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 文案 云娘不知道的是,新婚夜那晚,二爷压根儿没喝那杯酒。 一句话概括,就是一个女人为了活下来,勾引这个男人,并灭了他全家的故事。 文案无能,本文叁观不正,虐文慎入,玻璃渣混糖,建议搭配歌曲《囍》一起使用,效果更佳。 云娘和妹妹灵秀一起去了梁家为即将成亲的少爷绣喜服,却不料,灵秀横死在了梁家大爷的院子里。她从丫鬟春溪口中得知,这场婚礼也是一个阴谋。为了活下来给灵秀报仇,她爬了梁二爷的床…… 1 正月十五,绣坊难得放了一天假,云娘叫上相熟的月娘,两人一起去集市上买胭脂。 中午,月娘累得腿都挪不动了,拉着云娘,就近在石桥下找了一个熟食摊子,要了两碗元宵。恰逢饭点,桥下几个乞丐都出来讨要饭食。一个乞丐拄着一根木棍,哆哆嗦嗦地举着个破碗,四处遭拒。 云娘看了看自己还剩的半碗元宵,终是不忍心,上前去,一股脑儿倒进了那乞丐的破碗里。那乞丐眼含热泪,向她作了好几个揖。 月娘在背后大喊,“云娘,快回来。” “云娘?”这乞丐猛地抬头打量,待看清她的脸后,手里的碗“啪”地一声,碎在了地上,那半碗元宵还冒着热气。 云娘眯着眼瞧了瞧,觉得乞丐有几分眼熟,晃见他溃烂的右腿,心下了然,冲他凌厉一笑,“好久不见了,二爷。” 那叫二爷的乞丐如雷轰顶,瞬时落荒而逃。云娘看着他颤颤巍巍的背影,一口恶气从心口散去。 回去时,月娘还在跟她抱怨,“你理那叫花子作甚,又脏又臭的。” 她莞尔一笑,想起那一瘸一拐的背影,“他们也怪可怜的。”若是月娘知道,刚才那乞丐是曾经大名鼎鼎的梁家二爷,不知还会不会嫌弃。只可惜,都是曾经了。 夜里,她翻来覆去,怎也睡不着,只好爬起,坐在了绣架前,接着绣一件百鸟朝凤。不知是不是夜黑眼晕,她总觉得,这百鸟朝凤的花样和一年前那件嫁衣上的一模一样。 一个出神,她“嘶”的一声,指尖一滴血珠冒出。 “阿姐,怎么这么不小心。”一旁的女子急忙掏出帕子裹上她的手指。 她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活生生的女子,“灵秀?” “怎么了,阿姐。别因为扎破了手,你就能偷懒啊。”灵秀叉着腰,柳叶眉微挑。 继而恢复了笑模样,轻快地说:“等咱们绣完这件嫁衣,就有好日子过了。” “等咱们绣完,就有好日子过了。”云娘听到后控制不住,抱着灵秀大哭了起来。 灵秀吓坏了,急忙拍着她的背,追问她,“阿姐,你怎么了。” 云娘从梦中惊醒,脸上还挂着泪痕,抬头看向窗外明光光的月亮,想起一些过往。 战乱又逢荒年,村里的女孩都被卖去各种地方,换成了粮食和银子,供自己爹娘兄弟生存下去。云娘和灵秀也不例外,好在她们被卖进了绣坊,有了容身之处,成了绣坊里绣艺最好的两个绣娘。 这日,城里有名的富商梁家,去了绣坊招两个绣娘为家中待娶妻的少爷缝制嫁衣。绣坊的老板举荐了云娘和灵秀。于是,她们跟着去了梁府。 只是,到了梁家,云娘却发现,这府里上下下奇怪的很,少爷成亲这种大喜事,府里却没有一点热闹的样子。少爷不见踪影,丫鬟小厮也都低眉顺眼,寡言少语。 灵秀贪嘴,除了绣衣裳,就爱各种精巧的吃食,云娘只顾着怕她牙疼,也没再多心。 几日后,便是除夕。 云娘外出买布,打算给灵秀做过年的新衣裳。回来后,丫鬟春溪跑来告诉她,灵秀落水了。她急急忙忙跑回房间,屋外站着好几个丫鬟小厮,一个穿着苏锦的男人坐在桌旁,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正回话。 管家见来人是她,替她引见,那男人是他们梁府的二爷。 她上前见礼,见灵秀无事,松了一口气。 二爷抬头,居高临下,“既然你回来了,华大夫,将药方子给她便是。”说完,起身甩甩衣袖,一群下人跟着一道走了。 那老大夫将写好的药方给她,嘱咐了好些事,跟着管家也走了。 见屋里没有了外人,灵秀从床上一跃而起,从她手里接过花生酥,像个小松鼠似的啃起来,含糊地回答:“我就是看见湖边有朵莲蓬,想把它摘走,结果就掉下去了。” 云娘在她身边坐下,关切地询问,“后来呢,你怎么上来的。” “是那梁家大爷路过救了我。哎呀,我福大命大,没事的,阿姐你就别操心了。”灵秀宽慰地说着,揽上了她的肩膀。 云娘站起,训了她几句,可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顾着吃零嘴儿,气得云娘直跺脚。 除夕时,府里终于热闹起来。大院里里外外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对子,喜庆得很,下人们也四处张罗着忙里忙外。 姐妹两人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屋里点着蜡烛守岁。云娘忙了好几天没合眼,此时坐在桌旁,手撑着头,上下眼皮子直打架。灵秀劝她去睡,一个人守岁也行的。她实在累极,没忍住,上床去睡了。 