象。 怕不是杜太医在安慰自己? 不然,明明就是个死局了,必死无疑的迹象了,还会是他说的那样? 夏瑾渊凤眼一凝,随即说道:“杜太医,本世子希望你尽力。” 夏瑾渊的性子,他虽不说很清楚,也知晓一二。此时陆萦沁没有苏醒,他便不会信自己所说之言。杜太医叹了口气,“如今没有其他的办法,老臣刚刚为陆太医已经把过脉了,脉象平和,现在只能等。” “等?” “不错,等她醒来。” 杜太医早已经屏退了其他的人,陆以彤本想进来看一下状况,也被太医院的太监拦在了外面,陆以彤虽然生气,转念想到刚刚陆萦沁毫无生气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兴奋。 在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太医院的大门之后,陆以彤满面春光的离开了。 她哼了一声,陆萦沁年年月月与自己难堪,如今,可算是死了。 第104章 去除毒素 二人在煎熬的时间中,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 傍晚时分,陆萦沁睁开了双眼,明媚的眸子在这太阳的余晖中闪闪发亮。 杜太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恭喜陆太医挺过难关。” 夏瑾渊心下震惊,方才还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就连杜太医都说她身上的毒很棘手…… 可是这一刻,陆萦沁真真切切的坐起了身来。 夏瑾渊眉梢一皱,急匆匆地来到了陆萦沁的身旁,“现在感觉如何?” 撇见他面目焦急的模样,陆萦沁浅笑着摇了摇头。 …… 眼下身上的毒素都去除的差不多了,只不过经历了这么一场种毒解毒之后,她只觉得自己很累,想要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是他的徒弟,就断然不是泛泛之辈。杜太医那沟壑满是的脸上夹杂着笑容,不过眼下他更感兴趣的是,陆萦沁如何将毒给解开了? 倘若是陆萦沁炼制的解药,那解药不是被刘二花给打翻了吗?无数的疑问在杜太医的心里荡漾开来。 他忍不住开口:“陆太医,你是怎么做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解药给配出来,而且老夫查过解药剩下的东西,分明只是一堆残渣。” 陆萦沁虚弱的笑了笑。 “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急。小女只不过是在赌,毒,老天爷到底要不要自己的命。小女知道配药的手段,让很多人都感觉到诧异……” 陆萦沁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但是有时候这种制配不出来解药的毒药,就得用另外的掺杂着很多毒素的药物混合在一起,小女只不过是在赌,以毒攻毒而已。” 她在制配过程中,几乎把所有的药物顺序都给打乱了,其实际上,比起自己最后配制出来的解药的汤汁,那些药渣的毒素更重。 好在最后她找到了因为可以缓和毒素的黄色小花,这就证明,她陆萦沁命不该绝。 眼见着陆萦沁和杜太医滔滔不绝的,夏瑾渊坐在一旁略显不悦,这个女人一醒来就是商量药方的事,他的关心难道她都看不到眼里吗? 陆府。 陆萦沁死去的消息,无疑让陆府的两个女人喜不自胜。 比如吴氏,又比如陆以彤。 为了庆祝,陆以彤还特地让厨房做了几盘糕点,和吴氏笑着说道:“娘亲,我们终于不用担心陆萦沁那个贱人会踩在我们的头上了。” 吴氏并没有参加新秀大会,大会上发生的事情,她固然也不清楚,“彤儿,你这是发现了什么吗?还是说,陆萦沁在皇宫里得罪了贵人,要被贵人罚了?” 如果再不济一点,那就是被皇上砍头?那岂不是重重的打脸某些人,自己能够扬眉吐气? …… 想到这里,吴氏也跟着心情大好,目光灼热的看着自己女儿。 陆以彤只是笑着摇头,“那贱人不是从没有参加过新秀比赛么,今日她去参加了,结果在最后一轮试毒之上,没有给自己配制出解药,结果不小心死在了比赛台上……” 第105章 药药,切克闹 听到陆以彤如此说,吴氏嘴边的笑意也开始慢慢的扩散。 她慈和地帮陆以彤擦拭嘴角的糕点碎末,“照这么说,宫里的女医官的位置,又要空缺了吗?彤儿,假如在这个时候,老爷去和宫里的公公说一声,你是不是又有可能上位?” 吴氏一把抱住了陆以彤,“太好了,陆萦沁死了,这个陆家以后又是我们母女二人做主了。” 夜渐深。 明亮的月亮高高的挂在苍穹之上,繁星闪烁,月光如水。 此时此刻的秦府,尚且就只有一间房,还没有吹灯。 藻荇交横的院落中央,一个黑衣人跪在秦婷玉的面前,对他毕恭毕敬的,秦府有不少的暗卫,都是秦家家主培养出来的。 这些暗卫只听从自己主人的吩咐,而秦家,也只有正夫人以及秦家的嫡女会被分发拥有暗卫。 院落中央的黑衣人,便是这群暗卫之一。 面前的暗卫一双眼睛看起来像狼一样恐怖,但是秦婷玉看起来十分的平静,秦婷玉只是淡漠的看看了黑衣人一眼。 声音十分的冷淡,“我交给你的事情,你都办妥了?” 黑衣人垂首,“回禀主人,我都办妥了,现在宫里的那群人,应该都以为我死了。而且,主人你要杀的那个女人,到最后都没有制配出解药,应该已经命丧黄泉了。” 秦婷玉哼了一声,看向黑衣人,“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刚说的是应该?你很清楚,我要的是肯定的结果,而不是应该!” 黑衣人冷汗连连,秦家的暗卫一旦没有完成任务,就得自断一根手指以作惩戒。可是这一次,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陆萦沁死亡,但是那个毒药无药可解的。 黑衣人拱手道:“请主人放心好了,陆萦沁服下的那味毒药,是我从赏金猎人那里买来的,江湖之中的剧毒,至今没有解药,除非那陆萦沁有天大的本事,不然,反正得死在那个毒药上面。” 面前的男人跟随自己也有十来年了,他作为自己的影子,还从来没有撒过谎,所以,秦婷玉信了黑衣人所说的话。 只要想起上次在荷花池旁,陆萦沁打了自己一巴掌,她的心里就像一直憋着一口气一样,让她茶饭不思,只想着有一日能够把她踩在脚底。 现如今好了,陆萦沁已经服下毒药,而且没有配制出解药,那么陆萦沁必死无疑,而她,也从此少了一根眼中钉。 秦婷玉那张美艳的脸上,挂着一抹不应该属于她的邪恶,就好像是来自于地狱的魔鬼,她的脸在这这一刻变得阴暗无比。 一边还跪着的黑衣人,丝毫不敢说话。她祈求的目光看着秦婷玉,想吃要讨要什么。 秦婷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狗就是狗,也就这点出息罢了。”她讽刺的话语,听着黑衣人的耳中,十分刺耳,黑衣人低垂着脑袋,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秦婷玉把一个药瓶扔在了地上,“给你,这是下个月的药。” 第106章 读心术? 本来是要和好几轮人博弈,但是在昨天刘二花事件之后,陆萦沁着实没有精力再和别的人比试,杜太医也清楚陆萦沁目前的状态,故而直接录取到第二轮了。 翌日,陆萦沁是睡到自然醒的。 窗外的黄鹂唧唧叫唤着,初晨的阳光是最为赏心悦目的,见陆萦沁醒来,小桃去推开了窗,任由阳光撒了进来。 金色的光芒落在窗台之上,陆萦沁揉了揉眼,尚且还没有完全意识过来。 小桃从衣橱里翻出一套水蓝色的衣裙,放在了陆萦沁的床头,“小姐,您醒了?” “嗯。” 可能是因为中过毒的关系,从床上起身的时候,陆萦沁的双腿发软,站起来有些头晕。 见她懵懂模样,小桃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杯药酒,摆在了她的面前,一边给她梳妆,一边指着桌上的药酒。 对着陆萦沁说道:“小姐,这是今天杜太医让一个公公送过来的,据公公所说,小姐,你昨日中毒,今日肯定体力不支。这碗药酒可以帮小姐恢复部分的体力和健康,杜太医还叮嘱你,一定要喝了才准比赛。” 陆萦沁颇为好奇,杜太医何时这么关心自己了? 而下一刻,脑海里浮现一章俊俏的小生脸,以往要比赛的时候,那人总会过来叨扰自己。 如今,他不过来,她倒觉得有些荒凉了。 小桃眼见着陆萦沁出神,忍不住询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世子殿下了?” 这要头是自己肚子里面的蛔虫吧?还说学会了什么读心术? 陆萦沁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凝视着小桃,嘴上却是说:“想他?我想他做什么?小桃,不要瞎猜,我只不过是在想昨天谁换掉了我的毒药,” 说起这个,自己是应该好好想一想了。 自己制作出来的毒药不过是良性的,这碗毒药送到了后台再送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个世界之上的无解之毒。 皇宫之中她也没有得罪谁吧,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医,究竟是谁想要她的命? 而且,此人应该精通新秀比赛的比赛流程,那就证明,昨天想要害自己的那个人,曾经参加过。 是医学界的? 在这个圈子里面,她也就得罪了两个人,第一个人是陆以彤,不对,陆以彤昨天一直在现场,而且,以她那种虎头虎脑的做事风格,还想不出借刀杀人这一招。 “小姐,时间快到了,我们出发吧!”小桃看了看时辰,差不多应该去参加第二轮比赛了。 陆萦沁的嘴角勾起微笑,她想她已经知道是谁要害自己了,只不过她从未想到,那个女人会那么恶毒。 临走之前,陆萦沁将桌上的药酒一饮而尽,果不其然,一股暖流从喉咙眼里一直蔓延到丹田深处。原本那种困倦的意识,也已经好了不少。 所有的人都以为陆萦沁已经死了,一是昨天大家都看着陆萦沁吐血,二是陆以彤到处散播消息,所以众人信了。 第107章 晋级名单 “晋级的名单,都贴在公示榜处,昨日比赛的人,都来看看。” 评委一声令下,众人都朝着公示榜过去。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陆萦沁的名字会出现在过了第一轮比赛的名单之上。 看到公示榜上陆萦沁的名字时候,陆以彤和秦婷玉都显得十分震惊与不可置信。 “怎么会?”陆以彤美眸睁的老大,陆萦沁……不是死了吗? 秦婷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昨夜那个暗卫还信誓旦旦,说手中毒药是从赏金猎人那里买来的,这毒药只要入腹,那人必死无疑,可如今…… 秦婷玉皱了皱眉,走向了评委,“是不是弄错了?陆萦沁的名字出现,不觉得挺侮辱死者吗?她昨天分明就死在了比赛台上,为什么今天将她的名字放在名单中?” 经过秦婷玉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评委,毕竟,昨天比赛场上的情况,他们也都是一幕幕看在眼里的,包括后来杜太医和瑾世子将人慌忙带走。 可是今日…… 正在所有人都觉得诧异的时候,一道水蓝色的身影逆着光从御花园的那头走来,身姿窈窕,明媚不已。她嘴角带着微笑,淡淡地接受众人跟见了鬼一样的目光。 声音清脆,“谁说我死了?” 单单是这句话,云淡风轻,就好像是在开一个不大的玩笑一般。 众人诧异回首,秦婷玉也跟着众人回头,就看到陆萦沁面色红润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昨天中毒的惨淡模样。 “怎么可能?”秦婷玉吃瘪,昨天…… 这该死的暗卫,昨天中毒的事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还是说,他只是为了得到下个月的解药?! 越想到这里,秦婷玉胸腔里的怒火就越加旺盛,她的手握成了拳头,倘若现在那个暗卫还在他的面前的话,可能早就被她拔剑给杀死了。 秦婷玉一脚跺在地上,低声怒斥:“竟敢骗我,该死的畜生!” 就在此时,陆萦沁早就在细细打量秦婷玉的脸色变化,从最初到的震惊,到后来的生气,她心里早就有了底,这个世上敢谋害朝廷命官的人不多。 放眼整个京城,大概也只有那天在池塘边上想要扇自己巴掌的秦婷玉有这个胆量吧? 只不过,昨天她是怎么做到买通评委,调换了自己的汤药的?还是说,评委台后面别有机关? “想害我的人,我会让她失望的。”陆萦沁勾着嘴角,上了比赛台,在评委的小木箱之中抽取自己的号码牌,“十二号,看起来还不错。” 总归不是前几个上场了。 陆萦沁笑了笑,而秦婷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陆萦沁的号码牌。 她知道秦婷玉的心思,于是故意将号码牌抬高了点。 出了昨天那档事后,她到想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今日与陆萦沁对弈的是一个年纪快三十岁的男人,在得知和陆萦沁对弈,这个男人的脸色很快就变了。 昨天吐血吐成了那样,也就证明这个女人对自己下毒都狠。 第108章 感恩戴德 今天的比赛,可就不单单是炼制毒药,依照今天的比赛规则,炼制的毒药要在对方的身上下手。 昨日眼看着陆萦沁倒地,连太医院的院长都说棘手的毒药,却被她自己的几味方子给完美解决。 可见这个女人的能力,是远远在他之上的。但是他今年好不容易参加了新秀大赛,怎么能就此放弃? 他不甘心! 秦婷玉似乎也看出了这个人目光中害怕的神情。 一位公公走到了男人身侧,对着男人耳语道:“这位公子,有位小姐找您,说是能够祝您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 难道说是打败陆萦沁? 男人的心中没底,却是跟随着这位公公走到了一处阴暗的角落前,就见到一道红色的身影在角落处等候着男人。 “小姐找我,是想要说什么?” 男人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和秦婷玉开口。 秦婷玉回首,男人在她美艳的容颜之下呆愣了一会儿,秦婷玉只是轻笑,天底下看脸的男人不少,也不多他一个。 有个男人为了她而慌神,她心情自然不错。 眨了眨那美目,秦婷玉轻声开口:“公子看起来似乎很害怕陆萦沁陆太医?” 一说到这里,男人满肚子的苦水,“昨日那女人给自己下毒不知道多狠,差点连她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今日若是跟我对弈,那指不定会更加恶毒。” 说着男人都觉得自己冷汗四起,“我这厢比赛失败事小,但倘若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尸体被人运回老家,难免会遭人笑话。” 贻笑大方的事情,是男人最忌讳的。 而秦婷玉就是其中了男人的这一点,再说了,眼看着男人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就可知道不成气候,想必现在男人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够让陆萦沁死吧? 秦婷玉深吸了一口气,勾起那红的好像刚刚和了人的血一样的嘴唇,将怀里的一味毒药掏了出来,这个不是江湖上得来的,而是自家父亲给自己防身用的药粉。 凡是沾上了一点,那就是三步以内,必死无疑。 昨日那暗卫说陆萦沁死了,她的确有些不可置信,不过她是亲自见过陆萦沁的伎俩。 如果这么能够轻易死掉,也就不可能会折腾得陆以彤头昏脑涨的了。 所以,还是得自己动手啊。 男人震惊地看着手中的药粉,“小姐,这个是?” 秦婷玉附耳解释道:“这个药粉,能够帮你赢了你的对手,不过药粉的毒性很重,很有可能会让你的对手,不经意就死在了比赛的台子上面,最后用还是不用,看你自己选择。” 但是实际上秦婷玉很清楚,这个男人对比赛如此看重,那就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机会,哪怕是杀人。 看着秦婷玉那张娇滴滴的脸蛋,男人浮想联翩。 过了一会儿,才回神道:“多谢小姐出手相助,今日之恩,来日有机会,小生一定报答。” 眼见着男人对自己感恩戴德的样子,秦婷玉也只是冷着一张脸。 第109章 何故要人性命? 时间过得很快,总算是到了开始的时候。 实则在知道哪个人是十一号的时候,陆萦沁就开始关注他了,眼见着那人鬼鬼祟祟地从人群中离开,又从人群中回来。 加上,在座的人中,秦婷玉也没有了身影。 她嘴角轻轻勾起,恐怕,又要有人被秦婷玉当剑使了。 一双恍如琉璃的眼睛望向比赛台,目光看起来十分地淡漠。 “比试开始。”评委一声令下,陆萦沁和那男子一同上台。 二人上场之后,陆萦沁只是单单冷冰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男人就立马有些手忙脚乱,可笑至极。 他在桌子上忙忙碌碌,而陆萦沁却是心平气和地开始配制自己的丹药。 由于之前的表现过于出众,众人大多将目光放在陆萦沁的身上。 “要我所,台上的公子对弈的选手是陆萦沁,也挺惨的。” “可不是,唉,祝他好运吧。” 众目之下将自己的药汁从药罐里面到了出来,陆萦沁挑眉看着男人。 而男人则是鬼鬼祟祟地将秦婷玉给的药粉,撒入了自己已经制作完毕的汤药之中,眼见着陆萦沁轻笑,男人只感觉自己后劲发凉。 也不知道刚刚那位小姐给的药粉,有没有效果? 在评委的吩咐下,二人交换了汤汁,陆萦沁想也没有想,一口将汤汁喝下。 男人犹犹豫豫的,陆萦沁指了指碗,“公子,难道想要弃赛吗?” 男人咽了口口水,飞快将碗中的药汁给吞下腹中,于是二人回到自己的台子之上,开始制配解药。 陆萦沁给自己把了脉,本以为秦婷玉给的会是什么绝世毒药,还想要挑战挑战。 没想到发现对方的毒药比第一轮自己炼制的毒药还要性子温和。 不出片刻,就准备好了解药,然后一口饮尽。 她讽刺地看了秦婷玉一眼,“堂堂的秦大小姐的毒药,还不如那个刘二花的。” 一分一秒过去,秦婷玉焦急地看着场内的状态,却发现陆萦沁始终都是红润着一张脸没有变化。 怎么会这样?父亲明明说过那个药粉,可以让人三步之内就会毒发身亡,眼下都过去这么久了。 偏在此时,对面的男人忽然间浑身开始抽搐,下一刻脸色变得铁青,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倒地不起,口中吐着白沫。 那模样十分得瘆人,所有看得人都庆幸自己的对手不是陆萦沁。 甚至有人在下面为对面的对手开始抱不平,“陆太医,你也太毒了吧,这不过是一场比赛,你何故要人性命啊?” 陆萦沁皱眉,什么叫她要人性命啊? 分明是对面的那男人想要动手要了自己的命吧?况且她给对方下的毒药,都是最普通最常见的毒药了,若是她真的想要取了这个人的狗命的话,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都毫无用处。 陆萦沁皱眉,对手太废,也要把责任算在她身上? “陆太医,你没看见他不行了吗?你且出手相救一下又如何?这局很明显就是你赢了啊!” 第110章 真狠 陆萦沁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诬陷自己,眼见着那群人来势汹汹的,陆萦沁眉头紧蹙,冷冰冰地瞅向了人群之中义愤填膺的男人。 方才还在叫嚣,在陆萦沁的冷目之下,瞬间没有了底气。 见众人安静,陆萦沁这时才走向已经倒在地上,还不断抽搐的人的面前,替他把了一下脉,她有方子解毒。 但,这毒药的来源根本就不是自己! 陆萦沁翻开男人的手看了两眼,这才看到他左手中还紧紧撰着的一个黄色的包药的纸张,她用手绢打开那纸张看了看,果真是味剧毒,这毒药的毒性很重。 果然也不是自己制作的,可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大概就是男人和秦婷玉做交易的那个毒药吧? 或许男人并不知道,这毒并非是加在滚烫的药汁当中,而是直接接触肌肤就可以下毒。 而加到了滚烫的药汁里面,反而会让这个毒药失去效果。 陆萦沁笑了起来,造化弄人。 “你这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陆萦沁挑了挑眉,然后轻轻地闻了一下药包的味道,开始开解毒的方子。 就是这个毒刚刚要是真的下到了自己的身上,或许当真会有些效果,三步必倒。 倒是她误会秦婷玉了。 他的恐怖之处不在于这个药的药效有多大,而是在于它药效的发挥时间很短,也就是说,倘若中毒,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支配解药就可能倒地。 不过若是论及解毒的话,还是挺容易的。 陆萦沁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将一些药草开始往药罐里面放,加入清水,等待解药熬制成功。为了不让男人等不到解药出炉就死在路上,她又叫来了太医院的一位太医。 “有什么事?” 陆萦沁笑着说道:“面前的这位公子体内毒素发挥过快,能否借你的针包一用,先行封住他的几个穴位,免得直接毒发身亡了。” 太医怔了怔,把东西给了她。 时间过得很慢,底下的看者似乎也十分得焦急,昨日的比赛,陆萦沁自己给自己下药,差点让自己丢了一条年纪轻轻的性命。 今日给自己的对手下药,更加恶毒,人才刚刚喝下毒药,走到了药桌前,就顷刻倒在了地上,就连配药的时间都没有。 所有人不得不暗叹陆萦沁的手段是多么得狠,之前在底下一直嚷嚷陆萦沁是杀人凶手的几个人忽然想到了这里,都化成了哑巴,鸦雀无声。 万一有一天陆萦沁想起来他们在比赛场上怼过她,然后忽然有那么一刻看他们不顺眼,下点什么毒药,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一炷香左右,陆萦沁将自己熬制完毕的药,不顾滚烫灌入了男人的嘴里。 很快男热嘴都被烫的起泡,下面的人看得都觉得疼。 “啧,真狠。” “还好我的对手不是她。” 陆萦沁并没想那么多,只不过男人的时限将至,如果解药再不喝下去的话,这个男人是真要去地府去见阎王了。 第111章 施救 大概是等了有几分钟的样子,陆萦沁伸手掐了一把男人的人中,男人浑身一震,然后恍恍惚惚地从这毒药中醒来。 没有想到,她居然…… 男人震惊地看着眼前还拿着碗的陆萦沁,脑袋还有些许昏沉,“这……” 陆萦沁有些好笑,只是淡漠地看着这个男人,“你应该没有想到,会被你想要拿来毒死我的毒药给毒得差点死在这里吧?” 他与秦婷玉联手想要害自己,却出现了反作用,想到这,陆萦沁嘴角的笑意充斥着讽刺。 “你……” 男人说了一个字,就发现自己的嘴巴火辣辣得疼,就好像是被人用开水烫过一样,用手抹了一下,发现嘴里长了不少的水泡。 陆萦沁知道他要说什么,“你是想要说,我怎么知道的对么?” 她指了指桌子上用石头压着的一张黄色的小纸,“就那玩意,上面沾了不少的毒粉,可能你也不知道,这毒粉是直接接触下毒的,你给我下毒在汤药中,高温反而失去药效,相当于无效。” 陆萦沁站了起来,“然而,你在给我下药的时候,不小心用自己的手接触到了药粉,自然而然会被毒到,可我给你下的毒药,都是最普通的,你自己可以查看我药罐里剩下的药汁。” 那个男人听到这么一番话之后,很显然怔愣在了当下,阳光之下的陆萦沁一双明媚而又干净的双眼,让男人忽然间觉得羞愧难当。 “对不起,我那么对你,你却要施救于我,还将我从鬼门关带了回来。” 陆萦沁只是淡淡地挑眉,“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揭发,毕竟,学医之人的名誉更胜于性命,至于你的嘴角的泡,如若当时我再不给你喝药,恐怕你真的要去鬼门关了,药汁过于滚烫,所以还请你见谅。” 男人听到陆萦沁这么说,就好像一道惊雷打在了他的头顶,都说学医之人要讲究医德,可是在刚刚,他为了能够赢得这场比赛,居然直接忘记医德为何物! 男人猛地跪在了地上,对着陆萦沁大声道:“对不起,陆太医,我就是个畜生。” 所有人都讶异地看着这一幕,男人身上的毒药不是陆萦沁下的吗?为什么男人要对陆萦沁三叩九拜的,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众人讶异,却也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这时,杜太医从评委席的那一头走了过来,他欣慰地望着陆萦沁。 在她耳旁低语,“你告诉师父,你对手身上的毒药,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你动手下的?” 陆萦沁震惊地望向杜太医,这个鬼精鬼精的老头子,果然啊,不止是她发现了男人的异常,杜太医也发现了。 她便知道,杜太医有的时候虽然看起来迂腐,这其实只是他用来伪装自己的一面。 陆萦沁笑出了声,“不错,那毒是他自己下的,但是还请杜太医保密……” 等等,她是不是错过了一个关键词?师父? 杜老头什么时候变成自己的师父了? 第112章 男人的异常 大概是等了有几分钟的样子,陆萦沁伸手掐了一把男人的人中,男人浑身一震,然后恍恍惚惚地从这毒药中醒来。 没有想到,她居然…… 男人震惊地看着眼前还拿着碗的陆萦沁,脑袋还有些许昏沉,“这……” 陆萦沁有些好笑,只是淡漠地看着这个男人,“你应该没有想到,会被你想要拿来毒死我的毒药给毒得差点死在这里吧?” 他与秦婷玉联手想要害自己,却出现了反作用,想到这,陆萦沁嘴角的笑意充斥着讽刺。 “你……” 男人说了一个字,就发现自己的嘴巴火辣辣得疼,就好像是被人用开水烫过一样,用手抹了一下,发现嘴里长了不少的水泡。 陆萦沁知道他要说什么,“你是想要说,我怎么知道的对么?” 她指了指桌子上用石头压着的一张黄色的小纸,“就那玩意,上面沾了不少的毒粉,可能你也不知道,这毒粉是直接接触下毒的,你给我下毒在汤药中,高温反而失去药效,相当于无效。” 陆萦沁站了起来,“然而,你在给我下药的时候,不小心用自己的手接触到了药粉,自然而然会被毒到,可我给你下的毒药,都是最普通的,你自己可以查看我药罐里剩下的药汁。” 那个男人听到这么一番话之后,很显然怔愣在了当下,阳光之下的陆萦沁一双明媚而又干净的双眼,让男人忽然间觉得羞愧难当。 “对不起,我那么对你,你却要施救于我,还将我从鬼门关带了回来。” 陆萦沁只是淡淡地挑眉,“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揭发,毕竟,学医之人的名誉更胜于性命,至于你的嘴角的泡,如若当时我再不给你喝药,恐怕你真的要去鬼门关了,药汁过于滚烫,所以还请你见谅。” 男人听到陆萦沁这么说,就好像一道惊雷打在了他的头顶,都说学医之人要讲究医德,可是在刚刚,他为了能够赢得这场比赛,居然直接忘记医德为何物! 男人猛地跪在了地上,对着陆萦沁大声道:“对不起,陆太医,我就是个畜生。” 所有人都讶异地看着这一幕,男人身上的毒药不是陆萦沁下的吗?为什么男人要对陆萦沁三叩九拜的,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众人讶异,却也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这时,杜太医从评委席的那一头走了过来,他欣慰地望着陆萦沁。 在她耳旁低语,“你告诉师父,你对手身上的毒药,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你动手下的?” 陆萦沁震惊地望向杜太医,这个鬼精鬼精的老头子,果然啊,不止是她发现了男人的异常,杜太医也发现了。 她便知道,杜太医有的时候虽然看起来迂腐,这其实只是他用来伪装自己的一面。 陆萦沁笑出了声,“不错,那毒是他自己下的,但是还请杜太医保密……” 等等,她是不是错过了一个关键词?师父? 杜老头什么时候变成自己的师父了? 第113章 名声是啥? 陆萦沁瞪大了双眼,杜太医则是好笑地望着她,然后面对着众人,举起了陆萦沁的手,“比赛的结果,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老夫觉得也继续得差不多了,夺魁者,陆萦沁。” 所有的人讶异是杜太医亲自宣布结果,在陆萦沁还对刚刚那个关键词踹摸不透的时候,杜太医又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唏嘘的结果。 “而且,从今天开始,陆太医陆萦沁便是老夫的关门弟子,仅此一名。” 在杜太医放出这句话时,下面就像是被沸水炸开了锅,众人都望着台上的陆萦沁和杜太医。 “关门弟子啊?!” “杜太医可是夏王朝可谓医术最高明的医者,寻常从未听说过收弟子。” “对啊,即便是有很多医者拜访,想要让他教授自己,也没有得到回应。” 众说纷纭,总归,在他们看来,以往的杜太医可从未说收过关门弟子,这次忽然间说这个,自然让人难以置信。 且不说陆萦沁在新秀大赛上的表现如何,几次都弄得人心惊胆战的,今年的新秀大赛,可比往年好看多了,就和看一场生死离别的大戏一般。 陆萦沁的医术,在新秀上的确胜出一筹,对于她做头筹这个结果,没有人有异议。 但这其中不包括秦婷玉和陆以彤。 秦婷玉早就脸色变得难看无比了,她为了让陆萦沁死,可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家当,将父亲送给自己防身的药粉都用在了陆萦沁的身上。 可这陆萦沁就好像有天帮着似的,这都弄不死。 而陆以彤更是生气,她一个劲地拉着秦婷玉的袖子,“玉儿妹妹,你说,昨天所有人都穿陆萦沁上西天了,今天她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亏她还和自己的母亲吴氏高高兴兴地喝了一晚上的酒,还想着日后皇宫中女医官的位置又要空置下来,自己能够登上太医院! 结果今天的比赛一开场,她的所有幻想又泡汤了。 陆以彤一双眸子里迸射出来哀怨,都能把御花园给点着了,而秦婷玉心情也不好,一把甩开了陆以彤的手,“我不知道,今天我不爽,别惹我。” 然后就扬长而去了。 秦婷玉脾气不佳是陆以彤晓得的,但是以往她是从来都不会和自己生气的。 陆以彤吃了一肚子的火,跺着脚往宫门走,“什么人嘛!不就仗着你爹是京城首富?我爹还是几十年的医药世家出来的呢!” 所有人最终也都是散去了,比赛结束后,还有不少的人在后头议论,“要我说啊,这个陆家沁小姐还真是强势,陆家把她推到太医院也算是实至名归。” “那可不?就是这性子毒了点。” “唉,还好我们没有和她一组,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些人说着说着走远了,余下杜太医拍了拍陆萦沁的肩膀,叹息着说道:“既然知道是那公子自己下毒,为何不揭穿?如今倒好,你留下一个污名。” 陆萦沁笑了笑,“得饶人处且饶人,至于名声,小女的名声一直都不好。” 第114章 关门弟子 夜里回到自己的房中后,陆萦沁就好好地睡了一觉,她从未睡得如此安稳。 杜老头说好了让自己做他的弟子,那就断然不是假话。 彼时的秦府此刻早早是怨气四起,秦婷玉在知道陆萦沁根本就没有死,笃定是暗卫在欺骗自己,将那个暗卫调出来就是一顿鞭打。 皮鞭落在肉上的声音清脆响亮,像平时秦家对暗卫用刑已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纵使用刑的声音很大,但是秦家没有人出来阻止。 “你知道的,骗我的下场!” 秦婷玉的目光凶狠,又是一记鞭打落在暗卫的身上。 在秦家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已经是很久很久了,想当年,他从雪地里被秦家家主捡回来的时候,见他身上的穿着都是上等的绸缎,还想着能够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却从未想到,这一走,便让他后悔一生。 秦婷玉讽刺的话语听在暗卫的耳中,他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他那双凶狠的眼睛紧紧看着秦婷玉。 倒让秦婷玉更加生气,“该死的畜生,就你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猛地上前两步,一把掐住了暗卫的脖子,暗卫的身上下了秦家的独门毒药,每个月都会毒发,只要毒发三日没有服毒,那就爆体而亡。 秦婷玉冷笑,这些暗卫看在她的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说是草芥,兴许还不如。 “主人……”被秦婷玉用双手掐的脸上都逐渐变成了青紫色的暗卫,终归是抵不过她的手段,暗卫开始求饶,“主人,我知错了……我知错了……饶……饶了我。” “饶了你?”秦婷玉一双美目就这么冰凉刺骨地望着这暗卫,松开手的同时,就见到那暗卫猛地吸气,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秦婷玉一把勾起了暗卫的下巴,“你说说看,我为何饶你?!你任务失败,你知道秦家的规矩,惩罚,想必不用我多说。” 本还想苟延残喘,但是在自己的性命当前,一截手指罢了。 暗卫的眸光一狠,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小刀,就这么对着秦婷玉,狠狠一刀,原本健在的小手指瞬间段成两半,血液喷洒在了秦婷玉的脸上,格外渗人。 血腥味在秦婷玉的鼻尖蔓延开来,她有些厌恶地擦了一把脸,然后扇了暗卫一巴掌,扬长而去,嘴里骂骂咧咧的,“恶心的畜生。” 她说着,已经往自己的卧室走了,只留下身后的暗卫,血流不止。 而此时…… 不知道是谁将陆萦沁成为太医院院长关门弟子的消息给传了出去,仿佛只不过是一之间,整个京城里都传遍了这个消息,无数的人都得到了这个事情。 尤其是那些个与陆萦沁相识的不相识的,熟悉的面生的,都被这个消息给炸晕了头。 如果非要细细追究,大概是那些个耐不住寂寞的宫女们说出来的,可无论怎么样,那些个有心人总归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什么?太医院的院长收陆萦沁做关门弟子?这,这不可能!” 第115章 拜帖不断 “哎呦,谁说不是呢?可是那陈家的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这事儿啊,可是板上钉钉了!” “快,快备马,将那库房里的雪莲拿出来!” 一时间,那些个人府上就乱了,大多都抱着讨好恭喜的心态,尤其是各家夫人,更是一个个亲自换上一身华服,带着丫鬟和那些个名贵的药材珍宝就想着借此机会去好好恭迎一下陆萦沁。 在她们心中,这可是个好机会,一个能好好和陆萦沁拉近关系的机会。 小小的醉华轩门口,一辆辆精美的马车停成一排,一眼粗粗看去就连头都看不到,一眼望去,全是挂了各家标志的马车。 陆萦沁没了法子,哪怕只是坐在房间里她也能猜到那外面的一片慌乱,不断有小厮递进来各种各样的帖子,一张张手掌大小的名帖上带着各种颜色的花纹与各种香气,一张张上都用端正的簪花小楷写明了帖子主人的来意。 压根儿没有看,陆萦沁只是叫下人将那些个东西全部处理了。说白了就是想要进来送上一份“心意”,又何须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呢? 可是小桃可不是这么认为:“小姐,这些真的要全部处理了么?”小桃的眼睛微微睁大,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这些帖子,能回绝么?”陆萦沁反问。 小桃一下子没了声音,这些个递上帖子的夫人小姐,可就在醉华轩门口等着呢!这陆萦沁要是不出去见上一见,总归是落不到什么好。 陆萦沁当然也懂这个理,带着几分疲倦起身,整个人都觉得心里有几分好笑,这些个贵妇人现在倒是一个个闲暇的紧,全挤她这个小院子中了。 …… 一个个还摆出了不见到陆萦沁就不回去的架势,陆萦沁也没了法子,只得吩咐下人们将那些个夫人小姐全部请进来,好生招待了。 原本想着还能拖一段时间,可没想到,小桃很快就哭丧着脸回来了,一张小脸上全是焦急:“小姐,小姐不好了,人太多了,咱们的茶杯都不够用,现在那些夫人都站在那儿了啊!” 陆萦沁这才意识到今天来的人究竟有多少,连忙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了一身官服,大方而又庄重,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认真又端庄,就这般落落大方地走出。 小小的院落里被锦衣华服的夫人和小姐们挤的满当当的,每位夫人小姐还各自带着至少一位的丫鬟婢女,叫那本就不大的院子更是人满为患。 有机灵的太监站在院子门口接待着那些夫人们,陆萦沁哪怕心里再不自在,可还是依旧扯着那大大的笑容,站在那边儿,接过那些个看起来就贵重无比的锦盒。 简直就是络绎不绝的…… “李家侍郎夫人,恭贺陆医官得到名师指点,特送来紫玉灵芝一对!”太监一见陆萦沁出来,那唱喏的更加卖力,那些个吉祥话一句一句往外蹦,声音也嘹亮的紧,整个院落的人都能听到。 第116章 醉华轩? 在听到这礼物的时候,那些夫人脸上或露出嘲讽或露出羡慕的神情,不过那些个神情也就维持了一瞬,眨眼间就恢复原本的神情,继续低头细细交谈起来。 圆脸的李家夫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从身后丫鬟手中接过那装着上好药材的锦盒递过去。 同时还不忘带着几分亲昵的语气对陆萦沁道:“陆姑娘,小小一番心意,还希望以后姑娘可以多多担待李家几分。”李夫人脸庞儿圆圆的,眼睛圆圆的,看起来倒是喜人。 陆萦沁也不好拂了这脸,伸手不打笑脸人,只是听着这话心里不断吐槽,这话的意思,是叫家里人多多生病? 但脸上还是带起了感激的笑容,双手接过那盒子:“姐姐破费了,不过这担待一事,只要是沁儿能做到的,定会尽力而为。” 可是究竟什么是能做到什么又是尽力,这就是陆萦沁自己定的事情了。 周围夫人见陆萦沁亲自接了那李家夫人的礼,心思一下活络起来,一个个带着丫鬟来奉上礼物。 陆萦沁也没了法子,只能一个个收下,唇边的笑早已僵硬,叫一个丫鬟将礼物记了个单子,想着之后再送回去。 不得不说,这事儿实在是叫人头痛的紧。可偏偏这又是必须的礼尚往来,入乡随俗,陆萦沁怎么也是逃不过这档子事儿的。 当夏瑾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群子的莺莺燕燕穿的倒是娇美,可是浓郁的脂粉气叫他差点儿打个喷嚏。 “这醉华轩在闹什么。”夏瑾渊揉了揉鼻尖,轻蹙剑眉。 他定睛一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正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从那些夫人手中收下一个个锦盒的时候,心里一下子有几分不是滋味起来。 倒不是因为那一个个的锦盒,或者其他财务。 而是,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并不开心??? 今天的陆萦沁真的很美,一身官服,更加衬托的她肤色白嫩,唇红齿白,娇嫩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是那眸子里却是有着一抹疲惫。 也就是这一抹的疲惫,叫夏瑾渊一下子心疼了起来,他几乎想直接过去将陆萦沁护在怀里,直接带走。 真的有那种冲动…… 陆萦沁只觉得自己的脸和手都已经僵硬,就和一木偶一样做着同样的动作,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眼角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嗯?他怎么在这儿?陆萦沁心底有些疑惑,手上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那夫人也顺着陆萦沁的目光看去,连忙下跪:“臣妇见过世子殿下!” 一众夫人也连忙下跪,一个个低着头一派恭敬。 夏瑾渊看都不看那些人,直接当着那些个女子的面,一步步走向陆萦沁,陆萦沁只是呆呆站着,眼里全是困惑。 “跟我走。”夏瑾渊的声音在陆萦沁耳边响起,陆萦沁只觉得腰间一紧,下意识死死抱住夏瑾渊的身子,下一刻二人就这般腾空而起,直接离去。 第117章 去划船如何? 风在耳边呼啸着,男人的热气还打在陆萦沁的脸颊之上,她有些脸红。 陆萦沁微微抬眸,就看到夏瑾渊那张俊朗帅气的面容,身子依旧在半空中未曾落地,只不过,她倒没有积分惧怕之意。 “陆太医,又见面了。” 陆萦沁只是有些无奈,看了一眼还紧紧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盯着夏瑾渊,“世子殿下真是说笑,您这一见面就直接把我从那人群之中揽了出来。” “嗯。” 轻轻的一个鼻音,也算是对她的回答。 陆萦沁无语至极。 就这样,她一直被带着直接飞出了宫外。到了一处水边的时候,夏瑾渊轻笑了起来,良久搂着她落在一处还比较清静的地方。 “瑾世子,这么把我掳出来,不怕皇上怪罪?” 面对陆萦沁的指责,他不慌不忙道:“难不成陆太医打算就在那小院子里,被一群人堵着?这院子外面的空气,才是清新吧?” 闻言,陆萦沁摸了摸鼻子,道:“瑾世子总是闲着便往我醉华轩跑,也不知道是我醉华轩的药香将世子殿下给迷住了还是如何?” 夏瑾渊没有再回复,只是靠着身后的一株柳树坐了下来,鸟儿的啼叫声倒是显得清脆,陆萦沁也索性没有继续问下去。 天色渐凉,慢慢地太阳最后一丝余晖也沉没下去。 时间就这么过了好久好久,凉风呼呼地吹着,还夹杂着一点儿青草的芳香,陆萦沁差些就要睡着,也不知道醉华轩的人走了没有,又或者说,小桃一个人在应付,会不会焦头烂额。 她叹了一口气,眼睛还未闭上多久,眼前的光亮似乎瞬间就暗了下来。 陆萦沁立即抬眸,就瞥见夏瑾渊那张放大的脸,她吓得忽然一下屏住了呼吸,然后猛地推开笑面嘻嘻的夏瑾渊,看起来有些恼怒。 “世子殿下!” 夏瑾渊早早就料到陆萦沁会这样,也没生气,只是又要上前,飞快地在陆萦沁的发髻上弹了一下,淡然地说:“没什么事,就是看陆太医你头发上有只虫。” 随即又勾起了陆萦沁的下巴,“有时候,你生气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陆萦沁皱了皱眉,推开了夏瑾渊的手,斟酌着词语说:“瑾世子,您不觉得……可爱这个词和我挂不上边吗?” 夏瑾渊也不在乎她说的不可爱,就是笑着。 陆萦沁看向四周,有不少打着光的灯笼,酒店里面人影绰绰,并且耳边依然人声鼎沸,如同白天一样。 之前她也见过这里的夜晚,尤其是皇宫,只要入了夜几乎就全都寂静下来了。她所不知道的是,宫外如此沸腾。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她勾了勾唇,“宫外真是热闹。” “嗯。” 突然,他耳边轻飘飘的传来一句话:“陆太医,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去划船如何?” 陆萦沁回过神来:“好。” 她没有看到,黑暗里的夏瑾渊嘴角向上弯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 登上小船,感受着晚风和远处传来的一些吵杂声音,她不由得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第118章 为伊人沉醉 夏瑾渊的明目抬起瞧了瞧她,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开口调侃道:“陆太医,你明知宫中的女医官不过是在他人眼里很高傲的职位,在宫中,你会被永远束缚住……” “那又如何?”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是真正的自由的? 夏瑾渊的话在她的耳边不断的萦绕着,但她只是不介意的笑了笑,在这湖面之上,晚风清凉,陆萦沁抬眸望着远处的风景,不知不觉中,竟有些沉醉。 她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个异世,又或者说,这其中是冥冥注定的,上天想让她到这里帮助陆萦沁夺回一切。 “是我的,便不会轻易放手……” 那心机深沉的陆府,还有只想利用自己的二叔,以及那巴不得自己早早被皇帝砍头陆以彤和吴氏。 皇宫虽然是阴险狠辣之地,有一句话叫一入宫门深似海,好在自己只是待在太医院,行动方面还是挺自由的。 陆萦沁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望着面前的夏瑾渊,如此这样灼烈的目光,让夏瑾渊顿觉有些窘迫。 在女人面前感到窘迫,好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因为陆萦沁在房里湿身,脑海里忽然浮现陆萦沁身姿窈窕的模样,夏瑾渊的喉结一动。 …… “其实你也可以不必那么累的,太医院终归不是一个女子的最终出路。” 夏瑾渊的话忽然提醒了陆萦沁,她定然不会一辈子都待在皇宫,也断断不会当一生的太医。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夏瑾渊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扯了过来,陆萦沁不受控制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夏瑾渊挑起她的下巴,“倘若你愿意,本世子府中不介意多一个通房丫头,若是你以后能够乖乖的听话,再将你升为侍妾。” 通房丫头?侍妾? 她堂堂一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女人,一夫一妻制早就在脑海里深深的定下了,让她做一个无名无份的通房丫头,即便是夏瑾渊长得再帅吧…… 那也绝对不可能! 陆萦沁有些闷气,在夏瑾渊的脚上狠狠踩了一下,然后推开他站了起来,她严肃的看着他,“世子殿下,给臣女听好了,臣女就算是再不济,也不会嫁给你,更别提是做侍妾。” 夏瑾渊早就猜得到陆萦沁的性子,不过是逗逗她罢了,但是他可不会哄女人,眼见着陆萦沁气呼呼的模样,只是勾唇一笑,从自己的腰间掏出来一只玉笛…… 悦耳动听的笛声在陆萦沁的耳畔响起,夏瑾渊本以为这能够哄她开心,却不料她只是浅笑出声,“不过是吹笛子,世子殿下的技术,也就那样吧。” 夏瑾渊有些不甘,自小吹笛就没有人能够跟他相提并论,如今看到陆萦沁嗤笑,他将笛子递给了陆萦沁。 陆萦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故而接过玉笛,放在嘴边轻吟,时而平缓,时而跌宕,就像是一只竹林中的精灵在林中起舞。 一时间,尽让夏瑾渊看呆了。 第119章 神仙? 可是她却忘了,自己是在船上。 这一逃,就直接一头栽到了水里,船上的两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这般眼睁睁看着陆萦沁掉了下去。 冰冷的水一下子将陆萦沁包裹,无数的水从口鼻灌入,叫陆萦沁一下子就慌了神,怎么办,她不会水!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那个小丫头:“啊!大姐姐掉下去了!怎么办怎么办,大哥哥,大姐姐她......”带着些肉的脸上全是焦急,直接看着夏瑾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简直不要太可爱了…… 小丫头船上的人见状,连忙上前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对不住对不住,小姐不懂事,打扰了二位,对不住,真的对不住。”连连的道歉,而陆萦沁又在水里悄无声息。 夏瑾渊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搭理这不知道哪里来的熊孩子,直接冷眼看了一眼几个人便直接跳入水中。 …… 年仅四五岁的小丫头可不懂这么多,看夏瑾渊跳下去了,还挥舞着那肉呼呼的小拳头喊着加油,激动极了。 那些下人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丫鬟直接压住了自己小姐的手满脸无奈:“小姐,那女子会掉下去,可是你吓唬的。” “我这么可爱,哪里会把人吓到掉下去?”小丫头是个机灵的,直接扭过头,不理那丫鬟。 夏瑾渊终于从水里出来,手上还抱着陆萦沁。不知是不是呛了水,陆萦沁现在就这般安安静静躺在夏瑾渊怀里,身上的衣服被打湿,直接勾勒出了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嫣红的唇微微开启,带着无比的诱惑。 只觉得一股火往下腹点去,夏瑾渊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连那熊孩子的事儿都懒的管,直接抱着陆萦沁飞回岸上,就连那船都不要了。 …… 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都看呆了,小嘴儿张的圆圆的:“原来大哥哥是,神仙啊!” 这话叫那些侍从啼笑不得,本还想着道歉,可这人都离开了,也只能作罢。 一切恍若神话般一样,白衣胜雪,美如谪仙…… 夏瑾渊可不晓得这些人的心思,他只知道,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刚刚的香甜还在唇齿间弥漫,双手抱着陆萦沁,那湿透的衣服没有任何作用,就和直接抱着陆萦沁的身体一样。 就连身上的肚啊兜都清晰可见…… 飞一般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连下人的招呼都没有理会,直接抱着陆萦沁冲向自己的卧室,一脚踹开门,将人摆放在床上,夏瑾渊心里的那把火简直无法压抑。 陆萦沁就这般躺在床上,乖乖巧巧的模样,叫人心里怜惜。许是刚刚的吻后劲儿实在是大,现在陆萦沁脸上都还带着那一抹红晕,粗糙的手指不由抚上了那娇嫩的唇。 …… 可夏瑾渊还是没有做什么,这湿衣服一直穿着可不好,夏瑾渊咽了口口水开始为陆萦沁更衣。外袍,上衣,下裙,中衣,一层层被解开来,一点点露出女子那凝脂般的肤…… 第120章 居然一直没醒 陆萦沁还是没起,夏瑾渊不由别过了头,脸也是爆红的,就连耳朵尖儿都红了起来:“我不过是给你换衣服,可不许说我是流氓。”手下的动作却不停,不时碰到那娇嫩,下一刻就宛如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一番折腾后,陆萦沁身上的衣物总归是换了一身干燥的,看着那熟睡的陆萦沁,夏瑾渊心里突然有些忿忿不平,自己这般劳累,这丫头居然一直没醒,实在是过分。 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夏瑾渊看着这样的陆萦沁,再次俯身下去,轻轻吻上陆萦沁的唇,四片儿唇瓣刚刚接触,陆萦沁就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夏瑾渊。 感觉到唇上的温暖湿滑,陆萦沁一双美目恍若铜铃,随即猛地推开身上的男人。 夏瑾渊不耐的瞥了她一眼,正想继续回味嘴边的那一抹温柔。 就在这时,陆萦沁皱了皱秀眉,怒意冲冲出言道:“你有毒吧!” 闻言,夏瑾渊挑衅一般凝视着陆萦沁:“陆太医,你刚刚不是还挺享受的么?”说着就想再来一个像在船上那样的热吻。 “世子殿下,凡事有个度,适可而止吧。”陆萦沁望着他,眼里有羞怒之色。 夏瑾渊见她满面桃红,比之前却是要更加娇羞可人,他嘴角微微勾起,用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眸子看她:“本世子要是不同意呢?” “瑾世子!”陆萦沁不禁有些哑言,这个男人还能不能更不要脸一点! 她很清楚孤男寡女危险程度,想要起身,发现自己根本就动弹不了。无奈之间,再次看向他,那一张俊美的脸在月光之下恍如天神,他的眼睛也很好看,像是星海一般绝世独立,承载着万般星光陆萦沁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陆萦沁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 夏瑾渊看陆萦沁没有回答他,也不生气,笑着摇了摇头,头往下压,再一次对上陆萦沁的温润小嘴。 过了好一会儿,夏瑾渊才慢慢退了回来。 陆萦沁立马就喘了几口粗气,脸颊红红的,眼睛里的疑惑更甚,今晚都亲了几回了。 “世子殿下,还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美人当下,还要记着什么身份?本世子听过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夏瑾渊抚摸着她精致的脸,轻声细语。 “世子殿下,你要再这样,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陆萦沁又一次动了一下身子,还是没有用。 夏瑾渊反而把她压得更紧了,挑起她的下巴柔声道:“看到我这么一个绝世美男子,你怎么忍心拒绝,来,乖乖的别动。” 夏瑾渊的手伸进她的衣服中,慢慢地滑过她的肌肤。本是想要打趣她的,却不曾想他触碰到那肌肤的时候收不住手。 陆萦沁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想也没想便抬起手对着夏瑾渊的脸庞呼了过去。 可是,她抬起的手掌还没有落下就一下子被夏瑾渊牢牢抓住了,他抓过陆萦沁的另一只手,将它们压在她头顶处。 第121章 本世子不会后悔 夏瑾渊一只手就将它们牢牢控制住,随后望着她的眼睛:“老实点。” 被控制住双手,陆萦沁使劲挣扎着,试图从他的“魔掌”中挣脱出来,可惜,不论她如何挣扎,也没有丝毫作用。 陆萦沁看了看他,咬了咬牙,甩起腿就是一个横劈:“放开我!” “给本世子老实一点不好吗?”看着她的眼里出现一丝不容反抗的威严,陆萦沁蕴藏在腿上的力量就这么被破解消散了,“乖乖的别乱动,本世子不许你再乱动。” 面前的女人,无疑是个尤物,他从未对一个女人收不住手,陆萦沁是第一个! 夏瑾渊喘着粗气,陆萦沁挣扎了一下,不过她的反抗都被夏瑾渊挡了回去,他开始亲吻陆萦沁的身体,慢慢地,陆萦沁便投降了,根本就挣脱不了他。 “世子殿下,你会后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陆萦沁咬着嘴唇艰难说道。 “哦?”夏瑾渊听闻,突然将她的整个身子抱住,抱在自己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揉上陆萦沁柔顺的一头秀发,“不会的。” 接着夏瑾渊亲吻陆萦沁的脖子,轻声道:“本世子不会后悔的,因为,喜欢你。” 过了一会儿,陆萦沁耳边再次传来他的话,“从你算计你妹妹的第一天起,本世子就注意到你了,聪明的女人……很对本世子的胃口,所以你知道本世子为什么说不会后悔。” 随后是又一个深情的吻对上陆萦沁的唇。 屋子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下了起来,有几股寒风呼啸着吹过来,却吹不进这温热的小房屋中。 第二天清晨,外面已经停雨,地上湿漉漉,诉说着昨夜下了一场雨,但屋内的两人是听不见了。 陆萦沁睁开朦胧的双眼,顿时便感觉浑身酸疼,霎时间呲牙咧嘴,接着就连动一动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乖乖地躺着,才能减缓这种酸痛。 在陆萦沁呲牙咧嘴轻声喊着疼的时候,夏瑾渊便是悠悠醒过来,这时陆萦沁望向这边,正好对着他邪魅的笑脸,他在一边打量着自己。 陆萦沁看见他就在自己身旁,昨晚的记忆突然疯狂涌来,让她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你醒了?”夏瑾渊问了一句。 第122章 就是个不正经的! 夏瑾渊在一直在旁边注视着她,看见她裸露出来的肌肤,感觉肚子下面又有一股燥热上来,快速按住她,邪邪的双眼盯着她看。 “你……你想干嘛?”陆萦沁如今有些恐慌了,眼神慌忙躲避着。 她却不知道,她这么慌神地一躲,更加刺激了夏瑾渊,他将她裸露的身体一把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脸颊。 陆萦沁被他这么一带,整个身子疼痛无比,柳眉微蹙:“世子殿下?” 夏瑾渊并没有就此停下,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准备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时,他感觉手臂一痛,脑袋昏昏沉沉的,不久睡了过去。这却是陆萦沁而为,她刚才撑起身子的时候把她被丟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口袋里有一个小小的毒针瓶,在夏瑾渊不注意以为她再也没有力气反抗的时候趁机扎进他手臂。 这瓶毒不会伤人要害,只不过中毒之人要睡上好几个时辰才会醒过来而已。 陆萦沁穿上自己的衣物,简单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屋子。 身上还留着昨晚的那阵酸痛,可能是这个身子还是第一次的原因,陆萦沁反倒感觉有些承受不来。眼见着自己胸前有青青紫紫的一片,陆萦沁就在心里将夏瑾渊骂了个遍。 该死的男人,难道不知道在古代女人的贞操比姓名还重要吗?! 好在自己还是个来自于未来的女人,要是这个事情落在之前的那个唯唯诺诺的陆萦沁身上,这个时候八成已经从城楼上跳下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陆萦沁就回了皇宫,不曾想在去太医院的路上碰见了自己的师父杜太医,杜太医很明显看到了陆萦沁脖子上可疑的一个印记,忍不住贼贼地笑了起来。 随即扔给了陆萦沁一瓶药,“看样子,你很需要。” 陆萦沁揭开了药瓶上的盖子,低头一闻,浓浓的地黄味儿传入鼻尖,陆萦沁的脸色一僵硬,这该死的老头,居然是补肾的东西! 原来严肃什么的不过是杜太医在别人面前装的,敢情这老头…… 就是个不正经的! 陆萦沁有些懊恼,对着杜太医撇了撇嘴,“徒儿多谢师父关心啊。” 杜太医忍不住问了一句,“昨夜你和谁一起出去的,看这一脸憔悴的样子。” 眼见陆萦沁走路的时候动作不太对劲,他也猜出来是行鱼水之欢去了,只不过,他虽然心态还算是老古董,但年轻人的事情嘛,谁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 “有句话,老夫要和你说一说。” 终于等到杜太医正经起来,陆萦沁看着他,问道:“什么话?” …… “明天大赛的第三轮,不再是新秀届的,这轮比试老夫希望你去参加参加,毕竟里面的选手的能力比新秀比赛上的要高出不少,你现在是老夫的徒弟,如果真的想要看看自己是什么实力的话,那就去试试。” 杜太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征求陆萦沁的意见。 第123章 势利 实际上就算是杜太医不说,陆萦沁也会去的。 为了后天的那场比赛,和杜太医告完别她就回去了,虽然说是没有新秀赛那么简单,但是因为昨晚和夏瑾渊折腾的事情,陆萦沁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准备比赛。 大概是浑浑噩噩过了两天后,陆萦沁跟着杜太医去了现场。 这个时候的人数显然比之前的要少了不少,而且陆萦沁也看不到很多第一次比试的那些人了,御花园的空地面积,要比之前多了一半。 “师父,我为何感觉,有很多的人没有来?”终于是忍不住,陆萦沁脱口问道。 按理来说,当初那一群人中,不知道有多少是爱看热闹的,怎么今天过来的人,感觉也太少了吧? 杜太医知道陆萦沁疑惑的是什么,瞅了一眼四周,景色依旧,但是却不是之前那般热闹。 “这次的比试,虽然也算是医学讨论大会的其中一项,但是已经多出了名额的限制和能力的要求,只有原本就已经算是元老的人能够参加,以及新秀大赛的前三十名晋级者。” 总归,按照杜太医的说法的话,便是来参加这项比试的人,都是人才。 但是陆萦沁没有过多的好感,只是跟随在杜太医的身后。 有很多的人都想着来和杜太医套关系,只不过,都被杜太医笑脸回绝了。 陆萦沁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势利。” 杜太医拍了拍陆萦沁的肩膀,似笑非笑道:“老夫可是有不少人崇敬的对象,而且,在此处说话的话,最好小心点,里面难免会有些人因为你的一句话得罪他,而在你的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 医学最高强之人,往往最擅长用的是毒。 陆萦沁应下了,没有再多说话,只是一双如水晶一般透彻的美目朝着前方眺望。 比赛的顺序依旧是老规矩,按照抓阄决定自己的比赛顺序,陆萦沁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在杜太医的催促下上了台。 众人目光灼灼,大概是陆萦沁在新秀大赛上的表现的确让人惊讶,故而很多人的目光没有从陆萦沁的身上移开过。 一直盯着她的眸子,不乏善意,却也不缺少恶意? 陆萦沁皱了皱眉,抽出自己的号码牌就离开了比赛台。 此次比试的是施针和一个用药的计量,将自己的号码牌放下之后,陆萦沁的目光就一直在现场的观众里面搜寻。夏瑾渊不是平时最喜欢来这种地方凑凑热闹么?怎么今天反而见不到人影? 而且有一点,假如夏瑾渊是因为自己下毒而没有过来的话,似乎也不太实际。 毕竟陆萦沁给他下的毒还算比较轻的,不过会让人暂时熟睡罢了。 然而就在陆萦沁比较惊奇的时候,她忽然在比赛的台子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夏瑾渊。让她惊讶的是,夏瑾渊此时正从评委那里接过比赛的号码牌。 陆萦沁腹诽:他一个皇室宗亲,难不成还打算参加比赛? 第124章 恍若天神一般俊朗 陆萦沁撇了撇嘴,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恰好那边的夏瑾渊似乎也看到了她,露出狐狸一般精明的笑容。那一双凤眼光芒四起,也不知道又在算计些什么。 陆萦沁没打算主动过去,就见那男人迈着方步朝自己走来,他身穿青色竹纹长衫,头戴白玉发冠,腰间还挂着一条白色的宫绦,整个人恍若天神一般俊朗。 “怎么?见到本世子难道不高兴?” 夏瑾渊朝着陆萦沁勾唇一笑。 陆萦沁的脖子上还留着那日的印记,即便她拿脂粉尽量遮掩了,可是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那斑驳的红色。 想起那日的干柴烈火,夏瑾渊的笑意更深了。 陆萦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臣女觉得世子殿下每日都像是无所事事的模样,想必是朝廷给殿下布置的公务太少了。” 夏瑾渊笑了笑,“本世子的公务还是不劳陆太医操心了,今日可是元老级医师们的斗会,这场都会可是皇帝格外看重的。” 是皇帝格外看重的,陆萦沁也知道,只不过…… 陆萦沁略带怀疑的看了一眼夏瑾渊,“瑾世子,你不是皇族中人么?而且你应该也没有学过医术,我师父方才还说,这斗会上看的是能力,为何从未学过医术之人也能参加?” 她不知道夏瑾渊抱有什么目的,照理来说,斗会之上竞争是比较激烈的,况且之前她还和陆以彤立下赌约,斗会上一绝高下。 然而还不等陆萦沁问个明白,已经有人来叫她上场了,由于斗会的时间比较紧促,所以,评委方决定分为几组一起比试。 陆萦沁正要上场的时候,一旁的夏瑾渊被点到了名字,不过好在他是另外一组的。 “虽然世子殿下没有基础,但是祝世子好运。”陆萦沁瞅了一眼夏瑾渊,似笑非笑的说。 紧接着她就上台了,与她对弈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上四五岁,尽管年纪相仿,但是陆萦沁不敢放松警惕。 果不其然,看对方开方子以及进行药方的配置的时候,动作就像行云流水一般,十分通畅。 最后一场的斗会,主要是靠实践为主,请来了无数的身上留有恶疾之人,多半是一些郎中看不好的怪病。 第一项,主要比试双方的施针,很快,面前就被人抬上来两位病人,陆萦沁面前的是一位浑身抽搐的老妇人,而对面的,则是一位脸上发青,一看就是中了蛇毒之人。 这百姓也是迂腐,中了蛇毒不赶紧送往医馆救治,返到直接被送进宫中了。 大莫是觉得在宫里治病,又不要钱,又能治好吧。 对手对着陆萦沁抱了拳,然后就开始自己的动作了,他的施针手法和陆萦沁所学习的不太一样。仿佛是在练剑,有时候下手极重,指间仿佛凝气。 但是有时又像弹琴,轻柔缓和。 陆萦沁在原地怔了会,很快把自己的目光收回,然后开始帮自己的病人诊治。 第125章 陆家人,怎能丢脸? 老妇人好像只是普通的羊癫疯,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陆萦沁出声询问:“这位大婶,您这病是否是很久之前的旧疾了?” 老妇人的声音都在哆嗦,“是……是啊………老……老毛病……了。” 陆萦沁应了声,然后开始掏出自己的针包,在老妇人的身上下针。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老妇人有些焦急,“大……大夫……我……我这病……是不是……没有救了?” 声音断断续续的,陆萦沁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在给老妇人做完检查之后,陆萦沁这才安慰道:“虽然这病无药可治,但是不足以影响生命,今日我也只能帮您缓和症状,让你在三个月内,都不会再复发。” 关于自己的病症,老妇人心中还是很清楚的。面前的女子,绝世无双,肯帮自己这个老太婆诊治实属不易。 她颤抖着声音说了谢谢,随即躺下身,任由陆萦沁折腾。 可算是用尽了力气让着老妇人的旧疾给稳定下来,而对手虽然行针手法十分独特,却在速度上慢了几分,所以,这一场明显是陆萦沁胜出。 对手能力倒是令人敬佩,陆萦沁上前几步,抱拳道:“今日得见这位小兄弟的手法,我觉得清奇,你为何施针手法与常人不同?” 对手笑了笑,“不同的手法,效用各不相同。” 那中了蛇毒的患者已经苏醒,在对手的应付下,看样子差不多已经好了。此刻,不算很响亮的脚步声响起,陆萦沁回头,可不正是那败了阵的夏瑾渊。 大概是碰了药草的缘故,身上还有一股淡淡地味儿,陆萦沁非但没有觉得这味道难闻,倒是让人神清气爽。 陆萦沁挑眉道:“世子殿下无事为何要上擂台,此举,臣女实在不解。” 夏瑾渊那凤眸一闪,笑道:“不过是玩玩罢了?怎么?陆太医连着玩了两次比试,还不让本世子玩一次了?” 玩玩?那他还不如在新秀大赛的时候参加了,今日玩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想到此处,陆萦沁不禁撇嘴,对他有些无奈。 就在此时,方才还在和陆萦沁探讨施针手法的对手,对着夏瑾渊点了点头,“主子。” 陆萦沁一下没注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莫名其妙地看着夏瑾渊,“主子?额,瑾世子,这位公子是你的人?” 夏瑾渊没有径直回答陆萦沁的话,只是笑容满面地望着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是她隐约也猜到了夏瑾渊也是为了帮自己,夕阳打在他那刚毅的脸上,陆萦沁的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有所谓叫冤家路窄,下一局,她就碰见了自己最讨厌的一个女人。 不知是上天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陆萦沁刚上擂台之时,陆以彤便拿着那双故意透着媚态的眼睛望着陆萦沁,语气从未友善过,“我的好姐姐,凭你的能力,居然也胜了一局,实在难得啊。” 陆萦沁冷笑,“都是陆家的人,怎能丢脸?” 第126章 天大的笑话 哼,谁想和她是一家人! 陆以彤恶狠狠地看着陆萦沁,胸腔中的火焰,就要把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眼见着陆萦沁此时沉着冷静,她更加是坐不住了。 倘若这次比试,她真的输给了陆萦沁,日后还怎么去见京城中的那些小姐们? 况且前两日陆萦沁的手段和伎俩她是见识过的,兴许,在之前她假装自己是废物,不过是为了蒙蔽自己和母亲的眼睛罢了! 细思极恐,陆以彤更是坐立不安,手中攥着一包药粉,稍后定要找个机会,让陆萦沁把这东西吃下去!恰好见到一位公公端着茶过来,比赛前,对手间都是要以茶为酒,致敬对方的。 就在公公过来之时,陆以彤假意被公公撞到,趁着公公扶自己一把的片刻,将染了毒粉指甲在热茶中泡了一会儿。 陆萦沁喝茶时也瞥见了陆以彤别有算计的目光,只不过没有怀疑她在茶里下了东西。 但在喝下之后,便坐等太医院将病患抬上来。 陆以彤在一边不断冷笑,什么太医院院长的徒弟啊?就连这小小的毒药,都闻不出味道?陆萦沁此次,怕是要必死无疑! 谁让她夺走爹爹的权利,还在陆家踩到了自己和母亲的头上,活该她早点死。 因为事先觉得陆萦沁会中毒,故而陆以彤面对自己的病人,倒是也急不起来,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消逝,陆萦沁看起来面目红润,根本就没有半分中毒的迹象?! 怎么可能?难道是自己拿错了药? 怎么可能??? 为了应证这个问题,她还特地去闻了闻自己剩下的药粉,事实说明根本就不是她手中毒药的缘故!陆以彤心下一惊,这该死的女人不会百毒不侵吧? 陆以彤还未来得及给自己面前的病人开药的时候,陆萦沁那头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再次将病患医好,陆以彤身前的老人眼见着陆萦沁的病患都能够下地了,也开始焦急,“这位姑娘,你到底能不能治病啊?” 本就因为计划出了差错而感觉不悦,此时老人的催促叫她更是心烦,大吼一声,“我不会治病难道你会?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自己来,要不就给我好好躺着。” 陆以彤的大喊大叫引来了不少的视线,陆萦沁侧目看了陆以彤一眼,也知晓她是怕自己丢了脸面而有些心下焦躁,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把开好的药方和部分打包好的药草交给了病人,温和道:“煎熬之后,一日服用两次,饭后服用。” 等到病患千恩万谢地下台,评委的评判终于定下,“这一局,陆萦沁获胜。” 陆以彤的面上一阵羞红,毕竟前几日在这新秀比试都没有开始的时候,她就对陆萦沁立下赌约,说元老级斗会上,看谁获得最终的胜利。 当时的她还讽刺陆萦沁连新秀比试都过不了,可是此时此刻,陆萦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赢了自己,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第127章 百消丹 陆以彤的面色发黑,老人还在耳畔催促,她索性直接一针扎在了老人的手臂之上,对他恶狠狠道:“我今日治不了你了,但是,倘若你再嚷嚷,我让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说完这话之后,陆以彤就甩了袖子,气势汹汹地离去。 离去的时候,陆以彤还回头看了陆萦沁一眼,打从她进宫以来,处处被陆萦沁给压制,曾经她是京城里名满天下的女医师,如今败在了陆萦沁的手上。 她决然,不会这轻易放过陆萦沁的! 但是面对陆以彤那仇怨的目光,陆萦沁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以陆以彤头脑,也顶多不过是用眼睛瞪一瞪自己,或者是逞一逞口舌之快罢了。 “老夫的徒儿,可是越发得厉害了。” 杜太医从那头走来,陆萦沁连忙挂上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恭敬道:“承蒙师父教诲得好,所以没有让您失望。” “陆家小姐陆以彤,虽然和你是一家所出,但是,老夫一直觉得那丫头心思沉得很,况且身上还是有点本事,今日你赢了陆以彤,你这名声也算是打了出去。日后,人们也会逐渐淡忘之前对你废材的谣言。” 陆萦沁颔首,觉得杜太医说得甚是有理。 就在此刻,杜太医的目光赫然停留在方才的茶杯之上,这剩下的茶水的颜色,仿佛和正常的有些不同。心思谨慎的杜太医端起,放在鼻尖闻了闻,瞬间变了脸色。 他一把将茶杯往地上一丢,担忧地看向陆萦沁,“你现在可否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舒适?” 不舒适? 为什么杜太医会突然这么问?陆萦沁有些不解,那双水目之中充斥着疑惑。 杜太医也没有等她回答了,直接把过陆萦沁右手的脉搏,脉象平稳缓和有力,是健康之象。但是——等等,她除了茶杯中的毒药,还服用了点别的东西。 是百消丹。 原来是这样,他就说,这杯中的毒药分明就是烈性的,陆萦沁喝了这么久,也未见身体有什么奇怪之处,真正的原因,在这百消丹之上。杜太医捋了捋胡子,笑了起来。 “师父,你这无故突然笑什么?” 拜杜太医为师也有段时间了,陆萦沁叫这师父,也算是熟稔了。 杜太医也不介意将方才的发现告诉陆萦沁,“老夫不是让你在斗会上注意些吗?为何你这被人下了毒,也没有半点的发现,丢脸!” 陆萦沁一头雾水,“什么毒药?” “你方才喝过的茶水之中,有烈性剧毒,发作的时间极其短暂。” 陆萦沁紧蹙着秀眉,医术讨论大会又不是下毒大会,她都快无语了,从第一次的刘二花到后来的秦婷玉,再到今天和陆以彤对战,哪一次不是被人下毒啊? 倒是今日的陆以彤,她下药居然没被自己发现! 杜太医还以为她在思索解毒的问题,接着说道:“好在你在比赛之前就服用了百消丹,否则,现在凶多吉少了。” “百消丹又是什么东西?”她什么时候又把这玩意吃进腹中了? 第128章 侧目 “百消丹乃是难得的解毒圣品,一般的毒药在百消丹之下,都会被瞬间消逝了毒性,而这种东西,通常只有皇族中人才要的起那么一两颗,所以……”杜太医是越想越高兴,敢情这瑾世子从一开始就对自家徒儿用心至极啊。 陆萦沁皱眉,“你的意思是,夏瑾渊给我喂得?” 忽然想起在比赛之前,她和夏瑾渊的那个手下讨论施针手法的时候,见着桌上的糕点口馋,便多吃了几口,现在想起来,在比赛的会场摆置糕点,根本不太合理。 恰在陆萦沁懊恼的时候,夏瑾渊从那头走了过来,狐狸一样的凤眼依旧是那般夺彩,杜太医也是识趣之人,“你们之间的你侬我侬,老夫便不便参加了。” 说罢,杜太医就转身离开。 “本世子正坐在那边用茶,不料连打几个喷嚏,想着是不是陆太医想本世子了,便过来看看。”夏瑾渊似笑非笑的,调侃着陆萦沁,“不知陆太医觉得,本世子来得可还及时?” 及时,可是及时的很! 陆萦沁深吸一口气,瞥了夏瑾渊一眼,尽量让自己的脾气看起来很好,“世子殿下为何要算计臣女吃什么百消丹?” “嗯?你都知道了?” 看这丫头吃的时候,还一脸没有发觉的模样,这次倒是识破得快。 但看陆萦沁满面的怒气,对着夏瑾渊说道:“可是世子殿下,这应该算是作弊吧?事先服用解毒丹药,然后再参加比赛,你在扰乱秩序!” “你们斗会的比试的是治人,又不是制毒解毒,这算哪门子的作弊?而且,陆太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夏瑾渊有些心虚,却是挑起了陆萦沁的下巴,俊脸逐渐靠近。 结果在下一刻被陆萦沁推开,“你干嘛?” 夏瑾渊风趣端庄道:“陆太医,你可别忘了那夜你是怎样与本世子……有所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是,虽然你我有了夫妻之实,可你没有一个名分,若是怀上了本世子的孩子,那岂不是坏了你的名声?” 陆萦沁气炸,夏瑾渊又道:“陆太医有所不知,这百消丹,除却了可以解毒之外,还可以……避孕。” 陆萦沁揉了揉眉心,干脆忽视旁边的夏瑾渊。 此人已经不要脸至极,没救了。 “陆太医,你这是害羞了?”偏偏夏瑾渊一张俊脸厚脸皮的凑在陆萦沁面前,笑得极像情场老手的花花公子。 烦躁的陆萦沁一把推开夏瑾渊,她只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想到现在都已经是决赛,试题肯定越来越难,她突然有点紧张。 夏瑾渊终于意识到自己过分的作了,他乖乖回到自己座位上,静下心来思考这决赛的试题。 谁都没说话,气氛竟然是出奇的和谐融洽。 终于,听到裁判官说决赛之时到来,陆萦沁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向擂台,心下估测这次要制作的毒物亦或药品类型。 “陆太医。”夏瑾渊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陆萦沁转身回头,睁着一双带有疑惑的美眸,“干嘛?” 第129章 不治之症 夏瑾渊被这一转身回眸弄得心脏节拍都乱了,哪里还有调戏她时那般流氓模样,他对上陆萦沁的眼睛,轻轻说道:“本世子相信你的能力。” 陆萦沁应了一声,迈开步子。 夏瑾渊坐在台下,看着陆萦沁娉婷的背影,摩挲着下巴回想刚刚被调戏脸红的陆萦沁,以及,刚刚的转身回眸,他竟然听到了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那副模样,当真风华绝代。 陆萦沁和另外两个晋级的女子并列站好,等了好一会儿,三个人是竞争对手,自然不会笑脸相迎,陆萦沁倒没工夫玩那些眼神杀,她目不斜视,只当旁边的人不存在。 裁判官好像在等什么,迟迟不说话,人群中熙熙攘攘议论纷纷,陆萦沁眯着眼睛,越发好奇这一轮的试题。 终于磨磨蹭蹭地带上一行人,他们都带着白色的面巾,一副嫌弃害怕的样子,抬着三个担架,而担架之上,是全身溃烂,气若游丝的病人。 放下担架,那些人像躲什么似的争先恐后的下台,生怕多待一秒钟的样子。 其实那些人刚上台,陆萦沁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她有些作呕,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人群里传来一阵骚乱,立马有人大声说道这是近期严重难以医治的瘟疫,此话一出,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瘟疫?!听说桃花村老张头家儿子感染了这病,没几天全家都死了!哎呦,可怜啊!” “当真无药可救?” “赵姐,你这消息也太闭塞了!” “治不了治不了,李员外那么有钱,又是江湖郎中,又是名家医馆,还不是让他那独生闺女驾鹤西去了?” “你可别吓人啊!” “瘟疫真的挺厉害,听说闻着那病人身上的味道都会传染!我上有老下有小,可别感染了!” 听说会传染,所有人赶紧忙着捂住口鼻,往后退的退,别人身后躲的躲,更有甚者转身回家不再围观,生怕这不治之症传染给他们了。 裁判官轻咳了一声,却也是一样害怕掩住了口鼻,“首先,恭喜三位姑娘成功晋级,来到我们的最后一场比赛。” “这一局,不再是制药制毒,既为医者,治病救人自然就是一定得会的。如你们看到的那样,这三个病人不幸感染了瘟疫,现在的比赛内容就是:这一局,谁要是能治好这三个病人,直接胜出!” 陆萦沁站在原地回忆瘟疫的病原,可她旁边的两个女子都脸色苍白的退后了,比赛而已,这是瘟疫啊,若是不小心染上,怕是只有等死的命了。 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骚乱,一个个交头接耳,都在说着这次瘟疫的严重性。 夏瑾渊从座位上弹起,焦急的神色不加掩饰,“这怎么行!” 他想过千种百种试题,却没有想到是医治瘟疫病人,自打这严重的瘟疫在盛源大陆蔓延,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切断病原,救治了一个感染的病人,别说年纪轻轻的陆萦沁,从医数十载的老医者都是害怕摇头。 第130章 胸有成竹 瘟疫已经是不治之症,得了这个病的人,他都还没有听说过有活下去的,更要命的是,这病是会传染的。 他一细想,更是控制不住想要上前,杜太医抬手拦住夏瑾渊,“你别急,先看看情况。” …… 陆萦沁慢慢将呼吸放缓,上前查看。 “这女人!”夏瑾渊眸色冰寒,她是不是没听清楚,这是瘟疫,不是什么小感小冒。 杜太医还是拦着夏瑾渊,生怕他冲上去坏了事,“老臣相信沁儿肯定自有分寸。” …… 陆萦沁在其中一个病人面前蹲下去,毫不避讳的查看他的面容。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阵阵惊呼。 整个人干瘦无肉,皮肤发黄,眼下乌黑发紫,眼神涣散。 陆萦沁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高冷强硬,忽略病人周身萦绕的腐烂味,她放缓着声音,“伸出舌头给我看一下。” 那病人痛苦得摇头晃脑,像是都没有听到陆萦沁说的话,她再次耐着性子重新说了一遍。 …… 病人终于反应过来,慢慢地将发黑发肿的舌头伸了出来,眼睛里满满是对生命的渴望。 只是一瞬,陆萦沁感受到了无法忍受的恶臭,她忍不住起开身,揉了揉太阳穴。 若不是有杜太医拦着,夏瑾渊都要扑上去了,他一个大男人,此刻额头上竟然有被吓着的冷汗。 陆萦沁侧目看着还楞在原地的两个女子,又将视线移开。 这样的对手,并不值得尊敬。 缓了口气,陆萦沁再次走到第二个病人旁边,她端详了一阵,发现两个感染瘟疫的病人面容状态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她回到原地,垂眸思考。 夏瑾渊胸膛起伏不定,看着陆萦沁越靠近台上的病人,眸色就越沉,一双绝世的凤眸在此刻冷如冰凌,“她这是打算找死?” 杜太医瞥了一眼台上静静思考的陆萦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对陆萦沁有种难以言喻的信任,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徒儿,绝非等闲之辈。 “世子殿下,老臣觉得沁儿此刻必定在琢磨病原,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毕竟沁儿的脾气倔强……” 夏瑾渊紧蹙着眉头,目光从未从陆萦沁身上挪开,眼见着陆萦沁要走向第三个病人的时候,他不顾场合的轻功一点,飞跃到台上,挡在了陆萦沁面前,一把拉住陆萦沁的手就要往外走。 陆萦沁试图挣脱,皱眉看着夏瑾渊,满是不解,“你要干什么?” 裁判官和其他一众评委也是急得站起来,可忌惮夏瑾渊的身份,也不好出口阻拦,只好憋屈着无法上前。 夏瑾渊气得呼吸都有些不稳,语气愠怒,“陆太医不知道那是不治之症吗?你还三番两次凑上去,这小命,不打算要了?” 被夏瑾渊怒吼,陆萦沁虽然还是不悦的模样,可是心里却是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在担忧自己。 …… 她望着夏瑾渊的眸子,神情认真,“世子殿下,请你相信臣女。” 第131章 不是装的 夏瑾渊被她纤细无骨的小手凉得清醒了几分,看着她静若秋水的眸子,蹙眉道:“注意安全。” 说完,站在一旁盯着陆萦沁,没有打算离开。 陆萦沁忍不住轻笑出声,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也没有白白被吃干抹净。 裁判官与其他几个评委交头接耳了一下,见那瑾世子只是站在一边旁观,虽然心下好奇心掩不住,也随他去了。 毕竟,这瑾世子可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纨绔世子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陆萦沁想告诉夏瑾渊,其实她如此大胆并非是对自己有着盲目自大的自信,在现代的时候,这样的瘟疫曾经就大面积的爆发过,她刚刚看了那两个病人,病状与现代完全是一样的。 她心下也因此有了五成把握。 她记得,当时瘟疫爆发的时候,全国上下的医学专家都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解药,最后一举解决了瘟疫问题,巧的是,她有幸参与制药,药材搭配与提炼成分过程她都没有错过,还好记性不算差,所以她还记得怎么做。 陆萦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走上前,走到现在第三个还有意识的病人面前,那人目光已经混沌,可是一看到陆萦沁,眼里幽幽发散出光彩,嘴唇翕动,好像在说什么却无奈发不出一点声音。 陆萦沁看得出来,即使被病痛折磨得痛不欲生,那人依旧还是有活下去的渴望。 不管这是不是比赛,陆萦沁治疗瘟疫是铁了心的了,她郑重其事的对那个病人点头以示回应。 她开始回忆那些重要的穴位,给病人进行了封穴,防止病毒近一步蔓延加重病情,到时候,她再记得现代解药的制法也无力回天了。 她站起身,走向药材区,开始配药。 见状,她身后的两个和她一起参赛的女子不甘的对视一眼,可是看了看那些浑身发黑发烂的病人,还是不敢上前一步,只好对陆萦沁的背影咬牙切齿。 夏瑾渊坐在原地,看似心平气和,可是鼻尖萦绕的恶臭味血腥味让他难以放松,他不懂医理,闻着这些难以忍受的味道都知道有多严重,陆萦沁虽然刚刚让他放心,他也很想去相信她,可是他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夏瑾渊的眼睛只好一刻不离的看着陆萦沁,生怕有一下闪失。 上场比赛就已经淘汰了的陆以彤在人群中也一样张望着台上的情况,看着陆萦沁的所作所为,脸上满是鄙夷。 “真以为自己是神医啊,行医多年的老医者都对此束手无策,她一个黄毛丫头,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陆以彤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旁边的人都听到。 闻言,她附近的人都好奇的转过身,疑惑的问道,“小丫头,依我看来,台上那位配药的女医者胸有成竹,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陆以彤旁边的丫鬟不以为是的切了一声,“可别把人家吃死了,本来还有半个月的寿命,被她提前送到阎王爷那可就不好说了。” 第132章 你若被感染,该如何? 为了安全起见,陆萦沁准备了一些药粉,打算先在病人的腐烂的伤口上实验,同时她还准备好了润湿的毛巾,若是反应极大,她也好眼疾手快的擦掉药粉。 陆萦沁听到心脏在胸口疯狂跳动的声音,她慢慢地将药粉抖在病人的伤口上,只见药粉与皮肤接触后迅速液化,不多时便流下一些黄色的血脓,大有愈合之势。 陆萦沁松了口气,抬头看向端着煎好了药的小厮,“把药给我。” 小厮立刻将要递给小厮,生怕陆萦沁又要吩咐他做什么似的,逃一般的离开了。 碗里的药散发出萦萦的苦味,夏瑾渊不适地皱起了眉头,眼看着陆萦沁要亲手去扶起那个病人,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下来。 “陆太医!” 陆萦沁装作没听到,执意扶起了病人,接着一口一口的喂到那人的口里。 陆萦沁一口一口地喂,细心的行为在夏瑾渊看来分外刺眼,脸色黑得可以滴出墨汁。 陆萦沁喂好了药刚准备扶着病人躺下,杜太医叫住了她,“沁儿,刚刚有看到你封住了他的穴位,现在解开吧……” 杜太医说到这里,眉头皱了一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这是比赛,等到药效慢慢发挥着实有些耽搁时间……” 陆萦沁一挑眉头,“师父,明白。”说罢,玉指轻点,点了以便药效发挥速度的穴位,刹那间,病人一口鲜血喷在了陆萦沁胸口上。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陆萦沁来不及躲闪,裁判官和评委一阵惊呼,场面顿时混乱。 红黑的血液在陆萦沁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夏瑾渊脑子里最后一根防线崩断了,他一把拉起陆萦沁,“如果想要活命,跟本世子走。” 陆萦沁被强迫一下子站起来头脑有些晕眩,踉跄了几步后甩开了夏瑾渊,“要臣女如何与瑾世子说清楚,臣女为医者,医者救人治病是天职。” “那是瘟疫,如果那血液里有病毒,你若被感染,该如何?” 陆萦沁不为所动,平视着夏瑾渊,倔强得让夏瑾渊越发气急。 见状,夏瑾渊被甩开的手隐忍地握紧,看得出来,眼前的陆萦沁眼底已经隐隐有怒火,他眸色沉了沉,终究还是退了一步,语气温和道,“先去处理一下。” “药服下以后还得继续观察,以免出现闪失。更何况,下一步还得施针。”陆萦沁说完就准备蹲下身,又被夏瑾渊一把抓住了手腕。 被这么一折腾,陆萦沁的脾气也绷不住了,她甩开的力气如此之大,以至于夏瑾渊身形都有些不稳,“臣女的事情不必瑾世子操心!” “呵。”夏瑾渊闷闷的笑了一声,一双绝世的眸子此刻犹如寒潭,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充满嘲讽,“那本世子当真是多管闲事了。” 说罢,一甩衣袖,头也不回走下擂台。 此番,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陆萦沁惹了夏瑾渊生气,围观的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第133章 束手无策的瘟疫 陆萦沁看着那一抹决绝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间升腾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心酸。 杜太医蹲在那里,心下多少有点愧疚,陆萦沁与夏瑾渊之间此刻跳动着战火,两人都是不好惹的主,他根本不敢开口劝和。 服下药以后,吐了那一口污血,病人原本发黑发紫的面色已经有了缓和,眼睛看着已经有些清明。 杜太医弱弱地叹了口气,小声道,“沁儿,该施针了。” 陆萦沁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去,“师父,刚刚他没事吧?” 杜太医有些不明所以,“你是说?” 陆萦沁面色不改,垂眸,“我是说病人。” “没事,这会看着病状已经没有服药之前严重,刚刚我把过脉,脉象已经有了活跃的样子,再施针排一下病毒,大概也就痊愈了。”杜太医心下自然欣慰,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瘟疫让他的徒弟治好了,他为师的,自然这脸上也是风光无限。 “好。” 陆萦沁拿出针灸包打开,亮出细长的尖针开始下针。 那两个一起参赛的女子满腹的不满,原本看着那病人口吐鲜血她们还以为陆萦沁的药把人吃死了,她们都快高兴出声,可是这会远距离都可以看出那人的脸色已经不再发黑,保不齐,陆萦沁真的要把那人给治好了。 两人气愤跺脚,再也看不下去,夹着尾巴逃离了擂台。 施针以后,那人的呼吸也不在沉重稀薄,胸口也不像原来一样呼吸一下就是刀剜那样的剧痛,眼眶顿时蓄满了泪水。 “你先试试看,能不能说话。”陆萦沁知道,这瘟疫到达严重的时候人完全不可以发出一个音节。 现代的时候,那些患了瘟疫的人往往一句遗言都说不出,因为只要一说话,胸口就是无法言说的痛苦,因为全身干瘦更别说拿笔写字,那些人往往带着莫大的遗憾离开人世。 那人有些犹豫,看着陆萦沁眼里鼓励的眼神,嘴唇翕动,“我不敢……” 说话后的疼痛他真的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可是听到自己真的说出了话来,他眼里的喜悦之情都快溢出来。 闻言,陆萦沁眼底终于发散光彩,她终于笑了,“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谢谢你。”病人的眼泪哗哗流下来,他偏头看着人群里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母亲,想到生病以后她老人家的辛苦,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娘!儿子又可以孝敬你了!” 听到自己儿子终于康复,刚刚与陆以彤争执的大娘一下子瘫软,若不是周围人的搀扶,她都要摔倒在地,大娘眼泪掉下来,却是笑着的,震撼过大,让她说不出话来。 裁判官喜悦站起身,“下面,我宣布获胜者是陆萦沁!” 陆萦沁喜悦的勾唇一笑,视线突然有些模糊,眼前的所有景物就像被雾蒙住了…… 所有人都冲在擂台周围,夸赞陆萦沁是神医,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一阵巨大的眩晕感袭来陆萦沁身形一晃,跌倒在地。 第134章 为伊人担心 “沁儿!”杜太医大呼一声,上前扶住陆萦沁,见她脸色苍白,冷汗簌簌的冒出来,杜太医急忙为她把脉。 还好,杜太医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疲劳过度,想到刚刚那口污血,他的心都被揪起来了,杜太医举起手,“来人,把陆太医送到杜府安顿,老夫随后就到。” 杜太医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打算去找那瑾世子。 今天就连台下的围观群众都看得出来这瑾世子是真的将他这徒儿放在心上的,也好,趁着找个机会,让两人冰释前嫌。 杜太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像那牵线搭桥的红娘。 …… 世子府武场内。 夏瑾渊站在擂台上,看着地上十几个叫苦不迭的武士,眼神像刀子一样尖锐,“这点本事,也出来开武场?” “起来!” 那几个武士刚想强忍着疼痛站起身,若在平时,他们打不赢夏瑾渊都是可以嬉皮一笑求饶,可是今天,没有一个人敢求饶。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这是做了他发怒的炮灰。 “罢了,退下吧。”夏瑾渊抬手,语气无比疲惫。 夏瑾渊有些颓废,一拳砸在柱子上,感受到那真实的疼痛脑子里的意识才悄悄回来…… 发泄了这么久,其实心里的郁闷一点都没有减轻。 明明今天吵得那么凶,他也走得那么决绝,可是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拉着他,让他放心,她对他笑,那笑容甜到他心里去了…… 夏瑾渊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他都没有保护好她,还对她发脾气,其实她作为医者,她和他走了那才不是他喜欢的陆萦沁。 夏瑾渊越想越烦躁,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世子!”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夏瑾渊语气不善,“何事?” “杜太医求见!”小厮心跳加速,看得出来此刻的世子凶得很,好不容易说完,就见眼前的世子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让他进来。” 杜太医是陆萦沁的师父……一想到竟然那口污血喷在陆萦沁身上的那一幕,夏瑾渊心里泛起担忧。 “老臣参见世子。” “何事。”夏瑾渊平复了心里那些不好的想法,平静出声。 “今日老臣徒儿陆萦沁在医治病患后昏迷,想来瑾世子与老臣徒儿有几分交情,特来告知。” “什么?那她现在在哪里?”夏瑾渊闻言一跃飞下擂台,焦急的看着杜太医。 “老臣已经吩咐人将她送到老臣府中,不过她……”杜太医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夏瑾渊迅速离开了,看着那一抹飞一般身影,杜太医看了看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还有呐,瑾世子,老臣还没有说完,我那徒儿病情不严重…… 一炷香才可以赶到的路程,夏瑾渊愣是半柱香都不到就赶到了,杜府的小厮看着满头大汗冲进来的夏瑾渊,呆在原地。 夏瑾渊平复着紊乱的呼吸,焦急道,“陆萦沁在哪里?” 第135章 陪你一起死 小厮不知道谁是陆萦沁,但是今天送来了一个晕倒的姑娘,于是抬手往上一指,“在西苑左边第二个房间。” 他还没有见过这般没有架子的瑾世子,看着风风火火跑到杜府之中的夏瑾渊,怀疑的擦了擦眼睛,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夏瑾渊看着床上那没有生气的人儿,浑身就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 夏瑾渊的眼睛一进来就是一刻不离陆萦沁。陆萦沁本来就皮肤白皙,这会脸色更是白得吓人,夏瑾渊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样疼。 不好容易赶到的杜太医看了看里屋,狡黠的笑了笑,还不忘替他们锁上房门。 这爱情的力量啊,想不到这高深莫测的瑾世子也栽上去了。 唉,果然还是年轻人的世界,杜太医呵呵一笑,都是过来人,他自然是能过理解。 于是,直接,跑到楼下喝茶去了。 夏瑾渊握紧陆萦沁的手,在他温暖干燥的手的对比下,她冰凉而且还有冷汗的手显得如此病态,冰冷的温度直接凉到了夏瑾渊心底。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咬牙切齿。 “让你逞能。” 陆萦沁的脸一点看不出生气,夏瑾渊一想到那口污血喷在她身上,他就觉得心痛到无以复加。 早知道今天就应该更细心一点,这样她也不会被那口污血沾染,而且后面他还凶她,后面她就一个人面对那些瘟疫病人…… 夏瑾渊现在心里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愧疚,想到这里,夏瑾渊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越掉越多。 从小到大,即使作为质子他都没有为此难过,不知不觉中,眼角居然滑落一滴晶莹。 陆萦沁被滚烫的泪水刺激了一下,眼皮动了动,幽幽睁开眼睛就看到抱着她的手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夏瑾渊。 陆萦沁愣住了,夏瑾渊的真心她看得到,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是害怕她受到伤害,那些泪水明明是滴在她的手上,可是陆萦沁觉得那些眼泪分明就是打在她的心上。 陆萦沁突然有些慌了,这——就是爱情吗? “本世子命令你,不能有事。”夏瑾渊抱着她的手,声音沙哑。 “今天的事情是本世子不对,本世子没有保护好你……” 听到这句话,陆萦沁的心就像被刀剜了一样疼,骄傲如他,现在却哭得像个孩子,而且这般低声下气。 “陆太医,沁儿,本世子真的真的不能没有你……” “本世子不能没有你……” 轰!陆萦沁的脑子就像炸开了一样,沉寂已久的心被扰乱得怦怦跳,她咬了咬唇准备告诉夏瑾渊她没事。 夏瑾渊没有发现陆萦沁已经清醒过来,一想到陆萦沁要被感染那无法救治的瘟疫。 “不要……” “京城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本世子居然败在了你的门前。”陆萦沁不明所以,夏瑾渊突然压下来,温暖柔软的唇与陆萦沁接触,细细啃咬。 陆萦沁被温暖得宛若一汪清水,柔软至极,一颗心……也从未如此坚定…… 第136章 不详的预感 过了很久很久。 湿软的物事犹如灵蛇似的于口腔内攻城略池,一时缺氧的陆萦沁睁开双眸,面色绯红,长指揪住身下的褥子。 脑中眩晕混沌的同时,一把将人推开,“瑾世子,你干嘛呢!就连人生病了,还要占人便宜!” 气喘如牛。 夏瑾渊凝滞一瞬,忙伸手在她身上胡乱探查一遍,放心不下扬头就要唤来医师,还未发声嘴却被她给捂住。 “臣女已无大碍,就不要劳烦他了,”陆萦沁垂眸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的裹紧被褥,“想来是最近太过劳累,受不住才昏了过去。” “何苦这般拼,连命都不要了?”身子微微前倾的夏瑾渊很是认真的盯着她,言语中有一丝不快,却也知晓她不会拿自己身子撒谎,既是因操劳过度晕倒,那必定是未被传染。 悬着的心终于回归原位。 一时玩心大起,将双手伸到她面前,做了个讨要的动作。 陆萦沁不解,“世子殿下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落什么东西在她身上? 想到此,她伸手探到胸前的暗袋,摸了摸并未发现有东西,手又滑到袖囊处,还是没有,最后摸遍全身连一根毛都没找到。 忽而恍然大悟,抬头撞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来气,一掌拍在他摊开的掌心上,“啪”的一声脆响蓦然响起,“无……” “聊”字没来得及说,手先被他反握。 “本世子的泪不能白流,你且看着办吧。”夏瑾渊神色淡淡,如老僧入定。 陆萦沁倏的恍然大悟,明白他适才那动作的含义后,舔了舔唇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痛不痒的模样,“世子殿下想如何?” 素来寡淡的世子殿下这会儿来了兴趣。 “不打算补偿一番?” 她惊讶抬眸,“怎么补偿?” 话出后又后悔不已,为他这种强盗行为深感不齿。 夏瑾渊没有回答,只不过看她的眼神愈发热烈,心中则有一股火气顺着四肢经脉遍布全身。 喉结动了动,难耐的抹了把额角的汗。 这期间陆萦沁浑然不觉他的微变,“臣女为报答世子殿下的眼泪,日后定竭尽全力、心怀赤诚的为世子看病,凡世子传唤,定随传随到。” “太医院有很多良医,不稀罕。”夏瑾渊悠然摇头。 她犯了难,“若不然我赠你珍稀药材!” “不需要。” …… 正当陆萦沁要发飙时,他忽然靠了过去,拉她入怀,“你就是这样补偿本世子的?” 看他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模样,她忍不住讪笑,冷不防换来他的一个白眼,深吸口气后才堪堪止住笑意,“请世子殿下明示。” 夏瑾渊甚为满意,两指覆上她的唇瓣,戏谑似的轻轻一按,“就用你的实际行动补偿。” 本是心境平稳的陆萦沁娇躯一震,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人便厚着脸皮将脸凑近。 二人近了几分,呼吸声清晰可闻。 “殿下,现在天还亮着。”她开始推脱。 “我知道。” “那你还……”陆萦沁说不下去,身上烧起来似的开始发烫。 第137章 小情绪 “还怎么了?”哪知夏瑾渊捏起她脸颊,狭长的眸弯成了新月状,细细琢磨她的话后不禁调笑,“本世子想让你亲亲我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羞得语塞,把头埋进胸脯里。 夏瑾渊适可而止,捏住她的下巴迫使人正视着他。 等了许久不见她行动,不由得挑眉,“怎么,委屈你不成?” 看他神色有些失落,陆萦沁不好回答,索性遂了他意,一眨眼便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唇上烙下个吻。 他趁机翻身而上,嘴上功夫毫不松懈。 待陆萦沁反应过来时,身上已压着一副沉沉的身躯,一时鬼迷心窍,竟主动伸手攀上他修长的颈,迷糊间轻哼了几声。 夏瑾渊立时兵败如山倒,脑中残存的礼义廉耻、庄重威仪统统弃于脑后,这一刻只有怀中的温香软玉是真的,只有她是真的。 “世子殿下……” “别说话。”他顺手拉下帐子。 不一会儿,帐内锦被翻涌,影影绰绰交缠的身影时起时落,偶尔溢出三两声嘤咛,直叫人脸红心跳。 两人情浓时相拥而卧,约莫一个时辰后才消停。 云雨初歇,陆萦沁羞愧的缩进被里,尽管正汗如雨下。 搂着她腰肢的那只手使了力气,把人锢在怀中。 只听得耳边响起他低沉迷惑的嗓音,“待会儿本世子让人炖汤过来,你若是累了,便再睡会儿。” 陆萦沁不语。 夏瑾渊戳了戳她,隐约猜到她有情绪。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完全正确。 只见她扭动着身子要挣脱他的双臂,这一动,冷却下来的空气顿时热了起来,被中温度逐渐升高。 “别动。”他有些难受。 感觉身后的人微微有变,陆萦沁这才乖乖停止,嘴中嘟囔:“殿下没事就起了吧,” 说话冷冰冰硬邦邦,与适才温存时截然相反。 夏瑾渊心里不胜唏嘘,说话又是难得的讨好语气,“别生气,下回本世子定尽量克制,这回着实让你受累。” 想到她才刚醒就被他这般折腾,心里自然又心疼许多,为表歉意,竟伸出手搭上她的双肩,轻轻捏起来。 如此松乏一阵,她才探出个小脑袋,双眼雾蒙蒙的盯着他。 “时候不早了,臣女要出去看看,这一倒下也不知耽误了多少事情。”说罢,直起身来,看到床边掉落的帐钩时,忆起方才猛烈晃荡的帐顶,不禁又双颊发烫。 双腿酸软不已,正欲下床,人却向前栽去。 夏瑾渊眼疾手快将人拉住,一言不发抱起她下榻,又亲手替人换上衣裳,出门时看她脸色苍白,便半蹲在她面前,“上来。” 她也不客气,悠然趴到他背上。 两人刚出门没多久,便遇上了陆以彤。 “臣女见过瑾世子。”她双手交叠,抬头看到他背上的陆萦沁,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夏瑾渊颔首,明显感觉到背上之人身体稍稍僵硬。 …… “妹妹这是要去哪里?”陆萦沁搂紧他的颈子。 第138章 目的 脸上的微微露出讶异的神色,陆以彤皮笑肉不笑,“原来姐姐也在啊,我没事出来走走罢了。” 心里由不得纳闷,她什么时候和瑾世子发展到这么亲密的地步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由一个男子背着,好歹陆家也是个大户人家,若被人传出她如此不守规矩,岂不丢了陆家的脸! 陆萦沁看她眼神里满是鄙夷,不耐烦的点头回应,暗里冷笑还真是巧,在这里碰上了这个女人。 “若没事的话,我与世子殿下先告辞了。”陆萦沁冷冷道。 夏瑾渊则懒得开口,听她这话后,便迈开步子从陆二小姐身旁走过,没走上两步,身后传来陆以彤轻佻的话语声,“世子殿下留步,臣女还有话没说完。” 她还能说什么? 趴在他背上的陆萦沁隐隐觉得她此番不善,莫不是她有什么目的? “陆二小姐有话直说。”夏瑾渊面无表情的转身。 陆以彤从不知客气,这会子更是直截了当,“长姐自小在府内娇生惯养,性子较柔弱娇纵,待丫鬟奴才不大和善宽厚,有时得罪了什么人自己都不知道,难为瑾世子宽容大量,包容长姐诸多不好之处。” 话刚出口,陆萦沁气血狂涌上心头。 就知道这人不怀好意,一口一个长姐,实则当着他的面拐弯抹角道她的不是,以此坏她的形象。 可惜她也不是个软柿子,经人这么一说,不怒反笑。 “妹妹此言有失妥当,”陆萦沁反唇相讥,“身为年幼者,这般无端指责长姐之过,变相污蔑,怕是连先生教的长幼尊卑之理都忘了吧。” 她既不娇生亦不惯养,何来性子娇纵的说法? 被她明着斥责,陆以彤面上挂不住,变本加厉的开始杜撰她这个姐姐的“光辉事迹”,一字一句皆不离当下的荣辱道义。 说完那些无中生有的事情后,又开始职责,“长姐一个姑娘家,难道不应该矜持些,如今却劳烦瑾世子这样背着,说出去让旁人怎么看待我陆家家风,往轻了说不过是你一人落得个不矜贵不懂事的名声,往大了说则是我陆家育女无方,平白丢了爹爹的脸面。” 陆萦沁听得耳朵根子嗡嗡作响,累得不想打无谓的口水战。 打了个哈欠,拍着夏瑾渊的肩膀小声的说:“世子殿下这时候也该替我讨回公道了。” 怎料陆以彤像长了两只顺风耳似的,当即冷嘲,“长姐本就无礼,何必又让瑾世子说些违心的话。” 陆萦沁双眉紧蹙,又拍了一下夏瑾渊的肩。 本就是无心搀和女人说话的世子殿下这时候反应过来,尴尬抬眸。 “人无完人,陆家大小姐虽不尽善尽美,有不足之处,却也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夏瑾渊自认为答得无误。 哪知话音未落,对面的陆以彤笑意嫣嫣,鼓起掌来,“果然还是瑾世子明理,哪里像我这个长姐,尽说胡话,做糊涂事。” 目的达到的她也没有久留的意思,心情畅快的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陆萦沁陷入了沉思…… 第139章 一探究竟 看着那抹得意的身影逐渐变小,陆萦沁心里堵得慌,本以为世子殿下会维护她,谁知道他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来,心凉的同时,开始后悔方才与他那样亲密。 “你既然替她说话,就不要再同臣女亲近了!”她不悦的嚷着要下来。 不明所以的夏瑾渊冷汗涔涔,偏生沉静的反问:“本世子何时替她说话了?” 这回换做是她摸不着头脑了,明明这人目睹事情的经过,怎么这会子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你若是不替她说话,为何又道臣女的不是?”陆萦沁撅嘴,絮絮叨叨将她好妹妹的话都重述了一遍。 边说边怪他没有良心。 夏瑾渊听后暗暗自责,方才他神游太虚,根本没注意这两姐妹在为什么争得面红耳赤,这时候如梦初醒,却连话也不好意思说了。 “世子不妨解释一番。”她给了他个台阶下。 “容本世子想想。”夏瑾渊果然认真的思索起来,久久都寻不到个由头,只得保证,“方才是本世子没仔细听,下回定好好说话。” 对此陆萦沁并不买账,只当他是纵欲过度才会有如此反应。 “以后世子殿下还是莫要再与臣女亲近了!”她匆忙跳下,双脚落地时冷不防嘴里抽气,暗骂自己身子不争气。 夏瑾渊面色深沉,见她逞能又想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无奈陆萦沁并不给面子,晾着他,自己快步走在了前头。 眼下除了悔不当初,夏瑾渊也没其他的法子,且由着她去,前头人多,他硬是拉住了她的手以防走丢。 走了没一会子就见身边的人都拥着往同一个方向奔去,她垫脚看了看,不远处隐约有光亮,人群聚集处不断发出阵阵喝彩。 她本就爱热闹,当下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兴趣高昂的跟着百姓一同挤过去想探个究竟。 身后的夏瑾渊本是拉着她的,耐不住人潮涌动,手松开后,眼睛一刻不离的追随这她的背影,“你且当心,看路!” 陆萦沁充耳不闻,走近看才发现人们都围在个摊铺周围,议论纷纷。 伸头一看,铺子上摆满了红纸,其上有齐整的字,时不时有人上前去拿起纸看,思考过后则摇摇头退回到人群中。 “这是在做什么?”陆萦沁满是疑惑。 身前的一位白胡子长者恰好听到她的话,笑眯眯的回头答:“姑娘是不常来吧?” 借着抚了抚胡子,跟着旁人一同叫喊。 陆萦沁点头,以往来时,也未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 “你可看到桌上那些纸?”长者耐心的回应着,指了指几丈开外的木头桌子,“上面是字谜,猜出的人并不多。” 说罢,抬步走到那桌前,捏起红纸细细推敲。 来了兴趣,陆萦沁有些跃跃欲试。 人越来越多,老少妇孺将小铺子团团围住,大街被堵得水泄不通,百姓俱都摩肩擦踵,饶是如此依旧吸引众多来客。 人群中的夏瑾渊蓦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眉头轻皱。 夏修轩这时候怎么会在这里? 第140章 借刀杀人 离开了那两人后,陆以彤嘴角勾出一抹微笑,从容直接往秦府去了。 秦婷玉不是最喜欢瑾世子么?若是将陆萦沁那小贱人和瑾世子你侬我侬的消息告诉秦婷玉,她,也不必亲自动手了。 毕竟,秦婷玉的手段,她很清楚。 “原来是彤儿姐姐,来人,快去奉上茶水果子来!”陆以彤刚踏进院门便听闻里头传来明朗的话声,抬眼看时,廊子上一抹玫色身影款款而来,不是秦婷玉还是谁。 两人并肩走往花厅,没过多久,有奴婢端上两盏茶来,。 陆以彤瞥了眼镏金的精致杯盏,心里冷笑,这一次,还就不怕陆萦沁不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头的秦婷玉放下茶盏,笑吟吟看着她,“彤儿姐姐,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过来,有什么要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适才来的路上,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所以,想要和玉儿妹妹说一声,一面你被蒙在鼓里。” 秦婷玉的目光沉了沉,陆以彤这模样,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彤儿姐姐想说什么?” 陆以彤不紧不慢的抬手将发绾到耳后,“姐姐知道妹妹心仪瑾世子,可是,你知道吗?就在东巷口糖人铺子前,我竟然看到瑾世子背着陆萦沁,全然不顾忌身在何处。” 缓了缓又扬眉,“二人举止亲密无间,有说有笑的,瞧着不像寻常朋友,倒像是……” “像是什么?” “一对璧人。” 话至此,陆以彤点到为止,不过是转眼的功夫,秦婷玉像吃了茅房苍蝇似的,恶心的同时,又颇为不甘。 到底是嫉妒心占了上风,秦婷玉面露凶光,一拍桌子,“从第一次会面我就知道,这女人对瑾世子念头不纯,果不其然,真是个贱人!” 抢男人抢到自己头上来了! 上次在斗会上,竟然让她走运没弄死她,今日又欺负到自己头上,好一个陆萦沁! 看到她火气正盛,陆以彤暗自乐开怀,面上连连惋惜,好言相道:“你是没看到,瑾世子那眼中的温柔情怀,全京城都知道他是个纨绔的世子爷,什么时候见他对女子这么好了?” “贱人!”秦婷玉美眸一眯,手握成全。 陆以彤故作样子劝了劝,“玉儿妹妹,气大伤身,我看还是先好好想想应对的策略。” “是啊小姐,您快消消气!”身侧的丫鬟自知小姐脾气燥,也在一旁劝诫。 话说得差不多了,陆以彤起身告辞。 “玉儿妹妹,言尽于此,接下来要怎么做,还是要看玉儿妹妹自己的想法了。”说罢,陆以彤已经转身离去。 身后的丫鬟看了陆以彤一眼,改口说道:“小姐,这彤儿小姐摆明了想拿我们秦府做刀剑,去对付沁小姐。” 打从陆以彤一进门开始,秦婷玉便清楚她的心思。 秦婷玉目光沉沉,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她想拿我做刀不错,但是,倘若她刚刚所说是真的,就算是不用她添油加醋,我也自会动手。” 第141章 抢男人 离开了那两人后,陆以彤嘴角勾出一抹微笑,从容直接往秦府去了。 秦婷玉不是最喜欢瑾世子么?若是将陆萦沁那小贱人和瑾世子你侬我侬的消息告诉秦婷玉,她,也不必亲自动手了。 毕竟,秦婷玉的手段,她很清楚。 “原来是彤儿姐姐,来人,快去奉上茶水果子来!”陆以彤刚踏进院门便听闻里头传来明朗的话声,抬眼看时,廊子上一抹玫色身影款款而来,不是秦婷玉还是谁。 两人并肩走往花厅,没过多久,有奴婢端上两盏茶来,。 陆以彤瞥了眼镏金的精致杯盏,心里冷笑,这一次,还就不怕陆萦沁不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头的秦婷玉放下茶盏,笑吟吟看着她,“彤儿姐姐,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过来,有什么要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适才来的路上,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所以,想要和玉儿妹妹说一声,一面你被蒙在鼓里。” 秦婷玉的目光沉了沉,陆以彤这模样,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彤儿姐姐想说什么?” 陆以彤不紧不慢的抬手将发绾到耳后,“姐姐知道妹妹心仪瑾世子,可是,你知道吗?就在东巷口糖人铺子前,我竟然看到瑾世子背着陆萦沁,全然不顾忌身在何处。” 缓了缓又扬眉,“二人举止亲密无间,有说有笑的,瞧着不像寻常朋友,倒像是……” “像是什么?” “一对璧人。” 话至此,陆以彤点到为止,不过是转眼的功夫,秦婷玉像吃了茅房苍蝇似的,恶心的同时,又颇为不甘。 到底是嫉妒心占了上风,秦婷玉面露凶光,一拍桌子,“从第一次会面我就知道,这女人对瑾世子念头不纯,果不其然,真是个贱人!” 抢男人抢到自己头上来了! 上次在斗会上,竟然让她走运没弄死她,今日又欺负到自己头上,好一个陆萦沁! 看到她火气正盛,陆以彤暗自乐开怀,面上连连惋惜,好言相道:“你是没看到,瑾世子那眼中的温柔情怀,全京城都知道他是个纨绔的世子爷,什么时候见他对女子这么好了?” “贱人!”秦婷玉美眸一眯,手握成全。 陆以彤故作样子劝了劝,“玉儿妹妹,气大伤身,我看还是先好好想想应对的策略。” “是啊小姐,您快消消气!”身侧的丫鬟自知小姐脾气燥,也在一旁劝诫。 话说得差不多了,陆以彤起身告辞。 “玉儿妹妹,言尽于此,接下来要怎么做,还是要看玉儿妹妹自己的想法了。”说罢,陆以彤已经转身离去。 身后的丫鬟看了陆以彤一眼,改口说道:“小姐,这彤儿小姐摆明了想拿我们秦府做刀剑,去对付沁小姐。” 打从陆以彤一进门开始,秦婷玉便清楚她的心思。 秦婷玉目光沉沉,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她想拿我做刀不错,但是,倘若她刚刚所说是真的,就算是不用她添油加醋,我也自会动手。” 第142章 猜谜 与此同时,字谜铺子前人来人往,猜对字谜就能获得相应奖品,这也并非是每日都有的,所以,前来捧场的人不少。 夏瑾渊好不容易挤到陆萦沁身边,却被她不合时宜的忽略了。 “快过来看看,猜对了有奖!” 老板还在吆喝,陆萦沁此时满眼放光盯着桌上一张张字谜。 有免费的东西拿,哪有不要的道理,她眼神灼灼,嘴角微翘。 陆萦沁虽是个太医,寻常也很少见到她对一件事情这样感兴趣,夏瑾渊只是淡淡瞅了陆萦沁一眼,寻声问道:“陆太医,让你如此兴致浓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奖品?” 陆萦沁只是耸了耸肩,“世子殿下,臣女也不知道是什么奖。” 夏瑾渊:“……” 这个小妮子,居然还…… 与此同时,大道的另一头,一道紫青祥云袍的身影出现在字谜铺附近,身侧跟着的女人,身姿窈窕,是个美人。 夏瑾渊瞅见了那两人之后,脸色微变,四皇子一党可不好招惹,上次在宫中他就屡次想要拉拢陆萦沁,以前他可以不管,不过现在,陆萦沁是他的女人。 眼见着夏修轩似乎是还没有发现他们二人,夏瑾渊眉梢一皱,试图阻止打算继续逗留的陆萦沁,带她离开。 “陆太医,你要是想玩,改日再来吧,宫门马上要宵禁了,况且,你和本世子还未用膳。” 陆萦沁撇了撇嘴,这家伙还真是扫兴。不都说了出宫一次很难的,要不是因为自己在斗会上晕厥,还不能出来,所以,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夏瑾渊一眼。 于他的话,则是左耳听,右耳出。 “臣女在陆府的时候就鲜少出门,所以自然觉得新奇,世子殿下见谅。”她眨巴着眼,倒让夏瑾渊一时间,心跳乱拍。 夏瑾渊勾唇一笑,紧紧握着的手依旧不肯松开半分,“可是,陆太医刚刚不是还说要去福聚楼?” 陆萦沁心不在焉回头看了眼,“世子殿下,这福聚楼一时半会不会关门的,先看看,不花钱。” 堂堂当朝瑾世子,缺的是银子吗?夏瑾渊嘴角扯了扯,凤眼迷离。 罢了,陆家的沁小姐鬼点子多,他可没指望再次被这小丫头伸手一道,就是中毒。只能在一旁陪着看,就见铺子前前来猜谜的人,都是眉头紧皱,想必是没有答案。 但是出于警惕,夏瑾渊的目光从未从夏修轩那头挪开过,尽量让这头低调点。 看夏修轩身边站着嬉笑的美人,应该就是丞相之女,娄雨梦,博学多才,琴棋书画诗画样样精通。夏瑾渊眸子微眯,这时候拉拢丞相,看来,四皇子别有用心。 “世子殿下,你看什么呢?”前方传来陆萦沁的声音,夏瑾渊回神之际,手中已经多出了一张鲜红的红纸,正是字谜铺中的字谜条。 “有蓝亦有绿,蓝好火星绿喜雨,打一字。” 红纸上的几个小篆书写得十分工整,陆萦沁挑眉看向夏瑾渊,盈盈浅笑。 第143章 不妨猜猜? 寻常让他处理处理官场还好,至于这个字谜,夏瑾渊着实没有研究。 眼见着陆萦沁红唇翕动,为了维护颜面,他蹙了蹙眉,“本世子对这种字谜不感兴趣。” 言罢,又瞅了一眼陆萦沁,嘴角勾勒一个弧度,“你拿来给本世子瞧,莫不是你自己也不知道?” 陆萦沁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臣女的确不是知道,但是臣女敢作敢当,不会明明不知道,却以不感兴趣作为借口。” 看他那表情,她便能猜到几分。 诗人口中才华横溢的瑾世子,居然连个小小字谜都不能奈何,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大概是会笑掉大牙。 夏瑾渊的脸色在此刻忽然间就沉了下来,陆萦沁不打算得罪他,转身又换了张纸,笑着说道:“你有我没有,他有它没有,天有地没有,茶有酒没有,火有水没有,今儿有昨儿没有,猜一字。” 这丫头,是和字谜铺子杠上了。 夏瑾渊有些无奈,挑眉看着陆萦沁,却见她眉眼一弯。 宛如新月,“世子殿下,这字谜可比先前的容易多了,你不妨猜猜?” 夏瑾渊蹙眉,不言。 陆萦沁很清楚,这世子殿下分明就是要面子,脸上的笑意开始蔓延,一把把纸条拍在了铺子上的桌子前。 她望着老板,勾唇道:“这个字谜的谜底,是人。老板,我说的可有错?” “这字谜铺在这里开了好几年了,鲜少有人能够答出来,寻常大家也就是来寻个乐子,没想到,竟让一个小丫头猜中了。” “是啊,老夫都站在这良久了,也没有瞅见一个所以然来。” “唉,刘秀才,你考功名都考了快三十年,还不如小姑娘,哈哈哈。” “你!活到老学到老,嗤笑读书人,真真没有素质。”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顿时间闹了起来。 这头的夏修轩正陪着娄雨梦挑选胭脂铺中的胭脂,不免被吵闹声吸引,回首之际,就瞥见了字谜铺前的陆萦沁,以及夏瑾渊。 他俊美的脸上瞬时多出一分笑意,还真是巧,放荡不羁的瑾世子,竟然也会陪着女子逛这夜市。 “四皇子,您觉得臣女如若带上这玛瑙镶嵌的发簪,会不会太过于华丽了?”娄雨梦妖媚狭长的眸子望向夏修轩,却发现夏修轩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 不免心中有些失落,讪讪开口问道:“四皇子,您在看什么呢?可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夏修轩笑了笑,折扇在身前扇了扇,“没什么事,就是碰见了熟人。” 娄雨梦朝着夏修轩的方向看过去,一道素白的身影在人群之间格外扎眼,女子回头,面容清丽异常,说是绝美,也不为过。 本以为夏修轩是看中了这女子,故而没有搭理自己,随即将视线往旁边一挪动,脸上乍现震惊之色,“是……瑾世子?可是他旁边的女子,又是何方神圣?” 瑾世子速来是纨绔子弟,与夏修轩不同,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只不过,还从来没有见过瑾世子陪着女子上街的。 第144章 挡住去路 夏修轩眸底的颜色深了几分,“当朝的女医官,太医院的女官,医学世家出生的陆家大小姐,陆萦沁。” 彼时还沉浸在众人吹捧之中的陆萦沁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更别谈是看到夏修轩的存在了。 她挑眉看着老板,“这位掌柜,你方才也说了,猜对了这字谜,便能够获得奖品,我如今猜出来了,你不妨说说,奖品是什么?” 抹了把涔涔热汗,那人忙应声:“姑娘睿智,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拿着这玉环去天香楼吃好喝好,所有饭食皆是免费,走前将玉环押在掌柜那里即可。” 在这京城之中,若说酒楼,第一名当属福聚楼,而这天香楼,虽然排名不及福聚楼,却也是京城中上等的酒楼。 适才还说要去吃饭,如今是免费获得一餐,陆萦沁自然高兴。 她眉开眼笑地望着夏瑾渊,“瑾世子,天下当真有免费的午餐呢!”免费的午餐不多,还需抓住! 随即,接过了掌柜的给的玉环。 见她这般欣喜,夏瑾渊并不打算打破她的心情,笑着应和道:“是是是,陆太医不仅医术高明,就连这猜字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就在二人要动身走的时候,两道人影立在他们二人面前,挡住了去路。 陆萦沁抬头,便看到了夏修轩那张危险的面孔,有些惊讶,“四皇子?” 随即立马请安,“臣女参见四皇子。” “这是在宫外,就别注重礼节了。本殿下就是没有想到,今日陪娄小姐出来逛逛,便撞见了你们二人。” 夏瑾渊笑了笑,“四皇子,真巧。” “瑾世子,我们两兄弟,许久未见了吧?”夏修轩目光灼灼,打从上次他有意让夏瑾渊站到自己这边之后,他就一直对自己有意无意地躲着。 看来,实非自己有助之人。 …… 但是眼下看夏瑾渊的态度,似乎是看上了陆太医,若是能从陆太医这里下手,想必拉拢瑾世子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对了,陆太医,你与瑾世子是要去何处啊?” 陆萦沁只能看出夏修轩的为人不简单,却也不清楚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尊于身份,她淡淡一笑,回答道:“臣女与瑾世子正打算去天香楼用膳,稍后便回宫。” “如此正好,本殿下与娄小姐也尚未用膳,不如一同前去。”等的就是一个和陆萦沁以及夏瑾渊接触的机会。 “这……娄小姐?”陆萦沁一头雾水,娄小姐又是什么人? 娄雨梦端详了陆萦沁良久,这才出声介绍自己,“陆太医,久闻大名,斗会上直接由新秀晋级后获取冠军的女子,我早就想要见见了,只可惜苦于没有机会。” 闻见人对自己夸耀不断,陆萦沁嘴角轻弯,“娄小姐言重了,小女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对了,小女以往难得出门,不知娄小姐的闺名和身份,还请见谅。” “无碍。”娄雨梦莞尔道:“我爹是朝中宰相,我全名叫娄雨梦。” 第145章 是非良人 丞相之女,夏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夏修轩身为皇族,与娄雨梦交好,想必关系也不简单。 不过这种官场中的事情,陆萦沁并不打算过问,只是浅浅一笑表示尊敬。 眼下夏修轩已经开口,她自然不好拒绝,“既然四皇子也要去用膳,那便一起就是。” 几人一起去了天香楼,娄雨梦的性子文静,话不是很多,而陆萦沁揣摩不透夏修轩的性子,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一路上,唯有夏瑾渊偶尔和夏修轩攀谈两句。 暗地里陆萦沁没有放过一丝一毫观察娄雨梦的机会,娄雨梦是典型的那种端庄的女子,一双媚眼如丝,鼻梁高挺,五官立体,但在这妖娆之间又平添出大气。 行走间,都是如宫里的娘娘一般,规矩得很。 可尽管娄雨梦面慈目善,陆萦沁却不自己对她心生警惕,直觉告诉她,面前的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去了天香楼之后,自然是由夏修轩做东,上了一桌子的山珍美味。 “今日天香楼这女儿红倒是没有以前的烈了,反而生出几分甘甜。”夏修轩端起青瓷杯,浅啜了一口,淡淡笑道。 夏瑾渊接话,“四皇子,女儿红这酒讲究的就是一个回味罢了。” “有理。” 两个大男人品酒,两个女人自然是插不上话。 故而陆萦沁只是一脸平静地吃菜,娄雨梦则是满目欣喜地望着夏修轩,目光中含情脉脉,她是心悦四皇子的,这一点,陆萦沁还是看得出。 她扯了扯嘴角,就听到夏修轩忽而道:“本殿下虽然不常见陆太医,但是也听闻了陆太医在宫中的伟绩,才出场就碾压以往的医师,这太医院可算是人才济济。” 陆萦沁笑了笑,“四皇子谬赞了,臣女愧不敢当。” “说起这皇宫,本殿下又想起了近日皇上烦恼的事情。几方割据的藩王,虽然明里风平浪静,看着一切安好,可却是暗流涌动。” 议事殿外,皇上不许议论国家大事,这是众所周知的。 …… 但是夏修轩在此时提及时政,也不知道用意如何,夏瑾渊只是沉默着喝酒,倒是陆萦沁对这事有些兴趣。 她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托着下巴望着夏修轩,道:“四皇子这话,似乎别有深意。那不知道四皇子对这格局有什么看法呢?” “呵呵,本殿下已经良久没有关注这些动向了,今天不过是兴趣上头,说说罢了。”夏修轩看出来陆萦沁在试探他,夏皇的明令,他作为皇子更加不好违背。 …… 于是将话题抛给了一旁默默品茶的娄雨梦,“娄小姐的爹爹是朝中重臣,当朝的宰相,想来,在宰相的教导下知晓不少的局势动态,不如问问娄小姐的看法?” 这招伎俩不错。 娄雨梦并非是朝中人,单单议论倒也不是大事。 索性陆萦沁将目光移到了娄雨梦的身上,娄雨梦被这忽然炸开的话题给说愣了,在当下呆了良久。 第146章 是病,得治 过了良久,娄雨梦这才缓声开口:“臣女认为,各地藩王虽有暗流涌动之色,但是皇上在民间口碑尚且还好,故而,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果真是丞相之女,言谈举止都有大家风范。陆萦沁闭嘴不语,而此时夏修轩的目光如炬,令娄雨梦那白皙的面容上生出几分羞赫之色。 夏修轩嘴角上扬,随而又问:“娄小姐所言,有理有据。只可惜,本殿下早已不管这些了,不如你说说,本殿下掌管的科举如何?” 娄雨梦微怔,美眸流光溢彩,“殿下的能力自然是众人有目共睹,只不过,臣女听闻近几年官职买卖盛行,若是能改进科举制度,那便是锦上添花……” 看得出来,她对科举事宜有些不满,可是,却在夸赞中,与夏修轩提出自己的看法。 有退有进,这个女人,果真不一般。 陆萦沁的手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引起了夏修轩的注意,鹰隼般的眼睛,让她顿下。 就听到夏修轩轻笑道:“陆太医可有别的意见?” 有意见?她可不敢。 陆萦沁嘴角轻弯,道:“非也,臣女不过是深宫中帮人看病的太医,这朝中大事,臣女不敢僭越。” 望着陆萦沁那从容平静的脸,夏修轩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了。一场晚膳的气氛备显严肃,在四人用过之后,就规规矩矩地道别了。 回宫的路上,想起娄雨梦,陆萦沁只感到敬佩,“京城中的贵族女子不少,但是,多半都是像秦婷玉那样只顾着自己名誉的庸俗千金。唯独这丞相千金,温润有礼,又端庄大方,可讨喜多了。” 夏瑾渊目光沉沉,“陆太医似乎对秦家小姐,有些不好的看法?” 想起秦婷玉,陆萦沁的脸又黑了几分,“臣女哪敢?秦家大小姐对世子殿下你可是一心一意,她身为世子殿下的追求者,臣女可不敢与她为敌。” “吃醋了?” 陆萦沁这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倒是少见,夏瑾渊嘴角的笑意一寸寸蔓延。 眼见着他这玩世不恭的态度,陆萦沁蹙眉,“世子殿下放心,三妻四妾在这古代甚是正常,你就算像皇帝一样弄个三宫六院的,臣女都无所谓。” 可这酸溜溜的语气,已然暴露了她自己。 夏瑾渊笑的越欢了,他就喜欢看她像母猫炸毛一样的样子。 挑起陆萦沁的下巴,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本世子觉得吧,女人,有你一个就够本世子折腾了,要是再多上一两个,本世子招待不起啊。” 陆萦沁哼了一声,没说话。 “罢了罢了,本世子承认,这心里有了你,就再难容下其他人了。” 这情话可算是悦耳,陆萦沁的面色缓和了些许。 但是眼下,他看得出来陆萦沁对娄雨梦有好感,夏修轩的主动邀约,夏瑾渊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只不过现在,他没有打算站队。 “陆太医最好离四皇子和丞相千金远点。”夏瑾渊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147章 妖孽脸的诱惑 离娄雨梦远点? 陆萦沁实在不解夏瑾渊的意思,“世子殿下可不要同臣女说,这娄小姐也是世子殿下您的追求者。臣女可看的清清楚楚,娄小姐望向四皇子的时候,面红耳赤,她心仪的男人,应该是四皇子才对。” 夏修轩脸色一黑,“本世子何时说娄小姐是本世子的追求者了?四皇子与娄小姐也算青梅竹马,自然是心意相许……” “只不过,四皇子的眼中看不到男女之情吧?” 夏修轩在餐桌上,看夏瑾渊,看自己和看娄雨梦,神情并无变化,这就意味着,娄雨梦许了空心,真是可悲。 “四皇子……本世子不便多说,但是,此人城府极深,拉拢丞相一脉究竟有何意,想必你也不需要本世子言明也清楚。” 她就说,为何夏修轩对夏瑾渊以及自己格外感兴趣,原来里面还有这条道。 可,她不过是太医院的小小太医,纵使是杜太医认定的关门弟子,那也断然与朝廷势力没有半点联系。 说拉拢夏瑾渊还过得去,可是这要拉拢自己,是实在说不通的。 眼见着陆萦沁皱眉,夏瑾渊清楚她是在怀疑什么,“四皇子的目的,沁儿,我不希望你被牵扯进来。而娄雨梦注定了就是四皇子的人,你务必远离。” 沁儿…… 以往也只见夏瑾渊心急的时候叫过,况且今日,他没有自称本世子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躲个人吗?世子殿下没必要这么纠结。”陆萦沁松了口,笑道。 “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叫我渊。” 渊…… 好尬…… 夕阳之下,陆萦沁娇俏的面孔就像是渡上了一层金边,两颊还挂着淡淡的粉红,格外动人。看得夏瑾渊喉结一动,他望着她,喃喃开口:“你这乖巧的样子,容易让我心动……” “哦,就只有乖巧的时候,世子殿下才会心动啊?” “我说过,叫我渊。” 陆萦沁咳嗽了起来,打算避开这个话题,却被夏瑾渊一把拉进了怀抱之中,红润的唇两两相撞,陆萦沁一双水眸睁得老大。 这个变态,动不动就亲自己! 舌头攻破防御,在陆萦沁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夏瑾渊满面笑容地看着她,“怎么样?叫不叫?” 她绝不屈服在淫威之下! 就在她刚要捂嘴的时候,又一个吻落了下来,气喘吁吁。 夏瑾渊再次松开她,转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若不是你我名不正言不顺,我就将你带回世子府,好好折腾一番……” 陆萦沁不是迂腐的古代人,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折腾是什么意思,面上一红,瞪了夏瑾渊一眼,“变态!” 虽说她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男女发生关系倒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在这妇容妇德什么盛行的古代,她做这种事,是需要被浸猪笼的。 夏瑾渊勾唇笑道:“沁儿放心,总有一日,你会被我名正言顺地折腾一番的。” 陆萦沁狠狠踩了夏瑾渊一脚,后悔之前两次为什么就没有抵抗住夏瑾渊这张妖孽脸的诱惑。 第148章 世子府的女主人 夏瑾渊跟在她身后笑着:“前提,我会将你用八抬大轿迎入世子府,并且让你成为世子府的女主人。” 尽管面上陆萦沁还未搭理夏瑾渊,实际上背过来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清淡的笑容。 明日是医学讨论大会的结束日,按照以往的规矩来,会举办游船会。 …… 陆萦沁不喜欢欢闹的场面,但是,她成了新秀大赛和斗会的冠军,任一名分都得参加,更何况是两者都被她给夺了。 “小姐,天气尚未入凉,你为何就穿上了领口稍高的衣裙?”小桃一边搀着陆萦沁,一边问道。 陆萦沁咳嗽了两声,将自己的领子往上提了提,“近来有些风寒,不能再吹风,游船会在湖面举行,定是会受着湖风的。” 见她说话如此严肃,小桃便没有怀疑,只是对她担忧不已,“小姐啊小姐,你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陆萦沁干笑两声,在这领子之下,藏着三五个红色的印记。昨日夏瑾渊虽然没有占有她,却是在她的脖子上亲了好几个印记,免得在游船会上她被人惦记上。 才上船,就碰见了自己最恶心见到的女人,秦婷玉,她身穿大红色金丝绣莲长摆百褶裙,上衣是金色的褙子,梳着灵蛇髻,画着桃面妆,甚是娇丽美艳。 一看就知道她是特地为人打扮的。 女为悦己者容…… 果不其然,就看到秦婷玉挂着轻巧的笑容来到了夏瑾渊面前,笑面如花。 “小女参见瑾世子。” 该死的秦婷玉,阴魂不散的! 一旁的小桃都看不过去,这么多天,夏瑾渊对陆萦沁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而且早就将夏瑾渊当作是自己的姑爷了。 所以今日看到秦婷玉献殷勤,嘴都撇到了一边,“小姐,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秦家大小姐看着不顺眼。” 上船就对夏瑾渊卑躬屈膝,鞍前马后,不是故意讨好夏瑾渊是什么? 陆萦沁看向秦婷玉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从未有过的情愫,她扯了扯嘴,“我也看她不顺眼,和孔雀似的。” “小姐什么意思?” “四处开屏呗。”偏偏看到秦婷玉是故意找他攀谈,夏瑾渊却没有去躲开,想到这,陆萦沁心里就更硌得慌。 她狠狠瞪了一眼夏瑾渊,果然,男人说话就和放屁一样,最好闻都不要闻。 …… 她拉了把小桃,“走,别在这看着让人生气,我们去船尾避避风头,免得看着碍了自己的眼。” 小桃应了声,随即转身朝着船尾过去。 船头。 秦婷玉朝着夏瑾渊勾唇笑着,随即脸色一改,脚下一歪,哎哟一声就朝着前面跌去,夏瑾渊蹙眉,却是伸手扶住了她。 “秦小姐,小心点。” 出于礼貌,他冷冰冰回了一句。 却惹来了秦婷玉的羞涩难当,站稳以后福身,“谢世子殿下出手相助,否则刚刚小女定要当中出丑了。” 夏瑾渊皱了皱眉,这秦家小姐分明就是蓄意设计,不想再多做纠缠…… 第149章 自恃清高 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身边一抹倩影闪过,径直朝着船尾的方向而去了。 可不正是脸色难看的陆萦沁,夏瑾渊的目光一直尾随着陆萦沁,眼瞅着他的视线灼热,陆萦沁也没有回头。 “世子殿下?”秦婷玉有些不满,抬眼看去,恨得指甲都差点扣进手掌心中。 这该死的陆萦沁! 之前就警告过她不要碰自己看上的男人,非不当回事。总有一日,她会出手要了她的命,看她还有没有对世子殿下狐媚的本事! “好了,本世子有些话要和陆太医商量,秦小姐先自行赏景吧!”说罢,夏瑾渊便朝着船尾的陆萦沁而去了。 望着那潇洒离去的背影,秦婷玉的胸腔中彷如烈焰燃烧,狠狠地踩了一脚甲板,随即扬长而去。 秦婷玉的丫鬟见她面色难看,也不敢得罪分毫,只能快步跟上,“小姐,小姐,等等我。” 一道黑色的掠影从面前闪过,陆萦沁本以为是夏瑾渊来道歉来了,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不曾想回头便是面带杀意的一个黑衣人。 蒙着面,只能看到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身旁的小桃大叫一声:“小姐,小心!” 这人分明就是直接打算要了自己命的人,陆萦沁一个闪身,躲过了黑衣人的长剑攻来的趋势。但是黑衣人并没有打算就此收手,再次朝着陆萦沁袭来。 自己也就一届小小的太医而已,谁和自己这么深仇大恨的? 陆萦沁想不通,却也没有来得及去躲。 就在长剑朝着陆萦沁劈下去的一瞬间,一只笛子挡住了长剑的攻势。 陆萦沁抬头,有些诧异,是夏瑾渊! 夏瑾渊一把把陆萦沁拦腰抱到了一旁,陆萦沁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好好陪你的美人话谈人生,怎么有空跑到我这来了?” 夏瑾渊勾起陆萦沁的下巴,“吃醋了?” 陆萦沁冷哼一声,“谁吃你这家伙的醋?” “拿命来!”二人正在打情骂俏的时候,黑衣人再次冲了过来,目光中的杀意很明显,让夏瑾渊都愣了愣。 虽说陆萦沁的性子不讨喜,但是也不至于被人追杀吧? 夏瑾渊挡住一击,冷冰冰看着那人,“你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黑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再次出手,夏瑾渊几次相抗。 小桃将不会武功的陆萦沁拉到了一边,“小姐,咱么离远点,那儿危险。” 陆萦沁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黑衣人的招式,看不出任何的线索,到底是谁和自己这么深仇大恨,还能买通江湖的人来对自己动手? 她的眼神不经意落在远处若隐若现的秦婷玉身上,女人的嫉妒是最厉害和恐怖的,但是秦婷玉也就是一介女流之辈,顶多对自己下下毒什么的。 眼前的黑衣人,武功套路都能和夏瑾渊相提并论,那就意味着,这不是普通的杀手。看秦婷玉那傻样,应该也请不来这江湖中人。 毕竟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自恃清高的。 第150章 有人想要暗杀我 “小心。” 眼见着陆萦沁在独自喃喃,夏瑾渊一不小心就分神,还是小桃的尖叫让他恍惚过来。 夏瑾渊身子一闪,然后运气一掌打在了黑衣人的胸膛上,就见他猛然吐了一口血,然后半跪在地上。 “你们的装束,像是某家的暗卫,京城之中,除却皇亲贵族不得使用暗卫,是老祖宗的规矩。”夏瑾渊冷笑,走到了黑衣人的面前,“今日就让我看看,到底是哪家这么大的胆子?!” 如若是皇亲贵族的暗卫,多半都是在本子上登记过的,如今这暗卫手法卑劣,上来直接是杀太医院的太医,可见目的非凡。 正在夏瑾渊的竹笛即将掀开黑衣人的面纱的时候,忽然出现在几人面前,一把拉过了黑衣人的手,然后轻功一跃,飞出了原地。 夏瑾渊还未来得及追上去,两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惊魂未定,小桃拉着陆萦沁的手掌心都出汗了,眼瞅着小桃那副害怕的模样,陆萦沁拍了怕她的手,“好了好了,那黑衣人不是走了吗?” 就在此时,在画舫上找了一圈的杜太医,可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徒弟。 却见徒弟和夏瑾渊在一起,惊讶了片刻,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朝着两人走去,发现小桃额头上满是大汗。 不免笑道:“这丫头是怎么了?吃啥了,这么冒汗?” 陆萦沁的眉头一蹙,把刚才发生的一幕都告诉杜太医,“有人想要暗杀我。” 单单是这语气,便让人沉闷不已,杜太医陷入了沉思。 “今天是大会的最后一天,都是来涂个彩头的,天子眼下,竟也有人敢来行刺?” 这么胆大包天的人,究竟是谁? 夏瑾渊一把将陆萦沁搂在自己怀中,笑眯眯道:“本世子今日救了你,你怎么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啊?” 二人恩恩爱爱和和睦睦的场景看在杜太医眼里,也只是觉得欣慰,当朝的瑾世子很聪明,为了避免朝中的权力争夺,给了自己一个纨绔世子爷的做派。 实则,很多事情都把握在他手中。 陆萦沁是他的徒弟,虽不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几番相处下来,他是把陆萦沁当成了自己半个孩子。二人相搭配,还实属有缘。 “谢谢世子殿下相救之恩。” 若不是自己的师父在这里,她才懒得搭理他。 陆萦沁冷哼了一声,随即转变了板着的脸对着杜太医道:“师父,你对这刺客有什么看法?来人的武功很高,而且,不只是一个人。” 她实在很难想到,究竟是谁,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就见杜太医摇了摇头:“沁儿,那黑衣人老夫见都没有见过,让老夫如何有看法啊?” 他有意撮合两人,于是道:“你还不如问问世子殿下,瑾世子生来在宫廷之中,对这种事情,应当了解才是。” 陆萦沁不说话,夏瑾渊便挑眉看着她,嘴角勾出邪笑。 “都不去船头,都跑船尾上来站着来了?” 第151章 一针见血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后脑勺传来,陆萦沁等人回头,正是身穿紫青祥云袍的四皇子,他手持折扇,似笑非笑着。 可是不知道为何,陆萦沁总觉得四皇子这笑不单纯,而且让人觉得有些惊恐,笑里藏刀,可能说的就是这种了。 “臣女见过四皇子。” “老臣参见四皇子。” 论辈分,也唯独只有夏瑾渊不用行礼了。 就见夏修轩笑容满面地看着几人,嘴角勾笑道:“好了好了,这里没有其他人,就免了那些繁琐礼节罢。” 四皇子都这么说了,陆萦沁几人便从地上起身,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刚刚黑衣人的事还在陆萦沁的脑中徘徊,想杀自己的人不多,若说是陆以彤,这个女人整日活在医官梦里,纵使是想要动手,也请不到这么正经的杀手。 而若是秦婷玉,她的手段的确高强,可是,也断然不会挑选在这大会最后一日。 人人都知道秦婷玉喜欢夏瑾渊,而夏瑾渊与陆萦沁走得近,故而陆萦沁和秦婷玉结仇,很显而易见。若是选在这个阶段动手,众人都会怀疑她。 她聪明,固然不会这样选择。 “在想什么?”在陆萦沁沉思的时候,夏瑾渊在一旁低声问了一句。 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 “没什么。”陆萦沁笑了笑,对着夏修轩忽然莞尔一笑,问道:“四皇子怎么也到船尾来了?方才在前面与人交谈吧?” 夏修轩的目光淡了一分,但是很快恢复笑意,“啊,见陆太医在船尾,故而过来看看。” 从船头压根就看不到船尾全部的地方,更何况之前陆萦沁选择站的地方是稍微隐蔽一点的地方,更加不可能从船头看到。 那么,他怎么知道自己就在船尾? 陆萦沁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她想,她已经知道刺杀自己的人,是谁派来的。 “好了,既然在船尾也清静够了,我们便去前面与人会会吧?”陆萦沁笑了笑,对着几人说道。 夏修轩在这里,想必要聊些什么要事,也不太方便。 更何况,是想要刺杀自己的人。 夏瑾渊自然对这话没有意见,几人挪步到了船头。 湖色风光极美,不少的女子都在船头放花灯,整个湖面上都是漂浮着的花灯,格外美轮美奂。 秦婷玉见夏瑾渊回来,立马要舔着脸回来,却被路上的人给挤到了一遍,脸色难看。 “这不是鼎鼎大名,医术高明的陆太医吗?”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走来,长相清秀,举止谈吐非凡,应该是哪个大家的少爷。 只可惜陆萦沁没有见过,她看着那男子愣神,没有回答。 就听到耳边响起夏瑾渊的干咳声,陆萦沁回首凝望了夏瑾渊一眼,转而想起方才在船头的时候,他和秦婷玉卿卿我我的场景。 既然他可以绿自己,为何自己不能气气他? 于是朝着那男子勾唇一笑,“你是?” “你可能没见过我,但是陆太医在大会上的比试,我都看在眼里。” 第152章 别惹本小姐 “陆太医的医术出神入化,实在让我佩服。”男子抱拳,笑得如春风一般,“不知道陆太医可愿与我这小辈结识?” 陆萦沁笑颜如花,“公子谬赞了,既然同样喜欢医术,那便算的上半个同僚了,我自然是愿意与公子结识的。” 男子愣在了原地,之前一直听他人说,陆萦沁是个冷若冰霜的美人儿,如今一看,倒也是十分地乖巧可爱。 莫不是,对自己也有意思? 男子面色微红,看了一眼陆萦沁,直接提出了邀请,“今夜夜色甚好,不如,陆太医随我去画舫那头看看?顺便聊聊医术之事。” 明面上是聊医术,实际上是谈情说爱吧? 夏瑾渊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行,而夏修轩在一旁看着夏瑾渊,挑眉道:“自己的美人儿都要被人家公子哥拐走了,瑾世子难不成还打算坐视不管?” 夏瑾渊沉了沉眼色,但看陆萦沁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一把抓住了陆萦沁的手腕。 这力道不轻,甚至能说的上重,扯得陆萦沁的手腕生疼。 陆萦沁抬眸,疑惑叫道:“世子殿下,你干嘛?” 他干嘛?他们二人夫妻之实都有了,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男人打算去独处? 把他这个瑾世子放在何处? 夏瑾渊一把举起了陆萦沁的手,冷着一张冰山一样的俊脸,大声道:“今日,本世子在这宣布,陆太医陆萦沁,是本世子的女人。” 随即觉得话语还不够重,又道:“如果谁不怕死,尽管招惹。” 此话一出,原先和陆萦沁搭话的那个少爷面色巨变,尽管知道陆萦沁和瑾世子走得近,但是,早早听闻首富千金秦婷玉看上了瑾世子,所有人都以为瑾世子是秦婷玉的。 为何今日,瑾世子当着众人的面说,陆萦沁是他的女人? 夏瑾渊的声音可不小,众人都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了陆萦沁和夏瑾渊的身上。 一旁的秦婷玉纵使被挤到了人群之后,却也能够清晰地听到夏瑾渊的宣布,不由得心中怒火滔天,狠狠地踩在了甲板上。 却因为不小心左脚踩右脚,让自己疼得直哎哟。 旁侧的丫鬟安慰:“小姐,世子殿下只是一时间被那个丫头迷了眼,到头来肯定会发现,还是小姐好的。” 秦婷玉心情不好,转手给了丫鬟一巴掌,声音清脆,“眼下,都轮得到下人来看本小姐的笑话了?” 丫鬟见自家小姐发火,已经见怪不怪,只能连忙跪下请罪,“小姐,是奴婢的不对,小姐饶命。” 眼见丫鬟这唯唯诺诺的样子,秦婷玉内心的怒火更胜,又是一巴掌摔了过去,“蠢奴才,还不给本小姐起来,难道要本小姐在这里被人嘲笑吗?” 小丫鬟的脸被打的通红,却又不敢反抗。 进了秦府她们就注定是秦婷玉的出气筒,小姐一难受就毒打下人,已经是家常便饭。她捂着自己的脸颊,眼中含着泪水,却也没有敢出声说话。 “今日别惹本小姐了!” 第153章 沾光 丫鬟弱弱应下,“是,小姐。” 秦婷玉说什么都是对的,她也不敢反驳。 而此刻,刚刚被宣布了是瑾世子女人的陆萦沁,面色刷的一下成了煮熟的螃蟹,日常这种不害臊的话,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 夏瑾渊居然当着全画舫的人瞎说八道,她就算是来自于现代吧,那也没有这么大胆子好吧? “世子殿下,你别乱说,臣女承受不起。”陆萦沁暗地里,狠狠掐了夏瑾渊一把。 但是夏瑾渊并不当回事,一把将陆萦沁搂住了腰身,在陆萦沁的耳朵旁轻声道:“怎么?难道,你不是本世子的女人?前段时间,和本世子的床笫之事,要不要当众人面说道说道?” 这不要脸的臭男人! 居然还想当着所有人面…… 自诩是脸皮厚比城墙的陆萦沁此时是脸绯红无比了,她看了一眼夏瑾渊,就听到夏瑾渊继续威胁自己,“如若知道你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本世子想看看,放眼整个紫禁城,谁想要你。” “变态!” “你管我变不变态?” 这痞痞的气息,才像是夏瑾渊。 此刻方才那个男子还怔楞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夏瑾渊冷冰冰地视线在男子的身上扫来扫去,“这位小少爷,你是不是还打算请陆太医过去赏赏花灯,聊一聊医术之事?” 男子面色大改,这可是当今的瑾世子,就算是外界的传言不好,那也是堂堂的皇亲国戚。 他连忙打退堂鼓,“不不不,在下忽然发现还有些事,就不陪陆太医去赏花灯了。” 言罢已经离开当地。 留下一脸得意的夏瑾渊,“看吧?本世子说的如何?” 夏瑾渊挑眉,让陆萦沁气的想要打死这个厚颜无耻的小人,或许前两次真的是疯了,才会和夏瑾渊上床。 在这脱袜子被男人看见了脚都要被浸猪笼的时代,她葬送了第一次,是多么大的一件事。 要是换做陆元知道了,即便是他只是自己的二叔,那也会用扫帚把她打出来,大骂她是破坏陆家家风吧? 一旁的杜太医正和几名老太医在交谈,看到一楼的动静,也只是闭上眼装作没有听到。 “杜太医啊,你这徒弟,咋就和瑾世子给缠上了?” 说罢,老者们品的品茶,吹的吹气。 杜太医只是挑眉叹气,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色的胡须,看着下面被夏瑾渊紧紧搂住的陆萦沁,叹了口气,“唉,我这徒弟啊,还没有被焐热乎就被别人拐走咯。” …… 一个老者拍了拍杜太医的肩膀,“你这死老头还不知好歹,你徒弟可是被瑾世子看上,要是嫁过去,那没准是个世子妃,你也能够稍微沾沾皇亲国戚的福气,不是挺好的吗?” “好是好。”杜太医深吸了口气,随即又摇头,“但是……” 说到一半,杜太医便没有说下去了。皇族的事情,向来都像老树的根部一样,盘根错节,让人根本就应付不来。 陆萦沁虽然聪明…… 第154章 胁迫? 可他依旧是担忧日后被牵扯到皇族的事情之后,陆萦沁会成为皇族斗争中的牺牲品。 他杜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看中的弟子,又怎能让她卷入皇族皇权的斗争中…… “总算是把这事给弄完了。” 陆萦沁叹了口气,身心疲惫地往自己的醉华轩走。 一旁的小桃跟在陆萦沁的身后,想起今日在游船会上瑾世子说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拉着陆萦沁的手,“小姐,你真的决定以后嫁给瑾世子了?” 陆萦沁一口口水没有咽过来,猛地咳嗽了起来,小桃一慌,连忙过来给她顺气。 “小姐,怎么了?没事吧?” 陆萦沁瞪了她一眼,“好端端地提那个臭男人干嘛?” “不是瑾世子说了,小姐是他的女人嘛?现在整个京城,应该也没有人敢来陆家向小姐提亲了,小姐不嫁给瑾世子,嫁给谁啊?” “谁说就一定要嫁给夏瑾渊了?”陆萦沁哼了一声,那家伙和秦婷玉卿卿我我的,怎么,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她陆萦沁不是古代的这种迂腐女人,不是非夏瑾渊不行。 小桃撇了撇嘴,见陆萦沁这矢口否认的样子,也只是摇头。 洗漱了一番,陆萦沁便打算睡下,没想到刚刚打算要将床头的烛火给吹灭的时候,一道灰黑色的人影从窗前闪过。 而且细细碎碎的,像是在撬窗户一般。 陆萦沁心头一紧,不是吧?才刚刚躲开夏修轩那头的刺杀,眼下醉华轩难道还又进贼了? 想到此处,陆萦沁慌忙躲到了门后,然后手中拿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棍子,打算等那贼一进来,就狠狠给他一棍子。 果不其然,有一道黑影从门外进来,陆萦沁一下朝着那人脑袋呼过去,却被那人一手接住。 “别害怕,是我。”陆萦沁定睛一看,可不是刚刚还被小桃提起的夏瑾渊吗? 她蹙眉,“这么晚了,世子殿下闯人闺房,不是君子所为吧?” 弄得她差点以为不是贼就是刺客,担心受怕了这么久,敢情只是区区瑾世子! 夏瑾渊瞅了她一眼,“怎么?陆太医怕了?” 随即一把搂住了陆萦沁的细腰,挑起她的下巴,二人的距离极近,身子也只是隔着一层单薄的面料罢了,对方身上的温度透过那单薄的衣服传了过来。 陆萦沁面红耳赤,推开了夏瑾渊,“瑾世子,自重。” “欢愉的时候,陆太医倒是忘了叫本世子自重了?”他俯身在陆萦沁的耳朵旁,轻吐着热气,让她更加难受。 他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手也不安分的在陆萦沁的身上移动,纵使是知道自己对夏瑾渊动了情,陆萦沁还是制止住了自己的胡乱想法。 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夏瑾渊的束缚,“瑾世子,你应该很清楚,古代的女子很注重贞洁,我前两次,一是被世子逼迫,二是被世子勾引,罢了,是我愚蠢,可如今臣女想通了,应该检点自己。” 第155章 专属 夏瑾渊还没有回答,陆萦沁又道:“世子殿下,如果你没有娶臣女的想法,那就不要打扰臣女了。” 他的行为,表达总是那样得模糊,陆萦沁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信任他。 既然不能够确定下来两人的关系,那么她应该保持两人应该保持的男女距离。 “你真的不清楚我的心意?”夏瑾渊上前一步,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印下一个深吻。 他搂着她的肩,“昨日我当众对众人说,你是我的女人,莫非你觉得我是在说笑?人人都知道你被我看中,自然迟早要到世子府来。” “算了。”陆萦沁的心脏跳动有些错拍,她抬眸看了一眼夏瑾渊,“倒是,你这么晚来我房里做什么?” “实际上也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身上那块白玉的事情……” 白玉…… 他为什么会对这块玉如此感兴趣?陆萦沁抬首,却在夏瑾渊的凤眸里看不出任何别样的情愫,真的只是好奇? 陆萦沁上前,将架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随即坐在面前的凳子上,“世子殿下想要知道的,实际上我……不清楚。” “玉是你身上的,你想想,可记得是谁给你的?”夏瑾渊有些焦急。 陆萦沁蹙眉,“世子殿下,您失态了。” 她不过是后来才穿越过来的,来之后这白玉就一直在自己这里,谁知道是谁给的啊? 夏瑾渊沉默了良久,没有再问下去。他的目光滞留在陆萦沁的身上,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夏瑾渊选择离开。 “好了,今日来,一则是为了见你,二则是为了想要问问玉的事情。”他朝着门外走去,回头看了陆萦沁一眼,“好好睡吧,陆太医。” 不知为何,夏瑾渊的目光,让她觉得有些令人畏惧。 那束目光是陆萦沁从未见过的冰冷,印象中的夏瑾渊,一直是一个朝外玩世不恭,朝内心思细腻的男人,可是冷漠感,让陆萦沁有些害怕。 翌日一早,陆萦沁赶往太医院就职的时候,就见早早就换上了朝服的杜太医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者模样。 “昨日,你该不会还对那个刺客的事情耿耿于怀,导致夜不能眠吧?” 陆萦沁浅笑摇头,“不,师父,你大早便在这里等着我,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这小丫头,现在是越来越鬼灵了。”杜太医笑着捋着自己的胡须,“是想和你说说,你已经赢了斗会上的其他人,按理说,是被医学会直接录用了。” “医学会……” 师父不说,她倒是忘了,斗会上的前三甲都是直接录用进皇城最大的一个医学机构,也就是医学会。 “你明天应该有空吧?记得明日去医学会报道,老夫明日也在那里,正好带着你熟悉熟悉情况。” “好。” 说着,陆萦沁就直接进太医院了。 太医院的琐碎小事平日都交给那些大男人管了,所以陆萦沁也乐个自在,回了一趟太医的专属休息小隔间。 第156章 幕后 没有想到的是,一进门就看到一道身上穿着中等宫装的男人在自己的房门前转悠。 似乎是等候多时了,她定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见他的样子不像是贼,更像是等着谁,于是就迈着步子过去了。 “这位小哥,瞧模样不是太监,也并非是皇宫中的侍卫,不知道站在我的门前,是想要做什么?” 她嘴角的笑意恭敬而又显得疏远,男子回首,是一张与夏修轩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奇怪,这皇宫之中,还会有和夏修轩挂像的男人? “我在等你,有些事需要有求于陆太医。” 这次医学讨论大会的召开,让陆萦沁的名声几乎在整个皇宫都雀跃了。 此时过来找自己有事,能有什么事? 看了一眼四周无人的院子,打开了自己的隔间,一张小小的圆桌映入眼帘。 “进来说。” 男子没有直接说明自己所求,那就证明这件事情忧心于别人听到,自然是进屋后再问清楚比较好。 她给男子斟了一杯浓茶,白色的瓷杯水雾缭绕。 陆萦沁微微挑眉,“如今可以说了?” “见陆太医的态度,似乎是没有认出来我的身份。”这样来,他倒是更安心了,“陆太医,此次来到你门前,只是想要求药。” “求药?” 堂堂的太医院,太医将近有三十人,医术高强的都有十余人,这男人…… 陆萦沁抬眸,询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子轻声一笑,“什么人似乎都没有什么重要的,我是先皇后的儿子,也是当朝的三皇子,全名夏侯棱。” “既然是皇族中人,理应可以光明正大地找太医,为何要在我这里,鬼鬼祟祟求药?” 该不会求的是什么毒药,用来毒害某些小皇子吧? 思及此,陆萦沁蹙眉,“假若三皇子不能给臣女一个理由,臣女绝不会开药方。” 打从他的母后仙逝以后,他便在这深宫之中活得谨慎小心,甚至害怕从自己口中说出一个错字,皇宫中的那么多人,他如今却只相信一个小小太医,兴许也是可笑。 夏侯棱望着陆萦沁的眼睛,认真道:“整个太医院,我只能保证陆太医,没有被人收买。” 太医院的太医确实不少,但是,唯有陆萦沁是刚刚入宫,一来那些贵人恐怕还没有时间来收买,二来听说陆萦沁的性格也是直来直往…… “我是目前宫中的长子,父皇虽然对我很看重,但是同样的,因为我的母后早早就离开了,以至于皇宫中,人人都对我算计,这太医院,我只能信你。” 夏侯棱的身世的确是让人同情,这宫中,他举目无亲,夏皇宠爱,自然成为众矢之的。 “好,三皇子最近是感觉哪里不适?” 在一番把脉之后,陆萦沁竟然发现,夏侯棱的体内暗藏着一味慢性毒药,毒药入体不深,看样子是不久前开始服用的。 可是夏侯棱已然感觉道自己的身子有几分不对劲,这就足以证明,这个男人,比想象中的精锐。 第157章 药方 药方不出多久,陆萦沁就开出来了。 但是夏侯棱…… 她在熬药的时候,一面有意无意地挑起话题,“臣女听说过三皇子,文武全才,深受皇上的喜爱,世人都说日后的东宫位置,必然是三皇子的。” 夏侯棱听后,面色微改,却也只是道:“陆太医,有些话还是莫要乱说。” 正是因为父皇宠爱自己,这才屡次引来杀身之祸,倘若今日陆萦沁的话从这里传出去,别说是夏修轩,可能其余几个没用的皇子都会把他当眼中钉。 他不愿,也不想。 日后有没有机会入主东宫,要看的是他自己的命。 陆萦沁笑道:“三皇子不必担心,臣女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尚且不错,不会有人听到。” “父皇之所以看重我,不过是因为我比其他的皇子,更加勤奋罢了。但是皇后还在,四皇子的能力和势力都不比我差,所以,皇位的争夺,我并不看重。” “可是,三皇子能够这么早地发现自己体内的毒素,这就说明,三皇子的思维比平常的人都要谨慎不少,故而,臣女不理解为何三皇子对皇位没有半点追求。” 陆萦沁说话向来是字字珠玑,就见夏侯棱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耐烦,他定定地看着陆萦沁,没有打算解释。 皇宫之中的权位之争,是输是赢,现在谁也说不清楚。 陆萦沁见夏侯棱不语,便安静地熬制自己配出来的药方,待到药香味儿从这头传来,夏侯棱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听说陆太医和瑾世子的关系很近,但是,我想看在今日你给我诊治的份上,有必要提醒陆太医一句,瑾世子,没有表面的那么纨绔,他的心思,八面玲珑。” 八面玲珑…… 陆萦沁陷入沉思,夏侯棱却笑了,“看样子陆太医也并不是太信任于此人呢。” “对了,一个月后就是父皇的寿宴,陆太医既然受父皇的光芒庇护,那一日,可要好好地准备一下父皇的寿礼才是。” 夏皇的寿宴么? 陆萦沁美目一转,不知为何,她觉乎着这种重大场面,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从皇上亲自受命允许占用御花园举办的那场医学讨论大会就可以看出,无论是宫里还是朝堂,每个人说的话总是与心中的不一样,心口不一。 师父说得对,自己以后在皇宫中行事,应该要再谨慎点了。 汤药熬好之后,陆萦沁便开了几个药包给夏侯棱,以他的性子,应该会自己拿回殿后自己熬制,不会经他人之手。 堂堂一个皇子,整日提心吊胆的,实在,也不是什么好命。 等到夏侯棱走了之后,日头也差不多到点了,她起身朝着醉华轩而去,小桃正在捡院子里落下的花片。 她上前轻轻踹了小桃的屁股一脚,“干嘛呢?” 小桃吓得差点坐在地上,瞥见是陆萦沁,这才松了口气,“小姐不是喜欢吃花糕吗?今天看到院子里落了很多花瓣儿,所以捡来……” 第158章 只看钱银? “傻丫头,不用这么麻烦。” “小姐,这花落地上了也是浪费了,刚好给你做点花糕吃。” 陆萦沁管不住小桃,便任由她去了,转而想到明天就是自己要去医学会报道了,于是将地上蹲着的小桃拉了起来。 “我屋里还有没有那种比较适合穿出去长脸的衣裳?” “长脸的……”小桃思索了良久,平日里小姐都是呆在宫中,作为宫中太医,只能穿指定的几套宫装。 看小姐的样子像是要出宫去,等等。 “小姐,陆老爷送你进宫的时候,不是命人量身定制了四五套吗?小桃这就给你找去。” 说罢,朝着屋里去了。 次日去医学会的时候,陆萦沁已经挤不进去了。 一个宽敞的小门面,里面分了好几个门,但是只开设一个求诊的门,今日特殊些,她也只能从这求诊门进去。 谁曾想,这外头尽是来医学会求医问诊的患者。 大大小小的病都往医学会来,大概是因为,医学会是由朝中的好几名远近闻名的太医所创办的吧。故而那些贵族的公子,小姐,都喜欢来此。 小桃跟在身后,蹙眉道:“小姐,这人这么多,怎么进去啊?” “无碍,等等她们吧,师父说了会有专门的人来接我。” “就让我们看吧,我老伴问了好几个医馆,人大夫看了都没有好转,听说只有这医学会是实打实的医术……”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陆萦沁眺望过去,是对年迈的夫妇。 身上穿着麻布衣裳,应该不是有钱人家。 就见那老人跪在地上,就为了进去问诊,不想被几名壮汉看都不看给扔了出来。 壮汉骂骂咧咧的,“我们这医学会可是皇宫里的太医们看诊,诊金十金,你身上带着个一两金就想进来,死老头,你是在和我们闹着玩呢?” 诊金收十两黄金? 师父只说医学会是在斗会上赢得前三甲才能进的,可是却也没有说,竟然如此肮脏,只看钱银?之前要是知道是个揽财的地方,她也不稀罕过来。 “这位官爷,这二两金子,是我这一生的积蓄了,你们先帮我老伴看病,我回去,我回去借钱好吗?我还有个儿子,在醉香楼当伙计呢,他有钱。” 壮汉毫不犹豫耻笑道:“醉香楼?”随即扬了扬手,对着大伙儿笑道:“你们听到没有啊?醉香楼的伙计?那不是京城最小的青了楼吗?” 这话一出,后面排队的大妈们还是千金小姐们都捂着嘴大笑起来。 越是看下去,陆萦沁就对医学会的印象越差,太医院的太医们月俸可不低于一百两金,如今出来了,还要赚老百姓的,还真是掉钱眼里了。 众人的嗤笑声还在耳边回荡,陆萦沁上前一步,将老人家从地上拉了起来,“不必求他们,我替你们看便是。” 老人家震惊地看着身上穿着锦衣的陆萦沁,面色困惑,“这位姑娘,你是什么人?而且,我们身上没有钱。” 第159章 活不过冬 “我不收取你们半分诊金。” 陆萦沁看了那老人家一眼,老人家面色有些疑虑,大概是在怀疑陆萦沁的实力吧。 但是转念想了想医学会也进不去,也只能把活马当作死马医,将自己的老伴带到了陆萦沁的面前。 方才在门外嘲讽老人的壮汉看陆萦沁这熟稔的把脉样子,不由又酸了一把,“哟,别说还学得有模有样的,但是庸医就是庸医,你可别把人给治坏了。” 庸医,说的是她么? 陆萦沁懒得与那壮汉理论,只是埋头仔细去听老妇的脉搏,随即缓缓开口:“可是常常胸闷得不行,难以呼吸,时常伴随着咳嗽,偶尔会有那么一两次地咳血?” “不错。” 老人家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有想到陆萦沁一说一个准,双目瞳孔微缩,“这位女郎中,我家老伴就是这个病症,她之前咳血还瞒着我,后来被我不小心发现的。” 经老人一说,那老妇人的面色微红。 “肺痨,你家夫人的病。” 在古代,大概应该是叫痨病,也算是半个绝症,若是这病不好好调养,这辈子都不会好,而且再次感染风寒之后,可能就会活生生咳血而死。 本还对陆萦沁抱有希望,在陆萦沁将病症说出来之后,老人家差点跌坐在地上。 已经跑了好几个医馆,人家都说是痨病,要是没有人参燕窝什么的吊命,他老伴的命,活不到今年的冬季。 可是,这是陪伴了他十余年的女人啊! “不会的,你和那些医馆的人一样,是个庸医,你不会诊,我老伴的不是痨病。” 老妇人看着老人自欺欺人的样子,抹了把眼泪,“阿忠啊,不要骗自己了。我知道自己的病,我也知道,自己活不久……” “不,这病能够根治,就是流程麻烦点。” 古代的痨病是绝症,但是在现代来说,也不过是个小病罢了,用几味草药吊着,不出半年就能药到病除了。 “当真?” 这话再次给了老人希望,一把抓住了陆萦沁的手,随即就要跪在地上,“女郎中,只要你治好了我老伴,我一把老骨头,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当牛做马就不用了,看在你对你夫人用情至深,这诊金我一分不取,药我也给你开上三个月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陆萦沁喜欢看到病人好后的那抹笑容。 太医院的两名太医只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从里堂出来,瞪了外面的壮汉,“你不知道我们诊病需要的是安静吗?都吵吵什么!” 壮汉立马鞍前马后,“苏太医,不是小的不懂事,是刚刚那个死老头被赶出来之后,来了个女娃娃,硬是说什么免费看诊。” 用银针先在老妇人的身上走位几遍,给她顺顺体内的气,然后按压住穴位,老妇喉头一难受,咳嗽个不停,就在老人吓得冷汗连连的时候,老妇人一口痰被咳了出来,就吐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第160章 太医院的女太医 “现在你觉得怎么样了?” 淤积在体内的毒素,通常都会聚集在人体的排泄物中,像这种肺痨病症,喉咙里一直卡着的痰便是堆积的毒素。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吐痰之后,病患的身体要比之前好上少许。 老妇人呼吸了一口气,随即拍着老人的手臂笑道:“好了,我喘气不费劲了。” 那头站着的两位太医是多年前就从太医院退休了,只不过一直还待在医学会,所以,根本就不认识陆萦沁。 见她在门口免费治疗病患,冷哼了一声,“多管闲事的死丫头。” 将药方开好给了老人之后,陆萦沁便要小桃帮忙带着去就近的医馆去抓药了。 转身的时候,正好与门口的太医对视了一眼。 她也没有说话,径直打算进去医学会,不料被那老太医和几个壮汉挡在外面。 “怎么?现在连我都不能进去?” 壮汉看了陆萦沁一眼,“你这不是会看病吗?咋还来医学会?” 陆萦沁只是静默着望着那两个无动于衷的老太医,面容平静道:“杜太医让我进医学会的,所以还请几位给我让条路进去,我还等着报道呢。” “杜太医?哟,还知道太医院院长的名讳?为了在这装模作样,调查了不少啊。” 壮汉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格外刺耳。 陆萦沁刚想要开口说话,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她进去。” 陆萦沁回头,便见到换成了便装而来的杜太医,也就是自己的师父。 看见陆萦沁被挡在医学会的门外,杜太医的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一张满是褶皱的脸黑了一圈,“没有眼力见的小厮,你可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太医院的女太医?” 女……女太医。 虽说不是朝中重臣,却也是有品级有封号的,壮汉脸色大改,本以为陆萦沁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哪里知道她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况且杜太医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有假。 壮汉连忙走向陆萦沁,脸上挂笑,“是小人眼拙,没有认出大人你,还将你挡在门外,晓得真该死。” 该死是一句认错的玩笑话。 陆萦沁丝毫面子不打算留给对方,红唇翕动,“那你便去死吧。” 声音不是很大,冰冷的意味却让壮汉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他瞅了眼陆萦沁,又瞅了一眼杜太医,不知要如何是好。 “既然怕死,就不要随随便便说该死。”陆萦沁冷笑了一声,“想要赎罪,就自行掌掴五十便罢了。” 眼下苏太医是有些震惊,对着杜太医问道:“这女娃娃当真是太医院的?” 杜太医挑了挑眉,“苏太医怕是老糊涂了,皇上亲点的女医官陆家小姐,还有假么?而且陆太医不单单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也与瑾世子有所来往,更重要的,她已经成为老夫的关门弟子了。” 几层身份压下来,苏太医的额头都要冒冷汗,他也是太医,却早在几年前已经辞官了。 第161章 传说 “既然老夫已经和你们说明了陆太医的身份,你们该不会,还想要将老夫的徒弟就这么挡在门外吧?”杜太医的目光落在苏太医的身上,几人的面色已然大变,但是苏太医的身子恰巧还挡在入门处。 这话一撂出来,分量不轻,苏太医连忙往旁边闪了几步。 “哪敢,都是同僚,自然是要和平相处的。”苏太医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随即就跟着陆萦沁进了医学会,杜太医走在最后,却是狠狠地踹了之前对着陆萦沁言语酸涩的壮汉一脚。 “狗仗人势。” 虽然陆萦沁和自己的认识时间不长,但已经是自己的徒弟,这壮汉不过是个守门的莽夫,哪来的胆子在这门口放肆。 除非,医学会的学风又开始混乱了! 大堂之中,还未完全迈入,就能够闻到满鼻子的药香味儿。 千百种的草药夹杂在一起,味道很特殊,却也让人觉得沁人心脾。 “师父,医学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据说是有朝廷撑腰的,但是医学会的草药,看起来不少。面前摆放着一面墙高的医橱,抽屉上面都粘着写有药品名称的纸条,就这么一眼望过去,还有不少的珍贵药材。 如果单单是几个太医在组织的话,哪来那么多的药物给这医学会? “医学会,原本是民间的救济医馆,一些没有钱的乞丐,或者是流浪者都可以来这里治病,并且分文不取。只不过后来朝廷入不敷出,他们只能改变政策,医学会同样对贵族开放,并且收取高昂的药材费用。” 既然是济世用,方才那两位老人就被那么堂而皇之地赶了出去? “除了这治病救人,医学会还会调制各种不同的毒药和解药,以及其他的药种,用于药草的售卖。老夫在这医学会,也不过是副会长的职位。关于会长……” 杜太医说话说到一半就没有继续说下去,陆萦沁的好奇心本就重,不免停下脚步,怔怔地看面前的杜太医。 她一双水漾漾的眸子看起来灵动无比,红唇微启,问道:“关于会长……师父,这医学会的会长是什么人,让你竟然都没法继续说下去?” 医学会的创办,整个看起来虽然是对民间开放的一个医疗组织,但是如今一想,这个组织能够这么久都存留在世间,那就说明,医学会的机构设置什么都是很健全的流程。 这样一个组织后面的操控者,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陆萦沁陷入沉思,杜太医见她急于知道,也只能开口道:“这医学会的会长,名叫鬼没,神出鬼没的鬼没,开创了医学会起,老夫就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物,而且鬼没的身份,在这医学会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更别提掌握此人的动态了。” 神出鬼没…… 陆萦沁的眸中闪烁着一点星光,璀璨明亮,创建了民间鼎鼎有名的医学会,这么多年,居然连内部的人都没有见过…… 第162章 负气而归 真是有意思,陆萦沁笑着看向杜太医,“这也是师父为何不想与我提及的原因?” “沁儿,尽管不知道这鬼没的身份和为人如何,但是种种迹象来看,鬼没都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俗话说知道的越少,你就越安全。” “师父放心,徒儿绝不会多过问医学会会长的信息。” 这保命的本事,陆萦沁还是有的。 她环视了一眼四周,前方不同桌案上都站着不同的医者,这医学会中,算上杜太医和陆萦沁的话,一共是十五人。 夏皇朝医学界的顶峰十五人,尽数地聚集到了医学会。 但是此时的医者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陆萦沁的出现,都在埋头书写着一些医药的配方,还有一些人则是在为患者治病。 就连方才在门口对自己甩着一张脸的苏太医,也去了后院晒草药去了,里面的气氛看起来祥和无比,大概是杜太医在的缘故。 跟随着师父在这医学会的名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以及户籍后,陆萦沁便回皇宫中了。 如杜太医所言,“这医学会现在你看见的,多半是民间医者,或者是辞官后的太医,所以他们的时间倒是充裕。你的身份毕竟是皇宫的太医,若是长久在这宫外逗留,想必会引起皇帝的不满。” 上次珍妃一事后,尽管太医院其他的太医将宫中的病例给揽了,但是,珍妃娘娘不时还会召陆萦沁去诊平安脉。她之所以能够在太医院安然无事,还多亏了珍妃和皇上的照拂,所以两尊大佛,她万万不能招惹。 回宫之后,她在宫道上就听见不少的宫女议论纷纷。 “皇上的寿宴快要到了,我们最近可得醒着点神,吴嫔说了,我们今天去擦的,是她从邻国弄回来的好宝贝。” “知道了,玲珑姐。” 几个小宫女手上端着托盘,朝着远处的宫殿走过去。 托盘上呈着几块颜色浅淡的帕子,宫女们方才也说了,不久之后就是皇帝的寿宴,意味着这宫中不久之后,又得举行隆重的仪式。 陆萦沁蹙了蹙眉,唉,身在这宫墙之内,事情还不少。 人家嫔妃都是精心将从邻国带回来的宝贝打算送给皇上,她在宫里,也没有注重那么多,更何况陆府那头自从自己进宫之后就没有管过自己了。 才回醉华轩,小桃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小姐,宫女姐姐说皇上要办寿宴,各宫都在筹划着应该给皇上送什么寿礼,小姐,你想好要送什么了没有?” 为了这事头疼了一路,不过她凭自己的本事进的太医院,也就没有打算要讨好皇帝。 “届时实在弄不到什么奇珍异宝的,我能力也有限,直接从太医院拿点人参啊,灵芝啊的敷衍一下这寿宴就算了。” 宫里不是嫔妃不得用轿辇,这宫道走了陆萦沁快一天。 眼下她也就觉得浑身腰酸背痛的不想动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后,朝着自己的屋里走去。 第163章 本世子,在看你 “陆太医就打算拿人参和灵芝搪塞皇上,也不怕皇上生气?” 身后传来一声男声,陆萦沁不用回头都知道这人是谁,她转身抬眸看向夏瑾渊,明明想了这家伙好久,说出来的话确实冰冰凉凉的。 “世子殿下如今是有时间,才跑到我的醉华轩来?” 这丫头,怎么一来就对自己放冷箭? 夏瑾渊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清了清嗓子,“本世子好心过来提醒提醒你,免得因为怠慢了寿宴被皇上怪罪,却不受欢迎。既然如此,那本世子走好了。” 话音刚落,夏瑾渊就转了身要离开。 她有没有赶他走! 陆萦沁眉梢一急,连忙道:“站住。” 她的话就好像是咒语一样,夏瑾渊果真停下了步伐,小桃在一边看着两人不肯说出来的郎情妾意,小脸蛋一精,笑得和一朵春花儿似的。 小姐醒来后,她还老担忧小姐会因为为人处世太过于强势而嫁不出去呢! 眼下看到瑾世子对陆萦沁强追猛打的,小桃的心情瞬间大好,若非瑾世子在这里,她不敢放肆,这个时候早就拍着手掌叫好了。 阳光之下的二人就这么僵持着,面面相觑,没有人开口。 小桃以为是自己影响了气氛,连忙找借口走人,随即对着陆萦沁轻声道:“小姐,小桃去给世子殿下沏茶去,你们慢慢聊,不用在意我。” 然后就一提自己的裙摆,欣喜着往院子的厨房方向走了。 偌大的一个院落中,就剩下了陆萦沁和夏瑾渊。 终是夏瑾渊开口:“陆太医将我留下,却又不言不语,单单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本世子。难道只是为了看看本世子长什么样子吗?” “不要脸!谁看你了。” 陆萦沁像是反射性地怼了回去,夏瑾渊便挪动着步子走到了陆萦沁的跟前,他的身高比陆萦沁高上一个头,让她不得不扬起下巴看着他。 夏瑾渊嘴角带着邪魅的笑容,然后两只手指对了对陆萦沁的眼睛,随即又对了对自己的脸,“这个角度,陆太医不是在看本世子,又在看谁?” 这轻挑的话语,惹得陆萦沁面色发红。 作为一个先进的新世纪女人,她居然被一个古人调戏得脸红了,陆萦沁暗地里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暗示着自己保持清醒。 这妖孽长得天生就是出来魅惑人的,否则,她怎么会一个劲地心跳加速? “陆太医还不打算说话吗?” 夏瑾渊的脸越靠越近,陆萦沁的心跳是更加快了,她不甘心,知道夏瑾渊是有意调戏自己,转而一把扣住了夏瑾渊的后脑勺,猛地吻住了夏瑾渊的唇。 这下睁大双眼的不再是陆萦沁,而是那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纨绔王爷夏瑾渊了。他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凝视着陆萦沁,面前的女人脸色娇红,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像是刚刚剥了皮的鸡蛋一般,吹弹可破。 这个女人,几日不见了,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第164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个吻带着淡淡的药香,专属陆萦沁的药香,让他沉沦。 下一刻,就见夏瑾渊狠狠地揽住了陆萦沁纤细的腰身,以极快的速度!!! 本意只是反调戏一下,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加深这个吻,更没有想到他的手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自己不安分。 在那只大手即将不老实的……自己的衣襟的时候,陆萦沁狠狠地踩了夏瑾渊的脚背一下,口里唾骂道:“流氓!” 勾个引自己的是她,率先接个吻的也是她,怎么最后成了自己是流氓? 夏瑾渊有些无奈地看向陆萦沁,但见陆萦沁满面潮的红,好似刚刚煮熟的螃蟹一般,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磁性满满,“不久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这么害羞,以后如何帮本世子生孩子?” 陆萦沁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帮你生孩子了?” 这个该死的不要脸的臭男人,每次一出现准要吃自己豆腐。 书上有句话说的没错,男人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只要一想到这里,陆萦沁的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 这个家伙,不会还惦记着前两次和她…… 还真是个死性不改的家伙!!! “本来是怕你这糊里糊涂的性子,会让自己忘记了皇上的寿宴,所以才有意过来醉华轩提醒你的,哪想到你已经知道了皇帝的寿宴,还说要拿药草敷衍。” 这皇宫之中,可能陆萦沁是第一个不想趁着这种重大宴会讨皇上欢喜,然后顺上一笔奖赏的人。 夏瑾渊失笑,不过也是,以她的性子来说,谄媚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屑做。 …… 这么久了,陆萦沁虽然知晓夏瑾渊是世子身份,嘴上的礼数还是到了,但是心底何时将他当成过世子? 陆萦沁不以为然,“皇上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届时给他送奇珍异宝的不在少数,如今是后宫嫔妃争宠的时候,臣女为何要去趟这趟浑水?” “寿宴,后宫嫔妃的确会争宠,但是同样的,朝廷的大臣们也会争夺皇帝的信任。你说,倘若你在寿宴之上,人人都用心送了奇珍异宝,而你却送一根草。且不说皇帝会不会怪罪,看不惯你的那些大臣们,自然会想方设法给你一个罪名……” 夏瑾渊不厌其烦地解释其中的利害,随即继续道:“陆太医似乎忘了,这一群参加寿宴的名单之中,还有一个女人,叫陆以彤。” 陆以彤是陆萦沁生来的死对头,要是她在宴会之上稍微松懈一点,陆以彤一番话说下去,皇帝是肯定面子上过不去的,日后自己在宫中的行事也会越来越不方便。 …… 她猛然想起,难怪那一日帮夏侯棱配药的时候,他忠告自己要悉心去准备这场寿宴的寿礼,之前夏侯棱说的时候,她没有当回事。 可是如今夏瑾渊的话,更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更何况,这宫里宫外,仇视她的人可不止是陆以彤,还有秦婷玉。 第165章 命丧黄泉? 她看了一眼夏瑾渊,方才热吻的景象似乎还在眼前浮现,陆萦沁只觉得双颊滚烫。 夏瑾渊见她的模样,只是淡淡地说道:“话已经给陆太医带到了,那本世子,就先回去了。” “嗯。” 陆萦沁正纠结自己在寿宴上应该送什么,便随随便便地应了一句。 下一刻就看到夏瑾渊的脸色黑乎乎地,像是抹了锅灰一般,声音也充斥着酸涩,“陆太医,本世子这么好心好意地提醒你,本世子说要走,你居然留都不留?” “臣女现在没有头绪,世子殿下的提醒,倒是让臣女觉得疲惫。” 眼下她可没有时间和夏瑾渊打情骂俏的,“若是世子殿下没有什么事情了,那便不送了。” 这个女人! 她到底对自己有没有男女之情…… 男人的眸光越来越深,目光紧紧地跟随着陆萦沁的每一个表情,心中闷闷得不行。 既然她不留自己,他也没有必要在这待下去。 “走便走。” 夏瑾渊哼了一声,甩着袖子离开了。 远远地看见那背影之中像是平添出几分落寞,陆萦沁陷入了沉思,她很清楚自己对夏瑾渊动了情,但是,皇族的人,总归是会陷入一些权位的争执。 而且,听小桃说,最近有不少的官员想要将自家的闺女送入瑾世子府,陆萦沁是个自私的女人,她的爱情,只能容忍一生一世一双人。 小桃回来的时候,陆萦沁已经进屋了。 小桃忍不住问:“小姐,世子殿下就走了吗?” “嗯,走了。”这个时候,该担心的不是夏瑾渊的事情,而是,九五之尊的寿宴。 “你去帮我问问,皇上办寿宴的具体时候。” 在小桃要出门的时候,陆萦沁又叫住了她,“算了,我自己去吧。” 珍妃目前是自己在宫中唯一有接触的嫔妃,明天等个时辰,自己主动去请平安脉,顺便旁敲测听一下。 尽管皇帝寿宴的大事,一向是皇后来操办,可珍妃深受皇上宠爱,想必,多多少少也知道具体时间,自己也好精心去准备一下寿礼,免得在寿宴上落下话柄。 翌日去珍妃宫中的时候,她正在绣花,面容恬淡。 “臣女拜见珍妃娘娘。”该有的礼数不能少,珍妃抬首,见是陆萦沁。 娇美的脸蛋像是开了花儿一般,一双娇媚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也难怪会艳压群芳,深受皇上盛宠了。 珍妃笑道:“好啦,陆太医,你我已是熟人,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上回陆萦沁刚进宫帮她放血治病的事情,珍妃还牢牢记着的,一群老太医都查不到病症,若非陆萦沁出面,没准就一个小小的病,到最后都会让她命丧黄泉。 陆萦沁自是知道珍妃性格良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珍妃娘娘,臣女要是不识大体,连拜礼都不行,日后传出去,那些多嘴的人定说珍妃娘娘与臣女走得近,不合宫中规矩。” 第166章 见不到陆萦沁的真人 “故而,臣女还是要小心些好。” 珍妃听完陆萦沁的解释,见她是为自己着想,看陆萦沁便是更加顺眼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陆太医,你这么精明的一个女孩子,主动过来为本宫请脉,肯定不是单单关心本宫的身体吧?” 陆萦沁愣了一下,随即望着珍妃笑了笑,“娘娘似乎很懂臣女,珍妃娘娘您说的不错,臣女听说近来就是皇上的寿宴了,本想敷衍了事,有好友劝告,这厢礼物还没有由头,所以,想问问娘娘可知道寿宴的具体时间?” 珍妃手上绣花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双美目流连在陆萦沁的身上。 面前的女子,身上穿着最朴素的宫装,脸上也不施粉黛,却是清水芙蓉,美则美矣。 放在皇宫中,倒是自己的一大对手,不过早些听说了她与瑾世子走得近,这才让自己放下芥蒂。 可如今,她想借自己知道皇上的寿宴时间,究竟为何故? 陆萦沁看得出珍妃狐疑的眼神,率先一步解释道:“是这样的,本来这寿宴,臣女倒是不在乎那些奖赏,只不过,臣女因为学医得罪了不少的人,怕这次失误,引起那些人的故意挑唆,让臣女身陷囫囵。” 原来是这样。 珍妃移开了视线,将心思继续放在了自己绣花的帕子上,不轻不重地说道:“皇上的寿宴是在十五日后,若是陆太医要准备寿礼,可要赶着紧了。” “谢娘娘提醒。” 在知道了具体的寿宴时间后,陆萦沁为珍妃看了病之后,便回去了。 这几日,陆萦沁翻阅了不少的医书,天下为人皇者最想要求得的,便是长生不死。夏皇作为九五之尊,定然也有过这种想法。 想要在寿宴之上脱颖而出,那便要尝试着去做这种能够延长寿命的药方,即使不是长生不死药,能够延年益寿的话,想必也会让夏皇高兴。 而宴会之上,她又不单单要让夏皇高兴了,据说皇后几年也为自己衰老而头疼…… 所以接下来的几日,陆萦沁每日都钻进太医属,非用膳的点,不会出门。 将自己一人关在那专属的小隔间内,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你们小姐呢?” 纵使那日在陆萦沁这里受了气,但是夏瑾渊还是忍不住地去思念那张鬼灵精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的脸。 已经快五日了,每次来醉华轩的时候,都见不到陆萦沁的真人。 就看到小桃坐在这门口,无聊地数着地上的蚂蚁。 “世子殿下,小姐去太医院了。” 之前碰见夏瑾渊来问,小桃还会站起来对夏瑾渊笑笑,时间一久,她都累了,“世子殿下,奴婢劝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她都没有怎么见过自家小姐,瑾世子在这干站着也是无用。 夏瑾渊皱了皱眉,“你知道她做什么去了吗?本世子去太医院的时候,太医们说她把自己关在隔间里,谁也不见。” 这女人难道是打算一直躲着自己吗? 第167章 身陷险境 否则,为何他每一次来,都见不到人。 小桃会看人脸色,瞥见夏瑾渊的面色不佳,忙道:“世子殿下,上次您提醒小姐后,小姐便去准备皇上的寿礼了,听说寿宴是在十五日后,便慌不择路地去研究了。” 这世子的脸色就像是要吃了自家小姐一般,小姐好不容易有一个如此身份高贵的贵人看上,可不能得罪了,免得以后在宫里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她还指望着瑾世子做自己的姑爷呢。 听到小桃的解释后,夏瑾渊的面色才稍微缓和点,好在那女人有个会说话的丫鬟。 “等你小姐忙完了,让她来找本世子。” 放下这句话,夏瑾渊消失在了路口。 寿宴是在两周后,两周时间,足以给陆萦沁做准备。 等到皇上寿宴那天,议事殿内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正中央的舞女们,各个都是水蛇细腰,轻盈的仿若会被风吹走。 她们曼妙的身姿在丝竹声之下扭动着,不少的名家公子们都看直了眼,惹得旁侧的夫人嫉妒的连连在下面踩几人的脚。 “今日是朕的寿宴,节目是朕的发妻皇后精心挑选的,朕今日高兴,先敬皇后一杯。” 言罢,夏皇满目深情地望着坐在自己身侧的皇后,皇后今日一身凤冠霞帔,端庄华丽。 闻见自己的夫君对自己赞赏,皇后红了脸,回敬了夏皇一杯。 “皇上言重了,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宾客们陆陆续续地进场,陆萦沁才进门,就看到自己最厌恶看到的人。 陆府的陆远和死对头陆以彤,今日的陆以彤身着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颈上带着一条紫色水晶,水晶微微发光,衬得皮肤白如雪。 陆萦沁瞅了她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她倒是真会打扮自己。 若不是知道陆以彤本来的性子,还有未化妆前的憔悴面容,说不定,她还会以为陆以彤是个乖巧大方的千金小姐。 “沁儿。”看到了陆萦沁出现,陆元的脸上瞬时多出了几分谄媚的笑。 小桃跟着陆萦沁一样,也厌恶陆家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比起陆元,陆以彤或许还讨喜一些,至少人是有什么说什么。 这可不,下一秒,陆以彤便对着陆萦沁冷嘲热讽,“我的沁儿姐姐,你不是在宫里当差吗?怎么?皇上的宴会都穿得这么随意?是瞧不起皇上呢,还是说自个儿在宫里不受主子的喜欢,穷的叮当响?” 说着,她还故作惊讶,“哎呀,姐姐,你该不会在宫中连饭都吃不饱吧?” 陆以彤还想说下去,被陆元拦下,“彤儿,这是皇上的寿宴,不要乱说话!” 什么叫做瞧不起皇上? 这个死丫头,他理解她嫉妒陆萦沁,但是刚刚那句话要是让有心人听见了,那是将陆家置身于险境啊! 第168章 戏精 他的这个女儿,还真是越来越不识大体了! 陆元想着,这头又开始抚慰陆萦沁,“沁儿,你表妹啊,最近的心态不好,所以说错了什么话,你不要放到心上去。毕竟陆家永远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话说的是好听,家人?她怎么不记得她还有家人? 陆以彤更是不服气,冷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有这么个丢脸的亲戚。” 言罢,陆元已经一巴掌扇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陆萦沁在宫里的比试会上面赢得很荣耀,这段时间,他们陆家也算是沾了陆萦沁的光,在别家的大家面前长了脸。 陆以彤这次次与陆萦沁对着干,万一到时候陆萦沁一个心情不好,与他们几人断了关系,那起初他花了半个陆府的掌权去把陆萦沁送进宫中,那不都是白费了吗? 眼下是黑夜,而且大部分的宾客已经进去了。 所以陆元打陆以彤的场面没有几人看到。 第几次是因为陆萦沁的事情打自己了?从小到大,陆元从来没有打过她! 陆以彤捂着自己的脸,泪光闪闪,气势却半分不减。 “爹,我和陆萦沁,到底谁是你的女儿?为何,你总是帮着她!” 就因为自己没有进宫当女医官,所以陆元是打算依附着陆萦沁,甚至,对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吗? 陆以彤不甘,陆萦沁在一旁看着两父女的对戏,沉默不语。 “二叔不要和彤儿妹妹置气了,她还小。” 一个已经二八年华的女子,在这个古代已经嫁人生子了,陆萦沁的一句还小,当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讽刺。 陆以彤气的脸色发红,指着陆萦沁,“你给我闭嘴。” “陆以彤,你要是在这样,以后别怪爹不带你出席这种场面!” “爹!” 一物降一物,陆萦沁被他们二人吵得头昏脑涨的,也索性不再理他们,转身直接朝着宴会的入口而去了。 正座上的皇上正与几位大臣聊得痛快,瞥见陆萦沁进门,秦婷玉的嘴角多出一分冷笑,她的美目不自在地转了一圈,提高了分贝。 “今日可是皇上的寿宴,陆太医怎么姗姗来迟啊?这时候应该自罚一杯吧?”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陆萦沁的迟到,恰在此时,陆元和陆以彤也从外面进来,秦婷玉面色一改,这对父女又来凑什么热闹。 陆萦沁冷眼看了秦婷玉一下,淡淡一笑,“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今日在门外撞见了自己的二叔和堂妹,故而多聊了两句,还望皇上见谅。稍后臣女自罚三杯,向皇上赔罪。” 陆以彤一脸雾水,她为何感觉自己和爹被人利用了? 高座之上的皇上瞅了一眼下面诚心诚意的陆萦沁,对着皇后笑了一笑,随后道:“罢了罢了,你也就是一个小丫头罢了,还自罚三杯。今日朕很高兴,所以就原谅你了,不过陆太医,你今日的寿礼可要让朕好好瞧瞧。 第169章 后宫不稳 “臣女定当不负皇上所托。”陆萦沁眉眼一弯,今日她的东西可是准备了足足有两周,如若还不能让皇上高兴的话,也只能说明自己揣测错了圣意了。 陆以彤见她自信满满的模样,一旁站着不甘,娇俏的脸上写满了嫉妒。 若非陆元执意让她入座,她恐怕还得在夏皇面前对着陆萦沁冷嘲热讽一番。 陆萦沁回了座位,便看到夏瑾渊那似笑非笑的容颜,身上穿的锦衣,是京城最好的绣房绣出来的,绿水云纹,神韵脱俗。 “世子殿下,臣女敬您一杯。” 在某些场合,秦家的那位小姐总归是阴魂不散。 小桃在身后见着了夏瑾渊,有意撮合两人,“小姐,世子殿下在朝着你笑呢!” 再看之时,夏瑾渊也同样举起了酒杯,对着秦婷玉勾起唇角,声音温柔,“秦小姐,最近可是越发好看了,日后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福气娶了你。” 这调侃的话语落入小桃耳中,凝视着陆萦沁闹心的表情,她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说了。 陆萦沁闷闷地捏起一块糕点狠狠咬了一口,“世子殿下只要是看见女的都笑。” 还有那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刻意穿给谁看的。 秦婷玉还在夏瑾渊谈笑风生,眉目间像是在传情一般,陆萦沁心情烦躁,索性找了个借口离席,等到快要到贡献寿礼的时候,才回来。 “接下来是陆太医的,万寿汤和养颜羹。” 几名宫人端着两碗汤药从门外进来,将万寿汤呈到皇帝的桌前,而养颜羹则放到皇后身前。 陆萦沁上前解释:“皇上,这万寿汤,是臣女费了好些功夫,根据前人传说的不死丹给炼制的,虽说不知效果如何,但是每味草药都是延年益寿的效用,臣女祝皇上长生不老,夏皇朝在皇上的治理下国泰民安。” 皇上点头称赞,就见皇后十分不解,“今日是皇上的寿宴,为何陆太医也送了本宫药膳?” 早就料到皇后会这么问,但是陆萦沁尚未回答,秦婷玉就有意挑唆。 “大概是陆太医将自己睡糊涂了,一时间,竟忘了谁才是真正的寿星罢了。” 那声声讽刺,陆以彤也跟着附和,“姐姐,你平日在陆府不怎么记事便算了,真的在宫中还是糊糊涂涂的呀?” 她们两人倒是沆瀣一气,也是,两个都是处处嫉妒自己为主,不绑在一根绳子上,坐的也是一条船。 “二位小姐误会了。”陆萦沁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淡漠地瞧了两人一眼,随即道:“皇后乃六宫之主,此次皇上的寿宴,臣女定是要处处为皇上着想。皇上处理朝政已经是分身乏术,而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发妻,管理后宫。今听说娘娘身体已然没有从前那么好,况且后宫嫔妃争宠,乃是常有的事情。” 说着,秦婷玉几人变了脸色。 陆萦沁又道:“只有皇后美貌任在,身体健康,那后宫才能安稳不是么?” 第171章 不妙 本意只是偷吃一下,却被皇上瞧见。 皇后的脸微红,笑道:“臣妾觉得还不错。” 二人一面笑着,一面将陆萦沁送上去的寿礼给饮尽,就听到皇上的声音在耳畔落下,“皇后,朕贵为天子,有些事不太方便。你届时去找陆太医讨要一下今日的这些药膳的方子来,朕的万寿汤,还有爱妃你的养颜羹。” 皇后自是应下。 歌舞照旧,几个大臣互相吹捧,夏瑾渊在一旁偶尔和秦婷玉聊上两句,陆萦沁则装作没有看见似的,转而和小桃聊聊这寿宴上的吃食。 就在此刻,高座上的皇后忽然身体抱恙。 “传太医,速速传太医!” 就听到皇上焦急的声音,陆萦沁的左眼皮一跳,隐隐约约觉得不妙。 宴会之上就有不少太医院的人,此时听到皇上在这慌忙互换,一名老太医速速上前,为皇后娘娘把脉。 此刻的皇后娘娘,额头微微冒着虚汗,而手足都开始发凉,一张扑了粉黛的脸显得十分地煞白,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那太医往皇后刚刚喝了药膳的碗里探了探,随即一口咬定:“皇上,这药膳有问题!” 陆萦沁负责的寿礼药膳有问题?! 陆以彤坐的座位离皇上的位席有些远,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太医的话。 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陆以彤站了起来,指着陆萦沁大叫:“好啊,我的好姐姐,你居然在皇上的寿宴之上,想要谋害皇后娘娘!” 她好心好意地准备了两周的寿礼,最后成了谋害? 陆萦沁的面色发黑,而皇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上一瞬他还夸奖了陆萦沁,并且升了她的太医阶,并且御赐了黄金,这一瞬皇后就因为药膳的事情出事! “陆萦沁,你作何解释?!” 皇上的声音冷到极点,一双眼睛盯着陆萦沁。虽说皇后不是夏皇的宠妃,但毕竟是多年的妻子,自家妻子受了伤害,叫他怎么不心急。 陆萦沁抬眼,“皇上,臣女的药膳,是检查过多遍的,不可能存在问题。” 上场前,她就是害怕有人会在药膳上面动手脚,陷她与不义,故而让小桃等人还食用过一些,并无问题才带上这议事殿。 那太医的目光躲躲闪闪,看起来才是有问题吧? “如若皇上不信,臣女可以亲自试试。”陆萦沁上前,将银针插入到皇后娘娘未曾喝完的养颜羹里,并未发生色变。 随即松了一口气,“皇上可以看到,这测毒的银针,没有发生变化,那就证明这碗羹汤没有毒,为什么这位太医会一口咬定药膳有毒呢?” “陆萦沁,这皇后入场后,除了喝酒便是吃了你送的什么养颜羹,这酒水,我们一群人喝了无碍,那便只能是你的东西出了问题,害得皇后娘娘腹疼不止。” 秦婷玉站起来,一双冷目灼灼看这里陆萦沁,冷笑道:“再者说,谁敢说天下的毒药都可以用银针来测出毒性?” 第173章 忽然变脸 皇后娘娘在一旁劝道:“皇上,陆太医所言有理,臣妾也相信她决然不是那种人。” 这宫里宫外又有几处地方没有算计,陆萦沁是个好女孩,而且为人机警,后宫嫔妃生病总有男太医不太合适的地方,所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算是她送对方个人情。 陆萦沁诧异地看着面色虚弱的皇后,完全没有想过她会为自己说话。 此时,秦婷玉在那边不依不饶,“皇后娘娘,陆萦沁可是有意害你,你怎能心好帮她说话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她就是故意借着这点……” 话还没有说完,陆萦沁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皇后娘娘面前放着的剩余的养颜羹一口喝下,然后将空碗摆置给大家看。 “若是羹汤有毒,那么,我应该也会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因为中毒,而倍现虚弱吧?” 夏皇沉默了,这一番举动,究竟是不是陆萦沁下的毒,也就显而易见了。 没有人会傻到将自己的毒一口喝下去,用自己的生命安全来证明自己的假清白。 故而,夏皇的面色有些阴沉。 眼瞅着陆元他们还要讽刺,夏皇冷冰冰道:“这下你们还有话说?今日皇后的忽然不适,兴许是与陆太医的羹汤有关,但是,陆太医也喝了,她没事,那便只有皇后的身子不太合适这种方子罢了。” “好了,都回到座位上去!” 秦婷玉面色发红,嗤了一声,陆萦沁可真是好命,就这样都没有被皇上给处罚。 她瞪了陆萦沁一眼,那些看好戏的大臣们,也便都归座了。 夏皇担忧皇后的病情,对着陆萦沁黑着脸道:“既然问题出在你的羹汤上,稍后就由你帮皇后娘娘看看,这祝寿的心意是好的,朕便不惩罚你了,但是那百两黄金和宫人,朕得收回。” “爹,皇上已经把这账算在了陆萦沁的身上,为何没有责罚,虽说钱财人力收回,可那升官的旨意未变,这是为何?” 陆以彤不甘心,好不容易让陆萦沁在御前出丑,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当真是让人失望。 陆元瞅了一眼面色平静地陆萦沁,心中的思绪缥缈,方才去火上添油,不若就是想要皇上怪罪,从而想办法让自己的彤儿顶替陆萦沁。 离上次陆府的那些丑事的发生,已经过去良久,想必众人也记不得了,这个时候能够狸猫换太子,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可惜了…… 眼下又得罪了陆萦沁,日后陆家的出头…… “爹,你想什么呢?”陆以彤就见自家爹爹摇头晃脑的,出声问道。 陆元蹙了蹙眉,“今日过后,你不要再找陆萦沁的麻烦,而且,以后尽量在表面上对她好一些。” “这是为何?” 爹爹方才不也对陆萦沁那小贱人怨恨至极么?怎么忽然就变了脸? 陆以彤不解,就看到陆元瞪她一眼,“让你照做便是,难不成你想从此以后,让陆家和陆萦沁的关系闹僵?” 第174章 怀恨在心 “很明显的是,皇上重视陆萦沁的能力,所以才没有处罚,想要将她从女医官的位置拉下来,已经不可能了。”陆元端起面前的青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早知如此,方才便不能心急,还得好好想想如何让她不介意为父刚才的做法。” 还能怎样不介意?难不成爹爹还打算赔礼道歉? 陆以彤眺望着前面将皇后娘娘往后宫扶去的陆萦沁,一身娇美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分外艳丽。就是那么张恍如绝世牡丹的脸蛋,让陆以彤嫉妒得不行。 同样是陆家的女孩子,为什么陆萦沁就生得一张天生可以用来勾引男人的脸? 在陆萦沁去了皇后宫中,打算为她把脉的时候,皇后却已经叫了别的太医过来,陆萦沁也自是无趣,回了醉华轩。 反正一场寿宴因为皇后的事情,不欢而散。 总归得到最后彻查这件事故之后,皇上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一位宫女受了后宫某位妃子的指示,在皇后喝的酒杯里放了点料。 就因为前几日殿前失仪被皇后娘娘处罚,从而怀恨在心…… 听说那个妃子已经被关起来禁足了,而陆萦沁的那些封赏不但没有收回,到最后皇上还添了十匹精锻。 小桃收到公公们送过来的东西的时候,乐得合不拢嘴,“小姐,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 陆萦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赏赐发愣。 随后就见到皇上身边的刘公公走了进来,“咱家就说,这礼物都送过来了,为何还没有人出来迎接咱家啊?” 陆萦沁第一次受封赏,本以为东西到了就是了,没想到刘公公一直等候在外面多时。 陆萦沁连忙起身,“刘公公,臣女初次接宫中封赏,不知规矩,还望恕罪。”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也能让某些人心情转好。 陆萦沁朝着小桃使了个眼色,有意看着皇上御赐的百两黄金,小桃会意,从里面拿出两锭黄金来,递给了陆萦沁。 她颔首将这黄金送到了刘公公的手上,“刘公公,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没有人会把送上门的钱往外推,刘公公方才还不悦的脸色,瞬间好转了不少,他将黄金很快地收进了自己的手中。 动作一气呵成,看起来娴熟得很,那横肉四溢的脸上,似乎还带点儿笑,“陆太医既然是第一次,那咱家也不能怪罪。只不过皇上说,上次太医看完皇后娘娘后,娘娘的身体还没有好全,所以想要请陆太医过去一趟,好好为娘娘再诊治诊治。” “臣女知晓了,稍后就去皇后的宫中。” 刘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却依然停留在陆萦沁那黄金之上。 没看出来这么个老公公,胃口还不小。 陆萦沁干笑了两声,又自己过去拿了两锭黄金,轻轻放在了刘公公的手上,“今日多谢公公来告知,公公也辛苦了,回禀皇上的路上,公公慢些走,莫要摔着。” 第175章 真是不要脸 刘公公一见黄金,眼睛都要笑开了花。 随后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将屋里还候着送御赐的宫女们带走,“好了,咱家的话也带到了,等会回皇上的时候,定会告诉皇上,陆太医是个懂事的姑娘。” “谢刘公公盛誉了。” 可算是把刘公公送走,小桃对着刘公公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星子,“皇上总共才给了小姐十锭黄金,一锭是十两,这老阉人就顺去小姐四十两,真是不要脸。” “皇宫里面,能够打发的,就打发,免得未来招了些无意间的祸端。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我虽然不知道他的喜好,但是既然他爱好银子,这便好说。” 陆萦沁说完,朝着自己的衣柜而去,小桃跟上。 来到皇后娘娘宫中的时候,满宫殿都是一股淡淡的香味,但是这股香也显得太过于浓郁了。令得小桃和陆萦沁进去的时候,都不自觉捂住了鼻子。 女人咳嗽的声音从那头响起,陆萦沁进门,早早有宫女通报了。 听到珠帘相撞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是陆太医来了吧?” 陆萦沁加快了步子,同小桃跪在了皇后娘娘的面前,“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免礼吧。” 陆萦沁抬起头来,一双媚眼格外迷人。 皇后不由暗叹,十几年前,她也曾是这么妖冶动人,可如今,她望了一眼自己的青丝中的白发,叹息。 “寿宴之上,本宫就觉得不是陆太医下的佐料,前段时间盘查,才查出是个嫔妃对本宫不满,所以在酒杯中动了手脚。” 皇后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谋害皇后,多大的罪名,因为那位妃子是仗着皇帝宠爱,才这么肆无忌惮。如今就算查出来是她,皇上也不过是禁了足,这惩罚,轻如鸿毛。 “皇后娘娘肯相信臣女,臣女感激不尽。” 随即上前为皇后把脉,这体液中显然还有些毒素没有排除干净,说明帮皇后诊断的太医能力尚且还是不足。 但是,她并不打算去指点别人的医术。 “皇后娘娘,您的身体本就虚弱,所以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在宫中燃香,对您的恢复又影响。” 一位贴身宫女听后,大叫道:“那可不行,娘娘就喜欢这郁金香的味道,一日不燃香,就睡不安稳……” “明月。” 皇后打断了宫女的话,宫女连忙低下头闭嘴不语。 陆萦沁思索了一番,笑道:“皇后娘娘,不如臣女给你换一种香,这种香乃药草的一种,闻之沁人心脾,而且,对娘娘的肌肤会有一定的呵护效果。” “美颜?” 陆萦沁笑了笑,“不错,民间有不少的女子,用这种药草磨研成粉,敷在面上,会让肌肤十分弹嫩。” 皇后自是高兴,“如此甚好,那就便按照陆太医的方法来吧。对了,本宫想要问问,那之前在寿宴之上的那个养颜羹的方子,陆太医可否告知本宫?” 第176章 碰见笑面虎 “自然是可以。”陆萦沁笑了笑,让皇后宫中的宫女为自己准备了笔墨纸砚后,在上面将自己的配制的药引名称,尽数都写在了纸上。 与皇后告辞之后,没有想到在回廊之上,碰见笑面虎。 一个危险之人。 “陆太医,许久不见。” 陆萦沁抬首,是身上穿着金丝绣纹宫装的四皇子夏修轩。 上次在斗会上最后一天的时候,夏修轩命人暗算自己的事情,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日的黑衣人是如何面露凶光的。 只不过现在想来,夏修轩可能不是想要杀她,毕竟船上的人那么多,而且他应该也很明白,夏瑾渊与她的关系不一般,势必会救下她…… 所以,只有一点,夏修轩想要试探她,看她究竟会不会功夫罢了。 陆萦沁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收住自己内心的不悦,对着夏修轩请了个安,“臣女参见四皇子殿下。” “好了,眼下没有他人,陆太医不必这么拘谨。” 夏修轩的眉眼乍一看,竟与夏瑾渊有几分相似之处,陆萦沁不禁愣在当下。 “陆太医?”见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夏修轩提醒了一句。 陆萦沁收回视线,干笑道:“该有的礼数还是应该有的,否则,宫里那些爱嚼舌根子的,又该说臣女不懂宫中礼仪,要治臣女一个失礼之罪了。” 这阳光之下,细细端详夏修轩的脸,他的眼睛虽然像夏瑾渊一样狭长,但是眼神中的身材却又能发现与夏瑾渊的不一样。 夏修轩的眼神中,多出几分野心和算计。 “前日寿宴上,陆太医被人陷害,本殿下虽然有心想要帮你解释,但是又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得出手。”夏修轩故意叹气道,颇为惋惜的模样看在陆萦沁的眼中有些可笑。 若非那日派黑衣人之事,至今她还会以为夏修轩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罢了,这当人一面背人一面的人,陆萦沁可不敢指染。 “父皇向来对本殿下向来不是很喜欢,若是当时本殿下帮陆太医你说了情,指不定还会适得其反,所以,陆太医莫要怪本殿下,没有尽朋友的义务。” “朋友?” 这一个是臣子,一个是皇子,二人之间就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怎么得又成了朋友? 四皇子倒是真会攀关系。 陆萦沁嫣然道:“四皇子,臣女不过是一介草民,哪敢与四皇子成为朋友。” “诶,本殿下交友从来不看身份,陆太医容貌昳丽,又精通医术,本殿下自然愿同陆太医成为朋友。” 夏修轩的话越说下去,陆萦沁越不知道如何接。 他的意思很明确,如今夏皇的身子每况愈下,虽然那日在寿宴之上显得十分精神,实际上看他的面色,却也能看出点由头。 四皇子的野心不浅,自然想要拉拢人。 夏瑾渊在意的女人是她,如果将她拉拢了,就相当于直接拉了两股势力。 他的算盘倒是打得挺精,只可惜了,她不想参与皇宫之事。 第177章 皮囊 “啊,臣女差些忘了,珍妃娘娘还让臣女去请平安脉呢!这边刚为皇后娘娘开完方子,故而要耽误了。” 陆萦沁假意面露惧色,对着夏修轩急急请辞,“四皇子殿下,臣女先走一步,免得稍后慢了时间,被娘娘怪罪。” 说罢,也不等夏修轩开口,径直背着自己的药箱,朝着另外一条宫道小跑而去,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夏修轩的身前。 夏修轩旁侧站着的一位太监哼了一声,“这陆太医也太不识好歹了,殿下能够看上她,与她交友是她的福气,她竟然就这么走人了!” 陆萦沁很聪明,知道他口中的交友,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这个女人没有野心,所以,自然也想不到要站队。 “在皇宫中生存,想要干干净净地躲在皇室之争的外面,不太实际。”夏修轩的目光还停留在陆萦沁转角的那个地方,他皱了皱眉。 “殿下,咱们现在回宫吗?” 太监不知道夏修轩所说何意,只能出声问夏修轩的行程。 夏修轩的面色平静得很,“不,刚刚你没听她说么?今日她给母后请脉了。本殿下也好久没有给母后请安了,今日便过去看看母后。” 宫殿之中,淡紫色的帐子垂在地上,营造出一种仙境的氛围。 四处飘散着一股郁金香的味道,夏修轩勾起唇角,看来陆萦沁没有骗自己,本还在想母后会不会去御花园闲散去了,但这殿中有浓香,那便说明母后在宫里。 “奴婢参见四皇子殿下。” “奴才看见四皇子殿下。” 这殿中站着的宫人们,一见进门的是夏修轩,慌慌张张跪地行礼。 传闻四皇子的性情古怪,就算皇后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寻常也难得来看上两次。 故而,宫人们见他的时候,还是有些畏惧之色的。 “是轩儿来了?”带着点儿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夏修轩勾起嘴角,快步进去。 皇后正坐在梳妆镜前,端详自己日渐衰老的容颜,从自己的鬓角拔下一根银白色的发丝来,“轩儿每日都跟着你的父皇去学国家大事,今日怎么有空到母后这儿来了?” 夏修轩含笑,将自己的衣襟稍稍整理了一下,坐在了皇后的身侧。 “前些日子母后不是被嫔妃算计了么?儿臣担忧在心,只不过有奏折在身,无法赶过来探望母后,今日一有空,便过来了。” 见着自己母后的面色有些不佳,这才发现,原本让后宫尽失颜色的母后,曾几何时脸上也多出了皱纹。 他安慰出声,“儿臣听宫女们说了,母后因为自己的容颜而懊恼,但是,衰老是人一定要经历的,母后也不要太伤心。” “不就是一副臭皮囊而已,母后倒也不是那么在意。”皇后口是心非,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不自禁觉得有些陌生了,“要是轩儿能够不时来母后这宫中转转,母后自然就高兴了,哪里还有工夫惦记皮囊的事?” 第178章 顶罪? 夏修轩笑了起来,“母后这是在怪儿臣啊?” “轩儿现在可是你父皇最喜欢的儿子之一,母后可不敢怪罪。”皇后宠溺地摸了摸夏修轩的脸,随即对着身侧站着的宫女吩咐:“你们快些下去备一桌子四皇子喜欢吃的饭菜来,今夜四皇子在本宫这儿用膳了。” “诺,皇后娘娘。” 见还有些太监侯在原地,皇后作势把玩了一下小指上金色的镂空护指,抬眸看了那几个太监一眼。 “本宫想要与四皇子说些私密话,你们权且退下吧。” 将殿中的人都遣散走了之后,母子俩才开始严肃起来…… “母后,这次的行动,让您身子受苦了。” 夏修轩的脸上生出自责之色,“本想用陆萦沁的药膳,让您生病之后彻查,届时将夏侯棱拉下水,让父皇对他惩治,却没有想到母后中了药之后,却被那小小的妃嫔顶了罪。” 寿宴上的那件事情,本就是皇后和夏修轩二人策划的。 夏侯棱是先皇后之子,在朝中的势力不小,即便先皇后已经去了多年,但是夏皇对这夏侯棱的信任,远远胜过于夏修轩。 皇后是后宫之主,自是想要自己的儿子继承大统。 只可惜,夏侯棱挡了道。 这些年以来,皇后和夏修轩没有一天不在下功夫想要让夏侯棱自己放手,但夏皇对夏侯棱太过于宠爱,很多时候,她们只能在暗中行动。 “轩儿,你的谋划还是太清浅。”皇后幽幽叹了口气,“那嫔妃是本宫推出去顶罪的,你不知道你父皇下令彻查,你未曾将下药的宫女给处置干净,令得皇上差些查到了你的头上……” “说起那个下药的宫女,虽然长得是小家碧玉,而且与你有过床笫之为,可毕竟是个贱婢,你怎么因为下不了手,差点让自己兵败?夏侯棱早就料到我们母子会对他动手,所以趁早将自己的后路都留好了。” 这次寿宴一过去,日后要是在想要这种机会,就难上加难了。 夏修轩蹙眉,手中的拳头微微握紧,认错道:“多谢母后出手相助,若不是母后,今日被父皇惩戒的那个人,可就是我了。不过母后,那位妃子为何会帮我顶罪?” “不过是个宫女受了恩宠才升上的嫔位,家中但凡有老小,还怕不受本宫的控制么?” 地位的卑微,注定了在皇宫里要受制于他人。 夏修轩颔首道:“母后所言有理,只不过,母后你的身子无碍吧?” “区区几味腹泻的药,还要不了母后的命……”皇后忽然沉默了片刻,转而道:“对了,今日那陆太医为本宫请脉了,看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竟然也懂得察言观色,而且为人聪明,若是能够在宫中能够为我们所用……” “母后,陆萦沁油盐不进。儿臣几次三番想要拉拢此女,都被她给婉拒了,看样子,她是打好了决定要将自己置身事外。” 夏修轩说这话时,面色阴沉。 第179章 额外的奖赏 如今,一共也就几大势力,娄雨梦那头已经被自己拿下,所以只要等到自己迎娶了她进门,日后宰相那头定然会帮自己。 而至于夏瑾渊…… 这瑾世子倒是对陆萦沁有几分意思,可受制于女人的男人,终归不成气候。 “母后,陆萦沁,留不得。” 皇后才想将陆萦沁绑在自己这头,夏修轩那边已经下了定义。 回想起陆萦沁在寿宴上以及方才在自己宫中行为处事的表现,这女人如果她没有看错,就绝非池中之物。 况且太医院那些老古董,以往让他们帮忙给下个毒,不出多久就能被皇上查出来。 若非自己能够推出去的棋子多,早就兵败一方了。 而听说这陆萦沁,斗会之上连赢数十人,京城中之前还盛传陆萦沁是个医学界的废物,就连药草都识不全,但不仅解了江湖的无解之毒,还轻易进了医学会。 年纪轻轻,本事不小。 “陆萦沁此女能力绝非常人能比,母后见她是个聪明人,就这么处决了,未免有些可惜。” 皇后摇头叹了口气。 但夏修轩的决定十分决绝,“再好的人才,若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便是隐藏的祸害。儿臣担忧地就是,万一有朝一日,她被夏侯棱给拉拢了,那岂不是让我们的行动更加困难?前些日子给夏侯棱下的那些慢性毒药,似乎被他发觉了。” “这该死的三皇子,竟然如此机警。” “母后,慢性毒药入体,太医院的人,他都没有求助,他是如何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消除了体内的毒素?” 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太医院的人去诊治都会有备案。 唯独这陆萦沁不一定,听说那日她去医学会的时候,就因为瞧不起医学会像贫困百姓收取高额的诊金,直接当街就诊。 这个女人的心地确实善良,但他们不需要心善之人。 “既然如此,那边依着轩儿你的决定来。” 记得几年前,她还因为夏修轩的事情操碎了心,如今这孩子长大了,心思沉重了,城府也没有当初那么浅了,一切的事情,他心中有个数。 如今她这做母后的,只要用尽自己的能力,将他推上太子之位便可。 夏修轩和皇后相视一笑,不久后,宫女们便端着刚刚找御膳房做的夏修轩喜欢的膳食回宫了…… 入夜。陆府。 “老爷,我问到了,皇后娘娘寿宴上身体不适的最终处理,皇上调查了御膳房的膳食,最后查到一名鬼鬼祟祟的宫女身上,那宫女招供,说是宫中一位嫔妃指使她那么做的。” 后宫的争宠事宜,陆元倒是不操心,唯一操心的是陆萦沁到底有没有被皇上给辞去太医院一职。寿宴回来的那天,他心里便有了底,但不确定。 “陆萦沁怎么样了?” 那小厮喘着粗气,“沁儿小姐与此事没有关系,皇上自知误会了她,非但没有责罚,反而还添上了另外的奖赏,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第180章 相冲 果不其然,还是棋差一招! 陆元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今后再见陆萦沁,他这一张白脸定然是装不下去了。 就在他心情烦闷的时候,陆以彤从那边跌跌撞撞地过来,面色欣喜不已,对着陆元举起了手中拿着的一粒药丸。 “爹爹,你不总说痢疾药难以做成药丸吗?如今我加了一味药性与药引不相冲的草药,让它能够凝固起来,入口即化,若是送纸医馆,肯定能够大受欢迎!” 陆元心下一惊,接过陆以彤举着的药丸,放在鼻尖一闻,原本药引的味道还在,陆以彤口中所说的新添的草药,他也没有怎么闻出来。 “彤儿,你可真是爹的开心宝。” 方才因为陆萦沁的事情还头疼不已,今日陆以彤忽然制作出药丸来,他自是欣喜。 日后兴许不一定要靠着陆萦沁来过日子,他陆家有一定的能力,若是陆以彤再努力一点,在民间将自己的名声打出去,兴许皇上听到后,能够新招一名女医官。 关于陆萦沁,他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一日过去了,陆萦沁如时赶到医学会去签到,恰巧碰见了正在指导底下的人炼制丹药的杜太医。 “你先自己琢磨琢磨。”杜太医眼见着陆萦沁进门,放下了手中的教学,迎了过去,“你今日过来了?寿宴老夫没去,却也听说了那事。” 陆萦沁的脸色有些沉重,“师父,不知为何,虽然皇上那头说是嫔妃嫉妒,但是我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一则皇后是六宫之主,就算是因为被责骂了,聪明点的妃子都会想方设法避着点,况且皇后已经有了嫡长子,谁都难以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为何只是下一些让皇后身体不适的毒药?” “你觉得另有隐情?”杜太医看了陆萦沁一眼,“除了这一点,你还有什么发现?” 陆萦沁便继续说下去,“其实寿宴结束后,在皇上查出幕后黑手时,我让小桃去问过,那幕后黑手是个还不及五品的嫔位,地位按理说极为低下,家中是普通百姓出身,如此无权无势的嫔妃,怎敢在寿宴上对皇后下手……” 她将自己的想法全部都说了出来,杜太医也开始细细斟酌。 就听到耳边忽然飘来一句苍老的声音,“这后宫之事往往是最令人头疼的,其中的算计就像是大树的根一样,盘根错节。” “什么意思?”陆萦沁反射性地问出口,恍然间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师父的声音。 随即回首,就看见一个戴着铁面具的老人,头发花白,身穿白色的布衫。 “你是?” 杜太医见到这老人后,面色微变,“会长。” 会长?医学会的会长?!不是说此人神出鬼没吗? “丫头,你现在需要想的不是我的身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点,越是卑微的人,越好被那些权贵当做棋子使用。”会长一双眼望着陆萦沁嗤嗤一笑。 第181章 别人的棋子 鬼没的这句话让陆萦沁陷入沉思,越是卑微的人,就越容易成为别人的棋子。 字里行间都是真理,但是,鬼没的这句话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陆萦沁虽然还不太清楚皇宫中的局势,但是显而易见的是,就皇后中毒这件事情就根本不简单,想要毒害皇上的,不是那所谓的嫔妃。 而是另有其人?! “会长知道这背后做手脚的是谁?”陆萦沁蹙眉。 会长脸上戴着的面具,像是玄铁制作而成的,看起来冷光四射。 此时让陆萦沁更加好奇的是,为什么鬼没既然是医学会的主人,却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整日戴着这个面具。 而且,师父之前也说了,会长对外的称号是鬼没,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本以为是不怎么出现在医学会,如今一看,是他从来就没有用自己的本来面目让别人看过。 鬼没笑了起来,“你这小妮子倒是聪明,只不过,老朽也不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换句话说,为了免去引火上身,即便老朽是知道,也不会说出来的。” “还有啊,有些事情,你这小丫头也不要太自作聪明了,知道的越少,活得才越久。” 一身素衣,身上除了脸上戴着的面具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饰品。 这鬼没生性肯定就不是能为了俗物折腰的人,可是既然是这么一个人物,他为何要害怕这事后之人,莫非,引领着整件事情发展的人,身份不一般! 即便鬼没提醒陆萦沁,不要再想下去,可她依旧觉得是令人诧异。 “好了好了,会长,沁儿也就十几岁的小丫头罢了,你可莫要吓坏了他。” 杜太医在一旁打圆场,鬼没则是淡淡地看了杜太医一眼,哼了一声,说:“你这老头,老朽不过是几日未见,你竟然在外面掳了一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小丫头做徒弟。想想老朽的医术不知道高你多少,竟然连个衣钵都无人继承。” 想到这里,鬼没叹了口气。 陆萦沁紧紧地凝视着鬼没面具下的双眼,即便是冷光四射,但是不时间也会感觉到有些老顽童,这与杜太医不同,却也有几分相似。 如此思索,陆萦沁反倒觉得面前的老人多了几分亲近。 “罢了罢了,这个小沁儿,你呢,就莫要再斟酌这与你无关的事情了。” 