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假不换》 入室(一) “你们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 “真的,绝对劲爆……” 第叁节晚自习前的课间长一些,江摇靠在窗边看着余光里远处的花圃出神,夜色里柔软深红的一片,在夜风里微微地颤动。严莎挽着她,一边跟几个女生叽叽咕咕一边用手肘戳她的腰,被碰到痒处,江摇偏过头来嗔她:“你快说吧。” 楼道里的灯该修了,白惨惨的有些昏暗,女孩子的面孔却依旧出众得惊人。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笑意扫过众人,几个女生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她们和江摇不熟,不过是想听有关那个人的八卦才围拢过来,而严莎丝毫没有意识到空气里的微妙。最后一个听众也是最好的朋友终于到位,她示意她们再凑近些,压低了声音。 “沉老师说不知道——” 严莎语气古怪,似是兴奋又有些难以置信,“她就跟沉老师说,你想知道的话就亲我一下。” 几个女生闻言哗然:“天哪好那个啊,闻萌怎么能这样……” “那她和沉老师到底在一起了没有啊?” 她们最近都不再叫闻萌闻老师。江摇有点想笑,最后还是维持了表情没有开口,只抬手拨了把头发。恰在此时,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 “课代表在吗?” 副科老师都是这个时间下班,八卦的中心人物顺路过来收个试卷,严莎闻声作贼心虚地一僵。沉风灼显然已经是工作外的状态了,大衣搭在手臂上,衬衫开了一颗扣子,姿态依旧尔雅,却多了一点随意和松散。女生们纷纷装作低头或远眺,暗地里激动得眼神乱飞。 严莎挤出来,模样乖顺:“老师我在呢,我去拿卷子。” 课代表跑进教室,沉风灼等在原地,浸在阴影里的眼角眉梢几乎显得有些温柔。江摇偷看的段位比她们高了太多,目光如常并不刻意回避,却在心底反复勾勒细节。最近学校的事情太多,江摇知道他这个状态实际是有点累了。 严莎把卷子拿出来,一沓试卷纸用小夹子整理好,还附着纸条:“有一部分没交的,这是没交的名单。” 小星星便利夹里夹着粉红便签纸,上面的字迹舒展娟秀,沉风灼接过试卷拿在手里,感觉了下大致的薄厚:“让其他人明天早自习交。” “老师,还有一件事,昨天作业的……” 两人说话间铃声响了,最后一节晚自习开始,走廊上的学生不再聊天吹风,纷纷往教室里钻。江摇从沉风灼身后经过,正听见他跟严莎交代完,声音平和:“可以了,回去上自习吧。” “我觉得危险了,你看没看到刚刚她在楼梯那里等沉老师,他们今天一起下班哎!” 严莎是真的很有娱乐精神,江摇把习题册推给她,对方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美滋滋地与自己的对比看,“这样呀,我懂了,我就是不会证这个……” “你快写,数学待会要收的。” 一起下班丝毫不能说明什么,闻萌根本不会成功,只要沉风灼仍然是一副难以捉摸的态度。江摇太清楚了,闻萌从放低身段等待他回应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什么也等不到。 根本算不上竞争对手,缺乏耐心也远不够精明,江摇连方才八卦的后续都懒得放在心上,只低着头专心做题,然而过了一会儿严莎居然又把话接上来了:“你知道吗,摇摇,我刚刚交的卷子,是林流光帮我整的。” 还有这等细节,江摇略微回忆了下,冲她微微侧过脸表示在听,严莎知道自己的优等生朋友这个样子就是不拒绝说小话的意思:“她说帮我收齐然后抄名字,你看她的抽屉里,她写废了好几张,还用那种带桃心的纸,好痴情啊。”她突然激动起来,“哎呀,你说闻老师看见会怎么想呀!” 闻萌看她们这些学生的心态大约与沉风灼看闻萌的心态差不多,但放在今天这件事还挺有意思的,江摇十分配合:“闻老师说不定要吃醋了。” 入室(二) 男人把手提包放在后座,打开驾驶位的门坐进来,拉上安全带。副驾上的闻萌偏过头冲他笑:“沉老师,你换清新剂了?真好闻,哪里买的?” 沉风灼说了个牌子,闻萌点点头:“嗯呀,回头我也看看。” 这个时候路上车少,沉风灼与她搭着话,十分钟就开到了闻萌住处。他准备转弯,斜刺里人行道上一辆自行车却忽然闪出来,沉风灼皱眉踩下刹车。停得有些急,闻萌轻呼了下,有点惊惶地将手按在胸口。 车子重新缓缓加速,沉风灼对她抱歉道:“闻老师,不好意思。” “我没事,怎么能怪你?现在路上不小心的人太多了……呀,你的东西掉了。” 后座的公文包没拉拉链,惯性之下一沓文件滑落,闻萌看了眼距离,从副驾上侧过身伸出手臂去捡。下班之后她换了件裙子,此时倾身领口正对着驾驶座上的人,露出的胸口雪白优美,淡淡的香气似有似无。 这个角度看不到沉风灼的反应,闻萌心里怦怦直跳,黑暗里摸索的手指甚至克制不住地微颤起来。不过是一秒钟的功夫,下一秒她碰到了那份试卷,捏起来放进怀里然后坐直,姿态恢复了优雅,心里却还有些紧张:“拿到了,先放我这里吧。” “麻烦你了,其实我待会去拿就可以。” “没事的,不麻烦……” 男人温和的声音毫无异样,闻萌偷偷抬眼看过去,见他模样如常,眼光搜寻着停靠的位置,并没察觉到她的打量。疑惑、失落与一点羞愤涌上心头,脸上微微热起来,她不由低下头看住手中拿起的东西,一看之下有些惊讶,“……哎呀,好可爱的夹子。” 嗯?沉风灼瞥了一眼,笑着说:“都是他们的。” 这句话很有沉风灼的味道,放在往常闻萌也不会放在心上,刚刚被柳下惠了一番语气就有些控制不住:“你班里少女心的学生可真多。” “都是十几岁。”沉风灼笑了笑,踩下刹车,“到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闻萌放下手里的试卷,脸上还是抿出一个柔柔的笑容:“谢谢你送我,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闻老师注意安全。”沉风灼降下副驾驶的车窗,轻声与她道别。 他是要等她进去了才走,做到十分的礼节配上轻轻化去的语气,闻萌只感到一阵挫败的酸楚。她关上车门,某一个瞬间瞥见车里男人的眉眼,明明是笑着的,夜色里却仿佛有种漠然。 就是这样才更叫人又爱又恨,滴水不漏却又似乎存有余地的拒绝。闻萌克制住情绪,轻轻向车里挥了挥手,转身快步走进小区。 纤细的身影在夜色里远去,沉风灼升上车窗,扫了一眼位子上的试卷,没什么表情地发动了车。 电梯门开了,背着书包提着盒子的女孩子走出来,走廊上灯光柔和,鞋子踏在厚厚的地毯里没有声音。 上完叁节晚自习正好可以和几个同学坐末班车回来,车站与住处距离也很近,江摇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得过于让人放心了,以至于父母在这一年也在外地做业务,一月才回来看她一次。 各种意义上的准备都差不多了,江摇咬着一截头发按下密码,最后打量了一眼走廊深处,这才关上门。 连严莎也不知道她和沉老师是邻居。说是邻居也不恰当,她住3115,他住3129。商业公寓每层几十个住户,下个楼电梯都要换乘,打照面的可能性太小,江摇在这里遇见他也不过几次。她曾试着换了几次起床的时间,最后发现早晨要早起半小时才碰得到他,晚上又比他晚回家,于是偶遇似乎不太可能。 但是,江摇在心里笑笑,她从容地站在黑暗的客厅里,用手机照明把甜品盒子拆开,插上蜡烛点亮。黑暗里烛光轻柔地闪动,照亮一角精致的蛋糕,水果切片鲜艳诱人,江摇却只是看了一会儿,把手机关机一丢,吹灭蜡烛开门出去了。 她迈向走廊深处,去敲沉风灼的门。 入室(三) 过了一会儿门里有了动静,男人的声音隔着一层传过来,客气里有点轻微的疲倦,“你好,有什么事?” 已经快十点了,江摇指尖在掌心掐了掐,轻轻吸气,声线里就带了软软的哀求:“沉老师,我是叁班的江摇,我一个人住,我们家停电了,我手机也没电了,您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物业?” 沉风灼知道自己这层住了学生,偶尔也在电梯里遇上过,是个优等生,闻萌夸过几次认真。他在家居服外穿上件外衣,打开门,女孩子纤细的身形笼在门外顶灯的光线里,有点紧张又有点欢欣地看住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谢谢老师,我住3115,麻烦您帮我打个电话吧,我不进去。” 她的眼睛又大又清澈,一眨一眨里满是稚气,还是个孩子,沉风灼让了她进来:“我现在联系,你先进来坐吧。” 江摇走到沙发一角有点不安地坐下,沉风灼很体贴地站在门口没动,掏出手机联系了物业。电话那头听了情况说开电表的工人正好还在大厦里,最多十分钟就上来。他一边打电话一边以余光瞧了瞧她,女孩子没有在沙发坐实,指尖紧绷,低着头模样不安。她扎的辫子有点松了,歪向一边肩膀,长长的发丝几乎动也不动。 这么晚了在别人的家里估计很紧张,沉风灼对电话那头说了谢谢,收了线:“很快就有人来开表,你平时怎么缴费?” 江摇说都是自己在线上交:“老师,我能在您这儿给手机充个电吗?” 大半夜的跑来跑去太麻烦,沉风灼想了想说:“待会我帮你交,你先在我这里。” 工人是真的来得快,上个月物业通知换了缴费方式,又锁了电表箱,许多住户还不适应,这样的救火事件大约不止一例。沉风灼领着她下楼去补了费,刷了卡,江摇对他道谢,站在电梯里偷眼打量他,目光感激又受宠若惊。 沉风灼领着她回到3115,站在门口,看着她打开客厅的灯,掏出手机连上充电线。客厅很整洁,于是空荡荡的茶几上摆着的东西就很显眼。小小的一角蛋糕,几片草莓缀在顶端,两根蜡烛一个1和一个8,他意识到什么:“今天是你生日?” 江摇正蹲在地上试图开机给他转账,闻言有点不自在,抬头冲他一笑,“我吹完蜡烛,灯就打不开了。” 解决了麻烦之后她倒是放松多了,蹲在那校服垂到地上,眼睛亮亮的样子像某种摔倒了也坚持不懈的小动物。这是沉风灼乐于看到的,然而她一个人过生日,发现家里没电了,那时候的黑暗与无助,他甚至有些不忍去想象:“现在好了,祝你生日快乐。” 这种祝福和他们的关系,如果不是在学校其实有种很私人的意味。少女十分敏感,闻言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老师。” 结果不知为什么手机迟迟不亮,沉风灼已经拿手机看了一次时间,江摇见此眨了眨眼睛,“老师,您要不先回去吧,我之后再把钱给您。” 沉风灼理解这个“之后”是明天的意思,没想到是十分钟之后。门又被敲响,少女一手端着半块水果蛋糕,一手举着手机站在门口,笑容甜甜的,居然有点狡黠:“老师,吃不完。” 看她开心起来,他心里也放松了些。这是江摇十八岁生日的晚上,花一样的女孩子,就该是这样无忧无虑。再把她堵在外面也不太好,他又放了她进来,点出收款码给她扫,把蛋糕接过来端进客厅。那是个又大又重的水晶盘子,一看就是平时用来放瓜果糖片,使用者大约想体现一种隆重,然而衬着很小的一块蛋糕却怪可怜的。 江摇很有礼貌地在玄关站着,咦地一声:“付好了,老师,你的微信名字是什么意思呀。” 沉风灼随口跟她说了说,去厨房找了平盘和刀叉出来,把蛋糕过继到自己盘里。 “谢谢你的蛋糕。十八岁生日快乐。” 他把那个水晶盘子还给她,女孩子看上去真的很感动,接过来眼睛都有点红,眼睫毛都在微微发颤,“老师,今天真的谢谢你。” 无论换了谁他都会帮,只不过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学生又是个女孩子,于情于理都多了一份责任,沉风灼慢慢松开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用——” 他的学生就在这时回手把盘子放在柜子上,倏地踮起脚尖伸出手臂揽住他,亲了下他的侧脸。 入室(四) 沉风灼给了他能做到的最好的反应。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指责她,那个吻于是更快地消散在空气里。女孩子收回手笑起来,眼睛里雾气慢慢散去,微红的眼角竟然有些说不出的风情。 看到她笑起来的样子沉风灼全都明白了。他平复了下情绪,越过江摇,把门打开,“你该回去了。” 这个时候怎么能听话,愈到这种时候江摇愈发冷静,动作很快地往里钻,几步跳到沙发上,笑眯眯地捏起茶几上的叉子。银叉戳进蛋糕,慢条斯理地送进口里:“我不。” 毕竟是个老师,沉风灼不至于跟这样的年轻人生气,心底却为这样的角色与身份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他把门带上,道:“吃完就回去休息吧。” 结果女孩子已经吃完了,用行动无视了他的话。她在他的视线下毫无压力,翘着腿冲着他,手指轻轻把嘴角的奶油刮下来,再慢悠悠地放入口中吮净。唇不点而红,那个吮吸的动作,沉风灼将她的妩媚韵致看在眼里,决定多拿出一点耐心对她,“严莎知不知道今天是你过生日?” 江摇很讶异地眨眨眼,“老师,你知道我和严莎是好朋友呀。” 这是头姿态惑人的幼兽,外表过分的天真与美丽,除下了伪装才露出内里骄傲乖张的灵魂。那根玉葱似的手指还按在唇角上,嘴唇翕合衬着那点精致的指尖,沉风灼不动,“闻老师很喜欢你。” “她好像也很喜欢你。”江摇长腿在沙发上一晃一晃。 果然是,沉风灼又想起今天收上来的试卷上那个粉红桃心的便签,他其实没有敷衍闻萌,大家都是从青春期成长起来的人,因为经历过所以能理解。才十几岁的女学生,青春期的那些浅浅的仓皇与躁动,他本人不过碰巧成为一个合适的寄托。 这些学生连老师的事也打探,沉风灼不禁想到那句经典的口头禅,心思如果放在学习上该多好。他心里想着附近的酒店在哪,四两拨千斤,“是吗?” 他倒是从容,可实际上却对她无计可施。江摇笑得很笃定:“你不知道呀?那就亲我一下。” 她连这都知道!假如沉风灼之后能再仔细回想今夜的一切,他会察觉自己此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对闻萌不满。上完一天课,居然还要和一个学生在自己家里拉扯,沉风灼打开玄关的衣柜拿外套,“你很累了,可以先在这里休息,明天记得上课。” 空气安静下来,他确认了下衣袋里的钱夹,拿上手机,手摸上门把的一刹那,身后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她窝在沙发上不动,语气轻慢,字里带笑:“沉老师,你要是把我扔在这里,我就到你床上去自慰。” 空气一下子凝结了,女孩子却仿佛没有察觉,仍用甜甜的目光描摹他的背。沉风灼停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也没有多久,他慢慢地松开手,转过了身。 他是真的有点累了。保持稳定的表象太累,所以他把表象植进骨子里,告诉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想要疯狂与放纵。然而当一份放纵送到眼前——那么聪明狡黠,趁虚而入,令人无奈——他是会收下的。 两人对视了片刻,沉风灼心平气和地问她:“你要的就是这个?” 他果然,江摇知道自己赌对了,一下子心跳快得几乎有些眩晕。沉风灼哪里是那些人说的清高禁欲,不过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式,而她踩中了他的准则。她开心得亲了亲手里的叉子,嫩红的舌尖一闪:“对呀,而且我今天就想要。” 得到回应之后她的神情更生动了,与她方才表现的种种样子都不同,某种独特的吸引力在这一瞬间毫无保留地打开来。那是一种坦然鲜活五彩斑斓的状态,沉风灼瞧着她,开始脱外衣。江摇等着他把衣服挂进衣柜,手机也丢在柜子上,然后朝她走过来,在沙发前站定。 “在这里?” 他语气还是很平常,江摇仰着头看他,这么顺利当然很好,不过他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还是有点叫她没成就感。抱我进去,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眼前一暗,就被他亲住。 沉风灼弯下腰,环住她的肩,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吻。 唇齿相接,饶是江摇此时也反应不过来,皮肉温热柔软地缠在一处,舌与舌相碰,叫人心跳加速的越界感。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这是她看中了很久的人,她已经剥落了他的外壳在和他接吻,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喜悦得几乎战栗起来。亲了一会,沉风灼退开,摸了摸她的脸,“真的十八岁?” 江摇还有点没回过神,搂着他的脖子,舔舔嘴唇,“嗯?” “现在不太像。”刚刚还那么神气,亲了下怎么就这样了。女孩子还贴在他身上,沉风灼站起身托住她的腿,让她在自己身上挂好,“去里面吧。” 入室(五) “嗯,我想在卧室里,然后你要把我摔到床上,再压上来亲我……”校服的布料还是粗糙了,江摇腿被他摸得发痒,躲在他颈窝里笑,“然后撕掉我的衣服。” “这是校服。” 江摇轻嗤:“知道了,你尊师重道——我们去哪?你要抱我去洗澡?你有洁癖?” 这灵魂叁问,沉风灼把她在浴室放下,声音里有点轻柔的笑意,“我是说,撕校服比较麻烦。” 他动手给她脱衣服,江摇心跳有点加速地任他摆弄,最后只剩内衣地站在他面前。她的身体比任何想象还要动人,处处光洁雪腻,腰肢纤细双腿修长。这样鲜嫩青涩的漂亮曲线,沉风灼将她抱上洗手台,俯身含住她的嘴唇。 男人吮着她的舌尖吻得又慢又深,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背解开内衣,掬住那捧玲珑欲喷的曲线。这比自己揉刺激多了,江摇忍不住一颤。男人见此低下头在她颈上一啄,同时轻轻捏了捏指间那颗嫣红的乳头,怀里的身子立时又抖了一下。他没察觉似的,问她:“怎么了?” 江摇手指在他背上蜷起来,轻喘着抵住他的额头,“…你、你再摸摸我。” 沉风灼在她颈侧亲了亲,下一秒,居然放开她了!江摇瞪大眼睛看着他把自己从洗手台上提下来,把胸罩拿到一边挂上,再拍拍她:“去洗澡。” 女孩子站在原地捂着胸口瞪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拢着未散的情欲,沉风灼心里涌上一点怜爱,“你不是说喜欢卧室?” 卧室里开着阅读灯,他最后还是没有把她摔到床上强吻,似乎打定主意今晚要走阳春白雪路线。江摇缩在浴袍裹成的茧里,心不听使唤地狂跳,看着他神色自若地剥完她的浴袍,开始解自己家居服的扣子。 真正与人裸裎相对和在被子里看 A 片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羞耻,江摇还在盯着男人的胸膛看,下一秒就被他搂住放倒,压上来吻住。男人握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用了几分力在她胸前抚摸,手指温柔地在乳头上捏揉。江摇努力忍住呻吟,手环住他的腰背忍不住摸来摸去,手感未免太好了……!下一秒乳头又被轻轻刮了下,她几乎是有点开心地哼出声:“嗯……” 感受到她的手指在腰间摸索,软软的温热,沉风灼叼住她的唇瓣:“怎么跟没吃过肉似的。” 本来就是没吃过!江摇理直气壮,被他捉住手往下带,碰到那个热烫的东西。男人的手盖着她的手缓慢地动,江摇心跳又飙快一倍。他的性器戳着手心,又硬又烫,江摇有点发抖地被带着摸,动了几下,他失笑:“你这样……算了。” 什么算了,江摇还在疑惑,下一秒眼前一暗,他又覆上来,不由分说地掌控住她。她被男人压在柔软的床铺深处品尝,唇瓣被叼住吮吸摩擦,舌尖探进来温柔地抚慰,乳房被捉住整只玩弄,微微疼起来的爽感叫人无法招架。腰间的手忽然探到她下身摸了摸,随后轻柔坚定地揉起来,恰到好处地变着角度打圈,偶尔拧住某一点,或伸进一个指节试探,下一秒又按住阴蒂,不疾不徐地开发着她的快感。刺激太突然,江摇爽得视线都模糊了,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被不由分说地压在原处,只好颤抖着夹紧了男人的手臂。手底已经湿得不能看,沉风灼动作不停,贴在她耳边亲了亲:“这么喜欢?” “喜欢、喜欢,好喜欢……嗯、啊……”女孩子爽得躺不住,不住地颤抖挣扎,她吐不出完整的句子,喘息着对上他的脸,被情欲浸透的面孔,那本显青涩的风情此刻完全地展开来,动情的肌肤覆了一层薄汗,灯下闪闪的诱人。 再贪玩就太晚了,沉风灼在心里轻轻一叹,吮住她软嫩的耳垂,他这时居然还能分出一点心神想,明天还要上课。他一只手撑起一点身体,揉着她的手指更用力了些,找到那个点按住不再挪开,快速地拨挑起来,手掌也覆下来配合地给出刺激。水声愈发响亮,江摇够不到他,手臂缠紧他的手臂,带着哭腔叫出声,在他身下几乎要弹起来。这样刺激了没多久,她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整个人软下来,靠在他手边闭着眼睛剧烈地喘息。 湿了一大片,江摇听到他探身去抽了几张纸,实在是没力气再张开腿,干脆躺着装死,有气无力地舔他的手腕。沉风灼掰开她的腿,轻轻给她擦了擦,然后躺下把她环到怀里,手绕到她胸前握住,性器插进女孩子柔腻的腿间。 他亲亲她耳际汗湿的头发:“像刚才一样,夹紧一点。” 入室(六) “闻老师送完我们高考就去当高一重点班的班主任,”严莎愤愤地掰断手里一根铅芯,“他们说这种事都是凭资历,凭什么她可以沉老师不可以啊!” 江摇嗯了一声:“带班不是很累吗?” “唉,那倒是,而且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沉老师站在上面骂我们的样子……沉老师从来没有训过学生吧,那几个男生也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小摇?你怎么今天一直犯困。” 江摇回过神来:“……昨天有点没睡够。” 不仅是睡得晚,沉风灼很早就把她从被子里提出来“吃早餐”,在她洗脸的时候从背后搂住她,压下来缠绵地舔吻她的脸颊和耳侧,手指伸进来碰她的嘴唇和舌头,一手紧紧地拦着她的腰。她趴在洗手台上舌头卷着他的手指,被他的性器插进腿间。 那东西又热又硬地贴着她的腿心进进出出,来回地烫着她磨着她,不时戳撞着昨晚被揉到高潮的地方,甚至在入口处慢条斯理地厮磨顶弄。湿腻的水声响成一片,江摇被撞得身体发软,体液顺着流下来,最后快感冲得脑子发昏,死命地夹着腿拿臀尖蹭他,胡乱地带着他的手用力揉捏自己胸前,呜咽着要他进来。男人却只是亲亲她发顶,按紧了她的双腿抽送,最后全数射在她腿心。 清洗之后江摇问他为什么不做完,沉风灼正背对着她在厨房热牛奶,闻言似乎笑了笑:“家里没有东西。” 没有?不会是用完了吧,江摇哼唧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拿筷子戳盘子里的太阳蛋泄愤。 想到早上的一通折腾和她最后在他手里呻吟失控的样子,江摇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沉风灼不是很为人师表吗,怎么不考虑一下会影响她今天上课! 她平日爱惜睡眠,甫一打破作息实在困得不行,写不动题:“莎莎,待会体育课你想不想下去晒太阳?” 高叁最后冲刺期的体育课都改成了学科自习,学生也可以下楼自由活动,严莎把手里小说往抽屉里一塞:“哎呀,难得你也想去透气……那我一定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摇也瞳孔地震,严莎带她钻进教学楼一楼楼梯后面的杂物间,轻车熟路地把一堆黑乎乎的拖把搬开,露出一个小门。小门上挂着锁,严莎伸手一拽就打开了:“哈哈哈这个早就坏了……” 这里出去是哪,江摇心里算了算,突然想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答案。推开门果然是教师车棚,是老师们放自行车的地方,平时要走专用的门才进得来。高叁的几个办公室就对着这里,江摇已经无奈了,被严莎拉到一个窗户底下:“这就是理科组办公室,刺不刺激?!” 原来上次那个亲我一下出自这里,江摇露出个有点紧张的表情,拽拽严莎的衣角:“我们这样不好吧……” 严莎趴在墙边上不以为然:“哎呀我们又没有恶意,有什么?我也是刚知道的,我学弟上周被罚在这里值日,是他告诉我的不然走正门太远了。” 江摇眨眨眼睛:“学弟?” 严莎脸一红:“……你别问了!考完试、考完试我再跟你说。” 两个女生在窗户底下屏气凝神地对视,互相拿手比划,严莎:“五分钟?” 江摇:“两分钟,然后走。” 结果两分钟之内窗户真的推开了,还是个熟人,闻萌笑着在他们头顶上说:“给你换换空气。” 这语气亲昵得,江摇都忍不住戏谑地挑了挑眉,不过接下来再没女人的声音。江摇在心里回忆了下,闻萌这节是隔壁班的课,现在应该走了。 那还有壁角有什么可听,里面传来沉风灼翻书的声音,江摇无聊地盯住严莎的耳洞出神。没想到又过了一小会儿,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沉老师,这道题……” 严莎原本还在无声地挠墙,听见林流光的声音眼睛简直一亮,猛地攥住江摇的手腕。讲了几句,沉风灼耐心地问:“这样懂了吗?” 他这个语气,江摇有点好笑地想,怎么跟昨天问她在哪做好像也差不多。办公桌边的林流光细声细气地“嗯”了一声,顿了顿,有些羞涩地说:“老师,我特别喜欢你的课,以后也想学这方面的专业。” 她似是太紧张了,声音有点哽住,“我一直想上A大,然后、就可以经常回来。” A大就在本市,江摇手都被严莎捏得发痛了,两人屏住呼吸,听见沉风灼温和的声音:“挺好的,分数线和你很接近。” 她们跑到了操场上,比林流光离开得还快。 远处传来踢球的男生依稀的呼喝,她们避开跑步的人群,顺着跑道一直走,直到四周有点冷清,严莎才有点同情地开口:“这下白搭了,沉老师都没明白她的意思。” 严莎看来真的不懂,那句话听到林流光耳朵里大约和“考上 A 大我就和你在一起”没有分别。这可太有意思了,江摇盯着远处深绿色的草坪看,好像那块地方有什么特别似的:“嗯。” 