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抱着孩子来找我》 第1章 《情敌抱着孩子来找我》作者:紅桃九【完结】 文案: 传闻许青沉神秘、另类、高冷,是饱受争议的画家。 实则不然, 现实中他是懒到忘记吃饭,出门不带钥匙,不知存款有几位数,无欲无求还没什么良心的宅男一枚。 这样的一个人,他对自己的“痴迷者”当然也一无所知。 * 某一天,有位自称情敌的人找上门来,先是装外卖小哥,后来差点炸了他的厨房,直到装不下去冲他放狠话,说他画的都是什么鬼,凭什么跟他抢男友! 说的正来劲,不料下一秒叭噔倒在许青沉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嘟囔着什么老毛病发作了... “什么病?” “问那么多,抱我进去。” “?” “你快点啊!” 就是后面那个‘啊’字,让许青沉开门把人放进来,殊不知这个举动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陪着‘病发’的情敌度过吃吃睡睡、画画亲亲、翻翻滚滚的一周后,自称情敌的人不见了。 * 几年后, 许青沉的家门又被人敲响。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冲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奶呼呼地说要跟他一起生活。 他一抬头,看见了那个失踪人口。 情敌两手一摊:“这丫头太淘气,我实在管不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你女儿啊。” 许青沉把门一关, 别来沾边。 事实是怎么可能不沾,女儿笑得那么甜,情敌又那么黏。 —— 随心所欲画家攻vs可甜可野赛车手受 许青沉(攻)x沈煦川(受) 伪情敌变情人,你我本无缘,全靠炮灰来助攻。 一句话简介:高冷艺术家与炫酷赛车手的巅峰对决,你看不惯我和我更看不惯你最后一起真香的故事,一对欢喜冤家,露水姻缘后有萌娃出没。 —— 宅男vs社牛 今天想安静vs今晚不眠夜 一静一动,天作之合。 微博@渣渣紅桃九 第1章 “初遇” 九月中旬,c市。 市中心一家博馆建筑大厅内,有两个挂着工作牌的男人正在窃窃私语。 “经理,许仙儿真的来了。” “哪儿呢?” 被称作经理的男人在听到“许”字时已经激动地抬头四处搜寻,经过旁人的提醒,他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刻被一道笔直的身影抓住眼球。 那个男人足有一九零的身高,高度几乎全在腿上。 经理紧张地理了理西装外套,确定仪表没问题后便抬脚走过去。他带着助手,慢慢地朝那个人靠近,距离越近心跳就越快。 在挂满艺术品的展厅西侧,站着一个身穿湖滨蓝西装的男人,背对着所有人,正在专注地观察嵌在壁龛里的一幅油彩画,他之所以能够瞬间夺走别人的注意力,大概率是因为他有一头梳得整齐的白发,在艺术圈子里,这是他身份的象征。 经理走到他的身后,斟酌着语气开口:“许老师,欢迎您来预展,谢谢您赏光。” 许青沉的思绪开始回归,目光从油彩画渐渐转移,寻着声音转过身来。 “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他开口说话,声音和预想中的不一样,没有冷冰冰,而是优雅有温度。 经理对上他那极为特别的眼睛,不由得怔愣两秒,身旁的助手用最小声提醒:“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老师。” “哦哦,”经理连忙赔笑,“那许许许...” 平时能说会道的经理因为紧张忽然词穷了,直呼其名肯定不礼貌,叫别的又没想到合适的。 许青沉控制住打哈欠的欲望,露出一个与他人设不符的微笑:“我叫许青沉。” 说完,他往前走一步,背过身子,继续观察壁龛里那幅色彩格外绚烂的油画,不想再说话的意思很明显。 经理识趣地拉着助手走远,走到十米开外的地方两人停下步子。经理拽住助手的胳膊,郑重嘱咐道:“听着,何总吩咐了,谁也不能打扰许仙儿,别让任何人烦他,他想干嘛就干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可是老板心尖上的大神,都得捧着,懂了吗?” “懂了,”助手连连点头,很快眼中窜出一丝惊叹,“我第一次近距离看他,他长的...真特别。” “他是混血儿,确实帅。” “帅的不太一样。” “传闻他性格古怪,不太好相处,咱们都别惹他,看住他就行。” 话音刚落,俩人一转头,发现刚才还站在画前的白发男人突然不见了。 经理赶忙摆手:“快找人。” “去哪找?” “展厅和包间都看看,何总说了要把人盯紧,一举一动都得向他报备。” .... 许青沉不在展厅,他有些困倦,认为二楼更安静一些。 他很长时间没有走出过家门,接触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参加这种预展的活动,在没有想那么多的情况下他径直走入空无一人的长廊,随着感觉顺手推开一间休息室的门。 屋子里的画面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正对门口的长排沙发上,坐着一个看面相年龄不超二十的青年。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交汇。 第2章 许青沉不可避免地将人打量一番,对方的衣服和他的头发是一个颜色,简单的白色卫衣,面容俊美,有一双少见的褐色大眼睛,带点金色斑点,鼻子细长,唇形优美,充满异域风情,皮肤像是最精致的白瓷,自来卷头发留到耳下,软软地贴在耳后,第一眼看上去给人很乖很精致的感觉。 仅用两秒的时间就把人看完,许青沉得出一个简单又实在的结论:长的真好看。 “我能进来吗?”许青沉问,不带任何感情。 青年还在用不易察觉的视线观察他,先是歪了一下头,紧接着点点头。 许青沉从容地走进来,一屁股坐进单人沙发椅里,衣料和皮质摩擦出轻微的窸窣声传到耳里却让他惬意地舒口气,他随意扯了一下领带,举止散发出自信和高贵,轻轻闭上眼睛自语道:“真舒服...” “?”一旁的青年瞅着他,视线掠过他的头发和眉心,最后落在那凸出的喉结,然后耸耸肩。 一切的发展多少沾点莫名其妙! 很难想象在这个文明时代还能遇见这样的男人,许青沉那怡然自得的样子,仿佛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五分钟过去,怪异的沉寂在蔓延。 这家伙不会睡着了吧? 青年翘起二郎腿,眼睛在男人身上溜一圈,感到奇怪的挠挠头,忍不住开了口:“我说,你哪位?” 许青沉寻着声音缓缓睁开眼,看见青年一双发亮的大眼睛,带点倦怠的声音说:“我姓许,叫许青沉。” 回国以后,这是他做自我介绍次数最多的一天。 原本无所谓的青年在听到他的名字时,表情立刻有了细微的变化,目光重新锁定他的脸,眸中流露出惊讶,似乎这次的偶遇不在情理之中。 听人说,许仙儿是不会来参加这种活动的,就算是艺术预展也没可能。 青年开始认真端详近在咫尺的男人。 许青沉是中英混血,母亲是c市人,但他的长相和普遍混血儿有很大区别,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既不像妈也不像爸,里面有种超越现实的东西,显得天性薄情,再加上高高的鼻梁和瘦削的下巴,至少外表看来确实符合传闻中的高冷和神秘。 “你就是他们口中快要成仙的许仙儿?”青年用眼神扫量他,“原来你是这样的..” “许仙儿?”许青沉头一次听说,不由挑了下眉,“什么意思。” 青年只是笑笑,身子前倾把胳膊支在大腿上,两手拖着下巴光明磊落地盯住许青沉的脸。 许青沉问道:“我们认识吗?”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青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有点假却莫名讨人喜欢,“如果你不认识我,为什么大摇大摆走进我的休息室,一句客气的问候也没有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栽在沙发上想梦周公,哥们儿,你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许青沉四处环顾,疑惑道:“你的休息室?” “嗯哼..”青年从鼻子里发出响音,微笑时嘴唇和眼睛都牵动,笑容中有某种孩童的顽皮。 许青沉并不窘迫,从容解释道:“邀请我参加画展的人告诉我,在这里,我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他还刻意强调,只要我想。” 闻言,对方脸色变了,头往下低,好像生起了闷气嘟囔道:“他对你真的没底线...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许青沉接过话来,在对方古怪的眼神中站起身,他低声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困了想睡觉,我换一间没人的休息室。” 说话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麻烦,愈发后悔今天踏进这座建筑。 “哎等等!”青年噌地站起来,瞪着一双大眼睛,“你在哪里修仙?” 许青沉的眸子微眯,投过去一个困惑的眼神。 对方小声“呸”了一下,清清嗓子对他说:“我是问你,在哪里高就。” 许青沉静了两秒后回答:“我住的地方。”他指了指窗外,接着说:“马路对面的公寓楼,我不修仙,我只会画画。” 青年:“.....” 许青沉在身上翻了翻,终于找出一张名片,他递过去时扫一眼桌上的咖啡杯,说:“上面有地址,我家里有很棒的咖啡豆。” 青年愣愣地接过名片,低头瞅一眼,耳边又传来许青沉那低沉的嗓音:“这里的咖啡真难喝,你倒是能忍受。” 你这样的人我都能忍受,何况是区区难喝的咖啡? 青年在心里默默吐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似乎还没有做自我介绍,许青沉从进门就没问过,他也没主动报上大名。 “对了,我叫沈煦川,煦是...”等他抬头,门口早就没了许青沉的影子,一股气恼涌上心头,他开始光明正大的吐槽,“我靠,这是什么人啊。” 紧接着就听见过道里传来展厅经理那十分谄媚的声音:“许老师..啊不对,许画家,您怎么在这儿啊,我找了您好久,您看....巴拉巴拉...” 沈煦川站在原地眨眨眼,视线回到手中的名片,看了许久后笑着自语:“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把地址给我了,真是怪胎。” 他把名片收起来,身体后仰倒回沙发上,正巧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来直接放在耳边,看着上方的天花板道:“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电话里传来好朋友的笑声:“还能有谁,就是让你心心念念的何先生呗,他不是邀请你去参加那个什么皇家艺术学会的预展,像你这种对艺术不感冒的是不是特别无聊。” 第3章 “不,不是他,”沈煦川把那张名片从兜里掏出来摆弄着,“我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到底是谁?” “情敌。” “啊?”电话里的笑声更放肆,“那个总收到阴森森怪评的画家?感觉怎么样,你认为你自己输在哪儿了。” 沈煦川撇撇嘴,手指缠住头发玩了起来,“我并不认为我输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打入情敌内部。” 沈煦川灵动地转了转眼珠,将那张名片一掌扣在脑门上。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迷恋他。 作者有话说: 新文开坑,绝对不坑。 有存稿放心追,欢迎各位读者捧场,感谢支持,鞠躬! v前按照榜单字数要求更新,v后保证日更。 —— 阅读须知: 1攻和受都不完美,优点缺点一半一半。 2本文除了两位主角剩下全是工具人。 3所有剧情都是为感情服务,感情流日常,后期有宝宝出没。 4互怼到互宠的过程,其实是小甜文,攻受一起动心。 5小受能揣崽,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作者想让他生。(特别强调:不是双性!) 6现代架空,同性可婚背景,作者私设很多,全文虚构,通篇虾扯蛋,考究党慎入。 7极端攻控/受控,作者两个都控。 第2章 “记住,我叫沈煦川” 许青沉被一阵窸窸窣窣的走动声吵醒,他压下起床气,先去浴室间洗漱一番,出来后径直走到客厅。 他住的地方很大很宽敞,市中心最高档的独立公寓楼,客厅一排落地窗,每天清晨都阳光充足,虽然没几件家具,但装饰的颇为迷人,屋里除了那些画最显眼的就是非洲工艺品,好几尊雕像,高约一米,都是拥有古铜色肌肤的男人单手握着一根棍子,神情严肃锐利。 屋子中央还有一只硕大的坐垫,许青沉有时候站累了会盘腿坐在地上搞创作。 除了画画他每天还需要吃饭,靠窗的位置留了一张方形的餐桌,此时上面已经摆好了他爱吃的鳕鱼饼,以及一杯冰柠檬茶。 他信步走过去,悠然地坐下来。 就在他拿起鳕鱼饼的时候,一位模样和善的阿姨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正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他。 阿姨是他聘请的小时工,年近五旬,体态发福,可精气神十足。许青沉不会将别人给予的善意当作应有之物,他曾经夸赞阿姨有一颗金子般的心,阿姨听了之后很感动,对他的生活介入更深,开始关心他的作息和身体,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但又不想伤阿姨的心,从此他就再也没敢夸过阿姨。 “许先生。”阿姨开了口,语气还算温柔。 许青沉误以为她又要唠叨,含糊地答应一声就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头都不抬。 阿姨接着说:“有电话找你。” “唔..”许青沉点了脑袋,“哪位?” “一位姓何的先生,昨晚打来的,我看你已经休息就没打扰你,我告诉他你可能会在今天早上回电话,”阿姨有意为之地斜眼睛,“当然,我没有自作主张,我是说你有可能回电话。” “我现在回。”许青沉放下餐具,利落地起身。 他用客厅的座机回拨,等待接听的时候他回头看一眼窗边,发现阿姨脚边多了一包行李。 这时候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一道性感又健朗的男性声音:“许哥?” “你好,”许青沉在脑中搜索有关这个声音的记忆,“我是许青沉。” “许哥,我是何金越,邀请您参加预展的校友,您还记得我吗?” “哦,何先生,谢谢你。” 许青沉知道有这么个人,回国后他第一个见的人就是这位何先生,自称是他的校友,安排了一些海丝特认为对他有利的商务晚宴,海丝特告诉他,何先生是一个有资产的人,经营一家制药公司,副业是搞艺术开发,出席或投资所有的首夜演出和非公开预展。 “心情好吗?”何金越似乎有点紧张,说话稍微有点停顿,“那天好遗憾,我不知道你真的会去,他们打电话通知我的时候我在s市开会,等我赶回去时你已经离开了。” 许青沉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回头看一眼阿姨,心中莫名的烦躁。 何金越还在说话:“许哥,有你喜欢的作品吗?” 终于说了点许青沉能接上话的话题了。 “有一幅画,”许青沉思考几秒,“史蒂夫的作品,我觉得还不错。” “那幅画吗?真想不到,”何金越稍感惊讶,“我这就叫人给你送过去,想不到你会对印象派感兴趣。” 史蒂夫和许青沉虽然都是当代油画派别的代表画家,但两人的风格相差甚远,前者是浪漫主义与巴洛克风格的结合,后者既是抽象主义也是黑白画的争议对象,笔法足够让人触目惊心。 许青沉一口回绝了:“不需要,谢谢你。” “许哥,你别跟我客气。” “我不是跟你客气,那幅画摆在我家里会很碍眼,它会变得格格不入,还是留给真正需要它的人。” “明白,那我可以请你吃晚餐吗?” “我没有时间。” 何金越并不气馁,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没脾气的笑了笑:“那就不打扰你了,许哥。” 第4章 挂断电话,许青沉重新回到座位上,继续吃带着凉气的早餐。 阿姨静静地瞅他两分钟,倏地开口:“先生,我想辞职。” 许青沉一点也不意外,直接问:“什么时候走。” 阿姨原本准备一大堆说辞,竟然一句没用上,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明天我就不来了,你在招聘一个小时工,网上很好找。“ “ok,”许青沉说,“工资找海丝特,她会给你结算。” “好的,”阿姨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走之前得跟你唠叨几句,我不在了你要记得吃饭,实在不行可以叫外卖,国内叫餐很方便,缺什么东西也可以在网上买,还有还有,你出门记得关门,密码别在忘了,你得注意,万一进贼呢?!” “我这里没什么可偷的。” “你是无所谓,我工作期间心惊胆战,害怕自己失职没法跟海丝特小姐交代,总之你照顾好自己,用的东西如果找不到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告诉你。” 听到这里,许青沉把俊脸抬起来,嘴角渐渐松弛,一个笑容开始成形:“我知道了。” “对对对!”阿姨惊喜地指着他,“你应该多笑笑,我再多唠叨一句,你不要因为头发的颜色自卑,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是多元化世界。” 许青沉除了点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五分钟后,阿姨拎着行李包离开了工作三个月的房间。 许青沉的耳朵可算是解脱了。 当天晚上,许青沉就在网上叫了日料,同时喜欢上网购,买了一大堆画纸和零零碎碎没用的东西。 外卖的速度要比阿姨做饭的速度快多了,下单成功后二十分钟就送达。 许青沉走过去开门,只是粗略地扫一眼外面,然后接过门外递过来的袋子就要关门。 下一秒就看见一只瘦削却有力量的手挡在门框上,然后耳边响起让人感到意外好听的嗓音: “你就不能抬头看一眼?” 许青沉闻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引人瞩目的脸,对方比他矮了半头,穿着一身黑色的类似骑行装的衣服,头上戴顶酷酷的鸭舌帽,耳边翘出几绺头发,嘴角和眸中都含着顽皮的笑意。 “你不认识我了?”这个好看的人再次开口。 许青沉觉得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你是...” 他还在记忆中搜索,对面的人已经把他打量个彻底。 不似第一次见面那么正经,今天的许仙儿很居家,一身宽松的棉麻套装,头发没有往后梳到一丝不苟,而是随意地落在前额,少了几分绅士气质,可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我们前几天才见过,就在对面的博馆。” 经过提醒,许青沉有点印象,若有所思地点头:“哦,是你..” “算了,你好像考拉,可惜没它可爱,祝你用餐愉快吧。” 外卖员先不耐烦了,替他把门关上。 “啪嗒”一声,门已锁。 世界回归宁静。 沈煦川摸着下巴,站在门口出神好半天,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总觉得怪怪的。 “他就不奇怪我为什么变成外卖小哥吗?他这人就没有一点好奇心吗?他到底是不是正常人?” 他不是,他有病。 得出结论后,沈煦川冲着紧闭的大门做鬼脸,很快就溜了。 由于这天晚上许青沉痴迷网购买了不少东西,随后的几天总有快递送上门。 他不停的开门、关门,而门外的那张脸确实让他很难忽视。 外卖小哥又变成了快递员,如果换成别人,可能早就缴械投降,可惜这人是许青沉,他在沈煦川心里彻底坐实木头人的形象。 又是一次碰撞,公寓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沈煦川双手奉上快递箱,露出大大的笑脸:“高冷的许画家,这是您的快递!我可不可以...” “谢谢。”许青沉接过东西就把门关上了。 “喂你...” 沈煦川因为被无视而气到叉腰,冲门做了一个国际手势:“这算什么事儿!” 试问还有谁能遇到这么难搞的情敌。 当门铃再次按响时,已经是三天后的早晨。 许青沉踩着拖鞋来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沉静了很久都没有动作。 直到门外的青年不耐烦地叫着他的名字,他的嘴边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随后开了门。 “许青沉!许画家!许大木...” 沈煦川的噪声随着开门的动作戛然而止。 许青沉扒拉一下额间的白发,好像没睡醒似的,双眼闪着倦鹰般的眼神。 沈煦川手里空空如也,身上那套蠢蠢的蓝色外套也不见了,他盯住许青沉的眼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问问许青沉有没有记住他。 “我给你送了几天快递,你对我有什么印象?” 他问的一本正经,许青沉也用认真的语气答复:“感觉你工作换的挺勤。” “......”沈煦川一巴掌拍在门框上,身体往前凑了凑,就在许青沉以为他要口吐芬芳时,他竟然甜甜地笑了,“许画家,听说你在招聘小时工?” 许青沉依然不动声色。 沈煦川笑得愈发甜:“你觉得我怎么样?” 许青沉毫不迟疑:“你可以试试。” 闻言,沈煦川当场愣住,笑容因震惊而僵在嘴角,脸上显出一种特别的表情。 第5章 许青沉不易察觉地轻微勾唇,整个人往后退,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说:“你进来。” 沈煦川鬼使神差地走进屋子,拐过玄关,空旷又明亮的客厅占据他的视线,他下意识打量屋内的装修风格,视线飘向墙壁。 各种雕刻、木刻和不知道哪个民族的特色铜器,墙角堆着许多带框和不带框的巨幅油画,乍一看黑白色居多。 快速转一圈后,沈煦川的注意力又回到那个男人身上。 许青沉往里走,用脚挪开碍事的画板,走到餐桌的位置驻足,看都没看身后的人就说:“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给我做饭,我很少吃热菜,以生冷食物为主,喜欢日料和法国菜,有一点要注意的是,你做好后放在餐桌上就行,我看见了会吃,不用你刻意叫我,另外,我这个人喜静,你工作的时候最好避免发出噪音....“ “哎你等等!”沈煦川受不了的叫停,“大哥,你这叨叨叨的,我还没说话呢。” 比计划中发展的迅速太多,沈煦川一肚子鬼点子只用三分之一,这让他一时无法接招。 “你想说什么?”许青沉接过他的话问,语气颇为认真。 沈煦川偷偷撇嘴,低声嘟囔:“没什么,就这样吧,比我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确实不难,”许青沉背过身子,为自己倒杯咖啡,露出几不可见的笑容,“为我工作的阿姨都说不难。” 沈煦川冲他背影翻白眼,心想:不是工作容易,而是踏入你的家门这么容易。 “你明天来吗?”许青沉转过身,一边喝咖啡一边问,“报酬是市场价的三倍,如果可以,海丝特会联系你。” 沈煦川脸上挂着难以捉摸的微笑,耸耸肩膀道:“这么爽快又大方的雇主我去哪找第二个?” “那明天见,”许青沉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明天想吃生鱼片和烤鸡炭火烧,你最好提前准备,试用期是一顿午餐。” “.......” 吃你妹的吃!我看你是厕所旁边打地铺,离屎不远了! 沈煦川心里狠骂,表面笑眯眯。 敲定了上岗时间,沈煦川不再逗留,不知道为什么,他想一脚踹开门冲出去,然后钻进自己的座驾猛踩油门把发动机声音搞到最大,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吵死这个怪胎。 他终究没有这么做,走之前忽然想到什么,换了一种略微严肃的口吻对许青沉说:“我叫沈煦川,记住了。” 他有一种奇特的欲望,想把自己的名字印在许青沉的脑袋里。 许青沉将这个名字默念三遍,灰绿的瞳孔映出一点光来,说:“记住了。” 沈煦川扬起嘴角,留下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随后离开了这间屋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15 21:49:34~2023-08-16 21:5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onit 5瓶;施落漓 3瓶;月闵苏、请把主攻文砸向我、向往远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不听话可不行” 许青沉毫不意外地接到海丝特的来电。 海丝特是他的经理人,代替他和外界联系,负责向外出售他的作品,帮他管理艺术馆,为他提供赚钱渠道,同时也是他的“生活助理”,不仅要帮他打点艺术相关的繁琐事物与社交,还要帮他拟定行程,财产分配,日常开销,敲定住所等等,总之他离不开海丝特。 用海丝特的话来讲,年纪轻轻就成了老妈子。 “听说你招聘了一个小时工?”海丝特上来就直奔主题。 许青沉说是的。 海丝特皱眉,语气存疑:“我跟那位小伙子,嗯..我这么叫没问题吧?” “没问题,你的中文很好。” “ok,”海丝特很满意自己被夸,“我跟他在线上聊了几句,我觉得他不像是干这种活的人。” “怎么说?” “他接近你绝对有其他目的,一点也不像缺钱的人。” 海丝特给了许青沉几分钟思考的时间。 通话凝滞了片刻,最后传来许青沉轻飘飘的回复:“无所谓。” “你觉得很好玩?” “那倒没有。” “看好你的东西,”海丝特早已习惯自家‘摇钱树’的佛系性格,并不多啰嗦和抱怨,只抓重点说,“你要知道你的价值,不要被骗了,辛辛苦苦的做工最后徒劳一场。” 许青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轻笑一声:“我在c市一点名气都没有。” “是的呢,他可以转到伦敦或意大利拍卖,总之你留心,不要被美色冲昏头。” “美色?” “我在社交软件看见那家伙的照片了,长得那叫一个好看!” “我觉得你想多了。” 说完许青沉按按眉心,觉得自己的话也说多了。 听出他的不耐烦,海丝特做最后总结:“你如果真的决定了,其他交给我来办。” “ok.”许青沉想着怎么结束通话,恰在此时,身后的门铃声陡然响起。 他感到一阵解脱,忙对电话里的海丝特讲道:“我的小时工来了,先这样,拜。” 他把座机扣下放在一旁,从硕大的坐垫上站起身,两步便走到玄关处。 第6章 “许雇主,把门打开。” 隔着门,许青沉就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他琢磨了一下才把门打开,门外的青年正如海丝特所形容的那般好看扎眼,穿着有个性确实不像干这种活的衣服,头发丝看着都比别人精致。 每次见到沈煦川,许青沉都能联想到罗马雕像,而且是不分性别的那种美感。 “你好,我来上班。”沈煦川热络地伸出一只手,长睫毛朝许青沉扑闪了几下,一点也不做作,甚至有点可爱。 许青沉低头看向那只清癯却蕴含爆发力的手,他握住,立刻接收对方传达的力量,好像要跟他比谁更有男子气概。 “欢迎。”他淡然回应,神色带点审视的意味。 “铛铛铛铛铛!”沈煦川边笑边制造惊喜的声音,两只手抬起来展示手中的食材,“许大画家,我来试岗,买了你想吃的三文鱼和烧鸡。” 许青沉的嗅觉非常敏感,已经闻到袋子里的味道,确实是只烤过的鸡,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你先进来吧。”他脑子里在想该有的食材,一分神说话时就稍显冷淡。 沈煦川在他看不见的瞬间使劲撇嘴,十分反感他漠然的态度,恨不得咬他一口。 许青沉找了一双干净的拖鞋,顺手接过沈煦川手里的袋子,那股劣质鸡肉的味道更加浓烈,他不受控制地皱了皱眉。 上一秒沈煦川还在为他有眼力见的举动高兴,下一秒就捕捉到他眼里的嫌弃。 “你可真难伺候。”沈煦川换好鞋,抢过装食材的袋子,带点委屈的开始嘟囔,“好吧我承认,时间来不及我就随便进一家超市买了整只鸡,可是有哪个员工还没正式上岗就自掏腰包的,你最好别说三道四..” “嗯,”许青沉莞尔,“我原谅你了。” 我用你原谅? 沈煦川瞪他一眼。 许青沉意外地笑了,再次从对方手中接过袋子,然后大步朝厨房走去。 沈煦川看着他的背影嘀咕:“搞什么,好像也不是很冷冰冰。” “你过来。”许青沉在厨房里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 沈煦川寻着声音走过去,期间总是能被客厅里的物件和油画吸引,稍不注意差点被挡在路中央的座机电话绊倒。 这间公寓的厨房很宽敞,被上一任阿姨收拾的非常洁净,不带门直通客厅,两边都是餐边柜,中间有一大片空地,五个成年人来回走动不成问题。 沈煦川倚在墙壁上,歪头朝里看去,发现许青沉正站在餐厨中间等他,看他的视线像一束明亮的光,照亮他的眼睛。 “这里是厨房。”许青沉介绍道。 沈煦川下意识的开怼:“我不瞎。” 说完他觉得不太礼貌,慢腾腾地站直身体,好像犯错的小孩,别别扭扭的找补:“你说点有用森*晚*整*理的呗,别这么死板,艺术家不该风流随性一些吗?” 许青沉并不在乎他刚刚的态度,而是感到疑惑:“我死板吗?” “嗯...”沈煦川习惯性地挠挠头,眼神闪躲几次,“有时候很严肃,会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我还是头一次跟你这种人打交道。” “哦,这样。”许青沉一本正经地摸着下巴思考,仿佛觉得很有道理,谁知下一秒他就不按常理出牌,“那你要尽快适应,我就是这样的人。” “........” 沈煦川稍微睁大眼睛,强忍住竖中指的欲望,憋的耳根子都红了。 许青沉则是不以为然,指了指柜橱上的食材,不缓不慢地吩咐道:“烧鸡你自己留着,其他的作为午餐,买菜的费用我让海丝特转给你,现在开始吧。” “你可真搞笑。”沈煦川给予评价,真是给爷整笑了。 许青沉对此评价不痛不痒,没事人一样的走出厨房,越过沈煦川时还心情很好地近距离欣赏对方的头发,感觉很好撸的样子。 忽然想到什么,他又适当地补充道:“注意,不要让你的头发掉进餐盘里。” 沈煦川嘴都要气歪了,心里疯狂输出:信不信老子给你炒一盘全身毛发大聚会? “真龟毛..”忍无可忍的小声吐槽。 许青沉不仅嗅觉灵敏,对声音也非常敏感,接着上句道:“不要说脏话。” “我就说!”沈煦川气到开始脱外套,轻飘飘的黑色上衣被他甩在客厅的大坐垫上,然后一脸不服地盯住许青沉的眼睛。 许青沉就像面瘫似的没有一点变化,扫一眼那黑色的外套,慢腾腾地朝沈煦川靠近。 男人在沈煦川眼里像幽灵,走路没声音,压迫感却十足。 “外套捡起来。”许青沉微低下颌,几乎用命令的口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拉近,磁场不合,谁也不服谁。 好像是有意为之,许青沉非要再后面加一句:“不听话可不行。” 沈煦川嘴里发出“哈”的一声冷笑:“你当自己是皇帝呢?” 想不到第一天他俩就杠上了,发展的还真迅速。无所谓,沈煦川觉得自己准备好迎战了,他今天要跟这个白发怪胎死磕到底。 “你把外套捡起来。”许青沉执着于这一点。 沈煦川用少年人的直愣口气说:“我就不。” 突然的安静猝不及防地出现。 寂静蔓延,两人相对无言。 第7章 就在沈煦川以为许青沉要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扔出去的时候,许青沉忽然叹口气,丢下一句:“不捡就不捡。”然后从他身边退开,走到坐垫旁,用脚把他的外套扒拉到旁边。 “喂!别用你的臭脚踩我衣服!” 沈煦川赶忙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使劲的抖几下。 许青沉顺势坐在地上,拿过一个小画板放在腿上,抬头说:“还不去做饭?” “急什么,才十点钟。”沈煦川将自己的衣服挂到玄关处,熟练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他第一天到岗。 许青沉瞅他一眼,随后低头找画笔,唇角不易察觉地上扬:“我不管,我要十一点准时用餐。” 沈煦川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在客厅闲逛起来,这瞅瞅那看看,一脸好奇的模样,不过有一点,只看不碰。 昨天来的匆忙,沈煦川都没倒出时间仔细观察情敌的窝点。 他对艺术不感冒,可是不得不承认,从他踏进这个屋子就不可避免的被许青沉那另类的画作吸引。 许青沉的作品非同一般,抽象又怪异,汇集所有词语都难以形容。 沈煦川在客厅转一圈,最后在一幅嵌在墙里的黑白油画面前驻足。 “你喜欢吗?”许青沉的声音骤然飘来。 沈煦川飞快地斜一眼:“你画的?” “嗯。” “你画的我当然不喜欢。” 这话传到许青沉的耳朵里,并没有让他动怒,似乎别人的喜不喜欢对他来讲不重要。 沈煦川把头扭回来,注意力又被眼前的画作吸引。 银色的画框里装着漆黑的林子,里面有一个身缠白布的长发男人在艰难地追逐着什么,这幅画不是很大,高度不足一米,看上去凉飕飕的,沈煦川内心打个寒战,仿佛有人走过他的坟墓,让他联想到《柏拉图式的哀悼》,可怕又有魔力。 他无法确定自己盯住这幅画的时间有多久,他的思绪在四处乱跳,很自然地回忆起第一次接触许青沉作品时的情景,那是几个月之前在波兰的一次贵宾预览艺术展,他陪伴何金越一起去参展。 何金越把他领到一幅‘地狱’的巨幅黑白油画前,痴迷地向他介绍这幅画的来历。 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知道何金越心里装着这么一个人,没有人可以代替。 沈煦川对这类的艺术品不懂,更不想不懂装懂,可是他盯住‘地狱’后好半天没挪开眼,或许是灯光的作用,也可能是何金越讲解的作用,总之他从中看出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他第一次有了想深入了解的冲动。 怎么会有人把人类的丑陋和贪婪展现的淋漓极致,最奇怪的是没有明显的恶,只是单纯的人性。 何金越很少在沈煦川面前提及许青沉,好像有意把人藏起来似的,仅有的几次提起却足以让沈煦川印象深刻。 他永远记得何金越描述时的表情: “不喜欢他的人都说他的画是邪门歪道。” “用简单易懂的话来形容,就是他画画不伺候人,就算给人画宗教题目,也都有他独特的风格。” “只有非常高傲的人能够仅用单一色彩或两三种色彩就能完成大量画作,并不让人感觉极度单调。” “他就像地狱使者,清楚记得地狱是什么样子,了解那里的一切。” “他的眼睛很漂亮,我闭上眼睛就能想到的颜色。” 真奇怪,何金越说过的这些话他竟然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那时候困扰了他好几个夜晚,辗转难眠,他好奇又羡慕,迫不及待想了解这个来自‘地狱’的情敌。 沈煦川不想放弃,他想了解,他就是个任性的孩子必须知道自己输在哪。 “沈煦川,我饿了。” 出神之际,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他的回忆。 沈煦川条件发射地猛转脖子,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啥?” 他的瞳孔被一张脸占据。许青沉怕他听不见又往前凑近,音量稍微抬高:“我说,我饿了。” 沈煦川瞬间感觉有一股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许青沉身上和发间的味道,他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胸口将人推开,凶巴巴道:“你说话就说话,干嘛贴这么近!” 许青沉嗔怪地看着突然发脾气的青年。 后者揪着头发掩饰自己的窘迫,谁能想到,他竟然看情敌的作品看到如此入神的地步,他感到耳朵滚烫,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十一点了。”许青沉点了点手腕提醒。 沈煦川更觉气闷,入神也就算了,还入了一个小时。 “不要急,我现在就去搞定。”他拍胸脯打包票,很快恢复常态,依旧是那个爱笑的大男孩。 许青沉不吃这一套,端着冷冰冰的架子回道:“动作快点,冰箱里有瓜果,拿出来洗洗饭后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 沈煦川抱怨完就溜进餐厨了。 第4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哎...” 沈煦川蹲在地上,两只手拖住下巴望着柜橱的食材不住地叹气,他现在的模样很像只无助的小狗。 “何必呢,”他对自己说,“选什么不好选择做小时工,还是要做饭的小时工,应该做物业专门给他找不痛快。” 自从进来他就觉得无从下手,先是站在原地发呆,站累了又蹲下/身,感觉食品袋都要被他看出几个窟窿来。 第8章 就在这时,一通救命电话打了过来。 沈煦川掏出手机,来电显示叫‘barry’的老外,全名比他人都长,沈煦川早就忘脑后去了。 barry是沈煦川在芝加哥读书时认识的好朋友,两人志同道合来往多年,barry甚至跟他一起回国追人,学习中文,还起了一个霸气的中文名字叫李力强。 “李力强。”沈煦川张嘴就来,叫得那叫一个顺嘴。 “别别别,我知道这个名字很蠢,在我没想到更好的中文名之前,你还是叫我barry,谢谢。”barry在那头呵呵大笑起来,说话带有老烟枪的那种沙哑。 沈煦川被感染了,跟着一起笑。 他笑的有多开心,客厅内的许青沉就有多无语。 只听那笑声足足持续两分钟还不停,许青沉不得不拧过上半身,半张脸对着餐厨的方向,说句:“你小点声。” “等等,”沈煦川先对电话讲,然后扬起头问,“怎么啦,许画家。” 许青沉道:“你有点吵。”声音很轻,但带着些许锋利。 沈煦川委屈的不行:“哥哥,我只是正常说话,没有大声嚷嚷,笑都不让笑吗?” 笑声确实不大,但碍于许青沉的听觉太过敏感,可能是他长期处在安静的环境中的缘故。 他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也不一样,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莫名其妙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沈煦川噌地一下站起身,灵活的像只狐狸,很快蹦到餐厨门口对着外面喊:“哥,大哥。” “弟弟,你能安静一会吗?”许青沉受不了的按住太阳穴,开始检讨自己为何一时想不开聘请这么一个捣蛋鬼。 “你还想不想吃饭了?”沈煦川不答反问,口气带有威胁的成分。 许青沉面无表情地把身子扭回正轨,下定决心不再搭理这个人。 沈煦川认为这一战自己赢了,心情甚是愉悦。他哼着小曲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一边讲电话一边扒拉袋子里的食物。 “你真的去找他了?”barry的语气十分夸张,连着叫三次上帝。 “嗯哼,”沈煦川用肩膀夹住手机,从袋子里拿出湿漉漉的盒子,里面的冰沙已经化成水,他低头闻了闻,一股腥味窜入鼻尖,“老天,这东西坏掉的速度也太快了。” “哦!何先生知道你这么做吗?” “他当然不知道。” barry笑嘻嘻地说:“不怕他生气?” “他...会吗?”沈煦川那丰满的嘴唇稍微噘起,“我又不会伤害他的心上人,我只是好奇,我保证,不做触犯原则的事。” “比如?” “呃...”沈煦川眼珠转转,刻意压低声音,“我不会挑拨离间,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祝你成功。” “谢谢。” 沈煦川开心地对着手机亲一下。 barry捂住小心脏,深吸口气闭上眼睛,虽然两人未见面,但他能想象出沈煦川此刻的模样,一定是微笑天使。 沈煦川生性爱笑,而且笑容具有特点,是那种孩子般带点顽皮的笑,使他不管做了什么都会获得别人的原谅。 很多人都抗拒不了沈煦川的魅力,数不过来的追求者,不管在男人堆还是女人堆他都是最受欢迎的人,性格平易近人热爱交友,喜欢运动乐于追求新鲜刺激的事物,他是有名的万人迷,可却碰上了何金越这么一块铁板。 barry始终想不明白,何金越为什么不喜欢沈煦川,更想不明白沈煦川为什么偏偏执着于何金越呢。 “感情的事真复杂。”barry道出心声,庆幸自己不在其中。 沈煦川附和道:“你说的对,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太复杂,事事不顺心,我好想穿越回小时候,天天跟着我老爸和叔叔们出去飙车。” barry嘴里发出一串哈哈哈的爽朗笑声,“你现在天天飙还不满足吗?加油吧,小宝贝。” “滚蛋!” “我错了,川导,晚上见。” 沈煦川忽然灵光一闪:“先别挂断,你会做三文鱼吗?” “什么?” “某人想吃生鱼片之类的东西,我想知道料汁怎么调。” “你闲的自己动手?” “不是闲,是工作需要,你不知道这家伙有多难伺候。” “不是吧!”barry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笑得前仰后合,“你的好主意就是上门做佣人?” “......”沈煦川想反驳,却无言以对。 barry笑得更放肆:“你别把厨房炸了,哦对,这也算是一种报复情敌的手段,毁了他的基地。” “没你事儿了,你可以闭嘴滚蛋了。” 沈煦川摁断电话就把手机揣进兜里,双臂还胸站直身体,目光锁住自己带来的食品袋,越看越暴躁。 最后他平淡地做出决定:“还是叫外卖最靠谱。” -- 许青沉看着从餐厨里走出来的人,心里是这样想的:我是不是有东西可以吃了。 沈煦川大踏步走到他跟前,在他疑惑的注视下竟然一屁股坐下来,还往前挪了挪,然后学着他的姿势盘起两条长腿。 “?” 许青沉的眼睛里充满问号。 沈煦川的面庞透着诚实和纯真:“许雇主,一会儿就有得吃,”随即揉揉肚子抱怨,“我也好饿,你家怎么一点备用的零食都没有。” 第9章 雇主还没抱怨呢,他倒是先委屈上了。 许青沉决定不理睬他,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继续在画纸上做文章。 沈煦川把头往前凑,习惯性地用手拖住下巴,眼睛跟着许青沉的手上下移动。 这双手是好看的,它们高贵坚毅,自带魔性。 简单的两笔落下,一个人的轮廓尽显出来。 “哇,你还挺厉害的。”沈煦川觉得好神奇。 许青沉瞅都没瞅他,在人脸的下方又画下一个轮廓,与刚才的长相一样,只是表情不同。 沈煦川好奇地往后拉开一些距离,这才把尚未完成的作品看全。 依旧是单一色彩,以黑灰白为主,从天上到地下似乎是被一个类似树桩的柱子贯穿,上面长着一串人头。 没错,在沈煦川看来,人脸就是长在上面。 每一张脸的面孔都是一个人,连细节都一样,只是表情变幻无穷,从第一颗人头起就没有重复。照着画纸的长度,沈煦川预测这幅画现在只完成三分之一,不知道还有多少颗人头未问世。 阵阵寒意从沈煦川的手臂传到指尖,宛如在地狱中旅行。 为了证明自己尚在人间,他往许青沉带有温度的躯体靠近,主动开启话题:“许青沉,你的画怎么都是这种神神叨叨的,多少有点恐怖了,胆小的人看完都会做噩梦。” 许青沉恍若无闻,慢条斯理地拿起调色板认真考量。 “你这人真奇怪..”沈煦川盯着男人的侧颜嘟囔。 许青沉以冷眼旁观的态度听着每句话。 “你饿不饿?”沈煦川用手指碰了许青沉的胳膊,这个小动作很难得。 感觉非同一般,他以为这人的皮肤会是冷冰冰的,没想到如此热血。 许青沉终于有了回应,淡淡扫他一眼:“你说呢?” 沈煦川瞄眼腕表的时间,理亏地撇撇嘴:“放心,绝对不会饿坏你。” 许青沉将画笔杵在颜料里,又恢复生人勿扰的冷漠姿态。 “你为什么不画花花草草呢?”沈煦川纯属好奇心泛滥,眼睛里都是澄澈,问得都是真心话。 许青沉联想到叽叽喳喳的画眉鸟。 见他不理自己,沈煦川真想一胳膊肘把人掀飞。 很快他又找到新话题:“许先生,你多大岁数?网上的年龄准确吗?” 对方依旧保持沉默。 沈煦川以孩童般的生活热忱絮叨着:“我看你收藏了好多面具,你很了解这方面吗?” 许青沉当然了解,除了画画他最喜欢收藏世界各地的民族特色工艺,其中来自非洲的黑檀木质地的面具最多,他了解所有,细致到由哪个部落制造。 只是这些话他一句都不想说,害怕起个头沈煦川就没完没了。 然而下一秒沈煦川便提议道:“许大才子,你跟我讲讲呗。” 称呼怎么又变了呢? 许青沉感到头疼地闭眼,沉吟了一两分钟,随后转过脸来道:“你能闭嘴吗?” “不能,”沈煦川用手扯住男人的衣摆,轻轻地拽两下,“哥哥,这里就咱俩,你不说我不说多无聊啊。” 许青沉十分纳闷:“你这张嘴有了就不能闲着对吗?” “长了嘴不用岂不是对不起上帝?”沈煦川抬起杠来一套一套的。 “我只想独自一人,不被打扰。” “那你找什么小时工?” 许青沉被噎得停顿一下:“....人总归要吃饭的嘛。” 沈煦川的目光顽皮地闪动着:“坐等吃食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有什么比让情敌吃瘪更快意的事,沈煦川觉得这一回合自己赢了。 “ok,”许青沉放下画笔,换了个坐姿与其面对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问的,一次性说完。” 沈煦川立刻露出招牌式笑容,像一个讨到糖吃的小孩,热切地向前探身,“许画家,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许青沉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创作,听听音乐,吃饭,睡觉,研究工艺品,偶尔看舞台剧。” “没了?”沈煦川不可置信。 许青沉道:“这我都做不过来。” “......”沈煦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小声说:“我不明白,他那么热爱生活,开朗又热心,怎么会喜欢你呢...” “谁喜欢我?”许青沉隐约听到他的嘀咕声,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沈煦川没好气道:“崇拜你的人。” “他们喜欢我的作品,”许青沉下意识看向墙角的那一堆,“不是我这个人。” 沈煦川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伤感:“不,有人爱你胜过你的作品。” “不排除,”许青沉表示认同地点点头,“我妈是这样的。” “......” 沈煦川的嘴角抽搐两下,受不了的从地上站起来,他低头看着许青沉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是懂得聊天的。”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许青沉仰头与他对视,“人在饥饿的状态下是不想说话的。” 沈煦川将手握成喇叭状放在嘴边说:“ok,你赢了。” 许青沉学着他的样子眨眨眼:“请尽快让我填饱肚子,不然我真的没精力支撑你在我耳边絮叨。” “你等着,”沈煦川使劲咬住后槽牙,“我让你吃,我现在就让你吃!” 第10章 撂下这话,沈煦川气呼呼的冲进厨房,没一会儿就搞得里头叮当作响,可能真的采取barry的意见炸掉厨房。 许青沉掏了掏耳朵,形容不出来此刻的心情,只是跟随心意地压弯了唇角,让脸上绽放出轻松的笑容。 他每次笑都是发自内心的,他真的想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17 23:07:41~2023-08-18 22:4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日常出没 5瓶;、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许善人” 沈煦川的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他端着炒糊的肉渣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已然恢复惯有的快活模样。 天性乐观的人,一个从小不缺爱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会迎刃而解。 典型的大心脏,不记仇。 沈煦川从不跟自己的负面情绪纠结,何况是跟情敌有关。当他看见自己平生第一道菜新鲜出炉,一切不好的东西统统消散。 他觉得今天的自己有所突破,他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许大才子,吃饭啦!”沈煦川冲里屋唤一声,语气里难掩炫耀的意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客厅里没了人,可能是许青沉嫌他太闹腾,受不了的钻进房间闭门修炼去了。 沈煦川将自认为完美的炒菜摆在餐桌上,欣喜地拍张照片发到车队群里,然后快步走到卧室门口,对着门敲三声。 “许雇主,许画家,许大..” 门开了。 许青沉冷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声音也冷掉碴:“我不是说过,不用刻意叫我吗?” 沈煦川茫然般地张张嘴,随即想起上岗之前雇主的交代,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我忘了。” 难得这么乖巧,许青沉意外地多看他几眼。 “我知道我好看,但你也不能一直盯着看。”沈煦川臭不要脸道。 许青沉不想跟他浪费口舌,越过人走向浴室。 沈煦川跟在后面,控制不住想说话的欲望,丰满的嘴唇一张一合:“许画家,你闻到香味了吗?” 许青沉进入浴室开始洗手,面无表情道:“我闻到糊味了。” “放心吧,保证让你满意。”沈煦川信心十足,还十分有眼力见地给雇主递擦手毛巾。 雇主看都没看他一眼,出了卫浴间径直走向窗边。 沈煦川依旧跟在后头,乐颠颠的,好像在等夸奖。 “一言难尽。”许青沉冷淡地抛出对菜的第一印象。 他在座位上坐直,摆正肩膀,似乎处于戒备状态。他盯着桌上的玩意看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执起餐叉,扒拉盘里黑乎乎的炒肉,肃然的表情好像在拆弹。 “咋样?”沈煦川的两只胳膊搭在桌上,一张俊脸不停地往前凑,眨巴着他那萌萌的大眼睛。 若不是知道他对自己无好感,许青沉都要误以为他想跟自己做些贴贴脸之类的友好动作。 “说话就说话,离得这么近做什么。”许青沉把沈煦川对自己说过的话还了回去,还用手推开对方的脸,并且没怎么收力。 不至于是挨巴掌的程度,可却有被捏脸戏弄的嫌疑。 沈煦川直起腰版,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男人。 他竟然被情敌摸脸了,事情的发展有些怪异。 “你干嘛啊?”他问,觉得自己吃了大亏,“雇主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 许青沉用勺子舀出几粒肉,淡定地回怼:“到底是谁欺负谁,你自己说,这东西能吃吗?” “怎么不能。”沈煦川抢过勺子塞进嘴里,使劲咀嚼着,很快就变得痛苦起来。 他这副类似中毒是我模样勾起了许青沉的好奇心:“难吃到什么程度?” “放...唔皮。”沈煦川强忍住不适把嘴里的东西咽进去,“好吃的不得了,不信你尝尝。” 许青沉又不是傻子,当即就把餐具撂下,死活都不肯吃一口。 沈煦川有史以来的第一道成品菜以被人冷落的情况下收场,他没有气馁,从餐厨里端出齁甜的水果沙拉,说什么也要让雇主尝一口。 “来,张嘴。”他拿着勺子送到许青沉的嘴边,连哄带骗地诱惑,“相信我,又没有毒,味道超棒的。” 许青沉无奈,本想无情推开,可是那个‘不’字就是说不出口,高傲的眼眸在战栗中软化。 最后还是吃了,依旧是一言难尽。 沈煦川满怀期待地问:“很甜吧?” “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许青沉如实说道,“你有饿死雇主的潜力,我宣布...” “不准宣布!”沈煦川一把捂住男人的嘴唇,按的死死的,“不行,你得再给我一次机会。” 许青沉的脸被按的变形,拍了拍嘴上的手,含混道:“拿开。” “你听我说,”沈煦川极力解释,“我知道我今天表现的不好,我保证以后会努力,许大才子,我找工作真的很不容易,你这么大方又善良的雇主更是万里挑一,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试用的机会。” 许青沉用点力气掰开嘴上的手,深吸口气调整脸部肌肉,用一种骄矜的口吻道:“你对我的称呼要不要专一一点?” “我不要,”沈煦川停顿一下说,“除非你答应我的请求。” 第11章 “你好像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许帅哥,拜托了。” “......” 许青沉痛苦地按按眉心,觉得自己大概率是碰到魔鬼了。 “拜托...”沈煦川拽住他的衣服,看上去惨兮兮的,“打工人不容易。” “ok,”许青沉按住对方那不安分的手,“如果十分钟内你能让我吃到正餐,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煦川一秒复活,站得倍儿直,打个响亮的响指:“没问题,还好我提前叫了外卖。” 竟然留了后手。 许青沉只好兑现诺言,谁让他一不小心将魔鬼请进屋子。 约莫五分钟后,外卖到了。 沈煦川将刺身拼盘和炭烧鸡摆在桌上,贴心地为雇主重新准备餐具,摆好小料,就差按键捶背了。 “我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沈煦川带着神秘的笑颜凑到许青沉面前,“以后就叫你许善人,你真是个大好人。”说完还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嘲讽的非常到位。 许青沉一句话都不想说,低头开始用餐,默默地在心头飘过一句话:这不是一个正常人。 “许善人,谈谈薪酬吧。” “我倒贴二百,你现在就走,行吗?” “你想得美!” -- 繁华的都市夜色迷人,路边的霓虹灯闪烁炫人的灯光。 沈煦川靠在路边的栏杆上抽烟,一连抽了四根香烟。 做一天厨子可把他憋坏了,回想起今日的点点滴滴,他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维度。 那间屋子仿佛有魔力,笼罩着一股神秘的空气,这种感觉在他离开后更加强烈。 这时,一辆敞篷车“吱呀”一声停在临时道上。 驾驶位坐着一个老外,冲着沈煦川扬手,叫了一声“川导”。 是barry来了。不算俊秀的芝加哥人,但自有一种阳刚之美,湛蓝而率直的大眼睛,浅棕色头发,鼻梁略短而阔,看起来利落,健康又健谈。 在性格的某些方面,沈煦川和barry很像,都是天性乐观享受生活的人,这也是他们能成为好朋友的原因之一。 沈煦川掐灭烟蒂,灵巧地越过栏杆,将手里的背包往车上一扔,紧接着以轻快娴熟的动作跳进副驾驶,车门都不需要打开。 他系上安全带,掏出烟盒抽出一支衔在嘴边,没有立刻点燃。 barry转头看着他,笑眯眯地说:“兄弟,你憔悴了不少啊。” “你放屁呢?”沈煦川弹了弹未点燃的烟,“你是没看见他,让我调/教的更惨。” barry开怀大笑,同时启动车子。 一阵发动机声响彻街道,伴随着两人的笑声。 “一脚油门二十万,”沈煦川特别熟悉这辆车的烧钱程度,最爱听的就是这种声音,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给点力,震碎那家伙的耳膜,叫他嫌我吵。” barry照做无误。 沈煦川抬头往上看,准确地找到许青沉所在的十五层。 “算啦算啦,”他忽然良心发现,“不能因为他影响其他邻居,走吧,不是安排了几场街道赛吗?” “不急,时间还早,”barry比个手势,给车子熄了火,“今天人多,先跟你讲清楚,别伤到自己,我可不想再背你去医院。” “嗐,”沈煦川拢起双手点烟,抿嘴唇,吐出一根烟柱,“像咱们这种人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玩爽了最重要。” barry察觉出他今天的状态不对劲,估摸着他的情况,试探说:“川导,你这是何必呢,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想不到去给情敌做佣人,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他不出门,我只能上门去找他,”沈煦川也是一脸无奈,“你以为我想,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另类,简直了,没见过比他更无趣的人。” barry十分好奇:“他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古怪吗?” “他的确不是一个正常人,”沈煦川可算找到机会倒苦水,“很难形容,时冷时热,捉摸不透,他这个人对声音特别敏感,我上厕所他都要说小点声,那种情况是我能控制的吗?真搞笑!要是拽着他去赛场溜一圈,凭他的尿性估计会晕倒。” barry笑着皱眉:“他在欧洲很有名的,我问了一个同样喜欢艺术品的朋友,他说劳伦斯的画在佛罗伦萨最高拍到八百万美金,这不算小数目了。” 劳伦斯是许青沉在伦敦的姓氏,沈煦川上网查过,没有多嘴问。 有几分钟的时间,他看着上面发呆,脸贴在窗户上,随后他把手里的烟掐了,说:“他画东西确实有他自己的一套风格,这点毋庸置疑,可是生活中他很...不能说不好,我就是特别奇怪,他哪点吸引了何金越。” “你觉得何先生为什么会喜欢他?” “为什么喜欢他,”沈煦川恍若自言自语,“可能是因为他白发灰瞳,他另类所以对他刮目相看?” “有可能哦。” “其实这个问题,我之前问过何金越。” barry的八卦之魂燃起,瞪大眼睛说:“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沈煦川泄了气似的往车座里缩,看着软趴趴的,“他说,许青沉身上每一根毛发都是特别的,独一无二,他宝贝到不愿意跟我多讲一句。” “川导,我认为你还是赶紧离开,”barry看他可怜又可爱,伸手捏捏他的脸以表安慰,“你一个顶级赛车手去给另一个男人做佣人,传出去可不得了,圈子里的人会说笑的。” 第12章 沈煦川固执地摇头:“不,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就想知道许青沉这个人到底有几把刷子,等我挖掘出他的魅力,就能找到他的弱点。” barry轮胎跑气似的喟然长叹:“有句话怎么说的?哦,你不要自掘坟墓。” “不会,我有信心。”沈煦川突然将手掌摊开,一脸认真的模样甚是可爱,“看命的说我手掌有两条智慧线,我的头脑可以控制心灵。” “额..祝你成功,你要的菜谱明天就能送到。” “谢谢,今天的经历激发了我另一个天赋,那就是做饭。”森*晚*整*理 “.......”barry想到他在车队群里发的那张黑乎乎的照片,不忍心打击他的信心,只是干笑一声。 引擎声再次响起,闪着蓝光的敞篷车一溜烟消失在街口。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18 22:45:27~2023-08-19 21:4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许- 4瓶;木也知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走!跟我一起去买菜” “许善人,薪酬方面海丝特小姐跟我谈过了,我不属于住家保姆,工作时间按工时算,哦对,她说你吃饭和创作一样毫无规律,我是不是没必要准时准点。” 这些话没有换来一句回应。 沈煦川无所谓地耸耸肩,他知道许青沉听得见,只是故意装哑巴,他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我每天晚上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如非特殊情况我是拒绝加班的,你说你爱吃冷食,ok,没问题,我专门准备了冷食菜谱,不过要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我需要时间去研究,我相信我会做的越来越好,我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有...还有什么我在想想。” 到底谁才是雇主? 许青沉的脑袋上方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小时工一确认身份就开始跟雇主交代这个交代那个,还在那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喧宾得主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许青沉从大坐垫上站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到茶水间,往咖啡壶里倒热水,空气中立马飘出阵阵浓烈的香气。 为了堵住沈煦川喋喋不休的嘴,许青沉倒了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直接塞进对方的手里。 沈煦川猝不及防地被烫着了,委屈地瞪一眼男人。 “你说完了吗?”许青沉开口问,“如果你说完了,让我也说几句。” “暂时说完了。”沈煦川边吹着咖啡的蒸气边点头,模样挺乖的。 许青沉不带任何情绪道:“今天开始你就要为我工作了,有几点要求我必须跟你讲清楚,我讨厌九点起床吃我不爱吃的早饭,我不喜欢散步,对别人家鸡毛蒜皮的事儿也不感兴趣,你以后和你的朋友通电话尽量到外面去,我不想听你的谈话内容,那只会让我觉得吵。” 出乎意料的是,沈煦川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眼睛亮亮的,用一种纯真又好奇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住许青沉,好像在听奇闻异事。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许青沉郑重地问。 沈煦川啄木鸟似的乖巧点头,随即呷一口咖啡,惊呼道:“哦!你的咖啡好香,怪不得嫌弃预展的咖啡难喝。”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细节许青沉早就忘了,一时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 就在他想开口继续交代自己的要求时,沈煦川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拽着他朝窗边的餐桌靠近。 他稍微睁大了眼眸,不明白对方又要作什么妖。 “为什么要站着聊天,坐下来好好说。”沈煦川笑着回答他眼里的疑惑。 半推半就的许青沉被人按在座椅上,被安排的感觉让他误以为对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沈煦川坐在他对面,嫌烫地小口小口喝着咖啡,“你继续呀。” “我们之间有必要坐下来谈吗?” “有必要,”沈煦川依旧操着那天真的腔调,“我愿意听你讲话。” 这句话似乎是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可传到了许青沉的耳朵里变得有些特别。 他的脸色对比方才缓和许多,轻声道:“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我需要足够的个人空间,你只要保持安静就好。” 沈煦川单手支着下巴看他:“对我来说好难。” 许青沉道:“没人强迫你必须留下来工作。”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说服海丝特的,难道仅凭一道黑乎乎的菜? 沈煦川拍了一下掌,笑道:“我最喜欢克服困难,许善人,我不会打扰你的。” 许青沉的眼里充满怀疑,下巴都绷紧了。 沈煦川用食指弹几下咖啡杯,道:“别这样看着我,咱们换一话题,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许青沉下意识的想逃跑,眼睛躲避对方的视线。 沈煦川才不会给他机会,接着尾音立刻发问:“许善人,你为什么来c市定居啊?” “c市的人最独立,思想开放,没有太多家长里短。”许青沉如实回答,喝一口咖啡,补充道:“我母亲是本地人。” “你跟母亲姓?” “嗯。” “你喜欢游泳吗?” “不会。” “那你想看世界杯之类的赛事吗?” “不想。” “许大善人,请问你想做什么?” 第13章 “我想让你安静一会儿。” 沈煦川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没门儿!” 许青沉只是默默地瞅着他,视线平静而坚定。 半晌,沈煦川泄气似的往桌上一趴,只露出半张脸,声音含糊地说:“许仙儿,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 “.....”沈煦川不乐意地撇嘴,发呆地扣着自己的手指。 许青沉丝毫不嘴软,保持着某种矜持的神情说:“我之前在s市停留一段时间,那里的人太热情,我无法适应,我很害怕碰上以关心的名义对别人私生活刨根问底的那种人。” 说到这里,他意有所指地瞥一眼沈煦川,轻飘飘道:“来到c市,还是没躲过。” 沈煦川:“......” 沈煦川将指关节掰得嘎嘎响,眯着眼眸说:“你啥意思?” 许青沉低垂了目光,发现杯子里的咖啡见底了,不答反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与工作有关的。” “我真是找虐才会跟你坐下来聊天..”沈煦川不满地嘀咕,“就不能好好说话嘛,喜怒无常。” 许青沉闻言笑了,说:“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去忙了,你也该准备午餐。” “许善人,最后一个问题,”沈煦川伸出一根手指,“你的咖啡豆在哪买的?” “牙买加蓝山和一种哥伦比亚深度烘焙豆子的混拼。” 话落,许青沉拿起杯子离开座位。 他真的很高,身材偏瘦,但不会给人直愣愣的感觉。 沈煦川时常在私下里羡慕这种体型。 许青沉走到卧室门口,想了想,回头说:“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五磅。” 沈煦川感到意外地眨眼,飞快地对他粲然一笑:“谢谢你。” “不客气。” 许青沉也笑了,笑意第一次涌入眼底。 在沈煦川的印象中这个男人很少笑,天然的有一种沉郁的神情,当笑容绽放时那种沉郁却忽然有了无限魅力。 “真奇怪,刚才还凶巴巴的...”沈煦川低声嘟囔,眼里都是不解。 -- 午餐吃的盐水鸭和西式炸土豆饼,不用怀疑,稍微有点难度的都是外卖的功劳。 话说回来,沈煦川真的有认真学习烹饪,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他在厨房忙活了几个小时。 这个过程并不太平。 沈煦川一边干活一边唱歌,总是一副快活高兴的样子。 许青沉则是用留声机播放古典乐曲来回击,最后是两败俱伤。 一个说:“你到底是说还是唱。” 另一个反驳:“这是说唱!” 不一会儿,另一个人急了:“大哥,来点有节奏的行不行!我觉得自己在哀悼室!” 对方态度决绝:“不行。” 经过眼神的交流抗争,两人决定各退一步。 声音统统消掉,消消停停的吃饭。 午后的时光总是惬意的,困乏席卷每个人的身体。 沈煦川这只好动又调皮的小狐狸可算倒了,找个遮光的地方躺下就睡。 他睡觉的模样出乎意料的乖顺,姿势似婴儿,侧着身体微微屈膝,两手合十垫在脑袋下面,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意。 许青沉在屋里转两圈才找到他,想不到他会钻进两幅巨幅油画中间,长度刚好把他的身体挡住。 “真会挑地方。”许青沉语气极轻,怕把人吵醒似的,同时为自己的体贴感到惊讶,不由得小声道:“他要是有我一半识趣就好了。” 讨厌沈煦川的笑声吗? 许青沉在心里问自己,他看着沈煦川嘴边的笑意,对方之前的笑声还总留在他的耳畔。 他不讨厌,只是还没习惯,毕竟很少有人能拒绝像鸟儿一样清脆的笑声。 -- 沈煦川连着一周准时到岗,每天的菜系暂时没有重复,能吃或不能吃要看运气。 清晨早早的来,晚上早早地走,中午吃完饭偶尔会睡午觉,有时缠着许青沉喝下午茶或咖啡,还闲不住的把剩下两袋咖啡豆都磨成粉。 多数时坐在雇主旁边看雇主画画,会故意找茬批判画风有多么多么怪异,也会支撑不住地闭眼睛睡着,就那么毫无戒备地躺在人家身侧。 以上是许青沉对新来的小时工的初级评价。 这天下午,室内一片明亮和谐。 沈煦川拿着拖把在擦地板,从左擦到右。 许青沉则是悠闲地喝下午茶,膝盖上放着一本软皮书,客厅角落的音响在播放轻柔的爵士钢琴独奏,让宁谧的午后与暮色交融。 两人时不时地眼神交流一番,谁也不跟谁说话。 前几天还经常露笑的雇主,这几天又恢复高冷姿态,端着冷冰冰的架子指使小时工干这个干那个,如果有意见,就会把合同拿出来点点上面的工作内容。 真是吃准了沈煦川暂时还不想离开的小心思。 “真不公平..”沈煦川擦着擦着擦出脾气来了,干脆将拖把放回浴室,然后迈大步走到许青沉面前,抱着肩膀俯视男人。 许青沉原本闭着眼眸思考事情,听见有人靠近,便缓缓地睁开眼睛。 日光下他的眼睛更显得特别,犹如巫师般的眼睛严肃。 “晚上吃什么?”沈煦川气呼呼地问。 许青沉不明白他生哪门子的气,若有所思地摩擦着鼻子,想了想说:“来点蔬菜沙拉,简单点就好。” 第14章 “家里没菜了。” “嗯。” 就嗯? 男人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沈煦川怒气更盛。 “走!”沈煦川忽然握住许青沉的胳膊,往上提了提,“跟我去超市。” “什么?”许青沉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煦川温柔地施展了一点点蛮横,其实更像撒娇:“快点,跟我一起去买菜。” “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许青沉那为艺术而生的脑子想不通。 “走吧,出去逛逛,”沈煦川几乎是抱住男人的胳膊往上提,“自己在家待着多没意思,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楼上楼下的跑,你也要做点什么才对。” 许青沉被迫起身,用手背掩住一个懒洋洋的哈欠:“我给你工资,为的就是..” “别犯懒,也别跟我装困,”沈煦川不允许他说完,拽着他就往门口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你别想逃,你看外面的天气多好,你该吹吹风了。” “.....” 许青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遇到这么磨人的小时工。 “等等,”到了门口,许青沉才注意到一个问题,他扯了扯身上的居家服,“我得换身衣服。” “我的老天,谁看你呀!你一天天迷迷糊糊的还在乎形象吗?” 许青沉想争辩几句:“我什么时候迷迷糊糊..” “就是现在!” 沈煦川乐颠颠地把人推出门外,在许青沉看不见的瞬间偷偷做个得逞的鬼脸,笑得那叫一个坏。 他才不会傻到让许青沉回卧室换衣服,进去保准就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19 21:46:37~2023-08-20 22:2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霜降、木也知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你好像很委屈” 许青沉记得上一次出门还是受邀参加预展,时隔半个月,这次毫无准备地被推出门外,他会无奈,会愠怒,同时也收获了点微妙的新鲜感。 外面的天气晴暖,举目一片蔚蓝。 两个成年男子一前一后地走着,步履缓慢悠然,都不着急。 沈煦川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许青沉,用眼神示意他快点跟上。 他们出了公寓楼往左拐,进入一条繁华的步行街,两边都是具有特色的餐厅。 许青沉猜测自己最近吃的几顿外卖应该都在这附近。 “过来坐!” 走在前面的沈煦川忽然高调地开口,边摆手边在路旁的长椅上坐下。 许青沉走过来,瞅了瞅青年旁边的空位,犹豫着要不要一起坐坐。 “来啊,吹吹风。”沈煦川真诚建议道,假模假式地用袖子擦擦浮灰,抬起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这个季节的c市最舒服了,快点坐下,不脏的。” 许青沉依言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保持的距离恰到好处。 “不是去买菜吗?”许青沉问,余光瞥一眼青年的侧颜。 对方回答:“不急,我先做功课。”说完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专门用来记账的黑皮小本本,支起双腿,将本子放在腿上开始写字。 许青沉随意扫一眼,扫到‘紫甘蓝’和‘圣女果’这两样东西。 “唔..”沈煦川边写边思考,蹙起漂亮的眉毛,自己在那嘀咕:“还应该准备什么呢,沙拉酱家里应该有,好像不多..” 许青沉轻笑了声,立刻招来沈煦川的一记白眼。 “不要取笑我,我在很认真的做事。”沈煦川明显是误会了,注意力很快又回到研究菜谱上,自己想不够,还得拿手机搜索。 “我没有取笑你。”许青沉淡然地解释一句。 沈煦川恍若无闻,头都没抬。 许青沉决定不再打扰对方,默默地看向前方,不由自主地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景色。 非常干净的街道,过往的人很少,对面正巧是一家法式餐厅,门脸装扮的很有格调,餐厅入口的两旁有显眼的六倍利紫色花朵。 许青沉很少画花,可一眼能看出那是假的,没有生命。 “许仙儿。”沈煦川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看什么?” 许青沉按住那乱动的手,目不斜视道:“看人,我搬过来几个月,第一次来这条街。” “你真是够了,”沈煦川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边摇头边感叹,“如果是我,搬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周围玩个转。” 许青沉没有接话,被阳光晒得忍不住打个哈欠。 “你很困?” “还好。” 沈煦川习惯性撇嘴:“你真应该多出来走走。” 许青沉说:“我们现在去超市吗?” 沈煦川站起来拍拍裤子,用看小朋友似的眼神看着男人,笑道:“走吧,许仙儿,我尽量看住你,免得你走丢。” “我不是傻子,”许青沉无奈,停顿一下又说,“你为什么叫我许仙?” “他们都这么叫。” “他们是谁?” “就是网上的人啊,华人会这么叫你。” “哦。”许青沉似懂非懂的样子。 两人边聊边往前走,穿过另一条小巷,又发现几家看着不错的特色餐厅。 沈煦川歪头看着许青沉,微风吹起他的白发,还有那半月似的眼睑,确实挺仙儿的。 第15章 “笑什么?”许青沉发现对方一直瞅他笑。 沈煦川嘴边的笑容变得神秘:“你就不好奇?” “好奇什么?” “我为什么来到你身边。” 想不到话题会转的这么快。 许青沉思考两秒,不咸不淡地说:“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有这么做的原因。” 沈煦川不信邪:“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许青沉道:“我不好奇。” “.....”沈煦川在心里把他的古怪特点提高一个段位,“奇葩雇主。” 只见许青沉无所谓地笑了笑:“如果你想让我知道,总有憋不住的那一天。” “ok,看咱俩谁先憋不住。” 沈煦川轻轻地“哼”了一声,迈大步往前走出几米,然后停在路边,指着街对面的进口超市说:“到了。” 许青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你看着点红绿灯,”沈煦川注意来往车辆,“红绿灯你能看得懂吧?” 许青沉拍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我再强调一遍,我不是傻子。” 沈煦川用鞋跟踢开一块小石头,故意唱反调:“对我来说没区别。” --- 进入超市以后,沈煦川变乖了。 他像一个负责任的家长,推着购物车,一脸严肃地挑选食材,时刻注意许青沉的动向,如果发现对方在某个货物架面前停留,他就会问“这个你想吃吗”或者“那个你想要吗”之类的问题。 许青沉总是摇头。 沈煦川买了很多蔬菜和酒水,不知不觉就把购物车堆满。 “再来点薯条吧,”沈煦川说完就把零食放进购物车,“省的我无聊,你画画的时候我就在你旁边吃,我给你添茶倒水,给你伴奏。” 许青沉后背一凉,已经提前开始头疼。 沈煦川淘气地冲他快速眨眼:“话说回来,你不出去采风吗?” “偶尔。”许青沉说,“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别急嘛,再逛逛,好多好玩的还没看呢。” 沈煦川推着车子往前走,目标是卖玩具的区域,霎时间他的脸变得孩子气。 许青沉只好跟着走过去,看着他拿起货架上的手办玩具,鬼使神差地说句:“你喜欢就拿着吧。” 沈煦川眼底显出惊喜:“你送我?” 许青沉轻点了下头。 “谢谢你,许善人。”沈煦川真的把巴掌大的手办放进小车里,嘴里高兴嘀咕着,“我特别喜欢巴斯光年和胡迪,他们总笑话我这么酷的人会玩这种东西,不知道你看不看玩具总动员。” “我不看。”许青沉如实回答。 沈煦川耸肩,“我就知道。” 许青沉思忖片刻道:“你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呢,喜欢玩具不是坏事,他们喜欢笑,就让他们笑好了。” 沈煦川因这番话怔愣两秒,如果是别人说的,他也许没什么反应,但这话从许青沉嘴里说出来就很难得。 他心里一下子舒服多了,有些含蓄地垂下眼眸,点点下巴:“好吧,我听你的。” 他朝许青沉递过去一个‘你人真好’的眼神。 许青沉掀起嘴角,说句:“不过是挺好笑的。” “......” 真尼玛煞风景! 沈煦川拽着推车怒气冲冲地拐个弯,很想就这么把人丢在超市不管。 他杀气腾腾的样子像炸毛的狮子,许青沉只觉得好笑。 笑归笑,许青沉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太中听,专门回去又取了一个带帽子的手办,猜想是胡迪,然后追上沈煦川把东西放进推车里。 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沈煦川怪异地瞅他一眼,扭扭捏捏道:“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许青沉假装没听见,在货架上拿了一只杯子。 沈煦川嘴不饶人,其实很好哄的,当接收到许青沉的善意时他就不气了。 干嘛跟怪胎一般见识,何况又得到一件新手办,花的还是情敌的钱。 他这样想,心情瞬间美丽,哼着歌往前走,走到收银台的位置停下排队,脱掉外套,衣服就随手扔在购物车上。 许青沉看不下去他这种随手扔衣服的习惯,开口说:“不怕脏吗?” 沈煦川故意道:“不、怕。” 一时间两人站着对视,莫名其妙的引来不少目光。 许青沉认为是沈煦川身上时髦的衣服和夺目的外貌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沈煦川今天穿着一件浅色外套,灯光下,皮肤有古老瓷器的那种半透明质感。 相反,沈煦川却觉得是他的白发引人瞩目,吐槽道:“就不能染个其他颜色嘛,非要这么高调...” 许青沉听见了,关于发色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前面有几位女士依次结了账,很快就轮到他们。 女人拿出信用卡消费的画面冲击着许青沉的神经,他朝沈煦川靠近了些,低声说:“我没带钱。” 仔细翻翻,他什么都没带,他是净身出门。 沈煦川用那种惯有的淘气神色对他说:“怎么办,把你卖了吧。” 刚说完就轮到他们结账了。 沈煦川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将购物车推给工作人员,经验老道地付款,接着开始往购物袋里装东西。 许青沉就站在旁边干看着,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第16章 “愣着干嘛。”沈煦川指使道,“冷藏的放下面,赶紧往里装,真是没有一点生活常识。” 无缘无故被训了一顿,许青沉脸色有点发沉,但没有说什么,而是照着沈煦川的话往袋子里装东西,愤怒激昂之情隐含其中。 当沈煦川拿起巴斯光年和胡迪时,忽然又笑了,觉得方才自己的态度有点凶,就缓和语气说:“我没有嫌你笨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常陪我出来,我自己逛超市很无聊。” 许青沉绷紧的下巴慢慢放松,眼神没那冷了。 其实他也挺好哄的。 沈煦川领着男人到服务中心填写地址,问家里的座机号。 “有人帮忙送吗?”许青沉看见货物被工作人员拿走了。 “嗯。” “是不是可以在网上买?” 沈煦川边写字边说:“可以啊,我就是想出来喘口气,带着你一起,再者说,自己挑选的蔬菜会更新鲜,朋友传授的经验。” 许青沉没再多言,垂下了眼睛,视线落在沈煦川写字的手,然后是手腕,接着是手臂。 青年看似纤瘦,脱了外套后才显出结实的身体,手臂上竟然有肌肉。 “你看什么呢?”沈煦川把填好的地址交给工作人员,然后抖了抖手里的外套。 许青沉指着他的手臂,发现胳膊肘的位置有几道新鲜的擦伤,看着不正常,问:“你受伤了?” 沈煦川随意瞟一眼:“哦,没什么。” 许青沉道:“不是工伤吧。” “是的话我早讹你了!”沈煦川气呼呼地把外套穿上,“瞧你那样,真让人无语。” 许青沉微微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沈煦川一炸毛他就想笑。 “怎么弄的?” “飙车的时候没注意,翻车了,”沈煦川轻描淡写道,“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 这么野的吗? 许青沉意外地将人打量一番,觉得不可思议。 沈煦川在他心中是顽皮和乖巧的矛盾结合体,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太像会疯玩的那种人。 “不疼吗?”他像长辈那样温和地问。 沈煦川奇怪地看着他:“不是特别疼。” “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好像很委屈。” 闻言,沈煦川渐渐睁大眼睛,误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许青沉给他时间消化,静了好一会儿,接着分析道:“你有时候会不自知的撒娇,小时候一定很爱哭,还很黏人,性子顽皮,但偶尔会透露出点讨人的乖巧,你的生活应该是富裕的,从小备受宠爱,不过从你做事的细节上看,你的父母没有溺爱你,你的家教极好,独立性强。” 沈煦川摸摸自己的脸颊,感觉脉搏在狂跳,喉咙发紧。 许青沉用轻柔却笃定的语气说:“我看人很准。” 你可拉倒吧! 沈煦川想大声反驳,可是细细回味刚刚的对话,心里越来越没底气。 没错,他小时候就是爱哭鼻子,为了做男子汉强忍着,特殊体质的原因让他总犯病,病起来的时候就离不开人。 他有很多小毛病,小缺点,都被许青沉说中了。 “哎你等等!”他回过神来,追着已经走出几码远的男人,小声质问:“我什么时候跟你撒娇了?” 许青沉头也不回道:“就在刚刚。” 沈煦川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抓住对方的胳膊使劲拽了一下:“许木头,你可真会造谣。” 许青沉停下步子,侧目看他,眼睛闪着凌厉睿智的神采:“ 我再补充一点,除了爱撒娇,你还喜欢给别人起外号。” “.......” 沈煦川的手慢慢松开了。 关于这一点他真的没理由继续犟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0 22:24:28~2023-08-21 22:4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86 6瓶;、霜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我来接你呀” 一天夜里,已经很晚了,屋里只开着一盏壁灯。 许青沉几乎是摸黑把客厅和卧室里的斗柜翻个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沈煦川留下来的电话号码。 他拿着便签和无线固话走到落地窗前,调整下窗户,让更多空气进来,然后身体靠着玻璃坐下来吹风。 便签上手写一串数字,是沈煦川的字迹,照着上面的数字,许青沉用无线电话拨通。 “你好,沈煦川吗?” 等了大概两三秒钟,一句别扭的中文顺着电话线传来:“你是谁。” 许青沉立刻分辨出这不是沈煦川的声音,眼睛瞄向便签,确认自己没有拨错号码。 “我姓许,”他回道,“我找沈煦川。” “哦!你等等,”电话从那人的嘴离开话筒一会儿,过后又传来蹩脚的中国话,“他跑圈呢,结束了我让他回你电话,你刚刚说你姓许?” “是的。” “ok,明白。” 许青沉看了看座机的听筒,随后放下去。 趁着有空他去餐厨倒了一杯加冰的咖啡,回来时正好听见电话铃声。 他在刚才靠窗的位置重新坐下,拿起听筒问:“是不是沈煦川?” “是我!” 第17章 熟悉又欢快的声音刺激着许青沉的耳膜。 他有时候想,这世界上可能没有比沈煦川更快乐的人了。 “许善人,你主动打电话给我?”沈煦川的语气听上去很兴奋,周围充斥着人群的嘈杂声和隐约的引擎声。 许青沉猜测他在外面玩。 “嗯,我有事告诉你。” “奇迹,真是奇迹,说吧什么事。”沈煦川边走路边说话,慢慢的嘈杂声消失,应该是选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许青沉保持不废话的风格,直接说原因:“我明天上午要出门,早餐和午餐不需要你准备。” “你要出门?!”听上去比他主动打电话更让人吃惊。 “是,我要去见一个人。”许青沉耐心地解释。 “那晚餐呢?” “晚餐照旧。” “唔..”沈煦川发出那种专属的低吟,“还挺巧的,我明天也要去见一个人。” 许青沉才不会问是谁呢,冷淡地“嗯”了一声就要挂断。 “等等,”沈煦川及时阻止,“不想跟我煲电话粥吗?” “不想。” “我想啊,”沈煦川的尾音拉长,又是那种熟悉的调调,“嗐,许木头,为了回你电话我的车被队友开走了,他们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估计得等十几分钟,你再陪我聊一会儿呗。” 他总是这样,不自知的任性。 许青沉意外的没感到心烦,原本垂下去的手又抬了上来,重新将话筒放在耳边,“有什么好聊的,最近天天见。” “随便聊聊,”沈煦川绞尽脑汁的想话题 ,“你就问,问我明天去见谁。” “问了我也不认识,有什么意义。”许青沉觉得没有比自己更清醒的人了。 沈煦川摆明了是想利用他打发时间,耍赖似的提出要求:“你就问一句,就一句,你问了我就有好多话讲。” 又来了,又来了! 他可真会磨人。 许青沉捏住眉心,冷冰冰道:“去见谁。” “我约了好朋友,”沈煦川立马打开话匣子,空气中震荡着快乐的气息,“我们好久没见了,他明天来c市谈项目,我和他是在芝加哥图书馆认识的,聊了半天才发现是老乡,哦,你知道吗?他回国就结婚.....” 后面的内容,许青沉过耳就忘。 电话那边叽叽喳喳絮叨了足足半小时,终于等到沈煦川的队友回来救场。 “许善人,你果然是个善人,拜!” 队友一回来,沈煦川果断撂电话。 许青沉全程黑脸,听见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十分纳闷自己怎么就遂了对方的愿,竟然当陪聊。 明天见了海丝特,必须问清楚原因,为什么偏偏是沈煦川。 他在心里定下目标,随后就闭目养神。 -- 次日上午,时针指向十点钟,海丝特派来一辆商务车停在公寓大门前。 许青沉走出公寓楼,在他现身的一瞬间,车门被人打开。 他今天做了一回体面人,穿上西装,头发往后梳,一路走来吸引不少目光,好多人都觉得他像漫画里的主角。 上车后,司机转过头来对他说:“先生,海丝特小姐说要先载您去会所,那里有位造型师在等您,还为您准备了礼服。” 许青沉不大乐意的模样:“我现在这样不好吗?” 他实在不喜欢被人当成布娃娃一样装扮。 司机打量他的行头,深色西装配上一张少见的俊脸,确实无可挑剔。 “我觉得很好,”司机难为情地说,“可是海丝特小姐吩咐了,让我先载您去...” “可以。” 许青沉不想难为对方,一摆手示意开车。 车子不缓不慢地行驶,许青沉低头摆弄着手机。 点了半天可算找到海丝特的联系方式,他没有犹豫地直接拨过去,整个人处于愠怒的状态。 “你在哪里?”电话一通,他开门见山地问。 海丝特说:“哦,我在酒店的餐厅吃早点,我们一会儿见。” “你给我带一份,”许青沉用讨论天气那种平淡的语气说,“我饿了。” “中午要见一个人,很有名的国际影星。” “你知道的,我不给人画像。” 海丝特把嘴里的东西咽进去,保持端庄的语速道:“我当然知道,只是见见而已,劳伦斯,我要提醒你,你的存款位数在缩短,你有好几年没出一幅好的作品了。” “灵感不是天天有。” “偶尔走商业化没什么不好,别忘了,你还森*晚*整*理有两座艺术馆要养。” 谈话迎来了短暂的沉默。 许青沉面向窗外,半闭着眼眸思考问题。 海丝特轻声道:“你还在吗?” 许青沉用手指摩擦着下巴,很是正经地问:“我名下的存款不至于缩减到拖欠小时工薪酬的地步吧?” “.......” 海丝特做了一个好笑的表情,瞬间不想说话了。 她的摇钱树总有让人语塞的本事。 可很多人喜欢许青沉也是因为他对待生活这套莫问前程的做派。 “关于小时工的事,我得跟你聊聊。”许青沉刻意停顿一下补充,“至于其他的,你来安排,我并不想为难你。” 终究是败给生活了。 第18章 许青沉有时候会想,钱财这个东西怎么会没的这么快... 海丝特显得很高兴:“ok,待会见。” 上午短短的几个小时,让许青沉有种忙三天的错觉。 他先被带到一家会所换衣服,做了头发的造型,然后跟海丝特会面,吃了海丝特带给他的甜点。 之后进入一个会场,一帮不认识的人朝他围过来,不停地跟他点头问好,还有拿相机咔咔拍照的,后来又被海丝特单独介绍给几个人认识。 他很认生,之前见过几次的大老板他都没印象,还好有海丝特在旁边化解尴尬。 海丝特处理这种事游刃有余,虽然长着一张欧美的脸,但中文说的十分流利,还懂得中国历史,不止如此,她就是许青沉的福星,帮忙打理许青沉的一切。 除去著名画家经理人的身份,她本身也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女性,出身好,长得漂亮,知识渊博有涵养,熟练掌握七国语言,不管去哪里都可以为许青沉充当翻译。 有她在身边,许青沉的安全感相当足。 连轴转了几个小时,许青沉有点遭不住了,思维涣散,已经无法控制怒火,他真怕自己发火给海丝特带来麻烦。 他凑近海丝特,强打起精神问:“现在这种情况能让我的存款位数多个零吗?” 海丝特察觉出他的疲倦和心烦,赶忙安排人带他去房间休息。 来到一间封闭的屋子,许青沉的耳边终于清静,即便这里的空气不流通,他也觉得比外面乱哄哄的好太多。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 睡着之前,他嘀咕一句:“相比之下沈煦川没那么烦人...” 再次睁眼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许青沉的肚子发出一串“咕噜噜”的声音,提醒它的主人该吃饭了。 海丝特邀请他到酒店顶楼的餐厅用餐,准备了丰盛的美食。 他跟着侍者乘电梯到顶楼,这个时间段餐厅没什么人,他一眼就找到海丝特所在的位置。 海丝特坐在餐厅的窗边,黑头发,鼻子挺直,冷白皮肤,眼睛里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精明与干练,实打实的美女,浑身散发着曼妙又不失刚劲的美。 她的目光与许青沉相遇,下意识露出微笑,随即优雅地挥手。 酒店的顶层,可以俯瞰整个c市。 许青沉坐下来后就把脸朝向玻璃,双手握成杯状,不动声色地观察窗外的景色。 海丝特要比应酬时放松,胳膊搭在桌子上,语气轻快:“这是我第四次来c市。” 许青沉的视线转回来,淡淡地“哦”了一声。 “品一品粉丝送的红酒。”海丝特晃着红酒杯调侃道,“你的粉丝,估计你已经不记得了,真是的,你对什么都不上心。” “还好有你在。” “这是实话。” 海丝特叫侍者给许青沉倒酒,许青沉尝了一口,表示认同地点点头。 “加拿大影星,正巧来c市宣传新电影,买了你压箱底的作品,还送了红酒,这瓶酒的价值相当于你在c市的十年房租。” 许青沉听了之后没多大反应,执起餐叉开始往肚子里添东西。 海丝特优雅地笑了:“你不是想跟我聊聊吗?” “有关那个话痨,”许青沉也学会给人起外号了,“你为什么同意他留下来?” 海丝特思索几秒才明白他说的是谁,嘴边笑容更盛:“你指的是沈先生,哦,他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 “哪里不错?”许青沉想不通,“专门做糊菜,差点饿死我,上一任阿姨留下来的炒锅被他弄出个窟窿来,如果这些算优点的话。” 海丝特强忍着没笑出声:“讲真的,我没有查他的底细,但是我和他通过几次电话,我发现他是一个活泼,开朗,健谈的人,直觉告我他接近你没有恶意,我有关注他的社交账号,他的生活十分精彩,喜好丰富有正能量。” 许青沉眼底现出疑惑,不知道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 海丝特说:“亲爱的,你的生活里需要有这么一个人。” 许青沉微怔一瞬,低下眸子说:“我只觉得他闹腾。” “你真的这样认为?”海丝特露出不同寻常的笑,并不拆穿男人的那点心思。 依照许青沉做事决绝的性格,如果真的嫌吵,早就把人赶走了,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他就不是一个喜好抱怨的人,海丝特很少听见他抱怨,一般都是果断下定论,要么活,要么死。 “你不怕我哪天受不了突然告诉你,我还要换一座城市居住。”许青沉话音中威胁的意味有点明显。 海丝特明白他的意思,当初会离开伦敦就是为了躲人,躲那些用各种理由上门拜访他的人。 他烦透顶了,有一天打电话告诉海丝特,他要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让海丝特给他安排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城市生活。 海丝特当时就想到c市,曾经听许青沉念叨过想回c市看看。 对于这个提议,许青沉只考虑一秒,说了个“好”字。 就这样他回来了,一切流程都是海丝特亲自操办,他只负责签字,登记,下机,入住。 “你别拿这种事威胁我,”海丝特唇边现出玩味的笑,“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不怕麻烦的人。” 许青沉完败,只能往嘴里塞虾球。 第19章 海丝特晃着酒杯,饶有兴趣地观察他的吃相,“说真的,那男孩不错,简直是个小太阳。” “他不是小太阳,他是口香糖,”许青沉满不在乎地边吃边说,“他黏人的本领只有领教过的人才懂。” “再试试看,”海丝特温柔地帮他倒酒,“不管怎么样,他确实有认真学习,起码和我通过三次电话跟我讨论你喜欢吃些什么,他做事不马虎。” 许青沉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后耸了下肩膀,看似很勉强地答应:“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海丝特只是笑笑不语。 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渐渐见了底。 许青沉酒量极好,问海丝特要不要再来一瓶。 海丝特摆摆手:“晚上有应酬,我要替你去见几个人,争取提高存款数额。” 许青沉摸了下鼻子,没说话。 海丝特道:“待会我叫人送你回去。” 许青沉刚要答应下来,恰在此时,手旁的电话忽然响起,他拿起来看一眼,觉得号码有些眼熟。 他接起来说:“你好。” “许仙儿!” 不用说名字,光是听声音和这个称呼就知道是谁了。 许青沉一如既往的淡定:“有事吗?” 打电话的正是沈煦川,好像比昨天晚上还要兴奋,开心地问:“你忙完了吗?” 许青沉用余光快速瞥了眼海丝特,回道:“嗯。” “晚餐想吃什么?” “我刚吃完,可以晚点在吃。” “你在哪里?” “半岛酒店。” “老天,这么巧!”沈煦川高兴得眉开眼笑,“老哥,我就在附近,我开车去接你。” 又要拉着他逛超市吗? 许青沉迟疑了一下才道:“好吧。” “那你等我,我很快就到。” 沈煦川说完就挂了。 许青沉把手机放回原位,一抬眸就对上海丝特投来的眼神。 “有人来接我。” “是谁?” “口香糖。”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1 22:40:35~2023-08-22 23:2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妮 10瓶;墨墨 5瓶;允薰 3瓶;6045389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被人看光光了” 沈煦川把车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车门正好对着客梯。 电梯的门一拉开,许青沉就看见了靠在车身上悠哉悠哉抽着小烟的沈煦川,眼神清澈,容光焕发。 沈煦川见他出来,直接把烟掐了。 “你可以再抽一根。”许青沉边说边打量沈煦川的装扮。 沈煦川的着装一直是紧跟潮流时尚,外加点轻松阳光的特性,衣服以浅色为主。今天也不例外,内搭白体恤配上闪电黄外衫,牛仔短裤黄色滑板鞋,头上是蓝色棒球帽,帽檐被拽到后面,微长的卷发总是任性地翘出来几绺,就像他人一样。 许青沉见他穿的少,下/身露着小腿,便问道:“你不冷吗?” “我不在不抽烟的人面前抽烟,”沈煦川先回应了第一个问题,接着回答第二个问题,“我不冷啊,还热得很。” “我没关系。”许青沉指的是吸烟的问题。 沈煦川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示意许青沉上车。 这是一辆改装后的黑色坦克,车身极宽,喷了灰色哑光车膜,估计整个c市找不出第二辆。 许青沉不怎么关注车,他连驾照都没有,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款车过于霸道与看起来单纯无害的沈煦川气质不符。 两人上了车,沈煦川快速发动引擎。 他没着急挂挡,而是把手伸过去,拽住许青沉胸前的安全带,轻轻一拉就插入座位的扣环中。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怎么系安全带。”前面那句话都要成为许青沉的口头禅了,他这个人只是慢热,做事不急不躁,怎么到了沈煦川这里就跟啥也不会的傻子似的。 沈煦川的眼睛里充盈着愉快的笑意,没接这茬,收手时快速在他的领口刮了一下,说:“真不错,你的这身西装跟你很配,这是我第二次见你穿正装,还有你的眼睛,今天格外的绿,会不会是因为在地下室。” 其实在伸出手的那一刻,沈煦川是很想摸摸许青沉的头发,验证一下是不是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硬朗,但只是想想,如果真那么做了,估计他俩会在车里打起来。 他还不想跟情敌动手,那样太没品了。 真男人就要用绅士的方法解决问题,赢得胜利。 沈煦川在心里这样想,充满自信地拍怕胸脯。 这些举动在许青沉看来简直是莫名其妙,无语地冲窗外摇摇头。 车子驶出地下库,午后的阳光照亮他们的脸庞。 上午下过雨,马路上还湿漉漉的,整个城市的建筑像是被珍珠洗礼过那般闪耀。 沈煦川对c市的大街小巷无比熟悉,根本不需要导航那种东西,这点还挺让许青沉佩服的。 还有一点让许青沉感到意外的是,沈煦川的车技很好,转向倒车或超车这种情况不用看后视镜,熟练度与专业车手有的拼。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等红灯的时候,沈煦川忽然打破沉默。 第20章 这让原本装睡的许青沉不得不把头扭过来:“不回家吗?” 沈煦川夸张道:“这才几点啊,回去有什么意思。” 光看沈煦川的面目表情,许青沉就知道自己上贼船了。 “咱俩去泡温泉,还可以喝茶,”沈煦川顽皮地对他闭起一只眼睛,握住方向盘的五指有些兴奋地跳动着,“你不是喜欢喝下午茶吗?我知道一家环境非常不错,人不多,很适合你,你就安心跟着我吧,我对c市非常熟悉。” “我们回家喝不好吗?” “不好!”沈煦川说罢按了一声喇叭,似乎在宣示他的不满,“我得找个地方冲澡,跟朋友打了一上午的球,浑身都是汗,臭死了!” 许青沉觉得还有机会抢救:“家里也可以洗澡。” 沈煦川佯装听不见,哼着歌就把音响打开。 一时间车里的氛围转变,跟随音乐变得轻松欢快。 许青沉闭上双眼,逼自己尽快适应。 “嗨起来!” “......” -- 被快节奏的黑人音乐震了一路,许青沉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硕大的花洒下面,全身都被淋湿了。 不得不承认,凉爽的水流冲去心灵的疲惫,他精神好起来,感觉很轻松。 他从单人的浴室间出来,光着脚走到前台,工作人员为他递上拖鞋和米色浴衣。他说声“谢谢”后把浴衣套在身上,然后问工作人员温泉疗养区怎么走,沈煦川在那里等他。 他被一个学生模样的人领到贵宾区,环境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会是日式封闭的类型,没想到是半露天的热带雨林风格。 抬头就能看见天空,宁静的蓝天沐浴着金色的阳光。 许青沉的心情更加畅快了。 他喜欢这里。安静,人少,视野开阔。 “这里!”沈煦川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 许青沉抬眸望去,看见一只白净却结实的胳膊在那晃来晃去。 是沈煦川无疑了。 许青沉奔着那个方向走去,路过两个正方形水池,里面的人很少,只有一个男人,耷拉着脑袋好像睡着了。 沈煦川坐在最后一个圆池子里,只露出胸膛,头发是湿的,随意拢到耳后。 这里的风景最好,靠着玻璃可以看到外面。 “水是新换的,一点也不脏。”沈煦川仰头,眼角泛着淡淡的笑意,“真怕你迷路,我特意让人在浴室门口等你。” “谢谢,我确实找不到。”许青沉点头示意。 紧接着他脱了浴衣,顺着台阶走进水池。 里面的水温和却不浑浊,隐约能看清楚沈煦川那两条笔直的长腿。 “你别踩到我。”沈煦川嗔怪地提醒。 许青沉说:“翻车你都不怕,还怕我踩你?” “那不一样。”沈煦川轻哼,“坐下来,放心吧,这里除了咱俩不会再有人进来。” “嗯。” 许青沉满不在乎的样子惹得沈煦川很不悦。 “我带你出来放松,你要不要说声谢谢?” “谢谢你。” “.....” 沈煦川翻个白眼,拿过池子旁的手机摆弄,仰头嘀咕:“你这人真没意思..” 许青沉坐下来后就保持气定神闲的模样,安静而富于观察力。 艺术家都喜欢仰望天空,许青沉也不例外,他这人虽然不爱讲话,但乐于观察周围的一切,遇到有趣的事他会用双手记录下来。 安静了不到一分钟,沈煦川又开始了。 不知道他拿着手机摆弄什么,忽然以一种令人赞赏的微妙语调开口:“嗳,许善人,今天上午参加c市的名人交流会了?” “嗯?”许青沉微微掀起眼皮,声音有点模糊,“是吧。” “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沈煦川讨厌男人这副迷迷瞪瞪的样子,一时气急,长腿伸直,一脚蹬在许青沉的小腿上。 毫无防备地被人踹了一脚,许青沉这辈子还没接受过这种待遇,他先是诧异的蹙眉再睁大眼睛。 “踢我干什么?” “谁让你不理我。” “.....”许青沉很是无语,调整了一下坐姿,决定离这个小疯子远点。 这时候,侍者端来凉茶,一人一壶茶水,算是化解了这次小纷争。 “许善人,我刚刚不是故意踢你的,我平时跟朋友闹惯了。” 每次犯错误,沈煦川都会道歉。 “对,你是有意的。” 许青沉不想搭理他,为自己倒一杯茶水,呷了一口,感觉还不错。 “这是我自带的清明茶,还不错吧?”沈煦川动了动屁股,往人跟前凑近一些,“外面买不到的哦,如果你喜欢,我送你五磅。” 就像他送他咖啡豆那样。 “你在讨好我吗?”许青沉的神态里似乎透着权威。 沈煦川的大眼睛快速眨动两下,语气有点无辜:“礼尚往来。” 许青沉执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味道比方才更清爽。他瞅一眼清澈带绿的茶水,再看看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 连着看半个月了,这张脸还是充满惊喜。 沈煦川是好看的,也可以说是精致的,尤其是下了水之后。 第21章 许青沉看在他外表这么吸引人的份上,决定不跟他计较,于是点点头:“谢谢,我收下了。” 沈煦川开心地笑了。 海丝特说的对,这家伙的笑容会传染给别人。 许青沉不由得也扯开唇角:“你以后别随随便便踢人。” “疼吗?”沈煦川笑嘻嘻道,“老板,我给你揉揉。”说着手就在水里游了过来。 许青沉怕他作妖,冷冷拒绝:“不用。” “那你不气了,对吧?” “我本来就没生气。” “胡说,你刚刚皱眉了。”沈煦川观察的很仔细,“虽然你这人平时就一副傲娇吊炸天的烦人样,好像没人能让你瞧得起,但是你很少皱眉,每次皱眉都是真的不高兴了。” “ok,我的错,”许青沉受不了的叹口气,“是我小心眼,觉得你没礼貌,现在没有这种想法了,你可以乖乖把嘴闭上。” “我就不。” 沈煦川充满挑衅地扬起下巴,拿起手机继续阅览头条新闻。 “许仙儿~” “你好像出名了。” “名人会...唔..想不到你会参加那种活动。” “你是被绑架了吗?” “还是自己想去的?” ..... 许青沉捏捏眉心,沉思了片刻,忽然伸出手说:“把你的蓝色耳麦借我用用。” 他宁可听黑人说唱,也不想再听沈煦川叨叨。 沈煦川很大方地把无线耳机扔过去,笑得狡黠又灵动:“小心眼的男人,看我不烦死你。” 许青沉戴上耳机,说句:“休想。” -- 天黑了,街灯亮起,两人决定离开。 沈煦川的胳臂有职业伤,约了按摩师做康复,他让许青沉先去更衣室等他,用不了十分钟就回来。 “我让人送你去,乖乖的别可哪乱走。”沈煦川逮住机会就开许青沉的玩笑。 许青沉用清晰有力的声音回敬:“晚回来一分钟就扣你一天工资。” “我仲裁你!” “随便。” 这一回合不分胜负。 许青沉跟随侍者回到最开始冲澡的浴室,里面很安静,他进去洗漱时一个人都没有,洗完出来时看见挨着门口的位置多了一个人。 是一个圆脸梳着寸头的年轻男人,坐在椅子上抖二郎腿,眼睛溜溜转,在贵宾区的时候就总是往许青沉的方向瞟,现在又上下打量他。 许青沉径直走过去,找到自己的储存衣柜,脱掉浴袍开始换衣服。 不超过三秒钟,身后忽然传来沈煦川的怒骂声:“踏马的!你干嘛呢!” 许青沉慢悠悠地转过身,看见沈煦川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他以为对方是冲他来的,一句“别骂人”未等脱口,只见沈煦川微微弓身,一把拽住那个寸头男的浴袍领子,毫不费力地直接把人提起来怼在墙壁。 许青沉表面镇定内心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沈煦川此时的表情有点凶悍,这种“凶”和平时对许青沉的凶完全是两码事。 “拿来,你刚才偷拍什么呢。”沈煦川伸出手对着寸头男要东西,声音低沉的不像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寸头男嘴硬道:“干什么,人多欺负人少?” “少他妈废话!”沈煦川一拳头抡过去,将男人的脸打偏后又拽着衣领扶正,“手机交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寸头男简直不敢相信:“你敢打我,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是谁,”沈煦川冷笑道,“你爸姓姜对吧,之前在阮家当狗,做过几年财务,后来竟敢做假账,要不是阮家人仁慈,你爸现在还在牢子里改造呢,哪能轮得到你在这里装逼?” “你是...”寸头男的眼睛瞪到最大程度,用最快的时间将沈煦川从头看到脚,“你..怎么会是你。” “你什么你!手机交出来!”沈煦川没什么耐心,一巴掌拍在墙上警告。 寸头男条件反射地掏出手机。 沈煦川快速抢过来,七了咔嚓在屏幕上一顿操作,确定没问题后沉着脸把手机还回去,指着人的鼻子威胁道:“再敢玩偷拍,老子弄残你,滚!” 寸头男赶忙往外走,出去没多久又拐回来,不服气地骂道:“两个臭基佬。” 沈煦川闻言眼眸微眯,却没说什么。 寸头男心有余悸地捂住被揍的脸,深知这个人惹不起,悻悻地走了。 这个小麻烦就是一天中的小插曲,不足挂齿。 等碍眼的人彻底消失后,沈煦川立马恢复常态,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朝许青沉走来。 许青沉已经换好衣服,正坐在沙发椅上等他。 “你不是吧?”想不到沈煦川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许青沉有点不解:“不是什么?” “他说的..咳,基佬。” “哦。”许青沉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事件中,一双漂亮的绿眸像箭羽似的射进沈煦川的心口,“为什么打架?” “你眼睛不好使?”沈煦川的语气中还沾着点因寸头男残留的怒气,“明明是我单方面的揍他。” “好吧,你为什么打他。” “他偷拍你,之前就不怀好意的看你,这种地方可不是用来拍照的,”沈煦川走到对面,扯开浴袍的带子,边换衣服边解释,“你上午不是参加了那个会嘛,你长成这样很难不成为焦点,别误会,我没有夸你帅的意思,单纯是指你那高调的发色。恭喜你赢得了曝光率,c市人民才知道我们这里有位年轻的国际大画家,哦对,你别高兴的太早,好评坏评各掺一半,总之你现在身份不同,那个瘪三一开始就认出是你,他对你没安好心,对付这种人不能手软。” 第22章 许青沉没怎么听他话里的内容,倒是被他的身材吸引了。 在贵宾区的时候没注意他的身体,现在毫无遮挡地呈现在眼前。 身材比例完美,肌肉匀称漂亮,肌肤光滑健康,作为年轻男性来说无可挑剔。 “你看啥。”沈煦川发现许青沉在打量自己,照说他这种大心脏的人,平时跟兄弟们没少泡在一个池子里侃大山,不应该感到别扭的。 可是被情敌这么看着,他愈发不得劲,感觉耳根子都开始发烫了。 他赶紧把裤子穿上,然后背过身去擦头发。 许青沉相当冷静地说:“你身材不错。” “那是当然,”沈煦川一点也不谦虚,“我经常运动,可不像某人,宅在家里都要发霉了。” 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内涵自己。 许青沉对此只是笑了笑,随后又变得严肃,说:“以后不要为我打架。” 沈煦川擦头的手 一顿,装腔作势地解释:“你是我带来的人,出了事儿我得负责,如果是你自己来的,我才不会管呢。” “嗯,我明白。” “你明白啥!一点也不知道注意隐私,屁股都被人看光了,一天天就知道明白明白明白明白..” “ok,我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2 23:29:24~2023-08-23 21:2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玖 15瓶;江枫眠 5瓶;嘿嘿嘿 3瓶;136860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拜托!你在撒娇” “你能小点声吗?” “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可不可以把音量调小。” “非要搞出这么大动静吗?” .... 以上这些话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许青沉的口头禅,每当他提出这种要求时,换来的是对方变本加厉的报复。 沈煦川最大的快乐就是给他找麻烦,不厌其烦的找麻烦。 经过一晚上的慎重思考,许青沉想出一个对策。 这天下午,两人正吃着迟来的午餐。 熏鱼加白斩鸡,还有一道凉菜。 “熏鱼好吃吗?”沈煦川兴致勃勃地开口,“我研究了好几天,希望我的厨艺有长进,你快点评价一下。” 入口的第一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是许青沉在对方极力的劝说下第一次尝试新的菜系,他以前没吃过这类菜品,再吃第二口后觉得可以接受,味道还不错。 由此推断,沈煦川确实有进步且做事认真。 许青沉本想摸着良心夸赞几句,但想到最近遭罪的耳朵,决定篡改一下真相:“不好吃。” 沈煦川脸上的笑变得牵强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挫败感。 他表现的越失落,许青沉就越开心。 “真的假的..”沈煦川显然不信,尝一口细细咀嚼,自己在那嘀嘀咕咕,“我觉得还不错,我找师傅专门学的,他都说可以。” “只能说,”许青沉喝一口冰柠檬水,然后补充下半句,“没毒,可以吃。” “下次不做熏鱼了,我学点其他的,”乐观的天性让沈煦川瞬间想通,不再纠结眼前的熏鱼,脑子里已经开始研究其他菜系,“明天我去学水晶虾仁和糖醋小排,我可喜欢吃了,你也尝尝,我今晚就去学,明天中午做给你吃。” 这话使许青沉拿着餐具的手顿住,慢慢地抬起目光,眼神略显怪异。 糟糕!他竟然有点感动。 这可不行,这是要坏掉的节奏。 这家伙不管学会多少道菜也掩盖不住噪声带给他的恼怒。 他抑制住感动,不冷不热道:“哦。” 沈煦川本就没指望他说出个一二三,无所谓的耸耸肩,两手拖过盛熏鱼的盘子,拽到自己面前,笑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客气了。” “......”许青沉迟钝似的眨巴两下眼睛。 沈煦川用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闭上眼睛享受自己努力的成果,“唔..真不错,只能说你没口福,”东西咽进去后,他盯着另一盘菜,不怀好意地问,“白斩鸡你也不喜欢?” 这道菜是外卖。 许青沉没理由说风凉话,于是将盘子往自己这边扯了扯:“我喜欢。” “你这人..”沈煦川啧啧出声,“真怪。” “乖?” “是怪!” 沈煦川翻个大白眼,心里吐槽,这人就没点自知之明。 许青沉若有所思道:“彼此彼此。” “嗳,你看网上的评论了吗?”沈煦川忽然另起话题,决定给他的午餐添点堵,“关于你的一些评价。” “没有。”许青沉显然不感兴趣。 沈煦川把脸往前凑,努动着嘴唇:“很多人都不喜欢你。” 许青沉吃着碗里的食物,没有一点感觉,不痛不痒道:“真好,方便我对他们敬而远之。” “......” 沈煦川败下阵来,凶狠地啃着鸡腿。 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可不是装出来的,沈煦川有好几次都从许青沉的眼睛里看见了疯子才有的奇怪而执着的孤独感。 这次言语碰撞的小失败被沈煦川记在心里,他觉得对付许青沉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就应该用魔法打败魔法。 第23章 午后剩余的那点闲暇时光,沈煦川展开了报复行动。 他把音响的音量调高,换掉先前温吞如水的音乐,改为快节奏的流行曲。 他迅速进入状态,热血沸腾,一边听音乐一边拿着扫把干活,像蜜蜂一样忙碌。 地板被他擦得干干净净,他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心情无比畅快。 因为许青沉整个脸都黑了,看着要爆发。 不多久,许青沉放下笔刷,将未完成的作品往墙角一堆,重新找了一块画板。 板子支好后,许青沉被音乐声震得脑壳疼,忍不住说出口头禅:“你小点声。” “不!”沈煦川欢快的声音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轻盈又清脆,总是让人联想到画眉鸟。 许青沉无奈道:“你怎样才会安静?” “你跪下来求我。” “......” 这个想法真多余。 许青沉不得不开启邪恶模式,阴沉沉地说:“你这么对待雇主,会遭报应的。” 一语成谶。 当天很晚的时候,家里的无线固话响了。 这是在沈煦川下班的五个小时后.. 许青沉刚巧从浴室间洗漱出来,这么晚了他以为会是海丝特,没想到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沈煦川带着鼻音的抱怨。 “都怪你!” 许青沉典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沈煦川时不时翕鼻子,喉咙里压抑着一声呜咽:“我输掉比赛了。” 何止是输掉比赛,今晚事事不顺心,出门被东西绊倒,比赛又发生事故,沈煦川刚从车底下爬出来就给许青沉打电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委屈,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此时他坐在地上,还没缓过时间来思考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另一边的许青沉完全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一听说比赛,第一反应是:“你参加辩论比赛?” “......”沈煦川感觉自己要被气哭了,“鬼的辩论比赛,我受伤了!你的诅咒灵验了!!” 电话里安静两秒.. “又翻车?” “嗯..” 许青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冷漠道:“活该。” 小疯子,每天都惹事。 沈煦川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敲击心脏,怪异的眼角湿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生理反应,害怕队友看笑话,他赶忙把头低下。 他知道,许青沉讨厌他。 可是他也讨厌许青沉不是吗? 为什么还是会感到难过。 他拿着手机好长时间没说话。 低头看手指,中间挠了一下耳朵。 “严重吗?”许青沉的声音好像是伴随着夜风吹到沈煦川的耳畔,有种让人无法逃避的吸引力。 听上去格外的温柔。 沈煦川的眼泪干了,不再害怕闹笑话,于是抬起头瞅瞅周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队友,再低头扫一森*晚*整*理眼自己的衣服。 他本想说没事,他是赛车手,他是纯爷们,可是话到嘴边就变了:“出血了。” “那..那我..”许青沉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有点别扭,“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我去找你吗?” 沈煦川惊讶地瞪圆眼睛,一度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许青沉捏着眉心,十分困扰地说:“你在哪里,我不会开车,导航也用不太明白...” “行啦行啦!”沈煦川受不了的打断,“指望你来救我,还不如直接进停尸房,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 因为什么? 沈煦川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愣住。 直到这一刻沈煦川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打电话给情敌抱怨自己受伤了,还差点丢脸的哭鼻子。 “我给你叫救护车,”许青沉还在想办法,“你在哪里。” “我没事,我逗你玩的,你可别当真。”沈煦川的语速特别快,现在整个人都很抓马。 他直接从地上跳起来,顾不得想太多,说句“拜拜”后就把电话摁断。 围了一圈的队友面面相觑,不确定他此时的状态是好是坏。 沈煦川站立在原地,握着手机放在胸口,呆呆的模样还在回想刚才的通话内容,眼里有不解,有愤怒,这股怒气来源于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 barry走上前,关心地打量他:“川导,没事吧?” 沈煦川机械性地摇摇头:“没事。” “你的手好像出血了,你把手套摘下来,我陪你去看医生。” “哦,好的。” barry找人收拾了残局,然后开自己的车送沈煦川去附近的医院。 路上,沈煦川都没怎么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bzrry很少见到他这样,笑着问:“你刚刚在跟谁通电话?” 不等沈煦川回答,barry猜测道:“宠爱你的几位叔叔?” “啊?”沈煦川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你为什么会想到他们?” barry挑着眉梢笑:“拜托,你在撒娇。” 沈煦川:“........” 能让沈煦川撒娇的人,除了那几位把他捧在手心的长辈,还能有谁? 沉默了大概半分钟,沈煦川恢复常态,公狮炸毛般地反驳:“放屁!这是我的作战计划!” barry先是惊讶,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24章 “好吧,我想我猜到是谁了。” “你别说出来,因为你猜得不准。” 闻言,barry朝沈煦川丢过去一个‘不拆穿你’的小表情。 -- 次日清晨,许青沉起得很早。 天蒙蒙亮,他就把所有的窗户都敞开,有意让晨风吹进来。 这个时节早晚温差大,他站在风口,一点也不觉得冷。 观望半小时,他拐回餐室,从餐边柜里取出两只杯子。 这是一种习惯,他自己都没发现。 找到咖啡粉,熟练地冲泡后,他拿着咖啡进入客厅。 这个客厅太大了,大的不像客厅而像画室,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他作画的地方。