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1v1校园继兄妹）》


 第一章除夕夜

    C城的除夕夜不合时宜地下了一场大雨，雨水磅礴劈里啪啦地肆虐湿淋淋的地面，然而没人会在意，人们窝在温馨的家里阖家团圆，品美味佳肴，观联欢晚会，激情地数着新年倒计时，无心去计较屋外的冷风冷雨。
    穆昭撑着黑伞，立在伯宗公墓里一座墓碑前，纤瘦的身影于雨幕中站立良久。
    风大雨也大，她面色苍白，抿唇朝墓碑伸出手去，微微泛黄的灰色寸照上沾满水滴，父亲依旧是年轻时在警校的模样，挺拔、英俊、伟岸，笑容满面。
    她朝他笑笑，蹲下身，靠父亲近一点，声音很轻地问：“爸爸，在那边好吗？”
    沉默的山野，冰冷的墓园，除了她的声音，只剩下死一般的孤寂。
    穆昭拂去父亲塑封照片上的水滴，嘴里是怎么也去不掉的苦涩：“跨年啦，大家都在家里吃年夜饭，你呢，你那边过年吗？”
    说罢她想起什么，语带责怪：“哼，你工作狂一个，不分地点不分时间，现在还忙着吧。”
    照片上的人一言不发，眼角微眯，嘴角上扬，依旧不问世事地笑着。
    “臭爸爸，又不理我。”腿蹲得发麻，白色运动鞋里湿透了，她头昏脑胀地往墓碑旁一坐，脑袋微偏，靠在冷硬的石碑上，伞撑在一人一碑之上。
    杏色的毛呢大衣浸得半湿，长发不住地滴水，攥着伞柄的手冻得发青。
    额头开始发烫，她吸吸鼻子，嘴里喃喃，“穆伯仲，你不是最看重诚信？怎么甩赖皮，明明说好值完晚班回家陪我吃年夜饭的.......一顿饭而已，有那么难吗，我都等四年了.....”
    “苏锦不等你了，她和江震东生的孩子都快两岁了，只有我，只有你女儿在等你.....你再不回来，我就不来看你了，真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在雨里淋了许久，身体的难受与心境的悲哀使得她精疲力竭，伞柄如有千斤重，她乏力地松开，黑伞倾斜滚到一旁，她疲惫不堪地垂下眼帘。
    头上却没有雨点打下，一双黑色男士短靴出现在眼前，她神色木然地抬头，见江霆撑着伞站在近旁，挡住了风雨，她一愣。
    她浑身狼狈，脸色鬼一样的惨白，褪去往日神采。
    “大过年的发什么疯？”江霆目光沉沉，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伸手拉她起来：“跟我回家。”
    “我不要....那不是我的家！”穆昭踉踉跄跄地甩开继兄的手，纤弱的身影不稳，步伐歪歪扭扭地往外走，透着一股子的执拗，“要回你回，我的家早没了。”
    江霆腿长，几步跟上，丢了伞，不顾穆昭的挣扎，面无表情地将她打横抱入怀中。
    “江霆，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你听见没？”
    江霆体育特长生，市里长跑运动员冠军，穆昭在体力上要斗赢他无异于痴人说梦，这点在与他这几年的周旋中她已清楚，她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闹了一阵后愈加虚弱，呼吸不畅的她只能认命，趴在他胸膛上生闷气。
    江家平日送俩孩子上学的豪车停在墓园外街边，司机见两人过来迅速下车，小跑着过来给两人撑伞遮雨开车门。
    江霆抱着穆昭进后座，刺骨寒风冰雨全部隔在车外，冻了半宿的穆昭侧躺在他怀里直哆嗦，瑟缩着往更深处钻，他拍拍她的脸，语带嘲讽，“怎么，现在知道冷了？”
    “好冷......”穆昭神智已不清明，嘴唇泛青，声音微弱如蚊呐，接下来一阵猛烈咳嗽。
    江霆提醒司机将车里温度调高，脱掉她的外套，抬手抽出纸巾细致地为她擦脸，司机回头担心地瞧了眼湿漉的少爷小姐，谦和地应着，一踩油门，飞速地往城市另一边的江宅驶去。
    ***
    大年初一的凌晨，江宅灯火通明，苏锦双眼红肿地送走家庭医生，回到二楼女儿房间。
    穆昭正在输液，冰凉的液体一滴滴地注入她纤细的手臂，她眼睛紧紧闭着，眉毛微蹙，一身淡雅的素白睡裙，脸色比睡裙更白，白得令人心惊。
    “她爸爸的事她心里始终过不去.....可.....这傻孩子怎么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苏锦的眼泪断了线，年近四十的脸因保养得当而依旧娇俏，如今却因女儿高烧而止不住的憔悴，她啜泣着不停抹泪，掖牢女儿床上的背角，满心的酸楚，江震东怜惜地将妻子搂进怀中，无奈地叹口气。
    楼下儿童房传来稚儿哭泣的声音，刚满两岁的江辰在喊着要妈妈抱，保姆抱着柔声哄却毫无用处，哭声不消反涨。
    “爸，锦姨，夜深了，你们先去休息。”江霆听着无休止的哭声，皱皱眉，拧一块新的凉毛巾过来，替换了穆昭额上发烫的那块。
    江震东拍拍长子宽厚的肩膀，温声叮嘱几句，才揽着伤心的妻子下楼。

 第二章情根深种

    穆昭大年初一晚上已基本退烧，重感冒却烦人地黏着她不放手，她每天被江霆逼着吃一堆药和汤，头重脚轻地瘫在床上哼哼唧唧，直到正月十一那天早晨，状态才稍稍好转，可这时离新学期开学只剩少得可怜的两天。
    早晨醒来，班级群公告里发出新学期需交的寒假作业清单，各个课代表在交流群轮流轰炸，穆昭迷迷糊糊地翻了翻信息页面，被群里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搞得头皮发麻，她暗自腹诽地翻个身，趴在枕头上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
    病了好长一阵，人还是晕晕的，但放寒假前老厉那句“没完成寒假作业的别来见老子，围操场跑二十圈再滚回去补完”的厉式警告如雷贯耳、如影随形，阴魂不散直逼脑中枢，她想忘也不敢忘，而厚厚几大本花花绿绿的各省高考真题、花样百出的模拟习题卷如今正安静如鸡地躺书桌上，宛如新生。
    “凶兆凶兆，要死要死，老厉就会折腾人！”穆昭顿时瑟瑟发抖，只觉暗无天日，她无可奈何地爬起来，长吁一口气，赤脚跳下床，拉开窗帘，于晨光中惆怅地伸了伸懒腰，转身跑出去敲对面的门。
    浅灰色的卧室门从里拉开，江霆刚晨浴完，一身冬款浴袍，露出精壮的胸膛，透明的水滴从发梢滴下，无声滑落浴袍中再无迹可寻。
    他正在慢条斯理地擦拭头发，挺拔身形俊逸容貌，站在那儿便光芒万丈，穿什么都风度翩翩。
    江霆品貌非凡早已不是秘密，到哪儿都是个聚焦女性目光的男妖精，穆昭深知他魅力，与他朝夕相处叁年，才生出微不足道的免疫力。
    江霆言简意赅：“干吗？”
    穆昭感冒初愈，气色还算不错，眼睛亮亮得像星星，她笑眯眯地跟江霆打招呼：“嗨，哥哥，早上好，晨跑完呢？”
    那声一年半载才叫几次的“哥哥”听着情真意切，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江霆神色莫辩。
    他扫了眼她身上的薄款睡衣，少女清香幽幽地扑入鼻端，他别开眼去，余光瞥见地板上踩着的十个莹白小巧的脚趾头，江霆清风明月似的俊脸瞬间板起来，语气极不认可：“穆昭你作死呢？回去，把鞋穿上！”
    “可是我不冷。”穆昭低头瞅瞅，没觉得不妥，可鼻子忽然发痒，她猝不及防地偏头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再感冒让老子服侍，老子不抽不死你！”江霆紧皱的眉头可以挤死一只蚊子，他沉声呵斥：“回去穿鞋，听到没？”
    “噢！”她不情不愿地回屋踩双粉色绵拖鞋，蹬蹬噔地再跑回他跟前来，有所企图地对他眨巴眨巴眼。
    “有屁快放。”江霆墨黑的双眸直直盯着她，她心里那些鬼主意瞬间无所遁形。
    “嘿嘿，那个.....”穆昭双手合十在跟前搓了搓再对手指，尴尬地咳了一声，心虚地问他：“江霆，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她的意图已昭然若揭，江霆并不挑明，淡淡地“嗯”了声。
    穆昭瞬间快活起来，笑吟吟地伸出双手，摊在他面前，“借我抄抄。”
    江霆拨开她的手，看不出情绪，“凭什么？”
    “凭你是大我九个月的贴心哥哥，是我们班救苦救难出类拔萃的班长，凭你宇宙无敌英俊心地好.......成不成嘛？”穆昭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小表情，粉粉的嘴唇无邪地嘟着，杏面桃腮，眸中一汪碧水漓漓仿佛若有光。
    “少来，别跟我套近乎。”江霆瞥了她嘴唇几眼，心里猛一跳，他神色古怪地往后退一步。
    “看来我们的感情也不值几毛钱。”穆昭见他一副退避叁舍的样子，以为他不乐意，精致的小脸皱起来，摆摆手，沮丧地叹口气：“算了算了，我再想点办法。”
    语音刚落便转身，垂头丧气地往自己房间走，刚才的撒娇已镜花水月了无痕。
    江霆扣住她手腕，触感一片温热滑腻软嫩，他眉毛一挑，拉住她往回扯了扯，低声问：“你还打谁鬼主意？”
    穆昭回头，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珠子眨了眨，有些顾虑，欲言又止：“你不会跟老厉告状吧？”
    老厉是俩人的班主任，在师大附中任职叁十余年，资历老，脾气坏，以前当过几年的教导主任，疾言厉色得很，训起人来整栋楼都要抖叁抖，而眼前这位家世好、才学高、智力非凡的学霸，是老厉的得意门生，也是他挑选的最得力的爱将，高二（1）班班长。
    “你哪次考试及格不是抄我的？”江霆一针见血，语气讽刺，“穆昭，做人要讲良心。”
    “哎呀！”从初叁同学到现在，江霆的确是一直给她开后门来着，穆昭可怕惹恼他这位慈善大佬，搜肠刮肚地讨好他，摇晃着他的胳膊，“你最好了，你对我穆昭恩重如山，我知道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别和小女子一般计较.......”
    她那点伎俩江霆心知肚明，他冷冷地从鼻子哼了哼，追问：“你找谁去？”
    她眨眨忽闪忽闪的眼，嘴唇弯成可人的弧度，语气透露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甜蜜：“沉远呗！他应该已经写完了，正好怂恿他帮我抄一点。”
    “何必舍近求远？反正抄谁都一样。”听到她嘴里那个名字，江霆眼角抽了抽，刻意忽略心中的不畅快，拉开门放她进屋，大发慈悲地指了指自己长书桌上堆得整整齐齐的一沓习题册，“拿去吧，最厚那两本给我，老子今天正好闲着无聊，随便帮你写写。”
    “真的吗？”穆昭两眼大放异彩，欢呼着鼓掌，她伸出胳膊跳起来实实在在搂了他一记，眉目灿若星辰，“班长哥哥，你真是人俊心善，祝你好人一生平安！”
    “滚滚滚。”江霆扯了扯嘴唇，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少给老子发好人卡。”
    穆昭怕他反悔，迅速从他怀里起开，哼着小曲往他书桌飞奔而去。
    他高大的身形倚靠在门上，盯着少女欢天喜地冲去他书桌前搬寒假作业的娇小背影，冷清的眉眼里染上柔情，心中亦衍生出难以言喻的欢喜滋味。
    你有没有遇见过一个令你满腔柔情的女子？哪怕是隔着伦理关系的天堑也试图去无限靠近，目光所及，她在身边，心便化作春日融融的温水，如此满足，百般不舍。
    只想将她锁在身边一辈子，天长地久地宠爱，护她一生无忧无惧，有繁枝可依。
    江霆从叁年前第一次见她起，这个叫穆昭的女生已登堂入室地钻进他心坎里，他从此明白什么叫做情窦初开，到如今，一腔心意早已生根发芽，根深蒂固。

