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娉婷意(古言,1v1)》 第1章:王爷薨了 新房安排在了西苑。 程娉婷悠闲地磕着瓜子儿,一边竖起耳朵听门口外面的两个小丫头碎嘴。 “新王妃可真惨,直接一顶小轿子从偏门就抬进来了,好歹也是吏部尚书府的四小姐呢。” “什么四小姐,不过就是一个从小养在乡下的庶女罢了,嫁进咱们翼王府那是她的荣幸,一个庶女难不成还想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抬进来?切。” “别这么说,这可是咱们王府的新王妃,咱们将来可要看人家脸色过日子的。” “什么新王妃,不就是嫁进来给咱们王爷冲喜的---” 程娉婷正听的津津有味呢,桌上的瓜子壳儿都堆的小山一样高了。 忽然,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打断了两个小丫头的碎嘴,“不好啦不好啦!王爷、王爷他……快快快,新王妃呢,快请新王妃过去!” 一道肥胖的身影跑进院儿里,正是王府许管家的大儿子,许大福。 程娉婷‘呸’的一下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儿,噌一下站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嫁进来是来给老王爷冲喜的,这翼王爷病了大半年了,宫里的御医治不好他的病,最后只能偏听偏信,听信民间的说法,往府里抬了个新王妃冲喜。 不会是不行了吧? 程娉婷心里咯噔,自己这才嫁进来第一天啊,难道就要直接从新妇变成寡妇了?! 大门被人推开,程娉婷身上还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匆匆忙忙地被人拉到了翼王爷的院子里。 诺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几个御医或坐或站,一个个的,脸上表情凝重至极。 许大福一路领着程娉婷进去,喘一口气,大喊一声:“新王妃来了!” 程娉婷赶鸭子上架似的,被许大福往前推,一路推到了翼王爷的床前。 红木雕云纹的罗汉床上,躺着个面容枯瘦,面貌却温和的中年男人,眼睛要睁不闭的,呼吸放的很轻。 这年纪,看起来估计比她那个混账爹还要大上个一两岁。 这就是她的丈夫,大魏朝的翼王爷,当今皇帝最小的弟弟,谢政堂。 察觉到对方正努力地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自己,程娉婷连忙蹲下去,吞吞口水,轻喊了声:“王爷。” 谢政堂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干枯的手哆哆嗦嗦地握上程娉婷的手腕,很认真地在她的手心里写着字。 李。 李? 程娉婷不知道这个字代表什么意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但谢政堂什么都没有说,写完之后就松开了她的手,兀自闭上了眼睛。 厨房里熬好了续命的参汤,丫鬟急急忙忙地端进来交给离床边最近的腾太医。 腾太医是太医院资历最老的太医,医术也最高明。 程娉婷起身让开位置。 腾太医舀起一勺参汤轻吹,送到谢政堂的唇边时对方却半响没有反应。 谢政堂双面阖着,腾太医心中一个激灵,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哐当!” 绘着锦鲤的白瓷小碗摔落在地,伴随着的,是腾太医惊天动地的喊叫声。 “王爷、王爷薨了!” 第2章:哭声 屋子里短暂地安静之后忽然炸开了锅一样。 哭声、喊叫声、奔走声,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跪着…… 每个人脸上都是悲痛欲绝的表情,只有程娉婷一个人麻木地站着。 她那对她不闻不问了十七年的便宜爹为了平步青云,把她从乡下接回来,送进这翼王府里给老王爷冲喜。 程娉婷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才嫁进来第一天,就要守寡了? …… 红衣换成了白衣。 翼王府里一夜之间,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昨天的喜庆变成了今日的愁云惨淡。 翼王爷没有妾室,亦没有庶子庶女,唯一的儿子两个月前陪同太子殿下一道出使秦国,还在归家的路上。 偌大的王府里,这会儿都在等着程娉婷拿主意。 其中不乏看热闹的人。 所有人心里都笃定,一个从乡下来的庶女,等翼小王爷一归家,这位新进门的王妃一定会被扫地出门的。 程娉婷穿着一身白衣,让人快马加鞭,把老王爷薨逝的消息传给正在归国路上的翼小王爷谢寅。 翼王是今上最小的弟弟,虽不是一母同胞,但自小感情深厚。 翼王薨逝,皇室宗亲都要来吊唁。 程娉婷跪在灵堂里,哭不出来,抬手悄悄掐了几把自己的大腿眼里才有了些湿润的泪意。 翼王爷生前的遗愿,若他薨逝,葬礼一切从简。 永丰帝特意恩准,让翼王爷葬入皇陵,还赐了一堆贵重的陪葬物品。 程娉婷一度担心皇帝会让自己给老王爷陪葬,幸好没有,大魏朝从太祖皇帝开始,已经废除了让活人陪葬的礼制。 因为一切从简,请了高僧来做法超度之后,第五天就要下葬了。 送葬的队伍依着高僧选定的时辰从府里出来,大路两边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程娉婷穿着一身丧服,随着金丝楠木的棺椁缓缓往前走着。 白绸结成的花结被风吹的摇摆,时不时地拂过程娉婷的脸颊和头顶,有点痒,白晃晃的,还有点瘆人。 白色的纸钱撒的满天都是,大树和屋顶上都落了乌鸦,扑着翅膀吱哇乱叫。 送葬的队伍出了城,一路慢悠悠的,晌午才到达皇陵。 皇家的规矩繁多,等棺椁封入皇陵里,磕了头,再回到府里时,天已经黑了。 程娉婷又累又饿,回到她住的西苑一看,冷锅冷灶的,连口热茶都没有。 “人呢?” 她明明记得这院子里先前有好几个小丫鬟的,都哪儿去了? 殊不知,翼王爷一走,院子里势力的下人们早托关系调到别的院子去了。 一个刚刚进门就克死了丈夫的王妃,等小王爷回来,等待她的,就是扫地出门,谁还愿意留在这里伺候? 程娉婷身上还穿着丧服,西苑没有厨房,她灌了几口冷茶,转身打算去厨房拿些吃的。 但这翼王府太大,进府之后只在西苑待了几个时辰,然后就一直跪在灵堂里了。 出了西苑,程娉婷还没走几步就迷路了。 大晚上的,府里处处都挂着还没来得及拆下来的白帆和白灯笼,瞧着阴森瘆人。 程娉婷绕了半柱香的时间,厨房没找到,倒绕到下人们住的屋舍去了。 院子里飘着几排洗干净晾干的白布,主子不在,下人们懒骨头立刻就出来了,也没人收拾。 程娉婷肚子饿的咕咕叫,转身往原路返回,路过一处假山时,听见了细微的哭声。 满府飘飞的白帆和白灯笼,没有月亮和星子的夜里。 这哭声让人很难不联想到什么有的没的。 偏生程娉婷胆子大,她自小被扔在乡下,鬼怪的故事没少听,早就练出了一颗豹子胆。 第3章:她一定要把那个混蛋剥皮抽筋! 那哭声呜呜咽咽的,听声音是个姑娘,哭的委屈又压抑。 “谁在那里?” 