鬼没这么说,实则也完全是为了陆萦沁着想,陆萦沁点了点头,随即就听到杜太医笑着道:“会长,这么久都没有和老夫去比比棋艺了,今日,不如就就着兴趣,咱们三人先去酒馆用餐一顿,随即找个地方切磋如何?” “百味居?” 说起这百味居,是京城一处很老的酒楼了,但是里面好几道招牌菜都是别的酒楼学不来的,味道入口香甜,回味无穷,是鬼没最喜欢去的酒楼之一。 杜太医见他欢喜,一口应下,“百味居便百味居,老夫这几年虽然在太医院是个小官,却也有些钱。” 第182章 派人查验 自己的师父向来在别人面前就是一个高冷无言的人,如今在这鬼没的面前,倒真成了老顽童。向来师父虽然没有见过鬼没的真实面容,却也是实打实的关系好。 思及此,陆萦沁的嘴角上扬。 百味居楼如其名,才来到百味居的百米前,就闻见里面飘散出来的阵阵饭菜香味儿,让人垂涎三尺。也是,鬼没是个挑剔之人,能够看中的酒馆自然也不一般。 陆萦沁尾随着鬼没他们上楼,杜太医点了不少的招牌菜,三人便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品茶。 那头传来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说来也是奇怪啊,你说这陆家,那是三四代的医学世家,怎么会卖假药呢?” “可不是?那陆家家主不是听说还有个侄女,被皇帝钦点入宫,当女医官去了吗?如此一个大的医药家族,哪能出这种差错?” 陆家? 难道是陆元的那个陆家? 听到这些人在那里众说纷纭的,陆萦沁不免好奇心加重。 但是,三四代的医学世家,加上有个侄女进宫当了女医官,这说的情况,应该也只有陆元了吧?京城姓陆的人不多,有侄女当女医官的人,就只有陆元一个。 皇朝本不推荐女人当太医,若非是当今的夏皇还算开明,让陆萦沁进宫当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医官,这放眼几代历史,都没有女人当医的先例。 见陆萦沁的思绪缥缈,鬼没和杜太医的的视线都落在了陆萦沁的身上。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几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 “这说的陆家,是你徒弟的那个陆家吧?” “应该是。”杜太医摇了摇头,转而安慰陆萦沁,“你也不必多想,那对父女对你也不是很好,所以,关于陆府的事情,你也无需插手。” 话是这么说,但是转念想到这个陆家曾经是自己的父亲管理的,况且,陆府如今一半的主权还在自己的手上,若是放任陆府发生这种有关名誉的事情,那便不是陆萦沁了。 想到这里,陆萦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起身朝着那几人走去。 几人正聊得火热,身后忽然出现一道身影,他们回首,被陆萦沁吓了一跳。 “我说这位姑娘,你纵使好奇,也不能偷听人说话吧?” 那人没好气地看了陆萦沁一眼,见着陆萦沁长相还算漂亮,说话的语气不是很严厉。 陆萦沁撇了撇嘴,“小哥,你们的声音那么大,我纵使站在几米开外,也能听见,怎能说是偷听呢?” 几人咳嗽了两声,就听到陆萦沁淡笑着问道:“你们方才说,陆家卖假药?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对此好奇。” “哦,你说的是我们方才说的那个陆家吗?哦,对了,我们说的是京城那陆元那一家,新出了个什么药的,结果有人在济世堂买,把自己给吃死了。” “是啊,官府还差人去查验了,就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别说了,那人可死的真惨。” 第183章 私底下调查 几人越说越精神,陆萦沁望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愣了良久,才开口道:“可否告知详细的过程?” “啊,具体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日有人因为肚子疼去济世堂买药,济世堂给那人推荐了新的丹药,说是什么陆家制作的,京城人人都知道陆家是有名的医学世家,所以价格高一些,便也买了。” “怎料最后那人回去将药服下后,竟然全身抽搐而死,买药的青年不过三十,他家夫人哭得都快流血泪了。” 同桌的男人不由叹气,“是啊,真是可惜了一个大好青年,所以啊,这件事情发生后,他家夫人就找上了官府,济世堂连忙把陆府供出来了,可是这陆府声名远扬,加上陆府的一位女娃娃进了宫,可算是个大家,官府也只能暗下调查。” 闲聊的人似乎还聊得起劲,但是陆萦沁已经回了座位。 见陆萦沁的面色,鬼没和陆太医也知道了实情,看样子果真是陆萦沁的陆家无疑。 “沁儿,没事吧?” 陆太医担忧地看了陆萦沁一眼,他这徒弟他可清楚得很,平日有什么事情都埋在心底,不愿意说出来,如今既然是自己的徒儿了,他自当关心。 “无事,只不过听说我二叔制作了假药害死了人。” “你叔父,可是名叫陆元?” 陆萦沁颔首,“不错。” 鬼没沉思了一会儿,将面前的酒一口饮尽,随即道:“这人我倒是知道,医术虽说不到上乘,却也是实打实的能力,尽管配药方面不说是高明,但这假药之事……” 杜太医却是不担忧这个。 他看了一眼陆萦沁,“陆元是沁儿你的叔父,所以,你是打算帮还是不帮?”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即便是中间有些什么误会,但是,杜太医觉得,依照陆萦沁的性子,绝不会放任不管。 于是开口问了,陆萦沁的眸色一沉,“师父,会长,你们二人可能不知道。我与陆府的关系,明上是亲戚,暗地里应该也算得上是敌人。二叔陆元一心一意想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陆以彤推上位,我横插一脚,已经让他分外有意见,如今他在寿宴上对我打击,已然是与我公然将唯一的关系都撕破。” 陆萦沁蹙眉道。 要是上次寿宴上,陆元没有再皇后中毒一事上添油加醋的话,兴许今日自己还能念在二人有亲戚关系上,而想办法帮衬。 可是两人脸皮已经撕破,况且对陆家做假药的事情,陆萦沁也不知道实情是什么。 鬼没的脸色有些沉重,当然杜太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实则陆萦沁在陆家不怎么讨喜这件事,鬼没素来通晓天下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但是没有想到陆萦沁进宫当女医官是她自己争取而来,如今看来,这个女子果真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陆元此人,老夫不便多说,从前只以为你与陆以彤的关系僵持,但没想到……” 第184章 打压 杜太医未说出口的话,陆萦沁自然知道是什么。 “不过想来,前几日陆元还想将陆以彤推荐入医学会,只不过被老朽婉拒了。”鬼没忽然开口道。 这陆家的药吃死人的事,如果放在了医学会之中,那可是成了天大的笑柄。 且不说陆元的能力如何,这么多年陆元这头都没有出过事,想必这假药一事,应该是他的女儿陆以彤所为。 尽管宫中医学大会自己没有参加,却也听说了陆以彤与陆萦沁对峙,输了比赛还威胁患者的事情,当日若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同意了,眼下该倒霉的是医学会了。 想到此处,鬼没竟松了口气。 陆萦沁抬眼,“陆元想要把陆以彤送进医学会?” 真是有意思,陆以彤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不是咩有数。 医学会是朝廷举办的机构,怎么可能会放任一个连学术大会斗会之上前十五都没有进的女人进医学会? 陆老头未免也太着急了点。 罢了,这些陆府的事情,和自己多半没有半毛钱的联系,自己倒是为他们这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父女担心什么? “师父,会长,若是都吃的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回宫?现在时辰还早吧?” 杜太医清楚陆萦沁是为了什么晃神,开口道。 陆萦沁摇了摇头,“毕竟还是我父亲曾经掌管过的陆家,我得去一趟陆府。” 现在闹出这等事,想必陆元那个老头该在府中急得团团转了吧?还有她的好表妹陆以彤,也不知道现在是否哭鼻子。 刚好,回去瞧一瞧笑话。 鬼没和杜太医最后还是没有拦下女主,毕竟她个人的关系,还是得她个人前去梳理。 陆萦沁和二位告了别之后,就直接朝着陆府的大门而去了。 门口站着的两位小厮似乎是新来的,并不认识陆萦沁,还见她挡在门外,凶神恶煞的。 “你是什么人?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陆府,难道连我这家主都不能进了么?” 陆萦沁冷哼一声,周身散发的丝丝冰凉之意,将二人震慑住。 只可惜,他们只认陆元为家主。 “这位小姐,陆家的家主是位老爷,你招摇撞骗,也找错了……”——地方。 那小厮的话没有说完,陆萦沁掏出了身上挂着的另一半家主的令牌。 当时陆元给自己的时候,陆萦沁还以为用不上,没想到,如今还得靠这个小牌子入门。 她目光冷彻,“陆府两位家主,一位是陆元,我的二叔,一位便是我,大房之女陆萦沁,也是你们口中的堂小姐。” “陆萦沁……” 那二人面面相觑,心下惊慌,“可不是进宫的沁儿小姐?” “让开,不要让本小姐说第二次!” 眼见着陆萦沁的脸色愈发难看,加上她身上的衣服短料看样子便是那种贵族人家出来的,他们虽未见过陆家传说中的堂小姐,却也被陆萦沁的气势给打压到。 随即让开了一条路。 第185章 跑 这边的鬼没和杜太医正找了一个地方下棋,是个清净的六角小凉亭。凉亭位于湖面之上,不少的垂柳于湖岸边摇曳。 杜太医落下一子,“会长,你说陆元的那些破事,我们是应该帮还是不帮?” 虽说陆萦沁的意思是任由下去,但是刚刚派去跟着陆萦沁的人来报,说她进了陆府。他这徒弟他还是清楚,刀子嘴豆腐心,大莫又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回去看看。 鬼没迟迟没有出声,杜太医笑着伸手过去,“鬼没啊鬼没,这么热的天,你戴着面具就不累吗?老夫帮你摘下来吧,这也没有旁人。” 鬼没的身手灵敏,在杜太医伸手的那一刻,身子早已朝着旁边倾了。 他蹙眉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老滑头,这么多年了,还想着摘老朽的面具。” 杜太医嘿嘿地笑了两声,这二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吵闹,倒像极了还没有成年的小孩童一般幼稚。 鬼没瞪了他一眼,随即道:“行了,关于陆家的事情,你我二人毕竟是外人,老朽知道你这老滑头宠着徒弟,但是既然你徒弟都没打算管,你我便静观其变吧!若是实在不行,再出手也不迟。” 杜太医哼了一声,“得了吧,你可别觉得我徒弟说啥是啥,这小丫头片子鬼精鬼精的,口是心非。倒是会长说的也不错,静观其变,实在不行再出手相助便是。” 二人对视了一眼,笑容浅淡,也算是达成共识了。 陆府。 才进门,下一刻外头就吵了起来,陆萦沁回首一看,一名眼睛通红的女子朝着陆府的门口走来,身后跟着不少的百姓。 那女子痛哭大骂:“该死的陆家人啊,说是百年的医学世家,如今却造了假药害人,我夫君不过是二十五岁的年级,竟然被他们给活活害死了。” 陆萦沁冷笑了一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这才进门呢,就碰见闹事的人了? 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气。 照着百味居的那些人说,这假药害死的是一位年轻的男人,如今见那女子痛哭流涕,恐怕就是男人的妻子了。 两鬓黛青,果真年纪不大。 看来陆府这次闹的幺蛾子不小,陆元素来谨慎,怎么也会犯药性中的错误? 只不过…… 算了,还是早些进大厅吧,免得被外面那群人认出自己是陆家的人,一窝蜂地涌进来。 随即绕开了大门,怎料下一刻面前忽然出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陆萦沁一怔。 他奶奶的,陆府什么时候开始养狗了?! 面前站着的不是他人,而是一条全身黄毛的大黄狗,流着哈嗒涕子,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一人一狗就这么面对面。 自己在陆家的时候,还没有养狗,怎么自己进宫了,陆元还专程养了条土狗?防自己的? “汪!” 这大黄狗根本没有见过陆萦沁,自然是双目猩红,陆萦沁权衡再三,拔腿就跑。大黄狗见状连忙追了过去,几经波折,她才甩掉大黄狗。 第186章 无不狼狈 不过此时陆萦沁得体的妆容打扮都有些凌乱,狼狈地进了大厅。 进门之时,陆府的人几乎围在了一块儿,尤其是焦急的吴氏,还有陆元。 “爹爹,我也是为了陆家好,才去研制新药,可是我尝过,根本没有问题啊,为何会害死人?” “是啊,彤儿再学术不精,这种事情肯定不会马虎的,” 吴氏向来都只会帮着自己的女儿说话,以往陆萦沁在陆府的时候,她可没少对付自己。 望着吴氏那副嘴脸,陆萦沁冷笑了一声。 几人似乎还是没有发现陆萦沁的存在,门外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人,陆萦沁抬眼一看,是方才在门外拦住自己的二人之一。 看样子,有好戏看了。 “老爷,夫人,外面忽然来了一大堆的闹事的人,为首的女人声称自己是死者的妻子,要来陆府讨公道,而且还带了不少的人。他们说,陆府今日不交出害死她丈夫的人,他们就一直站在陆府不走了。” 陆以彤听到那人禀报,双腿一软。 自家爹爹该不会真的要把自己送出去,这件事情才会结束吧? 等等…… 陆以彤蓦然发现这屋子里多出一道身影,随即定睛在陆萦沁的身上一看,神色惊讶,指着陆萦沁大叫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在这大厅可站了有些时候了,你自己没发现我,可怪不得我。” 陆萦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嘴角的笑容讽刺无比,“只不过听说我的好妹妹医死了人,所以回来看看,关心一下事情的结果如何了?我这可是一片好心。” 望着陆以彤那面色难看的模样,陆萦沁的心情甚好。 吴氏面色通红,大莫是被陆萦沁的话给气到了,她冲过来想要推开陆萦沁,却被她一个侧身闪开,吴氏跌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你……你你你!” 吴氏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陆萦沁,说话都开始结巴。 陆萦沁笑了笑,“二婶,这么久不见,竟然要给沁儿行个大礼,叫沁儿哪来的福气消受?” 小厮看着陆萦沁怼陆以彤,嘲讽吴氏的场面,有些心惊胆战,看来这位沁儿小姐与陆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啊,那他将人放进来,不会被老爷给弄死吧? 此时的陆元没有搭理女人之间的唇枪舌战,只是瞪了那小厮一眼。 “门外有多少人?” 小厮回过神来,回答道:“回禀老爷,门外大概有三十人左右,如今看热闹的百姓也不少,加上那些旁观者,不知有多少人。如今阿旺已经把大门给关上了,那些人方才差些就闯了进来,还好我们二人手速快将他们关在了门外,否则眼下应该闹到厅堂来了。” 陆元点了点头,“行了,关上门便行了,你和阿旺继续去守着门,其余的不用管。门外的人要闹,就让他们闹好了。” “可是老爷,这些个人天天来闹,总归不是个办法啊!”吴氏面色焦灼,望着陆元道。 第187章 没有闲工夫害人 这几日吴氏做梦都能梦见那群人冲进陆家,将自己和女儿绑在柱子上,喊着要烧死祸害的场景,别提有多么恐怖了。 “二婶可真是搞笑,陆家做的药,都把人给药死了,换做是妹妹被人给药死,二婶又会不会和那群人一样,找到罪魁祸首闹事呢?” 陆元本想忽略陆萦沁的存在,但是陆萦沁几句话又插嘴一句,让他着实难以忍让。 他一面瞪着陆萦沁,冷声道:“趁我还没有发火前,滚出陆府,火上浇油的事情,陆萦沁,你还没有必要做给我看。” 陆以彤也跟着附和,一面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面叫道:“滚出陆家!我爹说的话,你听不到么?陆萦沁,你聋了?!” 这一声声滚,说的还真是顺畅。 陆萦沁的目光从容而又淡定,也没有搭理几人的眼色,淡然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就这么平静的看着几人。 “话说,二叔,妹妹和二婶似乎忘了件事。” 陆萦沁抬眉,勾起唇角,“你们似乎忘了,这陆家,我可是家主之一。” 旋即将自己腰间的令牌,展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陆萦沁笑眯眯地看着陆元已经黑得可以用锅灰来形容的脸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场的人,却又听得真切。 “二叔,你似乎忘了,这家主的令牌,还是你亲自授予我的呢!” 陆元一双眼睛通红通红,陆萦沁想起当初在寿宴之上,他无情地将自己推出去,想要加油添醋,将自己从女医官的位置上拉下来,从而将陆以彤扶上位的时候,陆萦沁对他仅存的一丝亲情也消之殆尽。 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二叔,她不要也罢。 脸皮既然撕破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给他留下任何的颜面了。 这厅堂之中,还有不少的仆人待着,陆元怕是觉得有损自己的家主尊严,冷着一张脸对着下面的仆人道:“都给我退下。” 声音格外冰冷,陆以彤听着都觉得有几分惧意。 等到这群奴仆作鸟兽散的时候,陆萦沁也就平淡地开口:“听说这次妹妹做的药丸,药效实在不错,打着治疗痢疾的名牌,却使的是毒药的劲,将人活生生吃死了。” 陆以彤一章娇俏的笑脸气的殷红,她上前想要推陆萦沁,被吴氏给拉住了。 “你胡说,那人死了才不管我的事情!凭什么说我是杀人凶手!陆萦沁,一定是你,你为了让我身败名裂,所以在这上面动了手脚,让我在别人面前留下一个杀人的罪名。” 陆以彤是越说越激动,“就是你,陆萦沁,我虽然对你不好,但是你也没有必要这么害我吧!” “什么意思?陆以彤,几日不见,你除了脾气变差以外,还患上了瞎想症?我日日夜夜不是在太医院就是在医学会中,哪有那个闲工夫去陷害你?” 这一个锅推得让陆萦沁无语至极,“就你这样,如此我想来,你一辈子也没有可能会赢我了。” 第188章 陷害 陆以彤的嘴皮子的确不如陆萦沁,眼见着陆萦沁如此说话,她气的无言以对。 吴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从未从陆萦沁的身上离开过,陆元此时出手帮陆以彤说话,“陆萦沁,彤儿是你的妹妹,你就算是不帮忙,陆家也没有责怪你一句,但是如今你跑来这里讽刺有加,我实在看不下去。” 说着,陆元想要将外面的人叫进来。 “来人啊!” 随即进门的,都是手中拿着棍棒的护院。 陆萦沁瞧他一眼,“怎么?二叔是陆府的家主,我同样也是家主,你难不成想要越矩,对我动手不成?” “你来陆府不过是看笑话,你的家主权是我给的,如今我要回来,也不成大事。” 原来竟还有这种说话不作数的人。 陆萦沁冷笑连连,“二叔,你应该也忘记了,当时我可是与你签下一纸协议的,当初就是怕你说话不算话,所以留了后路,眼下看来,我倒是有先见之明。” 陆元面色一冷,打算让人动手。 陆萦沁又淡淡道:“若是想要彤儿妹妹就这么送进官府,吃一辈子的牢饭,二叔就尽管动手,甚至将我赶出陆府吧!” “你什么意思?” 陆元尚且没有让人住手,这群人已经朝着陆萦沁走去,陆萦沁冷道:“二叔想让我在这棍棒之下替陆家出主意?” “都给我停下!” 那群护院一脸懵逼,让自己动手的是老爷,怎么现在又突然要收手了? 罢了罢了,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元吩咐:“没事了,你们都给我离开厅堂。” “是,老爷。” 等到一群人离开,陆元这才重新看向陆萦沁,“你有办法帮你妹妹脱罪?” 陆萦沁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帮自己? 听到自家爹爹要和陆萦沁联手的模样,陆以彤在一旁急得不行。 “爹爹,你可不要听了陆萦沁的鬼话,她这人八面玲珑,就连谋害了皇后都能脱身,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出馊主意,让事情适得其反。” 这话一说出来,陆萦沁起了身,无所谓打算离开,“既然彤儿妹妹想要继续背负着杀人凶手的罪名,我这做姐姐的,也懒得再来管闲事了,我这便离开。” 陆萦沁要走,陆以彤非但不留,还讽刺道:“滚了别再回来了。” 话才落音,陆以彤吃了陆元一个大嘴巴子,以往是从来不见陆元打陆以彤的,只可惜好像在她来了之后,这陆以彤就没少被打。 听到清脆的声音,陆萦沁勾起了嘴角。 吴氏在一旁心疼得不行,将陆以彤揽到了一边去,“老爷,你说话归说话,打彤儿做什么啊!” “娘……”陆以彤瞬间委屈,扑在了吴氏的怀里,抽泣了起来。 陆元不为所动,瞪了她们二人一眼,“陆家现在陷入什么地步,你们不是不知道!百年的陆家名声,都快被这死丫头毁于一旦了,让死了如何去面对先祖!如今沁儿有办法让我们脱身,这死丫头要赶人走!” 第189章 为了钱 陆元的话字字在理,所以吴氏也不敢多说半个字,本来此时都是因为陆以彤制药失误引起的人命案,眼下陆府日日被人围堵,自是坐立难安。 吴氏不说话,但不意味着陆以彤服气,她一手指着陆元。 “爹爹,我丹药制作完的时候,你也是参与检验的,纵使我的药是有问题,但是爹爹也有检验失责的责任,怎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倒我的身上!” 这一番话下来,就连吴氏都面色大改。 陆萦沁有些好笑,大概眼下的陆以彤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吧,整个陆府,能够护着她的人就只有陆元了,吴氏表面上为陆以彤求情,实际上又能做些什么事情? 她这下是打算将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一块儿得罪吗? 面对陆家内部的事,陆萦沁本就无心管理。 眼见着陆以彤非但没有反省的样子,反而是责怪起这个父亲来,陆元的脸色别提有多么难看了,一双眼睛红彤彤地瞪着陆以彤,又要一巴掌下去,好在被吴氏给拦下来了。 否则陆以彤这张娇俏的脸蛋,大莫是要留点印子了。 “好了,二叔,你们这些琐事,还是等到将杀人的大事给整理完之后,再来慢慢清理吧。” 陆萦沁可没有打算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几人看了一眼陆萦沁,没有人说话。 倒是陆元有些焦急,“沁儿,从前二叔二婶都做过一些错事,如今你真的肯原谅二叔,将能够救下陆家的方子告知二叔吗?” “原谅谈不上,但是,我既然能够告知二叔计策,定然也不是没有一点所图的。” 明面上的济世堂有自己的掌柜的,实际上,济世堂也是陆府经营的药店之一,除却济世堂,京城还有好几家这种药店,济世堂出事,为了避免运营影响,陆元隐瞒了济世堂的背后东家是陆府的事实。 只可惜,陆萦沁在陆家待了这么久,对陆元的那些伎俩可谓是了如指掌。 听到陆萦沁这么说之后,陆元麦色的脸有些微微褶皱。 他清楚陆萦沁说了有计策,自然能够将陆府从这死人一事之中带出来,但是,陆萦沁要求的东西,应该也不可能太过于简单。 以他对陆萦沁的了解,还有上次拿一半的陆府职权,陆元竟然有些犹豫了。 “老爷,沁儿要什么东西,你给她便是了。”事关自己亲生女儿的生死,吴氏比陆元着急,见陆元迟迟不做声,将陆萦沁拉到一边,语气可不像陆萦沁刚刚进门那般恶劣。 她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对着陆萦沁温声细语,“沁儿,你是不是在宫里缺钱了,如果缺钱了,你尽管和二婶说便是,只要你能帮你妹妹想想办法,这些事情,都好说。” 吴氏的想法可真的是太小家子气了。 陆萦沁冷笑了一声,难道她觉得自己从宫中来到陆府,然后帮陆府出谋划策,想办法让陆以彤从这死人的事情上脱身,单单只是为了钱? 第190章 皇上的召旨 吴氏自然是看出了陆萦沁笑容中的嘲讽的意味,但是此刻又不得撕破脸皮。 毕竟,彤儿的事情还得仰仗陆萦沁来帮忙。 “沁儿,你倒是说话呀,彤儿如何才能从这闹剧上脱身?” 陆萦沁见吴氏这么心急,而陆元也没有阻止吴氏说话的意思,索性也就直话直说了,她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还梨花带雨着的陆以彤以及一旁站着的陆元。 “其实呢,沁儿要的也不多。” 陆萦沁这话一出来,陆元便知道她要的东西,不简单。 果不其然,就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在这厅堂中响了起来,“沁儿想要的,只是陆府旗下的店铺一半的入股权罢了。” 她早就说过的,属于她陆萦沁的东西,她都会一点点地夺回来。 当初二房没有给大房一点面子,将大房的财产也如数吞下,可是,如今,陆萦沁只是要回了大房的遗产,所以照她的意思,她要的,的确不多。 但于吴氏三人而言,陆萦沁的要求,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那几人怔怔地对视了良久,陆以彤率先说话,“不可能!陆萦沁,我就知道你这女人的心思不简单,之前骗走了我爹爹在陆府的一半掌权,如今还想要店铺的主权,你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陆以彤的讽刺,让吴氏也跟着附和,“的确啊,沁儿,你要是要钱,要衣服什么的,我们都愿意给你,只是这店铺,你如今在宫里当差,就算是给你了,你也不能运营啊。” “二婶,关于我如何运营的事情,便不需要您老人家操心了。” 她的确在宫里当差,但是,难道她就不能招聘点帮手,帮忙打点打点自己的产业了? 吴氏不过是不想给罢了,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陆元蹙眉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开口,就在他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口守门的那个小厮又跑过来了,打断了几人商讨的气氛。 让吴氏有些气氛,“不懂事的奴才,没看见主子们正在商量吗?” 小厮连忙认错,“夫人,不要怪小的打扰到主子们啊,而是,这陆府的门口来人了,是宫里的大人物,手中还拿着皇上的召旨,小的只能赶来通知老爷和夫人啊!” 宫中的大人物。 还有皇上的召旨…… 陆元的刀眉竖了起来,他总觉得,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皇上平日都是不召见这种平头百姓的,纵使以前的陆家和皇上的一族有些渊源,可是也不至于这件小事情,让皇上亲自来处理吧? 莫非说,事情已经闹大了,又或者说,是有人故意将陆府告到了皇上那里去。 想到这里,陆元的面色沉重。 “老爷,咱们应该没事吧?”吴氏有些担忧,陆元看了她一眼,“没事,不用担心。我出去看看,你和彤儿先待在这厅堂中。” 陆元说着就朝着门那头走了,小厮也尾随其后,陆萦沁看着,跟了上去,“二叔,沁儿同你一起看看去。” 第191章 害死一条人命 眼看着陆萦沁跟在自己的身后,陆元没有表示拒绝。 门外站着的人,陆萦沁和陆元都眼熟得很,那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太监,刘公公。 以前陆萦沁进宫的时候,也是刘公公来宣的旨,如今刘公公过来,恰巧就说明了,这次皇上有多么看中假药一事。 陆元的心中瞬间凉了一截。 陆萦沁将陆元的脸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刘公公看到姗姗来迟的二人,态度便不是很好,“你们陆府的人,可真是越发越没有规矩,叫你们过来,迟迟不肯来,让咱家等了这么久。这所有府邸的旨意咱家都愿意去,除却你们陆家,总是让咱家等的花儿都谢了。” 陆元连连道歉,“刘公公,方才这后院有些事情要商量,所以耽搁了,还望刘公公见谅。” 说着,陆元给刘公公塞了几锭银子,这才让刘公公的脸色好转。 “罢了罢了,皇上要宣你这老头觐见,其他的事咱家也不知道,你也无须多问。” 刘公公说着,已经朝着门外走去。 此时的门外闹事的人,大概已经被皇宫的侍卫给赶走了,所以倒是清静了不少。 望着这空荡荡的陆府门外,刘公公还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陆老爷你是怎么想的,好歹是个贵族大家,这门外聚集了这么多闹事的,也不懂得清理清理,还让咱家动手,真是够闹心的。” 陆元嘿嘿嘿地陪笑着,也没有多说什么。 陆萦沁想要得知皇上对陆府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态度,所以,想了想之后,还是跟了过去。 三人上了马车,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宫门内,但是与平常不同的是,本来皇宫宫道上,没有皇上的允许,是不许驾马出行的,但是这次的马车直接抵达了议事殿,这也是陆元紧张的原因之一。 皇上这么急匆匆地将陆元叫过去,那便证明,对事情的看重,可不是一般。 进殿的时候,陆萦沁分明看到了陆元额头上密布的冷汗,眼见着陆元哆哆嗦嗦给皇上请安,她在心底阵阵好笑,没有想到堂堂的陆家老爷,也有这么害怕的时候。 “草民陆元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料皇上的话语直接,“朕可受不起陆老爷的这一声万岁,因为假药的事情,闹得京城人心惶惶,虽说死了的只有一位寻常百姓,但是,不少官员的家属都在济世堂买过药,人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曾吃过假药,如今上奏的文书,让朕砍你十次脑袋都不足以消气。” 每每批阅一份奏折,下一刻便是看到有关陆元的假药事件,他这要是再不处理,那些官员就该闹到皇宫里来了。 故而皇上为此头疼得紧,对待陆元的态度,又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草民惶恐。” “惶恐?陆元,这害死一条人命,是你一句惶恐就能够挽回的吗?”皇上拍案而起,吓得这头陆元心惊胆战。 第192章 碍眼 之前也就是听说了陆家在医术上的名气,而陆家只有女娃娃,所以从陆家破例甄选出一位医术高明之人,入宫当了女医官,目的是为了给皇宫中的嫔妃诊断隐疾。 说起这陆萦沁,倒是没有让皇上失望。 从进宫起就治好了珍妃,后来在斗会上,又大显身手,后来成功进入了医学会。 但是,这陆以彤,传言不是说陆以彤是京城中医术最好的女子么?而这陆萦沁是京城中的废材,可是如今废材在宫中蒸蒸日上,医术最好的女子,却闹出了假药死人的事件! 皇上冷眼看着陆元,“恕朕直言,你的女儿,不及你这侄女一根脚指头。朕也知道,你陆家是个大家,但是,烦请你自己也注意注意自己陆家的招牌,免得祖上流传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 陆元进宫面圣的机会不多,这次面圣,竟是被皇上警告。 他的双腿都开始打颤,没有人知道陆元现在心中的畏惧有几分,陆萦沁只是淡漠地看着陆元,任由皇上责备陆元。 “陆元,你可有半句想与朕解释?” 陆元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草民惶恐,是草民教女无方,让皇上恼神,待草民回府中之后,一定狠狠地责罚自己的女儿。” “陆元,你可要记住,这件事情,不单单只是一条百姓的性命。你应该知道,虽然你很多店铺挂的不是陆府的招牌,但是朝廷对你的事情,很清楚。朝廷中的官员上百名,多多少少也有曾经在你家店铺买了药的,朝中动荡,国泰民安便成了虚妄!” 本以为只是小小的人命事件,陆元完全没有想到,最后会闹成国家大事。 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大夫罢了,说的好听是大夫,说不好听是郎中,这等罪名加注到他的身上,陆元更加是直不起身来。 一个劲地在地上磕头谢罪,“草民知罪,还望皇上宽恕草民。” 陆元的认错态度还算可以,所以皇上的怒气也稍微消减了几分,皇上挥了挥袖子之后,坐回了自己的龙椅。 “你不必在这假情假意地对着朕认错,若你真的知错了,那便想个办法,让事情圆满解决。今日听刘公公所说,你陆府门外聚集了不少闹事的百姓,若是你不能与死者的家里人给协调好关系,就莫要怪朕亲自来处理!” “草民知晓。”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陆元敢还嘴的机会。 自然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全程陆萦沁都是以旁观者的心态在一旁看着,陆元跪着,陆萦沁便跟着跪着,免得皇上一个不高兴,将罪名也延伸到了自己的身上。 “罢了罢了,朕不想多说,该说的,朕已经说了,你快快退下,站在这殿中,怪碍眼的。” 皇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目光沉沉地看了陆元一眼,又看了旁边跪着的一言不发的陆萦沁一眼,让刘公公将他们赶出殿中。 “陆老爷,陆太医,二位请吧。” 第193章 转让契约 一直到出了皇宫,陆元的脸色也没有好转。 上次进宫觐见还是因为皇上想要破格提拔一个女医官,找他来商量,而这次,他因为陆以彤的药,无意触怒了龙颜。 “二叔,有些事情,一定要好好考虑清楚,沁儿看皇上挺关心此事的。” 陆萦沁的话在陆元听来,无疑就是火上浇油,他本就现在心慌意乱,方才夏皇那双鹰隼一般的眸子,像是要活生生将陆元抽筋扒皮一样。 陆元垂目不语,陆萦沁见他似是在思考,所以也没有打算催促。 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没有别的事情,沁儿便先回宫中的住所了,若是二叔思虑清楚了,可以让门外的侍卫捎信给小桃,我再具体同二叔一起商量。” 言罢,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陆元望着她那无事一身轻的背影,脸色更加阴沉,若是当初要知道陆萦沁是一个心思不纯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指望将陆萦沁捧进宫中之后,做自己的傀儡! 还有这陆以彤! 方才夏皇的话还盘旋在耳边,他这从小到大宠着的女儿,差一点让皇上要了自己的脑袋! 回到醉华轩的时候,陆萦沁一张娇丽的脸上都写满了欣喜之色,就好像才盛开的桃花,绝美绝伦。 小桃见她高兴,问道:“小姐,你这是有了什么大喜事?” “发财之事。” 假如之前只有陆萦沁自己在陆元的面前施压,兴许陆元根本就不会搭理陆萦沁的想法,但是如今夏皇也狠道让陆元自己处理好,这掌权的几率,十成就有就成了。 陆府的人都是郎中不错,只可惜了,古代有不少还没有发觉的药品,而陆萦沁作为一个来自于未来之人,查出陆以彤所做的药丸的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即便是一味陆萦沁也从未见过的药。 果然不出所料,在翌日下午的时候,陆元就派人来通知陆萦沁要求相见。 茶馆中,因为陆元京中绝大多数的人认识,所以他挑选了一个雅间,只有陆萦沁和他。 陆元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音色低沉,“你说的,我答应你。” “二叔想好了吗?这可是陆府在京城中一半的商铺经营权。” 经营权在生命危险前,压根就算不了什么,再者又不是全部的陆府职权,陆元这生意,不算太亏。 眼见着陆萦沁在自己面前巧笑倩兮的样子,陆元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禁握成了拳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好了,但是,二叔想要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让陆府规避了这一次的危机?” 他这个侄女天生机智灵敏是不错,可是,杀人之事可不是小事,他纵使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为。 陆萦沁端着面前的茶杯,似笑非笑地啜了一口,凝视着陆元道:“二叔放心好了,沁儿自是有把握,只不过,老规矩,二叔还是签下契约吧!” 说完,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了经营权转让的契约…… 第194章 自作主张 陆元的面色微变,那沟壑累累的脸上,似乎阴沉沉的。 等到和陆元把交易都弄好之后,陆萦沁便与皇上申请先回陆家,等到尘埃落定再进宫。 那日陆元被骂的时候,陆萦沁一直在旁边站着,所以,皇上权当陆萦沁是为了陆家假药一事好心帮吗,便应下了。 陆萦沁出现在陆府的时候,陆以彤眸中折现的只有数不清的嫉妒。 “爹爹,你不会真的……” 小贱人曾经说过,如果爹爹不将经营权转让,她就会坐视不理,如今她回了陆府,而且背上背着的应该就是包袱。 大概是要在陆府小住了。 想到这,陆以彤一双美目中射出的刀子,唰唰唰地朝着陆萦沁飞过去。 “沁儿,你之前住的房间有些潮湿,所以让你二婶给你安排了一间好点的,这几日你就住在此处,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二叔。” 前几日还嚷嚷着要把自己从陆府赶出去,今日对自己的态度,完全就不是一个样了。 谄媚、讨好? 罢了,反正她对陆元的了解,也就停留在见风使舵的表面了。 “二叔将出了问题的药丸拿来,沁儿先琢磨一番,再给二叔答复。” 陆家经营了上百年,名声可不能就此毁之一旦,所以要想将陆府洗白,多半还是需要知道这个药丸的问题出在何处。 陆元颔首,对着管家吩咐,“把东西拿来。” 管家立即去办,不过多久,手中多出一个木制的小木盒,木盒的锦缎中就放了好几颗棕黑色的药丸,陆萦沁放在鼻尖嗅了嗅。 “二叔,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房了,这药物的成分问题出在哪里,三日内给二叔查出来。” 随即,她淡漠着目光看向管家,管家是个老实人,知晓陆萦沁的半个家主身份,立马弓下了身子。 就见陆萦沁红唇翕动,“带我去房间吧。” 她的言行举止端庄大方,而且理所当然地像一家之主的做派,陆元没有说话,但是陆以彤看在眼里,不满更甚。 陆以彤跺脚冷哼,她陆萦沁算什么东西?居然在陆家指使人! 要不是假药的事情,她还有求于她,她早就将陆萦沁轰出陆府了。 “彤儿,爹爹知道你不喜陆萦沁,但是,这些时日你千万别去招惹她,若实在不行,凡是都绕着点走吧,别与她撞面你就不会生出事端了。” 见着陆萦沁离开厅堂,陆元回头便看到了自己女儿那怒意冲冲的模样,出声提醒着。 陆以彤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爹爹,什么叫彤儿会生出事端啊?故意找麻烦的,难道不是她陆萦沁吗?老实说,爹爹真的把经营权转给她了?” “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爹爹自有主张。”陆元的脸色黑了一片,要不是这死丫头犯下过错,如今哪有经营权的争执?! 为免自己因一时气愤,又对女儿出手,陆元趁着自己心态还没有完全崩裂的时候,甩着手离开了原地。 第195章 对医术不精 小桃留在了宫中为陆萦沁,而在陆府的时候,陆萦沁通常是在陆家的药房里面,去验明成分。 但是因为这个所谓的死人之事,陆萦沁还特地调查了一番,实际上此人说死也没有死,只是没有了生命特征,只有淡淡的呼吸,心跳也很虚弱。郎中都断定了必死无疑,所以,伤患的家里人也只是拖着,想选个好日子办丧事。 陆萦沁一直相信,人只要没有死,就还有一线希望。 所以,这三日里,她用膳过后就在药房钻研,陆以彤配制的药方整体没有大碍,是寻常治疗痢疾的药草,只不过,这里面似乎掺杂着另外一味她没有见过的东西。 她试着在舌尖,点了一下,味苦,有淡花香。不敢保证药性的她,在尝过后,并未咽下腹中,而是很快地漱了口。 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这种描述,她的脑海不断闪过书籍的片段,她敢保证,绝对不是来自于中土的药品! 想起上次在斗会上赢下的那本西域医书,她赶忙拿了出来,随即果真在上面看到一株药花,茎长三寸,花朵成骨朵状,花叶是蓝色的。这是西域毒术中尝尝使用的骨花,此花需要用动物骸骨作为养料,方能生长,风雨不催。 但是骨花有淡淡的毒性,若是处置不得当,容易引起人失魂,也就是像死人一样,没有了生命特征,但是若是使用得好,也有不少的人用它来凝固药粉,做丹药。 “我当你天天把自己关在药房是做什么呢!原来不过是在里面瞎翻书,害得我还以为你多厉害。” 这声音尖锐,是陆萦沁最不想听到的,抬眸一看,不是陆以彤是谁。 身上穿的鲜艳华丽,一颗心黑的不行,除却妒忌还是妒忌。 陆萦沁并未打算搭理她,但是下一刻见陆以彤走了过来,她淡淡说了句,“因为寻常痢疾的药都是熬制的,步骤麻烦,你是想要直接炼成丹丸,才去加入西域的骨花的吧?” 陆以彤本想再讥讽陆萦沁几句,但是在这番话出来的那一刻,陆以彤睁大了双眼。 骨花在夏王朝的国界范围内,压根就很少出现,她还是有缘碰见了花楼里西域的舞姬,见那舞姬在身上带着骨花,她才询问,从而将这花放进药方。 但是,陆萦沁又不怎么出门,还在宫中里日日为嫔妃给折腾…… 陆以彤狐疑地盯着陆萦沁,语气很不友好,“你怎么知道?” “我虽然清楚你从哪里得来的骨花,但是,骨花的药效你应该不是很清楚,骨花虽有凝结之效,却也有毒性,你的骨花肯定没有用别的药草进行处理,所以里面的毒素融入到患者的体内,好在那天只有一人买了药,次日就出事了,否则,若是京城出事的人多了起来,你爹也护不了你。” 毒素?她倒是没有听那舞姬说过。 不过想来也是,对方只是一个在花楼里卖艺的女人,对医术自然不通。 第196章 影响力 “陆萦沁,你若是只是来嘲讽我的话,没有必要。” “嘲讽?”陆萦沁望着手里的医书笑了,“你还不值得我去拐弯抹角浪费脑细胞。” 下一刻看陆以彤疑惑的目光,她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然后从药房离开,留下陆以彤让她独自去思索脑细胞是何物。 书上说,骨花的毒素一旦入体,若是十日之内不予解药,那么就会永远陷入沉睡。 也就是现代所说的植物人。 大概是三天左右的时候,陆萦沁用着自己的想法,还有医书上的一些描述,将粗制的解药给做了出来。虽然不知道药效怎么样,但是这药对骨花的毒素有着吸收作用,可以让毒素随着药渣从人体里排出来。 但是解药制作完毕,可让伤患愿意吃下去,又是另外一个难事。 陆萦沁将这丹药所出的问题告知了陆元之后,问陆元要了那个伤患的住址,便带着自己的医药箱前去拜访了。 是一个姓刘的人家,家里大概有个小院落,布局看起来也不是穷苦人家。 也是,毕竟之前陆以彤将丹药给做出来之后,销售的价格可是在三两银子一颗呢。再者这刘姓伤患的家属既然能够在京城中肆无忌惮地闹到陆府,也证明有一定的势力。 陆府虽说不是皇族之家,却也是大家族,寻日里几乎没有人敢得罪。 就连后来官府查这事情真相的时候,也没有将陆以彤给扣押起来,这足以证明,在当地的影响力不小。而这刘家…… 入眼的是一个喷了红漆的大门,门口摆放着两头石狮,门口站着一两个小厮。 与陆府倒是相像,只是这里头没有陆府那么宏伟和阔气,站在外头也看不到什么。门口的小厮看到陆萦沁一直往院子里观望,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上上下下打量了陆萦沁几眼,见她身上的是上好的织锦,腰间还挂着玉佩,所以说话的语气也不敢太差。 陆萦沁目光淡然,“我是陆府的人,麻烦你去通报你家的夫人一声,就说我陆家来给你们一个说法来了,还望夫人能够和我见一面。” “姑娘是陆府的?”那小厮看起来很惊讶的模样,“恕我直言,小姐,我们夫人现在一听到姓陆的人,就脾气不好,少爷在济世堂出来后就倒了,夫人还下令了,见到陆府的人就揍,能够打成重伤者,还给府里的人赏银。” 另一个小厮道:“是啊,看姑娘这如花似玉的,尽管不知姑娘在陆府是什么身份,但是,我们劝姑娘一句,刘家的门姑娘还是不要进了,免得到时候再里面受了委屈。” 娇俏的女人,总能得到男人的垂怜。 之前这两个小厮还商量着找个陆府的家丁或者丫鬟打他一顿,然后找夫人那赏银。如今陆萦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却有些于心不忍了。 日光之下的陆萦沁身穿白色的织锦,五官精致,实在娇俏,总有一种独特的美丽,魅力于斯…… 第197章 乱棍打死 “那你们可知道我的身份?”陆萦沁勾起唇角,淡淡道:“二位小哥放心好了,以我的身份,你们夫人并不能对我做什么,多谢二位的提点。” “可是……” 见着两位小厮还想要说什么,陆萦沁转而开口道:“我此次过来,带了你们少爷的解药,陆府的小姐,也就是我的妹妹,因为配药失误导致你们少爷昏睡,是陆府的问题,但是,如果你们再拦着我,不出两日,你们的少爷就真的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人人都说少爷中的是奇毒,无药可解,除了生米体征弱些之外,脉搏什么的都很正常,而且面色红润,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但是来看的郎中都说,这毒是没有解药的,少爷终归是要死的。 可面前这个看起来才及笄不久的女子居然说,她带了少爷的解药?这,到底是真是假? “姑娘,您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不弄清楚陆萦沁的身份,他们也不敢贸然放人进去,怕被夫人给乱棍打死。 眼见着面前的小厮面带狐疑之色,陆萦沁也没有打算隐瞒,拿出了出入皇宫的宫门令牌,对着几人红唇翕动,“我就是陆府被送去宫中当太医的大房小姐,陆萦沁。” “女医官大人?” 小厮混迹这么久,可从来没有见过宫里来的人物,故而面色震惊,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不必多礼,叫我陆太医便是。” 随即,在小厮的带领之下,陆萦沁直接进了刘家的后院,并且上了厅堂。 厅堂简陋,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刘夫人看到了府中突然多出来的一位女子的时候,她有些烦躁。 “如今是什么人都能放进来了吗?” 这堂堂的刘家,虽然少爷给病倒了,但是还有她这个夫人在主持大局,难不成现在往家里带人,都不需要通报她医生了?将她当成了什么?! 见着刘夫人暴躁如雷的模样,小厮收敛着笑,对着刘夫人轻声道:“夫人,这位姑娘……” 小厮说的话还没有说完,陆萦沁已经接过了话头,“我是你们老夫人请来为少爷看病的,平常在京城小有名气,今日看看少爷的情况,兴许有挽救的法子。” 老夫人? 听到自家婆婆的名号,刘夫人顿时不说话了。 而陆萦沁此时之所以要隐瞒自己的真实振奋,不若是害怕刘夫人再知道自己是陆家的人之后,什么就是都不听地直接轰出了刘家。 她眼下需要的,是尽早的见到传说中快要油尽灯枯的刘家少爷。 所以,只能撒个谎来让刘夫人带着自己去少爷的房间。 “你既然是母亲请来的,那便跟着我来吧。” 刘夫人收住了自己的怒气,然后望着后院的厢房里面带,小厮被落在了身后,望着陆萦沁的背影不断出神,这个姑娘是怎么回事,方才说自己是陆太医,现在又说是老夫人请来的郎中。 他该不会是往府中引来了一个江湖骗子吧?小厮不禁后怕。 第198章 出身 越想是越恐怖,事已至此,小厮也只能回到自己的岗位。 刘夫人将陆萦沁带到了刘家大少爷的房中,就见房间的布局简单而又淡雅,想必是个儒雅的书生。病榻上躺着一个五官端正,而面色红润的男人,乍一看,根本就不像是中毒之人的面相。 这么多年,陆萦沁在现代在古代,见过中毒的人,不是脸色惨白,就是铁青甚至成深紫色,除了是煤气中毒,不然,还没有这种像是睡着了一般的中毒症状。 她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有救。” 刘夫人大喜过望,就在此时,门外急急忙忙的跑来一个身穿绸缎衣裙的中老年妇人,头上还差着黄金的发钗,口里大声嚷嚷着:“儿媳啊儿媳,母亲可没有请过什么郎中,你莫要让那人靠近少爷啊!” 门外的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陆萦沁抬首一看,是个满面苍色的老人。 想必这个就是刘家的老夫人,也就是面前病榻上男人的母亲。 “什么?你是谁?!”刘夫人一面将外面的老夫人给请了进来,一面虎视眈眈地看着陆萦沁,变了脸色,大叫道:“告诉我,你是谁?!竟然敢诓骗我,还说是母亲请来的郎中。” 老夫人本以为来得会是刘家的仇敌什么的,故意来送自家儿子一程。 怎料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她的警惕心顿时减轻了些,用着缓慢的语气问道:“你这小丫头,老妇是什么时候,请你过来给我儿子看病了?若不是来的小厮告诉老妇,你是不是就打算对老妇可怜的儿子下手了!?” 刘家是做生意的氏族,生意场上难免会碰上一些竞争对手,从而结下仇怨。 所以,刘老夫人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 陆萦沁没有理会二人,把了一下病床上的刘家大少爷的手腕上的脉搏,见还正常,才转向了刘夫人。 对着她道歉道:“抱歉,骗了你们实属无奈之举,我是陆家的人,小妹因为疏忽铸下大错,让刘家少爷昏睡不醒,我这做姐姐也有责任,所以,过来看看刘家少爷。” 一听到陆家二字,刘夫人和刘老夫人的脸色聚变,就好像从晴天忽然变成了阴天一般,她们二人面目狰狞,尤其是刘夫人,举止分外地偏激。 走过来就抓住了陆萦沁的手,“你不若是陆家的人,害了我丈夫昏睡不醒还不成,还打算来将他彻底送到地府吗?!陆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好的,滚,现在给我滚出刘家!” 陆萦沁垂眸,试图安慰刘夫人,缓声道:“刘夫人,我既然这次来了,那就是为刘少爷治病的,他体内的毒素,来自于西域,我是太医院的人,所以,接触过西域的医书,民间的郎中自然是查不出刘少爷体内所终何毒,刘家和陆家有什么恩怨,等到我将少爷治好了,再来谈也不迟啊!” “信你我们就是蠢材!是你们陆家将我丈夫害成这样!” 第199章 立牌坊 刘夫人是越说越激动,还想要上前扇陆萦沁巴掌,被她躲了开。 “你们陆家的人男人都是畜生,女人都是女表子,尤其是那个叫陆以彤的女人,自己不会做药,还要自作主张,将新做的药送入济世堂,害得我丈夫如今一只脚进了地府!” 刘夫人扑了过来,陆萦沁再次躲开,“刘夫人,麻烦你注意下自己的礼节问题,我陆萦沁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太医院里的太医,是个名正言顺的内宫官员。你如此辱骂官员,已是大罪。” “我管你是不是大罪,你们害死了我夫君,那我就同你们拼了。” 说着,刘夫人就冲了过来,好在刘老夫人识大体,将刘夫人拦了下来,“素珍,刘家毕竟是个书香世家,理智点。” “母亲,对待这种人,需要什么理智!” 陆萦沁一双美目淡然地望着刘夫人,忽然间嘴角咧开了一个浅浅的笑,“如若夫人想要自己的夫君永远就这么沉睡下去的话,就尽管和我闹吧。” 刘夫人似乎还想要继续争论,但是陆萦沁觉得着实浪费时间,趁着几人没有注意的空档,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药丸,一下塞进了刘少爷的口中。 “不要!” 就听到刘夫人尖叫一句,就往这边冲了过来,看模样,两人的感情的确很深。 刘夫人一直觉得自己会伤害刘少爷,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但是,刚刚喂给刘家少爷的药是陆萦沁亲自尝过的,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毒素,况且,就算是刘家少爷的毒没有解开,也断然不会引起他身体的不适。 刘夫人恶毒的看着陆萦沁,将将要抓住陆萦沁的时候,床上的刘家少爷忽然咳嗽了起来,而且睁开了双眼。 “成了。” 看样子,自己做的解药已经有了效果。 心里自然是十分的欢喜,好歹当初也…… 刘夫人有些震惊,随即赶紧地将刘少爷从床上扶了起来,“夫君,你没事吧?” 就在所有人觉得可能真的要出现奇迹的时候,刘少爷咳嗽地越发厉害,到最后,直锤自己的胸口,猛地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来,喷的刘夫人满脸都是。 随即啊地一声,白眼一翻,然后倒在了刘夫人的怀里。 刘老夫人再也撑不住了,飞快地走到了自家儿子的面前,抱头痛哭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了?怎么啦啊?我刘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母亲,我就说了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怀好心……”刘夫人抽噎着,一面擦自己脸上的血,一面流着泪哭着喊着,“您让我方才掐死她多好啊?!” 随即,站起身来,手里多了一把剪刀,想要朝着陆萦沁的胸口插去。 陆萦沁连连后退,这不可能,那解药是绝对没有一点问题的。还有,她到底是为什么站在这刘家被刘家的人痛骂…… 总感觉自己像是莫名其妙承受了某个人应该承受的责任,背锅背的可真的难受,陆萦沁蹙着眉头。 第200章 杀人灭口? 在刘夫人要伤到陆萦沁的时候,好在刘老夫人还是抓住了刘夫人的手,“儿媳啊,少爷肯定是不希望你为他杀人的,我们刘家是书香世家。” “既然这样……” 刘夫人沉思了一会儿,还是遵从了刘老夫人的意见,随即将自己手中紧紧握住的剪刀一把摔在了地上,对着门外喊道:“给我来人啊!” 不出多久,十几个护院从门外进来,将陆萦沁团团围在中间,各个护院凶神恶煞,像是在抓捕什么犯人一般,这样的情境,让陆萦沁觉得很不爽。 早知如此,就不那么为陆以彤着想,应该让陆以彤过来的,她的药绝对没有问题,陆萦沁敢拿脑袋起誓,药效的发挥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够相安无事地离开刘家吗?方才让你滚的时候不滚,还想要加害我夫君,那么你们陆家也别想好过,人证物证俱全,看你陆家还怎么脱罪!” 说着,刘夫人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目光中的怒火像是要把陆萦沁当场焚灭。 “把她送到官府!让官府的人来处理这件事情,我就不信了,我们刘家还会任由一个卖药的陆家欺凌!” 说着,那些人已经将陆萦沁五花大绑了起来。 陆萦沁蹙眉看向刘夫人,“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游街,游街结束,让你进大牢!这是你该得到的惩罚!” 刘夫人恶毒地说着,护院们已然用力地将陆萦沁压到了大街之上,尤其是随同陆萦沁游街的刘夫人,一面指着陆萦沁,一面大喊大叫:“你们看到没,就是这个女人,陆府中人,将我夫君害得卧床不起不说,今日还想谋害我夫君,让他命丧黄泉!” 旁边的小厮们跟着附和。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议论纷纷。 “又是陆府啊?陆府不是医学世家吗?怎么这么恶毒啊?” “大概是官府的处置令还没有下来,陆府怕那刘家少爷忽然醒了,所以想要杀人灭口,到时候撇清责任吧?” “真的假的啊?你那都是猜测。” “陆家天天被这刘家带人去闹事,谁知道是不是最后憋不住了,想要报仇也不一定,反正陆家的名声都悔地差不多了,大概是寻仇去了。” “那中间的女人是谁啊?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心思为何如此恶毒。” 有人耻笑道:“最毒妇人心,最美的女人,往往是最毒的,这话你没有听说过吧?哈哈哈,也是,你连个小相好的都没有,难怪在情谊上不开窍。” “别胡说!” …… 在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后,刘夫人的面色露出满足的表情。 看陆萦沁被百姓们指指点点,她似乎觉得很解气,一直到进了官府,刘夫人才让人将陆萦沁的绳子给松开。 对着知府哭喊,“青天大老爷,民女素珍,前些时日不是来举报过陆府害人一事?如今夫君卧床不起,神志不清,这陆府竟然派了这个女人来刘家杀人灭口!” 第201章 不证明你们家少爷断气了 杀人灭口的?她刘夫人的想象力还真是强大。 陆萦沁好歹也算是京中的太医,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条是被自己堂妹害倒的人,亲自动手去杀人灭口,她难道是疯了吗? “知府大人,以上都是刘夫人的猜测,并不可信。” 因为刘夫人派了小厮在门外击鼓鸣冤,所有不少的的百姓都朝着这头走了过来,纷纷跑来看热闹。 官府门外的议论声不绝耳,陆萦沁只是淡漠着一张脸,分外的从容。 知府挑眉看着刘夫人,“这位夫人,堂下的人丝毫不承认自己杀人一事呢?” 刘夫人将自己的丫鬟一把拽到了地上跪着,这丫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哪里见过大世面,只有一个劲地磕头。 刘夫人问:“那女人做的事情,你也都跟在我身后看见了,如今你说说看,那女人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 丫鬟吓得连连点头,“知府大人在上,的确是这位女人害得我们少爷吐血昏厥的。” “吐血不错,但是不证明你们家少爷断气了!” 陆萦沁反驳道。 此时刘夫人抓着陆萦沁的衣襟,气的想要将她撞在大柱子上,“是不是你,诓骗我说是我婆婆叫你过来给夫君看病的?又是不是你,在与我婆媳之间争吵的时候,喂了我夫君丹药,导致我夫君吐血?” 陆萦沁沉默了,此时此刻,她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若是承认了,依照旁人的想法,就是坐实了她的杀人罪名,可若是不承认,刘家又有那么多的证人。 真是恼人。 “你看吧,说不出话了!知府大人啊,前段时间,我夫君就在济世堂吃了陆家小姐开的丹药,回家就不省人事了,所有郎中都说无药可医,今天这个女人说是江湖的术士,还喂了药给我的夫君,我夫君现在还在床上尚未起身呢!” 刘夫人还算是镇静的了,刘老夫人早就哭岔了气,“造孽啊!陆府就是在造孽啊!” 知府面色犹豫,似乎有些下不了决断,陆府毕竟是个大家,如果得罪了…… 可是刘家的家底虽然没有陆家的大,却也是不可得罪之人,况且说,假药的这件事情,是个人都能看出是陆家的问题,若是他在包庇下去,被朝廷查出来了…… “唉。” 刘夫人对着旁边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连忙屁颠屁颠地走到了知府的面前,手中抱着一个不是很小的木盒子。 “民妇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污蔑人的人,除了这应有的人证之外,民妇还有物证。” 都说是吃药中毒晕倒的,这药都被刘家大少爷吃了,还哪里来的物证? 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知府十分惊讶,随即打开了盒子的一条缝,眼中放出五彩的光芒,盒子里的哪里是物证,分明是黄灿灿的金子。 正因为药已经不能成为物证,刘夫人誓死都要好好处置陆家的人,无论怎么样,哪怕是散尽家财,她都要陆府得到报应。 第202章 招供 一旁的刘老夫人看到小厮在把盒子交上去之后,知府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随即问刘夫人,“儿媳,你这是……从哪里找出来的物证?” “母亲,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今日陆府的这个女人一定会吃到苦头的。” 小厮见那知府着实很喜欢面前的东西,但是却还是犹豫,便在他的旁边吹风道:“夫人说了,这个女人左右看起来就是陆府派来行刺的一个丫鬟,就算是打死了,那陆家的人闹起来,也不过是奴婢,掀不起风波。夫人就是想要借着这个奴婢,压一压陆府的气焰。” 知府沉默了片刻,这奴才说的一点不错,如果只是丫鬟的话,就算他今天是下令打死了,谁都不能有半分的怨言。 “而且了,知府大人,盒子里的黄金足足有二十锭,知府当真不要?” 眼见着知府还不发生,那小厮想要将盒子拿走,就在此时,知府面色凶恶,拍案而起,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声音清脆。 “果然是物证,堂下之人,你还不招供?!” 陆萦沁也不知道刘夫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只是觉得好笑,她淡然地看着知府,红唇翕动,“我根本就没有杀人,也没有罪,招供,招什么供?” “知府大人,此女顽固,还是带到牢房里慢慢审问吧,夫人说,这知府大人英明,所以打算再给大人一笔感谢金。”小厮的声音放得很小,底下的人一个都听不见。 包括刘老夫人在内。 眼见着知府忽然狠厉地看向陆萦沁,然后对着衙役挥了挥手,“来人啊,把这女人带下去!” “是。” 一群男人将陆萦沁包围了起来,彼时的陆萦沁早就疲惫不堪,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她以为知府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是,在她被绑到了用刑的架子上的时候,才感觉到不对劲。 牢里的人拿的拿鞭子,拿的拿火钳,对着陆萦沁凶神恶煞。 “姑娘,看你也长得不错,为何就想着杀人呢?知府大人可吩咐下来了,今天你要是不招供啊,哥几个就得好好地对待你了。” 陆萦沁唾了一口,冷笑连连,“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皇朝太医,谋杀太医,可是死罪!” “就你,还太医呢?我还是玉皇大帝。” 几人丝毫不把陆萦沁的话当一回事,呵呵呵地嘲笑了起来,这一声声的笑声停在陆萦沁的耳中格外刺耳。 她紧紧看着几人,就听到为首的问道:“你这小脸蛋长得也漂亮,我都舍不得动手,本来还想用火刑,今日我们几个心情好,就让你尝尝鞭子好了。” 说完就一鞭子落在了陆萦沁的身上,衣服被摩擦地线头都出来了。 浑身就好像被人用力地撕裂了一般,陆萦沁死咬着嘴唇,那几人出声问道:“说,是不是陆府的人派你来谋杀刘家大少爷的,是不是?” “不是!!” 陆萦沁冷笑了起来,是打算屈打成招么? 第203章 抢来的便是好的 可惜了,她偏偏就不吃这一套。 牢头看着陆萦沁嘴硬,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然后又是狠狠的一鞭,让她差点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你趁早让我们交差吧,两方都少些麻烦不是?”牢头劝诫道。 但是欲加之罪,陆萦沁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会招的。 这是关乎于陆府的名声,陆元和陆以彤等人固然令人厌恶,但是陆家可是祖上辛辛苦苦经营下来的家族,怎能一朝毁灭? 再者说,如果不是看在陆家的份上,陆萦沁只要放任陆以彤被皇上责怪,到最后陆元家破人亡在,自己再去继承遗产即可,哪里还会费这么多的功夫? “还是不肯说么?” 牢头咬牙又是一鞭,这么一个娇俏的美人儿被如此鞭打,还真的让他心生不忍。 不过上头的命令就是命令,再好看的姑娘进了这大牢,就是罪人。 也不知道是挨了多少的鞭子,陆萦沁的衣服早就被打的裂开,皮开肉绽,除了一张脸还完好无损以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她有些怨恨陆以彤,那个该死的臭不要脸的女人,不会做药就不会吧,闹出这些事情,最后的刑罚却是她来承受。 真冤! “刘家大少爷,根本就不会死,兴许现在就醒了过来,我是救人的,怎么可能杀人!” 陆萦沁在最后关头,想要想要说服牢头让刘夫人去看看伤患的情况,她的药是解药的话,说不定刘家大少爷吐出来的,是带着毒素的瘀血,眼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应该早就苏醒了。 牢头懒得理会陆萦沁,身上的疼痛逐渐地蔓延开来,眼皮都变得越来越沉重。她好想睡…… “都是一群没用的畜生!里面的人是什么身份,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在陆萦沁闭上双眼的时刻,似乎听到了熟悉,而又让人眷恋的声音。身体里的一丝丝力气一点一点地被抽走,有人扶住了陆萦沁的手,声音焦急地唤:“沁儿。”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松绑?!” 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的,但是身体实在太累,最终坠入无边的黑暗。 昏迷过去的陆萦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很爱夏瑾渊,夏瑾渊也很爱她。他卸下了一身的秘密和责任,找到了夏皇赐婚,并且与她并结连理。 新婚的那一天,有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了,她的身上同样穿着大红的礼服,娇俏动人,她发疯地对着所有人说:“我才是陆萦沁,我才是瑾世子妃啊!” 在场的宾客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夏瑾渊震惊地看着一身红装的女人,比起正在拜天地的新娘,这个莫名其妙闯入的女人才像是自己。 女人哭泣着,可是根本无人问津。 只有新娘掀开了盖头,笑得温柔,她的眸子像是清泉一样清澈透明,灵动好看。 新娘红唇微启,“你一定要记得珍惜眼前的人,否则终归有一天,属于你的东西会被别人抢走。” 第204章 伤势不轻 再睁开双眼的时候,陆萦沁已经身在醉华轩了,而耳畔似乎还有姑娘家的哭哭啼啼的声音,她揉了揉眼,就看到站在旁边揩眼泪的小桃。 “我……” 陆萦沁忽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那个又脏又臭,让人恶心的牢房了。 眼前的场景布局十分地鲜明而且熟悉,她想要支起身子,却发现一动弹,浑身像是被拆了骨头架子一样地疼。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看到陆萦沁爬了起来,小桃是又哭又笑,那双水灵的眼睛就像是桃核一样红肿,也不知道是哭了多少个时辰。 “啊,对了小姐,那个瑾世子和杜太医——”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夏瑾渊和自家师父互相说着什么,走进了房里。 杜太医看到自己徒儿已经苏醒,激动的状态丝毫不亚于小桃,连忙扶住了陆萦沁的手,口中责备道:“这才起来,怎么就起身了?快歇着,大牢里的那几个混账下手就没有轻重可言,你身上的伤势不轻。” 才稍微动了动,自己就这么难受,她也知道自己伤势不轻。 夏瑾渊的脸色似乎很是阴沉,不知道是为了她这次的受伤之事,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二人就这么相望了许久,陆萦沁曾告诉自己,远离夏瑾渊,可是她依稀还记得自己在阴暗潮湿大牢里受了酷刑即将晕厥的时候,看到了他的脸。 陆萦沁张了张干涸的嘴唇,“瑾世子,是你救得我?” 她不确定,她害怕那只是自己日思夜想做的一个梦。 就见夏瑾渊的英眉一蹙,声音平淡,“你就这么不想见本世子么?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本世子出现的及时,你现在早已经死在牢里了。” 在他赶过去的那一刻,陆萦沁已经被牢里的狱卒打得不成人形,浑身都是鲜红的血迹,他从未想过,聪明一世的陆萦沁,还会被欺负成这样。 陆萦沁沉默了片刻,最终道:“谢谢。” 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要和夏瑾渊说些什么。 倒是站在房中良久的杜太医发现了不对劲,上前在陆萦沁的耳根子处轻声问道:“老实告诉师父,你和瑾世子是发生了什么么?两个说话都阴阳怪气的,到底是你们有问题,还是老夫落伍了?” 发生了什么…… 陆萦沁摇了摇头,“师父,你别多想,这次多亏了瑾世子,我才能从那几个狱卒的酷刑底下活过来,自然是对瑾世子感激涕零。” 夏瑾渊望着陆萦沁娇美的笑容,冷哼了一声,感激涕零?她倒是好好做出一个感激涕零的样子,再来说这四个字吧。 打从他进门,除了一句谢谢,其他什么话都没有。 夏瑾渊觉得心中烦闷不已,但看到陆萦沁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时,又忍不下心去责备她。 “有件事本世子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因为陆府假药导致昏厥的刘家大少爷在你进了衙门没多久就苏醒了,整个人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必再去担忧。” 第205章 福祸相依 已经恢复正常了么? 那她在牢狱里面收的罪不是白受的?!陆萦沁简直是无语至极,在高堂之上,她就想要刘夫人先回家看看刘大少爷的情况,可她一口咬定自己是杀人凶手,也不知道对知府使用了什么伎俩,直接将自己关押。 “小姐,你怎么了?” 看到陆萦沁的脸色变了右边,小桃不禁出声问道。 陆萦沁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些胸闷气短。” 这些破事情都是陆以彤那蠢女人弄出来的,如今却让自己这个外人帮忙收烂摊子擦屁股,真是越想越气愤。要不是思及这事过后,陆府的一大笔财产都归属到了自己的门下,她早就想要找上门,将陆以彤好好整理一番了。 “好了沁儿,你也别太在意这件事情了,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是说好不管陆家的事情么?怎么还自己一个人跑去做解药了。” 杜太医对陆萦沁和陆元的交易完全不清楚。 见陆萦沁迟迟不语,杜太医又道:“福祸相依,既然这次吃了大亏,想必也会得到些什么。” 就在杜太医的话才说完,门外就传来了绵绵不断的脚步声,还有刘公公那矫揉造作的声音,“你们啊都给咱家小心点,能不能注意下手上的东西,都是圣物,名贵得紧。” “诶诶诶,轻着点放,你们要是打坏了这些个东西,皇上要了你们的脑袋!” 房中的几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就看到刘公公领着一群端着托盘的小太监进门。 “哟,这醉华轩可真是热闹,杜太医和瑾世子都在哪!奴才见过瑾世子,杜太医,还有——陆太医大人。” 刘公公是夏皇身边的红人,寻常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就这么突然地过来了,还领着这么多的东西,想来也是皇上有赏。 果不其然,就见刘公公从怀里掏出金黄色的圣旨。 “陆太医,接旨吧。” 陆萦沁在小桃的搀扶下要跪下,就听到刘公公又道:“哦不用跪,皇上说了,念在陆太医身上有伤的份上,特许陆太医躺着接旨。” 于是开始自顾自地念起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太医女陆氏性情温良,并且为臣忠善,现御赐皇上亲自提笔书下的‘医者德兴’纯金牌匾一块,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天山灵芝一株……” 这一来一往,大概送了有十几样御赐珍宝。 大概是因为衙门的知府在未认清陆萦沁的身份,便私自动刑,而这知府,据说是皇宫中某位公主的驸马的亲叔叔,所以,皇上大莫是想要用这些赏赐,来封住陆萦沁的嘴。 毕竟,皇亲国戚,若是这知府一事被爆料出去,那危及的可是皇室的尊严。 夏皇的心思,陆萦沁不明确,但是公公说得明确,“陆太医啊,这知府大人与皇上沾亲带故的,此人因为玩忽职守,已经被皇上狠狠惩戒了一顿,所以几日前的那些不愉快,还望陆太医不要记在心里啊。” 第206章 半个皇亲国戚 就因为是半个皇亲国戚,所以陆萦沁就注定要低头。 她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让小桃帮自己接过了圣旨。既然在皇宫里面还打算待下去,夏皇的面子,她不得不卖。 有所谓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送走了刘公公后,她才收回自己脸上的笑意。 见她这般为难自己,杜太医固然是心疼,“夏皇固然是偏袒知府,但是,也是明白大的理之人,你若是实在不甘心,可以和刘公公说道,不必勉强自己强颜欢笑。” “师父,能忍则忍。” 况且知府惩戒自己,不若是被那刘夫人给欺骗了,而刘夫人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大的仇恨,也都是因为陆以彤办事不当,将人的丈夫害倒在床。 说来说去,冤有头债有主,该怪的,应当是陆以彤罢了。 房间中多出两个大男人,着实是尴尬,在陆萦沁也表示了自己没有问题之后,便以自己要休息为由,将两人赶走了。 借骨花之毒,不过是她在赌,却也没有想到,真的赌赢了。 “小姐,你也真是胆大,这骨花夏国见都没有人见过,你也敢就这么去配制草药?” 这可和自己认识的小姐的性子越来越有偏差,不过小桃转念一想,比起以前那个单纯只为他人考虑的小姐,还是眼前的小姐好,最起码懂得护住自己的性命。 陆萦沁打了个哈欠,“人生之路,哪天不是在做选择,只不过,我这次的选择比较冒险而已。” 赢了那就是陆家的大半家产,输了,不若是被责骂一顿罢了。 她选择拼一把。 牢狱里受的鞭刑,让陆萦沁一连几天都不能有太大的动作,虽说那些人下手重,但陆萦沁几日前就为自己调制好了能够增强身体愈合功能的药膏,一周的药膏加内服下来,她洁白的肌肤上可算没有留下半点疤痕。 皇上许了陆萦沁一个月的假,所以,她寻常也就在自己的醉华轩琢磨琢磨一些药品,尤其是那本斗会上拿下来的西域医书上的草药。 但是,多次的调制,让醉华轩本就不多的药草用的很快。 其中的一味三七已经用尽,陆萦沁也不好意思问太医院去拿,便打算自己出宫逛逛药材店,再者说,顺便了解了解最近的药材价格。 小桃可怕陆萦沁会再次出事,始终跟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陆萦沁有些无奈,“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好不容易出趟宫,你不应该去珠宝或者是香粉铺转转吗?” 正值青春的姑娘,当以打扮为主。 小桃摇头晃脑的说着:“我可不敢让小姐你再胡来了,路上就算有生病的乞丐啊什么的,小姐也不许出手,小桃觉得,小姐就是心底太善良,才被那知府打成这样的。” “好吧,随便你了。”见也赶不走小桃,陆萦沁只有叹了口气朝前走。 虽说小桃说话不是很好听,但是念在小桃是关心自己的份上,陆萦沁笑了笑。 第207章 贬低 常常听人说起冤家路窄四个字,这话在陆萦沁的身上验证的挺不错的。 “姑娘留步。” 陆萦沁有些慌神,回首一看,拦住自己的人并非他人,便就是当初将自己绑了起来并且送入衙门,让陆萦沁受了好一番苦的刘夫人。 今日见那刘夫人,身上穿着一件深红色的藕丝琵琶衿上裳,下身着有紫绡翠纹裙,手腕上还戴着翡翠镯子,一看便是贵气之人。相比起前几日那颓废的模样,今日的面色倒是红润好看。 刘夫人凶神恶煞的样子,陆萦沁还历历在目。 见陆萦沁的面色难看,小桃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何人?为何你有些担忧……” 跟随了陆萦沁这么久,陆萦沁的表情小桃自然是清楚。 余晖洒在陆萦沁的脸上,她精美的眸子转了转,蹙了蹙眉,“托了这位夫人的福,我才进的衙门,什么也不听人解释,光顾着告人。” 原来这就是让自家小姐在床上躺了数日的人!小桃的眼神严厉了起来,将陆萦沁拦在身后,一副护主的作态。 陆萦沁并不打算和这些刘家的人多做纠缠,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有人拉住了陆萦沁的手。 如今刘大少爷也苏醒了,故而陆萦沁也不怕她再说理,淡漠地看了刘夫人一眼,“刘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还打算将我告上衙门一回?” 刘夫人连忙摆手,脸上换上了祥和的笑容,“都说陆家的大房小姐医术高明,我家夫君醒来,便对您格外地敬重,上回将您告上衙门一事实属自己过于偏激,我在这跟陆太医您陪个不是。” 在那日自己回到刘家的时候,管家忽然告知少爷苏醒了,让她有些慌神。 得知刘夫人将堂堂的陆太医告上了衙门,狠狠地责备了她一顿,这不是为了不让陆太医追究自己的过错,特地过来请罪来了。 “不知道陆太医身上的伤怎么样了?那日真的是民妇过于愚蠢,对陆太医做出多处不礼只是,今日若是陆太医要惩罚民妇,让民妇磕头也行。” 想起那天陆萦沁被抬出来满身是伤的样子,作为女人,她很明白这样的伤痕很有可能留疤,而疤是对女人的一种伤害,眼下这个世道,但凡是个贵族的女子,是多么看重容颜…… 可那日是她…… 想到此处,刘夫人对陆萦沁更是愧疚不已,垂眸道:“若是陆太医要的话,民妇会为你求得最昂贵的祛疤药膏,只希望你能够原谅民妇……” 一口一个民妇,无疑是在贬低自己。人可以不自欺,但是也不能妄自菲薄! 陆萦沁不太喜欢这种语气,虽说她是在道歉不假,但是在陆萦沁的世界里,人不分三六,九等。 小桃误以为她是在生气,冷哼了一声,对着刘夫人道:“这位夫人可真是搞笑,莫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是学医之人?既然刘少爷的病她都能治好,怎么可能会治疗不好自己身上的伤痕?” 第208章 大恩大德 小桃的话尖酸刻薄,陆萦沁阻拦了一下,“小桃,不得无礼。” 毕竟看刘夫人这态度,也是真心实意地要和自己道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眼下刘夫人已经求好,她自然不能太过于咄咄逼人。 于是含着笑,轻声道:“无非是一场误会罢了,我也不会太过于在意,虽说我的身份兴许会让你们畏惧,但是刘夫人放心,最先出事的是我们陆府,我不若是帮忙收拾烂摊子。” 陆萦沁对着刘夫人莞尔笑了笑,示意自己那件事情没有放在心上,刘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 陆萦沁转而又对着刘夫人说道:“是这样的,刘家大少爷虽然有已经服用了我的解毒丸,但是,因为体内多多少少还有西域骨花的一些毒素,所以,这几日尽量是饮食清淡点,七日后可以恢复正常饮食。” 本想着那日她因为糊涂和气急攻心,做出了那样狠毒的事情,陆太医定然在心中是恨透自己了,怎料的今日来道歉,她不但是轻易的原谅了自己,还担忧自家夫君的病情。 刘夫人羞愧难当,跪在了地上,“陆太医的大恩大德,民妇无以为报,陆太医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并且关注我夫君的病情,实属难得,是民妇太小心眼了。” 这一跪打实出乎了陆萦沁的意料,刘夫人好歹也是富贵人家的女人,下跪这种事情…… 陆萦沁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刘夫人没必要行这么大的礼,我受不起。” 这个时候,周围已经因为刘夫人下跪聚集了不少的人,陆萦沁有些尴尬,与小桃一起将刘夫人从地上搀起来。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那不是刘夫人吗?生性高傲的刘夫人怎么对着一个黄毛丫头下跪?” 旁侧有个人笑了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刘家少爷啊,也就是刘夫人的郎君被陆府的一个姓陆的小姐的药给害得倒在了床上,所有的郎中都说没救了……” “陆家?莫非,是那个医学世家的陆家?这怎么可能?药还能把人给吃倒咯?” “怎么不可能?”男人白了他一眼,“家喻户晓的事情,我还能骗你不成?然后,陆家不是有个进宫当女医官的大房小姐吗?就是这个害人的千金的堂姐,人直接上门给了解药,把刘少爷给从鬼门关救了过来,但是,刘少爷吐了血就晕倒了,刘夫人就将这陆太医给告上衙门,害的人女娃娃负了一身伤。” “那刘少爷醒了没?” “自然是醒了,早就被解了毒,刘夫人不知道啊,这陆太医可是刘家的救命恩人,刘家可就刘大少爷这么一个带把的。” “这与刘夫人下跪有什么关系?” 男人呵了一声,“兄弟啊兄弟,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貌美的女子就是陆太医啊!” “谁知道是不是陆家故意在这里让自己变得出名,故意闹得。”先前站在原地的书生冷不禁哼了一声。 第209章 吹捧 就在众人不语的时候,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头从那边走了过来,老头看了书生几眼,冷冰冰的说道:“真是毛头小子不问世事,还出来瞎说道。老朽是贫苦之家,上回家里的老伴身体出了问题,去找医学会,被人赶了出来,还就是这个陆太医进医学会的日子,陆太医看到了,当街给老朽的妻子整治,现下已经没有毛病了。” 书生质疑地看着老头,但是知晓的街坊也开始帮腔。 老头是老秀才出身,只不过迟迟没有高中,一直是普通的过活,晓得老头的身世的人们,都信了老头的话。 老头哼哧着说:“这陆太医,便就是神医,而且,人心肠好,人长得也娇美。” “可不是,想起来,俺爹爹也被陆太医救过呢,她开了刀的,帮俺爹爹治好了绝症,还不受俺爹爹一分钱。” 说话的是很早的时候在街上哭喊着自家爹爹得了绝症的小姑娘,若非陆萦沁开了刀治好了对方的阑尾炎,此时,她的爹爹早就上了天。 说道陆萦沁的人越来越多。 “这女娃娃简直就是神了啊,咱京城的小神医啊!” “可不是。” …… 陆萦沁在接受了刘夫人的道歉之后,就打算回皇宫,但是一时间有好几个没有银两看病的病人,通过刘夫人想要她帮忙看看。 陆萦沁本着治病救人要紧,就在闲暇的时候出宫,在东街的小巷子里白了一个极小的摊位,用来给没有钱治病的百姓看病。 阳光正好,在刘夫人一事处理完毕之后,陆以彤的禁足令也被陆元给撤销了。 在家闲了这么久,她才打算出门转一转,吴氏看着陆以彤也憋屈,给了五十两银子让她在外面看见啥喜欢的都带上就是。 怎料才走不远,就看到有条平时就没有人走的小巷子被堵得水泄不通。 陆以彤看向自己身边的丫鬟,笑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寻日里什么人都没有的小巷子,如今倒是人满为患?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丫鬟犹豫了一下,早就知道自家小姐和沁儿小姐的关系不大好,如今她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陆以彤本意只是随便一问,见丫鬟欲言又止,愣了一张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丫鬟冷汗连连,“奴婢哪敢啊?小姐,前方是沁儿小姐摆的摊位,刘夫人在街上找沁儿小姐和好的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人都说沁儿小姐是小神医,有钱的没有钱的都去找沁儿小姐看病去了,故而人满为患。” 所以说,她配药一事,反而成了陆萦沁用来积攒人气的一个途径? 什么小神医,不若是比自己会算计罢了?以前利用爹爹不得已要将她推上女医官的位置,要了半边陆府的掌事权,后来有因为刘夫人的事情,要了一般的经营权。 如今还趁着这个机会,让所有的人都吹捧他,觉得她有多么多么厉害么?陆以彤不屑。 第210章 心服口服? 这样想来,一桩桩一件件,都好像是陆萦沁借着自己上位啊! 该死的陆萦沁。 身旁的丫鬟一直垂首不语,陆以彤感觉连这个丫鬟都不听自己的话了,冷哼着说道:“是不是你也觉得本小姐不如陆萦沁那个贱人?她是会算计,在所有人的面前都做惯了好人,而本小姐成了什么?” “不是的,奴婢不敢。大小姐是老爷亲自教导的,自然要比沁儿小姐厉害。” 但是这话看起来更像是在敷衍陆以彤,她想也没有想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越想越气,陆以彤跺了一下脚,打算朝着陆萦沁过去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 出来之前还在门口碰见了自家爹爹,爹爹的话如雷贯耳在耳畔徘徊—— “彤儿啊,爹爹知道你不服沁儿,但是呢,有些事情它不能勉强啊,刘夫人的事情已经是发生了就不能避免,想必京城之中还有不少的人对我们陆家不满,陆萦沁是唯一一个有着官家身份,能够压下这些谣言的人,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倒腾出什么幺蛾子了,对待陆萦沁也假意安分一些,不要正面冲突。” 陆以彤对陆元的话自然是不服的,但是陆元说的很明白,“你若是在这样不听父亲的话,你就从陆家走出去,不要再回来了。” 望着前面端坐在摊位上的陆萦沁,陆以彤的眸色一凉,爹爹至少不让自己与陆萦沁正面冲突,有没有说不让自己陷害陆萦沁, “小姐啊,你都一上午没有进食了,民以食为天,小姐,你不能亏待自己的身子啊。” 眼见着面前的陆萦沁的额头上都是虚汗,小桃担心的不行,人是铁饭是钢,太医院最近没有什么事情,所以陆萦沁今天一大早就来摆摊了,连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 陆萦沁虚弱的笑了笑,“好啦,我没有事,以前不是为了参加那个医学术讨论大会的时候,我也这么不吃不喝的去钻研么?没有大事,你不用担心。” 随即转头对着还在排队的人们道:“好了,下一个……” “下一个……” 话才刚刚落音,就听到一声让陆萦沁感到浑身是难受的女声,“这不是姐姐吗?好巧,你在这儿是?” 小桃瞥见陆以彤,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这些天在宫里,有不少的宫女太监与小桃交好,所以她的奴性已经退却了不少,对于陆以彤,她是没有那么害怕的了。 “彤儿小姐在这里做什么?” 陆萦沁勾起唇角,也没有打算说话,就让着小桃去应付这女人吧。她可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的! 陆以彤蹙眉看着小桃,“你不过是个丫鬟,为何回答本小姐的话?似乎本小姐的问题,还轮不到一个奴婢来回答吧?” 小桃丝毫没有退的意思,只是平静地看着陆以彤,说道:“彤儿小姐,你应该也看到了,我家小姐正在看病,不方便回答彤儿小姐,所以,真是抱歉呢。” “你!” 第211章 打圆场 第210章 “若是妹妹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先回陆府吧,我这边有些忙不开。”陆萦沁并不打算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两人交恶的样子,却也不希望表现的二人关系很好,故而只有赶人。 毕竟,她和陆以彤之前结下的梁子,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撇清的。 眼见着陆萦沁不大想要搭理自己,陆以彤仍然示好。 桌上摆着笔墨纸砚,陆萦沁需要开方子,她便主动上前替陆萦沁磨墨,一双葱白纤长的小手握着那墨石,在砚台上轻轻地摩擦,一面道:“彤儿不过是想姐姐了,所以过来看看。” 陆萦沁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底下有人认出了陆萦沁,开始众说纷纭。 “那不就是上次害了刘家大少爷的陆家的小姐陆以彤吗?” “哦,就是她啊。” 见有人说道,陆以彤的脸顿时红了一片,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自然是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应付? 自作孽不可活,虽说事情过去有段时间了,她这个时候出来,难免会碰上一些认识她的人。 陆以彤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但是又不能在陆萦沁的面前爆发,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对着陆萦沁继续笑着:“姐姐,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我要帮忙的?你好像挺辛苦的,为了病人很久没有休息了吧?” “陆神医,你可别让你家妹妹开药了,我们几个是怕了那风声。” 一个青年半开玩笑地说着,陆以彤的眼睛瞬时间鼓的老大,瞪着对方,“你胡说什么呢?以往那济世堂的药都是我做的,为何一点事都没有?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你怎能一竿子打死所有的鸭子?” 陆以彤所说倒是有点儿道理的,毕竟她是陆元亲手教出来的学生,再怎么样,也是有真凭实学的,只可惜本人太喜欢出风头,在那治痢疾的药丸做出来还没有试身去尝过药效,就开始大肆地拿去卖,自然会出岔子。 青年见陆以彤气急,忙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陆小姐这么快就和我急眼做什么?” 后面有人看不惯陆以彤的作风,讽刺说道:“她不过是心虚罢了,我看,有些人的能力不够便是不够,这装作京城第一大医女的样子,也着实让人恶心。” 实际上有很多人都不知道,陆以彤在很久之前,就让陆元派了人到处放话,说自己是京城中的医女,医术最高的一位,故而才让皇上关注起陆以彤,想要出一名来自于陆家的女医官。 只是时间一久,陆以彤也没有再做炒作,故而有人也淡淡忘却此事,这人一提,自是让陆以彤难堪。 “彤儿小姐,你也看到了,小姐这里实在忙不过来,也不能劳烦彤儿小姐这千金之躯来为小姐做事,所以彤儿小姐还是先回陆府吧。”小桃见着气氛不对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陆以彤哼了一声,冷冰冰看着小桃。 第212章 胡闹 陆萦沁早就料到了陆以彤会在自己的药方上做手脚,她既然找来了,那就不可能会轻易地离去,所以,在发觉到陆以彤的笑容有些刻意的时候,她的目光就没有挪开过。 “姐姐,好了。” 陆以彤将药方递过来的瞬间,陆萦沁早已经看到了上面的不同之处。 就这么点小伎俩,也想在自己的面前糊弄? “妹妹,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陆萦沁将药方放在了桌子上,没有要交给那心脏有问题的大婶的意思。 大婶不解,陆以彤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开口:“姐姐为什么这么问?” “你给的药方中,将我说的黄芪写成了麻黄一两,大婶有心律不齐的病例,所以,这麻黄本就是为了让人心率加速的药物,若是让大婶长期服用,那是要出问题的。” 竟然……被她发现了…… 可是,她不是一直在和大婶说话吗?怎么还有时间注意自己这边。 陆以彤不解,但是在这个时候,她绝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于是装作毫不知情地将陆萦沁的方子拿了过来,细细端详,故作惊讶道:“怎么会?我方才不过是在想一些事情,对不起姐姐,我可能写岔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大婶一听陆以彤给的药方会让自己出事,气的面红耳赤的,指着陆以彤指责道:“难怪后面的人说,你是个害人精。上次害了刘大少爷不成,现在还想将我诶害倒咯?看着小姑娘家家的长得水灵,没想到这么恶毒。” 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多,陆以彤可没有想到自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急切地找陆萦沁寻求帮助,“姐姐,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快帮我解释啊。” 这陆家就算是分了大房二房,那她和陆萦沁终归是一家人啊,陆萦沁应该不会这么绝情吧。 见陆以彤焦急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陆萦沁心中冷笑不断。 不若换在别的地方,她肯定会不管不顾,只不过,这么多人看着,利用陆以彤刚好可以给自己树立人气。 “大家别怨我妹妹了,她也就是好心办了坏事,这样,今天大家的诊金,我分文不取,药方就当是免费地送给大家了,如何?” 这话一出,人人叫好,更是让陆以彤难堪。 在将这些病人给收拾完了之后,陆萦沁才对着陆以彤笑道:“今天你也算帮了我忙,姐姐请你去京城最好的酒楼百味居去吃一顿吧?” 陆以彤是想要拒绝的,她适才故意讨好陆萦沁,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有机会将陆萦沁的什么破神医的名声给打破罢了,却没有想到陆萦沁看出了药方的不对劲,并且当众让她难堪。 一边的丫鬟贴耳劝诫,“小姐,您方才还与沁儿小姐交好,如今若是忽然拒绝,恐怕沁儿小姐会心生疑虑。” 方才陆以彤有意改药方的事情,这个丫鬟可是看在眼里,老爷才说不让小姐胡闹…… 第213章 没有好果子吃 若是此刻被陆萦沁发现了陆以彤的做法,并且告诉了老爷的话,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陆以彤思索犹豫了片刻,觉得丫鬟所说不错,便随着陆萦沁去了。 百味居着实是个好地方,上回同自己师父以及会长鬼没来过一次之后,她就对这里的菜色念念不忘。 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小桃的口水直咽,陆萦沁宠溺地道:“好了丫头,待会有你好吃的,别这副看到了皇上一样的表情。” 小桃撇了撇嘴,“像小桃这种丫鬟呢,平时也只能吃主子剩下的,小姐自然是不懂做丫鬟的苦,唉,人不同命啊。” “什么叫平时只能吃主子剩下的?”陆萦沁暗觉不爽,一个爆栗落在了小桃的脑壳上,“本小姐平常什么好吃的没有给你留?在醉华轩的时候,你哪回不是和我同桌吃饭?” 自觉的打脸,小桃红着一张小脸蛋,哀怨道:“小姐,我知错了,小桃不过是开个玩笑嘛……” 主仆说说笑笑的,与旁侧的陆以彤和她的丫鬟形成鲜明的对比。 实则陆萦沁和小桃不若是名义上的主仆,相处的时候,更像是两个要好的朋友,这样的感情让陆以彤的丫鬟羡慕不已。 如果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撞见像沁儿小姐这样的主子就好了。 随即偷偷摸摸瞧了陆以彤一眼,画面落在不久前陆以彤毫不犹豫扇自己巴掌的时候,她浑身一震。就见陆以彤忽然转过头来,对着她怒喝:“看什么看!本小姐是你随便能看得吗?” 这声音严肃难听,丫鬟连忙低下了自己的脑袋,道:“小姐,是奴婢失礼,奴婢该死 !” 陆以彤哼了一声,“下不为例。” 陆萦沁特地挑了一个靠窗的小隔间,但是因为百味居的位置爆满,也只剩下一个能够勉强算是隔间的座位了。临近都是一些书生,隔间只是用木板竖起来的一个小型空间罢了,从这里头,还能够清楚听到外面人的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没?陆家那个彤儿小姐又出来害人了。” “什么,那陆以彤不是一直以京城第一医女著称吗?怎的变成了害人的人?” “哎呀,这小子刚刚去了一趟外城,刘家大少爷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呢!李兄,你说说看,你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陆太医上回将刘家大少爷从鬼门关拉回来之后,就被大伙儿吹嘘成了神医嘛……我反正是将信将疑的,但近日陆神医是不收诊金为一些穷苦人家义诊,那陆以彤也赶着去硬是要帮忙。”说话的书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的,随即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啜了一口。 于是继续道:“这帮忙就帮忙,怎料将陆神医的方子改成了对病人有害的草药,还好陆神医谨慎,交药方的时候看了一眼,看出了端倪指了出来,否则,这京城里又要有案子咯!” “真的假的啊?陆神医当真有这么好?” 第214章 村花 “那可不?人是貌美又心善,我有幸见过一次,照理说这陆家彤儿小姐,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娇俏人儿了,上回我远远看过一眼陆神医,才发现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无法相比啊。” “比起来,这陆神医就好像是天上的仙女,而这陆以彤不过是地上的村花……” 一个比作仙女,一个比作村花。 众人被书生这搞笑的语气闹得大笑了起来,这些人压根就不知道陆以彤就坐在不远处的隔间里听着那几人说道。 隔间中,陆以彤的面色就好比是锅灰一般难看。 陆萦沁嘴角带笑,但是为了不让陆以彤看出来自己的讥讽,从桌上拿起一个鸭腿放进嘴里咀嚼,冲着小桃笑道:“小桃,你尝尝这个,味道是不是很好?” 随即夹起一块肉,递给了小桃,小桃顺势咽下,连连点头。 陆以彤皱了皱眉,“姐姐,我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先行一步了。” “诶,你饭都没有动几口呢!万一回去了,二叔还以为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招待不周。” 陆萦沁假情假意地留人,实际上早就想让陆以彤走人了。 碍着表面的和好,陆以彤也虚假地笑了起来,还对着陆萦沁道:“下次吧,一定陪姐姐好好用膳,对了姐姐,三日后你同我一起去郊外游玩如何?爹爹给我准备了马匹和弓箭,咱们去狩猎可以吗?” 狩猎? 她一个学医的,狩猎做什么?这女人肚子里又开始冒什么坏水儿了? 陆萦沁的视线中夹杂着质疑,陆以彤就站在门口等着陆萦沁的回答。 思索片刻,陆萦沁最终应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既然想让自己吃苦头,那自己就先人一步,道看看她想要闹什么事情,顺便地把上回牢狱里受刑的仇给报上一报。 “好,届时你将地址和时间以书信的形式送到我醉华轩即可。” 陆萦沁咧嘴笑着,只有小桃看出来这抹笑容分外僵硬,而且还有些冰冷。 陆以彤满意地携带着自己的丫鬟里去了,这隔间里就剩下陆萦沁和丫鬟小桃,以及这一桌子的昂贵的膳食酒水。 “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彤儿小姐一向来就心机多吗?你难道就不怕这次应下了和她郊游,却在郊游的路上被她陷害?” 小桃是越来越不懂陆萦沁的想法了,以前的陆萦沁见着陆以彤的算计,是能躲着就不撞面,可是现在,她居然是主动邀请了陆以彤和好。 该不会小姐信了陆以彤那纯真的面孔,真的以为陆以彤要和她和好吧? 陆萦沁自然之道小桃的担心,纤细的小手握着竹筷,在桌上淡定地夹着菜放入口里咀嚼。 小桃急死了,就见陆萦沁轻声说道:“好了丫头,我还不知道陆以彤的几个心思,陆以彤算是最好对付的女人之一了,有什么事情都写在她自己的脸上,就算是笑,看起来也虚假的不行。上回因为她,本小姐在牢狱里……” 第215章 僭越 陆萦沁断了话,随即笑道:“所以她自己送上门来,我怎么能放过?” 小桃想了想,也是,于是没有再言语。 陆以彤在回到了陆家之后,恰巧在走廊上碰见了自己的父亲陆元,陆元看她面色不好,出声关心了一句。 然而陆以彤却话中带刺道:“爹爹放心好了,我没有在外面折腾幺蛾子。” 陆元本还关怀的眼神,一瞬间变了色,一面看着那头的陆以彤,冷声道:“你这死孩子,爹爹关心你,你当成什么了?” 在大街上听到了那么多议论的话之后,陆以彤的心态爆炸,扭头看了一眼陆元之后就朝自己的房间走了。 气的陆元脸色铁青,“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见着自己的小姐已经从原地离开,丫鬟连忙朝着陆元鞠了一躬,帮小姐辩解了一句,“今日小姐在大街之上遇到了沁儿小姐,因为不能面对面冲突,还得笑脸相迎,所以心里受了点气,所以还望老爷体谅下小姐。” 说罢,连忙小跑着过去,跟上了陆以彤。 陆元更加气闷,“呵,她还心里受了气,那本老爷呢!” 此时,吴氏穿的花枝招展地小跑过来,就看到陆以彤气冲冲的背影,还一头雾水中,就听到陆元冷声道:“都是你给宠的,如今让人瞧了我陆家的女儿是这种德行,日后还让陆家怎么在京城立足。” 随即甩袖离开,吴氏快步跟上,“老爷,你突然朝着我发什么脾气啊!” “你去问问你的好女儿吧!” …… 这头陆萦沁早早就睡了,下午看了不低于四五十个病人,故而身体实在是疲惫地不行,直接在被窝里躺尸了。 “小姐,你之前答应了彤儿小姐要去郊游,有没有想好穿什么衣服啊?” 小桃还在衣柜前忙碌呢,回头就看到已经躺下还轻微发出了鼾声的陆萦沁,不免摇了摇头,然后轻声地衣柜前走到了灯盏前,帮陆萦沁盖好被子后,吹了灯便出去了。 也不知道陆以彤那头是怎么想的,在陆萦沁答应了郊游后,本以为只是两人同游,没有想到她将自己的死敌秦婷玉也带了来,所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陆萦沁觉得没有好事。 果不其然,秦婷玉才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花枝招展地过来,对着她假笑道:“陆太医,好久不见。” “秦小姐,你也是随同我彤儿妹妹一起要去郊外游玩的?” 陆萦沁说这话的时候,若有所以地看向陆以彤,明知道秦婷玉和自己因为夏瑾渊这个人,成为了妥妥的敌人,秦婷玉善妒,也就意味着,有秦婷玉在的地方,她铁定不能安分地过。 以往的时候二人还姐姐妹妹地互相敷衍,到了现在,秦婷玉已经是很直接地称呼陆萦沁陆太医,其态度很明显。 而陆以彤故意将秦婷玉带过来,是打算二对一开战么? 陆萦沁心下冷笑不断,她倒是会算计。 小桃彼时担忧,“小姐……” 第216章 爽心悦目 “我没事。有两位美人陪着去郊外,不听赏心悦目的么?” 陆萦沁笑了笑。 陆以彤与秦婷玉相视一笑,然后打算上车,“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沁儿姐姐,你先上车吧?” 陆萦沁害怕这女人耍什么小心眼,摇了摇头,“你们先上车,我作为年长的,理应让着你们。” 万一这马车上被人做了点什么手脚,她若是就这么上当,那未免也太愚蠢。 眼看着陆以彤笑着上了车,陆萦沁才将马车上有猫腻的念头打消。 就在几人要出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磁性的男生,陆萦沁还未回头,就见秦婷玉娇羞地笑了起来。 看秦婷玉这表情,猜也能够猜到是什么人。 “几位小姐这是打算去哪呢?” 阳光之下,夏瑾渊穿着一身月牙色的衣服,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俊朗是俊朗,只可惜了,喜欢招蜂引蝶。 陆萦沁的心情不是很好,没有打算回复夏瑾渊,倒是秦婷玉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朝着夏瑾渊福了福身,“臣女参加瑾世子殿下,殿下怎么有空到陆府来了?” 因为发起人是陆以彤,故而几人相会的地点是在陆家门口,秦婷玉和陆以彤本意是约好一起想个办法整整陆萦沁,但是没有想到,夏瑾渊会忽然空降到几人的面前。 “哦,不过是去了一趟醉华轩,那里的小宫女说陆太医早就出门了,所以特地赶来看看,没有想到陆太医居然撇下本世子,一人出来潇洒来了。” 陆萦沁的脸抽了抽,这是做什么?夏瑾渊的话,不是很爽快的给自己拉仇恨么?不知道秦婷玉这个女人的手段? 她深吸一口气,自顾自打算上车,并未要搭理夏瑾渊。 倒是夏瑾渊一把拉住了陆萦沁的手,无辜地问道:“为何陆太医总是不理本世子?是不是本世子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陆太医误会了?” 已经这么明显地搭话了,陆萦沁不好再无视,尴尬回头,干笑道:“没有,臣女哪敢?只不过是和彤儿妹妹已经约好了要去郊外,所以,赶着点时间,见秦小姐和世子殿下交流,不好插嘴。” 他要招蜂引蝶,管自己什么事啊? 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给拉扯进来?陆萦沁有些无奈,真的很无奈。 夏瑾渊挑着眉,邪魅的笑了起来,“哦?郊外?你们是要去游玩吗?” 秦婷玉连忙插了过来,娇羞道:“对啊,今日我与陆家的两位小姐心情好,所以,约好了一同去郊外转转,前段时间陆家不是因为那刘家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嘛,所以,今日也算是出去散心的,对吧?” 陆萦沁不说话,秦婷玉却有意提及她,“沁儿,你为何不说话呢?” 第217章 无边的荣幸 前一秒陆太医,下一秒沁儿…… 秦家小姐的翻脸速度,还真是不错。 “嗯,我有些身子不适,你们二人先聊,我上车坐坐。”陆萦沁转身进了马车,陆以彤正发呆呢,被陆萦沁的忽然进来吓了跳。 随即问道:“玉儿妹妹呢?” “在外面和瑾世子殿下聊天呢,你我二人在车中候着便是。” 随即便阖眼不打算说话,不久就见夏瑾渊也跟着上了马车,男人的气味在马车上弥漫开来的味道,让陆萦沁有些不适。 陆以彤也是惊讶不已,“瑾世子,您怎么上车了?” 夏瑾渊上车的动作一顿,看向陆以彤,淡淡道:“怎么?不欢迎本世子?” “臣女不敢。” 在夏瑾渊进了车厢之后,秦婷玉这才优雅地踩上了上马车的台阶,坐在夏瑾渊的身侧,浅笑着说道:“世子殿下也想与我们一同去郊外,因为彤儿姐姐你不在车外,我直接答应了,彤儿姐姐不会介意吧?” 陆以彤一愣,不是说好的两人一切联手整陆萦沁么?如今这秦婷玉将夏瑾渊瑾世子给弄到了车上,他们都知道瑾世子和陆萦沁的关系不一般,这还怎么对陆萦沁下手? 果真是重色轻友! 陆以彤在心底不屑地哼了一声,但是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这瑾世子,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贵家小姐能够招惹的。 连忙笑道:“世子殿下误会了,臣女只是感到了无边的荣幸。” “那你呢?”说到这儿,夏瑾渊若有所思地看向陆萦沁,那半张侧颜在他这个角度看起来格外惊人美丽,但陆萦沁的注意力可都在窗外的风景上。 他有些愤愤,道:“本世子在和你说话呢,陆太医。” 车内几人的谈话陆萦沁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不想插话罢了。 夏瑾渊有意提醒,她也只是微笑着附和了陆以彤一句,“荣幸,臣女也感到了无边的荣幸。” 陆以彤的脸色一黑,陆萦沁这是什么意思?对自己讽刺? 于是,去郊外的路上,除了秦婷玉有意和夏瑾渊搭话之外,整个车厢的其余两人几乎是只字不言的,都是安静地不行。 地点是在西郊,为了能够让这次的出行看起来不那么可以,陆以彤特地带上了陆元送给她的一些狩猎用的弓箭,陆萦沁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对狩猎这种事情,可是全然不知。 况且就算是当初待在陆府深院里的陆萦沁,那也不可能会骑术。 前面的就是一些林径了,马车压根就进不去,故而陆以彤让马车夫将车子停在了林径外头,随着几人牵着马匹从这小路走。 见陆萦沁迟迟没有上马,陆以彤有意调侃,“姐姐,你为何一直牵着马走?上马背稍微骑慢一点,也是可以的。” 这时候秦婷玉的目光却是落在随同陆萦沁走着的夏瑾渊的身上,抓紧了自己的缰绳,“我差些就忘了,彤儿姐姐,你这儿只有三匹马,世子殿下可如何进去?” 第218章 怀中佳人 陆以彤无言以对,起先的安排就三个人,自然也就只有三匹马,她这忽然间将瑾世子安插了进来,到最后还要怪罪自己准备少了马匹不成? 见陆以彤不说话,秦婷玉拍了拍自己的马背,“世子殿下,臣女听闻你的骑术极佳,而臣女骑术平平,也不怎么会驾马,不如你和臣女上同一匹马吧?” 原来,古代的时候就有女追男出现了。 陆萦沁一面暗叹,一面只是淡定的走自己的路,夏瑾渊戳了她的肩膀一下,让她浑身一阵酥麻,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陆太医,你为何迟迟不骑马?是不会骑术吗?” 不知为何,陆萦沁总能从那看起来邪魅的脸上,能够看出半分讥讽,半分调戏。 “谁说我不会?”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夏瑾渊看了笑话去!不过就是一个骑马而已吧,她没有骑过,也见人骑过好不好? 想到此处,陆萦沁直接用力地一踩脚蹬子,结果不小心踩到马肚子上的肉,马儿一下子拧头,差点将陆萦沁摔一个大马趴。 就在陆萦沁从脚蹬子上面滚下来的时候,夏瑾渊十分精准地扶住了陆萦沁的腰身,随即将她顺势带到了马背上,在身后紧紧地扶住陆萦沁的腰。 这匹马似乎有些不对劲,在陆萦沁和夏瑾渊上去之后,就不停的挣扎着,夏瑾渊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马脖子上的缰绳,往后狠狠一拉。 “居然还是匹烈马。” 所谓烈马,就是尚未被人驯服的野马,如今这马匹的性子,已经马儿眼睛中透露的戾气,一看就是没有被驯服。 可是陆府是医药之家,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这种野马,更何况,是让陆以彤三位姑娘家出来游玩的马匹? 夏瑾渊目光沉沉地和陆萦沁对视了一眼,小声道:“本世子不在身边的时候,看样子你很危险,就出来游玩一次,也能被人算计,还能中了计?” 陆萦沁哼了一声,“我的事情不用世子殿下操心。” 再者说,如果刚刚不是他用那种激将法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自己能够直接上马吗?? “世子殿下小心!” 就在二人拌嘴的时候,底下的马看样子又开始发怒,那头的秦婷玉焦急地不行,虽说知道陆萦沁的马是匹野马,而且夏瑾渊的骑术很好,但是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担忧。 因为马背上的男人,是她秦婷玉看上的,可偏偏让人觉得好笑的是—— 这男人为了维护另外一个女人的安全,而毫不犹豫地选择抱紧了那个女人,帮忙去驯服野马…… “陆以彤,你那马问题大不大,瑾世子可是皇族中人,要是他除了事情,你我都逃脱不了关系。” 陆以彤不屑的看了秦婷玉一眼,“玉儿妹妹,你当真是因为瑾世子是皇族中人才这么担忧的吗?恐怕是因为他是你的心上人,你才如此地担心他吧?但是我觉得你需要好好看清楚,瑾世子怀中的人儿是谁?” 第219章 冒险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过问。” 秦婷玉的话冰冷无比,陆以彤对她的心思是清楚不已,所以,见她这般模样也只是淡淡一笑,“玉儿妹妹放心吧,那马虽说是烈马,以瑾世子的能力还是能够驾驭的。” 在这小林中间,夏瑾渊的马匹因为在林中乱窜,被荆棘划破了皮毛,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斗赢夏瑾渊,服了软。 但是陆萦沁在马背上可吓得够呛,这可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冒险了,烈马每蹦跶一下,都会让陆萦沁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回。 一直到马儿安静下来,她才放下了一直悬在自己喉咙眼里的心。 “怎么?害怕了?” 夏瑾渊温和的声音在陆萦沁的耳侧响起,陆萦沁回首,看到夏瑾渊那深邃的眸子,心跳情不自禁地漏掉了一拍。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秒,她才回过神来,撇过头去,冷道:“没有。” 她不希望在他的面前露出自己懦弱的一面,毕竟,她以后的事情,真的不希望夏瑾渊再掺和进来了,二人之间仿佛总是有一种冥冥约定的牵扯,让陆萦沁有些不悦。 但是就是这种牵扯,让二人总是有那么多的巧合撞见…… 她,又该怎么控制自己的心? “好了,在本世子的面前,就别再憋着了。” 陆萦沁哼了一声,“世子殿下,是您自己自作多情了。” 说完,想要从马背上跳下去,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被夏瑾渊紧紧地箍住,不能动弹分毫。 她错愕地看着夏瑾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秦婷玉发现了二人暧昧的气氛,不爽地骑着马过来,打破了两人的气氛。 关怀备至地看向夏瑾渊,“瑾世子,您没有事吧?要不您还是到我的马上来吧?那匹马……” “不必了。”夏瑾渊一口回绝了秦婷玉的邀请,冷声道:“这匹马已经被本世子驯服了,所以,秦小姐不必担忧,走好自己的路便是。” 这么爽快的拒绝,倒让秦婷玉有些应接不暇了,她的笑容片刻僵硬了下来,看向夏瑾渊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随即,扯着嘴角道:“世子殿下没事便好,那咱们走吧。” 说着,这头夏瑾渊自己是没有什么本事凑上去说话了,转而找陆以彤去了。 秦婷玉的表现陆以彤自然是不满的,当初说好了二人是一起过来折磨陆萦沁的,包括方才的烈马也是,可是这个女人就为了瑾世子,在自己的面前语气猖狂。 就算是京城首富之女又如何,她还是堂堂医学世家陆家千金呢,既然她这么不讲情义,为何自己要在意她的看法? 故而陆以彤接下来的时刻,对秦婷玉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的,让秦婷玉气的牙痒痒。 陆萦沁被迫坐在夏瑾渊的身前,看着夏瑾渊道:“你就这么想给我树敌?秦婷玉喜欢你的事情,你定然不会不知道,可是在我的面前故意对我示好,冷落秦婷玉,就是想让她与我为敌吧。” 第220章 不再言语 夏瑾渊目光深沉地凝视着陆萦沁,“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算了,反正这个男人就算是做了也不一定会承认的,陆萦沁哼了一声,随即不再言语。 大莫是在陆以彤那儿贴了冷脸,秦婷玉的心情不是很好,身后自己喜欢的男人又在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的,自然让她面色赤红难看。 她嫉妒的目光落在陆萦沁的身上,这个女人,除了脸蛋看起来好看点外,还有什么好的地方能够让世子殿下对她这么青睐。 再者说,秦婷玉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在这京城之中,自己虽说算不得最美的一位,却也是千金中出色的一位,她自小就被父亲看重,万千的人吹捧。还未及笄的时候,上门提请的人已经是数不甚数,甚至可以说是踏破门槛了。 但是她自小就为自己下了规矩,这一辈子,要嫁,就要嫁这京城中最出色的男子。 直到那天她和丫鬟欣喜出门趁着春风去放风筝,风筝却被挂断在那高高的大树之上的时候,那个天神一样好看的男子出现了。 所以说…… “这位小姐,面如桃花,就是不知道,在张望什么呢?”那时的夏瑾渊比现在还要年轻,俊朗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的言行举止都是轻浮的公子所为,丫鬟也说这个公子不靠谱,可是偏偏秦婷玉就是动心了,还在那一刻就认定了这个男子,就是自己今后要嫁之人。 爹爹和娘亲都反对,瑾世子虽然身上继承着上一辈的世子之位,但是行为浪荡的事情,举城皆知,可就算是这样,秦婷玉已然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想法,一直坚持到现在。 “世子殿下,前方是一片湖区,就不能骑马了,我们还是划船过去吧?” 说好的狩猎,怎么最后成了游湖了? 不过山湖,平日里夏瑾渊还是没有什么机会过来瞧瞧,所以就轻声地应了一句。 刚想要扶住陆萦沁下马的时候,陆萦沁已经趁着夏瑾渊的注意力没有在她的身上,从马背上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马匹就拴在树上吧,这个时候也没有狼什么的,所以也不必担忧马儿的安全。” 秦婷玉说着已经将自己的缰绳牢固地束缚在了一棵大树之上,陆萦沁只是冷着一张脸,从自己的身上掏出金疮药粉,为马身上的荆棘划伤的伤痕给做了一下简单的处理。 在这深林之中蚊虫这么多,如果伤口不进行处理的话,想必不过多久就会被虫子给叮咬,最后化脓,马匹虽说是畜生,但是也是会怕疼的。 故而给马匹用药,陆萦沁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是陆以彤对她的举止嘲笑不断,“姐姐,不过是个畜生罢了,也不知道人的好,你何必把昂贵的金疮药给这畜生用。” 从来就只听说过医者救人的道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郎中肯自己配好了药粉,给一个畜生治疗的先例。 第221章 故作不知 “畜生有命吗?” 陆萦沁反问道,见陆以彤被自己的一句话堵得哑口不言,笑着说道:“既然都是有生命的动物,和人又有什么区别?别忘了,刚刚还是它们一路载你过来的,就算是畜生,那也是有灵性的。” 陆萦沁的这句话刚刚才说完,方才被夏瑾渊驯服的那野马仰天长名鸣一声,就好像真的听懂了陆萦沁的话一样。 夏瑾渊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见着夏瑾渊的态度,秦婷玉也帮着陆萦沁开口:“是啊,彤儿姐姐,我瞧着这畜生也有灵性,所以,沁儿姐姐的做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陆以彤一口气憋在心里,瞪了秦婷玉一眼,冷哼一声,“叛徒。” 陆萦沁还在一边帮马儿上药,而秦婷玉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和夏瑾渊说话的机会,笑着凑了上去,若有这事的看着陆萦沁上药。 又假装不在意地问了一句夏瑾渊,“世子殿下,您的骑术果真是不一般,就方才这匹烈马,听说是好几个马夫都不能驯服的,没有想到,竟然让你三下功夫就能够降服了。” 秦婷玉这话倒是真的,陆以彤也说过,这匹马是外面的商人送给陆元的,陆元也请了十几来个马夫来驯,但是都不果。毕竟是一匹性子极度强硬的畜生,将好几个技术不精的马夫给摔成了半残,久而久之,就放在马厩,请了一两个人喂食。 关于驯服的事情,都放在了一边。 这次是故意将这匹烈马牵出来的,烈马在牵着走的时候,性子还算温顺,但是一旦是人上了马背,它就会开始急躁不安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秦婷玉他们几人故意唆使陆萦沁上马的原因,今日若不是夏瑾渊在这里,陆萦沁早就被摔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夏瑾渊听出了秦婷玉话语中的不对劲,一双冷冰冰的凤眸就这么目光灼灼地望着秦婷玉,那深邃的眸子中像是能够折射出寒气一样,让秦婷玉浑身冰凉。 “看来秦小姐视线知道这只马有问题,可是你们却将这只马交给陆太医来骑,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即使陆萦沁眼下在和自己闹脾气,但是有一点,她始终是自己的女人,是他夏瑾渊的人,就不能肆意地为人所欺负。 夏瑾渊原本温和的面目瞬间变成了来自于地府的阎王,让陆以彤和秦婷玉顿时愣在了当下,背后的冷汗连连。 陆以彤不知道瞪了秦婷玉多少眼,都怪这个重色轻友的叛徒,如今倒好,瑾世子已经发现了事情的端倪,若是再认真调查一番的话,先不管瑾世子会怎么觉得她们,最主要的是如今回到陆府,肯定又会被爹爹一阵好骂。 秦婷玉连忙笑着解释道:“世子殿下不要多疑,陆家有匹难以驯服的野马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但是今日彤儿姐姐出来的时候,特地嘱咐要三匹良驹,这烈马自然是不在良驹之内的啊!” 如今只能装作不知情! 第222章 炸毛 一见事情败露,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推卸了? 陆以彤也不免觉得秦婷玉这个女人有些恐怖起来,一双眼睛淡漠地看向秦婷玉,这所谓的姐妹情谊,就是如此的么? 她今日总算是好好领教了一番了。 “彤儿姐姐,这个马匹不是你安排的吗?” “……” 既然她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自己更加是打死不能承认。 于是陆以彤睁大了双眼看着秦婷玉,“玉儿妹妹,你说的马匹?是我让管家他们则选的啊,想必使他们挑错了马,等我回到陆府,一定要好好地责备他们一番、!” “那可不,彤儿姐姐,别说是责备了,回府可要赏他们板子,今日差点将瑾世子都伤到,此等大罪,怎么能是区区责备就能够顶罪的?” 秦婷玉和陆以彤一唱一和,陆萦沁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帮马儿上好了药粉之后,就往前面的木船走过去了。 她们的一些算计,说实话,陆萦沁半点兴趣都没有…… 最初是打算借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眼下夏瑾渊跟了过来,她是一点儿的心情都没有了。 夏瑾渊狐疑的目光在秦婷玉和陆以彤的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就移开了,尾随着陆萦沁朝着木船而去,直接上了船身。 等到小木船划到对面的时候,已经是半柱香之后了。 湖面的风光却是壮阔,远望,湖水就像一面明镜,天水一色,浩瀚无边。 走到湖旁,乍看,湖水犹如一潭诱人的陈酒,静静的,清盈盈的。 湖边的柳树刚刚发出嫩绿的新芽,柳条随风摆动,陆萦沁就这么站在船上的甲板之上,感受这湖面的微风轻轻扫来的感觉。 “前面有个小院子,我身子不大舒服,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说着陆萦沁打算离开,恰巧了夏瑾渊也出声道:“本世子也去一趟,大莫是来之前喝多了茶水。” 二人都是在刚到岸的时候,找了个借口离开。 陆萦沁是因为不想看到陆以彤和秦婷玉那虚假的笑脸,所以打算找个地方透透气而已,在夏瑾渊跟着说要方便的时候,她权当是真的要方便。 却没有想到走得远了,夏瑾渊还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寸步不离!! 如此这般,倒是想要做甚?陆萦沁简直有点…… 索性,陆萦沁转头,看下夏瑾渊,“瑾世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打算和臣女一起方便吗?” 话中带刺,就像是个炸毛的小野猫一般,夏瑾渊看向陆萦沁的视线变得有些焦灼,让陆萦沁有些不太适应。 就听到好听磁性的男声从那头传了过来,“如果陆太医不介意的话,本世子也不介意和陆太医一起方便方便。” “男女有别!” 陆萦沁气的脸颊通红,放下这句话,就朝着一旁走去了,不想再与身后的人有所牵连。 只可惜,夏瑾渊没有要如陆萦沁的愿的意思,紧紧地尾随着她,做着一个十分合格的跟屁虫。 第223章 名节 “你不想知道,最先秦小姐邀请本世子上车同你们一起来郊外的时候,对着本世子说了什么?”女人窈窕的身影就这么气冲冲地走在前面,夏瑾渊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个丫头,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距离上次二人吵架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居然还念念不忘,与自己言谈始终夹杂着讽刺。 陆萦沁一心一意走自己的路,踹了一脚前面的小石子,将它踹飞老远。 “世子殿下与别的美人儿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与臣女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口是心非,说是这么说,但是此时陆萦沁的脑海里一直在揣测之前他们二人在一起说笑的画面,停留在夏瑾渊和秦婷玉的笑容上,她更是气恼。 又一脚踹在了石头上,这回可不一样,石头比陆萦沁的脚指头要硬上不少,在陆萦沁踹上去的时候,面色骤变,狠狠地咬牙,龇牙咧嘴,却始终不让夏瑾渊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夏瑾渊见陆萦沁这么说,轻声笑了起来,“既然陆太医不想听,那么就当做是本世子执意要说吧。” 陆萦沁竖起了耳朵,就听到夏瑾渊的声音平淡飘悠过来,“是这样,她和本世子说,最近与你同时研究了一味药方,觉得你的性子与她相符,所以交好,成为了闺中密友。不过本世子倒是好奇,寻常你可是最不屑女子间的拉帮结派,怎会与秦小姐成为闺中密友?” 闺中密友?交好?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陆萦沁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道:“瑾世子殿下难道不清楚秦小姐对你的心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您日日同我故意交谈,她早就怀恨在心好吗?什么交好?秦小姐只要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真是无语。 见着陆萦沁百变的表情,夏瑾渊忽然就爽朗的笑了起来,但是听着这个笑声,让陆萦沁觉得十分地不爽,瞪了夏瑾渊一眼。 “你笑什么?” “我在想,这才是我心心念念的女人的性格。”夏瑾渊忽然目光变得温柔了起来,就好似是在里面装了一池子的春水一般,让人心动不已。 偏偏这个时候,陆萦沁被那双迷人的凤眼给看愣了神,一时间只记得咽口水和呼吸,整个人都呆呆的,好像是丢了魂一般。 该死的,这个男人真是勾人! 陆萦沁在心底暗骂了一句,随即眺望了一眼前面的景象,看样子还有很深,而且天色也不是很早了,她可怕自己万一进去了,就出不来。 那不是就如了陆以彤和秦婷玉的心愿了? 随即停下自己的脚步,扭头对着夏瑾渊干笑一声,“瑾世子,出来也挺久的了,就算是方便,也该方便完了,咱们先回去吧。” 孤男寡女的,撇下秦婷玉对自己的嫉妒之心不说,要是被陆以彤这种大嘴巴传了出去,那么自己的名声,的确不知道要毁了多大一节了…… 第224章 乐得清静 见着陆萦沁远远而去的身影,夏瑾渊的眸色深了几分,恍若带上了笑意。 她这么在意自己和秦婷玉的关系,却又表面对自己疏远,当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姑娘呢? 罢了,谁让自己偏偏就败在她的手上? 回到了那小院子里,秦婷玉远远地探着身子,像是早就等着急了。 “好了,玉儿妹妹,世子殿下已经回来了。” 望见秦婷玉着急的样子,陆以彤露出一抹淡淡却又讽刺的笑。 不过是个男人,让秦婷玉居然上心成这样。 前面走来的男子眉目若画,女子娇艳动人,这么一前一后的,倒是像极了一双璧人。 秦婷玉蹙眉,不片刻就恢复了自己的笑意,问道:“世子殿下,您怎么和沁儿一块儿回来了?” 陆萦沁在心里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一起去了,难不成不能一起回来? “路上撞见了,就一起了。”夏瑾渊抚了抚自己长袍,说话的声音不咸不淡。 由于几人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稍许有些累了,故而就在这农家小院子里停留了会儿。 屋里没人,大概原本在这的人家搬走了。 但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蜘蛛网,惹得陆以彤和秦婷玉脸色大改。 约莫是傍晚的时候,陆以彤忽然扭头对着陆萦沁道:“对了,姐姐,你小时候不是常说,自己喜欢这种清静的地方吗?不如我们姐妹二人去转转?” 陆以彤素来对陆萦沁的态度就不怎么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点心思,陆萦沁倒还是看的明白。 既然她要动手,不如就看看她的手段,到底如何? “好。” 让夏瑾渊和秦婷玉都没有想到的是,陆萦沁应得这么快。 夏瑾渊本想陪同,奈何秦婷玉摇了摇头,“世子殿下,那是人家姐妹二人的闺房约定,世子殿下此刻过去,似乎不太合乎情理。” 最终是没有跟上去。 在这丛林之中,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阴森可怖。 太阳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 陆萦沁心底冷笑不断:挑什么地点不好,挑到深林处? 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陆以彤忽然道:“姐姐,你知不知道,秦婷玉喜欢瑾世子,而且,已经很多年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能不知道? 陆萦沁敛了眸中的笑意,冷问:“你想说什么?” “我不过是警告姐姐,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人或者事,就不要去指染,否则啊,只会被万人痛恨和陷害。” 话还没有说完,陆以彤忽然就朝着后面跑去,躲在树后默不作声。 陆萦沁不明所以,就听到她大喊:“姐姐,小心刺客!” 这丛林深处,连原本住在山上的人家都搬走了,除却一些动物,连个人影都没有? 刺客?偏偏在这? 但是当她抬眼的时候,果不其然,六七道黑色的身影朝着自己删了过来,一个个面若阎王…… 第225章 刺客 还果真是刺客! 这些黑衣人看起来武功都不弱,陆萦沁警惕地瞅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你死了,去地府问问吧!” 为首的人气焰嚣张,说完之后拔刀冲了过来,陆萦沁本能地从那刀下躲开,她的目光凌厉地落在陆以彤的身上,眯了眯眸子,“是你?” 这深山之中,怎么可能有刺客出没。 再者夏瑾渊的武功高强,若是有人一路尾随他们,早就被夏瑾渊给处理干净了。 而陆以彤故意将自己引到此处…… 这一刀,不中,下一刀就不一定了。 黑衣人的目标只是陆萦沁,没有别人。就在六七人都朝着陆萦沁包围过来的时候,她只能凭着本能去闪躲。 随着衣服被划破的声音响起,血腥味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 手臂上被人用利刃狠狠划了一道口子,疼痛,在陆萦沁的身上逐渐蔓延。 该死的! 曾经想过秦婷玉要致自己于死地,想过夏修轩要自己的命,但是陆萦沁怎么也没有想过,就连和自己还沾亲带故的陆以彤,也会想着要自己去死。 这陆府的亲人,还真的是“亲”! “姑娘,我劝你老实点,我们哥几个杀人,可是从来就没有失手过,倘若你老实点,我们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不用留全尸了,担心担心你们自己怎么死的吧!” 陆萦沁说这话的时候,转而将后面的陆以彤一把推了出来,那些杀手果然是闪避开来,没有敢伤害道陆以彤。 就这一举动,更加验证了陆萦沁心里的答案。 她冷冰冰地看了陆以彤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扬起手中的药包,在药包里面的药粉飘散出来的那一刻,陆萦沁将手放进袖子中,用袖子遮脸,屏息不动。 那几名刺客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已经将毒药的药粉吸进体内。 陆萦沁冷笑着道:“这玩意,还是上次在斗会上秦婷玉用来毒我的东西,若非之前悉心研究了一回,并且将这防身的东西带在身上,我可是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秦婷玉的防身粉,一触必倒。 更何况,吸入体内。 不出多久,在那些黑衣人打算有下一波攻势的时候,他们已经浑身抽搐歪倒在地上,口里不停的吐着白沫。 “你给他们撒了什么?” 陆以彤在原地已经目瞪口呆,为何这些药粉,才被那些刺客给碰到,就已经不行了。 学医这么多年,习武之人即便中毒,也能用内力控制,让毒素延缓效果,以免侵蚀到自己的心脉,而今天这毒,分明…… 连人提气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蔓延入五脏六腑! 陆萦沁回首,望着呆愣的陆以彤,冷笑不断,“不好意思,江湖赏金猎人那里的方子,自然是专门应付习武之人,话说,这没有练武功的,兴许毒发的还没有那么快。” “现在,他们被我搞定了,接下来——”陆萦沁勾起唇角,“该轮到你了呢,我的好妹妹。” 第226章 算计 陆以彤有些战栗,一步步地朝后退却,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要危险得多。 “不要过来!你滚开!”陆以彤尖叫着,但是这既然是深林中,又哪来的人来救她,自然,倘若是秦婷玉听到了,也不一定会过来。 什么叫做塑料姐妹情,一切不是很明确吗? 陆萦沁只是淡漠地看着陆以彤害怕地叫着自己“姐姐”,方才在刺客动手的时候,她是面不改色,如今倒晓得畏惧了? 没有顾忌陆以彤的叫喊,她很迅速地用随身携带的银针,扎入了陆以彤的穴位中,让她瘫软在地。这银针入穴,至少得需要半个时辰才能醒来,不过在这半个时辰能发生什么,那都是后话了。 她撬开了陆以彤的嘴,将其中一枚黑色的丹药喂入陆以彤的嘴里。 陆萦沁将她拖到了放马的地方,将她搁置在马背之上,然后刺激马儿,让马朝着外面奔去。 这丛林之外,不若是些江湖的劫匪打劫的一些荒郊野岭罢了。 陆萦沁笑了,“你看姐姐对你多好,即便你想要害我,我却只给你喂了点药。” 她冷下了目光,朝着原路返回,回到了夏瑾渊和秦婷玉所在的小院子之中,面上平静,彷如刚刚所做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回到屋里的时候,秦婷玉似乎有些震惊,那目光中的神色,落在陆萦沁的眼里,讥讽的微笑了起来,原来,不只是自己的好妹妹在算计啊。 陆萦沁笑陆以彤被人当了枪使,还完全不知情。 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秦婷玉幽幽开口:“怎么没有见到彤儿姐姐啊?” 陆萦沁垂下自己的眸子,声音平淡,“我方才和她在赏景,她说要往前面走走,后来就走散了,一直没有找到,兴许是贪玩去哪里了吧。我看她带路的时候熟门熟路的,想必很清楚这头的地图,不必担忧。” 秦婷玉的脸色有些微微发黄,可是,犯事的是她和陆以彤,若是此时发难,世子殿下肯定也会起疑心的,思及此,她没有问下去。 夏瑾渊显然是看出了陆萦沁话中的一些瑕疵,却也只字不语。 而另外的一头,马儿在狂奔之下,已经累得差不多了,忽然颤动了一下身子,将背上的陆以彤给摔了下来,然后低头嗅了嗅陆以彤,就掉头走了。 就在此时,陆以彤已经清醒了些,然而双腿无力,压根就无法走动。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这荒郊野岭的,压根没有人烟。 陆以彤咬牙切齿,“该死的陆萦沁,让我再见你,一定不会让你好受!” 眼下陆以彤的行动,只能用爬来形容,而且浑身的炽热,让她难以忍受。 前方远远走来几个扛着锄头和镰刀的男人走来,陆以彤的心中燃起希望,朝着那几人爬去。 她需要回去! 回去向瑾世子控诉陆萦沁的行为,让她得不到她喜欢的! “几位公子,请留步。”陆以彤狼狈地爬到了那几人脚下。 第227章 美人 “居然是个小美人儿!” 那几个农民忽然就笑了起来,脸上的堆笑,让陆以彤感到不安。 可是不知为何,她浑身炽热,就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越来越强烈,这种感受,在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过。 是春药! 如果再继续下去,自己肯定会…… 不、不可以,她好不容易让自己上次失贞的事情让爹爹压下来,现如今如果再……可每每想到和男人交欢的感觉,陆以彤感觉到兴奋。 但是理智让陆以彤推开了向几人求助的机会,“滚、你们滚,离我远点,求你们离我远点。” 男人们笑了起来。 “哟,活脱脱这么个小美人儿,长得好看,却是个傻子啊。” “大哥,咱这也没有媳妇儿的,你寂寞不?”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另外一个不解,“啥意思?” “这送上门的野花,不要白不要啊!” 说完,那三个男人就朝着陆以彤笑嘻嘻地走了过来,陆以彤心里咯噔一下,想要朝后退的,可是,身体却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们。 就在最后的理智被消磨殆尽的时候,陆以彤发了疯一样地朝着男人们笑。 男人们也丝毫不客气,撕破了陆以彤的衣服,提起她的腿就开始了自己的动作,这一下下在体内的击打,让陆以彤恍如上天。 “嗯,啊,快点,再快点……” 这一个个浪荡的字眼,居然从陆以彤的嘴里蹦了出来。 男人一边运动,一边骂着:“原来这傻子还是个骚娘们啊,我呸!” “大哥,你不是没媳妇儿吗?要不整回去当媳妇儿?” “算了吧,被你们都上过了,再好使我都不要。” 说着,一股热浪在陆以彤的身体里席卷而来,她达到了顶端,却瞬间清醒。 这不若是第二个男人,在第三个欺身而上的时候,陆以彤已经晕了过去…… 院子里,陆萦沁三人围着火堆,正热乎着身子。 这深山中的温度,格外寒凉。 陆萦沁始终蹙着眉头,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她一直忍受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的疼痛,没有说话。 眼见着自己的伤口越来越疼,她蓦然起身,“快没柴火了,我去捡一点回来。” 就在陆萦沁打算走的时候,夏瑾渊抓住了她的手腕,陆萦沁手臂吃痛,叫了一声。 “你受伤了?” 陆萦沁伤的是右臂,回来后又始终坐在夏瑾渊的左侧,故而夏瑾渊一直没有发现陆萦沁的伤口。 夏瑾渊蹙眉看着那处翻了肉的伤口,“怎么弄得?” 陆萦沁回答地面不变色,“刚刚去找陆以彤的时候,被树枝划破了。” 普通的树枝罢了,怎么可能会划出这么一道大口子?夏瑾渊知道她在说谎,这分明就是刀伤,方才的那些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先带她回城,秦小姐,你也一同回去吧?” 夏瑾渊转面看向秦婷玉,而秦婷玉摇了摇头,“世子殿下,你们先走吧,我和彤儿姐姐约好的,所以等她回来。” 第228章 撒气 夏瑾渊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着陆萦沁走人了。 “陆以彤就算是再蠢,也不可能放着你这么相安无事地回来,她却留在那危险的地方。” 秦婷玉望着陆萦沁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然后朝着原本和陆以彤约好的行刺地点走去,果不其然,地上六七个尸体歪倒在草坪上。 看着发紫的脸色,是死了很久了。 秦婷玉蹙眉,按着一些蛛丝马迹,最终在一棵古树底下找到了陆以彤。 陆以彤的身上有她送的香囊,秦家豢养的蝴蝶能够寻香找人,但这一圈,着实够远。 她定睛之时,就看到陆以彤浑身赤裸地躺在大树底下,泪流满面,双目空洞。也唯独只有单薄还有被撕碎的衣服遮挡在她的身上,听到脚步声,陆以彤抬眼。 “都是你,都怪你!”陆以彤发疯了冲向秦婷玉,然后一把掖着秦婷玉的脖子。 “你疯了!”秦婷玉大骂。 陆以彤此时并无什么形象可言了,与秦婷玉厮打了起来,可能是药效还没有过去,又可能是那些男人将陆以彤折腾得已经没有力气。 最终是秦婷玉将陆以彤制服,她恶狠狠瞪了陆以彤一眼,“没用的东西,自己办不成事,还把气撒在我的身上!” 随即将陆以彤待带回。 马车上。 “陆以彤,不是走散吧?” 这憋在心里很久的一个问题,夏瑾渊最终是问出了口。 他知道,陆家的姐妹有矛盾,但是没有想到,陆萦沁为什么会受伤,陆以彤,又为什么失踪。 陆萦沁看向窗外,“死不了,不若就是,受了点委屈。” “她再令你讨厌,你也不应该这么狠,沁儿。” 什么叫狠? 陆萦沁忽然就看向了夏瑾渊,冷笑了起来,“我狠?难道她派了七个杀手,取我性命的时候,就不狠了吗?若非我有毒药防身,今日瑾世子怕是见不到我了!呵,我是狠,瑾世子,那就麻烦离我远点。” “对不起,我不知道……” 夏瑾渊听后,心中有些歉意,陆以彤,竟然真的动手去谋害自己的姐姐。 他的道歉,陆萦沁根本就听不进,“世子殿下,你不用知道,因为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一路无言。 将陆萦沁送到了宫中后,自有人为她疗伤。 事情不了了之,而医学会那边,鬼没邀请陆萦沁参加一个民访,好几回医学会压榨百姓的事情发生后,难免会引起民怨。 而这民访,便是不收分文,为百姓看病的日子。 出于陆萦沁在百姓们面前的地位,自然会被邀请,她赶至医学会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的人。 “陆太医,你可来了,这些病人啊,可都就挂你的号呢!” 鬼没笑着走了过来,那一张冰冷的面具,竟然有了暖意。 没有歇停的,她只能开始自己的工作,诊病…… 时间过得很快。 眼看着今天的病人一个二个的拿了药回去,陆萦沁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也真的有些累了。 第229章 救人要紧 伸了个懒腰,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准备往住的地方回去了。 陆萦沁抱着医药箱,盘算了一下,伸出指头一个个儿的数着自己今儿诊治的人数,多是什么疾病,好明儿可以在这个地方多下功夫。 多多做点功课,总是好的! 正是当中盘算呢,忽然眼前一个满脸乌紫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看起来就是虚弱无力,摇摇欲坠的感觉。 她把男人扶在了一边,让他靠在一处地方,先用银针封了几个重要的穴位,好让这毒气不至于四处乱窜。 若是所料不错的话,面前的男人,身中剧毒! 样子看起来,也是危急不已…… “听闻,陆萦沁医圣大名,言某特来求医圣救某一命,某定当报答……”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明显虚无,听起来就是极为孱弱的,观其脸色也不像是初初中毒。 陆萦沁只是在重要的穴位继续施针,镇定自若的说道:“你若是再说一句,恐怕毒气就要攻入心肺了。” 男人不再言语,只是脸上依然是痛苦难耐的表情,只是现在克制力极强,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不省人事。 看来,这个男人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听着,”陆萦沁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公子中的毒,我不能立刻下定判断,你的脸色发紫,毒性不浅,所以我需要公子配合,请问公子,可否听我的指示行事?” 陆萦沁照顾他现在不方便说话,微微扬了扬头,“能做到,点头便是。” 男人照例点了点头,陆萦沁今天一天看见的奇难杂症也不少,只是莫名其妙的碰到一个中毒的男人。 但,偏偏这个中了毒的男人,还长得及其俊美好看…… 陆萦沁赶紧打了打自己的脸,自己想什么呢,医者仁心,治病要紧。 陆萦沁的脸上热气渐渐平复了下去,手上握着男人的脉搏,静静地把了一会儿,眉毛皱的紧紧的:“却是中毒无疑了,这毒猛如狼虎。如果你再晚一些,怕是天上掉下来神仙都无济于事了。” 她虽然有小神医之称,却也不是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大罗神仙,面对这样的情况,纸巾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就好。 她将的男人扶着,男人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看来这样的奇难杂症不能在普通的地方进行救治,她知道的还是太少,也太孤陋寡闻,到底不知道这个人中毒的迹象可以说明是什么样子的毒。 如果想要确诊,或许只有医学会可以帮帮她。 更者,医学会的草药居多,也比待在此处合适。 思及此,陆萦沁自然内心里便又有了打算…… 陆萦沁把男人放在了一个推茅草的车上,拉着麻绳,看着男人虚弱的倒在了草堆之上。 陆萦沁隐隐约约记得,好像在医学会有一本书中所说的一个毒,跟他的迹象尤为相似,可是一时记不大清,脑子堵住没有办法继续冥想下去,只能说道:“放心吧,跟我去趟医学会。” 第230章 不用你多管闲事 回到了医学馆,陆萦沁尽快的把男人扶在了床榻上,给他吃了一刻静心归息丸,顺带说道:“你来我的摊位上,也未告知姓名,我只能称你做仁兄。若是不方便你也只得憋着了,我也毫无办法。” 言岚并没有说话,只是躺在了方榻上静静地看着陆萦沁,点了点头。 陆萦沁见他这副模样倒也是乖巧,摸着他的脉搏又仔细的听了听:“听起来尚可,比方才稳定了一些,至少不会四处乱窜了,你这会儿也可以说说话,省的你现在堵得慌。” 陆萦沁说完了这一趟话,就坐在云梯上开始查找当日看到的书籍。 那一本是在哪里,其难杂症,多半能在一本书上找到。 陆萦沁嘴角一弯,“找到了,在这儿。” 西域这本医书,用处还不小。 她尤其有印象,因为中毒的症状有些奇怪,以至于她特别的留心。 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会中西域的毒,到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她从云梯上走了下来,仔细端详着人的容貌,发现却也是有些异域风情的,她心中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莫非她真的又糊涂了…… 不对。 “仁兄的毒,我能解。”陆萦沁平静的说道。 言岚没有起身,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陆萦沁:“怎么?” 他好像并不意外,陆萦沁想要戳破这个男人的谎言,“只不过仁兄你为何要瞒着我,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责任,但你对我好像有所保留。” 言岚咳了咳:“我不知道大夫在说什么。” “曼陀罗花毒,产自西域,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言岚并不躲闪的开始回应她。 “既然你知道,为何迟迟不告诉我你中的就是曼陀罗花毒,或者说你隐瞒了什么更大的秘密。”陆萦沁第一直觉就是这个,她有很严重的预感。 这个言什么玩意儿的,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甚至于,尤其具有杀伤性。 “所以?”言岚的反应太过于平静,以至于陆萦沁都不知道,现应该用怎么样的神情去面对他,他身上神秘莫测的感觉,引起了陆萦沁的好奇心。 “你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会中西域的毒,或者说你就是西域人士。” 言岚面露讥讽,偏头看了看陆萦沁:“大夫,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是这样吧。”陆萦沁认真的对上他的眼睛,“但,我不会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若你有不轨之心,我就是共犯,你还觉得我会毫不犹豫的想要救你么,少做梦了。” 这句话陆萦沁把所有能想到的后果全全部部的都给想清楚了,面对这个言兄,她有太多的不知道,她不可以因为救一个人,而对所有人不负责任。 “知道的太多,有时候会为自己带来不幸,我不想说我的过去,你的职责只需要救好我,其余的,不用你多管闲事。”言岚声音冰冰冷冷的,仿佛身处寒冬腊月,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第231章 逃过一劫? “呵。”陆萦沁不禁冷笑,大胆的看着言岚的眼睛,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可以骄傲的,扬了扬额头,“你威胁我?” 言岚倒是没有多大的波澜,只是看着陆萦沁:“你大可以这么想,因为……” 陆萦沁的眼前猛然一晃,就像是一道光影在眼前一闪而过,她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就看到一道皓皓的剑光直接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 “是不是很惊奇我会这么快的起来?”言岚拿着自己的短匕放在了陆萦沁的脖子上,唇边自然是自如的微笑,“给你机会,现在选择,是要好好治疗,还是别的。” 陆萦沁咽了口口水,闭着眼睛打了个干哈哈:“我……我治还不行吗!” 看着这样马上就要肋到脖子的匕首,陆萦沁登时就要吓到腿软:“大夫,你是个良善之人,但你也同时早知道,在我的眼中,你是一个怎么样渺小的人,我甚至可以不闭眼睛就把你给杀死,所以……大夫,惜命。” 陆萦沁心里忍不住排解,那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好棒棒,可是现在却也说不出,只能像一个怂包一样的打了个干哈哈,“我自然惜命,不过仁兄,若你不放开我,我如何治病……” “闭嘴。” 言岚皱了皱眉头,他感觉到有人正在向这里逼近,刀片在陆萦沁的脸上划来划去:“外面来人了,要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要让我对你下狠手。”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她还是点了点头,随即言岚就转到了屏风的后面躲着,这个男人究竟一个怎么样的存在,竟然能突破她银针的桎梏。 陆萦沁心里还在琢磨,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她推开了门,看了出去,只见是一个小厮端着一盅茶水就上来了。 “做什么。”陆萦沁直接把他拦截在门外。 “啊,陆太医,我来为你送茶水,和最近新到的草药,据说这草药异常珍贵……” 陆萦沁知道这个小厮,在他们医学院之中就数他最啰嗦,以前陆萦沁忧心的时候,总要事事都绕过他才好,只是现在的情况,她只能把小厮给应付过去。 “好的我知道了,我自己拿进去便是,你若无事,就先行离开吧,医学会这几日确实事情多了点,你也注意身体。”陆萦沁接过了端盘,就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等,陆太医!” 小厮在后面撕心裂肺的一声,一下让陆萦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不会又要开始啰嗦什么吧,这要是让里面的那个男人知道了,可不把他给…… 因为感觉,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样。 她闭了闭眼睛。 “有什么事吗?” 小厮说了一句:“今日的陆太医好像与往日的有些不同呢?” “哪里不同……”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大一样,让我觉得如沐春风。” 陆萦沁心里一阵无语,她没有再说一句话,把东西端了进去,也不继续理睬他,自己进了房间之中。 “好了,已经解决好了,我可以逃过一劫了么?” 第232章 蛊虫 “好了。”言岚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陆萦沁悄悄的打量着这个言岚,却发现他紧闭着双眼,他肩膀上的肌肉结实又散发着健康的光,陆萦沁盘算着逃脱的办法,想解决现在的困境。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她加重了手里的力道,言岚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些热汗,毒素慢慢的排了出来。 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若是想逃离,只能在这个言岚身上动心思,陆萦沁眼睛溜溜的转着,想着他的弱点。 她是为了保命才给这个言岚治病,他若是事后反悔,那自己做的这遭生意可真是划不来。 她打开自己的急诊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根根细长的银针,素手拈起来刺入了他的肌肤,一根根针顺着肌理刺了下去,毒素也渐渐的随着针往上走。 所到之处皮肤青黑,陆萦沁拿出一个薄银刀片,在火苗上来回的炙热烤着,最后轻轻弄破了他的肌肤,一大股腥臭变色的血液慢慢的流了出来,陆萦沁拿着一块洁白的布子,擦拭着他的伤口。 随着毒素慢慢的排解也出来,这言岚的脸色渐渐的好转了起来,嘴唇上也有了血色,之前的种种异状也渐渐的平复了下去。 陆萦沁还没有将银针拔出来,只是让这个言岚在药液里泡着,她给自己留了一手,在趁言岚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打开了一个竹筒。 动作很快,几乎没有让人看见,她还没有给言岚包扎伤口,拿着绷带一下又一下的缠着,她的手也轻轻地擦过对方的皮肤。 “等药浴泡完之后,你的毒也解得一干二净。” “多谢。”忍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那人也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从此以后就能身子利爽一些。 “身为医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你先前威胁我,为了安全考虑,我还是在你的身上动了些手脚。” 陆萦沁的话刚说完,那个人就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的嘴角紧绷着,肌肉的力量也在酝酿。 “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语气丝毫的不客气,桀骜不驯。 “我只是在你身上放了一个蛊,若是你敢对我做什么的话,我立马催发了它。” “你——”那人脾气一下子就上来,泡着药浴的身子看着就要站起来,陆萦沁却脸上挂着笑的看他。 “你的毒我给你解了,但是你在这里待不够时辰的话,照样清除不干净……你现在的身子里可不止有毒素,还有蛊虫。” 在陆萦沁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言岚的脸都黑了,拳头紧握着发出声响,但是他却无可奈何,他现在的一切都捏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照大夫你的意思,要如何才能真正的帮我解毒?” “很简单,只要你护我周全。” 陆以彤和秦婷玉都想要自己的命,若自己没有点功夫,当如何自保? 那言岚没有任何的表态,陆萦沁知道是自己的筹码不够,她是一个好的生意人,知道该如何谈判。 她双手环抱的看着那个言岚,落锤:“蛊虫,我也能想办法。” 第233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看着陆萦沁一副手握免死金牌的样子,男人摇了摇头,果断的拒绝,“你的条件我不会接受,况且我也不相信你会蛊毒。” 听到男人这句话,陆萦沁精致的小脸上划过一抹小恶魔般的笑容,她轻轻打了个响指。 听到响指声,男人的脸色瞬间苍白,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滴下,打湿了半褪的黑袍。 “怎么样?伤口迸裂的滋味很好受吧?” 陆萦沁站起身在胸前抱着手,装模作样的打个冷颤。 “你要是还不答应,夏王朝,你不复存在。仁兄,此处太冷了,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 男人狠狠咬了后唇,一股血从嘴角冒了出来。 “雕虫小技。”男人不屑的样子瞬间点燃了陆萦沁浑身都火苗。 “不见棺材不落泪。” 陆萦沁从怀里掏出一本古书,直接砸在男人失去血色的脸上。 男人忍着浑身的剧痛把那本古书拿了下来,拼着一口气把它浏览了一遍。 一字字,一句句都印在男人黑色的瞳孔里,原本因为痛苦有些扭曲的神色逐渐被惊异所替代。 “西域奇书?你怎么会有?” 男人放下古书双手撑地,声音细弱蚊声。 陆萦沁绕着男人走了一圈,嘴角带笑,“仁兄的眼力不错,不过,我为什么会有古书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相信我会蛊毒了吧?” 男人身上的疼痛渐渐消失,他盘腿而坐调息片刻,睁开眼睛看着陆萦沁。 面色倒是极为沉稳? “想要我答应条件,告诉我,你为何会有西域奇书?它明明在西域的战乱中失传了。” 陆萦沁踢了踢有些发麻的小腿,干脆学着男人一样坐在地上,左手卷着一缕头发看着男人,在思考要不要告诉男人。 “只要你告诉我,我就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男人虚弱一笑,声音里难掩迫切。 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古书的来历,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看来她得昧着小良心说谎了。 “啊,仁兄既然知晓我的医术不错,想必也清楚,什么叫做袭承衣钵,这书,便是我师父赠与。” 说谎话不打草稿并且理不直气也撞的人,说的就是陆萦沁的,这一句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 看着陆萦沁严肃的小脸,男人心里的狐疑渐渐少了些,看来,并不是自己要的答案。 陆萦沁看男人一直在思索什么也不提到底答没答应,不耐烦的问道:“喂,你究竟是应不应,若是不同意的,何必浪费彼此时间?” 陆萦沁起身转头就要走,这时候衣袖被人抓住,低头看到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 “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你要是再动手脚提出无礼的条件,我保证在我死去之前,会拉着你陪葬。” 男人方才苍白的虚弱样一扫而光,取代的是面若寒霜,凌厉的双眸好似刀子一样,一下下凌迟着陆萦沁的脸。 “早这样何必遭那个苦?” 陆萦沁小脸笑出来花,开始着手给男人治疗。 第234章 命大 男人像是沉思了许久,终于看着陆萦沁笃定的脸,发出了一丝微不可闻的声音来,“动手吧。” 陆萦沁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更是看着男人的面色,已经慢慢的变的有些乌紫,看来毒又发作了。 “你躺好。”陆萦沁冷声说道:“毒气想要入侵心脉了,没有办法,现在你只能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 她仔细翻阅着这本医术,上面说着曼陀花毒并非没有什么不能解的,只是这个草药名贵而特殊,难得一见。 可陆萦沁却觉得这草药意外的有些眼熟,是自己在哪里看过吗,这真是该死的记性,让人心中像是吃了瘪一样的无奈。 陆萦沁拍了拍自己的头,明明就是在哪里见过的。 她闭上眼睛,回忆在脑海之中不断地浮现。 最终定格在一处画面上,那是小厮送过来的草药,她还记得小厮说的,那草药珍贵非常,也只有一颗。 就是这个了,她仔细将草药研磨成了汁水,喂在了言岚的嘴里,绿色的汁液虽然让人看起来有种特别得不适感,但好歹也是可以接受的。 “好了没……”言岚有些弱弱问着陆萦沁,虽然别人都说陆萦沁是绝世名医,但他此时此刻却觉得自己身家性命收到了极大的威胁感。 看着言岚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好,陆萦沁终于松了一口气:“经我之手,怎能有不好的道理?仁兄命大,差不多了,自然,也算是我命大,没有死。” “为什么这么说?”言岚装作不记得的样子。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在装傻充楞,说的一套一套的,谁不知道他当时都把凶器抵在她的喉咙上了。 若是她当时说错了一句话,说不定天底下就没有陆萦沁这个人了,想一想才是真的后怕。 “没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看着言岚一点点的好起来,陆萦沁也收拾收拾了东西,又是一个懒腰,“这几日顾着折腾你的病情去了,外面还有很多百姓都在等着我。为你白白浪费了一根那么名贵的草药,罢了,不提也罢。” 她心里确实也这么想。 只是男人的嘴边勾勒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那是陆萦沁不曾见过的很好看的模样。 她仔仔细细的盯着,这简直是比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的概率还要再低一些。 “你要去干嘛?” “出诊啊,不然还能干嘛?”陆萦沁没好气的回道。 不知为何,和言岚待着的这段时间,她的心情不再沉重,而和夏瑾渊…… 她沉默了起来,垂下眸子。 “你难道不需要休息一下?这几天辛苦你了。”言岚看着她疲惫的身体忍不住的皱起眉头说道。 “不需要,我还有一些体力,等我用完的时候,自然会好好的睡上一觉,这几天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陆萦沁的眉宇之间,都是慢慢的担心。 陆萦沁冲他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他现在房间里面思索了很久,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走到了医学院的门口,发现陆萦沁竟然是一排长长的队,言岚只是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 心中似乎泛起涟漪。 第235章 十个铜板 便服的夏皇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路边摆小摊的摊主奋力的叫卖,一个摊子上面的雕花木簪吸引住夏皇的视线。 “这位老爷,这是我这摊上最好的一个簪子了,您要是喜欢,我只收你十个铜板。” 摊主看夏皇把雕花簪子握在手里仔细端详,忙不迭的走过来说道。 夏皇随意的摆摆手,随行的便装公公走上前递过去一锭碎银。 “不用找了。” 说完这句话,夏皇便转身离开,摊主弯着腰不停的说谢谢。 就在夏皇感觉到身体发出疲惫的信号后,忽然一阵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个十分宽敞的木台,周围挂着红色的丝绸,一身轻羽百花绣裙的妙龄少女站在台上,手里拿着同样木质的十分奇怪的东西。 “各位父老乡亲,为了感谢各位对医学会的信任和支持,医学会决定凡事今日根据灯笼里的谜语猜出药材答对五个以上者,无偿赠予猜对的药材!” 少女话音刚落,底下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所有的人都涌向那个木台,几个护卫陀螺似的维持秩序。 看着如火如荼的活动现场,夏皇也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走,过去看看。” 夏皇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台前,公公和侍卫在暗地里保护夏皇不被拥挤的人群挤到。 夏皇随手摘下一盏琉璃荷花灯,翻开上面挂着的白纸。 春游芳草地。 小小的白纸上,五个娟秀漂逸的行体字,让夏皇皱起了眉。 一旁的公公好奇的伸了伸脖子,看到这五个字才发觉自己不识字,摇了摇头去拦挤过来的一名壮汉。 夏皇的脑子飞快转动,曾经闲散时看过的一本本医书在脑袋里光速闪过。 “这位老爷,您快到时间了。” 对面清秀的小丫鬟脆声声说道,每个人猜谜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夏皇转过头,看到旁边的一名野脚大夫已经连续答对了四五个谜语,第六个倒是让他沉默了许久。 “路路通?” 野脚大夫试探性的问道,统计他答对几个谜语的小丫鬟摇了摇头,遗憾地说: “抱歉,您答错了,之前答对的统统清零。” 野脚大夫发出恼怒的叹息,一甩袖转身愤愤离开。 路路通?夏皇的脑子忽然出现三个字。 “步步清。” 对面的小丫鬟笑了起来,嘴边漾起两个甜甜的梨涡。 “恭喜这老爷,这是一道五人没有答对的谜语,所以您累计了五道谜语。” 随着小丫鬟的声音落下,一个护卫端着一个木制盒子走了过来,小丫鬟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一股清香的气味充满了周围,让原本因为猜不出谜语而恼火的人瞬间感觉清醒冷静了不少,每个人都暗暗惊奇。 “这步步清,有提神醒脑,祛火消炎的功能,整个国家也不过三株,望老爷好生利用。” 夏皇挥退接盒子的公公,亲自将盒子捧到怀里,道了声谢后转身离开。 回到清静的地方,夏皇看了看不远处热闹的医学会,素日里威严的眉目稍稍和缓,对公公招了招手,二人进入了一家客人络绎不绝的酒楼。 第236章 小菜一碟 此时夏皇拉过一个平民百姓,询问道:“这位小生,此处发生了何事?” 那头的陆萦沁忙着去处理自己面前的病患,并未发现远远坐着的夏皇。 老头见夏皇问,也不吝啬于回答,笑着道:“老爷是外面人吧?前面的是陆太医,咱们民间管她叫小神医,多半别的大夫治不了的病症,在她的手上不过小菜一碟。” 此时,另外一个百姓也连忙应付和着:“的确的确,她为人也不错,大伙儿喜欢。” 这位百姓夸起陆萦沁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是闪着光芒的。 等到那二人走开,夏皇抬眼看向一旁站的公公,“这陆太医何时有了这本事?在宫里名气脱人不说,如今在民间,也是深得民心?” 公公笑了笑,“皇上,这奴才也不大清楚啊。” 终于等到所有的事情给忙完。 上次在林中被那些刺客给划伤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揉了揉,转而朝后院走去,不料正巧撞见微服出巡的夏皇。 赶忙福身,“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太医此次在医学会的做法,倒让朕耳目一新。”夏皇慈和地笑了笑,略带苍老的脸显得已经没有在议事殿上那么严肃。 陆萦沁没有抬眸,“皇上抬举了。” 但不知为何,她始终觉得夏皇笑中还夹杂着什么别的情愫。不多久,公公就催促皇上回宫,若是此时提离开,稍显无礼,只能尾随进宫。 更何况,她本为太医,住处就在醉华轩。 在马车上时,夏皇显然已经对陆萦沁没有方才在外那么客套了,一张脸都冷了下来,“陆太医平日里与瑾世子走得倒是挺近的。” “不过是下棋好友,不足挂齿。” 夏瑾渊在皇上那头,是有什么疑虑?陆萦沁微蹙眉,心中思绪不断。 公公从外头递来一些糕点,夏皇便有意无意地将糕点捏碎,也不知是做给谁看,“我想陆太医很清楚,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不该。陆太医日日为百姓免费诊断,是好事,不过,这其中的心思是否单纯,朕便不知道了……” 不过是怕自己举了民心,帮了夏瑾渊罢了? 但是,夏瑾渊也就是区区世子,为何让夏皇这么看重? 陆萦沁不解,但眼下只能缓住夏皇,于是巧言道:“皇上,臣女在民间即便是名誉再好,众人也只会记得,民女是皇上挑选出来的首席女医官,臣女既是在为自己造福,为百姓造福,实际上,也是希望百姓们能永记皇上的好,对您忠诚不二罢了。” 在马车刚刚入后宫门的那一刻,有个公公跌跌撞撞跑来,“不、不好了,皇上,太后娘娘病倒了。” 下一刻马车乘着昏沉暮色飞奔入皇宫,停在慈宁宫前,宫殿里的一干人纷纷跪下。 陆萦沁跟随夏皇走下马车,对上人群中最前的皇后的提防目光,她暗自冷笑一声,轻垂下眼睑。 夏皇大步地往宫殿里走,所有人跟在他的后方。 第237章 病得不轻 陆萦沁也随着人流低头往前走,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一个微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为何要来淌这趟混水?” “臣女参见瑾世子。”碍于有别人在场,陆萦沁毕恭毕敬地给夏瑾渊行礼道,“救人性命是为医者的责任。” “你不该进宫的。”夏瑾渊的声音依然生硬,显然有些生气,“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陆萦沁抬眼望着他,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但能感受到他注视着她的关心的目光,她报以一笑,低声回应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请瑾世子不要担心。” “还在为前几日的事情生气?”夏瑾渊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扇子,快步走到陆萦沁的前方。 陆萦沁看着夏瑾渊的高大背影,知道他想保护她,心中有一股暖流,嘴角边不由得荡漾起笑容。 一行人走进寝室,夏皇冷着脸问身后的太医道:“太后的情况可有大碍?” “启禀皇上,”为首的太医颤颤巍巍地走上前,额头上满是冷汗,“太后的病恐是不轻。” 夏皇面色一冷,扫一眼在场的太医,不怒反笑道:“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在这里了吗?”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阵寒气,温度骤降,没人接话,甚至不敢出一声大气,深怕惹火上身。 夏皇凝视着他们发怵的模样,冷哼一声,看一眼躺在床上依旧生死不明的太后,猛地一拍桌子,回身怒斥道:“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治好太后吗?” 他的目光一个接一个地落在太医们的脸上,见他们摇头,更是勃然大怒,脸上的神情一抖,阴冷道:“朕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若今日你们治不好太后,朕要你们人头分家!” 人人皆知他风雷厉行的手段,一时间人人自危,太医轮番上前为太后诊脉却都束手无策。 “一群废物!”夏皇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暴怒道,“来人!将这群废物通通给朕拉下去斩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太医们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一直在旁观察情况的陆萦沁看出他不在说笑。 虽然这些太医和她无亲无故,但她身为医者,不能任由他们的性命被夏皇宰割,她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太后,心里拿捏好能医治好她的把握。 “启禀皇上,”她突然朗声道,“臣女恳求皇上给臣女一个机会,臣女可以为太后医治。” 响起此起彼伏的求饶声的寝室里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在陆萦沁的身上。 陆萦沁落落大方地接受他们的目光,看着夏皇的眼睛,坚定不移道:“请皇上给臣女一个机会。” “陆太医,在场这么多前辈,你有什么资格为太后医治?”夏瑾渊嘲讽道,脸上露出很是不屑的神色,冷笑道。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陆萦沁的面前,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和他对视。 陆萦沁望着他万分深邃的眼睛…… 第238章 三思 能从他的眼底看得出他的担心和警告,她知道他不顾场合地出声质疑她是想将夏皇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让他打消给她机会医治太后的想法。 他如此做是想保护她,以免她被皇后陷害。 她在心里接受他的好意,但依然没有改口。 如今她已身在其中,即使她不出声主动要求为太后医治,想必皇后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不如先出手,掌握主动权。 “你好大的胆子!”夏皇冷笑道,“朕还没有说话,你就敢抢在朕前面出声?” “臣恐慌!臣只是觉得此人来历不明,太后身份尊贵,怎能让此人为太后医治?” 夏瑾渊转过身,挡在陆萦沁的身前,一拱手道:“请皇上三思!” 陆萦沁从他的身后走出来,“皇上刚才也已从百姓的口中得知臣女的能力,臣女愿为一试!” “既然她自告奋勇,想来已是胸有成竹,皇上不如给她机会,或许她真能治好太后。”看戏的皇后眼看状况僵持不下,抓紧机会开口将陆萦沁往火坑里推。 即便陆萦沁再厉害,但是,此次太后的病症,可没那么简单! 她和夏修轩对视一眼,阴险一笑,既然陆萦沁想死,她推她一把便是。 “好!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夏皇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陆萦沁,随即话锋一转,沉声道:“但朕想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无法医治好太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夏侯棱跨一步走到夏皇的面前,俯身道:“父皇,儿臣觉得皇叔的话有道理。” 他顶着夏皇的视线压迫道:“儿臣认识民间的圣医,儿臣现在便派人将他请来。” “如果皇上不给臣女机会,又怎知臣女有没有能力?”陆萦沁看一眼出来阻止她的夏侯棱,“既然臣女敢提出为太后医治的话,就说明臣女已有所把握,请皇上允许!” “行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朕心意已决!” 夏皇疲倦地一揉太阳穴,挥手道:“只要你能医好太后,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成全!”陆萦沁欣喜不已,俯身道:“臣女请求随太医下去准备医治所要用的用品。” 得到夏皇的允许,她跟随着为首的太医离开寝殿,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一阵脚步声。 “你明知他们就是在等机会陷害你,结果你还要往里面跳!”夏瑾渊无奈地看着她道。 “你该知道我不是一个打无准备的仗的人。”陆萦沁自信满满道:“我会让他们看到我的实力!还有,上次的事情,我不怪你了。” 她早就想开了。 准备好用品后再次回到慈禧宫,寝室里只剩下夏皇和一脸看好戏模样的皇后和夏修轩。 她无视两个人幸灾乐祸的模样,上前对夏皇道:“启禀皇上,臣女准备好了。” 据方才观察的情况,陆萦沁的心中已经大概有了个底,但还是需要进一步的查看,把脉。 她迈步上前,双手怀胸,若思索似的打量着太后。 第239章 回避 蹙起的眉头和微眯带有自信神色的双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叫人不知太后这情况现在究竟如何。 倏地,周遭的人皆纠起了心。 不仅担心太后的病,还担心陆萦沁脖子上那颗摇摇欲坠的脑袋。 “陆太医,你到底有没有把握!”皇上看陆萦沁她那不确定的态度,心中多少起了些质疑和恼怒。 直至良久,也不见陆萦沁启齿,好似根本未曾听见皇上作过声。 突然,紧皱的眉头豁然舒展开来,瞳眸中散发出了极为确信的神光。 陆萦沁大步上前,将指尖轻微的搭在太后手腕的脉搏上。 她冷静的感觉着脉搏的跳动,仅仅用了弹指间的工夫,她心里有底。 旋即,她敏捷的转过身,双手抱拳,回禀道:“回皇上,给太后治病的法子已经找出,皇上放心便好。” 皇上无心理会,凝重的望着太后。 “皇上,稍后给太后医治许要将太后的衣裳褪去,所以可能需要皇上回避,毕竟……” 话音未落,便被皇上无情打断,冷声不断,“回避?你想用什么法子医治太后?太后凤体之躯,怎由你胡来?若不给朕交代清楚,何以让人信服?” 他依旧如此的多疑,唯恐他不在,她就会对太后做出些什么不测之举。 陆萦沁极为有耐心,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回皇上,太后的病需要用针灸和冷热治疗,这两个法子都免不了要拿去些衣物。” “嗯,留几个宫女在这帮衬着些。”皇上下令后,便挥挥长袖走了出去。 陆萦沁在几个宫女的配合下,将太后的上身的衣服缓缓拉下,随即便将放满了银针的布卷摊开放在床沿边上。 她抽出一根细长闪着银光的针,以娴熟精准的手法,刺进了太后那保养的极好的肌肤之中。 过了好一阵,太后的背上已经扎上了密密麻麻的针,看起来着实有些让人悚然。 陆萦沁小心翼翼的将银针抽出,放回原位。 最后一根银针从皮肤中脱离出来时,太后宛然苏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虽昏迷了许久,可眼白上多少还是泛着些血丝,纵使是昏迷了,也仍旧是走了遭罪。 陆萦沁将布卷收起,垂下眼帘顺势将太后扶起,边问:“太后您醒了,感觉如何,可有有恙之处?” 太后坐起来,活动了两下筋骨,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身子是轻快了不少,可哀家能下得了床么?躺了如此之久,想接接地气,下地兜两圈。” 陆萦沁莞尔一笑,温柔的回应:“当然可以下床走动,但也要多注意小心。” 话落,她缓缓将太后扶下床,走动了两步。 太后笑了出声,双手紧紧的攥着陆萦沁的手腕,舍不得松开。 听到声音的皇上立即推门进来,看到已经能够下地行走的太后,他心中倍感欣慰,就连带着看陆萦沁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些许。 “皇额娘,您可算是醒来了,怎么样,身子骨如何?现在下地怕是对身子不好。” 第240章 各有各的擅长 就在陆萦沁想着要不要找人通知夏皇的时候,夏皇正巧从门外走了进来,大步流星地赶来搀住了太后。 夏皇看了一眼陆萦沁,陆萦沁便自觉往旁边让了让。 她一个身为人臣的,哪能打扰到皇上和太后母子的相聚? “您啊,还是回床上躺着会儿。”皇上一气呵成,满是对太后的关心。 太后的脸上洋溢着不可言喻的笑意,就像是经历了万物复苏一般,重获了光明。 也是,昏迷的滋味儿真的极为难熬,只有经历过,才能够明白那种感受。 “行了,皇帝。哀家好的很,哪需你多费心,只管把心思放在江山朝政上便能让哀家心满意足了。”太后满脸的笑意,真是藏不住。 “这丫头医术真是不错,就用了一些常见的法子就能让哀家完全康复,可真是浪费了个医术天才!往后你可要重用,她可比太医院那群吃高食做不了高事的好了许多!” 太后的满心欢喜,陆萦沁是看在眼里的,可她不能因为一时的荣耀就忘了形。 “谢太后夸赞,实则小女并没有做什么,不敢和太医院里的其他太医相互比较,只不过各有各的擅长罢了,好巧不巧,就让小女给遇上了个擅长的病,还是和太后有缘。” 陆萦沁说的话甜,很快博得了太后的欢心。 虽然皇上满脸的欣喜,同时也认同了她的医术,但多少因为陆萦沁说的话感觉她有些多奉承了。 —— 将太后安置好以后,陆萦沁随着皇上来到殿外,跪在了地上。 太医院不少人都侯在这里,等待着陆萦沁的音信,看见她扑通跪在地上,众人心中略有些慌。 皇后和夏修轩听闻此事,连忙赶了过来,准备看好戏,他们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陆萦沁乱出风头,最后死的一副残相。 皇上高高在上的盯着陆萦沁,满脸的不屑。 “今日陆太医主动要求前去医治太后,救治有功,多亏了她,太后苏醒了过来。快说,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出来。”皇上双手背在身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听见皇上这话,众人纷纷抬起头,感到极为不可思议的盯着陆萦沁。 “什么?那丫头将太后医治好了?!”皇后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是幻了听。 身后的婢女身子向前微倾,对着皇后的耳根子又吹了一声:“皇后娘娘,您没有听错,陆太医将太后医治好了。” 皇后听闻,恶狠狠的瞥看着她,满脸的厌恶。 陆萦沁思量了一阵,垂着头,她浅浅一笑,高声回应道:“皇上,臣只想要几味名贵药材,也不知皇上能否答应?” “当然可以,只管把这几味药报出来便是。”皇上一口答应,极为爽快。 皇后站在后面沉思不断,想要除掉陆萦沁的想法更为强烈。 这个女人,留不得。 皇宫与民间的传闻速度极快,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陆家沁儿小姐,这次又把太后的病给治好了!” 第142章 “好像这病让太后昏迷了好久呢,她只是动了动手就让太后痊愈了,当真是神医。” “我记得半年前她可是废材啊,估计陆家得开心的不得了,据说陆萦沁向皇上要了几味极为名贵的药材。” “谁能想到呢,不过这陆家能出一个天才也是真的好,到时候咱要是出了什么疑难杂症,只可找她家便是了。” …… 民间的人都传起了这些谣言,不少人赞许。 而宫里也没有消停下来,自从昨日皇上公开赏赐陆萦沁时,宫内的各种传言从未停止过。 皇后的寝宫里时不时就传出一阵喧闹声,看着昨日陆萦沁她那洋洋得意的模样,皇后娇美的脸上挂着愠怒,指甲扣在了檀香木桌上。 红唇微启:“陆——萦——沁。” 她蹙眉,不为己用者,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流言蜚语四起,小桃一边在旁磨墨,一边笑道:“小姐啊小姐,你如今可是越发神气了,也不知道陆老爷看到你之后,会怎么想。” 小桃不说,她倒忘了,陆府的某些人从未将自己当成过家主,如今,也是时候回去挫挫某些人的锐气了。 她更想看看,那日下来,陆以彤的结局如何。 想到这,陆萦沁勾起了唇角,转而放下了自己手上抄方子的动作,对着小桃侧笑道:“小桃,帮我准备身好看点的衣服。” 小桃不解,就听到陆萦沁道:“如你所说,我也挺想看看二叔在见到我之后,是一副什么表情。” “小姐,你现在可真的越来越贼了。” 小桃表面上嘟囔着,身子已经去衣橱那儿行动了,最终选了件淡紫色的绸缎宫装。 这是皇上亲自赐下来的绸缎,而做工,也都是尚衣局去打点的,贵气不已。 在陆萦沁刚进陆府大门的时候,正巧看到陆以彤站在院子里,不知是在冥思苦想些什么,双目空洞。 陆萦沁的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我的好妹妹,许久不见。” 离树林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了,陆萦沁的手上的伤,也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因为医学会民访的事情碍着,她倒是忘了打听,在陆以彤中了春药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 真是可惜。 “她是你妹妹?”身后跟着的言岚忽然开口问道。 眼前的女子,长得虽说没有陆萦沁好看,却也是佳人一位,只是不知为何,她看向陆萦沁的眼中充斥着怒意。 “是你!”回首看到陆萦沁的时候,陆以彤发疯了一样冲了过来,抓住了陆萦沁的衣襟,空下来的右手眼看着就要扬起巴掌。 但是陆萦沁没有去伸手挡下,她记得自己和言岚之间的约定,就是不知道言岚是否还记得清楚。更上一层来说,她想看看言岚的实力。 果不出其然,言岚接住了陆以彤的手,然后一个转身,将她的双臂都扣在了身后,像是被抓住的逃犯一般。 没有陆萦沁的命令,言岚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只要陆以彤上来就动手。 第241章 长幼有序 这个被她救的男人,听命与她,陆萦沁多少还是很满意的。 “陆萦沁,你让他住手!我是陆家小姐,我爹是陆府的一家之主,你这么对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啊!” 言岚又是把树枝打在她的身上,疼痛让她尖叫了起来。 陆萦沁看着陆以彤那副狼狈的样,心里有点嫌弃,人家言岚都还没怎么样呢。 “呦,妹妹,你是不是忘了,你就说这陆府的主人,我也是半个家主。这家主一上门,你这做妹妹的,便与家主动手,是何道理?” 她的目光如炬,讽刺不言而喻。 根本就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陆萦沁站在那里,正好迎着风口,吹起她的长发。 陆以彤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样的陆萦沁居然……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啊——”尖叫不断,还有威胁和求饶,“住手!快住手!陆萦沁你让你的人住手!快点,我求你了。啊——好痛好痛……” 树枝本身会有很多分枝,加上言岚用力不是很大,但是本身陆以彤就是个细皮嫩肉的,从小也没挨过打,所以一丁点都受不了。 “这声音真是难听。”陆萦沁微转身子,往院子那边的回廊上看,“你这是把你的爹,我的好二叔引过来?” 陆以彤被打的东蹿西跳的,但是言岚手中的树枝就好像有生命似的,就算是他站在原地不动,树枝还是精准的打在她的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 好一句经典台词。 靠山来了。 陆萦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无温度。 “爹,爹,你快救我啊,爹!” 见到陆元,陆以彤马上对着他求救,可是她根本就过不去,她一动,树枝就往身上打,她好痛。 陆元看着自己的乖女儿被人打了,蓬松紊乱的头发就跟乞丐窝里出现的一样,身上华贵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她手臂上裸露出来的白皙的肌肤还隐隐可见淤青。 这可让陆元心疼的紧。 “你是谁,为什么打我的女儿!” 老当益壮的陆元冲过里就对言岚怒斥,将陆以彤护在身后。 那老母鸡护崽的样子让陆萦沁笑了,抬手抓住了言岚想挥下去的树枝,后者看她一脸淡然,往她身后占了几步。 “二叔,他是我的人,是我让他打的。” 一听,陆元着实忍不了。 “沁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陆萦沁的角度去看,陆元的牙咬的紧疼。 “哎呀!二叔,沁儿能有什么意思!有狗在陆府乱吠,只是让下属教训一下不懂尊卑礼仪的一条狗而已。” 好像真的是在教训一条狗,陆萦沁眉眼都带着笑。 “陆萦沁,你骂谁是狗!”被打的本来就有怒气的陆以彤又跳出来作死。 “二叔你看,这狗还没打老实,又在乱吠。”陆萦沁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了一下,“看来是打的不够!” 闻言,陆以彤害怕的躲回陆元身后。 “爹,你看她!” “沁儿,怎可如此粗俗!平日你里二婶教你的长幼有序去哪里了!” 第242章 示好 陆元二话不说就开始维护陆以彤了,“彤儿是你妹妹,你怎可对她动手!” 呵。连袒护的理由都这么正当,也就你门陆家二房有这个本事了。 但是这脸皮虽和陆以彤撕破,陆元还是得慢慢来,陆萦沁堆起一个假笑。 “爹!你要为我做主啊!” 说实话,陆以彤本身就不是一个美人胚子,顶多算得上小家碧玉,又被言岚收拾的蓬头垢面的,这副尊荣让人不忍直视。 就连陆元都有点嫌弃,但好歹是亲女儿,也没拂开她。 “沁儿,你快跟你妹妹道歉。” 陆以彤站在陆元身后,下巴几乎快要抬到天上去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本来陆萦沁觉得还有得救的脸看起来更丑了。 “如果我不呢?”陆萦沁眉眼略挑。 “今日你非要给以彤一个交代!大哥临走前,”陆元开始搬出陆萦沁的父母,“把你托付给我,让我好好教导你。虽然沁儿与二叔同掌陆府,可我也是你二叔,我的话你必须的听。我让你跟以彤道歉你就得道歉! 否则你这就是不孝,作为长辈,我有权对你实行家法,若有违抗,就算是逐出陆府也无多的口舌是非!” 陆元早想将陆萦沁扫地出门了,这陆家的半壁江山,都被这女人骗取,他怎能不恼火。 言岚听了这些话,一双冷厉的眼睛射向陆元和陆以彤,没有陆萦沁的命令他不会乱来,遂看向陆萦沁。 若陆元今日非要来她这找茬,陆萦沁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更何况陆元还搬出了她的父母。 真的是千教训啊!陆萦沁的嘴角微动。 恰在此时。 “陆太医……” 一道尖细的掐着脖子的声音从一干人身后响起,众人惊,扭身见到穿着太监服的刘公公,陆萦沁也收回了几件发作的话。 陆元以为是在叫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上前一步跟刘公公打招呼。 “刘公公。” “陆大人。”刘公公行了礼,眉眼见带了些笑意。 “刘公公今日怎的光临我陆府?”刘公公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今日来找他,必定是有好事将近,可不能怠慢。 “这事还得恭喜陆太医了。”陆元心中一喜,却见到刘公公移步到了陆萦沁的面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陆家长房嫡女陆萦沁接旨。” 陆萦沁嘴角带笑仿佛是料到了此事,淡淡的跪了下去,但是没接触地面,其他人纷纷下跪低着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陆家长房嫡女陆萦沁,医术卓绝,聪颖芝慧,悬壶济世,特封之医师,从正二品。钦此!” “陆太医,接旨吧。” “臣女陆萦沁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公公亲自扶起陆萦沁,讲手中的圣旨递在她的手中,有些讨好的意味。 “恭喜陆太医了。” “也麻烦公公了。”陆萦沁淡淡的笑了,并没有多么高兴,这更让刘公公满意了,不骄不躁,是个好苗子。 陆萦沁站在一旁,对着刘公公示好。 第244章 波澜不惊 下一刻,刘公公招呼一个手下的小太监跪在了马车边当人肉墩子。 小桃撩开帘门,扶住陆萦沁伸出来的手,让她好方便下车,陆萦沁习惯自己来,躲开了她的手,看到马车一旁蹲着的人,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而刘公公也没说什么,一双眼睛乐呵呵的笑着。 “刘公公,我和我的侍卫说两句可否?”今日她头上带了一根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摆摆的,像是一群跳舞的美人。 陆萦沁现在可是红人,皇上新封的太医,刘公公没说什么,带着人先到宫门口去等她,走时不忘嘱咐两句。 “陆太医尽管说便是,只是莫忘了时辰,太后可等的着急了。” 别人对她客客气气的,陆萦沁也没刁难人的兴趣,淡淡的笑了笑,算是答了问,目送着他到宫门口那边去。 这宫里的人,都是聪明了去的,一入宫门深似海,有哪个在宫里活得风声水起的是不精明的。 刚才刘公公故意让人掌嘴陆以彤,就是为了讨好她,因为她治好了太后疟疾,皇上亲封的太医。 “这宫里不能带你进去。” 男人是属于冷漠型的,自陆萦沁救了他之后就没看到他,除了板着一张脸外其他表情。不知都他以前做的什么生意,陆萦沁总能在他身上闻到一股血腥味,大概是那类的吧,而且这人长的也很好看。 剑眉星目,冷硬的线条好像专门为他而生的,一头黑密的长发用冠束起来,站在那里就是一道冰冷的风景。 “哎,你叫什么。你总得给我个名字吧,我也不好叫你。” 人长的冷,说话也很冷,但是陆萦沁总觉得这人的声音……咦,一言难尽,跟他的样子还真是不像,更适合一个暖男。 “言岚。”言岚抬眼扫了一眼她的绝世容颜,无波无澜,就跟冬日结冰的湖水一般。 “今日之事,陆以彤和陆元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尤其是陆以彤。反正你无法跟我进宫,就去替我办事吧。”陆萦沁笑眯眯的,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亮眼的白,言岚竟有一瞬间的停顿。 “他们说什么,要做什么都给监视好了。来皇宫找我就是,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吧。” 言岚明白这个道理,可为什么非要进宫跟她说,等她回去不也行吗? 作为一个侍卫,他觉得自己不该多想多问的,可还是不自觉的问出口,对于自制力很强的他来说有些让人意外,包括陆萦沁。 “我还以为除了我跟你说话,你就不会跟我说话呢。”这么一个又帅又可爱的侍卫,陆萦沁觉得自己捡到一个宝了,暗自庆幸当初还是救了他。 “快去吧。” 并不想解释太多,陆萦沁转身往宫门口那边走,刘公公有些着急了。 “刘公公,我们走吧。” 因为陆萦沁在他体内下的蛊毒,言岚不得不在她走后,又折回陆府,一双剑眉紧蹙。 蛰伏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一整天的时间,他都守着陆以彤这个人。 第245章 迷 他知道陆萦沁让他盯着陆以彤是什么意思,现在她被封为太医本是一种荣誉,可是这份荣誉跟陆府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那么陆萦沁就成了陆元的眼中钉。 陆萦沁之前在陆府的日子并不还过,二房一家本就对她不满,眼下只会更想尽快的除掉她。 日暮西垂的时候,言岚跟着陆以彤到了书房外面,他冰冷的眼睛微微动了动,等陆以彤进去后,跳到离书房最近的一棵树上,用浓密的叶子遮住自己。 陆萦沁被刘公公接走后,陆以彤可是被人掌嘴二十,一张脸都肿成了猪头的样子,就算拿冰敷过以后也还是没消下肿。 “爹,今日这口恶气,女儿怎么都忍不了。那个贱人真的太气人了。” 一进书房,陆以彤就拉着陆元在那乱嚷嚷,树上的言岚听的一清二楚。 “会的,一定会的!”陆元一想到今日刘公公对他的那般冷淡,却对着陆萦沁谄媚掐笑,心里就有一股子气,而且当时他还腆着脸上去。 真是耻辱! “还不因为你,若不是你去招惹她,今日怎么如此丢我二房的脸!”看到陆以彤那种高高肿起的脸,陆元就来气,没好气的把错误推到陆以彤身上。 心性高傲的陆以彤见他生气了,也只好赔笑用好话哄着,免得以后陆元对她不好了。 “爹,是女儿不好。可是,那贱人实在太可气,我忍不了嘛。而且那个太医位本来就该是爹您的,她陆萦沁鸠占鹊巢,这口气我替爹咽不下去啊。” 陆元最喜欢听好话了,陆以彤这么说,他的坏心情也好了些,眉眼一沉似乎在思索。 “她要那个位置,给她就是了。只是如今她掌管半个陆府,又是二品太医,我现在都不敢跟她硬碰硬。可又若让她继续这么嚣张,以后这陆府那里还由我们说了算。 我们之前那么对她,你说她会不会报复我们。” 这一点他很担心,陆萦沁的位置越高,说明大房就要重新掌管二房了。 决不能让陆萦沁重振大房,这陆府是他二房的。 这件事陆以彤也很担忧,今日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个不好对付的。眉眼转了转,她忽然说到:“爹,我有办法。” 一听他有办法对付陆萦沁,陆元立马一脸兴奋的催促她快说。 “中秋快要来了,皇上到时候肯定会举行宴会,陆萦沁也一定会去的。我们和皇后联手对付她,一个太医而已,难道比得过皇后吗?。” “这个行吗?”陆元有些迟疑,此时太大风险,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他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住了,皇后娘娘权侵后宫还对付不了一个陆萦沁吗? 两人又密谋了些具体情况,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有内力的言岚听的一干二净,他蹲在树上陷入沉思。 那个女人虽对他下了蛊,可是那本医书让他很惦记…… “算了,还是书重要些。”言岚低声说了一句,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陆萦沁要让他去宫里找她。 第246章 血腥味 陆府没有她的气息,想来应该是被留在了宫里,她连这个都算好了,言岚有些感概,离开了陆府。 皇宫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只是进去的话,言岚在宫里穿了几圈,才找到陆萦沁。 “办完了?”太后实在是太热情,非要她留下来吃晚膳,跟她老人家聊了一会天,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倒意外的碰到了言岚。 这里是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花草茂盛,没什么人来。 “他们打算在中秋宫宴的时候和皇后联手一起陷害你。”言语中,他并没有担心的成分。 “中秋?皇后?”陆萦沁随手摘下一窜开得正好的桂花,满手都是香味,“他们还真是会找帮手呢。” 她的手一抖,细碎如星的桂花就堕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地上都是橘色的桂花,像哪个小孩子的染料,她顺手把花枝给扔了。 “你在这做什么?”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响起,言岚最先开始动手对着夏瑾渊的脖子。 “言岚!”陆萦沁的呵斥很快就到,言岚看了一眼陆萦沁,明白她是认识这个男人,随意的松开手走到陆萦沁的后面。 “沁儿,你这侍卫倒是有趣。”夏瑾渊捂着脖子,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趁机往陆萦沁这边靠。 陆萦沁对于他的突然冒出有些疑惑,躲开了过来的他,和他搁着一段距离。 “你怎么来了?还是这个时候。” “本世子来找你。”夏瑾渊对她眨眨眼,纨绔样十足,让陆萦沁很无语。 “世子殿下还真是闲得慌。”他说的话,陆萦沁保持着几分的不信任。 夏瑾渊的眸子闪了闪,突然凑近陆萦沁,认真的看着她,一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几乎挨到了陆萦沁的脸上。 两人把话说开了后,相处的气氛倒是好转不少。 “走开!不说就走。” 对此,陆萦沁很不怜香惜玉的推开了,使后者一个踉跄,靠着一座假山站稳,声音里含着对她行为的幽怨。 “本世子这不是知道你来皇宫了,正好有事找你,就找过来了。” 看他一副恢复了纨绔样子,陆萦沁唇抿了抿,没说什么。 这个安静的空挡,夏瑾渊看到了言岚。 普通的一副玄色衣服,穿在他身上有种恰到好处的冷冽的味道,和他的纨绔成性差得很远,见他的目光,一双冰冷的没有感情的眸子微抬,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那人身上似乎透露着一股血腥味,夏瑾渊不满的皱眉,注意到他的眼睛在收回时看了一眼陆萦沁,他的手心突然握起。 “有事就说。”陆萦沁沉默了几秒,突然说到,言语里很想让他离开,这让男人更加的紧了紧拳头。 “他,又是何人?”顺势打开扇子,夏瑾渊朝言岚那边看,那人照样淡淡的,连眼皮子都没抬。 在场的就只有三个人,他说的是谁,陆萦沁自然明白。 “我的侍卫,言岚。” 夏瑾渊很是不满地看一眼守在房间里的言岚,“他是男子,怎能让他进你的卧房?” 第247章 忽悠 “若是按瑾世子所说,想来瑾世子也该自觉离开。”陆萦沁嗤笑一声,摆出一副要请他离开的模样道。 夏瑾渊一皱眉,毫不在意她的反讽,脸上毫不保留地露出对言岚的不喜,“他当真只是你的侍卫?” “日后有本世子保护你便够了,何须别人。”他阴阳怪气道:“你的卧房也只有本世子能进。” 陆萦沁正在倒茶的手一顿,正奇怪夏瑾渊为何会突然提起言岚就如此强势,抬头一看却看到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在相互瞪眼,眼里充满杀气,谁也不让谁。 她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只觉得他们两个大尺高的人男子却像小孩般,很是好笑。 陆萦沁没有出声,安静地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悠闲地摘下一颗葡萄送入嘴里。 她何尝没有看出夏瑾渊是在吃言岚的醋,但言岚不过是一个她强留下来保护她的人。 迟早有一日他会找到机会离开,所以夏瑾渊根本无需担心言岚的出现。 话虽如此,但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确实很好。 陆萦沁看着夏瑾渊,笑意渐浓。 “我先告辞了。”许久之后,言岚才冷冷地收回目光,对于正在观察着他们的陆萦沁道。 “早些回去休息,幸苦你了。”陆萦沁从思绪里回过神,一颔首示意他退下。 她目送着他离开,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沉沉夜色中才转眼看向还留在房间里没有离开的夏瑾渊。 夏瑾渊一脸得意地对她轻挑眉头,一副公子哥的模样,“有本世子在这里就足够了,不需要别人。” 陆萦沁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洋洋得意,想到他刚才还在和言岚争风吃醋,忍不住想笑。 但脸上依旧紧绷着,不露神色,假装没听懂他的话,不客气道:“夜已深,若瑾世子没别的事就可以回去了。” “你要赶本世子?”夏瑾渊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眼里满是失望,“亏本世子千里迢迢来此处找你!” 他搬起凳子,贴近陆萦沁坐下,一副狗皮膏药般赖着不走的模样道:“倘若本世子不离开,你要如何?” 陆萦沁平日里见到的夏瑾渊何曾会露出这副像孩子般的神情,好笑又好气。 她假装放下手中的书,伸了个懒腰道:“臣女准备休息了,世子殿下请自便。” 夏瑾渊脸上的笑容一僵,拿起她放在一旁的书,塞到她的手里,手摁在书上,让她不得动弹。 “陆太医,你明知道,若是本世子不想,谁也赶不走。”夏瑾渊俯身靠近她。 陆萦沁的心一个扑腾,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酥酥痒痒的。 周围似乎被他身上的气息包围,她稍稍往后一仰身子,翻了个白眼:“请瑾世子不要靠近臣女。” “本世子偏不遂你的愿!”夏瑾渊死皮赖脸的神色一变,“本世子来找你是有正事要和你说的。”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般胡闹的瑾世子了吧? 陆萦沁看他神色正经,明白他确实是有正事找她。 第248章 以防暗箭伤人 她不再和他贫嘴,将他推回凳子上,严肃地问道:“不知瑾世子深夜来访是有何事要和臣女一说?” “过几天就是中秋。”夏瑾渊微微一停顿,思索半响才道:“宫中会举办晚宴,你这些日子都立了不少大功,皇上定会邀请你一同参加宫宴,也少不了会对你嘉奖。” 他如此一说,陆萦沁才想起现在已临近中秋,这是她穿越来的第一个中秋。 “你现在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宫里有不少对你眼红的人。”夏瑾渊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叮嘱道:“你不仅要提防着皇后和夏修轩,更要注意在角落里的小人,以防暗箭伤人。” “你说的,我都明白。”陆萦沁点头,思忖着他的话。 相比起皇后,她首先想到的是陆家父女的计谋。 如果他们想陷害她,定会找一个公众场合给她一击,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这些天她一直在和他们对着干,他们的忍耐也到了极限,恰逢中秋宫宴,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一个绝佳的机会,若是他们想从中对她出手才是最要命的。 但她是绝对不会给他们陷害她的机会的!她的眼里迸发出一道寒光。 “皇上的圣旨想必过些日子就会传来。”夏瑾渊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知道她在心里打着鬼点子,轻声道,“这些天本世子没有时间再来找你,下一次见面就是在宫宴上了。” “若是你有事,一定要联系本世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他见她不说话,佯装发怒道:“若是你敢拿自己做诱饵,本世子也绝不会饶了你的。”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陆萦沁明白他对她的关心,对他轻柔一笑。 她在考虑是否要将陆家父女想陷害她的事告诉他,但一想到这件事是他们陆家的家事,其中牵扯到的东西是夏瑾渊也无从干涉的。 即便他的权利再大,也没有身份管陆家的家事。 她看一眼夏瑾渊,屈指轻敲着桌子。她一个人对付他们就够了,根本不用夏瑾渊出手。 她并不担心陆家父女还能闹出什么惊涛骇浪,所以不希望影响到他的声誉。 “天色已深,瑾世子还是赶紧回宫,免得被人诟病。”她挑眼望一眼窗外渐浓的天色道。 “真是个没良心的!”夏瑾渊叹气一声,站起身,略带警告道,“你以后少点接触那个男人!” “谢世子殿下提醒,臣女日后会多加注意的。”陆萦沁无奈地笑着摇头,像苍蝇一样摆手催促他离开。 她坐在窗边,单手撑着下巴,注视着夏瑾渊离开后才起身洗漱,和衣躺在床上。 翌日。 陆萦沁早早地起了身,来到皇宫,直奔太医院。 她站在太医院门前,看着敞开大门的太医院里没有人,心里的疑惑油然而生。 她走进门,在太医院周遭走一圈,却没有找到一个太医,甚至连下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对劲! 她忽然警觉起来。太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249章 责罚 平日里的太医院虽没有民间医馆那般门庭若市,但至少会有不少来为主子求诊的宫女。 “刘小太医?蒲太医?”陆萦沁轻喊一声,回应她的只有吹入屋内的簌簌风声。 她扫视一眼冷清得透露出一丝阴森诡异的太医院,眉头不由得紧锁,一股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若不是有人将太医们都带走,否则太医院里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人烟稀少。 在宫中能有这个权利调动整个太医院的只有坐在高位上的那些人。 陆萦沁的思绪回溯到前些日子为太后治病的事,顿时眼前一亮。 “莫非是被皇上叫走了?” 能够将整个太医院调走,也只能是夏皇了,只不过太后的病,早就康复。 不知不觉便走到院使的药房门前,她悄声走进去,只看到一地狼藉。 她紧张地下意识抿起嘴,心咯噔一跳,视线打量着整个屋子。 但药房里并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恐怕这些人应该是主动跟着别人离开的。 陆萦沁一边观察着地上的狼藉,一边伸手轻拭着柜子上散落的药渣,心里越发沉重。 太医院里大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若是连自己师傅都牵扯其中,事情定当非同小可。 在太医院里找不到任何线索,陆萦沁只能寻求宫里其他人的帮助。 她离开太医院,一出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正在忙碌的宫女,她快步走上前,堵住宫女的去路,见宫女抬起头,看向她的眼里由茫然变得慌乱无措,显然是受到惊吓。 宫女瞟一眼陆萦沁身后的太医院,行礼道:“奴婢参见陆太医。” 陆萦沁注意到她的神色,知道她定是清楚太医院出的事,声音生硬道:“太医院发生了何事?” “回陆太医,奴婢不清楚。”宫女小心翼翼道。 “我虽不是什么大官,却也有着二品的头衔,若是你胆敢欺骗我,下场,你会知道的!” 用眼神恶狠狠地剜她一眼,眼里有一道阴冷的光一闪而过,“宫娥姐姐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道吗?” 宫女被她的话吓得浑身一颤,连忙道:“陆太医恕罪!奴婢只知道今个一早,皇上就下旨派士兵把太医院全部的太医都带走了,听其他宫女说,是因为前些日子太后娘娘生病的事。” 果然和她想的没错! 陆萦沁微眯起眼,眼底里布满寒霜。夏皇果真不会放过他们! 她着急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塞进宫女的手中,催促道:“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罢。” 宫女喜滋滋地收下荷包,一股脑地将她知道的事说出来:“皇上对太医院里没人能治好太后娘娘的病的事一直不太高兴,所以才把太医们都带到慈宁宫向太后娘娘请罪。” 陆萦沁听到她的话,不但没有放宽心,反而更是担心太医们的安危。 太后生性良善,定不会苛责太医们,现在关键问题便是夏皇会如何惩治他们。 “皇上可有提起会如何责罚太医院?”她急忙问道。 第250章 打入天牢 宫女摇头,眼睛往左右一瞅,压低声音道:“依着皇上的性子,太医们定逃不了被责罚的。” 陆萦沁双眉紧锁,太医院无人能治好太后,确实是整个太医院的失职,受罚也是应该的。 她想着即便是夏皇要责罚他们,也不会责罚得过重。 毕竟事情已过去几日,夏皇没有当即罚他们,而是等到今日才命他们向太后请罪,想必气也消了大半,不会再过于太计较此事。 她本想立即前往慈宁宫一探究竟,但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妥。 她即使现在前去也改变不了太医们要被责罚的事实,若是她的出现更惹恼夏皇,对太医们加大惩罚,反而会适得其反,不如先观察一阵子,事出有变再另作打算。 “陆太医不必担心,皇上就算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也不会过多责备数位太医的。” 宫女看出她的担心,宽慰道:“指不定太医们午时就会回来。” 陆萦沁神色不明地轻点头,没有出声。 既然现在已经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她倒也不必太担心。 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被夏皇带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留在这里等着只是白费时间。她先回府上等待消息,若是会出大事,她也好有个应急的准备。 陆萦沁打定主意,对宫女道:“若是一有消息,就立即派人通知我。” 宫女一应,陆萦沁挥手示意她退下。她抬眼望一眼慈宁宫的方向,眼里满是思量。 午时。 陆萦沁用过午膳,命人将美人榻搬到院子里,她躺在树荫下小憩。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被惊醒,缓缓睁开眼,看到小桃慌里慌张地朝她跑来。 她立即清醒过来,想到太医院,心底刚放下的巨石再一次提到喉咙眼上。 “小姐,小姐,刚刚有人传来消息,皇上震怒,除了院长外,判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极刑,明日执行!” “你说什么?”陆萦沁心头一震,如有五雷轰顶般震得她有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她猛地从美人榻上坐起,不敢置信地盯着小桃的眼睛,语气微沉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小桃被她浑身散发的震慑力所惊吓,小鸡啄米般不停地点头,望着陆萦沁咽了口唾沫道:“消息是一个宫女派人告诉奴婢的,说是小姐委托她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小姐的。” 陆萦沁忽然感觉脊背一凉,霎时间寒气侵入四肢。 她没想到夏皇竟然还是会对太医们下手!只是因为失职而被判以极刑,这样的惩罚对太医们而言是不是太过了? 何况要对整个太医院下手,夏皇究竟是想要趁着此事,告诫谁? 与夏瑾渊交流过密的她?还是,一心一意想要拉拢太医院的背后的人? “小桃,那宫娥说,太医们现在在哪?”她回过神,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问小桃道。 “皇上下旨将太医们都打入天牢。”小桃心疼地看着她道:“小姐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第252章 处以极刑 处以极刑,无非就是砍头。 夏皇的话肯定到没有人敢出声,原本被他搂在怀中的嫔妃,一张眉眼如画的脸上,也写满着怖怕。这么多年来,她伺候着夏皇,自然清楚夏皇的性子。 即便是要将自己处以极刑,陆萦沁也丝毫不后悔自己方才的说道,她不清楚夏皇是在针对谁,或者说,夏皇在位多年,日日心惊胆战。 疑心重,是多半皇帝的通病。 “臣女,领罪。” 她抬起自己一双水波滟潋的眸子,似笑非笑地跪了下来,等待着身后的几个太监将自己拖下去。 论处理朝政大事,夏皇的确是虎势在头,无人能够说道,可惜这疑心过重,导致他在朝中并无膀臂,皇位,想来也坐不久了。 更何况在这之后,有皇后,有夏修轩眈眈而望。 在陆萦沁被一群人押走的时候,夏皇的面色依旧冷酷,这坐在凉亭之中的嫔妃,没有得到夏皇的旨意,也不敢轻举妄动,乐曲从未停下。 大莫是觉得耳边吵吵得慌了,夏皇朝着后面瞪了一眼,“行了行了,还弹什么弹,没看见朕气的头疼吗?!” 妃子面色大改,一下跪倒在夏皇的面前,眼中氤氲满是,“臣妾,臣妾知罪。” 本就生得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这一刻梨花带雨的,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心疼,就见夏皇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此事与你无关,快来帮朕揉捏揉捏,朕免你的罪。” 即使什么过错都没有,只要皇上觉得你有错,你便是罪人。 妃子进宫已有了年数,自然清楚各种道理,连忙收起眼泪上前,帮夏皇轻手轻脚地按压起头部来。 “这该死的陆家小女,仗着她救过母后的性命,为母后所喜欢,就以为可以在朕的面前为所欲为了吗?可别忘了这夏王朝的天下,究竟谁是天子!” 夏皇一面抱怨着,一面骂着。 身后的妃子只能跟着迎合,红唇翕动,“皇上莫要生气了,这一切都是陆太医咎由自取,是她不明圣意,胡乱揣测的。处以极刑,倒也是便宜了。” 听到有妃子帮着自己说话,夏皇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很快凉亭之中的气氛恢复了原样。 刘公公是听从圣意,将陆萦沁往大牢里面收押的。 “陆太医,您说您这是何必呢?本念在太后的头上,皇上已经将你从这失责的名单上给除名了,如今你却要自己去惹恼皇上,如今倒好,锦绣前程都毁在了您自己手上。” 刘公公也算是看着陆萦沁一步步从小医官爬上来的,从中经历了什么,他身为宫中的老人,心里头清楚得和一面明镜似的。 “刘公公不必多说了,我无悔。” 太医院里有不少自己的前辈,尽管当初进来的时候,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不好,但是久而久之,却也是亲如良师益友,不能放任不管。 她陆萦沁的确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但此事她视若无睹,那就不是她了。 第253章 猜忌 陆萦沁很清楚,夏皇猜忌,但是他的母亲太后娘娘势必会出手的。 只不若自己这次行动,多半会惹祸上身,夏皇重面子,这次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陆萦沁惹恼夏皇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陆元的耳中,陆元早就看陆萦沁不顺眼,得知她被关进大牢,欣喜难耐。 上回的事情他可是铭记于心,故而在得知消息后,就直接将吴氏和陆以彤叫了出来。 “今日同你们二人说一件好事。” 吴氏肤浅,见陆元这么说,笑得恍如一朵花儿似的,上前搭住了陆元的手,“老爷先别说,让妾身猜猜,可是为妾身母女制备了新衣裳,或者是,首饰?” “成天就挂着衣裳首饰!”陆元点了一下吴氏的脑袋,随即道:“陆萦沁昨日擅闯御花园,触怒龙颜,被皇上打入大牢中了。” “什么?!” 吴氏和陆以彤异口同声。 这些天来,陆以彤每天都盼着陆萦沁能有哪一天失手,然后命丧黄泉,只不过她却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前两日还获得圣旨,荣升二品,今日就被打入地牢。 陆以彤娇俏的脸蛋在这烛光之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嘴角的弧度,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她上前一步,笑道:“恭喜爹爹,贺喜爹爹,如今陆府又是爹爹一个人主管的了,日后都不必再有大房来压制你我二人了。” 美话,自然谁都爱听,就见陆元脸上的笑逐渐晕散开来。 瑾世子府中—— 一道颀长的影子站在大厅正中央,男人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 “报!” 门外急急地闯进来一人,夏瑾渊抬首,便是来人跪在地上的情景。 “说吧,皇宫里什么结果?” 夏瑾渊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 手上拿着一把长剑,用灰色的麻布轻轻地擦拭着。 小厮低头,认真道:“回禀世子殿下,听宫中人说,陆太医因为太医院众人被打入大牢的事情找了皇上理论,不料惹恼皇上,已经被打入牢狱了。” “嗯,知道了,下去吧。” 夏瑾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沁儿,果然还是这般直率。 不过他的神情在这余晖之下,显得平静若水,陆萦沁虽然平日里做事显得莽撞,更甚至能够用“赌”一字来形容。 但是,她既然要做,必然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一旁的管家自是也听见了这消息,寻常夏瑾渊和陆萦沁交好的事情,他也知晓。 如今有些担忧:“世子殿下,您说这陆太医,明知了皇上在气头上,为何还要去惊扰圣驾?现下该怎么办才好?” 大好的前程啊,目前是说没就没了。 “管家,陆太医的事情你且不要管了,让你帮忙准备的灵芝,可有准备?” 夏瑾渊淡淡瞅了管家一眼,神色清冷。 第254章 路不同 世子殿下吩咐的事情,他早就办妥贴了。 于是道:“殿下,灵芝早早购好,而且让人帮殿下装进了檀香木盒中。” “那好,通知人置备马车,本世子要进宫一趟。” 有些事情,需要太后娘娘知晓,接下来所要发生的,就不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翌日早朝的时候,夏皇板着一张脸宣布了对太医院众人的审判,除了陆萦沁之外,所有的人多半是被罚俸禄,在家面壁思过一月。 而陆萦沁,则是远远被流放边疆。 自然,还有两位当初与内宫中人走得稍近了些的老太医,同样被远远打发去了边疆,只不过与陆萦沁不同路。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陆萦沁身穿灰色的麻衣,一时间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临走的那一天陆家的人也跟着来送行了,只可惜,一张张冷漠如冰的脸上,见不到有半分的动容。 唯独小桃哭哭啼啼的,“小姐,你怎么就得罪了皇上呢?这边疆都是一些蛮民的居所,你要是过去了,不知道要受多少的委屈。” 想着想着,小桃哭得更厉害了。 整个京城,兴许也只有几人惦记着自己了,远远看到赶来的杜太医,苍老的脸上布满担忧,似乎是焦急过来,故而额头上隐隐约约还有些虚汗。 “师父。” 杜太医没有多说话,只是微微拧眉,“京城要乱,你离得远些也好,鬼没前段时间又出远门了,对于你的事,他还不知情。刘小太医被打了板子,托我带一声送行。” 好在,还是有人记得自己的。 陆萦沁恍如精美玉石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一身素衣穿在身上,即便是没有往日的光彩了,却也依旧是美丽。 “师父,保重。” “嗯,京城的事情有师父担待着,你不必担忧,还有太医院的事情,替众人向你道一声谢意。” 太医院能有几人是会感谢自己的? 陆萦沁心里有数,所以,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落在陆以彤那言笑晏晏的脸上,时而低头同陆元说道什么,时而嘴角的笑,就像是肆无忌惮一样。 八成是在觉得自己走后,陆家所有的职权,又归于陆元了吧? 陆萦沁冷笑了一声,觉得好笑,转而扭头朝着身后的马车走去。 就算是流放,却也是给她置备了马车,这个决定,看起来不像是夏皇的意思。 才要上车,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从后头跑了过来,“陆太医,陆太医,请留步!” 陆萦沁回头,就见小厮递过来一封信,气喘如牛道:“这是世子殿下让小的送给陆太医的信,前些日子去了趟宫里面见太后,被皇上盯得紧,所以世子殿下不能亲自来送行了。” 果真是他搬出的太后这尊大佛。 也不晓得夏皇如今,是否气的七窍生烟。 她微微一笑,道:“同世子殿下说我知晓了,让他保重。” “好,小的预祝陆太医此行一路顺风……” 陆萦沁应了声,上了车。 第255章 归途 马车开始动身的时候,小桃一直低着头跟在后头,陆萦沁在车里本来不知,还是马车夫在外头说了一句。 “呀,那丫头怎么一直追在车子后头跑?这一路跑到边疆,那不得累死?” 陆萦沁连忙掀开帘子,就看到脸上泪水都没有干涸的小桃。 她蹙眉道:“车夫,麻烦停下车。” 小桃见马车停了下来,埋着头站在一旁。 “京城比边疆的日子要好,实际上我已经和世子殿下打过招呼了,你若留在京城,他过两日会想办法将你提进世子府,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也会待你好的。” 陆萦沁想将她赶回京城,就见小桃哭腔满是地道:“京城再好,再好也没有小姐。小姐,我自小就跟着你,不要让小桃离开你好不好?” 丫头一哭,她心就顿时软了下来。 说实在的,小桃也跟了她有些时日,小桃不舍她,她又怎么舍得小桃? 主仆二人在原地就这么僵持了些时间,最终是马车夫催了,“陆太医,小的送你去了边疆之后,还得回来复命呢,莫要耽搁时辰了。” 陆萦沁回神,这才首肯小桃上车,尾随着自己去边疆。 边疆即是夏王朝的西北,此处靠近西域境地,所以时而会有一些西域的商人偷偷进边城去做点小生意。 一来一往都是些百姓,生活倒也和谐。 陆萦沁赶至的时候,已然是七日后了,快马加鞭,途中在驿站换了不少的好马,也整整用了七天的时日。 西北部,一眼望过去,尽是浩瀚无垠的戈壁滩,这茫茫戈壁满是粗砂、砾石与盐减,一种耐旱的沙枣树与杨树稀疏地生长着,孤独地守望着。 虽说城外的风景看起来,过于艰难了。 但是通过这来往的边城百姓才知道,这西北部边缘虽然是沙漠地带,实际上里程也不长,一两个时辰便能出去。 也就是这片沙海,将夏王朝和西域直接划分了两块。 “小姐,这风光与我们京城,差的好远啊,怎么那头像是树都难得见着。” 小桃在茶馆二楼坐下的时候,已经忘却了被发配的忧伤,开始环顾四周起来。 陆萦沁勾唇一笑,“换种环境,实际上也挺不错的,不是么?再者,你看到的是边城外的风景,这里眺望边城外,的确一览无余。你若朝着我们来的方向看,应该还能见着成群的灌木。” “也是,西域以前想要侵犯我们的时候,屡屡被将军们打回去,想必就是这沙海的功劳。” 小桃说着,为自己的国家开始贴金。 陆萦沁一路上见她也没有笑几次,眼下如此新奇的模样,也不忍去打断,于是淡淡地扬起唇角的弧度。 不若就是一次流放,也不知道陆家此时欣喜成什么样子了…… 陆元、陆以彤,还有卢氏,他们这些个笑面虎,兴许已经在府中举办起了小宴席吧?陆萦沁冷笑起来,就让他们高兴几天。 总归京城,她终归会回去的。 第256章 借名 好在出宫的时候,找人顺了点陆府值钱的首饰在身上,去当铺把这些东西给当掉后,换了五百多两的银子。 就当地的客栈住了两日后,有天小桃匆匆地跑了过来,说在街上看见了太医院的人。 这西北之境,怎会有太医院的人?想来也不若是当初因为和内宫之人走得稍近了些的两位太医吧。 此事并没有引起陆萦沁多么在意,太医院交好的人并不多,同流放的人陆萦沁也听过名字,并不熟悉。 她生为医者,感兴趣的事情,也唯独只有医治病人这种了。 当初几番奇病都是通过西域那本医术解决的,故而对于西域,陆萦沁充满了好奇。 经过了整整一天时间的打听,小桃才气喘吁吁地从外头回来,“小姐,我问过了,这边城果真就有来自于西域的郎中,只不过这郎中,用的是咱们大夏朝名义开的医馆,是从乞丐那知道的小道消息,不然这隐姓埋名的,小桃打死都找不着。” 