 第三章你牛逼，你体能真是行

    从上午十点抄到第二天夜里七点，除去吃饭出恭洗漱的时间，穆昭始终坚守在高如云海般的习题册间，奋笔疾书、发奋图强。
    巨大的工程终于马马虎虎地竣工，她顶着两个熊猫眼如释重负地给习题册君们拍照发条朋友圈，添加文字，凤凰涅槃般狠狠打出以下一行字：打不si我的终将使我更加强大！
    叁分钟后，收到十八个赞和叁条评论。
    她奄奄一息地瘫在床上，抖着使用过度的手指点开动态。
    赞全部来自同学，深受寒假作业荼毒的同仁学子们。
    第一条评论是同桌郝梅梅，她发个拱手的手势：“妞，抄几个小时了呢？”
    穆昭用左手回复，不大流畅地在软盘缓慢敲打：“差不多一天一夜，你呢，收工没？”
    第二条评论来自沉远，他发了叁个拥抱的人仔仔：“可怜的小昭昭。”
    穆昭笑眯眯地回复他：“还好，还好，健在呢。”
    第叁条........穆昭愣了愣，因为住隔壁那个平日潜水惯了的家伙居然评论了自己两个字：“蠢货。”
    穆昭气得龇牙，也顾不得右手不方便，愤愤地用双手啪嗒啪嗒地回：“皮卡丘爱说皮卡皮卡，杰尼龟爱说杰尼杰尼，喜欢说蠢货的是谁？”
    五分钟后，江霆给她私信：“过河拆桥？”
    穆昭理亏，瞬间怂了：“不不不，大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呵，言出必行，你得给老子洗一周袜子。”
    穆昭炸毛：“为什么要洗袜子？不，我拒绝！叫你家阿姨洗！”
    对方把聊天记录里她上一句话截图加红框丢回给她。
    一箭穿心。
    穆昭哀莫大于心死，在床上翻腾半晌，将手机丢到床边边，怏怏不乐地跑去隔壁，踹开江霆的门。
    江霆正俯卧在地板上单手做平板支撑，不动如山，表情沉稳。
    身体呈一线保持平衡，白色运动背心浸得汗津津，清晰的腹肌，手臂上肌肉饱满线条分明，宽宽的肩膀，恰到好处的健壮背部，挺翘的臀部和矫健的大腿。
    荷尔蒙爆棚，不失为一副有型迷人的肉体。
    见她瘪着嘴进来，江霆单手将手中黑色手机放到一侧毛毯上，默默注视她的举动，没有说话。
    穆昭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跟前，江霆抬眼，小妮子居然已经分开腿，骑马似的一屁股重重跨坐到他腰间。
    穆昭明显感觉江霆后背一僵，她报复似地哼哼：“恩人，一周的袜子在哪呢？”
    江霆好一阵才调匀呼吸，慢条斯理地放下另一只手，改为双手撑地面。
    江霆没搭理她，穆昭咬牙，故意缩起脚，把所有重量吊在他身上：“有本事你就保持这个姿势一晚上。”
    “那你可千万别下来。”江霆嗤笑，忽然双臂蜷起，身体下压，驮着她轻轻松松上下快速做了几个标准的俯卧撑。
    “我靠！”这顿操作猛如虎，反倒把穆昭吓一大跳，低呼一声贴上他绷紧的背，手忙脚乱地搂紧他汗湿的脖子。
    穆昭晕眩不已，在他背上尖叫：“江霆，你发骚啊，没事突然做什么俯卧撑？”
    两人此时前胸贴后背，软腻潮湿地粘成一团，热气绵绵，江霆喘着粗气，保持她上去时的姿态，偏头朝向她，表情不变，声音暗哑：“还不下来？”
    穆昭以为他体力撑不住，就想见他出洋相，反倒一派悠闲起来，在他肩窝处调皮地吹了口热气，耀武扬威地乐道：“是不是没力气啦？嘿嘿，有本事你再做二十个。”
    温温软软的胸脯抵着坚毅的后背一起一伏，两人平日打打闹闹是常态，她对男女之事尚且懵懂，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江霆却不同，他对她动心，该懂地早都懂了，靠得这么近身体自然有想法。
    一股无名的欲火不管不顾往下腹冲，江霆汗流浃背地深吸一口气，压抑地推推她箍住脖子上的小手：“昭昭，下来。”
    “我偏不要。”  她出声拒绝，说罢还在他背上好玩似地攀爬，换了个惬意的姿势。
    抬起胳膊抹了把汗，他说：“你可别后悔。”
    啥后悔不后悔的，穆昭压根没琢磨透，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一双强硬的手臂已牢牢掐住她的细腰翻身，电光石火间，她被他压到身下，青筋鼓起的双臂撑在她脸两侧。
    江霆直勾勾盯着满目茫然的她，微微有些凌乱的碎发滴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啪嗒啪嗒”，坠落在她眉心。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火热地纠缠，穆昭脑子云里雾里一片空白：“你.......我.......”
    字不成句，糟糕，她本来要说什么来着？
    “二十个小儿科，一百个都行，你说我有没有本事？”江霆坏笑着接她之前挑衅的茬，他眸光意味不明，话里有话，“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
    “不必了，我.....我知道你天赋异禀！”穆昭这才意识到危险，死命摇摇头，敬谢不敏，翻身打算逃走。
    江霆叁两下将她制在身下方，控制呼吸节奏，夹紧胸部，背部挺直绷紧，保持男上女下的姿势，一口气持续做了二十个俯卧撑。
    男性的气息暧昧地尽数扑在穆昭脸上脖颈上，不过二十几秒，却像熬过了小半辈子，好热，等他做完，穆昭脸红扑扑地快要滴血。
    他瞧她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故意问：“你刚说我本事如何？”
    “你牛逼，你体能真是行........”
    她完全被他震慑得甘拜下风，这人就不是普通人，她欲哭无泪地举了个大拇指，再也不敢造次，脑袋浆糊一样地推开他，逃命似地冲回自己房间。
    ***
    开学这天早晨，穆昭背着笨重的书包慢悠悠地下楼，饭桌前的苏锦见状连忙起身，吩咐家里的阿姨：“王姨，劳烦你先把昭昭书包放车上去。”
    “我有手有脚，我自己背。”穆昭神色冷漠地躲开热络地迎过来的王姨，话却是对苏锦说的，她日常自动忽视来苏锦的关切视线，自顾自地坐到江霆身旁去。
    江霆倒一杯热牛奶放她面前：“不要再磨磨蹭蹭，九点到班上报道，吃完再检查一遍书包，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我可是检查了叁遍。”穆昭左手自豪地摆了个叁，端起牛奶潦草地喝两口，飞速咬完一块叁明治，便拉拉江霆的衣袖，示意他走。
    江霆扫她身前喝了不过叁分之一的牛奶杯，不赞同地命令：“喝完。”
    穆昭面上愁云惨淡，耍赖撒娇：“你知道我不喜欢喝牛奶。”
    江霆黑着脸，决不让步，声音冷冷淡淡：“不喝就别来上学。”
    江震东正在对面看C市早报，脸上带笑地望着佯装严厉的长子和皱着眉头的继女，他至今都觉得神奇，当初和阿锦结婚的时候还胆战心惊，却没想到两兄妹的关系会如此和睦融洽，甚至远超过他见过的许多寻常的血亲兄妹。
    江霆用湿巾擦净双手，起身朝对面的长辈打招呼：“爸，锦姨，我去学校了。”
    江震东“嗯”了声，朝儿子摆摆手，苏锦则嫣然一笑，温声开口：“好，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按时回来吃饭。”
    江霆长腿跨出去，自己已经独自往外走。
    穆昭在心里直骂江霆混蛋，干脆闭上眼睛“咕噜咕噜”嫌弃地一口喝光乳白的液体，抱着重得如牛的书包龟速往外跑，边跑边朝前边不远处的高大身影喊道：“江霆，还有四十分钟呢，你急什么？哎呀！你等等我！”