程娉婷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开口的同时脚步已经绕了过去。 假山后头蹲着个小丫鬟,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张小脸上都是黏糊糊的泪水。 “奴婢、奴婢见过王妃。” 小丫鬟识得程娉婷,一着急,顺着蹲身的姿势,膝盖一低,跪了下去。 “起来吧。” 总算碰着个人了,程娉婷问她,“你知道厨房在哪儿吗?” 小丫头抬手擦干净眼泪,回答的磕磕巴巴,“知、知道。” “那你给我带路吧,一天没吃东西,我都要饿扁了。” “……” 小丫鬟抬头悄悄看这位新王妃,哪怕不施粉黛,只穿着素服,头上只簪着白花。 可是那张脸是真的很漂亮啊。 漂亮的和画上的仙女儿似的,就是可惜,年纪轻轻的,就…… “哦、哦,奴婢、奴婢这就给王妃带路。” 从这儿往厨房去有些远,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 大晚上的,厨房里这会儿已经没人了,剩下的都是些冷饭冷菜,蒸笼里倒是有蒸好还热乎的馒头包子和花卷。 “喏。” 程娉婷自己拿了两个馒头,递了一个给身后的小丫头,“你应该也还没吃吧。” “奴婢不敢!” 小丫鬟赶紧摆摆手,“要是、要是被许管家知道了,要挨一顿板子的。” “吃个馒头也要挨板子?” 程娉婷啧啧,心想这翼王府也太严格了,地方大,规矩多,还是她们乡下好。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躲石头后面哭啊?” “奴婢叫沫儿。” 沫儿搬了张小凳子给程娉婷,想到什么,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吧嗒又往下落。 程娉婷最见不得人哭了,尤其是小姑娘。 她吃完了个馒头,又拿了两个,这回硬塞了一个给沫儿,“吃吧,没事,有事我担着。” “谢、谢谢王妃。” 自进府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样好,给她吃的,沫儿眼泪顿时掉的更凶了。 “哭什么,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哭能顶什么用?” 程娉婷心说,本姑娘当初被男人始乱终弃,被人卷走了全部身家都没哭呢。 沫儿咬一口馒头,细嚼慢咽地,吃相比程娉婷这个王妃还要斯文秀气。 “是许管家,许管家想让奴婢嫁给他那痴傻的二儿子,聘礼都下了。” 说是聘礼,其实就五两银子,外加两匹布料。 直接送去了家里,这婚事就算是定下了。 许管家是翼王府的管家,出了翼王府,多少人等着巴结他,沫儿的父母虽然不愿将好端端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但也不敢轻易地得罪许管家。 “你不愿意嫁?” 程娉婷吃了两个馒头,一个花卷,灌了半壶的茶水,总算是饱了,拿着帕子擦手。 沫儿瞪大眼睛摇头,“奴婢当然不愿意啦!” 谁会愿意嫁给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那行。” 程娉婷点点头,“明天你把许管家给你们家的聘礼带上,我领着你去退婚。” “……啊?” 沫儿没吃完的馒头掉在地上,傻乎乎地看着程娉婷,心里激动欢喜,“真、真的可以吗?” 程娉婷故作愁苦地看着她,“那得看看许管家认不认我这个王妃了。” 翼王爷薨逝,这诺大的府里攀高踩低的,都以为她这个新王妃好欺负了。 自己下半辈子说不定就要耗在这里了,程娉婷不是低眉顺眼任人欺负的主儿。 她想着正好拿许管家来开刀,给府里的下人们立一立规矩。 别以为她好欺负,她程娉婷从来就不是个软柿子! 回了西苑,空荡荡的,有只野猫儿从屋顶上窜过,跐溜一下跑远了。 程娉婷看着那满院子飘飞的白帆就心烦,自己找了个梯子出来,把白帆白灯笼全给拆了。 忙完出一身汗,烧水洗澡。 躺上床的那一刻,这几天来的疲累一股脑儿地都涌了上来,程娉婷入睡很快。 梦里,罕见地,居然梦见了那个杀千刀的负心汉。 什么浓情蜜意、什么花前月下,都是假的,得到了她的身子就翻脸。 翻脸就翻脸吧,居然还把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底儿也给掏空了。 混账男人,再让他遇见,她一定要把那个混蛋剥皮抽筋! 第4章:救救她 “阿嚏!” 八月的天儿,延城地处大魏最北边,入夜之后已经有凉意了。 一场大雨来势汹汹,下了大半天才停,这会儿青石路上湿漉漉的,好几处地方都有积水。 “主子可是着凉了?” 施城听见喷嚏声,立刻抬眸看身侧的人,“属下马上去请随行太医过来。” 他们陪同太子一道出使秦国,日夜兼程地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今天刚刚接到的消息,老王爷去了。 这个时间,驿站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不必了。” 稀薄的月光下,男人的侧颜冷峻凌厉,面色带着几分阴沉,“回去吧。” 施城点点头,看了一眼这黑漆漆的夜色,压下心头涌上来的不安。 回了房间,里面亮着灯,桌前端坐一人,红衣墨发,手里正把玩着只白瓷的茶杯。 施城冲屋里的人颌首,“段公子。”而后便阖上了房门,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外。 段春秋一摊手,耸耸肩,“整个王府我都搜过了,没有。不过我听说,老王爷临终之前把新王妃叫到跟前去了,或许她知道东西在什么地方?” “不会。” 谢寅在他对面坐下,“他连我都不百分百地信任,何况是个素未谋面的丫头片子。” 段春秋乐了,“什么丫头片子,你回去之后可是要尊称人家一声母亲的。” …… 翌日,程娉婷是被吵醒的。 睁开惺忪的眼睛,起身穿衣下床,打开门,门外站着个微胖的小丫鬟。 “不好啦、不好啦!王妃,沫儿、沫儿她被许管家抓起来了,求求王妃救救她!” 这是沫儿在府里唯一的朋友,玉兰。 今儿一大早院子里就来了几个气势汹汹的小厮,二话不说,拖着沫儿就走,说是许管家的意思。 玉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沫儿用口型冲她喊着,让她去找王妃求救的。 “抓哪儿去了?” 程娉婷打了个哈欠,一边转身回屋,自己打水洗簌,换了套素净的衣服。 因为还在丧期,倒是不用怎么打扮,怎么素净怎么来就行。 第5章:这个丫头我要了 “荣春堂。” 荣春堂,那是府里处置犯了大错的下人的地方,一般不轻易使用的。 玉兰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支木簪替程娉婷挽发。 “走吧。” 程娉婷微微一笑,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她倒想看看这个许管家是个什么牛鬼蛇神。 出了西苑,由玉兰带路。 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前面是修剪雅致的花园,穿过花园往后就是荣春堂了。 光是处置下人的地方,看起来都要比程娉婷居住的小西苑要气派得多。 