大年初一,管家一早来给她们送赏钱。灵秀贪睡不起,云娘开门去接,谢过礼,将灵秀那份放在了桌上。她总觉得,灵秀那份赏钱好像比别的都要多,可能是因为她讨喜吧。 灵秀人长得漂亮水灵,嘴也甜,府里的下人与她相熟得快。厨房里的几个小丫鬟,还总悄悄给她留些吃食。相反,云娘为人老实,容貌一般,平日里也不爱打扮,一心都扑在她这妹妹身上,自然和旁人也没什么交情。 年节里,府里事也少,灵秀常常出去找那几个相熟的小丫鬟踢毽子,每次回来弄得一身汗,衣裳也乱,头发也乱。云娘嘴里斥责她,却还是帮她擦脸整衣衫。灵秀笑得欢,亲昵地哄她。 “阿姐,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会有好多银子的,都给你。” 云娘装作生气的模样,嘴角却要咧到耳朵根儿了,“就你嘴甜。” “等咱们绣完这嫁衣,就有好日子过了。阿姐就不用再去做粗活了,嘿嘿。” “嗯。”云娘应声,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怕她看见。 出了初五,街上的铺子还未开门,绿色的丝线缺了一样,云娘怕耽误时辰,去园子里想弄些花草,染了白线暂且充数。 正值春暖乍寒,草添新绿,柳出新芽,一片盎然。她顺着小路摘摘捡捡,却不小心在这园子里迷了路。 四处张望,没个人影儿,她一筹莫展之时,却依稀听见一声女子的惊呼。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近,似乎是墙那边传来的。见没了声音,她只疑心是自己听错否,正欲返回,那女子的声音又响起了。 这时,几个丫鬟婆子走出来,站在了角门边上,吓得她急忙躲进假山里。那几个丫鬟婆子在外面聊起来,刚开始声音压得低,后来越说越热闹,嗓门一个赛一个地高。她竖起耳朵,只听到了几句。 “我看那小绣娘啊,没准能抬个姨娘呢,你看大爷多有兴头,叁天两头地叫人过来。” “未必,保不齐谁勾谁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你是没见哪,小绣娘落水后,大爷那叫一个魂牵梦绕。” “是是是,我听大爷边上的一个小厮说,除夕夜那天就破了她的身子了。” 待她们走后,云娘从假山里出来,脸色惨白。四下无人,她悄悄去了角门处,大门紧锁。门脚边不知是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她捡起来,惊得跌坐在地。 2 日头西落,她神情恍惚地在园子里绕圈,也不知走到了哪,只听一声呵斥,“站住。” 她回神,见是梁二爷,领着一帮丫鬟小厮,在不远处正瞧着她。 “你在这做什么。”梁二爷厉声道。 云娘并不待见他,年纪轻轻的,排场却不小。她正窝了一肚子火,语气不善地回话。 “丝线少了一样绿色,外面铺子不开张,我来拾些草叶回去染了白线,看能不能用。” 梁二任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追问道:“那你怎么会在这?” “我找不见回去的路了。” 他像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却又忍着笑意,低声说了句,“跟我来。” 两人出了园子,云娘掐了个万福,恭敬地道谢,“多谢二爷。” “先前还似吃了枪药,现在知道谢我了。” 云娘没作声。 “哼,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管家。”他理了理禁步,带着一群下人走了。 晚饭时分,灵秀回来,又是一身脏乱。 云娘冷着脸坐在桌前,灵秀嘻嘻哈哈地来闹她,被她甩开了。 她盯上灵秀的眼睛,一脸平静,“灵秀,你那只耳环去哪了?” “啊,”灵秀摸上耳朵,一只空了,随后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许是玩的时候弄丢了吧。” “你去哪玩了,我明日找找去。” “就小厨房后边呗。”灵秀躲开她的视线,坐下给自己倒水。 “你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珠总爱乱转。你猜猜,你刚才眼珠转没转。” 说完,云娘将下午捡来的耳环放在桌上,眼泪簌地掉下,砸在桌面。 灵秀看见,“通”地一声,跪在她了腿边,带着哭腔,“阿姐,你听我说。他会娶我的,等他娶了我,咱们就不用再过这样的苦日子了。阿姐。” “他是什么身份,咱们是什么身份,”云娘怒急攻心,拍上桌子,大声呵斥。 见灵秀小声抽泣,她又放低声音,心平气和地劝道:“成亲需门当户对才好,他终究不是良配,。” 谁知,灵秀立刻跳起反驳。 “良配?什么是良配,穷书生,庄稼汉,还是马夫屠户?老天爷赠我这般容貌,如何叫我甘心嫁个匹夫,草草一生。” 云娘拉住灵秀,将她拉到凳子上,如鲠在喉,语重心长。 “即使你嫁了那梁大,也只能作妾。像他们这种高门大户,妻妾成群,人人低看你,日后要受多少罪,你知道吗。” 