 第四章开学了

    开学这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师大附中将前年冬日残留的萧条落寞一扫而空，校园里洋溢着青春与热闹，学生们如同飞去北方过冬的候鸟返巢，叽叽喳喳地遍布在校园各处。
    对于穆昭来说，兴奋是确确实实的兴奋，恐慌也是实实在在的恐慌。
    刚正不阿的老厉丢了张有些年岁的椅子在讲台上，屁股一坐就是一个上午，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哪怕不盯着你也足够令你汗毛直竖，当然，这个“你”肯定是像穆昭这般的学渣，至于学霸们，无论是在老厉还是其他老师眼里，都是万分宝贝爱惜的。
    老厉选出的几位青年才俊正在台下检查寒假作业，下边的学生神情肃穆坐得板直，偌大的教室安静得吓人，学生检查完一个走一个，寄宿生去宿舍收拾，走读生原地解散，下午两点开始照常上课。
    穆昭坐在第一组最后，江霆恰巧检查第一组，穆昭朝江霆使了好几回眼色，示意他先检查自己的，对方愣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手里握着红笔，有规律有节奏地从小组头往小组尾。
    快要轮到穆昭的时候，悲剧的一幕发生了——
    “裴宋、郝梅梅、周扬、穆昭、欧旭。”老厉对着花名册漫不经心地叫出几个学渣的名字，“你们几个作业拿上来。”
    坐在后排的五个人像是被雷劈，同时露出一副天要亡我的神情，扭捏几下，面若死灰地搬着作业上讲台。
    老厉随便翻了几下讲台上的作业，毫不意外，除了郝梅梅和穆昭，其他叁个被老厉声如洪钟的大嗓门痛骂一顿，一声“滚犊子！”，仨人被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落魄地去800米一圈的操场上罚跑。
    穆昭那偷工减料的作业挪到老厉眼皮子底下细看的时候，她屏息凝视心跳如雷，老厉方方正正的脸素来不苟言笑，几十秒后竟然抬起头朝她挤出一个浅浅的类似笑的表情，眼里居然出现几分赞许：“穆昭，题目居然全做完了，好样的！数学和物理两门完成不错，答题思路有创新，孺子可教也！”
    本来心有余悸的穆昭受宠若惊地睁大眼睛，顿时飘飘然，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呆怔地楞了几秒，回想起江霆平时在台上发言时的腔调，机灵地瞎掰：“谢谢厉老师，都是您栽培得好，您教导有方，再说……大部分题您都讲过的。”
    老厉眉目舒展，示意她把自己作业搬下去，穆昭转身时提神长吁一口气，麻利地收拾东西回到自己座位上。
    江霆这会儿抬起头，朝她浅笑，穆昭对他刚刚的视若无睹还耿耿于怀，板着脸抬抬下巴哼了声表示不想搭理他，江霆面不改色没跟她一般见识，垂眉一目十行，手上动作如飞。
    穆昭心不在焉地低头，瞧了眼自己作业最上方受过老厉表扬的两本大部头，捏起右下角飞速扫视一遍，果然，两本都是出自江霆之手，她啧啧称奇，这家伙居然在两天之内重新做了一遍，还是模仿她那幼稚歪扭的字迹！
    服了服了！咱俩每天吃同样的饭菜，睡同一栋房子，坐在同一个教室，都是祖国的儿女未来的花朵，这家伙脑袋怎么就这么好使呢？
    正感慨万千时，手机在校裤口袋一震，来自沉远的信息：“昭昭，你们班下课没？我在楼梯间等你，一起去吃中饭。”
    穆昭顿时笑靥如花，脑袋里所有的不如意通通抛到九霄云外，视线环顾四周，忽然觉得瞧哪儿哪儿可爱，她乐呵呵地起身，眉开眼笑地跑到江霆旁边打戳戳他胳膊：“江霆，我先走了。”
    江霆停下手里的动作，打量她喜滋滋的表情，郁闷地问：“去哪？”
    穆昭摆了个鬼脸：“不告诉你！”说罢也没管他顿时黑下来的臭脸，撒腿丫子往后门跑，像只快乐的小鸟飞了出去。
    ＊留言是发动机~辛苦大家鼓励我~哎，我想写给自己看的，但是单机太寂寞而且容易坑嘤嘤嘤~

 第五章什么样的喜欢

    春天到来四处生机勃勃，美中不足的是春寒料峭，阳光虽洒满各地但还不够温暖。
    穆昭迎着风一路小跑，从叁楼走廊这头的1班冲去4班旁的楼梯间，隔着七八米，见心仪的少年如松柏般立在楼梯口。
    楼下花坛中生活着几颗百年老树，粗壮的枝干伸向四楼，繁盛的枝叶随清风摇摆，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点点金光闪烁跳跃于蓝白色冬款校服上。
    沉远笑容温暖清爽，浑身上下散发出比夏日晚风更柔和的气息。
    穆昭不由地想起画家顾况的一首诗：“终日吟天风，有时天籁止。问渠何旨意，恐落凡人耳。”
    此时在她心中，诗中所吟诵的不似来自凡尘的松树，可不正如眼前玉树临风的沉远？
    “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急。”沉远过来，轻轻揉揉她吹乱的头发，将自己的围巾解下，带着他气息的深蓝色便裹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上。
    穆昭脸噌着围巾深吸一口气，鼻端气息清香淡雅，她由衷地赞美：“阿远哥，你的围巾很好闻哎！”
    沉远和穆昭自幼住同一条小巷，家里房子中间只隔一户人家与一片竹林。俩人从穿开裆裤就认识，幼儿园到初二在同一所学校，穆昭初叁时母亲再婚带她搬家转校，两人中间一年没见，高中后沉远以全市第叁的成绩考进附中，而穆昭也进了附中，只不过她进去的途径不大光彩，是苏锦找了关系。
    沉远只比穆昭大六个月，他爸爸是中医，母亲是大学教师。沉远出自书香之家，为人温厚谦和，个子比穆昭高又很会体贴照顾人，模样成熟靠谱，于是穆昭一直跟着巷子里其他小小孩叫沉远“阿远哥”。这一叫都十几年了，某天想改口发现好别扭，干脆作罢。
    “你喜欢就戴着。”沉远宠溺地刮刮她被风吹得粉粉的鼻子，“想吃食堂还是去外边吃？”
    “我想吃麻辣烫！”在江霆威逼利诱下连续喝了一阵十全大补汤，穆昭生场大病却还胖了五斤，现在她严重缺辣，只想临幸学校外小吃街的重口味食品。
    两人出了校门，直奔一家生意火爆的麻辣烫店。小小的铺面里人满为患，外边排号十几桌水泄不通，穆昭早上没吃多少此时饥肠辘辘，她闻着麻辣烫的香味饿得前胸贴后背，拿了个号等了会，实在等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此时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算了，阿远哥，我们换一家吧，下午还上课呢。”穆昭怕迟到被老厉处罚，老厉最注重时间观念，她愁眉苦脸地四处瞅瞅，恋恋不舍地告别麻辣烫店，拉着沉远的手臂往前边一家生意冷清的石锅拌饭店走去。
    两人点完餐找空桌落座，容貌出众的一男一女从门外进来，穆昭抬头，见是江霆和学习委员乔娜。乔娜看到穆昭，眼前一亮，大大方方打声招呼，巧笑倩兮地问江霆：“江霆，要不要跟你妹妹一桌？”江霆不以为意的目光扫过穆昭和沉远，冷着脸说：“不必。”
    那声寒凉的“不必”传到穆昭耳中尤为刺耳，穆昭的好心情顿时一落千丈，朝江霆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切，冰渣子，谁稀罕和你坐。”
    下午先换座位，穆昭依旧跟郝梅梅同桌，穆昭前两天没睡好，课听得昏昏欲睡，每次搓脸打起精神没多久又小鸡啄米，啄了几十次，终于迎来放学。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郝梅梅掏出桌子里的镜子，梳妆打扮一番，光明正大地往脸上补点儿粉底，对穆昭说：“昭昭，裴宋今天生日约K歌，开了大包厢，熟人都约了，刚下课你在睡觉，他让我叫上你。”
    穆昭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懒腰，揉揉惺忪的眼睛：“我可以带家属不？”
    郝梅梅正在抹口红，诧异地问：“你是说江霆？”
    “呸呸呸。”穆昭嗤之以鼻，“才不是，他是乔娜的家属。”
    郝梅梅顿时了然：“你的阿远哥？”
    “对呐！”穆昭一双眼睛笑得波光粼粼，“成不？”
    “那不随你。”郝梅梅掐她腰一把，挑眉问：“你们在一起啦？”
    穆昭脸霎间粉扑扑的，她双手捧住脸，摇摇头：“还没有........”
    郝梅梅嫌弃地“啧”一声，被肉麻到：“还没在一起就家属了，哪根葱的家属。”
    穆昭收拾好东西，背起瘪掉的书包，望着窗外早春的夕阳，听风吹拂树林发出的“沙沙”声，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轻柔：“在我心里是啊。”
    她那个少女怀春的模样令郝梅梅彻底恶寒：“穆昭你说人话！”
    “哦。”穆昭吐吐舌头，正色道，“反正我挺喜欢他的。”
    “这是当然，你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不喜欢能经常在一块儿玩吗？”郝梅梅一针见血：“关键是喜欢有多深啊，你对他究竟是对哥哥的喜欢还是对男人的喜欢啊？他要是只把你当妹妹或者朋友呢？”
    穆昭震惊，脑袋短路：“啊……”
    喜欢一个人还要纠结这么多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不就得了？
    郝梅梅恨铁不成钢，叹口气：“哎，我就知道你没想这些，成天懵懵懂懂的傻不拉几，急死人。”
    郝梅梅揽着她往学校外边走，语重心长地说：“妞，我帮你，今天晚上你探个究竟。”
    ＊郝梅梅来替我推动剧情，哈哈哈。