大门口分别还立了两只展翅的铜鹤,大气又端庄。 “王妃来了。” 有王妃撑腰,玉兰硬气许多,腰杆也挺直了。 此刻荣春堂里围了二十来个人,沫儿跪在地上,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 中间的圈椅上端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发福,留着两撇胡须。 这人应该就是许管家了。 玉兰那一声“王妃来了”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波动,下人们面面相觑,最后都低着头不吭声。 许管家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热茶,这才发现了程娉婷一般,肥胖的身体站起来,两撇胡须一抖,皮笑肉不笑地口头上行了个礼,“奴才给王妃请安?” “奴才?” 程娉婷一笑,“哪家的奴才是这么向主子行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许管家才是这王府的主人呢。” 周围的丁点声响倏然停了下来,下人们再度面面相觑,依旧没人敢吭声。 许管家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王妃折煞奴才了,王府现今的主人是小王爷,可不好乱说,若是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的,外面的人指不定要说咱们府里奴大欺主呢,呵呵。” 程娉婷不吃他这一套。 一双狭长的细眸一个一个地打量过来,把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个遍。 “许管家不知道该怎么给主子行礼,你们也都不知道吗?” “……” 安静,整个荣春堂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有胆小的差点忍不住要跪下去,却被身旁的人给拉住了。 跪什么? 这新王妃不过就是只纸糊的老虎罢了,说是王妃,可老王爷一走,谁会认她? 许管家在府里伏小做低多年,老王爷走了,小王爷还没回来,现在府里数他最大,无权无势的新王妃算什么? “王妃还是请回吧,奴才这儿忙着呢,恐是无暇招呼王妃。” 许管家背着双手,挺着滚圆的肚子,眉梢之间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得意。 “正好。” 程娉婷看着昂首挺胸的许管家,许管家还以为她是怕了自己,不料程娉婷却倏然拔高了声音。 “这桩婚事是太后娘娘亲赐的,本王妃这就进宫去面见太后娘娘,问问看,这翼王府里的奴才规矩都是谁教的,见着主子不行礼,该当何罪?” 她的语气陡然凌厉,又搬出了太后娘娘,众人都有些惊讶。 不是都说这位新王妃是从乡下来的,胆小怯懦,爹不疼娘不爱吗? 这…… 程娉婷说罢拂袖要走。 许管家一个激灵,这事儿要是捅到了太后娘娘那里可就不好办了,他赶紧将人拦住。 “王妃这是哪儿的话,您是主子,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王妃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奴才们照办就是了。” 一句话,愣是让人觉得程娉婷这个王妃蛮横无理一般。 “这个丫头我要了。” 程娉婷也不与他废话,指指地上蜷缩着身体的沫儿,“刚好我的西苑没有伺候的丫鬟,人我就带回去了。” “这丫头粗手笨脚的,而且手脚还不干净,竟趁着府里大丧,偷拿府里的财物,被奴才抓了个正着,这样的人怎么能到王妃院儿里去伺候?还是奴才给您挑几个手脚麻利的送过去吧。” 许管家到底是不肯把沫儿就这么轻易地交出去。 这丫头的父母都是老实人,好拿捏,他好不容易寻到个合适的给自己痴傻的小儿子做媳妇,怎肯轻易地拱手让人? “巧了,本王妃就喜欢沫儿这样粗手笨脚的。” 许管家被噎住。 程娉婷道:“至于你说的手脚不干净,许管家如果非要血口喷人也行,那咱们就报官,看看到底是沫儿的手脚不干净,还是有人仗势欺人,嗯?” 一番话,再次惊呆了屋子里的人。 程娉婷问沫儿,“沫儿,你且告诉本王妃,你有没有偷拿府里的东西?” 沫儿对上许管家暗暗警告的目光。 王妃肯帮她,就算是得罪许管家,沫儿也不怕了,摇摇头,声音小语气却坚定,“奴婢没有,奴婢不怕报官。” 原本以为好拿捏的人,谁料却是个疾言厉色的厉害角色? 许管家被唬住,一时被噎的面皮青紫,说不出话来。 第6章:等有钱了,一切都好说 这桩婚事总归是太后娘娘赐下的,有太后娘娘在,她就不信镇不住这群奴才。 见目的已经达成,程娉婷拍拍手,示意玉兰把沫儿给扶起来。 “行了,之前的事情本王妃就不计较了,玉兰和沫儿这两个丫头以后就在我的西苑伺候,至于其他的吃穿用度,你们就看着来吧。我既然嫁进了翼王府,再如何也是你们的主子,大家相安无事最好,若是有人非要惹我不痛快,走着瞧!” 最后叁个字,说的凌厉霸气,成功震慑住了一圈下人。 …… 回了西苑,没一会儿就有人陆陆续续地送东西过来了。 玉兰一边给程娉婷捏着肩膀,一边狗腿地拍马屁,“王妃今日可真厉害,您不知道,老王爷病重,小王爷又不在府里,许管家先前可嚣张了,挪用府里的银子在外面置办了好几处房子铺子呢。” “嗯?” 这话倒是提醒了程娉婷。 她现在是寡妇,那个小王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回来之后万一真的寻个由头把她给赶出去可怎么办? 程家是不会让她回去的,当初为了逼她回京给老王爷冲喜,她那个爹让人把她乡下的房子都烧了。 若是被赶出翼王府,她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程娉婷问:“府里一直没有王妃,小王爷还未娶妻,老王爷又没有妾室,那府里的帐是谁管的?” 沫儿答:“是许管家的夫人,温氏,说起来,她还大有来头呢。” 程娉婷问,“什么来头?” 沫儿道:“许管家是倒插门儿,他的夫人是老王爷以前一个副将的女儿,先前府里的账目没人管,后来是许管家毛遂自荐,说他的夫人管理账目是一把好手,老王爷便应允把府里的帐交给温夫人打理了。” 程娉婷点点头,眼睛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那温氏既然是老王爷副将的女儿,这事情倒是有些棘手了。 现在府里正是乱的时候,人人都想趁机捞油水,那温氏轻易是不会把账本给交出来的。 看来还得仔细地想个办法。 程娉婷心里计算着翼小王爷归家的日子,想着得在他回来之前弄到足够的银子。 到时就算被赶出去,有银子傍身,她总不至于流落街头。 …… 依着大魏朝的规矩,丈夫新丧,程娉婷这个未亡人须得在家里吃斋穿素叁个月才能出门。 那天在荣春堂一番震慑之后,许管家收敛了许多,一应吃穿用度不敢克扣,每天让人按时送过来西苑。 一连半个月,程娉婷每天让沫儿和玉兰陪着在府里转悠,总算是摸清楚了这王府里的角角落落。 翼王爷居住的德安院现下空着,每日里都有下人进去打扫。 清幽阁是小王爷的住所,平时轻易不让人进去。 看来看去,这府里最小最寒碜的院落就数程娉婷住的西苑了。 