夏皇虽然没有禁止西域的商人到边城通行,但是,西域外境人是绝对不能在边城久居的,开店或者是开馆什么的,绝对不可能。 所以西域的医者若是想在夏皇的国土上赚钱,那用的,无非就是当地百姓的名义。 对于此事,陆萦沁当初就才想到了。 陆萦沁嘴角微微上扬,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转而道:“走吧,咱们出去逛逛。” 小桃连水都没来得及喝,惊诧地看着陆萦沁问道:“小姐,咱这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逛逛啊?” 再者说,小姐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被流放的? 夏皇是说分文不予的,可是小姐耍了点手段拿了陆府的东西,这正规正矩的流放,仿佛在小姐这,成了过来边城游玩一般。 “就去那西域人开的医馆瞧瞧,西域人我还没见过呢,不知道是不是像我们那边的美国人,尖嘴猴腮的……” 说着,陆萦沁就披上了自己的斗篷,朝着外头走去。 深秋季节,天气已经转凉,小桃望着陆萦沁的背影,急急忙忙给自己喂了口水之后,跟上了陆萦沁的步伐。 西域人开的医馆名字倒是不错,叫回春医馆。 妙手回春,这成语出自夏王朝,从医馆的牌匾名字到里头的布局构造,与普通医馆并无二样,但就是这样,才能够顺利躲开一些城主底下的人的搜查。 稳稳当当在边城开了十几年的生意,也不容易。 陆萦沁只是站在外面观望了一下,里头的小厮就盯上了陆萦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对着陆萦沁笑道:“这位小姐,可是过来瞧病的?我们医馆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 不若是个医馆,闹得倒和旁边卖糖葫芦的商户一样。 陆萦沁对回春医馆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恰好这几日在客栈闲得无聊,加上也没有什么药材可以研究。 故而道:“我家母亲已病了许久,今日……” 第257章 斤斤计较 陆萦沁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身形不稳地跑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小小的身子用力地拖着一位老妇人。 方才还同陆萦沁嬉皮笑脸的小厮瞬间变了脸色,极其不友好地望着那小男孩。 小男孩头顶带着一顶方帽,帽子的料子是边城最差的一种,身上的衣服也是缝缝补补的,看样子是个穷苦人家。 男孩忽然就跪在了小厮的面前,“大哥哥,你昨日不是让郎中给我娘看过了吗?既然都已经看了,能不能开点药给我娘,我日后赚了银子,一定给你送过来!” 小桃被小男孩的举动吓得后退了一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小厮骂骂咧咧的,凶神恶煞地瞪着小男孩,“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昨日将我们医馆的郎中骗去给你娘诊病,半分钱都没有,让的我们医馆郎中白跑一趟。” 小厮越说是越来气,一脚踹在了小男孩的身上,“滚滚滚,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老子没问你要钱,没打你已经算是仁慈了……” 陆萦沁蹙眉,“伸脚去踹这么点大的一个孩子,你好意思说仁慈?” 她不禁冷笑了起来,她还以为,只有京城的人会那么冷血无情呢! 这普天之下,当真的哪块地都有黑心肠的人,陆萦沁上前,将被踹得肚子生疼的小男孩从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小姐,这是在边城……” 小桃有意阻拦陆萦沁,这里毕竟是个生地,不是京城,倘若是在京城的话,她还有夏瑾渊,还有杜太医等人护着。 可是这个地方,她是以罪臣的身份被发配而来的。 陆萦沁回首看了一眼小桃,“你去将他们扶到门外去,这地方过于肮脏,别让这小孩子和他母亲脏了身子。” 里头的小厮一听,脸色一变一变的,指着陆萦沁道:“你懂什么?!这小子让郎中看病,一分钱都没有,郎中没有揍人就不错了,你凭什么说我们医馆肮脏?” 凭什么? 陆萦沁忽然间笑了起来,那一双明媚的眼睛中迸射出来的是无边的讽刺,她淡然地看着那小厮,冷声道:“医者父母,你去问问昨日帮这对母子看病的郎中,问他可知晓这个道理!” 纵使是天大的疾病,纵使郎中不肯出银子替病人担待。 但这帮着看一下病情,更甚至是开一个合理的方子不若是举手之劳,一个合格的医者,哪有计较这点看诊费? 看这回春医馆也不小,收入想必也不错,怎么会如此斤斤计较。 小男孩听到陆萦沁帮自己说话,拉了拉陆萦沁的袖子,埋着头,可怜兮兮道:“大姐姐,此事的确是我的不好,可是我家的确凑不出银子,娘亲原本在绣房绣一绣花,如今病倒了,家里没有一点收入……” “你父亲呢?” 小男孩声音更加虚了,“他几年前丢下我和娘亲,跑了。” 本还建议这对母子身上脏乱的小桃也不免感慨了起来,“真可怜。” 第258章 发配 陆萦沁蹙眉,抬眉看了一眼小男孩的母亲,那妇人脸色发白,应该是得了肠胃方便的疾病。 “既然这医馆不给你们治,那便不要留在此处了。” 回首看了一眼那目光灼烈的小厮,陆萦沁在小桃的搭把手下,将妇人搀扶到了一边,为其把脉。翻看了舌苔的颜色,以及是眼球的状况后,才确证为急性肠炎。 这病好治,同样,却也不好治。 “小桃,你就去回春医馆的对面那家医馆,给我买二两五味藤,五钱地枇杷……” 急性肠炎的草药治疗方子,在陆萦沁的脑海里格外地清晰,这边的人素来不讲究吃食,所以平日里接待的肠胃病人倒是也多得是。 故而陆萦沁能够不需思量地说出方子来。 “好。” 在听到陆萦沁吩咐后,小桃就往那边赶了,放着回春医馆的药不买,偏偏去它对面的医馆去买药,也算是给回春医馆的当家的打脸。 小男孩不知晓陆萦沁的身份,望着陆萦沁容颜娇丽,跪下来磕头,“谢谢大姐姐的救命之恩,来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这才多大的孩子,就能够这么思量着自家的母亲,陆萦沁被他的孝顺所感动。 她眉目含笑,浅浅道:“只要你能够好好念书,来日出人头地报答了你母亲,便是对我的最好的报答了。” 她并不指望着利用一个小孩子得到什么,帮人看病开方子,不过是举手之劳。 而这出钱买药,罢了,也不若是用的陆府的钱财罢了。 在小桃帮忙买好了草药之后,陆萦沁揉了揉小男孩的头,“你娘亲有你这么一个懂事体贴的孩子,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一切处置妥帖后,陆萦沁转而给了小男孩二十两银子,笑道:“这是姐姐借给你的,日后你若发达了,便用这些银子去做好事。你娘亲的病症,按照我的方子,每日三次服用,大约七日左右便能够痊愈了。” 小男孩受宠若惊,捧着沉甸甸的银子,满眼泪花,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没有沾惹世俗的污浊,他眉眼清秀,想必长大了,也会是一个正经公子。 陆萦沁见他还跪在地上,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膝盖上的灰尘。 男孩哽咽着道:“大姐姐,你真是好人。” 好人?好人又如何?如今不是照样被皇帝给驱逐出了京城,并且流放到了边疆? 想起流放,她的太阳穴有些疼,在将小男孩目送走了后,便站在原地稍作休息了一会儿。 “小姐,你现在可是很累?” 小桃见她揉穴位,转而问道。 陆萦沁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让小桃担心,她这两日想的事情有些多,总觉得夏皇的这次发配有些不对劲。 即便是夏皇天生多疑,甚至是对自己上次当面顶撞的事情不爽,却也不可能在前一刻封了自己二品的职位后,下一刻就打入天牢并且发配边疆。 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第259章 不要多管闲事 此时里面的郎中一直看到小厮站在门口,便起身来问:“你这傻愣在这里干嘛呢?” 小厮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郎中,就见郎中走到了陆萦沁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陆萦沁一眼,冷道:“这位姑娘,看你面生,不是边城的人吧?” 小桃见那人的面色不悦,将陆萦沁护在身后,顶嘴道:“你们这话什么意思?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众所周知,这边城啊,里头乱的很,所以在这里奉劝姑娘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就甩袖进了医馆内堂。 小桃要追上去理论,陆萦沁拦住了她,“这人不是夏王朝的人,别惹出事端。” 方才那男人,虽然容貌和边城的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他的左耳上打了一个耳洞,夏王朝的男子怎会有打耳洞的习俗,倒是从未见过的西域有可能。 故而方才那个人,一看便知道不是夏王朝的,想必,也只可能是西域边境的居民了。 早早就听了小桃打听,说是这边城中的回春医馆,是西域人开的,如今一看,果真如此,但是方才那郎中的谈吐,倒不像是普通的医者。 心高气傲,不比后宫里那些娘娘的气势弱。 “小姐,你想什么呢?” 陆萦沁蹙眉,若有所思道:“是有一些事情,不过,你不便知道,这事情兴许会牵扯很多人进去。” “什么意思?” 小桃追问不休,本就是个什么都好奇的性子,见陆萦沁这么说,她便更感兴趣了。 陆萦沁失笑道:“我方才不过是在想,咱们待会应该吃什么?” 谈及到吃,小桃的眼睛顿时闪烁起明亮的星星来,咽了两口唾沫道:“小姐,这边城的烤羊不错,这里的羊肉都紧实,有嚼劲。” 兴许这就是小桃的好处,只要一撂到吃,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欣喜。 陆萦沁拉着小桃的手,朝着卖羊腿的那条街走去,殊不知身后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和小桃。 那双眼睛充斥着野心,白色的眼球似乎有些发红。 “小姐,不知道为何,这几日我总感觉有人在暗中跟着我们。” 小桃从那烤羊馆里出来后,就絮絮叨叨的,在陆萦沁的耳朵旁,像是蚊子一样,让人着实头疼。 陆萦沁起先觉得没什么,倒是在回客栈的时候,果真就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这几日她多半的心思都在别的地方,故而忽略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那脚步声再次响起,陆萦沁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她皱眉道:“阁下既然跟了我们许久,何不露面让我看看?” 话说到此处,那人依旧不现身,陆萦沁的目光停留在花坛后的一处小黑影上,这黑衣人是想躲着,却没有想到他露出了自己的衣袂一角。 陆萦沁勾起唇角,闪身到花瓶后,将花瓶后的男子吓了一大跳。 她定睛,这才发现跟随自己良久的人,是她无意中落在京城的侍卫言岚。 第260章 任性 言岚被陆萦沁捉到后,面色有一瞬间的大变。 陆萦沁问道:“你既然早就跟我们来了边城,又为什么迟迟不肯出来?” 难道这些天,都是言岚在暗中护着他们主仆二人吗? 想到此处,陆萦沁看向言岚的目光有些灼热,言岚那张俊朗如刀刻般的脸,在这阳光底下显得坚毅俊美。 言岚的面色闪过一丝的不从容,他的喉结微动,“你没有说,让我跟着过来,但我身上担着你性命的责任,只能暗中护着你。” 陆萦沁笑了起来,“你一个小侍卫,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是我给的钱,这些时日跟着我来边城,想必你也没有银两,你吃什么,又住哪里?” 言岚是凭空出现的人,他的身份,陆萦沁虽知道不简单,但是在此处他似乎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故而身无分文也在常理之中。 言岚说道:“边城附近有座小野山,山上有果子和泉水尚可裹腹,至于住,随便一棵树的树枝,都足以让我休憩。” 言下之意,就是睡大树,吃野果,喝泉水吗? 这次边城之行,自己虽说是被流放的,但也从未说吃住方面如此地随意,好歹是在陆府出来的小姐,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 可是言岚,见他的身形长相,加上他身上特有的气质,陆萦沁本以为他至少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公子哥什么的,怎能吃得这种苦? 小桃见着言岚,不由叹气,“小姐,言公子好可怜。” 陆萦沁:…… 前一刻说那小男孩可怜,这一刻说言岚可怜,这个死丫头倒是忘了她家的小姐可怜啊? 陆萦沁剜了小桃一眼,却也没有狠下心让言岚继续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去客栈的掌柜的那里,给言岚又要了一间客房。 但如今陆萦沁毫无收支来源,所以,客房都是住的最普通的。 言岚拿了房门的牌子便上楼了,也没见他有别的表情。 “小姐,你觉不觉得,言公子长得挺帅的?” 陆萦沁瞅她一眼,“帅又如何?高冷若冰山,你这小丫头莫不是看上了言岚?” 小桃的脸颊瞬间红成了螃蟹,她跺了跺脚,“小姐,你就会拿小桃寻开心!” 说完就扭着屁股上楼了,陆萦沁望着小桃佯装生气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就这丫头,还好意思和自己闹脾气呢。 在边城的日子过得很快,陆萦沁有种预感,自己在这儿也呆不久。 夏皇的猜忌的确存在不错,依照夏皇的性子,指不定是会处置自己,但是绝不可能是发配这么狠。太后那边肯定会施压,而夏瑾渊也定然不会放任自己不管。 故而此次边疆之行,恐怕,是有点什么重要的事情。 夏瑾渊素来不做无用之功,莫非他是发现了什么,想要借着自己的手,将这件事情戳穿? 他作为一个质子般的存在,夏皇本身就对他忌惮,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让她来从中周旋的话,倒也符合夏瑾渊的性子。 第261章 不正常 想到此处,陆萦沁的心思更加焦虑了。 这背后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是她想的太多了,还是这件事情过于错综复杂? 言岚来了后,本还担忧自己的安危的陆萦沁彻底放下了心,为了能够不坐吃山空,找了处人流多的地方,摆了个小摊子,为来往的人看病就诊什么的。 一日还能挣上个十几两银子,已然算是不错了。 就在一个月后,某日月黑风高的夜头。 陆萦沁刚吹灯就寝的时候,窗户蓦然被一阵力道打开,一道黑影从外头跃然进了陆萦沁的客房。 “什么人?!” 陆萦沁的心头咯噔一下,刚想要找人的时候,言岚已经火速地冲了进来,手中一把银晃晃的长剑就朝着那黑影攻了过去。 她唇角微扬,看来当初就下言岚,是个正确的举动。 言岚的武功在京城应该也算数一数二的了吧? 黑影被言岚逼得节节后退,忽然开口道:“陆太医,快让您的人住手,我是世子殿下派来的。” 陆萦沁拽着被子的手一松,是夏瑾渊从京城调过来的暗卫? 她忙道:“言岚,快快停手,是自己人。” 有了陆萦沁的嘱咐,正耍剑耍的兴趣上头的言岚收住了自己的动作,然后一脸漠然地望着陆萦沁,极其不友好地瞪了一眼那暗卫。 陆萦沁端详了对方一下,腰牌上的字果真写着“瑾”字,不是冒充的。 她红唇翕动,问道:“世子殿下让你过来,所为何事?” 这厢来边城不若才半个月,夏瑾渊急急地让暗卫找上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世子殿下说,京城的事情,世子殿下已经帮忙处置妥当了,太后娘娘那里会帮陆太医说情,巧了近几日太后娘娘又身子不适,所以陆太医不久便能回宫了,殿下让陆太医静心稍候几日。” 京城的事情,无疑也只有夏皇生自己闷气的事情吧? 陆萦沁深吸了口气,“他还说了什么?” “世子殿下还说,让陆太医在边城保重自己的身子,莫要劳心劳力伤了自己。” 那个男人,果真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下一刻,暗卫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布偶娃娃来,这娃娃身穿锦缎长裙,长相倒是可爱。暗卫面无表情道:“殿下说,前段时间出府的时候,见这个娃娃长得像极了陆太医,便买了下来,让我给陆太医捎过来。” 多大的人了,还让她玩布偶? 陆萦沁有些无奈,可是心头却是暖暖的,她不咸不淡道:“你回去告诉瑾世子,他的心意,我已经知晓了,让他也在京城好好照顾自己吧。” 言罢,暗卫也不多做停留,走的时候言岚挡在了门口,让他无奈,只得再次跳窗离开。 暗卫离开之后,言岚冷冰冰地问了一句:“你同那京城的瑾世子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么? 陆萦沁也不知道怎么作回答,便道:“算是朋友吧。” 当然,是撇开二人曾经激情过的事情后,单单算得上是朋友。 第262章 被贬 言岚微微蹙眉,没有再开口。 然而就在暗卫离开不久后,屋顶之上忽然多出急促的脚步声,是鞋子踩在瓦片上的声音,陆萦沁和言岚瞬间警惕了起来。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人? 刺客? 还未来得及反应,七八名黑衣人破窗而入,行事汹汹,绝非夏瑾渊那边的人。他们的腰间也没有刻有“瑾”字样的木牌,而是一块黑色冰冷的玄铁,看这模样,是有组织的杀手。 那几位杀手显然没有料到陆萦沁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男人,习武中人,自然能够感受到言岚武学的扎实。 有人询问出声,“老大,主人不是说就只有一个会用毒的女人吗?” “不管什么,今日必须拿下那女人的性命。这位兄台,我们按命令行事,你若不想招惹麻烦,就速速从屋里退出去吧!” 言岚一双俊美的眸子,冷光四射,默然望着方才说话的男人,冷冷道:“要她的性命,先问过我。” 旋即持剑与那几人打了起来,陆萦沁担忧言岚寡不敌众,挥袖将其中的一人给毒倒,领头的黑衣人眉头紧蹙,对着下面的人嘱咐。 “那女人擅毒,你们都小心点!” “是!” 即便那几人小心了,也断然抵不过陆萦沁改良过的毒粉,不出多久,也便纷纷被解决了。那群人歪倒在地上,陆萦沁数了数。 笑道:“三比四,言岚,看来你这功夫,同我的毒也差不多啊。” 见陆萦沁调侃,言岚拧眉道:“投机取巧。” “投机取巧又如何?能保命就行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冷然问道:“对了,这些尸体,你能一个人帮忙处理吧?” 言岚沉默了片刻,点头,就在言岚清理那个为首的人的时候,在他的衣襟发现了一角黄色,陆萦沁眼尖,上前将这抹黄色取出来,才知晓是一封书信。 书信的封面写着:致岚。 信里面无非是一些交好的言语,但是按照信中情况,对方提到了军防,想必是国外的人勾结朝廷大臣的一些信息。 万万没有想到,此次来刺杀自己的人,竟然与西域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言岚看着陆萦沁,嘴角上扬,陆萦沁颔首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这群人来自于西域。” 西域离夏国最近,而且这两个国家,明争暗斗,想方设法要夏国军防的人,定然是西域的。 言岚的目光如炬,落在陆萦沁的身上,道:“不错,这群人腰携玄铁,武功招数,都像是西域的某个组织,专门杀人的一个组织。” 西域的某个组织么? 果然,陆萦沁微微敛眉,此次边城之行,当真会不一般。 只不过他想不到,为什么这群人会将目标放在自己的身上,于后宫的时候,她不过是太医之一,此次也是为皇上给发配到此处。 那这个组织,为什么不找他人寻仇,偏偏寻上了自己? 被贬来边疆的,除却陆萦沁还有两三名太医…… 第263章 抢皇位 有些事愈想,就愈发头疼。 陆萦沁抬眸的时候,仿若看到了言岚眼中的思索,但是他目光中的情愫,似乎有些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 可言岚不说,陆萦沁也不好多加发问。 杀手的尸体被言岚埋在了不远的小山坡上,虽说这群人是要杀自己的,但是出于人道,陆萦沁也稍微给他们立了块碑。 都是些苦命的人,否则,谁愿意被他人操控? “你在想什么?” 打从刚刚出来的时候,言岚就只字不言,陆萦沁忍不住问道。 言岚摇了摇头,“没什么。”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发生了两会进人的事情,小桃也没有被吵醒来,翌日小桃站在陆萦沁面前的时候,面色红润。 而她不一样,发生了刺客一事后,她就睡不熟了,导致面色苍白。 “小姐,你是做什么噩梦了吗?”见陆萦沁的脸色难看,小桃询问道。 陆萦沁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睡觉,怕是雷也打不醒。” 昨日兵器相交的声音那么大,且不说离得远的住客,小桃就待在自己隔壁,居然什么都没有发觉,一夜好梦! 算了,陆萦沁摇了摇头,和刚出门的言岚对视了一眼便下楼了。 正巧撞见了同自己一起被罚到此处的二位太医,所谓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以往这两位太医与陆萦沁的关系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不好。 但在此刻看到陆萦沁之后,他们倒是热情了起来。 “陆太医,我们前些日子还在打听你的消息呢,没有想到你就在此处啊!” 他们二人的穿着朴素,看样子是净身而出,陆萦沁只得笑了笑,“我知晓有两位太医陪着我过来了,却没有想到是你们二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说到被流放的事情,二位太医皆是摇头叹气。 陆萦沁笑道:“二位请放心,若是你们愿意与后宫的人,保持些距离,皇上不日便会让我等回去。” 陆萦沁与夏瑾渊的关系好,众所皆知,如今她都这么说了,太医们哪有不信的道理。 几人攀谈了几句,就一起上了桌子,陆萦沁做东,打算请他们吃顿好的,堂堂的太医沦落成这样,也着实太可怜了。 此时几个身上穿着非夏朝服饰的粗犷汉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把刀摆在桌子上,在场的吃客都不敢出气。 “小二,给老子上菜。” 店小二唯唯诺诺地听了这几人的点菜后,连忙溜去厨房了。 平日里偶尔会来几个这样的西域人,以往店小二都不敢出来,但是时间久了,也稍微适应了些。 这些西域人,不若是说话的语气生硬了点,动作粗俗了点罢了。 板凳还没有坐热呢,就听到那几人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要我说啊,这夏国还不如我们西域呢!什么烤羊腿,一点劲度都没有,跟吃豆腐块儿似的。” “那不是,听说之所以这样,那是这边的夏皇,疑心重,还采取了愚民政策,在这后宫,他竟然将自己的亲儿子给害死了,因为怕他儿子抢了自己的皇位。” …… 第265章 杀手 西域男子一愣,沉默不语。 陆萦沁知晓这两人不若是普通人,从言岚的腰间掏了一把刀子,在那两人的面颊上抚来抚去,将他们吓得心神剧颤的。 “你若是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她勾起唇角,就像是一个嗜血的女魔头,一双明媚的眸中闪烁着杀意。 当大哥的男子忙开口:“女侠住手,有什么问题,若是我们兄弟二人能够说出口的,通通告诉您。” 话已至此,陆萦沁将手中的刀子收了起来。 淡淡地瞅了那两人一眼,“你们是西域之境的人,但是并非贵族,平日有点吃的已然就是好生活,怎会在这客栈之中,扬言羊腿的嚼劲问题。” 纵使是小桃,也单单只会评论这边城的羊腿好吃,而非其他。 小桃是个好吃的小妮子,在京城跟着她没少吃美食,怎的如今一个寻常穷苦百姓,口味比一个贵族或者是宫里的贵人还要挑剔了? 不合常理。 此是第一点。 陆萦沁又道:“你们千里迢迢来到边城,既不是来找工作,也不是赶着来做生意,就为了找个客栈或者是好几个客栈开始说夏王朝的坏话,而且我倒是站在这后头听了良久,多半是说朝中局势动荡,民心不稳。二位究竟是什么心思?” 一个西域外人,在这其中讨论国家的行政? 西域男子的脸色改了又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但是他们二人已经拿了人家的银子,若是说出去,仿若不太道义。 可是不说,又性命堪忧。 这当大哥的还在考虑,倒是一旁的弟弟开口了,“我知道,有人找上我们哥俩,说给我们银子,就让我们在当地的客栈说些夏王朝的坏话,银子就归我们了。” 西域男子连忙阻止自己的弟弟,“有些话不能乱说!” “究竟是什么人买通了你们?”陆萦沁上前一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又为什么要在边城下手?将人心弄得惶惶迷乱。 西域男子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叹了口气,正打算开口的时候,从空气中忽然穿过来好几支速度极快的弩箭。 弩箭的速度彷如子弹,朝着陆萦沁飞来,言岚眼疾手快,将陆萦沁揽开。 然而西域的两位兄弟却通通死在了弩箭下面,一箭封喉,弩箭上似乎有毒药,将血直接凝固在了两兄弟的肌肤上。 而被毒药侵蚀的血液已经瞬间变成了紫红色,杀人不见血流下来。 真是狠毒。 陆萦沁和言岚同时回首,就看到几道黑影从身后的树枝上飞神离开,言岚和陆萦沁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就见言岚一把搂住了陆萦沁的要,朝着逃离的黑衣人那儿追去。 黑衣人们似乎像是有目的地,将言岚和陆萦沁引到了一处林子里,然后不再躲闪,和言岚正面交锋。 这些人,决然和那天的杀手是一波的,腰间戴着玄铁! “言岚,小心行事。”陆萦沁见识过那些杀手的手段,不敢马虎。 第266章 一记银针 “言岚,中了我们的套,还想逃出去?”黑衣人冷笑了起来。 面前那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认识言岚?陆萦沁蹙眉,还不待她多想。 下一刻,便有人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她的毒药,也挥洒地差不多了,而这一批人,显然比上次来刺杀自己的,要厉害不少。 那群人的武功熟练,远远地,看到言岚额头上似乎夹杂着一些汗珠。 “言岚,你究竟有把握将他们打倒么?”陆萦沁有些焦急,朝着言岚看了几眼。 言岚一面躲着黑衣人的攻击,冷冰冰地一个字,让陆萦沁的心吊了起来。 他说:“悬。” 黑衣人人多势众,陆萦沁只能帮衬着言岚,手里的银针偶尔射几针出去,银针上淬着毒,故而银针一出,必有针下魂。 这些人好像杀不完一样,陆萦沁即使有再大的能力,也耗不住敌人用车轮战。 他们这边人数很少,对方的人数远远在他们之上,且每一个都不是泛泛之辈。 “小心。”言岚在那头抵挡着成群的杀手,却也时刻关注着陆萦沁这边的动态。 就在即将撞上刀的一瞬间,陆萦沁身子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往一边闪。 “我的确没有武功,奈何这医术还不错。”同时手中的银针发动,瞬间命中那人的喉咙,死之前都不知道明明就快要得手的他,是怎么死的。 分出一丝心思去看了一下言岚,却震惊地发现言岚的身上已经不知是何时多出的好几处伤口,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淌。 陆萦沁不由得为言岚摸了一把汗,身子扭动,脚下踏着鬼步,往言岚那边移动。 那些人察觉到她的意图,下手越发狠厉。 在打斗过程中,她的脑子也没有停止工作。 这些人训练有素,手段娴熟,不怕死,她该很明确了,这些人,果真和那天刺杀自己的,是同一批! 言岚曾经说过,这批杀手来自于西域,可是西域究竟是哪个组织,能够训练出比皇宫的锦衣卫或者说是皇族的暗卫还要有头尾的杀手? 陆萦沁想知道,但是西域的情况,她半分不了解。 眼见着有杀手再次过来,陆萦沁朝外飞出最后一根银针。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替他挡去劈头的一招,陆萦沁抓住言岚的胳膊,他的唇发白,显然已经失血过多了。 而陆萦沁也趁机把了一下他的脉,大致清楚他的伤势并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而已。 “没事,我还能行。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就好。” 黑衣人往他们的手臂劈来,两人有默契的推开对方,言岚将那人一招毙命,而陆萦沁顺手将另一个人送入地府。 “人太多了,先撤吧!” 几乎话落的那一刻,言岚犹豫了片刻,他的眸中闪烁着猩红的杀意,只不过在权衡了一下实力后,还是朝着陆萦沁靠近。 硫磺粉燃烧的烟雾迅速散开,周围陇上一层神秘的面纱,黑衣人警惕的盯着白色的烟雾,视线看的不太清楚。 第267章 不共戴天的仇恨 时间能够持续半柱香,这是陆萦沁新研发的保命的东西。 “走。”趁着他们看不见,陆萦沁抓住言岚,离开了这里。 离那群人越来越远后,陆萦沁带着众人一路奔波回了客栈,先吃下一颗药丸,就为言岚医治身上已经泛白的伤口。 手上的动作不断,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判断和思考。 “戴面具的人是谁?” 言岚苍白的双唇紧抿,剑眉紧蹙,眼里迸发出杀气,一双沉稳的眼里此时被红色覆盖。 他眼里的血丝爬满眼球,看起来有些骇人,好像那个人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 陆萦沁能感受到言岚周身气势的变化,还有明显的不加以隐藏的恨意,手上为他包扎伤口,垂下的眉眼神思。 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起滔天的恨意的,无非是两人之间的仇恨值拉得很大,不过看言岚的样子也不是很想说,陆萦沁也不在开口。 她不是喜欢多嘴并且喜爱揭人伤疤之人,为他处理好伤口,再随便弄了些吃的滚轮吞下,很快的就躺下休息。 一夜静谧。 第二天日头刚上地平线,陆萦沁便去通知那两位太医,商量回宫之事。 老太医脸色欣喜难耐,“陆太医,你可说的是真的,我们当真可以回京城了?” 他们现在的衣裳已经是最普通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初当太医的风范,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若是领着进京城,说自己是太医,旁人是打死不信。 陆萦沁出于怜悯他们,自掏腰包给人换了身衣服,这次准备准备启程。 陆萦沁将西域杀手的事情告知了太医,这几日的观察,他们二人应该不是叛国之徒,更何况朝中的事情,他们带的时间久,想必比自己知道的多不少。 太医们的神情很是夸张,愤愤道:“什么?!咱们夏国还有叛徒,勾结西域的那些蛮人?我就说,那日见着的两名西域人,太过于张扬。” “此事具体我也不知道,所以想着与二位太医商量商量如何应付,西域的那些黑衣人显然盯上了我,大莫是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只能速速回宫将事情告知皇上。”陆萦沁道。 她的话惹来了两位太医的认同,“陆太医所言有理,我等紧着启程吧!” 实际上,陆萦沁或多或少的知道,这群人的目标不仅仅是自己,或许更主要是,言、岚? 当天下午,一行人往京城的方向出发,因为有两位老太医的缘故速度并不是很快。 看众人一脸疲惫的样子,陆萦沁去看和走在最后的言岚一眼,后者点头,她收回眼神,让大家原地休息。 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本来安逸的在地上休息的众人,又惊起了一片热闹。 一对上了年纪两鬓花白的老夫妻从他们这边路过讨要一些水和食吃,众人给了,他们也不急着离开,而老人也顺势要求和他们一起赶路。 陆萦沁站了起来,看了两眼多出来的两个人,面上没什么表情,众人见她没有什么意思,就当她默许了。 第268章 小虾米 “谢谢,谢谢……”那对老妇人连忙对人磕头,用来报答他们的收留。 心软的小桃早就把人扶了起来,面色怜惜,“老人家,你也别忙着道谢了,赶紧再喝口水吧。” 见着小桃毫无戒备之心,陆萦沁只是蹙了蹙眉,没说话。 “差不多了,走吧。”又过了一会,陆萦沁站去来,提醒太医。 休息了这么久两位太医早就懒了,不愿意再走,可是看看人家娇弱弱的小女孩都没说什么,当下也不好说什么。 一路上还算平静,那两个来人居然也没说一句苦,让陆萦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两位老人步子稳健,看起来比年轻人腿脚还要好些,走了许久的路,都未听见粗重的呼吸声。 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树下躲着艳阳,两位老人在一旁笑眯眯的哭出慈祥的笑容。 言岚此时找了时间过来,见她一直盯着老夫妻看,也向那边看。 “要不要过去问问?” 陆萦沁看的明白的事,他自然也能明白,两个花甲之年的老人,走路不喘不呼的,不让人奇怪也是说明那些人够笨的。 “走吧,老人家腿脚不好,过去关心关心。”陆萦沁听了,露出一个邪魅的笑,目的明确的往老夫妻那边走。 “……”陆萦沁的靠近很快就被他们发现,朝陆萦沁的方向看过来面露疑惑,然后才对着他们慈爱的笑了笑。 跟普通的老爷爷老奶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往往这样不是更容易让人起疑心吗?陆萦沁的眼睛一眯,竟也对着他们甜甜的笑了。 “老大爷,你腿没事吧。走了这么长的路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陆萦沁在他们不远处站住脚步,言岚则在她半步远的地方,浑身都透着冷酷。 两名太医不解的看了过来,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会去找那对老夫妻做什么? “没事,谢谢小姑娘担心。我和老婆子啊,身体好得很,没事的。”老头子拉着老婆婆的手轻轻拍了一下,皱皱的脸上堆起一个看起来很慈祥的笑来。 “有什么问题就说,老人嘛,这腿脚都不怎么利索,要是不舒服的话,说出来,我们这里医者多,个个医术都是极精湛的。”陆萦沁笑的很诚恳,但是那笑容在老人看来却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小桃同两位太医忽然反应过来,这二位看起来年龄上了岁数的人,居然跟着他们走了这么久,这厢纷纷关心起二老的身体。 老人笑眯眯的摆手再三说到没事,众人也都站起来准备动身。 离那两人稍微有了距离,言岚眉间迸发出一丝杀意,眼神凌厉了几分。 “要不要杀了他们?”说着他手中的剑就蓄势待发,好像只要陆萦沁一个命令,那两人就身首异处了。 这让陆萦沁一头黑线,杀人杀多了还会上瘾不成? “不用,暂时不管他们。放长线钓大鱼,那小虾米把大雨给钓出来,不是更好吗?” 这两天确实有些郁闷啊。 第269章 放长线钓大鱼 放长线钓大鱼? 言岚仔细想了一下,顿时明白陆萦沁这是这是想利用这两人,把幕后主使给拉出来。 更何况此次的刺杀事件不明不白的,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势力。 一次动身,就一直走到了正午,几次陆萦沁都走到老夫妻身边关心的询问身体状况是否安好,腿脚是否便利。 老夫妻对她也是很谨慎,一直笑眯眯的,跟众人臭美哭脸比起来怎么样,那就是在白纸上添了一步,跟人也很好相处。 午时过后,陆萦沁没在往老人跟前凑,自由许多人拿着吃食递给老夫妻,他们眉眼带笑的对着众人一一感谢。 “吃点吧。”言岚这时过来了,手上拿着一块肉干递给陆萦沁。 “谢谢。”陆萦沁低声道了谢,忽然笑了一下,百花齐开,“你自己也吃吧,要是遇着敌人,还得靠着你呢?你失血过多,应该多吃些。” 言岚低头看了一眼她满满笑意的眸子,似乎伤口也没有那么痛了。 本来照顾着言岚是伤患,两名太医都打算轮流帮忙换药的,只不过因为某人面部表情太凶很,被吓怕了。 “言岚,你为何从来就不肯笑一笑,这些人看到你都战战兢兢的,换个药都没人,也只有我了。” 言岚沉默者垂眼,什么都没被说。 一下午的赶路,让众人身心疲惫,言岚本就带伤在身,脸色惨白。 这里已经离京城不是很远了,总归是找到一家客栈,众人的警惕性也都渐渐消失,吃了晚饭就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如果说这一群人中,最不轻松的就是陆萦沁和言岚,就算到了这里,因为有那两人,她们的都高度警惕了起来,尤其是言岚,绕着当下的客栈不知道走了几圈了。 等夜色渐浓的时候,陆萦沁的房间里出了一到陌生的气息,正在打坐的陆萦沁猛然睁开了眼睛,手里的银针动了动。 “是我。” 借着微弱的光,陆萦沁也看清了言岚的轮廓,冰冷刀刻的线条在黑暗中忽明忽现的,有种别样的美。 “东西准备好了吗?” 陆萦沁并没有脱衣服睡觉,身上的衣服好好的,从床上站起来看着言岚讲一个假人放到床上。 这些事做完,不一会儿房间里有人从外面吹进一些无色无味的烟,站在房顶上的陆萦沁挑了挑柳眉 小鱼上钩了。 今日月光不是很强,可是陆萦沁还是能够判断出有两人在往他们的客栈吹冷烟,蹑手蹑脚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做什么好事。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陆萦沁看到那两人拖着房间里的人往外走,一个又一个,他们一个队伍里的人都被拖了出来,一个个的排好,而陆萦沁是看着老头子把她从房间里“拖”了出来,嘴角的笑越发明显,而另一边,老婆子那边也同样的拖着“言岚”出了房间。 两人会和,很有默契的互相点头,想来已经搭档很多年了,从她们的动作里就不难看出来。 第270章 暴露? 就这点能耐吗?陆萦沁冷眼看着底下不断行动着的老太婆和老太爷,因为他们二人也不太敢太明目张胆,所以,放上了板车上的人,都是用被子裹起来的。 为了不被客栈的人发现,他们特地走的后门。 等到那两人都走了,身边的言岚迟迟不见动静,陆萦沁看了眼言岚,看了眼远走的二人,使了一个眼色。 言岚却是淡淡地看着她,“怎么?” “不追上去吗?”陆萦沁说道,话刚落音,言岚整个人从屋顶上凝气而起,然后朝着老妇人的方向追去。 急的陆萦沁直跺脚,她半点功夫都不会的好吗?就给她这么整在屋顶上了? 想喊,却又怕惊扰到客栈的人。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跳下去的时候,腰身被一双大手猛地抱了起来,抬眸就看到言岚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家伙,是在闹着玩吗? 还是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陆萦沁瞪了言岚一眼,然后便将目光落在前面的老妇人的身上。 他们似乎还没有发现言岚和陆萦沁,带着一个人依旧步履轻盈,这也证实了言岚的武功高强。 等到那两人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炷香后了,二人面前是一个破旧的宅子,看状态的话,应该是废弃了很久的屋子,因为门口的石狮子上都爬满了青藤,若是有人居住,也不至于这么荒废。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陆萦沁蹙眉,小声问道。 二人正立在宅子外的大树上,迎着夜风,言岚开口:“你都不知道,我怎会清楚?” 陆萦沁摇了摇头,要求言岚带自己离得近一些,言岚这才行动。 由于是荒废了很久的宅子,所以陆萦沁和言岚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毕竟是落了很久没有居住的地方,难免会有砖瓦老化而不为人知。 二人来到了屋顶之上,算计他们一行人的老太婆和老太爷似乎正在和屋里另外一个人说些什么,陆萦沁想要揭开瓦片一探究竟,被言岚阻止了。 他的声音用的虚声,“别冲动,会被发现的。” 映着月光,陆萦沁思量再三,还是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下一刻,就听到响亮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陆萦沁凝神,隐隐约约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真是废物,你们被骗了,还不自知!” 说完,又是一脚踹倒重物的声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二人被踹的闷响。 里面的老太爷哎哟了一声,解释道:“我们二人已经竭力让那伙人信任我们了,怎么可能会被掉包,我们亲眼看着那些人被迷药迷倒的啊!” “废物就是废物,你自己掀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老太爷捂着自己被踹疼的腰部,朝着板车上搬下来的东西看了一眼,被子里裹着的,竟然是个穿着人的衣物的稻草人! 该死的,他们上当了! “我们的行踪难道被暴露了……”老太爷瞬间觉得不妙。 而屋顶上的陆萦沁勾起了唇角。 第271章 拿下 “看样子是藏不住了,那老头已经知道我们揭穿他们的事情了。”陆萦沁看向一旁的言岚,这个时候,她更好奇这在背后操控着一切的人。 她想要下去,言岚却是指了指底下的回廊。 陆萦沁不解,言岚朱唇轻启,“仔细看看,下面有什么。” 她这才细细端详起回廊来,才发现回廊的每一根衡量之上,都匍匐着一个黑衣人,这群人都蒙着面纱,根本就看不清面容。 细细一数的话,大概是有七八个的样子,能够不动声色像蝙蝠一样倒挂在横梁上如此之久的人,武功一个个都不会差。 “几成把握?” 陆萦沁忽然开口,言岚自然清楚她说的是拿下这些暗卫的可能性。 言岚微微挑眉道:“你我合作,十成,身上的毒粉都给我,用不上你,倒是你的毒药作用不小。” 说着,陆萦沁还没有同意呢,言岚已经顺走了她腰间的药瓶。 她有些焦急,提醒言岚,“很多毒药触碰也会中毒,我身上并无解药。” “我明白。” 下一刻,就见言岚衣袂飘飘,将毒粉对着走廊的位置用气弹到了那些暗卫的鼻孔之中,换做别的毒药,兴许那些暗卫还能吱上一声。 只不过陆萦沁炼制的毒药,多半是用来防身用,自然药效越强烈越好。 眼见着那些暗卫被毒倒要从横梁上面栽下来,陆萦沁额头有些冒汗,若是被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那便打草惊蛇了。 好在言岚的速度快,将他们稳稳当当地扶住,小声放了下来。 他们对视一笑,然后朝着屋内而去,里面还摆放着装着两位太医以及小桃的板车,在陆萦沁出现的那一刻,老太爷的脸色骤变。 “你,你怎么在这儿?” 果不其然,这两个人早就发现了自己,然后有没有揭穿,却一路尾随吗? 陆萦沁对老太爷没有兴趣,倒是对他身后的那位大人,兴趣慢慢。 是个年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身上是上好的锦缎,若是此人官职小一些,陆萦沁的确会没有印象,毕竟陆萦沁是内宫之人。 而眼前的大人,正巧了是朝中的一品朝臣,曾经在夏皇的御书房里见过几次。 后来询问,才知道此人的身份,在宫中若想要立身,不认识些贵人不太可能,故而陆萦沁清楚对面男人的底细。 朝中的一品官员,兰大人。 兰大人在陆萦沁出现的时候,已经哑然了。 陆萦沁勾起唇角笑道:“兰大人真是好雅致,千里迢迢地跑到这边城来,将我等太医给私自拿下,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言岚蹙眉看向陆萦沁,“你认识他?” 而且听她的语气,这人的身份来自于夏朝,既然是夏王朝的人,又怎么和西域的人牵扯上了? “嗯,我认识,朝廷命官,位置仅次于丞相的大臣。” “陆太医,你说这话,可确确是要冤枉老臣了,老臣是什么都没有做,怎么能说是将你们拿下呢?” 第272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见棺材不落泪? 陆萦沁上前,一把掀开了板车上的被子,两名太医和小桃正被迷药迷着,睡得和死猪一样。 她冷冰冰笑了一声,指了指板车上的人,“怎么?人证都在这里,兰大人倒不承认了?小女只是太医院的人,还不劳兰大人这么大的手笔吧?” 陆萦沁嘴角轻轻上扬,兰大人的脸色依然平静,说谎也不打算打草稿。 “老臣在朝中当差多年,前段时间听说了西域有些居心不轨的百姓闹事,这下才赶过来看看,本是让这两个奴才去抓那闹事的百姓,怎料到将陆太医等人抓了过来。” 兰大人说话的时候,老脸都不带红一下的,冷肃地瞪了老太爷一眼,老太爷连忙出声道:“是是是,是我和老太婆抓错人了。” 还老太婆呢? 粘在头皮之上的假发都已经开始要掉了。 陆萦沁只觉得好笑,抬眸看了兰大人一眼,道:“小女猜想,兰大人应该是在皇上那儿请了个病假,故而可以不上早朝,并且远赴这边城的吧?” 她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在信封刚刚显露于兰大人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变了脸色了。 里面的内容可是勾结外臣,叛国忤逆的大罪,这一桩罪名定下来,兰大人是再无翻身机会了。 陆萦沁笑容浅淡,“大莫是巧合,前段时间有群黑衣人来追杀我,不料被我给毒杀,并且从他们的身上搜出了这么个东西。” 兰大人的瞳孔骤缩几分,陆萦沁围着板车转了一圈,声音不咸不淡,“信封里写的,正巧了是兰大人你与西域使臣勾结的来往,若是小女将这封书信呈给皇上,你说……皇上会不会让小女将功赎罪,并且赏赐小女一番呢?” 这揭发叛国之事,在夏王朝来说可是大功一件。 看来夏瑾渊早就查出来兰大人背后有猫腻,所以故意让自己被贬到边城之地,好借此机会揭发了兰大人,并且让夏皇那边无话可说。 日后就算是夏皇看陆萦沁再不顺眼,大功臣的名分摆在这里,加上有太后那边的欢喜,夏皇纵然是一国之主,也动不了陆萦沁分毫。 思及此,陆萦沁又想起了那张邪魅俊秀的脸。 “你早就知道,又在这里卖什么关子!”兰大人冷目扫视这陆萦沁,打从这个女人在回春医馆救人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陆萦沁笑了笑,“这么说,兰大人是承认了自己的罪名了?” “你的书信,究竟是从何处得到?!” 该不会是自己的人里面出了卧底,或者说,西域那边的人卖了自己?! 兰大人此时心思焦急,面对兰大人的质问,陆萦沁只是轻轻地挑了挑自己的眉峰,望着兰大人,一字一顿道:“兰大人听不清,小女便重新说一遍。是从一批杀手身上搜来的,这批杀手下手可真狠,要不是小女平日里还研发点毒药防身,恐怕早就死在刀下。” 第273章 记仇 这句话倒是真的。 但是兰大人矢口否认,“不可能,我从未派去杀手去杀你,你不若是个太医,杀你,多此一举。” 这次之所以要将陆萦沁等人捉拿,不过是因为他们撞破了他买通西域的人说夏王朝坏话的事情,但是他可并未打算过杀人灭口,毕竟陆萦沁,并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哪曾想,棋差一招。 兰大人哼了一声,望着陆萦沁道:“你的确是个人才,只不过,你也太小瞧老臣了。” 旋即对着外面叫道:“来人!” 他所谓的来人,大莫就是外面那些暗卫罢了。 只可惜,在陆萦沁和言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将那些暗卫给整成尸体了。 陆萦沁嘴角上扬,兰大人见叫人迟迟不应,有些焦急难耐了,一直朝着门外喊道。 “来人啊!” “给我来人!都死了吗!” 陆萦沁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兰大人,眯着眼睛道:“兰大人果真是不能小瞧,一猜便给猜中了,门外的暗卫,的确都死了。” 什么?! 听到陆萦沁这么说,兰大人刀眉倒竖,骂骂咧咧的,“我呸,都是一群饭桶。” 想着不解气,又踹了老太爷一脚,“你们也是饭桶!” 旋即想起了面前的老太爷和老太婆都是会功夫的,连忙向他们身后躲去,将他们往前推了一把。 “你们不是自诩武功高强吗?去,去把你们面前的两个人,给老夫杀了!” 杀? 陆萦沁不说话,而老太爷和老太婆对视了一眼,跪在了陆萦沁和言岚的面前。 二人诚心认错:“我们也是被威胁,迫不得已追随兰大人,此事若是被皇上之下,我们二人逃不了一死,所以在此我们二人愿意金盆洗手,只望陆太医不要将我们所为告知皇上。” 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句话,正巧就应证在了兰大人和他底下人的身上。不过也是,兰大人为人强势,想必也没少打骂这两人。 陆萦沁只为捉下幕后之人,没必要赶尽杀绝。 于是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离开,那两人神色欣喜,叩谢了一下,就脚底抹油般地溜了。 这偌大的宅子之中,也就只剩下陆萦沁、言岚,还有兰大人了。 恰好,刚刚在门外的暗卫身上,陆萦沁找到了那日暗杀自己的那批人的腰牌,玄铁所制作,用的人不多。 这就证明谋杀自己之人,和兰大人有瓜葛。 那日是差些让她成为刀下亡魂,陆萦沁记恩,自然也记仇。 她一步步地朝着兰大人走去,兰大人终于开始畏惧,陆萦沁的医术他早有听闻,说不定此时随便的一味药,就能让他生死不能。 兰大人朝后退却着,“你要做什么?” 陆萦沁笑了笑,声音平静如水,“没打算做什么,就是那日刺杀自己的人,一直没有找到人,你与他们有牵连,姑且就在你的身上先撒撒气。” 此话说的理所当然的,就连一旁的言岚都愣在了当下。 夜风从门口呼呼吹进 第274章 药粉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地步,兰大人已经丝毫不打算反抗了。 他望向陆萦沁冷静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到我的身上来的?” 说实话,陆萦沁只不过是一届太医而已,她就算是再有本事,怎能发现自己同西域之人的蛛丝马迹? 陆萦沁笑了起来,“你若是没有找杀手来取我性命,我在边城只会是一个老老实实的罪犯而已,但是……” 大概就仅仅是因为她前段日子调查了西域医师的行踪,兰大人就误以为她是在调查他的罪证,适得其反,派人来试探谋杀,反而暴露了自己。 还真是无缘无故得,就得来一段功名啊。 那日的杀手虽然没有伤到她,却也让她紧张了良久,她抬眉。 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一个瓷瓶,言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陆萦沁。 直到陆萦沁开口:“言岚,帮我把他绑起来。” 言岚愣怔了一下,却是照做,兰大人本无功夫,一介文官罢了,哪里能敌得言岚的力道,最终是被用言岚随身携带的麻绳捆成了粽子。 兰大人曾经可是一品的官员,如今被陆萦沁这么羞辱,早已不堪。 那了陆萦沁下一刻,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喂他吃了点药粉。 言岚问道:“你喂他吃了什么?” 陆萦沁善毒是不错,但是如今这兰大人,理应带到夏皇那儿去,交由刑部处置,若是今日兰大人死在了这儿,届时夏皇怪罪起来。 又是一道罪名,就别想什么将功补过了。 陆萦沁知道言岚在担心什么,勾唇笑了笑道:“放心,不若是我自己调制的痒痒粉罢了,上次的谋杀,虽未伤及我们,却也让我们废了好大的力气。” 言下之意,若是不报仇,她心里可过不去这道坎。 这句话才落音不久,就看到兰大人的脸色开始变化,满是褶子的脸全都皱在了一起,身子开始扭动着,彷如无骨的虫子一般,面色扭曲。 “陆萦沁,你可真狠!” 最毒妇人心,兰大人一双眼睛瞪着陆萦沁老大,浑身的瘙痒让他难受至极。 简直是比中刀中箭还要痛苦几分,非但这个时候,他还被麻绳给束缚着,不得动弹! “即便我是背叛了夏国,但是我是朝廷命官,你私用刑法,亦是大罪……” 兰大人抱怨的话还未说完,已然被陆萦沁用破布塞住了嘴。 她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到:“我给你的粉,一来,几日后便消除了,二来,不会在你的身体上留下伤痕,三来,会随着人体的新陈代谢而挥发,太医根本查不出来,所以,单凭你这叛国之臣的片面之词,谁会信?” 更何况,到时候把他送到皇上的面前的时候,想必夏皇比自己还想要弄死他吧? 就算是动用私行,夏皇也未必会开罪自己。 陆萦沁笑了笑,然后将被捆绑得紧紧的兰大人,与言岚联手抬上了板车。 第275章 祸从口出 在二人将兰大人等人推走的时刻,言岚目光深邃地看了陆萦沁一眼。 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狠上不少啊,也难怪了,当初能够利用毒粉将那些杀手杀死的时候,眼睛都不睁一下。 日后,还是小心点,莫要得罪。 “言岚,你为何不说话了?”推车的时候,一路都是清冷的气氛。 陆萦沁忍不住开口,看向一边的言岚的时候,他正思索着什么,清冷的夜风扬起了言岚束成一把的青丝。 俊逸的脸蛋,被月光照的格外地深邃。 她收回目光,就听到言岚在自己的身侧开口道:“祸从口出。” 额…… 陆萦沁僵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一个学武这么高强的男人,还会怕了自己区区一介小女子不成? 罢了,现在真正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她勾起自己仿若抹了朱砂膏一样的红唇,望向板车上的一行人,就见其中一位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 陆萦沁并没有将这车子推往客栈,而是留在了一个离客栈稍远的地方。 兰大人被堵住了嘴,浑身的瘙痒让他不停的找地方蹭,那种痒而不能抓的痛苦,大莫是让他如今生不如死吧! 将车停下来的那刻,陆萦沁将所有人都喂了解药,唯独,其中一位比较年长的太医。 兰大人的目光似乎有些恍惚和讶然,一闪而过。 有些异样的感觉? 言岚的绳索并不是很紧,若是换做是她作为一个叛国罪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逃脱。 回到了大夏朝,是必死无疑,夏皇生性多疑,手段也比较毒辣,可是兰大人的反应,看起来太平静从容了。 只有一个可能,他有能耐再次逃脱,而且是通过别人的救助…… 联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 “我……小姐,这是哪儿啊?”小桃已经懵懵懂懂地从板车上醒来,发现自己着着里衣,被裹在被子里的时候,尖叫了一声。 随即披着被子,赤脚跑到陆萦沁的身后,惊恐万分,“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何会在这荒郊野岭的?” 被小桃这么叫唤,方才吃了解药的齐太医也缓缓苏醒,同样震惊,却没有小桃那样夸张。 而此时,也只有一名姓李的太医迟迟未醒,陆萦沁未曾给李太医喂下迷香的解药,他怎敢醒来。 所以陆萦沁的做法,也是言岚恰恰所不理解的。 他看了李太医一眼,对着陆萦沁淡淡道:“你似乎漏了一个人……” 陆萦沁冷冰冰开口:“此人,根本就不需要解药。” 就看到兰大人的眸中似乎闪现诧异,陆萦沁同样地将兰大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然后对着板车上装晕的李太医,狠狠得踹了一脚。 这一脚的力道可不小,将那李太医生生从板车上面给踹了下来。 虽然浑身酸痛,可是,地上的李太医偏偏还不能起身。 “他身上的迷香非常,故而,可能需要放点血来挥发药效。” 第276章 放鸟事件 这话才落音,地上紧闭双眼的李太医连忙装作刚刚苏醒的模样,揉了揉自己的眼皮,旋即看向四周,向陆萦沁装傻问道:“这是何处?陆太医,我为何在这?” 倒是学对了小桃的口吻。 陆萦沁不忍阵阵冷笑,一双明媚的眸子淡然地看向李太医,“李太医,在我面前就别伪装了,多累啊?” 倘若不是今天兰大人的异样,加上一些事情,让她着实想不通。 不然也不会怀疑到李太医的身上来…… “陆太医,你什么意思?”李太医不解,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陆萦沁。 他的模样倒是像极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只可惜,陆萦沁早就看穿他的真面目。 “我只问李太医一句,当日我们赶路,打算前往京城的时候,我发觉你在野外放了一只山鸟,询问时,李太医说是帮那鸟疗伤,然后放生,但是觉得没什么不对劲,如今……” 她一双眸子都眯了起来,看过去的目光危险至极,“我不知晓李太医,为何这鸟受伤,却飞的强劲有力,又为什么在你放飞山鸟之后,我们就碰见了那两个老人。” 这一切如果说没有安排的话,那就真的是太巧合了。 更何况,今日的事情,兰大人的表现,都让她不得不怀疑那天的放鸟事件,而且大部分的情况下,李太医常常会离群,说是小便,实际上,陆萦沁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一旁的齐太医疑惑问道:“陆太医,何时还有这飞鸟之事了?” 最近李太医的行为,着实有点古怪。 在陆萦沁几番质疑之下,稍微头脑灵活一些的,都能猜到,这里面的不对劲从何而来。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陆萦沁和李太医,而兰大人似乎也有些吃惊。 大莫是在想,陆萦沁何时知道的这些? “陆太医,你做人未免太过于多疑了吧?我虽说是个罪人,但是做了的,我都承认,没必要牵扯到他人。” 兰大人忽然就笑了起来,这般说道。 “兰大人是怕我将李太医的丑恶嘴脸揭发之后,自己就再无办法逃脱了吧?”她的话语倒是直截了当地,揭穿了兰大人的想法。 越是解释,那就越是掩饰。 兰大人若真的被送到了夏皇那儿去,多半就是被砍头,黄泉路上有个伴,他理应高兴才是,怎么可能会出口为这人辩解。 再者说,方才在她有意恐吓李太医的时候,若是李太医不动,这些猜测就会自动消失,而偏偏,那个李太医,假装自己药效过了,从地上苏醒。 如果他能够继续装下去,她兴许还找不出更有力的破绽。 陆萦沁的话,让兰大人顿时愣在了当下,他假意从容道:“陆太医怕是对我兰某人有些偏见吧?我兰某人,说不是便不是,不会像陆太医拐弯抹角。” “此话就更有意思了,兰大人,我这一个在后宫当官的人,与你平日并无交集,从何而来的偏见?”陆萦沁挑眉说道。 第277章 不留痕迹 在陆萦沁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些什么事情。 李太医的面色逐渐难看起来,他一双三角眼,狠狠地盯着陆萦沁,“陆太医,你的意思,是我与兰大人合谋?” “我说的什么话,李太医应该很清楚。” 李太医的年纪,说大也不大,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 陆萦沁转而朝向李太医,挑着眉,就看着李太医的脸色愈发地黑沉,“既然都发现了我们的秘密,那就——” 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锐利的匕首,直接朝着陆萦沁冲了过去。 “去死吧!” 一刹那的时间,让李太医的面目狰狞着,一双三角眼折射着杀意,他手中的刀锋,恍如要将陆萦沁当朝开肠破肚。 究竟是怎么一股怨气和怒意? 好在身边还站着有言岚,否则今日的她,即便不死,也会受点皮肉之伤。 “闪开。”言岚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陆萦沁连忙往旁侧靠了靠,不出多时,李太医就被言岚三下两下给折服。 他双手被言岚紧紧地束缚着,一脸不甘。 “陆太医,你我同为同僚,夏皇待你态度如何,你心中知晓,何苦为了这个昏庸的老皇帝,而将我这同僚送入牢狱!” 夏皇生性的确多疑,而且诸多不堪,但是昏庸,似乎还算不上。 陆萦沁没有答话,对言岚使了一个眼色后,李太医就被言岚一个手刀给劈晕。 “齐太医,是不是没有想到,在我们之间会出了一个叛徒?若是今天我不拆穿他,这一路上,他定然会想办法,将兰大人放了。” 陆萦沁说这话的时候,齐太医只是迷惑不解,“兰大人如何?这李太医,为何又与兰大人扯上关系了,陆太医,会不会是你误会了?” 陆萦沁没有多做解释,而且时间也比较紧迫。 西域使者的苟同者兰大人已经被他们绑了起来,相信不出几天,那边的人就会发现异样,并且想办法追寻兰大人的踪迹。 那个组织的杀手着实有本事,言岚不一定能够应付。 她将自己搜到的信,直接给了齐太医,旋即开口道:“时间不多,你看完这封证据就知道了,我与皇上上次闹僵,此次若是回到京城,你前去通报皇上,这样才能将功补过,堂而皇之地回到皇城去。” 齐太医懵懂应下,在看到信里面的内容后,面色骤变。 “李太医和兰大人怎么会……” 小桃听不来这些主子们的对话,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陆萦沁的身后,但是她清楚一点,不该问的不需要多问,等到小姐哪天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 兰大人药效发挥的越来越厉害了,这药粉,第三日的效果更加强烈,若是放在普通人的身上,恐怕后背都被挠出血痕。 只不过为了控制住兰大人,这一路,陆萦沁都是让言岚帮忙绑着他的,故而只能一个劲地往板车上的一些凸出的木板上蹭。 天气微凉,一行人忙着赶路。 第278章 饶你一条性命 行程长而漫漫,为了能够加紧行程,几人换了马车。 大莫是近七日的跋山涉水,她们绕近路回了京城,城中的景象与当初几人离开的时候相较,并没有改变太多。 街上来往的百姓,本进城的时刻,陆萦沁还在担忧几人会不会被认出来。 但是在之后,望见世子府的一些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她便猜到了某人已经帮自己给铺垫好了。 陆萦沁的心中划过暖流,领着一行人直接一路过兵斩将地进了皇宫。 “陆太医,我为何总觉得我们这进宫,也未免太过于容易了吧。” 齐太医经过李太医和兰大人的事件之后,已经变得疑心重重了。 夏皇当初将几人贬出京城的时候,可是下令不准进京,这进京容易便也罢了,事情过去没有很久,所以理应这守门的护卫,应该认识几人的面孔。 为何连进宫都没有人问津?仿若上次夏皇下的圣旨,是虚构的一般。 “齐太医,咱们这入宫,可是领赏来得,你不必焦虑。兴许是我师父早早将这件事情告知了皇上,故而皇上让下面的人不许阻拦罢了。” 陆萦沁说这话的时候,脸颊都不带红一下的。 她知道不是师父,如今的师父,说白了就还在处理太医院剩下的一些杂事。也唯独只有那个男人会在这种时刻,出手相助了。 陆萦沁笑了笑。 齐太医没有再怀疑,进了皇宫之后,轻车熟路地去了皇上的御书房。 这夏皇才将他们发配到了边疆,哪里想到此时的齐太医,忽然之间就回来了,身穿龙袍的他往后退了一步,算是受到了格外大的惊吓。 “你为何在朕的御书房?!”似有龙颜大怒之隐,夏皇拍案而起。 而此时的陆萦沁,早早地赶去了太后的寝殿,皇上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若就算是自己真的帮忙揭发了兰大人的嘴脸。 夏皇,也未必会将自己的这些功过互相抵消。 这皇宫之中,也唯有太后能够站在自己的身后,帮衬着自己去抵挡夏皇的猜忌。 偌大的慈宁宫,太后正在几位嬷嬷的尾随之下,在宫殿里面走动。 “你看啊,这人老了,走动走动都不方便了。” 太后身穿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 身后的嬷嬷扶着太后的手,陆萦沁巧了正在此时进门,因为太后喜欢清静,所以平日里这寝殿周围是没有侍卫和太监的,就留下几个宫女和嬷嬷伺候。 也正因为这样,陆萦沁才能这样容易地进了寝殿。 陆萦沁笑道:“太后娘娘身强体健的,模样又与少女无意,哪里老了啊?” 太后抬眸,就看到陆萦沁从门槛处迈了进来,神情有些惊喜,松开了嬷嬷的手。 “陆太医?哀家可是千求万求,才让皇儿饶你一条性命,如今怎的你回来了?” 第279章 报复手段 她自己的儿子,她心里清楚地和明镜似的。 陆萦沁上回当着嫔妃的面,未给他面子,气的他差些就出手,将陆萦沁给砍头了。 若非自己念及佛法无边,怎么可能让她最后是被流放? 陆萦沁迎上太后的视线,浅笑若梨花般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在边城待了不少的时间,却也发现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哦?”太后的眉梢一抬,见她有兴趣听下去,陆萦沁这才开口。 将边城所发生的事情通通告知了太后娘娘。 太后的面色随着陆萦沁的一些说辞,逐渐开始色变。 御书房的齐太医正在同夏皇说道,只不若夏皇一个字都懒得信,以违抗圣旨为由,要将齐太医拖出去实行杖责。 陆萦沁的本意就是担忧皇上在太后那,导致自己不好开口,才让齐太医从这边拖住皇上。 就在夏皇刚刚下令后,一行身影前后进入了御书房。 太后尾指上的尖长的黄金指套在这余阳之下看起来熠熠生辉,染了朱砂膏的红唇,微微张开:“皇儿,你怎的越来越任性!” 夏皇手中的毛笔从空中落下,看向门口的太后,“母后,您怎么来了?” 旋即,这才发觉到太后娘娘身后站着的陆萦沁,边城一遭,她看起来依然面色红润,没有半点吃了苦的作态。 他下令让陆府等人,都不得给陆萦沁钱财金银,怎的如今她在边城还过的不错? 想到此处,夏皇蹙眉。 还有,今日这本该在边城接受惩罚的人,怎么如今都回来了?! “陆太医,你是不是觉得朕的话,如同耳旁风一般?” 夏皇刚想怪罪,就见太后淡淡说道:“好了皇儿,今日若非陆太医违背圣旨回来,再过些时日,你便江山不保了。” “母后,这话是何意?” “哀家的话是什么意思,皇儿看过信之后,自然知晓。”言罢,太后从宽袖中,将陆萦沁上交的信封,递给了夏皇。 这封信里面提及了军防,兰大人是一介文臣,自然与边疆军防没有什么联系。 偏偏他是在与西域之人的信中,提及军防,他的贼子之心昭然若揭。 “该死的兰毅,朕信任他,才给了他那么多的权重,甚至允许他审阅我国军防,没想到他居然同该死的边境蛮民一起……”夏皇一脚踹翻了凳子,将一旁站着的齐太医吓得当场就跪了下来。 陆萦沁面色平静,有了太后在此处,又有证据,她自然是没有什么所畏惧的。 即便,上回自己因为太医院的事情,开罪了夏皇。 “对了,你们都说在边城看到了兰毅,如今可知他的去向?”夏皇气得手都在发抖,想必是过于信任兰大人了,“等到朕将他找出来,非要碎尸万段不可!” “皇儿不必担忧,有关这兰大人之事,陆太医都已经处置妥当了。兰大人被陆太医的打手困在皇宫之外,若是皇儿想要泄愤,将他们速速召进来便是。” 第280章 与西域之人为谋 太后的话,虽是平淡。 但是夏皇的目光中的一些情愫,更浓了几分,他蹙眉看着陆萦沁。 早知这个女人在医学上,很是不一般,兰毅与西域之人为谋,必定有组织保护,可是陆萦沁轻而易举将兰毅揭穿,并且带回了皇城。 这一道功,似乎看起来有些令人不信。 可偏偏事情是真的! “陆太医,你不过是女子,怎能将兰毅给制伏?这一路上带兰毅回京,就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夏皇的言下之意,是问陆萦沁有没有在路上遇见护卫兰大人的杀手罢了。 陆萦沁知晓他的意思,但是此时若是她说被她的护卫都解决了,势必会给言岚带来不利,更何况当初言岚那么隐秘地跑到她那里求医,想必身份就有些不太方便。 这一路上,言岚帮了自己太多。 陆萦沁浅淡一笑,答非所问:“皇上,臣女能够这么轻易将兰大人带回,还有李太医的一份功劳呢!皇上是因为太医院与官员或者是后宫之人走太近,才将齐太医与我等人赶到边城……” “可是如今,真相大白,当日的齐太医进宫与妃子闲谈,应该是李太医故意设的套,他的目的是与兰大人会和,两人合谋已久,故而在臣女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兰大人给捉拿之后,他显得格外得顺从,不若是相信李太医会放了他。” 陆萦沁的话落地有声,许是一口气说得多了,有些口干舌燥。 缓了缓后,再道:“若非臣女发现了李太医飞鸽传书的一些破绽,不然此刻,兰大人当真会被李太医给放走。” 这话一连绕了好几个弯,话语的解释从路上的杀手如何被解决,给带到了李太医也是合谋之人的上面。 以至于所有人情不自禁入了陆萦沁的套,夏皇的关注点,同样发生了转移。 “什么?!”夏皇的浓眉竖了起来,看向一旁已经跪下的齐太医,“你竟然方才什么都没有和朕说!” 齐太医额头之上冷汗连连,满目的畏惧之色。 他有些无奈,他什么时候没有和皇上说啊,只不过方才皇上就一直抓着自己违抗圣旨的点,对自己进行责骂。 他所说的这些叛徒的事情,夏皇根本就不在意的啊。 齐太医有些无奈,却不敢像陆萦沁一样,当着夏皇的面去反驳什么,只能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微臣惶恐。” 太后不喜欢皇帝这副模样,严肃道:“皇儿,你莫要开罪他人,眼下重要的事情,是将那两个卖国之臣从皇宫外面给领进来,好好审问一番。” “陆太医,你方才说李太医和兰毅在何处?” 夏皇被太后的话给骂醒,转而开口,就见陆萦沁抬眸,轻声说道:“回皇上的话,那二人此时就在宫门口的马车之内,被臣女的侍女和侍卫用绳索绑着。” 话音刚落,就见夏皇厉声朝着外面道:“来人啊!” 十几个太监和侍卫们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第281章 不是傻子 “去,将皇宫外的马车给拉进来,然后将兰大人和李太医二人,直接领到朕的跟前,朕要看看,他们作何解释!” 太监们连忙出了御书房。 不出多久,兰大人和李太医果真被带到了御前。 “皇上,微臣……”兰大人刚要说话,就被夏皇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这巴掌的声音是响彻整个御书房,足以看出来夏皇的怒气有多重。兰大人的脸色微沉,将李太医推了出去,“微臣是冤枉的,是李太医,李太医素来与微臣有间隙,私人恩怨,他与陆太医合伙,想要置微臣与死地!” 兰大人的话撂出来后,他身侧跪着的李太医睁大了双眼。 当日是兰大人找上门,说要同他干一件大事,事后他能成为一等功臣,直接当上宰相,可是如今,他居然将自己推了出去! 李太医的心一横,反正他人微言轻的,一个小小太医,皇上能够随便处置。 但是就算他死,也一定要拉上将自己带入火坑的兰大人。 “皇上,是微臣受兰大人蛊惑,才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李太医跪在夏皇的面前,连连磕头道:“皇上,臣罪该万死,但是如今兰大人想要将罪过推往臣一个人的身上,臣不服啊……” 夏皇的面色一冷,上前就踹了他一脚,踹得李太医连连打了几个滚。 陆萦沁微微敛眉,不若之前这李太医还想要杀了自己,她倒也没有什么好可怜的。 一念向善,一念向恶,是李太医自己选择了不归路,也就别怪自己念不念他是否是自己的同僚了。 兰大人在收到李太医的指控后,面色大改,“胡说,你胡说!李太医,不过是私人恩怨,你何苦将我这般推入火坑!” 此话听在陆萦沁的耳中,只觉得可笑至极。 究竟是什么样的脸皮,才能让兰大人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她抬眼,就见夏皇将证据甩在了兰大人的面前,冷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兰毅,你是觉得朕也会冤枉人么!” 这么一道声音,将兰大人吓得浑身一震。 兰大人故作无辜,“微臣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啊!”旋即捡起地上的信封,将里面的信细细读了一番,大叫道:“这不是微臣写的。” “皇上,都是污蔑,污蔑啊!” 夏皇虽然生性多疑,却也不是傻子,“你以往日日给朕的奏章,便就是这种字体,怎么,兰毅,还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夏皇大怒,兰大人依然不肯认罪伏法。 “信件尚能造假,这字体自然也能临摹,皇上圣明……” 兰大人刚想好好表一番忠诚的时候,夏皇已经倍现不耐烦了,挥了挥袖子,“来人呐,把兰大人和李太医给朕直接关进大牢,择日,凌迟。” 凌迟是极刑之一,却在夏皇的口中轻松吐出。 兰大人在被太监拖走的时候,口中大喊冤枉,但是夏皇始终冷如冰霜,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第282章 打杂的小太监 从慈宁宫中出来,陆萦沁忽然想起自己刚回京不久,这几日忙着左右周旋,竟忘了去拜访自己的良师益友。 趁眼下还未天黑,陆萦沁在心中盘算了一阵,对身后跟着自己的若干奴才挥了挥手,要他们先领着太后给的赏赐先回醉华轩,而自己独身一人转道朝医学会的方向走去。 刚走至门口,便见杜太医正端坐在椅子上研读医书,有打杂的小太监见她来了,刚要出声通报,却被陆萦沁一把捂住了嘴,坐了个嘘声的动作。 “师父这般勤勉,倒叫沁儿十分惭愧。” 陆萦沁放慢脚步走过去,不忍打扰杜太医看书的兴致,轻声道:“一段时日不见,师父您老人家身体可还康健?” 杜太医这才闻声抬头,见陆萦沁正定定站在自己眼前,嘴角是灿烂的笑意。 “沁儿!”医书被啪地一声合上,杜太医连忙激动不已地站起身来,伸手一把将陆萦沁拉至自己身前细看,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眼前才肯作罢。 “你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怎么事先也不告诉师父一声?” 陆萦沁将自己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留着一把白胡子的老者眼中流露出的关切看得真切,在这世上,能张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关心自己的安危的人实在不多。 陆萦沁心头一暖,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配合着杜太医的动作连连转了好几个圈,好让他看得更清楚些,欣喜道:“我好得很呢,师父不用担心。” “好,见你平安无事便好。” 杜太医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长胡子,心中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 师徒二人又相互寒暄了几句,陆萦沁知道杜太医平时最不爱与人长舌论短,一心只放在研究医术上,想必也不清楚宫中发生的事情,便一五一十将自己在边城以及回京后的事情说了个仔细。 杜太医耐心听完,面色却变得凝重起来,良久未开口回应。 陆萦沁以为他是在怪罪自己冒险行事,不顾性命安危,正要说话宽慰,却在此时听杜太医开了口:“沁儿,你可知多年前,西域血后之事?” “血后?” 陆萦沁不明所以,但见杜太医的脸色铁青,两条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便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暗自揣测,只听他缓缓道来。 多年之前,杜太医为求医道,曾在西域游历过一段时间,西域环境艰苦,大漠风暴频发,妖孽由此滋生。 西域女子本就生得比中原女子要美丽妖娆几分,但血后的出现更是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她的眉眼,言行,举手投足间尽是无法言传的风情万种,仿佛有摄人心魂的魅力。 这般尤物现世,自然有无数的追求者,但她性情古怪暴戾,甚至更喜与女子相见。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慕名前来,据说有一家纨绔公子,只为了见她一面,从中原一路行止西域,在大漠中苦守了三月,最后被秃鹰生吞,只剩一副残骸。 第283章 以身试毒 彼时杜太医年纪尚轻,听闻这女子竟有如此一副倾国倾城之貌,也难免心之向往。 那女子住在大漠深处,少说也有十几日的路程,途中遇到四方修行的法师,结伴而行。 深夜沙漠孤冷,大家燃起篝火围坐在一起,便谈起此行目的。 法师不为所动,男子们嬉笑,说若是他看上一眼,说不定便要还俗了。 法师摇头,说那都是些蒙人心神的邪术。 杜太医那日听法师所说后便不再前行,及时出了大漠,这才捡得一命。 那些疯狂追求她的男子不信法师说辞,一路跟随至她藏身的洞穴,亲眼见她活生生挖下年轻美貌的女子的心脏吃下,又用她们流出的血液沐浴,借此保持自己的容颜,便由此得名为血后。 血后所修邪数十分厉害,众人请来了不知多少位降妖的法师,最后都以法师的惨死告终。 而西域的年轻女子毕竟数量有限,迟早有抓不到猎物的一天,众人便趁着血后无人心可吃的虚弱时辰,将其俘虏,因怕被她的邪术所迷惑,近身与她搏斗的壮士都自割了双眼,以此稳定心神。 最终血后敌不寡众,被众人连着洞穴一齐烧死。 事后有活下来的老人说惨叫声响彻整个大漠,更奇怪的是,整个洞穴一边烧一边源源不断地向外留着血,但却打不湿火焰,那些血不知道源头在哪,一直留到大火彻底熄灭为止。 杜太医说完此事,仿佛置身与当年那场大火,手不住地颤抖。 陆萦沁连忙伸手去搀扶他坐下,也心有余悸,皱眉道:“世间竟有如此邪门之事?” 杜太医叹了一口气,道:“西域邪门之事颇多,这不过是其中一件,师父告诉你这个,是想提醒你,西域邪术繁盛,切不可掉以轻心。” 陆萦沁思索道:“依师父所说,我们所制得的传统药方,对他们的邪术可有作用?” 杜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不一定,西域除了邪术,还有一毒,一蛊,也十分了得,向来是至阴至邪之法所致,一旦中毒中蛊便只有死路一条,世上没有可医治的解药。听说西域有不少的毒师,一辈子制出无数毒药,最终死于自己的毒下。” “以身试毒?”陆萦沁听得一身鸡皮疙瘩,恶寒不止,忍不住恨恨骂道:“为人医者,怎能这般丧心病狂,视人命如草芥。” “没想到朝堂之中竟有人与西域勾结,此事十分棘手,沁儿,你万不可鲁莽行事。因为,血后的传说也只是为师听来的,甚至有人道,血后是西域国主的上一任皇后。”杜太医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萦沁肩膀,说:“师父此生所学都已悉数传授与你,不求你出人头地,只需你一生平安喜乐,便已是万幸。” 陆萦沁心中无限动容,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早已将杜太医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看待。 “师父,事已至此,有些事沁儿不得不做,也必须做。”陆萦沁向后退了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徒儿实在放心不下,得先行回去照看铺子与府邸,改日再来拜访师傅您老人家。” 第284章 药铺 杜太医心念陆萦沁,却也明白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儿,于是当即放人。 回京之后,言岚全程跟在她的身边,即使冷冰冰的不说话也带着极强的存在感令人不敢忽视。 陆萦沁先去了店铺,还未走近,那打扫的小厮就一幅见鬼的模样,把手中扫帚丢了,慌慌张张的进了屋。 王掌柜一边喝着茶一边悠哉的算账,见小厮上不得台面的模样,立马厉声呵斥,“干什么呢这是?见鬼了不成?” 小厮瞪大双眼,重重的咽了口口水,本来已经发配边疆的陆萦沁突然回来了岂不就是见鬼了吗? “那个……”小厮指着门口的方向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清楚一句话,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王掌柜甩了下算盘,发出沉闷的敲击声,“到底怎么回事!再这样慌慌张张的就卷铺盖滚蛋!” “呵,王管事好大的气性,开除人不应该过问下我吗?”陆萦沁冷哼一声,抬步进屋,两只手背在身后,目光像是沁了冰,令人不寒而栗,“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把店铺当作自己家的了?” 王掌柜腿一软,差点跪倒下去,半天回不过神来,这……这不是陆萦沁,陆家的大小姐,他们药铺的幕后老板吗?可是,他不是听说沁儿小姐惹怒了皇上被发配边疆,这才多少时间?竟然已经回来了? 他本只是个管事,陆萦沁走了之后,陆元用雷霆手段接管了药铺,并且把他培养成亲信,提升为掌柜。如今陆萦沁回来,他又被打回原形,属于他的一切统统都要被收回去,他怎么能甘心! 他扯了扯嘴角,强装镇定,皮笑肉不笑道,“哟,这不我们沁儿小姐吗?可是要买什么药啊?” 陆萦沁脸上的笑登时收了,抬手拽住王掌柜的衣领,把他肥胖的身体往自己面前扯,一字一顿道,“你有听说过老板来自己家的店铺还要花钱的吗?张掌柜呢?怎么一直没有看见他人。” 王掌柜吓得心脏差点骤停,“那个,沁儿小姐,我……我不知道啊。” “哦?真不知道假不知道?”陆萦沁松开他的衣领,勾起桌上的账本看了起来,“你带着你的工人今日之内卷铺盖走人。” 她用脚趾头想都能够猜到陆元对他们做了什么,无非是贿赂与洗脑,把她们培养成自己的亲信。 既然是陆元的亲信,她又怎么能够把他们留在身边用呢? 王掌柜手一抖,拂倒手侧茶杯,茶水沾了他一身,滴滴答答往下落,浸湿他昂贵的衣服。 他怔怔的看着陆萦沁,见她神色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当即恼羞成怒,脸上横肉颤了颤,“你只是个不受宠的小姐!而我是陆老爷亲封的掌柜,你凭什么说辞退我就辞退我?你问过陆老爷了吗?” “你似乎忘记了,谁才是这家药铺的老板。”陆萦沁抬眸,不容置疑的视线扫向他。 王掌柜冷笑,“陆家是陆老爷掌家,有你一个小姐说话的份吗?” 陆萦沁从怀中掏出地契压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第286章 陆家嫡系 陆萦沁明白张叔在顾忌的是什么,低声轻笑,“张叔,你想错了,我可不是自己偷偷跑回来的。” “到底是什么回事?”张叔讶异,但眼里满是欣喜,那真是太好了,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 张叔是陆萦沁少有的亲人,于是把在边疆发生的事儿大略说给张叔听。 张叔越听越心惊,朝堂之上翻云覆雨的兰大人竟然通敌叛国,如果没有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我要回一趟陆府,把保管在二房手中的东西全都拿回来。”陆萦沁与张铭道别之后带着言岚离开。 陆府今日热闹非凡,因为今日是陆经纶的诞辰,陆元给陆经纶在闹市区买了一栋宅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自从陆萦沁离开之后,陆元陆陆续续的收回居家的药铺,收入也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手头上的钱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才能够一口气替陆经纶买了宅子。 说起这个陆经纶,前些年身子不好,老祖宗秦氏信佛,觉得孩子身上有煞气,就带到了西山的寺庙里面去礼佛去了,这一去,就是好几年。 趁着陆萦沁走了,陆元和吴氏就把老祖宗和陆经纶给接了回来。 老祖宗信佛,所以身上带着开过光的紫檀木大珠串子。 陆经纶半眯着眼惬意的喝着茶,他身旁的陆以彤嘟着嘴闷声道,“爹,你给弟弟买了宅子,我上次和你说的蜀锦你什么时候给我买呀?” 陆元垂眸喝茶,还没有回答,话头便被吴氏接了过去,“以彤~你柜子里那么多衣服一件穿一天都穿不过来呢,还买什么蜀锦啊。” 自从陆以彤出了有辱家风的事情之后,吴氏重男轻女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如今的心就快要偏到右边去了。 陆以彤蹙眉,“娘,经络的宅子几万两银子,我的蜀锦哪里贵了?” “娘并没有说蜀锦贵,只是觉得买了比较浪费。”吴氏避开陆以彤质问的视线,轻飘飘的回答。 陆以彤冷笑,“那陆经纶是没有地方住还是怎么地?还需要再买一个宅子?” “放肆!”陆元瞪了陆以彤一眼,发现这丫头的气性越来越大了,口无遮拦的样子真令人生厌,“有你这样说你弟弟的吗?而且蜀锦寸金,是我们普通人家用得起的吗?” 陆以彤扁了扁嘴,不满道,“你别想骗我,你收了陆萦沁的店铺,每个月赚的钱比过去一年的还要多,给我买两身衣服怎么了?” “妹妹若是喜欢,姐姐买给你如何?”陆萦沁悠闲的踏入陆家大门,真巧,她们都在,也免得她一个个的去找了。 陆以彤吓得站起来,食指指着陆萦沁那张成为她噩梦的脸,尖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陆萦沁姿态优雅的在陆元下手坐下,恰好在吴氏与陆以彤的对面,能够把他们狰狞的表情收入眼底。 他们越生气,她越高兴,她就是喜欢这些人想打她又打不到的样子。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可以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好了。”陆萦沁一脸无害的对着他们笑。 她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当作不存在? 陆元气的手乱抖,“陆萦沁!你现在不在边疆跑回来做什么!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想要拖累我们整个陆家给你陪葬!” 陆萦沁锐利的视线射向她,“叔叔,你似乎忘记了谁才是真正的陆家嫡系。” 第287章 求亲 “沁儿,别开这种玩笑,这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陆元皮笑肉不笑的放下茶盏,一双三角眼紧锁着陆萦沁。 他与秦氏长相完全不同,倒是这双眼睛长得极像,颠倒黑白的本事更是学得十足十。 陆萦沁脸上的笑登时一收,严肃的盯着他,“我可没有时间与你说笑,你们也不必这么紧张,我来呢,就是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们的东西,我可不会碰。” 吴氏气急,“你什么意思?我们陆家哪里还有你的东西?” 吴氏紧张得不行,夺走陆萦沁家产之后,他们二房的生活与之前相比滋润了不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可不想到手的钱又被夺走一半。 陆萦沁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心中止不住的冷笑,看来这些人拿着她的钱花得心安理得啊。 “这样吧,大家都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把账平一下。”陆萦沁开门见山的说道,她与这些人八字不合,多说一句话都难受得不行。 “陆萦沁!你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爹娘叫板!而且,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边疆吗?你偷偷摸摸的跑回来会连累我们陆家的知道吗?你死没关系,可不要拉着我们陆家与你一起!”陆以彤气得步摇乱颤,怨毒的盯着她,她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陆萦沁轻笑,“这事儿你要去问皇上,没有皇上的话,我也不敢回来呀。” 一句话便把皇上给牵扯进来,他们敢辱骂陆萦沁,可不敢随便辱骂皇上。 陆元眼珠子转了一圈,咧嘴笑着,脸上沟壑明显,“沁儿,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呢?我们只是担心你,回来了就好,今天我们要给你好好的接接风洗洗尘。” 陆萦沁起身,清冷开口,“这倒是不用了,我之前去了边疆一趟,我名下的宅子还有店铺都暂由叔叔接管,如今我回来了,我是来知会你一声,宅子还有铺子我要收回来。” 陆元拍桌而起,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虽然你已经回来了,可叔叔觉得你并不适合掌家,你年龄小又冲动,而且你未来总是要嫁人的,保不齐那些要娶你的人是为了我们陆家的家产,还是放在叔叔这里掌管比较好。等到你成婚之后,叔叔给你置办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家可好?” 陆元用的是迂回战术,先稳住陆萦沁,把宅子与铺子牢牢的抓在手中,等陆萦沁出嫁的时候,他随随便便再拿一点钱出来糊弄下她就好,即使她那时候想要把钱要回去,谁能够说得清楚,这钱是她的还是他陆元的。 可他还是低估了陆萦沁的决心。 “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只是来只会你们一声,并不想听你们的意见。”陆萦沁勾唇,“对了,我向管家查过账了,你们给经纶买的房子用的是我留下来的银子,两个解决办法,一个,你们把花了我的银子给我补回来,另外一个嘛,把宅子的户主名换成我,就当作我买了。” 第288章 退钱 吴氏急得跳起来,“什么?那是我们挑了许久给经纶买的房子,你凭什么说过户给你就过户给你?想要房子没门儿!” “那就是说婶婶要选第一种咯?”陆萦沁淡定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在众人面前扬了扬,“这是账单,你们把现银还给我吧。” 陆元气鼓鼓的瞪了吴氏一眼,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冲着陆萦沁脸上陪着笑,“沁儿,不要听你婶婶瞎说,房子我们不要了,过户给你就是了。” 说实话,陆元是有些害怕陆萦沁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过去的无能懦弱完全不同。而且如今陆萦沁有皇上撑腰,他可不敢与她硬碰硬。 而且那栋宅子花了万两白银,若是打肿脸充胖子把宅子要了下来,他也没有办法一次性把钱给付清呀。 “爹!宅子怎么能给陆萦沁!”听到声响的陆经纶扶着花白了头发的秦氏从里间出来。 陆萦沁扭头瞥了他们一眼,盈盈下拜,喊了声老祖宗便不再说话。 虽然她厌恶这一家子,但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免得落了人口舌。 秦氏冷淡的扫了陆萦沁一眼,在陆经纶的搀扶下在陆元身边落座,不怒自威的声音传来,“回来了?其实你应该要知道,你犯了事儿去了边疆,即使现在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但你在京城世家的眼中名声已经败坏了,你这般硬气的与你叔叔说话做什么?满口的银子宅子,丢人现眼。你如今便把手头上的银子宅子交由元儿保管,用我们陆家的势力给你找一家不错的夫家,你后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陆萦沁不怒反笑,觉得这一家子人真是有意思,抢别人的钱财竟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陆元见陆萦沁不说话,心中一喜,“娘说得对,女孩子手上拿那么多钱做什么?还是找一个好夫家要紧,以后叔叔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夫家如何?” 陆萦沁但笑不语,静静的看着秦氏。 秦氏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冷呵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 见过人不要脸,可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陆萦沁失了耐心,“所以说,你们不想把从我宅子里夺走的钱还回来咯?” “什么叫做夺走?你这丫头说话真是难听,我们可是一家人,这些铺子也是我们一家人的,分你和我有那么必要吗?钱不都是我们一家人的吗?”秦氏不爽道。 陆萦沁刚想回话,门外响起一阵躁动的声音。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门外。 管家抹着额头上的冷汗,焦急道,“老爷,外头……有人……” “有人什么?把话给我说清楚?”陆元蹙眉,盯着门外。 管家颤颤巍巍道,“门外来了很多人,说是要向我们陆小姐求亲的。” “求亲?”陆元高声道。 陆以彤惊讶的瞪大眼睛,得意的瞥了陆萦沁一眼,“哪家的公子啊?” 陆萦沁挑眉,在京城陆以彤的名声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竟然有人来求亲。 第289章 贱 陆元觉得吴氏说得有道理,毫不扭捏的接过陆萦沁手中册子,大笔一挥,签上名字,傲慢道,“呵,这些钱你随便拿去!不过,以后你要是还想要和我们陆家给你找一门好姻缘,想都别想!” 陆萦沁把把册子仔细收好,“你放心,你们介绍的亲家,我可看不上。” 秦氏气得浑身颤抖,“如果不是我们二房,你能够长这么大?” “如果当初不是你们拿我们大房的钱去做生意,你们二房能够发展得这么好吗?”陆萦沁冷笑,拿了钱之后连明面上的客气都不需要了,找亲家?当初她们又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给她找一个糟老头当续弦,见她反抗,又找了个瞎了眼的傻子。 这就是她们冠冕堂皇要给她找的亲家……一副为你好的嘴脸,心里却打着恶毒的算盘。 秦氏当即变了脸色,“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你没有把我当作晚辈,我何必把你当长辈呢?”陆萦沁扭头离开,不想再多说一句话,这陆家谁爱回谁回去吧,反正她有钱,去外面买宅子住不仅舒心,还不用面对这些恶心的人。 陆以彤忽然抬手扣住陆萦沁的手腕,笑道,“姐姐,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不去看看妹妹的夫婿吗?” 陆萦沁有轻微洁癖,非常厌恶旁人的触碰,她甩开陆以彤的手,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两步,嫌弃道,“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呢,这么快就夫婿的叫上了。” 陆以彤脸色一变,指着陆萦沁的鼻子,怨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萦沁轻笑,“你自己以前做了什么事儿大家都知道,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我当然是祝你好运咯。” 陆以彤回想起被乞丐玷污的日子,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就像一个调色盘,看得好不精彩,“陆萦沁,我杀了你!” 她向陆萦沁扑过去,双手缠上她的脖颈,“让你说!我要杀了你!看你还敢不敢说我!” 陆萦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往后退,但还是来不及,脸上不小心被她挠了一道红痕。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瞪了陆以彤一眼。 而旁边的秦氏,陆元看到这一切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替陆萦沁发声,似乎巴不得陆以彤把她的脸给刮花。 陆以彤微愣之后,欣喜狂笑,“陆萦沁,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你名声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人上门提亲?” 陆萦沁轻抹脸上伤口,指上一点红痕。 这仇,她记下了。 陆以彤似乎打上了瘾,还想要抬手来打陆萦沁,眼前人影一闪,陆以彤惨叫一声,疼得眼眶中泪花涌现。 “你谁啊!” 陆萦沁抬眸,便看见言岚挺拔的背影,她低喃,“言岚?” 言岚指节分明的手捏着陆以彤纤细的手腕上,一字一顿道,“不准动她!” 陆以彤疼得高分贝尖叫,“你是谁啊!你这贱民,给我放开!” 吴氏紧张的盯着他,担心陆以彤的状况,却又不敢接近言岚。 第290章 看好戏 吴氏看言岚武艺高强,不敢轻举妄动,焦急的冲着陆元喊着,“老爷,你想想办法啊?” 陆经纶紧盯着言岚,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会在陆萦沁身边护着他? 他不顾危险冲上前去打算把言岚推开,言岚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随手一挥,陆经纶的小身板便飞了出去。 陆元终于反应过来,招呼身旁的护卫把跪坐在地上的陆经纶搀扶起来,怒道,“来人啊,把这个擅闯民宅的人给我抓起来,交给衙门处理!” “我看谁敢动他?”陆萦沁往前走了两步,护在言岚面前,言岚向来毫无波澜的目光动了动,可以,陆萦沁并没有看到。 “你这是要反了天了?这个男人不仅伤害了以彤还伤害了经纶,你竟然要帮着外人?”秦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对于我来说,言岚是我的家人,你们才是外人。”陆萦沁指着自己脸上伤,“刚才陆以彤打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开腔呢?” 秦氏把桌上的所有杯盏拂到地上,“放肆!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养你,养出你这么个贱蹄子!” 一群家丁忽拥而上,畏惧言岚的身手还有陆萦沁的身份。 陆以彤哭哭啼啼,“老祖宗,给我打死这个贱人!” “谁要打死谁啊?”门外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话。 众人往门口看去,便看见李朗站在门口。 李朗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更是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们陆家从没有见过身份如此尊贵的人。 陆元微愣之后,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李状元,今天是吹得什么风把您给带来了?” 李朗无视陆元脸上的谄媚,视线在人群之中转了转,最后目光落在陆萦沁身上,“本官是来求亲的。” 陆元高兴的几乎昏厥,以前怎么没觉得以彤这么招人喜欢,连新科状元都来求娶了。 陆以彤含娇带怯的瞥了眼李朗,这李朗不仅身份尊贵,身体挺拔,眉目也清秀,配她正好。 秦氏犯了难,那是选择林家的公子呢,还是选择登科的状元郎啊。 “说亲的事儿我们慢慢来谈,状元郎,要么你先坐下,来,坐下。”陆元招呼着李朗在上首坐下,亲自端茶倒水。 李朗向陆萦沁的方向行了一礼,“若是陆小姐同意的话,本官立马把聘礼送来。” 刚好陆以彤所站的位置也在陆萦沁的方向,她娇羞的低头,低低的说了一声,“一切听父母的安排。” 陆萦沁受不了李朗炙热的目光,往旁边让了让,心道,反正已经拿到钱了,还是先离开吧,于是,她带着言岚就往外走,李朗见状,赶忙起身,追上,陆萦沁的身影。 此时,门外又来了一批人,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把门口堵得死死的,根本走不出去。 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此时又不能让言岚抱着她飞檐走壁离开,毕竟她还是要顾及下大房的颜面的。 罢了,多等一会儿也没有关系,而且还能够好好的看场戏。 第291章 争执 进来的是一身红衣镶着宝石的林家公子,他不屑的瞥了李朗一眼,“你是新进的状元郎又如何?就能够乱用职权了吗?今日可是我先来的!” 李朗冷哼一声,无所谓道,“先来后到有什么分别吗?最后还是要看陆小姐心底真正的想要选谁。” “你怎么就知道陆小姐绝对不会选我?”林公子不爽的盯着李朗,他实在看不惯这个仗着自己多读过两天书就耀武扬威的模样,他书读得再好有他们林家有钱吗? 李朗盯着陆萦沁,骄傲道,“我相信像陆小姐这样的姑娘,绝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暴发户,胸无点墨,实在丢人。” 林家少爷一听,顿时急眼了,撩起袖子冲向李朗,“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眼看着两人为了争人就要打起来了,陆元来到两人中间劝和,“这个,大家还是不要吵了,问问小女到底中意谁,不要因为这事儿伤了和气。” 两人一同瞥了陆萦沁一眼,觉得陆元说得有道理,打起来在沁儿小姐心里面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了。 林家少爷轻哼了一声,“看在陆小姐的份上,我懒得理你。” “孺子不可教也。”李朗也别过脸去。 “你们没机会了。”门外又想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见头发花白的太傅正走进来。 陆元吓得赶紧迎上去,“太傅大人,你怎么来了?” 这太傅是皇上当年的恩师,在皇上跟前十分的红。 “老夫来替小孙求娶陆家小姐。”太傅爽朗的笑着。 陆以彤高兴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激动身子在微微的发着抖,拉了拉吴氏的手,“娘,我该怎么选啊。” 吴氏许久才回神,“快掐掐娘,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陆以彤笑得嘴都合不拢。 陆元既高兴又为难,这些都是在京城数一数二的名流世家,以彤到底要嫁给谁呢? 太傅盯着陆萦沁看了一会儿,径直向她走去。 众人没有想到太傅竟然对陆萦沁这个贱人感兴趣,疑惑的看向两人。 陆萦沁以前见过这太傅一面,不过是在太医院的时候匆匆见了一面,并没有认真的交谈过,见太傅走到她面前,她盈盈下拜,行了一礼,“下官见过太傅。” 太傅扶住她的手臂,不让她下拜,“别,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就不要喊得这么生分了。” 陆萦沁一愣,诧异的看着太傅,什么叫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陆元等人的表情就像是被雷劈过一般,什么?太傅认错人了吧,陆家小姐是陆以彤才对吧,不是这个什么陆萦沁! 陆元上前故意挡在两个人之间,“太傅,你认错人了,这个是大房的丫头,我们彤儿在这儿呢。” 说罢,他拉扯过陆以彤。 太傅摇头,“是你搞错了,我孙儿要娶的就是陆家大小姐,陆萦沁,朝中二品官员的陆萦沁。” “什么!”多人惊讶道。 第292章 想要力挽狂澜 陆元惊得连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你们要娶的,是陆萦沁?不是我们以彤?” 陆以彤茫然的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以彤很优秀的,这个陆萦沁,还被皇上贬谪过边疆呢。”秦氏开口想要力挽狂澜。 李朗抱胸冷笑,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欣赏,“那你们应该不知道陆太医在边疆破了一个大案,已经被皇上破格升为二品官员了。” “你们谁都别和我争,我是第一个来的,而且我带了整整一条街的嫁妆。”林家公子小跑到陆萦沁面前,“陆太医,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和我在一起,你有花不完的钱和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答应我,嫁给我吧。” 陆萦沁恐惧的往后退了退,“林公子,我并不认识你啊。” 林公子对着她抛了个眉眼,“以前不认识没关系,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陆萦沁无语,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李朗拉住林公子的手臂,把他从陆萦沁身边拉开,“陆小姐并不认识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这句话应该是和你说得吧,如果不是你,我才是第一个到的人!你这个诡计多端的人!”林公子气得又想要打架了。 李朗不想在陆萦沁面前丢了面子,也撸起了袖子,“来啊,难不成本官还会怕你这么个纨绔不成!” 陆萦沁蹙眉,冷声道,“都住手。” 太傅捻须笑着,“陆太医,我孙儿实在是喜欢你的紧,我们扬家是书香门第,绝对配得上你。” 陆元惊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了,这个贱蹄子不仅用一己之力从边疆回来,还升了二品,那他刚才那么大方的把钱给了陆萦沁,岂不是亏了? 他脊背发寒,如果陆萦沁和其中一家人结了亲,他们二房就惨了。 陆以彤冲上前去,扯着李朗和林公子,“你们为什么都喜欢她!难道我很差吗?” 两人难得动作一致的把陆以彤的手拂开,“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注意些自己的言行。” “你们为什么要喜欢这个贱人!这个贱人有什么好的!她就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你们不要喜欢她!”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不好受,陆以彤难受得无以复加,她只能够通过这种歇斯底里的方式来对抗这件事。 太傅不满的扫了陆以彤一眼,“陆元,你的女儿怎么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诋毁姐姐的话呢?虽然你们不是一母所生,那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啊。” 陆元气急,抬手扇了陆以彤一巴掌,“孽子!不会说话就给我滚回去!” 陆以彤被打得眼前发黑,陆元下了狠手,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元,红着眼道,“为什么?为什么打我?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她陆萦沁,就是个心思歹毒的贱人!” “赶紧把她给我带下去!不要让她在这里胡言乱语。”陆元气得不行,之前这样说没有关系,可如今陆萦沁是二品官员,辱骂她不就是辱骂朝廷吗? 第293章 争锋相对 如果陆萦沁和过去一样,没有官职在身,不管怎么骂都没有关系,可今时不同往日,陆萦沁成了二品女官,地位比在场的状元郎还要高。 他陆元只是商贾,连九品官都算不上,怎么和陆萦沁硬碰硬。 他抹了把额前冷汗,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对着太傅还有李朗的方向抱拳行礼,“太傅,状元爷,小女年纪小,不懂事儿,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太傅不满的摇头,“太无礼了,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够说得出这种话!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李朗冷哼一声,“陆元,陆二小姐还是要好好管教的,她在京城名声本就不好还这般刁蛮任性,实在是有辱斯文。像沁儿小姐在下觉得不仅医术高超,还品德优良,是在下喜欢的类型。” 陆元脸色十分难看,想要反驳,却想不到反驳的点,见太傅年纪大地位又高,只能够把这口恶气给忍了。 陆萦沁随即明白,这些人要向她提亲是因为她成了二品官,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当初她被贬谪边疆的时候,除了那个他,朝中无一人替她说话,如今见她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立马来巴结。 她扯了扯嘴角,恭敬的对着这些人行了一礼,客气且疏离道,“谢谢大家的美意,但是我近期没有婚嫁的打算。” 李朗一脸失望,“沁儿小姐,真的不考虑下在下吗?在下觉得与你十分的般配。” “你可得了吧,沁儿和谁般配那也是和我般配呀。”林公子甩了李朗一个眼刀,道貌岸然的家伙!谁都和想和他抢沁儿,前几日在街上偶然遇见,见卿一面,思之如狂,回去之后,翻来覆去的想陆萦沁,今日,他从线人那儿得知街上遇见的姑娘是陆萦沁,立马带着十里长街的聘礼来娶亲。 李朗从鼻子中哼了一声,“沁儿小姐是二品官员,你可有品阶在身?” 林公子一窒,扬起五指戴着的金玉扳指,“你有品阶又如何,有我有钱吗?” 陆萦沁冷淡的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两位公子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我争吵,求亲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两个公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为什么呀?” 林公子嫌弃的瞪了李朗一眼,“沁儿,难道是我不够英俊?还是不够有钱?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都摘给你。” 不够英俊? 林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英俊帅气,没有一个人穿红衣穿的比他还好看的了。没有钱?林家富甲一方,全部的家产能够把帝京买下来,谁还能够比他有钱。 陆萦沁静静的看着他,微微摇头,“并不是这个原因,我对你没有兴趣。” 林公子肩膀一跨,颓然的低下头。 李朗见他挫败的模样,心中燃起一把火,真是太好了!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沁儿小姐,你看看在下怎么样?我们同在朝中当官,以后有什么事儿也好照应,我们还可以相互帮衬,努力向上。” 第294章 谁怕谁? 陆萦沁给李朗行了一礼,客气且疏离道,“入朝为官只是因为我喜欢医术,在朝堂上能走多远……我并没有很多想很多,多谢李公子的抬爱,不过,这婚事,我不会答应。” 林公子立马满血复活,重重的拍了拍李朗的肩膀,“呵,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吗?状元郎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拒绝了。” 李朗甩开他的手,“谁和你一样了?” 太傅盯着陆萦沁看了半响,越看越满意,炫耀起自己的孙子,“陆太医,要不考虑下老夫的孙子?虽然他是一介武夫,但是,对待妻子绝对温柔细腻。” “太傅大人,我暂时真的没有成亲的打算。”陆萦沁笑着拒绝太傅。 太傅轻叹摇头,“那真是太可惜了……是老夫的孙子没有福分。” “什么事儿这么热闹?本世子也来凑凑热闹。”夏瑾渊一身深紫华服,面如冠玉,世间无双,就连身着红衣的林公子站在他身边都被比了下去,他笑吟吟的从门口走来,目光却紧锁在陆萦沁身上,连余光都吝啬分给旁人一点。 众人微愣之后齐齐行礼,“见过瑾世子。” 陆萦沁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脸微红,立马扭头避开她的视线,心突突的跳着,这是她回京之后第一次见夏瑾渊,本以为她能够面不改色的面对他,却发现她还是忘不了那日两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 陆元一个头两个大,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们陆家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大人物? 太傅冷淡的瞥了夏瑾渊一眼,这个纨绔子弟来做什么? 林公子警惕的盯着夏瑾渊,他听说过他却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如今一见,果然如同传闻一般丰神俊朗,难道他也是来求娶沁儿小姐的? 这人恐怕比李朗还要难缠! 李朗敛了神色,心里暗暗的把自己与夏瑾渊对比。 陆元再次谄媚的凑上前去,“瑾世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夏瑾渊毫不避讳道,“本世子来寻沁儿的。” 又一个来找陆萦沁的,陆元气得鼻眼歪斜,这陆萦沁是吉娃娃吗?这么多人来找她? 林公子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见夏瑾渊说话丝毫不客气,牛头让家丁把他准备的聘礼带过来。 十来个壮汉把聘礼抬了一箱又一箱,陆元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林公子笑得春风满面,指着脚边一箱东西,“沁儿小姐,这一箱是东海的夜明珠,只要一颗,夜里即使不点灯也能够照亮一整个房间。” 说罢,他打开箱子的盖子,满满一箱的夜明珠,有大有小,小的有小指盖大小,大的有成人拳头那么大。 那光亮几乎把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晃瞎。 吴氏羡慕的盯着那箱夜明珠看,她这么多年,梳妆柜中也只有一颗夜明珠,如果这一箱的东西都是她的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她嫉妒的扭头盯着陆萦沁,她家以彤还没有,凭什么让这个贱人得到这么好的东西! 第295章 退婚 陆萦沁盯着那价值连城的珍珠看了半响,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林公子,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我是不会收的。” 林公子不放弃,打开旁边另外一个箱子,“这箱是专门以沁儿小姐的身量来定制的衣衫。” 吴氏低呼一声,眼里的贪婪更加的明显,“这些衣服可都是用蜀锦织成的?” 陆以彤心心念念的蜀锦,没想到旁人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拿出来一箱送给陆萦沁。 林公子骄傲的瞥了众人一眼,点头,“正是,不过这点钱对于我林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沁儿加进我们林家门之后,想要多少钱衣服本少爷都给她做。” 李朗怎么甘心被一个商贾之子打压?于是也把自己带的见面礼拿了出来,一幅画卷在桌上展开,“这幅画是当代大儒王大人的真迹,送给沁儿小姐。” 王大人已经九旬高龄,再也不作画了,于是,李朗手中的这幅画尤为贵重。如今谁家有王大人的墨宝,便能够被旁人高看一眼。就算是被人说附庸风雅也不在乎。 陆元用视线细细描绘画上的细节,真的是王大人的真迹!他长这么大,只听说过从没有见过!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当真是幸运之极。 陆萦沁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会收的。” 李朗脸上的笑僵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来缓解此时的尴尬气氛。 陆元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陆萦沁一眼,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抚摸着泛黄的画卷,那目光比看自己的妻子还要缠绵,他是一个读书人,对王大人十分崇拜,如果能够得到他的一副真迹,他愿意拿出一半的家产去换。 陆萦沁毫不留情的拍掉陆元的手,提醒道,“叔叔,这是李状元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乱碰的好。” 陆元蹙眉,义正言辞的呵斥道,“沁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人家李状元好心来一趟,送个礼物给你,你如果不收下,让人家李状元多难堪?” 林公子趁机插话,“如果沁儿收了李朗的东西,没道理不收我的。” 太傅也来凑一脚,从怀中摸出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这是小孙从边疆带回来的和田玉,整个京城就此一件,小孙说,送给陆太医。” 他们谁都不服谁,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得吵了起来。 “全都给我闭嘴!”陆萦沁忍无可忍,高声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 一时间,大厅鸦雀无声。 夏瑾渊似笑非笑的看了全程,没有说话,仿佛只是单纯来看戏的。 陆萦沁不爽的看了夏瑾渊一眼,冷着脸对陆元说,“叔叔若是喜欢,能够说动李状元把东西送给你便是,不要扯上我的名字。” 陆元敢怒不敢言,薄唇紧抿,倒是手识相的从画卷上离开。 陆萦沁扭头对面无表情的言岚道,“帮他们把东西送出去。” 言岚点头,凭一人之力便把整箱的夜明珠给抬了起来,径直向外走。林公子看了看言岚又看了看陆萦沁,深叹一口气快步离开。 第296章 进展 李朗见陆萦沁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收了王大人的真迹,对着陆萦沁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 太傅见众人都走了,也怏怏离开。 热闹且拥挤的大厅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陆元坐在上首,气得头顶冒烟,“陆萦沁!为什么拒绝他们的求婚?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地位?林家公子富甲一方,李状元试图顺畅,太傅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你可知道你退掉的是什么样的亲事吗?” 陆萦沁捏着册子的手抓紧,“都说是我的亲事了,我想答应就答应,不想答应就不想答应,叔叔不要管太宽。” 突然,她肩上一暖,便看见一双包养得羊脂琼玉的手落在她肩上,视线顺着那手往上,便看见夏瑾渊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陆萦沁心轻颤,故作镇定,“你要做什么?” 夏瑾渊看向陆元,吊儿郎当道,“陆老爷急什么,若是真没人要沁儿这丫头,本世子要了。” 夏瑾渊花名在外,他说的话能够信几分? 陆元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挥袖离开。 吴氏等人见情形不对,也灰溜溜的跑了。 陆萦沁掰开他的手,故作冷淡的看着他,“世子可有什么话要说?” 夏瑾渊见周围没了外人,收起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目光柔得能够滴出水来,“边疆一行,你瘦了许多,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 陆萦沁心一酸,眼眶瞬间红了,她向来不是个矫情的人,但去往边疆这一次,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很多次她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都在想,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回来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多谢世子关心。”陆萦沁故意表现出不在乎的模样就是为了让夏瑾渊疏远她,毕竟杜太医与她说过,她若是真的要去查西域的事儿将会牵扯甚广,那个时候可能会连累了夏瑾渊,她并不想连累他,那就只能够疏远他。 见陆萦沁往后退,夏瑾渊便往前进,深邃的沉黑双眸紧盯着她,“你在怕什么?” 一下被戳中心事,陆萦沁猛地抬头,却没想到夏瑾渊离她这么近,于是唇擦过他的脸侧。 两人同时一僵,有电流从全身流过。 夏瑾渊凑近陆萦沁,把她圈在自己的怀中,低声道,“你最近似乎一直避着我?你不是早就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先来找我?” 陆萦沁一时回答不上来,眼珠子调皮的转了一圈,推开夏瑾渊,顾左右而言他,“你来找我做什么?” 夏瑾渊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你在边疆发生的事儿我都已经知道了。关于兰大人的事儿有了新的进展。” 提到这件事陆萦沁的表情立马变得鲜活起来,紧张的拽住他的袖子,“当真?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瑾渊在这个时候反而卖起了关子,单手捂着肚子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笑着说道,“我急着赶来见你,午饭都没有时间吃,既然我来你家做客,你多少要请我吃一顿吧?” 第297章 残余 言岚送完众人回来,见陆萦沁与夏瑾渊两人站在一起,脚步一顿,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 两人虽然没有做什么亲昵的动作,但是站在一起实在是十分的般配。 陆萦沁正认真的与夏瑾渊说着什么,偏头一看,发现言岚已经在前方站了不短一段时间,她冲着他喊了一声,“言岚。” 夏瑾渊优雅扭头看了高大的言岚一眼,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心道,这个男人是谁?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为什么跟在陆萦沁身边? 心底的疑问很多,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半分。 言岚听见陆萦沁叫唤才跟过去,在陆萦沁身边站定,不发一言。 陆萦沁转身就要走,夏瑾渊着急的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又给拉了回来,“你去什么地方?” 陆萦沁垂眸瞥了眼他的手,轻声道,“你不是说饿了吗?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做给你吃。” 夏瑾渊放下心来,“好。” 言岚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异样的感觉越来越重,他深吸了一口气,找了个借口出门透透气。 陆萦沁看不出来言岚在想什么,听他说他要离开出去透透气,她便点头应允了。 她简单的给夏瑾渊下了一碗面,两人相对而坐。 陆萦沁盯着那碗清汤寡水的面看了半响,不好意思道,“厨房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吃了,我就随便下了一碗面,如果你觉得不错就尝尝,如果不好吃,我还是请你去外面吃一顿吧。” 她说得忐忑。 话音未落,便看见夏瑾渊抓过筷子吃了起来,动作优雅的如同画中走出来的。 陆萦沁轻轻的咽了口口水,难道她做的食物真有这么好吃不成? 夏瑾渊察觉到她的视线,瞥了她一眼,“想吃?” 陆萦沁别开脸,“我做的好吃吗?” 夏瑾渊轻笑,声音如大提琴般好听,“一般。” 陆萦沁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抬手去拿他的碗,“你是金尊玉贵的世子,这些粗陋的食物还是不要吃的好,我请你去一品鲜吃饭吧。” 夏瑾渊动作比她更快,三下五除二把碗中食物都吃光了,“虽然一般,但是很和本世子的胃口。” “对了,你说兰大人的案件怎么样了?”陆萦沁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皇上下令追查此事,进展迅猛,朝中人人自危,把兰大人一党捉拿归案,可惜的是……”夏瑾渊的神色开始变得严肃。 “可惜什么?”陆萦沁屏气凝神,手心都沁出细密的汗来。 “可惜大的官员只有兰大人一人,除了兰大人,没有其他大官参与此事,小喽喽倒是一堆,只是不成气候。”夏瑾渊凝眉,语气从所未有的沉重。 陆萦沁神色跟着凝重起来,“这怎么可能?如果只有兰大人一人,怎么能够把事情做的如此天衣无缝?” “看来,已经有人听到风声,把自己给摘干净了。” “线索似乎就这样断了。”陆萦沁颓然的叹了口气,拳头攥得紧紧的。 第298章 亲密 夏瑾渊见陆萦沁心情不怎么好,便想要换个话题让她放轻松一些。 “三日之后宫里举办中秋晚宴,有兴趣去吗?” 陆萦沁微愣,“宫里会举办中秋宴会?” 夏瑾渊点头,十分期待在宫中能够再见到她,“看你最近挺累的,可以去放松下。” 陆萦沁刚想要答应,转念一想,太医院也会在中秋那一天举办关于医学知识的中秋竞赛,比起宫里繁重冗杂的中秋宴会,还是中秋竞赛更能够吸引她一些。 她摇头拒绝,“宫里的中秋宴我就不去了,因为三日后太医院也会举办中秋竞赛,那个更有意思一些。” 夏瑾渊轻笑,“这你可没有办法做主。” 陆萦沁微愣,“为什么?” “你是太医院的代表,必须在宫宴出席。”夏瑾渊一字一顿道。 陆萦沁轻轻叹了口气,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宫中要求一定要去,她只能够硬着头皮去了。只是不知道受邀的还有哪些人。 “对了,刚才给你提亲的那些人我觉得没有一个可以配得上你。”夏瑾渊没由来的一句话让陆萦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指的李朗他们?”陆萦沁耸肩,一脸无奈,“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听到了风声,知道我成了太医院的代表并且官至二品,他们纷纷来找我成亲,其实我们根本没有见过几面。” 夏瑾渊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忽然凑近陆萦沁,眼里的笑意更深,趁着她没有防备,握住她柔腻的手,“今夜天色已晚,不如,我就不回去了。” 陆萦沁微愣,偏头一看,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她再回头看夏瑾渊,他眸中光彩亮得吓人。 陆萦沁心重重一跳,脑中闪过各种画面,手背灼热感加重,她快速的把手给收了回去,匆忙起身尴尬的低头整理衣摆,“当然不行,你该回什么地方就回什么地方去,我这个小地方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夏瑾渊脚步微旋绕道陆萦沁身边,双手绕过她的肩膀把她圈外怀中,带着男性的浓重气息把她包围。 她的耳边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只余下砰砰的心跳声。 “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夏瑾渊性感的声音响在耳边。 陆萦沁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推开夏瑾渊,后者诧异的看向她,不解问道,“怎么了?” 陆萦沁冷这张脸把他推到门口,“别对着我耍流氓,我自己一个人睡,你回你自己的地方去睡。” 说罢,一句话都不让夏瑾渊说便把门给重重关上。 门外的夏瑾渊开怀大笑,爽朗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那好,我们中秋宴会上见。” 直到脚步声消失不见,她才有所动作。 陆萦沁略微有些烦躁的把桌上烛火吹熄,躺在床上想着尽快入眠可越想睡却越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夏瑾渊的脸。 她懊恼的坐起身,不是都说好了要离夏瑾渊远点吗?为什么还和他聊了这么久呢? 第299章 小桃 陆萦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小桃知道陆萦沁回来之后,早早的从别苑来,并且端着洗漱用品在门口等着。 陆萦沁推开门。 小桃惊喜的无以言表,“小姐!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陆萦沁鼻头一酸,拥住小桃,柔声道,“嗯,我回来了。” 小桃像往常一样给陆萦沁梳妆,即使分别许久,两人之间也丝毫没有疏离感。 小桃说着最近府中发生的事儿,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二房的人看小姐不在了,便找了个由头把奴婢送到偏院去,奴婢不想去,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别苑的时候,奴婢日日想着小姐,现在好了,小姐终于回来了。” 陆萦沁被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握住小桃的手,坚定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小姐回来了,奴婢便什么都不怕了。”小桃擦了眼角泪珠,长到手背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臂上交错纵横的伤疤。 陆萦沁目光剧烈一缩,小桃发现她锐利的目光立马想要把手臂上的伤给藏起来,但陆萦沁的速度更快,抓住小桃想要躲避的手,撸起袖子盯着上头的伤,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小桃下意识的想要把手缩回去,却挣不过陆萦沁的力量,“小姐,奴婢没事的。” 白皙的手臂上伤口深浅不一,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有一些伤口因为没有处理好,已经流脓了,到时候可能会留下不浅的伤疤。 “这还没事?到底怎么回事?竟然有人敢动我的人!”陆萦沁秀眉轻蹙。 小桃咬着唇,犹豫道,“奴婢说了,小姐可别太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 陆萦沁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有些伤是在陆府的时候被二小姐给打的,有一些是去别苑之后被其他丫环嬷嬷教训的。” 陆萦沁拍桌而起,“二房欺人太甚。” 小桃赶忙拉住她的手,“奴婢真的没事儿,二房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见小姐你不在便嚣张跋扈,现在小姐回来了,他们也不敢如此了。” 陆萦沁走向柜子边,打开柜子拿了一瓶伤药出来,抓过小桃的手,细心的涂抹起来,“以后有什么事儿都不要藏在心里,说出来,只要我在,我都会帮你。” 小桃感动的哽咽,“奴婢何德何能得到小姐的关爱。” 陆萦沁摸了摸她的头发,盯着她的眼睛,确切的与她说道,“因为是你,所以值得,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陆萦沁梳洗之后便去往大厅吃早点,远远的便看见一排人坐着。 陆元看见陆萦沁走近,谄媚的起身给她拉椅子,“沁儿来啦,昨夜睡得可好?” 陆萦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心忖,事出反常必有妖,陆元突然这么殷勤,铁定是有什么事要求她。 果然,她刚坐下,陆元便提到昨天的事儿,“沁儿啊,那些你名下的铺子……” 第301章 奇峰 丫鬟倒了一杯热茶来,放到陆以彤的面前,滚烫的热茶还在冒着烟,这一杯茶要是这么喝进肚子里,陆以彤的喉咙非得废掉不可! “陆萦沁,你是不是想谋杀啊?这么烫的茶要我喝……”陆以彤瞪大眼,端起茶杯准备朝着陆萦沁的面上泼过去。 还未来得及动作,手腕便被抓住了。 她感受到手腕上的力度,惊恐地扭过头一看,站在自己身侧的人,是昨儿个跟在陆萦沁身后回来的那个陌生男人。 “你是谁?你在我们陆家做什么?来人啊!把这个家伙赶出去,怎么什么人都往我们陆家放?万一是来刺杀的呢?” 陆以彤挣扎了两下,没能挣扎开,笑话!言岚一个习武之人,哪里能够让陆以彤这样的女人在自己手下讨到好处! 陆元见状,赶紧喝止,“住手!放开她!” 言岚根本不听,还拎着陆以彤,陆以彤挣扎的时候,杯子里的茶水全数泼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浸透衣衫后,烫得她脸色惨白。 “放开我!”陆以彤总算是知道怕了声音都开始颤抖。 陆萦沁朝着言岚使了一个眼色。 言岚才松开了陆以彤。 陆以彤美目中带着泪水,揉着手腕,胸口又疼,她委屈得很,可现在哪里有人愿意安慰她,就连自己的娘亲,也是一脸害怕地看着言岚,动也不敢动。 “沁儿!二叔知错了……店铺的事儿,以后二叔不会再插手!你自己的铺子,自己好好看着吧!”陆元总算是颓然下去,认命了。 陆萦沁等得就是这句话,勾着唇一笑,“那好~二叔,希望你不会后悔!” “还有后悔的余地吗?”陆元自嘲地笑了笑。 陆萦沁微微努嘴,当然没有。 落在她手里的东西,她怎么可能让人在夺走? 陆萦沁满意地起身来,准备出门。 走到陆以彤身侧时,她故意朝着陆以彤欺身些许,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笑道:“以彤妹妹,这个言岚,是我的贴身侍卫,以后,他会保护我的安全!不管到哪里,都不可能有人再伤害我了!” “是吗?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就算是武功天下第一,也会害怕被群殴!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如此幸运!” 陆以彤冷笑一声,白了陆萦沁一眼,没好气地嘲讽道。 “是啊~夜路走多了,会撞见鬼!这句话,送给以彤妹妹更合适~你可得小心些,别刚学会走夜路,就撞到了鬼!” 陆萦沁说着,还故意在陆以彤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突然的出手,吓得陆以彤身体顿时一颤,这个小动作,逗得陆萦沁笑得不行。 就这胆子,还敢和她斗!真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了…… 陆萦沁走后,陆以彤委屈地看向自家爹爹,“爹,你看那个贱人,都快骑到我们全家头上去了!” “她早就已经骑上去了!你自己也是,昨晚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就如此沉不住气呢?你这模样,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陆元也是被气得不行,忍不住呵斥道。 第302章 好心没好报 “爹,这怎么能怪我呢?我也是见她对您不敬才出声的啊!您现在怎么可以将所有的事儿都怪在我的身上?”陆以彤被自己的爹爹弄得两头不是人,羞愤地起身来,“罢了罢了,以后你们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说完,陆以彤连早点都没吃,便直接离开了饭厅。 吴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再看向自己的相公,心里满是无奈,这样的日子,怕是还有好久好久才能恢复平静!!! 陆萦沁从陆家出来后,没有直接去太医院,而是带着言岚在街上闲逛。 她记忆里超群,早已经将那一叠契约上所有的地址都背了下来,昨儿个只看了几个铺子,今儿个她准备将剩下的铺子巡查一边,算是真正的走马上任! 言岚走在她身后,一直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倒是给她省了很多被围观的麻烦。 巡查了几家店后,陆萦沁不由得感慨,“别说,陆元经商的头脑还不错,每一个铺子生意都不错,利润肯定也很高!怪不得陆以彤和吴氏有资本狂傲!就连老祖宗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看的模样……” 言岚只是扯了一下唇,“若这点利润你都能满意,那你还真是没有追求!” “啊?言岚,你别告诉我,这些利润你这小侍卫看不上……你见过好多钱吗?”陆萦沁惊讶地问道。 言岚不想理她了,抿抿唇,不再说话。 陆萦沁还想从他嘴里瞧点什么秘密出来,可这家伙一看就把守的十分严实,她不可能能够问出什么事儿。 只能作罢。 正说着话,面前又出现了一家铺子。 陆萦沁看了一下铺子的匾额,万灵堂,灵堂? “唔,这个名字好土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铺子里是卖什么的呢!不行,我得让掌柜改个名字……”说着,她带着言岚踏入了这家铺子。 进去之后,陆萦沁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家药铺,而且,看起来,规模不小。 掌柜的见有客人进来了,赶紧起身迎出来。 一眼认出陆萦沁的身份,掌柜的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赔着笑走过来,“沁小姐怎么有时间来铺子里看看?” “接手后就出了这么多的事儿,一直没机会来看看,今儿个有机会,所以,就来看看咯~还不错吧?” 陆萦沁看到货柜上的那些药材,每一种都是佳品,陆元在这个方面,还真没有丢了陆家的牌面。 “生意还好,京城各大药铺的药草都是从我们这里进货,还有一些达官贵族也会在我们店中来采买一些补药……” 掌柜的或许已经知道现在陆萦沁的身份,对陆萦沁赔着足足的小心。 陆萦沁满意地点点头,“那还好!不过,我有一点非常不满意……” “什么?”掌柜的一懵,随即,心里发凉,莫非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个招牌的名字不好听,万灵堂万灵堂,灵堂两字实在是太不吉利!得改个名字……” 陆萦沁摸着下巴,仔细思忖着,缓缓开口。 第304章 唯一的男丁 她干脆绕开小二哥,继续在灵草堂内逛起来。 很快,在后院调戏良家妇女的陆经纶出来了,他一面出来,一面整理着有些乱掉的衣衫,还只以为非常帅气地撩了一下发带。 陆萦沁看着他,有那么一秒恍惚,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很是眼熟。 她仔细的搜寻着记忆。 “唷~沁妹妹这是想不起我来了?我这才去外地多久?果真是当了女官的人,贵人多忘事呢!”陆经纶见陆萦沁露出迷茫的神色,立马冷笑着嘲讽道。 听到他的嘲讽,陆萦沁也不生气,经过陆经纶这一席话,陆萦沁已经想起这个纨绔风流子弟是谁了。 这不就是陆元的大儿子,陆以彤的亲生哥哥,她的堂兄,陆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京城出了名的风流浪子,陆经纶吗? 她呵呵一笑,对于这个陆经纶的风评,陆萦沁只有两个字,嫌弃! 陆萦沁以自己和他是一家人为耻!!! 显然,陆经纶没看出陆萦沁对自己的嫌弃,见陆萦沁不说话,他还想说话来嘲讽陆萦沁。 不想,陆萦沁在此刻缓缓开口,“堂兄这是在后院做什么呢?” 她瞥着后院里那一抹淡粉色的身影,“那是谁?” “你也叫我一声堂兄,应当知道尊长,兄长的事儿,哪里是你这个做妹妹的可以问的?再说了,你一介女流,问如此多关于男女的事儿做什么?要不要脸?” 陆经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折扇,他朝着陆萦沁靠近许多,“沁儿,莫非,你是动了春心,想让堂兄教你两招?来,告诉堂兄,那个男人是谁?对付男人啊,得对症下药才行,虽然沁儿你长得如此漂亮,但一个女人,光漂亮可不行……” 陆经纶说这话,朝着陆萦沁伸出了猪蹄子,想要去摸摸陆萦沁柔嫩的小脸蛋。 说实话,自己这个堂妹,还真是他见过最为好看的女人。 每次到这个时候。陆经纶都忍不住感叹,若是这不是堂妹该多好…… 如果不是堂妹,他就不必考虑那些礼义廉耻,先得到手再说了!!! 陆经纶的神情实在是太过露骨,陆萦沁看着恶心。 她现如今确定了那些传闻。 陆经纶这个家伙,沉迷于女色,看着状况,肯定是见人家姑娘没有多少钱买药,所以想哄骗姑娘,让她从了自己,就给她免费的药材。 以往他肯定也经常借着给人看病,然后占那些有些姿色的姑娘的便宜,而那些姑娘,没有多少钱看病,便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任由陆经纶乱来,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行! 现在这灵草堂可是自己的地盘儿! 陆萦沁觉得,说什么都不能让这厮将灵草堂的名声给败坏了!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冷笑着抬眸看着陆经纶,“堂兄,你也是个大夫,你难道不知道,有些事儿啊,得适量,若是过度了,小小年纪落个肾虚的毛病可怎么办?再说了,我问的也不是你的情况,我是想问问那姑娘是咋回事儿!” 言岚已经将姑娘带了出来。 第305章 我一定会为你做主 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路哭哭啼啼,走到陆萦沁的面前时,苍白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姑娘,我是这灵草堂的主人,你有什么事儿,可以和我说!若是这灵草堂里有人欺负了你,我一定会为你做主,让那人付出代价!” 姑娘见到陆萦沁一身不凡,心知自己是等到了靠山,赶紧抓紧陆萦沁的衣袖,哭哭啼啼地说道:“我……我来看诊,明明只是风寒,可这……这陆公子非得将我叫到后院的小屋去,还说……还说让我将外衣脱掉,要检查我的胸口,你说……你说,治风寒哪里有如此治的?” 陆萦沁一听此话,脸色瞬间沉下去,她眯着眸瞪向陆经纶,“这位姑娘说的可是属实?”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才是大夫,我要如何治,我自己有步骤和办法,她一个病人这么多闲言,那就别让我给她医治不就行了?” 陆经纶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拂袖,非常傲娇地说道。 “是吗?若照你这么说,你后来做的哪些又是什么?我都说不要你医治了,你还不让我出来,还强硬的想要脱我的衣服……陆公子,你就说,我说得是不是真的?” 那姑娘一听陆经纶如此不要脸,面上越发红了,她羞红着脸,没好气地瞪着陆经纶,咬着唇瓣,着急地说道。 “是又如何?本少爷翩翩公子,你个病痨鬼,本少爷能够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陆经纶开始不要脸了。 陆萦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她皱着眉抬起手在身边的柜台上拍了一巴掌! 在场的人都被她这冷不丁的动作吓得浑身一颤,特别是陆经纶,直接瞳孔地震,他似乎没想到,离开前还唯唯诺诺的堂妹,如今居然变得如此有气势。 “够了!”陆萦沁紧抿着唇,漂亮的眉眼眯成一条线,冷睨着陆经纶,“陆经纶,你闹够了没?我告诉你!现如今,灵草堂属于我!我要你现在立马打包滚出去,以后不需要你在灵草堂看诊,这边我会自行安排人坐镇!” “就你?”陆经纶哈哈一笑,满目嘲讽,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试试陆萦沁是不是发了高烧,“你以为爹找关系将你送进宫当了女官,你就真的会医术了吗?你自己是个什么材料自己不清楚?还说灵草堂是你的?你现在是戴罪之身莫非你忘了?” 陆萦沁不动声色地躲开了陆经纶的咸猪手。 听着陆经纶这些话,她在心里暗叹,果然,消息太过闭塞不是件好事,得不到最新消息,真的很容易就被时代给抛弃了! “我是不是戴罪之身,我自己清楚,我想,活得最不清楚的人,只有堂兄你了!掌柜的~”陆萦沁说话时,正巧去安排做匾额的掌柜的回来了。 一听陆萦沁叫自己,掌柜的赶紧跑了过来,站到陆萦沁的身侧,疑惑地问道:“沁小姐,有何吩咐?” “陆公子在灵草堂里坐诊多久了?”陆萦沁踱着步,低声问道。 第306章 二品女官 掌柜的仔细回忆一下,“已经快要两年!” “两年中,有没有女性病人向你或者二叔投诉他轻薄他人?” 掌柜似乎没料到陆萦沁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瞬间,再眨眨眼,有些茫然地看向陆经纶,心道,这个大少爷是不是又在灵草堂内乱来了? 现如今,这灵草堂可不是二老爷的产业了,他已经不能再护着他了。 抿着唇想了想,掌柜的有些为难,“其实,这话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你就实话实说!这灵草堂的老板是我,其余人不可能决定你的去留!放心吧!”陆萦沁拍拍掌柜的肩膀,鼓励道。 见陆萦沁要保住自己,此刻的掌柜的也是一个会抱大腿的,立马就点点头,选好了投靠的阵营,“时常会有些女病人说大少爷看诊时不老实,但也没传出过比较严重的事儿……” “不老实?何等不老实?不知道掌柜的你是如此界分的……”陆萦沁的面上满是嘲弄。 “这……”掌柜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才好了。 陆萦沁冷冷一笑,转眸看向陆经纶,“堂兄,现在证人也有了,你是否还要嘴硬?” “我何时嘴硬过?我什么时候否认了我做过的事情了吗?我只是在想,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第307章 投诉 陆经纶摇着折扇,一脸不服地看着陆萦沁。 “我以朝内二品女官的身份,以陆家一半家主掌权人的身份,以这灵草堂的主人的身份来管你!可以吗?” 陆萦沁负手而立,冷笑着凝着陆经纶,一字一句,缓缓说着,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砸在了陆经纶的心里。 陆经纶一听,面色瞬间大变。 “什么?二品女官?娘只说你入宫当了女官,但因为犯错,被皇帝发配了边疆,你又是如何回来,如何爬到二品女官位置上的?”陆经纶一脸震惊地质问道。 “细节不必告诉你,你只需要需要,现在,你没有待在灵草堂的必要了,而且,我不希望你出现在我名下任何一个铺子里!陆经纶,好自为之吧,下一次若是再落入我的手里,我定会让你身败名裂!”陆萦沁拿出了女官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陆经纶这个贱人,眉眼间的高贵,让陆经纶对这个堂妹无比陌生。 他还是不敢相信。 “不会的……爹说的,你已经被发配边疆了,你都自身难保了,你肯定是自己逃回来的!我要去举报你!” “大少爷,沁小姐不是逃回来的,而是正大光明立了功回来!还救了太后,现如今,沁小姐还是太红面前的红人,您说话还是注意一些,别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掌柜的生怕陆经纶惹大祸,还是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掌柜的和陆经纶算是老相识了,所以,陆经纶对他的话还是很信任。 听了掌柜的话后,他面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你这个……这个废材,是如何成为二品女官的?你不是……一直都不会医术吗?”陆经纶觉得,自己去外地几个月,回来后,好像就变了天似的! 第308章 毛遂自荐 “我有亲口说过我不会医术吗?那些不都是你们二房传出去的言论吗?”陆萦沁冷冷一笑,“话说起来,若不是陆以彤将我逼急了,我本想就这么默默无名的在小院儿里生活,等到年龄到了,找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去……陆家这一家的财产,我也可以全数让给二房!” “但……就是陆以彤这个丫头,咄咄逼人,安排人强我不说,还想毁我的容,让我不得好死!那我还有什么好忍的呢?就是要出山为陆家大房争口气!告诉世人,谁才是陆家的长房嫡女!” 陆经纶咬着牙,摇着头,对眼前这一切真是做不到相信! 许久后,他才踉跄着出门去,是否想要回家去找爹娘问个清楚。 陆经纶走后,陆萦沁跟那个受了委屈的姑娘说,“姑娘,我是太医院的二级女官,医术尚可,来帮你看诊,你可放心吧?” 那姑娘当然愿意,非常感动地点点头,“好啊~陆姑娘,谢谢你帮我出头,毕竟,这陆公子是陆家的大少爷,我们这些姑娘是受了委屈,也没有地方说理去……” 陆萦沁给姑娘把了脉,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还让小二给她准备免了药钱。 等姑娘走后,陆萦沁也没有离开,她看着灵草堂里的给小二工人们,想到刚刚小二拦着自己让人去跟陆经纶通风报信的事儿。 这一半的铺子里,肯定有非常多的人是陆元的人。 她要将这些铺子全数把握在手里,第一件事,就是换掉这些陆元的人。 肃清了内部后,大家才会结成一条心,只听陆萦沁一人的话。 不然,要是每一个人都跟陆以彤或者陆经纶这样,和自己对着干,惹一大堆事儿等着自己收拾摊子,她可能会被累死! 去太医院的路上,陆萦沁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了言岚,言岚听后,只淡淡地说,“要想将一些元老换下来,可能会有些难度,但,这也是必须要做的一步……拿钱收买的话,难保他们不会被更高的价格收买……”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最近我会很忙,你帮我注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有的话,就推荐给我!” 陆萦沁准备将事情甩给言岚做。 言岚一听这话,立马皱起眉头,“那你呢?” “我?中秋节快到了,我事情多得很……比如,给皇帝准备中秋礼物啊,给后宫各个娘娘准备秋季补品啊!研究新的养生药品啊……还有,和太医院那群老家伙你来我往啊……” 陆萦沁仔细盘点起来,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很忙。 一件件事情串联起来,她每天还有时间对付陆家二房一家人和瑾世子,也是真的精力足足了…… 陆萦沁说到此处,还打了一个呵欠。 言岚看她半点不注意形象,没忍住,扯了一下唇角。 言岚不能进内宫,陆萦沁便和他道别了,然后,独自一人朝着太医院方向快速而去。 到太医院时,太医院内,只有几个院判在,陆萦沁进门后,一一和他们打了招呼,便朝着自己的位置走过去。 第309章 龙涎香 见陆萦沁来了,他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陆大人,你想好中秋宴会上呈什么礼物给皇上了吗?” “不知道陆大人这次会准备何等特别的礼物,可否拿出来让我们先开开眼?” “是啊,陆大人也不必担心我们会仿造,你的医术如此诡异高明,我们想仿冒也仿不了啊!” …… 陆萦沁被他们小心翼翼的模样逗乐了,抬起袖子遮住口鼻,咧嘴一笑,“各位大人真是言重了!其实,这次我也没想好要在中秋宴上呈什么礼物!但是,我觉得,这次我们太医院合力研究一项以太医院的名义送上去即可……” 陆萦沁这个提议,让众位院判都非常满意,一起送个礼物可以避免个人主义。 现如今,陆萦沁的光芒实在是太过鼎盛,这样下去,陆萦沁这个小姑娘怕是要爬到他们这群老东西的头顶上去了。 虽然表面上他们不会说什么,但到底心里还是很不服气。 大家开始热热火火地研究起礼物来。 陆萦沁有想过送一个可以保养的药丸,但是,配方她不是很想告诉其他医官,所以,先准备听听其余医官的意见。 一脸两日,陆萦沁都猫在太医院里,和其余的医馆一起研究到底要送什么礼物给皇帝。 陆萦沁要和人一起商量,其实也是担心会有人在自己一个人单独做的礼物里面动手脚,上次的事情,她可还记得!她不能保证自己此次都能够完整而退。 和大家一起送,就能够避免太医院有人为了名利动手脚,因为,一旦动了手脚,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研究了两日,都没研究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陆萦沁不止一次在心里吐槽,麻蛋!皇帝真难应付,送个东西得有价值,有用,还要惊奇…… 皇帝对自己还不太满意,若不是因为现阶段他是自己的boss,陆萦沁是不太想要去讨好他的。 中秋宴会的前一天,陆萦沁回了一趟陆家。 陆家也接到了宴会的邀请函。 陆萦沁回家时,陆以彤正在前厅招呼裁缝,裁缝将她新作的衣服送来了。 陆萦沁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好好地泡了一个澡,准备舒舒服服地休息一晚,明日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迎接宴会。 刚洗了澡出来,小桃给她准备了夜宵。 “小姐,吃点东西再睡吧!小桃知道你在太医院肯定没吃晚餐!”小桃面上的红肿已经消去了不少,笑起来,和以前一样可爱了。 “啊~夜宵啊……是什么?吃了夜宵会长肉诶!不过,我最近太忙了,都瘦了一大圈,唔!是该补补!” 虽然觉得长肉很罪恶,但,陆萦沁还是在桌前坐了下来。 刚准备开始吃东西,她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道。 “小桃,你去休息吧,明日跟我一起入宫!”陆萦沁不想让小桃看到瑾世子大半夜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想办法把她给支走。 “哦……那您吃了东西后,把碗筷留着,明早我来收拾!” 第310章 来,抱本世子的大腿! “嗯!”陆萦沁点点头,看着小桃乖巧出去拉上门,才转眸看向一旁的窗口,她没好气地低声道:“大晚上的造访,世子大人,你这又是想做什么?” 夏瑾渊嘴角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容,动作潇洒地从窗外翻进来,走到陆萦沁的跟前,“这两日呆在太医院,给皇帝准备了什么礼物?” 他伸手想要去揽陆萦沁的腰身,陆萦沁抬起筷子指着夏瑾渊的鼻子,“别动手动脚的,我在吃东西……” 她累得很,已经没有力气应付这家伙。 夏瑾渊看她一脸疲惫,也不舍得逗她,便在她身边坐下来,看她一身中衣,胸口的衣服松松散散,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夏瑾渊看着,忽然觉得小腹一热。 陆萦沁虽然此刻懒洋洋的,但该有些警觉性还是有的,瞬间便察觉到了夏瑾渊的视线,她没好气地瞪了夏瑾渊一眼,然后,赶紧将衣服拢好。 “能准备什么?反正,这次我不会单独送礼物,会让人觉得我是在出头,故意讨好皇帝……”她只想稳住现在的地位,虐虐陆家的渣男,至于未来到底能爬多高,她还没想过。 或许,将陆家这群渣渣虐死之后,她就没有心情在朝为官,求个全身而退,后半生找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安然地生活便好。 至于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这一生的不安稳。 虽然,陆萦沁可以看出,他什么都不在乎的那层外表下的狼子野心,以及他藏在深处对全局的掌控。 或许,待在他身边会安稳。 但,陆萦沁不是赌徒,她已经死过一次,赌不起了。 对夏瑾渊的感情也没有深刻到让她去赌这一把。 “这倒是聪明的做法,你之前惹怒皇帝,直接被贬到边疆,这一点可以看出,皇帝对你很是不满……整个皇宫中,站在你身边的人,只有太后一人,你只需要取悦太后,抓紧太后这一条线,至少在太后驾崩之前,你会安稳。” 夏瑾渊非常认真地在跟陆萦沁出主意。 “那太后驾崩后呢?”陆萦沁将最后一口馄饨喂到了嘴里,咽下肚子后,偏头看着夏瑾渊,故意问道。 “太后驾崩后……再抱条腿不就好了?”夏瑾渊朝着陆萦沁挑挑眉,就差没直接说,来,抱本世子的大腿! 陆萦沁被他逗乐了。 拿出手帕擦擦嘴,又用茶水漱了漱口,她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你大晚上来,就是为我问我给皇帝准备了什么礼物?瑾世子,你可真闲啊……”陆萦沁非常无语地说道。 “皇帝把我这个洛安王世子召进京城,不就是为了培养我闲散的个性,我当然得让皇帝满意才行,这样,他才会越来越“喜欢”本世子……”夏瑾渊默默地跟在陆萦沁身后挪过来,陆萦沁坐下后,抬起腿朝着夏瑾渊踢过去。 脚尖堪堪停在夏瑾渊的小腹前,细嫩的脚踝被夏瑾渊一手抓住,握在手心中,粗粝的指腹在她肌肤上轻轻揉搓着。 第311章 软硬不吃 陆萦沁被他有些撩人的动作弄得小脸一红,瞪大眼怒视着夏瑾渊,“你放开!” 她挣扎一下,竟没能将这个男人给挣开。 “沁儿的肌肤如此之好,是用的什么洗脚水?还是说,给自己研制了什么护肤的药膏?分享一下,我送回封地给母妃试试,也算是提前讨好一下婆婆!” 夏瑾渊邪肆地勾着唇角,十分不要脸地说道。 “什么婆婆?夏瑾渊,你不要胡言乱语!你再不走,信不信我叫人了?”陆萦沁脸上像是发了烧一般,真是拿这个家伙半点办法都没有! “叫啊!你要是舍得叫人,刚才就不会将小桃支出去了……你叫了倒是给了本世子正大光明跟皇帝求娶你的机会!叫吧,本世子听着呢,本世子可是最喜欢你叫了……” 夏瑾渊不慌不忙,还在用话语刺激陆萦沁。 陆萦沁简直要被这个不要脸的给气死了! 咬着唇瓣,狠狠瞪着夏瑾渊,陆萦沁压低声音,“夏瑾渊,你不要胡闹了好不好……我好累,明天还要去宫里参加宫宴,要是状态不好,被皇帝抓住把柄责怪我不尊重他怎么办?” 陆萦沁知道夏瑾渊的软肋在哪里,故意放低声音,开始给夏瑾渊撒娇示弱,果然,夏瑾渊最吃这一套。 心软下来,便把她的小脚踝给松开了 收回脚,陆萦沁赶紧用被子将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防备地看着夏瑾渊,“夜深了,世子还是先离开吧!” 夏瑾渊勾着唇淡淡一笑,故意朝陆萦沁的跟前一凑,想要亲亲她的唇瓣。 陆萦沁赶紧躲开,皱着小眉毛,“夏瑾渊……” “好吧!” 夏瑾渊见她不耐烦了,想着这丫头的性格,若是把她激怒了,自己怕是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她的手里讨不到好处。 只能叹了叹气,“自己好好休息,明天宫里见!” “嗯!” 陆萦沁可算松了一口气,看着男人出去了,她才下床灭了灯,躺倒在床上…… 疲倦袭上心头,她很快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睡着后,某人去而复返,在她身上占了不少便宜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第二天,宫中—— 陆萦沁穿着精致的宫装来到了宴会现场,她是和杜太医一起去的,杜太医年纪大了,本是不喜这样的场合,但因为这算是宫中的一大盛事,作为太医院院长,杜太医若是不去,显得很不给皇帝面子。 以后太医院指不定要被穿小鞋。 所以,杜太医只能来了。 师徒二人一进殿门,就有不少人过来打招呼。 毕竟,从边关回来的陆萦沁立了大功,算得上是近期宫中锋芒最甚的一个人物,大家都想要巴结拉拢她,奈何陆萦沁是个软硬不吃的人,非常得体地和大家一一应付着,还做到了每一碗水都端平,不跟任何人热络…… 几波人寒暄下来,陆萦沁累得半死,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来,陆萦沁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灌了一口。 就在这时,身边响起一道嫌弃的声音,“真没教养,长辈在身边,也不先给长辈倒水,果然是没爹没娘,这点礼数都不懂……” 第312章 公子温润如玉 一听这声音,陆萦沁便知道是谁,在这样的场合,会如此主动出击的人,除却陆以彤还有谁? 陆萦沁有时候真怀疑,陆以彤以往那些聪慧的形象到底是如此传出去的! 这家伙现在这模样,简直和草包有的一拼! 亦或者,是因为被自己刺激的。 她根本没搭理陆以彤,然后,侧眸看向杜太医,“师父,喝茶吗?” 杜太医缓缓摇头,“不用!” 他一般不在宫宴上乱食用东西,因为,宫宴上的乱七八糟勾当太多,一不小心,就成了替死鬼。 陆萦沁侧眸朝着陆以彤笑了笑,眼底的得意简直要让陆以彤给气死! 陆以彤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吴氏赶紧抓住女儿的手臂,在她手上重重地捏了捏,“你能不能消停点?等一下要是被皇上太后看着了,我们家可就完蛋了!” “娘,你看她嚣张的模样……”陆以彤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去! “诶,陆二小姐,你乘着本官的风进宫参加晚宴,还是低调点,别给本官丢脸知道吗?”陆萦沁理了一下宫装外套,淡淡地说道。 陆萦沁面色渐渐冷淡,又道:“再说,宫中是一个对阶层礼仪非常看重的地方,我好歹是二品高官,见着我请尊重点,没让你下跪行礼,也是看在你我都是陆家人的份上,若你还惹我,信不信让人把你请出去吹吹风?” 陆萦沁的话让陆以彤脸色大变,她咬着牙,愤恨地瞪着陆萦沁,“你……” “我怎么样?我哪句话说错了吗?”她抬起小手,手指上的丹蔻是今早小桃给她做的,颜色很鲜艳,但又不显得艳俗。 吴氏赶紧跟陆萦沁赔了赔笑容,“沁儿,你妹妹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脾气不太好,你不要介意!” “二婶,我不会介意的,毕竟,哪有正常人跟不正常的人计较的道理呢?”陆萦沁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 “陆萦沁,你!” 陆以彤被陆萦沁的话刺激得想要打人! 吴氏赶紧抓紧她的小手,在她耳边不住地劝阻,“以彤,你不要乱来了,娘求你了好不好?这可是在宫里!” “娘,我知道了!” 陆以彤又气又烦,只能点点头,理了理衣服,坐直身子,将视线从陆萦沁身上收了回来。 大家开始入座,陆萦沁发现,自己旁边的上座,居然坐的是夏瑾渊那货。 夏瑾渊落座时,朝着陆萦沁微微眨眨眼,嘴角的笑容彰显着他不错的心情。 陆萦沁只好起身,跟夏瑾渊微微俯身,“瑾世子!” “陆大人免礼!”夏瑾渊立马伸手扶住陆萦沁的小手臂,然后,偷偷地在她的手臂上捏了一把,算是偷偷吃了一口豆腐。 陆萦沁抬眸瞪了他一眼,这家伙…… 又坐下,她端起茶杯缓缓喝着,对面夏修轩也看了过来,他端起茶杯,似乎是要敬自己,陆萦沁赶紧起身回礼。 夏修轩淡淡一笑,温润得很。 陆萦沁还是对这种温润如玉的公子很有好感,不过,想到身边坐着的男人,她还是没敢放肆,赶紧将眼神收了回来。 第314章 夜明珠,价值连城 陆萦沁说着,拍拍手。 小桃从殿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金色的纸盒。 小桃来到陆萦沁身边跪下,不敢多言,只是将托盘递给陆萦沁。 陆萦沁接过来,呈到皇帝面前。 “这是今早臣亲自做的月饼……” “月饼?这算是什么礼物?御膳房的厨子手艺怕是要比陆大人好得多……”皇后有些嫌弃地笑道。 陆萦沁也不介意,眸色淡淡,“臣自然不敢和御膳房的厨子比手艺,但是,他们决计没有臣有新意!这月饼,和寻常的月饼可半点不一样!” “哦?这是什么月饼?”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太后颇为感兴趣地问道。 “回太后,这是冰皮月饼……” 陆萦沁打开盒子,露出了一面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果冻状月饼来,亲自夹了一个放到皇帝面前的餐盘中。 她有仔细的做过调查,这个朝代,月饼只有非常寻常的五仁和蛋黄两种,其余都没有。 更别说制作过程比较繁复的冰皮月饼。 陆萦沁研究了许久才做出这一盒子冰皮月饼,带来皇宫,本是准备等一下宴会结束偷偷给太后送去让太后尝尝鲜,不想,皇后来这一招,她就只能忍痛割爱。 皇帝身边的太监赶紧用银针试毒,确定无毒之后,夏皇才拿起筷子夹着冰皮月饼往嘴里送。 “唔……”夏皇第一次吃这种口味的点心,说实话,他觉得有些奇怪,滑滑嫩嫩的,像是在吃豆腐,可又是比较甜的,而且,比豆腐又要韧性许多。 “皇上觉得如何?”陆萦沁小声问。 “不错!味道很特别,而且爽口,比传统月饼清新许多,没有那么腻味,适合老人和小孩儿吃!”夏皇满意地点点头,由衷赞赏道。 陆萦沁松了一口气,赶紧又分给皇后和后妃们,最后两颗,留给了太后娘娘。 太后看着陆萦沁,她慈祥地伸手拍拍她的手背,“陆大人不只是医术好,厨艺也好!这样乖的女娃娃,以后也不知道要嫁给什么样的男儿郎!” 陆萦沁心里一颤,太后此时提及这话,心里肯定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若在此刻将那人点出来,今儿个怕是得给她指婚…… 幸好—— “母后放心吧,陆大人眼明心静,肯定不会选错人!”夏皇少有地位陆萦沁解围。 陆萦沁赶紧点点头,然后,找个机会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落座时,不少眼光落在她身上,她长吁一口气,偷偷用眼角余光看向夏瑾渊,那家伙倒是正襟危坐,好像对太后那话没什么触动。 哼! 陆萦沁在心里冷冷一哼,移回了目光。 接下来轮到夏瑾渊献礼,他起身来,走到殿中,身后跟着侍从,侍从手里有一个漂亮的小盒子,盒子呈到皇帝跟前。 “陛下,这是父皇差臣送给陛下的中秋贺礼,世上少有的夜明珠,价值连城,可在深夜为陛下照明!”夏瑾渊没有跪下,只是微微俯身作揖。 皇帝打开盒子,这夜明珠大概拳头大小,宫里仅有的那些和这个比起来,仅仅是珍珠而已! 第315章 怒极反笑 皇帝喜欢得不行,立马收起来,“好!瑾儿和皇弟都有心了!赏洛安王黄金千两,绸缎百匹,以及世子府上佳人若干!” 佳人若干? 本自顾自吃着东西的陆萦沁听到这几个字,睫毛轻颤。 夏皇真是不余遗力的想把夏瑾渊塑造成一个风流世子,殊不知,他这侄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而且,并不草包。 夏皇这样玩儿,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给玩儿进去! 陆萦沁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已经在夏皇默哀。 夏瑾渊谢恩之后,回到座位上。 陆萦沁感觉到有人在用东西砸自己,垂首一看,落在宫装裙摆上的,是一颗花生米。 偏头瞪着始作俑者,他笑得放肆。 手指着殿门外,夏瑾渊收起神色,起身借口出去透透风。 陆萦沁不预备搭理他。 但想着他可能有事儿和自己说,而且,若是自己不出去,这家伙今晚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惩罚自己,还是不要找事儿上身。 咬咬牙,陆萦沁只好起身借口有些醉了,出去吹吹风。 小桃跟着她出了大殿。 陆以彤看着她脚下微急,视线又落到了夏瑾渊空着的位置上,想了想,陆以彤的脸上浮起一丝暧昧的笑容,然后,她也起身跟在陆萦沁的身后出去了。 御花园—— 陆萦沁看着坐在凉亭里悠然赏月的瑾世子,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 “你叫我出来干嘛?”陆萦沁皱着眉,疑惑地问道。 夏瑾渊指着天上的圆月,“看得出你在里面闷得半死,今晚的月亮漂亮,所以,本世子带你出来赏月饮酒……” 陆萦沁看到石桌上准备着丰盛的餐食,酒壶里飘出淡淡的酒香味儿。 夏瑾渊给她满上一杯酒,“沁儿,中秋快乐!” 他深情地凝着陆萦沁,柔声开口。 陆萦沁原本想骂他不知好歹,居然敢在宫宴上跑出来开小灶,但一对上他的眼神,心里便有些控制不住,她舔舔唇,拿起酒杯,傲娇地嗯了一声,“那……瑾世子也……” “让你唤我为瑾,或者是渊……”夏瑾渊不喜欢她对自己疏离的称谓,空着的手立马往她手背上重重一拍! 陆萦沁疼得吸气,瞪大眼没好气地道:“我没你那么骚气,叫得那么骚包做什么?你深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不是?” “私下叫!不行?”夏瑾渊也瞪大眼,好像要和陆萦沁比比谁的眼睛更大似的。 陆萦沁:“……” 她咬着唇瓣,愤愤地看着夏瑾渊,最后,只好认输,小声地叫了一声:“瑾渊……这是我唯一能承受的范围!要是你敢逼我,我以后就直呼其名,说我逾越也好,不懂礼数也好,你有本事就直接赐死我!哦,不对,我可是二品女官,生死握在皇帝身上,世子还没那么大的权利可以赐死一个二品女官!” 有官位在身,陆萦沁可要比以前嚣张多了! 夏瑾渊被她一句话噎得不行,最后,怒极反笑,笑声渐渐放肆,陆萦沁被他吓得不行。 第316章 求娶 “你笑什么?别笑了,万一引来人看到我们怎么办?诶!夏瑾渊你……”陆萦沁起身伸手去捂住夏瑾渊的嘴巴,不让他笑。 夏瑾渊顺势将她小手握住,然后,轻轻一带,陆萦沁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你干嘛?放开,这可是在宫里,调戏女官你知道多大的罪吗?”陆萦沁挣扎了几下,没能从夏瑾渊的怀里挣脱出来。 “这附近都是我的人,谁能看到?再说了,看到又如何?我可是风流世子,皇帝巴不得看我如此纨绔,或许,他还会看在我喜欢你的份儿上,把你赐给我……” 夏瑾渊勾唇邪肆地一笑,非常欠扁地说道。 大手落在陆萦沁的细腰上,还在揉揉捏捏,陆萦沁觉得痒得很,奈何自己一介女儿身,根本就不可能是夏瑾渊的对手。 而且,今日是参加宫宴,宫装上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让她藏住银针。 所以,现如今,她对夏瑾渊这家伙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夏瑾渊端起自己的酒杯,喂到陆萦沁唇边,“这是封地送来的当地佳酿,尝尝看!” 陆萦沁不想搭理这家伙,但他的性子自己也了解,只会越反抗他越得劲儿,只好张开嘴,顺从地喝了一口酒。 “唔……好辣!”陆萦沁瞬间被辣红了眼,差点被呛着。 “不喜欢这种?”夏瑾渊微微蹙眉,“还以为你会喜欢呢!” “不喜欢!”陆萦沁喝了一口后,便有些伤透了,面上渐渐泛红,像是刚成熟的水蜜桃,诱人得很。 夏瑾渊喉头一滚,有些没忍住,扣着她的后脑勺,直接压上她的红唇。 “唔!” 陆萦沁没想到这家伙会如此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御花园里对自己乱来! 没忍住,张大嘴巴,直接一口咬在了夏瑾渊的唇瓣上! “嘶……你属狗的啊?”夏瑾渊疼得立马松开了她,皱着眉凝着面前的姑娘。 “你才属狗的呢!随时随地发-情……”陆萦沁趁着这机会,赶紧从他怀里出来,跑到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来。 瞪着夏瑾渊,陆萦沁拍拍小脸吗,“你叫我出来就为了尝尝你们封地的佳酿?我现在已经尝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沁儿!”夏瑾渊无奈地看着陆萦沁,“你为何对我就是如此没有耐心?” “我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我胆子没有你大,我也不是皇亲贵族,我只是一个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到现在的小女官,我可不想因为私人感情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 陆萦沁已经完全模糊起来,幸好这时候吹来一阵夜风,让陆萦沁觉得清醒了许多。 夏瑾渊无奈,端起酒杯闷了一口。 “没话了吧?我先撤了!出来久了万一被有心人发现拿来做文章,对你我都不好……”再说了,她现如今在朝中也有不少敌人,是真的很危险。 说着,陆萦沁扶着石桌准备起身。 “你说,若我跟太后求娶你,太后会同意吗?”夏瑾渊忽然丢下这样一句,陆萦沁被震了一下,跌坐到了地上。 第317章 卧薪尝胆的质子 “你没发烧吧?求娶我?你现在什么处境你不知道?瑾渊,你是个卧薪尝胆的质子,必须得继续蛰伏,你才能够有更好的未来……” 陆萦沁扶着石桌,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夏瑾渊面色有些难看。 “有了更好的未来,你是否就愿意正大光明地跟我在一起?”夏瑾渊凝着陆萦沁的双眸,一字一顿沉声问道。 陆萦沁拧着眉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忽然觉得,夏瑾渊有些陌生。 以往吊儿郎当的夏瑾渊此刻完全看不见,只能看到一个深沉有内涵而且,带着些许肃杀味道的夏瑾渊,抿抿唇,陆萦沁微微勾唇,轻笑出声,“等世子有了更好的未来,再来和沁儿说这些话吧~宴会上不宜消失太久,我就先回去了!世子大人一人在此慢慢享用!” 说着,陆萦沁踩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转身朝着举办宴会的殿门走去。 看着她有些喝醉的背影,夏瑾渊到底是不放心,放下酒杯跟上去,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以往不知道,这丫头居然如此容易醉了,桃花酿里面的酒精含量并不多,这丫头居然都能喝醉,夏瑾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丫头喝醉之后,居然还有些可爱,走几步停一下,揉揉脑袋和脖子,偶尔拎一下裤腰带,有些像是男孩子。 忽然,夏瑾渊看到原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眉心微蹙,身形一闪,躲到了就近的树后。 陆以彤看到满脸通红的陆萦沁回来了,一脸嘲弄地走过去,“唷~我的沁姐姐,你这是去做什么了?不是醒酒吗?怎么越来越醉了?看你现在这满脸桃花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去私会情郎了呢!” 陆萦沁微微凝神,看着眼前的女人,嘴角一勾,“以彤妹妹专门在这里等我吗?还真是有心了呢!不过抱歉,不如你所想,我没有去私会情郎,只是在御花园看到桌上有一壶酒,感觉甚是香醇,便尝了一口,谁知道,居然喝醉了……唔,头好晕啊!” 陆萦沁越来越难受,皱着眉敲了敲脑袋,瞪着陆以彤缓缓说道。 “姐姐,喝醉啦?来,我看看……”陆以彤趁势一把揽住陆萦沁的肩膀,凑到她的跟前看了看,然后,低笑道:“姐姐,妹妹带你去个清净好玩的地方醒醒酒怎么样?” 现在的陆萦沁,已经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只能任由自己被陆以彤扶着朝着大殿后方走去。 夏瑾渊察觉到陆以彤不怀好意,但也没有直接出面制止陆以彤反而像要看看陆以彤要玩什么花样,直接根子啊陆以彤的身后去了大殿后面。 大殿后方,有几个官员喝醉了正在醒酒,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儿,大家忽然醒过神来,看向陆以彤和陆萦沁过来的身影。 “诶?这不是当朝二品女官陆大人吗?怎么也喝醉了……太医院一直有醒酒丸,陆大人怎么没有吃两粒啊?看看陆大人喝醉的模样,娇憨得很,倒是没有了平时高高在上的架子呢!” 第318章 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官员们喝醉之后,胆子都要比平时大很多,陆以彤将陆萦沁放到一个亭子前坐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几个官员说道:“几位大人,我姐姐只是喝得有些晕了,我娘还在殿内,我需要去照看着,就请几位大人帮我好好照顾一下我姐姐,谢谢啦~” 陆以彤说完,转身跑走了。 留下陆萦沁一人在几个半老不老的官员中间,她微微睁开眼,看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笑了笑,“李大人……” 那人见陆萦沁居然还认得出自己,原本想要伸手吃吃豆腐的他忽然愣住,不敢再出手。 一旁的人暗骂了一句真怂,然后,朝着她的脸蛋摸过去。 这是大殿后面,又是月黑风高之时,附近没有侍卫,就近的几个互相都是知己好友,就算是在此对陆萦沁做了什么,互相也不会告密。 怕什么? “若你的手敢触碰到她身上任意地方,本世子敢保证,你决计见不到明早的太阳!”冷冷的声音在几个官员的身后响起。 几人听到这声音,浑身同时一凛然,扭头看到夏瑾渊拎着满脸苍白的陆以彤站在身后,面色凉薄的夏瑾渊,眼眸里有满满的杀意。 “碰啊!把你们的狗爪子从她身上拿开!”夏瑾渊平日里总是嬉嬉笑笑,哪里有露出过如此凶狠的目光和神情,大家都被吓坏了,像是弹簧一般,从陆萦沁的身上拿开了手。 夏瑾渊瞪着还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陆萦沁,心里已经将这个蠢女人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将陆以彤狠狠地甩到地上,夏瑾渊满目猩红,冷笑着道:“知道意图残害朝廷命官是多重的罪行吗?你就等着你爹娘给你收尸吧!” 陆以彤真是没有想到夏瑾渊居然会跟在后面,若是知道夏瑾渊和陆萦沁在一起,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对陆萦沁动心思的! 她跌到在地,一脸哭意地想要去抓夏瑾渊的衣摆,“世子……世子殿下,我错了!我没有……您误会了,您真的误会了……” 夏瑾渊一脚揣在她小腹上,陆以彤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咬着唇瓣蜷缩在地,她又把一切的账单都记在了陆萦沁的身上,都怪这个贱人,才会让自己现在落入现在这个地步! 夏瑾渊将已经喝醉的陆萦沁扶起来,扫视一周,将几个官员的面相全部记住了,秋后再来好好算账! “你们几个好自为之!”夏瑾渊撂下一句后,扶着陆萦沁转身离开了。 两人一起进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夏瑾渊直接将陆萦沁交给小桃,“你家陆大人有些不舒服,先扶着她回女官寝殿去休息!” 小桃看出陆萦沁是喝醉了,赶紧点点头,扶着陆萦沁准备出去。 皇后眼尖,皱着眉出生问,“瑾儿,那是怎么回事?陆大人怎么了?” 夏瑾渊作揖,恭敬地回答道:“回禀皇后娘娘,陆大人喝了点酒,有些不舒服,方才在御花园,瑾儿偶遇了她,才将她带回来,不然,陆大人已经被一群人面兽心的大人们轻薄了!” 第319章 后台 夏瑾渊一脸痛心疾首,“若是个普通宫女或许还能遮掩的过去,可陆大人是朝内二品女官,此事决计是遮掩不过去的!” 皇后有些吃惊,她张张嘴,还没说话呢,一旁的太后皱着眉没忍住开口了,“轻薄?这可是皇宫,这群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瑾儿,告诉皇奶奶,是哪几个大人……” “皇奶奶,瑾儿本就是个闲散世子,在这京城,没有半点后台,若是得罪了这群大人,以后他们给瑾儿小鞋穿怎么办呢?” 夏瑾渊卖了一个关子,朝着太后吐吐舌头,有些小调皮。 “谁说你没有后台?你的后台就是哀家……哀家让你说,你就说,今儿个不将这群色胆包天的人给处置了,以后他们入宫,在宫中乱来,在宫外乱来的话,惹出大祸,丢的还是朝廷的脸啊!” 太后瞪着夏瑾渊,她了解这个孩子,这时候,是要得到自己或者是皇帝一句话而已,太后作为上一届宫斗冠军,此刻若是不能拿出点牌面来,这些人怕是当真会以为自己快死了! 夏瑾渊得到太后的支持,立马嘴角上扬,“有礼部的李大人和和大人,户部张大人和叶大人……” “将这几个大人请来!哀家要亲自审问一下,他们的品阶都没有陆大人高,为何如此大胆居然敢在皇宫中轻薄二品女官?”太后在桌上狠狠一拍!发怒道! 宫内的侍卫赶紧去请那几个大人,大人们惹了祸,刚想就这么跑了谁知道,还没到宫门口,就被拦住了! 请回殿里后,看到站在大殿中央的夏瑾渊和盛怒中的太后以及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皇帝,几位大人都知道,自己快完蛋了! 翌日大早。 陆萦沁顶着有些发疼的脑袋坐起身,床边的凳子上放着一个碗,碗里黑乎乎的,像是药, 她拿过来闻了闻,是解酒的药,可能是师父准备的,也可能是小桃准备的。 正好头疼,赶紧一口干了! “唔,好苦啊,谁配的药?” 小桃听到屋内的动静,推开门进来,看她一张小脸皱到一起,笑道:“这是瑾世子让配的药,说是越苦,小姐您就醒的越快!” “瑾世子?”昨晚的事情,陆萦沁只能记个大概,“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扶着小姐您回来的啊!而且,小姐您是不是忘了,昨晚您喝醉了,像是个小醉猫一般……看着特别可爱!”小桃是真的很喜欢陆萦沁,字字句句都带着对陆萦沁的夸赞! 陆萦沁脸都红了。 “你是在哪里接到我的?”她记得昨晚遇到了陆以彤,后面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 “就……在大殿中,是瑾世子将你交给我的,还说,你不舒服,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小桃懵逼地看着陆萦沁,“昨晚的事情,您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嗯……” 陆萦沁掀开被子下床,去涑了涑口,又让小桃给自己穿衣服,然后,让她一面给自己穿衣服,一面给自己说昨晚发生的事儿…… 第320章 消火? “后面他们被惩罚了吗?” 陆萦沁皱着眉问那几个差点吃了自己豆腐的人的下场。 “全数被罚了俸禄,降了几级,皇上也很生气,说是藐视皇朝……其实这样看来,皇上挺看重小姐您的……”小桃非常单纯地说道。 陆萦沁呵呵一笑,“看重吗?若是真的看重,就直接大发雷霆,将这几个色狼直接撸到底了!” “所以,其实还是没有给您出气对吧?怪不得瑾世子的脸色很差,后来来这边看您时,脸色也不太好……”小桃叹叹气,“彤小姐的胆子真大,皇宫里面也敢乱来!皇上已经勒令彤小姐以后永远不可以再踏入皇宫了!” “呵呵,陆以彤完全是自作自受!好了,别管这个家伙了……先去太医院看看,昨晚的事儿,已经翻篇了,可不许再提了,知道吗?” 小桃赶紧点点头,“奴才知道了!” 太医院—— 陆萦沁刚到太医院,就有宫人在候着她。 “陆大人,太后娘娘昨儿个夜里吃了那冰皮月饼后,很是喜欢,今早还在念叨,想要再尝尝,若是陆大人有空,就请为太后娘娘做上一些,或者是将制作法子告诉奴才,奴才这就去给太后娘娘做!” 宫人是太后宫中的大宫女,笑起来两边有酒窝,看起来十分可爱。 陆萦沁当然愿意将法子告诉她,况且,冰皮月饼的方法也不难,她在一张纸上写了步骤,交给宫女,“按照上面的方法做,一个流程都不能少,最后要凉透了才能吃,知道吗?” “好的!多谢。” 宫人离开了,陆萦沁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后,捏捏眉心,直觉有些难受,但还能忍住。 意料之中,夏瑾渊很快就来了。 他是来查看陆萦沁是否安好,也要警告她,以后在宫中,不许再乱喝酒。 “瑾世子是哪里不舒服?来,我给你把把脉!”陆萦沁让夏瑾渊先坐下来,朝着周遭看了一眼,现在厅里的太医很多,若是夏瑾渊说错半句话,她可能就会被人牵扯进去。 夏瑾渊坐下来后,仔细地看着陆萦沁的面色。 陆萦沁一切都好,就是脸色有些苍白。 “昨晚就不该给你喝酒!”夏瑾渊低声开口,跟陆萦沁小声说道。 “是吧?那也是你灌的……那酒的后劲真的太大了……”陆萦沁微微蹙眉,难受地说道。 她瞪了夏瑾渊一眼,含羞带怒。 夏瑾渊微微勾唇,“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喝酒,决计不会让你在落入这样的危险中~知道吗?” 陆萦沁呵呵一笑,松开他的手腕,“好了,瑾世子只是有些上火而已,开一副降火的药回去熬制一日服用一次,年轻人火气太大,时常消消火才行啊!” “陆太医应该知晓本世子为何会如此上火,陆太医也知晓,如何才能为本世子真正消火,不是吗?” 夏瑾渊逮着机会就开始调戏陆萦沁。 陆萦沁给他抓药时,咬着牙,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他一顿后,又给他在药里面加了些许巴豆。 第321章 大规模的瘟疫 将药捡好后,她干脆自己帮夏瑾渊将药熬到了炉子上,再转身回到夏瑾渊的跟前,嘴角上扬,一脸好笑地看着夏瑾渊。 “如此看着本世子做什么?本世子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夏瑾渊莫名被陆萦沁看的有些心里发憷,摸了一下脸颊后,有些不淡定地问道。 “世子殿下,昨晚多谢你救了我!”陆萦沁亲自给夏瑾渊倒了一杯茶水,“不过,我也希望你能记住,若不是世子殿下非得逼着我喝酒,昨晚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夏瑾渊有些无辜,“本世子也未想到你喝那么一点点就醉了……” “所以,下不为例!”陆萦沁端着茶杯一点点浅浅地饮着。 药炉里的药还没熬好,有太监飞快地跑进来,找到陆萦沁,着急地说道,“陆太医,皇上召见您!对了,世子也一起去!” “怎么了?”陆萦沁看太监着急地模样,疑惑地问了一句。 “大人您还是自己去看吧,具体发生了何事,奴才也不清楚!”太监说着,转身走出了殿外。 陆萦沁和夏瑾渊大眼对小眼,最后,默默地起身来,她理了理自己的官服,撩了一把衣摆,低笑:“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皇宫正殿—— 陆萦沁和夏瑾渊到时,还没进去,就听到夏皇在殿内暴怒地训斥人:“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朕要你们来有什么用处?你们还不如直接卸任归乡!” 看来,是出了大事儿! 陆萦沁心里提起了一口气,身边的夏瑾渊捏了捏她的小手,然后,瞬间放开,在她耳边带着安慰,低笑道:“放心,本世子和你一起,可以为你转移掉不少的战火!” “额……”陆萦沁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腿进了殿中。 夏皇见陆萦沁和夏瑾渊来了,面色上的怒意收起不少,不过,脸上的涨红还是未褪下去。 “参见皇帝陛下!”陆萦沁行了一个宫礼,夏瑾渊则是微微屈身作揖。 “别拘于礼节了!陆爱卿,你看看这张折子!”夏皇递给身边的太监一张折子,太监赶紧拿着捧到了陆萦沁的跟前,递给陆萦沁。 陆萦沁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里面公正的字体和描述的事情,眉心渐渐皱起来。 “瘟疫,还是大规模的瘟疫,若是在短时间内得不到控制,这在东南一带,怕是要引起大的暴动……陛下,您的意思是?”陆萦沁抬眸有些担忧地看向夏皇。 “已经拍了太医过去,可那些草包一直寻不到根本,所以,朕想,让你和瑾渊走一趟!瑾渊护你,你只需要安心找到瘟疫的源头!”夏皇虽然不喜陆萦沁一介女流爬得太快,但为国为民的事儿,他还是没有掺杂太多的私人情绪。 “臣明白了!臣这就回太医院做准备,在最快的时间内出发……”陆萦沁也没有过多的扭捏,直接答应下来。 她回眸看向夏瑾渊。 夏瑾渊微挑眉,这算不算是两人出去单独相处? 嘴角一勾,他也应了下来! 第322章 逆鳞 回太医院的路上,陆萦沁的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能够出宫去,天高皇帝远,就本世子可以管得住你……你还在忧愁什么?”夏瑾渊伸手戳戳陆萦沁的发饰,有些疑惑地问道。 陆萦沁瞪了他一眼,“那些可是百姓的性命,不能不认真,而且,其余太医都没有办法查出瘟疫的来源,万一我也查不出来,皇帝岂不是有借口撸我的官职了?我不紧张不担心才怪!” “担心什么?你也说其余太医没能查到瘟疫来源,你若是查不到,也就暴露出你的医术和其余太医其实差不了多少,皇帝要处置你!就得先把其余的太医给处置了!他哪里敢同时处理那么多的太医,太医院不留人了吗?” 夏瑾渊皱皱眉,吐槽陆萦沁完全是在多想。 夏瑾渊的话,也没能让陆萦沁安心多少。 咬着唇瓣,她踏入太医院的大门后,脚步有些虚软。 她没有带小桃一起去江南,但也没让小桃回陆家去,直接让她留在了宫里面,以免回陆家去被人给欺负了。 当天就出发了,陆萦沁带了足够的药材,放在马车后面,还有杜太医给她的医书,赶路的时候,她一直在马车里面翻看。 夏瑾渊坐在她对面,看她认真的模样,无奈地叹叹气,“你不必如此紧张,等到了江南再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晚?” “那这漫漫赶路过程我要怎么度过?和你聊天?很明显,我们两没有共同话题!”陆萦沁嫌弃地看着夏瑾渊,呵呵一笑。 “是吗?不聊天也可以做点别的事儿啊!”夏瑾渊说着,直接坐到陆萦沁身边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沁儿,现在已经没在京城皇宫了,外面又都是我的人,不必担心会有人发现我们两之间的事儿!” 陆萦沁任由夏瑾渊这样搂着自己,这马车就这么大,要是闹起来,等一下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会以为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转眸皱着眉看着夏瑾渊,陆萦沁有些无奈,“瑾世子,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儿?” 夏瑾渊邪肆地笑了笑,“明明心知肚明,为何还要装傻?” “我没装傻!瑾世子,或许是我做了什么事儿让你误会了我的心境,其实,我只是一个想要将陆家的医药事业发扬光大的小女子,在宫中步步为营,战战兢兢,现阶段可能没有多少心情和闲情去专注别的事儿,可能会让瑾世子您失望!求您还是放过小女子……不要再……” “陆萦沁!”夏瑾渊听不下去了!皱着眉低喝一声,“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还想怎么让本世子放过你?再说,本世子喜欢你,和你在皇宫内继续当女官有什么冲突吗?本世子有拦着你不让你继续医药事业吗?” 陆萦沁很少看到夏瑾渊露出如此生气的神色,她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是戳到了夏瑾渊的某一处逆鳞。 无奈叹气,“可……你这样一直缠着我,要是让其他人猜测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这个小小女官……” 第323章 四皇子骑的马 秽乱宫闱可是大罪,到时候,陆元三口人,还有皇后等一系列不爽自己的人肯定会借题发挥,夏瑾渊能护住自己吗?他可能自保都来不及。 “本世子说会好好保护你,就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其余的事儿,交给我来处理便好!”夏瑾渊将陆萦沁紧紧地揽在怀里,情深意切之时,没忍住,凑到陆萦沁的额角亲了一下。 陆萦沁感觉到他唇瓣温热,抬眸瞪着他,“你——” 下一秒,唇瓣便落入了瑾世子的口中。 陆萦沁努力地控制这自己的心跳和情绪,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让外面的人听到,小手紧紧地捏着夏瑾渊的衣服,就算被他压倒在了靠背上,她整个人也在紧绷着,防备着夏瑾渊得寸进尺! 夏瑾渊好不容易吃足了陆萦沁的豆腐,轻轻地放开了她的唇瓣,还保持着压着她的姿势,手指在她的肌肤上轻轻触碰着,看到她满脸春色的模样,夏瑾渊只觉得某些地方紧绷着,难受得很! “放开!”陆萦沁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感觉到夏瑾渊身上的变化,实在是不敢太大幅度地乱动。 夏瑾渊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越发上扬,“看吧,你明明是喜欢本世子的!若不喜欢,此刻你为何会如此紧张,你为何会脸红成这样?” 陆萦沁:“……” 那是因为担心你直接在这马车上把我办了好吗? 陆萦沁好不容易才扯出了一抹有些尴尬的笑容,“那是因为太热了!你若是再不将我放开,我可能要流汗水了!” “本世子就喜欢你流汗的模样!” 夏瑾渊骚气地来了一句。 陆萦沁:“……” 小手移到了后腰处,摸到了几根银针,刚想要扎到夏瑾渊的麻穴上,马车在这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快让开,等一下被人看到了,你怎么解释?”陆萦沁是真的慌了,整张脸涨得通红,瞪着夏瑾渊,眼眸都有些发红了。 夏瑾渊看她生气了,便放开了她,还很贴心递降她身上被自己弄得乱掉的衣服理好。 才问道:“何事?” “是四皇子!”车夫带着敬意,小声开口,“似乎是要一起去江南……” 夏瑾渊皱起眉头,撩起车帘看向窗外。 最近夏瑾渊和夏修轩走得不算很近了,因为,夏瑾渊发现,这夏修轩对待陆萦沁也有很浓郁的兴趣。 甚至,在陆萦沁不知道的时候,他还曾在夏皇面前求娶过陆萦沁,这也是为何夏皇和皇后都不太喜欢陆萦沁的原因。 他们都觉得是陆萦沁不守妇道,故意撩拨夏修轩,所以,才会让夏修轩对她情根深种。 几乎每一次夏修轩求娶的时候,夏瑾渊都在现场,每次都会以不同的方式阻止夏修轩的好事儿。 夏修轩对夏瑾渊渐渐有了意见,所以,堂兄弟两人的关系才会慢慢地冷淡下去。 “四皇子怎么也要去江南?”夏瑾渊微微皱着眉心,疑惑地问道。 四皇子骑的马,坐在马上的夏修轩看着剑眉星目,气质如玉。 第324章 赏赐 夏修轩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父皇临时下旨,让本宫和你们一起去江南!路途中还可以互相照顾!” 夏瑾渊看不出情绪,只是微微颔首,放下车帘,“如此的话,就上马车来,起码到江南可是困难得很!” 夏修轩也不客气,直接下马钻上车。 陆萦沁已经完全收拾好了情绪,看到夏修轩,赶紧坐直身子,朝着他微微躬身,“四皇子吉祥!” 夏修轩看着陆萦沁的双眸里满是温柔,赶紧道:“别这么客气,已经出了京城,叫我修轩就好!” 陆萦沁当然不会如此客气,这在场两位大人物看着似乎都没有太多的距离感,还都主动让她叫名字便好。 但陆萦沁作为一个下官,若是真和这些皇子世子如此客气,就是蠢了! 夏修轩在主座坐下来,三人分着三个方向,都没有多少语言,陆萦沁感觉到马车里的尴尬,干脆拿出医书继续查看。 夏修轩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到陆萦沁如此认真,他也凑过来看医书,偶尔还会询问陆萦沁一两个问题。 陆萦沁很有耐心地为他解答了。 夏瑾渊看到两人和谐的相处,脸色渐渐变了。 到了第一个驿站时,已经是夜幕时分,本应该连夜赶路,但夏瑾渊说饿了,非得要下车吃个晚餐再继续赶路。 夏修轩和陆萦沁都拗不过他,只能答应,齐齐下车,朝着驿站走去。 三人身上的衣服便暴露了他们非富即贵,小二哥看到三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一看就英明神武的侍从,赶紧迎上来,恭恭敬敬地询问,“几位客官需要点什么?本驿站虽然建在荒郊野外,但应有尽有,想吃什么都可以!” “是吗?那本公子想吃虎肉,有吗?”夏瑾渊本在气头上,此刻立马调戏起小二哥来。 小二哥一脸为难,“公子这就是在为难小二我了……这世上老虎虽多,但能将其捕获之人也太少了,而且,听说啊,那虎肉一点都不好吃,还是别吃比较好!” 夏瑾渊呵呵一笑,走到空桌坐下来后,瞪着小二哥,“那你还大言不惭想吃什么都可以?” 小二哥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抱歉道:“是是是,是小二我大言不惭了!公子爷千万别生气!那墙上挂着的是本店的菜单,各位看看需要什么!小二马上去吩咐厨房给你们做!” 陆萦沁坐下来后,看了一下墙上的菜单,点了两道自己喜欢的菜式,便乖乖坐着没说话了。 夏瑾渊和夏修轩不常出门,看着这些家常菜,都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最后,还是陆萦沁有点了几个味道不错的菜,才作罢了。 “四皇子此次和我们一并起江南,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到时,京城的皇子们怕是得趁着四皇子不在,在皇上面前刷尽存在感……” 夏瑾渊带着些许嘲弄地看着夏修轩,缓缓开口。 “可等本宫从江南回来之时,身负拯救江南百姓的功劳,父皇定会有不少赏赐,而且,民意大多也会归顺于我,有何不是好事儿的说法?” 第325章 自有分寸 夏修轩倒是目光长远,陆萦沁夸赞性地点点头,算是认同夏修轩的观点。 看到陆萦沁的神情,夏瑾渊脸色越发难看,皱着眉哼哼一笑,“四皇子想的也未免太简单了!此次前去江南,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将瘟疫控制住!就说控制住了瘟疫,将万民解救于水火之中了,第一号功劳也不会属于四皇子您,而是应该属于陆大人才对……督军而已,为何想着将所有的功劳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呢?” 夏瑾渊说起话来,当真是半点面子都没有给夏修轩。 夏修轩似乎已经习惯了夏瑾渊这样怼自己,只是笑了笑,“也没说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毕竟,这能够愿意深入险境的皇子太少,此次前去江南,你我都凶多吉少,这就算得上是一份功劳了……” 夏瑾渊凝着夏修轩淡然的模样,心里已经将他骂了千万遍! 明明是个腹黑狐狸,却要装纯良,若不是他对任何人都有防范,差点就着了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友的道儿! 看出夏瑾渊有一些不开心,陆萦沁笑着道,“可要多吃一些,等一下连夜赶路,夜里可能会很冷,多不多吃一些,晚上饿了的话,马车上可没有多少食物。” 坐在陆萦沁身边的夏修轩缓缓点头,淡淡一笑,“这是当然。” 陆萦沁看下夏瑾渊,后者因为吃醋,此刻并不打算搭理他,明显是真的生气了。 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家伙真的很幼稚,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让人无可奈何。 小二哥很快就将饭菜端上来了,陆萦沁早就饿了,也不和两个男人客气,拿起筷子,端着碗就开始吃了起来。 两个男人见陆萦沁都这么自在,自己也不好再扭捏什么,也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饭后,夏瑾渊没有让人立马出发,而是在驿站泡了两壶茶,喝了一会儿,休息了许久才上马车出发。 夜里的荒郊野外,安静的很,只能听到马车前进的声音,马车上也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面面相觑,陆萦沁点着灯笼默默地在看医术。 后半夜都困了,陆萦沁直接趴在小桌上睡着了。 夏瑾渊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到了陆萦沁的身上。 “堂兄很喜欢他吧?可是堂兄,你可千万别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你真的确定要将沁儿拖下水吗?”夏修轩凝着夏瑾渊的动作和温柔的神情,语气清冷地问的。 “我的事情,就不劳四皇子担心了,我自有分寸,居然会喜欢她,我就已经做好了守护她的准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便好。” “本宫想,堂兄怕不是等不到以后了,这次从江南回去,本宫会再次跟父皇求娶陆姑娘,到时候若堂兄再次阻拦,本宫怕是也无法再顾及两人之间的情谊,向父皇说一些本宫了解到的关于洛安王的事情……” 夏瑾渊偏头,眯着眸有些危险地看着夏修轩,“所以,四皇子现在是在威胁本世子?” 第327章 不止召了她一人 夏瑾渊在身后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勾了勾唇角,并未多言其他。 陆萦沁将药包好,这才递给了他,神色如常。 看到夏瑾渊将药拿走后,长舒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好不自在。 没过多久,陆萦沁没等到吃苦头的夏瑾渊,却等来了夏皇身边的李公公。 他掐着兰花指,声音纤细的说道:“哎呦,陆大人,皇上急召您呢,你快跟咱家走一趟吧。” 陆萦沁眼皮一跳,微微蹙眉,瞧着李公公的模样,应是有急事。 跟着他一起朝外走去,心下开始猜测起来。 到了地方,陆萦沁这才发现夏皇不止召了她一人,夏瑾渊和夏修轩也在内。 她请了安,直起身子,这才发现夏皇的脸色低沉,看来是发了脾气。 殿内鸦雀无声,夏修轩率先抱拳说道:“父皇,此次瘟疫事关重大,儿臣请求同去,监管赈灾一事。” 瘟疫? 陆萦沁朝夏瑾渊看了一眼,发现他点了点头,便移开了视线,颔首低眉。 “既然你有此心,便同去吧。”夏皇打量了一眼夏修轩,算是同意了,这才转身望向陆萦沁,“至于陆太医,此次江南瘟疫,你可有把握?” 陆萦沁上前一步,朗声道:“臣定不负所望。” 如今箭在弦上,也容不得她说不。 况且,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把握的,瘟疫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不假,全在医者。 “好,”夏皇眸子微眯,一挥手道:“那么你们尽快准备吧,争取明日一早准备,陆大人可去太医院挑选一些医者,一同上路。” “臣遵命,”三人应下,陆萦沁讶然,看向夏瑾渊。 容不得她多想,马不停息的回到太医院,她挑选了十几名医者,又坐上马车回府收拾行囊。 刚踏进门,就觉得有些不同,进了内室,便见到某人悠哉悠哉的斜躺在她的雕花大床上。 一咬牙,她疾步走到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夏瑾渊,伸手便去掐他腰间。 却不想夏瑾渊眸子微眯,便控制住她的手,将她拉倒在他的胸膛上,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夏瑾渊低低地笑了起来:“怎么办,身体微恙,需要陆太医给我医治呢。” 陆萦沁趴在他的心口,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和急促的心跳,心下便漏了几分,咬牙道:“你这病已经无药可治,去死吧。”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他语气中似乎带着失落。 略一晃神,陆萦沁暗骂一声他戏精,便挣脱起来,“你放开我,无赖。” 说着,瞪了他一眼,殊不知含着波光的眼神半娇半媚,宛如最好的催情剂。 呼吸一窒,他主动的松开了对陆萦沁的钳制。 陆萦沁后退几步,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这才思虑起刚刚宫里的事情,说道:“你也会去赈灾?” “嗯,”他双手环胸,好笑的看着她的动作:“离我那么远干嘛,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陆萦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这京城大名鼎鼎的世子殿下,能不能不要总做这种梁上君子?着实让人消受不起。” 第328章 纨绔世子 夏瑾渊却略一思衬,眼神若有似无的在她身上扫过,“言之有理,我应做个床上君子而不是梁上君子。” 陆萦沁觉得夏瑾渊才是个现代人,她已经自叹不如了,真真是脸皮厚到无可比拟。 “江南瘟疫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陆萦沁觉着夏瑾渊知道的事情应该比她多。 果然,他说道:“前几日便传过来消息了,听起来十分严重。” 陆萦沁心里有了几分成算,这才想起夏皇给他派的任务,微微蹙眉:“赈灾这样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纨绔世子来吧?” 夏瑾渊微微一笑:“这不有夏修轩呢?” 陆萦沁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了几分。 若是办的好了,都知道是皇家的功劳,如果办不好了,那也是必然的,毕竟有个纨绔世子在顶着。 夏皇就算再不重视夏修轩,也是在维护着皇家脸面的。 将这一切搞明白了,她便走到床前,踢了踢他因为太长而垂在外边的腿,“快走吧,我也要收拾行囊了,明日必是要早起了。” 夏瑾渊一脸无赖样,“怎么?用完了人就想赶我走?” 陆萦沁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脑袋发胀,不经意间露出的疲惫让塌上的人收入眼底。 “行了,本世子也累了。”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室内已经空无一人。 除了打晃的昏黄烛光证明他刚才的到来,陆萦沁狡黠一笑,哪里还有刚才的疲惫呢。 打蛇打七寸,她已经差不多摸到了夏瑾渊的命门,嘴角微微翘起,心底似乎有种莫大的满足,塞满了胸膛,再也装不下其他。 她刚准备坐在圆凳上倒杯茶喝喝,却觉得烛光再次一晃,原本离开的人竟又回来了。 眼皮一跳,她收起刚才的惬意,瞧了他一眼,迟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夏瑾渊看到她刚才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刚才好似很开心的模样。 闻言,夏瑾渊只是散漫的收起白玉为骨的折扇,似乎在掩盖什么,走到她面前,低下头端详着少女的面容。 陆萦沁还以为他去而复返是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睫毛,呼吸渐渐轻浅。 良久,她都觉得脖子有些酸痛,刚打算破罐子破摔主动承认,却不想话被卡在喉咙里。 因为她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是夏瑾渊低沉的嗓音:“这几天离夏修轩远点。” 陆萦沁愣愣的点了点头,“知道了,离夏修轩远点。” 听到她重复的话以后,夏瑾渊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而陆萦沁反映过来的时候,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嘴里说过话,不由得嗤笑一声。 这家伙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他今日来找陆萦沁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这个,眼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愫,夏修轩对陆萦沁的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之前便几次三番的求娶陆萦沁,都被他给拦了下来。 如今三个人一同去江南,他不得不防范着。 第329章 滚动 “你去瞧瞧,怎么陆萦沁那边那么热闹。”陆以彤带着侍女从外边过来就听到了陆萦沁院子里热闹的声音,不由得好奇。 “是,”丫鬟只能应了一声,然后去打听消息。 而陆以彤却冷哼一声,带着侍女回到自己院子里。 没过一会儿,丫鬟便回来了,看到陆以彤端坐在铜镜前,上前回话。 “打听到了吗?”她从镜中盯着丫鬟的脸问道。 丫鬟连忙回话:“打听到了,说是皇上下了旨,要沁小姐随着皇子和世子一起去江南治瘟疫赈灾。” 丫鬟说完话,就发现陆以彤的脸色瞬间变了,越来越难看,原本俏丽的面孔已经逐渐扭曲,白嫩的手心被自己的指甲给狠狠掐着。 她松开了手心,心里愤愤不平,拍了丫鬟一巴掌,低吼道:“还不快给我滚!” 丫鬟捂着脸,这才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陆萦沁!凭什么?她可以去江南治瘟疫,而我就要被罚?”她心里已经扭曲到了一种程度,总觉得是陆萦沁抢了自己的东西。 眼中不甘,心里不忿,她把门外的丫鬟叫了进来:“走,我倒是要去看看她。” 言罢,她连松散的头发也不管了,直接拽着丫鬟走。 “小姐,您把这件衣服带上,听说江南那边要比我们这边冷上许多呢。”小桃说着,将衣服放进了已经鼓腾腾的行囊中。 陆萦沁好笑的看着她,一个小小年纪的丫头,竟比一个老妈子还啰嗦,生怕她照顾不好自己。 陆萦沁刚想说话,却老远便听到了陆以彤的声音。 “陆萦沁呢,让她出来。”陆以彤站在门外,朝院内的丫鬟婆子们喊道。 小桃看了一眼陆萦沁,吐了吐舌头:“这二小姐居然又来找您。” 陆萦沁满不在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小小的陆以彤而已现在在她眼里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陆以彤看到满院的婆子丫鬟,竟没有一个听她的话,顿时气极了。 陆萦沁站起身子,朝门外站着的丫鬟说道:“请她进来吧。” 陆以彤听到丫鬟的话以后,咬了咬牙,很不情愿的跟着丫鬟进了内室。 “陆萦沁,听说你要去江南治瘟疫?”陆以彤一瞧见她,便直接说道。 陆萦沁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陆以彤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去。” “哦?”陆萦沁眸子微眯,带着几分探究的问道:“你去做什么?给人家瞧一瞧你差点闹出人命的医术吗?” 说完,她冷冷一笑,看着自不量力的陆以彤,就像看着一只蝼蚁一样。 陆以彤生生被她压了一头,此刻被她这句话一激,一把拍上梨花木的桌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陆以彤怒气冲冲的指着她,为自己辩解道:“那都是一时失误而已,你不要总抓着这个不放。” 陆萦沁蹙眉,开始回想起来:“那你之前写错方子呢?连字都不会写还是故意要让那位大婶生了药加重病情?” 第330章 无规矩 陆以彤被她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堵陆萦沁。 “你不要红口白牙的诬赖我,你除了这张嘴,还能有什么本事呢?”陆以彤不甘心的说道。 她顿了一下,也不给陆萦沁再说话的机会:“你就说,到底带不带我去江南?” 陆萦沁在她殷切的视线下,微微张口,清晰的说道:“不会。” “好,好你个陆萦沁,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把爹爹请来了。”陆以彤竟然天真的以为陆萦沁会怕陆元,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眼瞧着圆月已经爬上了枝梢,陆元已经要宽衣入睡,就被哭哭啼啼的女给唤了出来。 “爹爹,你可要为我做主呀!”刚一出门,陆以彤就哭着扑到了他身上。 看到自己素来疼爱的女儿如此模样,他也忍不住责怪,“这是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还不是那个陆萦沁,明天要去江南了,我说让她把我带上,她却偏偏不肯!”陆以彤说着,哭的更厉害了。 陆元听到这一番话,心中百感交集,只能劝慰着陆以彤:“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瘟疫,万一染上了,可是要死人的!” 陆以彤却只顾着眼红陆萦沁立了大功升了正二品,只想着自己随行一趟,说不定还能挣个功名回来,听到陆元这句话,却也没听到似的。 “我不管,爹爹,你去找她说说,让她把我带上。” 陆元无可奈何,只能随着她一起去找陆萦沁。 “二叔,你觉得这事情可是荒唐至极?”陆萦沁已经沏好了茶,明显是在等待两人。 陆以彤第一个不情愿,立马回嘴,“陆萦沁,你就是自私,只想自己一个人立功,却也不想想我们陆家养了你这么多年,真是个白眼狼。” 陆萦沁重重的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吓得陆以彤一个哆嗦,她冷笑道:“我告诉你,这是我家,我父亲的财产,你们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还想来占我的?” 陆萦沁转头看向她的好二叔,淡淡道:“吃相不要太难看。” 陆元听到这里,连忙赔着笑脸说道:“沁儿,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帮帮彤儿吧,如果她能够立功,对我们家族也是好事一桩啊。” 陆萦沁点头,然后才道:“如果犯了错呢?是不是也要惩罚呢,如果她治死了人,我们陆家是不是也要给她陪葬呢?” 她这一番话瞬间如一盆冷水浇在了陆元身上,想到她前几次的失误,缄默不言。 而陆以彤注意到自己爹爹的变化以后,更加难受了,原来自己爹爹竟然也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吗? 她怒视着陆萦沁,都是她!如果没有她,自己怎么会被爹爹给质疑呢? “陆萦沁!” “你住口!”陆元敲打着桌子,盯着陆以彤怒骂道:“孽女,这是你姐姐,没有半点规矩!” 陆以彤愣愣的看着自己爹爹,随即委屈起来,眼泪一滴滴的朝下掉:“你怎么能为了她骂我呢!” 第331章 入坑 陆元站起身子,抬手便是一巴掌甩在陆以彤的脸上:“你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陆萦沁冷冷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事情,闭口不言,低头浅饮了一口茶。 “我才不会给她道歉呢!”陆以彤捂着脸,撂下这句话便推开众人,跑了出去。 “怎么,二叔你还要留下喝茶吗?”她抬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陆元这才起身,离去。 忙完了这些事情,陆萦沁这才让人伺候更衣洗漱,准备睡觉。 “我走了以后,院里便闭门,省的陆以彤来找你们麻烦。”小桃在她身后站着,用银梳梳理着她浓如黑墨的长发。 “知道了,小姐。”小桃应下以后,还是担忧的说道:“小姐,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呀。” 陆萦沁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小丫头的手,“放心吧,你小姐我福大命大,不会那么容易有事的。” 第二天一早,还不待小桃喊她,她已经起身了,洗漱以后,带上了一些点心和行囊,她便坐上了马车,朝皇宫门口处去。 一行人已经陆陆续续集合在一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陆萦沁也从陆府的马车换到了另一辆马车上,透过帘子便可以瞧见外边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京城还在睡梦中,而她已经赶赴远方。 出了城门,他们便便官道上走去,一路上虽说是颠簸,却也还算受的住。 她端坐在马车内,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医术,掀起帘子,却瞧见了夏修轩骑着马,在马车侧边走着。 她刚准备放下帘子,便被夏修轩给拦下,“等等,陆太医。” 她疑惑的看向夏修轩,“轩皇子有什么事情吗?” 夏修轩盯着她为了方便出行而束起的头发,发现她身上有一种京中贵女皆没有的傲气与英气。 陆萦沁被他这样盯的难受,可偏偏对方也不说话,就微微蹙眉。 夏修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才拿出自己准备良久的说辞:“是这样的,我觉得此次出行带的医者太少了,所以想亲自学一些基础的医术,好到时候能够帮上陆太医。” 陆萦沁听完以后挑眉,他是赈灾的,理应是到了江南便去巡查官员,同地方官员打交道,只怕是到时候两个人都见不到面,怎的还要帮她? 陆萦沁思及此处,便道:“只怕是到时候轩皇子忙别的都忙不过来了,怎敢劳烦您呢。” 她不过是因为夏修轩想要讨个好名声罢了,并未深思其他。 而另一边一直关注着陆萦沁的夏瑾渊看到了两个人的互动,立刻拍马赶了上来。 “没关系的,我学会了也可以教教身边的小厮,让他们来帮陆太医。”夏修轩笑道,面色温润如玉,理由完全毫无破绽。 陆萦沁看他如此坚持,于是也不好拒绝了,从手边翻出来一本医术,是最浅显易懂的,比较适合初学者。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给您念一念医书吧。你一边骑马,一边听,想来也是可以的。”陆萦沁提议道。 夏修轩怎能不同意? 第332章 找借口 他本来就是想找个借口来接近陆萦沁的,如今成功了,自然是陆萦沁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夏瑾渊来到马车另一侧,不动声色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心里冷哼一声,暗骂着夏修轩卑鄙无耻,一边想着该怎么破坏他的计划。 清风拂面而来,吹来了马车上的帘子,他瞧见马车内宽大的地方,心中有了成算。 随手召开一人,他下马,将马交给了小厮:“你来,替本世子将马牵着。” 然后拍了拍驾车的车夫,“停下停下,本世子骑马那么累,上马车上休息下。” 陆萦沁眼皮一跳,就看到夏瑾渊已经掀开了帘子,弯着腰朝她走来。 她蹙眉道:“世子,这可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有别。” 夏瑾渊却满不在乎的说道:“你怕什么,坐个马车而已,谁敢说什么?就算有,本世子到时候娶你便是了。” 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半靠在马车上,好似睡着了一般。 夏修轩自然听到了夏瑾渊的话,陆萦沁打起帘子,刚想要解释便听到了夏修轩平静如常的声音,“陆太医,继续讲吧。” 陆萦沁只得点头,继续念着医书上的内容。 而原本老老实实靠在马车上的夏瑾渊却突然一把抢过了医书,不耐烦的说道:“念什么念,打扰到本世子休息了。” 陆萦沁冷眼看着他,只觉得他完全就是假装的,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忍下脾气好言道:“世子,这是皇子要求我教他医术呢,您可不要为难我。” 夏瑾渊这才睁开了眼睛,看到上边的书名以后,惊讶的探出头看向夏修轩:“你要学医术?你难不成要去亲自治瘟疫?” 夏修轩虽然被他搅和了自己的计划,却也是挂着笑脸,和煦的说道:“如果陆太医需要,我当然不会推脱了。” 陆萦沁在马车内,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只觉得脑袋发胀,轻轻揉了揉眉心,她在马车内的脚随即踩上了夏瑾渊的脚。 夏瑾渊却面色不改,继续笑嘻嘻同夏修轩说着话,“啧啧,老天爷知道你有这份心意,只怕是百姓们的病已经不需要陆太医医治了,直接便是起死回生了,哈哈哈。” 他毫不掩饰的话使得陆萦沁微微蹙眉,于是脚下的力度便加重了几分。 夏修轩虽然觉得夏瑾渊缠着他很是烦人,却也无可奈何,只是任由着夏瑾渊在一边谈天说地,自己却始终一言不发,希望他能够自己离开。 而夏瑾渊反而是好似不知,一直缠着他聊天。 陆萦沁在马车内也乐得自在,于是松开了她的脚。 “不过不是我说,轩皇子,我看你呀可不适合学医呢,医者都是需要耐心的,你看看你,你就是没有耐心,你瞧着陆太医,可有觉得我烦吗?”听到夏瑾渊理直气壮的话,陆萦沁觉得刚才不应该那么简单便饶过了他。 夏修轩目视前方,充耳不闻他的话,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绵绵无力。 夏瑾渊却毫不在意,挑眉看向夏修轩越走越快的马,嘴角翘起。 “哎呀,这么简单便打发走了。”他伸了个懒腰,侧目看了一眼陆萦沁,“陆太医,你觉得我表现怎么样?” 陆萦沁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谁想着他竟自己夸起自己。 “我也觉得我很优秀,世间少有。” 近在耳边的话语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333章 果真是个无赖 陆萦沁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一阵恶寒,然后嫌弃的说道:“你果真是个无赖,居然连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我看你这样的无赖,世间少有。” 夏瑾渊却挑眉,伸手便去摸陆萦沁的脸,被她躲过以后也不在意,摇着扇子道:“所以沁儿你就是脸皮太薄,否则早就得到了本世子的心。” 陆萦沁听到这里,便知道继续争论下去说不定此人还会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索性闭口不言。 拿着刚刚的医书,继续看起来。 夏瑾渊也不再逗她,而是闭着眼睛躺在马车上假寐。 奈何身边的人即使不说话,却依旧存在感实在很强,陆萦沁无奈的放下了医书,朝他说道:“世子,您能下马车了吗?” 夏瑾渊翻了个身,给她留下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不行。” 中午休整了一会儿,陆萦沁一从马车上下来便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在马车上坐了许久,只觉得腰酸背痛,哪里都不舒服。 更何况还有一个存在感爆棚的夏瑾渊。 短暂的修整之后,他们便立刻上路,夏瑾渊同夏修轩在前边谈妥了路线,商议最后决定加快步程,尽量在天黑前赶到乡镇上。 马车晃的更加厉害,一路上的颠簸使得她微微蹙眉,脸色也不太好看,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从随身带着的锦囊里拿出几片走之前准备好的橘子皮,放进嘴里嚼了嚼,这才觉得好多了。 她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夏瑾渊,心里不住的吐槽。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感受到胳膊被推了推,她起身掀开帘子,朝外边张望着。 “下车吧,已经到了。”夏瑾渊说完,率先跳下了车。 陆萦沁这才起身,下车时候看到夏瑾渊递过来的手并没有伸手去拉,而是扶着马车自己走了下来。 大庭广众之下,且不说男女有别,按照两个人身份地位的悬殊,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江南之行还不知道多久才能结束,此时能省一事便少一事。 夏瑾渊挑眉,心知是这样的结局,却还是忍不住伸了手。 夏修轩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将一切看在眼里,原本不定的心似乎暂时得到了安定。 “这件看起来还不错,陆太医,我们住这里如何?”夏修轩没有问夏瑾渊,而是直接问了陆萦沁,她也并没有多想,只当是照顾自己身为女流之辈。 陆萦沁打量了一眼,然后说道:“可以的。” 夏修轩这才吩咐众人安置,三个率先走进了酒馆。 “客官,这边是小店最好的三间上房了。”小二瞧见三人衣着皆是不凡,点头哈腰十分殷勤的迎着他们上了楼。 陆萦沁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间店被收拾的十分干净利落,便多了几分好感。 “陆太医便住中间这一间,世子与我住一左一右两间,如何?”夏修轩在这些事情安排上十分照顾陆萦沁。 第334章 牛鬼蛇神 两个人都没有异议,奔波劳碌了一整天,三人到了房间,便准备睡下。 “陆太医。”陆萦沁刚关上门,便听到了敲门声,声音是女声,她挑眉,然后打开了房门。 “陆太医,你这才出行可有带葵水带?”是同行的医女,陆萦沁在太医院见过几次,此时羞怯的站在门前,很是不好意思。 陆萦沁也是女孩子,自然知道她此刻的心情,然后温和的说道:“带了,你稍等等。” 她转身去翻走之前小桃给她装的东西,有小桃的细心,她根本不用操心,一应俱全十分都有。 找到了东西后,她便递给了医女,“来,拿着吧。” “谢谢陆太医,”医女接过了东西,十分感激。 陆萦沁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内心,却也是起了一丝丝波澜,却暗暗余心。 