 第六章百乐迪

    K歌在百乐迪，到的时候包厢里鬼哭狼嚎，裴宋撕心裂肺地吼“死了都要爱”，周扬伸长脖子接“不淋漓尽致不痛快”，两人活宝似的搂着对方肩膀曲不着调地一起撒野，一句“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气壮山河、山崩地裂。
    裴宋出了名的五音不全，唱歌唱出车祸现场，欧旭趁着裴宋点歌的空隙对麦喊：“梅梅，你行行好管管你男友吧，人家的声音好听到让女人耳朵怀孕，裴宋这是逼人耳朵堕胎啊！”
    包厢里来了男男女女十几个人，大部分是一班的，还有几个裴宋高一的好友，大家被逗得开怀大笑，郝梅梅也不生气，接过周扬递过来的麦，神色自若地跟裴宋情歌对唱黄家驹版《喜欢你》。
    前奏一起，昏暗朦胧的光线下，裴宋深情款款地牵起梅梅的手，有情人两两对望含情脉脉，合唱比之前不知顺耳多少倍。
    穆昭浑身鸡皮疙瘩地坐在人群里，疯狂点击包厢屏幕上的点赞键，又是送花又是欢呼，乔娜被她逗得“扑哧”笑出声，扯扯江霆的衣袖，朝他打趣：“江霆，你妹好可爱。”
    江霆望着不远处活泼乱跳的少女，勾起嘴角，撩人心弦的嗓音低醇：“小蠢货。”
    “啊？”乔娜没听清，凑过去贴近他，语气软软魅惑无限，吐出的温热呼吸有意无意地扑在江霆坚毅的下颌上：“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扑鼻的香水味令他蹙眉，江霆起身与她隔开距离，在乔娜一闪即逝的失落神色中礼貌地开口：“你玩着，我去趟洗手间。”
    江霆回来时，推门视线看向穆昭，就一会功夫，她近旁已经坐了个沉远。
    沉远倾身用牙签戳了小块哈密瓜递到穆昭嘴边，她毫不避讳地张嘴咬住，腮帮子鼓鼓的嚼得津津有味，她向他甜甜地笑，眼睛格外亮，耀眼得像千树万树梨花开。
    刺眼得很。
    江霆攥拳，恼火又不好发作，憋得胸口发闷，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大家轮流唱歌，中间休息，服务员将五层高的蛋糕推进来，众人情绪高涨地合唱生日歌，寿星许愿，吹蜡烛切生日蛋糕，少男少女围着裴宋，气氛火热。
    “接下来，我要请我的好姐妹献唱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昭昭，你来！带家属！”郝梅梅挥舞双手，众人察觉到八卦的苗头，包厢里气氛一触即发。
    被点名的穆昭傻眼地在众人热切的目光里站起来：“那个.....我不大会唱歌啊...梅梅.......”
    她是大白嗓，唱歌毫无技术可言，撑不起高音，压不下低音，每首歌都很平，平平无奇一马平川。
    “你怕啥，你有大神陪，叫你阿远哥带你唱呗！”郝梅梅雷厉风行地将麦克风塞到穆昭手里，掐她一把，对她使了个眼色，又转身笑眯眯地看向始终温文尔雅的沉远，语气一半正一半调侃：“沉远，我没记错的话，你去年获得了校园歌手大赛亚军，评委说听你唱歌是一种享受，这首第十八届金曲奖年度最佳歌曲，你会唱的吧？”
    是了，当时穆昭就坐在大礼堂台下的观众中，沉远决赛唱的是他自己制作的一首歌，他不像其他选手那样花样百出的加乐器或者唱跳，只是静静站在舞台中央，音色纯净、神态怡然、感情饱满，他自成一派。
    如同水雾中航船的水手听见海妖哼唱天籁，惊为天人，她沉醉不知归路。
    沉远俊脸在光线里每一寸都异常柔和，迎着郝梅梅的目光，他温煦地笑笑，从穆昭手里分走一个麦，语气令人如沐春风：“当然会的，红透大江南北的经典歌曲，耳熟能详。”
    真要唱啊？穆昭此时内心是拒绝的，她揪揪沉远的上衣下摆，欲哭无泪地自嘲：“阿远哥，你知道我唱歌好傻的，而且乱带节奏.....”
    沉远揉揉她的脑袋，声音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你有你独特的风格，这是你与众不同的魅力，娱乐而已，随心所欲。”
    穆昭点点头，磕磕巴巴跟着音乐唱起来，可是她明显高估了自己的音乐天赋，由于跟不上节奏，一首欢乐旖旎的情歌被她念成奇奇怪怪的rap，中间因为转不过来还频频咬到舌头。
    一曲完毕，捧腹的裴宋差点笑岔气，不忘挤兑她：“穆昭，你歌喉被恶魔吻过多少次啊？”
    穆昭嘴角抽搐，麦丢进裴宋怀里，眼里嗖嗖地朝他直飞刀子：“哼，五十步笑百步，滚蛋！”
    裴宋正要说什么，江霆沉着脸走过来，把手机扔进穆昭怀里，“你的电话，辰辰不吃晚饭，闹着要你回家。”
    穆昭脸色瞬间变了，接过手机出门。
    “喂？”
    辰辰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哭腔，可怜巴巴地叫唤：“姐姐，姐姐……”
    电话机传来苏锦哄孩子的声音，对她满怀歉意地说：“昭昭，我以为你晚上会回来吃饭，跟辰辰说了，这小家伙没看见你人这会一直哭闹……”
    穆昭在包厢外的长廊上烦躁地跺脚，威胁道：“你跟他说我过会儿就回来，让他别哭，眼睛哭肿可丑死了！丑死了我就不喜欢他了！不抱他也不亲他，看见他就跑！”
    叁年前苏锦和江震东再婚，不知怎么穆昭知道江震东是苏锦初恋，穆昭以为她叁心二意背叛了父亲穆伯仲，母女关系变得恶劣，平日里穆昭对苏锦夫妇视若无睹，态度像是对待仇人，不愿意原谅她也再也没喊过她“妈妈”，这一度使得苏锦痛不欲生。
    令苏锦欣慰的是，尽管女儿厌恶自己，对同母异父的小弟江辰却是出奇的喜爱，愿意与他亲近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苏锦百感交集，喜极而泣地抹泪：“好好好，小霆说你们在百乐迪唱歌，我叫司机过来接你们，回来注意安全。”
    “哦。”穆昭语气冷淡地挂断电话。
    ＊我知道你们大部分人想看肉，但是吧，还不到时候。我之前看文也是如此，肉文里找剧情，剧情里找肉，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又是新的一天啊朋友们~陪我聊聊天好吗，我快要上班忙起来啦~

 第七章开了个寂寞

    返回包厢没多久，聚会也散了，走之前郝梅梅凑到穆昭耳边，意味深长地下定论：“你们俩明显有戏，沉远咋回事，怎么还拖着不表白？”
    穆昭悄咪咪地瞥了眼沉远，不好意思地推推郝梅梅：“阿远哥家里管得严，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坐幼儿园的车虽然没你们敞篷过山车刺激，也爽快。”
    郝梅梅戳戳穆昭精致柔软的脸蛋，目光如炬：“你跟他拉过手么？亲过嘴么？在外边一起过夜么？”
    穆昭怔怔地摇摇头：“没有。”
    郝梅梅叹口气，风情万种地撩撩自己微卷的长发，鄙夷道：“什么都没有，还幼儿园的车？压根没车好吗，你开了个寂寞！”
    穆昭风中彻底凌乱......
    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啦！
    窗外风景飞速掠过，C市城中心的夜景繁华，哪怕临近夜里十点，依旧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回程的车上江霆和穆昭各占后座一角，江霆今晚整个状态不对劲，脸黑得像包拯，浑身散发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穆昭猜他在生气，但思来想去也没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她捧着脸细细回想一下，猛然察觉：他好像是从白天在石锅拌饭店起就成了这副滴水成冰的吓人样子，糟糕！她一拍脑袋，难道是因为自己吃中饭没等他？
    “嘿，这位小哥哥。”穆昭跃跃欲试地伸出一个莹润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江霆的大腿，讨好地问：“是谁惹你不开心啦？”
    “滚，别碰老子。”江霆横眉冷对，一把拍开她的手。
    穆昭乐呵呵地坐过去，离他近一点，脸凑到他面前，“哎呀哎呀，班长，你生气的样子可真丑，我给你讲个笑话让你帅一点好不好？”
    “不好。”江霆不看她，依旧冷若冰霜。
    穆昭却自顾自地讲起来：“记者走上北京街头采访一个人：‘大妈，您觉得沙尘天气给您带来了什么影响？’你猜大妈怎么回答？”
    江霆紧绷的面部线条稍微松懈，穆昭乘胜追击，腔调绘声绘色抑扬顿挫：“那大妈说:‘影响太大了，首先就是你得看清楚，我是你大爷！’”
    话音刚落，穆昭自个儿捂着肚子破口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挤出来两滴，前座的司机小王听着她放纵的笑声也跟着扑哧笑出声，而江霆始终一声不吭。
    穆昭百思不得其解，不至于吧，没等他一起吃中饭会生怎么久的气？早上他没等自己她不都一笑泯恩仇了？哼！这人可真小气。
    “喂，江霆你咋不笑，这么好笑你都不笑，我可算每讲一次笑一次呢！”
    江霆瞪她一眼：“因为你傻。”
    “你才傻，你全家就你傻。”穆昭靠过去上下其手挠他的痒痒，江霆的肚子是他的死穴，上回一起晨泳时，她无意中碰到他那儿，他脸色就变了，不准她再碰说是怕痒。
    穆昭现在集中精力专门挠他肚子，江霆呵斥她她也不听，边扭着身子躲他阻挠的手，边抓啊揪啊，不知怎么地两人一顿闹腾后搂抱着重重倒在后座皮椅上。
    两人相虐相杀上秒放狠话下秒和好如初的模式司机小王早已见怪不怪，直在心里感叹：这两兄妹感情可真好。
    被庞然大物压着，穆昭也没放弃自己的作弄目的，手飞快伸进他短款羽绒服里，隔着里边的衣服小幅度地在他肚子上挠了挠，玩心极重地眨眨眼：“兄弟，痒不？”
    江霆眸中暮色沉沉，硬生生压抑着厚重的情绪，穆昭见他没反应，眉毛一扬，软乎乎的手不信邪地还要朝下，却很快被一只大手摁住、拔出来，江霆低咒一声，喘着粗气抱她起身，忽然将她推到另一边，眯着眼睛语气濒临危险：“离我远点，别碰我。”
    什么嘛，穆昭脾气顿时也上来了，她委屈地抓过后背的枕头重重丢到江霆身上，像只发狂的小兽，凶巴巴地放狠话：“谁理你谁是小狗，还以为自己是天上王母娘娘种的水仙花呢，滚你的蛋！”
    江霆接过枕头，语气软了：“王母娘娘还种水仙花呢？”
    穆昭嘴巴撅着：“对啊，她退休生活无聊，什么花都种。”
    “哦，小狗，”江霆忍俊不禁地扬唇，偏头问她，“你不是说理我就要汪汪吗？”
    穆昭火冒叁丈，被他呛得快呕血，失去理智般再次张牙舞爪扑过去，这回却是龇牙咧嘴地咬他下巴咬他手臂，边咬气急败坏道：“江霆，我跟你势不两立！”
    “抄我作业的时候你可不这么说，你都是乖乖叫我哥哥的。”
    “我瞎了，我瞎了才叫你哥哥……啊啊啊啊你别躲我要咬死你！”