这府里角角落落都走遍了,程娉婷就懒得再出门,开始窝在西苑里继续想着该怎么从府里搞钱。 那温氏倒是精明得很,得知那一日程娉婷在荣春堂里震慑了一干下人之后,唯恐她哪天打管账的主意,先一步告病,回家养病去了。 温氏这一病就是小半个月。 不行,不能再等了。 程娉婷一拍桌子,让沫儿准备些东西,打算亲自去许管家家里‘探病’。 许管家住在东大街的开明胡同,那处宅子还是当初翼王爷赐给他的。 沫儿有些纠结,小声道:“可是王妃,咱们屋里并没有什么合适拿去探病的东西啊。” 那些下人每日里送过来的东西也就将将够她们主仆叁人用而已。 就连瓜果点心这些都没有剩的。 程娉婷目光扫了一圈这简洁的屋子,摇摇头,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字,穷。 这更加坚定了她要搞钱的信念。 钱钱钱,只有钱才是万能的,等有钱了,一切都好说。 程娉婷道:“这样吧,你去厨房拿几碟点心,就说他们今日送过来的东西味道不对,重新拿一份儿。” 第7章:如假包换 “哦。” 沫儿点点头,对王妃的话唯命是从,提着裙摆飞快地出了院子。 玉兰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衣服给程娉婷,犹豫道,“现在还在丧期里,咱们怎么出门啊?” “溜出去呗。” 程娉婷不甚在意,她早就观察过了,西苑后面的围墙不高,她爬的上去。 “啊?” 玉兰瞪大眼睛,抱着衣服发傻,溜、溜出去? “可、可您是王妃啊,万一被人知道的话……” 去厨房拿点心的沫儿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点心没拿着,脸上倒是惊慌失措的。 “不、不好了,王妃、王妃……小王爷回来了!” 程娉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拿着支木簪往自己的头上别,“哪个小王爷?” 沫儿急的直跺脚,“当然是咱们府里的小王爷啊!” “!!!” 啪嗒,木簪掉在地上,程娉婷扭头看着沫儿,眨眨眼,“这么快就回来了?” 沫儿道:“奴婢听厨房里的管事嬷嬷说的,说是小王爷先随着太子殿下进宫去向陛下复命了,估摸着晌午过后才能回府。” “……” 完了。 那个劳什子小王爷一回来,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程娉婷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贫穷的自己,心里呜呼哀哉。 …… 因为小王爷归府,整个翼王府都热闹了起来,丧期不能沾荤腥,厨房的人便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素菜做出了各种高级的味道。 程娉婷也跟着沾了光,午膳简直是她进府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了。 翼小王爷回来,什么计划都泡汤了。 程娉婷从一开始的愁眉苦脸,到现在的破罐子破摔,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这桩婚事好歹是太后娘娘亲赐的,翼小王爷又怎么样,他还真的敢明目张胆地把她赶出去不成?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呸呸呸,她才不是狗呢。 午膳过后,玉兰和沫儿轮流出去打听,看看小王爷从宫里回来没有。 程娉婷一个人闲的发慌,望着自己光秃秃的院子,想起了姹紫嫣红的花园。 她记得花园里有许多不同品种的兰花来着,何不移植些回来这里种? 说干就干。 这会儿正是一天里太阳最烈的时候,下人们给植物浇完水之后都回去了。 程娉婷找了把小锄头,看了一圈,看中了一株细叶的寒兰,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把兰花给连根挖起来。 “王妃这是在做什么?!” 程娉婷才挖了两株,身后响起许管家气吞山河的声音,吓的她一哆嗦,手下的力道没有掌握好,把一株紫色的小兰花给折断了。 “哎哟、哎哟!” 许管家扭着自己肥胖的身子以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待看见程娉婷居然在挖兰花时,两眼一黑,呼哧呼哧地,差点没晕过去。 这、这…… “怎么了?” 程娉婷两只手上都是脏兮兮的泥土,闻言蹙眉,不满地看着许管家,“这些兰花不能挖?” “当然不能挖了!” 许管家声嘶力竭,嗓音都破了,“这些可都是小王爷的心头好,挖了它们那就等于是在挖小王爷的眼珠子!” “……” 程娉婷一愣,心想不至于吧,几株兰花而已,大不了……她再种上就是了。 可是为时已晚。 身后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程娉婷听见了下人们行礼问安的声音,“小王爷安好。” 谢寅刚从宫里回来,这次出使秦国顺利,皇帝龙颜大悦,赏了一堆的东西,但却绝口不提让他承袭王位的事。 老东西,防着他们翼王府和防贼一样。 谢寅眼底还有些许的戾气未消散,目光一瞥,对上了双狡黠的细长眼眸。 程娉婷也愣住了。 隔着不远的距离,两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遥遥相望。 谢寅身后的施城更是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口中喃喃,“那不是……” 泉水村的程姑娘。 身旁已有嘴快的下人答道,“回禀小王爷,那位便是新进府的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 施城用力吞咽了一口,喉咙里仿佛被灌了一大团的干面粉般,吞不下吐不出。 谢寅瞳孔微缩,恍惚之间还以为是自己被老皇帝气昏了头,看花了眼。 她怎么会在这里? “小王爷?” 程娉婷站起身,不知道是问许管家,还是在问自己,喃喃,“他怎么会是小王爷?” 许管家汗都下来了,抬手擦擦额头,哭丧着脸说,“如假包换。” 翼小王爷谢寅怎么会和当初抛弃她的负心汉言子期长的一模一样? 程娉婷心头一片冰凉,站在原地看着那身高腿长的男人越走越近,最后停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寅低头,一双凤目鹰隼般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儿,仿佛要在她身上盯一个洞出来。 程娉婷忽觉心脏发疼发紧,面颊更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半响,她轻笑一声,“我怎么会在这儿?自然是老王爷让人用轿子抬进来的。小王爷离家多日,恐怕不知道这事儿,依着规矩,您如今该唤我一声母亲才是。” 母亲…… 施城被这两个字呛的咳嗽不止,见程娉婷朝他看过来,头皮一麻,连忙和她打招呼,“程姑娘,是我啊。” 原谅他,施城实在是接受不了程娉婷已经成了翼王妃这个事实。 心心念念的女子成了后娘,主子可怎么办? 