屋子里立着几块比他人还高的白板,上面有几道铅笔划过的痕迹,给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是他最近创作的思路。 无数的半成品堆在墙角,海丝特说的对,他很久没有出一幅得意之作,自从回国他便缺失灵感,有时匆忙地信手乱涂,有时又满怀柔情地细细描绘,让充溢内心的画卷流淌到纸上,可惜这样的状态不经常存在。 想着看着,许青沉忽然来了感觉。 他放下只喝一半的咖啡,拿起笔刷在画板上从左到右地涂抹起来。渐渐地,一片铅灰色的天空在画卷中诞生。 他画的有些入迷,以至于家里进人他都没有察觉。 骤然间,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哦!你让我想起往烤羊腿上唰料汁的场景。” “.......” 怎么会有如此煞风景的人? 许青沉回过头,对上沈煦川那喜欢装无辜的大眼睛。 “真的好像..”沈煦川撇嘴,“你这个笔刷,就是烤肉的嘛。” 许青沉不理他,继续往画板上涂抹。 “我跟你开玩笑的,”沈煦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许青沉一边作画一边回应:“我没有生气,你说的对,这确实是用来烤肉的刷子,我觉得好用就拿来用了。” “你好厉害,”沈煦川趁机拍马屁,“什么东西到你手上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话不算假,许青沉画的入迷,沈煦川刚刚也看入迷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寂静越拖越长。 直到整个太阳露出全貌,屋子的亮度有所提升,许青沉结束了创作时间。 他看着画板满意地舒口气,同时让他意外----某人一点没有要淘气的样子。 见他把所有的笔都放下,沈煦川便用一只手端起颜料箱,说:“我拿去清洗了。” 最近这种活都是沈煦川来做,刚开始沈煦川不想做,许青沉简单明了地说“换人”,然后沈煦川不得不咬牙答应下来。 做过几次之后,他越来越熟练了,每根画笔都被他打理的很好。 许青沉用湿巾擦手,一边擦一边观察沈煦川的精神状态,视线略过他的脸,然后是那双手。 沈煦川的一只手缠着绷带,证明昨晚的那通电话并不是开玩笑。 许青沉把颜料箱接过来放回原位,轻声说:“我来洗。” “没关系的,”沈煦川举起那只缠着白纱布的手,“只是擦破皮,我还是会做好本职工作,不过有一点,今天可能要叫外卖,昨天晚上想学糖醋小排没学成。” 许青沉的视线没有离开那只手,思考了片刻说:”沈煦川,我没有诅咒你。“ “我知道,”沈煦川先是一怔,然后点点头,“你还没坏到那种地步。” “......” 他俩之间的对话绝不能超过三句,有种两个精神病患者随时犯病的可能性。 许青沉没好气地瞥一眼沈煦川,然后转过身,从画板后面掏出一盒糖果。 “这个能堵住你的嘴吗?”说着便把盒子塞进沈煦川的怀里。 沈煦川低头瞅瞅,固执地摇头。 许青沉继续从画板后面往出掏东西,拿出一副未拆封的拼图,摞在糖果盒子上面,说:“那这个呢?” “这个..”沈煦川的声音中透着兴趣,“看着还不错。” 许青沉不易察觉地笑了笑:“ok,你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沈煦川说:“你哄小孩呢?” 许青沉见他两只手都不方便,故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难得露出轻松的笑容:“哄男孩。” “我可不是男孩,”沈煦川挺直脊背,“我二十六岁了。” 这次许青沉没有管理好表情,真的有被惊讶到。他一直以为沈煦川是十八九岁,最多不超过二十岁的小伙,有可能是一个还未毕业的学生。 只能说,沈煦川的外表确实太嫩,当然,本人的幼稚程度也功不可没,举止中总透着那么年轻和孩童般的气息。 “你看着不太像。” “好多人都这么说。” 沈煦川表示习惯地耸了耸肩膀。 -- 事实证明,无论塞给沈煦川什么玩具好像也阻止不了他想说话的欲望,何况有一个问题从他进门时就困扰着他。 他想不明白,除了疑惑心底还有一丝窃喜,他疯狂的想知道答案。 “许青沉,你今天为什么起这么早?” “不为什么。” “你平时都赖到快中午才起床,今天好不寻常。” “拼图也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我就是好奇。” 第25章 “明天给你买积木。” “你起这么早,不会是在等我吧?”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3 21:22:45~2023-08-24 23:1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a 18瓶;l 10瓶;木木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第四个周日。 秋日的天幕湛蓝一片。 许青沉窝在自家的阳台,坐在窗户边吹风,膝头放着一本皮面装订的旧书,脚边挨着无线固话。 他一边看书一边跟海丝特通电话。 “我明天离开,月末再回来。”海丝特说,“走之前我去看你。” 许青沉问:“月末为什么回来?” “c市会举办一场周年展,我先去佛罗伦萨的艺术馆取几幅像样的作品,月末回来开展。” 许青沉没说话,盯着书中的文字思考着什么。 海丝特等了几秒后继续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走商业化,我向你保证,不会有太多麻烦。” 又是一阵沉默。 海丝特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亲爱的,你还在吗?” “抱歉,”许青沉轻咳一声,“我刚刚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生僻字,一不留神看入迷了。” 海丝特:“.......” 许青沉道:“展会需要我参加吗?” 海丝特默默松口气:“你能来最好了。” “ok,看情况。” “去或不去,都由你自己决定。” “谢谢,海丝特,你永远都那么善解人意。” “这要归功于你的实力。” 后面简单寒暄了几句,两人同时把电话挂断。 这边通话刚结束,客厅里就传来电子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下一秒,熟悉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许仙儿,你在忙吗?” 那家伙来上班了! 许青沉假装没听见,戴上耳麦开始听古典乐。 他把书翻了一页,第二行文字还没读完,就从耳麦的缝隙中铺捉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察觉出有人存在,但他没有流露出任何迹象。 很快,一股好闻的气息窜入他的鼻尖。 那是热血青年专属的味道,有独特的108味儿,也有清爽的柠檬味儿。 就在许青沉想继续装瞎的时候,一根修长的手指闯入视野,按住了他想翻页的手。 他转过头,不得不面向沈煦川神情热切的俊脸。 “老板,我来啦。” “嗯。”许青沉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 沈煦川早已习惯他的冷漠,并不当回事,笑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来接你,咱们晚上出去吃。” 许青沉这下不淡定了,摘下耳麦,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出去吃吧。”沈煦川拽住他的衣角,笑容中带着点孩童般的讨好。 又来了!又来了!这小子真会磨人。 许青沉冷酷无情地拍掉那只手,痛得沈煦川“哎呦”一声。 “你的手不是痊愈了吗?”许青沉的视线落在那双修长白皙的手背上,“我认为你可以正常工作了。” 距离上次翻车已经过去七八天,沈煦川手上的绷带早就被他扯掉,现在的两只手白白净净,他不属于疤痕体,之前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都没有留下痕迹,真是让人羡慕的体质,不过作为男人来讲,沈煦川觉得这种事都无所谓。 他不肯放弃,臭不要脸的再次伸出手,一把抓住许青沉的手腕,威逼加利诱地说:“不出去吃可就没得吃了,饿肚子的滋味你又不是没尝过,这样吧!我请客,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保证你不后悔。” “我不太想出去。”许青沉朝窗外看一眼。 不太想,去掉一个字就是想。 沈煦川觉得胜算蛮大的,松开男人的手腕,改为捶手臂,“走吧,出去溜达一圈,在屋里闷着都要生虫了。” “你可以自己去。” “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孤单。” 许青沉按住那只捶来捶去的手,目不转睛地盯住沈煦川的眼睛。 后者裂开唇角,粘糕似的吐出两个字: “拜托~” 沈煦川笑得可甜了。 许青沉没法将眼前的人和那次在更衣室跟寸头男打架的人联想到一起,太怪异了,怎么可以做到又野又甜,又凶又黏的。 “我不喜欢你,”许青沉来了这么一段话,“我不想和你出去吃饭。” 沈煦川脸上的笑容变得牵强,随后消失,瞥着嘴巴道:“说得好像我喜欢你一样..” 两人的目光忽然纠缠在一起,略微尴尬地对视一两秒钟,很有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 沈煦川开始低头抠手指,模样可怜巴巴的。 许青沉暗自回忆上次跟沈煦川泡温泉的情景,总结下来收获的感受并不糟糕,至少没让他像参加名人会那样烦躁。 “好吧,”许青沉受不了沈煦川这副德行,好像自己把人欺负狠了,他将手里的书扔在旁边,带点妥协又矜持的口吻说:“如果你保证在路上不会跟我多啰嗦,我就和你一起去。” “我保证!” 沈煦川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第26章 相比之下许青沉不要太优雅,缓慢地起身,他比沈煦川高半头,微低眸子看对方,轻声说句:“稳重一点。” “走吧走吧,去吃好吃的,我馋了一整天。”沈煦川拽着他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他抗议:“我要换身衣服。” 沈煦川还是原来的那句话:“我的天!谁看你啊。” --- 他们没有开车,出了公寓楼就一直朝东走。 太阳正在落山,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倾泻而出,扫过街道,把他们的脸庞染成一片黄色。 出来以后,沈煦川就不着急了,步伐放缓和许青沉保持一个速度。 在两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沈煦川始终拽着许青沉的袖子,生怕他临时逃跑似的。 “你说的很好吃的地方在哪里?” 走了一段路,许青沉很自然地开口问。 沈煦川指着前面说:“很快就到。” 顺着那个方向,许青沉看见一排闪耀的霓虹灯,招牌带有英文,他猜想是外餐厅之类的饭店。 果然,沈煦川带领他进入其中一家德式餐馆。 屋里的客人很多,吧台和小方桌几乎坐满,而且多数是老外。 沈煦川跟这里的老板似乎很熟悉,老板的外表像混血儿,说话带着浓重的c市口音,俩人有说有笑地侃了好半天,然后才问有没有位子。 “川导,知道你要来,特意给你留了位子。”老板指向靠着店玻璃的方桌,“吃什么,还是老三样吗?” 沈煦川用手指点了一下许青沉的肩膀,说:“给他来份冰沙。” “ok!”老板冲许青沉友好地笑笑,迅速将人打量一番,眼底闪过几分惊喜,然后对沈煦川小声道:“就是他吗?” 沈煦川停顿两秒才反应过来话中的言外之意,何金越那张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对老板摇摇头,笑容中带点苦涩:“不是他。” 安排好位置,两人落座。 虽然人多,但这家店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吵闹,餐厅内播放的音乐的音量也恰到好处。 所有人都低嗓音说话,不是窃窃私语的那种,而是散发一种松弛感,来这里的人都很放松,不管做什么事都不着急,包括跟朋友聊天。 许青沉一如往常那样喜欢观察,先看环境,再看周围的人,值得思考的是他看人的时候过于低调,不会引起异样。 只有艺术家才知道如何使用他的眼睛,这话一点没错。 “许仙儿,”沈煦川轻轻打个响指,“这里的啤酒最棒,我请你喝几杯。” 许青沉点头:“好。” 这倒是让沈煦川有点意外:“你喜欢喝酒?” “喜欢,”许青沉再次环顾一圈,“这里的氛围还好,很适合喝酒。” 沈煦川笑起来:“我以为你是那种不抽烟不喝酒的正统人。” “那不叫正统人,”许青沉的表情带着别样的肃穆,“抽烟喝酒只是一种习惯,只要不超标就没什么。” “嗯..我就是那么一说。”沈煦川偷偷扮鬼脸,觉得他太一本正经了。 “另外,”许青沉话音一顿,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扫量沈煦川几眼,“你能不能别叫我许仙,我一点也不仙。” 沈煦川差点笑喷,抿着唇点头:“唔唔..好吧。” “有什么好笑的?” “我就爱笑怎么了。” “我看不惯,忍着。” “你可真逗。” 几番有来有回的斗嘴结束,沈煦川的老三样上齐了。 牛肉汉堡加烤薯条,还有一份华夫饼,然后是超大份精酿啤酒。 除了这些,沈煦川特意为许青沉叫了冰沙和蔬菜沙拉,以及一杯加冰的伏特加。 “这些东西在你眼里应该算不上垃圾食品吧?”沈煦川试探性地问,眼里藏着点小期待。 许青沉已经饿了,先喝一口伏特加爽口,随即塞进嘴里一块肉饼,咽进去后才道:“在我这里没有垃圾食品,只有我吃的和我不吃的。” 沈煦川挑眉道:“嗯哼,很符合你的性格。” “你最好闭嘴,让我好好吃饭。”许青沉灌了一大口啤酒,这一刻,他觉得没白来。 “.......”沈煦川瞪着他。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继续说着沈煦川不爱听的话:“你还是有优点的。” “靠!”沈煦川冲他比中指,“下次再带你出来我就是狗。” 许青沉可能是吃开心了,脸上忽然绽放一抹轻快的笑:“汪汪。” 沈煦川彻底愣住,有点不可思议,随后把头埋低盯着餐盘出神。 书本上总是写孩子的笑容最治愈,最纯真。沈煦川在某一瞬间觉得一个男人的笑容也能达到那种纯净的程度,一种奇怪的幸福攫住了他。 他不想承认,心里却清楚,他挺喜欢许青沉对他笑的。 事态的发展变得越来越抽象了,就像许青沉的画一样诡异。 沈煦川忽然就没了吃东西的兴致,只顾着喝啤酒,喝了三大杯之后,他低声开口:“许青沉,明天我要请假。” “做什么?”许青沉边吃边问,抓着牛肉汉堡的样子很接地气,确实不够仙。 沈煦川难得正经地说:“去见一个人。” “哦。”许青沉没多大反应,转念一想,疑惑道:“那我怎么办?” 第27章 其实这话没什么特别的,根本不用想太多,尤其不能往亲密的界限去想,可沈煦川的心率还是不受控制地跳快一拍,他压住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狠下心说:“我让人给你送餐。” 这个答案在预料之中。 许青沉接受了,只说一个字:“好。” “我要见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沈煦川的语气加重,这话不知道是对许青沉说的还是专门说给他自己听的,“我是为了他才回c市,而他是为了...” 你! 沈煦川没有说出口,内心深藏一种不安,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圈圈,活着的人也都在不停的兜圈子。 许青沉还在吃,不停的吃,但吃相不丑,可能是身上的气质给他加分了。 沈煦川保持方才的语气和语速说下去:“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停顿一下,发现对方依旧没反应,声音变得有些气闷,“反正我有,我要去见他,我不会改变心意的,轻易不会改变,我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以上这些“真心”话,在空气中萦绕许久,最后换来许青沉事不关己的一声:“哦。” 就哦? 沈煦川气得两颊绯红,忍无可忍的骂道: “妈蛋!姓许的,我再多跟你说一句我就真的是狗!” 许青沉这次又笑了:“啾啾,过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4 23:14:29~2023-08-25 22:5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181529 10瓶;允薰、陌上sakura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没有人能闯进他的世界” 雨水时节过去,c市的气温逐渐攀升。 沈煦川迎合天气只穿了一件北卡蓝体恤,下身克莱因短裤,脚下踩着大学生喜欢的滑板鞋,头上照旧戴了一顶白色棒球帽。他整个人看上去清爽阳光,所过之处都能引来不少目光。 时间是下午一点钟,刚刚吃过午饭的他健步如飞,奔向与喜欢的人的约会地点。 一家唱片咖啡馆。 这间店他之前来过几次,无一例外都是为了何金越。 二楼靠窗的位置有一排橘红色的真皮沙发,何金越正半躺半坐在上面等他。 利落的短发,深刻的五官,总是能焕发出熠熠光彩的眼眸以及健朗的身型。 是这个人没错。 沈煦川快速地将人打量一番,迈着很轻的步伐朝人走过去。 何金越的两只手垫在脑后,半闭着眼睛听着留声机传出的交响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周身散发着一股轻松愉悦感。 “金越。” 闻言,男人倏地把眼眸睁大,一抬头,迎上沈煦川璨亮的褐色眼睛。 “嗨!川导。”何金越看起来很高兴,两只手从脑后垂下来,然后挪动身体往右空出一个人的位置,示意沈煦川坐在他身边。 沈煦川坐下来,顺手摘掉帽子。 他的头发散乱地披在前额,很想让人用手揉顺。 何金越盯着看几眼,笑着道:“来杯美式?” “好啊,”沈煦川点脑袋,“金越,你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我叫人送上来点吃的好不好。” “不用麻烦,我不饿。” “那好吧。” 简单地互相问候几句,两人还算有默契地安静下来。 他们保持恰当的距离坐在沙发上,好似一见如故的朋友,没有太多客套话。沈煦川想陪着何金越听完正在播放的曲子。 何金越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的留声机,眼角溢出淡淡的笑意,好像在谛听、回忆、沉思着。 而沈煦川的视线则留在男人的侧颜,不知道为什么,他眼里装着的是何金越,心里想的人却是许青沉。 那个男人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久久挥之不去,一幅幅画面没完没了的来回跳动。 可能是因为许青沉也喜欢听这类的交响乐,所以他的思绪有点不受控制。 一曲终。 何金越起身把音乐关掉,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杯冰美式。 他递给沈煦川,露出熟悉的笑容:“最近在忙什么?想约你打球都怕你没时间。” “你想约我,随时啊,”沈煦川喝一口黑咖啡,小声补充道,“你知道的。” 后面那句何金越恍若无闻,从身旁的边几柜拿过一叠小甜点,放在两人中间。 沈煦川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细嚼慢咽,从远处看特别像偷吃的小松鼠。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周末我们一起去攀岩,barry说你很在行。”何金越主动抛出橄榄枝。 “当然好。” 沈煦川毫不犹豫的答应,虽然心里清楚对方只是以邀请朋友的方式提出来的,可他依然感到高兴。 “对了,川导,”何金越忽然换了一种语气,声音变得颇为温柔,“展馆的经理告诉我,你上次去参加预展了?” 想不到他会提起这茬,沈煦川的脑子里再次被许青沉的身影填满,甩都甩不出去。 “是啊,”沈煦川轻声道,“我去了,以为能看见你,可惜你不在。” “我也非常遗憾,怎么样,有喜欢的艺术品吗?”问完后何金越把目光移到别处,眼睛里充斥着懊悔,低声自言自语:“我很后悔没有去..” 第28章 沈煦川知道他的后悔代表什么,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本不想在他面前提及那个人的名字,这会却没忍住,直接脱口而出:“我看见许青沉了。” 何金越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笑了:“他怎么样?” 自从得知何金越心里装了这么一个人,沈煦川就把许青沉的名字印在脑海里了。 彼此都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见面却很少提及。 就像沈煦川之前想的那样,何金越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谈论许青沉,好像要把人藏起来似的。 “他挺怪的..” 斟酌一番,沈煦川只能这样说。 他既不想在喜欢的人的面前夸赞情敌,也不想有意诋毁。 这两种说法在他看来又蠢又没品。 “他就那样,”何金越笑着用轻松的语气道,“想不到你会跟他碰面,你们说话了吗?他很少搭理人的。” 沈煦川想了一下回道:“说话了。” “哦?”何金越的眼睛瞬间亮起来,“说什么了?” 沈煦川脸上挂着不乐意的微笑:“他走进我的休息室,在我面前睡觉,我把叫醒了,问他是谁,就这样说上话的。” “哈哈哈..”何金越被逗笑了,笑得直仰头。 沈煦川回忆起他和许青沉的初遇,不免也笑了。 笑声持续了一小会儿,彻底消失后,沈煦川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很容易就能掰响。 相对何金越一脸放松的神情,他显得有些不正常。 “川导,你怎么了?” 抛开杂七杂八的感□□,何金越到底是一位年少有成的制药公司总经理,洞察旁人情绪的能力还是很到位的。 他察觉出沈煦川与平时的活泼开朗有区别,便关心地问了一嘴。 沈煦川抬起闪光的眸子,认真地说:“金越,你喜欢他什么?” 何金越的笑容收敛一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沈煦川掰着手指,接着上句问:“因为他白发灰瞳吗?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可是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比他长得更..更特别,更好看啊。” 何金越地垂下了眼眸,拿起边几柜上的咖啡杯,低头喝了一口,然后放回原位。 他眼中有思索,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跟沈煦川谈论这个话题。 最终,他点了下头,用喑哑却富有感染力的嗓音说:“这是其中之一,我对他的喜爱已经超过正常人之间的爱情,这么说有点做作,可这是我的真心话。” 沈煦川别开脸,不愿意去看何金越那动情的眸子。 “川导,我不太喜欢跟人提起他,”何金越的语气中隐含着一种享受秘密的快乐,“我总觉得他活在另一个世界,他在我眼里永远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替代。” 真有那么独一无二吗? 沈煦川偷偷撇嘴,何金越每说一句,他就想到许青沉的一个表情或动作。 总是懒洋洋的,爱打哈欠,毒舌,气死人不偿命,领出去吃饭特丢人。 “金越,你有跟他表明过心意吗?”沈煦川有点好奇,开始幻想许青沉被人表白的场景。 不知道那个家伙会有什么反应,估计会一边打哈欠一边说“你小点声”。 何金越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从来没想过。” 像沈煦川这种行动派,根本理解不了这类型的感情。他微微睁大眼睛,露出困惑的神色:“为什么?难道是那种默默看着,默默关注,看着他交朋友,结婚,然后生孩子?” 何金越面色倏变,目光忽然锐利几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现实世界与他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没有人能闯进他的世界,”何金越异常笃定道,“没有人,他始终会是一个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扰他,我喜欢他是我的问题,跟他没有关系。” 沈煦川沉默了,缓缓把头低下。 他认识的许青沉,好像跟何金越口中的许青沉有很大差距。 骤然间,室内鸦雀无声。 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静场,沈煦川和何金越都属于那种开朗健谈又善于交际的人,这种微妙的沉默在他们之间很少见。 何金越轻咳一声,打破这份意外的静默。他换回最初的轻松语气,开口道:“川导,我们不要再提许仙儿了,说说你吧。” “我有什么好说的,”沈煦川心里酸酸的,“说多了你会同意跟我交往吗?” 何金越半是无奈半是感激地笑道:“川导,我很喜欢你这个人,你要知道,没有人可以拒绝跟你做朋友,我也一样。” “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沈煦川不死心,整个人往前凑了凑,“我可是活的,我就在你身边,天上的要是够不着,咱就看看地上跑的,人总是要生活的嘛。” 何金越被他这番比喻搞得哭笑不得:“其实我很好奇,川导,追你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看上我?” 沈煦川努着嘴唇,思考几分钟后迎上何金越疑问的眼神,他目光真挚地回答:“我觉得我们性格合得来,有共同的爱好。你喜欢运动,我也喜欢,你喜欢看球赛,我也一样!更合拍的是我们都对赛车着迷,我可是职业赛车手!拿过很多冠军的!” 简单易懂地形容:我们能玩得到一起去! 何金越听得频频点头,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最后哥俩好似的拍拍沈煦川的肩膀,“川导,说来说去,我们最适合做朋友。” 第29章 “......” 沈煦川真是郁闷极了。 -- 短暂的黄昏被夜色取代,外面的天彻底黑了。 许青沉关上窗户,从餐边柜中取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面包和奶酪。 他坐下来,往烤面包上涂些黄油。 第一口咬下去,还没来得及细品味道,犹如炸雷似的声音便突兀地传入耳朵里。 “老天!你又不关门!” 许青沉对这种音量已经麻木了,不急不徐地扭过头,看见沈煦川拎着两个袋子站在玄关处。 他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他以为沈煦川不会再出现。 “我怕你饿死。”沈煦川迈大步走过来,手里的袋子搁在桌上,低头看着许青沉和他手里的面包,“以后记得关门,如果我不来,估计到明天早上你都想不起来。” 说完,沈煦川拿掉许青沉手里的面包,解开袋子拿出餐盒,一股香气在空中弥漫。 许青沉捂着胃部,盯着餐盒里的食物说:“下午出去一趟,回来忘记关门了,其实没关系,这栋公寓管理的很严格。” “你出去了?”沈煦川眼中窜出惊喜,“干嘛去了,真稀奇。” “去见海丝特,她要走了。” “哦,还以为你自己出去呢。” 许青沉没再说话,捧着餐盒光顾着吃森*晚*整*理了。 他咬一口寿司,再喝一口冰柠檬水,慢慢悠悠,吃的不亦乐乎。 沈煦川拉开一张椅子在他旁边落座,胳膊搭在桌上,两手捧腮欣赏他的吃颜。 现在的许青沉,是最像正常人的时候。 许青沉最不怕别人看,被沈煦川近距离的死死盯着也没感觉,完全忽视所有。 沈煦川心里直喊怪哉,无数个疑问从脑子里冒出来。 “我真是不明白..” 许青沉抽空瞅他一眼:“不明白什么?” 沈煦川嘟囔:“何金越为什么会喜欢你。” 许青沉把嘴里的食物咽进去,语气极为自然地问:“何金越是谁?” 沈煦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5 22:51:21~2023-08-26 22:0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鸩 10瓶;-清许-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你看我俩般配吗” “去打球吗?” “许青沉!” 大中午的,刚吃完饭,沈煦川又开始了。 这个时间段对于沈煦川来说一天已经过去一半,可对于刚起床没多久的许青沉来说就等于刚刚开始。 就像往常那样,许青沉对沈煦川的邀请充耳不闻,往阳台上的摇椅一躺,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许善人,走吧。”沈煦川一点也不气馁,凑到男人跟前,戳了一下对方的胳臂。 许青沉没反应,就跟死了一样,垂下来的手都是软绵绵的。 “我们下午去打球,晚上可以去吃东西,”沈煦川边思考边规划流程,“你想想,大好天气不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多可惜,何况你最近都没有画画,一堆半成品没一幅是完整的,我知道你没灵感,那就要多出去看看世界..” 类似上面的话沈煦川又连着叨叨十分钟。 许青沉装不下去了,冷冰冰开口:“你闭嘴。” 沈煦川露出计谋得逞的狡黠微笑:“一起去吧,拜托。” ‘拜托’这两个字从沈煦川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带有软化剂的效果。 看在他这么乖的份上,矜持的许画家决定赏他一个眼神。 许青沉把眼眸睁开了,偏过头来看他:“跟谁?” 沈煦川知道有戏,忙不迭回道:“就咱俩。” “如果能找到一个陪你聊天的,我就考虑考虑。”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沈煦川乐颠颠的跑进厨房了。 许青沉看向窗外,天空澄澈无云,心情还不错。 -- 约莫半个小时后,卧室的门被打开。 许青沉换好衣服从里面走出来,换成一身户外休闲装。 上衣是一件冰淇淋葡萄紫大体恤,下身是白色的运动短裤,再往下是香芋紫帆布鞋。 很有活力,沾点潮流,这是沈煦川的风格。 事实上这套衣服确实是他在网上为许青沉订购的,衣服的尺码偏大,却不影响整体效果。 沈煦川像一位服装设计师,双臂还胸端详着专属于自己的模特。他第一次见许青沉穿艳色的衣服,怎么回事,竟然闻到了一股“妖气”。 “打扮成这样你不要命啦。”沈煦川略带调侃地开口。 许青沉冷酷地瞟他一眼。 只要不是特别花哨的衣服,穿什么许青沉不讲究。 沈煦川摸着下巴嘟囔:“竟然有点帅。” “当然,”许青沉接过话,嘴角微微上扬,“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要帅死你。” 没听错吧! 这是许仙儿能说出来的话吗? 好一会儿,沈煦川才反应过来,对着男人比了个国际手势:“反弹。” -- 初秋的第一波落叶扫着地面。 车子停稳,两个男人陆续下车。 停车场对面就是网球场,那里的人不多,零星有几对情侣在约会。 第30章 太阳高挂,虽然有秋风相伴,但还是有点晃眼睛。 许青沉的眼眸就像带了能变色的隐形眼镜,白天在户外看颜色偏灰,夜晚光暗的时候则是透绿。 真是一双特别的眼睛,怪不得把何金越的心偷走了。 沈煦川心里直冒酸泡泡,不过骨子里善良的他还是好心地把自己的棒球帽分享给许青沉。 “帽子给你戴吧。” 许青沉戴好帽子,歪头寻问:“你不晒吗?” “不怕晒。”沈煦川笑着晃了一下脑袋,微长的头发被头绳随意地绑在脑后,形成一个小马尾,看上去更符合时装设计师的形象了。 两人顺着小路走进网球场。 工作人员在大门口等候,看见沈煦川的一瞬间立刻把装备递过去。 沈煦川是这里的高级会员,存了不少球拍和球鞋之类的东西。 许青沉随手挑了一个网球拍,拿着掂两下,找回一点上学时的感觉了。 各自拿好需要的东西,他们来到最后一块被围网隔开的区域。 这里人更少,相对安静,脚下是平坦的塑胶场地,明显是会员专区。 进来以后,工作人员就把围网门关好,站在旁边随时准备为会员服务。 “许仙儿,你平时打球吗?” “都说了别叫我许仙。” “ok,许真人,你会打网球吗?” “应付你这种小卡拉咪还是没问题的。” “我去!跟谁学的这个词。” “跟你。” 照例度过斗嘴环节,两人很快进入运动状态。 许青沉打起球来没有预料中那样迷迷糊糊找不到方向,反而在球场中行动自如,身上重新燃起一种年轻、敏锐的感觉,不管是击球还是接球的动作都相当标准,丝毫不生疏,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刚开始沈煦川还打算让一回合,发现许青沉是真的会玩网球,便开启认真模式。 几个回合下来,分数几乎持平。 这有点出乎意料。 沈煦川抬手叫停,转身走到围网边的休息区,坐下来开始喝水。 许青沉还在网带的另一边,随意地挥动着网球拍,眼睛四处张望,应该是在观赏周围的景物。 沈煦川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许青沉,开口问电话那头的人:“金越,来吗?” 何金越说:“抱歉,今天下午约了客户,晚上去s市处理业务,过几天才能回来。” “哦,好吧。”沈煦川的眼睛跟随许青沉的身影在移动。 许青沉慢慢地朝这边走过来了。 “金越,其实..”沈煦川迟疑着,纠结要不要把’许青沉‘这三个字说出口。 不等他做决定,何金越已经把让他的话截断:“川导,下次吧,今天真的没时间,等我出差回来,我们一起去攀岩,之前约好的。” 沈煦川只能点头,然后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许青沉已经走到跟前。 “好渴。”话落,那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桌上的一瓶水。 许青沉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 沈煦川呆呆地看两秒,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自己不好受,也不能让他好过。 于是沈煦川干巴巴道:“老哥,那是我喝过的。” 恶心死他! 然而许青沉的表情雷打不动,放下水瓶,轻飘飘说句:“怪不得有股味道。” “.....”沈煦川觉得牙尖痒痒,很想咬点什么,忍了半天才没有付诸行动。他的声音降低了,带着些许指责:“我的朋友不来了。” “哦,”许青沉满不在乎,“这么说,只能我一个人承受你的啰嗦。” “混蛋,”沈煦川小声骂人,“我有那么絮叨吗?你天天嫌弃我,跟我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从来没有说过我是话痨,是不是遇见一个正常交流的人你就觉得话多。” 避免他在抱怨下去,许青沉干脆地承认:“是。” 沈煦川长长的睫毛忽闪两下,说句:“真没劲..” “你怎么了?”许青沉扒拉一下他的脑袋,“刚才还放话要把我打回老巢,现在怎么提不起劲头了。” “我在想事情,”沈煦川眼底流露出郁色,“突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做小时工,哎..我好像又犯错误了。” 许青沉没有搭茬,拉开一把塑料椅子坐下。 “许青沉,你是活着的吗?”为了得到答案,沈煦川忽然握住了许青沉的手。 本以为会像魔王爪子一样冰凉,没想到又软又温暖。 许青沉低头扫一眼,不带情绪地说:“摸我干什么。” “谁稀罕。”沈煦川立刻松手,欲盖弥彰地把自己的双手藏起来,揣进了衣兜。 他也解释不清楚刚刚那么做的原因,然而那种触感像烙印似的永远留在心里了。 许青沉用一种看小朋友的眼神看他,打量几眼,露出令人难以察觉的笑容。 “还玩球吗?” “玩啊!都说要把你打回老巢了。” 两人打起精神,走入球场又比了几回合。 下午就这样慢慢过去,变成了晚上,就像一块红色的卷帘布落在城市中。 网球场隔壁就是c市最大的花卉市场。 路边已经出现一排小摊,专门卖一些小玩意,有放在水桶里的鲜花,还有精致的小盆栽,少数几个摊位摆着小鱼缸,里面游着五颜六色的小鱼。 第31章 过路的情侣会停下来买花,搂着抱着,特别亲密。 许青沉和沈煦川走在这群人后面,神色各异,一个兴致勃勃,一个兴致缺缺。 “不去找车吗?”许青沉忍不住问。 “急什么!”沈煦川一把抓住他的胳臂,以防他逃跑,“过来看看,有小乌龟。” 许青沉满眼不感兴趣的冷漠,身体却被沈煦川拖着走。 他俩在一个卖鱼的小摊前驻足,沈煦川蹲下身,瞅着玻璃箱里的几只小乌龟。 “你在看什么?”许青沉的内心陡然生出不祥的预感,“只能看看,你也不能买。” “谁说的,”沈煦川抬头,两只大眼睛因为喜悦和兴奋变得可爱,“我要买一只小乌龟。” 许青沉不说话了,刻意别开脸,打算装聋。 “许善人,发发善心,”沈煦川又开始了,一手拽住男人的运动短裤边缘,轻轻扯了扯,“买回去一只,我自己养。” 许青沉低头,丢过去一个“跟我有什么关系”的眼神。 沈煦川笑容甜滋滋的:“是这样的,我平时都在俱乐部过夜,很少回家,带回去会饿死它的。” 许青沉冷着脸说:“我也能饿死它。” “你不会,”沈煦川讨好道,“你是许善人,再说了,我会照顾它的,我每天给你做饭的同时也会给它添粮。 许青沉一度怀疑他是在拐了弯儿的骂自己。 这时候,摆摊的老板发话了。 一个热情的中年大叔,笑着对他们说:“你的小男友很有爱心,买一只带回去玩吧,乌龟也是宠物,养好能活几十年。” 在这个同性可以领证的时代,男男情侣逛街可不算稀奇。 大叔笃定他们是一对。 小男友? 许青沉很会抓重点,低头瞅瞅沈煦川爱装无辜的大眼睛,不乐意道:“你看我俩般配吗?” 老板没犹豫:“配啊。” “你这单生意没了,”许青沉简直是死神上线,冷酷到能冻死过路人,“我眼光可没那么差。” “我靠!你这话啥意思!” 沈煦川气得牙痒痒,下意识的加重手中力道。 他想站起身跟许青沉展开一场血腥大辩论,却忘了刚刚手里攥的是什么东西。 接下来的几秒钟,许青沉迎来人生第一次的社死。 哦!许仙儿的内裤是藕荷色。 这是沈煦川犯事儿后脑子里飘过的第一句话。 周围的人被这一幕惊到了,纷纷放缓步伐朝这边看来。 相对观众的惊诧,许青沉这个被扒了裤子的当事人反应出奇的镇定,只是低头与沈煦川对视。 虽然只发愣了两秒钟,但沈煦川感觉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他如梦方醒,赶忙站起身来,顺便替男人把运动裤提到胯骨的部位。他的表现比当事人还窘,周身热血沸腾,双耳红成了牡丹花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还好没露点,不然又要被看光光了。” 许青沉眯着眼眸注视眼前这张脸,肃然的面孔既看不出爱也看不出恨。 “真不是故意的,幸亏我反应快。”沈煦川左右瞅瞅,真想捂住那些人的眼睛。 “你下次..”许青沉停顿了一下,语气透出几分埋怨的味道,“别再给我买大尺码的衣服了。” 沈煦川也很后悔,点头说:“知道了。”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就是----沈煦川如愿以偿地捧着一只小乌龟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6 22:05:51~2023-08-27 22:2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木一秋 6瓶;允薰 5瓶;-清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他受伤了,等他醒来” 一个水族箱,一碗龟粮。 小乌龟有家了。 沈煦川把它的家放在餐桌的右侧,靠着餐边柜的位置,吃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逗弄新宠,还给小乌龟起了个名字叫‘长生’。 许青沉始终冷眼旁观。 沈煦川哀求道:“老板,你不要总是顶着一张厌世脸好不好。” “你小点动静搞那东西。” “.....” 许青沉认为眼不见为净,他把沈煦川和小乌龟扔在客厅,独自一人回卧室待着。 不一会儿,沈煦川那毛茸茸的头颅就从门口探进来。 “许善人~” 又来了!沈家的烦人精。 许青沉微微侧过身体,故意背对着门口。 沈煦川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我不在的时候,你看着点,可别踩到它。” 许青沉不置可否的挑眉:“它会爬出来吗?” “很有可能。” “看它运气。” 许青沉拿起床头的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翻开几页。 沈煦川得寸进尺地把半个身子都挤进卧室,伸脖子说:“答应我,把它当成孩子那样照顾。” 许青沉低声笑,眼里恢复一丝温暖:“传说中的龟儿子?” “.....”沈煦川不乐意的撇嘴,“总之你帮忙照看一下,不要那么冷血无情,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许青沉默不作声。 沈煦川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许帅哥,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第32章 用着的时候叫帅哥,用不着的时候叫木头。 世界上还有比沈煦川更现实的人吗? 没过几天,那些保证的话派上用场了。 临近月末的星期五,傍晚的余晖刚落,沈煦川拎着两袋食材踏进许画家的家门。 他先喂养小乌龟,然后进入厨房做晚餐。 现在他的厨艺日益见长,从最开始需要两小时出成品到现在缩短为半小时就可以。 他进屋半天,竟然没说话。 这么乖巧可不多见,导致傲娇的许画家稍微抬起了高贵的头颅。 借着到厨房拿咖啡粉的空隙,许青沉打量沈煦川几眼。 氛围开始变得微妙。 两人谁也没搭理谁,直到晚餐摆在桌上,沈煦川打算走人了才开口说话。 “老板,我要请假。” 闻言,许青沉缓缓转头,目光落在门口正在穿外套的沈煦川的脸上。 “嗯。”许青沉应一声,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沈煦川有点不好意思:“帮我照顾长生。” “好。” “谢谢!”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 沈煦川再次启唇:“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请假吗?” 许青沉开始享用晚餐,咬一口青菜,目不斜视道:“为什么。” “我要陪朋友出去,”沈煦川纠结般地咬了咬唇,“就是我说的那位重要的朋友,你放心,我会让人准时给你送餐。” 许青沉很优雅地抿一口咖啡,没说话。 沈煦川不确定他是不是不高兴了,看着像生气,想想又不太可能。 生气这种事很少发生在许青沉身上,他总是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事都没有好奇心。 “那个...”沈煦川犹豫不决,用手指戳了两下头发,“如果你觉得我做的不好,可以提前找人...” 后面那句话的音量特别小,几乎是嘀咕出来的。 沈煦川说完就跑了,好像干了一件对不起许青沉的亏心事似的。 想让他听见,又害怕他点头答应。 -- 第二天是周六。 许青沉接到海丝特打来的电话。 “明天是c市二百周年的艺术特展,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活动,你要参加吗?” “没问题。”这次许青沉没想就答应了。 海丝特显得很高兴:“ok,我来安排。” 晚上天刚黑,海丝特的助理就把明天要出席的礼服送到楼上。 许青沉让人放在一边,低头在小画板上玩素描,头都没抬。 助理已经习惯他这种待客态度,一句废话没有,把该交代的话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又过一天,周日的下午。 许青沉穿上意式羊毛西装,出门前破天荒的把小乌龟拿在手里摆弄一阵。 拇指大小的乌龟在他的掌心缓慢移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劳伦斯,时间到了。” 海丝特亲自来接他,习惯性叫他英文名字。 他把乌龟放回水箱里,站起身往外走,越过海丝特的时候说:“在c市叫我许青沉。” 海丝特光明正大的翻白眼:“好吧。” 许青沉不免想起沈煦川,如果是小疯子,一定会跟他唱反调,会不停的叫他英文名,才不会像海丝特这样懂得尊重人。 展会的时间从上午十点开始一直到傍晚六点结束。 许青沉没有参展,他听从海丝特的安排,直接进了主办方组织的私人宴会。 照例由海丝特全程应酬,他只负责点点头,说句“你好”,笑都没怎么笑。 “很好,你坐实了外界的传闻,高冷又古怪。”海丝特抽空调侃他一番。 他无所谓的耸肩,找个人少的地方落座,一边吃甜点一边看艺术展厚厚的宣传册。 忽然,海丝特把他的手机递到他耳边。 “你的电话。” “谢谢。” 许青沉接过来,按下接听键:“你好。” “你好,许先生,我叫barry,是川导的好朋友,就是沈煦川。”那边的人直接自报家门。 许青沉喜欢这样的沟通方式,有效且不浪费时间。 “有事吗?”他问。 barry语气略微急促:“我代替川导向你说声抱歉,他最近都没办法回去工作了,他需要延长假期。” 许青沉翻着宣传册的手一顿,低声说:“为什么。” 为什么? bsrry不由得感到惊讶,根据沈煦川以往传达的信息,这个男人是不会问为什么的。 “嗯..”barry捏捏眉心,难过的喉咙发堵,“他家里有事,等他醒...等他有空亲自跟你解释。” 等他醒了,他会说的。 barry抬头看一眼急救室亮着的灯,难受的没法呼吸了。 在沈煦川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他抓住barry的手,快速说句“帮我请假”。 “什么鬼啊现在还说这些!”barry当时急得想骂人了。 沈煦川依然不忘记微笑:“不然扣我工资了,拜托,帮我跟他说,但是别说我..我受伤,记得让人给他送吃的..” “好好好,都答应你。” 回忆结束,通话也结束了。 许青沉把手机搁在一边,继续翻着宣传册。 海丝特一直在关注他,见他完事了便帮他把手机收起来。 第33章 “何先生想跟你说几句话。”海丝特凑近他耳边,声音很低,透着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许青沉的目光不离册子,冷酷到底:“你来决定。” “我觉得有必要,”海丝特解释道,“他是这次展会的总投人,见一见没坏处。” “可以。” 见他点头,海丝特笑着起身。 不消多时,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许青沉抬头轻瞥,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许哥,”对方这样称呼他,有分寸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吗?” 许青沉没回答,静静地打量眼前人,目光深邃莫测,犹如两潭池水。 一旁的海丝特赶忙解围:“记得记得,这是何总,我们是在欧洲艺术馆认识的。” “我叫何金越。”何金越完全不在乎许青沉的反应,友好地伸出手,好像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会面。 男人给出的第一印象很好,低调友善不屈尊俯就,亲切而非狎浪轻慢,声音有力,富有感情。 许青沉握住那只手,从容一笑:“你好。” 不止看着面熟,名字好像也在哪听过。 “我们是校友,按辈分我应该叫您一声师哥,”何金越笑着说,“我欣赏您,喜爱您的作品。” “谢谢。”许青沉保持一贯的不冷不热。 他脑中还在搜索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总觉得从什么人嘴里出来过,但出于他的社交习惯让他对一些人的名字过耳就忘。 没礼貌,他知道,他就是不改。 “一起吃晚餐好吗?”何金越发出邀请,听得出来,语气中隐含着小心翼翼。 许青沉想到刚才那通电话,他的小时工请假了,代表他没饭吃了。 “好的,一起吃晚饭。” 想不到他会答应,何金越激动的站起来,招呼着下面的人安排餐厅。 喜悦就像火焰一样在何金越身上燃烧,没有丝毫延迟。 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海丝特没有参加,晚餐只有许青沉和何金越两个人。 用餐的位置离博物馆非常近,步行只需要五分钟。 许青沉拒绝坐车,执意要走路过去。 何金越陪着他一起,期间接到一通电话,便放缓步伐走在他后面。 许青沉隐约听见何金越说“抱歉”,然后一句“我在陪一位重要的客人”,中间又说了几句没听清,最后是“晚点再去看他,希望他尽快康复”之类的。 两人踏进包间时,玻璃转盘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 定眼一看,都是许青沉爱吃的菜系。 落座后,许青沉要了一杯加冰的柠檬水。 何金越为他分菜,帮他倒红酒,餐具消毒,为他准备好一切。 这让他想起沈煦川。 最开始来到他身边时,沈煦川像只小鸟一样围着他转来转去,忙碌好半天连刀叉都找不到,现在想想,那时候的他真有耐心。 就在何金越要帮他把用过的湿巾碟撤掉时,他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开口道:“我自己来。” 何金越低眸,迎上许青沉鹰隼般犀利的眼睛,知道自己做得过界了,便收回两只手,安安分分地坐回自己的位子。 “许哥,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吗?” “不介意。” “您刚回c市的时候,我就想约你见面,”何金越和颜悦色地说着话,向外传递一种友好的信号,“还记得史蒂夫的那幅画吗?我已经送给海丝特小姐当做礼物,她说要交给艺术馆保管。” 许青沉吃一口食物,停下来,转头看着何金越,他的眼睛仿佛是这间屋子里唯一释放光彩的东西,他用慢吞吞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何先生,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跟人讲话。” “好的,”何金越表示理解地笑了笑,“我们先吃东西,吃完再聊。” 许青沉收回目光,在把烤鲅鱼送进嘴里之前又补充道:“这顿饭我请,海丝特会买单。” 闻言,何金越只是笑笑,笑容中带着点难以察觉的溺宠。 许青沉做起事来很专注,尤其是对待吃的。 全程几乎只有他一个人在吃,旁边的男人只是看着,他感觉无所谓,主要以吃饱为目的,谁让他的小时工不见了呢。 等他撂下筷子,终于有机会让何金越打开话匣子时,一串电话铃声响起。 何金越说声“抱歉”,然后拿着手机走出包间。 屋子里很静,吃饱后许青沉开始喝酒。 包间的门没关严,外面传来了何金越刻意压低的声音:“没错,我是在那里,当时我也没办法,我必须离开,都说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是不是非要我....抱歉,我太激动了,真的对不起,明天得空我立马去医院看他,他现在怎么样,醒了吗...嗯嗯你们照顾好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安静几秒,电话应该是挂断了,何金越站在外面叹息一声,随后回到包间。 许青沉的视线落在男人的手机上,问道:“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没有没有,”何金越忙不迭否认,“许哥,我没事。” “你没事,你的朋友好像有事,”许青沉执起红酒杯喝一口,视线没离开那部手机,“这里有点静,我听力又好,你讲话的内容我不想知道都难。” 第34章 “我没想打扰你,”何金越的笑容逐渐牵强起来,眸中浮现几分忧伤,“是这样的,我和一个朋友约好去攀岩,中间出点意外导致他受伤了,他是我在芝加哥认识的朋友,是一名赛车手,他对我有好感,没错,就是那个意思,他为了我回c市,就像我为了...” 说到这里,何金越忽然抬眸看向许青沉,苦笑了一下:“没什么,我和他在某些方面还挺像的,对待感情都很执着,他很优秀,长得也好看,我要是早点认识他,说不定就在一起了,毕竟很少有人能拒绝他,可是感情的事....嗐,我说这些干什么,许哥,我刚才的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他举起高脚杯,表示歉意。 许青沉扯唇浅笑:“我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何金越自顾自地把杯里的酒喝光。 “你还是有点担心他的。” “是,”何金越大方承认,“我当他是朋友,我刚才说过,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欣赏的赛车手,他出事我当然担心,不过他没有你重要。” 许青沉对这话一点不感冒,像讨论天气那样给出点建议:“你去看他吧。” “不急,我明天...” “你最好快点去,我可不想当罪人。” 话落,许青沉站起身来,有条不紊地理了理西装外套。 何金越紧随其后地从椅子上起身,视线紧紧盯住他那漂亮的像孔雀石一样的眼睛。 “这顿饭我来买单。”许青沉语气坚硬,英俊的脸庞透出不容冒犯的权威。 何金越没他高,几乎是仰望他,“许哥,我送你回去。” 许青沉边往出走边摆手:“海丝特会送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7 22:20:45~2023-08-28 23:2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草木一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伦恩弗里曼 15瓶;-清许- 2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看见他就觉得委屈” 那个人不在,屋子里太安静了。 许青沉不得不放点音乐来助兴。 温吞如水般的乐曲渐渐散到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这让喜爱恬静的许青沉感到身体无比惬意。 他享受这种感觉,自认为轻松愉悦。可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他总是习惯性的往餐厨的方向瞄去,试图在里面寻找一抹活蹦乱跳的身影。 作为雇主,出于人道主义也应该关心一下。 许青沉这样想,于是用脚把无线固话拨到自己的腿边,随手拿起听筒。 他打给了海丝特。 “你最近有关注我的小时工吗?” 海丝特回道:“没有。” “你不是有他的社交账号吗?” “没看。” 许青沉沉默一两秒钟,一反常态地接着说:“你觉得他家里会有什么事?” 海丝特的嗓音有种提前录音的机械感:“你自己打电话问。” “他会不会又翻车了。” “你自己打电话问。”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犯事跑路。” “你自己打电话问。” “他还想不想要工资了。” “你自己打电话问。” “......” 很好,海丝特终于用魔法打败魔法了。 “啪嗒”一声,许青沉把听筒放下,假装无事发生地拿过一个小画板放在膝盖上,开始用铅笔描绘。 他面上无比淡定地在纸上落笔,很快描出一页“杂草重生”,这堆草就像他此时的心理状态,没有颜色,乱糟糟的。 过一会儿,他把小画板扔在旁边,随手又拿起电话听筒。 冥思片刻后记起一串电话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 许青沉百无聊赖的数到五,电话接通了。 那边比他快一步开口:“看见座机号我就知道是谁,我的好雇主,许仙儿!”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使许青沉身体里某根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了。 他面色缓和,开口道:“沈煦川,什么时候来上班。” 沈煦川语气轻松道:“看小爷心情。” “不管你儿子了?”许青沉说话间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两步走到水族箱跟前,拿起一支筷子去扒拉里面的小乌龟,“你不管,我可要送人了。” “别啊,”沈煦川急道,“我过几天就回去。” “过几天?” “放心,饿不死你。” “给个准信。” “唔..”沈煦川迟疑了片刻,电话里响起一阵“沙沙”的声响,好像在跟什么人窃窃私语。大概有五六秒的时间,他重新把手机悬在耳边,“我最快也要一周以后,等我回去,有些事情咱俩当面谈谈。” “一周那么久..”许青沉低声抱怨。 沈煦川的嘴里发出熟悉的笑声:“我不是叫人给你送餐了吗?你觉得好吃吗?” “比你做的好吃。” “雇主满意就好。” 许青沉很轻地“嗯”了一下,视线瞥向窗外,隐约中看见有几只鸟飞来飞去,只是鸟儿的影子有些模糊。 他心里好受很多,决定等会画鸟,不画草。 “许青沉,没有我的日子,你是不是特别开心。”沈煦川忽然换了一种语气说话,那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很像寻求安慰的小孩子。 第35章 许青沉的回应从不让人失望:“相当的快乐。” “.....”沈煦川森*晚*整*理眼珠子要剜到天花板上去了,随后小声说,“你去死吧。” 许青沉先是无声地呵呵笑,然后笑容逐渐收敛,用漫不经心的神态忽然转移话题:“你没事,对吧?” 沈煦川微怔,环顾一圈自己所在的位置,莫名的鼻尖泛酸,低声呛呛道:“废话,我能有什么事儿,你盼着我点好行不行。” “嗯,那我等你回来。” “等着,回去吵死你。” 对此,许青沉意外的没有开怼,看一眼窗外,轻声说了一个字:“拜。” 沈煦川知道他是想画画了,回道:“哦,拜拜。” 电话一挂断,沈煦川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摊软在床上。 刚刚那通电话,保持的那种状态,几乎用了他的全部力气。 barry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从他忍着痛接起电话,再到用相安无事的语气挂断电话,除了心疼,祈祷,根本阻止不了他。 “医生让你少说话,你还跟他说这么久。”barry板着脸开口,拿过沈煦川的手机特意放在他够不到的地方,顺便帮他把输液管摆好。 沈煦川没心没肺的笑起来,神情中透着点得意:“有什么关系,看见没有,他主动打电话给我,他可是很少给别人打电话的,除了海丝特。” “一通电话而已,”barry摇摇头,“他又不是上帝,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没有高兴,就是觉得稀奇,”沈煦川面容略显苍白,心情却没那么糟糕,“他当然不是上帝,他是恶魔。” “你安心休息,好好睡一觉,你可是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就没怎么停下来。”barry心有余悸地说,“你真是吓死我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脸和手上都是血,医生说你命大,没伤到内脏,以后会有福气的。” “我一直有,可惜了我的头发,”沈煦川抬起唯一一只自由的手,触碰了缠着纱布的头,放下手时突然犯困,他逐渐放松身体,有意忽略身上的不适合钝痛感,“其实没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进医院,barry你不要担心,我很快就能出院。” barry瞪着他说:“我刚才可听见了,你说一周后回去,那可不行,医生说你最少要躺一个月。” 沈煦川打个哈欠:“我体质好,你不懂我的体质,我比一般人恢复的快。” “要真是这样就好啦。”趁他活动不便,bary上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小祖宗,我们所有人都被你吓瘫了,以后别那么傻,那个人不值得。” 沈煦川沉默下来,头偏向另一边。 他的眼睛在轻轻移动,观察着洁白的病房。 最初醒来时,他有点短暂性失忆,近期发生的好多事他都忘了,守在他身边的好朋友告诉他,何金越没有来看望他,在他手术的那天晚上对方去参加重要的展会,据说可以看见许青沉。 当时他的感觉是麻木的,吃了点东西,浑浑噩噩地又睡过去,做了几个梦,再次醒来时记忆开始一点点回归。 他记起自己陪何金越去攀岩,记得自己是怎么不小心跌落,如果没有安全绳的帮助,以那种高度计算,他估计当场就嘎了。 奇怪的是,他看着何金越扑过来的焦急的面孔,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另一张脸。他也解释不清楚当时的所作所为,浑身是血的情况下还不忘嘱咐baary给某人订餐。 他觉得自己生病了,不止是身体上的,心理也病了。 barry说的对,他是该放下一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有些难过地闭上眼睛,轻言轻语地说:“我不该那样做..” barry还以为他睡着了,听见他低声呓语,赶忙站起身观察他的情况。 “川导,哪里不舒服?” “没事,”沈煦川轻轻地抽鼻子,“我就是想通了,barry,我放下了。” 这句放下让barry高兴得差点欢呼:“早该这么干了!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的草那么多,何必只要一根。” 沈煦川依旧闭着眼睛说话:“你帮我转达何金越,我以后不会再想约他了,我也不能跟他做朋友,等我出院了,我就离开..” 这话一出口,他差点想收回来,因为他的脑子里又闪过那个人的脸。 他不顾头上的伤口,故意晃了一下脑袋,想把脑袋里的水晃出去。 很快,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天灵盖的位置一直蔓延到下巴颏,可是这种疼痛却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barry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还在为他的决定感到开心,“川导,咱们回芝加哥吧!再过几个月就有国际赛事,等你伤好了我们就组织训练赛。” “嗯..”沈煦川迷迷糊糊的答应。 barry轻拍一下他的肩膀,俯下身在他耳边说:“宝贝,这么一来你就不用去找那块木头,你不需要再做小时工了。” 沈煦川原本半阖的双眸骤然睁大,不怕疼的又晃了一下脑袋:“不行,我得去。” “去做什么?”barry想不通这个逻辑。 沈煦川低声道:“有些事要当面说清楚,对待他,我不能一走了之。” “他不会在乎的,你去不去都没差别。”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沈煦川感觉身体上的伤口更加痛了,极大的苦恼撕扯着心脏,他想把头埋起来,想把耳朵捂住,他不想听这些话。 第36章 “我知道,他不在乎,他一点也不在乎我,可我还是想见他..” -- 时光飞逝,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超过一周,这天傍晚,许画家大敞四开的门被敲响。 “外卖放门口。”许青沉头都不抬,有条不紊地摆弄手里的积木玩具。 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拼出一个半米高的巴斯光年,这原本是买来给沈煦川打发时间的。 门口没什么动静,没有传来外卖员该有的应答声,异常的寂静延长几秒后,许青沉感到不对劲地抬起眸子,转头朝门口看去。 沈煦川站在那里,正在冲他翻白眼。 “老哥,你又不关门。” 许青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径直朝门口走去,在离对方只有两步远的位置停步,边打量边说:“我是故意不关门,这样我说话外卖员就能听到。” “哦,”沈煦川努努嘴,“是我多管闲事了。” 许青沉没再接话,用一种看似无所谓实则细腻的眼神把人从头看到脚,慢慢地,眸中漾出些许微妙的情绪。 时隔两周未见,沈煦川的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首先是头发剪短了,之前可以扎小马尾的自来卷被修理成微分的碎盖型,看着成熟些,有种一夜之间长大的感觉。 再者就是手臂上十分引人瞩目的石膏绷带,就那么明张目胆的横在沈煦川的胸前。 许青沉轻微蹙眉,认为这玩意不适合挂在沈煦川身上,碍事的叫人讨厌。 “来了就好,”观察完毕,许青沉悠悠开口,“快点做饭吧,我饿了。” 沈煦川闻言瞪大眼睛,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妈的!我都这样了,你不说句场面话关心一下也就算了,还使劲压榨我。” 许青沉不置可否的挑眉:“场面话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有可能还会反过来吐槽我虚伪。” 沈煦川按照这种说法稍微幻想了一下那种画面,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于是不情愿地点头:“那倒是..” 许青沉浅然一笑,握住了他另一只没打石膏的手臂,说:“进来吧。” 让病号做饭这种话,当然是随口瞎说的。 许青沉早就点好了外卖,临时加了一份餐,十几分钟后两人就窝在阳台面对面开始往嘴里塞东西。 没多久,他们就把所有外卖吃光了。 吃完就犯困,人之常情。 沈煦川也逃不过这个定律,眯着眼眸,看样子是不想说话,也不想挪地方。 “好晒..”他用手遮挡一下阳光,仰躺在坐垫上不愿意起来。 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许画家破天荒伺候他一回。 搬来一块成品画挡在他身前,遮住窗外刺眼的阳光,还贴心地找了一条毛毯扔在他身上。 “谢谢,”沈煦川抱着毯子笑得傻乎乎的,“你还是有优点在身上的,心肠还没硬到石头的程度。” 许青沉站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说:“睡你的觉,别吵我。” “这样做会不会把你的画晒褪色?” “睡觉。” “唔..好心没好报。” “睡。” 沈煦川撇撇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闭上眼睛打个哈欠。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意外的香,又是格外的漫长。 当沈煦川恢复意识时,眼前的一切让他差点怪叫出声。 他竟然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还是在许青沉的床上,天杀的!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许青沉偷偷喂了安眠药,就算是猪也不可能睡这么死。 他是怎么来到床上的? 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最要命的是,此刻此刻,在一片朦胧的橙色晨光中,许青沉坐在床边,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个古里古怪的男人的眼睛里透出一些很澄澈的东西,一种在世间很难找到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他让人着迷的原因吧。 沈煦川紊乱的心绪在男人沉静而美丽的眼眸中渐渐平息下来,他不再觉得此时的状况有什么不对劲,对方的目光让他感到安心,身上的味道使他愉悦,好像他本就该留在许青沉的床上睡觉。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自然。 “醒了?”男人开口,语气就像平常那样。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使得沈煦川的身体被一股深深的委屈攫住。他低头瞅瞅自己挂着石膏的胳膊,近日来的一些痛苦和忍耐涌上心头,他独自承受伤口带来的灼烧,日日夜夜,强迫自己勇敢而包容的面对生活,直到他恢复正常。 等他来到许青沉身边的时候,他似乎明白一个道理。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等待这一刻。 许青沉说的对,他骨子里就是爱哭鬼,这会又没出息的红了眼眶。 他把脸别开,朝光暗的地方看去。 许青沉的气息压近,俯在他耳畔,说:“很疼吗?” 沈煦川没说话,害怕嗓音带有哭腔。 “要疼哭了?”许青沉忽然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脸。 不给他发飙的机会,在对上他眼睛的一刹那,许青沉就松手了。 “看样子很疼。”许青沉微乎其微地叹口气。 沈煦川翕动鼻子,红着眼睛嘟囔道:“你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第37章 搞得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许青沉抬起上半身,坐直后双手还胸,一本正经道:“我怕你凉在这里,警察来了我解释不清楚。” “.....”沈煦川气得胸脯快速起伏几下,牙尖痒痒的厉害,“去死吧,许木头。” “有力气骂人,说明凉不了。” 许青沉忽然笑了,然后从床边站起来,他伸手在沈煦川的新发型上胡噜一下,又道:“我为你冲杯咖啡。” “头上有伤,疼..”沈煦川躲开他的手,不过那轻微的举动更像欲拒还迎。 许青沉神色微变,又开启观察模式。 反倒是沈煦川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在医院躺了十几天,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来没说过一个“疼”字,怎么一见到许青沉就绷不住了。 “我想喝咖啡,”他抬头望进许青沉的眼睛里,“不加牛奶,一块糖就好。” 许青沉微一点头:“你先洗漱,出来就可以喝咖啡了。” “好的。” “要我帮忙吗?” “不用,谢谢。” 沈煦川掀开被子起床,固定好石膏后,他的视线再次回到许青沉的脸上,犹犹豫豫道:“那个...我等会有话对你说。” 许青沉面色如常,应道:“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8 23:23:11~2023-08-29 22:3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秦犀照 36瓶;-清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因为你是我的情敌” “我明天不来了。” 这是沈煦川在喝了人家的咖啡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他和许青沉面对面坐在餐椅上,中间隔着一张方形的实木餐桌,几码远的距离而已,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条宽阔难渡的河。 他看到许青沉的脸色像绚丽的晚霞,面部流畅的线条呈现出一种邪恶的性感。 何金越说的没错,像许青沉这样的人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够得到的。 昨晚见了面,沈煦川的第一反应是解脱、放松,睡一觉醒来后的感觉是温暖、安心,可当他从卧室里出来,面对正襟危坐的许青沉时,他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莫名其妙的拉太远了。 “我辞职。”沈煦川简单了当地补充一句大家都能听懂的话。 许青沉对此好像免疫了,完全没有多余的反应,语气极轻慢:“我会让海丝特把工资结算给你。” “算了,谁稀罕那点。”结局早有预料,可是沈煦川还是莫名感到难受,尤其是看见许青沉那不痛不痒的表情。 barry曾说过,这个男人不在乎。 实话虽然扎心,但很中用。 沈煦川低垂下了眼眸,看着蒸汽从咖啡杯里冒出来,出神般低声说:“许青沉,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应该有所察觉,只不过你这人太奇葩,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什么都不问,好奇心这种东西你应该是一点都没有。” 许青沉静静地看着他,就像在美术馆里观赏一幅油画,视线掠过他蓬乱的头发,然后是两只被睫毛掩护的褐色眼睛。 很快,这双美丽的眼睛抬起来,抛出一个想要答案的眼神。 “是的。”许青沉的话音像羽毛,轻飘飘的。 沈煦川听得来气,攥紧拳头愠怒道:“你就不能问一句吗?” 许青沉似乎有意逗弄他,懒洋洋地歪着头:“有这个必要吗?” “有!”沈煦川端起咖啡杯掷在桌子上,面孔因生气显得格外生动,“你现在就说,我为什么接近你。” “ok,”许青沉莞尔,摊开两只手,“我为什么接近你?”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沈煦川觉得自己要被这个混蛋硬生生的气出生理眼泪。 “尼玛的,要不是我手有伤,你信不信我...” “你会怎么样?”许青沉前倾身体,颇为认真地教导,“不要总是说脏话。” “呵..”沈煦川冷笑,“我跟素质之间隔着一个叫许青沉的王八蛋。” 闻言,许青沉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眉毛。 “会怎么样,能怎么样,当然是揍你了...”话是这样说,但沈煦川不甘心又带点矜持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幻想过无数次那种解气的场景,他心里清楚,也就只能想想,现实中,他永远无法对许青沉下手。 他伤心,矛盾,愤恨,这一切都表现在脸上,单纯没戒备的样子像小孩。 许青沉决定不再逗弄他,放柔了语气,正经地说:“好吧,沈煦川,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我的小时工?” 沈煦川抬起亮晶晶的眸子,里面闪着类似泪花一样的东西,不卑不亢道:“因为你是我的情敌,我想了解你。” “????” 许画家脸上的表情是不能用一个问号来表述的,几乎可以做成表情包。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他很难不产生如此荒谬的想法。 沈煦川习惯性地撇嘴:“有几个像你这么另类的,我怎么可能找错人。” 许青沉想不通:“可能是误会。” “误会个屁!”沈煦川又一次出口成脏,“我追求的人深爱你,超级迷恋你,他为了你什么都肯做,搞不懂你哪里出奇...” 第38章 许青沉越听越糊涂,理了理思绪,狐疑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何金越。”说完,沈煦川眸子微亮,发觉自己可以在许青沉面前很轻松地说出这个名字。 他心里有些痛快,好像一个刑满释放的自由人。 许青沉摸着下巴思索:“何...我好像不认识。” 沈煦川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瞪着眼睛说:“小道消息告诉我,你们前不久还见过面,一起吃过晚餐,为了陪你吃饭,他都不肯来医院见我,当时的我可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可你现在跟我说不认识他,你骗鬼呢!” 说着说着沈煦川的气性就上来了,咬牙切齿地嘀咕:“真过分...我请你的时候你推三阻四,他说吃饭你抬起屁股就跟人走。” 许青沉的思绪停留在他口述的前半段,眼睛里产生一丝波动,声音轻的像是在耳语:“你是说举办名展的何先生?” “你..你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沈煦川有过猜疑,想到许青沉和何金越可能没那么熟悉,可没想到会陌生到这种程度。对此,他的心情格外复杂,不知道是郁闷多一些,还是窃喜多一些。 许青沉逐渐想起何金越这个人,外表的一些细节记不清了,印象中是一个长相不错,谦谦有礼,待人友善的投资人。 他们确实一起用过晚餐,那天晚上... 回忆到这里,许青沉的视线迅速转移到沈煦川打着石膏的胳膊上,又联想到何金越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一切都解释通了。 原来那个危在旦夕的人竟然是他的小时工。 “真可笑...”沈煦川自顾自地笑起来,笑容中充满嘲讽和苦涩,“看来犯傻的不止我一个人,有人比我还严重,你竟然都不知道他的全名。” 许青沉秉持一贯的从容,义正言辞地说:“我为什么要记住他的名字,我和他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合作伙伴,单凭一顿饭的话,真不至于。” “他非常的喜欢你。” “那是他的事。” “嗯哼,”沈煦川耸了下肩膀,“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你倒是挺让我意外的,”许青沉的眼底蓄着点惊喜之意,“你有一个朋友叫barry,他在电话里跟我讲,你叫川导,我一直以为你是导演,专门拍太空飞车那一类的电影,又或许是诡辩节目之类的,毕竟你很能说。” “......” 沈煦川瞪一眼,低头嘟囔一句。 许青沉猜测他是在骂人,没所谓地笑了笑:“哦,原来你是一名赛车手。” “跟你有什么关系。”沈煦川把头埋低,恨不得把脸藏进咖啡杯里。 莫名的,他心中生出一股羞耻感,解释不清楚从哪来的。 “你为了一个叫何金越的...”许青沉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似是有意地停顿两秒,神情和说话的腔调犹如天上的云霞,璀璨奇谲又变幻无常,声音发出迷失、诡异的回声: “为了他接近我,甘愿做我的人,哦不对,是佣人,你这身伤也是因为他,都已经到缺胳膊断腿的程度了,看不出来,沈煦川,你还是一个痴情种。” 这些话穿透沉寂,传递着一种威信。 沈煦川没抬头,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纹痕,手指刮着杯沿,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猛跳。 他能感觉到许青沉此时看他的目光,如同厉箭一般尖锐,似乎能穿透铜墙铁壁,他想抬头迎上去,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只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朝他驶来,越过那条难渡的河,渐渐压在他的头顶。 压的他难以呼吸,心生恐惧,压的他想求饶,想反抗,想大声说:我没有!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我以前确实傻,做的不对,我现在想清楚了,已经觉悟。” 沈煦川没有把心里的原话说出来,可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说完以后,他默默吸口气,抬头迎向许青沉投射过来的目光。 并没有想象中的锐利,而是笃定又温和的眼神,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真奇怪,他刚刚确实感觉到一股压迫力,压得他心脏都要变形了。 许青沉属于轻易不发火的那种人,可若是发起火来会跟他的画一样可怖。 “你说我卑鄙也好,任性也罢,反正已经这样了,”沈煦川开始自暴自弃,一副任人打骂的模样,“工资什么的我就不要了,我来了也没少给你捣乱,就当是精神损失费,我只希望你...” 许青沉长时间地凝视他。 他低眸,说句:“希望你别恨我。” “这要看我心情。”许青沉淡漠地开口,“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去你的吧..”沈煦川想凶却凶不起来,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调整一下石膏绷带,目光与许青沉相撞时,嗓音变得干涩:“许青沉,我走了。” 这句“走了”是什么意思,两人心照不宣。 许青沉慢悠悠地起身,微低下颌,视线不偏不巧地落在沈煦川的嘴唇上。 不会吧!不会吧! 沈煦川在心里尖叫,耳朵尖都开始发烫了。 这家伙不会要开口挽留吧,这种荒唐事儿会发生在他俩之间吗? 一阵轻微的平静之后,在某人单方面的紧张与期待中,许青沉操着那不咸不淡的语速说:“不是明天才走吗?你现在走了,午餐和晚餐谁来做。” 第39章 “......” 果然如此!毫无悬念! 沈煦川一脚踢开腿边碍事的椅子,两个箭步冲到许青沉面前。 他扬起下巴,双眼放着凶光:“许青沉!老子今天要做一件我一直想做的事!” 不等男人开口问什么事,他延续着凶巴巴的语气说:“我他妈的忍不了了!我要咬你一口!” 他感觉到的愤怒有某种净化和满足的作用。 许青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左边的胳膊就被沈煦川一把抓住,接着,眼皮子底下凑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沈煦川真的张开嘴咬一口,咬在许青沉的肩膀上。 不轻不重的力道,体验感类似被订书器硌了一下似的。 得逞之后沈煦川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溜烟蹿到门口的位置,在玄关处探出一张脸,还比了一个国际手势: “爱谁做谁做,小爷不伺候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另类的情敌!” 小疯子咬完人就跑了,门都没关。 许青沉慢腾腾地撸起衣袖,看见一排清晰自带可爱属性的牙印。 估计沈煦川早就想这么干了。 真奇怪,许青沉没有生气的迹象,觉得心口的位置有些痒痒,他没太当回事,拿起桌上凉透的咖啡喝光光,看着杯底喃喃自语:“一点也不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9 22:38:20~2023-08-30 22:3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栖落归陵 18瓶;梦想成真 13瓶;沐沐 5瓶;陆鸩 4瓶;-清许- 3瓶;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快点抱我进去啊” 许青沉是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人,不会刻意关注月份,更不会有闲心地去翻日历瞧瞧今天是周几,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看一眼墙上的钟表。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单凭感觉分析,沈煦川似乎离开了好长时间,可某些时候,他又觉得对方才刚刚离开。 生活基本没变,只有外头的景色在不断变幻。 秋天的落叶散尽,迎来入冬前的雨时节。 近期c市的小雨下个不停,天阴沉沉的,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空气又冷又潮。 许青沉不是怕冷的主,凉飕飕的天气他最喜欢了,他会把所有的窗户打开,除去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他基本都站在窗前俯瞰整座城市,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若是站累了,他就搭积木,或者玩小乌龟,偶尔拿着烤肉的刷子在画板上划两道,这种情况不多,他近来都没什么兴致创作。 他深知自己需要一个契机,而他有强烈的预感,这种创作的契机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出现。他不急,他做事从不急,一切都随遇而安。 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往往这样想完,他脑子里会冒出另一个问题:所以沈煦川还会再来吗?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答案。 在一个细雨淅淅沥沥下不停的夜晚,许画家的门铃被人按响。 许青沉信步走到门口,手掌慢慢地覆在门把手上,眸色微变,紧盯着那道门的纹路。 静等片刻,门铃没有再响起,似乎是一种默契,他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他将门朝里面打开,定睛一看,门外的人一点也不让他感到意外。 是沈煦川。 距离上次见面过去多久不知道,许青沉觉得可能是一周,也有可能是两周,或许更久,毕竟外面的季节都发生了变化。 沈煦川这次是完整地出现在他面前,没有石膏绷带,没有碍眼的伤痕,头型是微分的碎盖,只是后枕部稍微留长了一点。 模样还是那么的好看,唯一变的是神态,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汇集了许多不曾出现的情感和愤恨,两腮挂着不正常的红晕,饱满的嘴唇异常红润,一双大眼睛时而眯缝着时而睁大,浑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信号。 许青沉用目光把人罩住,心里猜测一番,觉得沈煦川应该是喝了酒。 果然,下一秒沈煦川就将酒鬼的气质发挥到极致,双眼炯炯有神,透着疯狂:“许青沉!你说你凭什么!我越想越来气,就这样从你的世界里消失太便宜你了,你到底哪里出奇!你不就是会画两幅画嘛,有什么了不起!你自己说,你画的那是什么鬼!你凭什么跟我抢男人!” 许青沉等他不讲道理地抱怨完,镇定地说:“我没跟你抢男人。” “是啊..”沈煦川一下子降低音量,带着点不符合年纪的哭腔和委屈,“你根本不需要抢,要什么都信手拈来,你是魔鬼,专门勾人魂魄的魔鬼,你这人太坏了...” 说话间,沈煦川的身体栽歪了一下,险些摔倒,还好一只手扶着墙。 “我还没说完呢,你是巨大的黑色漩涡,我就是站在漩涡边缘的一棵草。”他开始胡言乱语的比喻。 “你的伤都好了?”许青沉暗暗打量他。 “关你什么事,”沈煦川嘟嘟囔囔,“你倒是会说场面话了,真稀奇,还会关心人了呢。” 他这副模样,这种说话的语气,许青沉头一次见,觉得蛮好笑,但不是嘲笑。 怎么办,阴阳怪气的时候都比别人可爱。 “王八蛋..”沈煦川扶着墙继续骂人,感觉快要站不住了,“你说你哪出奇,你说!唔..我头好晕。” 第40章 “沈煦川,能不能站好。”许青沉相当的冷静,见人很难站稳,他朝前一步,半面身子移出门外,伸出一只沉着有力的手,不偏不倚地握住了沈煦川的胳膊。 沈煦川的外套很薄,身上的热量传到许青沉的掌心。他疑惑地蹙眉,心里想:已经怨恨到浑身发烫的地步了吗? 接着,一股淡雅高贵的兰花气息传入鼻尖,许青沉猜测,对方是喝了一种特别勾兑的混合酒。他无声叹息,带着点无奈问:“你在外面又受了什么委屈?为什么一回来就骂人。” 遭不住了,真的遭不住了! 沈煦川在心里狂喊,不靠近还好,一靠近整个人都不好了。 男人的声音和气味以不可抗拒的强势劲头入侵沈煦川的感官,他彻底站不住了,嘴里唔噜着“你爷爷”之类的脏话还没清晰地表达出来,他整个人塌了架似的软绵绵倒进许青沉的怀里。 他无法抵御许青沉的魅力,奋勇的激情在胸中澎湃,他的意识和□□背道而驰。 意识在高喊:快走!离开这里! 手却已经拨开许青沉那宽松的棉麻外衫,随之将绯红的一张脸埋进对方的怀里,感受那热血跳动的心脏。 他沉醉在许青沉的风度里,沉醉在许青沉嗓音的韵味里,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糟糕..”他在心里埋怨自己,温暖的血液直冲脸庞,“该死的,我犯病了。” “什么?”许青沉的手轻轻敷在他的脑后,想听清楚他在嘟囔什么。 “我体质..喔..有敏感期..” “什么期?” 沈煦川张嘴咬住许青沉的衣服领子,怒道:“问那么多干嘛,不是没有好奇心吗?快点抱我进去。” 抱? 没听错吧。 许青沉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沈煦川等不及了,脑子晕乎乎,切换了一种许青沉熟悉的调调说:“许青沉,你快点啊。” 他可真会撒娇。 许青沉默默承受脊骨处传来的酥麻,表面维持淡定的神态,双手开始有条不紊的活动。 一手揽住沈煦川的腰,另一只手去关门。 两人半搂半抱地进了屋,拖拖拉拉地不小心撞倒五斗柜上摆着的非洲面具。 沈煦川看到后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又把脸藏到许青沉的颈窝处,哼哼唧唧的好像醉酒的人想吐。 许青沉微微弓身,两只手找准位置,有力地揽住沈煦川的大腿根,随即直起腰,就这样利落干脆地把沈煦川抗了起来。 “哎呦!”沈煦川沉闷地叫一声,下巴磕在男人的背部,涨红着脸叫道:“你这样我更难受,干嘛这样,你公主抱我也不会说什么,非要扛麻袋似的折腾我...” 许青沉恍若无闻,半抗半抱地把人送进卧室,动作行云流水却不失温柔理性,他把人放在床上,顺手开了壁灯。 黄昏一般瑰丽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脸庞,许青沉看清楚了沈煦川的五官,从没觉得这样好看过。 “喝了很多酒?”许青沉拿过一杯清水递给床上的人。 沈煦川半靠床头,双手捧住水杯,小口喝水:“嗯,是的。” “森*晚*整*理看来没少喝。” “你还记得上次那家德国餐馆吗?”沈煦川进来后莫名变乖,语调和举动与方才在门口撒泼的他大相径庭,“我和朋友今天又去了,那里新来一个调酒师,我们从中午喝到晚上,我自己就喝三瓶威士忌。” 许青沉竖起拇指:“挺有量。” 沈煦川喝完一杯水,许青沉又给他倒来一杯。 他咕咚咕咚全部喝下去,舔了舔唇瓣,声音透出喝酒之后的那种热情:“真好,情敌伺候我,给我端茶倒水。” 许青沉不太赞成他的称呼,试图纠正道:“我应该不算是你的情敌,我和你喜欢的人不熟。” “怎么不算,”提起这方面沈煦川就来气,“在我这里就是头号情敌,你换位思考一下,你喜欢一个人,追求他,跟着他,忽然发现他心里装着另一个人,而你见到了那个人,你认为你会把那个人当成什么,不当情敌难道当朋友吗?” 许青沉若有所思地点头:“有几分道理,按照这种说法我确实算是你的情敌。” “对吧。”沈煦川像赢了辩论赛一样扬起眉毛。 “可我这个情敌对你构不成威胁,”许青沉露出一抹不同寻常的浅笑,“没必要一上来就骂人,对不对?” 沈煦川理亏的把脸埋低,回忆起刚才的疯狂样,确实不正常。 “我喝多了..”他只能这样辩解,“我怎么来的都忘了。” “那你怎么进来的还记得吗?” “不记得。” 沈煦川恨不得拥有小乌龟的技能,幻想把整个头都缩回老巢。 许青沉不再逗弄他,转身走进卧室的阳台,在那里取回一条毛毯。 那是沈煦川之前午睡时一直用的毯子。 沈煦川像小狗见到自己的玩具一样,赶忙伸手接过来。 许青沉在床沿坐下,低眸瞅着灯光下的沈煦川,视线落在那丝绸一样光滑的嘴唇上。 “看我做什么,”沈煦川摸着毯子,“许青沉,问你个问题。” “问吧。” “何金越有向你表白过吗?” “没有。” “真奇怪,”沈煦川困惑道,“他为什么不说呢?” 第41章 许青沉有点敷衍地分析:“可能是不需要,明确知道结果就不会多此一举。” 沈煦川忽然把手藏进毯子里,在毯子的遮掩下紧紧抓住衣服,斟酌一番语气,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许青沉,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青沉凝视着他,良久,带点恶意整蛊的意味说:“我的事你少打听。” “......”沈煦川一把掀开毯子,超级不乐意的冷笑,“就不该问你这么无聊的问题,浪费时间!我就是搞不懂何金越的心思,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要争取才知道有没有戏,我对何金越争取过,可惜他心里只有你,我决定放弃,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聪明的决定。”许青沉赞许地点头。 沈煦川见缝插针地还回去:“我的事你少评价。” 许青沉笑笑不语,转头看一眼窗外。 他这一看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可沈煦川却不自在了起来。 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这是要赶人走的节奏吗? 沈煦川呼吸着卧室里的空气,身子不自觉地往毯子里缩,沉浸在融融暖意里。 迟疑了片刻,他踌躇开口:“许青沉,我..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许青沉把脸转回来,意外的很有耐心:“什么事。” 霎时间,沈煦川的心脏像风中的树叶一样哆嗦着,满目纠结与痛苦:“我犯病了,最近会变得不正常,这跟我的特殊体质有关,天生的,吃药都不好使,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几天。” 后面几句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许青沉要往前凑才能听清楚,听到收留两个字,毫不犹豫道:“可以。” “啊?”沈煦川万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体质的敏感期让他的心绪变得极为复杂,他控制不住地发出质疑,“你真是来者不拒,换了谁你都会这么做吗?如果是何金越来找你,你是不是也会让他进门,甚至扛着他,不拒绝他的任何需求。” 今天的沈煦川非同寻常。 从打开门的那一刻许青沉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冷静又温和地应对:“沈煦川,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煦川低眸,长睫掩住泛红的眼尾,“你真怪,你不懂得拒绝人,你这样的人...给不了别人安全感。” “你错了,”许青沉立刻否认,“相反,我很会拒绝人。”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并不想拒绝你。” 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拒绝。 沈煦川呆住不动,刚刚那点怨气在胸口迅速消散,他把头扭开,刻意不去看许青沉的眼睛,低声说:“搞什么,怎么还有点暧/昧,难道是我的错觉?” “哪里暧/昧,”许青沉的笑容格外轻松,伸出手摸了摸沈煦川的头发,“我说了句实话,你不要太敏感。” “我现在就是敏感!”沈煦川忽然拔高音量,用来提升气势的同时也能掩住羞耻,“我告诉你,我老毛病发作可不是开玩笑,情绪不稳定,爱想东想西,占有欲超强,一般人受不了,很容易出事的!你刚刚答应让我留下来,可要说话算话。” 许青沉沉吟片刻道:“你这个病会有生命危险吗?” “放心!”沈煦川瞪着美目,“死不了,碰瓷谁也不会碰瓷你。” “那就好。”许青沉松口气。 沈煦川看他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毛病吗?” “不好奇,”许青沉嘴角噙笑,今晚的他似乎格外爱笑,“你早点休息,我去...”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煦川便急着打断:“你去哪,回来!” “还有事?” 沈煦川训练有素地抓住许青沉的手,如同给男人上了一道难以挣脱的镣铐,“你得留下来陪我。” 许青沉眸中闪过讶异:“为什么要人陪着?” 沈煦川牢牢握紧那只手不肯松力,想从那只手上获取温暖和力量,像极了缺乏安全感的小朋友。 他轻轻抽动鼻子,抬眸说:“你就当我怕鬼好了。” 又是那种可以令许青沉心软的调调。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30 22:33:54~2023-08-31 17:3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倾城绾青丝 10瓶;绯夜 5瓶;真琼 4瓶;打烊、奈何桥上调戏鬼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想不想玩拔萝卜游戏?” 宿酒未消,情况复杂。 沈煦川对自己身上那点毛病一点也不掖着藏着,他对许青沉说的那些犯病后会出现的“特点”,在他来到许青沉身边的第二天早上,便开始逐个发挥。 情绪不稳定,占有欲强,偏执,神经质,甚至是鬼鬼祟祟... 然而以上这些状况对许青沉来说都没有太多感触,小疯子想发疯,那就让他发好了,忍他也不是一天两天。 唯一让许青沉感到犯难的是,沈煦川真的太粘人了,简直是走到哪跟到哪,寸步不离。 更奇怪的是,许青沉主动提议出门散散步,竟然被沈煦川一口回绝了。 他紧张兮兮地握紧许青沉的手臂,嗓音低沉而强硬:“哪也不去,就咱俩在一起,就咱俩。” “那就不出去。”许青沉也是一个资深宅男,对这方面的欲望不强,很快就答应下来。 第42章 沈煦川闻言开始放松,抓胳膊改为抱胳膊,声音也软了:“阿姨也不要,就咱俩。” “.....” 许青沉只好打电话通知新雇佣的小时工,叫人暂时别来。 ‘就咱俩’这三个字,沈煦川已经在许青沉耳边强调过无数次,每次说的时候那双大眼睛都会变得特别深邃,像两口望不到底的黑井,说完以后又会慢慢软化,逐渐变回原来的颜色。 当然,这种情况不算频繁,多数时沈煦川都是乖乖地跟在许青沉身后,看着男人忙这忙那。 突然间,两人的位置调换了,这回轮到许青沉负责准备三餐,沈煦川变成了坐等吃食的那位。 早上随便吃了点烤面包片和果酱,中午的午餐被拖到下午一两点钟才有苗头。 许青沉在网上叫了一些蔬菜,准备拌蔬菜沙拉,然后是水果和甜点,主菜考虑叫一份糖醋小排或者是椰汁煮鸡,这两样都是沈煦川爱吃的。 清洗蔬菜的时候,沈煦川去了一趟洗手间。 趁此空隙,许青沉拨通了海丝特的电话,想求教一些问题的解决方法。 “海丝特,我记得你有侄子和侄女,对吧?” 海丝特回道:“是的,为什么突然提到我的侄子们?” “请你帮个忙,”许青沉思考一下说,“黏人又爱咬人的小孩该怎么处理。” “多大的孩子。” “二十好几了。” “.....”海丝特无语扶额,“谁这么勇猛追到你家去了,还又啃又咬,需要我叫人把他带走吗?” “那倒不用,”许青沉想都没想便拒绝,“我就是想让他独立一些,他一直跟在我身边,上厕所都站在门口守着。” “这是神经病吧?”海丝特捂住嘴,及时改口,“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你别介意。” 许青沉忽然轻笑起来,擦干净两只沾水的手,捡起放着免提的手机,慢悠悠地挪到自己的耳朵后面。 然后微微侧目,看着身后的人说:“我不介意,不知道他介不介意。” 沈煦川刚才洗手间里出来,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凑到跟前。 许青沉把手机递到沈煦川的嘴边,轻声问:“你介意吗?” 沈煦川顺势搂住男人的腰,整个人趴在对方的背部,好像没听见一般,转了转漂亮的眼珠,里头闪过一丝狡黠,没说话,一口咬在许青沉的脖颈后。 还是那种不轻不重的力道,刚好能留下牙印。 许青沉觉得痒,扒拉着沈煦川的两只手,“别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我不..” 这声音简直是造孽! 海丝特隔着电话听得一清二楚,右眼皮不受控制的猛跳。 “你别咬了。”许青沉故作清高地厉声制止。 沈煦川抱他抱的更紧了,“那你别躲啊。” 海丝特受不了了,赶忙打断:“你要现场直播吗?” “抱歉。”许青沉对着电话讲,然后转过身面对沈煦川,很自然地就把人抱了个满怀。 他用一只手按住沈煦川的头顶,对方突然变乖不动了,老实巴交地趴在他怀里。 海丝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的问题我解决不了,你自己想办法。” 话落,手机发出“嘟”的一声,两边断了联系。 许青沉把手机放回橱柜上,叹口气,保持拥抱的姿势站半天。 一阵平静过后,沈煦川抬起头,用低得勉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老许,我不介意她说我是神经病,我介意你躲我。” 许青沉皱了皱眉,注意力放在另一个问题上,“我老吗?” 沈煦川舒服地靠在他身上,闻着他的味道,犯迷糊地嘟囔:“不老,可我喜欢这样叫。” 得到想要的答案,许青沉也就随他去了。 这一天过的可谓是极度漫长,但漫长不代表乏味。 许青沉看见了沈煦川的另一面,同时也挖掘出自己承受能力的上限。 老实讲,他并不觉得麻烦,反而觉得非常新鲜、有意思,这种事还是他头一次遇到。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和沈煦川之间的磁场在不断变化,从小心翼翼地试探到尝试着肢体触碰,再到用力抱紧不撒手,这个过程沈煦川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圆满完成。 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遥远,很轻易地就能接近彼此。这一点在两人心中激起了调皮的浪花,根本没法忽视。 当夜晚降临,沈煦川要比白天更加焦虑。 许青沉会留在他身边陪着他,若是有半点要离开的迹象,沈煦川就会把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蛇眼一样专注、凝固、冷却地盯着人看。 沈煦川说过,他犯病的时候一般人忍受不了,一般人会感到可怕,会选择远离。 运气真好,许青沉可不是一般人。 黏人?发疯? ok,喊吧!叫吧!请随意,房顶掀开算你厉害。 喜欢咬人? 没关系,不见血就问题不大。 喜欢瞪人? 随便,又不会少块肉。 在许青沉看来,沈煦川的这些反应属于孩子性的小把戏。 看似神经质,其实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安心睡吧。”许青沉低头俯看沈煦川瞪大的眼睛,“明天想吃什么都可以,我会准备。” 第43章 沈煦川躺在床上,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很自然地抓住许青沉的手腕,慢慢地微笑:“老许你真好,发现没有,咱俩调位了。” “是啊,”许青沉舒口气说,“你已经不是我的小时工了。” “做你的小时工,可没这待遇。” “你指的是哪方面?” 沈煦川那修长的手指,柔情缱绻地在男人掌心移动着,感受那温暖有力的热度,“可以碰你。” 许青沉无言,任他摆弄自己的手玩。 “我是不是有点可怕?” “没有。” “真的吗?” “真的。” “谢谢你,”沈煦川低下头,嘴唇碰到许青沉的手背,“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不管是家人还是好朋友,他们都教我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有你在接受它。” 许青沉半开玩笑道:“你不是说吃药不好使吗?我不接受也得接受。” “反正我懂,”沈煦川的眼睛里流露出感激和微笑,“你也懂。” 许青沉与他对视,他眼睑下的皮肤总是水灵灵的,总觉得不是自然生成。 “你眼睛下面抹了什么东西吗?”许青沉老早就想问了,“看起来晶莹剔透。” 沈煦川从床头抽出一张柔软的纸巾,朝人递过去:“你擦一擦不就知道了。” 勾引人的最高境界,是不经意间的诱惑。 许青沉没有去接那张纸巾,他心里清楚,那不单单是张普通的纸巾,那是坚守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擦了,那可能就真的“擦”了。 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变质,从答应沈煦川可以留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其实许青沉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潜意识里有一阵兴奋不安的情绪在涌动,他有预感,有事将要发生,至于是好是坏,他不敢下定论。 他和沈煦川之间有一层玻璃,经不住折腾,轻轻一碰就碎了。 这个碎裂的时刻很快到来,就像许青沉预感的那样。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沈煦川来找他的第二个夜晚,隔在他们之间的这块玻璃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薄。 外面,漆黑的夜空飘落着零零星星的细雨。 许青沉端着两杯冒蒸汽的咖啡回到卧室。 这时候,跟他黏糊了一整天的沈煦川恰巧从浴室间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披着香草味的浴衣。 别说眼睑下了,此时看来,沈煦川整个人都晶莹剔透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银光。 “喝杯热咖啡,我放了很多牛奶。”许青沉镇定地说完,随手把两杯咖啡放在卧室的五斗柜上。 沈煦川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注视他,眼神晦暗难懂,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短时间内,谁也不言语。 一晃神的工夫,沈煦川朝前走了几步,身上那股沐浴香伴随着脚步越来越近。 许青沉知道对方是奔着自己来的,不是那杯咖啡。 沈煦川走路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像猫一样,始终含义深长地注视许青沉,片刻后,倏然开口:“许青沉,想不想玩拔萝卜游戏?” “小孩玩的吗?” “不,成年人之间的游戏。” 随着尾音的消失,许青沉的耳边出现玻璃碎裂的幻听。 蓝色的火焰在他脑海中熊熊燃烧,邪恶的激情在他的心里泛滥,即便他表面维持着庄严淡定的形象,但他眼睛里跳动的焰火已经给了沈煦川想要的答案。 沈煦川朝他靠过来,有点蛮横地拽住他的衣领往下压,然后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他的嘴唇上。 什么感觉? 许青沉潜意识的答案:好像酥糖溶化,又香又甜。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当天万更,v后稳定日更,感谢一路支持的读者,v章两分留评有红包,入v当晚11点前统一发放。 —— 厚着脸皮放一篇同类型预收,求收藏,鞠躬! 《拐走仇家的小少爷》文案: 寒潮曾经是豪门大少爷, 十岁那年迎来人生转折, 得知父亲只是豪门收养的工具人,当牛做马报完恩后被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母亲还被逼的跳海身亡。 失去一切的父子俩,决定远走他乡开启新的生活。 多年以后,寒潮回到熟悉的故土,放弃一切物质上的追求,甘愿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小酒馆老板,归隐山林打算过完下半辈子。 某一天,小酒馆迎来一位落魄青年。 青年容貌精致夺目,奈何身体被雨淋透,一脸倒霉相地瞅着寒潮说:“老板,可以好心收留我吗?” 寒潮小口酌酒,现实的一批:“有钱没钱?” 青年困窘得红了脸:“等我找到哥哥,会还给你的。” 后来寒潮才知道,落魄青年竟然是首富家的小少爷,而对方口中要找的哥哥竟然是自己。 小少爷每天都追在他屁股后面,满目爱意,嚷嚷着要跟他结婚。 寒潮想到过世的母亲,冷笑:“凭什么?” 小少爷纠结地咬唇,好半晌才回答:“我可以为你生宝宝。” 寒潮:“.......” 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反正是褚家欠他的债,拐走能生崽的小少爷天经地义。 ——— 与世无争的潇洒攻vs勇敢追爱的小少爷受 第44章 寒潮(攻)x李星渝(受) ps: 主攻1v1,受生子。 攻和受的家庭没仇,误会在文中慢慢解释清楚。 攻真的很佛,天天摆烂。 另类种田文(小攻会自己种菜) 第19章 “拔萝卜游戏的正确玩法” 沈煦川丰满的唇停留在许青沉唇上的时间足以使人知觉到其形状, 温度和柔软度。 他的唇有点凉凉的,很有弹性,非常适合接吻。 早在第一次见面, 他这两片花瓣般的嘴唇就赢得了许青沉的注意力, 一看就很好亲。 事实也的确如此。 救命!我和许仙儿接吻了! 这个重磅消息在沈煦川的脑子里如烟花般炸开, 接着,他猛地抽回身,眨巴着眼睛看许青沉,不知所措中透着些许意犹未尽的疯狂,他的视线流连于许青沉的眼睛,嘴唇, 还有肩膀和胸膛, 好像永远看不够似的。 许青沉的脸庞和头发在星光里闪动着柔和的光泽,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凡, 这一幕粉碎了沈煦川意识中的戒备防线,意识就像一只蝴蝶翩翩飞走了。 “老许, 刚刚我没忍住..”沈煦川小幅度地舔舐嘴唇, 像一个犯了错却觉得自己很无辜的孩子。 他会生气吗? 沈煦川在心里产生一个疑惑。 许青沉很快用行动给出答案, 他忽然伸出长臂,直接把眼前踌躇不定的人捞回怀里, 随即低眸, 视线落在那双饱满的双唇上。 这回是他主动吻了沈煦川, 先轻轻地摩擦, 然后亲密地含住。沈煦川不动, 柔软的唇以一种浓情顺从的姿态承受他压下的动作, 如同一池水接纳了日光的照应, 自然而美好。 明明是互看不顺眼的两个人, 却做出了超越朋友之间的亲密举动。 一想到这方面,俩人都蛮激动的。 尤其是沈煦川,在得到许青沉的回应后,他的理智遭到重击,情绪极为不稳定,他紧紧抱住男人,两只手把男人身上的衣服抓出褶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船舷。 过了能有十几秒,许青沉开始撬他的牙关,他想都没想就顺从地把嘴张开了。 许青沉温柔又不失力量地亲吻他,将他的唇瓣亲成各种形状,抱住他的腰,抽空夸一句:“真乖。” “别这么说..”沈煦川不同意,咬住男人的下巴示威。 换来许青沉的一声轻笑,然后他抱着沈煦川往床边靠。 “刚才说什么来着?”他凑到沈煦川耳边低语,“要跟我玩游戏?” 沈煦川搂他搂的更紧,在他怀里点头。 “怎么玩?”他故意这么问。 “唔..很快就知道了。”沈煦川的呼吸有些急促,两只手扒着许青沉的肩膀,眼尾的那抹红润异常勾人。 许青沉把人抱到床上,低头亲了一下那抹红。 沈煦川顺势拽住他的衣领,美目中洋溢出快意的情绪,然后又把唇递了上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他们开始玩游戏,体验了各种游戏玩法。 在游戏的过程中,沈煦川也是变幻无穷的,时而主动,时而害羞,时而狂野,有时候是男人的嗓音,有时候又是男孩的嗓音。 他总能带给许青沉意想不到的惊喜,他像一颗神奇的果树,会接出各种味道的果子供男人品尝。 时间流逝,黑夜在凌乱的雨声中前进。 天花板的吊灯一点也不稳重,晃晃悠悠的就没停过。 沈煦川绷紧的喉咙里迸出一声轻泣,他哭了,眼泪像开了阀门似的止不住。 “哭什么?” “就想哭..别管我,你该干嘛干嘛..” 许青沉怎么可能不管,他暂时放开沈煦川,下床去倒了一杯水回来。 这时候天光微亮,外面灰蒙蒙的,雨倒是停了。 他竟然玩游戏玩了这么长时间,难怪沈煦川会掉金豆子。 “喝口水,”许青沉把水杯递到沈煦川的唇边,“喝完就睡吧。”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沈煦川的眼泪忽然断流了。 “我不困,”沈煦川喝完一口水说,“咱俩继续。” 然后挂着泪痕的大眼睛又呼呼地亮起来,好像刚刚充满电,又可以整装上战场了。 许青沉也不困,于是第n次把人捞进怀中,亲了又亲。 -- 第三天。 两人中午才起床,起来先不干别的,先琢磨吃的。 许青沉需要补充精力,毫不吝啬地在软件上订购了一大堆有营养价值的东西,甭管吃的喝的,只要有用统统都买下来。 他在厨房忙碌着,沈煦川照例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偶尔得空时会抱住他,不停地叫他老许。 “还不如叫许善人。” “老许,老许..” “行吧行吧。” 沈煦川厨艺不咋地,相较之下,许青沉更不咋地。 绞尽脑汁地忙活了一个小时,他从厨房里只端出来一盘样貌诡异的饭团,被黑海藻包围着,正常应该是三角形,通过他双手的努力,变成了椭圆形,很丑陋的那种。 沈煦川趴在桌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丑到爆的饭团。 “好吃吗?”许青沉抱有期待地问了一嘴,毕竟是第一次下厨,尽管饭团不被视为一道菜,而是一种小吃。 沈煦川边吃边点头,笑容带着满足的幸福:“好吃,好吃死了。” 第45章 许青沉知道他在说谎,忍不住摸摸他的头。 这一碰好像触发了什么开关,沈煦川眼眸一亮,端起饭碗两步蹿到许青沉这一侧,整个人没长骨头似的栽歪在男人的肩膀上,求抱的意思很明显。 青年像只黏人的布偶猫,不能多看一眼,一看就蹭蹭蹭地过来了,不是往怀里钻,就是坐腿上不肯下来。 “老许,你吃饱了吗?” “你又想怎么样?” “玩游戏啊。” “来。” 这次沈煦川把眼泪憋住了,没有哭,嗓音吟唱出来的都是可爱迷人的音调。 他真多变,许青沉是真喜欢。 -- 第四天。 c市的雨终于停了,乌云散去,阳光归来。 上午的游戏时间结束以后,吃完饭,许青沉带着沈煦川开始搭积木。 之前买的两款积木都被许青沉独自完成,新买的积木刚好到货,是一只大号熊猫。 他们一起拆箱,不急不躁,悠闲、快乐地从底部开始往上拼。 不一会儿,熊猫的两只大脚就现形了。 沈煦川摸摸熊猫的脚,又去摸许青沉的脚背。 许青沉歪头看着他,说:“午饭吃好了吗?” “好啊,”沈煦川眼中浮现一丝让人怜爱的警惕,“反正我吃饱了。” 许青沉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做出来的玩意难以下咽,这两天沈煦川都没怎么吃好,就是不肯说实话,好像怕他跑似的。 “晚上叫阿姨来,”许青沉见沈煦川眸中警惕性扩增,即刻补充说,“做完晚餐就让她离开。” 沈煦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语气坚决:“不行,就咱俩。” “她来,我带你回卧室。” “老许,我不干..” “好吧,”许青沉只能妥协,“晚上叫点外卖。” 沈煦川把脸贴在他的肩膀处,连着“嗯嗯”好几声。 “要不这样,”许青沉萌生了新的想法,“我出去订餐,后街有一家你不是总去吗?我出去买回来,很快就回来。” 沈煦川走神般地呆住几秒钟,随后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手依然抓着许青沉的胳膊。他目光炯炯地盯着人看,好半天才道:“你厌烦我了吗?” 许青沉微怔,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想出去?” “想让你吃的好一点。” “可以叫外卖。” “好,叫外卖。” 话音落,许青沉伸出手,揉了一下沈煦川的头发。 沈煦川脸上的表情切换的相当迅速,刚刚还像幽灵一样发出质疑,这会忽然变得羞惭委屈。他几乎是扑到许青沉的肩膀,抱住对方的头开始嘟囔:“完啦,完啦,老许,我真是神经病...” “你不是,”许青沉安抚性地抚摸他的背部,“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释放出来就好了,你不想让我离开,那我就不离开。” “老许,你可别烦我..”沈煦川终于有机会揉乱许青沉的头发,他老早就想这么干了。 他一边亲,一边试着手感,正如他预想中的那般,许青沉的发丝刚中带柔,跟许青沉的性格一样。 “你还想不想玩游戏了?” “想。” “那就别再抓我的头发。” “哦..” 许青沉动作纯属地把人抗回卧室,午后的光有些亮,他用遮阳帘挡住外面的光,只留了一尺宽的距离。 沈煦川面色潮红,像收了利爪的小兽不太安分地躺在他怀里,嘴唇似朱砂,牙齿锋利洁白。 “沈煦川,想睡觉吗?” “不想。” “怎么精力这么充沛?”许青沉用手背碰碰对方的脸蛋,感觉热乎乎的,“以前真看不出来,你的体能很好。” 这话不带任何调侃和挑逗,这是许青沉的真心话。 沈煦川低声笑,往他怀里拱了拱,“我体质特殊,基因好,做什么都精力十足。” 许青沉脸上露出狐疑的微笑。 沈煦川说:“这事儿以后再说,现在咱们得干点别的。” “沈煦川,你想做什么?” “老许,你这样叫我的名字,显得好生疏。” “我们本来就不熟吧。” “混蛋!瞎说什么大实话!” 许青沉被逗得开怀大笑,他第一次这样放了开的笑。 沈煦川随心所动,抬头亲一下他的嘴角。 这一碰就像按了磁铁似的,两人的嘴唇再也分不开了。 亲了好一会儿,许青沉抵着沈煦川的额头,温柔地低语:“宝贝,这样叫你好不好,知道吗?你很迷人,我舍不得让你离开..\" 沈煦川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感受他心脏跳动的频率。 糟糕,这样的许仙儿真让人难以招架。 “再叫一声。”沈煦川提出要求。 “好吧,宝贝。” 这个称呼从许青沉的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肉麻。 沈煦川又想哭了,鼻子像被人重重捣了一拳,又酸又麻。 他喜欢听许青沉的声音,有种神秘的乐感,散发着暖光,轻柔而迷人,如同爱抚,他愿意久久聆听。 许青沉让他的脸挨着枕头,开始和他互动,交谈,做游戏。 男人像海洋和天堂一样低语着,模糊的呢喃中饱含抚慰,沈煦川尝到一种又甜又咸的滋味。 第46章 -- 时间又过去一天,沈煦川来到许青沉身边的第五天。 许青沉开始作画了。 站在客厅中央,两个与人齐肩的白板中间。 沈煦川坐在旁边玩小乌龟,情况看似有所好转,不会像头两天那样敏感,最起码不用时刻挂在许青沉身上当挂件。 许青沉绘画的手速很快,先用铅笔规划出整幅画的大致轮廓,然后挥舞着手,左一下右一下,上上下下,看得沈煦川眼花缭乱,没多久便现出几个抽象的人影。 “你是抽象派吗?”沈煦川支着下巴问。 许青沉做最后结尾,扔下笔刷,退后一步打量几眼,从始至终他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完事后他一抬手就把画板卸下来丢在墙角的一堆作品中。 他挪着第二块画板,看一眼调色板,回过头说:“我是不固定派。”他学着沈煦川的样子闭起一只眼睛,狡黠地笑笑。 沈煦川冲他竖中指:“我看你是吹牛派。” 许青沉莞尔,转过身拿起调色板,盯着手中的颜料思索。 被忽视久了,沈煦川又开始哼哼。 “老许,你最厉害了,做什么都厉害..” 许青沉眼皮一跳,喉咙发紧。 沈煦川接着哼唧:“那种事也超级厉害,你让我改变了对宅男的刻板印象,之前我觉得常年不出屋的人就算身上有劲,也是那种特别死板无趣的,哦!不对,我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判断错误,只有宅男才会有大把时间看电影,看视频,学会各种技巧和花样。” “我不是你口中的这种宅男。”许青沉忙不迭澄清。 “我知道,”沈煦川咧嘴笑,显得稚气十足,“你比那些人厉害多了。” “那是当然,”许青沉不窘也不谦虚,“换一个人,估计会被榨干。” “别把我说的像吸血鬼一样。”沈煦川将小乌龟森*晚*整*理放回水箱,从地上爬起来,气鼓鼓地瞪着人。 许青沉放下调色板,心知没法继续创作下去。 他回过身,饶有兴趣地打量沈煦川,类似欣赏一幅中意的画,对方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这感觉很好,愉悦让他如痴如醉。 “你以前犯病的时候,都是谁陪在你身边?” “自己一个人,”沈煦川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停顿一两秒钟,眼底显出自责和惭愧,“少数时,会找一个关系好的朋友,可以忍受我怪脾气的。” 许青沉生出一丝好奇心:“你的家人呢?”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养,”沈煦川耍酷似的耸了下肩膀,话题扯到家人后他显然变得轻松,“我十八岁就自立门户了,我老爸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再者说,我好几年没犯病,估计是前段时间被你刺激的,你天天毒舌攻击我。” “你自己心态不好别往我身上赖。” “老许,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吗?我说你就听着,非要跟我对着干。” “不好意思,我道歉,”许青沉觉得自己不该跟敏感期的病号计较,“这完全是条件反射,我尽量克制不跟你斗嘴。” “这还差不多..”敏感期的病号很好哄。 许青沉笑着摇头,思绪忽然一转,脸上的笑容逐渐变了味,毫无征兆地抛出一个问题:“沈煦川,你喜欢何金越的时候,有幻想过和他玩拔萝卜游戏吗?” 沈煦川心跳快两拍,睫毛在脸颊上不停地抖动着,最终选择诚实:“想过,不是这种玩法。” 怕人听不懂似的,急忙补一句:“我是猛一!” 许青沉挑起眉梢,神情似笑非笑,随后伸出手,“过来。” 沈煦川抬脚走过去,距离刚刚好的时候,整个人就被许青沉拽进怀里。 他们早就熟悉这种拥抱了,双手都知道该放在哪里,默契程度媲美十年老夫老妻。 许青沉半搂着人来到窗户边,拉开一把餐椅坐下,沈煦川依然挂在他身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抬起头来,猛一。”许青沉嗓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我不抬..”沈煦川起了叛逆心,“信不信我咬死你。” 许青沉不叛逆,但起了玩心。 他的两只手一左一右捏住沈煦川的脸蛋,使得那张俊脸出现一团团红晕,好像没涂匀的胭脂。 沈煦川气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许青沉的手背上。 那里出现明晃晃的第十排牙印。 -- 第六天。 玩游戏,在不同的地点。 第七天。 还是玩游戏,主打一个精力充沛。 第八天。 将游戏进行到底... 时间来到第九天,从那个下雨的夜晚,沈煦川进门的第九个早晨。 