 第八章晚安，蠢货

    深夜回到江宅，满天星斗挂在天际，客厅亮着灯，屋子里静悄悄的。
    穆昭轻手轻脚地走进一楼婴儿房，软软糯糯的江辰躺在天蓝色的儿童床里，肉肉的手臂抱着她送给他的小猪抱枕，眼睛哭得肿肿的，已经入睡。
    穆昭将小家伙露在外边的手放进被子里，随后摸摸他白嫩的小脸，凝神瞧了会儿，合上门回到自己房间。
    她洗完澡出来趴在床上咸鱼躺尸，浴帽包裹住湿头发，懒得吹，打开手机游戏正准备先玩一把，加载的过程中显示收到江霆的微信。
    江霆：“吹头发没？”
    穆昭长发及腰，发量巨多，每回洗头发吹头发都是个耗时的大工程，但她又懒得去美发店，于是每次洗完都喜欢拖延，拖到困得不行的时候就随便吹吹，有时候连随便吹吹都直接省略，因为不知不觉她已经趴在床边上睡着了。
    江霆对她的坏毛病深恶痛绝，时常好心地催促她完成这个步骤，有时还会不厌其烦的替她代劳。
    贪吃蛇新局游戏界面已经开局，抽到的皮肤是一款罕见的手捧古琴的靓丽美人儿，蛇的食物制作得品类多样且诱人，草莓、樱桃、美元等，各种可可爱爱的图案，穆昭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如鱼得水地忘我吸食着，见证自己的袖珍小小蛇渐渐壮大变长，她快乐满足得无以附加，自然忘记要回复微信。
    江霆的信息接踵而至，带着几分无奈：“乖，过来，我给你吹。”
    穆昭刚想退出，可方圆几厘米都是大蛇环绕，她的小美蛇陷入危险境地，要被围死了！
    “NONONO！”要撞墙了，“啊啊啊啊！”沉浸游戏中的穆昭吓得陡然变色，手忙脚乱地转移方向，让蛇首艰难地避开臃肿的蛇群，朝着身躯缓缓地游过来，再顺路吃点大蛇牙缝里剩下的零零星星的食物。
    好险好险，堪堪逃过一劫！
    她放松地倚靠回粉色的床头枕上，见自己的名次已经从35攀升到第7，她心满意足地露齿一笑，开心！
    沉沉的敲门声在此时响起，江霆冰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穆昭，开门！”
    穆昭瞄了眼时间，快凌晨了，她恋恋不舍地暂停游戏，头上顶着个鸟巢似的可爱浴帽，慢吞吞地去开门。
    门外立着一身休闲睡衣的江霆，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清冷冷样子，她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不解地问他：“你怎么还不睡？”
    江霆盯着她的脑袋，忍住发作的脾气，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语气不善：“几点了，还在玩你那些小学生才下载的弱智游戏？”
    穆昭弱弱地低声辩解道：“人家这是益智游戏。”
    “越玩越傻。”江霆嘴角抽搐，无奈地叹口气，“手机给我。”
    “不好。”穆昭将手机抱到怀里，不大乐意地摇摇头。
    江霆将手伸过来，眼神像要冻死人，穆昭恍惚几秒，手机已被他夺过去。
    修长的双手在屏幕上一顿飞快操作，穆昭都没怎么看清，江霆已经用她的小美蛇叁下五除二地连续弄死了周边几条大蛇，眼疾手快地吸食残骸，一分钟不到，她的成绩就飙升到了第一，且远远超越排行上的今日最佳。
    “太厉害了吧，江霆，你第一次玩就这么顺手？”她雀跃地将脑袋凑过来，一脸崇拜拍手称绝。
    江霆深深鄙视了她一眼，“因为我脑子没进水。”
    转眼，江霆居然自杀式地加速往一旁冲，故意将蛇撞死在了一处墙壁上。
    美蛇当场死亡，化作堆积满屏的钞票，被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小蛇疯狂吞噬，穆昭瞋目结舌。
    “好了，结束了，昭昭小朋友全服第一。”始作俑者语气稀松平常，关机，慵懒地将她手机丢到了床上。
    穆昭抓住江霆的胳膊抠了抠，气急败坏地跳脚：“啊啊啊啊江霆你要死！她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撞死她？！”
    “无尽模式呢蠢货，你想玩一辈子？”江霆镇定自若地瞥她一眼，扯掉她的浴帽，湿漉漉的黑发缓缓披散下来，愈发显得她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
    穆昭香腮鼓鼓，有点不甘心：“可是我还没玩过瘾。”
    卧室暖黄的灯光下，江霆捏捏她的脸，“还不睡觉？你这生物钟彻底乱套了，明天要上学呢，我给你吹头发，赶紧的。”
    少女眼睛滴溜溜转，已然动心，江霆好笑地将她拽进怀里，沐浴后的甜美清香扑鼻而来，同样的洗发水沐浴乳摆在他的浴室里，她的却格外的好闻。
    江霆目光忽明忽暗地让她趴在自己膝盖上，从床头柜里翻出吹风，试试暖风温度，大掌抚摸她的头皮，拨开乌黑浓密的发丝，风筒隔着些距离，先吹发根再吹发梢。
    一缕一缕润泽的乌发从潮湿转为温热，他的动作始终细致而温存。
    穆昭逐渐放松下来，乖巧地躺在他腿上，享受得闭上眼睛，心口如一地真诚赞美：“江霆，你吹头发比杰克专业太多，要是你去上班他肯定得下岗。”
    “有可比性吗？”杰克是常去美发店的工作人员，江霆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抽，揪揪她的粉粉白白的耳垂。
    “我就是随便说说。”穆昭求生欲极强地改口，换了个姿势，手臂自然地搂住他的腰，蹭着他的衣服更舒服地窝进他怀里，脸上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满心依赖，“如果你是洗头小哥，那我每回都要找你洗。”
    江霆手上一顿，因着她亲密的举止，他心中畅快，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乍听倒是还算悦耳。
    江霆愉悦地勾起唇角，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
    过了半晌，他关掉吹风，压抑着满腹柔情，不动声色地附在她耳边问：“昭昭，像我们这样.....我坐在你床上给你吹头发，你抱着我，在你看来没任何异样吗？”
    穆昭神智迷迷糊糊的回：“不会啊....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江霆放下吹风，搂紧他的小姑娘，深深地凝视，长长地叹一口气。
    卷卷的眼睫毛微微翘着，香香软软的姑娘独自进入梦乡。
    江霆弯腰，缱绻柔情地在她眉间落下一吻，接着是小巧的鼻子、浅粉色的嘴唇，穆昭手无意识招呼到他脸上，嘟囔一声：“好痒。”
    江霆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她回床上，盖好被子，声音暗哑地说：“晚安，蠢货。”
    ＊作者有话说：宝贝们留言走一波，陪我唠唠嗑，感恩的心~

 第九章你是欲火焚身吧

    前天晚上忘记做作业，穆昭在车上边啃叁明治边抄家庭作业，幸亏开学第一天作业布置的分量不算多，她麻利地抄完，“啪”地一声合上作业，“完工！”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水果酸奶。
    江霆将两人的作业本收回各自的书包里，扫了眼她嘴角一圈粘的白白的奶渍，顿时移不开目光，口干舌燥地问：“这东西好喝吗？”
    穆昭黑眼珠发着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喝好喝。”
    江霆向她伸出手，温暖的指尖干燥有力，自然地拭去她唇角的奶渍，声音低沉醇厚：“有多好喝？”
    眉眼俊朗的高大男子，正温柔的看着她浅笑，穆昭在晨光中望着他发了几秒的呆，缓缓地说：“比纯牛奶好喝一万倍。”
    江霆漫不经心地从她手里拿过那瓶白色瓶身的酸奶，抿了一口，语气淡淡的：“奇怪的味道。”
    “那是我的酸奶。”穆昭皱起秀气的眉头，表示抗议。
    “小气。”江霆嗤一声，还给她：“拿去。”
    穆昭嫌弃地瘪瘪嘴：“不要，剩下的你自己喝吧。”
    ……
    一上午的课，除了语文课讲现代文思路比较清晰，其他听得头昏脑涨。
    中午各班班长要开会，江霆让她先去吃，穆昭和郝梅梅一起吃完饭回来，要进教室时见裴宋周杨一伙人鬼鬼祟祟地凑在角落里正讨论着什么。
    中午的教学楼没几个人，穆昭扒着后边教室门，压低声音附耳问郝梅梅：“他们在干什么？”
    裴宋这家伙不吃饭这是在鼓捣什么坏事，郝梅梅的疑惑不比穆昭少，好奇地使个眼色：“嘘，跟上我。”
    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朝教室角落里那仨男生靠近。
    “卧槽，这妞身材太火辣啊……胸大屁股也翘，正！”欧旭红光满面，热血沸腾地对着ipad屏幕上的画面指指点点。
    周杨色情地说：“容貌也是绝色，不愧是从风靡棒子国的女明星退下来的，真好看，声音也娇娇软软的，男人哪里受得了？”
    裴宋平日软玉温香在怀，倒是没有两位单身好友急色，早上听他们两个神秘兮兮地跟他说中午要分享好东西，叫他留下来，他才知道原来棒子国一个宅男女神下海，去岛国当女优拍片去了，周杨今天上课逛网上论坛的时候弄到了第一手资源。
    叁人热辣辣地盯着教室里正激战的男女，女明星第一回接活，拍的就是大尺度的剧情伦理兄妹番，此时放学，留下值日的两人在教室里圈圈叉叉。
    男优的配置极高，面貌端正，四肢结实修长，他指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掐着身下柔弱无骨的小细腰，一身线条分明的肌肉因为电动马达似的抽插此刻汗津津。
    裴宋忽然开口：“你们没发现这男优的轮廓跟江霆有几分相似？”
    其他二人对视，会心一笑，点头：“的确是像，不过江霆身材更好一点。”
    “这男的体能可真行……”同是男人，周杨感慨他雄风激昂，但是又不想贬低自己的水平，低声自我打气，“不过要是换我，对象是这么个尤物，我可以比他更持久。”
    另外两人不可置信地瞄了眼周杨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童子鸡，作为兄弟，好心地忍耐住打击他的欲望。
    撅起雪白屁股被折在身下的女优又白又软，柔若无骨似的颤抖着，含春的双眼魅惑又清纯，被啃得泛红的小嘴咬着手指放荡又满足的娇哼着。
    耳机里不断传来“啪啪啪”不绝于耳的交合声响，男的低吼女的媚叫，叁人目光绿幽幽的跟狼似的，同时咽了咽口水。
    正当屏幕上的男女纠缠白花花一团，激烈撞击着登上高潮之际，暗爽的叁人背后传来女人幽幽的声音：“我倒是觉得……这女优五官跟昭昭挺像的……只不过气质没我们昭昭清纯……”
    兄弟叁人顿时石化，裴宋眼疾手快地摁了熄屏，回头见女友讳莫如深地打量着自己胯部，他背脊发凉地起身，将郝梅梅搂进怀里，语气亲热：“媳妇，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啊，这是你一个人的教室？你得亏来的是我不是老厉，他骂你一顿，整栋楼都得知道你裴宋大中午在教室看A片的爆炸新闻！”郝梅梅一把揪住裴宋耳朵，裴宋痛得嗷嗷叫，郝梅梅凶残地拖住他往连廊左边的男厕所走，压抑着火气冷笑道，“想打飞机是吧，早说啊，老娘奉陪，你他妈一个有妇之夫这么饥渴？”
    郝梅梅骂骂咧咧的声音和裴宋哭唧唧求饶声逐渐远去，看完戏的穆昭全程傻眼，剩下的叁人大眼瞪小眼，周杨尴尬地将ipad丢进书桌里，清清嗓子，安抚地拍拍穆昭的脑袋：“昭啊，你吓傻了呢？”
    穆昭脸此刻还是爆红的，这没想到她的第一次看片经验会贡献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甩甩头，丢掉周杨的爪子：“你们干嘛在教室里看这个？”
    欧旭咳嗽一声，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不像样，就大大方方地跟穆昭解释：“昭啊，我们男人看黄片就跟你们女的看偶像剧一个道理，正常需要知道不？”
    信息量巨大，穆昭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周扬已经起身大喇喇地将她搂进怀里往外走，穆昭推他胳膊，没好气地问：“去哪儿？”
    周扬痞痞地说：“热死了，陪哥去小卖铺买点冰饮料去。”
    穆昭无语：……
    才叁月份哎，今天还降温，你是欲火焚身吧兄弟！
    ＊车速有点慢，我去加点油。