严莎拉拉她的手,只觉得好朋友神色有点奇怪:“……摇摇,你怎么了呀?你吓着了吗?” 江摇回过神来,回握住她,露出一个有点歉意的笑:“没有。今天我们不小心涉及到别人的隐私了,待会谁都不要说出去了。” 入室(七) 过了下午和傍晚又是一天,到了放学,江摇又去敲沉风灼的门。 好像两个人已经很熟稔了,男人打开门,女孩子像小鹿一样轻灵矫健地扑上来。先在玄关亲了几分钟,江摇一边亲一边往后推他,两人又逐渐移到了沙发上。一上一下的姿势,江摇突然从他怀里直起身:“要不要看片?” 沉风灼想了想,含蓄地问:“你作业写完了?” “你懂不懂,你这话现在是用来骂人的。”江摇扑哧一笑,“你不看就算了,反正那些都没你好看。” 今天怎么有点冲,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不要乱说。” 江摇:“我说什么了呀?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看个别的片。” *** 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电视,女孩子从书包里倒出一堆零食吃得津津有味。换了几个台看了一段综艺和一段爱情片,放广告的时间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讲话。看那部电影的时候屋子里气氛安宁,女孩子倚着他的肩,沉风灼很有耐心地陪着她,在悱恻的音乐里为她擦眼泪。 洗漱完已经有些睡意,他进了卧室,江摇已经换好了睡衣等他,被子里只露出上半张脸和散乱的发丝,眼圈还是红肿着,几乎有点可怜。 沉风灼躺下来揽住她:“困了?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怀里的身体年轻温热,柔软而艳丽,女孩子躺在他臂弯里,有点疲倦地眯起眼睛:“想吃楼下那家小馄饨。” “好。”眼睛哭过之后居然更水了,沉风灼摸了摸她的眼角,想着刚刚电影最后的情节,“还伤心吗?” 这是问要不要做,然而哭完之后实在有点累,江摇支起身探出手关上了灯,黑暗里凭感觉找了找,亲在男人下颔处,闷闷地答:“想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柔软芬芳的嘴唇贴着他说话,沉风灼等她躺好,伸手给她掖好被角:“早上我不该在洗手间里。今天是不是觉得累?” 被子很温暖,江摇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如果没有发生白天的事她大概听了这话就会坐到他身上亲过去。这样安静的深夜,他们在温暖的角落里互相抚慰,躺在一处讨论第二天的早餐,她越靠近他,似乎越看不清楚他。 黑暗放大着内心的躁郁,下一秒,她感觉耳朵被人摸了摸:“怎么了?小馄饨要不要放葱。” 他的语气听起来仿佛是真的关切,白天的情绪一下子涌出来,江摇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烦躁,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你不用这样……照顾我!我回去睡。” 她蹬上拖鞋往外走,身后的灯被打开,沉风灼走出来,看着她收拾沙发上的东西。他看着她,心里有个猜测,走过去拿掉她手里的衣物,轻声说:“你不喜欢睡这里就回去,有什么话就告诉我。” “江摇,别难过。” 终于还是在沙发上做了一次,依旧是用手,江摇的睡裙被扯下来,面孔烧上情欲的绯红。她已经知道要怎么轻轻摆腰来迎合他的手指,于是沉风灼指尖感受到的那种缠吮与吞咽感就尤其强烈。他在她锁骨和胸前到处亲吻,手上在那片湿热柔腻里不住地揉弄拨挑,感受那里的翕合颤动,水淋淋地缠着他。 在明亮的客厅中央亲热有种特别的刺激,天花板上的灯明晃晃地照着人,江摇爽得颤抖起来,几乎分辨不出下身的手指是在穴口流连揉按还是已经插进去在里头慢慢搅动。指尖一转,她哭叫出声,沉风灼覆上来,将她的尖叫堵在唇舌深处。 这次似乎格外触动,最深处有着激烈的情绪,灵魂仿佛也跟着微微颤栗。想想一个小时前那些几乎淹没她的怀疑伤心与自弃,江摇躺在他怀里甚至不知道那些情绪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她打起精神,爬到他的腰上坐好,抓住他的衣领拽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是怎么想的?” 沉风灼调整了下角度,握住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你刚刚是因为这个伤心?” “我敲你的门,上你的床,你怎么想?”江摇不动,“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她的睫毛还湿润着,那双大眼睛里盛满闪动的固执和倔强,沉风灼看着她:“你敲门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 江摇捏紧了他的衣服,语气狠狠的:“我那天说得很明白了——我就是想要这个!” 沉风灼坦然地与她对视:“无论你要的是什么,我都和你一样。” 那如果是你呢?江摇手指有些发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勇气问出来:“……和我一样?” 她的脸上写满了情绪,还是太年轻了,沉风灼想了想,换了个切入点,轻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男人英俊的面孔离得很近,黑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女孩子吸了口气,有些倔强地移开视线:“你今天找班主任看了别人的学生生涯手册。” 那个手册记录着学生从基本的家庭信息到成绩与履历,男人闻言笑了笑:“你不知道我去看了谁的?” 江摇不松口:“别人的。” 她或许在意着什么人,但她不想说那个名字。沉风灼回忆了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有这样一个人:“我去看了你的。” “我跟王老师说找一下几个学生的个人资料和去年的成绩,然后我去找了你的。” 男人声音平静:“我想知道你的父母做什么工作。” 怎么会是她的,可是那些册子最上面的写着是林流光。眼里又渐渐有了涩意,江摇咬住牙忍住,站在悬崖边上最后逞强一次似的:“你是说,你哄着我是因为我爸妈不在,你可怜我?” 怎么还在说这种话,沉风灼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抚过她的眉:“江摇,我不会可怜你。” “我是在了解你,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过了18岁生日,还想知道其他我认为有必要了解的。” “江摇,我想一直管着你,管久一点。” 入室(八) 到了五月中旬,学校终于舍得把中央空调打开。 五月初江摇热得直发晕,教室里凉快起来又开始怕冷,每天戴着帽子披着校服外套坐在送风口的死角里做题。倒计时到现在严莎也很安分,偶尔在大课间神神秘秘地偷跑去约会,回来时脸颊红红,看上去状态不错。 “摇摇,你怎么一中午和下午第一节课都不在呀?这个时候了王柔还能准你假。” 江摇生理期,有点不想动,趴在作文素材书上跟她搭话:“我爸妈今天上午赶回来了,带我出去吃了个饭,说给我补过生日。” “给你补生日呀?那挺好的,昨天王柔都没让我们在班里给你庆祝,现在大家复习太紧张了……” 江摇笑了笑,最重要的是晚上有人陪着她。昨晚沉风灼陪着她到零点,在闹钟提示音里低头跟她接了一个深长的吻。亲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手,而后江摇就感觉自己颈间微微一凉,一低头,一根项链坠在胸前。 吊坠是个很优美的不规则形状,缀着碎钻,江摇开心地打量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你戴首饰好熟练。” 怎么突然这样挑刺,沉风灼被她逗笑了,在她锁骨上摸了摸:“看来我手法不错。” 严莎还在好奇她吃了什么,江摇随口就来:“吃的中餐,在旁边的瑞祥。我肚子疼,都没怎么吃,就吃了一点蛋糕。” 其实她是被父母带去了一个小宴,几个相熟的生意伙伴聚在一处谈天,有适龄孩子的就拉出来炫耀。席间父母暗示她多表现,江摇在宴上打起精神应付,一顿饭吃得实在烦躁。 不过,江摇垂下眼,最烦躁的还是合法成年了还没能上床!她生理期不准,前天晚上突然来了,成年当夜没法做爱,把江摇气得挠墙:“哪里差这么两天??上周那次,气氛那么好,我都那样了,你也不进来……!” 沉风灼哭笑不得,抱着她亲她的头发:“你说得对,不差这么两天。等我把你照顾好,你就别下床了。” 江摇有点吃他这套,哼哼着不肯认输:“那到时候多做几次。” 沉风灼笑眯眯地逗她:“那是几次?你说的和我说的是不是不太一样。” 又是体育课,严莎在座位上睡觉,江摇拿水吞了布洛芬,懒洋洋地靠到窗边发呆。透过窗子可以看到校园里的景致,外面不至于热浪滚滚,却也是明亮炎热的。窗外一棵大树遮了阳光,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底下,估算自己生理期的时间,想着第一次要怎么安排,是在沉风灼家还是她自己家。 然后她瞧见闻萌从底下走出来,撑着遮阳伞拿着文件行色匆匆,往高一教学楼那边走去。走到台阶上,却忽然狼狈地一倾,下一秒就坐倒在了阶上。 她穿的高跟鞋,江摇有点犹豫要不要下楼去办公室找个老师。远处闻萌背都疼得弓起来,艰难地去查看自己的脚踝。这时候外头太热,又是上课时间,周围没有人,江摇又盯着看了两秒,确定她坐在那儿拿出手机打了电话才打消了念头。这种时候还是该看一下,她低头喝了两口水,回座位上挑了本书又回到窗边靠着。闻萌打电话大约是求助同事,但此时同事没来,别的熟人来了。 沉风灼也从那栋楼走出来,看到崴脚了的闻萌,停在了台阶上。 这个距离也看不清细节,他仿佛不会觉得热,穿着长袖衬衫,姿态那么修长挺拔,好看得显眼。闻萌抬脸跟他说话,沉风灼点点头,转身又走进去,带出个女老师来,将她搀扶起来走了。 当同事互动就是多,晚上江摇躺在自己床上给他发消息:今天我又看见了。 沉风灼过了一会儿回:刚洗完澡。 沉风灼:看见什么了? 江摇:看见你英雄救美。 沉风灼:眼睛可真尖。 沉风灼:那是巾帼互助。 他怎么不去教语文,江摇捶了捶抱枕,沉风灼又发消息:什么叫又? 江摇:不知道,只知道某人的分数线和别人很接近。 这是什么话,沉风灼很是想了一会儿,才笑着打字回过去:是别的大学的分数线和别人接近。 江摇连着发了几个生气打人的表情:听不懂! 沉风灼想了想,拨语音电话过去:“哪里听不懂?给你讲。” 江摇没料到他拨过来,怕隔音不好,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才敢讲话,阴阳怪气地捏着鼻子:“沉老师,我也想上A大。” 沉风灼笑起来:“怎么了?还有叁十天,不想努力了?” 江摇压紧了被角,盯着眼前的黑暗:“嗯,不考T大了,想能经常回来看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点低沉的笑,江摇听着,鬼使神差地把手往下伸去:“笑什么?我不能在本地上学吗?” “能,我还会去看你。” 不过是随口的想象,其实还可以偶尔把她接回家里住,沉风灼继续哄了两句,听见电话那头声音有点不对。他停住话音:“怎么了?” 江摇闭着眼直喘气,按紧了手机:“你……你再多说说话。” 沉风灼失笑,放柔声音:“江摇,你在做什么?” 电话那边传来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偶尔溢出的几声喘息,小猫似的,沉风灼把手机搁下,打开免提,伸手拿起床边的水杯喝了口水:“你之前威胁我要到我床上自慰,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江摇咬紧了嘴唇,揉自己揉得浑身发热,听着男人声音低沉柔和,远远近近地传过来,跟她说着话:“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第一次,要怎么做?……” “我已经想了一点。” “比如把你绑起来,慢慢脱掉,从下往上。” “亲你最喜欢被我亲的那些位置。” “挂项链的地方,还有你现在自己碰的地方。” “想绑紧一点,又怕你会痛。所以乖乖的,到时候不要挣扎,好不好?” “像以前一样,喜欢的时候,还要告诉我,好不好?” 女孩子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乃至突然深深吸气,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又十分脱力似的,重重吐了一口气。沉风灼正有点好笑地等着,突然叮地一声,他看了一眼——江摇羞得直接把语音挂了。 入室(九)(END) 两天之后,江摇的父母再次离开A市。 晚上江摇轻车熟路地钻进沉风灼家里,往他怀里靠:“老师,四模成绩出来了,你看了没?” 她身体还是有点凉,沉风灼伸手从茶几上拿过水杯递给她:“看到了,比你们早一点。” 江摇捧着玻璃杯暖了一会才开始喝,客厅里温度适宜,身后胸膛温热,靠上去同样很惬意:“王老师怕我骄傲,沉老师要不要夸夸我?” 沉风灼看着她把水喝完,笑着说:“可以,但是可能没有闻老师夸你好听。” 怎么主动提起她来,江摇立刻警觉:“闻萌这就销假了?” 女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微圆,沉风灼在她的视线里慢条斯理地说:“闻老师前两天晚上本来有个相亲,结果不小心崴脚,所以改到了今天。对方条件挺不错。” 相亲,江摇听到也有些意外,闻萌居然放弃了,虽然她根本没有拿她当过对手:“……不会是你介绍的吧?” “不算是。” 不过是跟那个相亲对象正好认识,他没有出力促成这件事,只是得知之后觉得应该告诉她逗她开心。他握住女孩子的手,掌心暖起来了,手背还是凉冰冰的。 江摇笑得眼睛弯弯:“哈哈哈,没办法呀,有的人就是努力不得其法,我就是可以进门就上你的床。” 她真是放松了,说话都不带过脑子,嚣张到了极点,沉风灼摸了摸她的脸,有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纵容得过分:“现在高兴了?” 他的手指很热,江摇这几天真的是碰到什么都觉得比自己要热,生理期时她的四肢就没有暖起来过。江摇开心地贴了贴他的掌心:“还能再高兴点……如果老师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讲完。” 一个多月前那夜他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喜欢她,那时江摇精神已经绷到了一个极限值,眸子发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就倦极倒下沉沉睡去。他们都是太聪明的人,在夜晚默契地相爱,在太阳下遇见仿佛没有夜晚的记忆,最平常的相处,连对视都欠奉。 江摇承认她从前高估了自己,她以为自己足够掌握这种关系,足够应对这种浸透理性的温存,然而当她无论向哪里迈出步子沉风灼都能够接住的时候,她的心跳过于快了——食髓知味,她开始感到浅浅、浅浅的不安。 女孩子等着他的回答,那样年轻美丽的面孔下,一个由自我怀疑和自我保护构筑起来的灵魂正真心诚意地注视着他。沉风灼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等到周末再说……不过,既然你现在就想要点奖励。” “去年年底,元旦联欢那天,你是不是和严莎在医务室?” 外面下着大块的雪片,阳光稀薄寒风凛冽,严莎眯着眼睛看清了远处教学楼上的钟,又把窗帘拉上:“我觉得他表演完了。” 江摇躺在医务室里间的床上,还有点困意地摆摆手:“我再躺会。” 元旦联欢前一天晚上江摇熬了个大夜,早晨起来脸色发白心跳失序,教室里已经把桌椅推开腾出了表演空地,她坐在角落里,听着严莎凑到耳边:“那个谁他们社团排的街舞,说要去每个班跳一遍,感觉是给你看的。” 惹不起躲得起,江摇去了医务室里间补眠,严莎正愁班主任盯得严格,在床边自得其乐地刷手机。 “你还睡?”严莎直乐,“你刚刚睡觉的姿势特别好玩,双手这样放在肚子上,跟小说里的圣女一样,特别安详,自带圣光。”她突然兴奋,“哎呀,挺漂亮的,你不要动吧,我给你拍张照片。” 江摇困得神志不清,带着点起床气哼了声,软绵绵的:“不拍,就给你看。” 校医出去了,严莎笑得有点没顾忌:“那多可惜呀,街舞社造势了好几天,现在在楼上给你卖力气,想看看你都看不到。” 仅剩的睡意也依稀散去了,女孩子闭着眼有点舍不得,漫不经心地换了个躺姿:“那怎么了,他们跳舞还能力气都不花的?” 这话就有些讥讽了,出口之后江摇立刻醒了神,把话题转开:“莎莎,刷微博有没有看到什么好玩的?……” 里头女孩子的声音一个活泼一个柔柔的不紧不慢,交谈间夹着几声轻笑,外间药柜旁边站着个人,垂着眼看手机,等了一会儿,校医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咦?沉——” 男人抬起头来,眼神示意止住他的话,温声道:“走吧,出去说。” 江摇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只觉得开心得不得了,伸手捧住沉风灼的脸亲了口:“其实记不太清楚了……所以你那么早就知道我?” 那时他只认识严莎,后来才知道总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不如看起来乖的小姑娘是谁。沉风灼由着她亲了亲,说:“我还没说完。” “你第一次过来那天早上我醒得比较早。本来想写点东西,让你接着睡。” 就是那个在卫生间失控的清晨,江摇抿着唇,听着他说话,心期待得砰砰跳。 他以手带着女孩子的手贴上她柔软的小腹:“起来之后我就看到你。” “你睡着的样子就是我之前听到的,平躺着双手放在这里,闭着眼睛。” 很难用语言描述那种感受,她安恬地闭着眼,仿佛是某种对枕边人全然的信赖,然而这不过是这只小动物血脉深处天然的美丽,一种惑人的天性。 是这样一个迷人鲜活又闪烁不定的灵魂,他不过是遵从了自己,于是打开门,于是陪着她清醒地堕落。 “感觉你在做一个有我的梦,”他轻声说,“所以很喜欢你。” ——完—— 追·更:ρο1⑧s𝓕。cᴏm(ωоо1⒏ υiр) 入室番外一 夜已经很深了,窗帘半掩着露出远方闪烁的灯火。床边的女孩子回过头,不耐地动了动指尖,手腕还是被攥得牢牢的:“好了没有呀?” 沉风灼给她上完药膏,正轻轻给她按揉促进吸收,闻言抬了抬眼:“知道麻烦了下次就小心点。” 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口,春宵一刻值千金,江摇抬脚踩了踩他,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小心点……老师,我想睡觉。” 睡觉两个字拉得又长又娇软,沉风灼停了手,抽过纸巾擦了擦,若有所思:“你今天别用手了。” 女孩子闻言惊恐又娇羞地瞪大了眼睛……沉风灼有点好笑:“不是让你口的意思。” 他起身去摸了领带,走回来亲了亲她:“我是说,你记不记得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我说了什么?” “我说了,我们绑起来做一次,好不好?” 这个东西大约绑不很牢,沉风灼想了想,打了两次结,拉起来固定在床头镂空的设计上,摸了摸她的手腕后又把领带抽紧了一点。江摇靠在床边,双手被拉到右侧后方固定住,手腕上触感冰凉,脸却已经开始发热,她忍不住用一边手臂挡住了下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睛紧张得乱眨。 只有较远的一盏床头灯开着最低亮度,阴影里看不清男人的脸。他直起身打量了她片刻,低下头摸了摸她的脸,把她手臂推开,慢条斯理地和她接吻。 从嘴唇到脸颊到耳垂,沉风灼一边亲她一边脱去自己的衣物。其实是个很普通的吻,并不如何激烈,但他另一只手却不知何时探下去按住了她的小腿把玩。江摇又紧张又羞耻地在亲吻的间隙里深深吸气,这些天她已经有点明白这个人在床上的样子,开头越是这样漫不经心一般,到最后就越是折磨人。亲了片刻,腰间一凉,沉风灼将她的睡裙完全撩起来,递到她的唇边低声道:“咬住。” 江摇咬住自己的衣服,不敢想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心跳异常激烈,喘着气看着男人俯身下来,乌黑的发顶,下一秒胸前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盖住,另一边被极慢、极温柔地含住舔舐。手被绑着甚至没法推拒,躲都躲不开,过电一样甜腻酥麻的快感涌上来,但,但他动作太慢了!江摇忍不住抬起一边腿勾住他的腰,发出一点似痛苦似快意的声音,睡裙还在齿间,声音传出来变成:“呜……嗯……” 不能动又不好挣扎,有什么话语权,男人安抚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大腿,含住她精巧嫣红的乳头怜爱地以舌尖打转,听见江摇敏感地呜咽起来。柔软腻白的胸乳乖巧地贴住他的掌心,沉风灼加重了手上揉弄的力道,吮得也更重了些,间或轻咬着刺激,果然女孩子整个人颤抖着软了下去,胸口起伏得愈发激烈,乃至出了一层可怜兮兮的薄汗。又品尝了片刻,他抬起脸在她胸口吮了一个小小的吻痕,把睡裙拉出来脱过她的肩膀手臂,让那团织物挂在她的手腕上,拉开她的内裤试了试,轻声道:“湿了。” 江摇身体太敏感,此时已经浑身又热又软不知人在何处,闻言胡乱地点头,长腿一抬将他勾得更近些,偏过头努力够他的嘴唇,在他唇间哀求:“嗯……你、你进来……” “好,进来。” 结果是一根手指不紧不慢地探了进去,江摇呻吟着和他接吻,听着自己下面被一根手指进出搅弄,发出微弱的水声,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本能地抬腰去迎合,缠住那点快感的源头。手被绑得牢牢的根本不用操心,沉风灼加快速度在里头不住地揉按厮磨,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深吻,舌头翻搅把她的呻吟全都堵在唇齿深处。终于她极剧烈地颤了一下,与此同时沉风灼感到缠在自己的腰间的腿一下子绷紧,他忽然抽出湿漉漉的手指,笑道:“不能这就给你……” 快感到了最要命的关头却一下子抽离,那么浓重的空虚感,一下子空落落的,江摇已经被情欲淹没了,听了这话红着眼睛几乎要哭出来,腿毫无章法地夹紧了他的腰,整个人几乎悬起来勾住床边的人。下一秒,她感觉眼角被温柔地摸了摸,有个热烫的东西顶住穴口,调整了下角度,慢慢送了进来。 “嗯……啊、啊,插进来了……”江摇嗓子一下子就哽住了,颤抖着语不成句,“别、别……” 第一下就进得很深,那种一下子被填满的快感难以言喻,热胀着撑开她的深处,女孩子眼睛里不由得溢出一点泪,仰起脸急切地亲住他,哽咽着吮他的嘴唇和舌头,下面更是死死地缠住侵入的性器。水液淋漓,里面那么湿软,沉风灼顿了一秒才动了起来。 他插得又慢又深,江摇情迷意乱,呜咽着被他握着腰按在床边一下下抽送。甬道湿热地绞着他,水流得到处都是,这样进出了十来下他才抽出来,抱着她往床中心躺了躺,看了看她被捆住的手腕,轻柔地给她调整了下姿势。女孩子手被束在一处,一双腿已经软得任他摆弄,这样一个无处可逃的姿势,沉风灼心里一软,俯下身碰了碰她的嘴唇:“里面别这么用力夹……” 江摇几乎听不见,不住地喘着气,拼力抬起腰往他的方向送,手被勒得发痛也丝毫感觉不到。男人拉起她的腿分到两边,在入口处蹭了蹭,再次顶进去。开头那十几下已经把里面操开了,此时甬道里软热得惊人,翕动着不住舔吮着他,每动一下快感都不住地翻涌上来。 再插进来的那一瞬间几乎敏感得要崩溃,江摇低泣一声,终于失去了对身体的最后一点控制,从里到外软透了,成了一滩水,凄惶地颤抖着承受进犯。水声愈来愈响,硬烫的性器一次次顶住里面最软的地方反复地研磨,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更用力、更深地捣送了数十下,然后插到最深,下一秒江摇被激得尖叫出声,眼泪成串地滑下来,身体紧紧地绷直数秒,而后才慢慢地软在床上。 昏暗的灯下女孩子如珠似雪的身体轻颤着微微起伏,绯红的脸上挂着泪痕,薄汗沾湿了鬓发。沉风灼又等了一会才轻柔地退出来,松开她的手腕。束缚一解,江摇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抱住了他,她闭着眼睛,接着感到脸颊上汗湿的头发被温柔地拨开,一个羽毛一样的吻若有似无地落下来。 餍足过后涌上来的是浅浅的疲倦,女孩子在陷入沉睡之前用了最后一点力气回给他一个吻。 摄魄(一) “我酒量一般,今天先失陪了。” 方意浓推开椅子站起身,接过侍应生取来的披肩与大衣挽在手中。今天桌上没有正经长辈,她想离席谁也拦不住,众目睽睽之下叶丹只能挤出一个笑:“小浓,路上慢点。” 在座无人敢出言挽留,今夜的相亲对象从头至尾没好意思抬眼仔细看她,这会脸都快要憋红。方意浓温柔一笑,滴水不漏,依旧没给他哪怕一个眼神:“叶阿姨,各位,慢用。” 走出宴会间之后她仔细地把自己穿戴好,怕冷。车早就停在会所门口等,她坐进车里带上门,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没等几秒电话就被接起,方意驰在那头有点诧异:“小浓,怎么这时候打来?结束了吗?” “哥哥,”方意浓停顿了下,声音柔柔,令听着的人莫名心软,“叶家来的是叶丹阿姨。” “是……叶老爷子早几年外嫁的那个养女?”方意驰想了两秒才想起这是谁,心中顿感荒唐,这种人连来方家拜访的资格都没有!