今天两人起的早,八点多就爬起来了。 沈煦川主动提议出门散步,但是不能走远,就围着公寓楼转一圈。 许青沉欣然同意,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让沈煦川换上,然后手牵手出门。 他们在楼下的花坛驻足,紧挨着坐在长椅上,观赏着稀稀疏疏的人流。 “老许,我们认识多久了?”沈煦川很自然地把脸搭在许青沉的肩膀上,从下往上的角度端详许青沉的五官。 他的眼睛是世间唯一静止的东西,有灰色和柔和的绿色,盯的时间太久,几乎要把人催眠了。 第47章 这家伙的眼睛真好看,专门勾人心魄。 沈煦川在心里已经感慨过无数次。 许青沉认真思索片刻,回道:“说实话,我记不清。” 沈煦川并不介意:”整整三个月了。“ “有这么长时间?” “差不多。” “也对,”许青沉面向阳光微笑起来,“最近这几天,给我的感觉要比三个月的时间漫长,充实。” 这样的他,好像整个人在发光。 沈煦川想起在书中看到过的一段话:神灵从不说话,但他们的姿势比甜言蜜语更生动更有力量,使你无法抗拒。 许青沉,请你不要忘记我。 沈煦川在心里默默许下心愿。 “老许,回家。” “不再吹吹风了?” “不吹了,我只想亲你。” 五分钟上楼,进门,关门。 许青沉进入餐厨,打算煮两杯咖啡。 沈煦川跟着进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别忙活了,我想玩游戏。” 他转过身来面对青年,从对方眼中窥探出一丝忧郁的光彩。 那种有事发生的预感再次袭来,他明白,有些事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他放下手里的所有东西,准备抱沈煦川回卧室。 沈煦川推拒了一下,轻声细语道:“就在这里。” “好。” 他们再次双向奔赴。 -- 第二天凌晨,太阳还没有出来,房子里一片朦胧。 许青沉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声音极轻,应该是没穿鞋。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坐在他的床边,正在专注地看着他。 他没有睁开眼睛,他很困,很舒服,潜意识里泛起点酸滋味。 一股淡雅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人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轻吻,随后那股气息飘然散开,屋子里恢复到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寂静程度。 阳光破开云层,照亮城市,太阳已经把最近那场雨留下的水坑晒干了。 许青沉彻底苏醒,他不用伸手摸就知道身边没人。 屋子里太静了,导致他从床上坐起来都发出不小的声音。 他长久地保持一个姿势,坐在日光中沉思。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青年会有离开的一天。 最近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比做梦还要梦幻。 -- 事情的发展方向很契合人意,沈煦川刚走,下午海丝特就来了。 足有近两米宽的防盗门大敞四敞地开着,屋子里特安静,就好像家里没人似的。 海丝特心里清楚,这屋子里有人。 她进入客厅,鞋跟踏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铿”声。 左右环顾一两分钟后,她冲门外做个手势,让几位搬运工人把新到的板子和颜料搬进屋内。 几只硕大的纸箱,还有绑在一块有一米多宽的厚厚的板子,光是用手摸一下就知道是顶级货。 工人在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利落地干完活,找到海丝特签字,完事后就走了,临走时还好心地帮忙把门关上。 海丝特一个人站在偌大空旷的客厅中央,瞅着那几个纸箱沉思片刻,随后把头扭向卧室的门。 “许青沉?” “劳伦斯,你在吗?” “你说话,让我知道你在不在。” 过了能有五六秒钟,卧室里飘来许青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听来稀薄,清凉。 “我在,海丝特。” 海丝特来到卧房门口,问:“我能进去吗?” 屋里的人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把门打开了。 许青沉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一身米黄色的短裤短袖,衣服尺码偏大,头发略微蓬乱,神情是印象中的懒散无畏,这张时而厌世时而高冷的俊脸总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除了创作,除了特定的某一个人。 “嗨,”海丝特笑着打招呼,“你才起床吗?” 说话间,她美丽动人的眼眸快速扫过卧室的每一个角落。 屋子里没别人,床上有些凌乱,只有藏青色的一张被子和一个枕头,这两样东西懒洋洋无秩序地躺在床中央。五斗柜上有两支空的咖啡杯,阳台有只毯子,脏衣篓里堆满了穿过的男士衣服,看得出是两人的量。 其实这些都没能引起海丝特的注意力,能引起她注意的是脚旁的垃圾桶里用过的东西,还有屋子里散发的味道。 她交往过的男友刚好有十根手指的数量,进来的一瞬间就猜到这间屋子之前发生过什么,她目光追向男人的身影,眸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惊讶,不由自主地笑了。 此时,许青沉赤脚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城市的噪音立刻涌进来。 他闭眼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然后转过头来说:“是的,刚起床没多久。” “你还保持着欧洲时差,”海丝特笑意中带有调侃,余光扫到脏衣篓,笑意稍微收敛,“不是安排了定时上门的洗衣工吗?没人来取脏衣服吗?” “最近一周都不方便,今天才得空。”许青沉弯腰将满筐的衣服挪到柜子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掏出两件短袖,软趴趴的被他扔进筐里。 看得出来,他在收拾残局。 他有都是时间,做什么都不急,就算是这种事后打扫家务之类的也不急,干什么都慢悠悠的,但不是随意敷衍的那种。 第48章 相反,他很认真,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东西,包括垃圾桶里的保险套,他都把它们分配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衣服叠好,垃圾分类好,用过的杯子放一起。 海丝特就站在门口看他忙活着,插不上手,也没法帮他。 “最近几天,你都跟什么人在一起?”海丝特可不是八卦,她是带有警惕性的询问,像许青沉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很容易被不法分子利用。 许青沉开始铺床,拿起枕头抖了抖,轻飘飘道:“口香糖。” “口什么?”海丝特皱眉思索,很快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随即眉头舒展,脸上绽放出诧异的笑容,“想不到会是他,印象中他可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竟然那么缠你,还喜欢咬人,我一直都觉得他是酷酷的,毕竟是玩车的人。” 许青沉的语气平淡舒缓:“人不止有一面。” 海丝特赞同地点头,饶有兴趣地问:“口香糖的味道怎么样?” “又甜又咸。” “哦,怎么会有咸滋味?” “一抱就哭,眼泪是咸的。” 海丝特掩嘴轻笑,视线扫过许青沉手里的夏凉被,说:“看得出你们很亲密,两人用一个枕头。” 许青沉铺床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瞥一眼床头的枕头,联想到他和沈煦川躺在被子里睡觉的情景。 沈煦川害怕孤单,从不让他离开。夜里沈煦川会不安地翻身,于是他就挨着沈煦川的后背,形成一道保护性的曲线,他呼出的气息会温暖对方的耳朵。 这种睡姿,一床被子一只枕头刚刚好,再来其他的东西就很多余。 在这间屋子里,他们不分白天黑夜的做‘游戏’,像极了森林里的野兽。 这一连串的思绪就像天空落下的水珠,一颗接一颗,串珠一样均匀儿紧密地挨在一起。 许青沉收起这些回忆,继续干着家务活。 “他人呢?”海丝特随口问道。 许青沉淡漠地说:“走了。”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的为人和处世态度,海丝特早已摸透了七八分,仅凭简单的两个字,就已经猜到故事的大致走向。 所以海丝特不会继续问下去,这也是许青沉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两人从卧室里出来,越过几块宽长的画板来到落地窗前。 许青沉暂时搁下手里的活,为自己和海丝特煮了一壶明清茶。 他们坐在窗边,一边欣赏外面的景色,一边小口喝下午茶。 “中国茗茶,据说花钱都买不到,”许青沉唠家常似的开启话题,“怎么样,喝的惯吗?” 海丝特呷口茶,说:“当然,我可是行家。” “哦对,”许青沉恍然大悟般不停点头,“忘记了,你好像还加入了什么茶协会之类的。” “有谁的事能让你上心呢?”海丝特表示习惯地耸肩,“说一件正事,隔壁的房间空下来了,我打算租下来给你当画室,这样就可以和你的生活分开,”海丝特环顾一圈客厅,笑得有些牵强,“你这里一点也不像人住的地方,我的意思是没有家的味道,除了你之外,我还没遇见第二个在自己住所画画的画家,你又不是穷学生。” 许青沉表情不变,淡然道:“我都行,你来安排。” “那就这样决定了,”海丝特办事高效率,当即便拿出手机解决这件事,“不出三天,隔壁就是你的天下了,户型跟这间屋子差不多,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我保证你进去后就会看到你想要的所有东西,美酒,音乐,工艺手册之类的等等全是你喜欢的。” 她办事,许青沉放一百个心。 “谢谢,”许青沉为其倒茶,“我有一个要求。” 海丝特摊开手:“直接讲出来。” 许青沉抬起眸子,从中溢出令人望而生畏的肃穆:“隔壁的画室搞定后,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我需要一个人,简单点来说,我不出来,就别让外人进。” “你要一个人多久?” “不确定,直到我想出来为止。” 海丝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仅不紧张,反而很欣喜,她的摇钱树开始干活了。 “没问题,这些我都会办妥。” “在这之前,我要你帮我约一个人。” “谁?” “何金越。” -- 夜空被晚风吹得晶莹剔透,星星像银色的雪花。 一处与月亮相伴的露天餐厅,光影迷人,琴声悠扬,除此之外没有一个闲杂人等。 美好浪漫的环境,当然是为了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 茶色的玻璃门在许青沉面前闪开,他进入餐厅,不理会跟在旁边十分谄媚的经理,径直走上台阶,拐了两个弯,来到餐厅最顶层。 头顶的星星像隧道一样闪耀着,凉爽的晚风拂过脸颊。 许青沉喜欢这样的夜晚,冷却无情的心因此稍微软化了些,多出几分常人该有的人情味。 何金越快步朝他走来,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他对着男人微一点头,握住对方的手,莫名其妙的就想起沈煦川说想和这人玩拔萝卜的那些话。 真奇怪,他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于是他的嘴边勾起一抹类似嘲弄的弧度。 何金越用崇敬中含着几分畏惧的目光观察他,心中激动难耐,面上却努力维持体面的形象。 第49章 “许哥,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 “您请坐。” 何金越拉开一把高背椅,做出邀请的手势。 许青沉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他的脸庞和身体顾盼流转之间透着慵懒的性感,那股随性劲再配上那套棉麻的衣服使这种气质久久散不去。 相对他穿着的随意,何金越打扮的很帅气,头型特意处理过,身上是得体的藏青色毛料西装。 服务生为他们各自斟酒,分好菜后,暂时退下去了。 整个露天餐厅,一时间只剩两人。 这里的装修风格不是欧式,也不是传统中式,是具有少数民族的风格,所有桌椅都是红杉树的颜色,装饰品也都是少数民族地区特有的小物件。 许青沉对这种具有民族特色的东西一向很感兴趣,看得出来,对方有认真安排这次会面。 他想起电视剧里演的那种霸总清场的情节,包下整个餐厅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不过得承认,何金越不是那种装把子的暴发户,而是一个平易近人、聪明友善的成熟男人,言谈举止中有一种坦诚,可以让人打消戒备与之相处。 沈煦川会喜欢,一点也不稀奇。 想到这点,另一个问题从许青沉的脑子里冒出来,倒是让他觉得稀奇。 “听说你喜欢我?”他直接问,一点也不兜圈子。 何金越被惊得嘴唇微微张开,一时感觉舌头僵硬,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两人才寒暄两句半,想不到许青沉一上来就丢个深水炸弹。 “许哥,是的,”何金越心理素质很强,脸不红心不跳,重要的是没有压力,“我爱慕你,我最开始喜欢你的画,当时我还没见过你本人。” 许青沉插一句:“我当时有名吗?” 何金越应对自如:“没有。” “哦,”许青沉微微点头,“你继续。” 何金越原本是拿着刀叉准备切牛肉的,这会不得不放下来,“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从来没想过打扰你,能有机会欣赏你的作品,知道你人在哪里,这样我就满足了。” 许青沉执起酒杯,喝光里面的酒,不等何金越抬起屁股为他服务,他自己就拎过粗壮的红酒瓶倒满了,“这么说,你是喜欢我的作品。” “是,”何金越的脸上顿时焕发出熠熠光彩,“还有你这个人,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对你一见钟情。” 许青沉喝完酒开始吃东西,吃到好吃的满意地点点头:“我信,一见钟情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有什么不信的。” 何金越干笑两声,手指在餐盘的边缘摩擦几下,犹豫着问出心中疑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意思是,您一见到我就提这方面。” 这件事知道的人少,别人都以为他只是痴迷许青沉的画作,就像很多商家和喜爱艺术品的那些人一样,极少数人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当然,他也不会傻到以为许青沉与他见面是为了接受他的感情。 许青沉咽进嘴里的东西,轻描淡写道:“沈煦川告诉我的。” 听到这个名字,何金越诧异地挑起眉毛。 许青沉拿纸巾擦嘴角,稀疏平常的语气宛若再聊天上的星星有多亮,“我跟你见面,也是为了他。” “他...”何金越有些发懵,不知所措又满腹狐疑地笑了笑,“许哥,我不太明白,这跟川导有什么关系。” 许青沉的话一下子拐了弯:“你为什么叫他川导?” 何金越解释道:“他是职业赛车手,连续五次获得国际车联举办的花样赛车冠军,他会整活,很会表演高难度车技,一些电影特技都是找他的团队来完成,所以大家称他为川导。” “原来是这样。”许青沉若有所思地往别处看去,脑海中浮现了沈煦川那张哭唧唧的红脸蛋。 被他掐的左一道右一道,怎么霍霍都不躲,就会张嘴咬人。 就这么个奶凶奶凶的小野猫还会玩车? 这个世界真奇妙。 “许哥,”何金越出声打断他的思绪,满脸的求知欲,“你和川导很熟吗?想不到你会提到他。” “我跟他还行。”许青沉实话实说。 他跟沈煦川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滚过无数次床单,这种情况四舍五入总结一下就是---还行。 何金越愈发疑惑不解:“还行...是什么意思。” 许青沉的视线落在正对面,落在何金越的眉心处,眼神倏地变得凌厉:“这不关你的事。” “......”那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何金越有苦难言,怎么办,谁让这个人是许青沉,除了宠着没别的办法。 许青沉自私的理直气壮,完全围绕着自己的想法聊天,“我想问问你,他去了哪里。” 何金越郁闷地喝一口酒,逼自己冷静下来:“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回芝加哥准备赛事了吧。” “嗯,好吧。”许青沉垂下眼帘,面无情绪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能是酒精给何金越壮胆了,他鼓起勇气说:“许哥,你和川导之间有过节吗?” “过节?”许青沉想了一下,“他说我是他的情敌。” “......”何金越露出尴尬又不是礼貌的笑,“你别跟他计较,他那个人心直口快,他人不坏的,他是不是给你惹了什么麻烦?天哪,我真没想到他会去找你,都怪我,我就不应该跟他提起你。” 第50章 “没惹什么麻烦,”许青沉勾起唇角,声音轻的仿佛是在耳语,“来无影去无踪的...” 何金越把酒杯倒满,站起身说:“抱歉,我替他向你道歉。”说罢,诚意满满地喝光了杯中酒。 许青沉定神凝视他,眼神愈发深邃,话语透出几分不客气的味道:“不需要你道歉,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这话刚说完,立马又啪啪打脸。许青沉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名片,朝着桌上扔去,正巧扔到何金越面前,在对方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如果你再见到他,帮我转达一句话,我许青沉的地盘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会为他的任性付出代价。” 停顿一下,他表示吃饱喝足地擦擦嘴,接着优雅地用湿毛巾擦手,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我短时间内都没有空,如果你有新的消息,可以联系名片上的人。另外,上次是我请你吃饭,今天由你来买单。” 慷慨陈词地讲完这段话,许青沉潇洒离去。 何金越怔愣地看着手里的名片,上面是海丝特的联系方式。 等他缓过神来时,除了苦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许仙儿,就是这么的蛮不讲理。 但今晚在见到许青沉的第一眼,何金越就敏锐地察觉出---来者不善。 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许青沉,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 海丝特说到做到,三天之内,隔壁的房间焕然一新,成为许青沉的专属画室。 与此同时,通过何金越传递的消息,由海丝特作为中间人也传到了许青沉的耳朵里。 “只有三个字,”海丝特的喉咙仿佛噎了一块榴莲,“吃屎吧,许木头。” 许青沉面色不改,说出一句不折不扣的废话:“这不是三个字。” 海丝特不顾形象的大翻白眼:“所以你要怎么样?接下来怎么做?去找你的口香糖吗?” 许青沉蹙眉道:“我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我。” “要回话吗?” “不回。” 就这样,他走进了画室,找个角落坐下,将整个世界关在门外。 这个地方空、白,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像明亮的天堂,上帝的住所。 许青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心搞创作,一切都像从前那样,保持生人勿近的状态。 这种状况持续很久很久... 久到海丝特都记不清具体时间了。 她只知道,她的宝贝画家,当代最年轻的著名画家,好评和恶评如潮的饱受争议的画家,终于画出一幅同样饱受争议的惊人之作。 艺术书刊的页面在翻滚,上面有一行显眼的标题:【匿迹许久的许仙儿,带着他的新作又一次在艺术界掀起惊涛骇浪。】 作者有话说: 川导的症状与他特殊的体质有关(生孩子的体质),后面会在文中解释,无规律犯病,属于精神类的,不是abo信息素发/情的设定,读者千万别误会。攻和受能‘游戏’到一起去,纯粹是感觉到了,看对眼了,好比生米遇到水无路可逃必须蒸熟... 第20章 “这是...孩子的爸” 三年的时光, 能否改变一个人。 海丝特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出答案:别人或许有所变化,但许青沉不会。 他还是那个他,吃饭和睡觉一样没规律, 对什么都不上心, 每天除了创作就喝点小酒, 从不喝醉,偶尔弹弹钢琴,可惜段位太低,几乎没有社交,一个月能出一次门就不错了。 这样的许画家,海丝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习惯。 可有关一个人, 始终像根刺似的浅浅地扎在海丝特的心里, 这么久以来,她未曾从许青沉的口中听到过沈煦川这个名字, 一次都没有,就好像许青沉把这个人忘干净了。 海丝特确有一种莫名的笃定, 虽然不曾提过, 但她觉得许青沉不会忘记他的口香糖。 私人生活没有变, 事业却突飞猛进。 两个月前,消失三年的许画家王者归来, 匿迹的这段日子并没有碌碌无为, 他利用这段时间出了一幅惊艳四座的冥图, 取名为《它的眼睛》, 他钟爱这种风格, 这么多年未曾改变。 整幅画宽两米, 高度可以和一个成年男子齐肩, 算不得巨幅作品, 但里头的人物很多,画风细腻,每个人物的表情和动作以及身上的衣服都描绘的活灵活现像。 毫不怀疑,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可能下一秒就会从画里走出来,对于喜欢艺术油画的人来讲,这种比喻一点也不夸张。 这幅画最开始在意大利艺术展亮相,惊艳了所有人,同时也吓坏了一部分人,并且被评为当代最恐怖的油画之首。一周后获得国际书画奖,紧随其后的是超级大奖卢奇绘,这两样重磅奖到手后,其他的有关艺术的大小奖纷至沓来,接连两个月,海丝特不是在领奖就是在领奖的路上,许仙儿的知名度又不可避免地提高一个档。 这幅画三个月后最终会在德鲁奥拍卖,有专家预估会超越许青沉最高拍价的记录。 关于对他作品的争议如同老天爷刮大风,时不时来一阵,他是业内两极分化最严重的画家,褒贬不一,尽管多项大奖拿到手,依然阻止不了某部分人对他的嘲讽和批判。 第51章 对此,许青沉的回应是:“真的有人骂我吗?为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见?” 因为骂他的人都够不着他,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人都不敢骂他,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唯一敢当面对许青沉吆五喝六的那个人,已经很久没露面了... 转眼间,c市又迎来九月份,就好像是命运的轮回。 国际奖接踵而来的同时,国内的重要奖项许青沉也收获不少,他最中意c市的奖项,原因有二,第一是他对c市有着阔别已久的热情,第二就是离家近。 他不需要再跟着海丝特满地图的跑来跑去,虽然不用他做些什么,但他还是觉得‘太辛苦’。 海丝特总是吐槽他太懒惰,不上心,一直在给他灌输奖项有多么多么重要的思想,恨不得揪住他的耳朵大吼:亲爱的!那些国际大奖如果你不肯露面,下次你的作品再怎么惊艳人家也不会颁给你了!懂不懂啊大哥! 然而现实是截然相反的,对付许青沉这种人,要尽量哄着,海丝特会用另一种方法把这方面的利害关系转述给他。 他这个人呢,有时候听劝,有时候是根本听不见。 看似坚强干练的海丝特,有两次被他搞得一个人在洗手间抓狂,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十分崩溃。 这天午后,天空清冷蔚蓝,海丝特刚刚落地c市,一通电话的功夫,差点又把她搞破防了。 事情是这样的,头一天晚上海丝特就安排好许青沉今日的行程,先去会所和市领导吃午饭,吃完饭和领导去艺术馆参观。 近两年许仙儿的名号在本地大幅度上涨,c市专门出资为他打造一座属于他的艺术馆,有意把他包装成c市能拿得出手的名人,这是他在世界各地拥有的第三个艺术馆。 此等荣耀,此等段位,许青沉随便一个理由就不来了。 海丝特掐住人中,站在机场出口,感觉要捏爆手里的电话,强压住火气笑呵呵地问:“亲爱的,为什么呢?” 许青沉有理有据道:“我从来没有答应你要去见什么人。” “你再考虑考虑,时间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许青沉语气决绝,“我已经挤在沙丁鱼罐头似的地铁车厢里,往另一个方向出发了。” “你出去了?”海丝特无比惊讶,“你要去哪里?身边有人跟着吗?” 许青沉不乐意的蹙眉:“不用人跟着,我自己,就这样。” “你告诉我,你去哪里?”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传来许青沉清淡的嗓音:“去看比赛。” “我没听错吧。”海丝特大跌眼镜,甚至忘了生气。 许青沉显得漫不经心:“你没听错,我出来溜达溜达,剩下的事你解决。” 下一秒,海丝特只能瞅着黑屏的手机哑口无言。 敢放市长的鸽子,也就许青沉了。 海丝特调整好脸部肌肉,清了清嗓子,拨通另一个电话:“你好,xx秘书吗?哦!是我,真不好意思,许青沉身体不适,他突然拉肚子,整个人都脱水了,他现在是一个不能自理的小可怜...” -- 银石赛道,国内最有名、最豪华、可容纳最多人的环形赛道。 赛道隔壁就是c市新建的东区机场,许青沉从市中心坐机场专线的地铁直接到达银石一站。 他脚踩人字拖,身穿白色棉麻套装,头上戴顶灰帽子,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水、小本本、手机、旅行手册等等。 一周前,他还一身意式羊毛西装亮相国际艺术展,会跟州长和各种名人合影,与那时相比,现在的他虽不至于像乞丐,但真的很像修行之人下山。 所幸他底子好,个子高,肩背挺直走路带风,整体气质佳,真有点许仙儿那味了,一走一过照旧吸引人眼球,有几位手拿相机的人可能是来拍赛车的却先对着他的背影和侧面唰唰拍几张照片。 他跟着人流走出地跌,又跟着前面脸上贴俱乐部logo的小伙们过街道走一段距离,然后安全检查,排队入场。 下午一点钟,环形赛道四面的观众席人山人海,来自五湖四海不同种族的粉丝们摇旗呐喊,提前为参赛的车手们活跃气氛。 许青沉费老大劲才找到自己的座位,多亏一个好心的姑娘帮他指路,不然凭他的尿性估计得找到赛事结束。 凑巧的是,那位好心的姑娘跟他坐在一排,中间隔了两个人,正好是一对情侣。 小姑娘跟那对情侣换了票座,一下子挪到他身边。 “你真是引人瞩目,”姑娘盯住许青沉的侧颜感慨,“我看赛车好几年,第一次碰见你这样的人来看比赛,你很像小说里形容的那种世外高人,或者是什么难采的高岭之花,对了!你喜欢谁啊?支持哪个车队。” 许青沉抱着帆布包,从里面取出水喝一口,然后放回去,没有人情味的声音不低也不高:“谁也不喜欢,闲来无事。” “......”姑娘偷偷撇嘴,早知道这样就不换座了,不过值得安慰的是,这个男人的性格虽然古怪,但长的很俊美,还是一个混血儿。 突然间周遭的空气震颤起来。 比赛开始了,上午通过排位赛的车手们依次进场,观众席除了许青沉稳如泰山外,其他人都激动地站起来欢呼,嘴里喊着加油一类的词语。 这里的空气充满年轻人的热血力森*晚*整*理量,来到这里的人,就算原本内向不爱说话的人都会被这种气氛带动。 第52章 只有许青沉,从始至终都一个状态。 事实上他只是表面淡定,他的双耳一阵轰鸣,眼前金星飞舞。 旁边的小姑娘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好奇地问:“你是不是第一次来?” 许青沉的脸色严肃而神圣:“是的,第一次。” “我就说嘛,”姑娘开怀大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啊?我猜了半天也不敢妄下定论。” 许青沉的思绪开始飘远了。 姑娘年轻且清脆的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他联想到一个人,几丝清凉的理智之风灌进脑海,他忽然脸色一变,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来这种满是喧嚣的场合。 他没有回答姑娘的问题,冷不丁从座位上站起来,沉着一张脸往过道的方向走去。 “嗳嗳..你这就走了,比赛还没结束呢...” 姑娘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他头也不回。 满地都是人,满空气都是人说话的嘈杂声。 许青沉走来走去,走了半天有点找不到北了。 他觉得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原本就不安分的心绪变得愈发凌乱,他做事很少后悔,这次却感到后悔,他不该来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他应该遵从海丝特的安排,坐在凉爽舒适的大包间跟市长谈‘艺术人生理想’,而不是来到这种又吵又不好认路的地方。 “海丝特,找人来接我。”他选择打电话摇人。 “位置。”海丝特也不跟他废话,似乎早有预料。 “银石赛道的...”许青沉原地转一圈,没看见工作人员,“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个门,反正你先让人来。” “ok,我马上安排车去接你。” “谢谢。” 挂断电话,许青沉顺着感觉一直往前走。 忽然间,他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并且跟了他一路。 他慢悠悠地驻足,不给那人逃避的机会,快速转过身来,眼睛里突然精光四射,犹如两道剑芒。 一个外国长相的男人朝他走过来,身穿黑色赛车服,胸前贴有赞助商和俱乐部的logo,这人宽鼻梁蓝眼睛,满脸堆笑,一副果敢快活、酒色不误的样子。 “嗨!你好。”老外用中文打招呼,一张嘴露出闪亮的牙齿,“你是不是迷路了?” 许青沉从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大方承认:“是,这里好乱。” “我带你出去。”老外走在前头领路,“这里人多,你又是第一次来,肯定不清楚路线,旁边的赛道又在修路,好几个出口都封了,也难怪你找不到。” “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来。”许青沉没表情,喜怒形于色不是他的思考方式。 老外用夸张的眼神上下瞟他:“老天,你这种情况还用问吗?白痴都能看出来你是第一次,或许你是赶飞机找错了航道?” “.....”许青沉无言以对。 老外很好心地把他送出赛场,喧嚣声终于被隔离了。 他们站在路边,一边望风一边等车。 许青沉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接受到对方的回礼,却发现这个老外没有要走人的意思。 老外笑着说:“不行,我得把你送上车。” 许青沉抬手拒绝:“不需要,我的车马上来,你可以回去比赛了。” 老外用手背拍了两下胸前的logo,幽默地一拱手:“这种比赛我没必要参加,不是吹牛,我可是高手,只参加f1赛事,来这里就是凑热闹,带带新人。” 许青沉的脑海中很自然地形成一句话:那个人算是高手吗? 应该是吧,高手都不用参加比赛,高手不会轻易露面。 “你走吧,”他低声开口,“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我出来就已经知道方向,这次谢谢你。” “不行,我得送你上车。”这个热心肠的老外异常坚决,好像完成某种任务似的。 许青沉没啥好奇心,不问,不打听,主打一个爱咋咋地,管他是神是鬼,不见血不见泪就成。 等了将近半小时,车子终于来了。 老外把许青沉送上车,两只手撑在车顶,弯腰对着后座的许青沉笑:“拜拜,希望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 许青沉轻微地勾唇,目视前方,对司机说:“开车。” 引擎声响起,黑色商务车无情地朝前驶去。 “嘿,这人..”老外抱着肩膀目送车屁股,边笑边摇头,“真够拽的,确实有个性,古怪极了,如换成我,早就抛出一大串问题了。” 等那辆黑色的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名叫barry的热心肠老外转过身来,朝着后方赛道的出口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出口处走出来一个和他穿着同款赛车服的男人,对于这个人的出现barru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 “你别说,爷俩长的真像。” 那个男人回道:“还好没遗传他的迷糊基因。” “走,喝一杯去?” “没问题。” -- 东区机场下一层的一家咖啡馆,进来两个身穿黑色赛车服的男人。 他们都很高,样貌俊俏,尤其是那个看上去更年轻的青年,面容稚嫩白净,头戴鸭舌帽,略长的头发从耳后翘出来几绺,长得本就百年一遇,一笑起来更不得了。 两人坐在咖啡馆最里头的角落,明显是想低调。 第53章 坐下来后,长得最好看的青年将帽子摘掉,随意捋了捋头发,开口道:“我要冰美式。” “嘿!”barry不乐意道,“你故意学他吗?指使人这么理直气壮。” “嗯哼,他那种人过得最快活,从不讨好任何人,知不知道有一种定论,他不讨好别人,别人就得讨好他。” “得了吧!川导,”barry挥挥手,“你也学会歪理邪说了。” 沈煦川笑道:“不是歪理,是人际关系的平衡度,喂!别磨蹭,快去点两杯咖啡。” barry比个手势,抬起屁股离开座位。 没过多久,他就端着两杯带冰的咖啡回来。 沈煦川喝了一口,杯子放下,两只胳膊搭在桌上,低头看着不知道从哪翻出的一本艺术刊,里面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照片,还有名人名画。 他的视线停留在一幅黑白油画上面,手指摩擦着书面,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barry无语道:“你都看多少遍了,还没看够吗?上次还专门跑到意大利去看实物,真搞不懂。” 沈煦川毫不在意,兴奋的光芒从他眼里泄出:“是不是已经确定三个月后在德鲁奥拍卖?” “干嘛?”barry警惕地看着他,“你还想去买啊。” 沈煦川重新把头低下,小声说:“你管我呢。” barry屈指敲桌子,极力劝说:“你可别花冤枉钱。” “这不是冤枉钱。”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barry急得猛喝一口咖啡,“我的意思是,一家人买来买去的有什么意义,左门进,右门出,龙猫吃屎吃完再拉,应该让别人花钱去买。” 沈煦川愣了一下:“谁跟他是一家人!” “啧啧,就知道嘴硬,既然不是还看什么看,”barry伸手去扒拉他手里的艺术刊,“你竟然随身携带,这是不是从意大利带回来的那本。” “别乱动,”沈煦川扬起下巴,“知不知道,他又拿奖了。” barry牙齿一闪,露出一个下流的笑容:“那你知不知道,好多人骂他,说他心里住着一个撒旦,内心邪恶的人才会画出这么生动又诡异的冥图,反正说什么都有。” “听他们放屁呢?!”沈煦川的眼睛冒火了,惹来几个人歪头朝他们这边看,他根本不在乎,气势汹汹地说,“那些人是嫉妒,故意带节奏,嫉妒他的才华,嫉妒他年纪轻轻就拿奖拿到手软,有些人画了半辈子还默默无闻,当然会眼红。艺术是多元化的,这个世界需要许青沉这样的鬼才画家,就像光明与黑暗共存,白天和黑夜轮流上班,不喜欢就不看好了,干嘛要用语言去攻击一个人,这样的人才是恶魔。玛德!别让我听见,谁要是敢当面说三道四,我保准让他菊花满地伤!” barry赶忙安抚:“好了好了,你跟着气什么,本人都不在乎。” “我怎么不气,”沈煦川抽动着嘴角,“这是..这是..” barry替他说出口:“孩子的爸。” 沈煦川气焰未消,冷冷的低笑:“反正我怎么吐槽都成,别人可不行。”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吐槽他?” “过几天吧,小家伙还没回来呢。” “想好吐槽的词没?” “想什么想,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和他又不是针尖对麦芒,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晚上零点没有更新,小伙伴们不要等零点,明天依旧是双更,上午九点更新,感谢支持正版的读者! 感谢在2023-08-31 18:40:56~2023-09-03 16:5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只看主攻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倾城绾青丝、真琼 20瓶;允薰 14瓶;muzi、今朝 10瓶;青耕、一念 8瓶;筱筱嫒瑷 7瓶;迟来 4瓶;念青、天赋予的、打烊 3瓶;吱喳啾啾、星星之林、橘佑希 2瓶;二十、霜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她是你的女儿啊” 客厅的落地窗开着, 风穿堂而过,原木色的地板上有一只小乌龟迈着老态龙钟的步伐缓慢地往前爬,来到一个男人的脚边。 男人蹲下/身, 摊开手心让小乌龟爬到手里。 小乌龟异常敏捷地往上攀爬, 动作十分娴熟, 看得出经常做这种事。 其实不能叫小乌龟了,‘长生’已经长大成龟,刚到家时只有男人的拇指那么大点,现在已经有能力占据整个手掌,它可以在水箱里随意进进出出,熟悉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包括隔壁的画室。 它还能听懂主人的话, 每当许青沉叫它的名字时,只要它不犯懒, 基本都会给予回应,有时会伸出头左右晃, 或者慢悠悠往人脚下爬, 不过多数时都保持高冷范。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俗话说的好, 什么样的人就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宠物,性格相差不离。 许青沉百无聊赖地陪‘龟儿子’玩了一会, 临近傍晚的时候, 门铃忽然被按响。 他皱了一下眉, 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这么久以来, 除了海丝特以外没什么人会来登门找他, 要么是快递, 要么是物业。 近期他都没再网上购物, 快递员的可能性不大。 他放下喝水的杯子, 信步走到门口,手碰在门把手上,静静地等了几秒钟。 第54章 外面的人等不及了,再次按响门铃。 “叮咚~” 许青沉拧开锁,不慌不忙地把门拉开。 门外是物业的管理员,一张马脸,头发浓密,对待住户很热情,看见许青沉的一瞬间,立马喜笑颜开。 “许先生,给您送信。” “信?” 管理员把手里的白信封递给许青沉,含着歉意道:“一周前就到了,他们不敢打扰你,还想着海丝特小姐来转交给她,放在办公室就给忘了,真抱歉,我一想起来赶忙给您送来。” “好的,谢谢。”许青沉随意扫一眼信封的背面,冲着管理员微一点头。 管理员回了一个微笑,转头走了。 门被关上,屋子里恢复之前的宁静。 许青沉把信封夹进一本书里,随后把书夹在腋下,先去餐厨倒了一杯白兰地苏打水,然后端着酒杯和酒瓶走到落地窗前,打开拉门通风,往门边一坐。 ‘长生’高傲地从他身边走过,一人一龟谁也没搭理谁。 一杯酒下肚,许青沉才懒洋洋地把书拿到膝盖上翻看,他把信封放在眼前仔细看看,发现上面的邮寄地址是来自瑞士。 信封被他缓慢地拆开,里面没有什么值得震惊的东西,只有一张充满少女心的可爱的心形卡片,上面有三个字,是加粗的黑体中文:预防针! ??? 许青沉拿着卡片翻来覆去看半晌,并未找出其中的奥妙,想不通是谁大老远给他寄封这样的信件。 很快,这张卡片被随意地丢在一旁,他猜测是某个极端分子把他家的地址扒出来了,上面写着预防针,是让他做好挨骂的准备吗? 神经病都不会这么玩。 他嗤之以鼻,完全不当回事。 当夜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画家的门铃又被熟悉的节奏按响。 许青沉顶着好似被灌铅的沉重的脑袋,带着起床气,两步一晃地走到门口。 他简直是个优雅的酒鬼,为什么会这样形容,因为他干净而清爽,身上散发着檀木香,但是眼神不太好,迷迷糊糊中带着点被打扰的戾气,看着就像喝醉了。 君子醉酒,不过如此。 门被打开,门外站着昨晚见过的管理员。 “许先生,又有一封信,今早刚到的,我怕耽误您的事儿,赶忙给您送来了。”管理员把信双手奉上,一脸‘请笑纳’的表情。 许青沉脸色缓和许多,拢了拢身上宽松的浴袍,打个哈欠,慢吞吞地接过信。 瞅一眼,依旧是瑞士那边寄来的。 送走管理员,他坐在客厅的垫子上开始拆信封。 这次他抱着‘长生’一起看信的内容,当他从管理员手中接过信封时,就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厚度,猜想这次一定不是简单的卡片。 果不其然,里面没有卡片,而是五六张彩色照片。 许青沉先看第一张,画面清晰又温馨,是婴儿的小脚丫,圆乎乎,胖嘟嘟,粉嫩至极,一双脚丫陷在柔软的羊毛毯中。 他蹙了蹙眉,将这张照片放在一边,看下一张。 轮到婴儿的小手,依旧是圆乎乎,胖嘟嘟,粉色接近透明的皮肤。 还蛮可爱的嘛。 许青沉在心里叨咕一句,照片甩在一旁与刚刚那张重叠。 剩下的三张是婴儿躺在胡桃木摇篮里熟睡的照片,闭着眼吸手指,不同角度拍的几张,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照片中看不见婴儿的整张脸和头部,胖乎乎的小身子倒是没少上镜。 到底是小怪物,还是小天使? 许青沉对世间上的小孩的定义很模糊,也很少关注,他的作品只有少数中出现孩童,而且站幅度很小。每每走在大街上,他的视线多数是放在成年人身上,对人来人往中的孩子没多大兴趣。 整体感觉总结下来可以说是:不喜欢也不讨厌。 到底是哪个整蛊专家往他家里寄孩子的照片,是提醒他该多画画小孩子吗? 许青沉随手一扔,决定置之不理。 他的头高高扬起,全然不屑人们可能对他怀有任何的成见。 然而照片落在地板上的刹那间,他看见有一张照片的后面竟然写了字。 他赶忙捡起来,仔细查看上面的内容。 这回不是打印字体,是龙飞凤舞的手写:【好看不?胖乎不?可爱不?想养不?是不是特别想抱抱,别急,你会如愿的!】 几行字,没有署名。 狐疑的阴云笼罩在头上,许青沉的右眼皮蹭蹭蹭地跳,胸膛里的心脏也在怦怦乱跳,就像失去节奏的鼓点。 他隐约觉得某个人要回来了。 这个想法犹如蓝色的火焰在脑海燃烧,血管里的血液在不安分地涌动着。 他阴沉着一张俊脸,两步走到电话机跟前,扯起话筒在座机上一通乱按,不出片刻,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海丝特,我要你帮我打探瑞士的一些情况。” 海丝特问都不问原因,直接拣重点说:“皮特的私人侦探价格翻了两倍。” 许青沉摆出暴发户的姿态:“钱不是问题,大不了把那幅画送给他。” “你可真会白给。”海丝特一阵无语,谈好价格后才问发生了什么事。 许青沉将前因后果快速说了一遍:“我最近几天收到瑞士寄来的信,沾点恐吓的意思,神神叨叨的不正常,还有婴儿的小手和小脚,会不会是□□搞事情,你帮我查一下具体原因,等会我把邮寄地址给你。” 第55章 海丝特急忙叮嘱:“如果有人往你的住所邮寄死老鼠之类的东西,你就先报警。” “报什么警,找个风水宝地埋了,老鼠到底得罪了谁。” “......”海丝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还好身体素质够硬。 许青沉忽而一笑,对着话筒说了“谢谢”和“拜拜”,语气比刚刚接电话时温和多了。 “钱到位,三天之内给消息。” 海丝特挂电话之前给出承诺。 岁月辗转如歌,时光飞逝如花,很快来到三天后的早晨。 照常来说海丝特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她知道颠倒时差的许青沉可能还在床上休息,不过这次不同寻常,她接二连三发起夺命连环call,终于把许青沉从床上轰炸起来。 许青沉赤脚走出卧室,像阵风一样冲到落地窗前,原地转两圈,终于找到画板后面不停发出噪音的无线固话。 他抱着座机,站姿笔直,糟糕的脾气在他体内就像低烧一样挥之不去。 “海丝特,你最好有事。” “瑞士那边有消息了。” 闻言,许青沉睡眼惺忪的模样打起几分精神,“哦?什么情况?” 海丝特隔着电话传来一声感慨加惊讶的叹息,这声叹息足足持续两秒,里面包含的情绪和内容太多。 “劳伦斯,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许青沉顿时蹙眉:“什么意思。” “我还是先说一句恭喜吧。” 许青沉更糊涂了,脑子里思绪纷飞,血管里的血液又开始躁动起来。 就在他想继续询问下去时,门口传来阵阵铃声。 他对电话讲:“你先稍等一下。” 然后把固话先放在五斗柜上,听筒摆在旁边,没有挂断。 他信步走到门口,心中开始猜测这回又能收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信封。 门被打开,一股微妙的气氛随风飘进。 有事将要发生的预感再次降临到许青沉的头上。 他开门后,抬头没见到人,低头一看,一团黄白色的小影子像只猫似的蹿到他的脚前。 那个黄白的小团子,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爪,不分青红皂白的抱住他的一只腿。 “嘿嘿!抓到你啦!” 一道清脆悦耳的童声在整个廊道里回荡,飘远后又飘回来。 许青沉被眼前的状况搞得一阵恍惚,定定神,低头看着抱大腿的小团子。 小团子适宜地抬起头,露出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比樱桃还小还红润的小嘴唇,张开小嘴,冲他粲然一笑。 这不是猫,这是个奶娃娃,高度只有两尺多,头顶戴着黄色遮阳帽,白色长袖衫外面套了一件牛仔背带裙,精致的小脚丫套在一双小巧的皮鞋中,肩膀还背着一个小小的玩具包。 可爱,有趣,神奇,还有---来历不明。 “你是谁。”许青沉的语气有点干巴巴。 奶娃娃冲他笑得更甜,眼睛一眨,瞳孔中溢出柔和的绿色光芒,奶声奶气重复刚才那句话:“我抓到你啦!” 抓什么抓!哪里来的小肉团! 许青沉感到困惑地揉眉心,还没来得及问出下句,耳边传来一道轻慢的脚步声,仿佛是一种本能的生理反应,他脖子上的脉动变得更强更快了。 他循声望去,视野里多出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对面两米外的位置,发现一个失踪人口。 果然回来了!他的预感一向准确。 沈煦川双手抱肩倚在大理石墙壁上,嘴角噙着熟悉的笑,优哉游哉地与许青沉对视。 他们有默契地给对方几秒时间,安静地互相打量。 一切好像都未曾改变,至少外表没有变。 亦如初见,青年脸庞稚嫩显得年轻,一身潮流显得时尚,站姿随意显得酷帅,他还是那个他,三年前上门找许青沉算账的自称情敌的家伙,只是这回多带来一个喜欢抱大腿的小团子。 “好久不见,许大画家。”沈煦川勾起唇角,露出闪亮的牙齿。 许青沉面无情绪,嗓音冰冷刻薄:“你哪位。” “.....”沈煦川喉咙底下感到阵阵抽痛,别开脸掩饰一下眸中闪过的忐忑,随后装作无所谓的模样耸耸肩,“这丫头太淘气,我管不了。” 许青沉瞄一眼底下的小家伙,将冷酷进行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是你的女儿啊。”沈煦川的语气纯熟的令人发指。 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眼下的小团子也早就融入其中,三人同框的这一幕经常发生。 许青沉的第一反应是---原来是个女孩! 第二反应是---废话!人家穿着小裙裙呢。 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小团子忽然撒开许青沉的腿,张开两只小胳膊,仰起脸,奔着许青沉的高度跳两下,欢快地说:“爸爸!爸爸!鹅终于见到你啦!” 许青沉伸出一根手指横在中间:“别乱叫。” “爸爸,你是窝的爸爸,白头发的爸爸..”小团子并不气馁,两只小手一直往上抓,显然是希望男人能把自己抱起来。 许青沉却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退回安全的地方,然后手把住防盗门,抬起目光朝对面看去。 他和沈煦川几乎用了同一种表情看着彼此。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没有久违的喜悦,眼神深邃晦暗,充满了试探,愤怒,伤感.. 第56章 还有属于许青沉独一份的冷漠。 他亲眼见证沈煦川的眼尾一点点泛红,心中不由得生起一团火,好半天只挤出一个冷笑:“别来沾边。” 说罢,防盗门一关,发出不轻不重的“啪嗒”声响。 廊道里骤然鸦雀无声。 小团子不明所以,笨拙地拽了拽头上的小黄帽,先看看眼前黑红冰冷的门板,再回头瞅瞅身后有些失魂的男人。 她那独特的灰绿色瞳孔中溢出小小的疑惑,她转过身面对男人,小大人似的摊开两手,问道:“这是为什么呀?奔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3 16:55:36~2023-09-03 23:3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瓶;允薰 3瓶;lying、、沐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爸爸开门了,快去!” “老许!你把门打开!” “她真的是你的女儿!” “许青沉, 我带着亲子鉴定来的!” 门铃接二连三地被按响,后来又改为用手敲门。 沈煦川丧心病狂地擂门,嘴里发出的声音类似低吼又夹杂着呜咽腔。 屋里一点回应都没有,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许青沉走了进去, 都要怀疑家里没人了。 “许青沉, 你可真够狠的!” “好好好...我就不应该带着女儿来找你。” “你是一个没有同理心的人!你是怪胎,怪胎!全天下没有比你更怪的人了!” 听到没有,我这么吐槽你,你还不快点开门跟我理论,就像从前那样,我们总是乐在其中的斗嘴... ..... 沈煦川整个身子贴着防盗门可劲嗷嗷, 空虚感穿透他的身体, 他本是乐天派,可每每面对许青沉, 他都变成了偶尔耍赖又耍宝的疯子派。 “奔奔...” 他的裤子被人轻轻拽了一下,他低头, 看见女儿胖嘟嘟的小圆脸。 女儿笨拙地用指头掏耳朵, 噘嘴道:“奔奔, 你吵得窝耳朵痛痛...” “哎.....”沈煦川长叹一口气,背靠着门身体缓缓往下滑, 坐在了地上, 他把两条长腿屈起, 胳膊搭在膝盖上, 低头瞅着反光的石英石瓷砖, 小声道:“你爸爸他变了, 他以前挺好哄的..” 小家伙听不懂, 小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歪头看着他。 他耷拉着脑袋,觉得有一团热乎乎的东西堵在喉咙:“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嘛,干嘛不让人进门,老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也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奔奔,”女儿软软的童声打断他的思绪,“白毛爸爸,什么时候再出来呀。” “是白发,”沈煦川纠正道,“当面可别这么叫,就叫爸爸,别着急小家伙,你爸爸那个人我太了解了,他是天生的高傲,不然也不会成为鬼才艺术家,爱耍点小脾气也正常啦,等他消气了,很快会让我们进屋,到时候他会抱你,亲你,把你举高高。” 前面的基本没听懂,小家伙对后面的话似懂非懂,听见亲亲和抱抱就满足了,开心地跳起来:“等爸爸出来抱。” “来,宝贝,”沈煦川张开双臂露出结实可靠的胸膛,“我先抱抱你。” 小家伙向只快乐的小比熊冲进他的怀里,两只肉爪爪熟练地搂住他的脖子,不停地亲吻他的脸颊。 -- 相对屋外的温馨,屋内的气氛可不太妙。 许青沉还没倒出时间去消化小肉团子的事儿,他的思绪始终萦绕在‘那家伙竟然回来了’这方面。 小疯子在门外呜嗷喊半天,他硬是半点没动。 现在外面安静了,许青沉怀疑对方已经抱孩子走了。 这个想法刚萌生,门外就传来沈煦川怄气的声音:“老许,你不开门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许青沉脸色铁青,狭长的眼睛遍布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五斗柜的无线固话上。 才想起来,海丝特还在那里等着呢。 他两步走过去,拿起话筒说:“还在吗?” “当然在。” 此等大瓜递到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 海丝特耐心十足地等了他整整二十分钟,一点也不无聊,刚才的两大一小之间的对话断断续续从电话传到耳朵里,聪明的海丝特几乎能幻想出那个画面。 “恭喜你,劳伦斯,你当爸爸了。” 许青沉捏着话筒的手一紧,沉着脸问:“是真的吗?” “真的,别怀疑。” “他找人代孕?” “呃..不是。”海丝特好像在翻看着什么文件,话筒里传出轻微的‘沙沙’声,听得许青沉心烦意乱。 在他要发火的前一秒,海丝特及时开口:“有些事沈家并没有刻意隐瞒,我觉得还是让当事人亲口告诉你比较好,情况有些复杂,我在电话里一两句解释不清楚。” “沈家...”许青沉的眉头皱成川字,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口,“你把资料发给我。” “ok,没问题,”海丝特一口答应下来,“我整理一下皮特给的信息,一次性全部发给你。” “好,我等你。” “我还是要再说一句,恭喜你,劳伦斯,我相信你会是一个特别的爸爸。” 不敢说好,但绝对特别。 第57章 许青沉在听到‘爸爸’这个称呼时,总觉得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澎湃,他安耐不住,忐忑又刺激,这种情绪出现在他眼里实在罕见,可以说是人生第一次,有些事情一旦不受他的控制,他便心神起飞。 “我说过,我人在c市,叫我许青沉。” 他冷硬地结束通话。 另一边的海丝特张开嘴,对他没事找茬的举动感到非常可笑,通话已经隔断,她只能跟上帝抱怨:“天哪,搞什么!把他睡了再睡最后跑掉的人又不是我,无欲无求的许画家现在学会情绪转移了。” -- 此时此刻,门外安静,屋里更静。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如果遇到这种抓马的故事情节,早就迫不及待地冲到门口把门打开问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许青沉不是正常人,他不着急,他就不开门。 他要让沈煦川深刻地记住,许仙儿家的门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正好也让沈煦川想清楚,为什么别人不能进,当初却让他进了。 这两个问题同样重要。 一门之隔,两股劲暗中较量,很难分出胜负。 沈煦川抱着女儿坐在门口,决定将苦肉计进行到底。 女儿缩在他的怀里,半张脸贴在他的胸膛,脸上的肉把小巧的鼻子都挤歪了,漂亮的眼睛半阖,吧嗒着小嘴,好像在做美梦,梦里肯定有她最爱吃的美食。 沈煦川将女儿的小黄帽往后扯,低头,一吻落在女儿的额头,轻声说:“我女儿最可爱了,长得最好看。” 像谁呢? 当然是像那个没良心的家伙。 越没良心基因越强大,这个世界真不公平。 小家伙眯一会儿就醒了,顽皮地在沈煦川的怀里动来动去,她玩着沈煦川的衣服领子,小嘴边笑边咕哝:“奔奔,奔奔..” “行啦,小话痨。”沈煦川拍拍女儿的额头,抬眸往上瞅,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奔奔,”女儿搂住他的脖子跟他贴贴,“等爸爸,窝没有抓到他,我灵盖抓到他,他就不会跑啦。” 娃娃还小,说话不是那么的清晰利索。 婴语十级的沈煦川却听得很明白,一阵剧痛挤压着他的心脏,他摸着女儿的小脸,温柔地说:“这不怪你,你已经抓到他啦。” “白毛爸爸,不喜欢宝宝?”小家伙瞪圆眼睛,满脸问号,“他不抱宝宝。” “是白发爸爸,就叫爸爸,”沈煦川缓慢地摇头,“他喜欢,他就是嘴硬,宝贝,他很快就会出来抱你啦。” 话音刚落,门板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霎时间,沈煦川的脸荣光焕发,他惊喜地看着小女儿,女儿也惊喜地看着他。 爷俩互相眨眨眼。 他赶忙抱着女儿站起身,退后两步,紧张又期待地盯着防盗门,眼睛闪着灼热的光芒。 一、二、三.. 数到五,门开了。 开门的动作非常缓慢,导致门铰链发出□□般的吱呀吱呀声。 僵持了两个多小时,这扇门还是为他们开启了。 许青森*晚*整*理沉臭着一张脸站在屋里,好似极不情愿。 沈煦川才不会管他愿不愿意呢,弯腰把怀里的小家伙解放,扯了扯女儿的小黄帽,督促道:“爸爸开门了,快去!” 小家伙特上道,颠着两条小肉腿灵活地跑进屋里,与上次一样,快活地抱住许青沉的大腿,扬起小脸边叫边笑:“爸爸!爸爸!奔奔没有骗我!” 许青沉的视线与小娃娃的视线撞在一起,看见那熟悉的瞳孔颜色,绚烂的犹如孔雀石,多么美丽而生动,真是世间少有,这让他呼吸一滞。 他没法将孩子推开,他觉得那样太残忍了。 他是缺少同情心,可不代表就是个恶人。 “嗯。”面对小家伙的热情,他只能不冷不淡地点了下头,表情生硬而奇怪。 虽不是恶人,但他也不会跟孩子相处。 小家伙对他的冷淡并不在意,没有感到失落,更不会害怕,只会紧紧地抱住他,就像抓到宝一样,一边对他笑一边用纯洁无瑕的大眼睛瞅着他,嘴里时不时吐出“白毛”和“爸爸”的字眼。 许青沉任她抱住大腿,目光抬了抬,从孩子的身上转移至门外。 沈煦川两手扒在门框,一只脚已经踏进房门。 见状,许青沉半眯眼眸,家中主人的气场十足,丢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敢,让你进了吗?臭不要脸的,你进来试试? 沈煦川还真敢,迈大步进屋,顺手把门一关,熟练的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若是别人对上许青沉此时冷冽的眼神,绝对会望而生畏,不进反逃,可在沈煦川看来,男人是在狐假虎威,故意吓人。 两大一小站在玄关处半天没动弹,小家伙保持抱大腿的姿势,一双眼睛来回打量许青沉的下巴和有光泽的头发,越看越觉得新奇。 剩下两个成年人则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相互抗衡,他们眼中都夹杂着点隐晦的端相,注视彼此的改变,身上的细节,面部的表情,还有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有接近三年未见了。 沈煦川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就像停落在栀子花上的甲壳虫。他的眼睛本来是褐色,当焦虑或兴奋时就会变得乌黑。 第58章 这让许青沉想起在某些旖旎的夜晚里,总能见证这双眼睛变化的时刻。 最后是沈煦川先败下阵来,他别开脸一两秒钟,整理好情绪和面部肌肉,又把脸转回来:“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许青沉立刻给出回应:“我不看你,还能看谁。” “有些事说来话长。”沈煦川理亏地低下头,看见脚下熟悉的地板颜色,又偷偷抿嘴笑。 怎么办,老许还是那个老许,表面装的再狠,心中永远会留出一块柔软地带给某个特定的人。 “那就慢慢说,”许青沉一副哄不好的样子,“我有都是时间。” “嗯嗯!”沈煦川重重点头,脸上绽放久违的笑容,“许青沉,我就知道你会把门打开...” “我开门不是为了你,”许青沉毫不客气地打断,然后低头瞅一眼几乎是趴在他腿上的小肉团,“不管怎么样,她只是个小孩子,你耍伎俩玩苦肉计,别累着孩子。” 沈煦川的笑容僵在嘴边,脸颊迅速浮现一层恼怒的红晕,使劲扣着手指说:“我没有..” “进来。” 许青沉冷冷地丢下一句,弯腰架起小孩的两只小胳膊,提溜着走进客厅。 客厅不再当做画室,一些画板被挪走后,整个空间好像被放大了,中间的空位多了一排灰色的懒人沙发。 许青沉把小孩提溜到沙发上,让孩子坐好。 小家伙眼睛晶亮,咯咯地笑,觉得特别好玩,还想让他再提溜一遍。 沈煦川进来后直接坐在女儿身边,一只胳膊习惯性地做出维护的动作,搭在女儿身体的后面。 许青沉在一张主人椅落座,优雅地叠起双腿,情绪平复了些,脸上的寒意不知不觉褪去,他像一位得道高人那样神圣而庄严地看着对面的父女俩。 “许青沉。” 为了缓和僵硬的气氛,沈煦川甜滋滋地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许青沉瞪着他,嘴角微微抽动。 假冰山要比真冰山融化的快一些。 沈煦川整个人松弛下来,笑着捏捏女儿的脸蛋,说:“看面相就知道她是你的女儿。” 小家伙眨眨眼,好像很喜欢被捏脸。 许青沉知道孩子小听不懂,故意很刻薄地嘲讽:“谁家的孩子敢放你身边,家长不要命了?” 沈煦川改为抚摸女儿的脸,带点愠意又请求的语气说:“在宝贝面前别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讲话,就算她听不懂,她也能感觉到,咱家宝贝可聪明了。” “......”许青沉真是有气没处撒,忽然就理解了海丝特在面对他时的那种无奈的心境。 沈煦川得逞地笑笑,想着法的活跃气氛。 “老许!你知不知道!”他忽然两眼放光,夸张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发现了新大陆。他抬手摘掉女儿的小黄帽,露出可媲美天鹅绒的白色发卷,不过此时被帽子压成了蘑菇型,他在那可爱的形状上揉了一把,“女儿出生后我才发现一个问题。” 许青沉冷淡道:“什么问题。” 沈煦川惊喜万分:“原来你的白头发不是染的!” 许青沉:“......” 许青沉摁住太阳穴,恼火又无语:“这是重点吗?” 沈煦川委屈地撇嘴:“你别板着一张脸行不行,会吓坏宝贝的。” “别拿孩子当挡箭牌,”许青沉不留情面地拆穿他的小把戏,“小肉团跑过来抱我,是你教的吧?” 沈煦川这次真不乐意了:“什么小肉团,她有名字,许青沉你能不能别这样。” 许青沉眼神微晃,嘴唇开启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合上了。 这时候,天真又胆大的小肉团举起了小手手,嗓音透亮地宣布:“我要拉臭臭!” “哦,等等!”沈煦川一秒恢复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本来模样,抱起女儿往卫生间跑。 一边跑一边说:“宝贝,坚持住!” 宝宝在他怀里咯咯地笑:“爸爸..和我一样白。” “是滴,你遗传了他的基因。” ..... 许青沉望着洗手间的方向,脸上那副神情不可估量,淡薄却锐利的眼眸缓缓流动在空气中,看着像不在意,又感觉很珍惜,无论是言语,还是思想,都无法表达。 父女俩在洗手间笑嘻嘻的还不出来,许青沉静静地等了一会儿,随后转头看向窗外,无数情绪汇集到一起,化为一声叹息:“怎么就当爸爸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3 23:32:55~2023-09-04 15:0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哒哒p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赋予的 5瓶;迟来 2瓶;吱喳啾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男人可以生孩子” 小肉团拉完臭臭之时, 也是海丝特急件送到的时候。 沈煦川抱着女儿站在那看许青沉拆快件,厚厚的一沓文件用牛皮纸包裹,上面有英文, 也有中文。 急件的邮寄人是海丝特。 沈煦川隐约猜到了里面的内容, 心中有些激动, 喉咙里堵了一大堆话,马上就要像洪水决堤那样脱口而出。 他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有急于分享秘密的欲望。 女儿柔软的小身子贴在他的肩膀和颈窝,蘑菇型的白色短发在失去小黄帽的镇压下慢慢变得蓬松柔软,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他的脸颊,很惬意, 宛若小猫爪子挠痒痒。 第59章 “奔奔..”小家伙张开小嘴, 打了个哈欠,“窝困, 睡睡觉..” “嗯,乖宝, ”沈煦川在女儿的小脸上重重亲一口, “先喝奶, 然后让爸爸哄你睡觉觉。” 小家伙笑着点头,已经困得迷迷瞪瞪, 眼睛只能半张, 还是努力打起精神回应爱自己的人。 “宝贝, 小宝贝。”沈煦川怎么亲都亲不够, 亲完女儿的头发又亲她的小鼻子。 孩子身上香香的, 那种香味蕴含着纯洁、无暇, 只有孩子才会拥有的味道。 沈煦川有时候会想, 他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宝贝, 就像她爸爸那样独一无二。 “许青沉,”沈煦川看向还在摆弄资料的男人,“你等会再看,咱俩先哄她睡觉,完事后咱们坐下来好好谈。” 许青沉并不抗拒这个提议,正好懒得看这么厚的资料,不如让当事人亲口所述来的容易。 “ok,你先让她睡。” “我得先给她冲奶粉,”沈煦川用下巴指了指沙发上的旅行包,“东西都在那里面,你拿出来。” 这就开始指使人了? 许青沉摆着一张臭脸,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身,拿过对面的背包开始翻东西。 他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干脆全部拿出来。 两大一小移步到落地窗前,将需要用的东西摆在餐桌上,这时候的小肉团已经眯着眼睛睡着了,整个小身子很放松很信任地趴在沈煦川的胸膛。 许青沉低眸看一眼孩子的小脸,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要不等她醒了再喝奶?” “不行,她会饿的。”沈煦川轻抚着女儿的脊背。 许青沉有点担心,只是没表现出来,用淡然的声音说:“你等会吵醒她,不怕她哭?” 沈煦川笑了:“她很少哭,她爱笑,小家伙胆子也大。” 许青沉放心了。 他这个人喜静,笑声尚能接受,哭声....想想头都大了。 接下来是烧水,测量温度,奶粉的分量,检查奶嘴干不干净等等。沈煦川对这些流程手到擒来,熟练度特高,他一手抱孩子,一手干活,两样都不耽误。 许青沉只能站旁边看着,越看越觉得不真实,这个画面有点梦幻。 谁能想到有一天,一个男人会抱着一个九十厘米的小孩站在他的餐厨里冲奶粉,还告诉他这个小孩是他亲生的。 “沈煦川,你平时就给她喝这种奶粉吗?”许青沉指着装奶粉的袋子,看见上面的标签是来自澳大利亚,心里还是信不过。 沈煦川耸了一下肩膀,嗔怪地瞥他两眼:“放心,你女儿是在牧场长大的,她的爷爷每天起早给她挤牛奶或者羊奶,她一直喝鲜奶喝到现在,这次回来只能买几袋奶粉给她喝,我感觉还不错,她也爱喝。” “那你..”不能怪许青沉乱看,任谁都会往那方面想,视线落在了沈煦川的胸口。 “我可产不来奶水,”沈煦川用一种稀疏平常的语气说着别的男人会感到难以启齿的话,他不觉得窘迫,甚至夹杂着一丝炫耀,“女儿出生以后,我仅用三个月就找回了腹肌。” 许青沉听得直拧眉,一下子信息量太多,脑子转不过来了。 沈煦川冲他顽皮地眨眼:“别着急,等女儿睡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小家伙被沈煦川用温柔的声音唤醒,漂亮的眼睛半阖,主动张开小嘴咬住奶嘴,咕叽咕叽地使劲嘬两口,然后保持半睡半醒的状态趴在沈煦川怀里,直到他们打开卧室的门。 一股好闻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小家伙起了点精神头,好奇地睁大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 “你不过来学着点吗?”这话是沈煦川说的,他走到卧室门口,特意回头叫许青沉,不准对方逃避。 许青沉:“???” 学什么,有什么好学的! 作为一个男人,高傲的男人,怎么可以轻易低头。 小肉团的眼睛在他俩之间来回扫量,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于是把奶瓶还给沈煦川,转而冲许青沉张开小手。 “爸爸,抱抱。” 见面这么久,爸爸还没抱她呢。 她是人见人爱的小宝贝,大家都喜欢拥抱她,她也喜欢所有人的怀抱,她最期盼的就是白毛爸爸的怀抱,幻想爸爸的胸膛会有多温暖。 可惜许青沉始终没动,眼神清冷,双腿笔直得如年轻公鹿的腿。 小肉团一头雾水地抓抓脸颊,对沈煦川委屈地说:“爸爸不喜欢我。” “胡说,”沈煦川用那种读童话书的语气说,“爸爸没有不喜欢你,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真的吗?” “真的!” 沈煦川暗自咬咬牙,有点急切地催促:“老许,你快点过来啊。” 后面那个“啊”字的调调,仿佛触碰了许青沉的某根神经,让他想起当初沈煦川说“你快点抱我进去啊”或者是“你快点亲我啊”之类的话和某些片段。 小肉团的召唤他尚可忍耐,可这家伙撒起娇来就很磨人。 为了少受点罪,他抬起脚,迈着些许僵硬的步伐朝那父女俩走近。 小肉团见他走过来,开心的笑容在脸上瞬间绽放,两只小手在空气中来回挥舞,兴奋地叫着“爸爸抱抱”。 有那么一瞬间,许青沉竟然后悔没有早点过来。 第60章 “给你。”沈煦川都没等他适应,直接把小家伙往他怀里一扔,就像扔一袋子水果似的。 许青沉第一次抱孩子,两只胳膊有些僵硬,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之前抱大腿的小肉团,现在改为抱脖子了。许青沉身上散发着晒干的杨树叶的清新味道,小孩喜欢这种味道,清淡不刺鼻,他给孩子的印象如春天的悬铃木一样洁净。 “白毛爸爸..”小肉团高兴地嘟囔,主动亲吻男人的下巴。 许青沉的心脏怦怦的跳,他能感受到孩子呼出的气息扑在脸上,与孩子肌肤接触的感觉令他惊讶,小孩的头发比棉花还软,比鹅的后羽柔软,脸蛋比丝绸还光滑,肌肤是那么的柔嫩,感觉一碰就会坏掉。他的手轻轻还住孩子的后背,生怕弄疼了她的小内脏。 这一刻,许青沉才清楚地感受到生命的奇迹。 几秒钟后他恢复如初,拖住孩子的背部,转头看向沈煦川,质问道:“白毛爸爸是什么意思,你教的?” “......”沈煦川摸摸鼻子,没有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两只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往卧室里推。 这些举动在外人看来没什么特别,就连许青沉也不觉得意外。 但是沈煦川的手在碰触男人衣角的瞬间,心脏跳的比男人第一次抱孩子的心跳都快。 他有多久没碰老许了,感觉还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许青沉进了卧室,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放到床上,然后接过沈煦川递来的奶瓶,再把奶瓶还给孩子。 小家伙抱住奶瓶,打个小哈欠,说:“我就知道...爸爸喜欢宝宝,唔..我一直想爸爸,亲亲。” “她很期盼和你见面,自从她开始认人,我就经常给她看你的照片,还有为数不多的采访视频,”沈煦川在旁边充当翻译,将女儿想说的话都替她说出来,“老许,你放心,女儿和我一样大心脏,她的想法浪漫又天真,我跟她解释爸爸去哪儿了,她都开心地等待,不哭不闹。” 许青沉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女儿的小脸,强压着怒火问:“你跟她怎么说的,我去了哪里。” “呃...你去挣钱了。” “.....” 仔细想想,这也不算谎话,近三年的时间,许青沉确实一直在创作。 “爸爸,亲亲..”小家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忘刷存在感。 许青沉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渐渐地俯身,亲吻了小女孩的额头。 果然是大心脏,小肉团抱着奶瓶,堪称一秒入睡。 许青沉从床上站起身,期间估摸了一下孩子的身高,躺下来后好像比站着的时候显得要长,整个小身子圆滚滚的,小胳膊和小腿都有一层层的小肉圈,白色的头发留到耳下,带点自来卷,蓬松可爱,除了发色意外,发质和发型都完美地继承了沈煦川的特点。 小孩的五官非常柔和,遗传了沈煦川微微噘起的漂亮饱满的嘴唇,高鼻梁则是传承了许青沉的气质,带有不可高攀的意味。 这小家伙有点胖啊! 许青沉得出这么个朴实的结论。 “她不是胖,她是婴儿肥,像我小时候。”仿佛能看出他的心似的,沈煦川掩嘴小声解释。 许青沉转身,对沈煦川做个手势,示意一起出去。 卧室的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孩子的呼吸声。 两个男人重新回到客厅,坐回原来的位置。 小肉团不在,气氛逐渐微妙起来。 从现在开始说话就不需要注意语气和用词了。 大战一触即发。 许青沉拾起海丝特传来的急件,翻开资料,慢慢地皱起眉头,边看边问:“你是首富的儿子,你有两个爸爸,一个是c市首富,另一个是s市富三代。” “恕我直言,”沈煦川忍不住打断,“你这消息有点过时,十年前是首富没错,后来不是了,资产转移,股权转让,股东大换血,全家移民瑞士等等,现在最多排前二十。” 许青沉不在乎这些,刷刷刷翻到后面,有一页用黄色的英文标注,他知道是海丝特的杰作,意思是这份文件的内容才是最重要的。 他眯起眼眸看了半晌,好像一位老师在检查学生的作业。 片刻后,他向沈煦川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这个..何斯体质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沈煦川苦恼地挠挠头,不过脸上的表情是自豪的,“很牛逼的基因体质,一句话两句话跟你说不清楚,你也看到那份文件有多厚了,要我跟你说得说三天三夜,我就一句话给你总结到位。” 闻言,许青沉目光变得专注。 沈煦川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男人可以生孩子。” “我没听错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老兄!”沈煦川随意地叠起双腿,神情落落大方,没有一丝忸怩的意味,“我就是何斯体质,我遗传了我阮爸爸的基因,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老爸就告诉我,只有我先接受自己,才能让别人也接受并认识真正的我,想获得别人的尊重,从自我尊重开始。大道理我就不跟你多讲了,总之我的体质非常好,看看宝贝就知道了,她是何斯宝宝,从来没有生过病。” “生没生病我不知道,”许青沉冷哼着调侃,“但她一定遗传了你的话痨。” “什么话痨,她是开朗的小天使,”沈煦川手臂交叉放在胸前,翘起的唇角预示着他非常骄傲,“女儿出生那天是晚上八点多,她生下来就有头发,白白的一层,吓得我老爸以为我跟外星人睡过,小家伙发育得极为健全,皮肤粉红,哭声胜过男婴,可顽强了。” 第61章 “她叫什么名字?”许青沉像听故事似的,不急不躁,他喜欢这种娓娓道来的感觉,可以让他慢慢消化。 何斯体质,男人生孩子,两个男人有一个白发女儿,这些古怪事并没有在他心里掀起太多波澜。 首先他和海丝特通电话时就有了心理准备,再者说,他本身就是古怪的祖师爷,谁见了都得评价一句“怪哉”,越怪的事他越感兴趣。 “沈九斤。”沈煦川说出女儿的名字。 听得许青沉再次皱眉:“什么意思?” “她出生的时候整整九斤。” “这么随便的吗?” “胡说,这可不随便,她可喜欢了,喜欢别人叫她小九斤。” “她可能以为是金银珠宝的金。” “......” 话聊到这里,双方忽然静了下来。 他们互视片刻,打量彼此几眼,随后又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每个人都需要思考的时间。 午后的光晕在地板上缓缓移动,一眨眼的工夫,就从左边跑到右边。 他们从男人可以生孩子的话题拐到女儿出生时的样貌,然后聊到了女儿的性格和爱吃的食物。 谁也没提三年前的事,没问为什么走,又为什么回来。 沈煦川见许青沉没有追问的意思,心中暗暗松口气。 关于这方面,沈煦川变成了慢性子,认为有些话不能一次性吐干净,容易产生不良反应,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不过这种慢节奏有利于事态的发展。 沈煦川清了清嗓子,轻声打破宁静:“许青沉,你想再进去看看她吗?” 这回许仙儿没有矜持,直接站起身,用行动来回答。 他们回到卧室,女儿还在熟睡。 沈煦川把奶瓶从宝宝怀里拿走,放在一旁,然后亲吻孩子的睫毛。 许青沉站在床边,沉静地看着这一幕。 沈煦川回过头,笑了笑,小声说:“你是不是觉得特别不真实,我能理解你,我当初也是毫无预兆的被人送到我老爸面前,说来他比你惨...” “所以这种‘先生后奏’的逻辑是家族遗传?”许青沉没好气。 沈煦川一点也不生气,开玩笑道:“对啊,一代一代的在改善,轮到我这里明显进步很多。” 许青沉不想跟他贫嘴,也害怕把孩子吵醒,冷笑着没说话。 确定孩子不会从床上滚下去,他们看了一会儿便出来了。 沈煦川在卧室门关上的那一刻,抓紧时机,立马抓住许青沉的衣袖,压低嗓子黏糊糊地说:“老许,我知道你喜当爹特别刺激,我也是第一次做男妈妈,你可以排斥我,怨恨我,觉得我不是啥好人,这都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能对女儿好一点,她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她看见你的照片挪不开眼,小小年纪就对你充满兴趣,我知道,这是血缘关系的伟大之处,你们是血亲,有着天生的吸引力,你不要让她失望,好不好?对她好一点,就一点点,拜托。” 许青沉看着他,半天憋出来一句:“别撒娇。” “......”沈煦川不情不愿地把男人的衣袖松开。 许青沉抚平上面的褶皱,保持一贯的冷漠:“所以,你今天来的目的,你是想怎么样?” 沈煦川有点难过地把头低下,踌躇着说:“我想让你见见女儿,还有就是,我回到c市基本上都是在俱乐部留宿,最近赛事频繁,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我有自己的团队要管理,空不出太多时间照看女儿,让她跟一些大老爷们在一起我也不放心,磕磕碰碰怎么办。” 许青沉面色不改,心里已经猜出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你帮我照顾她,你是她的爸爸。”明明是事实摆在眼前,但这话沈煦川说的没底气。 许青沉依旧没有讲话,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但这已经足够。 沈煦川知道他的沉默就是答应的意思,于是放宽心,语气变得轻松:“你放心,女儿性格好,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趁此机会,你们培养培养感情。” “那你呢?”许青沉终于开口。 沈煦川眼睛一亮:“我..我当然可以回来..” “你不行,”许青沉没有一点人情味,修长的手指指向门口,“孩子可以留下,你走。” 我靠!老许,你至于嘛! 沈煦川差点叉腰吼出来,慢慢地,脸颊浮上一层可疑的红晕,不知道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气愤。 他这一抹红,差点救了他的命。 许青沉喜欢他脸皮泛红的样子,也喜欢捏他的脸,最好是捏红的。 理智终究占了上风。 许青沉一脸没得商量的冷酷劲,彻底粉碎沈煦川心底的那点期待。 “走之前,我要跟女儿交待两句。” “可以。” 天在一点点变黑,外面的街灯被点亮了几盏。 沈煦川温柔地唤醒女儿,贴着她的小脸,感受她的体温。 “奔奔..”名叫小九斤的宝宝一边笑一边痒痒的抓脸。 沈煦川把她的小手攥在掌心,小声说:“宝贝,我要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九斤乖巧点头,懒洋洋打个小哈欠。 “我们之前说好的,”沈煦川露出神秘的笑容,好像在说悄悄话,“需要什么就跟爸爸讲,不要害怕。” 第62章 正巧许青沉走到了门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里瞅瞅。 真奇怪,刚睡醒的小孩不是最容易哭吗? “爸爸人非常好,”沈煦川摸着女儿的碎发叮嘱,“如果想嘘嘘或者想便便一定要跟爸爸讲,他会帮助你解决问题的。” “奔奔,窝知道..” 沈九斤就是个小大人,不像是两岁的孩子,按照她聪明的程度,说是六岁都有人信。 嘱咐完孩子,沈煦川开始叮嘱大人。 他把自己带来的旅行包交给许青沉,告诉对方里面都有什么,全部是九斤平时用的吃的玩的东西,还有换洗的小衣服,以及纸尿裤。 好家伙,果然是有备而来。 “小马桶明天才到,你早点起床,明天会有很多快递,”沈煦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低声说话,这一刻他失去了往日的快活劲,变成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男妈妈,“你要看着点她,画画用的颜料别让她吃进嘴,还有还有,她睡前要听音乐的,至于吃饭的时间,她现在基本可以跟成年人同步,其他的细节我会告诉海丝特,让她转述给你。” 许青沉应声:“好。” “那我走了。” “走,还犹豫什么。” “......” 沈煦川偷偷撇嘴,最后再看一眼女儿的方向,然后抬脚离开。 他脊背挺直,像一位侠客那样潇洒离去。 防盗门被打开,又快速关上。 许青沉站在厅中间,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住门口。 这家伙竟然没哭没闹,没有撒娇耍赖,就这么安安分分的走了。 很好,三年了,足以让一个人变得成熟。 可这是沈煦川,那个总跟他撒娇,总是拽着他胳膊要这要那的长不大的幼稚鬼。 许青沉安静地等待一两分钟,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是真的走了。 他轻轻挪动脚步,不声不响地来到门口,先从猫眼里看看外面,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随后拧动门把手,将门打开一道缝隙,犹豫了一下才将脸探出门外。 眼睛一转,一张俊美非凡的脸突然从门后冒了出来。 沈煦川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老许!我就知道你是刀子口豆腐...“ 许青沉顿时这个后悔,万年不动的脸上竟然透出一抹尴尬的红晕,他一边推搡一边关门,“滚滚滚..” 门合上后,他靠着门板闭上眼睛,心里重复一句话:大意了,大意了,真是大意了。 第24章 “崽崽要洗泡泡浴” 外面, 夜幕迅速降临。 屋里的小家伙一点动静都没有,许青沉不确定她是醒着还是熟睡。 会不会哭? 会不会因为想念沈煦川而嚎啕大哭? 会不会吵着闹着找妈妈之类的? 一想到那些可能发生的画面....许青沉有些头大,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毕竟第一次接触小孩, 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 他怕惹哭小肉团, 不敢离得太近,也不敢走远。 来来回回地在卧室门口踱步,脑子里想着有关创作、何斯体质、沈家等等乱糟糟的烦心事。 “唔..” 一道极其微弱的小哈欠声从狭窄的门缝里飘出来。 许青沉驻足,打起十二分精神,悄悄把卧室的门拉开一道缝,朝里面看去。 小九斤盘坐在床中间, 一头浓密的短发像白羊毛似的蓬乱, 两只小脚丫藏在毯子里,怀里抱着奶瓶,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眼神惺忪略显呆萌, 不哭不闹, 只是盯着某一处发呆。 她在想什么? 她会哭吗? 许青沉暗暗揣摩, 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思考。 要不要现在进去, 问她饿不饿? 他没太犹豫便做出决定, 早晚要面对, 何必一拖再拖。于是, 他将门缝推至更宽, 再次朝里面望去。 刚刚还坐在床上思考人生的小家伙, 一转眼的工夫, 竟然不见了! 许青沉赶忙把门打开, 一双眼眸在房间里四处张望。 下一刻,他的大腿被熟悉的力道和触感抱住,他低眸,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笑眼。 他比孩子高出的距离不是一星半点,小九斤必须仰着脖子才能看见他的眼睛,嘴唇快乐的几乎合不拢:“爸爸!我抓到你啦。” “你还真是只猫啊。” 许青沉不自觉地笑了,微微弓身,一只手放在孩子的头顶,不敢用力,只是敷在上面。 这世界上没有比小九斤的头发更软绵的东西了。 手一碰,心顿时就软了。 小九斤第一次看见他笑,感觉好神奇,小嘴一张一合,不要钱似的甜甜地叫:“爸爸!爸爸!爸爸...” “嗯,又是个小话痨。”许青沉就像一位和蔼的幼儿园园长,摸着小姑娘的头发,摸完头发摸摸小手,更亲密的举动暂时没有。 猝不及防的喜当爹,放谁身上都得适应适应。 “饿吗?” “唔..喝奶,吃玉米..” “ok,我叫一份儿童餐,我们一起吃。” “好哦!好哦! 大半夜将近十二点,外卖才送到。 小九斤断断续续地喝了半瓶奶,吃了点水果,终于等到主食。 许青沉架起孩子的胳膊,直接把孩子抱到餐桌上,一边往出拿餐具一边观察孩子的小表情。 第63章 睡了一整天,小九斤精神头十足,眼睛睁得溜圆,在灯光下变成了翠绿,仿佛藏着整个森林的生机。 许青沉很少照镜子,就算刮胡子也是半闭着眼睛刮的,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注视这双跟自己同款色号的眼眸,以前不觉得怎样,此时突然发现它是如此的美丽,比黑夜里萤火虫发出的银绿光还美。 他给孩子叫了瘦肉和香蕉,还有小家伙心心念念的蒸玉米。爷俩儿面对面开始吃东西,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话。 当然,基本是小家伙一个人在说。 一会儿叫“爸爸”,一会儿又改口叫“奔奔”,或者发出可爱的笑声。 他俩一个用勺子,一个用手抓。 女儿会举起沾着食物残渣的小手腼腆森*晚*整*理地说:“脏脏,奔奔会舒脏脏。” 她的爸爸会回道:“没关系,别咬到手指就行。” “为什么叫奔奔呢..”许青沉知道这个称呼属于沈煦川,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叫,孩子叫他爸爸时音准是非常正确的。 小家伙人不大,食量倒不小。许青沉给她的那些吃的她全部吃完,吃的小肚子鼓鼓,像一口小锅。 吃完东西,许青沉又给孩子榨了一杯果汁,为自己煮了一壶咖啡。 他问小肉团困不困,还想不想睡觉觉。 小肉团用圆溜溜的大眼睛回答他,小手拽住他的居家裤,看样子是想跟着他。 他的作息本就不规律,孩子不困,他就更没理由睡觉了。 他先让小家伙上厕所,在这方面小九斤已经不需要大人抱着,只要把她放在马桶上就好,完事后,她主动要求洗小屁股。 许青沉异样笨拙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他总是害怕,害怕把孩子的皮肤碰坏。 磨磨蹭蹭到后半夜,他领着孩子来到隔壁画室,他将孩子安置在身旁,给了一堆拼图的小卡片,他则是拿起那份厚厚的资料,开始了解什么叫做何斯体质。 顾名思义,史上第一个自然受孕的男人叫何斯,医学专家便以这个男人的名字命名这种特殊的体质。 许青沉从小就懒,不愿意辛苦自己的手和眼睛,捡重点地查看一些信息,大致明白了这个体质的来源和特点。 拥有这种体质的人要比常人健壮,聪明,更富有天赋,学习能力非常强,简直是进化的新人类。 许青沉了解完这些,就把资料放下,迫不及待地拿起沈煦川的个人体质报告。 竟然只有简单的两页。 介绍了名字和出生地,国籍,年龄,爱好特长等等。 有关何斯体质这方面没有太多解注,只是写了一个“天性症状”。 聪明如许画家,他立马联想到沈煦川口中的“老毛病”,感觉就是这个症状引起的,吃药或看专家都不管用,敏感期发作没有时间规律,只有在孕期会频繁出现。 他闲的没事又往后翻一页,这一页的内容有点简单粗暴,刻意用人手写了有关沈煦川天性症状的重要特征: 【独占欲强,强到偏执,在症状发作期间谁敢跟他抢人/宠物/玩具就干他丫的!同时极度缺乏安全感,需要有信任的人陪伴在身边。特此说明:症状发作者并非精神崩溃,反而有超强的主观意识,通常情况下会寻求爱人帮忙。】 许青沉:“......” 怪不得,那时候的沈煦川总是紧张兮兮地抓住他的胳膊,时刻强调一句话:就咱俩! 许青沉把手里的资料放下,转头看向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 他在想沈煦川怀孕时的模样,对方在孕育生命的时候,有没有想起他。 究竟是自愿产下这个孩子,还是迫不得已? “哦哦哦哦哦!爸爸!爸爸!” 一串童声打断许青沉的思绪。 他为之一振,急忙把脸转向声音的来源处。 小九斤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身边离开,跑到画室的另一个角落,蹲在那里看乌龟爬行,短胖的小手指指着乌龟,满眼的惊奇与兴趣。 “它叫长生,”许青沉温柔地解释,“它是你妈..爸爸,沈爸爸,他带回来的,现在长大了。” “它好漂浪!”小九斤好奇地用手指碰了碰乌龟的龟壳。 许青沉依旧是温柔地教导:“不要用手去打扰他,小心他咬住你的手指,过来,到这边来。” 长生很有灵性,从不咬人,但许青沉还是有点担心。 如果换成是沈煦川,那就无所谓了。 小九斤听见爸爸叫自己过去,立刻原地起跳,快活的像只小蜜蜂,嗡嗡地朝许青沉飞过来。 许青沉只是叫她过来坐好,可她却亲密地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动作非常纯熟,可见平日里没少往沈煦川怀里冲。 “爸爸,你香香..”小九斤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身体不再乱动。 许青沉的两只胳膊僵硬了几秒,语气有点生涩:“谢谢。” 一夜未眠。 东边的天空隐隐出现微光,外面一片铅灰色。 玩卡片玩了好几个小时的小肉团终于困了,哈气连天,小脑袋枕在许青沉的腿上,懒洋洋地嘟囔:“爸爸,宝宝想喝奶。” 仅用一天的时间,许青沉得出一个结论,小九斤说想喝奶,意思就是想睡觉,每次睡觉前都得先喝奶,他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得意。 第64章 他随意收拾一下画室,抱起孩子往隔壁走。 期间,孩子的两只小手不停地挥舞,“爸爸,我想泡泡鱼。” “什么?”许青沉完全不懂其中含义。 “呼啦呼啦呼啦..”小九斤做着撩水的动作。 许青沉猜测道:“想嘘嘘?” 九斤摇晃小脑袋,两条腿兴奋地踢了踢,“泡泡鱼,泡泡鱼!” 许青沉觉得自己就算猜一天也猜不出答案,不如直接走捷径。 回到屋里,他把孩子放在沙发上,找到无线固话,犹豫了很久,按下一串号码。 “老许!你还记得我的电话号码!”沈煦川透亮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过来。 许青沉不由得冷下脸,对电话讲:“有什么用。”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九斤立马把小脸凑过来,小耳朵竖起来,两条短胖的小腿向外伸展,嘴里嘀咕一些许青沉听不懂的话。 沈煦川的音量一下子变小,很委屈似的说:“我这张卡只在c市用,其实我之前给你..呃..打过..” “哦,”许青沉淡漠地接过话,“经常往我家打电话,接起来又不说话的那个‘变态’原来是你啊。” “喂喂喂!什么经常,这种事我只干过两次,剩下的那些可不是我...等等!难道除了我还有其他人给你打电话?是谁!是不是网络上的那些极端分子!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给我闭嘴,”许青沉受不了的吐槽,“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到你嘴里非要扩张到十句。” “你又嫌我啰嗦,”沈煦川不高兴地哼唧,“打电话干嘛,是不是因为小九斤。” 许青沉直接了当地问:“泡泡鱼是什么意思。” 沈煦川秒懂:“是泡泡浴,她要洗澡,要好多好多泡泡。” “知道了。” “老许你把电话给小...” 许青沉报复性地直接把电话挂了。 “爸爸!泡泡鱼!泡泡鱼!” 小家伙真给力,不嚷嚷着找奔奔,一心只想泡泡鱼。 许青沉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看起来心情特别好,他抱起小九斤,摸摸孩子的头发,轻声说:“泡泡鱼马上就来。” 家里的圆形浴缸,自从许青沉搬进来就没用过。 他研究了一会儿才把水放到中间的位置,试了试水温,刚刚好,不凉也不热。 他用泡泡浴球制作了很多白泡沫,看起来像棉花堆。 小九斤本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此情此景,她兴奋地欢呼起来:“爸爸!泡泡!爸爸!快快快..” “好,不急。” 许青沉做什么都不慌不忙,安抚孩子的语气也不着急,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把孩子抱到洗漱台的大理石上,让孩子坐好,他开始给孩子脱衣服。 解开小背带,露出里面的小衬衫,然后是纸尿裤。 趁此时间,他开始认真打量女儿的小身体。 从沈煦川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男妈妈,现在才倒出眼睛和精力给小九斤。 他要好好看看他的女儿。 白皙柔嫩的皮肤,一摸都是肉肉的小胳膊和小腿,可爱的小脚丫,精致的小手指,吃得鼓鼓的小肚子,圆圆的脸,漂亮的大眼睛,高傲又坚挺的鼻梁,永远挂着甜蜜笑容的小嘴唇。 许青沉觉得小九斤更像沈煦川,除了发色和瞳色以及性别,其他部位简直是缩小版的沈煦川,笑起来的样子像,转眼珠想事情的样子像,噘嘴撒娇的时候像,就连睡姿都一样。 许青沉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一些温馨的镜头。他想起沈煦川靠在他怀里睡觉的模样,坐在他腿上吃饭的模样,总是咬他肩膀的模样。 他想起一长串快乐的事,思绪飘回到过去的岁月。 真奇妙,那个长不大的男孩,任性的男孩,竟然偷偷地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这就是他的女儿,他一点也不怀疑。 他相信海丝特,相信沈煦川,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将光溜溜的小家伙放进浴缸,往她身上涂抹泡泡,看着孩子开心的笑了,他也不由自主地笑了。 “爸爸,喜欢..” “嗯,喜欢。” 他还是不太会跟孩子相处,他不着急,喜欢一切都顺其自然。 -- 许青沉没找到孩子能穿的小衣服,只能用浴巾裹住孩子的身体,将孩子抱出浴室。 这时候小家伙已经呼呼大睡,呼吸间发出软糯的鼾声,而外面的天艳阳高照。 他把孩子放到床中央,垫了一块尿布,找到小毛毯盖在上面。 小九斤的睡姿非常豪放,四仰八叉,不穿衣服,小毯子只盖住肚子,四肢慵懒地露在外面。 安顿好孩子,许青沉也困了。 他躺在阳台的躺椅上,舒卷身体每一块肌肉,半阖双眼培养睡意。 约莫半个小时后,海丝特来了。 海丝特直奔卧室,推开门,一眼就见到床上的小天使。 “哦!天哪。” 海丝特捂住嘴,轻手轻脚地朝床铺靠近。 她低头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忍不住伸手碰碰那粉红健康的脸蛋,低声感叹道:“她太漂亮了,劳伦斯。” “那是当然。”许青沉毫不谦虚的声音从遮阳帘的后面传来。 第65章 海丝特要歪着头才能看见他的半边身子,但是他在海丝特眼里已经不重要了。 “上帝对你真好,赐你才华,还亲手妞捏造了小天使送到你身边。”海丝特羡慕不已,亲吻了孩子的额头。 许青沉按了手里的遥控器,遮阳帘自动卷起,他整张脸都出来,侧目看着海丝特。 海丝特笑着说:“你搂着宝宝一起睡啊。” 许青沉淡然道:“我不搂孩子睡觉。” 他的语气平淡温和,没有嫌弃的意思,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他觉得没有必要那么做,孩子应该睡在摇篮里。 海丝特对他调皮地眨眼:“哦对,你的怀抱只为口香糖敞开。” 意外的,许青沉没有反驳,轻轻地把眼睛闭上了,似乎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海丝特掩嘴低笑:“说起来,他真是胆大,就这样把孩子交给你了。” 许青沉慢悠悠地掀起眼皮,一脸不服:“怎么,难道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吗?” “我的意思是,”海丝特脾气超好地解释,“你不懂得如何照顾小孩。” “所以叫你来了。” “.......” 她看上去很像保姆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4 15:31:39~2023-09-06 14:1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血狐 20瓶;烨烨、喝杯花茶冷静下、禅 10瓶;l 8瓶;?、福西西 6瓶;打烊、陌上sakura 5瓶;星星之林 4瓶;念青、二十、允薰 3瓶;迟来、lying、片面辰光 2瓶;君兮沃、霜降、、99、不吃香菜、吱喳啾啾、mamik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为了许青沉而回来” 晚上不睡白天不起, 阎王在梦里夸你身体好。 一宿未眠的爷俩梦周公去了。 海丝特把卧室的门关严,免得吵到他们。 整个上午,海丝特没做别的, 只顾着收快递。 各种婴儿用品和儿童家具, 样式繁多, 细看还真是一件都不能少。 穿的,用的,还有小衣柜和小马桶。 海丝特充当了许青沉的角色,帮孩子把东西归纳好,盘点一番后,用记事本把缺的东西记录下来。 做完这些, 她穿上外套, 打算给孩子买点礼物和换洗的小睡衣,她发现邮寄来的衣服都是出门穿的裙子或连体裤, 没有在家可以穿的衣服。 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巧门铃响起。 她以为是快递, 开门时说了句:“快递先放门口, 谢谢。” “不好意思, 我早就不做快递员了。” 几声朗笑从高处传来。 海丝特一抬头,迎上一双明亮带有笑意的大眼睛。 “你是沈煦川?” “没猜错的话, 你就是海丝特吧。”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就猜出彼此的身份。 通过电话, 了解过彼此的私生活, 但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老天!我终于见到你本人了!”沈煦川按住海丝特的肩膀, 兴奋的恨不得像对待兄弟那样晃两下, “你真漂亮, 海丝特!” “谢谢, 你也一样帅气。”海丝特并不觉得他的举动有多冒失,眼睛只顾打量他的长相,心里连连感叹。 “你知道吗?海丝特,我一直想见见能够忍受许青沉的人。” “我快要忍不了他了,同样,我也一直想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能把许仙儿给睡了。” “哈哈哈...还好吧,我睡他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点我不否认。” .... 海丝特和沈煦川两个人,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三句半不到,他们就已经熟到把酒言欢的地步。 “咱俩真应该早点认识!” “谁说不是呢。” 他们在落地窗前的餐桌落座,一个拿果酒,另一个拿点心,就这样面对面吃喝了起来。 海丝特把外出采购的事抛在脑后。 沈煦川把来这里的目的暂时忘掉。 两人相谈甚欢,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你为什么离开了劳伦斯?”海丝特问出内心最想知道的问题,不拐弯抹角,就像朋友聊天那样很轻松地提问。 沈煦川嘴边的笑容瞬间收敛,指尖摩擦玻璃杯的杯底,眼底出现悔意;“海丝特,实话跟你说,不是什么值得同情的理由,说再多都是给自己找借口,确实是我的问题,不关老许的事。” 海丝特想了想,作为过来人猜测道:“你当时想不通?” 闻言,沈煦川彻底沉默下来。 他盯着杯子的虚影,思绪仿佛飘出头脑,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半天没说话,沉默就代表默认。 海丝特觉得这种事不该由她来问,清了清嗓子,换了一种愉悦的语气:“其实时间也不算久,他也没闲着,创作出一幅惊世的好作品,而且我敢肯定,他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你,或者说是来源于你那段时间带给他的感受,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他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不过呢,你就那样草率的离开,不怕劳伦斯被别的什么人拐了去?” “不可能,他不会。”沈煦川十分笃定,兴奋的心情从他发红的耳朵表现出来,“除了我,没人能踏进他的家门,我以前认为这很容易,后来才想通是怎么回事,其实一点也不容易,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闯进他的世界。” 第66章 这话说完沈煦川轻微地皱了下眉。 他怎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呢? 很快他便想起来是从什么人嘴里听过。 ------质疑何金越,理解何金越,成为何金越。 他现在甚至超越何金越。 不过他并不是盲目自信,他的自信是许青沉给的,事实证明了他的豪言壮语,除了他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踏进许青沉的家门。当然,小九斤除外,成年人的世界小孩子暂时不参与。 “与其纠结过去,不如畅想未来。海丝特,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任性,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许青沉,我这个人是行动派,有些事想通了,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就会去争取,我知道这个过程或许没有那么容易,但是我不会放弃,我们之间有了小九斤,她让我和许青沉重新串联在一起,幸运的是,许青沉不排斥这个孩子。” 海丝特忍不住插嘴:“那是他的女儿,他怎么会排斥呢,我了解劳伦斯,他对外人确实情感淡薄,几乎不会管别人的闲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过我确定一点,他只对他在乎的人好。” 九斤应该会成为许青沉在乎的人。 沈煦川心里这样想,神情忽然变得腼腆,笑容含蓄:“海丝特,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许青沉。” 海丝特对沈煦川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半是玩笑半是戏谑道:“说真的,你伤害他也没关系,我从十年前就开始盼望,能有一个人出来整治他,他全身上下都写着傲慢与偏见,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打倒他,他的内心太强大了。” “这倒是,”沈煦川感同身受地附和,“看得出来,海丝特,你在他这里没少受气。” “我咽下去的气,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我特别理解你,他属于那种用嘴杀人的,比如你正说的声情并茂,他会突然往你脸上泼一盆冷水。” “没错,他就是这样!” 两位受害者有默契地碰了下酒杯,各自喝下许青沉为他们酿造的苦酒。 “哦对了,海丝特,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沈煦川放下杯子,胳膊搭在桌上,用他最喜欢的坐姿往海丝特那边凑了凑,“你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许青沉身边?” 海丝特笑道:“我和劳伦斯是亲戚,别看他只比我大两岁,按辈分他是我的叔父,他父亲是我祖父最小的儿子。” 沈煦川有点惊讶:“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你是因为亲戚才肯为他工作?” “当然不是,按照家族关系来说我和他之间根本不熟,”海丝特伸出纤纤玉指,冲着沈煦川摇晃三下,“我会留在他身边,有三个原因。第一,我喜欢收藏艺术品,第二,我喜欢钱,第三,劳伦斯很会赚钱。” 沈煦川微侧着头,孩子气地嘟着下巴笑,竖起大拇指:“这就对了!亲戚什么的都无所谓,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你回来了,你要督促他赚奶粉钱。” “那是当然,到时候五五分成。” “四六也不错,”海丝特像调皮的少女般眨眼,“毕竟你是一大一小。” 两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再次碰撞,伴随着两人的笑声,发出一串清脆的乐声。 他俩像极了分赃均匀的江洋大盗。 -- 午后,海丝特离开了。 沈煦川一个人在客厅转悠好几圈,屋里没有一点动静,爷俩睡得特别香。 犹豫了片刻,沈煦川还是没忍住,悄悄拧动卧室门的门把手,先朝里面瞄一眼,确定没有异样后,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他本想先看看女儿,可惜两条腿不听使唤,越过床铺直奔着阳台去了。 遮阳帘的后面,许青沉安静地躺在躺椅上,双目闭合,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棉麻的居家服,一缕日光横在男人的鼻梁上,他像极了被太阳偏爱的天使。 沈煦川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非常迟缓地在男人身旁半蹲下来,用从下往上的角度去欣赏对方的睡颜。 他真特别。 从第一次见面,许青沉留给沈煦川的印象就不是有多俊美,而是极为特别的一个人。 就这样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沈煦川开始上手,先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许青沉的衣摆,然后逐渐变得胆大,试着去碰男人垂下来的手,他把对方的手翻来覆去,欣赏地打量着,仿佛是他刚意外发现的珍宝。 这双手特别柔软,柔若无骨一般,根本不像男人的手,但作起画来行云流水,饱含世界上最强的力量。 沈煦川摸着男人的手指,细细地观察上面的指纹,内心感叹真特别。 废话!每个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 沈煦川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但脸上却露出满足的笑容。 他把脸颊贴在许青沉的手背上,感受对方的温度,这种情景让人觉得分外美好。 三年前,同样是在这间屋子,他趴在许青沉的怀里,肆无忌惮地摆弄许青沉的手指,玩完还喜欢在上面留下牙印。 那时候的许青沉虽然皱着眉头,但从不开口制止,有几次被他咬疼了,许青沉就捏他的脸作为惩罚,捏的脸颊通红,然后他就看见许青沉的眼神变了,变得贪婪而火热。 接下来,许青沉就会用‘独家游戏’来惩罚他,直到他的眼泪从眼尾流淌出来。 第67章 许青沉喜欢把他欺负哭,喜欢他被捏红的脸,这比他主动亲吻更有效果。一个性情古怪的人,癖好也是如此的古怪。 “你摸够了吗?” 眼睛还闭着的男人,在身体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忽然间开口说话。 这使沉浸在回忆中的沈煦川直接吓出一个屁股墩,条件反射地骂道:“靠..你醒着呢不早说。” 许青沉悠悠地掀起眼帘,低眸注视坐在地上的男人,意味深长道:“你俩笑得那么猖狂,我还没怎么样呢就想着分配我的财产,不想醒都难。” 沈煦川习惯性地撇嘴,拍拍裤子上的褶皱,慢腾腾地爬起来,“老许,我来看看你和...女儿。” “不光是看吧,”许青沉抬起那只被玩弄许久的手,“摸得尽兴吗?” 沈煦川扬起下巴,像不给钱的嫖客一样嚣张,“还行吧,体验感一般。” 许青沉冷哼,重新闭上眼睛。 沈煦川再次靠近,蹲下/身,两只手像小狗爪似的搭在躺椅的扶手上,眼睛湿漉漉的,仿佛刚刚哭过,“你和小九斤相处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别说气话,”沈煦川一巴掌拍在男人的大腿上,后知后觉地看一眼床上熟睡的女儿,音量瞬间调小,“喂,你怎么回事,她怎么白天睡觉,你带着她一起颠倒时差?” 许青沉不以为意,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那又怎么样。” 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沈煦川是真的烦,但又拿他没有办法。 “行吧行吧。”孩子是自己送过来的,任何结果都得受着,沈煦川叹口气说:“反正她刚回c市没多久,慢慢适应吧。” 许青沉微微直起腰,视线落在盖住孩子的小毯子上面,语气变得正经:“不要强迫她,要顺其自然,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 “老许,咱可不能这么惯孩子,”沈煦川抓住他的手腕摇晃两下,像是要把他从梦中摇醒似的,“我们要教育她,培养她,让她变得懂事。”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到许青沉的雷区了,只见他的眉头皱成川字,像一只鹰一样仔细审视沈煦川的整张脸。 沈煦川很少见他露出这种表情,下意识地松开他的手腕,不知所措地与他对视。 “你听好,”许青沉冷硬的态度异常坚决,“我许青沉的女儿不需要懂事,她只要懂得道理就好。” 原来‘懂事’这个词语是许青沉的雷点,真是半点听不得。 沈煦川用牙齿咬着光洁的嘴唇,思考着发出“嗯..嗯..”的声音。 嗯了半天也没嗯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没法跟这样的许青沉辩驳,下场只有输,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女儿’这个称呼很自然地从许青沉嘴里说出来了,这让他暗自窃喜。 许青沉一旦认真起来,没人可以改变他的立场和思想,就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没用。 “好吧,”沈煦川低声嘀咕,“龙生龙,凤生凤,许仙儿的女儿会画图,你等着瞧吧。” 许青沉当正经话听了,接过话说:“这要看她的天赋,她不喜欢这方面,就不能强迫她。” “不,她喜欢,”沈煦川神秘一笑,有点痞坏的意味,“还专挑晚上画。” 许青沉心中顿时生起不详的预感。 “她用什么画?” “多数时是用床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6 14:18:25~2023-09-06 23:3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天真的好热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破解吧 40瓶;星椰 14瓶;允薰 3瓶;嘻嘻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老哥,你轻点..” “奔奔!奔奔!” “我们要开心起来, 小宝贝!” “找爸爸!爸爸!” “不行,就咱俩玩,你爸爸画画呢。” .... 还记得有人在画画? 许青沉无奈地扔下画笔, 斜过身子, 看向身后的房门。 一门之隔。他在画室创作, 另外的一大一小大白天在书房里蹦迪。 近期沈煦川来的特别频繁,嘴上说是为了小九斤,不停地往家里送东西,搞得许青沉不得不为女儿空出一个房间来专门做玩具房。 女儿还小,何况被诊断出有多动症,活泼好动他可以理解。 不过沈煦川这个家伙可是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 为什么还不如小孩子稳重呢? 许青沉简单收拾一下颜料箱, 起身,走向画室门口穿外套。 沈煦川好像后脑长眼睛似的, 耳朵敏感地抖动一下,立刻回过头, 通过书房的门缝, 看见了许青沉往外走的身影。 他赶紧关了音响, 抱起孩子撒丫子往出追。 所幸许青沉是个慢性子,外套刚刚穿好, 正准备出门。 “干什么去!老许!”沈煦川上来就问。 怀里的小家伙学着他的话说:“干什么..爸爸!” 许青沉空出一只手去摸孩子的头, 超有耐心地解释:“爸爸去给你订购婴儿床, 这样你睡觉就会更安全。” “我也去!”沈煦川此时的模样让人想起教室里积极发言的学生。 许青沉与他相视时立马变脸, 满眼嫌弃:“你去做什么, 在家看孩子。”紧接着又换了一种说法, “是在我的家, 帮我看孩子。” 第68章 “不要, 一起去吧,”沈煦川玩着小九斤的小手指,有意忽略了许青沉排外的话,“带女儿逛逛家具城,她还没去过呢。” “不行。” “我也没去过。” “我说不行。” “老许...” -- 磨蹭到一点钟,两大一小出门了。 家具城和公寓楼只隔了一条街,c市博物馆的右侧。 许青沉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终于把附近的线路摸透,这次他来做领路人,走在最前面,步履轻快又不失气派,沈煦川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小九斤有多动症,还是话痨体质,小手爱到处乱抓东西,小嘴时刻嘟哝着只有沈煦川才能听懂的话。 “奔奔,奔奔!爸爸...唔好快啊。” “好啦小家伙,出门就别乱动了。” “奔奔,爸爸不喜欢你呢..“ “胡说,他超爱我!” 不是,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许青沉放慢脚步,回过头看着他们,说:“沈煦川,你欺骗一个两岁的孩子,可不可耻。” 沈煦川拖住孩子的头,亲密地和女儿贴脸,笑得有点没心没肺:“你管呢,我自己愿意。” 小九斤也跟着咯咯笑,听不懂,就是单纯的快乐。 “许青沉,你抱一会儿,我去前面看看。”说完,沈煦川就把九斤往许青沉怀里一丢,两只脚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飞一般地往家具城的门口跑。 女儿一到许青沉怀里就变乖了,不再乱动,害羞地看着爸爸的眼睛。 许青沉亲吻她的额头,声音还算温和:“那个小疯子,不及你一半可爱,他又去凑热闹了。” 家具城门前支起一个大棚子,里面是各种促销的产品。 沈煦川一看见花花绿绿的儿童用品就走不动了,围着一个上下铺转好几圈。 在许青沉抱孩子走过来时,他坏笑着问道:“老许,买回去我和女儿住怎么样,我睡下面一层,小九斤睡上面。” 许青沉一个眼神都没施舍,抱着九斤径直走入商城的大门。 只留他一人在原地不乐意地撇嘴。 两天前,许青沉来过这里,为女儿定制一款实木摇篮床,又宽又长,足够小家伙在里面翻跟头。 自从女儿来到身边,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女儿一直睡在他的大床上,他只能睡沙发,后半夜不放心,经常从睡梦中醒来。因为海丝特总是吓唬他,如果孩子从床上掉到地板上会摔死的,灵魂会回到上帝的怀抱。 对付他这种人,海丝特一向简单粗暴。 他惦记是回事,有空闲就过来打听生产进度。 售货员告诉他,订单还在排队,要十天以后才能送到。 许青沉一想还要连续失眠十天,心里很不高兴,板着脸说:“我给你加钱。” 售货员哭笑不得:“先生,价钱已经谈好,合同都签完了,这种事不是加钱就能办到的,我只能给你加急。” “许青沉,你偶像剧看多了是不是,”沈煦川从身后冒出来,一手落在许青沉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装什么霸道总裁,耐心等待,小九斤可以等的。” 许青沉没搭理他,轻微地勾了下唇角,又一次将视线对准售货员的眼睛:“那我不要了,你退给我。” “别啊,”售货员立刻换了说法,“先生放心,我现在就给库房的管理员打电话,应该有现货,保证三天内送到。” “好,就三天。” 许青沉友好地伸出一只手,在售货员想接住他的手时,却被沈煦川抢先了。 “他对人过敏,我替他握。”沈煦川张嘴胡来,握住售货员的手摇两下,嘴里连着说好几声“谢谢”。 道完谢,一回头,许青沉抱着孩子走出去十几步远。 沈煦川气鼓鼓地追上来,恨不得给男人的背后来一拳头。 “许青沉!你等等我。” “不等。” “你把九斤还给我。” “不还。” 许青沉油盐不进,抱着孩子慢悠悠往前走,看都不看沈煦川一眼。 “你怎么知道可以三天送达?”沈煦川好奇极了,他这森*晚*整*理副模样不像九斤的‘妈妈’,而是九斤的哥哥。 许青沉淡然道:“我不知道,我刚才确实是那么想的,如果不能早点送,我就去找另一家能送到的。” 沈煦川为销售抱不平:“你太欺负人了..” 许青沉脚步一顿,转过头认真看着他,打量几秒钟,说:“我就是这样的人。” 沈煦川张了张嘴,眼神有些恍惚,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许青沉低沉着嗓音又道:“沈煦川,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没什么同情心。” “好吧..”沈煦川扯住男人的衣角,“家里总得有个互补的嘛,你没有,我有。” “谁跟你互补。”许青沉傲慢地甩开,“我自己一个人很好。” 这番话含着一丝埋怨,似乎在控诉消失的三年。 沈煦川拿出诱哄的态度,抓住男人的小手指捏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许青沉用冷眼瞥他,明显不吃他这一套。 “你确实缺少共情能力。”被冷落的小疯子开始委屈。 “我不是缺少,我压根就没有。”许青沉对自己的定位特别清楚。 话落,他拖住九斤的背部,稍微加快了步伐朝前面的沙发品牌走去。 第69章 沈煦川看着他的背影,思绪微微凌乱。转瞬间,沈煦川收起苦脸,脸上重新焕发光彩。他用最短的时间解开心里的小疙瘩,又不是今天才认识这个古怪的男人,他早该明白许青沉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没同情心,没良心,没好奇心,什么心都没有,但有一颗爱心。 这样的男人,只关心自己喜欢的人,正好搭配犯病时独占欲超强的自己。 沈煦川露出一脸找到珍宝的表情,飞快地跟上男人,抿唇偷偷地笑:“老许,你不需要有多善良,你只要不干犯法的勾当就成,你看看,我多包容你,你还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人。” 他的目光给人以新生的感觉,像夏日的天空一样晴朗。 许青沉看得心软,垂目浅笑:“满地都是,还用找吗?” “胡说,他们有我好看吗?” “脸都不要了。” “不要脸,要你!” 这句话似乎是无意中脱口而出,却让许青沉和沈煦川同时愣住。 他们互相望着彼此,眼睛里的情绪太多,氛围逐渐变得尴尬。 小九斤适宜地打破这种气氛,拍着小手有样学样:“脸都不要了。” “......” -- 第二天,沈煦川又来了。 他是晚上来的,正好赶上饭点。 许青沉在给九斤切火腿肉,是海丝特阿姨从远道送来的一根熏制过的火腿。 九斤一边吃一边笑,看见沈煦川来了,兴奋地喊“奔奔”。 “等一下,我马上来。”沈煦川冲女儿挥挥手,然后轻车熟路地钻进许青沉的卧室。 许青沉觉得不太对劲,往常沈煦川会直接走过来跟他斗嘴斗几个回合,这次一反常态。他轻微蹙眉,低声交代女儿坐好别乱动,看见女儿乖巧地点点头,他便站起身往卧室走。 沈煦川坐在床头,侧身对着门口,军绿色的外套只脱掉一只袖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窜进许青沉的鼻子里,他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 难道又翻车了? 他推开门,将卧室的灯开到最亮,光照如昼。 沈煦川被他吓一跳,埋怨似的瞪一眼,扔掉手里的棉签,重新把外套穿好。 “老许,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衣服脱掉。”