施城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忍不住抬眼悄悄去看主子,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嗯,什么表情都没有。 第8章:儿子给母亲的见面礼 谢寅的目光从程娉婷身上移开,落在了被摧残一地的兰花上。 许管家赶紧‘噗通’一声跪下去,差点要哭出来了,“不关奴才的事儿,是王妃、王妃挖的……” “嗯,是我挖的。” 程娉婷承认的很干脆,此刻再看地上的兰花,忽然就觉得碍眼了起来。 以前在泉水村的时候,她说院子里空荡荡的,想种些花儿,最好是一年四季都能开的那种。 隔了几天,言子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堆的玉兰花回来给她。 程娉婷高兴的不行,拉着他一起在院子里种兰花。 后来兰花开花时,他已经走了,她摘了一捧紫兰去献宝,打开门,却已是人去楼空。 程娉婷怎么都没有想到,言子期会是谢寅。 望着地上的狼藉,程娉婷扯唇嘲讽一笑,狭长的眼眸看着面前的男人,“不小心挖了小王爷几株兰花,实在是不好意思。” 话虽是这样说,可那表情和语气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无妨。” 谢寅抿唇,忽然转头朝身后的施城道:“今日陛下赏赐的东西让人都送到王妃的院子里去,就当是---” 他顿了顿,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却冰冷,“儿子给母亲的见面礼。” “……” 施城浑身顿时爬满了鸡皮疙瘩,程娉婷也被恶寒到了,倒是没有拒绝。 皇帝赏赐的肯定都是值钱的好东西,正好,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 “那就多谢小王爷了。” 程娉婷微微一福身,“我院儿里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午后的凉风拂过,卷起一阵扑鼻的花香。 谢寅看着越走越远的单薄身影,再看看还跪在地上的许管家,直看的许管家冷汗直流。 “小、小王爷,奴才……” 许管家汗如雨下,但他不敢擦,肥胖的身体跪着,头顶上的目光让他如坠冰窖。 他平时在府里作威作福是不假,可是也只敢欺负欺负下人,小王爷喜怒无常,别说是许管家了,就是那几个皇子殿下,轻易也不敢去招惹谢寅的。 “许管家。” 谢寅嗤了一声,“听说本王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你过的很威风啊,嗯?” “不不不不……奴才、奴才没有……奴才不敢……” 许管家肥胖的身子抖如筛糠,他不知道的是,谢寅打从进京城开始,已经有人把翼王府里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都告诉给他听了,包括荣春堂里发生的事。 第9章:见面礼 “我看你是敢得很!” 谢寅冷哼一声,拂袖大步离开。 下人们陆陆续续也都散了,好半响许管家才抖着肥胖的身子爬起来。 完了完了,全完了。 许管家哭丧着脸回去,他的工作、他的前途,他在翼王府的未来,全都完了。 …… 回到西苑。 玉兰和沫儿早就回来了,没看见王妃,两人急的不行,正打算出去找人呢。 玉兰眼尖,瞥见外面进来的人,急忙几步上前,“王妃这是上哪儿去了,可急死奴婢了!” “去花园里转了转。” 沫儿也过来,说道“小王爷已经回府了,回清幽阁的必经之路要从花园过去,王妃没碰着小王爷吧?” “碰着了。” 程娉婷抬步往屋子里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待会儿会有人过来送东西,你们俩在院子里等会儿,帮忙搬东西。” 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 但看王妃绷着个脸,也没敢多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王爷回府的头一天就和王妃打了照面,想来是给王妃难堪了。 不多会儿,施城果然领了十多个丫鬟小厮进来,个个手里都捧着托盘,托盘里是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 最后面的两个小厮居然还抬着一株两岁小儿高的红珊瑚。 玉兰和沫儿哪里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一时间瞠目结舌,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些东西是…… “两位姑娘,”施城笑着一拱手,“这些都是小王爷给王妃的见面礼。” 见面礼…… 玉兰和沫儿同时吞了吞口水,这见面礼也太丰厚了吧? 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搬着东西进去,施城站在院子里朝屋内张望。 他始终想不通,他和主子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儿而已,怎么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 程姑娘成了翼王府的王妃,这件事情施城到现在都还是觉得太过玄幻了。 施城想着找机会同程娉婷说几句话,但是没找到。 程娉婷端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发呆,直到外面送东西过来的人都离开了她才回过神来。 “王妃。” 沫儿拿着一张单子进来给她,“这是礼品的单子,王妃过目一下吧。” 第10章:我的心落你那里了,你打算怎么还给我 红珊瑚一株、赤凤翡翠金钗两支、双碟展翅玛瑙钗一支、琥珀步摇两支…… 长长的一串单子,程娉婷只粗粗地扫了一眼就记住了。 程娉婷这会儿什么心情都没有,抿抿唇,道:“都收起来吧。” …… 破天荒地,厨房送过来的晚膳程娉婷几乎一口都没有动。 沫儿担心王妃饿着,把凉了的饭菜撤下去之后又端了两碟子她喜欢吃的糕点上来。 夜已深,外面下着雨。 玉兰把窗户关好,又点了熏香,程娉婷便让她们下去休息了。 沐浴完,程娉婷只着里衣,桌上的一豆灯火时明时暗,映衬着女人白皙娇美的容颜。 她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枚翡翠玉佩,低头用指腹细细地磨过上面的每一寸纹路。 当初言子期不声不响地离开,唯独留下了这个东西给她。 她在山下的溪流边捡到他时,他身上到处都是伤,衣裳也被枯木划的破破烂烂的。 身上唯独这枚玉佩看起来还挺值钱。 程娉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回去,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说自己是过路的商人,被土匪洗劫了身上的财物,失足从崖上跌落下来,大难不死。 嘴里没一句真话! 程娉婷手里捏紧玉佩,无数次地想把这东西给砸了扔了,最后又舍不得。 “吱呀”一声,外面的风雨太大,竟然把门给吹开了。 