 第十章春梦

    当天晚上，兄妹番链接被周杨大公无私地分享到死党群里，并贼兮兮地附加了句“温馨提示：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飞灰湮灭哦（坏笑.jpg）”。
    一石激起千层浪，死寂的群里没多久炸开了锅，气氛空前火热。
    “卧槽优酱居然下海了，谁能告诉我她经历了什么？！！”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优酱的裸体……她的胸脯是水球做的么？”
    “叫床真销魂，马德好想摸摸！”
    “这幅彻底被人爱过的样子简直令人疯狂！！”
    ……
    江霆自然也看到了。
    他运动后冲完澡出来，群里人声鼎沸唏嘘不已，有史以来第一次99+的信息，他嘴角抿着，眼神犀利地往上翻了翻，细细打量了几眼，皱眉点开那个链接，缓冲几下进入，拖动进度条到视频中部。
    白白净净羊羔似的女孩一身青涩的水手服和百褶裙，手足无措地跪在讲台上。
    “唔……”她乌黑的眼珠里水雾般迷蒙，弯弯的眼睫上卷着欲滴未滴的细小泪珠，柔若无骨的小手堪堪扶住男人巨大，可怜巴巴地任男人火热鲁莽地塞进去凌虐，无助地吞吐小嘴里的性器。
    耳边是两股交缠的粗喘声，江霆呼吸暂停，脑袋“轰”地一声爆炸，欲望热血沸腾地向下身涌去，极速壮硕的阴茎甚至在黑色子弹内裤里激动地一抖。
    “艹！”江霆表情僵硬地关闭链接，忍了又忍，终是恶狠狠地在群里甩了条冷冰冰的语音：“周杨，开学老厉惩罚你跑圈你跟在玩呢，不长记性？入学考试定在周末，错题集复习几遍了？知识点铭记于心了吗？”
    岂止是周杨，群内瞬间退潮。
    大家纷纷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赵州桥，卢沟桥，湘江大桥。
    极少在群里发言的班长莫名其妙地发飙了，真吓人，是因为资源里露屁股的男优跟他有几分相似吗？
    难怪罕见的不淡定，冒犯了冒犯了。
    “几个点了，都给老子滚去睡觉！”班长咬牙切齿，声音听着像是在磨刀。糟糕。
    啊，睡觉，不存在的，这注定是个失眠的夜……嗑完女神赤裸裸递过来的春药，谁还睡得着觉？
    然而大家非常有默契地保持鸦雀无声，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
    江霆按捺着暴躁心情，不大爽快地坐回床上。
    半晌后，他重新点开那个链接。
    画面上大尺度的男女越来越激烈，幅度大，喘息沉。
    他闭着眼，无法克制地心潮起伏，右手不知何时已伸进浴袍里，握住难受的一根，顺着暴跳的青筋上下撸动。
    视频里的男人愉悦地闷哼，摁着羊羔似的姑娘将精液射进她小嘴里，深深地浓浓地灌满她喉咙。
    他关掉视频，手速加快，几分钟后，炙热的白灼同时迸发喷出，尽情释放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粘稠一片。
    脑袋空白，硬挺阳物自发软下去。
    自渎完的他冷着脸脱掉浴袍，指尖淋漓的液体随意擦在抽纸上，他神色空虚地暗了暗，转身再次进入浴室的淋浴间。
    不知怎么，发泄完以后，并未满足，心里反而愈发荒芜。
    ……
    当天夜里，江霆不可避免地做了些旖旎的春梦。
    事实上，无数个夜里，他都在翻来覆去地做着同一个梦，主角始终是自己和穆昭。
    他们在梦里，换着场地，换着身份，疯狂地做爱。
    “哥哥，我想要……”梦里的她格外乖巧，软软的白玉身子只挂着件聊胜于无的天蓝色吊带，趴跪在他两腿之间，柔嫩的双手生涩地去解他的皮带，粉颊上欲说还休。
    “你叫我什么？”他坐在床边，声音暗哑，蛰伏的欲望勃发地跳出来，“啪”地一声打在她微仰着的粉嫩小脸上。
    穆昭黑发披洒下来，浑身染着层诱人微光，湿漉漉的眼睛望着眼前巨物，咽咽口水，又软软叫他一声：“哥哥。”
    江霆双眼赤红，握住胯下立起的阴茎，顶端往她水润的唇上磨蹭，直想插进她温暖粉嫩的小嘴里，疯狂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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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1

    大叁那年，A大九月举行校运动会，穆昭报了100米接力赛和1500米长跑两个项目。
    6岁的姐控狂魔江辰在她放月假回家的吃饭席间知道这个消息后，每天闹着苏锦和江正东，让他们给自己小学请假，送他去观战，他要去当姐姐头号粉丝，为姐姐疯狂打Call！
    江辰嫌弃幼儿园同龄孩子太幼稚，提前上了小学。他如今所在的私立小学主张“优秀从娃娃抓起，不要输在起跑线上”，请假手续非常麻烦，苏锦本担心他耽误学业进退两难，可江辰在她面前又哭又打滚的令她无可奈何，江正东见状狠狠打过他一次，苏锦心疼得不行，在丈夫那说了些好话，不知怎么，后来江正东就同意了，还说自己开车送他们去。
    A大就在离C城不远的A城，自驾的话，开过去也只要3个小时的路程。
    穆昭大学学的是机械工程专业，这当然不是她理想专业，可这是在高叁时江霆给她不舍昼夜地补课下，落下太多基础的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后的可观成果。能够挤进百年名校A大的门槛，哪怕被调剂，她这条咸鱼也已经非常知足了。
    运动会进行一天，流程很清晰，上午是每个班的方阵进行入场仪式表演，下午开始运动会的比赛项目。
    江辰在商学院，当初选的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对江家企业以后的涉外业务多渠道拓展更有帮助。
    在校长某某院士洪亮高昂的宣布声中，A大运动会正式拉开帷幕。激昂的国歌和悠扬的校歌先后响起，国旗与校旗缓缓上升随风飘扬。A大田径场上万人队伍迎着朝阳迈开步伐，浩浩荡荡，欢声笑语洋溢校园。
    穆昭班僧多粥少，女生少得可怜，少到什么程度？共40个学生，39个男孩，就她一个母的。
    班委商量搞什么造型，研究了一天，最后决定让穆昭扮演美少女战士。经过主席台的时候，班上全体男生将她围成一个圈，她位于中心摆一个卡哇伊的经典Pose，众男生单膝下跪给她摆爱心，齐喊：“月宇宙威力，变身！”
    用江霆的话说，这个创意就是要有多傻屌就有多傻屌，谁也不会更傻屌……
    如今她Cosplay美少女战士月野兔，金黄色的长发在头顶扎成两股长马尾，显露身材的水手服可可爱爱，她一出场就吸引辰辰的全部目光，坐在观众席上直吹灰太狼型号的小口哨，一旁举着单反录像的苏锦也被女儿的扮相惊艳，抱着江正东胳膊一阵激动。
    入场仪式结束后归队，江辰朝穆昭所在的地方奔过去，隔着老远就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兴奋地喊：“姐姐，姐姐！”转眼间，小家伙已经扑入穆昭怀中。
    穆昭戳戳他的脑袋瓜，笑得眉眼弯弯：“辰辰，你还真来了？”
    江辰乖得不行，可怜巴巴地搂着她腿撒娇：“当然！为了请假过来，爸爸还把我打了一顿！”
    穆昭心疼地让他坐在膝盖上，问他：“你爸打你哪儿啦？”
    “屁股，下手超级重，打了我十下，痛死我了……”江辰撅着屁股指了指，他最会卖萌，从小为了博姐姐的关注，动不动眼泪扑簌。
    班上的男生见到这么一团小可爱，发现新大陆似的纷纷围过来，捏捏江辰的耳朵，揉揉他的脸蛋，好奇地问穆昭：“小昭昭，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萌的一个弟弟呢？他几岁啦？”
    “6岁了呢。”穆昭的笑容迷倒一众男生。
    “小弟弟，你是昭昭的弟弟，那就是我的弟弟了，来，叫声哥哥听好不好？”平日里追昭昭未遂的几个男孩子排排蹲，挤眉弄眼地在江辰面前扮演“叁好”哥哥。
    “待会儿哥哥给你买好吃的，小乖乖。”
    “哥哥有国内最新款游戏机，中午带你去宿舍玩，想去不？”
    一番诱哄，江辰却小大人似的双手交叉在胸前，拉着张帅气的小脸，神情无动于衷，甚至带着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和嫌弃。
    穆昭每回见他这幅与某人叁分相似的五官，眼前就浮现那家伙不高兴时候的模样，和辰辰此刻神情不是如出一辙？果然，一个爹生的，这可怕的基因。
    正暗自腹诽，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冻得穆昭后背发凉：“江辰，自己滚下来！”
    穆昭默默回头，高大男子已经站在身边。他逆着光，一身宽松清爽的白色宽松款T恤和浅灰色休闲运动裤，普普通通的衣服在他身上却穿出与众不同的味道。她无意间瞥见他脖子上一道被吮吸出的淡青色吻痕，身为种草莓的始作俑者，瞬间脸红心跳，娇羞地垂下头去。
    江辰却不肯，虽然他从小惧怕江霆，但是为了姐姐他无所畏惧。他不仅抗旨，还变本加厉地紧紧搂住穆昭的腰，脸埋进姐姐胸口，直摇头：“不要！”
    凭什么总是他一个人霸占姐姐？他就不撒手！就不！
    穆昭摸摸辰辰的脑袋，拉拉江霆的衣摆，仰着脸小声地说：“江霆，辰辰为了过来看我们的运动会，还被你爸打了，你不要凶他啦！”
    “打得好，小屁孩就是缺调教，不读书老想向外边跑！”江霆毫不动容，这娃从两岁开始就和自己抢穆昭，每天就想和她腻歪在一起，江霆对他一直就没什么好脸色。
    “江辰！”小男孩的脸在穆昭身上又依恋地蹭了蹭，给江霆看见了，他瞬间爆炸，瞪着他后背的眼光快要戳出窟窿，他咬牙一字一句，“你、给、老、子、下、来，听、见、没？”
    江辰身体一动不动，埋着的脸气鼓鼓的，他气势虽远不如他哥，不过固执的语调听起来可真是一样的气死人不偿命：“我、也、再、说、一、遍，我、不、要！”
    江霆大步向前，单手一把拽住他，跟拎小鸡崽似的，极英俊的脸上此刻极难看，怒气腾腾地朝另一边走去。
    “江霆，你别这样，他难受……”穆昭小跑跟上去掰他的手，江辰避开，辰辰挣扎着却根本斗不过他哥的力道，等他力气耗尽，小小个只能气得眼泪鼻涕直冒，鼻涕还在鼻子里吹出一个泡泡：“你是我亲哥吗……你以大欺小胜之不武……我要告诉爸爸，你只知道欺负我！”
    “呵。”江霆冷冷哼出一笑，脸不红气不喘，冷傲地威胁道，“你去告呗，下次我可不会好心给你拎这么远，直接掀开个盖子把你塞进垃圾桶，或者踢进下水道也行。”
    江霆甩狠起来非常之吓人，江辰终究是年纪小，叁言两语被唬住，他尽量保持冷静，良久才呐呐出声，拿穆昭出来当挡箭牌：“你不敢……姐姐会不搭理你的……”
    “不信你试试。”江霆把拎着的鸡崽扔进还在录像的苏锦怀里，平时在家天不怕地不怕的江辰此刻居然愁眉苦脸地躲进妈妈怀里呜呜地流泪，江正东表情严肃地望向长子：“江霆，你的杰作？”
    江霆无辜地摆摆手，睁着眼编瞎话：“他摔了一跤，被人嘲笑，觉得丢脸心里难受，哭完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江辰听罢气呼呼地抬起头，红着眼瞪视他哥，心里一口恶气上不来下不去，憋的胸口疼，他暗暗磨牙。
    江霆朝他挑眉，眼神淡淡地扫过他，邪邪地笑起来，令江辰心头揪得一凛。
    江霆声音冷而自制，语气意味深长：“难道不是吗？我亲爱的弟弟。”
    江辰敢怒不敢言，憋着一大口闷气，半晌才吸吸鼻涕，声音沙哑，眼神哀怨，不甘心地说：“……可不是吗？我品德兼优的好哥哥。”
    一旁的美少女战士穆昭：……
    时不时来这么一出，两兄弟可真是别扭呢，幼不幼稚？
    ＊To  Van