许青沉两步走到跟前,严肃地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 沈煦川笑嘻嘻:“做什么,想玩游戏了?” “玩什么玩,”许青沉的手落在沈煦川的肩膀上,一点力气没用,但气场足以把人镇压,“你又受伤了?” 沈煦川用轻松的语气说:“没事,小磕小碰。” “什么叫做有事呢?”许青沉话音一顿,意味深长地接着说,“为了何金越从高空坠落才算有事?” “......”沈煦川有些窘,“拜托,老许,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咱就别提了。” “衣服脱下来。” “好吧好吧,脱脱脱!” 沈煦川乖乖地把外套脱下来,里面是一件黑色短袖,衬托他的皮肤更白更亮,可惜手臂的外侧有两道细长的刮痕,微微红肿,上面刚刚被他涂抹了消毒水。 许青沉一把攥住那只胳膊,拧麻花似的往自己这边拧,手臂上的肌肉像强壮的巨蛇一样拧作一团。 “老哥,你轻点..”沈煦川撇嘴,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不是不怕疼吗?”许青沉冷哼,嘴上不饶人,但动作温柔很多,“我以为你是刀枪不入,开膛破肚都不会叫一声。” “如果换一个人在我面前,我当然不会叫,”沈煦川下意识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现在是你在我身边,我控制不住,只要有你在我就...玛德,我在说什么鬼话啊..” 太丢人了!沈煦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毛茸茸的脑袋低头最大限度。 许青沉从鼻息里发出一声哼笑,捏住沈煦川通红的耳尖,惩罚似的拽了拽。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弱鸡,”沈煦川要在许青沉这里找回点男子气概,有必要透露一些雄伟事迹,“小九斤出生的前三天,我还在马背上放飞呢,我是何斯体质,超强的。” 许青沉脸色微变,一双手往下移,从沈煦川的耳朵滑过,扶起那瘦削的下巴。 沈煦川的脸随着他手中的力道慢慢地抬起来,两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相遇。 有关孩子和特殊体质的话题并不是第一次在他们之间摊开讲。沈煦川虽然不抗拒这个话题,但总是摆出随意又无畏的态度,就好像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许青沉心里清楚,这一点也不容易,光是想象一下就知道有多艰难,孕育一个生命,并不是随口说一句“我生了”这么简单。 只是沈煦川性格好,不抱怨,凡事只看美好的一面。 “别说傻话,在我这里你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不用强撑着,”许青沉颇为正经地做出承诺,“你跟我倒苦水,跟我撒娇,跟我耍性子,我虽然厌烦,可也习惯了。” 本来挺感动的,听到最后沈煦川冲灯翻个白眼:“老许,你真的烦吗?” 许青沉挑眉:“我烦你这件事,不是有目共睹吗?” “去你的吧。”沈煦川低头,咬住许青沉的手。 许青沉的心绪平静,只是微笑:“别咬了,据说小疯狗在受伤期间咬人会传染狂犬病,我真怕被你传染。” 第70章 “许青沉!你可真烦人。” “别乱动,你这样处理伤口不行的,我来帮你。” “不用,离我远点!” “闹什么闹..” .... 小九斤在门外等了半天,心里好奇,爸爸和奔奔怎么还不出来。 她用小手拍门,羞答答地说:“爸爸!我饿饿饿,吃肉..” 对哦!孩子还没吃完饭呢。 沈煦川乖乖不动让许青沉快点为胳膊处理伤口,伸脖子说:“小九斤,你先进来。” 九斤的小身子从门外挤进来,看见奔奔和白毛爸爸一坐一站,身体紧挨着彼此。 她胖乎乎的手指比比画画,“爸爸,肉肉,宝宝是小鸟,肚子空空..”她咿咿呀呀的开始唱儿歌来表达自己的需求。 沈煦川仰头笑,眼珠往上转,发现许青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胳膊上,面无情绪,一言不发地为他重新处理伤口。 “老许,跟你商量个事儿。” 许青沉说:“我不想听。” 沈煦川自顾自地讲起来:“你对我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冷冰冰。” “不能。” “为了小九斤,我们和平相处不好吗?” “就是为了孩子,我才让你进来。” “.....” 沈煦川一下□□灭火了,独自生闷气好一会,咬着压根说:“那我要是把孩子接走,你会去找我吗?” 许青沉停下为他敷药的手,抬起眸子凝视他,半晌才开口:“你想知道?” 沈煦川忙不迭点头。 许青沉恶意勾唇:“我不告诉你。” “姓许的!你是真的烦人,还说我幼稚,你也好不到哪去!” 沈煦川愤愤地咬住嘴唇,睫毛灵活而快速地扑闪两下,忽然又笑了:“好吧,那咱们就继续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现在流言四起,反正我不介意。” “闭嘴吧,唠唠叨叨的,胳膊不疼了?” 话刚说完,许青沉手中微微用力。 只听沈煦川娇嗔地叫了一声,身体使劲往回缩,“你妹的,都说了轻点,想疼死我..” 许青沉抽动着嘴角:“注意措辞和语气,吓到小孩子。” 其实沈煦川没有夸张,他是又疼又委屈,看见许青沉这张脸,他一点也不想装坚强,“是你让我别硬撑。” “那也不能叫成这样,你难道不觉得很色吗?”许青沉有意回头看一眼小九斤。 孩子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他们,她就算再加上五岁,估计也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 沈煦川的脸有点发热,嘴上依旧不服软:“想哪去了,你真猥琐....哎呦!疼疼疼!” 许青沉眯着眼睛:“谁猥琐?” “你!”沈煦川气急,因为胳膊上酸爽的痛感而咧嘴,“猥琐和油腻,你选一个吧。” “我选择不跟你一般见识。” “呸!这一点也不好笑。” 他俩不觉得好笑,小九斤觉得很好笑,咯咯地根本停不下来,笑得小身子扑在床尾,一脸天真地看着他们。 “老许,再跟你商量个事儿,”沈煦川看一眼活泼的女儿,再看一眼许青沉,兴奋地两眼放光,“周末带小九斤出去玩啊,去参加s市的草原音乐节。” “不去。” “去吧。” “不。” “爸爸!去去去!”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这几天会不定时加更,谢谢小伙伴们的支持!存稿足够多,可以放心追! 补充一点阅读指南: 这篇文是糖浆,没有虐心和激烈的冲突,没有追夫/追妻火葬场。攻佛系,受任性,都不是完美主角,他俩心里只有彼此,绝对的双箭头,除了宝宝其他配角都是工具人。 攻和受之间没有什么误会,有关川导离开和回来的问题会在后面的剧情中说开(攻的性格是不会为这种事焦虑,所以他不着急,受急他都不会急)。老许和川导是意外地滚到一起,又是在意料之中重逢,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后期会结婚,二胎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管怎么样也要让老许看看奔奔的大肚肚,嘿嘿! 大矛盾没有,小矛盾和拌嘴是日常,这对于他俩来说是情趣。喜欢看甜甜的日常 、快活的养崽、聪明的萌娃、偶尔出点小意外或小惊喜剧情的小伙伴可放心阅读,后面基本都是这个调调,笔芯! -- 感谢在2023-09-06 23:32:16~2023-09-07 23:5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绯夜 50瓶;嗨嗨嗨 10瓶;白鹭鹭 6瓶;梦兮、小宝不怂、真琼 5瓶;允薰 3瓶;念青 2瓶;饭团零食乱步宰、安闲、不吃香菜、君兮沃、4672667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爸爸卖艺,绝对能养活你” 周五的午后, 天气凉爽宜人。 一家三口从c市出发,前往s市周末举办的草原音乐节。 沈煦川提前两天开始准备旅行用品,各种吃的用的, 露营需要的所有必备品, 衣物或美食。他喜欢出去玩, 对这类事太熟悉,做什么都手到擒来。 他提着一个旅行包上楼接人,里面装的是成年男子的衣服。 “赶紧脱下来。”他见到许青沉的第一句话就充满了嫌弃意味,指着对方身上的工装夹克,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赶紧的, 真是太丑了, 穿的跟老干部一样,白瞎你的气质, 我可是时尚先锋,你这样怎么跟在我身边....” 第71章 “行了, ”许青沉一抬手, “我换还不行嘛, 你可别叨叨了。” 沈煦川得意地勾起唇角,将手里的旅行包扔给男人, 笑着说:“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放心, 不是大尺码, 不用再担心掉裤子。” 许青沉抱着旅行包返回卧室, 开门, 关门, 里面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进去五分钟, 出来后,整个人焕然一新。 之前是绛色的工装外套,虽然没有沈煦川形容的那么夸张,不过颜色偏深,看着不够有活力。这回换上一身年轻的装扮,浅色简约运动裤配上刺绣卫衣,还有橙色的多口袋冲锋衣,一下子变得年轻有朝气,有点魅力在身上,想让人搂住脖子狠狠亲几口。 沈煦川抑制住心里的冲动,没有这样做。 他递给许青沉一个潮牌斜挎包,让人背在肩上,里面装的都是小九斤需要的东西。 许青沉一听跟女儿有关,并没有拒绝,直接把带有卡通图案的背包斜挎在身上。 物品集齐,整装出发。 从c市自驾到s市,路程需要三个小时。 沈煦川开来一辆改装后的吉普车,后备箱加长,车身极宽,驾驶这种大型车走在路上,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一路上,动感的音乐伴随左右。 沈煦川负责开车,许青沉坐副驾驶,小九斤则是窝在后座的儿童安全椅里面。 头一个小时,九斤还特别欢快,好奇的小手指指那或指指这,小嘴咕哝出画眉鸟般的声音,有时还跟着车里的音乐哼唱起来,后来就困得东倒西歪,抱着奶瓶缩在她的小座位里睡着了。 许青沉把车室内镜的角度调好,这样方便观察女儿的动态。 他觉得小九斤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九斤很少哭,自从来到他身边只哭过三次,第一次是因为乌龟,第二次是在床上画图,小屁股湿哒哒的特别不舒服,缩在小毯子里嘤嘤嘤的哭。第三次,也就是今天早晨,小家伙被噩梦惊醒,抱着爸爸的手臂哭得一抽一抽的,嘴里嘀咕着“有老鼠追”。 许青沉只用五分钟就把孩子哄好了。 还有比九斤更讨人喜爱的小天使吗? 肯定没有。 反正他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我说,老许。”被冷落两个小时的沈司机忍不住开口抱怨,“你能不能把注意力稍微往我这边挪挪,她都睡着啦,还有什么好看的。” 许青沉慢腾腾转移视线,看着沈煦川把住方向盘的两只手,听语气有点不高兴:“你的手怎么又添新伤了,为什么总是小伤不断。” “昨天晚上试新车,不小心刮的,你知道barry吧,他比我惨多了。”沈煦川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小伤,用那双有刮痕的手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只要提起有关赛车的事,他整个人绽放光芒,眼里的兴致可不是装出来的。 许青沉深知一个人喜爱一项事物的那种感觉,他理解沈煦川对赛车的热爱,就像他对画画的热爱一样。 于是他闭上嘴,将原本要吐槽和警告的话咽回肚子里。 一个人对一件事终极热爱的最基础的表现,就是迎难而上。 临近傍晚,吉普车抵达终点,停在s市著名的银狐公园。 银狐坐落在郊区,占地面积宽广,有湖,有小岛,还有专门露营的草地,露营区域被隔开,拐个弯就是音乐节现场,那边正在搭建舞台。 沈煦川照旧带着小九斤去凑热闹,许青沉照旧懒得动,一个人留在原地搭帐篷。 在沈煦川眼里‘生活不能自理’的许画家,果然是干啥啥不行,等他玩够带孩子回来时,许青沉的帐篷还没有支起来。 “你别动了,我来。”沈煦川看不下去,叹息着摇摇头,将孩子放进许青沉的怀里,然后自己动起手来。 他这种露营行家,做这类活根本是小菜一碟,三两下的工夫全部搞定。 干完活,他就开始吐槽许青沉的无能:“以后真要带你出来走动走动,你简直是什么都不会,很难想象,海丝特是怎么忍受你的。” 出乎意料,许青沉没有顶嘴,默默地低下头,摆弄女儿的小手,女儿小小的指甲干干净净,卧在指肉里。 沈煦川抱怨两句就完了,说多了怕许青沉下次不跟他出来。 帐篷搞定后,沈煦川开始搭建用来烤肉的架子,从后备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牛肉和鹿肉,还有一些小孩子能吃的食物。 “爸爸,我想喝超美奶。”小九斤仰起脸,对着许青沉撒娇。 许青沉抬头看向那抹忙碌的身影,说:“沈煦川,超美是什么意思。” 沈煦川说:“她想喝草莓奶。” “车上有吗?” “没有。” 许青沉低眸,目光落在女儿的小鼻子上,从不心急的他这会竟然有点着急了,他对沈煦川提高了点音量:“你想办法给她找一瓶。” 沈煦川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看着他说:“园门口就有卖的,你去买。” 许青沉说:“我没带钱。” 别说钱了,他连手机都没有。 沈煦川抖着肩膀笑:“什么都没有你就敢跟我出来,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可以试试看,有没有人买。” “哼,美得你。” 这种傻事沈煦川想都不敢想,他把身子扭过来,乐呵呵地继续干活。 第72章 小九斤在许青沉怀里伸了伸腿,软糯地哼唧:“爸爸,我想超美..” “等等。”许青沉安抚地摸着女儿的头发,让孩子坐等片刻,然后站起身走向沈煦川。 他来到沈煦川的身后,没犹豫,毫无羞耻心的伸出手:“给钱。” 沈煦川无语:“那也是你的女儿。” 许青沉有点不耐烦:“先垫付,我会让海丝特转给你。” “不好意思,我借什么也不会借钱。” 沈煦川笑得一脸欠揍,肚子里的坏水跟开了锅似的呼噜呼噜往外冒。 他今天必须治治许青沉身上的那些臭毛病,不然以后怎么过日子。 “我会还利息。”许青沉用一种商量的态度。 沈煦川手臂交叉放在胸前,扬起下巴道:“真巧,我钱包丢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许青沉不由冷笑,“现在在国内还需要带钱包?” 沈煦川瞪大眼睛:“我的天,我没听错吧!一个出门一分钱不带的人竟然敢质疑一个出门带钱包的人?” 许青沉:“......” “皮夹子里有小九斤的满月照,我当然要随身携带。恕我无能为力,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沈煦川耸耸肩膀,不再搭理男人,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像只筑巢的麻雀在吉普车和帐篷之间来回忙碌。 许青沉站着没动,用余光瞥一眼一脸期待的小九斤,心里很不是滋味。 下次出门,一定要带足够的钱,不能让沈煦川这小子找到机会捉弄他。 见他半天没挪步,沈煦川肚子里的坏水又咕咕响起来,假装好心地提议道:“老许,看在你是孩子爸的份上,我教你一招。” 许青沉目光忽明忽暗,已经猜到绝不是什么好主意。 沈煦川指了指不远处的园门,嘴角浮现调皮的笑意:“你可以去那边赚点外快,学学公园里给人画像的大爷们,他们一张要一百元,你算是小有名气,那就收二百,你给人画五张,咱们明天的午饭都要着落了。” 他知道自己在激怒许青沉,这让他感到一阵痛快。 一直以来在吵架这方面他就没怎么赢过,今天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许青沉脸色有些发灰,语气很生硬:“我不给人画像。” “随你便,那就渴着呗。” 他俩较劲,可苦了小九斤。 九斤来到爸爸身边,抱住爸爸的大腿,噘着樱桃小嘴,委屈的不行。 她就想喝草莓奶,她有什么错。 许青沉弯腰抱起孩子,抬脚朝吉普车走去,他打开后备箱,一手拖住孩子的身体,另一只手从里面拿出他需要的东西。 一个长方形的简易画架,素描专用的画笔,还有几张上等的画纸。 他提着这些东西,牵起女儿的小手,朝着另一方向去讨生活。 就像很多流浪艺术家那样,潇洒而不羁。 沈煦川抿嘴笑,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喂!老许,别走太远,我怕你走丢。” 许青沉头也不回,扬起高傲的头颅,径直地往前走。 高空聚集着一团团云朵,像一堆堆粉红的棉花,一大一小的身影仿佛走在云端,这简直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许青沉和小九斤的穿着像亲子装,同样是橙色的外套,白色的遮阳帽和棒球帽,浅色运动裤,父女俩的装扮明显是沈煦川有意搭配。 不得不承认,沈煦川在吃穿玩这方面很有自己的想法。 许青沉没急着去赚外快,先找到景区售货亭,想要给女儿‘赊’一瓶草莓奶。 “你好。”他礼貌而冷漠地开口。 售货亭里的大妈一抬头,看见一个长相异域的男人抱着一个雌雄莫辨同样异域的小孩。 大妈笑着问:“想要什么?” 许青沉面色不改道:“想赊一瓶草莓奶。” “啥?” “草莓奶多少钱?” “二十五。” 许青沉指了指不远处的湖边,不卑不亢道:“我女儿想喝草莓奶,我忘记带钱了,等会我去那边卖艺,赚到钱后会还给你。” 大妈打量他,笑得合不拢嘴:“年轻人,你可真幽默。” 许青沉微微一笑:“我是认真的。” 小九斤兴奋地挥舞两只小手,冲着大妈甜甜地叫:“奶奶,奶奶!我要超美。” 许青沉翻译道:“她说的是草莓。” 大妈笑着摇摇头,转身从货架上取两瓶草莓味的酸奶,放到台子上,开玩笑地说:“看你也不像缺钱的主,先拿去喝,这小孩真的太可爱了,你看看这大眼睛闪闪发亮,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许青沉拿走其中一瓶酸奶,“我只要一瓶。” “哦,是混血儿吧,长得真漂亮,”大妈非常热情,“这瓶也拿走吧,一瓶也是赊,两瓶也是赊。” 许青沉只要一瓶,他对大妈颔首,抱着女儿离开。 他的身影弥漫着某种古里古怪的诗意,是大妈无法形容的诗意。 他走到湖边,先帮小九斤把草莓奶的瓶盖拧开,看见小家伙小口地嘬着,露出甜美的笑容,他也笑了。 “爸爸卖艺,绝对能养活你。” 可惜这里人流量不多,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偿还债务。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话不过时。 第73章 小九斤坐在爸爸身边,好奇地看着周围,玩着爸爸给的画纸,在上面一通乱涂,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也不会想起奔奔。 许青沉摆好摊位,实在张不开口吆喝,只能用笔在板子上写几句广告词:【画像,二百一张,看心情出图,要求是保持安静】 路人看了会翻白眼的程度。 没有生意上门,许青沉开始画女儿,带着遮阳帽的小九斤,不过不是现在的九斤,而是第一次抱他大腿喊道“抓住你啦”那时候的九斤。 女儿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柔和、对一切充满信任。 印象太深,他早就想画下来了。他是打心底喜欢九斤,就算不是他的女儿,他也单纯的喜欢这个孩子。 他一边回忆,一边用铅笔描出九斤的轮廓。 他不着急出图,奈何熟练度太高,没几下就画出女儿的五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画到第三张九斤时,一道黑色的影子停在画纸上,好半天没动。 许青沉缓缓抬头,看见一个拿着蒲扇的老大爷,正眯着眼睛看画板上的画。 大爷与他对视,不由得一愣,觉得这双眼睛藏着死亡的魔力。 这位年轻人的目光很像探照灯,视线专注,是一束冷光。 大爷看得心颤,忍不住以长辈的身份教训起来:“就这水平,你要二百?” 许青沉:“......” 今天不宜出门,四处碰壁。 大爷一边扇扇子一边吐槽:“人家门口的画师画了半辈子才要五十,你这也太黑了!” 许青沉低头继续修饰女儿的帽子,声音很平静:“我就要二百,看不惯可以走。” 大爷说:“岁数不大,还挺横。” 然后大爷溜达的走了。 后来又有几个人好奇地凑过来看看,主要是看孩子,九斤走到哪都吸引人眼球。 在这漫长而慵懒的几个小时里,许画家卖艺失败,没挣到钱还欠了钱。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降低价格。 他将九斤的画像收好,换了一张画纸,开始画眼前的风景。 画了一个售货亭,里面有一位热心肠的大妈,笑容真诚而幸福。结束后,他在画纸的角落里留下自己的简称。 他收拾好东西,牵着九斤的小手原路返回,路过售货亭时,他把自己的画交给大妈。 “我没有赚到钱,这幅素描画送给你,希望能抵一瓶草莓奶。” 大妈快速扫了一眼画,因为素描的质感太好,乍一看还以为是单色调的油画,大妈从画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些受宠若惊,擦了擦手,笑道:“不用不用,有一个帅哥已经帮你付过款了。” 许青沉跟随感觉转过头,一眼就看见沈煦川。 树叶被染成了纷乱的潮红色,沈煦川站在树梢的下面,冲他摆摆手,笑得那叫一个好看,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灿烂。 许青沉感到一阵心悸,不自觉地攥紧小九斤的手,他不容拒绝地把画纸放在售货亭的台子上,说:“送给你,不喜欢你可以扔掉。” 大妈开玩笑地问:“年轻人,我要是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许青沉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我不卖,卖能卖几个钱,”大妈迎着晚霞的余晖对他热情地微笑,“我把它裱起来挂在这里,我还是头一次碰见你这种人,真够怪的嘞。”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7 23:57:57~2023-09-08 14:3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天真的好热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姐姐 20瓶;l 13瓶;梦兮、二十 5瓶;迟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老许,你吻我了” 草地立着一张野餐用的矮木桌, 几乎掩映在松树林里。 沈煦川将烤好的牛肉和鹿肉摆在桌上,还有炸鱼,热玉米饼, 煎香肠, 以及野蔷薇浆果酒。 若是以前有人问许青沉, 除了赛车方面沈煦川还有哪些本领。他肯定答不上来,现在有了答案,沈煦川还会变魔术。 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戏法似的搞来这么多美食,冷食热食都有,几乎是按照许青沉和小九斤的口味来安排。 许青沉对沈煦川有了些钦佩之意, 以至于对方指使他把牛肉捣成碎渣他都没拒绝, 老老实实地把活干完。 天色暗淡下来,许青沉点亮一盏夜灯, 旁边放了一个驱蚊神奇。 两大一小围坐木桌,屁股底下是凉席, 凉席底下是青青绿草。 在群星闪烁的天空衬托下, 许青沉从沈煦川的眼睛里察觉到了异样的美。 沈煦川在喂小九斤吃东西, 九斤放松地坐在他怀里,他用小勺喂孩子吃捣碎的牛肉, 时不时抬起头来, 冲着许青沉微笑。 许青沉心里想:笑得这么甜, 小心捏红你的脸! “奔奔, 吃唔..”九斤伸出短粗的小手指, 指了指桌上的果酱。 沈煦川拿起果酱抹在白面包上, 掰开一小块递到女儿嘴边, 女儿张开嘴, 开心地咬住,然后发出满足的笑声,像百灵鸟在唱歌,因为很开心,总是在沈煦川怀里扭动,两条小腿伸直或弯曲。 许青沉难得的主动挑起话题:“为什么叫你奔奔?” 沈煦川说:“这是我小名,家里人都这样叫,小九斤耳濡目染,她学会了,她喜欢这样叫就随她去,正好能跟你区分开,不然她叫爸爸,咱俩都分不清她想找谁。” 第74章 许青沉微一点头,表示很认同这番话。 “奔奔,很好,人如其名,笨蛋。” “去你的吧,”沈煦川小声埋怨,“要不是有九斤在,我和素质又远了。” “笨蛋,给我倒杯果酒。” “你是真的烦人。” “当然,早说不是仙人了。” “呵,一点也不好笑。” .... 晚上九点多,周围掀起片片野光,远看很像萤火虫,来这里露营的不止有他们三人。 九斤吃完晚饭就开始犯困,许青沉把她抱进帐篷里,让她躺在柔软的毯子上面,身上盖着小棉被。 许青沉学会了一首儿歌,每天晚上都要唱给九斤听,九斤喜欢他缱绻呢喃的低音,仿佛有一双强大的手温暖了她的小心脏。 “有爸爸在身边,你不用惧怕黑暗的夜晚,也不用担心未知的明天。” 许青沉在孩子的额头落下一吻,看着女儿睡熟的小脸,这一刻,似乎理解了什么是责任。 帐篷的帘子被人拉开,在外面疯够的沈煦川回来了,身上还带着那种不容忽视的喜悦的氛围感。 沈煦川跪爬着凑到许青沉的背后,温热的气息扑在男人的后颈上,语气十分快活:“老许!我刚刚在那边碰到喜欢同一个乐队的粉丝,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很有名的失控玩偶乐队。” 许青沉明显对这方面不太感兴趣,说出了那句久违的口头禅:“你小点声。” “你怎么啦,一直爱搭不惜理的样子,”沈煦川顽皮地把脸从许青沉的左肩移到右肩,“难道你还在为卖艺的事生气?” 许青沉懒得搭理他,目光始终停留在女儿的脸上。 沈煦川笑道:“一分钱没挣到,伤你自尊了?” 许青沉微微侧目:“我又不是你,没那么容易破防。” 沈煦川怼了男人的后背,嘴里嘀咕:“傲慢的家伙。” 许青沉不以为意,掀开碍事的衣物,躺在了女儿的身边。 他第一次挨着九斤睡觉,他能听到孩子一来森*晚*整*理一回的呼吸声,他把手放在女儿的肚子上,那里吃得鼓鼓的。 脚下不断传来“沙沙”的声音,他知道沈煦川在脱衣服。 沈煦川把外套和裤子全部脱掉,只穿了短袖和舒适的短裤。 许青沉随意地瞥一眼,看见两条又白又直却很坚实的大长腿,立马回忆起过往的某些片段,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声音低沉微哑:“你不冷吗?” “不冷啊。”沈煦川说完就凑过来,没有去九斤左边的空位,而是挤在许青沉的身后。 许青沉侧躺着,脸对着九斤,后背完全暴露给沈煦川。 “滚去另一边。”许青沉拿出冰冷警告的态度,试图吓退身后的人。 沈煦川一点也不惧他,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也就嘴上厉害。 “别这样老许,你的外套分我一点。”沈煦川低声笑,扯过许青沉身上的外套,往自己这边拽了拽,“我穿的少,大腿根冰凉,不信你摸摸。” “......”许青沉心里默念,天灵灵地灵灵,王母娘娘快显灵。 快点来个神仙或者道士把身后的妖精抓走。 帐篷的宽度正好可以容纳三口人,沈煦川硬生生躺在了许青沉的背后,导致他不得不把小九斤往帐篷边缘挪一挪,自己再往九斤的方向靠近。 沈煦川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仅抢他的外套,还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真好,许仙儿身上有阳光留下的香味。 两具温暖的躯体挨着,久违的悸动萦绕在他们心头。 沈煦川虽然如愿以偿地抱住了男人,但是他的手指尖在发颤,心里十分忐忑,他害怕许青沉对他凶,无情地把他推开。 他表面好像很坚强乐观,其实心里还是脆弱的。 如果许青沉真的把他推开,哪怕是用胳膊肘轻微地抗议,他该怎么办? 还好许青沉没有,可能是忍了又忍,终究是不忍那么对待他,放任了他的小动作和勾引人的小把戏。 遐想使沈煦川紧张的心情不知不觉地松弛下来。 “老许..”沈煦川软乎乎地叫,抱着许青沉腰身的那只手更紧了,“你真好,你哄九斤睡觉,我来哄你。” 他的腿和脚丫总是不老实,可能觉得冷,试图往许青沉的腿缝里挤。 许青沉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一阵酥痒的快感集中在背部,仿佛他们之间没有衣服的阻隔,这种感觉会驱散人身上的疲惫。许青沉压住那股不知名的热量,控制情绪说:“别说蠢话。” 沈煦川的脸埋在他的颈后,轻微打个哈欠,说话带着软糯的鼻音:“什么蠢话,我说真的,我要哄你睡觉。” 说话间,沈煦川的手做出轻拍的动作,就像哄孩子那样。 “嗳,许仙儿,海丝特说你会长久的留在c市生活,你现在属于事业稳定,居住点稳定,孩子也有了,你仔细想想,你还缺什么?” 他话里话外的暗示,不要太明显。不止如此,他还用脚趾轻轻地戳着许青沉的小腿,一下一下的跟小猫挠痒痒似的。 “我很容易满足,有这些就够了,保持现状最好。” 说完,许青沉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闭嘴。 沉默会令人胡思乱想,沈煦川认真地舔了一下嘴唇,似乎有重要的话要讲,但又难以启齿。 第75章 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开始绷紧,仿佛有一根生满铁锈的锥子扎进他的心脏,压迫得内脏紧张,惶惶不安。 “许青沉,你想不想知道,当初症状发作的时候我为什么会去找你,后来又为什么离开...” 许青沉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心里迅速盘算着,如果自己点头答应,那么按照沈煦川滔滔不绝的演讲风格,这一晚上他俩都别想睡觉。沈煦川温热的身体一直在考验他的理智,他不想在孩子面前做出奇怪的事,于是努力酝酿出点睡意,一口回绝:“不想。” 沈煦川:“......” 沈煦川生气又无奈地叹息:“好吧好吧,出来玩就不应该翻旧账,我们来日方长。” 时间随风流逝,夜灯因为用电过度而变成了微弱的暖黄色。 耳边的呼吸声均匀,温暖,有着令人心安的频率。 沈煦川稍微抬起头颅,试探性地摸了摸许青沉的脸,发现对方呼吸的节奏未变,便大着胆子慢慢低头,吻住了男人的耳垂。 这应该是许青沉身上最柔软的部位,就像他的心肠那么软。 最要命的是,他的心只对一个人软。 “许青沉,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 次日清晨,景区的太阳似乎比城市的太阳上班时间要早。 四点多天蒙蒙亮,沈煦川爬出帐篷,精力充沛地围着人工湖跑两圈,然后回到吉普车和帐篷附近准备早餐。 他提前备好牛奶和面包,还有许青沉爱吃的海苔寿司。他干起活来轻巧又迅速,一点不觉得麻烦,快乐的像只早起筑巢的鸟儿。 帐篷里忽然出现几声异样的响动。 沈煦川转头看去,帐篷的帘子被拉开,许青沉抱着睡眼惺忪的女儿快步走出来。 若不是许青沉性子沉稳,估计可以用跑的。 “有虫子。”在沈煦川疑惑不解地注视下,许青沉灰着脸憋出三个字。 沈煦川无语至极,撸起袖子往帐篷走,路过许青沉身边时,说:“瞧你那点出息,闪开。” 许青沉抿紧唇不说话,抱紧九斤跟在沈煦川后面。 沈煦川一马当先进入帐篷,弯腰翻找,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可能在毯子下面。”许青沉好心提醒。 沈煦川顺势掀开毯子,果然看见一条无害的爬虫。 “就这?”沈煦川不可置信,嫌弃地瞥一眼大惊小怪的爷俩,然后用手抓起那条多腿的爬虫,好奇地研究了一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条蜈蚣,还是一条未成年的蜈蚣,小可爱,这么可爱的生物竟然会遭人嫌。” 许青沉看得头皮发麻:“你能放下它吗?” “不能!”沈煦川嘴角浮现一抹坏笑,抓住那只蜈蚣慢慢站起身,“来,老许,或许能激起你的创作灵感。” “沈煦川,你不要命了。” 许青沉抱着孩子往后退。 沈煦川钻出帐篷,像恶魔一般步步紧逼,“想不到啊许画家,你还怕虫子,我实话告诉你,你的画比这恐怖多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的画可没有这么多条腿。” “可是你画过一串人头!” “我画头可以,它长腿就不行。” “我的天,大自然要围着你转吗?” “......” 许青沉无言以对,别开脸,不愿意去看沈煦川手里的东西。 他不怕爬行动物,相反,他喜欢蛇或者是蜥蜴,他经常画美杜莎,但受不了腿多的生物。 沈煦川偏偏不遂他的意,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弱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思忖了片刻,沈煦川提出一个条件:“老许,你亲我一下呗。” 这种要求不需要动脑子思考,许青沉毫不犹豫地勾勾手指,厉声道:“把那玩意扔了,你过来。” 沈煦川本来没抱希望,想不到竟然威胁成功了!他立马放生爬虫,两步飞到许青沉面前,“你真的...唔..” 话还未说完,许青沉臭着一张脸抓住他的衣领往前拽,然后张开嘴,惩罚似的咬住了他的上唇。 咬一口,立马松嘴。 沈煦川都来不及享受,只能靠唇瓣那轻微的刺痛感来回味。 天生容易被满足的他还是开心的笑了,”老许,你吻我了。“ 许青沉纠正道:“那是咬。” “我不管,反正你的牙齿碰到我的嘴唇了。” “.....”许青沉赶忙用手捂住九斤的小耳朵,“小疯子,你说什么呢。” “事实。”沈煦川抬起下颌,“对吧,小九斤?” 九斤拍拍小手,欢呼道:“虫虫,虫虫...” 她咿咿呀呀的童音使清晨显得格外欢快,仿佛春天已经来临。 虫虫立功了。 草原音乐节两点准时开始。 现场人山人海,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们共同欢呼,好多人拿着各种乐队的旗帜挥舞,还有抱着吉他等待偶像签名的乐迷。 这种场景让许青沉想起那次在c市举办的赛车运动,他当时是抱着好奇心去找沈煦川。没错,他就是为了沈煦川,他从不欺骗自己,但是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沈煦川。 如果跟对方说自己去看赛车,凭借沈煦川那‘自恋’的性格,指不定怎么作妖呢。 第76章 “老许,走走走!跟紧一点。” 沈煦川一只胳膊拖住九斤走在前面,另一只手拽着许青沉的衣袖,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通过安检,终于抵达靠近舞台的贵宾区。 距离舞台只有五米远,这样可以方便沈煦川为自己喜欢的乐队加油呐喊。 他是如此的兴奋,小九斤同样的兴奋,搂着他的脖子开心地笑。 许青沉负责观察,进来后眼睛就没闲着,左看右看,发现周围的人几乎都像沈煦川那样年轻充满朝气,嘴里高喊“某某摇滚乐手或某某rapper牛逼”这样的话。 音乐节随着众人的欢呼声逐渐热闹起来,人与人说话要脸贴脸才能听见。 “哇呜!老许!” 轮到沈煦川喜欢的乐队上台,他激动地握着许青沉的手向上蹦,连带着怀里的小九斤。 “老许!跟我一起喊,跟着大家一起喊,失控!失控!失控玩偶!” 许青沉:“......” 他不想失控,他想稳重。 不管沈煦川怎么带节奏,周围的人蹦出去多少米,许青沉说什么也蹦不起来。 他觉得这样太傻了,这样下去脑浆会蹦出来。 周围都是青春的力量,他能体会、理解,但无法融入其中。 他找个机会凑到沈煦川耳边,尽量抬高嗓音:“水喝多了,我去厕所。” “我陪你去。”沈煦川立刻脱离乐迷的身份,一脸紧张地看着许青沉,似乎怕他生气或者离开。 许青沉不想扫兴,他喜欢看沈煦川快乐的咋呼,也喜欢看见女儿凑热闹的笑,有意舒缓了语气:“你不用管我,继续在这里蹦,我去洗手间。” “你能找到吗?”沈煦川贴脸问,“我怕你走丢。” 许青沉眸中闪过一丝不确定,逞强道:“丢不了,结束去帐篷那里找我,看住小九斤,别玩疯了把孩子扔下。” “放心吧,不会!小家伙六个月大的时候就跟我走南闯北了。” “.......” 许青沉根据安保的指引,挤过人群离开现场。 他顺利地找到洗手间,又顺利地从里面出来。 他站在围栏外面往里瞅,隐约在人群中看见了沈煦川的身影,这家伙激动的把小九斤举起来了,一阵欢呼后又把九斤稳稳地抱在怀里。 摊上这么个爱玩的爸爸,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幸运。 许青沉宛若一尊洁白的雕像伫立在围栏外面,视野宽阔,神情悠然自得而神秘。他的气质太另类,身上散发出的情绪与音乐节欢呼的人们格格不入。 不怕帅哥高,就怕帅哥又高又不驼背,他站得笔直,像巨人那样观察着狂欢的人类,很难不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一个男人独自踌躇许久,终于决定上前搭讪。 “你好,是许老师吗?” 许青沉闻声转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手里拿着一款相机,肩上背着黑色双肩包。 眼镜男笑了笑,再次开口:“许老师,我想我应该没认错人吧。” “我不是老师,”许青沉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自己,“我是许青沉,你没有认错。” “你好,许先生,”眼镜男反应很快,“我是xxx传媒的记者,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您,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可以聊聊吗?” 许青沉往围栏里的人群看一眼,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他跟男记者往自家的吉普车方向走,过程中,男记者总是试着跟他搭话,问些没用的问题,他不太想说话,只发出“嗯”或“不”这样的字眼。 男记者后来识趣地闭嘴了。 回到帐篷附近,许青沉就好像到了自己家,找来两只户外椅,邀请男记者落座,还把仅剩的冰柠檬水分享给对方。 男记者接过柠檬水连连道谢,用余光观察他的神色,衣着,还有样貌,觉得他真的不太一样。 “你想跟我聊什么?”坐下来后,许青沉叠起一只腿,身上的白色潮流卫衣一点也不耽误他散发艺术家该有的气质。 男记者面带笑容道:“您别多想,我们随便聊聊,我不会瞎报道的。” “随你。”许青沉才不在乎呢。 “那好哈哈..”男记者干笑两声,“许先生,能问问你的真实年龄吗?网上的年龄可能不准确,大家都在探讨许仙儿的真实岁数。” 许青沉思考地蹙起眉头:“三十一..不对,我女儿刚满两周岁,我应该是三十二,没错,三十二周岁。” 男记者有些惊讶:“您..您有孩子了?” “是啊,”许青沉的话带有明显的轻蔑,“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那您爱人...” “没有。” “哦..那..”男记者第一次采访这样的名人,有点接不住许青沉的话。 许青沉忽然换了种语调:“暂时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哈哈,是的。”男记者只能干笑,在记事本上刷刷刷地记录重点。 “你问点别的。” “我问什么您都会回答吗?” “看我心情。” “......”男记者心里吐槽,果然是古怪的尽头。 男记者想起网上的一个段子,评价许仙儿的特别之处就是他一视同仁,不是单单瞧不起张三或李四,而是全都瞧不起。 “跟您说实话,”男记者暂时合上了记事本,“我是无意中发现了售货亭挂着的一幅黑白画,上面有你的签名,我听售货亭的阿姨形容,感觉就是你本人,今天想来音乐节现场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见到你了。” 第77章 许青沉记得有这么回事儿,“嗯,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那是当然!” 男记者站起身,显然是想结束采访。 许青沉并不讨厌他,礼貌地朝他伸出一只手:“回去蹦吧,其实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不会,聊得很多。”男记者抓住他的手,心跳忽然快几拍。 这可是许仙儿!很少接受采访,握住他手的人能有几个? 男记者一时心中澎湃,莫名其妙的化作迷弟,像个超级粉丝那样热情地拥抱住许青沉。 “许画家,我真的非常喜欢你,今天很高兴见到你!”男记者激动地说,“祝福你和你的孩子,希望你以后创作出更多的好作品。” 一句祝福孩子,打消了许青沉想把人推开的念头,“谢谢你,我替女儿收下你的祝福。” “哦!原来是女儿,我还是想知道,您真的没有结婚吗?” “没有。” “那您有喜欢的人吗?” 流畅的对话戛然而止。 男记者感到疑惑地放开了许青沉,抬起眼眸,对上了许青沉诡谲而带笑的目光。 他性感的薄唇微启,对男记者说:“你回头,往那边看。” 男记者下意识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火龙果色牛仔外套的男人抱着一个带黄色棒球帽的小孩快马加鞭地往这边赶,身上仿佛缀着团团火焰。 隔着老远,男人就发出质问:“带眼镜那小子,你的手放哪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8 14:31:15~2023-09-08 22:3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允薰 2瓶;walnuta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我只给你一个人生小孩” 来者不善。 男记者抓起双肩包, 两条细腿使劲捣鼓,风一般地往另一个方向走远了。 等沈煦川赶到许青沉身边时,那记者早没影子。 “那是谁?”沈煦川没好气地问。 一股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灼热的血液流遍全身。 女儿从他怀里脱落, 灵巧地落在草地上, 接着就张开小手奔向许青沉。 “爸爸!我抓到你啦。”小九斤抱住许青沉的大腿,还以为在玩捉迷藏游戏。 许青沉把孩子抱起来,摸着女儿肉嘟嘟的小胳膊,冷静地说:“不认识。” 沈煦川妒火攻心,开始阴阳怪气:“不认识就让人家抱,你好随便, 也没那么高冷嘛。” 许青沉的眼里流露出怪异的神色。 “让你出来, 是想你多陪陪我和小九斤,”沈煦川郁郁不乐, 转过身,背对着许青沉坐在那儿生闷气, 像孩子那样憋屈的嘀咕, “竟然有闲心跟不认识的人聊上了, 聊天也就算了,还动手动脚。” 他简直是无理取闹。 许青沉决定不搭理他, 温柔地问女儿玩的开不开心。 女儿腼腆地笑了, 小幅度地点下头, 头发又被帽子压成了蘑菇型。 “喂!许青沉, 你哑巴了。”沈煦川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就很容易生闷气, 完全不受控制。 对此, 许青沉一本正经地点头:“是, 哑了。” 沈煦川觉得自己的脸一定被气成了猪肝色,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撸袖子一边冷笑:“呵呵..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也要放飞自我,刚才看见几个骑机车的小伙,其中有一个冲我抛媚眼,我现在就去问问怎么回事,远看着还挺帅呢,等我走近了看清楚,长得好就亲一口!” 许青沉相信小疯子能干出这种事。 在沈煦川赌气转身的一瞬间,他手疾眼快地抓住对方的手腕,脸色渐渐变黑:“不许去。” 沈煦川眸中闪过一丝得意,语气凶巴巴:“凭什么。” 语气虽凶,但完全没有要挣脱的意思,任凭许青沉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 对峙的硝烟逐渐变味,慢慢变成了撒娇埋怨的味道。 这很沈煦川,一言不合就耍赖。 许青沉不敢松力,怕抓不住他,强硬性地把人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就像家长教育不听话的小孩一样,“让孩子看见不好。” 沈煦川心中的委屈更盛,认为许青沉更在乎小九斤。他知道不能跟孩子吃醋,道理懂,可现实中很难做到。 以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许青沉的眼里只有他。 “你也知道不好?”他红着眼睛愤愤地控诉,“你担心九斤的眼睛,怎么不担心我的眼睛呢,看见你和别人搂搂抱抱,我眼睛都要熏疼了,真是辣眼睛!” 疼不疼不知道,不过确实委屈的红了。 不怕小疯子大笑,就怕小疯子掉金豆。 许青沉的态度立马软下来,赶紧把小孩放在一旁,决定先哄大的。 “沈煦川,你怎么回事,太莫名其妙了。”原本是想说几句示好的话,可一张嘴就变味了。 沈煦川甩开男人的手,“不知道咱俩谁莫名其妙。” “哎呀!” 小九斤忽然叫了一声,小大人似的皱起漂亮的眉头,两只小手捂住耳朵,嘟起下巴,好像很不开心,“嘤嘤嘤...吵吵..” “.......” 刚才音乐节现场的dj都没让九斤捂耳朵,可见这两个爸爸有多烦人。 第78章 沈煦川逐渐恢复理智,眼底流露出惊讶,觉得方才的自己确实有点不正常,竟然像小孩子那样耍赖皮,既幼稚又可笑,说实话,小九斤有时候都比他成熟。 许青沉从旅行包里翻出耳机,插入平板电脑,调出播放量最高的动画片,然后塞到小九斤的怀里。 哄完孩子,许青沉把目标转向大人。 “别胡闹,先坐下来歇歇,蹦的脑子都不正常了。”他拉着沈煦川并排坐在小九斤的身边。 九斤窝在户外椅里,他俩坐在草地上。 沈煦川决定先发制人,俊脸凑到许青沉的耳畔,说:“老许,你要学会换位思考。” 许青沉偏头注视他,目光深邃难懂:“你在乎吗?” 沈煦川愣住,敏感的眼尾又浮出一抹红,心里狂喊‘当然在乎’,嘴里憋出几个模糊的字:”你是我的..“ “你疯了吧,”许青沉脸上的表情令人费解,“你现在走<a href="https:///tags_nan/bing-jiao.html" target="_blank">病娇路线了吗?” “反正我不管,别人碰你就是不行。” “你凭什么这么霸道。” “我不管。” “这可由不得你。” “我不管。” “你太自私。” “我不管。” 无论如何输出,沈煦川只用一句话应对。 许青沉有点想笑,于是真的笑了:“小疯子。” 沈煦川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你不一样,别人碰你一下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感觉你脏了,被人玷污。” “你才脏了,”许青沉无语,忍不住抬手拍了一下沈煦川的脑门,“你病的不轻。” “我确实有病,你忘了?” 许青沉移开视线,声音有点冷:“是,我忘了。” “老许...” “撒娇请左拐,那里有医院,专治黏人精。” “......” -- 沈煦川确实有点不正常,一闭眼睛都是许青沉被人拥抱的画面,怎么甩都甩不出去。 因为他的不正常,原本三天的假期提前结束。 休闲自得地来,匆匆忙忙地走。 回去的路上,三人的位置不变,依旧是沈煦川开车。 许青沉发现他的状态好很多,眉眼间轻松愉悦,还哼着歌。 “沈煦川,你是不是真的要犯病了,”许青沉思索了一下接着说,“就是天性症状,会让你的精神状态变得不好,会变得敏感多疑。” 沈煦川一怔,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先是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后若有所思的点头:“真有可能,一定是我回来见到你太激动,老许,你也觉得我不正常,对不对?” “不止是我,”许青沉回头看一眼熟睡的女儿,“九斤也觉得你不正常,悄悄对我说,奔奔要跟她抢玩具了。” “......”沈煦川露出心虚又窘迫的表情。 许青沉不可置信地眯起眼眸:“真的吗?你会跟孩子抢玩具?” “我没有。”沈煦川嘴很硬,发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许青沉缓缓摇头:“这是成年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沈煦川又委屈上了,“就一次,小家伙记性也真怪好的。” “抢的什么?” “其实不是玩具..”沈煦川吞吞吐吐的,“就是一张照片。” “谁的照片?” 沈煦川飞快地扫一眼许青沉,随口胡诌道:“失控玩偶的主唱。” -- 天黑到达c市。 两个大人的任务分配均匀,一个拿包,一个抱孩子。 小九斤睡了一路,回家了还不醒,睡得头发一绺绺地粘在一起,谁也不忍心叫醒她。 沈煦川把孩子抱进卧室,亲了亲,释放着无言的爱。 他现在非常后悔跟九斤吃醋,这不是一个爸爸该有的表现,他不该把不好的情绪转移到女儿身上。 他吻着九斤的小手,出神地看着女儿的睡颜。 肩膀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 他抬头往后看,灯光下,许青沉站在他的身后,神圣庄严的姿态很像家人的庇护神。 许青沉递给他一杯柠檬水,然后指了指浴室间,示意他进去洗澡。 沈煦川喝口水说:“不用,我回俱乐部。” 许青沉神色微变,低声说:“今晚你可以留下来。” “真的?”沈煦川眼眸一亮,笑意里掺杂着调侃和怀疑,“你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这可不像你。” 许青沉解释道:“你这种情况,出去不太安全。” “什么意思,我又不会...”沈煦川忽然理解了许青沉的用意,开心的同时又有些惆怅,“哦,你是怕我的症状发作。” 许青沉没接话,代表他说的对。 沈煦川烦躁地扒拉一下头发,“不行老许,月末有省级赛,我得抓紧时间组织车队训练。” “你可以退出比赛。” “哪有说的这么轻巧,我为什么要退出,好多人买票是奔着我来的,我要对喜欢我们车队的人负责。” 沈煦川怕吵醒小九斤,于是拉着许青沉来到客厅。 两人面对面站着,在昏暗的灯光下注视彼此的脸。 许青沉从沈煦川眼里看见了开心。 后者却从前者的眼里窥探出了担心。 意识到这点,沈煦川心情大好,表现出一副无所不能的快活样:“放心吧老许,不会有事的,我还有整个团队要养,我不像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老爸把俱乐部交给我打理,我可不能辜负他。” 第79章 “什么俱乐部?” “fy赛车运动俱乐部,总部在s市,很有名的哦。” “c市分部的地址给我。” “你等等!” 沈煦川乐颠颠地去找笔和纸,在上面写下了俱乐部的详细地址和电话。 他把地址交到许青沉手上,看起来非常高兴:“许青沉,想不到你也会有对赛车感兴趣的一天。” 不是对赛车感兴趣,而是对开车的那个人不放心。 许青沉并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平静地收起写着地址的纸张,不容置疑地留下一句话:“今晚不准走。” -- 夜色薄如罗纱,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清凉而高远。 许青沉失眠了。 他躺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不想画画,没有兴致看书,思来想去决定喝一杯酒酝酿睡意。 然而他喝了半瓶红酒,还是无法入睡。 此时夜已深,卧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沈煦川和九斤躺在里面的大床上,相拥而眠。 不知过去多久,画面一转。 许青沉确定自己没有喝醉,可当他缓过神时,人已经走进卧室,站在了沈煦川的身边。 他看见九斤睡在床的另一侧,沈煦川背对着九斤,两只腿骑在被子上,睡姿缺乏安全感。 整个晚上他都在思索有关沈煦川的天性症状,问过专家,查过资料,确实无法用药物来控制,只能靠个人的意志力。 许青沉无法想象沈煦川因焦虑而投向别人的怀抱,就像当初那样,逮住他就使劲往他怀里钻。 “老许..”沈煦川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不太确定是不是在梦中,于是伸出手去抓许青沉的衣服。 真的被他抓住了,他的意识瞬间苏醒,小声地惊呼:“你怎么进来了,睡不着?” 许青沉低头,清冷的容颜如月亮那般高不可攀,声音也带着凉意:“我怕你睡觉碰到九斤,我不放心,进来看看。” 沈煦川半坐起身,打个哈欠挠挠头,撇嘴道:“我就知道,你是为了小九斤...” 听他这样说,许青沉感到莫名的心烦,板着脸转过身,打算离开这里,“是,你能这么想最好。” “老许!” 沈煦川忽然提高了点音量,语调也从懒散转为兴奋。 他从床上迅速爬起来,一个起跳就顺利地攀上许青沉的背部,亲密地搂着男人的脖子,边笑边哼唧:“骗人,你是担心我,担心的睡不着。” 许青沉撑住身体站直,任凭他像猴子似的挂在自己身上,故作高冷道:“美得你。” “我知道,”沈煦川坏心眼的往人耳朵里吹气,笑容里夹杂着来之不易的幸福,“我都知道,你心里想着我,你在想如果我真的犯病了,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像当初缠着你那样去缠着别的男人,然后给别的男人生小孩。” 刹那间,许青沉脸都绿了,头一次没把握好音量,厉声道:“你敢。” 沈煦川调皮地撇嘴:“逗你的,我是猛一。” 许青沉有些粗鲁地拧过他的下巴,逼视他的眼睛。 他浅浅地笑了,嘴唇贴在男人的脖颈后,声如细丝:“我只给你一个人生小孩...”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8 22:37:26~2023-09-09 22:2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记她”、禅 10瓶;筱筱嫒瑷 7瓶;vjrm 5瓶;顾唯卿 3瓶;迟来、芷爱余生 2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你是来捉奸的?!” 九斤的儿童床到货了。 这天上午, 许青沉利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装点完九斤的小床铺。 红杉木颜色的实木床,一边挨着大床,一边偏向阳台, 围栏挂着一圈小巧可爱的毛绒公仔, 小被子是粉色的, 小枕头也是粉色,枕头旁边是每晚陪伴九斤睡觉的白兔子。 孩子开心地围着许青沉转,小肉手总是牵住他的衣摆或者裤腿,小嘴很少闲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时还会哼儿歌。最近跟他混熟, 小九斤不像最开始那样拘谨, 现在会缠着他要奶喝,好奇的问东问西, 对他的怀抱也不再感到陌生和奢侈。 “奔奔..奔奔..嘻嘻..”吃午饭的时候,小九斤抱着鼓鼓的小肚子笑, 一脸期待地叫着沈煦川的小名。 那家伙自从上次从这里离开, 已经连续四天没有消息, 人没来,电话也没有。 难道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许青沉很快否定这个想法, 依照他对沈煦川的了解, 沈煦川的钓人方法一向很直接, 没有闲心玩这一套。 他猜测, 沈煦川应该在忙赛车运动的事。 “爸爸, 奔奔呢?”小九斤想念奔奔, 时间长见不到会难过, 虽不至于哭出来, 但眼底已经出现类似泪花这种晶莹的东西。 许青沉不再犹豫,即刻做出决定:“爸爸带你去找奔奔。” -- fy赛车运动俱乐部。 下午两点钟,日头正烈的时刻,许青沉牵着小九斤的手找到俱乐部的入口。 这里是一座产业园,独立的办公楼类似高档的独栋别墅,园内环境极好,中央广场有一池湖水,有小拱桥,有花园,宛若身在仙境,每家企业间隔的距离也恰到好处。 许青沉漫不经心地环顾一圈,再低头看看迫不及待的小九斤,说句:“我们进去。” 第80章 九斤疯狂地点着小脑袋,手森*晚*整*理指指向俱乐部的顶层,明显是以前来过这里。 “聪明的九斤。”许青沉暗暗感慨,孩子的记性幸好没有遗传他的基因。 他领着小九斤踏入俱乐部,前台没有人,走过一段短小的台阶,往左拐个弯,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一层大厅停放无数台限量版跑车和赛事专用赛车,还有老板独家的改装车。 一眼望去,眼花缭乱。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车迷尽折腰。 若是爱车之人看见这场面,肯定走不动道了。 可惜来的人是连驾照都没有的许画家,何况许画家还是见过世面的,不是一个喜欢大惊小怪的人。 他粗略地扫过全场,逮住几个零星的人影。 大厅的左侧,有几个年轻人倚车而立,有说有笑地在谈论新出厂的发动机,还说什么省级赛参赛名额之类的话题。 忽然,一阵“叽叽”的引擎声响起,持续了五六秒,随后那几个人爆发笑声,其中有一个人说道:“还得是川导,国内找不出第二个人能买到最新款发动机,听听这声音!真给力啊!” 有人接过话说:“最起码要三百万。” “烧钱啊,赢得奖金都不够回本的。” 然后又是一阵属于年轻人的爆笑。 许青沉抱起九斤,朝着那几个人的方向走过去,步伐缓慢,庄重。 他没有走太近,停在一辆蓝色的跑车后面,只要那几个年轻人稍微侧身就能看见他。 最先发现他和九斤的人是barry,先是愣住,随即惊讶地瞪圆蓝眼睛,“我没眼花吧!你是许先生?” 说话间,barry放下手里的安全帽,灵巧地从两台车中间走过来,视线在许青沉和九斤的脸上来回切换。 九斤似乎记得他,挥舞两只小手管他叫“大鼻子叔叔”。 “天哪!小九斤,好久不见!”barry热情地跟九斤打招呼。 九斤开心地蹬蹬腿,然后害羞地搂住爸爸的脖子,将小脸藏了起来。 “我找沈煦川。”许青沉直接说明来意。 “我带你去他的办公室。” barry以熟人的态度对许青沉挤挤眼,转头跟另外几个年轻人草率地交待几句,最后一句话是:“这是川导的男神,鼎鼎大名的许仙儿。” 对于这个老外的话,许青沉没有放在心上,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自己见到沈煦川,另一个是让九斤见到沈煦川,其他人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baary带他穿过一条宽阔的长廊,进入升降梯,按了五层。 “我叫barry,川导的好朋友,”barry热心地做介绍,有信心他还记得自己,“我们之前见过的,银石赛场,我送你上车,我当时说我们还会再见面,果然被我说中了。” 名字有印象,但长相的细节许青沉记不清,于是说:“有点眼熟。” barry:“.......”属实是自作多情了。 电梯升到五层,barry结束了单方面的尬聊。 沈煦川的办公室里没人,barry解释说川导在训练场试车,距离分公司开车需要二十分钟,已经打过电话,很快就会回来。 许青沉点头,对barry道谢。 barry刚要离开,许青沉用话拦住他:“等等,有个问题。” “许画家,你问。”barry一脸愿意效劳的模样。 许青沉思索着说:“最近几天,沈煦川的状态怎么样?” barry认真回忆,有些不明所以:“挺好的,就是总惦记小九斤。” “没有异常?” “什么异常?” barry被问得一头雾水。 “哦!难道你是来捉奸的?!”barry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夸张地把嘴变成o形。 这回轮到许青沉发懵,什么捉奸,哪有奸可捉。 barry牙齿一闪,露出一个神秘又下流的笑容:“就是那个新来的车手,不过你放心,川导对他没意思,那人虽然性格皮了点,但车技很好,不管怎么说已经和俱乐部签过合同,暂时还不能把人赶走,您就别多想,他构不成威胁的。” 许青沉忽然沉默下来,隐约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沉默带着些揶揄,还有一丝隐隐的压迫感。 他表面上没有多大反应,看一眼身旁的小九斤,伸手轻抚孩子的头。 很久以前,他就从何金越嘴里听到过,追求沈煦川的人很多,各行各业的人都有。 他此时的模样称不上有多冰冷,但barry还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匆匆说句“拜拜”后转身就溜了。 屋内安静下来,只剩许青沉和小九斤。 许青沉开始观察办公室的装修,非常酷炫的风格,很符合沈煦川的气质。 “爸爸,娃娃,宝宝的娃娃。”小九斤拽住他的衣袖,惦记着自己的小玩具。 许青沉从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洋娃娃,塞到九斤手里,安慰孩子说:“奔奔很快就来。” “嗯嗯!”九斤乖乖点头,抓住小娃娃掰着玩。 父女俩在这里等了十几分钟,办公室外面的走廊出现一阵骚动。 沈煦川回来了。 回来的匆忙,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黑色赛车服,上面沾着汽油和栀子花的混合味。 他迈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发现有几个队友在门口那里来回晃悠,一见到他,立刻露出暧/昧的笑容。 第81章 “川导,回来啦。”有人笑着搭讪。 还有人不怕死的调侃:“呦呦,老板,这么早就回来,急着见男神?” “川导,那就是许仙儿?” “去去去..”沈煦川粗鲁地推开挤在办公室门口的队友,“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八卦,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川导,我们关心你啊。” “放屁!走远一点,别打扰我们,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白头发的人吗?去看仙侠剧啊!” 话落,沈煦川打开办公室的门,迅速进来,再马不停蹄地把门关严。 门外的队友一哄而散了。 沈煦川转过身,视线与许青沉撞个正着。 还来不及开口说话,旁边的小九斤先叫起来:“奔奔!奔奔!” 九斤抛下洋娃娃,捣鼓着两条小腿从椅子上滑下来,奔着沈煦川的方向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他半跪在地上,抱住女儿的身体,亲吻孩子的头发和脸颊。 “小九斤,最近好吗?” “奔奔!窝想你。” “我也想你,见到你太开心啦!” “窝也是,奔奔!” 一大一小聊的火热,不过大人们之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是小孩子无法理解的。 许青沉在打量沈煦川,而沈煦川虽然抱着孩子,但心思很快转移到许青沉的身上。 他俩的心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了。 这是许青沉第一次看见身穿赛车服的沈煦川,整体气质都不一样,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与许青沉印象中的青年相差甚远。 上次见面,沈煦川还趴在他背上撒娇呢。 今天的身份是俱乐部老板,圈内顶级赛车手。 “老许,你来找我啦。”一开口就露馅了。 沈煦川凑到许青沉身旁,让九斤坐在两人中间,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孩子般的稚气和得意。 “九斤很想你。”许青沉淡然开口。 沈煦川又往他跟前凑近一点:“那你呢?” “我一般。” “一般就是有点想喽!” 沈煦川装作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眸中却闪过失落之意,转瞬即逝,像流星划过,像轻风吹过。 许青沉看着他的衣服,表情,头发,心里想的是barry刚才说过的话。 “哦对了,老许,一直忘了问你,”沈煦川拍了下脑门,“你的头发是怎么白的?” 许青沉道:“天生的。” “那这么说...”沈煦川看看男人的头发,再低头看看九斤的头发,露出不解的神色,“那不对啊,如果是少白头,眉毛什么的也应该是白的吧?” “我不是,”许青沉轻描淡写地说,“我母亲见过五名专家,问了很多权威医生,他们都没有说出具体原因,我想应该是基因突变吧,这种事无所谓,不影响寿命。” “那倒是,”沈煦川努着嘴,手欠地捏住小九斤的脸蛋,“就不知道女儿上学以后会不会受到影响。” 许青沉有些不悦地挑眉:“何斯体质影响你了吗?” “当然没有,老子最牛逼,上学的时候没一个能跟我打的,”沈煦川骄傲地抬起下巴,很快又把头低下,“对不起小九斤,奔奔又粗鲁了,咱们左耳进右耳出。” 许青沉莞尔:“女儿也一样。” 沈煦川眼里是满满的担忧:“这不太一样吧..” 许青沉讨厌这种还没开始就先认输的态度,脸色稍微变冷,语气十分严肃:“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评价里,我的女儿就是独一无二,有我在,她永远是自信的,她是掌上明珠,生来就是要受别人爱戴。” 沈煦川扯了扯嘴角:“老哥,咱是不是有点太目中无人了。\' 许青沉的目光从沈煦川脸上散漫掠过,又返回来,聚焦在沈煦川的鼻子上,一本正经道:“像你这种讨好型人格,是绝对不行的。” “谁是讨好型...” “总之你记住,女儿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她就是她,她懂得道理,分辨是非,认识这个世界,以她自己的方式好好的去生活,她是来经历的,体会爱或恨,你不需要给她灌输那些官方大道理,不要按着她的头让她成为别人口中的道德典范。” 许青沉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听得沈煦川一愣一愣的。 后者双手拖着脸颊,仿佛看见偶像,“天哪,你太会洗脑,我都快成你迷弟了。” 许青沉捏住他的鼻子,轻轻地拽一下,忽然就笑了:“有关九斤的教育我们不着急,先来说说你。” “唔..干嘛。”沈煦川躲开那只手,气恼地揉着泛红的鼻子。 许青沉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味,眼神看起来有点诡谲:“川导,我是来捉奸的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9 22:27:26~2023-09-10 12:1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纯爱战士官配党 10瓶;那颗一等星 3瓶;迟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他把沈煦川欺负哭了” “捉奸?捉谁的奸?” 沈煦川一脸懵逼, 迅速环顾一圈,确定屋里没外人。 许青沉又一次捏住他的鼻尖,手上没有用力, 语气却加重了:“barry问我, 是不是来捉奸的, 沈煦川,我怎么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 第82章 “呃..”沈煦川躲不开,感觉捏住鼻子的那只手是钳子,他使劲抽动鼻子,感觉难以呼吸:“放手,小心我的鼻涕蹭你手上。” “你敢, 你蹭一个试试。” “你看我敢不敢!” 遗憾的是沈煦川鼻子里空空, 一时无法释放毒液,气的脸通红, 最后张开嘴咬住了许青沉的中指。 说是咬,还不如说是含, 因为他根本没用一丝力气。 看他可怜的眼睛都红了, 许青沉可算是解气, 慢慢地松手。 得到自由的沈煦川一下子原地起跳,站起来跟人理论:“你别胡说八道, 也不要听barry瞎说, 什么奸情不奸情的, 他中文特差!我们平时总爱开玩笑, 总之你别信他的鬼话。” 许青沉不言语, 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他, 鼻孔里发出一声莫名的冷笑。 “好啦老许, 你好不容易来一次, 怎么变得这么多疑,”沈煦川硬的不行来软的,伸手拉住许青沉的衣袖,想把人从椅子上拽起来,“走!我们带九斤去吃饭,园内有一家特色的中餐厅,可好吃了,我们去尝尝吧。” 许青沉懒洋洋地站起来了。 小九斤紧随其后,一听有好吃的,两只大眼睛出奇的亮,还是那种水灵灵的亮,像极了沈煦川的眼睛。 它们绽放光彩的时候,总能让许青沉想起过去的某些片段,有一晚沈煦川拿着纸巾,一脸天真地问他要不要擦一下那晶莹剔透的眼睑。 截止至今,那个画面依旧是他心里最高级别的诱惑,没有被超越。对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当时是有反应的,差点提前进入‘游戏’,甚至每次想起来都会一阵心悸。 “老许,出发!” 沈煦川在他面前打个响指,打断了他的回忆。 小九斤已经穿好外套,背着自己的玩具小包包,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等他们。 “你不需要换身衣服吗?”许青沉把沈煦川从头看到脚。 沈煦川无所谓的耸肩,“换什么换,吃饭第一位!” 三人走出办公室,一出门,小九斤背着包包跑出去老远,很聪明地找到升降梯,站在那里等爸爸们。 沈煦川快走几步追上女儿,许青沉则是慢悠悠走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观察俱乐部的装潢。 他们下楼时,一楼没人,只有一个年轻小伙坐在吧台,沈煦川介绍是俱乐部的接待人员,其他人估计都去训练场了。 许青沉多看了那小伙几眼,笃定不是barry口中的“捉奸对象”。 当他们走出俱乐部大门时,迎面撞见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和沈煦川的款式一样,只是颜色有些差别。许青沉与这个人的视线撞个正着,两人之间的对视只维持一两秒,许青沉却从中窥探出点别的特殊的东西。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也基本可以断定他的猜测。 那个染着棕色头发的男人,长相还行,属于中上等,可是一站在沈煦川旁边,一下子就成了颜值派的底层代表。 他热络地跟沈煦川打招呼,一口一个川导,说话时用余光悄悄地看许青沉,脸上的表情很隐晦。 “川导,去哪里?” 沈煦川明显不想理他,抱起小九斤说:“去吃饭,你训练结束了?” “是啊,”棕发男人笑道,“一转眼你就不见了,我心都慌了哈哈哈!” “程再,你少说几句废话,该干嘛干嘛去。” 沈煦川脸色不太好,抱紧小九斤,决定远离这个爱贫嘴的家伙,迈大步往前走,走到大门口时疑惑地回过头。 许青沉依旧保持之前的步伐,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 至于程再那个家伙,一双眼睛黏在了许青沉身上。 若不是有小九斤在场,沈煦川绝逼要骂人了。 等许青沉走近,他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腕,急切地走出俱乐部的院子。 “老许,那小子就爱贫嘴。”沈煦川偷偷观察许青沉的脸色,“他跟谁都撩闲,你别误会,他不是barry说的那个人,确切的说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简直是不打自招。 许青沉回眸朝后方冷冷一瞥,不怒自威,“他算什么东西?”男人的傲慢不加掩饰,看样子是没把那个人放在心上。 沈煦川在心里松口气,还好没有误会。 再次开口他的语气明显轻松:“你别看他嘴贫,这是车队经理人花重金挖过来的车手,车技还是很牛的,在国内拿过很多冠军,圈子里有些名气。” 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从车技聊到赛场再到整个团队,许青沉配合地听着,时不时答应一声,始终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眼眸忽暗忽明。 -- 四点多钟,餐厅刚刚营业,店里除了许青沉一家子,不见其他客人。 沈煦川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左右宽敞无人,茶色玻璃外面是片片花田,配合店里温馨又田园的装修风格,宛若身在某个风情小镇,十分有情调。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统统都要。” 沈煦川是这里的常客,拿起菜单熟练地翻着,他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也知道女儿和许青沉爱吃什么,又有哪些忌口,一分钟不到,他就把菜单还给服务生了。 九斤刚开始坐在许青沉这边,后来从椅子上滑下来,绕过桌子来到沈煦川这边。 第83章 服务生问需不需要儿童座椅。 沈煦川一摆手:“不用,女儿跟我坐一起。” 他熟练地把九斤抱到自己腿上,让女儿坐在他的怀里,他拿起小汤匙,舀着餐前奶糕,小心翼翼地喂女儿。 九斤喜欢分享,说什么都要给爸爸一份。 “你爸爸他有自己的那份。” “唔...沃德给爸爸。” 九斤心里只想着对面的爸爸。 沈煦川哭笑不得,只好把半碗奶糕推到许青沉跟前,说:“你吃吧。” 许青沉不爱吃这一类的东西,但这是女儿留给他的,他必须吃下去。 有点甜,有点腥,味道刚刚好。 “谢谢九斤,”许青沉吃完后对孩子说,“爸爸喜欢,九斤很会表达自己,这非常好。” 沈煦川听了仰脖子笑。 小家伙也跟着咯咯笑,两只小手贴住嘴巴,笨拙地向许青沉抛去爱的飞吻。 想不到的是,许青沉用双手一本正经地接过来了,说句:“九斤的爱,爸爸感受到了。” “天哪!老许,”沈煦川感叹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许青沉冷哼:“你那么笨,能发现什么?笨笨。” “你....” 血腥大辩论刚要展开,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过来,及时制止了一场‘战争’。 特色菜一次性上齐。 饭来闭口,这句话用不到沈煦川身上。 他先帮小九斤分菜,有耐心地挑出孩子不能吃的东西,再把能吃的食物用餐刀切成薄薄的切片,期间一直在嘱咐九斤,吃饭的时候不能乱动,要集中精神。 “吃饭就不要想着洋娃娃啦,等会吃完,爸爸陪你玩。” 小九斤指了指用白瓷汤盅盛的椰汁鸡汤,然后歪头看沈煦川,很好奇自己能不能喝。 “等会,别急~”沈煦川有一套自己哄孩子专用的语气,和蔼又温暖,每句话都是慢悠悠地说,“先把肉粒吃掉,我再给你盛碗椰汁鸡汤,小九斤,这是椰汁鸡汤,等你再大一点就懂啦。” 许青沉很有眼力见,拿过一个空碗,盛了少许的鸡汤放在沈煦川手边。 沈煦川抬起头,粲然一笑。 “谢谢爸爸!”小九斤伸手去碰碗,迫不及待地想喝一口。 沈煦川替她拿过来,一时没拿稳,拿汤的手倾斜了一下,出于本能反应,他立马侧过身,转身之际鸡汤从碗中洒出一片。 还好没有洒在九斤的身上,但全部洒在了沈煦川黑色的裤子上,那里立马浮现一片水渍。 “奔奔!”小九斤捂嘴惊呼一声。 “没事没事。”沈煦川安慰孩子,把碗放下,用桌上的毛巾擦裤子。 许青沉把九斤抱到自己这边来,歪头往桌子底下看,“烫到你了吗?” “没有,”沈煦川说,“还好啦,鸡汤是温的。” 许青沉皱了皱眉,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走,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说完,抱着孩子率先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沈煦川拖着湿漉漉的裤子赶忙跟上。 餐厅的洗手间面积不大,他们三人进来刚刚好,灯光泛着青色的光芒,空气里散发着薰衣草的味道。 许青沉把门反锁了,然后将九斤放在洗手台旁边,让女儿乖乖坐好。 九斤伸展两只小短腿,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嘀咕几句婴语。 许青沉把沈煦川扯到自己面前,两人面对面,他不带任何情绪地说:“裤子脱了。” “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脱。” 沈煦川觉得别扭,两只手抓紧裤腰带,半天没动作。 平时嘴上很能耐,没事就调戏许青沉,关键时刻竟然害羞了。 许青沉低眸瞅着他:“你全身上下我哪没见过?” 沈煦川瞅一眼九斤,脸皮迅速发烫,就像发高烧似的,“孩子还在呢..” “她听不懂。” “你带九斤出去等,我一个人没问题,稍微擦一擦就行了。” “别磨蹭,快一点,”许青沉的眉宇间浮现不耐烦,“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难道你有妊娠纹?” “那倒没有,”沈煦川别别扭扭地开始解裤绳,“妊娠纹没有,但是有条疤痕。” 许青沉眼眸微眯,隐约猜到那是什么,“沈煦川,让我看看。” “看什么?” “那道疤。” “.....”沈煦川犹豫了一下,解开外套的拉链,乖乖地撩开衣服。 他没有撒谎,匀称好看的腹肌还在,只是上面多了一条痕迹。 许青沉伸出手指,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那里的肌肤,沈煦川敏感地往后躲了一下。 “痒...” “孩子在呢,别叫的那么色。” “......”沈煦川真想骂人。 许青沉拂过那条疤痕,食指的长度,刀口很细,不仔细观察很难注意到。 不敢想象,小九斤就是从这道口子里出来的。 “谁割的?”许青沉很像知道是谁接生的女儿。 沈煦川把衣服撂下,回道:“我老爸找的专业医生。” 许青沉抬起眸子,目光移到了沈煦川的脸上,毫无预兆地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四目交接,两秒钟的慌乱。 第84章 沈煦川一点准备也没有,一阵阵凉意遍体流动,当即就变得磕巴:“我..我我当时...” “沈煦川,你不信任我?” 许青沉的气势仿佛能压倒一切,就连小九斤也不敢乱动了,直勾勾地盯着他俩。 “我不是不信任你,”沈煦川的大脑飞快运转,手心湿了,眼睛里流露出焦躁的神情,忽然想到托词,“拜托!你有认识的医生吗?了解何斯体质的那种医生!” 许青沉理直气壮:“没有。” “那不就行了。”沈煦川可算找回一点话语权。 可惜许青沉毫不让步,阐述了一个清晰而尖锐的观点:“沈煦川,这都是借口。” 残存的智慧告诉沈煦川,如果再继续顶撞,只会激怒许青沉,如果把男人的耐心耗尽,后果不堪设想。 许青沉会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撇下他和女儿不管。 他笃定,这是许仙儿能做出来的事。 沈煦川感到难过,后悔,又有点委屈。他把头低下,像犯错的孩子,不停地翕动鼻子,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泪,“对,都是借口,我不该为自己找理由,许青沉,我当时没想好,思绪太乱了。” “现在想好了?”许青沉抬起他的下巴,不允许他逃避。 他眨巴着空灵而湿润的眼睛,表情带着一丝模糊的歉意:“想好了。” 许青沉还是不太买账,凉凉道:“所以你说走就走,想回就回?” 沈煦川顾不上自己的裤子还湿着呢,一把抱住许青沉,拿出他最擅长的哄人方式:“我知道,你宠着我,让着我,包容我的任性,你的好我都知道,我心里明白,如果换成是别人,你不会轻易妥协。” “别人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许青沉鼻孔里发出嗤的一声。 “我..我知道。”沈煦川感觉嗓子眼被什么东西噎住,一股气冲上鼻尖,鼻子发酸,那股酸意又蔓延到眼眶,然后他不争气的哭了。 反正不是第一次在许青沉面前掉眼泪,他干脆不再忍耐,闭上眼睛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珠子。 许青沉捧起他的脸,视线落在他湿润的眼角,然后是线条优美的嘴唇。 他们看着彼此,还有很多问题和回答没有说出来,微妙的热量在他们之间来回流动。 沈煦川一眨眼就流眼泪,一眨眼就流,看得许青沉直叹气,决定不再逼迫他。 “行了,有什么好哭的,”许青沉用袖子给沈煦川擦眼泪,“九斤都没你爱哭,给我憋回去,先处理你的裤子,有什么事回去再谈,咱俩之间的问题在厕所里面说不清楚。” “唔..你轻点,袖扣刮我脸啦。” “别动,真丢人,我没见过比你更会哭的男人。” “那说明你见的人不够多...” “还顶嘴?” “怎么啦!哪条法律规定帅哥不可以哭的,我就想哭,哇哇哇哇哇..” “.....” 这俩人到底在干嘛! 如果九斤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一定会说出这句话。 她有些受不了,不明白奔奔为什么哭,也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生气。她不觉得害怕,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伸直两条腿,小手拍在墙壁,气呼呼地说:“脱不脱!” 那俩人一惊,不约而同地朝她看来。 许青沉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竟然当着孩子的面把沈煦川欺负哭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0 12:15:17~2023-09-10 22:3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池鱼思故渊 5瓶;允薰 2瓶;、walnuta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今晚别睡觉了” 沈煦川的眼泪来的快, 去的也快。 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一刻,他恢复常态,热络地跟餐厅经理打招呼, 告诉对方这顿饭从消费卡中扣除, 只是他的眼尾有些泛红, 说话带有鼻音。 经理暧/昧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许青沉的脸上,再返回来,对着沈煦川露出‘我都明白’的笑容。 明显是误会他俩在洗手间没干好事。 沈煦川嗤的笑出声:“想什么呢,没看见有孩子在吗?哥们儿,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当我是畜生呢?” 经理尴尬地笑了笑, 说句“下次再来”。 沈煦川对经理哥俩好地拍拍肩, 双方都露出爽快的笑容。 外面天气晴好,云朵勾勒出浪漫的奇美景象。 时间还早, 太阳未落山。 沈煦川从兜里掏出车钥匙,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父女俩, 朝空中抛起车钥匙又稳稳地接住, 说:“老许, 我送你和九斤回去。” 许青沉道:“不需要,我和九斤坐专车。” 产业园到公寓的距离不算近, 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个小时。 沈煦川考量几秒, 没有强求, 他稍微往前迈一步, 抬起亮眸, 充满诚挚地说:“等我回去, 咱俩好好聊聊, 有些话在我回来的那天就想对你说, 做的时候不想后果,面对时就有点胆怯,老许,我不仅是个爱哭鬼,还是个胆小鬼。” “然后呢?”许青沉等他说重点。 他迎上男人的目光,已然做好准备:“一些难以启齿的心里话,想要跟你坦白,换种说法也可以,我想跟你倾诉,想让你知道。” 第85章 “好,”许青沉的眼神在不易察觉地变暖,“我不喜欢逼迫任何人,对你也一样,既然你愿意说些心里话,我当然也愿意倾听,我和九斤先回去,你先忙你的事,专心开车,不要分心想这些事,你可以热爱你的事业,前提是要抱住性命。” 沈煦川的心情一下子放松很多,言行举止却变得拘谨,还有点腼腆,他开心地走上前,试探性地抱住许青沉的肩膀,很想亲一下男人的脸颊,始终没敢,转而去亲了九斤的小脸。 九斤已经困了,半阖着眼睛,小嘴嘟起,整个小身体没长骨头似的靠在许青沉的胸前,嘴里呢喃着两个爸爸听不懂的话。 过一会儿,沈煦川开车跟队友去训练场了。 许青沉带着九斤到产业园大门口等车,九斤困得有些烦躁,两条小腿总是左右摇晃,小眉头都皱起来了。 “怎么了?”许青沉低声问,“哪里不舒服吗?” 不知道九斤有没有听懂,两条小肉腿安静下来,闭着眼睛哼唧:“爸爸..宝宝睡睡觉。” “回家睡。” “唔唔..”九斤舔了舔嘴唇,没坚持住,眨巴两下眼睛后彻底合上。 孩子睡着后身体放松放软,无论外界的噪声有多响,她软糯的鼾声依旧有节奏。 许青沉没办法,只好找个花坛边缘坐下来,他让孩子平躺在腿上,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去翻包,从里面拿出抱娃神器,他以为用不上这种婴儿背带,想不到小家伙说睡就睡,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他让女儿坐在他的怀里,系好背带的扣子,然后站起身,稍微踮起脚尖试了试。 很好,很稳重,很神奇。 女儿的脸埋在许青沉的胸口,小手缩在背带里,只有两条小腿露在外面晃荡着,许青沉一把握住那只小脚丫,轻轻地捏了捏,感觉热乎乎的。 “小胖丫头。”许青沉只会在孩子睡着的时候这样说,女儿醒着的时候他会说漂亮小天使。 沈煦川说他虚伪。 他说我愿意。 正当许青沉认真观察女儿小腿上的肉圈时,耳边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抬起眸子,看见一个穿制服的人快速朝这边走来。 走近了,确定是餐厅的服务生。 服务生从兜里掏出一块泛着金光的东西,摊开掌心递到他面前,“先生,您的物品落在我们店里了。” 许青沉漫不经心地扫一眼,认出是一块定制的纯金怀表,看样子有年头了。许青沉淡漠地说:“不是我的。” “嗯?”服务生面露惊讶,“不对啊,上面有您的照片。” 闻言,许青沉微微蹙眉,接过那块怀表,摁开猎壳,视线落在玻璃表镜和指针上,还在走字,时间准确。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猎壳的里面有他和女儿的照片,一人占一半的空间,女儿是满月时的照片,至于他的照片拍摄时间还不确定,他完全没有印象。 沈煦川没有说谎,原来真的随身携带了九斤的照片,只不过不是钱夹子,而是一块老旧的金怀表。 “在哪里找到的?” 服务生说:“阿姨在洗手间捡到的。” 许青沉微一颔首:“谢谢你和阿姨,这是我朋友的怀表,我会还给他。” -- 晚上九点多,沈煦川回来了。 许青沉和小九斤在画室,小的在跟乌森*晚*整*理龟自说自话,大的坐在榻榻米上捧着画板随意画人物和建筑。 沈煦川看见居住所的门敞开着,就知道他们在画室。 “许青沉!小九斤!” 人没到,声音先到。 小九斤一听是奔奔来了,立马抛下乌龟往门口跑,快乐地叫“奔奔”。 “奔奔来喽!”沈煦川从门后冒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小熊。 九斤扑进他怀里,好奇地去拽那只小熊。 “不用抢,本来就是给你的,不老实的小家伙。”沈煦川摸摸孩子的头,眼底闪过一丝溺宠。 小家伙应该是听懂了,于是有点害羞,红扑扑的小脸蛋被她的两只小手捂住,然后她把小熊还给沈煦川,小声说:“不抢,宝宝不抢..” “给你啦。”沈煦川推回那只小熊。 小九斤依旧抱有怀疑的态度,拿着小熊转身就跑,奔着许青沉的方向去的。 沈煦川说了句:“小九斤,你还没和奔奔拥抱呢。” 九斤跑回许青沉身边,趴在许青沉的大腿上,笑得小脸更红,“拥抱!拥抱!奔奔!” 小九斤用口头来回应沈煦川的请求。 然后她怯怯地看向许青沉,将手里的小熊放在许青沉的怀里,“爸爸,给你。” “我不要。”许青沉拿起小熊打量着,上面的标签还没有摘,“这是奔奔买给你的,你如果不想现在玩,就放回你的玩具车里。” 小九斤摇摇头,将小熊推回给爸爸,小模样忽然变得可怜。 “不喜欢?” “唔..” 九斤捏住衣角,害羞地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有摇头。 许青沉搞不懂女儿的心思,转头看向沈煦川。 沈煦川正在翻衣服口袋,抽空回道:”别看九斤才两岁零两个月,她比同龄的孩子聪明,八个月就会说话了,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比较敏感的,可能我刚才说她抢玩具,她有点不知所措。” 第86章 许青沉眼眸一亮,觉得有点意思。 他推开身前的画板,两只手架起女儿的胳膊,将孩子抱到自己的腿上,他低头看着九斤的眼睛,低笑道:“让我看看,谁家的小宝宝八个月就会说话了?哦!原来是我的小宝宝,我们九斤真是与众不同。” 九斤咯咯地笑,两条小腿往前踢了踢,一不留神就踢到了画板。九斤觉得很好玩,管不住好奇的小手,迅速抓起那只沾着颜料的画笔,学着爸爸的模样笨拙地往那画板上抹两下。 她的动作有些出乎意料,沈煦川和许青沉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经过小九斤的二次加工,画板上原本的两团灰色的面孔变成了一圈圈的蓝色云朵。 充满睿智而神秘的侧脸和眼睛,被云朵覆盖,之前由许青沉勾勒出的轮廓已消失,但没有完全消失,小九斤给他留了一个下巴。 “别!”沈煦川惊呼,上前去抢九斤手里的画笔。 一切为时已晚。 沈煦川瞅瞅画笔,再瞅瞅一脸淡定的许青沉,然后看向小九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九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疑惑地抓抓头发。 许青沉握住她的小手,拿起另一只画笔,沾了些许颜料,带着女儿的手在画板上缓缓移动,在那两团蓝色的中间又添上几笔,别有一番风味。 沈煦川凑到跟前,坐在许青沉对面,看着他怀里的小九斤,开口道:“宝贝,不要乱动你爸爸的东西,这样多危险,爸爸画画的时候不要打扰他,更不能往画板上乱涂,知道吗?” “她听不懂。”许青沉替女儿回答,安抚性地压压女儿的头顶,然后把画笔交给女儿,指着眼前的画板说,“很有天赋,这是你的第一个作品,结尾由你自己来完成。” 沈煦川:“.......” 生怕孩子听不明白,许青沉用大白话翻译一遍:“这个板子给你玩,别吃进嘴里就好。” 一听是玩,小九斤开心地拍脑门,抓紧那只画笔,疯狂地在画板上乱涂,涂得灰一团,蓝一团,真别说,画风还挺诡异。 许青沉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拿去拍卖会,包装一下,当成抽象画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沈煦川噗嗤笑出声:“你们圈子里都这么玩?” 许青沉抬眸瞥他,眼底带着惯有的傲慢:“我不需要。” “行行行,你最厉害,”沈煦川趁机讨好,转念一想,忽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老许,我问你,如果是我把你的画涂成这样,你还会说我是抽象派吗?” 许青沉先是沉默了两秒钟,然后慢悠悠道:“我会让你这个人变得抽象。” “......”沈煦川不乐意地撇嘴,“真不公平,偏心眼,许大画家!我比九斤差在哪里,待遇怎么不一样呢。” “她两岁,你几岁?” “.....” “她是我女儿,你是谁?” “我..我我是你...” “你想当我儿子?” “靠!”沈煦川咬牙骂了句,“那不是差辈了!” 许青沉捂住女儿的小耳朵,用教训的口吻说:“在九斤面前不准说脏话。” 意外的沈煦川没顶嘴,乖乖点头了:“知道啦,说不过你行了吧。” 随着尾音的消失,沈煦川从榻榻米上爬起来,一边翻着外衣口袋一边疑惑:“去哪了呢..” 许青沉在看女儿画画,没空搭理他。 “不会让我弄丢了吧!”沈煦川忽然脸色大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老许,我不留下来陪你吃夜宵,我要回训练场。” “奔奔,吃吃吃!”小九斤用自己的方式挽留他。 他走过来,弯下腰亲了女儿的额头,满脸歉意道:“抱歉,小宝贝,明天奔奔再来,你要听爸爸的话。” “嗯嗯!”小九斤觉得留不住他,那就随他去,一点也不伤心,更不会哭闹。 沈煦川的视线移到许青沉的脸上,眼底情绪掀澜,真的很想亲一口,“拜拜,许青沉。” 许青沉淡声问:“你回去做什么?” “找东西,还要商议比赛的事。” 许青沉想起那块怀表,只是想想,没有说出来。 “明天早上来接九斤,”许青沉另起话题,“我明天有事外出,没办法照顾她,你方便吗?” 沈煦川点头:“好,我来接她去俱乐部玩一天。” 两人约定好时间,沈煦川便急匆匆的走了。 等人走了好一会儿,许青沉把那块怀表从衣服里拿出来,弹开猎壳,盯住自己的照片观察。 照片背景是隔壁的住所,他坐在阳台,没有画画,而是在看书,表情懒洋洋的。 依照头发的长度,还有身上的衣服,他敢肯定是三年前拍摄的照片,一定是小疯子临走前偷拍的。 关于沈煦川的离开,他从一开始就有预料。 他心里明白那种感觉,想必沈煦川心里也清楚。他们以奇特的方式开始,后来以怪异的方式分离,但这不是他们最终的结局。 是否有缘分,是否真的心动过,他们的重逢已经证实这一切,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无需多言。 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两个成年人确定自己的心意。 许青沉觉得三年的时间不算漫长,他沉浸在创作中,甚至有时候庆幸,聒噪的小疯子幸亏跑出去撒野了,不然会影响他的创作进度,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小疯子玩够回来时身边却多了一个流着他的血的小肉团。 第87章 当他确定了九斤就是自己女儿的时候,他便明白一件事,三年对他来说犹如轻风吹过,但对沈煦川来说绝对极为漫长。 他想听沈煦川说出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他会安静地倾听。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还是要给任性的小疯子一点惩罚。 他攥紧怀表,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 次日,清早。 沈煦川准时来接人,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着好朋友barry。 barry还想上次那样,以熟人的态度对许青沉打招呼。 许青沉对他微微点头,然后把怀里的孩子交给沈煦川。 小九斤还没睡醒,捂嘴打个小哈欠,甜甜地叫了声“奔奔”,很快又对baary笑:“大壁纸叔叔!” barry毫不介意这个称呼,还把宽鼻子凑到九斤跟前,让孩子摸摸。 这时,海丝特盛装出场,踩着台阶优雅地走出公寓大厦。 baary眼睛直了,赶忙问沈煦川这位美女是谁。 沈煦川把他的幻想直接碾碎:“别想了,人家有男朋友。” barry哈哈大笑,说句:“那我们走吧。” 走之前,沈煦川两步蹿到许青沉面前,忍了两天没敢做的事,现在他做了。他当着海丝特和barry的面亲吻了许青沉的嘴角,轻轻一碰便分开,笑着说:“英式早安吻。” 说完就溜了,抱着孩子赶忙钻进barry的车。 他的小心思大家都知道,他想宣示主权,变相的告诉所有人这个男人属于他。 没人取笑他的幼稚,甚至在他离开后,海丝特调侃道:“你们和好了吗?” 许青沉回眸道:“从来就没好过。” 海丝特只是轻哼,已经习惯了这类型的回答。 -- 许青沉受邀参加市里组织的感恩会,上次失约市长,这次补回来了。 c市大大小小的名人几乎都来捧场,有数十人来跟许青沉打招呼,除了几位眼熟的面孔,其他人他一概不认识。 这种应酬照旧由海丝特来处理,帮他挡了很多饭局和艺术演讲会之类的邀请。 感恩会进行到一半,许青沉便玩起了隐身游戏。 他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随手翻开一本财经杂志,觉得无趣又放回去,然后摸出手机,闲来无事地看看有关自己的八卦。 听海丝特说,他最近上了s市的头条,因为他的一幅画,将景区售货亭变成了网红打卡地,那位热心肠的阿姨也出名了,好多人去买草莓奶。 八卦这个东西,越传越邪乎,从最开始的“阿姨赠送草莓奶”逐渐变成“阿姨救了画家一命”,再继续发酵,越来越离谱。 有报到称许画家是xxx乐队的粉丝,为此抬高了不知名乐队的热度,出场费已经翻倍。 还有媒体报出,许仙儿已经四十岁,只是面容保养得好,冻龄在二十岁。 看到这里,许青沉忍不住笑出声。 二十岁有点夸张了,二十五可能还有些说服力。 下面的评论有更夸张的,有一位网友也不知是黑粉还是真爱粉,评论许仙儿是真的神仙,所以永远不会变老,可能不止四十岁,有可能已经五十岁,毕竟很少见成名这么早的画家。 这条评论引来好多人的嘲讽。 以上这些的热度一般,比较有争议的是有媒体报出许青沉已经结婚,而且有了一个儿子,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网络黑子很纳闷:【他对白色为什么如此执着?他自己染个白头也就算了,还把孩子的头发也染了,他是疯了吗?】 许青沉看得津津有味,修长手指波动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道:“哪里是儿子,分明是女儿。” 他摸出那块怀表,看了看女儿的满月照。 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九斤来到他身边快一个月了,他竟然没有为女儿拍过照片。 他收起怀表,暗暗决定,找时间要带女儿去拍写真集,带着乌龟一起,如果口香糖表现的好,那就把糖揣进兜里一起带去。 就在这时,左侧的过道传来一阵骚动。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有节奏的“铛铛铛”声响,越来越近。许青沉听出来是海丝特的步伐,只是比往常的节奏快很多。 他知道对方在寻找自己,于是出声:“海丝特,我在这里。” 海丝特很快出现在他眼前,直奔他走来,离得越近脸色越难看。 许青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海丝特说:“出事了。” 许青沉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两个念头,一个是有关父亲,前段时间接到通知,他的父亲身体抱恙;另一个念头就是沈煦川。 他觉得后者的几率更大。 果不其然,海丝特直接了当地说明原因:“你的口香糖跟人打架,吓坏了孩子,现在在医院。” 许青沉的心往下沉,面上倒是没有太激烈的反应,他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声音冷然:“现在去医院。” 海丝特点头:“车已经备好了。” 去往医院的路上,由海丝特向外打听情况,再由她的口述转告给许青沉。 许青沉大致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故现场在fy俱乐部,沈煦川跟队友发生口角争执,忘记小九斤还在沙发上睡午觉,两个成年男人刚刚结束俱乐部组织的庆功宴,双方都喝了酒,一时冲动便动起手来。 第88章 小九斤被惊醒,看见奔奔和一个男人在打架,直接吓哭了,吓得浑身发抖,不管谁靠近都会尖叫,后来被送到医院。 许青沉听了之后,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他一言不发,转头看向车窗外。 海丝特极力平息他的怒火:“医院传来消息,放心,九斤已经没事,你不要担心。” “沈煦川呢?”许青沉依旧看着窗外,语气比较沉稳,听不出真实情绪。 海丝特舒口气:“他也没事。” “那就好。”然后许青沉就闭上了眼睛,脸上并没有太多愤怒的迹象。 海丝特了解他,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绝对跟好不沾边。 “这是你第二次放市长的鸽子。”为了缓和气氛,海丝特随意找了一个话题。 许青沉眼皮微掀,没有说话,心思明显不在这方面。 海丝特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定明天你的艺术馆就被关了。” 许青沉重新闭上眼睛:“无所谓。” 海丝特莞尔,默默地松口气。 很好,这很许仙儿。 -- 约莫半小时,车子抵达c市医院。 海丝特已经知道沈煦川和九斤的所在位置,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带许青沉上楼。 她做事永远都那么周到,有效率,从不让人有催促的机会。 如此干练的女人,她的优秀有目共睹。 电梯里,许青沉对海丝特说了声“谢谢”。 海丝特接受到他的心意,眼含感动地对他笑了一下,趁此机会说:“劳伦斯,不要发脾气。” 许青沉面无表情:“我没有脾气。” 是,你有怒火!隐形的怒火,已经穿透鞋底烧到我的脚心了。 海丝特深吸口气,踌躇着说:“如果你想,我会找人办这件事,保准让你满意,做错的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许青沉微微转头:“我们是□□吗?” “.....”海丝特差点没管理好表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会采取正当的手段。” 许青沉冷漠地一抬手,“这是沈煦川的事,我先问问他,不要随意插手。” “哦,好的。” “还有,”许青沉轻瞥了海丝特一眼,“你不要小瞧沈煦川,他不是一个需要别人帮忙擦屁股的小孩子,何况这件事我还没有彻底弄清楚,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他做事有分寸。” 末了,许青沉补充道:“对我除外。” 海丝特抿嘴轻笑:“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的家事你自己处理吧。” 话音落,电梯的门向两侧敞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 沈煦川身处一间诊室,他坐在一张椅子上,低头活动自己的手腕。旁边是绿色的隔离帘,九斤躺在帘子后面大的移动床上睡觉。 九斤到医院后很快安静下来,有护士阿姨温柔的安抚,儿童医生拿出很多糖果和小玩具给她,一边给她测心率一边逗她开心,刚开始见到沈煦川还有点胆怯,后来就让沈煦川抱了。 被奔奔拥抱后,小家伙委屈地哭了一阵,奔奔给她唱熟悉的儿歌,听她模模糊糊地叫了几声爸爸,然后闭上红肿的眼睛,慢慢地进入梦乡。 哄完孩子,沈煦川独自坐在诊室里思考人生,脸色苍白,无一丝红晕。 他的脑子还一团浆糊,对自己的行为产生质疑,空虚感蔓延全身,他紧紧捏住手腕,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动手,而且忘了九斤的存在。他很后悔,很焦虑,他又犯错了。 当许青沉进入诊室时,一低头,看见的就是沈煦川这副懊丧的模样。 “沈煦川。”许青沉声音很轻,就像平常那样叫他的名字。 沈煦川身体一僵,顿感无比羞愧,下意识地别开脸,嗓音微弱而沙哑:“哦,你来啦,九斤在帘子后面,已经睡着了。” 许青沉伸出手,拨开帘子看一眼,确定孩子无大碍,他把帘子放下。 沈煦川清楚地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紧张的心脏猛跳。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沈煦川这样想,鼓起勇气抬眸迎了上去。 男人的目光并非想象中那样骇人或尖锐,而是平静的,平静中夹杂着晦暗的情绪,看上去像两口深不可测的黑井。 “我跟人打架,吓到九斤,”一丝痛苦的阴影滑过沈煦川的脸,“还好没事,不然我...真对不起九斤,我当时忘了她在那里睡觉,我太冲动了。” 许青沉的目光落在他嘴角上的淤青,除此之外,他的外表看着没有其他伤痕。 好半天,许青沉终于开口:“输了赢了?” 沈煦川正在紧张地吞口水,听到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过也正是这句话,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他终于能放松脊背,正常地说话了。 “赢了,”他扯动嘴角,“我打架没输过。” 许青沉睨着他:“我要不要夸你一句真厉害?” “......”沈煦川揪着衣袖,一双乌黑的眼睛布满忧伤。 “今晚别睡觉了,说出你的英雄事迹,现在跟我回去。” 撂下这句话,许青沉拉开帘子,俯身抱起熟睡的女儿。 小家伙的脸蛋恢复成健康的粉色,小手和小脚已经放松,软软地垂在身体两侧,看样子没有做噩梦。 第89章 两大一小由barry开车送回公寓。 一路上,barry竟然没说话,没想为沈煦川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因为沈煦川事先交代过,见到许青沉最好的灭火方法就是闭嘴。 这一招果然有效,下车之后,许青沉对barry说了声谢谢。 回到熟悉的家,凝重的气氛似乎有所缓解。 许青沉朝窗外望一眼,发现天色正在变暗,马上进入夜晚。 他让沈煦川把孩子抱进卧室,哄好后再出来。 沈煦川乖乖听话,按照他的话把九斤安放在摇篮里,确定女儿不会醒来,这才出来。 完了!要挨骂啦! 沈煦川一阵忐忑,心中的焦灼不安仿佛要溢出来,令他有些眩晕。他心里也非常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许青沉,上一个让他产生这种情绪的人还是他的老爸,不过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他现在一点也不惧他老爸。 他翅膀硬了,没飞多远又遇上了许青沉。 许青沉从餐厨里走出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两杯冒蒸汽的咖啡,还有烤面包和果酱,以及沈煦川爱吃的牛肉馅饼。 “傻站着干什么,到这边来。”许青沉丢过去一个眼神,用下巴指了指客厅中的懒人沙发。 沈煦川慢吞吞地走过去,无数想法掠过心头,如果老许骂他,他一定要回击,家庭地位都是在这种情况下一锤定音,他可不能轻易败下阵来,可是...可是老许手里有他爱吃的馅饼哎,是故意馋他呢?还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过来坐好。”许青沉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兀自把托盘放到茶几上,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又走了,进入了洗手间。 沈煦川小心翼翼地坐下,总觉得沙发上可能有暗器。 不一会儿,许青沉就从洗手间里出来,手里拿着干湿两种带着草香的毛巾。 他走过来丢给沈煦川,手指往下点了点:“衣服那么脏,脱下来擦擦脸。” “哦..”沈煦川赶忙把外套脱下来,脸上知趣地保持一种愧疚之色。 许青沉注意到那衣服上有片片水渍,故意问:“你跟人在鱼缸里打架?” “不是..”沈煦川扯着体恤,不愿抬头说话,“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九斤的水杯,洒了一身。” 许青沉进门以来眼里第一次浮出愠意:“赔偿九斤的水杯。” “我明天就去给她买一个一模一样的。”沈煦川忙不迭应承,他此时的模样像极了犯错的小学生想得到老师的原谅,讨好中带着点心虚。 许青沉不言语,就这样凝视他。 要骂人了! 沈煦川脑海里闪过这样一句话。 事实却相反。 许青沉没有说太多的话,脸上也不见丝毫怒气。绕过茶几很自然地坐在了沈煦川的身边,有些嫌弃地打量一下沈煦川身上脏了的衬衣和裤子,随即拿起湿毛巾,捏住对方的下巴往上抬,开始擦拭染着几块灰尘的脖子。 沈煦川本来心里是愧疚又气愤,被男人这么一碰,一股钻心的憋屈感瞬间涌上心头。他整个人松弛下来,软绵绵的身躯犹如布娃娃般任凭许青沉摆弄。 许青沉帮他擦了脖颈,然后是胳膊,还有双手。 结束以后,许青沉把毛巾放在一边,看着干干净净的沈煦川,心情好了很多,便问:“为什么打架?” 沈煦川捧起咖啡小口喝着,视线却落在牛肉馅饼上,咽了咽口水:“一时冲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许青沉掰开馅饼,递到他嘴边。 他张口咬住,总算是笑了出来,“唔..老许,你不怪我的,对吧?” 一丝疑云从许青沉的眼里稍纵即逝,转而冷笑起来:“老实交代,跟你打架的人,是不是我见过的人,一个染着黄头发,对你撩闲,barry口中的捉奸对象,名字叫程再。” 沈煦川愣住,表情十分吃惊,不知道是因为许青沉猜对了,还是因为许青沉竟然记住了那个人的名字。 冷飕飕的夜风一吹,他沉默了,耳朵也红了。 他的表情已经给了许青沉想要的答案。 许青沉缓缓地向他靠近,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比绿水晶还美的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他的眼睛,声音仿佛是从深渊里传来: “告诉我,他到底把你怎么了,过分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你跟他动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0 22:37:16~2023-09-11 22:2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以孤之名 20瓶;改什么名字 10瓶;吃货哼哼唧唧 9瓶;梦兮 7瓶;迟来 2瓶;饭团零食乱步宰、顾唯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天天想着玩游戏” 沈煦川在许青沉眼神的逼视下, 不由得开始回忆事故的原尾。 他带九斤去俱乐部玩,正巧赶上公司组织庆功宴,庆祝上周日车队获得由市级举办的联赛冠军。 九斤一直跟在奔奔身边, 吃完饭被barry抱回办公室, 哄睡着后barry就出去给孩子买草莓奶。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 沈煦川回到办公室,开始他不知道九斤在睡觉,回办公室取出解酒药,还没等吃下去,想不到程再跟来了。 两人都喝了酒,尤其是程再, 一脸酒痞神气, 看样子是喝多了。 第90章 沈煦川不想搭理酒鬼,对方说什么他就哼哈答应两声, 然后他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下逐客令的意思很明显。 可惜程再不识趣, 非要过来撩骚。 先是拍拍沈煦川的肩膀, 然后想去摸他的脸, 被他有意无意地用胳膊一挡。 程再不知道抽什么邪风,莫名其妙的开始跟他表白:“川导, 我的心意你懂, 别装糊涂啊, 跟我试试呗。” “我不懂, 你他妈赶紧滚, 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当时的沈煦川心情极差, 一点挑衅的话都听不得, 额头因愤怒而青筋直暴。 至于后来为什么打起来, 沈煦川仔细回忆,好像是程再说了这么一番话而彻底惹怒了他: “川导,九斤是你的孩子,我听说她还管另一个人叫爸爸,我还听说,你可以生孩子,真的假的?这也太神奇了,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领,他们都说你是一,我把这话当真了才没出手。你愿意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呵呵..既然如此,咱俩也试试,你也给我生一个孩子怎么样?” 沈煦川闻言笑了,冲人勾勾手指:“你过来。” 程再色急地朝他凑过来,就在要吻住他的时候,被他一拳抡在眼眶,不可抗力地倒退好几步。 其实打架的时间并不长。 沈煦川和程再两个人先是你一拳我一拳,互殴两拳后,沈煦川真的动怒了,一脚踢在程再的腹部,使其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就是这样的时刻,小九斤可怜巴巴地站在沙发后面,呜呜呜地哭起来,哭声越来越响亮。 孩子的哭声换回两个男人的理智,不仅沈煦川担忧,程再也是一脸惭愧,他们瞬间醒酒了。 再后来队友被哭声引来,分成两伙人把沈煦川和程再隔离,一个带孩子去医院,另一个被队长关小黑屋训话。 -- “他喝多了,我也喝了点酒,我当时心情不好,他偏偏往枪口上撞,我俩都有问题,不管怎么样,是我先动的手,我太冲动了,如果知道小九斤在场,我说什么也不会那么做。” 我会扯着对方的脖领子拽到空旷无人的地方好好干一架。 当然,这话沈煦川不能说出来,他把事故过程简单地向许青沉沉述一遍,稍微篡改了真相,没有提到程再让他生小孩的鬼话,改成了程再对他说脏话。 讲述完毕,他有些痛苦地捂住脸,九斤因恐惧像床单一样惨白的小脸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这使他万分愧疚,不知道会不会给孩子留下阴影。 九斤比同龄的孩子聪明,个头也高,那么记事也会提前。 一想到这些,沈煦川内心的焦虑就会放大,忍不住用手按住胸口,精神变得恍惚。他可能真的要犯老毛病,他想说出来,可又觉得太矫情,用症状来为打架开脱,这种说辞连他自己都瞧不起。 他经受得住皮肉之苦,就像石头能够经受风雨,可他的心里有两个弱点,那就是许青沉和小九斤。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等他说完,许青沉悠悠开口了。 沈煦川深吸口气,已经有了打算:“我会把程再调回s市总部,让我几个叔叔管理他,一码归一码,他和公司签了合同,上周还为公司拿了冠军,总不能卸磨杀驴,而且我办事没那么拙劣,这种事传出去会影响信誉,我以后再想为车队挖人会很难。” 这个答案似乎很符合许青沉的期望,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吃亏就行。” “你可真会安慰人。”沈煦川撇撇嘴,拿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半杯,优雅的香气在嘴里翻腾着。 许青沉把手伸进衣服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块怀表,他递给沈煦川,轻声说:“这个给你,能不能让你的心情变好。” 沈煦川惊喜地接过怀表,放在手里反复打量,检查里面的照片,脸上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你在哪里找到的?” “那天吃完饭,服务生送出来的,你丢在洗手间了。” “那你...”沈煦川皱起眉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许青沉轻描淡写道:“我忘了,今天才想起来。” 沈煦川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气的直磨牙:“你忽悠鬼呢?” “你都不如鬼聪明。” “你聪明,行了吧!” 沈煦川没好气地冷哼,用衬衣最柔软的布料轻轻擦拭怀表,小心翼翼的动作好像在擦婴儿的皮肤,“这块怀表是我太爷爷去世前送给我的成人礼物,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闻言,许青沉眼眸中罕见地浮现几分怜悯之意。 沈煦川以为他会象征性地说句“对不起”之类的场面话,没想到等来的会是: “以后不要丢三落四,想想你可怜的太爷爷。” “你好意思说我?是谁外出连门都舍不得关,还要别人提醒。” 许青沉耸了下肩,机智地反驳:“门重要,还是你太爷爷重要?” “......”沈煦川叹口气,认命似的说:“你赢了。” “咱俩之间没有输赢。” 许青沉不易察觉地扯了扯唇角,“这是给你的小惩罚。” “惩罚我什么?”沈煦川心里猜测是不是因为吓到九斤才惩罚他。 然而许青沉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他为之一振。 许青沉说:“惩罚你的不辞而别。” 沈煦川刚放松没多久的身体又开始绷紧,焦虑使他双手发颤。 第91章 他想大喊一声,好解开那禁锢住他心脏的死结。 察觉出他的异样,许青沉没有开口安慰,不知从哪扯过一条毛毯,披在了他的背部,然后往前一拢,将他整个人包裹在毯子里,只露出个脑袋。 这样的举动会带给沈煦川安全感,可以让他畅所欲言。 “说吧,”许青沉的语气不轻不重,听上去没有太多压迫感,“你不是想跟我说说心里话吗?我现在有时间,错过今晚,下次等我有兴致听你讲故事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记忆訇然一响,成为满地碎片。 沈煦川的脸和脖子涨得通红,血往头上涌,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内心有些慌张和羞耻。他不敢看许青沉的眼睛,于是低下头,两只手藏着毯子里紧紧抓着衣服。 “许青沉,我先告诉你,当初症状发作我为什么会去找你。” 许青沉没有迫不及待的问为什么,或许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沈煦川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摆出自保的姿势,有些害臊地小声说:“我那时候很焦虑,不知道该去哪里,当我察觉出可能要犯病时,我哪也不想去,就想待在你的身边,我犹豫了好几天,认森*晚*整*理为你依旧是我的情敌,我不应该去找你,可是酒精麻痹了我的脑子,我的理智全无,那天晚上我义无反顾的跑去找你。” 这些情况与许青沉心里的答案对上了,他并不意外,淡淡地“哦”了一声之后说:“我陪你度过敏感期所发生的的事我都记得,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你为什么要离开,走的那么急,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沈煦川艰难地微微抬起头,因为内心的激荡而红了眼眶。 许青沉朝他靠近,犀利地打量他的面孔,沉着嗓音问出心中唯一关心的问题:“你是醒了吗?症状发作的你和平时的你不一样对吗?状态不一样,心态不一样,是不是感情也不一样?” “不不..不是的,”沈煦川胡乱地摇头,感觉心口堵得厉害,“许青沉,我矛盾,纠结!难过又不知所措,我那时候还不敢确定自己的感情,怀疑一切,否定一切。我怨恨自己跟情敌上了床,可又庆幸是我得到了你。我时常觉得自己是卑鄙小人,背着何金越接近你,接近你也就算了,我还喜欢上了你,喜欢你也就算了,我还跟你发生了关系,发生关系也就算了,我还跟你...跟你...” 许青沉替他说出来:“有了孩子。” “对!”沈煦川气鼓鼓地掀开毯子,直起腰板冲灯控诉,“操蛋的人生!就爱捉弄人!” 一丝冷意从许青沉眸中闪过,他忽然伸手拽住沈煦川的胳臂,在对方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猛地把人拉近,厉声质问:“真的操蛋吗?” 沈煦川翕动发酸的鼻子,在心里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今晚决不能哭出来,“其实还好,一想到睡过你,就觉得没那么操蛋了。” 没流眼泪,但有了鼻涕。 许青沉拿来一张纸巾,一手捏住沈煦川的脸蛋,防止他乱动,另一只手用纸巾帮他擦鼻子,动作称不上温柔。 他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断断续续地说:“我觉得你并不属于我,那段美好的时光是我偷来的,我有罪,我以前是无神论者,后来经常找神父忏悔,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忏悔有多尴尬,诚意满满真心悔过,可怎么都入不了戏,跟别人讲自己的心事别扭的要命。” 许青沉及时打断:“别拐弯,说正题。” “哦..好的,”沈煦川清了清嗓子,“我经常会幻想,如果我们能换一种方式相遇该有多好,咱俩之间没有何金越,我就算对你一见钟情也不会产生愧疚感。” “小傻瓜..”许青沉小声说了句。 沈煦川没听清,好奇地瞪大眼睛往前凑:“你刚刚说什么?” 许青沉没有回答,狠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又放开,目光中有温婉的谴责:“既然你矛盾,难过,觉得自己不是好人,为什么又回来了?” “唔..”沈煦川不舒服地呜咽,抬起亮晶晶的眸子,“因为我想念你。” 许青沉的手僵在半空,随即缓缓垂落,斜睨着沈煦川的脸,眼神很隽永。 沈煦川认真地舔了一下唇,做好心理准备,开启了有史以来最真挚的告白:“许青沉,这三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从没有停止对你的思念,我过得一点也不快乐,我看着女儿幸福又伤心,她太像你了,我时刻担心你会忘记我。” 他忽然搂住许青沉的脖子,将脸颊贴在许青沉的下颌处,轻轻地喘着气:“我怕你记不住我的名字,就像记不住何金越的名字一样。” 许青沉按住他的肩膀往外推,似乎是想看着他的眼睛说话,“恭喜你,我不仅记住了你的名字,还牢牢记住何金越这个人。” “不行不行!”沈煦川像小孩子耍赖皮那样,两只手揉着许青沉的头发,想把何金越这个名字从他的后脑揉出去,“不用记这么牢固,你们不是不熟吗?” 许青沉嫌弃地拔开那只手,“还不是拜你所赐。” 沈煦川放开了男人,身体往后退,突然变了一副面孔,脸上溢出愤慨的神情:“反正我回来了!我必须回来,再见不到你我就疯啦。” 许青沉默默地看着他,不言语。 沈煦川越说越来劲,下巴颏颤抖着,牙齿紧咬在一起:“没错,我就是自私鬼!我决定不要脸了!我就是把你睡了,怎么样!有本事别人也来睡啊。如果何金越来找我算账,那就..那就让他骂我好了,反正木已成舟,玛德!我是小人,传说中的绿茶,上帝已经惩罚过我,让我单相思三年,我就差天天以泪洗面,还想怎么样!” 第92章 口头宣泄结束,沈煦川用手掌狠狠地按住眼睛,以防湿润的眼眶愈加严重。 不能哭,坚决不能哭!放狠话的时候不能哭! 等他把眼泪憋回去,双眼却格外的红润,他看向许青沉,语气是一半埋怨一半娇憨:“老许,你特么倒是说句话啊..” 一个人说话很尴尬的,有点小丑自娱自乐的感觉。 许青沉如他所愿,开口道:“上帝惩罚的还不够。” 沈煦川呆住,一时捉摸不透这句话的意思。 许青沉身体前倾,一只腿屈起扶住下压的胳膊,像一名刑警那样审视着对方:“真糟糕,上帝还是不够狠心,就应该让你单相思,谁叫你那么蠢。” 沈煦川还是没太听懂其中的含义,心中有点忐忑,谨小慎微地问:“许青沉,你恨我吗?” “恨?” 许青沉从没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耐人寻味地笑了笑:“我不恨任何人,在很小概率的情况下我或许会爱上一个人。” “真的?”