灵秀擦着眼泪,满脸绝然,极其认真地说:“就是作妾,我也愿意。我不要过那种看人脸色的日子了。” 像是最后的那根弦崩了,云娘大哭起来,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两手发抖,自责地怒骂自己。 “都怪我,是阿姐没用,呜呜,都是我没用。” “阿姐,阿姐你别这样,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灵秀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撒。 两人抱作一团,痛哭流涕,交握的手,天壤之别。 小时候,灵秀就是个美人坯子。人牙子劝她爹把灵秀卖到窑子里去,价钱能比绣坊高一倍。云娘拼死拦下来,愿意只要一半的工钱,只求绣坊老板将灵秀一起买下。绣坊老板叹了口气,答应了。 在绣坊里,云娘拼命地干活,眼睛都要熬瞎了。可是,那点工钱根本不够养活二人。她只好四处去做杂工,给人洗衣服,编竹篮,什么粗活都干。严寒酷暑,刮风下雨,一天也没歇过。 后来,得了绣坊老板的器重,把赚钱的绣活都先交给她。 她将赚来的银子都花在了灵秀身上,给灵秀买胭脂水粉,买酥饼糕点,自己却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宠了她那么些年,却不料,事情竟成如今这般。怪只怪,这世事造化弄人。 想到这,她擦擦眼泪,不再分神,很快入睡了。 3 第二天,她带上香烛纸钱去了郊外。 一座孤坟话凄凉,再道是,天人永隔泪满裳。 回来时途经石桥下,梁二爷竟然还在那,别的乞丐都围坐一团,讥笑他是个瘸子,还抢他的馒头。他一言不发,只是拄着那根发黑的木棍,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桥边,他看见云娘立在这,掉头就跑,云娘跟着一路绕到巷口。他拐进了死胡同,左右寻着出路,见她渐渐逼近,慌张地直打颤,双腿艰难地弯曲,竟直直跪下了。 她指尖紧紧掐着手心,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最终,只扔了一块银子到他脚边。 “去看看腿吧。”不带一丝感情,如简单的施舍一般自然。 他缓慢地伸出手,叫住她,“云娘,是我对不住你。” 她闻声顿住,又匆匆离开了。 路上,集市口的桃花开了。 她站在那,望着出神,觉得眼前的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 微风拂面,花瓣随风飘舞,一片落在她发间。 她转身,一只手从她发间拿起那片花瓣,送了风去。 “二爷。”她吓了一跳,连连倒退。 梁二爷收回手,站在树下,翩翩公子,风光霁月。 “你妹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是我大哥有错在先。” 云娘霎时无言以对,最近将灵秀看得紧,连门都出不去,只怕是那梁大狗急跳墙,将事情告诉了他。 “若我大哥执意纳她,你肯不肯放人。” 她上前一步,气得发抖,指着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二爷真是个好说客,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只是,欲速则不达,日久才见人心呢。灵秀福薄,怕是没这富贵命,您还是请回吧。” 闯南走北的梁二爷哪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却不急着恼,反而逗趣她。 “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伶牙俐齿的。” 云娘意已决,不想与他多说,礼也没行,快步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他只觉好笑,又想到大婚之事,心中泛起了涟漪。 回了书房,小厮进来通报,大爷来了。梁二讥讽地笑笑,自己前脚刚回来,他后脚就上门,真是个不中用的。 梁大谄媚地笑着,拱着手进来,着急地问,“二弟,事情如何。” “这么猴急,也不怕惹一身腥。”梁二坐在上首,轻蔑地看着他,吹了吹茶沫子,“别费功夫了,那个女人可不是好拿捏的。” 梁大立马拉下脸,“这个小娘们,胳膊伸得这么长。要我说,你就应该早早了结了她,省得日后夜长梦多,大哥可还等着……” 一个茶碗扑面而来,将他的话都砸了回去,额角的血顺着脸直往下淌。 只听桌后的梁二怒不可遏,大骂道:“要是学不会谨言慎行,就滚回你家去。” 大爷二爷在书房动手的事很快传进云娘她们的院子里,灵秀听闻梁大受伤,急坏了,说什么也要出去。云娘没拦住,望着她的背影生起闷气来,只要再撑几天,等做完这里的差事,就立马带着灵秀走。 