 第十一章往事

    第一周入学考试过后，哀鸿遍野，土豪裴宋约一行人下周去明阳山上自家基地露营。
    说是要放松放松被考试折磨的破碎心灵，众人心知肚明，裴宋明明是爱玩还要找个好听的借口，他裴宋哪次考试不是从开头睡到结尾，何曾紧张过？
    裴宋特意在群里@穆昭：“昭啊，你亲爱的阿远哥哥要不要一起？叫上带来啊，人多更热闹。”
    裴宋的语气暧昧，回想之前郝梅梅的调侃，穆昭不好意思，含糊地回了句：“还不是我家的呢……我要问问他。”
    似乎很早以前，在穆昭还只是单纯地把沉远当哥哥的时候，大家就爱开穆昭跟沉远的玩笑，日子久了，于穆昭心里，沉远的地位早已非同一般，但两人明面上呢，从没有开诚布公过。
    她其实挺矛盾，也不清楚和沉远的关系究竟为兄妹和情侣之间的哪一种，还是说，就尴尬地介于中间。
    她喜欢阿远哥吗？无疑是喜欢的。
    对他是更深一层的情感吗？是爱吗？
    她也有些迟疑，因为沉远与自己之间似乎一直保持一种若即若离、若疏若亲的关系，两人的距离时远时近，雾里看花一样，她也一直没琢磨清个究竟，只得顺其自然。
    偶尔她也会羡慕郝梅梅跟裴宋，他们的状态如此存粹，一目了然，毫无顾忌，恨不得和对方天天粘在一起甜甜腻腻，如胶似漆、打情骂俏，张扬而恣意。
    她坐去飘窗窗台上，天蓝色的手机枕着双膝，她低头往外瞧，窗外刚下过点小雨，夜空渲染得雾蒙蒙，不知为什么，心情有些低落。
    她想起了爸爸。
    爸爸去世那天是全国人民辞旧迎新回家团圆的除夕夜，旧年最后一天，却也是他的末日。
    穆昭永远记得，他离开家的时间是下午一点，街坊邻居在燃放烟花，劈里啪啦闹得整条街的孩子欢呼声不断。
    那年她十二岁，闷闷不乐地跟着父亲出了院子，父亲叫她回去，她却不听，执拗地从巷头一路跟到巷尾，父亲无奈，大手牵过她被风吹得冰凉的手，兜进大衣口袋里。
    过马路没多远就是他工作的地方。警服加身的穆伯仲回头，揉揉她的长发，温声跟她保证：“昭昭，你先去阿远哥哥家玩，等爸爸下班回来给你买好多烟花，咱们吃完年夜饭就放烟花。”
    那段时间母亲和父亲的关系坠崖似的坍塌，时不时吵架，母亲苏锦常哭着跑回娘家，穆昭想妈妈，如今爸爸也不在家，整个家里空荡荡的，说句话都能听到回音。
    她觉得无依无靠，一个人在家总是惊恐万分，她眼泪巴巴地拉着爸爸军大衣的衣摆，似懂非懂地问：“爸爸，妈妈最近为什么老是和你吵架？”
    穆伯仲一滞，长叹一口气，久久未出声。
    大家都回家过年了，迷迷蒙蒙的烟雨渲染着冷清的街道，一身红色羽绒服扎着丸子头的穆昭仰起头，见高大如山的爸爸身影变得佝偻，俊朗的容颜似乎一瞬间老去。
    她眼睛里坠落细细的雨滴，氤氲着像迷雾般，冰冰冷冷的刺人，快要刺到心里去。
    她想她大概是看花了眼，爸爸那么强大，顶天立地般，怎么会佝偻？
    父亲揉揉她的脑袋，老半晌才低声说：“昭昭，是我对不起你妈妈……”
    穆昭从小是个幸福的孩子，父亲母亲对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她健康、快乐，她的悲伤从不会隔夜，此刻的她实在不大明白父亲那句道歉有什么深意，她怔怔地望着父亲，将不解问出口：“爸爸，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父亲异常地沉默，他心情沉重地点燃一支烟，抽一口，又熄灭，将烟蒂丢进近旁的垃圾桶。转身回来时，父亲的步伐干净利落，刚才的心事重重和脆弱似乎一扫而空。
    他抱抱女儿，发现宝贝女儿那么小，个子才到他胸口，他不希望她接触到那些不美好，女儿年轻单纯得像张干净的纸，她不该背负大人罪孽的恶果。
    “回去吧昭昭，等爸爸回来。”
    穆昭抱住爸爸健壮的腰，爸爸的转移话题令她很不安心，她联想起些什么，心脏搅碎似的狠狠地疼痛，可是爸爸在她心里那样完美，他就像是真理，她决不相信他会犯什么大错。
    然而她还是焦虑，无助地问出口：“爸爸，我们班周芷萱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期末考试她都没有来。汪小阳说是因为她爸爸跟人出轨了，她妈妈很生气，经常吵架要和她爸爸离婚……爸爸，你和妈妈感情那么好，你们现在只是闹矛盾，吵吵就好了，一定不会离婚的对不对？”
    与女儿那双清亮透明的眼睛对视，穆伯仲的神色难得一见的软弱，刚才伪装的镇定瞬间不攻自破，他强颜欢笑，声音闷闷地：“傻瓜……爸爸不会和妈妈离婚的，绝对不会。我今晚就去接你妈妈回来，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
    父亲说完，转身走出她的世界，穿过马路，走进风里，走进雨里。
    穆昭听话地坐在沉远家客厅看电视，翘首以盼等爸爸回家。
    可爸爸再也没有回得来。
    他当晚因阻止步行街酒吧门口一名歹徒行凶而被其同伙报复杀害，法医鉴定报告上显示他身上贯穿二十一处伤口，因失血过多而当场死亡。
    这是穆昭童年阴影，心中永远的痛。
    从那一年后，她再也不过年。