侧目瞧见了屋子里点着的熏香,陆萦沁感叹一声自己无福消受,然后看着要离开的医女说道:“要不你把这个也带走吧,我不喜欢闻这些东西。” 一般这种地方点的熏香都不会太好,闻起来让她的鼻子很不舒服。 医女应了以后,便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突然,她脸色一变,走到刚才放置熏香的位置,仔细的闻了起来。 闭上眼睛,细细闻着还残留的香味,突然脸色一变。 不对!这熏香有问题! 这下,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静下心来,仔细的回想着这家店的细节,原本笼罩在迷雾之中的东西渐渐显现出来。 有鬼? 陆萦沁这才捏了捏酸痛的腰部,朝床上走去。 刚走到床边,她便听到了背后的呼吸声,心瞬间提了起来,不会这么快吧??? 那可真的是牛鬼蛇神,各路神仙,一路蜂拥而至,承不住心? 陆萦沁脚步一顿,侧目瞧见了自己的窗户被人从外边给打开了,用这种办法,看来不应该是这伙人,她暗暗嘲笑自己大惊小怪。 翻了个白眼,她已经不用猜就知道了谁这么无聊会做这种事情。 因为,这么无聊的人,除了某个人,还会有谁?会做出如此没脸没皮的事情来呢? …… “世子爷,三更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亏自己刚才还差点被吓了个半死,以为这么快就动手了,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人,心里的火气就蹭蹭蹭直往上冒。 夏瑾渊不在意的笑了笑,语气尽显无赖本色:“当然是来看看我的沁儿啦。” 真是的…… 白天一整天看不够?陆萦沁额头直跳,抑制住自己的怒火,然后扭头平静的看着他:“看够了没,移步吧世子爷。” 她说完就有些后悔了,眼下这件事情如果没有夏瑾渊帮忙,自己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过她心里很相信夏瑾渊的无赖属性会想尽办法留下惹自己不快。 夏瑾渊啧啧几声,刚想再逗逗自己的小野猫,就听到了屋子外边刻意放慢了的脚步声,脸色微变,目光定在木门上。 第335章 要了小命 陆萦沁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以后,便也朝着木门上看去,呼吸渐渐放慢了下来,心也在砰砰直跳。 尽管知道有夏瑾渊在这里,她是安全的,但是也抑制不住这种紧张的窒息感。 “你先到梁上去,我躺在床上,看看是怎么一回事。”陆萦沁只是张口,并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夏瑾渊还是看清楚她的口型,然后点了点头,身形一摆,便已经消失在她眼前。 羡慕了一下轻功好就是方便,她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好在这床结实,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做好这一切事情以后,她已经将自己伪装成熟睡中的模样,呼吸平缓,静静的等着鱼儿上钩。 屋子外的人显然很有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儿,然后陆萦沁便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声,手心里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夏瑾渊在脸上一眼便能看到一个人猫着腰走了进来,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面容,不过根据他的身形,夏瑾渊看到他和刚才带他们上楼的那位小二十分相似。 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抹弧度,还未曾想到,刚起程第一天便遇到了这种事情。 刺客的目标显然就是床榻上熟睡了的陆萦沁,桌子上放置的包袱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这样的举动让夏瑾渊蹙眉,回想着最近她得罪了什么人。 而陆萦沁一直闭着眼睛,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依靠自己的耳朵来感受周围的动静。 虽然那人将脚步放得极轻,但是他还是能够听到一些响动,感受到刺客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便没有了,刚才那种紧迫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期待在心中升起。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伙人的目的和来历。 难不成是京城里的陆以彤?还是别的眼红了她的人?她虽然不知道,却也极为想知道。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实在太过于不爽了。 她喜欢掌握主动权,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她安心。 不过此刻她也来不及去细想其他的事情,感觉到脚步声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床面前,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泛着冷光的武器已经准备出鞘了。 夏瑾渊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动作,按照他现在的位置,只需下一刻便能要了他的小命。 却不想此时意外突然发生,原本被刺客关上的木门,突然被从外踹开。 陆萦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抖,刺客更是转身朝门外看去。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一连串的发问从夏修轩的口中吐出,原本温润的面容,此刻渡上了一层冷色,紧盯着刺客的动作。 陆萦沁角的此刻在装作熟睡便自然是不可能的了,于是睁开了眼睛,看向刺客。 来人一身黑衣,耳后绑着黑色的面巾,此刻背对着她,面朝夏修轩。 陆萦沁这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梁上的夏瑾渊,虽然她看不到夏瑾渊藏在哪里,但是她知道夏瑾渊一定盯着她。 躲在被窝的手伸了出来,摆了摆,示意他离开。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如果再留在这里她便是有口说不出了…… 第336章 恻隐之心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这样男尊女卑的时代,可是一件足以杀人的事情。 夏瑾渊注意到她的动作以后,只是朝夏修轩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准备找机会离开。 因为刚刚陆萦沁不止朝他摆了摆手,更是显摆着自己手上的银针,明显就是告诉他,自己能够保护自己。 黑衣人冷笑着:“你管我是谁,我今天就是要她的命。” 背对着她的陆萦沁心里冷笑一声,然后将手中的武器准备好,盘算着等会该如何下手。 “好大的口气,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本皇子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夏修轩皱眉说道。 尽管他是这样说,不过手上并没有什么动作,因为陆萦沁还在他身后,只怕是他们还未曾到刺客身边,陆萦沁就已经糟了不测。 “有本事你过来呀,只怕你还没有过来,这个女人就已经被我一刀捅死了。”刺客显然是聪明的,知道此刻不动才是自己最好的举动。 而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的是,原本已经中了迷药昏迷不醒的陆萦沁,此刻却极为清醒,手中的武器下一秒就能让他毙命。 陆萦沁并不打算打破他的美梦,只是好整以暇的看戏。 “大言不惭,你在这里空口白牙的说空话,还不如谈点实际的,说吧,对方给了你多少钱?”夏修轩紧张的看着床榻上的陆萦沁,一边临危不惧的问道。 刺客不为所动,“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假话吗?只要我杀了她,就能逃,可是被你骗了,就只能死了。” 陆萦沁看够了好戏,此刻也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于是缓缓起身,在刺客震惊的面容下勾了勾唇角,显得格外和善。 “怎么?不继续说了,刚才说道哪里了?杀了我然后去找你的金主拿钱?”陆萦沁双手抱胸,玩味的说道。 刺客不可置信地看着陆萦沁,想到对方把熏香交给他时说过的话,嘴里碎碎的念叨着:“不可能啊……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不可能?” 陆萦沁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以为我中了你的迷药吗?那可就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夏修轩看到起身的陆萦沁,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放轻脚步,朝她们走来。 陆萦沁注意到他的举动之后,配合的一直在给刺客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哼,那又怎样,你还不是要死了。”刺客在短暂的慌乱之后恢复了正常。 眼前的人,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 陆萦沁注意到了他对自己的轻视,并未在意,而是继续说道:“既然我都要死了,那么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杀我的,我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呀。” 她并不是个傻瓜,自然明白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最有效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信那人即便是铁石心肠,怕也不会不动容?示弱,藏精露拙,扮猪吃老虎,那才是陆萦沁最喜欢玩的游戏。 杀人么? 第337章 拦截 刺客不耐烦的说道:“既然要死了就不要那么多话了!” 他说着,语气突然一冷,然后手中的匕首便朝着陆萦沁袭来。 而夏修轩已经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来到了两个人的身边,看到他的动作之后迅速的拦了下来。 兵器相碰,发出一声脆响,刺客这才看到了身后的人影,然后暗道一声糟糕,便同夏修轩打斗在一起。 陆萦沁在一旁冷眼瞧着发现这名刺客身手还是十分不错的,和夏修轩一起过了几招,都是持平状态。 她想着关键时候出手帮一把夏修轩,所以眸子一直盯在两个缠绕在一起的人身上。 “嘶。”夏修轩捂着自己被划过一刀的胳膊,然后继续挡下了刺客的又一刀。 陆萦沁蹙眉,她已经闻到了空气中有腥甜的鲜血味儿,显然是从夏修轩伤口上散发出来的。 不过她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刺客身上也挂了彩,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夏修轩找准时机,狠狠一击,刺客便倒在地上。 “哼,算你有点本事。”刺客说完之后,就咬了自己藏在嘴里的毒药,夏修轩上前探了一探,发现已经没气了。 冲陆萦沁摇了摇头,他这才站起身子。 陆萦沁披上了衣裳,来到他面前,有些担忧的说道:“快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吧。” 她点了蜡烛,借着烛光看清楚了夏修轩的伤势。 一道狰狞的伤口在胳膊上显得格外可怕,陆萦沁检查了一下,然后松了一口气:“幸好这里边没有毒。” 动作迅速的为他止了血,然后包扎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陆萦沁这才有些好奇的问道:“轩皇子,你是怎么发现刺客的?” 夏修轩这才说道:“是我手下的一名小厮,他先发现了熏香不对劲,我这才来到你房间里,发现刺客已经在里边了。” 陆萦沁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夸赞道:“果然轩皇子手下卧虎藏龙,连个小厮都是这般机灵。” “今日真的多亏了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陆萦沁朝他道谢,虽然这话有些不实,但是她对刚刚夏修轩受伤的事情还是毕竟愧疚的。 “没关系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夏修轩和煦一笑,在昏暗的烛火映衬下显得越发温润。 “不过我们也要尽快清理一下这家酒楼,这里的几个伙计应该都是他的同伙。”陆萦沁皱眉说道。 从发现熏香那刻起,她就已经从蛛丝马迹上发现了酒楼的不对劲。 这几名伙计虽然说是看起来干净利索,但是她明显的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这家店明显是应该有老板娘的,可是陆萦沁发现,自始至终都没有她的身影,而这家酒楼不过是一个乡镇上的,规格也并不大,怎么就需要这么多年纪伙计? 这些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着他们的不对劲。 若不是发现熏香,陆萦沁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的这些细节……简直就是…… 第338章 僧多肉少 陆萦沁将自己的发现如数告诉了夏修轩,他静静的听完以后,神色复杂,看向陆萦沁的眼睛里划过一丝赞赏。 陆萦沁这个人在他心里越发的清晰了起来,心中有一个声音再告诉他,就是她了。 一个女人聪明细心到这种地步,只怕是没有人能够不心动,而他要走的路,需要有这样的人来陪着。 陆萦沁却并没有想到他心里的事情,只是朝他说道:“如此,轩皇子便去派人查看一下酒楼的其他人吧。” 夏修轩这才起身,点了点头说道:“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大家继续赶路。” 陆萦沁想到接下来还有他,于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陆萦沁便早早的起身了。 看到已经有士兵在忙碌着装东西,看到一旁的夏修轩,挑眉,走上前去。 看到他手上的绷带,然后说道:“轩皇子,我来给你换药吧。” 她随身带着的药箱摆了出来,给他拆开了之前的包扎带,然后问道:“昨天晚上你们查到了什么?” 夏修轩这才收回自己放在陆萦沁脸上的视线,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昨天我查看了一下,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而在酒楼的地窖里,发现了一男一女的尸体,应该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和老板娘。” 说到这里,他还赞赏的看了一眼陆萦沁:“没有想陆太医料事如神,果然是有一位老板娘在打理酒楼。” “我连夜派人去官府报官,刚才官府的人刚抬了尸体走,听他们说老板负责后厨,老板娘便负责打理酒店,与你说的分毫不差。” 陆萦沁没有想到他还会去打听这些事情,愣了一下才说道:“我也是瞎猜的而已。” 想到酒楼老板的遭遇,忍不住一阵唏嘘,医者父母心,她突然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这家老板根本不会出事。 夏修轩似乎看出来了她的想法,带着一丝安抚的说道:“陆太医,不要多想了,江南的百姓还等着我们去救她们呢。” 陆萦沁这才打起了精神,笑了笑:“是了,接下来要更快一些了。” 按照这样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江南,她只期盼着不要在出什么别的事情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这时候夏瑾渊才从楼上打着哈欠,晃晃悠悠的走了下来。 “陆太医,三皇子,这么早啊。”他嬉皮笑脸的朝两人走来,使得陆萦沁别开脸。 “陆太医,这一大早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夏瑾渊偏偏不如她的愿,朝她身边凑来。 陆萦沁觉得这样下去他只会变本加厉,于是转头看向他笑道:“多谢世子关心,没事的。” 夏瑾渊但笑不语,视线装似无意的朝夏修轩的胳膊上看去,惊道:“哎呀,怎么一觉起来,皇子你胳膊上竟然多了个伤口?” 夏修轩颇为无奈的说道,“世子,昨夜闹了那么大动静,你都不知道的吗?” 夏瑾渊这下更加不解了,“本世子睡觉一向毕竟沉,昨夜发生了什么了?” 陆萦沁冷眼瞧着他装傻充愣的模样,在心里暗道一声戏精,然后便收拾了药箱,准备出发了。 接下来几天竟然极为顺利的便走到了江南,换了水路以后,陆萦沁有些新奇。 她在现代还从未坐过船,如今可是头一遭了,一直站在船头不肯进去。 下了船以后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甚至还想再坐一会儿,不过也由不得她胡闹,受灾的江南百姓已经近在眼前了。 到了地方,陆萦沁感受到了这里明显的不同,一路上走来虽然不说繁华三千,却也是热闹非凡。 而这里,只有街道上互相搀扶着走路的逃难灾民,和怨声载道的民众。 瘟疫总是伴随着饥荒,虽说当地的县衙已经召集了一些富家商户为他们布粥,可是僧多肉少,还是有很多人饿着肚子。 第339章 默然 “下官见过四皇子,见过瑾世子,见过陆太医。”为首等候的官员一看到他们一行人的身影,就急匆匆迎了上来。 陆萦沁闻言挑眉,她一身男装居然也能被他给认出来。 夏修轩摆了摆手,众人这才抬起头,为首的官员看起来四十多岁,身穿官服,满面焦急的神色。 一路走进了正厅,夏修轩看向为首的官员,淡淡开口。 “你便是江南知府,林正期?” 下方立着的男子应道:“正是下官。” “四皇子,瑾世子和陆太医,此刻想必是舟车劳累,不如先去厢房休息片刻?”男子接着说道。 陆萦沁却蹙眉,沉声说道:“比较还是先去带我去看一看染病的百姓吧?” “这……”中年男子抬头看向夏修轩,等待他发话。 夏修轩和煦的朝她说道:“陆太医医者仁心,心系百姓,既然如此,大家便一同前去吧。” 陆萦沁拿出了面纱带上,“大家还是带上面纱再去,以防染病。” 众人也纷纷效仿。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安置灾民的地方。 陆萦沁看向了全部被安置在凉席之上的百姓,然后抬步走上前去,仔细的观察着他们的神色,然后伸手去撑开他的眼睛。 “你真的是大夫?你能救救我丈夫吗?”一旁的女子看着陆萦沁的动作,焦急的说道。 他丈夫刚刚又在呕吐,她花了钱,请仁和堂的大夫来看,对方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摆摆手告诉她:“准备后事吧。” 想到这里,女子原本暗淡的眸子看向陆萦沁的眼神满怀期待,希望她可以救自己的丈夫。 刚才知府告诉他们,这是朝廷派来的太医,医术高超,他们此刻已经把陆萦沁当成了救命稻草。 “不要急,”陆萦沁说着,手放在他的腕上把脉。 女子的心里七上八下,紧紧的凝着她。 陆萦沁能够感受到身上的视线,带着期盼,他们都想活下去…… 良久,陆萦沁放下了他,然后又一连摸了几个病人的脉,发现他们症状相同,只不过程度不一样。 “你丈夫的病几天了?”陆萦沁问向一开始的妇人。 “已经有十几天了……原本还好好的人,不知怎么突然就开始高热不止!”妇人眼中含泪,提及此事还是一脸憔悴。 “初始高热不止,而后几天身上会起红色斑点,接着便是吃了吐,吐了吃。是也不是?”陆萦沁心中有了成算,问道。 一旁的人群此刻看向陆萦沁的目光越发激动,这妇人听完以后,立刻点头如捣蒜,“是!就是这样!” 也有人立刻应和,“我娘也是这样!已经有三四天了。” “我家里那口子也是,陆太医你可以救救他啊!没了他我也不活了!” 陆萦沁带着面纱,众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她垂下眸子,再抬眼时便坚定的说道:“大家放心,我一定会治好染病的百姓。” 她话音落下,刚才那名妇人便激动的说道:“那陆太医,我家男人还有救吗?之前仁和堂的大夫束手无策,说让我准备后事……” 她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 第340章 救活 而躺在凉席上的男子此刻也悠悠转醒,听到妻子的哭泣声后也眼含热泪,“丽娘,你别哭了,是我没用!” 他就是因为听到了之前仁和堂大夫的言论以后昏死了过去,此刻还以为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丽娘几步走到他面前,擦干了眼泪,强忍悲痛说道:“当家的,从京城里来了一位太医,她给你治病的话肯定是能治好的,等你好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吗?我真的能治好吗?”他顺着自家娘子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位极为年轻的男子,当下有些失落。 “丽娘,你别骗我了,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怎么能治的好连孙大夫都无能为力的瘟疫呢。” 丽娘尴尬的看了一眼陆萦沁,接着就要解释刚才她的话,却听到了陆萦沁带着安抚的语气的话。 “你放心吧,我一定可以救活你的。” “真的吗?”丽娘也只是信口胡言,想要骗自家男人让他安心,却不想听到陆萦沁如此的话。 丽娘当即就要跪下来千恩万谢,被她给拦了下来,“我可以救你们所有人,不过你们接下来要听我的话。” 众人面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想到自己家人可以恢复如常,就立刻安静下来,听着陆萦沁的话。 陆萦沁看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了,这才说道:“第一条,你们要答应我,没有患病的从这里离开。” “这……这是为什么啊!”丽娘不解的问道,她还想留下来照顾自己男人呢! “是啊,陆大夫,这是为何,我们离开了他们怎么办?” 眼下的情形是个傻子,怕也是明白的。 下一步如何使好? 陆萦沁看了一眼一旁面色微变的知府,知府也是悻悻然。 瘟疫刚出之时,他就就要分开这些家属,可怎么劝也没用,大家都想要照顾自己家人,如今听到陆萦沁的话他也是愧疚。 “大家听我说,瘟疫是会传染的,这里地方有限,人与人之间太过逼仄,你们留在这里,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反而加重病者的病情。”陆萦沁的话音落下,静静的看着众人。 大家皆是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离开,陆萦沁的话他们一早便知道,当时走了一些人,只不过他们是实在放心不下才留下来的。 既然如此,那不如顺其自然。 “那……我走了,我男人由谁照顾?”丽娘咬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很大决心,问道。 “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那就大可不必,皇上不仅派了我一人前来,更有很多医者,他们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的。”陆萦沁看出大家的担忧,于是再次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陆太医,我信你。”丽娘的语气里满是坚定。 “那我也听你的!我现在就去和我爹说!” “那我也听陆大夫的……” 看到大家都愿意离开,陆萦沁这才长舒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随着她一起来的太医院众人,交代了大家需要做的事情。 第342章 欲言又止 一行人回到了知府府上,夏修轩和夏瑾渊走在前边,知府看着陆萦沁,一直欲言又止。 陆萦沁看出来他的不对劲,于是询问道:“知府大人,这是怎么了。” 闻言,前方的两人顿下身形,转头看了过来。 对上两个人的视线,知府叠放在前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知府有话直说吧。” “是……府中有一位女眷,”他低下头,有些犹豫的说道:“也染上了瘟疫……” 陆萦沁皱眉,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将她留在府上?并未转移?知府大人,你糊涂啊,若是传染给他人,该当如何?” 她话音刚落,知府就跪了下来,朝几人请罪道:“是下官有罪,下官愿意承担,只是,烦请陆太医先为我母亲诊治。” 陆萦沁闻言只道,“带路吧。” 知府抬起头,似乎已经是眼含热泪,然后擦了擦眼泪,走在前边带着他们。 “母亲染病以后,下官便已经遣散了侍女,所以母亲由下官同内子照顾。”知府边带路,边解释道。 陆萦沁挑眉,看来这个知府还是个孝子啊,一时间对他也另眼相看了起来。 不然,一般人也演不出这个情境啊。 泪珠儿,说来就来? 好歹也是需要有点情感渲染的…… 很快就到了房间,知府推开了门,就有一名中年女子急匆匆迎了出来,看到他身后的众人惊了一惊。 下一瞬也顾不得什么了,眼中的泪水簌簌直掉,“老爷,你快去看看娘吧,只怕是不行了!” “什么!”知府闻言大惊失色,立刻就冲进了内室。 陆萦沁也赶紧跟了上去,就对上知府,“陆太医,快救救我母亲吧。” 他一侧身,陆萦沁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躺在床上,嘴边还在吐着东西。 她扶起老太太,然后手在背部轻轻的拍了拍,然后快速的打开自己的银针带,“知府大人,你先避一避。” 然后便给她施针,看着老太太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很快,她收起了针,擦了擦额头细密密的冷汗,然后才走出了内室。 “不必担心了,”陆萦沁对上知府泛红的眼眶,说道。 知府闻言,这才将自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陆太医,真的太谢谢你了,受下官一拜!” 他夫人擦了擦眼泪,也随着要拜下去,陆萦沁连忙将他们拦住,然后说道:“医者本分罢了,不必如此。” 知府这才罢休,然后急急道:“陆太医,这治疗瘟疫有何难处吗?” 陆萦沁蹙眉,然后走到桌前,拿起笔写下了她的药方。 知府探头仔细看,看到她已经写出了药方,欣喜不已,“太好了!陆太医,你果然名不虚传。” 陆萦沁却并未有什么轻松之色,反而凝重着脸,写下了最后一味药材,放下了笔。 “药方我是有,只是,这药材可不是那么简单寻来的,只怕是连皇宫内也是少的可怜。”陆萦沁的话说完,众人的脸色也跟着一变。 第343章 唯一的办法 “这……这如何是好?”知府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接踵而来的打击到,仰天长叹道:“难不成,真的只能等死了吗?” 陆萦沁却不这样想,“等死是不会的,办法是有的。” “有什么办法?”知府焦急的说道。 陆萦沁沉思道:“虽然有些冒险,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她说着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两人。 夏修轩几乎是立刻就说道:“陆太医有什么话尽管开口。” 夏瑾渊却道:“四皇子已经受伤了,有什么事还是我来吧。” 陆萦沁不理会他的话,依旧皱眉,“这药材藏在迷雾森林之中,瘴气重重,采药者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于其中。” “父皇命我前来便是解决瘟疫,若是连一个区区的迷雾森林都害怕,那我还怎么完成任务?”夏修轩温润的笑了笑,整个人都是温和的模样。 陆萦沁原本是打算由夏瑾渊陪她一起去的,如今听到他这样的话,自知也没有办法拒绝,于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立刻动身吧。” “幸而不远处凌松山旁便有一处迷雾森林,四皇子,你们可以去哪里采摘。”知府身为这里的父母官,对地形极为了解,看到他们做好决定之后便提醒道。 问好了地址,她便让人给自己牵来一只马,随着两人一同骑马前去。 黑夜笼罩着大地,湿气随之一同来临,冷风一吹,便是寒风刺骨。 “四皇子,这还有多久?”陆萦沁骑坐在马上,问着前边的夏修轩。 夏修轩拿出来临走时知府交给他的地图,借着月光下,仔细查看。 他收起地图,“再过了前边的村庄,便是凌松山了,迷雾森林想必就在周围,等会我们仔细找找。” 他话音落下,便打马而去。 到了凌松山,众人便开始寻找,因为地图上并未记载具体位置,所以他们并没有什么工具可以借助。 陆萦沁边走边注意周围草木的生长,很快她就注意到一朵淡蓝色的花,静静地开在地上。 蹲下去仔细看了一眼,然后朝着这个方向,走去,看到了很多类似的植物,于是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过来。 “这种植物一向是长在潮湿的地方,看来这边就是迷雾森林的方向了。”陆萦沁说着,拿出自己刚刚采摘的花给他们看。 “太好了,我们走吧。”夏修轩说着,便率先便那边走去。 “等等,”陆萦沁一急,就抓住了他的手,“先等一下。” 说完,她就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她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收起,然后说道:“迷雾森林里瘴气重重,这样直接去会中瘴气。” 夏修轩掩盖下有些失望的眸子,手心中似乎还保留着一丝柔软的触感,他只是笑:“是我想差了。” 夏瑾渊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嘴角上扬,似乎是在嘲笑。 陆萦沁给他们每人一个药丸吃下,然后又拿出来几条面纱,“这药丸只能帮助我们一个时辰,所以大家尽快。” 第344章 迷雾森林 几人一前一后,踏进了迷雾森林,黑夜之中的森林却有几抹莹莹的蓝光,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萤火虫。 在黑夜中,柔和的光亮照在森林里,他们才勉强视物。 于是几人便捉了一些,放在小盒子里,她扎了几个小孔,可以让光露出来,如法炮制,很快就一人一个,拿在手中。 “时间不多了,大家快些分开寻找吧。”陆萦沁估摸着时间,同他们说着。 “你一个人可以吗?” 看到两个男子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她只是摆摆手,:“没关系的,这里除了瘴气之外也没有什么危险。” 于是三人分散了方向,各自寻找出路。 陆萦沁一个人拿着小盒子照亮,一边朝前边走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呼吸渐渐有些困难,心里一紧。 与此同时,三个人的药效全部失去了。 如今只能快些从森林里走出来了,她这样想着,加快了脚程。 前方朦朦胧胧一片,根本看不清楚东西,小盒子也只能照亮她的眼前,光亮稀薄,前方有什么东西,是什么地方,她一概不知。 而夏瑾渊感觉不对劲以后,就立刻运功,脚步轻盈的快去掠过树林,轻的好似一阵风。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发现树林已经越来越稀少,似乎已经走出了迷雾森林,他落下地,感受到空气与之前的不同。 虽然是黑夜,但是这里并没有像刚刚那样,浓厚的黑色使人看不到远处。 映入眼帘的是一堵墙,他玩味地勾起唇,修长的双手抚上长满青苔的墙壁,打量着周遭。 突然,手中的墙砖一凹,他眯了眯眼睛,用力按了下去,随即便是一声巨响,原本厚实的墙壁竟然缓缓打开。 他闪身进去,看着墙壁再次合上,转眼看到的是一道朝下通的阶梯。 阶梯两旁每隔一段都有一颗夜明珠照亮,他越发好奇,抬脚便走下去…… 他似乎能够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朝下边走去。 心中虽有诸多猜测,但是他也按下各种心思,面上不显山露水。 而陆萦沁加快脚步,呼吸越来越急促,胸闷的好似压着一块巨石。 不过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她已经能够看到周围的树木越发的稀少,燃起了希望,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唔。”她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东西,突然脚步一歪,差点摔到泥泞的地下!! 险险的抱住了一旁的树木,她这才稳住了身形,而手边装着萤火虫的盒子却飞了出去,掉在前边,发着微弱的光。 她只能朝那边走去,拾起了小盒子,她看到了身旁的一个泥坑似乎是空的,往地下陷着。 她目光微微一顿,然后伸手摸了上去,用力朝下一按,她面色一变,想要停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原本面上的泥土陷了进去,她也跟着掉了进去。 “嘶,”她缓缓的爬了起来,发现身上除了手心破了皮,其他都没有受伤。 第345章 爹爹? 检查好她身上的伤,她这才打量着自己处在的位置。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掉进了井中,如今看来却并不是,这貌似是个地宫? 她不由得好奇,周围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一切的不同寻常,在心里暗暗揣测着这周围的森林,还有瘴气。 难不成这些东西是为了隐藏这里的地宫?陆萦沁站起身,发现之前那种不适的感觉已经消失了,看来这里的空气应该还通向别处,否则这里也会被瘴气包围。 休息了一会,她顺着阶梯便朝下走去,这地宫该是十分的大,她顺着走了很久,这才到了底。 这里是哪位皇亲国戚的秘陵?亦或是那个家族的藏宝洞?陆萦沁扶着光滑的墙壁,缓缓的走着。虽然她看不出来墙壁的材质,但是摸上去十分的光滑,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十分的晶莹剔透,带着粼粼光泽。 如今她面前有三条通道,她站在远处,不知道还朝哪里走。 最后她咬咬牙,也只是选了左边的一条道路,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便是笔直的通道,一路上连个小岔路都没有。 她一直走的小心翼翼,担心会遇上什么陷阱。毕竟她听说过一些藏宝的地方经常会伴随着各种陷阱毒药。 尽管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墙壁便只是墙壁,但是她已经认定了这里边必定藏着重要的物料。 不过她这样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她越朝里边走心便越凉,疑惑不解,这里边没有东西?只是个空壳?亦或是自己走错路了? 陆萦沁不解,黑亮的眸子像一块剔透的琥珀,只是默默打量着这里的东西。 “咯吱。”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的心噔噔噔的跳了起来,她警惕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秒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件浅蓝色的衣服,眉头一挑,这衣服不是夏瑾渊今天穿的吗? 果然,他带着笑的脸便出现在眼前,瞧见了陆萦沁以后,他微微一愣,然后才含笑低沉着声音说道:“果然本世子与陆太医极为有缘,在这里也能遇到。” “少贫嘴,”陆萦沁虽然看到他时心中微动,却也是面色不变,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顺着那条路一直走,走过了迷雾森林,我便看到了一堵墙,然后找到了机关,便进来了。”夏瑾渊懒洋洋的说道,他倚着墙,整个人都懒散的不成样子。 陆萦沁点了点头,抬眼看着他刚才过来的路上:“那你进到里边,可曾遇到了什么陷阱机关?” 她现在就比较害怕下一秒突然从某处射出来几个暗器。 夏瑾渊闻言收起笑脸,绷着脸说道:“的确是有,差点伤到我了。” 陆萦沁听到他这样说,立刻便蹙眉,不过,转眼看去,他太过严肃的神情让她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 “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哪有啊。”夏瑾渊干咳几声,然后才道:“防患于未然。” 两个人边说边走,这时候也遇上了夏修轩,“四皇子。” 陆萦沁摆了摆手,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两人,“陆太医,瑾世子。” 第346章 地宫 她走上前去,发现夏修轩正在看一处墙壁低位的刻字。 “这是什么?”她也跟着一起去看,发现那是一个类似于图腾的东西,竟然带着几分眼熟的感觉。 “这也是我刚刚发现的,不知道是不是修建这地宫的人的信息。”他说着,便将拓印好了的纸拿了起来,仔细辨认着。 “咦……”陆萦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惊讶地出声,引得两个人朝她看去…… “怎么了,陆太医认识?”夏瑾渊问道。 陆萦沁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原本有些不确定,但是现在想起来了。” 她的神色复杂,带着一丝微妙的情绪,夏瑾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 …… 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陆萦沁更是一副沉思的模样,在原身的记忆里,他是见过这个东西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小,记忆是模糊的。 刚才离得远了她并不确定,如今仔细观察下来,竟然与记忆中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我小时候在书房看到过的东西,听我二叔说这是我爹的东西……”陆萦沁缓缓的说道,眼中带着涩意,那是属于原身的情感。 …… “这是老陆太医的东西?那为什么会在这里?”夏修轩闻言沉声说道,接着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变,惊讶的看着手里的图腾。 如果说这是陆太医建造的地宫,那里边藏的东西,会不会就是千年水玉?一下子惊喜来临,他一时间分不清楚是否是真的。 陆萦沁看到后也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手抚在墙壁低处那凹凸不平的图案上,心中有些别样的情绪在一直翻腾。 “走吧,我们再去别处看看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吧。”她率先开口说道。 “这边我们已经去过了,这里也是四皇子刚刚过来的地方,这里是我进来的地方……”她比划着路,然后找到了两条他们从未去过的地方,然后朝着这边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地宫中央的区域,中间的一处高高的白玉桌子上,静静的放置着一个盒子。 什么情况? 她有点诧异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么一幕?? 难道里面藏了什么玄机?索性,不管了,以不变应万变! 陆萦沁抿了抿嘴角,然后一步步的朝着哪里走去,摸上了颇带着几分重量的檀木盒子,她犹豫了一下。 众皇子一直在寻找她爹爹留下的东西,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如今众人口中神乎其神的东西,就在自己手边,一打开便可以看到传说的千年水玉,她却有些踌躇。 安全或者……反正说不上来。 “陆太医,不妨打开看看。”两人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夏修轩嘴角上扬,和煦的说道。 陆萦沁点了点头,正准备打开盒子时,目光突然被面前墙壁上的壁画所吸引了。 刚才她只顾着盯着桌子上的盒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墙壁上的变化。 从左至右依次看去,一幅幅的壁画活灵活现。 第347章 尘封的往事 若是仔细看去,似乎还能看清画中人的喜怒哀乐,她不由得一处处的看着。夏修轩看到她手中的动作一顿,原本就提在嗓子眼中的心悬在了半空,注意到陆萦沁正出神地看着墙上的壁画,也跟着望去。 壁画上最开始是一个人,高高在上的坐在椅子上,旁边甚至还有两个侍从之类的人物,看起来阴柔至极。 他皱眉,接着看向下一副,还是那名男子端坐在高位上,而身下跪着许多的男子,身上的装饰,直白的显示出那名男子的身份。 陆萦沁的父亲已经去世多年,能够让他画在壁画上的皇帝大概就只有先皇了吧…… 夏修轩目光定在墙壁上,紧接着看向下一副,急切的寻找着答案,以解自己心中的疑惑,越朝下看去他的脸色便越难看,当她看到最后一幕的壁画时,脸色已经可以用僵硬来形容了。 陆萦沁扭头看了一眼他的面色,又朝夏瑾渊看去,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是默然,等着他自己回过神来。 他们对这些壁画只不过是局外人而已,而夏修轩不同,想必此刻他的心中是极为复杂的吧?不为别的东西,只因为壁画上记录的东西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 壁画上后来的内容是,皇帝喝醉了酒,然后和自己的儿媳妇发生了龌龊,而她也怀了孕还将孩子生了下来,这个孩子就是夏侯菱,那名女子也就是他的生母,先皇后。 没过多久,夏修轩便逐渐缓过来了神色,他恢复如常,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对少陆萦沁有些担忧的眼神,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道:“陆太医不如你将盒子打开,看看里边是什么吧?” 不知为何,陆萦沁觉得他虽然面上是一副好奇的神色,但是心中是有别的成算,不过她也并没有拒绝,而是直接当着两人的面打开了盒子。 这一下,三人皆是定定的盯着盒子里的东西,愣了神。 明黄色的东西静静地躺在盒子中间,陆萦沁是接过几次圣旨的,自然知道这些东西长什么模样。 如今再次在这种地方看到圣旨,她却并没有那种悸动的感觉,反而有一种窥探到了危险的秘密的感觉。 果然如她所想,当她缓缓的打开圣旨,一目十行的将内容全部看完之后,便看向了夏修轩。 还未等夏修轩主动开口,她就将圣旨交至了夏修轩的手中。 而夏瑾渊则是好奇的盯着他们,陆萦沁知道他这只不过是在演戏罢了,按照他那个精明劲,只怕早就料想到圣旨内的内容了。 “这上边竟然写,立……”他想了想,还是说:“立夏侯菱为皇帝……” 陆萦沁忍不住在心里冷笑,生前做错了事,就想着死后将皇位送给人家补偿,也不知该不该叹上一句。 而如今被这件事情冲击最大的莫过于夏修轩了。 “四皇子,这件事情如今只有我们三个知道,我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第348章 下官有罪 其实陆萦沁主动开口是给了夏修轩一个台阶下。 毕竟夏修轩是有希望未来登上皇座的的皇子,如果这件事透露了出去,只怕是对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夏修轩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陆萦沁从装着圣旨的盒子里再次拿出了一件东西,那就是众人苦苦寻求的千年水玉。 夏修轩看着她手中的东西,勾起唇角似乎是扯出一抹苦笑。 当年先皇命令陆萦沁的父亲修缮这间地宫,把千年水玉随着圣旨藏在这里,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陆萦沁的父亲率先离开人世,于是这些东西的下落,便无人得知了。 如今被他们歪打正着走进了这间地宫,发现了这些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陆萦沁抬眼再次看了壁画,然后蹙眉说道:“四皇子,我们还是先去寻找药材吧,百姓们还在等着我们呢。” 夏修轩回过神,颔首应下。 等到三个人从地宫中摸索出来,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一夜已经过去了,可是他们还没有寻找到药材。 “如今是白天,应当比较好寻找一些。”陆萦沁面色如常,仿佛刚才未曾从地宫中出来一样,也从未听说过那些惊世骇俗的皇家秘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情绪带动了夏修轩,如今再从阳光下看着他,仿佛还是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陆萦沁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寻找着她需要采摘的药材。 她将药材的形状告诉给了夏修轩和夏瑾渊,于是几个人分头寻找。 陆萦沁半弯着身子,低头在地上仔细的搜寻着自己的药材,突然目光触及到一片纯白色的枝叶上,眼中一亮。 “就是你了!”她翘起嘴角,眉眼弯弯,尽是满足,拿到了药材的欣喜感冲散了一夜未睡的疲倦感。 心里自然是开森的不得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药材连根拔起,看到一小虫自己需要的药材,心里莫大的满足,这些药材可是千金难求,连皇宫内院也未必有几颗,若不是冒险来到迷雾森林,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药材呢。 “找到了。”她摆了摆手,冲不远处的两人喊道。 “这些变够了吗?”夏修轩看了一眼她采摘的东西,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自然,此药材极为珍贵,药性猛烈,若是下的太多,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呢。”陆萦沁细细说道。 “原来如此。”他了解了这些以后,便说道:“我们便立刻启程,争取在正午之前回到知府府上。” 于是三人再次打马离开,一路风尘仆仆的再次回到了知府府上。 “怎么样,陆太医?”陆萦沁一下马,早已等候在正厅的知府便迎接了上来。 “药材已经配齐了,现在我将剂量写清楚,你让人去配药吧。”陆萦沁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开口说道。 知府这才注意到三人面容憔悴,便要请罪:“下官有罪啊,下官未曾照顾好四皇子,瑾世子和陆太医。” 第350章 功德无量 “那……”刚才那位还在嘲笑大龄的男子犹豫着说道,“那我娘子也可以来看我了?” 陆萦沁点了点头,笑道:“当然了,用不了多久,你们也可以回家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陆太医你可真是华佗在世呀,不仅医术高明,救了我们所有人,还肯如此待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真是个好人啊。” 陆萦沁听到这样的夸赞之后只是微微笑道:“你们过誉了。” 如今赈灾和控制瘟疫还需要一段时间,她在江南呆着实在无聊,于是便和从前一样,在路边支了一个摊位,给百姓们进行义诊。 平时大家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自己忍忍便过去了,如今有了从京城来的太医给他们治病,个个都来到陆萦沁的摊位面前,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 “大夫,你帮我看看我这咳疾吧,已经有许多年了,看了许多名医怎么都治不好,听说你是京城来的大夫,还治好了我们这里的瘟疫,求您给看看吧。”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在一个小女孩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陆萦沁的面前。 她连忙让老太太坐下,然后尽心给她把脉,心中有了成分之后,便说道:“您放心吧,我给您开几副药,分几个疗程吃下去,这病便可以痊愈。” 说完她便低头提笔写下了药方,随后便递给了老妪。 她心里也是欢喜的,能够治病救人,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大夫,我奶奶吃了你的药,真的可以好吗?”一旁的小姑娘睁着明亮的眼睛朝着陆萦沁问道。 陆萦沁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说道:“放心吧,你奶奶一定会好的。” 送走了祖孙二人,陆萦沁看了一眼摊位前后已经没有人了,这才准备收拾东西,回知府府上。 她揉着酸痛的腰背,走到了自己暂时住着的西厢房。 此刻,她心里竟然不知觉的浮现出若隐若现的轮廓? 怪怪的感觉! 知府临时给她调过来的侍女看到她回来之后,立马端了茶杯走上来说道:“陆太医,您可要洗漱了?” 陆萦沁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这才抬眼看向侍女,随后便垂下眸子,在茶水氤氲的萦绕下,侍女并不能看清她的神色,只是抬眼悄悄的打量着他,随后低下头一脸羞涩的模样。 这可是从京城来的太医,听说还是二品的官职,若是能够得到他的青睐,说不定余生便可高枕无忧了,随着他到了京城也可以去看一看从未见过的繁华世界。 陆萦沁为了方便行事,这些天一直都是以男装出现在世人面前,对外自然是未强调过性别,却不想如今惹下来这种风流债,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必了,你退下吧。”他面无表情的说道,直接回绝了侍女的心意。 侍女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造次,只是脸色微变,然后悄悄的退了下去。 她再次拿起茶杯,掀开盖子吹了吹气,面色颇为无奈。 第351章 尽心尽力 “啧啧,陆太医可真是个情场高手呀,才不过几天时间便能引来侍女对你芳心暗许。”她正闭目养神,却听到一声突兀的男声。 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就是那个整天闲来无事的世子殿下了。 “怎么?你不跟着四皇子一起去赈灾,竟然也有这样的闲工夫?”陆萦沁抬眼,转头看向自己的床榻上。 这人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毛病,喜欢往人家的床榻上钻? “啧,”夏瑾渊嗤笑一声:“有四皇子尽心尽力,我一个玩跨世子吃好喝好便可以了,在人跟前凑什么热闹?”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可是陆萦沁还是听出了话里的嘲弄和不屑。 “说来也是,世子您只需要每天在青里楼茶馆转悠转悠便可以了,哪里像四皇子一样每天奔波劳累,可真是引人羡慕呢。”陆萦沁放下茶盏,不咸不淡的说道。 她在大街上每天给人义诊,可这人倒好,天天无所事事,这便算了,他还往她房间里边钻。 “沁儿这是在吃味吗。”不知道何时原本在床榻上的男人竟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俯下身子在她的耳旁边说道。 有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旁,带着一丝暧昧的感觉。 陆萦沁被他吓得一抖,差点激动地将桌子上的茶盏挥落在地,白净的额头一跳,整个人便站了起来,同夏瑾渊拉开了些距离。 “你胡说什么,”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诽谤着他,这人真的有让她随时随地炸毛的技能。 看到夏瑾渊只是笑的一脸欠揍的望向她,陆萦沁只能别开脸,转移了话题问道:“赈灾的事处理的如何了,我们何时才能启程回京呢?” 夏瑾渊脸上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只是随意的说道:“应该还有几天吧,怎么你这么快就想回京城那个是非之地了吗?” 陆萦沁自然是不想惹上纷争,不过出来了这么久,府中的人应该也是担心着她这边的情况,当然,她说的是她院子里的人,可不代表整个陆府。 尽管有着快马加鞭向那边汇报着情况,不过她们在深宅大院中,应该很难打听到江南的真正情形。 “怎么?难道你想在江南呆上一辈子吗?都说江南风水好,女子也是温柔婉约极为讨人喜爱,瑾世子莫不是乐不思蜀了?” 陆萦沁淡淡一笑,半是挖苦的说道。 相比于江南这边已经渐渐明朗的形式,京城那边却是有着风雨欲来的感觉。 宣政殿上,夏皇刚刚接收到了四皇子传来的信息,知道陆萦沁已经将瘟疫控制下来,而且已经得了办法医治,原本应当开心的他此刻面色不豫,使的一旁的太监和下方的官员皆是提心吊胆的。 大殿之上,静悄悄的,谁也不敢率先开口说话,夏皇据高临上淡淡的扫了一眼底下的臣子,这才恢复了往常的面色。 “四皇子此次做的不错,等他从江南回来,朕定会好好赏他。” 底下的人听到她如此夸赞,皆是松了一口气,跟着便要拍起马屁,夸一夸四皇子如何尽心尽力。 第352章 不必相送 他们身为四皇子一方的人,虽说明面上不显山漏水,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可以从皇上这里说些好话。 “这陆太医医术高明治好了瘟疫,劳苦功高啊,臣请求,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封赏与她。”他这些还未说话,便听到有人先接过了话,只能按下自己原本要说的话,抬头朝那人看了一眼,发现是一直与他作对的政敌。 一直都不死心的家伙,每次都挖坑给自己…… 哪天,自己真是要让他好看! 他冷哼一声,当即便要继续说些什么,便听得上方皇帝传来的声音。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这件事容后再议。” 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声音,让他们皆是应下,随后退了下去。 而皇帝却是盯着手中的一张纸条,面色不豫,原本只是略微严肃的脸,却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大殿上如今空无一人,所以此刻他也不必隐忍自己的情绪,怒目圆瞪。 “好个洛安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辜负朕对你的信任!” 说完便大手一挥,将案子上的折子全部都扫在地下,似乎还不解气,拿了旁边的夜明珠,嘭一声直接朝地摔下。 纸条上是他派去暗访的探子回来的消息,说是寻访到了洛安王的封地,发现那里人人皆是爱戴于他,提起他的名讳无一不是好评。 若在寻常人的眼中,这当然是好事,可是在皇帝的眼中这便是大大的不妥。 本来他的心思便是极为敏感,向来多疑的他看到此消息,怎能不恼火? 这明显就是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便是一阵烦躁,发泄完了心中的怒火,他跌坐在龙椅上,望着满地的折子,静静地沉思着什么。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快生根发芽,在他的心中长成参天大树,将他的眼睛和耳朵全部蒙住,心中只有自己的想法,怎么也根除不掉。 外头守夜的太监总管是李公公,跟在皇帝多年,他自然明白皇帝此刻是不会允许有人打扰到他的,于是尽职尽责的守在殿外。 “哼,”良久之后,他突然笑了出来,笑容透露着一丝诡异和让人恐怖的模样。 他却不自知,只是站起身子,“来人。” 此刻他已经恢复如常,等到李公公进来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将这里收拾一下吧。”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神色,默不作声。 “没想到这次瘟疫竟能被压制的如此之快,还真是多亏了陆太医,”城外,陆萦沁一行人准备离开,知府送到了此处,感概道。 要知道还从未有人能够将瘟疫给根治,可是这段时间他看在眼里,只是打心眼里佩服陆萦沁。 如今他母亲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昨日甚至还下了厨房,给他做了一顿儿时常吃的东西。 虽然他和他夫人怎么都拦不住老太太,可是心里却是又酸涩又温暖。 陆萦沁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百姓,说道:“知府大人,不必相送了。” 第353章 送君千里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四皇子,瑾世子,陆太医,保重啊。” 互道告别之后,她便转身走上了马车,还是同来时一模一样,只不过原本死皮赖脸跟着她一起坐马车的夏瑾渊已经骑了马,在马车身侧。 身边少了一个人,陆萦沁莫名的轻松了许多,勾了勾唇角,她低头翻看着医书。 大概是归心似箭,没过几天他们便来到了京城脚下,属于京城的繁华扑面而来,热闹的集市叫嚷的街道,似乎都在欢迎着他们的回归。 陆萦沁并未回陆府,而是先跟着夏修轩和夏瑾渊一起进了皇宫,向夏皇复命。 “如此说来,陆太医此行,可谓是劳苦功高啊。”夏皇身居高位,听到他们的经历以后,开口说道。 陆萦沁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向前走了一步,低头说道:“此时四皇子同瑾世子也都出了力,若不是他们,仅凭臣一人之力,是拿不到药材的。” “好,你们三个人完成了朕的任务,都要重赏。”夏皇的目光在夏瑾渊的身上一顿,似乎是有些意味深长的感觉,然后这才说道。 “你们都幸苦了,舟车劳累,先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得到了他的许可,三个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殿内。陆萦沁一心想着回陆府,不过也没忘了去太医院看一眼自己的师父。 夏瑾渊蹙眉,刚才皇帝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知为何竟带着深意,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转念一想,也不过是进了迷雾森林罢了,怎么就能引起他的注意。 陆萦沁从太医院出来之后便直奔陆府。府中的家丁看到陆萦沁之后皆是一脸震惊,他们还以为陆萦沁在江南染上瘟疫已经死掉了呢。 不过也是,他们又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又没有什么消息渠道,只不过是听别人随口一说,便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的以为陆萦沁已经死掉了。 “大……大小姐,真的是你?”家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一句话。 陆萦沁凝眉,沉声说道:“不是我还能是谁?还不快把门打开?”她的话音刚落,便有极为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 “陆萦沁?你怎么回来了?”陆以彤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陆萦沁的身影之后,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陆萦沁走后没几天京城便传开了陆萦沁已经死掉的消息,毕竟是去治瘟疫,死了也就死了,大家都以为这是事实,为此她还沾沾自喜了好几天,却不想看到活生生的陆萦沁站在她们的面前,她真的惊呆了。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吗?”陆萦沁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便转身看向她,嘴角上扬,眉目含笑,笑盈盈的模样落在陆以彤的眼中却不由得让她有些害怕。 “原来你没死,”陆以彤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打量着陆萦沁,看到她只身一人站在府前,似乎是猜想到了什么,然后捂着嘴笑道:“你怎么在这里,莫不是治不好瘟疫,害怕被染上了便逃了回来?” 第354章 否定 她的这一番话说完,一旁的家丁便在窃窃私语,越想越觉得二小姐的话说的有道理。 陆萦沁却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说道:“你以为你很聪明吗?在这里卖弄你的小聪明,陆以彤,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还在这里狡辩,”陆以彤听到周围赞同她的声音来了底气,于是越发不将陆萦沁放在眼里。 她冷哼一声,义正言辞的说道:“你是疯了,皇上让你去江南治瘟疫,可你却自己跑了出来,这便是抗旨不遵,你等着吧,很快你就要死了,不过你也不要来我们陆家,免得我们跟你一起倒了霉,沾染了祸事。” 陆萦沁好笑的看着她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于是也懒得同她争执些什么,抬脚便朝府中走去。 “你们做什么?还不快拦住她?”陆以彤看到她想进府,激动的大喊着。 “她可是个抗旨不遵的罪人,你们将她放进了府中,看我怎么收拾你们!”陆以彤这话一出,家丁们面面相觑,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陆萦沁拦在了府外。 “陆以彤,我劝你不要太过自作聪明,到头来却自作自受,”陆萦沁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她,语气颇为不悦。 “哼,我看自作聪明的是你才对,当初我想要和你一起去江南,你偏偏不肯让我去。如今自己逃了出来,还敢指责于我,真是丢我们陆家的人!”陆以彤一直坚定着自己的想法,她说着,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哦?你就那么确定我是从江南逃回来的?”陆萦沁眯了眯眼睛,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那眼神中似乎带着嘲弄,好似在看着一个傻子。 “难不成呢,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治好了瘟疫才回来的,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嘴笑道。 “哦?可是我偏偏要告诉你,我就是治好了瘟疫才回来的呢。”陆萦沁笑道,好整以暇的说道。 却不想陆以彤听到她的话之后,笑得越发大声:“你莫不是疯了,古籍医书中可从未记载过治疗瘟疫的方法,你说你治好了瘟疫,谁信呢?” 陆萦沁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只是觉得好笑,于是便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等着从皇宫中来临的内侍下旨。 算算时间应该再过一会儿就要到了。 陆以彤看到陆萦沁默不作声的模样,以为她是无话可说了,于是捂着嘴笑道:“陆萦沁,这下你可没话好说了吧?” 陆萦沁扭过头,看也不看她一眼,这时便看到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抬着东西朝这边走来,眼睛一亮。 “哎呀,这是什么呀?竟然这么多东西,莫不是哪家女儿出嫁的嫁妆?”围观的群众看到几名孔武有力的男子抬着东西,纷纷猜测着。 “这怎么可能是嫁妆呢?哪家的嫁妆没有红布盖着?”她的话一说出来立刻就得到了别人的否定。 第355章 瘟疫 陆以彤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看了一眼,有些好奇的模样,当她看到众人将东西放在府前以后,更加不解。 “敢问陆太医在哪里?”为首的人是陆萦沁从未见过的一名太监,此刻掐着声音朝陆以彤问道。 “我便是。”不等她说话,陆萦沁便率先走到了小太监的面前。 “哎呦,陆太医,您怎么在门外站着呢?”小太监的眼睛扫过立在府门外的众人不解的说道。 “唔,也没别的事情。”陆萦沁扭头看了脸色苍白的陆以彤一眼,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陆以彤咬着牙,看着接下来的情况更是让她吃了一惊。 只见小太监满脸堆笑,冲着陆萦沁说道:“陆太医,这些都是皇上给您的赏赐,您看要不要让我直接给您抬进府中?” 小太监说着朝府内看了一眼。 陆萦沁这时才望向挡在府门前的众人,懒洋洋的开口道:“你们还不快让开,让小公公将东西放进我院子?” 听到陆萦沁的话之后,众人立刻让出一条路,小公公这才吩咐着众人将东西再次抬进了府中。陆萦沁自然走在前边为他们带路,只留下了满脸布满恨意的陆以彤。 “凭什么,凭什么她又可以得到皇上的赏赐。”她几乎将要满嘴的银牙碾碎,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旁的人皆是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一个举动不对,就又引上了她的怒火。 尽管如此,陆以彤还是抓着身旁离她最近的家丁便是一踹,家丁原本低着头,如今被她一踹,整个人不防便跌坐在地上,陆以彤还不解气一样,又走到他跟前接连踹了几脚,这才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府中。 “什么?你说陆萦沁她治好了瘟疫回来了?”坐在椅子上的陆元听到了这句话,震惊的说道。 “爹爹,这可是我亲眼看到的,而且我还看到了皇上给她的赏赐呢!”陆以彤提起这个眼中便满是贪婪的神色,想到那几大箱的赏赐,心就痒痒。 “陆萦沁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瘟疫治好?”陆元却沉浸了陆萦沁将江南瘟疫治好一件事情的震惊之中,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陆以彤看着呆滞的爹爹,然后伸手摇着他的胳膊,看着回过神来的陆元,语气不满的说道:“爹,你说她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能够治好瘟疫呢,从前怎么不见别人将瘟疫给治好了呢?她哪来那么好的运气啊?” 她语气含酸的说道,而陆元心中所想的同她想的却根本不一样!!! 陆萦沁将瘟疫治好,而且皇上还又给了赏赐,看来陆府以后真的要仰仗于陆萦沁了! 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便皱眉朝陆以彤说道:“彤儿,你以后可不要再去招惹她了,她现在可是立了大功,轻易不要再去惹事,明白了吗?” 陆以彤听到自家爹爹的话之后,虽然心有不满,可是面上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第356章 无可奈何 尽管如此,她的心理定然是不服的,陆元看着她不安分的眼神,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先出去吧,我收拾收拾便去见她。” 自己的这一双儿女一个个都不他让省心,整天不是这个惹事,便是那个生非。 而陆萦沁回到自己院子之后,看着迎上来的众人皆是安好的模样,心中最后一点的不便消失了。 小桃率先走了上来,看着陆萦沁有些消瘦的脸,心疼的说道:“小姐,这才几天不见你便瘦成这副模样,看来在江南一定是没有吃好睡好吧。” 陆萦沁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有些好笑的说道:“如今我回来了,多吃一点我们小桃做的东西,便能胖回来了呢。” 小桃听到她这样的话之后也笑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刚才从宫中来的赏赐,然后说道:“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吧,免得二小姐还有夫人又来找事。” 陆萦沁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院中的几个丫头手忙脚乱的将东西收进房间去。 刚刚收拾好东西,还未出一刻钟,陆元便急慌慌的赶了过来,看到陆萦沁坐在一旁悠闲的喝茶,陆元率先挤出一个笑脸,哪里还有一个身为长辈该有的模样。 “沁儿在江南可是吃了苦头,都瘦了这么多呢。”开口第一句便是关怀,这让陆萦沁挑了挑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又想做什么? “多谢二叔关心。”她淡淡地开口,不多言其他,只等着陆元主动将说出口。 “沁儿,我们大家都是一家人,若是出了事,自然要相互照应的,现在你表兄出了事,还请你能够帮帮忙。”果然,刚才那般模样,也只是为了请她帮忙。 陆萦沁听到表兄二字便挑了挑眉,想到那个浪荡不堪的公子哥,又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陆元,便知道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哦,不知表兄出了什么事情,要让我一个太医来帮忙?”她只装作不知道陆元口中的意思,打起了太极。 “这……唉!”陆元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混账东西居然去了青了楼,喝醉酒之后和人争一个娼妓,还动手打了人家……” 陆以彤看到他现在做出一副这样的模样,只是觉得好笑,当初却不管教,如今出了事才来后悔。子不教父之过,他也是那个最大的罪魁祸首。 “哦?若是打伤了人,赔点钱给他们便是了。”陆萦沁听完他的话之后满不在乎的说道,“只不过是去青了楼了而已,二叔,你何必如此激动呢?” 陆元有苦说不出,只能继续说道:“若真的是打伤了人,那便简单了,可是他偏偏一时失手,下重了手给打死了!” 果然如此,陆萦沁眼中划过一丝了然,若真的是普通事件,只怕她的好二叔绝对不会求到她的跟前。 闻言陆萦沁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说道:“二叔,你也知道我不过是太医院的一个太医罢了,你若说表兄生了病,我当然义不容辞给他诊治,可如今他杀了人,我也无可奈何呀!” 第357章 低声下气 陆元额头直跳,看着她这一副模样,也不知她是真不解还是假不解,只能继续说道:“我自然知道你是没有这般的本事,只不过你不是一向同世子交好吗?你若是同他说几句好话,说不定是能够找到关系帮你表兄,从牢中救出。” “二叔啊,你这算盘打的也太好了吧?”陆萦沁笑意盈盈的看向陆元,语气却逐渐发冷。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岂是我说几句好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二叔,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她说完便摆出一副送客的模样,不再多说其他。 陆元面色微变,他一个长辈低声下气的来求陆萦沁,却不想她根本不给自己一副好脸色看,却也只能愤愤的站起身,长袖一挥,转身便离去了。 门外守着的小桃立刻走了进来,看向陆萦沁:“老爷是不是向您提了表公子的事情?” 陆萦沁眯了眯眼睛,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连小桃都知道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他说表兄一时失手,在青了楼杀了人。” 小涛闻言皱起眉头,愤愤不平的说道:“表公子实在是太过分了,那名女子可是良家妇女,可是表公子喝醉了酒,从大街上将人拉到了青了楼,那边姑娘的心上人阻拦,却被他给活活打死了!” 陆萦沁听完了小桃的话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陆元根本就没有把实话告诉她,她眸子微眯,冷光乍起。 都刚当街做出这样的事情,可真是猖狂到了极点,她甚至现在有心想要好好的“帮帮”自己的表兄了。 最好帮得他一辈子,都蹲在大牢里边出不去了。 “听说那名女子知道自己心上人死了之后也跟着跳河殉情了呢。”小桃看到陆萦沁的表情以后,连忙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陆萦沁点了点头,然后便漫不经心的拿起医书,眸子微眯,并没有去看里边的内容。 “不识好歹的东西!”陆元回到自己的书房之后,便一怒之下砸了自己最爱的墨色砚。 “老爷,您这是怎么啦?”吴氏听到动静之后,急匆匆地走了出来,看到他黑着脸急忙问道。 “哼,我刚才是去求陆萦沁救救咱们家的儿子,却不想这丫头真的太不识好歹了,我都那样低三下四,她竟然还不同意帮我!”他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都说了,那丫头一看就是个没安好心的,没心没肺的东西,也不想想是谁把她养这么大的?”吴氏听到他的话之后紧跟着也咒骂起来。 陆元赶紧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只是无奈的叹息:“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求她呀。” 走投无路的两个人,只能将希望全部放在了陆萦沁的身上,只期盼着明天能够再去求一求她,希望陆萦沁能够心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的是陆萦沁根本不会帮他,甚至还想落井下石,狠狠地惩罚他。 宣政殿内,夏皇坐在龙椅之上,夏瑾渊却矗立在中央…… 第358章 从前的事 “渊儿,”夏皇和煦的开口,“再过几天,你父亲应该便要进了京,你们父子二人也可以相聚了。” 闻言夏瑾渊抬起了头,看向高位之上的男人:“这是真的?我已经有许多年从未见过父亲了。” “哈哈,朕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兄弟几人也从未聚集在一起,好好把酒畅谈了。”夏黄似乎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神色恍惚了一下。 …… 可夏瑾渊的心里,却并未像表面上表现的这般轻松,心中虽有万般的心思,可是面上一丝一毫都没有露出来,只是表现出了对即将见面的父亲的期待。 夏皇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不动声色,“既然如此,你便下去好好准备吧,给你父亲收拾好了房间,等着和他团聚吧。” 夏瑾渊应了下来,便退了出去。 看到夏瑾渊越走越远的背影,夏皇却眯了眯眼睛,那双眸子掺杂着各种情感极为复杂,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依旧是帝王的眸子,冰冷彻骨。 夏瑾渊虽然不解为何皇帝会突然召了他父亲进京,可是心中对于即将见面的父亲也是极为期待,有了这样的好消息,于是他决定去找陆萦沁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一想到她的脸,夏瑾渊便勾起唇角,似乎心情极为不错的模样。心情顿时都好了很多! 陆萦沁将一切安置妥当,便映着烛火之下,难得的缝着东西,这是她随身带着的锦囊,只不过因为用的时间长了,上面的花色有些暗淡,不过不影响她对这个锦囊的喜爱。 一针一线的缝补着,突然似乎是有一阵风刮了进来,烛光闪了闪,她便抬起了头,看向窗子。 不知何时,窗户竟然已经打开了,陆萦沁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朝自己身后看去,果然看到了夏瑾渊眉眼含笑的站在那里,正便自己瞅着。 陆萦沁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他嘴角压制不住的笑意,也不知这人是怎么了? 难道是智障了?笑的那么的莫名其妙? “世子是为何如此开心?”她关了窗户,小声问道。 因为门外还守着她的两个丫鬟,所以她朝夏瑾渊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压低了声音,少了一些平常的凌厉,带着一起柔软,却也是极为好听的。 夏瑾渊笑了笑,这才说道:“刚才夏皇宣了我,他说我父皇过几日便会进京了。” 他语气中的喜悦是极为真实的,陆萦沁听到他这样的话之后也笑了起来,“你想必很久都没有见过你父王了吧?” 夏瑾渊的目光盯着她,似乎是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应该是很久吧,我已经不记得了。” 陆萦沁看到这样的夏瑾渊,心下有些酸涩,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开心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一双眼睛盛满了笑意,似乎蕴含着万千星光。 陆萦沁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夏瑾渊一把抱了起来,他的双手紧紧的环在她纤细的腰间,头也放在她的肩上。 第359章 凑个趣儿 他接着又道:“想来是上天垂爱,才能有此奇景。在下不才,欲向诸位求取墨宝,书画皆可。前三名将获赠奇鱼五条。” 众人一时熙熙攘攘,吵闹起来,当中真有才华者,当即铺墨成书,笔意淋漓。夏侯菱转头看二人,温声道:“瑾世子不试试吗?左右是个雅事,凑个趣儿罢了。” 夏瑾渊手持银壶,正豪饮之际,猛一抬头笑道:“我不过是个粗人,哪里懂得这种雅事?即便勉力为之,也不过贻笑大方罢了,在场者不乏生花妙笔之辈,我又何苦露丑呢。” 话到一半,献舞的歌姬正旋舞到眼前,夏瑾渊哈哈大笑,欲搂美人纤腰,陆萦沁眉心一沉,不动声色地翻了个隐秘的白眼,往边上坐了一些。 夏瑾渊喝到快活之时,岂料夏修轩也来了。一身玄色大麾,发束金冠,大步带风走过来,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怀春的目光。他却是不管,往两人中间一挤,愣是挤出一个位置来。 陆萦沁倒是无所谓,专心欣赏那鱼,顺带吃一些零嘴,只觉酒意温暖却不上头,确实是好酒。一枝白梅却斜过来,别在她的鬓角边上。 她吃了一惊,却听见夏修轩道:“路上摘的,见很适合你,便取来了。”夏侯菱含笑摇头道:“借花献佛,你倒是好手段,可怜我的白梅呦。”几人正在说话间,夏瑾渊却醉眼朦胧地瞥过来了。 别人看他七分醉,实际上他自己只有三分醉,自然不难辨认凑在陆萦沁身边的是谁,夏修轩的身影真是很碍眼啊。夏瑾渊这麽想着,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一把拎起人衣领。 夏修轩突遭攻击,十分不悦道:“是哪个不长眼的?”随即就看到了夏瑾渊那张惹人厌的大脸,一股酒气醉醺醺地喷过来,还打了个嗝儿。 夏瑾渊仗着酒醉,气势汹汹,揪着人家衣领子不放道:“如何,正是你大爷我!上次你卖了我一幅假字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别以为站着不动大爷我就会放过你了,说你呢,就是你,王阿三!”他语气间怒气喷薄,连夏修轩的袖子也拽住了,还往上面乱蹭一通。 夏修轩面色冷然,几乎要滴水结冰,一只手欲把夏瑾渊拎起来,狠狠地摔在一旁的地上。夏侯菱眸光流转,虽是注意到了,却并没有制止的心思。 倒是夏瑾渊似醉非醉,轻巧在人腿弯一顶,夏修轩就不知怎的,踉跄了一下,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夏瑾渊靠在夏修轩的身上,感觉这肉垫子还挺不错,拍了拍他的胸膛,醉醺醺道:“臭小子,你这也算是赔礼道歉吗?” 夏修轩怒火中烧,一个用力把夏瑾渊掀翻在地,夏瑾渊却毫不在意,姿态懒散打了个滚儿,手又够了一壶酒,顺而一捞,满意地敦敦敦喝下一大口。 夏修轩攥紧了拳头,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勉强平静下来,按捺住自己将夏瑾渊暴打一顿的冲动。佳人在前,他太过粗鲁,印象总是不好,何况陆萦沁是个特立独行的奇女子。 第360章 脱身 陆萦沁半首埋入袖中,咳了一下才把刚才的憋笑缓过去,一抬头,又是一张温和秀丽的面容了。 她伸过手去在夏瑾渊的腕上虚虚搭了一下,替他圆了一两分道:“是喝得太急了,有些上头。也怪殿下的酒太好,他这是贪杯了。” 夏侯菱温然一笑道:“酒酣情才浓,诸位皆是风雅人士,小王岂有招待不周之礼。陆太医可有感觉到不适?” 陆萦沁摇摇头道:“我自有分寸,喝的大多不过是些果酒罢了,味道十分醇厚,我很欢喜。至于他……” 陆萦沁顿了一下,想开口先替夏瑾渊找个休息的地方,然后再喝点醒酒汤什么的,虽然他醉得半真半假,但显然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继续耍玩了,借个照顾的名义,她也能避开夏修轩。这些王孙贵族各个都是身份大,脾气也大,令人发愁。 夏瑾渊手一歪,好好的夜光杯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好在地上铺着柔软的毛毯,不至于摔坏杯子,也不至于让醉酒的客人摔疼。 他扬起脸,缓缓地吐出一口酒气来,话语却有些散漫冷淡:“不必了,你这儿的女人我很喜欢,床我却睡不惯。” 这挑刺儿的一句话,夏侯菱也不由皱起了眉毛,感觉自己好好一介贵公子,被他讲得像青了楼的妈妈桑。 夏修宣维持着冷凝的神色,哼了一声不可置否,夏瑾渊歪过来半张脸,懒洋洋续道:“又看见卖假画的仇人,实在是扫兴至极,不必再饮了,本世子要回府。” 夏侯菱望了一眼亭外夜色,已经很是深沉,心算了一下时辰,估摸着夏瑾渊要回去,也是来不及了。拖延的任务业已完成,没必要再留着两人在眼前膈应。 夏修轩蹙起了眉头,犹有不甘道:“既是他醉了,他自个儿腿儿着回去也就是了,拉上陆太医做什么,我才刚来,怎么你却要走了?” 陆萦沁头皮一炸,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道:“不必了,吃酒多了,总有些头疼脑热的,出去吹吹风,也能清醒些,何况世子醉得狠了,身畔若是没有人照顾,好好一场宴席,竟变成我们欺负他不成。” 夏修轩把这个我们听进耳朵里,正要洋洋得意,却发现陆萦沁还是坚持要走,一时不由黑下脸来。夏瑾渊大笑一声,拍案而起道:“备马,回府!” 两人拉拉扯扯地到了门口,一辆马车已准备妥当,正停侧畔。一进车内,夏瑾渊的眼神就清醒了不少,陆萦沁深觉有意,他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仔仔细细把马车上下摸了一遍,确定并无东西才坐回原位。 陆萦沁以眼神询问他,夏瑾渊张口欲语,拉过她的掌心,一字一顿写道:“事有蹊跷,恐调虎离山之计,你先脱身,我随后就来。” 陆萦沁何等聪慧,自然明白此刻不宜多言,点了点头,随即大声说了三两句话,以要回药庐为由,跳下了马车。夏侯菱生性机警,即便是派人护送,也是监视居多,陆萦沁拐入一家大药铺之中,这才甩开了追兵。 第361章 我当你是心上人,你却当我是棒槌 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夏瑾渊估摸着陆萦沁应该脱身了,这才演技大发,哎呦哇呀地叫了起来,撒泼打滚地说自己要解手。 这马车虽然豪华,也只是临时送人之用,哪里会准备恭桶。总不能让堂堂世子在大街上举止不雅,因此夏瑾渊滚了两圈之后,就理直气壮地找了个酒楼,进去方便了。两人再见面之后,均是有些气喘,却下意识地击了个掌,面带笑意。 陆萦沁低声道:“这麽说来,你刚刚在夏侯菱的府上,也全都是装的?你这个坏东西真是精似鬼,夏修轩都快气死了。” 她提起夏修轩,夏瑾渊就有一肚子不愉,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道:“谁叫他不识好歹,非要扰我的酒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脑子不大屁股却不小,险些把我挤了个墩儿。” 陆萦沁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抱怨归抱怨,眼下却有正经事,因此伸出手去,又道:“好了,不要再想他了,你不是有正事麽,快走叭。” 夏瑾渊点了点头,反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路急急而奔,绕近路穿过了一片小树林,直接翻墙从后花园回到了府邸中。月色之下静谧无比,唯有雪花飘飘。夏瑾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书房前。 平日里端坐的人影已不见其踪,洛安王没有早睡的习惯,看来已经……夏瑾渊的手慢慢握起,又不动声色地松开了。 陆萦沁还有些不明所以,一只脚迈出门槛道:“许是王爷今日睡得早呢?你不要着急,我帮你去问问。” “不用再问了,”话到一半,夏瑾渊突然打断了她,声音竟有些发沙:“我已经知道结果了,不必再问了。” 夏瑾渊深深地吸了一口夜空的寒气,便弯下腰去,猛然呛咳起来,良久才起身,十分平静道:“昨日父亲同我谈话,我就知道总有这麽一天。只是这来的也太快了,我需要想一点办法,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陆萦沁伸出的手一顿,本来想要拍他的肩头聊作安慰,此刻略微向下了些许,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脊背,让夏瑾渊缓过一口气来,才慢慢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人,又把自己当做什么人?你如今有难,却要我置之不理,充耳不闻麽?” 她这样反问他,却并不指望他回答,而是自己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已经很晚了,你该去好好地休息。养足了气力,才能应付明天的事。” 夏瑾渊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道:“虽然我很有可能睡不着,但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了,另外……你这麽说的意思,是愿意留下来帮我了吗?” 陆萦沁头也不回道:“我知道客房在哪里,既然蹭一晚也是蹭,多蹭几晚也是蹭,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反正我不嫌弃王府小,也不会给你一厘住宿的银钱。” 女人纤瘦的身影越走越远了,夏瑾渊也向反方向行去,最后轻轻地说出一句话来:“我当你是心上人,你却当我是棒槌。” 第362章 想个万全之策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还以为自己会彻夜不眠地忧思,不知道是陆萦沁的话语起了作用,还是他喝了太多的酒十分困倦,竟然不过一刻,就闭目沉睡过去了。当夏瑾渊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亮得十分透彻了。 陆萦沁一手将窗边的白绫纱挽起,一手稳当当地端住了一个托盘,见他发出响动,便款款地行过来道:“醒了?喝点醒酒汤罢,然后再吃点东西,我们好好聊一聊。” 尽管清楚陆萦沁说得聊一聊,多半是有关洛安王的正事,夏瑾渊还是不可抑制地,心境动荡了一下。他利落地穿衣罩袍,也没让侍女之类服侍,接过汤来,干脆利落地一口饮尽了。 两人对坐在一张小桌前,摆着两碗清粥,若干小菜,夏瑾渊夹了一筷子笋丝道:“听管家说,父亲是昨日我走后,就被一道圣旨请入宫中。” 陆萦沁取起一枚高邮鸭蛋,戳破一头道:“那想来夏侯菱确实不怀好意,那本伤寒杂病论倒是好书,不过我得检查检查,这厮有没有偷偷浸泡什么药水进去,省的他出什么阴损暗招。” 夏瑾渊等了半天,没等到那枚鸭蛋递过来,一时有些心碎,自己往碗里刨了些松花小菜,又道:“当务之急,便是如何救父亲出来。当即那位,对王府早有觊觎,对父亲也是颇多忌惮,昨日一行,恐怕就不会轻易放人出来了,还得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陆萦沁慢条斯理咽下一口粥去,才道:“圣心难测,你又有什么好伎俩,总不能自己把人换回来吧。” 夏瑾渊道:“这又有什么用,换成父亲,也要为我的安危为难,继而四处奔走。那位最好颜面,圣旨又是冠冕堂皇下的,想来短期之内,父亲应无性命之忧。 只要有时间,我便可拜访各位大臣,打点关系。现在圣心未明,贸然出招,说不定反倒落了他人下怀。” 陆萦沁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理,这段时日我也会好好思考,聊尽绵薄之力。” 这边两人商量着各种办法,在宫内的洛安王,却皮笑肉不笑地端着一盏酒。夏皇将他安置在延寿宫中,每日好吃好喝招待着,只是不许外出半步,每个宫人嘴紧得都像河蚌,撬都撬不开半点。 洛安王生性洒脱,既来之,则安之,有酒照喝,有饭照吃,只是一个人闷在殿里,着实是有点无聊。这天闲来无事,便叫宫人们取了玲珑棋来,打算下一会儿棋,解解闷。 宫人们齐齐跪下,口中称道:“王爷棋艺无双,奴婢们不敢与之比较,更不敢叨扰王爷,还请王爷赎罪。圣上待王爷之亲厚,其心可表天地,只是政务繁忙,过一会儿就会来看王爷了。” 洛安王嘶得吸了一口凉气,摆了摆手道:“没空来就没空来,不要说得我跟后宫那些娘娘似得,巴巴地等着,她们平日里已经够惨了,还多一个我占时间。若是知道了,不手撕了我才怪呢。你们别跪了,不烦麽?都下去吧。” 夏皇此次虽说是软禁了他,名义上却是为了冬祭。 第363章 黄袍加身,威严无比 正好兄弟俩还能提前联络联络感情,漂亮话那是一套一套的。这天处理了政事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迈着步伐来看洛安王了。 他心情极得意,但多年的帝王生涯,已经使得他喜怒不上眉梢,依旧是面沉如水一张脸,黄袍加身,威严无比。 洛安王懒洋洋拈着一枚剔透的白子,刚刚落下,又抓起了一把黑子,夏皇见状,不动声色露出一点笑容道:“怎么这麽下棋,倒是有趣得很。” 洛安王打了个哈欠,想要起身行礼,就被他一按,又倒回了榻上。“你我兄弟之间,又没有外人,不必这样客套。” 洛安王这才罢了,却依旧没精打采道:“你觉得有趣?我却觉得无趣得很。整天呆在这房子里,都要发霉了。眼瞅着这连日落雪的,整个人都蔫巴巴的。” 夏皇微微一笑道:“不让你出去,是为了你好,最近事故频发,连宫中也不是安全之地,你老老实实呆在这房子,又暖和,又舒服,有吃有喝,连朕都要每日冒着冷去上朝,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洛安王嘁地漏出一个音来,要不是他实在很清楚夏皇的为人,这会儿都想鼓掌,赞扬他一派风范,兄友弟恭了。 都是扯淡,他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慢慢伸出手道:“酒呢?” 夏皇也不在意,他对已经入局的猎物,总是抱有一种微妙的同情与嘲讽心,只拎起那只玉白的壶来,细细地斟了两杯道:“自然是有的,知道你喜欢。” 洛安王端着那精细的杯打量了两眼,感觉实在小的不行,一口就能闷了,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斟多少,喝多少就是了。 洛安王来者不拒,一壶好酒,倒有一大半进了他的肚子。这酒是烧热了再端上来的,因此洛安王眯起眼睛,只觉升起一股暖融融的酒意。 夏皇一向自矜,并未多饮,看了看他的模样,倒是罕见地羡慕起来了,有时候,从来没有醉过,也并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他已身处高位,便无可选择,唯有永远前行。 洛安王心里也很明白,夏皇是要拿他做文章的,绝不会让他这么随随便便地死去,不然的话,之前就可以派个杀手了结,岂不是更快更方便。 所以他喝得放心,喝得恣意。酒到酣处,歪头一睡,竟然就打起了小呼噜。夏皇的手微微一顿,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但并未多言什么,只独自饮尽了最后一杯酒。 翌日清晨,洛安王从宿醉中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只有半盏残酒,一灯如豆,已堪堪烧到了尽头,落下烛泪如胭脂。 半扇木窗未曾掩盖严实,被风一吹,忽的敞开刮进来一股寒意,倒是冲淡了室内那种酒味,常用的熏香甜味,洛安王又打了个哈欠,却是不想再睡了。 他也不着急召人来,自己动手穿了衣服,趁着周围没什么人,溜溜达达地,偷偷出去了,出来呼吸新鲜气息的感觉真好,就是衣服穿少了,有点冷。 第364章 诬陷 洛安王搓了搓手,看向添了些许白色的花枝子,看来昨夜是落了雪,但不很大。这个时候幸好雪也停了,不然他这没撑伞就出来溜达,这会儿舒爽,等会儿雪在他衣服上化了,他就有得要嗷嗷叫了。 走着走着,却看见一个小宫女,碧色衣裙有些单薄,正蹲在一丛花前,却不知在做什么,只听见轻微的啜泣声,在这寂静的雪地里尤为清晰。 洛安王觉得有趣,他年纪也不小了,对于年轻人总是抱着温和的态度,便凑过去问道:“出了什么大事,怎么躲在这里哭?” 小宫女吓了一跳,慌慌张从花丛里冒出来,那张脸上犹带泪痕,鼻尖发红,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冻得。 她并不认识洛安王,但看他周身穿着富贵,谈吐平和,想来是什么闲散贵人,因此怯生生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不敢讨贵人的嫌,奴婢这就走了,不妨碍大人赏雪。” 洛安王见这小宫女跟一阵风似的,匆匆忙忙就要刮走,脚下却没留神,一脚踩在自己的裙摆上,不由笑了一声,和颜悦色道:“有什么事,不妨说来听一听,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个闲人罢了。” ‘闲人’已经闲了好几天了,自然不愿意放过这解闷的小宫女。小宫女脚步一停,又不敢得罪于他,只好又行了个礼,轻声细语道:“禀大人,奴婢乃是太妃的宫女,今个儿特来采梅花雪。 岂料别处的都不好,独这一处好的,却又被鸟雀一抓,眼看是不能用了。奴婢心里苦闷,故而小泣了一会儿。” 洛安王点了点头,实际上也没明白梅花雪和其它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见她一张清秀面容皱成一团,愁眉苦脸的,颇像自己儿子小时候,写了三十张大字,还要被先生打手心。 他有心说点什么,一群侍卫却团团地涌出来,也不知道是要保护他呢,还是要包围他。洛安王吸了一下鼻子,就看见为首者跪下了,语气恭敬,不带丝毫感情。 “王爷,皇上正找您呢,请和我们回去吧。”洛安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看见他们连小宫女也没拉下,一并拖走了,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回到殿内,夏皇好整以暇,坐得端端正正,见人来了,眼皮也不抬,只问道:“有人举报你私通宫女,秽乱宫闱,你认不认?” 洛安王噎了一口气,这是直接跳过了客客气气的有没有这回事的语气,直接就是认不认了啊? 小宫女都快吓哭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麽多大人物,以前见的最多的也就是掌事嬷嬷罢了。 那声音冷漠极了,又高高在上,无论说什么,她都只能怯生生地点头,可又觉得不对,想要摇头,刚要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呜呜咽咽的。 朦胧中她听到有人在交谈,凑得近近的,她还没分辨清楚那是什么,一只手勾过来,轻巧在喉间一抹。 洛安王的呼吸顿了一下,看见那个小小的宫女倒下去了,血色浸染了罗裙。他还没来得及产生更多的情绪,愤怒或者是无力,就有人强压着他跪下了。 第365章 抛砖引玉的砖 他皱着眉忍了,仍只跪下一膝,仿佛不愿彻底认罪。夏皇的眼皮都没有惊动一下,扔出来一摞厚厚的折子,淡淡道:“这是你和诸位大臣私底下见面的证据,折子都呈上来了,还要否认吗?” 洛安王呼吸一窒,在人群中隐隐约约瞥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都是他拜访过的人物,然而现在他好像又不认识他们的脸了,影影绰绰的,像是人人都带着一层面具。 面具好啊,当初说的比蜜都甜,现在反过来咬他一口,又比狗都要积极了。他低低地埋下头去,笑出一声嘲讽的呼噜声来,也是憋闷的。 夏皇十分轻慢地用靴尖抬起了他的下巴,又道:“你若是没有听清楚,或是不愿意承认,朕可以找人念一念,让你也听一听。”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一人上来,洛安王慢慢抬起头来,死死盯住那人,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冷笑。“既然说的这麽清楚明白,我不服输,不认罪,岂不是很不识趣。” 他又叹了一口气,眼底生出极淡的疲倦与厌恶来。“这几天你都没有丝毫动作,我原以为你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原来还是这样,也不过如此罢了。” 此时情势于他不利,他却全然不在乎,极嘲讽地重复了一遍:“不过如此,真是让人失望啊,皇兄,你只有这点伎俩,便算不得赢。” 私下处理,一来不能服人,二来名不正言不顺,夏皇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故而吩咐人将洛安王收押在殿内,静待明日朝堂对峙。 虽是做了阶下囚,倒也不至于在这个关口上怠慢他,发难都完了,只是锁上数条锁链,又把此地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便只剩数人在殿外看守了。洛安王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白气在烛光下很快就散逸了。 他此刻身加枷锁,多少有些狼狈,面容却很平静,手膝并用爬过去,蹭了一下那暗红色的地面。 那是小宫女刚刚死去的地方,太监拎起桶里的冰水粗暴地冲了一通,就算完事了,便仍留下抹不去的痕迹来。洛安王以指蹭过那点红色,终于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艰难地爬到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倒是被人拎起来,好好打理了一顿,枷锁被掩盖在繁复的衣裳下,时至深冬了,一切的冷都是无声而深刻的,寒风无孔不入地要从缝隙里钻进来,又被温暖且甜香的熏气压抑下去。 有的大臣来的早些,也是没精打采的,两只手团在袖袍里。见到洛安王了,便打一声招呼。洛安王只点头,并不应声,于是大臣们像机警的兔子一样,彼此交换惊疑和揣测的眼神,无声之下,暗流汹涌,如悄悄凝结的坚冰。 精美的金龙花纹飘进来,像天上漂浮的云朵,夏皇凝视着座下的臣子们,他们渺小得像地上的蝼蚁,交头接耳,庸庸碌碌。 他不说话,左耳进臣子们无痛关痒的恭维,右耳马上毫不在意地让它走了出去。终于等人说完了废话,自有臣子站出来,做那抛砖引玉的砖,一砖拍在洛安王的脸上。 第366章 最美妙的毒药 洛安王身上的枷锁不轻,换在常人身上,恐怕要佝偻脊背,可他偏不,挺得笔直,神态自若,等着那红衣的大臣站出来。 夏皇意态懒散,总结道:“近日冬祭将临,朕挂怀于兄弟之情,将洛安王接入宫内居住,岂料此人行为轻浮,举止粗俗,数次违反宫规,朕多次宽宥,仍不知道悔改,昨日更是变本加厉,竟私通太妃宫女,秽乱宫闱,此事本是家事,只是后又查出,洛安王包藏祸心,与诸位大臣频频有所来往。” 红衣的大臣恭敬地作了个揖,接着皇帝的话头续道:“臣有本奏,洛安王结党营私,去年河洛盐案,亦是与他有关。” 得,这是把自己的办事不利也顺便扣在别人的头上,年终了想博上司一点欢心。洛安王打了个哈欠,难得有耐心地听大臣讲完了长长一串罪名,若不是他逐条列项,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还做过这麽多大事呢。 洛安王听得都快睡着了,半晌才听见夏皇有些发飘的声音,高高在上地传过来。“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认罪麽?” 洛安王冷笑了一声,眉梢高高地挑起来,是锋利如刀的形状,上前一步道:“我若是不肯,你还要听我说吗?”夏皇饶有兴味地嗯了一声,并不在意垂死的兔子能蹬伤老鹰。 洛安王晃了晃手上的铁链子,顿时哗哗作响,毫不客气道:“来椅,怪沉的。” 内侍们看皇帝的眼神,也不敢怠慢,他也就大大方方坐下了,又道:“我这就与你分说当年,先皇在时,曾属意于我,言其艳文惊武,乃国君之才。可当时我怎么想,怎么说来着?”他嘲讽地轻笑了一声道:“你只是扯了扯我的衣袖,说你想当皇帝。” 夏皇的眉头越皱越紧,唇抿出一条深深的痕迹来,但仍没有出声打断他。洛安王歪着头凝视宝座上的帝王,突然感到了说不出的陌生。 “你说了这句话,不管是真心,亦或是假意,我都没有太多的选择了。如果我登基为帝,就不能留下说了这种话的你。 可是做皇帝又有什么快乐的呢?我一向懒散惯了,做这人上人,瘦天下而肥一人,我做不来,也不喜欢。” “皇位给你,自由归我,我以为可以是这样的。”洛安王凝视着他,慢慢道:“也只是我以为,对不对?权力是最好最美味的毒药,可以让任何人都沉沦其中,无法自拔。这麽多年了,谁都会变得,你也是。” 夏皇听着他说话,起初还不怒行色,听到最后,却不怎么的,一股怒火猛地蹿了上来,几乎要焚烧他的理智。 他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是他那视皇位无足轻重的态度,还是不顾一切好像施舍的眼神? 夏皇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且觉得头也疼。想把背后的天子剑拔出来,一剑将洛安王斩作两段了事,这样最好,一了百了。然而以帝王之尊,决然不能亲自动手,否则外人会怀疑,他也会失去应有的公信力。 第367章 不欢而散 夏皇眉眼阴桀,将一柄长剑丢在地上,冷冷道:“朕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也不想再听你说话,你若是自行了结,还可赏你一个全尸。” 洛安王并没有接住那把剑,也没弯腰去捡,只用鞋底踩了一下,充满轻蔑和冷峭的意味,慢慢道:“我的兄弟,你打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我不可能为了子虚乌有的罪名而自尽。” 他话音一转,又道:“你心虚了,心烦了,是不是?你也不要指望我会狗急跳墙,拿起剑来跟你搏斗,这样便坐实了一个御前行刺,大逆不道的罪名,是也不是?我不必担这样的罪,也不是你手下那帮蠢货。” 凡事既然撕破了脸皮,有些话说起来就很流畅了。洛安王脚一踢,将那柄飞剑踢得远远的。 随着动作,洛安王勉强转了个身,又道:“得了吧,我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了,就在入京之前。至于我的儿子,他什么也不知道,最清楚一切的,不过是你自己。你曾扣押他为质子,桩桩件件,都是心机莫测罢了。你就是只会躲在幕后,操控一切罢了。” 最后朝堂上一场闹剧不欢而散,众位大臣表面上不敢言语,背地里都在叹息,这天家之诡谲,亲情之淡薄,不能不说是一场悲哀。 洛安王又被关回了殿内,好歹是皇族,且几日后便处决了,也不必特意押解到天牢里了。若是押解途中生了事端,那才真是鸡飞蛋打,亏得不行。夏皇这回已下了决心,要将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按照惯例,自然处刑的是西市的菜市场口,人来人往,也能让百姓看见,这是彻底下了洛安王的面子,要让他曝尸于市,让千千万万的百姓都知道了。 这会儿夏瑾渊还在四处奔走,想求几位资格老的大臣联名上书,至少将事情拖到年后去。年关近了,皇帝一般也不愿意太染血腥。事情慢慢压下去之后,那各种转圜打点,还有的运转。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天云楼和陆萦沁吃饭。上午是他拜访的第三位老臣,人家家门紧闭,硬要闯入,家仆就满面抱歉笑容道,老爷出去拜佛了,家中只有老太太和小小姐,女眷在宅实不方便,世子爷您看不如改日。 一个如此,两个亦是如此,全都奇精似鬼,自然不会是巧合了。夏瑾渊转着那只青铜的酒杯,一时只觉四处皆是碰壁,头痛无比。 陆萦沁从楼下回来,看着他就有些欲言又止,夏瑾渊不由奇道:“你看我作甚,难道是第一天认识到我的俊美吗?还是芳心暗许准备告白了?三媒六聘礼节比较多你也忍耐一下……” 眼看他嘴上都能跑马车了,陆萦沁秀眉微拧,啐一口道:“不正经的,是……是你的父亲,公告都贴出来了。” 夏瑾渊心里一紧,也没兴趣耍花腔了,竟是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虽知道他的身手不会出事,但陆萦沁还是心里一紧,随即叹了口气。 夏瑾渊拨开人群,看见那行告示,不由沉默了良久。 第368章 血路 陆萦沁也没心思吃什么茶饭了,急急地奔下去道:“你……你既看到了,打算如何做?”夏瑾渊苦笑了一声道:“还能如何,劳烦你陪我入宫一趟了。” 刚端了酒菜的小二懵了,望出窗口道:“姑娘,你这饭还吃不吃了?” 夏瑾渊头也不回道:“饭菜送到王府上,钱找管家要,现在不吃了。”陆萦沁点了点头,两人匆匆地离开了。 一路赶着时辰进了宫城,大雪又纷飞而落,天色愈发昏暗下来。守门的侍卫自然是持刀相拦,夏瑾渊拿着腰牌一晃道:“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一眼,本世子有急事求见与圣上。” 侍卫身处宫中,消息最是灵通,自然知道最近的大事,洛安王触怒圣上,不日就要斩首示众,一时心有同情,也得罪不起夏瑾渊,赶忙让开了。 路上两人还抓了一个小太监引路,毕竟皇宫占地庞大,谁知道夏皇这会儿在哪儿消遣。好在他确实算是一个勤政的皇帝,此刻正在御书房之中。奏折已处理完毕,夏皇专心致志端着一本书,权当解闷。 两人冒着风雪而来,他打量了一眼,也不带什么感情,又道:“陆太医,和瑾侄儿,这个时辰入了宫,可是有什么急事想要禀报于朕?” 他这算是明知故问,先设个坎儿在前头,好叫夏瑾渊更难开口,然而夏瑾渊的脸皮又不是那春日薄饼,任人咬两口就没了,他脸不红心不跳,行五体投地大礼道:“今日侄儿确实有一要事,想要恳请皇伯父恩准。” 陆萦沁跟着他行礼,却没有急着开口说话。他俩先打一个来回,她再为夏瑾渊助阵,这才是合格的队友。 夏瑾渊得了夏皇的允准,仍没有起身,只跪着道:“前几日家父进宫,说是忙冬祭的事宜,侄儿一向懒散浪荡惯了,也没有多问,只是今日也不知怎的了,竟看见宫外的告示都贴出来了,说是家父有谋逆之罪,侄儿实在惶恐,故而急急来问。” 夏皇心里冷笑一声,心说臭小子,竟也学会把球儿踢回来给朕了,然而面上却神色如常,甚至温声道:“俗话说得好,君无戏言,告示都贴出来了,就是昭告天下了,朕岂有欺瞒自己的子民,胡言乱语的道理。 侄儿一番孝心,朕甚是欣慰,然那洛安王心存不良,行忤逆之举,已成事实,若不严加刑罚,如何树立威信,治朕之天下?” 夏瑾渊心里偷偷呸了一声,恨不得跳起来把这老狐狸一顿老拳相揍,这厮才会露出自己的一肚子坏水来。 然而想归想,做归做,真这样做了,他指不定就得跟老爹结伴,笑看奈何黄泉去了,因此只将头弯得更低,露出一截恭敬的后颈皮来,轻声道:“侄儿全然知晓了,只是一番孝心拳拳,实为老父悲痛,圣上既是明君,何不网开一面,做个宽大处理。年关将近,何必多添血腥杀戮,也是不吉。” 夏皇饶有兴味道:“以你所言,难道年节时候,三牲所祭,过了这时辰再杀,便不算是业障血腥了?” 第369章 悔之晚矣 此时的夏皇露出了极为讽刺的笑容,“我的侄儿,你未免太过善良天真了。既然事情已经做下,就要有承担的勇气,即便有些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也必须有一个看起来完美的结局。” 他话语隐晦,点的意味却很分明,索性无甚旁人,他也不必遮掩自己的心思。 一旁的陆萦沁听得冷汗直冒,知道一个不好,说不定连夏瑾渊自己都要搭进去,终于抬起头道:“圣上息怒,瑾世子不过是一时情急,才做出如此言语冒犯之举。臣有一言,还请圣上细听。 在这之前,圣上曾经允诺与臣,只要不违天理,不祸江山,圣上可以答应臣一个请求。” 夏皇心中已有所猜测,不由暗自冷笑了一声。夏瑾渊吃了一惊,幅度极轻地摇了摇头,陆萦沁却很坚定,倒头拜道:“请圣上免洛安王一死。” 夏皇气定神闲,抿了一口茶水道:“你可知九五之尊的一个请求,有多么的不容易,多么的珍贵?” 陆萦沁再拜道:“臣女虽然鲁钝,但于此事十分清楚,欲求一赦之恩,改为活罪。洛安王所犯下诸多事宜,臣并不清楚,也无意详加狡辩,只是人命不同于其他,一旦逝去,便是烟消云散,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相反,若是活着,一切都还有可能。洛安王会有赎罪的机会,也会感激您的恩德,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夏皇冷笑一声道:“论巧舌如簧,你不让古之纵横家之下。朕治理这江山社稷,尽心劳力,为什么要饶过一个罪人?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最保险的。再者,万一他活下来之后,不思君恩,反而伺机报复,以后若是酿成大祸,又该当如何?” 陆萦沁感觉一阵脑壳疼,正要说什么,夏瑾渊把手伸过来,轻轻地握了一下。 夏皇对这种小儿女的动作没什么看的兴趣,又冷冷道:“朕允你一诺,是因为你做出了贡献,是有功之臣,不是让你提这种荒诞的不羁之谈,陆太医,你现在收回心意,还来得及。” 陆萦沁轻轻回握了一下夏瑾渊的手,又笑道:“臣不过是一介女流,对于什么江山社稷,功过是非,自然是不敢妄加评断的,只是有几句话,想要对圣上说罢了。” 夏皇觉得她真像一个匣子,话是掏出来一层,还有一层,不由起了点兴趣道:“你说罢,若是过了火,便不要指望着朕会有这麽好的脾气了。” 陆萦沁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又道:“都说天家凉薄,无情之论,臣之见识短浅,也只陛下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兄弟相杀,有悖人伦。又见血光,乃不祥之兆。陛下今日无悔,焉知以后亦能无悔?” 陆萦沁说得口干舌燥,都要把冲动是魔鬼这种台词搬上来了,复道:“昔有商汤之朝,西伯侯为天子厌弃,天子仍未痛下杀手,不过囚禁于羑里。 数年之后,西伯侯潜心成书,赞颂天子恩德。其子前来觐见天颜,奉宝于前,聊表孝义之心,臣服之心,岂不也是一桩美事?陛下若是当真已决断至斯,只怕来日悔之晚矣。” 第370章 见洛安王 夏皇大怒道:“那商汤之朝,无道昏君,正是自取灭亡,你小小医官,竟将朕与他相比。西伯侯也是个贼子祸心,嫡子死,便鼓动次子谋逆,你说的这是什么典故,存的什么居心。” 眼见夏皇震怒,陆萦沁也不害怕,心里默念一句真理,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而后抬头,不紧不慢道:“既然无道昏君都有仁善之心,宽恕贼子,陛下一代明君,怎可如此气量狭小。且先皇在时,最恶乃是兄弟相残,骨肉相杀。” 陆萦沁为了增强效果,捧起茶盏一摔,那精美瓷具登时粉身碎骨,声响剧烈。夏皇浑身一震,就听见陆萦沁朗声道:“若是百年之后,陛下得见先皇,可能坦然乎?臣之存亡,不过蝼蚁,无足轻重,唯江山之社稷,陛下之清誉,不可受损。” 夏瑾渊大气也不敢出,握紧了陆萦沁的手,良久才听见了帝王淡漠的声音。“下去吧,此刻你们应该很想见一见洛安王,朕允了。至于其他的事,朕还要再想一想。” 两人对视了一眼,跪拜之后退下了。走了数十步,陆萦沁突然腿脚一软,险些跌倒在雪地里。夏瑾渊扶了她一把,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方才太紧张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 陆萦沁揉了揉太阳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跪的时间久了些。先去看你爹吧,我不饿。” 两人互相搀扶着,幸好宫内常有内侍打扫,不至于让人一脚陷在雪地里。走了半晌之后,才到了关押洛安王的殿内。 之前只是软禁,须得好酒好菜供着,现在成了关押,档次顿时就降了一格,只是人之将死,太监们也不忍心他过得凄凉,到底还算暖和。 洛安王这几日几乎不怎么吃饭,只不停地喝酒,很快就瘦了一大圈。面容也没有好好打理,露出一圈青黑的胡茬来。 夏瑾渊刚踏入殿内,就在昏暗的烛光下瞥到了父亲的声音,一时心如刀绞,险些落下泪来。洛安王起初吓了一跳,见到两人才放松下来,拍了拍软垫道:“怎么是你们两个?渊儿,我不是将一切都交代了,你又何苦进宫来。” 陆萦沁掂了一下茶壶,没水,整个殿内倒是泛着一股浓郁的酒香,不由叹了口气道:“这是怎么说,父子亲情,哪能一道圣旨就斩得干干净净的。 王爷放心,我和世子是得了陛下的允诺才来的,并不是私闯宫闱,这一点不必担心。”洛安王这才点了点头道:“能说动那个固执的老家伙,你也算有点本事,只是此地仍不宜久留,你快快与吾儿离开吧。” 夏瑾渊扶着他坐下,沉沉叹息道:“父亲放心,此事尚有转圜余地,孩儿必定竭尽全力,不让父亲这般含恨离世。陆太医乃是好心,您又何苦赶她走呢?” 洛安王喝了一口酒,有些苦涩道:“他的脾气,我可是比你们都清楚明白。哪怕今日嘴松了一丝,明日说不定就翻脸了,做皇帝的,喜怒无常,不让人猜透他的心思,这才是天子本事啊!” 第372章 梦 这是自从他成年以后,洛安王就很少这样做了。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着你母妃走得早,我也不是一个太称职的父亲。这回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还有那位陆太医。” 夏瑾渊犹有些懵然,眨了一下眼睛,就听见洛安王续道:“记住了,喜欢的人一定要牢牢攥在手心里,不然有一天,她可能就会离开你了,多多保重啊,儿子。” 夏瑾渊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突然听到殿外传来一声有些高亢的鸟叫。那是陆萦沁的暗号,说明他该走了。夏瑾渊再如何依依不舍,也只能收拾好一切,倒头最后一拜。 这一夜不曾睡得安稳,夏瑾渊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醒了,还是在梦里熬了一夜,总之天蒙蒙地亮了,他也便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自然是不放心的,要派自己的人去保护洛安王。洛安王走得悄无声息,清早就出了城门。 由于他身份特殊,押解的人自然不能像对待普通犯人那样对待他,而是准备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只是犹有镣铐,内中还有数人看守。 夏瑾渊怕被人发现,只派了一支数十人的小队,化整为零,跟在队伍的后面。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人家走官路,跟踪的人只能走小道。 如此过了三五日,倒是安安生生的,没出现什么意外,许多人不由松懈了下来。洛安王终日闲坐在马车内,却觉得不安感一日胜过一日。这天正路过一条小溪,便临河扎了个营帐。 驿站总是路途遥远的,夏瑾渊的小队无法靠的太近,只好在林中做了个更小的根据点,各个还身穿毛皮兽衣居多,如若被发现,便假装是结队进山的猎人。 天虽寒冷,那夜幕上的星子却是璀璨绚烂,无声地见证着一场屠杀的进行。黑衣的人各个精壮短打,只露出一双豆似的眼睛,悄无声息地掠夺人名。 那为首的队长姓李,是一名壮士,当他发现血腥味过浓而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押解洛安王的队伍并没有太好的配置,甚至还捎带了一些去边疆服刑的苦役。如同割麦子一样轻易地倒下了,鲜血像花朵一样盛开在冬日的土地上。 洛安王神色平静,只双指间夹着一枚刀片,企图割断绳索,做最后的努力。 然而刀剑声越发接近,破空而来,直袭他的面上。马车的帘一分两半,刀尖停在他的眉间,洛安王神色不变,十分平静地问道:“是‘他’派你们来的?” 刺客并不多言,只道三字对不住,已干净利落一刀绞烂人心窝。洛安王仰面倒下去了,眼睛却不肯阖上,怒目而视的,看头顶苍苍的天。壮士们匆匆忙忙地赶来,只冲得上一个收尾。 刺客们人多势众,且训练有素,黑色的刀在夜空下像蝶翼,像燕尾,像一切锋利而轻快的东西,啃噬地消灭着所有的活物。 夜幕沉默着,它不做声,最后却落了雨,像一滴泪。最后一个人振衣而去的时候,刀上的血滴落进土地里,又顺着雨水流入河流。 第374章 我不犯人 夏瑾渊闻言接过,陆萦沁接着道:“以前有些事,是洛安王在扛。现在他……走了,这些事就要由你来扛,你懂吗?” 夏瑾渊沉默地点了点头,其用力弧度,让陆萦沁怀疑他会扭断脖颈,可他只是端起来,平平淡淡地全部喝了下去。半晌他才开口,声音由于过度的隐忍,变得有些沙哑起来。 “我知道了,你去做你的事情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还有……父亲喜欢紫星花的树,就拿它做棺木吧。” 陆萦沁不太放心,端着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夏瑾渊在房间里呆了足足一下午,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动,像一尊英俊而沉默的木雕。夕阳落下山头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敲了他的房门。 陆萦沁推门进来,见他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还是尽量柔和道:“好了,起来活动一下吧,有人上门来访了。” 夏瑾渊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一下,这才透出一丝活人气来,慢慢道:“这个时候,是谁?” 陆萦沁把他搀扶起来,轻轻地贴了一下人的脸颊,确认没有受寒之类的,才道:“是夏侯菱。” 夏侯菱在大厅里等了又等,喝完了足足一壶茶水之后,才见到了夏瑾渊。夏瑾渊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黑沉如水,冷冷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这个时候来,不晓得避嫌麽?” 夏侯菱苦笑一声,他素来聪慧,说话真混假,让人难以猜测,此刻说出来,夏瑾渊也不会全信,故而只慢悠悠开口。 “世子言重了,这麽大的事,我若是不来看一看,岂不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之辈了。”他这话说的虽然不全是真心,倒也有几层含义在里面。 日前他帮夏皇拖住夏瑾渊,固然是为了布下今日洛安王之杀局,然而洛安王真正身死了,他又难免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来。 兄弟尚且如此,夏皇对儿子,难道就会以真心相托吗。 只是无论是心寒,还是心惊,他都必须有所行动。这个世界死人是没有价值的,只有活人才有价值,如果知道了夏瑾渊的心态和以后的表示,也许有大用处。 夏侯菱垂下眼睫,慢条斯理地喝下了那杯茶。夏瑾渊与他对坐,两人均是皇室中人,生的十分俊美,然而对视了一眼,竟生出一点无可奈何的悲凉来,然而转瞬即逝,再不留存。 夏侯菱率先开口,拱手一礼,聊作悲哀安慰道:“我此番前来,自是有要事详谈,虽则令尊一事,十分令人悲痛,但昨日之事不可留,人总要往前看。还望世子看开一些,尤其是……不要轻举妄动。” 夏瑾渊嗤笑一声,慢慢道:“你说的轻举妄动,又是指什么呢?”夏侯菱看他踢皮球一样把问题踢回来,也不恼怒,只宛然一声笑道:“自然是,起兵一事。” 室内的气氛一时冷凝下来,几乎要降到冰点了,夏瑾渊半晌不语,良久才突然一笑,冷嗖嗖道:“三殿下所言,我非常,非常清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自然,不愿意这样做。” 第375章 蜕变 夏侯菱无功而返,夏瑾渊揉了一下额角,感觉有点头疼。他起身正要离开,陆萦沁却端着一碗饭菜,摆在了他的面前,不由分说道:“你从白天坐到现在,水米未进,身体怎么能受得了,你现在必须给我吃点东西。要是敢吐出来,本太医就让你尝一尝厉害。” 夏瑾渊扯开嘴角,勉强露出一点笑意。“我没关系的,倒是你,忙了一天了,快点去休息吧。” 陆萦沁眼皮一跳,对这种‘我没事’的口吻极其适应不良,但愿时间能抚平他的伤痛罢了,但世事如潮,岂有他平缓度日的余地。 洛安王死了之后,夏皇再无所顾忌,不过短短半月,就从容不迫地进行了接下来的计划。还是那老一套的手段,但毫无疑问,很好用。夏瑾渊没料到他的手段来的如此之快,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打的溃不成军。 期间,夏瑾渊也努力做过一些手段,但用处并不是很大,毕竟夏皇在名义上就占了大便宜,他乃是九五之尊,而夏瑾渊不过是一个浪荡的公子哥,至少在世人眼里,是全然如此的。昔日繁华的洛安王府,很快就成了一片无人的废墟。 仆人们或被羁押,或被遣散,风流云散,人情世故,不外如是。贴上封条之后,这里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土地。 夏瑾渊身为世子,自然是无法幸免的,牵连甚大。他早早地就逃走了,趁着月色才回来,偷望一眼。也不过半月的功夫,府里的花草就荒芜了,长成了一片凄凄的色泽。 其它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搬走了,也就还能剩这点东西。夏瑾渊默不作声,斗笠下的脸冷厉如刀。突然,一道倩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陆萦沁似乎也是借月前来,因此来的十分悄无声息。夏瑾渊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唤道:“沁儿。” 陆萦沁身形一震,慢慢地抬起头来。夏瑾渊这才注意到,她还背了一个小小的药篓。见到夏瑾渊,她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捋了捋鬓发,像以前一样,嫣然一笑。 夏瑾渊手指微动,想要替她顺一顺发,半晌却只道:“现在这里很危险,你怎么来了?” 陆萦沁久久地凝视他,柔和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种了一点药草,想着以后可以给洛……你的父亲用,虽然现在可能用不到了,但是荒废在这里,也很可惜,毕竟是一些珍稀的种子,所以我准备挖回去自己种。” 夏瑾渊点了点头,并没有问更多的事,只是弯下腰来,向她伸出手去:“给我一根吧,我帮你会快一点。” 陆萦沁没有多言,就将一柄小锄头递过去,两人无声地挖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完成了这项工作。 陆萦沁又伸手捋了一下落下来的鬓发,迟疑着问道:“虽然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你以后要去哪里?” 夏瑾渊凝视着她,微笑着道:“我已经决定了要去做一些事,但非常的危险,所以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第376章 起兵 夏瑾渊语意未尽,但陆萦沁已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一趟太危险了,所以他并不希望她和他同行。 而陆萦沁实则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她隐隐约约明白夏瑾渊要去做什么,所以才更不能跟他一起背水一战。 若是输了,她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还在,还可以暗中保住夏瑾渊。若是她也孤注一掷,就没有人可以成为他的后盾了。 因此陆萦沁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目送着夏瑾渊的背影远去了。夏瑾渊离开之后,就开始纠结自己的势力,准备举兵,起义了! 他父亲的旧部不少,表面上虽然都不敢言说什么,但背地里,也很愿意支持夏瑾渊的行动。俗话说得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谁改朝换代,谁天下共主,还未可知呢。 夏瑾渊收拾心情,倒也有点踌躇满志,预定明日锁城门,杀入宫城。这还是年关之后,御林军即将收拢之前,若是全部回归,他的希望就会大大降低。 他与一些将领们一直商量到夜深才入睡,梦里还在想着明天的计划。此刻的夏瑾渊却不知道,一道致命的危险却在慢慢地逼近。之前他已经清理了一波身边的人,却没有料到,自己身边还有夏修轩的眼线。 那人一贯隐藏得极深,又不怎么打眼,是以一直没有被发现。这一天他知道了夏瑾渊的计划,本欲动手,可是临近营帐,又犹豫了。 他武功不过一般,若是让夏瑾渊反应过来,恐怕难逃一死,不如赶紧向主子汇报去。这麽一想,他又转了身,趁夜狂奔向夏修轩的府邸。夏修轩心中一凛,意识到这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何况能除掉夏瑾渊,实在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夏修轩对这个消息不敢怠慢,连夜悄悄入宫,觐见夏皇。 夏皇都要入睡了,堪堪被他喊起来,实在是满心不愉。不过听说了内容以后,夏皇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缜密的逻辑,又与夏修轩商讨了半夜,索性也不睡了,吩咐来一碗醒神汤,静等夏瑾渊自己撞入网中。给他的时间不多,所以夏皇的动作必须要快。 翌日闯入宫廷的时候,夏瑾渊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拦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退出去,只会功亏一篑罢了。 他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去。直到最后喊声震天的时候,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竖起了刀,想要从重重的包围中杀出去。有时候有些事情别无选择,不得不做。 夏瑾渊花了很长的时间,身后已经倒下了无数的尸体,然而城门仍有不小的一段距离。他握住刀的手都在发抖,刀身在黑夜中发出沉重的呜咽声,是那样的悲鸣,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 夏瑾渊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如今的夏瑾渊全身尽是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后面倒下的人,如今尽都混杂了一起,已经无法分辨出来,他看了一眼前方,毅然决然地就地一滚,跳入冰冷的护城河之中。 第377章 绝境 冬日清寒,护城河终日流动,虽然不曾结冰,却比冰霜更加寒冷一般,钻入人的四肢百骸之中。 夏瑾渊屏住一口气,向更深的地方游去。追兵虽多,却不是人人都敢下来追他,他很有把握,这样寒冷的水,若不是个中好手,一旦下去了,只会白白送命而已。 他的手脚也被这寒意冻得要蜷缩起来,只能尽量放匀动作,向记忆的地道游过去。 护城河底下是一条纵横交错的地道,四通八达,直通城外。原本这是一条不错的撤退路线,只是士兵们大多也只是普通人,不到万不得已,走这条水路,溺亡的也会占一大半。 夏瑾渊在水中灵活地游曳着,解去了沉重的盔甲,不然他会被这重量带着沉入水底,只留着一身贴身的软甲。 地道口年久失修,长满了湿漉漉的苔藓,水痕蜿蜒着流进去,夏瑾渊半跪下来,终于得以喘一口沉重的粗气。 他略微拧干了自己身上的水,蹒跚着往前走。地图是没有的,只要画出来,就不够保险,因为体力的流逝,他花了比预料中更多一些的时间,才慢慢走了出来,出口在山外的一个瀑布之下。 夏瑾渊手脚麻利地脱去了软甲,将其丢进深水之下,只穿着一套贴身的武士服。他蹲在地上,用淤泥蹭了一下脸,整张脸都涂得黑漆漆的。 血色倒是不必伪装了,他的肘部,小腿等地方都有擦伤和更严重的伤口,不幸中的万幸,是不妨碍行动。 他素来做事周密,一点必须的银钱还好好地缝在贴身的衣甲中,一些碎银,和小串的铜钱。夏瑾渊把长剑小心地掩埋起来,只留着一把短匕护身,又套上一对弓箭,认为自己蛮像一个可怜的猎户了,这才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山林。 山中人不多,毕竟野兽凶猛,路途也不方便,大多居住在山脚下,靠种田为生。夏瑾渊找了一户老人家敲门。 这样的人家,年轻的子女大多出去做苦力,唯有老人在家,行动迟缓,警惕性也不会太高,更不怎么了解时局,比较容易隐蔽。 在提供了合适的铜钱之后,他很快获得一间小小的土坯房间。房间还是临时整理出来的,充满了一股豌豆的味道。 夏瑾渊躺在有些陈旧而温暖的被褥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睡也不敢太深,且匕首就在枕头之下。 幸而一夜浅眠,并无人打扰他。天亮之后,他总算觉得伤口好了许多。他对这对老夫妇说,自己是隔乡的猎人,自从老父身亡之后,就来投靠自己的叔父。但昨日深入山林之后,就和叔父走散了,在此停留几日之后,就会离开。 老夫妇乐意招待这个精壮英武的年轻人,只是他们的儿子却并不这麽想,夏瑾渊来历不明,看着十分富贵,却愿意在山野小村蜗居数日,一看内中就必有隐情。 夏瑾渊向他们借了一些劣质的伤药,潦草给自己涂上了,聊胜于无。可惜没过三五天的安生日子,追兵又杀上了门。夏瑾渊无法,亦不愿意连累他人。 第378章 跳崖 他只得潦草收起了长弓短匕,再次踏上了逃跑的路。 山风凛冽,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夏修轩这几日可是憋足了劲儿,也憋足了火气,他带着一大批人马找夏瑾渊,差点把京城都翻秃噜了。 却没想到人家双腿一迈,自个儿都出了城。幸好重赏之下必有莽夫,及时地汇报了消息,这才在凤溪村堵住了夏瑾渊的脚步。夏修轩大手一挥,一步一步将夏瑾渊逼到了山上。 夏瑾渊起初还能借着山林的掩盖,在夜色中围杀一些巡逻和刺探的小队,但夏修轩很谨慎,借来了十几条猎犬,慢慢缩小搜捕范围。 夏瑾渊无法,只得且战且退,只是他孤身一人,实在敌不过夏修轩人多势众。三天之后,终于还是被逼到了崖顶。 夏修轩手执长枪,冷哼一声道:“你负隅顽抗至今,已经很是出乎我的意料,只是天意如此,若是束手就擒,我还能赏你一个全尸。” 夏瑾渊已取回长剑,默然无语良久,脚步却不动声色地后退。夏修轩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不由厉声道:“你想做什么!”夏瑾渊轻轻地笑了一声道:“自然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话语落下,他往后一倒,整个人跌入山谷之中。夏修轩一时愕然,却也只得鸣金收兵,只留下少数人马,寻找夏瑾渊的尸体。 在经过了两天的搜索之后,勉强找到了一具摔得血肉模糊的男尸。夏修轩在这荒芜的山野再也待不下去,赶紧回了京都,向夏皇禀报了这个消息。夏皇对于没有捉到活人,倒是觉得有些遗憾。 说到底了,这还是天子家事,不容外人置喙,夏皇考虑了很久之后,认为夏瑾渊既然已经死了,倒不如封个美名。 他不介意对死人展现他的宽厚仁慈,因为那不会有丝毫的损失。百姓们一无所知,只茫然地一天天活,又一群群死,交口称赞着夏皇的仁义。陆萦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趔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 今年的冬天仿佛比以前的很多个冬天还要寒冷,她慢慢地给药草浇上调制的水,手中的水瓢却不受控制一般,哐当落在了地上。 陆萦沁知道自己心思已乱,只好先找个矮榻坐下,伸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鬓发,却仍感觉心乱如麻。 眼前有一簇白花微微摇曳,她伸手触了一下,便叹息道:“你说,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外面流言虽多,我却决然不肯随便相信的。” 小白花又摇了两下,好像在摇头,又好像在点头。陆萦沁忍不住伸手,把它的小脑袋扶稳,又道:“你别三心二意,快告诉我,他到底是活了,还是死了。” 药草盛开的花朵安安心心待在她的掌心里,不会说话,只静默地望着自己悲伤的主人。 正当她心中若有所思的时候,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当妹妹是在做什么呢,原来却是坐在这里,对着两棵花花草草发呆。”陆萦沁一抬头,就看见陆以彤那张脸,夏瑾渊失势,实在让她很是诧异,却又得意万分。 第379章 杀戮 之前陆萦沁攀上这高枝,她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实在是不舒服,连自己喜欢的人,也中意与她,到现在终于搬回一局,怎么能不让陆以彤觉得快活。要不是稍微需要收敛些,她简直会放声大笑。 陆萦沁嘴角微抽,也不知道今日庭院的门是否没有阖上,才让这疯婆娘居然蹿了进来。她轻轻地摸了一下那娇嫩的花朵,才十分自然地装出一副有些惊讶的模样道:“哎呀,姐姐,你快看,你踩到了什么?” 陆以彤条件反射低头一瞧,脸色登时绿得发黑,想要收回半只踏出去的脚,陆萦沁却笑盈盈地看着她道:“也不过是一株剑齿草,有些小毒罢了,姐姐怕什么?” 陆以彤脸色发青,那半只脚就没有及时收回去,而是气急败坏道:“你这毒妇,平日里没学过好的,竟连自己的园子都胡乱种东西。 怪不得没有人敢接近你,你就是个母夜叉,扫把星!你自己看看罢,那夏瑾渊,如今不也倒了大霉,下黄泉去了!” 陆以彤越说越怒,还要继续吐出一连串话语来,却被陆萦沁的脸色骇住了,一时嘴唇抖索了一下,竟卡了壳。 陆萦沁不怒反笑,神色平和,甚至伸出手道:“姐姐这是怎么说的?平日里嫉妒万分,今日终于肯说两句实话了?不过我素来是个大度,却想着姐姐的毒呢。若是一时三刻不解,这脸啊,怕是要生半月的疹子呢。” 陆以彤下意识地要伸出手去搭住,随即反应过来,陆萦沁绝没有那般好心,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陆萦沁面沉如水,抓稳时机用力一拽,陆以彤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重心倾倒下去。陆萦沁先是一拉,后是一翻一推,压着陆以彤的后颈,直接把她脸朝下按在了土堆里。 眼见敌人俯首,陆萦沁低沉了一整天的心情终于有了一点愉快,语气也不再伪装,整个人阴沉沉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才来招惹我。” 陆以彤整个人被大力压进药土里,半张脸都是泥土,说话含含糊糊的,吓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嘴上却咬牙道:“你这毒妇,一看别人说中了,便这般对待与我。 今日夏瑾渊之下场,就是明日你之下场。你少得意忘形,将来终有一日,老天爷也会劈死你。” 陆萦沁闻言,轻笑了一声,居然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毒妇就应该吃点苦头,我现在就让你感受一下。” 陆萦沁说完,再不客气,干脆利落扯着人后脖颈拎起来,就是两个凌厉的耳光,又在她衣袖上慢条斯理地蹭了蹭,将蹭到的泥土和血迹都擦干净,这才手一松。 陆以彤发髻散乱,半脸都是肿的,险些要倒下去,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她一口银牙险些要咬碎了,恨不得扑过来抓花陆萦沁。 陆萦沁却往后一倒,舒舒服服地靠在了那张躺椅上,又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愚蠢到来挑衅一个根本得罪不起的人。哦,还有,这毒发作得很快,我建议你跑快一点,这样还有治好的希望。” 第380章 留个面子 她说到这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接近了陆以彤道:“否则将来的一个月,你都可以不必出门见人。” 陆以彤跺了跺脚,有心冲上去,但摸了摸脸上的血痕又实在不能再耽搁了,只得一咬牙,旋风似得又冲出了庭院。 陆萦沁看着被摔上的门,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唉,看来该养只小狗守门了,免得什么不识趣儿的都敢闯进来。” 翌日清晨,果然不出所料,陆母过来找她算账了。毕竟是长辈,还要像模像样地端一点长辈的架子。 陆萦沁虽然觉得看着可笑,面上却是和声细气的,还打发侍女沏茶端果,气定神闲。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母一时没法怒语相向,只得掂量着道:“沁儿啊,昨日彤儿是不是来你这儿了,听说你们还起了一些冲突?” 陆萦沁一拧秀眉,也觉得这种称呼怪恶心,面上却是笑容依旧,甚至十分温和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姐姐怎么这样愧疚,还让您亲自来道歉呢?” 陆母被话头一噎,发现陆萦沁竟然反客为主,先泼了陆以彤一盆脏水,当即有些讪讪,又有点恼,故而嗔道:“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一家人,我来,也并不是想多追究什么,只是想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日彤儿从你的院子里回来了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出门都不肯呢。” 陆萦沁仪态闲散,却又有着说不出的优雅,拨了拨茶盏道:“这是怎么说,她自己耍小性子,却要怪到我的头上来。” 陆母心里暗骂不要脸,面上却一团和气道:“是,她就是惯耍小性子些,你也包容些,毕竟你是嫡女呢。” 陆萦沁闻言,长长地哦了一声,摆开了架势,微微翘起嘴角一笑:“原来您也晓得,我才是嫡女,那我今日就分说分说。” 陆萦沁幽幽道:“虽然父亲不在,可我该掌的权,该有的脸面,哪一样不是自己的,我拥有的,乃是一半的家权! 休说陆以彤,便是对着陆元,我也没什么可愧疚,没什么可让步的。我并不是爱吵闹惹事的性子,昨日的事情,谁对谁错,孰是孰非,人人心里头清楚地很。我不说明白,是给大家都留个面子。” 她冷笑一声,又道:“陆以彤不过一个庶女罢了,她无理取闹,非要闯到我跟前来,我还要好声好气,任她蹬鼻子上脸不成? 我今个儿话还就放在这儿了,我不是个爱惹事的,却也不怕事,若是再有下次,我依旧会动手。” 陆母被这一顿夹枪带棒的话搞得面上无光,一阵青一阵白的,想要说回去,陆萦沁却实在是牙尖嘴利,难以应付。正想着对策,此女却凑过来,一张温柔秀丽的脸像得跟恶魔一样,幽幽道:“怎么,您也觉得不舒服,想要我把把脉,看一看吗?” 陆母见人突然接近,吓得往后一缩,险些瘫在椅上。陆萦沁眼神诚恳,陆母落荒而逃,在回到陆元的屋子里之后,坐稳当了,喝了口热茶。 第381章 告状 这才敢出声抱怨道:“这丫头也忒刁蛮,之前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会儿不止牙尖嘴利,连动作也粗野起来了,瞧瞧我那可怜的彤儿,都成了什么模样。” 陆元忙了一天了,回来还要收拾不省心的烂摊子,只得嗯嗯嗯了三声,才道:“母亲不必如此心焦,我看那丫头得意不了多久。” 陆母喝了一口茶水,这才道:“这话又是怎么说的?”陆元又替她续了一杯茶,才道:“前日洛安王府的事,牵连甚广,即便如今已算平歇,以我看来,却尚有余势。 她对那位世子的情,真不真,切不切,孩儿都不知道,也不愿意多加猜测,只是她一旦心里记挂,必然会有所动作。皇上那边儿,可不怎么待见这位呢。” 陆元留了一点,语意未尽,眼见陆母若有所思,便笑道:“母亲,凡事都要等一个时机,若是时机不到,不但事情不成,反而容易凡噬己身。 您等了这麽多年,怎么如今却不晓得利害了?夏皇本就不喜欢她这般强硬的女子,或者说,世间能有多少男人,喜欢这么强硬的女人呢?”他语气幽幽,说道半晌,忽而一笑。 陆母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故而点点头,仰起脸来道:“可是她未免太过嚣张了,彤儿自从回来之后,昨个儿哭到夜深才睡呢,我看着实在是难受,不然也不至于去碰这臭丫头的钉子。” 陆元听着有些好笑,替人切开一小块果子,才道:“吃一堑长一智,担心她,怎么却不问问她,到底有几个胆子,敢去惹陆萦沁?” 陆元说的从容不迫,脸上带出一点嘲讽般的笑意来。“谁能动,谁不能动,这麽大的年纪了,心里也要有些分寸。 如今踢到铁板了,就哭哭啼啼的,怎么不事先想想,到底有没有胜算?母亲,人都是会变得,你自己也是女人,难道不知道变了的女人有多可怕?我早就告诫过她,不要随便去招惹,她非是不听,如今也算给个教训罢了。” 陆母攥着帕子,抹了抹脸上一点并不存在的细汗,柔声道:“我自然是知晓的,也知道你十分辛苦,回头我就说一说她。只是她毕竟是女孩子家家的,又受了委屈,既然我说了,你也就不必再说了,省的她心里不舒服,你说是不是?” 陆元嗯了一声,拿过帕子来,细细地将手指上一点果汁擦净了,动作很从容。 回说陆萦沁这边,自从打发走了陆以彤,她又陷入了一种无聊的状态。看花,那花儿不解意,看书,那书里也没有能救夏瑾渊的办法。 她有心出去奔走,可是又怕被夏皇的眼线黏上,若是抓到什么把柄,逃脱不得,那可就糟了。 半夜的时候本是好时机,可探子们最活跃,反而是最危险的时候。陆萦沁在府中等了不过几日,已然感觉到了被动的不舒服。 这日难得不落雪了,太阳露出一点矜持的笑脸来。陆萦沁吩咐侍女把被褥都搬出来晒一晒。 她自己躺在一张大椅上,漫不经心地翻书。不过多时,便有侍女前来禀报,说是有位殿下来了。 第382章 掐指一算 陆萦沁吃了一惊,睁眼瞧来人,却是夏侯菱。备上香茶瓜果,陆萦沁以手撑颌道:“却不知公子前来,有何贵干?” 夏侯菱并不着急说话,而是面带微笑,先饮了一口茶水道:“我前几日出去打猎,赶巧碰上一只雪兔。 想来冬日清寒,贵族小姐们都不大愿意出门的,定然是无聊的很了,故而亲上门来,想赠予此物,顺便聊聊天,解解闷。” 都是聪明人,陆萦沁自然清楚,他来的目的不像说的那么简单,于是也打起精神来,跟他言语交集打太极。 两人攀谈许久,夏侯菱才道:“我看陆太医,似是为一件事心烦?” 陆萦沁心道一声来了,面前却不动声色,笑得温和道:“你从何处听说的?最近本也没什么大事。” 夏侯菱以指轻敲桌面道:“自然是没什么大事,只有……夏瑾渊这件小事罢了。” 陆萦沁神色微变,一瞬便收敛回去,淡淡道:“若只是谈谈,无妨,若要深入,不行。” 夏侯菱摇头一笑道:“陆太医的戒心还真是重呢。” 他一顿,以指蘸了一点茶水,从容地写出一个渊字来,又慢慢道:“若我说,我是想要帮你呢?” 陆萦沁看着那个字,挑了挑眉道:“空口白话,任谁能够相信?殿下意欲为何,不妨明言。” 话到此处,夏侯菱也不跟她客气了,道:“现在为了他的事,夏修轩简直是不遗余力,父皇也给了他很大的权力。这一点,我实在很不喜欢看见。” 夏侯菱摊了一下手,又道:“从来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绝对的利益,不是吗?我想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我们大家都会很喜欢。” 夏侯菱笑的很从容,他确实有这个把握,因此陆萦沁只是犹豫了一下便问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我需要为你做什么,你又能为我做到多少呢?” 夏侯菱闻言,微微一笑道:“我能为你做多少,你很快就会看到我的诚意。对于我的合作伙伴,我从来都不吝惜。至于你需要做什么,届时我会告诉你,合作愉快。” 陆萦沁干脆地点了点头道:“合作愉快。” 此后三天,陆萦沁仍旧十分担心,而夏侯菱却不知怎的,竟没有半点消息。 陆萦沁知道,越是事情危急的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因此她在家中又等了三五日,夏皇的密探都换了两拨,她依然心神沉静,不慌不忙。 她身为医者,药圃里栽种一些有毒的药草,乃至饲养一些毒物,都不过是常事罢了。即便是看似无毒无害的东西,混合起来也让不少人中了招。 他们隐匿于暗处,自然不可能还跳出来责怪陆萦沁,因此也只能捏着鼻子,吃下这个哑巴亏。 陆萦沁表面上装作恍然不知,背地里却躲在被窝中偷笑。只是又三五日过后,她亦是微感焦躁起来。 夏侯菱是个聪明人,既然答应了她,那办事就不应该如此懈怠。若说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那定然不是小事。她掐指一算时日,竟已足足过去了七日。 第383章 胆大包天 若是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即便是那时候的高科技,一个人生死不明地失踪七日,救回来的希望也非常渺茫了,更何况是医术如此落后的这片大陆。 陆萦沁手里捻着一串莹润的玉黄色珠子,将其拨来拨去,拨了三个来回之后,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准备自己亲自去一趟。 明日就说自己要在房中熬药,想来也无人敢上前打扰。找个侍女顶替三五个时辰,待密探发现之后,自己已经出了城。届时只要在期限内回来,密探在暗她在明,难道还能直接询问她不成。 打定了主意,她素来是个说做就做的,当即放下玉珠,就要起身收拾东西。指尖才堪堪要碰到匕首,侍女却在外面敲了门,脆生生道:“小姐,那位三皇子殿下又来了,就在花厅候着呢。” 陆萦沁嗯了一声,便高声道:“去给他准备君山银毫,你小姐我收拾收拾就来。”侍女应了一声,这便退下了。 陆萦沁说是收拾,来的是夏侯菱,又何须盛装打扮,随便把自己面容捋一捋,整齐洁净了就好。 夏侯菱一身白衣,低头正品茶。动作优雅,但眉头展得不太开,陆萦沁估摸着不是个好消息,果不其然,他见人来了,先是苦笑了一声,而后拱手道:“陆太医,别来无恙。” 陆萦沁在他对座坐下,眼尖地瞥到了夏侯菱半遮半掩的脸侧。 一道细细的血痕在颊畔划了过去,平白破坏了翩翩贵公子的气质,夏侯菱不经意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蹭一下,似乎是觉得有点痒。 陆萦沁低头凑过去,以指尖一蹭一嗅,便摇了摇头道:“不要挠了,有些小毒,我拿水给你擦一擦。” 夏侯菱点了点头,当真不动了。陆萦沁端来一小盒药水,又拿出自制的棉签,蘸了一些,细细地将伤口揩净了。 夏侯菱闭目凝神,口中道:“陆太医妙手仁心,却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受了伤?” 陆萦沁专心处理伤口,眼睫微微一动,离远些道:“你近日里,只有一件要事要做,如今见了我,却不急着说明情况,想来是碰了钉子,心里亦是十分不舒服。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火上浇油呢。” 夏侯菱轻笑一声,感觉到伤口处理好了,这才睁开眼道:“真是善解人意得很,无怪乎是那位瑾世子,就连我的兄弟,也十分钟情于陆太医呢。 只是夏修轩这人好鲁莽,一点也不肯与我变通一二。我本是打着暗地里探寻的念头,想着两方共找,便有不小的几率抢先一步发现。 即便不成,届时瑾世子落入他手中,也可周旋。谁知他有一副将,好生不讲道理,无论怎么讲理,都是寸步都不肯让,甚至还胆大包天地……”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冷笑道:“竟然还跟向我动手,不识抬举。虽说是蠢了些,但打狗还需看主人,若是没有夏修轩的授意,这厮焉能如此放肆。 我当场就把他击毙,却仍是躲闪不及,剐蹭到了一些。之后我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他的注意,也只好暂时退了出来。” 第384章 阴影 陆萦沁点了点头,洗净了手问道:“那谷中情况如何?” 夏侯菱靠着椅背,有些疲倦地叙述道:“夏修轩虽然将世子的死讯报了上去,但一直盯得很紧,生怕出现纰漏,他的人手遍布山谷,我一时无法介入。” 陆萦沁抿了一下唇,脸上冷幽幽的,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半晌才道:“若是假以时日,可能适当渗透麽?” 夏侯菱思考了一下道:“这个不难,只要有时日和精力花进去,总会有漏洞。只是陆太医,你还需清楚一点,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迟一日,恐怕就多一日的变数。” 陆萦沁面上镇定,内里也不由有些心乱,挥了挥手正要说话,房门却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原是陆经纶这个浪荡子。 冬日苦寒,冷得他外头也不大愿意出去,晃悠来晃悠去,这便晃悠到了陆萦沁的院子。陆萦沁专养了一只小白狗看门,但大略是太小了,并未起什么有效的阻挡效果。陆经纶一看到两人,也算郎才女貌的,顿时呦了一声。 陆萦沁对陆经纶的脾性深有体会,只要是看到一男一女在一起,哪怕是猪圈里的公猪和母猪,他都要兴奋得嘴叭叭两句,更遑论夏侯菱在此,还不知道陆经纶一激动,狗嘴里会吐出什么好话来,当即以凌厉的眼风扫视过去。 可惜陆经纶乃正正经经的纨绔子弟,张嘴不过脑,做事全凭爽,当即极有意味地笑了一声道:“这青天白日的,你们俩关在房间里头,是想做什么呀?你这也太放荡了,不像话了吧。” 陆萦沁本就心烦夏瑾渊的事,昨个儿陆以彤来搅局也就罢了,今个儿陆经纶也来插一脚,真当她这院子是菜市场后花园,想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是拿她当个趣儿,没事还过来瞧两眼。 陆萦沁越想越怒,一双秀目跟着了火似得,就差没烧起来,当即冷笑一声,又捋了捋袖子,就往前走了一步,不知道是要先骂架,还是要直接掐架。 陆经纶咽了一下口水,顿时萌生出一点退意,安慰自己好男不跟女斗,陆萦沁好歹也算容貌标志,佳人一枚。 陆萦沁却不愿意放过这厮,冷笑一声道:“我院子门关了没关,是别人的地盘,就给我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偷偷溜进来的,不是流浪的野狗,就是偷食儿的老鼠,你说说,你是哪一种?” 陆经纶一时被话语所噎住,几乎要跳起来。 他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才道:“你既然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凭什么怕人看见?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你就这样气势汹汹的。不是心里有鬼,那又是什么?” 眼看两人横眉怒眼,就要掐将起来了,夏侯菱优雅起身,清咳了一声。两人的目光顿时一停,齐齐望向他。夏侯菱叹了口气,又道:“陆家的公子,怎么这样不知道分寸?” 说话间他慢慢起身,几乎要把陆经纶笼罩在他的阴影下,笑而开口道:“本殿是什么身份,陆太医又是什么身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慢慢问。” 第385章 训斥 夏侯菱说着便走上前去,充满着威压,“就算你不问,本殿也会慢慢说的,但,造谣于皇室是什么罪名,得担什么责任,还望陆公子也清楚明白。” 他说话虽然含笑,声线却有一股淡淡的凛冽。陆经纶看了他一眼,认为好男不跟二人斗,终于选择撒开腿,跑了。 夏侯菱见谈话被打断,知晓不能多留,故而拱手行礼道:“陆太医,若是事情有了进展,我自会谴人来通报一声。我看即便是在家中,你的日子也不是非常好过,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了。” 陆萦沁嗯了一声,同样施礼道:“既是如此,我便不远送了。”这边两人不得不暂时分离,那边陆经纶回去之后,却觉得自己实在是,攥着理儿受委屈。 陆元这天下了朝,只觉有点腰酸背痛,夏皇也不知道是否中年秃头,疑神疑鬼,看谁都不太顺眼,活生生又多拖了半个时辰才下朝,委实是令人头大。 幸好今日他起得早,还记得往自己袖里塞一个小饭团,不然非得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可。他方用了午膳,正坐在喝茶消食,陆经纶又咋咋呼呼地从窗外过去。 陆元看了一眼,实在不想理他,眼不见心不烦,假装没看见得了,后来转念一想,心里又蹿出来一点小火苗,故而推开窗户,喝了一声道:“这个时辰不在房里好好温书,在外面晃悠什么?生怕自己不会得风寒不成,给我过来!” 陆经纶一听老爹的声音,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乖乖低着头过去了。 陆元端着一盏菊花茶,看他一身乱七八糟的,粉衣裳,红长裤,汗巾子歪出来半截,你说掉吧,它顶多算摇摇欲坠,还挺有坚持的。 陆元是越看越怒,差点又想要把挂在墙上的竹棍或者藤鞭找一个,抄起来打个痛快再说。陆经纶吊儿郎当多年,一看这眼神就知道自己要歇菜,顿时条件反射,抱头蹲下,两眼放空,好像一个习惯虐待的痴呆儿童。 陆元正要把他揪起来打骂,他已无精打采地开口道:“打吧打吧,骂吧骂吧,我就知道我不是亲生的。打死了看谁给你养老送终,嘤。” 陆元气不打一处来,把人提溜着领子一摁,抄起藤鞭道:“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说,又去哪儿鬼混了,搞成这幅模样。” 陆经纶小声嘀咕道:“还不就是去那位大小姐那里,可真是难应付,一个个都这麽凶。” 陆元耳尖,听见他胡言乱语,顿时更觉得头大了,不由问道:“你说说,你又去哪里了?陆萦沁那里,是你随便可以去,敢去的吗?” 陆元说的几乎有点咬牙切齿了,陆经纶却有些不以为然,只是碍于还想要那条小命,故而没有吱声,陆元认为这勉强算是服了个软,也就勉强松开了他的衣领子,颇有点语重心长道:“陆萦沁现在正是得人心的时候,你怎么敢去招惹她,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读书。” 陆经纶心里纳闷,这又关读书什么事呢?然而不敢插嘴,只得听老爹再讲。 第386章 世故 陆元看他沉默着不出声,还以为他是听进去了,便继续滔滔不绝道:“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一堆柴火烧到最旺盛,最灿烂的时候,就是它即将接近毁灭的时候。 陆萦沁已不能得意太久了,夏皇对她可没什么好感。但凡事要讲究,谋定而后动,千万不可以为自己有一点儿胜算了,就扑上去对别人汪汪叫。” 陆经纶心想,爹这是又把我当狗了?这句话不小心说出了声,当即获得陆元的一个响而脆的脑瓜崩。陆元叹了一口气道:“她身上的家权,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却不是现在,因为这不是一个好时机。族中有许多支持她的人,也有很多观望者,你明白了吗?” 陆经纶早已被长篇大论念叨得脑袋疼,不过他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自作主张总结道,就是别惹厉害的人,老老实实窝着,阴人的事他不会,也不用他来。 一看陆经纶那模样,陆元就知道他理解歪到了天边儿去,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抬手扇人。赶巧的时候,吴氏却端着一碟果子进来了,面上还笑着道:“老爷,这是秋天时候的桂花蜜呢,赶着今个儿冬天冷,和着些枣泥葡萄黑果之类的……” 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她就瞥见了半跪着的陆经纶,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把东西放过来,便用柔力去挽陆元的手。 “老爷,先松松手吧,你看纶儿都吓得什么模样了,让我仔细瞧瞧。” 吴氏说着,极为顺手地将人一摘,轻轻拉了过来,便看见那三道五痕的,险些要心疼地厥过去。 在陆元面前,她也不好表现得太慈蔼,只得作势轻轻拍了陆经纶的肩膀,便是聊作惩罚了。 陆经纶闻弦歌而知雅意,哎哟哎呦地叫唤出声,陆元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老子教训儿子,还有你哭丧的份儿了?” 陆经纶总算学聪明了一点,连忙赔笑道:“不敢,不敢,只是见父亲正消食呢,可不比为了我,又气坏了身子。母亲拿来的是好东西,您尝尝。” 陆元冷哼一声,自觉已经教训得可以了,接过那晶莹剔透的小碗道:“罢了,你这个脾气,当老子的又有什么不清楚的。你也知道错了,这便下去了,别让我看见你再做蠢事。” 陆经纶如蒙大赦,正要溜走,陆元便阴恻恻道;“想偷跑去哪里?给我回书房温书去。” 陆经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感觉自己脑壳疼,吴氏陪着笑,打了个圆场道:“老爷,您先把这碗消食儿的吃了吧。我去看着经纶,一会儿再回来,陪您说说话。” 陆元嗯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想再看陆经纶了。 陆经纶这下走的飞快,吴氏紧赶慢赶,好容易来到了书房,打量了两眼又笑道:“我儿今日如此勤奋,竟乖乖依着老爷的话来书房了?” 陆经纶豪迈地一屁股坐下,便嘶了一声,又道:“娘亲帮我解围,自然是有话要对我说。孩儿虽然驽钝些,也还晓得些人情世故,自然就过来。” 第387章 深宫之景 吴氏十分满意,吩咐丫鬟端来香茶鲜果,这才在一旁坐下了,又问道:“今个儿又是什么事情,把老爷惹得这样生气?” 陆经纶心里苦水如潮,自然是倒豆子一般,一股脑说了个遍。待听完了陆萦沁,吴氏不由皱起了那双细长的眉,拍了拍陆经纶的手道:“我儿好糊涂,这次老爷教训你,果真是有些道理。” 陆经纶十分不服,又道:“有什么道理,也不应该这样打,我脑子本来就算不得上乘,哪经得住敲敲打打。” 吴氏面容含笑,语气柔和道:“也是你太年轻,那陆萦沁又着实生的一副好相貌,你被迷惑,也不算是什么意外。 只是我儿,你要记住,人是会变得,尤其是女人,一旦发生了变数,有时候比男人还要可怕。 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呐,挂着太医院的牌儿,见得是皇上的面儿,进进出出的,又都是达官贵人。哪个都分量不轻,吃罪不起。” 她这样好好说,陆经纶也能明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便听吴氏又道:“你便是以后要拿她的错处,也得有十足的把握,否则她若是反咬一口,疼的不该是你自己?” 陆经纶频频点头,心中却犹有几分不甘,因此低声道:“孩儿都知道,也都明白了,只是还有一个心愿。 若是将来她一着不慎,输了自己一身富贵名声,孩儿要将她攥进掌心,狠狠蹂躏一番,才能解我心头之气。” 这麽说着,他心里绮念一动,倒有些想入非非了。 吴氏对自己儿子这点风流秉性一清二楚,当即笑道:“这又有什么难的,只怕你届时吃不下,不敢动了。好了,听你爹爹的话,读一点书吧。男人啊,还是要建功立业才是。” 陆经纶虚弱地应了一声,背地里翻了个白眼。 这厢娘俩交谈完了,那厢皇宫深处,却别有另一番热闹。一座别致的长廊曲曲折折,尽头尽是一池艳丽的荷花。 无数宫女侍臣往来,欢声笑语不断。中间众人拢着一位女子,凤冠金衣,十分璀璨,正是当朝皇后。今日她穿得分外雍容。 她对手处,便是一位碧衣厚麾的女子,稍矮些,做少女打扮,也是十分清丽动人,正是娄雨梦。 娄雨梦眼波流转,捂着嘴轻笑道:“我原以为这一趟来,是穿得少了,却不曾想到,是穿得多了。原来宫中竟有这样的妙处,皇后娘娘,真是让臣女开了眼界,享了大福分呢。” 皇后摘了长长的金护甲,自取了些干果吃,十指纤细白皙,果子也是颗颗饱满。听闻娄雨梦一言,顿时笑道:“可不是,你这憨丫头。这一处乃是地气天然而成的温泉。本宫命人在此种下荷花,因四季常温,故而花开不败,不仅是一等一的美,也是一等一的享受。” 娄雨梦轻颔首,将大麾脱去,自己坐在对面,专心为皇后敲小核桃。她手极巧,动作又轻又快,半晌才抬头笑道:“能享到这样的福分,臣女定然是前世积德。承蒙皇后抬爱,这几日梦儿才能日日入宫,陪伴于您。” 第388章 害惨了书生 皇后十分满意她这种乖巧懂事,拾起一颗来吃了,又道:“这说的是哪里话,你看你一张小嘴,真跟抹了蜜似得。你生的好,又是个聪明的,一贯会说笑逗闷,本宫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娄雨梦敲完了这碟子小核桃,便停了手,取来温热湿巾将手指擦拭干净,才将一杯茶递了过去,又从容笑道:“皇后娘娘这是说哪里的客气话,真是折煞梦儿了。这核桃干得很,不宜多食,您喝口茶先。” 皇后点了点头,以袖掩面,慢慢饮了半盏,饶有兴致道:“昨个儿的故事说到哪儿了?今日可还能续下去麽?” 娄雨梦微微一笑道:“既然皇后娘娘喜欢听,那自然是有的。只是梦儿才疏学浅,若是续的不好,还请您多多海涵才是。” 皇后应了一声,娄雨梦便娓娓道:“传说不知几朝之前,曾有一尾金色锦鲤,毕生所愿,乃是跳过黄河龙门,化龙升天而去。 在它还是一尾小鱼的时候,也曾一着不慎,被渔夫所捞,捉到集市上去。幸而有一位好心的书生,将它买下放生。” “锦鲤感念他的恩情,偷偷地在水缸处留下一小块金子来。没想到却害惨了书生,因为这书生一穷二白,根本拿不出这样的贵重东西来。有人贪他的银钱,一纸诉状,将他告到了衙门去。” 娄雨梦话语一顿道;“皇后娘娘若是想知道接下来如何,下回臣女再说。” 娄雨梦一连数日,都进宫来与皇后作伴。后来天气愈发地冷了,来往总是寒得很,皇后还留人小住了几日。 起初她还推辞,讲于理不合,皇后却不以为然,只将她搂在怀里,又笑道:“本宫喜欢你这性子,若是将来……想必可以管住轩儿。左右不过是一件小事,住上两三日,又有什么紧要的?你且放心就是。” 她话语未尽,娄雨梦却是个聪明人,一时羞红了脸,轻轻作揖道:“既然皇后娘娘有懿旨,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后拍了拍她的纤手,一时心里也很是满意。论样貌,才情,身世,娄雨梦都是一等一的,况且还的确有意于自己的皇儿,这样的好姑娘,若是不及时下手,可就要被别人捞走了。 这几日闲着无事,她也乐得跟年轻的姑娘说说话,这样会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宫殿之内,小儿手臂粗的红烛齐齐整整摆了一圈,照得室内明亮如春,皇后喜欢点苏合香,这便坐着饮一口花茶,看侍女们打扮娄雨梦。 娄雨梦端坐良久,只觉得身子都有些发沉,半晌终是忍不住笑道:“怪痒的,你们今日又比划什么新花样,竟花了这样久。” 桃红袄裙的侍女将一支傲雪红梅钗别入她的鬓发,又拍了拍手笑道:“好了,这样便好得很呢!” 皇后抱着一只小小的灿金色手炉,含笑望了两眼,便道:“总是你们小姑娘,花样格外多些,偏梦儿是个好脾气的,若是换我,早就不耐烦了呢。碧蝶,去取本宫匣中那五色穿花绦来,我看也不错。” 第389章 撮合 侍女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退下了,皇后等了片刻,只觉茶太浓,便自取了一片干果,含在舌根下驱驱味儿。待侍女将那只宝石做的匣子捧过来,众人皆是啊了一声,打开之后,只见里面琳琅满目,皆是极贵重的珠宝首饰。 皇后说的那丝绦,看起来长长的一条,编成了一个大结,触之柔韧而滑。娄雨梦扶了一下鬓发,才起身行礼,浅浅一笑道:“这怎么当得起,娘娘快快收起来吧。” 皇后又捡了一些小玩意,比如一对幽蓝色的耳坠子,尾端长长地垂下来,活像孔雀翎羽。她拈起这个,送到娄雨梦的掌心去,又道:“这有什么当得起,当不起的。本宫也不过只有一个脑袋,纵是插满头也不能用完。既是与你投缘,送一两只有什么紧要的。来,过来试一试这只。” 娄雨梦应了一声,乖乖巧巧坐下来。 正当众人说笑之间,一道清越的男声却插了进来,含笑道:“母后在说什么好笑话,儿臣隔了老远就听见了,也说来给我听一听才是。” 众女齐齐回望,却见一锦灰裘的男人走了进来,面容英挺,发束金冠,正是夏修轩。侍女为他卸下披风,皇后看见他眉间发梢,仍残余些许雪花,转眼间就在这暖融室内消去了。 她将夏修轩拉过来,在软凳前坐下烤火,十分亲昵道:“怎么不撑伞,你那群随身侍卫啊,就是没几个稳重妥帖的,出谋划策行,一到了细一点的方面,全都成了呆头鹅。” 夏修轩伸出十指,感受着那种充沛的暖意,低笑一声:“本就是一群大男人,还能谁比谁细心不成。我从马车上下来,眼看只有几步路了,索性快些就走过来了。” 皇后一见儿子来了,便似黏在他身上一般,嘘寒问暖,这会儿又瞧了瞧他的眉目,才道:“碧玉,你去小厨房盛上一盅热热的汤来,喝下去才暖和呢。” 夏修轩嗯了一声,接过造型精巧的小盅,刚饮一口,就嘶道:“怎么放了姜丝进去,挑出来吧,我不太喜欢。” 娄雨梦自从方才就不大吱声,这会儿才柔柔笑道:“殿下和皇后娘娘的感情真好。” 夏修轩又喝了一口汤,便随口道:“你怎么进宫来了?是母后找你做伴儿?”皇后眼见两人搭上话头,十分满意,换了个姿势道:“正是如此,梦儿的女红也很是不错,本宫欢喜得很,最近还想同她一起绣一副山海百岚图呢。” 夏修轩不太在意,也不是很懂这些女人的门道,只随意道:“冬日冷得很,有个打发的意趣也好,只是母后勿要太累了。” 娄雨梦扶了扶鬓发间隐隐约约的一只飞蝶金钗,一时心里柔情涌动,却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轻声道:“不会的,皇后娘娘万金之躯,自然是由臣女完成大略的草图,娘娘妙手,画龙点睛之下,才是一副图的精髓呢。” 夏修轩闻言,点了点头,把喝完的玉碗随意一放,又道:“前些日子你嘱托我找的一副簪花仕女图,我已经寻到了。” 第391章 大婚 美人扶着头顶上繁复的凤冠,巧手的婆娘为她绞脸开面,刮去一层细细的鬓毛,使得她的脸颊愈发红润光滑起来,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又将垂下来的一些发丝都梳理顺了,这才给她盖上坠着珠玉的红巾子。那巾子长长地垂下来,便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娄雨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仍不免有些紧张。 侍女将她扶起来,慢慢地跨过门槛,走过红毯,送入轿中。丞相看着女儿的背影没入那一席红色之中,一时欣慰,一时又有些难免心痛,也不知此一去,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以后还要再熬个三五十年,才能熬成婆。 但她结的这份亲事,已经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归宿。娄雨梦可不知道这些,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大轿里,也不敢掀开盖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轿身一沉,是有人将其放了下来。有人大声地笑,喧哗声不绝于耳,有人掀开轿帘,向她伸出手去。她怯生生地搭上那只手,夏修轩将其用力一带,娄雨梦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倒入他怀中,不由惊呼了一声。 其实论真爱,夏修轩对她也谈不上情真意切,只是男儿成家立业乃是惯例,娄雨梦各方面都很般配,人也不错,他自然顺水推舟,就把人拿下手去。 如果是陆萦沁的话,这一身应该也很好看。夏修轩恍惚了一下,随即大笑一声,抱起自己的妻子,往堂内的红毯走去。 娄雨梦直到屋内才被放下来,有人递给她长长的红绸。她十分紧张,攥地牢牢的。夏修轩觉得她有趣,故意轻轻拽了一下才道:“你紧张什么,一切有我在呢。拜堂完了,就有人送你去房间里。你不必等我,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娄雨梦低着头嗯了一声,仍是紧张得不敢多说话。任由司仪高声的调响着,像唱歌。夏修轩做什么,她便跟着做什么。 直到最后一礼完毕,夏修轩松开那红绸的时候,她心里竟然还觉得有些遗憾。但事实不允许她多想了,女眷们像一阵花组成的风,把她刮着,就这麽刮到了新婚的房间里。 她们叽叽喳喳的,绝不安静,幸而婚房很大,女人们大多在外头说笑,只一会便散了,又留下她一个人。 娄雨梦感觉到有些饿了,但她不敢掀盖头,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在床沿上。这会儿的夏修轩,却正是忙碌的时候。 皇子大婚,又是年节的时候,春风得意得很。夏皇尽管有数位皇子,可夏修轩一直是得宠的那几位。 如今虽然没有立储,可夏修轩也是皇后之子,如今夏皇又为其赐婚,看来不久之后,朝堂又会有所变动了。 周围的小国仰仗大国而活,对朝廷各方面的动向都十分关注,如今又是一件大喜事,便借此机会,又送来了不少的上好贡品,以证自己的忠心,换取更好的利益。 夏修轩随手拿起一颗灵芝,足有一个脑袋那么大,十分晶莹,却又透出一抹血色,也觉得十分奇异,不由笑了一声。 第392章 搜寻 使臣很是恭敬,操着一口结结巴巴的官话,也要对夏修轩讲:“恭喜皇子殿下。” 夏修轩容貌俊朗,微有笑意道:“多谢,请那边坐。” 纵是他喝酒如流水,这麽多杯下肚,也有些微醺了。 只是众人十分欢乐,他也不好坏了兴致,只微微一笑,借口解手,躲了足足一刻钟,才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丝竹声和交谈的声音不绝于耳,他端着一杯醒酒的糖水,喝了半晌,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拦住自己的侍卫问道。 “夏侯菱怎么没来?”侍卫十分恭敬,闻到他满身酒气也不退让,低声在耳旁道:“菱皇子来得早,礼物倒是送的很丰厚,只是看着身体不好。喝了几杯就不大饮了,这会儿许是已经回府了吧。” 夏修轩眯起眼睛,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夏修轩的疑虑不过一闪而逝,夏侯菱素来和他不对付,他也不指望他从头喝到尾。大家表面兄弟,意思意思表达了情义就行了,真要跟他虚与委蛇,可是会坏了大婚的好心情。殊不知在遥远的山谷中,夏侯菱早已轻衣快马,向目的地匆匆赶去。 自从夏修轩的婚事确定以后,又遍寻不到夏瑾渊的尸骨,他便暂时撤去了大部分人手。鬼知道这厮是被野兽吃得干干净净,还是摔得粉身碎骨,顺着河流冲走了。 仅有的小部分人手,今天也为了大婚的事宜全部撤回。夏侯菱非常谨慎,隔了足足一天的功夫,确定真的没有夏修轩的人了,这才派出自己的人手。 而且这派出的人手中,又大多是江湖人士,即便被发现了行踪,也不容易查出线索。夏侯菱知道时机难得,赶紧通知了陆萦沁。 陆萦沁等了这许多日,早已心急如焚,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二话不说就出门了,还不忘做好伪装,瞒过今夜也比较懈怠的密探。陆萦沁出了家门之后,立马找了一个隐秘的小客栈,换上一套干净利落的男装。 她整体打扮很朴素,冬日寒冷,戴着口罩的人也不少,因此并不引人注目。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堪堪到了汇合的地点。 夏侯菱在一个干净的小酒馆里等她,见她果然如时赴约而来,低笑一声道:“姑娘果然准时,这位瑾世子是个有福缘之人,先喝一杯热酒,暖暖身子罢了。” 陆萦沁犹豫片刻,料想他不至于在这无聊之处设局,接过来一饮而尽。 夏侯菱在桌上铺开一小张地图,慢慢解释道:“不必担心,这个酒馆里是我的人,在外我不方便称太医,就还是叫陆,” 姑娘两个字在舌尖一绕,看了看她的男装打扮,夏侯菱便改口道:“我便叫你陆兄弟吧。你先来看这张地图。 瑾兄弟掉进去的这个山谷,地势十分复杂,东边是一片密林,南面和西面都是瀑布和水面,北边是一座高耸的山头,他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夏修轩的人搜寻至今,仍没有半点线索。” 夏侯菱一指从这头划到那头,语气悠悠道:“本来他们还有猎犬,只是冬日太冷,人力搜捕的效力有所降低。” 第393章 不得已 看着前方的环境,他顿了下道:“前几日又落了一场大雪,眼看着要封山了,许多人不得已,这才退了出来。 我的人也是血肉之躯,搜寻的速度快不了多少,若是有怠慢之处,还请陆兄弟见谅。” 陆萦沁并不在意,只仔仔细细把那张地图看了一遍,全部记在脑子里。 又在脑中回忆了一遍整体地形,她才客客气气道:“这又有什么可说的,你我各取所需罢了,这天儿我也看在眼里,届时还需辛苦众位兄弟。我也不会在房间里干坐着,自会与你们一道前去。” 夏侯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继而微笑道:“那我可是要与陆兄弟一道前行,聊表我的一点诚意。” 陆萦沁不管他是诚意,还是别有用心,此刻能对她有所帮助,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两人又商量了许久,这才决定明个儿一早就出发。备好封存的热酒,可以在冰天雪地里激发热量,至于清水却是无妨,只要有个小锅子,几根枯枝,煮了雪水也可以喝。 一些干粮,也不过是简单的馒头,牛肉,方便携带,也不容易变质。饶是如此,每隔一天,他们仍需返回属下搭建的木屋里,以免在山林中跋涉太久,迷失方向。 陆萦沁在遥远的以前,也曾接受过一些野外生存培训,对此倒是不以为苦,沉默而迅速地搜寻过每一寸夏瑾渊可能经过的土地,这倒是让夏侯菱愈发刮目相看。 这天行至中午,陆萦沁仍一无所获,便取出匕首,在树木上刻上一个奇特的符号。夏侯菱歪头看了一下,发现是一个五角星,里面还有一只睁开的眼睛,不由有些好奇。 陆萦沁坐着喝了一口酒,看他目光所去,便道:“这乃是一个记号,唯有夏瑾渊与我知晓。若是他侥幸脱逃,却又不敢贸然露面,而躲在这片山林中的话,见到这个记号,便知道是我来找他了。” 夏侯菱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说完也不客气,取出馒头和牛肉来,分给陆萦沁一般。那东西再藏了几天,硬得很。陆萦沁便架起一只小锅子,拿热气熏了一会儿,这才吞了下去。味道仍旧十分糟糕,但她眉头也不皱一下。 夏侯菱拨弄着眼前的枯枝,尽量汲取这燃烧的热量,又取出地图来看了两眼,才道:“这几日,我自问搜寻得尽心尽力,可是仍旧一无所获,陆兄弟,你说,夏瑾渊会不会已经……” 他没敢把尸骨无存这句话讲出来,陆萦沁却摇了摇头,眉间仍不见喜怒,慢慢道:“若是当时便摔死了,这麽大一具尸首,又怎么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时间过去了这麽久,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也有可能是他已经逃远了。” 陆萦沁边说,边取出一根焦黑的枯枝来,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这周围还有几个隐蔽的小山庄。他即便是活着,恐怕也是伤势不轻,应该会选择找一个临近的山村住下。虽然不一定是寄宿,但平时躲在山洞里,偶尔拿银钱换一些米粮和柴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样的话,我们就要改变一下搜寻的方向了。” 第394章 有所发现 夏侯菱听她说了长长一串,倒是觉得很有些道理,故而点了点头道:“今日回去,我便如此吩咐下属。”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决定趁着还剩的一点时间,去最近的一个山村,名为罗溪村的小村子去看看,若是能找到夏瑾渊,那就是意外之喜,若是找不到,也是排除了一处。 两人脚程不慢,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出现在了此地。陆萦沁细细一看,倒也算是世外桃源。 远看确实有那么几分桃花源的味道,近处一看屋舍倒有些简陋,想来也是靠山吃山的苦命村民。 陆萦沁与夏侯菱并肩而行,走了没有几步,就引起了一些孩童好奇的目光。这个村子实在是太小了,哪怕是征收人头税,也很少有小官愿意跑过来。他们两人虽做了适当的伪装,但仍看得出气度不凡,神容内敛。 冬天是所有村民们休养生息的季节,他们把一年到头的辛苦收获拿出来。女人们编织箩筐卖一点散钱,忙着制作年节食用的东西。 男人们收拾肉类,硝制皮毛。最后在一个落满大雪的夜晚,才可以坐下来一起欢笑。陆萦沁心中感慨良多,面上却不显分毫,从自己的兜内摸出几颗松子糖来,正好去套小朋友的话。 夏侯菱见状,低声笑道:“陆……兄弟,怎么这样喜欢吃糖,竟还随身带着不少。”陆萦沁不以为然,同样低声回答道:“可不要小瞧了糖对人的重要性,甜食能提供更多的能量。” 她说的云里雾里的,夏侯菱也听不太懂,只茫然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萦沁看了看,这儿的孩子们也没什么好消遣的,只玩些鸡毛扎的毽子,用两个铜板串起来。 她很快锁定了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小女娃,她似乎是有些累了,所以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休息。 陆萦沁缓步向前,弯下腰道:“小姑娘,我这里有几粒糖,想问你一些事情,不知道可不可以?” 小女娃一抬头,眼见陆萦沁容貌秀丽,言语温和,也不很怕她,只脆生生道:“当然不怕了,大哥哥想问些什么,说就是了。” 陆萦沁点了点头,并没有急着发问,而是把糖纸剥出来,将小小的糖块放在女娃掌心,这才慢慢道:“大哥哥也有一个哥哥,前段时间啊,他太顽皮,所以从家里偷偷跑出来,想要堆一个雪人玩,但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请问小姑娘,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呀?” 说话间,陆萦沁还补充了一些关于夏瑾渊的细节。 小女娃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刚想说些什么,另一旁白袄子的小女孩听了,却冲将上来,大声道:“不要告诉他,阿叔说了,不可以随便相信陌生人。” 小女娃犹豫了一下,却小声反驳她道:“这个哥哥看着眉清目秀的,又给我们糖吃,不像是什么坏人呀。” 白袄子的小女孩道:“可是他和那个哥哥不一样,那个哥哥有两道长长,长长的眉毛。” 得了,还没套话,就已经把底儿漏得差不多了。 第395章 信了三分 夏侯菱心里一乐,倒是息了帮忙的意思。陆萦沁心中着急,没那个闲情乐,故而更加耐心道:“一根藤蔓的两朵花,生出来也是不同的模样。 你看,是不是他高大些,我却矮一些?这便是我比他小一些的缘故了,若是我再长一长,也会有两道长长的眉毛。” 小女孩迟疑了,彼此对视了一眼。 白袄子的小女孩一咬牙,下定了决心道:“好,我带你们去找大哥哥。也不要你们的糖,但你们要信守承诺,不可以做坏事喔。” 陆萦沁莞尔一笑,柔声道:“好,我答应你。”几个小女孩眼见着今天村子里来了难得一见的外来人,又是找另一个外来人,都觉得新鲜有趣,也不踢什么鸡毛毽子了,纷纷跟着两人的身后。 于是到了那红房子的时候,陆萦沁的身后缀了一大串的孩子。这是一户猎户的家,前几日他在山崖下捡到了夏瑾渊。 夏瑾渊正挂在一棵老松树上,那树都要折断了,却堪堪挡住了他的冲力,以至于他命不该绝,活了下来。 猎户姓李,家里的婆娘是个念佛的,平日里也十分乐善好施,见夏瑾渊这般模样,当即决定先把人救下来。 婆娘倒是有些害怕,一边在床上缝补兽皮,一边道;“当家的,你这样捡回来一个人,万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我看平头百姓也不会被人追着,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嘞。” 李猎户喝了点酒,终于感觉到了屋子里的和暖,捋起一截衣袖道:“无论怎么说,他都算死过一回喽,就算做了什么坏事,还不能偿清吗。 再说了,万一是被土匪追的,那也挺可怜的。总之一切等他醒了再说,你莫害怕,我也在家里呢。” 几日过去了,夏瑾渊依旧是昏迷不醒,婆娘给他换了伤药,看他伤口愈合得不算快,也叹息道:“看这白白净净的脸嘛,以前应该也是个富贵人。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竟然伤成这般模样。” 说话间,却有人很是礼貌地敲了敲门,正是陆萦沁。眼看着终于见到了夏瑾渊的人影,陆萦沁呼吸一窒,险些要落下泪来。 夏瑾渊依旧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一丝要醒来的征兆。陆萦沁走上前去,不自觉地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很快被警觉的李猎户拦住了,问道:“你是什么人?” 夏侯菱知道她是心急生乱,故而上前一步,拨开她柔声解释道:“老乡,我们不是什么坏人。这位兄弟乃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找他很久了。这位陆兄弟一时激动,所以才,” 李猎户半信半疑,陆萦沁冷静下来,取出腰上一枚白玉环道:“您看看,他这个跟我是一对儿的,我们是兄弟,所以专门做了这玩意,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用到。” 李猎户想起捡到夏瑾渊的时候,他怀里确实有一枚血染的玉环,却护得好好的,一时信了三分,接过来一凑,正是好好的一对儿。 李猎户赶紧把玉环还给陆萦沁,又拱手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也是为了这兄弟的安全着想。” 第396章 留下把柄 猎户看了眼床上的人道:“现在你们来了也好,这穷山僻壤的也没啥好药,赶紧把他带回去治一治吧。” 夏侯菱和陆萦沁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地低声道:“如今京城戒备森严,恐怕不太方便。” 陆萦沁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麽想的,现在我们是借了夏修轩大婚的时机出来,可是京城仍然是最危险的地方,不可冒险,反而送了他的性命。” 说道这里,她犹豫了一下,又道:“那……那我留下来照顾他?” 这话说的无尽温柔,夏侯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若是能如此,你又何必皱眉?” 陆萦沁眉头紧锁,夏侯菱又缓缓道:“一日两日,不留痕迹,三日五日,不是大碍。七八时日,半月之久,那夏修轩就算是再沉溺与新婚,也应该反应过来了。 况且父皇现在如此器重与他,俗话说得好,男人先成家后立业,如今他既然成了婚,必然会开始有所作为才是。一旦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恐怕他的性命难保,你也脱不开干系。” 李猎户光看见他俩嘴动,话语却听不见半句,料定许是什么世外高人,也不在这儿碍事了,一笑道:“你们俩先在这儿聊着吧。我就不碍事了,收拾好了,说一声就行。” 夏侯菱微感意外,认为此人虽则只是个猎户,倒也算是粗中有细,因此温然一笑道:“有劳了,届时商量好了,我们马上就出来。” 夏侯菱没有坐下,主要是不太想坐这种乡村野炕。陆萦沁则是不敢,生怕夏瑾渊万一突然醒来,碰到他的伤口就不好了。 夏侯菱率先打破了沉默,言简意赅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留在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还容易牵连他。 你素来聪慧,我想不会看不穿这一层,虽然情字向来绊人,但我也想,你不是那种耽于儿女情长的女子。” 陆萦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抑下自己的悲伤,苦笑一声道:“人非草木,纵然理智如此,可要我就这样抛下他,又和陌生人有什么分别。 陌生人尚且能仗义相助,捡回他一条性命。我能做到,可是……请给我一点时间吧。明天,明天我就回去。” 夏侯菱点了点头道:“你无需太过担心,我会留下一些合适的银钱,既是感谢那位猎户,又是拜托他继续照顾夏瑾渊。明日我们回去之后,我也会派几个手下过来,暗中盯梢。” 陆萦沁闻言道:“你考虑得很周全,多谢了,我会留给他一封书信,等他醒来之后,就会知道一切,也不至于彷徨无措。” 夏侯菱奇道:“留下笔墨书信,岂非给人留下把柄?若是这猎户不知轻重,拆开来那又如何?” 陆萦沁扬起苍白面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这是我和他的一些小秘密。我写的书信,独他一人能看懂。即便被旁人看去,或者烧了也无妨。” 夏侯菱听了这解释,很是觉得稀奇,但要详细问下去,就涉及到人家的隐秘了。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便开口。 第397章 回府 他便顺水推舟道:“如此便好,我去和那猎户说一声,你就和夏瑾渊多呆一会儿吧,明日我们再走。” 陆萦沁点了点头,看着那掩上的门扉,终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她自己就是医者,眼见四下无人,自然想为夏瑾渊检查一下伤势。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被褥之后,就看见了绷带上有些干涸的血色。 陆萦沁皱起了眉毛,没敢轻易拆开,这会儿估计正是死肉脱落,新肉重生的时候,若是贸贸然将其扯下来,估计夏瑾渊能活生生痛醒过来。 夏瑾渊身上多处均有深浅不一的伤痕,连眉间也有几道细细的红痕,还好并不怎么严重。 陆萦沁伸手摸他浅浅的痂,语气却有些难过。“你啊,就是个臭美的坏东西,若是醒来了,见到自己脸上这样,还不气得跳起来呢。 之前有事的时候,你总说不愿意连累我。可是现在,还不是换我来找你了。如今我来了,你怎么却不睁眼看看我?” 她这样说着,语气就有几分幽怨,几乎要落下泪来,又拿手背揩去了。 待检查了所有的伤势之后,她才勉强松了一口气,还好最危险的时候,夏瑾渊被人捡回来了,如今昏睡不醒,只是因为太过疲累,身体需要最大限度地恢复机能,加上这种地方确实没有什么好药,这才拖了这麽久。 明天走之后,还需要吩咐夏侯菱的属下多带些好药才是。陆萦沁不厌其烦,就如此守了夏瑾渊整整一夜。 待到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夏侯菱看她眼下有些青黑,一时倒有些感慨,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手下好好吩咐了一通。 两人轻裘快马,加紧赶回了京城之中。倒是和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只是陆萦沁踏入家门的时候,还是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令人生厌的人影。陆以彤一身杏黄衣裙,脸上的伤许是好透了,记吃不记打地凑过来。 陆萦沁浑身打了个哆嗦,认为这也是一定程度上的勇士。只是心中腹诽,脸上却不会表现出来,只冷冷淡淡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陆以彤却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整个人像一株柔软的垂柳一样,长发飘飘地扫着她胳膊。“妹妹这几日去哪里了,怎么都没见着面儿呢?” 陆萦沁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胳膊拯救出来,随口应付道:“出去游山玩水,也要向你报备不成?” 陆以彤会如此热情,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她这几天待在吴氏的屋子里。闲聊之时,偶然提及陆萦沁的娘曾有一只飞天花鸟簪,那薄如纸的金片,精美的雕功,都让陆以彤心里愈发骚动起来。 她素来和陆萦沁不和,凡是她有的东西,她偏要夺过来。届时看着陆萦沁悔恨痛苦的面容,想必会快活得很。 陆以彤一边如此想入非非,一边差点笑容要咧到嘴根。殊不知陆萦沁心里想着夏瑾渊的事,哪有心情理会她,更不愿意应付她。连话都谈不上,那就更谈不上如何套话了。 第398章 气急败坏 陆以彤气急败坏,还要提着裙摆追上去,脚下却踩到一个大雪块,登时摔了个马趴。陆萦沁门一甩,只给她留下一道凛冽的门风。 陆以彤龇牙咧嘴爬起来敲门,陆萦沁冷淡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过来。“前些日子养的狗,这段时日总算长大了些,你若是想试试,便放马过来。” 陆以彤手一顿,又恨又恼地在门上用力一锤:“你给我等着。” 说完也不敢废话了,扭头就走。这厢坏水勉强被按下去些许,可是不泼出去,实在是不舒服,太可惜,陆以彤摸着自己崭新的马面裙,认为自己实在不应该咽下这口气,而是应该好好教训一下陆萦沁。 然而陆萦沁是个很不好对付的女人,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倒不如和陆经纶说一说。 陆经纶这几日被关在书房里背书,背得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如今陆以彤来了,简直是解救无聊的他于水火之中。 只是当陆以彤说明了来意,陆经纶还是犹豫了一下,才道:“你若是因那丫头,心里不舒服,我自是能理解的。 只是我如今这般情况,也是拜那臭丫头所赐。这人实在是个不好对付的,若是没有个万全之策,你休想让我背黑锅。” 陆以彤眼珠子一转,十分鬼机灵道:“既然如此,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报仇?哦,我懂了,你是个大君子,大好人,对于小女子犯的一些过错,一些错事,总是很能理解,很能原谅的,对不对?” 陆以彤说道这里,假装十分为难,又叹息了一声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只好一个人去做了。虽然很冒险,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是这坛好酒,我还是拎回去吧。” 陆经纶头大如斗,心中暗道一句书里至少有一句话是完全正确的,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面上却挤出一点笑意来,压低了声音道:“我又没说不准,你这又是急什么,先说说吧。” 陆以彤这才粲然一笑道:“这才叫好,我也没想到什么复杂计策,不过是个简单的计谋罢了。即便失败了,也怪不到我的头上了,不过是让一个丫头顶包。你届时只需找爹来就是了。” 陆经纶乐得不出力看陆萦沁闹笑话,只是他还记着之前惨痛教训,不由有些迟疑道:“这,这法子虽好,只是爹娘之前一再叮嘱,你觉得真的能顶用吗?” 陆以彤有点烦他的婆婆妈妈,一时拎了酒又要走。“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还是不是男人了,不弄便罢了,我自己也能对付她。只是到时候,你不要巴巴地来求我就是了。” 陆经纶翻了个白眼道:“好好好,就依你的,酒留下,你快走吧。这件事不要和爹说,不然他知道我温书的时候偷偷喝酒,又该说我了。” 陆以彤点了点头,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门。前几日陆萦沁出门的时候,她并非毫无行动,而是趁机收买了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 那丫鬟来的时日不长,好忽悠得很。陆以彤跟她详细吩咐以后,又拍着胸脯说这不过是件小事。 第399章 揪着不放 若是成了,便调到自己的院子当大丫鬟。即便不成,也会把她捞出来。 小丫鬟嫩生生一张脸,不过十五,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听信了陆以彤的话之后,便趁着打扫房间的时日,不动声色地将一只小盒子塞进了陆萦沁的房间之内。 陆萦沁在家中不大爱打扮,更不会随意摆弄自己的东西,倒是给了她可趁之机。陆以彤又忍了几天,确认那东西真的好好地藏在陆萦沁的房间里了,这才突然发难。 一日清晨里,她突然哭天喊地地说自己最喜欢的闲云梅花镯丢了,要丫鬟们帮她找。丫鬟们遍寻不到,只得齐齐整整地跪了一排。 吴氏闻言来安慰她,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好了,不过是一只镯子,又有什么稀罕的?你欢喜,改明儿给你买十只八只的,岂不是更好?你现在在这里发脾气,成什么样子。” 陆以彤在她怀里,直掉眼泪,良久才哭哭哒哒道:“若是普通的镯子,我哪能这麽闹这群懒丫鬟。 可怜见儿的,那可是母亲给我的东西,且我昨夜快睡着的时候,还看见窗前有一道黑影呢,当时我以为自己眼花呢,谁知今个儿东西就丢了。母亲说说,我这一只镯子是小,若是有家贼,这难道不是一桩大事?” 吴氏脸色也是一变,有些犹豫起来。陆以彤又是一通撒娇,软磨硬泡之下,吴氏也只好答应她,对一些院子进行搜房。 其它院子鸡飞狗跳一通之后,自然是毫无所获,陆以彤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搞陆萦沁,自然不会在其它地方多花心思。 待人搜到了陆萦沁的院子,陆萦沁自然是婉言拒绝。陆以彤心里有数,一个劲撺掇吴氏和陆萦沁掐。 陆萦沁察觉到不对,心里警觉起来,自然是愈发不肯让他们随便搜寻。几人僵持了许久,陆以彤冷笑一声道:“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罢了,还有什么可以狡辩。只要让我一搜,不就真相大白了?何必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的,是人都会怀疑你。” 吴氏也附和着她的话语,要求陆萦沁让她一搜,陆萦沁眼眉一挑,分毫不让道:“我可是有一半的家权,凭你们也想动我半分?” 正说话间,陆元竟也推门而入,竟是陆经纶偷偷地将人请来了。“若是我说要搜呢,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分量?” 陆萦沁一时被噎住了,许久之后只得皱着眉头,不再说话了。陆以彤有些得意地向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众人早有准备。 在各处装模作样地一阵翻找,终于在一个小抽屉中,找到了一枚十分莹润的玉镯子。 陆萦沁只看了一眼,脸色就逐渐阴沉下来。陆以彤洋洋得意道:“你这下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些时日陆萦沁因为夏瑾渊的事情,一直疏忽着自己这里,看着面前的这个镯子便知道是有人想要陷害于她。 此件事情想必除了面前这对母女便不会是其他人所为,他们向来是想自己栽了的,如此以来大可以揪着此事到陆元那里去告状,倒真是好计策。 第400章 反驳 这般的挑衅,陆萦沁并不放在眼里,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从中嗅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 她挑起一边秀眉,不紧不慢道:“你三眼两语,从我房间里搜出来一件我都未曾听过,也不稀罕的物件儿,便想要统统堆在我的头顶。是几日没挨我的打,就忘了伤疤不成。” 陆以彤闻言,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很快梗着脖子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不说的太过分,是留点面子给你,你休要仗势欺人。” 吴氏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温言道:“俗话都讲个人赃并获,也并不是我们要诬陷你。” 陆萦沁料定这件事,今天不能善了,索性冷笑一声,吩咐侍女道:“把凳子给我摆下,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想说什么。” 陆元在一旁凝眉不语,暂时没有发话。陆以彤知道陆元虽然不说话,但实际上是站在她这边的。 只要她找到了有力的证据,他比她更乐意绊倒陆萦沁。陆以彤眼珠子一转,愈发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妹妹小我几岁,无论做什么,我本该让着妹妹才是,可那镯子是我的心爱之物。若是妹妹明说,我送给妹妹又何妨?如今偷偷拿了不好意思承认,我自然是理解的。只是今日爹爹也来了,我便不能轻纵与你。” 陆元又皱了皱眉头,他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妇人之间鸡毛蒜皮的扯嘴皮。只是陆以彤在旁边眼巴巴地瞧着,更兼吴氏也在场,他不能就这样走了。 陆经纶在外面听他们讲话,一时并不着急进来。陆以彤伸出手帕,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又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住,若是今儿个你这样,明儿个我这样,这还要不要住了?” 陆以彤话到一半,有些害怕地往后一缩。眼见陆萦沁面无表情,才敢继续说下去。陆萦沁坐在一张软凳上,把茶慢慢喝完了。 陆以彤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她刚好开口。“这个家有我的一半,我让你们搜,是给你们面子。如果你们不给我面子的话,我打在脸上,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她说完之后,甚至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陆以彤觉得心头一窒,十分不舒服。陆萦沁向来逻辑清晰,嘴还很毒,以前她经常被她骂的狗血淋头。 这回说什么,都得扳一程回来。说话之间,她在窗缝间瞥到了陆经纶的身影。赶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来发挥作用。陆经纶常年不着调,这会儿却奇迹般地瞬间领会到了陆以彤的意思,赶忙大踏步走过来。 陆萦沁听到大门嘎吱一声脆响,不由又皱了一下眉头。一个两个跟赶集似的,全往她这里凑,她这小菜市场,看来今天是热闹了。 陆经纶却没有想那么多,而是先和众人打了招呼,才道:“前几日我在书房温书的时候,却偷偷看见了一件事情。这会儿讲给诸位听,权当是一个笑话了。” 陆萦沁嘴角微微一勾,十分柔和道:“讲,若是不好笑,我可是会生气的。” 第401章 证词 陆经纶没来由打了个哆嗦,面上却稳住了心神,清咳一声道:“我温书许久,正应该做一首诗,便推开书房的窗子,准备看一看窗下的花儿,谁知道却隐隐约约看到一道鬼祟人影,向妹妹的房间去了。 我起初不太在意,后来想了一想,却觉得那身影实在不像妹妹的侍女,便留了个心眼,远远地跟着她身后。那侍女聪明得很,绕了好几个圈儿呢。” 陆萦沁听到这里,算是有些明白了,这是全套的说辞都给她安排上了,不由冷笑一声道:“接下来,你该不会说,你瞧见那姑娘,入了我的房间吧?” 陆经纶平白被她抢了半截话,一时有些噎住了,却道:“你之前若是有心认错,何苦现在才说出来。如今骑虎难下,却想要装可怜不成。” 陆萦沁淡淡地望了他一眼道:“你既说你悄悄跟着人家,那她当时形貌如何,穿的什么衣服,梳的什么发髻,戴的是何首饰,大约多少年纪,不妨也一一道来。” “这……”陆经纶一时无语,险些要泪凝噎了,这一套说辞全是陆以彤之前与他商量好的,他照着背就是了,哪里知道人家小姑娘什么模样。 陆以彤脸色微变,随即向跪倒的一排丫鬟中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人哎呦一声,慢慢地手膝并用,爬到面前来。 陆萦沁见她眼生得很,皱着秀眉回忆了一下,堪堪能回忆起三两次的浅薄记忆。那丫鬟面嫩声细,连哭的声音也是细细的。 抹了一把泪水才道:“小姐,前几日你吩咐奴婢去拿东西,奴婢本是不愿意的,只是奴婢是签了死契的家生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如今却不能替小姐隐瞒下去了。即便是有再大的危险,我也要说实话。” 陆萦沁静静地凝望与她,她对下人一向十分宽厚,且并不热衷于享乐,自问是问心无愧,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想的。 想来这个小丫头也是受了人唆使,才敢做下这样的事来。只是事情已然发生,若要挽回,恐怕才是困难啊。她面无表情地眨了一下睫毛,溢出一声轻笑来。陆经纶被她这种反复无常般的表情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去望陆以彤。 陆以彤咳了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定然是自己管教不利,所以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却想赖到别人头上顶包,真真是个不要脸的。” 小丫鬟也知道自己处境危险了,她能不能换到另一个大院子里,能不能出人头地,也许就要看今天这一场,因此哭的愈发卖力起来,边哭边抽抽搭搭地答话道:“主子之前不是说,一定会保下奴婢的吗。如今事发了,奴婢也不指望什么,只望主子还念一点情分,多给些银钱与我爹娘。” 陆萦沁被哭声搅得心烦意乱,不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许是这一眼蕴含的冷意,丫鬟一时也不敢再哭了,抽抽搭搭打了个哭嗝儿。眼见众人要把事情越闹越大,陆元的耐心也差不多到了极点。 第402章 三日之期 就算他一开始不明白,现在总也明白了十有七八。明面儿递过来的机会,他若是不能牢牢抓住,也就不配做这麽久的当家人了。 他正要说话,陆萦沁却反而抢在了他的前头道:“我这儿的茶好喝吗?” 陆元料想不到她突然说了这麽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但本着实诚的原则,一时还是愣愣点头。 陆萦沁敛眉肃容,冷冷淡淡道:“喝完了茶,我想你也该说话了,说完了把门带上,走好不送。” 陆元听完这话,十分诧异,随即心里也不由很是愤怒。本来陆萦沁说话也不至于这麽不客气,只是最近她实在是忧心夏瑾渊,却不能前去查看,这家人还给她闹幺蛾子,一时也是也实在是不愿意客气,客气不起来了。 陆元看着自己一双儿女,被人家噎得跟鹌鹑似得,自己便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若只是家里的小姐,这小打小闹的,我也并非不容人的量儿,略施惩戒也就过去了。 只是你毕竟拥有一半的家权,便要有所表示,有所带头才是。此事我不能就此揭过了,下一次家族大会的时候,我要同族老们说一说,讲一讲。” 他言下之意虽未尽,却很明明白白了,是要借这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做刀,割开陆萦沁的血肉,割断她的权力,把她扔回暗无天日的角落里去。 陆萦沁眉梢一动,就有了点似笑非笑的模样。陆元打的是好算盘,可谁又能料到这换身体实际上是换了个内芯,她绝不会让人欺凌半分,所有能保障自己的,她都会牢牢攥在手心。 陆萦沁想到此处,慢慢开口道:“我之前想着,茶是好的,总不至于喂给一个憨货。原是我想岔了,这里竟无一个明白人。 你既要做这麽大的事,总得让我心服口服才是,否则我总还是一个女人,只要是一个女人,不高兴的时候,便不会让别人也太快活。” 说道这里,她眉梢一横,竟显出一丝狠厉来。 陆元知道她不好招惹,不能逼得太紧迫,故而暂时松了一点道:“我自然是个讲事理的人,不愿意随便冤枉你。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 若是在三天之内,你能够自证,这一切便可一笔勾销,旁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你看如何?” 陆萦沁默然不语,知道他肯定有下半句,便听见陆元又道:“自然了,若是你不能,三天之后,我便要召开家族大会,将一切都公布于众。届时你必须得承认,不得妄自狡辩。” 陆萦沁在短短的一瞬间已思考了许多,就在陆元以为她不会答应的时候,就听见了她冷幽幽的声线。 “好,希望你说道做到。”这句话落下之后,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众人陆续离开了,陆以彤忍不住回望了一眼,便看见陆萦沁以唇代声,慢慢地比出一个口型道:“你给我等着。” 她无来由地一阵慌乱,低着头向往前走,险些撞到了陆经纶。 众人都离开之后,庭院重新恢复了平静。小桃看了一眼那吃里扒外的侍女,眼神十分厌恶。 第403章 等待时机 斥责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出去,真不想再看见你。” 她还要再说,陆萦沁却以眼神止住了她,笑而温声道:“好了,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棋子罢了,你说她做什么,女孩子不好经常生气的,容易长痘痘。” 小桃被这一句更似插科打诨的话逗笑了,哼了一声遣散了众人,这才留下来为陆萦沁打扫有些凌乱的房间。 方才外面落了一阵细雨,众人又是挤挤挨挨地进来,这会儿地上都有些脏兮兮的。她取来清水一寸一寸抹干净了,陆萦沁躺在长椅上。 小桃本想绕过她,她却蛮自觉一抬脚,阖眸静静道:“无妨,我没有睡过去。” 小桃小心翼翼端来热水,为陆萦沁擦净双手,又将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放回去,剥些干果放在盘子里任人取用。 知道她今日心里不痛快,故而小心翼翼道:“小姐,不如先睡一觉?老……元老爷不是说有三日吗,养足了精神,也好做事些。” 陆萦沁缓缓地出了一口气,眼神平静无波。“哪有这般轻易的好事,接下来这几天,我得打足了精神了。” 陆萦沁话语一顿,仿佛想到什么一般,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来。“若是连只小老鼠都防不住,那还做什么一家之主,你说是不是?” 她的话语堪堪落下,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有些慌乱的嘎吱声响,有人的脚步声匆匆地路过,又走远了。 陆萦沁这才悠然笑道:“这老鼠起初只是偷了些灯油,如今揭露出来,反而会更加明目张胆,小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小桃被她说的云里雾里,一时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有些不明白,眨了眨眼睛道:“小姐,你说的是什么呀?” 陆萦沁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一些闲话罢了。这回我真的要睡一会儿了,一个时辰叫醒我即可。” 小桃点了点头,不再追问那些话语中的深意了,而是乖乖地关上了门,将陆萦沁一个人留在房间内。 陆萦沁睡得不太深,这也是以前就有的习惯了。作为一个医者,随时都要保持着轻度的清醒,这样才能更快的进行战斗,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说是一个时辰,只大半个时辰,她就睁开了眼睛。这一场祸事也不算突如其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处处打压陆以彤他们,是会收获一点小心机的,如今想来,至少蠢人比较好对付。 陆萦沁以手抚额,低低地笑了一声。这几日她不但不会把那个小丫鬟锁在房间内,还会放她出去,自由走动。 一旦她失去戒心,就是她反击的时候。不过……也不能这麽说,谁知道一个小丫鬟,能有多少的聪明伶俐呢? 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破绽了。陆萦沁无声地露出一丝冷笑,任由思绪漫无边际地蔓延。 直到小桃轻轻地敲了一下门,这才拉回了她的思绪。小桃是带着一份晚膳进来的。这个宅子虽大,真心和陆萦沁相处的,却并没有那么多。只是她怪心疼的,还多给陆萦沁弄了点好的。 第404章 后盾 陆萦沁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多想,然而今天实在是有点撑,不由放下筷子,沉思了片刻道:“明日你去三皇子的府邸上,就说我请他来一趟,其余的,不必多说,他自然心里有数。” 小桃点头应声,收拾了东西退下了。翌日中午的时候,夏侯菱摇着一柄折扇,翩翩而来。陆萦沁看了一眼,奇道:“冬日扇风,当真不冷?” 夏侯菱一时失笑,收起折扇道:“此物在于风雅,不在于凉意。况乎我轻摇而来,并无多少感觉,只求一个意趣罢了。你急着找我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陆萦沁见他还是坚持风雅,便吩咐侍女先上茶,又尽量简洁地讲述道:“你也知晓,我身为女子,在这家中虽然明面儿上说的上些话,实际上一个一个,虎视眈眈,尽是想看着我落马。昨日不过是一件小事,便要扯到我的头上,甚至极尽苛责来了。” 陆萦沁冷笑一声,眉目之间,却仍然带有一点淡淡的傲气。“他们愈是这样,我便愈是要打压得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也不想想自己有几分能耐,就敢把手伸到我的院子里来了。三天的时间已然很是足够,但我毕竟只有一人,行动不便,还要你帮一点点小忙。” 夏侯菱哑然失笑道:“你这人,这不是无赖吗,明明就很需要我的帮助,却冷冰冰的。我若是帮了你,我却又什么好处呢?” 陆萦沁忽而一笑,宛如春风化雨,甘霖流泻。“跟一个女人讲好处,她总是能说出很多。殿下若是真的想要知道,将来若是有朝一日用的上我,你便会知道了。” 夏侯菱摇了摇头道:“总是说不过你的话术,好罢,若是有朝一日,我倒情愿没有那么一日。这个忙我帮了,你再说说详细的。” 陆萦沁点了点头,小声地跟夏侯菱交谈起来。 不过天黑,夏侯菱就很有分寸地离开了,连一点把柄也不给陆萦沁可怜的对手留,只翩翩地留下一句话来。 “人,我会给你,最后一日若是不成,我再亲自前来。” 陆萦沁挑了挑有些细长的秀眉,与他击掌道:“一言为定,合作愉快。” 前几日,陆萦沁皆是十分耐心,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喝茶看书,闲散一如常日。暗地里,夏侯菱的人马却是她坚实的后盾。 这几日她没有获得任何有利的证据,连小桃都快急哭了,陆萦沁自己却不动声色,安稳如泰山。 陆以彤得意洋洋,时不时就过来挑衅一番。但陆萦沁的眼神又太凛冽,她不敢过多逗留,自己又灰溜溜地走了。 陆萦沁看着她来,又看着她走,感觉像看着一只自讨没趣的小麻雀,一时觉得有些好笑,慢慢地翻着自己的书,并不过多理会她。 这天夜里,终于让她逮到了机会。那个小丫鬟名叫翠柳,还是陆萦沁给起的名儿,这几日一直试图偷偷查看她的行踪,感觉自己要被发现了,才会偷偷地藏起来。 这最后一日的晚上,似乎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她松了口气,认为自己满可以去更好的院子,一时也不由忘性起来。 第405章 东窗事发 陆经纶看着不正经,实际上更不正经。那丫鬟虽然小了些,可是眉清目秀的,平日里传传消息,揩点油吃个豆腐,也让人心情愉悦。 为此陆经纶也对陆以彤感叹道:“你说这人和人之间就是不同哈。她的院子里,连个小丫头都长得有模有样的。” 陆以彤闻言,瞪了他一眼道:“收一收你的花心吧,我的少爷,事情成了之后,甭说一个丫鬟,就算是再多三五个,还不是任由你摆布?” 陆经纶这样想着,搓了搓手,一时竟有些兴奋起来。他一激动,就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又想着事情也已经尘埃落定,只要明天天一亮,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改变,陆萦沁会从高高的云端落下来。 这麽一想着,他简直兴奋欲死,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不能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呢?他越想越躁,以至于偷偷地爬起来,想找那个丫鬟说说话,也来一处月下私会。 小丫鬟情窦初开,见着个模样周正的年轻男人,且又是个少爷,就以为比天还大了,一颗放心砰砰砰乱跳。 其实翠柳心里也有点愧疚,毕竟陆萦沁待人却是不错,也很少要求下人们做这做那的。可是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情,跟她的心思相比,顿时就显得不重要的了。若是能做别人的主子,哪怕是个妾室,岂不是比做下人光荣许多! 陆经纶说话没边儿,摸着小丫鬟细嫩的手,自然说说什么都满口答应。陆经纶有意无意的,手也不太老实。 翠柳羞得满面通红,只是借着月光那点薄弱的光芒,半推半就的,两人简直是一团干柴烈火。这一切都被陆萦沁收在眼底,她甚至无聊地长长打了一个哈欠。 夏侯菱就在她的身后,一时也有些稀奇,寻常女子看到这些,羞也羞死了。但自己一个大男人,这麽问她又很八卦。 夏侯菱颇为遗憾地放弃了,就看见陆萦沁一撑矮墙,干脆利落翻下去道:“捉奸,给我把手举起来!” 陆经纶见她一人,还觉得能挣扎一下,见到身后的夏侯菱,顿时有些惊慌,可惜夏侯菱懒得跟他,把他扭着押送到了前厅,客客气气,力气奇大。 两人正郎情妾意,猛然间被人撞破,简直是惊慌失措。翠柳脚下一崴,险些与陆经纶跌坐一团。陆萦沁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不无嘲讽地笑道:“若不是今夜我存了个心眼,没有一早就睡下,恐怕还看不到这样的好戏呢。怎么,我看这春天还远得很,就有野猫耐不住寂寞,要到我的院子里来偷食儿了?” 陆经纶脸色讪讪,尴尬地松开了自己的手。他手一带,把人家小丫鬟的手帕勾落了,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小丫鬟脸色绯红,腰带也被他勾开半截。陆经纶犹自要瞥两眼,陆萦沁冷喝一声道:“不准动!之前来的时候不觉得丢脸,这会儿还要发昏不成。” 说罢一个眼神丢过去,夏侯菱莫名觉得自己像被她使唤的小厮,但还是摇头笑了一声,两步上前道:“你若是不想挨打,我建议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第406章 众人齐聚 陆经纶吞咽了一下口水,又估摸了一下自己和门口的距离,实在没辙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他走进大厅内。 几位大丫鬟亭亭地立着,见到陆经纶进来,皆是十分厌恶嫌弃地呸了一声。小桃迈着小碎步跑过来,用眼刀剜了陆经纶一眼,便小声道:“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陆萦沁好整以暇,翘着个端庄的二郎腿,漫不经心吩咐道:“给三皇子殿下和我倒茶来,顺便搞一点宵夜,大晚上的,怪饿的。” 听到这里,夏侯菱没忍住笑了一声,认为自己并不饿,陆萦沁满可以吃两份。陆萦沁斜瞥了他一眼,便从从容容继续道:“剩下的几个人,去各个院子,把元老爷,夫人,和彤小姐请来。让他们也看一看,敲一敲,他们的好儿子,好弟弟,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小桃知道,自家主子这回是要狠狠地反击了,自然十分开心,应了声之后,就吩咐侍女各做各的去了。陆萦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闭目在椅上养神。 不过多时,众人便匆匆地来了。来的最快的自然是陆元,他今日根本就还没睡,在书房准备一些策论,这会儿下人来请他的时候,可以看到他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陆萦沁不好对付是一方面,自己儿子不争气,反倒让一个女人抓到把柄,攥在手心里,那就是另一个方面了。若不是一个儿子,当真是有心把他吊起来打一顿先。 陆元心里恨得磨牙,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丫鬟也只是个传话的,看了老爷的脸色,自然也不会多言,悄不做声地走了。陆以彤却是姗姗来迟,她早就躺进了自己的梦乡,想着陆萦沁明日会如何跪地求饶,美得几乎要冒泡,因此被人吵醒的时候,还颇为不悦。 丫鬟倒依旧是客客气气,弯着腰道:“彤小姐,我们家小姐请您过去,说是有事要让大家知道呢。” 陆以彤纵然不大敏锐,看众人的脸色也看出了一点门道,脸皮微微抽动了一些,冷哼一声,这便下的床来,穿上衣服跟人走了。 待众人齐聚一堂的时候,陆萦沁这边倒是笑意盈盈的,陆元那一方,脸色就阴沉得能滴水了。他四下环顾了一眼,还看到了夏侯菱的身影,不由十分诧异,同时心中一凛,提起警惕来。 夏侯菱眉目一转,仿佛知晓他困惑,只温然一笑道:“本殿温书的时候,想着有一处不解,陆太医博学强知,又精通医理,应为我解惑,故而冒昧前来,谁知正秉烛夜谈之时,外头却传来不雅之声。 本殿一时好奇,便出外查看,不想却插手了陆太医的家务事。只是事出突然,陆太医又是女子,须得有人回护,我这才留下来,以待诸位到来。” 陆元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虽然夏侯菱措辞文雅,有理有据,但说来说去,不过是要护着陆萦沁。 局势本就对他不利,这还凭空多了一座大靠山。陆萦沁之前听说和夏瑾渊暧昧不清,这也就罢了。 第407章 审问 陆以彤双眼熊熊如火,默不作声喝问道:“现在知道怕了,要拖我下水。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坏东西。” 陆经纶满脸无辜,以眼神回道:“这件事还不是你的主意,若不是你将我拖下水,我又哪里惹得一身债,姐姐,你可要把我摘出来。” 陆以彤心里清楚,要是陆经纶真的被陆萦沁整治,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可是她此刻心乱如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救这个蠢弟弟于水火之中,一时气恼之下,更埋怨他蠢钝,不由别过头去,不想理人了。 陆萦沁看了半天他们的眼神互动,实在有点想笑,好悬才忍住了,不紧不慢地出声,打断了两人的眼神对话。 “陆元,陆老爷,我敬你是长辈,所以很多东西都有所谦让,也不太愿意多加计较,免得旁人说我小心眼。 仗着伶牙利嘴,反倒欺了长辈去。所以今个儿,我请您来做主,却不知道您到底是个什么看法,又有什么说法?” 陆萦沁如此这般说了一通,陆元几乎要被她噎住,几次张嘴欲语,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眼见陆元选择沉默以对,陆萦沁倒是乐得他不发声,又把视线转回陆经纶身上,故意清咳了一声。 陆经纶本就精神高度紧张,她这麽一咳,他整个人的脊背都抖动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倒了蒲团上。 陆萦沁哑然失笑,随即打量了他两眼,冷冷道:“你是家里的少爷,更是男丁。我本不该对你如此苛责。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她一字一顿,娓娓道来,神色平和而微带冷酷,自有一股慑人的魅力。 “家里人多是宠着你,你不爱读书,便准备着给你捐个官儿。你喜欢女人,陪房丫头,妾室,要几个有几个。 可你该记记姓什么,叫什么。别得意忘形,让燕雀打了眼还不知道!家里头有钱有权,那是祖辈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是让你如此放浪形骸,不学无术的吗!” 陆元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心里暗许骂得好,这些话他也早就想说了,只是若到时在家族大会上讲了,恐怕不少族老们更会倒戈于陆萦沁。 陆萦沁一放茶盏,声音震得梆梆响,声线也高了八度。 “你看看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曾愧疚,不曾反省过吗?人不学不知礼,无信而不能立,你今日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把幕后主使供出来,就不要怪我家法处置了。” 夏侯菱眯起了眼睛,倒有些好奇陆萦沁口中的家法,乃是个什么模样,就瞥见陆萦沁看了他一眼,仿佛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道:“对了,三皇子殿下也在场,便请他做个见证。” 虽然不出所料但是总感觉被坑了的夏侯菱:…… 陆经纶心里也是左右为难,说吧,实在是有负陆以彤,且自己一条小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若是不说吧,陆萦沁又是个雷厉风行的,到时候她当真恼了,把自己一收拾,自己这小身板还不够她一顿涮的呢。 第408章 水落石出 想来想去,陆经纶索性头一扭,学他老爹,我就是不说话,你能把我怎么得吧?陆萦沁心里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就将视线转回了小丫鬟。 小丫鬟穿得本来就少,在这寒风中又是吓又是跪的,一身冷汗都干了,整个人都是一种湿漉漉的惊吓状态,嗫嚅着不敢说话。 听到陆萦沁的话,才怯生生地抬起头来,眼角还是红彤彤的。陆萦沁点了点头道:“前几日不曾注意,如今看了,也的确是一位佳人,怪不得引得我们陆少爷神魂颠倒,夜半私会呢。” 小丫鬟抹了一把泪,又愣住了,这里人人都比她身份高,她想攀高枝,可离高枝还差得远。 陆萦沁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缓了缓嗓子道:“我想着你也是有几分小聪明的,所以就直说了。 这儿在座的,都是老爷,夫人,小姐,只有你,是一个奴婢。前几天的事,我也明白,你没什么可自己说的份儿,不过是别人的提线木偶罢了。” “但是,”陆萦沁提前转折了一下语气,笑吟吟望着她道:“但是你之前不愿意说,现在让我逮到,那意义就不同了。 