程娉婷随手把玉佩塞回枕头底下,起身去关门,一双黑色的靴子先踏了进来。 门外的男人收伞,月牙白的华服,胸口前绣着青竹,肩膀的地方被雨水打湿了些许。 程娉婷堵着门口不让他进来,“夜已深,小王爷来做什么?” “看你。” 谢寅低头看她,依旧是记忆中的那张脸,就连生气时喜欢抿唇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娉婷,对不起。” 现下只有他们两个人,谢寅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在泉水村的时候。 每次她一生气,他总是下意识地先低头认错道歉,把人哄好之后再和她讲道理。 对不起…… 这叁个字让程娉婷鼻尖蓦然发酸,她吸了吸鼻子,知道自己赶不走他,索性侧身让了一下,“进来吧。” 门关上。 程娉婷自己在圈椅上坐下,“你当初卷走我所有的身家消失不见,今日让人送过来的那些,连本带利,也算是还清了,以后咱们两不相欠。” “咳。” 谢寅有些尴尬解释,“我当初拿走那个盒子是因为里面装的都是你送我的东西。” 她给他绣的荷包、帕子、编的蚂蚱、还有缝好的腰带。 当时也是想拿走当做念想,谁知道她不知什么时候把银钱也存放在盒子底下了。 十几两的碎银,那是程娉婷辛辛苦苦挣了好几年存下来的。 谢寅也是回了京城之后才发现的,后来派人送回去给她,得到的消息却是程娉婷离开了泉水村。 “现在都不重要了。” 程娉婷抬眸看他,“我现在是翼王府的王妃,不再是当初泉水村的小村姑了,你是翼小王爷,也不再是那个会每天陪着小村姑抓鱼摸虾的言子期,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谢寅看她,“你当真不恨我?” 怎么会不恨? 一开始的时候恨的想掐死他,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离开,为什么要对她始乱终弃? 她被程开阳威胁逼迫回京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言子期在,他一定会护着她的。 可她又庆幸他不在。 程开阳是吏部尚书,言子期怎么会斗得过他呢? 程娉婷轻笑一声,“恨过,但是现在不恨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寅看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别的情绪,但是什么都没有。 心尖发涩,他抿了抿唇,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从今往后,不管你愿不愿意,外人面前,你始终都要尊称我一声母亲,一想到这里,我就恨不起来了。” 程娉婷起身,走至床前,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枚玉佩,折身回来递给他。 “这是你当初落在泉水村的,现在还给你。” “你现在是要把我给你的东西都还回来?” 谢寅站起身,他个子高,站起来足足比程娉婷高了一个头还多。 男人身上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场,压迫感十足,程娉婷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咬唇,小脸上满是倔强,带着股子不服输的气势仰头和他对视,“是。” “很好。” 谢寅点头,他忽然抬手,带着些微凉意的手掌猝不及防地抚上了程娉婷一边的脸颊。 “我的心落你那里了,你打算怎么还给我?” “……” 程娉婷先是一愣,随即脸颊一红,低低地‘呸’了一声,用力拍开他的手。 第11章:老嬷嬷 这么肉麻的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谢寅看着她脸上泛起的红晕,还有那又羞又恼的表情,心情总算是愉悦了些。 这才是他的娉婷。 生气了就板着脸,害羞了就面红耳赤,鲜活有生气。 …… 程娉婷晚了一个多时辰才起来。 昨夜谢寅离开之后,她一个人枯坐到了半夜,上床之后翻来覆去地许久才睡着。 “王妃。” 玉兰端着热水进来伺候程娉婷梳洗,说道:“宫里今早来人了,说是陛下为了庆祝太子殿下出使秦国归来,要在宫里摆宴呢,您和小王爷都要去。” “我也要去?” 程娉婷拧眉,她和谢寅现在都还在孝期,按理说是不能随意出门的。 但是宫里的宴会不一样。 再说,太子殿下出使秦国,与秦国的国君会面,定下了两国互相友好的盟约,互通了延城等北边几座大城的一系列贸易往来,这是利国惠民的大好事,举办宫宴庆祝庆祝也是应该的。 程娉婷和谢寅都是皇亲国戚,且这一次出使秦国谢寅也有功劳,想必皇帝还会趁着这次的宫宴再嘉奖他。 于情于理,他们俩的确是都要去。 “当然了。” 沫儿捧着套衣服从外面进来,“您是陛下的弟媳,宫宴您当然不能缺席。” 程娉婷还在守孝期,不能打扮的太花枝招展了。 参加宫宴穿的衣服是谢寅让人准备的,藕色的衣裙,上面唯一的装饰就是两边的袖口上绣了浅色的兰花。 看起来不仅素净寡淡,还老气横秋。 宫宴是叁天之后,还早。 梳洗完毕,用过早膳之后,玉兰小心翼翼地问,“王妃可要出去走走?” 程娉婷摇头,“你去帮我找几本书过来,我想看看书。” 西苑没有书房,老王爷的书房不能随便进去,府里倒是还有一个小书库。 玉兰刚刚出去没一会儿,沫儿又进来了。 “王妃,府里来客人了,是、是程府的大夫人,说是来探望您的。” 程府的大夫人并非程娉婷的亲生母亲,程娉婷的亲生母亲是大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生下她不久之后就病逝了。 程娉婷叁岁的时候大夫人又有了身孕,不过怀孕的过程不太顺利,叁天两头的身体就不舒服。 后来程老夫人让人请了大师来看。 大师说是府里有人冲撞了大夫人,若不把此人送走,怕是会危及到大夫人肚子里的胎儿。 程老夫人一听,顿时急的不行,连忙请教大师,府里何人冲撞了她的儿媳妇。 再然后,叁岁的程娉婷懵懂之间就被父亲程开阳扔去了乡下,只派了个老嬷嬷跟过去照顾她。 这一扔就是十四年。 对于程家的人,除了照顾自己的老嬷嬷之外,程娉婷一个都没有好感。 “哦,让程夫人在偏厅稍等吧。” 忆起从前的事情,不免就想起了一直照顾自己的老嬷嬷。 不知她在程府住的可还习惯,病好些了吗? 程娉婷半分不着急,把桌上的最后一块桂花糕吃完了才慢悠悠地起身。 …… 程夫人阮氏乃是定伯侯府庶出的二小姐。 不过当初程开阳娶她时只是吏部的一个小官员,哪怕是庶出,阮氏嫁给他那也算是下嫁。 程开阳能当上吏部尚书,与岳丈定伯侯的有意提拔脱不开关系。 阮氏嫁给程开阳之后,先后替他生下了长子程时安、长女程雪眠,满以为自己已经牢牢地坐稳了程家主母的位置。 (突然掉落的加更章节。 因为想写篇纯古言,可能会没什么肉肉,想看肉肉的童鞋可能要失望啦。 另外,男女主在泉水村的事情会穿插着弄成小番外放在正文里,到时候会标明的,大家可自行选择看或者不看。 还有还有,求一下珠珠啊,给作者一点加更的动力叭,拜托拜托(≧^.^≦) 第12章:条件 谁知向来对自己温柔体贴的丈夫却耐不住美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染指了她的丫鬟。 