“她带来的是谁?” 方意浓回想了一下方才席间西装革履面目模糊的男人:“是阿姨的一位表侄。” “……”方意驰怒火直冲心头,深吸一口气尽量轻柔地哄她,“明白了,这事我会处理。待会要不要去找朋友们玩一下?哥哥请你们。” “好。哥哥别生气了。”方意驰快要气死还在哄人的样子挺好玩,方意浓从善如流,“我和小潘逛一会街好了,晚点再回家。” 潘繁星当然没有在,方意驰这会正忙着火烧叶家根本不会来求证。车子开到双鱼广场,方意浓和司机定好来接的时间地点就下了车。 夜晚的购物中心灯火通明,她拿出一只口罩戴上,低头逆着人流走,停下步子时已经站在某个冷清的角落。角落里的洗手间罕有人至,她在门口放了一个清洁工作的牌子,不紧不慢进去把门关好。 洗手间里香得要人命了,方意浓用卸妆湿巾把妆擦掉,又从手袋里抽出一条轻薄短小的裙子——车上拿的——换上。手包里还装着亮片眼影和大红唇膏,她用手指抹了个小烟熏又涂上红唇,没用几分钟就把自己改得连方意驰都不认识。 最后再把头发散下来,镜子里已经是一个风格气场截然不同的人,方意浓对镜轻轻撅起嘴巴亲了一口,没忍住笑了,这时洗手间里连一首音乐也没播完。 她要去的静吧就在双鱼广场后门附近,小小一间门转进去却别有洞天,方意浓进门在吧台边上坐下,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酒单。前一阵这里刚换了酒,她研究新的酒单,偶尔回应下调酒师的搭话。其实那种程度连搭讪都谈不上,对方拿眼角偷觑她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介绍酒水,基酒口感和风味之类,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逻辑何在,被她看两眼话音就卡了壳。 美到一定质素之后大部分搭讪者会望而却步,真正过来烦她的不会太多,总体还是安静愉快的,否则她也不会常来。方意浓一边喝一边拿手机看消息,潘繁星发给她一个升级为双鱼酒店钻石VIP用户的截图和一个涂指甲的emoji,看得她笑出声,回了个“再接再厉”。 结果潘繁星秒回:“钻石已经到顶了!我的下一步计划是成为TEYA的白金VIP!TEYA的床感觉更软一点。”配上一个挤挤眼的表情。 方意浓回,“不错,记住了。” 潘繁星,“记住有什么用,要实践,实践!” 方意浓无语,这女人又在说疯话,果然还没等她回复潘繁星又发过来,“忘记了,我们浓浓只能婚后偷吃[流泪][流泪][流泪]” 方意浓不太在意地笑笑。她的身份和她的身体是用来联姻的,不是没有抗争过,然而陈年旧月的事情不提也罢。 那些痛苦现在想起早已不再真切,仿佛头发上的雪花,轻轻拍打就可以抖落。不仅潘繁星这么信了,连她自己也要信以为真。 片刻又有人进来。那些人坐在她背后方向的卡座里,隔着十几米远,方意浓原本没太在意,然而酒吧里的气氛很快微妙地有了不同。那是一种很难言说的直觉,空气中仿佛多了某种锋利而危险的东西,她拿出小化妆镜装作检查妆容,打量自己两眼之后轻轻拧动镜子。 第一眼看过去是几个气质出挑的年轻人,叁男一女,典型众星捧月的配置,第二眼方意浓就在心里啧了一声,其中有两个男人她认得,严少辉和安北溪。大家认识十多年,家中常常来往走动,方意浓面上淡定地收起镜子,实则还是有点头疼,以这两人往常的口味怎么会来这种小情小调的地方! 这角度看不清另外两人的脸,方意浓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能请动严安两位大少作陪的能有谁。不能自在放松玩干脆就算了,她拿出手机,和司机去发消息。 车要十五分钟才到,方意浓又点了第二杯,全程保持低调,和潘繁星有一句没一句地讲晚上离奇的相亲宴,叶家的操作把对方也气得连发感叹号。左等右等时间终于差不多,她站起身来向角落的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的小门离严安那群人八丈远,穿过小门还要上一段楼梯,灯光更昏暗些,播放的音乐也不相同。条件称得上简陋,但在无人的环境整理一下自己还是让方意浓的心情放松不少。 她慢吞吞地打理好自己,推开门,外面已经有人在等。 白裙子小外套,精致得不像话,小公主一般,是那个和严安同来的女生。方意浓想着,目不斜视便要绕过,谁想对方看见她便迎上前:“小姐姐,我想问下,你有在里面看到一只苹果手机吗?白色的,今年的款……” 居然把手机丢在洗手间,方意浓终于有些错愕,压低声音道,“不好意思,没有。” 她说完便抬步绕过去,结果小公主在她身后怯怯喊了声:“贺哥哥……”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前头地面已经投下一片阴影。 拐角处有个人循声走了出来。 姓贺。方意浓轻轻把掌心掐紧——是她想的那个贺吗?如果是,贺家的少爷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那人长腿一迈已经走过来,她被迫停步,在心里努力回忆贺家大少的资料与姓名,一边暗恨方意驰情报落后。贺大少在她对面站住,停在一个很绅士的距离,气势却很锋利,英俊的眉眼间好似凝着一片阴云。 他对方意浓道:“留步,我朋友想请你帮忙。” 语调不带一点客气,而小公主此时也已经追上来,小鹿一样的清澈双眼含着为难和恳求:“小姐姐,太抱歉了,但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说我们进去之后就只有你进过洗手间了……” “只有我进过洗手间?”方意浓觉得十分荒唐,“所以?” 公主连连摇头,大眼睛里满是仓惶:“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姐姐,要不,要不你进洗手间再找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到呢……?” 话说得委婉含蓄,但方意浓怎会听不出对方的含义。荒谬过头反而冷静,她冲公主从容笑笑:“抱歉,我没空。” 这个笑容称得上艳光四射,眼角眉梢浸着媚意,眼光却冷淡傲慢。叶葶被那笑容一闪又被眼光一刺,身子僵了僵,再开口时语气里已经带了哭腔:“贺哥哥……” “嗯。”贺寒江站在那当背景板,闻言漫不经心掸掸衣袖,好像终于分来一点注意力,“那你搜搜她。” ———— 年更了,我也没有想到……非常感谢收藏本文的你!摸摸脸 摄魄(二) 听到那句话方意浓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然而那个男人站在那里,模样坦然得好像从没发出那种无礼的指令。对面公主闻言也愣了愣,一时也有些无措:“……我……” 身份。方意浓心中一动,目光再次扫过这两人,心中很快有了计较。这些想法不过短短一瞬,下一秒,她后退一步,动作轻巧优雅地除下大衣挽在手中,下巴压低了些,向对面的男女款款而笑:“好。” 这里灯光本就昏暗,她又退了恰好的一步,面孔更加模糊不清,只留唇边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大衣脱去,露出的是更美好的风景,裙子前胸的荡领里露着半抹酥胸,几缕发丝柔柔扫在锁骨和胸前,恰到好处的风情看得人心中燥热。 阴影里,男人喉结难以自抑地轻轻滚动。 对面两人一时都没有动作,方意浓笑得更开心了:“搜呀?” “我……”这女人,怎么穿得这么勾人!叶葶心中又慌又恼,这么轻薄贴身怎么可能藏东西,不,她本来也不是想搜对方的身……事情好像有点乱,她努力想把发展扳回正轨:“贺哥哥,这样……不太好吧?” 气死了,叶葶暗暗咬牙,这附近昏暗幽静,她只想随便扯个理由和贺寒江过来独处,那女人找不到手机事不关己离开就是,偏偏做出这种样子!贺寒江也是,不解风情也要有个限度,怎么能让她一个大小姐上去搜路人的身? “不好吗?”方意浓已经完全弄懂了这两人的境地,心里已经笑翻了天,红唇一勾把祸水演得十成十,“那就不劳你,让你男朋友来搜怎么样?” “你……!”叶葶一怒,瞪大眼睛终于有些失态,然而就在这时,余光里的贺寒江居然动了。 仿佛不耐烦一般,男人越过女伴上前,在她面前站定,而后俯下身来。压迫感与傲慢气息仿佛凝成实质逼向了她,方意浓感觉到对方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耳边哼笑了一声。“行啊。” …… “然后呢?” 潘繁星笑得手里的勺子都掉了,方意浓抽了张湿巾给她抹干净,“他要搜我,那个女人说难受头晕想透透气,跑了。之后他跟我说谢谢,也走了。” 一出闹剧而已,所谓搜身看似是颐指气使纵容她放肆,实际上只是冷眼旁观她闹笑话。这种身份还和路人拉拉扯扯实在有够难看,真丢了什么再陪着去买不就是了? 他根本不在意在场的是谁,不是她也会是其他人,只是顺手拿她来做个道具利用下。方意浓笑笑,可她已经用行动告诉了对方她并不是无关紧要的那一个。 如果是普通路人,要么被公主打发离开如愿以偿,要么被搜身闹出难看场面。而方意浓两条路都不走,却在其中煽风点火刻意挑拨,令这两人都未能如愿。 ”所以?“她抹去了关键信息,只说昨夜被一男一女拦住,潘繁星于是完全从艳遇角度来理解剧情,此刻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感兴趣的词句,“所以他搜你的身了吗?” “……” “看来是搜了?他搜了哪里?像安检那样从胸到屁股都摸一遍吗?那他怎么做到摸完你这种尤物还舍得走的?” “……潘潘。” “你喜欢他摸你吗?他摸了多久?是不是很香艳,很刺激?不然那女生怎么会气到头晕的?” “……”方意浓难得有点噎住,完全不想回忆,把面膜碗推过去,“这个好了,快涂。” “哦哦,眼周要避开是吗?蛮好闻的。”潘繁星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贴近镜子涂起来,然而很快,“你们好有缘,怎么不留个联系方式呢,你记住他长相了没?” 这时房间门忽然被敲了敲,潘家的阿姨在门外说:“方小姐,方先生的车到了。” “好,我这就下来。”方意浓实在受不了了,一边应一边站起来,“潘繁星,你不要送我。” 车子停在前院,方意浓走过去打开车门,方意驰坐在前座,闻声回过头来看看她:“怎么不留在潘小姐这里吃午饭?” “想哥哥了。”方意浓冲他笑笑,犹豫一下又很小声地问,“你昨天很生气吗?” 车子发动了,方意驰闭起眼睛养神,声音低沉:“他们不该这样欺负你。” 欺负我就是欺负方家,果然方意驰下一句就是:“欺负你就是在欺负我们方家。” 方意浓抿唇憋住笑,想了想才说:“昨天是我第一次见叶丹阿姨,席间气氛的确有点奇怪,我说不上来……以前去叶叔叔家里做客,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她说完便注意观察,果然看到方意驰的脸部肌肉轻轻动了动。点到为止就够了,方意浓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我困了,到家哥哥再叫我吧。” 果然吃完午饭方意驰就查到了东西:“前几天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 方意浓从沙发上抬头看着他,他捏捏眉心,表情有些难以形容:“你知道叶葶吗?”见她摇了摇头,他尽量委婉地说,“她是叶叔叔的女儿,只比叶然然小一岁,但……不是施阿姨生的。” 叶夫人前两年去世了,方意浓微带不忍地垂下了眼,“我明白了,她怎么了?” “她回国了,和贺家的老二一起。” “……”方意浓顿了顿才接话,“贺家的老二?” “叫贺寒江,寒冷的寒,江水的江。”方意驰说,“和渐山就差一岁,但渐山不爱提他弟弟。他从小跟着姥爷长大念书当兵,不在京城,和家里感情比较淡。这几年满世界跑,可能是发展自己事业,消息一直不多。” 这话就更委婉了,他们这一代优秀的人实在多,竞争更是激烈,到了这个年纪基本都有所成就,以贺家的位置怎么可能会放一个适龄儿子常年在外面,只可能是那个儿子极其不让人省心。 方意浓消化了一下信息,想了想说:“哥哥说他们一起回国,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青梅竹马,回来是要订婚了。”方意驰轻叹一声,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浓浓,你明白这里面的含义吗?” 青梅竹马,方意浓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四个字,眨了眨眼睛谨慎地开口说:“我只知道然然姐,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个葶姐姐。” 方意驰摆了摆手,有点烦躁,“不用这么叫她。浓浓,她和贺寒江如果订婚……”他试图采用更实际的表述,“哥哥会更忙,经常加班,不能陪你。” 这一点方意浓心里有数,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惊讶,然后听到方意驰接着说,“也可能会……没办法帮你物色最好的丈夫的人选。” “……”这下她是真的惊讶了。之前到底还是缺少点概念,这可是很直接的地位和话语权的动摇。原来攀上贺家之后叶家能拥有这么大能量,方意浓伸手在抱枕上摸了摸,表情落寞起来,“我不想让哥哥辛苦……贺大哥支持这门婚事吗?” 方意驰说不知道:“等我问问渐山。还不知道那姑娘是什么样,不过很快就能见见了,下个月大家会聚一聚。”他语气更柔和了些,“浓浓,你也去好吗?这次哥哥和你一起。” 看来会是一场大型相亲宴,方意浓点头:“好。” 她笑着补充道:“我也很好奇,贺大哥的弟弟是什么样子。” ———— 那一夜的洗手间前发生了什么之后会写的,香艳,刺激,保证气死十个叶葶 摄魄(三) 叶葶看着镜子久违地觉得紧张,下一秒门被敲了敲,贺寒江推开门站在外面,“伯父叫你过去。” 话音实在有点冷漠,不过叶葶已经非常习惯了。她试探着改口:“贺哥哥……寒江。” “嗯。”出乎意料,男人居然接受了这个亲昵称呼。叶葶暗暗松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着他:“……那天是我的错,对不起。” 那天之后她回去和叶峥哭,说贺寒江不宠她还在夜店里和女人动手动脚,叶峥反把她狠狠骂了一顿,说她小家子气:“你带贺二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他和你的事眼看就是八九不离十,你何必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你的脸面就是他的脸面,这你要记清楚了!” “我不会那么任性了,”没说出来的话不就是夫妻一体,她想着,又后悔又有些羞臊,“我以后都听你的……” 她脸上飞起一点红,贺寒江一看就知她脑袋里装着什么:“没关系。” 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虽然她心里还是有些介怀,叶葶打量着他,试探地开口:“那,谢谢你来告诉我……你今天很帅。” “你也很漂亮,”贺寒江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有耐性了,外面怎么还不开始,“我先过去。” 门被关上了,叶葶摸了摸裙角有些委屈。怎么会这么软硬不吃,一点也不懂得绅士,小时候臭屁不理人就算了,这些年莫非也没有泡过妞哄过人吗? 现在气温实在太低,方意浓在宴会厅里呆了半小时才终于觉得手脚回暖。开场的一个小时可以自由转转,她找了一个人少的位置,一边听场中的钢琴演奏一边走神想心事。 曲子快弹完了潘繁星才到,一来就以手掩口偷偷跟她八卦,“你见过贺寒江了没?” 方意浓摇摇头,潘繁星很兴奋:“我刚在走廊里看见他了,感觉京城一美估计要换人当……他可有气场了,特别狼系的那种。” 方意浓还没问京城一美本来是谁,方意驰已经走了过来。潘繁星和方意驰不算很熟,立刻变得很矜持:“方哥哥好,是要开始了吗?那你把小浓带走吧。” 今天是叶家的场子,叶峥拄着手杖红光满面:“今天不是我们老家伙的场合,我也不多说什么,赶紧让我的两个姑娘出来。然然内向,葶丫头刚回京城不久,希望大家看在我这个老头子的面上多包容多担待。”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这话就是介绍过的意思了,仿佛叶葶从来不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果然就是那天晚上的人,站在叶然然身边,打扮得恬静仙气,害羞地微笑。叶峥还在继续说:“我再介绍一位小友,今天渐山不在,就由我越俎代庖了。这是贺家的老二,小时候和我们葶丫头一起长大的,这次也和小葶一起回的国。” “寒江,过来见见大家吧。” 那个身影出现,场中几乎是立刻起了一阵极其低微的骚动。 有低声吸气也有小声感叹,年轻男人在这种气氛里无动于衷地走向了场中央。距离很远,方意浓镇定地打量他,的确和潘繁星说得一样,贺寒江身上有种独特的气场。那是某种侵略感极强的气质,与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格格不入,也与这里大方舒展、八面玲珑的人们毫不相容。 这无疑是一份令人心折的英俊显赫,从前却鲜被人知悉洞晓。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研判、感慨、探究甚至猎奇,试图读出他背后存在的秘闻私隐,而贺寒江对此一概漠视,只是走向叶峥,道了一声“伯父”。 已经过了多久,他的声音她还没有忘。方意浓闭了下眼睛又睁开,表情稳定地喝了一口杯中酒。 一套场面话后终于开始交际,叶然然无论是否情愿都要带叶葶满场聊天,男人们则走向叶峥和贺寒江攀谈。前面的人看到方意驰纷纷为这兄妹二人让出路,“方少爷,方小姐。” “意驰少爷,意浓小姐,晚上好。” 也有热络打招呼的,“妹妹越来越漂亮了,哥哥终于舍得把她带出来了啊。” 所有人都习惯安北溪的油嘴滑舌了,方意浓也冲他笑笑,跟着方意驰走到叶峥和贺寒江身边。她表现得一派自然,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她今天又是迥然不同的风格和妆扮,贺寒江眼睛里装了照妖镜才能把她认出来。 “方小友也来了?方小姐也依旧美貌动人啊。”老狐狸看到他们,笑得亲热和蔼,“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方家的两位小友,意驰和意浓;这是寒江。两位都是少年英才,快认识认识。” 方意浓保持微笑,方意驰则风度翩翩地与二人握手:“叶叔,好久不见了。贺先生,你好,我和家妹的荣幸。” 灯下男人修长手指端着酒杯,深色礼服夹克包裹着挺拔的好身材。甚至是和上次相似的距离,方意浓想着,礼节全足地颔首,笑容娴静而优美,“叶叔叔,贺先生。” “这个人不简单。”方意驰带她走出了好一段才说,“他的经历里面,有点问题。” 这个方意浓倒听不太出来,她回忆了下,从知道的信息和方才的攀谈,贺寒江跟着姥爷在安省军区长大,从军区出来之后满世界跑,这几年跟着朋友在外面“倒腾古董”。 “公开的消息和做出的成绩太少,这不符合常情。”方意驰说,语气里难得有点疲惫,“如果这是他掩盖真实经历的手段,不得不说并不高明;但又能和他在外单打独斗的痕迹对上。兵不厌诈,小浓,我也不能立刻下什么结论。” 今天的任务还有相亲,方意浓走完一圈出来透气。宴会厅外是一整面玻璃做成的外墙,上面映着身后的灯火煌煌,以及她自己的影子。 足够精致绰约,她忽略那个影子走到近前,盯着外面深重的夜色发呆。方才的结果不能算成功,因为该见的、合适的对象他们兄妹心里其实早就有数,一次次反复的不过是在僵持中试图自我说服。事情再拖下去也有个最终期限,在那之前要么形势有变,要么有人率先低头服输。 她还在出神,这时身后有个声音传来。 “方小姐?” …… “行啊。” 男人贴向她耳边,一字一句说,“我搜搜看。” 这个情况下逃开就输了,方意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站在原地不动。好像每一根神经末梢上都跳跃起警惕和抗拒,但某种微妙的放纵的倾向让她有些目眩,手心甚至也在微微发热。灯光太暗,紧绷之下好像更难看清,她努力盯住视野里男人的肩膀,试图辨认纹理或刺绣,还没有得出答案,一只手已经碰上她的后腰。 方意浓耳边全是衣料摩挲的窸窣声——是他的,因为裙子实在太软太轻薄,还有洗手间外播放的乐曲,歌手的声音沙哑而旖旎,节奏慢慢的,却含着某种翻涌的热情。 肌肤被抚触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他的手比起她的体温更热,生理上的反应没法控制,她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尤其他按住的位置很糟糕,不知为何敏感得不像话。更可怕的是接下来的动作,陌生的温热触感顺着脊背慢慢划上来,隔着薄软的丝绸描摹她,仿佛狩猎前饱含信念的观察。 她轻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后悔也没有用,这点反应大约已经足够取悦对方。然而还没有结束,男人的掌心蹭到裙子后背的上缘,触到她肌肤前一瞬就停住,把手抽出来又搭在她的侧面腰间。 气息和热度不退反进,方意浓努力转移注意力想要思考,试图从柔曼的音乐声里捕捉男人呼吸的频率,结果下一秒一阵更强烈的酥麻漫上来——他的指腹在她腰间徘徊了一次,然后又是一次。 动作比方才重了一些,方意浓终于抓到了,那其中好像压抑着将她攥紧的冲动。与此同时音乐声走到末尾,再也遮盖不住男人沉沉的呼吸声。下一秒,他的手从她身上移开,公主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来,委屈怨忿得像是:“贺、贺哥哥……” 这是两败俱伤,方意浓根本没听进去她在说什么,沉默着穿上大衣。无论如何,他们都记住彼此了。 不到一分钟的过程,没有肌肤的直接接触,方意浓慢慢转过身,表情带一点恰好的陌生感和讶然:“贺先生。” “你在这里透气吗?”贺寒江停在数步之外,双手插兜,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希望我没有打扰。” 这语气真是可以,方意浓摇摇头一笑,仿佛对这种社交上的失仪毫无察觉:“谈不上打扰,我也该回去了。贺先生自便。” “等等。” 空气似乎都一下子凝固下来。方意浓停下脚步,抬起头,正对上男人深邃幽黑的眼睛。 “明晚西苑的朋友们打算一起喝酒。我包了Seven,不知道方小姐能不能给个面子赏光?” 摄魄(四) 这一瞬间方意浓脑子里掠过太多想法,但她表面上的反应非常得体,眸子微微睁大,露出一个讶异的笑意:“多谢贺先生,不过我和哥哥几年前就不在西苑住了,算不上那里的人。” 她当然是西苑里长大的孩子,但只有在职国家干部的家庭成员才能住在那边,父母亲过世之后方意驰就带她搬了出来。姥姥和姥爷倒是想让他们一同去住,但那边离得太远,方意驰上班不方便。 “方小姐何必谦虚,少辉他们都和你熟。”贺寒江跟没听懂婉拒一样,“或者方小姐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其实话到这里也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没有这次可能也有下次,方意浓想了想,盈盈笑道:“贺先生言重了。Seven是哪家会所的名字吗?” “不是。”贺寒江沉默片刻,“是一家静吧,在月丰区那边。” 方意浓颔首,“好,我一定到。” “贺二请了你?” 方意浓点头,靠在餐椅上,脸色难得有些不好看。贺寒江久不在京城,甫一回来就能代表西苑直接邀请她参加私密性不低的小聚,这太能说明问题——贺寒江的地位并不如他们从前猜测得那样尴尬。 而这样的消息今天的宴会前他们根本没有得到,这意味着他们正在逐渐远离西苑权力的中心。 方家是外人眼里的的老牌世家,一对琴瑟和鸣的政界佳偶以及一双子女,这个家庭本该一如既往地花团锦簇,子承父业青云直上,然而几年前的事故把一切都改变了。缺了在位的长辈就是缺了实在的话语权,给不出实在的利益交换就没有照顾提携,这两年方意驰走得异常艰难。 两人都明白有时个人努力的确起不了太大作用,但仍然心里发闷不想说话。片刻后还是方意驰先开口:“小浓,你想不想嫁回西苑?” 方意浓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最怕她哥露出这种神情,好像她嫁得不好都是他的错一样:“哥哥。” 这一瞬间她的神情里露出一点平常少见的自弃和漠然,方意驰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她,忽然从餐桌对面起身,走过来弯下腰把她抱住。他的怀抱很温暖,方意浓感到心口一酸,闭上了眼睛。无论怎样,这个世界上相互扶持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所以贺寒江和叶葶的婚事给叶家带来的益处也会比他们想象中更多些。这就不太好办,侍应生替方意浓推开大门,她沿着门廊走进去,吧台边交谈的几人见到她后纷纷走过来迎接。 “意浓来了!” “真是好久不见。” “哎,意浓越来越美了。” 扫了一眼没看见贺寒江,方意浓与众人滴水不漏地寒暄,坐进小沙发。安北溪正聊着天,探了个头过来问:“是不是快放完假了?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假期长着呢,下个月底才走。” “你还在上学?” 这声音就从她头顶上方响起,方意浓回过头去,贺寒江已经走到了她身后。那个角度居高临下到几乎有些冒犯了,方意浓收回目光笑答:“嗯,在读研。” “在哪?” “美国。” “具体哪里?纽约?” 语气简直理所当然,方意浓感觉到他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了,于是轻轻掐了自己手心一下,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笑:“贺少爷,我好惶恐啊。” 