陆经纶是大少爷,他,我不能随便动,你却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我也不乐意对你一个丫鬟审三审四的,平白浪费我的时间。我准备把你直接交给官服。家生子,监守自盗,偷主人的东西,什么罪名,你自己应该清清楚楚。” 陆萦沁的语调越慢,脸上的笑容就越粲然如花。“我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出幕后主使,否则,你自己到大牢里哭去吧。” 小丫鬟整个身子都哆嗦起来,眼泪又忍不住流下。陆萦沁高高在上地望着,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怜悯感。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背叛了主人,就是等于自取灭亡。若是她好好地待在陆萦沁的院中,到了年纪,陆萦沁自会备一份嫁妆,去了卖身契。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领这份恩惠的。眼见她身体颤抖得好似风中残烛,陆萦沁低笑一声,曼声提醒道:“你只有一次机会,请务必好好把握。” 丫鬟一咬牙,终于道:“是,是彤小姐叫我这麽做的。” 此一语,终于引起轩然大波。陆以彤几乎是嚯地就站了起来。她往前跨了一步,就想拿自己涂满蔻丹的手把人揪起来,如果可以,她简直想要把翠柳打一顿,这个不知轻重一吓就全盘托出的狗东西。 小丫鬟眼泪汪汪,一边被扯头发一边惨叫道:“小姐,小姐,你不是说,一定会保住我的吗?” 陆以彤闻言,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陆萦沁反应也极快,迅速就从椅上站起来,一把就攥住了人的手腕,将她拖离了这个方向。 陆以彤还想要挣扎,陆萦沁力气却奇大,险些把人手腕勒出一道红痕来。陆萦沁皮笑肉不笑,翘了一下嘴角道:“在我的院里,打我的人,谁给你的胆子,老天爷麽?” 陆以彤这回真的是吓跪了,噗通一声就跪下道:“妹妹,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做错了。” 第409章 家法伺候 顿了下接着又道:“还望妹妹念在以前的情分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旁边的陆经纶见她跪了,心里暗叫一声糟,也顾不上什么脸面,甚至想过去揪着陆以彤的衣摆一起喊姐姐。陆萦沁忍不可忍,道一声撒手,眼风一扫看向夏侯菱。 夏侯菱是什么人,若论十大神队友,他当之无愧,当即彬彬有礼,一巴掌把陆经纶糊开了,又道:“我虽是不愿意管旁人事端,但清官难断家务事,倒不如这回,我做个恶人,告诉父皇便是。你们也不必费心结果如何,一切自有圣裁公断,你意下如何?” 陆以彤一听,险些要魂飞魄散,若是捅到夏皇的耳朵里,这事儿还不定会怎么着呢。 夏皇喜不喜欢陆萦沁,这是一回事,这也没多中意她啊。要是一杆子全抖上去,夏皇再一心烦,还不定把她怎么的呢。 陆以彤打了个哆嗦,几乎想要哭出来了,同样是世家贵女,那娄雨梦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就凄凄惨惨的,如今还被陆萦沁欺负成这样。陆经纶一看她哭了,就有点傻眼了,但不好意思自己也哭。 陆元的头也大了,之前他总以为,陆萦沁怎么闹,也是家里的事。家丑不可外扬,怎么说也就偷偷解决了就是。 没想到她一豁出去,就豁得这麽大。捅到夏皇的耳朵里,她作为当事人,自然可以摘得清清楚楚。但不论是陆以彤,还是陆经纶,甚至是他陆元,恐怕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了。她这是玉石俱焚,非要拉人下水啊! 陆元的脸皮一顿抽搐,几乎只是犹豫片刻,便抢先一步道:“今天的事,是经纶和彤儿的错,即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脸上也无光的,但我不会包庇他们。沁儿放心,我这便将他们好好惩治一顿。” 陆萦沁似笑非笑,冲夏侯菱眨了眨眼睛,又道:“我自然是相信的,却不知道您要做什么惩治,又够不够分量,是不是这个理儿?” 陆元一咬牙,拍了拍手掌,吩咐下人走进来道:“你们两个,去给我取家法来。” 两人均是跟了陆元多年,心领神会,当即脚步匆匆,就把陆元说的家法带了上来。待到呈上来的时候,陆经纶率先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根看起来十分坚硬晶莹的长尺,另一把乃是一盘龙棍,棍长四尺三,看上去虎虎生风,分量不轻。 陆元先拿起那长尺,咬着牙根道:“昔日先祖道,无尺无有方寸,秉尺亦可鉴人。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陆以彤和陆经纶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哆嗦了一下,但心里恐惧,又不敢不从,只得慢慢地,认命般地爬过去。 陆元横眉怒目,啪嗒一尺抽下去,陆以彤尖叫了一声,几乎是差点弹起来。她和陆经纶不同,毕竟是个娇养的女孩子家家,一不要她成家立业,二不要她功成名就,只要会嫁人,相夫教子即可。 因此陆元这毫无防备的一尺下去,真是差点痛飞了她的魂儿。陆经纶一见姐姐都这样了,更不敢凑上去了。 第411章 立威 她一拧眉,眼神陡然凌厉起来,森冷地扫视过每一个在场的人。在座者均感觉脖颈一凉,不少人都低下头去,不再言语了,只听她的声音清厉又冷冽,回荡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 “我之一生,悬壶济世,行医救人,自问无愧于心,无愧于人。前几日被人诬陷,若不是这憨货大意,说不定真要栽在此处。 我清清白白,却险些要被剥夺权势。他们包藏祸心,却想要轻轻揭过?倘若今日跪在这里的是我,你们又有谁会为我多说一句话?” “谁?” 陆萦沁有些轻慢地又重复了一遍,唇角的笑意冷酷起来,像一柄锋利至极的刀。 “不,你们没有一个人,会为我求情,更有甚者,将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我并未祈求过任何人的心慈手软,也不要求你们立地成佛,可是惹到我这儿,那就甭想有一个可以全身而退的。” 陆萦沁的话掷地有声,言罢,摔杯为证,哐啷一声脆响。 众人有心怀鬼胎者,皆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陆经纶被一片碎瓷片轻轻划到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破了相,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来。 陆以彤瞥了一眼,心里烦闷,小声道:“别吵了。” 说完又伸出纤手一拧,险些拧下陆经纶一块肉来,终于成功止住了她的哭声。吴氏知道,虚假的眼泪无法打动她,也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望向陆元。 夏侯菱一盏茶饮罢,已看尽世间百态,心中也不由惊叹,放下茶盏道:“这是陆大人的家务事,本殿本不该多嘴,但仍有几句话,想要赠与诸位。” 陆元紧紧的盯着他,知道这希望多半都落在这位皇子殿下身上了,一时也不由有些急切。夏侯菱却轻笑一声,以扇拍掌,漫然道:“这件事,我站在陆太医这边。” 他态度一表明,陆元的心先凉了半截。夏侯菱却仿佛看不到他面上的颓色一般,只温然道:“我观陆太医行事,素来光风霁月,也是钦佩得很,却没想到家中的人,反而要这样为难她。 她终究是个弱女子,陆大人平日里公务繁忙,且又不是亲生父亲,有所疏漏,人之常情。只是这般大事,却没能秉公处理,之前还诬陷于陆太医,这样做一家之主,可是不怎么称职啊。” 说道这里,夏侯菱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 陆元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这位皇子殿下身份高贵,说话显然更无所顾忌,都懒得评判陆经纶和陆以彤的事情,直接从他这边落手了。 夏侯菱生性聪慧,在夏皇面前也算是受宠的一位,若是让他多说两句,恐怕连他自己都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愈发怨怼起自己这对傻儿女起来。真是前世欠债,今生做什么都要给他们擦屁股,但又不能不管。 夏侯菱见他脸色变了,料定恐吓意味已很充足,便慢悠悠道:“今日之事,牵涉你一双子女。想来秉公处理,定然十分困难,倒不如我禀报陛下圣夺,或者交于你族中长老讨论,陆大人以为如何?” 第412章 惩治 陆元心里当然不觉得如何,甚至想要跳起来把夏侯菱打一顿,也不知道他是哪门子的闲情逸致,来掺和别人的家务事。 陆元的手都在颤抖,他闭了闭眼睛,又道:“此事虽是家事,我却不能包庇他们任何一个人。我的子女,自然是要由我亲手来教导。彤儿,经纶,你们给我跪好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点哆嗦,但还是整整齐齐先跪上了。陆元手持长棍,面沉如水道:“这件事,是你们做的不对,给沁儿道歉。” 两人有些难以置信,只觉得十分屈辱,但形势比人强,又不得不服输,只得深深一叩道:“这件事是我们做错了,还望妹妹原谅。” 陆萦沁点了点头道;“知错就改,这一点我很欢喜。但我希望你们明白一件事情,不是所有的过错,都可以用嘴皮子撇过去的。” 陆萦沁这话虽是对着他们说,眼神的方向却看着陆元。陆元不是什么愣头青,很明白她的意思了,因此神色愈发冷然起来。 陆元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举起了那根雕着盘龙的长棍。陆以彤虽是主谋,却毕竟是个女人,身娇体弱,挨不住几棍,已昏倒过去了。 陆元也心知这昏倒有几分真假,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瞒过陆萦沁的眼睛,因此又吩咐道:“将小姐带回去养伤,禁足一月,期间须得好好抄习女诫。” 说完动作不停歇,就看向了陆经纶。 陆经纶皮糙肉厚,挨他老爹的打那也是惯了,但家法归家法,并不常用,一时看着也有些发憷。陆经纶咽了一口水,心想早死晚死都是死,索性一撩衣袍,老老实实跪下了。 “这次的确是孩儿行有差池,请父亲责罚吧。” 陆元微微一愣,看着他的眼神也不由得愈发复杂起来,但不可不动手。盘龙棍虎虎生风,陆经纶也就硬气了不到半刻,就开始哭爹喊娘起来。 陆萦沁面不改色,甚至还觉得自己看了一晚上的戏,又有点饿了,陆经纶最后气息奄奄,倒也真有点可怜模样。 陆萦沁不大喜欢鲜血淋漓的,到时候收拾起来很麻烦,因此只一挥手道:“好了,既然已经受过了惩罚,也就不必在我面前过于苛责了,免得外人说我得理不饶人。你们想走的,尽可以走了,不必还要留在我这里,我看着生厌,你们也烦。” 陆元放开那根血迹斑斑的盘龙棍,虽然他是施刑者,到头来落的冷汗,喘的粗气,竟不必挨打的人少。丫鬟端端正正将棍接了,清洗干净以后才能放回原来的地方。 吴氏一个箭步过去,想要扶住陆经纶,只是陆经纶毕竟是个成年男人,又几乎失去知觉,沉得人脚下一个踉跄。 她含着泪吩咐道:“快来两个有力气的,把少爷抬回院子里去,剩下的人去请大夫,找伤药,快啊!” “若是要找大夫,我岂非就是最合适的?若你们还有什么招数愿意使,我也很愿意再跟你们斗一斗。只是再有下次,便不会这般容易就收场了。” 第413章 嫉恨 陆萦沁轻笑一声,饶有兴味地看着众人走远了。也不知道吴氏是否听到了她的话,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一夜实在是惊魂般的一夜,有人损失惨重,有人心满意足。 眼见事情处理完了,陆萦沁悠悠笑道:“风寒露冷,三皇子还是快些回去吧,我就不远送了。” 夏侯菱对她这种赶人般的行为但笑不语,负手悠然走出庭院道:“来日若是得闲,再一起饮酒便是。” 另一旁的吴氏,可就没有他那么悠然的好心情了,眼见女儿伤痕累累,儿子也是一口气上上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开的模样。 她忙了整整一夜,不敢有所懈怠。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侍女劝着她去休息,她这才小憩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就醒了过来。陆以彤心中憋着一口恶气,且又伤得轻些,勉强醒了过来,眼前都是昏天暗地的。 吴氏满眼含泪,搂着自己一双儿女,只叫心肝宝贝痛煞我也,这半月暂且清清静静地好好养伤,不去想其它事情。 待伤养好以后,她绝不放过陆萦沁此人。陆萦沁这边却是心宽,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为那些暗地里的心机所动容。 有空的时候,她还花了一点时间,想去看一眼夏瑾渊。这会儿家里暂时是没什么人,敢于管着她,拘着她了。陆萦沁盘算得好着呢,却有人传了口谕进来,请她入宫觐见。 陆萦沁坐在马车里,还在想着,这又是宫里哪位贵人生了毛病,却又得偷偷地看了。半晌那马车到了宣德门口,太监引路,却是往着菱花厅的方向。 菱花厅前花开如雪,纷纷扬扬落了半边。这花不受寒冬影响,开得十分恣意,花下有一人,正是夏侯菱。 夏侯菱摇着那柄常用的折扇,以扇接住了不少的花瓣,待落满一扇,就翻手一撒,任由它飘入廊中。 眼见她来了,夏侯菱微微吃了一惊道:“怎么是你,父皇人呢?”陆萦沁微挑秀眉道:“我倒是想问这个问题,只是三皇子殿下的脑袋,似乎总之转得比我快些。” 夏侯菱一时失笑,收扇落座道:“就你牙尖嘴利些,好了,我想父皇日理万机,许是有什么突发事情要处理。你我在此等候就是。” 陆萦沁想着夏瑾渊,心里又有些发痒,故而坐得近些,小声道:“你的属下近日情况如何,可有传来夏瑾渊的消息?” 夏侯菱仔细看了两眼,确认四下无人,又十分谨慎,抖开折扇,以扇掩面道:“最近没什么消息。 可没有消息,岂非已经是最好的消息?我吩咐人带去了最好的伤药,你就放宽心吧。若是太过张扬,被旁人注意到什么,反而不好。” 说道这里,他又一笑,难得露出一点挤眉弄眼的不雅表情,却无损风雅,反而带了一点自然的活泼气。 “你家里那几位,清静了,不闹腾你了?” 陆萦沁想起那两个傻子,没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不过七八日,以为自己伤养的好些了,就想着回来找我的麻烦了。” 第414章 乱点鸳鸯谱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陆萦沁笑着道:“我那只小白狗啊,长得甚快,如今很威武雄壮,放出来之后,把他们吓得半死呢。” 陆萦沁想到这些,几乎要笑破肚皮,可惜要维持一点淑女风度,只得低笑道:“我是医者,看人手腕关节,奇经八脉,最是精准,不过轻轻一点,他们自己先叫着痛跑了。可惜面上一点皮儿也没蹭破,总是没有办法告状的。” 夏侯菱嘴角微微翘起,摇头一笑道:“幸好你是我的朋友,而并非我的敌人。” 陆萦沁但笑不语,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之前拖住她和夏瑾渊救洛安王的,也是夏侯菱。这个人若是敌人,必定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不过成年人的世界总是这样的,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表面上依旧和和气气,内心却明白得很,这种和气就跟一根蛛丝一样,坚韧得有限。 没过多久,夏皇却来了。两人只得先起身,齐齐跪拜行礼,这才落座回原位。夏皇看两个年轻人,都是年轻俊秀,又皆是聪慧能干之人,一时不由有点满意,又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陆萦沁少见夏皇这样‘慈爱’的目光,一时不由打了个哆嗦。 夏侯菱也觉得有点纳闷,但夏皇是老子,他才是儿子,总不好张口问,只得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夏皇看了人良久,又道:“听说你和陆太医走的比较近?” 这个比较近是有多近,近还想能有多近,陆萦沁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嗅到了一股微妙的味道。 她之前总以为夏皇算是个枭雄,枭雄的意思就是凶归凶,有时候还讲讲道理,但关于红娘这一方面,是同他们决然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可惜有时候的夏皇,也不是那么的传统枭雄。陆萦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倒也有点明白,婚姻大事,自然也是权力的一部分,是没什么稀奇的。 夏侯菱也是聪明人,一听夏皇这意思,心思都点在一张薄薄的纸面上了,就差戳一下的薄薄。 这一下的薄,却是万万都不能捅破的窗户纸,因为夏皇根本就是在乱捅啊。夏侯菱欲哭无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都用来叹气了。 夏皇却微笑起来,他身为帝王,自然口齿伶俐,比任何人都懂的话术的重要性。因此他迂回道:“前几日你四皇弟成了亲,朕看他成亲以后,为人稳重了不少,心也收起来了,皇后在我叨叨着要抱小皇孙。 朕琢磨着,轩儿的好事成了,怎么的也不能把你拉下。今日把你和陆太医请入宫内,就是想谈一谈。 朕也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今日前来,也并不拘着你们什么,你们随便谈一谈,说一说。” 夏侯菱率先苦笑一声,拱手道:“父皇既是让儿臣明言,儿臣也就不推辞了。儿臣对这位陆太医,并没有什么儿女私情,只有清风明月一片,甚至纯然把她当做兄弟看待。 出生于皇室,很多事情并不轻松,有个可以喝茶聊天的挚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儿臣从来都没有多想过。” 第415章 婉拒 夏皇不以为然,又道:“方才朕在外面瞧你们,凑得近近的,还笑,分明是在偷偷说小话,若是没有什么关系,何必遮遮掩掩的,惹人猜测。” 夏侯菱真是一口老血要吐出来,然而面上却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言语,他总不能说实话,说他和陆萦沁实际上线讨论了一会儿夏瑾渊,后来又聊了些鸡毛蒜皮的陆家事吧。 前者说了要掉脑袋,后者陆元自己已做了处置,若是他此刻当借口说出来,陆元非得跳起来把他打一顿不可。 夏皇见他说不出话来了,脸上顿时露出一点高深莫测的笑意。陆萦沁却不能容忍自己队友这麽被夏皇撂倒了,因此果断道:“臣有话要说。作为医者,本该对此保密,只是为了臣之清誉,不得不说了。” 夏皇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示意陆萦沁可以讲了。夏侯菱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了一点不详的预感,便听见陆萦沁朗声道:“菱皇子近日喜吃火烧油炸等干燥油腻之物,故而如厕时常有不便,询问臣对策。臣虽有良策,却顾及此事不雅,故而唤皇子附耳前来,聊献计一二。” 她话语刚落下,夏侯菱的表情就有些惨不忍睹。 虽然算是被拆了一桩心目中的婚事,可是夏皇一乐,实在是有点想笑,好悬他忍住了,轻咳了一声道:“皇儿既是身体微恙,朕便不久留与你了。或者让陆太医去你府邸处,好好诊治一番才是,切不可有所疏忽大意。” 夏侯菱心里气闷,实在不太想认下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可是他心里清楚得很,大家面子里子都得顾到,这个看似不怎么体面的说法,已经是顾及到所有人了。 夏侯菱想明白了,也只得叹息一声,躬身行礼道:“儿臣这一点小毛病,微不足道,若是父皇还有什么吩咐,儿臣也愿意留下来,先处理政事才是。” 夏皇摆了摆手道:“能有什么大事,你还是好好养着自己先,回去吧。” 夏侯菱这才喏了一声,和陆萦沁一起告退了。另一边,夏修轩的心中,却远远没有那么平静。 他大婚不过短短数日,已很享受够妻子的柔情蜜意,也享受够了周围的使臣,当朝的大臣对他的谄媚和试探。 夏皇正当壮年,为人阴沉又多疑,谁也无法准确料到他什么时候立太子,什么时候愿意立太子。 虽然夏皇在他成亲之后,好似是愈发地器重他了,但帝王心就和女人心一样,永远深不可测,谁知道夏皇心里真正的想法呢? 谁也无法揣度清楚,因为一个帝王要的,就是别人无法揣度他。夏修轩坐在窗前,他的妻子正对着铜镜梳妆,把她乌油油的长发盘成一个大髻。 夏修轩既有点微妙的不耐烦,又带着一点欣赏,看着娄雨梦柔柔地梳着鬓发,并吩咐丫鬟取一枝梅花来,别在她的鬓角,并转过来问他好不好看。 夏修轩想起娄雨梦在大婚的夜晚羞红的脸颊,和现在好像又有一点不同了,变成了一只鲜美多汁的,只有他尝过的果子。 第417章 假情假意 皇后嘴角含笑,显然觉得自己儿子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十分舒心。娄雨梦捂住嘴,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一双眼眸却仍然精神奕奕,慢慢道:“娘娘,我还是更喜欢那个莲花缠枝的纹路呢。” 皇后摸着她的手背,寻思着嬷嬷说的,什么体质好生养,闻言又轻轻地拍了拍笑道;“怎么成了亲,还改不过口来?” 娄雨梦低低地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句母后,皇后这才满意了,然而与此同时,又生出一点时光飞逝的感叹来。她把娄雨梦抱在怀里,仿佛抱着那未来的宝宝似得,摇了摇道:“莲花缠枝,金鲤送福,都好,都好。” 夏修轩放下了喝的第三杯茶,向娄雨梦伸出手去。“好了,也聊了这麽久了,随我去走一走,消消食吧。” 皇后虽然不舍,但心里知晓,他们小夫妻有的是话说,便又满面含笑了,认为自己一定可以尽快地抱上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这不仅是一种期许,也有可能让夏皇的心里有所倾向。娄雨梦的纤手怯生生地搭在他的掌心里,轻柔得像一只落下来的蝴蝶。 两人并肩走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那路长而曲折,下面是汩汩流淌的温泉水,其上开出灿烂的莲花来。娄雨梦弯下腰去,轻轻地伸手一摘,便取得了一支艳丽的花朵。 她捧着那支花,双眸微漾道:“以前皇……母后跟我说的时候,我还只是羡慕这花朵,现在,却也成为这宫中的花朵了。夫君,你欢喜吗?” 夏修轩将她揽在怀中,下颌正可以靠在她的发旋处,慢慢道:“我自然是欢喜的,所以有一件事情,想交给你去做。” 娄雨梦不明所以,却在他怀中发出了有些闷的一声嗯。“夫妻之间,说这些见外的做什么。夫君想要做什么,妾身都会帮你的。” 夏修轩将她的一缕青丝挑起来把玩,沉声道:“我要你将陆太医约出来,跟她谈谈心。” 娄雨梦有些好奇地问道:“夫君将陆太医约出来,可是有什么要事,为什么不自己去约谈呢?” 夏修轩在她头顶低低地嗤笑了一声,随即温和道:“傻梦儿,我现在是你的夫君了,你却想着让别的女人单独约谈? 即便你不在意,我也不想。事情是这样的,陆太医之前一直跟洛安王府走的比较近,后来洛安王遭人刺杀身亡,那夏瑾渊又坠崖身亡之后,夏侯菱那家伙却不知怎的,搭上了她这条线。” 夏修轩很有耐心慢慢道:“陆太医虽然年轻,但很有天分,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国手。宫中事宜,你身为勋贵之女,自然也应该知道一二。 和太医交好,很多时候都是很有用的。但她站在夏侯菱那边的话,不仅对我没有用处,反而有害。 我是男人,和她聊天,她容易起警惕心。可你不同,你只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这件事即便不成,也不要让她对我们产生恶感就是了,梦儿,你明白了?” 第418章 宴无好宴 娄雨梦一听,大略懂了他的意思,轻轻点头道:“梦儿知晓了,夫君在外头打拼,十分辛苦。 只要是能分担一二,梦儿绝不吝惜。今日我们回去之后,我便修书一封,请她明日过来小聚一番。” 这厢陆萦沁回转了夏皇的话之后,不过几日,正与夏侯菱闲聊,又接到了娄雨梦的一封请帖。 夏侯菱不动声色,悠然饮茶,唯有眸中一点波动微妙,稍纵即逝,随即笑问道:“这又是有什么事,你竟是一天到晚都收的到帖子的,倒是我像个富贵闲人了,都没有人问问来去行踪。” 陆萦沁听他抱怨话语,不由弯眸一笑,打趣道:“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你贵为皇子,理应门庭若市,却来我避人。” 夏侯菱摊手道:“我前前后后也帮你跑腿做了不少事,现在偷一点懒,总不算太过分。对了,那请帖说了什么?” 陆萦沁放下帖子,简略道:“说是新婚燕尔之后,夏修轩又去忙事了,她闲得无聊,又想向我问一点关于子嗣的事。女孩子总是羞于开口些,所以想要私下里谈一谈。” 夏侯菱闻言,神色微动:“这……虽然我愿意相信她,也许并无恶意,可是事情牵扯到夏修轩,恐怕没那么简单。” 陆萦沁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她大大方方地邀约了,我若是无故推辞,反而引人猜忌得很。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我早去早回也就是了。” 夏侯菱见她心意已决,按下隐隐约约的担忧,轻轻嗯了一声。陆萦沁放下请帖,略做梳洗,就跟着马车入宫了。 不过多时,在宫女的引路之下,便见到了在一处暖阁中的娄雨梦。娄雨梦膝上窝着一只慵懒的小白貂,见她来了,便嫣然一笑道:“你来了?快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陆萦沁也不客气,当即坐下了,又笑道:“大婚也不过几日,怎么新郎官也不多陪陪你?难不成是我们的新娘子不够闭月羞花,感动不了他那颗石头心肝不成。” 娄雨梦轻轻地啐了一口,半捂着脸道:“夫君整日十分繁忙,之前能抽出时间能陪伴与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是这宫中呆久了,也很有些无聊,所以想和你说说话。” 陆萦沁接过侍女茶点,吃了一口,心满意足道:“宫中的这酥,味道果真是一绝。凡事皆是如此,有一得便有一失。 这皇城之中,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在里边,所以这里面的人,也最不自由。不过我今日前来,是陪你聊聊天,解解闷的,就不说这些丧气的话了。你想听什么有趣的,我会的可多了。” 娄雨梦听了前半句,还有些郁郁的,闻说后半句,这才展颜一笑道:“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又聪明得很,就知道逗弄我。 我近日里新喜欢一种梅花,说是酿的酒有一股奇香,又清冷无比,前段时日动手试了试,一口尝来还有些微酸,却算不得酒意很重,很适合女子喝呢。你且等等,我去让侍女取来。” 第419章 约茶 陆萦沁跪坐在一副棋盘面前,那棋盘整个都是用一块巨大的玉石构成的,雕工精美,触之竟有一点暖融融的感觉,想来是罕见的火玉。 那棋子摸上去十分温润,一颗一颗放在手中,只是稍作把玩,也感觉十分舒服。娄雨梦见她似乎是十分喜欢,便垂眸轻笑道:“你既是中意,明个儿我喊人去库房,取一套差不多的给你就是了。现下却有些发闲,却不如手谈一局,你看如何?” 陆萦沁摸着那玉石般的棋子,也十分喜欢,半晌却摇了摇头道:“手谈对弈,平日里玩的多些,却又有什么稀奇的,倒不如我们玩一些新鲜的。 以此盘为局,各执黑白,左右纵横,斜连亦可,若是谁先连成了五子,谁便算赢,你看如何?” 娄雨梦是个聪明人,略一想象便明白了,柔柔笑道:“这倒是个新鲜玩法,只是是否过于简单了?” 陆萦沁神秘一笑道:“简不简单,你自己试一试,便很清楚了。” 半柱香过后,娄雨梦惊呼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又输了。” 陆萦沁见她口中虽然认输,面上却泛着一点活泼的兴味,不由笑道:“可是有趣的很?” 娄雨梦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有趣的很,只是不知不觉间,竟觉得有点渴了,我还是叫侍女把酒拿来吧?” 陆萦沁不可置否,也有点想尝一尝,便点了点头。侍女将酒端上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些下酒的小菜。 陆萦沁执起象牙筷,略略尝了一口那薄如蝉翼的肉片,又饮了一口热酒,只觉十分舒服,忍不住笑道:“这也太享受了些,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改日你来我府上,我必扫榻相迎。” 娄雨梦捧起酒盏,少少地饮了一口,她没有陆萦沁能喝,所以还是觉得有点辣,但大部分的滋味还是比较清甜的,流入喉咙中带来一股暖意。 正当两人喝酒聊天的时候,却有宫女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道:“皇后娘娘说是有事,想请您去一趟呢。” 娄雨梦有些意外,却无法推辞,有些抱歉地笑道:“看来我们今日只能聚会到此了。母后有事,也不知会耽搁到什么时候呢。” 陆萦沁把嘴里的肉吞了,满不在意挥了挥手道:“本就是闲来一聚,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快去吧,也许皇后娘娘是有什么急事呢。你这酒不错,我喝完了,自己走回去便是。” 娄雨梦点了点头,也不再和她客气,提起裙摆,匆匆地出了大门。陆萦沁本就是清冷脾性,没有人也不影响她自斟自饮。 只是喝得有些多了之后,眼前的重影也多了起来。她打了个酒嗝儿,只觉头脑发昏,不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酒说白了,也就是个花酒,自古以来酒劲儿大的,都是粮食酿的。 她统共喝下去的,也不过一斤,怎么会醉成这样?陆萦沁心中警铃大作,想要起身喊宫女进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酒杯软软地摔在地上。 她就跟那个杯子一样,啪嗒倒了下去。 第420章 中计 陆萦沁艰难地喘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想要动一下自己的指尖。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现在想要做到,却显得那么的艰难和无力。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碰到了矮桌的一只桌腿。桌上冷却的茶水摇晃着翻倒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裳。 幸好屋内烧着地暖,倒并不显得冷。陆萦沁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无论娄雨梦是有意还是无意。等会进来的是谁,那危险都是巨大而无法估计的。 她使劲地哆嗦了一下,凭借着自己的经验评估药性。这酒里的东西是真的好东西,连她都没有察觉出丝毫的不对劲来。 可是上天丝毫没有听到她的祈求,门轻轻地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条缝,随即有男人大踏步地走进来,弯下腰去看她。她虽然浑身无力,可眼神还是好使的。那张英俊的面容,正是夏修轩。 夏修轩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有些玩味地笑了一声,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去勾人的下颌。 很久以前他就想这样做了,可是陆萦沁对他总是爱答不理的,现在得偿所愿,感觉真是意外的好。 陆萦沁的一双眸子,本来像微带霜雪的溪水一样,总给人一种清晰冷冽的感觉,此刻大约是药效的缘故,变得雾蒙蒙的,却别有一种动人的滋味。 活色生香也好,秀色可餐也罢,总之夏修轩很喜欢她现在的模样。他凑得愈近,陆萦沁就愈怒,恨不得用眼神活剐了他,可是眼神哪有什么威力呢,反而让夏修轩觉得愈发趣味。 夏修轩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感受着那细嫩的触感,顿时笑道:“你以前,总是不喜欢正眼看我,可是现在,还不是要做我的人。” 陆萦沁心里火大,若是还有力气,定然要将这无耻败类撕做两半。只可惜现在身上一点力气也无,只得闷哼一声,别过头去。 她声音虽细,还有几分虚弱,但那森冷的意味确是分毫未减。只是那声音未免太轻了,要夏修轩弯下腰去仔细听,才能勉强听清楚,“你今日若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明日我定然活剐了你,让你这条小命直接去阎王那儿走一遭。” 夏修轩对这种程度的威胁不以为然,甚至认为是一种调情,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按在陆萦沁的嘴唇上,又笑道:“你愿意跟我共赴黄泉,实在是叫人欣喜得很。只是这种事情,还是等到百年之后再说,你看如何?” 陆萦沁被他捂着嘴,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勉强才能听清道:“你这个混账王八蛋,只配下畜生道。” 夏修轩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人,总是这样牙尖嘴利的,有的时候,我是很喜欢的,但是这个时候,我认为你还是不要说话的话。或者,你可以把话留到等会说。” 他有些暧昧地扫视了一眼陆萦沁全身上下,最后低低地笑出声来。陆萦沁全身穿着厚厚的衣服,可在他的眼神之下,赤裸地好像一个婴孩,顿时打了个哆嗦。 第422章 惊险一刻 即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想输啊,陆萦沁昏昏沉沉地苦笑了一声。修饰精美的指甲拼命嵌进掌心,但实在是过于无力,只能留下一个稍微用力的印子,甚至都无法刺破肌肤。 夏修轩的呼吸离她很近了,热烘烘地吹在她的肌肤上,激起了一串鸡皮疙瘩。在已经无力反抗的情况下,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多看一眼这令人厌恶的场景。只要夏修轩不杀了她,今日之仇,来日她必会十倍奉还。 她已经遭受过足够的苦难,每一次,只要那苦难并不致命,总会有站起来的一天。陆萦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睫毛都微微颤抖起来。 正当她已然绝望之际,门突然嘎吱一声,被人暴力地踹开了。整扇木门向里倒下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灰尘高高扬起,冷冽的风灌了进来,使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夏修轩十分恼怒,回身喝道:“是谁这么不识抬举,不知道本殿在此吗?” 后半句话还没发出去,就卡在了喉咙中,夏侯菱动作优雅,不带一丝烟火气,收回自己的长腿,活像刚才踹门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夏侯菱手中折扇已收,目光冷然如霜,面上的话却依旧是不紧不慢地道:“如果轻薄非礼良家女子算是你的正事,那我今天,还就打扰定了。” 夏侯菱言罢,实在是不愿意跟他废话,上前一步,就欲先救陆萦沁。 夏修轩好事被打断,来的人又是自己一向看不顺眼,看自己也不顺眼的夏侯菱,也是怒上加怒,随意将外袍披起,横眉一拦,已是要当场跟人对上。 夏侯菱平日里算得上温文尔雅,此刻却也明白,必须用男人的方式跟他对决,索性冷笑一声,一记重拳先挥了过来。 夏修轩仰面躲过,仍感觉脸侧微疼。他也不跟人客气,矮身一扫下盘,夏侯菱猛然跃起,变拳为掌,一掌欲切向人颈侧穴道。 夏修轩抬手一攥,愣是捉住了他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破绽,猛力使劲一摔,过肩及地。夏侯菱头晕目眩,摔入一堆衣服与家具当中。 夏侯菱眉头也不皱一下,一个鲤鱼打挺利落起身,趁机伸腿一蹬,将夏修轩整个踹飞出去。两人大打出手,一时间谁也不能制服谁,局面愈发僵持起来。 陆萦沁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指甲扣着榻上滚下来,趁人不注意慢慢往外挪。夏修轩看了一眼她的方向,并没有太在意。等他制住了夏侯菱,自然会把她拽回来。 夏修轩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腰际撞上一张长桌,不由嘶嘶地呼了一声. 又满不在意地笑道:“你这又是管哪门子的闲事来了?是平日里我操练你少了,还是最近父皇都懒得传唤你了?管我的闲事,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夏侯菱拳脚带风,五指成爪,异常凌厉地擦过人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眼见夏修轩躲了过去,他这才冷然嘲笑道:“我只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足够卑鄙无耻。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恶心。” 第423章 成王败寇 夏修轩勾了一下唇角,不怒反笑,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道:“成王败寇,胜者可以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纵然你能阻止我一时,难道还能阻止我一世吗? 你我同生皇家,阴谋诡计数不胜数,肮脏的东西多了去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就要跟我翻脸吗?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干净东西不成。装模作样倒是很习惯,你凭什么在这里跟我说话,你又是她的什么东西。夏瑾渊都不配,难道你配?” 夏侯菱面色不变,瞳色幽幽,倒映出夏修轩披头散发,状若狂人的模样。他不复以往的气定神闲,身上也多添了几道伤口,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又凭什么?就凭你不是个东西!我虽然不是事事都光明正大,却也不会用如此手段去强迫一个女子。 你自己不要脸,休以为旁人亦是如此。我不屑和一个无耻败类多做交谈,你最好还是闭上嘴巴。” 两人边打边说话,言语之间亦是机锋来往,丝毫不肯相让。夏修轩打了许久不能取胜,心中有些焦躁,不免露出了破绽。 夏侯菱看中时机,纵身一跃,将人扑倒在地,夏修轩正以为他要挥拳就打,不料他真实目的在于身后。夏侯菱手疾眼快,将墙上宝剑一夺,唰然出鞘,已架在了夏修轩脖颈处。 夏修轩心中一凛,面上却笑道:“你借用外力,算是什么好汉?” 夏侯菱垂眸使剑,入肉三分,反问他道:“你偷偷下药,算是什么君子?” 正当两人还在争执的时候,陆萦沁却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出来。她虽然浑身发软,意识却很坚定,知道自己有了希望之后,便再也不肯屈服,而是哆嗦着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向眼前的石柱狠狠地撞了上去。 她是医者最有分寸,已然避开了要害,却仍是感觉了一阵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气力,整个人倒了下去。两个争斗的男人悚然一惊,下意识同时回头,就看见陆萦沁额头血流如注,软软倒了下去。 夏侯菱还算镇定,一手仍然握剑,慢慢驱使夏修轩走过去,而后冷冷道:“今日之事闹成这样,你若是想要再打,等陆太医死了,我想父皇绝不会无动于衷,你最好放我们走。” 夏修轩眼见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虽然某欲熏心,也并没有想着弄死陆萦沁,一时心里烦闷非常,又没有更好的主意,也只得点头作罢。 夏侯菱十分警惕,将陆萦沁背起,仍不忘握着剑柄,待渐渐走远了之后,才十分嫌弃地呸了一声,将染血的剑丢入湖中。 小厮本是在宫外候着,眼见这般模样,也不由惊呼了一声,问道何事。夏侯菱十分疲惫,上了马车将陆萦沁放下,这才淡淡道:“先回去,我慢慢和你说。此处人多眼杂,她不能再拖了。” 马车摇摇晃晃,陆萦沁半边脸颊尽是血染,显然十分难受,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夏侯菱叹息一声,掏出自己身上的帕子来,把那张脸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勉强在额头处打了个结,捂住了汩汩流出的鲜血。 第424章 解毒 陆萦沁眉头紧蹙,看起来并没有好转。夏侯菱这才想起来,虽然眼前的人十分聪明,用一种过激行为帮助自己和她逃了出来,可实际上,她中的毒还没有解开呢。想到此处,夏侯菱的两条眉毛也打了个结。 幸好府中药品不少,人也不缺,只要忍一忍,到了就好了。夏侯菱有些关切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得伸手如疾风般点了几处穴道,暂时缓解陆萦沁的痛苦。 陆萦沁在昏迷中亦是十分不舒服,偶尔吐出两句含糊的呓语来。夏侯菱凑过去听,也听不懂,只得当做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在马车里休息。 他会去找陆萦沁,自然并非偶然,本来娄雨梦邀约与她,他就留了个心眼,若是自己多加猜疑也就罢了,若是陆萦沁真的有事,那就惨了。 结果到了天黑,陆萦沁也没什么踪影,夏侯菱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多半成了真,立即赶往宫中。万幸……还是来得及的,夏侯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多时,他的府邸终于到了。夏侯菱赶时间,也不废话,直接跳下马车,又将陆萦沁抱了下来。 管家见两人形容狼狈,也不由吓了一跳,跟在身后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主子?” 夏侯菱脚步匆匆,头也不回,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一边道:“不要多问,去把太医请来,再找两个手脚麻利,口风紧的侍女。马车处理好,懂了吗?” 管家一听,知道多半是摊上事儿了,这个他处理得轻车熟路,当即点头道:“明白,我马上去做。” 夏侯菱知道这事儿他不宜在场,所以将陆萦沁放在床上之后,他立马退了出去,看那房间亮起灯来,有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宫中的太医,有时候口风紧过一切,自然很是明白,他也比较放心。过了大半个时辰,那人才十分恭敬地出来了,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低头道:“菱皇子,毒已经解了。” 夏侯菱仰头望着夜空,淡淡道:“今日的事,只是陆姑娘误饮了一杯酒。她算是你们同袍,旁人问起来如何,应该不必我教导。” 太医点了点头,恭恭敬敬道:“今日我只是在菱皇子府上作客,还吃了一顿好酒,所以夜深才归,如此而已,除此之外,臣什么也没有做。” 夏侯菱这才点了点头,又道:“不必急着走,给我也包扎一下。” 太医嗯了一声,将手一伸请了。 翌日直到晌午,陆萦沁这才勉强醒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切,仍觉得十分昏暗,额前尤其疼得厉害。她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帐子,一会儿想着许是还早,一会儿又觉得这花纹不似自家的。 她许久没有动弹,慢慢地才缓过神来,刚想要起身,顿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顿时牵动了被面上的金铃。 红衣的侍女哎呀了一声,缓缓掀帘而入道:“姑娘,快快躺下休息吧。你身子正虚弱呢,坐起来做什么?” 第425章 答谢 陆萦沁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伤口的位置,已经被包扎得很好,但还是有点痛。她嘶地吸了一口凉气,随即有些虚弱地问道:“这里是何处?” 红衣侍女十分温婉体贴,见她执意要起来,便柔声道:“这里是菱皇子的府邸,临渊阁。昨个儿主人才把您救回来,我们做下人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只是主子说了,让您一定要好好休息呢。 您现在醒了,若是有急事的话,也不必急着下床落地,只让我们跑跑腿,代为通传一句就是了。” 陆萦沁听她言语颇有条理,且十分温和,不由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真是要多谢你们了,只是我尚有疑问,还请你代为通传一声。” 陆萦沁说完,又觉得十分困倦,不由得仰靠在床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直到一道男声将她惊醒。 夏侯菱今日一身青色衣袍,依旧风度翩翩,见她这般模样,虚虚一按道:“不必起来了,你我之间,又是这个时候了,何须再客套什么。” 陆萦沁点了点头,只软坐着跟他讲话道:“昨日的事……” 夏侯菱神色不变,只轻轻叹息一声道:“昨日无事,我将你带回来了,只是我孤身一人,并不能对夏修轩如何。” 再听到这个名字,陆萦沁的神色愈发凝重,还有一点淡淡的厌恶。不过陆萦沁并非毫不理智的人,当即道:“昨日之事多谢你了,以后若有用处,我绝不吝惜。” 夏侯菱没有回绝,倒也没有立刻答应,只浅笑道:“我现在可没有什么用得着你的地方,只盼着你好好养伤,快些好起来,可不要把我这小小的府邸吃穷了。” 陆萦沁闻言,不由展颜一笑道:“我可知道病号得吃点好的,你身为皇子,难道没有什么好东西吃?” 夏侯菱摇头微笑,正要说些什么,陆萦沁有些吃力地咳嗽了一声,又道:“对了,我最近本想去看看夏瑾渊,却总是俗事缠身,抽不出空挡来。你且说说,他最近如何了,可还好吗?” 夏侯菱闻言自若,十分自然道:“我的下属传来消息,说是不日就将醒了。只是如今风头还很紧,若是醒了之后,我也会让他暂避。那山村偏僻,倒也算安全,你不必担心。” “倒是你自己,他还没有好,你又加了伤,你说说,这算怎么一回事?” 夏侯菱摇头苦笑,一收扇面色朗然,话语却不容人拒绝:“还是好好养伤吧。” 陆萦沁也没有推辞,毕竟这事儿不好摆到明面上,她回去养伤,也是徒让府中的人猜忌。 她可不愿意回去面对陆经纶和陆以彤,更不要说还有一个肯定恨她恨得能生吞的吴氏。 因此她在夏侯菱的府上足足留了三日,对外只说外出诊治。三日之后伤好了不少,她这才回去陆府。 额上的伤疤索性用一条长长的紫色发带遮起来,倒也还算美观。只是她甫一入庭院,便有小桃急急地迎了上来。 陆萦沁有些诧异,面上却犹自温柔。 第426章 流言蜚语 她不禁笑着笑道:“这样急匆匆的,又是做什么,还好是撞到了我,若是撞到旁人怎么办?” 小桃两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看起来像一只生气的鼹鼠,看了她半晌,看起来有点想哭,却又生生挤出一个笑来:“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要急死了。” 陆萦沁有些好笑,将她搂在怀里,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脊背道:“我不过是出去了几日,常有的事情,怎么担心成这样?” 小桃吸了吸鼻子,这才缓过神来,挤出一点笑意道:“小姐,我们回房慢慢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这几天出去是不是没有照顾好自己?” 陆萦沁摸了摸她柔顺的鬓发,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们回去说吧。” 刚进了屋子,小桃掩好门窗,又给她倒了茶,终于憋不住了,十分气愤道:“小姐你是不知道,这几日京城的流言都传成什么模样了!那个四皇子夏修轩,说你不知廉耻,竟趁着新婚之后勾引他。” 小桃自己捧着茶,愤愤然道:“这事儿我一听说,就气坏了。可是我一个人,又吵不过他们那么多张嘴,只得放弃了。我想回来找小姐商量,可小姐又有急事,今个儿才回来。” 陆萦沁虽只听她说了些许,心中已然明了,前几日她逃过一劫,已十分愤怒,来日定然会找夏修轩的不痛快。 没想到他做的更绝,先将一盆脏水泼到她的面上来。世人对于女子总是偏见居多,何况夏修轩乃是皇子,位高权重。 陆萦沁的念头转得极快,面上却不如何显露,甚至能堪堪维持微笑的模样。半晌之后,她才放下了茶盏,淡淡道:“小桃,无论如何你都相信我吗?” 小桃不明所以,却用力点了点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相信小姐的。” 陆萦沁悠然道:“那就是了,无论旁人如何轻我,辱我,你只需信我,便没有什么好怕的。同时,我也不怕夏修轩那人面兽心,不知廉耻的东西。只是辛苦你,最近可能会过的不太舒心。” “好一个不知廉耻,你若是说你自己,倒是十分恰当呢。” 一个娇美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推门而入,大大方方出现在陆萦沁面前。陆萦沁抬眸望去,却正是陆以彤。 这时日也过的太久了,居然连这货也养好伤,出来蹦跶了。陆萦沁感叹一声,面上的笑意倒是无可挑剔,冷然抬头道:“怎么,姐姐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最近闲得无聊,实在想找一些消遣?” 陆以彤被她坑的次数太多,一见她这般模样,就不由自主地有些恐惧。 陆以彤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找茬的,并不是来认什么错的,而且这件事是陆萦沁理亏,她有什么可怕的? 陆以彤这样想着,仿佛又鼓起一点勇气来,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现在的地位和形势。 你不要脸,陆家还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呢。夏修轩都是有婚之夫,你还恬不知耻地去勾引人家。” 第四百五十四章讽刺 她接着又道:“结果怎么样,不仅失败了,还被人家大肆宣扬!” 陆以彤说着,心里又有点恼火,她心里毕竟也是喜欢过夏修轩的,结果夏修轩宁可和陆萦沁厮混,都不愿意多看她半眼,可见男人都是贱人,实在是靠不住。 她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了一通,才觉得舒服了许多,脸上也不由带出些许恶色来。陆萦沁看在眼里,也能猜出十有八个九她心里在想什么,几乎要乐得笑出声。 面上还要维持一点冷静,故而陆萦沁不紧不慢,十分自然道:“我与他的事,又关你什么事?” 话到此处,她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瞥人一眼,忽然站了起来。陆以彤一惊,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陆萦沁身材高挑,容貌秀丽,自有一股不可比拟的风度。 她刻意微微弯下腰去,靠近陆以彤道:“你最好不要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而我,又是什么身份。你若是得罪了我,没什么好果子吃。 若你愿意伤上加伤,那我没什么意见。反正家里的床很大,也足够软,很适合给你养伤,你也很适合多躺两天,你觉得如何?” “你……!” 陆以彤险些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不敢真的正面跟她有所冲突。无数次血的经验告诉她,永远不要小瞧陆萦沁的心眼和算计,否则吃亏的只是她自己。 纠结了良久,陆以彤的面色几乎都有点扭曲,这才愤然甩袖道:“我,我今天不同你计较就是了,我们走。” 说完她再不停留,拉着自己的侍女,脚步如风地就离开了。陆萦沁看着她的背影,低低地笑了一声道:“小桃,以后这种人再敢随便进来,放狗咬两口就老实了。” 回来之后,陆萦沁一直安安心心地养伤,又给自己的额头涂了点特制的药水,确保不会留疤,就继续做个优秀的宅女。谁知外面的流言并没有平息,而是一日胜过一日,愈演愈烈了。 陆萦沁坐在茶楼里,听着一楼的一些闲言碎语,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从这个皇子,说道那个皇子,甚至连夏瑾渊也没有放过,简直是通通扒了一遍,不遗余力地在抹黑她的名声。陆萦沁轻抚茶盏,知道这一切都是夏修轩在幕后捣鬼,不由冷哼了一声。 她使劲的握紧了手中的茶盏,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她今日所着为一身男装,所以也是无人认出,她走到最八卦的那一桌坐下,旁人见到她坐下有些愣住,陆萦沁笑道:“听闻小哥们在聊这京中趣事,这陆萦沁果真是如此不得体吗?” 其中一人见她问起兴致勃勃的讲述过程,“这位小兄弟是初入京城的吧,怕是不知道,这陆萦沁为了上位勾搭皇子,还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可是恬不知耻呢,而且啊,还自己下了春药,就想得到皇子呢。” 听得陆萦沁眉头紧皱,夏修轩做的事情还真是让自己充满惊喜呢,她皱起了眉头周身的气息都有些变化,周围坐着的人都是感觉到了她身上的寒意,纷纷裹紧了衣服。 第427章 另有对策 流言蜚语虽然不足为据,但是夏皇听到了,那分量就又不同了。陆萦沁刚打发走了陆以彤,又迎来了夏皇的使臣,不由头大如斗。 此事她一来不愿意宣扬,二来另有对策,所以吩咐侍女将使臣拦在门外,言道自己妆容惨淡,需要整理一番,才敢出来觐见。 女人有时候,总是比男人要麻烦一些,也比男人要讲究一些,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好在陆萦沁已经是个好看的女人,便比别人要简单许多。 她确乎是素面朝天地出来了,穿着一身雪白色的罗裙。面容很憔悴,还覆着一点轻纱,唯有一双眼眸,依旧像往日一样,冷静而美丽。使臣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也嘀咕开了,指尖摩挲着茶盏不说话。 陆萦沁倒是神色如常,吩咐侍女给人端茶倒水,十分镇定,只是一开口,声音亦是十分虚弱,透漏出一点淡淡的疲惫来。 “近日来流言蜚语实多,我虽有心澄清,奈何身为女儿家,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然我身为圣上臣子,如蒙召唤,不应违背。只是如今身体不适,容颜有缺,若是贸然觐见,反而不美。大人以为如何?” 使臣思考片刻,有些尖细的声音响起来道:“吾皇仁厚明慈,定然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错处和鄙陋就不容与他的子民,只是你考虑得也有道理,这样吧,你修书一封,以陈其情。只要奏明了圣上,圣上宽宥,必会体谅与你的。” 陆萦沁点了点头,十分沉稳道:“也只能如此了,倒是多多辛苦大人来回奔波,还请大人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才是。” 言罢,陆萦沁躬身一礼,吩咐小桃取来文房四宝,使臣在茶盘里看见一锭分量很足的银子,登时微微一喜,面上却十分矜持道:“为皇上奔波,为陆太医奔波,本就是本分,谈什么辛不辛苦的,我回去之后,自然会如实禀报。 姑娘既然旧伤未愈,好好养伤就是了,又有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打扰陆太医呢?”陆萦沁闻言笑道:“有劳了。” 该客气的,也都客气完了,她便落笔泼墨,简短写道:“吾皇在上,蒙圣上传召,不胜荣幸惶恐,惜臣身体微恙,病容惨淡,恐惊圣驾。故臣斗胆,乞怜圣上宽宥,容臣休养一二,再行觐见。” 落笔完毕,待墨水风干,这便折起来递过去。使臣接了揣进兜里,这便走了。陆萦沁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人是是真的走了,这才摘下面纱,虚虚地松了一口气。 小桃为她端来水盆净手,又道:“小姐,我知道你说归说,却不是那么想的,那么,你现在想要怎么做呢?” 陆萦沁以手扶额,慢慢道:“你无需多问,我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就会与你分说清楚。你守着院子,不要让什么阿猫阿狗闯进来。” 小桃十分信任地用力点了点头道:“小姐可要早些回来,如今伤还未好全,不宜吹那冷风呢!” 陆萦沁失笑一声,声音十分柔和道:“知道了,给我留一盏灯。” 第428章 神秘的面纱 言罢,她又将自己稍稍收拾了一番,装成了一个普通侍女的模样,这才悄然出门去,直至走到一个小酒馆才停下来。 这是夏侯菱的地盘,他们约好了暗号,若是陆萦沁来找他,便对掌柜的说,要一坛姑苏梅子酒,配十年的夜雨来饮,还衬晚风来急。 她走的时候不紧不慢,夏侯菱比她早些,看模样是已喝了三两杯了。 见她来了,夏侯菱便倒扣酒杯,含笑道:“怎么今日来的这样迟,该罚才是。” 陆萦沁一扬手中物件,却是一包包扎精美的点心,她扬眉道:“来见你,自然得带点下酒的东西。” 夏侯菱渍渍称奇道:“你这回倒是想的周到,说吧,又是有什么事情?” 陆萦沁也不跟他客气,自己先倒了一杯酒,却不急着喝,只轻摇酒液,若有所思道:“夏皇也听说了最近的流言,圣上一贯精明得很,我借故推辞了。” 夏侯菱一摇折扇,看着她杯中的酒液挑眉道:“所以你要将计就计了?却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陆萦沁正经容色,饮罢一盏酒道:“还能做什么,我如今形容憔悴,名声也不如何,早已传遍了京城,却可借此脱身。 只是我一人行动的话,恐怕有所疏漏。因此到了计划实行的时候,还望你帮衬一二才是。另外,我离开京都之后,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夏侯菱一举杯,脸上还带着一丝潇洒笑意道:“你这人,说风就是雨,没想到这麽快就要走了。 左右我已帮了你许多忙,并不差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这就算临别送行一酒了,若是早知如此,理应更隆重些才是。” 陆萦沁哑然失笑,跟他碰了一杯道:“山长水阔,后会有期,何必做此恋恋不舍。天色愈发暗了,我也该走了。” 夏侯菱点了点头,以唇语道:“届时再联系。” 陆萦沁脚步不停,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小桃正依偎在灯下,将一件衣服拆了又补,补了又拆,脸上还带有一点倦色,都快要握不住针了。 听到推门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惊醒了片刻,手中那根细细的银针就落在了地上。陆萦沁有些好笑地弯下腰去,替她捡起了那根细细的银针,又插回针篦上。小桃揉着眼睛叫了一声小姐,迷迷糊糊地就要起来,险些要撞翻桌上茶水。 陆萦沁有些好笑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鬓发道:“快去睡吧,明日就有你忙碌了。” 小桃点了点头,走向自己的房间。陆萦沁却没有早早睡下,对她来说此刻还不算迟,正适合配一点她需要的药。 至于那药水是什么,又有什么作用,不出几日,大家就会清楚了。月色之下,唯见她眼波如水,嫣然轻笑。又点了几盏灯之后,她取来白玉的药罐子,将一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小心地搅拌着。 不过几日,陆萦沁的病症似乎并没有好起来的倾向,甚至愈发加重起来了。她安静地关上房门,不再见客,也不再外出,终日把自己笼罩在一层神秘的面纱之下。 第429章 主子 甚至连大部分的下人都只能隔着重重的纱帐看到她朦胧的身影,只有昔日她十分宠幸的小桃,还能进到里面去,为她端水送饭。众人好奇之下,就难免传开一点闲言碎语。 陆以彤早就养好了伤势,前几日被陆萦沁一顿骂,并没有消磨多少她的热情,她就像一只永远都会记吃不记打的鱼,又忍不住进行了各种猜想和试探。 万一有一天能打倒陆萦沁,那几乎就能成她人生最大的乐趣了。想归想,做归做。毕竟之前挨了这麽多次的教训,陆以彤还是比较小心的,带了几个比较‘膀大腰圆’的侍女去。 她刚一进院子,就猛然打了个喷嚏,陆以彤不由抽出自己的帕子来,捂在口鼻上,这才娇声抱怨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好浓的一股药味,妹妹这是要翻了天去不成!” 话语落下久久,也没人理会,陆以彤恼了,拦住一个侍女询问了一遍。侍女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清楚,反倒惹人生疑。陆以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下去下去,我自个儿去问,没有用的东西。” 侍女这才喏了一下,提起衣裙跌跌撞撞地走了。 陆以彤心中生疑,嘴上虽然不说,动作却愈发小心起来。越往深处,就发现人越少。倒是她耳朵尖,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咳嗽声。 她抖了一个机灵,立刻听出这是陆萦沁的声音。有人匆匆地端着一个大药瓮走出来,低着头直直地,似乎是心情十分低落,又或许是认为此处不会有人来往,竟连路也不看了,直直地就要撞上来。 陆以彤惊呼一声,急急后退道:“仔细你手里的东西!什么不长眼的奴婢,走路的时候都不知道好好看路的吗!” 那侍女啊了一声,反而更加慌张了,好不容易才端稳了碗碟,仍有一只不慎摔下来,溅起一地汤汁,正落几滴在陆以彤的裙摆上。陆以彤忍无可忍,蔻丹鲜红的长指甲险些要戳到人脸上。 “我说了仔细,你当我是吃人的老虎不成,你们主子人呢?” 小侍女抬起头来,却是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蛋,眼睛也红扑扑,又揉了揉眼睛,仿佛看陆以彤的模样,不由唬得后退了一步。 陆以彤心中更恼,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小桃。小桃看了四周两眼,仿佛有些失落,又好像有些冷淡,低着头慢慢道:“姑娘身子不舒服,在屋里歇着呢。” 这个时候,陆以彤仿佛一直不太灵光的脑子,突然开始飞速旋转起来。 她上前一步,把人逼近了,刻意不让小桃走开,声音也忽然柔媚起来,却带着一点点嘲讽的味道。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地跟我打机锋呢,最近几日怎么就病倒了,还这般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要藏起来不成?你越是这样,我便越是要看一看。你也别走了,给我带路吧。” 小桃支支吾吾了半晌,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快哭了,陆以彤冷笑着提溜起她的衣领道:“给我往前走!难道还要我搀着你不成。” 第430章 蒙骗 小桃无法,也只得跌跌撞撞往前走过去,越走越冷清,陆以彤十分狐疑。但她也算是夸下海的口的,自然不能还没见到人影,就吓得跑走的道理。 到了一间大屋面前,小桃这才停下来了,上前一步叩了叩门,小声道:“小姐,彤小姐非闹着要来见你呢。” 里面一片寂静,并无人应声,直到陆以彤怀疑小桃是在糊弄她的时候,才传来了一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陆萦沁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冷冷清清,但十分轻飘虚浮。 “好了,别怕,把药放在门口,让她进来吧。” “小姐……” 小桃看起来有些难过,可还是照做了,随即躬身向陆以彤行了个礼,一声不吭地走掉了。 事到如今,再察觉不出不对劲,那陆以彤真是不必做人了,可那怀疑隐隐约约的,像陆萦沁一样,罩着一层纱,让人忍不住地好奇,想要去探寻真相。 陆以彤稳住心神,慢慢向里面走进去。陆萦沁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简直像一具尸体。她被自己脑袋里所浮现出的比喻吓了一跳,最终壮着胆,掀开了纱帐。 陆以彤几乎是发出了一声惨叫,以一种屁滚尿流的不雅姿势,连跌带撞的往后退去。一直退到了门外,站在庭院中,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过神来。 陆以彤羞怒交加,声音也就愈发尖利起来了。 “陆萦沁!你以往胡闹也就罢了,如今生了天花,竟然还敢待在家里,还瞒得好好的,谁也不告诉,真是好算计。你以为自己偷偷地养着,便不会出事了麽。” 陆萦沁躺在床上,嘴角似有一丝笑意流露,随即就恢复了不悲不喜的模样,声音也是虚的,“我如何了,我虽然得了天花,也想活下去,而且也给自己开了药,你觉得不舒服,可以走远一点。” 陆以彤被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牙痒痒,想要冲进去痛快地一顿大骂,可想起来刚刚看到的可怖模样,又十分恐怖。不不不,她这样的花容月貌,绝不能冒着被传染的可能性进行送死。 陆以彤想着,稳住了心神,跺脚道:“你且给我等着,这事没这麽就算了的道理。” 她急冲冲地走了出去,不过半日,整个陆家上下都知道了她身染天花的消息。吴氏惊吓的很,摸着陆以彤的头发,念叨着她也必须泡个药澡,这几天好好洗一洗,一边柔声对陆元道:“老爷,不说我要说什么刻薄话,听我一句,把她隔离了吧,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陆元叹了口气,亦是点了点头。 陆萦沁的反应很平静,不过陆元也顾不得她什么反应,又不能直接翻脸对她做什么,便把她送到乡下的一所老宅子里,就这麽自生自灭得了。 陆萦沁院中的仆人,若是好的,隔离个十天半月,再分去其它院子就是了。其中小桃却颇为倔强,坚持要跟着陆萦沁去拿老宅。 旁人笑她生死痴了,她也不管,陆元便允了她。一天之后,主仆二人和几个包裹,就被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送往了更加偏僻的地方。 第431章 离别 老宅虽然偏僻,却十分清幽,是个修养的好地方。小桃依照陆萦沁的指点,将药水倒入清水中,又煮了足足一刻钟,这才端过来给她洗脸。 月光之下,那些看起来可怖的水泡和伤疤都在逐渐褪去,估计再过三五日,就能恢复成原来晶莹柔软的皮肤,和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容。陆萦沁畅快地吸了一口气,在小院里伸了个懒腰,身边却传来一声含笑的嗓子。 “若是不知道你医术无双,这个时候恐怕我也要吓得退避三舍了。怎么,呼吸自由的空气,是不是感觉十分畅快?” 来人白衣临风,手握折扇,正是偷偷出来接应她的夏侯菱。陆萦沁此刻心情不错,便嫣然笑道:“自然是十分不错,这一次借天花之故,我终于离开陆府,也是一件好事,不过毕竟解这药尚需几日,就不陪你饮酒了。” 夏侯菱若有所思,以扇敲掌道:“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你真就这样轻轻松松放下了?倒衬得我是个俗人,真是自愧不如了。” 陆萦沁摆了摆手,又笑道:“你若是个俗人,又有几人不是个俗人?天地之大,人生之间,各有志趣。我志不在荣华富贵罢了,却不敢说,这不是个好东西。 这次一去,虽是天高海阔任鸟飞,从此却也要遮遮掩掩,颠沛流离,你说这是好,还是不好?我这一路下来,劳你甚多,俗话说得好,大恩不言谢。”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又笑道:“只是还有一件事,需要嘱托你帮忙。我这个脱身计策,总还是需要一具替身才是。” 夏侯菱点了点头道:“这个你放心,我去寻一具无主的女尸,只要与你身形相仿,毁去面容就是了。” 陆萦沁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就多谢你了,今夜不太早,我建议你早些回去,免得夜路撞见鬼。” 夏侯菱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摇着头道;“没见过逐客令下成你这样的,好吧,我这就走了,明日我会派人将尸体送来,你也早些休息。” 陆萦沁一拱手,算作告别了,两人遥遥相送。星月之下,小桃将一件披风盖在陆萦沁肩头,才小小声道:“小姐,可别着凉了。”陆萦沁拍了拍她的手掌,笑道;“怎么会,你家小姐我金刚不坏。” 小桃本来有些难过,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认真地摇了摇头道:“小桃读的书不多,但也知道小姐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桃很佩服小姐呢,感觉从很久很久以前,小姐就变得很勇敢了,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还是过得很辛苦,有很多的人,他们不怀好意,想要借小姐的手取得自己的东西,更有甚者,想要小姐的命。” 小桃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又笑道:“所以小姐终于离开了,小桃也很替您高兴。希望您以后也能过得顺顺利利,舒舒服服的。小桃不能跟着小姐一起走,以后小姐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陆萦沁眼眶微红,最终却只叹息了一声道:“傻丫头啊。” 第432章 表面模样 说完就把小桃按在自己的胸膛处,不说话了。陆萦沁本就较寻常女子高挑些,小桃认真地拥抱了一下她以后,便努力微笑道:“小姐,不要再耽搁啦,我刚刚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 陆萦沁点了点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走进屋里,拎走了那个包裹。她知道那个包裹里会有她常用的伤药,银钱,换洗的衣服。 这样想着,她终于越过高墙,乃至一去不回了。小桃很聪明,尸体送来之后,她并没有急着装成陆萦沁身亡的模样,而是又等了一两日,期间一切神色如常,才在一个晚上,宣布了陆萦沁的死讯。 床上一具女尸,面容已经不很能看分明,又形容可怖,便盖上了一层白纱,衣饰如新,确实是陆萦沁长穿的那几件。 仅有的那几个下人围上来,小桃垂了手,静静道:“都下去吧,让小姐好好地睡一会儿,明个儿去和元老爷知会消息。” 消息很快就传了过去,陆家也像模像样地派了个人来检查。人都死了,自然不会派什么心腹人物。 那中年管家看了一眼尸体,冬日虽然寒冷,也禁不住这麽一放几天,一口棺木横在中堂,也着实看着让人觉得心里头发凉。 粗粗地看了两眼,是这个身材,这个衣裳,再一看脸,头皮就是一炸。身前好歹是如花似玉一个美人,也不知道身后怎么竟沦落至此了。 这便挥了挥手,算是认过尸体了。小桃还往前凑,问管家道;“老爷不把小姐的灵柩接回去下葬吗?” 确定人真的死了,管家也就不客气了,一挥手撇开人,粗声粗气道;“小丫头片子,别怪我没跟你说什么,她都这样了,天花病死的,一点也不体面,接回去做什么?就地埋了就是了,至于你们这群人,爱走走,爱留留。” 小桃闻言,一副十分悲愤的模样,两只眼睛都蓄满了泪水,管家一把推开她走了。 消息传到陆府,那就算得上是十分欢腾了。年节算是过了,可是陆以彤浑身喜气洋洋的,恨不得往门口挂两串大鞭炮放一放,倒是陆经纶嘀咕着,“虽然解气,但是我还没吃到嘴呢,这也怪可惜的,唉,算了,尘归尘,土归土。” 夏皇知道这件事之后,倒是感觉颇为愕然,陆萦沁年纪轻轻,且医术精湛,虽说有时候说话不大讨人喜欢,可毕竟还算得上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姑娘。 人活的时候,可以计较许多,人死了之后,便徒留一种对美人逝去的叹惋了。叹惋归叹惋,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也不是为国捐躯的光荣死法,夏皇仅仅是多想了片刻,按照旧例赏了,也便过去了。 宣旨的使臣带着慰问的赏赐来了陆府,一时心里也颇为感慨,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皇帝留点银钱,可实际也与她无关,一不会为她增加半毛纸钱,二来也不过是便宜一些与她无关的活人。 使臣内心叹息着,面上的礼数却很周全。 第433章 彻底离京 掀开那张礼单道:“赏白玉棺椁一尊,黄金串珠十套,翡翠首饰,珍珠陪葬品一箱,另有些许,烦劳陆大人自己看罢。” 陆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现出极为悲痛的模样,双肩颤抖,两眼通红。一开口,连声音都是嘶哑的,然而他极力地镇定下来了。 半晌才去托那张薄薄的圣旨,以头叩地,慢慢道:“臣领旨谢恩,臣那沁侄女是个福薄的,年纪轻轻的,竟这样就去了,实令人十分悲痛,这几天下来,臣是吃不好饭,也睡不着觉,就惦记着她了。” 说道动情处,陆元也是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又沉痛道:“起初也不过以为是个小病,只是想着毕竟容易传染,这才将她送远了去,她又是个学医的,应该会照顾自己才是,谁想到会这样收场呢?承蒙皇上恩赐,微臣在此谢过了。” 这话说的拿腔拿调的,使臣听着也困,但心里明白,这种客套话,便是再过一万年,也是少不得的,也只得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 忽然想起什么,使臣又问道:“那,既然陆太医死了,可见这病症也是凶悍得很,该做的措施,陆大人可是都做齐全了吗。” 陆元闻言,点了点头道:“沁儿是死于天花之手,微臣自然是不敢有所怠慢的,凡是与她接触的人和物,都泡在药庐里清洗干净了,凡是有可能感染的,也都一并火烧焚化了。” 使臣听了他的安排,十分满意道:“看来陆大人还算是周全人,话我已经带到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宫向夏皇复命了。” 陆元做人也是成了精的,当即以挥手,派了小厮道:“去送送大人。” 使臣走之后不多久,他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方才的伤心之态。吴氏看着那搭礼单,试探性问道:“老爷,皇上这赏?” 陆元看了一眼,有点嫌弃不吉利,咬着牙根道:“既是皇上赏的,有用的留着,没用的供在库房里也就是了。” 吴氏应了一声,拿着礼单去和管家商量了。陆经纶捅了一下他姐,颇有点贼眉鼠眼的味道:“那些首饰,你就不心动?” 陆以彤十分嫌弃地拍开他的手道:“什么心动不心动的,死人的东西,你也不嫌弃晦气,一边儿去。” 这个时候,他们口中的‘死人’,却早已脱了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陆萦沁戴着一个青斗笠,一身简单修身的布衣,和一个小包裹,就轻轻松松地走往那村头的方向。 夏侯菱没有来送她,因为一个死了的人,是不需要再见面的。他只派了一名属下接应她,那人沉默寡言,身材倒是很精瘦,带着陆萦沁绕了一条偏僻的山路行进。这条路人迹罕至,泥泞非常,但总体来说会快上很多,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陆萦沁并非是什么娇弱女子,且对这种路段也十分熟悉,也不叫苦,也不多言,只闷声不吭地保持体力前进。 过了几个时辰之后,总算在天黑前堪堪赶到了山村内。 第434章 有酒有故事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跟着那人走进了村里唯一的大路中。 猎户的家很好找,就在左手边第三户,陆萦沁虽然没有来过几次,但也记得非常清楚,毕竟这关乎夏瑾渊。 李猎户这一天正做完了腊肉,和妻子王氏坐在一起聊聊天,便看见两人走来。起初他还揉了揉眼睛,毕竟距离陆萦沁上次前来,已经过了不少时日了。 几人简短交谈了之后,夏侯菱的属下就离开了,顺便将他准备的一点东西也留给了陆萦沁。陆萦沁顺着王氏的指引来到里屋内。 王氏怀的年月渐长,行动不便,因此只站在门口,伸手一指道:“陆姑娘,那位郎君就在里头,你自己进去吧。” 夏瑾渊之前伤得很重,现在已有所好转,每天也能醒来一些时日,但为了好好养伤,还是昏睡时间居多。 陆萦沁看了他一眼,心中柔情涌动,最终却只是坐下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拍了拍他的脸蛋道:“你啊,总是让我担心烦忧,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欠了你什么,今生才要这样的百般偿还。你多睡一会儿吧,我去吃个饭,就回来陪你。” 陆萦沁说完,也觉得腹中十分饥饿,便掩上门扉,来到了外面那件小小的房间。猎户和妻子已准备好了一些饭食,见她来了,还搬出一张较为崭新的凳子来。 王氏有些不好意思,露出笑容道:“陆姑娘,真是抱歉,这乡野地方,也没什么可吃的,要委屈你和我们一起吃些粗茶淡饭了。” 陆萦沁闻言,摆了摆手笑道:“海珍海味,还不是填一个人的肚子。绫罗绸缎,百年后也是一捧灰尘,这些饭菜就很好。” 陆萦沁说着,就捧起了碗筷,看她吃的十分香甜,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也笑了。她吃的很快,但动作绝不粗鲁。 三两下就干掉了满满一大碗饭菜。陆萦沁吃完,又想起什么一般,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子来,放在桌上道:“前些时日我实在是忙的抽不开身,如今总算空下来了,这些是一点心意。” 王氏看了一眼猎户,赶忙摆了摆手道:“这怎么成,姑娘之前给我们的银钱已经很丰厚,现在都还没有用完呢。 当家的当初也是一时好心,才把人救回来的,并没有想图什么,如今你已经给了我们很多钱了,我们应该感激你才是,怎么好向你要钱呢?” 猎户听完妻子的言语,亦是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感慨。 “以前我婆娘吃斋念佛,我虽然嘴上不说,也知道她是担心我猎杀野兽,有损阴德。这次救了个人回来,也当是我做了一回好事吧。 姑娘看起来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啊,大不相同的。佛祖保佑你,愿你一生平安喜乐才是。 至于里面那位公子,我想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慢慢痊愈了。年轻人底子好,痊愈得快。” 猎户说完,将钱袋解开,只取了少少的几锭碎银。 陆萦沁有些感动,还想再说什么,猎户却爽朗地笑了。 第435章 恍惚 摆了摆手道:“姑娘不必再说了,我取这一点银两,也是为了去镇上买一点好吃的给你们。至于再多的,不该我收,我便不会要了,你就在此安心地住下来就是。” 王氏随即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一般,柔声问道:“姑娘,你既然来了,可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日麽?若是住的时日长些,我可得让当家的置办一些东西才是呢,女孩子家家的,总不好太糙了。” 陆萦沁闻言,倒是觉得两人虽是山野村民,却十分体贴细致,实在是比京都里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一时十分感动。 但仔细考虑过后,还是婉言拒绝道:“不必了,我还需在此等待一位友人,待与他交代完毕一些琐事以后,我就会带着里面那位小郎君远走高飞,走的远远的,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是这样啊……” 王氏闻言,热情的好客心有点失落,但想起人有各志,便打起精神笑道:“能够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是一件好事,却不知姑娘还需要什么准备不曾?” 陆萦沁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可准备的,到时候雇一辆马车,载着我和他就是了,这段时日,真的多谢你们对他的照顾了,今晚就由我来照顾他吧。” 王氏点头道:“好,到时候我让当家的去喊一辆马车,今晚你就和小郎君一个房间吧,我们家比较小。” 陆萦沁捧起那只碗,帮忙端到厨房里去,闻言便是一笑道:“小有小的温馨,在我看来,这样的家就很好。” 处理完了一切事物之后,她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和夏瑾渊共处一室了。王氏点好了几盏亮油灯,就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留给陆萦沁和夏瑾渊独处的空间。陆萦沁端着医书看了一会儿,也感觉到了一点倦意。 这一天她跟着人翻山越岭,也不是不累的,只是心里记挂着夏瑾渊,便没有什么比他更珍贵了。陆萦沁叹息一声,借着那点油灯的光看夏瑾渊的眉目。 比起初见的苍白,已然是好了很多很多了,肤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睡着,像一副斑驳而沧桑的画,充满了疲惫与艰辛。她突然想要抱一抱这个人,告诉他,为了他,她付出了很多很多,乃至绝无反悔之意的诈死,离开京都,这桩桩件件的,她没有后悔过。 这麽想的时候,她也就这麽做了,她轻轻地吹灭了那只蜡烛,便有月光落下来了,她和那月光一起落下来,落在床榻上。 陆萦沁和衣而卧,很小心地睡在夏瑾渊的身边,而没有蹭到他的几处伤口。月光比烛光要朦胧,可是别有一种暗然而温柔的美,透过窗棱洒进来,让人觉得有点恍惚。 陆萦沁有点想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他的胸膛上,不过医者的专业知识还是制止了她做出这种行为。 她仅仅是在有限的距离凑得更近了一些,然后温柔地以唇蹭了蹭他裸露的小臂。陆萦沁伸出一只手,略微撩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鬓发。 第436章 凶险未知 又偷偷地笑出了声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呢,我想你在床上睡了这麽久,应该很愿意听一些故事吧?我都可以讲给你听,不过你也要乖一点,不要胡闹。” 她虽是自言自语,却很神态柔和,显然很满意这种交流状态。 “陆家的人,我是再也不耐烦去应付了,所以这一回我走了,走的远远的,再也不用看见他们,再也不用应付他们。 其实他们应该也会很高兴吧?毕竟每次遇到我,几乎都是他们噩梦的开始。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实在是某些人太过蠢钝了,稍稍整一下,几乎觉得很好玩。” 陆萦沁说道这里,唇角泛开一点狡黠的笑意。 “你要是醒着,听到我说这样的话,恐怕又要调侃我了,还不如这样乖乖地躺着呢。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夏修轩这个臭家伙啊,做了一件很坏很坏的事,也是我居然没留个心眼,差点就要被他得逞了。 当时我真的好难过啊,简直有过想要一死了之的冲动,可是想着你,我又觉得很不舍得。我绝不能,也绝不愿意这样轻易地死去。你还等着我,我必须来找你。” 陆萦沁说轻描淡写,多少有点一笔带过的意味,可是其中种种凶险未知,如今已过去了,笑眼去看,倒也没什么了。 陆萦沁这样想着,也觉得人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无论当时过的如何困苦,可是一旦过去了,反而能当一种别样的笑谈和资本。就像一杯苦茶,喝完了之后,也可以笑着说是甜的了。 陆萦沁这样想着,有些依恋地在人胸口点了点,却不敢用力,只温柔道:“你啊,倒是清闲的很,就这样日日躺着睡觉,等我们去该去的地方,你也该醒来,松一松骨头了。我看你睡了这麽久,都没有胖起来,真是亏了。” 陆萦沁正十分柔和言语的时候,房门却不合时宜,梆梆梆狂响起来。陆萦沁吃了一惊,但想着许是有急事,也赶忙落了床,方开门,就看见一张焦急的脸庞,却是李猎户。 陆萦沁披着单衣,有些疑惑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着急,不要慌张,你且慢慢道来。” 李猎户本来十分难受,听了她的话语,才勉强镇定了一些,却仍是恳切道:“姑娘,我的婆娘似乎是要生了。这深更半夜的,我实在是来不及找稳婆。” 这精壮汉子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急得要哭出来了,又十分恳切道:“我想起之前见姑娘,似乎也是懂一点医术,可否请姑娘去看一看。 若是姑娘不懂,也没什么,我想去姑娘代为照料一下,我赶紧去找人来看呢。” 听到情况如此紧急,陆萦沁也是嘶了一口凉气,她安慰性地拍了拍人肩膀,简短有力地吩咐道:“你不要慌,我确实会一些医术,应付这个应该足够了,你去找人恐怕也来不及了,我们先就这样对付着干。” 陆萦沁顿了一下,急匆匆地回屋里,边走边道:“我穿好衣服,拿了东西就来你娘子的房间。你去给我准备热水,铜盆,纱布,剪刀,酒,还有的我等会跟你说。” 第437章 毫不留恋? 惊变 见她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样,猎户不由安心稍许,也赶忙着就去动手安排这些东西。陆萦沁揭起自己的衣裳,利落穿好,又翻找出医箱。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夏瑾渊,又摇头苦笑道:“没想到我还有用上这些东西的一天,权当报答这家善良的村民吧。我去去就来,你再睡一会儿。” 说完她不再留恋,干脆利落地踏出了房门。陆萦沁刚来到房间,就听到了王氏一阵高过一阵的哀嚎声,那声音饱含痛苦,任谁听了都要同情地叹一口气。 陆萦沁打开药箱,急匆匆地点亮了所有蜡烛,尽可能的让房间里的光照明亮一些。王氏尚有神智,见到她来了,勉强挤出一个痛苦的笑容。 只是要出声就十分困难,陆姑娘三个字都断断续续的,最后憋成了一声惨叫。陆萦沁见多了这种场面,率先取出一个口球,塞入人口中。 王氏呜呜地叫,陆萦沁便解释道:“这是防止你过于激动之下,万一咬到舌头,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生育一事,本就是女人过鬼门关,不过还请你相信我。我也学过一点医术,现在夜半三更,要找其他的人已经来不及了,只要你配合我,我一定可以帮你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王氏自从方才,腹痛便一阵强过一阵,如今已是六神无主,听到陆萦沁如此说法,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这才安下神来。 但口球阻碍了她说话,陆萦沁知道她什么意思,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讲话,还是保存体力留着生产就可以了,你的丈夫也在外面,他马上就会进来,协助我一起,你不必害怕。” 王氏含泪,勉力点了点头。陆萦沁凝神望去,只见她小腹之下一滩浓血,此时猎户也进入了房间,她一边努力安慰产妇,一边快速问道。 “之前我见你妻的时候,观过她的面象和脉象,离产期应该还有些时日,如何提前了,可有原因? 王氏你不要怕,呼——,吸——,对,保持这个频率很好,你很好,不要害怕,孩子慢慢就会出来了。” 猎户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无奈自己粗手粗脚,也实在帮不上大忙,努力回忆了一下,迟疑着道:“昨个儿我想着款待姑娘,又想给婆娘买点好吃的,就买了一些大补的,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理儿?” 陆萦沁端来面盆,拧干毛巾,又将黄酒倒入,为王氏擦拭,才道:“应该是了,许是有什么刺激的东西,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必多想,只好好办事就是了。” 说完,她又去火下灼烤那把锃亮的铁剪刀,猎户虽然平日里是个见惯兽血的汉子,可对着自己的妻儿,也不由十分胆怯,看着她的行为颤颤巍巍问道:“陆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陆萦沁神色镇定,在烛光下别有一股冷淡又慑人的魅力,语气淡淡道:“若是胎位不正,或者胎儿发育过于良好,顺产可能会不太顺。一旦时间过长,母子都有可能会有危险。一旦到了我认为危险的时候,我会用这把剪刀剪开她的肚皮,将孩子取出来。” 第438章 崩溃 猎户一听这个说法,心肝都要颤抖了,嗫嚅道:“这也太可怕了,会不会过于冒险?” 陆萦沁烧得剪刀发红,十分干净了,这才道:“凡事哪有万无一失的法子?做人做事,都是要冒点风险的,你放心,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多快剪开,就会多快缝上,针线也给我备好就是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任何事都容易有意外。” 虽然陆萦沁的语气有些冷淡,不过猎户明白,半夜三更的,她肯施以援手,已经是大义了。何况陆萦沁为人稳重,说是会做到,应该就不会随便食言。 这样说的时候,陆萦沁额头也渐渐有汗生出来,此刻她所承受的心理压力,一点也不比别人少。 但作为医生,一定要比别人都镇定,这才能救人。王氏用力地呼吸,只觉得每一下都好像有刀在割她的肉一般,想要惨嚎出声,又被口球堵住了。陆萦沁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给予她力量,才让王氏没有崩溃。 慢慢地,孩子的脚漏了出来,然后是手,遇到头的时候,卡了一段时间,但经过努力,还是整个完好地出来了。 陆萦沁放下手中的剪刀,勉强松了一口气,她刚刚剪断了那带血的脐带,又打了个结,很久不做这样的‘手术’了,几乎有点生疏,幸好本能和经验还是很熟练的。 李猎户这一夜,真可谓是经历了大悲大喜,纵然没有亲身参与陆萦沁漫长而繁琐的‘手术’过程,也是惊成一身冷汗来。不过万幸的是,母子平安。陆萦沁将小小的孩子放在他宽大的掌心里。李猎户接住了,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惊悸和喜悦,想要稍稍碰一碰他的脸颊,可婴儿的肌肤是如此的幼嫩,看上去好像戳一下,就会破出一个洞一般。 几截蜡烛都燃烧到了尽头,陆萦沁已疲惫不堪,但还是耐着性子吩咐道:“女人刚刚脱离生产,也是需要好好静养的,你须得好好照顾你的娘子。 小孩子娇弱,又是冷冬,最是容易生病的,也应该顾好。明日起来,我再给你列一张单子,买一些必要的东西回来,现在我先去休息了,你就好好照顾她吧。” 李猎户感激地点了点头道;“姑娘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姑娘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了,还请姑娘快快回去休息,可不要累着了自己才是。” 陆萦沁料想他应当会尽心尽力,便点了点头,再不客气,一路向房间回去了。再回到房间内,她只觉得十分疲惫,以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迅速将衣物一脱一丢,都没力气叠齐整了,便直接卧到了床上,倒头就睡。 身边的男人似乎有被惊醒的趋势,呼吸凌乱了一瞬,然而这种短暂的悸动终究归于沉寂,没有再发生任何的异常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只发出一点浅浅的光亮来,陆萦沁看着天色,估摸着这些云下午就会散开,因此也不愿在床上怠懒,而是起身洗两件衣服,晾晒起来。昨夜毕竟是匆忙进行,难免有不少血迹沾染在身上。 第439章 坏心眼 陆萦沁身为医者,多多少少有一点不过分的洁癖,平时没条件的时候,并不苛求,但有条件的时候,是务必要将自己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她向猎户借了皂角,把两件衫洗的干干净净,才感觉腹中有些饥饿起来。猎户彻夜不眠地照顾着他的妻儿,现在也有点疲倦了,幸好白日他的亲戚们也来了,正有一个小姑子在照顾王氏。 小姑子身形稍矮,却是个勤快善良的女人,听说了陆萦沁的一点要求之后,当即来到厨房,为她端出了锅中还热的饭菜。 因为要照顾产妇,猎户还特意杀了一只鸡。小姑子给陆萦沁也盛了一碗浓浓的鸡汤。陆萦沁将其端着去见王氏,王氏虽然虚弱,但精神气却还不错,见了她还想下床叩拜,以示谢意。 陆萦沁放下汤碗,急忙拦住她道:“你才身子经过大动,需好好静养才是,如何能够下床乱动,快快躺回去。” 王氏闻言,才躺了回去,又把孩子抱在怀里含笑道:“姑娘大恩大德,我们一家没齿难忘,昨日实在是太辛苦姑娘了,这一碗鸡汤,你先喝吧。” 陆萦沁摇了摇头,还想要说些什么,小姑子却抢先道:“姑娘,你就喝吧,我熬了足有一小锅呢,也不差这一碗,这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还望姑娘笑纳。” 陆萦沁有些哭笑不得,又有点感动,端着汤碗点了点头道:“好吧,我还有些事情。等我做完了,再过来看你们。” 两人这才点了点头,目送陆萦沁走出了房间。陆萦沁将一些小菜通通端进盘子里,进了夏瑾渊的房间。 她自己吃得饱足了,还要喂一些给夏瑾渊。虽然卧床昏睡已经是最大限度减少能量消耗,恢复身体机能的方式,但还是需要进食的。夏瑾渊这种状态,也吃不下什么大块的东西,只能喝一些米粥。 要是在遥远的现代,还能输点营养液呢,陆萦沁叹了一口气,第一千零一次感觉到了不方便,但俗话说的好,时代总是在慢慢进步的。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一碗米粥灌下去。陆萦沁还加了一点鸡汤,使之更加香浓,好不容易才慢吞吞地灌下去大半碗。她给夏瑾渊擦了擦嘴角,那嘴唇看起来十分莹润,确实是有气色了许多。 陆萦沁将这一切都收拾干净,又打来一盆热水,拧干了布巾,颇有耐心地给夏瑾渊擦拭身体,甚至打算等会给他剪一剪指甲,修一修头发。 大过年都要过去了,人没个新模样,这怎么成?陆萦沁这样想着,捏了捏夏瑾渊的手掌,依旧修长有力,只是软软地躺在她手心,像是没有睡醒一样。 陆萦沁用自己的手掌去贴合他的,便发现足足大了一圈。她轻轻地笑出声来,用布巾去点他的面容道:“你啊,再睡下去,迟早变成一只小胖猪。” 夏瑾渊依旧无知无觉,布巾上那一点未曾拧干的水珠,却顺着脖颈滑下去,打湿了下面的枕头。 陆萦沁认认真真地擦过每一寸温热的肌肤,甚至坏心眼起了,还偷偷戳一个小坑出来。 第440章 艾草针灸 苏醒 夏瑾渊脸上顿时多出了几个红印子,过了好一刻钟,才慢慢消下去。 等一会还要给夏瑾渊按摩全身,陆萦沁深知卧床的人久了,浑身会越来越僵硬,必须定期按摩全身肌肉才可以。这样想着,她到底是有些困倦,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才伸着懒腰去清洗布巾。 陆萦沁想着,自己等会要不要试一试艾草针灸,也许对夏瑾渊也有一点作用。这个倒也不难,等会向主人家讨一把艾草就是了。 她脑子里正充斥着各种东西,忽然之间,她感觉眼神及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陆萦沁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往夏瑾渊的方向,便看到了他微微颤动的手指。 陆萦沁几乎要怀疑那是错觉了,却还是忍不住两步向前,想要仔细查看他的情况。陆萦沁走的越近,心里就愈紧张,手心都要溢出薄薄的汗来。 床上的人却仿佛知道了她的心情,眼睫也开始颤动,最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与她四目相对。陆萦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要欢喜地落下眼泪来。 夏瑾渊的眼睛非常漂亮,眼珠子很黑,睫毛也很长,陆萦沁凝视他的时候,会有一种深深的,被吸进去的错觉。 以往他惯于伪装,那双眼睛就常笑,形态风流,却把真实的心意全部深深地压抑在心底。很偶尔的时候,陆萦沁能看见那双眼睛感情的流露,并随着他们接触的深入。 在她面前,他不设防的时候越来越多。可是仱这双眼睛,充满了冷淡与漠然。甚至眨的频率都变缓了,仿佛一具活着的尸体。 陆萦沁抵住牙根,几乎是嘶地将一口凉气憋了回去。她坐下来,伸出手去,紧紧地将夏瑾渊的手握住了。 夏瑾渊的手之前一直放在被子里,还是柔软温暖的,此刻刚刚醒来,他无意识的动作导致手一歪,整个垂了下来。 陆萦沁伸手摸过去,竟感觉到了一股凉意。此刻本应喜极而泣,陆萦沁却忍不住觉得有点难过,最后一滴眼泪还是落了下来,落在夏瑾渊的掌心上。夏瑾渊整个身子微微一抖,却仍是没有低头看陆萦沁。 他的眼神很空,漂浮不定,好像自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既然飘落至此,就落在此地,不愿意去挣扎,也无力再动弹。 陆萦沁抿着唇,神色严肃起来,将他的一只手腕带过来,细细地诊脉。在这期间的一系列举动,夏瑾渊都仿若无知无感,只看着头顶那一小块小小的纱帐。 这里不过是一处偏僻的山村,自然不可能有多么优越的环境,那纱帐是旧的,还有几处染着洗不干净的斑块。 他仿佛就以这些为乐趣了,专心地盯着,默不作声,仿佛可以一直这样盯下去,最后缩进自己的小世界里安眠。 陆萦沁把他扶起来,靠在一张软枕上,她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夏瑾渊神色木然,任她扶起,又呆呆地看了她半晌,似乎是张嘴欲语。 陆萦沁静静地看着他,希望他说出一句话来。 第441章 一手好医术 夏瑾渊却猛地弯下腰去,哇地吐出了一大口紫黑色的淤血。 陆萦沁抚着人脊背的左手一颤,几乎有些害怕,看到是一口淤血才勉强松了口气,想着也许是伤情未好,但夏瑾渊仍然是冷冷清清一双眼,仿佛不着万物。 陆萦沁摸着他的脉门,默然无语良久,她一探知,便感觉夏瑾渊仍有郁结在心,不得舒展。 以至于如今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宁愿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也不愿意醒过来,面对这残忍的一切。 陆萦沁心中既惊且痛,却无法对他说什么重话。之前洛安王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之后被人追杀,一口气也没缓过来,便坠落悬崖。 期间种种,换做一个正常人,恐怕也会彻底崩溃。夏瑾渊虽然心性坚韧,到底也是血肉之躯,无法对这些活生生血淋淋的事实避而不见。 陆萦沁这样想着,几乎有些心疼地抬起了他一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若是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尽早脱身来助夏瑾渊,也许他就不会落得如此情状。 但已经发生的事,懊悔并没有多大的意义。陆萦沁心里是最明白的,叹息之后,也打起精神来。无论怎么说,至少人是醒了。 只要人是醒着的,愿意接受外界的刺激和治疗,那么终有一天,也就有痊愈的希望。陆萦沁忧愁地叹了一口气,捋了捋他的鬓发。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若是以往的状态,夏瑾渊也许还会有所坚持,不肯离开,至少要留下一点算计和暗招,内心里还要想这想那的。 当然了,若是他执意如此做,陆萦沁也能表示谅解,毕竟一个人装了二十多年,却没有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安逸和结果,便是发疯,都是很正常的。 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满可以带夏瑾渊远走高飞,去往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其实这个村子就很不错,但是离京都未免有点太近,不能够叫人安心。 还是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好,最好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鱼米之乡,连乡民们的声音都是软的。这样过上三五年,夏瑾渊也许就能慢慢恢复过来。 她心里满是怜爱地叹了一口气,将夏瑾渊的脑袋拨过来,靠在自己怀里道:“有我在,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你不用再害怕了。” 夏瑾渊仿佛什么也没有听懂,只沉柔而安静地呼吸着,像一尊木偶。这件事陆萦沁并没有明说,但猎户和他的妻子看了几天,也看出了不对劲。 对此陆萦沁并不意外,只温和地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大碍,只是受伤的时候,可能脑壳也受到了一定的创伤,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比较多,可能会过一段时间,才会慢慢地好起来。” 这时候小婴儿也长开了一点,窝在猎户的臂弯里咯咯笑,陆萦沁看着喜欢,伸出一根手指来逗弄他,他就嘤嘤地叫,然而牙床没有长好,只能发出非常柔软的呼噜声。 猎户看着可惜,心里暗叹一声,面上却安慰道:“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姑娘又有一手好医术。” 第442章 新的消息 猎户顿了顿道:“姑娘就不要过于担心,整日愁眉不展了。只要人活着,总是会有希望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陆萦沁展颜一笑,十分温婉,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孩子取名了吗?” 李猎户想起这茬,咧嘴一笑道:“没呢,我和孩儿他娘都是个粗人,哪会取什么好名字。之前想着让村头的教书先生取一个好的,谁想到他今年急着回乡探亲,早早地就走了。” 陆萦沁闻言,便道:“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也沾一点小孩子的福气,权当为我那郎君祈福了,起个名字,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李猎户闻言,喜不自胜道:“一看姑娘就是个读过书的人,若是愿意,那再好不过了,还请姑娘赐名便是,我想一定是个好名字。” 陆萦沁思考片刻,拊掌道:“有了,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这孩子便叫行舟吧。” “行舟,行舟。” 李猎户念了两句,觉得很顺嘴,又好听,心里十分激动,把娃娃高举起来,又笑道:“以后便叫你行舟了,长大了之后,你可得谢谢姑娘。” 陆萦沁莞尔一笑,摇了摇头道:“这麽小的孩子,哪里知道这些呢。” 说完她一拱手,表明自己有事。李猎户也不再挽留,任由她走了。忙完了白天的一些琐事,陆萦沁终于可以好好和夏瑾渊相处了。 油灯的光芒柔和而稳定,让她有一点温馨的感觉,夏瑾渊仍是老样子,痴痴愣愣,但对她也并不抗拒,平日里她做事的时候,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有一次陆萦沁在溪边洗衣服,他也跟着去,险些一脚踩进水里滑到。陆萦沁经历了那件事之后,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晚上对他说话便愈发多了起来,企图教他重新认知这个庞大的世界。 夏瑾渊像一块海绵,她说什么都吸进去,不言语,也不抗拒。晚上的时候,陆萦沁会在月色下讲长长的故事,比京城里任何的说书人都要惊奇有趣,不过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有的时候,也说一些他们的往事,夏瑾渊听了,依旧是闷声不吭的,却会把手伸出来,拍一拍她的掌心。陆萦沁被他逗得咯咯笑,然而笑完了,夏瑾渊会拿走她手中的糖果。 这样的时日又过了几日,夏侯菱终于找了过来。他可不如二人轻松,如今已是俗事缠身,焦头烂额,这一次趁夜前来,也是好不容易才脱得身。 夏侯菱来的时候很低调,也没跟多少侍卫,保护的人全在暗处藏着,实在是不敢张扬了。确定一路无人跟踪,他才勉强松了一口气。他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太阳几乎要落下山头。 陆萦沁一身青色布衣,荆钗挽发,仍有一种清丽而出尘的美,看到她的面容,夏侯菱几乎有些恍惚,感觉好像很久没见了,而陆萦沁已经在此平静地生活了许多时日。 陆萦沁生性聪慧,知道夏侯菱此刻前来,并不是为了跟她叙旧。虽然她早有准备,但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第443章 京中事变 但想归想,她还是客客气气地请人进来了,并且倒上了茶。 身边的人习惯性想要试毒,夏侯菱摆了摆手,示意不必了,而后便一饮而尽道:“若是连陆姑娘都信不过了,那这世间,未免也太悲哀了。” 陆萦沁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同我打什么机锋。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夏侯菱点了点头,正要压低声音,一叙详情,夏瑾渊却旁若无人地走了过来,在一张小马扎上坐下了。 虽然看起来很精神,但和以往还是差别太大了,夏侯菱吃了一惊,不由道:“世子这是……” 陆萦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笑道:“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一点小毛病罢了,你放心,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好起来了。” 最关心他的人是你,又同我有什么干系,只是这状况实在是有点可惜,看来是不能指望他了。 夏侯菱脑子一转,当即把夏瑾渊排除在外,同时也十分知情识趣,准备将最近的情况都说个清楚。 “你假死遁逃以后,父皇也是做了一些适当的封赏,我心里知道底细,也不愿意去陆府凑热闹,并不太清楚详细情况,但听说陆大人悲痛万分呢。” 说道这里,夏侯菱自己也觉得有点搞笑,赶紧略过这个话题,又道:“如今京城的局势已然大变,人人自危,朝中形势暗流汹涌,恐怕即将有一场大风波了。” 他说道此处,有些忧心忡忡,转了一下茶杯。陆萦沁心中暗道,若是不涉朝政,谁人占了上风,谁人落了下风,又同我有什么干系? 只是若是当真不利,让夏修轩那厮做了皇帝,那也实在是老天不开眼了。夏侯菱见她神色涌动,也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终究是无法之全然不在意的,便喝了一口茶水,继续分说。 “前些时日,父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染上了一场怪病,起初还不太严重,后来竟是一日重过一日了,太医院这群吃干饭的,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总之过了许多时日下去,竟也没有半点好转。 父皇要强撑着批改奏折,处理国事,这哪能吃得消,只让病情愈发严重起来。朝中本就有许多目光短浅的小人,一见父皇如此,便群情涌动起来。” 夏侯菱冷笑一声,又道:“撇去那帮明着说想要立太子的人不谈,暗地里那群实干的也着急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事稍有怠懒,便会堆积如山,安能拖拖拉拉。 一拖,各地便大事小事一起爆发了。那夏修轩真是生了一个好心眼,借着这个时机,大肆拉拢群臣。明面上,我不能跟他争斗,这实为不智,故而许多事情,我便悄悄忍了下来。” “谁知这厮真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一方面,父皇对他的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另一方面,他又有皇后撑腰,朝堂之上,后宫之中,又有谁敢对他说半个不字!” 夏侯菱语气愈发激烈起来,犹自不解气,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凉茶,又道:“若他真是不世明君,我便心甘情愿。” 第444章 决定 “为文为武,为臣为民又如何,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把整个京城搞得乌烟瘴气的,这便满意了,真是气煞我也。” 陆萦沁听他说了这麽许多,脸色也凝重起来,琢磨着自己等会该烧一壶热水,口中却道:“我以前只知道他确实野心勃勃,没想到失去制约之后,竟然会肆无忌惮地膨胀到这种地步,他的野心,实在是过于惊人,动手的速度也很快,可以看出来,他是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 夏侯菱说了这麽半晌之后,终于稍有平静,只是仍苦大仇深地皱着眉头。陆萦沁看他杯中茶水都凉了,笑着摇了摇头,接过来泼掉,又给他倒上一杯热茶。 陆萦沁将热茶捧给他,心中却泛起了嘀咕。夏侯菱的身世,他自己不清楚,陆萦沁却是一清二楚的,只是眼下的局势,眼前的局面,都不容她将一切都说出来。 现在说的话,也许太早了,会引起更多的动荡吧。陆萦沁抿着唇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将这番话吐出来。 夏侯菱接了她一杯茶,逐渐平缓下来了,静静地望着她,显然是想要听一听她的主意。陆萦沁酝酿不过片刻,便叹息道:“寡助之至,天下叛之,多助之至,天下归之,他如此肆无忌惮,又怎么会有好下场。” 夏侯菱是个聪明人,自然又明白这一切,只是他自己心里所想,跟别人说出来安慰他,那又是不一样的。 陆萦沁语气从容,眼神温和明亮,仿佛并没有因为这一段时间的山居生活消磨锐气和眼光。 “公子须得记住,一根火柴,如果烧得太旺了,那他一定无法长久。照亮天穹的,是永恒而明亮的星辰们,而流星,只有一瞬间就会陨落。” 陆萦沁说道这里,引导的意味愈发重了起来,又笑道:“公子是个聪明人,再讲下去,又何须我多言?倒不如以逸待劳,以静制动来得好。若是有其它的事情,将来仍可传信与我,不会拒绝。” 夏侯菱淡淡看了她一眼,忽而笑道:“这般纵情山水,悠闲自在,倒让我有些羡慕了,可惜我永远做不来那样的人,实在是可惜啊。” 陆萦沁秀眉微蹙,随即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道:“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又何必拿我来打趣? 你想说的,想做的,去做就是了,我相信你是一个有分寸的人,至少可以保护好自己,在这场风浪中全身而退。” 夏侯菱目光一凝,有些自嘲,又仿佛意有所指道:“全身而退?真正的风浪来临时,又有谁做得到呢?” 他说道此处,话语一顿,又拱手道:“我是定然无法抽身了,只希望你好自珍重,最近千万不可贸然回到京都去。不少的朝臣站了队之后,为了从龙之功,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陆萦沁听他语气带着担忧,从容点头道:“我既然已隐去,便不会再随意露面。” 夏侯菱接着道:“丞相的女儿,这一步棋他借的力太好,连我也不能莽莽撞撞地正面抗衡了,待我回去之后,就得闭关锁门,修养生息才是。” 第445章 单方面 陆萦沁知道他所说的休养生息,恐怕不是好吃好喝好睡这麽简单,但再多的风浪,只要他不主动说,她就不应该再去招惹了。 陆萦沁垂下羽睫,一时也觉得有些疲倦意味泛上来。该说的都说了,夏侯菱也不再逗留,起身欲走。陆萦沁道:“夜已经很深了,你还要走?那条小路可不大平稳呢。” 夏侯菱头也不回,只身影慢慢消失在树影中。 “今日我是抽空前来,隐秘的很,一日已是极限,自然是必须要回去的,你不必送了,也早些休息吧。” 陆萦沁当然没有早早休息,她这一夜思绪良多,恐怕是不能轻易入睡了,这麽想的,婴孩清亮的啼哭声也响了起来,惊醒了夜半的沉梦。 夏瑾渊仍在她的身边,神色懵懂而纯然,像是完全没有听进去方才的一切,也不了解那么多的险恶。 陆萦沁的手一顿,在他漆漆的长发上抚摸了一下,十分温和道:“我今夜睡不着了,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说是聊天谈心,其实也只是单方面的,陆萦沁一个人的絮絮低语罢了。夏瑾渊现在的神志,甚至不会比房间里那小小的婴儿更高。 陆萦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何必要做一个辛苦的大人呢?做一个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岂不是更简单,更快乐?她这样想着,却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夏瑾渊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苦恼,伸出手去轻轻拽一下她的衣角,然而那力道太轻了,就像棉花糖一样软。 陆萦沁回过神来,看着他露出微笑道:“我今天给你讲牵牛织女的故事好不好?” 夏瑾渊不明所以,换做是以前的他,也许还会大笑出声,可是现在他仅仅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特别反应。陆萦沁把毛毯分了他一点,让他整个人被毛茸茸地裹住了,这才柔声开口道。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天宫上,有一位擅织云霞的仙女,时日久了,人们便唤她做织女。 织女在金乌照耀的时候就要醒来,将自己织就的云霞洒出来,让人们看到美丽的朝霞,晚上的时候,还有绚烂如火的晚霞。 织女一日复一日地工作着,辛苦着,阴天的时候,她才能休息。这一天,她和自己的姐妹来到人间,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大湖。” 看着夏瑾渊的眼睛开始有眯起来的趋势,陆萦沁微微一笑,只将声音放得更舒缓些。 “织女可喜欢那青碧的山水啦,跳下去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可是等她上岸的时候,她的衣服,那件华美妍丽的羽衣却丢失了。 原来啊,是村头一个叫牛郎的小伙子,偷偷地拿走了她的衣服。织女便飞起来,来到他的身边问他,年轻人,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牛郎想啊想,却想不出该要什么东西……” 夏瑾渊一只眼睛闭上了,另一只眼睛还剩一点儿,盯着陆萦沁不放,似乎是要确认她在不在。陆萦沁说着说着,声音愈发低沉下去。 第446章 回忆 夏瑾渊最后头一歪,彻底睡过去。陆萦沁轻手轻脚地整理好衣物和被窝,最后在他面上落一个甜而柔的吻,才低声道:“晚安啦,做一个好梦吧,夏瑾渊,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们呢。” 陆萦沁睡得很安稳,毕竟身边有个大号睡袋,热乎乎,暖烘烘的,太阳照在了她的脸上,她才睁开眼睛,慢慢醒过来了。 她的一只眼皮略有些沉重,也许是睡着的时候,有哪只调皮的小虫子亲了她一口。但不管怎么说,还算是平静美好的一天。 她在被窝里挣扎流连了片刻,还是打了个哈欠,鼓起勇气起床了。猎户和他的妻子起的更早些,如今正在院子里晒咸菜和腊肠,还有一些自己做的米粉。 王氏抱着孩子摇摇晃晃,臂弯稳如泰山,这个时候的孩子最是离不的人,父母是很辛苦的,但苦也有苦的乐趣,至少他长大之后,这就会变成一份美好的回忆。 猎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忙忙碌碌,用大盆的清水将腊肠洗干净了,才串起来挂在竹竿上。 他唯恐弄脏了陆萦沁的衣服,只让她碰一些晒干的咸菜。院子里还有一小块菜圃,种着一些熟得快好养活的菜,若是天气冷了,便扯来破布一改也就是了,左右也不心疼。 陆萦沁忙着摆弄那大筛里的菜渣,一时也在这严酷的温度里感觉到了一点热量。她挽起一点袖子里,腰身抻长了去够那截东西。 夏瑾渊起初还蹲在她身边,很快便觉得有些无所事事起来,伸手要去拨弄那点可怜的菜圃。陆萦沁怕他乱踩,便低低地喝了一声道:“不要乱动,坐回去。” 他现在走路还很不稳当,经常会有左脚绊右脚这种事情发生。 李猎户曾经想着,要不要给他做一副拐,却被陆萦沁拒绝了。 陆萦沁道:“你不必担心他的问题,他既是个好好的人,如今外伤已经全部痊愈,心病的话就可以慢慢来。如果现在给他用拐杖,造成了依赖,恐怕以后反而好不了了。” 猎户深觉有理,可是看着他走路跌跌撞撞的样子,又有点可怜相,因此很是欲言又止了一番。 陆萦沁看出了他的未尽之意,笑道:“不妨事的,小孩子不也经常摔倒麽?走一走就好了。” 陆萦沁思及往事,一时心绪良多,却没有注意夏瑾渊,他实在是太无聊了,在马扎上坐得不久,又忍不住站了起来。 想起陆萦沁方才说的话,他知道她的意思,要是踩得整双布鞋都是泥土,那又要换了。可是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于是他摇摇晃晃地起来,又蹲下去,陆萦沁抬头的时候,鼻尖差点撞上一把青菜,还是带着泥土的。 什么泥土的清香和蔬菜的香气,那是通通没有闻到,只有一点莫名的,清晨的露珠从那颗皱巴巴的青菜落下来,陆萦沁眨了眨眼睛,莫名觉得有点湿,还有点紧张。 夏瑾渊起初只是有些迷茫地望住她,后来学着她眨了眨眼睛,突然磕磕绊绊道:“沁……沁儿,给。” 第447章 陷入梦中 陆萦沁无声地望住他,手里的东西早就掉到了地上,鼻尖也有些发酸。 夏瑾渊的眼神在一瞬间清晰起来,好像还有些迟钝,但已经准确的,坚定地又叫了一遍:“陆萦沁,我想起你来了。” 这句话简直是捅了马蜂窝。陆萦沁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起身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她的眼泪落下来,轻易地浸湿了柔软的布料。夏瑾渊有些迟疑,终究还是伸出手去,慢慢地将她环抱住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其实他还是没能记起很多事情,可是看着她落泪,他会觉得心口微微发疼。 陆萦沁素来坚韧冷静,这一刻的惊喜也不过短短片刻,便平静下来了,松开了她的怀抱。夏瑾渊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开了自己的怀抱,竟敢还觉得有些可惜。 陆萦沁把他拉着坐下来,格外有耐心地问道:“那,那你现在已经全部记起来了吗?” 这个问题让夏瑾渊卡了一下,他慢慢地皱起了眉头,随后越来越紧,以至于有些痛苦了。 陆萦沁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心疼道:“没关系的,暂时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能想起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们慢慢来就可以了,再想下去你也会头疼的,不急于一时。” 夏瑾渊捂着脑袋,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疼痛渐渐退去,是陆萦沁在轻柔地按摩他的太阳穴。 虽然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但他仍然记得对这个人深深的爱意,一时心里柔情涌动,夏瑾渊嗯了一声道:“好吧,都听你的就是了。” 两人这厢柔情涌动,猎户和他的妻子都看在眼里,也不由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晚上的时候,陆萦沁掏出了药箱,想要替他好好诊治一番,号脉之后发现,气血果然通畅了不少。 她想了想,又有所推测道:也许是气血淤积,影响了大脑,现在慢慢散开了,也就会慢慢好起来。 养病从来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她愿意用一生去等。陆萦沁又叹了一口气,打发夏瑾渊去梳洗干净了,自己也赶忙弄了一通,这就准备上床睡觉,一切明天再说了。 夏瑾渊却不那么轻易同意,他白日里睡得多,又无需做什么事,实在是无聊的紧,好不容易想起点什么,恨不得把她翻来覆去地问。 陆萦沁有点犯困,声音含含糊糊的,但对着夏瑾渊,尤其是现在的夏瑾渊,她还是很有耐心的,便断断续续地说话。 “你还想要说什么,我一并讲给你听。” 夏瑾渊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颇有点苦大仇深的模样。陆萦沁都快要睡过去了,他才想出来,又温声道:“上回你讲的那个故事,我还想听。” “是牛郎和织女啊……” 回忆了一下过程,陆萦沁有些哭笑不得,掩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你且附耳过来,我同你说上一两句。” 这样说着,声音却愈发低了下去,最终逐至渐无。陆萦沁最后闭上了眼睛,陷入梦中。 夏瑾渊觉得有些好笑,但他不言不语。 第448章 晚安了,沁儿 只把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陆萦沁的眉心,最后幽幽道:“晚安了,沁儿。” 陆萦沁默然无语,陷入一场长而深的梦中。翌日清晨,她在夏瑾渊的臂弯里醒过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陆萦沁意识到了之后,下意识地轻轻挪了一下脑袋,但还是惊醒了夏瑾渊。夏瑾渊见她醒来,便笑着眨了一下眼睛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陆萦沁看着他放大的脸,忍不住动手戳了一下。 随即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幼稚,因此收回手去,口中却笑道:“昨日我怎么睡过去了,莫非是在梦里给你讲的故事不成?” 夏瑾渊看着她的笑颜,心中一片温软,便道:“昨日你讲到,织女问牛郎,可要什么东西不曾,无论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皆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牛郎却摇了摇头,讲了一句话。” 陆萦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挑眉道:“我怎么不记得我是这样说的,莫不是你偷偷哄骗我?” 夏瑾渊神色温然,又道:“那句话是,做我的妻子吧。” 陆萦沁心头一震,心里五味杂全,最后轻轻地笑出声来:“你这个坏东西,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说一两句轻薄话麽。” 夏瑾渊不以为然,摊手道:“这怎么能是轻薄话,这分明是真心话。” 陆萦沁一愣,还要和他辩驳下去,夏瑾渊却自床上一滚,大大方方起来了,又道:“我想我们该起床了。” 陆萦沁轻哼了一声,没有对他转移话题之拙劣做什么评判,成功地看到他摔了个屁股墩。夏瑾渊摔得龇牙咧嘴,陆萦沁便向着他伸出手道:“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便不要妄动了,还以为是之前那个胳膊能跑马的状态呢?” 夏瑾渊摸了摸头道:“来日方长,这可不是你说的嘛。” 陆萦沁这才嫣然一笑,把他扶了起来,两人洗漱完毕,坐在一起吃早饭。夏瑾渊独爱那碟酸萝卜,可惜陆萦沁的筷子比较快,嗖嗖两下,就全都收拾干净了。 过一会儿的时候,陆萦沁还要去山中采一些草药。若是直接去买药,未免太过扎眼,夏瑾渊比她更不方便出面,倒不如自己去深山里采一些回来,还节省银钱。只要抓紧时间,早些回来就可以了。 陆萦沁下定决心,便叮嘱夏瑾渊好好呆在家中,学走路也好,练习一点大字也罢。夏瑾渊百无聊赖,但心里也分得清是非轻重,他如今行动不便,陆萦沁又去的是深山老林,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反而会顾不上他。 陆萦沁一个人,也并不敢太过深入,好在急需的一些药草都长在比较外围,她一割一筐,动作熟练得很。 直到黄昏时刻,夏瑾渊才等到了她姗姗来迟的身影。陆萦沁走了许久的路,也有些倦了,捧着大茶缸子先咕嘟嘟喝了一大口。 夏瑾渊起身要来迎她,歪歪扭扭走了两步,总的来说比前几天的状况要好上许多,但仍是有点滑稽。 陆萦沁看着他的模样,眼底就浮起一点笑意,把茶缸子放下来,伸手去扶他。 第449章 有鬼 夏瑾渊心眼比较坏,歪歪扭扭地走到她身边之后,整个倒下来半边,险些让陆萦沁扶不住。 陆萦沁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只轻轻锤了他一下道:“你这个坏东西。” 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这才褪去衣袍睡觉。翌日清晨,夏瑾渊是被一碗浓浓的汤药味儿唤醒的,他打了个喷嚏,这才慢慢睁开眼睛醒来了。 陆萦沁端着一碗看起来就黑乎乎的汤药,笑意盈盈道:“快些起来,先吃一点东西,空腹喝药可不好,容易呕出来。” 夏瑾渊听她这个说法,就觉得头皮一炸,心里泛起一点不详的预感。可是陆萦沁笑颜如花,他实在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接下来的几天,他着实尝试到了什么叫魔鬼口味。 一连喝了几天,夏瑾渊愈发面色如土,终于忍不住问道:“我是身体尚需调养,并不是失去味觉,为何这药如此苦涩?” 陆萦沁面不改色,十分严肃道:“这是自然,俗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利于病。” 夏瑾渊深觉无奈,但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捏着鼻子听大夫的话。这天虽是天晴,却寒冷得很,梅花瓣像雪一样落下来,逐渐落满了这个小小的院子。 陆萦沁坐在火堆边上,一边烤着几个红薯,一边纳鞋底。 夏瑾渊在她身畔坐下来,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去,拨弄那两个热乎乎的红薯。陆萦沁把针扎在底面上,伸手去拍他道:“古有人火中取粟,今有你赤手摸红薯。” 说罢套上一双厚厚的手套,将红薯拨弄出来,用力一掰,就露出了金黄的内里,散发出甜蜜的香气来。 夏瑾渊捧着那个大红薯,若有所思道:“以前,我们是不是也曾经如此相处过?” 陆萦沁自己掰开一点,就吃上了,被烫得嘶嘶地吐舌头,过了一会儿却看他,随即十分认真道:“自然是还有的,你还非要吃好几个,结果晚饭都吃不下了,在榻上滚来滚去的,求我给你开消食的药物。” 夏瑾渊嘴角微微一抽,总觉得她有言过其实的嫌疑,但一时又无法想出什么有力的反驳话语,只得也拨开一枚红薯,热乎乎地吃下去。 在冬天的时候,能够捧着甜香的红薯和热茶,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简直是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陆萦沁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分量吃干净了,又开始悉悉索索地纳鞋底。 夏瑾渊吃完了,随手将垃圾丢入火中,取来了一根梅枝,递到她面前去。陆萦沁神色微微一动,接过来问道:“你的记忆恢复了?” 夏瑾渊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脑壳道:“没有那么快,坠崖之前的事情,我并不能想起来,但更久以前的事情,好像都在慢慢地浮现。” 言罢,他的脸上便浮现出来迷茫的神情,许是对未知事情的好奇,又仿佛是懵懂无知的婴孩对世界的向往,陆萦沁生怕他一时心急,使得他的大脑一时间承受不住,便拉住了他。 “许多事情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你能醒来,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福分了,若是现在想不起来,日后也会想起来,不要心急,如今恢复你的身体才是最为重要的。” 第450章 这里不够安全 日子像流水一样过去了,好像平平无奇,却温暖而真实。陆萦沁切实地珍惜着这样的每一秒,之前活的太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不如这样,每天不必想什么累人的心思,只要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和一天的平静安稳。何况她确实是个聪明的人,每天帮人看一点小病,抄抄书,能赚到的也不少。 这一天,她在院子里晾晒草药,难得的晴天,让人感觉十分舒服。陆萦沁弯着腰将一些碎渣撇开,又轻轻吹了一下。 她琢磨着再晒三五天,就可以用了。夏瑾渊坐在一张小竹凳上,他现在走路已经很稳当了,每天都削一些东西,来锻炼自己手的灵活性和稳定程度。前些日子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削了一只活灵活现的木头小鸟出来。 外面的野猫不知轻重,伸出爪一挠,差点把它挠散架。夏瑾渊也不生气,只摇了摇头一笑,翌日清晨换了一棵毛茸茸的草来雕,还颇有耐心地借了颜料来,刷成了一点苍翠的颜色。 小野猫上了当,挠了半晌,还抓在嘴里咬,差点咯掉一口尖牙。陆萦沁在旁边看着,不阻止,也不说什么,只捂着嘴轻声地笑。 逗弄完了那只野猫,夏瑾渊不紧不慢地开始削竹子,前些时日,猎户拖回来一捆长长的毛竹,预备来年做一个自家用的竹筏。 剩下的一点,倒是可以削成矮矮的一截,做成一圈篱笆。慢工出细活,夏瑾渊也不着急,把毛刺细细地刨去了一层。心情好的时候,陆萦沁会在他旁边唱歌,唱江山千古,浩浩汤汤,历史如尘,尽化烟云。 夏瑾渊执两根竹筷给她伴奏,声音清越动听。最后他们在一个晴天的时候,围成了那圈矮矮地篱笆。 陆萦沁看着房外那枯黄的藤蔓,还问过李猎户,这是什么作物,李猎户便答道,是一株葡萄藤,因王氏喜爱,特意在春日种下的,今年已结过了果子。 说完,李猎户还摸出了一小把葡萄干,又笑道:“她有了身子之后,也可爱吃这个咧,姑娘也尝一尝。” 陆萦沁笑着接过,夏瑾渊伸手一抓,就抓走了一半。陆萦沁一时有些好笑,却没有同他计较,只是拈了拈他唇边的碎屑。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他们就这样无声而默契地度过了朝朝暮暮,直到夏瑾渊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陆萦沁看着这小小的房子,一时竟有些不舍,这里虽然不大,但也做了几个月遮风避雨的处所,已经很有几分感情了。 两人靠在一起看月亮,圆圆的一个,落在茶杯里,轻轻一吹,就起了一串破碎的涟漪。夏瑾渊抱着她,神色很认真。 “真的很喜欢,便留在此地也无妨。我很喜欢,我相信你也一样。” 陆萦沁犹豫了一下,伸手抚他眉目,又要笑:“我很欢喜,无论是这里,还是这段时日,但是这里不够安全,我不能够完全地放心,也不愿意再冒险,所以……” 她顿了一顿,神色有些黯然,一时也说不下去了。 第451章 辞行 夏瑾渊明白她的想法,抬起她的手来,在那洁白温软的指尖落下一吻道:“你不必再说,我一切都明白,只要与你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我都很欢喜。” 陆萦沁往他怀里蹭了蹭,十分满足道:“只要你如此说,就好了,再过几天,我们便走吧。”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她就不是那种爱拖拖拉拉的人,当即在明日向猎户说明了情况。孩儿又大了一点,把手指头含在嘴里,见了他们俩就咿咿呀呀地叫。 陆萦沁笑了一笑,伸手摸他还十分稀疏的头顶,又道:“行舟,有缘的话,我们自然会再见的。” 李猎户和王氏自然是十分不舍,可也清楚陆萦沁的脾性,其实比谁都要简单和干脆,也只能答应了。即使如此,他们也往行李中加了零零碎碎的东西。 王氏抱着孩子,一边熟练地慢慢摇晃,一边道:“二位的大恩,我想是报不完了,不过总的多带些东西,都是用惯了的,也方便呢。” 陆萦沁没有拒绝这点微薄的好意,而是和夏瑾渊一起动手,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了马车上。车夫是夏侯菱派来的人,十分老实谨慎,对两人也很恭敬,赶了足足有两天的路程,这才来到了另一个小镇,名曰白云镇。 夏侯菱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还是帮他俩想了一个好去处。那是一个很偏僻,但收拾得很干净整齐的小院子。 院子里有井有花,车夫帮他们把大部分东西都卸下来,一一搬进院子里,这才走了。陆萦沁打了一桶井水烧热,把整个房子里里外外都擦了个干净,这才铺了床铺,累呼呼地准备休息一下。 猎户夫妻十分善良慷慨,给他们的行李塞了许多吃食,也不着急去买菜。夏瑾渊进了厨房一看,忘记塞柴火了,空空如也的,只好从外头叫了一个送柴的,这才弄出了一锅热食。 屋头外仍十分寒冷,屋里头却是暖融融的,两人捧着一个大碗,埋头苦吃。吃完了之后,陆萦沁摸了摸饱足的肚皮,这才道:“总算缓过来了,你要不要喝一点酒?” 夏瑾渊有些诧异,又笑道:“我看你吃的已很饱,怎么还这样馋?” 陆萦沁伸了个懒腰,不以为然地摇了摇手指头,又道:“只是喝一点酒,又能占多少肚皮,你若是不想喝,那我便一人喝完了。” 夏瑾渊无奈摇了摇头道:“论嘴皮,我总是说不过你的。你若是想喝,我陪你就是了。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是愿意的,何况是区区一杯酒?” 陆萦沁从包袱重摸出一个小瓶子,闻言不由一挑细长眉目。“什么刀山火海,好好地喝杯酒,你还以为自个儿是神农尝百草呢?” 夏瑾渊闻言,只好摸了摸鼻子道:“这我却是不敢辱及圣人的。” 两人这边,一片岁月静好,殊不知千里之外的京城,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夏皇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起来,逐渐出现了呕血,眩晕,无力等症状。 他开始双手颤抖,握不住朱批的笔,也看不清奏折上的内容。 第452章 监国 躺久了就觉得疼,坐久了就觉得呼吸紧凑,喘不过气来,总之怎么折腾,都是个不舒服。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再有所坚持,也无法维持正常的上朝。大部分的事宜交给了内阁处理。 大家商量着来,那自然是谁也不服谁,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重新压倒东风,一个时辰的会议,倒有大半个时辰都在吵架。 朝臣们也烦这样毫无效率的吵架,但他们心里更明白,在这种格外混乱的时刻,做什么就要格外谨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后来,越来越多的朝臣开始写奏本,请求夏皇立下储君,以监国政。 皇帝的病可以慢慢养,但堆积如山的国事又怎么能慢慢来?夏皇又气又无奈,但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一日,他勉力撑着病体来上朝,还是两个小太监小心搀扶着来的,众臣看似不动如山,实则有不少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衰老的,病弱的王。人是很容易被利益驱动的集体性动物,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一位红衣的大臣率先出列道:“启禀圣上,前些日子淇河决堤,臣有本奏,请工部,户部议出个章程来,修缮河堤,安抚难民,已过了三日了,中书省仍无反应。” 另一位紫衣大臣闻言,不慌不忙,出列道:“陛下,河堤一事固然重要,可近日城中有小疫横行,臣忙于防治,实在是没有那个空挡,且臣听闻,此地不仅是水利须理,尚有一帮水匪,十分剽悍,难以治下,这如何能直接派遣人前往。” 这厢说完,青衣的大臣也上来,声音不紧不慢的,尖尖细细的。 “那位极擅训水兵的徐将军,近日里忙着琉球匪患一事,且臣听说他教子无方,纵容小儿子害死了数位门客。” 这众人是你一言,我一语,你想推你的人,我想推我的人,结果到头来,互相揭老底揭得不亦乐乎。 夏皇在宝座上听地晕乎乎的,用手指头按了按高高鼓起的太阳穴,仍觉得十分疼痛,一时心烦意乱,刚要说些什么,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霎时朝堂之上,乱成了一锅刚出来的粥,热腾腾滚烫烫,把群臣泼了个措手不及。夏皇头昏昏沉沉,想张口怒骂,不要吵不要闹了,张口的声音却微弱无比,没有人听到,或者说,也没有人愿意听。 最后夏皇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吵出了什么结果,索性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自己那张熟悉的大床,还有浓浓的药味。 太医恭谨地在床上跪了一排,让他不禁有点怀念起陆萦沁来。不止医术比这帮菜鸡好了不少,人也不至于胆怯沉闷,至少笑一笑,都比这群臭老头子顺眼多了。 夏皇这样想着,咳出了一点血沫子。他眼神混浊,但还是扫过了每一个跪在他眼前的人。有他的儿子,他的妻子,他的臣子,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可是这样的日子,已经不会持续太久了。 丞相跪的姿势很标准,也很恭敬,可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舒服了。 第453章 杀鸡儆猴 “启禀圣上,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政事繁多,也不可无人打理。还请圣上早下决断才是。” 他这麽一开口,身后的臣子又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能来寝殿的臣子并不多,大多是一些重臣。 夏皇看着那一个个后脑勺,愈发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没有怀什么好心思。他深深地知道,臣子们一贯是如此的。 当一个君王可以压制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是沉默而乖巧的羔羊,而当新的君主即将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成了聒噪而算计精心的蝉,为了接下来也许可以带来的百年荣华,奋不顾身地投入权力的深渊中去。 夏皇沉默着,最后妥协了一般,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很快在明日的朝堂上传了开来,夏皇疲倦中又有点不耐烦,等着群臣们的反应。 过了良久,其中一位红衣老臣出列,又道:“陛下,臣以为不妥。如今陛下不过有些小恙,储君监国,乃是一件大事,岂可仓促决定。 四皇子虽是良才美玉,其余皇子却也不差,倒不如商量着来。如今虽说国事堆积,却也更能看出各位皇子处置事情的本领和手段啊。” 夏皇唔了一声,认为总算有了一个识趣的,这话他说不得,却必须有人敢说。 众臣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间,随即又熙熙攘攘地吵闹起来了,像一群若无其事的白鹅。夏修轩站在前面,低头施礼,掩去了眼中的阴狠心思。 到了下朝之后,他才径直往皇后的寝宫而去。皇后向来是十分悠闲的,这会儿正忙着剪一剪养的那朵红花。 一见夏修轩来的脸色并不好,连忙吩咐宫女上了热茶,又笑道:“我儿这是怎么了,竟然一脸郁色。” 夏修轩喝了一大口热茶,这才将事情分说了个详细。皇后倒是从从容容的,神色不变,只将那支花举起来,又轻轻一折,便断作了两截,又笑道:“本宫当是什么大事,这点事,也值得皇儿为此伤神麽? 皇儿,你要记住了,要坐上那个位置,你要做的,你要记,还要许多许多呢。至于这点小事,也不必记挂,母后替你料理了如何?” 夏修轩眼前一亮,倒是切实地思忖起来。他来此,便是向皇后讨一点主意的,如今既然皇后有主意,还很愿意做一做,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皇后说完,也不再谈这个了,只轻描淡写地和夏修轩话家常,背地里却将一切都吩咐妥当了。 那个大臣甚至没能挺过第二天,听着夏修轩传来的消息,皇后依旧是那副温婉高贵的模样,不惊讶,也没有任何触动。 实际上那个老臣死的非常惨烈,血足足流出去三尺远,且并不是马上就死的,而是被斩断了四肢,最后才割断喉咙。他的亲人也无一幸免,不过至少比他要好一点,均是一刀断喉。 朝中上下,一时震动非常,几乎可以说是四野皆惊。但是知道归知道,并没有人会愚蠢到再次站出来职责夏修轩。 第454章 妥协 已经有人为他们做了最好的示范,若是还要以身犯险,那就是不想要脑袋了。众位大臣难得在朝堂上保持了一致的沉默,夏修轩站在最高处的阴影处,悄无声息地微笑,快了,很快了,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坐上那个他渴望已久的位置。 下了朝之后,大臣自然有自己的小会,前往一处隐秘的酒楼,又包了一个雅致的隔间。众人褪下了官袍,面面相觑,最后一位离大人按捺不住,率先拱手道:“众位大人,今日难得一聚,何必还要浪费时间,有什么想说,快快都说出来吧。” 众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王大人与他关系最好,当即叹了一口气道:“贤弟,并非我们不愿意发表意见,只是那位老大人的下场,大家也都看到了。难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这……这叫众人如何言语啊。” 另一位纪大人清了清嗓子,将茶杯一扣,又道:“那可不就是?众所周知,朝野最为动荡之时,也就是新旧交替之时,若是一个不慎,满门基业,或许祖宗功勋,都将毁于一旦啊! 何况这位四皇子手段阴狠了得,那位大人也并非当面驳斥,只不过是做了个比较,便落得如此下场。天家子嗣,委实是手段雷霆,令人惊惧。” 离大人头大如斗,夹了一筷子小菜,又道:“可是我们今日难得到的齐整,为的不就是商讨这件大事? 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是站对了位置,有了从龙之功,待陛下……百年之后,不愁新皇不委以重任啊!” 这麽一说,几位大人也是沉思起来。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期间的惊险,与足以刺激人的利益。谁不心动,谁不害怕? 角落里的陈大人想了许久,又开口:“本来,从各位皇子的情况,我是想支持菱皇子多些,毕竟他为人多智善谋,做事也宽厚有礼,只是……这是若是这般手段,恐怕也争不过四皇子。届时龙子夺嫡,定然是一场腥风血雨,我们总得想个稳妥对策才是。” 纪大人十分感慨,又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曾细细思索过,若是真有时日好好观察,我们又何苦在这里偷偷摸摸集会!这四皇子风风火火的,若是不能立刻有什么结果,恐怕连我们也……” 众人悚然一惊,不少没说话的也低下头去,苦苦思索起来。最后陈大人道:“唉,总也有个决断,不如还是让四皇子试一试吧,否则,否则他……”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可是众人心里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没人说话,也没人反对,最后只剩下一片沉闷的喝酒声,作为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结束。 没过多少时日,夏修轩终于坐上了那个位置,离皇帝的位置很近,很近,甚至可以俯瞰到群臣们乌压压的脑壳。反正夏皇也不在,他这样俯瞰的时候,有一种近乎飘飘然的快意。 权力是最美和最醇厚的毒药,一旦接受,就再也无法失去。 夏修轩几乎要醉了,可他又清醒地认识到,还不够,还差一点点。 第455章 秘药 若是他可以做到下一步。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万人之上,而不是一人之下。 他几乎要迫不及待,却又强忍着,像一个贪婪而精明的猎人。他加倍勤劳地处理政务,却不允许有和他不相同的意见。 世间怎么会有人可以抵御万物皆为其所属,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感觉?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夏修轩这样熏熏然地想着,脚步发飘地走回寝宫里,那里有他美丽而温柔的妻子,娄雨梦在等着他。 娄雨梦就像一朵精细而娇柔的花,插在他准备好的花瓶里,所以也为他盛开,为他展现一切的美丽。 最近在夏修轩的努力下,娄雨梦已经怀有身孕了。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脸颊有些圆润起来,但仍无损于她的美丽。 见到夏修轩回来,她眼睛一亮,上前为他脱去了厚重的大衣,放去暖笼上,又捧来热茶。夏修轩十分惬意地喝了一口,将她虚虚一按,按回了椅上,又道:“这些都有侍女做,你好好养胎,不要乱动。” 娄雨梦嫣然一笑,又道:“整日里有半天里坐着呢,身子都坐僵了,这才要四处走走,且这又不是什么大动作,我为你做,我欢喜。” 夏修轩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将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突然感觉到了一点触动,不觉怔然道:“这是,是小孩子在动麽?” 娄雨梦惊呼了一声,随即有些无奈地笑道:“一见到你,就激动的很,都知道踢他娘的肚子了。” 夏修轩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又道:“我的孩儿,自然比别人要活泼聪明些,一定是个很好的男孩。” 娄雨梦笑道:“你就神机妙算,知道他是个男孩了?” 夏修轩摸着那一小块皮肉,语气十分坚定道:“如果是男孩,我便有了继承的子嗣,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所以,一定是男孩。” 娄雨梦神色微动,夏修轩却只一笑道:“去找母后吧,她会有办法的。” 娄雨梦呆呆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不可置信一般,看着皇后端出了药来。 皇后亲手端住那碗万分珍贵的药,眼神柔和道:“这是使妇人可以生下男子的药,十分珍贵,梦儿,快快将它喝了吧,然后好好睡一觉就是了。” 娄雨梦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不过多时,便感觉到了一阵倦意。她仍维持着基本的端庄,浅浅一礼道:“母后,梦儿这便告退了。” 皇后看着她的小腹,目光十分慈爱,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让伺候的宫女们注意点。” 娄雨梦这厢刚走,夏修轩后脚就来了。皇后凤目含眼神柔和,只吩咐侍女端上热好的酒来,给夏修轩备好。 夏修轩浅浅地抿了一口,当即笑道:“还是母后最懂儿臣的口味,这枇杷酒虽然温和,和一种野果子一起吃,味道却是最好的。” 皇后看着他,很有点似笑非笑的意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本宫的儿子,你还有什么是本宫不清楚的。这样搭你最喜欢,只是小时候偏你父皇不喜欢这味道,也不过几日,你便咬着牙戒了。” 第456章 野性与夜行 “是啊……” 夏修轩有些感慨,又道:“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不过并没有到冲昏了头的地步。只是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从今以后,我一定要亲手握住权力,握住自己的命运,做我想做的,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止我。” 皇后眼神温和而慈爱,拉过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道;“这麽多年,是我儿辛苦了。” 夏修轩不以为然,反过来拍了拍皇后的手掌,又道:“儿子清楚的很,身在皇家,要承担什么,得到什么,都要靠自己去想,去争取,如今离胜利只差一步,却万万不可大意才是。” 皇后十分亲昵地反握了一下,随即松开了他的手,又道:“前些日子,那位不大识相的大人,如今已下黄泉去了,这可有效用?” 夏修轩闻言,当即笑道:“何止有用,简直是非常有用。这偌大一个朝堂,谁人又不是贪生怕死,趋势附利之辈。 他们吓得脸都白了呢,当天晚上的时候,据我的探子回报,在一小楼中足足谈了大半个时辰,然而最终还是选择了臣服和顺从。这群狗东西,待我登基之后,必将挑挑拣拣,重新筛选一番。” 皇后点了点头,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又道:“这是自然的,新旧交替,总该有些纪念才是。若是天下太平,和乐无事,那换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呢?” 夏修轩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他实在有些犯困,但精神上仍然亢奋得很,故而又道:“母后说的是,这厢朝堂之上,应该没有什么人再胆敢反对我了,只是还有一人尚需处理。” 皇后指示侍女为他添茶,又道:“我儿若是累了,等会儿便快快去休息吧。皇儿说的,可是那夏侯菱。” 夏修轩点了点头道:“自然是他,如今夏瑾渊亦是身亡,没有什么旁的阻碍了,只要除去此人,必然能推进朝堂上我的地位。父皇也不过就这麽几个儿子,若是夏侯菱死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传承于我。” “这下,我可就连大义的名分都占了。” 夏修轩有些兴奋,捏住茶杯的手都颤了一下。皇后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只是很应该从长计议才是。皇儿,快快去休息吧,无论如何忙于政事,都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夏侯菱回了一下神,淡淡道:“孩儿知晓了,这便回宫,母后也要保重凤体才是。” 母子俩就此别过,过了一会儿,宫内的烛火也熄灭下来。 另一边,他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计划,被一个小小的宫女打乱了。小宫女名叫白伶,乃是御膳房的宫女,近日太医局人手紧张,便派遣她前来送药。 想来她一个小宫女,药又是熬好的,且不过几步路,应该不会出什么大岔子,御膳房总管打着哈欠想。白伶本身第一次接到这样重要的任务,一时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走得也比平日里要慢些。 路上却有一只黑猫猛然蹿将出来,它来的太过突然,又十分奇诡,吓了白伶一大跳。 第457章 逃离 她小时候便被一只黑猫狠狠咬过一口,故而对此猫类,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白伶一慌,手上的托盘便开始摇晃,最后一盅全部打翻在地。她害怕极了,猫儿却没有这麽多的心思,只柔软地哼了一下,甚至凑过去舔了舔药汁。 白伶鬼使神差停了下来,没有立即离开,至少也抓住这只黑猫抵罪,虽然她很害怕。那只猫只稍稍舔了几口,便喵出了一声尖锐的声响,随即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又软倒下来。 即便是天下间最好的美酒,也没有道理只舔了几口就醉倒了。白伶看了两眼,突然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猜测。这种猜测让她呼吸都急促起来,但她还是鼓足了勇气,上前轻轻地把那只猫翻过来,去试探鼻息。 黑猫的身下悄无声息地溢出一滩黑血来,浸透了它的皮毛。白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踉踉跄跄地,险些跌倒在地上,幸好她还是个聪明的女孩,记得捂住自己的嘴,没有尖叫出声。 她在那一滩阴影里坐了一会儿,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又赶紧歪歪扭扭地爬了起来。夜晚的宫中并非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御林军巡视的时间很有规律,若是让他们看到这个场景,白伶也不确定自己的下场。 御膳房是不能回去了,她咬了咬嘴唇,又取出自己的腰牌来,一时紧张得微微颤抖。昨个儿一位采买的宫女跟她换了腰牌,说是换值一天,还没有换回来,这也许……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她不想死……御林军来的很快……白伶抓紧了那块腰牌,跌跌撞撞地向远处跑去。一些低矮又偏僻的关卡,她知道有狗洞,或者咬咬牙,也可以爬过去。 到了此时,白伶才开始感激自己小时候的顽皮,总爱下河上树的,还有几分灵活,否则这个时候,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一些大的关卡,她也没有办法,只好半编半哄的一通胡说,幸好夏修轩如今忙着夺权,对宫内许多关卡都放松了很多。 饶是如此,她仿佛还是能听见御林军们接近的声音,白伶将唇咬的死紧,几乎能咬出一道血痕来,她强迫自己要冷静,否则只会死的更快。 可到最后,实在是毫无办法了,也只能靠两条腿狂奔。在茫茫的星河之下,她的裙裾飞扬像一朵花,美则美矣,只是飘零又无助,恐怕很快就要落到地上去了。 黑衣黑甲的武士们悉悉索索地出动了,像一道黑色的潮水,悄无声息,却又蔓延迅速。白伶大口地喘着气,又专往小巷子走,这才没有被追上。 饶是如此,士兵也在无声而迅速地形成一个包围圈,最后会把她包起来,插翅也难飞。白伶慌不择路,最后抬头一望,却是夏侯菱的府邸,只不过是后门。她心里想起这位皇子的名声,心里浮现出一点微弱的希望来。 也许是可以的,她也并没有其他的出路了,不是麽?白伶咬着牙根,砰砰砰地拉动着门环。 三下之后,门终于开了,门房睡眼惺忪,披着一件单衣。 第458章 惊天的秘密 眼见扣门的是一位眼生的少女,不由有些不耐道:“有什么大事,不能明天再说麽?我家主人也睡下了,你明日再来吧。” 他本就困得要死,赶人的态度也懒洋洋的,算不上凶悍。 白伶好不容易抓住一丝希望,当即急急施了个礼,又道:“我乃是宫中来的,有急事求见菱皇子,真的是很大的事,还望你行个好,传个信吧。” 门房一听,睡意顿时醒了三分,又看了一眼这少女,看起来衣饰精美,就是跑的有些久了,有些鬓发散乱,腰间还有明晃晃一块金腰牌,许是真的有急事,不管怎么说,总比他这个门房金贵,得罪不起。 门房赶紧一让,先把她放进来,总之是一个女子,总不能把他生吞了吧。他插上门栓,又领着白伶去见管家。 管家四十上下,十分精明能干,对朝中局势也有所了解。听完了白伶的一番叙述,也是有些迟疑,又道:“白姑娘,并非我不愿意相信你,实是这深更半夜的,你又是孤身来此,太过可疑。 我家殿下已入睡了,即便有什么重要的事,既然已来了府中,也不必急着要吵醒人。我看这样,我给你安排一件房间先。” 白伶这会儿心里早就急得跟火烧一样,哪有心情先找个房间,又怎么能休息,索性深深一揖,又道:“我实是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与当今圣上有关,其余的,除非见到皇子,我不敢多言。此事干系重大,还望您代为通传一番。” 管家嘶地吸了一口凉气,认为这姑娘实在是刁,但或许真有特别重要的事。如今的情况,夏侯菱处境实在是艰难,若是能在这姑娘身上找到突破口,那她的价值真是不可估量。 管家权衡片刻,还是冒着险,亲自前去叫醒了夏侯菱。夏侯菱本就睡得浅,这几日有甚,花了一小点时间,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一边任由管家为他穿衣,一边问道:“那姑娘是什么来历,你可曾问了?” 管家一边给他系口子,一边恭敬道:“看模样,是宫里出来的,她手中还有腰牌为证,我寻思着,这一面应该值得主人见。” 夏侯菱点了点头道:“很好,你将她请入书房,我们详谈。” 说着,他就踏出了房门,管家也赶紧一路小跑,将白伶带去了书房。两人刚见了面,连板凳都没坐热呢,就有小厮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了,向夏侯菱低声道:“不好了,主子,外面有一圈御林军呢,非要进来搜查,家仆把他们拦住了,不过应该支撑不了太久。” 夏侯菱闻言,轻轻咦了一声,愈发肯定了白伶的价值,也不过是一个小宫女罢了,却引动这麽多人大动干戈,若不是她本身有价值,就是她无意间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无论哪条,都值得人保下她。心思已动,转得更快,夏侯菱果断一拧机关,指着书柜背后一个黑漆漆的大门,又道:“姑娘若是信我,便暂避于此,我打发了他们就来。” 第459章 打不得,骂不得 白伶的心已经绷紧到了极致,听到他的话勉强放松了一点,点了点头,立马乖乖走了进去。就算她现在马上走,也会直接撞上那帮人,夏侯菱根本没有必要欺骗她。 夏侯菱见她进去了,将机关一旋,恢复原样,便大大方方地坐在书房看书。御林军的首领姓方,为人耿直忠勇,大踏步地走进来,叫了一声皇子殿下。 夏侯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道:“什么时候,我这府邸成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方统领拱手作揖,态度倒还算恭敬,“非也,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皇子殿下配合我们。” 夏侯菱闻言,微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这个配合很好笑,便不紧不慢道:“你们来抓人,来搜查,却不说是什么名堂,也没有朱批章印,怎么,是觉得我这小小的府邸,特别漂亮?” 方统领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次白伶走脱,皇后立刻认识到了问题,所以才将他派出来,但这能说麽? 说出来夏侯菱还不跳起来。至于什么批令,大半夜的哪里来得及弄这玩意,这一般人家也不敢拒绝他们的搜查啊。 方统领愈发头大如斗,又挑不出什么好说辞。夏侯菱面带微笑,始终非常从容,态度却很坚定,如何也不给搜。 方统领一咬牙,也只能拱手道:“菱皇子,是我们叨扰了,属下这就撤走。” 这麽说的时候,他简直恨得牙痒痒的这个包围圈缩得越小,那名女子除了这间府邸,绝无别处可去,可偏偏这里有个夏侯菱。 打不得,骂不得,更动不得,只能老老实实,以礼相待。眼见方统领离去的背影,夏侯菱这才挑眉微笑一声,吩咐侍女上茶来。 热腾腾的茶端了上来,白伶捧着,慢慢喝了一口,这才缓过神来,腿肚子也不哆嗦了,刚刚那一刻,她真的是吓坏了。 她躲在里面,也有几个非常巧妙的小孔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她几乎是捏一把汗,好在没出什么岔子。 由此,她也不由对夏侯菱有了几分信心,也许他真的能保住她。夏侯菱耐心地等她喝完茶回过神,这才幽幽发问。 “好吧,既然他们已经走了,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嘛?” 白伶迟疑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其它人。夏侯菱十分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挥手将其他人屏退了,这才重复了一遍问题:“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白伶将茶盏放下,突然跪下来,郑重地向他磕了三个头。夏侯菱吃了一惊,伸手虚虚一扶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吧。” 白伶跪在地上,十分认真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知道,说出来之后,也许我会死于非命。 可是我想,人的一生,总要为一两件事情奋不顾身的。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您是个有身份,有本事的人,我只希望您听了之后,可以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第460章 哪有十全十美的君主? 真相 夏侯菱心里一突,隐隐约约有了不大好的猜测,但并不明朗,实在抓不太住。白伶从地上起来了,继续低眉顺眼道:“奴婢乃是御膳房的宫女,自从圣上身子不大好之后,宫中众人都十分忙碌。 有一位太医提出,药补不如食补,所以也常常有一些药膳要做,而后呈给圣上。按理说,这麽精细的照料,实在很应该好起来,圣上却毫无起色。” 白伶顿了一下,又道:“前些皇后娘娘,便吩咐奴婢们在煎药的时候撒入一种药粉。奴婢大多时候只负责送药,很偶尔的时候,才帮同行的宫女一把手。但我出宫之前,将这种药粉也带了出来。” 说着,她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递予夏侯菱,夏侯菱一看,瓶子通体造型很是简洁,十分洁白,只塞口一点红,别有一点惊心动魄感。 白伶苦笑了一声,又道:“之前奴婢好奇,问过姐妹,其中年长的宫女便道,这是一种的花药粉。 因为挥发地极快,所以要在煎药完成的最后一瞬间放进去,奴婢并不懂什么药理,自然是全部相信了,如今想起来,才觉得奇怪。 今日又轮到奴婢送药,路上被一只野畜所拦。奴婢自幼十分害怕这个,一时失手之下,便将药碗打翻了。” 夏侯菱边听,边很有节奏地用手敲打着桌面,他一向很有耐心,也很聪明,但到了此刻,他仍是有些心惊。 他明白,有些事情再听下去,必然卷入漩涡之中,无法脱身,可是他现在,不也已经身在局中了吗?他垂下眸子自嘲地笑了笑,安静地听着白伶所叙述的最后一段。 白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道:“那野畜只不过舔了几口,便……便断气了,我十分慌乱在,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可是又很不甘心,便费尽力气逃了出来,之后的事,皇子殿下都知道了。” 夏侯菱闻言,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果然细细瞧去,形容很有些狼狈,裸露出来的一些肌肤都有些血迹和淤痕,应该是太着急了,磕磕蹭蹭所致的。 说完了一切,白伶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说完她能说的,剩下的,也只能看夏侯菱。 她莫名地放松下来,只平静地加了最后一句道:“虽然世人皆言圣上暴虐,可我想,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君主呢? 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我希望好人可以活下去,其余的,还望菱皇子自己斟酌。” 夏侯菱沉吟良久,只幽幽地道,仿佛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疲倦,“我都知晓了,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很感谢你过来告诉我,你现在可以去找管家,他会为你安排住处,你拿我的令牌去,自然会有人保护你。对了……记得上药。” 白伶本在往外走,闻言点了点头道:“多谢皇子殿下安排,我知晓了,您也早些休息。” 说完,她推门离去,慢慢离开了。夏侯菱有些疲倦,半夜醒来的头痛仿佛一瞬间涌上了大脑。 第461章 杀气腾腾的皇后 “这一夜,真是多事之秋,我如何还能睡得着。” 他摇了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又翻出一本书来看,做出合适的安排是必须的,但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下一步路如何走。不,不仅是下一步,还有很多步,都必须安排好,不可以出一点差错。 夏修轩比他想象得更为丧心病狂,且动作更快,若是一个不留意,不仅他会落败,恐怕夏皇也…… 夏侯菱拧紧了眉头,虽然早知天家并无真正的亲情可言,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疲倦和悲伤。 只是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供他悲伤了。这是一场无声而剧烈的战争,输的人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只有……死。 夏侯菱数不清今夜他叹了几口气,提起一支毛笔来,又给自己磨了墨,展开宣纸,欲要写一点东西,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只是心绪混乱之下,他也没注意自己究竟写了什么东西,待到收笔的时候,定睛一看,这才吃了一惊,赫然是一首七步诗。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首诗一出,他有些吃惊,差点掉落了手中的毛笔,半晌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将笔放在笔搁上。 随手将纸揉成一团,便投掷纸篓之中。夏侯菱在房中刚走了两步,又觉得不保险,将那纸团取出来,放在蜡烛上,看着焰火一点点吞噬了那诗句,这才垂下眸去,三两步走出了房门。 皇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明个儿早晨,她勃然大怒之下,险些打翻了那只盛着凤印的盒子。 宫女们整整齐齐地跪了一排,皆是大气也不敢出,唯有几个资格老的嬷嬷,边跪着,心里边盘算着怎么劝主子。 她们这个分位,已经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了,也要一心一意地站在皇后这一边,否则一步踏错,就会满盘皆输。 皇后发完脾气了,有些懒倦,往美人榻上一躺,吩咐侍女先上早膳。和寻常一样甜香浓糯的米羹,还有各种小菜。 皇后却没有什么心情,只随意夹了两筷子就住了嘴。嬷嬷为她布菜,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筷子,又劝道:“主子心情不好,也不该拿身体撒气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多吃些,才有气力思考对策呢。” 皇后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反驳,只微张檀口,将那勺东西,她长长的鎏金护甲闪烁着森冷的光芒,一下一下,轻轻地敲在桌上。 嬷嬷们见主子真的无心再食,也便吩咐侍女将其全部撤下。一个过来为她捏肩捶腿,一个给她剥些橘子瓜子仁之类的小食。 皇后一张嘴,便有一瓣完完整整的塞入口中。她仍是忧心,两道画得精细的长眉舒展不开。 李嬷嬷跟着她最久,一剑她蹙了眉头,就能知道主子想吃甜的,还是想吃酸的,这便机灵请示道:“娘娘可是觉得这砂糖橘不好?” 皇后蹙着秀眉,懒洋洋道:“蛮甜的,可是本宫就念着那一点酸味,等会去取一点陈皮糖来吧,不过……不用着急。” 第462章 面见夏侯菱 李嬷嬷知道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更大的事情还在后头,因此幽幽道:“娘娘有了烦心事,奴婢们虽然不顶什么大用处,也可说出来听一听呢,至少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嘴巴都是最紧的。” 皇后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微微一斜从榻上半起了身来,挥了挥手,那些侍候的小宫女退下去了,只留下几个十多年的。 皇后捂着嘴,轻轻打了个哈欠道:“这件事,若是能妥善解决,便不要劳烦皇儿费心。他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麽多。” 李嬷嬷心中斟酌,小心应对道:“娘娘若是心中记挂,借个由头去去一趟,直接谈一谈,兴许还好些。轩皇子确实还没怎么注意这事儿呢。” 皇后闭了闭眼睛,又轻轻睁开了,漫不经心道:“那就寻个由头吧,本宫想着,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歪头又落雪了,顾着我那株金丝梅,别让雪压了才是。” 李嬷嬷恭敬应了一声,堪堪中午的时候,就寻了好由头,说是近日冬雪连绵,皇后在城中布施粥铺。不过是略施手段,花的钱也不过九牛一毛罢了,却可以博个好名声。 皇后本人甚至没有亲自来,只坐在轿中,远远地望了一眼,确定没有什么大碍,这便干脆利落地吩咐人起轿走了,直杀往夏侯菱的府邸中。 彼时夏侯菱正在忙着调派人手,还有精心保护那位白伶姑娘。正是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管家急匆匆地就来了,夏侯菱垂眉敛目,知道这是扎手的来了,统领之流,他可以不给面子。可是皇后亲临,实在是难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夏侯菱抱着那个小小的金猊?手炉,嘴角勾出一点无奈的笑意。 皇后的理由冠冕堂皇,她出来做善事,临时找个歇脚的地方罢了。既然夏侯菱的府邸近在眼前,那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两个侍女扶着她,那长长的金纱垂下来,又被小心地托起。 夏侯菱轻摇折扇,拱手笑道:“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好让我多加准备才是,如今这个时辰,也备不齐整您喜欢的一百零八道菜式了。” 皇后浅浅地笑了一声,十分雍容道:“本宫今日难得出来,亦是为了发善举,并不是为了享受什么,何苦这样瞎折腾。只是得了空,想找你说说话,有个伴儿罢了。” 夏侯菱点了点头,态度恭敬,无可挑剔,又道:“您说就是了,凡我知晓的,能说的,一并说出来,逗您的乐子。” 皇后心里暗自冷笑一声,道一句好个滑不溜秋的小子,便也不着急,东拉西扯地谈家常,说一说闲事,表现得好像真的无事发生一样。 待过了半柱香之后,她才慢慢地把话铺起来,准备让夏侯菱跳。夏侯菱十分机警,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跳下她的话术圈套。 皇后有些急切起来,也只能开门见山问道:“本宫最近倒是听说了一件小道消息,虽然不大可信,但想着也是紧要得很,今日便想问一问,也不知唐不唐突。” 第463章 决断 夏侯菱皮笑肉不笑,心想唐不唐突,你心里没点逼数?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说出口的话仍是礼貌又得体。 “虽说是不大可信,但您问了,我自然是会如实作答的,也免得让您心烦担忧不是?” 皇后这才满意了,幽幽开口道:“听说你至今不愿意成亲,却在小宅子里养了个外室?” 夏侯菱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句来了,面上却十分温和道:“您从哪个碎嘴的哪里,听来这样滑稽无礼的消息,这怎有可能。” 皇后见他是一心准备翻脸不认账了,当即一转美目,幽幽道:“你也甭管本宫是从何处听来的,如实回答不也就是了。 你若是有真心喜欢的姑娘,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然会为你做主,婚配姻缘。若是那姑娘出身不高,你便当纳个妾那就是了,何必这样遮遮掩掩,名不正言不顺的,反而惹人耻笑,说是小家子气。” 夏侯菱似笑非笑,半晌微微眯起了眼睛不语,皇后见他似乎有所动摇,又道:“你即便不为自己考虑,又怎么能不为天家的名声考虑,是非轻重,你素来聪明的很。” 夏侯菱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种说法,不过是一个假装关心的由头,实际上他有没有外室,到底是谁,皇后一点也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有那个冒死从宫中逃出来的宫女而已。 但他绝不能把她交出去,一来交出去以后,白伶十死无生,一定会被皇后灭口,二来他也失去了一个有力的人证,以后在群臣面前,若是被反咬一口,绝对说不清楚。 三来……夏侯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何须三来,他是必定要保住白伶的。 眼前的情况虽然尴尬艰难,但还在预料之中,且皇后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应该也不敢带着大队人马来硬闯。 这样冒的风险其实是很大的,若是夏侯菱不顾一切,在众人面前和盘托出,众人倒不倒戈另说,信任危机是肯定会有的。夏侯菱心里盘算完毕,冷笑一声,愈发坚定起来。 “此事恕我不能多言,但无论如何,我无愧于心。” 说道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心一跳,有心想要反驳,却被他抢在前头,不紧不慢道:“俗话说天子无家事,只是我一个小小的皇子,却并不值得您如此大动干戈吧。 别说我并未养什么女子,有什么外室。即便真的有,也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您揪着这点死死不肯放手,又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他言语十分锋利,连皇后也不由得为之心惊肉跳,夏侯菱却不想趁胜追击,或者说将人逼死,又微笑道:“也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闲琐事宜,若是您真的闷了无趣,我请几个戏班子,唱大戏,玩杂耍,都是轻轻松松的活计,您却不应该多想一些有的没的,且天色已晚,很应该回宫才是。” 他的话说的滴水不漏,且软硬不吃,皇后心中虽是十分恼火,却硬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且听说最近京城不太平,晚上有暴民出没。 第464章 送离京城 她自个儿的千金之躯,可不能冒这个风险,皇后皱着眉头想到,也只得十分心不甘情不愿地摆驾回宫。 待她走后,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确认人已经离远了,夏侯菱这才松下一口气来。白伶这几日,日日都扮作普通侍女,且脸上摸着炉灰,小心谨慎得很。夏侯菱看了一眼白伶,终于下定决心,将她送出京城。 白伶感动得几乎要落泪,跪在地上叩拜两下,夏侯菱等她哭完了,才颇有耐心道:“本殿保你,虽有些小心思在,倒也是真心实意想救你一命,毕竟是你拼死将消息传回来的。 只是眼下京城十分危险,不能够再待下去。本殿还有许多要事须忙,这样吧,我派几个好手,悄悄将你送出京城去。 你可以远走高飞,在一个平静安稳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谁也不会认识你,谁也不会打扰你。” 白伶闻言,幽幽一叹,又是三叩首道:“殿下如此宅心仁厚,实乃江山之福,社稷之福也。小女子身如浮尘,微不足道,却得殿下相救,以后必会日日为殿下祈福祷告,也保佑我江山社稷,平平安安才是。” 该尽的心意,她都已经尽了,再留在此处,只会成为夏侯菱的负累,因此她很清楚,她确实应该走了。 夏侯菱淡然一笑,却是收扇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书房,有些人现在之所以还可以平平安安,就是因为有他顶在前头。 也许他会永远如此,也许下一刻,他也将覆灭。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胜负还未分呢。翌日清晨,白伶就混在一队车马里,悄无声息地出了城,没有惊动什么别的人。 皇后回去之后,却并未想着如此轻易善罢甘休。她心中始终不大放心,预备着哪一天,夏侯菱突然发难。 虽然夏侯菱这几日好像都无事发生,一派平和,但也不排除他是想在一个特殊的时刻准备将人一举击垮。 皇后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怠慢,还亲自挑选人手,将其插入夏侯菱的府中做耳目。都是身份干净,来历清白的人,慢慢地潜伏着也就是了,她还不信了,区区一个夏侯菱,还能无孔不入不成。 皇后翘起唇角,微微冷笑了一声。夏侯菱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行事最是需要小心,因此也是十分谨慎。 夏侯菱不敢有所放肆,夏修轩却是愈发百无禁忌了。他收揽着一切可以收揽的权力,尽情品尝着权力的美味。 一开始的时候,有什么重大的政事,他还会装模作样一下,遣人来慢慢读给夏皇听,然后再做商议。 做的决断也十分简明正确,让夏皇十分欣慰。到了后来,却愈发猖狂起来,来夏皇寝殿的次数越来越少,自己去御书房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真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他也会找大臣们直接会议商讨,基本不跟夏皇有所接触了。可怜夏皇整日头脑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间不足半日,想要问一下国事,身边伺候的不是小宫女,就是老太监,没有一个能口齿清楚,说的明明白白的。 第465章 阴影下的真相 夏皇心里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还不愿意去相信,相信他的儿子在滔天权欲的熏陶下,迅速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人。 夏修轩心情好了,偶尔也来看看夏皇,还是应了夏皇的话,到底不愿意给人留个把柄。夏修轩进来的时候,夏皇正闭目休息,他刚喝了药,准备过一盏茶的功夫再睡。 夏修轩却只粗粗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他睡得正熟,因此浑然不在意,只阔步急行道:“你们可有把老头子照顾周到了?” 宦官浑身发抖,努力跪下来道:“陛下今日十分安好,但病情仍无起色,还望殿下不要忧心,天暖和了,也就好了。” 夏修轩冷笑一声道:“天总是会暖和起来,他又何必要好,这老老实实呆在这个寝殿里,就是对我这个儿子最大的助力。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踏出殿内半步。” 夏修轩说完,十分不耐,他总觉得殿内病气浓重,药味令人作呕,实在是多一点时间都不想逗留。 既然夏皇现在没有醒,以后也不必醒了。他把这话再琢磨了一遍,认为很有道理,很不必再委屈自己,故而大踏步出了寝殿。夏皇人老成精,岂是一个毛头小子可以比的,硬是憋住了自己,没有暴跳如雷,更不会伤心落泪。 他伏在枕头上装作一切如常,愣是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装作腹有尿意,幽幽醒转,老太监低眉顺眼,在他解手的时候候着。 夏皇漫不经心地拉上裤腰带,突然长长一叹道:“好久没见到菱儿了。” 老太监一时无话,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送命题,琢磨着不敢轻易回答。夏皇则面色如常,好似只是随口提起,家常想念,又道。 “前些日子,朕想着社稷为重,将轩儿作为监国。他和菱儿是兄弟,又都是年纪轻轻的,必然容易犯错误,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辛不辛苦。” 老太监琢磨着这话,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上,便恭恭敬敬打太极道:“轩皇子壮志凌云,菱皇子聪明绝顶,二位皇子互相扶持,定然能让我朝繁荣强盛。” 夏皇苦叹一声,面目之间竟然有着说不出的憔悴之意。 “也许是人老了,就想见一见儿女。朕现在啊,真是十分想念菱儿。” 老太监听得心惊肉跳,小心道:“那,那您的意思是,宣召菱皇子来觐见?只是如今您龙体抱恙,菱皇子这一来一去,实在是耽误时间的很,若是误了您的龙体安康,老奴这可担待不起。” 他说的好听,夏皇却不愿意再拐弯子,便道:“这时辰也不早了,大动干戈,不过是扰人清静。你悄悄地去,将他悄悄地请回来就是了。” 老太监闻言,一时有些吃惊,琢磨着要推脱,一时却难有推辞,这来这去,这了半天无话。 夏皇摘下腰间那枚玉佩,塞入人手心,又合上道:“没什么这啊,可是的,朕不过是吩咐你一件小事罢了。你悄悄地去,又有谁会知道呢?” 老太监显然十分犹豫,最后握紧玉佩,点了点头。 第466章 突然来袭 夏皇又将他叫住了,意味深长道:“朕信你,快去快回,不要让别人知晓。” 老太监浑身一震,行三拜九叩大礼,随即颤巍巍地起来了,又道:“臣必然回来,陛下放心。” 他应了此诺,再无犹豫,将两条腿大大方方迈开,以前他还是皇上身边的人,如今的权力,却已削减了不少。 他老了,也没有什么期望不期望的。不过夏皇今日如此说,他必然不能辜负他。老太监的脚步愈发坚定起来,最终走到了夏侯菱的府邸。 门房看他衣饰华贵,两鬓斑白,并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将人请进来。到了地方,大太监说明来意,夏侯菱也是悚然一惊,脑筋开始剧烈的转动,不是没想过是假消息,只是若有一分是真的,他又怎么能让夏皇孤苦无语,一个人在宫内干等呢? 夏侯菱咬了咬牙,不敢耽搁,吩咐了几句之后,就急匆匆地跟着人走了。 夏皇等了他许久,等到他来的时候,几乎激动得微微发抖起来。夏侯菱见到夏皇,先是吃了一惊,噗通一声先是跪下了,几乎要落下泪来。 “父皇,也不过多少时日,怎么你就如此憔悴苍老了,难不成太医院那群人是白拿俸禄吃干饭不成。” 夏皇眼见夏侯菱是真心关爱他,十分感慨地长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起来了,朕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有更紧要的事,要吩咐你才是。” 夏皇又叹了口气,这才续道:“朕本来想立你为太子,只是朝中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得清清楚楚了,轩儿他……应该快要一手遮天了吧? 当初朕就是想着他过于刚愎自用,才不曾选他,如今如此,真是令人心寒。只是菱儿,朕如今已无多少力量可以支持你,也不知你是否可以自己度过这个难关。” 夏侯菱扶着他坐下,又道:“我虽然艰难些,倒也没什么大事,父皇,您的身体不能再拖了,我……” 夏侯菱一时激动,险些要说出陆萦沁并未身死,可以请来医治他的事实,到了嘴边才犹豫起来,知道这件事绝不能随意说出口来。 夏皇不明所以,还以为他只是为难,笑了笑去抚他鬓角。“父皇能有什么大事,强健着呢,倒是你……” 他还要再说,门外却突然想起侍女曼声传报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夏皇吃了一惊,但这个时候走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让夏侯菱躲在一扇屏风后,小心隐藏起来。 他刚刚藏好,皇后便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夏皇迅速平复了脸上所有的情绪,甚至还能淡然笑道:“皇后来此,是有何事找朕?” 皇后皱了皱眉,实在不想见到现在的夏皇,但为了夏修轩,也不得不来,说话却不那么客气了。 “臣妾此番前来,自然是为了镇国玉玺。轩儿已经监国,以后定然登上那位置的。现在皇上既然诸事不便,又何必要死抓着权力不放,不如将玉玺也给予轩儿吧。” 夏皇的呼吸急促了一瞬,几乎是压抑了一下才没有气得吐血,而后又慢慢道:“朕之国事,何须妇道人家来插嘴。 第467章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夏皇沉闷的憋了一口气接着道:“轩儿尚且年轻,还需要许多历练,皇后何必要如此着急,甚至咄咄相逼?朕可不记得,后宫也能干政了。” 皇后一咬银牙道:“臣妾自然不敢干政,不过是身为人母,想轩儿少辛苦一点罢了。” 她还要再说,夏皇已冷笑一声道:“那就请皇后回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玉玺,朕绝不会交出。” 皇后一口闷气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实在是憋得慌,最后又说不出什么,只得一挥裙裾,摆驾离开。 陆萦沁和夏瑾渊平静地生活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陆萦沁便买来几棵小树苗,一棵桃树,一棵李树,规规矩矩地栽起来,坐北朝南,等着春暖花开。 夏瑾渊拨着那满满的桃花瓣,拾了一整兜来,交给陆萦沁。陆萦沁正在堂前刺绣,一针一线如云朵,如鸳鸯,看了那一兜桃花,便微微笑了起来,伸手去弹他额头。 “摘了这样多,外面的花树岂不是就枯了?” 夏瑾渊捧起一瓣来在掌中,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便有桃花如雪,纷纷扬扬而下,落在陆萦沁怀里。 “外面的秃就秃了,我不在意,只要你笑一笑,我就很欢喜。” 陆萦沁闻言,当真一笑,又道:“可你把花摘了这麽许多,说不定它们太委屈,夏天便不愿意结果子了。” 夏瑾渊不以为然,将那小竹篓放在案上,又道:“不愿意便不愿意了,瞧它叶瘦花枯的,结出来的果子也定然干巴巴,到了时节,买最新鲜的就是了,又不是没有银钱。” 陆萦沁也不反驳他,只微笑着道:“我看你是整日闲得太过分,骨头都要生出懒虫子来了。既然如此,等会我采买油盐,你便负责当扛包的苦力吧。” 夏瑾渊举手投降道:“可怜这宅里没个小厮丫鬟,竟要老爷我亲自动手了。” 陆萦沁一针飞去,眉眼含笑。 “你是哪里来的穷老爷,那我又是什么?” 夏瑾渊摇头晃脑道:“你是老爷我昔日行走江湖抢来的漂亮老婆,现在要给我洗衣做饭,夜间还可红袖添香。” 陆萦沁勾起唇角,忍俊不禁道:“那老爷怎么不给我些许银钱,女人涂脂抹粉,买衣换衫,钗环佩梳,可是一样都少不得呢。” 夏瑾渊一拍大腿道:“给,怎么不给,老爷这就跟你上街买柴米油盐,顺便向卖面饼的老周讨一点薄荷草。” 陆萦沁把那绣了半面的花放下了,起身拍了拍衣裙,抖去一些线头碎屑,边走边道:“讨薄荷草又是做什么,你最近吃的太好,上火了不成?” 夏瑾渊也去取一件外袍来,春日料峭,外面尚且很有点寒意,便低着头回答道:“哪里是这样的道理,还不是你养了那只猫,最近总是喵喵喵地叫。” 他言下之意未明,陆萦沁却是了然了,春日春猫,加在一起,就活脱脱是一首艳丽又烦人的曲子,能搅得人心神不宁。 夏瑾渊披了外袍,打了个哈欠道:“多给它吃点喜欢的薄荷草,省的它精力过剩,倒扰得我不能成眠了。” 第468章 一串铜钱 陆萦沁微微一笑,心里却想着要不要把它阉了,倒是一了百了,但这法子让夏瑾渊听了,恐怕会吓得跳起来三尺。 两人收拾齐整,出的门去,陆萦沁买了一些罐装的花果茶,一袋子大米,半袋子面粉,还有排骨两扇,烤鸡烤鹅各一只,蔬菜则整整齐齐地码成一摞。 这麽多东西,让夏瑾渊拿显然就不现实了,索性雇了个挑夫,加了一串铜钱,这便一路扛到了小院口。陆萦沁还好心好意递给挑夫一大碗茶水,这才将人打发走了。 夏瑾渊最近眼下总有黑眼圈,都是那猫儿闹得,白日里它终于安生了,便搬了椅子来,在花树下一躺,花枝子刚好遮住有些耀目的阳光。 那阳光十分和煦,既不过分热烈,又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暖融融的春意。夏瑾渊愈发困乏起来,终是阖上眼睛,陷入了一场梦中。那梦却并非他以为的好梦,光影在他头顶摇来摇去,像是晦暗难明的光点。 梦里掺杂着骨和血的颜色,眼泪是滚烫的,有人要奋不顾身握住他的手,有人站在他的身后背道而驰,他头顶的天空是一片惨淡的蓝,寥廓而高远。 夏瑾渊的呼吸急促起来,想要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什么都好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越是着急,越是难以触摸。他拼了命地去够,最后一头栽下去了,落进那深深的水底。 他痛苦,他哀嚎,他浑身湿淋淋像是从地狱的河水里爬出来,一抹脸上全是水,却分不清有多少是眼泪。 夏瑾渊急促地喘息着,最后从那张原本很舒适的躺椅上翻倒下来,滚入旁边的泥土中去,他眨了眨眼,极为缓慢地回过神来,自己已在地上了,手掌处沁出一丝血丝来,并不痛,只是叫人茫茫然。 陆萦沁听到响动,急匆匆地从内堂出来,把人扶起来,拍去身上灰尘,一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这麽大的人了,怎么做个白日梦,动静还这麽大的?” 她语气轻松,可是夏瑾渊久久不回话,安静得让人发慌,陆萦沁不知怎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伸出胳膊来拢住他,试探性唤道:“瑾渊?” 夏瑾渊终于扭过头,面颊上流出两行清晰的血泪。 陆萦沁悚然一惊,却很快就回了神,从腰间取出手帕来,拭去他面颊上的泪珠子,又道:“你想起了什么,又知道多少?” 夏瑾渊脸色白得像雪,竟无一丝血色,陆萦沁把他拢在怀里许久,感觉冰冰凉的,丝毫没有人气,她耐心地拉着他进屋来,关紧了门窗,又倒上滚滚的热茶。夏瑾渊木然地接过了,手指丝毫没有握力,险些将满满一杯茶全部泼出去。 陆萦沁不厌其烦,又倒了一杯,握着他的手,试图让他感觉到温暖。夏瑾渊的两颗眼珠子空荡荡,成为漂亮的摆设,倒映出的人影都是淡的。 陆萦沁无法言语,她也不能让夏瑾渊毫无妨碍地放下所有的过往和悲伤。人的一生就是这样的,而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激烈的痛楚。 第469章 鲜血淋漓的伤疤都会痊愈 夏瑾渊的指尖有些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牢牢地握住了那杯茶。 他的皮肉被热气烫红了,却仍是一点也不肯放的,也不低头喝一口。陆萦沁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又跟他商量到:“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先去睡一觉。” “去睡一觉,等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萦沁的声音柔和,如同富有魔力,夏瑾渊精神倦怠之下,仍愿意听一点她的话,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到了床上,那双琉璃一样的眼眸乖乖阖上了,很快暗了下去。 陆萦沁就靠在床边,最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并非没有料到过这种情况,只是来的时候,仍令她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这些事情,早一点知道,便可以早一点面对,那么总有一天,那些鲜血淋漓的伤疤都会痊愈,变成一道浅淡的旧日痕迹。 陆萦沁垂了一下眼睫毛,伸手抚摸了片刻夏瑾渊垂下来的头发,轻轻地将那支钗抽出来,又点上安神香,这才悄无声息地阖了房门。 过后的半月,夏瑾渊一直都维持了这样的沉默冷淡状态,不爱说话,别人说话也很少听。 幸而陆萦沁的话,他还是听的,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吃喝下去的东西,究竟不能弥补那道刻骨铭心的伤口,夏瑾渊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会想起父亲流着鲜血的脸,夏皇掷下通缉令的冷淡决然。 那座悬崖真的非常高,他摔下来的时候却想着,也许这样粉身碎骨了,下去之后也算对父亲有所交代。可是天意让他命不该绝,陆萦沁则让他重回人间。 如果这就算是他的第二条命,陆萦沁就是系着他的那根蛛丝,再也无法舍弃了。夏瑾渊在花香中轻缓地呼吸着,他不得不承认,陆萦沁给了他很多的温暖。 在这样的地方静养,虽然悲伤,但人的心情也是全然平和的,不必有过多的猜忌和怀疑。那只猫依旧日日叫,它不明白主人何以变得沉默消瘦了,便伸出一只爪来,轻轻踩在他掌心里。 夏瑾渊默然微笑,取出口袋里已经皱巴巴的薄荷草来。猫有些好奇地用爪子揉了揉,又抽动粉红色的小鼻子嗅一嗅,不感兴趣地喵了一声,又走开了。 夏瑾渊摇了摇头,认为这真是一个难伺候的小家伙。小家伙心情蛮好,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去扑花中的蝶。夏瑾渊觉得有些疲倦了,仰头倒回那张长榻上。 不过多时,陆萦沁推门进来了,小心地给房内的花朵浇水,又修剪枝叶。期间夏瑾渊一直安安静静地,不曾说过什么话,她最终放下了水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又柔声道:“可要我做一架轮椅?” 夏瑾渊已愣,慢吞吞地问道:“我的腿脚已全然好了,你又做轮椅做什么?” 陆萦沁眉眼含笑道:“你整日都不肯起来,同这些摆在屋里的花又有什么区别?这些花朵尚需我定时浇水,搬出去晒太阳。” 她顿了一顿,又打趣道:“你这麽大个人,我可是搬不动的,可不就得给你做一架轮椅才好。” 第470章 杀身之祸? 夏瑾渊一愣,复而无奈地深深一笑,弧度虽浅,已有了些许的生动。 “好吧,那现在我们一起出去晒晒太阳。” 陆萦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出去了。两人对坐花树下,桌上摆着一壶香茶,几块点心。陆萦沁神态悠然,在手中把玩着一种名为华容道的小玩具,却将一本簿子摆在了夏瑾渊面前。 夏瑾渊抿了一下嘴角的残渣道:“你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却摆出纸笔来,又是要做什么?” 陆萦沁头也不抬,手里的小玩意噼里啪啦声音清脆。 “我听人常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同样的,沉溺与悲伤的人,任何过多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倒不如找点事做一做。人着急上火被事忙到秃头的时候,一般就来不及难过了。” 夏瑾渊听她这个仿佛歪门邪道般的道理,摇头笑道:“那你打算如何治我?” 陆萦沁道:“你先把这部书抄了,这可是我借来的志怪小说,听说十分有趣,但书主人却是个小气的,只肯借三日呢。” 夏瑾渊闻言,不禁哑然道:“你便是如此要将我充当免费劳力,真是个小坏东西。” 陆萦沁不以为然,只拨着华容道的手速愈发快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静谧柔和,谁都知情识趣,不愿意打破这种寂静。半晌之后,却闻得一声敲门声,三长两短,定然是熟人。 陆萦沁摇了摇头,示意夏瑾渊不必起身,自己透过门缝一看,却是一位年轻的男人。她打开门来,又迅速地关上,让男人进来了。男人青衣蓑帽,背着一把短剑,摘下自己的斗笠来,却是夏侯菱。 夏侯菱眼见花木扶疏,树影摇曳,庭院虽小,却自有一派风光,焦躁的心也微有平静,微微笑道:“这地方却是好得很,我本不该来打扰你们,只是事态恶化得比我想象得还要快,故此我实在放心不下,一定要来一趟才放心。” 陆萦沁知他做事谨慎,如此这般,一定也出了大事,故而也不敢耽搁,只将座椅收拾齐整,重新摆弄茶水,待他开讲。 夏侯菱神色凝重,吹开了一点茶沫,又道:“前些日子父皇病重,夏修轩监国。我为了避嫌,一直十分低调谨慎,小心行事,可恨即便如此,他依旧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父皇在某日暗中召见与我,我便躲在一处隐秘之地,听完了他和皇后的争执。皇后现在已经完全不掩饰她和夏修轩的野心了,我看她是铁了心,要将夏修轩扶上位。” 陆萦沁点了点头,神色却不自觉有点凝重。 这一切说起来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两个人在明面上都是死人,但若是夏修轩真的登基为帝,对他们绝没有任何好处。 陆萦沁尚在沉思,夏侯菱继续讲到:“新旧交替,总不免新人流血,老人死去,但他做事委实太过横行无忌,朝中已经死了许多人,不少大臣最近上朝,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就触怒了他,惹来杀身之祸。” 第471章 贸然出口 夏侯菱叹了口气道:“朝堂之上,本是议事决定国政的场所,这样时间一长久,处理政事的效率又低了,各种错处也多了起来,反而更加成为了他的一言堂。至于我,自然是他的重点关照‘对象’,” 说道这里,夏侯菱苦笑了一声道:“也许过不了多久,我的处境会更加危险,最后也可能会……我并不希望将你们重新卷入这些风波,但百姓们总是最愚钝的倾听者,我必须要让你们知道这些消息。” 夏瑾渊自打他说了后面,就停下了自己抄书的手。这些日子他虽然恢复了记忆,但关于夏侯菱的本来就不怎么多,只是事到如今,他犹豫了一下,趁着夏侯菱转身,以唇语问道:“沁儿,你还没有告诉他真相?” 陆萦沁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贸然行动。既然陆萦沁一脸另有安排的表情,夏瑾渊自然不会贸然出口。 陆萦沁想了一小会儿,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知道你是好意,也很感激你能亲自前来。 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我们是不会拒绝的,就这样吧,你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想必不能耽搁太久,还是今晚可以歇一歇?” 夏侯菱摆了摆手道:“哪来的时间歇息,我也不过是借着来清河办一桩事的功夫,既然话已经带到了,我便要走了。” 陆萦沁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又道:“万事不要太过逞强,若是真的……,你得先保住自己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知道吗?” 夏侯菱头也不回道:“知晓了,你们不要送出来了,这会儿风凉。”送走了夏侯菱,陆萦沁小心地把门阖上,两人进屋,夏瑾渊便问道:“夏侯菱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陆萦沁叹了口气,难得有点头痛:“我不告诉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分说,才能将刺激降到最低。 如今是多事之秋,他毕竟是天家贵胄,忙碌这些就已经是焦头烂额了,若是将这些也说出来,若是影响了他的心境,本来局面对他就不利,恐怕会更加劣势。他之前所为,确有错处,但说实在的,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麽?何况你我之事,他襄助良多。” 陆萦沁长长地说了一串,夏瑾渊也明白有道理,顿时更加头疼起来,半晌只能摇摇头道:“罢了,如今我们已身在局外,若是要入局,一无本钱,二来局面未必好看,且看以后吧。” 陆萦沁点了点头,两人一时无话了,且说夏侯菱回去之后,又是心事重重地睡下了,翌日精神不太好,在玉阶前还绊了一跤。虽有人及时搀扶,但还是磕出了一道血痕。 老大臣十分担忧,夏侯菱却摆了摆手,捂住额头道:“不妨事的,快快进去吧,免得误了时辰。” 这一日又是夏修轩心不平气也不静的一天,说话夹枪带棒,刺中生刺,足有三层。夏侯菱抿着唇,疼痛使人心烦意乱,他又想起前些日子接过的一桩案子,摆明了夏修轩是要整治他,线索乱七八糟,至今毫无头绪。 第472章 逼迫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夏修轩坐的位置高,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看到夏侯菱的反应,刻意不轻不重地点了他两句,却让夏侯菱很难看。 夏侯菱脸色铁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万事能忍则忍,权当是耳旁风就对了。 殿内的地暖一波一波涌上来热气,夏侯菱却只觉得心烦意乱。又过了一些时日,娄雨梦如愿以偿,生下了一个男婴。 皇宫里多的是天材地宝,上好药材,且并不要娄雨梦亲自喂养,那也会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儿。 也许一个新生命的出现,往往伴随着旧的逝去,夏皇愈发衰弱苍老下来,像一株枯萎的藤。 自从半是撕破了脸皮,他的处境愈发艰难起来,皇宫之中的暗流,也越来越汹涌。这一日夏修轩处理完国事,又来寝殿看他。 夏皇佝偻着脊背,坐在窗前,仿佛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老太监恭敬地在一旁候着,旁边还有一碗凉透的药。 夏修轩看了,便冷笑一声,并没有直接说重点,而是慢慢走过来道:“怎么不喝药?” 夏皇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非常平和,甚至透着一股意外的平静,简直把他当一片落叶,一只跳蛙看待。 夏修轩只觉得心中一团怒火要冒出来,他几乎不能平复心情。你为什么不看我?我不是马上就要超越你,成为这里的主人了吗? 你有什么可以怨恨不甘,帝位,亲情,皇家不是向来如此吗?夏修轩这样想着,却只是端起了那碗药,又道:“喝了吧,已经凉了,不能再浪费了。” 夏皇转过头来,有些嘲讽地冷笑了一声。 老太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开口道:“既是凉了,奴才拿去热一热便是了,殿下不必着急。” 夏修轩根本当他不存在,一脚把人踢远了,又重复了一遍道:“来,喝药。” 说完也不听夏皇的话,直接捏住人的下巴,就把药碗随意一倒。那药又凉又苦,夏皇猛然咳嗽了几声,几乎嗅到一股血腥味。最终也只灌下半碗,剩下半碗泼在地上,撒在衣襟上,极为狼狈。 夏修轩看到夏皇如此模样,终于满意了,将药碗搁置在前,低下头道:“梦儿前些时日,生下我的孩子,是个男孩儿,父皇,你看我也有儿子了,现在,你愿意立我为储君了吗?” 夏皇捂着自己的喉咙,断断续续地咳嗽,褐色的药汁撒在衣襟上,格外的醒目。半晌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又冷又慢地说道:“你有了儿子,便该想想自己以后会如何,” “一只畜生,养不出一只绵羊来。吃人的人,最后也会被别人吃掉。立储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夏皇哑着嗓子,冷笑了一声。 这样的儿子比那豺狼倒也不如,还认他做儿子作甚,此时的夏皇不禁想开,想当初他对付洛安王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终究也会有一天被自己的亲信所逼迫,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最的儿子,想来也当真是可笑。 夏皇眼望着窗外,神色平静,整个人都透露着一丝安详。 第473章 无来由的恐惧 夏皇说得毫不客气,几乎是要撕开那层赤裸裸的,几乎已经不存在的父慈子孝表象。他的声音很哑,甚至还有点无力,可是每一句话,都像一根精准的针,直往夏修轩的心坎上戳。 戳得他窝火又惶恐,想要逃离,又发现自己才是真正主宰者,急急忙忙地停下来,要实施一点暴虐的行动,才能使自己的心灵获得最后的平静。 老太监跪伏在地上,是一个谦卑又瑟缩的姿势,脖颈弯得像一只秃了皮的鹌鹑,他真正是大气也不敢出,无论哪一方,他都吃罪不起。 至于现在夏修轩现在会不会恼羞成怒做掉他,却勉强还有点把握,皇帝是不会这麽快死去的,只要他还需要人照顾,自己就是最好的人选。夏修轩心里也亮堂的,因此只是坐在凳上,轻慢地翘起一只脚来。 那锦靴踏在老太监的脊背上,慢条斯理地抹出一片污渍,夏修轩嘴角犹有冷笑,又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去把父皇的药热一热。” 老太监一愣,即刻用力地在地上磕头道:“老奴知道了。” 随即谦卑地一缩脊背,想要从那脚下挪出来,夏修轩眉目从容,双目含笑道:“我说是滚去,你没听见吗?” 如此说完,他还不轻不重地把人踢了一下。 老太监浑身哆嗦了一下,也不敢违拗,只跌跌撞撞地一路滚出了寝殿,形容十分狼狈。夏皇终是皱了一下眉头,又道:“拿下人撒气,这便是你的为君之道了?朕真是替你害臊。” 夏修轩此刻心情反倒好了起来,悠然道:“为君之道如何,我不劳烦父皇多加教导,以后我定然会有更深刻的体会,父皇倒不如多多担心自己,才是正事。” 夏皇又咳嗽了一声,扶着床柱做稳当了,他衣襟散乱,鬓发蓬松,一抓就下来一把白发,像一截埋入土中的朽木。 “很久以前,朕也想过,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你罢了。朕与你无话可说。至于你能不能登上那个位置,能不能当一个好皇帝,都同朕毫无关系。” 夏修轩咬了一下牙根,又道:“这麽说,你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我,并且把东西交出来喽?” 听到他这样说,夏皇笑了一下,似乎觉得他有点可爱,话语却锋利如刀,一字一顿。“朕,只恨不得,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 夏修轩闻言,一时失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捧在手上的茶盏全摔了。夏皇的瞳孔有些昏黄,透漏出一种将死之人的冷淡与平静。他本该愤怒,感到更多的却是恐惧,无来由的恐惧。 夏修轩盯着地上那茶盏,语气冷淡道:“也许以后,我也会做出让你后悔的事,我希望你也可以不后悔。” 言罢,他不愿意再停留在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了,一挥衣袖,转身离开了,并吩咐侍卫加强巡视和监察,决不能再让什么人随随便便见到夏皇。另一边的夏侯菱却与他不同,十分积极地想着如何将夏皇营救出来。 第474章 与臣子见面 他在宫中尚有几个耳目,冒着危险将一些珍贵的消息传递出来,才能让夏侯菱稍感安心夏修轩目前虽然频频对他发难,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对他构不成什么大威胁。 虽然是委实令人头痛了些,但还算可以应付。夏侯菱这样想着,却慢慢地叹了口气。这个春日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温暖,只有焦头烂额,柳絮掉下来都是毛茸茸的,像一条令人讨厌的毛毛虫。 他心烦意乱地从衣领上拈下那点柳絮,又快步往大堂内走去。他私下底约见了几位大臣,想与他们商量一些对策。 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定然是不能成什么大事的。刚进了堂内,几位大臣起身向他拱手行礼,他回了一礼,这便坐下来商议大事。 夏侯菱捋了一下鬓发,神色有些凝重道:“诸多事宜,先前我已讲过不少。如今父皇病重,恐怕还与那厮有所关联,更不要说,如今那厮大权独揽,又不准任何人探视父皇,名为保护,实则和监禁又有什么区别。 诸位大臣高义,夏侯菱今天恳请诸位,伸出援助之手,助我一臂之力,至少将父皇先解救出来,再做打算。” 较为稳重的离大人点了点头道:“殿下言之有理,只是如何救,救了之后要如何安置陛下,这确是一个大问题,还望殿下多做思量才是。 还有,殿下,若是轩皇子真的怀有歹心,难免会暗中做些手脚,若是他趁着我们营救之时,反而顺水推舟,对陛下造成了不好的伤害……” 他语意未尽,可是夏侯菱已经悚然一惊。 夏侯菱双手抱拳,已是重重一礼道:“多谢大人提点,夏侯菱晓得了,之后如何安置,我却有一点计策,只是如何在皇宫之中把人偷出来,我却是仍然有些犹豫。 京城之中,夏修轩的人手爪牙遍布,若是一个不慎,牵动了他的眼线,恐怕是鸡飞蛋打一场空,还会打草惊蛇。若是请一些江湖人士,又实在是难以保证安全。” 王大人摆了摆手道:“江湖人士,岂可轻信,一个不慎,恐怕更为追悔莫及。菱皇子难道没有自己的人手?” 夏侯菱闻言,面露难色道:“有是有的,只是……实在是有些紧张,若是全部拿来营救,一个差池,接下来的行动恐怕有所不便。我是这样想的,若是连自己都无法保全了,谈何去救父皇呢?” 秦大人拊掌道:“皇子是个思虑周全的,我等自然也当尽心竭力才是,不妨把地图拿出来,再做些参谋才是。老臣也有几位故友擅水利,天工,也许能有其它思路。” 夏侯菱点了点头,将皇宫的剖面图取出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讨论起来。几人正浑然忘我之际,却不知道暗地里有一双眼睛,偷偷地将他们的聚会尽收眼底。 前文曾道,皇后派了不少人手,安插在夏侯菱的身边。夏侯菱虽然已竭力避免,认真筛选,仍不免有部分人混了进来,平日里,他们清清静静地,各干各的活儿,插花的遇不上做饭的,倒夜香的不会遇见出去扛柴火的。 第475章 拔钉子 可他们像一颗一颗坚硬又幽暗的钉子,悄无声息地插入府邸之中。这会儿夏侯菱已讨论了很长时间,若是太过长久,恐怕诸位大臣也会惹人嫌疑,便将他们一一送走了,还走的是小门。 熟料翌日早朝,夏侯菱正一如往日一般,忍气吞声地等着夏修轩说话。夏修轩却一转话头,突然发难道:“我昨个儿收到消息,说是你私下与一些大臣会见商讨,却不知是有什么大事,值得你这般偷偷摸摸,还要瞒着我呢?” 夏侯菱悚然一惊,整个人的毛都要炸开了。他极缓慢地呼气,吸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因此只微笑一声,便冷然驳斥道:“你是从何处收来的消息,如此含糊不清,语焉不详,便要往我身上扣一个大帽子,难道我还要认了不成,也未免太可笑了。 再说了,我私下与一些好友会面,难道还要向你报备不成,你不过是监国,难道连旁人的私事都要管一手不成。” 夏侯菱伶牙俐齿,也是憋了许久的产物,竟逼得夏修轩一时语塞,夏修轩猛咳了一声,止住了群臣们的讨论,又道:“此时正是多事之秋,我既为监国,便有义务关心家国大事,百姓生活。你若是心怀坦荡,却有何不敢说的。若是你向天发誓,昨日什么都没有说,我便向你道歉又如何?” 夏侯菱咬了咬牙根,一时只想冷哼一声,这个时代人们对神魔之念看的极重,他也不敢随便发誓。 他不怕老天将他劈死,却担心夏皇因此受了因果。何况……这事泄露得如此之快,若不是诸位大臣出了漏子,就是他这边的人有问题。 无论是哪一样,都是大问题。夏侯菱低垂长睫,表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是思虑万千,难以平静。 良久之后,他才淡淡开口道:“我说了什么,与你无关,在此,我却要问你一件事。父皇已卧病在床多日,我数次想要前往探望,你却一一拦阻下来,你,又是何居心呢?” 他的声音有些凉冷之意,却在大殿之内极为响亮,一瞬间有些沸腾的人声,竟如浇了一瓢凉水一般霎时冷静下来。 不少人暗地里吸了一口凉气,皆是不做声了,夏修轩一一瞥过那些脸庞,有投靠他的,有他的对头,有真心假意的,也有不动声色的,最终他微微笑了一声道:“你的意思,却是指着我囚禁父皇,借此独揽大权,一手遮天,对是不对?” 夏侯菱闻言一愣,又沉声道:“你既说了,也好,省的我还要咄咄相逼来问,既然如此,你不妨给我一个解释。” 夏修轩慢条斯理地坐在那张座椅上,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眼神都对着他,他没有惊惶,却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那满足感顺着血肉灌下去,让他几乎想要畅快地大笑。 这个朝堂之上,只有很少的人可以坐着,而剩下的人,无论平时多么风光,也不过都只能规规矩矩地站着罢了。现在他已经是坐着的人,很快,就可以坐着正中间的位置去。 第476章 另有算计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可以计较,可以生气的呢?夏修轩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收住了,变得愈发冷淡起来。 他语气有些轻慢,竟也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夏皇。“父皇病重,这才命我监国。皇命之重,汝等不敢违背,如今心中各有心思,却又都要怪到我的头上,真是可笑之极。” 众臣之中,自有夏侯菱的支持者,这便出列,拱手一礼道:“轩皇子,吾等并非虚与委蛇,推脱责任之辈,只是圣上安危,着实令人挂怀。” “就像您方才所言,既然心无挂碍,又何必遮遮掩掩,拦着我们见圣上一面呢?” 夏修轩闻言,倒是愣了一下,挑起细长眉目道:“真是个好口才。既然如此,本殿不妨直说,父皇正是患有重病,方才卧床修养,也不见人,否则病情不但不会好转,还会愈发严重起来。 我身负监国之职,有劳各位大人协助,共同打理江山社稷才是。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诸位大臣不想着好好工作,却搞起了内讧,这又是什么道理?” 官场的人,嘴皮子一定要厉。因此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便又闹开了。闹到最后,也没个结果出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实在吵不动了,这才散朝离开。 夏修轩出了金殿,这便急急地向皇后寝宫而去。皇后正慵懒地倚在一张长榻上,见他来了,吩咐侍女为夏修轩更衣,换上一身轻软方便衣袍,夏修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又道:“果然还是母亲这里舒服些。今日之事,真是气煞我也。” 皇后摩挲茶盏,动作轻慢优雅,幽幽道:“何事让吾儿如此气恼,慢慢道来便是,再上一点你喜欢的百香果,莫急。” 夏修轩喝了一口茶,满足地呼出一口热气来,又道:“还能有何人,不就是那个夏侯菱!我看他是皮痒了,昨个儿在自己宅子里说些痴心妄想的坏事也就罢了,今个儿我不过是轻轻点明他两句,他倒反客为主,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夏修轩皱了皱眉头,显然十分不满意,不过他也不打算再容忍下去了,便道:“母后,既然如此,我看我们也不必再等待和忍耐,是时候把夏侯菱。” 他轻轻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皇后向来知情识趣,当即点头道:“母后这就为你办来,皇儿不必忧心。凡是让你烦恼的,挡在你皇位之前的,我都会一一除去,我儿啊,会是最好的皇帝。” 这厢母子二人暗中算计,那厢夏侯菱也并未多轻松,他走下金阶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今日之举实属冒险,但也不得不为之了。 在那种情况下,夏修轩的气势和地位比他更汹涌,若是不能及时反击,恐怕就要被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只是今日撕破了脸皮,来日若是要装作若无其事,恐怕不易了。夏侯菱垂了一下眼睫毛,穿过长长的宫廊,钻入马车内。 今日之事既然不能善了,去找一趟陆萦沁他们也好。 第477章 山楂梅子茶 自然是不乏跟踪的人,甩拖了三波之后,夏侯菱仍十分谨慎,拐进了一家大酒楼,又略作伪装,这才在悄无声息地从一个小门出去。 他牵着一条小毛驴,不慌也不忙,慢慢地出了城门,往那镇子走去。出城门的时候,他还拿一把烟草给守城的士兵。因他笑容诚恳,分量又不多,那士兵也便收了, 头顶已有星月点点的时候,他正停在一家即将关门前的烤鸭店,花了一串铜子,他便获得了两只香肥的烤鸭,将其挂在小毛驴的背上,又喝了一口大麦茶,这才不紧不慢地敲响了陆萦沁那座小院子的门。 陆萦沁同夏瑾渊正在赏月,两人坐在院里研磨桂花,将其磨成细碎香气的粉末,准备明日再筛一筛,晒干些,就可以做桂花糕了。 见到他时,虽不意外,陆萦沁却还是苦笑一声,又道:“偏你回回都赶个巧儿,怎么,是要讨糖,还是讨酒?” 夏侯菱扬了扬手中的烤鸭道:“上朋友家来,我怎么会不带些礼物,怎么,你这个女主人总不至于把客人拒之门外吧?” 陆萦沁嫣然一笑,摇了摇头道:“瞧你这张嘴,得理还不让人呢,快快进来吧。” 夏瑾渊老老实实捣桂花,花树上还有许多,香气闻得他有些困顿,见到夏侯菱倒是精神了不少。 陆萦沁又搬来一张大竹椅来,便笑道:“我去给你们倒茶来,我新做的山楂梅子茶,清热解渴,好喝的很。” 女人走后,男人们理应谈点正事。但气氛太好,两人一时都很沉默,不愿意破坏这花月一片的寂静,最后还是夏侯菱轻轻打破了这片寂静道:“今晚月色很好。” 夏瑾渊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细细思量好像又很普通,但就是莫名不想接,旁边泡茶来的陆萦沁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同时望向她,她便摆了摆手,又嫣然一笑道:“可别看我了,既然有茶有吃食,什么事不好坐下来慢慢说呢。” 夏侯菱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我便和你们慢慢说。” 说着他先掀开油纸包,撕走了一个鸭腿。陆萦沁嘴角微微一抽,庆幸自己还拿来了一盘点心,有瓜子花生蜜饯什么的。 夏侯菱咬了一口肥的流油的鸭腿,又叹息道:“你看这鸭,就是太肥了,所以就被人宰了,我现在这心,跟这鸭似得。” 陆萦沁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紧,你就算被人宰了,也是一只很英俊的鸭子。” 夏侯菱三两口撕去一口肉条道:“昨个儿我还在和一些老臣商量,如何营救父皇,今个儿他跟屁股上长了仨眼睛似得,当场就对我发难了,你说邪不邪乎?我府上没几个钉子,我都不信,我就跟他姓。” 陆萦沁轻轻提醒道:“你本来就跟他姓,看来你在朝堂上,很不好过?” 夏侯菱点了点头:“既然他要撕破脸皮,我又何苦端那一点兄友弟恭的架子。” 陆萦沁喝了一口酸酸的梅子茶,十分惬意。 第478章 倾身一吻 陆萦沁放下茶盏道:“夏皇多半是已经被囚禁了,今日如此虽说是彻底划开了干系,但也代表你十分危险了,以后你想要营救夏皇,恐怕还要小心你自己安危才是。” 夏瑾渊闻言,跟着续道:“这些时日以来,我也收集了一些旧部,如今虽不能有大作用,做一些监视接应的活儿,问题却是不大的。” 他顿了一下,啃了一口鸭翅,又含糊不清道:“但凡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我们也会派人通知你,但最紧要的,还是你自己要小心。今日你还要及时回去麽?” 夏侯菱一口把茶喝完了,又道:“太晚了,就在小镇上找个客栈住下就是了,不劳烦你们二位了,否则暴露了就亏大了。你们这炒米还有吗,我带点回去。” 陆萦沁挑了一下眉道:“你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竟到我这里,来贪这点东西了。” 夏侯菱一摊手道:“如何是贪了,清粥小菜,亦是人生趣味嘛。好啦,话说到这里,我也该走了。” 他来的突然,走的干脆,像一阵浩浩荡荡的风,只卷走了一地落花。陆萦沁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又道:“前些时日你跟我说的话,如今有了决定吗?” 夏瑾渊接过她手中软巾,不紧不慢地擦干净自己手上的油渍,又道:“自然是有了,我认为可以告诉他了。” 陆萦沁若有所思,只慢慢地收拾着有些狼藉的石桌。夏瑾渊将残渣剩水一泼,权当做肥了,看她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将人揽入怀中问道:“怎么了,看上去怪难过的,小鼻子都皱起来了。” 陆萦沁索性放下手中物件,专心地靠在他怀中,又叹息一声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段日子太好,太美了,以至于我想到以后也许再不能这样,就觉得有一点儿难过。 可我心里清清楚楚,这段时日,本就是偷来的,没有人知道,所以我们才能这样快快乐乐地生活。终有一天,夏修轩登基了,我们就绝无这样的快活逍遥了。” 夏瑾渊抚着她的长发,柔声劝慰道:“我答应你,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继续过这样的生活,永远都不分开,你说好不好?不过现在我们必须回去,且……是以另一种身份。” 陆萦沁觉得有点冷,便更往他的怀里缩了一点,夏瑾渊把她搂紧了,去吻她发旋。他一时又笑:“怎么这样孩子气,冷了我们就回屋去,想来明日还需早些起床才是。” 陆萦沁嗯了一声,正要往回走,夏瑾渊突然一个用力,将人打横抱起。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人脖颈,便听见了夏瑾渊含笑的声音:“今天惯惯你这个小孩子,幸好也不太重。” 陆萦沁一时失笑,倒没有要挣脱下来,只是乖乖地搂着他道:“那明日我们把这个小院子锁好了,可不能让什么小毛贼进来。” 夏瑾渊点了点头,将她放在床榻上,倾身一吻,一夜过去之后,两人又慌慌张起身梳洗。 第479章 重回 陆萦沁在脸上拍了一点水粉,有一点好气,又有一点好笑,嗔一句道:“昨个儿怎么说的,自己带头食言。” 夏瑾渊犹在床上,衣襟大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甚至有点不愿意起床。“我想吃春饼。”陆萦沁回头笑望他一眼,一柄木梳砸将过去。 “还不快快起来,不然我将你包成一张春饼。别磨磨蹭蹭了,上了妆容还要晾一会儿才贴合呢,等会儿日头都高了。” 夏瑾渊听完她这长长一串话,才提起裤腰带,嘟嘟囔囔地去找自己的靴子。 待他草草梳洗一番,再回来看陆萦沁,陆萦沁已完成了基本的易容。铜镜中是一张娇美的脸,跟原来的面容只有三分相似,却看起来更加青春年少,活生生是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眉峰修长,琼鼻高耸,竟还有几分异域风情。 夏瑾渊看了,直渍渍称奇道:“你这双手,真是好东西,来吧,可别把我整成个猪八戒才是。” 