之后府里就多了个叁小姐,程娉婷。 什么叁小姐,不过就是个从丫鬟肚子里爬出来的低贱货罢了,居然还敢跟她摆谱儿! 程夫人茶水喝了不知几杯,程娉婷终于带着两个丫鬟姗姗来迟。 “府里事情多,所以来的迟了些,还请母亲勿怪。” 程娉婷脸上端着淡淡的笑意,径直在上首的位置上坐下,“这些下人没有怠慢母亲吧?” 偏厅里伺候的下人们闻言个个都惶恐地垂下了头。 她们哪里敢怠慢王妃的母亲?况且如今府里还有个小王爷在,又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没有。” 程夫人捏着帕子摁了摁自己的唇角,“说起来也是我来的突然了,应该事先让人送帖子过来的,不过---” 话音一顿,目光扫过偏厅里的其他下人,意欲明显。 看来这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悄悄话要和自己说了。 程娉婷遣了其他的下人出去,唯独留下了玉兰和沫儿,“母亲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程夫人也不扭捏,直接开门见山,“我听说,叁日后的宫宴上,皇后娘娘有意要为太子殿下选妃。” “……” 这话里的意思,程娉婷一听就明白了。 她是庶女,可程家还有两个嫡女呢,大小姐程雪眠今年已经十八了。 早两年的时候提亲的媒人就踏破了程府的门槛儿,但程雪眠以兄长还未娶妻为由,婉拒了所有提亲的人。 程开阳好不容易把嫡女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自然也不舍得随随便便就把她给嫁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把庶女送进翼王府冲喜,却想着把嫡女送进宫里当太子妃,算盘打的可真好,呵。 程娉婷指尖轻轻碰触着茶杯上面描绘的精致花纹,“母亲这是,想当太子殿下的丈母娘了?” 这话说的没什么错处,但是程娉婷的语气却让程夫人不喜。 程夫人道:“你和雪眠是姐妹,将来她若是成了太子妃,这份功劳,程家上上下下,绝不会忘了你的。” 谁稀罕! 程娉婷问:“不知道母亲想让我怎么做?” 程夫人以为她是肯帮忙了,心里刚刚的那点不喜消散,抬眸对身侧自己的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 林嬷嬷赶紧上前,将一方折迭齐整的帕子递给了程娉婷。 帕子是浅紫色的,程娉婷打开一看,微微吃惊,这帕子上面的图案居然是双面绣。 一面绣的是蝶戏牡丹,另一面绣的则是荷花初绽。 针脚平整,绣工精致,图案更是绣的活灵活现的,让人忍不住心生赞叹。 程夫人看着程娉婷眼里的惊讶,心里忍不住得意。 程雪眠从五岁就开始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这双面绣是她特意托人去苏州请了最好的绣娘前来教导她的。 她敢保证,便是宫里的绣娘,双面绣的技艺恐怕也及不上她的雪眠一半。 而皇后娘娘,素来最喜欢的就是这双面绣了。 程夫人这一招投其所好用的淋漓尽致。 “宫宴时,你只需找个机会在皇后娘娘面前不经意地露出这条帕子就行,届时,娘娘一定会向你打听帕子的来历,你据实以告即可。” “哦~~~” 程娉婷拉长了音调,把帕子交给身侧的玉兰,“这个忙我帮,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第13章:这样的信任是下意识的 程夫人看着她。 程娉婷道:“我要把白嬷嬷从程府里接出来。” 白嬷嬷就是小时候一直在泉水村照顾程娉婷的嬷嬷,后来年纪大了,被她家里人接回去颐养天年,谁知当初程开阳为了让程娉婷乖乖的嫁进翼王府冲喜,让人把白嬷嬷给带走了,就藏在程府里。 白嬷嬷是唯一可以掣肘程娉婷的人。 把白嬷嬷交给她,那就意味着程娉婷这颗棋子将会摆脱他们的控制。 兹事体大,程夫人不敢擅作主张。 程娉婷淡笑一声,起身:“母亲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既然如此,这帕子我扔了便是。” 说罢就要让玉兰把帕子给扔了。 “等等。” 程夫人也跟着起身,“白嬷嬷身体不好,如今正在府里养病,这个时候把她接出来,恐怕……” “母亲是觉得诺大一个翼王府请不起大夫给白嬷嬷看病吗?” “……” 程夫人蹙眉,想到程娉婷的身份,又不好在这里同她发作,只能忍了这口气。 为了她的雪眠,一个白嬷嬷而已,给她就给她吧。 程夫人道:“我答应你,不过得在宫宴结束之后。” 这是不相信她,不过程夫人肯松口,程娉婷已经很满意了。 …… 程夫人离开,程娉婷从偏厅出去,沫儿说花园里的菊花这几天开的很好,问王妃要不要去花园走一走。 玉兰也道:“王妃放心,小王爷公务繁忙,这几日都待在清幽阁里,想来是碰不上的。” “那就去吧。” 程娉婷心里也有些烦闷。 她一想也是,翼王府这么大,她去花园透个气而已,总不至于就真的这么巧碰上谢寅了。 花园里的菊花几乎都开了,各种颜色都有。 沫儿道:“这些菊花可都是名贵品种呢,王爷喜菊,陛下便让人搜罗了不同的品种送来府里。” 早就听说当今陛下与翼王爷手足情深。 当年陛下登基,凶险万分,是翼王爷一路提刀保驾护航,今上的龙椅才能坐的平稳。 程娉婷一边听着玉兰和沫儿说着府里从前的事情,看着满园子的鲜花,郁闷的心情舒畅不少。 之前被她挖起来的兰花又被人重新种植好了。 “小、小王爷……” 程娉婷正兀自对着那几株兰花出神,忽然听见身后的沫儿说什么小王爷,心头一跳,抬眼往前看。 一袭墨色华服,手执白玉扇朝这边走过来的,可不就是翼小王爷谢寅。 俊美非凡,清贵无双。 若说京城里哪家的公子最能扰乱姑娘的芳心,第一名肯定非翼小王爷莫属。 沫儿和玉兰两个小丫头脸颊红扑扑的,低着头,不敢多看谪仙一眼。 这个距离,已经避无可避了。 程娉婷抿唇,站在原地。 谢寅身后跟着施城,施城很有眼力见儿地上前,同程娉婷行礼之后笑着开口道,“王妃初来王府,想来还没有置办新的衣裳,库房里有好几匹年前太后娘娘赏的好料子,卑职借一下王妃身边的两位姑娘到库房去搬一搬吧,回头让裁缝师傅上门给您量身定做几套新衣裳。” 程娉婷现在虽然还在丧期里,但是叁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 她衣柜里只有六七套素淡的衣服,总不能一直穿那些。 再则,施城这副借着搬东西把人支开的嘴脸表现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程娉婷还没开口,谢寅先‘嗯’了一声,“去吧,看看王妃院里还缺些什么,挑选好了一并让人送过去。” “……” 玉兰和沫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施城走了。 往前有一座小亭子,程娉婷走在前面,谢寅紧随其后,两人前后脚进了亭子里。 亭子下方是小湖,湖里时不时地有鲤鱼跃出水面觅食。 程娉婷坐下,顾自倒了一杯茶,等着对面的男人开口。 把她身边的丫鬟支走,想来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同她说的。 “住的还习惯吗?” 