这个笑容楚楚动人,一圈人呆愣两秒才反应过来。方意浓往日总被方意驰保护妥帖,温柔端丽只可远观,今天居然大方打趣,叫人怎么能不惊喜意外。于是一圈人纷纷捧场起哄,“就是,贺老二,怎么和审犯人似的?” “别凶了,怎么能凶美女。” “意浓是x大的啦,本科拿了两个学位。我没记错吧?” 气氛一下子松快许多,贺寒江也算知情识趣,转过脸对她说抱歉,锋利桀骜的面孔上似笑非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请方小姐喝一杯吧。” 这副脾气性格和为人处事,不知道叶葶每日相对是什么感想。方意浓弯弯唇角,手指一抚翻开桌上酒单:“那谢谢贺少爷了。” 她遵循初来乍到的人设,一页页认真研究过去,犹豫几秒后择定一款。不消片刻酒就调好呈上,人群向她抛来话题,方意浓捧着酒杯自然融进,红唇白齿笑弧优美,不时从容地轻啜一口杯中酒。 好像没什么不对,贺寒江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但那种古怪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他在心中慢慢回忆。最初只知道是位京门美人,早年失怙失恃,家门日薄西山。然而实在闻名不如见面,这位方小姐姿态极好,不露怯不柔弱,气韵优美沉静,灯下笑得款款大方。她还有位一表人材的兄长,谈吐极有分寸,对上叶峥也不显弱势。若没有叶家在先,这样的人他会乐意结交。 然而那个时候就有某种直觉让他感到违和,于是他跟着这位方家小姐离场,用叁言两语试探她。一试之下发现原不是一盏徒有其表的美人灯,除了漂亮姿态,方意浓脑子十分好使,做派也难得清醒从容。 “哥,是不是觉得小方妹妹挺可惜的。”安北溪跟着他去选酒,等侍应生的空隙里感慨地说,“我以前也想娶她来着,我爸妈说绝对不同意。” 贺寒江眉梢一挑,“你喜欢她?” “这么美谁不喜欢啊,还是从小认识的。别说我了,外面几个哥们谁不想娶意浓。”安北溪觉得生活真是不易,“主要是咱们这种,结婚也不光是单纯娶老婆。你是不是不太清楚,方叔叔孟阿姨走得早,事情就很难办……很少有哪家能同意的。” “方意驰准备把她嫁给谁?” 安北溪挠挠头:“这我没打听过,可能去公安系统里头选一选,她哥不是公安厅的么。或者快从地方上退下来的那几家,李少或者小杜少吧。” 侍应生带着酒过来,两人往回走,安北溪又挤眉弄眼地问:“哥,怎么想到今天要在这地方聚啊?我以为上次,咳咳,叶小姐挺不愉快的。” 为什么要在这地方聚,贺寒江垂下眼睛,脑中出现许多画面,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安北溪一下子八卦起来:“我操,那传闻是真的啊?那天你当着她的面,把别的美女给搭讪了?” “没搭讪。”贺寒江纠正他,说完长腿一迈加快了步伐,带着酒往回走去。安北溪一头雾水地跟着,没搭讪?那叶家那个女人怎么还一脸要死的表情。 一群人喝酒聊天玩游戏,时间过得很快。贺寒江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主楼的灯竟然还全都亮着。家里的阿姨还没熟悉这位少爷的脾性,客气地迎上来说:“少爷,大少爷在小平台等您呢。” “告诉大哥我先洗个澡。” “少爷……” 阿姨露出一脸难色,贺寒江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向二楼走去。 小平台说的是二楼酒柜旁边的摆着的一圈书架和小沙发。贺渐山原本闭着眼疲惫地靠在那里,看见贺寒江,勉强打起一点精神,指指旁边:“回来了,坐。” 贺寒江无视对方所指,在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了,漫不经心地,“大哥。有事?” 他坐得老远,贺渐山看得表情有点僵硬,沉吟片刻问道:“你喜欢叶家的姑娘?要娶她?” 贺寒江揉了揉眼角,觉得自己身上一股烟味,“娶吧。” 贺渐山没想到他答得这么快,顿了顿才说:“那好。如果是你的决定……我和爸都没有意见。” 他的语气里有种复杂的意味,贺寒江本来心情不虞,这下反而笑了笑:“行啊,谢谢哥。” 空气又寂静了两秒,贺寒江觉得他应该没什么话再对自己说了,站起身来,拍拍衣服往楼上走去。他感觉到贺渐山的视线一直跟在他背上。走到楼梯口,他停下脚步,回过了身。 贺渐山与他对视,第一反应竟然是避开目光,反应过来后一瞬间心中五味杂陈。与此同时他听到贺寒江语气平静地宣判,“不过如果你们反对也没用。” ———— 下章掉马 摄魄(五) 5 浴室里水汽弥漫,白蒙蒙的一片暖热。贺寒江痛快地冲了个澡,水量开到最大击打在肩背上,轻微的麻痒之中带着畅快。好像疲惫与麻木全都被水流冲去,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五指轻轻插进发间,吐出一口炙热的呼息。 这几天他几乎闭门不出,全心处理拍卖行的事宜,那边的人顶不住事,回国这些天攒了一大把麻烦事要他亲自过目。视频会议从深夜打到天亮,调好的时差又被打乱,但他从小被锻炼得意志坚定,几乎是机械一般的意志力和精密,有条不紊地一项项做下来。 总算暂时告一段落,贺寒江随手擦了擦头发从浴室走出去,按下遥控器把窗帘拉开半盏。夜景并没什么可看的,然而他还是看着,那天宴会厅外的落地窗前也是黑沉沉的一片,映着纤细的影子和沉思的模样。 只见过两叁面的人本不该留下这么深的印象,贺寒江挥开思绪,走到桌前拿起手机。先看了下日程安排,明天要去叶家吃饭,然后回复下长辈的问候,老爷子最近精神好了些,天天指挥保姆给他拿手机发语音。 再有的未读就是西苑的小群,这群里其实还有有许多沾亲带故的无关人士,比起群聊更像个通讯录,然而前两天聚会之后不知怎么活泛起来,今天又有四五十条未读。他无可无不可地点开看,一大批照片映入眼帘。 安北溪:那天喝多就忘了,发下给大家留个纪念哈[咖啡][咖啡] 贺寒江想了一下,滑到最上开始看。Seven的环境。骰盅和酒杯。水烟。酒水单。举杯的手。两叁个人挤眉弄眼的合照。他草草翻了一遍,忽然心中一动,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片刻,又快速翻回去,点开那张酒水单。 纯黑色的一本,外封上没有任何提示,然而Seven的酒单是由右至左翻页,大多数人包括他,拿到手都是打开左封看两页,发现价格区间不对劲之后再翻到右封……但方意浓不是。 他记忆力很好,那晚的细节依然在脑海中栩栩如生。灯光映着她的脸,她用眼尾含笑看一看他,对他说谢谢,捧起那本厚重酒单,洁白的指尖一抚从右边打开,动作很自然。 当然也有可能是什么人递给她酒单时已经告诉过她,但这种可能性,贺寒江表情古怪地盯着手机,片刻后忽然一笑。 那是一个有些愠怒也有些微讽的笑容,他捏了下眉心,点开群聊名单找到方意浓的名字,发出好友申请。 违和感原来出自这里,他其实没抱什么念头找到那天的人,虽然性格大胆身段销魂,但短短一分钟而已,连艳遇也称不上,费费心未必不能找到相似资质。然而如果是方意浓事情就不同了,说好的名门美人,骨子里却藏着浪,碰见了他也不怕不躲,恃美行骗之后依旧端着一副大方矜重的样子,是觉得他认不出来?贺寒江反复琢磨,真是胆大包天啊…… 被欺骗的怒火之余也升起几分从容的兴致,越是回想细节就越发清晰,她曾矜持地与他谈笑,许久之前却对他笑得款款,把腰间那抹令人心惊的弧度交到他的掌心。 身体几乎要难以自抑地发热,贺寒江捞起桌上的水杯,仰头慢慢地饮尽。 方意浓坐在梳妆台前喝姜茶,临睡前喝点热热的东西很有幸福感。手机亮起来,潘繁星发来消息,“那有没有什么转机啊,你出场费明明那么贵。” 根本没有什么转机,连发挥的机会都没有,贺寒江就坐在她旁边,存在感太强太恶劣。甚至回想起来还会不自在,那种被盯住观察的感觉,倒不是多么猥亵,却有种叫人无处逃遁的不安感受。方意浓回消息:“没,就和他们纯聊了一晚上……” 潘繁星:[流泪][流泪] 潘繁星:相信方哥哥肯定帮你选一些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然后我们就选最帅的那个 潘繁星:反正别的我们都不缺! 也未必要帅,方意浓想了想,事到如今还是要选老实一点的才好打发。她回了个表情,退出聊天窗口,发现了新的好友申请。 贺寒江:贺寒江 方意浓:“…………” 她犹豫几秒就点了同意,这两次和他打交道她得出体会,凡事不如大道至简,有的时候掩饰才是破绽。 方意浓: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贺寒江:你去过Seven? “……”方意浓眉头轻轻拧起。这是怎么回事,她放下手机,想了想又拿起来。一个问句信息太少,她不知道他打字时是什么神情语气,所以难以摸透他发现了什么,以及有什么想法和动机。 “意浓小姐,喝完了没有,我来收拾一下碗呀。” 方意浓从举棋不定的思绪里惊醒,“阿姨你进来吧。” 这条消息不如还是当作没看到,让气氛随着夜晚稀释,到了明天再随便回复几句。合情合理,方意浓想了想就准备关机,然而铃声乍然响起来,居然是一通微信电话。方意浓盯着屏幕,有那么两秒钟的失语。 铃声还在响个不停,她脑子里只剩下难以置信,平复了下心情,按下绿色按钮接起来。 接得倒挺快,贺寒江把电脑随手推远了些,冲电话那头漫不经心地说,“喂?” 仍旧没有回答,他开门见山:“那天晚上是你吧。” 方意浓终于说话了,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显得有点失真和模糊:“贺少爷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贺少爷轻嗤一声,笑了,“你不也没休息?晚上还出门工作呢?” 这话说得挺恶劣,对面呼吸声轻轻颤了下,有点恼怒和不解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差不多就行了。”贺寒江说,“知道自己哪做错了吗?” 什么狗男人,方意浓气得有点想笑了,柔中带刚地试图反抗:“不知道贺少爷觉得哪儿错了,我改天和哥哥一起上门道歉吧。” 好一个坚贞不屈,贺寒江懒得戳破她,一字一句直截了当地说:“我告诉你,你不该假装自己没去过那家静吧。” 他说得很对,果然掩饰才是破绽,方意浓想了两秒,很干脆地说:“知道了,你想怎么办。” “……不怎么办。”她的语气一下子不客气起来,反而有种新奇的鲜活,贺寒江没料到她会承认得这么直接,语气变得玩味,“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去那?” 男人的声音贴着耳朵传过来,又低又磁性,方意浓把手机挪开一点,低头看看指甲,随口说:“散心。” “就去那地方散心?还挺节能环保的。” 的确算不上什么放纵,方意浓笑了笑反击:“还不错,酒挺好喝的,戏也挺好看。” 贺寒江勾了勾嘴角,从善如流,“豆腐也好吃。” “看来贺少爷是位美食家。” “过奖了,实在是有些美食一吃难忘。” 两人都沉默片刻,不知是谁先轻轻笑了一声,静夜里轻轻的呼吸声扰动电流,仿佛某种欲语还休的刺激。两叁秒之后方意浓说:“贺少爷不准备怎么办,那我就先休息了。” 还是那么周到有礼,仿佛不曾被人抓住这个天大的把柄。这通电话是该结束了,因为他们有的是见面的时候,更别提骗人的帐还有的算。贺寒江决定遵循本心:“你什么时候有空?” “贺少爷要约我?”这就令人意外了,方意浓挑了下眉,“不用先打个报告?” 贺寒江不理会她的试探:“下周叁。有没有空?” 真够刀枪不入的,方意浓在心里磨了磨刀,然而对着手机仍然诚恳从容地笑:“真的没空。” 那是他熟悉的笑声,是她从未在人前显露的样子,快意里带着一分妩媚,尾音轻柔挠在人的心上。贺寒江呼吸一顿,听见她在电话那头语气遗憾地叹息:“要去相亲啊。” ———— 贺寒江:你完了 方意浓:嘻嘻嘻 摄魄(六)“再亲一下行吗?” 方意浓从台阶上走下来,看见一辆车已经停在门前。那么高调地挡着正门,连车牌号也不必核对,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冲驾驶位上的男人随意打了个招呼:“贺少。” 贺寒江今天穿的黑色系,衬得面容愈发硬挺深邃,闻言侧过头用兴味的目光打量她:“今天挺嫩。” 浅色小套装配了条粉钻项链,足够清甜讨喜的相亲装。方意浓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细细观赏他衣服上装饰的亮片:“你也不错,挺狼狗的。” 在他面前已经连装都懒得,贺寒江轻啧一声,发动了车:“你就穿这身跟我去喝酒?” “不合适吗?”方意浓表情无辜,“我看叶小姐上次就穿得挺嫩。” 车子无声平稳地拐上主干道,贺寒江直言不讳,“没什么合不合适,是我想看你穿上次那样。” 这么坦率干脆,方意浓怔了下才笑起来:“……可以呀。” 到了地方贺寒江先下了车,方意浓看着他把车门关上,伸出手把座椅调后,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衣。车子贴了厚厚的反光膜,出于绅士当然也不会转身,男人靠在车上,目光落在远处,捻了捻手指去摸口袋,却没带着烟。过了一会车门打开,方意浓从车前出现,慢慢走向他:“喏。” 她换了短而窄的红裙,如瀑微卷的长发衬着雪白的锁骨酥胸,每一条曲线都在邀人爱抚,仿佛暗夜里勾魂摄魄的精魅。美人如此无论怎样妆饰都是美的,然而这无疑是最能引动欲望的模样,贺寒江垂下眼,把大衣脱下来披她身上:“也不怕冷。”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然而方意浓还是清楚自己赢了,不在意地一笑,“门在哪里,我们快进去。” 贺寒江说要带她喝酒,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地方,简洁精致的装潢,音乐富有情致。点酒之前贺寒江问她:“你有多能喝?” “一般,”一束灯光从上方柔柔投射下来,方意浓撑着下巴看酒水单,肩颈明晃晃的雪白,“啤的都可以,白的两叁杯。” 她的指尖在纸页上划来划去,动作慢条斯理,明明是陌生的场所,如此私密的气氛,她却依然镇定自若。贺寒江伸手过去,从她手底拿过酒单,“那不用看了,我来点。” 不知怎么就有种无言的默契,他们交谈得很随意,只交换简单的信息,有时也会沉默地碰杯,酒液一次次填满,在灯下轻轻荡漾。到最后方意浓面前的空杯数量已经小具规模,整个人愈发柔软娇媚,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看上去赏心悦目,贺寒江黑沉眸子注视她,终于没再移开目光。 轻轻一声响,是方意浓醉意迷蒙,推开一只空杯冲他笑:“这瓶我好喜欢,果香不要太明显……想拿回家加点冰淇淋喝。” 喜欢就带一瓶,贺寒江闻言起身,忽然被她拽住衣摆:“你扶一下,我自己去买。” 轻柔的力道却叫他脚下生根,贺寒江反身捉紧她的手臂,带着她站住。方意浓倚着他,眼睛已经醉得眯起,向他呵出一口带着酒香的气息:“吧台在哪呢……” “先去车里,”活色生香一下子欺近过来,他觉得喉咙发紧,“我去买。” 外面只有两叁盏路灯亮着,萧索的冬夜,贺寒江用大衣裹着她,把她塞进车里,结果方意浓躺到副驾上却不松手,手臂一勾把他勾下来,下一秒,芬芳的嘴唇轻轻贴住他的,在他唇间模糊地叹息:“好冷呀……” 只是很浅地碰了这一下,她的手又顺着他肩膀滑过来,捧住他的脸把他推开。贺寒江任她动作,只垂着眼研究她,更近的距离下五官都更细腻生动。这究竟是怎样的人,她闭着眼睛,仿佛不知道自己刚刚发出了怎样的邀请,有着怎样的含义。副驾驶空间足够宽敞,贺寒江慢慢伸出手去撑在座椅上:“你到底有多醉。” 这句话语气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东西,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也没骗过他,方意浓叹口气:“没特别醉,能认出你。” 她边说边把一双长腿轻轻曲起来,用膝盖去蹭他,占有欲或者情欲被酒精激上来,贺寒江自己都很意外此时此刻还能保持平静。反而是她眨了眨眼睛先笑了,红唇一张一合:“再亲一下行吗?就亲亲,不做别……” 她还没说完眼前就暗下来,嘴唇被堵住,与此同时砰地一声车门关上。酒精让她多反应了两秒才知道是他整个人压上来,伏在她身上发狠地亲吻。比起吮吸更像是吞噬,直接撬开齿关进去深深翻搅侵占,那么炙热和急切,失控的感觉一下子就很鲜明。方意浓一边努力迎合一边伸手去抱他的背,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手臂一直往下滑,根本无力去攀住他。“唔……” 车里黑暗冷寂而憋闷,然而热度和快感越发明显地漫上来,贺寒江专心致志地吃她,品尝她藏在人后的好滋味,占有她狡黠娇媚的那一面,终于入口的甘美舒爽,唇舌交缠的时候几乎感到心脏颤抖生热。欲望只会越燃越盛,他用力摩挲她的下巴,指腹揉弄她的耳垂,顺着细长的脖颈抚下去,把她整个人都按在怀里,依然根本无法满足。他感受到她的放松和愉悦,时而迎合时而战栗,却没摸到衣服的拉链,找了两下终于退开一点咬住她耳朵:“……怎么脱?” 呼吸带着浓重的情欲打在耳朵上,方意浓听得腿软,忍不住夹紧一点,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笑,“在、侧面呢。” 贺寒江闻言手就摸过去,方意浓已经清醒过来,抬手按住他,“不要了……快结婚了不能偷吃。” 叁个字说得可怜又勾人,被她柔若无骨的手按着只会更有反应,贺寒江忍不住埋到她发间深深呼吸两口幽香,含糊地发出一声嗤笑:“看不出你还挺为我着想。” “什么为你着想?” 空气安静了两叁秒,贺寒江动作停住。在几乎凝固的气氛里,方意浓微微退开一点,与他黑沉沉的眼睛对视,忍着笑说,“你在想什么,是我快要结婚了。” 前几天明明已经见过,今天怎么又约见面,难道是想她了,可是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叶葶又期待又纳闷,等到贺寒江出去接电话,终于忍不住冲叶峥小声抱怨:“爸,寒江他今天都不看我。” 旁边秘书不敢抬头装没听到,叶峥眼皮一掀看看她,视线又落回文件上,“人家今天原本就不是为你来的……你看看,这改动是什么意思。” 叶葶被冷待,闷闷不乐地撅了下嘴,站起身,“那我去洗个手……” 走廊尽头有个小窗子,贺寒江径直走过去接电话,“姥爷。” 手机里传来老人欣慰的嗓音,尚带一分病气,精神头倒是很足:“你要娶叶家那个小姑娘了?能让你动心,想必不会错,可得好好对人家。” 贺寒江皱了下眉,伸手过去把窗推开一点,随口嗯了一声。唐昌年还能不懂他的脾性,闻言进一步问,“那什么时候带着她给我看看,我都学会怎么打视频了。” “……” 脑海中闪过叶葶的面孔,贺寒江根本没法想象那个场景,干脆沉默以对。唐昌年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你不喜欢那姑娘?这又是何必!” 窗子上凝着寒霜,打开的缝隙里透出下方的街景,寒冷的夜里依旧车水马龙,灯影闪烁成片。贺寒江揉了下眉心,终于头疼地应声,“不至于。您别操心这些,我心里有数。” “我没法不操心,”外孙态度如此纹丝不动,唐昌年气得拿起拐杖咚咚敲地,“你告诉我,之前那件事上叶家是帮了多少?!” “不多也不少。”贺寒江从小被拐杖揍惯了,听见声音神色都没变一下,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就是因为不多不少,我才这么还。” “你就这么还?拿自个儿的婚事还?你不喜欢人家,这婚我就不同意你结!” 老人又气又急,一下子提高声量,贺寒江再也压不住那点心烦意乱,一时脱口而出:“那不结了。” 话说出口之后他自己都怔了怔,电话那头唐昌年也傻眼了,他的小外孙从来都是一块犟石头,今天怎么转性了,欣喜又有些疑惑:“……你,你肯听我话啦?” “……不是。”贺寒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姥爷,我出来透气的,该回席上了。” “好,好。”老人讲话也讲得倦了,“总之你答应我,再考虑考虑……不是为我老头子,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他自己,可是又有什么必要,贺寒江挂了电话站在原地没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脑海里出现一双眼,烟熏妆勾勒得猫儿一般,带着了然的媚意冲他笑——他清楚地知道,方才那句话并不是全然出于冲动,还因为他心中有个不愿承认的想法。 他想要的就是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知情识趣,漂亮的面具底下有更多旁人难及的丰富韵致,一次次反复搓磨他的躁动与欲求。征服与被征服,胜负尚未可知,怎么可以就这么放跑,每每想到血液深处都会焦渴起来。 今天来叶家这一趟贺寒江当然也有考虑,他带来一份更友好的合同,只是还没想好要不要用这份让利弥补婚事取消的人情。谁想到会有老爷子的这个电话,他打定主意后按熄手机,心绪平静下来之后才察觉到不对,抬起头来。 不知道听到多少,叶葶站在不远处,脸上五颜六色十分精彩,许久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意:“……寒江,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摄魄(七)“因为我打算追求方小姐。” 方意浓最后看了一眼手机,聊天记录停在潘繁星发了一连串不带任何解释的感叹号。方意驰已经为她拉开车门,她把手机丢进包里,下车挽起他的臂弯。台阶上的男人已经迈开步子走下来迎接他们,与方意驰寒暄握手后笑着看向她:“意浓。” 杜家人这几年都在地方上,长女杜笑雯在政协工作,次子杜明喆则在另一个经济先进大省攒资历,前途也算光明。方意浓正听着杜笑雯训话,忽然感觉肩膀被碰了碰,回头对上笑如春风的杜明喆。 “意浓,要不要尝一下这道汤?味道很好的。” 他一副唯恐会怠慢佳人的模样,杜笑雯笑了笑说:“要你多此一举?小方想尝的话自己还不会盛么。” 看似在打趣,实际是嫌他过分殷勤太跌杜家面子,杜明喆听得懂她言外之意,轻咳一声不再开口,方意驰眼中也闪过淡淡不悦。气氛有点冷下来,方意浓先向杜明喆笑一笑安抚:“谢谢杜少照顾,我想和笑雯姐再聊一会,等下再尝。” 说完她转向杜笑雯,“笑雯姐坐得远更需要吧,要不要帮你盛一下?” 知道卖乖低头就行,杜笑雯心中终于有些满意,点点头矜持地嗯了一声。杜明喆皱起眉,正想要开口,方意浓已经态度自然地接了她的话:“刚刚说了这么久,我也觉得笑雯姐该渴了。那我叫服务生过来帮你。” 这种程度其实都算不上刁难,本可以有许多办法化解,然而今天不知为何就是没有按捺住。方意浓洗完手走出来,想着刚才杜笑雯的难看脸色,心里感到厌倦。她站在走廊的盆栽旁边看手机,先给潘繁星回过去两个问号,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意浓。” 她转过身去。杜明喆站在不远处,面上带着十足歉意:“你还好吗?我想替我姐跟你道歉。” “杜少。” 方意浓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他,对方走近两步,表情诚挚:“对不起。她性子很傲,加上职业病,说话打压别人已经成了习惯。如果你刚刚有委屈难过,我很抱歉。” 更有担当的做法是当场回护她,不过这种程度作为结婚对象或许已经够了,方意浓想着,看住他的眼睛笑起来:“不用这样道歉,我能理解的……谢谢你为我着想。” “那就好。” 灯光下她立在那里,玉润珠辉,温柔含情,杜明喆忍不住上前一步,眼里慢慢变得炙热,“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方意浓从善如流:“好,明喆。” 任是谁也无法在这种时刻忍住,杜明喆来回端详佳人微低的脸,将手伸向她,“那我们回去?可以牵你的手吗?” 其实还想在这里呆一会,听杜笑雯说话实在很烦。方意浓伸出手就要搭上他:“好啊。” “方小姐?” 低沉的男音恰到好处地响起,自上次已经有几天不见,方意浓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转身看过去。气场十足的年轻男人大步走来,杜明喆暗暗叹息一声放下手,恢复了外人当前的风度:“……意浓,这位是?” “……”方意浓等了半秒,贺寒江还不开口,居然真的等着她为他介绍!“……这位是西苑的贺先生,前段时间刚回国。这位是杜明喆杜先生。” “你好。”贺寒江听她说完才颔首开口,慢条斯理地自报家门,英俊的脸冰冷而桀骜,“贺寒江。” “原来是贺二少,”杜明喆压下心中古怪,露出恍然的表情伸出手,“闻名不如一见,真是一表人材,久仰。” 两人伸手相握,明明没什么特殊,杜明喆依然敏锐地感到对方身上的敌意。他有了大概猜测,心中苦笑一下,选择主动寒暄:“二少也来榕庭,是商务用餐么?” 他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为了这几句交谈,方意浓看着他,前不久还把她按在车里亲的人正睨着她的准未婚夫,沉默两秒后吐出两个字,“算是。” 语气里的不客气几乎要溢出来,惹不起也躲得起,杜明喆笑了笑保持风度,准备结束对话,“今天我和意浓算是家宴,互相见一见家中哥姐。贺二少工作要紧,我们就不打扰了。” 一番话说得客气周到,然而贺寒江眼也不抬:“恐怕不行。” 杜明喆忍不住皱眉,对方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今晚我原本也该参加一场家宴。” 这话的含义,方意浓联想到这几天叶贺两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一时也有些难以置信。 “贺先生是什么意思?” 身边的男人表情错愕,方意浓在心中叹口气盯住他,眼神里除了无奈与警告更多的还有疑问。