 第十二章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样好

    夜里频繁做梦。父亲的剪影在梦里无处不在，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父亲带她买最漂亮的公主裙，背着她去人民公园里买糖葫芦。
    她从小喜欢牛轧糖、冰糖葫芦等甜食，最讨厌喝苦的东西。儿时体弱常生病，爸爸便在巷子里的某个老中医处开了方子，每日夜里在院子里给她熬药调理身体，也几乎每次，爸爸哄她喝药时，她都会苦得哇哇大哭。
    父亲熬的那些药，哪怕放了十颗冰糖她也还是觉得苦，常常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倒掉一些，最后他也装作没有发现。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昭昭，回去吧，等爸爸回来。”
    梦里高大的身影可靠且令人万分依恋，他一如既往地揉揉她脑袋，声音温柔。
    下一秒，画面转换，父亲的尸体血肉模糊，他一声不吭地平躺在死寂的太平间，象征死亡的布料遮住他倒下去的伟岸身躯，他唇紧抿，眼睛死死地闭着，这辈子再也不会开口叫她的名字。
    那天夜里倾盆大雨，雨哗哗啦啦如鞭子似地抽打在地面上。
    小小的穆昭面如死灰地跟着苏锦走进太平间，苏锦揭盖尸布的手抖动如筛糠，穆昭则吓得魂不附体，四肢如泥，不敢置信地瘫坐在阴寒的地面上。
    父亲走得太快了，她反应不过来……
    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如箭刺来，心如刀割，昭昭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寒风刺骨，举目四望，空无一人，她彷徨且无助，满心悲凉……
    爸爸，深夜冷雨，下边寂寞荒凉，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呆在那里？
    你这样残忍，我从没见证过死亡，为什么第一次目睹，就是面临至亲的你离去？
    爸爸，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你回来好不好……
    她悲痛地放声大哭，哭得不能自已。父亲去世那么久，她的伤痕却始终不曾愈合。
    混混沌沌中，房门被踢开，有人冲进来，掀开被子，一双温热的手臂将她牢牢搂进怀里。
    她双眼哭得红肿，眼里布满血丝，江霆心疼得要命，叹着气为她拭泪，“小傻子，大半夜哭什么呢？”
    穆昭心情无法平复，眼泪不停地掉，声音嘶哑，话不成句：“江霆，我想爸爸……我特别特别想他……”
    江霆手轻轻拍抚她因啜泣而耸动的背部，另一手自然地梳理她额上汗湿的乌发，“傻瓜，做噩梦了吗？”
    “我又梦见爸爸了,他说让我在家里等他……可是我等不到，怎么也等不到……”穆昭太绝望了，心有余悸地揪着他睡衣胸口的布料，埋进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些流下来的眼泪仿佛坠落到江霆心里去，滴滴答答地溅得四处都是，他的心情也被染得湿稠苦涩起来。
    江霆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安抚她的声音如吹过细软沙滩的晚风：“昭昭，叔叔最疼你，肯定不希望他的宝贝女儿为他哭得这么难过……”
    “我不管，我就要哭，他都忍心丢下我了，我也不要心疼他……”穆昭像只暴躁的小兽，撒气地捶他湿热的胸口。
    “好好好，你说得对，你哭你最大。”江霆抬起她下巴，宠溺地用湿巾纸给她抹脸上的鼻涕，穆昭恨恨地捶了他一下，小小的拳头也没用什么力气，他笑笑，知她不过是想发泄心里憋闷的情绪。
    半晌，他捏捏她粉嫩的鼻子，坏笑着说：“真是不放心你一个人睡，动不动就哭天抢地，今晚要不要哥哥陪？”
    “才不要。”穆昭吸吸鼻子，怼怼他的胸膛，叫他回屋睡。
    “没良心的小东西，翻脸比翻书还快。”江霆喂她喝一口温水，给她换了个干净的新枕头，哄她入睡，“你睡了我再回。”
    大概是哭过一场，穆昭躺在床上，很快生出新的睡意。她睡眼朦胧地翻个身，侧着身子望向床边未走的江霆，心里软绵绵的，她低声闷闷地问：“江霆，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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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欢迎你来我家

    江霆没想到她会这样发问，一时有些愕然，反应过来后哑然失笑：“昭昭，你真觉得我对你很好，还是逗我开心？我还以为……你心里会一直怪着我，毕竟我是江震东的儿子。”
    穆昭听罢坐起来，抱住一旁的粉色小猪玩偶软枕，后背靠上床头，坚定地摇摇头：“不恨你，他们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跟我一样，没有选择。”
    夜里空茫寂静，两人之间的氛围难得如此和谐，江霆胸腔里盈满柔软的情意，他坐在床边，抬手轻抚她脸上的肌肤，捏捏她痛哭过后尚且泛红的脸，“你之前不是总骂我冰碴子，对你太严格吗？”
    穆昭眼睛里是水洗过的清明，闪过无法忽视的流光，她不好意思地说：“你是为我好嘛，你学习成绩优秀，脑袋也比较好用，性格沉稳，做什么事情会考虑比较周全，下决定也肯定有你的原因……至于我嘛……我知道自己比较任性。”
    “在你心里我这么厉害呢……”她难得大方地罗列他这么多长处，江霆“啧”一声，忍不住再次勾唇笑出声，“不过你对自己有误解，除了你爸爸的事情，其实你很少任性。”
    穆昭咬咬唇，许久，道出自己的真心话，“你是爸爸去世后，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江霆，我挺感谢你，如果当初来江家的时候，你没给我那盒水果糖，或许我一直都无法融入这个新家庭。”
    江霆捧住她的脸不敢相信地细细瞧了瞧，“一下子这么懂事，说的话也小大人似的，这还是我认识的穆昭吗？”
    穆昭故意朝他龇牙咧嘴，眼一横，摆出个凶巴巴的鬼脸：“哼，没眼力见的，可不是我吗？就不允许我故作深沉客气一下吗！”
    江霆盯着她那双重获欢喜的眼睛，两人隔得极近，女生清甜香软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有种极强的冲动快喷薄而出，却终究克制住。
    江霆忆起初见她的那一天，小小的少女一身雪白的纱裙，蹲在婚礼现场旁的花园角落里偷偷地啜泣。
    一直关注她动向的他循声跟过去。
    “是婚礼又不是葬礼，你哭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穆昭恨恨地回过头，眉目鲜妍的小脸皱着，气呼呼地瞪视他，却被他冰雪海源般的视线给唬住，夹枪带棒的话到嘴边瞬间降低了声调：“你爸爸跟别人结婚，你不难过吗？”
    “为什么要难过？”十叁岁的江霆神情远远超出同龄人的冷静，“他是一个成年人，他有资格合法拥有属于他的幸福，我为他高兴。”
    小穆昭瞬间横眉怒目，咬牙切齿：“可是我爸爸才去世一年，我爸爸是为了救人而牺牲的，你爸爸很无耻，他为什么要在这关头和我妈妈结婚？”
    眼前的女孩子似乎对自己的父亲是个英雄充满执念，江霆忽然有些不忍心，不忍心颠倒她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也无法直说江震东和苏锦飞速结婚的原因，“因为你妈妈怀孕了，怀了我们共同的弟弟”，这个理由太赤裸也太伤人。
    他只能沉默地走过，蹲在她旁边，伸出手递给她一盒准备好的水果糖。
    小穆昭瞄了眼他手里彩色糖果，狐疑地抬头望着他，他凛然的眉目舒展，不再严肃：“吃一颗，心情甜蜜一点。”
    “别想用几粒糖收买我，我可不是被巫婆骗的白雪公主！”穆昭抿着唇，脸色依旧戒备。
    江霆也不介意，打开一颗蓝色的糖果，放进自己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说不上喜欢但也不排斥，但他知道她爱吃，她是那种看上去就喜爱甜味的女孩子。
    果然，一会后，她问：“这个牌子的好吃吗？”
    江霆点点头，缓缓说：“还不错。”
    他再次将糖果递过去，她犹豫了下，终于接过。
    她剥了颗粉色的放进嘴里，仰头看见花园栅栏外的天空里挂着颗果酱似的嫩太阳，她闭上眼睛，任温煦的阳光洒在脸上。
    婚礼上司仪的声音远去，耳边传来江霆低低沉沉的声音，穆昭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说的那句话。
    他说：“穆昭，欢迎你来我家。”
    ＊这篇文太小清新了对不对？5555扑街，感觉应该没啥大肉了了了了

 第十四章爱是自私的

    高中生活和学业非常繁忙，尤其在市里首屈一指的名校师大附中，网上冲浪经常刷到些骇人听闻的新闻，例如某高校名列前茅的尖子生由于不堪重负而跳楼自杀、谁谁谁被班主任当众训诫后，心理扭曲暗藏凶器狂捅其几十刀令其当场毙命，再例如.......
    昭昭坐在高二（1）班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座位，霸占整个教室点名概率最低安全系数最高的角落。
    纵向可观班上学子全体风貌，横向能俯瞰半个校园的美景。
    每天上课读读言情小说偷偷补个眠，闲来无事就听听课发发呆，下课出去买点零食饮料啥的，日子便也这样过，生活可真不是一个“爽”字了得！至于“自杀”“抑郁”这样的词，呵，永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更不可能出现在她所熟识的那些学霸身上。
    周五下午第一堂英语课，英语老师Miss李出了道辩论赛的题目，全班哗然，昭昭盯了老半天才研究懂题目的涵义，同桌郝梅梅从睡梦中被惊醒，瞅瞅班上精神抖擞跃跃欲试的同学，不解地问她：“昭，第五节课往常不是补眠的时候嘛，他们兴奋个啥劲呢？”
    昭昭她打开她的卡通小熊水杯，享受地喝了一口百香果饮料，喝得津津有味，酸酸甜甜的味道美得沁人心脾，她指指黑板上龙飞凤舞的英文：“大概是这样的.......上节课不是讲到《罗密欧与朱丽叶》吗，这节课Miss李搞辩论赛，辩题是‘爱情是自私的还是无私的’。”
    “奇葩，这有啥好辩的，当然是自私的，能和人分享、甚至上交给国家的爱都不是刻骨铭心的爱。”郝梅脱口而出。
    穆昭矛盾地点点头：“我也觉得，爱是自私的.......不过，没有那些无私奉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怎么会有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呢？梅梅，我们的格局是不是太低了？”
    “辩论的时候就看谁逻辑严密能自圆其说，论题又不分地位高下。”前方战场上几个学霸用极其流利的英语辩得火热，郝梅梅刚开始还能听懂几个词，到后边耳朵已经完全罢工，她推推昭昭手臂：“你哥选的哪个？”
    开方式辩论赛，班上同学可以凭喜好战队，举手选正反方，昭昭抬头看向最前方云淡风轻的江霆，他英姿飒爽，引经据典信手拈来，似乎叁言两语就使得对手落于下风，她手捧着下巴观看神仙打架，虽然不大听得懂还是觉得好自豪！
    搞得就像自己快要赢了一样！
    “真是个花痴........”郝梅梅翻了个白眼，“你眼睛都粘你哥身上去了，平时在家里还没看够？”
    穆昭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因为他选的是反方，爱是自私的，所以我捧场嘛！”
    “你哥居然会选反方……乔娜今天怎么这德行？”郝梅梅目光落到乔娜身上，顿时惊讶，因为乔娜站在正方那边，平日端庄优雅极其注意形象的优等生今日神色恹恹，跟林妹妹似的，声音有气无力，以往那股力争上游的韧劲也消失不见，郝梅梅偏头凑到穆昭耳边：“她看你哥的眼神怪怪的，怨妇似的。”
    “别多想，估计就是大姨妈来了。”穆昭联想到自己每月那几天的憔悴样，和乔娜现在如出一辙。
    “不对劲，以前她都是跟着你哥走的，今天怎么选的正方？”
    穆昭再喝一口百香果，美滋滋地舔舔嘴唇，对乔娜的选择表示特别理解：“她是学习委员嘛，叁观正。”
    “叁观你个头。”郝梅梅无语地戳戳穆昭的脑袋瓜，“你哥不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班长呢？照你这么说，他怎么能选反方呢！”
    穆昭叹口气，四处望了望，没人察觉到自己，才压低声音，回答她：“因为你说过，论点没有高低之分，关键看怎么扯得让别人信服啊。”
    郝梅梅：.........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哦。
    可是……凭她多年八卦的直觉，她真地觉得乔娜和江霆这气氛非比寻常。
    莫非乔娜终于没忍住，主动表白，并非常惨烈地被冷血无情的江霆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