沈煦川的眼睛焕发出强烈的光彩,“你看我有机会吗?虽然我不想那么说,可是我有筹码。” “什么筹码?” “我给你生了小九斤。” 许青沉抬起手,照着沈煦川的脑门弹了一下,有些无语:“蠢蛋。” “说谁蠢呢。”沈煦川摸摸通红的额头,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 “还不够蠢?”许青沉冷冷道,“既然当初想不通,你为什么不来问问我的意见,或许我能给你指条明路。” 沈煦川垂下眼眸,嘀咕道:“我都能猜到你当时会说什么。” “我会说什么?” “你会说,管他们干屁!自己开心才是王道。” 许青沉感到意外地挑眉,随后赞许地点了下头:“看不出来,你还挺了解我。”停顿一下,又道:“不过我会换一种说法,琢磨一些你无能为力、无法改变的事情,是毫无意义的。” “我不是你啊,许青沉,”沈煦川懊丧地揪两下头发,揪得有几绺翘起来,看着挺稚气,“我也想那样做,可是我做不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要是再坏一点就好了,苹果烂了一角,还不如烂到彻底。” 他带着欣喜和不安,牵起许青沉的手,在那光洁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对不起,许青沉,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讨好自己的良心而伤害你,是的,我无意中伤害了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许青沉反握住他的手,静默地注视他良久,在他忐忑不安的期待中,终于开口:“不得不说,我让你失望了。” 沈煦川愣愣地问:“啥意思。” 许青沉神秘一笑:“你并没有伤害到我,所以谈不上原谅。” 刹那间,沈煦川的悲伤又燃烧起来,脸面变得僵硬。 他脑海中闪过这样一句话-----许青沉对他的去留一点也不在乎。 这话让他感到心碎,他想抽回自己的手。 许青沉却把他的手攥紧了,有意无意地捏了一下,“你现在回来了,给我的感觉就是外出玩几年,你那么爱玩,跑出去也正常,放飞的鸟儿出去觅食,无论飞得多远,终究要回到家里。” 沈煦川的眼睛里放出一轮轮的光:“所以你和我一样心知肚明,我早晚会回来。” 许青沉没有接话,只是露出会意的笑容。 “太好了!老许,我现在宣布,我们是天生一对!”沈煦川快乐的举起双手,心情好了,脸上总是喜洋洋的。 许青沉决定给他灭灭火,来了句:“不是一对,是冤家。” “随你怎么说。” 沈煦川才不在乎呢,整个人彻底放松,两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这个举动让他们同时看向窗外,外面漆黑,属于黎明前的黑暗。 他们聊了好久,已然忘记时间。 沈煦川还有好多故事想分享,奈何一张嘴就打哈欠,眼角变得湿润,眼前的许青沉都变的模糊起来。 “许青沉,如果你愿意倾听,不嫌我啰嗦,我就跟你讲讲我离开后发生的一些趣事,有关我自己,还有小九斤。” “我乐意听你讲故事,”话是这样说,但许青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今天到此为止,以后你慢慢讲给我听。” “好啊!”沈煦川开心地承诺,眼里有分享的欲望,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我以后给你讲睡前故事,咱们一天一个小故事,我会把三年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你,当然,你也要告诉我,我们互相分享。” 许青沉颇有大将风度,脸上是一种从容而艰深的微笑:“不一定非要睡前讲,白天讲也是一样的。” “......”沈煦川不乐意地哼哼,“我就喜欢晚上讲,躺进被窝讲..” 许青沉佯装听不见,指了指卧室的门,“你去睡觉,看着点九斤,我去画室。” “老许..” 沈煦川试图挽留男人的脚步,那优雅的猫一般撒娇式的挽留,故意使用忽高忽低的声调。 已经走出两米远的许青沉果然停了下来,回眸看着他。 这时候的沈煦川看上去不太一样,他的全身,仿佛涂上一层较之化蝶的蛹壳般油彩的那种透明,光润的皮肤引人假想。 “咱俩接下来..”沈煦川脸上露出新娘子般含羞的喜色,两手搓着膝盖,“是我追你呢,还是你追我呢,要不干脆直接确定关系怎么样?” 第93章 许青沉走回来,居高临下地在他头顶敲了一下,恶意满满道:“你想多了,我看不上你。” 沈煦川的眼睛瞪圆,变得乌黑:“好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谁怕谁啊,好几年没开荤,我不信你没想法,看谁先憋不住,真当我是舔狗了。” “不,你是甜猫。“ 很明显沈煦川没有注意到这个谐音梗,还在愤愤不平,眼珠一转,又有了新想法:“要不这样,咱俩先当炮...” “快去睡觉,”许青沉不容许他把话说完,“一天天就想着玩游戏,小色鬼。” 沈煦川笑得信心十足:“我不信你不想。” 许青沉转过身,打算不搭理他。 想不到他趁着男人转身之际,忽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真的像只大型猫一样跳起来趴在许青沉的背部,两只胳膊训练有素地搂住男人的脖子,嘴里发出或高或低的惊叹声:“我上次就这样搂着你,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当时鼓起来...哎哎疼疼疼!” 沈煦川发出一串杀猪般的叫声。 “疼啊..老许,”沈煦川从小色鬼变成了委屈蛋,“王八蛋,你拧我的胳膊,下死手啊,我胳臂有职业伤。” 许青沉的心里咯噔一下,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他不以为意地冷哼,手里的力道稍微放松,不给沈煦川反应的时间,拖着对方的胳膊往上抬,就这样把人半抗半背地送进卧室。 开门,然后是“啪嗒”一声,宛若一袋沙子摔在床上。 许青沉就这样把人扔在床上,看一眼摇篮里依旧熟睡的女儿,压低了声音:“孩子是你吓坏的,你负责哄好。” 沈煦川从床上坐起身,急道:“你去哪里?” 许青沉直接把卧室的门关上走人了。 沈煦川用两只手扒着眼睑扮鬼脸,定下目标:“早晚睡服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1 22:26:25~2023-09-12 22:5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漾徉瑭 19瓶;二十、佩德罗 5瓶;迟来 2瓶;饭团零食乱步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怀孕的时候” 阳光穿透云层, 形成一道雾气缭绕的奇美景象。 画室里。 小九斤趴在榻榻米上,胳膊肘支起用两手托面颊,柔软的头发长到脖子, 小脚丫会调皮地翘起来, 小圆脸稍稍向上仰, 总是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盯着天空的云朵,偶尔发出一点稚嫩的童音。 许青沉陪在她身边,观察她的神色。 这几天小九斤变得话少,夜里总是呜呜呜的小声哭,若是大人不及时发现,她的哭声会从呜呜变成哇哇哇,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现象。 除此之外, 她的口头禅不再是奔奔,也不怎么叫爸爸, 经常坐在玩具堆里,拿着玩偶熊自言自语。 许青沉觉得女儿还没有从观看打架的阴影中走出来, 他除了默默陪伴, 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这么小的孩子又不能去看心理医生,思来想去, 他打电话求助海丝特。 海丝特建议他带孩子出去溜达, 逛逛儿童游乐园之类的地方, 让小九斤有机会和其他的小朋友接触。 许青沉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当既便付诸行动。 他先带女儿去超市, 买了一些玩具和罐头, 中午一起吃的中餐, 下午搭车去游乐园。 九斤玩的很开心, 在一堆同龄的孩子中她犹如水中的小鱼,快活地游来游去,喜欢笑,喜欢玩,喜欢交朋友,可就是不嚷嚷着找奔奔。 傍晚父女俩才回到家。 奔奔来了。 他坐在客厅中央的懒人沙发上,盘起双腿,正在看九斤的动画片。 “小九斤!玩的开心吗?”奔奔向往常那样热情地打招呼,然后张开手臂,示意小九斤跑过去拥抱他。 九斤眨了眨眼睛,身体紧挨着许青沉的大腿,小手悄悄抓住爸爸的裤子,扬起小脸,红嘟嘟的嘴唇微抿,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 许青沉弯下腰,摸摸女儿的小脸,“去吧,奔奔在叫你。” “来啊,小九斤。”沈煦川一脸期待。 小九斤含蓄一笑,踩着小布鞋慢悠悠地朝沈煦川的方向走去。 等她走近一点,沈煦川就迫不及待地从沙发上下来,两只手架起孩子的胳膊,熟练地抱起孩子。 九斤不吵不闹,安静地趴在他怀里,他能感受到孩子呼出的气息扑在他的下颌,只要他稍微转头就能与孩子的肌肤相贴。 “哎..小九斤,还怕我呢?”沈煦川无奈地叹口气,在孩子的脸上亲一口,便把孩子放在沙发上。 小九斤立马抱住自己的小玩具,圆滚滚的身子在沙发上滚两圈,滚到沙发边缘,慢腾腾地坐起来,两条小腿弯成魔术气球的样子,学着大人的模样笨拙而缓慢地脱鞋。 许青沉走过来帮她脱鞋,还有小袜子,两三下就搞定。 小九斤就这么赤脚走在地板,抱着娃娃跑到餐桌那边,小嘴嘟囔着“佳佳..佳佳..” 沈煦川问佳佳是什么意思。 许青沉说:“孩子今天认识的新朋友。” “完啦!”沈煦川一脸世界末日的丧气样,“以后她不再找奔奔了,她会找佳佳或者是乐乐,也有可能是别的名字,我该怎么办啊。” 第94章 “你自己造成的后果,自己想办法,我帮不了你。”许青沉昂扬的表情里带着几分怜悯,一边说一遍打量他。 沈煦川的穿着打扮总是时髦的令人意外,故意选择女儿喜欢的颜色,一件高领的宽松式苏梅粉色毛衣,下身是浅色牛仔裤,柔和色调的衣服包裹住他的身体,有一种写意式的帅气。 他显得如此阳光、温馨、友善,可九斤依然惧怕他。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沈煦川撂下这句话,像阵风似的冲出门外。 许青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无语地摇摇头。 等人走了,小家伙抱着玩具,歪头说:“奔奔,佳佳,奔奔,我想要佳佳。” 许青沉温和地哄着女儿:“不要害怕奔奔,他永远是最爱你的。至于佳佳,有机会再去找她玩。” “唔..”小九斤似懂非懂,用整只小肉手圈住爸爸的大拇指,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小武哥,爸爸!我要小武哥..” 许青沉的婴语已及格,知道她是想找乌龟。 “好,先喝奶,上厕所,然后爸爸带你去画室找长生。” -- 第二天上午,沈煦川风风火火地来了。 他满脸喜悦,告诉许青沉一个好消息,已经找到了方法修复他和小九斤的感情。 “老许,我需要你的配合!”他激动地说,“拜托,你不想帮也得帮。” 就这样,他俩特意换了身黑色的衣服,将孩子抱到榻榻米上,两人面对面站好。 沈煦川对小九斤说:“宝贝,你看好了,不要害怕,爸爸们在玩游戏。” 说完,他转脸看着许青沉,呼出口气:“来吧。” 许青沉皱眉:“你真的要这样做?” “没关系,”沈煦川有点着急,“我们表演给她看。” 接下来的几分钟,两个成年男人一边假笑一边互殴,当然不是动真格,他捏了一下他的脸蛋,他揪了一下他的头发,做完一个动作,两人便互相作揖,好像武林人士。 “小九斤,看到了吗?我和爸爸在玩游戏!” 沈煦川改为搂住许青沉的脖子,继续为九斤展示他的游戏规则。 “那天我跟叔叔也在玩游戏,声音大了点,吓到宝贝了,”他不仅搂脖子,还跟许青沉贴脸,但眼睛始终注视着九斤,“看!我和爸爸的感情多好,我们不是在打架哦,我们是在玩游戏,大人玩的游戏,小孩子不能玩,不过奔奔可以表演给你看。” 小九斤懵懂的眼神在他俩的脸上来回游移,可能是他们的姿势比较搞笑,九斤真的笑出来了。 看见女儿露出熟悉的笑容,沈煦川激动的差点哭出来,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趁乱在许青沉的脖子上嘬一口,唔嘛唔嘛的好像九斤在喝奶,立刻把那块皮肤嘬红了,从淡红到深红。 小九斤惊讶地看着他们,觉得非常有趣。 许青沉脸一黑,赶紧把人从自己身上摘掉,为了惩罚沈煦川借机揩油,他攥住对方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身前,手伸进那黑色的毛衣里,开始为对方抓痒痒。 沈煦川全身都敏感,被他这么一碰,整个人跳起来,可惜没蹦出去多远又被许青沉抓回来,小腹和腋下以及脸蛋被许青沉挠了又挠,捏了又捏,就算全身红成了煮熟的虾米许青沉也没有放手。 “哎呦许青沉..哈哈哈..我是真的怕痒,别碰那里啊..” “叫的太色了,再惩罚你五分钟。” “什么啊..混蛋哈哈哈到底是谁色啊。” “当然是你。” “别别别!,我错了许画家,毛衣都给我扯开线了!” 沈煦川挣脱牵制,绕着客厅满屋子跑。 许青沉像猎人盯上了自己的猎物那样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越是这样,沈煦川越害怕。 他们从最开始的表演,慢慢变为假戏真做。 小九斤渐渐明白了游戏规则,大人之间的游戏原来是这样玩的,真神奇,真有趣,她也想加入其中。 原来奔奔和另外一个叔叔是在玩过家家,就像她和新朋友一样。 聪明的小九斤隐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再看向奔奔时,已经找回了当初亲密的感觉,奔奔不会伤害她的。 于是她从榻榻米爬下来,跟在爸爸身边一起追逐奔奔。 奔奔看孩子在追他,立刻放慢脚步,假装摔倒。 小九斤扑在他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叫道:“我抓到你啦!” 沈煦川抱住九斤猛亲两口,眼角不知不觉地湿润了,“宝贝最聪明了,爸爸对不起你,你是我的明珠,我永远爱你,不要讨厌奔奔,更不要害怕奔奔。” “奔奔!奔奔!”小九斤学着许青沉的模样在他身上抓痒痒。 他不躲,只是紧紧抱住孩子。 -- 晚上沈煦川没有离开,吃晚饭他和小九斤便窝在卧室里不出来。 许青沉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独自一人来到画室。 暮色已经包裹了他的身躯,他靠坐在窗下,夜气清冷地流进来。 他和海丝特通了电话,对方告诉他明晚要外出。 从海丝特的口中得知,几个侄子从伦敦远道而来,据说是来c是拓展业务,具体情况不清楚,许青沉也没兴趣知道。 按照家族辈分,他属于长辈,即便侄子们与他的年龄相差不多,可都要尊称他为叔父。 第95章 海丝特邀请他参加这次的聚会,还希望他带上小九斤。 他思索一番没同意,相较之下,现在的沈煦川更需要小九斤。 订好饭局时间,通话草草结束。 恰在此时,沈煦川迈着猫步走进画室。 许青沉开始没注意到有人来,还在查看海丝特发来的家谱,他正在记人名,后来发现有影子挡住视线,就知道淘气鬼想吓唬他。 他先发制人,猛地一转头,说句:“干什么。” 沈煦川被吓的一愣,随即笑开:“来看看你啊。” “九斤呢?” “睡着了。” 许青沉淡淡地“哦”了一声,垂下目光,继续记人名。 不甘被冷落的沈煦川故意挨着他坐下,身体有意朝他这边倾斜,见他没反应,便大着胆子靠在他身上。 沈煦川的脑袋跟保龄球似的在男人肩膀上无聊的来回移动。 许青沉在心里叹口气,只好先放下一长串的人名。 “你有事吗?”他斜睨沈煦川,眸中的溺爱转瞬即逝。 沈煦川两只手犹如小狗爪扒着他的胳膊,脸上堆砌着过度热情的微笑:“老许,你忘啦,我要给你讲睡前故事。” 许青沉慵懒地挑眉:“先说标题,看我感不感兴趣。” “就是我刚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有了小九斤,你想不想听?”沈煦川歪着脑袋,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不符合他的年纪,他在不自知的卖萌。 许青沉在听到“怀孕”这俩字时眼眸微亮,身子朝他这边转过来点,看着他的眼睛说:“怎么发现的?” 沈煦川的长睫毛忽闪两下,开始陷入回忆。 他离开许青沉后,直接跟barry去的芝加哥,在那边准备国际赛事,联合队友足足训练了三个多月。 某一天早上,他忽然困得睁不开眼,身体是前所未有的疲乏,差点以为自己生病了,毕竟他很少赖床。 接连很长时间他都觉得身体失力,然而过了一个月,他突然恢复精气神,并且食欲大增,每天除了训练和想念许青沉之外就是吃吃吃,不停的吃,终于把小肚子吃鼓起来。 结合近期的身体反应,他觉得不对劲,开始查找有关何斯体质受孕的资料。 越看越害怕,害怕中含着激动和刺激。他捧住小肚子,躲在自己的卧室,冲灯喊叫:“许青沉!你这个混蛋!害得我中招了!” 这个负担来的突然,带着挑战的色彩,还夹杂了一丝玄妙的诗意。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第二天他就收拾行李离开了芝加哥,辗转一天,他回到s市,找到父亲的好友,疼爱他的叔叔,希望能找到专业的医生做检查。 在叔叔的安排下,当天就拿到孕检报告。 医生说:“恭喜你啊小奔奔,你出生还是我做的手术,眨眼间你都长这么大了,也要做爸爸。” 沈煦川的脸白一阵红一阵,心情极为复杂。 他想杀回c市找许青沉算账,但很快又放弃这个想法。 算什么帐,有好几次都是他不让许青沉做安全措施,中招也是他自找的,何况现在回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青沉。 不过他没忍住打通了许青沉家里的座机,接起来没有说话,对面也没有声音。他特别想说:老许,我有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这些只是幻想,最后还是无声地挂断电话。 他感到无助,极力控制回去找人的欲望,脑海中想起除了许青沉之外第二个能让他有安全感的人。 那就是他的老爸。 他立即启程前往瑞士,去找他的两位父亲。 回忆到这里,沈煦川露出孩童般幸福的微笑,由此可见,他是在爱的包围下长大。 许青沉选在这个时候打岔:“然后呢?你是真心想要这个孩子,还是迫不得已必须生下来。” 沈煦川缓慢地眨动大眼睛,视线忽然落在许青沉的锁骨处,那里有他嘬过的痕迹,他心猿意马地说:“我要是说不想要,你会生气吗?” “你觉得呢?”许青沉不答反问。 沈煦川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应该不会。” “当然不会,我只是想知道答案。”许青沉捏住他的脸颊,惩罚似的上下移动,很快捏红了。 沈煦川捂着脸往后躲,“你干嘛总捏我的脸。” 许青沉说:“我喜欢。” 他很少说‘喜欢’这两个字,这让沈煦川心花怒放,故意把脸凑近让他捏。 “老许,跟你说实话,我以前没想过要孩子,当初找到我老爸,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找专业可靠的医生给我做手术,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像我这种情况,就算四个月也能把孩子拿掉。” “既然如此,小九斤为什么会出现呢?” 沈煦川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掩饰性地挠挠脸,那样子好像在招认一件见不得人的事: “我临时后悔了,没错!我当时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穿上手术衣躺在移动床上,在吸入麻药之前我瞬间就舍不得,我想到孩子已经四个月,再有三个月就可以跟我见面,何斯体质生产会提前,我早就算好时间,那个数字在我脑子里转啊转,然后我想到你,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小孩,但是我想这是你的孩子,我和你的孩子,我想了好多,忽然从床上蹦起来,吓到医生不说,还被我老爸痛批了一顿,他骂我反复无常一点也不爷们儿。” 第96章 “活该。”许青沉送他俩字,紧接着又补充,“你爸爸说的没错。” 沈煦川回敬:“你不是人。” “对,我是外星人,你和外星人睡过。” “.......” 沈煦川摆出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两条胳膊往上一甩,露出极其烦躁的表情:“我不说了!今天到此为止。” -- 一夜好梦。 小九斤睡得香,沈煦川睡得美滋滋,许青沉也还不错。 清晨,沈煦川带着九斤去公园晨跑,回来时许青沉已经起床。 三人吃了早餐,早晨的时光就这样慢慢过去。 许青沉让沈煦川把孩子抱走,跟他说晚上有聚会,不知道几点能回来,九斤交给他来照顾。 沈煦川乐不得多跟女儿相处,哼哈地答应着。 他见许青沉在准备赴宴的衣服,便好奇地问一嘴:“跟谁约啊?” “我的侄子们。”许青沉拿出一套非常居家的套装,摸了摸料子,觉得很舒服,决定就穿这一件。 沈煦川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主意:“你结束以后,我去接你啊。” 许青沉奇怪地看着他:“你接我做什么,海丝特会送我回来。” 沈煦川垂下眼睑,掩盖住眸子里的诡计多端,装无辜的语气说:“我就是想去接你,行不行,一句话。” 许青沉猜测他是想在侄子们面前宣示家庭地位,好让别人叫他一声婶母。 听上去还不错。 “好,”许青沉因为这个称呼妥协了,“我不带手机,如果你想去接我,联系海丝特。” “没问题!” 沈煦川打个胜利的响指,带笑的面孔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喜色。 他回身抱起娃,乐颠颠地从许青沉的视野里消失了。 他在地下车库给barry打电话,过分热情地说出心里的计划:“你上次说的那个壮/阳汤,现在就让你姨妈给我熬,就是你姨夫喝完之后猛如虎的汤,我晚上去取,多给我留几桶,劲越大越好!” “许画家需要这种东西吗?” “平时不需要,特殊情况必须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2 22:51:03~2023-09-13 22:2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时 5瓶;迟来、白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他被抱进浴室间” 周六的夜晚, 适合聚会也适合喝酒的夜晚。 这晚是许青沉和众多的侄子的聚会。 从激动到惆怅,沈煦川等到大半夜,终于把人给盼出来。 海丝特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 在电话里悄悄告诉他:“劳伦斯喝了不少酒, 不过你放心, 醉酒的他从不耍酒疯。” 他装作无所谓的口吻道:“哦,没关系,我可以照顾他。” 海丝特道:“辛苦了。” 他掩嘴而笑,等的就是喝醉的许青沉,若是不醉,他才辛苦呢。 通话结束后不到五分钟, 有一行个头极高外形显眼的男人们走出餐厅, 陆陆续续豪迈地下台阶。 十几个男人中有一个女人,是海丝特, 她穿着黑色裹身旗袍走在最前面,她的手一直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 那男人模样俊美, 有一头显眼的白发和一双灰绿色的眼睛, 穿着舒服的亚麻套装与这群西装革履的人格格不入,却是里面最与众不同的存在。 沈煦川将车停在餐厅正门, 解开安全带下车, 迈着轻巧又灵气的步伐直奔这群人的方向而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 许青沉一眼就看见了他, 下意识停下脚步, 连带身边的海丝特, 身后的侄子们也一个接一个地驻足。 一时间, 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于小跑过来的青年, 眼神各异,有惊叹也有森*晚*整*理好奇。 海丝特挽着许青沉朝前迎几步,把人带到沈煦川面前,像完成任务一样松开了许青沉的胳膊。 忽然有灯光照过来,像篝火跃动的红焰,毫不留情地照亮了许青沉的脸,映出鲜明的轮廓。 许青沉站得笔直,就像往常那样,神情有些悠然,嘴角噙着不多见的浅笑,他这副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ok,我把人交给你了。”海丝特冲沈煦川挤了挤眼睛。 沈煦川会意一笑:“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劳伦斯的酒量很好,”海丝特边说边转头看着旁边的男人,“今天喝的确实有点多,上次见他喝醉还是十年前。” 这时候,沉默寡言的许青沉懒洋洋开口了:“我今天很高兴。” 他的语气散懒而清晰,眼神温和友善,夹杂着不明显的朦胧醉意。 若不是沈煦川了解平时的许青沉,肯定会误以为他根本没有饮酒,他看上去太清醒了,言行举止又是那么的优雅。 不过从他说话的神态,看人的眼神,沈煦川断定他确实喝醉了。 沈煦川在心里一阵窃喜,朝着男人伸出一只手,试探性地说:“老许,跟不跟我回家。” 如果没喝醉,一定会毒舌攻击。 许青沉确实醉了,整个人处于一种外人察觉不到的兴奋的状态,周围的景色和人物全部虚化,他的眼里只剩下冲他摊开掌心的青年。 他不发一言,嘴边笑容加深,然后把手伸了出去,充满信任地放在了沈煦川的掌心上。 第97章 沈煦川如获珍宝,抓住他的手就不打算松开。 怎么办!喝醉的许仙儿又乖又性感。 “那我们走吧!”沈煦川从握手改为抱住胳膊,他本想跟许青沉的侄子们聊两句,现在一点心思没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许青沉一个人身上,他拉着人往自己的吉普车方向走,不忘跟海丝特道别:“不用担心,我车里有解酒汤。” 海丝特和侄子们站成一排,像对待大领导那样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沈煦川半拖半搂地扶着许青沉下石阶,心里着急办事,脚步也跟着急。 许青沉表面看着优雅,其实脑子有点迷糊,下石阶时踉跄着差点摔倒,便不大乐意地说:“慢点走,我头晕。” “嗯嗯!听你的。”沈煦川用溺宠的语气回应,暗戳戳打量男人的醉态,“老许,你总算落在我手里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那帮侄子也真是厉害,竟然把你灌成这样,我看有几个面孔特年轻,不过看你的眼神有点拘谨,你是那种严厉的长辈吗?” “什么严厉..”许青沉保持那种懒散的语调,“他们都不行。” “是是是!你最行!”沈煦川捂嘴偷偷地笑。 两人走到吉普车跟前,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沈煦川扶着许青沉上车,顺便帮他系好安全带。 上车后,许青沉头往后靠,眼皮沉重地闭合在一起。 “哎哎..不能睡!”沈煦川在他肩膀处拍了两下,“还有醒酒汤没喝呢。” 许青沉微掀眼皮,冲人笑了一下:“没睡,我在想事情。” 沈煦川赶忙绕过车头,从另一侧上车。 来不及干别的,沈煦川先把一个大号保温杯递到许青沉面前,拧开盖子,一股温热的浓浓的肉汤味扑面而来。 许青沉皱了下眉:“这是什么?” 沈煦川把保温杯帖在他的嘴唇上,催促道:“醒酒汤,快喝,喝完就不难受了。” 许青沉正好有点渴,没想那么多,两手捧着保温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小半瓶,他的样子像极了喝奶的九斤。 “全部喝掉,不要浪费。”沈煦川用手拖住保温杯的底部,轻轻地往上抬。 只要许青沉的喉咙滚动一下,沈煦川的眼睛就亮一分。 就这样,在沈煦川的监督下,许青沉稀里糊涂地把一大瓶‘醒酒汤’灌进肚子里。 喝酒是他自愿的,心情好,侄子们没人敢灌他酒。喝汤是半强迫的,心情依然好,但沈煦川可不怕他。 他喝得越来劲,沈煦川就看得越起劲。 沈煦川一边启动引擎一边坏笑:“今晚你逃不出我的魔爪了!” 许青沉困惑地捏捏眉心,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回家的路上,沈煦川害怕许青沉睡着,嘴里一直没闲着,竟然开始谈论起艺术品,从石膏雕像到非洲面具,再到古典音乐。 他算是投其所好,许青沉挺有兴趣,笑盈盈地听着。 半个小时后—— 沈煦川拖着许青沉上楼,过程中不断询问许青沉的感觉。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热?想不想脱衣服?” 许青沉对此没有做出口头上的回应,不过很应景地松了松衣领,脸也比刚见面时红润几分。 沈煦川再接再厉地提醒:“那里呢?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小疯子一边问一边观察,不知道何为矜持。 奈何许青沉的衣裤过于宽松,暂时没办法让沈煦川窥探出点什么。 两人回到家门口,熟悉的环境并没有让他们的理智回归。 许青沉醉意朦胧,沈煦川则是越来越疯狂。 深知男人酒醉,沈煦川说话毫不避讳:“老许,你自己抓两下,难不成时间长不用变馊了?” 什么馊了? 许青沉十分纳闷,还伸脖子嗅了嗅。 他这模样真少见,沈煦川看得心神荡漾,郁积的感情终于迸发,捧住他的脸颊闪电般重重地亲一口,湿漉漉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没错,沈煦川在亲他。 意识到这点,许青沉的眼神瞬变,把儒雅风度丢掉,变得一脸酒痞神气,他倏地按住沈煦川的后脑,将对方的身体抵在墙壁,以强硬的姿态攻入沈煦川柔软的口腔。 “唔..等等..”反倒是沈煦川不愿意了,两只手换着来推他的肩膀。 “乱动什么,乖一点。”许青沉不大高兴,捏住沈煦川的下巴开始舔咬那粉嫩的唇瓣,又试着更深入的探索。 “呃..进屋..”沈煦川勉强从嘴里泄露出几个字,嘴上这样说,双手却不由自主地环住许青沉的肩膀。 无数个夜晚,他都幻想过这样的场面,许青沉拥他在怀里,亲吻他的嘴唇和脸颊,给予他独特的快乐。 他对他是如此的迷恋,就像焦热的土地渴望甘露,没有空气的真空渴望有风。 时间一点点流逝,画面一转,两人已经进了屋。 沈煦川搂着许青沉的脖子,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有感觉吗?” “你指的哪里?”许青沉的嗓子有点沙哑。 沈煦川听得脊骨一苏,甘愿死在他的怀里。 “就是那里啊..” “哦,”许青沉的语气不咸不淡,看着很像酒醒之后,“有感觉,想上厕所。” “我陪你。” 话落,两人跟连体婴似的往洗手间挪动。 第98章 进入洗手间,门一关。 里面传出嘁嘁喳喳的声音,灯光忽亮,人影蹿动,一会儿传出沈煦川的低笑,一会儿是许青沉在打哈欠。 出来时,许青沉的上衣不翼而飞,赤膊现身,脸颊和头发都湿了。 沈煦川像只欢快的小狐狸,从后面抱住男人,脸颊贴在他的后颈。 “许青沉,我给你抱。” “抱什么?” “明知故问!抱我进卧室。” 许青沉转过身来,两只大手裹住沈煦川的脸,凑近问:“你没长腿吗?” “混蛋!”沈煦川面颊似火,呼吸开始急促,张嘴就想咬人。 许青沉没让他得逞,反而把他的脸揉变形。 “九斤呢?”许青沉在咬住沈煦川鼻子时,问了一个想半天才想起来的问题。 沈煦川的脸在他手中挣扎,语气含糊:“唔..有人帮忙照顾,明天回来。” 许青沉表示了解地点点头。 趁他分神之际,沈煦川掰开他的手,释放了酥麻的脸蛋。 “嘿嘿,今晚就咱俩。” 沈煦川说完一溜烟跑到卧室门口,推开门,半个身子探进去。 他把灯光调成暖黄色,快速掀开床上的被子,然后折返回门口,趴在门框上往外看。 许青沉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微微侧目与他对视。 “来啊,”沈煦川急不可耐道,“你是不是不行啊。” 许青沉忽然哼笑一声,抬起脚往这边走,边走边恶狠狠地说:“小疯子,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沈煦川笑道:“醒酒汤。” 来者气势汹汹,足有雷霆万钧的气势。 下一秒,沈煦川的两脚离地,身体腾空,就这么被许青沉利落地扛起来。 他小声惊呼,随后得逞地笑,两条腿嘚瑟着上下晃动,兴奋地叫嚣:“我说什么来着!你肯定憋不住!” 卧室的门被许青沉用脚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进去没多久,里面的光景渐变。 沈煦川的五颗脚趾不安分地张开了,像五片玫瑰花瓣迎风绽放,性感夺目,身上有隐隐的栀子花香味。 许青沉亲吻了他的脚背。 后来他被抱进浴室间,再后来,他那光滑健康的皮肤上积蓄着极细的水晶微粒,珍珠般闪耀着光辉,看起来美异无比。 他的声音荡漾着一种不期而至又难以抑制的甘甜,许青沉很喜欢倾听,于是用手机录了一段。 一夜无眠。 不!是大半夜无眠。 沈煦川冲灯打个响指,宣布‘游戏’暂时告一段落。 许青沉是凌晨四点半入睡,这样算来确实是大半夜。 本来沈煦川也要睡觉的,可他不想睡,强忍住睡意睁圆双眼。 黎明前的黑暗时分,天空漆黑一片。 沈煦川渐次适应黑暗的眼睛环顾周围,观察着卧室里的一切,不知道哪点让他感到幸福,他心满意足地躺回许青沉的怀里,美滋滋拉起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 他的脸颊贴在许青沉的胸膛,稍稍抬起下巴,目光就能罩住许青沉的睡颜。 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也非常知足。 沈煦川不再眷恋睡觉,一点点恢复了精神,身体的倦怠令他回味无穷,他喜欢这样,只要是许青沉,再累再难受他也愿意。 许青沉是甘甜的泉水,而他就是口渴难耐的赶路人。 怎么办!他变成痴汉了! 沈煦川在心里取笑自己,脸上却是餍足的神情。 天色发白,早晨来了。 沈煦川一直等到现在,激动的不敢闭眼,就为了见证许青沉睁开双眼的那一刻。 奋战好几个小时,又等待好几个小时,沈煦川心理是活跃的,身体却有点扛不住,他哈气连天,感觉一闭眼睛就会梦周公。 为了不让自己的等待白费,他从被窝里悄悄爬出来,光着脚丫走出卧室,决定冲两杯咖啡提提神。 这个过程不需要太久,两三分钟他就回来了。 他端着咖啡站在门口,脸贴近门板,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或许人已经醒来,正在焦急地寻找他。 也有可能还在睡梦中,等待王子来吻醒。 一大堆浪漫的童话故事从沈煦川脑中闪过,兀自傻笑片刻,他迫不及待地拧动门把手。 出乎意料,床上的男人不见了,只留一床凌乱的被褥。 沈煦川一转头,看见浴室门半阖着,里面传出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许青沉已经醒了,正在洗澡。 得知这个消息,沈煦川有些失落地叹口气,眼巴巴等到天亮,却完美错过许青沉苏醒的美好时刻。 他把咖啡放在门边的五斗柜上,刚迈出一步,身体立即传来不适,这种感觉令他的眼睛焕发光彩,他转念了思想,很快将那小小的遗憾抛诸脑后。 不管怎么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成事实,这就足够了。 沈煦川重露笑颜,像只快乐的小蜜蜂飞到床上,哼着歌,开始铺床。他浑身上下仿佛都抹了蜂蜜,散发着甜蜜又幸福的味道,他觉得自己像新婚的小媳妇,正在给丈夫铺床,孩子般陶醉于胜利的喜悦之中。 这样的场景让他联想到自己的两位父亲,他老爸是一个生性潇洒之人,是他的偶像,至于另一位爸爸,他叫对方阮爸爸,那是生育他的男人。 第99章 阮爸爸的性格与他的老爸截然不同。在外是杀伐决断且有底线的生意人,没人敢忤逆,但回到家里就特别温柔,尤其是面对自己的爱人,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印象中,阮爸爸每天早上都会为爱人刮胡子,准备衣服,系领带,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举动。 沈煦川以前认为这很多余,根本没必要,他老爸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可他现在为许青沉铺床,等待男人沐浴出来,终于体会到了阮爸爸的心情,这样做一点也不麻烦,为自己心爱的人做事是非常幸福的。 他喜欢这样,不觉得掉身价。 甚至想每天为许青沉铺床,也能像阮爸爸那样给喜欢的人刮胡子。 同样,他也希望许青沉以后能像昨晚那样帮他洗澡穿衣,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轻微的“吱呀”一声,打断了沈煦川快乐的回忆。 他刚好把新床笠铺好,一转头,看见了身披浴袍的许青沉。 对方从浴室里走出来,拿着毛巾擦头发,看着他的眼神现出了天真的惊讶。 男人随意的一个举动都在撩拨沈煦川的心弦。 他放下手里的被子,站直身体面向男人,昨晚的画面一幅幅从眼前掠过,让他一阵心悸。 这样互视几秒,沈煦川这个大心脏选手竟然害羞了。 他笑了笑,眼睛里的光比太阳还耀眼,“许青沉,你醒了,哦就是...”之前想好的词竟然忘了。 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许青沉这边开口了,上来就丢一颗雷:“你什么时候来的?” ??? 一排问号从沈煦川的头顶飞过,他万万没想到的开场白,有些发懵:“不是,你啥意思?” 许青沉在打量他,将他从头看到脚,不解地皱起眉头:“你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我的。” “废话!” 沈煦川的脸挂不住了,绕过床铺走近许青沉。 他微抬起下颌,死死盯住男人的眼睛,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他刻意强调道:“还是你帮我穿的,往我身上套的时候说别着凉,怎么样!干嘛说变脸就变脸。” 许青沉若有所思地朝窗外看一眼,好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事。 这副模样让沈煦川有点慌,难不成喝汤喝到断片了?还是说barry那个家伙往汤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毕竟昨晚的许青沉热情的有点不正常。 来不及去找barry质问清楚,也等不及许青沉的回答,沈煦川急切地问出心中疑惑:“拜托! 你不会忘了吧!” 许青沉的视线重新落在他的脸上,盯住看几秒,清凉的嗓音响起:“是,我忘了。” “......” 沈煦川咬紧牙关,握紧双拳,感觉自己要吐血了。 许青沉接着说:“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装,接着装!” 沈煦川指着男人的鼻子,然后气呼呼地往床尾一坐,这一坐让他差点叫出声来,还好及时忍住。 “我没有装,确实没什么印象。” 许青沉的态度十分从容,看见五斗柜上的咖啡,拿起来便喝一口。 喝完之后还对沈煦川说了一声谢谢。 沈煦川又气又无语,目光跟随许青沉的脸在移动,很想从中窥探出点谎言。 可是直觉告诉他,许青沉没有说谎,似乎真的不记得,何况以许青沉的性子,根本不会在这种事上耍无赖。 沈煦川捂住自己的脸,咬着后槽牙说:“我、不、信!”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3 22:29:09~2023-09-14 22:2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ane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打烊、杼qi 3瓶;迟来 2瓶;饭团零食乱步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除了我,谁还稀罕你的萝卜” “barry!你跟我说实话, 那锅汤里你是不是加东西了?” 沈煦川趁着许青沉去画室的空档,刚忙打电话向barry求证。 “是啊,”barry极其爽快地承认了, “一点助兴的, 放心, 不是违禁药,吃了壮如虎,好东西才跟你分享。” 沈煦川瞬间感觉头大,一只手烦躁地揪住头发:“你疯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想跟你说来着,你没给我机会啊。” “算了!我见面再跟你算账,你先告诉我, 那东西会让人失忆吗?” “你开什么玩笑, ”barry无语,“又不是毒药, 你放心,对身体没有危害。” “可是他不记得了呀。” “谁不记得?” “许青沉啊..” “会不会是喝醉的原因?你不是说他喝了很多酒吗?” “哎..我也不知道。” 沈煦川感到一阵挫败, 越来越觉得跟那锅汤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 岂不是弄巧成拙。 还不如顺其自然... 现在好了,他落得浑身酸痛的下场, 罪魁祸首却摆出无事发生的态度。 -- 沈煦川心情极坏, 直到晚上都没说话。 九斤马上要被barry送回来, 趁孩子还没到家, 沈煦川决定去找许青沉摊牌。 不管是真忘记还是假失忆, 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沈煦川怀抱着孤注一掷的气势, 迈大步走到许青沉面前。 第100章 小时工阿姨刚刚下班, 走之前准备了丰富的晚餐, 许青沉正坐在餐椅上,慢条斯理且没心没肺地享用此等美食。 在男人把烤鲅鱼送进嘴里之时,沈煦川找准机会,一巴掌拍在餐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导致实木桌上的器皿跟着一颤。 许青沉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若无其事地抬眼看看他:“你也饿了?” “废话,我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昨晚还劳累一夜。”最后面的这句话明显是沈煦川临时起意加上去的。 许青沉像对待客人那样,做出邀请的手势:“坐下来一起吃。” 重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在沈煦川心头炸开,他的火气被这种无奈的感觉减去一大半,不情不愿地拉开餐椅坐在男人对面。 刚一坐下来,他又有了新思路:“喂,我屁/股疼。” 他以擦边的方式提醒男人昨晚的所作所为。 许青沉先是看一眼他的脸,然后轻瞥一眼桌子底下,秉持心境坦率的想法直截了当道:“去看医生。” “......”沈煦川开始磨牙,撸起袖子准备干架一样,瞬间拔高声调:“姓许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许青沉一边吃东西一边摇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今天一整天你都很奇怪。” “什么听不懂!”沈煦川气得脸通红,用手开始扇风,“昨天..昨天晚上啊。” “昨天晚上怎么了?”许青沉对沈煦川面颊上飞起的潮红很不理解。 “十二点半到凌晨四点半,你在做什么!” 许青沉认真地思考一番,脑海中的记忆有些模糊,凭着经验说:“那段时间我应该在熟睡。” “睡你玛!”沈煦川又一次拍响桌子。 这次许青沉有了反应,撂下手中的餐具,脸色微变,分辨不出喜怒的眸子以沉静的状态盯住眼前的人。 沈煦川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说脏话,更不能连累许青沉已经去世的母亲。 可他又感觉很委屈,满心欢喜地等人醒来,想好告白拥抱确定关系一条龙的服务,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他鼻尖开始泛酸,把头低下了,身体在隐隐作痛,心灵也在饱受摧残,世界上还有比他更惨的人吗。 许青沉屈起中指,落在餐桌敲两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沈煦川抬起晶莹剔透的眼睛。 许青沉道:“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说出来,不要拐弯抹角,也不要说脏话。” “好!”沈煦川重振旗鼓,决定把话说的更直白一些,“拔萝卜游戏,记不记得!你拔了三次。” 许青沉看上去很惊讶:“跟谁?” “废话,当然是跟我,”沈煦川恨不得执起眼前盛菜的盘子往男人脸上招呼,“除了我,谁还稀罕你的萝卜。” 许青沉眼眸微眯,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眼睛在上下打量他,停顿两三秒,才挑眉道:“证据呢?” “你没感觉吗?” “什么感觉。” “就是...累不累,毕竟你干的是体力活。” “还好,我不觉得有多疲倦,这不能算证据。” “玛德!要证据是吧...呵呵,很好!” 沈煦川直接被气笑了,拿出随身携带的怀表往桌上一放,像一位专业律师那样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最开始是四十分钟,第二次时间最长,将近两个小时,最后一次是...让我想想,哦对!最后一次是一小时十分钟!” 许青沉听得频频点头,语气还是那般稀疏平常:“说实话,听上去有点离谱。” 沈煦川瞪大眼睛:“大哥,你对你的能力一无所知。” “那也不至于两个小时。” “那是因为我给你喝的那个汤...”沈煦川一惊,脸上乍然变色,一不留神把秘密说出来了!他暗自吐舌头,机智地给自己打个圆场,“我的意思是,你昨天喝酒了,很兴奋,昨晚的你和现在的你简直不是一个人,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说实话,我更喜欢昨晚的你...” “这只是你的一家之言。”许青沉坚持己见,“再者说,喝酒之后想保持那样的状态也不容易。” “我真是头一次遇到你这种怪胎,要是别的男人听到两个小时这种赞美的话早就对号入座,你可倒好,竟然拒不承认。” 沈煦川把眼前这个男人的古怪度又提高一截,他冷笑连连,已经想好说辞怎么应对这个怪胎,“我不仅有人证,我还有物证,你肩膀上的牙印,还有后背的道子,都可以为我证明,不信你去照镜子。” 许青沉听了之后浅然一笑,带点恶搞的意味说:“我没空。”说完低下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食物。 “好好好!” 沈煦川从座位上站起来,居高临下且咬牙切齿地看着男人,两只大眼睛快要喷火了,“你有种,渣男!你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沈煦川抓起桌上的怀表转身就走。 卧室和客厅接二连三地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出片刻,就看见沈煦川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低声咒骂一句后摔门而去。 许青沉盯着门口瞧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 他没有故意扯谎,对于昨晚的记忆他确实很模糊,想起一些朦胧的记忆碎片,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感觉非常不真实,像是做了一场春萌。 第101章 沈煦川想让他恢复记忆,其实用错了方法,光是口头形容怎么够,最起码要以身试验。 大的刚离开,小的就回来了。 九斤背着玩具包冲进家门,欢快而灵巧地来到爸爸身边,习惯性抱住爸爸的大腿,仰着小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在分享一天的趣事,有些细节还记得,记忆力非常好,她的记忆力与许青沉的记忆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要是有女儿一半的好记性,也不至于把沈煦川气走。 “爸爸!嘘嘘!嘘嘘!”小九斤着急原地蹦两下,两只小手向上抓呀抓。 “好,爸爸带你去解决。” 许青沉微微弯着腰摸孩子头,然后牵着女儿的小手走进洗手间。 小九斤笨拙地把小裤子脱到脚踝,然后张开手臂让爸爸抱。 许青沉把女儿抱到儿童马桶上,一边给孩子换纸尿裤一边思索沈煦川说过的话。 九斤嘘嘘完,奶声奶气地说:“奔奔呢?” 许青沉道:“走了,明天会来看你。” 九斤立马把奔奔抛之脑后,抓住爸爸的大拇指开始要吃的,”爸爸,想要包,小包。“ 她想要奶油味的软面包。 许青沉笑了,拍拍她的小脑瓜:“小吃货,在厕所就想着吃呢。” 九斤嘻嘻地笑,嘴里嚷嚷着要面包。 许青沉把孩子抱到洗漱台上,自己对着镜子照了照,为了验证沈煦川的话是真是假,他微微侧身,撩起衣摆看两眼。 那里果然有几道醒目的痕迹,长度客观,可见力度不小。 小疯子下手真狠哪。 在看见自己的背部后,许青沉隐约想起了一些旖旎的镜头,那是沈煦川躺在他怀里的画面,还有断断续续撩人心弦的声音。 声音? 这个词使得许青沉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抱起九斤走出卫生间,来到卧室,他把孩子放进婴儿床里。 九斤站直小身子,两只小胳膊担在护栏,好奇地看着他。 “爸爸!爸爸!”九斤的小嘴叨叨叨个不停。 许青沉一边翻着抽屉一边耐心回应:“乖,爸爸在找东西,找到后我们一起吃奶油面包。” “呼呼呼..”九斤发出类似庆祝的声音,两条短腿从儿童床的左侧移到右侧,然后再移回来。 许青沉终于在枕头下面找到自己的手机。 他点开屏幕,跟随直觉找到相册,最下方有一段黑黢黢的视频,封面很模糊,隐约是一个人的脸。他迟疑了一下,点击播放。 瞬时,画面活动起来,视频里传出沈煦川那独特的微哑的声音。 这种嗓音与平时的嗓音大相径庭,几乎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不过小九斤还是听出一点熟悉的苗头,不太确定地说:“奔奔?” 许青沉缓过神来,立刻关掉视频,一脸淡定地对九斤说:“不是奔奔,爸爸在看动作电影。” 小九斤咯咯笑,她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听不懂也想不明白,一心想吃奶油面包,拍着小肚子叫苦:“宝宝饿,爸爸,包包,吃包包...” “好,吃面包。” 许青沉将手机揣进居家服的口袋里,抱起九斤走出卧室。 他为孩子准备吃的,冲泡奶粉,蒸玉米,切面包片,手上干着活,脑子里却在回想刚刚的视频内容。 不行,他得多看几遍。 许青沉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干起活来比平时麻利,用最快的时间安顿好九斤,等孩子吃饱喝足睡着后,他一个人来到画室。 他可能是变态,竟然抱着长生一起欣赏昨晚的杰作。 长生坚持不到一分钟便从他的腿爬下去,爬出去很远,头也不回。 许青沉像欣赏一幅油画或者一件极美的工艺品那样,正经百八地反复观看数次,终于找回了一小部分清晰的记忆。 他想起沈煦川开车去餐厅接他,上车后给他喝了醒酒汤。 味道他想不起来,隐隐觉得是股怪味,他严重怀疑那汤里加了特殊的佐料。 后来他们一起回家,一起进浴室间洗澡,他记起自己澎湃的心情,仿佛着了魔,他用双臂紧紧箍住沈煦川的肩膀,对方的眼睛实在莹润,他像呵护至宝那样亲了又亲,言辞举止都掺杂着显而易见的独占欲,再后来... 记忆戛然而止。 他也不清楚自己对后面的事为什么会没有印象,或许是命运在跟他开个小玩笑。 一种意想不到的官能的喜悦,使得许青沉心痒酥麻。 -- 第二天。 沈煦川意外的没有现身,若是以往就算为了九斤也会抽空来看一眼。 整个上午过去,不见人影,下午也懒洋洋地度过,还是没来。 许青沉思忖片刻,心里有了决定。 他打电话叫来海丝特,嘱托对方帮忙照顾九斤。 海丝特一口答应下来,赶在天黑前接了许青沉的班。 九斤喜欢海丝特,扑进美女的怀里就不出来,用软糯的声音叫阿姨。 海丝特觉得辈分好像不对劲,但不讲究那么多,小九斤怎么顺口怎么叫。 孩子的事安排好,许青沉便动身前往fy俱乐部找人。 他特意穿了一身沈煦川给他定制的衣服,黑色全羊毛衫,磨毛柔软的休闲西裤,澳洲新款羊毛大衣,看上去实在是气质出众。 第102章 海丝特瞄一眼窗外,再看他穿得这么得体,笑着问:“你去找口香糖?” “不然呢?”许青沉一点也不避讳自己的目的,他出门就是为了找沈煦川。 海丝特帮他安排一辆车,直接送他去目的地。 约莫一个小时的路程,车子到达c市产业园。 许青沉站在园门外,瞭望里面一排排独立办公楼,不太确定到底是哪栋楼。 门卫的安保人员告诉他,fy俱乐部的人全部去了训练场,今晚在那里举行小型的队内表演赛,很多粉丝都去围观,场面十分热闹。 安保一脸可惜:“我要是不值班,我也去!” 许青沉问道:“沈煦川会去吗?” “你是说川导?”安保眼睛一亮,立马变身迷弟,“川导肯定去啊,今晚他肯定会热场,他可是明星赛车手,他可牛逼了!多少人是奔着他去的,人家是f1世界冠军。” “谢谢。” 许青沉转头就走。 他吩咐司机去附近的训练场,他对司机说:“我们去一睹冠军的风采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4 22:21:46~2023-09-15 22:5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an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时 5瓶;迟来 2瓶;顾唯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许青沉!我可喊救命了” 极地赛道的旋律, 犹如旋风般极速。 这是一座中型露天体育馆,之前用作市级径赛训练场地,后来被fy重金租下来, 改成环形赛车道, 除了日常训练外, 偶尔会在这里举办联队的小型赛事。 灯火辉煌的夜晚,赛道两边的观众席被车迷们占满,现场一片喧哗与骚动。 今晚这场队内表演赛最大看点是冠军车队的热场表演,这比正式的比赛还要令人期待。 在振奋人心的呐喊声愈来越激烈之时,专属于fy赛车俱乐部的新型改装sc限量版赛车一辆接一辆地在赛森*晚*整*理道亮相。 其中最显眼也是最特殊的是一辆酒红色改装车,副驾驶车门上喷了两个大写加粗的黑色字母‘fy’, 当引擎声响起时, 它无疑是全场最靓的顶级改装车。 作为领跑车,酒红色赛车的主人打开车门, 半个身子探出车外,伸出一只带着手套的手, 转着圈地向观众席招手问好。 他的手臂挥向哪里, 哪里的观众的欢呼声就最响亮。 “川导!川导!川导!” “川导!你老爸呢?!” “川导!川导!川导!” “听说你结婚了?真的假的!” 随着他的节奏, 现场的声音此起彼伏,形成一道热情的曲线, 在一众欢呼声中, 总有那么几个人跑题, 八卦一些与赛事无关的问题。 打完招呼, 他戴上头盔, 身子钻回驾驶位。 令人兴奋的表演赛即将开始。率先热场的车手们已经蓄势待发, 一展身手。 安全围栏内的裁判将绿色旗帜抛出挥舞, 发动引擎的声音震慑四周。领跑车宛若一道虚影从最近的观众席一闪而过, 瞬间把后面的车抛在后头。 赛道上激烈飞驰,与其对比,观众席的热情也不相上下。 “那是沈煦川?” “当然!鼎鼎大名的川导!” “他开的是什么车?” “sc老款车,别看型号是老爷车,那可是他爸的红色爱妃,他爸当年开着这辆车赢下s市所有街道赛,有多牛逼咱们都知道,这辆车被改了这么多次,还能保持这样的圈速,已经很不容易了。” “哦。” “哦什么?我说兄弟,你到底懂不懂啊?” 一直普及知识的男车迷猛地一回头,很想看看身后这位啥啥都不懂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本来想提高一下自己的气势,当他转头看见身后的男人的瞬间,莫名其妙的气势就被踩在了脚底下,他整个人安静下来,默默地打量这位白发男子。 将人从头看到脚后,男车迷凭着直觉低声问:“你是总裁还是老板?” 许青沉略感讶异,目光瞥向热闹的赛道,轻声说:“都不是。” 男车迷不再说话,扭过头继续看表演赛。 沈煦川才是fy的老板,也是门面担当,人帅车技好,性格狂野不拘,只要他进入赛道,必将是全场最亮的那颗星。 赛前热场的时间并不长,沈煦川开着那辆骚包车绕着体育馆转五圈,每一圈都有新花样,最后半圈快结束时,他像以往那样,将车子操作到两个轮子离地,打着漂移的斜度保持均衡的速度朝前稳稳地行驶,然后他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双脚有技巧地踩在座位上,摘掉安全帽,露出一张足以迷惑众生的俊脸。 他举高两手打着节拍,快活地跟观众席的粉丝和车迷们打招呼。 全场几乎都在喊“川导”,他向观众抛去热情的飞吻,亲切友善而非轻浮狎昵。 他驾驶赛车跟他的性格一样,爱玩,爱冒险。 他对待喜欢他的粉丝也跟对待朋友一样,平易近人,乐于交心。 他的面颊有两朵红晕,瞳孔发亮,永远都是那么的开朗乐观。 热场表演结束,沈煦川完美退场,将赛道留给其他要比赛的队友,他把老爸留给他的红色爱妃开到体育馆后门,交给工作人员维修。 第103章 一下车,一群人跟花蝴蝶似的朝他围了过来。 有一半是他认识的朋友,另一半是朋友带来的朋友。 大家围成一圈,热络地互相做介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活的神情。 在这种竞技场合,想不快乐都难,他们似乎天生就属于这里。 沈煦川正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忽然间,他不经意地抬眸,视线瞥到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两人的目光在人堆里相遇,既是冤家路窄的交锋,也是意外惊喜的雀跃。沈煦川只需一秒就认出那个男人是谁,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了,面容绽放出炫彩的花朵,他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傍晚中如碎星般闪闪发亮。 身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视线看去,这群人一回头,看见一个白头发穿羊毛大衣的男人伫立在赛道出口处的栏杆前面。 明明有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可他们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男人,而且难以转移视线。 “是不是画家?”有人认出了许青沉。 另一个人说:“那是许仙儿,川导的好朋友。” “懂了懂了..” 沈煦川身边的队友和朋友们开始知趣地散开,三三两两地跟沈煦川打招呼走人。 他出神地回应队友,眼神却没有离开过那道身影半秒。他从最开始的惊喜已经转为失落,这种失落带着无奈。 冷静思考了一天,他觉得许青沉没有扯谎,根据barry提供的说辞,如果掺了助兴药,确实有可能忘记那晚所发生的事,这让他更难受,他宁可许青沉是故意逗弄他。 无言地对望片刻,他和许青沉几乎是同时迈开腿朝对方走来。 距离越拉越近,直到两人可以仔细地看清楚彼此的五官。 今天的许青沉穿着比往日正式,衣品也符合沈煦川的审美,明显是有意为之。 他是来哄我开心的吗? 这个念头在沈煦川脑海中闪过,心里存着一股气,不愿意主动打招呼,别扭着看向一旁,故意不给人眼神。 许青沉沉稳地开了口:“赛道上的你真耀眼。” “......”沈煦川觉得自己好不争气,男人一句话轻易化解了他心里的那团气。 他抑制住上扬的嘴角,低着眼眸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许青沉瞧着他的模样,知道他在耍小脾气,“我们回公寓聊,还是去你的俱乐部。” 沈煦川的睫毛快速扑闪两下,脑子里斗争一番,还是心痒,如果回公寓,那说明他太好哄,他不想让许青沉抱有这种想法,于是拿出车队老板的派头:“回俱乐部。” 许青沉眸光微闪,莞尔地笑了:“好。” -- fy俱乐部办公楼的灯一轮一轮地亮起来。 不止沈煦川带人回来,其他车手也陆陆续续带了伙伴回来,办公楼从上到下总能听到男人们之间的欢声笑语,还挺热闹的。 沈煦川领着许青沉进入自己的办公室,隔壁是barry的休息间,那屋总传来扰人的笑声,沈煦川嫌吵,将窗户关上了。 其实他是怕吵到许青沉。 意识到这点,他暗骂自己是贱骨头,泄了气似的往办公桌上一靠,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许青沉可以坐在那里。 许青沉站在他对面,没有落座的意思,从始至终嘴边都噙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沈煦川觉得气势不能输,于是交叉双臂放在胸前,摆出谈判的架势,先一步开口:“你想起来了吗?” 许青沉不屑于做虚伪的辩解,如实说:“想起你去接我,给我喝带料的醒酒汤,然后一起回家。” “没有加东西,那是补汤..”沈煦川心虚地抓了一下发烫的耳朵,“后来的事呢?你还记得多少。” “记得不多。”停顿一小会儿,许青沉做出思考的表情,”我仔细想了想,感觉是一场梦。“ “行!你真够可以的,”沈煦川一听这话就来气,止不住地冷笑起来,“跟我玩失忆这套把戏是不是,别以为只有你会玩,既然你没有印象,我们就当那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正好我还觉得不尽兴,我现在就去找别人玩游戏,我想试试拔自己萝卜的滋味!” 沈煦川把想了一晚上的气话一股脑说出来,潇洒地脱掉骑行外套,刻意扬起下巴,用高傲又挑衅的眼神睨着许青沉,迈大步,径直朝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看样子是想在俱乐部里找游戏伙伴。 越过许青沉身边时,毫无意外地被拦住了。 许青沉握住沈煦川的胳臂,侧目带笑地看着他:“你帮我回忆回忆。” 沈煦川还是那个沈煦川,永远都那么好哄。 他的态度几乎是瞬间就软化,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心里已经消气,嘴上故作矜持:“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帮你回忆。” 许青沉把他拽到跟前,一只手轻抚他的头发,像是在给不听话的小猫顺毛,“用最有效的方法,不能只靠说的方式回忆。” “唔..”沈煦川被顺毛顺舒服了,脸色越发高兴起来,身子不自觉地往许青沉身上靠,“你的意思是...现在吗?” 许青沉点了下头,心里想的是沈煦川在赛道上的表现。 架势赛车飞驰的沈煦川和关起门来耍脾气的沈煦川完全不一样,这种反差令许青沉心猿意马。 沈煦川嘴角露出丝丝笑容,随即无限放大,他不再矜持,拉开许青沉的羊毛大衣,怕冷似的往里钻,对方身上有一股树叶的香气,他好喜欢,美滋滋道:“我们回家,我帮你回忆。” 第104章 “不,就在这里。”活落,许青沉的手臂环住沈煦川的腰,将人控制在自己的怀里。 “在..在这里?”沈煦川一下清醒过来,耳边还能听到隔壁barry和队友之间模糊的谈话声,而鼻息间都是属于许青沉的味道。 他被迷得七荤八素,仅存的理智在叫嚣。 许青沉轻轻地笑了,修长好看的手指落在衣服的领口上,颇为优雅地往下扯了扯。 绝不是在开玩笑,男人是认真的,这个举动足以说明。 沈煦川飞快地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口,那里随时会有人敲门或者路过,更可能有大大咧咧的哥们儿直接推门而进。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臊得慌,羞耻心很快占上风,他开始推拒许青沉的身子,眼底现出一丝慌乱:“不行不行,许青沉,这是我的办公室,隔壁还有人呢。” “怕什么?”许青沉不肯放过他,再次拥他入怀,嗅着他的发丝。 “隔音不好,别在这里,老许..” 沈煦川试图用撒娇的招数。 可惜没得逞,今天的许青沉是带着目的来的,任凭他怎么撒娇服软都无济于事。 沈煦川欲哭无泪,早知道选择跟人回公寓好了,真是自己把自己送入虎口。 “不回去,就在这里。”许青沉强调一遍自己的意愿,随后开始动手。 沈煦川低声惊呼:“那我不要帮你回忆了!” 他有点害怕,更多的是羞耻。 办公室隔音效果一般,万一他没忍住招来围观群众怎么办。 他使用一点小技巧挣脱了许青沉的怀抱,一溜烟跑到办公桌的对面,隔着桌子对许青沉摇头,脸颊鼓成包子脸,红彤彤的看着特别可口,很想让人咬一口。 “老许,不要在这里,回去你想怎么样都行。” 许青沉一点也不着急,眼里流露出猎人看猎物的戏谑感,他秉持一贯从容的风格,慢条斯理地脱去外套,搭在旁边的椅子扶手上,然后一点点朝沈煦川的位置靠近。 他的身材从未像此时这般高大过,沈煦川吓得差点‘啊’的一声叫出来,一个激动便踢开碍事的椅子,转身就想跑。 哪成想平时不怎么出门的许青沉出手速度极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压住沈煦川的胳膊,以一种训练有素、灵巧熟练、使人无法反抗的方式将沈煦川的双手压得不能动弹。 沈煦川心里一惊 ,下意识地叫出声:“啊啊啊许青沉,我可喊救命了...唔呃..” 他的嘴被堵上了,许青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口枷,上面还带着草香味。 果然是有备而来! 沈煦川急的眼睛红了,嘴里呜呜的叫。 许青沉按住他的后颈轻轻往下压,让他脸对着办公桌,视野进入一片盲区,使得更加没有安全感。 “羞什么,”许青沉好似幽灵般贴近沈煦川的耳畔,“不是很开放吗?还要去找别人。” “唔..戳了..”沈煦川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眨巴着蕴含泪花的眼睛。 许青沉亲吻了他的面颊,恶意地用手捏了捏脸上的肉,低声笑道:“小浪/货,你也就嘴上厉害。” “.......” 沈煦川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若是没疯,为什么被人说是浪货反而不抗争,平时宛若钢筋加工过的两条大长腿,以及刚刚还在赛道上展示雄风的手臂,此时不争气地失去所有力量。 意识置于此种危险的混沌之上,犹如置于砂锅上的冰块,迅速融化了。 他的四肢骤然间变的软趴趴的,提不起一丝力气,或许是他心里不愿意使力。他闭上眼睛,艰难地吐出嘴里的东西,呜咽着说:“许青沉,你混蛋..” “你才知道?”许青沉在亲吻他的耳朵,语气有些敷衍,“这叫有来有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醒酒汤里做了手脚。” 沈煦川的声音开始变味了:“嗯..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你觉得被我抱很吃亏?”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乖一点,口枷别扔,你还用得上。” “放屁,谁会用它!” ..... 二十分钟后—— 沈煦川搂紧许青沉的脖子,眼睛朝四处慌乱地张望,焦急到语无伦次:“那个东西呢?球呢?快把我的嘴堵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5 22:50:23~2023-09-16 21:4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迟来、允薰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恋爱协议:管家和少爷” 许青沉是被枕头下面的手机的振动声扰醒。 他懒洋洋的动了动眼皮, 先用手去摸,摸了一会儿后才把眼睛睁开。 不是他的手机在响,而是沈煦川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几条未读信息, 是俱乐部的员工发来的。 他本想叫醒沈煦川, 不过此刻,沈煦川躺在他的旁边,呼吸声均匀,睡得还很香甜,那副样子实在不忍心让人叫醒。 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间,外面阳光普照, 天空蓝的发亮, 像是涂了一层颜料。 一向不喜欢赖床的沈煦川毫无苏醒的迹象,侧躺对着许青沉, 两只手抱住被子,一只腿搭在了许青沉的小腿上, 他的睡姿与小九斤如出一辙。 第105章 许青沉把手掌敷在了他的脸上, 拇指轻轻擦过他的眉心与鼻梁, 使睡梦中的他敏感地睫毛微微颤动。 当一个人厌倦了常规的生活,他所渴望的只是一张可爱的脸, 一颗充满爱的心所带来的温暖和惊叹。 沈煦川在无意间给了许青沉这样的感觉。 “唔..那个..好..”睡梦中的沈煦川忽然发出几不可闻的呓语。 许青沉感到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 这样的举动依旧没有唤醒沈煦川, 反而让他夹紧了被子, 做出保护的动作。 许青沉放弃了, 手从他的脸上挪开, 盯住他的睡颜看几眼, 然后轻轻地翻身, 从床上坐了起来。 时间滴滴答答地向前走。 临近中午, 沈煦川终于醒来。 他的脸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忍不住小声抱怨:“谁把窗帘拉开的,真讨厌..” 意识渐渐回归,沈煦川用五秒钟的时间彻底苏醒过来。他的脑袋在枕头上转半圈,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与此同时,关于昨晚疯狂的记忆犹如怒涛一般汹涌而来。 他和老许在办公室... 过程中他特别丢脸的哭唧唧的声音引来了barry的敲门,问他到底在干什么。 当时的他一口咬在许青沉的肩膀上,激动的脚都抽筋了。 许青沉一边用手按住他的腰窝,一边淡定地回应barry说:“玩游戏,走远一点。” barry招呼着队友匆匆离去,还贴心地为他们把走廊的灯关掉。 这些记忆令沈煦川心痒的卷住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他舒展着四肢,打个哈欠,感受身体各个部位带给他的感觉。 “许青沉是变态..”他边打哈欠边小声嘀咕,“这次不会失忆了吧。” 沈煦川左右看两眼,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许青沉!”他冲门口喊了一声。 同时脑子里开始计算起来,如果对方还玩失忆那套,他就霸王硬上弓,就像昨晚许青沉对待他那样。 很快,属于许青沉的脚步声离卧室越来越近。 当那个影子立在门口时,刚刚还一脸嚣张的沈煦川忽然变了模样,变得含蓄而不知所措,整个人往被子里缩,只露出脑袋,用那双闪亮的眼眸警惕又期待地盯住门口。 他想起许青沉控制他的那双手,还有强劲有力的攻势,这让他心有余悸。 下一刻,许青沉将半阖的门推开,径直地走了进来。 男人已经穿戴整齐,上身是纯色的纯棉打底衫,下身是舒适的休闲长裤,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沈煦川眨巴着眼睛与其对视,无意识地往上拖了拖被子,像是受了委屈的人看见一个欺负他却很帅的流氓。 “睡醒了?”许青沉轻声开口,走到床头拿自己的手机,一边点击屏幕一边扫量沈煦川的表情。 自从他进来,沈煦川的脸蛋愈发红润。 沈煦川歪着脑袋瞅他:“小九斤呢?” “海丝特在照顾,今天会晚点回来。” “哦..” 沈煦川低下头,藏在被子里的两只手相互交叉,攥紧又松开。 好半晌,他带点犹豫又委屈的属性问:“许青沉,你为什么强迫我...” 许青沉闻言一怔,放下了手里的手机,转过身看着床上的人,就这样沉静地观察两三秒,他整个人忽然压下来,一只手撑在床头,另一只手杵在沈煦川的大腿一侧,用这种姿势把人圈住了。 “装什么装,”他凑近沈煦川的脸,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笑意,“我知道你喜欢,这没什么好害羞的。” “.......” 沈煦川被戳中心事,浑身像煮熟的虾米,赶忙用被子蒙住脸。 许青沉把被子扯了下来,露出他的额头。 他很快又举起被子把脸蒙住,嘴里嘀咕一些模糊的咒语,不知道是在骂他自己,还是在问候许青沉。 “没脸见人了?”许青沉又去扯他身上的被子。 “不要你管!” 沈煦川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随后一扭身,跪趴在床上,将身体缩成一团。 糟糕!他的癖好比许青沉的还怪,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喜欢对他硬来的许青沉,感觉好刺激!会给他一种许青沉吃醋了,许青沉眼里只有他、只对他有欲/望的专属感。 他爱死这种感觉了! 其实他不是有多么的害羞,只是想独自回味一番。 憋了好半天之后,他猛地掀开被子,深深地呼吸两口空气,转脸面对许青沉,微微一笑:“没错,我感觉很棒,下次再来。” 许青沉挑挑眉:“下次?” 沈煦川充满智慧的大眼睛溜溜转,很快想到一个好主意:“这样吧,咱俩演一部偶像剧怎么样?” “什么意思。” “签个协议。” “把话说清楚。” “就是恋爱协议!” 沈煦川大声宣布,从床铺上跳了起来,本想扑在许青沉的背上,奈何两条腿不争气,蹦跶两下就歇菜。 “唔..”沈煦川因□□的不适没蹦起来,捂着臀部往后退,以一种虔诚的姿势跪坐在床上。 许青沉忍住笑,认真地询问:“恋爱协议是什么东西?” 沈煦川保持那样的姿势解释道:“我们试着交往,试用期三个月,怎么样?” 许青沉眼里流露出些许的兴趣:“哦?是我试用你,还是你试用我呢。” 第106章 “互相试用。”沈煦川用手掌拖住脸颊,冲他眨眨眼,笑得像朵花。 “好,我同意。” 许青沉仅仅思考了一秒就爽快的答应。 见状,沈煦川顾不上酸痛的身体,张开双臂猛地扑向许青沉。 好歹是一个成年男子,他这样毫无顾忌地扑过来,差点把许青沉撞到,还好下盘够稳。 许青沉顺势把他抱进怀里,按住他的脑袋防止他乱动。 “老许,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喽。”沈煦川美滋滋地说,“认识这么久,孩子都有了,咱俩现在才开始谈恋爱,是不是有点晚了。” 许青沉故意给他找不痛快:“在我看来,还能再晚一点。” “不行!”沈煦川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口咬住男人的喉结,讨好似的轻轻舔舐,“你已经答应我了,何况我们已经深入交流,难道你对我不满意吗?” “你的所作所为,很难让我满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煦川收起牙齿,盯住许青沉喉结上的齿痕看一会儿,随即抬起眸子。 许青沉正好把眼眸垂下来,四目相对,空气中流动着微妙的热量。 “下次想要直接说,”许青沉将人搂紧了些,“不用给我喝醒酒汤。” 沈煦川笑着撇嘴,感到理亏,吧凳一下把脑袋摔在许青沉的肩膀上,小声嘟囔:“知道啦..” “大声一点。” “你不是总爱说小点声吗?” “认错的时候要郑重一些。” “好吧好吧,真服了你,”沈煦川清了清嗓子,装作很正经的样子,“我以后不给你喝醒酒汤,想要就直接告诉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嗯。”许青沉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煦川的手脚开始变得不老实,爬树那样抱住许青沉的肩膀,光滑绯红的脸颊在许青沉的前颈窝蹭了蹭,像只小猫需要主人的抚慰。 “我现在就想要。” 闻言,许青沉拖住沈煦川的腿,在原地转了半圈,面对窗户坐在床上,这样可以让沈煦川安稳地坐在他的怀里,两条长腿不至于没地方放。 这个舒服的姿势使沈煦川整个人松弛下来,宛若被挑了脚筋和手筋,将全身的重量托付给许青沉。 许青沉稳住两人拥抱的姿势,满足了他的要求,随之而来的是衣料与衣料之间摩擦出的沙沙声。 不一会儿,沈煦川咬住了被角。 -- 难得的二人世界。 小九斤不在,轮到沈煦川撒欢。 沈煦川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何斯体质,充分证明了何斯体质超群的身体素质,他被许青沉疼爱了好长时间,午饭都没吃的情况下,还能在居住所和画室来回窜动,表现的精力十足。 许青沉都要夸他一句身体棒。 下午两点多,沈煦川终于吃了点东西,可他还是不愿意安静下来。 吃东西也堵不住他的嘴,更不会耽误灵活的四肢。 他端着自己的餐盘,非要坐在许青沉的腿上吃饭。 一边吃还一边谈论娱乐八卦。 许青沉想起三年前,症状发作的沈煦川就喜欢这样黏在他身边,不停地找存在感。 “你是不是犯病了?”他直接问,语气听着有点不高兴,但胳臂却做出维护的举动,他不自觉地把沈煦川揽在怀里,生怕人坐不稳滑下去。 这要是摔个屁股墩,依照沈煦川现在的身体状况,嚎叫声绝对能引来警察。 沈煦川把盘子往桌上一放,擦了擦嘴角,带着生来亲切的语调说:“没有啊,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我喜欢你不行吗?咱俩现在不是情侣关系吗?” “情侣关系就要这样?”许青沉打量两人的姿势,“你以后要天天挂在我身上吗?” “看我心情。”沈煦川耸了下肩膀,故意不去看许青沉的眼睛,拿起桌上的水果就往嘴里塞。 他直接用手拿,非要选个切块的火龙果,吃得手指头发紫不说,还不小心蹭在了许青沉的衣服上。 许青沉斜睨一眼,清冷的容颜看不出情绪。 沈煦川舔了舔手指,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用纸巾轻轻擦拭许青沉的衣服,想不到越擦面积越大。 “对不起,”他小声说,“我给你洗干净好不好。” 许青沉打量他的眉眼,忽然笑了,笑得不置可否:“你现在改套路了?” “什么套路?”沈煦川装无辜地眨眨眼。 许青沉捏住他的鼻梁,“学人家做美诱弱受?” “呃..”沈煦川往后躲,感觉鼻子发酸,很快憋出生理眼泪,“混蛋..那又怎么了,还不是为你好,怕你吃辣的吃腻,给你来点甜点,别不知好歹!快点放开我的鼻子!” 许青沉不仅不放手,反而稍微加重力道。 沈煦川的生理金豆从眼尾处淌了出来,不再装奶猫,直接炸毛了,“我靠!你弄疼我了,王八蛋真以为我打不过你是不是,叫你捏我的鼻子!” “是你自己靠过来的。”许青沉不捏鼻子,改为捏脸。 “唔..玛德..”沈煦川无奈地抱怨道,“我这张脸早晚被你捏的要去做拉皮。” 许青沉被逗笑了,不再欺负他,帮他擦干眼尾的泪痕,温柔地亲了亲。 “老许..”沈煦川又开始了,撒娇既不犯法也不收钱,他最爱用这一招,他在许青沉的腿上始终不老实,很快发现端倪,笑得神秘兮兮,“还说我呢,你的精力也很充沛嘛。” 第107章 不等许青沉出言反击,门铃被人按响。 许青沉推了一下身上的人,“下去,开门。” 沈煦川嬉笑道:“你抱我去开门,我不介意让别人看见。” “别闹了。” “好吧好吧,不要突然变得严肃。” 沈煦川还是很乖的,麻溜从许青沉身上下来,兴冲冲地跑去开门。 本以为是海丝特送小九斤回来,没想到是邮递员。 对方把一份急件交到沈煦川手里,签了字便走了。 沈煦川拿着信件飞奔而来,小鸟归巢般准确地落在许青沉的身边。 他把信件交给许青沉,胳膊自然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头靠着头。 不会以后都这么黏人吧? 这个想法在许青沉脑子里遽然袭来,倒不是厌烦,也不觉得麻烦,只是有点幸福的小负担。 比如画画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允许沈煦川这么缠人。 这一点他打算现在就说明,于是他一边拆快件一边说:“奔奔,你可以粘着我,我并不讨厌,但是我创作的时候可能顾不上你,你要乖一点。” 他把嘱托九斤的话术重复一遍,他觉得小九斤和沈煦川的性格很像,平时很淘气,关键时刻绝不惹人厌。 沈煦川没有让他失望,知道他是认真的,也同样认真地答应:“放心,我不会打扰你,我没那么不懂事。” “嗯,我相信你。”许青沉欣慰地碰了碰沈煦川的脸。 沈煦川趁机抓住他的手,笑着说:“你叫我奔奔。” “不行吗?” “不行,这是九斤的称呼,你换一个。” 许青沉想了想,拆件的动作跟着慢下来,“那我叫你什么?全名还是川导?” 沈煦川凑近他:“你往甜了叫,我不嫌肉麻。” “你给个建议。”许青沉想把球踢出去。 沈煦川不接,有点不乐意地说:“你自己想。” 许青沉无奈,只好先放下快件,握住沈煦川的两只手,认真地打量眼前的人,思索一番后抛出一个称呼:“以后叫你宝贝怎么样,之前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称呼。” 沈煦川微微睁大了眼睛:“你都叫谁宝贝?我要独家的!” “这就是独家的,”许青沉觉得自己在哄孩子,而且这个大男孩计较起来比九斤还难哄,“我只叫你一个人宝贝,好不好?” 沈煦川咬着下唇,有点纠结的样子。 许青沉放开他的手,任凭他一个人去纠结,继续拆那封急件。 急件是海丝特寄来的,里面是两份合同。 沈煦川还在考虑那个称呼过不过关,不经意地一瞥,扫到合同上的四个大字“恋爱协议”。 他猛地抢过来,迫不及待地翻开,惊呼道:“老许,你跟我来真的!” 许青沉不易察觉地勾唇:“我本来不想玩什么协议,是你自己想演偶像剧,我配合你让海丝特拟了份合同。” 沈煦川瞪他一眼,嗤笑连连,开始大声念合同的内容: “甲方许青沉,乙方沈煦川,等等!凭什么你是甲方....乙方和甲方试用期间不得擅自违约,要做到坦诚相待....约法三章,第一,乙方不能随意给甲方提供补品,拜托!这种事干嘛写进合同....第二,乙方如果有生理需求甲方只要有空的情况下必须提供有效服务..嗯嗯,这条还差不多,海丝特果然是懂得人情世故...” 坐在对面的沈煦川,嗡嗡嗡足足唠叨了十分钟,整体读下来,他还算满意。 他大大方方地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带着挑战的眼神看向许青沉,说:“签就签,看咱俩谁先转正。” 许青沉瞥一眼他签过字的地方,那里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宝贝。 “我签完了,轮到你了。”沈煦川把合同掉转方向,“你也签,谁不签谁孙子。” 许青沉莞尔一笑,执起笔,慢悠悠地在甲方下面写下两个字:老许。 “一人一份!”沈煦川拿起自己的那份合同,兴奋的模样还以为是谈成了百亿大买卖。 许青沉欣赏他快活而生动的脸颊,头一次觉得哄小男友玩游戏要比哄孩子有乐趣。以前认为九斤更可爱,此时此刻,男妈妈才是最可爱的。 “老许..”沈煦川找准机会又钻进许青沉的怀里,搂着人的脖子哼唧,“我好像真的要犯病,怎么办,看见你就哪也不想去,就想赖在你身边,俱乐部都不想去了。” 许青沉扣住他的脑袋,摸着试用期小男友的头发,很自然地叫了一声:“宝贝。” 沈煦川激动得晃了晃两条长腿。 “那就待在我身边,哪也不去。”许青沉有意环顾一圈周围的环境,“还有一个问题,这里只有一间卧室,如果女儿在,你想玩游戏可就不方便了。” 沈煦川秒懂言外之意,亢奋的差点跳起来,“不用你操心,我来解决!” “你?” “我去借阮爸爸的大别墅。” 许青沉竟然挑三拣四:“太大我不去。” 沈煦川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傲慢,搂紧森*晚*整*理他的脖子和他脸贴脸,腻歪的不行,“没关系,有小的,那种带小花园的二层别墅,我家别的不多就房子多。” 许青沉乐不得有人操办这件事,就算沈煦川不管,也是由海丝特来完成。 第108章 他奖励似的捏捏沈煦川的脸,带点调侃的意思说:“交给你了,少爷。” 话音落,许青沉发现一个比‘宝贝’更动听的称呼,那就是‘少爷’,而且还符合偶像剧里的角色。 “少爷,以后就这样叫你好不好。” “你要是这么玩,我可叫你管家了。” “有何不可,沈少爷。” “许管家,你想跟我玩角色扮演是不是,奉陪到底!” 于是乎,沈煦川不嫌麻烦地重新印刷两份恋爱合同,签字栏的签名变成了沈少爷和许管家。 -- 傍晚日落,客厅点燃一盏照亮灯,氛围温馨而恬静。 门扉敞开着,微凉的空气顺势吹进来。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许青沉仰躺着在下面,沈煦川非要趴在他身上,缠了他整整一天,这会已经习惯了。 海丝特还没有把小九斤送回来。 沈煦川很享受二人世界,没急着找九斤,反倒是许青沉有点担心。 他打电话给海丝特,告诉对方要搬家的事,然后问一嘴小九斤的情况。 海丝特后天飞伦敦,再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和小九斤相处的非常愉快,她带着九斤逛街购物,去儿童游乐场,还去学游泳,一大一小玩的开心,她想让小九斤陪她度过在c市的最后一天。 沈煦川爽快的答应了,借此跟九斤聊了会视频。 九斤玩的太累,眼睛眯成一条缝,已经没有精力去想念两个爸爸,沈煦川问什么,她就奶呼呼地点头,砸吧小嘴哼两声。 结束通话后,沈煦川又凑到许青沉跟前,搂着腰说悄悄话:“许管家,见不到九斤和我,你想谁多一点呢?” 许青沉正在翻看艺术手册,目不斜视道:“你叫的还挺顺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当然是你,少爷。” 沈煦川用脸颊蹭了蹭许青沉的胸膛,心里美得冒泡,“这还差不多,不管怎么样,我在你心里要争第一。” 许青沉冷哼:“幼稚。” “我愿意。” “闭嘴,别打扰我欣赏手工雕塑。” “别看了,”沈煦川拿走许青沉手上的册子随手一扔,“我还没讲睡前小故事呢。” 许青沉照例问:“先说标题。” 沈煦川已经摸透他感兴趣的点,若是说赛车方面的话题他会兴致缺缺,可要是提到怀孕的话题他的眼睛就会亮起来。 “我跟你说说,我肚子大起来之后。” 许青沉的眼眸果然闪了闪,摆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沈煦川开始絮絮叨叨的讲... 胎儿五个月大的时候,沈煦川的肚皮就成了球状。那时候恰巧赶上f1锦标赛,赛事在新加坡进行排位赛。 沈煦川不会放弃世界一级的比赛,为了这次联赛车队足足准备了三年。他亲自上阵,将自己伪装成发福的赛车手,过程并不坎坷,他顺利通关。 排位赛的成绩很理想,下一站就是银石赛道。 他跟着车队从新加坡辗转到英国,期间他的阮爸爸一直陪在他身边,虽然不太高兴,但没有阻止他参加比赛。 赛事并没有给沈煦川和胎儿造成困扰,反而是来到英格兰后的第二天晚上,一个小意外引起了强烈的胎动,让他疼了好几个小时。 那天夜晚,他跟队友训练结束回酒店,其他几个人想去酒吧放松,由于身体不便他拒绝了邀请,为了小九斤的健康,他已经戒烟戒酒。 回酒店的路上,他竟然被几个小混混截住了去路。 好在对方手里没有枪,他和那三个小混混打了一架,战果五五开。 后来阮爸爸找到他,带他回酒店,叫了私人医生过来。 “老许!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吗?”沈煦川的脑回路有点清奇,提到不好的过往竟然笑得如此灿烂,“我第一次感受到小九斤在我肚子里动,她之前一点反应也没有,从那以后天天都跟我互动。” 许青沉关心的是另一个点:“所以你真的拖着大肚子去参加比赛?” 沈煦川不以为意:“怎么啦,不是很大啊,”他边说边用手在肚子上面比画一圈,“就是这样的程度,稍微宽松一点的外套就能遮住,一点也不影响我的发挥。” “你父亲没有拦着你?” “为什么要拦着我,”沈煦川满满的自信,“他们都知道我的能力,他们也知道f1赛事对我有多重要,我老爸也是赛车手,他最能理解我。” 许青沉沉默下来,望着天花板陷入思考。 沈煦川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小声地问:“如果你在,会拦着我吗?” 许青沉点了下头:“会,我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他会出言阻拦,但是不会动粗。 沈煦川有点惊讶:“为什么?我以为你是最理解我的,毕竟你这样的人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拦。” 许青沉没有反驳这番话,因为是事实,如果换成他是赛车手,他也会和沈煦川做同样的决定。 他只是有些感慨,声音轻的宛若自言自语:“做父母的也不容易,担心你的安危,还要给你想要的自由。” 沈煦川的脸色微变,眼底现出愧疚之情,用心听了许青沉的话,慢慢理解了阮爸爸当时的心情。 “就是凑巧..”沈煦川嘟哝道,“下次再怀...唔我的意思是,事情不会总那么巧合的。” 第109章 说完,他抬起眼眸悄悄看一眼许青沉。 其实他想问许青沉,还想不想再要一个小孩,话到嘴边,他给咽了回去。 万一许青沉说不要,那岂不是很尴尬。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6 21:43:25~2023-09-17 23:1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一一一一只火 20瓶;他家的灯笼 10瓶;入海云 5瓶;迟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抢走他是为了报复我?” 搬家这天, 正逢周末。 一切琐碎的事物全部交给沈煦川来打理,至于许青沉,早就选好地点带着九斤出门采风, 找个清静的地方画画。 沈煦川要跟搬家公司的人交接, 还要打电话和海丝特沟通, 询问画室里的那些成品和半成品油画该怎么打包,哪几幅是重要的,需不需要特别关照。 海丝特问:“劳伦斯怎么说?” “他?”沈煦川回忆许青沉出门时的模样和语气,有些无语地回道,“他能怎么说,让我随意处理。” “不能随意处理, 麻烦你把所有的画全部包装好, 等我回c市会拿到艺术馆保存,”海丝特说到这里叹口气, 变换着语气嘀咕,“劳伦斯真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 “海丝特, 你说什么?”沈煦川没听清, 礼貌性地问了一嘴。 海丝特说:“没什么, 有些事我亲自转告他,辛苦你了。” 沈煦川笑了笑, 挂断电话, 继续张罗着师傅们干活。 这边通话刚结束, 海丝特的电话就打到了许青沉的手机上。 谢天谢地, 他带着手机。 搬家的缘故, 许青沉早早起床, 趁搬家工人还没来, 他背着双肩包, 带上画板和小九斤就走了。 一大一小坐专车来到c市最有名的东篱公园,这里人少安静,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最重要的是离新家很近,而新家离fy俱乐部也很近。 所有的流程全部交到沈煦川手上,许青沉照例撒手不管。 他安顿好身边的小九斤,让孩子坐在小马扎上,将一款洋娃娃塞到孩子手里,害怕把孩子弄丢,他给自己和九斤的手腕上分别系了一根绳子,小九斤最多能跑出去三米远。 画板摆好,颜料盒取出,执起画笔,刚要开始做事,恰在此时,海丝特的电话摇来了。 许青沉不慌不忙地接起来:“海丝特,中午好。” “有事要告诉你,”海丝特不喜欢讲废话,尤其是在电话里,“我直接说,劳伦斯,你的经济情况堪忧,这次搬家结束,你需要考虑金钱的问题了,别忘了你有孩子要养。” 许青沉对自己的存款位数一向不怎么关心,抓重点问了几个问题:“短时间内我会露宿街头吗?短时间内我会吃不上饭吗?短时间内小九斤会没有奶喝吗?” “......”海丝特捏捏眉心,“没到这种地步,我只是提醒你,最近几年的开销如流水,你也知道你每天用的颜料有多贵,还有,你三年没有对外出售作品,如果你这边松口,我现在就能找到买家。” “不卖,”许青沉语气决绝,“《它的眼睛》下个月不是拿到德鲁奥拍卖吗,应该会缓解我的经济状况。” 海丝特感到头疼,却拿他没有办法:“可是要等到两个月后才能...好吧,你不用操心这些事,我来解决。” “谢谢你,海丝特。” “我已经习惯了。” 海丝特已经习惯了许青沉的处事风格,很明显沈煦川还没有完全习惯。 三人之间的通话交叉进行。海丝特这边完事,沈煦川那边又有事了。 沈煦川在电话里叨叨:“许管家,有没有搞错,你的东西比我想象中的多得多,那些衣服是谁给你买的,感觉不像海丝特的眼光,还有还有,画室的画架还要吗?如果不想要我就给你买新的,咖啡机要带走吗?好像是上次买的,只用过一次,就这样扔掉也太可惜...” “沈煦川,”许青沉冷硬地把话截断,“不是答应过我,在我干活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吗,那些事你自己看着办,不要问我。” 沈煦川不乐意了:“我也在干活,哪有少爷负责搬家,管家却溜出去摸鱼的。” 许青沉有些生气,没说话,但是始终没有撂电话。 沈煦川琢磨了一会儿,暗自觉得好笑,换了一种方式沟通:“老许..”他软乎乎的叫一声,希望能让许青沉的耳根子软一些,“我就是想听你的声音,找机会给你打电话,我打扰你了吗?” 许青沉果然吃这套,明知他是故意的,可甘愿上套。 “没有太打扰,”许青沉变脸也很快,“是我刚刚态度不好,辛苦你了,我想让你知道,家里的事你可以全权做主,不用问我的意见。” “哦..”沈煦川眉开眼笑,“那你有没有想我。” 许青沉也笑了:“还没来得及。” “你现在开始想!” “好,少爷。” 沈煦川对着电话亲两口,笑容讨喜:“那我不打扰你了,替我跟小九斤问好,奔奔永远爱她!” 小九斤拽住许青沉的衣袖,许青沉微微弯腰,将电话递到孩子的嘴边。小九斤噘起小嘴,学着沈煦川的声音去亲吻:“唔嘛唔嘛!奔奔!奔奔!” 第110章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许青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画风一向采用单调的颜色来完成,很少用鲜艳的颜色。这次他画了风景和人,以眼前事物为基础背景,两边是紫色掺杂白色的花丛,茂盛或光秃的绿松,白色的断壁建筑,中间留有一大片空白,白得有些发黄,空白的下方是枯萎的草地,草地上站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女人,身材修长,双手插在衣兜里,微微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画中的景象给人一种悬浮于空中的感觉,尽管颜色丰富多彩,紫蓝绿红白互相衬托,但这幅画带着一股无言的哀伤,乍看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细看却发现很多树木正在枯萎,很多鲜花正在凋谢,而话中的那位身材修长的女人,身上却散发一种永不低头的坚韧。 许青沉认为,九斤长大以后就会是那个样子,美丽动人,不受约束,就算周围的环境不够美好,她也能屹立不倒。 不知不觉作品已经完成三分之二,许青沉想继续绘画,忽然感到手腕一紧,他把思绪从创作中迅速抽离,顺着手腕上的绳子抬眼看去,发现小九斤蹲在地上捡小石子,捡到后扔出去,然后再捡起来又抛出去,越走越远,好像在玩孩子的游戏。 “小九斤。”许青沉收了收绳子。 小九斤蹲在地上回头,风吹起她的遮阳帽,也吹起她鬓角处的几绺白发,她敞开两只灰乌乌的小手,发出孩童的笑声:“爸爸!爸爸!看看..好吃的..” “不能吃。”许青沉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前走两步抱起九斤。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轻轻拍打女儿的衣裤,扫去上面的灰尘。 小九斤不怕他板脸,奔奔告诉过她,爸爸有时候就会这样,这是正常现象。 她抓紧爸爸的衣服,食指点了点唇角,奶声奶气地嘀咕:“宝宝饿..爸爸,饿饿饿..吃吃的。” 许青沉这才想起来看时间,他眺望远处,看到日落,周围变得薄暮冥冥。 九斤的奶瓶里的奶早就喝光了,难怪会喊饿。 “爸爸,臭臭,嘘嘘。”九斤伸了伸小腿,感觉下面很不舒服。 九斤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很难表达出来,时常挂笑的小脸一点点暗淡下来,五官开始变得紧凑。 许青沉知道该给她换纸尿裤,心中顿时生出歉意。 如果是海丝特带孩子,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画画的工具来不及收拾,许青沉拿起背包,抱着小九斤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抱歉,爸爸把你忘了。”许青沉诚心诚意的道歉,“等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九斤哪还有心情听他道歉,一门心思都在湿乎乎的小屁股上,嘴里呼叫着:“爸爸!快快!” 许青沉不得不加快步伐。 二十分钟后。 许青沉抱孩子回来了。 东西都没丢,那幅画也还在。 转头一看,清洁工大爷在旁边帮忙照看,见他们回来才推着小车离开。 小九斤解决完人生三急,变得活跃起来,站在旁边蹦跶,两只手甩来甩去,一会儿指指对面的假山,一会儿拍拍圆鼓鼓的小肚子,嘴里唠叨着想吃的东西。 “爸爸!奔奔!奔奔!”每次喊饿的时候,小九斤都习惯性加上沈煦川的小名。 尽管许青沉知道她有这个习惯,可还是环顾一圈,打心底希望能见到熟悉的身影。 “奔奔!奔奔!” “九斤,不急,爸爸收拾好东西就带你离开。” 许青沉慢条斯理地整理物品,那幅画被他夹在画纸中间,冷不丁地想起沈煦川那张俊脸。 昨晚入睡之前,沈煦川捧着平板去客厅跟barry聊视频。 许青沉去餐厨取柠檬水时隐约听到沈煦川和朋友之间的对话。 barry说:“你家的画家,是不是给你画了很多画?你免费当模特是不是。” 沈煦川说:“他不给人画像。” “你也不画吗?”barry有故意挑拨离间的嫌疑,”你们现在的关系基本已经确定,孩子也有,你是比较特殊的人啊,他不画你,说明你在他心里还差点意思。” 沈煦川才不会上当,嬉笑道:“你懂什么,这种事要讲究灵感,他要是想画我,自然而然就画了,若是没那个心思我也不能逼他,逼出来的东西肯定不能让人心怡,何况我俩之间不需要用画画来证明感情,就像我喜欢赛车,总不能为了证明他喜欢我,逼他去考驾照吧。” 沈煦川无意中的这些话给了许青沉一点灵感。 其实他早就有心思画一幅与沈煦川相关的作品,只是风格还没有确定,对待沈煦川,他不会像对待其他人那样。 太漂亮会显得俗气,太抽象又不适合,这些假来假去的风格让他嗤之以鼻,他喜欢真实的同时又独具一格,最好是把沈煦川毛孔上细微的水滴都能展现出来。 爷俩往园门口走的时候,许青沉问孩子:“奔奔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小九斤怎么可能听得懂,歪着脑袋看他,笑着回一句:“爸爸鹅。” 许青沉摸摸孩子的脸颊,“这就带你去吃饭。” “呼呼呼..”九斤的小手往上甩,发出欢呼的叫声。 许青沉把孩子放在地上,让小九快乐地往前跑,他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九斤走出几米远,就会在原地等他,然后再拉开几米,蹦蹦跳跳地催促他,九斤穿着连帽衫,每次跳起来后背的小帽子也跟着飞起,从后面看很像可爱的小黄鸭。 第111章 就在这时,海丝特的电话又来了。 许青沉轻松愉快地接听:“什么事。” 海丝特说:“何金越还记得吗?他想约你见面。” 许青沉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之前有过几次邀约,都被他拒绝了,海丝特心想这次也不例外,不等他回答便说:“我这边直接替你推掉,怎么样?” “不用,”许青沉一反常态,“可以见一面。” “什么时候?” “现在,我和九斤都饿了。” 海丝特:“......” 这件事很快落实,用餐地点约在公园附近的一家中餐厅。 许青沉和九斤先到,点了一些孩子能吃的半流食。 约莫二十分钟后,许久未露面的何总姗姗来迟。 何金越离约定地点比较远,紧赶慢赶终于在最短时间内来到餐厅,恨不得插翅膀飞过来。 上次两人约饭还是三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是几个月前在意大利举办的展览会,何金越远远地看着许青沉,当时并没有上前搭话。 想不到许青沉还记得他,不止记得,还答应了他的邀约。 何金越来的时候,许青沉正在给小九斤编辫子。 九斤的头发长得奇快,最近一直没舍得剪掉,不知不觉就留到了脖子下面。 许青沉学着视频里的手法给女儿编辫子,可惜捣鼓了半天都没成功,最后用头绳扎了个小马尾,显得小九斤胖嘟嘟的脸更圆了。 九斤甩甩头发,还没到在乎发型的年纪。 亲子之间的互动,这一幕映入何金越的眼帘,使他震惊的说不出话。 光看发色和瞳色他就已经在心里猜到这个孩子和许青沉的关系,答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何金越一直有关注许青沉的动向,知道他拿了无数大奖,知道他的作品马上要在德鲁奥拍卖,也知道他长年不出门,但是从不知道他有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也许只是直系亲属? 何金越抱着复杂狐疑的心情向父女俩走近,愈发觉得事态怪异,本以为这次赴约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惊喜,想不到会是惊吓。 “许哥。”他站在许青沉的对面,微笑着点头。 许青沉和小九斤不约而同地抬起脸,这一瞬间,更加确定了父女俩的关系。 “请坐,”许青沉指了指对面的空位,然后把九斤抱到自己的腿上,用那种淡然的语气对九斤说,“这是叔叔。” “苏苏好!”九斤欢快地打招呼。 何金越勉强露出笑容:“你好。” 不等人问出心中疑惑,许青沉直截了当地介绍:“我女儿,小九斤,生下来的时候九斤整,以后会补上大名。” 何金越的面孔瞬间变得灰白,总觉得开场白不太对劲。 许青沉带给他的感觉,既像是第一次见面,也像是经常见面。 “许哥,从来没听说你有女儿...”何金越还在消化这个重磅消息,视线游移在小九斤的脸上,总觉得这孩子的神态很熟悉,隐约像另一个他认识的人,可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小九斤与他对视,一点也不害羞,还把自己的奶糕往他那边推了推,示意他可以吃。 何金越的心很乱,没有理会九斤的善意,迫不及待地向许青沉寻求答案:“许哥,你结婚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何金越在心里狂喊。 许青沉冷静地看着他:“没有。” 何金越脸色缓和不少,视线再次瞥向小九斤:“那孩子是...” 按照大众的思维,何金越想到两个可能,第一是许青沉和一个女人生了孩子,第二就是代孕。 许青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悠然的语气别有深意:“她有妈妈,等会就来。” 何金越彻底失语,就这样怔愣地看着对面的父女俩,神情充斥着悲伤与不解,还有久久不散的惊诧。 他感觉身体沉重的无法动弹,黑暗会永远蒙住他的脸。 在等待’妈妈‘到来的过程中,小九斤已经吃饱了,可以独自坐在旁边玩娃娃。 许青沉问过何金越有没有想吃的菜系,何金越只顾摇头,于是许青沉就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吃东西。 在何金越来之前,许青沉打电话给沈煦川,要对方搬完家过来找他们会合,一起吃晚餐。 沈煦川乐颠颠地答应了,电话里没有提到何金越。 许青沉承认,他有点坏,有故意捉弄人的成分。 他想看看,这俩人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见面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不出片刻,男妈妈风风火火地来了。 “许管家!小九斤!” 进入餐厅的那一刻,沈煦川就看见了许青沉和女儿,兴奋地冲他们招手。 小九斤开心地睁圆眼睛:“奔奔!奔奔!” 服务生带领沈煦川走过来。 何金越脊背僵直,即使多年未见,可依旧能分辨出那声音的主人。 他先看一眼许青沉,对方对他轻微地勾唇,随即他僵硬着脖子朝身后看去。 与此同时,沈煦川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四目相对,同时愣住。 他们相互瞅着彼此,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空气忽然凝滞了。 第112章 许青沉是全场最镇定的,慢吞吞地抱起九斤,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他们说:“我想我不需要为你们做介绍,你们聊,我和九斤去外面等。” 九斤想跟奔奔贴贴,可惜奔奔被她老爸搞得发懵没空理她。 当父女俩从身边擦肩而过时,沈煦川终于缓过神来,一把抓住许青沉的手腕,有些慌张地说:“这是干嘛,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许青沉微微一笑,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心病需要灵药医,你跟他好好聊,能吵吵就尽量别动手,希望这次谈完以后,可以祛除你心里的愧疚。” “我...”沈煦川欲言又止,瞅一眼死死盯住他的何金越,慢慢地松了手。 许青沉又看向何金越,带点警告的意味说:“我和奔奔虽然还没有结婚,但这对我们来说只是形式问题,他是九斤的另一个爸爸,我和他之间会发生故事确实是因你而起,我觉得你们之间更有话题,哦对了,我不太喜欢别人把他弄哭...” 话还没说完,沈煦川就脸通红地推了他一下:“别这样说,你快走吧。” “那你别哭。”许青沉又斜睨一眼何金越,确定对方的状态没比沈煦川好到哪里去,才放心地抱着九斤离开。 等人走远,沈煦川在许青沉刚刚的位置落座。 他抬起眼眸与何金越静静地互望着。 早晚要面对,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金越,好久不见。”沈煦川说了一个通俗的问候语。 何金越隐约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得嗤笑一声:“竟然是你。” 沈煦川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歉意在眼神里闪了闪,马上消失了:“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只是我们好长时间没联系。” “为什么!”何金越忽然变得激动,眼睛又大又模糊,简直要从眼眶里冲出来,“你是在报复吗?故意接近他,抢走他,为了报复我?” “我没有,你误会了。”沈煦川显得异常冷静而成熟,“何金越,不管你怎么想,我确实没有故意去这样做,我当初接近许青沉是因为好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爱他,后来知道原因,我跟你一样陷进去。” “沈煦川,你是不是有病。”何金越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解释,全身被冷意贯穿,生出一股被‘背叛’的怒气,“我真是搞不懂,你竟然背着我去勾引许青沉,你还跟他代孕,你是不是用这个代孕的产物把他捆住,是不是!” 沈煦川的脸挂不住了,皱起好看的眉头:“何金越,他不是你的私有物,要不是因为我,他甚至记不住你的名字。” 话不好听,可却是事实。 何金越怔住了,愤怒的面孔慢慢变得失魂落魄。 沈煦川坐正身子,一本正经道:“你可以说我是小人,怎么说都行,不过有一点我要澄清,小九斤不是代孕,是我给许青沉生的,我和许青沉之间是纯粹的感情,不存在什么捆绑不捆绑。” “你..你说什么?”何金越严重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沈煦川一点也不窘迫,他回想着多年来老爸教导他的一些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我是何斯体质,可以受孕,很多朋友都知道,小九斤是我两年前为许青沉生的孩子,我去芝加哥比赛之前就已经和许青沉在一起了,虽然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但是我和他之间的感觉不是假的。” 何金越一脸受刺激的表情看着他,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印象中,何金越是一个温文尔雅又健谈的男人,沈煦川还是头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狼狈样。 一时间,沈煦川的愧疚之情又燃烧起来,低声说:“何金越,对不起,之前我们是朋友,我爱上了你爱的人,现在我们算不得朋友,我不会放手,我跟你不一样,我要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 “他呢?”好半晌,何金越哑着嗓子开口了,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大半理智,猛灌了几口冰水。 “他...”沈煦川含蓄地抿唇,“不知道,你去问问呗。” 何金越直接给气笑了:“川导,你杀人不用刀。” 沈煦川赶忙收敛少女般的神情:“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确实没说过爱我。” 何金越感到难以呼吸,粗鲁地松了松领带,仰头望着餐厅的吊灯,心里五味杂陈,“真有意思...真想不到,竟然会是你...” “金越,像那种祝你早日找到幸福的废话我就不说了,”沈煦川忽然站起身,招手叫来服务生要了一瓶白酒,拧开盖子,端着酒瓶颇有江湖大侠的风范,“一切尽在酒中,我干了。” 众目睽睽之下,沈煦川仰脖子把大半瓶白酒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何金越面无表情地看着,没有出声阻拦。 喝完以后,沈煦川把酒瓶放在桌上,看上去就像喝了一桶水那样轻松,不过一开口嗓子哑了:“再见,请你以后不要再用小九斤的身世讽刺我,我会很不高兴,下次再让我听见小九斤是代孕的产物这种话,就不是喝酒能解决的问题了,我们一码归一码。” 何金越失笑,像个醉汉似的冲灯说:“操蛋的人生。” “.....” 在沈煦川没有得到许青沉之前,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 许青沉这个没心没肺的吃瓜观众,在沈煦川和何金越交锋时,他正带着九斤玩跳格子游戏。 第113章 不过在他看见沈煦川的身影时,脸色发生了遽然的变化。 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沈煦川似乎不是胜利者。 “哭到嗓子都哑了?”他捧着沈煦川的脸,仔细端详。 沈煦川抽动鼻子,说:“才怪,我只在你面前哭。” “那是怎么回事,他欺负你了?” “没有,除了你还有谁能欺负我。” 沈煦川没有提到喝白酒的事,简单地敷衍了许青沉,拽着人就往停车场走。 他打电话叫了代驾,让许青沉尽快把女儿哄睡,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跟许青沉接吻了。 小九斤很给力,喝了几口奶就抱着奶瓶熟睡过去。 沈煦川把帘子一拉,挡住后座的小九斤,然后伸手圈住许青沉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印在男人的唇瓣上。 许青沉尝到了他嘴里残存的烈酒味,轻微地皱了皱眉。 “你喝酒了?” “唔..一点点。” “撒谎。” “好吧,是一杯。” 许青沉掰正沈煦川的脸颊,温声询问:“为什么要喝酒?” “开心啊,”然后沈煦川真的开心地笑起来,“我感觉轻松好多,之前还想要不要和何金越见一面,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有你替我做决定,解决了一块心病,现在包袱卸下,我以后都不用再去琢磨这件事,就算遇到何金越,我也不需要想东想西,你就是我的,你是我的人!谁让他们不争取,只是默默暗恋有什么用。” 许青沉觉得他蛮可爱,压压他的头顶,“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怀有愧疚的心思,今天让你跟他见面,把话说开就是为了让你忘记他,不然你总会想到他。” 沈煦川咬住许青沉的下唇,含糊地说:“真羡慕你,没良心的,从不多愁善感..” “不用羡慕,试用期内,我就是你的。” “死没良心的许管家。” “少爷,想不想用嘴?” “你疯了,九斤还在后面呢...” “想哪去了,我是说用嘴吃饭,光喝酒了,还没吃饭吧?” “你去吃屎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7 23:17:54~2023-09-18 23:1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纯爱战士官配党 20瓶;迟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我家少爷犯病了” 一瓶五十度白酒, 喝的沈煦川回到新家倒头就睡。 然而这瓶白酒的威力远不止于此,竟然给沈煦川喝犯病了。 虽然早有征兆,但来势凶猛。 第二天, 沈煦川就开始变得不正常, 整个人神经兮兮, 疑神疑鬼,森*晚*整*理总是怕别人跟他抢东西,喜欢胡思乱想,甚至脑洞大开的认为何金越会把许青沉从他身边绑走,总而言之就是奇奇怪怪。 许青沉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脸上挂着帝王般从容的神情, 任凭沈煦川怎么作,怎么黏, 他都不觉得有问题。 只是这回犯病与第一次时不一样,他们之间多了一个小九斤。 沈煦川有意无意的不想让许青沉和小九斤有过多的接触, 他对父女俩有相同的占有欲, 两个人都是他的, 却不能背着他太过亲密,会让他产生被抛弃的错觉。 有时候冷静下来, 他也知道这种想法很离谱, 可他十分焦虑, 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和肉/体, 理智好像在隔岸观火, 偶尔越界提醒他做的不要太过格。 这种情况俱乐部肯定是不能去, 安全起见, 许青沉连门都不让他出, 让他忍耐几天。 沈煦川巴不得不出门,永远待在许青沉身边才是最美好的事。 下午,天气晴好,海棠花盛开的日子。 沈煦川领着九斤在前院玩,九斤来到新家后特别兴奋,怎么哄都不睡,精力十足,好奇的小手喜欢到处抓东西,偶尔在小别墅里跑来跑去,更值得开心的是,她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可惜她这个年纪还不懂得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听说要和爸爸们分开睡觉,她的小嘴噘了会儿,不是特别高兴。 这种事当然要留到晚上去焦虑,此时的小九斤一心只想玩转新家,屋里待够了就跑到前院,领着乌龟一起玩,一孩一龟在海棠树下快乐的玩耍。 沈煦川在旁边呆呆地看,两手拖住脸颊,变得乌黑的大眼睛有时会往屋里瞥去,总想透过一层的窗户看到后院的景象。 新家与旧居完全是两种风格,之前在经济中心公寓,放眼望去是一片高耸入云的建筑,似乎少了点生活气息。新家贴近田园生活,独立的二层小洋房,院子里种植两颗海棠树,树下有几张竹椅。 许青沉的画室搬了过来,安排在后院,所有成品或半成品都堆放在干净的库房,天气好他可以在凉亭作画,雨天便挪到后厅,可以通过落地窗欣赏窗外的雨景,仔细想想那个画面还挺惬意。 总体来说,许青沉这个龟毛画家对他的新家还算满意,至少很安静。 许青沉坐在凉亭里的椅子上,在画那幅只完成三分之二的彩色油画,重新修饰了一下长大后的‘九斤’,有些地方的颜色重涂,黑衣女人旁边的景色被虚化了似的,越画越显他的风格。 第114章 还差最后几处没有完成,他并不着急,将画晾置在一旁,研究起别的来。他私下里跟barry确定了沈煦川的生日,得知还有两个月,他得利用这段时间来做点什么。 思忖半晌,他想起一个人。 好久之前c市美术学院的院长同他联系过,希望他能去院校参观,顺便演个讲收个徒啥的,让他用火眼金睛找找好苗头。当时他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他对这类无聊的事一向敬而远之,不过现在想想,不是没有用处。 他让海丝特联系院长,问问美院里有没有想跟在他身边学习的实习生,只要一个人,艺术馆可以给学生开份证明。 海丝特笑着问他:“什么要求?” 他思考着回道:“安静的,话少的,嘴严的。” “别的方面呢?” “没有。” 海丝特应了他,告诉他稍后给消息。 这个间隙,沈煦川领着小九斤凑过来,不过犯病的人的脑回路不一样,竟然把小九斤和乌龟安顿在后厅,用玻璃拉门隔开,他一个人跑到许青沉跟前。 许青沉透过玻璃看一眼站在那呆萌萌的小九斤,再瞅瞅近处的沈煦川,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反而笑了。 沈煦川问他笑什么。 他不答,只是搂着人的腰,让这个‘病号’坐在自己的腿上。 沈煦川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焦虑不安的心终于有所缓解,心满意足地舒口气。 “你把九斤扔下了?”许青沉带点开玩笑的口吻说话,他抱着沈煦川,目光锁定小九斤的身影,看见小九斤坐在地毯上玩小汽车,没什么不良反应,他放心下来。 沈煦川刚刚安分的心又乱起来,忍不住想东想西,不乐意地嘟哝:“你眼里只有女儿,你只关心她..” “对,我只关心她,”许青沉不惯着病号的臭毛病,“我现在抱着的是一块铁,一个白眼狼,一个小疯子,一个无药可救的粘人精。” “你这混蛋!” “我就不该哄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竟然跟小孩吃醋。” “别说了..”沈煦川感到难过,难过之余是烦躁,他搂紧许青沉的脖子,透过眼睫毛瞧着许青沉的脸色,绞尽脑汁为自己找理由,“你多看看我,你是我的,别忘了我们签过合约,你若是违约我要你赔的倾家荡产,你是管家,我是少爷,你要听我的,我让你想谁你就得想谁。” 许青沉斜睨一眼:“你给我闭嘴。” “我就不!”沈煦川去咬许青沉的耳朵,没咬到,气得呼吸乱了节奏,“你是不是烦我了,你嫌弃我?” 看在他现在挺可爱的份上,许青沉不会跟他计较,故意逗两句就收起玩心,改为轻抚他的头发,然后温柔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跟你开玩笑的,小傻瓜。” 这根本满足不了沈煦川,他的眼神变得像蛇一样专注,直勾勾盯着许青沉的眼睛,忽然来句:“你强势一点。” “?” 许青沉挑了下眉,一时没明白这话的含义。 沈煦川舔着唇角提示:“就像那晚在俱乐部...” 许青沉懂了,换一种坐姿背对着后厅,以免九斤看见少儿不宜的画面。然后他的两只手开始收力,一手按住沈煦川的后腰,另一只手强硬地扣住沈煦川的后脑。 不是喜欢强势吗? 许青沉也能做到多变,温柔可以,强攻也不在话下。 他吻着沈煦川的脸,在脸上找到了柔软的唇瓣,轻车熟路地含住,亲了又亲,压了又压,攻势有些粗暴,他把沈煦川的嘴唇都亲疼了。 “轻点..”沈煦川呼吸间吐出两个字。 许青沉没有放松力度,目的就是想把人弄疼。 沈煦川形容不上来此时的心情,想这样,又不想这样。他感到嘴唇发麻,舌头也不舒服,开始推拒许青沉的肩膀,想拉开一点距离。 他的脸开始左右移动,想躲开对方的攻势。 半天也没能如愿,头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控制着,他觉得心跳的更快了,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的节奏。 许青沉在强吻他,真正的强吻。 他期待又害怕,脑子里思绪纷飞,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不一会儿,许青沉那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腰窝,他敏感的身体战栗地绷紧,很快放松成一摊软肉,趴伏在许青沉的身上,生理性的水珠糊了他一眼,他觉得眼前事物开始变得模糊。 他看见了九斤的身影在后厅蹦蹦跳跳,蹦到落地窗前瞅着他们,好奇地歪头,然后费力地推开玻璃拉门,趿拉着小棉拖鞋晃晃悠悠地朝凉亭这边走来。 “嗳,许青沉..”沈煦川带着哭腔说,“九斤,九斤来了..” 许青沉收回煽风点火的那只手,扶正沈煦川的肩膀,用一种斯文中夹杂着败类的目光对沈煦川笑了笑,他完全可以胜任“优雅的变态”这个称呼。 他不紧不慢地帮沈煦川整理衣襟,系好扣子,帮人理理微乱的头发。 沈煦川红着眼眶,委屈地看着他:“老许,你跟我来真的...” “跟你玩玩,”许青沉捏住沈煦川带点婴儿肥的脸蛋,笑得非同寻常,“差点假戏真做,还好有九斤救你,不然这种天气在这里,你非着凉不可。” “我不怕。”沈煦川趁九斤还没走近,飞快地在许青沉的嘴上亲了一口。 第115章 许青沉轻浮地摸了一把他的脸作为回馈。 这老流氓,越来越入戏了。 沈煦川想咬人,听到小九斤的哼声,忍住了。 小九斤一摇三晃地爬上石阶,奔向两个爸爸,小肉爪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沈煦川的裤子,小嘴咕哝着:“奔奔..奔奔抱抱。” 她看见两个爸爸抱在一起,她也想加入其中。 若是以往,沈煦川早就把孩子抱到怀里,宁可冷落许青沉也不能拒绝女儿的请求。可是现在不一样,心态变了,他不想那么做,不愿意让九斤当灯泡,他觉得自己好奇怪,一边不想委屈自己,一边担心九斤会伤心。 他干脆把脸藏起来,窝在许青沉的颈窝,一切问题丢给许青沉去处理。 “老许,先别管我,就当我是神经病..”沈煦川对自己的状态很有自知之明,“我不想这样,可是控制不住。” “那就别控制。” 许青沉一边轻拍沈煦川的背部,一边对小九斤柔和地笑,声音比平时更清亮,更圆润,就像黑夜与寂静的组成,从那里舒张开来。 沈煦川闭着眼睛在那嘟囔:“我心慌,怎么办。” 许青沉是一点也不慌:“天还没塌下来呢,别慌。” “唔..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症状。” “生活就是这样,见招拆招。” 许青沉两不耽误,大的哄完哄小的。 他安抚人的方式也慢吞吞,他冲九斤伸出手,说句:“爸爸抱你。” 九斤把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上,借着力,踩在沈煦川的大腿上迟缓地爬上来。 沈煦川始终没有动,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九斤开心地扑在爸爸和奔奔的身上,一手抓一个,奶呼呼地说:“奔奔,奔奔!玩具..给你玩哪..” “听到没有,”许青沉揪了一下沈煦川的耳垂,“你还要两岁的孩子哄。”然后他收紧两只手臂,将身前的一大一小稳稳地圈在怀里。 沈煦川一耸肩,假装什么也听不见。 小九斤嘻嘻地笑,觉得很好玩,扯了扯沈煦川的头发。 沈煦川不想让人碰他,又不好对孩子凶,肩膀再次耸动。 