陆萦沁眉目一转,很有几分艳色,轻哼了一声道:“猪八戒我自然是舍不得的,却也不会让你扮成那白马玉郎君,你且闭上眼去,小憩一会儿就是了,若是你半路睁开眼来,让我眼线画完了,那如何面容,便不要怪我无情了。” 夏瑾渊举手投降道:“随你,随你就是了,娘子饶命。” 说完他十分乖觉,老老实实闭了眼睛,手上还抓了一把蜜饯塞入嘴里。 也不知道陆萦沁究竟折腾了多久,反正夏瑾渊昏昏欲睡,只感觉力道轻柔的手在脸上摆弄来摆弄去,像扑向花的蝶,半晌之后,他几乎要再去会周公,陆萦沁却拍了拍他的脸蛋儿道:“好了,你这贪睡的小猪猡,快起来收拾东西去。” 夏瑾渊条件反射睁眼,正对上一双有些陌生的眼睛,几乎要笑出声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四十左右的脸,眼窝深陷,皮肤十分白皙,像一个……夏瑾渊酝酿了半天措辞,只得认为像一个蓝眸鹰鼻的胡人。陆萦沁笑意盈盈,将一大块蓝包袱布摊在桌上道:“这回我们扮父女,你可万万莫要露馅了。” 喊了半晌,却不闻夏瑾渊回声,不由十分讶异,回头一望,便见夏瑾渊十分严肃道:“明白了,快喊爹。” 陆萦沁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手上却很麻利,将自己常用的伤药,碎银,干粮等物什都收拾干净了,一一摆放妥当。 夏瑾渊去柴堆里扒出剑柄,匕首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捆结实了,背在身后。两人趁着早晨人不多,将门掩好锁死,这便坐上一辆小驴车,摇摇晃晃地坐上了回京城的路。 陆萦沁扬手拔走了两棵狗尾巴草,一棵叼在自己嘴里,另一棵给了夏瑾渊,含糊不清道:“你记一下,我们现在的身份是西域来卖艺的艺人,一对孤苦无依的父女,这回是为了混一点盘缠,找我的娘,你的娘子。” 夏瑾渊听着,冷不丁道:“娘子。” 陆萦沁刚想嗯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怒拍他肩头道:“你个不要脸的,人前这样演,岂不是要露馅了。” 第480章 心满意足 夏瑾渊被她拍的头一歪,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 两人打打闹闹过了好一会儿,到了黄昏时刻,有些发冷的时候,好歹是进了城。这便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可怜的人字房,因为装穷就要装得敬业一点。 夜半三更的时候,才有下属飞檐走壁而来,将一支铜筒射入房内。陆萦沁接过,拆开一看又道:“这……夏修轩的动作好快,已经在开始对付老臣们了。 夏侯菱明面上所交好的大臣,共有一十八位,如今已有三人告假,五人告老还乡,六位被派出去公干,剩下还有几位,任期到了却无合适职位,只得赋闲。” 夏瑾渊接过来,也仔细端详了一番,两道长眉拧得很深重。 两人对视了一眼,夏瑾渊又问道:“这消息,可传给夏侯菱知道了不曾?” 陆萦沁掐指算了一下时日,点了点头道:“应是知道了,明日我们偷偷约将出来,再做商议吧。” 且说这边二人正在合计,那头夏侯菱却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一时觉得手上发冷,心口却发烫。他府上自是有门客,有一位姓楚的,眼见他愁眉不展的,便自觉斟了酒来。 夏侯菱端着酒,苦笑一声道:“青梅煮酒论英雄,只是事到如今,我又何以称一句英雄。壮士不必安慰我,这一切我都清清楚楚。” 他前几日担心的事情,最终成了事实,这种无能为力的沮丧感,几乎能让人窒息。夏侯菱端着那杯酒,神色不明,最终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只将那杯酒饮尽了。那么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便不是巧合了,只是如今夏修轩大权在握,他便是有心,也无法在明面上指认。 这个月夜,还是有点冷啊。他转了一下酒杯,没有再说什么。他虽然难过,但还不到绝望的地步。 一切若是可以挽回,那所有的眼泪都是不必要的,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若是不能挽回,那更不该流泪,因为敌人只会愈发肆无忌惮地狂笑出声。他仰头看了一眼月色,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夏修轩现在,比任何人都要得意。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不恰当,夏皇仍在的时候,也不过是他一样的做法了。 去旧存新,老的狮子应该咬着尾巴自己死去,年轻的狮子会迈着矫健的步伐而来,这是兽的定理,也是人的定理,人本就是兽,兽有时候,也许比人要单纯。然而在这个明净的月夜,他还是有些疑惑起来。这样的自己,又和夏皇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他比夏皇要年轻,要健康,他有无限的未来,何必要跟一个垂死的人计较?夏修轩这麽一想,顿时十分心满意足了,捧着暖暖的热茶喝了一口。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他自然不介意做一点令自己快乐的事情。娄雨梦怀抱着一个小男婴,正是他们共同的儿子。夏修轩伸手逗弄了一下那婴儿粉嫩的手指头,婴儿就咯咯咯的笑。 他看的兴起了,取来筷子蘸一点酒液,就要往婴儿的唇上抹。 第481章 不一样的夏修轩 娄雨梦急忙伸手拦住他,一时嗔道:“爷怎么这样莽撞,还是个小孩子呢,吃不得酒的。若是实在无聊,我陪爷吃一盏也就是了。” 夏修轩点点头,并没有一定要逗小孩子的心思,却以一根象牙筷挑起娄雨梦的下巴道:“美人陪我饮酒,我自是欢喜的,来。” 娄雨梦虽已为人母,本质上还挺年轻,立时红了面颊,啐一口道:“殿下也忒轻薄了。”说完却端着那杯玫瑰色的酒液,一饮而尽了。 夏修轩懒洋洋道:“夫妻之间,讲什么轻薄,你今日好好陪我,明日我还有些事,就不能陪你了。” 娄雨梦脸颊上仍有残红,又倒了一杯酒,高高举起道:“那这一杯,便敬殿下早日得偿所愿,登上九五之位。” 夏修轩点了点头道:“这句话我喜欢。只是今日月色正好,你却不妨吟诗一首,或者讲一个月亮有关的故事,说与我听听,也权当是解乏了。” 娄雨梦彭这就酒盏,细细想了一番道:“有了,这便讲一讲那月宫仙子嫦娥的故事,殿下且慢慢听来。” 娄雨梦伸出一指点向明月,又笑道:“话说那嫦娥,昔日乃是后羿之妻,在大地上呆了许久,随他一起南征北战,途中十分疲乏的时候,却苦无解闷之物。” “这一日,后羿与诸位门徒行于林间,却见一只兔子躲避身后猛虎追击,一时猝不及防之下,直直撞在树桩子上,竟是昏死过去了。 嫦娥见那兔玉雪可爱,便拦下后羿将它烤了的举动,而是将它抱起豢养在身边。有一日西王母赐药给后羿,那兔竟开口唆使嫦娥,偷走灵药,概因它告诉嫦娥,在那月宫之上,尚有无数灵药。” “若是能取得这些灵药,大地上的许多人类都能得救,但那药十分奇特,经不起男子纯阳之气,唯有貌美心善的女子,才能接近取之……” 娄雨梦顿了一下,声音愈发轻柔起来,夏修轩起初还举着竹筷,时不时敲两下,随后便轻轻阖上眸去。娄雨梦无声地凝视着他,随即便柔声道:“将殿下扶起来,送回房间去,我也要睡了。” 夏修轩一夜无梦,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今日无甚大事,正好和皇后商讨一下,如何除去夏侯菱。 其余的大臣,除去他们已经废了不少的功夫,更遑论夏侯菱为人谨慎,又有高手贴身保护,并不是那么容易得手。 其余的大臣,可以不必尽杀,只要起到了恐吓作用,暂时流放亦可,但夏侯菱,为了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必须除掉,还要除得漂亮,除得干脆,且一定要尽快得手,愈是拖延或者失败,他就会提起警惕性。 皇后十分慵懒,最近她有些着凉,昨个儿喝了两碗苦药,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今日还有些热乏,但精神头还算好,她幽幽吹了一口菊花茶,又道:“皇儿还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听一听。” 夏修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最近的一些举动和盘托出。 第482章 伪装 皇后闻言,不由笑道:“我儿,自古杀人刀,最好的,最快的,皆是不见血,你又何必为此苦恼,难道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没有你想要的吗?” 皇后顿了一下,修饰精美的妆容显出一点嘲讽的意味来。又道:“宫廷之中,密药千奇百怪,即便是本宫,也不敢说自己认识了十成十,你若是想做得隐秘方便些,便如此就是了,到时候找个靠得住的仵作,谁又敢说什么?若是不愿意这般偷偷摸摸的,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由头……” 她有意顿了一顿,笑意盈盈道:“我儿,难道你自己不曾有什么算计?” 夏修轩一愣,随即笑道:“自然是有的。儿臣记得他喜好去一家山寺上香,每隔三月,次次都不拉下的。 若是他一个不慎,坠崖身亡,那谁又能怪到我的头上来。只需要一味无色无味的药罢了。母后既然有心助我一臂之力,何不将一些药性细细说来。” 皇后啐一声道:“你这个偷懒耍滑的坏小子,尽想着占便宜,套好处。” 夏修轩悠然道:“谁让我是您的儿子来,母后何必嘴硬心软。” 两人正在交谈之际,小宫女敲了敲门道:“皇后娘娘,不好啦,西宫走水了。” 两人谈话,本是不允人接近,只是这事儿紧要的很,皇后当即匆匆一步踏出,声音不免带了几分凌厉道:“怎么回事,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小宫女倒是机灵,一边拎着裙摆跟紧了步伐,一边清脆道:“说是守着的老嬷嬷睡着了,蜡烛烧倒了帘布子,发现的时候,已烧的很旺了。” 就此打断,夏修轩也只好暂时回转,那小宫女的身影逐渐淹入烟色浓雾之中,逐渐地消失在角落里,最后匆匆地出了宫门,竟是直奔夏侯菱的府邸而去。 小宫女面上戴着一个大斗笠,交给门房一方信笺,便道:“我要走了,你将此物交给你家主人,切记不要随便拆开。” 门房十分疑惑,只是看她身形,依稀是个曼妙女子。他摸了一下,信笺薄薄的,应当没有什么暗器机关,想来是有急事,却又时间匆忙,只得交代了就去。门房想到这里,也不敢怠慢,匆匆地将这封信交了上去。 你道这小宫女为何不怕人偷看?她这封信乃是特殊药水写就,且打乱了顺序,旁人看去,也不过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书信,决然无法看出任何端倪来。 夏侯菱拆开来一看,随即脸色凝重起来,他将松烟墨一放,细细地涂了半晌,又歪头去看,这才看出一行消息来。 “皇后欲行毒杀计,山中须谨慎。” 夏侯菱咬着牙根吸了一口凉气,又将这封信看了一遍,确定再也没什么疏漏了,直接将信往烛上一横,看它细细燃烧起来,最后烧成了一滩灰烬才松手。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应该跟夏瑾渊他们接个头,毕竟他们来此亦是冒了不小的风险,且又有伪装。若是商谈一番,也许能有避开的计策。事关重大,总不能随便和什么别人说。 第483章 生变 夏侯菱一时也没什么更好的计策,索性趁着夜色出门去,还能避开一些耳目些,只要他小心些。他目光沉沉,终是沉沉叹出一口气去。 夏瑾渊和陆萦沁伪装成一对西域的父女组合之后,便在那个客栈一住几日,偶尔表演个杂技,说个故事,也能招揽客人。老板高兴也还来不及,也便不赶着他们。夏侯菱坐在角落里,一边喝酒,一边将一锭碎银子放入托盘中。 小二躬身一礼,夏侯菱便折了一枝花,放入托盘中,又笑指着陆萦沁的位置道:“这是我送那位姑娘的,劳烦了。” 这本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因此陆萦沁见了,眼前一亮,暗道一句终于来了,便有意一笑,用磕磕绊绊的话道:“这位小哥,可否请那位客官一见。” 夏瑾渊放下拍的铃鼓,学着她的模样,磕磕绊绊道:“父亲,不准。” 小二哑然失笑,不再理会这一对活宝‘父女’,而是小跑请夏侯菱来了。三人虽是坐中堂,却隔着一层厚厚的帘子,只能看见身形罢了。 加上这地方嘈杂非常,倒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陆萦沁反手一拨琵琶,以唇语道:“今日来的有些迟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夏侯菱以扇掩面,同样以唇语回道:“我的眼线回报,皇后和夏修轩可能要按捺不住了届时他们极有可能花招百出,也许我会无法顾及到你们。” 夏瑾渊刚唱完一句,即刻以唇语接到:“我和沁儿哪里需要你顾及,倒是你,别到时候阴沟里翻了船,要沁儿和我相救才是。” 夏侯菱苦笑回道:“你这人怎么一点脸皮都不知道给我留,让人怪难为情的。我虽算不得友,好歹也有几分色吧。” 夏瑾渊闻言,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又道:“男色误人,这麽晚了,快快回家去吧,否则到时候大祸临头,可难救呢。” 夏侯菱确定夏瑾渊确实是满嘴都是炮了,若有所思地看了那易容而成的四十来岁面容,忽而轻笑一声道:“我年轻,偶尔熬熬夜不在乎,不过我还是回去了,您啊,就在这儿呆着吧。” 陆萦沁听两人压低了声音的言语交锋,几乎要捧腹大笑,半晌才抑制住这种冲动,又道:“好了好了,你自己也小心些,快走吧。” 夏侯菱闻言,点了点头,当真不再逗留,飘然而去。回到府上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推门之际,门口酸枣树微微摇晃了一下。 夏侯菱一时感觉颇为奇异,皱着眉头回望而去,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人,这才压下浮动的心思,认为自己仅仅是恍神了,这便大踏步走入庭院之内。他忧心忡忡,实在没有什么看书作画的心思,喝了两杯助眠的酒,便睡下了。 夜间风凉,将窗棱吹出一个小小的漏洞来。夏侯菱本就浅眠,此刻更是不舒服了,翻了个身还要再睡,却感觉到了一股沁凉的意味,霎时清醒过来。 他不会辨错这感觉,是……杀气。夏侯菱呼吸一窒。 第485章 扭曲 夏瑾渊一边用牙咬开金疮药的瓶塞,一边含糊不清道:“我大致检查了一下,是腰侧还有小腿都中了铁蒺藜,所以他连路都走不得了,还是我背回来的,我这身衣衫都不能穿了。” 陆萦沁撬开他的牙关,将烈酒灌进去一点,她来的太急,也没什么卖什么麻醉药的地方,只好如此将就一下,免得等会儿夏侯菱太痛,活生生挣扎醒来。 她取出自制的修长铁镊,小心翼翼地以刀划开伤口,将那枚暗器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还好没有卡在骨头上,否则夏侯菱还要吃更多的苦头。 夏侯菱清秀的面容几乎有点狰狞,全靠夏瑾渊按着他。处理他全身的伤口,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陆萦沁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帮夏瑾渊处理了一下身上零碎的伤口,替他们换去染血的衣衫,又将一些痕迹弄干净,林林总总弄完,月光愈发皎洁明亮起来。 两人也是累坏了,大床让给夏侯菱睡,自己随便先对付一下。直到辰时的时候,才堪堪醒来。陆萦沁做了一锅菜粥,和夏瑾渊就着昨天剩下的半只烤鸭,对付过了一餐。 夏瑾渊咬着那口粥,又含含糊糊道:“这回恐怕瞒他不住,你真的还不告诉他?” 陆萦沁以筷敲他额头道:“吃饭就好好吃饭,说话也不怕被噎住了。自然是不能再瞒下去了,等他醒来,就告诉他吧,不过我们现在还要许多事要做。” 两人凑在一起,说完了一些闲琐话,便各自分头行事。直到第二日的下午,夏侯菱才清醒过来。 虽然身上还是有点疼,但衣服是干净的,身上的伤口也被包扎过了,看来是得救了,夏侯菱心神一松,就看见陆萦沁掀了帘子走进来,见他醒来,又端来一碗白粥。 夏侯菱摆了摆手道:“不妨事,我手上没什么大事,让我自己吃吧。” 陆萦沁也不坚持,坐在床头先是絮絮地说了一下最近的变化。接着夏瑾渊也走了进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夏瑾渊决定自己唱红脸,言简意赅地把事实说了一遍,夏侯菱的心都要在摇摇欲坠的边缘了,他也不害怕,又砸下来一枚重磅炸弹道:“其实那诏书之上,正是写明你为继承人,只是……如今的情况,你自己也清楚吧?” 他这一连串消息砸下来,夏侯菱都有点蒙了,端着那碗白粥面色有点扭曲,生平第一次毫无风度地说一句,我不懂。 陆萦沁看他神色,生怕他手一抖,将整碗粥都扣在被褥上,当即先把粥接过来,又塞过去一个抱枕给夏侯菱端着。 夏侯菱:……他有气无力地往后一躺,道:“我本来觉得我的伤也还好,但是你们说了之后,就感觉很不好了。” 陆萦沁摇了摇头一笑,挥手止住了夏瑾渊想要说话的心,又道:“你先出去做一点事,我和他说说,也许会好一点。” 夏瑾渊点了点头,这就出门,临走前还给夏侯菱一个眼神,意思是你最好识趣一点,不要让我媳妇说干了口水。 第486章 大块吃肉 夏侯菱的心情奇迹般的好了一点,虽然只有一点点。陆萦沁在他身边坐下来,倒也没有干坐着,而是剥了个橘子,塞进人手里。夏侯菱吃了一口,虽然心情抑郁,但还是觉得好甜,不由自主便把它吃完了。 陆萦沁看了他一眼,又道:“我了解你现在可能心情很复杂,但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伤春悲秋了。 经此一役,夏修轩是要彻底和你撕破脸皮,往后也许会过的更困难。我们的身份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方便,你养好伤之前,还可以有那么一小段时间,用来发泄自己的心情。但伤好之后,就要坚强起来了。” 另一边的皇宫之中,夏修轩简直是又惊又怒。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调动人马,围杀夏侯菱,选的也是个夜半三根的好时候,谁知道折损了不少人手之后,竟然一无所获。 不仅夏侯菱被救走了,救他的人,那群暗卫连根毛都没摸到。吃着皇家的粮,跟个废物似得,到底有什么用?夏修轩越想越怒,恨不得亲手抄起宝剑来,把夏侯菱和那群不顶用的,一起斩了。 与其同时,他也有一点淡淡的恐惧,无声无息地蔓延出来。这京城中出现了这等高手,之前却没走漏一点风声,可见是有备而来的,那么其目的和居心就很可疑,也很可怕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时想出了神。 夏修轩想的再多,人的身体也是要睡觉的,且一觉就到了大天亮,可见梦境并不总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翻身落床,自是侍女为他梳洗穿衣。又是一顿扯皮式朝堂议事,结果没有,过程漫长。 他端着菊花茶喝了一口,觉得一点也不清热解渴,只把人气的,想抽出鞭子把那群朝臣们殴打一顿。 不过今天已经舒服不少。许多人见那夏侯菱的位置空出来,屁都不敢放一个。即便有大臣真的胆敢发问,也被夏修轩似笑非笑的眼刀挡回去了。 这会儿他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张柔软的靠枕上,自有年轻貌美的宫女为他捶肩捏腿,还有几个剥了葡萄,喂入人口中。 夏修轩躺了一会儿,决定谈正事了,挥手让宫女们退去,便和皇后如此这般说了一通。皇后最近正刺一副云中金燕图,见状便放下针来,又笑道:“我儿,何必要忧虑这些,你这是本末倒置啊!” 夏修轩一愣,拱手道:“愿闻母亲其详。” 皇后给自己倒了茶,又道:“这位置上如今坐的是何人?还不是你?你若是收拢人心,文武兼备,百姓们满意了,大臣认同了,别说是一个夏侯菱,便是千个百个,又有何妨? 都不过是一阵清风罢了,吹过去连点尘埃都飘不起来。我儿,你要记住,我们皇家虽然永远凌驾在众生之上,但人终究还是人。你吃肉,就必须给他们一口汤喝。否则什么都没有,谁又愿意为你做事,为你效力?” 夏修轩闻言,点了点头。 第487章 变换计策 夏修轩拿起糕点吃了一口道:“理儿是这麽个理儿,这一点母后却是不必担心的。我本来就想要做一点事情,只是前些日子忧心夏侯菱,这才被耽搁了。既然是要做人上人,总要做点功绩出来,才好流芳千古。” 皇后十分满意道:“看来我儿果然是长大了,也不必本宫多说,今日且好好休息吧,有什么大事,明日再说。” 夏修轩打了个哈欠道:“母后这儿的熏香总是好闻些,我闻着想睡得很,晚上点一支,效果应该不错。” 皇后听了便笑道:“这又有什么难的,不过是一种特制的檀香罢了,加了点果香,你若是欢喜,晚上便遣个小太监来取就是了。” 夏修轩嗯了一声,又有点昏昏欲睡。皇后见了,有些诧异地扬眉道:“皇儿,你最近似乎有点困乏。” 夏修轩闭着眼睛,有些不以为然道:“不是大碍,春困秋乏冬眠,母后等会叫醒我就是。” 翌日清晨,夏修轩在朝堂上撑着一只袖子,听大臣们汇报各种事宜。 待到暂时告一段落,他便开口道:“我昨日深思熟虑了一番,想起先皇陵墓因前些日子地动,加之年久,很需要修缮一番,此事交由工部处理,至于银钱却不必从国库里出,户部从我私库划走就是。我听说原先守墓一族出了事情,死伤不少,划些新人手去,切不可怠慢了。” 他话语落下,便有一位老大臣出列,拱手称赞道:“殿下仁善纯孝,实乃我朝之表率,大善矣。 只是臣另有本奏,灵州象湖乃是一处山明水秀之地,且喜水质清澈,长做此地酿酒之用,甘甜冷彻,十分醇厚。 因其地势清奇,又有储水之用,无论是何荒灾之年,其湖水皆不干涸,曾经救活了无数的百姓。” 夏修轩点了点头,示意他讲下去,老大臣继续道:“前些时日地动,竟意外引发火龙之山喷发,无意间污染了水源,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下游的岷江,盈江,也将受到影响,还望殿下拿个好章程出来,臣等委实十分担忧啊。” 夏修轩闻言,仔细思索片刻,便道:“水利之事,关乎国计民生,不可等闲视之。下朝之后,遣宋大人,王大人,两位张大人,并吴大人,来御书房商议,如何开凿水渠,恢复此处地利。” 他顿了一下,又道:“诸位爱卿若有良策,明日亦可明言,散朝吧。” 旁边的小太监是个有眼力见的,当即一挥拂尘,尖着嗓子道了句散朝。众人如蚂蚁归巢,洪流尽散,期间略有嘈杂,其中不乏有交好者,三三俩俩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夏修轩一挥袖,负手缓步而行,吩咐宫人备下茶水,坐上御辇施施然去了。 按下他这边的话头不说,皇后为了自己的儿子,也着实是尽心竭力刷了一把好名声。她召集六宫,募集了不少东西,为一些灾民搭帐篷,发放吃食,衣物。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赈济之计,真正的计策得以工代赈。 第488章 赢得好感 索性将人派遣去修缮皇陵,城墙,老人和女人小孩,收入坊中做一点轻松活儿。 药材商们都要流泪满面了,真是没赚到什么便宜,和那些囤了米面粮油的一起抱头痛哭。皇家下了命令来,也不敢违抗啊,更不敢顶着别人的唾沫星子赚发难财。 一时皇后的风头倒是也上去了不少,百姓们几乎都要交口称赞活菩萨。百姓本就是这样单纯而可爱的,他们并不在意,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高高在上的一张皇位上,到底是什么人。 只要能解决百姓的问题,为他们做出好处,那就是百姓最噶意的帝王。这些日子里,娄雨梦帮衬着皇后,也做了不少事。 生了孩子刚养出来的一点丰腴,又尽数消瘦了。皇后看了,还颇有几分心疼,拍了拍她的颈背道:“你这孩子,好好带着儿子也就罢了,非要跟本宫忙碌,这才这麽瘦一点,都没养起来,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娄雨梦施了一礼,又笑道;“梦儿做了殿下的妻子,自然就要尽力帮衬母后。梦儿还年轻,以后还要向母后多多学习才是呢。母后才是不要累着了,快快坐下来休息吧,我叫宫女去倒茶来。”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了。 京城这边风起云涌,那栋小小的房子里,夏侯菱却在安安静静地养伤。他也没法不安安静静,陆萦沁和夏瑾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整天乒铃乓啷的,仿佛给他个清静,难如登天一般。 夏侯菱的心好累啊,又不能下床,完全没什么可以做消遣的,只能请求陆萦沁搬来一副棋盘,左手和右手一起下棋。下了一天,他也差不多要吐了,面色如土地将棋子放下。 如此将养了三日,他觉得自己活蹦乱跳了,完全可以下床打老虎。陆萦沁又逼他喝了几碗其苦无比的药,这才让他真正下床。 夏侯菱轻松地呼出了一口气来,好好地伸胳膊动腿了一番,差点抽筋,顿时脸色扭曲得不成人样,陆萦沁搭过一只手来,他这才堪堪站稳了。他满意地套上一件月白色的外袍,觉得十分轻软舒适。 夏侯菱还犹豫了一下,觉得有点不敢问,陆萦沁却知情识趣,为他作答道:“你失踪之后,没有人敢追究这件事。 夏修轩也怕落人口舌,或者将来不好说法,对你的事情处理得比较含糊。众人慑于他的手段,一时也不敢有所动作。 纵然有些人想要做些动作,也只敢在暗地里举行。而我们为了你的安全,也不敢直接和他们接触,若是有夏修轩的卧底,你只会更加危险,再一次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夏侯菱认真听完了她的话,这才点了点头,有些试探性地问道:“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对,那么,你和夏瑾渊又是怎么想的呢?” 陆萦沁看他那样,一时好气,又有点好笑,弹指叩他额头道:“凭你之前为我们做的,难道我们还会不帮你,反过头来助夏修轩吗?你不必担心,我眼下还有一个计策。至于你心中如何决定,我想我应该不必问了吧?” 第489章 借兵 夏侯菱愣了一下,又笑道:“倒是我担忧过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自然不必问我如何想,我心意已决,也唯有如此走下去罢了,绝无一世躲躲藏藏的可能。不过,你说的计策又是什么?” 陆萦沁得到了他的肯定,心里略作安慰,总算他没有消沉下去,便道:“如今你处境不妙,手中亦是无甚兵权,倒不如向邻国而去。那里也不乏仁慈公正的君主,如若能借到兵,便可以东山再起。” 夏瑾渊端过一壶热茶来,顺便把话头也接过来,又道:“此举风险不小,此去一来一回,耗时也不短,但以你我如今实力,残存旧部收拢起来,也不过给夏修轩塞牙缝罢了。 鱼死网也不会破,因此倒不如将他们留下来一部分,插在京城中修养生息,还可继续向我们传递消息。 我们邻国诸多,选一个不大不小的,再联盟一两家,只要要希望,可慢慢打下来一个城镇,州府,再以此为据,慢慢往前延展。” 夏侯菱听了他的话,一时有些出神,老实说这条路非常的漫长,可现今如此,更好的办法也很难想出来了。 最后他点了点头道:“好吧,也只能如此,倒是有劳两位,随我东奔西走了。” 陆萦沁端着热茶笑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纵然不是孔明之流,也是有一点见识的,怎能一直龟缩一隅,既然你也下了决定,明日就可以出发。” 夏侯菱嗯了一声道:“你素来考虑周全,却不知是个怎么安排?”陆萦沁伸了个懒腰道:“我雇了两匹好马,还有一辆马车,大家轮流在外骑马巡视,以免出了什么陷阱也不知,累了可以入车休息一会儿,把马牵了让它跟着走便是。我朝有一邻国,正处于西南,路途虽是崎岖些,却已是最近的了,名曰宛石。” 夏侯菱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道:“天青宛石之国?我之前阅遍群书,倒也略有耳闻,是个十分奇特美丽的好地方。 听闻那里盛产一种奇特美丽的矿石,其色如天青欲雨,毫无杂质,是不少王公们梦寐以求的收藏品,那里的人流行以石作屋,驯鹿为坐骑。” 陆萦沁点了点头:“正是那里,虽然地方不大,但以矿产出名,人人都有一把挖矿采石的力气,和好手艺,因此全国尚武,很适合作为借兵的所在。” 夏侯菱打了个喷嚏,第二日和陆萦沁,夏瑾渊,三人匆匆忙忙地上路了。西南山路繁多,且岔道极烦人,饶是他们举着地图,也走进了不少错处,还有几次,险些进入绝境,其间惊心动魄,在此处便不赘述了。 因此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夏侯菱却感叹道:“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今日方知,诚不欺我也。这里的风光,可算是我生平仅见了。” 陆萦沁在山溪里叉鱼,闻言只一笑,掬起一捧水来,向人泼过去,三人顿时打闹起来。玩耍了一阵子之后,又开始赶路,在晚上的时候,堪堪赶到了宛石国的边境。 第490章 无功而返 便决定先找一个小客栈住下来,顺便把衣服换了。否则这一身中原的衣服,也太过扎眼了些。这里临近边境,他们也不是很特别,只是各种口音混杂,听得陆萦沁等人有点费解。 晚间他们换了一身衣裳,便下来吃饭。期间听得一堂客道:“你们听说了吗,最近王接待了来自夏的使臣呢。那丝绸,那黄金,啧啧啧,真是漂亮得不得了!” 陆萦沁仔细听了片刻,脸色沉凝起来,扶额道:“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夏瑾渊皱了皱眉道:“都来到这里了,不冒险试一试,就无功而返?” 夏侯菱压低了声音道:“瑾渊兄,万万不可冲动。夏修轩已经早了一步,我们现在去,不说能不能成,若是被反将一军,骗入局中,我们人少,可不就成瓮中之鳖了。” 夏瑾渊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如此,再做从长计议了,先吃饭吧。” 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来了,三人却有些怏怏不乐,还是陆萦沁打起了精神,将碗筷用温水涮了涮,这才笑道:“天无绝人之路,若是此刻就放弃了,焉知没有柳暗花明的时刻呢。我们快快吃完,然后回房再商议计策吧。” 两人点了点头,勉力用了一点饭菜,随即起身,将一点碎银留在桌上,就匆匆地上楼,准备做一点未来的规划。 夏侯菱将一卷黄旧地图铺开,指尖在几个重要的部位略做指点,又叹息道:“此处不行,若是再要往极北之处的雪之国,便是背道而驰,恐怕要花费更多的功夫。” 夏瑾渊接过那地图来,又道:“恐怕不止如此。夏修轩生性狡诈,此时更不会无缘无故出使邻国,毕竟他还未正式登上那个位置,却要强冒此等风险,恐怕还是为了你。” 陆萦沁捂着嘴,打了个喷嚏,这才道:“遍寻不得,自然也会猜到你逃亡偏僻边境,或者其他国度,偏偏明面上又说不得,多半是暗地里下了禁令,邻国却可以说的明白一些,左右是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哪有国主会拒绝呢?” 夏侯菱闻言,一时也有些黯然,随即道:“罢了,既是左右都无良策,不如暂且回去吧。” 三人来的时候兴冲冲,回去的时候却多少有点黯然,陆萦沁多少还耐着性子,买了一点宛石回去。 夏瑾渊看向她,她便解释道:“多少也是个稀罕物件,收一点回去,也许以后能有什么用处也说不定。” 夏瑾渊这才点了点头,三人这一日行到一个破庙口,门外落了微雨。总挤在马车里也不是个事儿,这便下了马来,欲进破庙一避。 外头瞧着冷清清,里头倒是热闹得很,还有几个壮年汉子,约莫是一伙的,看着倒像是一些山野猎户。 夏瑾渊率先进入,拱手一礼道:“诸位可否行个方便?让吾等一避这风雨。” 猎户们都是成群结队,也比较淳朴,见状当即让了几个位置出来,让他们坐着一起烤火,又道:“何必如此客气,出门在外,大家都是行个方便的事。” 第491章 人心所向 陆萦沁三人坐的稍远一些,大家也都比较自在,此刻天色尚早,众人也便说一些闲话。陆萦沁拨着火堆,便听一年长汉子道:“你们听说最近那轩皇子的事了吗?他最近可是做了许多好事啊,我觉着这老天啊,总算是派了个明白人下来了。” 另一个汉子背着一筒短箭道:“那可不是嘛,我有个远方表弟,就在那灵州,以酿酒为生,前些日子地动,可真是损失惨重,他媳妇险些哭得跌跤,说是失了一个小儿子呢。” 说起这事来,他也十分叹惋,众人一听却有半个当事人,纷纷支棱起耳朵来听他讲。陆萦沁拨弄柴火的手也是一顿,神色凝重起来。 夏瑾渊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夏侯菱的手,眼见夏侯菱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大波动,还眨了眨眼睛向他示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皆听那汉子讲到:“那皇子真是个明白人,做事也十分干脆,这次若不是他及时拨款,命人修筑水渠,疏通河道,这象湖,恐怕就是废了。我还听说,他还要做一条顶大的水渠,连同全国的水域呢,这可是一件大工程。” 另一个汉子吃了一惊,又道:“竟有这种大事?只是这定然消耗不少人力物力,不知是不是会抓壮丁呢,我们这种人可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汉子摇了摇头道:“这点你不必担心,那轩皇子下了令的,凡是来做工的,银钱都按时分发,且三年一轮,绝不强迫。” 几人听了,一时又有些意动,纷纷向他询问详细情况。 坐在角落里的三人对视了一眼,恰好地上有一点儿细沙,陆萦沁抽出一支烧焦了的枯枝,在地上一笔一划道:“如今他上安抚朝臣,下驱驭百姓,实在是非常会收买人心,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到了京城,也无济于事了,还得尽快下个办法出来才是。” 夏侯菱叹了口气,同样抽出一根枯枝,慢慢写道:“即便是装出一副温顺柔和的模样,狼也始终是狼,我们现在也无可奈何,倒不如回去抓抓他的马脚。” 夏瑾渊接过他的枯枝,又道:“只是你此次回去,不可轻易回到府邸去,恐怕已布满了眼线,倒不如到我们的歇脚处暂住,再做从长计议,如今离京还有三五日路程,我们明日须得再做一次易容了。” 夏侯菱点了点头,三人这便算暂时停话了,靠在火堆旁凑合了一夜。睡也不敢睡得太深,翌日清晨,那群猎户先走了,也识趣地没有打扰他们。 三人上了路去,到了那个小院子的时候,已是夜深了。为了不惊扰邻居,也没将蜡烛点得很亮,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困顿地先睡下了。 第二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园中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陆萦沁打来清水,将一应物件都抹干净了,才发现那棵老桂花都落了一半,一时感觉甚为可惜。 三人围炉吃一口小火锅,环肥燕瘦,蔬菜瓜果一应俱全,全都胡乱下锅去,再取得碟中来,总得来说滋味还不错。 第492章 聚集 只是夏侯菱昨夜不曾安眠,今日很有些困顿,下锅的时候险些把脑袋一起栽下去。夏瑾渊一边涮,一边道:“明日你可写的手书几封,我带去和诸位大臣一观,可方便引人来一聚。” 夏侯菱摸了摸嘴道:“这不难,只是你怎么保证这其中没有夏修轩的人?” 夏瑾渊一摊手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找几个小孩子去送信,送到了就跑,还能找到我不成?” 夏侯菱一时失笑,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明日就写几封,只是你届时须得小心些,这会儿你可以松开我的豆腐吗?它快要被你戳烂了。” 夏瑾渊一脸懵逼,低头一看,这才撒了筷子。 夏侯菱刚想捞,夏瑾渊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地戳走了他的豆腐。陆萦沁一筷按住两人,语重心长道:“出去打,别掀锅,锅底的可都是精华呢。” 两人十分不甘,对视了一眼,总算平静下来了。又隔了一日,夏瑾渊才拿了这书信,还特意找了几个作乞讨状的小孩子,他心里明白得很,这种孩子年纪轻轻就吃了苦头,却混的很开,八成跟三教九流都能扯上,扯远了还能自称丐帮弟子,人精差不多,只要给钱,要做什么很有分寸。 他留了心眼,还派了不同的人去,料想也无人能追寻查证。众多支持夏侯菱的大臣,此刻仍在京都,且不曾出事的还有五位。 分别是曾大人,王大人,吴大人,富大人,还有一位接了信来,却是老成持重得很,一时并不急着前往。 几位大人私下里会了个面,吱了个声,便决定由两位大人,曾大人和王大人去一探究竟,其他人暂避,以免所有鸡蛋都在一个篮子里,到时候弄得鸡飞蛋打,无可挽回。 曾大人和王大人一合计,这便穿了一身便装,到了约定的水云间,其实也不过是一间临湖的酒楼,只夜间的风景独好,可瞥见千江水色。 两位大人相携上了楼来,坐了不多时,便听闻一声含笑的声音道:“二位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 这若是夏侯菱,还没那么大效果,但听到这个效果,两人差点跳起来。那声音的主人便道:“怎么听到我,却好似听到鬼一般,二位大人且莫着急啊。” 曾大人和王大人站起来一瞧,当真是夏瑾渊那张俊秀的脸,风姿绝伦,白衣玉扇。还是王大人反应得快,站起来拱手一礼道:“只是吃了一惊罢了,未曾想到再见瑾世子,竟是这般情况。” 夏瑾渊听到这个说法,知道他们二人有意和谈,眼神微微波动,又道:“两位若是不嫌弃,便往寒舍一聚,听个详细分说。” 二位大人也是人老成精,知道他这是怕隔墙有耳,便点了点头。夏瑾渊负手而立,请了一步,施施然往前走,王大人下意识回头去看,却见那屏风后又是三人身影,且传来交谈声,不由大奇道:“这,这又是什么技艺?” 夏瑾渊头也不回,兀自笑道:“不过是一些口技罢了,不值得称什么奇的。两位大人还是快快随我来吧,这时间可是紧迫得很呢。” 第493章 背后的眼睛 夏瑾渊步履飘忽,带着他们拐了好几个街角,曾大人几乎都要疑心他糊弄人,这才眼前一亮,看到了一家小院子,上书,桃李人家。夏瑾渊扣门,三长两短,这才推门而入,将两位大人请入宅内。 曾大人和王大人定睛一看,庭院中端坐两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人,可不正是夏侯菱。两人匆匆忙奔过来,一时无话。 夏侯菱摇头一笑,请两位坐下了,又道:“我能死里逃生,全赖诸位舍生襄助。几位大臣肯来见我,已是冒了天大的风险,何必静立无言呢?” 曾大人捧了茶盏,叹道:“当日事发突然,许多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般了,大家伙儿也实在不敢跟轩皇子莽着来啊。” 王大人接了他的话茬道:“是啊,我们之前以为,夏修轩不过是有一腔凶勇罢了,这样的人总是不能长久,终有一日,将被推翻而去,谁晓得这个时候,他又会怀柔了。” 曾大人点了点头道:“为君之道,在于刚柔并济,夏皇讲他刚愎自用,如今能有此计谋,想来对帝位当真是势在必得。 若是不见他之前的暴行,或许真会被他所蒙蔽。只是如今朝堂之上,人心或被他拉拢所归,或被暴行所震慑,一时谁也不敢有所动作。您若是……恐怕困难得很。” 夏侯菱转了一下酒杯,嘴角已有了一丝苦笑。 “诸位大人所言,我何尝不清楚呢。此身渺如浮萍,全赖众人相救,便不再属于我自己。即便希望再如何渺茫,我又如何能够后退,有劳两位大人走一趟了,即便是不能有什么好法子。” 夏侯菱叹了一口气,心中难免有些苦闷。两位对视了一眼,王大人又道:“虽无良策,我们却也不愿意做那不仁不义之辈,还望菱皇子好生珍重自己,若是有朝一日……我们仍愿意助一臂之力。” 夏侯菱闻言,眼神浮动片刻,点了点头道。 “二位大人高义,还劳烦带消息回去给其它人。只是切记不可走漏了风声。否则恐怕会牵连许多人,一路小心才是。” 曾王二位大人均是应声,这才走了。夏侯菱指尖犹自捏着一枚之前下棋的云子,迟迟地落不下去。陆萦沁看了,便笑道:“不敢落了,还是怕落子无悔?” 夏侯菱眼神浮动道:“这一子,也许并不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陆萦沁悠然把玩着手中云子:“若说人生没有一点后悔,那该有多无趣啊,你不能再犹豫下去了,不是吗?” 夏侯菱闻言,微微一笑道:“是啊,继续吧。” 夏瑾渊看了一会儿,每次都想发表一下意见,却被陆萦沁一拍手打断了,她嗔一句道:“观棋不语才是真君子。” 夏瑾渊虽然不是君子,但很听陆萦沁的话,故而只好做个君子。君子困得直打哈欠,在旁边嘘声连连,硬生生把两人下棋的兴致都给搅没了。 院中的几人还在继续着他们的生活,却不知院外,正有一双眼睛偷偷盯住了他们。 第494章 利用 原来自从夏侯菱脱逃后,他惦记得茶饭不思,以雷霆手段灭了不少支持的大臣。剩下留下的那些,一是不愿意杀的太多,反而让自己实力有损。 二是拿这些人当饵,反而可以钓出夏侯菱。夏修轩心里想的很好,还派了不少暗卫跟踪这些臣子。这一天有了收获,夏修轩十分欣慰,命人将这一处地方盯死了。 夏修轩这段时间真是忙到脚不沾地。既然做了事,就要做出个样子来,纵然大部分事情可以交给下面做,他还是付出了不少的心力。 他这样的忙,却不知道有人瞄准了他的身份,觊觎起他这热滚滚的金龟婿来。虽然娄雨梦已经嫁给他做了妻子,但那时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遑论他身在皇家。 即便别人现在不惦记,以后若是他登上皇位,选秀的时候,可有的大把如花似玉的姑娘,心里操着如狼似虎的心思,要扒着他的心肝往上爬,陆家就是其中扒得比较狠的。 最近陆家过的可是舒心极了,先是陆萦沁死了,后是夏修轩掌了权。虽说不上什么大提拔,也比在夏皇面前,晃悠来晃悠去,夏皇却熟视无睹的好。 陆元心里挺舒服的,暂时没有下一步的打算,陆以彤却想的挺美的,甚至还跟吴氏偷偷咬耳朵起来了。她们两个女人碎嘴,陆经纶实在懒得听,不耐其烦地走出去了。 陆以彤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道:“小东西,关键时刻,一点也不知道轻重,更不知道支持支持我。” 吴氏含笑把她的手拉回来了,拍了拍道:“好了,你这又是何苦为难自家兄弟,他是个男孩子,心自然是粗一些的。你有什么话,同娘说就是了。” 陆以彤轻哼一声,这才回了神来,又是一脸甜笑道:“还是娘对我好些,娘,你也知道女儿的心事。都老大不小了,老是不成婚,不嫁人的,在家里拖着怎么成,我可不想变成一个老姑娘。” 吴氏微微吃了一惊,细细想来,倒也有些道理,故而含笑道:“那彤儿属意何人,不妨同娘说一说,娘也好早些参谋,早些准备才是。” 陆以彤见吴氏竟似没有想起来一般,一时也有些忸怩,跺了跺脚道:“还能有何人,不就是轩皇子吗? 女儿属意他许久了,不料他三番两次拒绝女儿,如今竟还让娄雨梦那妮子捷足先登了,真是让人想起来就生气。” 吴氏闻言,一时有些犹豫,轻轻摇晃檀香扇,又道:“你之前有些心思,为娘自然是晓得。只是他如今娶了正妻,你即便嫁过去,又哪有什么便宜可以占得呢?” 陆以彤眼波流转,不以为然一笑,又道:“娘亲怎么对女儿这样没自信,倒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了。 以女儿的容貌,一旦嫁了过去,难道还愁不得恩宠吗?娘亲须得将眼前局势看分明,他现今虽只是皇子,可离那位置,又还有多远呢?眼看着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母亲,如今入他门下,父亲应该还有些门道,若是等到他登上那位置……” 第495章 男女有别 陆以彤遥遥一指远处,目光骤然狠厉起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小浪蹄子要与我争抢呢,届时才是一场腥风血雨,倒不如早早地去了,还能站稳脚跟。” 吴氏一时有些犹豫,陆以彤便在屋中走了几步,步态倒是十分婀娜。“母亲想想清楚,若是我能站稳脚跟,以后也许就能飞上枝头,给家里带来的好处,可是数也数不清的。 经纶是个莽的,届时有我在殿下身边,美言几句,平时能走的更顺畅,若是有事,也可帮衬一把。” 她列出这样多的好处来,且口齿也很清楚,吴氏不由有些意动。女儿若是能觅得好归宿,陆经纶也能借点关系,何乐而不为呢,便道:“这毕竟是一桩大事,我还要同你父亲商量。这也到了晚膳时分,你先去用餐吧。” 陆以彤见目的达到,便一笑道:“是,拜别母亲。” 晚上的时候,吴氏便思忖着,和陆元说了这件事。 陆元翻了一下身,思考了一下这件事的可能性,吴氏又在枕边柔声道:“老爷,我想着这回事,既然彤儿自己有意愿,那何妨试一试呢? 若是成了,自是有许多好处。她的脾性,若是随便许个人家,将来闹将起来,才是真正吃罪不起呢。” 可怜陆元晚上躺在床上也不安生,翻来覆去想了一下,觉得也还行,自己还能当个便宜丈人。 翌日下了朝去,他特意拦住夏修轩道:“殿下请留步,臣有一事相商。”夏修轩还愣了一下,不过看他模样也不是来交恶的,思量片刻点了点头道:“既然陆大人有事,这便请往偏殿一叙,本殿还有些小事,去去就来。” 两人互相拱手作别,一刻之后相会在雅致的房间中。陆元端着一杯茶,先是说了一些闲事。 待到夏修轩觉得气氛合适了,陆元这才缓缓开口道:“臣有一女,想来殿下也曾见过。” 夏修轩觉得有点不对味,但面上仍是淡淡,一扬眉,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陆元见状,估摸着是个可以的架势,便继续道:“臣那女儿,虽是娇纵任性了些,却也有几分容貌,妇德,女红都是不错的,只是苦于没有什么好人选,却不知殿下能不能拿个主意出来?” 他这麽一试探,夏修轩就反应过来了。如真的是想要给女儿选一个良婿,何必多此一举来问他,这已经属于家事了,这恐怕是陆以彤心中有意,只是男女有别,叫她老爹来打探呢。 他心中暗笑,却不动声色盘算。陆家自然是个好助力,不至于为了这点算不上台面上的事交恶。至于他的女儿……夏修轩微微抽了一下嘴角。 如果陆元是女人,他宁可娶陆元,至少比陆以彤要冷静,不吵不闹,可以摆着当花瓶。陆以彤就实在太吵闹了些。 夏修轩揉了一下额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关系,作为帝王的预备役,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因此他只是微微一笑,极有暗示性地说道:“这件事,只要你支持我,自然是可以考虑,有的安排的。” 第496章 尾巴天上翘 自古以来,权与色的交易就永不断绝,男人们喝酒,从容地谈筹码,眺望远处的江山,盘算更多的利益。 女人是锦上添的花,烈火里一捧油,浇上去让他们更痛快。但也只是更痛快了,就像手里的玩物一样,并非不可缺少,只是要面子的人,手里总爱多攥一些。攥得越多,便显得他豪情四溢,像个成功的男人。 陆元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了。夏修轩现在也只差一步了,放眼朝中上下,谁还能与他抗衡。 只要他跨出那一步,他就是未来皇帝的便宜老丈人了。虽说娄雨梦占了先机,可以后的事,又有谁能够真正料到?这男娃娃生下来,养不养得大,还是个未知数呢。陆元咬着牙根,无声地溢出了一句冷笑。 此间事了,他自然不必再多留,倒是夏修轩轻描淡写讲:“若是陆大人有意,想的清楚了,来日在楼前摆一桌酒,我自是会赴约。” 陆元心里点了点头,拱手一礼,又退下了。及至坐了马车回到府中,天还有一点微微的青明色,陆以彤一身玉色衣裙,在院中种花。 吴氏在旁边笑着指点,准备来年春日的时候,一部分拿去泡茶,另一部分匀下来做一些花汁,拿来染指甲也不错。 眼见陆元来了,陆以彤眼前一亮,但面上仍是矜持,慢慢走过来道:“父亲回来了,可有什么结果麽?” 陆元很有些自矜,见她如此模样,便一拍,假装怒道:“女儿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直接?” 陆以彤看出来他并非真的生气,自然笑的十分明艳,搬过一张大椅子请人坐下,又道:“好了好了,父亲说什么,女儿都坐下来听便是,这事……这事可是有眉目了?” 陆元舒舒服服靠在躺椅上,又道:“轩皇子已是说的十分明白,只要我们陆家愿意支持他,他自然也是愿意考虑你的。这一桩小小的要求,岂不是等于没说麽!你若是过了门去,我们之间有了姻亲关系,我岂有不站在他这边的道理。” 陆以彤一听事情顺利,喜不自胜,又盈盈一拜,有心问个详细过程,什么时候能三媒六聘来一顿。 只是这话问出去期盼太露骨,她一时又有些不好意思,陆元看了她一眼,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便道:“这说也说了,讲也讲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轩皇子已答应我,挑个空闲日子再详谈,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要是最近没什么事,多刺刺绣,读读书,也是一个大姑娘了,做事不能这麽没轻没重的。” 陆以彤心满意足了,便盈盈福了个礼道:“女儿知道了,母亲说她还有些旁的事要讲呢,女儿便不听了,这就回屋里去,厨上还有女儿炖的鸽子汤呢,父亲不要忘记喝了。” 言罢,她飘然离去,陆元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女人将要嫁人了,真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但想归想,他没什么心情细想,这边还有许多要事,等待着他的处理。 第497章 家族会议 这边陆以彤回到屋里之后,心里一时又是甜蜜,又是烦恼。想着自己理应多做两套新衣服,打两只漂亮的镯子,耳环似乎应该也换一套。 越想便觉得东西越多,便翻开抄了一半的女诫,想要静一静心,却冷不防窗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伸出来,险些吓了她一跳。 待看清是陆经纶的面容,陆以彤顿时啐了一口,拿书卷去敲他额头道:“做什么这样搞怪,险些吓坏你姐姐我。这个时辰不去书房里温书,却来这里找什么乐子。” 陆经纶吐了吐舌头道:“书房那地方闷死了,前几天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清秀的红衣小侍女,晚上看看书,她磨点儿墨,别提多得劲了,只是这几日她人影全无,搞得我十分憋闷,又不好直接问母亲,唯恐我问了,她倒是愈发地计较起来了。” 陆以彤听了之后,愈发好笑起来,又道:“母亲不成,你便往我这里来倒苦水麽?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你这个坏小子。赶紧地读书去,仔细你的皮!” 陆经纶头大如斗,顿时摇头晃脑道:“这世道,男人真是愈发地艰难了,牵个小侍女的手,亲亲嘴儿都难如登天,母亲不肯疼我也就罢了,连你这做姐姐的,都愈发向母夜叉靠拢了,真是可恼,可恨,可叹也。” 陆以彤一时有笑,一时又恼,举了扇要来打他,他便一溜青烟也似,急忙逃跑了。 这边两姐弟还在耍闹,那边吴氏却说起了家族大会的事情。自从陆以彤的事情算是被默许了之后,他们的行事也不在遮遮掩掩了,愈发气焰嚣张起来了,这便准备着再开一次大会,将以往陆萦沁那一份拿回来。 吴氏说的分明,陆元自然也没必要掩饰自己的野心,两人絮絮地说了一会儿,不过多日,便召开了新一次的家族大会。 陆家几百号人口,浩浩荡荡挤了一个大院子。陆元将一些族老请进屋内商议,其余人则各有所处,各有安排。 一张八仙大桌上,坐着好几位辈分高的,陆元也不磨蹭,将七零八碎的事情已说,最后一拍桌道:“我今个儿说这些话,也并不是想要以权谋私,只是沁儿死了,她的那一份理应拿回来,交由我们保管和继承。” 灰衣长老闻言,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又道:“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只是很遗憾,结果是……不行。” 陆元闻言大怒,还有些疑惑不解,因此抑住怒气,勉强道:“这又是为何,我自认为现在的陆家,我已是最合适的。” 长老好不容易把咳嗽声止住了,又道:“你以为合适,可还有诸位长辈呢。陆萦沁的东西,就是她的,现在她死了,除非遇到我们一致认为可以的人,否则我们是不会轻易放权的,还请你谅解。” 他们口中的,陆元恨的牙痒痒的‘陆萦沁’,此刻却压根没有空再管陆家那一点小破事,而是捂着口鼻,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夏瑾渊见她模样,十分关心道:“可是受了风寒?若是不舒服,我们先歇一歇吧。” 第498章 西域之行 陆萦沁打完喷嚏,晃了一下脑袋,感觉自己一切正常,便笑道:“没什么,不过是鼻子有些发痒罢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客栈呢。” 因路上苦闷无趣,她又笑道:“许久以前我听过一个传闻,说,倘若有人思念另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便会打喷嚏。” 夏瑾渊紧着马头,不以为意道:“这必然是假的。” 陆萦沁一挑秀眉道:“你又知道了?却这样笃定的。” 夏瑾渊抽了懒洋洋的马儿一鞭子,理直气壮道:“我每天都想你好多遍,若是如此,你怕是要打喷嚏而死了。” 陆萦沁没忍住,一下笑出声来,嗔一句道:“你这人,真是一点口舌便宜都不肯放过的。” 各位看官到此处便要问了,缘何他二人竟在此时,竟在此地呢?原是他们三人,之前在京城多方斡旋,仍未获得理想的效果,反倒感觉日益艰险起来。 陆萦沁心里明白,这件事拖得越久,对夏侯菱,乃至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好处。因此只能再出西域,讨一点办法来。 夏瑾渊实在不放心,便要与她同行,陆萦沁也不拦着,两人这便这头从宛石国回来,转头又匆匆往西域而去。 西域虽然特产黄金珠宝,异域风情浪漫无比,但地处偏僻,交通苦难,因此他们也很是花了一点功夫。 两个人到此地来,还可看见星星点点的绿色,待明日到了客栈,便要向老板购置两匹骆驼,这才能继续行进。 陆萦沁想到这里,扶了一下长长的风帽,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但总算还是在彻底黑去之前,看到了龙门客栈的招牌。 准确来说,那是一面陈旧而破烂的大旗子,凑近了之后才能发现,也许以前还是鲜红色的,后来被风沙打了太久,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两人走进来时,老板娘正手起刀落收拾猪肉。她看着削瘦,力气却极大的,一刀下去震得砧板哐当哐当响。 小二笑面迎上来,将两匹马牵去后面系着,又问道:“两位客官吃点什么,可要住店?” 夏瑾渊走在前头,便随口道:“两碗牛肉面,一碟花生,一碟金芽菜,再来一点酒。” 陆萦沁对吃食并不挑剔,便只淡淡道:“再来两个饼就是了。住店要一间上房。” 小二听这干脆吩咐,心里也高兴这是个爽快主顾,将肩上抹布取下,为一张陈旧桌子掸干净,这才请两位坐下。 陆萦沁两人打扮朴素,且不吵闹,看上去没什么稀奇的,坐在里头的客人们看了几眼,很快就百无聊赖地移开了眼神。 两人埋头吸牛肉面,一时也是有些饿狠了。啃了两口饼子,陆萦沁含糊不清道:“你想好了届时怎么对国王说吗?” 夏瑾渊觉得吃的有点热,不由微微扯开了衣领,又压低了声音道:“还能如何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是不允,那就拉倒。” 陆萦沁没忍住笑出了声,伸手去弹他额头道:“就你这么莽,你看国主会答应你什么。” 第499章 酒宴 两人吃完一顿,也没有在大堂内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便收拾收拾上楼去了。翌日清晨,离开的时候,两人将两匹马暂时寄养在客栈内,又买了两匹马,还对照了一下地图,这才继续赶路。终于在两三天之后,赶到了西域的首府。 陆萦沁身上留存着上次作为谢礼的证据,一块造型奇特的玉佩。呈出来之后,顺利地进入了王宫。 他们这次也是赶得巧了,正遇上一次盛典。无数快活的人民从他们身边路过,陆萦沁便一一点头致意,而庆祝的人们也觉得他们是一对俊男美女,快活地笑着,将彩色的粉末撒在他们身上。因此到了觐见国王的时候,两人很有点狼狈模样。 国王看了他们一眼,便放声大笑道:“这是我热情的子民给予你们的馈赠,还望贵客们不要介意。请先下去清洗吧,我会为你们准备好盛宴。” 客随主便,却之不恭,陆萦沁当即以一拱手,跟夏瑾渊一起下去了。两人再上来的时候,一张长桌上就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这几天为了赶路,他们基本也就是喝冷水吃干饼,这下连陆萦沁也有些意动了。 国王之前十分感谢陆萦沁的举动,毕竟是在大国师的手上救了许多子民的性命,款待起她来,那是毫不客气。 美酒如同流水一般,倾倒在大碗的酒器。陆萦沁喝了一口,又笑道:“这样醇厚的葡萄酒,在别处当真是喝不到了,国王果然是个大方的人。只是萦沁此番前来,另有一桩要事,还望国王听完了之后,可以慎重考虑。” 国王点了点头,夹起了一片烤肉,陆萦沁便一笑,语气十分温和道:“我朝夏皇如今卧病在床,已是久不问政事了,那轩皇子如今监国许久,野心愈发宽广起来,竟有一日,连菱皇子都不曾放过,最终对其下了毒手。 我与菱皇子交好,费尽艰辛才把他救回。怎奈那夏修轩一手遮天,势力庞大,我们想了几个对策,均是无计可施,败退而归。” 陆萦沁讲得口渴,又饮了一口酒,这才肃容道:“此事干系体大,本不愿意叨扰西域。只是我们去了一趟邻国,并未能取得一个好结果,思来想去,也只能来此地一试。无论如何,买卖不成仁义在,还望国王可以细细思量,萦沁说完了。” 国王听完这一连串的事,便是大大地吃了一惊,连烤肉也放下了,沉思片刻才道:“如你所说,此事十分重大,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回复,希望你给我一点时间。” 陆萦沁听到这句话,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国王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了,她反而要怀疑他是否有什么阴谋,如此这般,也算是正常反应。 国王仔细思考过后,无论是拒绝,还是答应,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至于将来想起来还要恼火,反而伤了和气。既然问题也说出来了,该烦恼的是国王,她倒可以好好地喝上一杯酒了。 能做上一国之主的,哪个不是人精,心里想的再多,面上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第500章 答应借兵 若只是陆萦沁的一些个人请求,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一个人当场就能拍板了,可是这种要求的话,就很需要晚上找一些大臣做商量了。 世界上自然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国王自己也清清楚楚的。一时面上倒是都客客气气的,很有点宴饮欢乐的味道。 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陆萦沁得到了一个较为满意的答复。兵,是可以借的,但只能借走一部分。 西域本就不如中原人多,何况这件事本也与他们无甚关系,能够这样伸出援助之手,陆萦沁已是十分欣慰。他们做了约定,这便不能再耽搁,匆匆地赶回去,连两匹马都忘在那儿好久,险些没有赎回去。 有了人马,陆萦沁这便飞鸽传书,告知夏侯菱,让他做好准备。夏侯菱本来一直有些惴惴不安,两人一直为他奔走,他心中已很是感动,且希望渺茫不说,危险性也蛮高的。 如今总算有了一点成功的苗头,让人欣慰不少。他身份太过敏感,实在行动不便,这些日子基本窝在宅中,实在是快要把他闷坏了。 夏瑾渊和陆萦沁回来得倒是比他料想得快一点。听夏侯菱问了,陆萦沁便一笑道:“既然连兵都借了,何妨差两匹马呢? 那国王送了我们两匹千里良驹,实在是脚程快得很。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决然不是吹的,若不是尚要顾及大部队,回来的还能更快一些呢。” 夏侯菱闻言,也稍有宽心,便笑问道:“那军队现在又在何处歇脚?人马,粮食可不是一个小问题呢,恐怕是不能久藏得住吧?” 陆萦沁点了点头道:“是,虽然只是借了一部分的兵马,看起来仍有些扎眼,不过西域人惯会伪装,我特意让他们化整为零,赶路而来,目前在城外歇着。 这可是我们的一项好筹码,便绝不能够轻易动用才是。否则一旦出了事情,便不好收拾了。好钢也得用在刀刃上才是。” 夏侯菱深以为有理,点了点头道:“我知晓了,我看你二人赶路数日,如今都削瘦了,定然是十分辛苦的,不如先进去稍作休息,详细的,我们明日再商讨。”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也不必在朋友面前强撑,双双进入房间,稍作清洗,倒头就睡。 殊不知,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夏修轩的暗探们收在眼底。自从之前几位大人同夏瑾渊会面之后,这里就被偷偷地盯上了。 夏修轩很聪明,也很谨慎,并没有马上选择一网打尽,而是密切地命令属下将这个地方监视起来。 今日夏瑾渊和陆萦沁一回来,消息自然是迅速地传到了夏修轩的耳朵里。夏修轩一身玄衣,英俊眉目隐约浮起一丝兴味来,随即轻轻笑了一声:“很有意思,我喜欢这出戏。他们兜兜转转了这麽久,一定是有了什么收获,所以才愿意回来。既然如此,我又怎么等我的敌人们,收拾好刀剑来威胁我?” 夏修轩顿了一下,仿佛有点惋惜,又好像有点冷淡,慢慢道:“罢了,今夜就动手吧,在我登基之前,我实在不愿意再看到什么烦心事了。” 第501章 闪闪的银镖 暗卫听了他的命令,点头称一声是,迅速地行动起来。另一边的小院子中,夏侯菱听了他们的消息,一时有些难以入睡,便在月下独酌。不过多时,夏瑾渊的身影却出现在了他身后。 夏侯菱微微吃了一惊,却帮他斟了一杯酒,又笑道:“不是说困顿?怎么躺了这一会儿,却又起来了。” 夏瑾渊接过那酒,回以一笑道:“我不妨事,但是沁儿却是累得很。白日里想的太多,做了个梦就醒过来了,这会儿便想着出来走一走,既然你也在此,索性我们聊一聊兵力布防,也不算浪费这漫漫长夜。” 夏侯菱听了,倒也觉得很有几分道理,这便借着月色,两人展开地图,讨论起来。两人均是青年才俊,对整个京城的地势都算十分熟悉,这便先要商量出一条比较安全的进退通道来。 两人讨论得十分专注,不由忘了神,待到夏瑾渊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一颗人头已嘭地一声砸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好在两人都是热血的男儿,也不至于惊吓过度。 陆萦沁一个虎步从远处跳过来,嘴里咬着一只亮闪闪的银镖,披着一件宽袍,动作优美,却不那么从容。 夏侯菱心知不妙,将地图快速卷起,起身已作出了一个防御姿势。夏瑾渊三两步靠近人,三人已是靠在了一起,他急急出口问道:“发生了何事,我方才听了一下,动静不小。” 陆萦沁取下飞镖,长鞭一甩,逼退了一名黑衣人。 “我怎么知道,我一醒来,险些被一剑戳在床上。好容易闯出屋来,没想到外面还有更多人。我且战且退,这才过来找你们。别多说了,还是先想着怎么突围吧。” 两人听了,齐齐点头,表示明了。空手夺白刃,总算有了兵器,这便铿铿锵锵地打了起来。陆萦沁离他们有点远了,这便就地一滚,躲过了一记横刺。熟料那剑光更快,猝不及防之下,在小臂出开出一朵殷红的血花来。 陆萦沁脸色不变,浑然伤得不是自己一般。夏瑾渊却无意间看了一眼,当即怒吼一声,立刻就红了眼睛。 夏瑾渊虚晃一刀,将面前一个敌人踢飞出去,手中飞镖连飞,逼退三两高手。夏侯菱一抖剑上残血,不动声色往两人身边靠去,迅速地呼吸平复自己的疲乏。 陆萦沁长鞭如蛇,舞得虎虎生风,几乎耀出一片银光,鞭尾点地,忽而弹起,一如毒蛇点头吐信,凌厉非常。她心知今日困局,实在不必留手,下手比往日狠辣许多。 夏瑾渊抢到的是一把虎头金刀,十分沉重,但威力也十分不错。他以刀背一磕,重击了冲上来偷袭的黑衣人,随即一横刀,运气于身,猛然把刀插入地下。 气浪翻腾如海,震开一群围攻之势的敌人。黑衣人们聚散如落叶,十分轻盈,很快又冲上来包围,形成了一个隐隐约约的拳头状。夏瑾渊呸了一口血沫子,夏侯菱反手一剑,拨荡开了一枚落雷子,落雷子落地即炸,绽出一串灿烂的火花。 第502章 溃逃 夏侯菱感觉虎口微麻,已是流出一行血珠来。三人靠得十分紧密,又在厮杀的下一刻瞬间分开。 陆萦沁唇角微动,以密术说道:“西北方防御较为薄弱,届时我们就从那里突围出去。动作一定要快,他们配合得很默契。” 夏侯菱微微点头,振衣抽剑,反手直刺,将身后偷袭者狠力撞去,直钉死在地上。 夏瑾渊有些担忧地看着陆萦沁,而后者只是报以一个安慰性的微笑。夏瑾渊定了定神,动作愈发大开大合起来。 他双手举刀,斜里一斩,血足足飞出三尺,溅在地上像一捧艳丽的花。将一个敌人拦腰斩断之后,众人皆有些惊异他的悍勇,不由自主退出去几步。 夏瑾渊便愈发沉静起来,滑步吸气,刀柄在手中转出一个完美的圆。 众人只觉气力被他吸去一般,不由自主跌跌撞撞转了几圈,随即头领警惕起来,大喝一声道:“众人随我杀来,不可歪倒阵型。” 夏侯菱提剑一横,为他护法,抖出三朵剑花来,一个黑衣人仰面倒下去,胸口已开出一个硕大的血洞。 陆萦沁指尖已有些酸麻,但仍将长鞭攥得很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啪地猛然一甩,被击中者皆感觉如遭火焚。 黑衣人退后一看,立刻看到小臂上的护腕都被抽碎了,露出一道轻轻的淤痕来。陆萦沁却没空看那么多,猛一扭腰,竟凌空跃起三四丈来,整个人如陀螺一般,迅速击打狂舞飞散出去。 众人见她势头太猛,不敢轻掠,竟无意间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来。 陆萦沁大喝一声道:“便是现在,夏侯菱!” 夏侯菱也是个机灵的,丝毫不敢懈怠,使剑一甩,那剑气竟如同青虹一般,猛然冲将出去。 头领意识到不好,还要拦阻,夏瑾渊已鼓足了气力,一柄刀舞得水泼不进,挑拨轮刺之间,已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只陆萦沁有个小空挡,他也舍身去补,头领虽及时打出一枚铁蒺藜,却已是太迟,只命中在人左肩。 夏瑾渊闷哼一声,血流如注,只是面不改色,咬着牙根竟是更加凶勇了,肋下夹起两人,忽地一跃。 众人追了一段路来,只见三人钻入一片老林子当中。属下还要再追,头领已是面色凝重,挥手将人拦住,又道:“逢林误入,穷寇莫追,你们岂有不知道的道理?莫要莽撞,快快将情况先去禀报殿下,剩下一部分人在林外守着,再做打算。” 众人点头称是,纷纷散去了。再说逃入林中的三人,十分狼狈不说,幸而月色还算明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陆萦沁先开口道:“丛林野兽,蛇虫虎莽,常有夜行之辈,我们都受了伤,一身血气,决不可在这大林子里胡乱奔走。 不如先找一个山洞,稍作休息。这片林子我尚算熟悉,想必他们不敢追进来,明日我们翻过几座山头,便可脱逃,届时可以偷偷潜回去。” 另外两人听了,很以为然,点了点头,六只眼睛一起看找山洞。 第503章 疗伤 这丛林中的山洞,也极有可能是虎豹,蟒蛇的栖息地,因此需要十分谨慎。陆萦沁身上疼痛疲倦,却还是打起精神,最终才找到一个废弃的山洞。 三人十分狼狈困难地度过了一个夜晚,夏修轩这边,却也并没有多安生。暗卫们知道一击不杀,这事儿算了砸了一半,因此惴惴不安地向夏修轩说了情况,果然差点被人用杯子砸出来。 头领捂着流血的额头,却是大气也不敢喘,规规矩矩三个响头磕下去。夏修轩怒火中烧,但责骂也是无济于事,看他模样也可怜兮兮的,一时愈发心烦意乱,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这里边的动静太大,让皇后也十分诧异,轻轻巧巧踏进屋来,含笑道:“这是出了什么大事,让我儿这样生气?底下的人做事不利,你罚去也便是了,犯不着伤了自己的身子。” 夏修轩嘴里嘟囔了一句不干净,随即嫌弃地自己先呸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显出一点疲倦的模样来。 “母后还不知道,是出了大事了。是夏瑾渊那厮,他竟然没死。” 皇后刚想说什么,听到这话吃了一惊道:“怎会如此?” 夏修轩冷哼一声道:“本来是想逮了夏侯菱,没想到牵出一条更大的鱼来。真是稀奇极了,本是条砧板上的死鱼,如今竟也活蹦乱跳到我面前来了,真是来拿我的心烦的。” 皇后听了半晌,便道:“轩儿,这哪是生气着急的时候,那夏瑾渊是什么人物,你还不清楚吗?他既是尚在人世,想必暗地里和朝臣们没有少做煽动联系。 当务之急,并非是捉拿他,而是稳住这群大臣们的心呐。自古以来,公卿贵族们最是狡诈,别看表面上山呼万岁,好似十分忠心的模样。实际上若是出了大事,还不定站在谁那一边呢。” 夏修轩浑身一凛,寒毛都要炸起来了,又道:“还是母亲说的有理,孩儿这就想办法。” 三人狼狈不堪地在山洞里挨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具是十分疲倦,感觉睡也没睡好,还又冷又硬,其实也不敢多睡,总还要有一个人醒着守夜。 这会儿好容易天微微亮了,陆萦沁便道:“我们先走一段路吧,待翻过了这座山头,便可以发响箭烟花,让人来接应我们。现在先稍微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出去摘一些野果子吃,才好恢复体力。” 两个男人同时点头,陆萦沁便分别查看了一下他们的伤口,夏侯菱还好些,全身都是些擦伤,割裂伤,并不严重,扯起布条来一扎,严实了也就是了。 夏瑾渊稍微重一些,昨个儿有一枚箭头扎了进去,虽然不深,夏瑾渊也就随手拔出来了,但今天看的时候,还是让他嘶了一口凉气,还好不在要害上,赶路不成问题。陆萦沁松了一口气,这才去看自己的伤。 她自己的伤,她自己心里最有数,无非跟那两人半斤八两,只是有一处刺伤,带了些小毒,也不算严重。陆萦沁一边慢慢在草丛里跋涉,一边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药草。 第504章 警告 条件有限,艰苦一点也是无法,取出来一拔,直接嚼烂了就往肚里吞。夏瑾渊有心上人在身边,苦中也能作乐,故而调侃道:“你这般,真好似一只中了夹子的山兔。只是不知道哪家山兔这般聪慧,竟还知道嚼药草的。” 陆萦沁咬着牙根半天,终于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沁凉之意,顺着腿根蔓延上来,这才飞他一眼,冷哼道:“自然是你家,谁叫某人孙猴子转世一般,这儿也惹人恨,那儿也惹人怒,一堆仇家追着打。” 旁边的夏侯菱皱着眉头,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车里,而是应该在车底。他默默选择缩小了存在感,闷声不吭继续赶路。 过了晌午时分,几人的肚子简直饿得咕咕叫。夏瑾渊的眼神转了转,就看向了陆萦沁,陆萦沁毅然决然拒绝道:“不可以,生火的动静太大了,我去找一点野果来,你喜欢的话,野菜也可以。” 夏瑾渊目光哀怨,听到野菜,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几人在溪边把野果洗了洗,吭哧吭哧一吃,好歹是把火烧火燎的饿意压下去了。 陆萦沁估算了一下,应该能在太阳落山前赶到接头人的家里,顿时脚步愈发快了起来。夏瑾渊看着她的背影,也不肯认输,嗖嗖嗖两人并排大步。 夏侯菱不是很理解这种情侣间奇特的较劲,心里十分惭愧地低下了头。真是太不应该了,他心里还想着甜香的驴打滚,这两人却可以专心赶路,遂深吸了一口气,跟上二人的步伐。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到了人家的时候,比陆萦沁估计的时候还迟了小半个时辰,天都黑尽了。 陆萦沁三人饿得如狼似虎,话也来不及多讲,先扑向了一张饭桌。吃饭的时候,陆萦沁断断续续把话说了,那接头的人家是一处猎户,姓作林的,眼看着菜要吃光了,便又回转厨下,去给三人煮面条。 面条热乎乎一大碗,里面装了腊肉,青菜,还窝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陆萦沁埋头一顿狂嚼,将面条吸溜得滋滋作响。 完了吃的太快,忍不住打了个嗝,又喝了口汤,感觉自己吃不下了,便拿手肘碰了碰夏瑾渊。夏瑾渊还将头埋在碗中,感觉到动作,只含糊不清道:“你放那儿,等会我吃了。” 夏侯菱捧着碗,再次感觉到了一种不知所措,他本来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即便饿得狠了,吃的也还算有模有样,但是此刻,他觉得自己该把头埋进饼里。 真埋进去是不可能的,三人很快解决了这顿看似漫长的聚餐,猎户将碗筷拾掇了,这便将蜡烛多点了几只,几个人开始做一场小型的讨论。 夏侯菱率先开口道:“事到如今,我们自然是一条船上的蚱蜢,绝无什么回头路好走,夏修轩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只是他如今人心尽归,实在是很不好应付。据说那掌管兵权的冷大将军,抉择了很久之后,也站在了他那一边。我们下一步需要如何走,还需要慎重考虑才是。否则走错了,这一次的事,就是一个很大的警告。” 第505章 边疆之事 陆萦沁点了点头,又道:“这次也是我们疏忽了,以为自己的行踪足够隐秘,没想到他的爪牙真是遍布京城,即便做到了这般,也没能万无一失,那处小院是不能再回去了,只是幸好没留存什么重要资料和名单,即便被查缴了,也不要紧。” 夏瑾渊咬了一口饼子,接着她的话头道:“以我之见,我却有另一个主意。俗话说得好,天高皇帝远,边疆虽然苦寒,消息却并不如何便利,不如暂避走此地,养精蓄锐。” 陆萦沁拊掌道:“正是,我们还有一点人马,可不能轻易折损了,确实需要好好壮大才是。若是在边疆,也许还能有些新的收获,何乐而不为呢?而且路途遥远,即便夏修轩有心,也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还不一定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两人如此一劝说,夏侯菱也有些意动,便道:“此计妙哉,只是路途遥远,我们也需要冒不少的风险呢。” 陆萦沁摇了摇头,一笑道:“这世间哪有什么不冒险的事情?莫说远走边疆,便是我们如今做的事,难道就不冒险麽? 人生在世,唯求一快意耳。我们助你,也就不会再走什么回头路了。你若是愿意,明日我们便收拾包裹,快快出发。这事耽搁不起,你需要早作决断才是。” 夏侯菱闻言,当即欣然道:“既是你等都有此决心,我又有何可犹豫的,明日便可动身,届时路上,还要小心才是。” 三人相视一笑,最后端起茶水一碰,豪情不减饮酒。 诚如陆萦沁多言,这将是一段艰难而漫长的道路,但没有人愿意放弃,也没有人还有退路。西域的兵士们十分信赖陆萦沁,虽然是远离故土,但他们很感激陆萦沁之前破获了大国师的阴谋,即便要辗转数个地方,也无怨无悔地跟着来了。 在经过了长达半月的跋涉之后,堪堪到了边疆。边疆军士大都比较淳朴,并没有对夏侯菱的来临感到什么意外。 倒是陆萦沁想的比较周到,购置了许多粮物棉衣等,一并运送过来,说是朝廷发放的物资,顺便前来慰问若干守疆的辛苦军士。 纵然高阶的军官们有所疑惑,看到那丰厚的物资也只得打消了疑虑。朝廷中听说最近也是乱糟糟,哪有功夫顾得上他们。这时候有东西可以发放,真是再好不过了。 陆萦沁和夏瑾渊也是一对俊男美女,身份不凡,很得将士们的仰慕。 一日天气愈发清寒起来,夏侯菱看将士们十分辛苦,便将训练时间稍微调后了一些,并加了中午的午休时间。 一名军官十分不解道:“殿下,若是如此的话,那士兵们岂非更加怠懒,不愿意好好操练了。按我说来,就应该严加训练才是。这样,他们才能获得更加强健的体魄,和铁血的精神。” 夏侯菱微微一笑,摇头道:“李副将,你这话就说的差了,人的身体乃是血肉之躯,并非钢铁铸造,岂有不疲倦,不需要休息的时刻?” 第506章 发配边疆 他顿了下接着道:“如今天寒地冻,若是一味的苦练,只怕严明军魂尚未练成,倒是先病倒了一大片。我倒是要问问,你这军中,军医几何,可能应付这麽多的人数吗?我送来物资,本是希望你们过得好一些,怎么反倒苦了众人了。” 李副将一时哑口无言了,夏侯菱语气柔和,但又有一股隐隐的强硬,十分淡然道:“至于休息的时间,来军路上,我带了一位陆姑娘,陆姑娘是医学世家,对人体十分有研究,她对我讲道,人体需有张有弛,才是最好。我想试一试也是无妨的,你看如何?” 李副将还要再作答,忽然有人掀开营帐的帘子道:“李将军,快来和我们一起喝糖水吧!” 李副将板着脸庞道:“我同殿下在交谈一些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好冒冒失失闯进来。” 说完,他又看看那传信兵脸庞稚嫩,其实分明还是个孩子,心也不由软下来,便问道:“喝的是什么水?让你兴冲冲的,以后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要讲规矩,知不知道?” 小兵知道他一贯是刀子嘴豆腐心,便吐了吐舌头道:“我知晓了,是陆姑娘为我们熬的呢。” 李副将一时大为奇特,倒要去看看,这殿下推崇的,小兵倍有好感的,是一位怎样的姑娘。映入眼帘的,倒率先是一道修长纤丽的人影。 他心里点了点头,认为此女必是有一副碧玉容貌。男人嘛,哪个不爱好看的女人。然而看到了正脸,仍是不由自主吃了一惊。眼前的女子,盈盈笑来,真似牡丹绽放,梨花如雪。 然而这笑容之中,又有一股格外的真诚,不含任何的媚俗情态。李副将不由自主将碗接过,低头喝了一口,就感觉到了丝丝的甜,还有一股微辣之意,只冲脑门,一碗下去,热气腾腾,浑身发汗,实在是在冬日,舒爽至极。 小兵巴巴地盯着他的碗,他喝了人家一口东西,也不好意思了,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喝下去真爽快。” 陆萦沁嫣然一笑,便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是红糖,生姜,一些鸡蛋,还有几斤陈皮。 里面还加了一些我特制的药材,用在冬日驱寒,效果不错。我见众人十分辛苦,便决心为他们熬制一锅。将军若是觉得效果好,连熬三日,分发给众将士喝,可以大大增强抵抗力,减少伤寒的可能性。” 李副将一听,陆萦沁果真是情真意切为众人考虑,一时也只能叹息道:“罢了,罢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殿下,一切都听你的便是。” 如此过了数日,整个边疆虽然苦寒,却已是舒服了许多。夏侯菱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不断升高,夏瑾渊看了,也觉得十分欣慰。 但这种事,终究还是惊动了远在京城的夏修轩。夏修轩简直是要气破肝胆,这些日子都追捕不到他们的人影,还以为终究是偃旗息鼓,或者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了,不想三人如此大胆,竟然都浪到边疆去了。 更可气的是,现在的人心,恐怕都归不到他这里来了。 第507章 陆家忧患 夏瑾渊咬着牙根,也只得给暗卫们下了死命令,不摘了夏侯菱的人头,也不必再回来了。 暗卫们头大如斗,也只得硬着头皮长途跋涉去杀人。人生地不熟的,还浑身疲累,更不要说边疆实力浑厚,即便暗卫们豁出性命,也没能得逞。夏侯菱本还留了一两个活口,准备套出点东西来。 只是那几个暗卫也是牛脾气,眼见事情败露,干脆就咬破毒药自尽了。剩下一个,趁人不注意,竟然逃走了。 陆萦沁还在考虑派人追捕,夏侯菱摇摇头道:“不必了,总要有人回去报个信,告诉他,告诉夏修轩,我们总有一天,会把账和他好好算一算。” 果不其然,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夏修轩差点炸成天边一朵烟花。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复了心情。但陆萦沁和夏瑾渊还活着的消息,也是瞒不住了。 他此刻着急上火,也管不上这点破消息的泄露,倒是这个消息传出去,让陆府都震动起来。 吴氏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和陆元讨论着,陆萦沁可是个心狠手辣有手段,万一觉得不顺心,要回来讨债,那可真是要人命了。 这麽一想,陆元也是辗转难眠,一想到可能的家权要拍拍翅膀飞走了,就恨不得长出那张大嘴,把陆萦沁给生吞了才好。 陆元这几日急得,吃不好饭,也睡不着觉,嘴巴上生了几个火泡儿,一摸就火烧火燎地疼。吴氏给他端来清热解渴的菊花茶,也没甚大用,一口喝下去,仍是抓心抓肺的闹心。 陆母看不得儿子这样了,叫丫鬟来给老爷捶腿儿,自己徐徐喝一口苦茶,又道:“瞧你这样,抓耳搔腮的,作甚样子,猴子托生的?” 陆元叹了口气,把腿儿伸直了一点,又道:“孩儿哪里想要这般,实在是陆萦沁这丫头,肚量不大,心眼不小。您瞧瞧以往的时候,我们哪个肯欺她压她了?她呢,伶牙俐齿,满肚子都是那坏水。” 他说的情真意切,几乎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若是陆萦沁在场,必然是要狠呸他一口的。可惜陆萦沁如今离他,委实很有点距离。 陆母年纪大了,就爱搞个球儿花儿的,在手里转着舒服。此刻她闭着眼睛,微微转着手中的太极球,又道:“当初她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脱身的?旁人不清楚也就罢了,难道你还不清楚? 她本就无意再回来,更遑论向我们讨什么债了,你且不必着急的,若是她胆敢回来,我们家难道没有新说法?” 陆元脑子有点糊了,但还是道:“母亲且说说?我正心烦着呢。” 陆母手里的球儿叮叮哐哐地作响,声音倒是十分清脆悦耳,又道:“当初她不过是生了些小病,难道是我们害死她的不成?只不过是她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可见这丫头是早有准备,这才竟以此为机会,假死脱逃的。这件事即便放到现在,也是欺君的大罪。” 陆元点了点头,倒是觉出几分道理来。 第508章 趁早 陆母不紧不慢,继续道:“既是她的不对,你又惊惶什么,害怕什么? 这事放到夏皇还好着,也是断不能容她的,何况现在谁坐着位子,谁掌着权,我儿,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彤儿以后要出阁的人,好好经营了,以后还有泼天的富贵等着我们呢。你却去害怕一个旧人,又是什么道理。” 这麽一说,陆元也放心不少,又笑道:“说的也是这个理儿。彤儿她自己可很是愿意呢,又十分期待,没少逮着我念叨。 我看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这在家里,真是留不住了。若她是个机灵的,以后能带的好处可多着呢,只是那未来天子的榻,实在是伴君如伴虎,只是实在拦她不住,也就随她去了。” 陆母听了,这便笑道:“女人的心事,你又懂得多少,却在这里担心起自己的女儿来了。以我看,你便老老实实顾着你的朝堂事务就是了,家宅的事,自有女人们来操心的。” 陆元点了点头,又道:“既然这件事了了,我也有事去忙了,母亲继续歇着吧。”言罢,他起身拱手为礼,这便下去了。 另说陆萦沁和夏瑾渊这边,前些时日,夏修轩按捺不住暗杀的心,派了不少的杀手来,他们二人虽是成功地阻止了不少阴谋,却也因此暴露了。 夏侯菱十分担忧,夏瑾渊却反过来安慰他道:“你不必忧心,只要我们还活着,总有一天是要给他知道的。 现在知道了,也没有什么,还能给他一点压力。我们还好端端地活着,岂非就是对他最大的一种打击?夏修轩这人的肚量我清楚地很,这会儿不定怎么炸开了锅。” 夏侯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一脸欲言又止,还是有点担心的模样,陆萦沁却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啦,我们都要走了,不要拉长个脸的,跟个哭丧的大姑娘似得。” 夏侯菱闻言吃了一惊道:“怎么要走?什么时候?为什么?” 陆萦沁为这一连串发问闹得有点想笑,做了一个手想压的姿势,又道:“你是问题宝宝吗,这麽能问的。” 话虽如此,作为好友,陆萦沁还是慢慢道:“我们暴露之后,又同你在一起,目标太过明显,也容易激起夏修轩的警惕心。 他一怒之下,很可能会不顾一切地来剿灭此地。边疆不过是刚刚收来,万事还有待处理,不能经受这样的打击。 我们避走他处,一是为了减轻你的压力,二是京城也许久没有回去了,可能生有变数,我们需要回去看一眼。” 夏瑾渊点了点头,极为自然地接过她的话头道:“我估计到了半路,夏修轩的追杀令都会下来,届时我们会比较困难,所以要走的话,许多州府都要趁早。 我相信你也并非什么优柔寡断,依依不舍之辈,我们走之后,你更会艰难许多,需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夏侯菱叹了一口气,又道:“好罢,难道我还做什么哭哭啼啼的情态麽?一路珍重便是了。” 说归说,两人离去那一日,他还是唠唠叨叨了好久,才放陆萦沁和夏瑾渊离开。 第509章 半路遇人 陆萦沁和夏瑾渊不日启程,回到京城想要一探究竟,便发现整个京城戒严了许多,连住个客栈都要路引当凭证了。夏瑾渊一时大意之下,险些露出了破绽。 幸好陆萦沁反应得快,拉住他就从窗前一跃而下,就地一滚就往前狂奔而去。夜间不易追踪,这便跌跌撞撞奔逃。 两人如此这般,又在小树林里熬了一夜。好在陆萦沁和夏瑾渊并非什么娇生惯养之辈,一路走来也是腥风血雨,摸爬滚打惯了。 好在这种追击并不是力度很大,这次至少可以生活烤条鱼什么的。陆萦沁蹲在溪边叉鱼,一叉一个准,趁着夏瑾渊刮鳞掏肉的时候,还拔出几颗药草来,挤出汁涂在鱼身上,霎时少了不少腥味。 夏瑾渊烤鱼的水平很平平,难得超常发挥了一把,便将鱼肉撕成一条一条的,去喂陆萦沁。陆萦沁张嘴叼了,拿出腰上的酒壶来,两人分着喝了一点,总算觉得浑身暖和过来了。 夏瑾渊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又笑道:“今晚的月色很好,想来明日就可以找到接头的了。” 明日尚未找到接头的地方,两人手拉手爬了一座高山,爬的是气喘吁吁的,不过高处的风景确实独好,云海灿烂,阳光虽然不算特别暖和,却有一股极其清澈的感觉。 陆萦沁下意识伸手去接,虽然什么都接不到,却觉得格外舒心,不由微笑起来。及至往山下看去,陆萦沁却轻轻咦了一声,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人影。 她生怕自己眼花了,又喊来夏瑾渊看看,夏瑾渊凝神看了半天,拧眉道:“好似只有一个人,也并没有动弹,看样子不是什么追兵,也许只是进山采药或者打猎的吧?” 陆萦沁犹豫了一下,又轻声提醒他道:“我又看了一会儿,这人仍是一动不动的,你记不记得,我们曾在此处住过一段时日,也在林中做过一些陷阱?其中有一个,老也没什么猎物掉进去,又落了雨冲掉了许多树叶,我们便当它废弃了。” 夏瑾渊顿了一下,他毕竟与陆萦沁相处得十分之久,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嘴角微微一抽道;“你该不会说,有个大傻子,就这麽一脚踩上去,咔嗒,还掉下去了吧?” 陆萦沁神色凝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位公子,事实好像就是这样的,你现在有没有一点愧疚?” 夏瑾渊闻言,不由叹息道:“好像是有了那么一点点,那么我是明白你的意思了。” 两人对视一眼,摇头苦笑一声,这便下山去了。待到越走越近,这才看清了陷阱中的人。虽然形容十分狼狈,但依稀可以辨认出身形纤柔,鬓发散乱,却是个女子。 这下连陆萦沁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脑袋,指挥夏瑾渊把她拖上来,还要小心陷阱中那些倒刺。 女子慌不择路,又落入陷阱,昏昏沉沉意识不清,只感觉到一个宽厚肩膀将她背起,不由伸手虚握了一下,随即陷入更深的昏迷之中。 第510章 重赏 好在接头的地方已经不远,属下们深知他们平日里过的十分艰难,在林间造了一间小木屋,平日里定期过来打扫一下,放一点食水,对外就谎称是打猎暂住的地方,也并没有什么人怀疑。 陆萦沁在前头给夏瑾渊开门,两人合力小心将女子放在床上。夏瑾渊这才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全身筋骨,准备去找一点热水来喝。 待他捧着一只大茶壶过来的时候,陆萦沁已经把脉完毕了。夏瑾渊顺手将一杯热茶递给她,又问道:“你看这女子,情况如何?” 陆萦沁小小地啜了一口,又道:“还行,不算太严重,擦伤比较多。还有就是落入陷阱可能磕到了石壁什么的,又慌又乱就晕过去了。等会给她把伤口洗一洗,睡一觉,第二天就醒了。” 耳听陆萦沁如此保证,夏瑾渊也就松了一口气,又笑道:“没什么大事就好,若是无心之举反倒害了人,那可就是我们造孽了。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你先把她随便处理一下吧。” 两人相处良久,早有默契,这便交换了一个带笑的眼神,各自忙碌去了。这里的屋子本来就小,又有一张床给这名女子睡了,两人便再次顺理成章地挤了一张床。 翌日正在聊天,计划着如何回去的时候,那床上的人终于呻吟一声,有了醒过来的迹象。她缓缓睁开眼睛。 陆萦沁想她一个女子,突然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一定十分恐惧,便把夏瑾渊往后拨了一点,又道:“你醒啦?是我们把你们救回来的。” 女子捂着额头呻吟了一声,显然还觉得有些痛楚,明眸四下逡巡了一圈,这才凝在了陆萦沁的面上。 她微微啊了一声,随即有些警惕道:“你们是何人,又有什么目的?” 陆萦沁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可能看起来像个坏人,只好柔和了语气,又道:“我们二人是行走江湖的,这会儿行路至此,正要去天野峰采一味药材,救你的乃是我的师兄。姑娘不必害怕,我们并非什么坏人。” 陆萦沁这样说来,也是很有道理的,虽然这女子看起来貌美柔弱,不似有什么武功的模样,但江湖之大,能人之多,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法门? 何况夏瑾渊和她是在逃命,又不是在游山玩水,难道还要据实已告不成。那女子稳了稳心神,又道:“我名柳悬,乃是邻国的公主。我们的国家……出了一些事情,护送我的侍卫,都死在边境了,最后只有我一人脱逃……” 说道这里,她又觉得十分委屈,险些要流下眼泪来。 见她这个说法,陆萦沁皱了皱眉,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此人若不是心机深沉,便是当真毫无城府的邻国公主。 至少还是后一条好一点。眼见两人面容和善,又是救了自己,柳悬不由生出一点勇气来,又道:“你们救了我,我自然是十分感激,只要你们能将我送回去,我必有重赏,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第511章 吃醋 陆萦沁考虑了一下,凑在夏瑾渊耳边道:“看起来她好像真的很天真。不过我们现在逃亡天涯,实在很不便。不如以这个假身份行事,到了接应人那儿,找几个熟门熟路的,把她送回去也就是了。” 夏瑾渊认为此人无关紧要,但做个善事也不要紧,便点了点头,跟她咬耳朵道:“好,依你就是。只是路上还需谨慎些,若是她别有目的,也好早做提防。” 两人有了商议,这便妥了。陆萦沁转过身来,露出一点笑容道:“柳姑娘,我俩出来本是奉了家师的命令,因此不好特别送你回去。 过了这座山头,便有我们的人。届时我们便遣人送你回去,你看意下如何?” 柳悬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乖巧点了点头,只是望向夏瑾渊的时候,不知为何脸悄悄一红,别过头去。 陆萦沁最近觉得浑身不舒服。不是身上的,是心上的。那公主也不知道是缺心眼呢,还是天生单细胞,一日比一日的,对夏瑾渊热情起来了,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即便是陆萦沁一个女子,都觉得浑身如遭火焚,可恨夏瑾渊独独对陆萦沁敏锐,对其它女子的眼神就十分迟钝,愣是什么也没注意到。 陆萦沁一时又好气,一时又好笑,偏偏柳悬恢复了伤势之后,就觉得颇为无聊,路上又没什么人可以说话,只好拉着她说个不停,这会儿甚至问道:“陆姑娘,你与你师兄相处时日比较多,可知道他有什么心仪的女子,又属意何种的?” 她满脸期盼,就差问一句,我这种行不行了。陆萦沁心烦的要死,简直是想把她揉成扁的,丢到马车下碾一圈。 她许久不曾吃醋,也自诩与世间女子不同,没想到到了这情爱一事,也同普通人差别不大,甚至还更为剧烈呢。陆萦沁幽幽地想到,手中一个用力,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柳悬吓了一跳,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她面色有点杀气浮现,不由乖乖住嘴了。这一日就在这种奇特又诡异的气氛当中度过了,夏瑾渊起初还神经大条,后来又注意到了不对劲。 原因很简单,他是一个热爱肉的人,但又很奇怪的,只喜欢纯瘦,一点肥的也不爱。这一天三人在客栈里吃饭,陆萦沁却一筷子,夹给他一块大肥肉。 夏瑾渊一愣,脱口而出道:“这,这并非我所想啊。” 陆萦沁以一种诡异的慈爱眼神看着他,又森森道:“不,你想。师兄,你不是在老家有一个二十八岁的老婆娘当媳妇吗?儿子都有五个了,大女儿都会带小儿子了。师父他老人家,还有意给你娶个小老婆呢。” 夏瑾渊面色一阵抽搐,陆萦沁却把师兄两个字咬得非常重,显然是不容许他反驳的。他也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声,是天要灭忠良,这便颤抖着夹起了那一大块肥肉。 柳悬却愣住了,咬紧了唇,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公子已经婚娶了吗?”夏瑾渊听到这儿,总算是明白了一小半。女人都是得罪不起的生物,何况是好看的女人。 第512章 送离 他心里暗叹了一声,面上却十分正经,甚至微微一笑,露出一点怀念的温柔神色道:“是啊,拙荆脾气大得很,又爱吃醋,与我已有五子三女。 不过姑娘切莫误会,在下绝非喜新厌旧,三心两意之人,小老婆什么的,只不过是师妹的笑谈罢了。” 柳悬犹自不信,咬住嘴唇还要再问,却已是红了眼眶,说不下去了。 这下轮到陆萦沁不好意思了,但心里那股暗爽无论如何也做不得假,便偷偷踢了夏瑾渊一脚。 夏瑾渊面不改色受了,好像挨了一脚的不是他一般。第二天,夏瑾渊是再也不敢耽搁了,赶紧叫来属下,将公主送回国去。 柳悬想了一夜,心里千头万绪的,许多话梗在喉咙里,想要对夏瑾渊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夏瑾渊微微一笑,凑得近了些,她的心便砰砰乱跳,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话来。孰料他只是凑得近些,蓦然一指点在穴道上,柳悬这便身若木桩一般,口不能言了。 夏瑾渊这才松手,十分悠闲道:“好了,快把这位姑娘送回去吧,不要再耽搁了。” 柳悬对他怒目而视,一双妙目都要气红了,夏瑾渊愣是装作熟视无睹,转身就走。 待打发走了煞星,他这才脸色一变,点头哈腰地对陆萦沁一笑道:“我们走吧。” 陆萦沁哼一声道:“小美人没对你执手相望泪眼,无语泪凝噎?你没跟她依依惜别?回来的很快啊,夏某人。” 夏瑾渊竖起三指,对天发誓道:“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我心中已有了你,任旁人如何美,我是看也不肯多看一眼的,你就是我的心肝宝贝啊。” 陆萦沁瞥了他一眼,又哼一声,一言不发往前走去。夏瑾渊去牵她的手,挣了两次,便也握住了。 夏瑾渊眸中浮现出一点笑意来,又道:“我家中有婆娘二十八,喜好吃醋,五子三女?是不是呀,‘师妹’?” 他也学了耍坏,把师妹咬得极重,陆萦沁瞪了他一眼,要甩开他的手,没能甩开,便听夏瑾渊再道:“你既是如此希望,我便答应你。以后我们一起隐居了,我们便生好多好多的小孩子,然后抱着他们,一起数星星,你说好不好?” 陆萦沁一时有点害羞,想伸手打他,又有点舍不得,半晌竟是低下头去,轻轻地嗯了一声。 夏瑾渊少见她害羞的时候,一时心里哪还有半点赔礼的怒意,只偷偷凑过去,啵地就是偷了一个吻。 两人打打闹闹半晌,终于想起正事来,便牵着手,一边在落满夕阳光辉的小路上走,一边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陆萦沁摇了摇他的手道:“如今我们也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可以暂时安顿下来,我却有一个想法,我们实在很缺一个打听消息的地方。与其费尽心思到别处去打听,倒不如我们自己建一个呢。” 夏瑾渊思考片刻,随即点了点头道:“这却有几分道理,若是建成了,也有几分好处,且不用依托别人了,只是详细的,你可有什么想法不曾?” 第513章 去见老友 陆萦沁边走边想,又说道:“我能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也不过是按照正常组织情报机构的步骤来罢了。 人手,地盘,银钱,都是缺一不可,也是需要投一大笔进去的。不过这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需要慎重对待。” 夏瑾渊点了点头道:“你有想法就好,我有个朋友,乃是暗影阁的阁主,这阁负责暗杀,也买卖情报,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去处。不过他们的阁主是个很有信用的人。你既有了决定,我将他请来详谈就是。” 夏瑾渊和陆萦沁手牵着手,在小径上把这件事敲定了。两人又手拉着手回去了,隔日便修书一封,飞鸽传去。却过了不少时日,才得到了暗影阁阁主的回信。 并无其他内容,只有二字曰:速来。夏瑾渊心中大奇,深觉有异,捏着纸条一时有些犹豫不定。 陆萦沁便请他将那张纸条拿来看,半晌之后又道:“我瞧这字迹有些虚浮无力,这阁主乃是你的好友,应该是一位有大能为之人,恐怕是有了危险,十分紧急,所以才只写了这两字。” 夏瑾渊捏了捏微皱的眉心道:“若是他有了危险,便足以让人担忧。我只怕还有另一种可能,是有人埋伏在此地,又以他的字迹模仿,钓我们上钩罢了。只是若有一分可能是他真的有危险,我们又怎能弃之不顾呢,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陆萦沁仰起头来,去抚他皱起的眉目,又笑道:“好啦,我们终究是要走这一趟的,否则,你也良心难安,对是不对?” 夏瑾渊握住了她的手,无奈地轻笑了一声道:“你还真是够了解我的,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很对,我无法对他弃之不顾。 既然如此,即便有龙潭虎穴,也不得不去走一趟了。我将会吩咐属下准备好一切,尽量有一条退路,才能前去。你须得答应我,届时不可莽撞,不可逞强。若是我真的出了事,情况又万分危急,你切不可意气用事。” 陆萦沁在他脸上偷了一个吻,又笑道:“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倒好似我的娘亲一般,好啦好啦,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便是。” 她嘴上如此说,心里却自有盘算,暗地里做出多少准备,暂且撇去不提。这一天,终于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两人这才坐了马车上路。暗影阁位置十分偏僻,就是为了防止仇家寻上门来,分部,也就是收集情报,和买卖杀人交易的地方,却遍及各地。 整座暗影阁一如传说中所言,隐秘而幽暗,充满着一股古老又神秘的气息。踏进来的时候,陆萦沁忍不住捂了一下口鼻,夏瑾渊十分关切地望着她,趁人不注意低声道:“怎么了,不舒服?” 陆萦沁轻轻摇了摇头,却将一枚雪白的药丸放在他掌心里,又低声道:“这里的血腥气好重,十分不对头,你先将药吃了,以免中毒。” 夏瑾渊闻言,毫不犹豫一口吞了,又问道:“那这药可有多余的,你吃了不曾?” 第514章 托付 陆萦沁道:“我自然是早就吃了,你不必担心,待会儿须得小心些。” 也许是两人磨磨蹭蹭,前方领路的黑衣童子突然转身看人,两人均是吓了一跳,就看见一座雅致的楼阁赫然出现在眼前,他低着头,以一阵很沉静低柔的声音道:“阁主就在房内,两位贵客请进,我身份卑微,不能出现在阁主面前,请了。” 说完,他竟然再不理会二人,一掀衣袍,消失在拐角处。陆萦沁对此地人的怪脾气略有心理准备,也不意外,只扯了扯夏瑾渊的衣袖,便往前走去。 房门徐徐洞开,一人黑衣临窗,桌上的茶犹自冒着热气。夏瑾渊十分谨慎,并不敢轻易上前,那黑衣人却轻轻叹了一声道:“你终于来了。” 正是故友的声音。 陆萦沁心中正有好奇,却见那人面容灰败,见到他们,哗地就是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夏瑾渊眼见正是故友,吃了一惊赶忙要去扶,陆萦沁却是一把将他推开了,不由反说道:“闪开,他吐的血有毒。” 言语间,一个箭步将倒下去的人扶住了,取出三枚金针,疾如闪电般,分取人三处穴道。黑衣人颤抖了一声,好歹是缓过来了,看了陆萦沁一眼。 他露出了一点苦笑,声线却仍平和:“姑娘好快的针,百毒不侵之体,真是可惜了,来的太迟……太迟了。” 夏瑾渊震声道:“什么太迟?” 阁主又看了他一眼,便道:“老友,我前些日子为人暗算,中了牵机散,我自知已是无药可救,便枯坐三日等死,只为撑到你来。” 夏瑾渊一时情急,半跪下来,又不敢碰他,急急道:“这位姑娘乃是回春妙手,你要撑住啊!” 阁主拿眼瞥他,又笑:“我如何脾性,你不清楚麽?你前些日子来信,我无以为助,便将这令牌给你了。” 夏瑾渊心里着急,还要再说,他却是个烈脾气,好不容易等到了老友,不愿再受恶毒折磨,竟是浑身一震,自绝而亡。夏瑾渊捧着那玄铁令牌,一时有泪,最后只是抚上手去,阖上了他的眼皮。 略去他如何将那阁主安葬不提,夏瑾渊得了这麽个东西,可是日日都没得安宁了。暗影阁偌大一个地方,上千号人物,哪能服他这麽一个空降来的。 轮番的来捣乱,夏瑾渊不厌其烦,陆萦沁却安安静静的,为他梳头,又道:“我们总是要做这个的,有个现成的,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这群人收拾收拾,也就贴服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是管这麽一群杀人的?” 夏瑾渊觉得她说的也很有道理,终于撇去了对老友的那一点不忍心,使出了不少狠厉手段。阁里的杀手们挑战起来也是不遗余力,誓要把他挤下来,换自己上去开心一下。 其中有几个,闹得很是厉害。夏瑾渊琢磨了一下,便放出消息来,言谈自己将去一座湖心亭赏雪。那亭位置十分巧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湖水结冰难行,实在是一处妙处。 不少人争先恐后想办法,去的早的,布得十七八层陷阱,去的晚了,也要舞刀弄枪,正面搏斗一番。 第515章 暗手 夏瑾渊却是不紧不慢,有一对一,杀了个血流成河,最后他拎着一串长长的头颅走进来,冬日天冷,有些血都凝成了冰,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十分可怖。众人看了便要打哆嗦,终于是服气了。 暗影阁既是已然俯首称臣,夏瑾渊便打起精神,尽心尽力地处理着自家组织。好容易把这上千号人马整清楚了。 这时近年关,杀手们虽然没什么凑在一起过节的意趣,但在各地分顾生意的长老们,却须得回来述职,报备这一年的情况,该赏该罚,做个总账起来。夏瑾渊忙的脚不沾地,偶尔抽出一点空隙来陪陆萦沁,也是困得两眼发昏。 陆萦沁怜他赶工尤甚,哪里会同普通女子一般不耐,对他鸡蛋里挑骨头的,更是温柔许多,只轻轻同他说话,这便让人愈发睡意朦胧。 夏瑾渊歪头在她膝上睡去,犹有童子轻叩门扉,将陈年累月的案卷端上来,陆萦沁只将指尖比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这便放手一挥,将燃烧的蜡烛灭去。小童子知情会意,这便悄然退下了。 时日久了,勉强有了几分了解。夏瑾渊选来选去,选了几个刚入暗影阁不久,身份清白,年轻聪慧的,挑去给夏侯菱做贴身的侍卫。 杀手们没什么可介意,左右是吃一口有钱的饭,杀人也有钱,救人也有钱,那差别与否,就无关紧要了。 夏瑾渊又修书一封,交给他们道:“这乃是我的手书。你们去了之后交给他,他对你们自有安排。切记做事要低调,不要仗着武艺冲动行事,否则我定不轻饶,去吧。” 三人拱手称是,这便退了下去。与其同时,陆萦沁因为很是无聊,正在鸽房中耍玩。众人很是清楚,夏瑾渊自然做了这新主人,陆萦沁自然也就算个隐隐的女主人。 莫说是在传递情报往来的鸽房中玩耍,便是在议事的大厅中夜半跳舞,也是无人敢拦的。当然了,陆萦沁并非是这般无聊的人,夏瑾渊也不会看这般好笑的情况发生。 陆萦沁今日穿了一身莲白衣裙,鸽群训练精良,飞出一段时间后在各个树枝间歇定,又会整整齐齐飞回来。大片白羽飞舞,她衣裙长长地铺展开,倒是有十分的美丽。 陆萦沁喂着鸽子玩,有一只跳到她掌心上来,啄那玉米粒,她觉得痒,便咯咯地笑,那鸽子一低头,便翘起了尾羽,惹得陆萦沁轻咦了一声。 原是那鸽腿上还有一根细细的铜管,显然是情报未曾取下,也许是有人疏漏了,毕竟这鸽子如此之多,又都是有翅膀,能飞舞的活物,漏掉一两只也是常事。 陆萦沁力道柔和地摸了摸那只鸽子雪白的羽毛,便将其软软捉起,取下铜管来。鸽子只咕咕地叫,还歪头去捉吃食,显然对这种动作习以为常,并不害怕。 陆萦沁取了东西一看,不由轻笑出声。原是陆元犹不死心,这会儿正四处派遣人手寻找,竟然都求到自家阁中来了。 不过暗影阁并没有接这单生意,而是婉拒了他。 第516章 追踪 想到陆元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最后又苦恼又害怕的模样,陆萦沁都觉得很好笑。不过她既然发现了这件事,不如将他解决一下的好,省的未来生事,反而苦楚。 陆萦沁打定主意,并没有惊动夏瑾渊,而是悄悄地出了门。她做素衣打扮,荆钗挽发,仍有几分难言的清丽可人,一连几日,都独自买菜去,最后消失在一条小巷的拐角。 也不知过了几日,陆元终于得到了消息,又听着传回来的情报,一时大喜过望。他也懒得想陆萦沁为何是孤身一人,而夏瑾渊又身在何处,总之先料理了陆萦沁再说。 陆萦沁等了半日,见鱼终于上了钩,心里说一声妙啊,依旧日日去菜场之中。这一日刚迈进去两三步,就感觉到了背后几道目光在逡巡,显得十分可疑。 陆萦沁神态自若,恍如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买豆腐的时候,低下头去跟结识的王大娘讲:“大娘,今日这豆腐还有劳你雇个脚夫,送到我府上去。今日我多有不便,多谢了。” 王大娘是个好心热情的,闻言就道:“小娘子,你老是光顾我的生意,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能收你这麽多钱,就只是雇个脚夫呢?你若是有什么事,我叫自家儿子送去了。只是看你满面愁容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萦沁咬了咬唇,故作为难道:“这事儿说来也难为情的很。我那早去了的死鬼丈夫,很有几个泼皮兄弟,往日里向我借三瓜两枣,蒜头肉肠的,从来不曾还过,我实在不堪其烦,这便偷偷搬出来了。” 陆萦沁说道动情处,几乎要落下泪来。王大娘信以为真,拍拍胸脯道:“我们女人出门在外,总是为难些,这点事,大娘却是可以帮你的,你且慢慢走,这个菜场都是我们的人,没在怕的。” 陆萦沁点了点头,心里几乎要偷笑出声。且说这王大娘,这便把她大儿叫过来一顿嘀咕,那男人点了点头,又跑去菜场其余各处,悄声吩咐了一遍。 于是那跟踪的三人,赵钱孙三位不称职杀手,就遭到了滑铁卢一般耻辱的待遇。先是走进左边那竖的菜摊,地下全是滑腻腻的菜汁和蛋壳。 三人率先摔了一跤,狼狈爬起之后,正逢着隔壁杀鸡,刚把一只鸡拎起来,那鸡奋力一挣,张开翅膀向三人扑来,把人脸上抓了个鸡爪花。 三人勃然大怒,正要追鸡,迎面撞上一个大水桶,哗啦一下半桶血水鱼鳞,原是刚杀完鱼的贩子,这便劈头盖脸浇下来了。 三人被打的如同蔫了的花朵,险些要奄奄一息了,却还是记着自己的任务,身残志坚地追着陆萦沁跑。 好不容易在小巷子口堵到了陆萦沁的踪影,提着一只菜篮,看上去可怜无依的很。 三人鼓起勇气正要再追,不知不觉越来越深入,陆萦沁却突然转头,嫣然一笑道:“诸位是在找我吗?” 三人警惕之心大作,却不防天上一张大网落下来,遍布尖刀,将人罩了个严严实实,顿时只闻一阵惨叫声。 第517章 人心 陆萦沁并非什么优柔寡断,狠不下心的人,眼见别人都要杀到她头上了,她何必做那温温柔柔的圣人。 此情此景,也只能感叹一句:天堂有门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三具尸体已凉了,她出于好心,取了竹筐来松松罩上,以免有野狗和乞讨的小孩子偷偷来翻。又走往陆府一趟,射入一只飞镖,这才走了。 陆元下了夜宴回来,没能收到一点好消息也就罢了,还被吩咐前往收尸,又不敢不去,生怕尸首被人发现,牵扯不清。 看着三人惨死情状,他是又气又怕,想要再做动作,又不大敢,生怕惹怒了陆萦沁,换来更糟糕的后果,一时只能老老实实度日。另说夏侯菱这边,他可是跟夏瑾渊忙的一样一样的。 夏瑾渊的人派来之后,倒是用的很舒服。不过是几个杀手,顺便负责贴身保护罢了。平时闷声不吭地站在阴影里,一旦夏侯菱有了危险,就悄无声息地挥刀,将人斩首。 夏侯菱起初还惊吓了几次,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他须得将全副身心都投入攻占疆域中去。有了足够的土地和人民,才能有抗争的资本,继而更好地跟夏修轩斗。 目前他正对着云州的三座城池,一时也有些束手无策了。那三座城池互相连接,遥相呼应,又固若金汤,实在是很难对付,况且他的士兵也是人,他不能坐视他们大量损耗却无动于衷。 苦无良策之下,只好飞鸽传书一封,请求二人的帮助。夏瑾渊还有一些末了的事情尚未处理干净,便让陆萦沁先行,聊作支援。 陆萦沁长途跋涉,纵马而来,却仍是精神奕奕,跳下马来就和夏侯菱对了一掌。夏侯菱笑命人将马匹牵下去,又道:“你这一路颇为辛苦了,我本有预计还有两三日才到,怎么赶得这样急?” 陆萦沁边走边解开披风,低头入了营帐来,又道:“自然是为了你的大计而来,若是我迟了这麽一两日,恐怕这事儿就不能成了。” 夏侯菱心里大奇,又有点期待,便道:“你这是又有什么良策了?不妨说来,让我也听一听。” 陆萦沁闻言笑道:“什么良策,不过是一点小计谋罢了。云州得名于一种云锦,灿若云霞,璀璨非常,所以此地也盛产棉花,家家户户还有养蚕之风。 我翻过地志,每到年关十二日左右,必定有一场大雪,云州人以此为吉日,那一日会举行灯火盛会,雪火交映,蔚为壮观。” 陆萦沁说了这一长串,一时觉得有些口渴,便喝了一大口茶,又道:“那一日守卫必然松懈。 云州三城虽互相连接,十分难以从外攻破,又何不从内部瓦解。只要派出一些人马,秘密入城,在三城做一些动作,让他们互相怀疑,那联盟必然不攻自破。至于详细计策,你且附耳听来,我还需在地图上画出几个地方来,你注意看。” 陆萦沁一来,便解了他心头之忧患,夏侯菱简直是喜不自胜,甚至想要把她举起来转三圈。 第518章 罚 毕竟是朋友妻,不好如此轻薄,只得压下喜悦道:“你还说不是良策,分明是妙计,若是事成,我定然与你痛饮三大坛美酒。” 陆萦沁哂然一笑道:“事成之后再说,现下还是谨慎些好,我看你的确是压抑坏了。” 夏侯菱摇头晃脑叹息道:“那可不是?简直是把我忙坏了。” 两人俏皮话说完了,这便又从从容容谈起正事来,足足商谈到半夜,夏侯菱还觉得意犹未尽,被陆萦沁强按着压去睡觉了。 到了年关七八的时候,夏侯菱便派人偷偷潜入三城之中,开始准备散布谣言。因时候未到,做的十分低调谨慎。到了时间,云州三城如期举行雪火之会,却乱成了一团糟,直接变成了烧火大会。 探子回来之后,夏侯菱几乎要笑破肚皮道:“好了,现在甲城怀疑乙城偷了他们的花火,乙城又怀疑甲城和丙城关了城门,是准备弃掉他跑路了。丙城什么也没做,却被烧掉了一处草场,正气的暴跳如雷。” 笑完之后,他又正色道:“可要趁着时机进攻?” 陆萦沁看着远处那熊熊燃烧的火光,淡然摇头:“再等两日,他们会更加焦灼。” 夏侯菱依言而行,果不其然,过了两日再攻,面对的就是互相猜忌的三军,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拿下了云州三城。他不愿意伤害百姓,只将一应官员关押起来,将士愿意归顺的,也就收归旗下。 陆萦沁唯恐刚收归的人太多,人心不服。还站在高地上,凭着记忆发表了‘我有一个梦想’的即兴演讲,无数士兵给感动得眼泪哗哗,更加驯服了。 更有之后夏侯菱安排的秦王破阵子大乐,一时场景十分激昂。夏侯菱快乐了,夏修轩就很不快乐了,简直是想把他杀掉。 这一年就没几件舒心事。他火气上来了,做事就不愿意转弯,也不愿意听人劝。直接派兵杀向夏侯菱这边。 两倍不行就五倍,十倍,他就不信了,还有怼不死的人。这时候夏瑾渊堪堪赶到,差点跟大军对了个正脸。 幸好他比较机智,及时避开了正面。夏侯菱听了,差点吓得炸毛,赶紧又派人去支援他,这才把人成功捞回来。 夏瑾渊险遭大军,倒是不怎么害怕,只是一头雾水,听陆萦沁分说明白了,这才笑道:“你们还真是……唉,真是可怜我一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替你们背锅,真是老天爷看我不顺眼。” 陆萦沁笑着来拢住他道:“你怎么能说是什么都没做?难道你和我们不是一伙的不成?” 夏侯菱也挑住了眉毛,递过一杯酒来,意味深长道:“就是,该罚。” 夏瑾渊哭笑不得,接住那杯酒道:“我还没吃饭呢,空腹不好,我就喝一点啊,不要灌我。” 三人喝了一会酒,夏瑾渊率先讨饶,自己先端着一大碗汤泡饭,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陆萦沁给他削刚烤好的猪肉,放到人碗里,还要温温柔柔道:“慢点吃,别呛到了。” 第519章 药草 旁边的夏侯菱看了,只好用一张大饼挡住自己的脸,心里暗叹,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好容易一顿酒喝完了,三人便各自散去了。 夏修轩的军队一时不能速攻而下,也只得安营扎寨,做长久打算。夏侯菱本也不惧,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只是想到粮草一事,又觉得十分头痛起来。 他来边疆之前,几乎把全副身家都变卖了,这才带着不少物资来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总有疏漏,再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情况,用的比预料得要快上许多。 夏修轩那边毕竟还顶着一个正统的名号,有人力,物力,国库也富有,若是拼消耗的话,实在是没有赢的盼头啊。夏侯菱目光深沉,轻轻敲打着桌面,正是感觉到一点无计可施的时候,传信兵却匆匆地闯了进来,面带欣喜道:“殿,殿下,粮食来了。” 夏侯菱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赶紧先扶了他一把道:“慢慢说,你不要着急。” 传信兵还在喘气,他又警觉起来道:“不会是抢来的吧,我告诉你这可不行。” 传信兵把气儿喘匀了,又道:“不是,当然不是了,殿下把我们教得很好,我们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他正要解释,陆萦沁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含笑道:“是我号召百姓们募捐了。” 夏侯菱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等着她的解释。陆萦沁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这才慢慢说道:“粮草之事,我早有隐忧。一见势头不对,便写了告示,命人贴遍了大街小巷。” 陆萦沁端着茶杯道:“我在告示里将情况说的很分明。百姓们虽然读书少,但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夏修轩之前种种苛捐杂税,实在是剥光了他们的好感。 我们却不一样,收的税十分之少,士兵又管理得很好,所以百姓们也很信任我们。而且我号召他们募捐,也并非是要他们白白地发善心。有银钱的,这便发去补偿,银钱不足了,便开票据,算是国家借他们的。” 夏侯菱听陆萦沁说得精妙,一时又有些意动,这便催促道:“你快继续说啊。” 陆萦沁点了点头道:“普通的钱庄,存钱进去,乃是三分的利。我们向他们借的粮食,也是三分利,家国永在,自然不会存在换不起的道理。且比起一些会倒闭的小钱庄,我们岂不是更值得信赖。 况且我们也并非要剥削殆尽,只是收取适当的粮食,他们自个儿过冬的,我们一分都不会动用,你且放宽心去。” 夏侯菱点了点头道:“这点却是好道理,我信你有分寸。” 陆萦沁见他点了头,便笑着补充了最后一点:“且我感这些百姓的义举,特造黑色石碑一座,将所有捐粮之人的姓名,都立在上头,聊作个纪念,也是个好名声。” 夏侯菱对于这一点倒不是特别在意,只道:“既然能解决粮食问题,便依你的话照办就是了。既然此事解决,我总算能松一口气。” 言罢,他正要继续去批改公文,陆萦沁却放下茶杯,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他。 第521章 上山 陆萦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更加确定前方是她所苦寻良久的白荆棘,便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喊道:“我尚且有一些事要解决,你们先回去吧。我采到了这一味药就回去,你们先走,煮着饭等我就是了。也不要过来,这里已有毒瘴,若是过来,便会中毒。” 小兵听得半懂不懂,云里雾里的,但有一点是明白的,陆萦沁向来很有智计,也会功夫,照着说的做,绝对比懵懵懂懂上去拖累她的好。 因此小兵也不再多想,只鞠了一躬道:“姑娘请自己小心,我们就先回去。” 陆萦沁嗯了一声,全副身心已投入了前方的药草,再也顾不得其它。那虫儿拢在她的手中,却是十分激动,只嗡嗡地震动着。她心知前方定然不易行走,取出一瓶丹药来,倒出服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行去。 白雾愈发浓厚起来,蜿蜒流动,乃至后面,竟如同实质一般,十分粘稠。陆萦沁自怀中又摸出两只手套来戴上,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及至脚面一点湿润,才发现自己已经蹚进了水里。白雾逐渐散开了一些,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闻到了那种白荆棘的香气。 白荆棘其实在古书中另有其名,但在遥远的现代,以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更名了之后,她就叫习惯了。 此物十分罕有,若说有什么习惯的生长环境,其实也并没有。它可以生在最恶劣的悬崖峭壁边上,也可以生长在最精致娇小的花盆里。 全无特性,出现的时候,也只有一股淡淡的幽香罢了,但那幽香又毫无特点,十分容易让人忽略。 只有一种蛊虫,对白荆棘的存在十分敏感。陆萦沁之前养了这只蛊虫,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并没有怀着多少的希望。谁知道今日真的遇到了,不由十分兴奋。 这白荆棘说起功效来,本身作用不大,毒性也不重,却是中和一味剧毒所必备,一旦调和成功,可以放入水中,维持长达六个时辰的百毒不侵。 世间吃下去百毒不侵的药草,大多是天材地宝,只供一两个人吃已经不易了,遑论大批量的供给,所以这白荆棘,陆萦沁乃是势在必得。陆萦沁袖中蛊虫嗡嗡作响,已是越来越按捺不住了。 她强忍喜悦,仍十分冷静地漫步向前。那香气愈发浓郁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摇曳生长的白荆棘。 与其同时,她心中却猛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来。就在那千钧一发的刹那,她猛地一滚,一道劲风擦着她的发丝过去了,仍是刮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来。陆萦沁嘶地咽下了那声痛呼,定神望去,却竟是一头斑斓大虎! 那虎足足有八的九丈长,浑身筋肉虬结,极为结实精悍,此刻看一扑不成,它摇了一下尾巴,低低地吼了一声,绕着她打起转来。 陆萦沁心中咯噔一声,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警铃在疯狂作响。她之前背着草药筐,实在很是不便,又想着应不会有大危险,便没有带长兵器,手中只有一柄短镰,腰上绑着一柄短匕罢了。 第522章 与虎搏斗 人果然不能贪,一贪就容易搏命。陆萦沁有些头痛地叹息了一声,却是握紧了短镰,目光十分冷静坚定。 她对这种大型猛兽也十分了解,若是转身逃跑,走不了两步就会被追上不算,还会被当成什么玩物,反复捉弄。 老虎不爱吃死物,又有一些猫的习性,定然会把她捉弄到底,最后还会死的很难看,唯有徐徐图之,然后…… 陆萦沁皱起了眉头,一时也无法想出什么脱身的良策来。然而那猛虎却不容得她多想,只低低吼了两声,便又扑将过来了。 陆萦沁手持短镰,灵活地在它庞大的身躯间穿梭,铜头铁骨豆腐腰,便往它的腰身上主动攻击。一时也留下了不少鲜红的血印。老虎有些焦躁起来,用爪刨了刨地,弓起腰身来。 陆萦沁逐渐闪避之下,身形也逐渐狼狈起来,鲜血味更是刺激了野兽,使得它愈发穷追不舍起来。 她一边躲避,一边还要思考对策,最终也只能决定先往树上爬去躲一躲。你说老虎会不会爬树? 它是会的,但这头老虎体积庞大,十分沉重,绝爬不了多高,陆萦沁只要到了树上,施展轻功,就可到了高枝上,只要挨上几个时辰,老虎自然会散去。 这麽想着的时候,她不由稍有分神,老虎的前爪已高高举起,向她拍下。陆萦沁抽了一下面皮,已决定就算硬挨一下,都要冲到前面去。 就在她咬紧牙根,决定以伤换机会的时候,一只手猛然自身后伸出,揽住她的腰身往后一扯,同时一剑,毫不留情刺入那前爪中。老虎吃痛,不由嗷呜了一声,跌跌撞撞后退。 陆萦沁没有问,你怎么来了,只是十分有默契,借此一力飞速后退。夏瑾渊招招狠绝,只是架不住野兽受了伤更显悍勇,一时身上也是挂彩两道。 他沉默着不说话,只将剑舞得更快,直如一道旋风。陆萦沁在旁边骚扰掠阵,瞅准时机摸出一把药粉,向虎目中撒去道:“就是现在!” 夏瑾渊毫不含糊,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来,竟是飞身一跃,骑上虎背,用力插下一剑。老虎受了重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哀嚎。摇摇晃晃两下,却慢慢倒下了。 夏瑾渊半身都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猛虎的。 他起初一言不发,只垂下剑尖来,那剑尖犹滚着艳丽的血珠,滴入草丛之中。陆萦沁嗫嚅半晌,想要说什么,又不敢出声,生怕惹夏瑾渊生气。 可是什么都不说,好像更似无所作为的模样。她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要出声,岂料夏瑾渊看了她一眼,突然声音沙哑地开了口:“那队士兵回来的时候,我没看见你的人影。我问他们,陆姑娘人呢?” “小兵跟我说之前,我大概就猜到了,你一贯是个要强又聪慧的人。要一人单独行动,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可是你为什么不多说一句,要我去支援你?” 夏瑾渊逼紧她一步,又有点不高兴地冷笑了一声,冷着脸瞧着陆萦沁。 第523章 刺茎丛生 陆萦沁自知理亏,便一言不发,瞧她如此,夏瑾渊只是冷声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厉害的小宝贝,可我还是担心你,心突突地乱跳,怎么都静不下来,最后我提着剑出了门,还是打算去找你一找。若是你无事,我还能夸你两句,哎呀陆神医真厉害。” “结果呢,半路上遇见一阵大雾,我想起你以前的嘱托,还吃了药呢,你看我是不是很乖?” 夏瑾渊哼了一声,却并不是要讨夸的模样,将剑抖了两下血珠,这才收回鞘中。夏瑾渊已离她很近了,看着她慢慢道:“我一想到,你若是有事,此刻我来迟了,便会后悔终身,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 陆萦沁默然无语,白荆棘开着,香气幽幽,她折下一枝来,别在夏瑾渊的鬓角上。又柔声细气道:“好啦,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夏瑾渊仍然肃着一张脸,又把花摘下来,别在她鬓角道:“自古以来,只有男人给女人簪花的,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休想这样就把我哄过去了。” 陆萦沁乐了,又道:“我们不是别人的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要管什么,自古以来?旁人没有的,不敢做的,我就去做。好啦,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嘛?” 夏瑾渊看了她半晌,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陆萦沁牵住他的手,欢天喜地道:“你等等,我去把那好药材采了。这畜生已死,没什么危险了。” 夏瑾渊嗯了一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陆萦沁却是摇了摇头,一指那虎尸道:“你去将那张虎皮剥下来吧,到时候硝制好了,还可以给不少兄弟做一身好衣服呢。肉拖回去,也足以做几天的口粮。” 夏瑾渊抽了一下脸皮道:“你还真是物尽其用,你该不会说,到时候虎骨留下,还能入药吧?” 陆萦沁哈了一声,已慢慢走向了那片白荆棘道:“你既然这麽了解我,又何必再多说。” 夏瑾渊翻了个白眼道:“我还没有原谅你呢,你不要就这麽蹬鼻子上脸翘尾巴。” 可惜陆萦沁走的太快,并未听到他这句话,一时让人有点微妙的恼怒。这种恼怒很快就化作了动力。 夏瑾渊把那头硕大的猛虎拖起来,搬到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头上,取出自己贴身的匕首来,开始进行分割。说实话比他想象得要费力,这头猛兽的身躯实在是格外巨大。 想起这一点,他又生出一点冷汗来,庆幸自己来的及时。他分割得很小心,生怕毁了某一处,便破坏了整体的感觉。 到时候把虎肉拖回去,也是很费力气的一件事情呢。整张虎皮完整分割下来之后,他几乎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将其拖去水边,反复洗涤了几遍,荡去了浓浓的血水,这才算完成了工作。 那边的陆萦沁也采了许多的白荆棘,这药草如其名,刺茎丛生,十分不好摘。堪堪填满了整只药筐之后,便起身向夏瑾渊的方向走来。 第524章 一比千里 夏瑾渊随意地瞥了一眼那方向,便问她道:“既是你辛辛苦苦,便是为了此物,何妨多摘一点呢?” 陆萦沁摆了摆手,又笑道:“这是天材地宝,珍惜得很,我若是采完了,还不一定有多少人跟我跳脚呢。” 她说道此处,又顿了一下才微笑道:“留下这些来,不过多少年,又是一片。我今天无意到此,也是机缘。至于剩下的,就留给下一个有缘人吧。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快回到军营吧。” 夏瑾渊嗯了一声,拖起厚重皮毛,在她身后慢慢地走。两人赶路又废了不少功夫,待赶回去的时候,天色几乎全部黑下来了。 夏侯菱批改久了公文,正是十分疲累,出来伸个懒腰的时候,却看见两人一身血淋淋的,互相搀扶着回来了,简直吓了一跳。 懒腰伸了一半没伸出去,差点向后仰倒。他赶紧吩咐小兵把两人身上看起来十分沉重的负累(满满一大筐药草,另一位背着长而阔的一大卷皮毛)先卸下来。陆萦沁先出声解释了两句,又捅了捅夏瑾渊。 夏瑾渊累的要吐魂,都懒得说话,落在夏侯菱的眼中,还以为他当真生了气。换做是他,想一想生气也十分正常。夏侯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啦,萦沁也是为了大伙儿好嘛,你就不要生气了。” 这一拍拍到了夏瑾渊的伤口,顿时让他脸色十分扭曲,生出了一点杀人的冲动。 陆萦沁看他眼神愈发沉如锅底,赶紧一把将夏瑾渊拉过来,又向夏侯菱道:“我这药草里面,差不多都是急需要用的。 你归置好以后,除了白色的不准动以外,其它尽可拿去用。至于这虎皮,也可以拿去做御寒的袄子。虎肉你随意处置了,虎骨给我留下来做药材就是了。” 夏侯菱听着她的话,不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快快和瑾渊兄去处理伤口吧” 两人嗯了一声,这便双双去了。在药房里,陆萦沁取出一瓶药粉来,将夏瑾渊的伤口擦拭干净了,再松松撒上。 夏瑾渊闭目,并不喊疼,只平静等待处理完之后,也帮陆萦沁打了一些下手。最后陆萦沁端出去一盆血水,两人埋头开始吃晚饭。 又过了一段时日,大军打的不咸不淡。夏侯菱知晓兵家计谋,这样已是不错,倒也不着急,只慢慢地积蓄实力,训练军队。 这一天夏侯菱倒有些兴味了,摸了摸地图上那个点儿。又问道:“我听说守城的,乃是陆家一位远房叔父?” 陆萦沁想了一下忽回答道:“是,但已经一表三千里,你不会想?” 夏侯菱点了点头,一脸期盼地看着陆萦沁,陆萦沁又思量片刻,沉痛摇头道:“不,我觉得你不想。 我都说了一表三千里,我几乎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而且听说这位叔父正直古板,我觉得我去了,只有两种可能。一,被他捆起来,然后骂个狗血淋头。二,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然后捆起来。” 夏侯菱认为这两种都不是他中意的结果,顿时觉得十分忧郁。 第525章 兵临城下 他一忧郁,就拿一双狗狗眼看陆萦沁,陆萦沁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夏瑾渊面无表情,好像一尊石像。这种沉寂的气氛持续了良久,最后他沉痛道:“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愿意,也只得我亲自出马了。” 陆萦沁嘶了一声,以一种不太信任的眼神看着他,最后举手投降道:“还是我去吧。你这人也忒奸诈了,是不是看穿我有计策了?” 夏侯菱十分惊讶道:“什么,你原来有计策了吗?你欺骗我的心灵,还有我们之间固若金汤的友情。” 陆萦沁伸出一根手指头,把他剩下的话给堵回去了,迅速开口说出了剩下的条件:“你须得将他的大军拦住三日,让他陷入焦灼之中。我会和夏瑾渊一同潜入他的府上,” 她话到一半,夏侯菱吃了一惊道:“牵制不难,只是你们一定要一同去,若是出了事,我恐怕鞭长莫及啊。” 陆萦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没有办法,谁叫某人自打某事之后,就寸步不肯离开我的身边呢。既然一定要做这件事,倒不如互相有个照应。三日为期,你看见我的烟花为号,便即刻攻城。” 夏侯菱点了点头道:“好,你需要的东西直接列个单子,去库房取吧。” 陆萦沁跟他击掌一记,干脆利落地下去了。 三天以后,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别人的府邸里。那叔父唤作陆明,是个极严肃冷厉的人,唯有一点,非常疼爱他的小孙子。 陆萦沁也只捉住了这一点,陆明早出晚归,鲜少有清闲的时候,又趁他不注意,药倒了人,模仿他的笔迹下达了一系列错误的军令,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城中早就溃不成兵了。与其同时,陆萦沁为了断绝他的后路,还又写了一封信,直达京城。言语激烈,堪称大逆不道。 陆明气的浑身发抖,甚至想要咬舌自尽,可是小孙子软软地抱上来,他又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 这种心情折磨下反复拉锯,最后他只长叹一声道:“是老夫输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没想到如今的陆家,还有你这样的人物。当今轩皇子,的确不算明主,只是要老夫反过来投靠你们,也是万万不能的。” 陆萦沁沉静点头,陆明再叹一口气道:“老夫久经官场,什么看不穿,看不破?守城乃是皇命,如今城破,老夫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再不入官场矣。 这便折剑挂印,自此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我的小孙孙哟,也许我正是有此一难,却正应在你的身上。其余的话不必多说,陆姑娘,我也不想听,请。” 陆萦沁别无他法,也只得道一声请了。只是这座城好歹是拿下来了,所以她很快收拾了心情,发出信号指引夏侯菱前来。 安排和抚慰城民又花了不少的功夫。只是千里之外的夏修轩,却快要气炸了肚皮。先是接了一封莫名其妙措辞激烈的信,随后不久就传来了城破的消息。要不是距离太远,他真有心一步跨过去掐死陆明。 第526章 战败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御驾亲征了,只是他为人素来狡猾,又是亲身降临,想必很讲究一点阵仗排场,倒是让夏侯菱十分紧张,和陆萦沁还有夏瑾渊商量了好几回。 陆萦沁沉思道:“他素来是个阴险的,又吃了好几次亏,应该会十分生气。但毕竟是抱着目的来的,恐怕这一回要不好应付了,我们必须以守为主,小心为上。” 夏瑾渊点了点头道:“也唯有如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目前我们还不能摸清他的底细。” 三人讨论完毕,各自睡觉去了,又过了几日,夏修轩才姗姗地来了,又过了七八日,完成了驻扎,练兵,下战书等行动。陆萦沁还有些担心道:“你们觉得他可会偷袭麽?” 夏侯菱摇了摇头道:“初战未成便偷袭,恐怕他以后要抬不起头来了,只是他必有什么阴谋酝酿,我们一定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三人点了点头,翌日清晨出兵一看,夏修轩推出一辆庞大的战车,车上似乎还捆着什么东西。夏侯菱目力不错,见到便是脸色一变道:“这,这车上怎么尽是捆着一些小孩和老人。” 战车狂奔,领头几匹战马目光血红,一看就是喂了药物,尽管中了不少箭支,还是往前狂奔。待到奔不动了,小孩和老人都痛哭起来。 有士兵想要把人先救下来,便有那混迹在其中的死侍,偷偷睁开眼睛,霍然引动炸药,轰地炸出一条路来。 夏侯菱的拳头握得嘎吱嘎吱作响,却不知该如何决断,一时整个人的表情都狰狞起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何况他迟迟决断不下。士兵们被这辆人肉的战车轰开了队形,还能看见被烧死的小孩在哭泣和尖叫,一时心情低沉,连刀剑也握不住了。 他们从军,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土,自己的家人吗?士气一旦低迷下去,就无可挽回,被杀的溃不成军。 陆萦沁鸣金收兵得还算及时,才没让所有人手都在此战毁于一旦。夏侯菱在城墙上,向下望下去,只能看见一片累累的尸骨,鲜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却足以涂染这片大地。 到处都是血与火的尘埃,交织烧成一片非常艳丽的景观。他感觉心尖上被人不轻不重撞了一下,撞出一个小小的口子来,血哗啦啦地流出来,让他觉得呼吸也有点困难。 “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以为在问自己而已,却不自觉地问出了声。陆萦沁搭在他的肩膀上,强行把他拖开了城墙上。 一只晃眼的长箭钉在方才的位置,翎羽还在微微摇晃。陆萦沁叹了一口气,两条手还在微微地颤抖,方才是她动作最快,敲鼓鸣金,那鼓槌十分沉重,饶是她鼓足了真气,也觉得险些要累断了手。 也并不是说她没有力气,只是这事儿需要经过一定的训练才好使,至于原来的擂鼓官,现在已经凉了。 夏瑾渊将人有些发抖的双手捂在怀里,又叹了一口气道:“又不是第一次打仗,慈不掌兵,情不立事,兵不厌诈的道理,还要我再说吗?” 第527章 另行对策 夏侯菱以手抚面,半晌才苦笑一声道:“我只是想到那些惨死的孩子和老人,一时觉得有些不舒服罢了。” 夏瑾渊也不舒服,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等着夏侯菱的下文。夏侯菱以袖揩去面上的汗,还有一点泪,十分平静道:“先开个紧急会议吧。安抚士兵,伤员们都处理好了吗?” 陆萦沁慢慢往前走,夏瑾渊代她回答道:“伤员都抬去处理了,到时候沁儿还有的忙了。所以会议讨论完重要的部分之后,她就要先赶去处理。” 夏侯菱点头表示理解,各位将领也陆陆续续来到营帐前,还有三五位将领守在外面,以防夏瑾渊突然而来的偷袭。待众人落座,夏侯菱点了点头,这便算开始了。 其中有一位将领性急,先把夏修轩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夏侯菱抽着脸皮想,他祖宗好像也是我祖宗,这个话题真的很不好。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做了个手往下压的姿势,止住了他的喋喋不休。 陆萦沁举起茶抿了一口,又道:“好了,诸位稍安勿躁,他有张良计,难道我们没有过墙梯吗?既然他先不讲究道义,我们也只好做个恶人了。我已经有了计策,今夜便要去做。诸位若是有其它计划的话,也不妨说一说,讲一讲。” 众人一起低低的交头接耳讨论起来。也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想法。 若是下次夏修轩还用这样的计策,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想来他应该不至于这般愚蠢。只是若是当真他能狠心,这一招也不得不防。 陆萦沁神色幽幽,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将领们互相争论,好歹拿出了几个方案来。陆萦沁听得犯困,又有事在身,借故脱身,急急忙忙奔去药房查看受伤的士兵们。 很多受了重伤的士兵们,都是烧伤,也有压伤,剩下的就是一些正常的刀剑伤口。即便陆萦沁医术精妙,在这样的伤势面前,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能不住地安慰他们,又尽量做了防感染的处理,这才匆匆地走出营帐外,泼掉一整盆血水,准备去仓库里找一些药草,今晚多碾磨一些,恐怕明天就能用到了。 正走到半路,却有一只手伸出来,轻轻将她一拦,又道:“怎么走的这样急,仔细摔跤。吃饭了不曾,等会我们还要去做事呢。” 容貌俊美,言语温和,正是夏瑾渊。陆萦沁心里着急,想着那只箩筐,却抵不住夏瑾渊望着她,眼神如水,半晌陆萦沁就在他的注视下败下阵来,举手投降道:“好吧,我们先去吃一点东西。” 这次吃了败仗,整个军营都是兵荒马乱的,饭也是夏瑾渊自己抽空蒸熟的,也不过几块腊肉,几口青菜。 陆萦沁吃了一点,突然感觉咬到了一个蛋,便拿筷子戳他问道:“你有蛋麽?” 夏瑾渊吃的很专心,温和却不容许拒绝道:“我有,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等会路上我和你讲一点详情。” 陆萦沁听闻如此,也就不再讲话了。两人快速地把碗筷收拾干净,又检查了自己身上的东西,这才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第528章 混入敌营 夏修轩御驾亲征,又是首战告捷,不知道有多么的春风得意,此刻正在大肆庆祝。夏瑾渊也是算准了今日夜里东风,这才敢才来一探粮仓重地的。两人扮作来送柴禾的,皆戴着斗笠,十分低调,并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 夏瑾渊借机推着车在各大营地转了一圈,反正这种杂鱼兵一样的兵种,很少有人注意他们,而且今日宴饮欢乐,并没有什么人愿意多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哪怕一秒。 陆萦沁推着车跟在身后,看起来比他更恭谨,更卑微。两人完成了一圈的任务之后,便躲在一处隐秘的空地里嘀咕了两句,交换了一下看法。 陆萦沁道:“依此处情况来看,士兵是两个半时辰一换岗,每百步一哨,另有循环游看的小队,如果我们决定要烧粮仓的话,必须要抓好时机了。” 夏瑾渊点了点头道:“不能硬来,我注意到他们每人的腰上都配有一种看起来十分奇特的骨哨,恐怕一旦有特殊敌情,他们就可马上吹响,寓意警告。” 陆萦沁点了点头,正要再说,却有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还未靠近,就有一种浓厚的酒气熏过来,陆萦沁心里翻了个白眼,实在不耐烦跟此人周旋,出手一手刀切在人颈侧。 那人翻了个大白眼,整个肥胖身躯就往后倒去了。陆萦沁手疾眼快,在人倒下来之前,一把摘取了他腰上的金牌。 夏瑾渊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敲敲她的小脑壳道:“你啊,把人撂倒了怎么收拾?” 陆萦沁不以为然道:“自然是扒掉他的衣服,再穿上混进去。” 夏瑾渊点了一下她的发旋道:“我就知道你打的这般主意,本也没什么,只是还差一个人。” 他正说着,一个瘦子东倒西歪地走了过来,陆萦沁一转妙目笑道:“你看,这不就来了,且看我本事就是了。” 夏瑾渊听了她的话,便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吧,都听你的就是了。” 陆萦沁假意把人扶起来一些,装作是扶着醉酒的人。 那瘦子也喝得眼昏花,走过胖子的时候,险些绊了一跤,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两句之后,只看见陆萦沁一个背影,她掐了嗓子,低哑的像个普通的士兵,平静道:“爷,这位爷说是您的朋友,有话要跟您说呢,还请您凑近呢。” 瘦子两眼转着圈圈,闻言脑子晕乎乎的,一时竟真的凑了过去,陆萦沁干脆利落又是一手刀,将人敲晕在地。 摘了腰牌,剥了衣服,又将两人绑好,口中塞上毛巾。这些活儿做起来慢,两个人做,倒也算有点意趣,快得很。 陆萦沁悉悉索索套衣服,夏瑾渊便忍不住要看她一眼。陆萦沁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便嫣然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夏瑾渊不知怎的,突然鬼使神差道一句:“见你好看,想亲一口。” 陆萦沁愣了一下,随即咯咯地笑出了声,凑在他脸颊边上落了一个柔软的吻。 “以后想要亲直说,管够。” 那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逝。 第529章 扣帽子 夏瑾渊心里微微荡漾了一下,随即收敛了心神,认真开始对付那不大合身的盔甲,又给自己扣上了帽子。 他们还需要去接近粮仓,留的时间不多了。两人好容易把自己收拾得妥当了,又压了压帽檐,确保看上去真的很不起眼了,这才往前走了两步。 夏修轩虽然打了胜仗,心里很有点小膨胀,但本质上还是个谨慎的,粮仓还派人好好守着。 只是两个士兵无精打采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士兵甲困得打哈欠,拿枪杆子戳了戳旁边的老弟道:“你说我们这儿真的会有人来嘛?” 士兵乙叹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冷,搓手跺脚了一番,才道:“哪儿会有人来嘛,白天刚被我们打退,他们哪有这胆子?” 士兵甲跟着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我觉得也是,好多人这会儿不知道多快活呢,吃香的喝辣的的。照我说啊,白天那仗实在是不光彩。” 士兵乙啐了他一口道:“呸你的狗嘴,这话也敢说,要是让殿下听到了,不,哪用他老人家啊,随便来个百夫长,你今晚就可以直接凉了。” 士兵甲被噎了一口,明显有点气闷,半晌不说话。 士兵乙见他半天不说话,又觉得有点无聊,拿枪杆子捅他。士兵甲哼一声道:“干嘛。” 士兵乙这才打了个哈哈道:“兄弟,你看你这,较真的,我也没说你说的不对嘛。不过你想想看,我们什么身份,上头什么身份,若是让那等心胸狭隘的小人听了,你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士兵甲闻言,也觉得有点没意思,便道:“好了好了,我现在去解个手,马上回来。等会儿换我回来等你,你去拿些吃食。大伙儿都挺舒服的,没理由我俩吃西北风。” 士兵乙嗯了一声,挥挥手做个驱赶姿势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快回,我跟伙夫熟,到时候还能剩碗汤啊,剩个鸡腿儿啥的。” 陆萦沁和夏瑾渊一直躲在暗处偷看,见到士兵甲离开了,这才决定走出来。在出去之前,陆萦沁却幽幽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他们也并非全然一心的。只是上面的决定,下面却哪里有什么反驳的权力呢。” 夏瑾渊接着她的话头轻声道:“好啦,既然你对他们尚有几分怜悯之意,倒不如快些把事情做了,好让这场战争快些结束。” 陆萦沁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出去跟士兵乙搭讪。士兵乙见远处走来两人,起初一惊,不过看他们的衣服统一,倒也并没有什么畏惧的,只将枪杆子一立道:“什么人,不要再走过来了。” 陆萦沁点头哈腰道:“这位兄弟,我找你商量一些事情。我和我的大哥呢,乃是那个营的。” 她故意随手一指,挑了个远的,料定士兵乙不认识。士兵乙半信半疑,又道:“那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夏瑾渊十分机智,接着话头赶紧道:“我们二人得罪了一位十夫长,他这个人实在是蛮横无理的很,便接着酒遁出来了,只是过了一会儿,仍得回去。” 第530章 烧了粮仓 陆萦沁再接到:“兄弟,我们实在不想回去,对着仇家的脸喝酒了。散步至此,看到你们也是二人,便想打个商量。 我们替你守一会儿粮仓,你们替我们喝一顿酒如何?有了正当的事务做借口,料定那十夫长也不敢说我们不给兄弟面子,不去喝酒了。况且你们在这里也站了很久了吧,风深露冷的,怪辛苦的,大家都是一个军队里的,何必这么客气呢?” 士兵乙听他们说了来龙去脉,一时很有点心动,这了一声就这不下去了。他有心要推拒,讲这是自己的职责,可这枯燥无味的职责,实在是很难令人坚定语气。 况且只是一小会儿,能够进去喝一杯热酒,谁又能拒绝呢?士兵乙又犹豫了一下,正好这时士兵甲回来。士兵甲本来就为白天的事情不痛快,闻言更是劝得勤快,两下就把人拉走了。 两人终于如愿以偿,粮仓还挂着锁,不过这个难不倒陆萦沁,两下就把锁撬开了,点燃火种。 粮仓位置比较偏僻,等到半边熊熊的火光映照了天边的时候,陆萦沁和夏瑾渊早已悄然离开,走的不知不觉。 夏修轩本来正高兴饮酒,突然被告知粮仓烧去了大半,酒气和火气一起涌上来,险些摔了酒杯。他猛一拂袖怒道:“找,给我找,我就不信了。” 找,当然是不可能找得到。蛛丝马迹是有的,据几个士兵回报,他们遇到了不明人物,一开始以为只是哪个小骗子的玩笑,但后来还找到了两个被捆在一起的人,和两套丢在地上的衣物,这件事就很分明了。 有人胆大包天地闯入他的军营,还烧了他的粮仓。夏修轩怒极反笑,把下属一个个骂过去,直骂的人狗血淋头,一个一个弯下腰去,头也不敢抬。 夏修轩还举着一杯酒,要不是醉酒使得他的动作比较迟钝,恐怕此刻他心里都能怒到把酒杯砸到这群饭袋下属们的脸上。 他眯着眼,心里一一排除可能的敌人,最后还是将目标锁定了夏瑾渊。不得不说,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是奇怪的真实。夏修轩一想到这一层,便愈发地咬牙切齿起来,恨不得手里的酒杯就是夏修轩。 他好把这东西丢出去,砸在地上出出气,或者踩两脚,至少可以咬两口,解解恨也是好的。 然而夏瑾渊的笑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真实又可恶。夏修轩攥紧了拳头,几乎要翻出一个顶天的白眼来。 他抓住一个果盘里,里面有一个最大的柚子,他便双手捧住,一顿用力地揉捏,假想这便是夏瑾渊的脸。揉了半天,始终觉得不够解气,愤愤然砸下地去。 众将领以为他疯了,有点害怕地齐齐往后退了几步。夏修轩盯着那个柚子,却不屑地笑出了一个阴冷的声线来,又慢慢道:“好了,我想到一个主意了,一个非常不错的,绝妙的主意了,取我纸笔来。” 小兵听了吩咐,不敢不从,一溜烟地去给他端来。他蘸足了墨,却不急着落笔,而是徐徐地铺展开那张硕大的军事地图。 第531章 下战书 一时四下诡异地寂静起来,谁都不敢做声,只有夏修轩如有若无的笑声。夏修轩低低地笑着,把自己想到的点一一圈起来,点逐渐多了起来,便以线相连,间或画上一个大圈,把整张地图画的凌乱。 众人屏气凝神,只等自家主子下最后判词。夏修轩微微眯眼,又写了个夏瑾渊,一字一顿,力透纸背,透着深深的恨意。 他笔意不停,在后面续了陆萦沁的名字,写的十分温和,又慢慢地,慢慢地打上两个大叉,声音十分柔和道:“我知道该做什么。每个人都有弱点,不是吗?” 众人都低着头,看不见他的动作,只当他是撒一点酒疯。夏修轩心平气和,又把整张纸揉皱了,放到蜡烛上烧掉,取来一张崭新而洁白的纸,写下自己的宣战。 隔了一天,夏侯菱就接到了他的战书。他捧着那张薄薄的纸,神色十分凝重。活像那不像一张薄薄的纸,而是什么另有阴谋的炸弹。 夏侯菱沉吟着,把那张纸摆在桌上,又问道:“诸位怎么个看法,却是不妨说一说。” 陆萦沁摇了摇头,暂时不肯说什么想法,又把那张纸要过来,轻轻地读了一遍。 其实上面也不过寥寥的几句话,不过是一些客套又官方的言语,还很简洁。“半月之后,你我最后一战,便在残月谷。” 陆萦沁沉思片刻,脑中大概回想了一下残月谷的地形,随手勾勒几笔,聊作参考。夏瑾渊过来看了两眼,又添了几笔,却抬头看夏侯菱问道:“这件事你如何看?” 夏侯菱轻敛眉目道:“此地地形狭长,十分适合埋伏,易守难攻,而且两处山壁高耸,若是从高处攻击,埋以火雷,恐怕……” 他抬起头来,又摇了摇头道:“太合适做一些手脚了,我不相信他会不动心。只是如此明显的地形,若说他认为我们不会察觉,恐怕也是太过愚蠢了。 即便如此,我们仍不能冒险。只是免战牌已挂了三日,若是一直不肯应战,恐怕对士气也有所影响。” 夏瑾渊闻言,点了点头道;“正是,这几日我在各处营地巡视,伤者颇多,哀嚎不断,十分凄惨,不少人心性都有些低迷。若是长此以往,也是个隐患了。” 陆萦沁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毛,想了想道:“这事儿不难,我可以吩咐一些医疗兵做一些止疼的药来敷。只是止疼,乃至麻痹一类的药物都容易产生副作用和依赖性,还是少用的好。” 夏瑾渊点了点头道:“也唯有如此了,只要注意分量,应当不会有大碍。对了,你来看此处,若是埋一些地刺,可是合适?” 陆萦沁心里思索飞快,与夏侯菱同时出口道:“有些凹凸不平,更适合挖一些坑洞,只要绊倒了马,第一波骑兵就废了。” 夏瑾渊一时失笑道:“你们两个脑子倒是转的很快,是准备抢我台词麽。我又仔细看了看,第二波应该是弓兵,第三波才是步兵,地形问题,大型的一些器具,例如投石车,攻城锤,大型战车,应该都无法运送进来。” 第532章 以防万一 夏侯菱叹了口气道:“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在他们之前布下陷阱。只是他们是否会埋伏在那处,又是否会不顾一切破坏陷阱,反而再布上一层,都是未知数。 只是战场点兵布将一事,向来瞬息万变,没有事可以有绝对的把握,看来我们也是不得不做了。” 夏瑾渊指尖慢慢滑过那点地图,又笑道:“纵是诸葛孔明在世,又岂有万事万灵,算无遗策之战。” 几人对视了一眼,又计划了一些详细的东西,这才散了去休息,接下来的几日,还要好好做准备才是。 到了正式开战那天,却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几人恍然发现,时间好像比想象的还要快一点。两军对垒,主帅们遥遥相望。 隔得太远,并不能看很清夏修轩的表情。消息却很快地传了过来,他要求跟陆萦沁谈一谈。 夏瑾渊心中一凛,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陆萦沁亦是皱起秀眉,半晌之下,却是微微点了点头,竟是应了。 夏瑾渊转过头来,既惊且怒,一句“我不准,”扯出来,带血带恨的,要糊到陆萦沁的面上来了。 陆萦沁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掌心,又道:“你怕什么,他既然堂堂正正地说了,我便也堂堂正正地去,若是他反悔诈人,生出什么阴人的计谋,我自然也会有所准备的。好啦,现在是个很重要的时候,不要像个孩子一样,好不好?” 夏瑾渊抿着那薄薄的唇,剑眉皱得很紧,又道:“你便当我是小孩子,这话我还是要说的。 夏修轩此人,素来厚颜无耻,毫无脸皮,阳谋阴谋套着玩。你虽是有智计,却毕竟是个女人家,我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放心让你涉险,除非你同我一起去。” 陆萦沁闻言,一时有笑,又道:“这怎么行?且不说他摆明了要让我一个人去,万一你去了,他又改了别的主意,那我们岂不是白白去一趟,且有更大的危险。” 陆萦沁还要再说,被他硬邦邦地顶回去一句道:“有我在,至少能护得你周全。” 陆萦沁一时失笑,又道:“你这不是胡闹吗,且听我细细讲。” 她顿了一下,打起耐心来,要跟夏瑾渊将利害分说个清楚,却见夏瑾渊微微眨了一下眼睛,甚至还有点委屈的模样。 她的语气更柔和了一点,又道:“你要听话,好不好?他今日这个阵仗,就算我们占了山风,也是有一场苦战的。何况还未开打,谁占得先机,还是未知数呢。” 陆萦沁接过他的手背来,温和地拍了拍又道:“若是你去了,不但多一分未知,还会多一分风险。若是他就是这般,打着一石二鸟的计策,那我们岂非上了他的当? 我前往和谈的话,多多少少代表双方的脸面,是不会轻易出事的,况且我也不是吃素的,你怎么就那么担心我呢?嗯?” 夏瑾渊脸色黑如锅底,又反握住她的手道:“我若是不担心你,只怕天底下,没有谁比我更担心你了。这是龙潭虎穴,却要让你一个人去闯,我怎能不忧虑,我简直恨不得一杆长枪把夏修轩捅个对穿。” 第533章 针尖对麦芒 陆萦沁叹息了一声,松了马鞭去,轻轻地晃了一下他的手,又道:“好啦,你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我心里明白,你是个懂事理的人。你在这里说的再多,也不过是拖延无谓的时间罢了,又是何苦呢。” 夏瑾渊握着她的手,又想开口道:“要不然我乔装一番,你……” 陆萦沁伸手虚虚一按,按住了这个想法,又笑道:“好啦,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我答应你,尽快回来,好不好?” 夏瑾渊又看了她两眼,叹息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揽入怀中。他抱得十分用力,落下的吻却足够轻柔。 “我等你一刻钟,若你一刻钟还不出来,我便带兵冲进去。若是你有事,我便……绝不会留情。” 陆萦沁闻言,拍了拍他的脊背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及时出来的。” 陆萦沁说完,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拖磨下去了,轻轻地拿鞭抽了一下马背,纵马而去。陆萦沁身边还是有两个人的,不至于真的让她孤身前行。 不过这两个人,就跟荆轲刺秦时候的秦舞阳差不多,抖着抖着又害怕,还挺碍事的,就是不成气候啊。陆萦沁叹了一口气,决定回去之后加强一点训练。 至于她为什么有自信自己能够毫发无损地回去……夏修轩把她叫来,自然是他的目的,若只是想杀了她,早就可以动手了,不必这么拖拖拉拉的。一个人只要还有利用的价值,就有周旋的余地。 陆萦沁微眯了一下眼睛,打量了一下空中有些耀眼的太阳。夏修轩离得太远了,高高在上地坐在一张大椅上,那张大椅又放在高高搭起的擂台上。 陆萦沁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上去,气定神闲,并没有什么言语,却没有人敢于轻视她。只是上了台之后,也没什么人敢过去,给她安置一张椅子。 夏修轩坐的姿势慵懒闲适,眯了一下眼睛笑道:“来人,赐座。否则陆太医又要说我不懂礼数。” 他刻意用了旧日的称呼,蛮想刺激一下陆萦沁的,也有借机嘲讽她昔日假死脱逃的心思。陆萦沁是什么人,不说是刀枪不入,也不是会为这种小事动容的人。 因此她只是从容一笑,又道:“轩皇子,久不见了,连杯水酒都无,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麽?” 夏修轩饶有兴味地看对面的女子,又悠然道:“本殿的待客之道,自然是为客人准备的,却不知道,陆太医能不能成为我的客人,还是要做我的敌人呢?” 陆萦沁的脸色并不算好,只轻笑一声,若有所思道:“我自对面来,殿下却要问我,是要做客人,还是要做敌人,岂非是一件很愚钝的事情?我的心意,殿下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他们这太极打的浑的圆如意,直让人觉得云里雾里,夏修轩却是难得耐心很好,又微微一笑:“我虽是有所猜测,但今日特请陆姑娘一叙,自然是希望陆姑娘说出来,说清楚,说明白才好呢。” 他说的时候风度翩翩,仿佛两人并不是相逢在什么针锋相对的战场之上。 第534章 谈判 谈判之前,而只是普通的一场谈话。 陆萦沁心里暗笑一声,面上却很平静,摆出一副阔然的气概来,又道:“我既从何处来,便代表何处的立场。殿下要套我的话,问我的立场,便是很分明的,不必说什么回转余地。别问,问就是没得商量。” 夏修轩依旧翘着二郎腿,甚至在三军之前,还能气定神闲地摇晃着酒杯,又道:“我还未说条件,陆姑娘却要急着拒绝我,这又是什么道理。 既然是阵前谈判,姑娘又何妨听我一言,再下决断如何?要知道,有的时候,有的话,不宜说得太满啊。” 夏修轩如此说了,陆萦沁也不至于一句话的功夫也不给,便淡然地点了点头,看夏修轩能放什么彩虹屁出来。 夏修轩换了一下姿势,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指向头顶问道:“悠悠苍天,为何人之国土?是我朝之天下。传承几何,千又百年。你们的叛乱,不过将成为史书中寥寥的几笔,这又是何苦呢?” 陆萦沁不可置否,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只继续听他讲。夏修轩以为起了效用,又道:“你看看你们起军的这群人,以前哪个不是皇孙贵胄,就连你,不也是大家小姐?你这又是何苦,非要同朝廷对抗,自家人打自家人?” 陆萦沁眸光深深,突然笑道:“昔日陈胜吴广起义,也曾言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陆萦沁往前走了一步,又缓缓道:“哪有什么天生的高贵,什么低贱?人本应该是生而平等的。 你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也照样只能吃一碗饭,睡一张床。我们竖旗为盟,不为别的,你也不必在此花言巧语,徒做试探,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未来会做什么样的事,若放任你就此登基,才是我们最大的错误。” 夏修轩闻言,当即笑了一声道:“未来之事,谁能精准料到?何况世间哪有不败的传说,不灭的王朝。 你们此刻的努力,又焉知以后不会化为乌有?接受我的条件和招安,你们是皇子的,还会是皇子,是大小姐的,以后也是大小姐。 又有什么不好?何苦费什么劳什子力气,却也不是为了自己?那群愚人又能知道什么,天下还不是上位者的天下?” 夏修轩说的兴起,高举双手道:“愚蠢的人,他们总做沉默的羔羊。他们无所作为,总是上头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唯有如此罢了。即便是这样的愚昧与冷淡,也值得唤醒和救赎麽?他们不配。” 夏修轩冷笑一声,慢慢咽下一口酒去,又道:“我说道这里,你仍坚持自己的想法麽?” 陆萦沁眸光流转,嫣然一笑道:“那你又是否听过一句话?猛烈的火不能燃烧太久。纵然你此刻十分嚣张,又能得意到几时呢?” 夏修轩有些怒意,正要再言,却有小兵走了两步上来,匆匆地在耳边说了几句,他脸色霎时就变了。 原是夏瑾渊见势不妙,太过着急,先抄了他的后路。这下堵住,要走,就不是那么轻易的事了。 第535章 赌注 他心里火气更旺,可是脸上的笑意反而更盛,又道:“口舌之争,话术之道,你倒是很纯属。我现在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束手就擒,还能留一条活命,你意下如何?” 陆萦沁闻言,拍案大笑一声,又道:“你这是听了什么话,又要对我说什么话。你的心已经慌了,何苦要来为难我,岂非可笑?倒是我应该问你才是。你何不束手就擒?夏侯菱一定会是一位宽仁的君主,你还能留一条性命。” 夏修轩神色连动,最终却冷哼了一声,笑道:“既然如此,你不妨和我打一个赌如何?” 陆萦沁微微挑眉,不以为意道:“是何赌注,不妨一一说来。”夏修轩不动声色道:“你且凑近些,这是件机密的事情。” 陆萦沁听闻,心中已生了警惕,手下微微一动,万分小心地靠上去,也不过近了一二分。夏修轩也不在意,靠近的瞬间,霍然出招!陆萦沁早有防备,伸手格挡,错掌化去攻势。 两人动手的幅度并不大,且又在高台之上,许多人不曾得见,也就没有发生慌乱和躁动。 只有一些靠的近的,看的是心惊胆战,想张口喊殿下不要打了,可是这时候停下,还不知道受伤的会是谁。 交了几次手之后,未能分出输赢,夏修轩突然微微一笑,陆萦沁寒毛直竖,就看见他扬袖一挥,竟是从舌下吐出一枚暗器来。 陆萦沁躲得艰难,腰身直往后仰倒,夏修轩顺势往前进攻,一指点向她的大穴。 陆萦沁身形缓了一缓,再也支撑不住,险些要倒在地上。夏修轩一勾一带,她就倒在了他的怀中。 陆萦沁眼中有如火焚,双目铮亮,夏修轩却只是笑了一声,随即又轻轻地抚过黑甜穴。陆萦沁只觉身不由己,一股深深的睡意袭来,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她终于安静了,却依然带着隐隐的不甘与倔强。 夏修轩把她抱起来,一时又笑。陆萦沁今天来的时候,也穿了一身较为轻的女式软甲,他毫不在意,抽开那长带子,随手丢在地上。 陆萦沁用一根钗挽的发髻也被他拆开了,黑云般秀发流泻而下,险些要垂到地上去。铠甲里面是一件洁白的新衣,衣袖飘逸如流云。 风稍稍一吹,就大蓬大蓬地飘散开。夏修轩想着,如果他方战胜的话,陆萦沁也许会为夏瑾渊起舞。大鼓之上,衣袖飘飘,想来一定非常美。 这麽一想,竟然觉得有些醋意升腾。不过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他垂下眼去,几乎能从风中闻到那种发上的芳香气息。 他抱着人一步一步往上走,几乎走到最高的城墙之上。走到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陆萦沁比他想象得要轻,是因为最近太操劳了吗?这段路有点长,他便得以发散漫长的思绪来想象。 他知道城墙之上一定有人在看,包括夏瑾渊。这样想着,仿佛就有一种奇特的快意,从心中缓缓升起,夏修轩畅快得想要大笑,溢出喉咙的却仅是断断续续的冷酷笑容。 第536章 私下交易 等他登到最高处的时候,恰和一双愤怒的眼睛对上。虽是隔了不远的距离,但他知道,夏瑾渊一定在看,而且看的很清楚。这样一想,他几乎要狂笑出来了,对着那双愤怒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做口型。 “你要不要跟我谈一点交易呢,你看,现在她已经在我的手里了,不是吗?” 夏瑾渊目眦欲裂,他修为深厚,本来目力就较常人好一些。陆萦沁在前些日子,还制作了一种特殊的望远镜,乃是用一种特殊的水晶制成,可以望到几百米之内的情况。 此刻他用了一看,几乎肝胆俱裂。陆萦沁在夏修轩的怀中,似乎是软软地昏迷着,总之人事不省。她身上的软甲也没了,白色的衣裙翻飞着,被吹成一朵烈烈盛开的花朵。 夏修轩知道他在看,所以愈发笑得肆无忌惮。以口型继续道:“现在,你还有一点时间,如果你还想她的命,最好照我说的做。” 夏瑾渊自然是又气又急,便以真气传声问道:“你想做什么,说就是了。到了这个时候,何须再卖什么关子。” 夏修轩知道他这样说,算是一种主动权的退让。 便愈发得意地笑了起来,又道:“你现在有一炷香的时间,你须得自废双腿,记住,不要想着欺骗我,只要你有一点点的欺骗和隐瞒的行为。” 夏修轩有些漠然地笑了一声,又做了个丢出去的手势。夏瑾渊几乎急得呼吸都要止住了,紧紧盯住那个白色的身影,一眨都不敢眨。 夏修轩手一翻,又把人拉回来了,才道:“放心,她现在还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是等一会儿,你不照着做的话,恐怕就不一定了。你看,你的弱点太明显了,所以才会输,不是吗?” 陆萦沁依旧无知无觉,眉目却微微皱起,看起来不太舒服。夏瑾渊咬着牙根,几乎要冲出来,他动作很大,全靠夏侯菱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身,才勉强遏制住了他的行动。 夏瑾渊十分难过,几乎要落下泪来,去掰夏侯菱的双手,声音都要哑了。“你放开我,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的话。” 夏侯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依旧将人腰身拦住,那嗓子比起夏瑾渊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因为我当你是兄弟,我才不能放你这麽去送死,你懂不懂?” 夏瑾渊咬着牙根不说话,去掰他的手,半晌才道:“你拦着我,说是为了我好,但她若是出了事,你以为我还能好吗?她若是有事,我绝不独活。” 夏侯菱几乎都要给他跪了,单膝跪下,大声道:“明知是陷阱,我却让你去送死,那我又算什么兄弟呢? 陆萦沁不肯让你一起去,就是怕你也出事。那她就等于将你托付给我了。我若是让你捞起什么剑,当真把自己戳了,那我不仅对不起她,还对不起你。” 夏瑾渊十分悲伤,忽而又笑道:“那我这般,便快活了?你放开我,让我自己做决定,不可以吗?” 夏侯菱着急上火,几乎要把早上吃的饼子都吐到他的脸上,希望把他吐晕。 第539章 放箭 夏瑾渊走的如蜗牛爬,让人觉得未免太平静了些,便将陆萦沁随手先丢在了高台上,又吩咐小兵取酒来喝,其神态之漫不经心的残忍,实在令人心头一凛,活生生要打一个哆嗦。 他饮罢那杯酒,便将酒杯随手投掷在地上,又轻轻拍了拍手道:“这样的节目,岂非毫无兴味,来,让我为这场‘英雄救美’加一点戏份。” 属下人不敢不听他的吩咐,便取来一张雕花大弓,恭敬捧上。夏修轩拉开弓弦试了试,软硬适度,正合他的意,便缓缓搭上一支长箭,也不如何瞄准,随手就是放开一箭。 夏瑾渊见那箭来势汹汹,不敢轻慢,连忙要躲,谁知两腿疼痛难耐,不由趔趄了一下,只得依照经验就地一滚,才堪堪躲过。 腿上新伤未愈,顿时又溢出鲜血,直痛得他如钝刀子绞肉一般。夏修轩眼见一箭未中,有些诧异地哟呵了一声,却不见什么沮丧和失望的情态。 只将弓箭丢下,双手抱胸仪态闲散道:“传我军令,弓箭手就位,对准那个人放箭。凡是中者,皆有赏赐。但有一点,须得记住了,在未到城楼下之前,不可让他死了。” 属下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磨人又刁钻的法子,欲要问一问真实想法,看一下夏修轩恶魔般微笑的侧脸,又实在不敢多言,只得应一句是,就匆匆忙忙地退下去了。 弓箭手们听了主子的命令,也十分摸不着头脑,但有的赏赐总是好的,也只得照办,又不敢当真取了他的性命,只得射一些不太重要的部位。 但数量多了以后,仍然让夏瑾渊左支右拙,难以为继。看他狼狈模样,夏修轩心头畅快,便又发言。 “如何,你还走的过来麽?若是你当真认输,不愿意走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将人一抛,直接丢下来,你捡了走,仍是你的,你看如何?” 他言语恶劣得赤裸裸,夏瑾渊费力提剑,拨开一支飞来箭,这下右手便不稳,险些要跪倒在地上,语气却很坚定道。 “你休想,我说了我会来,我就一定会做到。如你一般两面三刀,反复无常,我还不屑。” 夏修轩拊掌笑道:“好一个不屑为之。” 夏瑾渊冷然相视,一支铁箭疾速穿来,从耳畔擦过。他脑子似乎都嗡了一下,不用再摸,都知道自己右颊溢出了滴滴答答的血,流进衣领濡湿了。 夏瑾渊踉跄了一下,没得再说话,只拖着比平时更慢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双腿上的血缓缓流下来,有很大一部分都流进了靴子里,以至于走路的时候,都发出了饱含血液的咕叽咕叽声响。 夏瑾渊缓了一下,喘出一口沉重的粗气来,手中的长剑也愈发握不住了,只得颤巍巍地提起来,再插入地中,如此一步一行。渐渐地,弓箭也都停了下来。毕竟弓箭手们都听了主子的命令,不敢真的把他弄死。 二来夏瑾渊如此惨状,仍然十分坚持,也让不少人叹而惋惜。面上虽然不说,心里也起来怜悯敬佩之意。 第540章 自以为是 夏瑾渊此刻已动用了十分的意志忍痛,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走到城下,因此一步一步,虽是十分之慢,竟也当真让他走到了。夏修轩一脚蹬地,饶有兴味地看着夏瑾渊的方向,随即状若无意,轻飘飘一松手。 夏瑾渊虽然慢,但眼神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眼见夏修轩这个动作,瞳孔微微一缩,竟是不顾伤势,狂奔几步,堪堪赶到陆萦沁落下的地方。 接住陆萦沁废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他双膝跪地,几乎浑身都在发抖。陆萦沁的白衣垂在地上,被他浑身鲜血一染,也有大半边成了嫣红色。 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最终歪向一边,猛然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人却是醒了过来。 原来在方才长时间的山风吹拂,和剧烈折腾下,陆萦沁也醒了过来,只是努力了半天,仍觉穴道受制,难以动弹。 方才从高处落下,又蒙夏瑾渊舍命来接,一时心神剧烈激荡,血气沸腾之下,才终于冲开了穴道。 陆萦沁又猛咳了一声,歪头有些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手脚仍有些酸软发冷。却仍是先俯身过来,抱住了夏瑾渊。 夏瑾渊蒙她一抱,十分吃力地反抱住了她。一口血溢出来,挤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来。 “我接住了你,你要跟我一起回去麽?” 陆萦沁用力抱住他的脊背,几乎要落下泪来,点了点头道:“我们回去,一起回去。” 夏瑾渊得了她的允诺,十分欣慰地笑了一声,闭目昏死过去,唯有唇角流出一线血迹来,还带着紫黑色。 其余的弓箭手,自然不至于弓上带毒,却是夏修轩方才那一箭,抹了他细心挑选的毒药。夏瑾渊虽然勉强避过,却还是擦破了血皮,此刻他又是带伤状态,不免抵抗得吃力了一些。 又好不容易接住了陆萦沁,自然是心神彻底松散开来。陆萦沁搂着他的脊背,几乎要将牙根咬碎,脑中却在反反复复回响他方才那句话。 “你没事就好了。” 只此一句,便足以让她心如刀绞,一边想要小心翼翼摸一摸他的伤口,一边又恨不得顺着城墙爬上去,把夏修轩砍成十七八段。 夏修轩低头望去,正望见两人血染衣襟,仍旧像对爱侣,不由冷笑了一声,又道:“怎么,生死关头,却要演什么儿女情长了?不必了吧,你们的腻腻歪歪,本殿也实在看的太多了。” 他话得百无聊赖,语气也十分诚恳,好像这样凄惨而深刻的情感,于他也不过一场玩乐的儿戏一般。 陆萦沁面颊上微微抽搐,冷冷地抬起一双妙目,刷地向上望过去。她目光如刀,有如实质一般,夏修轩深以为然,若是刀有实质,他此刻一定片点血肉都不留存了。 但是他是什么人,要是因为这一点东西就动摇,怎么配做这天下之主,因此他只是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又示意弓箭手齐齐瞄准,给这对情侣来一个万箭穿心做陪衬。 他越想越觉得合适,几乎要笑破肚皮,为自己绝妙的智计鼓掌。 第541章 中毒 就在他拍了拍手,欲要下令的时候,却听见夏侯菱阴森森的声音。“我劝你最好聪明一点,否则我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 他抬起头一看,却看见对方的大军也锁定了己方,且各个都是一脸怒火,仿佛主帅一声令下,不但能够攻城,还能把这座坚实的城墙拆得片甲不留,最后将自己打个满头开花。哈,果然还是不可小觑的敌人。 夏修轩垂眸一笑,并不恼怒,只悠然望向前方,双方大军都虎视眈眈,看起来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火苗,就能够彻底打起来,做个你死我活永不认输。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又笑道;“罢了,便暂且饶过你们又有何妨,好啦,众人听我号令,收兵回城,莫跟这群野蛮人较量,折了身份。” 夏侯菱意在救援,如今能这样击退人,真是再好不过了,便也没有敢让自家人追出十里地去,只是一骑当先,纵马狂奔,将陆萦沁和夏侯菱接上马来,便抽出一鞭子,让马快速行去。 走远之前,陆萦沁还看了一眼城墙的方向。她眼神铮亮,明如秋水,此刻却透着一股无言的冷厉与锋锐,如一刀般斩向夏修轩的方向。 夏修轩却毫不在意,甚至微笑着望了回去,甚至还对陆萦沁眨了眨眼睛。陆萦沁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再看他,专心地看着夏瑾渊。 她此刻其实也很疲累,但必须要撑住,甚至身姿都笔直如松,只白衣上涂染着纵横的斑斑血迹,实在有些骇人。 这好好的一场战斗中,左膀右臂又折成了这样,夏侯菱除了头疼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想法,更不敢主动开战。离远了之后,便鸣金收兵,结束了这一天糟糕的战斗。 是的,除了糟糕,他也找不到好的形容词了。夏侯菱下马的时候,踉跄了一下,险些怀疑自己也中了毒。 不过陆萦沁和夏瑾渊都快倒下了,他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倒下。否则定会导致军心溃散,从而被夏修轩一举击破。夏修轩没有趁着好机会进攻,也是这个道理。 若是他们在绝望之下,反而会背水一战,倒不如把人放回去,让怀疑、绝望等情绪击溃他们的心灵。此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夏侯菱有些疲倦地揉了一下额角,心里很明白夏修轩这个狗东西打的什么主意。陆萦沁沉默着下马,甚至不想多说一句话,只轻轻地把夏瑾渊抱了下来。 夏瑾渊毕竟是个成年年男子,这麽一抱废了她很大力气,但她很坚持,并没有让任何人插手。夏侯菱凑过去,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道:“伤势怎么样?” 陆萦沁神色困顿,甚至有一点苍白,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夏侯菱说了什么。她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连声音都是哑的。 咳完了之后,她摇了摇头道:“不大清楚,但看起来实在是不轻,我想也许要详细诊治,才能知道个明白。你先为我准备东西吧。” 夏侯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只吩咐下属照做,自己匆匆地赶走了。 第542章 伤势严重 针对今天的战役,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想必许多将领都有话要说,他一点也耽误不得。两位同样疲惫的挚友甚至都来不及击掌,只分享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分头行事了。 陆萦沁步履蹒跚地走回自己营帐里,才发现夏侯菱已吩咐人把东西准备好了。一个热腾腾的大浴桶,还有一套整齐的新衣,旁边有一张字条,字的主人显然是太急了,字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我知你着急,但要先顾看好自己。” 陆萦沁挤出一点笑意来,动作迅速地给自己清洗了一下。她身上自然也有伤口,不过大部分都不严重,都是一些擦伤淤伤,连破皮的都没几处。 她是伤惯了的人,自然不在意这点痛楚,手脚麻利地上了药,这才换上衣袍。帐外有小兵送来的饭菜,见她方才不便,便将食盒放在了外面。 陆萦沁其实一点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但就算强迫,她也会让自己吞下足够的食物,这样才能恢复体力,更好地救治夏瑾渊。 她心里有事,硬逼自己刨了大半碗之后,便放下了碗筷,匆匆地去隔壁营帐看夏瑾渊。军中亦有其它的随行军医,已将夏瑾渊的伤口处理了泰半。 本来还担心几处入肉的箭支会不好取,谁知夏瑾渊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间或闷哼几声罢了,并没有什么大的反抗动作。看的军医又是欣慰,又觉得十分肉疼。见陆萦沁来了,便急急地喊了一声姑娘。 陆萦沁挥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言语,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多言。这里交给我吧,你且下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军医心里叹息了一声,也很为这对小情侣惋惜,便一拱手,将地方让了出来,自己则大踏步地走出去了。 陆萦沁看他大部分伤口都包扎完毕,便将纱布和药粉瓶摆在一边,伸手要去触一下他的脸。 怔然间,一滴泪已是落在了他的面上。陆萦沁伸手要去抹,差点把一点血迹抹到他脸上,急忙收手,却是悲喜难辨,只轻轻叹了一声。 她走过来,去看他肩上那处伤口。那处伤口极为奇特,其它伤口都已止住了血,唯有这一处,虽然细小,却流了半晌的血。 军医方才捣弄了半天,又是点穴又是撒药,才堪堪止住了。她凑近了嗅闻一下,就闻到了一股带着腥气的香。也说不好是那腥浓一些,还是香浓一些,总之两相混杂,十分古怪。 陆萦沁蹙了秀眉,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终于隐约找到了关于此毒的线索。 解药十分罕有,但其他药材还算好弄,唯有最后一味,似乎是过于稀有,已经许久没有在市面上见过了。 即便是她的印象里,也只有……陆府还有。陆萦沁以指轻触那伤口,眼神十分复杂。虽然不喜欢,但少不得要走一趟了。 冷风一掀,是夏侯菱进了营帐来。他闻着整个营帐的药味,先是狠狠打了个喷嚏,便揉着鼻子道:“可弄清楚了?” 陆萦沁轻轻点了点头道:“这毒十分罕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唯有陆府才有。看来我唯有一去,才能了结此事了。” 第543章 回到陆府 夏侯菱皱起眉头,犹豫道:“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起码让我派上一小队士兵,随你一同前往,我才能安心。” 陆萦沁伸出手来,撩开了夏瑾渊一缕散乱的鬓发,又道:“不必,如今已战过两场,都不算什么好结果。你须得坐镇在此,士兵也不并弄了,上次伤亡亦是不在少数。 我须得独身出行,若是有人跟随,反而会目标太大。我潜行功夫总是利落,你不用太过担忧。若是我一人,快去快回的话,他还有得救。” “这……” 夏侯菱闻言,心下亦是十分踌躇起来,他知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情感上来说,白日的一场祸事,便是他没有拦住陆萦沁,反而将夏瑾渊也搭了进去。 陆萦沁看了他一眼,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又笑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便是管仲乐毅,亦不能百战百胜,你何须责怪自己。夏修轩胜之不武,将来自有报应。好啦,你不要再为我忧虑了。” 夏侯菱最后犹豫了片刻,一锤敲定结论道:“好,这一回我仍信你,信你能平安无事回来。我这便吩咐人为你备下马匹银粮,你一定要早去早回,我会照顾好瑾渊兄。” 陆萦沁点了点头,与他击了一掌道:“一言为定。” 当夜,陆萦沁躺在软塌上,也是辗转难眠,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天色微明的时候,这便醒了过来,立刻出发了。 陆萦沁一路快马加鞭,披星戴月之下,比预料的更快,就到了京城。她精通易容之术,还不忘把自己伪装一遍,不过到了陆府之后,就不必再进行伪装了。 她大大方方地一脚踹开了府门,把丫鬟吓得一顿乱跑。管家正扶着老腰在花丛里浇花,被撞了一下,险些要撞散架了。 他不满地转了一下身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大白天的难道见鬼了不成。” “是不是鬼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实是很久没有回来了。” 一道熟悉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险些把管家吓进花丛里。管家颤巍巍地吸了一口冷气,有点不敢回头。 那只手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友好道:“怎么,也不过多少时日,就认不出本小姐了?” 那只手搭在管家的肩头上,足够温暖柔软,可管家颤抖得筛糠一般,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他生怕一回头,会是一张青面獠牙的脸,或者有红凄凄的血泪,甚至已经滴在了他的衣服上,顺着肌肤渗入骨髓。 他攥着那长柄的勺早掉进了花丛里,也不知道砸到了什么虫子,发出吱呀一声尖细的声响。管家的神经都要被那声响压垮了,最终大叫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陆萦沁收回手去,一时有些好笑,便问旁边的侍女道:“我很可怕吗?” 昔日她院子里的侍女们,都给分散到各个院子去了,一些不愿意再留在陆家的,这便发卖的发卖,遣散的遣散。眼前这个穿鹅黄袄子的,叫做小璃,昔日里丫鬟属她是个胆子大的。 第544章 鬼也怕恶人 见陆萦沁谈笑自若,便壮着胆子道:“小……沁小姐,你是活人,还是鬼魂?” 陆萦沁扭头看了她一眼,忍俊不禁地弯了一下眉眼,却并没有吓她,只十分柔和道:“我自然是人。先前因着一些事情离开罢了,如今回来了,却是人人都吓得不行。 我原以为府上总有几个胆大明理的,没想到却是你这个小姑娘。” 小璃听她言语很有条理,语气也温和,愈发确定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了,便有些欣喜起来,只是想到什么一般,又觉得有些为难。 陆萦沁自然没有猜想到她在犹豫什么,将袖子一捋卷起几寸,捞起那支长长的花勺,将水细细地浇匀了,才将东西递给小璃。 她这动作极熟稔,浑然不当自己是个外人,好像这麽多时日的死亡与消失,其实于她,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陆萦沁浇完了,又伸手摸一摸那片花,才问道:“陆元陆老爷在不在家?这花儿开的好看的很,仔细照料好。” 小璃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看小姐出了神,可一时的,又有些羡慕,原来这世间,当真有如此清丽出尘的女人,想了一会儿,这才脆生生道:“老爷说是同王知州吃周大人的喜酒去了,早晨便起了,想来晚上才回来呢。” 陆萦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边往前走,一边示意小璃跟上,再问道:“那我的院子呢,可还在?若是拨给旁人了,我便不去了,直接在花厅等老爷回来。” 她虽是女子,脚步却非常迅疾,自有一股活泼干练的劲儿,小璃要迈着小碎步才能跟上,边走边道:“在,在的,夫人虽想着挪用了,老爷却说不吉利,便只将院子封存起来了。小姐若是想看,我这便取钥匙,里面干干净净的,还是可以住人。” 陆萦沁听到这里,脚步一顿,似笑非笑转身道:“你偷偷打扫了?” 小璃不知道为什么,脸偷偷一红,又嗫嚅道:“之前小姐出了事,被老爷送去乡下,我们嘴上也不敢多说,虽只有小桃姐姐陪着,心里也是忧虑得很。 小姐……走了之后,我们也难过了好一阵子,只是夫人严令禁止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偷偷为小姐做一点事情了。 管着院子的,乃是我一个姑妈。我求了几句,她才允诺我隔上半月清扫一次房屋呢。小姐若是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陆萦沁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只继续往前走去。路过小径的时候,却意外见着了陆以彤。陆以彤这些时日懒散得很,不大爱出门,便躲在家里练一曲洛神舞。 这才刚起了个调,扭腰捏指要走,一转头恰看到陆萦沁,险些吓出心脏病。不过话是怎么说呢,鬼也怕恶人,她不过想了一会儿,便也顾不得惊吓了,甚至硬生生折了腰,便要怒瞪陆萦沁一眼。 “我真不知道你是人是鬼,不过你最好识相一点,别想着再来做怪了,否则本姑奶奶对你不客气。” 第545章 初次教训 陆以彤说完,还示威般地挥动了一下拳头,看见了旁边的扫帚,便要拿起来,简直想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毫不留情地把陆萦沁扫地出门。 她不客气,陆萦沁也不是吃素的人,手比她还快,转瞬之间,已搭在了那扫帚柄上。 她看了一眼,又笑吟吟问道:“你看,是我扫你出去,还是你扫我出去?” 陆以彤冷着脸,还要再说,陆萦沁先变了脸色,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她一眼,又笑道:“我看你是两月不过,没有见我,就忘记你姑奶奶我的脾气了!” 陆萦沁这回变色太快,变脸龙都赶不上了,陆以彤一时有点发蒙,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陆萦沁皮笑肉不笑,挑了一下眉梢道:“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跟我耍凶斗狠,玩呢?不怕被我玩死?” 陆以彤噎在当场,陆萦沁甩袖而去,半点也不想多理睬她。陆元回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酒意都给吓没了,险些吓出一股尿意来,一时脸色很不好看。 陆萦沁倒是单刀直入得很,又道:“我要七彩苁蓉,你要什么,尽管说来,凡是我有的,不违道义,我定然会应允。” 陆元思忖良久,好容易把尿意憋回去了,又道:“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好久没回来,一回来便是这般言语行径,吓煞人也!” 陆萦沁看他虽然紧张,却推推阻阻的,显然很不情愿,敛眸挑眉道:“那你就是需要考虑咯?我的时间很紧,不过还可以给你考虑上一小会儿。我相信你是个知进退的。我之前离开,并不打算回来,如今也算是个意外,你不必担心别的。” 陆元闻言,只干笑了一声,便道:“你……你既然难得回来,不妨在此住下。我考虑上一两日,便给你答复。” 陆萦沁秋水般的眸动了一下,仿佛看穿了什么,却只是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陆元显然不怀好意,但她也只能尽力斡旋了,当天晚上,她也没跟任何人客气,径直住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陆以彤气得跺脚,却也不敢多说。 陆元自然不会和表面上那样老实。他心思周旋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陆萦沁诈死的整个过程,一时气得不轻。 虽说是为了脱身,反而方便了他不少,但这般把人当猴儿耍,实在是嚣张至极,视众人如无物一般。陆萦沁睡得安稳,他就不能安稳了,连夜写了书信,飞鸽传书给夏修轩。 夏修轩御驾亲征有了一段时日,有胜有负,一时也不敢轻易出兵了,终日挂着免战牌,正合夏侯菱的意。 夏侯菱这边,也是抓紧时间和银粮,修建堡垒,锻炼人手啥的,夏瑾渊伤得也重,实在叫人忧心忡忡。 反观夏修轩这边,虽然也是休战,每天都过得吊儿郎当的,活像是过来度假似得。接了陆元的飞鸽传书,他边看便要笑出声来。他就料到陆萦沁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夏瑾渊的性命,但是千里急行,只为一人,可以,可以得很。 这样有趣的女人,才值得一会啊。 第546章 杀千刀的 夏修轩悠然阖上纸,心中已有了决定,他要回去一会陆萦沁。 至于这里的局面,反正是暂时僵持着,况且不敢动的可不是他,而是夏侯菱。夏修轩想到这里,又幽幽一笑,将这封简短口信放在蜡烛下,烧的干干净净。 翌日便吩咐人备马,悄无声息地赶回京城。和陆萦沁的狼狈不同,他有钱,也有钱,几乎是这个国家最高的主人,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利用,不能享受。 夏修轩舒舒服服地躺在马车里,等着它赶回京城里。那厚厚的马车里,还铺着软垫子。也不过多时,便悄悄地入了城。 他既是有意给陆萦沁下套,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而且悄无声息地,直接赶往了陆府。陆元见人亲自来了,实在有些诚惶诚恐,赶紧给人看座上茶。 夏修轩眯了一下眼睛,又道:“陆卿家的茶不错,都快赶得上大内宫廷的了。” 陆元是个老人精了,立即满面含笑道:“这,哪敢,不敢当的,不过是一些老臣收来的珍藏罢了。但若是说比之内廷,却是万万比不上的。却不知殿下这一回来,是有了什么计策?” 夏修轩歪了一下头,被茶渣子噎了一口,咳嗽了一下才道:“什么计策?你本该是个出谋划策的,却要问我什么计策,你说说,我发给你俸禄,是为了什么呢?” 陆元头皮一麻,赶紧躬身道:“说智计,臣自然是不敢自夸的,但为殿下出谋划策,臣义不容辞。 陆萦沁那女人,说是为了我族一味奇药,七彩苁蓉花而来。臣观她言语行动,面色如常,应不是自己用的,那必然是要给亲近的人取药。却不知是哪位,这,这也无法对症下药啊。” 夏修轩十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又道:“是夏瑾渊那个杀千刀的。” 陆元悚然一惊道:“他,他也未死?” 夏修轩闻言,顿时有点不满,扭过头去看他,又道:“你这情报收集是怎么做的,我当时通缉的不是俩吗?” 陆元自知失言,连忙跪倒道:“是臣疏忽了,只是臣一直紧着关注陆萦沁了,不怎么留心他人了,原是为他求得麽,据臣所知,七彩苁蓉虽有奇效,但对解其它东西并没有那么大的用途,难道是?” 夏修轩就烦他这麽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故而不耐烦道:“就是我亲手所伤,所以这味药,决不能让她轻易得到。不但不行,反而借着这个鱼饵,钓她上钩,你懂了吗?” 陆元思忖了片刻,当即一拱手道:“殿下这麽说,臣倒是有一计策,可堪驱使。”夏修轩把耳朵凑过去听了听,点了点头道:“可以这麽试试,若是不成,我再出手。” 翌日清晨,陆元刻意拖到了晚上,才慢吞吞对陆萦沁道:“并非我无情,只是这药库里藏着数以万计的珍稀药材,你也是知道的,钥匙各保存在几位长老身上。 我一一商谈之后,再取来,也需花费几日才行。而且你进入以后,只有一刻的时间,否则有些药性较为古怪的药材,便要受到损害,你能按时出来吗?” 第547章 挑衅 陆萦沁忖度片刻,便道:“认药,我总是半个行家,只要你答应,我快去快回也就是了,哪里值得你如此忧虑。也罢,你既然如此担心,我便等你几日,也算诚意,你看如何?” 陆元这才点了点头道:“也好,我这便去了。” 其实陆萦沁哪里知道,陆元不仅不打算给她什么七彩苁蓉,还要趁着这几日布置陷阱。只是就算知道了,救人心切,她也顾不得这麽多。 几日转瞬即过,陆萦沁总算等到了一点消息,又蒙一个仆人带领,七拐八拐这才来到药方。里面光线不太明朗,因为有些药材见不得光。 至于那些易于腐烂发霉的药材,搁在另一间房子里,自有人定期防晒。陆萦沁举着一盏小小的灯火,走的十分小心,生怕前方有什么障碍物,绊她一跤,若是火烧起来,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她自有灵性,嗅闻之间,小心地向七彩苁蓉的方向移动。谁知往东走了不过五步,突然轰隆隆一阵巨响,从天上扣下来一个铁笼子。 陆萦沁反应已算得快,仍是避闪不及,被当场罩下。她素来聪慧,立刻知道上了当。对陆元来说,七彩苁蓉虽然珍贵,却不是什么急用之物,用来换她,绝对不亏。 陆萦沁心里想的明白,冷不丁鼻尖还嗅到一股腥臭气息。只是人短时间闭气尚可,长时间也无办法,最终无可奈何,昏倒过去。 待她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了。不仅浑身无力,四肢还锁着链子。陆萦沁心里一沉,便看见有人掀帘而入,露出一副笑意风流来。 不是夏修轩,却还能是何人。陆萦沁心里记仇,懒得理他,便将头撇过去,夏修轩却顺势一坐,正坐人床头,大大方方。 夏修轩坐的不客气,语气更不客气,还有十分的轻佻,又含笑道:“怎么见了我的面,好似陌生人一般。前几日我还想着呢,这几日你却偷偷回了京城来。倒叫我好生想念。” 陆萦沁虽然虚弱,一张利嘴却仍不饶人,撇过头懒得看他,又冷声道:“我自问和你并没有什么交情,实在不晓得你惦记我什么。若是你欠收拾,想要挨一顿揍,那很抱歉,我现在不太舒服。你大可自己一头撞向墙面。” 她如此冷言冷语,夏修轩也不由得一愣,随即微笑起来,又道:“我本是好心来看你。你这麽凶巴巴的,又怎么嫁的出去?” 陆萦沁终是不耐烦,翻过身眼风一扫道:“我本就有心上人,即便你胡搅蛮缠,也不可能跟你有关,我劝你放下这个不必要的心肝,哪里来滚哪里去,若是再有不客气的,即便我如今虚弱无力,也能办法弄得你狼狈不堪,你若不信,大可一试,便知道清楚了。” 夏修轩虽然知道,她这狠话有几分的水分,但也没有兴趣亲身一试,便只温然一笑:“我看你似乎有点不舒服,不舒服的女人,本殿总还是能谅解的,你且好好休息就是,我明日再来看你。” 第548章 一颗少女心 说罢,他也不多留,潇潇洒洒起身,拂衣而去了。他离开后不久,一旁的花丛悉悉索索,露出陆以彤一张面容来。 陆以彤虽是明面上不敢招惹陆萦沁,暗地里可是把人盯得死死的。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女人的心思,她们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前几日陆萦沁大摇大摆地回来了不说,自家爹爹也一副如见虎狼的模样,对她避之不及的,实在叫人好不爽快。好不容易制服了她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夏修轩进去,跟她单独对话。 陆以彤数了又数,两人待在一起,至少过了足足一刻钟。她仔细贴在门上,两人说话偏又轻声细语的,怎么都听不清楚。 她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靠在门上发出什么不应该的声响来。一切都听得影影绰绰的,只感觉到夏修轩语气十分温柔,陆萦沁却有些不耐,那个怒火和妒火一起交杂起来,简直能把她烧死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强忍着,等夏修轩走开了,才一把将门推进来。陆萦沁还以为夏修轩去而复返,正是不耐烦张口要骂,便见一道袅娜人影走过来,却是陆以彤。 她眉头一转,顿时计上心来,立即猛咳了一顿。其力度之大,几乎让人怀疑她有什么病症,她又咬破舌尖,吐在枕席上,陆以彤见到那血,心里一惊,不由停下了步伐。 陆萦沁装出什么虚弱的模样,慢慢说道:“可是姐姐来了?前些日子我取药,正是为了治我这病,没想到还是压不住了。这病有点感染性,沾血即发,不过我想,姐姐是个好人,总不该怕我的。” 陆以彤站得远远的,一闻听这话,当即瞪起了眼珠子道:“谁要跟你做什么姐妹。我,我只不过是好奇,进来看一眼罢了,我这就走了。” 陆以彤走的这麽快,当然是有理由的。陆萦沁固然有可能是在蒙她,但万一说的这实话,这病症她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如若不小心沾染上了,那便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相处良久,她可不想去考验陆萦沁的良心,那根本就是根牛毛。轻轻松松打发走了陆以彤,陆萦沁这才转了转身躯。链子不算太短,至少房内活动还是可以的。 她勉力从床上起身,拿一块帕子把血迹擦了,又咕噜咕噜喝了口茶,漱了一下口。她现在需要的是恢复体力,至于如何脱困,还有更为困难地拿到药物,她必须另想一套计策了。 夏修轩自然也没有表面上的清闲,还是要处理一些事情的。翌日清晨,才又来了一趟,索性还在陆家吃了个早饭,盛赞他家厨子的拉面手艺不错。 陆元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总不能说一碗面不给,又不知道这尊佛什么时候才愿意走。倒是陆以彤心里高兴得很,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在人身上。 夏修轩不以为意,只招招手让人过来,又低声道:“陆萦沁,我的人,你少动,明白了吗?” 陆以彤一颗少女心碎的稀里哗啦的,可是对着夏修轩,又实在没有什么脾气。 第549章 惹祸上身 只得委屈地应了个响,夏修轩尚在慢条斯理地吃面,她已觉得吃不下去了。筷子一放,蹬蹬蹬就走开了。夏修轩也懒得劝慰,只继续吃面,姿态优雅的很。 陆以彤想了想昨天的事儿,仍觉得陆萦沁有可能是在诈她,一口银牙都要给咬碎,立刻跺了跺脚,要找人麻烦去了。陆萦沁此刻醒转,正百无聊赖吃面,只是戴着链子有些不便,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陆以彤怒气冲冲走过来,掀了她的碗碟。陆萦沁眼皮都没抬一下,动作轻缓取来软帕子,将自己吃面的一点汤汁揩干净,气定神闲道:“姐姐这又是何故,拿我撒气来了,莫非昨个儿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不成?” 陆以彤一看她这模样,就恼得很,踢了一脚凳子道:“你昨个儿明明就是蒙我,当我是什么蠢货痴物不成,我告诉你,你仔细自己的皮!” 陆萦沁点了点头,却没什么害怕的表情,只腰肢一弯,拾起来一块碎瓷,又招了招手,一点也不见愤恨的表情道:“姐姐凑过来些,我有事要和你说,与轩皇子有关呢。” 陆以彤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有心离开,却念着夏修轩,磨磨蹭蹭地凑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一片碎瓷搁在她的脖颈上,陆萦沁语气十分轻柔:“你这人,总是记吃不记打呢?我昨个儿说了什么来着,今个儿还来招惹我。别乱动哦,否则我现在给你开个瓢儿。” 陆以彤悚然一惊,往后跌在地上。 眼前的房屋黑漆漆,可人比黯淡的光更可怕。那光透不进来,只有白纱飘散开来。仅有的一点亮色在陆萦沁眼底,亮晶晶的,像两颗妖异的星子。 陆以彤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仔细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她总觉得会被吸进去,成为里面的一缕魂魄。陆萦沁攥着那枚细而薄的瓷片,指尖修长而白细,她看了,也觉得像妖怪的手。 陆以彤的脖颈有一种很细密的痛楚,她一摸,便有一道浅浅的血痕显露出来,是腥甜的气息。 陆萦沁叹了一口气,摸了一点那微不足道的血色,又慢慢道:“你看你,总是不肯乖乖听话的,又是何苦来哉?我给你开个瓢,你清静了,我也清静,又有什么不好的?” 陆以彤头皮一炸,往后缩了几步,终于挨到了门槛,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陆萦沁看着她的背影,起初大笑了几声,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吩咐小璃过来,把碗筷收拾了。 小璃用畚箕垒起一地碎瓷,那面汤撒了一地,她便道:“小姐这不过才吃了半碗,可饱了不曾?若是还觉得太少,我给小姐再煮一碗汤圆来。” 陆萦沁摆了摆手道:“早上吃好就可以了,不必吃这麽饱,我这几天又多是卧床,不大消化的,可不能长了小肚子。” 小璃捂嘴一笑,又道:“小姐也会担心发胖吗,我还以为小姐天姿国色,吸风饮露,是不食人间烟火呢。” 第550章 夏修轩的提议 陆萦沁有点困顿地伏在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吸风饮露,不食五谷了,你这个小马屁精。等会我还有客人来,你收拾了东西边退下吧,不必在此侍候,他不大喜欢有人旁听。” 小璃很是乖巧,闻言嗯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将若干东西收拾下去了,还给陆萦沁换了一壶新茶。 陆萦沁随意地翻着一本医书,指尖还没掠过几页,夏修轩已含笑扣门。陆萦沁不吱声,他也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陆萦沁盯着他看了一眼,终于哂笑一声道:“不请自来,不敲自进,这就是你的礼貌。” 夏修轩风度翩翩,摊手道:“你明明没有阖上门,我何以不能来?我看你最近好像不太舒心,不如我帮你一点小忙,你便归顺与我,也算合理,如何?” 陆萦沁嗤笑了一声,终于睁开了懒洋洋合着的眼皮,冷声道:“你少跟我扯皮。不过是陆以彤这种货色,也想拿来施恩图报? 我自己能解决的事情,绝不劳烦你大驾。倒是你,若是没什么事,也不必来的这麽勤,白白碍我的眼。至于你说的条件,更是不必妄想。” 夏修轩闻听她言语毫不客气,面上却是微微笑了起来,又道:“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说的不好? 我也并非要你的性命,甚至还能给你更多的东西。我注定是这个国度将来的主人,那么大度一点又有何妨,总归这些东西都是我的。 你若是答应了,便无需困居在此地。你们之前所做的努力,本来就是一场可笑的斗争罢了。” 陆萦沁微微仰起头来,凝视着他道:“结论如何,有意义与否,无需你的肯定。你若是还要坚持,我也自有我的坚持。 不过我跟你无话可说,如果你一定要找点乐子的话,外面的陆以彤陆小姐,想来比我有趣,至少她比较蠢,好糊弄。” 说完这句话以后,陆萦沁冷冷地垂下了眼睫,再也不做声了。夏修轩很有耐心地坐在她对面,也看了一个上午的书。 似乎是觉得并不会有什么收获了,这才慢悠悠起身,还给陆萦沁阖上了房门。陆萦沁抬了一下久久一个姿势的脖颈,感觉有些酸软。 她抬眸望去,眼神不由幽深起来。她知道夏修轩在想什么,他耗得起,可她是耗不起的。不能拖得更久了,一定要找到机会脱身啊。 这厢说夏修轩离了房去,便有陆以彤的侍女来请人。夏修轩不可置否,也没说不好,只是见了陆以彤,还是有些头疼地嗯了一声。 桌上全是陆以彤亲手烧制的酒菜,当然了,这种亲手烧制,也就仅限于别人给她洗干净剁好,她炒两下,最后也会有人给她摆个漂亮的造型,陆以彤笑意盈盈,一双妙目期盼似地望住他。 美人心思实在难以消受啊,夏修轩心里感慨了一声,同时还是觉得陆萦沁好。这几天虽是深处劣势,可也不哭不闹,冷冷静静的。 夏修轩一边这样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陆以彤却在暗地里咬牙。 第551章 除去糟粕 夏修轩从方才就一脸神魂不收的,不过是从陆萦沁的房间回来罢了,这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做什么勾当。 她心里生气,嘴上自然就留不住话,夏修轩似笑非笑一问,她下意识就说出来口。说出来才知道不妙,陆以彤有点紧张地看了一眼夏修轩,却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恼怒的神色,这才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夏修轩的心里,已经有了最残酷无情的计划。不要的东西,应该果断地除去,才能保证在未来的变故中,不会造成不必要的干扰。 当天晚上,满心欢喜的陆以彤,终于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刺客的刀很快,她并没有受什么痛楚,只是血流了好大的一滩,把尸体浸得愈发面色苍白起来。 陆元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好悬没撑住。不过他毕竟自诩是一家之主,并没有露出过多的悲痛和震惊,只是微微颤栗了一下,就伸手将陆以彤的眼皮合上了。又轻声道:“好生收殓着。” 吴氏就不同了,毕竟是个女人,陆以彤又是她从小到大都捧在掌心的明珠,可以说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 平日里有个小错,都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如今女儿不明不白地就死了,她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当即伏在尸体上痛哭了一大场。要不是陆元让人把她拉开,她能活生生哭昏过去。 吴氏被侍女小心翼翼地扶回了房间,那眼睛肿得和桃子也差不多。吴氏挥手,让侍女退下了,突然抬起眼睛来,望着陆元道:“老爷,我别的不多问,就想求你一句实话。彤儿的死,和轩皇子有没有关系?” 陆元闻言,久久没有说话,吴氏素来是个只知道家长里短,这会儿不知怎地,心里门儿清,只望着陆元,要听他一个解释。 陆元自然没有解释,他能怎么解释。他知道谁杀了女儿,但是无可奈何?这种说法心里讲讲也罢,直接说出来,哪个人能受得住。 吴氏仔细盯着他的面孔,没有哪一天比今天更深刻,陆元持续沉默着不说话。她最后心灰意冷地叹息了一声,整个人推开房门,要猛冲出去。这下陆元反应过来了,一个凌厉的耳光把吴氏打回了房内。 他下手有些重,吴氏嘴角渗血了,却只是惨笑了一声,她提高了声音,似乎要把满心的悲愤都呼号出来:“老爷,彤儿是你的女儿啊!” 陆元整个人身体都抖了一下,声音比她还高,暴怒地把人压制住了:“我难道不清楚吗!我总是跟你说,不要折磨娇惯她,不要老是宠着她,她以后大了,无法无天还怎么得了。 可你有哪一回是听进去了?还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出了大事,才知道懊悔伤心,难道我就不难过吗?” 陆元说道这儿,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愿意被这种过分的负面情绪包围,便用力地挥了挥手,好像这样就可以彻底将情绪赶走一样,又道:“好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你暂且留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 第552章 烂摊子 吴氏闻言,只觉浑身发冷,还要扑上去和他理论。陆元将门一带,锁上了,又吩咐侍女道:“将夫人照顾好,不许她出去,也不许她出事,听见了没有?” 侍女喏喏地应了一声,他这才十分烦闷地走远了。 他心烦意乱之下,来到了陆母的院子里。陆母也是耳目灵通的人,见到他先叹了一口气,陆元顿时觉得一阵气闷,自己也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总之先一屁股坐下了。 陆元端起茶慢慢地喝了一口,陆母才道:“我儿啊,你可真是做了一件糊涂事。” 陆元心里憋着一口气,又道:“娘,这事儿我也不舒服,说起来也是轩皇子的心黑手狠,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 他揉了一下额角,不由苦笑了一声。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做掉了一个世家小姐,难道我还能为了她一个死人,去和轩皇子讨什么公道吗?我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可是要咽下去这口气,我也觉得太难过了。” 陆元的话看似前后矛盾,却很好地反映了他动荡的心情,陆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件事总不能怪你,可是你现在也要考虑清楚了。” 陆元心事重重,转着一下茶杯,又道:“孩儿考虑得清清楚楚了,那轩皇子绝非易于之辈,伴君如伴虎,恐怕不会比夏皇好到哪里去。 只是眼前,捧谁的碗服谁的管,恐怕没有如此轻易脱身的道理。更遑论要舍下这百年基业,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陆母闻言,只是叹息了一声,又道:“我是个老人家,本不愿意干预你们的事了,但是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 陆元微微低头,十分恭敬道:“什么话,您说。” 陆母将那瓷盏往边上一放,语重心长道:“虽是一切都要为了家里,但切记,莫要失去了本性,反而一辈子为他人做嫁衣,连自己都失去了。” 陆元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终于转了转身,不再商谈了,而是推开门走了。夏修轩还在另一个地方等他,而他已经拖得太久了。 陆元今日都疲惫不堪,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得一个接一个地揭过见。夏修轩这倒是不紧不慢的,一点杀了人的惊惶都没有,好似无事发生一般。 见他来了,还大大方方一伸手,示意陆元先坐下。陆元虽勉强抑制住自己,但实在装不出笑容来,只得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夏修轩姿势娴熟地斟茶,又问道:“陆卿今日,身子也不爽利?” 陆元暗地里攥了一下拳头,又勉力答道:“臣今日心情不太好……” 他胡乱顿了一下,又道:“殿下可是有什么要事商谈麽?” 夏修轩瞥他反应,面上只微微一笑,突然单刀直入道:“陆卿可是觉得我太过分,竟连女子都不放过?” 陆元脸色一变,夏修轩便眨了一下眼睛,道:“陆卿啊,这次的行为,也并非我所愿,只是贵千金做实在是肆无忌惮,我料想以后也难改,只好尽快拔掉这祸根了。虽是痛楚,但此刻不除,以后只会更加难以收拾。” 第553章 找茬 天家自古以来是骨肉相残,眼都不眨一下的地方。所以夏修轩仪态悠闲道:“陆卿啊,待我此事完毕之后,荣华富贵,金银财宝,你要什么没有?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何苦如此拉拉扯扯的,不成样子,做那妇人情态。” 陆元垂下眼睛去,无话可说,只得应了一声,默然无语了。夏修轩今日邀他来,本是要长篇大论一番,见他模样,料想也无兴趣,便挥了挥手,颇为懒散道:“也罢,你若是累了,就好好休息去吧。” 陆元叹了一口气,像一只被生活压垮的蜗牛,慢吞吞地挪动走了。他实在心累得很,不愿意多数什么,回到家之后,谁也没理,倒头大睡了一觉。 等到翌日中午的时候,他才慢悠悠醒转。这一觉睡得很不好,可是日头高起了,陆元也只得起床。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不舒服,实在很应该去看看陆萦沁这个孽障。若不是她回来了,怎么会闹出这麽多事? 陆元满肚子的火气,只得慢慢地往陆萦沁的院子去。陆萦沁心里正思索着,这几天怎么利用屋子里的东西做一点道具。 这屋子还是她旧日的习惯,并没有去掉太多的东西。有些东西稍作改造之后,将来也许会有大用。 只是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她这身上的镣铐,实在是非常坚硬,若是没有钥匙的话,恐怕会有些困难。 陆萦沁正在思绪纷纷的时候,却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立刻收敛了神色,又变回了冰一样的冷淡与疏离。 推开门的正是陆元,陆萦沁人在屋内,消息自然不怎么灵通,只是看陆元一脸神色不渝,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陆萦沁心里思索着,陆元却是越看越怒了,冷冷道:“自打你回来之后,就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当初你离开家里,也没有谁强迫与你。你扪心自问,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他话语落下,陆萦沁仿佛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放声大笑起来。她生的美,即便是如此肆意的动作,也没有显示出半点扭捏怪异,只觉豪情的很。 陆萦沁笑完了,又懒懒散散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即便我不知道详情,看到你的反应,也觉得可笑之极! 夏修轩不过把你当做他的一条狗罢了,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他的心腹,还是半个便宜老丈人不成。此人阴狠绝顶,哪有什么真心。” 此话一出,简直是把陆元所有的伪装,忍耐,和头痛都要爆发出来了。陆萦沁的话像一根锋锐的针,都快要把他扎穿了。 陆元再也按捺不住了,高高举起手来,眼看就要一巴掌落下去。陆萦沁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只有一句话,他怎么炸成这样,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飞速盘算的时候,有人推门而来,冷喝一声道:“谁敢动她!” 来人款步而来,正是夏修轩。陆萦沁对他这种风格很不感冒,闭上眼去,只想冷冷地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 倒是陆元心下迟疑起来,一只巴掌上不上下不下,最后拍在了桌上。 第554章 不速之客 桌面一阵剧烈的晃动。陆萦沁眼看那只白瓷杯晃了一下,掉落在地上清脆一声,也不睬,只满脸冷然。 夏修轩喊得急,这会儿又笑容满面了,十分温和道:“我现在有一点要和她谈,陆卿,你若是无事,便先下去吧。” 陆元心有不甘,夏修轩又浮出一点笑容来,眼神却森冷。“陆卿,你昨日不是还说想要一本书吗?我已经带来了,就在客厅里。” 这句话说得妥帖又冷淡,夏修轩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转了身去看陆萦沁,他相信陆元识趣的话,就不会挡在这里,继续当一个晃眼的电灯泡。果然陆元脸色变换了一番,还是咬着牙下去了。 夏修轩拉开椅子坐下,语带调侃道:“怎么,我救了你,你竟连一声道谢都没有吗?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知书达理的人,现在许久不见,倒是强硬了许多。” 陆萦沁把茶壶移过去,也不客气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笑道:“你救我?我实在是没有看出来。 若是他当真有这个胆子,即便你进来又如何?这一巴掌还是落下去,而我也有别的办法。你今天若是无事,也可以走了,我这里实在不欢迎你。” 夏修轩气极反笑,又摇了摇头道:“你这伶牙俐齿的,也就是我还能忍受了。只是你这样拖下去,难道就以为自己可以脱身吗?你不妨跟我实话实说,对自己才是好处多多。” 陆萦沁闻言,当即一笑道:“那你想知道什么,我又有什么好处?” 夏修轩心里一松,还以为她是有了动摇,当即道:“我所要求不多,只是要知道夏侯菱和夏瑾渊的位置罢了。” 陆萦沁转了一下眼波,又笑道:“你这话岂非可笑?他们二人,一人生命垂危,奄奄一息。一人正坐镇军中,距离此地有千里之遥。你有权,有人,有一切人和地利,却不问别人,反而跑过来问我?” 夏修轩听了她的回答,并不意外,却还是有些失望,便又道:“你既如此聪明,又何必和我打太极?我要什么,你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们二人,性命垂危者,必然被藏得好好的,至于另一人,坐镇军中者之才不在少数,谁能肯定那一定是夏侯菱?” “何况……” 他垂眸笑了一下,又道:“我都能脱身回到京城,夏侯菱素有奇才,谁知道他是不是胆大包天,和你一起回来了,说不定此刻,正在想着如何营救与你,你说是不是?” 他思绪转的显然很快,陆萦沁却也不是什么吃素的货色,当即反驳道:“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不是吗?若是有真凭实据的话,你又坐在这里套我的话,恐怕会直接选择动人吧。” 夏修轩闻言,轻轻拊掌一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没错,这一切只不过是猜测罢了。世间皆说女人的直觉乃是奇物,我却觉得,男人的直觉,也不差。”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日子在一天一天的少去,你我可以拖,可以打太极,可你心爱的人,夏瑾渊,他拖得起吗?这毒的性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第555章 狠角色 陆萦沁听闻此语,心下便是一沉,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又道:“你待如何?” 夏修轩不紧不慢出声道:“这毒,一天不除,只会越来越深,我也不想瞒你,我只有一个要求罢了。” 陆萦沁心中隐隐有了不详预感,便皱眉道:“是什么?” 夏修轩漫然一笑道:“把你自己给我,来交换这药材,你说,是不是公平公正,合理至极?” 陆萦沁心里一跳,眉心突突地疼起来,挤出一个森冷的笑意道:“我还以为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 夏修轩与她多方斡旋,仍是无果之下,也不由有些不耐。只是他深知陆萦沁脾性,若是逼迫的太近,难免她不会生出玉石俱焚的打算。 他这几日天天来,嘴皮子都要说干了,便也生出一点无趣的感觉来,倒是不再坚持了,让陆萦沁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陆萦沁也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绝不可能如此放弃,只是长时间没有进展,让他面子挂不住罢了。 陆萦沁心里叹气,面上却想着要不要从陆家这方面下手。她还就不信了,陆元能有那么天衣无缝。 就照前几天的情况来看,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这几天她缓了缓,好歹有时间把自己的蛊虫儿召唤过来几只。 这玩意小巧,随便藏在人的衣袖里,发丝间,颜色又不明朗,倒是很好隐藏。本来解软筋散总要搭配一些药物,这些也省了。 每日让它咬一口,喝点血,逐渐化去药性即可。痛嘛倒是只有一丁点,跟被蚊虫叮咬差不许多,陆萦沁何许人也,哪里在乎这点疼,只静等时日。 待她脱身,还得带走那味药材。她记得陆元的习惯,应该不难。陆萦沁闭着眼睛慢慢思索,冷不丁房门一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却是端了茶水的小璃。 陆萦沁摸了摸耳朵上的蛊虫,那物极灵活,一下子就缩回了发间。 小璃见陆萦沁休息,本不欲打扰,端着托盘要走,没曾想陆萦沁懒洋洋道:“不必急着走,跟我说说,最近府上出了什么大事不曾?” 小璃犹豫了一下,便轻声道:“旁的事倒也没有,只一件要命的,彤小姐她……她去了。” 陆萦沁吃了一惊,示意她继续往下讲,小璃开了个头,说话便流畅了许多,叹息了一声道:“虽说是娇纵了些,到底是活生生一条命呢。” 陆萦沁神色变动,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她是如何死的?” 小璃给她拿茶点,又低眉顺眼道:“这件事,老爷好像很伤心,又很介意,并不准我们多提的,我也未曾亲眼看到彤小姐的尸身呢。只是听要好的姐妹说,血流的可多了,吓人的很。她清洗了足足三遍呢。” 陆萦沁闻言,点了点头道:“虽然生前可恨,死了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倒不如早早投胎,忘却今生的苦楚。好了,你下去休息去,我这儿没什么需要伺候的地方了。” 小璃告了一声喏,陆萦沁坐在椅上沉思起来,这夏修轩看起来城府深了不少,没想到动起手来还是个狠角色。 第556章 暗桩 只是在她沉思的时候,夏修轩也按捺不住,终于有所行动了。他将陆萦沁被囚禁的事情,像雪花一样撒播出去,但又很有技巧,并没有蠢到拿个圣旨一宣,昭告天下那种。毕竟古往今来,说话都是一门学问,一门艺术。 如何让别人听到你说的话,如何让别人只听到你的意思,实在是一件足以钻研百代百世的学问,且永不过时。 夏侯菱当然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听到了之后,不由大吃了一惊,有些担忧起来。尽管去的时候,陆萦沁信誓旦旦说,绝不会有什么事,一定能平平安安地回来。但过去了这麽长,这人是没有回来,之前布下的一些暗桩,也没有消息、 他左右为难之下,有心将这个消息瞒下,若是能将陆萦沁营救回来,也就不必让夏瑾渊虚惊一场。 只是他忘记了一件事,夏瑾渊已经有了自己的情报机构,虽说不能行走,且性命攸关,他还是派了一些人,前去探望和帮助陆萦沁。 消息一带回来,他就知道了,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但是暂时没说,想听听夏侯菱的看法。 夏侯菱也不说,如今夏瑾渊这个身体,他哪里还敢有半点刺激他的地方。夏瑾渊的眼眸黑洞洞,盯着他的模样像是要把人吸进去,或者生吞。 他始终觉得不自在,夏瑾渊便沉沉开口道:“你真的没有什么对我说吗?” 夏侯菱习惯性开口,想以一句干脆利落的没有作为结尾,半晌梗了一下,便又问道:“你知道了?” 夏瑾渊慢慢地开口,声色很沉,又道:“你知道我知道什么,不必跟我卖关子,打太极,我现在要去救人。” 夏侯菱闻言,几乎要气晕过去,又很有点着急,不由叹息道:“难道我就不曾有过忧虑,铁石心肠不成。只是这龙潭虎穴,便是你完好如初,尚需精细打算,你如今毒伤在身,如何能够轻举妄动?” 他说道这里,又看见了那狰狞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却泛着一层紫黑色,看上去可怖得很,似乎昭示着主人性命难保。 夏侯菱有点难过,伸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又道:“瑾渊兄,并非我有意为难,只是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轻举妄动的后果是什么。若是一个不慎,不仅陆姑娘的处境会更加困难,连你也要赔进去。” 夏瑾渊耐心地听他说完,又点了点头道:“你所言说,未尝没有道理,我也并非不知变通,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只是沁儿待我情深义重,如今又身陷囹吾,你要我坐山观虎,静动不变,我实在是……” 说道这里他梗了一下,浓重的疲倦和悲伤散发出来,几乎如同潮水将人淹没。 “这毒性如何,我最是清楚。也许我……正因为如此,我绝不能再看我心爱之人。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有听闻,只让我偷偷地去吧。” 夏侯菱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道:“我做不到,更不可能让你这样做。