可惜,灵秀进了梁大的院子,再也没有回来。 管家带着金银上门来,将这噩耗告知了云娘。丫鬟说,灵秀不忍被梁大院里的几个姬妾取笑,吊死在了前院。她听后,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围了一屋人。二爷坐在桌旁,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只听幽幽传来一句。 “灵秀的事,对不住了。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必竭尽全力。” 她拒绝将灵秀迁入梁家祖坟,只等过了头七,再为她安置个清静去处。 正月初十,丫鬟春溪偷窃主子玉佩的事传遍了内院,她被关进了柴房,日日喊冤,哭得着实凄厉。 云娘的院子就在柴房前,本就因灵秀的事心伤,春溪的哭声听得她日夜不得安眠,只好闻声前去。 柴房门口。 两个高壮的婆子守在门前嗑着瓜子。听到放饭的传话,两人将门一锁,兴高采烈地走了。 里头没了声响,云娘四下张望,蹑手蹑脚地上前去拍了拍门。 “谁,”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云娘斟酌着,不知怎么开口,只好如实相答。 “我是住在前边的云娘。” 谁知,春溪一听,激动起来,哑着嗓子,使劲喊她,“云娘,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灵秀,灵秀是被人害死的。” 云娘听到,犹如当头一棒,“怎么回事,灵秀是被谁害死的。” “救我出去,云娘,快救救我。” 她思索一会儿,问道:“府里你可有什么信得过的人。” “门房的升哥儿,与我青梅竹马,我们在郊外连院子都买好了。你去找他,他一定会救我的。” “春溪,你等等,我这就去。” 云娘饭也顾不得吃,匆匆去了门房。恰巧这时没什么人,她借口出门要用马车,给一个小厮塞了银子,找到了正在套车的升哥儿。 那升哥儿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儿,正为春溪的事着急,等云娘说明来意后,照着她的吩咐去了义庄偷偷拉来一具女尸。趁着夜黑风高,两人救出了春溪,将她安置在了郊外的院子里。 春溪喝了些水,哭着向云娘磕头。 云娘拦住她,问起灵秀的事。 “灵秀她与我交好,大爷便让我去伺候她。过了两日,大爷带灵秀出去,却不让我跟着,回来时灵秀就不行了,天没亮人就去了。我急忙去找人,却听见二爷在屋里训斥大爷,说他不知分寸,坏了事。” 春溪擦了擦眼泪,继续说。 “我听他们谈话才知,大爷欠了赌债,跟族里的长辈借钱还不上,便让,便用灵秀抵债供他们玩乐,族里的长辈还叫上下人们一起玩弄她。我偷听被发现,二爷不想再节外生枝,让人先把我关进了柴房里。” 云娘眼中冒起火星子,狠咬着牙,怒骂道:“这帮畜生,我去报官。” 春溪急忙拉住她,摇摇头,无奈地哽咽道: “官商勾结,没用的。我们大爷半月前外出遇了土匪,横死山野。府里现在这个大爷,是姑奶奶的大少爷,来家里掩人耳目的。族里的长辈要为大爷结阴亲,他们要拿你去配冥婚呐。云娘你快逃走吧。” 云娘眼睛睁大,怔在原地,半天没说话。随后,她叫上升哥儿,一起回了梁府。 后半夜,云娘的院子走水了,连带着柴房一起烧了起来。她被救出来时,浑身上下浇了个透,像条鱼一样匍在地上。梁二依旧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管家上前将春溪被烧死的事通报与他。 他挥挥手,眼睛盯着地上的云娘,一动不动。 云娘姿色平平,却有个好身段,衣服又被水打湿,半透不透地贴在身上,更加引人入胜。 很快,二爷给云娘开脸的事就传出去了。 4 族里的长辈听说后,将梁二围在书房,压着嗓子斥骂他,是个不伦之徒,竟对自己大哥未过门的妻子下手。 梁二哂笑,冷冷地回道:“几位叔伯合奸自个侄儿的妾,怎没想着是乱伦呢,倒是有闲心来指责我了。丑话放在前头,我若是不愿,这亲也结不成。” 这家里,到底是梁二说了算。 祖宗的基业,早被他们挥霍一空,梁家这几年的风光,全靠梁二撑着,自然没人再敢放肆了。 回到内院,丫鬟看见他,纷纷行礼。他挥挥手,她们自觉地关上门都出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看着云娘沉睡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正月十五,云娘一早就出了门。 管家急匆匆地跑来,向他通报,云娘在账上支了一大笔银子。他只点了个头,便让管家下去了。 傍晚,她回来时像换了个人,金簪子插了满头,一身苏绸水似的发亮,飘着酒味就进来了。 他翻了一页账簿,抬眼看她,顺口问道:“去哪了?” “还能去哪,今天上元节,花钱去了呗。”她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去了内室。 