而贺寒江只是掸掸衣袖,神色不变,“意思就是,我与叶家准备以更进一步的商业共赢代替传统的合作手段。” 一时也容不得她有什么想法,或者说想法太多,方意浓知道今天大约不能善了,开始思索自己待会应当作出的表情和反应。果然,下一秒贺寒江向她投来视线,与此同时语气平淡地宣布:“因为我打算追求方小姐。” 才几个小时,连老人家都惊动了,方意浓把手机递还给方意驰,看着他神色郑重地对着电话应声:“姥姥,是我,方意驰。” “嗯,杜家人都安排好了。……我今晚就调查清楚,明天早晨再联系您。……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更关心小浓,保护好她。” 永恒的话题,方意浓陷进沙发里垂下眼帘,似乎在这个家里她永远不必做什么,只需这样安静地存在就有人为她铺好一切。 老太太嘱咐完终于去休息,方意驰挂掉电话,坐到妹妹身边安慰:“你相信哥哥,别担心,我们一定把你保护好。” “哥。”方意浓靠在他肩上,这样就不用管理表情,“他说那种话,好像很有底气,是不是证明我们之前的猜测是错的。” “对。是我错看了,他很有手段。”方意驰苦笑说,“渐山稍后会给我电话……这下他再想回避也不行了。”今夜大约会是一个不眠夜,但他想让她休息好,“你去睡吧,明天一切都照常,下来吃早饭就好。” 所以她的试探是成功的,然而到底是多有手段,方意浓进了房间去摸手机,十几条留言都来自潘繁星,全是“贺二好像甩了叶葶打算去追真爱”之类的滞后情报。没有贺寒江的未读或来电,她想了想,慢吞吞地给朋友回复了一个举手的表情。 方意浓:[举手] 潘繁星:你怎么知道真爱是谁,快说别卖关子 方意浓:[举手]我说是我 果然,电话立刻打过来,方意浓镇定地接起,已经能想象到潘繁星把嘴巴张大成“O”型:“到底怎么回事啊!” 方意浓挑重点给她讲,也慢慢捋清自己思路:“他晚上在榕庭撞见我和杜明喆吃饭,当着他的面说打算追我。” “贺二好大的胆子,”潘繁星反应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他娶叶葶是因为贺家决定施舍姓叶的,凭他自己怎么干涉得了这种层面的决定?不是说他是万年贺家透明人,这几年也完全没做出成绩么……” 结论已经昭然若揭,潘繁星越说声音越小,沉默两秒之后小心翼翼地问她:“那这样的话,他岂不是比杜明喆好一百倍。浓浓,你是怎么想的。” 还要她怎么想,今晚贺寒江几乎是把自己手中底牌直接摊开给她看,偏偏又是一副无法被打败的好牌,完全是态度明确的挑衅。她从来应付惯了绅士与君子,而他偏偏是个锋锐迥殊的存在,每次的较量都几乎用尽手段。这种无法保持彻底从容的感觉并不好,方意浓叹了口气,说出心里话:“不想和他结婚,好累。” 结果潘繁星居然理解错了:“哦哦,床上很累吗?” “……” “你怎么这都想过啦!不过他看起来的确活很好性欲很旺盛的样子……” 跟潘繁星通完话没多久,手机又响起来,这个时间打进来真的很晚了,方意浓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 “你休息了吗?” 低沉的声音传到耳边,刚才她们还在讨论这个人的性能力,今晚之后已经有些事情完全不同了,她努力保持声音的自然:“还没有。” “希望今天没有让你困扰。” “杜家人可能更困扰一点吧,现在根本下不来台……”方意浓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你打给我就是想说这个吗?” “不只。”贺寒江直截了当地说,“我在追你,所以希望了解你的想法。” 他话里蕴含的克制意味几乎令她觉得陌生,方意浓握着手机,不由有些怔住。好像一些事情就在此刻想通了,这个男人示于人前的桀骜态度或许同样只是表面,更多的坚忍、计算与精密其实都隐藏在这副拒人的气场之下。甚至之前的那些接触也是,那些令她感到不安的举动,本质都是回应而已。 说到底还是她先挑衅的,方意浓了然地笑了笑,叫他的名字:“贺寒江。” 男人听到她愉悦的笑声,然而按他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而开心。他顿了顿,决定放过这个细节,“嗯?” “现在我哥估计已经了解清楚你们家的事了,”方意浓很放松地说,“你是不是也该对我真诚一点?” ———— 这对的床戏我能写一百章 摄魄(八)“先试用一下。”(H) 手机连着车上蓝牙,秘书兢兢业业逐条核对着礼单,方意驰听了一会就忍不住说:“等一下。” 秘书闻言立刻停下,竖起耳朵听他指示,然而却听见那头老板在跟别人说话,语气中的凝重和忧虑几乎溢出来:“待会情况不对就打电话,不要让他碰你,就算这样了也不能动手动脚……紧急联络人知道怎么用吧?同时按两边的键,你现在打一下给我看看。” “我待会再打,”方意浓一路上都听得要睡着,笑了笑故意逗他,“你手机还在通话中呢。” 她脸上轻松的表情不似作伪,方意驰今天偏偏特别敏感,把脸一沉教训她:“方意浓,你很高兴是不是?” 方意浓用力掐自己一把才没有笑出来,表情无辜地说:“哥哥,别生气了。” “……”方意驰提高音量对秘书说,“你接着念。” 大过年的怎么这样,也不知道到了现在他对贺寒江还有什么不满意。方意浓在他们的交谈声中把脸转向窗边,看着掠过的街景,不自觉地露出一点无奈的笑。 车子转过一个弯,慢慢减速下来,方意驰揉了揉眉心,抬起头时看见窗户上倒映着女孩子的笑意,眼睛亮亮的带着轻松。他在她注意到之前把目光移开,哪怕已经是最好的、最合适的选择,到了这时仍然会有不舍与疼惜。 然而如果她能有几分真的开心,方意驰长长出了口气,对电话那头说:“我到了,等一下再打给你。” “你哥哥最近工作很忙?” 贺寒江接过她外套时随口问,没想到她一下子笑得连腰都弯下去,“怎么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按到了开关,方意浓好容易才倚着他的手臂站直身体,“没有,他就是不想给你好脸色看而已。” 所谓兄长的心情,贺寒江对此没什么想法,伸手按掉她眼角笑出的眼泪:“看看要吃什么。” 餐厅装潢得静谧雅致,象牙白大理石纹的地砖,餐桌之间砌出无声潺潺的室内水景。气氛没有多么暧昧和私密,远处几桌甚至还有小孩子趴在餐桌边玩耍。然而就这样坐在人群中间反而感觉到鲜活与真实,好像滚滚红尘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联结,方意浓翻了两页菜单,几乎有点走神。 先上了一道茶,她尝了尝就不肯再喝,支着下巴打量对面的男人。贺寒江握杯的指节很好看,姿态随意而舒展,顶灯映得他轮廓尤其深刻,一双深邃的眼睛藏在眉骨的阴影里,察觉到她的视线后从茶杯上方回视她。方意浓目光不躲不避,看着他慢慢饮尽,放下杯子问自己:“不喜欢这个?” “嗯。”她很诚实,“有点太清淡了。” 贺寒江为这个理由挑了下眉,方意浓接着说下去,既然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我不爱吃味道太淡的,也不喜欢口感很滑腻的食材,不吃动物的内脏、血类和肘部,不吃水里的菜,不吃公螃蟹……” 对于忌口的人而言并不算多,实际上就算多也没什么关系,贺寒江看着她一一细数,发现自己没有感到半丝厌烦,唇角一翘故意揶揄她:“你其实只吃贵的是不是。” 可能也是,方意浓理直气壮,看着他忽然一怔:“你笑得……” 又一道菜上来,贺寒江被她来回端详也不窘迫,等侍应生走开后低头给她布菜,语气很随意,“怎么?” 他眼睛里有很淡却很真切的愉悦,笑起来有种吸引人的漫不经心,方意浓想了想调戏他:“秀色可餐。” 两个知情识趣的聪明人在一起气氛想糟糕也难,吃完之后贺寒江开车送她回家,要去餐厅一侧打通两层的旋转楼梯上去再乘电梯。他们踏上台阶,慢慢远离下方叁两用餐的人们,水晶灯璀璨细碎的光线从她的脸上掠过,不知是哪个更加光彩夺目。贺寒江抬手按了电梯,看着跳动的数字忽然说,“待会还坐副驾。” 方意浓眨了眨眼睛就反应了过来,仰脸看着他笑,眼里带着大大方方的媚意,“好啊。” 停车场比楼上冷一些,她披着他的外套往前走,还是那句话,不知道方意驰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榕庭那晚贺寒江在电话里说了一个名字,她了解过这家公司之后几乎感到惊异,从石油、地产再到艺术品,他已经在京城的视野之外走出这样的高度,万中挑一的经历与能力。 不做二代而去成为一代,方意浓觉得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首先都值得佩服,然而方意驰却仍然不豫:“因为唐阿姨的事情,他从小基本是和家里决裂的状态,被逼着才走到了现在。这种不是在正常家庭中长大的人,心里多少会有些阴暗。小浓,我不希望是你去接受他的这一面。” “方意浓。”直到贺寒江似笑非笑地叫她名字,她终于回过神:“嗯?” “我去取车,”他不想盘问,只是睨她两秒,“不用过去,等我开过来接你。” 今天她穿的鞋子的确跟有点高,方意浓站在原地给哥哥的秘书发消息,听到车子驶近的声音时回头看过去。是辆白色奥迪,她把视线收回来,却发现那辆车在自己面前停住,车窗降下去,露出一张清新可人的面孔:“方小姐,你也来这里。” “叶小姐?”怎么会遇到,不过这时候谁反应慢谁就输了,方意浓露出讶异的表情,“你好……好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了,”叶葶向自己驾驶座上的男伴说声稍等,居然与她寒暄起来,仿佛这些天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笑容甜美而真诚,“上次还是一个月之前吧?我和寒江哥哥刚回国的那次。” 她称呼得那么自然,方意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故意露出一点犹豫才点点头,她们是什么关系,上次也只有寒暄而已。果然叶葶笑得更亲热,促狭地指指她身上,“这是寒江哥哥的外套吗?你们是不是要订婚了,真为你们开心。” 贺寒江怎么还不来,方意浓怔了下,仿佛对她的友好态度感到意外,继而放下心来露出微笑:“我们……我们其实还在互相了解的阶段。” “真好。”互相了解,他们是该好好了解一下彼此,贺寒江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漂亮之外有多无趣,她又知不知道他脾气差得连自己这个青梅都爱搭不理?叶葶看着她垂眼微笑的模样,略带羞意的风情与美丽,笑意不改的同时攥紧了手指,“他是不是对你很好?其实寒江哥哥对身边的女生一直都很体贴的,我们这次飞回来转机两次,他一上飞机就帮我跟要毛毯和眼罩。” 不甘与委屈汇成逐渐疯狂的情绪,她观察方意浓的表情,试图找出哪怕一点端倪,越说越快意,连后面来车鸣笛的声音也未听见,“他力气也特别大,我们有一次一起跳舞,我摔到膝盖,他直接抱着我去涂药水……” “叶小姐记事真早。”一道冷冷声音插进来打断了她。贺寒江大步走过来一把揽住方意浓的肩,叶葶脸色一白,眼神闪动之后很快恢复镇定,强颜欢笑地说,“寒江哥哥,你们今天也来双鱼逛吗?” 冷冽微辛的气息包围过来,方意浓正好奇他会怎么回答,结果肩上传来一股坚定力道,被他带着走出两步才反应过来,补救地转头告别,面带歉意,“叶小姐,我们先失陪……” 上车之后方意浓靠在车窗上笑,居然理也不理就走了,怎么这么有意思,“你还抱过她。” 贺寒江发动车子,说出的话很坦诚,“早忘了。” “这都能忘?”方意浓轻轻啊了一声瞥他,表情很担心,“那你还记得你摸过我吧。” 车子驶出停车场,汇入滚滚车流,男人不理会她打岔,问她:“你很在意?” 也不能说是在意,方意浓仰脸攻击他,“拥抱算得上亲密距离了,贺少怎么还会忘?难道是只记得接过吻上过床的。” 贺寒江闻言忽然低声笑了笑,方意浓敏锐地察觉到一点不对,联想到刚才他对叶葶那句嘲讽,果然他下一秒就肯定了她的猜想,“我不记得,因为那时候还在军区小学,也就七八岁。” “……”方意浓愣住,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输了,还是输在这种地方,哼哼两声难得气短。然而贺寒江没打算放过她,“我当然记得你。” 路口转成红灯,他慢慢把车子停下来,仍然目视前方,语气意味深长,“问题是人是会遗忘的,需要经常复习。” 昏暗的车里一时很安静,方意浓靠在副驾上,看着他染上一层淡薄红光的侧影,慢慢笑起来:“这我当然知道……我可是好学生。” 秘书的消息已经回了过来,方意驰今晚不会回家。她把手机锁上,语气变得狡黠,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其实之前有人跟我说过,TEYA的床特别软。” 这种事就是要趁着头脑发热,方意浓靠在床头,看着男人放下浴巾走过来,手按在嘴唇上拿目光谴责他。刚进房间时已经亲了一轮,她被贺寒江抱起来直接抵在墙上,那人咬破她的嘴唇还反复舔舐吮吸,血丝到现在还在往外渗。“……你太变态了吧。” “可能有点。”贺寒江声音低沉地承认,说完又亲上去,这次的尺度尚属正常的范畴,然而依然湿热得令人发软战栗,舌头来回掠夺翻搅,几乎有涎液顺着往下流。方意浓被亲得晕乎乎的兴奋,一边仰着头承受一边主动去摸他的胸膛,玩了一会又往下滑。男人的呼吸随着她的动作一下子凌乱起来,方意浓手上动作不停,笑着退开一点,“先试用一下。” 但她的动作其实毫无章法,贺寒江忍过她青涩的几次刮擦,拨开她的浴袍吻上去,“随便试。” “嗯……唔,等一下,循序渐进……”她被扯开衣服之后小声地求饶,贺寒江一概不管,顺着锁骨舔到胸前,亲吻一边的同时握住另一边用了点力揉弄。他的目光早就记住她的曲线,知道这团丰盈一掌难握,然而真正玩弄起来那种销魂的触感难以想象,白嫩柔腻地漾在他掌心里,没怎么用力也能留下指痕。她被亲得呻吟声断断续续,手底的动作愈发没有轻重,男人再也受不了,咬了她一下抬起头来,沙哑着声音命令她,“手轻一点。” 那根东西又涨又热地抵在她手心,顶端不断冒出液体,看不出哪里不满意的样子,方意浓不肯承认,“是这个姿势我手不好动。” 他闻言笑了一声抱住她,手臂用力把她拎起来,调整好姿势,把她在自己大腿上放好。快感当前,她展现出特别的自觉,自己凑过来给他。这样就又能吃她又能揉胸,下面还被她温暖细嫩的手来回伺候,然而快感达到某个点后就不再往上升,贺寒江咬住她的耳朵,呼吸炙热粗重,“……用嘴,试试。” 摄魄(九)“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叫的声音很 耳朵上又湿又酥麻,方意浓忍不住撇开头躲了躲,于是拢起一点浴袍往后坐到他腿间。那根东西已经兴奋了很久,怒涨着流水,仿佛察觉到她目光似的轻抖了抖,她盯着那上面的青筋有点发怵,然而的确想看他更失控的样子,于是慢慢伏下身,握住之后试探地亲了亲。 热度和存在感都很吓人,羞耻和兴奋刺激得她几乎握不住,试了一会才勉强塞进,随即听到男人在她头顶爽快地低声喘息。实际上不会太舒服,但那种掌控感几乎能让人产生享受的错觉,她把舌尖舔过去撩拨,肩膀马上被他火热的手掌抓住握紧。 到底是有多爽,她边吞边用眼角得意地睨他,与他灼热的目光对上后变本加厉地轻轻嘬吸,性器几乎立刻在她口腔内颤了颤,吓得她赶紧抬起头把它退出去,“……你别激动呀。” 实在是刚刚那个瞬间太淫荡,她边为他口交边仰头看他,嫣红嘴唇含着他的东西,眼里带着湿漉漉的娇媚。贺寒江重重喘了口气,把她拉上来接吻,嗓音沙哑得厉害,“不会,还没到。” 看来是中场休息,吃了一会也累了,方意浓靠在他身上,舌尖慢慢地与他交缠。比起刚刚只能说是平静的吻,不知怎么却很有感觉,她没忍住动了动腿,忽然间被他推下去按倒。灯光一下子洒满她的身体,露出胸前肩膀轻微的指痕,男人的视线居高临下扫过去,分开她的大腿后眉梢一挑,“都湿透了。” 很湿吗,这个角度太羞耻,双腿张开给他看,方意浓被他说得脸热,下意识地夹了下他的腰。贺寒江目光幽深地看着,忽然就捧住她的大腿抬起来,低头亲上去。 “干什么……嗯……!” 完全没有预兆,也没有什么由浅入深,湿热的唇舌贴上去就直接用力吮吸,细嫩敏感的地方一下子仿佛有电流通过。快感几乎能把人打懵,方意浓感觉眼前都模糊了,条件反射地想要往后躲,却被他死死捞住,只能咬着手背急促喘息。 贺寒江手臂紧紧箍着她大腿,富有余裕地舔吃,汁水实在太多,吸掉又会流出新的。他把娇嫩肉瓣里外品尝一番,觉得火候差不多,终于将舌头伸进去找那个小洞,她的声音里一下子带上哭腔,连声说着不要,却诚实地一下下夹紧大腿。她在床上被玩弄的声音姿态简直让人没法控制,男人把舌头伸进火热的洞口,反复在里面舔舐和打圈,然后是拨弄和钻顶,感受内壁敏感万分的挤压,压着火把她往高潮上送。没过多久那里面就开始剧烈收缩,在她的尖叫声里,大股体液汨汨涌出来,亮晶晶地把腿根浸湿了。 眼前简直阵阵发黑,方意浓又缓了好几分钟才找回意识,男人靠在旁边喝水,语气平淡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叫的声音很大。” 浑身好像泡在温水里,动都不想动,方意浓有气无力地提要求:“我也想喝。” 她浑身染着薄红,身子上带着亮晶晶的一点汗,嗓子都叫哑了,听上去又是一种惹人爱怜。贺寒江扫她一眼,自己含住一口水,靠过去抬起她下巴,吻住她之后慢慢渡过去。方意浓没想到他这样做,措不及防地洒了一线,水珠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被他头也不抬地用指腹抹去。 唇舌相贴,微凉的水流慢慢传渡,气氛几乎有些脉脉的温情,这样喂了几分钟,她喝够了开始赶他,“你别蹭我。” 男人不但没有起身,还对准她大腿慢条斯理地顶了顶,若有所思地问她,“你困不困?” 高潮之后的确会有温暖困倦的感受,然而如果立刻被拉着做更过分的事就不一定。方意浓跪在床上被他从后面撞,对方硬烫的性器在身体最柔嫩的地方来回摩擦,亲密而危险的感受冲得人脑子发晕。紧贴的地方湿热黏腻,男人的动作又快又重,发出畅快的低叹,“又出了好多水,很爽?” “不是你更爽吗……啊!”方意浓反驳他,忽然被他角度刁钻地一顶,微妙的快感一瞬间迸溅开来,她被激得两腿发软,差点就跪不住。男人按紧她大腿,放慢动作又磨了两下,在她耳后低声询问,语气中带着点恶劣,“刚才操到了?” “……”方意浓有点晕乎乎地低头看了看,应该是被磨到阴蒂了,被撞上去居然是与手指舌头完全不同的感受,快感更钝重也更绵长。怎么会那么舒服,她脑子一阵阵发昏,回过头去邀请他,甚至主动去贴他的小腹,“不知道……再操我。” 她湿漉漉的眼睛里含着媚,蹭过来时夹住性器的腿根顺着变成更热情的角度。真正浪起来居然是这副样子,贺寒江深吸了口气把她按住:“……别动,就让你爽。” 腿间夹的东西更加涨大发热,随之而来的就是阵阵极快的抽送,流水发颤的龟头几乎每一下都精准顶上阴蒂,粗热的头部反复磨蹭最敏感的嫩肉,满含危险之意地来回碾弄,把那个代表快感源头的点顶得颤抖不止。她从被碰到第一下就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到后面根本跪不住,整个人已经软在床头,呻吟:“呜……好喜欢……还要……还要……” 还挺诚实,贺寒江又插了十来下,停了一秒顶在那里开始慢慢使力碾压,方意浓被他玩到脑子都空白了,片刻后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软在枕头上微微地颤抖抽噎:“到了……到了……” 只操外面就爽到哭了,贺寒江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意志力给了她一点时间,终于轻轻扇一下她的屁股肉,掐住之后手上用了点力陷进去:“缓过来了没,用力,夹好。” “……等一下,等……嗯……” 方才算是一轮甜美的前菜,此时终于到了享用的时间,男人把她拉起来狠狠撞击,强硬地在她细嫩的腿根之间抽送。肌肤湿滑温热地挤压着性器,他舒爽得不住低哼,动作越来越重,撞上她臀肉时每每都要漾出一阵小小的情色的肉浪。房间里的肉体拍打声连续不断,腿间又酸又热又有种微妙的爽,擦过方才高潮的地方时几乎忍不住全身的发麻和颤栗,方意浓已经只能无力地任他摆弄和进犯,整个人因为他的动作喘息摇晃不止,断断续续地叫他:“疼……慢点……能不能别这么快……” “不能。” 根本没法慢下来,贺寒江一边抽插一边盯紧她,看着她汗湿的发狼狈地黏在肩颈上,一晃一晃的纤细腰肢,白腻肌肤上遍布他的痕迹。画面太过淫靡,他移不开视线,情欲越发高涨,发狠地按着她抽送。最后射出来时她腿间已经一塌糊涂,各种体液湿淋淋地挂着,嫩肉可怜地泛着红。 怎么这么夸张,方意浓有气无力地动了下腿,感觉已经快要失去知觉,把手伸到床边拿起手机看,居然已经一点多了。男人已经简单帮她清理完,靠过来理了下她遮到眼睛的头发,低声问询:“抱你去洗澡,还是拿热毛巾擦一下。” 她一副又累又困的模样,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坚持,贺寒江把她抱到浴室擦洗,过程中还要克制自己不能抓住她再吃一回。最后回到床上时真的已经很晚了,他开机看了看,忍不住皱了下眉,“我去打个电话,五分钟。” 方意浓已经快睡过去了,迷迷糊糊摸到他的手往外推,“别吵了……明天早点叫我。” 她已经说话时还闭着眼,眉毛轻蹙着,温热的手指放在他手背上,一副只想入睡的样子。贺寒江握着手机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转过身去走出卧室。 客厅的沙发上扔着两人的外衣,贺寒江拿起来去挂到衣帽间里,回到方厅里才开始工作,接起电话后语气明显不悦:“我已经知道了。能不能睡醒了再干活?……” 第二天两个人都醒得很早,然而也只是在床上折腾了短短一会,再往下时方意浓抵死不从,在他身下又躲又扭地推拒他。贺寒江看得出她是真的不想继续,但是不是还有什么担心,想了想征求她意见:“我待会送你回去,和你哥哥打个招呼,之后找个时间两边正式见一下。” 窗帘还拉着,房间里黑沉沉的,然而方意浓知道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和昨晚完全不是一个气氛,再吃一次好像总有种很难形容的心虚感。但她怎么会承认这个,亲了亲他就去浴室,一边下床一边还要逗他:“这么想让我负责?不要急,我再考虑考虑。” 直到坐到车里贺寒江都还在打电话,方意浓观察着他,是真的忙,昨晚临时出来开房大约也打乱了一些安排。她在导航里输好地址,男人挂掉电话后瞥过去:“这是哪里?” “恒山路,是我朋友家,”方意浓语气轻快,已经低下头给潘繁星去了消息,“我哥知道我昨晚在她家过夜。” 还挺熟练的,贺寒江看她一眼,她早晨起来没有化妆,素着脸肌肤晶莹,浅粉嘴唇好像花瓣。他依照地址把人送到,看着她靠过来把嘴唇贴上,蜻蜓点水的一下,触感软嫩,挠得人心里痒痒。“联系我。”他顿了顿,又似不经意地接起之前的话,“不然我就上门拜访一下方先生。” 她已经伸手去摸车门,闻言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我好怕呀,知道了。” 连日的寒流,今天终于变成一个晴朗的冬日,阳光轻薄明亮地照在身上。方意浓穿过铁门往里走,远远已经看到潘繁星穿着拖鞋过来迎接,她回头看过去,他还在那里,门柱外露出车头的一角。 原来是这样的心情,有人走入她内心的缝隙,能够伸手接住其中的阴暗与恣肆,并不出于操纵或是驯服的目的。自由感伴随着不安与期待,仿佛灵魂都变得新鲜轻盈,方意浓笑了笑停下脚步,任潘繁星啪嗒啪嗒跑过来一把拉住她,“你别把鞋跑掉了。” “一起过夜的第二天你们居然早起。”潘繁星恨铁不成钢完开始八卦,“对了,然然姐跟我说叶葶昨天晚上回家之后一直闹脾气,不会和你们有关系吧……天啊,不是吧,真的这么巧。” 的确很有些戏剧性,方意浓想了想要怎么讲,正要开口时忽然被一阵手机提示音打断。那是一封邮件,她低头查看,瞥到标题后心脏忽然加速跳动起来。潘繁星也凑过来看,越读眼睛瞪得越大,“哇,意浓你……” …… 助理发过来年前最后这段时间的行程安排,贺寒江扫了一眼确认,站起身来把手机拿到书桌边,手指慢慢按下号码。电话响了有一会才接通,贺寒江面无表情地说,“晚上好。” 那头背景音很喧闹,女孩子过了一会才回答,语气里透着心虚,“……这才一天而已。” “但我发你消息,你隔了太久没有回。” 前头有人经过,方意浓拉着行李箱往旁边让了让,压低了一点声音,“我错了……事情太多就没看到,没有不理你。” 她的语气到最后甚至带了点撒娇,没发生什么事就好了,贺寒江反而顿了顿,“别道歉,不是在怪你。你在外面玩?” “……” “我晚上是空的,给你当司机?” “其实……”然而她还没说完,电话里已经传出很清晰的广播音,“去往xx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xxxx航班……” “你在机场。”他皱起眉,“是去送人?” 他问完已经有了答案,联想到现在的时间,果然听见方意浓小小叹了口气说,“是我,我要回纽约。” ———— 平时真的太忙忙忙忙了请大家爱我 [可怜] 摄魄(十)“方意驰还不知道呢。” 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工作消息一条接一条,贺寒江踏上扶梯,看了一会就将手机锁上扔进口袋。 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烦躁感,他拧着眉往前走,好像只有立刻看到她才能缓解这种情绪上的焦渴。或者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被种下咒语,活色生香一触即离,之后的种种猜测与直觉都只不过是应对的本能。 太多东西糅杂在一起,走到现在他已经不可能放手,贺寒江扫了一眼指示牌,转过弯大步走过去。大厅里比想象得更冷清,他一眼就看见她,一个小时前还在电话里欲言又止的人正靠在柜台边上和对面的人聊天,侧脸也看得出放松而愉快。 大约是她那位共同作案的朋友,他走过去,两人循声转过脸来,看见他时都收起脸上笑容。方意浓看着他,眼神闪烁,“……你来了。” 她说要考虑考虑,再联系上时就要跑去地球另一端,贺寒江向她的朋友点头致意,与此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脸上的表情,“托运办好了?” “嗯。” 