小九斤毫无头绪地含住手指,发呆两三秒,好奇地看向许青沉,咿呀咿呀地哼唱起来。 “奔奔..奔奔乖..”小九斤始终想引起沈煦川的注意。 沈煦川懒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靠在许青沉的肩膀,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这样也能睡着,许青沉真是大开眼界。 到了晚饭时间,奔奔终于不再黏着许青沉,改了目标,换成小九斤,不允许孩子离开他半步。 他抱着九斤硬是讲童话故事,还好九斤感兴趣,愿意听他叨叨。 许青沉这边得了空,一个人跑到前院喝茶,趁机跟海丝特通了电话。 美院来了消息,院长推荐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跟在他身边,询问他的意见。 他说:“我不去美院,让那个学生去艺术馆报到,我和他在那里见面,其他的要求等我见面再谈。” 海丝特禁不住好奇,问道:“为什么突发奇想的找一个学生当助手,还去艺术馆?你不是不喜欢那里吗?” 许青沉的目光瞥向屋里,隐约看见沈煦川和女儿重叠的身影,轻轻地笑了:“人总是会变的。“ 海丝特才不会相信这种没根据的话,但也没多问,草草说两句就跟他拜拜了。 沈煦川的耳朵特别灵,察觉到许青沉在跟别人说话,丢下小九斤和故事书,蹭蹭蹭地跑了过来。 “你在跟谁讲话?” “海丝特。” “说什么?” “我跟她说,我家少爷犯病了,身边离不开人。” “哦..还有呢?” “最好多寄一些补品过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8 23:14:00~2023-09-19 22:5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福西西 16瓶;迟来 2瓶;饭团零食乱步宰、池鱼思故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爸爸和奔奔总是搂在一起” 两天后, 沈煦川的状况开始好转。 小九斤不需要再担心自己的玩具被抢,许青沉也可以放心出门了。 前一晚海丝特帮许画家约好,今天要去艺术馆见一个人。 他最开始选了一套沈煦川给他买的潮装穿在身上, 浅色挎包连帽风衣和潮牌工装裤, 他本以为沈煦川看见会心情好一些, 想不到对方抽风似的啧啧称怪,非要他脱下来。 沈煦川板着脸道:“老师就要有老师的样子,你是去见学生,又不是相亲,穿的花里胡哨想勾引谁。” 许青沉想笑,心里想:约会才不会穿成这样呢。 他嫌麻烦地叹口气, 语气懒洋洋:“我不是老师。” 沈煦川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白色的衣服, 内搭和裤子以及大衣都是白色的,然后往许青沉怀里一扔。 许青沉脱掉花里胡哨, 换上这身白色的正装。 他觉得,这样才像去相亲。 本以为就此可以轻轻松松出门, 哪成想沈煦川有症状后遗症, 忽然神经质的抱起小九斤冲进公主房, 为小九斤匆忙换身衣服后又追出来。 第116章 沈煦川抱着孩子追到一楼大门口,带着点骄横的口吻向许青沉提要求:“我和九斤跟你一起去。” 许青沉正在换鞋, 头也不抬:“我去谈事, 不是出去玩, 你跟着做什么。” 沈煦川不乐意地撇嘴:“我就是想去..” “在家带九斤玩不好吗?” “不好!我和九斤都想跟着你, 我告诉你, 我现在还是有点焦虑, 随时犯病的。” “你威胁谁呢?” “你是管家, 忘了合约第二十条了吗?犯病的时候要让着我...” “随你。”这种事从不会让许青沉浪费太多时间掰扯, 三句半的工夫他就点头同意了。 谁让他和少爷签了恋爱协议呢,还是一个任性又会撒娇的少爷。 沈煦川顿时笑逐颜开,眼底的阴霾一扫而光,他把九斤放在地上,学着孩子的模样张开双臂扑向许青沉,噘着嘴巴讨吻:“许管家,亲亲。” 许青沉给了他一巴掌,也可以说是摸了一下他的脸。 他趁机咬住许青沉的耳尖,挑/逗似的含在嘴里,轻轻咬两下又轻轻舔舐,耍贱的模样能要人老命。 “找死。”许青沉抛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在这么玩下去,他们就不必出门了。 沈煦川嬉笑道:“怎么,给你咬出感觉来了?” 许青沉从嘴角里发出冷哼,捏住沈煦川的脸惩罚地拧了拧,“在孩子面前说话注意点。” 沈煦川不以为意,“她懂什么。” 小九斤不懂,但小九斤会说话。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爸爸腿边,抱着大腿叽叽喳喳地叫:“要出感觉,要出干越呀奔奔!” 许青沉和沈煦川都被这个小可爱逗笑了,停止闹剧,两人的身体拉开距离,各自整理衣着。 整点出门,沈煦川开车载着一大一小。 伴随着小九斤哼唱的儿歌,许青沉问了几个问题。 他好奇小九斤有没有天性症状,会不会跟沈煦川的症状一样。 沈煦川看上去并不担心,轻描淡写道:“她现在还小,应该不会,女宝宝很少有这种情况。” 许青沉接着说:“九斤再大一点,我们怎么安置她。” “什么意思?” “她是女孩,现在没关系,等有了羞耻心,我们两个大男人就没办法更好的照顾她。” 沈煦川嘲笑道:“老许,想那么远干嘛,你什么时候开始操心以后的事了,这不像你啊。” 许青沉一时语塞,别开脸看向车窗外。 沈煦川那喜欢胡思乱想的脑子又开始作祟,按了声车喇叭,突然变得没好气:“你总是想着九斤,你为什么不关心我的未来呢。” “......” 又来了,又来了! 最近许青沉没少听到这些话,决定闭眼睛装死。 沈煦川转动方向盘,车速瞬间慢下来,挂入空档,拉起手刹,车子很快熄了火。 后座的小九斤舒展四肢,好奇的小肉手指着窗户,开心地唔噜着婴语。 感觉到车子停下来,许青沉睁开了眼睛,外面就是艺术馆,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再一转头,他对上了沈煦川恶意满满的面孔。 沈煦川瞪他一眼,解开安全带,率先下了车。 小九斤被沈煦川从后座抱出车子,九斤的两只小脚丫落地后就迫不及待地跳起来。 她接过爸爸递来的玩偶小背包,绕着吉普车跑一圈。 “奔奔!奔奔!我要抓你啦。”她转一圈回到下车的原点,仰头往上看,发现两个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腻腻歪歪地搂在一起,她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 爸爸好像在哄奔奔,她看见奔奔怄气地耸着肩膀,然后爸爸就按住那不老实的肩膀将人搂进怀里。 她眨巴着眼睛,好奇地凑近,躲在爸爸的身后听他们讲话。 她听见奔奔说:“每次跟你说话,你都装糊涂..” 爸爸低沉的声音悠悠响起:“少爷,怎么小家子气呢。” “我就小气,怎么了,你只会欺负我。” “我当然欺负你,我对欺负别人不感兴趣。” 奔奔又开始耸肩膀,还用手推爸爸的胸膛,渐渐的脸都红了。 爸爸没有放手,反而把人搂得更紧了。 小九斤想不明白事情的时候,喜欢含住食指思考,这次也不例外。她的小脑袋飞速运行,实在难以分辨奔奔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的生气。 不止这点想不通,她还想不通为什么奔奔在爸爸面前喜欢哼哼唧唧的,总爱往爸爸怀里钻,在别的叔叔面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无论如何,人俩是抱在一起的。 小九斤觉得只有她一个人受伤的世界,于是背着小包包走远一点玩。 她一晃三跳往前跑几步,奔着门口的灰色图案,她觉得整面墙的色调都跟爸爸板子上的色调很像,不由得加快两条小腿的速度。 快要走到气派的大门口时,她正准备回头找奔奔,没想到奔奔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小九斤!” 不等她看清楚眼前事物,奔奔已经朝她飞奔而来。 她被拥进熟悉的怀抱,奔奔抱起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说:“乱跑什么呀小九斤,一回头没看你,吓死奔奔了。” 小九斤指向艺术馆的外墙,露出惊喜的笑容:“爸爸,白毛爸爸。” 第117章 “哦,是的,”沈煦川温柔地解释,“没错,聪明的小九斤,确实是你爸爸的作品,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许青沉艺术馆,专门为你爸爸建造的。” 小九斤挥舞两只小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溜进去玩耍。 这时候,白毛爸爸也走了过来,小九斤从奔奔的怀里转移到爸爸的怀里,没一会儿又被奔奔接回去,她觉得两个爸爸把她当球传了,只是她不会表达。 “九斤身上的小肥肉可真不少。” “不是说像你小时候吗?” “确实!” 奔奔转过脸来,笑眯眯地问女儿:”小九斤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不,她不觉得,她头晕。 -- 馆长知道许青沉要来,早就带着助理在门口迎候。 只是没想到他不是一个人,竟然拖家带口。 进入展馆后,沈煦川变得成熟稳重,他环顾一圈对许青沉说:“你忙你的,我带小九斤逛逛展馆,她第一次来。” 许青沉抓住重点,话里有话道:“你不是第一次?” 沈煦川掩饰性地挠挠嘴角,眼神开始闪躲:“你管我呢。” 无需多言,许青沉已经知道他离开那三年期间肯定偷偷来过。 两人会意一笑,沈煦川牵着小九斤的手跟许青沉拜拜,然后往另一个廊道走去,那边都是许青沉早期的复制品。 许青沉跟着馆长往楼上走,乘电梯到三楼。 一层和二层是半开放的展厅,三层是员工办公室和贵宾休息室。 新来的实习生就在其中一间休息室等待与许青沉会面,如此雷同的场景,令许青沉记起他第一次见到沈煦川时的画面。 他甚至产生了幻觉,当他推开门的一瞬间,真的以为里面的人是沈煦川。 当然不是。 不过这个年轻的学生的长相与沈煦川确实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朝气蓬勃,眼神里夹杂着些许的紧张和兴奋。 许青沉因此对实习生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他走进休息室,很随意地落座,实习生就在他的对面。 阳光把整间屋子照的透亮,他看清楚了学生清晰的五官。 是一个长相颇为帅气的小伙,茶色的眉毛下有双狭长的眼睛,高鼻梁薄嘴唇,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勾起唇角时带点天生的优越感,头型是很普遍的碎盖,穿着整齐不张扬,显得性格稍微内敛。 学生来之前就背好资料,知道许青沉不喜欢别人称他为老师,于是张嘴就来:“许馆长,您好,我叫时笙,很高兴见到您。” 馆长和管家只差一个字。 许青沉接受了这个称呼,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你就算我的助手。” 时笙万万想不到面试的过程如此顺利,自我介绍没做完,简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整个人还处于十分紧张而故作镇定的状态。 “许..馆长,您的意思是我可以跟在你身边学习?”时笙搓着手,感觉像在做梦。 许青沉奇怪地睃一眼:“你需要考虑?” “不不不,我不需要。” 许青沉将外套脱去,顺手搭在一旁。 实习生非常有眼色,赶忙站起身去帮他挂衣服。 他并没有拒绝,叠起一只腿,找个舒服的坐姿,微微眯起眼眸开始琢磨正事。他的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沙发靠背,视线在屋子里环游一圈。 等实习生重新坐好,他开始交代任务:“首先你要在馆内给咱俩找一间屋子做画室,宽敞明亮,屋内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装饰,墙上挂的复制品全都给我扔出去,找到以后让人收拾干净,海丝特会告诉你需要准备什么,还有一点,最好把你的名字挂在门口,因为我记不住。” 实习生在记事本上刷刷的记下来。 许青沉歪了歪头:“你叫什么来着?” “时、笙。”实习生伸手比画,“时间的时,夜夜笙歌的笙。” “我再补充一点。” “您说。” “有时候,我是说有时候,可能要你帮忙照顾小孩。” -- 沈煦川领着小九斤在艺术馆里飞奔,玩到快吃晚饭的时间才想起来去找人。 他在一层和二层都没有找到人,打听一番,得知许青沉在三楼和学生聊天。 竟然和一个刚见面的人聊了这么久! 沈煦川不安分的情绪又开始作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要闹也是回家闹,可不能在外人面前当显眼包。 他牵着小九斤站在休息室的门口,敲响了门板。 里面转来许青沉惯有的懒散的声音:“少爷,进来。” 现在许青沉可以做到光是凭脚步声就能认出是谁吗? 这个诡异的念头瞬间驱散沈煦川心中的醋意,他忙不迭把门推开,让小九斤走在自己前面,人未露面先把声音送出去:“许管家,我来抓你啦。” 他学着九斤的语气,让屋子里的人心情都变好了。 包括时笙在内,本来跟许画家单独待在一起都快透不过气,听到悦耳的笑声立刻放松身心,笑声驱散了时笙对许青沉幻想的恐惧。 接下来,休息室里进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 女孩带着一顶碎花点缀的小太阳帽,直奔着许青沉扑过去,熟练地抱住男人的大腿叫爸爸,许青沉把孩子抱到沙发上。 第118章 九斤看见对面陌生的大哥哥,甜甜一笑。 时笙有点惊讶,不过之前画家有孩子的传闻他也听说过。 他的目光往上移,看见那个带孩子进来的男人走到许青沉坐的沙发后面,伸出两只胳膊想楼许画家的脖子,临了又缩回去,可能想到还有外人在。 这个人长的可真好看,他和许画家一站一坐的挨在一起的画面格外养眼。 时笙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沈煦川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实习生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长的还怪好看的,气质不像艺术生,有点偏向体育生,高高的个子,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许青沉为他们彼此做了介绍:“艺术生,赛车手。” 简单明了,不愿多说。 沈煦川做个友好的手势,笑道:“我叫沈煦川,许仙儿的好朋友,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时笙回以热情的微笑:“你好,我叫时笙。” 然后这俩人就当着许青沉和九斤的面聊了起来,聊得不亦乐乎,简直是相见恨晚。 沈煦川轻轻松松地带动屋内的氛围,将之前的拘谨气氛打破,时笙终于不再紧绷着神经应付许青沉各种怪异的提问和要求,有种回归正常人群的快感。 许青沉微微抬眸,瞥一眼沈煦川开开合合的嘴唇,不自觉地露出浅浅的微笑。 应该给沈煦川颁发社牛的证件,还真是跟谁都能玩到一起去。 -- 夜晚袭来,空气变得稀薄清凉。 小九斤被barry开车接走了,沈煦川早就计划好的。 改装过的吉普车里,沈煦川把帘子一拉,挡住窗外的风景。 他和许青沉窝在后座,面对面,身体紧挨着彼此。他搂住许青沉的脖子,笑得神秘又暧/昧:“画家,震一震啊?” 许青沉轻拍他的额头,故作不高兴的样子:”不干正事。“ 沈煦川噘嘴:“怎样,我喜欢,想试试。” 许青沉搂住他的腰,不再装腔作势,眼里流露出更加激越的神色,随即低头,微哑的嗓音极为撩人,“嗯,我也不想干正事。” “那就来吧!宝贝!还等什么!” 沈煦川将衣服往后一丢,犹如饿狼扑食一般抱住许青沉的肩膀就开始啃啃咬咬。 ..... ..... 更晚一些的时候,吉普车就像喝醉的壮汉突然醒酒,停止了摇晃。 ‘游戏’结束,车厢充斥着暗昧的味道。 沈煦川躺在许青沉的怀里,背部靠在许青沉的胸膛,一件外套随意地搭在沈煦川的腹部,他头顶抵着男人的下巴,摆弄着画家柔若无骨的手指。 他喜欢许青沉的这双手,尤其是在看了展馆的那些画之后。 “老许,我还不太想回家。”他说一句话,亲一下许青沉的手背。 “那就不回。” 现在无论沈煦川提出什么要求,许青沉都应和。 “本来打算震完跟你去酒吧坐坐,”沈煦川改变了计划,“还是待在一起,就这样也挺好。” “随你的愿。”许青沉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温和又平静。 沈煦川想打破这种平静,故意往后拱了拱,哼着气说:“你多说几句话能死啊。” 许青沉笑了,用手蒙住他的眼睛,“你想听什么?” “之前一直是我讲故事,也该轮到你了,”沈煦川拔开那只手,大眼睛拼命往上看,“喂,说说呗,我离开的三年,你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印象深刻的片段,想我想到睡不着这种也算。” “还真有一次,”许青沉思忖着说,“挺有意思的。” “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沈煦川的眼睛圆得像铜铃,催促着拍打男人的手背。 许青沉笑了笑,爆出猛料:“我进过派出所。” “啊?” “是这样的...” 有一天下午,风和日丽。许青沉闲来无事决定出门逛一圈。 没走太远,他就在公寓附近转转,不经意间,他只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捕捉到一个与沈煦川极其相似的背影。 身高和身材非常贴近,恰巧那人骑着摩托,头上戴着黑色的头盔。 许青沉怀疑那就是沈煦川,于是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对方骑着摩托进入主道,他便拦截一辆出租车跟在后面。 他从住所一直跟到城市的另一头,幸好带了手机,不然出租车的费用他都付不起。 他跟着摩托男进入老城区错综复杂的胡同,左拐右拐,很快就把他绕懵了。周围都是被舍弃等待拆迁的平房,已经无人居住,根本找不到过路人可以打听出路。 “你等等。”许青沉忍不住开了口,想叫停前面的摩托男,打听一下该怎么走出迷宫般的平房区。 这时候他已经知道那个人不是沈煦川,对方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不是沈煦川的风格。 当他开口的瞬间,那人从快走变成小跑。 他也加快了步伐。 谁承想那人跑的更快了,一闪身,影子彻底消失。 这样躲避他,难道真的是沈煦川? 他想确认一下,走到摩托男消失的拐角时,对方突然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战战兢兢地冲他比划。 “你是谁!跟着我干嘛,我可报警了!” 许青沉:“......” 第119章 后来他和摩托男真的被警察带走了,走出胡同时 ,他松口气,不然凭他的本事天黑也找不到出口。 在警局误会很快解开,民警认出他的身份,他出钱请局子里的人喝咖啡。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就是,一个喜欢他的小伙开警车送他回家。 沈煦川听了之后大为震惊,忙着替许青沉抱不平:“不是!我家许仙儿气质这么出众,万里挑一的帅哥,他有什么好怕的,至于报警吗?” 许青沉掀了掀眼皮,语气轻飘飘:“他称我为c市版的汉尼拔。” “怎么办,我也想报警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9 22:56:09~2023-09-20 22:4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屿天鹅座 20瓶;迟来 2瓶;池鱼思故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敢做!我就弄死你” 晨曦依旧, 梦短情长,是时候道一句早安了。 小九斤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森*晚*整*理爸爸们来说早安,她的睡意还未完全褪去, 懒惰地在婴儿床里翻滚小身子, 胖乎乎的小脚丫无聊地踩着脚下的小被子, 就像小猫踩奶一样,小手也不闲着,抓住栏杆用力往自己这边拽,可惜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奔奔..”九斤打个小哈欠,慢吞吞地从婴儿床里爬起来,她的头正好露在护栏外面。 她环顾一圈充满爱心的公主房, 目光定格在门口, 嘴里含糊地嘟哝:“奔奔..奔奔..爸爸玩..唔找奔奔。” 九斤灵巧地往上一蹦,两只胳膊攀住床护栏, 小屁股往上拱,一条腿借力爬上护栏, 缓缓落下后另一只腿跟着往上爬, 她的整个身子开始往一侧倒, 然后“吧凳”一声,她的脚和屁股同时落地。 越狱成功了! 她对这套流程很熟悉, 每天都会实施那么两三次。 最开始和爸爸们分房睡的时候, 她连着哭两晚, 好在她适应能力强, 并且发现了一个人睡的好处, 那就是半夜可以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她可以做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九斤的公主房在二楼, 她的房间跟爸爸们所在的主卧只隔着一间书房,她光着小脚丫乐颠颠地在走廊里跑来跑去,头发乱如草,似乎被霜雪覆盖。 她跑起来的时候,廊道两边的感应灯会亮起红色的光芒,这是爸爸们专门为她设置的安全线,证明她从房间里溜出来了。 “疯丫头,又开始了...” 奔奔微微沙哑的声音从门缝里慢吞吞地飘出来。 小九斤跑到主卧门口,蹲在地上把脸好奇地贴近门板。 奔奔的声音清楚了很多,一边打哈欠一边抱怨:“她怎么跟猫一样,天天早上五点钟开始兴奋。” 小九斤不知道现在几点,只知道天亮了,奔奔该去晨跑,至于爱睡懒觉的爸爸,必须起床给她准备早餐。 “奔奔!爸爸!额鹅鹅鹅..”她站在门口要东西吃,喊一声饿,便低头看一眼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 卧室的门开了,是爸爸开的门。 九斤仰起快乐的小脸,看见许青沉在晨光下显得有些清冷的容颜,冷意很快散去,因为那张脸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爸爸,找上好!”九斤抱住爸爸的大腿,这是她和爸爸独特的打招呼方式。 许青沉微微俯身,揉了揉她那蓬乱的头发。 “去找奔奔。” “哦!奔奔!” 九斤松开爸爸的大腿,张开手臂往前小跑,微微形成一个角度,就像迎风侧飞的海鸥,朝着卧室中的大床飞去。 沈煦川的身子横在床上,姿势放荡不羁,腰间搭着一条薄被子,两条大长腿交叉着露在外面,上身穿着许青沉的衬衫,扣子只系到胸膛的位置,整片锁骨露出来,上面有几朵深红的花朵。 斑斑驳驳的阳光一动不动地停留在他的白衬衫上,他睡眼惺忪,知道小可爱来找他了,努力地睁开双眼,懒洋洋地蹬了蹬腿,然后夹住被子。 奶香的小女儿爬上床,肉乎乎的小体格扑在他的肩膀,一边摆弄他的头发一边跟他说“找安”。 “奔奔,出去玩呀。”小九斤亲了亲他的脸颊。 他一把抱住孩子,在床上翻了一圈,逗得九斤咯咯笑。 “今天让你爸爸带你玩,奔奔要去飙车喽。”沈煦川一秒恢复活力,举着小九斤从床上跳起来,两步稳稳落地。 这时候许青沉已经下楼去准备早餐,如无意外,应该又是烤面包和果酱之类的。 近期的许仙儿有些不对劲,自从找了一个实习生当助手,总是往艺术馆那边跑,平时不爱出门,有了助手后就频繁出门,这明显是奔着人去的。 沈煦川心里存疑,忍不住把事情往歪了想,但也只是想想,他才不会在这种事上无理取闹呢,他要做一个格局超大的合约情人。 心里是这样想,脸上却充满警惕性。 他领着小九斤跑进餐厨找许青沉,果然看见了熟悉的面包片和蓝莓果酱,令人欣慰的是今天多了一份牛肉馅饼。 馅饼热的烫手,是许青沉打电话叫早餐店专门送来的。 沈煦川执刀把馅饼切成四块,用筷子夹着吃。 许青沉则是坐在他对面,喂小九斤吃叫来的儿童餐。 第120章 “许管家,”沈煦川边吃边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今天你有事吗?要不要去俱乐部玩玩。” 许青沉帮九斤擦了擦湿乎乎的小手,诡秘而若有所思地看了沈煦川一眼,语气有些奇怪:“今天没空,你难道忘了,我要去艺术馆。” “哦..”沈煦川瞪着男人的脑门,很小声地哼哼,把所有的不满都放在了牛肉馅饼上,凶狠地咬几口。 今天由许青沉带孩子,沈煦川约了队友训练。 上午九点多,两人在家门口分道扬镳。 本来相安无事,各干各的活,偏偏在沈煦川开车拐弯时,看见了许青沉带九斤坐上了另一个人的车。 时笙那小子有前途,竟然开车来接馆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是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次,看样子还有六七八次。 沈煦川放慢车速,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朝这边缓缓驶来,驾驶位的时笙认出是他,特意摇下车窗跟他热情的打招呼。 他能怎么办,当然装作大度的合约情人回以微笑,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把自己的老攻和孩子带走。 “许青沉,你等着,”沈煦川冲那辆车的屁股扮鬼脸,“让我吃醋是不可能的,我才不会吃醋,绝不会!” 上午的时光快结束了,沈煦川才赶到车队的训练场。 他跟barry试了两辆新车,探讨着下次比赛的地点,猜测可能会设在马来西亚。 两人有说有笑,试完车一起吃的午饭。 用餐期间,沈煦川才知道一个消息,之前被调回总部的程再回来了,只待两天,办完事就回去。 沈煦川之前和这人干了一架,分开后两人始终没见面。 干架这种事不会让沈煦川记在心里,主要是吓到了小九斤,他对此很不高兴。 barry当和事佬,劝道:“他明天就走,你别搭理他,上次你们都喝了酒,一时冲动,这件事怪我,是我把九斤抱回办公室,忘记提醒你了。” 沈煦川摆摆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barry怕他俩见面再打起来,吃完饭后赶忙拉着沈煦川回俱乐部,避免在训练场碰见程再。 整个下午都按照计划度过,车队开会,邀约其他俱乐部车手训练,讨论节日游行的跑车,检查车辆等等,这些琐事一忙完,外面的天就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 沈煦川换了身衣服,打算去艺术馆接老攻和孩子一起回家,这次说什么也要赶在时笙前头。 他定下目标,穿好外套后打算离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程再竟然主动来办公室找他,正好把他拦在了门口。 “你来干嘛?” 程再习惯性地扯扯唇,露出自带风流的笑,他的手里拿着两瓶冰汽水,将其中一瓶递给沈煦川。 沈煦川接过瓶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以水代酒,”程再表现的很友好,“川导,上次的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始终没找到机会,明天一早我就走,走之前得把话说出来,不然能憋坏我,你赏个脸,别跟我一般计较。” 沈煦川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对方给了面子,那就没必要闹得太僵,同时一个圈子里的人,早晚还会再碰面。他把冰汽水当做啤酒举了举,仰头喝一口。 喝完后他把瓶子放在一旁,说:“过去的事已经翻篇,别再提了。” 程再笑了,在心里松口气,为表诚意将整瓶汽水喝干净。 沈煦川急着去接老攻和孩子,匆匆说两句客套话就离开了办公室。 他走向停车场,心里弥漫着异样的空虚,总觉得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完成,至于是什么事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吉普车停在俱乐部负二层的车库,有四个车位,全被沈煦川一个人占了。平时这里不会有人出现,这个时间段更不会有人。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如闪电般迅疾地发生了。 沈煦川刚把车门打开,身后忽然闪现出一个黑影,地下车库的光线本就黑暗,他又来不及回头,一晃神的工夫就被人从后面紧紧地牵制住。 那人的胳臂像铁钳一般箍住他的胳臂,他用力地挣了挣,徒劳无果。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何斯体质!传说中的超人。 这么毫无防备、轻而易举的被制服,沈煦川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你他妈的是谁!”他怒骂一声,抬起胳膊肘往后狠狠地一击,击中那人的胸膛。 对方的忍耐力超乎想象,没有出声,也没有松力,依旧用擒拿的招式控制他的身体。 “放手!”沈煦川决定先礼后兵,“什么仇什么怨当面说清楚,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对方依旧不语,用提前准备好的尼龙扎带缠住他的手腕,仿佛练习过千百遍,迅速而有技巧地将带身穿过带空,只需轻轻一拉,他的双手便牢牢地锁在一起,挣扎的越狠那玩意就越紧。 毫无疑问,身后是一个身手敏捷、有备而来的男人,沈煦川被这人有些粗鲁地按在车上,他的脸贴在冰冷的车皮上,心里也跟着一凉。 愤怒和羞耻扼住他的喉咙,敲打着他,直到他的牙齿咯咯作响。 “我告诉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操你大爷的手往哪放呢!” 沈煦川感到有一只手顺着他的头发往下移,挨在了他耳后的位置,让他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第121章 男人碰完耳朵又开始碰他的脸颊,他骂骂咧咧地闪躲,但根本躲不掉,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对方戴着手套,不至于那么恶心。 后座的车门被打开,沈煦川被对方粗鲁地推进车里。 他转过身,二话不说就开始踢人,展示了什么叫做无敌旋风腿。 男人不幸被他踢中好几脚,好像生气了,忽然变得狠戾起来,找准时机抓住他的脚踝,用蛮力地往下压。 沈煦川只觉又酸又麻,还有点疼,一时放松就被对方压住了小腿,这回是一动都不能动了。 他抬起脸,想接着幽暗的光亮看清楚对方是谁,没有任何鸟用,这天杀的竟然穿着风衣,带着帽子和面具,全身没露一点肉。 “你到底是谁?”沈煦川死死盯住眼前人。 男人不说话,只顾动手。 沈煦川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对方不是为财而来,他的脸和脖子一点点泛红,咬牙切齿地警告:“有本事你就来,我特么弄死你。” 一股清凉的香气飘入他的鼻尖,他瞬间四肢瘫软,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那瓶冰汽水有问题? 上方的人始终没说话,哼都没哼过一声,他在对方眼里犹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割宰。 一边是烈火如炽,一边是万念俱灭,双方僵持不下。 没多久,沈煦川就红了眼眶,他的脸挨着织物座椅,咬紧牙关不允许自己发出一点声响,脑海里不断闪过许青沉那张脸。 “我要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0 22:42:36~2023-09-21 23:0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迟来 2瓶;嘻嘻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好刺激,好好玩” “对不起嘛~~” 沈煦川故意拉长尾音, 这样显得道歉有诚意。 他伸出两只手,趴在餐桌上,满脸讨好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对方冷冷瞥他一眼, 保持沉默, 低下头, 有条不紊地处理胸口处的几片淤青。 “我真的忘了..”沈煦川看着心疼,摆出追悔莫及哭唧唧的可怜样,“拜托,你跟我说句话,不要不理我嘛。” 许青沉把外喷药瓶往桌上一放,拿起旁边的衬衫套在身上, 一边系扣子一边凝视沈煦川, 锐利的眼神看得对方把头缩回去。 “我以后可不会再陪你玩这种游戏,”许青沉只要一说话, 胸口就会产生钝痛,“容易有生命危险。” 沈煦川羞愧的耳朵尖通红, 试图狡辩:“我真的忘啦, 最开始还以为是程再那小子, 所以下手重了点...” 许青沉很无语:“你什么时候才发现是我?” 沈煦川忍住想笑的冲动,满脸愧疚地说:“就是..闻到你身上的味道, 然后我就浑身无力, 知道是你以后我就假装地反抗一下下, 我就没再踢你了, 不然接下来就是....你可能要进东厂, 我以后不叫你许管家, 改叫许公公。” “我还得谢谢你呗?” “谢倒不用谢, 还好发现的及时...” 许青沉又气又无奈, 干脆就不说话了,摆出沉默又矜持的神态。 今天早上他还提防沈煦川的记忆力,特意在早餐时间对了暗号,沈煦川问他要不要去俱乐部玩玩,他当然说不,这样才能营造逼真的氛围。 一周前他俩就订好日子,为了促进感情,三个月后协议到期可以双双转正,沈煦川出了很多馊主意,其中就有角色扮演,要玩当然要玩点刺激的,还得跟沈煦川的喜好沾边。 于是乎,就有了这场“地下室惊魂”的戏码。 只是许青沉万万没想到,沈煦川竟然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害得他被当成犯罪分子狠狠地挨两脚。 这可是何斯体质的脚力,换成一个身体素质差的可能当场就嘎了。 不过许管家是真的宠少爷,忍痛也要把戏演完。 “这也不能全怪我,”沈煦川开始为自己找理由,“谁让你跟时笙那小子走的那么近,我一整天都在想你俩的事儿,满脑子都是我去接你回家,忘了你要来找我。” 许青沉听得直拧眉,只觉得离谱:“你竟然怀疑我和时笙?” “也不是怀疑..”沈煦川撇撇嘴,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我之前犯病嘛,忍不住会多想。” “有关这一点,你都不如何金越,”许青沉冲他摇起一根手指,不无嘲讽道,“何金越就不会怀疑我对别人感兴趣。” 沈煦川悻悻地说:“对,他不怀疑,所以是我把你睡了,而不是他。” 许青沉无言以对,暂时不想搭理人。 沈煦川的上半身顺着餐桌爬过来,两条手臂伸直,正好能碰到许青沉的衣袖,他抓住男人的手腕,贼溜溜的样子很少见:“下次咱俩换一个方案,我演警察,你演小偷,咱俩玩警察抓小偷。” “闭嘴,你还玩上瘾了。”许青沉稍微大点声说话胸口就疼,碍于面子没有用手去揉,他挣开沈煦川的那只手,开始整理桌上的药物。 他把药瓶规整好装进药箱,拎着药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桌上的沈煦川,在他眼里就是捣蛋鬼。 “今晚我要干活,你自己一个人睡。” 他说的干活就是画画。 第122章 沈煦川直愣愣地坐起来,皱眉噘嘴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拜托,这就分房睡了,别忘了恋爱协议,天塌下来也不能分开睡。” “协议里没有这一条。” “我说有就有!” 许青沉不想继续在这里掰扯,警告似的瞪一眼沈煦川,转身往楼上走。 沈煦川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虚情假意的模样像是旅行推销员。 “老许,我给你揉揉啊。” “用不着。” 沈煦川冲他后脑勺翻白眼,小声嘀咕:“怎么变得小家子气呢。” 许青沉径直往前走,耳朵很灵,头也不回道:“跟你学的。” “好吧好吧,我错了还不行嘛。”沈煦川去拽他的衣摆,学着九斤要奶喝的模样摇了摇。 两人走到二楼书房的门前,许青沉驻足,缓缓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人,他的眼睛一向有魔力,尤其是在夜晚来临的时刻,仿佛能把人的眼光和思想带到一个宁静的绿色隧道。 沈煦川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男人的衣摆。 许青沉微低下颌,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悠悠开口:“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忘记约定,我是很难理解,你会担心我和时笙之间有什么。” 沈煦川的长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扇两下,低声说:“确实是我多想。” “今晚我心情不错,”许青沉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我要把九斤的那幅画完成,你一个人安心的睡,好好休息一晚,不要胡思乱想。” 沈煦川眼眸瞬亮,开心地握住他的胳膊,“你不怪我了,对吧?” “我没怪你。”说完,许青沉感到胸口钝痛,无奈只能在心里摇头叹息。 沈煦川似乎感应到他的不适,手敷在他的胸膛,小心翼翼地揉两下,“明天去医院看看,万一踢出内伤怎么办。” 许青沉笑了,拔开那只手,“你对你的脚太自信了。” 他终于笑了,沈煦川却想哭。 书房的门被推开,许青沉一个人走进去。 他把沈煦川阻隔在外面,狠了狠心,下定决心不能让粘人精跟进来,不然一晚上都做不了事。 “去睡觉。” “嗯。” 沈煦川点头,模样挺乖的。 要是以前许青沉就让人进来了,他知道这是沈煦川惯用的伎俩,这次不会妥协。 他的手做出关门的动作,快要关上的时候,他忽然腾出手捏住沈煦川的下巴,身子稍微往前探,笑容诡谲:“你觉得爽吗?” 沈煦川反应两三秒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先是摇头很快又点头:“当时不觉得爽,后来想想是真的爽,好刺激,好好玩。” “小变态。” “我要是小变态,你就是大变态!” 许青沉哼笑一声,直接把门关上了。 沈煦川拍着板门,隔着门叫嚣:“喂!大变态,你还要陪我玩警察抓小偷,我现在就去写剧本!” -- 连续好长时间,许青沉在沉默中生闷气。 不管别人怎么想,沈煦川是这样认为的。 他觉得许青沉变得越来越神秘,经常早出晚归,每次问在忙什么都是用几句话来敷衍他,很可能还在为停车场挨踹那件事郁闷,要么就是为了时笙。 凭良心说,他不能怪人家时笙,对方没少帮忙照顾小孩,九斤现在除了喊爸爸和奔奔,叫的最频繁的就是笙笙。 如果许青沉真的在生闷气,也不至于连续一个月吧? 何况在这期间,他俩滚床单的次数没怎么减少,到了晚上,许青沉依旧像从前那样表现的很棒,可以温柔,也可以强势,沈煦川提出什么要求都能满足,就是白天不太爱搭理人,总是很忙碌的样子。 沈煦川打电话询问海丝特,怀疑许画家是不是接到了秘密任务。 海丝特笑说:“哪有人会给他派任务,可能是灵感爆发。” 灵感爆发也可以在家啊,后院那么大片的空地供许青沉一展身手,没必要每天坐一个小时的车去艺术馆,然后在坐一个小时的车回来,将事情变得如此麻烦可不是许青沉的风格。 这天晚上,沈煦川终于憋不住了。 他亲自下厨,做了几道黑暗料理招待许青沉,还有小跟班时笙。 餐桌上的氛围还算轻松愉快,就是没几个人吃菜,只顾着喝酒。 相处了一个月,时笙跟一家三口混熟了,见到许青沉不像最开始那样拘谨,可以做到谈笑自如。 许仙儿并不像传闻中那样高冷,难以相处,做事不讲道理。 他只是懒得跟人周旋,讨厌应酬,骨子里有些傲慢,对于不喜欢的人不会主动去搭话。 时笙喜欢许仙儿,欣赏他,崇拜他。 菜咽不下去,所以酒喝多了。 时笙忽然眼眶一红,对着许青沉不停地举杯敬酒,脸上充溢着感激之情,显然是真情流露,一开口舌头都打结:“许..许仙儿,你真的太牛了,你是我的偶像,人生标杆。” 许青沉喝了两瓶红酒,脸颊微红,眼睛里泛出玫瑰色的柔和的光泽,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你少喝一点,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睡。” 时笙用袖子擦擦湿润的眼角,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除了小九斤以外,全场属沈煦川最清醒,他被时笙的眼泪感动到,趁机提议:“时笙,你想不想拜师?” 第123章 “啊?”时笙一愣,朦胧的醉眼迟钝地眨巴两下,感到受宠若惊。 沈煦川替他着急,绕过桌子走到他身后,拽起他的胳臂往上提,在他耳边悄声说:“许青沉喝多了,趁现在赶紧叫师父,等他酒醒后悔也来不及了。” 时笙腿一软,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凭着半醉半醒的心情道出满心欢喜的话:“师父,你就收了我吧,看在我帮你带娃的份上,请受徒儿一拜。” 许青沉:“......” 在酒精挥发的作用下,同时还有沈煦川的鼎力赞助,以及小九斤在旁边呱呱乱叫,许画家真的点头了。 时笙感动的稀里哗啦,眼泪跟不要钱一样,一口接一口地叫师父,连干三杯后直接醉倒过去,四仰八叉地躺在了羊毛地毯上,任小九斤怎么呼喊也没反应。 他被沈煦川扛到二楼的书房,窝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记忆还在,幸运的没有断片。 时笙改了口,一见面就管许青沉叫师父,叫的那叫一个忐忑。 许青沉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脸上看不出情绪,从他身边越过往餐厅走,走出去几步远后才道:“过来吃早餐。” 声音凉凉,带着惯有的超然,一种脱于世俗之外,不受外界干扰。 这句话可以翻译为’徒弟‘两个字,时笙绷紧的神经瞬间松弛,喜色跃上眉梢,他快乐地应一声,乖乖跟在师父后面。 沈煦川说的没错,许青沉点头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 正想着呢,沈煦川就带着九斤从楼上下来。 九斤扑进时笙的怀里,甜甜地叫“笙笙”。 沈煦川扯住了时笙的衣角,两人的步子放缓。 “怎么样,你是不是要感谢我。”沈煦川冲人挤挤眼睛。 时笙高兴的差点喜极而泣:“谢谢哥,如果没有你,师父肯定不会同意,我是他第一个徒弟吧?” 沈煦川不大乐意道:“你叫我什么?” 时笙脑子一转,满脸堆笑道:“哥,你说我该叫你什么,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叫。” 要不说时笙怎么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混成许仙儿的徒弟呢,为人特别上道,简直是沈煦川肚子里的蛔虫。 “师母还是师娘,或者是师爷?”时笙觉得这几个称呼的几率最大。 沈煦川微微一笑,不按套路出牌:“叫师哥,我才是他的大徒弟。” “嗯?”时笙满脸问号。 沈煦川脸上的笑容变得顽皮:“你不觉得师徒恋更刺激吗?” 时笙:“......” -- 午后,艺术馆入口。 时笙领着小九斤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看见展馆的经理跟几个人在聊天。 那几个人西装革履,年纪都不大,其中有一个看着眼熟,他们一边跟经理聊天一边四处打量。 没多久,那几个人就开车走了。 经理看见了时笙和九斤,特意走过来打招呼。 “那几个人是谁?”时笙好奇地问。 经理摇摇头:“说是开画廊的,开什么玩笑,这里是许仙儿的地盘,他们的小画廊竟然想从这里取货。” 时笙笑了笑,很快觉得不对劲,“有一个好像之前就来过,有人说是赌徒,会不会想干什么坏事。” 经理摆摆手,相当的自信:“蠢货才会来这里偷东西,看看周围,后面是军区管理处,前面就是警察局,他们是疯了吗?” 时笙还是觉得怪怪的,没跟经理多说,他抱起九斤往展厅里走,想把这件事告诉师父。 许青沉处在一间宽阔洁白的画室,室内除了几块板子和颜料外没其他的东西。 他站屋子在中间,站得笔直,手里拿着笔刷往板子上涂抹,没有表情的面孔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推开门,乍一看就像来到了天堂。 “爸爸!” 时笙没敢说话,小九斤欢快地叫一声。 许青沉慢半拍地把脸转向门口,对着小九斤点头,然后看向时笙,不悦道:“不是交代过你,带孩子去隔壁玩。” 时笙忙不迭解释:“师父,我在馆外又看见了那个赌徒,就是之前来过的,到处瞎打听,我怀疑他图谋不轨。” “哦,”许青沉完全不当回事,“你去跟安保说,跟我说有什么用。” “好好好。” 时笙不敢多哔哔,抱着九斤迅速溜走。 屋子里刚刚安静不到一分钟,许青沉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看见来电显示是沈煦川,接了起来:“有事?” “有事啊!”沈煦川边笑边说话,“我给你买了衣服,邮寄到艺术馆,我让时笙帮你签收。” 许青沉疑惑道:“什么衣服?” “就是...夜行衣,好听一点的说法叫盗服,”沈煦川的语气沾点埋怨,“你忘啦,答应我要玩警察抓小偷的。” 许青沉冷着脸,态度强硬地拒绝:“我不玩。” “拜托~” “你脑子里一天天在想什么。” “促进感情嘛!”沈煦川拔高音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派头,“我不管,你必须陪我玩,衣服两天后就能到,到时候你直接装扮完回家,嘿嘿!我在家里等你,这次要换成我强迫你,我把你抓住铐起来,任我摆布!” 许青沉一想那个画面就头疼,“沈煦川,我是不会同意的,你想都别想。” 第124章 “我就当你同意了!这两天我不回家,俱乐部在准备游行的车,等我忙完就回去,正好赶上服装到货,两天后的夜晚,我们不见不散。” “我告诉你,那天我没时间,我要去馆长家里做客,所有人都知道。” “你骗人,我知道你会回来。” “我不回。” “你肯定会,哎呀!想想都刺激!” “.......” -- 时间很快来到两天后。 沈煦川简直是度日如年,一到点,他撒丫子往家跑。 他提前跟时笙通过电话,让对方晚点送九斤回家,最后是晚上十点以后。 时笙欣然同意了。 沈煦川旁敲侧击地打听:“怎么样,你师父收到衣服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时笙说:“没说什么,摆着一张臭脸,反正我放在他旁边就跑了。” 沈煦川满脸得意:“你师父就那样,傲娇的很,最后还是要乖乖陪我玩游戏,他属于嘴硬心软那一挂。” “话说回来,师哥,你玩的挺花啊。” “过奖过奖。” ... 沈煦川傍晚到家,溜上楼换衣服。 他定制了一套黑色制服,穿在身上非常合身,对着镜子转一圈,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帅。 “如果是老许扮警察,一定更帅..”他开始幻想许青沉穿上警服的样子,配上‘变态’的气质,画面十分养眼。 他决定了,下次让许青沉演狱警,他来演狱长,玩一次下克上。 时钟滴滴答答向前走,天色逐渐变暗。 沈煦川抬头望着由星星和月亮照亮的苍穹,露出诡秘又甜蜜的笑容。 他笃定许青沉一定回来赴约,他做好角色该做的事,蹲在前院的海棠树下等人回来。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蛐蛐的叫声。 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沈煦川的脸被蚊子咬了一个包,他抓着脸小声抱怨:“搞什么,这个季节怎么还有蚊子呢。” 他的尾音刚消失,耳朵瞬间敏感地动了一下,他听到后院发出一阵窸窣的响声。 老许不走正门,改为后门了。 很好,入戏很快嘛。 沈煦川的嘴角噙着流氓式的坏笑,用脚尖走路,尽量不发出声音,绕过房子抄近路来到后院。 他四下环顾,周围黑黢黢的没有一点亮光。 这时,围墙上有个影子在晃动,那人灵巧地落地,一闪身钻进了库房。 沈煦川不解地皱眉,剧本里好像没这么麻烦。 他悄声靠近库房,守株待兔般蹲在库房的门后,听见里面发出类似纸壳摩擦的声响,他知道那是许青沉的画,里面没别的东西,都是许青沉这几年攒的一堆油画。 “可以啊老许,玩的够逼真..” 沈煦川暗自觉得好笑,将提前准备好的手铐和手电筒拿出来。 当那个黑影从库房里出来时,沈煦川找准时机,猛地站起身,打开手电筒朝对方照过去,大声道:“站住!我是警察,举起手来!” 那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举起手,手中的袋子掉落,边沿处露出几卷画纸。 沈煦川低头扫一眼,发现那是许青沉前段时间画的圣母图,搬家的时候海丝特特意提到了这幅画,沈煦川记得这幅画已经表框,准备下个月送到爱尔兰开展,怎么又被裁下来了呢? 他没想太多,扑过去从后面抱住那个人,嬉笑道:“王八蛋,抓到你了吧,看你往哪跑....咦?老许,你怎么变矮了?” 正好奇是怎么回事时,身后又传出一阵骚动,还有一个黑影挂在院墙外,粗哑地嗓音突兀响起:“快点走!” 还有同伙? 随后那个影子跳下来,直奔着掉在地上的那幅画,迅速捡起后原路返回,拽住腰上的安全绳,上演了一出飞檐走壁,眨眼间便翻过围墙消失不见。 这一刻沈煦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他抱着的人根本不是许青沉。 这他妈不是玩游戏,是家里真的进贼了! 他迅速改变战略,扣住黑衣人的手腕往身体反的方向拧,使得对方发嘴里出痛苦的声音,他撸掉对方脸上的帽子,确定是一张陌生的脸。 “玛德!敢偷我家许仙儿的画,你自己没长手啊!”沈煦川气的破口大骂,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他扣住一个,另一个拿画跑了。 就在这时,二楼卧室的灯亮起来,一个黑影子在窗户边走动。 “卧槽!还有一个森*晚*整*理!” 沈煦川左右看两眼,拽着身边的小偷往后退几步,掏出用来游戏的手铐,铐在了小偷的手腕上,另一只锁在了库房的铁门上。 他冷笑道:“等着,我把另一个同伙抓来给你作伴。” 小偷好像不会说话,嘴里唔唔地叫。 沈煦川的目标转移,抄起库房里的棒球棍,灵巧地翻过后院的阶梯,沿着外墙走两步,从二楼的窗户进入卧室。 小偷的同伙没有发现他,鬼鬼祟祟地猫着腰正在翻衣柜,可能在找金银珠宝。 沈煦川抬抡起棒球棍,照着对方的后背使力,一边拍一边骂:“我打死你!打死你!敢上我家里偷东西!我他妈打残你!” “沈煦川!住手!” 熟悉的嗓音贯彻整个房间,盖住了沈煦川的骂声。 沈煦川愣住,举着棒球棍的手僵在半空。 第125章 那个黑衣人,也就是穿着沈煦川买的夜行衣的许青沉,摸着后颈转过身来,一张脸霎黑霎白,最后变成绿色。 他指点着沈煦川的鼻子,一本正经地下定论:“沈煦川,你存心想弄死我,之前用脚踢前面,现在用棒子敲我后背,我严重怀疑你是在公报私仇。” 沈煦川赶忙把棍子扔掉,不可思议地大喊冤枉:“我的天,老许!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你啊!” “难不成你还约了另一个人玩游戏?” “确实有几位不请自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1 23:01:31~2023-09-22 23:3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念殊 5瓶;迟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我养得起许青沉” 小九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懵懂地趴在时笙的怀里,大眼睛好奇地转来转去,看见家里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 三三两两的进出,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 有严肃,有轻松,也有伤心郁闷的。 伤心郁闷的人就是沈煦川,他的心在滴血,因为许青沉的《圣母图》被盗了。他的肉在疼,因为许青沉被他误以为是盗贼挨打了。 深更半夜突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沈煦川立刻报警, 凌晨来了两辆警车,十几个人勘察现场。 据了解, 这并不是一件小偷小盗的案件,这是专业的盗贼团伙。 这伙盗贼有备而来, 早就盯上了许画家的新家, 对他身边的人也了如指掌, 搬家那天就想动手,后来计划有变, 等了一个多月再次犯案。 他们知道许青沉要去馆长家里做客, 知道沈煦川在训练场和队友比赛, 他们干扰了附近的监控, 触发警报需要十五分钟, 他们最起码有十分钟的作案时间, 只是想不到这俩人会提前回来, 一个蹲在草里, 一个穿的跟他们一样黑。 谁能想到在人前高冷优雅的许青沉,私下里能玩的这么花。 被沈煦川拷住的哑巴,是真的不会说话,就是一个一问三不知的替死鬼,赌博欠了债,舌头被人割掉,被迫来犯案,之前在赌场做过老千,手速比较快,做事麻利,在偷盗这方面很有天赋,许青沉的画就是他割下来的。 警方从这个哑巴的身上审问出的线索有限,几乎为零,他连那伙盗贼真正的声音都没听过,更别提长相,只知道他们大概有六个人,各个身怀绝技。 乌龙的闹剧下竟然潜伏着如此残酷的恶劣事件。 总结下来就是:许青沉的画真的被盗走了。 许青沉看上去好像没把那幅画放在心上,维持一贯的漫不经心,但是海丝特因为这件事连夜赶回c市,沈煦川就知道那幅画一定很重要。 “圣母图是劳伦斯六年前的作品,遇见你之前这幅画就存在,圣母图的灵感来源于他的母亲,所以他一直拒展拒卖,最近才点头同意开展,其实这幅画在圈子里早就名声大噪,很多人想花高价拍下来做私人收藏,被人盯上一点也不奇怪。” 以上是海丝特在电话里对沈煦川简单扼要的介绍。 沈煦川听了之后心更疼了。 警方已经立案调查,拍照取证,做完笔录,人就都走了。 许青沉这位终极受害者,一直坐在书房里看书,窗户全部关严,不想听到一点噪音。 等外面的人彻底走干净,他才把窗户打开。 那些乱糟糟的事他都丢给沈煦川和时笙去处理,他跟没事人一样,静静地读完一本世界名著。 恰巧书里面就有这么一段和现实结合了,主角的朋友是一名画家,在书中也被盗走一幅画。 许青沉正看得津津有味,沈煦川耷拉着脑袋进来了。 往他身边一坐,低头丧气,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 许青沉合上书,视线停留在对方的眉心处,深深地探究两眼。 他很少看见活泼可爱的沈煦川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有些意外,还有些不适应,为了让人心里好受点,他故意开起玩笑:“我应该学学书里的画家,发布一个公告,等我死后作品才有拍卖权。” “可别!”沈煦川挥手赶蚊子似的,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你活腻啦,公告发布出去,下次就不是盗图,直接换成谋杀。” 许青沉自带懒散的笑意在唇边扩大,他伸手点了一下沈煦川的额头,轻声说:“那你是头号嫌疑人。” “呜呜呜..许管家!” 这可戳到沈煦川的痛处了,不管不顾地哭起来。 当然是干打雷不下雨,认错的方式倒是很直接。 沈煦川哭唧唧地扑进许青沉的怀里,搂着人的脖子呼哧呼哧地喘气,一只手不停地轻抚许青沉的背部,眼里充溢着愧疚之色:“疼不疼,一定很疼对不对。” “还好,”许青沉暂时收起毒舌攻击,学会了安慰人,“皮外伤,还不如你之前的那两脚。” “都怪我爱玩,内伤刚好就让你添外伤。”说着,沈煦川就去撩许青沉的衣服,想看看后背发紫的伤痕。 许青沉拦住那只不老实的手,叹息着说:“医生怎么说的你忘了?只是局部挫伤,没有大问题,休息一周就会痊愈。” 沈煦川翕动鼻子,用食指在男人的肩膀上戳了戳,“你还蛮结实的,我害怕极了,以为把你敲到骨折。” 第126章 许青沉粲然一笑,不言语,抬起沈煦川的下巴专注地凝视。 被他这样看久了,沈煦川从假哭变成真哭,眼泪噗噗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你打回来吧,”沈煦川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一边哭一边亲吻许青沉的手,“你拿棒子敲回来,不然我睡不着觉。” 许青沉低笑道:“我捅回来行不行?” “捅?你想往哪...”沈煦川傻乎乎的眨巴水灵的大眼睛,迟钝的反应很可爱,“老许!你被我敲成色魔了,还会说骚话嘞!” 许青沉捏捏他微红的脸蛋,压着他的后脑亲一口:“不喜欢吗?” “我知道你在哄我开心..”沈煦川什么都懂,他知道许青沉有意在安慰他,可是他心里还是不好受。 他的弱点就是许青沉和小九斤,他却动手打了许青沉,即便不是故意为之,他心疼的无以言表。 俗话说得好,误伤更要命。 他张开嘴,想让许青沉的舌尖探进来吻他。 可是许青沉没有这样做,轻轻地吻住他的唇瓣便分开,他有些不解地睁开了半阖的双眼。 许青沉看着他说:“在你写的剧本里,记不记得有这样的情节,警察抓住小偷后把人铐起来,小偷想逃却逃不掉,最后被警察脱掉衣服搜身,危险物品没有搜到,而是...” 下面的话不用直白地讲出来,两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煦川先是兴奋:“老许,你竟然看了我给你发的剧本!”很快变得害羞,血液涌上耳朵,红的想让人一口吃掉,“怎么回事,你现在很有感觉?” 许青沉打量一番两人拥抱的姿势,语气不置可否:“你在我怀里哭,被我捏红了脸,我能没感觉吗?” “那我用口,就像剧本里那样,关于我误伤你这件事,能不能让你好受一点。”沈煦川像孩子般天真地提出要求。 沈煦川愿意做任何事讨好许青沉,在他眼里现在的许青沉熠熠生辉。 他撒娇的样子不带一点情或欲,就是犯错的孩子单纯的在讨大人欢心。 如果点头答应,许青沉会产生一种自己犯罪的错觉。 “我很好受,来吧。”他摸摸沈煦川的头,一点点地把人抽离自己的视线。 许画家自甘堕落,骨子里就是‘变态’,喜欢这种犯错的感觉。 .... .... 海丝特晚上落地c市,没有去许青沉的新家,直接到艺术馆。 她约许青沉见面,许青沉没来,接见她的人是时笙。 听说许青沉受伤了,她非常惊讶,以为是盗贼干的好事,得知是沈煦川的杰作,她先是呆住,然后放声大笑。 似乎踩中了她的笑点,她笑得都喘不过气来。 时笙无法理解,本以为会迎接她的怒气,想不到会是...难不成是怒极反笑? 好半天,海丝特收了笑声,面对时笙的不解,她解释道:“我很担心劳伦斯,他真可怜,不过他总是栽在沈煦川的手上,我从没见过画家这么狼狈过,他以前总是高高在上,有人想碰他的衣角都很难,自从遇到沈煦川就怪事连连,他连一分钟太平日子都没法过,难道这不好笑吗?” 说完她又发出一串笑声。 或许是笑点差异,时笙并不觉得有多好笑,只能尴尬地陪着笑脸。 不一会儿,海丝特就笑不出来了,差点哭出来。 她想起这次来c市的目的,要送去参展的画被盗,惊为天人的圣母图,找回来的希望非常渺茫,估计已经流到黑市,等风声过去,或许会重现人间。现在不仅要考虑钱财的损失,还有考虑合约的问题。 如果这次拿不出圣母图开展,许青沉需要赔付违约金,这点钱不至于要命,可是有关许青沉的经济情况海丝特上次在电话里已经提醒过他,很快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时笙了解过后,露出震惊的表情,从未想过许仙儿会穷得叮当响。 情急之下,时笙脑子一热,带领海丝特来到艺术馆的三层,推开许青沉的专属画室,为海丝特展示了许青沉最新的作品。 空白的房间中央立着一块画板,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宽度约两米,一幅油画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熟悉的创作风格,令人沉迷的曲线,看了让人起鸡皮疙瘩。依旧是灰白黑色调,采用细腻的手法,深邃难懂的人物表情和肢体动作。 大胆,风谲云诡,凌驾于凡人的眼光之上。 这是许青沉连续一个多月的成果,还差一点末尾的工作便完成。 海丝特仿佛被人点了穴,定住不动,望着眼前的油画久久不能回神。 时笙是见证奇迹一点点诞生的人,对于她的反应并不觉得意外,试探性地问:“海丝特小姐,你觉得这幅画可以代替圣母图吗?” 海丝特缓过神来,张了张嘴,神情变幻莫测,惊喜和不安在眼底轮流蹿动,她理智地思考几秒钟,摇了摇头:“能不能代替不是我说的算,这幅画对劳伦斯来说肯定意义非凡。” 时笙心里升起不祥之感:“您不是师父的经理人吗?你说的不算?” 海丝特用那种冷冷的、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时笙,意味深长道:“没有人可以替劳伦斯做决定,你对你的师父还不够了解,你今天带我来这里的举动已经触犯他的雷区,如果我现在打电话通知他,你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 第127章 一股冰冷的凉意从时笙的脚底蔓延,渐渐升到头顶,他吓得脸色煞白,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海丝特小姐,我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我只是担心画展的事。” 海丝特环顾一圈,吩咐他把画板重新用防尘布盖住。 时笙照做无误。 等他把事情做完,海丝特语重心长道:“要想留在许青沉身边,你要学习的还很多,你也看出那幅画上的人物是谁,你觉得依照你师父的性格,会轻易给别人观赏吗?” “那倒是..”时笙若有所思地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 海丝特不再吓唬他,露出安慰的笑容:“今天就当我没来过,什么也没看见。” 时笙松一大口气,感激不尽道:“谢谢你,海丝特小姐,这种低级的错误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 第二天上午,海丝特来别墅小院看望许青沉。 许青沉没她想象的伤的那么严重,能走能跳,还心情很好地坐在院子里喝茶。 沈煦川抱着小九斤在海棠树下玩过家家游戏,陪着女儿玩娃娃,玩那种公主派对游戏,九斤和沈煦川人手一个娃娃,参加由九斤组织的舞会,沈煦川扮演她的朋友。 一大一小相处的其乐融融,笑声不断,看见这样的画面,海丝特理解了许青沉为何丢了画心情也不糟的原因。 她提起了正事,询问许青沉的意见,该由哪幅画代替圣母图参展,根据合约要求,画风必须一致,圣母图属于画像,那代替品也必须是同类型。 许青沉很少画单独的人像,这可把海丝特难住了。 艺术馆和库房里符合规定的作品要么是已经出售的复制品,要么就是画幅太小,挑不出一件符合心意的作品。 海丝特对艺术馆三层的新作最中意,但只字不敢提,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拐着弯的试探许青沉的意思。 “不着急。” 海丝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最后只换来许青沉的三个字。 她想骂人,良好的教养制止了她,她用余光看一眼树下的沈煦川,朝许青沉的方向靠近,压低声音说:“我提醒过你,经济情况不容乐观,这栋别墅你要住不起了。” 这话没让许青沉有什么反应,倒是引来了沈煦川的目光。 没憋住,沈煦川插一句:“我有钱。” “咳..”海丝特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劳伦斯一直都是这样,每次缺钱才肯出售作品,本来圣母图就是用来缓解经济危机,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埋怨的意思,沈煦川却比较敏感,眼底的情绪掀澜,瞬间被自责和难过填满。 九斤拉了拉沈煦川的衣角,才让他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从始至终,这场‘研讨会’许青沉都惜字如金,几乎没有发言,时不时地望着天空冥想,似乎在脑子里构思什么美丽的图案。 午饭由海丝特和沈煦川一起准备。 轮到许青沉看孩子,陪着九斤玩过家家游戏。 奈何爸爸太懒惰,只顾躺在躺椅上装病人,让九斤扮医生,他闭着眼睛不用出声,任凭女儿拿着玩具听诊器在他胸口左右移动。 偌大的厨房中,沈煦川在帮海丝特打下手。 想不到海丝特的厨艺很棒,中餐和西餐手到擒来,做起事来相当麻利。 俩人边做菜边聊天。 话题自然而然就扯到这次盗窃上,海丝特看不出沈煦川内在的愧疚之情,说话没把门的,忍不住抱怨几句。 “那幅画真的...找不回来可是损失了一大笔,如果拿到德鲁奥拍卖,少说也有八位数。” 沈煦川本来就肉疼,一听到海丝特评估的圣母图的价值后,心肝肺都开始拧巴。 如果不是他贪玩,或许事情不会变得这么复杂,老许也不会受伤。 “海丝特,房租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我养许青沉还是养得起,你这边缺什么直接跟我说,比如颜料和画板之类的,还有他的几座艺术馆的开销,员工开支我都可以付清,你不用再管他要钱了。” 沈煦川面上保持乐观的神态,看上去依旧是那个开朗大男孩,他冲海丝特露出令人心安的笑容。 海丝特掩嘴笑道:“你误会了,没有那么严重,其实劳伦斯随随便便的一幅画就可以供他三年的开销,只是他这个人不愿意对外出售,艺术家的心思很难搞懂。” “他不喜欢,就不用嘛。”沈煦川笑得有点甜,“我能理解他,我就喜欢他这点,越怪越好,我养得起他和小九斤。” 海丝特不无羡慕道:“他有你真好。” “我相信很多人都愿意为许仙儿无私奉献,我是比较幸运的,他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沈煦川站在另一个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很谦虚,也很真诚,“海丝特,圣母图我会尽全力找回来,说什么也不能耽误下个月的画展。” “像这种专业的盗贼团伙,很难找到,”海丝特感到遗憾地摇摇头,“他们不是临时起意,早就计划好的,说不定半年前就开始计划,甚至是一年前,谁知道呢。” “都怪我...”沈煦川小声说。 海丝特疑惑地瞥他一眼:“怎么会怪你呢,要怪也是怪劳伦斯他对自己的事从不上心,那伙盗贼估计就是清楚他的性格才会这么猖狂。” 第128章 沈煦川暗暗下决定,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幅画找回来,那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拿走的,他亲眼所见,如果他当时反应快一点,兴许就能夺回来。 这种感觉,海丝特是体会不到的。 海丝特拌好蔬菜沙拉,开始准备做鳕鱼。 “我们做一道香煎鳕鱼怎么样?”海丝特询问沈煦川,“你爱吃吗?” 沈煦川心不在焉地点头:“爱吃。” 海丝特开始动手准备材料,洗净鳕鱼切块,将需要的调料拌成料汁,然后腌制鱼肉。 沈煦川把鱼肉放进冰箱,闻到一丝怪味。 他不舒服地皱了下眉,被海丝特敏锐地捕捉到。 海丝特眼含关心道:“不舒服?” 沈煦川不再故作开朗,肩膀耷拉下来,脸上挂着深深的郁色:“海丝特,我还在想圣母图,我很喜欢那幅画,搬家的时候我盯着看好长时间,你还特意嘱咐我保管好,可我却没当回事,就把它放在库房,没有好好的保存。” “别这样,”海丝特轻拍他的肩膀安慰,“事情已经发生,想办法解决问题就好了。” 沈煦川被这种负面情绪包围,一时间想不开,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起,他感觉很不舒服,心理问题影响到了他的身体反应,他的胃部在痉挛,海丝特手指上传来的淡淡的鱼腥味加重了这种感觉。 他又想到那晚抓贼的情景,想到那个身手矫健的盗贼当着他的面偷取圣母图,他觉得恶心,他想吐。 “你脸色不太好。”海丝特帮他倒了一杯柠檬水。 他挪开一点身子,脸朝向厨房的门口,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几口气,压下那种恶心的感觉,然后回过头来,接过水喝一口,瞬间好多了。 海丝特斟酌着语气安慰他:“你看看劳伦斯那个没良心的,还有心情喝茶看天,他自己都不着急,我们替他急什么,你就不要自责了,这件事怪不到你头上。” 沈煦川透过玻璃往院外看,看见了许青沉在为小九斤讲童话故事。 天空从绿色一点点褪成金色,温暖的阳光下,许青沉身上有一派黄光,就像是一抹油彩,他极有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童话书,并不敷衍,变换着语气和表情努力地逗小九斤开心。 他是一个好爸爸,同时也是一个懒得为丢失物品或钱财焦虑的怪人,他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上火,他对这种事一向嗤之以鼻。 昨天晚上,许青沉就在沈煦川的耳边说:“不要为这种事焦虑,纯属浪费时间和感情,我对自己的作品向来喜新厌旧,我现在有了新欢,心思不在圣母图。” 沈煦川以为他在说假话安慰自己,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就算听懂了,可能也无法苟同他的心态。 现在看来,许青沉是真的不在乎。 新欢? 什么叫做新欢? 沈煦川把视线从许青沉的身上移开,转头对海丝特笑道:“我想好了,我在c市银行开了最大的金库,我要把许青沉的画都放进去,他不在乎,我可在乎!万一我破产了,还要指望老许的画来养活我和女儿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2 23:30:52~2023-09-23 22:5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迟来、撕张纸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我要公主抱...” “许管家, 这样呢,舒不舒服?” “用点力气。” “我怕把你弄疼。” “放心,你的小拳头不如你的脚厉害。” “放屁!你管这叫小拳头?” vip豪华足浴房, 屋内充溢着忍冬花的香味。 许青沉脸朝下趴在理疗床上, 沈煦川坐在他的骶骨部位, 微微弯着身子,胳膊肘杵在他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按压着。 沈煦川从理疗师那里学了几套手法,正在给许青沉按摩。 许青沉背部的淤青变成了深紫色,一排排交叉,印着棒球棍的形象, 看着挺吓人。 “许管家, 我这样碰你,会疼吗?”沈煦川用指尖轻轻地点了一下许青沉的后背, “淤青怎么还不消啊,这都快一周了。” 许青沉闭着眼睛, 一副快睡着的神仙样, 嘴里含糊道:“明天我去艺术馆。” 最近沈煦川张口闭口都是疼不疼之类的, 他已经懒得回答,直接跳过。 “明天?”沈煦川压下身子, 歪着脑袋打量许青沉的侧颜, 修长的手指拨开男人额头的湿发, 不乐意地嘟起嘴吧, “医生让你在家休息, 你却急着去艺术馆, 姓许的!你是不是金馆藏娇啦。” “是, 你能拿我怎么样。”不该说的偏要说, 这是许青沉的老习惯。 沈煦川气的想敲打他的后背,抬起手佯装发怒,终究还是心软的不敢去碰,敲打变成了抚摸。 “老许...” 又来了,沈煦川最喜欢用这种调调在许青沉耳边说话。 “有话就说。”许青沉眼皮都没动一下。 沈煦川不服气地轻拍他的后颈,“我想跟你说,有关圣母图被盗的事儿,警方那边没什么头绪,据说这件案子很复杂,那伙人早就把画转移,我已经拜托阮爸爸帮我去找,希望能有好消息。” 许青沉微微掀起眼皮,打个哈欠说:“你爸爸对你蛮好。” 第129章 “那当然了,”沈煦川得意地扬眉,“我还跟他说了,我男朋友是大画家,知道是你的画被盗,阮爸爸肯定会帮忙,他认识一些人,对地下交易场所比较熟悉。” “男朋友?”许青沉感到好笑,“你父亲是什么反应。” 沈煦川回忆了一下阮爸爸在电话里的语气,笑道:“夸我厉害,连你都能搞定。”他忽然咬住许青沉的耳尖,嬉笑着嘀咕,“唔..老许,你还挺有名的,我爸爸认识你嗳,他说他有收藏你的画,你说巧不巧,他当时肯定想不到,画这幅画的画家会是他孙女的爸爸..” 许青沉不以为意,懒洋洋地抬起手,扒拉一下沈煦川的脑袋。 这一碰不太对劲,明明没有用力,沈煦川却精神恍惚了一下。 他定定神,感觉胃里不太舒服。 许青沉后面说了一句什么话,他没仔细听,仿佛出现了耳鸣。 “下周六空出一天时间,去艺术馆找我。”许青沉重复了一遍。 “哦,好的。” 沈煦川心不在焉地答应,赶忙逃离许青沉的床,回到自己的理疗床上,岔开两条腿,伸直放松,身体稍微舒服些,心里却愈发烦躁,他环顾四周,忽然觉得这里密不透风。 “老许,你闷不闷?” “还可。” 沈煦川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就像屋子里的氧气被抽离,他走到房间门口,调了一下室内温度。 空气变得越来越凉,许青沉这个不怕冷的人都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旁边的浴袍搭在身上。 沈煦川坐在对面,脸是朦朦胧胧的一团白色,一切神采从他眼睛里消失了。 许青沉不露声色地观察他,说句:“又要犯病?” “不能吧!”沈煦川被这个念头吓一跳,吓得眼里瞬间恢复些光彩,“从来没有这么频繁过,呼...现在好多了,刚刚就觉得很闷,一阵一阵的好像中邪。” 不适感很快过去,沈煦川重新调节空调的温度,完事后又凑到许青沉身边,非要跟人挤在一张床上。 他整个上半身都靠在许青沉的肩上,身体的重量托付出去,张开嘴打个大大的哈欠,眼睛变得湿润,异常晶莹美丽,眼尾像狐妖那么红。 许青沉由着他,真的像对待小狐狸那样,摸摸他的头发,再摸摸他的脸,然后挠挠他的下巴,甚至想听见他舒服地哼哼出声。 “管家,我好困..” 沈煦川闭上眼睛,脑袋往许青沉胸口一撞,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 指针从八点指向十点,到了该回家的时间。许青沉叫不醒睡成猪的沈煦川,只好真做一回管家,帮少爷换好衣服,把他当成醉鬼扛了出去。 “唔..老许,救命,大头朝下我真的会吐出来。” “那你想怎么样,自己下来走?” “我想要公主抱。” “你是小姑娘吗?” “我要公主抱...” 最后,沈煦川如愿以偿地让许青沉抱着他走了五步远。 -- 周六是沈煦川的生日,他自己都忘了,还是老爸的一通电话提醒他。 往年的生日他都飞回瑞士跟爸爸们一起过,今年不同,他有了自己的家庭。 没有错,他就是这样想的。他和许青沉虽然没有举行婚礼,但他们过着夫夫生活,有孩子,有房子,有感情,还有恋爱协议,再有一个月他们就可以双双转正。 他在电话里跟老爸讲:“老爸!我也是有家的人了,我不再是云游天下的浪子,现在俱乐部是我做主,你的股份都被我买下,我已经不是你手底下的车手,当然啦!您永远都是我的偶像,是我前进的动力,不过你以后跟我说话要客气一点,我家里有人撑腰。” 老爸说他欠收拾! 他笑得顽皮:“你和阮爸爸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惦记小九斤,我们都会好好的。” 通话到最后,老爸像潇洒的侠客那样给他传授经验:“儿子,走自己的路,随便别人怎么说,你永远是最棒的,加油!” “谢谢老爸!” ... 从早上来到艺术馆,许青沉便一直坐在画室里看书。 他无心作画,心里惦记着沈煦川什么时候能到。 这种有盼头的感觉还是头一次,他觉得蛮新奇,心情也跟着越来越惬意。 他这个人从不过生日,他讨厌计算时间,不过他愿意花时间为沈煦川庆祝生日,只因沈煦川喜欢凑热闹。 这件事他告诉了海丝特,也告诉了时笙,经理人和徒弟联手帮他策划庆生流程,比他这个当事人积极多了。时笙准备鲜花和蛋糕,海丝特负责预定餐厅,为他们准备浪漫的烛光晚餐。 不止如此,海丝特自告奋勇地帮忙照顾小九斤,体贴地为两人提供二人世界。 一串密密麻麻地流程塞进许青沉的耳朵里,他听了各种安排之后,兴致缺缺地掏掏耳朵,说:“随你们吧。” “.......”海丝特和时笙双双无语。 时笙拉着海丝特来到走廊,悄声说:“也许他们另有安排,师父和..咳咳..你知道上次盗画的事吧,他俩那天玩游戏来着,说不定这次也...” 海丝特立马悟了:“原来是这样,我知道该准备什么了。” 下午两点多,画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许青沉刚刚和沈煦川通过电话,以为是对方到了,回应的声音比往日听上去兴奋:“少爷,进来。” 第130章 “呃..师父,”时笙鬼鬼祟祟地探进头,尴尬地笑了笑,“是我,我来给您送东西。” 许青沉在心里小小地失落了一下,蹙眉道:“什么东西?” 时笙推门走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献宝似的说:“海丝特小姐为您和师哥准备的,都是一些特殊的服装和道具,东西是全套的,有空少穿的,机长穿的,国内国外的款式齐全,我推荐你穿吸血鬼那套衣服,一定很有感觉,还有两套宇航服明天才到,敬请期待!” 在徒弟一脸等夸奖的神情中,师父面无表情的指向门口,一个字:“滚。” 时笙抱着一大堆服装和道具,灰溜溜地跑了出来。 这一幕恰巧被沈煦川撞见,他把时笙拦在楼梯口,饶有兴趣地问对方发生了什么。 时笙一脸可惜地解释了包裹里的东西和用途,最后叹道:“师父不喜欢,我只能给海丝特小姐送回去。” “别呀!”沈煦川顿时变得精神抖擞,“他不喜欢我喜欢,你送到我家里去,我们留着慢慢玩。” “好嘞,师哥,”时笙还不忘说句,“生日快乐,大家等着给你过生日呢。” “谢谢。” 沈煦川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师弟了。 -- 主角一到场,四面八方来送祝福。 所有人聚集在许青沉的画室,偌大干净的房间站着一排人,除了海丝特和时笙以外,跟沈煦川关系好的队友也来了,其中少不了barry,他负责照看九斤,抱着孩子站在沈煦川旁边。 奔奔是寿星,小九斤意外的被冷落,但是她很开心,搂着barry的脖子问东问西,已然被欢快的气氛感染。 海丝特推着蛋糕走到沈煦川面前,组织大家一起唱生日歌,提醒沈煦川许愿望。 沈煦川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下心愿。 ——我的圣母图,我的圣母图,你快回来~~ 他在心里叨咕半天,一睁眼,看见许青沉站在他对面,正微笑地注视他。 相比许青森*晚*整*理沉安静温和的模样,积极热情的海丝特更像是他的恋人。 “奔奔!你许的什么心呀?”小九斤学着barry教她的话,扒着沈煦川的肩膀想知道答案。 沈煦川收到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不好意思说实话,随口扯个谎:“我希望车队拿冠军!” “说实话。”许青沉即刻揭穿他。 画家在这片区域似乎有着天生领导人的气质,不咸不淡的嗓音一响起,莫名的压到一众嘈杂声。 大家都安静下来,包括喋喋不休的小九斤,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许青沉和沈煦川的脸上来回移动。 沈煦川飞快地撇了下嘴:“说出来就不准了嘛,好吧,我希望找回圣母图。” 许青沉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想不到沈煦川还惦记着失窃的事,看来这件事给了沈煦川不小的压力,导致最近身体素质都下降了。 “圣母图没有,圣男图倒是有一幅。”许青沉开起了玩笑,缓步走到沈煦川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牵起对方的手,脸上飞出笑意,像柔和的阳光在荡漾。 他用温暖的眼睛盯住沈煦川的眼睛,说:“真是个傻瓜,一幅画而已,至于让你这么焦虑吗?” 沈煦川被他看得不太好意思,垂下眼睑低声说:“怎么不至于,海丝特说有八位数..” “你就知道钱。”许青沉点了一下他的脑门,惹来围观的吃瓜群众笑出声。 许青沉不在乎旁人的反应,接着说:“我别的不会,就会画画,再给你画一幅不就好了,多么简单的问题。” 沈煦川无语:“说的容易,你什么时候画?” “现在,三秒钟搞定。” 许青沉说完往后瞥一眼,视线与时笙的撞上,时笙接到信号,快速点下头,然后一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你吹牛。”沈煦川笑着说,以为许青沉在开玩笑。 许青沉牵着他往前挪两步,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这时候,时笙已经悄无声息地把师父的新作搬到正中间,防尘布顺势取下,在一众惊讶的唏嘘声中,许青沉的手从沈煦川的眼前挪开,还他一片清晰的视野。 沈煦川的注意力被面前的‘自己’牢牢锁住,当场愣在那里,接下去是更厉害的屏气止息,思想不敢开小差,周围的惊叹声已经被他自动屏蔽,他的手都要痉挛起来,前面不到三米远的距离他看见了熟悉的身躯和面孔,被装在另一个世界里。 许青沉从不让人失望,画风永远是如此的神奇又难以捉摸,像又不像,每一毫米都描绘的那么细腻,但却给人一种虚化的幻象,重视画意的传达,摒弃一切花里胡哨的雕琢和粉饰。 画中的男人被类似海藻的漂浮物包围,赤/裸着上身,私/密/部位被薄纱一般缥缈的雾气缠绕,腹部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少数人才知道那道疤痕的用意。乍一看男人是躺在水中,仔细看又像是漂浮在青灰色的烟雾中。他的双眼半阖,脸歪向一侧,表情难以定义,有人觉得他很惬意,有人觉得他在隐忍,还有人觉得他已经没了气息。 他像黑暗中沉睡的精灵,也像在水中自如的人鱼,他是人类之子,他象征着所有。 令人浮想联翩的画作,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沈煦川并不知自己看了多久,旁边的人在说什么他也听不清,不过他听得见许青沉在说什么。 第131章 许青沉的声音格外清晰,就像是从他心里传出来的声音:“生日快乐,我的少爷。” 一句祝福的话,唤回了沈煦川离家出走的思绪。 他缓过神来,发现周围的人都凑到那幅油画跟前去欣赏,七嘴八舌地在讨论,只有他和许青沉还留在原地。 他俩好像被抛弃了一样,没人再关注他们。 沈煦川的身心霎时被喜悦包围,他激动地抱住许青沉的胳膊,整张脸通红:“老许,是送给我的,对吧!” “你喜欢吗?”许青沉很认真地问。 沈煦川不停点头:“当然!我喜欢,你画的是我对不对?” 想不到他还怀疑,许青沉为此皱眉:“是谁你看不出来吗?” 沈煦川很诚实地说出真实感受:“只能说你太牛了,我看半天,感觉特别神奇,第一眼觉得那就是我,毋庸置疑,可是多看两眼又觉得不太像我,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形容不出来,总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两个字,高级!” “高级?”许青沉微眯眼眸,显然不太喜欢这个词,不过很快笑了,并不打算在这种事上纠结。 沈煦川笑容含蓄:“我平时还是比较接地气的嘛。” 许青沉表示赞同地点头:“可以这样理解,画中的人物拥有了你的灵魂,他是你的影子,而你才是真实存在的。” “原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个,害得我胡思乱想,嘿嘿!我也有属于自己的油画,鼎鼎大名的许仙儿给我画画了!我要告诉我老爸,之前跟他打赌来着。老许,你现在告诉我,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沈煦川满眼期待之色,明知道答案昭然若揭,可他还是想亲耳听到许青沉说出来。 许青沉有意逗弄他,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本来是送你的,不过圣母图被盗,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作品替代,那可能要借它一用。” “不借!” 沈煦川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屋里的人纷纷朝他望来。 他不管不顾地冲到油画前面,挤开碍事的人,护崽子似的抱住画框,不情不愿的样子像极了耍赖的小孩,“这是我的!我不要送走,我不同意!” 对此,许青沉只是笑笑,转头接过时笙递来的香槟,跟人碰了碰杯,很快就有其他人前来搭讪。 发现老许不搭理自己,沈煦川看向一旁的海丝特,想确定一下真假。 海丝特走过来,带有目的性地劝导:“不是拍卖,只是送去展示,相当于租借,活动结束会立刻还回来。” “不行..”沈煦川抱着不松手,“万一刮坏了,或者再碰到盗贼怎么办,不要!你不可以拿我的画去冒险。” 海丝特安抚道:“哪有那么多盗贼。” “反正我不同意。” “那画展的事..” “我宁可花高价把圣母图从黑市买回来,也不要把我的画送出去。” “.......” 沈煦川觉得此事不能耽搁,立刻招手叫来几个信得过的队友,帮他一起把生日礼物打包好,准备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保管。 快到晚饭时间,前来庆生的人都识趣地陆陆续续离开,海丝特把小九斤抱走,时笙把画室的门关上。 房间里除了被打包好的油画,只剩两个人。 没有外人在,沈煦川一秒钻进许青沉的怀里,亲密地搂紧腰,兴奋的心脏怦怦跳。 “老许,我好激动啊!”沈煦川抬起脸,亲着许青沉的下巴,“哎呀!每次激动就想吃东西,真是的。” 许青沉挑起眉梢笑:“你刚刚吃了五块蛋糕,这么多人加一起都没你能吃,这么快就饿了?” “拜托,还不够我塞牙缝的!何况那种东西很腻人,我现在需要新鲜的食物解腻,”沈煦川拽着男人的手摸自己的肚子,“你听听!饿的咕咕叫!我们去吃饭吧,我真的又馋又饿。” 许青沉摸摸他的脸,拿出哄小孩的语气:“现在吃晚饭会不会太早?” 沈煦川可怜地摇头:“一点也不早。” “现在吃,半夜该饿了。” “饿了就再吃嘛!有什么大不了。” “我发现你最近很能吃...” “说明我快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3 22:59:59~2023-09-25 00:2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亮骑车 30瓶;真琼 6瓶;迟来 5瓶;安闲、【就i发哈哈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食量大增,爱哭鼻子” c市的天气一向很任性, 忽然就刮起了四级大风。 许青沉没法坐在前院喝茶,也没法到后院去画画,他一个人躺在后厅的沙发上听音乐。 他的那些干活用的工具被风吹得满地跑, 有的还飞到了围墙外面, 时笙花了很长时间才整理完毕, 东西一样一样地捡回来,重新归纳,清洗干净。 隔着一排玻璃,许青沉无所作为又饶有兴致地看着在风中飞舞的时笙,感觉这个画面还挺有趣,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时笙一进来就看见他嘴角挂笑, 心里被吓得咯噔响, 还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师父,东西我都拿去清洗了。”时笙谨慎地开口。 第132章 “谢谢, ”许青沉微一点头,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椅, “坐下来, 一起听音乐。” 时笙依言照做。 屋子里流动的音乐宛若林间溪水, 悦耳动听,舒缓至极, 营造出轻松的氛围, 与外面的狂风形成鲜明的对比。 “换一曲。”许青沉闭着眼睛吩咐。 徒弟赶忙照办, 换了一个唱片, 开始播放古典音乐。 听着听着, 许青沉就来了兴致, 他睁开双眼搜寻时笙的身影, 视线落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 “时笙,开一瓶红酒。” “现在?” “对,你陪我喝。” “好的,师父。” 时笙毫无怨言,做起事来也很麻利,从不拖泥带水,并且很会察言观色。许青沉从他身上仿佛看见了海丝特年轻时的影子。 又是一个好苗子。 许画家满意极了,舒展四肢,两手放在腹部,指尖跟随音乐有节奏地打着拍子。 下一次在国内举行名展,他决定带时笙去,让徒弟代替他去社交。 时笙取来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为师父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许青沉惬意地抿一口酒,随口问:“奔奔和小九斤在做什么。” 一提到沈煦川,就算本人没露面,也有本事令人身心放松,时笙脸上立刻露出愉悦的笑容:“师哥领着小九斤在楼上看您的画呢,看了好几个小时,哦不对,是师哥的画,被他听见肯定又该说了,他非常喜欢,不止他喜欢,师父,我也看不够。” “九斤没睡觉?”许青沉看眼外面的天色,每天这个时间小九斤都困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时笙说:“有吃的怎么会睡呢,师哥叫了很多好吃的,一直在吃,刚刚还问我吃不吃,我要陪您喝酒,对了,您想吃点什么吗?” 许青沉听得拧起眉毛:“如果我没记错,午饭已经吃过了。” “是啊,”时笙不以为意,“师哥没吃饱呗。” 许青沉缓缓坐起身,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酒杯思索。 片刻,他把杯子放下,做个简单的手势:“去楼上把孩子给我抱下来。” 时笙一刻不耽误,两步并做一步往二楼奔去。 不消片刻,胖嘟嘟的小九斤就出现在时笙的怀里,下台阶时,只能看见她光着的两只小脚丫,在那一抖一抖的。 “爸爸!”小九斤快乐地叫一声。 时笙把孩子抱到许青沉身边,让九斤坐在许青沉的腿上。 许青沉用胳膊护住孩子,温柔地抚摸女儿细软的头发,闻到一股牛肉干的气味,笑着问:“九斤吃什么了?” 九斤抬起小脸,两只手分别揪住自己的两条小辫子,学着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摇晃脑袋,“吃吃..奔奔呀!爸爸,奔奔饿,好多好多吃的..”九斤放开小辫子,翘起短粗的手指比画,认真地回忆奔奔教过她的单词,“留奶,花生..唔肉肉!爸爸,奔奔喜欢吃肉肉。” 说完,她害羞地钻进爸爸的怀里,两条小腿兴奋地晃荡两下。 奔奔总是被爸爸抱在怀里,她也喜欢爸爸的拥抱。 爸爸的身上香香的,是树叶的香气,奔奔就不一样了,睡觉前身上的味道很舒服,如果穿着外套就会有汽油的味道,小九斤不喜欢汽油的味道,她不喜欢奔奔穿外套抱着她。 她的小脑瓜思绪纷飞,从爸爸身上的味道联想到奔奔身上的味道,紧接着又想起奔奔带她观赏的那幅画,铅灰色的一片片,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她想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大块图片,可是奔奔不想。 奔奔就只会傻乎乎地盯着铅灰色的图片看,偶尔还露出傻笑。 “奔奔,在..上面。”小九斤指着天花板,“奔奔..吃肉,看图..” 许青沉听懂了,奔奔在楼上边吃东西边看自己的‘写真’。 距离生日已经过去三天,沈煦川生日当天就把那幅画从艺术馆带回家里,放在房间里观赏,每天都要空出几个小时去研究那幅画。 许青沉想的不是那幅画,而是沈煦川最近怎么变得这么能吃。 他帮九斤重新编好辫子,耐心地教九斤学会了几个新单词,这是他和沈煦川每天分配的任务,完成任务以后他吩咐时笙哄孩子睡觉,他则是起身上楼,决定去会会沈煦川那个吃货。 二楼有四间房,除去主卧和公主房,剩下两间分别用作书房和储藏间。 书房基本是许青沉在用,储藏间则完全属于沈煦川一个人,独立的小世界,里面都是一些动漫的手办,赛车模型,还有限量版的头盔和各种类型的邮票,以及他老爸留给他的一些宝贝,现在又多了一幅油画。 毫不夸张,这间屋子平时上锁,沈煦川不在的情况下谁也不能进,包括小九斤。 有一次许青沉不小心把一个跑车模型的车门碰掉,惹来沈煦川一声怪叫。连锁效应起了作用,小九斤被怪声吵到,抬起胳膊捂住耳朵,这个不经意间的小举动又碰掉架子上的一个手办。 沈煦川当场炸毛,揪着头发差点哭出来,推着许青沉和小九斤把父女俩从储藏室赶了出去。 从那以后,许青沉和小九斤看见储藏室都绕着走。 这回储藏室的门没关,敞开着,里面的窗户开了半扇,过堂风发出凶狠的声音在刷存在感。 沈煦川盘腿坐在地板上,前面摆着那幅画,周围是一圈各种各样的零食,有芝麻酥饼和原位海苔,还有一些许青沉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 第133章 “阮爸爸!你快看!这是什么,认出是谁了吗?嘿嘿!身材够好吧。” 沈煦川在和家人聊视频,举着手机灵活地移动。 许青沉来的不是时候,现在进去不方便,只得隐身等在门口,顺便听听沈煦川和家人在聊些什么。 沈煦川在吹嘘自己的油画,幼稚的像个小鬼。 “怎么样,帅不帅?”沈煦川急于在爸爸那里获得想要的答案。 他带着耳机聊视频,许青沉听不太清电话那边的内容,隐约听到那位爸爸模糊的声音,好像夸了一句沈煦川的身材保持的很好之类的。 沈煦川不顾形象地放声大笑,倏地跳起来,举着手机围着油画转一圈,等他嘚瑟够了,慢慢收起不正经,像个懂事的好学生开始认真地为父亲介绍这幅画的来历。 他讲了一大堆,随后安静下来,站在油画旁边低着头,乖乖地听着电话那头的爸爸讲话。 阮爸爸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害羞,还有一些紧张,紧张中又夹杂着幸福的期待。 许青沉每次看见沈煦川露出这种表情,就知道他在认真听讲,回归到了孩子的身份。 他一边听着阮爸爸说话一边点头,等父亲讲完话,他才笑道:“不用麻烦啦,我自己可以保管好,我在c市开了最大的金库。” 阮爸爸说了一句“保险起见”。 在生父面前的沈煦川更会撒娇,从嘴里发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抹了蜜那样又甜又黏:“真的不用啦,爸爸,真的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保管好的。” 阮爸爸妥协了,温柔地唤了他一声小名。 他赶忙打听起另一件重要的事:“爸爸,圣母图有消息了吗....哦哦..这样啊,没关系我继续等,可能那伙盗贼不敢有大动作..嗯嗯是的,您说的对...开展的时间好像在下个月,爸爸!怎么办啊,老许要拿我的画去顶替,他欺负我...放心吧!我不会给他惹麻烦的,您儿子您还不了解嘛,我会乖乖的不惹祸。” 视频聊天结束了,沈煦川摘下耳机。 一回头,发现许青沉就站在他身后,脸上的表情波谲云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在告我的状?”许青沉刻意压低嗓音,显得很有压迫感,“哦,找娘家人,还说我欺负你。” 沈煦川被当场抓包,恼羞成怒道:“怎样!我就是不允许你拿我的画去顶包。” 许青沉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画已经送你,它只属于你,这件事由你来决定。” “这还差不多,”沈煦川嬉笑着扑进许青沉的怀里,“许管家,你真好。” 许青沉刚要搂住沈煦川的腰亲密一下,想不到沈煦川抱他一下就抽身离开。 沈煦川一屁股坐回原来的位置,熟练地盘起两条长腿,拿起一袋奶酪,撕开袋子后往嘴里塞。 他边吃边说:“管家,坐我旁边。” 许青沉坐了下来,视线从一堆零食上掠过,最后停在沈煦川的眉心处。 “你吃吗?”沈煦川把一块奶酪递到许青沉的嘴边。 许青沉缓慢地摇了下头,看他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怎么啦,”沈煦川摸摸自己的脸,“干嘛用这种怪异的目光盯着我看,好像我做错事了一样..” 许青沉的上半身朝他这一侧倾斜,近距离地盯住他的眼睛,就这样凝视好长时间。 沈煦川被看得不知所措,用指尖抠抠唇角,确定没粘上零食的碎屑,瞪大眼睛开口:“你是不是想吻我?” “并不。”许青沉这样说,但睫毛下垂,视线落在了沈煦川饱满的嘴唇上。 “口是心非!” 沈煦川咧嘴一笑,捧住许青沉的脸主动献上双唇。 他的嘴里有奶香味,浓郁的久久不散。 这次是他发起进攻,撬开了许青沉的嘴唇,将舌尖探了进去。 接吻的时候,许青沉始终睁着眼睛,微妙的眼神让人很难窥出真实情绪。 沈煦川觉得很奇怪,但也没多想,努力地展示自己高超的吻技,势必要把许青沉亲服。 他表现的很勇猛,许青沉被他扑倒在地板上,他撑起上半身,认真地打量起许青沉的容颜。 “你真特别。”他把第一次相遇时就想说的话现在才说出来。 许青沉的眼睛很亮,好像没有认真听他讲话。 “喂!你在想什么,真奇怪。”沈煦川挑起许青沉的下巴,故作轻佻的样子。 “我在想你最近的状态。” 许青沉的嗓音若有若无,好像是从远方飘来的。 沈煦川歪着头,疑惑道:“我最近咋啦?” “情绪不稳定,身体素质下降,总爱哭鼻子,食量增加,经常在夜里说梦话,”许青沉一一细数这些特点,都是最近观察得出的结论,不由得露出怀疑的神色,“我在想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沈煦川凑近一点问,心里默默把许青沉方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情绪不好,食量大增,爱哭鼻子... 沈煦川的表情为之一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眼珠迅速变得乌黑,集中所有注意力到许青沉的嘴唇上。 只见那两片唇瓣微微开合,说出:“你是不是想家了?” “.......” 沈煦川怔愣地张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后从许青沉的上方离开。 第134章 他背过身坐在地板上,屈起双腿抱住膝盖,乌黑的大眼睛灵动地闪着微弱的光。 许青沉从后面抱住他,贴在他耳畔说:“浪子想家没什么不好意思,你之前说过,每次心情不好就想吃东西,如果想念你的两位父亲,我可以陪你去瑞士看望他们。” 沈煦川咬了咬唇,心思根本不在瑞士,而是在他的... 他不去看许青沉的眼睛,用商量的口吻说:“老许,我想先去s市,好长时间没回总部,我想去看看我的叔叔们。” 许青沉贴心地问:“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一抹纠结的神色从沈煦川眸中闪过,他整个上身往后倒,安稳地靠在了许青沉的胸膛,酸甜苦辣的滋味一齐涌上心头,他摆弄着许青沉的手指,语气变得隐晦:“不用你陪我,你只管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5 00:22:01~2023-09-25 22:5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改什么名字 10瓶;是社恐 7瓶;月亮骑车、枫桥夜泊、迟来 5瓶;芷爱余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你听好,我怀孕了” 小九斤已经两天没有看见奔奔了, 说实在的,她有点小心慌,光是有爸爸的怀抱还不够。 她总是在想, 奔奔是不是要飞走了? 祖父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她还有点印象, 祖父说奔奔总是喜欢往外跑, 恨不得插俩翅膀像大雁那样在空中自由飞翔。 飞呀飞,最后还是要回家的。 小九斤有一个特点很像爸爸,那就是喜欢一个人冥想,默默地观察,默默地思考。 许青沉小时候就这样,独处的时间最久, 无论是家人还是同学都不能打扰他, 渐渐地,他也成了别人口中‘古怪’的人。 奔奔不在的第三天... 小九斤趴在窗边思考, 坐在玩具堆里思考,吃饭的时候思考, 躺在摇篮里思考。 午后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 她的小身体在婴儿床里翻来滚去。 爸爸开门进来了, 带着树叶的香气走到她身边。 她睡眼惺忪,含着手指, 唔噜噜地吐出两个字:“爸爸..” 男人俯身把她从摇篮里抱了出来, 她懒惰地趴在爸爸的肩膀上, 打着小哈欠, 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语。 爸爸抱着她走出公主房, 下台阶, 穿过客厅, 来到院子里。 笙笙在院子里呢! 小九斤一下子就苏醒了, 举起两只小手,奶呼呼地叫:“笙笙,笙笙!” 时笙对她招手,满脸堆笑道:“小九斤,睡醒啦?” “嗯嗯,笙笙,抱抱呀。”九斤伸直胳膊,想要大哥哥的怀抱。 每个大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样,笙笙怀里有一股清爽的橘子的味道。 时笙正在给师父泡茶,擦干净手,从许青沉怀里把孩子接了过去。 “师父,你喝茶。”时笙一手抱孩子,一手帮许青沉把品茗杯摆好。 他都暗自佩服自己的本领,以后结婚有孩子不愁没经验。 小九斤刚睡完午觉,精神头越来越足,恢复了小话痨的本质,坐在时笙的腿上问这问那,小手指指点点,时不时发出稚嫩的笑声。 她指向天空,指着旁边的小池塘,指向自己的爸爸。 许青沉坐在海棠树下,身上穿着一件高领白毛衣,一边喝茶一边翻看艺术册,没见到自己喜欢的工艺品,他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爸爸!” “嗯。” 他回应了九斤,抬头朝时笙看一眼。 徒弟越来越懂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时笙把九斤送回师父的怀里,一个人去后院画画了,拜师这么久,师父终于下达了任务,要求时笙一周内以峡谷为题完成一幅作品交上来。 小九斤重回爸爸的怀抱,迅速安静下来,小手和小脚也不再乱动,每次被许青沉抱她都变得乖巧,倒不是害怕爸爸,就是潜意识的行为,或许是爸爸这个人本身就很安静,这种气场会影响到身边的人。 许青沉翻开一本图画书,指着图片上的动物,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学:“松鼠。” 小九斤重复一遍:“松鼠。” “再念一遍。” “松树。” “嗯,下一个,”许青沉翻一页,“虎,老虎。” 小九斤嘀咕:“老火。” “虎,老虎。” “老虎!老虎!老虎!” 许青沉满意地笑了笑,压压女儿的头发,再次翻动图画书,“九斤看看这是什么,狐狸,跟着爸爸念,狐狸。” “奔奔!”小九斤的注意力倏然跑偏,指着图片两眼冒星星,“奔奔呀!爸爸,是奔奔。” “不是奔奔,是狐狸。” “奔奔,就是奔奔,”小九斤开始哼哼唧唧,“我要奔奔,奔奔..” 许青沉知道她是想’妈‘了,小朋友最常见的现象。 他只好把图画书合上,轻声地哄着女儿。 话说回来,沈煦川走了好几天,一个电话都没有,不关心他也就算了,连小九斤也不在乎。 正想着呢,桌子上的无线固话就玲玲地响起来。 许青沉没着急接电话,让女儿趴在他怀里吃果冻,先堵上了女儿喋喋不休的小嘴,然后才去拿听筒。 第135章 他瞄一眼来电号码,心中冷哼。 小疯子终于知道往家里打电话了。 “哪位。”许青沉接起来故意问。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几秒,属于沈煦川独有的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的低声传过来:“是我。” “哦,原来是沈先生,”许青沉的语气有点刻薄,“有事吗?” 沈煦川才不在乎他的阴阳怪气呢,全部心思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心脏像擂鼓似的跳着,“老许,你来接我呗..” “?”许青沉感到奇怪,“去哪里接你。” 沈煦川忸怩地说:“来s市接我。” “发生什么事了吗?”许青沉的脑海里闪过两个念头,打架或翻车。 还有一种可能,老毛病又犯了。 “就是..”沈煦川抓了抓头发,拖着两条不听使唤的腿,踱过来踱过去,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咕咕哝哝地说,“就是那个了,我的肚子,许青沉,你来接我回去。” “犯病了?” “不是。” 许青沉心里本就存着气,没多少耐心,蹙起眉头说:“到底怎么了,不准绕弯子。” 沈煦川就害怕听到他用这种严厉的口吻说话,好像一个专门抓坏学生的教导主任,“你还记得我是什么体质吧。” 许青沉道:“何斯体质。” “嗯,”沈煦川应一声,“然后..我就怀孕了。” “我知道,”许青沉话接的很快,“九斤就在我怀里。” 可惜不在一个频道。 沈煦川朝天翻个白眼,无语又忐忑:“什么啊,我指的不是九斤。” “那是谁?”本来就不太明白的许青沉被绕的更糊涂了。 在他还没有失去耐心之前,沈煦川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把话说清楚:“许青沉,你听好,我、怀、孕、了!” 许青沉被后面的几个字镇住,保持一个姿势僵硬两三秒,然后扇了扇睫毛,声音倒是听不出来有波动:“谁的?” “放屁!”沈煦川气到跳脚,对着手机呸呸呸,“姓许的,你这没良心的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毒舌攻击我。” “是我的吗?” “不是,不是你的!” “嗯,看来是我的。” “不是...” “就是我的。” “我说不是!” 他俩简直是各说各的,激动到语无伦次,虽然话没说到一块去,但两人的心却连在一起,彼此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煦川的肚子里有宝宝了。 既九斤之后,他们迎来了第二个孩子。 许青沉的心情不足以用惊讶来形容,他木然的反应没有一点伪装的成分。 从来没想过,他和沈煦川可以再造一个小孩,对他来说等于奇迹。 他在沉默中消化事实... 另一头的沈煦川也不吱声了,将通话调成免提模式,手机摆在脸的前面,双手拖住脸颊,嘟起嘴巴等着许青沉开口说话。 好半晌,许青沉终于开口,蕴含温暖的声音比音乐还动听:“宝贝,是真的吗?” 他叫我宝贝,说明他在很认真的问。 沈煦川现在比较敏感,听到亲密的称呼就受不了,连连点头答应:“对啊,是真的,我有点害怕。” 许青沉赶忙安抚:“别慌,没什么可怕的。” “我就是紧张..”沈煦川感觉要哭了似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次听到同样的结果也不至于这么慌,可能是...我听到你的声音就很激动,我因为你才有的孩子,我们有了九斤不够,又来了一个,你不懂这种感受,只有意外怀孕的孕妇才懂,幸福又委屈的感觉,真是够复杂的。” 在拿到医生递来的孕检报告时,沈煦川是愣愣地接过来,眼珠转了又转,一副呆萌好笑的样子,他的反应确实可爱,逗得医生都忍不住呵呵乐。 他听到医生说:“小奔奔,你比你爸爸厉害,三年抱俩。” 第一次怀有九斤的时候,沈煦川就想打电话告诉许青沉,让对方来s市接自己回去那时候心里没底,没有勇气说话,上演了电视剧里的带球跑情节,一个人灰溜溜跑到瑞士。 这回他没有重蹈覆辙,他跟随自己的心意,在拿到结果后打通的第一个电话就是许青沉的专属座机,他想让许青沉来接自己,他想被呵护,这次他做到了。 他不觉得丢人,他就是想让老许哄他,要做许青沉心中的唯一,谁也拦不住。 打电话之前,他本来还挺淡定的,认为这或许是一个惊喜。 可是当他听到许青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立马绷不住了,整个人陷入一种无助的状态。 他把嘴凑到手机的话筒,带着哭腔说:“许青沉,我想见你,立刻马上就是现在。” 许青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若有所思道:“宝贝,怎么那么容易..” 一声宝贝让沈煦川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抽动着鼻子说:“谁知道呢,都说何斯体质受孕率低,我才回来多久啊。” 许青沉无声地笑:“你玩游戏玩的太勤。” “别说这些了,”沈煦川捂住心慌慌的胸口,“快点来接我回去。” 许青沉偏偏要嘴欠:森*晚*整*理“怀孕又不是断腿,自己不能回?” “我就是想让你来接我...” 沈煦川掏出撒娇大法。 第136章 许青沉耳根子软了,收起玩心,用温和又强势的语气嘱咐:“地址给海丝特,我去找你。” 沈煦川乖乖答应,隔着电话亲他一口。 “许管家,别走丢哦。” “不会,除非我死。” “呸呸呸!不准说这样的话!” “好了,别闹。” .... 这边通话刚结束,许青沉立刻打通海丝特的电话。 他让对方帮他接收地址,订好机票和酒店,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往s市。 其实就算沈煦川不要求他去接人,他也打算去s市,那边有专业的医生,他想当面问问具体的情况。 “九斤怎么办?”海丝特话里有话地问。 许青沉明白她的意思,遂了她的心愿:“你来照顾。” 海丝特爽快的答应了。 傍晚的航班,许青沉来不及吃晚饭,简单收拾下行李,带着小跟班时笙赶往机场。 至于时笙为什么要跟在身边,并非是海丝特的安排,而是沈煦川的意思。 时笙解释说:“怕您走丢,找不到东南西北。”末了,快速补充道:“这是师哥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师父冷着脸,一言不发。 等他们到了机场,在候机室等待的时候,许青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事态本该有更合理的发展,沈煦川去s市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见叔叔,而是背着他去检查身体。 如果他最开始就跟沈煦川去s市,那么他可以跟沈煦川一起面对结果,可他却是在电话里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 许青沉的怒气高涨,当初沈煦川走了又回来都没让他感到这么气愤,这次他感觉自己又一次错过了重要时刻,他打通了沈煦川的电话,忍无可忍的将人数落一通,批评沈煦川做事太任性,见面就等着挨揍吧。 沈煦川摆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那一套,两句话总结:“别叨叨了,我心乱!你快点来亲我。” “.......” 许青沉无可奈何,直接把电话挂了。 时笙把一切看在眼里,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着实摸不着头脑,什么隐瞒?什么任性?犯了什么错误要做好屁股挨打的准备? 禁不住好奇心的作祟,时笙壮胆子问道:“师父,师哥他到底怎么了?” 许青沉转过脸来,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一句震碎三观的话:“他怀孕了。” 别慌,只是怀孕而已。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5 22:53:28~2023-09-26 22:4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 20瓶;绯满满 10瓶;迟来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你想要,我就给你生” 晚间八点整, 飞机落地s市。 有一件事值得许青沉庆幸,那就是有时笙跟在他身边,不至于他在路上耽误时间。 时笙替他准备好一切, 带领他下机, 帮忙拿行李, 找出口,叫专车去酒店。 现在已经入冬,s市的天气不如c市暖和,c市四季如春,s市的冬天会飘小雪。 一接触到新鲜空气,时笙就冻得哆嗦起来, 许青沉穿的更少, 只有一件薄薄的外套,但看上去毫无反应, 手指尖都没颤一下。 展现身体素质的时刻到了。 人和人之间的体质相差有这么大吗? 止不住哆嗦的时笙开始怀疑人生,现在让他更怀疑的是师父登机前说过的话, 他的承受能力跟许青沉比不得, 两个多小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只当师父是在跟他开玩笑。 男人怀孕这种事,听上去就够离谱, 更离谱的是师父用谈天气的语气随随便便就说出来。 当然了, 许青沉这个人本身就是‘离谱’的化身, 从他嘴里说出什么来都不稀奇。 时笙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一路, 一恍神的工夫, 他已经带着师父来到师哥预定的酒店大门前。 绚丽的城市, 霓虹灯闪烁的夜晚。 沈煦川身处其中, 头上戴着白色编织帽, 身穿一件白色宽松的长款羽绒服,站姿乖巧,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腹部,远看像企鹅,近看像雪人。 时笙的第一反应是,师哥亲自下楼来接,第二反应是,师哥的羽绒服可不可以借他穿一穿。 沈煦川根本没空搭理他,蹦跶着跑下台阶,直奔着许青沉飞奔而来。 他快速走到许青沉面前,找到男人的手握在手心,甜甜地笑了:“老许,你冷不冷啊?” 许青沉打量着他,声音跟空气一般清冷,但眼神是温暖的,“不冷。” “穿的这么少,”沈煦川摸着许青沉的胳膊,忍不住开始心疼起来,于是把火泄在时笙身上,“小师弟,我不是交代过你,带一件冬季的外套给你师父嘛,s市这么冷的天,你想冻死你师父啊!他对国内不了解,难道你还不了解吗?” 当了一路苦力和出气筒的时笙在心里喊冤,眼睛若有若无地瞄着沈煦川的腹部,心不在焉地认错:“是是,走的太急,我给忘了。” 许青沉适时地插句话:“我们先进去。” 沈煦川笑着点头,随即抱住了许青沉的胳膊,俩人紧挨在一起往酒店里走去。 还在发抖的时笙紧随其后。 沈煦川早就把流程安排的明明白白,他为自己和许青沉订了一间套房,时笙就在他们隔壁,为了犒劳时笙,他还帮时笙点了spa服务。 第137章 时笙压下一肚子想问的奇怪的问题,决定先好好享受一番。 搞定徒弟,沈煦川的目标转向师父。 他牵着许青沉的手把人领进套房,帮人放行李,脱去外套,真像伺候师父那样去讨好许青沉。他怕挨骂,他不想让许青沉像在电话里那样当面批评他,敏感的他会忍不住丢脸的哭鼻子。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不相信许青沉还张的开嘴骂人。 其实他想多了,许青沉的心思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暂时忘记要责怪他的任性,一心想知道他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不过许画家一如既往的不慌不忙,什么事都得一件一件地来解决,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我还没有吃晚饭。” 飞机上提供的东西太难吃,许青沉一口都没动。 “不急。”沈煦川边说边把两人的外套放进衣柜,然后翻开了许青沉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套男士睡衣,他递给许青沉时说:“我怕你感冒,先去泡个热水澡。” 许青沉慢腾腾地接过衣服,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呢?” 沈煦川笑道:“我又没赶路,我先不洗。” “不如一起洗。” “不要,你自己洗。” 许青沉抿着唇,神情变得疑惑,好像在怀疑沈煦川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今晚的沈煦川不太一样,笑得特别甜,说话的音量恰到好处,眉眼间含有少年才有的心悸,他对许青沉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你先去洗,”他用手推着许青沉的后背,将人推进卧房,推到浴室间门口,“我要给你准备夜宵,我还带来一瓶拉菲,保证你爱喝。” 许青沉不置可否地挑眉,转身走进浴室间,关门的时候问道:“还有呢?” 沈煦川乐颠颠地凑上来,两手扒在浴室的门边,眼睛晶亮如闪耀的星星,笑说:“我还要给你铺床。” -- 半个小时后,许青沉披着浴袍从浴室间里走出来。 晶莹的水滴像颤动的露珠挂在他的头发上,沾在他洁净的嘴巴上。 他在沈煦川眼里就是个神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最特别的存在,世间少有的帅哥。 沈煦川抱住他,亲吻他的下颌,他身上的味道令人沉醉。 “许青沉,我时常在想,我到底有多么幸运才会拥有你。” “你是个傻瓜,竟说傻话。” 沈煦川微微偏头,一口咬住许青沉的耳朵,抱怨道:“我在跟你表白,你就不能正经一点,非要说这种难听的话煞风景。” 许青沉喜欢逗他玩,刻意地强调一遍:“傻瓜,笨蛋,是不是奔奔?” “去你的吧!王八蛋,不是人...”沈煦川嘴里的话不好听,身体却很诚实,一边骂人一边把人抱得更紧,他在许青沉怀里寻求安慰和安全感。 只要这个男人来到身边,他那颗焦虑不安的心就自然而然地平稳下来。 他搂着许青沉的腰不松手,两人就这样半搂半抱地来到酒店的落地窗前,外面是绚烂热闹的s市,在夜色的衬托下极为美丽。 他们欣赏着夜景,半天没有动作,都在专注地感受彼此的存在,直到许青沉的声音打破沉寂。 “有吃的吗?” “当然有!” 沈煦川快乐的答应着。 在许青沉洗澡的时候,沈煦川已经准备好一切,美食和美酒一样不少,还很有情调地点了几根蜡烛。 看着沈煦川精心准备的夜宵,许青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将提前醒好的红酒倒进水晶杯里,抿一口,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沈煦川不肯离开他半步,顺势坐在了他的怀里。 “老许,给你看看这个。”说话间,沈煦川变魔术似的从身后变出一张纸。 许青沉放下酒杯,拿过那张纸仔细地看。 是一家私人医院的化验单,上面写着孕检报告。 许青沉详细地看了每一个字,而沈煦川有耐心地等他看完,脸就贴在他的耳畔。 他看懂了,瞅一眼沈煦川,说:“看来是确定了。” 沈煦川小幅度点头:“是啊,这位医生是当年给我阮爸爸做手术的人,小九斤就是他检查出来的,他说的话准没错。” 许青沉的视线往下移,一只手轻轻地敷在沈煦川的肚子上,那里平坦结实,匀称有型的腹肌还在,很难想象里面在孕育一个生命。 “多久了?”许青沉问完就在心里算计日子,可惜他这个人没有时间概念,思考半天也没得出一个靠谱的结果。 沈煦川指着化验单,声音低糯:“这不是写着嘛,刚好两个月。” 许青沉低眸看报告,忽然就沉默下来。 他不说话,沈煦川也不说,干脆闭上眼睛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为什么瞒着我自己来s市做检查。” 该来的还是来了,根本躲不过。 许青沉心里存着的那股气还没消,不忘盘问一番。 沈煦川理亏地缩了缩肩膀,拿出耍赖的语气:“我不确定啊,知道你不爱出门,我就想不管结果怎么样,我把消息带回去就好啦。” 许青沉不悦地冷哼:“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让我来接你回去。” “我想你了,”沈煦川抬起脸,不再逃避内心的想法,认真的模样实在惹人怜,“医生让我在s市多留两天,需要做全身检查,我一想还要忍几天才能见到你,我就忍不了,我想让你来陪我,第一次有小九斤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做。” 第138章 提到小九斤,沈煦川瞬间找到转移话题的机会,语速加快地问:“九斤呢?她怎么没来?” 许青沉知道他的小心思,没有拆穿,顺着说下去:“海丝特在照顾她,s市比较冷,我不想让她来。” “哦..”沈煦川放心地点头,“说实话,海丝特比咱俩强多了,她更懂小孩的心。” “你应该更懂吧,”许青沉开始阴阳怪气,用眼睛斜睨人,“你也是个小孩子。” 沈煦川搂紧他的脖子,耍赖皮的嚷嚷:“我是你儿子行了吧!我还是你的大徒弟,师父,爸爸!你把我肚子搞大了,你这个变态,你要对我负责。” “胡说。”许青沉脸色微变,一巴掌拍在对方的大腿根,发出很响的一声。 沈煦川怪叫道:“卧槽!孩子让你打掉了。” “闭嘴,什么话都敢说,”许青沉有些无奈地摇头,“你是怎么长大的,真的想挨揍是不是?” 沈煦川不想挨揍,于是变乖了,趴在许青沉的肩上不动弹了。 许青沉用一只手吃饭,喝酒,好几次都想把人推下去,终究是没狠下心。 等他把一瓶红酒消灭掉,沈煦川才从他身边离开,屁颠屁颠的又去取一瓶红酒回来。 沈煦川一边帮他倒酒一边冲他眨眼睛:“老许,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许青沉叠起一只腿,两只手握成杯状放在腿上,视线在高脚杯上停留片刻,然后抬起眸子看向沈煦川,神情变得谨慎又不失温柔:“你自己想不想要?” 沈煦川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膝盖摩擦着他的膝盖,习惯性地用手拖住脸颊,低垂着头说:“你呢?” 许青沉很理智地思考一下说:“我说的不算,你定。” “我在问你!”沈煦川不满意这个答案,委屈地瞪一眼男人,然后又把头低下去了。 对于这个意外的到来,他拿不定主意,在许青沉面前他变得没主见,希望许青沉尊重他,可听到对方简短的回答又有些难过,他的内心深处想听到另一种答案。 许青沉紧紧盯住他的前额,俯身慢慢地凑近他,开口道:“我想要,你给我生吗?” 沈煦川迟缓地抬起脸,明亮的眼睛里情绪掀澜,充溢胆怯和期望,但他的语气异常坚定:“你想要,我就给你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6 22:47:45~2023-09-27 23:0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寇忱 22瓶;无声无息 20瓶;吃恋爱脑的僵尸、福西西 10瓶;迟来 5瓶;天赋予的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等会给你摸肚肚” “我要。” 许青沉的两个字, 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同一时间,沈煦川一直紧张不安的心绪也随之平息,就像迷路的小鹿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内心的焦虑一扫而空。 他不用再纠结许青沉喜不喜欢小孩这个问题, 也不必再担心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会不会做傻事。 