你若是执意要如此,就先把药喝了,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第557章 愁 夏瑾渊闻言,看了一眼褐色的药汁,把整碗都端起来,咕嘟咕嘟几口,竟是一饮而尽了,又问道:“现在呢,你可以说了吗?” 夏侯菱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又道:“喝了药,便好好休息吧。”夏瑾渊还要再问,意识却逐渐昏沉起来。 这招自然不能长久用,却至少,能让他不意气用事,夏侯菱连叹息都咽下了,将所有话语都掩埋在心里,只转身离去。 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他是最不能倒下的人。救陆萦沁是,救夏瑾渊也是。此刻千里之外的皇宫里,却是灯火通明。夏修轩徐徐地饮了一盏酒,又道:“这舞也无趣的很,却不如……” 说道这里他却顿住了,并没有再说下去,娄雨梦捶腿的纤手顿了一下,又笑道:“殿下想到了什么,又是不如何人?” 夏修轩转过身来,在人面上轻留一吻,又悠然笑道:“自然是不如我的爱妃。” 娄雨梦心中有所疑惑,可面上仍是笑颜如花,又凑过去,贴在人的胸膛上道:“殿下就是会哄人,可要见一见我们的孩儿麽?” 夏修轩的手顿了一下,在她发顶轻轻抚弄,又笑道:“自然是要见一见的。不过我等会还有事,咱们抓紧时间好不好?” 娄雨梦闻言,只温然一笑,娇嗔道:“殿下忙碌,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孩子还小,我总想着让他认一认人,以后好学着叫父皇呢。” 夏修轩闻言,当即笑道:“好啊,他一定会是个乖孩子。” 两人正在言语间,奶嬷嬷已将孩子抱来了,娄雨梦亲手接过,夏修轩定睛一看,乳牙长了一半,说起话来咿咿呀呀的,但仍称得上一句可爱,只是头顶发须有些稀疏,奶嬷嬷手巧,又做了一个小帽子,戴在头顶上。 夏修轩伸手逗弄了一会小孩子,只觉肌肤触手柔嫩至极,仿佛一戳就是一个红印子。小孩子瘪着嘴要哭,又掉不出眼泪来。 他委屈巴巴的,娄雨梦就嫣然一笑,又拿拨浪鼓来,叮叮咚咚地晃着哄他,小孩子是最简单的,见到就要笑,伸手要去捉拿鼓。 夏修轩捏了捏他的手臂,感觉跟藕节一般,实在是很有一点孩童的稚幼之感,他还要再戳,小孩子仿佛就饿了,低头咬住了他一截手指头。 因没有生出一口好牙齿,那咬的力道也是轻的,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只糊了他一点口水。 夏修轩哑然失笑,吩咐宫女取来手帕,将自己一手揩干净了,又柔声对娄雨梦道:“我现在要去处理一点事情,晚上的时候如果有空,就和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娄雨梦鼓起勇气,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道:“臣妾自然是永远等着殿下的。既然尚有国事操劳,殿下就快快去吧,不必为了我耽搁了。” 夏修轩含笑点点头,一挥衣袖走了。娄雨梦将孩儿抱在怀中,轻轻哄弄。过了一会儿,她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了。 将孩子哄睡着了,便带了淡淡的忧愁。奶嬷嬷将孩子接过来,她便敛着衣袖,轻轻走下玉阶。 第558章 暗访 侍女见了好奇,又问道:“夫人,您这是要去做什么?殿下不是晚上就会回来吗?” 娄雨梦神色淡淡,又道:“我有一些事情,你先把小皇子带回去。” 侍女懵然不解,一向温柔贤惠的娄雨梦如何要去做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事情,猛然想起这是天家,娄雨梦再如何柔和,也是夏修轩的妻子。 顿时打了个突,不敢再说了。娄雨梦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从容地换了一身宫女的朴素衣裙,她腰牌自然是有的,便随意出的宫去。又花了一些功夫,才到了陆府。 陆府中人听了陆元的吩咐,平日里除了送一日三餐,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几乎无人靠近陆萦沁的院子。 好在小璃还是个乖巧的,常常给陆萦沁送一些东西来解闷。陆萦沁感念她的忠诚,偶尔塞给她一点小玩意,其实都不便宜。小璃摆手要拒,她便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一些小东西罢了,你不必大惊小怪的。” 这天小璃刚要过去,却看见一人在陆萦沁的院子门口探头探脑的。娄雨梦鲜少来陆府,幸好她也是有名的才女,记性算不得差,这才堪堪记得大概位置。 只是院门紧锁,她也不敢随意推门。小璃见了,便走上去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来找我们家小姐的麽?” 娄雨梦见来了人,心里一喜,可要说什么理由,一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二也不敢直说目的,一时支支吾吾的,很有点左右为难。 小璃正要起了疑心,院子里却传来了悠然的女声道:“没事,是我的客人,带她进来吧。” 娄雨梦莫名松了一口气,又有点不舒服,小璃闻言倒是很恭敬,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把人带了进去,又问陆萦沁道:“小姐,可要我沏一壶新茶来麽?” 陆萦沁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把门关好,对其他人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过来看,明白了吗?” 小璃十分机灵,只低头嗯了一声,恭恭敬敬地退下了。娄雨梦莲步轻移,在陆萦沁的面前坐下了,摘去面纱眼神十分复杂,最后却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了。” 陆萦沁把玩着茶杯,却洒然一笑,又动了动手,给她看自己身上的链子,便懒洋洋道:“其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相信你看得出来,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即便如此,你还要冒险前来。我想我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了,请说吧。” 娄雨梦看了她一眼,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爱他吗?” 陆萦沁愣了一下,险些要问出一句谁,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又一笑,心里便缓缓出现了另一个计策,挑眉将这个问题又抛回去了:“那你爱他吗?” 娄雨梦脸色微变,她明白陆萦沁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吊着她,不肯直接地回答,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得到一个她并不想听到的答案。 即便如此,她还是轻声开口道:“我是爱他的,所以我要听到你的回答,如果这个回答我不高兴的话,你也许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 第559章 教唆 陆萦沁的神色认真起来,看向娄雨梦的方向,又道:“我说的答案,也许你也并不喜欢,不是麽?你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一个孩子的母亲,你拥有的,很多人都得不到。 你以后会有的,也许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的荣耀。当然了,这个的前提是夏修轩不会被推翻。我个人并不是很看好他,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另谋高就。” 她态度轻描淡写,足以令人生气,若不是娄雨梦,恐怕别人要当场掀桌。娄雨梦细瓷般的指尖搭在桌上,眼神却很用力,似乎要钉在陆萦沁身上,又道:“他是我的夫君,我既然嫁了他,自然会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至于你,我并不希望有太多的干预,你明白吗?” 陆萦沁听到这里,微微一笑,便开口道:“我本来是有心上人的,你也很清楚。但是呢,最近他出了一点事情,我想,他也许命不久矣了。 你懂得,女人总是要找一个好的下家,才能保证自己这辈子平平安安,快快活活地过。我虽然深爱着他,却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知道你明不明白?” 娄雨梦哪里能明白,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当个接盘,一时都要一巴掌拍在陆萦沁的脸蛋上。 陆萦沁却不以为然,只冲她柔柔一笑,那一笑风情万种,于是娄雨梦怒火中烧之余,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美的资本,所以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实在是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心里的酸泡泡冒出来,几乎要淹没了一切,娄雨梦轻声道:“可是他已经有了我,我才是他的正妻,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陆萦沁低下头去,微微笑了一下,又仰起头来,十分温和道:“我什么都没有吗?可你不也很清楚吗?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帝王的宠爱,我什么都会有?他之前三番两次来我这儿,你也很清楚吧?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是去看你和孩子吗?不,不是,是来看我。” 说道这里,她起了身,她本就身材高挑,如今靠的愈近,娄雨梦几乎就能感受到那种如影随形的压力,不由微微后退了几步。 陆萦沁趁胜追击,又柔声道:“自古以来,男子薄情风流,帝王家更是真心难得,这难道还是少数,还用我教麽?可笑的是,史书还代代传颂,教导女子应谦卑忍让。 你以为,若是我松了口,你还能有什么地位?至于你的孩子,那就更不必说了。他才多大?一岁?还是半岁?这个偌大的皇宫里,长不大的孩子太多了,不缺你的孩子一个。” “天才永远是很多的,但能长成栋梁的,却寥寥无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他们,都死在半路上了。” 陆萦沁的耳语愈发低沉起来。娄雨梦的脸色煞白,却是沉默不语,久久不能说话。她想反驳,想说自己相信夏修轩,可是找不到有力的话,总觉得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她更恐惧,陆萦沁说得这些,会成为真相。 第560章 逃 陆萦沁靠她太近了,链子都微微作响。可她心慌意乱之下,并没有察觉。此刻陆萦沁看了她一眼,又微笑开口道:“不过我还有个主意,只要你愿意接受,那我就愿意退出。你想好的话,就凑过来听一听。” 娄雨梦心中一动,便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陆萦沁在她靠近的一瞬间霍然变脸,出手精准一掌,敲在她的后颈处。 娄雨梦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你了半声,便眼一睁,随即倒了下去。陆萦沁接住她软软倒下去的身子,随即摸出自己准备好的发钗,解开了困住自己多日的锁链。 事不宜迟,她需要尽快脱身,这便脱去娄雨梦的衣裳,换上自己的。娄雨梦这一趟出来,本也是一件掩人耳目的事,所以穿得很宽大,也戴着一个斗笠,实在是方便她不少。 陆萦沁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陆元应该不在陆府,许多行动,就没有那么受牵制。她把娄雨梦的衣衫换好之后,还将她扶到床上,盖上被子躺好。 这样若是有事,也许还能多蒙一会儿。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还把门关好了。 从这里到药房有一条小路,其实根本不算路,是一片茂密的大竹林和水塘。但对她来说,还不算什么难事。 陆萦沁小心地提着衣裙,穿行在竹林中,顺手砍了几只竹子,万一要动手,这东西也算尖利,勉强够使。 药房四周静悄悄,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因为这里不仅有死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阿德蛊虫和药草,有的药也具有毒性,常人并不经常来此。陆元的钥匙她是摸不到手了,但她还有另一种办法。 陆萦沁轻巧走过一地药材,取出袖中昨日省下的蜡烛来,又点燃了,燃烧而软化的蜡烛油一点一滴落进钥匙孔里,陆萦沁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才填满了整个锁孔。 陆萦沁并不着急,等到它又自己冷凝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捏住了漏出来的一点蜡烛柄。这是个巧法子,但很需要小心,一旦劲道大了一点,就有可能折断在里面。 陆萦沁屏住呼吸,细细地听钥匙和锁孔转动的声音,最终决然一转,门咔嗒一声,轻轻弹开了。 陆萦沁将这小玩意拔出来收好,又关上门,走进药房内。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她也顾不得看,直接走向七彩苁蓉的地方,见好就收。 找东西又花了一点时间,她估摸着时间不多了,赶紧把东西收在衣襟里,又匆匆向外奔去。 陆家是高门大户,幸好有一段围墙比较偏僻,翻出来的时候,也没什么人观看。陆萦沁迎着风一路狂奔,绝不回头,到了有人的地方,又用头上的珠花换了一匹马,一点粮食,便匆匆地离开了。 这一会儿的陆家静悄悄的,还没有人发现陆萦沁已经离开,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娄雨梦来到了这里。 小璃想着晚上总要送一餐饭,只是有贵客来了,也许还应该多做一些。不过陆萦沁的习惯是吃的晚一些,所以这一会儿不应该去打扰她。 第561章 失踪 有时候错过了饭点儿,她就干脆吃个夜宵管饱。可是皇宫之中,却是风起云涌,一时不能平息了。 夏修轩自打回来以后,不是忙着处理政事,就是和陆萦沁磨洋工,偶尔还要招待个把下属,开导心灵灌碗鸡汤,忙的是脚不沾地,以至于闲下来的时候,恨不得谁也不见,只自己呆在一块儿,清清静静的。 这天好容易提前把事情了了,夏修轩走回宫内,小宫女却只是怯怯一礼,又道:“启禀殿下,娘娘并不在殿内。” 夏修轩心里大奇,以为她是去了哪里耍玩,或者是还呆在小皇子的寝殿里,当即双腿一迈,又道:“那皇妃人在何处?” 小宫女嗫嚅了半天,愣是没挤出一句有用的话来,夏修轩心里恼怒,几乎要揪人衣领子,语气不由沉下去些许,又道:“问你话,你好好回答就是了,支支吾吾,哆哆嗦嗦做什么!” 小宫女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当即跪在了地上,她实在有些害怕,便抹了一把泪,又泣道:“先前娘娘吩咐奴婢将小皇子抱下去喝奶,人便走了。奴婢还要好奇,可是娘娘又不准多问,奴婢一个下人,哪里还敢说什么,自然是照顾小皇子去了。此刻娘娘还未回来,奴婢也是一无所知,还望殿下恕罪啊。” 夏修轩闻言,差点眼前发黑,他实在想不出来,平时温和柔婉的妻子能去哪里,难道是有什么绝顶高手,偷偷进宫掳走了人不成? 不,不对,宫女说她是自己走开的,那难道是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要处理?可无论如何秘密,总该让我这个做丈夫的,知道一声吧。 夏修轩蹙起了眉头,不愿意想更多黑暗的可能性,更不愿意去怀疑他本来还算放心的娄雨梦,便一挥衣袖,负手而立道:“我已全然知晓了,你起来吧,吩咐御前侍卫来见我,我会将搜救皇妃的旨意发出去。” 小宫女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退下了。夏修轩一人端坐在金殿前,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朝中宫内,没一个让他省心的人,没一件让他省心的事。 侍卫来的很快,夏修轩挥了挥手,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都懒得生气了,只淡淡道:“尽快处理了,明天太阳升起来之前,我要看到皇妃,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寝宫里,懂了吗?” 御林军统领深深地鞠了一躬,又退下了。皇妃丢了,这不是一件小事,却绝不值得宣扬。夏修轩的神色很不好,他还是尽快处理了这件事比较好。 这边皇宫的气氛正紧张,陆家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吴氏在屋内枯坐了数日,是哭也哭过了,恨也恨过了,无奈人死不能复生,女儿是绝不会再回来了,只能把儿子盯得更紧,一时都有些神经质了。 陆经纶被他娘盯得浑身不舒服,但心里还有点数,知道吴氏心里为什么七上八下的,也很爱惜自己的小命。 不过他自问不是断袖,人也并不蠢笨,才不会去招惹夏修轩那个杀神。前几日他还能耐着性子安慰吴氏,时日久了,这也去不得,那儿也不能往,实在是苦闷非常。 第562章 发现娄雨梦 即便把他关在屋子里,他也没得心情读书,一时长吁短叹,很是惆怅。 说归说,也只能看一些传奇话本子解闷,吴氏与他叨叨了两句,这便起了身去,要去院落中找一找陆萦沁。 陆经纶吃了一惊,连忙放下话本子,又钻他娘跟前道:“我的娘唉,你何苦去惹那个煞星,之前惹得麻烦还不够多吗,现在是又要作甚啊。” 吴氏闻言,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又道:“我儿,为娘岂是那种不谨慎的人。只是听丫鬟说,今个儿有个人,鬼鬼祟祟地来找那死丫头。” “那死丫头已经落得被囚的信息,岂是人人都能知道的?万一是她的同谋,亦或是别的什么人,娘可得去看看,但犯不着牵连你,你只顾老老实实的读书就是了,听见了没有?” 陆经纶闻言,只嘟囔了一声,便道:“我晓得轻重了,你可得早去早回,万万不要出事。”吴氏应了一声,这便慢慢地去了。进了院子,却没有什么声音,一时心里就犯了嘀咕。 进了屋里头,才看见一人睡卧着,裹着棉被,依稀是一副恬然姿态。吴氏看着心里窝火,嘴上便骂道:“我家女儿没了性命,你却还能在这里好吃好住的,心里一点数都没有,真是祸害遗千年,你给我起来。” 她伸手推搡了一下,那人却毫无反应,吴氏也恼了,一把将棉被揭开,却见里面一张秀丽面容,清色如春,却并不是陆萦沁。 她吓了一跳,连忙定睛去看,竟然是娄雨梦,如今的皇妃娘娘。吴氏一下子就蒙了,不明白娄雨梦如何出现在这张床上。 但人家是皇妃娘娘,金尊玉贵的,自己不过是个下官的夫人,若是到时候醒来,人家咬她一罪,那便怎么也说不清了。事 到如今,还是快快去找陆元做商议才是。吴氏心里有了主意,并不敢伸手再动娄雨梦。而是把门掩好,便匆匆地迈着步子,几乎是一路小跑去找陆元。 陆元今日好不容易休息,心里还是不舒坦,故而拿了本书看看,权当静心。这心还没怎么静呢,门又被人急急忙忙地敲开了,正是吴氏。 吴氏也顾不得之前有什么疙瘩,三言两语将前后说了。包括陆萦沁已经不见人影,娄雨梦又是如何莫名其妙地昏倒在了院子里。 陆元听了,先是一惊,随即冷汗就涔涔而下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夏修轩吩咐要看住的人,一个是夏修轩的正妻。 无论哪个逃了,哪个出了事,他在夏修轩面前,都是吃不了兜着走。陆元想到这里,几乎马上打了个冷颤。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夏修轩,要不将人先悄悄送回去,再去追究陆萦沁的事儿,反正娄雨梦是偷偷来的这里,目的定然不那么光彩。陆元心里还要盘算,为着陆萦沁的事情,又隐隐约约地头疼起来。 正要思量着,管家却急急忙忙地从他身后过来了,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陆元吃了一惊,心里不由嘀咕道:这禁卫军怎会无缘无故将府上围起来,定然是走漏了消息,惹得夏修轩知道了,这下可是要命。 第563章 舍了这张老脸 但事已至此,就算舍了这张老脸,也不能让家里的其他人出事。陆以彤的事情,到底是夏修轩的狠心,谅他也不能再这般无情无义。 与此同时,说那禁卫军调查宫中各处,很快就发现娄雨梦取了腰牌,私自出宫。按理来说皇妃娘娘,金尊玉贵的,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根本不必遮遮掩掩的。 但是人家这麽做了,肯定也有理由,搞不好还是个重大机密,知道的人都得掉脑袋。统领如此想到,也就不坚持什么了,只专心查访踪迹,最后一一排除,这便到了陆家。 天色阴沉沉的,眼看是要下雨,可是该出门的时候,谁也躲不住啊。统领这便一路到了陆家,那门房赶紧去通禀老爷。 陆元自然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知晓情况,禁卫军可和他不讲什么情义,若是一个错处,等会在夏修轩面前叨叨几句,就惨了。 待人要搜查房间的时候,他很配合,也很客气,直到搜到了娄雨梦所在的院子,他这才变了脸色。 禁卫军一看,都是男人,皇妃娘娘千金之躯,怎么能碰呢,但是在陆家搜出来的,实在也不敢再让他们家的人碰一下。 正琢磨着呢,夏修轩施施然来了。一大群人呼啦啦跪倒,高喊万岁。夏修轩随意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了,将娄雨梦半扶起来,拍了拍她的脸蛋。娄雨梦呻吟了一声,脸上显出一点痛苦来,却皱着眉头没能醒转。 夏修轩轻轻地吻了她一下,安抚她有些难过的表情,随即双手一扬,将人抱起来就往御驾上走去。 陆元跟在他身后,多少有点紧张,嗫嚅着道:“殿下,皇妃娘娘这一出,臣也全然无所知晓啊,不然以帝后之伉俪情深,臣焉能不报呢。” 夏修轩一边抱着娄雨梦往前走,闻言冷笑了一声,又道:“我记得此处是陆萦沁的院子,你倒是说说,出了这麽大的事,她人呢?” “这……” 陆元噎了一下,颇有点语塞。 夏修轩走在前面,冷冷淡淡道:“这些事我会一一跟你细说,今日我也累了,不想再听见什么话了,明白了吗?” 陆元顿时一阵点头,一行人又跪倒在地,一阵山呼万岁之后,目送金碧辉煌的銮驾消失在远处。陆元这才摸了一把冷汗,心里却直骂娘。 将人抱回寝殿之后,夏修轩小心地放在了床榻上,便对侍女道:“给娘娘换一身衣服,好生伺候着,但是最近不准她随意出门。若是她有什么恼怒的,便来找我。” 言罢他一挥袖,有些疲倦地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殿外。与此同时,陆萦沁牵着一匹马,走在关外的路上。 她风尘仆仆地赶了许多路,却一刻都不敢停歇。夏修轩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若是让他反应过来,下了追捕的命令,那一切都会困难许多了。 好在她这一路上的运气还算不错。先是当掉了身上值钱的金玉首饰,便换了马和一些干粮,还有一柄防身的小剑。 路引乃是找一个客商买的,勉强能够蒙混,大部分的时候,她都不走大路,翻山越岭地穿行小道。 第564章 高处不胜寒 虽是艰难了一点,但是比较快,又人迹罕至,不容易露馅。等到她回到了边疆的地带,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了。 好歹是来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盘,勉强算是松了一口气。陆萦沁估摸了下午就能到,就在小溪边停了一会儿,烧了一锅子水灌下肚去,合着那点油饼。冷了倒是没关系,正好可以烤一烤。 她带着药材,实在是紧急如焚,一刻都不能多待。尽管整个人都有点形容狼狈,但那七彩苁蓉的盒子一直捂得好好的,别说打开,连掉出怀里都没有。 陆萦沁咬了一口仍是硬邦邦的油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指尖那只小小的蛊虫爬了爬,嫌外面冷,又想往她怀里钻。 她便笑着把人家捏出来,又道:“你个憨货,以前乃是多少人畏惧的毒物,如今竟也学会好吃懒做了,前些时日吸了我多少血,却是要蜕变了不成。” 那小虫不答话,只振开翅膀,飞上她的发梢,又绕着转了两圈,百无聊赖地歇下了。陆萦沁又休息了一会儿,便接着赶路,到了军营面前,正要直接进去,两柄长枪横过来,硬邦邦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边关重地。念在你是个女子的份上,速速褪去。” 陆萦沁吃了一惊,仔细看来却是两张生面孔,只是她心里很有主意,也不惊惶,只将自己的信物递过来。 这东西乃是夏瑾渊所用,想来士兵也认得,果然放了行,在军营里头,才看见了熟悉的副将。那人三两步迎上来,又道:“陆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陆萦沁便道:“幸而还不算迟,进来的时候,还险些被拦住了。” 副将道:“嘿,最近死伤的兄弟实在是多,换了一批又一批,姑娘请见谅。” 陆萦沁并不将此放在心里,转了一圈又问:“他人呢?” 副将一拍脑门,十分苦恼道:“姑娘,战事吃紧,公子只得带伤上阵,如今人就在烽火台,您快去看看吧。” 陆萦沁闻言,吃了一惊,话也来不及说,跳上马匆匆而去了。陆萦沁的身体很疲倦,但她的心更急切,几乎如一阵风就刮向了烽火台。 副将看着她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又叹了口气,才吩咐人各干各的去,不必为此惊讶或者着急。 陆萦沁催马直行,烽火台并不在什么平地,而是在高山上。如此在高处,一来可以俯瞰地形,二来也可以俯冲下去,进行攻击。 夏瑾渊如今伤势不轻,硬撑着领兵打仗,只会让毒素挥发的更加猛烈迅速罢了。陆萦沁想到这里,愈发心急如焚。 到了山脚,还算有几个熟面孔,见了她纷纷行礼,喊一声陆姑娘。陆萦沁顾不得那么多,将缰绳放在别人手中,自己一面迅速攀爬长阶,一边问道:“你们将军人呢?” 众人见她身形消瘦,面庞也有些苍白,眼神却明亮得如同两颗星子,一时别有一种慑人的明丽,不由为之一愣,才道:“将军就在最高处,正指挥战斗呢,姑娘快去帮他的忙吧。” 第565章 战损 陆萦沁遥遥一望那座高耸山头,看着一个小黑点眯了一下眼睛,随即点了点头,竟是连话都不多说了,只闷声赶路。 爬山是个体力活儿,她屏着一口气,并不敢张嘴呼吸,虽然行的很急,却始终很有节奏,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山巅。 一面战旗迎风招展,烈烈地染着些许鲜红。一人黑麾银铠,正高站在台上,烽火台中犹自冒着滚滚的黑烟。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那人下意识回了头来,正对上陆萦沁的眼神。陆萦沁嘴唇动了一下,有点想说什么,突然又顿住了,感觉什么都不必说,便只是温然一笑。 夏瑾渊连忙从高台上下来,示意别人接替他先指挥,随即缓步下来,给了陆萦沁一个深深的拥抱。 陆萦沁注意到他的腿脚有点一瘸一拐的,深深地垂下了眼眸,柔声道:“抱歉,我是不是回来的有点晚了?你好像等了很久。” 夏瑾渊给了她一个很柔和的吻,又笑道:“只要我在,只要你来,就永远不晚。” 陆萦沁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又道:“这里暂且留给别人指挥吧,你过来,我替你看一看毒伤。” 夏瑾渊嗯了一声,两人牵着手来到临时搭建的几座营帐面前,陆萦沁替他脱去鞋袜,一看伤口,仍是一股紫黑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从怀中取出自己一直珍藏的锦盒来,又柔声道:“你的毒,最重要的那味药材我已取来了,剩下的你不必忧心,你先将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一把脉。” 夏瑾渊听了,这便乖乖伸出手来。另一只手还伸出去,给陆萦沁倒了一口茶,慢慢喂着喝。 陆萦沁摸着一下脉搏,又笑道:“总算有一回听了我的话,没有妄自动武,只是还有些寒气,你定然不久前又着凉了。” 夏瑾渊顾着给她喂水喝,整个人就松懈了不少,温和笑道:“也不是,只是这毒着实古怪的很。 先前是一阵一阵地发冷,我便只好卧病在床。后面又一阵一阵地发热的,我实在是火毒攻心,十分难受,便取了些冰块消受。” 陆萦沁闻听他言语,当即嗔怪地打了一下手臂,又道:“寒冬腊月的,你拿这当消用,也忒不爱惜身体了。” 话到这里,她言语又拐了弯,慢慢道:“这毒十分复杂奇特,开始的时候,冰火两重天,后来便会逐渐丧失五感,最后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 除了七彩苁蓉以外,我还有几味药尚需调配,不过并不难以寻得,只是需要花费一些功夫。你这几日……” 她说道这里,突然断了个线似得,双目一闭,便向着身后跌下去。 夏瑾渊心里吃了一惊,赶忙伸手把人扶住,放到床榻上。正巧这时候夏侯菱听了消息,才匆匆忙忙赶过来。 见到这场景,也不由一愣,又道:“这是怎么个回事,你还没好呢,她又躺下了?” 夏瑾渊伸手一捏陆萦沁的腕子,感觉气血有些虚浮,但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便松了一口气。 第566章 掌嘴 慢慢才道:“她才回来,又赶着来见我,我见她消瘦了许多,想来是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如今累昏了头,一时倒过去了,不妨事的。” 夏侯菱听了他的解释,这才放下一半的心,又担忧起别的事来,便道:“那你的毒伤?” 夏瑾渊闻言,举起那只大锦盒,又道:“不妨事的,沁儿说她已将东西取回来了,这便是重要材料,想来到时候捣弄捣弄,便能解开大半。现在战事危急,不容片刻迟缓。沁儿又昏倒了,不如还是将她先送回后方吧。” 夏侯菱点了点头,依言照做了。 夏瑾渊眼见陆萦沁走了,心里松下一口气来,继续他的指挥作战。这场战役并没有太大的翻盘可能性,但他还是坐镇在此,以免杀出不测。 待到一场结束后,便有副将向他汇报道:“禀将军,此次战役我方军士死亡一百一十人,轻伤三十八人,重伤十九人。对方死亡五百以上,这仍是粗略估计,剩下的已经投降,还在统计筹算当中。” 夏瑾渊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还有众位兄弟。晚上的时候,传我的命令,吃一顿好的,然后休整几日,再过三天,我们还有一天夜袭要打,希望众位兄弟不要松懈。” 副将点了点头,去宣了意思。众将士皆是十分仰慕夏瑾渊,依言行事。又过三天,正是夜黑风高的时候,总旗官打出了命令,众将士小心翼翼地发动了进攻,兵不血刃,又取下了一座城池。 消息传到千里之外的京都,几乎要把夏修轩气得暴跳如雷。他这几日下令搜捕陆萦沁,然而一无所获,又不能长时间将人力浪费在寻找一名女子身上,只好撤回了暗探们。 城破的消息接连传到京都来,一道比一道快,一道比一道紧迫,仿佛一把锋利的刀,要向他刺过来。饶是夏修轩自恃智计,也有些坐不住了。 娄雨梦睡了许久,差不多又过了半天,才醒了过来,主要是当时陆萦沁生怕她提前醒转,用了一点熏香。 她醒来的时候还觉得浑身都酸痛,像是被人殴打过一样,但细细查看,又没有任何伤口。娄雨梦一看身上的衣服,就变了脸色。 这并不是她出宫时候穿的那一件,说实话她也不应该在此处醒来,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陆萦沁秀美的脸。然后就是……就是干脆利落的一手刀。 娄雨梦的脸微皱了一下,摸了一下后颈,顿时嘶了一声,心里暗骂这女人一点也不留情面。 外面值守的小宫女醒来了,匆匆忙忙地跑进来,顿时欢天喜地地笑道:“夫人,幸好您醒来了,刚回来的时候,可真是吓死我了。” 娄雨梦闻言,顿时一愣,心里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便小心翼翼问道:“这,那我是如何回来的?” 小宫女不懂事,自然是实话实说,又道:“是殿下抱回来的啊,不过当时殿下的脸色不太好看呢。” 话说一半,小宫女仿佛反应过来什么,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第567章 忍 这才又道:“殿下还说了,定然是有奸人蛊惑夫人,为了夫人的安全,还请夫人这几日,都好好呆在殿内,不可随意外出。” 娄雨梦何等聪明,听了这话,心中就是一沉,暗道不好。 但事到如今,绝不能再惹夏修轩生气。后宫女子,若是失了盛宠,就离自毁不远了。娄雨梦心里盘算着,便起了身来:“你服侍我穿衣洗漱,我也饿了,随意弄些清淡酒菜来。” 下宫女见她虽是大梦初醒一般,人却仍是娴雅端庄,不由乖乖躬身道:“奴婢了,还请夫人下床,就挑那件最喜欢的藕荷色大臂如何?” 娄雨梦温温一笑,又道:“你这小机灵鬼儿,倒是个知道我心意的,就那件吧,再把我的白玉鱼花佩取出来,我看衬这件衣衫的很。” 小宫女脆生应了,取来的东西,倒一贯是娄雨梦喜欢的口味。一碗翡翠虾仁粥,两碟黄金凉糕,红糯软香酥,并一盘水晶卤肉片。 娄雨梦用了些许,就吩咐宫女撤下了,又让人取来笔墨,开始一张一张地抄写东西。小宫女略识得几个字,然而这些对她来说,实在还是有些深奥,不由冒出了两只星星眼。 一开始,她还安安静静地看着娄雨梦写字,过了不一会儿,就有些忍不住了,看娄雨梦的脸色还算好,便忍不住问道:“夫人,您这是在写什么东西啊?看着拗口的很呢。” 娄雨梦嫣然微笑道:“是一篇观音心经。我最近心浮气躁,所以有这麽多的祸事出来。我预备将其誊抄十遍,也算为殿下祈福。毕竟这段时日轻易出去不得,也得找个解闷的东西。” 小宫女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道:“夫人,那您到晚上的时候,就歇一歇吧,我把您最喜欢的话本子,兰陵笑笑生的,都收着呢,你晚上看一看,权当解乏了。” 娄雨梦听罢,一点她鼻尖笑道:“你倒是个小机灵,怪不得我平日里总要偏疼你多一些。好了,磨的墨已经够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若是有事,我自会摇铃吩咐你。” 小宫女乖巧应了一声,娄雨梦专心致志,竟真写到了灯火通明的时刻。待到她回过神来,只浑身有些酸软,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肢,就将东西都卷好收拾起来,放回了案上,这才命侍女传膳。 这一天她心中仍有忐忑,但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才能重新获得夏修轩的宠爱。老实说,陆萦沁那天的一番话对她仍是印象深刻,但好在陆萦沁已经逃走。她也就知道她并无此意,说的话不过是诓骗居多。 后宫岁月悠长,万事还需要忍耐啊。娄雨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陷入了梦乡之中。 翌日清晨她一觉醒来,已是天亮十分了,侍女为她穿了衣服,娄雨梦微微一顿,随即想起了什么,若无其事般道:“小皇子呢?我实在无聊气闷得很,想抱一抱我的孩儿。” 小宫女面露难色,过了半晌才道:“夫人,殿,殿下说,您最近气虚体弱,容易染病气,小皇子又是个小孩子,身体不好,所以将皇子交给皇后那边了。” 第568章 母子分离 娄雨梦脸皮一抽,想要去找夏修轩撒撒娇,又唯恐人并不在,扑一场空,便试探性道:“殿下可是说了,我不能去皇后那里?” 小宫女摇了摇头,十分诚恳道:“那倒没有,夫人,您这是要去吗?” 娄雨梦心里冷哼一声,坚决地点了点头。皇后最近还算过的可以,儿子也大权在握了,孙子也抱上了,虽然边疆似乎不太安分,但那是男人们操心的事,与她无关。 小孙孙活泼可爱,实在很得她的意。不过大人嘛,皇后眼波流转,刚要再想下去,便有侍女前来禀报,说是娄雨梦。 她很自然的,面上堆起一点和蔼的笑意来,又道:“赶紧让人进来吧,不要在外面久候着了,吹着风不好。” 娄雨梦这厢刚进来,就听见了自己孩儿咿咿呀呀的声音,仔细一看,气色倒是很好,面庞也红润白皙,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走了两步,先去抱起了小皇子,又柔和地蹭了一下他的脸颊,还没说什么话,眼圈先红了。 皇后叹一声,果真是我见犹怜,娄雨梦便嗫嚅着道:“母后,前些日子,我是做了点错事,可也不必牵连到孩儿的头上来。他还这麽小,怎么能不见娘亲呢。”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看似和蔼,实则有一分的决然,又道:“早就同你说了,后宫之事,但凡有一步的差池,就可能步步踏错。 你老老实实呆着,绝不会有什么错处,何苦又去惹那煞星,反而恼了轩儿。这小孙孙啊,暂时就放在我这儿,你放心,给你照顾得好好的。” 娄雨梦面上不显,实际上心跟刀割一样,但皇后这句话都出来了,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好在小皇子是男孩,并不会有什么亏待,只是有一段时日见不到罢了。 她强忍着眼泪,又跟皇后聊了一会天,依依不舍地多看了几眼小皇子,这才走开,心中却开始仔细盘算,到底要用何种办法,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情状。 殊不知另一边的夏修轩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这些儿女情长。他已经离开了皇宫,专心和大臣们讨论着前线的战情。 夏瑾渊和夏侯菱的动作一日比一日快,简直就像个雪球,越滚还越大起来了。有些主动投降的城池,夏修轩都不想管,只想把他们碎尸万段通通丢去喂鱼拉倒。 大臣们也吵得不可开交,仿佛这是什么时代传统,总有主战和主和的两个派别。 主和派认为,亲兄弟没有隔夜仇。夏瑾渊和夏侯菱,说到底也是皇家中人,如今扯了旗子造反,也不过是分外不满罢了。 历史上这种人,这种事还少吗?并不少啊,只要派以合理的安抚,加官进爵永享富贵,他们能抵御这种诱惑,难道手下的士兵还能继续坚持,要流血流泪却不愿意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和安稳吗? 退上一万步说,如今的战势实在很不明朗,让人瞅着很绝望。现在讲和,顶多是多赔一点表面上的金银财宝。 若是兵临城下,到时候再谈,指不定就是谁要割地为王了。 第569章 计外之计 当然了,这最后的话实在太过丧气,大臣们也没敢明说。但夏修轩还是听出了意思,不由怒火中烧,将一只玉杯丢砸出去,砸了人一脸血花。 大臣一动不动,站着受了,他们明白,总有人需要承接年轻帝王的怒火。主战派听了这话,就是不服了,也有人站出来,跟夏修轩分析利弊。 他拱一拱手,又道:“殿下,臣却以为,越是这种危急时刻,越不可轻易妥协,乱臣贼子们,如今一路打下来,就是为了逼迫殿下进行妥协。 一旦殿下做出了让步,他们是绝对不会感恩,并且只会得寸进尺,张牙舞爪,进而祸害我朝的大好河山。” 夏修轩心里憋着气呢,手里攥着一个砚台,染着血,刚用它拍晕了一个过于激动语无伦次的老臣,阴沉沉看着人,面色不善道:“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那臣子也是哆嗦了一下,幸好是个胆儿肥的,当即道:“依臣所看,三山关,罗堰河,秦凤山等地尚未失手,以此为点,尚可扳回一城。况有几位将军,正在镇守别处,若是情况紧急,也可暂时调用。” 那人顿了一下,又道:“殿下前番御驾亲征,不也取得过……数场胜利?犹扬我军之威,令不少军士铭记在心。 可见敌人并非战无不胜,只是来势汹汹,又颇能鼓动人心,而且刁民们人数也不算少罢了。若是殿下不嫌弃,我还有一计。” 夏修轩听了一会儿,把砚台放下了,哐啷一声响动,又道:“你便说一说,若是说得好,说的有理,我自然有赏。” 臣子应了一声,便痛痛快快道:“我朝自古以来,邦交友好,邻国甚多。如今既是有为难,何不择一求助? 数代姻亲之好,百年贸易往来,想来他们不至于薄情至斯,若是换了新的主顾,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关系呢! 况且他们根基遥远,只需借一点兵力罢了,届时就算是成功了,也很难把手再伸到我朝来。” 夏修轩闻言,思考良久,大臣们也纷纷交谈起来。最后他一拍扶手问道:“众卿以为如何?” 主和派的人们互相看了一眼,若不是希望不大,谁愿意讲和,肯定也是直接剿灭为优先,故而齐齐拱手道:“臣等并无异议,全听殿下的吩咐。” 夏修轩轻敲扶手,最后闭了眼,冷声吩咐道:“派精锐五百,遣邻国求助,另有来使三名,文书和礼物都备齐了,别失了脸面,明白了吗,拟旨吧。” 众人跪安,纷纷退下。过了不多时,夏修轩的旨意就发出去了,一伙人也急急忙忙走上了去的路。 这事儿可耽误不得,一个延误,说不好届时战场瞬息万变,就来不及了。邻国的国王倒是很热情,只是听说了他们国家的内乱,脸色也不太好。 本来别国干政,就是忌讳,若非万不得已,也不能这样做,三名来使心中唾弃蛮夷,面上倒是很热情。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有永远的利益。在付出了一些财宝和详细的商谈之后,他们还是取得了救兵的人选。 第570章 无法幸免 虽然不如预料中满意,但也算是不虚此行。另有一名来使,一百精兵留下,说是当人质也好,文化交流也罢,总之是暂时扣下了。 剩下的人马一路西行,要赶往战场支持夏修轩的军队。岂料夏瑾渊何等人,神机妙算之下,早有埋伏。 夏瑾渊十分耐心,这班人马埋伏已有半月之久,为的就是等这一伙援兵。为此他们行踪谨慎,都不太留下痕迹。援兵们外来久矣,对这地界没什么熟悉,也不够警惕。 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夏瑾渊的人马就出动了。他们用赤字旗号,在夜色中是鲜亮的一抹嫣红色。 刀砍斧劈剑断之声不绝于耳,他们行动迅速,还用了火攻,黑夜之中,唯有火光是明亮而血腥的,伴随着无尽的杀戮声,和汩汩流淌的鲜血。 一个士兵一旋长枪,将枪柄刚扎入一人的胸膛,随即被身后的一柄重剑砍翻,倒在血泊里。 两个人正在围攻一个弓箭手,最后却被飞来的盾牌砸断了脑袋。诸如此种,血腥又直接,可笑又暴力的厮杀不绝于耳,很快就将这个山谷染成一片恐怖的鲜红色。 而天上的月亮,只是静静地躲在厚厚的云层下面看着他们,不出声,看大地染风尘。 夏修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只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主战派们也不想说话了,他们看不到赢的希望,但却不希望输,更不希望夏修轩输。 有的时候,人的选择一旦做下,就很难再改变。夏修轩神色阴沉,有些漠然地看着殿外沉而厚的云。侍女跪爬上来,点燃长明的灯,本想即刻退步出去,却又忍不住停了一下。 “殿下,请您往里面坐一些吧,快要落雨了。” 夏修轩看着阴云,若有所思道:“这会是一场很大的雨,很多人都无法幸免。即便我坐得里面了些许,又怎么能幸免于难呢?” 侍女愣了一下,随即道:“可是古书中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是最尊贵的,即便如今有了危难,也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夏修轩闻言随即轻笑了一声,垂下眸去悠然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翌日,他退守京都,顺便下旨,宣布将陆府的所有人都囚禁起来,不得外出一人,也不得走脱一人。 若是有了遗漏,后果自负。后果自负的意思,陆家人很快见识到了,晚上一两个试图偷偷溜走的人,直接被御林军格杀当场,还把头颅挂在墙边。 这下陆府的人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了,陆元又想着,这样虽是没什么自由,倒也安全,还勉强能够屈服。 夏修轩的耐心却不怎么多,先礼貌性地给陆萦沁送了一封信,言明自己把她老家围起来了,若是还知情识趣,不如早早出现,还能让一帮人不受伤害。 陆萦沁哪里理会这种劣质威胁,况且陆府中,一多半的人都跟她有仇。她没去找他们算账已经很不错了。 夏修轩一招不成,便再来一招,决定每日都杀上一个人。左右这阔大府邸,人口也有个八百十号,还是能将就一段时日的。 第571章 自投罗网? 夏修轩等的不耐,心烦意乱之下,也会亲自动手杀一两个。陆元跪在祖宗祠堂里,泪流满面,叫苦不迭。 也不知道是倒了哪辈子的霉,让陆萦沁这个丫头托生在陆家,之前十几年也平平稳稳的,如今却带来这麽多的祸事。 他头都要磕青了,可能有什么用处。老祖宗默然不语,只看着一柱又一柱的香,袅袅地烧上去,最后化为烟尘。 陆元急得着急上火,正和吴氏在房间里说一些悄悄话。重兵只将外围团团围住,料定他们不能逃走,倒是没有对内间的每个院子进行排查。 陆元喝了一口茶,又叹息道:“权贵之家,多有暗道密室。只是我想着,我们也不能独自逃生。” 吴氏闻言,珠泪涟涟,又道:“这帮凶神恶煞的,每隔五六十时辰,就来检查一遍,即便是趁夜走了,第二天焉能不被人发现。 老爷说的这条密道,我也晓得,只是年久失修,据说已有三五十年没人走过了,谁能知道去往哪里,又是不是堵死了一条路?若是将希望寄托于此,恐怕还是过于渺茫了。” 陆元叹了一口气,又道:“谁说不是呢,可陆萦沁那丫头,摆明了不跟我们亲,殿下想用陆家人钓她出来,岂不是痴心妄想一场空!我看也是国难当头,都痴愚了,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了,不得不如此行事。” 吴氏抹了一把泪,又道:“说是当官的,得以身报效朝廷,若是当真如此,也就罢了,这一个接一个的杀,什么时候是个头。” 眼见吴氏如此哭诉,陆元心里也是发慌。但今日天色已晚,无论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当即拉过棉被来,又劝慰道:“夫人不必太过担心,明日我和殿下会好好商谈一番。左右你是个妇道人家,没有让内宅操心的道理。” 吴氏听完,也并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得应了一声。俩夫妻一夜煎熬完了,好歹挨到了天明。 吴氏睡得昏昏沉沉,陆元也不想吵醒她,索性轻手轻脚地起了身,披了件外袍,这才穿衣洗漱。 端着黄铜面盆的是个陌生面容的小丫鬟,陆元皱了皱眉头,便问道:“之前那个绿柳呢。” 小丫鬟一边怯生生给他拧手巾,一边低声道:“绿柳姐姐,昨个儿就拖下去了,现在应该是回不来了。” 说到一半,小丫鬟害怕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哭出声来,咕咚一声就给陆元跪下了,放声大哭道:“老爷,老爷,还望您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吧。” 陆元心烦意乱,系好衣带,怒喝一声道:“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给我起来,你老爷我自会去想办法。” 他必须得想办法,否则拖到最后,他也逃不开这一劫。陆元神色深沉,却强装镇定,又去了书房。 等到快晌午的时候,夏修轩才来,慢慢悠悠的,见到他还十分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又道:“陆卿啊,既然那叛臣贼子没有自投罗网,你又叫我来做什么呢?难道是准备叙述自己的失职吗?” 第572章 武将的心肝 陆元心里满是悲愤,面上却不得不低头,撩开衣袍就是重重一跪。 梆梆梆,先磕了三个响头,用力极重,面上当即就淤青了一小块,陆元却仿佛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夏修轩也只是淡然视之,陆元见他没什么表情,这才大着胆子道:“臣今日进言,是为引陆萦沁主动出击,自投罗网一事。臣回去苦思数日,此女心思歹毒,且人情淡薄,恐怕不会上当。如今战事吃紧,还要劳烦殿下和不少兵士,都将时间人力浪费在此。” 夏修轩听出了他的婉转暗示,似笑非笑看了人一眼,又道:“浪费不浪费,不是由你说了算,而是由我说了算。 即便如今指挥将士进攻,也不会获得更好的结果。届时城破人亡,没有人可以幸免。相反的,守在你的府邸上,也许还有一线可以钓取敌人的机会。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呢?陆卿啊,古书上常说,提携玉龙为君死,你是个忠臣啊。” 陆元心里暗骂,忠臣还得配明君。你算个明君麽?你顶多就是个杀千刀的小牛犊子。但这话面上可不敢说,还有的斡旋,因此又砰砰两个头,才道:“可是如此枯坐着,若是她铁石心肠,当真不来,那我等不反而是坐困愁城了麽?” 夏修轩闻言,似笑非笑,又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莫非陆卿愿意为我披坚执锐,冲锋陷阵?” 他摸了一下下巴,忽而又笑道:“之前想着你毕竟是个文臣,没想到还有一颗武将的心肝。” 陆元见他是存心不打算留一条活路,心肝确实有点发颤。之后又说了几句,还是没能争出个结果,他只好脚步沉重地走了。 正当他准备再探一下那条密道,琢磨退路的时候,小丫鬟却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又尖声道:“老爷,老夫人生病了,您快去看看吧。” 陆元吃了一惊,急急忙忙赶过去,边走边走道:“生了什么病这样急,是老毛病发作了,还是又出了什么岔子?请了大夫不曾?你看你们这群人,说话做事都是慢慢吞吞的,一点气候都不成,叫我怎么能放心,真是气煞我也。” 小丫鬟几乎要小碎步才能跟上他,语气之狼狈,几乎要哭出来,又道:“奴婢自然是想过的,只是那伙儿士兵拦着,和土匪强盗差不许多,哪里能许人进去。” 小丫鬟说道这里,又急急往前奔了两步,为陆元打开房门,掩面泣道:“这几日来家里的人都是没轻没重,毛毛糙糙的,动辄就动手动脚的,还碰坏了老夫人几盆万寿菊。 老夫人气不过,说了两句,也没人听理,一时气闷得很,揉着胸口就让我找药去。好容易晚上床上歇了,也不知怎的,半夜吹了邪风,竟从床上摔下来了。夜里头没声息的,白日里再看,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如今躺在床上,可怎么是好啊。” 陆元越听,这心里就越是着急,恨不得飞奔到陆母面前来。及至到了面前,又有些着慌。 第573章 赶了个巧 这麽多年,风风雨雨也都走过来了,偏母亲老了,自己也人到中年了,却被欺压到这个份上,莫非是什么现世报不成。 陆元越是想着,心里就越觉得苦涩起来。门吱呀一声开了,陆母卧倒在床上,十分憔悴,大半头发都花白了。 陆元半跪在榻,几乎心如刀绞,又问侍女道:“还是不能请到大夫?哪怕贿赂几个侍卫也成啊,不过是看诊的短短功夫。” 侍女红着眼眶,为陆元端茶倒水,又道:“哪里没有试过这法子呢。只是那当兵的一点银钱也不肯收,并坚决道,说是殿下吩咐了,沁小姐也是会医术,懂易容的,若是借此混进来,却又轻易脱逃,这个责任他们担当不起。” 陆元听闻,心里愤怒,如遭火焚,但是要说什么,又实在说不出来,只得重重地叹一口气。 他想了想,又问道:“我记得家里还有个略懂医术的账房先生,他人呢?” 侍女以袖抹了抹泪,又道:“那先生去乡下收租子了,还是您派遣的呢,说是兵荒马乱的,可得紧着佃户造反,恐怕要三五月才能回来。回来也……” 侍女顿了一下,说不下去,陆元明白她未竟之意,一时也只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吩咐道:“药库总还是有的,你按照以往的例子,暂且弄一些,我会跟那些人好生说道说道,让他们莫要过来烦扰老夫人,你只管尽心照料她便是。” 陆元说罢,想起另有要事,即便他侍奉身前,陆母的病情也不会好转更快,只得狠下心来,转身离去。 许是这回气的狠了,陆母的病情一直断断续续的,没能彻底好转,稍微有了一点好的苗头,随即又沉下去一点。 反反复复的,仿佛没个尽头。陆元却觉得,昏倒的人至少还算比较幸福了,不用跟他一样,冥思苦想的,还始终没个好办法出来。这厢陆母还没好转,吴氏已在屋内,整日胆战心惊了。 夏修轩抽人极为随意,无非就是把所有人的人名都写在竹简上。再随意摇一摇,掉到哪根,就是哪根了。 谁成想今日,竟赶了个巧儿,抽到了陆经纶。吴氏急得手足无措,在房间里团团转了几圈。 陆经纶这几天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额角冷汗如雨,扒着两根柱子强笑道:“两位官爷,不不不,您是我兄弟。我可是家里的独生子,金贵着呢,你们能不能,那个,把我留到后面再杀?” 他陪着笑,两个侍卫却只是顿了一下,随即冷嘲道:“真是世家子弟,怎么,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就是烂泥废土了不成。你啊,也别怪我们,这都是殿下的决定。” 吴氏闻言,当即泪如泉涌,两步奔将出来,做拱祈求道:“两位行行好,这乃是我家中独子。就算天命当真如此,也容他半个时辰,吃顿饱饭吧。”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便点了点头。吴氏将陆经纶推入房内,终于下了决定,命令人将一众侍女推了出去。 第574章 一触即发 陆经纶还以为自己当真要死了,嘴里还塞着半截米糕,又问道:“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吴氏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门,又道:“我儿,你且在这里安心待着,为娘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门外两人正在面面相觑,吴氏一指那群侍女,又道:“这乃是昔日伺候那个小贱人的奴仆们。我花了几日,把她们召集起来。其他人,定然无用。这些人杀了,却说不定能引她出来。信与不信,你们自便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半晌还是先动了手。左右都是要死的,先杀这个再杀那个,区别也不大。 一刀正要落下,一只银镖从空中飞旋而来,来人落地英姿飒爽,正是陆萦沁。 陆萦沁双手还各攥一枚梅花镖,上下抛玩,美丽之余又很有点活泼泼的好看。然而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一镖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并没有真正踏入陆府的地盘,只是闲闲散散地坐在高墙上。 见两人止住了动作,这便手一撑,从墙上轻轻松松地跃了下来。那扇大门被气劲轰开了,一时歪歪斜斜的很不成样子,看起来是关不上了。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率先拿起了胸前的骨哨,那声音尖利极了,乍一响起便冲破云霄,大批的侍卫们迅速向这里赶来,隔壁院子的守卫刚巡逻至此,动作是最快的,立马就排成两束,整齐而飞快地冲了过来。 为首者当即道:“快去通知殿下,就说反贼已经出现了。另外要求兄弟们快快赶来助力。还有,记得保护好殿下,千万不能被人浑水摸鱼了。” 其中一小队侍卫点了点头,无需什么吩咐,自觉地分出队伍便去了,陆萦沁步履悠然,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行为,只微微一笑,往前跨了一步。 士兵们想起她那层出不穷的手段,竟然有些恐惧,并没有逼上前去,而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这一进一退,简直就是泾渭分明。陆萦沁看了一眼,便叹气道:“天寒风冷,你们何苦在这里在这里,为这等不值钱的君王卖命,一人回一家去,喝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不是更好?” 有个年纪小的,听了她的话,竟不争气地吞了一口口水,随即被长官赏了一个爆栗子。陆萦沁微微一笑,摇头不语。 几个侍女跪了一地,颤巍巍地想要起来,又被层层叠叠的刀剑压下去。小璃挽着小桃的胳膊,只低声地抽泣着。 小桃却揩了揩她的眼泪,随即低声道:“小姐,小姐,你快走吧。我们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人,并不值得小姐的惦念。小姐此番肯来,小桃已经很高兴了,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计策。” 剩下的话语被刀剑一压,就说不下去了。那纤细柔白的脖子被压出一道血痕来,小璃伸出手去护住了,随即拍了拍她的脊背,示意她不要再惹怒人了。 陆萦沁勾起唇角,声音却是十分柔和:“你们都是以前伺候过我的人。本是尽心尽力,我遁走之后,也从未要连累你们。今日我来了,便不会轻易地走开,你们放心,不要害怕。” 第575章 暗中监视 她这边说着,那边却有人一溜小跑,终于到了夏修轩休息的地方。夏修轩端着一只荔枝,正咽下去半只,闻言也不讲究,直接一吞,飒然一甩衣袍,起身笑道:“可算是来了,真是让人一阵好等。” 侍卫一溜小跑,跟在他前面,十分恭敬地问道:“殿下,如有必要,可许提前架设弩箭,只要一阵乱箭下去,就算有少数兄弟牺牲,想来也是值得的。 在万箭之中,他们定然无法脱逃,便可除此大患。至于后续的准备,一些火雷炸药,也在运送过来。” 他缓了一口气,还要再讲,夏修轩却只是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不需要这些,撤下吧。” 侍卫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夏修轩道:“殿下,这麽做未免太过冒险了。” 夏修轩闻言,却只是扬了一下眉峰,又道:“冒险?这个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全无风险的事。这两人若是死了,还有夏侯菱。不仅会为他们报仇,还很有可能会激怒他。” “若是他们活着,”夏修轩弯起眉眼一笑道:“那才是有的说,有的谈,有的可以商量。我要活的,你们都给我紧着点皮。” 夏修轩说着,步履加快,又悠然道:“这会是一出好戏的。” 场景转回吴氏和陆萦沁对峙的场面,一时也十分焦灼。侍卫们并不敢轻易动手,只将人控制住了。吴氏定了定神,认为这个时候,自己总该说一点什么。 只要扰乱了陆萦沁的判断,那一切就还有希望,只要该死的人伏诛了,她的儿子就不用死了。 吴氏有点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又大着胆子想要训斥出口,但其实一出口,那种浓浓的怨恨就化成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众人一愣,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是帮哪头的。只有陆萦沁领会了她的意思,故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夏瑾渊拉了拉她的手,陆萦沁反拍回去,示意无妨,便继续道:“你们之前,总觉得我是个大包袱,大障碍,只要我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是不是?照我说来,你会这样想,也不过是一条可怜虫罢了。 我清清白白做人,规规矩矩做事,从来不愿意有任何一点错漏,也不愿意任何人,出什么岔子。可你们呢?从来没有体会过我的,哪怕一点苦心。” 她说道这里,仿佛很爽利的,又冷笑了一声才道。 “你们从未替我考虑过一丁点,不是吗?当初我脱身之后,也不过是一口薄棺,所有的财物,都被吞得一滴不剩。 你只顾欢天喜地,你的女儿将要飞上高枝了,她以为自己即将嫁给这个帝国最高地位的男人,从此以后可以用美貌和智慧去角逐一些更重要的东西。但实际上呢,那个男人将她视为草芥,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了结她的性命。” 陆萦沁淡淡地说道这里,以手抚额道:“我真不知道你们的人生,该说幸运呢,还是说不幸运。本来儿女双全,家中富贵,可惜女儿是个花痴的憨货,最终丢了命。” 第577章 黄雀在后 陆萦沁闻言,又是一笑,伸出一根手指道。 “我与你打个赌,一刻之内,你必会退兵回转,你看如何?” 陆萦沁神色狡黠,自有一股少女般的俏皮感,夏修轩心中不解,面上却故作从容道:“我便允你一赌也无妨,但过期不候,若你不过是缓兵之计,届时将要迎来的惩罚,恐怕会更为严重。” 陆萦沁学着他的样子,点了点头道:“一言为定。” 说罢,她突然毫无预兆地抬袖一挥,众人以为是什么暗器,不由齐齐退了一步。陆萦沁冷看众人反应,冷嘲一声道:“所谓英雄,不过尔尔。” 却只是抬天一箭,爆出一朵灿烂的烟花来。夏修轩十分警惕地做好了防备,陆萦沁却没有了任何举动。过了不多时,便有人匆匆忙忙地奔了过来,在夏修轩耳边说了几句话。 夏修轩神色一变,凝视陆萦沁许久,终于仰天长笑,拊掌叹息道:“声东击西,真是好一招。” 随即竟然再不理会两人,一挥衣袖道:“所有人,跟我撤回皇宫去,我们有急事要做。”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理解到了手的敌人为什么反而要放跑,但是军令大过天,他们也只能奉命行事,故而整整齐齐地转身,一溜小跑撤退了。 路上的统领实在不解,扶着夏修轩上马的时候,又问道:“殿下,我们缘何要纵虎归山呢?皇宫里到底出了什么急事?” 夏修轩自从听到了消息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太好,此刻闻言,更是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个凌厉的耳光,又怒道:“怎么回事,怎么不问问你们自己?我是将大部分人马都带到了别处,但皇宫之内,是何等重要的地方,你们的布防呢?” 御林军统领心里咯噔一声,夏修轩跨上马去,又道:“还在这里罗里吧嗦的做什么,是要等我的皇宫烧成一片废土瓦砾,你们才会跑是不是?” 统领闻言,什么也不敢多说了,赶忙两步跟上去,又是好一顿猛追。众人回到皇宫的时候,夏修轩的面色几乎可以说是十分难看了。眼前的景色实在有点超乎他的预料。 夏侯菱这厮太狠心,他以陆家做鱼饵,引陆萦沁出来。没想到夏侯菱反以陆萦沁他们为鱼饵,牵制住了他的主力,而自己跑过去,去皇宫里杀人放火。 夏修轩越想越气,最后从牙根里挤出来一声冷笑。高,的确是高,这一局,他是服了。然而亡羊补牢,你是不想补也得补。 夏侯菱做了一票大的,他若是不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抉择,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会更麻烦。夏修轩这样想着,跳下马来,直奔宫中而去。 几位宫女跪在他面前,一时只顾着流泪,直到他发了火,才有人嗫嚅着道:“是小皇子,小皇子出了事。 那伙人好似目标明确,直奔着长春宫就来了。小皇子被直接带走了,那伙人还叫我们告诉殿下。若是还想要小皇子的性命,便不要轻举妄动。” 夏修轩听得心里窝火,顿时又是一个巴掌下去了。宫女捂着脸上鲜红的掌印,只叫了第一声之后,就不敢说话了。 第578章 后悔之意 陆萦沁这边,却是言笑晏晏,见夏修轩他们退兵,她也无意再与陆家人多做争执。这点残兵败将,一点家丁,根本拦她不住,她笑意盈盈地挽了个剑花,又道:“你们若是有谁要拦着我的,我并不会做无谓的慈悲。这件事之后,也许你们就平安了,为此赔了性命,当真值得吗?” 几个家丁闻言,对视了一眼,竟不知如何应付了。 他们萎缩,主人倒也没有多少勇气。吴氏并没有什么武艺傍身,退了两步,陆经纶在房内听了半晌,足够惊心动魄,这心跟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了老半天,这会儿总算平稳了。 虽然事情的解决并不能让人满意,甚至后续的祸端可能还是会有杀身之险,但好歹此刻,今日,是不必去见阎王爷了。陆经纶已十分满意,赶忙从房中迈出,把他老母亲一接。 陆元神色复杂,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陆萦沁神色冷淡而漂亮,以剑尖划出一条长长的沟壑来,又道:“这便是你我之现状,我不愿意再招惹你们,你们最好也不要再给我惹什么破事出来,懂了吗?” 她话说的不客气,陆元要怒,又觉得没什么底气,一时焦头烂额。陆萦沁看他没什么反对的话,又向小桃伸出手去,浅笑盈盈道:“好了,我不远千里为你们来了,你们这下总要跟我回去了吧。” 小桃鼻尖一酸,呜咽着喊了一声小姐。陆萦沁伸手将她搂住,又拍了拍脊背,才笑着调侃道:“怎么哭成这样,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小桃猛然抹了一把眼泪,喃喃道:“当时听到他们的计划,我心里既担心小姐会来,又害怕小姐不来。可是小姐还是来了,作为一个下人,我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 陆萦沁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又道:“你们既然服侍过我,就同我有缘分。我走了之后,本该再无干系,却累你们受此磨难,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如今我来了,也算不晚。你们跟我走便是了,无需害怕,也无需犹豫。” 身后的小璃点点头,将其他的姐妹扶起来,又问道:“却不知小姐打算如何安置我等?我们人数也不少呢。” 陆萦沁闻言,微微一笑道:“这又有什么难的?军营里事务繁多,如今正缺的是人手呢。我把你们四下安置了,也就是了。你们不必担心,军营里也尽是我的人,绝不会有欺压之礼。” 众人点了点头,陆萦沁等人,就此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吴氏险些要累倒下来,陆经纶将其搀扶住了,带回屋子里。 陆元看着这乱哄哄的场景,也皱了一下眉头,又道:“剩下的人留一些来收拾东西,其余的各自散了,做自己的事去。” 家丁和侍女们惊魂未定,齐齐称了是,老老实实照做了。吴氏精疲力竭,端着一盏茶仰头问道:“老爷,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也许我们真的不应该和陆萦沁作对。” 陆元坐下来,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第579章 小皇子 饶是陆元知道自己做错,只是如今也没有可返还的余地,只好沉声道:“事已至此,又去后悔,还有什么用处。 反正最糟糕,最后悔的,也不是我们,而是夏修轩。就让他烦忧去吧。即便明日他要翻脸不认人,杀我们一家泄愤,想来这也是天意。今日却还是要好好过,我已吩咐厨房做菜了。” 陆萦沁回到军营的时候,倒是很花了一点功夫,毕竟是一群姑娘,也不是人人都会骑马的,只好雇了一辆大马车来,将人都送到车上,又慢悠悠赶了半天,这才回到了老地方。 去的时候,时辰尚算早,回来的时候,已是晚霞漫天了。陆萦沁跳下马车来,领着众人一路前行,安置人手又废了不少的时间。 这会儿早就饿得咕咕叫,索性趁着姑娘们都在,招呼姑娘们要做一顿好的。小桃是早就熟悉她的手法,因此帮忙的时候,也颇为热情。 陆萦沁最后做了一大锅喷香的面食,用力搅拌了许久,才盛在大碗里。由姑娘们端着,一一发放给士兵。 最后自己还剩一海碗,唏哩呼噜吃了一半,随即伸手抢过夏瑾渊的大饼来,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便饱足地躺倒了。 夏瑾渊笑了一声,随即熟练地接过她的碗筷来,又道:“你既是吃饱了,就去看看夏侯菱吧,把他换过来吃饭。” 陆萦沁闻言,当即一挑眉道:“他做什么呢,这样忙碌,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紧急的公文啊。” 夏瑾渊专心吃菜,细嚼慢咽吃完了一口,才道:“当然没有,只是他不是顺便把你人家儿子拐回来了?这会儿正逗着呢,小孩子嘛,你知道的,离不得人。” 陆萦沁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这便去了。” 说罢也不停歇,径直往夏侯菱的营帐走去。 还未走到近处,就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儿童咯咯笑声。陆萦沁掀帘而入,夏侯菱把他举到好高,跑起来又接住。 小孩的衣衫都有些歪斜了,但显然玩的很开心,一直咯咯的笑。陆萦沁起了心思,取下手上一串铃铛作响的镯子来,轻轻晃了两声,小孩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过去了。 夏侯菱听到响动,一看是她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陆萦沁随意挥了挥手道:“你快去吃饭吧。看把你精神的,跟不用吃喝拉撒似得。” 夏侯菱微微一点头,随即走了出去。陆萦沁倾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床榻,又拍了拍小孩儿身上的灰,随即把他放在柔软的被子上。 小孩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伸手要抓那串镯子,陆萦沁伸手一扬,他就扑倒在了人膝盖上。他咿咿呀呀地喊,也不知道在说。 陆萦沁看的有趣,又伸出一根手指头逗弄他。虽然夏修轩是个混账东西,但孩子是纯洁的,没有任何的错处。小孩儿兀自叫着,最后糊了她一手指的口水。 皇宫内部,此时的夏修轩才算是焦头烂额,夏瑾渊以陆萦沁为鱼饵,将夏修轩为数不多的军队调离皇宫,使出一招调虎离山,将小皇子掳了来。现在小皇子落在夏侯菱手中,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第580章 商量对策 只要夏侯菱好好利用小皇子这张筹码,他将会变得十分被动。 “马上召集所有将领,让他们跑着过来见我!”夏修轩阴沉着一张脸,传令下去召集将领。 很快,将领们纷纷来到夏修轩的营帐前,没有一个迟到的。所有人心中都很清楚,他们中了夏瑾渊的调虎离山之计,让小皇子成了别人的人质。现在的夏修轩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在这个关头惹祸上身。 众位将领们纷纷聚集在营帐外,却没有一个人敢率先进去。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待着其他人做出头鸟。 就在将领们在营帐前面面相觑时,夏修轩撩开门帘,探出头来,“你们一个个不进来站在外面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出来请你们?” 将领们连连摇头,唯唯诺诺的跟在夏修轩身后,进入到营帐中。 夏修轩扫视了分列两旁的众人一眼,看到他们谁也不言语,每个人都恨不得躲到最后面让他心中愤怒更甚,抬起手,重重的落在桌面上。 夏修轩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将领,劈头盖脸的骂道:“亏你们一个个平时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将军?现在国家有难,你们却躲得比谁都快。若是敌人真有兵临城下那天,我看你们肯定第一个开门投诚。” 众位将领们纷纷低着头,谁也没有言语。现在的夏修轩明显是一肚子怒火,谁敢多说半个字,肯定会引火烧身。 众人谁也不做声,每个人心中都想着,你骂吧,反正骂完也就过去了。现在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就算夏修轩再嗜杀,也断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对他们下手。 夏修轩骂了一会,将没有人搭话。他和这帮老油条没少打交道,自然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 夏修轩冷哼一声,随便伸手一指,开口问道,“现在敌强我弱,而且就连小皇子都沦为人质,你们给我想出个解决办法,否则军法从事。” 被夏修轩手指的那个将领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在他们和夏侯菱军队的交锋中节节败退,哪里还能想得出对抗的方法?夏修轩这样逼迫,无疑是强人所难。 “殿下,现在小殿下落在贼寇手中,我们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将他救出来。” 迫于无奈,被夏修轩指定的人将领只好避重就轻,勉强想出了个对策,“贼寇刚刚获得大胜,正所谓骄兵必败。 他们此时肯定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我们不如趁着今夜去劫营,定然能将小皇子救出来,说不定还能将那夏侯菱生擒。” 夏修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双手用力一拍,开口道,“好,就按照你所说的。今夜出兵,务必要把小皇子救出来。” 散去了会议,夏修轩正着手准备着夜袭的事情,忽然想到陆家来。正是因为陆萦沁的出现,在让他一时间大意,被夏瑾渊偷袭皇宫得了手,这件事让他恨得咬牙切齿。他拿陆萦沁没有办法,但陆家却没处去躲。 再次带人来到了陆家,夏修轩二话不说,直接命人踹开了陆家的大门,他黑着脸堵在门口,等待着陆元出来问话。 第581章 报复 夏修轩去而复返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陆元耳中,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原本还以为至少可以撑过今天,没有想到夏修轩这么快就再次找上门来。 吴氏的脸上一片惨白,夏修轩来到陆家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她走到陆元身边,声音中充满了焦急,“老爷,这下要如何是好?夏修轩那个杀神又来了,这次恐怕不会放过我们了。” 陆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长叹一声,“该来的,躲是躲不掉的。你在里屋好生呆着,我出去见他。” 言罢,陆元再不迟疑,向着大门走去。他心中清楚,自己多半是躲不过今天这一劫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劝夏修轩不要赶尽杀绝,至少给陆家留一条后。 夏修轩铁青着脸堵在陆家门前,他身边分列着两队士兵,手中的刀纷纷出鞘。在他的身后,一队弓箭手箭已在弦,只等夏修轩一声令下,就会攻入陆家。 陆元走到大门口,看到夏修轩这幅阵仗,心中已经凉了半截。看样子,夏修轩已经下定决心要拿陆家出气,自己的劝说恐怕起不到多大作用。 “殿下,您去而复返,不知还有何见教?”陆元走到夏修轩面前,一脸讨好的笑容。他心中很清楚,就算夏修轩做的再过分,他都不能和他撕破脸皮。他一个人的性命都是小事,稍有不慎恐怕陆家今日之后就不复存在了。 “陆大人,我当然是来问你要人的。”夏修轩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脸上笑着,但手却紧紧按在剑鞘上,随时都能拔剑取下陆元的人头,“逆贼陆萦沁之前在你这里出没了,想必陆大人已经将她捉拿起来了吧?把她交出来吧,也算是你们陆家立了大功一件。” 听到夏修轩的话,陆元的心中别提有多窝火了。捉陆萦沁?就他府上这点家丁,别说捉拿陆萦沁了,如果她想恐怕现在整个陆府上下已经一片尸体了。夏修轩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捉得住陆萦沁,却还跑来要人,分明是找借口想要拿陆家出气。 虽然陆元已经看破了夏修轩的想法,但却不能说出口。他轻叹口气,摇头说道,“殿下,那陆萦沁武艺高强,我手下的家丁们虽然拼尽全力,仍然被她逃走了。” 陆元的话一出口,夏修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双眉上挑,冷声说道,“陆大人,你陆府上下几十个家丁,连一个反贼都捉不住?莫不是你还念及她是陆家的人,故意将她放走的吧?” 陆元有苦说不出,他主动放走陆萦沁?因为陆萦沁,原本过的高枕无忧的陆家数次面临危难,现在更是有灭族的危险。他现在后悔在害死陆萦沁她爹时没有将她一并除掉,怎么可能主动将她放走? “殿下明鉴,那陆萦沁虽然出身陆家,但却与我不共戴天。”陆元心中清楚夏修轩是故意为难自己,只能尽力的辩解道,“若是有机会,我必定亲手将她除掉,又怎么会将她放走?” 夏修轩冷笑一声,他知道陆元说的都是事实,但这对他来说却并不重要。 第582章 投笔从戎 他只想要找个出气筒,而陆家恰巧就是最好的选择,他可不会因为陆元的辩解就心软。 “陆大人,我虽然知道您一片忠心天地可鉴,但父皇却不一定这样想吧?”夏修轩将腰间的剑拔出些许,用手指不断的摩挲着,“陆萦沁毕竟是陆家的人,在这种两军对立的时候,冒险出现在陆家,难不成她还和陆家有联系,你们陆家是夏侯菱的内应?” 陆元这下子彻底慌了。之前夏修轩虽然手段血腥,但毕竟师出无名,不可能将陆家赶尽杀绝。但现在可就不同了,如果陆家被扣上了反贼的帽子,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别说陆府上下,就连那些没什么联系的远亲恐怕都在劫难逃。 陆元连忙跪了下来,向夏修轩不断的恳求道,“殿下,还请您明鉴啊。我们陆家时代为臣,一直对皇家忠心耿耿。陆萦沁这等反贼早就被逐出了陆家,她和我们毫无联系。” 看到陆元惊慌失措的样子,夏修轩满意的点了点头。光是杀人还不足以让他发泄心中的怒火,他要慢慢的对付陆元,让他为陆家生出一个陆萦沁而后悔。 轻轻的摆了摆手,夏修轩将陆元从地面上扶了起来,“陆大人,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可是很相信你的忠心的。不过我相信没有用,现在是父皇怀疑你,你如果不能证明陆家的忠心,那我也没有办法。” 夏修轩的话让陆元本就铁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的心中早就知道,夏修轩根本就是拿他们陆家当做出气筒,至于其他的事情全都是他找的借口罢了。想到这里,陆元的脸上重新恢复了镇定,沉声问道,“那我要怎样做,才能证明我们陆家的清白?” 夏修轩并没有着急回答,他一边摩挲着悬挂在腰间的宝剑,一边开口说道,“想要让父皇相信你们陆家这件事说难也难,但是说简单也简单,就要看陆大人您能不能下定决心了。” 听到夏修轩的话,陆元的心中一阵冷笑。他知道,夏修轩提出的要求肯定很难完成,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殿下,为了证明我们陆家的清白,无论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您尽管开口吧,我会照着您说的去做的。” 此时的陆元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只求能抱住陆家,已经不敢有其他的想法了。就算夏修轩让他自刎,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拔出剑,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注意到了陆元的眼神中有着死志,夏修轩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走到陆元身边,用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陆大人,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以死明志的。” 陆元刚刚松了口气,以为事情还有转机,没有想到夏修轩的话锋一转,“我军今夜要去袭击叛军的营寨,陆大人既然对父皇忠心耿耿,国难当头之际自然要投笔从戎。陆大人,这可是证明你们陆家清白的大好机会,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听到夏修轩提出的要求,陆元心生悲凉。他自幼从医,哪里会舞刀弄枪?再加上现在年岁已高,让他上战场和送死没有区别。 第583章 双面夹击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知道自己上了战场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但他仍然点头答应了。他本就希望用自己的性命来保全陆家,那死在刑场上和战场上也没什么区别。 “既然殿下这样说,那陆某自然要为国效力。” 陆元点头答应了夏修轩的要求,他明知一死,却没有办法拒绝,“若是陆某不幸战死沙场,还希望殿下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为陆家美言几句。” 夏修轩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个是自然,如果这次夜袭成功,我定会上奏父皇,届时陆大人肯定会名流清史,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楷模。” 夏修轩的话让陆元稍稍的松了口气,如果他的死能够保全陆家,那他也没有怨言了。 还不等陆元答谢,夏修轩转了转眼珠,继续说道,“不过,若是夜袭失败了。陆大人,你可是要负担全责的。” 陆元脸色一僵,现在夏侯菱一方兵强马壮,连战连捷。在陆元看来,夜袭的成功率趋近于零。 “殿下,您何出此言?”陆元虽然不怕死,但若是战死了还要背负起失败的责任,他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陆某虽决心为国捐躯,但不过是殿下的马前卒罢了,有何谈负责?” 看到陆元一脸困惑的样子,夏修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大人,看样子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啊? 父皇现在怀疑你和陆萦沁沆瀣一气,是夏侯菱埋下的内应。我军夜袭一役势在必行,定会打叛军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失败了,必定是有人将夜袭一事泄露了出去。陆大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陆元点了点头,一口铁齿咬的咯吱作响。夏修轩这一手还真的狠,如果夜袭失败了,就坐实了他和陆萦沁勾结的一事。那陆家就绝对逃不过被灭门的命运。 看到陆元久久没有答话,夏修轩咧了咧嘴角,问道,“怎么样,陆大人?你要不要上战场,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深深的叹了口气,陆元知道,自己如果拒绝的话,那夏修轩马上就会下令周围的士兵们攻入陆家。虽然他没有把握夜袭能够成功,但也只能勉强试一试了。 陆萦沁回到军营后,将小皇子交给了小桃照顾。在陆家的时候,小桃作为丫鬟,一直照料着她的起居,对她十分忠心。照顾小皇子这件事十分重要,只要交给小桃她才放心。 夏瑾渊吃过饭,将陆萦沁叫了过去。 “这次夏修轩吃了大亏,我想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夏瑾渊的眉头深锁起来,认真的思考着夏修轩会做出怎样的应对,“小皇子落在我们手中,夏修轩肯定急得不行。他肯定会想法设法将小皇子夺回去,我们要提早做好准备。” 陆萦沁摇了摇头,有些怀疑的说道,“不会吧?夏修轩在和我们的交锋中吃了大亏,而且兵力也远远不够。他现在连固守城池都很艰难,怎么会主动出击?” “小心驶得万年船,夏修轩虽然残暴,但也不是等闲之辈。” 第584章 夜袭 夏瑾渊一边凝深思考着,一边开口说道,“传令下去,今晚全军加强戒备,谨防夏修轩会趁着我们没有防备来偷袭。” 陆萦沁点了点头,她心中虽然认为夏修轩不敢主动出击,但夏瑾渊既然下了命令,她也只能传令下去。 陆萦沁将夏瑾渊的命令传了下去,这才重新回到夏瑾渊身边。她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怎么确定今晚夏修轩会有所行动?” “直觉吧。”夏瑾渊抬起头,望着平静的夜空缓缓说道,“以我对夏修轩的了解,他吃了亏绝对不会罢休。总之,小心一点没有错。” 陆萦沁点了点头,她回到房间,却并没有休息。夏瑾渊料定今晚夏修轩会来偷袭,她为了能够方便迎敌,连腰间的佩剑都没有解下。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亮已经爬到了最高处。周围一片寂静,只是偶尔能听到巡视士兵路过的脚步声。 陆萦沁毫无睡意,她起身走出营帐。夏瑾渊的话一直在她心中萦绕,虽然她不认为夏修轩今夜会有所行动。但过往的事迹表明,夏瑾渊的判断总是对的。 陆萦沁在军营中巡视起来,她没走出多远,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响动。她的精神马上集中起来,将腰间的佩剑拔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悄靠了过去。 凭借敏锐的视觉,陆萦沁发现在距离营帐不远处的树林中有人影晃动。现在已经是午夜,自己这边的士兵们肯定不会到树林中去。这样看来,夏瑾渊的判断没错,夏修轩果然采取了行动。 原本想要大声提醒士兵们有敌袭,陆萦沁忽然眼珠一转,心中打起了其他主意。通过她的判断,敌人应该已经在树林中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们一直没有动手,想必是要等待着黎明,巡逻的士兵警惕最低的时候再动手。既然如此,何不先下手为强?对方既然是夜袭,人手肯定不多,她只要带人抄了他们后路,肯定能够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陆萦沁悄悄进入到夏瑾渊的营帐中。此时的夏瑾渊仍然没有休息,他料定今夜夏修轩会来袭击,作为主帅自然要时刻准备着指挥战局。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看到陆萦沁进来,夏瑾渊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问道,“是不是担心夏修轩会趁着夜色来袭击?放心好了,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今夜士兵们武器不离身,随时都可以投入到战斗中。” 陆萦沁走到夏瑾渊身边,将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刚刚在一旁的树林中发现了大老鼠,是不是要先发制人,把他们一网打尽?” 听到陆萦沁的话,夏瑾渊一下子来了兴致。他思索了片刻,点头道,“你带着一队人去他们的退路上等着。我这边一出击,他们准会逃走,到时候就落入到你的包围中了。” 陆萦沁点了点头,离开了营帐,带了一队士兵悄悄的离开了军营。夏瑾渊坐在营帐中,算着此时陆萦沁应该已经到了地方,他拔出剑,走出了营帐。 第585章 记忆 “有敌袭,所有人准备战斗!”夏瑾渊用剑尖指着敌人藏身的树林,大声喊道。 夏瑾渊的喊声将士兵们惊醒,之前他已经做过安排,士兵们很快就集结起来,在他的带领下逼向了树林。 夏修轩派来的士兵们在树林里埋伏着,看到军营中火光大盛,里面的士兵们纷纷集结起来,知道夜袭的事情败露了,马上开始了撤退。 在夏修轩的逼迫下,陆元也作为百夫长参加了这次夜袭。想要保全陆家,这次夜袭就必须要成功。当他看到夜袭被识破时,脸上一片惨白,整个人跌坐在地面上。他似乎已经能够看到,陆家被满门抄斩时的惨剧。 “不要撤退,趁着他们立足未稳率先发动攻击,还有取胜的机会。”陆元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们,想要拼死一搏。 陆元是文官,而且是被临时任命为百夫长的,他手下的士兵们自然不会听从他的调度。在发现夜袭被识破的时候,所有的士兵们一哄而散,向着远处全力奔逃。 陆萦沁已经提前派人等在了退路上,见夏修轩的士兵们奔逃过来,自然不会放过。在陆萦沁的命令下,所有奔逃过来的士兵们全都被捉住了,甚至连一点抵抗也没有遇到。 看着手下的士兵们将一个个敌人捉住,陆萦沁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她原本还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却没有想到这些敌兵们一点战斗的欲望都没有。在她看来,就算夏瑾渊没有料到这次的夜袭,他们也不会成功。 陆萦沁一边,命令手下的士兵们将抓获的敌人带回去,一边准备先回去向夏瑾渊报告战况。就在此时,她忽然看到敌人中有一个熟人。 “陆元,他怎么会在这里?”陆萦沁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陆元好赖也是个官员,怎么会出现在夜袭的士兵中。 与此同时,陆元也注意到了陆萦沁。看着不远处那个让陆家濒临灭亡的女人,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陆元发现了陆萦沁,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在他看来,陆家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全都是她造成的。 夜袭失败了,陆家的灭亡已经不可挽回。此时的陆元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陆萦沁,让她为陆家的灭亡陪葬。 拔出腰间的剑,陆元不顾周围的士兵们,径直向着陆萦沁冲了过去。看到他的举动,陆萦沁也确定下来,他确实是陆元。 微微的摇了摇头,陆元一生从医,并不擅自刀剑。虽然他一心复仇,勇气可嘉,但在陆萦沁看来,他浑身上下充满了破绽。别说是找自己报仇了,他甚至连她的身体都摸不到。 在陆萦沁身边担任护卫的士兵们发现了陆元的举动,纷纷挡在她的身前。陆萦沁摆了摆手,开口道,“你们不要出手,我来对付他。” 就像陆元将陆萦沁视为毁灭陆家的罪魁祸首一样,在陆萦沁的心中,同样将陆元视为仇人。她虽然是穿越而来,但毕竟继承了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面对陆元这个杀父仇人,心中自然充满了愤恨。 第586章 恼羞成怒 利剑出鞘,陆萦沁没有退缩,迎着陆元冲了过去。陆元看到陆萦沁冲向自己,已经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抬起手中的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陆萦沁刺了过去。 陆萦沁将陆元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她手中的剑向上一挑,将陆元刺向自己胸口的剑弹开,同时手腕一翻,将剑抵在了陆元的咽喉上。 短短的一瞬间,两人就分出了胜负。虽然陆元勇气可嘉,但他和陆萦沁的实力差距巨大,转眼间就败下阵来。 “你动手吧。”陆元放开了手中的剑,任由它掉落在自己脚边。闭上了双眼,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但求一死。 陆萦沁却并没有动手,在她的心中虽然恨着陆元,但却并不想杀死他。否则,就算陆元一直躲在陆府中,她也有无数次的机会能够取了他的性命。 “让我杀你,你还不配。”陆萦沁放下了剑,转头示意身后的士兵将陆元抓住,“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俘虏罢了,还不值得我亲自动手。” 陆萦沁的话落在陆元耳中无疑是当面扇了他一巴掌。在陆元心中,一直将陆萦沁视为陆家的头号大敌。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亲手将她杀死。但是,自己落在她的手中,她却连亲自动手杀掉自己都不屑。 “陆萦沁,你别假惺惺的了。要杀要剐都随你便,快点动手吧!”此时的陆元一心求死。夜袭失败,陆家肯定难逃一劫,他作为陆家的家主自然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与其受辱,倒不如一死了之。 陆萦沁摇了摇头,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士兵将陆元带下去。她并不打算杀掉陆元。 参加夜袭的敌人们战斗力很弱,很快就全都被捉住。陆萦沁吩咐手下的士兵们善待俘虏后,就率先回到军营,向夏瑾渊进行汇报。 看到陆萦沁大胜而归,夏瑾渊显得十分高兴,“这次夜袭失败,夏修轩的兵力再次折损,已经很难再组织有效的反击了。” 陆萦沁点了点头,在接连的几次交锋中,夏修轩每次都损兵折将。这次夜袭派来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大部分是他部队中的精英。在陆萦沁和夏瑾渊的谋划下,这些人一个也没有逃回去,对夏修轩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夏修轩一大早就坐在营帐中,心中期盼着昨晚执行夜袭的士兵们能够传来捷报。但是他一直等到中午,却没有一个士兵回来。 夏修轩有些坐不住了,他将将领们叫到自己的营帐中。 “你们有没有消息,昨晚去执行夜袭的部队怎么样了?”夏修轩焦急如焚,在营帐中不断踱步,“按理来说天明就应该能够回到,但现在都到中午了。就算是失败了,也总该来报告一声才是。” 将领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得到丝毫消息,谁也无法回答夏修轩。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侦测一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修轩点了点头,派出侦查小队去打探情况。很快,就有人带回了情报。夜袭失败了,而且所有参与夜袭的士兵无一例外,全都被捉住了。 第587章 打击 听到这个消息,夏修轩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沉默了良久,然后用力的一拍桌子,“夜袭的计划是谁提出来的?” 之前提出夜袭的将领听到夏修轩的话,吓得浑身上下不停的颤抖着。虽然他只是提出了计划,采用与否是夏修轩的事情。 但他很清楚,如果夏修轩想要将失败的责任扣在自己头上,那他也毫无办法。 “拉出去砍了。”夏修轩毫不留情,这一次的夜袭他堵上了全部精锐,结果赔的血本无归。经过这次夜袭,他再也没有主动出击的机会了,只能将收缩剩余的兵力固守。 “殿下,请您三思啊。”有其他将领站出来求情,向夏修轩苦苦劝说道,“现在正是两军对垒之际,此时斩将恐怕会影响士气。” “士气?都打成什么样了,还有个屁的士气?”夏修轩气得不行,睁大眼睛,瞪着求情的将领们,“我怀疑他是夏侯菱的内奸,里应外合想要削弱我军的实力。凡是求情者,全部杖责五十,再敢多言者按同党处置。” 面对夏修轩这番强硬手段,将领们怨声载道。但是却敢怒不敢言,他们对夏修轩实在是太了解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多说一个字,肯定就会被他贴上反贼的标签。 责罚过一众将领后,夏修轩一脸凝重的坐在营帐中。这次夜袭没救回小皇子不说,连他仅剩的精锐部队都全军覆没,让他完全失去了主动出击的机会。他的心中不断思考着,要如何才能挽回这种颓势。 夏修轩的手掌攥成拳头,用力地砸在桌面上。眼下的局面已经完全倾向了夏侯菱,如此大的劣势下他根本想不出扭转的方法。 夜袭的失败对夏修轩来说是个无比重大的打击,让他在和夏侯菱的对抗中彻底落于了下风。 反观夏瑾渊,这次的大获全胜让他心中十分欣喜。不但有小皇子作为人质,又将夏修轩仅剩的精锐部队消灭殆尽,对他而言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将众人召集起来,夏瑾渊决定趁着夏修轩还没有缓过气来,加紧攻势。 “这次夜袭的失败对夏修轩是个沉重的打击,我们应该趁这个机会加紧进攻,争取早日打到京城。” 夏侯菱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了一缕犹豫,“虽然这次的胜利让夏修轩短时间无法主动出击。但挡在我们面前的是天峰城,恐怕短时间内很难攻下。” 听到天峰城三个字,在场的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难色。和之前攻下的其他城池不同,天峰城作为通往皇城的必经之路,一直以来都有着最后的屏障之称。天峰城自从建成以来,一直都被视为不可能被攻下的之城。 天峰城的城墙远比普通城池高得多,而且四周环绕着护城河。城内粮草充足,守城的士兵也训练有素。更让人头疼的是守城的将领是夏墨渊,他戎马一生,赢下过无数场战役,是被称为军神的存在。 “天峰城虽然易守难攻,但它是通往皇城的必经之路。就算再困难,我们都必须把它攻下来。” 第588章 天峰城 夏瑾渊用力的咬了咬嘴唇,他心中也清楚攻打天峰城的难度,但为了达成最终的目标,就算再难也要试一试。 陆萦沁微微皱眉,开口道,“光是一个天峰城倒也好好说,更难办的是守城的将领是有军神之称的夏墨渊。有他坐镇,天峰城没个一年半载恐怕无法攻下。” 夏瑾渊虽然不想承认,但却还是点了点头。他一向自诩计谋无双,在领兵打仗上很有自信。但如果对手是夏墨渊,他还真没有信心能够胜的过。夏墨渊是父皇收养的义子,从小就在军略上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夏瑾渊能够在和夏修轩的较量中屡战屡胜,也和夏墨渊脱不了干系,他曾向夏墨渊请教过兵法。可以说,夏墨渊是夏瑾渊的老师。 “不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夏瑾渊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虽然他们在和夏修轩的较量中暂时处于了上风,但毕竟属于造反,拖得时间越长对他们来说越不利。 “对了,我听说你曾经和夏墨渊认识?”夏侯菱将目光落在夏瑾渊身上,迟疑的问道。 夏瑾渊并没有否认,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以前向他请教过兵法,想要战胜他确实很困难。” 轻轻的摇了摇头,夏侯菱开口说道,“要攻下天峰城也未必要战胜夏墨渊。既然你和他相识一场,或许能试着说服他投靠我们。至少,让他放我们过去也好。” 听到夏侯菱的话,夏瑾渊用力的摇了摇头,否定道,“不要想了,这是不可能的。夏墨渊是父皇的义子,可以说父皇对他有知遇之恩。我和他相识,他这个人有恩必报,根本不可能说服他背叛父皇。” 夏侯菱用力的咬了咬嘴唇,“既然无法说通,那就只好全力攻打了。虽然天峰城易守难攻,夏修轩刚刚惨白,短时间内应该无法排遣援军。我们只要攻势猛烈一些,说不定有机会攻打下来。” 夏瑾渊动了动嘴唇,却并没有开口。他暗暗叹了口气,点头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试一试了。” 经过众人的商议,决定攻打天峰城。夏瑾渊带着士兵在天峰城外打下营寨,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我们刚刚到来,你说夏墨渊会不会趁着我们行军疲惫,对我们进行夜袭?”陆萦沁找到夏瑾渊,之前夏修轩夜袭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担心夏墨渊也会使出同样的手段。而且车次和上一次不同,这次他们远道而来,士兵们疲惫不堪,如果被夜袭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夏瑾渊微微皱眉,仔细的思索了片刻,方才开口答道,“以我对夏墨渊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做出这样冒险的事情。天峰城易守难攻,只要他一心镇守,我们短时间内很难得手,犯不上冒险来进行夜袭。” 陆萦沁点了点头,虽然夏瑾渊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也不能不做堤防。万一夏墨渊真的进行夜袭,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在陆萦沁的建议下,夏瑾渊针对可能出现的夜袭做出了防备。 第589章 鼓声 他命令一半的士兵照常歇息,另外一半全副武装,在营寨附近进行埋伏。 陆萦沁自然加入到了埋伏的队伍中,她带着士兵们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天峰城的举动,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一直到了三更天,天峰城内仍然毫无动静。陆萦沁打了个哈欠,心想是自己太过谨慎了,看样子夏墨渊并没有偷袭的打算。 就在此时,忽然从天峰城中传来一阵鼓响。陆萦沁精神一振,连忙命令手下的士兵们准备迎敌。震天的鼓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就连原本应该在营寨中休息的士兵们都被惊醒。所有人都披上铠甲,随时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可就在众人做好了准备后,原本震天的鼓声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天峰城的大门仍然紧闭着,根本没有一个敌人出现。 陆萦沁用力的掏了掏耳朵,向身旁的士兵问道,“我是不是听错了,你们刚刚有听到鼓声吗?” 众人纷纷点头,示意陆萦沁并没有听错,刚刚天峰城内确实鼓声震天。经过这样一闹,不光陆萦沁手下进行埋伏的士兵,就连营寨内的士兵们也都毫无睡意,生怕会在睡梦中被敌人闯进来割走了脑袋。 第二天,陆萦沁挂着黑眼圈找到夏瑾渊,“昨晚是怎么回事?明明那么大的鼓声,却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看不见。” 夏瑾渊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望了一眼高耸的天峰城,沉声说道,“这正是夏墨渊的手段。他只有了一阵鼓声,就把我们的士兵们搞得鸡飞狗跳。” 夏墨渊只用了一阵鼓声,就将夏侯菱的整只军队搞得鸡犬不宁。担心夏墨渊会趁着夜色进行偷袭,士兵们一整晚都没有好好休息。 第二天,夏瑾渊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和士兵一样,一整晚都没有合眼。而且还不关是睡眠不足,心中更是担忧不已。只是一天晚上还不打紧,若夏墨渊每天晚上都搞这么一出,要不了几天就会把他们的军队搞得精疲力竭。 看到夏瑾渊脸上的憔悴,陆萦沁开口劝道,“夏墨渊企图用鼓声干扰我军,我们只要让士兵们不用理会,自然就可以破解了。” 夏瑾渊摇了摇头,苦笑道,“虽然昨天晚上夏墨渊并没有行动。但若是这次他真的来夜袭了怎么办?只要听到鼓声,无论真假都必须要重视。哪怕十次中有一次真的,我们都承受不起。” 听到夏瑾渊的解释,陆萦沁的脸上同样露出了一缕难色。天峰城易守难攻,短时间内他们的进攻很难取得成效。而夏墨渊只需要每天晚上再城中擂鼓,不出几日就能将他们的军队拖垮。最可气的是,他们虽然知道他的企图,但是却没有应对之策。 “传令下去,全军退出十里重新扎营。”夏瑾渊咬着嘴唇,一脸凝重的下令暂时退军,“我军本就远道而来,如果继续被这样袭扰,要不了多久军心就会彻底涣散。” 陆萦沁点了点头,虽然此举会拖慢他们对天峰城的攻打速度,但却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在夏瑾渊的命令下,全军退出了十里重新扎营。 第590章 军粮短缺 两军就这样对峙着,一直持续了几好几天,夏瑾渊始终没有对天峰城进行正式的攻打。 “再这样拖下去,我军将会陷入到不利的局面。”夏侯菱一脸焦急的找到了夏瑾渊,他们劳师袭远,迟迟没有展开进攻,无论从补给还是其他方面来看,都将会陷入到不利的局面中。 “欲速则不达,天峰城城防牢固,而且守城主将夏墨渊又老谋深算,急切之间很难攻下。”夏瑾渊的心中同样焦急,但他却清楚,一味求成只能适得其反,会被夏墨渊抓住机会,逆转整个战局。 就在众人商议之时,营帐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一名士兵狼狈的头盔都歪道了一旁,跑进营帐内向夏侯菱报告道,“大事不好了,我们运输粮草的部队被袭击,粮食全都被烧毁了。” 听到这个消息,夏侯菱和夏瑾渊同时变了脸色。他们远道而来,随军根本没有携带多少粮草。现在运输粮草的部队被袭击,失去了补给,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困境中。 夏侯菱彻底慌了,他将目光望向夏瑾渊,“这下该如何是好?剩余的粮草恐怕支撑不了几天,若是想不出其他办法就只能暂时撤军了。” 夏瑾渊眉头紧锁,摇头道,“不能退军!夏修轩的精锐部队刚刚被我们一网打尽,此时正是最疲弱的时候。若现在撤军,会给他重整旗鼓的时间,到时候我们再想攻下天峰城将会难上加难。” “可是现在粮草出现危机,我们少吃几顿没什么关系,但总不能让士兵们饿着肚子去打仗吧?”夏侯菱心中焦急,一时间和夏瑾渊起了冲突,“粮草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只有暂时撤退了。” 看到两人争吵起来,陆萦沁连忙进行劝阻,“粮草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们给我一天的时间,如果解决不了,再商议退军的事情也不迟。” 听到陆萦沁的话,夏瑾渊微微皱眉。他伸手将陆萦沁拉到一旁,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天峰城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座孤城,你到哪里去弄整支军队的粮草?” “君子无计,小人有招。”陆萦沁扬了扬嘴角,开口说道,“小皇子在我们手里,虽然不能让夏墨渊打开城门投降,但问他要些粮草应该没什么问题。” 夏瑾渊微微皱眉,虽然以他的性子,并不希望用这种方式要挟夏墨渊。但他也并没有阻止陆萦沁。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候只要能取得胜利,有必要不择手段。 得到了夏瑾渊的同样,陆萦沁全副武装,独自一人带着小皇子来到了天峰城下。城墙上早有士兵发现,所有弓箭手都将弓弦拉满,对准了陆萦沁。 “叫夏墨渊出来对话,告诉他如果他不出来,那我就不再保护小皇子的安全。” 守城的士兵马上将陆萦沁的话报告给了夏墨渊。很快,夏墨渊就来到了城墙上。陆萦沁带着小皇子就站在城墙下,他一眼就认出了被陆萦沁紧紧拉住的小皇子。 “用小孩子当人质,算什么英雄?” 第591章 双军对峙 夏墨渊阴沉着脸,心中早就把夏修轩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手握重兵,屡战屡败不说,竟然连小皇子都沦为了敌军的人质。 听到夏墨渊的话,陆萦沁轻笑一声,开口道,“我不过是个女流之辈罢了,本就不是英雄。将军既然自认自己是英雄的话,总不会对小皇子的性命视若无睹吧?” 夏墨渊冷哼一声,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自然不能置小皇子的性命于不顾。 “你有什么条件?”夏墨渊知道,陆萦沁胁小皇子到城下,肯定是想要提出条件,“如果你想让我开门投降就不用说了。天峰城乃是皇城的最后一道屏障,陛下将这里交给我守卫,就算你拿所有皇子皇孙做人质,我都不会放你们过去。” 陆萦沁轻笑着摇了摇头,她一手紧紧拉住小皇子,另外一只手在腰间的佩剑上抚了抚,一举一动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我知道将军就算是死也不会投降,自然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将军派人截断了我军运粮的道路,让我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小女子不得不佩服将军的智谋无双。 不过,为了不让小皇子挨饿,还望将军借些粮草,若是您拒绝的话,我可就没法保证小皇子的安全了。” 夏墨渊双眉紧皱,一时间陷入到沉默之中。 夏墨渊先是用鼓声逼迫夏瑾渊暂时撤退,然后再出其不意对运粮不对进行袭击,以此来逼迫夏侯菱撤军。 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夏修轩就能派援军过来。到那个时候,天峰城凭借坚固的城防,想要攻破难上加难。却没有料到,陆萦沁竟然用小皇子来当做谈判的筹码,让他一时间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 “将军可要仔细考虑清楚,你只要稍稍拿出一些粮草,就能保证小皇子的平安。” 看到夏墨渊犹豫不决,陆萦沁继续劝诱道,“若是皇上知道小皇子死了,不知道他会难过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一气之下,驾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墨渊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指节处泛白,可想而知心中有多愤怒。 “将军,不能答应他。我军好不容易才能逼迫他们撤军,如果把粮草给了他们,一切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 周围的士兵们纷纷劝说着夏墨渊,不想让他答应陆萦沁提出的要求。 “不要再说了!”夏墨渊摆了摆手,打断了士兵们的话,“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现在小皇子的性命就在我的一念之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杀死。” “将军!如果答应了他们,我们的城池……”士兵们仍然没有放弃,想要继续对夏墨渊进行劝说。 轻轻的摇了摇头,夏墨渊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疲惫,“不用担心,就算给了他们喘息之机,以我们天峰城牢固的城防,他们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攻破。只要支撑到援军前来,我们就能扭转战机。” 最终,夏墨渊还是答应了陆萦沁,给他们提供了充足的粮草,并且许诺不再对补给线进行袭击。 第592章 攻城 得到了粮草,夏侯菱军队原本低落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在夏瑾渊的指挥下,得到足够时间进行休养的士兵们正式向天峰城发动了攻城战。 面对夏侯菱军队在城门前不断的挑衅,夏墨渊显得十分镇定。他下令所有人不得出城,集中兵力在城楼进行据守。 天峰城城门坚固高耸,再加上城内囤积了许多箭矢巨石。夏瑾渊的攻城并没有取得效果,在漫天的箭雨夹杂着滚落的石块,攻城部队损失惨重,却根本没有办法踏上城门一步。 夏瑾渊亲临前线,指挥着攻城部队。虽然士兵们气势高涨,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架起云梯,向城门发起进攻。但守城部队凭借着地利,用巨石沸水进行还击,对攻城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看着攻城的士兵们一个个永远倒在城门下,夏瑾渊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天峰城高耸的城门下堆满了尸体,后来的士兵们踩着前人的尸体不断的向上攀登,却同样步了后尘,成为堆积尸体中的一部分。 陆萦沁站在阵营前,看着那些熟悉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葬身在城门前,感觉到心中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痛。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她虽然懂,但是像这样亲眼得见,一时间仍然无法接受。 “停下吧,再继续这样攻下去,就算攻破了城门,恐怕我们的军队也要损失大半,没有进攻皇城的余力了。”陆萦沁不忍心看着士兵们再去送死了,忍不住劝夏瑾渊收兵。 用力的咬着嘴唇,夏瑾渊摇了摇头,“只要攻破了天峰城,皇城就近在眼前。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克服这道难关!” 夏瑾渊虽然果决,但他的心却也不知铁做的。看着那些不久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失去性命,饶是他久经沙场,肩膀仍然忍不住不停颤抖着。 夏瑾渊坚持继续攻城,士兵们前仆后继,用尸体为后来的勇士们铺垫起攻城的道路。面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守城士兵们的斗志也被激发起来。在夏墨渊的指挥下,守城的士兵们一次又一次将汹涌的攻势抵挡住。 攻城战一直持续到了黄昏,两方的士兵死伤惨重。看着战场上铺满的尸体,地狱一般的景象让陆萦沁久久不能自已。 鸣金收兵后,夏瑾渊回到营帐,第一时间叫来了陆萦沁和夏侯菱,商谈明日攻城的事宜。今日的攻城战,夏瑾渊已经不顾伤亡,拼命的进行攻城。虽然给守城部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相比起来,他损失的士兵要多上几倍。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等到攻破天峰城,他手下的士兵们恐怕要消耗殆尽了。 “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天峰城的守备太过牢固,我们消耗不起。”夏瑾渊的脸色十分难看,通过今天一天的战果,他已经可以确定,这样的正攻战不是办法。 夏侯菱点了点头,攻城战的惨烈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他们的攻势越凶,守城的士兵们的抵抗就越猛烈。 第593章 护城河的水 “能不能想办法骗开城门?城内的士兵不多,只要我们能拿下城门,天峰城不攻自破。” 夏瑾渊摇了摇头,叹息道,“恐怕没有可能。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许还能用计策诈他开门。 但夏墨渊用兵老练,他很清楚只要开了城门,我们就可以在顷刻之间攻破天峰城。以他的谨慎来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打开城门。” 在两人讨论的过程中,陆萦沁一直在发呆,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两人谈话的内容。她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攻城时惨烈的画面,她无法忘记那些士兵们死去时不甘的眼神。 “在想什么呢?”发现了陆萦沁的异常,夏瑾渊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今天一天你也累坏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陆萦沁仿佛下定了决心。她用力的一握拳,开口说道,“我有办法攻破天峰城。” 听到陆萦沁的话,夏瑾渊连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陆萦沁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半晌方才开口道,“环绕着天峰城的护城河是城内的水源,在水中动些手脚的话,天峰城不攻自破。” 陆萦沁的话让夏瑾渊和夏侯菱同时沉默了。他们都清楚,陆萦沁精通医术。正所谓是药三分毒,一个医术高手通常也是个制毒专家。在护城河中动手脚,自然是要在水中下毒。 夏瑾渊和夏侯菱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陆萦沁提出的方法确实可以轻而易举的攻破天峰城,而且士兵也不会出现大量伤亡。 但是,天峰城内除了守城的士兵,还有满城的百姓。护城河是城内所有人赖以生存的水源,在水中下毒虽然能兵不血刃的解决掉守城部队,但城内的百姓们也会跟着遭殃。 “你觉得怎么样?”夏侯菱将目光望向夏墨渊,他有些不知道是否该采纳陆萦沁的意见,“在护城河中下毒确实可以在保证士兵们不出现伤亡的情况下攻下天峰城,但是却会伤及无辜的百姓。” 夏瑾渊沉默良久,他虽然平日里果决干练,但面对陆萦沁提出的方法,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抉择。 能用最小的伤亡攻下天峰城,对身为一军之长的他来说再好不过了。但是,他同样也是一个人,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全城无辜的百姓枉送了性命而无动于衷。 “这件事恐怕还要你亲自决定。” 夏瑾渊咬了咬嘴唇,并没有替夏侯菱拿定主意,“陆萦沁的方法切实可行,可以用最小的伤亡攻破天峰城。但是,这种做法有伤天和,孰重孰轻还需要你自己考虑。” 见夏瑾渊将将决定权抛给了自己,夏侯菱一时间也拿捏不定。他犹豫片刻,转头向陆萦沁说道:“既然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好了。是否要用采用这个办法,全由你来定,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 陆萦沁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此时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她平日里对士兵们十分亲近,对她来说,那些士兵们不像她的部下,反而更像是她的朋友。 第594章 白白送死 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她才想出了这样有伤天和的方法来。 “不能让我们的士兵再白白送死了。”用力的咬了咬牙,陆萦沁下定决心,开口说道,“我现在就去配制毒药,趁着夜色投放到护城河中。” 夏瑾渊伸出手,轻轻扯住陆萦沁的衣袖,“你真的考虑好了?一旦你执行了计划,天峰城全城的百姓都会成为我们攻破城池的陪葬品。而且像这样的大事根本隐瞒不住,天下都会知道我们为了夺取城池不惜牺牲了全城百姓的性命。” 陆萦沁用力的点了点头,脑海中不断闪过的攻城画面让她下定了决心,“为了保护士兵们的性命,就由我来承担这一切吧。等到事成之后,我会主动站出来承担。” 陆萦沁做出这样的承诺时,已经想好了自己会有怎样的结局。屠城,无论有何种理由,都一定会留下千古骂名。 夏瑾渊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虽然很想劝阻陆萦沁,但她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能打消了劝阻她的主意。 陆萦沁精通医理,对于毒药的配置同样也得心应手。一直忙碌到三更,她终于成功配置出剂量足够的毒药来。 看着桌子上一个个纸包包着的毒药,她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着。只要将这些毒药趁着夜色投放到护城河中,天峰城的攻略就结束了。但与此同时,她会成为历史的罪人,背负万世的骂名。 将所有的毒药收到自己怀中,陆萦沁不打算惊动夏瑾渊,独自溜出了营寨。她知道,夏瑾渊肯定还会劝说她,害怕自己会被他说动。 在夜色的掩护下,陆萦沁悄悄的走到护城河边。经历了一天的征战,守城的士兵们也十分困倦,并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黑夜中的陆萦沁。 将手放入怀中,陆萦沁握着纸包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将毒药洒到护城河中,看似很简单的动作,却能决定城中数万人的生死。就算是陆萦沁这样久经杀伐的人也狠不下心。 深吸了一口气,陆萦沁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气。她告诉自己,只要将毒药投入到护城河中,就能让那些她视为朋友的士兵们免于一死。 终于下定了决心,陆萦沁将毒药从怀中掏出。她打开纸包,只要手掌轻轻抖动,就可以将毒药投入到河水中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搭到了她的肩膀上。陆萦沁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砍去,惊讶的发现夏瑾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看到夏瑾渊,陆萦沁忍不住微微皱眉,“这里是敌人城下,如果被发现可就危险。你作为三军统帅,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虽然夏侯菱是名义上的总帅,但统领士兵的人却是夏瑾渊。如果少了他,夏侯菱的部队将陷入瘫痪。 轻轻地摇了摇头,面对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危险,夏瑾渊却表现的丝毫也不在意,“不要小看我,连你都能来冒险,我又怎么能会害怕?” 陆萦沁知道,她想要劝固执的夏瑾渊回去根本不现实。她眼中露出一抹很色,她将毒药投入到河水中后,夏瑾渊自然会跟他一同回去。 第595章 后方不稳 想到这里,陆萦沁不再犹豫,动了动手掌,想要将毒药投入到河水中去。夏瑾渊的手忽然伸出,将她的手紧紧抓住。 “你真的想好了,以后不会为这件事情后悔?”夏瑾渊盯着陆萦沁的眼睛,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在夏瑾渊眼神的注视下,陆萦沁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她扭过头,不敢和他对视。 “我已经想好了,不会后悔。”用力的咬着嘴唇,陆萦沁轻声回答道。 夏瑾渊却仍然没有放开手,他将陆萦沁的头扭向自己,让她无法逃避自己的视线,“我知道,你学医的目的是治病救人。现在,你却用自己原本打算悬壶济世的本领制毒,要害死一城的百姓,你真的确定自己今后不会生活在悔恨之中?” 夏瑾渊的话让陆萦沁沉默了。他说的没错,虽然经历了穿越重生,但她却并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职业。医者父母心,她如果今天真的在河水中下毒,后半生肯定会生活在无尽的自责与后悔之中。 “可是……”陆萦沁的眼中闪过一缕挣扎,她虽然不愿意这样做,但同时却又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士兵们白白送了性命。 夏瑾渊轻笑一声,他伸出手,将陆萦沁掌心中的纸包取走。 “你不应该做这种事情。这样的做法有伤天和,就算我们成功攻破了天峰城,也会落得满世的骂名。”夏瑾渊轻轻拍了拍陆萦沁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劝说道,“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吧。虽然天峰城固若金汤,但只要我们齐心,绝对能想出攻破的法子。” 轻轻的点了点头,陆萦沁忍不住长叹一声。她听从了夏瑾渊的劝说,放弃了下毒的方法。 跟着夏瑾渊回到营寨,陆萦沁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放弃了下毒,全城的百姓逃过一劫。但明天,攻城还会继续,她又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用尸体填平天峰城那高耸的城墙。 第二天一早,士兵们在夏瑾渊的号召下重新集结了起来。昨天的攻城战虽然以失败告终,但为了攻破天峰城,他们却必须再一次重复昨天的失败,直到攻破城门为止。 集结好军队,就在夏瑾渊刚要带领士兵们再一次进行工程时,忽然一匹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夏瑾渊暂时停止了进军的命令,这样的快马通常会带来紧急的消息。他决定听过消息之后,再向天峰城发起攻击。 信使快马加鞭直接赶到夏瑾渊的身边,将身上的信件交到他的手中。拆开信件,刚刚读了两行,夏瑾渊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出了什么事情?”夏瑾渊一向冷静,平日里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冷静下来处理。但这一次,他看过信件以后脸上写满了愁容,想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陆萦沁,夏瑾渊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我们的后方的军营被袭击了,甚至有好几座城池被夺走。” 这个消息让陆萦沁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第596章 突受袭击 虽然大多数的军队都集结起来,在他们攻打天峰城的部队中,军营只留有少量的士兵镇守。 但夏修轩经历了数次惨白,每一次都损兵折将。以他仅存的兵力,就算是固守城池都已经很勉强了,又哪里有余力去偷袭他们后方的军营? “偷袭我们的是哪里的部队?夏修轩的精锐才刚刚被我们消灭,难道他还有隐藏的兵力?” 夏瑾渊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拿出地图,仔细的看了一会,方才开口说道,“肯定不会是夏修轩的人。我们一路上打过来,所有的城池都已经被我们收服。就算夏修轩还有余力,也不可能绕过前方林立的城池,直接袭击我们的军营。” “不是夏修轩还能是谁?”陆萦沁的眼中更加迷惑起来,除了夏修轩,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和他们为敌。 夏瑾渊思考了片刻,将手指点向地图的角落中,沉声说道,“从地图上的位置来看,袭击我们的应该是羌族人,只有他们才能短时间内集结兵力,不声不响的对我们的军营发动突袭。” “羌族?”陆萦沁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羌族是地处边境的少数民族。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由于生存的环境恶劣,以游牧为生,所以极擅弓马,战斗力不容小觑。有他们在北方作为威胁,是个不容忽视的隐患,“他们怎么会主动袭击我们?” 夏瑾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想不出原因,“羌族以游牧为生,虽然偶尔会结队袭击我们的城市,但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地处偏避的小城。而且袭击也只是抢掠物资而已,这次竟然会不顾伤亡,直接袭击我们的军营。” 天峰城久攻不下,夏瑾渊本就忧心忡忡。现在,前方战事未平,军营又遭遇到羌族的袭击,可谓是腹背受敌。 “羌族不会平白无故的袭击我们,肯定是夏修轩在背后捣鬼。”用力的咬了咬牙,夏瑾渊开口说道。 陆萦沁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有夏修轩从中捣鬼,羌族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与他们为敌。只是他们现在就难办了,一方面要进攻天峰城,另一方面军营也频频传来急报。 “还要继续攻打天峰城吗?”陆萦沁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能向夏瑾渊询问起来。 思考了片刻,夏瑾渊摇头说道,“天峰城守卫牢固,一时半会很难攻下。我们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这里,后方的防线形同虚设。羌族如果真受了夏修轩的指使,全力进攻我们的后方,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沦陷。到那个时候,我们无法从后方取得补给,就会满盘皆输。” “传令下去,暂时撤退,放弃继续攻打天峰城。”夏瑾渊当机立断,做出了撤兵的决定,“无论如何,后方的军营不能出事,否则我们必将失败。” 在夏瑾渊的命令下,全军放弃了继续攻打天峰城,开始回防,防备羌族的进攻。 在天峰城上,夏墨渊等待着夏瑾渊今日的攻城。昨日的攻城战惨烈无比,虽然在他的指挥下,勉强抵御住了攻击,并且给攻城方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第597章 虚虚实实 但是,守城部队也同样伤亡惨重。今天他已经做好了恶战一番的准备,却迟迟不见夏瑾渊的军队到来。 “将军,敌人似乎撤兵了。”有眼尖的哨兵发现了夏侯菱军队撤退的迹象,向夏墨渊进行了汇报。 “这会不会是敌人的计策?他们见天峰城的防御坚固,无法从正面攻破。这才想出假装撤退,诱我们出城?” 夏墨渊登上高台,仔细的观察着夏侯菱军队撤退时的迹象。他思考了片刻,轻轻地摇了摇头。 夏墨渊登上高台,仔细观察着夏侯菱军队撤退时的迹象。通过他的观察,夏侯菱军队撤退的时候井然有序,没有丝毫慌乱。 “将军,这肯定是敌人的计策,想要诱我们出城追击。”夏墨渊手下的将领们也同样看出了夏侯菱军队撤退时的有条不紊。 夏墨渊沉思片刻,摇头说道,“不对,依我看他们是真的打算撤退。” 听到夏墨渊的话,其他将领不解的问道,“他们如果真的撤军,怎么会这样井然有序?看那个样子,分明是想要诱我们出城,然后趁机埋伏。” 夏墨渊笑了笑,对将领们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你们不要太小看了夏瑾渊这个人。我和他打过交道,这个人老谋深算,用起兵来虚虚实实,让人很难猜透。 依我看,他的后方一定出了乱子,赶着回去收拾。但又担心我们会趁着他们撤退的时候派兵追杀,这才故意做出一副竟然有序的样子。如果真有伏兵,他反而会匆忙撤军,引诱我们前去追击。” 听了夏墨渊的一番分析,众将领们纷纷点头,对他表示佩服。 “将军,我们要不要去追杀,趁着他们撤退打个措手不及?” 夏墨渊点了点头,眼神一凝,沉声说道,“我们天峰城岂是他们说围就围的?必须让他们留下点代价,告诉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天峰城不是那么好惹的。” 夏墨渊亲自带领一队士兵出城,向着夏侯菱撤军的方向追赶而去。路过营寨,夏墨渊看到营寨内丢弃的各种各样物资,更加确定了夏侯菱军队是真的撤退了。 “全军加速追赶,追上之后不要恋战,截杀一通后就返回守城。” 在夏墨渊的命令下,士兵们加速追赶,很快就看到了夏侯菱军队后队的影子。在惨烈的攻城战中,虽然他们最终成功的抵御住了进攻,但一直被压着打也让所有人心中憋了一口气。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发泄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所有人拉近缰绳,纵马追赶。 夏墨渊冲在最前方,他以身作则,士兵们自然不甘心落后。忽然,一道寒芒闪过,夏墨渊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支梅花镖不偏不倚的朝着他心口飞来。 夏墨渊久经沙场,早已锻炼出一身本能的反应。他下意识的拔出剑来,快速横在胸前。 “当!”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剑身上闪过些许火花。 “有埋伏,快停下!”夏墨渊急忙勒住马鞍,命令士兵们停止追击。他的额头上密布着一层汗水,刚刚九死一生,如果他的反应慢上一点,恐怕现在已经中镖落马了。 第598章 埋伏 夏墨渊的部队才刚刚停下,从两旁的树林中传来一阵喊杀声。陆萦沁和夏瑾渊分列两边,身后的弓箭手们拉满了弓,无数的利箭雨点般落下。 夏墨渊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拍动马鞍,向后全速奔逃。他心中悔恨不已,原本以为自己的分析不可能有错,夏侯菱军肯定是撤退了。没有想到,竟然还是中了计,冒然追赶遇到了伏兵。 在雨点般的箭矢中,夏墨渊全神贯注的进行着闪躲,根本无暇分心去注意伏兵的动向。他指挥着部队全速后退,尽力的想要逃命。 陆萦沁和夏瑾渊将夏墨渊吓退,并没有进行追赶。夏墨渊的判断没错,他们确实是撤退了。不过他却没有料到,夏瑾渊料定他会带兵追赶,这才和陆萦沁带了小股的弓箭手,作为伏兵来吓唬他。只要他能冷静的观察,马上就能够发现,伏兵的数量屈指可数。只要他们还击,立即就会溃散。 夏墨渊一直跑出了很久,直到到了城边,这才回头查看情况。发现并没有追兵,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真是好险,没有想到我还是小看了夏瑾渊,这次恐怕会损失不少兄弟。”夏墨渊的表情十分难看,遭受到那样的伏击,他没有全军覆没已经是万幸了。在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因为他的判断失误,才会让部下们身陷险境。 “去数一下,这次折损了多少士兵。”夏墨渊黑着脸,向身旁的副将开口说道。 听到夏墨渊的话,副将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大人,那个……” 夏墨渊心中本就生气,看到副将吞吞吐吐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别婆婆妈妈的,到底折损了多少人?我打过这么多仗,什么场面没见过,就算全军只剩下我一个也不会受影响。” 副将尴尬的挠了挠头,轻声答道,“大人,参与追击的兄弟们尽数回来了。其中几人中了箭,但伤势不重。更多的兄弟只是轻微的跌伤,遗失了盔甲兵器。” 听到副将的汇报,夏墨渊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们遭受到了伏击,竟然一个阵亡的人都没有,甚至连受重伤的都没有几个,这完全颠覆了他对战争的观念。 “怎么会……”夏墨渊的话还没说完,马上意识到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用力的砸在一旁的城墙之上。 “夏瑾渊,你还真有两下子,竟然用这种虚招子把我给骗了。”夏墨渊气的咬牙切齿,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遭受这种屈辱。 如果被伏击,就算损兵折将也就算了,但对方却唱了一出空城计,只用一支小部队佯装做伏兵,就吓得他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另外一方面,夏侯菱的军队正有条不紊的撤退着。陆萦沁和夏瑾渊的伏兵汇合一处,走在队尾进行断后。 “我现在已经能想象出夏墨渊发现自己被耍以后是什么表情了。”夏瑾渊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在这几天和夏墨渊的对阵中,一直在吃着暗亏。这次终于成功的找回了场子,显得十分高兴。 第599章 吃了大亏 陆萦沁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夏瑾渊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她一开始听说夏瑾渊要自己带着这么点人数进行伏击时吓了一跳,直到看到夏墨渊被吓得落荒而逃时,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在夏瑾渊精妙的谋划下,他们成功从天峰城撤退,并且让一直处于上风的夏墨渊吃了大亏,也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因为羌族忽然大举入侵,威胁夏侯菱后方的根据地,夏瑾渊只得选择暂时撤军,回防后方以应对羌族的入侵。 在夏瑾渊和陆萦沁共同的督促下,军队用最大速度退防后方。在他们回到根据地后,却发现羌族已经退走了。 夏侯菱将众人召集起来进行探讨,因为羌族的关系,他们的攻势被大幅度的延缓了,让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各位,羌族在我们的大军刚刚赶到就提前撤退了,分明有人已经提前将我军的消息透露出去。” 听到夏侯菱的话,在场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虽然他没有直说,不过话中隐约的指出他们中间出了内奸。 夏瑾渊摇了摇头,仔细思考一番后开口说道,“羌族以往虽然和我们也有摩擦,不过他们一直以袭击偏远村镇,掠夺资源为主。像这次这样对城池大举进攻还是第一次,明显是受人指使。” 陆萦沁也同样点头附和道,“我也这样认为。我们刚刚歼灭了夏修轩的精锐部队,围困了天峰城。羌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们进攻最关键的时候来入侵,肯定和夏修轩脱不了干系。” 听到两人的话,夏侯菱微微皱眉。如果羌族和夏修轩联手,还真是一件让他十分头疼的事情。 羌族虽然人数不多,但战斗起来却凶猛无比,守卫的人数不够还真很难抵御他们的进攻。而天峰城守卫牢固,之前大举进攻都没有取得太大成效,现在还要分兵抵御羌族的入侵,想要攻打下来更是难上加难。 “现在应该如何?”夏侯菱将目光望向夏瑾渊,向他询问意见,“我们是要先解决羌族的问题还是不顾一切的攻打天峰城?” 面对夏侯菱的提问,夏瑾渊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们才刚刚歼灭了夏修轩的精锐部队,此时正是进攻的最好时机,一旦错过了等于给夏修轩修整的机会,战局将再一次陷入胶着。但如果不顾一切的进攻,天峰城一时半会又很难攻下。如果拖得时间太久,后方失守,他们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变得更加被动。 看到两人一脸为难的样子,陆萦沁咬了咬嘴唇,开口说道,“羌族的问题我去解决。他们是游牧民族,这次忽然站出来帮助夏修轩,肯定是他许了他们好处。只要好好交涉一番,我想他们应该愿意与我们合作。” 听到陆萦沁的提议,夏瑾渊的脸上闪过一抹担忧,“不行,你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羌族现在很显然站在夏修轩一边,你冒然前去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关于夏瑾渊的担心,陆萦沁自然也考虑过。但是,她却没有其他选择。 第600章 一诺千金 眼下夏修轩损兵折将,正是千载难逢的进攻机会。如果让他有时间恢复过来,局面又要重新变得复杂起来。 “不用担心,我不会勉强的。”为了让夏瑾渊放心,陆萦沁轻描淡写的开口道,“而且以我的功夫,如果我想走,凭几个羌族人还拦不住我。” 虽然陆萦沁这样说,但夏瑾渊却仍然不同意她一人前去,“羌族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身强体壮,其中更是不乏高手。你一个人去我还是放心不下,要去也得无跟你一同前往。” 陆萦沁摇了摇头,拒绝了夏瑾渊的提议,“你是三军统帅,怎么可以轻易离阵?如果你不在,士兵们的士气必然会受到影响。” 夏瑾渊想要反驳,一时间却找不到借口。夏侯菱从绝对的劣势走到今天这样压着夏修轩打,和夏瑾渊的神机妙算密不可分。如果夏瑾渊在此时离队,肯定会对士兵们的士气造成极大的影响。 “可是,我也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去冒险。”夏瑾渊的眉头紧锁,既然他不能陪同陆萦沁一起去,干脆也不让她去好了。虽然会拖慢进攻节奏,给夏修轩喘息的机会。但只要他亲率大军扫荡羌族,相信很快就能彻底解决后方的危机。 陆萦沁看透了夏瑾渊的想法,坚决的摇头拒绝,“战机转瞬即逝,像这样好的进攻机会,一旦错过了可就再难遇到了。我们必须要趁着这个时候不断进攻,不能给他喘息之机。像羌族这样的小问题,我去解决就足够了。” 夏瑾渊还想劝阻,一旁的夏侯菱却伸手将他拉住,冲他微微摇头,“我认为萦沁说的没错。我们不能错过眼前的好机会。这种时候,我们必须相信她。她连去皇城都能全身而退,小小的羌族又怎么能难得住她。” 夏瑾渊的眼神不停的犹豫着,上一次陆萦沁独自前往陆家,有他在皇宫捣乱,及时将夏修轩引走,否则她一个人还真不一定能从夏修轩的包围中逃脱。可这次就不同了,她要一个人深入到羌族内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丢掉性命。 走到夏瑾渊身边,陆萦沁伸出小指,牢牢的和夏瑾渊勾在一起,“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和你拉勾。” “拉勾?”夏瑾渊疑惑的看着陆萦沁,他从未听说过这样奇怪的许诺方法。 看到夏瑾渊的反应,陆萦沁这才想到,拉勾这种在她穿越之前很熟悉的许诺方式在这里却并没有人知道。 “这是属于我独特的许诺方式。”陆萦沁仔细想了想,一脸认真的开口说道,“只要拉过了手指,我就一定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看到陆萦沁一脸认真的样子,夏瑾渊无奈的叹了口气,主动伸出手指和她勾在了一起。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记得你可是答应过我。” 陆萦沁用力的点了点头,一边和夏瑾渊勾着手指头一边说道,“我一定会说服羌族,让他们不再打我们根据地的主意。但你也要答应我,对天峰城的进攻一定不能勉强。” 第601章 袭扰他们的后方根据地 夏瑾渊和陆萦沁两人做出了约定。虽然夏瑾渊心中十分担心,但也只能同意陆萦沁一个人深入羌族,说服羌族不再袭扰他们的后方根据地。 陆萦沁稍作准备,带够足够的粮食和水便一个人离开,前往寻找羌族的聚集地。 羌族是游牧民族,一向随遇而安,没有固定居所。想要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寻找到他们,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独自离开,陆萦沁一路向北,四处寻找着羌族的聚集地。茫茫的草原荒无人烟,陆萦沁一直走到入夜,仍然没有发现羌族的行踪。 看了一眼越来越暗的天空,陆萦沁决定暂时休息。她虽然从未到过草原,却也深知深夜的草原并不太平。 这片白天美丽的草原上,一旦黑夜来临,就会有野狼之类的捕猎者游荡。一个人在草原遭遇狼群,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周围一片空旷,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陆萦沁微微皱眉,在这样的环境中,过上一晚上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微微叹了口气,虽然环境艰苦,但陆萦沁也没得选择。她坐在地面上,闭着眼睛休息起来。陆萦沁不敢熟睡过去,害怕会被野兽袭击。 “嗷。” 陆萦沁猛然睁开眼睛,心中猛然一紧。从狼嚎声来判断,她的附近一定有野狼。她在内心深处不停的祈祷着,希望狼嚎是一只落单的野狼发出的。 一只野狼陆萦沁凭借自己的武艺还能应对。但是如果遭遇了狼群,只有她一个人还真应付不来。 让陆萦沁眉头紧锁的是,接连不断传来的狼嚎声表明着,在她周围并不是一只落单的狼,而是一支纪律严明的狼群。 从地面上站起身,陆萦沁连忙朝着狼嚎声的反方向逃走。她希望狼群还没有发现她,在这种草原上和狼群正面碰撞,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为了避免和狼群正面冲突,陆萦沁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离开,想要主动避开狼群。可是,狼群似乎已经盯上了她,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一直如影随形,在她的四面八方纷纷响起。 陆萦沁的双眉紧皱,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已经知道,自己被狼群包围了。停止了继续逃走,她站在原地,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回避和狼群正面爆发冲突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严阵以待,看准机会突破狼群的包围网。 陆萦沁手持利剑,站在原地等待着狼群的攻击。环顾四周,原本一片漆黑的周围渐渐多了一个个幽绿色的光点。 她知道,那些光点是狼的眼睛。简单数了一下眼睛的数目,陆萦沁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包围她的狼群似乎并不是一个小团体,想要找机会逃脱更是难上加难。 深吸一口气,陆萦沁不断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她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只有足够冷静才能找机会从狼群的包围中逃脱,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成为狼群的晚餐。 幽绿色的光点逐渐逼近了陆萦沁,她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野狼的轮廓。 第603章 没有好下场 此时她的四周全都是野狼,她甚至能够闻到从它们口中发出的阵阵腥臭。手中的利剑舞出数道剑花,陆萦沁用尽一身的本领尽力支撑着,让周围的野狼们无法逼近她的身体。 每一道剑影闪过,都会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狼嚎。在狼群的包围中,陆萦沁抖擞精神,将自己的剑法发挥到了极致。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能在狼群接连不断的攻击中坚持这么久。 虽然陆萦沁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但是她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会感觉到疲劳。手中的利剑不停挥舞,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如有千斤重。就连原本锋利无比的剑锋上也多了道道缺口。 沐浴在狼血之中,陆萦沁的脸上多了一抹狰狞。不知有多少野狼被她斩于剑下,但同时她的体力也被消耗殆尽。将剑插入在地面上,陆萦沁的双手撑着剑柄。如果不是有剑在支撑身体,她已经倒下来了。 仿佛知道陆萦沁已经精疲力竭,野狼们纷纷发出兴奋的嚎叫。它们并没有着急攻击,似乎在享受着捕猎的乐趣。 缓缓闭上了双眼,陆萦沁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能够挥舞起手中的剑了。她不再抵抗,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深深的叹了口气,陆萦沁的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她穿越而来,靠着自己前世的医术和阅历,在这个新世界中闯出了一番天地。就在即将成功时,没有想到竟然会命丧狼群口中。 “夏瑾渊,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兑现诺言了。”陆萦沁轻启唇瓣,声音中透露着不舍与无奈。 “嗖。” 忽然,陆萦沁敏锐的听到一阵破空之声。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一阵火光照亮了昏暗的天空。一道道利箭冲远方而来,将她身边的野狼纷纷射倒。 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的人,但陆萦沁却知道,自己或许有救了。突如其来的援军激起了她的求生欲望。她咬紧牙关,用疲惫的双臂再一次提起了手中的剑,将扑向她的野狼纷纷斩落。 火光越来越近,阵阵马蹄声伴随着破空而来的利箭,让狼群伤亡惨重。终于,狼群放弃了继续攻击陆萦沁,在头狼的带领下,遁入到黑暗之中。 死里逃生的陆萦沁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在火光的照明下,她终于看清了救她的是什么人。 那是一队骑兵,最前面的人一手持着火把,另外一只手提着弯刀。而跟在后面的骑兵手执大到夸张的长弓。每个人都人高马大,身上是兽皮编制而成的衣物,看起来十分豪迈。 陆萦沁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虽然没有见过羌族人,不过却听人提起过许多次。而眼前这些刚刚从狼群口中将她救下的人,显然和她听说过的羌族人的特征一模一样。 陆萦沁的心中暗叫一声倒霉,才刚刚从狼群口中逃生,没有想到又落入到羌族人手中。她现在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反抗了,而羌族人一向与他们不合,落到他们手中很难会有好下场。 第604章 被救 赶来的羌族人同样也发现了跌坐在地面上的陆萦沁,纷纷围拢过来。陆萦沁原本以为他们会将自己捉起来,却没有想到他们只是将她围在中间,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敌意。 周围的羌族人纷纷将目光落在陆萦沁身上,每个人的眼中中都充满了惊讶和敬佩。甚至,陆萦沁还感觉到他们眼中那一丝丝畏惧。 陆萦沁还没有发现,此时的她样子有多么狰狞。她刚刚凭借着一把剑,在狼群中不知斩杀了多少野狼。 她手中的剑已经染成了血红色,看起来有一种妖艳的美感。同样,她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狼血,甚至袖口处还不时滴落着鲜红的液体。她原本俏丽的脸庞也被狼血衬托出一份狰狞,她这个样子,无论是谁看到都会吓一跳。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下了马,走到陆萦沁身边。看着围绕着她那一圈圈野狼的尸体,他惊讶的问道,“这些野狼都是你一个人杀掉的?” 此时的陆萦沁疲惫不堪,因为被羌族人包围才勉强支撑着,没有马上昏倒。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年轻人用力的拍了拍手掌,看向陆萦沁的眼神中写满了钦佩。虽然羌族人是游牧民族,生长在马背上的他们战斗力强横。 但是,像陆萦沁这样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在狼群的围攻下还能杀死这么多野狼的人,还是第一次听说。羌族人一向尊敬强者,尤其是亲眼目睹了陆萦沁这一番堪称传奇的事迹,已经对她彻底折服。 年轻人走到陆萦沁身边,微微俯下身子,“我看你好像也受伤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到我们部落上休养。” 听到年轻人的话,陆萦沁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以她现在的状态,一时半会还很难恢复过来。如果羌族中有人认出她来,她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本想拒绝,不过犹豫疲劳,她甚至连轻轻摇头都做不到。年轻人见陆萦沁没有回答的力气,连忙上前搀扶住她的身体,“你不用担心,我们羌族人敬仰强者。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强者,就算是我们的王也会把你当成座上宾的。” 陆萦沁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她没有办法回答,终于体力不支,眼前一片昏暗。 见陆萦沁倒了下来,年轻人连忙伸手将她抱住。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发现并没有受重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陆萦沁放在自己马上,年轻人小心翼翼的带着她回到了部落。当他用水替陆萦沁擦干脸上沾染的狼血时,不由得再一次瞪大了双眼。他没有想到,那个靠着一己之力在狼群中搏杀的人竟然是个女人。 在发现了陆萦沁是女人时,年轻人的眼神明显变得复杂起来。在羌族人眼中,女性一直被当成是男性的附庸品。 但在他眼中,眼前这个陆萦沁却截然不同。她在狼群中搏杀的壮举,就算是部落中最强壮的勇士也无法办到,但她却偏偏做到了。 不由得心中多加了些许的敬佩之意,看向陆萦沁的眼神也随之改变。 第606章 惊疑 “但是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还是等恢复一些再出发吧。” 陆萦沁暗暗叹了口气,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苏荼的提议。她仔细的想了想,决定暂时不要声张自己的目的。决定先在羌族中观察观察,探探风声,然后再做出决定。 就这样,陆萦沁隐瞒自己的身份和意图,留在羌族的部落中休养。而苏荼对她也十分照顾,不但专门派人照料她的起居,还命令其他人不得打扰,让她好好休息。 就这样度过了几天,陆萦沁的身体恢复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这几天你一直在帐篷中憋坏了吧?”苏荼看到陆萦沁身体恢复的很快,同样显得十分高兴,“我们今天准备出去打猎,你要一起吗?” 陆萦沁的脸上露出了一缕犹豫。正如苏荼所说,她算是一个比较好动的人,连续几天躺在床上让她感觉浑身上下像是生锈了一般难受。不过,她心中仍然对苏荼有所防备。两人之前从未见过面,他不但救了自己,还给了她很多照顾,让她怀疑起他有什么不良动机。 苏荼见陆萦沁久久没有答应,心中以为她担心自己的伤势,开口说道,“你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你也不用参与打猎,只要骑马跟着我们一起出去转一转就行了。” 苏荼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由得陆萦沁拒绝了。她叹了口气,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跟随你们一同前去吧。” 见陆萦沁答应,苏荼的脸上显得十分高兴。他点了点头,带着陆萦沁走出了帐篷。 这还是陆萦沁到羌族部落后第一次走出帐篷,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想要看看羌族平时是怎样生活的。 亲自得见,陆萦沁对原本印象中的羌族大为改观。她以前只听说过羌族是马背上的民族,时不时就会劫掠边境的城市和村庄,抢夺走大量的物资。在她的印象中,羌族应该民风凶悍,但没有想到在羌族的部落中竟然是一片祥和。大人们都做着各自的工作,而孩子们则聚在一起玩耍。 其他人看到苏荼时,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他微微欠身。而苏荼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礼。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看起来他们都对你很尊敬?”陆萦沁注意到了部落的其他成员对苏荼全都毕恭毕敬的,让她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苏荼轻笑一声,小声回答道,“我不过是部落中的普通一员罢了。什么尊敬都是你的错觉罢了。” 听到苏荼的话,陆萦沁满脸不相信的瞥了他一眼。种种迹象全部表明,苏荼在部落中的地非同寻常。但是他不肯承认,陆萦沁倒是也不好继续追问。 看到陆萦沁怀疑的眼神,苏荼只是笑了笑,表现得丝毫也不在意。他伸手向着远处一指,开口道,“我们的狩猎部队已经集结好了,我们一到就可以出发了。” 第607章 身份败露 陆萦沁的伤势恢复了许多,苏荼提议带她一同去打猎。犹豫了一下,陆萦沁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两人一同赶到羌族的打猎部队前,一队人高马大的骑兵们看着陆萦沁,眼神都显得有些古怪。 敏锐的陆萦沁自然注意到了骑兵们的眼神,她心中疑惑,将目光转向苏荼,用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陆萦沁眼中的疑惑,苏荼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在你被狼群袭击的那天,就是他们跟我一起赶走狼群,将你解救出来的。要知道,就算我们羌族中最勇猛的武士被狼群围攻恐怕都支撑不了多久,但你却一个人斩杀了那么多的野狼,支撑到了我们到来。而且,你又是女人身,自然让他们感到好奇。” 听到苏荼的解释,陆萦沁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夸奖,就算陆萦沁平日里还算豪放,一时间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好了,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就出发吧。”苏荼牵过一匹马,示意陆萦沁上马,“你就跟在队伍后面慢慢走就好,千万不要牵动了伤口。” 陆萦沁点了点头,答应一声翻身上马。看到陆萦沁上马时熟练的样子,苏荼的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光芒。在这个时代,普通人很少有机会能够接触到马。一般来说,只有常年征战沙场的骑兵和将领,才能像陆萦沁这样面对第一次遇见的马毫不费力的骑乘上去。 “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苏荼深深的看了陆萦沁一眼,开口问道,“看你虽然是女流之辈,却是巾帼不让须眉,想必也不是出生于平民百姓之家吧?” 听到苏荼的话,陆萦沁心中猛然一紧,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她连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你叫我小沁就好。”陆萦沁轻轻一笑,她自然不会傻到将自己的全名报出来。羌族现在很明显和夏修轩有所勾结,而且很有可能从夏修轩口中听说过她的名字。她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康复,战斗力不足平时的三成,她可不想现在就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小沁?”苏荼轻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缕怀疑,用玩笑的口吻说道,“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陆萦沁吧?” 陆萦沁故作镇定,微笑着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个平民百姓罢了,偶然间得到高人指点练了一身武功,只是用于在这乱世之中防身而已。” “我只是开玩笑罢了,你不用当真。”苏荼笑了笑,他看向陆萦沁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但却并没有继续追问。 就这样,陆萦沁跟着羌族的骑兵们,一同开始了狩猎行动。因为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的关系,陆萦沁听从苏荼的建议,一直跟在骑兵们的后方,享受着草原上清新的空气。 这一次的狩猎收获颇丰,骑兵们也就陆续的带着收获的猎物回到了部落中。 第609章 困惑 苏荼识破了陆萦沁的真实身份,却并未对她表现出丝毫敌意,让陆萦沁心中十分困惑。 “我不否认,袭击你们根据地的是我们羌族的部落。”提起此事,苏荼的脸上闪过一缕复杂,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只不过,现在的羌族部落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团结一致。我和我的手下们虽然参与了作战,但并不是出于我们的本意,只是被逼无奈罢了。” 苏荼的话让陆萦沁心中移动。她此行前来,正是为了说服羌族放弃和夏修轩之间的合作关系。从苏荼口中,她得知了羌族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和夏修轩进行合作的,也就是说,她有很大机会能够改变这个局面。 想到这里,苏荼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能否详细和我说说?不瞒你说,我此行而来的目的也是想要劝说你们不要再和夏修轩合作了。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那也算是友军了。” 苏荼点了点头,慢慢向陆萦沁讲述起了羌族目前复杂的状况。 原来,羌族的部落一共分成三个部分,每一个部分都由族长的儿子领导。而族长作为统合三个部落的存在,和大儿子一同统领着最大的一个部落,同时其他两个部落虽然有一定的自主权,但若是族长有命,也不能违抗。 而夏修轩正是派人和族长的大儿子进行了接触,并且达成了合约。大儿子是族长继承人的最有力争夺者,而且族长年龄也大了,将大部分权利下放给了他。这样一来,他瞒着族长,自作主张的和夏修轩进行合作,趁着夏侯菱的军队外出,主动袭击他位于后方的根据地。 陆萦沁听后微微皱眉,沉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族长知道?如果他知道了,想必也不会任由大儿子胡来吧?” 苏荼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当然试过去找父亲,不过那是他的地盘,他如果不想让我见到父亲,我根本没有办法。” 陆萦沁露出了一副深思的表情,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已经变得有些复杂了。而且一旦处理不好,她甚至有可能卷入羌族内部权力的纷争中。 “陆萦沁,我知道你是一个奇女子,希望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还不等陆萦沁说话,苏荼就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从苏荼的眼神中,陆萦沁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信任。 陆萦沁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虽然羌族的事情一定要解决,但是她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天峰城守备森严,她还要赶到夏瑾渊身边,帮助他攻下天峰城。 “虽然我很想帮你,可是我不过是个外人罢了,又能帮你做些什么?”陆萦沁的心中有些犹豫不决。卷入到羌族内部权力的纷争中去,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如果苏荼一方失败了,那连带着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看到陆萦沁犹豫不决的样子,苏荼扬了扬嘴角。 第610章 遭受到狼群 他轻声开口说道,“你也不想后方继续受到羌族部队的袭击吧?我实话和你说,如果我无法成为羌族的首领,那就算你们成功打败了夏修轩,羌族依然会成为让你们头疼的问题。但反之,如果你能够帮助我,那我们羌族则会成为你们最忠实的盟友,怎么选择就看你一句话了。” 说完,苏荼沉默下来,静静的等待着陆萦沁做出自己的选择。他虽然和陆萦沁相识仅有短短几天,但他却对她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在苏荼看来,只要给陆萦沁足够的时间思考,她肯定会选择和自己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正如苏荼所料,陆萦沁思考了半晌,果然点头同意了和苏荼合作。 “我能帮你做什么?”陆萦沁深深的看了苏荼一眼,开口问道,“你难不成想要让我带队袭击族长的部落吧?” 苏荼熊泽摇了摇头,开口道,“那怎么可能?和父亲的部落相比,我手下这点兵力根本不够看。我希望你们能在攻下天峰城之后,你带着一队士兵来协助我。” 陆萦沁仔细思考着苏荼提出的条件,如果攻破了天峰城,皇城就近在咫尺了,那时候就不必着急,带兵回来帮助苏荼也未尝不可。 轻轻的点了点头,陆萦沁算是同意了苏荼提出的条件。 “不过,在我们攻打天峰城的时候,如果你们羌族的部队再对我们后方进行侵袭,会对我们的进攻造成很大影响。” 苏荼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关于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摸清了夏修轩和大哥进行联系的方式。只要我提前派人拦截消息,相信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出兵对你们后方进行侵袭。” 有了苏荼的承诺,陆萦沁总算放心下来。两人一拍即合,同意了进行合作。接下来,陆萦沁只要全力的想办法攻下天峰城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离开了。”陆萦沁向苏荼提出了告辞,她想要快一些回到军中,帮助夏墨渊攻下天峰城。 苏荼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不过他却并没有挽留。轻轻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派人送你离开草原。你对草原上的环境不熟悉,我担心你会像上次一样遭受到狼群的攻击。” 面对苏荼的好意,陆萦沁并没有拒绝。之前被狼群围攻的事情仍然让她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恰巧苏荼带着人路过,她早就被狼群撕成碎片。 苏荼亲自带人护送陆萦沁离开。和之前独自来到草原上的时候不同,羌族人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对他们来说,早就对草原上的一切都熟的不能再熟悉了。苏荼护送着陆萦沁,一路上平安无事的出了草原。 “我期待你们能够早日攻破天峰城。”在离别之际,苏荼深深的看了陆萦沁一眼,“同样,我也很期待再次和你见面。” 陆萦沁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在和苏荼道别之后,径直赶向天峰城。 第612章 捉摸不透 他连忙问道,“是什么办法?这天峰城一天不破,我就一天不能安生。” 对于夏侯菱心中的焦急,夏瑾渊十分能够理解。但是,他却并不打算现在就说出自己的计划。 走到夏侯菱身边,夏瑾渊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你相信我吗?” 夏侯菱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同时用疑惑地眼神望向夏瑾渊。夏侯菱深知,夏瑾渊的谋略举世无双,凭他的实力能够达到今天这种程度,多半是夏瑾渊的功劳。对于他,夏侯菱自然毫无保留的相信。 “既然如此,还希望你暂时不要过问这件事情。”夏瑾渊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向你说出一切。” 听到夏瑾渊的话,夏侯菱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他却还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对夏瑾渊继续追问。 两军继续像这样毫无摩擦的对峙着,陆萦沁也从草原归来,赶到了军营中。 看到陆萦沁平安归来,夏瑾渊这才松了口气。之前,他一直担心着陆萦沁的安危。毕竟,羌族同夏修轩进行了结盟,如果陆萦沁的身份暴露,很可能会遭遇到危险。 “羌族的事情暂时摆平了,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偷袭我们的后方。” 听到陆萦沁成功的完成了任务,夏瑾渊心中高兴的同时,也升起了一缕疑惑。他虽然一直期望着陆萦沁能够成功,但是他心中却十分清楚,成功的可能性并没有多大。 “还真被你给做到了,能不能和我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劝说他们的?”夏瑾渊的心中十分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了起来。 陆萦沁点了点头,她并没有隐瞒,从自己被狼群围攻讲起,直到和苏荼定下约定为止。 听到陆萦沁的讲述,夏瑾渊微微点头。在他看来,陆萦沁选择和苏荼合作是个绝对正确的选择。一直以来,羌族都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就算他们能够战胜夏修轩,成功统一全国,仍然无法避免羌族时不时的袭击。但是经过陆萦沁和苏荼这番相识,如果他们真的帮助苏荼成为羌族新的王,那羌族就会成为他们最忠实的盟友,不用再担心他们会袭扰村庄和城市。 “干得好,等我们攻下天峰城,就马上去帮助苏荼。”夏瑾渊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听到夏瑾渊的话,陆萦沁松了口气。在归来之前,她心中还一直隐隐担心,自己自作主张答应苏荼的事情会遭遇夏瑾渊的反对。没有想到,他非但没有反对,反而十分支持。 “对了,天峰城的进攻进展的怎么样了?”陆萦沁向夏瑾渊询问起来,上一次攻城战那惨烈的画面仍然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担心夏瑾渊会损失惨重。 “还没有进展,不过相信很快就能见分晓了。”夏瑾渊扬起了嘴角,露出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来。 一旁的夏侯菱给了他一个白眼,开口道,“别说进展了,自从你走之后,连一次进攻都没有进行。” 第613章 援兵到来 夏侯菱的话让陆萦沁不由得一愣,她满脸疑惑的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一次进攻都没有进行?我们不是要趁着夏修轩重整旗鼓前,全力攻下天峰城吗?” 面对陆萦沁的疑惑,夏侯菱耸了耸肩,伸出手指指向了夏瑾渊,答道,“这你不要问我。全都是他的主意,我问他他也不肯说。” 将目光望向夏瑾渊,陆萦沁的心中更加疑惑了。她知道,夏瑾渊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用意,但为何不告诉夏侯菱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们不进攻,夏墨渊会主动开门投降?” “以夏墨渊的性子,就算是死也不会主动投降的。”夏瑾渊摇了摇头,一脸神秘的开口说道,“但是,只要我们保持这样下去,天峰城没准还真能不战而得。” 任凭陆萦沁怎样想,都想不通夏瑾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天峰城中的存粮显然还能撑很久,而且夏修轩的援兵也随时会到。到时候,就算他们想强攻下天峰城都难上加难,怎么又会不战而得? 任凭陆萦沁如何追问,夏瑾渊都不肯多说一个字。他轻轻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有关天峰城的事情你们就听我的吧,我保证肯定能够取下。” 无奈的摇了摇头,陆萦沁心中很清楚,如果夏瑾渊不想说,她就算再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只能放弃了继续追问。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十分平静,在夏瑾渊的命令下,夏侯菱的军队一直休养生息,并不主动进行攻击。而夏墨渊也是一样,他派人时刻在城墙上盯着夏瑾渊的举动,也并不主动出城。 另外一方面,夏修轩在被夏瑾渊重创之后,一直紧锣密鼓的征兵。在他强硬的政策下,皇城中大部分的年轻人都被强迫参加了军队。一时间,皇城中人心惶惶,百姓们敢怒而不敢言。 重新集结起军队的夏修轩并没有坐以待毙,他很清楚,作为皇城最后的屏障,一旦天峰城沦陷,皇城将朝不保夕。 想到这里,夏修轩决定亲自到天峰城去。只要能够守住天峰城,夏侯菱的军队就无法威胁到皇城,他们也就有逆转的机会。 带着新征兆的士兵们,夏修轩亲自赶到了天峰城。听到夏修轩前来的消息,夏墨渊不由得微微皱眉。 虽然夏修轩的到来带来了大量援兵,但在夏墨渊心中,对夏修轩有所抵触。毕竟,之前他在兵力上拥有绝对的优势,却仍然败于夏瑾渊之手。如果他到来之后胡乱指挥,将让他好不容易保下的城池被夏侯菱的军队攻破。 “殿下,您身份尊贵,怎么能亲自到前线来?”夏瑾渊虽然并不认可夏修轩,但他毕竟是皇子,自然不能坏了礼数,“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在,天峰城就绝对不会失守。还请殿下返回皇城。” 听到夏墨渊的话,夏修轩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听你的意思,是不欢迎我来喽?” 第614章 援计 夏墨渊连忙摇头,虽然在他心中确实不欢迎夏修轩,但却没有傻到直接说出来。 “殿下,末将只是担心您的安危。这里毕竟是最前线,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如果您出了事情,末将无法向陛下交代。” 夏修轩冷哼一声,冷声答道,“国难当头,我虽然身为皇子,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天峰城是皇城的最后一道屏障,绝对不容有失。我亲自在此督战,方能激发士气,让士兵们拼死御敌。” 夏墨渊无奈的叹了口气,夏修轩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上,就算他继续劝说也起不到丝毫效果。无奈之下,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夏修轩真的像他所说,到此的目的只是进行督战,不会随便对他进行干预。 很快,夏修轩亲率援军赶到天峰城的消息传到了夏瑾渊的耳中。夏侯菱和陆萦沁的眼中同时闪过一抹担忧。原本想要趁着夏修轩损兵折将的时机攻下天峰城,没有想到却失败了,拖到了夏修轩带着援兵前来。 “这下该怎么办?”夏侯菱将目光望向夏瑾渊,隐约之中带着一缕责怪。“原本想要攻下天峰城就足够困难了,现在夏修轩带着援军前来,这下为之奈何?” 夏瑾渊笑了笑,轻声说道,“不用担心,一切还在我的计算之内,进展的十分顺利。” 陆萦沁的表情更加的困惑,夏修轩带着援兵前来支援,敌方的实力有了明显的增加,夏瑾渊非但不着急,反而显得十分高兴。 “你到底盘算着什么,快点告诉我们吧。” 轻轻的摇了摇头,夏瑾渊仍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我只能说,夏修轩亲自前来正在我的算计之内。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来,我反而才觉得难办。” 无奈的叹了口气,陆萦沁和夏侯菱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相信夏瑾渊。 夏修轩在天峰城中稍作休息,就提出到城墙上进行视察。夏墨渊微微皱眉,劝道,“殿下,敌军正在城外驻扎,随时都可能对天峰城发动进攻。城墙上是危险之地,您还是不要去了吧?” 夏修轩冷哼一声,沉声说道,“我亲自前来督战,你却一直阻挠,该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夏墨渊连忙摇头,开口说道,“殿下明鉴,末将深的陛下知遇之恩,就算是死也无法为报。末将愿与天峰城共存亡,请殿下不要疑心。” 见夏墨渊将皇上搬了出来,夏修轩再次冷哼,“希望一切真如你所说那样。我现在要去城墙,你如果不放心,就跟我一起上来吧。” 无奈之下,夏墨渊只能跟着夏修轩来到了城墙之上。站在城墙上,夏修轩仔细观察着夏侯菱的军营。 “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他们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夏修轩转过身,看向夏墨渊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在他看来,夏瑾渊肯定会趁着援军到来之前想方设法的攻下天峰城,不过看样子却并不是这样。 第615章 出城死战 看到夏修轩对自己起了疑心,夏墨渊连忙开口解释道,“殿下,夏瑾渊之前还对天峰城发起过强攻,不过被我们打退了。这次前来,不知为何一直围而不攻,定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阴谋?”夏修轩冷哼了一声,目光中的怀疑更甚,“那你倒是说说看,他还有什么阴谋?明明趁着援军到来之前进攻成功率更高,为何要浪费时间?” 面对夏修轩的质问,夏墨渊一时间说不出理由。他一直在思考着夏瑾渊按兵不动的理由,却理不出头绪来。 “既然他们不主动出击,那不如我们去试探试探。”夏修轩低头想了想,开口说道,“如果真像你所说,他们酝酿着什么阴谋的话,还是早点探明为妙。” 夏墨渊脸色一凝,虽然夏修轩带着援兵前来,但和夏侯菱军队在数 “殿下,是不是……” 根本不给夏墨渊说完的机会,夏修轩就开口将他打断,“将军既然对父皇忠心耿耿,就由你来打头阵吧。相信以将军的才略,肯定会旗开得胜,成功挫败夏侯菱的锐气。” 不然,前面没有出处,后面没有退路。 唯有往前…… 夏墨渊的心中气愤不已,夏修轩说的好听,实际上是让他当敢死队队长。如果夏瑾渊提前在城外做出埋伏,他根本没有机会逃回城池。 无奈的点了点头,夏修轩作为皇子,他下达的命令夏墨渊不得不听。 “殿下,既然您派我打头阵,末将有个请求,还请殿下务必答应。” 夏修轩微微皱眉,冷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末将此去生死未卜,如果末将战死,请殿下一定要坚守城池,不要再轻易开门迎敌。”在夏墨渊心中,仍然记挂着天峰城的安危。就算夏修轩再蠢,只要他不主动出击,夏瑾渊想要攻破天峰城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自由分寸,就不劳你操心了。”夏修轩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开口答道,“比起这个,你还是想想怎么打场漂亮仗吧。” 夏墨渊深深的叹了口气,在他看来,如果将天峰城交给夏修轩来守卫,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夏瑾渊攻下。虽然心中不甘,但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战。 内心的无数次忐忑,担心,深呼吸一下,统统都抛诸脑后…… 将部下集结起来,夏墨渊带着手下的士兵们走出了城门。 “敌方很有可能在城外布下埋伏,虽然我不想这样,但还是希望大家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 士兵们纷纷点头,同时应道,“我等愿随将军同生共死!” “好!”夏墨渊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为了报答陛下,我等今日定要拼死一战。就算是死,也要打出我们的气势。” 在夏墨渊的鼓舞下,士兵们的战意提升到了极致。所有人都抱着必死的信念。狭路相逢勇者胜,在面对生死之际,唯有鼓舞士气,一站必胜! 第616章 精彩绝伦的战斗 夏墨渊同意了陆萦沁提出的单打独斗请求,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跟随的士兵们,毅然拍马走到阵前,和陆萦沁目光相对。 陆萦沁从夏墨渊眼中感受的到他那仿佛燃烧着的斗志,从腰间拔出佩剑,翻身下马,用剑尖指向了夏墨渊。 面对陆萦沁的挑战,夏墨渊同样拔出剑,翻身下马。此时的夏墨渊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陆萦沁身上,一心只想着要将她打败。 深吸一口气,夏墨渊大吼一声,朝着陆萦沁冲了过去。陆萦沁微微皱眉,同样举起剑迎了上去。 在两方的士兵中间,只见两人的剑不断的挥舞碰撞,一阵阵清脆的响声伴随着火花,激烈的碰撞在一起。虽然陆萦沁的武艺远超夏墨渊,但他却凭借着自身的斗志,一时间和陆萦沁斗的难解难分。 两方的士兵看着场中二人精彩的打斗,一时间全都看愣了。谁也没有插手,他们不像破坏了这场精彩绝伦的战斗。 夏墨渊凭借着最初的气势,勉强和陆萦沁斗了个平手。但是随着两人战斗时间的持续,他渐渐落了下风。面对陆萦沁凌厉的攻势,只能勉强招架,根本没有办法反击。 陆萦沁凝神聚气,将注意力全都融入到手中的剑上。她每出一剑,都让夏墨渊心惊肉跳。诡异多变的出剑位置让夏墨渊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就会败下阵来。 陆萦沁打的兴起,看准夏墨渊来不及抵挡的位置,锋利的剑刃一扫,直取他的要害而去。当夏墨渊注意到她的攻击时,已经来不及格挡了。夏墨渊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场战斗他输得心服口服。陆萦沁果然名不虚传,在剑法上要远远胜过自己。 就在夏墨渊闭上眼睛,准备受陆萦沁一剑时,却忽然感觉到手中的剑上传来一阵震动。他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陆萦沁原本刺向自己要害的那一剑忽然换了方向,和自己手中的剑撞在一起。 夏墨渊的心中十分清楚,他刚刚并未进行防御,很明显是陆萦沁故意用剑砍在自己的剑上。他刚想开口询问原因,却忽然看到陆萦沁将剑弃于地面上,同时转身向后逃去。 原来,陆萦沁正打的兴起,马上就要取得胜利的时候,忽然想起临来时夏瑾渊的指示。她必须要输给夏墨渊,这才调转了剑的方向,故意和夏墨渊的剑撞在一起。然后索性弃剑而逃,做出失败的样子。 别人不知道,但夏墨渊的心中十分清楚。陆萦沁刚刚明明已经取胜,却故意做出输给自己的样子。他心中震惊,一时间没有去追赶,呆呆的站在原地。 看到夏墨渊取胜,他身后的士兵们发出阵阵欢呼。而逃走的陆萦沁装出一副狼狈的样子,带着身后的士兵向营帐逃窜。 看到陆萦沁逃走,夏墨渊并未带着士兵追击。他知道陆萦沁是故意输给自己,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胜利。而且,他还担心这是夏瑾渊的阴谋。 第617章 心生怀疑 如果自己轻易追赶,很有可能中计。 叹了口气,虽然夏墨渊并不清楚陆萦沁为什么要故意输给自己,不过他总算是取得了胜利,这下回城夏修轩应该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带着手下的将士们回到城池,知道夏修轩一定在城墙上,夏墨渊连忙赶到城墙,向他进行汇报。他本以为自己去的胜利,夏修轩没有借口再找自己的麻烦。但他来到城墙上时,却发现夏修轩阴沉着一张脸,仿佛对自己取胜十分不满。 走到夏修轩面前,夏墨渊开口说道,“殿下,末将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待,取得了这第一阵的胜利。” 夏修轩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开口道,“那我真是要恭喜将军了。不过,你既然战胜了,为何不带人去追赶,反而任由贼寇逃走?” 面对夏修轩的质问,夏墨渊一愣,随后解释道,“启禀殿下,虽然陆萦沁败退,但我担心夏瑾渊会设下埋伏,这才没有让手下的士兵们进行追赶。” 夏修轩走到夏墨渊身边,轻轻的摇了摇头,“夏将军,恐怕不是这样的吧?你率军出城,虽然敌军在兵力上有绝对的优势,却并不直接率队进攻,反而提出和你进行单打独斗。而且在你战胜后,也不对败军进行追赶。莫不是你们商量好了,故意演戏给我看?” 夏墨渊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心中气的不行。夏修轩根本是乱想一通,如果真相他所说,自己和夏侯菱有所勾结。那他早就打开天峰城的大门,而夏侯菱的军队此时早就兵临皇城了,哪里还会等他带着援军赶到这里? 心中虽然愤怒不已,但夏墨渊却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向夏修轩解释道,“殿下,末将绝对不会背叛陛下。我曾经和夏瑾渊相识,他老谋深算,用起兵来神鬼莫测。末将担心会中了他的陷阱,这才没有追赶败军。如果殿下不相信,那末将就再带兵出城,和他们决一死战。” 夏墨渊知道,夏修轩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如果他不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听到夏墨渊的话,夏修轩冷笑一声,“让你再带兵出去?事情败露了,你难不成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投敌?” 夏修轩的话让夏墨渊火冒三丈,他恨不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一顿。深吸一口气,夏墨渊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现在和夏修轩起了冲突,整个天峰城都会陷入混乱之中。到时候,如果夏瑾渊趁机起兵攻击,恐怕天峰城会因此而沦陷。 “殿下,大敌当前,既然你怀疑我,那我就将兵权交还给你便是了。”虽然心中很不甘愿,但是为了天峰城着想,夏墨渊只能选择放弃兵权,“希望殿下能以天峰城的防守为重,不要让夏瑾渊抓住机会,攻破了城池。” “就算你不说,我也要将你的兵权收回来。”夏墨渊冷哼一声,开口道,“至于你就暂时呆在家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外出一步。” 第618章 何罪之有? 夏墨渊被夏修轩所怀疑,不但夺了他的兵权,还将他软禁在家中,禁制他踏出家门一步。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天峰城中传开。夏墨渊担任天峰城的守城将领已久,他平日里对士兵和城内的百姓都很好,听说他被软禁起来,一时间在天峰城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对夏修轩的做法感觉到愤怒。 那些一直跟随着夏墨渊的将士们更是群情激昂,纷纷表示愿意联名上书,逼迫夏修轩恢复夏墨渊的兵权。否则,他们愿意跟随夏墨渊,强行从夏修轩手中夺取天峰城。 夏墨渊知道了这件事,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虽然将士们愿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让他心中十分感动。但是,这件事如果放任不管,肯定会在天峰城中闹出大乱子。现在天峰城正处于危急关头,夏墨渊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夏墨渊找到他手下的将领,将他们想要联名上书的念头制止。他对夏修轩的为人太了解了,他一向刚愎自用,尤其是讨厌别人威胁。如果他手下的将士们真的联名上书,夏修轩非但不会回恢复他的兵权,反而还会对他更加忌惮,说不定会想办法害了他的性命。 在夏墨渊的苦苦劝阻下,他手下的将士们这才放弃了为他抱不平的打算。夏墨渊要求他们以大局为重,遵从夏修轩的指示,好好的防卫天峰城。 虽然在夏墨渊的劝阻下,天峰城才没有出乱子。但是,隔墙有耳,有人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夏修轩。 听说之后,夏修轩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心中早就怀疑夏墨渊和夏瑾渊暗自相交。再听说了这件事情后,更加怀疑起夏墨渊来。夏修轩一向心狠手辣,对他来说,任何可能对他构成威胁的人都是铲除的目标。虽然他已经下令将夏墨渊软禁起来,心中却仍然放心不下。 “来人,把夏墨渊叫过来。”夏修轩想了想,派手下的人将夏墨渊叫来。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决定将可能出现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被软禁在家的夏墨渊忧心忡忡,他担心夏修轩无法守护好天峰城。皇上将天峰城交给他看守,如果被攻克,他还有何面目见人?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前来传达夏修轩的命令,要他到城主府去见面。 听到这个消息,夏墨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很清楚,夏修轩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绝对没有好事。虽然心中充满了不安,但他却也无法违抗夏修轩的命令,动身前往城主府。 到了城主府,夏修轩正阴沉着一张脸,等待着夏墨渊的到来。两人刚刚见面,夏修轩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夏墨渊身边,“夏墨渊,你可知罪?” 夏墨渊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夏修轩叫自己过来肯定是要想法设法为难他。他摇了摇头,冷声答道,“殿下,末将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夏修轩冷哼一声,沉声说道。 第619章 处决 “你和夏瑾渊勾结,意图里应外合,将天峰城献出去,还有比这更严重的罪名吗?” 听着着莫须有的罪名,夏墨渊笑出了声,“殿下,末将多年以来,一直守护着天峰城。而且我和夏瑾渊虽然相识,不过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之后的时间我们从未见过面,又何谈勾结?” “不要狡辩了,你真当本皇子的眼睛是瞎的?”夏修轩用力的一拍桌子,愤怒的吼道,“你出城御敌那天,和陆萦沁进行单挑。你明明已经败了,陆萦沁随手一剑就能取了你的性命。但是她却收手了,并且故意做出战败的样子,若不是和你有所勾结,怎么会这样?” 听到夏修轩的话,夏墨渊不由得一愣。他没有想到,夏修轩竟然注意到了陆萦沁故意败给自己一事。就连他都不知道陆萦沁为何要故意败给自己,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向夏修轩进行解释。 看到夏墨渊默不作声,夏修轩继续开口说道,“既然你不反驳,那就是承认和夏瑾渊有所勾结了?夏墨渊,你可知道勾结反贼是什么罪名?” 夏墨渊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勾结反贼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虽然不怕死,但却不愿意背负叛徒的骂名。 “殿下,当日陆萦沁确实故意败于我手。但是,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我绝对没有和夏瑾渊有任何联系。”夏墨渊沉声解释道,他知道对夏修轩来说,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但是,他就算是死,也不能背上背叛者的标签。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下辈子再解释吧。”夏修轩冷哼一声,招手叫来门外的侍卫,“夏墨渊勾结反贼,意图献出天峰城。此等犯上作乱的大罪不可饶恕,马上将他推出去斩首。” 夏墨渊站在原地,没有逃走也没有反抗。他是被冤枉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反抗,等于将他背叛的事情坐实。 “殿下,末将愿以一死来表明自己的清白。”夏墨渊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但末将还有个请求,请您赐一杯毒酒,让末将死在家中。” 夏墨渊深知,自己在天峰城由何种的影响力。如果夏修轩将自己当街问斩,他手下的将士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届时,整个天峰城都将陷入到混乱之中,说不定夏瑾渊也会趁此机会攻打城池。 “你想死的体面一些?”夏修轩冷笑一声,摇头拒绝了夏墨渊,“谋反大罪本应凌迟处死。但我念在你为朝廷效命多年,才选择将你斩首,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听到夏修轩的话,夏墨渊深深的叹了口气。对他来说,反正难逃一死,又怎么会在乎死亡的方式?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死成为导火索,引发自己手下的将领们和夏修轩发生冲突。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如果他被当街问斩,他手下的将士们会做出何种事情来。 “殿下,在我临时之前,我还想见我手下的将士们最后一面。” 第620章 群情激奋 夏修轩对夏墨渊心生怀疑,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想法,决定将夏墨渊斩首。 夏墨渊早已将生死看淡,但是,他却担心自己要被斩首的消息一传出去,他的手下们会有所行动。现在天峰城被夏侯菱的大军围住,只要城内稍有差池,就有被攻破的风险。想到这里,他请求夏修轩让他最后见上部下们一面,告诫他们不要乱来。 听到夏墨渊的请求,夏修轩微微皱起眉头,他可不知道夏墨渊心中的想法。在他看来,夏修轩想要见自己的部下,多半是想找机会让他们将自己救出。 “我不答应。”夏修轩想也不想就将夏墨渊的请求拒绝,催促着手下快些将他带出去,以免夜长梦多。 作为天峰城长久以来的主事者,夏墨渊很受百姓们的爱戴。他要被斩首的消息马上在天峰城中传了开来,百姓们自发将街道堵死,将押着夏墨渊去刑场的士兵拦下。 “夏将军一直守护着天峰城,我们百姓可不能没有他啊。” 百姓们群情激昂,将通往刑场的路口牢牢堵死。 负责押送夏墨渊去刑场的士兵们看到路被堵死,一时间也没了主意。面对着群情激昂的百姓,如果他执意开路,恐怕会引起暴动。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消息的夏修轩带着手下的士兵们赶来。看到这幅场景,更加加深了他要将夏墨渊处斩的决心。在这天峰城中,夏墨渊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夏修轩心中丝毫也不会怀疑,只要夏墨渊振臂一呼,所有百姓全都会任他差遣。 “夏墨渊和反贼勾结,其罪不容诛。我念在他守卫天峰城有功,才网开一面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夏修轩在士兵的保护下走到百姓身前,沉声喊道,“识趣的人就马上散开,再敢挡路全都当成是他的同党处理。” 听到夏修轩的话,就连他手下的士兵们都忍不住愣在原地。此时的场面十分混乱,随时都有可能失控。但夏修轩却仍然执意将夏墨渊斩首,闹不好会在城中引发暴乱。 面对夏修轩的警告,百姓们并没有让步。他们仍然将路口死死堵住,同时口中高呼着要求马上释放夏墨渊。 “动手,把挡路的乱民贼子以谋反罪当场格杀。”夏修轩阴沉着脸,向手下的士兵们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士兵们却并没有动,全都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夏修轩的命令不容违背,但他们却也不敢随意向百姓动手。在场这么多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暴乱,他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见士兵们没人敢动手,夏修轩冷哼一声,将腰间的佩剑拔出。他仗剑上前,来到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身前,直接用剑将他刺倒。 夏修轩强硬血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百姓们聚众闹事,大多数人都仗着法不责众,认为夏修轩不敢动手。却没有想到,夏修轩却是个冷血的家伙。 第621章 恶魔到来 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竟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手。 “尔等还不散开?若还有人胆敢挡路,他就是你们的下场!”夏修轩一手提剑,一手指着地面上还在涌出鲜血的尸体。从男人身上喷溅而出的血落在他的侧脸上,看起来狰狞恐怖,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一般。 夏修轩亲自动手,他手下的士兵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所有人刀剑出鞘,站在夏修轩身边,肃杀的氛围在城中弥漫着。百姓们人人自危,虽然很想救夏墨渊,但相比之下还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百姓们自觉的让开一条路,这一次夏修轩亲自带着士兵押送着夏墨渊前往刑场。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怎样都要将夏墨渊处死。否则,如果他想要背叛,那天峰城顷刻就会沦陷。 一路上,路旁的百姓们虽然不断呼喊着,希望夏修轩能够放过夏墨渊,却没有人再主动站出来阻拦。夏修轩之前展现出来的心狠手辣已经将所有人都吓住了。 面对百姓们的请愿,夏修轩阴沉着一张脸,丝毫也不理会。他手上的剑没有收回,鲜血不断顺着剑身淌下,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猩红的圆点。 一路上平安无事的到达刑场,夏修轩走到夏墨渊身边,沉声说道,“夏墨渊,你勾结反贼,意图献出天峰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夏墨渊若是真想投敌,那天峰城早就在夏修轩带着援兵到来之前就已经沦陷了。不过他却并没有解释,他心中很清楚,夏修轩认定的事情,无论他怎样解释都不会相信。 就在这时,一队身披铠甲的士兵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每个人都将手按在佩剑之上,一直接近到刑场边缘才停下脚步。 “你们来做什么?”夏墨渊的脸色一凝,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正是他手下的将士们。光是看他们的表情,夏墨渊就知道了他们想要做什么,“马上回去,天峰城时刻都有可能遭受到进攻。” 将士们同时摇了摇头,然后将腰间的佩剑抽出,指向了刑场。 “马上放了夏将军,否则就算你贵为皇子,我等也绝对不会放过你。”夏墨渊手下的士兵们对夏修轩怒目而视,两方的冲突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内乱。 夏修轩的脸色同样变得十分难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上,已经没有收手的可能了。如果他现在下令放了夏墨渊,那他在天峰城将变得毫无威信可言。 “你们身为士兵,不好好守卫城池,到这里做什么?”夏修轩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开口说道,“现在马上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然后离开这里,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将你们视为反贼的同党,格杀勿论。” “夏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一直尽忠职守的守护着天峰城。你却说他和反贼勾结,分明是无中生有。” 第622章 内乱 面对夏修轩的威胁,百姓们或许还会顾虑,但一直跟随着夏墨渊的士兵们却毫无畏惧。身为士兵,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救出夏墨渊,就算所有人都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辞。 周围的百姓们也被士兵们的举动感染了,人群中不断有人呼喊着要求夏修轩释放夏墨渊。百姓们放下了对夏修轩的恐惧,和守卫着刑场的士兵们发生了肢体冲突。场上的局面一时间变得格外混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内乱。 趁着混乱,夏墨渊手下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夏墨渊从刑场中救了出来。他们在百姓们的掩护下,从刑场溜走,只留下一脸铁青的夏修轩。 “你们想要造反不成?”夏修轩将沾染着鲜血的宝剑一挥,沉声喝道,“马上去追夏墨渊。有人阻拦,无论是什么身份,全部格杀勿论!” 夏修轩下了死命令,士兵们就算心中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原本和百姓们纠缠的难解难分的士兵拔出了武器,转眼间就占了上风。 见士兵们动起了真格的,百姓们也纷纷退后。夏墨渊已经被从刑场救走,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在这里拼命了。 夏墨渊被士兵们救走,一路向城门口赶去。看着手下的士兵们,夏墨渊感动的同时,心中又生出一份无奈。 “你们怎么这样乱来?”夏墨渊长叹一口气,原本天峰城的局面就已经够紧张了。现在又闹了这样一出,会对天峰城的防守造成无法估计的影响。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被夏侯菱趁机攻破。 “夏将军,夏修轩那厮诬陷你勾结反贼,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处斩?”士兵们义愤填膺,夏修轩的举动将他们深深触怒,“他们无情就不要怪我们无义。将军,我们出城投靠夏侯菱吧。” 听到这话,夏墨渊的脸色一沉。他冷哼一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等即为陛下的士兵,怎么可以背叛?” 在夏墨渊心中,一直挂念着皇上的知遇之恩。正因如此,才让他默默忍受着夏修轩对他进行的种种责难。 “将军,夏修轩的所作所为你也看到了。”见夏墨渊不同意,士兵们继续苦苦相劝,“他暴虐成性,甚至连手无寸铁的百姓都不放过。皇上年事已高,现在他在朝上一手遮天。像他这样的统治者,这个国家迟早是要灭亡的。” “住嘴!”夏墨渊的脸色凝重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通过和夏修轩的接触,他心中也同样认为,他并不是一个能够治国的明君。但是,他却又无法放下皇上的知遇之恩,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将军,还请您快做决断。”众人身后传来了阵阵嘈杂的脚步声,显然追兵已经快要赶到了,“追兵马上就要过来了,我们只有趁着看守城门的士兵们还不了解情况,出其不意的闯出去。一旦追兵赶到,我们这点兵力根本无法抵抗。” 第623章 护城河 用力的叹了口气,夏墨渊双手握拳,在自己的胸口上狠狠一砸。 “闯出城门,记得不要牵连了城中的百姓。”夏墨渊下定决心,终于做出了决定。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还可以一死了之。但看着身边跟随着他参加过无数次战斗的弟兄们,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为受到自己的连累而丢掉性命。 “诺!” 接到夏墨渊的命令,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大声答道。再也没有迟疑,一行人全速向城门赶去。 镇守城门的士兵们看到夏墨渊带着一队人其匆匆的赶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敢冒然阻拦,只得大声问道,“夏将军,您匆匆赶来,是有什么紧要任务吗?” 夏墨渊也不回答,他带着士兵们冲到门边,一齐挥剑隔断了吊起城门的绳索。没有了绳索的牵引,沉重的大门硬生生倒下,架在了城外的护城河上。 另外一方面,夏瑾渊虽然下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禁止进攻天峰城。但是,他却早就派人混入到天峰城中,一旦有消息就马上飞鸽传书。 夏墨渊要被处斩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夏瑾渊的耳中。他扬了扬嘴角,下令所有士兵集结起来。 夏瑾渊忽然将士兵集结起来,让陆萦沁心中很是疑惑,“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要集合?” 夏瑾渊神秘的一笑,开口道,“时机已到,天峰城的大门马上就会敞开。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等到大门一开,一定要第一时间攻入城门。” 听到夏瑾渊的话,陆萦沁的眼中闪过一缕怀疑。这几天的时间里,夏瑾渊一直按兵不动,连营寨的大门也不曾走出一步。难道他会算命不成,坐在营帐之内就能算出天峰城会在今天开门? “那是怎么知道的?天峰城好端端的怎么会打开城门,让我们攻进去?”陆萦沁一脸疑惑的开口问道,她虽然对夏瑾渊的神机妙算十分钦佩,但这一次有些过于玄幻了。这已经不是神机妙算,而是未卜先知了。 轻轻的摆了摆手,夏瑾渊开口答道,“你先别问那么多。带兵到城下等着吧,到时候自然会有分晓。” 点了点头,虽然心中疑惑,不过陆萦沁还是遵从夏瑾渊的命令,带人提前到了天峰城门前等候。很快,夏侯菱军队的主力全部集结起来,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不远处的天峰城。 “夏瑾渊,你搞什么鬼?”和陆萦沁一样,夏侯菱同样也满脸疑惑,想不通夏瑾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不是说不要攻打天峰城,怎么又把主力部队全都集结起来了?” 面对夏侯菱的疑问,夏瑾渊只是笑着摆了摆手,“不要问那么多,今天就是我们攻下天峰城的日子。等到大门一开,所有人攻入城中。记住,不要伤害百姓,同样也不要对放弃抵抗的士兵出手。” 众人纷纷点头,遵从夏瑾渊的指令,等待着城门的开启。 第624章 兵不血刃 夏墨渊带着手下的士兵们打开了城门,在追兵赶到前从天峰城中冲了出去。当他看到城外夏侯菱的军队已经集结起来,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看到城门打开,夏墨渊带着寥寥几个士兵从城中冲出,陆萦沁惊讶的看了夏瑾渊一眼,“没有想到,你还真会算命啊。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夏墨渊怎么会带着这么几个士兵冲出城来,而且连马都没有,样子还那么狼狈?” 夏瑾渊笑了笑,开口道,“想要知道就自己去问他吧。不要去管夏墨渊,所有人冲入城中,抓住夏修轩的人重赏。” 听到夏瑾渊的命令,全军争先恐后的杀向城门。之前等待的时间太久,士兵们心中早就憋着一股火。现在天峰城的大门开了,一个个如同虎入羊群。 在城墙上防卫的士兵们全都傻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天峰城竟然会从内部被攻破。镇守天峰城的兵力和夏侯菱的军队比起来数量悬殊,如果城门没有被攻破还能勉强镇守。现在最大的屏障城门已经破了,所有人都丧失了斗志,一时间甚至没有人进行抵抗。 陆萦沁当仁不让,带队第一个进入城中。她率先冲向城墙,在守卫的士兵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将城墙攻占。 其他人纷纷进入城中。城门被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天峰城,所有守卫的士兵们都没有了抵抗的念头。悬殊的兵力,就算是进行巷战也会被瞬间扫平,只得放下武器选择了投降。 在攻城之前,夏瑾渊就下达过命令,不得伤害百姓和投降的士兵。所有人都遵从着他的命令,一路上秋毫无犯。这样一来,抵抗的力量变得更弱了,甚至不少百姓还箪食壶浆,以迎夏侯菱的军队入城。 夏瑾渊亲自带着一队士兵,直奔城主府而去,在城中搜索起夏修轩的下落。如果能在这里生擒夏修轩,那之后攻打皇城将会变得轻松不少。 到了城主府,却并没有发现夏修轩的踪影。夏瑾渊微微皱眉,并没有忙着接收城池,而是继续在城中进行着搜索。这是抓住夏修轩的大好时机,一旦让他逃走将会让皇城的攻略变得更加艰难。 夏修轩在刑场时就收到了天峰城城门被打开的消息,他的脸色变得一阵惨白。他很清楚,此时城门被破,原本固若金汤的天峰城瞬间变得毫无抵抗之力。面对夏侯菱的大军,城内的守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天峰城虽然是皇城的最后一道屏障,是十分重要的战略目标。但眼下,城门别破,天峰城已经没有办法再防守了。他当机立断,决定放弃天峰城,逃回皇城以图东山再起。 在夏侯菱的大军攻入城中之前,夏修轩就已经带着几个士兵从其他方向开门逃走。他并没有选择将他带来的援兵一并撤走,而是让他们留下来拖延时间,保证自己能够成功逃回皇城。 第626章 绝食 陆萦沁和夏墨渊的交际并不频繁,是难以感受到他心里的一腔情怀的,但他手底下的士兵都是给他在刀子口上舔血一路大拼过来的,他的情绪能够了解,并有一定的感触。 “陆姑娘。”一个士兵走到陆萦沁身前,对着她略歉意地笑了笑,“将军现在心里不窝火,要是说错了话你千万别介意。” 将士平日里难和姑娘家见上面,说话自然是不用提的,差不多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故而这个士兵刚把话说完耳根子就人不住泛红,接下来的话全都死在了娘胎里头。 陆萦沁在为人处世这一方面虽然迟钝但一点也不愚钝,明白士兵现在不怎么好意思,也只是陪着笑几声,不多话。 夏墨渊确实是一个需要冷静的主,当一群士兵把他身边所有的尖锐物都拿走后,他便呆呆地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似乎什么都已经不复存在。 这件事情的落差太大,他需要一定时间的调节。将士在他身边静静地陪伴,陆萦沁也没有离开,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舔舔自己的唇角。 “把你们将军带上,先去吃饭。”陆萦沁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接着对后面有些发愣的将士打了个手势,“怎么,你们是准备让你们的将军饿死在这里?” 将士一听马上缓过来了,一看自家将军那惨白的脸色不由得在心底暗暗责骂自己的粗心,动作麻利地讲夏墨渊背在背上离开了。 天峰城虽说是经历了战乱,但兵不血刃的勾当让这座城还是生机勃勃的。陆萦沁带着那些抬着夏墨渊的将士回到夏瑾渊事先安排好的宅子里住下。 宅子里是丫鬟和厨房里管饭的人都是夏瑾渊自己的,口风很严做事也小心谨慎,让几人这顿饭吃得很愉快。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夏墨渊根本没有动过几下筷子,即使动了筷子他也夹不得多少粒米塞进嘴里,看得一群将士心里疼,弄得这气氛也有些低靡起来。 对于这点陆萦沁一直保持着不关注的态度,吩咐府上的人将夏墨渊厢房中一切的尖锐物品以及可以致命或者伤害自己的物品全数移走,连个渣渣也不给剩下。 另外又特地叮嘱几个将士别在晚上给自家将军送吃食,美其名曰浪费粮食的人需要收到一定的谴责,但真正的目的能看透的还真没有几个人。 应着她的命令,夏墨渊饿了一个晚上,不至于脱水但身体素质已经大幅度下降,在第二天陆萦沁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拿不起碗筷了。 “夏将军。”陆萦沁笑眯眯地看着躺在塌上的夏墨渊,“你现在身子可还好?可不别告诉我你这样子简简单单的要不行了。” 明知故问的主。夏墨渊现在连头也懒得抬起来,半磕着眼睛一开口嘴中满满的涩味:“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陆萦沁发出一声浅笑:“我陆萦沁还不是这等落井下石的人,只是想着再来看看你,随便救你这种顽固于水火之中。” 言下之意便是要开导他了。 第627章 不自在 夏墨渊听完后皱皱眉不想讲话。他的脾气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决定他心底也清楚,若是能被一个姑娘家的三言两语改变,那么他的心未免太容易动摇了些。 “别自找麻烦。”也不知是处于好心还是别的什么,夏墨渊忽然提醒一句,声音比之前又更要沙哑。 对于他的提醒陆萦沁只是耸耸肩,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沉吟片刻后正色道:“夏墨渊,你觉得国家重要还是皇帝重要。” 躺在床榻上的夏墨渊的身子明显一震,像是被人拔开了自己的外衣一般,带着浓浓的不自在。 良久之后,他才避重就轻地回答了句:“你觉得这很重要?要是一定要说的话我也不知道。”他把这锅子又甩给陆萦沁。 陆萦沁一直以为夏墨渊是个好整的人,心思直白思维也是一根筋的,但现在看来他懂的弯弯绕绕很多,甚至不比她少。 眼底罕见地掠过茫然的情绪,陆萦沁看着夏墨渊的背影第一次感到无措,她不禁皱皱眉,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并且很糟糕。 “你要去看看你的士兵们吗?”头一个话题没有办法延续下去,陆萦沁干脆找了一个新的拉开他的注意力,“他们都很想你回去。” 这次,夏墨渊彻底沉默了。不想吗?不,他的心里其实很想。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平时都敢把后背交给对方的那种铁交情,现在想要立刻断绝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但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有什么去见他们的颜面?是自己将天峰城的城门打开让人兵不血刃地占领了这座城池。他一定要算起来也只能算得是一个叛徒,既是手下的人都不反对但他自己心里的这道坎是没法过去的。 沉默良久,夏墨渊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有这种想法,要是你没有事情了就麻烦出去,这里并不欢迎你。” 头一次,在自己的地盘上陆萦沁受到了驱逐。但这并不足以让她恼火,因为夏墨渊的做法是值得她敬佩的。 回到自己的厢房,陆萦沁久久没办法安静地将自己融入医药之中。桌上的医术已经许久不曾更改页码,桌上的茶也已经凉透了。 “陆姑娘。”忽然有人从外面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听着声音和走路的步子是一名将士。 陆萦沁顿时回神,她看着面前的肌肉紧实的将领,回应道:“你好,请问你是?” 将士立刻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跟一个新出茅庐的小伙子一般:“我是韩冲,夏将军的副将,听闻我们将军绝食偷着从训练场跑来看看。” 现在的消息都那么灵通的吗?陆萦沁有些不解但心里很快就释然了,夏墨渊原本就是极受人爱戴的,关注他的人多也不奇怪,更何况他现在的情况和绝食也差不了多少。 想着,陆萦沁便点点头:“夏墨渊将军现在却实是这种情况,我去看了几次都没有什么用处,若是韩副将你愿意可否代替我去开导他一二?” 韩冲摸了摸自打脑袋,不怎么明白陆萦沁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第628章 同病相怜 但处于对夏墨渊的挂念,他应得很干脆:“自然陆姑娘这样子说了,我也不好再推辞。” “好的,韩副将你随我来吧。”陆萦沁点点头,带着韩冲走近夏墨渊居住的厢房所配带的小院,自己径直走向凉亭内。 跟着她来的韩冲是个老实人,看着陆萦沁的动作不知该如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得跟着她一块去了亭子里头。 到了亭子里,陆萦沁看着身后跟着的人忍不住失笑,在对上他疑惑的眼神提醒道:“韩副将,见你家将军的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去的。” 没等韩冲开口继续发问,陆萦沁便补充道:“我很你家将军见了面但没谈妥心里难免心里膈应,要是我跟着你再去劝他实在不怎么好。” 陆萦沁的理由找得很妥帖,听起来总有些怪却也不妨碍她说服韩冲这种一根筋的人,于是韩冲便这样子去了。 厢房内点着淡淡的熏香,昏黄的烛火在室内摇曳,韩冲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见塌上躺着的夏墨渊心里有些酸楚。 “将军。”韩冲叫了一声,“将军,我是韩冲。”韩冲的声音不怎么有辨识度,一贯的糙汉子都是他这种低沉的公鸭嗓,直到他主动出声后夏墨渊才缓缓转身。 “韩冲。”夏墨渊勉强地扬起笑意,随着韩冲的动作在身后拿了一个枕头靠着,“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了。” 听到他的这句话,韩冲心头的酸楚就越来越浓烈起来,他的眼眶之间忍不住有些湿润,转眼间一个大汉竟像孩提一般低低啜泣。 韩冲在夏墨渊看来就是一个铁打的人,第一次见他哭也是在对年之前自己看中他将他收入自己门下的时候,本以为这生都见不到他哭了,但这次竟是没有应验。 “将军。”韩冲抹了抹自己脸上的两行泪,神色有些尴尬,“听我其他几个副将说你绝食了,我就是来看看。” 看着他笨手笨脚一个劲要解释的样子,夏墨渊笑了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疲倦:“要是你也是来劝我的话,就省省吧。” 韩冲愣了神,却听夏墨渊继续道:“我的决定是没有更改的余地的,这点韩冲你应该明白,另外我本来就没有什么颜面活着了。” 絮絮叨叨的,夏墨渊还是讲着自己主动放敌人入城的一件事情,讲着讲着他的神色有些恍惚起啦,趁着他苍白的面色更骇人。 “将军。”韩冲听着眉心突突突地跳,“你的做法是背叛了夏修轩,也变相地背叛了皇上,但你也要知道你拯救的是百姓。” “你自从把我招进军队后,就常和我说:‘我们尊的是皇上的命令,但要付出的是为了黎明百姓’,将军你忘了吗?” 坐在圆凳上的韩冲讲到这些话的时候,眉眼间的棱角都被磨平了:“将军,你要记着现在还有很多的黎明百姓都需要你。” 清淡风云,惊起了夏墨渊新湖上是巨浪。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用来教育别人的话今个也会被用来教育自己。 第629章 少有的温存 看着夏墨渊眉眼间的动容,韩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些傻憨的样子但看着让人很舒服。 “帮我弄碗粥来,刚刚开始吃东西需要清淡的。”夏墨渊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和一旁的韩冲吩咐道。 听到他这话,韩冲心里激动得无法附加,一个好好的汉子跑出去活像个姑娘,对着路过的丫鬟吩咐时有意无意地翘了翘屁股,看得夏墨渊那个心痛。 陆萦沁坐在凉亭内看见了两人之间的所有互动,虽然一个字都没听见但心底大概能猜测到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的时代,夏墨渊的脾气再倔也挡不住下属的一套感情牌。 看完了这出陆萦沁便晃悠着去了膳房,被韩冲吩咐到的那位侍女正在里头和厨娘说熬粥的事情,见到陆萦沁来了,立马中断谈话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陆姑娘。” 陆萦沁想着二人点点头,再对着侍女吩咐道:“你去忙吧,夏墨渊将军的粥我来给他煲药膳。” 侍女领命离开了这里,膳房里便只剩下陆萦沁和厨娘,两人手头上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干,基本上是零交流的状态。 陆萦沁在药膳里面特地放了大量的生姜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药物,美其名曰多喝多补,反正不想冲也喝不出毛病来。 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只有她自己心底明白,多半是看着夏墨渊不爽快想要让他张张眼。 处理完膳房的事情后,陆萦沁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由小桃帮她谢了身上的一些繁琐的装饰,再进行洗漱后,她便毫无估计地躺倒塌上去了。 晚上睡觉陆萦沁并没有点着烛火的习惯,但她今日却不知怎么的留了那么两支,葳蕤的烛光透过窗上糊着的那层纸透到外头,模糊不清若隐若现。 一刻钟过后,陆萦沁的睡意还是没去散去,她仰头看着床塌上的纱心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忽然一股力将她缩紧,陆萦沁下意识地颤了颤结果转头却对上夏瑾渊戏谑的眸子:“沁儿现在的反应可真迟钝,要是那个采花大盗估计也得被如此摸去了。” 