男人立在数步之外看着她,大衣上似乎都还带着刺骨的寒意,脸上表情很淡。方意浓看了潘繁星一眼,跟他往旁边走到相对僻静的地方站定。空气中先是沉默,几秒之后贺寒江才开口说:“就要走?怎么这么仓促。” 的确快到了开课时间,距离她完成目前阶段的学业大约还有半年,他曾提醒过自己要记得问及,然而她的行程却敲定得这样匆促。如果没有今晚这一通电话会是什么结果,贺寒江等着她回答,而方意浓只是垂着眼,过了两秒终于抬起脸来,鼓起勇气似的小声说,“对不起。” 这句话大约就代表了拒绝,贺寒江沉默了片刻问,“是因为不考虑异地?” “……” 说不感到挫败是假的,贺寒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良久终于低声开口,“不必。你想停在这里,有你的原因。” “……” “而且是我该说对不起。” 被他幽深的眼睛注视时那种久违的危险感又浮现出来,方意浓一时有点空白:“为什么……” “因为我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方意浓,接下来我还会打扰你。我也在纽约生活过,那里同样是我的城市,如果工作安排合适,我还会想法拜访你。” 他平静地解释,“如果你反感,就告诉我不想再联系。” 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其中涌动着某种深沉坚决的情绪,方意浓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又将他说的话消化了一遍才怔怔地答:“……你怎么突然这么认真。” “我不觉得突然。” 贺寒江抬腕看了下表,“航班号是多少?那边有没有安排人接?” 这个人是不是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多么令人震惊,事情居然变成这样,方意浓终于回过神来,慢慢扬起一个笑,眼睛弯弯的:“没有,你要安排吗?” 这不是拒绝的反应,贺寒江一下子反应过来,眯起眼睛,“怎么回事。” “我……” “嘿!方!” 一个饱含热情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打断,远处跑过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孩,看到贺寒江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视线在两人身上不断逡巡,“方,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夫先生吗?天,你们真是有爱的一对!” 说英语时口音很重,八成是个法国人,贺寒江听见他的话哪里还会不懂,重复那个单词:“Fiance(未婚夫)?” 这还怎么再玩下去,方意浓叹口气,冲对方低声讲了两句法语赶人,男孩闻言就哈哈一笑转头跑开。她回过头来,有点气馁地解释,“那是我朋友胡说的,那个白人是她男朋友。” 很好,贺寒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方意浓则变得更加乖顺,拉住他的衣角,“你生气了吗。” 当然不是什么愉快体验,但怎么会忍心生气,只是几十个小时不见,没有被她这样靠近时也并不觉得如何缺失。贺寒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到底为什么要跑。” “因为我的确不喜欢异地恋。” 方意浓诚恳地答复他,眨了眨眼睛却没等到回音,这是不是在紧张,她忍不住笑起来,不再卖关子:“……所以我打算飞过去把毕业证书拿了,办好手续就回来。” “……” “回来的机票是国内15号晚上九点。” 他当然了解那边的硕士学制,能够修完全部学分就可以申请提前毕业,而这意味着什么,他也同样清楚。男人喉咙滚动半晌,还是忍不住确认,“你哥哥没有意见?” “方意驰还不知道呢。”她笑得促狭,“所以我什么都没法安排,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她本来可以远走高飞,那是她想要的,原本她可以离开这里去度过属于自己的一段无拘无束的时间。贺寒江注视着她,难以自抑地感到心口生热,终于忍不住抬手把她带进怀里,“可以。” 无论是感情还是爱欲,在她身上一切都通透真实,仿佛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回响。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方意浓,我刚才真的有点紧张。” 他身上已经温暖起来,衣料上仍然带着惯常的香,方意浓闭上眼睛,心潮也微微涌动,在他怀里笑:“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对方没有再回答,而是更用力地抱紧了她,温热有力的胸膛与手臂,几乎可以听到他声声的心跳。其实并不是一个困难的决定,甚至没有权衡太久,他给她带来了真实的放松与舒展,与那些偷来的自由不同。远处潘繁星已经在和法国男孩头碰头地拥抱和说话,旅客拖着行李箱从他们身边走过,广播里的提示音接连不断。他们向前走去,与所有人背道而行,与此同时她轻声细语地诱惑他,“贺寒江,等我回来找你过年啊。” …… …… 订婚宴定在五月中旬,刚出年节不久贺家已经开始设计请帖,方意驰评价:“人又不会跑了,怎么这么着急。” 她除夕夜在厨房和贺寒江打电话被方意驰撞见,自那之后这人就一直说话带刺。方意浓故意说:“是有点急了,那我问问他。” “不用你去说。”方意驰把她赶开,“你继续挑衣服,把造型目录看完,这周尽量都选好。” 明明衣服也不会跑,方意浓笑了笑抱着册子走开,走到楼梯上忽然又被叫住,“小浓。” 客厅只开了半边灯,明暗映衬在男人仰起的脸上,显得他神情愈发幽深郑重。该不会是什么真情表白,或者是要训人,方意浓无辜地回过头,“怎么了?” “我这几天还在考虑,”方意驰沉默了一下说,“关于邀请杜家人。” “……”方意浓按住楼梯扶手,“哥哥,要请的,发帖是礼节。” 考虑是否赴约是杜明喆的事,贺寒江可是连叶家都打算请,已经把舆论无视到底。她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我先去睡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方意驰坐回沙发上,轻轻叹了口气露出苦笑。 正式宴请前些天大家都先住进酒店准备各种事宜,潘繁星选了某个相对清闲的晚上开单身派对,在方意浓的套房里各种布置,鲜花和香槟,小客厅里放着音响、影碟和游戏卡带,“浓浓,今晚你想玩什么我和南森都陪你!” 谁要喝那种低度数汽水,方意浓去取威士忌,往杯子里一颗一颗投冰块:“你们带了VR眼镜是不是,我想看小电影。” 玩到深夜时贺寒江忽然来电,明明晚上还一起吃了饭,潘繁星忍不住撇撇嘴,心里又很欣慰,捂住男友的嘴听着方意浓打电话:“喂?还没睡。” 她说话变得有点慢,懒洋洋的拖着妩媚,贺寒江顿了顿才问,“你在房间?” “潘潘他们来找我玩,”方意浓靠在酒柜旁边打电话,感觉头有点晕,“不过差不多结束了。” “有点事情,我过来找你?” 摄魄(十一)“舒服了没有。”(H) 潘繁星带着男朋友跑了,没多久方意浓就听见敲门。男人进来就挑起眉:“喝得不少。” “还好,能认出你是谁。” 方意浓躺回沙发,看着贺寒江从茶几上捞过她的酒杯品尝。他已经换了休闲服,气息异常熨贴舒服,方意浓忍不住钻到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是什么事情?” “姥爷说要过来参加。” 头顶传来的低沉声音轻轻挠着耳朵,然而方意浓听到内容之后完全清醒了,睁大眼睛看他:“这怎么行,距离太远,老爷子身体吃不消。” “他要飞过来。”贺寒江言简意赅,“老人家比较听你的。” 这对外祖孙太有意思,唐昌年身边估计是缺少她这样嘴甜会哄人的小辈,所以的确很喜欢她。方意浓嗯了一声,探手去解他的扣子,“那明天试完衣服我去你房间,给姥爷回个电话。” “好。”上衣松散开来,男人低头看着,也不制止,“在这里?” “别说得好像我们很有经验一样……”方意浓打趣他,“就是观赏一下。” 方意驰管得太严,拖来拖去就拖到现在,方意浓觉得这样躺着比什么沙发靠枕都好太多了,手指慢慢去描摹他肌肉的一点轮廓。温存的感觉也很好,前提是她不要这样醉眼朦胧地诱惑人,贺寒江任她玩了一会,终于放下杯子,低下头亲住她,“那我收个门票。” 其实也只是儿童票,两个人之前若有似无也算达成了共识,订婚之后能名正言顺一起过夜的时候再做。然而日子越来越近,某种隐秘刺激的气氛越发鲜明,事情差点有些控制不住。 两个人在沙发上接吻,方意浓觉得酒意一阵阵上涌,耳边都在嗡嗡作响,好容易才想起自己在哪,抱住他晕乎乎地索求:“给我……” “要什么,”贺寒江偏头去吻她的耳朵,“说清楚。” “你用手插进来……”酒精作用下哪里都更敏感,呼吸滚烫地打在耳垂上,她被成倍的快感搅得晕头转向,一双长腿来回磨蹭,“试一下,快点……” “那就去床上,去不去。” “好,快点快点……” 不知道酒醒了该是什么样,贺寒江把她抱起来,放在身上挂好,就这么带着她去浴室洗了手。回到卧室床上她立刻凑上来,眼神还朦胧着居然就找到他的嘴唇,一边接吻一边乖顺地任他脱去衣服。灯光下她从脸到胸口的肌肤都透着淡红色,男人眼神深黯地盯着,低下头去舔舐,手指顺着摸到腿间,忍不住笑了,把手抽出来轻轻抹到她下巴上,留下一道情色的水痕,“……就这么想被操。” 被手指拨弄两下,过电般的快感一触即离,方意浓已经听不进他说的话,握住他的手笨拙地试图往下塞,“你说什么……” 贺寒江见状也不再逗她,再次把手伸下去抚慰。她一边轻吟一边随着他的动作迎合,喘息得越发急促,漂亮的眉眼因为欢愉轻轻拧起来,染上一层薄而晶亮的汗。水声愈来愈响,他把手指慢慢插进去探索,同时俯首去吻她:“放松点。” 最初是种不太舒适的感觉,然而微妙的兴奋很快压倒了其余的一切,她把手臂绕过他的肩,闭上眼睛更深地亲他。唇舌温热地交缠在一处,再分开时下身那种饱胀感几乎鲜明得要压过冲动的醉意,方意浓动了下腿,过了几秒才迟缓地问,“你……进来了多少。” “你自己感觉。”男人似笑非笑,手上轻轻一转,“这是几根?” “嗯……别、别动……”他只动了一下,电流般的快感一下子让小腹都酸麻起来,方意浓立刻开口求饶,条件反射地想要夹紧腿又赶快分开,“不知道……等我适应一下……” 里面滚烫湿软,不住地收缩吮吸,贺寒江低头亲了亲她,淡淡地说,“你已经适应了。” “什……啊!” 他另一只手牢牢按着她的腰,插在里面的手指不由分说地开始进出,插进去时指节弯起撑开敏感的内壁,抽出来时从容至极地拿指尖轻刮。方意浓只叫了一声就再也叫不出来,完全失去控制和节奏,喘息里带着甜腻绵长的鼻音,眼睛逐渐失神。 安静的房间里全是湿淋淋的响动,她的手臂无意识地一下下抱紧他,里面更是太热情地缠着手指。贺寒江低头下去轻轻亲她的嘴唇,留在外面的拇指指腹找到阴蒂,按上去轻轻打圈,这种快感几乎让人无法承受,她一下子发出抗拒的声音,呼吸里带出哭腔,“不……不要……” 可是内壁缠得越来越紧,他去看她的表情,用了几秒分辨,“不喜欢这样?” “嗯……不……” 她的眼睛睁着却看不住人,带着醉意蒙着泪光,脸上遍布红晕,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和敞开的姿态。贺寒江又听她可怜兮兮地挣扎了一会,终于再次吻下来,舌头舔进去强硬地扫荡。与此同时,他插在里面的手指进出越来越快,小臂上的肌肉一下下绷紧,刺入的动作次次深长,指腹在火热的内壁来回摩擦。 整个人动弹不得,上下两个地方被一起侵占,简直要在快感中下沉直到溺毙,方意浓急促地回应他的亲吻,大腿夹紧他的手臂,紧紧和他缠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剧烈地喘息一声,手指一紧抓上男人的腰,身子一动不动地绷紧了十余秒,而后慢慢放松下来。 高潮完她整个人都软了,身子汗津津亮晶晶的的,全身染着惹人怜爱的红色。贺寒江注视着她,感到下身硬得发痛,忍不住贴到她颈窝里不轻不重吮了一下:“舒服了没有。” 结果半天没有听到回答,再抬头时她已经睡了过去,眉毛放松地舒展着,柔软黑长的眼睫湿漉漉的,被汗水和泪珠一起打湿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两个人根本没下楼,潘繁星坐在男朋友旁边,看着餐桌对面孤零零的方意驰,忍不住很同情:“方哥哥,你想不想找女朋友啊?” 方意驰放下手机,回答说:“我工作太忙,没有条件。” “总会有合适的。”潘繁星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个,浓浓怎么还不下来啊。” “她想先试衣服,”方意驰说,“试完之后早饭和中饭一起吃。” 居然没发现!潘繁星继续努力:“怎么贺先生也没到?” “有个视频会议。” 方意驰有点奇怪地扫过来一眼,那神情分明是在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潘繁星僵了僵,为自己解围似的捧起果汁喝几口:“哦哦……这样……” 当然没有什么视频会议,方意浓从贺寒江怀里醒过来时整个人还迷茫着,对方手臂往她腰上轻轻一勒,贴到她耳朵上低声指使她给方意驰发消息。两个人一起去洗漱,差点又在浴室里闹起来,贺寒江这次不可能再放了她,几种做法都试了个遍,最后方意浓嘴唇上还沾着水光就被拉起来抱到男人身上接吻,下身衣物被褪掉之后被顶着蹭。 到了最后几乎是激烈地摩擦,相接的部位滚烫敏感又被体液浸得湿滑,无论往哪个方向都爽得不行。男人亲完她之后又低头在她胸前吮吸,几乎是恶劣的力道,方意浓闭着眼挤出几个字:“还……要试裙子……” “没有领口开到这里的。”贺寒江不为所动,“低头,看你自己多兴奋。” 结果试衣服的时候真的很安全,半点没有暴露,服装团队走之后方意浓都难以置信:“你是怎么算好的。” 贺寒江笑了笑,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笑意,带着一点餍足和愉快,几乎松动了他整个人原本冰冷的气质:“过来打电话了。” 唐昌年打算调专机飞过来,被贺寒江打了几通电话就给取消,在电话里发火:“你凭什么拦我,我过来看意浓,又不是来看你。” “姥爷别跟他生气了,”方意浓捂住贺寒江的嘴,把电话接过来,“训他不如训我,我爱听。” “是意浓丫头?”老爷子态度立刻好转许多,语气也变成了埋怨,“你也不想让我来,是不是?” “是。”方意浓笑着说,“您要是来,我连觉也睡不着了,就担心不能把您照顾好。” 她几句话就把唐昌年哄得心满意足,贺寒江听着,就着她的掌心亲了亲,舌尖若有似无地点上去。方意浓被他弄得一颤,低头对上他的目光,瞪他一眼迅速把手抽出来。贺寒江取回说话权,若无其事地冲电话那头接上,“机票已经定了,这周末我们回去。” “订了婚就回来?这怎么行。”唐昌年感觉听见外孙说话就火大,“你倒是飞来飞去的习惯了,意浓累着怎么办?会不会体谅人?” 方意浓在旁边辛苦地忍笑,其实航班是她决定的,主要是想找个理由订婚宴当晚好好休息,否则睡眠不保:“其实是我特别想姥爷,大不了我多在您那里休息几天,行不行?” “行,行,我都有空!”这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老人愣是没听出来,喜滋滋地答应,“你们随时过来,提前把工作都安排好。” “嗯。”方意浓最后安抚说,“这次外人太多,太麻烦也不热闹,结婚的时候我们肯定办小宴,只请家人亲朋,到时肯定接您过来。” 结果订婚当天,宴席还没过半时方意浓就后悔了,两人在宴会厅楼上换礼服,她解开裙子之后就躺到小沙发上,发自内心地说:“好累。” 她只穿了内衣,没了骨头一样躺在那里,玲珑长腿交迭在一起,踩着高跟鞋的脚透白晶莹,被压迫的脚尖上又带着一点红。 放松姿态下线条和肌肤都极尽优美,脸上恹恹也是一种动人的的模样,贺寒江转开视线,去翻计划书确认,“下一件是哪件,要不要换成穿着舒服的。” 今天就没有哪怕一件舒服的衣服可穿,方意浓摇摇头,一句话都不想再说,打起精神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裙子来换。贺寒江站在她背后为她拉拉链,衣衫半拢时露出光裸脊背,比刚刚更有种诱人。他把指尖贴上去,慢慢滑过她的背,与此同时低声说,“我把机票改签?” “……” 方意浓还在犹豫,房门忽然被敲响了。侍应生的声音响起来:“贺先生,有位姓叶的小姐找您。” 摄魄(十二)“看看杜先生今天有没有到。” 走廊上的叶葶看了一眼手机,11点35分,流程还没有正式开始。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看着传话的服务生走了过来。 已经哭闹过、发过脾气太多次,神经早被摧折得麻木,接到请柬就开始憋着气每天挑礼服做SPA,然而武装到后脚跟也无用,甫一看到宴会厅里那对身影,她已经开始感到气短,指甲颤抖着深深掐进掌心。 从准未婚妻一夜降格到合作伙伴的家庭成员,怎么能不感到落差与耻辱,她跟着父亲与姐姐一路走来,只感觉所有人看过来时都带着不可言说的神色。入席更是只能与脸生的商界人士坐在一桌,叶然然面色平静,她也只好陪着干坐,远远看那群西苑的少爷小姐们熟稔地聊天。那里面有许多张熟悉面孔,去年她刚回国时都争抢着与她交好,如今却一个不落回归了点头之交,好像从未那么亲热关心,众星捧月地带她熟悉京城。 最不甘的当然还是被追逐多年的人像掸灰尘一样随手挥开,叶葶对面前的服务生微笑道谢,站在安静无人的走廊上等候。这个时候来见今天订婚的男主角显然是不合时宜的,过不了多久里面的新人就要上台,服务生离开时忍不住偷偷好奇地打量她。妆扮精致,衣着得体,只是脸色有些勉强,笑起来时嘴角都是僵硬的。 又是几分钟过去,贺寒江终于出现。 方才在宴会厅里只远远地看到他身影,叶葶愣愣看着对方,忽然开始不争气地面热心跳。男人换了一套西装,脸上还是那副惯常的表情,身上气场锋利桀骜却又漫不经心,带上房门慢条斯理走近:“叶葶。” 真的已经太久没有见了,而现在他这样近,叶葶按捺住澎湃的心绪,露出最柔顺无害的笑容看他:“好久不见,寒江哥哥。我就是有几句话想说,方便我进去坐坐么?” “这里没人,”贺寒江干脆地拒绝,“说吧。” 尝试亲近失败倒也不是第一次,叶葶抿了下唇,笑道:“那我直接说也好,我想跟你和方小姐道个歉。” 这样服软不是不委屈的,她心头苦涩地停了停,没有听到打断,只好勉强说下去:“年前在双鱼,我碰见你和方小姐,那天心态还没有调整好,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不好意思,让你们困扰了。” “困扰谈不上。”贺寒江的表情看不出动容,矜贵地点了下头,表示已经听见,“你说完了?” “……还没有,”接到对方毫无温度的视线,叶葶只觉得嗓子发紧,“我想送一份订婚礼物给你。” “楼下才是送礼的地方。” “不是叶家的贺礼,是我私人想送给你。”叶葶解释,拿出一只礼盒,“是一对袖扣,你喜欢的品牌,我早就看中了……恭喜你订婚。” 祝福是违心的,叶葶艰难说完,眼圈发酸地看着贺寒江抬手接过去,修长手指搭在礼盒上。为什么会这样无动于衷,令她多年来束手无策,头脑仿佛自救一般地提出一种大胆假设,她再也忍不住,冲动地说:“寒江哥哥……你现在真的开心吗?” 贺寒江难以理解她,停了一会还是保持风度:“叶葶,叶先生还在席上等你。” “我知道,我只再占用你一分钟。”叶葶面上发热,种种心酸委屈瞬间崩塌决堤,化作冲动,“你真的想娶方小姐吗?我父亲对现状很满意,叫我不要多管,但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是方家?” 她说完死死咬住嘴唇,抗拒又期待着男人的回答,贺寒江眯了下眼看着她,似乎正考虑是否说点什么,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半掩着的房门内忽然传出响动——是他的电话铃声。 叶葶一怔,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那扇房门。 走廊安静,那声音响了一会就戛然而止,然后有一个好听的女音,语调优美而轻柔,隐隐约约地从房间里传出来。 “你好,他现在不在。对,是我。” 是方意浓,怪不得说走廊上没人,叶葶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又想到方才对话或许也全被听在耳中,怒气之余羞臊难当,“……方小姐在你房间里?” 听见那段铃声后男人的眼神已经变得幽深,闻言抱臂看着她:“你还有事?” 就这么坦然默认了,眼神里甚至带上威胁,叶葶心口涌上嫉羡与酸楚,一起更衣和单独相处,替未婚夫接起电话,顺理成章的亲昵,所有的这些原本都该是属于她的!“你们还没正式结婚,这样不合适吧?未免让别人觉得太没规矩……”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贺寒江目光骤然降温,几乎就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神情,想了想转身欲走。叶葶被他看得心惊不已,电光火石间忽然醒悟——双鱼和今天,他已经两次不理不睬地抛下自己,毫不客气的态度,原因都是同一个! 她追在后面,几乎绝望地得出正确结论:“你,你是因为她……你就是想娶她?你自己想的?” 方小姐还在房间里衣衫不整地等着他,贺寒江刷开房门,耐心告罄,声音冰冷:“下楼。否则我叫人送你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方意浓伏在沙发上对着镜子认真补口红,背上礼服拉链大敞着,露着一片雪白光洁的脊背,其上点缀几片新鲜淡红的指痕。贺寒江很快走过来,经过一排排衣架停在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上去。 嗯?刚刚出去前不是亲过了一轮,方意浓含糊地发出一声疑问,乖乖地仰着脸承接,任他进来翻搅扫荡,被舌尖不轻不重扫过口腔时忍不住身体轻轻颤抖一下,将手臂缠到他身上。好一会两人才分开,贺寒江却没立刻起身,喉结滚动,抵着她的嘴唇低声问:“刚才我有电话?” 身体或许已经习惯,稍微深一点亲就有反应,方意浓还在微微喘息,闻言恍惚地点头,回应完忽然明白过来,一下子笑了:“你以为是我?我有那么坏吗?” 看了一下手机,来电显示居然真的是助理,贺寒江虽败不馁,伸手把什么东西丢到两人中间,轻描淡写地说:“她来送订婚礼物。” 方意浓是真的没在刻意听外面对话,闻言扫过去一眼,是一只小小的礼盒:“你喜欢吗?” “是我常戴的牌子。” “……”语气淡淡却好像很幽怨似的,然而这人整间衣帽间都是生活助理配的货,哪有什么值得人留心的偏好!方意浓哑然片刻才反应过来,气得笑了,故意伸出手去在他腹肌上勾了勾,语带暗示道:“随便你常戴什么,晚上乖一点,以后给你买更贵的。” 之后化妆团队又进来了一次,他们被一群人簇拥着回到楼下,推开宴会厅大门的时间正好。方意驰正在台上讲话,言谈尔雅又饱含兄长深情,方意浓挽着贺寒江含笑听着,视线余光已经去场中逡巡一圈寻找熟悉的人。 不少女宾神色沉浸专注看着台上,还有人抽空低下头去偷偷对镜自照补妆,她一下子恍然,低声自语说:“原来前京城一美是……” 旁边贺寒江若有所感,侧过头来看她:“什么?” 灯光打去台上,他整个人浸在变幻的阴影里,露出线条深刻的下颔和脖颈,漆黑的眼睛垂下来看着她,显出一种深刻与专注。方意浓欣赏了一会,往他怀里靠了靠,不打算把潘繁星的外貌排名说给他听:“没事。” “你在看谁?” “看看杜先生今天有没有到。”方意浓睚眦必报,“好久没见过他了。” “他到了。” “嗯?”这下她惊讶了,抬头看看他,“你怎么知道?” 贺寒江牵了下唇角,没再给出答案:“该上去了。” “……谢谢各位。……” 方意驰走到台边,场内灯光依次变换,巧妙地将众人视线引向深红地毯尽头一对佳偶。西苑席上最为热闹,为首的安北溪张大嘴巴:“操,贺二今天真帅……浓浓这身材绝了……” 今天的宾客无不与两家关系密切,即便迟钝些的也能在到场之后推测出什么,西苑数得出的几家全到,贺家两代掌权人贺孟庭和贺渐山亲自出席,如今已经没有人不了解这场订婚宴的份量。 权势滔天,家世显赫,年轻有为,这是贺寒江身上的光环,哪一层拿出来都能令无数人为之俯首,望族之花名门淑女趋之若鹜。然而他没有动、没有选,只在数月前那一场绯闻里表明了态度,榕庭当面叫板方家女板上钉钉的未婚夫。如此一种不留余地的方式,叫所有人无从揣测。 这位绯闻中心的对象失怙失势,看上去的确单薄了一些,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能生出一星半点挑剔的念头。 美人长发浓密柔黑,肤如凝脂姿态款款,笑起来时长长睫毛微垂着,显出一点纯真的风情。这是一份顶级的精致美丽,虽然在场多数人并非第一次领略。然而特别的是,此刻她站在灯下、众人视线的中心、贺寒江的身边,显出一种特殊的气定神闲与温柔通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扫过来好像能读懂人的心声,此时此刻仿佛出声赞美也是亵渎。西苑席上,严少辉摸着下巴打量片刻:“意浓今天气场很强啊。” 安北溪没太领会,看见面色分外苍白的叶葶,以及她身边一脸平静目不斜视的叶然然,轻啧一声:“老婆就是要娶气场强的。” “意浓今天给人感觉挺特别的。”严少辉还在若有所思。 “特别美是吧?好像这个策划团队好像就是我表姐当时……” 小小的端倪消弭在交头接耳中,悠扬的音乐里两人沿着柔软地毯向前走去,将无数含义各异的目光抛在身后。方意浓神情淡静含笑,心里还想着和贺寒江刚才的对话,忍不住小声笑问:“你怎么知道他来了?你看过礼单?” 外人眼里是两个人漫步走来仍在互诉密话,红毯上也止不住亲昵和爱意,场景一派甜蜜温馨。然而只有方意浓自己知道,贺寒江一条手臂牢牢扣着她的腰,那种力道和占有欲几乎让她腿软,交谈的话题更是挑逗和禁忌的。