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下, 食欲和困意立马席卷了沈煦川的身体。 他美美地享用了属于许青沉的夜宵,吃的时候已经在心里筹划接下来的流程,或许要第一时间通知小九斤,让她知道自己要有弟弟或妹妹了,又或者通知远方的阮爸爸,听爸爸在电话里唠叨几句。 还有一件事, 从他回来的那一刻就开始惦记, 只是不确定许青沉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没办法,许仙儿太另类了, 总是出其不意。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睡觉,沈煦川吃完东西倒头就睡, 不管不顾地霸占大半张床, 留清醒的许青沉摸着下巴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的肚皮出神。 翌日清晨。 三人围坐一张桌子在酒店的餐厅享用早餐。 许青沉和沈煦川并排坐在一起, 对面是一脸懵逼的时笙。 沈煦川剥了一个煮鸡蛋,歪头问:“你吃不吃?” 许青沉道:“我不吃煮鸡蛋。” 沈煦川莞尔一笑:“我就知道, 那我自己吃。” 许青沉疑惑:“吃这种东西你会想吐吗?” “不会啦, 我有九斤的时候从来不吐。” “可是我记得之前在桑拿室你反应很大。” “那是因为空气又闷又热。” “还是会有孕吐。” “还好啦, 相信何斯体质。” .... 师父和师哥用那种唠家常的语气聊着骇人听闻的话题, 时不时提到“孕期”和“体质”这样不符合性别的话, 对面的时笙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难道怀孕这件事是真的? 时笙积攒了一肚子疑问, 一个字也不敢问, 只能见机行事, 眼睛却控制不住地总往沈煦川身上瞄。 左看右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看,这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 安静不到一分钟。 许青沉又开了口:“几个月来着?” 沈煦川不乐意地嘟嘴:“两个月啊。” “我是说预产期。” “哦...那会比正常的早一个月,要明年呢。”提起这方面,沈煦川满不在乎。 许青沉慢腾腾地吃着餐盘里的食物,脑子里开始勾勒出那个画面,似乎有了创作灵感。 一个俊美的男人,腹部鼓胀如球,隐忍的表情,伸出手来召唤着另一个人。 第139章 实在是世间少有,许青沉已经感到迫不及待了,但没表现出来,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话里有话地问:“这次赶不上你比赛吧。” 沈煦川闻言放下餐具,瞬间化作黏人的小猫,抱住许青沉的胳膊说:“就算有我也不会参加,知道你担心我。” 许青沉有点骄傲地说:“没关系,我又不会阻碍你。” 他俩旁若无人地黏糊在一起,毫不避讳地谈论着怀孕的事。 听到这里,时笙有点坐不住了,屁股在椅子上不自在地挪两下。 沈煦川留意到时笙的异样,不禁笑出声:‘喂,小师弟,想问什么就问,憋坏了怎么办。“ 时笙猛地抬起头,先看一眼师父,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然后又盯住沈煦川的眼睛,有些急切又谨慎地开口:“师哥,真的吗?师父说你...”他的眼神往下移,恨不得透过厚厚的实木桌面直接透析沈煦川的肚子,不可置信地吞咽口水,“师父说你有了,我的天,你们不会是在拿我开玩笑吧。” “放屁!”沈煦川笑着骂人,“蠢不蠢啊你,就算想逗你玩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时笙瞪大眼睛:“那你..” 沈煦川这个奇人一点也不害臊,举止大方地郑重点头:“别怀疑,就是你师父说的那样,我有了。” “可是..怎么生..”时笙打量着他,“你是男人啊,难不成你是<a href="https:///tags_nan/nvbannanzhuang.html" target="_blank">女扮男装?”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沈煦川嫌弃的直摇头,“何斯体质查一查,不懂就多看书,总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说完,沈煦川没心没肺地开始往嘴里塞东西吃。 时笙整个愣住,脑子里闪过很多奇特的画面,似乎也有了创作灵感。 好半天,时笙探着头问出一个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师哥,这么说九斤也是你...“ 沈煦川吃东西的动作僵住,危险地眯起眼睛:“不然你以为。” 时笙笑着挠头:“这就解释通了,我明白了师哥,我确实没见过世面,现在我就查找资料,一定牢记。” 就在这时,许青沉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短暂的思考过后,忽然出声制止了谈话,对时笙说:“不用查,资料我会给你,记得把它背熟。” 时笙像中了彩票那样疯狂点头:“没问题!师父,保证完成任务。” 然而当时笙看见厚厚的一沓资料时,头围瞬间都大了两圈。 许青沉跟他来真的,吃完早餐后立马就把有关何斯体质的资料交给了他,那严肃的神情并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要他在短时间内背诵下来。 沈煦川还假惺惺地说句客套话:“哎呀,这样多麻烦小师弟。” 就是!孩子又不是我的,为什么要让我背下来! 这些话时笙只敢在心里嘀咕,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捧着厚厚的资料笑得比哭还难看:“一点也不麻烦。” -- 下午,许青沉约了专属医生见面。 他带着沈煦川赶去私人诊所赴约,留时笙一个人在酒店背诵资料。 私人诊所在一栋具有地标性的大楼内,一连五层都被一位姓陈的医生租下来做诊室,相当于一个小型医院。 这里的医疗设施先进而齐全,专门接待一些特殊患者。 沈煦川介绍道,这位陈医生就是当年给阮爸爸做手术的医生,为人和善热情,是一个很好的人。 陈医生给许青沉的第一印象确实如此,一张笑颜,就连脸上淡淡的皱纹都带着一丝柔情,掌心也是那么的温暖。 许青沉与对方握完手后,三人进了一间小型办公室。 陈医生坐在椅子上,许青沉坐在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办公桌,沈煦川则是躺在窗户下面的沙发上,两条腿伸直,举着手机开始玩游戏,完全不在乎医生和许青沉之间会聊什么。 沈煦川进入了游戏页面,看见自己的游戏分数,有些懊恼地嘟哝两句。 “靠!barry搞什么,偷偷用我号,还送了分..”抱怨完还像小孩子那样蹬了蹬脚,证明他很生气。 许青沉瞅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小点声。” 这句口头禅好久没听见了,换来沈煦川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他确实把手机的音量调低,还戴上了耳机。 许青沉转过头来问医生:“他现在这种情况适合玩手机吗?” 陈医生忍不住笑了:“许先生,看来你对何斯体质还不够了解。” “是的,不了解,”许青沉爽快地承认,并且毫不羞耻地补充一句,“我徒弟在了解。” 陈医生疑惑地歪了下头,但没多嘴问,一边观察许青沉的外貌一边在心里暗暗感叹。 这位白发男子可真是一个‘怪人’,如此的与众不同,可以说是难得一见,怪不得能让放荡不羁的沈煦川心甘情愿的生二胎。 许青沉坦然地任由医生打量,一种天然的高深莫测在他脸部绽开,使得别人不好意思一直盯住他看。 医生别开视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份文件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到桌面上推到许青沉面前,用亲切语气说:“许先生,这是我根据经验记录下来的有关何斯体质孕期的一些特征和注意事项,内容还算齐全,希望可以帮到你和奔奔。” 许青沉先打量一下文件的厚度,在可以接受范围内,然后翻开文件读取上面的内容,越看越觉得奇怪。 第140章 他对怪事一向感兴趣,不由得看入迷,神情都变得轻松起来。 陈医生不忘在旁边科普:“何斯体质的孕夫和孕妇不同,生产期会提前一个月,孕期要注意作息规律,早睡早起养足精神,控制饮食,保持每天的运动量,当然,不能有剧烈运动,需要一些轻运动辅助身体维持体力,等到手术的那天,孕夫可以少遭点罪,手术风险也会降低。相反,如果孕夫的体重超重,胎儿发育速度....许先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许青沉听和看两不耽误,医生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结合文件的内容,他已经了解了八/九成。 他抬起明亮的眸子,对上医生怀疑的眼神,微微笑起来,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医生刚刚说过的话。末了,他提出疑问:“如果他特别饿,总是想吃东西,我要拦着他吗?” 陈医生扫一眼沙发上快睡着的沈煦川,郑重地给出答案:“是的。” 许青沉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眉毛:“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可是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爽,似乎找到了新的游戏方法。 陈医生已经确定这一对是欢喜冤家,不由得笑着摇头:“是有一点,不过没别的办法,何斯体质的孕夫就是这样,有舍才有得。” 许青沉面向沙发上的沈煦川,啧啧出声:“小可怜。” 半个小时后,他们离开诊所。 许青沉是扛着沈煦川走到停车场。 脚一落地,沈煦川就像充满电似的蹦起来,打开车门一闪身便钻进车里。 许青沉也上了车,边系安全带边说:“你也不嫌丢人。” 沈煦川笑嘻嘻:“管他们呢,我就喜欢你扛着我。” 许青沉伸出手去刮他的鼻梁:“幼稚,黏人。” “胡说!”沈煦川大声反驳,用手在两颊旁装扮成花朵的形状,“是开朗和乐观!我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许青沉无语地摇摇头,看向车窗外。 沈煦川扑过来表白:“因为我拥有了许仙儿!” “快开车,烦人精。” “嘿嘿!等会儿给你摸肚肚。” “我不想。” “嘴硬。” -- 许青沉确实嘴硬,身体却很诚实。 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帮沈煦脱去棉服,然后搂住对方的腰,一只手敷在那平坦的小腹上。 沈煦川乖乖地让他摸,调侃道:“不是不想吗?” 许青沉霸道的不像话:“闭嘴。” “就不,”沈煦川张开嘴咬住他的下巴,嘴里含糊不清,“你来了真好,我一下子就安心了,前天晚上还慌的不行,总想着要和不要的问题,想你,想九斤,想阮爸爸,想我的兄弟们,想着比赛,各种问题围着我的头转,都把我转晕了..” 说着说着,沈煦川就变了调调,语气软乎乎,人也软乎乎。 许青沉一边享受一边调侃:“晕就晕,撒什么娇,像个女孩子。” “那又怎么了,现在谁还分男女啊,”沈煦川更加放肆,就差噘嘴跺脚了,“老许,我是说真的,我之前太慌了,害怕你不喜欢小孩,听到你的答案,我就特别安心,你是我的神。” “傻瓜,哪有什么神,”一股暖流温暖了许青沉的心脏,他将人抱的更紧,好似要把身体的热度传送过去,“虽然是意外,但很美好,这不是一件坏事,我们要勇敢的接受它。” “是这么回事。” 沈煦川可怜巴巴的在他怀里点头。 两人搂着彼此拥抱许久,几乎要沉溺在这种美好的时刻中,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打在他们的半边身子上,影影绰绰,画面隽永。 接下来,许青沉用一句扫兴的话打破美好:“宝贝,你该减肥了。” 沈煦川:“......” “我不要,”沈煦川胡乱摇头,瓮声瓮气的说话,“我想吃东西,补充能量。” 许青沉微笑地摸摸他的头,明明在笑,却令人心颤。 “休想。” -- 夜里十二点,就在时笙准备关灯睡觉时,房间的门被敲响。 他赶忙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跑到门口,打开门,外面是师父,一脸神秘莫测的师父。 “师父,快进来坐。”时笙毕恭毕敬地让出位置,做出邀请的手势。 许青沉摆手拒绝,正巧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顺势丢给时笙,用很淡然又温和的语气说:“背熟。” “师父,这是..”时笙的头皮有点发麻。 许青沉道:“这是孕期的注意事项,你要根据里面的内容定制一份孕期规律表,类似减肥计划之类的,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哪些运动适合奔奔,你都要了解清楚。” 时笙不敢有多余的想法,只得答应:“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许青沉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为了这一抹得之不易的笑容,时笙觉得一切都值得。 师父虽然暂时没有教他怎样创作出更好的作品,但锻炼了他的育儿手艺,以后相亲找对象有了加分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7 23:01:25~2023-10-08 16:3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扣哎扣 54瓶;浮想云天 43瓶;真琼 39瓶;l 20瓶;春日雨 13瓶;禅、要飞要上天 10瓶;梦兮、清时、今天有在好好学习 5瓶;草木一秋、木偶 1瓶; 第141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他好想结婚” 拿到体检结果的那天上午, 沈煦川依然能感觉到被许青沉摸过的肚子烫烫的,他用棉大衣裹住身体,想把肚子捂得更热。 这一天在萧瑟与寒冷中破晓了。 许青沉去找陈医生谈事, 沈煦川留在停车场。 一个人坐在车里等人有些无聊, 沈煦川摆弄着手机, 打电话给barry。 “有件事,我琢磨很久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沈煦川一手拿电话,一手挠头,俊美的脸蛋布满纠结。 barry笑道:“什么事,好的还是坏的?” 沈煦川想到了什么, 嘴角勾起甜蜜的弧度:“唔..肯定是好事啊, 只是他那个人比较另类,他不一定喜欢。” “你想让他加入俱乐部?”barry猜测道, “还是想让他去看比赛?” 除了这些,barry暂时想不到别的。 沈煦川为他的笨头脑翻个白眼:“不是俱乐部的事, 是我跟他的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 等我回去联系你,咱俩见面聊。” “没问题。”barry爽快答应。 这时候, 沈煦川不经意抬眸, 透过挡风玻璃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匆匆跟barry说句“先挂了”之后, 立马挂断电话。 他把手机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像一只快乐的小蜜蜂, 自带嗡嗡的音效从吉普车里跑出来, 奔着许青沉的方向跑去, 一边跑一边快乐的大喊:“老许!我好想你,快点接住我。” 许青沉刚从陈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脑子还在思索方才与医生的对话,一晃神的工夫,沈煦川已经跑到眼前,并且跳起半米高,直接扑在他的怀里。沈煦川穿着一件白色短款棉服,款式宽松,扒在许青沉的肩膀上,两脚离地,两条腿夹住许青沉的腰,从后面看,好像许青沉怀里抱着一个大的玩偶公仔。 “下去。”许青沉站在原地不动,双手护住沈煦川的身体,脸色不是那么的好看。 沈煦川直接放大招:“爸爸,再抱我一会儿。” 许青沉:“.......” 许青沉无语了一阵,过几秒开口:“你自己没有爸爸吗?” “这不一样,你是可以亲嘴的爸爸,年轻的爸爸,九斤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沈煦川耍赖似的耸了耸肩膀,差点从许青沉身上滑下去,所幸许青沉的臂力算强。 “别闹了,”许青沉语气放软了些,“在这里耍贱多冷,要耍回去耍。” 沈煦川搂紧男人的脖子,就不松手,一脸倔强地努嘴:“在这里抱抱..” 许青沉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小白痴,有嫌弃,也有溺森*晚*整*理宠,“今天回c市,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哦吼!”沈煦川的嘴变成一个圈圈,利落地从许青沉身上下来,转身就往吉普车的方向跑,两只胳膊学翅膀的动作上下打节拍,“太好了,我要见到小九斤,想死我的宝贝了。” 许青沉依旧伫立在那个位置,不想笑,却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一时间竟然想不通自己为何会爱上沈煦川。 爱吗? 他为这个字战栗,兴奋,情绪掀澜,瞳孔稍微扩大一些。 “老许,走啊。”沈煦川在叫他。 他抬脚走过去,过程中看几眼手中的体检报告。 沈煦川的检查结果很合心意,身体素质强,全方面通关,暂时没有任何风险,只需注意饮食。 -- 晚一点的时候,两人带着时笙启程回c市。 宽阔平整的跑道上,长长的喷气反推着轰鸣,一架架巨大的飞机奔向蓝天或落地。 许青沉一直望着窗外,见过串串白色的漩涡,脑海中不断浮现他和沈煦川曾经相处的过往,第一次遇见沈煦川的时候,还有他们第一次斗嘴,以及沈煦川带着九斤出现在家门口的画面。 紧接着,许青沉又想起那幅画,画中的男人尽管不是沈煦川平时熟悉的模样,但却是他见过的沈煦川最性感多情的一面。 他更喜欢在黑夜中挣扎的沈煦川,忍着不哭的神情,倔强的样子,从没有人能把这些情绪做到像沈煦川表现的那么特别。 直到飞机快落地c市,许青沉才从沉思中抽出一点精力回到现实。 他依旧维持那副天然的高深莫测的模样望向窗外,动了动耳朵,听见沈煦川和时笙在小声谈话。 “别打扰他,你师父一定在想伟大的事,看看那深邃的眼神,估计在操心宇宙的事。” 沈煦川的声音特别轻,生怕吵到正在思考的许青沉,一手掩住嘴,笑得特别天真。 他没有开玩笑,在他心里许青沉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想一些与地球无关的事也正常。 时笙觉得他有点盲目的崇拜,不过自己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不自觉地点头附和:“没错,师父每天思考的问题都很深奥,看他的作品就知道,哎..我什么时候能像师父这样厉害就好了,随便一挥手就复活了一个生命,他有这样的本事,他是青年画家中最有成就的一位。” “世界上只有一个许仙儿,”沈煦川相当骄傲地说,“他就是我的老许,没有人可以代替他,他是不固定派,他有自己的派系,你应该比我更懂。” “是的,劳伦斯风格。”时笙羡慕不已,偷偷瞄一眼师父,发现对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在取笑他俩很幼稚。 第142章 “时笙,虽然做画家没那么容易,很难混出名堂,但你别太焦虑,抱紧大腿,跟着你师父好好学,会有成功的那天。”沈煦川对小师弟给予很大的鼓励,目光真挚,竖起大拇指。 时笙紧张地看一眼许青沉的侧颜,有些感动地说:“真的吗?师哥你认为我很行?你对我有信心?” 沈煦川身子一歪,突然抱住了许青沉的胳膊,冲着时笙眨眨眼:“我是对你师父有信心。” 时笙抿唇笑,没接话。 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他发现一个定律,别看许青沉平时高冷的跟个什么似的,好像谁也看不上眼,喜欢毒舌攻击,不过沈煦川说的每句话非常有分量。 如果上次没有沈煦川的助攻,收徒的事根本没戏,因为沈煦川的一句话,许仙儿才肯点头同意。 想到这里,时笙拿起一本杂志挡住脸,凑到沈煦川跟前,将声音压到最低:“师兄,帮帮忙,你让师父传授我点真功夫,这一天天只会照顾小孩,我连着好几天都没睡觉,就为了给师哥准备菜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沈煦川听进去了,若有所思地点头,小声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时笙双手合十,感动的眼里闪着泪花:“谢谢师哥。” 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换来许青沉的一个困倦的眼神。心里想:金毛和小狮子,半斤八两。 飞机准时落地c市。 接机口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海丝特带着小九斤前来接机。 九斤被阿姨抱在怀里,穿着一件卡通衬衣搭配牛仔裙,头上戴着一顶橙色的小太阳帽,帽子上开满了细碎的五彩花朵,是许青沉给小九斤买的帽子,人群里特别显眼,沈煦川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女儿。 他和小九斤双向奔赴,都在第一时间看到彼此。 “奔奔!奔奔!” 九斤的两只小脚一落地,立马朝着沈煦川飞奔而来,后背的玩偶书包随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晃动。 沈煦川几个健步迎上女儿,蹲下/身,敞开怀抱把女儿软乎乎的小身体熟练地搂进怀里。 父女俩在熙攘的人流中紧紧相拥,感受此刻的美好。 “小九斤,我好想你。”沈煦川抱紧孩子,在闻到九斤身上的奶香味时,情绪瞬间绷不住了,感性地流出几滴眼泪。 明明才几天不见,沈煦川从未像现在这样思念过九斤。 他的情绪有些收不住,莫名其妙的就是想哭。他的内心对九斤怀有一丝歉意,总觉得不该把爱分享出去,不见面时还好,一见面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 可能是肚子里在孕育另一个生命,对待九斤的爱就有些难过。 许青沉提议道:“先回家。” 一行人乘坐海丝特的商务车回别墅小院。 沈煦川几乎是哭了一路。 他和小九斤坐在车子的后排,小九斤一直在哄他,给他递纸巾,叫他不要哭,一时间难以分辨他俩到底谁才是孩子。 海丝特忍不住往许青沉身边靠近,好奇问:“不是喜事吗?” 许青沉淡定至极地说:“喜极而泣。” 回到熟悉的小院,伴随一路的抽噎声终于停止。 沈煦川恢复了往日的精神面貌,红着眼眶呵呵地笑,不停地跟小九斤聊天,逗得小九斤咯咯笑不停。 家里的酒菜早就提前备好,四大一小围坐一桌。 当大家准备动筷子时,沈煦川很正经的站起身,看了一圈,提起第一杯酒,嗓音有些低哑: “从今天开始,家里就要准备迎接新的成员,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我的家人和最要好的朋友。实不相瞒,我在十年前放过狠话,上天赐给我超人体质,不是为了让我给男人生孩子,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何斯宝宝,可是我遇见了许青沉,他魅力无穷,独一无二,宇宙第一帅,我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我只给他一个人生孩子,他要几个我就生几个。” 一番话落地,餐桌上的人反应各有不同。 许青沉是这样的:“........” 海丝特满眼钦佩,甚至被沈煦川的勇气感动的要哭,不停地点头赞同。 时笙则是羡慕地看了一眼师父。不是同性恋,但如果换成是自己,可能无法拒绝沈煦川的爱。 小九斤虽然听不懂奔奔的话,但能感受到他的情绪,知道他非常的开心,开心的要哭啦,于是仰着小脸甜甜地笑着。 沈煦川饮进一杯果酒,放下杯子,一只手落在九斤毛茸茸的头顶,抽动两下鼻子,说:“我很开心,很感动,我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我...”他忍不住又想哭,喉咙像塞了什么东西,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感性,看见许青沉觉得安心,看见九斤却觉得伤心。 海丝特给他递了一张纸巾,顺便缓和气氛,笑着道:“按照中国的礼节,我们要陪奔奔喝一杯。” 剩下的人赶忙附和,各自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海丝特害怕沈煦川继续哭鼻子,找个借口便把九斤抱到自己的身边,她用身体挡住沈煦川的视线,温柔而娴熟的喂九斤吃儿童餐。 沈煦川简直是旁若无人,一头扎进了许青沉的怀里,回顾一下今天的表现,脸颊有些飘红。他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不好好吃东西,抱着许青沉的腰不松手,半张脸贴在许青沉的胸膛,小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丢人。” 第143章 “是有一点,”许青沉声音淡淡,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坐好吃饭,再哭就把狼招来了。” “你喂我..”沈煦川张开嘴。 他的眼睛本就水润,哭过之后更加生动。 许青沉无法拒绝他这样看着自己,遂了他的愿,用汤匙舀着他爱吃的菜,一点点地送进他的嘴里。 他脸蛋红红,满足地咀嚼着,两颊鼓鼓的,吃完就笑了。 许青沉也笑了,说他像一头撒娇的幼狮,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只有一点点吗?”沈煦川不服。 “就一点点。” “你的嘴比你下面还硬。” “吃饭的时候不准开黄腔。” “.......” 说实在的,时笙真的被他俩肉麻到了,看得面红耳赤,从没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谈恋爱。 此地不宜久留。 时笙吃晚饭立马找到师父,将自己两天一夜的成果如数上交。 这几天没干别的,时笙没有时间画画,专门研究出一套何斯体质的孕期规律手册。 厚厚的一沓,不比许青沉给他的资料薄。 许青沉拿在手里掂量几下,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可靠吗?” “师父放心,我打过专家的电话,私下里也跟陈医生聊过,这份规律手册他看过,他还夸我了呢。” 接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时笙眼睁睁看着师父那只修长白净的神手伸过来,第一次搭在他的肩膀上,给予了前所未有的肯定,说句:“很好。” 这是许青沉第一次碰他,那只手充满魔力,可以拉人上天堂,也能拽人坠入地狱。 时笙激动的哭都哭不出来,一种无法溢于言表的复杂感受在胸膛炸开。 等许青沉走出去很远,时笙还留在原地出神。 时笙是开心了,沈煦川这边可不太好过。 夜晚来临。 别墅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的熄灭,小九斤休息了。 回到家的沈煦川想和许青沉亲热一下,哪成想迎接他的是一份‘魔鬼’计划。 许青沉将手册丢给沈煦川,用教导主任的语气下达任务似的说:“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按照上面的计划去执行,对你有好处。” 沈煦川匆忙地看了几眼,随便几条就把他气的两眼冒火,愤怒地把手册扔在床上,骂道:“放屁!” 许青沉无视他的怒气,自顾自地换衣服,脱下裤子和衬衫,换了一套舒服的短袖短裤。 “老许,别这样..”沈煦川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软硬兼施不管用,许青沉的眉毛都没动一下,换好衣服转过身来,轻声说:“我会让时笙监督你。” “他?”沈煦川嗤笑,“他怎么可能管得住我,他可没那个胆子。” “我借他两个胆子怎么样。”许青沉背过手,肩背挺直,静默地看着眼前人。 沈煦川就怕他露出这种严肃的表情,不情愿地嘟嘟嘴,一只手甩来甩去,“好吧好吧,我听话还不行嘛,主要是上面的规定太过分了,那点东西怎么可能填饱肚子。” 许青沉瞄一眼手册,说:“你念给我听。” 沈煦川乐颠颠地捡起手册,翻开饮食的那一页,开始朗读内容:“早中的安排勉强接受,主要是晚上这一顿,简直是虐待,老许我说你听,晚上不可多食,只需50克的面食,适量的青菜和水果,五片瘦肉,踏马的五片都不够我塞牙缝的,我嘴里的牙缝都不止五个,拜托!我在阮爸爸身边养胎的时候还能吃到十片肉,这也太欺负人了。” 许青沉听得频频点头,觉得有一定的道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些食量确实苛刻,何况是一个怀孕的男人。 “好吧,”许青沉松了口,“那就加两片。” “........” 沈煦川气呼呼的瞪着人,随后把手册往许青沉的方向一扔,怒气冲冲道:“你自己留着塞牙缝吧!真讨厌,你跟你徒弟一样讨厌。” 许青沉小幅度地歪头,挑起一侧眉,那模样竟然有点坏。 沈煦川像头倔驴一样冲出卧室。 他觉得委屈,可惜许青沉没有追出来哄他。 小九斤的公主房里窜出点动静,这么晚了,九斤跟他一样淘气,一定是醒来后偷偷的玩娃娃。这一点九斤像许青沉小时候,醒来不哭不闹不找大人,就喜欢一个人玩游戏。 若是平时,沈煦川一定会敲门进去告诉女儿该睡觉了,可是今晚没有,他像个需要安慰的小朋友推开了女儿的房门,默默地往婴儿床旁边一坐,屈起膝盖用手抱住腿,等着女儿来哄他。 小九斤在暗淡的光线中挪到他身边,手里果然拿着一个小娃娃。 “奔奔,你怎么啦?”九斤的小肉手落在了沈煦川的手背上,意外的柔软。 沈煦川委屈的要命,哭诉道:“他们合伙欺负我。” “找爸爸!” “就是他欺负我。” “奔奔,奔奔..”小九斤站直身体,正好能趴在沈煦川的肩膀上,软糯的童音接连飘进他的耳朵里,“小奔奔,不哭..唔找爷爷,找爷爷。” 沈煦川噗嗤笑出声:“你懂得还怪多的,找爷爷也没用,爷爷也不会站在我这边,他们会让我绝食。” 小九斤把自己的娃娃分享给他:“不哭,奔奔。” 第144章 “我没哭,我的小天使。”沈煦川笑了起来,伸手一揽,轻轻松松地就把孩子揽到自己的怀里。 小九斤坐在他的腿上,仰着小脸冲他笑。 “小九斤,我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沈煦川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低头对上九斤期待的大眼睛,心里一阵动容,“家里要添新人啦,九斤想要弟弟还是想要妹妹?” 九斤听懂了大概,开心的拍手,说:“要姐姐!” “.......”沈煦川瞬间语塞。 九斤开心地从他怀里站了起来,面对面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在黑夜的衬托中格外的绿,比宝石还要美丽。 “奔奔,要姐姐,小姐姐!姐妹!” 海丝特教会了九斤一些新的称呼,九斤牢记在心,想起绘本上的图画,有两个小姑娘手牵手,她特别喜欢。 沈煦川说:“除了姐姐呢?” 九斤没犹豫:“要乌龟!小乌龟!” 沈煦川听得直摇头:“我可没这个本事。” 九斤开始叨咕:“小乌龟,小姐姐。” 沈煦川笑道:“海丝特可以做你的姐姐,九斤已经有姐姐啦,那想不想要妹妹?” “呃..”九斤含住一根手指,歪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害羞的点头。 “要要要!”她扑进沈煦川怀里,将手里的娃娃指给沈煦川看,“这..妹妹..” 她想要跟娃娃一样漂亮可爱的妹妹。 沈煦川接过娃娃看两眼,说:“九斤放心,你比娃娃漂亮,妹妹一定也不差,她可能跟你一样是绿色的眼睛。” 九斤从他怀里溜出来,跑到房间的另一头,没多久,便拽着一筐娃娃踅回来。 她把筐子拖到沈煦川跟前,指着框里各式各样的娃娃,学着爸爸那种平稳而霸道的语气说:“我全都要。” 沈煦川用两只手臂摆出一个交叉的动作,拒绝这种要求。 “宝贝,你想累死我啊。” “奔奔,奔奔!”九斤重新回到他的怀里,“要妹妹,要妹妹呢,奔奔。” “好吧好吧,”沈煦川叹口气,“我努力。” 小九斤不再乱动,放松两条小短腿躺在他的怀里,捡起娃娃摆弄着,一边帮娃娃捋顺长发,一边低声嘀咕着妹妹和姐姐。 沈煦川抱着女儿发呆,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 他低头说:“宝贝,你不喜欢弟弟吗?” 九斤的大眼睛萌萌,好像没听懂。 沈煦川一字一顿道:“弟、弟。” “迪迪。”小九斤跟着念。 沈煦川试图解释清楚:“海丝特是姐姐,笙笙是哥哥,我是奔奔,笙笙就是奔奔的弟弟。” 别说小九斤听不懂,沈煦川自己也绕迷糊了。 他喃喃自语道:“不对,辈分好像差了。” “笙笙迪迪。”小九斤笑着说,重复好几遍。 沈煦川纠正道:“是笙笙弟弟。” “笙笙...弟弟。” “对喽,我家宝贝真聪明。” 沈煦川亲吻了九斤的额头。 “弟弟,弟弟!”九斤举着小娃娃欢呼,那模样似乎找到了新玩伴。 沈煦川笑着问:“喜欢弟弟吗?” 九斤点头:“喜欢..笙笙弟弟。” “不是这个弟弟。” “弟弟,笙笙。” “好吧,”沈煦川放弃了,“明天我就给你买个男娃娃,万一真是个小子怎么办。” 九斤的性格像他,对于一些未知的事充满期待与好奇,总是抱着乐观的态度。 经过这次小小的沟通,沈煦川心里好受很多,九斤并不排斥新成员,不管将来迎接的是弟弟还是妹妹,他坚信两个孩子会和睦相处。 他从九斤的公主房出来,靠在墙壁摸着下巴,还在窃喜。 “幸亏九斤像我,要是随了许青沉那个独居动物,一定会说,什么弟弟妹妹,统统给老子滚...”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侧边压来,越过沈煦川的脸庞。 沈煦川来不及转头看清楚,就听见许青沉那又沉又柔的声音:“你还挺了解我。” 许青沉像座山一样靠了过来,立马就把沈煦川整个人罩住。 他好高,他好迷人。 沈煦川掀起眼皮,无数次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德行,”沈煦川还因为食谱的事闹脾气,说话没好气,“另类,怪胎,不给任何人面子,除了长得帅有才华啥也不是,九斤像你就遭了。” 许青沉的手撑在墙上,青筋脉络清晰,带着一种荷尔蒙的性感,扯着嘴角:“有些是天性,改变不了,她是我的女儿,有一部分注定像我。” “像你这样傲慢?”沈煦川扭捏地咬唇,“找对象可难了..” 许青沉一把捏住他的下巴,逼视着他:“难吗?你去问问海丝特,她接过多少封求爱的书信,好多人想要给我生小孩的。” 不知道哪点触动了沈煦川的心房,心脏骤然传来失重感,他扒拉开许青沉的手,低眸看着脚尖,怄气地说:“那你就去找别人生吧,我不拦着,我祝福你。” 一阵微妙的沉默忽然包围住两个人。 沉寂像涨水那样,在他们周围越长越高。 沈煦川低着头,许青沉也低着头。 从许青沉的角度看,有一滴泪珠落在了两人的脚之间。 第145章 今天的沈煦川特别爱哭,神经异样敏感,可能是得罪了泪神,稍微说一句不对劲的话就淌眼泪。 “我不会去找别人。”许青沉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人把眼泪收回去,干脆直接了当的说:“我心里只有你,少爷,别哭了。” 这些还不够,沈煦川又掉了一颗泪珠,仍旧不肯抬头。 许青沉用更直白的话表明:“我只跟你上/床,只跟你玩拔萝卜游戏。” “......”好吧!这有点狠,也够露骨。 沈煦川就喜欢露骨的,越黄越好。 他的眼泪瞬间干涸,从耳朵尖的皮肤开始泛出一层鲜艳、滋润的光泽,等他抬起脸的时候,整张脸布满红晕,白里透红,因为怀孕脸也变得圆润,很想让人咬一口。 “一言为定!”他的身子往前探,顺势搂住许青沉的腰,“只能跟我做那种事,不管有多少封情书,有多少爱慕者追求你,长得好看也不行,你不可以心动,我过一段时间就大肚子了,你可别出轨。” “闹够了?”许青沉的样子有些无奈,很想把他的脸捏紫,“闹够就回去睡觉。” 沈煦川的手往上移,改为搂脖子,美滋滋地说:“你抱我,公主抱。” “不要脸。” 许青沉说完便将人打横抱起。 -- 第二天是周日。 许青沉已经渐渐改掉懒床的习惯,为了沈煦川和九斤调整了作息,晚上很少熬夜,想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九斤。 他起床很早,第一件事就是把时笙定制的规律表贴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餐厅门口,健身房门口,前院和后院,包括他们的卧室。 等他搞定一切,沈煦川也起床了。 沈煦川走到哪都能看见那张‘讨厌’的规律表,懊恼地揪着头发,冲天喊冤:“是什么改变了许青沉,他不是一个比乌龟还随意的人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正经,好烦人,我好倒霉..” 许青沉瞅他一眼说:“别叫了,先吃早餐,吃完了做运动。” 沈煦川扭头喊道:“爸爸,我来了。” “乱叫什么。”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九斤叫。” “再叫一声爸爸,我就减掉一片瘦肉。” “糟老头子,算你狠!” ...... 凭良心讲,许青沉对待沈煦川并不苛刻,虽然嘴上很严厉,但实际行动还是很宠着沈煦川。 偷偷给他的菜加量,除了吃饭的时候很少管他,更不会控制他的娱乐活动。 沈煦川只是饭量比以前减少,其他的没变,还像从前那样自由。他从家里跑出来,坐进一辆跑车里,踩中油门放大引擎声,驱车赶往市中心赴约。 他约了barry见面,在一家刚开业的德国餐馆。他来的时候,barry已经独自喝完两扎啤酒。 “知道我不能喝酒,你还馋我。”沈煦川坐下来就开始抱怨。 barry打了一个响指,叫来服务生,很刻意的又要两大扎冰啤,若无其事道:“这家店的啤酒真的很棒,你要不要试试?” 沈煦川摆摆手:“算了吧,老许知道又该唠叨我,我不想惹他生气。” “九斤的时候..”barry指指他的肚子,“你也没有到这种程度,还说是超人体质,ok,我可不会逼迫你,叫点东西给你吃。” 沈煦川忙不迭点头:“快快快,喝不喝酒无所谓,东西一定要吃的。” barry帮他要了一份什锦香肠拼盘和一份脆烤猪膝,随便要了一杯饮料。 沈煦川抢过菜单,加了一份黑式肉糕。 “老天,你很饿吗?”barry不可置信。 沈煦川把菜单还给服务生,笑得有点心虚:“我还好,咱俩一起吃嘛。” barry摇摇头,喝一口啤酒,说:“有什么事想跟我商谈?” “商个屁的谈,不会用词别用,”沈煦川嫌弃的一撇嘴,“找你出来聊聊天,有件事我拿不定主意,你作为旁观者给我点建议。” barry凑过来,满眼八卦的意味:“什么事呢?你又移情别恋了?不喜欢画家了?” 沈煦川懒得斗嘴,两只手拖住脸颊,悠悠地叹口气:“barry,我想结婚。” “偶买噶!”barry瞪大眼珠叫道,“这是很棒的事!你为什么愁愁的?” 沈煦川抿住唇,低眸说:“我觉得他不会同意..” “谁?” “还能是谁,画家!” barry抱着肩膀,表现出迷惑不解的样子:“为什么他不同意?他不是接受你的爱了吗?天哪,你和他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吵架,就是...他不喜欢,”沈煦川再一次叹气,“我了解他,他不喜欢那种形式,上次给我庆祝生日已经是他的极限,如果我跟他提结婚,我猜他肯定会拒绝。” “你们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吗?”这是barry在网上现场搜索的用词。 沈煦川心里憋着一股气,不乐意道:“当然!早就到了,二胎都有怎么会不到位,我俩感情不差的,我就是依照他的性格猜测,结婚这件事我从回来就开始想。” “直接告诉他,”barry一拍桌子定下来,“为什么犹豫,这不像你的作风,你可是川导,告诉他不好吗?” 这时候,服务生端上来两道新菜。 沈煦川先以吃为主,执起餐刀和餐叉就开始往嘴里送东西。 第146章 等他吃完两根烤肠,才瓮声瓮气的开口:“你不懂,我不能太任性,只顾自己开心怎么行,我也要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他已经够宠着我了,他从不给人画像,却为我破例,他的画在我眼皮子底下丢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可是他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他为我做了很多,我却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barry插嘴道:“你为他生了九斤。” “九斤也是我的女儿,是我自己想要,又不是他逼着我,”沈煦川缓慢地摇头,不停地用餐叉插着肉排,“这件事我更没理,我不能拿这种事压着他,太没品了。” barry摊开手,有些爱莫能助:“那就不要结婚好啦。” 沈煦川放下刀叉,脸往前凑,说话的声音带点哼唧:“怎么办,我想结婚,我想跟他结婚。” “对对对,”barry指着他的脸,忽然间两眼放光,“保持这样的状态去告诉他,你想结婚,就用这样的语气,他会同意的,我都要点头了。” “........” 沈煦川低声嘀咕:“你点头有个屁用。” barry哈哈大笑:“不要想那么多,希望渺茫又怎么样,试一试才知道,他点头就皆大欢喜,不点头你就为他让一次步。” 沈煦川沉吟片刻,似乎赞同脑子里闪过的一些想法,仍旧感到泄气:“希望不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barry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哦对,是来日方长,结婚的事没必要太急。” 沈煦川瞪一眼,往嘴里塞了一块肉,狠狠地咬几口。 他低垂着眼眸瞄自己的肚子,幻想一些美好的画面。他跟一些新娘有相同的想法,想趁着肚子还不明显时穿一身帅气的西装和许青沉举行一次仪式,哪怕是最简单的仪式。 他像个少女,总是幻想他和许青沉的婚礼。 不需要有太多的来宾,他就是想看许青沉给他戴戒指时的样子,向他许诺永远不离不弃。 -- 当天晚上,沈煦川回来的很晚,天空是深蓝色的。 他在门口正好碰见要走的时笙,两人打个照面,双方都有心事,打招呼的方式意外的稳重。 时笙一脸的丧气样,笑得很勉强,仿佛整个灵魂被悲戚所包围。 这种情绪立马感染了沈煦川,他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师哥,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时笙的表情已经给了沈煦川答案,明显是挨批了,就差写在脸上了。 沈煦川谨慎地说:“你师父是不是心情不好。” 时笙默默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心事重重的转身走了。 霎时间,沈煦川觉得希望更渺茫了... 前院点亮几盏射灯,照得院子里有些发黄。许青沉独自坐在海棠树下喝茶看书,穿的很单薄,夜风一吹,领口便开始浮动。 他看上去很仙,也很冷。 沈煦川轻咳一声,朝他走了过来。 许青沉闻声抬眸,目光属于那种不冷不热的平淡。 沈煦川低眸看着他:“九斤呢?” “已经睡了。”许青沉把书放下,拉过旁边的竹椅,示意沈煦川坐下。 他的声音如同他的眼神一样平静,没有抑扬顿挫,没有重音。 沈煦川不要坐椅子,只想坐在他的腿上。 要是以前早就不管不顾,可是今晚的沈煦川有些紧张,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坐在了椅子上。 许青沉倒了一杯新茶,冒着热气的,递到了沈煦川的嘴边,“喝一口,你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冷气。” 沈煦川张嘴抿一口,迟疑了一下才说:“你是不是骂时笙了,我看他的状态有些萎靡。” “骂?”许青沉觉得这词挺新鲜,不由得笑了,“怎么会,我只是简单的跟他聊几句,说了一些实话,你知道的,实话往往不好听,但很实用,你不是希望我培养他吗?” 沈煦川抓住他的衣袖,一副清白无辜的模样:“你认真的时候是很吓人,怪不得把时笙吓成那样,我看他的样子好像被你骂惨了,还以为你不要他做徒弟呢。” 许青沉喝一口茶,嗓音低得让人耳朵发麻:“我没有骂人。” “我知道,你根本不需要骂人,随便几句话就能把人吓哭。” “我吓哭你了吗?” “放屁!”沈煦川甩开许青沉的袖子,“我才不怕你呢,吓哭我,开什么玩笑。” 许青沉的身子往后一靠,眼皮耷拉着,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神情寡淡,模样又疏离又欲。 他这副模样让沈煦川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沈煦川往他跟前凑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口说:“喂,老许,你有没有想过正正经经的组建一个家庭什么的。” 许青沉懒洋洋的回应:“什么意思。” “就是..”沈煦川眼底复杂,“结婚的意思。” “结婚?”许青沉往天上瞅,神情有些游离,“没想过,为什么说这些?” 沈煦川不高兴的努努嘴,低头掩住又酸又涩的情绪:“随口说说,突然就想到结婚这回事。” 许青沉将视线从天上移开,落在了沈煦川光洁的额头上,困惑地眯了眯眼:“为什么要结婚?” 沈煦川摆弄手指,“就是...想结。” 许青沉想起一些乱糟糟的画面,心里爬上几分烦躁,语气随着变沉:“多麻烦,这样不好吗?” 第147章 “没有啦,”沈煦川抬起脸,含蓄地笑了笑,“知道你不喜欢,我就是随便说说。” 许青沉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睨着沈煦川,冷静地观察两三秒。 沈煦川温顺地迎接他的盯视,显得既无辜又胸襟坦荡。 许青沉带点不确定地问:“你想结婚?” “我还好,”沈煦川暗暗吸口气,装成很懂事的模样,“这种事无所谓,一个形式而已,反正你是我的,你可不要多想,我真的就是随口一提,我森*晚*整*理理解你的心思,说实话我也不太喜欢,既要宣誓还要互换戒指什么的麻烦死了。” 许青沉觉得很有道理,不想为这种事思虑太多,漫不经心道:“是这样没错,很麻烦的一件事。” “嗯嗯,对的。”沈煦川露出得体的笑容,像个小太阳那样照亮了整个夜晚。 许青沉爱怜地摸摸他的脸颊,力度很轻,像是怕他融化的力道。 他觉得很舒服,眨巴着眼睛说:“老许,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亲嘴吧。” 许青沉扣住他的后脑,朝他靠近,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 亲了一会儿,沈煦川的眼角就湿润了。 怎么办,他好想结婚...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08 16:38:14~2023-10-09 23:1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兮 5瓶;迟来 2瓶;木偶、长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高冷男神变病欲美人” “老许, 去关灯。” “为什么要关灯,你不是喜欢有光吗?” “今晚要关。” “害怕我看见你哭鼻子?” “嗯呃..” “好,我去关。” 几秒钟后, 房间里的灯熄灭, 只留角落里的一盏微弱的夜灯照亮。 关完灯许青沉回到床上, 沈煦川已经把被子掀开,刚才还穿在腿上的睡裤不翼而飞了。 许青沉躺进被子里,很自然地把人捞进怀里。 两人脸贴脸的耳语。 “没问题的,我想拥有你。” “真的行吗?” “怎么不行,我是何斯体质,你怎么来都可以。” “还是谨慎一点好, 我不想搞出人命。” “嘿嘿..你已经搞出人命啦, 在我的肚子里呢,不信你摸摸。” “小贱货。” “你再骂?” “浪货。” “靠!我要榨干你!” ..... 沈煦川属于藏不住心事的那种人, 也可能是他潜意识的不想藏。 反正许青沉是看出来了。 两日后的清晨,c市的天气晴暖, 微风轻拂脸颊, 日头明媚灿烂。 有美好的天气作伴, 心情也跟着变好。 沈煦川从外头晨跑回来,简单地洗漱一番, 赶紧奔着餐厅使力。 餐厅中空无一人, 小九斤和许青沉都不在, 桌上摆着几份诱人的早餐。 沈煦川拿起一块肉饼, 打算边吃边去后院找人。 许青沉果然坐在院子的凉亭里, 背对着别墅的玻璃门, 一颗头微微低垂, 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走近一点看, 沈煦川发现他拿的是无线固话的话筒,正在跟人通电话。 许青沉的第一句就是:“我要结婚。” 这话当然不是对身后的沈煦川讲的,可是最激动的人就是沈煦川,他捂住怦怦猛跳的心脏,睁圆了大眼睛盯住许青沉的背影,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许青沉在跟海丝特通电话,他俩在电话中的交谈一向简明扼要,几个来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海丝特先说恭喜,然后问:“需要我做些什么?” 许青沉沉吟片刻回道:“等我消息,定下来就发给你。” “哦,我明白,劳伦斯摇身一变成设计师了!”海丝特捂嘴笑,随后清了清嗓子,“你要举办婚礼吗?” 这不是许青沉的风格,海丝特觉得有必要问一嘴。 许青沉揉着眉心轻叹:“我不知道。” “好吧,我想我还是问另一个人比较好。” 说完,海丝特就挂了电话。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清脆的鸟鸣声。 许青沉把头抬起来,望着围墙的藤蔓沉思,很快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他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扭过身子,看见沈煦川拿着一张肉饼朝他走来,脸上的表情偏向少年的纯粹感。 “管家,一起吃早餐。”沈煦川的尾音微微上翘,带点忙碌时的急促。 许青沉点了下头,但没有站起身来,目光始终跟着沈煦川的身影移动。 沈煦川一个大跨步,越过凉亭的围栏来到他身边,将手里的肉饼分享出来。 “给你吃。”沈煦川把东西递到男人嘴边,有点讨好的意思。 许青沉不想吃肉饼,直接躲开了,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沈煦川赶忙挪开饼子,嘟着嘴巴道:“忘记你不喜欢吃了。” “你自己吃,”许青沉的手指点了点用石头打造的桌子,“坐下来吃,今天天气好,可以在外面吃早餐。” 沈煦川咬着肉饼坐下来,嘴里鼓鼓塞塞:“许青沉,你刚刚在跟谁通电话。”他在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暗自窃喜,享受一种甜蜜的喜悦。 第148章 许青沉微微勾起唇:“你听见了?” “没有。”沈煦川用夸张的吃相掩饰谎言。 许青沉说:“我在跟海丝特通电话。” “哦,原来是她,”沈煦川在说话的过程中迅速消灭一块肉饼,擦擦手和嘴巴,脸转向许青沉,笑容甜的很不符合他的年纪,“说什么啦,我能知道吗?” 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期待和喜色都写在脸上,根本瞒不过许青沉的眼睛。 许青沉愿意配合他演戏,耐心地解释道:“我跟海丝特提到结婚的事,她为我们高兴,你想在哪里举行婚礼。” “结婚?!”沈煦川的反应好夸张,两只手捂住嘴巴,“许管家,你不是不喜欢走形式吗?” 许青沉有意哄着他说:“你喜欢就好。” 沈煦川再也装不下去了,撒开膀子朝男人扑过去。他异常熟练地钻进许青沉的怀里,搂着人的脖子使劲摇晃身体,方圆十里之内都能听见他兴奋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我提结婚的时候你就在想对不对,你这个嘴硬的王八蛋,只会口是心非,你心里惦记我,关心我,在乎我,我都知道,你逃不掉的!” 许青沉不置可否,依旧矜持:“陪你玩玩。” “玩什么玩,我可是认真的。”沈煦川把脸贴在许青沉的脸上,像小猫那样黏人的蹭了蹭,“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场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感到难受,我们的婚礼一定是美好的,最特别也是最简朴的,我都想好了,就咱俩,不邀请任何人。” 许青沉有些意外,抬起了沈煦川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你真的这样打算?” 沈煦川那亮晶晶的眼眸眨了两下,性感的唇瓣开启:“真的,就咱俩。” 每次听到后面的三个字,许青沉都以为他要犯病了。 “好,只有我们两个人。”许青沉乐得清静,当然是点头答应。 “一切都交给我!”沈煦川做出胜利的手势,转头环顾一圈,“怎么没看见九斤?” 许青沉说:“时笙在照顾她。” “师弟来的这么早?” “嗯,他喜欢。” “你可拉到吧,”沈煦川忍不住为时笙叫屈,“人家拜你为师可不是为了做男保姆,你可真会欺负人。” 许青沉挑起眉梢:“我不会强求任何人,想要留在我身边,这是最基础的要求。” “......”沈煦川无言以对。 他不再为时笙上诉,视线落在了许青沉的嘴唇上,有些心动地抿了一下自己的唇,然后贴过去和许青沉开始接吻。 亲了能有两三秒,沈煦川还没来得及舌吻,忽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涌,这种感觉来的急切,而且没有任何征兆。 刚刚的肉饼吃的有多香,现在就有多恶心。 沈煦川一把推开了许青沉的胸膛,转过身对着石桌深呼吸,脸色有些灰青。 “唔..”他难受的捂住胃部,可怜兮兮地嘟囔,“老许,我想吐..” “一定是刚刚吃的太急了。”许青沉清楚记得他大口吞咽肉饼的样子,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口就没了。 沈煦川从男人身上爬下来,一只手撑住石桌,微微弯着腰,做出随时呕吐的姿势。 这种时刻,他还不忘跟许青沉贫嘴,病恹恹地说:“什么吃的太急,是你让我想吐的。” 许青沉在后面扶着他的腰,打趣道:“我还没嫌弃你嘴里的肉味儿呢。” 这一听不得了,沈煦川更恶心,赶忙叫停:“别说..别说啦,再说真的要吐了。” 许青沉拿过旁边的茶壶,里面有清凉的花茶,倒出一杯后递到沈煦川有些干涩的唇边,柔声哄着:“喝一点,会好些的。” 沈煦川乖乖地喝了一口。 微凉而清淡的茶水顺着喉管流下,像是有净化的作用。 他看着一旁很‘干净’的许青沉,心里想着神仙该有的日子,确实好了很多,那种恶心的感觉慢慢褪去,随之而来的是积压的力量。 缓过来的沈煦川生龙活虎,拍拍胸脯站直身体,脸色也恢复了先前的红润,他甚至想跳起来证明自己的精力。 “这就是何斯体质。” 许青沉:“.......” -- 时间随着钟表的指针在悄悄前进,不知不觉又过去一周。 这天下午,c市下了一场小雨,路面湿漉漉的,到处闪着蚌壳状的圆形光亮。 别墅的前院有一池干涸的池塘,里面积了一层雨水,可以照映出人的面颊。 小九斤特别喜欢,有事没事总是往池塘跑。 她把乌龟放到池子里,嚷嚷着也要下水玩,时笙知道后立马拒绝,她伤心的差点哭出来,急的直跺脚。 时笙想了一个笨拙的办法,他穿上雨靴抱着九斤下池子,蹲着看乌龟在浅水里爬行。 小九斤指着乌龟叽叽喳喳的说话,开心地分享自己的童话故事以及最近的绘画成果。 近期海丝特总是往别墅小院邮寄绘本,小九斤一连看了好几本,学会很多新单词,可以完整且清晰地说出一段话。 她很聪明,有几张五彩缤纷的油画让时笙眼前一亮,一个小孩子会用记忆和想象是很值得表扬的,这个年纪的很多孩子连画笔都不知道是什么,少数聪慧的孩子只会照着书上的图案画。 第149章 不愧是许仙儿的女儿,如此的异乎寻常。 九斤开始跟时笙叨叨自己编想的故事,她的思维已经超出同龄,想的一些东西听上去很幼稚,但却是很难得的完整的故事。她白天要做医生,接待很多患者,晚上是一家之主,有很多妹妹围着她转。 时笙耐心地听她讲故事,充当了一次患者。 他把手腕交给她当做工具,配合医生的任何要求。 九斤把圆润的小指头搭在男人结实的手腕上,有节奏地点了点,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特别有反差萌。 从时笙的角度观察,这样的九斤像极了许青沉,偶尔也能现出几分许青沉的魄力,比如她在自己的小屋里只做大姐大。 “呀!笙笙!” 九斤把手指拿开,捂住了半张脸。 时笙装作很紧张的样子问:“医生,请问我得了什么病?” 九斤认真地说:“嘘嘘..” “什么?”时笙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把耳朵凑过去,“医生,你说的是什么,你再说一遍。” 九斤习惯性地含住手指,歪头思索,童音响亮:“虚,笙笙,我会给你吃药。” “.......”时笙憋屈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九斤,虚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你跟谁学的?” 九斤笑道:“爸爸!” 时笙的八卦之魂瞬间燃起:“爸爸虚?” “不!”九斤一本正经地指了指时笙的胸口,“爸爸说,笙笙冷,怕冷,虚。” 原来师父还记得上次去s市出差,他冻得直哆嗦的糗事。 时笙无言反驳,也实在无力跟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去辩解这种事。 九斤在池塘里玩够了,嚷嚷着找爸爸。 时笙依旧拒绝:“不行哦,爸爸在做事,我们不能去打扰。” “做肿么?” “一些好事。” “唔...笙笙,我还想玩医生。” “好吧,我陪你玩,但你不能再说我虚。” .... 同一时间,许青沉一个人在后院坐着,桌上和地上都散落着一些淘汰的画纸。 这两天他和沈煦川都比较忙碌,沈煦川忙着俱乐部的事,几乎是早出晚归,他则是沉浸在设计中,专门为自己和沈煦川设计了两款婚戒。 他想为两人的婚礼做出一点贡献,为了能让沈煦川开心,他要有点参与感。 一周的时间内,他改了又改,撕了又撕,终于画出最满意的图案。 他打量着画纸上的戒指,刻画的很立体,一些细节有意凸显出来,害怕别人看不懂,他特意在空白处写了几条备注。 完事以后他打电话给海丝特,询问工期要多久。 海丝特早就有所准备,直接给出答案:“十天之内。” 许青沉算计着时间,不太满意地皱眉:“能再快一点吗?” “不能,”海丝特叹口气,“劳伦斯,我找的是世界上最顶级的雕刻大师,他是听了你的名号才妥协,十天是最快的期限,换一个人就要等一年。” “我不管,反正不能耽误我的婚礼。”许青沉态度强硬,一副谁也不好使的霸道样。 有时候他真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军阀。 海丝特在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只能安抚他:“我问过奔奔,你们的婚礼要十天以后,我相信来得及。” 许青沉冷着脸提出一个要求:“我要见他,雕刻师。” 海丝特笑了:“他也正有此意。” “很好,”许青沉的脸色由阴转晴,“有些细节我不放心,我要亲自跟他谈。” 海丝特道:“满足你。” 这件事很快实施起来,海丝特的办事效率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第二天上午,许青沉就被告知航班信息。 雕刻师是法国人,现居米兰。 许青沉决定亲自去找人聊聊设计灵感,顺便监督一下工作进度。 本来海丝特还希望他矜持一下,毕竟他是更有名的画家,但他压根就不在乎这一套,眼睛一斜,仅用一句话就把海丝特噎得哑口无言。 他凉凉道:“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价钱好商量。 不过海丝特选择闭嘴,社交方面一向由她做主。 下午两点的飞机,海丝特陪同许青沉一起离开。 沈煦川接到消息便风风火火地赶回别墅小院。 他一路小跑上楼,推开卧室的门,终于寻到许青沉的身影。 对方站在床边,行李箱摊开着,正在慢悠悠地往里扔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煦川一个箭步上前,抢过男人手里的不知名物品往旁边一甩,急切又担忧地问:“你要去哪啊!” 许青沉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淡定地捡回被他扔掉的内裤,说:“去米兰。” “去那干嘛!”沈煦川又把那条内裤抢过来,眼神中流露出恐惧,急的声音都带有哭腔,“你..你不会要逃婚吧。” 许青沉去拉扯那条内裤,闻言动作一僵,有些发怔地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男人。 没有错,沈煦川不争气的又哭了。 他气愤地甩着那条无辜的内裤,哽咽道:“你不想结就不结,我不会逼你,咱不结婚了,你不要走。” 许青沉张张嘴,想要说话。 沈煦川完全不给机会,又一次把内裤甩到空中,抱住许青沉跟放炮似的喋喋不休:“好吧好吧,取消!不结婚了,我们就这样过日子,本来我也没有非要结婚的意思,你不要害怕。” 第150章 “你说完了吗?”许青沉抽动一下嘴角,“让我说一句。” 沈煦川点点头,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海丝特没告诉你原因吗?” “还用她告诉嘛!我一听你要走就知道怎么回事,你八百年不出一次门,这次走的这么急,一定是反悔了。” 沈煦川把人抱的更紧,生怕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许青沉先是叹气,随即笑了:“小傻瓜,真是个急性子。” “我不急了,”沈煦川红着眼睛说,“我再也不急了,你别走...” 许青沉捧起沈煦川的脸,温柔地帮他擦拭眼角的泪痕,低笑道:“怀孕就变得爱哭,肚子里也是个小哭包。” 沈煦川随便他怎么调侃,不在乎,只在乎他想不想逃婚。 “别跑,我不逼你。” 许青沉嘴边的笑容加深,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不是逃婚,我去米兰见一个人,我设计了一款结婚戒指,我想亲自见证它诞生的过程。” “啊?”沈煦川呆住,“不是逃跑啊。” “当然不是。” “呜呜呜..我就知道。” 沈煦川这次是假哭,一直在许青沉的肩膀上蹭鼻子。 许青沉抱住他,亲吻他的耳垂。 过一会儿,沈煦川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戒指..你好有心。” 许青沉说:“我也该做点什么。” 沈煦川有些害羞地低头,眼里闪过异样的情绪,心里在活跃。 其实结婚戒指他早就准备妥当,不过在听到许青沉的话后,他立马改变先前的计划,隐瞒了这个消息。 他执起许青沉的手背,郑重地落下一吻:“我非常期待。” 许青沉微微点头:“谢谢你的期待。” 沈煦川不舍得分离,抱有希望地询问:“非要亲自去吗?” 许青沉的面容变得正经而坚决:“当然,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可是我没有办法陪你去...”沈煦川不开心地抿唇,“太突然,我来不及准备,俱乐部还有好多事。” “海丝特会陪着我,你安心处理俱乐部的事,还有我们的婚礼,时笙会照顾你,注意饮食规律,不要让我担心。” 许青沉的话音带有明显的安抚。 这让沈煦川郁闷的心情稍微转好,可心底依旧存留着莫名的哀伤。 还没分离呢,他就开始提前想念。 许青沉点了一下他的鼻尖,说:“不哭了?” 沈煦川扬起下巴:“你又没跑,我有什么好哭的!” 许青沉笑道:“不哭就去把我的内裤捡回来。” 沈煦川学着宫女的姿势做个请安的动作,假声假气地说:“遵命。” 他不仅把内裤捡回来,还帮助许青沉把行李收拾好。在这方面,他比许青沉强很多,知道什么该带什么不该带。 “老许,米兰的气温很低,你出门多穿点,还有还有,记得打电话保平安,你不要一个人走路,我真怕你走丢,记得想我和九斤,我们等你回来,你快点哦。” 沈煦川不放心地在许青沉耳边唠唠叨叨,说着说着,又开始郁闷了。 许青沉趁着还有时间温存,抱着他哄了一会儿。 他被哄开心了,忽然灵光一闪,打个响指说:“走之前打一炮吧。” 许青沉:“.......” 小色魔的心思终究没能如愿,因为海丝特提前来接人。 沈煦川抱着九斤把人送出家门口,亲眼看见许青沉上了一辆商务车,双方互相挥手道别。 这幅画面令人感叹。 海丝特忍不住调侃许青沉一番:“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你身上。” 许青沉望着窗外的沈煦川和孩子,目不斜视地回道:“我知道你羡慕。” 海丝特朝车顶翻个白眼,对司机说:“开车。” 一大一小的影子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许青沉把头扭回来向前看。 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不舍,以前有过,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 接下来,一切都按照海丝特的安排行事。 许青沉秉持一贯的撒手不管的作风,全部交给海丝特去操办,跟着海丝特登记,下机,入住,打电话报平安,还需要对方提醒他穿什么衣服保暖。 海丝特有时候真想把他卖到非洲去。 米兰的冬天确实冷,跟s市有一拼。 许青沉之前嘲笑过时笙怕冷,身体虚弱,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他确实不怕冷,穿着单薄的外套站在寒风中也不觉得怎样,可却意外的着凉,这在他身上是头一次。 来到米兰的第二天,他便荣幸地成为流行感冒受害者中的一员。 八百年不生病,病一次要老命。 许青沉先是咳嗽,头痛,肌痛,伴随着乏力,然后是发烧,显然是伤寒的症状。 最初的一天,他的状态还行,除了有点干咳外没那么严重。 等他和雕刻师见过面,将图纸交到对方手中,详细地介绍完自己的想法后,他便倒下了。 他倒在躺椅上,沉沉地睡去,不愿意醒来,也没有食欲。 海丝特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印象中的劳伦斯是铁打的身子,不流血也不流泪。 不过她依旧是曾经的海丝特,遇到棘手的情况处理的游刃有余,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私人医生,取消了一些不必要的应酬,为许青沉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 第151章 在她悉心照料下,睡了大半天的许青沉在天黑之前醒了过来。 他从酒店转移到一位朋友的家中,躺在一间充满艺术气息的屋子里,身上盖着茜红色的被子,鼻尖能嗅到药水掺杂着玫瑰花香的怪味,枕头又软又高,刚好能把他的头垫起来。他试着动了一下手臂,察觉出身体的无力,心中也生出一阵感慨。 想不到他会有病倒的一天,折了一身骜骨。 他醒来没多久,海丝特便走了进来。 海丝特一身休闲装,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没有化妆,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满眼关心,看上去非常亲切。 这么久以来,许青沉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这个女人是他的侄女。 “你好吗?”海丝特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影子从上方压过来。 许青沉的头有些晕乎,缓慢地开口道:“进展怎么样。” 他的嗓音哑得厉害,与原声差距很大,若是隔着电话,熟人肯定听不出来。 “放心,我已经交代雕刻师,一定会在约定期限内完成任务。” 海丝特边说边为他倒水,接着又把几粒药片递到他嘴边。 “我不吃。” 许青沉脸一扭,很不高兴。 海丝特有些无奈:“医生开的药,效果很好。” “我说我不吃。” 生病的许青沉更加难搞,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人。 海丝特总不能掰开他的嘴往里送药,只好先放在一边。 “我接到奔奔的电话。” 这句话让许青沉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转过脸,高烧令他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身上不断冒着热气,他审视着海丝特,不太明显的躁戾浮上眉眼。 海丝特有些惧怕他的眼神,别开视线看向门口,叹息着说:“你知道的,我可瞒不住。” 许青沉抿着唇,脸色越来越沉,思索片刻后说:“别让他来。”能想象到那个画面,沈煦川见到他一定会又搂又亲,岂不是分分钟中招。 海丝特飞快地瞄一眼他的神色,说:“晚了,他已经在飞来的路上了。” “你..” 许青沉一张嘴,发出一串咳嗽声,很长时间都没有说出一段完整的话。 -- 沈煦川第二天早上到的米兰。 心里焦虑加上舟车劳顿,下飞机的第一件事,沈煦川就找个厕所猛吐一通。 吐完后他很爽,恢复活力,快马加鞭赶往许青沉现在的住所。 想不到许青沉的人脉还挺广阔,住进了有名的葡萄庄园。 来不及观赏庄园里的美景,沈煦川跟着海丝特急匆匆地去见许青沉。 路上,他一言不发。 海丝特安慰他:“不需要担心,劳伦斯很强壮。” 沈煦川紧紧咬住嘴唇,只是点头。 许青沉被安排在三楼的客房休息,此时,庄园的主人正在里头陪着聊天。 客房很大,带有会客厅和茶室,许青沉在最里面的卧房躺着。 会客厅的两扇门半虚掩,总有医护人员走来走去。 这阵仗吓到沈煦川了,他站在两扇门的旁边,僵直身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每次遇到重大事件时,他就会一反常态,成为了最安静的那位。 海丝特进屋里打了声招呼,没多久,她和庄园的主人一起走了出来。 沈煦川和庄园的主人随意地寒暄两句,便把视线转向了海丝特。 后者的脸有些白,还是努力维持笑容:“他在里面等你,记得让他吃药。” 沈煦川快速点了下头,越过人往屋里走。 医生和护士见他进来,都对着他点头示好,然后陆续走了出去。 沈煦川站在空旷的会客厅,直面前方的两扇门,只要推开那两扇门,他就能见到许青沉。 他捂住脸,觉得好奇怪,忍不住吐槽:“搞什么,好像我来参加悼念会一样,我家老许明明好好的。” 他的声音不算低,清晰的中文刚好能传进卧室里。 许青沉在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认出他是谁,隔着一扇门和他对话:“在那叫什么,还不快进来。” 沈煦川愣住一瞬,忽然发出“妈呀”一声怪叫。 他扔下黑色的背包,直冲冲往卧室走,边走边说:“是谁在说话!老许,我怎么听不出来是你!” 屋里的人脸都黑了。 不过他的顽皮让许青沉恢复了一点精神,掀起身上的被子,下床迎接他的到来。 许青沉的脚刚落地,沈煦川就冲了进来。 一身黑衣,带着一身凉气,以及肉眼可见的忧虑。 沈煦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才几天不见,许青沉整个人瘦了一圈,容颜好像半点未改,还是那副眼皮也懒得掀睥睨众人的模样。沈煦川把人从头看到脚,怔住两秒,再从脚看到头,随即朝着许青沉扑过去,两只胳膊像铁钳一样箍住许青沉的上半身,紧紧的闭上眼睛,感受男人身上的热度。 “老天爷,怎么忍心把我一次两小时的猛攻糟蹋成这样!这是给我吹响了反攻的号角吗?高冷男神变病欲美人了,操!” 许青沉:“.......” “我不接受!”沈煦川松开了许青沉的胳膊,鼓着腮帮子抗议。 许青沉捏住他的脸,惩罚似的往左拧,哑着嗓子开口:“竟然没有哭鼻子。” 第152章 “你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嘛,我难道要哭丧吗?”沈煦川把脸往前凑,任凭许青沉捏扁搓圆,咧着嘴说话,“你嗓子怎么变成这样,不过说实话,我喜欢这种沙哑的感觉,听得我很有感觉,要不要摸摸,我的病美人。” 许青沉抬起沉重的手,照着他的头顶敲一下:“为什么要来,这样多麻烦。” 沈煦川任性地说:“你管我,我最不怕麻烦。” “咳咳..坐下来说话。”许青沉一开口就止不住的咳嗽,身上的热气一阵一阵地往外冒。 沈煦川能感觉到那种热度,心惊胆战地观察着许青沉的脸色,细细地打量那变得更立体的五官。 许青沉搂着他一起坐在床上,他赶忙扯过被子把人捂住。 “是不是特别难受?”沈煦川小声问,心疼的不行,恨不得自己才是生病的那个人。 他用被子围住许青沉,然后隔着被子把人抱住。 许青沉害怕他中招,往后躲了一下。 “别动!”沈煦川不高兴的蹙眉,“躲什么躲,你不想我啊。” 许青沉打量一番两人的姿势,哭笑不得地说:“才三天没见。” “度日如年,对我来说是身在地狱。” “别乱说话。” “我就说!” “你..咳咳..” “是你别说话才对。” 沈煦川去拿水杯,试了一下水温,然后递到许青沉嘴边。 许青沉喝了一口水,嘴唇湿润了些。 “亲一下。”说着,沈煦川就往前凑。 许青沉别开脸,几缕碎发锐垂眼尾:“别惹我生气。” “不会传染的..”沈煦川哼哼唧唧的索吻,光滑的脸颊不停地蹭着许青沉的热脸。 最后还是让他得逞了。 他含住许青沉的唇瓣,闻到一股苦味,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他的眼里被自责填满,“如果不是我提出要结婚,你也不会来这里受罪。” 许青沉无语,心想自己生病还要反过来哄沈煦川开心。 “这是意外,”许青沉温柔而克制地吻他的眉心,“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过几天就会好起来。” 沈煦川撇嘴道:“我刚刚听医生谈话,你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怎么会这样,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会染上伤寒呢,你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许青沉仔细回想了一下,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放空脑子,让自己心静下来。他的语气很无所谓:“没有吃什么,就是感冒引起的。” “老许,你是不是困了。” “是有一点。” “我陪你睡好不好。” “最好不要。” “我...” “听话,只要你乖一点,我的病就好的快。” “.......” 沈煦川确实变乖了,没有赖在许青沉身上不走,他代替了海丝特的角色开始无微不至的照顾病人,有些时候还跟护工抢活。 他变得乖巧,许青沉却没有好转。 这次的症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拖沓,始终缠着许青沉的身体,使他反复的发热,体型倒是没有继续消瘦下去,精神状态时好时坏。 就这样度过了三天。 第四天的早晨,许青沉在久违的清醒中睁开双眼,眼前散开一圈圈光晕,看见有几个白色的身影不停的晃动,有人在他头上窃窃私语,他听得头疼,不悦地发出声音:“奔奔呢?” “在这!” 沈煦川从几米开外的地方闪现过来,扑到床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眼睛漆黑、纯粹,抵过世上一切纷扰。 许青沉被这双干净的美目打动,慢悠悠地笑了:“如果我没记错,后天就是我们举行仪式的日子。” 沈煦川点头:“是的,不过你还要再养养,日子要往后推了。” “不会。”许青沉给出承诺。 他的话比医生的话更让人心安。 沈煦川趴在他的身上,想哭也想笑:“天哪,老许,实在不敢相信,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怪人竟然也会生病,知不知道,你昨晚四十度了。” “现在呢?” “现在好啦,你真是要吓死我。” 许青沉用胳膊将人抱住,贴着沈煦川的耳畔说:“叫他们先出去,我和你一样,总是出其不意的有感觉。” 沈煦川秒懂:“变态。” 许青沉轻笑出声:“我知道你喜欢,小变态。” 几森*晚*整*理名医护人员不需要他俩开口,很自觉地依次离开。 门一关,沈煦川就被许青沉拽进被子里玩游戏。 两人捣鼓了好半天才把头露出来。 沈煦川的脸变得比高烧时的许青沉还要红润,捂着红肿的嘴唇,含糊不清道:“许青沉,这次的米兰一游,我能嘲笑你一辈子。” 许青沉打个哈欠,舒服的吸口气:“嗯..赶不上你哭鼻子丢人。” 沈煦川立马反驳:“这次我可没哭。” “刚才的几滴牛眼泪是怎么回事。” “那是生理性的...” 许青沉爽完就不认人,头一歪,又要睡死过去。 沈煦川气的不轻,小声说:“刚刚就不该心软,下次咬掉你的弟弟。” 许青沉翻身侧卧,背对着人说:“哦..你可舍不得。” 第153章 “干什么背过去,我不想看你的后脑勺,我要你搂着我睡。” “你都要咬我弟弟了我还要搂着你睡?” “我没日没夜的照顾你!” “你自找的。” “去死吧!没良心的混蛋。” 两人有来有回的互相攻击一波后,许青沉搂着沈煦川一起沉沉地睡过去,这一觉是近期里最惬意的一次。 -- 或许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身体素质强,总之许青沉的病在意料之外的速度下好转,超出医生的预期。 在原定婚礼的前一天,许青沉恢复了往日的精神面貌,还是那样,随便往哪一戳都是万丈光芒,嗓音也变回原来的味道,只是偶尔干咳几声。 没有人比沈煦川更开心了。 他热情地接受庄园主人的邀请,陪同许青沉一起参加晚上的宴请。 两人身着正装出席,出众的骨相收获了一大波赞赏的目光。 沈煦川为许青沉的才华感到骄傲,若是有尾巴,一定会翘到天上去。 明天就是婚礼,今晚的许青沉很高兴,宴会开始后就不停的喝酒。 他的酒量本就不差,心情好就更有量,许多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都来与他碰杯,他几乎是来者不拒。 不一会儿,社交小王子从另一边飞回他的身边,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低眸一扫,发现沈煦川那张漂亮的脸蛋近在咫尺。 沈煦川说:“你开心吗?” 许青沉勾唇浅笑:“当然开心,等海丝特取到戒指,我们今晚就可以回c市,明天照常举行婚礼。” 沈煦川神秘兮兮地摇头:“不,不回去,我们留在这里举行。” “在这里?”许青沉惊讶极了,“时间来得及,没必要取消之前的计划。” 沈煦川站起身,笑着在他的肩头拍两下,说:“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该少的绝对不少。” 许青沉从不在这种事上纠结,很快转变思路,拿出百分百的信任:“宝贝,都听你的。” 这声宝贝叫的沈煦川心花怒放,在许青沉脸上亲一口,送他一个温柔无害的漂亮笑容:“告别单身夜,今晚的你可以不醉不归!” 话说完的一个小时后,沈煦川肠子都悔青了。 许青沉独自消灭掉两瓶特殊勾兑的混合的烈酒,喝的时候没反应,一停下来就上头。 他醉了,像上次和侄子们聚会时那样,可以走直线,但思绪纷飞,模样变得亲切友好,跟谁都一脸笑盈盈的,没有任何戒备心。 沈煦川正在跟海丝特讨论明天的婚礼,两人都没注意,再回头往那边看时人已经不见了。 “老许!”沈煦川直接跳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振动,他焦急地环顾四周,没有在人堆里发现许青沉的身影。 海丝特劝他别着急。 可他没法平静下来,心里有一种预感,灼心的预感。 沈煦川逮住几个庄园的人询问,问了一圈,终于有人见到了许青沉。 “劳伦斯醉了,我让人带他去房间休息。”庄园主人是这样告诉沈煦川的。 沈煦川先是松口气,很快有警惕起来,总觉得有事发生,那种预感依旧存在。 他奔着庄园主人提示的地方寻去,脚步匆匆,路上还懊恼地嘀咕:“他有病刚好,我不该离开他身边。” 他进入一座大房子,恰巧碰到一个佣人,对方指了指一楼最里面的房间。 “许青沉,你在不在?” 沈煦川来到房门口,试探性地把门往里推,里面的光线很暗,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他蹙眉,又叫了一声老许。 里面终于有了回应,他听见许青沉的呼吸声。 他急忙推门而进,顺手把灯打开。 灯光骤亮,正好照在许青沉身上,此时正仰着脸躺在沙发上,一副熟睡的姿态。 沈煦川满目关切地走近,俯身观察他的脸色,确定他没有受伤,终于放松了些。 下一秒,沈煦川的眼睛又瞪圆了。 他留意到许青沉的衬衫领口有些凌乱,帮忙整理时却有重大发现,许青沉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快红色的痕迹。沈煦川瞬间变脸,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块皮肤,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他用手指去碰许青沉的脖子,反复地摩擦。 许青沉被他扰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线特别松散:“你在干什么。” 沈煦川继续用手指戳着那块皮肤,颧骨咬的紧了紧,表情阴森森的很不真实:“这里是怎么回事,谁种的草莓,别告诉我是蚊子咬的。” 许青沉摸着脖子,心里泛起点细微的茫然:“刚刚的人不是你吗?” 沈煦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09 23:15:16~2023-10-11 00:1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柳. 10瓶;迟来、长安 2瓶;饭团零食乱步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结婚的日子就要挂彩” 沈煦川的心情是炸裂的。 许青沉的脑袋是昏沉的。 前者把后者摁在沙发欺身而上, 不知道是谁的牙齿磨得咯咯响,细微的声音充斥了整间屋子。 “许青沉,你给我解释清楚, 你都干了些什么, 或者是别人对你干了什么!” 第154章 沈煦川几乎是把脸贴在了许青沉的脸上, 挑战的目光里有一丝明显的好奇,他不动声色地嗅着男人身上的味道,试图找到陌生人留下来的气味,但闻了半天,他鼻尖里只涌动着酒香的味道。 他盯住那抹红色的痕迹观察,用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 皮肤是干的, 没有口水停留过的迹象。 难道真的是他多虑了? 不!他不会放过一丝可能性, 只要一想到除他以外的人碰过许青沉,他就混身起鸡皮疙瘩, 为了不让这种疙瘩伴随后半生,他必须把事情搞清楚, 是人是鬼他都不会放过。 若是许青沉自己弄出来的, 皆大欢喜。 若是别人... 沈煦川无能接受:“不可以, 我要手撕那个人。” 许青沉困得眼睛勉强睁开一道缝:“刚刚不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不是我,快说!到底是谁?”沈煦川急的想一巴掌拍在许青沉的头顶, 好让人醒醒酒, 可他的手在接触到对方的头发时立马变成了抚摸。嘴巴一抿一抿的, 像是在尝什么滋味:“搞什么, 一会儿没看住就被人揩油, 你是糊涂虫吗?你不知道睁大眼睛看清楚是谁吗?” 许青沉有病刚好, 再加上喝酒, 本就有点晕, 一听沈煦川在耳边唠叨,整个人更加迷糊了,说话的声音也轻若无闻:“我刚才梦见你了。” “混蛋,那不是我。” “就是你,我梦见你了。” 沈煦川不甘心地瞪人:“你梦见啥了?” 许青沉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半垂着视线发呆。 梦中的沈煦川可没有这么聒噪,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犹如天使降临,笑得特别甜,好像从很远、很梦幻的地方向他跑来,一边跑一边叫他的名字。 他想起一些美好的画面,嘴角流露出温暖的笑容,然后握住沈煦川的手,闭着眼睛说:“梦见我们拥抱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 可惜沈煦川现在想的不是梦里的事,而是现实中的事。 两人在各自的思绪里开启了跨服聊天。 沈煦川说:“这么说刚刚那个人抱你了。” 许青沉回道:“是你,梦里的你。” “呵..我信你的鬼,”沈煦川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调戏我家老许,不行!我必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许青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摸到一手薄薄的细汗,怔仲一下说:“我们应该早点休息。” 沈煦川气鼓鼓的摇头:“休想,你不解释清楚休想睡觉。” “解释什么?”许青沉秉持那副天真茫然的样子,从沈煦川把他叫醒到现在他始终保持这个状态。 他舒展四肢仰躺在沙发上,眼睛困倦地半阖着:“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送我回来的人不是你,那就我的朋友,真好笑,我还跟那个人说了很多我们结婚的事,我提到了小九斤,希望她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然后上手了?” “嗯..他是朋友,我好像抱了他。” “再然后呢?进到这屋子里你们做了什么?” “你是指?” “你脖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亲你了。” “除了你,谁还会亲我。” “我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你这里红了,”沈煦川用手指头戳了一下许青沉的喉结,力道就像抓痒痒。 “我们...”许青沉努力去回忆半个小时之前的事,可想了半天没有想出结果,一点记忆也没有,反倒是喉咙泛起一阵痒意,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睡觉了,我睡着梦见你,哎...少爷,你就让我睡吧,我现在是醉人。” “喂!你把眼睛睁开,不准睡!“沈煦川使劲摇晃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忍住困意把眼睛睁大了些:“宝贝,你到底想怎么样,想玩游戏?” “玩个屁!”沈煦川的脸像南瓜馅饼,生气的模样是意外的好看,“你个没良心的,被人占便宜还有心思睡觉,对哦!你是许仙儿,你才不在乎呢。” “占便宜?”许青沉的神色更加迷茫,左右看两眼没发现有其他人,轻咳两声说:“谁占我便宜,我可不便宜。” 话说多他就会嗓子发痒,习惯性地去捏喉咙。 他这个举动似乎冒犯了沈煦川,对方蛮力地把他的手打掉,朝着他耳朵吼:“别去碰那里了,越捏越红,你难道在回味吗? “.......”许青沉彻底听不懂沈煦川在嘟哝什么鬼话,干脆把眼睛一合,用胳膊挡住脸,迅速进入了睡眠状态。 沈煦川对他又掐又捶,他不给任何反应。 “好你个许青沉,每次喝醉都跟死了一样,早知道给你准备一锅壮阳汤,只有这样你才会清醒,呵..跟我装无辜是吧!你等着,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沈煦川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双手还胸,居高临下地俯视醉鬼。 末了,补充道:“还有那个家伙,你俩一起死!” -- 太阳悬挂在地平线底下,天光微弱,这种光质仿佛时间停滞了。 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是两个男人结婚的日子,整个庄园都陷入一种浪漫与典雅相互融合的默默的祝福中,没有人大声喧哗,也没有人窃窃私语,空气里飘荡着“尊重”的气息。 新婚夫夫的房间很安静,住在隔壁的海丝特却早起看日出。 第155章 度过了一天中最美的时刻后,海丝特坐下来开始品尝美味的咖啡。 她的房间很奢华,挑高也非常震撼,客厅左侧是开放式的办公室,她坐在窗前欣赏房子外面的景色,心里感慨着富豪每天的奢侈生活。 “哎..” 一声轻微的叹息突兀地传到左耳朵里。 海丝特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滑走,她转过头,发现沈煦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身边。 男人那精致姣好的容颜尽在咫尺,明明是精神焕发,却偏偏叹气。 “喝咖啡吗?”海丝特问,暗暗打量着今天的新郎。 沈煦川摇头:“不想喝。” “婚礼筹备的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不,我已经搞定了,”提起这方面沈煦川眼里的光彩回来了,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的计划,“你知道许青沉那个人,他不喜欢凑热闹,我决定按照他的喜好来办,只有我们两个人。” 海丝特有些惊讶:“不打算邀请朋友吗?” 难怪没有收到请帖这类的东西。 “只有我们两个人,”沈煦川郑重地强调一遍,“海丝特,希望你理解,等回到c市,我会补办一场宴会请朋友们喝酒,但这次我决定站在老许这一边,他喜欢安静,我支持他。” “你稍等。” 海丝特对他做出优雅的手势,随后站起身走进卧室,没一会儿便踅回来。 她手里多了一个礼盒,以及一瓶上等的龙舌兰。 “在你和劳伦斯逃离喧哗世界之前,我们先喝一杯。”海丝特冲沈煦川举了举手里的酒瓶,笑容纯真而美丽,宛若绽放光彩的流星。 沈煦川心里一阵感动,不自觉地站起身。 与此同时,一个男仆走进来,送来两只水晶杯,为他们开启红酒。 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轻薄的水晶杯碰撞后发出的声音清脆好听,在偌大的房间里像一缕青烟那样飘荡。 海丝特说:“祝福你和劳伦斯。”然后她把自己的礼物递过去,“希望你喜欢,新婚快乐。” “谢谢你,我太喜欢了。”沈煦川把礼物捧在手里,眼底早就被感动和欣喜填满,“海丝特,我现在能打开看吗?” 海丝特笑道:“当然可以。” 沈煦川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物,精巧的盒子里闪出一抹亮光,是一款别致的男士胸针,精巧的设计和做工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并且可以断定是绝无仅有。 “不同种类的胸针代表着不同的含义,翡翠和钻石代表高贵和永恒,”海丝特解释胸针上面的结构,“礼物并不贵重,希望你和劳伦斯获得永恒的爱情,你改变了他,是你让他享受到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情。” “谢谢你,我们会的。”沈煦川将礼物放在胸口的位置,就像骑士在表示感谢时那样行礼,“我太感动了,我不仅得到了许青沉,我还收获了你这样一个漂亮的朋友。” 海丝特举起酒杯,“我也一样。” 沈煦川把礼物收起来,眸子亮晶晶的:“今天下午的婚礼,我会带着它和许青沉宣誓,带着你的祝福。” “恭喜。” “干杯!” 沈煦川一激动就控制不住,倒满了半杯酒,一仰脖就全部喝下去。 海丝特掩嘴轻笑:“我为什么只看到你,劳伦斯被你藏起来了吗?就像中国传统的新娘,婚礼举行完毕才能见人?” “才不是,”沈煦川一摆手,“他去取戒指了。” 海丝特露出恍然的表情:“我竟然忘记了,我该陪他去的。” 沈煦川怄气道:“不用管他,丢了更好。” “你看上去有点不开心?”海丝特察觉到他的异样,生出几分好奇心。 想起那件事沈煦川就觉得一肚子闷火! 他的脸刷地垮了下来:“见鬼了,昨晚我找到许青沉的时候,发现他脖子多了一颗草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种的。” 海丝特先是疑惑地歪了歪头,然后笑出声:“哦,原来是这个意思,确定不是因为你吗?” “当然不是,”沈煦川一拍桌子,“他喝醉了,我又没醉,如果是我做的,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他生气拍桌的样子幼稚又可爱,若是别的男人做出这种举动可能会招来白眼,但他做起来毫无违和感。 海丝特笑得更欢,故意逗弄他:“没关系啦,按照你的形容,只是被啃了一口,有什么好在意呢。” 沈煦川忍了又忍,才把平日里那些浑话压了下去:“真不是我小肚鸡肠,啃哪不好,非要啃他的喉结,我最喜欢他的喉结了!我经常...呃..反正我喜欢那个部位。” 正所谓旁观者清,海丝特的反应相当理智,当即了断的凭直觉做出判断:“是他自己这样...”海丝特一时无法用中文形容,做了一个捏嗓子的手势,满脸怀疑的神色,“应该是他自己搞成这样的,你知道,他最近的状况有多遭。” “他有本事亲到自己的喉结?”沈煦川没有理解海丝特的手势,抿了口酒,被辛辣味刺激得情绪高涨,“他的舌头有那么长吗?我就是怀疑有人故意恶心我,平时啃两口也就算了,可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好端端的脖子上多了一块痕迹,想想就膈应人。” 海丝特试图打消他的怒气,用一种宽容又无所谓的语气说:“你太小题大做了,就算真的是吻痕,也只是一个吻而已。” 第156章 “不一样,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入土之前都会想起来的美好回忆,我不想有沙子进入眼睛里,”沈煦川的情绪似乎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陷在里面绕不出来了,越说脸越阴沉,“如果是你男朋友被人啃,你会怎么样?” “随便怎么啃。”海丝特赶苍蝇似的一挥手,摆出老娘不在乎的姿态。 沈煦川:“.......” 他毕竟不是海丝特,他本身就爱吃醋,何况是在这样的日子发生这样诡异的事件,他没办法轻易抹去这块疙瘩。 “我在乎..”他咬着后槽牙说,“我必须把那个混蛋揪出来揍一顿。” 海丝特坚持己见:”我觉得是误会,庄园里的人不太可能,劳伦斯不是第一次来做客,他跟威廉先生是老朋友了,昨晚参加聚会的人也都是威廉先生身边的熟人,你仔细想想,昨晚的那些人你都见过,有谁让你觉得可疑?“ “这个...” 沈煦川稍稍低垂了脸,开始细数昨晚见过的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觉得男人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庄园里的女人全部已婚,可他那经验老道的小雷达并没有探测到同类,他在许青沉身上也没有闻到陌生的gay的气味。 海丝特认为这很简单,直言道:“问问劳伦斯不就行了吗?” “指望他?”沈煦川沉沉地嗤一声,“他长心了吗?一问三不知,今天早上还跟我装失忆,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关于自己的脖子毫无印象,我要是多说一句,他还要怪我无理取闹。” 海丝特含有关心地问:“他的嗓子还痛吗?” “还那样,有点干咳,”沈煦川心不在焉地回忆许青沉这两天的表现,“给他吃点止咳药,感觉好很多,就是伤寒后遗症,你不用担心。” 海丝特还想在说些什么,偏偏这时候,走廊里响起一串缓慢有节奏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听出是许青沉的步伐。 沈煦川的身子往前凑,用手掩住嘴,将声音压到最低:“海丝特,我要你帮我做件事,你去帮我查查昨晚的监控,我要知道是谁送许青沉回的房间。” 海丝特沉默地眨眼两下,忍不住说出心里话:“我觉得,真的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查监控是不是有点...” 沈煦川的脸开始发烫,眼神闪躲,有些尴尬地说:“就是因为丢人,所以我才拜托你。” “.......”海丝特心想,她就不丢人吗? 沈煦川拿出撒娇大法,扯住海丝特的袖子轻轻地拽两下,拖长语调:“拜托了,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混蛋是谁,今天可是我结婚,我严重怀疑那个混蛋是故意的,不然我来这里好几天怎么没发现端倪呢,我的小雷达是非常准的,是不是gay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这次确实失算了。” “兴许是恶作剧。” “这个恶作剧我可不接受,别人不能碰许仙儿!” 海丝特的面容在刹那间变得认真起来,她盯住沈煦川的眼睛看,仿佛在探索一个禁地。 沈煦川被她看得有点慌,摸摸自己的脸。 海丝特的目光开始柔和,像长辈那样笑道:“奔奔,你表现的这么激动,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吧,今天是你的婚礼,你很紧张,对吗?” 只有紧张才会用愤怒和繁忙来掩盖。 沈煦川那发烫的脸颊更红,眼底显出几分喜意:“结婚的人都是这样的,我连着好几天都没睡觉。” 海丝特表示理解的点头:“我明白,既然你这么执着想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我尽力为你破案。” “谢谢!我等你的消息!” 沈煦川敬个军礼,随即拿起装胸针的盒子,像阵风一样冲出房间。 海丝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笑着摇头:“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 另一边,许青沉在客房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沈煦川的身影。 于是他坐在桌子前,从外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缓缓打开后,两枚特别定制的婚戒映入眼帘。 他取来放大镜,像一位专业的珠宝专家那样进行详细的鉴定。 戒指的构造与图纸上大致相同,只是在某些细节上差强人意,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他决定等仪式举行完再做改动。 “老许!” 沈煦川一嗓子就把他从思绪里拽出来。 他不用回头,就能感知到身后的状况。 沈煦川一脚踏进门,脚下健步如飞,掀起一道似有若无的冷香,撩的人心里发痒。很快就像只小狮子找妈妈要东西吃那样扑在许青沉的背部,顺势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你在干嘛..”沈煦川程序化地笑了一下。 许青沉低头看着戒指,心情很好地回道:“你戴上试试。” 沈煦川随着他的角度往下看,眼眸立刻绽放光彩:“好特殊的戒指。”然后五指伸开移到许青沉的眼前,示意他帮自己戴上。 许青沉执起戒指,慢悠悠地把戒指套在了那修长洁净的手指上。 沈煦川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恍神时清亮的瞳仁有些散,心中的感动无以言表。 “尺寸刚刚好,”他灵活地翻转手指,欣赏着只属于他的婚戒,“你的想象力果然丰富,就是记忆力不太好。” 许青沉预感到接下来的对话,有些头疼地叹口气。 第157章 从起床开始,沈煦川就在他耳边唠叨昨晚的事,有关昨晚的记忆他是混乱的,甚至记不得沈煦川找到他以后发生了什么,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 ,又是怎么洗的澡。 他只记得沈煦川搂着他的脖子,不停地说“你是我的”这种肉麻的话。 沈煦川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摘下来,放回到戒枕里,嘴巴故意噘的老高:“喂!许仙儿,想起来没。” 许青沉玩味地盯住他两三秒:“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放屁!”沈煦川拧过男人的下颌,恨不得张嘴咬人泄愤,“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故意隐瞒我。“ 许青沉面色不改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快点调查清楚,给我一个交代。” 沈煦川忍无可忍,先是用头去撞许青沉的额头,然后一口咬住对方的鼻梁,这一嘴没怎么收力,等他退开时,许青沉的脸上多了几个明晃晃的牙印。 很好,结婚的日子就要挂彩。 许青沉摸了一下鼻子,喉咙泛起痒意,下意识地捏住嗓子,那里已经被他捏的变成了淡紫色。 沈煦川瞅着就来气,扒拉开他的手腕,不允许他去碰:“你在欲盖弥彰,想销毁证据是不是。“ “.......”许青沉无力辩解。 无语了片刻,他低声咳嗽着说:“安稳的结个婚不好吗?” 安稳是不可能安稳的! 沈煦川的两只胳臂摆成交叉的拒绝动作放在胸前,眼里闪过惯有的调皮之色:“咱俩的婚礼少了点激情,这件事正好是导火索,燃烧吧!我的生活!” 这番话仿佛点醒了许青沉。 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沈煦川对这场婚礼原本的期待,一个喜爱热闹的人,终究是压抑不住活跃的细胞。他忽然理解了爱人的心情,不禁笑起来,笑容中带着鲜明的溺宠。 “我支持你,时间还来得及,”他指向墙上的挂钟,“几点出发,走之前你能不能破案。” “保证能。”沈煦川拿出百分百的信心。 两个男人都相信海丝特的办事效率。 随后,许青沉扯过沈煦川的胳膊,他们的脸如胶似漆,双唇贴在一起。 “少爷,结婚而已,紧张什么呢?” “谁说我紧张了..” -- 婚礼现场并不在庄园附近,沈煦川挑选了一个神秘的地点,乘车需要将近两个小时。 沈煦川不允许许青沉和海丝特插手,独自打点好一切,来接‘新娘’的婚车已经停在别墅门口,虽然只有一辆车,但是沈煦川为了许青沉装扮好多白玫瑰,寓意着坚贞不渝和浪漫之情。 婚车很引人瞩目,许青沉在取戒指回来时就看见了满是白玫瑰的车,感觉还挺新鲜。 下午举行仪式,按照计划他们要提前三个小时出发。 不过案情尚未侦破,沈煦川咽不下这口气,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他先把‘新娘’送上车,自己则是在车边徘徊不定。 许青沉被他强硬地塞进婚车里,好像他是他的压寨夫人。 “少爷,”许青沉按下车窗,探出头说话,“要不就算了,回来再调查,我在等你一起结婚。” 沈煦川不甘心地咬唇,瞪着别墅的某闪窗户,带有威胁性地说:“我告诉你,我现在很敏感,一直在犯病的边缘游走,你最好少说两句。” 许青沉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确实病得不轻。” 沈煦川扯了下唇,却不像在笑:“你少阴阳怪气,今晚你最好睁着一只眼睡觉,不然会错过我半夜磨刀。” 许青沉不再跟他斗嘴,开始放松身体,闭目养神。 又等了一小会儿,沈煦川久等的电话终于响起。 他赶忙接起来,迫不及待地想听到海丝特的声音。 海丝特不负众望,第一句就是:“我看到监控了。” “是谁!”沈煦川一下子站直身体进入备战状态,“海丝特,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我要打断他的腿!” 电话那头的海丝特眯着眼睛,紧盯屏幕上有些模糊的画面,说:“确实有一个人带劳伦斯回房间,这个人是...哦!原来是威廉先生的小儿子,就是昨晚跟你聊天...” 沈煦川蓦地截住话头:“你说的是小背头?我记得他带了女朋友来..玛德!渣男,我要替他女朋友教训他。” “他们有说有笑的往回走,进了大厅。”海丝特一边看监控一边汇报情况。 沈煦川捂住脆弱的心脏,瞪圆眼睛问:“上手了吗?” “确实上手了,好像有点不对劲,劳伦斯咳嗽的很厉害,真不该让他喝那么多酒,笑得倒是很开心,只是他的病还没有彻底的康复。” 上手了,上手了... 沈煦川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脸色差的像吃坏了东西。他对小背头有点印象,昨晚他还很热心地跟对方探讨赛车的话题,想不到是个深藏不露的小流氓。 海丝特依旧专注监控画面,“接下来他们靠在一起,应该是扶着劳伦斯,不过是他要求....” “我现在就去找小背头算账!” “等等,他是在帮..” 后面的话沈煦川已经不想听了。 他果断地挂断电话,气愤地撸起袖子,回身就看见许青沉把脑子露出窗外,还在揉着发痛的鼻子,脸上的表情天真又疑惑。 沈煦川把两手撑在车顶,低头与其对视:“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第158章 许青沉看一眼时间,猜到了电话里的内容:“破案了?” 沈煦川攥紧拳头捏的咯咯响,“管家,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许青沉竟然点了一下头:“婚礼不要迟到。” “放心,我会赶在仪式之前到达,不会耽误正事,你等我。” 说罢,沈煦川在许青沉的额头上匆匆留下一吻。 许青沉不忘嘱咐他:“小心宝宝。” 沈煦川敲了一下驾驶位的车窗,示意司机开车,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别墅走去。 车子保持均速前行,一路上要比想象中的惬意。 许青沉静默地坐在车子里,手里还捧着一小束白玫瑰,是气昏头的沈煦川匆忙塞进他怀里的。 他轻抚着洁白的花瓣,心里开始向往那种庄重的仪式。打开车窗,风吹在脸上是软的,是孩子们作文里所写的和煦微风,他抬眼往上看,薄云像流动的和玉,在广阔的蓝天自由变换着。 直到这一刻,许青沉依旧被一种类似梦境的幸福包围着,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结婚,以前觉得这种事无聊头顶,但这这种想法不知何时在他的胸口消散了。 当车辆驶出庄园时,他的手机开始振动,消息弹出时屏幕亮起。 是海丝特打来的电话。 “许画家,你的好记性带给你无数的惊喜。”海丝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许青沉心情很好地嗅着白玫瑰的香味,轻咳了一声,慢悠悠道:“怎么了,案情进展的怎么样。” 海丝特朝天翻个大白眼:“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沈煦川去找小少爷算账了,他误以为你被人耍流氓,你快点打电话解释清楚。” “小少爷是谁?” “当然是威廉家的小少爷,昨天送你们红酒的那个孩子。” “哦...”许青沉恢复了一点记忆,“原来是他,这么说我的脖子是拜他所赐?” “确实是拜他所赐,”海丝特被这个乌龙闹得哭笑不得,“是你主动伸着脖子让人家帮你揪住喉咙,这点小事要喊打喊杀,你和沈煦川都不太正常,婚礼让你们失去理智,天哪!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许青沉还在想着婚礼的事,不太走心,“我明白,我嗓子不舒服嘛。” “那你还不打电话拦着沈煦川?” “为什么要拦,我觉得那个小孩打不过奔奔,森*晚*整*理随他去吧。”许青沉舒服地吸口气,思绪飘向未来,“我和奔奔之间的婚礼少了点激情,在举行仪式之前,让他放纵一次。” “你竟然有心思煽风点火。”海丝特警告道,“我告诉你,小少爷身边可是有私人保镖。” 许青沉眼神沉了几分,心中估摸着沈煦川能有多少胜算,“奔奔也是我的少爷,你去告诉他们,奔奔的保镖是我。” “你在放任他犯错误。”海丝特头疼地捏眉心,“想不到你是个恋爱脑..” 许青沉无所谓道:“那又怎么了,他需要发泄,你的任务是阻止他们报警,我可不想结婚当天新郎被警察带走。” 他的语气很平静,勾着一点似是而非的纵容。 海丝特为他和沈煦川的感情为之动容,也为接下来自己要收拾的烂摊子感到无奈,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一句轻微的抱怨:“我都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我很高兴。”许青沉发自内心地说:“你知道,我要结婚了。” “所以就可以纵容新郎去教训别人,或者被人反教训?” 许青沉碰了碰鼻梁的牙印,那里被咬的发烫,他坏心眼地说:“有什么不好,我的脸挂彩了,谁让他咬我,不能只让我一个人丢脸。” 海丝特笑了:“好吧,那我就再等等,等到你的新郎和私人保镖大战三个回合以后我再去捞人。” 许青沉那边没了声音。 海丝特以为他不高兴,叹口气道:“我开玩笑,你放心,我会让人完完整整的去找你。” “我的意思是..”许青沉在电话里的声线性感而慵懒,“咱俩还能多聊一会儿。” “.......” “怪不得你生病,报应!自己的新郎都捉弄。” 说完,海丝特异常用力地把电话截断。 她深呼吸一口气,脑子里在想拉架的措辞的同时,身体已经开始行动。她拿起外套走出安保室,当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时,沈煦川已经来到她面前。 男人之间的战争有这么快吗? 几分钟的工夫就结束了,属实有点没劲。 海丝特震惊而疑惑地盯住朝她走来的人。 沈煦川捂着一只眼睛,像雨中的狮子。 “海丝特,我真是丢大脸了,”沈煦川边说边挪开手,露出乌眼青,“你看,这是我冲动的代价,我去找小背头算账,没想到碰见他跟他女朋友在....那个,我靠!我什么都没看见,还没来得及说话呢。” 海丝特强忍住笑,识相地露出同情的目光:“奔奔,这件事是误会,他没有亲吻劳伦斯,这一切的一切都怪你的老许。” 沈煦川已经不在乎这茬了,现在有比这更严重的事故。他指着自己乌青的眼睛,差点哭出来:“海丝特,怎么办啊,我这样还能去结婚吗?” 海丝特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私家车的方向走,“没关系,还是那样的帅气,我带你去见老许。” 沈煦川不情不愿地跟着走,哭唧唧道:“我要拍照片的...” 第159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11 00:14:31~2023-10-17 00:2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鲤鱼非鱼 20瓶;迟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一场没有宾客的婚礼” 为了两个人的感情能有归属感而举行的婚礼, 有一种充盈的感觉。 所有环节都不需要许青沉动手,但每个环节似乎都可以在他的画作上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换好定制的礼服, 手捧鲜花坐进婚车, 眼睁睁看着新郎去跟别人约架, 他不能阻拦,也不想阻拦,倒是很好说话,沈煦川怎么要求他就怎么做。 婚车招摇过市,驶过繁华的街区,路过米兰大教堂, 继续往前行驶, 路上的行人开始减少,随之代替的是山明水秀的风景。 车子进入了瓦伦纳。 地点位于科莫湖的东岸, 这里是古香古色的传统渔村,每一个想远离大城市喧哗的人必来之地。 许青沉曾经和威廉先生来过科莫湖游玩, 上次是去贝拉吉奥 , 机缘巧合之下这次来瓦伦纳举行婚礼。 自罗马时代以来, 科莫湖就是贵族和富人的度假胜地,著名的音乐家流连驻足于湖边, 谱写出动人的乐曲, 作为画家的许青沉也曾为这里的风景留下几笔墨彩, 只不过他的偏好并不在此, 唯有寥寥几幅作品。 风光无限好, 配得上它的名声, 湖光山色会激发每个人的艺术灵感。 许青沉毫无意外的来了兴致。 婚车停在环绕湖畔的步道上, 有一朵玫瑰花被风拂去几片花瓣, 正好落在了后车窗的下方,许青沉看着那片花瓣落地,心里想的人是沈煦川。 司机是一个年轻人,穿西装打领带,戴着一副白手套,停好车后他回过头,非常绅士地对后座的新郎颔首微笑,即便新郎的鼻子上有几个明显而滑稽的牙印,但依旧不影响这个人的整体气质。 美丽的湖泊配上著名的画家,画面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许青沉属于这里,属于沈煦川,只有沈煦川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 此时此刻的一切都让他倍感舒适,这是梦中的婚礼,按照他的喜好策划的仪式。 “先生,我们到了。”司机说完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站在一边为他开车门。 许青沉微一侧身,一只脚先落地,露出亮洁的黑色皮鞋。 他捧着白玫瑰站直身体,感受微风拂面,看着蔚蓝的海水和盘旋的山脉时,仿佛时间静止了。 司机言辞规矩客气道:“先生,我们该去做准备了。” 独特的地理位置拥有异常广阔的视角,不远的草坪上,有一处设计精美的花园,可以看见用来装扮婚礼的白纱在优雅地舞动。 那里的人不多,零星几个在忙碌,看不出是不是认识的人。 不过这都无关紧要,许青沉现在有了新的想法,他转过脸看司机,没有寒暄的兴致,直抒己见的提出要求:“我需要一块画板,gamsol,精细化处理过的猪鬃毛,我喜欢漂白后的画笔,你去搞定。” “现..现在?”司机怔愣,简直不可思议。 许青沉平静地说:“现在。” 司机张了张嘴:“可是...您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 “听不懂?”许青沉不太满意的蹙眉,那股子不讲理的劲又上来了,“去问海丝特或者奔奔,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 司机心想这是什么人啊,刚刚还在心里夸他气质出众呢,原来脑回路也如此出众。 结婚的大喜日子竟然要画画。 司机没有立刻去找那些画画用的工具,先给沈煦川打电话告状。 沈煦川正在赶来的路上,火烧屁股呢,听了司机简要的形容后,说起话来热情的过分:“辛苦!我马上就到,什么?猪鬃毛?这算什么事儿,我就知道他可能灵感大发,我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你去找barry,满足他!” 此言一出,司机唏嘘不已。 别太爱了。 要不怎么说是沈煦川能和许青沉结婚呢,他简直是许仙儿的神仙伴侣,画家需要的那些东西他早已备好。 选择婚礼地点的那天,沈煦川环顾四周的风景,心中为这美景赞叹时就已经预料到许青沉看见后的反应。 “什么?会耽误时间?”沈煦川今天高兴,误会解除加结婚,宰相肚子里能跑船,对于司机的提醒很是无所谓,“没关系,让他去画,画到天黑我也愿意等!” 司机彻底没了下言,挂断电话后立马着手办事。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许青沉就心满意足地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兴致盎然的坐在湖畔边开始即兴创作。 其实沈煦川也是有私心,他被人打了个乌眼青,跑的太快导致礼服扣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模样实在有些狼狈,他需要一点时间重新捯饬仪表。 时间就像一片落叶,飘忽着落地,有时快的让人以为是光速,有时慢的让人以为是蜗牛在掌控时间。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流失了。 当沈煦川换了身黑色礼服出现在许青沉身后时,许青沉还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沈煦川用快活而朦胧的眼光瞧着男人的背影,安静地守在他的身边。 第160章 周围只有大自然发出的声音。 “奔奔。”海丝特又低又柔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没有招来许青沉的注意力,但影响了身边的男人。 沈煦川转过脸来,乌青的眼眶是那么的突兀,随着时间的流逝眼尾逐渐泛肿,看上去真是可怜可爱又可笑。 海丝特点了点腕表,提醒他时间到了。 他的视线落回到许青沉的背影上,做个嘘的手势,小声说:“再等等,我们不要打扰他。” “好吧。” 海丝特莞尔,跟沈煦川站成一排,从后面的角度观赏许青沉画画的过程。 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婚礼现场,既然来了,海丝特当然要吃完瓜再走。 多么奇葩有新意的婚礼,两个新郎都不正常,一个肿眼睛,一个塌鼻梁,完美的一对。 沈煦川惯着许青沉,海丝特也能容忍摇钱树,但其他人可就没这么有耐心。 干巴巴等了两个小时后,要被晒迷糊的老神父托人来喊话,问他们还要不要宣誓。 沈煦川激动地举手:“要要要!神父别急嘛,我们马上就来。” 海丝特提醒道:“老神父年纪大了,禁不住你们这样折腾,要不换一个牧师?” “那怎么行,”沈煦川当即拒绝,“我就要这个老神父,他是我在大教堂抓来的,他很有威望,换人是不可能换人!” 话音落,沈煦川一个箭步走近许青沉,扬起手照着男人的背部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许青沉缓慢地转过头往上看,看见一个眼眶乌青凶巴巴的新郎官。 “别画了,起来结婚!” -- 这是一场没有宾客的婚礼。 迷人的鹅卵石小径的两边,洒满了洁白的玫瑰花瓣。 小径的尽头是临时搭建的仪式亭,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穿着常服站在那里,是这场婚礼的证婚人,他的眼睛很亮,是矢车菊那种讨人喜欢的浅蓝色。 另一头,身穿黑色礼服的两个男人从左右两侧缓慢地走到一起,一个收敛了平时不正经的做派,另一个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柔。他们相视而笑,手牵手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他们走向婚姻的殿堂,走向神圣的誓言。 只有十几步的路程,在这期间,活泼好动的沈煦川依旧调皮,一边走一边往许青沉的肩膀上撞,看着前面的神父说悄悄话。 “喂,我今天帅吗?” 许青沉笑道:“你不照镜子?” 沈煦川想起自己的眼睛,龇牙咧嘴了一下,抱怨道:“都怪你..” “是你自己多疑,莫名吃飞醋,挨揍了吧。”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我脖子出现一块暧/昧的红色,你会怎么想。” “我会想,除了我以外竟然还有人愿意要你。” “我靠..你这混蛋..” “这种时候还骂人?” “那又怎么了,神父听不懂。” “可是我能听懂。” “好吧好吧,等婚礼结束我给你揪嗓子止痒,看我能给你揪成什么颜色。” ... 当他们在神父面前驻足时,开开合合的嘴唇也终于合上。 神父和蔼地打量他们,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因为他们脸上的彩蛋而露出异常的神色。 接下来,真正的惊喜降临。 证婚人说:“祝福你们,请出这世界上最纯真的小傧相为你们送上戒指。” 随着神父尾音的消失,沈煦川和许青沉把视线转向同一个位置。 在他们惊喜又期待的目光中,穿着白色羊毛小裙子的九斤意外登场。 小九斤许久未见到爸爸,开心的原地蹦两下,嘴里咕咕哝哝说着什么,笑容从嘴角的小漩涡溢了出来,漾及满脸。她头戴小花环,提着鲜花装饰的花篮,直到海丝特提醒她要往前走,她才顺着小径朝爸爸们走过来,还不忘把篮子里的花瓣洒在周围。 “小九斤!”沈煦川亲切地叫一声。 小九斤笑着挥挥手,不停地撒花瓣,撒完还转一圈,好像她才是主角。 许青沉诧异地看向沈煦川,说:“是你把孩子接来的?” 沈煦川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对啊,我们的婚礼怎么可能少了九斤 ,我让barry快马加鞭把孩子给我送过来。” 惊讶的神色在许青沉眼底褪去,逐渐转变成纯粹的笑容。 小九斤一点也不输五六岁的小花童,安安稳稳地来到爸爸们的身边,甜甜地叫了一声“爸爸”后就把花篮里的戒枕翻出来,举得高高的炫耀。 站在不远处的海丝特小声提醒九斤:“宝贝,等一等。” 小九斤歪着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煦川溺爱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牵着孩子的小手拉到一边。 小九斤放下花篮,只拿着戒枕,然后抱住了沈煦川的大腿。 仪式继续。 神父开始念祷告词。 许青沉和沈煦川面对面注视彼此,明明是很庄严的时刻,他们却总是把注意力放在对方的眼睛和鼻子上。 证婚人说完致辞后,询问他们是否愿意接受对方。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爱他,守护他,尊重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 第161章 沈煦川和许青沉同时张了张嘴,想不到有人比他们快一步。 小九斤举起手叫道:“我愿意!” 惹来神父和海丝特的低笑声。 沈煦川脸刷的一下变红,急切的心使他的脸发热,他立马拍了一下九斤的头顶,说:“没问你。” 然后他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地看向许青沉,抢着说出那句话:“我愿意。” 换来许青沉一个别有风韵的微笑。 神父来不及阻止,沈煦川已经手欠的去戳许青沉的胸口,撒着娇催促:“你快点说愿意,快点快点。” 许青沉打量着眼前长不大的男孩,为了他去打架的男孩,就算是鼻青脸肿也要坚持向他宣誓的男孩,他不可能不点头答应:“奔奔,我愿意。” “好耶!”沈煦川高兴的要去搂新郎。 这次被神父拦下了。 “别急,”神父笑着说,“现在双方可以交换戒指。” 小九斤按照海丝特的指示,立刻把戒盒举起来。 沈煦川拿到手,迫不及待地打开专属于他的婚戒。 在少数几人的注视下,他和许青沉顺利地帮对方把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神父说:“现在你们可以接吻了。” 意外的,两人都没有动作。 互相瞅几眼之后,好像都有点下不去口,其实有点想笑。 沈煦川先发制人,指着自己的眼睛问:“怎么样,看见我的脸你亲不下去了?” 