翻了几页,他没什么心情再看下去,也跟着她进去了。 内室。 云娘坐在镜子前,摘下头上的珠钗,眼中没一点神采。 他顺势拿过梳子,手搭在她肩上,拢起她的头发来。 “十八是个好日子,我先纳了你,如何。” 云娘顿住,见他不像玩笑,抢过梳子,扔在桌上,反问到。 “这样急作什么?” “你这么跟着我,没名没分的,终归不是个法子。怎么,你不乐意?” 他在镜子里找她的脸,看不出喜怒,手慢慢地伸进她衣领里,意图不言而喻。 不得不说,她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子,比他私藏的天蚕丝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并不重欲,却被她勾得食髓知味,日思夜想。手摸向她胸前,拧了一把,她嘤咛着出声,起身拍在他手背上,胳膊勾上他脖颈。 两人交缠着,跌入了床被里。 一室暖帐翻红浪,水通幽径未止声。 第二日,云娘起了个大早,去了丧葬铺子,回来时抱着灵秀的骨灰坛,在院子口撞见了梁大。 梁大上下打量她,一脸鄙夷。 “不过也是个下贱玩意,还真想着麻雀能变凤凰了。” 云娘不理他,想走,却被他堵在了院门口。 “你以为你是怎么来这的,是小爷我找人……” “让开。”梁二站在廊子里,呵斥一声。 云娘见状,推开梁大,径直走了。 梁二走到跟前,一脚踹在他的后小腿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梁大,警告他道: “梁新,再管不住你的嘴,就拔了舌头,丢去河里喂鱼。” 梁大跪在地上,翻着眼皮子,唾了一口,嘟囔着。 “呸,也不知是谁被那贱货迷得五迷叁道的,但愿你别忘了,底下孤零零的大哥,还等着有人去陪他呢。” 他望着云娘离去的方向,没再开口。两人不欢而散。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宜丧葬,宜嫁娶。 外面一大早就开始吹吹打打,屋子里一大群人忙得不可开交。云娘端坐在镜子前,任人梳妆,出奇的安静。这嫁衣绣了这么多天,没想到,竟是她先穿上了。 喜婆见收拾停当,扶起她去了大厅。 云娘走到廊子口,透过合欢扇,瞟了一眼。梁二穿着吉服,背手站在院中。阳光照在他脸上,剑眉星目,神色朗朗。 见她过来,他笑着伸手。只那一瞬,云娘想,若这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管家高声喊完,鞭炮声就跟着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梁二凑到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她只听见一句“快跑”,剩下的都淹没在了嘈杂声里。 几个丫鬟送她去了新房,她端着扇子坐在床边。几声闷响后,丫鬟们倒了一地。 刚刚那个喜婆进来,上来就架住她,往后门一个劲地拖。 这婆子力气大得很,她拼了命地挣扎,张开嘴喊了一声,就被布团塞了满嘴。 云娘找准机会,从头上胡乱抓起一支钗子,狠狠刺向那婆子的眼睛。 只听“啊”的一声,这婆子松开她,捂着流血的眼睛,大叫着“少爷,少爷”。 一旁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梁新阴着脸走了出来。 婆子看见他,大喜过望,爬着往他脚边去,一边爬一边喊,“少爷,少爷,救救我。” 谁知,他慢慢蹲下,看着脚边的喜婆,伸手一把扭断了她的脖子。 “没用的东西。”说完,将她踢到了一边。 那喜婆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滚到云娘脚下,吓得她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梁新转过头,双眼猩红,狞笑着一步一步走过来。 “你可真是好本事,梁洵为了你,连他大哥都不顾了。” 云娘坐在地上,一步一步向后退。 “哦,你还不知道吧。我不是这府里的大爷,这府里的大爷都死了半月了。而你,就是来陪大爷一起上路的。放心,棺材我都替你备好了,亏待不了你。”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缓缓蹲下。 云娘惊恐地瞪着眼,声音发颤,“所以呢,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梁新抬头,恶狠狠地朝她吼:“灵秀那个婊子,跟了我不够,还想去爬梁洵的床。” 他疯魔了似的,按住云娘,讪笑着继续说到。 “结果你猜怎么着,梁二将她赶出去了。正好我欠了些银子,族里那些老不死的说,要是把那个婊子送给他们,银子就不用还了。哈哈哈,真应该让你看看,你的好妹妹被那几个老头子作弄的样子。” “你这个畜生。”云娘挣扎起来。 “哼,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生辰八字对得上,你也来不了这,你妹妹也死不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梁新将匕首抵在她脖子处,正要刺下去。 她闭眼间,“通”地一声,他倒了下去。 “云娘你没事吧。”升哥儿扔了棍子,上前扶她。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让自己镇定下来,问他,“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给。”升哥儿直点头,递给她一包粉末。“对了,表少爷安排的人在后门口等着,这会子人都在前厅,没人注意。” “好。过会儿,你去后门找到那几个人,就说,事成了,让他们赶紧埋了去。”云娘边说,边将布团塞进梁新嘴里。 两人合力将梁新和喜婆拖进了棺材里,钉死了。升哥儿照着云娘的话说了一遍,便让那几个人抬走了棺材。 做完这一切后,云娘将一大包银子递给升哥儿。升哥儿谢过她,驾着马车离开了。 眼看天色已近傍晚,云娘换下喜服,溜进了厨房,趁着没人,把迷药下进了所有的酒菜里。 夜里,梁二醉醺醺的回了新房。云娘穿着喜服端坐在床上,和白天并无二致。他拿着喜秤挑开她的扇子,她笑着看向他,像朵沾着露珠的牡丹花一样娇艳。 她起身拉着他坐到桌前,倒了两杯酒,冷静地开口。 “二爷,我只问一次,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他低头沉默了。 “好,我知道了。你记得吗,你说过,若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会尽力去做。” 梁二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云娘。”他声音哽咽,用手遮着脸,眼泪掉下来,砸在酒杯边。 她粲然一笑,从袖子里抽出匕首,狠狠扎在他右腿上,血溅了一脸。 他跌落在地,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撑在椅子旁。 她蹲下,将酒杯端到他面前,“喝了这杯酒,你我就两清了。” 说罢,听着身后的呼喊,她没再回头,决绝地走了。 下午的药劲还没过,整个梁府一点声音都没有。云娘提着灯笼穿梭在各个院落,像深夜里的鬼魅一般。 “天干勿燥,小心火烛。”打更人麻木地敲着竹梆,看见远处一片红光亮起。 他揉揉眼,待看清后,急忙大声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呐。” 第二日一大早,官府将梁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具又一具焦尸被蒙着白布抬了出来。一群人围在门前,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都烧成这样了,是来寻仇的吧。” “嘘,我听说是遭报应了。他们家为了给梁大结阴亲,弄死了两个绣娘呢。” “我也听说了。昨天晚上,还有人看见穿红嫁衣的女人从他们家出去呢。” “要我说呀,这损阴德的事还是少沾惹的好。” ———————————— “姑娘,姑娘,你堵着我的路了。”一个老大爷叫道。 云娘回过神来,急忙让开。 桃花又随风摇曳起来,只是,这回落在她发间的花瓣,没人会在意了。 是啊,都过去了。 完 朋友们,鸽王回来了。对不起,我没有心,还是be吧,实在爱不起来了。 眼看已到了阳春叁月,草木茂盛,莺歌燕舞,花草摊子摆得满大街都是。 云娘那日起再也没见过他。 春分将至,雨下得猝不及防。 从绣坊出来,她站在檐下,见雨势渐小,双手遮在头顶,快步跑回去。 路上,再怎么遮挡,雨水还是打在了脸上。她眯起眼睛,艰难地向前跑着。 突然,街角拐出一辆马车。眼看就要撞上她。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伸出来,捞过她拉到路边,躲开了。 她睁眼时,一把伞撑在头顶,抬头看向撑伞那人,是梁洵。 他不再是那副狼狈的样子,穿了一身豆绿衫子,神采奕奕,像雨后焕然新生的青竹。 云娘一下子沉了脸,低身从伞下钻了出来,淋着雨,飞快地向前走。 身后那人为了跟上她,踩得水坑啪啪响,执意把伞举在她头顶。 “你这是作什么。”她冷着脸停下来。 “我送你回去,走吧,雨又大了。”他笑着回道,语气惺忪,仿佛在回答吃饭一样平常。 “我让你治腿,不是让你好了来纠缠我,是让你利落地离开这,离得远远的,再也别让我看见。” 云娘一把推开,不顾风雨,融入雨里,留他孤身一人停在原地。 过去发生的一切像这大雨汇成的洪流,朝她劈头盖脸地砸来。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却也不知道该以什么心境去面对他。 