通往台边的路仿佛变得漫长,男人低头过来,将炙热呼吸洒在她的耳畔,在开始流程前意味深长地补上最后一句:“我把机票改签到下周了。” 摄魄(十三)“放松,别吸。”(H) 夜风柔软温热,方意浓按着浴袍的领子倚在露台边上,看着手机屏幕发呆。过了几秒潘繁星的微信电话回了过来:“什么事呀,宝贝。” 方意浓指尖轻轻敲打:“你睡了吗?” “没有,你说。” “我就随便问问,白天切的蛋糕是在哪里订的?” “啊?”潘繁星说了市中心一家西餐厅的名字,“你很喜欢吗?” “想起来了就问一下。”方意浓若无其事地追问,“要订的话还有什么注意事项没有?” “要至少提前两个月订,别的就不知道了,具体样式裱花什么的都不是我去沟通的。”潘繁星把自己回忆清醒了,“那年底办婚礼的时候我们要不把那个蛋糕团队带去岛上。” “嗯……”方意浓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清醒过来顿时有点好笑,“再说吧。” “你怎么还不睡,我以为你累了一天早就去睡了。”潘繁星摸摸旁边南森的头发,忽然福至心灵,“不对啊,你到底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被识破了,方意浓故作平静地说:“……就是,有人在洗澡。” “……哈哈哈哈!”潘繁星笑出声来,“我懂了,你是在紧张啊!” 其实也没有很紧张,就是好像想到要躺在床上等他就有种莫名的羞耻。方意浓又和她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从主卧探出头去听了下,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响。 白天他说了那句话两人就要上台,切蛋糕喝香槟,中间又换了两套衣服,一天结束的时候路都快走不动了。摸到手机已经是晚上,改签通知早就发了进来,行程直接被推到了下周叁。 今天的确疲惫极了,只是还有最后一点别扭:“不是已经跟老爷子说好了?” “那是他怕我们工作日有什么安排,才愿意答应你。”贺寒江带头出尔反尔,倒是很平静,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浴室里,“你有安排吗?” “没有。” “我的日程也调整过了。”贺寒江从她手里接过手机,另一只手伸过来,抹掉她锁骨上一簇泡沫,“再泡十分钟?” “嗯。这个精油好香。” 太累了泡澡容易睡着,贺寒江在旁边看着她防止意外。泡进去的时候其实没什么,水面上的泡沫消散掉之后她也能面不改色很自在,只是站起来从他手里穿上浴袍的时候好像才忽然觉得羞耻。皮肤被按摩水柱冲得微微发红,又被柔软的浴袍裹住,方意浓被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忍不住用了点力把带子系得更紧。 比起紧张更像是无处安放的兴奋,她从阳台回到室内,把手机拿去充上电,终于再也没事情可做,坐到床上发呆,发现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意识到的那一瞬间房门也被推开,男人从容的脚步声慢慢接近,方意浓掐了下手心转过头去,看见他之后几乎移不开目光:“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睡觉。” 贺寒江浴袍带子没系,露着饱满有光泽的胸腹,看她一眼言简意赅,伸手在墙边按了开关。灯光熄灭,方意浓眼睛还追着他线条分明的腹部,还没适应黑暗就被他拦腰一抱放进了被子,调整姿势的过程中浴袍松开,被迫贴上了男人光裸的身体。 触感温暖又坚实,方意浓舒服得忍不住眯了下眼,旖念从黑暗中慢慢生长出来,抬起头用嘴唇在他胸前贴了贴,含糊地邀请:“不开灯吗?我想看你。” 贺寒江已经闭上了眼睛,伸手抱着她,闻言在她削薄的后肩摩挲两下,低低笑了两声,仿佛听到什么很有意思的事一般:“你不是很累了,要我乖一点?” ……这个人!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做,方意浓一瞬间脸上发烫,什么想法都没了,恨恨地抽回手从他怀里出来:“……那就睡觉了!” “善解人意也算乖吧。”被料摩擦的声音传来,贺寒江已经靠了过来,好整以暇贴着她耳边,“感觉你现在不想睡了。” 他这一句说得分外低哑,气息拂过她耳边,方意浓没忍住轻轻夹了下腿,下意识地躲了躲,下一秒就被他整个人压了上来,狠狠攫住双唇。 那是个极湿热极深入的吻,带着极强的侵略性,舌头伸进来强迫她的跟着翻搅,方意浓被亲得大脑一片空白,白天间隙里的亲热一下子回到脑海里,不自觉地发出低吟,手一下子抱上了他的肩膀:“嗯……” 她的手指很凉,手心却是热的,以一种求欢的姿态拥抱上来。贺寒江凭着心意肆意亲吻,掠取够了才退出来,在她嘴唇上轻轻含吮,手滑下去到她胸前揉捏,顺便把她已经脱到腰间的浴袍扯开,在温热柔滑的肌肤上不断流连。手掌的揉弄抚摸,指尖的挑逗,极耐心细腻的前戏,那种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炙热和酥麻让方意浓根本没办法抵抗,甚至忍不住挺腰去追逐他的手指,长腿乱蹭:“……嗯……还要……” “还要?”贺寒江捧着她的臀抬起来,把她最后的布料拽掉,俯身在她大腿根亲了亲,手指贴上去揉了揉,“还要什么?” 那当然是什么爽要什么,方意浓被情欲弄昏了头,拿腿蹭蹭他:“用手……不,亲亲我……嗯!” 柔嫩的大腿内侧被他轻轻咬了一口,酥痒混着一点疼,紧接着被湿热的舌头贴上去轻轻吮吸,仿佛一道电流通到腰间,她被刺激得一下子仰起头:“不要,别舔了……好痒……” “那要什么?” “我要……”腿间被按住揉弄,方意浓一下子攥住了床单,难耐地绷紧身体,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的正确答案,闭上眼睛喘息,“你进来……操我。” 贺寒江在黑暗里把她玩了一遍,终于舍得打开一盏昏暗的灯,自己也与她裸裎相对,动作却仍是不紧不慢的,把套递到她手心,“打开。” 薄薄一片的安全套,袋子里浸满了润滑油,撕开的时候贺寒江也没有放过她,手指慢条斯理地在她腿间来回揉擦。快感一下下漫上来,方意浓腰软得坐不住,晕乎乎地想把他推开,动作间终于手滑,把那东西掉下了床。 “嗯别碰了……”方意浓抱着他,徒劳地伸手去抓了抓,“掉了……” “掉了。”贺寒江脸上看不出动容,在她胸前揉捏,恶劣地轻轻拧住搔刮,“自己再去拿一个。” 他的东西就抵在下面,鲜明硬烫,顶端还带着亮晶晶不知是谁的体液,磨得体内更加空虚。方意浓忍不住蹭了蹭,抱住他的肩不放,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他:“不拿了好不好……” 贺寒江看着她,神色不为所动,只贴过来咬住她的耳朵,威胁似的顶了下,“干什么。” “你最近又没有和别人在一起过,”方意浓不知危险地邀请,“直接进来行不行?” “你想吃药?” 邀请还是被拒绝了,贺寒江自己又去拿了一只,很快重新俯下身来,在她唇角亲了亲,“试试。” 说是试一试,好像还能放弃似的,进入时方意浓忍不住皱起眉用力捏着他手臂。被撑开的感受实在过分微妙,推进来的过程中酸胀感不断升起。更可怕的是那东西还在体内微微勃动,哪怕她动一动腿内部就跟着收缩,里面插着的粗茎也会跟着变得激动,突突跳着又再深入一段。 “呜……不……别动、别动……” “不动。”贺寒江声音已经被烧得分外喑哑,“舌头伸出来。” 他埋下头去,拿湿热的深吻抚慰她,方意浓被亲得舌根都酸麻了,不知过了多久,还在头晕脑胀地闭着眼回吻,腿间忽然传来一阵夹着酸麻的钝痛,“嗯……不要!再等一下……” 这次她再怎么推拒都没用了,贺寒江牢牢按住她,一边安抚亲吻一边开始慢慢抽送。真正进来才知是多销魂的滋味,层迭的嫩肉热情地缠上来,紧热到了极致,每一下抽动几乎都是艰难的。 暧昧的水声已经很响了,方意浓被他箍在怀里被迫承受,胸前和他胸膛一下下磨蹭着,滋味麻痒难耐,里面被撑得又痛又涨,牵扯得小腹也在发酸,眼睛不由越来越湿,终于忍不住把枪口对准他:“好难受,你会不会啊……” 她刚刚还话音断续痛得带颤,手也一直狠狠挠他,这会眼睛里已经升起雾来,也有力气抱怨了。贺寒江被挑衅也不生气,手握住她的腰向自己的方向一带,果然逼得方意浓尖叫一声:“啊……!” 那一下成了快感的开关,绵长的疼痛终于过去,酸麻的快感从身体深处一下子蔓延开来,从脊椎向上窜升。方意浓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边呻吟一边随着动作一下下张腿,脑中一片空白,被快感与酥麻一层层地淹没了。 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已经开始下意识地迎合,贺寒江被吮吸得头皮发麻,喉结上下滚动,低头亲掉她的眼泪,手移到她腿根轻揉:“放松,别吸。” “……我……没……” 肉体拍打的声音越来越放肆地响起,简直爽得过头了,方意浓被他问了不知多少遍,终于回过神来,一边伸手擦眼泪一边用力抓他:“……轻点、轻点……别那么深……” “不深。” 这两个字带着喘息,几乎是在她耳朵里说出来的,实在太引动情欲,方意浓发出一声呻吟,里面立刻跟着绞紧。那一下把贺寒江夹得停了两秒,接着几乎是粗暴地掐着她大腿往外掰开,惩罚似的往里重重一顶:“……这么想被操?” 这一下太可怕,方意浓没忍住叫了出来,声音分外甜腻。贺寒江呼吸变得急促,动作骤然加快,每次都深深埋入,粗硬的顶端反复撞在让两个人最舒爽的点上。 眼前好像绽开各种颜色的光团,什么也看不清,被快感浸没的同时又有种心惊,仿佛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向深渊里直直坠去。两个人都出了汗,气息炙热,方意浓死死攀着他的肩膀,被男人滚烫紊乱的呼吸打在耳畔,脑子如同一团乱麻,声音都被撞得破碎,终于哽咽一声:“我……嗯!要……” 一声短促尖叫之后她整个人都绷直了,里面更是急促地抽搐吸绞,高潮的眼泪一下子淌湿了半边枕头。贺寒江停在里面不动,感受着紧窒的裹缠,抵着她的额头不住喘息:“爽了没有?” “爽了……够了……够了……” 她央求的样子也过分勾人,声音仿佛融化的蜜糖,尾音浸满了餍足舒适。贺寒江顺着她的心意停了一会,缓慢地亲吻她等她回神,片刻后不再纵容她,用力一顶插入最里,如愿以偿逼出了破碎的叫声:“不要!不要了……” 果然哪里都是水做的,甬道也紧热湿润,插进去时顺畅迎合,撞一下就会热情地绞紧,如果顶在某个点磨两下她整个人都会跟着颤抖起来。这场性事不是掠夺,也不是品尝或发泄,是他在探索她的反应,把力量献给她,不同的角度和力道,看着她以不同的姿态回应,哭求和哼吟,娇媚得活色生香。 贺寒江按着她,力道凶猛地顶撞,一次次与她身体紧密贴合。她整张脸都染上惹人怜爱的红色,眼里亮晶晶含着快乐的眼泪,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他没有再保留,抱紧她又深顶数次,终于咬着她的耳朵释放出来。 射的时候那根东西还在她体内微微跳动,身体被动地绞紧发热,羞耻抑或兴奋,总归已经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方意浓试图抬起手臂挡住表情,却被男人轻而易举阻止,只能被迫与他对视,看着他被情欲浸透的火热又专注的眼睛。那之后又有缠绵的亲吻,好像还被他抚摸脸颊轻声呼唤,最后又被抱去擦洗,但她整个人都被撞散了,疲惫到停滞了思考,记忆中只剩男人低声的询问,一本正经地:“我乖了吗。” ————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摄魄(十四)“等不到晚上了。”(H) 早上方意浓是被熟悉的快感唤醒的,贺寒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贴在她背后轻轻啄吻,手顺着她后腰摸下来,停在腿间慢慢地揉,并拢手指插进去。她很快醒过来,知道他要做什么,哼了一声把自己埋进枕头,放松自己任他动作,直到房间里响起水声。周围一片昏暗,她被贺寒江捞到怀里侧躺着,腿也被抬起来,硬热的东西一点点地送进去。男人的呼吸炙热深长,一下下地打在她耳边,电流顺着后腰蔓延开来,被他贴着的地方全都已经软化了。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天已经亮起来,世界恢复运转,然而他们还在被子里亲密,好像偷来一片什么都可以为此让步的空间。被牢牢圈在怀里的姿势尤其给人安全感,有种格外的刺激和亲昵,后背抵着他温热的胸膛,但这种程度的紧密还不够,对彼此的渴求好像要化成实质。 昨晚已经被开发得足够了,方意浓被掐着一条腿略微抬起,只在刚被插入时皱眉哼了两下,很快就有快感漫上来,小腹都爽得发颤。这种时候话都不用说,房间里只听得到两个人凌乱的呼吸,贺寒江埋在她后颈上发出舒爽的低叹,贴着软嫩的肌肤惬意地啃咬亲吻,感受甬道里软热地缠紧,顶到最深时头皮都在发麻,销魂至极的感受。 昨晚双腿被按着分开太久,现在偶尔还有点刺痛,刚开始还要忍一忍,舒服起来什么也顾不上,方意浓随着顶撞的动作小声喘息,不时催促和求饶,“快点”和“慢点”,贺寒江耐心十足,每每都满足她。到最后的时候她爽得腰肢都弓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晕乎乎地低头在他线条分明的小臂上一口咬下去。 结束后两个人身上都汗津津的,但还是在被子里抱了一会,慢慢平复呼吸,等那种舒爽和倦懒过去才起身整理。睡过的地方已经不能看了,地上还扔着用过的东西,然而谁都很镇定,方意浓踩到拖鞋里就皱了下眉,双腿腿根酸疼,趁贺寒江经过要抱,这种时候就算是想骑到他肩膀上他也要答应。 洗漱之后她在浴室里检查自己的腿,然而这种疼深入筋肉,肉眼只能看到斑驳的指印,贺寒江走过来,握住她的小腿帮她省力:“哪里不舒服?” “腿疼,走路好疼。”方意浓摸着那些红红的印子自己都觉得有点心痛,“像跳了一天操。” 光线照着她雪白的长腿,那些指印实在是明显,贺寒江靠近她一点,慢慢用手指摩挲过去:“还有呢?” 他所关心的是别的部位,但其实只有微微的不适,方意浓摇头:“没有了。” “只是不能走路了?” 落在腿上的抚摸变成了绵长的按揉,温热地逐渐施力,意犹未尽似的还要往上攀去,方意浓被他伺候得很舒适,抱住男人的腰,闭上眼睛找到他的嘴唇。 亲吻的时候昨晚的画面又涌进脑海,灯光映照下没有昨夜那样情热难禁,两个人克制地亲昵了一会就默契地分开。男人临走时低头在她耳边说:“不能走路就躺着,等我回来,正好方便。” 回安省的行程推延到了周叁,许多工作安排都被调整压缩到这几天,袁源早早来了公司,不时就往门口探头探脑,终于看见贺寒江神色平静地走进来,好像今天只是个普通工作日。“早。” “老大你也早。”袁源笑嘻嘻地抱着平板跟进他的办公室里,“订婚快乐!我们录的祝福视频你看到了没?” “看了,有心了。”贺寒江颔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昨天你们玩得怎么样?” 他的事业向来都和京城贺家做好分离,昨天的订婚宴不好邀请手底下的人,故而袁源和他商量后放了全司一天假,代他发了厚厚的红包和礼物。 “很嗨,我们包了银星顶楼那家海鲜自助,吃完还去谈香岭了,打斯诺克泡温泉……”袁源跟他汇报完又奇道,“老大,咱们真的要把工作挪到这两天做呀?” 其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贺寒江走到书桌边,只是说:“这周回家看看。” 从他的角度看老大的侧脸,似乎是笑了一下,看来心情是真好,袁源忍不住继续试探:“昨天接电话的就是嫂子吧?声音太好听了,如听仙乐耳暂明啊,老大有福。” “改天我问问她要不要见见你们。” “哈哈,那就是我们有眼福了!” 正是一天当中精力最充沛、注意力最集中的时间,这已经是贺寒江难得的谈性,袁源特别懂得见好就收,“那我去联系下总行,咱们十分钟之后连线?” 怎么可能真的不下床,方意浓把自己收拾好,焕然一新出了房间,给潘繁星打电话:“我现在过来,你让阿姨开辆小车在侧门接我一下。” “没问题,”潘繁星在电话那头嘿嘿地笑,简直能想象出那种样子,“宝贝,你走不动路了是不是?你们昨天几次?还是一次一夜的那种一次?做措施了吗?好多人都说什么为了气氛为了纪念不想做措施,我跟你说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信号好差,听不清楚你说什么。” 方意浓穿过酒店大堂,性爱对人的滋养很奇妙,除去一点生理上的酸痛,好像身体都变得敏感和甜蜜,能够感受到世界发生的细微差别,心情也变得轻盈,“我们昨晚跳了燃脂操。” “嗯嗯,”口供串多了就熟能生巧,潘繁星顺口就来,“昨天看婚纱目录,我们被尺寸数据刺激,深夜跳操两小时……” 两个人笑了一会,潘繁星又在电话那头建议:“你都订婚了,不知道哥哥要操心到什么时候?等他来接你的时候留下他,一起吃饭啊,我帮你试探一下。” 结果方意驰忙得没能来,到了下午只有司机来把方意浓接走,潘繁星气得直跳脚:“你就是在利用我!” “我只利用你一个。”方意浓跟她告别,弯腰坐到车里,想了想跟司机说:“先不回家,去恒丰二期。” 上周又出了一份婚前补充协议,方意浓过来补了几个签名,结束后站在电梯前,难得有点犹豫。出来送人的律师助理见状献殷勤:“方小姐,我帮您按电梯。” “不用,”方意浓回过神来,抬手按了向上的按钮,“谢谢你。” 电梯上行,停在37楼,她踏进明亮的灯光里,在安保一丝不苟的注视下刷了公司门卡。读卡器轻轻滴一声,显出一行小字——“15:49 0001贺寒江”。 与其说是一时兴起不如说是淘气,方意浓走进去,穿过休息区,经过大片简洁独立的工位,向记忆中的方向走去。实在是运气太好,拐过弯迎面走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年轻男人,看到方意浓先是惊艳到愣怔,随后揉揉眼睛,反应过来,嗷了一声,难以置信地问:“……嫂子?” 这一层是核心部门的工位,贺寒江还在别的楼层开会,袁源大脑高速运转,把方意浓送到休息区的水吧,领路的时候感觉脚底都在发飘,百闻不如一见,这也太好看了!“再有最多10分钟他们就结束,一结束我立刻告诉老大你来了,嫂子先在这里坐,看看风景哈,想喝什么随便拿……这个咖啡现磨的,咱们来一杯?” 方意浓脸上露出笑容,没有拒绝,捧着杯子向他道谢,“麻烦你了,没有打扰你工作吧?” “完全,完全不打扰。”落地窗的阳光散射进来,美人笑眼弯弯,肌肤晶莹近乎透明,袁源又吞了一下口水,心脏乱跳,“那个……我下去接老大……” 他从水吧离开,晕乎乎地刷卡进电梯,没有察觉口袋里手机闪烁,全都是好奇同事的询问。没亲眼目睹之前真的是无法想象这种魅力,他见过无数好看的人,但这种扑面而来的鲜活明艳实在太与众不同。不需要精致妆扮和暗香浮动,看上去那么松散随意,偏偏浑身散发出勾魂摄魄的魅力,慵懒餍足的眼睛,浓密发丝落在肩头的弧度,那翕动的红唇望得再久一点,任人心里都要升起燥热。 水吧里还远远坐了两叁人,方意浓顶着一众目光走到咖啡机前,看到一边贴着标签,有人手写标注了豆子的名称产地和口味。她终于提起兴趣,刚扫了一眼,就听到身后忽然有人说:“嗨?” 难道真的不该来这一趟,方意浓默记下眼前的单词,慢慢回过身去。来搭话的男人身材高挑瘦削,穿着考究,洒了点经典系的男香,眼神炙热地俯视她,露出文雅的微笑:“小姐是在等人吗?” 方意浓点点头,男人露出一点惊喜的笑容,又极富策略地上前了小半步,“那和我一样。不如我们聊聊天?” 男人一动之下,佩戴的领带夹反射阳光,有些刺眼,方意浓偏头避了一下,从对方的角度看就好像害羞地垂了下脸:“你是这里的员工?” “我母亲跟这边的执行董事谈个投资,叫我过来学习一下他们的管理。”男人自矜地笑一笑,用标准的美音说了一个单词,“你知道这个拍卖行吗?总部在纽约的,其实他们的亚洲CEO是这家公司的实际控股,今天应该也在。” 方意浓真的开始有点后悔了,现在走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原来是这样?” “是,据说还蛮年轻的,可能只有而立之年吧?晚点我们应该会一起用餐。希望他们不会聊太久。” 孟季来轻声细语说着,实际上很是希望楼下的会议再开个两小时,到那时候眼前的人估计已经被他带上床了:“我姓孟,孟季来,叫我Judson就好了。怎么称呼你?” “我姓方。” “好,方小姐。”孟季来盯着她轻颤的睫毛,觉得自己喉咙里都在干痒,没想到这一趟竟然有这种好运,他努力克制自己的眼神不要太露骨,然而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稳扎稳打,“方小姐是等什么人?不知道你晚餐之后有没有时间?我知道二期附近有家不错的……” “Judson?” 含着警告意味的呼唤传过来,方意浓手指仍在轻慢地摩挲咖啡杯,慢慢抬眼把视线投过去。孟季来也循声看去,水吧外面站着几个穿着光鲜的人,为首的是一位年长而面容英气、目含怒火的女士,旁边是一脸菜色的袁源。他没想通袁源为什么那种表情,心里啧了一声,把邪火压下去,风度翩翩地打招呼:“Mom,袁先生?” “Donna怎么没跟着你?”林蓉英怒视他,低声呵斥,“给我过来!” “她去给我买咖啡了,我和方小姐聊一会天。”孟季来耸耸肩,觉得看老女人真伤眼,转向袁源,“袁先生,让你见笑了,接下来是什么安排?我还想和这位小姐多聊聊。” 袁源冷汗出了一身,看见林蓉英快气昏了,假装没听到孟季来开屏,补救地说,“方小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融光地产的林董,这位是方小姐,是,呃……” 这要怎么称呼,未婚妻还是夫人还是太太,袁源卡壳,正在心里懊悔,忽然听到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方意浓眨了眨眼,随后被从身后拢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余光里看到孟季来露出极度惊异复杂的神色。高大的男人揽住她的肩,淡声向一众人介绍道:“方小姐是我爱人。” 这下想不轰动都难了,方意浓靠在桌边,听着贺寒江在办公室外和袁源低声吩咐什么,把那杯冷掉的咖啡随手搁在桌上。门被关上了,脚步声接近,不过是又输了一次,她已经想好了要说什么,用什么样的俏皮表情,道歉后再亲吻他,然而男人走了过来,忽然抱住她,手隔着衣料克制地按在她的背上。 熟悉的温度和好闻的气息,然而只是一秒,贺寒江很快松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低声说:“下次直接来这里等我,不用在外面等。袁源已经记住了。” 没有会议,没有工作,没有孟季来,方意浓有一瞬间不知作何反应,张了张口没说出话,贺寒江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的表情,“哪里还疼?” “没有。”方意浓摇摇头,笑眯眯地抬手环住他,闭眼亲上去。 刚结束人前的扮演,她身上还带着尚未褪却的甜美温驯,唇舌间却含满天性里的娇媚,迫不及待地向他缠绕过来。贺寒江回应了一会,感受到她直白热烈的意图,忍不住喉结滚动,慢慢退出来,只含住她下唇厮磨:“想干什么?” “等不到晚上了。”方意浓笑起来,侧过去到他耳边呵气,手臂轻轻蹭他,听着男人逐渐变热的呼吸,自己也觉得自己真是色女,“听说你要和他们吃饭,我可不可以先吃一餐?” 摄魄(十五)“晚上也一起。” 没过多久天色就黯淡下来,办公室里的灯已经打开了,是某种有助于专注工作的颜色,映在赤裸的肌肤上几乎有了实感,比之前羞耻了太多倍。两个人在长沙发上纠缠亲吻,贺寒江精实温热的胸膛紧压着她,方意浓被他牢牢禁锢着,只能闭着眼投入地回应。 实在是太有感觉,明明还没有几次,好像身体已经养成了瘾,然而要命的是男人似乎没意识到她焦渴的地方在别处。他只象征性地将她衣物从肩上除下,抚摸她的力道与其说是挑逗更像安抚。远水不解近渴,方意浓想推开他却根本无从使力,忍过后腰一阵一阵的酥麻,拼命把声音全都咽下去。最后分开的时候她脸上发烫,用手背挡住嘴唇,默默把腿并起来,瞪着贺寒江一言不发:“……!” 这副表情实在非常好看,含着水光的眼睛黑白分明、睫毛微颤,传递着无数生动的情绪,眉头一蹙之下的佯怒又分外惹人爱怜。是他才能看到的样子,含着情带着欲念,与他度过许多旖旎的温存,还有那样多的不可言传。贺寒江欣赏了一会,脑海中闪过初见时她垂目含笑的模样,一瞬间心里涌出柔软,忍不住弯起唇角:“不是要这样吃?” 他说着低头碰了下她的手心,刚接过吻的嘴唇落在敏感的手掌中央,温热的呼吸扑洒下来,轻柔又郑重。方意浓心口一动,怔怔地回视他,片刻才反应过来将手移开,不甘心地将手落在他肩上:“……自助也不可以?” 贺寒江想了半秒,失笑,撑起身体将她带起来,让方意浓在沙发上坐好,帮她把滑落到腰间的裙子拉回肩上,声音低沉:“等回家。” 他说得言简意赅,显然也是在克制,手上动作不停,还仔细帮她把披散的长发理起来。方意浓由着他摆布,视线在房间内逡巡寻找自己的手袋,余光看到沙发边散落的衣服,笑了笑提醒他:“你外套掉在……” 她没能说完,男人把她整理好,又俯身过来,轻轻按住她的肩吻住了她。 和上一个吻一样深,没有一点收敛,还是那么温柔又强势地入侵了全部,方意浓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轻吟,伸手勾住他回吻。只给小菜是什么意思,但未免也太美味……最后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剩不下,还是贺寒江伸手捏住她的下颌,缓慢地将两人分开,让她慢慢平复喘息。 这次花了更久才回神,贺寒江起身离开去整理,方意浓靠在沙发深处盯着他的背影,想到方才还是会心跳加快,简直不知道是哪来的插曲。 刚刚两个人在沙发上亲昵,西装外套从沙发背上滑落,贺寒江走过去捡起,直起身后又去门边迷你水吧接水。他神色非常镇定,方意浓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终于捕捉到一丝了悟:“等等,你是不是……” ——是不是现在心情很好,因为我今天来。 