等了半响,等来了这么一句,程娉婷微愣,随即低头轻抿了一口茶。 “习不习惯又如何?” 程娉婷偏头看着湖里的鲤鱼,“今日程家大夫人来找我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想来,这府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耳朵。 谢寅道:“她来找你,左右不过是为了她女儿的事情,宫宴上皇后娘娘要为太子选妃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既然提到了这件事情,程娉婷便也不再瞒着他。 “的确,她让我帮忙,事成之后,作为交换,会把白嬷嬷交给我。我想把白嬷嬷接进府里来住,不过你放心,白嬷嬷同我一起住在西苑,她年纪大了,足不出户,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 怕他不答应一般,最后一句,程娉婷说的有些急,脸上也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你同她谈条件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把白嬷嬷接来翼王府是不是?” 谢寅唇角微弯,“娉婷,在你的认知里,觉得我不会拒绝你这件事情,对吗?” 这样的信任是下意识的。 第14章:携带家眷 程娉婷被他叁言两语说的心头微沉。 的确,潜意识里她觉得谢寅不会拒绝自己这件事情,所以她才会和程夫人谈条件。 “宫宴上太后娘娘恐会找你叙话,到时正常应对就行,不必紧张。” 看她脸色不自然地绷起来,谢寅转移了话题。 “太后娘娘……” 程娉婷想到自己的这桩婚事就是太后娘娘下旨撮合的,心里对她半分好感也无。 谢寅道:“她是个很慈祥的长辈,你不必担心。” 程娉婷没说话,低头喝茶。 曾经形影不离的两个人,没想到如今也有相对无话的时候。 谢寅心里不是滋味,得知他离开泉水村之后她遭遇的事情,更是后悔自责的无以复加。 “娉婷……” “以后别这么叫我了。” 程娉婷打断他,一连喝了好几杯茶,她还是觉得自己喉咙有些难受。 “就算你心里不愿意承认,我如今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我们从前的那些事情,该忘的就忘了吧。” 程娉婷起身,远远的看见玉兰和沫儿小跑着往这边过来。 她抿了抿唇,低头看端坐的谢寅,“我现在,只想好好地活着,过去的事情,让它腐烂掉就行,不要再提了。” 如今他们俩的身份,是万万没有再破镜重圆的可能了。 “烂不掉。” 谢寅也跟着站起身,他个子高,一站起来气势立马就压了程娉婷一大截。 “你忘得掉?” 他忽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程娉婷心头一慌,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你放肆!” 她想端出主母的气势来,但奈何脸颊红的厉害,‘放肆’两个字说出口,更像是在娇嗔一样。 “在我自己家里,我想放肆就放肆。” 谢寅心情再度好起来,眸底蓄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知道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 玉兰和沫儿已经过来了,程娉婷压下心头的火气,只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出了亭子。 走的急,脚下还差点崴了。 谢寅的声音幽幽地在身后提醒,“母亲小心着些,走太快了当心摔倒。” “……” 一声母亲,让程娉婷顿生恶寒,脚下的步子走的更快了。 …… 宫宴在畅春园举行,除了一众皇亲国戚之外,在朝的四品官员皆可带着家眷参加。 重点是,‘携带家眷’。 皇后娘娘有意要在宫宴上为太子选太子妃的消息早就吹出宫外去了。 今日来赴宴的各家小姐们,个个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光彩照人。 程娉婷是和谢寅一起来的,她坐马车,他骑马,到宫门前时,天已经要擦黑了。 在宫门口正好碰上了程府的马车。 程开阳带着夫人和两个女儿。 程府的大小姐程雪眠在京城里才名远播,叁小姐程雪甜还没及笄,但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是翼王府的马车呢。” 程雪甜站在姐姐身边,按照规矩,程府众人是要避让的。 翼小王爷有特权,进了宫门不用下马,翼王府的马车也不用停下,可以直接进去。 程开阳原本是想上前去打招呼的,奈何翼小王爷跟没看见他一样,径直打马走了。 第15章:有名无实的王妃 程雪甜年纪小,说话也口无遮拦的。 “翼小王爷果然如外面说的那样呢,英俊非凡,雍容华贵。” “雪甜。” 程雪眠目光从已经走远的马车上面收回来,低声告诫妹妹,“女孩子家家的,在外头不能这么说。” “哦。” 程雪甜撇撇嘴,趁着父母不注意,往宫里走的时候又悄声问姐姐,“刚刚马车里面坐着的,应该就是那个乡下女吧?” “应当是了。” 提到程娉婷,姐妹俩难得一致的,眼睛里都闪过了一抹厌恶。 程雪眠提醒道:“待会儿若是打了照面,你可不许没规矩,记得称一声二姐姐,晓得吗?” 不管她们心里如何厌恶程娉婷,外人面前,戏总是要做足的。 程雪甜嘟嘟嘴,“知道了。” …… 皇帝今年已经五十好几了,身材虽然保养得好,但许是操劳国事太多,鬓边白发明显。 几个皇子里,如今也就只有太子还没有娶妻了,难怪乎皇后娘娘要着急。 今夜的宫宴分两场,男眷在院中,女眷们则被安排在了春雁阁里。 太后和皇后居上首,依次是几个妃嫔、公主,程娉婷的位置在右边中间,对面就是程家的席座。 宫女们鱼贯而入,美酒佳肴,瓜果点心被依次摆上桌。 程娉婷捻起一颗葡萄剥皮,咬了一口,口腔里顿时盈满了甘甜的汁水。 今晚既然是皇后娘娘替太子相看太子妃的宴会,那就和她没什么关系,程娉婷觉得自己吃吃喝喝,当个透明人就好。 “翼王妃可来了?” 太后慈蔼的声音响起,周遭一静,程娉婷下意识站了起来。 宫中的礼仪还是临时抱佛脚,谢寅找了个老嬷嬷教她的,程娉婷朝太后行礼,“臣妇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当初一心想找个姑娘给翼王爷冲喜,让大师又是算命格又是对八字的,总算找到了个合适的。 程府的二姑娘。 十七岁,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虽然是庶出,但命格好,带有富贵之气。 不过赐婚的时候太后还是心有不忍的。 尤其是新婚夜翼王爷就去了,留下个有名无实的王妃。 不过幸好,太后差人打听过了,听说翼小王爷倒是没有为难程娉婷这个嫡母,她总算是安心了些。 “上前来,让哀家仔细看看。” 太后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个窈窕的倩影。 首✛发:χfαdiaп。cоm(ω𝕆ο↿8.νi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