之后的每一天,他仍然借着各式各样的由头,在她身边打转。 上工时,她思绪飘散,绕了针都没发现。 一旁的月娘褪下指上的顶针,扔在她的绣绷上,悄声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被吓了一跳,迅速地回针,将线绕了回来。 月娘不动声色地往她这挪了挪,好心提醒她,“这线贵着呢,你仔细别被老板娘见了,准挨骂。” “知道了。”她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着窗外愣神。 月娘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对面檐下站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哎,这个郎君你认识吗,天天在门口守着,我都眼熟了。” 她摇摇头,“不认识。” 月娘巴着脑袋张望,“这人长得不错啊,也不知瞧上谁了,守了这么些天。” “你又闲心上了。” 她递过去顶针后,别过脸,不再开口。 本以为,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她的生活就能重新开始,却没想到又碰见了他。若说他是被情意蒙了心,她是万万想不到的,一段露水情缘而已,怎会还当真呢。 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云娘在街角又撞见了梁洵。这回,云娘打着伞,而他淋着雨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待到家门口时,她回头看一眼,他衣衫尽湿,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思索一阵后,还是让他进了自己家门,扯了几条巾帕扔给他,她便去了厨房。 见她端着姜汤坐下来,梁洵拿出一支素银簪子,放在桌上。簪子很普通,在大街上到处都是,随便就能买到。 “这是给你的谢礼,现在痊愈了,总要上门来谢你,望你别嫌弃才好。” 他没了往日的高傲,在烛火微弱的光芒里,像是一个文弱书生,拘礼又谦卑。 云娘没拒绝,接过簪子,斜手插在发间,问他,“好看吗?” “好看。”他笑意盈盈,“你带什么都好看。” 偶然听到这样的话,她终是有些尴尬,催促道:“喝姜汤吧,暖暖身子。” 只见他起身,朝她脸侧伸手,将她耳侧的头发压到耳后。 动作间,他呼出的热气似有似无地喷在她耳廓上。有些痒痒的,她侧过脸想避开,嘴唇却贴在他脖颈处。 由是他心猿意马,趁她出神时,揽上她的腰肢。身子虚晃间,她跌坐进他怀里。 这下,两人都愣在原地。 她勾上他的脖子往床边带,与他身体相贴地倒在了床上。 两人激烈地缠吻起来,难舍难分,周遭的气温好像都开始上升。 她的身体发烫,慢慢抬手摸索到脸侧,从发间抽出那根簪子,趁他不备,找准位置,狠狠刺进他心肺处,温热的血迅速迸溅出来。 他不可置信地抬脸看向她,随即强撑着伸出手,帮她擦干净脸侧沾上的血迹,边擦边开口。 “云娘,没有人知道的,好好活下去。来生相见,我再来找你。” 说完,他踉踉跄跄地一步一步走出门外,渐渐隐入了夜色中。 她慢慢起身,将那碗掺了砒霜的姜汤悄悄倒掉,回屋时,看见满地狼藉,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大哭起来。 门外,大雨拍打地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她的心跳得厉害,什么也听不见。 大雨连下一整夜,冲刷掉了地上的一切,包括爱,还有恨。 这夜过后,云娘大病一场,接连几天都没好。月娘上门来探望,她作势从床上起身,被月娘制止。 “怎么病得这样厉害,找大夫看过没有。” 她捂着帕子咳嗽好几下才平息,哑着嗓子道:“看过,病去如抽丝,好得慢。” 两人说了好一会,月娘突然想起什么,问起她来,“你记不记得那个郎君,天天守在绣坊对面那个。” 她眼珠顿住,点点头。 “他死了,掉进河里淹死的。听人说,死后手里还攥着个簪子,掰都掰不下来。啧啧啧,真是个痴情人儿。”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在她头上,她惊愕地问:“那尸首呢。” “没人认领,扔乱葬岗了。可惜了,面皮这么俊俏,这么着去了。” 月娘惋惜了一会,便离开了。待她走后,云娘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掉,哆哆嗦嗦地穿好衣服,起身去往乱葬岗。 路上,老天爷不知中了什么邪,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瞬间阴云密布,噼里啪啦地掉起雨点子,没有一点要停的样子。 —————————— 雨势渐小,云娘把伞挪了挪,怕打湿手中的香烛纸钱。 月娘见她还提着一坛酒,不由得开口。 “祭祀男子才带酒,你不是只给妹妹上坟吗。” “孝敬阎王爷的,有他老人家护着点,在地下也能好过些。”她皎然笑笑,和月娘分开后,去了自家坟地。 坟前,她插好香烛,准备烧纸钱,又觉得不妥,将纸钱分成了两份。 给灵秀烧完后,云娘来到另一座坟前,把剩的那份纸钱烧了。 做完这些,她在墓前坐下来,拿过酒坛子,一点一点倒在坟前。看见酒水渐渐渗入土里,她起身拍拍墓碑,苦涩地笑着开口,“权当是我没福气罢。” 月娘手脚快,过来叫上她一起走。 黄昏下,两座墓碑的影子斜在地上,除了灵秀那块,另一块上写着:梁洵之墓,妻,云娘立。 番外 梁洵番外 这世上,有些东西,从出生就注定了。 小时候,见大哥不怎么读书,我也不再认真,常常逃学。为此,娘打了我好几次。偶然间,几个丫鬟在一起叨闲话,我才知道,大哥不是娘的孩子,是爹的外室生的。 直到太阳落山,我还坐在那一动不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生根发芽。 爹走得早,娘不顾叔伯们的排斥,一个人担起了整个家业。娘为什么迟迟不让大哥接管铺子,为什么严厉要求我读书管账。这一切,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自此之后,我不再荒废学业,可娘却劳累几年,也去了。 娘走后,平日里兄友弟恭的叔伯们恍若成了一群虎豹豺狼,看着家里的田产铺子,眼睛冒着绿光。大哥力排众议,扶我坐上了家主之位,替我在外流离涉险。 我也曾想过,但凡大哥有一点点异心,是不是就不会横尸山野。而我,也不会起了恻隐之心,听信梁新找来的道士。 那道士说,要为大哥寻一个合适的女子,与他结下阴亲,不仅保大哥来世平安,还能保佑梁家世代富贵。族里的长辈听到世代富贵,纷纷派人去找那个生辰八字合适的女子,积极的不得了。 哼,世代富贵,梁家的气运早到头了。即便金山银山,也被这些人挥霍一空了。 很快,人找到了。 结阴亲本就为人不耻,为了维持在外的名声,族里上下演了一出大戏。这些人可真不嫌累,名声也要,金银也要。 年前不久,那个女人的妹妹落水,我见到了她。跟她心思不正妹妹很不一样,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本分人,像个死气沉沉的朽木。可我,总觉得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原因。 再见时,我才知道,她虽是朽木,可也会变成咬人的兔子。 看着她那副泼辣的样子,我突然明白,那股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她,很像我娘。曾经我娘为了我,也这么拼命。她们身上都带着一股劲儿,死不服输的倔强。 自打我娘走后,没有人敢当着面这么骂我。他们见我,都是面上带着笑,背地里却骂得狗血淋头。 后来,她妹妹死了。我们再相见时,她好像是初冬的最后一棵野草,置死地而后生。 如果我早打定主意,收她入房,也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了。 她在成亲前到处收买人心,偷偷谋划的事,我全知道,也默许了。 梁家,早该清理门户了。 我不愿对她扯谎,也不敢全盘告知,甚至心存侥幸,能拖一天算一天,一定能想到万全之法,保下她。 可还是晚了。那夜,火烧了半边天。 她走之前对我说,喝了这杯酒,我们就两清了。我固执地以为,只要我不喝,我们就还有再见的那一天。 果然,我们又再见了。 那一刻,我又惊又喜,看她过得很好,心中宽慰不少,可又觉悔恨,自己这落魄的样子,唯独不想让她看见。 我拿着她的银子去医馆时,心里就像放起了烟花,连走路都轻快许多。与她又有了来往,比什么都让我开心。 日子过得真快啊,眨眼就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我天天去野外采些花草拿去街上卖,也攒了点银子。 在街上,我转了一整天,买了那支簪子,回去后连饭也来不及吃,在簪子上刻下她的名字。 云娘。 万万没想到,这簪子竟刺在了我心上。 被刺中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我不能,死在她家里,会给她带来麻烦的。 我存着一口气,跌跌撞撞地跑到路上,伸手不见五指。眼皮越来越沉,好似有什么东西闪着光过来。眨眼间,我好像又回到了梁府,和云娘初见那时。然后,再也睁不开眼。 春夜的河水真冷啊。 云娘,抱歉,不能陪你一起了,我好想,在你身边照顾你,可是没有机会了。 * 很抱歉,rat小可爱,让你伤心了。本来设定是全员恶人,想着he的,但是,写着写着就成这样了。下一个,一定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