说着有些气愤似的揉了揉陆萦沁的脑袋,硬是给她弄出半个鸡窝,看着也有些乱乱的却也别有一种可爱的感觉。 “爪子拿开。”陆萦沁不客气地给了夏瑾渊一掌,等着他老实了又环上他的腰,“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 夏瑾渊美人在怀,乐不思蜀了,哼哼唧唧的几下没做声,憋了好久才傲娇道:“都给我处理完了。” 这话听着陆萦沁有些诧异,一个城刚刚接手不知道要有多少事情等着忙,但夏瑾渊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给忙完了?实在是大跌眼镜。 陆萦沁心头暗暗咋舌,仔细端详着夏瑾渊的侧脸,却不料他一个转头热气全部洒在陆萦沁的脖子间:“沁儿,等着事情结束了我们成亲养老可好?” 陆萦沁在夏瑾渊的脖子里蹭蹭,不说话但乖得很。看着她的样子夏瑾渊也不再追根求源,抱着她什么也没干,就是一整晚。 第630章 起疑心 虽说天峰城的事情已经稳定下来,但一些小的细节还需要再次完善,像是夏修轩的一些留下的旧部该如何处理,已经成了头等的问题。 府上,夏瑾渊坐在夏墨渊的床榻前的一张椅上,晃晃悠悠地斟着茶水,呷一口满是清香。 “夏将军觉得那些旧部该如何处理?”夏瑾渊问道。他和夏墨渊的关系算不上亲近但随便说说几句还是能够的。 夏墨渊坐在塌上,靠着自己的棉花枕,皱皱眉似乎是在想一个挺难的问题,半晌也没有出声。 沉默良久之后,他只能讲问题原封不动的退回去:“瑾世子觉得如何便如何,现在这天峰城已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听着他的话,夏瑾渊估摸着他还是有点怨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觉不是特别好。 “夏将军掌管天峰城多年自然比我这种初来乍到的要熟悉很多,若是可以鄙人还是希望你能和我说说,毕竟这地儿也是你的心血。”夏瑾渊轻巧地把他的话给接上,在戳了戳他的死穴。 提到天峰城夏墨渊本就有一种不明的情愫,现在这种情愫藏不住了,被人挑出来了。原以为自己已经能够从容面对,但心却硬是扯着他的理智,使理智完全崩塌。 夏墨渊虽然沉闷但一贯藏不住事情,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被夏瑾渊这种老狐狸一看就看出来了,明白这有戏。 果真万事逃不出夏瑾渊的手掌心,夏墨渊沉吟片刻就开始说了:“在下认为能够收复的收复,不行的斩首示众。” 和他想得一样。夏瑾渊心里暗暗嘀咕,觉得夏墨渊对自己还是有那么几分真心的,至少没把他往沟里带实在难得。 想着这些夏瑾渊也不在这里多停留,随便闲扯几句便离开了。身后夏墨渊看着他的神色深沉。 这个人其实在试探自己。夏墨渊心底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夏瑾渊要是无法决策那么才是奇了怪。不过他的试探也无伤大雅,自己现在也没了别的心思。 夏瑾渊踱步在府里,看着沿路往来匆匆的丫鬟微微颔首。他径直走近偏远的一个小阁楼,是夏侯菱的居所。 “瑾世子。”夏侯菱不慌不忙地走出去,看着夏瑾渊有些客套地叫了声,“今天又是有什么事情吗?” “算不得。”夏瑾渊耸耸肩,“夏墨渊我已经打点试探过了,有他在天峰城自然会是安安定定的,至于其他几座城池还得等你的人传来消息。” 夏侯菱看着他,点点头神色若有所思,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夏瑾渊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出这宅子。他心底不由得失笑,果真没有人能够镇住他。 三日内,驻守在其他几座城池的将军已经飞鸽传书发来喜报。城池内的事情都有人进行管辖了,并且已经正常运转起来,和往日是一样的。 这样子就相当于夏侯菱一个人就占了原来江山的半壁有余,对上夏修轩基本上是掌握了主动权,但保不齐他还会整出什么其他的手段来。 原来的欢喜被冲淡了些。 第631章 京中信 夏侯菱看着案上的军书,彻底打消了原来想要和陆萦沁以及夏瑾渊一同庆祝的心思。 乐极生悲,万一自己一个懈怠,这个词估计就得应证在他身上,索性咬咬牙把这京城攻破了在庆祝也不迟。 抱着这种心理,夏侯菱顶着烛火在案前处理起事务起来,城池管理的收尾工作还要继续。 夏瑾渊一路走过去,挨个都打点了一下,心里在顷刻间变得踏实了很多。回到自己的厢房里头,他静静地坐到案前。 案前比起他之前出去的时候多了一封信,泛黄的纸包在外头,打开一看里头装着的是上好的宣纸,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个人的清秀的字迹。 “有消息了。”夏瑾渊看着嘴角扬起一抹笑,眼底却又是冰凉一片,外面看来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到底骨子里的性子又让人看不透。 他打开信纸,细细研读起来。狼毫运起朱红色的墨汁,在一些重要的地方圈圈画画,看完一整张他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屋外又轻微的响动,他运笔的动作顿了顿了,将笔搁在案上,垂目轻唤一声:“进来吧。” 走近来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身子不高甚至有些驼背,若不是他没有刻意收敛自己身上的杀气,绝对是一个能被轻松忽略掉的人。 “主子。”中年人向着夏瑾渊作揖,脸上的神色威严,“章大人的还有一句话要我传给你。” 夏瑾渊抬眼,有些吃惊,沉寂片刻才道:“这里没有外人,直接说就好,不要拘谨着。” 中年人应下了,垂着脑袋道:“除了信上交代的那些,章大人还说朝政已经逐渐由夏修轩的亲信把持,很少有他亲自握在手中。” 夏瑾渊乍一听没有感觉这有什么不一般的含义,但细细听来确实是有些不对劲的。夏修轩生性多疑,对着自己都不信任更别说是自己手下的人了,除非这是遇到了些不得已的事情。 这可就有些好玩了。夏瑾渊脸上扬起一抹笑,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默不作声,能让章泽天这老狐狸特意划出来的话含金量可真是不小。 “我知道了,给章泽天回话吧。”夏瑾渊抬眼看着中年人,“另外帮我把陆萦沁和夏侯菱叫道我书房里,有事情要商量。” 一通安排下去,夏瑾渊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手上发来的情报越来越起疑,夏修轩到底又在谋划些什么呢? 等到陆萦沁和夏侯菱来到夏瑾渊的书房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两人紧赶慢赶脸色都有些泛红,但神色依旧清明。 “发生什么大事了?”陆萦沁开口问道,“夏修轩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刚才那人来找我的时候太急了,没听清楚。” 夏侯菱在一旁点点头,他也是这种情况,被急急忙忙地叫过去但根本不知所以,唯一得到的消息也只有夏修轩三字。 夏瑾渊看着两人,眼底的玩世不恭全被隐去,剩下的除了认真还是认真,他开口:“夏修轩又有诡计了。” 根据夏瑾渊的讲法,夏修轩这个安分不下来的回京后就称自己身体抱恙。 第632章 闭门羹 把手下的事情都偷偷摸摸地转给了自己的亲信,这绝对不是太对头的事情。 夏侯菱坐在塌上脸色苍白。这个消息来得太快震得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变动,自己和陆萦沁二人安排的计划全都得被打乱。 “有对策了吗?”陆萦沁淡淡问出声,眸色深黑,半张脸在雾气的氤氲下若隐若现。 夏瑾渊摊手,将那封书信打开:“按照章泽天的说法,夏修轩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没有探听清楚,直接做出行动会弄巧成拙。” 书信上写的比夏瑾渊单纯叙述的稍微详细些,但多是京城的一些王公贵族的走向,单纯关于夏修轩的很少,可以说他已经完全淡出视线了。 用谋略对付敌人,最怕的就是敌人脱离自己的视线,超出自己可以管辖的范围之内,就像夏修轩这般。 三人静默不语,夏侯菱摩挲手中玉扳指的动作顿了顿,继而抬头:“我想回京,即刻启程。” “不行。”想也没想,陆萦沁直接反对道,“现在京城内部已经全是夏修轩的爪牙,就算伪装也撑不过多久。” 夏侯菱听到这话就静默了,他心里郁结的火气直直地冲向天灵盖,基本上是没什么法子给降下来。 对头的夏瑾渊看着夏侯菱一副醒悟的样子,眼底笑意浅浅。这个做事冲动的家伙已经开窍了。 他的化龙之路还有很短的一段路程,但往往是这种高潮最容易出岔子,能够有人去提点他也是好的。 半天僵持下来,事情没有半分进展,夏瑾渊脑仁子生疼,只好先把两人遣了回去,自己再慢慢琢磨这个法子了。 厢房里,夏瑾渊对着窗坐。他抬眼看着屋檐上点点滴落的水珠,心里的烦躁感觉减弱了些。 果然还得自己静一静。夏瑾渊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窗外发呆,雨淅淅沥沥的一直都在下,夹着一些草香花香,沁人心扉。 次日中年人又送来了一封信,同样来自章泽天,那个夏墨渊安插在京城里做小官的眼线。 这封信比起之前更加简短,三行子就结束是对着之前那些事情的补充,特别交代了一下现在京城内部有些混乱。 夏修轩走得匆忙,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事情是顾不上的,包括一些交接工作的收尾,模糊了些就出现一群大臣的抢夺。 “夏修轩这步棋走得可真险。”看着信中的内容,夏瑾渊忍不住笑了出来,声音低沉的还有些沙哑的感觉。 将信放下后始终没走的中年人站在一旁,看着夏瑾渊神色淡漠。当他将信纸放下后再上前将其焚烧摧毁。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中年人低眉顺眼道,“如果有的话属下直接传给章大人。” “告诉章泽天。”夏瑾渊说,“让他悠着点别把把柄给人抓到了,另外情报可以再频繁些,现在是紧急时刻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给我一字不差地传过来。” 中年人应了一声是,作揖离开。 京城。 整个王朝最华丽的城市,即使是由夏修轩一手把持也抹不掉其中的金迷纸醉。 第633章 传信 一日前正在和夏瑾渊禀报的中年人悠悠地出现在朱雀街上。 朱雀街周遭住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管职不太高也不怎么低,少有钱财,商贩也不敢太放肆,在其中罕见小铺子。 中年人悠悠地走到一扇朱红的大门前,敲了几下,很快便有人出来应,同样是一个中年人,但不管是气从度还是别的地方看来,都比敲门的中年人好很多。 “王管家。”中年人低唤一声,继而问道,“章大人在不在,主子那边有点话托我传给他。” 王管家透过门缝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了把中年人迎进来:“周叔你先在这里坐会,章大人正在和一群同僚谈话。” 他说的很轻,又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明白这不是自己人,需要小心点说话。 这种场面周叔早已司空见惯,他跟王管家走到一处院子里,坐在木凳上,从大袖中拿出一柄烟斗,发狠地吸起来,吐出一圈圈的雾,带着清淡的烟草味。 章泽天和一群同僚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书房里走出去,以章泽天为首。 王管家看到人出来了,等章泽天走出来些,马上跑到他的耳边偷说些什么,大概就是周叔带来的话。 听王管家说话时,章泽天的脸色变都没有变一下,就在他说完那会挥挥手,让他直接离开了。 在后面看热闹的一群同僚心里痒痒,一个和章泽天混熟的上去问了几句,被章泽天的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管家和我讲最近我家后院的几房小妾最近颇不安生,经常发生口脚,要是沈大人有兴趣不如去管教管教看看?” 章泽天当时就那么一句话,慢悠悠地说出来也不嫌燥,似乎这还是一件特有趣的事情。 堵上自己一干同僚的嘴后,章泽天又开始接话题:“我忽然想去来,四皇子自从回京后就身体抱恙,我们为人臣的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 这句话得到了一干人的极力吹捧,其实很多人都有这个心思但不好提出来,这下章泽天这个有身份的帮着开口,那感觉自然就不一样了。 “章大人也有此意自是最好。”头一个吹捧的就是沈大人,“下官也早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怎么开口。” 随着他的一声附和,接下来的就是其他的官人,附和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干脆连时间也不约定就浩浩荡荡地直奔四皇子府上。 四皇子府的大门紧闭,赤色的大门边还有两个侍卫,目光炯炯,看着他们身上的肌肉,结实的也不亚于皇宫中的禁卫军。 “来者何人?”看着一群穿着金丝银线的人了慢慢走进,两位侍卫一下子就迎了上去。 章泽天面不改色,笑如菊花开:“我是六品尚书章泽天,听闻四皇子身体抱恙,此番是特意来看看他的,还劳烦二位官爷帮我通报一声。” 语罢他从袖子里拿出视线准备好的银两,光是看就知道很有分量,但那些侍卫却不伸手去接。 手伸了良久,都不见得侍卫上前接过银两,章泽天低垂的眼帘中有些淡淡的笑意,带着些许的戏谑。 第634章 李代桃僵 “两位官爷莫不是嫌弃章某出手小气,给的银两少了?”章泽天出声询问,又从袖子里摸了点放上去。 侍卫还是无动于衷,看着他手里的银两似乎是在看一团空气:“四皇子交代了不能放任何人进去,章大人你这几次三番的莫不是想要挑战四皇子的权威?” 话给说得死死的。章泽天还是浅笑着收手,一切礼节都做得滴水不漏:“叨扰各位官爷了。” 离开四皇子府,章泽天也就没有兴趣和一群官僚在一块混了,随意找了个借口回到府上,见了周叔。 “章大人。”周叔狠狠地吸一口烟,没有起身只是对着章泽天点点头,算是尽全了礼数。 章泽天对于周叔向来的作风已经习惯,遣退身边的侍卫和他交流起正事来:“周叔,我这次来见你是有件事情需要你打探。” 周叔点点头算是明白了,章泽天继续说:“帮我潜进四皇子府看看夏修轩现在如何,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府内的夏修轩根本不存在或者已经不是本尊。” 李代桃僵的戏码,老套但很有用。周叔放下手中的烟斗,又跟章泽天打听了个究竟,也就趁着夜色潜入四皇子府了。 四皇子府在夜晚还是灯火通明的。成群的丫鬟婆子在路上穿梭,各种演练和歌舞表演都没有停下。 其中落座在正中心的就是夏修轩的住所,同样是灯火幽微,走近些看还能看到其中的一个高大的人影,像极了夏修轩。 周叔从屋顶轻手轻脚地跳下来,他的脚和猫似的长了肉垫,落在地上半点动静都没有。 落在地上后,周叔又猫着腰上前,凑在窗户的格子之间,用嘴上抽着的烟斗中的烟灰给弄了一个小洞出来。 透过小洞,隐约可见其中人的长相。鼻梁翘挺,眉眼狭长,嘴唇轻薄红润,和夏修轩有着九分相似,但仔细看还是有些差别,例如夏修轩的瞳孔偏粽,而这个是纯黑的。 “果然是李代桃僵的把戏。”周叔不屑地低笑,声音小得让人很难听到,确认周围没人后他又从远路离开,手脚很快。 府外有接应他的人,穿着棕黑的布衣在这一地区间晃荡。接应的人看见后院的墙头上又一个人的身影,一闪身便跑到墙边,敲了三下,让周叔放心地下来。 接应的人带着周叔立马转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动作很快对方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缓解消化。 “情况怎么样?”到了无人的地方,接应的人立马迫不及待道,“有没有被他们发现?” “没有发现。”周叔神色淡然,往自己的烟杆中加了些烟草,“我现在急着去给主子汇报情况,章大人那边你帮我传就行,是李代桃僵的戏码。” “好。”接应的人不墨迹,很快应下。不过转眼的时间他又跑得没影了,动作快得足以引得人啧啧赞叹。 周叔还是一副冷静的样子,看着接线人一点点地跑远,运起轻功回到章府,骑着自己的一匹瘦马一路直奔天峰城。 第635章 乞丐 天峰城内很繁荣,但不给人糜烂的感觉,每个老百姓都各司其职,手上多少都存了些闲钱。 街上的乞丐与流浪户在短短几天之内又减了下来,关注这一方面的人定是要佩服统治者的才能。 进到夏瑾渊一行人的府上,那三人正铁打不动地在书房内进行交流会晤,简要概述了今日在各个方面所取得的功绩。 当周叔进来的时候,几人正坐在一块,讨论得很激烈,全都是围绕夏修轩展开的一系列猜测。但是因为条件少了很多,猜测的结果也不尽然。 “周叔。”陆萦沁眼尖的第一个看到周叔,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瑾渊说你去打探夏修轩,现在有结果了吗?” “有。”周叔缓缓落下一个字,把三个的视线牢牢地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是李代桃僵的把戏,但真正的夏修轩在哪里还没用消息。” 这话在三人的耳朵里听起来难免有些失落的感觉,但这并不会成为一盆冷水直直地从他们的脑门上浇下来。 思量一阵后几人都各自有了一些想法,谈不上成熟但都是有理有据的,勉勉强强也能帮着走近事实。 第一个开口的是夏侯菱:“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待这事情的,总之我觉得可能是夏修轩他的一个把戏。” “把戏?”夏瑾渊侧目,“这话怎么说,但是把戏的话应该用不着那么大的弯弯绕绕,以至于把京城的一些势力全部交出去。” 夏侯菱摇摇头,明白夏瑾渊这是曲解了自己是意思:“他的把戏只是为了圆满他的一个更大的局。” “不尽然。”陆萦沁开始和他们争,“夏修轩现在没必要设下那么大一个局,也没去这个资本了。现在的城池多半都在我们的掌控之内,除了边关的几个有些动荡外夏修轩根本没能力去控制其他的。” 说得也沾些道理,那么这又不是为了下一个局所做出的铺垫。但是排除了这个可能夏修轩那么急急忙忙地离开京城又没道理了。 弯弯绕绕的东西,在口头上争论反而是越来越乱了。夏瑾渊结合那两人的猜测,思前想后也难总结出自己的那想法,只能暂时不开口。 在夏瑾渊的脑子里,所有的事情都汇成了一张大网,他渐渐的有了些门路,但都是很单薄的很不确定的。 “不用争了。”一下子,夏瑾渊豁然开朗,他面相着身侧的两人,“若夏修轩是为了设下一个局,那么我们去骚扰京城的边界自然会有他的人来阻拦,若是其他的情况,那么他的人断然不会出现。” 这个方法听着有一些可行度。夏修轩的人全都直属于他自己管理,只要是没有他的命令,是不会贸然行动的,即使是娄雨梦去请也是请不动的。 故而只要这样子略施一计,夏修轩的计谋就要全部曝光在众人的眼皮子下,可真的是刺激得很。 夏侯菱和陆萦沁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夏瑾渊欣然面对这种局面让一旁的周叔按照刚刚所听到的去安排下去。 第636章 初步猜测 天峰城外,几路人马已经准备就绪。行军将领穿着一身轻甲站在最前头,转身清点后面的士兵。 士兵们已经严阵以待,同样披着轻甲,腰间的配剑微微出鞘,是严阵以待准备进攻的样子。 “我们这次的人马一共分为两路。”将领骑着马在一重同样骑马的士兵前游走巡视,“一路跟着我正面进攻,另外一路跟着韩冲副将军从侧面夹击。” 在他的身后,韩冲骑着马前来,听在一路兵马前,是远来夏墨渊手下所引导的那一小队。 夏瑾渊事先都把这些东西给算好的。因为夏墨渊手下兵和自己这一方的将领有感情,就把同样讨厌夏修轩的韩冲安排上。 因为自己这边的兵和自己的将领配合比较默契,就和自己安排由自己的将领带着,总之就是怎么熟悉怎么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大大提高协作的能力。 “我们即刻便出发,行程很短路上没有休息的时间,但我们的驻军时间很长。”将领继续看着手下的士兵,“要是有事情还没办完的,干粮还没有带上的,就给我抓紧。” “是!”底下的声音响得震天,士兵各个都是精神饱满的主,看着将领眼中有火光,照耀的是绝对的自信。 即刻启程,行军一共四个时辰便到了京城外原计划安排驻扎的地方。行军的人数不多,只有几千精锐,故而驻军的帐篷分散开来,看着并不显眼。 所有的士兵按照计划的跟自己所属的将领一同骚扰京城的边界,点到为止并不过也不太简单,至少没行伤几个人,见些血。 一个星期过去,京城内没有多少人来抵抗,除了一些守城的侍卫会试图击退几个来犯的士兵,但看着他们每次都不动真格也便消停了。 这个消息很快从前线传到夏瑾渊的手上,他再次同夏侯菱和陆萦沁就行谈论,已经隐约有了答案的苗头。 “沁儿,你觉得他是去哪了?”夏瑾渊偏头,许久不听陆萦沁发声,但是夏侯菱在这里说话让他的心不爽快。 陆萦沁拖着脑袋,眯眯眼睛:“我的想法和三皇子差不多,估摸着夏修轩就是去搬救兵了,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邻国三皇子和他有点关系。” “是有点关系。”夏侯菱得了陆萦沁的肯定,也就放开胆子直说了,“那邻国的三皇子和夏修轩以前在宫宴上见过几面,我看着他的样子和那三皇子是臭味相投。” 这些证据赤裸裸的已经把夏修轩如今的动向给摸得一干二净,夏瑾渊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说也挺有理的,时不时点点头似乎是真有那么一回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这再怎么正确也只停在猜测的这个层面,没有证据终究还是一场空谈,谁知道夏修轩这只狐狸会不会有些别的什么诡计。 想着这点,夏瑾渊开口打断他们更深层次的思考:“我们需要的是证据,光靠着这些空的想法行不通的,万一夏修轩真的没用按照我们的猜测来呢?” 两人双双静默,他们在一时兴起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到这些。 第637章 剑走偏锋 而且这事情说来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处理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费劲。 夏瑾渊看着两人不准备挽留,这种计谋方法什么的一下子也难有结果:“你们先回去忙吧,这些东西一时半会也难想出来,等着有头绪了我们在谈商量也不迟。” “也是。”陆萦沁颔首,拿起茶水抿了一口,和两人简单告别后离开,夏侯菱也不久留,跟在陆萦沁后头离开。 没得半日的安生,当天晚上夏侯菱又匆匆忙忙地跑进夏瑾渊的厢房里头,衣冠不整的鞋也只穿了一半。 那时夏瑾渊刚躺下没多久,穿着里衣看着慌忙跑进来的男人,面色不善:“夏侯菱,你大半夜来干什么?”他懒得顾及什么礼数,直接喊名字 夏侯菱不恼,自顾自地拉开一张圆凳坐着,整理好自己身上有些凌乱的外衣,再讲鞋给穿好,片刻之间又是一个玉立的男子。 “瑾世子,别见怪。”夏侯菱恢复了一贯的慵懒,“我大半夜的想到了一个法子,觉得不错但还是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夏瑾渊鼻孔里出气,哼出一个单字音节,紧接着看向夏侯菱,半带威胁:“你要是不给我讲出一些好的,大半夜饶人清梦小心我打你一顿。” 对于这样子的夏瑾渊,夏侯菱只是浅笑着不说话,缓缓动唇讲起了自己的计划。 他的计划不复杂,除去一些细枝末节后用寥寥几句话就可以概括下来。 先赶在夏修轩感到邻国的镐京之前,先派一路人马在外头巡视起来,看见可疑的人先是为随着进去再派人传话来请求支援。一来二去夏修轩的基本就是网中之鱼了。 但是采用这种剑走偏锋的办法也得让自己的人马走得够快,要是慢了些在夏修轩之后才赶到,那么这些事情都没了什么意义。 夏瑾渊的手拖着脑袋,听着夏侯菱在这里手舞足蹈的描述,总感觉自己的情绪也些忍不住的高涨。 这样子的谋划不错,不打草惊蛇也不白白地将人刚走,简直是对极了他的口味。 脸上的笑意渐渐明显了起来,夏瑾渊彻底没了睡意,和夏侯菱又谈了几个时辰,直到天微微亮才再次躺会床榻上。 不出他们的意料,夏修轩的一路人已经正在去往邻国的路上,此刻正落脚在荒野外的一个客栈里头。 客栈的装修和食物都是低档的,来来往往都也没有多少个歇脚的客人,偌大的一家店基本就只有夏修轩一行人。 这样子宽敞的待遇让夏修轩是挺满意的,给了客栈的小二几两碎银,弄得后者笑得都要咧不上嘴。 夏修轩到底也是皇家出身,晚上睡着客栈里的木板床久久无法安眠,心里的思绪乱涌上心头,交织在一块不知是什么滋味。 极度无奈之下,他便从客房内走出来,倚在栏杆上看着大漠的一片荒凉,神色一成不变的。 客栈小二没有睡觉,因为这次歇息的人多,在无奈之下也只能忙到深夜。忽然遇上了夏修轩这个贵客便上去打招呼。 第638章 进入邻国 “这位客官,大晚上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客栈小二是个会说话的,嘴皮子一动马上道破了夏修轩的心理。 “没什么特别烦心的。”夏修轩一阵慌乱后便掩饰道,“这里临邻国还有几日的脚程,骑马五日内能到?” “不需要那么久。”客栈小二忙摆手,“这里到邻国也就三日的路程,要是客官你急的话日夜兼程只需要两日。” “好的。”夏修轩温润如玉地答应道,从袖子中拿出几块碎银放在客栈小二的手上,继而身子一转消失在拐角处。 听到客栈小二报出的准确时间之后,夏修轩整个人都情绪都有些亢奋,还有短短三天的时间,就算有人忽然察觉到也来不及拦住他和他的一路人马。 三天的日子在马上一晃而过。在快入镐京时,夏修轩特地坐进马车,给自己整了整脸,往上抹了脂粉,让原来就很白的他看上去更有几分女气。 “主子,前面就要到了。”驱车的人掀开马车上的珠帘,对着里头的夏修轩说道。 夏修轩点点头,将身边的一顶带着白色面纱的草帽带上,正好遮住脸部,看上去有些神秘但不奇怪。 邻国的民风比较开放,这样子打扮的异士一抓一大把,另外有些癖好的装扮者也是遍地跑的。 镐京城外,有官兵驻守,统一穿着铜色的盔甲,拿着长矛,在城墙下反复轮班转。 夏修轩一路人很快进入城门口子,正好逢上官兵检查,外头的几个露脸的没问题,官兵便想着里头的人招呼:“马车里的人出来,需要搜身。” 听闻到声音的夏修轩慢吞吞地露出半个身子,隔着脸上的一层白纱看着官兵:“这位官爷我腿脚不便,要是可以就这样搜吧。” 官兵最讨厌遇上这种磨磨唧唧的,眼珠子一瞪开,扯了一把威风之后就放他们进城了。 几日后,夏侯菱的人才紧赶慢赶地到了镐京,在城门外走了几天硬是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后知后觉这是被人抢先一步了。 带头的人脸色有些微妙,看了一眼身后穿着破烂衣服办成流民的手下神色有些微妙,最终一挥手让他们停下巡视的步子。 “夏修轩的人已经抢先我们一步进入城内了,我们现在不要随意行动,先去城外找一间客栈住下。” 手下的人整齐地应了一声是,但在走的时候动作故意做的懒散,倒真的像是那种没有什么教养的流民一般。 在客栈住下后,领头的人立马给夏侯菱写了一封信,由信鸽寄出去多缩短了很多不必要浪费的时间。 收到信的时候正是夏侯菱入睡之前,他靠在床榻上打开有些变形的信纸,看着上头不甚清秀的字,脸色一直如常。 在和夏瑾渊的讨论过程中,他就想到过类似于这样子的情况,亦或者说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夏修轩足足早他们好多天启程,后面再赶也难赶上,若这次平白无顾地给走了运,那么他才要在心底暗暗念叨是不是闹鬼了。 第639章 阴谋前的宁静 夏侯菱消了睡意,披着自己的外衣走到案前,研磨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行的字,写完后再叠起来放在竹筒内,绑在信鸽的腿上。 信鸽连夜展翅,信再送回过去已经两日后。夏侯菱派出的一路人马在客栈养精蓄锐两日后,对于新来的任务有些跃跃欲试。 一间房内,带头的人和一群手下围着圆桌坐下,前者手中拿着一张宣纸,上头写着一些字。 “主子那边传信来了。”带头的人出声,“主子说我们的失败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暂且也不需要回去,要先在镐京城内住下。” 底下的几个下属都静默不出声,一句问也没有。领头的人很满意这种状况,不必他多费口舌。 “另外,主子让我们密切关注邻国三皇子那边的动向,这点不特意找人去看着,不然显得太刻意了。你们在城内住下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进行,有情况马上找我汇报。” 一群下属还是应得很好,带头的人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温和了一些,他看着下面的一众人点点头,将手上的银票一一发出去。 镐京城很大,带头的人也不准备让手下的人全部聚在一块,而是分散开在各种地方,这样子有利于情报的打探。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带头的人和手下分段进入镐京,在各家客栈内住下,密切关注着外头的任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 夏修轩也已经在镐京内住下,只是为了隐蔽起见他特意去买了一套小宅子,外头看普通人家的配置但内部的装饰却是极奢华的。 住在镐京内已经是几日,夏修轩没有主动招惹任何人,有空的时候也不常出门而是在宅子内和自己对弈,看得手下几个亲信琢磨不透,很快就有几个找上门来。 “四皇子,您这样子是准备干什么?”亲信看着夏修轩自我对弈的那个棋盘,脸上有不解闪过。 夏修轩没立即回话,手指夹着一颗黑子换换落下,将远来的死局彻底翻盘,看得亲信一愣一愣的。 “太频繁反而不好。”夏修轩淡淡回答,“我在镐京没有势力没有建树,经常走动万一是惹事了容易落下话柄。” 亲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要退出去却被夏修轩的一个急刹车给停住了。夏修轩看着亲信招招手道:“不过我们现在是要出去走一趟了。” 夏修轩带着亲信和一众下属去的是一家钱庄,老板不知道是谁但根据手下的人一路调查的结果看来,和邻国三皇子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钱庄名曰聚宝盆,名字听着就是一个不怎么简单的主,不单是这样,里头营业的项目和所能够容纳的金额也更是惊人。 聚宝盆除了存钱获利这个营业项目还有借钱的这个项目。借钱在一众钱庄里是最不待见的,因为催债麻烦收的利润也单薄,可细细钻研聚宝盆的规模,他们竟是以借钱为主的。 “我们进去吧”夏修轩出门不张扬,和他亲信以及下属走了一路终于看见聚宝盆那大大的牌匾,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第640章 丰满羽翼 看见有客人进来,聚宝盆的掌柜马上迎了上去,挂着商业式的笑容,再不动声色地打量夏修轩一众人的穿着。 短短几秒钟,聚宝盆的掌柜大概就把夏修轩一行人大概的底子摸透了,眼底的精光闪现。 “这位客官是要存钱还是借钱呢?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就好。”掌柜笑得满面春光。 “我不借钱也不准备存钱。”夏修轩应道,“掌柜你不用害怕,我来这里是有别的事情的。” 掌柜狭长的眼睛一眯,没有即刻否决也没有说些什么有的没的,把自己肥硕的手拿出来在夏修轩的面前晃了晃。 “我们要谈别的事情自然得让我看看你的底,我们聚宝盆从来不和没有能力的人合作。” 夏修轩看着掌柜,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一大叠的银票,直接放在掌柜的手上不带心疼的:“暂时带了那么点,要是嫌少我遣人送来。” 掌柜是一个有眼色的,看看手中的银票的厚度,再看看单张的面值,心里波涛汹涌的,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要给跳出来了。 不是他没见过世面,而是第一次见人把那么大额的银票拿出来还不心疼的,好像就跟扔了几张废纸一般,果然有钱人都是捉摸不透的主。 心里暗暗嘀咕着,掌柜将手上的银票递给夏修轩:“客官你想要驻入我们钱庄也行,把信息填一下,我也要和我上面的人商量一下,要是成了给你报信。” “麻烦掌柜了。”夏修轩笑着道,将手上的银票抽出一半多放在章纲的手上,“一点小礼,不成敬意。” 这个合作基本就那么谈妥了,回到宅子中夏修轩的亲信第一个看不懂他这样子做的意思是什么,忍不住疑惑。 “主子,你这样子是为了什么?”亲信问道,“平白无顾地给那钱庄掌柜那么多钱,虽然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吧……” 夏修轩侧目,看着亲信絮絮叨叨的样子,勉为其难地解释道:“方便日后办事,合作还是一件长远的事情。” 亲信半懂半不懂地应下,看着夏修轩神秘的样子还是有些琢磨不透,但他也不在去想,因为总有一些理由的。 但是一个转念,亲信又忍不住觉得另外一件事有些奇了:“主子你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和这个钱庄搭上线,镐京内能压着它一头的钱庄和势力又不是没有。” “你知道这个钱庄的背景吗?”夏修轩不回答,先是反问道,再继续说,“这个钱庄背后的人是三皇子的一个得力的手下,也就是说这个钱庄是由三皇子主管的。” 亲信被那么一点还是没有透,看着夏修轩:“主子你和邻国三皇子不是有那么一点交情吗?为什么要那么煞费苦心地去接近他?” 果然不是什么聪明的料子。夏修轩看着亲信的眼神带着一些轻蔑,只是稍转即逝没有被人捕捉到。 “直接去找三皇子,他不可能会待见我们。我们要站在与他同等的位置上甚至是更高的位子上与他谈合作,并且需要拉进一定的关系。” 第641章 不太平 夏修轩淡淡道,看了一眼亲信恍然大悟的神色,自己回到了厢房中,桌上是一封信,红色的新笺一看就知道是娄雨梦的手笔。 打开信笺,里头是两张宣纸,秀气的簪花小楷有着不一般都韵味,夏修轩笑了笑看起信来。 信的内容很充实,虽然是自己的王妃写的但基本上都和风月事情不沾边,多数都是在讲关于最近京城内发生的事情,零零散散的什么方面都沾上点。 第二张信纸则是写了夏瑾渊三人派兵来进攻的事情,包括一些伤亡的数据,并不触目惊心甚至有些少得可怜。 他们的进攻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止,但每次伤害的人不超过十个,每天杀害的人不超三个,像是提前计划好的一般,差不多到了人数就收。 驻守京城的侍卫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曾追击上去,每次和上前骚绕的军队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玩闹一阵便收手了。 看着信,夏修轩渐渐揣测起他们的目的来。其实他心底隐约认为,这只是一个试探,在引诱他出去自由落网,可他偏偏不能随人意。 只是这单单还是一个猜测,根本没有切实的证据,若是自己将夏瑾渊三人的目的给猜错了,那么又是另外一出了。 想法一点点地涌现在心头,夏修轩不敢妄下断言,虽然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他讲信纸点上火烧得干干净净,再将自己的亲信唤来。 “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夏修轩不磨磨唧唧的,直接说道,“京城最近不是怎么太平,总有一些人在动乱,需要你去镇镇场子。” 听着这话亲信当下就愣了,看着夏修轩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复琢磨了几次,就明白这怕是要给自己授予重任。 亲信是个目光短浅的,单单看见了这件事情好的一个地方,应得很响亮,严肃程度不亚于一个老百姓第一次面见皇上:“主子放心,京城里的事情我一定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夏修轩对于亲信这种恭维的态度已经无动于衷了,看着她语气淡漠:“你可以去准备准备了,即日启程回京。” 听着这话亲信心里的激动更是安耐不住,他的身子一闪,只记得匆忙得和夏修轩行一个礼。 安排好亲信的事情,夏修轩便开始处理娄雨梦说的那些事情。前面几件小的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已经在信上注目可以吩咐的人。 但关于夏瑾渊一众人进犯的事情他在片刻间也摸不着头脑。虽然可以确定这只是一出戏,一点点的损失加起来也无伤大雅,但这样子的状况维持久了难免也会失了军心。 “这到底该如何呢?”夏修轩举着沾满墨水的毛笔,迟迟不落下,他看着白色的宣纸神色有些恍惚。 维持着这样的动作愣了好一会,夏修轩脑子里然想起了什么,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浅浅淡淡却含着算计。 他又从自己的里衣内拿出一块玉牌,巴掌大小很通透,上头雕着一条遨游四海的龙,一看就知道是皇家的东西。 第642章 失去信心 拿出这些后他便在宣纸上落笔:最后一事莫得慌张自乱阵脚,这一切只是试探。另外拿着兵符即刻号令一部分军队去击退夏瑾渊等人。 寥寥几句话,写完后夏修轩把这封信和兵符一同装在了一个明黄色的袋子里,敲敲桌板唤出一个死士,将这些东西交给他:“送到娄雨梦王妃的手中。” 死士接过那明黄色的锦囊,往怀里揣了踹,转身从门外走出,片刻便消失在宅子里面。 几日后,京城四皇子府。 娄雨梦挽着灵蛇髻,头上配着一只鎏金红玉簪,坐在亭子间将信纸展开,涂着丹蔻的手指一点点地划过上面熟悉的字迹。 看完这封信后,她又将明黄色的锦囊拿出来,从里头倒出一块上好的玉,雕刻精美温润细腻。 “这次事态有些严重了。”娄梦雨低低地笑道,“居然让王爷把这块兵符都给拿了出来。” 把玩够了,她又将兵符和信一同收紧锦囊中,揣在自己的袖子中。她起身,身后的侍女马上迎过来给她披上一件大氅。 “帮我把薛煜将军请来。”边走着,娄雨梦边对身旁的侍女吩咐,“就说王爷的命令到了,要本王妃见他。” 侍女应了一声,搀着她回到厢房中后,便福福身子退下,迈着莲步去请薛煜将军了。 薛煜是个弱冠不久的青年,一生傲骨是块硬骨头,只对夏修轩唯命是从,至于娄雨梦的话全当做是耳边风。 娄雨梦知道他的脾性,一上来便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只是薛煜这个软硬不吃的,眼珠子一瞪就不应声了,惹得她心口郁结。 “薛煜将军。”娄雨梦勾勾唇,“你这般油盐不进的可是让我难办,要知道我的命令就是王爷的命令。” 一声嗤笑。薛煜不知是第几次听着娄雨梦强调这回事情,一开始听着还有些感觉,现在整个人都懒懒地倚在太师椅上,话也不说一句。 看着他的样子,娄雨梦的嘴角还是噙着一抹笑,她慢悠悠地从袖子间拿出明黄色的锦囊,从里头取出一块玉来。 薛煜看着她的动作眼睛眯了眯,只听她解释道:“将军不信我也罢,口说无凭但这块玉将军应该是认得的。” 说罢,她将玉放两在桌上,磕出清脆的声音。薛煜没去接过,他单是看了一眼,瞳孔止不住地放大。 “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顿时,薛煜跪在了地上,低下的脑袋上满都是惶恐之色。 见兵符如见主子,这点薛煜可明白着。按照他刚刚那不长眼的做法,就算娄雨梦给他治一个斩首的罪也无话可说。 娄雨梦撇着脑袋,洁白的脖颈在轻纱下越来越明显起来,芊芊玉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面前的那个空杯满上了一杯茶水。 “薛煜将军莫要见怪。”她娇笑着,身子正了些,“这上好的碧螺春若是凉了味道可就不怎么香醇了。” 战战兢兢的,薛煜将娄雨梦手上的茶接下,抿了一小口,不做声。 看着他的表现,娄雨梦是很满意的。她起身拍了拍薛煜的肩膀:“将军只要按照我之前说的办就好。” 第643章 计谋 说完她迈着莲步离开,薛煜在后久跪不起,听着脚步声渐远才低声道:“恭送皇妃。” 在娄雨梦走后,很快就有奴婢过来传话,赦免了薛煜。刚要起身时,薛煜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了,活络了一下筋骨勉强可以走上几步路。 回到自己的府邸,薛煜也派人唤来了自己手下的几个得力的将领,将娄雨梦的命令吩咐下去再遣他们离开。 京城内夏修轩豢养的兵力充足,被薛煜派遣下去的几个将领在一日内就组建好了一批人马。 各位将领各带着一路人马,从不同的位置包抄上前来试探的夏瑾渊一方的军队,仅有的几次交战都是难分胜负的。 这样子焦灼的气氛只能打击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夏修轩手下的兵多数已经被惹恼了,失了来时的那种英勇。 而夏瑾渊那边的兵则是悠哉悠哉的样子,在双方交战的时候。他们压根没有急过,看见敌人跑了也不追,打仗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在他们干起来就跟老年人散步似的,佛得很。 带兵的几个将领也是风头正盛的,一身脾性虽然比不上薛煜,但也是尖锐的,好几次差点没有在军营里头甩出粗话。 “夏瑾渊派来的那群人简直是……”一个穿着蟒纹金甲的将领红着一双眼,手在他的极大的力道之下咯咯作响。 在他的身边,一个穿着软甲的将领正擦着自己的一把宝剑,浓眉狠狠一挑,眼底一片煞气:“他们就是在找死。” 穿着蟒纹金甲的将领颔首,健硕的手一把拍在桌上,硬是把腰上的配剑给震出鞘三分。 这两将领是这次行动的主负责,气焰很盛却没地方发泄,脸色一天比一天红火,心头的血郁结得越来越深。 夏瑾渊的兵连连几日还是老样子,跟打太极一般就是不直接进攻,忽而从旁边忽而骚扰一阵,忽而又杀几个士兵灭灭敌方的气焰。 轮番下来弄得几个将领把一部分火气都转移到了夏修轩和薛煜身上,那么不长眼的竟然大材小用把他们几个有本事的给派来干这种事情。 不过对于这点,他们都隐藏得很好,口风也紧让人抓不到把柄。谁让这种东西万一被人捅出去,可得掉脑袋的。 天峰城。 夏瑾渊三人照例聚在一块,分坐在四方桌的四边角上,桌子中间摆着的是近日送来的情报。 “夏修轩还是没有动静吧。”夏侯菱看着夏瑾渊的脸色,摸了个大概,“他也真的是能沉得住气,或者说他是心有余力不足。” 现在夏修轩离开京城已经成为了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在这种时候他都能沉住气不出来,是和他的做风截然相反的。 不论如何,这件事的断定对于夏瑾渊三人来讲都是件好事,这样子一来完全可以断定夏修轩的下一步走向,及时挖坑做好准备,可谓是兵不血刃的利器。 但在这种时刻又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比如说这下一步旗子该如何在?要知道在邻国他们没有势力的存在。 第644章 再好好想想清楚 三人处在沉默之中,陆萦沁看着他们嘟嘟嘴,胡乱地说出一句话来:“不如就让我去邻国吧。听说那里民风开放,连女人都能做官。” “陆太医,你不会是认真的吧!”焉了的夏侯菱马上抬头,看着陆萦沁的眼神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邻国的民风虽说是开放,但环境就不怎么恭维了。一眼望过去,百里都是黄沙,见不到丁点名为绿洲的东西。 夏侯菱以前和使臣去过那里,待着大概三天他一个男人就忍受不了了,要不是任务在身他可能会连夜潜逃回来。 那里的环境对夏侯菱这种不怎么精致的男人来说都是一大难以克服饭困难,那对于陆萦沁来说岂不是更牵强了些? 可看着陆萦沁脸上从容的一片,夏侯菱没有由来的就感觉她根本不怕那种恶劣到极致的环境。 事实上陆萦沁确实没有什么害怕的心理。在没有穿越前她也是一介医学界的圣手,还是挺有善心的那种。 曾经她在战乱的地方当无国籍的医生,什么枪子儿风沙没吃过,相比之下邻国的环境完全就是大巫见小巫。 夏瑾渊听着她的话也忍不住皱眉,一双凤眼瞟向她那头,带着些许凌厉:“沁儿不要任性,再好好想想清楚。” 被两重怀疑的陆萦沁只是挂着一抹淡笑,摊手不语。她心意已决,不管他们怎么劝都是白白磨嘴皮子。 念着还有些事情要办,陆萦沁便直接撂话了:“这件事情你们谁都不要干涉。”诡谲的神色凝练起,“不然休怪我不顾情面。” 夏瑾渊和夏侯菱的身子都是忍不住的一个颤抖,两人相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以至于一抹纵容。 日落山头,月现一角。 这一夜很静,无风连星星也少见,天上零散的一两颗,像被雾气氤氲住了,是比较黯淡的。 陆萦沁躺在床上看着天空,嘴巴微微嘟起有些孩子气,她顺手掖掖被角却扯到了一暖融融的东西。 身子僵住了。陆萦沁硬撑着身子抬眼,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瞳仁,里头带着闪光的星辰。 “夏瑾渊?”平缓一阵后,陆萦沁对着他这种夜探香闺的习性已经可以从容面对了,“找我有事吗?” 夏瑾渊他没有说话,腮帮子鼓鼓的跟个赌气的小孩子一般,但手却一直由着陆萦沁拉着。 两人对视好一会,还是陆萦沁先败下阵来。她的耳根子有些泛红,气恼地把手给抽回来。 夏瑾渊自然不会由着她,反手抓住小姑娘柔软的掌心,轻轻捏上一把,很合手感更衬心意。 接着打进来的月光,夏瑾渊又瞟见陆萦沁的耳根子,嘴角马上咧开了:“怎么,害羞了吗?” 陆萦沁有些不争气地说不出半句话来,她和夏瑾渊纵使可以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但每次被他这样子一勾搭还是挡不住什么诱惑的。 美色误人,夏瑾渊这种人间绝色更是要命。 美人计成功施展后,夏瑾渊又自觉地在陆萦沁身边躺下,看着她温热的侧脸,手指忍不住刮刮她的鼻子。 第645章 拐跑 “沁儿。”他唤,“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带上为夫就不怕为夫被人给拐跑了吗?” 陆萦沁侧身,看着夏瑾渊,手指不轻不重地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净想些不好的东西。要是你那么容易被拐跑,那就别回来了。” “……”夏瑾渊不语。 原以为可以换得一番甜言蜜语,再不济就是安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萦沁这个小崽子竟然如此绝情。 夏瑾渊心里又不太平了,他看了陆萦沁一眼,深深的,然后又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子里。 厢房内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彼此缠绕。夏瑾渊时不时看看陆萦沁,心底又是一片柔软。 果然是他喜欢的姑娘,就算是装睡也能那么可爱。想着,手指半分地戳了戳她的脸颊。 陆萦沁继续装睡,似乎是很正经的样子。夏瑾渊的玩心得不到满足,继续又是两三下,终于是把陆萦沁给惊醒了。 “别闹。”陆萦沁的声音有些奶,“我要睡觉了,不然明天出发就要拖延时间了。” 夏瑾渊不听,继续戳了三两下,浅笑出声:“沁儿你真好看。”他的嗓音低沉,“你为什么就要去邻国呢,我们其实还有很多办法的。” “自己去才放心。”谈到这件事情,陆萦沁打起十二分精神,“别的方法就算再好不是自己亲力亲为也难免有漏洞。” 哦,又是这种极度严谨的理由。 夏瑾渊的眸色暗了暗,真不喜欢沁儿一本正经的样子,虽然挺可爱的但分明就是把自己给置之度外。 想着,他也那么抱怨了:“沁儿,你知不知你这次一去邻国,我们又有就不能见面了?” 语气听着委屈:“而且邻国那种地方环境也比不上我们中原,没准你这花容月貌的去那里一趟就要给整得憔悴了。” “瑾渊。”陆萦沁的神色有些严肃,“现在我们要办大事,不要给我闹小孩子脾气。” 平日里夏瑾渊其实都是很理智的,对上一群精明的人也能游刃有余,但涉及到陆萦沁的事情后他的思绪就要炸掉了,分分钟整成一个面团。 自我冷静了一会,夏瑾渊的神色就清明了,看着陆萦沁有些懊恼:“沁儿,我知道了。”他轻声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我知道,我会平平安安地回来。”陆萦沁重复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不把自己养瘦了,不把自己养憔悴了。” 听着这话夏瑾渊心里头舒坦,吻了吻陆萦沁的鼻尖,揽过她:“睡觉吧,明天还需要早起。” 次日,陆萦沁一早便启程。 天峰城距离邻国有些路程,即使是骑着马一路奔走也需要不少时日,由此每分每秒都得抓紧了。 夏瑾渊没有来送陆萦沁,也不在她的厢房中贪恋昨晚的余温,他怕自己忍不住想念,将自己偷偷藏起来跟着陆萦沁一同离开。 陆萦沁这一行一共带了十个人,全都做丫鬟和小厮的打扮,再不济就是随的药童和家丁,乍一看是一路商人。 第646章 游走 只有自己人才知道,这些人其实都是习武的,而且武功高强以一己之力打退普通的三个兵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天峰城到邻国的路程是有些远的,陆萦沁一群人在路上走走停停,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半个月后走了一半的路程。 对于这个进度陆萦沁已经是挺满意的了,毕竟几人带着的马匹不多,在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靠着步行的。 又是十几日的跋涉,几人一路行进到了距离镐京三十里左右的地方,一片荒漠只有几座客栈在大漠中经营着。 陆萦沁一群人现在也不急着赶路了,找了一座客栈想要住下,但偏偏是遇上的几个不长眼的。 “识相点的就给我停下。”对头的男人趾高气昂地坐在马背上,“要不是主子的命令,你们一个活口我都不会留着。” 陆萦沁看着对头的男人,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一匹的人,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轻蔑,不甚收敛。 看着他们一直不动,那个领头的男人火了,招呼身后的几个下属:“把这几个拎不清楚的人给我抓起来,要是不能生擒带着尸体回来也成,总能给四皇子一个交代。” 果然是夏修轩派来的人。陆萦沁打量着对头的几个人,握着缰绳的手开始活络起来。 身后跟着的人也是同样的,盯着那群人的眼神就跟看着一块肥肉似的,赤裸裸的光不加掩饰。那么多天没见血了,他们的手很痒。 还没等那几个人出击,陆萦沁身后的人早在她的手势中冲了上去,藏在身上的武器都已经拿了出来,直直地向他们的脖颈处甩去。 不愧是武功高强的主,十几个人一下子就把夏修轩派来的人灭了一个干净,多数都是一击毙命,让他们死的还挺快活的。 看着尸体在自己面前成堆,陆萦沁的脸色还是一片淡然。她从袖子中拿了瓶小东西出来,倒在尸骨上看着那些还有余温的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化尸水果然还很好用。嘴角忍不住扬起,陆萦沁打了个收工的手势让几个人回来,一路直奔镐京城。 镐京也是一片繁荣,没有受到这里的环境的丝毫影响。陆萦沁几人扮成普通商客的样子,在一间客栈内住下。 不到晚上,便有不少人来找她了。全都是之前由夏侯菱派出去的,跟她汇报一些消息。 这些汇报的消息陆萦沁都拿着本子给记录了下来,满当当的一共写了三页纸有余,可见他们这些时日没停下忙活。 “准确的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吗?”陆萦沁反复过滤整理这些信息,“夏修轩果然是好能耐,看来还是得我上门去试探一下的。” 夏侯菱派出的人给出的情报是有一定指向性的,但不是特别的明确,经过他们的初步筛选还是留下了三个人。 那三个人都是在近日到达镐京的,身形和夏修轩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差异比较大,却也不是主要的问题,只要是懂一些易容的人都能将自己的容貌稍稍改变些。 这三个人都是从商的,一个习惯于游走于风月场。 第647章 打探消息 还和那些青了楼老鸨有些交情,估计是通过那些女支女打探达官贵人的消息。 第二个是和农民交易得比较多,从他们手中低价买米再高价出手,已经有了一笔资产。 最后一位就是最神秘的,游走在钱庄和几个赌场内。但那个人只是看看并不赌钱也不曾借钱存钱。 一个比一个有趣,一个比一个的目的都要神秘。陆萦沁的好奇心被激荡出来了,不是很重但一发不可收拾。 次日,陆萦沁便打扮成了一个贵公子的模样,金丝绒大氅,流云纹的长靴,手上再拿着沉香木做的折扇,要低调都有些难。 她暂时还没有和他们接近的目的,暂时的想法只是在远处先观摩一阵,若是能发现什么破绽的能够直接排除的自然最好。 青了楼。 “呦,这位公子。”老鸨扭着自己的水蛇腰,保养得很好的脸笑如菊花开,“您这是第一次来吧,想要哪位姑娘作陪呢?” 老鸨看着陆萦沁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肥肉,弄得她浑身不自在,但还是装作纨绔的样子:“要一位姑娘哪能够,本公子的眼光想来毒辣还是在花厅里先物色物色。” 说着他煞有介事地摇了摇扇子,又从袖子中拿出几个铜板放在老鸨的手上:“妈妈要是有觉得不错的,就帮我找来吧。” 老鸨看着手上的铜钱,脸色一黑,原以为是什么达官贵人之后,但看着这个出手的估计是打脸充胖子的。 想来,老鸨的神色没有之前那么热络了,看着她无形中还有一些鄙夷。 陆萦沁对于老鸨的转变装作看不到,只是笑笑便迈着步子一点点地走远,眼睛在四处乱看。 按照夏侯菱那些人给的情报来看,那个商人在这个时候就该出现了,而且就在花厅这里,应该是错不了的。 想着,陆萦沁的心思就更专注了些,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心底一片雾霭但脸上还是挂着纨绔的笑容。 再晃悠了一会,她果真是看到了那个人,一身月牙白色的长袍,头发由一根玉簪挽起,风度偏偏是有一些贵气。 陆萦沁想着走进几步,但还是忍不住迟疑。她现在的装扮很容易露馅,夏修轩那个眼尖的保不齐会看出来。 犹豫了一会,她默默地收回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只在远处看看便不再上前,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经过这次的试探,陆萦沁心里大概有底了,不再继续一个个地试探下去,而是在客栈中悠哉悠哉地写字。 随身保护她的一个丫鬟看了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陆姑娘,我们不需要再进行下一轮吗?不是还有两个人没有去试探吗?” 陆萦沁摇摇头,将笔下的几个字继续写完才抬头看她:“站在那么远的地方我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是站近了容易暴露,所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丫鬟想着也是,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陆萦沁把手上写完的纸递给她:“帮我去买些药材回来,易容需要用到。” 丫鬟接过纸,叠成一个小方块塞进袖子中。 第648章 确认目标 行礼告退,脸上的惊色才展露出来,久久不能散去。 原以为陆姑娘只不过是医术精湛了些,但现在看来怕不止于此,不然又怎么能学到易容术这种已经失传的本领。 陆萦沁在厢房内不知道丫鬟有那么多心思,等着她将药材送来便逐一研磨调配,成了之后敷在自己的脸上。 铜镜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蜡黄的脸,脸颊处生了些雀斑,嘴唇厚实不甚红润,看着有些发紫。再看向脖颈处,温润如脂的皮肤竟生了几层褶子,看上去又无端的苍老。 陆萦沁打量着自己的模样,心里愈发满意,对着铜镜转了几圈便信任停下,走出客栈的厢房步子不紧不慢。 厢房外正是之前帮她卖药材的丫鬟,听见房里有了动静马上就是一个凝神,睁大眼睛看着从厢房里走出来的人。 瞧见陆萦沁这般模样,丫鬟的声音都止不住颤抖:“陆姑娘,这是你吗?” 被叫住的人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忽而又凑到丫鬟身前:“是不是你掐一把便知道了。” 丫鬟伸手,在陆萦沁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沾了满手的粉,蜡黄中带着浅灰,是脸皮的颜色和雀斑。 “这样子总是信了吧。”陆萦沁看着丫鬟吓傻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将大袖一伸被丫鬟弄得有些松散的粉有牢牢地黏在她的脸上。 易容这一步很成功,连亲近都人对能瞒过那么也就不怕夏修轩那只狐狸了,他总不能从鸡蛋里挑骨头看出些什么。 陆萦沁一连两日分别进了青了楼和乡下的田地,和那两个人多少都打了一个照面,可情况并不乐观。 她觉得那两人和夏修轩不怎么像,但又有些像,应该是皮囊看上去差不了多少的缘故。 彻底排除这两个摸不清底细的人后,陆萦沁便将中心完全落在了另外一个混迹赌场的人身上。 聚宝盆内,熙熙攘攘的人群。 近日聚宝盆推出的优惠越来越多,让一些有点本钱的人都止不住眼红,盯着这块肥肉看久了便下手了。 一大群的商人在其中游走,满身的游水和铜臭味,指不定哪一个就是官场里的人。 “这位公子,我们新来的侯管事就在里面。”做掌柜的接着陆萦沁这一班客人,推搡着人群让他们挤进来。 陆萦沁走得不紧不慢,但身上丝毫没有沾到其他商人身上奇怪的味道,看得掌柜忍不住奇了。 这掌柜嘴里的侯管事就是陆萦沁盯上的最后一个目标,姓侯名闵行,名字是很文雅的一个主但那皮囊下的狼子野心就不敢估量了。 思量之间,陆萦沁随同掌柜进了一个厢房。四处都有古玩文物点缀,低调却很有文化气息。是夏修轩一贯的作风,在暗地里张扬。 陆萦沁嘴角勾起,拿着扇子的手晃了晃,纨绔子弟的形象鲜活,但也只有和她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她到底有几斤几两。 侯闵行坐在主位上,手边的瓷杯中的茶氤氲着雾气,带着几缕茶香,远远地闻就能明白这不是什么寻常货色。 第649章 谈生意 “侯管事。”掌柜先上去谄媚地叫了一声,“这个小公子要投一大笔银子下来,小的这边拿不定主意就来找您问问。” 侯闵行颔首,抬眼看着陆萦沁易容后并不如何出众的外貌:“这位小公子贵姓,不知要投进多少银两。” “我姓夏,唤小爷夏公子即刻。”陆萦沁的声线因为事先吃过药物的缘故,低沉很多,“我爹要我来和你们谈生意,投进去的银两大概这个数。” 陆萦沁伸出五根手指:“就那么五万两银子,后期追加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全看你们这钱庄的本事了。只要半月内帮小爷把本金挣回来,小爷现在就掏腰包。” 看着她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样子,侯闵行的眼底露出一抹讥讽,再次抬眼又散去了:“夏公子的要求太高,我们聚宝盆只怕是不行。” “你这个管事可是存心耍我?”陆萦沁眉毛一挑,“你们钱庄那么大规模,区区五千万怎么可能挣不到!” 说罢她一个起身,走到侯闵行的桌子前猛得一拍,将他桌上的茶水震得打翻,全都撒在他的月牙白袍上。 陆萦沁看见这一幕,心里忍不住欢喜,但面上还是一副慌忙的样子:“侯管事,这真不好意思!” 手拿着手帕在他的衣服上抹起来,故意有些用劲却不见侯闵行皱眉。陆萦沁眼底闪过嘲讽,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就收住了。 侯闵行还是一脸淡然,将陆萦沁的手不动声色地推开:“夏公子不必慌张,若是没别的事了你就走罢。” 得了一句话,陆萦沁怏怏离开,心里已经给侯闵行打上夏修轩的标签。 自己那么抹他的胸膛还没有什么反应,要么就是他太能忍耐要么这胸膛是假的了。 毋庸置疑答案自然是第二种。夏修轩原来就是个身材纤长的,现在长成这样虎背熊腰的样子说是没鬼谁又能信? 走出聚宝盆,陆萦沁悠哉悠哉地回了客栈,她沐浴一把,换上原来的衣服又是一亭亭玉立的女子。 “陆姑娘,有什么吩咐?”丫鬟厢房外走进,对着坐在塌上的陆萦沁福福身子。 陆萦沁笑而不语,唇角微微勾起:“帮我监视着聚宝盆的侯闵行,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另外这封信帮我送出去给夏瑾渊。” 丫鬟看着她没动,伸出来的手僵在半空中。陆萦沁冷冷扫她一眼:“我知道你们有个专门的传信枢纽,不用这样看着我。” “陆姑娘恕罪。”丫鬟低喃一声,接过信离开。虽然是来侍奉陆萦沁的,但谁心里没有个私的。 遣走这些的麻烦后,陆萦沁为自己易容出了客栈。走在街上因为容貌的不出众,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小巷子间,人群稀拉。多是几个妇女在一同谈话,多谈的是一些八卦。陆萦沁没什么兴趣也便继续向着巷子内走去,易容所要的几味稀有的药材也就在这种偏僻的小医馆里有。 逐渐走向里头,谈论的声响便少了。走过一座小宅子,靠着她极好的听力也只有一些微弱的声音。 第650章 关系不一般 “三皇子这次要对大皇子出手了,想不到三皇子的动作那么快……” 陆萦沁嘴角微勾,走上前一两步侧耳在这青石围起的墙上,可声音越来越轻她已经听不见什么了。 “扫兴。”陆萦沁心里有些恼,到手的肥羊就那么跑了,但一转念,自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一般的事情。 一个计谋在心里升起,徘徊了一阵有个大概了。陆萦沁干脆是放弃了买药材一事,急吼吼地跑回了客栈。 客栈的厢房中,她将狼毫沾上墨,却悬在宣纸上头久久不落下,反复斟酌这个计谋似乎还差了些什么。 想着这些,陆萦沁干脆没了写信的心思,等她谋划好了,给夏瑾渊一个惊喜也是不错。 恰在此时,丫鬟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一根细短的竹木,是信鸽脚上常常绑起来的。 “陆姑娘。”丫鬟识相地把竹木放在方桌上,“主子给你的回信,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先退下了。” 陆萦沁挥挥手让她离开了,再迫不及待地打开竹木,从里头拿出一张合成筒状的宣纸。 宣纸上的瘦金体是夏瑾渊一贯的笔法,张扬中带着遒劲,看不出半分青涩的感觉。 信很简单,短短十行。无非是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再者就是给她的回复。关于夏修轩这大费周章的目的,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三皇子而要大费周章地绕圈子。 大概是分析了一部分可能的原因,却没有个准确的因果,多数的还是要靠猜才能理清楚。 陆萦沁皱皱眉,看着夏瑾渊的字,对着夏修轩的目的还是捉磨不透:“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也有办法了。” 聚宝盆。 夏修轩顶着候闵行的名头已经坐稳了管事这个位子,跟着手下的几个客户以及掌柜混得都不错,投进去的钱全都给捞回来了。 “侯管事。”掌柜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夏修轩眯眯眼换上和蔼的笑,看着门被打开一个肥硕的人影进来。 掌柜因为急的,一张白嫩脸红得跟苹果似的,看着莫名有喜感,挤进来后掌柜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他跟前:“侯管事,你这回可是摊上大好事了。” 夏修轩一直保持着常态,看着掌柜着急的样子,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掌柜有什么事情便说吧,那么匆忙又是作甚?” 被他那么一讲,掌柜的脸色终于清明了些,连忙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条来,放在夏修轩的面前。 夏修轩打开纸条,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嘴角的笑意隐现:“掌柜可是有心了。” 听着他带着欢喜的声音,掌柜搓了搓自己的手:“侯管事可是说笑了,着都是因为你有才能,和我能摊上多大的关系?” 话里客气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夏修轩象征性地跟着笑笑,不忘留一句话:“掌柜举荐的恩情我自然是不会忘的,等我和上面的人混熟了,自然也能给掌柜你安排一个好位子。” 人心隔肚皮。两人谈了好一阵可都是没有什么实际的话,甩了几张口头支票上去,算是圆满了这商场上的人情。 第651章 见面 掌柜给的信是更高一层的人发来的,那是三皇子的亲信也是他第一个下手的目标。这次的邀请可真是衬他的心意。 次日,镐京三皇子府。 夏修轩顶着候闵行的皮囊跟在一个瘦小的男人后面,低着的脸上满是傲气,低眉顺眼不过是做做样子的。 这是三皇子手底下的幕僚每月一次的正常会面,以往都不带其他人,但因为争夺站队的形式逐渐严峻,三皇子也忍不住想要吸纳新鲜血液。 走到三皇子的书房前,带领夏修轩的那亲信转过身,刻意叮嘱道:“进去之后跟着我,不该说的话别说。” “鄙人明白。”夏修轩装作是一副乖巧的样子,还特意往那个男人的身后靠了靠。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三皇子的书房,其中很多人都已经落座,看着刚来的两人眼中不由戏谑。 “王大人之下可是怎么了?”一个亲信开口,“莫不是聚宝盆近日的入账太多,将你的时间观念给震碎了?” 凌厉的眼神立马甩过去,王大人摩挲手上的菩提珠,语气不紧不慢:“现在才刚到时间,何来迟到一说法?” 那人不噤声了,看着王大人忍不住缩缩脖子,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三皇子看着两人拌嘴也不去搅和,等着两人说完了再倨开口:“王大人落座吧,本皇子到时很想看看你所说的那位奇才。” 夏修轩没有动,王大人在他身后戳了他一把,示意他上前去跟三皇子打一个照面。 明白了他的意思,夏修轩才挪步上前,对着三皇子作揖:“草民侯闵行,参见三皇子。” 第一次见皇子竟然如此从容,连跪拜礼都不曾行,可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才。三皇子的眼底有着探究。 不加遮掩的视线看过来,夏修轩只是淡然地笑一笑,先在这里杵一会,等着三皇子问话。 “侯卿这气度让本皇子甚是敬佩。”三皇子冷不丁地夸了他一句,“本皇子很好奇,侯卿到底是有什么法子能让聚宝盆的生意一下子兴起呢?” 赤裸裸的探问,全场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开始盯着他。夏修轩的神色还是一如往常,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这些不方便透露,在怕是隔墙有耳。” 四两拨千斤地带过了,原来想要学上一计的人都恨得牙酸。反倒是三皇子忽然笑出了声,弄得全场的人都不再开口了。 “既然侯卿那么说本皇子也不好勉强,但若是不嫌弃的话侯卿等会可跟我私下说说?”三皇子笑问道。 这是留人的意思。夏修轩的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接着抬眼看着三皇子:“既然三皇子都那么说了,草民也不好拒绝了。” 两人一唱一和,夏修轩就那么成功地在三皇子府里住下,得了一个幕僚的名头。 他并不急着接此身份去找三皇子合作,反正都在一个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是来日方长,何况经过这几次都会面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同寻常起来了。 夏修轩的心一直放得很宽,在三皇子府里住着该享受的待遇从来不会缺,反倒是三皇子对着这个有不一样才能的人颇有些兴趣。 第652章 忍不住一次次地反复试探 镐京的几家大钱庄的竞争本就激烈,规模越大的越是如此。他曾经也为聚宝盆暂时的成绩发愁过,因为这已经有了下降的趋势,而自己的反复整顿也没有效果。 可现在这情况就不一样起来,侯闵行的出现完全化解了这个危机,甚至是让聚宝盆一跃成为镐京第一大钱庄。 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的,家底子厚实还很有本事的人,谁都不会认为他是一日行善,没有其他目的简直对不起他的本事。 三皇子的疑心很重,虽然在反复的接触中没有找到顶点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地反复试探。 府中小阁楼。 夏修轩站在阁楼上,身子半靠在柱子上,眼睛微微眯起,享受着这日难得的阳光。 三皇子就在远处盯着他,眼神扫视过他被衣衫裹得鼓鼓的肌肉,疑惑在眼中挥之不去。 “三皇子。”夏修轩没有转头便说道,“想不到您也有如此雅兴来府中的小阁楼赏花开。” 忽然被叫住的三皇子有一瞬的慌乱,但马上冷静了下来:“侯卿也不是一样的,这儿话开得娇艳本皇子喜欢也无可厚非。” “那鄙人便不打扰了。”片刻间,夏修轩已转身,“听着三皇子这样子一说倒是我显得不近人情。” 两人之间是关系已经超过寻常下属与主子,有些话说得过一些因为没人去细细琢磨,便也没有什么要紧事。 只是听见夏修轩要走了,三皇子还是忍不住挽留:“侯卿这话可不是那么说的,这一片春色若是让我一个人赏去了还有什么意思?” 说罢,夏修轩也找不出借口脱身了,陪在三皇子身边时不时说一些家常事情。 聊着热络了,三皇子又挑着空荡插针:“侯卿为何要帮我聚宝盆,要知道镐京内比聚宝盆大的钱庄也不止一两个。” “三皇子可别说笑了。”夏修轩勾唇,“这镐京里的钱庄是不少,但又能力扩张的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恰好聚宝盆就是其中之一。” 聚宝盆的发展空间确实不小,单看他们的所开通的项目与侧重点就可以知道,单真正要进行扩张的话还是一件难事。 而听着夏修轩的语气,似乎是断定了聚宝盆一定能够发展起来,这样子懂的弯弯绕绕的人不好弄。 三皇子在心底给夏修轩下了一个有一个定义,想要再是问几句但还是没能开口。 反观夏修轩,一脸淡然的样子,看着三皇子勾唇轻笑:“这一切也都是三皇子管理得好,不然寻常人对着聚宝盆那么大一个钱庄怕是会乱了阵脚。” “侯卿客气。”三皇子被夏修轩带着节奏只能在旁附和,再看着这个男人向着他作揖后离开,惊魂未定。 这一次试探完全没有结果,反而被牵着鼻子走可谓是失策。三皇子在阁楼上面懊恼一阵,也便回到书房了。 橙红的日光打在地上映出无数建筑的影子,陆萦沁坐在窗边看着最后一缕光也消散,嘴角心笑意微不可闻。 “我们可以出动了。”她带着身后的丫鬟轻声道,丫鬟马上递来一把匕首给她,自己也顺手拿过桌上的长剑与陆萦沁一路出了客栈。 第653章 真的看不出什么来 这夜很黑,月亮被完全遮蔽,星星也黯淡得不像话,稀稀拉拉的几颗看上去恍若没有。 大皇子府的灯都已经暗下,唯一存在光亮的只有落座于主位的一座宅子,是他的书房与寝卧。 根据陆萦沁了解的信息,大皇子是这几个皇子中最怪的个。虽然是嫡长子却没有太子的称号,虽然是有比较强的母族背景但从来不用母族背景压人。 陆萦沁穿着一身夜行衣,猫着腰行走。她的身子和四周的墙壁几乎是无缝连接的,乍一眼看过去真的看不出什么来。 书房的烛火透过窗户上的一层纸糊显得葳蕤,陆萦沁走到书房外的时候便不再前进,等着探探情况的丫鬟回来。 丫鬟的动作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回到了陆萦沁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轻声汇报。 “我知道了。”陆萦沁颔首,同样压低声音,“你去到外面接应我,等我出来后再善后。” 接过命令,丫鬟很快便从府内退出去,而陆萦沁则是沿着墙一点点地挪动步子。 据那丫鬟的说法,大皇子现在还在沐浴,书房定然是空着的,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时机。 心里想着,脚上的步子忍不住加快,陆萦沁从墙角边掠过,直奔进大皇子的书房。 书房内只点着根蜡烛,闪着微弱的火光,勉强能辨认清方向。陆萦沁猫着腰走到案前,将准备好是信放在上头。 做完这些事后再是一个闪身,彻底离开了这个地方。府外墙边,丫鬟一直待命,看见有人影腾空飞过,明白是陆萦沁出来了。 陆萦沁这一趟去得很快,那丫鬟感觉自己没休息多久又要开始忙活了,一些毁尸灭迹的善后工作还需要她处理。 大皇子沐浴后仍习惯性地回到书房里。他坐在案前拿起还未看完的兵书想要研读,但其中忽然掉出一张纸片来。 他心底疑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打开纸片迎面来的就是秀气的小楷,应该是一个姑娘家的手笔。 当下大皇子就来了兴趣,仔细一瞧又发现这没有那么简单。这不是一封简单的书信,而是一封合作的协议书。 白纸黑字写很明白。对方会帮自己壮大势力,并彻底扳倒三皇子成为唯一的皇储。可唯独不是很明白的就是那个人要的报酬,这一封书信内没有半个地方提到。 “条件是很诱人。”大皇子沉吟道,“但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这个人给我这张信还留下谈判地址又是什么意思?”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大皇子否认这个条件足够他心动。可担保呢,他不可能和一个连着照面都不曾打过的人见面。 将信放下,大皇子摇摇头,踱步出了厢房,外头黑压压一片,完全不似有人来过。 “到底是谁的手笔?”大皇子面露疑色,“竟然连那些暗卫都没惊动,是有些手段的。” 一夜未眠。 大皇子端详着这封信整整一夜。可什么苗头都没有给他看出来,这单是一封信。 揉揉酸涩的眼睛,大皇子不准备计较这些了,对着虚空中轻唤:“任鹤,出来吧。” 一个人影居然出现在房梁上。 第654章 第二封信 一身浅绿的衣袍,层层叠叠的纱显得葳蕤,头发一半在头上挽一个髻,一半垂在肩头拖到腰部。 “主子,你找我?”任鹤眼角一眯,不知沾了什么颜色的唇微勾起,“是有什么吩咐吗?” 看着房梁上的这个人,大皇子的眼眸沉了沉,声音不善:“做好你的本分,天天花枝招展的没个正经样。” 任鹤的脸色有些僵硬,从房梁上跳下,笑着打哈哈:“主子可不能那么说,这都是为了伪装。” 大皇子嗤笑一声,将信递给他:“按照信上的时间和地点去赴约,要说什么我应该不用教你了。” 他哼哼唧唧地接过信,看着上头的字迹不自觉地摩挲一下下唇,嘴角笑意浅浅。 “属下遵命。”任鹤人是没个正形的,但礼仪却很到位。看着大皇子,作揖离开。 镐京郊外一处荒废寺庙。 陆萦沁穿着劲装,在杂草丛上漫步,踩出清脆的响声。丫鬟跟在她的身后,低眉顺眼的,不说半句话。 天色稍暗,陆萦沁嘴角勾起:“回去了,另外去看看那些准备好的东西是不是还在。” 丫鬟仓促地离开,不过一会回来给她一个确切的答复。陆萦沁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脚步轻缓。 看着她这心情颇好的样子,丫鬟忍不住奇:“陆姑娘,我们不用等那个接应的人吗?” “为什么要等?”陆萦沁没有转头,反问道,“那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来,我们还是要靠着第二手准备。” 她的话越说越玄乎,丫鬟听着懵懂,一下子就落了一长段队伍,慌忙跟上去后不再深思。 亥时。 任鹤换了一身袍子,是藏蓝色的,但一直改不掉那繁琐的样式,与其说他是来执行任务的,倒不如说游玩来得更恰当。 他的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是街上最普通和廉价的样式,勉强能够照亮他身前是一小片杂草。 寺庙在月影下若隐若现,任鹤加快步子走进寺庙,一片黑漆漆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是有鬼的样子。 眼底出现一抹防备的神色。他虽然一身打扮都没个正经样,但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然大皇子贴身暗卫这一个饭碗也不至于比他牢牢地踩着。 空荡的寺庙间有风掠过,击打着原先装贡品的盘子,和烛台相互撞击,声音很响,一次击打后又是止不住的回响。 任鹤的脸色有些蔫,他扯了扯满身的绫罗绸缎,才稍稍克制住心里的不安。 他一点点向着菩萨像前的台子走去,手上的灯笼散发微弱的光,勉强照亮离他不远的那一小片地方。 一路走过来,没有半个人影,倒是风倒灌的声音不绝于耳,听着他心尖尖打颤。 眼看离着台子还有几步路远,他手一伸摸到了一块有些棱角的东西,一触立即分开,回味一下似乎是纸张。 “还以为又有有鬼了。”任鹤面色稍霁,将那张纸抽到手心中攥紧,接着一溜烟地离开这个地方。 回到大皇子府,任鹤把捡到的那张纸直接丢给了门外侍候着的亲信,自己对于那上头写的东西,不予半个眼神。 第655章 监视 次日,大皇子接过亲信给拿来的信,当下就要打开看看。恰逢此时任鹤从外进来。 “主子,你可悠着点。”任鹤想起昨晚的事情心有余辜,“那。人约见的寺庙实在是邪门,大晚上的还有鬼在嚎。” 大皇子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将信不紧不慢地抽出来,放在手上抖了抖,像是故意做给任鹤看的一般。 任鹤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抿抿唇竟是有了丝丝的委屈,这年头他当个暗卫容易吗? 他复杂的内心无人窥探,大皇子看着手上的信,瞳孔一个收缩,似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旁的任鹤看着大皇子千变万化的神色,想要凑过去看看但还是给忍住了,冷哼一声不甚在意的样子。 大皇子看着手上的信神色越来越多变,看完最后一个字之后他竟是将信折好放入自己的袖中。 做完这些事情后,大皇子才转头看向任鹤:“最近府上有没有奇怪的人出入我的书房,或者有没有小厮进来打扫。” 看着大皇子的眼神严肃,任鹤嬉皮笑脸的心思也淡了:“有我在看着,他们还没胆子那么猖狂。” “那么就奇怪了。”大皇子轻笑,将信递给任鹤,“这个写信的人知道我手下负责的一切收支状况,怕是在你不察觉的情况下潜进来了。” 这话一出来,任鹤忍不住愣神了。不是因为大皇子的那几声轻笑,而是因为背着他潜进来的那人。 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自己心里最明白。武功算不得盖世但在镐京却能排上名号,怎么说也是各大势力抢着要的那一种。 “所以主子你准备怎么办?”回神后,任鹤绕有兴趣地看着大皇子,心里觉得他家主子是有了别的心思。 大皇子看着他眼睛眯起跟只狐狸似的,立马明白他自己打的都是什么算盘,点点头算是赞同。 吸引他的不只是送信人背后实力,送信人广泛的信息网,还有送信人深藏不露的特殊本领。 根据信上所说的,送信人有把握让他的手下医馆和钱庄下跌的利润给涨起来。三皇子所经营的聚宝盆现在已经占了镐京钱庄一行的半壁江山,能够大大方方地说出这话的人他以前没有见过。 眼底的阴翳在片刻间消散,被笑意所填充。片刻间,大皇子就将信再次收好。 “任鹤,下次的会面还是由你去。”轻飘飘的话落下,让悠哉悠哉的任鹤身子一下子僵硬了起来,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大皇子:“主子,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吧?我这已经去了一次了……” 大皇子神色一凌,看着像是动气了:“你是在质疑我的命令?我看你还是没长记性。” 此话一出,任鹤没敢噤声,看着大皇子畏畏缩缩地先点头,心有余辜说不出别的话来。 “识相了最好。”对于他的反应,大皇子挺满意,“我也会带着一批人跟着,合作这种大事也不能被你搞砸了。” 任鹤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眨眼的功夫又回到了房梁上,监视着厢房外所有人的举动。 第656章 大皇子这可是决定了? 三日后,镐京城郊荒废的寺庙。 任鹤跟着大皇子一众人站在寺庙内,等着写信的那个人出现。他们这次一共带了十几个人,不算浩浩荡荡却也给足了对方的面子。 寺庙中的佛像下点燃的蜡烛闪着光,忽明忽暗的,照着这件一半漏风的寺庙更是阴森。 因为上次留下的巨大阴影,任鹤忍不住往大皇子身后凑了凑,引来前者一顿鄙夷的目光。 寺庙中又有了声音,是从地板下穿来的,一声声很有规律,大皇子一众人猛得转头,对上陆萦沁似笑非笑的眼睛。 “诸位就等了。”陆萦沁嘴上那么说着,步调还是不见得加快,“大皇子这可是决定了?” 大皇子颔首,脸上的神色如寻常一样,没有因为陆萦沁深藏不露的身份与力量而露出奉承之色。 是个可造的人才。面对大皇子始终淡然的神色,陆萦沁心里不自觉地给他贴上这般标签。 趁着她正在思量的这片刻,大皇子也细细打量着这个不出众的少年。脸颊两侧被雀斑覆盖,皮肤蜡黄看着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配上他那具不怎么高挑的身子更是消瘦。 邻国里的人多是大漠儿女,身子健硕是常态而这般娇小的可真是难见。 陆萦沁很快回神,暗中藏刀的神色让大皇子四处打量的目光很不自在,只能带着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合作的条件我应该在信里说得很清楚。”陆萦沁开口,声音因为服用药物的缘故很沙哑,“我会帮你扩大医馆与钱庄的规模,让其居于镐京首位。” 大皇子对于她的单刀直入有些惊讶,平缓一阵后也接话:“这个我自然是明白,但这位公子你的条件是?” “条件你不用知道,到时候你会答应的。”陆萦沁的语气笃定,“姓夏免贵,你可以叫我夏渊瑾或者夏公子。” 陆萦沁决心盯着夏瑾渊的名头出来浪荡,为了不让人起疑还特意将他的名的二字换了个位子。 在两个称呼之间,大皇子毅然选择了后者。他轻唤一声饶有兴趣地开口询问:“你为何敢如此笃定?” “因为我知道这个条件对大皇子足够诱惑,你不会拒绝。”陆萦沁说,“另外我看重了大皇子的发展潜力。” 大皇子身后的几个人忍不住细细碎碎地讨论起来,大概是关于支不支持合作的,陆萦沁靠着自己的一双灵敏的耳朵也只能听到这些。 对于身后极为幕僚心腹的议论,大皇子完全不放在心上,嘴唇微动:“希望和夏公子的合作别让我失望才好。” “自然不会。”陆萦沁勾唇,“我夏某虽然年纪不大,但看人料事却从来没有走过眼。” 说罢,陆萦沁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一包小草药,大概一两重,拿在手上没有半点感觉。 大皇子看着她的动作,眼底掠过不解,不伸手去接。陆萦沁也不急着将草药递过去,而是报出一系列的草药名称以及用量。 她一口气连着说了三十多种,还不带脸红喘气,看得大皇子心里波涛汹涌,难以平定下现在的情绪。 第657章 做个把戏 “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大皇子终于耐不住开口问了,看着陆萦沁偏头,“这合起来莫不是什么毒药?” 陆萦沁摆手,将草药放在立在寺庙之间的方桌上:“这是应对镐京内流行病的配药,算是我的一点诚意。”她皮不笑肉皮不笑道,“若是大皇子不信可以找人来试药。” 被一个药方已经砸傻的大皇子悠悠缓神,看着陆萦沁不怎么好意思地扶了扶头上竖着的冠:“夏公子有心了。” 陆萦沁笑笑不接话,和大皇子一一敲定其他事宜后起身离开,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退出众人视线。 天峰城和京城的交界处。 两方的将士最近越来越将这次较量当真了,短短几日就将原来的小打小闹晋升为现在实打实的争锋相对。 “将军,瑾世子来了。”一个士兵急匆匆地从外头跑进大帐,带着兵刃对将领通报。 将领将眼睛从两方对战的形势图中抬起,低声应一句明白了,便继续在大帐中分析起局势来。 现在双方对战的形式吃紧,即使自己这一方占了上风也不能大意,万一对方一个诡计就将形式反转了呢? 夏瑾渊跟着士兵一路走到将领所在的大帐内,没有出言责备或打扰,静静地盯了他很久,最终还是止不住象征性地轻咳一声。 将领从形势图中慢慢抬起头,眼睛中带着一些迷茫,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辨认清楚自己面前是货真价实的夏瑾渊—— “参见瑾世子。”将领起身作揖对着夏瑾渊行礼,“瑾世子请上坐。” “无事。”夏瑾渊好脾气地挥了挥手,“你继续坐着就好,我这次前来无非是有些事情要和将军你交代。” 将领神色一凌:“请瑾世子吩咐。”夏瑾渊颔首,在了几步离他更近了些,声音也有所压低。 “去和京城对抗的兵力缩减到原来的七成。”夏瑾渊的语气容不得商量,“被抽走的三成精英回天峰城整顿。” 此话一出,将领的面色发难了。 原来这形式就僵着,这下再调走三成的兵力岂不是再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这明摆着是去送死。 将领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夏瑾渊看得很明白,他微微勾唇,眼底的精光如狐狸一般狡诈:“和京城势力对抗的事情将军不必担心,我自然是有准备的。” 听着他笃定的话,将领的心放宽了些,接着听他又道:“兵力抽走后以防守为主,最好是一个劲地防守让京城的那群人觉得我们很快就撑不住了。” 这是引蛇出洞的把戏。将领的大喜,看着夏瑾渊的表情又带着些说不出的敬仰:“多谢瑾世子指点。” “应该的。”夏瑾渊倒是客气,深藏功与名,“命令现在就可以发下去了,我们的计划当然是越快进行越好。” 将领允了,当下就把他的命令给传下去。夏瑾渊看着一片火热的军营脸上坑人之后的快的感难掩,京城那帮人是失策了。 京城里的一群人却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对着暂时的成功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 第658章 痴人说梦 皇宫内。 夏皇被囚禁起来已经无法问过政事,娄雨梦和夏修轩进行远程的联系,一步步地促使她成为了夏修轩远程掌管京城事务的枢纽。 这些皇后都看在眼里,只是她并不过问也不怎么干涉。在她眼中只要不坏了夏修轩的大计就成。 娄雨梦的身份一日日变得重要起来,她也终是忍不住暗自筹谋小皇子的事情,但却被皇后事先一步发现。 皇后难得见一回娄雨梦,她们俩婆媳的关系也只是一般,不热络也不僵硬,卡在那种不上不下的境地。 “本宫听说,你准备从夏瑾渊的手中夺出小皇子?”皇后的眼睛不经意一瞟,让娄雨梦登时噤声了。 她看着皇后一副笃定的样子,明白的辩解没什么作用,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臣妾确有此意。” 看着她坦荡的样子,皇后原来准备的几副说辞全都不管用了,情急之下有讲不出别的什么,语气软了些。 “本宫知道这是因为你在乎修轩。”皇后呷一口茶,“但这在乎也要有一个度,若是过了本宫不介意提点一下你。” 娄雨梦的书心汗津津的,腿在这个称霸后宫多年的人面前忍不住发软,但还是被她给忍住了。 她福身,目送着皇后离开的背影:“臣妾谨遵母……皇后教诲。”到嘴边的母二字硬是给她咽下去,换上皇后二字。 她和皇后平日里的关系也就那样子,若是叫得太过了也难免引起反感,还是遵守着本分才好。 转山离去的皇后听见这个称呼,嘴角微不可闻地上扬,心里大概是在称赞娄雨梦的识相。 从娄雨梦这里离去是皇后没有急着回自己的宫殿,弯弯绕绕好一阵走到天牢内。 天牢内关着这种犯人,现在这个时辰都在做苦力,除了在天牢最底处的夏皇。 夏皇身上已经没有半张好皮,但脸却没有破相的地方,比起之前仅仅是憔悴了很多。 听见脚步声,夏皇早就料到来人是谁,眼睛不曾抬一下,嘶哑着嗓子问:“你来干什么,为什么又是你?” 听着这话,皇后是脾气立马克制不住了,她的一双眼睛忽然充血:“不然你还想着谁来,夏侯菱吗?” 夏皇没去出声反驳她,只是听着她在这里发了一顿又一顿的牢骚,眼底再掠过淡淡的嘲讽,不动声色的。 皇后了解夏皇,看着他的动作能够明白他心底在想些什么,之下声音忍不住更加咬牙切齿了些。 “不要妄想了,夏侯菱他怎么可能会来救你呢,这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皇后的声音中带着报复的快了感,“你安心地等死吧。” 夏皇还是不开口,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抬眼看着勉强能够看见一个影的长长的裙摆,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镐京,天香楼。 二楼某间雅室内,陆萦沁和大皇子各占方桌一角,而剩余的两角则是空着。 两人似乎是心照不宣,没有一个人开口都只挂着清浅的笑,不知道两颗心里都在筹谋些什么。 陆萦沁就坐着有些无聊了,看着自己蜡黄的粗糙的手,摸索着夹了一块荷花酥放在嘴中尝起来。 第659章 先下手为强 她的动静不大,但把大皇子的魂给拉了回来。大皇子转眼对上她,对自己之前一直的不做声有些不好意思。 耳根子红了一阵,他又试着将自己请她来的目的给交代:“夏公子,你研制的药方已经投入使用了,又很多人购买。” 陆萦沁颔首,对于这个小成就表示淡然。她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医学界的风云人物,要是连这种跟玩似的的病都搞不定的话她也没脸见人了。 见着陆萦沁的情绪淡淡,大皇子继续开口:“根据我的预估,这个药的销售量能够在未来三天翻上几倍。” 陆萦沁再次颔首。不做声也不知道什么态度,看得大皇子头一回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的合作伙伴为何如此难搞? 许是意会到了大皇子的内心,陆萦沁勉强动了动尊口:“这些全都没在意料之中,不过为了销路不能让人大量购买,另外药材全都研磨成粉状。” “这是为什么?”大皇子问出声,“不能一次性购买大量会损失很多顾客,另外研磨成分状的话,需要一段时间和一定的财力,并不适合我们进行销售。” 被他说到这里,陆萦沁感觉到自己的考虑确实些不周到,这种办法虽能控制这种药在市场的泛滥但对利润影响很大。 斟酌了一会后,陆萦沁重新道:“那么继续按照原来的方式销售,只是其他工作我们也可以上手准备起来了,比如说收购医馆。” 大皇子再次投去不明所以的目光,陆萦沁直接回答道:“这个药在日后一定会受到模仿,为了保证市场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既然别人想要他们的药方,那么他们给就是了。只是有了这个药方你没有地方去出售这个药,便是你的问题了。 暗地里,大皇子不由得再高看陆萦沁几眼:“夏公子提醒得是,我等下就让任鹤去准备收购的事情。” “嗯。”陆萦沁应了一个单字音节。她接着与大皇子也谈不了别的什么,短短几句话语之间便又散场了。 任鹤的执行能力很强,收到大皇子的信之后马上就行动起来,不出几日就将镐京大部分的医馆收入名下,只留了几块硬骨头。 这个成绩让大皇子很满意。医馆的规模以飞快的速度扩大,意味着经营所得的利润也会以倍增长。 根据帐房管事的汇报,现在一日的收入能抵得上以前一周的,相当于是直接翻了七倍,还是不将新收入的医馆算入其中得出的成绩。 被这个成绩给整的,大皇子现在算是做梦都能笑醒,几次和陆萦沁的见面讨论底气足多了,但在陆萦沁看来算不上什么好事。 “稍微收敛着点。”陆萦沁看着大皇子提醒道,“保不齐三皇子那边玩什么手段,我们努力得白费了。” “夏公子提醒得是。”大皇子乐呵地应下,为她斟满一杯酒,“医馆现在是蒸蒸日上了,可钱庄夏公子可要如何办?” 陆萦沁拖着脑袋,抿了一口大皇子倒给她的酒。不辛辣而有些甜腻,细品甚至有些花香味。 第660章 共谋大业 “大皇子没必要着急。”陆萦沁将?酒盏磕在桌上,“我的本事你也看到了,你觉得凭我的实力钱庄兴起还会远吗?” 不会,大皇子在心里立刻给出答案。凭着陆萦沁的本事,钱庄不出一月定然会有起色。 实际上,大皇子看走眼了。钱庄的兴起根本用不上那么多天,才是五日其利润就已经翻了两倍。 钱庄不由大皇子直接管辖,当他看见负责人给出的账本后,整个人都有要窒息的冲动。 看了几遍账本之后,大皇子抬眼:“你可确定这些账都是真的,不会有什么透漏的毛病?” 钱庄管事看着大皇子一脸疑色,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他拿出一张叠的整齐的绢布,放在大皇子的手边。 “主子你若是不信打开看看便知道了。”管事努努嘴,“这都是夏公子的主意。” 大皇子打开绢布,青白色的底写着整齐的小楷,末尾落款是一个朱红色的章,是夏渊瑾的名号。 看见那朱红色的章,他忽然来了劲,将视线前移从第一个字开始看起来,仔仔细细反复琢磨。 陆萦沁写的小楷很好认,再者这封信写得也简单,大皇子看得不吃力,半柱香的时间便看完了。 这个新的谋划其实简单。把钱庄打上医馆的名号,给存钱多的客官还专门赠了几剂药,名声就以以一传十的速度传开了。 一天天的传播量都在增加的缘故,钱庄的利润和名声也一点点地水涨船高,已经挤入头三甲的行列。 若再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钱庄估计有和聚宝盆一较高下的本事,光是想起来就心痒痒。 大皇子的眸色沉沉,他抬眼看着管事:“把这些东西给保管好了,莫得声张。另外派人将夏公子请来,就说本皇子有事与她谈谈。” 管事颔首,看着大皇子低头处理事务的身影,作揖离开。 陆萦沁接到大皇子那边的邀请没有立即去,她硬给磨蹭了一个时辰才慢条斯理地进了大皇子府。 进府便由小厮领路,陆萦沁跟着他一路前行,绕过堆叠的假山和秀气的亭台楼阁,在一座半立在水面上的思源亭中见得了大皇子。 大皇子一直都是站着的姿态,远远看见陆萦沁的身影忍不住上前去迎。但身子不知怎么的抖了抖,缓了好一会才让他站挺来。 估计站在这里等了她一个多时辰。陆萦沁想着,心里对大皇子的感觉好了几分。 思源亭中,大皇子和陆萦沁各居中心石桌的一边。两人中一个手捻白子一个手捻黑子,看着棋盘上的死局手久久不落。 “明人不说暗话,我名下的医馆和钱庄能有现在的样子多亏夏公子你。”大皇子抬头,眼底盛满笑意。 陆萦沁同样抬眼,清冷的眼睛对着大皇子,她将手上黑子放回棋罐中:“大皇子不必客气,应该的,你也还欠着我一个人情。” 大皇子无可置否地耸肩,听着陆萦沁的清脆的声音:“钱庄里下一步的行动也可以开始了,一鼓作气好稳住一些新来的顾客。” 第661章 强强联合 “这个新办法得亏银两,会把之前的那些钱都投进去,否则这个优惠也没有什么啄头,你头疼了就先跟我讲。” 陆萦沁开始就把话给说明白。要是讲得含糊大皇子事后再找上门来就是得不偿失的勾当。 听着她避嫌的语气,大皇子嘴角勾了勾:“夏公子不必担心这些,钱庄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你的功劳,挣来的那些银两就算是亏完了也和我没多少关系。” 两人的谈话异常顺利,既是不是知根知底的,可这凭空而生信任确实是抹杀不掉的。 大皇子的钱庄一路顺风顺水,难免遭人的妒忌,看看聚宝盆里头的那位爷,嘴巴都给气歪了。 夏修轩沉却还得住气,看着三皇子的模样只是皱皱眉:“三皇子,为了这没必要如此糟心。” 这句话是宽慰,但不知怎么的三皇子硬是感觉到了些幸灾乐祸的滋味,整个人的脸色更加青黑。 若不是面子上过不去,他定是要把手上的账本摔在他的脸上,让他好好看看最近钱庄的收入,谁知道下跌了多少。 本在夏修轩的经营下,钱庄的收入已经有所增长,能和镐京第一的那户平分秋色了。 可被大皇子一搅和,什么都不必说了,聚宝盆的利润先是下降,再是被人先登第一的位子,这下爬起来都有些困难。 忍着心里是哀怨气,三皇子换上一副翩翩公子的皮囊看向夏修轩:“侯管事觉得应该如何办?” 夏修轩看了一眼三皇子,凉嗖嗖的眼神让后者直打哆嗦,登时像是跌入了冰窖,半句话都没得嚣张。 “三皇子若是信我就信,不要在背地里那么多心眼。”夏修轩不客气地开始提点打磨,“钱庄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在管理,实际的情况如何也不是一本账能片面地反应的。” 三皇子被敲了一棒子,脸上并无异色,将账本合上放好,“侯管事说得是,是我心急了。” 夏修轩不接话,时不时不经意地看看三皇子的脸色。很自然看不出愠色,是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那一型,活脱脱的笑面虎。 眼底的鄙夷淡了,夏修轩觉得那三皇子也不是无药可救的那种娇纵主,至少在这种时候面能上沉得住气。 “三皇子言重,下次多注意就好。”夏修轩不准备将两人的关系弄得太生硬,“你可有仔细去研究过大皇子那一派人的办法?” “未曾。”三皇子回答。 夏修轩笑了,声音低沉带着暗哑,一直持续了好一会:“三皇子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研究一下打皇子那一派的策略” “像他们这种为了博取眼球而一个劲亏钱办法能够维持多久?别说他只是一个皇子,就算是有国库作为支撑的皇帝时间长了也撑不住。” 三皇子点点头,眼中散着精光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大皇子那派人现在就是在不自量力地送死,根本用不着他们出马了。 心里平衡很多。三皇子充血的眼睛又恢复到常态,看着夏修轩眼中的光越来越热烈,这样子的一个助理他怎么能叫别人给顺走了呢? 第662章 皇帝的重视 夏修轩看着三皇子的变化,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 世人皆传邻国三皇子智勇双全,可在他看来还是一个愚钝的货色,若不是还有些当枪使的价值,他怎么会磨了自己的功夫? 大皇子的钱庄的进账日日下跌,人流量一直都在增加,可这个营销手段中藏有的优惠太多,就是在倒贴钱了。 为此,钱庄管事的头发已经不知道掉了多少,原来簪上一支白玉簪绰绰有余,现在是得百般整理才能勉强簪上。 而作为正主的大皇子却不慌张,他对管事呈上来的账目只是看几眼就作罢,不问过更不指指点点。 但如夏修轩所料的一般,大皇子没有国库作为支撑,现在的所剩的银两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陆萦沁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紧不慢地进到大皇子府,恰好看见大皇子在对着案上的账目发愁。 “大皇子。”陆萦沁眯眯眼,神色平常,“听你的人说,钱庄这资金链是出了一些问题?” 大皇子抬眼,正好撞进陆萦沁狭长的眼眸中:“是这样子,因为这个新政策钱庄赔的钱太多了。” 虽然是那么说,但大皇子眼中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甚至更为恭敬:“若是夏公子的这个策略需要一直进行的话,我不论如何也会让资金链连接上的。” 大皇子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就想好了,若是不能取消那么就死撑下去,皇子府里的那些东西都能典当上一些银两。 陆萦沁却笑着摇摇头:“不必如此,现在已经到我们收网的时候了。现在钱庄已经有了一批的稳定客官,已经不用再吸引人的眼球了。” “也是。”大皇子笑着应到,“钱庄最低都是一年起的,他们若是想要反悔,最少还要等上一年。” 而一年之后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没准到那时候钱庄已经不需要那一批顾客,没准到时候钱庄又有一条新路子,亦或是更多可能性,总之这些都没有太大干系。 “所以我们是要将这个政策直接取消吗?”想了片刻,大皇子接着问道,他听陆萦沁话里话外的有那么点意思。 然而他只算是猜准了一半,陆萦沁脸上扬起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样子取消太便宜三皇子了,我们一点点地减小力度没准还能抢他一批客。” 大皇子忍不住砸砸嘴,还好陆萦沁是在自己这边的的,万一她站到三皇子那边也不知道要给自己添多少麻烦。 钱庄的优惠政策从两人谈话的那一天起正式减少,一点点地减就跟温水煮青蛙似的,全部取消后那些已经来了顾客跟煮熟的青蛙一样,已经跑不了了。 饶是如此,钱庄的利润还是止不住下跌,最终逐渐稳定在一个数值附近,比起之前还是翻了一倍。 缺失的那批顾都去了别的钱庄,其中聚宝盆正好得了三成,一日之间这利润又是水涨船高的架势。 听到这消息,三皇子的心情顿是好了不少,抱着账目乐呵地看了好久,活像是没见过钱的一样。 第664章 联名上书 可越是这样越能看出大皇子的心性到底如何。 对于这些,大皇子和陆萦沁都不知道,也不怎么看中单只有名号的嘉奖,他们做事的本意不在此就没有必要去计较太多的得失。 钱庄陆萦沁和大皇子都决心让其惨淡经营,已经能和聚宝盆平分秋色了,再怎么把心思花在上面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也没有多少上升的空间。 而医馆的事情就截然相反了,现在镐京的这一行内基本就是他们一家的独唱秀,没有外力的阻扰发展也就没了限制。 为此陆萦沁一连几日都没有回客栈,收拾几套干净的衣服直接入住在医馆里头,她想试着用更有效的药来控制这场流感。 她之前的那些药都是按照上一世的经验来配置的,和现在所有的药材有些出入,无法发挥药材的最好是效果,但改造之后这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仙鹤草三两,盘龙参半根,石莲五两……”陆萦沁看着自己身前的草药絮絮叨叨的,将它们逐一称量后装入准备好的油纸中整合。 大皇子则在外头看着她抓草药,等着她走出来时再迎上去:“夏公子,这新药是已经研制完毕了吗?” 陆萦沁抬眼看着他,打了个哈欠应道:“全都研制完毕了,等试药成功后就可以投入使用,另外我先去休息一会。” 说着,陆萦沁慢慢走开。 她在研制新药方的时候不喜欢休息,感觉过多的信息时间只会拖慢进度,故而她已经两天没合眼,整个人都神经都已经绷紧。 等药物已经混合装在油纸内包起来后,她整个人才感觉到那种要溺出来的无力和疲惫。 新研制的药方很快投入使用。有了之前一药方的铺垫,这次的药方发售更加顺利,销量也是一个劲地往上涨。 药卖得火热,大皇子也没有趁火打劫的心思,一切价格都按照原来的来,不上涨一分钱。 至于一些难以卖得起药的穷苦人家,则由他带人挨家挨户地总送药,一趟趟走下来没收到钱,但好名声已经响彻了镐京。 多数人都在称赞他,唯有几个酸得牙疼的在背后嚼舌根,但对着大皇子的名声没有半分的撼动。 一些受到救济的,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家已经都联名把大皇子的事迹给说到县令那边去了,县令那实在撑不住便直接上奏给皇上。 张怀德是第一个接到这联名的奏折的,他邵微瞧上一眼就知道大皇子这次得到的好处是少不了的。 “皇上,县令传来的奏折。”张怀德将奏折放到皇帝面前,“是西面那块地儿的穷苦人家的联名书。” 一听张怀德嘴巴里蹦出来的那几个字,皇帝就感觉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西面那块的穷苦人家时常要弄出一些有没的事情,这次估计也逃不过这个命。 心底不怎么乐意,但皇帝还是看了一眼张怀德,硬着头皮接过:“放在这里吧,朕等会看。” 张怀德应了一声,退到皇帝的身后,不再多言,这东西还是让陛下自己看看好了,自己多说无益。 第665章 褒奖 皇帝继续批阅眼前的奏折,等着手上的那本批阅完了,才百般不愿意地拿起张怀德后面递来的那一本。 那本联名的奏折很厚,是寻常量的三四倍。但打开一看其实没有多少内容,多的只是后面挨家挨户人的签名。 奏折上大概就汇报了一下大皇子施药的事情,没有多少文采字也写得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应该是那群穷苦人家里勉强挑了一个文化人写的。 几息时间,皇帝将奏折放下,眼底的光意味不明,让人看不出他这是在想些什么。 “皇上,您觉得这应该?”看到他放下奏折,张怀德便屁颠屁颠地凑过来,最终在皇帝身侧停下脚步。 皇帝眯眼,不做声。拿起案上的一张宣纸,提笔在上勾写,很快便完成,递给张怀德看。 上头写的是一些器物的名字。张怀德看了忍不住愣了一会,这上头写的可是些国库里的宝贝,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皇上,将这些一并赠给大皇子吗?”张怀德的声音忍不住削弱,低着脑袋没敢正眼看他。 听着张怀德的语气,皇帝就知道他是在代替自己头疼,眼底有忍不住的一抹笑意,可还是镇定地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张怀德不言,根据皇帝的命令去国库里挑好了那些珍惜的玩物,再帮他拟了份圣旨,一路护送到大皇子府。 大皇子恰巧在府内,听闻下属皇宫里来人的消息,马上出去迎接,就看见了张怀德笑得涨红的脸。 “张公公。”大皇子作揖,再叫了一声,“您这次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张怀德吆喝着身后几个小太监将满车的东西放下,继而从怀里把那藏得严严实实的圣旨拿出来:“大皇子,接圣旨了。” 他还是维持着一贯恭维的笑,大皇子撩开下袍跪在地上:“儿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皇子心性极佳,施善助人,朕特许银器十二对,玛瑙十二对,水珊瑚石株,其他器物二十柄,钦此!” 念完后,张怀德将圣旨放在大皇子手上:“大皇子切莫负了皇上的期望,咱家可是很看好你的。” “多谢公公看好。”大皇子不骄不躁,将圣旨收好后对着张怀德作揖,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后,派人将那些器物收了起来。 大皇子收到封赏的事情不胫而走,三皇子在府里酸得牙痒痒,摩挲着自己的玉珠子,面色铁青。 他要是在不下手,这储君之位怕就要被人捷足先登了。阴森的笑意在脸上闪过,又是一肚子坏水。 夏修轩并不知道还有这等事情,他一日日都盯着这合作根本无暇顾及别的事情,更是不会料到这一点失误是他败兵的开始。 一肚子坏水的三皇子已经要安耐不住自己兴风作浪的冲动,不在聚宝盆里收钱查账,不在皇子府里批阅公文,而在一家酒楼,喝酒。 回到皇子府,三皇子已经是微醺,耳根子微泛红,神智却是从来没有的清晰。 到了自己的厢房,三皇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一群幕僚唤出来,商量对策。 第666章 医闹事故 他已经排除了两种最不用费脑子的想法,一是谋杀皇帝,二是谋杀大皇子。 这是达到他目的最快的办法,但指向性太明显。万一大皇子不明不白地死了,他成了皇储登上皇位,那百姓人人一口口水都可以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 不用多说了,这两种方法根本行不通,从他们两人之间入手也不可行,切入点也只能转移到与他们相关的地方。 皇帝一心治国,盼着再多活几年自然不会无事到再找些东西麻烦自己,大皇子就不一样了,靠着他的一家医馆风头正盛。 三皇子脸上的笑意深了深,他看着一旁坐着的幕僚,不紧不慢地开口:“本皇子这里有一计,但知你们觉得如何,故将你们召来和谈。” “主子请讲。”幕僚齐声道。 得了应,三皇子便不卖关子,手斜斜地撑着脑袋,微勾唇角:“不知诸位是否听闻过清河医馆?” 没人答应他,除了一个跟他混得熟的幕僚谄媚开口:“属下曾听闻过,一家小医馆,不足为惧。” 一个刀子眼飞了过来,三皇子勾起的唇角瞬间抿直:“可本皇子就准备从这里下手,刘大人可有请看本皇子的意思?” 姓刘的幕僚脸色一僵,知道自己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立马噤声不再多言,看着三皇子高昂的下巴,心里还是发毛。 三皇子没在意他,转头看向其他幕僚:“本皇子准备从那家医馆入手,将它的名声搞臭了,那么离大皇子崩盘也不会远了。” 幕僚纷纷点头恭贺,巴结的意思明显。偏偏三皇子醉酒后对着这一块没什么感觉,乐呵地全盘接收。 一众人再谈了会便全散了,三皇子对于自己的计划也只透露了一点,把这像宝贝似的藏着掖着,就怕不长眼的给他透露了。 次日,清河医馆。 医馆里照样是人来人往的,一片热闹的景象是其他同行眼红羡慕不来的。 店面在中午要打烊休息一会,掌柜的把最后一批顾客送走,往回走在桌子后乐呵地整理银两,对账。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掌柜忍不住皱眉,将手中的钱放下,走出门一看那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那群人多是不相识的,互相没有几句交流,唯独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哭得厉害。 掌柜心里疑惑,出言劝阻他们离开:“各位客官,本医馆中午照常打烊休息,是不待客的。” 没人理他,倒是指指点点的声音大了,站在前头的那个姑娘哭得更厉害,豆粒大小的眼泪掉下来根不要钱的似的。 掌柜原来就是个有脾性的,看着在他们在这里闹忍不住抿抿嘴角,伸手想要把门给关上。 没等他这动作做完,那姑娘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偏不倚恰好是挡着了他关门的路子。 “你们清河医馆那么大的一家店,为何一定要与我们这五口的平民之家过不去!”是那姑娘嘶吼的声音,直直地刺进耳膜扎进人心里头。 第667章 事发 身后一群本有些消停的人,听了这话又忍不住出来当正义的使者:“就是,你们这清河医馆视人命为草芥,竟然连这姑娘的父亲都不放过!” 一句句指责声迎面骂上来,掌柜忍不住往后退几步,那些人也跟着掌柜的步子,不依不饶地追上来,看着那架势活像是要和掌柜拼命。 坐镇在医馆里头的大皇子听着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心里起疑忍不住走出去看看,迎面就撞上这一幕,不禁皱眉。 “诸位静一静!”大皇子开口,“我是清河医馆的老板,有事情找我来说,别刁难掌柜。” 他是天家子弟,从小养在皇宫里一身贵气,说的话也带着弄弄的压迫感,让几个吵闹的人不敢噤声了。 那个姑娘的眼泪也止住,靠着旁人的勉强站起来:“民女是前不久来您家医馆里为我爹卖了几剂药,可您家医馆里的大夫草菅人命,乱开药将我爹给毒死了!” 柔柔弱弱的语气再衬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把这场上的大半人都给说动了,私底下议论不止,大皇子当是如果没有出现,那么掌柜迟早是要控制不住局面的。 大皇子听着那姑娘笃定的话,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说不上来,沉吟片刻抬眼:“这位姑娘可有证据,这药是我们家医馆里配的?” 姑娘点点头,在虚空中一指,正好把苗头落在医馆中的一个小学徒身上。 那个小学徒是近段时间因为医馆忙不过来才招的,不是很懂药理却胜在老实,平日里都是木讷得不讲话。 他只识得几味药材,平日就帮着普通的风寒患者抓药,除非是是在忙不过来,医馆其他方面的事情他不插手。 几息之间,大皇子便断定这个姑娘有问题。她一口咬定是这个学徒给配的药,可人家连药都不识得几味,又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类东西。 想到这里,大皇子温润的笑容中多了些别的味道,分不清是讽刺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大皇子嘴角微勾,看着面前的一群看热闹的人,话说得很响:“姑娘可是说笑了,这个小学徒连药材都不识得几味,如何给你家父亲看病?我们医馆也从未安排他坐诊。” 一席话出来,那姑娘的心有些慌忙,面上却能保持着波澜不惊,她的语气又委屈几分,原来止住的眼泪又是忍不住落下:“大皇子可是在欺负我女儿家的没文化?故意挑着我表达不清楚的地方来……” 姑娘呜咽几声,继续说道:“我家父亲本是患了一小小的风寒,到你们家医馆让一姓楚的大夫诊治,那大夫说我父亲没事,就让我刚刚指着的那人抓了几服药给我,这本是救命药,但吃着吃着竟是让我父亲他丧命了!” 听着姑娘一顿有理有据的控诉,那些态度不怎么明确的人又纷纷站到她这边,一副天塌了他们都会顶着的架势。 大皇子看着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明明这姑娘实在拼命地圆满之前话语见的漏洞,但没有一个听得出来。 第668章 门罗可雀 他将脸侧过去,对着掌柜招招手:“帮我把楚大夫叫过来,另外派人去请几个江湖郎中,要不认识的也别跟我们有些关系的那种。” 掌柜领命了,跑到医馆里头从后门走出。前门这里嘈杂的很,他的离开也不被人关注甚至是没被人发现。 看见掌柜偷偷溜了,大皇子又叫人给自己搬了一把椅子来,放在门栏里头,正好将外头一群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楚。 那姑娘的哭声又是完全止不住的,听得大皇子心烦意乱,浓眉反复皱起:“这位姑娘你也不必哭了,我已经让人请其他江湖郎中来了,你爹的死因到底如何我们等等就会知道。” 听到要验尸,姑娘的哭声断断续续一会就停下了,她红着眼眶瞪着大皇子:“死者为大,我爹这样子死了你也不能给他个安生吗?” 大皇子的笑意依旧:“我确实是想要给你父亲个安生,可你一口咬定是我家的药出了毛病,我作为老板的有责任给我家药洗刷罪名。” “另外,姑娘你对我还是客气些,别当着我的面四处哭诉,不然我有权给你治罪。”大皇子补充,“以不尊重皇子的名义。” 那个姑娘终于是断了声音,一脸默然地站在清河医馆的台阶前。她缩在衣袖中的手指紧紧蜷起,手掌心已早是指甲印。 你个江湖郎中很快就跟在掌柜的身后走来,嘴里多是喘着粗气,一身行头都有些乱了。 大皇子看着掌柜,点点头示意他已经可以开始了。 掌柜先是将被众人给挤开的那具尸体推上来,放在医馆的正大门口让几个郎中上来相继检验。 几个郎中应该是把浑身的本事都使出来了,先是祭出银针在那尸体的穴位上施针,检测毒素反应,但并没什么效果。 接下来又拿出一瓶膏油抹在尸体的太阳穴上,按照原本的情况那尸体的指尖应该发黑,可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各位江湖轮番上阵也没有看出半点苗头,只是摇着头很遗憾地退到一旁,不再做声了。 验尸的过程那姑娘不曾看上一眼,直到结束后她才抬头哑声询问:“结果怎么样,我爹他到底是不是中毒死的?” 几位江湖郎中都不怎么愿意把结果告诉她,推推搡搡好久还是由大皇子亲自开口:“他们检验出来你父亲并未中毒。” “什么!”姑娘忍不住失声,“我爹他怎么可能没有中毒,他怎么可能不是中毒死的!” 她的样子就像是早就知道他爹是中毒死的,可在别人的嘴里听起来又不是那回事情,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大皇子看着她眯眼,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姑娘你要是不信大可找其他郎中去验,要是真的是我们医馆的责任,我们医馆自然不会推拖” 说完折这番话大皇子就转身,踱步走进医馆却仍止不住念:“姑娘你回家可好好想清楚,千万别被歹人给骗了,另外诸位也可以散了,医馆正午打烊并不营业。” 几个心思都在看戏上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看着那姑娘的神色带这些说不清的感觉。 第669章 以讹传讹 姑娘在医馆外痛哭了很久,最终累了,没力气了,她就倒在自己父亲的尸体上,直到医馆下午营业一小会后才离开。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用不得别人刻意渲染,在百姓之间的传播度就已经比较广泛了,基本住在医馆周围的几户人都知道。 医馆的金字招牌第一次染上污点。但是好在这污点暂时并不大,只要医馆再放些啄头出来就能轻松掩盖。 故而大皇子也一点都不慌张,整日里该算的账还是继续算,该处理的事情还是照常处理。 不料几日后这件事情才算是发展到了最高峰,彻彻底底地展现了人言可畏这四字的精髓。 清河医馆医死人的事情经过几次都酝酿发酵已经越来越玄乎了,各种版本层出不穷,甚至有人直接开始污蔑大皇子滥用权势。 随便走近一家餐馆你也能听见讨论这件事情的声音,例如这样子。 珍馐阁。 底楼大厅已经满当当地坐着人,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靠窗的一遍坐着几个已经出嫁的姑娘,二十来岁的样子可能已经有了几双儿女。 “听说这清河医馆没有面上的那么好。”其中一个穿着朱红镶边大袖袍的姑娘告密似的说,“我家有个姐妹就住在那旁边,据说是亲眼目睹了那姑娘上门讨说法的事情,结果就是被大皇子压下去了。” 另一个穿着青色罗纹嗯襦裙的姑娘使劲点头,叽叽喳喳的也要硬凑合几句:“我还听说,那姑娘回去之后还遭了大皇子派出的人的教训,脸都破相了。” “啧啧,也是个可怜人……” 正处在浪尖口上的大皇子正在皇府里坐着,看着越来越少少的账目脸色阴沉。 被这样子一闹,他手下的那些产业都是敷出不入的状态,原来的顾客现在走了也没能剩下几个,除了一些有点信任的剩下的大半都是没钱再进行一笔新的投资。 “这件事情书没有办法之置于度外了。”大皇子看着手中的账目忍不住念叨,“再这样子整下去可没得玩。” 他沉寂片刻思量良久,看着手上的账目直接给扔到一旁去了,现在可不是适合在这里看账的时候。 大皇子近几日总喜欢坐镇在医馆,看着门罗可雀是店面不抱怨也不吱声,经常一坐就是那么一天。 这并不能改变现状,他的心里难得的有些焦虑和担忧,整夜都不得安眠消瘦了很多。 陆萦沁在她研究后整整休息了两个星期有余,一直都在客栈中看一些医书,或者是品上一杯茶。 唯一一次兴致大发想要出去看看,恰好是遇上那门罗可雀的店面以及消瘦不已的大皇子,忍不住问了问因果。 大皇子他长话短说将姑娘上门来闹的事情给讲了一遍,陆萦沁细细地理清因果,最终是点点头。 看见她时而点头的样子,大皇子眼中希望的光就漫上来了:“夏公子可是寻到了什么苗头,这事情再不澄清,我们医馆也得开不下去了。” “别急。”陆萦沁蹙眉,“这件事情和医馆没有多大干系,只要咬定不认就好。那群百姓口说无凭也不能找衙门的人来审理。” 第670章 假中毒 “大皇子点头,嘴里又乖巧地应一声:“夏公子说得是,不知夏公子下一步又有什么打算?” 陆萦沁沉吟。她拨弄着算珠,两珠相击地声音清脆,在这空荡的医馆里响彻,不绝于耳。 她不是神仙,这次没准备地前来不可能想得很周全,和大皇子磨了一阵,也难以说出半个字眼。 两人都缄默了。 外头的光挟带着草药味,清清淡淡的冲入鼻腔之内,是神清气爽的感觉。 明白自己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法子,陆萦沁就直接开口了:“好的办法暂时没有,一时半会我想不出来。” 大皇子的眼底闪过几分落寞,看着陆萦沁勉强地点头:“麻烦夏公子了,这也没什么办法。” 捕捉到他眼中的失落,陆萦沁,斟酌一会又开口:“大皇子也不必气馁,等着那姑娘再找上门来我再验他父亲的尸骨便好。” 这句话大皇子没怎么放在心上。一群江湖郎中对着刚死不久的尸体都检验不出个结果,这下又过了几日这尸体长蛆了,又该如何检验? 两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心思。 陆萦沁在医馆住下,天天磨些草药再混合调配,不知是为了什么,那姑娘几天没有动静,也没将她的耐性耗完。 又是几日的闲等,那姑娘终于找上门来了。她还是拖着一把推车,上头放的正是他父亲的被麻布裹着的尸体。 几日的工夫,尸体已经有腐臭味了,盖着尸体的麻布上也爬满了蛆,在上头不紧不慢地蠕动,很是恶心。 陆萦沁被这味道熏得抬眼,正好对上那满头大汗的姑娘,她向着姑娘招招手,脸上看不出不适:“这位姑娘,将你父亲的尸骨抬进来吧。” 她的声音因为只强行改变是缘故,还是不同于正常的男声,听起来稍稍有些嫩还有些脆。 姑娘抹了一把淋漓的汗,看见陆萦沁那张易容后蜡黄的脸,神色瞬间就变了:“你是谁?让大夫和掌柜出来。” 陆萦沁没有应她,用手中的杆秤的杆敲了敲桌面,走出来的是不慌不忙的大皇子。 大皇子穿着一袭月牙色对襟开衫,笑意清浅丝毫不是为了医馆生意担忧的样子。 他看着那姑娘,边走边说:“姑娘不必让大夫出来了,这位夏公子就是我们清河医馆的招牌。” 姑娘看了看陆萦沁那稚嫩的样子,眼底略过的神色各异,有掩饰不住的质疑:“大皇子你可是在和民女开玩笑,就这个人?” 她又指指陆萦沁,将装着自己父亲的尸体的那推车给往后拖了些,那样子活把她当成了洪水猛兽。 陆萦沁不恼,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药包放下:“大皇子说得不错,这确实不需要其他大夫出马。我一人可以研制出对抗全京城流感的药物,其他大夫可有这个本事?” “你是那个神医?”姑娘的语气明显带着颤抖,对着陆萦沁一副旋即欲涕的样子,我见犹伶。 “我是那个神医。”陆萦沁将她的话应下,三两步走到尸体前,掀起盖住尸体的那块麻布。 第671章 发觉蹊跷 麻布下的尸体散发着恶臭味,蛆在他身上爬过,已经将他的一部分肉体啃得支离破碎。 陆萦沁皱皱眉,挥挥自己是手驱散了那些恶心的味道,打量了这具尸体几息时间,再将麻布继续盖上。 姑娘看着她的动作,觉得她这样子是有办法了,连忙凑过去:“夏大夫,我家父亲的死因你可是看出来了?” “未曾。”陆萦沁一个冷眼给她,“你可知道这中毒的最基本迹象是什么?” 姑娘摇头,陆萦沁不紧不慢地解释,“第一,唇齿发黑,第二,腔内有异味,第三,骨肉相连并极度柔软。” 她的话出来,姑娘又掀开布看了看。第一二条对照过去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而第三条她又不知要如何看。 陆萦沁走过去,将一块纱布附在被蛆啃食的地方,手放在上头微微一压。 尸骨的肉没有下去半分,她又将布掀开,让两人细细看那蛆啃食皮肉的轻松样,亦是不像骨肉相连的样子。 姑娘的面上掠过惊色,眼神躲闪还想要反驳。陆萦沁先发制人不让她有这个机会:“我说的三大症状姑娘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江湖郎中,他们和你素不相识没必要说谎。” 姑娘咬牙,看着陆萦沁的样子,手掌心一片青白,硬是被她自己弄出来的。 “就算不是中毒死的,我爹的死也跟你们医馆脱不了干系。”那姑娘铁了心要将医馆拉下水,“他身子骨原来就硬朗,怎么可能会自己自然死亡呢!” 陆萦沁嘴角勾起,眼底暗潮涌动:“这位姑娘我不论你是怎么想的,但三天后我定会给你一个说辞,其他的你也不必去管。” 语罢她又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些钱你拿着安葬你父亲,死者为大他现在的尸体状况也看不出什么。” 姑娘眼底闪过几分歉意,将那锭银子收好,对着陆萦沁和大皇子福身,最终是推着自己父亲的尸骨离去。 三皇子府。 姑娘再三上门闹事的事情都给传到了三皇子的耳朵里,他听着那些事情,心里很是解气,忍不住在仰天大笑三声。 夏修轩走过他的书房外,听见他张扬的声音忍不住走进一探究竟。 “三皇子可是知道了什么乐事?”夏修轩看着三皇子,不等他说就在一旁找了椅子坐下。 对此三皇子不恼,他悠悠地把自己最近干的事情给夏修轩全盘托出,得了对方的一声轻笑和一句恭维。 “三皇子真是好计谋,侯某可是敬佩。” 三皇子回应一笑,和夏修轩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清河医馆。 在那姑娘走后,陆萦沁一直都坐在原位,她一刻不停地翻动着医术,看着其中各种神奇的病例。 医毒本是一家,中药可以救人亦可以害人。那姑娘的父亲不符合基本的中毒现象,没准这死因就是几味药不能一同用的药混合在一起,一手促成了他的死亡。 大皇子坐在掌柜一边的圆椅上,看着陆萦沁专注的样子心里也在琢磨着,想着那姑娘为何隔了那么久,带着一具都快没了人形的尸体卷土重来。 第672章 真正地闹鬼 原以为她再怎么说也会在隔天就来继续探讨说法,这种连续的阻击比起她零散的来更能有说服力。 一点点想下去,大皇子忍不住咋舌,这姑娘若是没有鬼,才是真正地闹鬼了。 “夏公子。”大皇子将视线转向陆萦沁,“你觉得这姑娘是不是不太对劲,一口就咬定了这回事情。” 陆萦沁抬眼,看着大皇子不知道如何回答。 大皇子定是确定了这件事的,他这次试探地问问无非是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久让她不好说些什么。 想了想,陆萦沁终于发出了一个单子音节:“嗯。” 大皇子的内心有些受伤,把脸微微侧过去,只用余光看着陆萦沁:“夏公子觉得我们是否应该出面试探一下?” 探探那姑娘到底有几分真假,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又有多少是可信的。 “还不到时候。”陆萦沁不假思索道,“我们贸然试探肯定会打草惊蛇,一个弄不好那姑娘指不定先跑了。” 大皇子不接话,心里想想也是,别扭地停下自己的一张嘴,看着医馆这样子心里又开始叹。 医馆在没有陆萦沁接手之前也是这样子,偶尔有一两个顾客来,抓点药勉强维持运转。 可在陆萦沁来了之后,医馆的发展就有如神助了,在镐京内抓一个人来问问,没有人应不出他清河医馆的名头。 现在再回落到之前的水准,纵然损失不大这心里落他也没得接收,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来稳当的储君之位忽然没了,让人心里打鼓。 听大皇子良久不语,陆萦沁抬眼看了看。只见大皇子对着窗口发呆,脸上是木讷的神色,看起来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 陆萦沁看人的眼力不差,能够明白大皇子他在想医馆的事情,沉吟片刻宽慰他。 “大皇子,不必为医馆的事情担忧。”陆萦沁的声音清冷,“这件事情的风头已经快过了,只要再把他真正的死因找出来,就能堵上那群人的嘴。” “多谢夏公子相助。”大皇子转眼间又客气起来,“日后恐怕还需要多麻烦你了。” “无事。”陆萦沁浅笑着回绝大皇子长篇大论的敬辞,埋头在医书之间,一看又是一天。 三皇子府。 得了夏修轩的夸赞,三皇子的尾巴便忍不住上翘,他趁热打铁继续和夏修轩商量。 “侯管事,你觉得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引导那个姑娘?”三皇子问,他把玩着手中的那串玉珠。 夏修轩看了一眼,淡然自若的样子,心中那一点欢愉被他隐藏得很好,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有些长进了。夏修轩看着挺满意,他不喜欢和傻子合作,这样子只能拖他的后腿。 隐去眼底复杂的神色,夏修轩分析道:“现在他们已经为那姑娘的事情整得焦头烂额,我们正好占了上风,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大皇子那边很快就会反超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三皇子有些不可置信,他为了谋这次的事情可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若是让那群人说追上就追上…… 第673章 筹码 一抹厉色闪过,三皇子手中的玉珠瞬间化为粉末,是被他的内劲震碎的。 夏修轩看着他的动作,眼底竟是有笑意:“三皇子若问这是什么意思?侯某只能回答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在夏修轩眼里看来,这个计谋是不赖,寻常人估计想不到那一层就得招了,但大皇子远不能以寻常人来衡量。 他手里也应是有一张底牌,否则钱庄和医馆的士事情不可能简简单单的,便有了起色。 镐京内的经济概况他心里有底。一些零七八碎的小产业先放在一旁不说,剩下的巨头除了金陵的那谢家,其他便都是官家的。 官家的产业又有一些来路不明的势力支撑,一层层的异常复杂,不能轻易撼动更不能轻易改变。 三皇子手下的产业都是靠着母族那边的支持才有了这样子的结果,而大皇子的母族势力虽然不赖,但一心做清官,基本是不插手商场上的事情。 镐京的这个局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复杂了,他倒是很想继续跟他们玩一玩,斗一斗,可京城那边的网也要收了。 夏修轩摩挲着着手上的次瓷杯,小抿一口茶水后放下:“不过三皇子也不必吃惊,侯某敢那么说也是有准备的。” 三皇子面露疑色,看着夏修轩忍不住问道:“侯管事还请讲,镐京最近各路人马都在动荡,我们若是不抓紧可得让人得了先机。” 可是夏修轩他不噤声了,看着三皇子有些神神秘秘的:“三皇子可有想过和他人联手?这样子的成功来得更快也更方便。” “要真能找到一个这样子的合作伙伴当然是最好的。”三皇子光是听听便有些心动,“可现在的世道真要找得一个,其中的难度侯管事也不是不知道……” 三皇子迟疑了。夏修轩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引诱:“三皇子莫要多虑,有了足够的筹码之后,还愁合作伙伴不找上门来吗?” 这样子一说,三皇子的眼睛亮了,他看向夏修轩问道:“侯管事你可说说,这怎么才算是足够的筹码?” 夏修轩不语,又用手沾了些水在自己的衣服上书写,完成之后勉强能够辨认两个字,兵符。意思就是要用自己手上的兵作为筹码。 兵符三皇子手上有一块,统领的是北边的二十万大军大军,这姑且也能是称作他登上皇位的筹码。 看着他眼中的深深思量,夏修轩扯扯嘴角:“既然三皇子手中有,那么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我为了借兵也不枉费跑那么一趟。” 夏修轩的话说得神乎其神,加之他笑意浅浅的眼底,三皇子有些摸不清头脑:“侯管事你这话可是什么意思,你借兵来又能有什么用处?” “三皇子还没有想明白吗?”夏修轩一点也不急,一直笑着看着,“你这里有足够的筹码,我自然是愿意你合作的。” 夏修轩不想继续装侯闵行了,他撕扯开脸上那层古铜色的面皮,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 皮肤白净,鼻梁更加高挺,星眸中精光流转,斜斜的眉眼轻入鬓角,眼睛下方的再一点,又增添几分邪气。 第674章 暴露身份 夏家的人除了夏瑾渊几乎都是这般模样,女气中带着些威严,但有的眼睛过于狭长又显得不怀好意,像是夏修轩这样子的。 三皇子没有心思去打量夏修轩出挑的容貌,他指着地上的那些被他褪去的人皮面具,舌头都快要打结了。 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惊悚的事情!三皇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微动双唇都难以吐出半个音节。 看着他的样子,夏修轩忍不住蹙眉,等着他缓神后跟他讲先介绍:“我是夏修轩,三皇子去中原氏在宫宴的时候应该见过我,我装成侯闵行这个人只是为了和你合作。” 三皇子终于清醒了不少,看着夏修轩有些不知所措:“夏公子,你既然要与我合作,又为什么要扮演成侯闵行和我亲近?” 夏修轩看着三皇子,声音低低的:“我们合作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我若是不和三皇子你亲近,你又如何会信我?” 后者没有话说,只是尬笑几声,呷一口茶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的成效。 在短短的震惊过后,三皇子恢复原来的样子,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态度也连着生疏了很多:“在下眼拙,竟然看不出是夏皇子。” 夏修轩点点头,随即也客气道:“三皇子不必如此,这里不是本国,也怕隔墙有耳,你以侯管事称我即可。” 三皇子看着夏修轩笑言:“当然不能那么无礼,您再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子,居于一小小的管事之名太委屈了。” 和三皇子到底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夏修轩马上就看出了他眼中的别扭情绪,眼底的合作欲望先收了收。 “这些客套话三皇子无需和我多说了。”夏修轩眼神微寒,“我来找你合作有几分诚意你也看得出来,进一步说我有能力投奔到你门下自然也有能力投奔到别的皇子门下,到时候三皇子你暂时领先的优势可是都要没了的。” 丑话说在前头,三皇子一听脸色有些白,转眼再看夏修也只能应和着皮不笑肉不笑几声。 夏修轩把他的表现看在眼里,继续道:“到时候这储君之位保不齐也是大皇子或者是其他人的了,三皇子你可要好好想想明白。” 蛇打七寸,储君之位恰好是三皇子的人七寸。他本用来嘴硬的话一句都说不出了,只能看着夏修轩,眼神中带着几分凶狠。 被这样子看着,夏修轩却是轻巧地保持着自己的笑容,再用引诱的声音道:“三皇子你难道就不想一举坐上那把龙椅吗?我可是很有办法的。” 心开始没去由来地颤动,三皇子看着夏修轩的神色多了几分向往,虽然被他隐藏得很好。 皇帝在明面上都是一视同仁的态度,不论是对群臣,后宫的妃子和几位皇子都一样。 但在权利漩涡中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所谓的一视同仁都是假象,无非是用来帮自己博取一个好名声。 在几位皇子之中,皇帝最中意的并不是他而是大皇子,每次给封赏,大皇子都是最多的那一份,他则是和几个不重视的皇子一样。 第675章 七日内结案 要不是他在朝堂上和民间都有足够的后盾可以进行牵制,打大皇子可能已经坐稳太子的名号了。 心一下子就不太平起来,三皇子看着夏修轩忍不住问道:“你准备如何让我直接地坐上储君之位?” 夏修轩没有直接回答他,装模作样地笑笑,试探着问:“三皇子这可是要同我合作的意思?我从来没有对外人透露内情的习惯。” 三皇子最近和夏修轩学得也越来越精明,四两拨千斤地带过:“只要夏皇子你有这个价值,我自然会与你合作。” “价值我自然是有。”夏修轩先给他一颗定心丸,“要是三皇子你不信大可以去找人打探,现在京城里可都是我的人。” “夏皇子说笑了,若京城全都是你的人,你还要与我合作干甚?难道说你是想要一统天下?”三皇子看得通透,不依不饶。 夏修轩眯眯眼,脸色一瞬间有些不一般起来,似乎是被他说中了,但很快他的脸色又恢复常态,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三皇子看着他,觉得自己根本猜不透这个人,他的把戏太多了,根本没有时间让他一一化解。 “三皇子不用担心,我没有那个心思,刚刚那神色只不过是要看看你,有没有和我合作的能力。”夏修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既然知道我也应该听闻过夏侯菱,我三哥。现在他正和我作对,让我难以继承大统。” 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私藏,夏修轩大大方方地亮出自己的敌人,也间接的表明自己的诚意。 被他一点点指引过来,三皇子彻底心动,看着夏修轩答应的话就在嘴边,但又咽了回去。 “在此之前夏皇子还是跟我讲讲你的合作条件吧。”三皇子把之前的事情再提上来,“不知根知底我不放心。” 夏修轩皱眉,但不跟她打太极,大方地直接说:“等我灭了奸臣夺得皇位,自然会施加压力于你们,到时候三皇子你再出面和我里应外合,让你父皇退位岂不是一件挺简单的事?” “听起来不错。”三皇子虚情假意地称赞,“可这样子一来我的名声也丑了,那么又要怎么服众?用武力吗?” “三皇子应当比我更明白祸水东引这四个字。”夏修轩出言提醒,“所以你可准备与我合作?” “夏皇子是聪明人。”三皇子笑道,语气中难辨情绪,“和聪明人的合作,我怎么可以缺席呢?” 两人握手和谈。 合作之后夏修轩依旧以侯闵行的身份留在王府中,只是这件事情楚了两人之外没有半个人知道,连心腹下属都是不曾的。 清河医馆。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日,却没有人着急忙慌的。陆萦沁坐在医馆内翻动着医书,嘴里振振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夏公子。”掌柜走到她身边,将一张纸放下,“这是那位姑娘的父亲最近服用的药材,和她当面确认过的。” 陆萦沁将纸接过,压在自己的杯盏之下,扭头对向掌柜悠悠道:“有心了。” 掌柜笑了同她客气几声,尔后在医馆内坐下,同样是翻看起医术来。 第676章 因果循环 过了会,陆萦沁压在杯盏下的纸打开,瞟了几眼全都是些普通的药材,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就不对了……”陆萦沁忍不住念叨,将这张纸翻来翻去也没看出什么花头来,想来自己一开始的猜测又落空了。 在剔除毒药这一可能之后,她一共有过三种怀疑,一是药材于药材相佐成为慢性毒,要么就是他的身体出了岔子,第三种怀疑她倒不敢在深思,药材相冲这点怎么也都太荒谬了。 但从事实看来,这具体的结果还是比较倾向于第三种。越是平淡无奇看似温和的药材越容易造成这种效果。 笑容渐渐在嘴角浮现,陆萦沁把纸折好,原封不动地放在杯盏之下,再唤来掌柜:“我们医馆治疗普通风寒的药方给我看看。” 掌柜应了一声,从自己的桌上拿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字的纸给她:“就是那么几种药材,用量也在上面写清楚了,除非是特殊情况这剂量都是没可能改的。” 陆萦沁点点头,将纸接过来,再依着纸上写的药材名划出之前那封信上的,一一对照后脸闪过惊色。 她的样子活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掌柜眼中闪过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安安静静地陪在一旁。 从吃惊之中回神后,陆萦沁开口:“这个药方除了我们医馆的人知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或者说京城医馆治疗风寒的都是这个方子?” 掌柜寻思了一会,摇头:“这个药方是我们独家的,还是已经过世的躺李大夫研制出来的。谈起这药方谁能知道的话自然只有医馆里的几个人,但只要懂些药理的基本都能分辨里头的药。” 陆萦沁沉默了,看着手上的药方眼底闪过寒芒。 风寒本不是什么大病,用来治疗的药材简单也是难免的事情,原来都是平平安安的没有什么岔子,可这次居然是被有心人做文章了。 但又这个胆也得又承担责任的本事啊…… 镐京皇宫,御书房。 大皇子跪在御书房里头,时不时用眼睛轻瞟坐在案后的那个穿着祥云龙纹的男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被他时不时看几眼的男人一脸淡然,批阅着手上的奏折连半个眼神也不给大皇子。 几息时间过后,太监走到那个男人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皇上,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皇帝摆摆手,抬眼看向跪着的大皇子:“你可知道朕为什么叫你前来,还跪一炷香的时间吗?” 声音高高在上,洪亮如钟。大皇子听着身体是没有由来的一个轻颤,思量一会之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启禀父皇,您要儿臣跪在这里是因为医馆的事情。” 他的回答挑不出半点毛病,既是避免了一些雷区,又将这件事情给藏着掖着不透露太多,以免失了皇家的颜面。 可谁知听见他这句话,皇上手上的红玛瑙串直接砸到他的头上,声音清脆极了。 大皇子心底有些委屈,看着红玛瑙手串断裂后,一颗颗散落的珠子在地板上散落。 第677章 风口浪尖 太监看着皇帝那样子,对着大皇子摆摆手,让他别撞在枪上,不然皇帝这气是没法消的。 “朕再问你一遍,你到底错在哪里了?”皇帝抬眼,眼中有了愠怒之色,满都是恨铁不成钢。 大皇子这下真的没什么话说了,看着皇帝满脸的真诚:“儿臣愚钝,还望父皇指点。” 皇帝看着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沉吟良久后也不好再责备他,冷着一张脸别扭地让他起来:“罢了,别跪着给人看了笑话。” 大皇子欣然起身,对着皇帝作揖,再听着太监照理的谆谆教导,很是悔恨地点点头。 看着他这样子皇帝的火气算是憋在心底发不出来了,直得跟他直言:“朕不是气你是医馆的那些小破事情,你现在在浪尖口上在所难免。朕到底气的啊,是你对着这些东西都无动于衷,这样子又要如何坐稳储君之位。” 这些话大皇子听着耳朵都要生茧了,每次他做错了什么事情,皇帝都要拿着储君之位来威胁他,来来回回都是那么些把戏,他也就习惯了。 皇帝再次看着大皇子,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从袖子见拿出一块牌子丢在他的身前:“拿着朕的令牌,去查吧。” 大皇子面露惊色,看着皇帝慢吞吞地起身接过后再塞进衣袖中:“多谢父皇,儿臣下次定再来谢过。” “谢就不必了,朕看着你也眼烦。”皇帝看着他撇撇嘴,“朕限你三天之内给我一个结果,不然你就别来见朕了。” “儿臣遵命。”大皇子看着皇帝行礼,从御书房退出后,脸上满满的都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回到医馆,陆萦沁还坐在他走前的那个位子上,手里捧着一本医术,看得正是在兴头上。 大皇子进来的声音不响,她也没有被惊动,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唯有不停在翻页的手指证明她现在还有意识。 一炷香时间后,这本医术被陆萦沁放下,她忍不住伸了伸腰,看着大皇子下意识就问道:“你怎么来了。” 大皇子被她这后知后觉的一问给弄得不知如何反应,只能笑着解释:“我很早就回来了,我父皇这下子是给我了一个重担子。” “说来听听。”陆萦沁看着他,呷一口冰凉的茶。 “他给我了这牌子。”大皇子把收进去的令牌递给他,“说是让我在七天内解决这件事情,有些难度。” 陆萦沁不置可否,看着大皇子:“需要帮忙吗?个人觉得我应该还能派上点用长。” “就等你这句话。”大皇子应得毫不客气,陆萦沁递来的令牌收好,“不过夏公子找到那姑娘的父亲的死因了?明天就是约定的时候了。” 说起这件事情,陆萦沁的嘴角便扬起一抹笑,带着些厌恶:“自然是找到了,我倒要看看那幕后人还能张狂多久。” 大皇子不怎么理会她咬牙切齿的情绪,笑着试探:“这死因到底是什么?为了探究这个我可是花了不少钱去请江湖郎中。” 第678章 实情 陆萦沁摇摇头,面色没有之前那般的轻松:“这自然不些简单的事情,那幕后人这次可是打下血本专门用了两药相克的法子。” 前面几句话大皇子听得明明白白,最还一句却不是怎么懂,忍不住询问道:“什么叫两药相克的法子?” “字面上的意思,两种属性不同的药材互相冲撞致死。”陆萦沁回答,“你经营一家医馆难道连这些都不知道吗?” 大皇子摇头,看着陆萦沁眼中有几分失落:“我到底是出身于帝王之家,没法正儿八经地去学医。若不是我母后喜欢医道,我父皇估计连这个医馆都不会留给我。” 听着有些凄惨的感觉。陆萦沁耸肩,这些事情终究不是她可以插手掺和的。 次日。 一大早,那姑娘就来了,难得地穿着一身新衣裳,颜色虽然素净但衬着她清秀的面容并不难看。 “姑娘你来了。”陆萦沁早在外头等着那姑娘,看见她的身影不动声色地笑笑,“去里面坐着吧,你父亲的死因调查清楚了。” 那姑娘脸上掠过喜色,稍纵即逝又被担忧所取代:“夏大夫你可不是在骗我?我父亲他难道这不是因为中毒而死的?” 陆萦沁没去接她的话,转身进入医馆里头,姑娘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就怕自己慢了一步。 进了医馆,两人齐齐坐在圆凳上,面对着面听对方说话很容易。 屁股还没有坐热,那姑娘就又忍不住了:“夏大夫,关于我父亲的死因你查的确定没有问题?” 陆萦沁抬眼看她,单调的眼睛中没有什么情绪:“我的身份摆在那里,姑娘怀疑我倒不如去怀疑京城里的那流感是不是假的,千万个大夫没有研制出药就让我研制出来了。” 被她这样子一说,姑娘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耳边呱噪的声音没了,陆萦沁的脸色少有好转,看着姑娘,将手上的那张写满药材的纸推给她。 “这些是你父亲最近吃的药?”她问,细心捕捉着姑娘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姑娘接过那张纸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后再还给陆萦沁:“是这些药材,你们医馆的掌柜昨天也找我确认过。” “那好。”陆萦沁应下,运墨在纸上画出几味药,是治疗风寒的药方上没有的那几味药。 姑娘没有注意她的动作到底有什么含义,一直都是些不咸不淡的表情,等着她继续问话。 陆萦沁将自己划出药名的那张纸递给姑娘,脸上带着几分嘲讽:“我可是要请教一下姑娘,这些药材是怎么回事?以我看来它们可没有治疗风寒的作用。” 被她那么一说,姑娘的脸色变得有些奇妙,一会青一会白的,活像一个跳梁小丑。 陆萦沁并不急着让那姑娘开口,慢悠悠地等她回神,编好一套新的说辞:“我父亲他的腿脚一直不便,这些药就是给他治腿的。” 她整理好情绪之后,眼中满满的都是认真,看着不像是什么作假的样子。 若是寻常的那种半吊子的江湖郎中,听着她的话在估摸着看看药方也就信了。 第679章 替死鬼 这药方和治疗腿的确实是像极了,除了一味药是不同的之外其他都一模一样。而不同的那要药和被代替的药的效果都差不多,很多医者都认为这是可以混用的。 只有那些有几把刷子的才能理解其中的不一样,就拿治疗腿疾的这个药方来看,一个是有真正的治愈功能而一个只是用来养生的。 这个姑娘想要糊弄她的话,道行还是太浅。陆萦沁笑得自在,丝毫不知她对头坐着的那个人身子都在发抖。 等着那姑娘不安的情绪渐渐降下去,陆萦沁又出言:“姑娘这可是说笑了,这味药材一两都要千金,你们家是怎么拿出这笔钱的?” 陆萦沁断定了那姑娘不懂药理,随便指着一味药就是狮子大开口,听着那价格让人心尖尖都打颤。 “这个……”姑娘开口想要再辩解,可看着陆萦沁的眼神什么话都卡在了嘴里,这马脚得刚刚好。 陆萦沁起身,举高临下地看着那姑娘:“你这下还有什么说辞?那给你药的人可是子想要你父亲的命。” 姑娘明显是不相信,看着陆萦沁一直否定:“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说这事进补的药材,药性温和我喝了都没什么问题的……” 可能是有了些不自信的缘故,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姑娘不学药理自然会被那种歹人蒙骗。”陆萦沁很淡然,“中医药理上有一种名为相克的,就算是再温和的药遇上和自己相克的药,都会起反应。” 姑娘不说话,陆萦沁趁热打铁想要把那姑娘的思想给摆正来:“你心里若是还有你父亲,还想着为他报仇,那么就告诉我是谁给你药的。若是你对你父亲没有感情也就罢了。” 听闻她的话,姑娘跌跌撞撞地起身,一双手在徐空中比划着:“给我药的人是一个老头,大概是那么高,身材不胖但看起来是挺敦实的……” 陆萦沁仔细听着姑娘絮絮叨叨,可心底没有一个人选和这个老太想符合,只能问道:“那么你手上有和那老头交流的证据吗?” 姑娘想了好久,在身上摩挲起来但没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一拍脑袋猛得又记起了什么。 “那些证据都在我家里,有几封书信和几包为开的药材,若是夏大夫不介意我现在就去取。”姑娘的语气中透露着欣喜。 陆萦沁允了,看着她慌忙的背影又找人跟着她。 姑娘的屋子离医馆有些距离,往返一共用了半个时辰。到达医馆后姑娘已经是气喘吁吁,接近脱力了。 被陆萦沁派出去跟在她后头的人没跟着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入,一猫腰从后门钻进来,给她打一个手势。 没有造假。 陆萦沁心里大概有底了,她继续低头看医书,等着姑娘将她带来的证据交过来。 那姑娘许是知晓她的心意,不磨磨唧唧的将手上的,用染花布包好的东西递给她。 “夏大夫,证据都在这里头了,你看看。”姑娘的气断断续续,好似下一秒就得喘不过来似的。 陆萦沁抬眼,招招手让掌柜给那姑娘看座,自己打开染花布,从中取出姑娘带来的那些东西。 第680章 露出尾巴 和姑娘一开始说的基本没差,里头装了几封书信和几包草药,都有开了封的痕迹却没有损坏。 陆萦沁顺手地将几封书信打开,里头写的东西很杂,拼拼凑凑也不好组成原样。 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她看向姑娘问:“这几封信都是什么时候的?麻烦把顺序告诉我,不然连不到一块。” 那姑娘回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陆萦沁,声音柔柔弱弱的:“这封黄色的是第一封,第二封是那张最大的……” 姑娘依次给了解答,但说着过去又有一些对不上号,听她说那些都是她按照信里的要求给烧掉的。 等着这些信差不多都有顺序了,陆萦沁才挨个看起来,用着紫毫在上头勾画,却没有多少能成为公堂证据的地方。 “是只老狐狸。”陆萦沁低喃出声,对方敢不对姑娘进行任何的监视果然是留了一手。 她将信纸折好塞进自己的袖子中,再打开那些用油纸包着的药,捻起一两片在指尖摩挲,等碎成粉后再放在鼻尖轻嗅。 这些草药都是上好的,没有丝毫不对的地方,连带着那张包药的油纸也是崭新,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这些草药是无法当做供堂证据的,陆萦沁心底给那些草药贴上了一个标签。 陆萦沁不自觉地低垂眼帘,细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夏大夫,这些算的上证据吗?”姑娘看着她放下草药,连忙上前问道,浓浓的希翼完全挡不住。 陆萦沁抬头,对上她的眼睛,神色平淡无法被撼动:“基本可以,有了结果我找人通知你。” 看着她笃定的样子,姑娘的心瞬间安定,她看向陆萦沁不住地道谢:“麻烦夏大夫了。” 陆萦沁向她颔首,看着她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出医馆,背影不似豆蔻年华的少女而似花甲之年的老人。 等姑娘彻底消失在街上后,陆萦沁转头轻声道:“出来吧,人已经走了。” 大皇子这才悠悠地从医馆后面走出来,穿着一身祥云蟒纹的月牙白色对襟开衫,披着一件藏蓝色的桔梗大氅。 他这一身装扮隆重,是要去见皇帝的打扮。 “夏公子,证据全都齐了吗?”大皇子问,身子一晃在医馆的圆凳上坐下。 陆萦沁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几封信和她刚写出来的会相冲药方连着姑娘带来的药包给他:“都在这里。” 大皇子接过,放在手上掂量一下还挺厚实的:“谢过夏公子,你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油嘴滑舌。”陆萦沁给了他一刀子眼,将案上的东西理了理,“和皇上好好解释明白,但也不要急着给三皇子治罪。” 大皇子应下,乘着事先已经准备好的轿一路进了皇宫,架势不及之前的大,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悔过之意。 皇宫,金鉴殿。 皇帝正在和几位大臣密谈,大皇子在外头安安静静地站着,看着紧闭的殿门,忍不住抓抓袖子中的几份东西。 等着几个大臣接二连三地离去,太监迈着小步走来,在他的耳边声音不阴不阳:“大皇子,您可以去见皇上了。” 第681章 暴露野心 “谢过公公。”大皇子起身,往太监的手里塞了点碎银,再向着金鉴殿走去。 金鉴殿灯火通明,四周烛台上放置的蜡烛全都点上了,衬着满室的黄金显得威严。 大皇子对着皇帝行礼,得到应允后起皇身,将袖子中的证据交给公公。 “这是儿臣搜集到的证据,还请父过目。”证据递到皇帝手中后,大大皇子不紧不慢地补充。 证据一共有三公分厚,去掉草药包也足有半公分,皇帝一目十行地看过去还是费了些时间。 看完所有的证据之后,皇帝的表情似笑非笑:“你觉得应当是谁陷害于你,有那么大的胆子。” 大皇子不避嫌,对着皇帝说:“儿臣以为,是三弟。” 皇帝勾勾唇角,眼底有一抹喜色。他们父子两人的眼光都是毒辣的,所得出来的答案也是一样。 “你下去吧。”皇帝对着一旁的太监说,“我和三皇子要进行密谈。” 太监行了一个礼,退到宫门外,看着紧闭的金鉴殿的大门心中不知在思索什么。 外人都走了,偌大的金鉴殿只剩下大皇子与皇帝,两人一贯的关系都不错,用不着做那些假惺惺的客套。 “过来坐吧,隔墙有耳。”皇帝悠闲地抿一口茶,“那太监估计是老三那边的人,他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 大皇子耸耸肩:“那父皇将这消息透露给他,我们岂不是也暴露了?” 皇帝沉默不语,嘴角却微微勾起。 大皇子会意,知道那太监怕活不过今天。 两人并排坐着,皇帝在龙椅上,大皇子在他的身侧,耐不住开口:“父皇觉得这应该如何?直接对三皇子下手吗?” 皇帝不回答,反问:“这件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照理由你处理,不如由你和朕讲讲?” 大皇子早有这个意思,现在又得了这个允就不遮掩了:“儿臣觉得不应直接下手,三弟的母族势力还足够让我们斟酌一番。” 他的回答让皇帝有些惊,唇角微微勾起:“可这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老三母族那边不一定会察觉。” “对我是没什么影响。”大皇子听出皇帝试探的意思,“可对父皇就难办了,依我看还是找一个死囚当替死鬼来得更妥当。” “哈哈哈,你也能想到朕的这个层面。”皇帝看着大皇子心咯满意得很,粗犷的嗓子笑出了声响。 大皇子稍微应和了几声,跟着皇帝商讨了些细节后离开,开始着手准备这些事情。 死囚替罪的事情很快就在镐京内传开,只是百姓都不明白内情,只能让死囚的名气逐渐丑起来,连去刑场的路上都要被丢鸡蛋。 清河医馆的罪名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往日的门罗可雀都已经不复存在,又成了那几百米长龙的队伍。 客人太多的缘故,陆萦沁也不再坐诊了,待在医馆的二楼,一心钻研些药方以及当今的局势。 大皇子基本已经撒手医馆的事情了,现在住在皇宫里头,天天和皇帝在一块密谋些什么。 御书房。 皇帝在看奏折,大皇子则在一旁处理一些管辖地发生的事情。 第682章 联系也越来越频繁 近几日皇帝主动要他接手这些事情,表面上是没有什么的,想得深刻些就是要将储君之位交给他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没什么人知道,包括和夏修轩合作得火热的三皇子也没有察觉,其中几个属于他的封地的事务全被大皇子管辖了。 这些动作摆明着是要收回他的权利,可他那边竟是没有半点响动,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许是忙得抽不开身。 近日来三皇子一直都是春风得意的,他看着边境频频传来喜报,明白自己是兵已经打入京城内部了。 夏修轩为了这件事情心情同样是不错的,但比起三皇子他的心思更加缜密,不轻易地就放心,从而和京城内部的人马联系也越来越频繁。 只是时间一长,三皇子手下的兵力已经不足,这件事情横在他的心头,让他恼了好一阵子,夏修轩则是比他更要苦恼。 三皇子府,书房。 三皇子拿着一杆烟,抽得很凶。他其实没有抽烟的恶习,但心情一烦什么都憋不住了。 现在兵力短缺必须填补,不然京城那边的节奏跟不上,之前的谋划也得白费。 可大皇子那边的产业一恢复,聚宝盆那边的生意就不行了,每天的进账都赶不上原先的一半,看着都活气人的。 夏修轩心里头闷烦却不显于色,看着兜圈圈的三皇子冷声:“坐下,法子我们再想,你这样子转看得我心烦。” 三皇子乖乖坐下了。两人现在说是合作的关系,但一切都是以夏修轩为基础说了算,他也想过翻身但还是斗不过人家。 “侯管事你现在可相处什么法子了吗?”三皇子盯着夏修轩那张易容过的脸,以他的假名字探问。 “未曾。”夏修轩看了一眼三皇子,继而把视线转向桌上的几本账目,眉头狠狠地一皱,“向京城运送精兵之事还要继续,钱财这方面的我会派人去京城那边运来。” 原本夏修轩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家的打算,想着多少先靠着三皇子,自己的钱留着还有点用出。 可现在的情况特殊,他要是再藏着掖着,京城那边兵力一断,他唾手可得的皇位也要飞了。 听着他讲的三皇子听到这话脸色就是一阵青黑,想起自己之前白白花掉是那些钱,肉疼地紧。 夏修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面色淡然地看向窗外,眼中的漩涡浮现。 他手下的人速度很快,他要用来招兵买马的钱财很快就送来了镐京,让这个危机成功地化解。 天峰城。 和京城那些士兵的对抗还在继续。总是打游击的缘故,天峰城这一派的军队派出去总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对此夏侯菱和夏瑾渊不怎么在意,一直都是按照原来的情况派兵,单是稍微抵抗一下。 平静了太久的天峰城最近也热闹起来了,听说是给抓到了个兵,是镐京那边遣来的。 被抓住的那个兵是个青年,长得俊俏皮肤也嫩,若不看他身上的盔甲和腰上的剑,他也是个贵气的公子。 这个兵的审问由夏瑾渊负责,他对着这一方面挺有经验,玩起文字游戏来,那嘴皮子也是一等一。 第683章 乖乖的和我玩玩? 军营大帐。 夏瑾渊看着面前的止不住颤抖的兵,脸上的笑意人畜无害:“不用再挣扎了,在我们这里你是逃不掉的,倒不如乖乖的和我玩玩?” 那兵看着他,脸色一僵,眼珠子瞪得很大,嘴唇也上下动,可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看着他这般样子,夏瑾渊忍不住轻笑,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怕什么?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被硬逼进入军队的吧。” 他熟门熟路地搭话,目光在兵的身上蔓延,感觉自己的猜测是没有假的。那么嫩的皮肤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当兵的能养出来的。 “我不是……”兵弱弱地开口,语气间带着小心翼翼,“我原来不是一个兵,只是我家没钱我娘跟告诉我这样子可以挣钱……” 柔弱得根朵小花似的。夏瑾渊看着他忍不住设想,他若是个女子,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也算上小家碧玉。 “万一你娘把你买到青的楼妓发院去做小倌呢?你这个样子那些官人也喜欢。”夏瑾渊稍微靠近了些,“我看你的主子没准对你也有非分之想。” 那个兵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抬眼对上夏瑾渊含笑的眉眼,忙摇头否认:“三皇子他人很好的,怎么可能会看上我……” 夏瑾渊继续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很了解的样子:“就冲你这个傻样,你们三皇子也看不上。” 说罢他悠然离开,吩咐几个手下看紧他,自己回到宅子里头,心里暗暗念叨:“这三皇子怕不是个安分的……” 没有深思,他研磨迅速地写了一封书信,装在细竹筒里由信鸽带着,寄给在镐京的陆萦沁。 他这封信不曾多写些儿女情长,以那个兵的话为出发点提醒陆萦沁那边要小心点,他现在不在他身边,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按照以前懈怠的方法来了。 此时此刻,坐在王府内正嘚瑟的三皇子并不知道自己是野心已经暴露开了,更不知道这又将成为敌方的一个突破口。 陆萦沁收到信是几日之后。她正坐在医馆的二楼,从丫鬟的手中接到信之后,粗略看了一眼,眸色深深。 丫鬟不知道她的神情为何突然清冷下来,想要凑看看这信上写了些什么,却不料这封信竟被陆萦沁点燃,扔进一旁烤火的炉里。 “帮我把大皇子请来。”陆萦沁没转头看丫鬟,也懒得去训斥她,自顾自地下了命令看着她如何动作。 没看到信,丫鬟是心里攒了些火气,可根本没那胆子发作,福福身子便离去了。 大皇子来得很快,他一路匆忙连鞋都没有穿好。刚到了医馆二楼,他就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了。 “大皇子这来得可真及。”陆萦沁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弯弯嘴角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碰上了恶鬼。” 恰好一口茶含在嘴里的大皇子听见这话就呛了起来,面色涨红的:“夏公子可别在那说风凉话,我可还想多活几年。” 陆萦沁眉眼弯弯,不语,似乎这句夏公子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第684章 惊为天人 等着大皇子呛好了,陆萦沁再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样子比起往日不知道是殷勤了多少,弄得大皇子心里有些虚了。 “夏公子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大皇子善意地揣测,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陆萦沁,不敢太张扬。 对他这类打趣的话,陆萦沁以往都没有什么心思去理,这次却破天荒地应了一声:“可能是有点对不起你。” 一语毕,大皇子不噤声。陆萦沁却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说起来:“三皇子那边又有响动了,他这次是招兵买马送入了京城。” “你是怎么知道的!”大皇子的声音带着惊异,“我安插了那么多眼线在我三弟那边都没有半点动向。” 陆萦沁忽然笑了起来,摸摸自己是脸皮问:“你可是很想知道?” 大皇子点点头,看着陆萦沁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因为我根本不是什么夏渊瑾,而是陆萦沁。” 接下来便是撕拉的一声,她那张蜡黄的脸忽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白净的,连五官都连带着精致了很多。 大皇子的嘴巴人不住张大,看着陆萦沁半天都没有吐出一个字眼,最终还是对方先开口:“别慌张,易容术而已。” 听她那么一说,大皇子终于缓神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失态了,陆姑娘。” “没什么,骗你那么久也是我的问题。”陆萦沁笑着推辞,“不过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大皇子你无需怀疑。” 大皇子迟钝地点点头,看着陆萦沁的脸忍不住就失神了,他在心里暗自责怪,早知道自己身边一直都是一个姑娘,他就应该将翩翩公子的形象进行到底的。 陆萦沁没有看出他复杂的内心,浅笑着看他,其中还夹带了几分歉意:“大皇子可还信我?” 没有回答,大皇子感觉自己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耳根子也是没有由来地涨红,估计是给羞的。 被陆萦沁盯着看了良久后,大皇子挠挠头慌忙出声:“信,自然是信的,只是刚刚没缓过神来。” 他脸上的笑并不牵强,陆萦沁看着心里也不再慌忙,落落大方地继续道:“大皇子信我当然是最好,不知你可有与我合作的打算?” 提到合作这种事,大皇子的脑子清明起来,他抬眼看着陆萦沁探问:“此话怎讲?陆姑娘若是愿意可讲得再明白些?” “大皇子是聪明人,应当已经明白我的意思。”陆萦沁乐呵地跟他打太极,“三皇子和夏修轩已经合作,大皇子为了对付三皇子和我们合作亦是最好的办法。” 合作,无非是为了顶头的那一把龙椅。 大皇子看似于与世无争,心底却也有自己的雄心壮志,听着这话他若是不心动才有问题。 陆萦沁的心里是早有预料,看着大皇子沉思,不出言打扰也不做一些硬性的推销。 聪明人的心底都有一把尺,一杆秤,能量出某个人的价值,亦不会因为某些事情就坏了自己的思量,故而那种画蛇添足的办法常会弄巧成拙。 第686章 筛选 恰巧,今天又是三皇子一路人马到的时候,村里的人全都跑到村头去,有的是迎接想博个眼熟,有的则是去看看皇家的气魄,以及这位传言中温润儒雅的皇子。 三皇子骑在自己的白马上,身边是易容后的夏修轩,膀大腰粗,后头跟着一些穿戴盔甲的人,都是他的一些亲信。 “看,三皇子来了。”幕村村头,一群青年聚在一块,看见三皇子越走越近忍不住感叹。 其中有半数以上的青年听闻他们的感叹都不为所动,眼底的寒芒被隐去,努力转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们有百分百的把握自己能够进入那三皇子所谓的征兵名额之中,不然这几年的军营都是白混的。 三皇子的一路人马渐渐走近了,等到距离村头半里左右时他们纷纷从马上下来,一路步行与那些乡亲会面。 “刘村长。”三皇子对着自己面前是那个白发老人热络地叫一声,“我这次又要麻烦你们了。” 白发老人看着他,脸上笑得都起了褶子:“哪里的话,三皇子你进去瞧瞧,这批青年都是资质好的。” 三皇子笑着应了,跟着村长进去,稍微看了几眼那些想要表现的青年,基本都是来者不拒地全部接收。 一场筛选下来之后只留下几个年幼的或者是身体有些毛病的,其他的全都被三皇子带走。 刘村长乐呵地看着三皇子离开,手中拿着他额外给的几张大额银票心里舒坦,深深地看了几眼之后将其揽入袖子中。 天峰城。 夏瑾渊坐在宅子内,透过窗棂看着一路路行军的人马从街上 走过,睫毛下垂遮住他不明的思绪。 宅子中的一个偏僻的角落,一栋屋子落座在其中,房子小得只能容纳下一个人,只有一扇门一张窗。 屋子里住着的是小皇子,是娄雨梦和夏修轩的孩子。原来小皇族并不被关押在这儿,但军事紧急也营帐里不方便就只能这般了。 “有人吗……”屋子内发出微弱的声音,轻如蚊蚁,不靠近些根本难以听到。 回应他的事一连寂寥的风声。屋内的小皇子瘪瘪嘴,扯扯自己身上难受的麻布衣,狠下的心思。 他蹑手蹑脚地靠在墙上,敲敲门,门纹丝不动。他的眼中有隐匿的笑容闪过,手往自己的脖颈上一摸拿出一根磨得尖细的象牙,往那钥匙孔里一戳,门就开了一小条缝。 小皇子的眼睛提溜转,他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没有个人影,那么近日要开战的事情也就不假了。 初想有些不自禁的兴奋,再想又有些恐惧蔓延,在这种战乱的时候,他该如何保命,还有他的母妃。 摊开的手猛然握紧,尖尖的指甲在手心掐出一道道白印子,看着触目惊心。 小皇子在屋子边上一点点地挪动,是角落的问题这并没有人经过,也省得他提心吊胆了。 他猫腰在草丛间躲着,手里举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不曾落下也不曾放下。 天色渐渐黑了,伴随着雨滴落下的还有氤氲的雾气。 第687章 娄雨梦出逃 小皇子趁着这雾气胆子大了些,他迈着小步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引开了一群人。 他对宅子并不熟悉,只能靠着围墙在草丛间摸索,最终看见一个低矮的洞在眼前敞开。 “天无绝人之路。”小皇子暗暗念道,身子一缩,正当想要从那里头钻出去时,背后传来了女人的声响。 “你在做什么?”那声音中气十足,听不出天峰城本土姑娘的温婉之气,弄得小皇子忍不住颤了颤。 他小心翼翼地从草地里起来,走到那个女人身前,怯懦地唤了一声:“嬷嬷。” 那个女人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惊异:“你不认识我的?” 小皇子心底一晃悠,知道自己这随便猜的名头错了,随意扯了个谎:“我……我是新来的,刚看见一只猫儿在从里头走出去,想着去看看这是不是宅子里的某位贵人的。” 女人听着他的话似乎是真的,再者最近宅子里确实新招了些人进来,都是来帮着照顾那些伤员的。 这样子想着,那女人的声音就柔和了很多:“那你自己注意这点,要是没寻着就回府里头,现在伤员越来越多了。” 小皇子温声温气地应好,目送女人的背影渐渐远去,自己一个猫腰又那洞里头钻了出去。 京城,皇宫。 娄雨梦坐在窗棂边,看着冷清的坤宁宫,充满算计的眼中忽然有了些茫然。 皇后打着为了战争胜利的名头把她给囚禁在这里头,怕她乱跑出去就坏了夏修轩的大计。 这种心情她能够理解,但她心里不再挂念着夏修轩后,又能记着谁,她的孩子吗…… 或许不错呢,趁着现在寻回他,也能让夏瑾渊他们少一个威胁夏修轩的把柄。 濒死的心忽然复燃,娄雨梦看着坤宁宫偏殿的华美的装饰,感觉到了满满的陌生,她现在并不属于这里。 嘴角微微上扬,她起身去寝卧中,在梳妆台前整合了些首饰,都是华贵的,一套价值足足得上百万两白银。 她的视线在这些首饰上掠过,时不时轻轻拨弄着上头镶嵌着的反光的宝石,眼中露着不舍。 “来人为本妃更衣。”娄雨梦合上首饰盒,眼底仅存的一些不舍荡然无存。 她确实是喜欢这些雍容华贵的东西,但在这种时候又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夏修轩的大计? 几个婢女穿着清一色的宫装疾步走来,手上端着一个个沉香木托盘,上头放着的是各类大袖衫。 娄雨梦的眼睛半阖,眼底流转过一抹光:“你留下,其他的把这些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她随手指了夹在中间的一个人。 没有被留下的婢女动作也很快,对着她福身慢慢离开,眼睛都余光时不时向右侧看,充满了妒忌。 被留下的婢女看着娄雨梦,脸上的笑意牵强:“王妃留碧儿下来可有什么事情?” 娄雨梦瞪她一眼,嘴角勾起嘲讽:“在本妃面前还敢直呼自己的姓名,宫里的嬷嬷就是那么教你的?” 第688章 刻苦环境 碧儿想要反驳这根本没什么关系,可看着娄雨梦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什么话都收进了肚子里。 她低头,语气柔柔弱弱:“王妃赎罪,奴婢僭越了。” 后者不语,看着她跪在地上,手紧紧地扯住自己的衣角,嘴角的嘲讽越来越深:“你这是委屈了?” 被戳破了心思,碧儿的脸色就有些不同寻常,她看着娄雨梦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硬生生地愣着闻着她身上清浅的香气。 “委屈何必藏着掖着呢?”娄雨梦循循诱惑,“我这可有一个让你翻身做主的机会,可有兴趣来试试?” 后面这句话她说得格外轻,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 碧儿眼中的贪婪在听到这句话后已经无法遮掩:“若是真有这个机会,王妃让碧儿干什么都好。” 娄雨梦又笑了,她褪下手腕上的一个胭脂玉镯放在碧儿手上:“我的好妹妹,你可听我说……” …… 娄雨梦逃出了皇宫,在那个碧儿的帮助下。她身上只带了些收拾出的首饰,和几套从碧儿那拿来的寻常百姓家的衣服作换洗之用。 一路出了皇宫,她的思绪已经渐渐清明。她看着手上带着的那些包裹,脸上的笑意浓了浓。 她先是把身上的那些首饰换成现钱,再雇佣一个车夫把她载到天峰城外。 最近京城和天峰城总有一些争执,这个路费她足足加了一倍才让那车夫松口。 下了马车,娄雨梦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衫。天峰城这儿天不冷但风大,一不小心容易感冒。 天峰城内外都没有戒严,娄雨梦围着一条薄沙轻轻松松地进去了,在那大街上游走。 天上飘起雨丝,还在留下街上的没有多少个人。 娄雨梦因为碍事也不曾带斗笠,只能耐着这雨滴打在身上钻心的凉,咬咬牙撑过去。 她走的地方还算是天峰城的外围,周边没有客栈让人歇脚,只能一路向前走近这天峰城中心。 天峰城的中心是很热闹的,连雨天都有不少人在行走,买卖着一些商品。 人挤着人。娄雨梦在其中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行囊,靠着延边的路子走,却遇上一个挺熟悉的背影。 那个背影很像小皇子,身材纤长脑袋偏大,看着有些不协调甚至是有些趣味。 她的步子快了快,跟着那背影一路走,半柱香的时间后终于看见了那个人的正脸。 颧骨突出,嘴唇饱满而薄,眉毛不浓密,甚至可以被称为细长的,微微一挑都是温润的公子气,很像夏修轩。 娄雨梦的手轻轻附上那张脸,一点点地抚摸,感受着有些铬手的轮廓和粗糙的肌肤。 小皇子自逃出开后都在街上,填饱肚子的不是热饭,是从那些乞丐嘴巴里抢来的发霉的馒头,带着馊味。 睡的也不是像府上的那种舒适的床,盖着厚厚的锦被夜里许还有几个香炉帮他暖暖手,而是街头那些别人丢出来的木板,或者就是这尖锐湿疣的青石板路。 这样子一折腾,他原来就虚弱的身子骨几乎一碰就能散架,脑子里只有嗡嗡的声音在回响,看着面前的人亦是一片虚影。 第689章 现在要全权交给你了 “不怕,不怕。”娄雨梦解下身上勉强能够挡雨的斗篷,披在小皇子身上,“我们找一处客栈歇下,很快就能回家。” 母子二人在街头蹒跚地走向一处客栈,进了那无奇的大门。 镐京。 兵力已经集结完毕,三皇子前一阵子去幕村买来的那些青年都已经受到了最基本的训练,穿着一身软甲准备出发。 不远处的营帐之中,夏修轩披着一袭银丝绣牡丹的墨色大氅,身前点着熏香。 三皇子站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轴卷,笑吟吟的:“夏皇子果然是个豪杰,那么多的兵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转移了。” “三皇子客气。”夏修轩看着他,神色分不出喜怒,“镐京这边的局现在要全权交给你了,京城不能缺了我。” “镐京这边少了夏皇子,就又少了一个助力。”三皇子故作哀伤,心底却已经乐开了花。 夏修轩在的时候,总是能压他一头,根本没有让他大展拳脚的余地,但他走了这形式就得全然变得一个样。 京城。 最后一路人马已经顺利到达,夏修轩夹在其中,穿着一身无奇的银色软甲。 夏修轩进了皇宫,乘着一群太监抬着的轿撵慢慢走向咸了阳宫,脸上扬着胜利者的笑容,看着张扬。 “主子,咸了阳宫到了。”一直跟着轿撵走的侍卫向着他轻声道,率先跪在轿撵旁,让夏修轩踩着他的背下来。 咸了阳宫。 夏皇躺在龙床上,身体在多日的折磨这下已经没了人形,手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口和鞭子的痕迹,看着触目惊心。 他还剩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也提不上来,卡在喉咙里头,勉勉强强能够说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看着样子似乎是随时都能咽气。 夏修轩站在他的寝殿门外,看着那个躺在龙床上的男人,眼底的情绪复杂,有笑意亦有哀伤。 “你也有今天……”夏修轩低低地笑着,抓着门框的手渐渐收紧,已经泛起了白色,“你辛辛苦苦守着的江山现在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怎么样,惊喜吗?” 床上的人的呼吸声渐渐沉重起来,他一双苍老的手对准夏修轩,摇摇晃晃:“你……你个孽子!” 没有人理会他的垂死挣扎,夏修轩招招手对着旁边的宫婢吩咐:“看紧点,别让他死了,剩下的那一场好戏他不能缺席。” 宫婢应了一声是,对着夏修轩的背影福福身子,转头看向夏皇的神色复杂。 夏修轩看完夏皇后就乘着轿撵出了那朱红色的宫墙,一路回到安置兵力的营帐,眼底寒芒阵阵。 被他掳来的那些兵,大早上就要开始训练,为了他的皇位而斗争的事情,全都容不得马虎。 大帐内,夏修轩用手中的美玉缓缓敲击书案,声音清脆却还是感染不了他已经腐朽的心脏。 帐外传来阵阵响动,接着走进来一个人,风尘仆仆的连身上的盔甲都不曾卸下。 夏修轩抬眼:“有什么事情?” 那个人不语,慢吞吞地从手中拿出一卷信纸,放在手心之间呈给夏修轩:“主子,邻国三皇子送来的。” 第690章 回信 “他?”夏修轩没有多少兴趣,语气很敷衍,“呈上来。” 自从他回到京城,三皇子那边就不知道给他送了多少封信来。每封信都写得风格迥异,但三句不离皇位。 夏修轩打开信看了几眼,确实是如此的。三皇子又在催皇位的事情,唯一有些不同的,他这次将事情挑明白了。 直接问他什么时候起兵,多次强调自己的迫不及待,比起以往的那种扭扭捏捏的打哑谜,夏修轩也不知道他又是吃错了什么药。 看着夏修轩将信放下,那个人马上接话:“主子,这封信要怎么回复三皇子?” “照常。”夏修轩丢了两个字给他,转头就拿起之前放下的兵书看起来,却没有什么滋味。 镐京。 三皇子得到回信,看了一眼于之前几次几乎没有差异的回答,脸色黑得跟染了墨汁似的。 一次次的敷衍,他不是傻子能够看出来,只是自己的兵全部握在他的手上,又有什么办法? 咬咬牙,这点火气他咽下了,这个仇他也记下了。 “主子,要上早朝了。”侍卫在门外提醒,“现在直接传人更衣吗?” “更衣。”隔着门,三皇子冷声道,他用手中的信去沾一旁的烛火,看着它在烛火内一点点地湮灭。 镐京,金銮殿。 皇帝一身五爪金龙纹样的明黄色朝服,头带同色的冠冕,看着高不可攀。 “今日,朕有一件事情想告诉诸位爱卿。”皇帝的眼睛扫过底下的一众人,悠悠开口。 底下的大臣还是弯着腰一副敬畏的样子,有几站得离皇帝远的才敢小心翼翼地窃窃私语。 皇帝不说话,俯视着众人,看到三皇子一身朝服,假装谦卑的样子,眼底的漩涡中闪过一抹嘲讽。 他倒是有脸来上早朝。暗地里串通中原的乱贼臣子,想着让他早早地退位,明面上又一副甘愿肝脑涂地的样子,令人作呕。 皇帝对着三皇子自然不是毫无戒备的,他手底下的一群精锐都潜藏在三皇子府内外,更有一些好手打入了夏修轩那边去,监督内外让他的野心暴露无遗。 见皇帝久久不说话,左丞相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叩拜大礼:“皇上若有事情还直说,如此说一半隐一半,老臣惶恐。” 许是商量好的,一群站在左丞相这一派的人全都行叩拜大礼,应着左丞相的话语恳求。 三皇子听着身边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感到异常刺耳,这个站在大皇子那边的老臣现在又有什么动作? 皇帝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的笑意隐现:“朕要宣布的事情其实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发生过,只是不知道诸位爱卿可有注意?” 底下一片诧异之声,皇帝顺着自己的话继续:“镐京前一阵子的流感使国力损失巨大,若不是有大皇子所带领的清河医馆的鼎力相助,定是不能逢凶化吉的。” 语毕,群臣都开始拜谢恭维大皇子,当事人则是一脸淡然,对着皇帝微微弯腰:“能为父皇分忧解难,乃是儿臣之幸。” 两人似乎是排练好的,这样子一番话说下来既是体面也不至于太张扬,而且明里暗里都有对大皇子的赞美。 第691章 捷报传来 底下,三皇子的神色已经是耐不住的急切,他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破土而出,逐渐生根。 正当他思绪正浓,皇帝的一句话又将他打上浪尖口:“朕也多次听闻老三对医术也颇有研究,后续的工作朕很期望你能和清河医馆联手。” 皇帝一副和事佬的样子,看着三皇子浅笑,似乎真有着对孩子的关爱。 但到底如何三皇子心里有底,这些说白了也就是做给外人看看,所谓捧杀不过这般。 三皇子嘴角弯起一抹涩意,他上前一步对着皇帝恭敬道:“若有儿臣能够出力的地方,儿臣定不辱使命。” 皇帝没什么闲心思听着三皇子表忠心,再将话转移到大皇子身上:“对于老大的付出,朕相信诸位都有目睹,要是没有异议,朕便将这串东珠赏给他。” 一个太监端着一个沉香木托盘慢慢走近,上头盛放是一串晶莹的东珠,共九颗象征九龙生九子,每颗雕着龙纹皆是不同。 一些两朝元老看着这串东珠,呼吸都不自觉地减弱。当年皇帝被封太子之前,也有如此的一串东珠赏赐,这样子看来大皇子已经是坐稳了这太子的位子。 站在太子这一派的官员瞬间沸腾了起来,而站在三皇子这一派的,脸色难看的跟活吞了苍蝇一般。 三皇子虽然看不见,但辨别着自己背后的声音,他还是能看出些什么来。 放在袖袍中的手指甲攥入手掌心,已经有血迹流出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大皇子坦然,唯有唇边的一抹笑意暴露了他的内心:“多谢父皇恩典。”他的话一字字地砸在三皇子的心上。 皇帝再和一群大臣应和了几句,就退朝了。 三皇子跟随着一群官员走出金銮殿,脸上的神色难辨,饶是听着那些官僚的应和都没了什么滋味。 “散了。”三皇子不悦地看着一群硬要往他身前凑的官员,“本皇子乏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一众官员怏怏退散,看着三皇子离去的背影,脸色多变起来,剔除那几抹恭维的笑,剩下的只有讽刺。 回到王府,三皇子直接进入自己的厢房,他看着书案上摆着的华贵的装饰以及正在飘出几缕青烟的香炉,再次感到无奈。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他自问,却无法自答给出一个答案。若是大皇子登基,他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对手是不会宽恕的,那么到时候迎他的除了酷刑还有什么? 脸上的笑意浅了下来,三皇子看着自己的书案,心中有了一个并不成熟的计划:“看来还是得那样子……” 他低声呢喃。 入夜,天气很快就凉下来,大街上寂寥得根本找不出半个人影,只有通明的万家灯火为镐京点燃生机。 三皇子一身夜行衣穿梭在各家屋檐之上,他的神色带着从来未有过的宁静,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一路向东,最终足间轻轻一点,落在大皇子府内。 大皇子的权势虽然大,但府邸中全然没有丁点的糜烂之气,运起步法走过,入眼之处全都是梅兰竹菊的君子情趣。 第693章 故作玄虚 那个侍卫应了一声就匆匆离开,夏修轩看着营帐内的一片空荡,心中原有的担心都已经荡然无存。 天峰城也在夏修轩攻打的范围之内,作为主城池他派出的人马相对应的也就多了不好,弄得一片人心惶惶。 夏修轩的兵马并没有打进城,但这与抵抗的力量比起来实在是太强大,住在外围的一些人已经开始匆忙地收拾自己的盘缠了。 娄雨梦和小皇子租住的客栈在内围和外围交接处的部分,比起外围的好上很多,但还是要担心关于安全的问题。 客栈的掌柜面对这种情景,收拾上了盘缠就出逃保命去了,完全顾不上自己店里的顾客,让人心寒。 没有多久客栈就成了一栋空楼,所有的顾客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不是去避难了就是去改登别的客栈。 娄雨梦心里着急但暂时走不开。因为小皇子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上次流浪街头那么久早就染上了风寒。 “乖,娘抱着。”娄雨梦抱着小皇子,眼眶中湿润,她的动作轻柔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小皇子的背。 小皇子听不清娄雨梦到底在讲些什么,脑袋沉重还似有一群蚊蝇在躁动,他不由得皱眉。 他小小的身子在娄雨梦的怀中动着,转向她的脸,话语轻轻:“娘,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 娄雨梦不回答,把头靠在他身上不知是低声说了些什么,听得小皇子懵懵懂懂,眼中的希望复燃。 一路逃亡,两人从天峰城的外围到了天峰城内围,暂且躲过了流浪街头的危机。 与此同时,东边的营帐内,夏侯菱正怒视着夏瑾渊,眼睛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夏瑾渊坦然面对着他的目光,是不是呷上一口清茶,摇晃着交叠起来的腿,好不惬意。 看他的样子,夏侯菱一口老血梗在心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夏瑾渊,活像是看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那么大的火气干什么?”夏瑾渊保持着自己的动作,时不时换上一只脚,继续晃悠。 夏侯菱抄起书案上的一本折子就想往他的头上砸:“你现在来问我出了什么事情?夏修轩的那路人都打上门来了你还在这里吃茶?” 他的眉心突地跳,摆摆手不去看夏瑾渊,生怕自己多看几眼就得减寿半年。 “莫慌。”夏瑾渊镇定地给了他两个字,“我们现在要是动了岂不是白白折损兵力,能够兵不血刃的事情我们为何要操心?” 听他这句话,夏侯菱的眼底闪过一抹惊喜:“瑾世子你是什么意思,不如跟我说说是如何一个兵不血刃之法?” 夏瑾渊淡淡扫他一眼,朱唇微启似乎是要将法子全部告诉他的样儿,只听他缓声:“秘密。” 这两个字把夏侯菱弄得面色一白,看着夏修轩笑得勉强,但也是死了那条心思:“瑾世子看着办就好” “自然。”夏瑾渊点点头,“这就不劳三皇子费心了,以你这榆木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来。” 回应他的是几声尴尬的笑,带着些许苍凉的感觉。 第694章 参奏一本 夏瑾渊也并不是没有丁点动作,他将这些事情整合传信给陆萦沁,结尾还不忘叮嘱一句:“可以去参上一本了。” 陆萦沁得了信也就这样通知了大皇子,急得这个身受重伤的男人一个鲤鱼打挺就起开了,换上一身朝服急急忙忙地上了朝。 原来大皇子被皇帝批准了三个月的沐休,这下子带病上朝迎来了四面八方的赞叹的目光。 皇帝也心疼这个孩子,打着不可怠慢功臣的牌子专程给他找了张在自己身边的席位,就怕别人看不出自己的心已经偏到他身上了。 早朝开始,群臣按着原来的规格多少都上奏了几件大大小小的事情,皇帝也当机立断,都安排了相应的人。 他这次有意无意地将这些事儿交给几个皇子去办,是有让检验一番的意思,可唯独是少了三皇子,弄得三皇子浑身不舒坦。 几个老臣都参上一本后,大皇子才一步三颤地从席位上下来,手上拿着一本折子,跪在这白玉阶上。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奏。”大皇子颤颤巍巍地将手上的折子递上去,交给一旁的太监,其中还夹着一片衣服的碎料,呈黑色。 三皇子站在堂下的身子颤了颤,他的余光微微瞟见那些东西,脸色就忍不住发白,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皇帝没有闲工夫去注意他,拿起纯金龙纹托盘上的那本折子,打开来一看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慢慢地,他将那片碎布抽出来放在手上,微微一抹就是满手指的粉末,闻起来有些奇异的香味。 “老三可是眼熟这东西?”皇帝笑吟吟地将这片布料扔在三皇子的跟前,眼底一片寒,“朕平日里就是那么教导你的?” 三皇子慌神了,忙起身在前头跪下,膝盖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听着都疼:“儿臣断然是没有见过的,不知父皇为何如此说?” 皇帝笑了,眉眼间的讽刺怎么都藏不住:“朕随意问问罢,你如此姿态可是叫我心寒。既是没见过就落落大方些,这样子藏着掖着没有的事情都能被说成真的。” “儿臣受教了。”三皇子识趣地退下。 可皇帝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撇开不提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不过你这般样子也不是没道理,看看这本折子上还有这布上的纹样都是明明白白的。” 堂下议论纷纷。 能够在京城这种权利重心爬上高位的,多是些聪明人,听着皇帝这没甚么条理的三言两语,当是什么都明白了,看着三皇子的眼神皆是变了变。 “张怀德,你可给朕说说故意谋害皇子能落得一个什么罪名?”皇帝收敛了火气,看向身边站着的张怀德。 得了令的张怀德上前一步,潇洒地一甩搁在自己手臂上的拂尘:“回皇上的话,按照我国律令,故意谋害皇子的平民者判死罪,皇宫贵族大臣之后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朝堂。” 皇帝摆摆手,一个眼神都不曾施给三皇子:“老三可是听到了?谋害皇子是要贬为庶民的。” 三皇子不语,亦不上前求饶,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泛白,隐隐的还在颤抖。 第696章 没有头绪 但这也不可能不收回,那么多的一批人马分明就是一块大肥肉,要是自己这边不抓紧将他其纳入囊中的话,被中原人给盯上可就麻烦了。 心底的思绪乱如麻。皇帝看着桌上堆积的奏折已经没心思去看了,只能绞尽脑汁地想对策。 最终还是派了大皇子去天峰城劝诫那些人马,一来是帮他树立威信,二来也能结束这件事情。 大皇子自然是知道皇帝的意思,带着一路人马连夜赶去天峰城,正好在两军正面战的时候达到。 他没有立刻奔赴前线,因为和夏瑾渊已经打过招呼的关系,便留在了营帐内,等着最好的时机。 夏瑾渊陪着大皇子青梅煮酒,两人虽然不熟但因为陆萦沁在中间的穿插的关系,也能说上几句话。 “我觉得大皇子你这次的劝告是没有结果的。”夏瑾渊看着自己对面的大皇子轻声,“最多是乱一下阵脚,而无法动摇军心。” 大皇子拖着自己的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夏瑾渊:“瑾世子不应该要先担心一下陆姑娘吗,为何一上来就和我聊这些事儿?” 夏瑾渊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感觉他有些多嘴,却也不直说,轻巧地回应一声:“我放心她。” 四个字把大皇子调侃的话全都堵住了,他略有些尴尬地低笑几声,看着夏瑾渊的慢慢拨动菩提珠的手,明白这个男人不简单。 “在下再斗胆一句,瑾世子何出此言?”大皇子将话题绕了回去,“这些兵都是我们国家的,再不济也不会想着你们中原人。” “那就,拭目以待吧。”夏瑾渊低低地笑了笑,埋首于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上,眼底一片薄凉捉摸不透。 次日,两方的交战的火气终于到达了顶峰。大皇子带着一路人马也欣然出发,奔往前线。 夏瑾渊没有跟着去,而是在后目送着他们走远,心底已经早有预料了,这个结果撑死了也不过是卡在这个局面。 前线。 天峰城外横尸遍野,大漠上偶然长出的枯草上都溅满了血,都还是新鲜的,一摸能够感觉到烫手的温度。 各在这大漠的两边的,是两方的阵营,相互对峙着不轻举妄动亦不草率退兵。他们都在等,等一个对方最为懈怠的时候。 大皇子带着夏瑾渊的给的公文,受到了营帐内将士的友好对待,在听闻他要说服那些京城的官兵时,一众人眼神都变了。 “您不会是认真的吧?”将领看着大皇子,总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京城的那些人现在虽然是懈怠了,联合起来还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有劳将军费心。”大皇子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意,“就算无法降获对着你们这边也是百利无一害的。” 那将军一听说得也不错,不再阻拦也就由着大皇子去了,他到底也是京城那路士兵所属国的皇子,还没人敢动他。 京城士兵的营帐,大皇子骑着快马带着一路人后突击进来,并没有引起多少骚动,唯独引得那些士兵不怎能淡定了。 其中几个机灵的都知道不能声张,对着他行礼再轻声唤:“大皇子。” 第697章 回京 “起来吧。”大皇子脸上是笑意温和,“我今日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你们收回镐京,不然按照父皇的命令是要处以军法的。” 士兵们多少有些慌张,他们虽然不知道这军法到底是什么,但按照这个严重程度怕是得就地斩绝。 大皇子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意不变:“在这里本皇子自然不得放肆,但若是夏修轩败了这刑法少不了,我给你们七日的时间,好好掂量。” 语罢,他跟着之前的那路人马回了天峰城的营帐,在里头先待上三日,观察那些士兵的动向。 那些士兵到底是害怕的,但都不敢轻易退缩。对于他们来说夏修轩的命令行和大皇子的劝告都是两颗炸弹,只要一动保不齐在什么时候就要爆炸,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许是这种忧心忡忡的思想一点点地侵占了他们的心头,接下来的几次战役比之前的还要糟糕。全队人马都出击了,但真正在打仗的没有几个,弄得这边又是一锅乱麻。 夏修轩对于他们时常的变化已经有了准备,这次并未多说什么但已经开始收回自己手上的精锐了。 营帐内已经集结了夏修轩是几亲信,夏修轩则是坐在首位,手指缓慢敲击着书案。 “主子,我们真要逃去连城?”其中一个亲信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看着夏修轩的目光小心翼翼。 夏修轩则是淡然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底下的众人:“等我们休息够了也不怕不能东山再起,你们若是有乐意的就留下吧。” 回应他的是一片鸦雀无声。 当天午夜,夏修轩的一路人马就已经转移向连城,这个动作除了那几个亲信谁也不知道,很是隐蔽。 连城已经超出了本国的国界,是在邻国之中的。跟幕村差不多都是在犄角旮旯里头,只是这里的环境相对好一些。 跨越两国,连城距离京城的路程可想而知。沿路还必须要经过天峰城,这是让夏修轩最心惊胆战的一件事儿。 天峰城还是没有警戒,夏修轩的一路人马换了身商人的服饰便进去了,一路人马没有犹豫地直接进入了内围。 对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内围人口多,来自四面八方的都有,还真不差他们几个奇装异服的。 恰巧此时,娄雨梦带着小皇子在街上转悠,比起之前两人的气色都红润了不少,这几天看来是没有被亏待的。 “娘,我们去哪?”小皇子有些怕生,拉着娄雨梦的衣袖小心地问道。 娄雨梦侧目看了他一眼,眉眼间被笑意营满:“我们去添置些盘缠,好回去找你爹。” 小皇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娄雨梦一路穿梭了几个巷子后才回到客栈,恰逢一路人马在登厢房。 这一路人马看背影都不是什么寻常人,娄雨梦几经不在意地瞟上几眼,神色中的激动没法藏住。 等着那一路人马登了厢房准备在楼下叫酒喝时,他扯着小皇子一点点地靠近他们,在穿着暗红金丝锦袍的人背后轻轻一拍。 第698章 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大计的 那个人转身,脸上的神情被头上带的纱布遮掩得无法看清,但从他身上流露出的情感看来,似乎是惊喜。 平缓一阵后那个人缓神,看着娄雨梦淡然道:“坐下一起吧,我们这空了几个位子。” “谢过公子。”娄雨梦带着小皇子就上了席位,大户小姐出身的缘故,她的礼数是极为周全的。 一顿饭吃下来都是无言,两人的交流全是用手指沾上些清茶,在实木桌面上轻写轻划。 “夏修轩吗?”娄雨梦第一句话这样子写,她看着那个人莫名的熟悉,不论是背影和气息。 那个人同样在桌面上沾水书写,一手好看的行楷,不慌不忙地回应了一声“是”。 娄雨梦脸上的笑浓烈了些,他看着夏修轩一双眼中满满的希翼:“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她轻声问。 夏修轩没有正面应答,照样在桌面上勾写:“我们要转移到连城,养精蓄锐。” 大概明白了些,楼雨梦脸上的不解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浅浅的温婉的笑。 “我带着孩子同你们一块去吧。”娄雨梦问道,声音很轻,“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大计的。” “好。”一个字的回应。 次日,一路人马离开了天峰城,娄雨梦和小皇子也跟着一块,脸上皆是惊叹的神色。 小皇子这下已经知道夏修轩来领他们走了,可在娄雨梦的再三吩咐之下他只能安安静静地待着,不出言打扰。 离开天峰城后一路向着连城进军,一连几日都是风餐露宿的,直到进了邻国国界内才有些改善。 一行人在连城住下,刚刚安顿好驻守京城的将领的信就送来了,说什么京城失守已经被攻破了。 看看信上这在慌忙之下写出的字,夏修轩一口恶气根本是咽不下去,剑眉皱起带着他的脸也弯出了褶子。 他座下还有一群亲信,看着他的样子大概是怎么一会事情也就有底了,一个个都沉默不语怕这件事的火气烧到自己身上。 “回京。”夏修轩将这封信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低垂的眼帘中有风暴在酝酿。 底下的亲信一听要回京都有些坐不住,他们刚到连城没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这下又要风餐露宿? 人都有向往安定的本能,这群亲信也是不例外的,推推搡搡也,对上夏修轩的视线都觉得心虚。 一个大腹便便的亲信假意献言:“主子,我们不如先歇息几日再出发?这一顿劳累下来士兵都累了。” 自己不想走说不出口,那亲信几一句话三个转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那群士兵身上,听着却是不错,能得一个担忧下属的好名声。 夏修轩最不吃这套,脸上的凌厉之色闪过:“自己不愿也就罢了,强加到别人身上算什么,你要是没力气就给我死在半路上得了。” 底下一阵唏嘘,亲信的脸涨成猪肝色,看着夏修轩支支吾吾好一阵说不出话,只能安安心心地退下去。 有了车辙之见,下面的那群亲信都不敢闹腾,面对夏修轩的文化只能违心地应好。 回京已经成了铁板上钉钉的事情,夏修轩一言咬定三日后出发。 第699章 施粥行善 在连城他又悄悄地留了一半的精锐,算是后手。 京城。 被攻破的城门已经坍塌在地上,天上下雨润如酥,打在京城老百姓身上却异常冰凉,他们都明白这件事了,他们没有家了。 一路兵马之前,夏侯菱穿着鎏金盔甲,听着京城内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伴随着水声,感到异常刺耳。 “三皇子,我们直接进攻吗?”副将侧目看他,眼中忧喜半掺,看着他有些怏怏不乐。 三皇子沉吟了一阵,看着这京城里一片的萧瑟,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忍的,这曾经也是他的家呀。 “直接内部,不得杀害百姓。”思量片刻,三皇子给出了这个答案。若他这次不抓住先机的话,那么等着夏修轩回来,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战果,没准都要毁于一旦了。 “末将领命。”叫你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三皇子,对着身后蠢蠢欲动的士兵发号施令,将三皇子原来的话重复了一遍。 士兵的脸上无一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原来以为能够大开杀戒一场,想不到传是这种结果。 将领对着士兵再次补充道:“不让我们大开杀戒,也是三皇子的谋划之一,更何况京城里面还有我们的家人,我们手上染了血腥总不能让他们也染上。” 说话语出全部的将士都静默了下来,他们确实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他们肮脏暴戾的本性不能被家人目睹。 与众人慢慢悠悠地走进了京城,除了一些在抵抗的士兵被俘虏之外,其余无辜百姓他们没有动过丝毫。 就小小的举措无疑是在京城的震惊,一时间,对于天峰城那群来路不明的士兵们,百姓看他们的眼光都变了,带着感激。 安顿好所有的士兵需要一定的时间,等着他们全都马不停蹄地忙完后已经过了好几日。大部分京城的士兵都愿意被降服,但一些骨头硬的对夏修轩抱有幻想的,抵抗还是很强烈。 对于这点夏侯菱和夏瑾渊都不能多做些什么。一来,这些到底是邻国的人,全数按照军法处置就有着越俎代庖的意味了。二来再怎么样也不会有多的进展,与其在这里磨时间倒不如是收复民心比较关键。 次日,城门口多了两路队伍,都是些穿着破烂的百姓,小到三岁大到八十岁都有,只要能走的动路的都会在这里早早排队,对在前面施粥的夏侯菱和夏瑾渊望眼欲穿。 施粥这件事情半算是两人两人临时起意的。但是是想来这也是得到民心最好的办法。因为战乱,有很多人已经吃不上饭了,特别是一些本来就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几乎已经瘦成皮包骨了。 多数人对于他们的中多数都是抱有感激之情的,但也总有一些人闲着没事,对着这雪中送炭的行动都要来栽赃几句。 城门边上的一个小角落,几个得到粥的老头子正在大口大口地喝,几息时间碗已经见底,肚子也差不多饱了,可看着一旁捧着碗粥小口小口喝的人就有些酸意了。 “诶,我们再去讨点粥喝?” 第700章 模棱两可 一个老头推搡这自己的同伴,盯着别人手上的破瓷碗眼睛在发光。 被推搡的同伴看着老头,眼中的光同样是遮掩不住的,但他踌躇了会,摆摆手:“这说好的只能领一碗。” 老头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冷笑一阵:“他们说的这话你都能信?反正都不认得我们,再去要点怎么了?” 理直气壮的样子,好似自己能去吃是对方莫大的荣幸。他的同伴不语,看着老头越走越远。 在这长龙的队伍之中,老头并不是特别显眼。他一直排队徘了很久,终于看到了夏侯菱。 他的眼里冒出了一丝精光,最后又收敛了。将手中的碗递给夏侯菱,示意他帮自己打一碗粥。 夏侯菱没有直接接过过那个碗,抬眼看着那个老头,眉头皱了皱:“老先生,你已经打过了。” 听着他这话,老头子心里就不太平浓浓的眉毛一挑,手直指夏侯菱:“你怎么那么说话?” 夏侯菱顾念着他还是个老人,没多计较。挥挥手让下一位上来,如此反复就是避开了那个老头。 他的这种举动在人群中引起了很大的呼声,而那个老头自己灰溜溜地推到了一边不敢再上前。 几日施粥下来,京城里所有的人都勉强能够吃饱,至于穿暖基本上也是不用愁的,因为两人都已经给安排好了衣服,虽然都是粗糙的棉麻布衣但这份心意难能可贵。 这种举动曾经夏修轩也不是没有做过,但是呼声远远不及他们两个人的响亮。 若是说他们两人的举动是真正为老百姓着想的话,那么夏修轩的举动就是为了让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 到底谁的是真心谁的是假意,只要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百姓中也不乏有冰雪聪明的人,稍微一带头风向就偏向他们那边了。 营帐内。 夏侯菱看着对面笑吟吟的夏瑾渊,面上同样是一抹温和:“瑾世子可是为了这几日的事情而高兴。” 夏瑾渊没有回复他,仍然是扬着那一抹笑容:“三皇子冰雪聪明,猜的是对,亦是不对。” 他的话棱模两可,听得夏侯菱忍不住晃了神,揉揉自己脑袋还是不明白他说了些什么。 看他的样子,夏瑾渊便将手中的那封信递了过去。那封信是来自镐京的,上头到底是写了些什么他没有仔细瞧,只是大概瞟到了几个字。 这意思大概就是陆萦沁在不日之后会到达,跟着他来的还有镐京的大皇子,不过目的不尽相同,大皇子是为了收复那一群兵力的。 如此一来,完全是没了他们事情。只要等夏修轩再次出现,他们就可以将其完完全全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再也不怕他玩出什么花样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笑意。 另一边。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进去的夏修轩和娄雨梦一行人正在奔往京城的路上。 他们这一路走的比之前还要艰辛很多,只是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的,饶是娄雨梦这样的弱女子也不曾。 对于他来讲,只要能和夏修轩待在一起,那么这生活就总是甜的。 第701章 收回兵马 一路上的风言风语很多,其中夏瑾渊和夏侯菱好名声已经传播到这一路来了。 单纯的传播还没有什么,只是那群人偏偏喜欢把夏修轩放进去做比较,这样一来听着就不怎么爽快了。 对于那些传播的留言,娄雨梦一直都是个惊心吊胆的态度,她生怕夏修轩听了会不怎么乐意。 然而作为当事人,夏修轩的表现却异常的淡然,面对娄雨梦的安慰,居然还能挤出出一抹笑容。 “修轩,你不要听他们乱讲。”娄雨梦小心翼翼的开口。不侧头去看夏修轩,“现在的夏瑾渊和夏侯菱无非是垂死挣扎一下。” “我知道。”夏修轩亲身应答,“皇帝还在我们手里,夏侯菱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大义灭亲。” 对他的这个说法,娄雨梦有一些忧心:“万一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么我们的打算不都要乱了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夏修轩一脸的淡然,“皇帝养了他那么多年,他就算是条狗都有感情了。” 娄雨梦点点头,感觉这话并不假。 之前已经送来信的大皇子和陆萦沁现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两人一路奔到了京城,身后带的没有多少侍卫,而多的是一些平民百姓。 他们的阵仗不大,但一波人进京也难免有响动,虽然事先已经安抚过百姓了,可到头来那氛围还是制止不住的。 京城里的百姓都知道大皇子对自己这边的帮助,多是送来了些吃食,生怕他饿着的样子。 大皇子看着他们的样子都不想收,反倒是心里的酸涩,一遍遍地翻涌。 陆萦沁在一旁看着,侧目笑着对大皇子说:“多少收一点,都是一片心意。” 得了她这句话,大皇子也勉勉强强地接了一些。又向着百姓们一一问候又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两人带着一波百姓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夏瑾渊和夏侯菱暂时的营帐。他们两人还是神龙不见尾的,陆萦沁和大皇子也只能在一旁候着了。 夏瑾渊和夏侯菱回来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风尘仆仆的样子,却挡不住脸上的欣喜。 “沁儿。”夏瑾渊一进营帐就亲热的喊了一声,若不是碍着现在还有人在场,他估计会一把扑上去。 陆萦沁没有应他。反倒是夏侯菱的旁边笑得不能自己,得了夏修轩的一个眼神才稍微收敛。 一旁的大皇子看着他们三人相会,心里自然是暖的,却掩饰不过面上的一份尴尬。 “咳咳。”他忍不住发出了点声响,“这两位就是三皇子和瑾世子了吧。” 他热络的跟他们俩搭话,夏瑾渊点点头,扯了扯嘴角,算是应了,自家儿媳妇儿跟他相处那么久,心里多少一点醋味。 夏侯菱则是一脸热情的迎了上去,跟大皇子握手,像是面见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都言传大皇子才貌双全,想来也是不假。” 得了他的话,大皇子也开始夸耀:“三皇子这是哪里的话?在你们中原这块,我父皇他经常和我提到的人只有你了,天都把你的功绩念叨在嘴边。” 两人皆是客气地一笑。 第703章 不妙消息 这话听着是有些道理,陆萦沁点点头,随即附和道:“确实是这样,大漠儿女的骨子里头生来就有一股不愿意欠别人的劲儿。” 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就把这件事情给敲定了。 夏瑾渊却在一旁不表态,无意之间半阖上眼睛,眼底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这还是拒绝了的好。”半晌,他说道,“这是我们的战争,何必要将邻国也拉入到其中呢?这种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做罢了。” 这句话也不曾有错。夏修轩现在就像刀俎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最后就算再能蹦跶几下,也是垂死的挣扎。 再者,现在国内的形势就很复杂。在将邻国拖进来搅一搅这趟浑水,怎么说都不怎么厚道。 几息之间,三人的思想便已经统一了起来,这个邀请自然得拒绝。不管是从他们这边出发,亦或者是从大皇子那个角度出发。 回绝的信由陆萦沁写给大皇子,平平淡淡的也不加什么掩饰,都是熟门熟路的关系了。 京城皇宫。 皇后穿着藏蓝苏绣牡丹纹大袖衫,头上挽着流云髻,配着鎏金玛瑙凤钗,一个见过四十的人就像一个二八少女。 “娘娘,大事不好了。”一个丫鬟。从外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看着躺在美人榻上的皇后,忍不住惊叫。 “如此慌里慌张的作甚。”皇后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有则被她扰人清梦的意思,“我平时告诉你规矩都忘了吗。” 一提到规矩这事,丫鬟脸上的神色都变了,看着皇后猛地跪下:“奴婢断然不敢,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也罢。”皇后今天特别好说话,低头看了眼丫鬟,就打量起自己涂了蔻兰的手指,心里暗暗道所谓芊芊玉手也不过如此。 等那不守规矩的丫鬟跪了好一会儿,皇后才悠悠地让她起来,叫她把这件事儿给她说一说。 丫鬟跪了许久站也站也站不稳,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后,生怕她脸上有些愠怒的神情。 “夏瑾渊和夏瑾渊他们已经把三皇子剩下的那一路部队给收回去了。”丫鬟低声说道,心里暗搓搓地担忧。 皇后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了一眼丫鬟有些嘲笑的意思:“本宫还以为是怎么了,就那么一点事情?” 被这样子一说,丫鬟立刻缄默了,安安份份地退到一边看着皇后下一步要如何动作。 半晌之后,皇后忽然说:“为本宫梳妆,本宫有好几日不见得皇上了。” 就怕又要出什么乱子。丫鬟明白她那脾性,心里对着皇帝忍不住有些同情,但不好直言,只能服侍着皇后梳妆。 皇后这次故意整了一个华美的妆容,眉心贴着花钿,脸上的胭脂不显妖艳,还增添几分庄重。 咸-阳宫。 是-躺欲言又止在龙床之上,披着一身明黄色的中衣,盖着明黄色绣龙纹的锦被。 他睁着眼睛,只是眼中一片混沌,根本没有光,连以往的矍铄也是荡然无存的。 “皇上,你可想臣妾了。” 第705章 黔驴技穷 无奈之下,她忍不住抬眼盯着夏修轩。夏修轩很高,她这一抬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带着稀稀拉拉的胡渣,总是有些颓废的,在她眼里看来却很诱人。 几息时间,她想要说的话都被她咽进肚子里,夏修轩原来就已经很忙了,自己怎么能为他徒增麻烦? 想通之后,娄雨梦带着小皇子回了坤宁宫的偏殿,大门紧闭,不像是有人住着的。 心里略过一丝疑惑,娄雨梦推开了那扇积灰的门。 偏殿里还是一如往常,台阶下的落叶已经有人清理干净了,用棉纸糊的窗户也是一尘不染,应是刚打扫过不久。 “王妃,你回来了。”偏殿内很快就跑出一个人,穿着一身丫鬟的服饰,是一个新面孔。 那个新面孔先对着娄雨梦福福身子,再轻巧地开口:“王妃你是在寻碧儿吗?她因为擅自冒充你的缘故,已经被皇后娘娘下令处死了。” 娄雨梦心里很平淡,碧儿的死在她心上激不起波澜,她对着新来的丫鬟稍微问过几声,就带着小皇子进了殿门。 坤宁殿正殿。 皇后坐在窗棂边,手上拿着一副鸳鸯绣图,细细的打量,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 “你可是记起母妃来了。”皇后嗔怪,“你上次回京也不见得来看我一眼。” 夏修轩听着皇后不怎能真切的抱怨,脸上的神色不改:“若母妃有这些闲工夫,不如多去看看夏皇。”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贯的轻嘲。 皇后被他说得有些不敢做声了,不好意思笑了笑:“夏皇我几日钱就去看过他了,精神不行,但身体硬朗,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她的话说得很放心。 夏修轩点点头,大概了解了些。皇后是自己的母妃,难道能骗了他不成?他心里有底了。 一连几日又是太平和安生。没有发生什么大风大浪,夏修轩只在暗暗算计着他们什么时候会出兵。 可是天不尽人如意,夏瑾渊和夏侯菱的心思也是难猜,一来二去的这根本没有半点头绪。 恰好在他心情沉闷的时候,底下的人就有陆陆续续的情报传出,夏侯菱对着皇宫已经有念想了。 他三番两次地派兵在皇宫面前围堵,不杀进去也不离开,就在外面围堵,拦截一些要送进去的货物,颇有让他们弹尽粮绝的打算。 得到这个信息,夏修轩忍不住笑意,嘴角上勾是讽刺的弧度:“原以为你们还能忍多久,想不到这样子就是极限了。” 他的声音柔和,带着沙哑和磁性,偏生这话说出来不好听,像极了地狱里的恶鬼,不死不休。 “派出皇宫里的那些精锐去阻止。”回神后,夏修轩对上报的人吩咐,“人手要多,整个一半最少。” 上报的人不多言,得了他的命令就去执行。营帐内独留夏修轩一人,嘴角仍是上翘。 这些精锐被派出来之后,夏侯菱那边的动作就大了起来,赤裸裸的根本不加遮掩,看似是被惹毛了。 几次的进攻看起来都失了章法,没有半分条理甚至是变本加厉了。 第706章 安全离开 之前还算是收敛着些,单纯地堵在皇宫门口,拦截一些必须的货物,弄得宫里的物资是缺乏了,但并无忧患。 现在已不单单是货物,夏侯菱的人已经将视线转移到这朱红色的大门上来,时不时的进攻全是冲着它来。 夏修轩派出的精锐要是再晚一步,这朱红色的宫门也当会和京城城门一般,在乱贼臣子铲除之前不闭合。 被挡住进攻的夏侯菱一众人又将攻势翻了几个倍,一只只长箭丝毫不犹豫地射在精锐的身上,划出道道斑驳的伤口。 见血了。 几次周旋以来,这是第一次小规模的仗。两方都有几个人倒下,几个人头染着粘稠的血液在土地上翻滚,被交战的士兵再次踩得脑浆迸裂,没有原来的形状了。 血腥在每一天都重复上演,或多或少的在午门之下都有会有几个孤零零的人头,嵌着黑白的瞳仁,死不瞑目。 宫外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皇后她住在深宫中,听着宫女们嚼舌根,也会有所耳闻。 她嘴上一直都说着不怕,但看着夏侯菱那群人的架势,心砰砰直跳,已经开始整合自己的金软细银。 夏修轩隔三差五地会进皇宫看看,陪着皇后时常会品一口甜饼呷一壶清茶。有几次他也目睹了皇后的样子。心里不是不满,碍着面子却不好直说。 随着皇后一次次变本加厉,他忍不住皱眉,指责出声。 “母妃,你这是干什么?”夏修轩看着皇后梳妆台上,满当当的都是首饰,多数都是极为华贵,她平时连舍都不舍得带。 皇后看着他的样子,一脸淡然瞧不出半点慌张,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走到自己的梳妆台边,把那些首饰揽进去些。 “夏侯菱那群人要攻入皇宫的事情你不知道吗?”皇后问道,顺手又将那些首饰给理进自己的包裹。 夏修轩听着这句话,在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些什么,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嘲讽。 果然是见识短浅的妇道人家,面对这些动乱都要慌张成这样子。 不悦之色在他的眼底徘徊,很快被他收敛了回去:“母妃若是有空,还是陪儿臣在这里喝茶,这些东西不收拾也罢,反正是用不上的,这种时候没人会看金银珠宝。” 听他的话似乎是不错,给人感觉却怪怪是,里头或许还蕴含着其他的意思。 “这是世态就算再炎凉,也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皇后眼底噙着一抹浅笑,并不发自内心。 夏修轩不再与她争论,将收拾好的那些首饰全数从包裹中拿出来,放进沉香木妆盒。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用的劲道却是极大,有些受不住这种劲道的钗子已经有了隐隐的裂纹。 看着他丝毫不疼惜的样子,皇后的心底像是被戳开了个洞,盯着夏修轩的神色除慌张又染上一层愠怒。 “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端不住自己贤淑的架子,看夏修轩颇有些咄咄逼人。 夏修轩不应他的话,微微掀开自己的眼皮:“等皇宫被攻破的时候我会带你离开,这些无用的东西多了也只是累赘。” 第707章 母妃也放心了 他笃定的语气,让皇后的安稳了些,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他满脸笑意:“你这样说母妃也放心了。” 说罢他有些讨好似的给夏修轩斟一杯茶:“只不过你手中的底牌是什么,那些留在连城的兵力是打不过的。” 夏修轩不语,眉毛上翘,眼底掠过一丝惊异,这样子似乎又被她给说中了。 皇后的神色有些慌张,住着自己衣襟的手节骨眼泛白:“我在这京城待了多年,有些事情还比你了解,如若你的底牌真是连城的那些精锐,还是省省先做打算才好。” “让母妃受惊了。”夏修轩说,“这些事情您就不用担心。我是一个惜命的人,比起你有之过而无不及。” 掷下这句话,他起身离开,青白色的大氅在虚空中送来隐隐暗香。 皇后的心没有因此而平静,跳得越来越剧烈了,她感觉这场战争必败无疑…… 可对着夏修轩这笃定的态度,心底又有一些希望在生根。 营帐中。 夏侯菱坐在书案后,摩挲着手里的狼毫,眼睛越过面前的书信,时不时提笔改上一两句。 里头没有其他的人了,因此他也坐得特别闲适淡然,曾在炮吓得两条腿相互交叠微微勾起,时而颤抖上几阵。 夏修轩那一天的慌乱完全没有影响到他。 半晌,他抬起了头,扬手中半湿半干的宣纸,笑得张扬:“果然说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 “这话如何说?”营帐的门忽然被人打开,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冰蓝色劲装的男子,腰间系着同为云翔纹的腰带,玉树临风不过如此。 来者是夏瑾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起,酝酿着多情,细看又是一片的冰凉。 在他面前,夏侯菱很快恢复了正形,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向他轻唤一声:“瑾世子。” “三皇子。”夏瑾渊回礼,找了一个席位坐下,“不知本世子可有幸与你共享你口中所曰的快乐?” 夏侯菱郎爽地笑了声,起身先理挺自己的衣角,在微微弯腰将手上收到的几张信纸递给他。 这几张信纸。啊?都是夏侯琳安插在皇宫中的眼线缝来的。无非是描写一些公龟去世。以及皇后那慌张的样子。 夏侯菱对着皇后那人本就有些怨气。得知她现在的这副模样。笑成这样子也就不奇怪了。 看完手上的信纸,夏瑾渊将其叠好。放在谁的衣袖中,嘴唇张合,淡淡的一句话:“真是个恶毒的男人。” 脸上的笑意卡住了,夏侯菱尬笑几声才缓解自己的不适:“本皇子既是恶毒,那瑾世子将这些信私藏又能算些什么?”夏瑾渊不应他的话,自顾自地把这些信都收了进去:“我找你还有正事要谈。” 嬉皮笑脸的神色隐去,夏侯菱认真地看向他:“有什么事情?那些在皇宫外闹腾的部队出了问题?” “未曾,是喜报。前锋军和后背军都已经集结完毕,只要下令即刻就能打入皇宫中。” 边说着,他又摩挲起自己袖中的那一块兵符,斟酌半分后交给他:“另外这东西你先收着,领兵的事情你出面比我妥当。” 第708章 嘲讽 夏皇的龙塌两边都已经点起了熏香,淡淡的香气闻着并不觉头疼,也没有任何静好的感觉,一次次地冲击着头脑,很清醒。 太医坐在一旁并没有离开,低头看自己修剪平整的指甲,脸上皆是满意的神色。 “皇上,皇后她马上就来了。”太医忽而冷冰冰道,“皇后她要是看见你这样子,一定会很欣喜吧。” 夏皇并不出声,艰难地转头看向太医,嗤笑一声:“见朕有何好欣喜的?只是想不到你们白家满门忠烈,竟然出了你这种败类。” 太医的面色一怔,笑意维持不住,他一把推开旁边的桌案起身到偏殿。 皇后很快就到了。穿着一身朱红色的凤袍,脸上的喜色更是无法掩盖,越是这样便越刺眼。 “皇上。”皇后她走近了些,对躺在龙床上的夏皇娇笑,“您现在终于是恢复神智了。” 夏皇撇过脑袋不去理她,眼底的厌恶被人看得一清二楚,皇后抓着自己衣襟的手紧了紧,脸上温婉大方的笑意渐渐收敛。 “见到我可是很意外?”皇后站在下红的龙榻边自言自语,“我等着你回复是神器的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 “有什么好等的。”夏皇嘶哑的声音冷冰冰,“等着让我看你那一出无聊的戏吗?真真是忍不住想夸一句皇后的好兴致。” 两人的话一语之间都藏着针,听着特别别扭也不舒服,皇后对这般的夏皇满意地笑了笑,继而被宫女搀着离开。 咸一阳宫中又只剩夏皇孤零零的一人,他伸出自己锦被中枯槁的手反复打量,抿着嘴唇不言。 皇后前脚刚刚离开下,一位不速之客又跟着过来,正是夏修轩,意气风发的样子,看着碍眼。 夏修轩和夏皇不管事明理面上还是暗里都撕破了脸皮,根本用不着跟着她装客气。 “夏皇,这冰冷的龙床上躺着可还舒服?”夏修轩丹凤眼微微挑起,有着淡笑的弧度。 “有劳你费心。”夏皇转过头来,讥讽地看了他一眼,“这龙床上我躺着可舒服。就把龙椅上我坐得更是舒服。” 夏修轩脸上的神色僵。看一下黄不知该如何言语。嘴唇在不自觉之间抿成了一个不悦的弧度。 他的这些小动作都被夏皇收进了里心里讽刺,自己的这个儿子并没有做夏皇的能力,却想着争夺这个位子。 两人之间是亲生父子却很少言语。在夏皇身体还好的那段时间里不曾,现在正在对面亦是不曾。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又飘起来毛毛细雨,打在各座宫殿的青蓝色的屋檐上,发出清脆声响。 雨天本就压抑,再加上两人之间一直的沉默,让这气氛跌至了冰点,没有再回转的可能。 “夏皇,你可曾后悔?”夏修轩忽然看向龙榻上的那个人,“被我夏修轩折磨成这样,可曾后悔不将太子之位许给我?” 夏皇不语,听着夏修轩继续言语:“若是你现在下旨,将这太子之位许与我,我便将你放了。” “夏修轩你打什么算盘我心里明白。”夏皇忽然出声。 第709章 大结局 “皇上,服药了。”太监照常端着一个瓷碗,里头盛着的药液晶莹,能看到碗底的冰裂纹。 夏皇从龙榻上做起身子,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那瓷碗,憔悴的面容上只有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麻烦了。” 药液入腹,夏皇的眉头就紧紧地蹙起,整个人在龙榻上缩成一团,身子已经僵硬,手指不能动弹。 几炷香的时间过后,这种异样的感觉才消失,仿佛是脱胎换骨,绕着皇宫跑三圈都不带累的。 夏皇看着自己灰白的手掌,试着握了握,很有力,和以前的感一样,嘴角忍不住勾起。 “把我的剑拿来。”他在明黄色中衣外随意地披上一件大氅,稍微理了理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太监急急忙忙地跟着他的步伐,手中捧着一把装在铜制龙纹的剑鞘中的剑。 夏皇接过剑,耍了一套剑法,感觉与寻常无异,步法甚至于更精巧了,估摸着是回到了他年轻时的水平。 “真是件妙事。”夏皇对着现在的身体素质挺满意,单手握剑又使出几个剑花来,掠影重重,捉摸不透。 一时兴起,夏皇也有卖弄的意思,在咸-阳宫前殿硬是耗上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剑不离手,劈开空气的声音阵阵。 咸-阳宫外,时常有人经过,多是一些宫中的女眷,看着夏皇心样子晃神在所难免,耳尖泛红只不过是寻常事情。 夏皇在咸-阳宫正殿口舞剑的事情暗搓搓地就传遍了整个皇宫,一群人有意无意地总是喜欢往咸-阳宫那头赶,皇后也是不例外。 “听说皇上这日在咸-阳宫内舞剑。”皇后磕了磕青瓷杯,手指上的护甲划过杯沿,沾上点点水渍。 她身后的新来的丫鬟正拿着一把红木梳给她打理秀发,听着她这般语气以为是念叨皇上了,想也不想也就直言:“皇后娘娘可想去看看?” 皇后不语,转头剜了她一眼,神色又在瞬间慵懒:“在这宫里活的,嘴巴就给我放干净点,有的话不该说的就别多嘴。” “多谢娘娘提点。”丫鬟马上会意,对着皇后的背景跪下,语气惶恐脸上的神色却淡定如常。 是个有本事的。丫鬟的表现,皇后透过铜镜看得一清二楚,朱唇微勾,说不清是讽刺还是欣赏:“扶本宫起来,去咸-阳宫。” 丫鬟小心应是,搀着皇后步子轻缓。 咸-阳宫外的女眷是从未有过的多,皇后在宫殿外的青石路上一路走,向她行礼的已不知道有多少位。 皇后今日对那些女眷格外大度,由她们透过红墙上的那些雕花,小心翼翼地窥探着皇上的容颜。 丫鬟寻思着是否要做些什么,但脑筋一转想起之前那次就忍不住唏嘘,什么想法都断在脑子里了。 “你说皇上今日如此快乐是为何?”皇后侧目,轻声询问,似是一个在深宫中,仰慕夏皇的少女。 “奴婢想,许是皇上他知道娘娘在外头看着。”那丫鬟的嘴巴很甜,小口一开就能惹得人眉眼舒展。 “是吗?”皇后带着护甲的手划过红墙,神色恍惚像是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