许青沉一如既往的诚实:“我怕你咬我。” 沈煦川:“......” 神父好奇地瞥他一眼。 沈煦川深呼吸口气,两只手像兽爪那样迅速出击,几乎是粗鲁地揪住许青沉的衣服领子,将人用力拽到眼前,随即狠狠地亲了下去。 他不要脸的亲出动静,对许青沉又咬又舔,看得神父直皱眉。 完事后他退开身子,帮着许青沉整理衣襟,笑容有点痞:“从现在开始,你是小爷的人了。” 许青沉纵容沈煦川的一切举动,在他把手放下时去摸了他的脸。 他一下子就变老实了。沈煦川心里想,他大概是泪点太低,宣誓时没有想哭,在许青沉抚摸他的脸颊时眼睛却微微泛起热意。 许青沉笑他是哭猫,在他的第一滴眼泪掉下来之前就把他捞进怀里。 一对新人迎来真正的拥抱,他们互致结婚誓言,交互戒指,接吻,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再也难以分离。 “老许,今天的婚礼你满意吗?”沈煦川趴在许青沉的肩上耳语,眼泪婆裟的。 许青沉微微抬眸,只觉周围的一切都是他一生中见过最难忘的画面。 没有多余的人,只有他想见的人,小九斤也好,海丝特也罢,都是始终陪伴他的人。 这正是他想要的婚礼仪式。 “我很喜欢,谢谢你,少爷。” “既然如此..”沈煦川翕动鼻子,抱紧了男人的腰,鼓着下巴提议,“等以后有机会,你要陪我完成一场中式婚礼。” “什么样的?” “就是...被子里藏鞋的那种。” 许青沉:“?” 他放开了怀里的人,让人把脸抬起来说话,顺手捏了一下对方的耳垂。 沈煦川露出含蓄的表情,转了转眼珠:“我满足你,你也要满足我一次,你是串串嘛,你父亲不是c市人,这次是从简的英式,下次我要奢华的中式。” 许青沉一字一顿道:“串串?” 沈煦川低眸偷笑:“就是那个意思...” “你把我当狗了?” “老许,我在跟你商量嘛。” 许青沉不跟他一般计较,问道:“你刚刚说藏鞋子是什么意思,要藏谁的鞋子?” 沈煦川其实也不太明白那套流程,就是觉得很热闹,尽力解释道:“接新娘环节啊,等着新郎来接,不让进门,必须找鞋子。” 许青沉的眼里是私爱和纵容:“你想藏谁的鞋?” “藏我的鞋,你来找!”沈煦川扬起笑脸,胸口上下起伏着,锁骨处白得晃人眼,“找到后你要抱我出去,我喜欢公主抱!” 许青沉被他的纯情打动,眼底的浮水像被春风拂过,一点点化开:“现在就能满足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17 00:20:42~2023-10-17 23:4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迟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好老公,等你入洞房” “嗨!两位新郎, 请看这边。”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留下永久珍贵的合照。 barry凭着学过摄影的经历当上了临时摄影师, 不停的换位置, 从多个角度去拍沈煦川和许青沉的照片, 反复寻找最恰当的背景。 这对新婚夫夫的面容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他们眼里真挚的感情和发自内心的喜悦已经盖过外表的瑕疵。 无论是谁看见他们的婚照,哪怕是不经意的一瞥,都会驻足长留,仿佛能从他们的身上预见自己的幸福。 海丝特表现的最为感性,一向干练要强的她竟然哭了。 她对小九斤说:“我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理解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说不羡慕是假的。” barry举着相机忽然凑过来, 从侧面给海丝特拍了一张照片,盯着看一会, 有点自来熟的搭讪:“美女,你羡慕他俩谁呢?” 第162章 海丝特有些意外地打量这个人, 感性的一面瞬间收敛, 似笑非笑道:“我最讨厌别人叫我美女。” barry:“......” 海丝特抱起腿边的小九斤, 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之前不忘补刀:“还有, 你的中文很差劲。” “嘿!你这人..”barry边笑边摇头, “果然是许青沉身边的人, 一样难搞。”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 海丝特羡慕许青沉, 依照她的性格挑选择偶的标准一定是活泼开朗型, 她也想拥有一个像沈煦川那样既体贴又会撒娇的小男友, 至于许青沉这个摇钱树, 老早以前她就受够了。 barry跟她正好相反,时常羡慕沈煦川能把生人勿近的高冷男神收编,一个看似清冷独特的艺术家总能吸引别人的眼球,所以barry盯上了艺术家身边的海丝特。 可惜他的这点苗头瞬间被浇灭。 沈煦川蓦地窜出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相机,不给一点希望地说:“兄弟,你别想了,海丝特看不上你。” barry不服气:“你怎么知道?” 沈煦川嗤笑:“肉眼可见的你配不上她。” “.....”barry故意呛道,“你也配不上许画家。” “这你可说的不算。” 沈煦川调皮地冲人挤眼睛,然后拿着相机转身就跑。 barry在后面提醒他:“喂!别弄坏我的相机,很贵的!还有我的工作费!” 沈煦川充耳不闻,在稀稀拉拉的人流中灵活地跳到许青沉身边。 他用肩膀撞了一下男人,示意对方跟他一起看照片,点开相机的显示器,从最后一张开始往前翻。 “老许,真是要命了,”沈煦川不高兴的抱怨,“你看你看,我脸上的淤青怎么这么明显啊。” 许青沉正在整理画具,心不在焉地瞄一眼,打趣道:“有激情,你不是喜欢激情吗?” “这不叫激情,这叫献丑!”沈煦川边翻照片边踢着脚边的椅子,像小朋友那样把嘴巴嘟起来,“我想选两张照片挂在墙上,家里来客人一看可有的笑了,还以为咱俩是故意扮僵尸,谁能想到我结婚这天会被人打,话说回来,小背头下手真狠,我又没有偷看他女朋友洗澡。” 他嘟嘟囔囔的一直吐槽,许青沉只是安静地听着,注意力集中在他饱满的唇上。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沈煦川忽然抬起眼眸,迎上许青沉那沉静暧昧的目光,他的笑容变得纯真,“许仙儿,你今天真帅!你很适合穿西装,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平时很少穿正装,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吧?” 许青沉嘴角晕着淡淡的笑意:“当然记得。” 很普通的回答,沈煦川莫名其妙的看痴了。 一种微妙而旖旎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漾开,像海水涨潮慢慢包围了他们。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当两个人回神时,他们已经自然而然的拥吻在一起。 好像是许青沉主动的,因为他的手强势地扣住了沈煦川的后脑。 他们旁若无人的接吻,身前身后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场地,看见两人肆无忌惮的亲热大家都笑了。 这个吻非常漫长,直到沈煦川喘不过气来。 他率先把脸别开,靠在许青沉的肩上轻轻地呼吸着,嘴唇红润有光泽,看得人意犹未尽。 “老许,你的嗓子还痛吗?” 互换戒指的时候,沈煦川记得许青沉当时咳嗽两声,那声音像一根刺似的扎在他心里。 最近他一直在忙婚礼的事,精力都集中于此,忽略了许青沉的身体状况,还误会他被人调戏,却忘了他的嗓子一直不舒服。 待一切仪式和流程走完,沈煦川后知后觉的心疼起来。 许青沉捏住他的耳垂玩弄着,柔声安抚:“没事了。” “等回去,我会想个更好的办法给你止咳。”沈煦川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有点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多疑又冲动,别人觉得奇怪,连他自己都不可思议。 在许青沉的心里却不这样认为,或许他比沈煦川更了解自己。他知道沈煦川是紧张,面对人生大事的一种焦虑和期待,那种情绪非常复杂,他虽然表现的淡定,但是能理解沈煦川这个大男孩的心思。 他纵容沈煦川去打架,也是为了让对方消除心中的焦虑。 只是想不到结果会这么惨烈。 “你想用什么办法给我止咳?”他扶起沈煦川的脸颊,用带有牙印的鼻子去摩挲对方微肿的眼眶。 沈煦川并不躲,脑子飞快运转,本来想正经的回答,可一开口就变了颜色:“我自己动,行不行?” “?”许青沉挑了下眉,“这跟止咳有关吗?” 沈煦川干脆放开了说:“当然有关系,我要跟你玩窒息游戏。” “还是别了,”许青沉一秒都不考虑,现在听到游戏这两个字就头大,总能想起自己被沈煦川用棒球棍殴打的画面,“咱们还是安安稳稳的度过每一夜比较好,别总想玩那些花样。” “生活要多点情趣嘛。”沈煦川才不会听话,脑子里已经开始写游戏剧本了。 许青沉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先说好:“我不做窒息的那个。” 沈煦川‘噗嗤’笑出声:“放心,我又不是谋杀你。” “反正我不做窒息。” “你逃不掉的。” 第163章 许青沉一甩手,搬起自己吃饭的家伙就往湖边走。 沈煦川提着相机跟在后面,一边给他拍照一边兴奋的嚷嚷:“你去哪里啊,不回去跟我入洞房吗?” 许青沉渐走渐快,西服的衣摆被风吹起,从后面看别样的潇洒迷人,少了点平日里的慵懒,多了些精英的气质。 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沈煦川怎么看都觉得好。 “好帅啊,管家,你真的好帅!” 许青沉庆幸这是在异国,一般人听不懂中国话。 “帅哥,走那么快干嘛,留个联系方式约/炮啊。”沈煦川小跑追上来,歪着头,脸上挂着欠捏的笑容。 许青沉手里有东西,不然真的会狠狠的捏一下。 现在就开始走剧本了。 沈煦川宣布道:“咱俩演一场偶遇,来一次419,你是落魄画家,快要吃不上饭的那种,我是扶贫富二代,拿钱砸倒你。” 许青沉忍不住插嘴:“为什么每次给我的角色都这么不友好。” 沈煦川笑道:“这样才有反差感嘛。” 两人走到极富特色的环绕湖畔的红色栏杆前,许青沉放下手里的画具,弯腰支起画架,沈煦川顺其自然的帮忙整理。 尚未完成的作品重新见光,它被放在了最原始的位置。 许青沉想在天黑前完成这幅临时起意的画作。 沈煦川虽然在耳边唠唠叨叨,但行动上并不碍事,帮忙固定画板,细心地洗好画笔,还端着颜料盒守在一边。 许青沉没有急着去拿画笔,修长洁净的手直奔着沈煦川的脸蛋拂去,他摸着这张可爱的脸,视线落在那渐渐发黄的眼尾处,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与钝痛。 沈煦川心疼他的嗓子,他又何尝不心疼沈煦川的眼睛。 “疼吗?”他低声问,语气是无以言表的温柔。 沈煦川不疼都想说疼,下意识的点头:“疼死了。” 许青沉皱皱眉:“我帮你讨回来。”说完,他找到手机给海丝特发了一条短信,让人送几块冰过来。 来参加婚礼的寥寥几人都很有眼色,没有过多的打扰这对新婚夫夫,留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独处。 海丝特在接到短信时,已经带着九斤在回庄园的路上,她只好拜托其他人去送冰块。 等了十来分钟,barry才把冰块塞到沈煦川的手里,本想坐下来一起看画家作画,但很快就被沈煦川用眼神赶走了。 整片小天地只属于这对新婚夫夫。 许青沉把冰块包在干净的手帕里,掰过沈煦川的下颌,开始帮他用冰块消肿。 冰凉的手帕挨在皮肤上,使沈煦川咧嘴呻/吟了一声。 许青沉的力道放柔,又问了一遍:“很疼?” 这次沈煦川选择说实话:“还好,就是肿着不得劲,好像眼皮上长了什么东西一样。” 许青沉的脸色沉几分:“回去后,你可以打回来。” “啊?”沈煦川一怔,瞧着男人的眼睛寻找真假,发现许青沉是认真的,赶忙当和事佬,“算了吧,这件事我不占理,我去找小背头的时候他正跟女友亲密,换成谁都有应激反应。” 许青沉的关注点好像不太一样,别有深意地问:“你都看见什么了?” 沈煦川喊冤:“我就看见腿了,其他的什么也没看见。” 许青沉相信了他的说辞,满意地点头。 “我不会动手打回来的,不能因为这次的误会让你跟威廉先生闹得不愉快。”在外人面前沈煦川从不任性,处理人际关系也十分理性。 许青沉道:“我让小背头给你道歉。” “没必要,已经够丢人了。” “我说有必要就是有必要。” “好吧好吧,你牛逼行了吧!” 沈煦川张开嘴,扮个鬼脸。 许青沉拿着冰块的手微微用力,换来沈煦川‘嗷’的一声。 “你自己按着,从现在开始收起你的话痨。”许青沉说变脸就变脸,将冰块放到沈煦川的手中,身子转向画板,开启了请勿打扰的创作模式。 沈煦川委屈的嘀咕:“我应该把你的鼻子咬下来..” 许青沉充耳不闻。 沈煦川往前凑了凑,带有诱惑性地说:“好老公,我等你入洞房哦。” 好老公面不改色:“再发骚我就报警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17 23:40:56~2023-10-18 21:2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安 5瓶;迟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爱你的心永不变” 一个月后, c市。 “师父,您看这样写可以吗?” 时笙把一沓手稿从桌子的这端推向了另一端,习惯性的用金属笔敲打着桌面, 年轻的五官因纠结而皱在一起, 他始终没有抬头, 一边在脑子里研究措辞一边跟出版社的编辑发短信沟通。 一周前,他接到了艰巨的任务,辅助师父完成一本艺术册。 半天没得到许青沉的回应,他不得不抬起眸子看一眼。 许青沉正在教小九斤认识绘本上的动物,已经从森林里的动物学习到海洋里的生物。 父女俩专注绘本,谁都没空搭理时笙。 时笙轻微地叹口气, 将那堆手稿又拽了回来, 忍不住小声抱怨:“师父真是的...懒到都不愿意走过场。” 第164章 换来许青沉一记漫不经心的轻瞥。 时笙并不胆怯,抓住机会挑起话题:“师父, c市出版社的编辑在催稿了,您看一眼我写的东西行不行, 有哪里森*晚*整*理需要修改您尽快跟我提。” 许青沉的心思明显不在这方面, 甚至有点不耐烦, 高傲的头颅微垂,眼里只有自己的女儿, 温柔地摸摸孩子的头, 气息很轻:“你来决定。” 从接受出版社的邀请的那一刻开始, 许青沉就把所有事抛给时笙处理, 并且用‘你来决定’这四个字贯穿到底, 赋予了时笙极大的权利。 时笙既感动又亚历山大, 没日没夜的写稿, 眼睛连轴转, 几乎看遍了许青沉的所有作品。 “您觉得应该把圣母图放进册子里吗?” “你来决定。” “师父,用冥图当封面可以吗?” “你来决定。” “........” 时笙一咬牙,在紧张又激动的荣光中决定放手一搏,他给编辑发短信,确定了初稿的内容,并根据自己的审美选出十幅作品进行详细的专业讲解和一些重量级的评价。 编辑回复一条:【许画家同意了吗?】 就在时笙犹豫不决之际,一阵“轰轰轰”的引擎声救了他。 他自信而坚定的回短信:【师父把这项任务交给我,您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沟通。】 他也认为自己越来越像海丝特了。 这时,引擎声渐近,轰隆声震慑整栋别墅,慢慢地,让人振奋的声浪平息了。 小九斤从椅子上灵巧地滑落,小屁股墩坐在地,快速地拍打两下裤子上的灰尘就往门口跑。 她熟练地拉开铁大门,探出脑袋,毛茸茸的头发被风吹起,冲着外面叫道:“奔奔!奔奔!” 不一会儿,穿着黑色骑行服的男人便踏进门来,他微微俯身,一手抱着头盔,另一只手轻松地将小九斤提溜起来。 孩子热情地抱住他的脖子,柔软的脸蛋贴在他的颈窝,甜甜地说:“奔奔,你肿么才回来呀。” 沈煦川亲一口女儿的额头,笑道:“给你买最爱的礼物去啦。” “快快快!”小九斤迫不及待地伸出小手,要东西的时候下意识看一眼许青沉,带点拘谨和害羞。 最近天天收礼物,早上的时候爸爸随口说句“乱七八糟的东西少往家带”,九斤虽然听不太明白,但能感觉到跟自己有关,聪明的她一直记得这句话。 许青沉和时笙在研究编辑发来的内容,暂时没有注意到他们。 沈煦川对九斤神秘一笑,小声说:“你爸爸没那么严厉啦,不要害怕。” 小九斤点头,小脸上挂着单纯的笑容。 她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团宠,唯独对许青沉怀有一丝敬意,这似乎是天性带来的感觉,又或许是从沈煦川身上学来的。 每次爸爸板起脸的时候,奔奔也不敢太嚣张。 “九斤,看看这是什么!”沈煦川从怀里摸出一个粉色的盒子,在九斤眼前晃了晃,“里面有你最喜欢的发卡,粉色的,红色的,卡通的,喜不喜欢?” “喜欢!”九斤一把抱住盒子,笨拙地想打开。 沈煦川怕她把东西撒在地上,制止了她拆盒的行为,耐心地说:“奔奔先去洗澡,完事后给你编辫子,我们一起拆盒好不好?” 九斤最喜欢编辫子,立马抓起自己的一绺头发前后地甩动。 “谢谢奔奔!” “不客气哦。” 短暂的亲子互动后,沈煦川抱着九斤穿过院子,驻足在海棠树下的桌子前,低眸在师徒俩身上扫量两眼。 时笙收拾东西打算走人,没想到下一秒就被点名。 沈煦川的声音仿佛是从高处传来:“小师弟,请你帮忙照顾九斤。” 时笙抬头,疑惑地眨眨眼。 沈煦川把孩子往他怀里一扔,笑容有点诡谲:“你照顾孩子,你师父要照顾我。” 是这么回事吗? 时笙把脸转向许青沉。 后者平静地看着他们,罔若无闻一般。 不管时笙愿不愿意看孩子,沈煦川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孩子的二人世界。他去拉许青沉的胳膊,故意拖长尾音,感觉每个字之间都要拉丝了:“老许,跟我上楼,一天不见我,你不想我啊。” 许青沉一甩手,明显不想搭理他:“不想。” “不,你想。” 沈煦川从拉胳膊改为抱胳膊,还用自己的头去撞许青沉的头。 他这样磨人,许青沉坚持不到一分钟就投降了。 两人连拉带抱的从时笙和九斤身边走过,沈煦川不老实的手指总是偷偷戳着许青沉的胸膛和小腹,嘴里嘀咕着只有恋人之间才会说的话。 等他们进门以后,九斤仰脸看时笙,好奇地问:“笙笙,爸爸和奔奔又去完游戏了吗?” 时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还知道游戏?” 小九斤笑着点头,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智慧。 时笙小声说:“知道他们怎么玩吗?” 小九斤指了指绘本上的鱼群,天真地说:“这么玩,跑来跑去。” “对,跑老跑去!”时笙咧嘴笑,抱着孩子坐正,顺手拿过绘本,“从现在开始,哥哥陪你看图画。” “编辫子。”九斤噘起嘴巴,两只小手扯了扯头发。 第165章 时笙把九斤肚皮上的粉色盒子拿到一旁,安抚道:“等会爸爸们忙完就给你编。” 九斤虽然不开心,但是没有哭闹,哼哼两声就在时笙怀里乖乖坐稳。 楼下的一大一小属于儿童世界,楼上的两个男人属于成人世界。 沈煦川最近变得很‘饥渴’,是那种黏人的饥渴,不需要做太多亲密的事,但他需要许青沉的安抚才能平静,他把这一切都怪罪到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头上。 洗澡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抱怨:“我最近做梦都是带颜色的,真是受不了,每次怀孕都忍不住胡思乱想,这跟我本人绝对没关系,老许!你要理解我,有些东西不是光靠理智就能控制的,像我这样需要有人安慰。”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拥抱吗? 许青沉一句废话没有,直接把人拉入自己怀里,就着手里的洗发露往沈煦川的头上揉两把,很快出现一层厚厚的泡沫。 沈煦川把脸抬起来,湿漉漉的脸颊沾着几珠雪花般的泡沫,慢慢地在脸上晕开,他像幸运的傻子,在红着脸笑,“管家,你真好,伺候少爷洗澡,等会奖励你。” “傻瓜,闭嘴。”许青沉面无表情地应对他的调侃。 沈煦川眼珠上翻扮鬼脸,仗着外人看不见,私下里总是做这种不符合年龄的举动。 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周围都是热水和蒸汽的噼啪声,两具高挑的身影宛若在神秘的雾霭中若隐若现,水滴从他们的皮肤上滚落。 没多久,浴室里的哗啦声停止。 里面想起断断续续的窸窣声,许青沉在帮沈煦川擦头发,穿浴袍。 沈煦川被照顾的很舒适,他喜欢这种被包围的感觉,应该说是喜欢许青沉碰触他,换一个人绝对不行。 许青沉取笑他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他开始讲述自己小时候的经历。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从三岁开始就学着自己照顾自己,”沈煦川坐在洗漱台上,两只腿耷拉着,他的腿太长,不能像九斤那样游刃有余的来回晃悠,但他学着九斤顽皮的样子摆动两只脚,“老许,我老爸对我很严厉的,什么都要自己去完成,我已经养成自强自立的习惯,在好哥们面前就是最强的,可是很奇怪,遇见你之后我就不想要强,我想躺平享受。” 许青沉蹲在地上,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帮沈煦川擦脚,擦得很细致,圆润的脚趾被他的手包围时显得非常精致。 “我不该这么惯着你,”许青沉用爱答不理的语气说,“让你恢复本性了,话痨,黏人,幼稚,爱咬人。” 沈煦川从鼻子里哼出声:“我喜欢你碰我,怎么了,别人帮我擦脚我还不愿意呢。” “前几天还有按摩师帮你按脚呢,这么快就忘了?” “根本不是一回事!” 沈煦川每次说情话的时候都被许青沉三言两语怼回来,就好像一盆冷水朝脸上泼过来,他的气血开始上涌,试图用脚去踢许青沉的头。 “老实点。”许青沉按住他的脚踝,绿色而温暖的眼眸凝固住了。 沈煦川委屈:“就不。” “你自己擦。”许青沉站起身,故意把擦过脚的毛巾扔到沈煦川的脸上。 沈煦川嫌恶地‘呸’了一声,抄起毛巾扔回去:“王八蛋,有本事单挑。” 许青沉的胳膊老长,随便一伸就捏住他的脸蛋,坏心眼的拧:“你再骂。” “狗东西,”沈煦川的脸歪歪扭扭,说话含糊不清,“狗屁艺术家,专门欺负人..” “对,我就喜欢欺负你。”许青沉两只手齐上阵,一左一右掐住沈煦川的脸。 沈煦川憋得眼睛都红了,坚持不了几秒,忍不住求饶:“老公,轻点儿。” “......” 好端端的怎么来这一招。 许青沉轻扯嘴角,不得不放手,“洗澡只用了十五分钟,你在这期间换了五个称呼。” 沈煦川捂着通红的脸,没心没肺的笑:“你管我。” “乱叫,不怕惹事?”许青沉的眼神严正且不可冒犯,言辞间带有警告的意味。 沈煦川顺着他的视线下移,舔了舔像珍珠一样闪光的牙齿,“想来就来,谁怕你,每次捏我的脸你都会发/情,你是动物吗。” “是的,我是动物。” 随后许青沉的影子压了过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一场毫不停歇的呼啸弥漫在空气中,来自音调、音色和旋律都无法形容的乐曲,分离又相互融合。 外面的天刚擦黑,沈煦川的手指头就抬不起来了。 “老公,抱我起来。” “沈煦川,你有完没完。” “天哪,你叫我名字的时候好性感。” “...真受不了你。” 许青沉把人抱到床上,用被子盖住,只露出一个头。 躺在床上的沈煦川开始变乖,又累又困,软着语气说句:“我还没给九斤编辫子呢。” 许青沉怕他着凉,掖好被角,摸着他的脸说:“我给她编。” “你的手艺不行,”沈煦川笑着吐槽,“每次你给九斤编辫子她都不喜欢,又不敢对你说,只好跑来找我,让我重新给她编。” 许青沉点头:“你先休息,等会我把九斤抱上来,你在这里给她编辫子。” 第166章 “唔..好。”沈煦川打个哈欠,眼角变得晶莹剔透。 许青沉想起方才的画面,沈煦川在他怀里呜咽时的模样,沈煦川的眼睛永远都是那么亮,在额头深处的某个地方似乎闪烁着一团火焰,永不熄灭。 这样的沈煦川让他着迷,他低头,吻了吻那如火焰般的额头。 沈煦川趁机把手伸出被子,搂住他的脖子,耳语道:“我的肚子越来越明显了,你有没有发现?” 许青沉天天关注,怎么可能没发现。 将近四个月的身孕,沈煦川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引以为傲的腹肌再次离家出走,尤其是最近几天,若是不穿宽松一点的外套,鼓起的小肚子会非常明显,不明情况的人看见,会觉得他的身材不协调。 毕竟只是肚子发胖,其他的部位没怎么变。 再者就是沈煦川的脸,不知道是吃的还是被许青沉捏的,比以前圆润不少,许青沉每次用手指戳的时候都觉得特别软,好像在戳发面馒头。 “小胖子,”许青沉用指尖触摸沈煦川酥软的头发,“少吃一点吧,怕你有危险。” “不要听陈医生的话,他在危言耸听,”沈煦川掀开被子想把肚皮露出来,“老公,你摸摸我的肚子,它一夜之间是不是又大了一圈。” 他往下看,下巴贴在脖子上显得脸颊的肉更多,模样傻乎乎的。 许青沉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有些无奈:“你还叫上瘾了,管家这个称呼失宠了?” “我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你不要总是提意见。”沈煦川带着一点鼻音的贵族范说话。 许青沉面上一派戏谑之色:“你真是想法多变。” “爱你的心永远不变。”沈煦川在胸口比了一个心。 许青沉本来是想下楼去看看九斤和时笙,这一瞬间改变了计划,他贪恋温柔,不愿意离开沈煦川半步。 顺着俯身的姿势,他用整个身体环住沈煦川。 他隔着被子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亲吻对方的眉毛。 “跟你结婚,我一点也不后悔,”沈煦川开启每日一次的表白模式,“你真好,你在我心里就是完美的许仙儿。” 许青沉微微抬起头颅,盯住沈煦川的眼睛,发出短暂而不可思议的笑声:“结婚才一个月,你现在就想到后悔了?” “没有啊,”沈煦川用单纯的口吻解释道,“我之前觉得你不喜欢,可能不会有那种成家的感觉,回来后,你确实变了点。” “哪里变了?”许青沉自身没感觉,想知道沈煦川的想法。 沈煦川笑了一会儿才道:“变猛了。” “......”许青沉差点翻白眼,“聊着聊着就跑题。” “嘿嘿!你喜欢,我知道。” -- 晚上八点,小九斤被抱上楼。 这时候沈煦川已经睡过一觉,正趴在床上玩手机,灵活的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嘴角时不时地翘起,似乎在跟关系很好的人聊天。 小九斤自己爬上床,快乐地在床上蹦两下,然后扑到沈煦川的背部,小脸贴在沈煦川的耳边,好奇地看着手机亮起的屏幕。 聊天内容对九斤来说很深奥,疑惑地含住了手指:“这是..奔奔,这是什么?” 沈煦川慢悠悠解释道:“九斤,我在跟祖父聊天。” “爷爷!爷爷!”小九斤的兴致瞬间被勾起,小手指在沈煦川的背部乱按。 沈煦川抬手摸摸孩子的小脸,“爷爷很想你,你想爷爷吗?” 九斤的脑袋一上一下的晃动:“想爷爷。” 沈煦川笑道:“嗯,很快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关闭了聊天窗口,直接打通了父亲的电话。 “阮爸爸,你说圣母图有消息了,是真的吗?”电话接通后沈煦川直奔主题。 对方回道:“是的,已经找到了。” “在哪里?” “我让人送到瑞士。” 沈煦川一听这话,霎时间沉默下来,从兴奋的神色转为思考。 阮爸爸故意让人把画送到瑞士,意图非常明显。心爱的儿子结婚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家看望长辈,捧在手心疼爱的孙女也许久未见。 父亲们想念他,又不想为难他。 沈煦川的心口一阵温暖,轻声开口:“阮爸爸,老许不爱出门,我问问他的意思。” 阮爸爸有点疑惑:“他很老吗?” 截至目前,许仙儿在网上的年龄依旧是谜。 沈煦川哈哈大笑:“反正比我老爸年轻。” 阮爸爸也笑了:“你们商量,我等你消息。” “好的,阮爸爸我爱你。” “我也爱你。” 沈煦川把手机扔在床上,抬起头去搜寻许青沉的身影,没看见人,便开口喊道:“老许!老——许!” 不消多时,许青沉迈着那专属的步伐慢悠悠地走进来,手中正在搅拌香气浓郁的咖啡。 “好消息!”沈煦川精神焕发的用手比画,“阮爸爸告诉我找到圣母图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想法。”许青沉一如既往的扫兴。 沈煦川没跟他计较,带着让自己都满意的心情从床上跳起来,然后把九斤抱到怀里,用手指捋着女儿细软的头发,别有深意地说:“你没有想法,我有想法,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去瑞士。” 第167章 许青沉感到意外的挑眉,揶揄地观察着沈煦川的表情变化:“你是想家了吗?” 沈煦川的耳朵尖蹿红,拒绝承认:“没有啊,我就是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有心思,咱俩就出去玩一圈。” 许青沉朝床铺靠近,抿一口咖啡,低笑道:“想念自己的亲人,并不丢人。” 沈煦川有些不好意思:“嗯...我确实想见阮爸爸,关键是你怎么想的,你说出来,我尊重你。” 相对去见阮爸爸,现在的沈煦川更离不开许青沉。 “圣诞节之后。”许青沉给出自己的答案,没有拖泥带水。 沈煦川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一把抱住小九斤,使劲地亲两口后,高兴地说:“宝贝!我们马上就能见到爷爷啦!”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18 21:23:37~2023-10-22 11:3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枫桥夜泊 5瓶;晚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九斤要去幼儿园” 最近太多人打电话过来贺喜, 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也可以说是许青沉记住的和没记住的人。 大多数的人都只来得及说出“新婚快乐”这四个字,然后通话就被无情的截断了, 这很符合许仙儿的性格。 其中有一个出版社的编辑借着工作和祝贺新婚的理由竟然登门拜访, 手中拿着令人无法拒绝的礼物, 开启了采访模式。采访的内容会撰写到艺术册里,不仅让读者认识许画家的作品,也要让读者多多少少了解一下画家的生活经历,这样更吸引人。 本来这件事全由时笙负责,可这位编辑明显不想放过许青沉。 人逢喜事精神爽,许青沉接客的态度还算客气。 他把人迎进院子里, 沏壶茶, 为自己和对方各倒了一杯,然后把海棠树下玩玩具的九斤抱到自己身边的儿童椅, 再把一本图画书交到女儿手中。 做完这一切,他和编辑的目光毫无意外地对上了, 双方不由自主地迅速打量彼此。 编辑是个头发茂盛的中年男人, 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很瘦,手腕细的像个孩子, 眼睛不大但很精明, 说起话来柔声柔气, 给人一种脾气很好的感觉。 许青沉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个教师, 基本就是这副模样。 编辑是个正常人, 开启的第一个话题当然是跟孩子有关。 “许先生, 您女儿真漂亮。” “谢谢。” 许青沉的反应很平淡, 谈不上冷漠, 但会给编辑一种‘这还用你说’的错觉。 编辑抬了一下眼镜,斟酌着用词开口:“九斤几岁了?” 许青沉说:“三岁。” “哦!”编辑发出类似感叹的声音,“九斤这么聪明,三岁是最适合进入幼儿园的年纪,您有考虑过吗?” 从来没有。 许青沉对此微怔,视线落在了女儿圆圆的笑脸上,心中泛起一阵微小的波澜。 他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看情况。” 编辑顺着话题说:“我认识一家幼儿园的园长,如果您...” 许青沉一摆手:“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出于某种原因,许青沉不喜欢谈论有关九斤入学的事,这让他很不耐烦。 编辑用微笑掩饰尴尬,清了清嗓子,从背包里拿出黑色记事本,真的像记者那样,开始提一些生活中的问题。 “许先生,您爱人呢?” “出去玩了。” “?”编辑拿笔的手一顿,心里想:问你爱人,又不是问你儿子,为什么回答的这么怪异。 采访继续。 编辑说:“听说您爱人是一个帅哥?” “帅哥?”许青沉勾起唇角,“算是吧,一个任性的帅哥。” “看得出来,您和他的感情很好。” “不然怎么会结婚呢。” “哈哈是的,”编辑干笑两声,眼珠一转,闪出一道光来,“有一个问题比较敏感,我想知道九斤是...” 许青沉微掀眼皮,身子靠在竹椅上,两只手交握,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你自己都说敏感了,还问我?” “.......” 编辑低头,在本子上胡乱写着什么。 写完发现是一段吐槽的话:许仙儿果然不好对付。 害怕许青沉看见,编辑赶忙翻了一页。 “其实大家对您和您爱人之间的事很感兴趣,都很惊讶和好奇,您这样的人会结婚。” “我自己也想不到。” 编辑微微一笑,合上了本子,带着天生亲切的语调说:“结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吧?” 许青沉意外的没有反驳,郑重点了头:“确实麻烦,如果你还没有结婚,我劝你慎重考虑。” 编辑抱着八卦的心思忙不迭追问:“婚后给您造成了什么困扰?” 许青沉抿一口茶水,目光落在了干涸的池塘上,悠悠地说:“要么很缠人,要么很爱玩。” “什么意思?” “就是新郎总爱往外跑,回家后又不肯从我身上下去。” “......”编辑怀疑他在开车,但他的表情实在很正经。 “新婚嘛,难免会热情一点。”编辑露出一副过来人的有经验的神色。 许青沉叹息着摇头:“他就是这样,永远都不会变,从我决定跟他一起度过后半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烦’,一个黏人又淘气的大男孩,可若他不是这种性格,兴许我们也不会走这么远。” 第168章 编辑感同身受的说:“是的,你身边需要有这样一个人,你们很般配,性格可以互补,换成别人肯定很难跟你相处,因为你是....咳,传闻中的许画家,大家都觉得你很不一样,您不要误会,我没有说您不好的意思。” 许青沉歪了头,并不生气,笑得如沐春风:“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喜欢沈煦川,如果换成是他,他一定会直言不讳的说我另类,我们最初相识的时候,这种话他总挂在嘴边。” “比如?” “他说我真奇怪,后来变成了我真爱你。” 此话一出,周围仿佛泛起了粉色泡泡,就连小九斤也跟着嘟哝一句“爱你”。 编辑眸中一亮:“我知道,您喜欢真诚的人。” 许青沉反问:“有人不喜欢吗?” “大家都喜欢,”编辑的声音变低,“可惜很难遇到。” “我遇到了,沈煦川身上的某些品质很难得,他值得信任,值得被爱。”说到这里,许青沉有意停顿一下,喝了口茶,若有所思道:“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属于我。” “想不到您会说出这种话。” “你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编辑在努力的保持微笑。 许青沉挑眉:“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编辑伸出一个手指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听说...你们是情敌?” “你可以离开了。” -- 下午,许青沉领着小九斤出门。 他有考虑过编辑的建议,特意在附近的幼儿园转了转。 小九斤活泼好动,总是从他腿边溜走,跑到前面去抓毛絮或者躲在后面的某颗大树玩躲猫猫,每次许青沉都能准确地猜到她的位置。 “爸爸!爸爸好厉害!”小九斤追上爸爸的脚步,习惯性地抱大腿,随即马上松开,像一只捉不到的蝴蝶又朝前飞去了。 她的玩偶小书包在背部上下的颠簸,玩偶最下边的毛茸茸的尾巴甩来甩去,包包的带子偶尔会从肩膀脱落。 父女俩第一次相认到现在,小九斤每次出门都少不了玩偶包。 许青沉快走两步赶上女儿,一把揪住了玩偶包的尾巴,制止了九斤继续往前跑的意图。 他问九斤:“想去学校吗?” 九斤抬起小脸,疑惑又好奇:“学校?” 许青沉俯身把孩子抱起来,从当前的小径拐个弯,找到中央公园里环境最好的一家幼儿园,他站在围栏前,指了指院子里面让小九斤自己看。 九斤伸长脖子,瞪大眼睛。 幼儿园里一堆短胳膊短腿的小孩在嬉笑打闹,其中有很多孩子不如九斤个头高,跑的时候会摔倒,站起来接着跑,很快又摔倒了。 小九斤看热闹不嫌事大,指着那个笨笨的小孩“咯咯”地笑。 许青沉也笑了,说:“为什么要取笑他呢?” 小九斤的语气软乎乎:“他不会走路。” “你没有摔倒过吗?” “有...” “所以不该取笑他。” “我知道啦!”小九斤兴奋地拍手,“我灵盖帮助他!” 许青沉无时无刻总能想到一个人。 他认真地瞧着九斤像花儿一样漂亮的小脸,过几秒才开口:“你简直是奔奔的缩影。” “奔奔!”九斤伸出小手去摸围栏,似乎很想进去跟那些孩子一起玩耍,“奔奔呢,爸爸,奔奔为什么不来玩。” 许青沉如实回答:“他更爱赛车。” “他..”九斤转脸微笑,“爱你。” 许青沉一时雀跃,亲吻了女儿的额头,想不到他有一天会被三岁的孩子取悦,这种感觉比沈煦川自己说出来更加真挚。 小九斤抓着栅栏,使劲地前后晃动,心急地说:“爸爸,一起玩。” 许青沉低眸观察那些嬉戏的孩子,有几个察觉出他们的存在,瞬间就被小九斤吸引,三三两两地朝这边靠过来。 “九斤想进入幼儿园吗?”许青沉贴近九斤的耳畔问。 “想玩。” 九斤不仅对院子里的小朋友感兴趣,对那些起起伏伏的娱乐设施也很感兴趣,迫不及待的想进去体验。 有几个孩子在幼师的护送下走近栅栏,全部仰起脸,害羞又好奇地看着栅栏外面的宛若巨人的男人,以及他怀里的小女孩。 九斤更加激动,两条腿前后摆动。 许青沉只好将她放在草地上,双脚一落地,她立马凑到栅栏跟前,身后风恰巧吹过来,柔软的头发飘起,漂亮的像是一幅画。 她和里面的小朋友用眼神互动,笑声驱散了孩子们之间的戒备。 一个胖胖的小男孩伸出手,穿过栅栏的缝隙去碰九斤的书包带子。 守在旁边的幼师赶忙去拦,超有耐心地劝导:“不要去碰女孩的书包带,这是不好的行为。” 说完,幼师挺直脊背,偷偷瞄一眼许青沉,感觉心脏一阵猛跳,很快把视线移开,目光落在了九斤的身上,开始打量这个混血女孩。 胖男孩跟幼师一样,什么也听不见,眼里只有小九斤,以及她泛着光的白发。 就在幼师想说句话打破这微妙的沉寂时,胖男孩又伸手了,脸上挂着憨憨的傻笑,想去摸九斤的头发。 幼师再一次出声:“不可以哦。” 胖男孩的手犹豫了一下。 第169章 这时,九斤发话了,她把脑袋送到栅栏跟前,开心地叫道:“你摸呀!里摸!摸呀!我的头发可软啦!” 许青沉:“......”他知道遇见这种事是吓不到九斤,但没想到九斤的反应会这么热情。 胖男孩如愿以偿地摸到了九斤的小辫子,攥在手里玩了一会儿,随后把自己的饼干分享给九斤。 九斤说她不喜欢吃饼干。 胖男孩又把玩具掏了出来,这次九斤没有拒绝,接过那个小而精致的手办,好奇地用两只手夹在一起玩弄。 接着,另外几个小朋友也开始摸九斤的头发,好几只小手伸出栅栏,轻轻地、害羞地抚摸九斤那细软的发丝。 九斤可喜欢了,专门把辫子递过去,还显摆地说:“奔奔给我编的麻花,他说是最漂亮的。” 她忽然想起最近家里流行的词语,大人们总在她耳边唠叨。于是她拽了拽许青沉的裤子,指着胖男孩说:“爸爸,弟弟,弟弟!”很快转移目标,指向刚摸完她辫子的女娃,“妹妹!是妹妹。” “不是这个弟弟,也不是这个妹妹。”许青沉微微弯腰,说话的语气很轻,“九斤,玩具要还给新朋友。” “好的。”九斤把手办还给了胖男孩。 借此机会,幼师鼓起勇气对许青沉开了口:“先生,请问您是来咨询孩子入园的事吗?” 许青沉平静而温和地回道:“不是,路过而已。” “如果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幼儿园,可以进来参观,正好园长在,您可以跟她谈谈。” “暂时不用,谢谢。” 幼师的目光落在九斤的头顶,低笑道:“她好像很喜欢这里,不像其他小朋友,第一次遇到陌生的小团体会感到抗拒,这很难得。” 九斤确实喜欢,此时正在跟一个穿格子裙的女孩互动,她先去摸女孩的脸,然后又让女孩捏她的脸,她脸上的肉多,捏起来像面包,吸引了更多的小朋友来摸她的脸颊。 她一点也不害羞,还一个劲的推销,夸耀自己的脸最圆,因为奔奔总是亲她的小脸,亲完就说好圆的脸蛋,她是当好话听的。 一群小朋友中总有那么一个是刺头,可能是被九斤抢了风头,一个个头最高的小男孩忽然蹿到九斤跟前,隔着栅栏说:“我爸爸有大汽车,这么大!” 九斤说:“我有奔奔。” 男孩只知道汽车,用手比画,“大汽车,最大的!你们都没有。” 九斤不乐意的嘟嘴,抬起头看许青沉,好奇道:“爸爸,你有什么?” 许青沉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落下风呢,他不再低调,直言道:“我有三座艺术馆。” “听见啦嘛!”小九斤霸道地用手拍了一下栅栏,“我爸爸有...我这个..唔什么管..” 听完就忘,但不影响小九斤胜利的心情,她不喜欢跟大汽车男孩玩,转脸去找刚刚摸脸的小女孩。 大汽车男孩气呼呼的走了。 许青沉觉得他们也该走了,再这么下去,女儿就要陷入这片孩童的小天地不能自拔。 “爸爸,再玩一下。” 果不其然,很少提出要求的九斤表现出了恋恋不舍,甚至想钻进院子里去玩。 许青沉轻声安抚:“九斤,他们要回教室了。” 九斤难过垂下两只小手。 幼师把孩子们都聚集到一起,排着队进入一幢五颜六色的房子里,关门之前还冲九斤挥挥手。 九斤也举起小手回应。 “爸爸!爸爸!明天再来!” “九斤很喜欢跟小朋友们待在一起吗?” “喜欢!弟弟妹妹!” “喜欢跟弟弟妹妹在一起玩,还是想跟爸爸在一起玩?” 九斤毫不犹豫地选择森*晚*整*理了弟弟和妹妹。 许青沉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九斤则是整个下午都带着笑,像是要拥抱全世界。 -- 冬季的c市不冷,太阳落山却很早。 父女俩天黑到家,院子里亮着一盏光照灯。许青沉以为是沈煦川回来了,仔细一看,坐在那摆弄画册的人是时笙。 时笙毕恭毕敬地问好,随后蹲下身来,迎接小九斤的拥抱。 “来的正是时候,”许青沉这样说,“给我看孩子。” 时笙:“.......” 许青沉不再给眼神,转身进了屋,一边脱外衣一边往楼上走。 他在想,沈煦川为什么还不回来,每天出去疯玩,这个时间段也该到家,今天有些不同寻常。 正当他琢磨是先打电话还是先洗澡时,屋里的无线固话响起。 他快步走进房间,拿起听筒说:“沈煦川吗?” “不是,”barry的声音,“许先生,是我啊。” “哦,是你,”许青沉有一瞬间的失落,“你打电话是出了什么事吗?” “许画家,你真聪明。” “直接说。”许青沉条件反射的心里一紧。 barry轻咳一声,尽可能用最低的声音说话:“川导撞车了,当然人没大事,只是他的身体状况不能像以前恢复的那么快,我这么说您明白吧。” 许青沉极力稳住情绪,表现的出乎意料的镇定:“他现在在哪里,你最好别那么多废话。” barry组织语言解释道:“别担心,我的意思是他没大事,就是肚子稍微有点痛,现在好多啦,你知道他的情况,休息一下就没关系...” 第170章 “废话连篇。” “ok,地址是俱乐部,他在休息室睡觉,让我找个理由敷衍你晚点回家,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告诉你实话比较好,撞车,肚子疼,睡觉,撒谎,就是这样。” 许青沉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他冷着脸,刚脱下来的外套又穿回身上,随后走下楼梯。相比上楼时的步伐,下楼时明显沉重了几分。 时笙还在院子里陪小九斤玩过家家的游戏,看见他出来,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低气压,明显兴致不高。 “师父,您要出门吗?” 许青沉的语气有点冷淡:“去接沈煦川。” “好的,”时笙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您放心,我会照顾九斤。” 约莫一个小时后,一辆专车停在经济园区的大门口。 许青沉没有耽搁半分钟,迈着稳重的步伐直奔目的地。 俱乐部的前台没下班,窝在吧台里刷短视频,大厅很热闹,几伙人站在不同的跑车旁边侃侃而谈,发出一阵阵嘈杂声。 当许青沉一只脚踏进来时,大厅的声音立马降低了大半,仿佛拥有消音的魔法。 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对于他的突然造访感到无措或吃惊。 “沈煦川呢?” 他盯着最近的一伙人问。 一名车手满眼无辜地指着上方提醒:“川导在办公室呢。” 许青沉点了下头作为回应,然后越过这伙人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新婚快乐,许画家!” 人群中飘出一句这样的话,使得许青沉脚步一顿,他微微侧脸,不确定是谁说的,但对众人掀起一丝笑意:“谢谢。” 许青沉在四层找到了沈煦川的办公室。 里面亮着灯,透过门口的玻璃,隐约能看见沙发上横躺着一个人。 “沈煦川。”许青沉用不轻不重的语气唤一声,随即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不算宽阔的黑色沙发上,沈煦川蜷缩着身体窝在里面,身上盖着一件厚重的呢子外套,上面只露出一截额头,脚上穿着带土的运动鞋。 许青沉走近一点,低着头观察熟睡的男人。 几秒钟过去,他伸出修长的手,掀开了盖在沈煦川脸上的衣服。 不适的亮光让沈煦川渐渐从梦中走出来,回到了现实。 犹如水晶般闪亮又晶莹的眼眸慢慢地睁开,长睫无辜地忽闪两下,映出眸子里迷茫的神态。 “老许?!” 沈煦川的反应有点迟钝,心口像是被什么震了似的,足足怔愣好半天才彻底恢复意识。 当他看清楚许青沉那张俊脸时,整个人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包围,心里百转千回,复杂的想法如同一团毛线缠了又缠。高兴与害怕纠缠在一起,随之而来的是委屈,这一切促使他变得紧张不安,原本想去抱许青沉的身体也有所犹豫。 许青沉高挑的身躯犹如巨石一般压下来,带着点不明显的忧虑打量沈煦川的五官,他眼神深邃,光影落下使轮廓更深沉,上来直接问:“撞哪儿了?” 刚睡醒的沈煦川脸有点红,惹得许青沉用手捏了两下。 “barry这家伙真不靠谱...”沈煦川小声吐槽,等对上许青沉的眼睛时,声音变味了,期期艾艾地说:“没有啦,就是正常的试车,轮胎打滑,这种事经常有,不小心撞到护栏了。” 许青沉扒拉一下沈煦川的长腿。 沈煦川识趣地坐起身,让出一半的沙发给许青沉。 后者顺势坐在他的旁边,与此同时,扯下了他身上的呢子大衣。 沈煦川不协调的身材在白色的灯光下暴露出来,宽松的运动裤和宽大的体恤依旧遮不住他浑圆的肚子。 受孕男人的肚子,大的非比寻常。 短短一周之内,沈煦川的腹部大了两圈,再涨下去就要临盆了。 许青沉用两只手拖住沈煦川圆鼓鼓的肚子,感觉掌心一片炙热,这种热度从手心一直传到胸口。 他抬眼望进沈煦川的眸子里,认真地问:“很疼吗?” 沈煦川先是点头,很快又摇头。 许青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担忧地蹙眉:“要不要请陈医生过来看看,可能是动了胎气。” “天哪,这种话出现在我身上好奇怪,”沈煦川没心没肺的笑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小家伙比九斤还淘气,我这几天总能跟它互动。” 许青沉揽过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你的身体素质再好,也不能这么大意。” “不会有下次了,”沈煦川讷讷地说,“马上要去瑞士了嘛,我要在那边做手术,连着两个月我都没办法摸车,趁现在有时间,我想玩个尽兴。” “最后一次。” 许青沉很少说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就证明没有挽回的余地。 沈煦川尽管不情愿,但乖乖点头:“好吧,明天我就不碰车了,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许青沉将额头抵在沈煦川的额前,近距离地看着那双灵动水润的眼睛。 沈煦川微微翘起嘴唇,轻而易举地碰到了许青沉的嘴唇。 许青沉说:“九斤很像你。” “那是当然,”沈煦川把嘴一抿,得意极了,“不用想,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会像我。” 许青沉伸手去摸,表示同意:“又是一个巨婴。” 第171章 “什么啊...”沈煦川一下子变脸,眼睛虎视着,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这个不会的,我有控制饮食,我保证它不超过七斤。” “七斤也不算小了。” “在何斯宝宝里是最正常的体重。” 沈煦川干脆撩起衣服来证明,这样显得肚子更圆,不过他的皮肤很光滑,之前手术留下的那道疤几乎消失不见。 许青沉依然能准确地找到它,并温柔地轻抚它的曲线,眼里晕染的柔情深了些,他能感受到沈煦川皮肤下温暖的脉搏在轻微地跳动。 “会不会撑破?”沈煦川忽然脑洞大开。 许青沉幸福地凝视着他:“那不正好,省的再动刀。” “混蛋。” 沈煦川骂人的样子比说情话的时候还甜,抓住许青沉的肩膀咬了一口。 许青沉一耸肩,“别胡闹,快把肚子收起来,小心着凉。” “你不再摸摸啦?”沈煦川闪动着眼睫毛,挺着腹部,一脸单纯又认真的模样。 这让许青沉想起小九斤让人摸头发的画面,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么...”沈煦川不乐意地怼他一拳,然后把衣服撂下,“不摸拉倒,上赶着不是买卖,真以为我非你不可。” 许青沉说:“你和九斤都很可爱。” 原本设想好的对呛偃旗息鼓。 沈煦川笑了一下,那是短暂的、爽朗的笑容,仿佛是一颗坠落的珠宝。 “许青沉,你不让我赛车,那你就陪我玩吧。” “角色扮演?” “不!”沈煦川尽可能地小声说,“我们先去蹦极。” 许青沉的两只胳膊交叠放在胸前,睨着他:“沈煦川,疯了吗?” “这很好玩。” “你要大肚子蹦极?” 沈煦川嬉笑道:“我不可以,但是你可以啊。” “我拒绝,”许青沉摆出不可商量的姿态,“还不如角色扮演,换一个项目。” 这根本难不倒沈煦川,脑子里有太多想玩的游戏,这个不行就下一个,“游泳,溜冰,爬山或者攀岩,还可以去s市骑马,你随便选一个。” “这些都不可以。”许青沉瞄一眼沈煦川那不可忽视的肚子,表情愈发严肃。 沈煦川有些不快,用呢子大衣盖住肚子,嘀咕道:“那你决定,反正我在家待不住。” 许青沉颇为严谨地思考一番,想到个好主意,手在空中优雅地旋转,“请你跟我去钓鱼。” “真的假的..”沈煦川嫌弃地拍打那只手,笑得极不情愿,“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无聊。” “钓鱼最安全。” “我不要。” “你没得选。” 沈煦川使出撒娇大法,搂住了许青沉的脖子,“我退一步,咱俩去打篮球。” “不可以,”许青沉用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决绝的话,“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去钓鱼,要么老老实实的在家坐着。” “老公~” “不好使。” “行吧,算你狠,许木头!” “等你度过危险期,你想玩什么游戏我都陪你。” 许青沉总有这样的本事,一句话就能安抚住沈煦川的情绪。 温暖的细雨在沈煦川的脑中缓缓飘落,他摸着许青沉的眼尾,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像是有一个气泡在身体里升起,“咕噜咕噜”地顺着他的背椎经过脖子升到后脑,他觉得很舒服。 他沉溺在许青沉的怀里,越陷越深。 “老许,有你真好。” “你能听话,我就更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22 11:38:08~2023-10-24 23:4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倾辰九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倾辰九霄 20瓶;真琼 14瓶;梦兮 8瓶;忆苒 5瓶;长安、樱之舞、木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开启养胎日程” 这天是周五, 上午的空闲时间许青沉带着九斤又去幼儿园转了一圈。 没办法,小九斤总是念念叨叨,心里始终惦记着仅有一面之缘的小伙伴。 九斤的记忆力非常好, 竟然还记得上次跟她互动过的几个孩子的模样, 可以在一群孩子中准确指出上次摸过脸的女孩。 这回没有栅栏的阻隔, 小九斤被邀请到院里去玩,终于如愿以偿的碰到了活动器械,她和几个玩的来的小朋友一起蹦床,一起玩跷跷板或者滑梯,疯玩了好一阵,那不管不顾的劲头像极了沈煦川。 别的小朋友怕着凉, 老师给他们纷纷穿上外套。小九斤除外, 她的年纪不大,但身体素质超强, 毫不夸张的讲,完全不输一个十几岁的壮男孩。 许青沉始终在一旁看着, 默不作声, 每当九斤与他对视时, 他就朝女儿微微一笑,好让九斤不受束缚的玩的开心。 园长特意过来跟他搭话, 旁敲侧击地询问他的意思, 并且说了很多劝慰的话。 许青沉面上回应的模棱两可, 心里却有认真思考。 九斤和同龄人在一起玩的样子, 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像花儿一样绽放, 可以不管不顾地释放自己的内心, 有些游戏大人理解不了, 孩子之间可以。 进入到一个新的世界,也未必是件糟糕的事。 第172章 每天被一群大男人围着转,小九斤在某些时刻肯定会感到孤单,或者缺点什么感觉,这也能解释通为什么小九斤每次见到海丝特都异常的兴奋,她需要一个同性和同龄的玩伴,需要慈爱的老师和活泼的同学。 在小九斤和伙伴玩耍的期间,许青沉暗暗思考了很多,思绪越飘越远,甚至联想到九斤进入青春期以后的样子。等他回过神,有些惊讶自己这样的人会想那么远,这不太像他。 九斤已经回到他的腿边,抱着他的大腿叫爸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他低眸,再次想起沈煦川。 “爸爸!回家吗?”九斤拉住他的衣摆,小脑袋向左或向右的旋转,似乎还留恋与新朋友的友谊。 许青沉摸摸孩子头,平淡的声音好像在自言自语:“回家,要回家的。” 九斤举起两只小手,要抱抱。 许青沉熟练地抱起孩子,礼貌地跟园长道别,转身离开了这片属于孩童的小天地。 “爸爸答应你,等见过爷爷之后,我们还会再回来。” “拉勾勾!” -- 下午约了沈煦川去钓鱼。 沈煦川说要二人世界,许青沉不太舍得放下九斤。 不过沈煦川用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念头:“怕不怕野战。” “......”他当然怕,九斤更怕。 快要到家的时候,许青沉打电话叫来时笙,让对方带九斤去艺术馆打发时间。 时笙属于任劳任怨的徒弟,撂下电话没多久便现身,废话不多,抱起九斤上了自己的车。 许青沉一个人回到别墅小院,有两名钟点工在前院打扫卫生,不见其他人。 沈煦川忽然从二楼探出头来,快活地招手:“老许!快点上来。” 许青沉闻声抬头,只抓到了沈煦川闪现的影子。 小疯子指不定又在干什么坏事。许青沉心里这样想,脚下步伐稍稍加快,比平时上楼的速度快了两三秒。 沈煦川在楼梯拐角处等他,看见他的一瞬间就扑进他的怀里,闹起来比小朋友还要磨人。 “老公,快点出发吧,我要憋疯了。” 好歹是个成年男人,就这么撞过来,许青沉险些没站稳。他自己摔倒没什么关系,万一抱着沈煦川一起滚下楼梯可就不妙,他有些后怕地皱了皱眉头,轻声呵斥道:“稳重一点。” 沈煦川表示无所谓,压根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拽着他的胳膊往卧室走,“我已经准备好要穿的衣服,你换完咱俩就出门。” 许青沉打趣道:“不是不喜欢钓鱼吗” “总比宅在家里强吧,”顽皮之色在沈煦川眼底一闪而过,“我又不是你,我可待不住。” “你就是没吃大亏,在家听听音乐,看看书,或者看几部电影也是不错的选择,若是有兴致,还可以喝几杯,你总想着疯玩,体会不到这种慢生活带来的愉悦。” 许青沉一边往卧室走一边传授自己宅家的经验。 沈煦川捂住耳朵:“别跟我唠叨,我不爱过这种日子。” 即便嘴上不愿意妥协,但许青沉在行动上很包容,他几乎是无条件地纵容孕夫。 换上沈煦川为他准备的衣服,踩着潮牌运动鞋,按照指示戴上一顶蓝色的渔夫帽,他像一个毫无怨言的服装模特,而沈煦川就是有话语权的设计师。 沈煦川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取这取那以配齐出门的随身物品。 到最后,沈煦川把背包往脚踏上一扔,满意地坐在床上,用两只胳膊支撑身体,宽松的卫衣刚好把浑圆的肚子遮住。 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一直过度到床上,再到沈煦川的脸上。 两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交缠在一起,只是几秒钟的注视,他们不由自主地靠近彼此。 沈煦川搂住许青沉的脖子,调皮的用自己的肚子去撞许青沉的身体,嘴里说着令人苦笑不得的话。 “管家!你真的好帅!帅到没边了!” “刚才不是叫老公?”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闭嘴,现在就出门。” -- 天气晴暖,阳光明媚,不时吹过一阵令人愉快的微风。 中央公园始终是个约会的好地方,可总有那么一个挑剔的人。 沈煦川就是这个人,说出来的话比许青沉的还要扫兴:“确实很好,很适合老年人相亲。” 许青沉充耳不闻,心里清楚沈煦川对这次约会的不满,尽量避免闹矛盾,他提了提手里的鱼竿,一副正派的样子:“钓鱼也是一门技术。” “你牛逼,行了吧!”沈煦川笑嘻嘻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两个男人手牵手在板栗树下向前走,日光照射下的错杂纷乱的树叶伴随他们的脚步发出“沙沙”的声音。 沈煦川走路也不愿安分下来,不停地用肩膀去撞许青沉的肩膀,嘴里的话比树上的鸟儿还多。 “老许老许!快点说你爱我。” “你稳重一点。” “我就不。” ... 公园里有一条著名的河,有一块区域是专门用来钓鱼的,每小时收费大几百。 平时有很多人背着鱼竿来这里试试运气或者打发时间,今天却不见几个人影。 许青沉在河边找了一片干净的空地,支起两把户外椅,然后打开渔具包往外拿工具。 第173章 沈煦川开始环顾四周的风景,忽然能体会到许青沉向往的那种慢生活,心中一阵畅快,大大咧咧地伸个懒腰,说:“没有人,我们真的可以野战。” 许青沉轻斜一眼:“你想多了。” 沈煦川挑衅道:“你不敢?” “闭嘴,”许青沉在准备鱼饵,紧紧盯着平静的河水,“乱说话会把鱼都吓走。” 沈煦川撇撇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看你表演的姿态。 许青沉不经常做这种事,应该说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异国和一位作家一起出游,作家是个经验老道的钓鱼高手,教会他很多技巧,他在这方面谈不上有天赋,最起码可以骗骗沈煦川这种外行。 就像现在这样,他只是根据记忆中的流程进行调漂,甚至做的很不规范,但能引起沈煦川的赞叹。 “老许,你真厉害,你赛车不行,钓鱼可以。” 沈煦川化身夸夸机器,无论许青沉做什么动作,他都捧场地鼓掌。 许青沉表现的很淡定,真的像高手那样,细心又自信地整理鱼竿,醒饵结束后,他便抛竿入手,采取一种荡式抛法打八分竿,抛掷钓线,将鱼饵投入水中,过程还算顺利。 这一举动彻底征服了沈煦川这个外行人,站起身来为许青沉的抛竿庆祝:“好棒!老公好棒!” “......”许青沉轻扯唇角,“别贫嘴。” “嘿嘿!你还不好意思了。”沈煦川的两只手扒在男人的肩膀,讨好似的轻轻捏着,故意往人耳朵里吹气,“我给你按按,辛苦老公了。” “从现在开始,坐下来静观其变。” 许青沉像领导一样发话,然后扯着沈煦川坐在椅子上。 沈煦川非要抱着他的胳膊,眼睛盯住水面,嘴里嘀嘀咕咕:“你说实话,有没有后悔跟我结婚。” 许青沉认真观察浮漂和钓竿尖的动静,沉默了一会才道:“无时无刻都在后悔。” “好家伙,后悔也晚了,你逃不掉的!”沈煦川发狠的咬住许青沉的胳膊,两只手又掐又捏的。 许青沉忍住笑,刻意板起脸来:“再闹鱼儿就被你吓跑了。” 沈煦川停止嘴中残忍的动作,努着嘴说:“就算我不来,这里也不见得会有鱼。” “你乖一点,鱼儿自然就来了。” “那你说句好听的。”沈煦川歪着头,满眼期待。 许青沉目视前方,思考了片刻,平静的面容窥探不出几分真假:“小疯子,我爱你。” “不许叫我小疯子,我要爱称。” “这就是爱称。” “你放屁!”沈煦川故意冲河里骂脏话,“我要吓跑你的鱼。” “好了,怎么这么幼稚呢,”许青沉稍微动了动钓鱼竿,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我重新说,奔奔,我的少爷,这回总可以了吧。” 很不幸,沈煦川敏感地捕捉到许青沉眼里的情绪,心一下子沉到底,他闷闷不乐的低下头,心里想着,早晚有天会闹别扭,这就是婚姻嘛,怎么可能没有摩擦,上牙和下牙都有打架的时候,可是他和许青沉之间怎么来的这么快。 迟疑了几秒,他重新抱紧男人的胳膊,片刻都不想分离。 许青沉为此加了一句:“黏人的老婆。” 方才还灰脸的沈煦川立刻恢复精神气:“嘿嘿!我喜欢这个称呼,我愿意做你老婆。”他奖励似的在许青沉脸颊上留下重重一吻,发出响亮的“唔嘛”的声音。 许青沉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这点小心思,只喜欢一些肉麻的土味情话。” “我就喜欢,”沈煦川用脸颊去蹭,“你再叫一声,我肯定答应。” “不要脸。” “你更不要脸!” 话音刚落,许青沉的胳膊毫无预兆地往上抬,就在刹那间,他敏锐地发现鱼咬钩的信号,立即提竿,绝不拖泥带水。 鱼儿确实上钩了,并且顺利浮出水面。 倒霉的却是沈煦川,他的下巴被许青沉结实的手臂撞到,撞得他两眼冒星星,下巴跟脱臼了似的,酸痛而麻木。 “唔..姓许的,你绝对是故意的..”沈煦川捂着下巴抱怨。 许青沉慢慢卷动钓线,保持适度的力道,将那条不及巴掌大的小鱼顺利拉上岸边。 今天的第一个收货。 一向无欲无求的许画家,在这种时候也会有成就感。 “小了点,不过没关系。”许青沉满意地打量水桶里游来游去的小鱼。 沈煦川一巴掌拍在他的背部,“我的下巴痛。” 许青沉回过头,微微低眸,看一眼沈煦川的下巴。 “我牙齿都要震碎了。” 沈煦川尽量往夸张了形容。 换来许青沉的两个字:“娇气。” “去你的!”沈煦川指着变红的下巴,“鱼重要,还是我重要。” “鱼重要。” 许青沉擅长强词夺理,沈煦川早就领教过,轮吵架,他不是他的对手。 “你去跟鱼野战吧。” 沈煦川要被气出生理眼泪,绕过许青沉的身体,赌气地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自己就停下来了。 他侧着身子,看见许青沉朝他缓步靠近,目光像一只夜鹰,忧伤而焦虑。 周遭的空气像被冻住了,撕扯不出半分喘气的空余。 第174章 直到他们的距离近到能碰到彼此时,许青沉轻轻松松地就把沈煦川拥入怀中,化解了凝固的气氛。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沈煦川的右耳在暮色里泛着玫瑰色的光,格外小心地解释,“变得好奇怪,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吵架,我不想骗你,我是真的不喜欢这样,老许,我想出去玩。” “这不算吵架,”许青轻抚他的细发,“你现在情况特殊,我理解你的心情。” “不,你不理解。”沈煦川还带着怄气的成分。 许青沉无声叹息:“如果你真的想回赛道,我陪你。” “你改变主意了?”沈煦川抬起脸,泛红的眼睛闪着意外的光芒,“你不是担心我会出事,不让我碰车了嘛。” “总比你现在这样好,我知道你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 沈煦川觉得不该在这个阶段任性,迅速调整心态,重新看待问题。他把脸埋在许青沉的颈窝,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老许,跟你说实话,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就一天比一天紧张,我没那么坚强,我也会害怕,我总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力,因为你会给我安全感,可我还是会紧张。” “紧张是正常反应,”许青沉顿了一下,眸光变得深沉,“亲爱的,你怕什么呢?” “我...”沈煦川窘迫地偷偷摸自己的肚子,“可能吃的太多了,你不觉得它大的离谱吗?这才几天啊,我觉得肚子里揣了个铁锤,还有陈医生的话有点吓人,他说我会提前做手术,之前怀九斤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不要慌,有我在。” 许青沉搂着他踅回岸边,重新在户外椅坐下来。 “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一起面对。”许青沉在沈煦川的耳边做出承诺,眼睑深处继续闪烁了几秒钟的光亮。 这个承诺对沈煦川来说是无价的。 “谢谢你,老许。”他不管不顾地坐在了许青沉的怀里,非要搂着说话不可,“遇见你真好,有你这句话,想要三胎也没问题。” 许青沉哭笑不得的捏眉心:“傻瓜。” “在你身边我愿意当个傻瓜。” “值得吗?” 许青沉问得认真,沈煦川的回应也是真心实意的。 “值得,只要是你就值得。” 沈煦川觉得自己的头顶在发光,好似挂在栗树上的灯笼。 毫无意外的,此情此景,他们接吻了。 片刻后,许青沉重新把鱼竿抛入水中。 沈煦川乖乖地坐在他身边,拖着两腮观察水面,不忘给先前的自己找补一番:“老许,跟你一起来钓鱼,我并不觉得无聊。” “嗯,”许青沉淡然的表情证明他并不在意这话的真假,“不管怎么样,在某些时刻我不能总是纵容你的任性,至少不是现在。” “我明白。”沈煦川吹起脸颊,郁闷地呼出气。 沉默在周围无限蔓延,这种沉默并不消极,而是一种享受。 浮漂再次有了动静,与刚才一样,许青沉的反应极快,立刻抬起手腕并站起身,跟随感觉慢慢地卷动钓线。 一条常见的大鲫鱼甩着鱼身跃出水面,水花四溅,搞出不小动静。 沈煦川兴奋道:“终于钓到大鱼了!” 许青沉同样感到开心,转头问:“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沈煦川调皮地眨眨眼:“你来决定。” 许青沉把鲫鱼收进水桶,看着里面可怜巴巴的鱼,笑道:“放生吧,咱俩都没有做厨师的天赋。” 看了半天,沈煦川学会了穿鱼饵,这次由他抛掷钓线。 许青沉把线轴交到他手中,提醒他一定要用最强的专注盯着水面的动向。 即便如此,也堵不住他爱说的嘴。 “老许,你有没有想过我肚子里的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沈煦川好奇的神色中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 许青沉实话实说:“没想过。”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随便。” “拜托,有点想法行不行,”沈煦川不乐意地哼唧,“什么叫随便,那是你的骨肉。” “现在想有什么用,男孩还是女孩,我说的不算。”许青沉简直就是现实主义和客观主义的结合者。 沈煦川不肯跳过这个话题:“就好比开盲盒,开之前也要在心里猜测一下嘛。” 许青沉不想冷落沈煦川,于是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想起小九斤,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对我来说男孩女孩没什么区别,你的想法呢?” 沈煦川抚摸自己的肚皮,“我想知道九斤的想法,之前问她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好像每次回答的都是妹妹,她想要个姐妹陪她长大,或许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她说的可不算。”许青沉隔着卫衣的料子在沈煦川的肚子上戳了两下,“顺其自然,来到我们身边的都是天使。” 沈煦川有些紧张:“万一是弟弟,九斤会不会伤心?” “你太小看九斤了,”许青沉回忆九斤在幼儿园的表现,有些自豪地扬起唇角,“哪有那么容易受伤,她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孩子,胆大又细心,她的优点在慢慢显现,像九斤这样的小天使,她爱别人,别人也会加倍爱她。” “是这样没错,”沈煦川小幅度点头,“弟弟也好,多一个男人保护她。” 第175章 许青沉不同意这种说法,直接了当的反驳:“九斤不需要男人的保护,保护意味着占有和控制,仔细想想,这个词没有听上去那么美好,本质就带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沈煦川偷偷翻白眼,“女儿最好不要像你,真的不好找对象,当然啦,她也不一定非要找对象。” 许青沉斜睨一眼:“胡说,追我的人那么多。” “拉倒吧,这么长时间我就碰到一个何金越,”沈煦川言辞间带着玩笑,还带着点小得意,“我甚至有种被何金越骗了的感觉,按照他所说的你简直不是凡人,天仙都没像你那么难以接近。” “那你觉得呢?” “太好接近了!我随随便便就进了你的家门,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搂着你不松手!” “现在你可以松手了,鱼儿已经上钩。” “不,永远都不会。” -- 时光匆匆,证明时间流逝的不仅有时钟,还有沈煦川吹气球般的肚子。 圣诞节后的一周,一家三口人借了一架私人飞机飞往瑞士。 沈煦川开启了养胎日程。 从c市起飞到瑞士需要十一个小时。 路上,三口人做着不同的事打发时间。许青沉用来画画,最近迷恋上了画建筑,当然不是正常人眼里的建筑,依旧带着独特的风格。 小九斤选择拼图游戏,挑了一幅挑战年龄的画。 沈煦川则是睡大觉,捧着肚子睡。 有时候小九斤会凑到他身边,对他愈发鼓胀的肚子充满好奇心,总是用小手指去戳,戳来戳去还会戳出动静。 每次遇到这种奇异的景象,小九斤都惊讶地捂住嘴巴,学着电视剧里的人的样子,连连惊叹。 “哇!奔奔你的肚子在动!” 沈煦川觉得小题大做,一翻身继续睡,嘀咕道:“再过一个多月,你就能见到它了,不知道是男是女..” 九斤趴在他耳边说:“奔奔,爸爸说是弟弟。” “唔..他怎么知道。” “爸爸什么都知道。” “听他放屁..” 得到这种回应,小九斤会森*晚*整*理跑到许青沉身边,拽住爸爸的画板,无意识的告状:“爸爸,奔奔说你..屁,放..屁!什么意思呀。” “?” 许青沉的眉头皱成川字,放下手里的一切,起身来到沈煦川身边,不管人熟睡还是醒着,捏住对方的脸就是一通拧,“沈煦川,不准在九斤面前说脏话。” 沈煦川缩在机舱的床上,装聋作哑,不给一点反应。 其实也不全是装的,孕夫在飞机上确实疲惫又爱睡,二胎对沈煦川来说意外的沉重,他除了吃就是睡,不停的在做梦。 他感觉这次飞行太漫长,比以往任何一次出远门都要难熬。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依然沉浸在梦中的沈煦川被九斤坚持不懈的摇醒。 起床气令他蹙起眉头,极力控制要发火的情绪,半阖着眼睛对九斤抱怨又撒娇:“干嘛啊...去找你爸爸玩,奔奔要睡觉的。” “别碎啦!”九斤开心地在他耳畔说:“爷爷来啦!爷爷来接我闷啦!奔奔,快点取来,你快起来!” 沈煦川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薄软的被子从他身上滑下去,他捧着肚子,呆呆地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以及空旷的大地,好像还在做梦一般:“完了!我有件事忘记跟我老爸讲了。” 正巧这时许青沉从舱外走进来,问道:“什么事?” 沈煦川的脸又红又白:“他们好像还不知道我有二胎呢。” 许青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24 23:40:43~2023-10-25 22:2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迟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岳父见女婿似的” 滑翔机场仿佛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盘, 有四五十米的长度,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走,很快就能靠近那架停落的私人飞机。 阳光透过晶莹的带有反射性的建筑物, 昨夜残余的雪渣映在机场的路面上, 远处或近处看都别样的美。 瑞士的冬天不比a市暖和多少。 许青沉一下飞机就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寒意, 怀里的九斤也瑟缩着抖下肩膀。 距离飞机十米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身两旁站着几个穿正装的黑色呢绒外套的男人,他们的距离保持的恰到好处,将身份最为显贵的人留在中间。 一个身材修长,气质出众,站在车子正中央的最亮眼的中年男人, 想必就是沈煦川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许青沉在心里猜测, 隔着寒冷的空气,他与那个男人的目光相遇, 视线相连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应该就是这个人,沈煦川口中的亲生父亲。 果不其然, 沈煦川在双脚落地的一刹那, 立马认出了自己的阮爸爸。 他兴奋过头, 许久未见亲人的思念感侵袭他的理智,控制了他的身体, 他忘记自己特殊的身体状况, 几乎是飞奔着朝爸爸跑过去。 “爸爸!”沈煦川快乐的像只鸭子, 两只手臂在身体两侧扑打, 边跑边喊:“爸爸, 阮爸爸!奔奔来看你了。” 阮京默不由自主地向前迎几步, 很快收获了沈煦川热情的拥抱。 第176章 父子俩搂着彼此, 沈煦川高兴的在爸爸脸颊亲了一口。 “阮爸爸!你看上去又帅又欲!你永远这么优雅, 比我那糙老爸强多了。”沈煦川咧嘴笑,有刻意讨好的成分。 阮京默按住他的肩膀,暗暗打量他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不许这么说你老爸。” 天哪!无时无刻都在维护那个人,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行。 沈煦川忍不住把眼珠往上翻。 “奔奔,好久不见。”阮京默在说话时,低眸扫了一眼沈煦川宽厚外套下的肚子,立马察觉出异样,却没有说什么,而是恍若不经意地往沈煦川的身后看一眼,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一个高个子男人抱着他的孙女,不用介绍也知道是谁。 许青沉本人比网上的照片显得还要与众不同,无论长相还是看人的眼神。 阮京默不由自主地在心里评价儿子的爱人。 与此同时,许青沉抱着孩子向他们缓缓走近。 九斤与祖父许久未见,尽管经常视频聊天,但也不敢随意认人,好奇的大眼睛睁圆,爱动的小手扯了扯爸爸外套的领子,想寻求答案。 在没有做正式的介绍前,许青沉的答案留有余地:“应该是你的爷爷。” “爷爷!爷爷!”九斤不管不顾地叫了起来,两只小手做出庆祝的手势,不断地往高处扬。 许青沉把孩子放下,让九斤自己去找祖父。 阮京默的注意力立马被孙女吸引,当孩子朝他的大腿扑来时,他已经把握好时机弯下腰接住孙女,以免孩子绊倒。 他把九斤抱了起来,小家伙搂住他的脖子,漂亮的大眼睛溜溜转,正在观察他的样子,好在记忆中搜索有关他的声音和故事。 “小九斤,还记得爷爷吗?”阮京默温柔地问。 “嗯!” 小九斤学着沈煦川的方式亲了亲阮京默的脸,然后用小手捂住嘴笑。 “咳...阮爸爸,正式介绍一下,”沈煦川莫名其妙的露出一脸假笑,伸手拽住旁边的许青沉的胳膊,“这位是老许..啊许青沉,就是我跟您提过很多次...小九斤的父亲,他是著名的画家。” 许青沉与阮京默的目光再次相遇。 短暂的沉默中,两人互相打量,随即点点头。 沈煦川不太像眼前的这位爸爸,至少外表没有太多相似之处。许青沉在这位保养的极好的中年男人眼中窥见了犹如鹰隼般的锐利神色,这种凌厉并未在沈煦川的眼里见到过。 “阮先生,您好。”许青沉的声音清冷又舒缓,像是冬季森林中的溪水。 阮京默看着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吐出来的话不轻不重:“你好,很荣幸。” 沈煦川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不知道这种岳父初见女婿似的情况算好的还是坏的。 一行人分别乘坐两辆车离开机场,阮京默带来的几个跟班坐那辆黑色轿车,司机驾驶一辆商务车载着沈煦川和许青沉以及小九斤。 舟车劳累使九斤窝在许青沉怀里睡着了,上车后就没再发出动静,许青沉也一样,习惯性地保持沉默。 坐在前面的沈煦川精力十足,眨巴着眼睛不停地说话,他在跟爸爸分享近期的趣事,有关车队和老许的事,还提到了他的生日礼物,言辞中表露出那幅画对他的重要性,似乎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阮京默的脸上挂着亲切的淡笑,时不时地点头,心思却在后面的男人身上。 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出现,许青沉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人。 “嗳?我老爸呢?”沈煦川才发现缺少一个重量级人物,脑袋灵活地转了一圈,“他人呢,为什么不来接我呢?” 阮京默维持那种惯有的低沉声音说:“他不在。” “不在?” “他约人去墨西哥玩沙地赛车,他并不知道你来,我不想让他分心,所以没有告诉他。” “哦。”沈煦川有点小失落,同时也松口气。 他想起自己肚子的事,阮爸爸应该察觉到了,但什么也没说,这很符合阮京默的性格,若是换成他老爸...估计要揪住他的耳朵吼两嗓子。 不争气的玩意儿又被人搞大肚子了! 沈煦川幻想着父亲说这话时的揶揄样子,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许青沉,对方也在看他。 他抿住唇,偷偷对许青沉做了一个鬼脸。 -- 踏上瑞士的土地,就能感觉到“世界花园”的魅力。 寒冷的天气并没有破坏它的美,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湖水,皑皑的雪山,茂密的森林,以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农场。 中部地区的农场随处可见,可这么大平方公里的农场屈指可数。 许青沉忽然意识到,沈煦川是首富的儿子。 管家已经提前为少爷和他的爱人安排好住处,挨着主楼的小型独栋别墅,明显是考虑到许青沉喜静的缘故。 许青沉看着几个佣人为他们搬行李,他对管家说了声“谢谢”。 管家是一个和蔼的老人,笑着说:“少爷难得回来一次,他结婚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回来,这次能带您一起回来,我们所有人和阮先生一样高兴。” 许青沉琢磨这话里的心酸,坐实了沈煦川是“浪子”这件事。 像谁了呢? 估计是像去沙漠飙车的老爸。 第177章 一切都安顿好后,九斤被送到祖父那里去,许青沉则是抱着沈煦川进浴室洗漱一番,然后俩人躺在床上休息片刻。 双方都没有睡意,许青沉是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沈煦川是因为在飞机上睡了十几个小时,此时精神抖擞,甚至想干点别的事。 许青沉打消了他这个念头:“不行,你儿子不允许。” 沈煦川把头从男人的臂弯中抬起,眨巴两下眼睛:“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许青沉淡声道:“感觉。” 沈煦川揉着肚子,嘟哝道:“你的感觉准吗?”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啊..你这么说..我都想先找医生看看,想知道你的直觉对不对。” 许青沉轻笑道:“你一点也不经逗。” 沈煦川说:“老许,你想要儿子吗?” “什么意思,”许青沉不太理解这话的含义,“你是话里有话。” 沈煦川盯着他的眼睛:“你很少跟我提起你的家族,你有传宗接代的任务吗?劳伦斯家族,我查过...咳..好像还蛮注重血统的..” “......”许青沉无语了一阵,别开视线看天花板,“群居动物才注重血统,家族是家族,我是我,我不属于任何群体,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刻意期盼过男孩还是女孩,我只是把我的直觉告诉了你。” “我明白,”沈煦川了然于心,感到很幸福地抱住许青沉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相信你的直觉,你是我的神。” “又说傻话,”许青沉笑了笑,停顿一下叮嘱道,“在你爸爸面前可别这么讲话。” 沈煦川咯咯地笑起来:“你也会害怕吗?” 许青沉面色不改:“我有女儿,我理解你的父亲。” -- 日落时分,主楼餐厅内已摆好各种美味佳肴。 长条形餐桌的两侧,分别坐着阮京默和小九斤,对面是许青沉和沈煦川。 九斤那多动症的小手指指那儿又指指这儿,沈煦川提醒了几次都不管用,反而让九斤愈发爱动。 到最后沈煦川放弃了,心里想着,肚子里这个可千万别有这毛病。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来不及细想,就在这一刻,对面的阮京默忽然开口了。 “奔奔,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阮京默说这话时正在给孙女擦嘴,头都没抬,好像在讨论草地上的奶牛那样平淡。 沈煦川被嘴里的食物不小心噎了一下,咳嗽几声。 阮京默抬起眸子,视线掠过沈煦川通红的脸,落在了许青沉的眼睛上。 许青沉说:“是我的。” 与他在机场开口时说话的语气一样,像林间溪水,不卑不亢。 阮京默细细地打量这个年轻人,那头白发在暖黄色的余晖中泛着坚韧的光泽,格外的引人瞩目,可发色再亮眼也不及那双仿若闪闪发光宝石的绿色眼睛有吸引力。 一个特别的人。 可以让沈煦川甘愿生孩子的人。 阮京默认为自己不该喜欢一个让自己儿子受苦的人,但许青沉或许是例外,这个年轻人有种与生俱来的魔力,很难让人讨厌,尤其是欣赏过他的画作以后。 屋内的气氛显而易见的微妙。 沈煦川冲天真的九斤挤挤眼,笑着打破了就快要凝固的空气:“那个啥,阮爸爸,我老爸什么时候回来?” 阮京默把视线转移到沈煦川的身上,恶意忽视他的提问,带着点威严说:“几个月了。” “呃..”沈煦川努力装出很轻松的模样,“您是问我肚子吗?哦..五个多月啦。” “你真勤快。”阮京默调侃似的勾勾唇。 沈煦川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什么不通知我和你父亲?”阮京默有点咄咄逼人的气势,“你很清楚我们有多惦记你。” 沈煦川咬着嘴唇,脑子飞快运转,思考着用什么理由解释。 不等他想出办法,身边的许青沉代替他开口解围:“阮先生,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早点通知您和沈先生,让你们担心了。” 救命!老许竟然说官方话了! 沈煦川在心里尖叫,感觉神奇又好玩,还有一丝窃喜。 这一点也不符合许青沉的行事作风,这些话不像是从许青沉嘴里出来的。 阮京默还算给面子,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自然而然地开启另一个话题:“我会请专业的医生来照看奔奔,还会准备独立的庄园,这样奔奔就可以安心休息,他现在这种情况不该到处乱跑,如果我爱人知道奔奔的情况,一定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言下之意,就是让沈煦川留在瑞士养胎,直到安全生产后才能离开。 阮爸爸的语气温和,不过每一个字都不容置疑。 沈煦川一下子犹豫起来,低着头,大眼睛偷偷地往许青沉那边瞄一眼,然后用脚轻轻地碰了一下对方的小腿,试图寻求答案。 他知道许青沉不喜欢别人左右他的任何事,这次是抱着看望亲人加旅行散心的心态来的,并没有决定要留在这里。 阮爸爸触碰了许青沉的雷区,不知道会摩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沈煦川是既害怕又期待,忍不住起了玩心。 阮京默的洞察力极强,即便没有看到桌下的小动作,但是轻易便捕捉到沈煦川脸上寻求答案的小细节,这让作为父亲的阮京默感到不悦,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毛。 第178章 许青沉之所以不喜欢结婚,就是因为要应付另一个家庭。 当他把目光放在沈煦川的侧颜时,一切都解释通了,所有的障碍都已清除,一切都不重要。 为了沈煦川,许青沉愿意接受任何提议,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何况他不讨厌阮京默,无论是作为沈煦川的爸爸还是拥有万贯家财的阮先生,他们都有同一个目标,希望沈煦川平安无事,他们都爱着沈煦川。 “我支持阮先生的决定。”许青沉的话像是法槌落在惊堂木那般坚定,很快收到了阮京默投来的视线。 阮爸爸眼里的寒意消失了。 沈煦川则是惊讶地张了张嘴,转头看着许青沉,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若不是有父亲在场,他一定会摇着许青沉的肩膀兴奋地吼叫:老许!你今天吃错药啦! 他克制住这种冲动,美滋滋地噘嘴,埋下头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咀嚼一边开心地笑。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阮京默的手指在桌上轻微地敲了两下,眉宇间染上一层喜悦之色。 小九斤欢快地叫道:“支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25 22:26:52~2023-12-02 21:5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梅梓f、4190874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恋蓝 50瓶;yunni 23瓶;无声无息、枫叶 10瓶;土豆小散兵 8瓶;佩德罗、春日雨 5瓶;拂晓 2瓶;长安、吃鱼的雪狸、我要做学霸、樱之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我不会伤害他” 许青沉所在的独栋楼有两间书房, 其中一间是按照他的喜好装扮。简约的装修风格,屋里几乎被清空,能留白的地方尽量留白, 靠窗的位置摆了一排尺寸不一的画板, 旁边放着未拆封的颜料, 是他最喜欢使用的那种颜料。 屋子里只有一把椅子,手边柜上有几本大部头的书籍和彩绘的咖啡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这间屋子很难不让他喜欢。 许青沉的心里泛起一丝温情的涟漪,这一切都是阮先生的安排,看得出来,对方很尊重他的生活习惯, 做事十分周到。 他这个岳父,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雪山被黑夜淹没, 只是偶尔窜出星星光点。 沈煦川正在陪九斤学习,顺便灌输一下‘弟弟和妹妹一样可爱’的这种思想。 许青沉一个人在书房整理东西, 他拿出自己带来的手册摆在桌上, 还有自己喝茶用的杯子。 房间只点亮一盏暗灯, 灯光映照下投到地板上的人影格外的颀长而显眼,当门口有一抹身影闪过时, 即便对方的脚步声微不可察, 许青沉也能在瞬间感知到有人来了。 他放下手里的物品, 将收纳箱挪到一旁不碍事的地方, 然后慢条斯理地转过身。 来访人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依然穿着正装的阮京默。 对方的手挨着门板, 看样子要敲门, 见他转过身后那只手慢慢放下了。 “阮先生。”许青沉把这个人当做长辈, 于是率先开了口。 阮京默微一点头:“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许青沉侧过身,指了指屋子里唯一的椅子,“请坐。” 阮京默没有坐,目光淡然地环顾一圈,眼底染上一丝笑意:“你还习惯吗?” “这里很好,谢谢阮先生。”许青沉发自内心地表示感谢,“我和阮先生一样,都希望奔奔可以平安无事。” 阮京默思考了一下说:“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思,我的原意并不是强迫你和奔奔必须留下来,我只是很担心奔奔的身体状况,我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我理解。”这件事许青沉早就想通了,留下来养胎不是坏事,从一开始他就没怎么抗拒。 阮京默的神色逐渐放松,心中的愉悦感使他的面容变得柔和,他漫步走到窗边,扫一眼角落里的画板,轻声说:“许画家,不知道奔奔有没有告诉你,我收藏了你很多作品,在你和奔奔认识之前。” 许青沉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提过一嘴。” “你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画家,和我认识那些搞艺术的人不一样,你有自己的个性,你的作品绝对经得起时间的考验。”阮京默看着窗外,夸赞的口气意味不明。 先是奉承一番,接下来就要放狠话了吧。 许青沉盯着对方的背影猜测后面的发展。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阮京默再次转过身面对他时,脸上的表情是毫无掩饰的,非常真挚且态度温和:“告诉我,你会对他好吗?” 许青沉没有在阮先生的眼中看到预想中的警告和威胁,只有满满的父爱,这让他想到了小九斤。 将来有一天,小九斤也会离他而去,像鸟儿一样飞的又高又远,不是他想见面就随时能见的。 阮京默接着说:“我说的好,不是凡事都由着他,我指的是尊重他,不要伤害他。” “我不会伤害他,”许青沉下意识的回答,想了想,语气更加肯定,“没人会伤害他,我保证。” 阮京默迎上他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两三秒,说:“我相信你。” 第179章 -- 沈煦川一直窝在墙角蹲人。 阮爸爸去找许青沉了! 当他收到这个小道消息后立马把小九斤交给管家照顾,他趿拉着拖鞋守在二楼的栅墙后面,心里琢磨着书房里的战况。阮爸爸和老许都不是那种暴躁爱动手的人,可就是因为两人的性格才引起沈煦川的担忧。 万一真的僵持不休,他该站在哪一边? 他捧着肚子在原地踱步,好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紧张兮兮,心里头还有点小兴奋,既想看热闹又怕把事情闹大。 肚子越来越沉,小腿越来越酸。 沈煦川活动一下筋骨,一抹烦躁从眸中飘过。这次怀孕跟上次不太一样,他会经常感到不舒服,当年的小九斤可没让他遭什么罪。 就在他想找个地儿坐一会时,不远处书房的门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阮爸爸! 沈煦川找准时机,在对方转身要下楼时,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一把将人抱住。 “爸爸,嘘!”他在爸爸耳边嘻嘻地笑。 阮京默偏过头,看清楚他的脸后立马露出笑容:“捣蛋鬼,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煦川神神秘秘地拉着爸爸往后退,退到隔墙的后面,小声地说:“我路过。” 信你个鬼! 阮京默睨着他:“来找许画家?” “喔..”沈煦川心虚地抠抠嘴,眼珠灵活地转动着。 阮京默看出他的心思,笑着摇摇头:“你怕我为难他?” “我是怕他为难你,”沈煦川夸张地叹口气,“我家老许,情商很低的,他说话懒得拐弯抹角,爸爸,他要是哪一句不经意得罪你,你可别往心里去,他就是那个死样子,人还是不错的,有才华,有眼光,不然怎么会找我结婚。” 沈煦川说完之后就捂嘴笑,被睡意裹在下面的肚子也跟着抖动,特别可爱,很想让人用手拍两下。 阮京默观察着那浑圆的肚子,再看看沈煦川的表情,不由得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他也是何斯体质,但他做不到像沈煦川这样自如,如果是他怀有身孕,绝不会这么坦然的面对,至少有人在的时候不会这样。 奔奔能欣然接受这具特殊的体质,这让过来人的阮京默感到非常欣慰。 “大浪把你教育的特别好,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很开心。”阮京默摸了摸儿子的头发,那动作格外的温柔。 沈煦川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到他老爸。 “你想我老爸了?”他凑近一点问,肚子抖得更厉害了。 阮京默落落大方地承认:“是,我想他。” “真是的..”沈煦川不满地撇嘴,“我跟你聊我家老许,你心里却想着我老爸,那你怎么不去找他。” 阮京默不易察觉地挑挑眉:“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啊?”沈煦川惊讶,不明所以地眨巴眼睛。 阮京默拍着他的肩膀,耐心又温柔的解释:“我和大浪早就约好月底在墨西哥会合,你放心,我们不做讨人厌的事,不会打扰到你和许画家,你就在这里安心的调养身体,在你手术之前我们会回来。” “我的天!是他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他啊,”沈煦川用手指头点点阮京默的胸口,露出狐狸的笑容,“你去吧,我不拦着你。” 阮京默不跟他一般见识,笑着说句:“我离不开他。” “骗人,”沈煦川吐槽,“一定是他天天打电话烦你,让你快点去找他,我老爸岁数越大越黏人。” “你也就敢背后这么讲究他。” “......” -- 三天后,阮京默离开了。 走之前他把从拍卖会上拍到的圣母图送给了沈煦川,当做新婚礼物。 失而复得,沈煦川抱着画差点哭出来。 他跟爸爸描述这幅画被盗的那天晚上的情况,当然,刻意跳过了角色扮演这件事,他咬牙切齿地形容那伙盗贼的特征,眼珠子要冒火了。 不等他唠叨完,阮京默便俯身坐进车里,告诉他时间来不及了。 沈煦川讲的正起劲,听众要走了,不乐意的调侃道:“一分钟都等不了啊,又不是上飞机就能见到他。” “等不了。” 阮京默抬了抬下巴,示意司机开车。 车子渐渐远去,沈煦川站在原地,气闷地说:“无情。” 消失的圣母图被原封不动地送回来,这幅画在沈煦川手上还没热乎呢,那边海丝特就急着拿去开展。 有了前车之鉴,海丝特这次找到专业的安保公司合作,负责将这幅画完完整整的送到展会。 所有人都紧盯着这件事,害怕再出意外,农场来了不少陌生人,都是安保公司和保险公司派来的人。 沈煦川不放心,非要亲眼见证圣母图被锁到保险箱才罢休。 人来人往似乎都很忙,就属许青沉最淡定。 他一点也不在意,展会的事都丢给海丝特和沈煦川去置办,他只做撒手掌柜,没一点责任心。 等事情都办妥了,展会也能如期举行,他得到消息时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气的沈煦川想给他一巴掌。 自从来到瑞士后许青沉灵感大爆发,每天都坐在靠窗的位置搞创作。 这天午饭刚吃完,一眨眼的工夫他又溜进书房。 第180章 沈煦川来找他聊天,他一边淡然的回应,一边不停地用画笔往画板上涂抹,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老许..”沈煦川开始拿肚子撞击许青沉的脸,“我想出去玩。” 许青沉按住那不老实的肚子,抬眸往上看:“想去哪里玩。” 沈煦川眼睛放亮:“咱俩去骑马吧。” 许青沉别开脸,用指尖摩挲了一下画笔的尾巴,语气轻柔的不像话:“亲爱的,不行。” “肚子里这个都同意了,”沈煦川气鼓鼓道,“它今天可乖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它告诉我可以出门。” “出门当然可以,”许青沉说,“骑马不可以。” “那咱俩去打球吧,或者去镇子里溜达,平时跟我老爸飙车的那些人肯定都在!我之前见过他们,可以较量一下!”沈煦川想想都兴奋。 作为一名顶级赛车手,别说一个月,一天碰不到车都手痒痒。 许青沉就跟没听见似的,依旧操着温和的口气说:“我们可以去湖边散步,或者陪九斤认字,她最近很爱学习,看见什么都感到好奇,或许你该教教她‘奶牛’的正确发音。” “......” 沈煦川努了努嘴巴,叉腰瞪着许青沉的脑袋,半晌后,他推了一把许青沉的后背,说:“去死吧。” 他这一推,让许青沉拿着画笔的手往下一滑,恰巧刮出一道粗粗的印子。 本以为许青沉会发怒,想不到他打量着画板,满意地点点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沈煦川气死了,使劲摇晃许青沉的肩膀,“你真烦人!” 许青沉只是微微一笑。 沈煦川锁住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说:“老许,快说你爱我。” “这点可以满足你,”许青沉放下画笔,转过身来把人抱进怀里,“少爷,我爱你。” “唔..好吧,我们去湖边散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2-02 21:50:29~2023-12-04 10:3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倾 20瓶;鸡哥和没有鱼 10瓶;都觉得看的懂超级快递 3瓶;拂晓 2瓶;?、长安、阿尔特塔、木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大结局 “一家四口的美好时光” 在沈煦川看来, 这个冬天过得好慢,腹中的小家伙让他的身体变得笨重,无论做什么都很迟缓。他略略翻搅了一下记忆, 听见了自己在孕育小九斤的岁月里发出的声音。 那时候的他从未像现在感觉这么沉重, 体力相当充沛, 手术前夕还可以约朋友纵马奔腾。 而现在他被圈在父亲的农庄里,已经两个月没出屋了,沈煦川觉得自己要疯。 -- 嫩绿的芽在初春的风中摇曳,预示着新生命的到来。屋子周围开始绿意盎然,万物复苏,景色仿佛是一幅精美的画卷。 这样的景色却不能减缓沈煦川沉重的双腿和压抑许久的内心, 他抱着肚子立在窗边, 将两扇窗户推开,任由春风拂过脸颊, 擦红了鼻子。 外面除了细微的风声,还有鸟儿的“吱吱”声。 沈煦川闭眼冥想了会儿, 再次睁眼的时候忽然扭过头看着身后, 嘴巴抿起, 眼睛稍微瞪圆。 “许青沉,咱俩去镇子看比赛吧。” 这已经是沈煦川数不清第几次提出这种要求了。 下周就要手术, 坚持了这么久, 许青沉不可能在最后时刻放松警惕。 他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 两步走到沈煦川身边, 一只手很自然地扶住沈煦川的腰, 贴近耳畔说:“不去。” 沈煦川气愤又委屈地扒拉开他的手, “我要疯啦!” 许青沉眨眨眼:“在家疯总比出去疯要好。” “你去死吧, ”沈煦川毫不客气地揪住许青沉那微微留长的白发, 泄愤似的拽了两下,“我告诉你,我这几天心情不好,越来越烦躁,看谁都烦,你最好别惹我!小心你儿子生出来是畸形!” 一周前,沈煦川终究是没忍住好奇心,缠着医生拿到了他想要的报告,确定肚子里的是男孩,他再次意识到许青沉的神奇之处。 许青沉的预感非常准确,肚子里的小家伙是弟弟。 “我都上网查了,孕妇的情绪越不好,孩子就越容易有问题,我现在要憋疯,你儿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沈煦川再接再厉地恐吓。 许青沉一点也不怕这种不切实际的诅咒,依旧是那副淡然的好脾气模样:“如果你觉得特别无聊,我们可以陪九斤出去散步,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九斤长高了不少。” “这又不是什么好玩的项目,”沈煦川气闷闷地把人推开,径直朝门口走去,没走两步便感到不舒服地微微弯腰,两只手抱住肚子深呼吸着,“我后悔了,王八蛋!这小家伙是专门来折腾我的,总是踢我,尤其是最近几天,我快要被他逼疯了,真想掏出来揍他一顿,还不如九斤一半懂事。” 许青沉赶忙从身后抱住他,一边帮忙揉着腰一边安慰:“你最近确实是坏脾气,怎么总说脏话呢。” “老子就说!”沈煦川认为此时有必要提高嗓门,话森*晚*整*理音里隐约带着点歇斯底里,“你天天驮着个几十斤赘肉试试,我的两条腿快要肿成胡萝卜形状了,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怀九斤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第181章 说到后面,沈煦川的声音中掺杂了哽咽,他回过身熟练地搂住许青沉的脖子,嘟嘟囔囔的开始诉说衷肠:“老许,我最近变得越来越不正常,比我犯病的时候还不正常,一定是肚子的原因,我真是拿他没办法,怎么办,你儿子为什么这么烦人啊。” “他像你。”许青沉笑了笑,摸着沈煦川的额头。 沈煦川嘟起嘴巴:“才不像我,我没那么烦人。” “你现在这样就挺磨人,”许青沉的手下移,摸向那浑圆的肚子,“再忍几天,他很快就出来了。” “对我来说,一个小时都过得很漫长,”沈煦川忽然压低了声音,“老许,我要是偷偷跑出去,你会不会不高兴?” “会。”许青沉回答的非常干脆。 沈煦川挣开他的怀抱,想一个人静一静。 “别来烦我,九斤也是,你们爷俩都离我远点。”沈煦川带着情绪走出所在的屋子,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恶意地踢了一下许青沉靠在墙边的画板。 许青沉挤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沈煦川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就像眼里进了一粒沙,嗷的一声叫出来:“啊!老许,我腿酸,感觉要抽筋。” 后方立马传来熟悉的力量,可以放心依靠的力量。沈煦川霎时间放松身体,哭丧着脸抬眸,看见了许青沉近在咫尺的容颜,脸上带着一丝调笑的神情。 “你还好意思笑,”沈煦川撇嘴,“快点给我揉揉。” “先回卧室。”许青沉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扶着沈煦川的胳膊和肩膀,带着人往卧室的方向走。 两人在过道里拖拖拉拉,登上通往主卧的楼梯。 沈煦川的嘴里不停的抱怨:“许木头,我以后再也不给你生孩子了。” “嗯。” “嗯什么嗯!你对我越来越敷衍!” “.......”许青沉在人看不到的瞬间无奈地叹口气,心里冒出大大的问号:怀孕的人都这样喜怒无常吗? 好不容易进了卧室,沈煦川躺在床上就开始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滴接着一滴。 “腿酸,脚抽筋,脸也肿,还不让人家出去玩...”沈煦川捂着脸,发自内心的哭出声来。 他是真的难受,万万没想到二胎会这么遭罪。 许青沉帮他脱了鞋,握住他的脚摆弄一阵,轻声说:“脚肿了。” “是的,”沈煦川翕动鼻子,“你看我全身上下哪儿还没肿,丑到怀疑人生了,我现在照镜子都快认不出自己,真的很怪异,我有九斤的时候,只是肚子鼓起来,其他的都没变。” “最后一个,”许青沉一脸认真道,“以后都不生了。” “嗯。”沈煦川忙不迭点头。 许青沉用正经的模样说冷笑话:“你求我我都不跟你生。” “去死。”沈煦川想踢人,可惜没力气。 许青沉的身体压下来,亲吻他的额头:“别哭了,宝贝,我会永远爱你。” 这句话从许画家嘴里说出来,永远可以取悦沈煦川,不减第一次的激情。 沈煦川乖乖的把眼泪止住,用力抓住许青沉的手,像是寻求安全感的小孩子,“老许,你不会嫌弃我吧。” “不会。”许青沉又亲了一下,这次亲的脸颊。 沈煦川嘴角勾起甜滋滋的笑:“那你给我按摩,我腰疼,肚子也不太舒服,今天早上起床时就觉得不对劲。” 许青沉让他侧躺着,从后面抱住他,既可以亲吻他的脸,还可以帮他按摩。 本来挺舒服的,沈煦川都要睡着了,忽然感觉下面有股热流从□□淌过,他眨巴两下眼睛,不太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怎么了?”许青沉立马察觉出他的异样。 沈煦川表情懵懂:“不知道啊,老许,你看看我腿上是不是有脏东西。” 许青沉直起身坐在床上,从后面看着沈煦川的下半身。沈煦川穿着一套宽松的居家服,橘色的面料把那双长腿盖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沈煦川不舒服地动了动小腿,“好奇怪,我是不是那个啥了,医生说手术之前会见红,幸亏穿了纸尿裤。” “你感觉怎么样?”许青沉细细观察着,“很不舒服吗?” “胀胀的,”沈煦川下意识摸肚子,“最近几天都是,好烦,感觉要提前做手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许青沉稍微变了脸,凑近一点观察沈煦川的反应。 沈煦川半阖着双眸想睡觉:“我困了,先不管下面怎么样..” “不是胀吗?”许青沉有些担心,“我去叫医生来看看,他就在隔壁。” 沈煦川懒惰的摇头:“唔..晚点吧,我现在想睡觉。” 见他眼皮都掀不开,许青沉只好先出去。 自从决定留在瑞士养胎,那名有过经验的医生便被阮京默请到庄园,时刻观察沈煦川的身体状况。 早在一个月前就确定了手术日期,还有五天的时间,那一刻马上到来。 不过九斤的弟弟可能受到沈煦川的影响,要憋疯了,迫不及待的想早点出来和他们见面。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 整个下午,沈煦川窝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谁叫都没反应。 医生来看过,开始说不要紧,后来觉得不对劲,立刻吩咐几个助手做准备,提前去手术室检查医疗设备。 第182章 特殊手术的私密性很强,手术室安排在庄园内,紧挨着沈煦川所在的独栋别墅,当初迎接小九斤也是在那幢房子。 沈煦川还在睡觉,医生已经进入手术室做无菌消毒,小九斤不知道发生什么,围绕在管家身边叽叽喳喳地要听童话故事。 医生和助手们都非常淡定,看上去对这场手术很自信。 唯独许青沉看上去不自在,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难免有些紧张。他在手术室门外来回踱步,心里想着沈煦川和小九斤,偏偏这两个对他最重要的人都不在身边。 半晌后,他把医生等了出来。 医生对着许青沉点点头,用非常温和又平静的语气说:“今晚做手术。” “今晚?”许青沉难掩眸中讶异,“确定吗?他的两位父亲还没有回来。” 医生不考虑这些,直言道:“你可以现在通知他们。” 许青沉担心地问:“提前手术是不是说明他身体出了问题。” “有没有可能是最近两周吃的太多,”医生轻扯嘴角,带了点质疑,“你有时候太纵容他,别否认,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撒娇你就受不了。” “这倒是,”许青沉并不狡辩,“我不想让他太难过,挨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医生叹息道:“没办法,他的体质不允许。” 许青沉陷入短暂的沉默,想起每天夜里沈煦川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沈煦川总是被饿醒,窝在他胸口嘀嘀咕咕,有时候会哭出来,一边哭一边说老公我好饿,就算是许青沉这种性情寡淡的人也顶不住,每次都偷偷给沈煦川好吃的。 确定了手术时间,许青沉也开始做准备。 他先打电话通知了阮京默,然后找到小九斤,抱着孩子一起去看沈煦川。 “你马上就有弟弟了。”许青沉对小九斤说,“他和你一样可爱。” 九斤开心的欢呼:“爸爸!太好了!” “我们一起去见证奇迹。” “奔奔会给我生小弟弟,对吗?” “是的,他很厉害。” -- 傍晚的余晖洒满了整个房间。 外面的栗子树簌簌作响,后院上方的一小块天空飘来了深灰色的云朵。 沈煦川是被腹部里一阵阵不适的镇痛扰醒,当他睁开眼睛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在他没意识的时候已经被转移到隔壁的手术室,进入无菌室之前,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心情。 用许青沉的话来说,不能让他在睡梦中糊里糊涂的做手术。 随着一阵轻微的空气流动,飘来一股好闻的树木般清冽的气味,沈煦川知道这是许青沉身上的味道,说明他们离得很近。 好半天,沈煦川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而腹部的镇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烈。 “老许!”他紧张地叫了一声,一双大眼睛不安地扫量周围。 始终守在身边的许青沉急忙握住他的手,给予一种无言的力量。 “怎么回事,”沈煦川还有点懵,“我要提前手术吗?” 许青沉轻轻点头:“嗯,如果按照原计划,你接下来的几天会很难过,肚子会越来越痛,而且会增添手术风险。” “那我..”沈煦川吃力地抬起头,看见几个医护人员在门口来回走动,打心底生出一股惊慌,“天哪,我老爸...唔..好疼啊,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这么疼,我的胃也翻江倒海。” “别激动,疼是因为肚子里的小家伙待不住了,”许青沉摸着沈煦川渐渐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老爸他们..”沈煦川努力平复情绪,感觉好受了点,“他们回来了吗?” 许青沉明白他的意思,说:“已经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了。” “要错过了,”沈煦川不想让父亲们错过这个重要时刻,用商量又有点害怕的语气说,“能不能再推迟一天啊,等他们回来做手术。” 许青沉差点笑了,“胡说什么呢,这种事要听医生的决定,他认为今晚是最佳手术时间。” “他之前还说最佳时间是下周呢。”沈煦川像小孩子一样顶嘴。 医生隔着门听到了他的吐槽,慢悠悠地从里面的无菌室走出来。 房门朝里打开,合页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医生来到床边,低头打量着沈煦川的脸色,对于刚刚的吐槽医生的回答是一声冷笑,文雅地表示出自己的想法:“推迟到明天,可能会一尸两命。” 这位医生属于人狠话不多的那类人,声音压的低低的,没有仰扬顿挫的语调中藏有恐吓的意味。 沈煦川难受的翻个白眼,感觉肚子里一阵涌动,好像有只海豚在里面游泳。 “谁让你每天晚上都偷吃,”医生转头看了眼时间,“再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做心理建设,十分钟后,我的助手会给你换手术衣,这次和上次一样要做全麻。” “要打针吗?”沈煦川开始头皮发紧,心慌的手脚控制不住发抖。 他不怕翻车,就怕打针,他觉得针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医生笑道:“吸入式,别紧张。” “我没紧张,”沈煦川嘴硬道,“一点也不,我很期待,终于要卸货了。” “奔奔,别怕。”小九斤带着稚嫩的童声忽然从头上传来。 第183章 沈煦川努力往上看,小九斤两手扒着床头正在亲他的头发,小嘴嘟囔着说:“奔奔,奔奔呀,我和爸爸会一直陪着你,我就要有弟弟啦。” “九斤,我的小天使。”沈煦川挤出一丝迟到的笑,女儿的贴心给了他力量,一股愉悦的暖流蔓延在他的身体中,他有点头晕。 这时,许青沉像平日里那样帮他按摩肿胀的双腿,动作娴熟,力道刚刚好,小九斤有样学样,两只手握成小拳头,帮忙敲打沈煦川的另一只腿。 “还好,我有九斤,”沈煦川又想哭了,发挥极致的自控力才没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许青沉,在我手术之前,你快点说爱我。” “傻瓜,”许青沉抚摸他的脸颊,其实心里比他还紧张,“不会有事的,相信医生,相信你自己。” 许青沉的声音有一种强大的煽动、蛊惑力,沈煦川深深地受到影响,逐渐平静下来,产生了奇怪的放松感。 “你还没有说爱我。” “等你手术出来,我再对你说。” “王八蛋,竟然在这种时候吊着我,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 ... ... 十分钟很快过去了。在医生的手势下,两名助手推着沈煦川进入手术室。 许青沉和小九被拦在门外,只允许他们对沈煦川说“加油”。 手术时间到,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 许青沉抱着女儿坐在一条长沙发上等消息,茶几摆着饮品和点心,他和九斤都没有胃口,一大一小默契地保持沉默。 这种时候突然让许青沉心底生出一股奇异的情绪,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干着急’,从沈煦川离开他视线的那一刻起,他就提了口气闷在喉咙,他没法帮沈煦川做些事,只能默默地等待,无神论者的他竟然有了祈祷的心思。他把怀里的女儿抱紧,闭上双眼,心中向神祈祷,希望沈煦川能够平安无事。 手术时间长达两个多小时之久.. 窗外的天色黑的不像话。时针在转动,人的心也跟着转圈。 许青沉罕见地表现出一丝慌乱,他把睡着的小九斤交给管家,然后走到手术室门前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他听到里面的医生和助手正在聊天,是很轻松的话题。 他绷紧每一根神经,不由自主地在门前踱步。 管家的眼睛跟随他的身影移动,知道他心急,安慰道:“许画家,你不用担心,相信医生。” “我相信。”许青沉有些敷衍地点了下头,心跳越来越快。 就在他思考为什么还不结束时,手术室里忽然传出一串清脆的婴儿的啼哭声。 宝宝出来了... 许青沉愣在原地,第一反应是去看小九斤,他听到婴儿的哭声后立马幻想九斤出生时的场景,他错过了,这一刻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新生婴儿的哭声过于响亮,管家怀里的小九斤被扰醒,小手揉着眼睛,呆呆地问:“爸爸,是弟弟吗?” 许青沉依旧保持刚才的站姿,怔了几秒后才道:“是。” 五分钟后,手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名医生助手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被毛巾包裹的小婴儿,露出的小脚红彤彤,还有点发紫,看上去皱巴巴的,已经不哭了。 助手说:“手术成功,男孩,八斤整,恭喜。” “哦!弟弟!”小九斤指着助手怀里的婴儿尖叫,“爸爸!是弟弟啊!爸爸!” 许青沉脑子里冒出一个离谱的想法:沈煦川不会给孩子起名叫八斤吧。 -- 一只夜鸟用慢声长鸣挑战着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第一缕光芒,天边现出美丽的酒红色,天亮了。 沈煦川的两位爸爸终于回来了。虽然错过了儿子的手术时间,但幸运的见证了孙子喝第一口奶的场景。两个当爷爷的人比谁都兴奋,一个围着孙子和孙女转,另一个亲自去农场挤牛奶。 大人们都围着新生儿转,小九斤也对刚出生的弟弟充满好奇心,趴在摇篮边怎么看都看不够,还学着电视剧里的人物不停地对婴儿说“好酷”。 一墙之隔,这边欢声笑语,另一边恬静无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只有许青沉把心思全用在了沈煦川身上。 值得纪念的夜晚过去,沈煦川在天亮时苏醒。 他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许青沉,完全在意料之中,尽管如此,沈煦川还是心怀感动。 很明显,许青沉一直陪着他,整夜未眠。 孩子看过了,跟爸爸们也打过招呼,沈煦川和许青沉一样,他们眼中只剩彼此。 这种时刻无需多言,他们的手握在一起,好像在分享只有他们才懂的秘密。 隔壁偶尔传来大人和孩子掺杂的声音,以及喜悦的笑声。 他俩谁都不说话,静静地享受幸福时刻。 不一会儿,门被敲响。 许青沉开口道:“请进。” 管家闻声推门,小九斤先冲了进来,直接扑到沈煦川的床边,后面是躺在摇篮里的弟弟。管家把两个孩子送进来,叮嘱几句后就出去了。 一家四口迎来属于他们的时光。 沈煦川半坐起身子,掀开身上的薄被子,让小九斤挨着他躺到床上。 小九斤乖乖地脱鞋上床,习惯性地抱住沈煦川的一只胳膊。 第184章 许青沉害怕孩子碰到沈煦川手术的位置,提醒九斤不要压到沈煦川的肚子。 九斤声音特别低:“知道啦爸爸,爷爷跟我说奔奔肚子开了口子,只有这样弟弟才能出来。” 沈煦川仰头笑了一声:“懂的真多。” 九斤松开奔奔的手臂,拧过身子,又去看摇篮里的弟弟。 沈煦川也伸脖子看了一眼,嘟囔句:“就是他让我遭罪。” “要不要打他两巴掌。”许青沉接过话,当然是在开玩笑。 沈煦川抿唇笑了:“好啊,等他再长大一些。” “还疼吗?”说话的时候许青沉已经握住了沈煦川的手,眼神是无法形容的温柔,“我和你一样后悔,最后悔的时候是你被推进手术室,我被拦在外面,我不应该让你第二次怀孕。” 沈煦川的胸腔开始颤动,强忍住那股情绪,笑着说:“天哪,老许,你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竟然还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以前不知道,是你教会我的。”许青沉满眼认真,握着沈煦川的手更紧了。 沈煦川低眸,掀开身上的衣物,露出刚刚缝合的切口,说:“又多了一条疤。” “疼不疼?”许青沉想伸手去碰,忍住了。 “不疼,”沈煦川咧开嘴角,挤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手术之前我后悔,现在不后悔了,多好啊!我有儿子了,我确认过,他是黑头发,我的强大基因终于发挥作用了。” 许青沉觉得他很可爱,于是摸了摸他额头上散落的碎发,“你最厉害。” “你变得好会说话,”沈煦川努努嘴巴,“以前总爱跟我作对,你坚持住,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对我好。” “看你表现。”好男人的形象在许青沉这里维持了不到两分钟。 沈煦川伸手推了他一把,“混蛋,你还欠我一句话呢。” “什么话?”许青沉微微挑眉,显然把之前的承诺忘干净了。 沈煦川提醒道:“手术之前,你忘啦!” “哦...”许青沉拖长了尾音,记忆开始复苏,“那句话啊,我想起来了。” “你现在说给我听。”沈煦川用两只手握住许青沉的一只手,央求的语调是那种不能让人抗拒的调调。 许青沉有点哭笑不得:“我不是每天都说给你听吗?” 沈煦川态度强硬:“快点,我永远听不够。” “好吧,”许青沉耸下肩膀,清了清嗓子,“少爷,爱你,每一分每一秒。” “这是你说的!”沈煦川开心地晃了晃脑袋,“不能反悔哦,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你就是小狗。” “傻瓜。” 许青沉勾起唇角,脸上显出溺宠的笑容。 沈煦川被他带笑的容颜打动,不顾腹部的切口抬起上身抱住他。 两人面对面拥抱,呼吸缠绕在一起。 “许青沉,其实我一点都不后悔,”沈煦川眨了眨微微湿润的眼睛,“不管是当初接近你,还是以男儿之身生孩子,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许青沉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知道。” 沈煦川觉得这三个字胜过千言万语,不需要他再补充什么。 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两个孩子都睡着了。 两位爸爸抱够以后,束手束脚地凑到孩子们身边,低头打量两个宝宝的睡颜。 沈煦川笑道:“小九斤喜欢弟弟,真好。” 许青沉点头表示同意,思绪忽然一转,警惕地看了一眼沈煦川,说:“你打算给儿子起什么名字?” 沈煦川思索着问:“他多少斤来着?” “........”终究是没逃过。 许青沉扭过脸,眼睛盯住熟睡的儿子,露出抗争到底的坚定神色:“你想都别想。” 沈煦川笑了,笑得特别顽皮:“咱们走着瞧。” 许青沉去捏他的脸:“除了八斤,叫什么都行。” “那就十斤。” “我敢打赌,多年以后,你儿子第一个同意拔氧气管。” “无所谓,反正我会带上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终于完结啦,原本计划在攻和受重逢之后就结束,不过为了二胎多加十万字。谢谢支持正版的小天使,非常感谢! 最近家里事情多,这篇文就不写番外了,一家四口会永远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