偌大的空间内只有细腻的水流声,贺寒江按了停止键,拿起手里的水杯,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她。果然他根本不怕被说出来,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说,方意浓轻咳一声把话咽了回去,莫名其妙觉得脸上有点发热。 明明是好胜心得到满足,却有某种更温柔酸楚的感情在心底打翻,软热地汨汨流淌。这到底是什么感受,她摸了下自己翘起的唇角,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他们是不是都在等,你今天几点结束?” 贺寒江走过来把水递给她,思索一下,不答反问:“你今天想不想吃鸭子?” 融光地产的人正由袁源和其余人陪着,饶是如此也快到了约定的时间,好在方意浓有经验,没多久就补好了妆。她正最后检查自己是否妥帖,从镜子里看见贺寒江走进来,于是笑着说:“你这里光线不错,下次换一个更大的镜子。” “再装一个换衣间。”贺寒江附和她,望向镜子的时候忍不住微微挑眉,“……肿了。” 的确如此,方意浓有点好笑地摸了摸嘴唇,从昨天到今天,尤其是刚才的那两次亲吻,她自己没什么感觉,但在灯光下照镜子确实有些痕迹。然而手上工具不够,没法遮掩完全:“不然我还是不去了。” 她说完才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又像是试探,在心里懊悔了一下,贺寒江表情却平静如常,只说:“跟着我。” 最后两个人直接去了停车场,方意浓甚至没有机会再跟融光的人好好寒暄,坐上副驾驶时有些遗憾地说:“我还想和袁源说话呢。” 贺寒江发动了车:“不生他的气了?” 本来也算不上生气,或者说只有片刻,方意浓摇头:“他看着挺会玩的,我之后就一直在这边了,很多事要问他。” 袁源确实是京城通,贺寒江颔首:“我让他联系你。” 车子慢慢开出停车场,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二期附近的高层很多,绚烂的彩灯此起彼伏,无数窗口里的光源一直延伸到远处。他们融入路上的车流,贺寒江接了两个电话,方意浓检查了下邮件,和潘繁星发消息对好了今晚仍不回家的口供。 仿佛只是这样静静相处就已经舒适又惬意,车子停在一个路口,她锁上屏幕,瞥见旁边贺寒江开车的手臂,伸手去折他的袖口:“给你卷上好不好?” 贺寒江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方意浓主动自觉地帮他把袖子挽起,眼热地看着男人线条感分明的手臂,最后还是忍不住抚摸了下,语气由衷声音低微地道:“……好饿。” 她微微拖长了声调,指尖划过带来微痒,眼眸明亮地看着他,整个人在昏暗的车内几乎是唯一的光源。贺寒江终于忍不住莞尔,从昨天到今天,她好像还没发现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比从前多了明显的亲昵和骄矜。 “?”没等到回应,她还不明所以地瞪着人,贺寒江勾着唇角,心情极好地提醒她:“绿灯了,坐好。” 今晚吃的是市郊一家私房菜,贺寒江让袁源在原定的包厢附近又订了一个小包,陪方意浓点完了菜,自己去和融光地产的人吃饭。 中午在潘繁星家喝了炖汤,方意浓没太大的胃口,只点了这家主打的鸭子和一些清淡的配菜,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慢慢吃,吃好之后在院子里站了站。小包间里做了屏风的设计,推门出去则有一片小院子,栽了密密的绿竹,在夜色里投下斑驳的影子, 尤其是风吹过来的时候,竹叶摩擦有飒飒的轻响,方意浓垂头听了一会,感觉好像回到了住在西苑的时候。 其实那时的实际居住面积并没有现在大,家里人也比现在多,她青春期的时候甚至因为方意驰总是上楼来她的楼层用影音室而发脾气。那时的院子里就种着一片竹子,天阶夜色,到现在她似乎都记得那些竹影的轮廓。 凉如水的夜色里有饭菜香,有方意驰故意大声放给她听的英语磁带,有人温声责备他不该对妹妹这样严厉,有人一进家门就连连为晚归告饶,发出无奈的笑声。 一不注意竟然想了这么远,其实那都是数年前的记忆,并没有多么清晰,甚至连曾经挣扎的痛苦也都想不太分明。经历了那么多到今天,她已经极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获得的又是什么,并且正在慢慢获得。 方意浓仰头盯着竹丛,深呼吸几下试图找回现实感,贺寒江回来时就看到这幅情景。她孤零零地站在院里发呆,夜风将她头发长裙都吹乱,那种似曾相识的脆弱感,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年初时在叶家,宴会外,他看到的那一幕。 理智上,他不想近前惊扰她、让她知道有人看到她的脆弱一面,然而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过去,把外套披给她,从背后把她拢住。她果然立刻一惊,抬头时眼里还有一层雾气:“……吃好了,这么快?” “还没结束。我说出来洗个手。”贺寒江低声解释,手臂将她圈紧。 原来是这种感受,上次见到这个背影时生出的无端的审视欲与焦躁,此时此刻看到这个背影时的深深怜惜,不过是同一种情绪。他心头思绪涌动,低头去闻她发间的香气,仿佛野兽确认自己的所有物:“心情不好?” 身上外套的气味温暖微辛,那是绝对的真实,拥抱着她的是她终于找到的可以坦诚以对的人。方意浓沉默两秒,咬了下舌尖,淡声说:“想我哥哥了。” 再坚强洒脱也实在无法说出口更多了,她说完就抿住唇,贺寒江沉默地将她抱得更紧。 两人又默默伫立片刻,方意浓慢慢从感伤的心绪中抽离出来,眨了眨眼睛,倏尔察觉到自己的脆弱,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我今天怎么一直和你在一起?” 这话说得很别扭,贺寒江抱着她,声音温柔地打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神情依然充满深重的爱怜:“晚上也一起。” 摄魄(十六)(H)“不能不要。”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潘繁星来电表示一切OK,语气得意地向方意浓邀功:“方哥哥也不是没怀疑的哈,我就果断假装招了,说你们今天一起吃饭逛街了,但晚上你还是回我家睡了。” “好,组织对你表示赞许。”方意浓笑,“我先进电梯,明天说。” “嗯嗯,从安省回来记得该一起去做护理了。” 潘繁星爽快地挂了,这同样是个有夜生活要过的人。方意浓收起手机,往后退了一步,更近地倚在身旁的男人身上。电梯内光线很明亮,她微微眯着眼,看着镜面里两个人的影子,手指慢慢顺着他手腕摸上去:“今天没喝太多吧。” 电梯缓缓上升,贺寒江懂她的意思:“不多,可以。” 他此时的样子几乎可以说是香艳,唇角下巴沾着她的口红痕迹,衬衣也被扯开了几乎一半,眼睛深邃炽热地定在她身上。方意浓越过他的腕表,来到他结实的小臂,一边慢慢打圈,一边学他的话:“我没喝酒,也可以。” “什么可以?” “挨操可以。” 反正出了电梯就到家,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方意浓去解他剩下的的几颗扣子,贺寒江一手抱着她,莞尔:“方小姐看起来像是喝多了。” 今晚回的是贺寒江在京城置的私宅,但方意浓没能好好欣赏,他们连灯都没打开,进了门就在投入地接吻,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伏在贺寒江身上,衣物居然已经都被除掉。 刚刚有亲了这么久吗,如此私密的空间,只有玄关的辅助灯孤零零亮着,落地窗外是远处的城市夜景。两个人在客厅的地毯中央纠缠,方意浓被他抱到身上放着,昏暗的光影里什么都看不清,贺寒江偏偏恶劣地要求她:“待会自己弄进去。” 吃自助是吧,方意浓想打趣他两句,结果刚开口就被激出一声舒服至极的喘息。男人含着她的耳垂时轻时重地含弄,一手按着她后腰摩挲,一手极有技巧地从她肩上滑到胸前,揉捏和挑逗的力道都合宜。有那么几秒浑身都温暖酥麻得要命,方意浓闭着眼喘了一会,很快发现他抚摸她的节奏与两人呼吸的节奏居然是相合的。他才是最好的学生,已经领会了怎么给她最好的。 城市夜晚的阴影笼罩下来,这样晦暗的光线是太好的催情剂,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很剧烈,方意浓说到做到,故意蹭着他的身体,一点点从他下巴亲下去,又用舌尖去找他的喉结。刚刚触到那块凸起,甚至还没怎么舔,贺寒江已经发出一声低喘,手上抱紧了方意浓,将她更紧地按下去,贴合他的身体。 居然已经这么硬了,其实还真的没几次,方意浓忽然感觉脸热,与此同时一股兴奋冲上头顶,立刻低头把他喉结更细密地含住,舌尖绕了没两圈,就听见男人更粗重的呼吸,下一秒她被贺寒江半抱起来,打断了那个挑逗的亲吻:“……别玩了。” 看来是很有感觉了,她又何尝不是,方意浓乖乖地往下滑,用手撑着他的小腹找到位置,再伸手去摸他,找位置,试图将那根硬热的性器放进去。折腾了许久,两人都出了汗,方意浓最后坐上去的时候眼睛里都泛出点泪光:“……有点疼。” 他们今天都很有兴致,不然也不会尝试这个姿势,贺寒江闻言就没动,安抚地摩挲着她的细腰与她接吻,低声哄她:“舌头伸出来。” 其实比有点疼要多一点,但她此时此刻真的很需要这样一场,方意浓继续调整,一边亲吻一边慢慢蹭动,直到身体慢慢适应,不适感全都散去。她开始慢慢摆腰,没几下就感觉极强烈的快感涌上来,一瞬间惊得都停了停:“嗯……啊好、好舒服……” 这种与他紧密相贴、被他禁锢又能富有余裕地给自己快感的感觉实在太好,她几乎沉迷进去,腰肢款摆起落,夜色中弧线看得人心热:“嗯……” “喜欢?” “……呼……喜欢,亲我……” 被她丰盈暖热地贴着,又被坐上来夹弄了许久,欲望几乎积攒到再不爆发就要毁灭的程度。贺寒江用上全副耐心,贴上她的唇,尽可能温柔地慢慢吮吸。方意浓大概猜得到他的处境,从嗓子里轻轻笑了一声,继续慢慢摆腰,一次次用最欢愉的角度抚慰自己。 快感很快累积起来,身体里某个点不断被反复碾磨撞击,她腰肢越来越酸软,动作越发急切粗暴,浑身出了一层薄汗。身下的水声大得吓人,贺寒江在她耳边炙热粗重地呼吸,她紧紧抓着他的肩背,在最后的几分钟内几乎次次都粗暴地坐到底:“呜、要、到了……!” 高潮到来时她急切地低头与贺寒江接吻,男人吮着她的舌尖,炙热的手掌贴心地按紧她后腰,帮她拉长快感。那根性器在她体内极具危险地微微搏动,方意浓呜咽着夹得更紧,简直满足舒爽得无以复加。要死了…… 缓过来之后她舒服地靠在他身上休息,身上还酸软着,明知贺寒江忍耐得快要成佛还要故意逗人,手指不安分地来回摸:“好累,再等我一会儿……” 她感觉得出今天的气氛,知道他是在纵容她,于是心知肚明地主导一场享受,把脆弱全都随着高潮发泄出去。贺寒江根本懒得回答,只是等她又平复了一会,这才抱住她坐起身来,用指腹刮了下她胸前:“换姿势?” 方意浓答应了,然而贺寒江紧接着就捂住她的眼睛,居然把窗帘合上、把灯打开了!主厅里的照明明亮璀璨,极有存在感,她反应过来之后急得小声求饶:“不要!” “不能不要。”贺寒江语气平淡,手臂用力把她翻了过去,俯身亲了下她后腰,“放心叫,没人听见。”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已经将她下身抬起到一个羞耻的角度,两手有力地禁锢住她的腿根,精准地贴住她腿间湿嫩的地方。方意浓感觉脸一下子烧起来,与此同时浑身都软了:“等……啊!” 那里已经全是湿黏晶亮的液体,他也并不多么情色地吮吸,只是极有耐心地用舌尖梳理那两瓣软肉,慢条斯理将多余的液体推开去。这过程简直是折磨,方意浓感觉腰上一片全都酥麻了,几乎分辨不出是难受还是快感,心理上又羞愤欲死,被舔得差点哭出来:“不行……不不……呜、呜……嗯……” 就这么翘着臀给他舔,这个姿势既羞且耻,然而感觉又是那么鲜明地攀上后腰,顺着神经传到全身。她在他温热的掌下轻颤,想夹紧双腿也不能,只好用手臂遮住眼睛埋进地毯,然而明亮的光线还是从四面八方的缝隙透进来,缠绵水声一刻不停地传进耳朵:“不……啊……嗯……” 好像是阴蒂,又好像不是,刚高潮了没多久根本什么也分辨不出,只知道最敏感的地方被湿热的舌头来回细密地扫过,而后又是充满侵略性的戳刺。舒服到可怕,漫长得没有尽头,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实在忍不住挣扎起来,崩溃地捶了下地毯:“别!别弄了……我要……” 贺寒江退开一点,唇角已经扬起来,声音还是淡淡的,欺负她看不见:“要?” 空虚感被挑起来,方意浓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艰难地撑起身体,娇喘吁吁地回头注视他:“……快给我!” 她这样回身瞪人,美好的地方全都暴露在灯下,汗湿的黑发随着动作滑落,浑身美好的肌肤都泛着粉,从后腰到臀沟那片细嫩软腻的区域遍布红印和指痕。贺寒江注视着这一幕,一下子硬得几乎发疼,手臂发力将她一下子拉到身下,从后抵住了即将承受他的地方:“待会别往前逃。” “你要进……啊!” 他的动作几乎是粗暴的,带着积攒了一晚的热欲,到了这时她里面已经能很好地包容,裹住他急切地吸,软嫩火热得难以言喻。他伏在她身上,开始由慢到快地顶撞,没多久她就开始难以忍受地发颤,扯过他一条手臂呜咽着咬住:“嗯、啊……” 他每一下都顺着心意顶得极深,舒爽得喉结不住滚动,拨开她的头发在她后颈上落下连串的亲吻,贴着她的肌肤发出低声喘息:“……快吗?” “嗯……太快了,不要这么快……啊!” 她忘了今晚不能不要,贺寒江不打算顾忌,更用力地顶进去,尽情享受里面紧致炙热的包裹,含着她耳垂低喘:“不行。” 这个姿势可以掌住她的全部,给她所有她需要的欢愉和满足,每次与她软翘的臀相撞时更有一种酥麻的快感,以他平素的自制力,此刻也几乎迷恋,握着她的腰,不知疲倦地反复抽顶:“今天好软,喜欢这样?” “呜……”她呻吟着缠住他手臂,借着力量撑起身体侧头看他,湿红的嘴唇张合,“喜欢……” 每次倒是很乖,却不知道这样有多勾人,贺寒江心头一热,低头含住她嘴唇粗暴地亲吻吮吸,与此同时更深地插进去,在深处慢慢碾动。里面反应很大地立刻绞紧,与此同时她的眼泪也滚落出来,一吻结束后几乎是在低泣:“呜呜……就是这里……好舒服……” 实在是舒爽至极,贺寒江深深呼吸,一边继续抽插一边将她抱得更紧,粗暴地爱抚她的胸前,五指张开稍重地抓揉。最后他低头吻住她的后颈,极重的一个挺腰,残忍地插到最深。她一声尖叫,柔嫩的内部抵死颤抖,快感翻天覆地,贺寒江贴着她不住喘息,痛快地释放出来。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慢慢低微下去的呼吸声,地毯上已经凌乱得不像样子,贺寒江保持没动,等她缓过来才轻柔地退出去。 方意浓还有点回不过神,直到感觉他的手指抚过她下颌,把冰凉的水痕擦掉。“又哭了。” 不全是爽哭的,还有太多的情绪,脑中混乱空白时根本控制不住。她把头埋进他怀里,颐指气使:“要洗澡。” 摄魄(十七)(H)“小声点。” 周三两人飞去安省看老爷子,落地之后警卫员开车来接,方意浓打量着窗外景色,某次经停时忽然侧头去看贺寒江,目露兴味:“军区小学?” 怎么那么好的记性,贺寒江颔首:“是这里。” 前排的警卫员闻言回过头笑:“小少爷以前上学的东西都在家里,奖状奖杯都还收着呢。” 警卫员说话很爽利,方意浓受到感染,心情愈发好,微笑说:“是吗,那我要看看。” 车子挂着军牌,进入居住区一路畅通无阻,车子向前行驶,景致愈发错落幽静,终于到某间院子前减速时,警卫员忽然低声惊呼:“老爷子怎么出来了!” 方意浓也吃了一惊,立刻就要下车,贺寒江揽住她等车停稳,这才帮她把门打开,而后牵着她的手穿过院门。 院内有棵葱茏大树,遮住刺眼日光,台阶下有位穿着暗红唐装、拄着手杖的老人,面庞精神奕奕,见到两人相携的身影,几乎笑得开花。方意浓走过去,也忍不住弯起眉眼,松开贺寒江,走过去搀扶唐昌年:“姥爷,您身体康健?” 考虑到长途飞行,两人今天穿了同款的休闲服,方意浓的长发编成发辫,显得乖巧讨喜。老人来回打量二人,眼里欣喜满溢,看着方意浓不住点头,语气慈爱:“来了,来了就好啊!坐飞机辛不辛苦啊?” 唐昌年面色红润,声音中气十足,身边没跟着人,只有不远处站着护士长和两个警卫员。方意浓心中宽慰,扶稳老人往台阶上走:“不辛苦,有您派人来接,现在一点都不累,就想着陪您说话呢。” “好,好,让寒江多照顾你!口渴不渴啊?快跟我进屋去,我正让他们泡茶呢。” 唐昌年爽朗的笑声在院内回荡,贺寒江与警卫员低声确认过老人的身体近况,这才踏上台阶走进前厅。厅内是新中式摆设,明显是为了迎接二人到来,收拾得一尘不染,警卫员端上茶点,茶艺师正在一旁泡茶。 这里的采光是设计过的,方意浓正坐在唐昌年膝边说话,阳光洒从窗外洒进来,落到她浓黑的发和生动的眉眼上,显得异常明媚。贺寒江看着这一幕,目光柔和:“姥爷。” 唐昌年还在介意缺席订婚礼的事,不怎么想理会外孙,只瞥了一眼,哼哼:“嗯。” 众人都没忍住笑了,护士长打趣:“小少爷今天可得注意点了。” 这一趟是回来小住,然而非要论起来也算得上正式的拜见,但老人亲厚心宽,贺寒江更不会对她要求这些。说话的人都如此,其余人当然知情识趣,于是家里气氛格外放松亲昵。方意浓很喜欢这样,从走进来说的话做的事也都真心诚意。 喝完一壶茶,两人陪唐昌年看完了订婚礼的录像,老爷子看得欣慰感慨,看完之后就开始赶人:“意浓第一次来,让寒江带你去他住的地方看看,我上去休息一会儿,到了中午,咱们就开饭!” 贺寒江住在斜对面另一栋小楼,两人走出唐昌年的院子,穿过光斑细碎的大道,在初夏的树荫里步行。进门之后方意浓眼睛一亮,这里显然是贺寒江从小生活的地方,外廊上有很多属于小孩子的旧物和生活痕迹,青砖地,绿草坪,草地上甚至还有个藤编的秋千。 院子的布局是类似的,但楼栋明显更旧一些,唐昌年那里装了电梯,这里还是只有红木的旧楼梯。贺寒江牵起她的手,履行导游的职责:“想先看房间还是先看奖状?” “先看奖状。”方意浓仰脸看他,眼里狡黠,“感觉你怎么看都不像好学生。” 两人走上楼梯,书房里的陈设明显数年没变,旧书柜里放着奖杯,书柜边上是玻璃展示墙,不仅有奖状,甚至还挂着几个奖牌。 方意浓惊讶:“这也太多了。”比方意驰的还多! “我的只有这部分。”贺寒江关上门走过来,指给她,“其它都是我妈妈年轻时候拿的。” 上面的字是“唐皎荣获安省阳光杯游泳比赛特等奖”,方意浓了然,轻声道:“你妈妈真厉害。” “她小时候学游泳,还喜欢空手道。” 贺寒江语气平静,听不出特别的怀念,方意浓牵紧他的手,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地看奖状上的字。她睫毛微微垂,在柔嫩的脸颊上投出长长的阴影,贺寒江专注地看着这个场景,忍不住低下头,用嘴唇轻轻碰了下她的头发。 头顶传来微痒的触感,方意浓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已经太了解彼此,她好像已经可以轻易地读懂这个吻里的情绪。然而好胜心还是占了上风,她打趣他:“很开心?” 有人能够信任,能够敞开心中常年不见光的一面,而对方又是这样好的她,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欣悦与充实。贺寒江从背后抱住她,低声说,“……很开心你能过来。” 三楼是唐姣的琴房和贺寒江的房间。贺寒江的房间很大,显然是为迎接两人的到来而精心洒扫过,床被、桌布和窗帘都是新的,行李也已经被提前送了进来。 小阳台上有一个手工缝制的狗窝,方意浓蹲下去摸了摸,爱不释手:“你养过狗?” “本来要养,我们提前做了窝,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最后没有养。” 那个窝缝得好精细,方意浓感觉有些遗憾:“你以后想不想养?” 贺寒江站在方意浓身后,闻言摇了摇头:“恐怕没有时间分给它。” 他工作确实忙,而她未来也会有自己的前途,这种事慢慢商量也不迟。方意浓嗯了一声站起来,就看见贺寒江翘起唇角,补充:“养你已经很费神了。” 原来是等在这里逗她,方意浓被他逗得又气又想笑,本想伸手拧他,手碰到他身体时灵光一闪,换了种方式应对。她把手放到贺寒江的腰侧,与此同时贴近他的怀里,冲着他的喉结轻轻呵了口气,隔着衣服在那层薄薄的肌肉上揉了揉,意有所指地说:“可以,那要用心养啊。” 阳台上的嬉闹私语消散,落地窗拉上,窗帘也合上,室内变得昏暗。方意浓被抱到书桌上,仰着头承受贺寒江的吻,身侧就是被推开的书本旧物,只要一想就会冒出成千上百倍的羞耻。她起初还试图推开他,身体却诚实地耽溺其中,回过神来已经抬腿夹住男人的腰轻轻磨蹭。 本来只想稍微欺负一下人,然而因为此时的处境,现下的她格外甜美而敏感,不做点什么根本没法收场。贺寒江一边亲她,一边伸手去解她的衣扣,像剥开水果的外皮,手掌探进去温柔地抚摸。 昏暗的室内很快响起两个人交织的喘息,方意浓被他揉得浑身发软,轻推他胸膛索要更多的爱抚,趁着接吻的空隙提出要求:“亲这里……” 不用说他也知道,但贺寒江只是停下来,轻轻舔舐她唇角和脸颊,双手掐着她的腰,低语:“没听清,什么?” 腰间传来酥麻的热意,方意浓已经没有余力去分辨他是否真的没听清,于是用手掩着自己衣衫半褪的身体,稍微向后仰身,眼睛湿润地与男人对视,示意他:“亲这里。” 她白嫩姣好的上身几乎都暴露在空气中,甜美丰盈,在他的视线下起伏和微微颤动,贺寒江喉结滚动,擒住她的手臂按在桌上,低头一口咬住了她锁骨下方的一小块皮肤。他用了点力吮吸,听到她的娇呼声也不停,又留下几块红痕之后才轻声告诫:“小声点。” 看到她乖乖咬住手背,贺寒江满意地颔首,低下头毫无预兆地直接含住她的乳尖,舌尖毫不留情地来回碾转。直接的刺激之下,她几乎是一瞬间呜咽出声,双腿急切地夹紧他的腰又放松:“呜!” 放在往常,他们会有更多亲昵的前戏,他会更耐心地帮她渐入佳境,然而眼下留给他们的时间却只够一场急切的偷欢。直到她气喘吁吁身子软得不能再软,贺寒江这才松开她,伸手去摸她腿间,摸到一片黏腻。而她被摸得又一颤,嗔怪地咬住他肩膀,软绵绵地小声催促:“快点……” 这个姿势感觉会过于敏感,贺寒江揽住她的腰肢,给她调整了下姿势,低声和她商量:“今天轻一点?待会还要见人。” 窗帘偶尔被吹动,漏进几丝光线,男人在极近的的距离和她低语,方意浓感觉自己从未这么急色过,仰脸亲了他一下,咬着他的下嘴唇催促:“别勾引我了……都行,你快——啊!” 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衣服,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一下子小腹被牵扯,颤抖饱胀,方意浓没忍住那一声娇呼,一下子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赶忙重新咬住自己手背,拿含泪的眼睛恨恨地看他。其实根本不用担心,没有人会来打扰,但她的样子真的惹人怜爱,贺寒江笑着俯下身来和她接吻:“嘘……小声。” 谁叫你非要在书桌上做,方意浓无声地嘀咕,稍微把腿合紧一些,挂在贺寒江腰上,一手揽住他的脖子,一手小心撑住身体。他确实插得不深,大约只有平时一半多,这种情况下比起里面感觉更多在触动入口附近的敏感软肉,每次进入和抽送的时候都有种在摩擦阴蒂的错觉,慢慢地整个下身都开始发热酥麻:“嗯……” 房间里慢慢有水声响起来,木桌已经被两人的体温烘得温热,贺寒江把她牢牢圈在怀里,往里送了一点又退出来,观察了下她的反应,慢慢控制住节奏。她里面果然异常兴奋和敏感,层层迭迭地夹着他往里吞,然而偏偏现在不能进得太深,贺寒江在浅处抽送了一会,感觉尾椎都在发麻,忍不住俯身在她耳垂咬了一口:“别吸……不然没法吃饭了。” 这么不轻不重的摩擦,肌肤相贴,比起激烈的侵占更有种情色和私密感,方意浓感觉浑身发热,整个腿根都湿滑一片,有汗水也有体液,水声连她也听得见。然而偏偏这时他凑过来挑逗她的耳朵,方意浓根本控制不住,身子轻颤,低低“啊”了一声,绞紧着高潮了。 她高潮时紧紧抓着他,双腿也缠紧,简直是最难熬的一分钟,贺寒江强忍着欲望不动,感觉出了一层汗,直到她稍微好转才伸手抽了纸巾,帮她按掉眼角的眼泪:“再忍一下。” 方意浓逐渐缓过来,眼睛眨了眨恢复清明,水润润地望着他,示意自己没事。贺寒江不再迟疑,低头和她接吻,与此同时继续抽送,顶到哪里都一塌糊涂,又湿又热地不停绞他。实在太折磨人,贺寒江控制住自己,握着她的腰耐心地摩擦抽送,到了要释放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汗。 两个人都喘得很剧烈,待会还要见人,贺寒江低喘了口气,忍住冲动抽出来顶在了她小腹上。射精时深红的顶端抵在白嫩的肌肤上微微弹动,精液从白腻的小腹上一股股流下来,借着昏暗光线,场面淫靡得不能看。 两人都冲完澡之后离开饭也还有时间。贺寒江先一步去做善后工作,方意浓站在浴室里把自己穿戴整齐。严格来说这是放纵,但活生生的人怎么做到只把性欲留给夜晚,她和他又恰好遇见彼此,能够坦荡地承认天性,放纵得一拍即合。 情事的痕迹已经被全部掩盖过去,她检查完自己,正好贺寒江走进来,于是转头冲他笑:“你好厉害。” 语气还是很挑逗的,然而贺寒江不为所动,冷静地蹲下身把拖鞋放到她脚边,这才问她:“你指什么?” “你留的痕迹一个都没有露出来,”方意浓伸脚让他擦干,等他把拖鞋穿上,笑眯眯地夸奖他,“真周到。” 这种程度的调戏都不用过脑子,贺寒江似笑非笑,直到她往外走去才在她身后开口:“还是多亏了方小姐包容。” “……!”方意浓差点没摔一跤,脸上泛起热意,扶着门框回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她没理解错的话,这个人是不是在开黄腔? 贺寒江看她耳朵都红了,心情很好地摸了摸她的脸,揽住她的腰往外带:“休息一下,然后过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