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模拟人生:负心人》 序 成为幽灵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半透明的身体,感觉不到地吸引力,照镜子也看不见自己的脸。 杨黎发着呆。 27世纪也会死人的,当然。 他是玩游戏猝死的。 听起来挺堕落的是吧?但是没关系,杨黎有这个预感了,毕竟他是个先天性基因残缺,注定活不过20,医生建议爱玩什么玩什么去,玩到死其实挺不错的。 ——但是世界给了他第二个身体。 模拟人生里的建模,他建模的时候是往帅了建的,结果把种族改为吸血鬼之后变得有点吓人,最后自暴自弃改成了看不清脸的幽灵。 现在他就是这个幽灵。 古欧洲贵族的衣服,高了十五厘米的视角,消失的脚。 穿墙术get。 他一醒来就在这个房子里。 最大那扇门打不开,凝神一看,它被设定成只进不出,出去的条件被一层黑雾遮挡。 凝神一看就能看到具体介绍,27世纪全息游戏的普遍设定。 除了不能下线,他好像没死过一样,依旧在玩这个游戏。 只不过电子个人身份证上出现了生卒年月日。 他对着大门发了五天多的呆。 不会饿也不会渴,幽灵没有任何需求,除了睡觉——因为睡觉耽误时间,杨黎还选了一个夜猫子的特性,从此再也没办法好好睡觉。 他看着门发呆,一直到呆够了,终于接受现实了,就带着平静的心情去探索房子了。 三层建筑,一个地下室,完全就是他一点点自己造出来的那个房子……除了更精致。 椅子的花纹已经允许他凑近仔细瞧了,再怎么看都不会出现马赛克。 完全和现实世界一样。 他能根据自己的需求触碰东西,能穿墙也能拿起锅子做饭,他的独立图书室依旧是书塔,不过再也不是装饰,成千上万的书,每一本都能抽出来,每一本都有字。 他摸索着规则,找寻一切和游戏不同的地方,终于在面板上找到一行小字。 完成终极期望就可以出去。 终极期望? 他的脸僵住了。 他多希望自己选了个一代大厨之类的期望——很可惜,他选的是负心人。 负心人:你希望成为十个模拟市民的一生挚爱。 只是一时恶趣味而已。 他在这里发了五天呆,一个人都没见过。 “等吧……” 他对自己说。 “耐心点。” 他一直等着,等久了之后开始幻想见到第一个人之后要说些什么,甚至把这些话写成了本书——他书房里有连不上网的电脑,出书选项还能用,写完三万字就能凭空造本书。 由于他达成了大作家成就,还能赚几千美元。 虽然他什么都不能买。 他写了一本又一本,有故事情节的恋爱小说,情诗,甚至还有自导自演的背景故事——模拟人生自带的判定系统,好评率从30%升到95%,他以翻智能生成的评论为乐,虽然好多都是重复的“啊啊啊啊旋转爆炸升天”之类的。 闲的没事就看书,不然就写小说,【哔——】的特性驱使下,他的书架里甚至多了很多动□□情文学。 还是没有人来。 第一年杨黎写爱情小说和情诗,第二年写灵异鬼故事,第三年写黑泥。 自娱自乐到某一天,他写了个误入幽灵城堡被翻来覆去这样那样的狗血爱情小说,好评率居然一下子破了记录,从此摔笔不写。 然后乐趣转向了手工艺术品,弹珠,小房子,人事物,一个小世界在他手里成型,被他堆在一个空房间里。 这个城堡很大,占地面积大概是一个小镇,杨黎刚开始玩游戏的时候,花了小半年,才填充完半个一楼。 不知道多久过去,他创作的小东西填满了一个屋子,他就给屋子上了锁,又新开了画廊。 一整条走廊,花三个小时才能走完的路程,隔几步一幅,从涂鸦到大师级作品,还没填完一条走廊。 评价完美的画挂上去之后,杨黎把他的画架烧了个一干二净,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睁眼,画架还在那里。 于是有画室的这一整条走廊都被锁上了。 …… …… 上锁的屋子越来越多。 因为他自己可以拿着东西穿墙,钥匙乱七八糟的根本不知道放在哪里,甚至有可能连钥匙一起锁在屋子里,最聪明的侦探也找不到吧? 他最后又回到了大门前,发呆。 不知道有多久,终于有人敲门了。 终于。 “……能给我点吃的吗?你看……这附近就你这一户人家……” 门外的雪扑面而来。 许久未曾感受的冰冷隔着一扇门吹进来,杨黎感动得快要哭了。 虽然他还是出不去。 他现在躲在门后,听着第一个来者对着他放在门口的假人要求着——不知道多久以前摆在门口不远处的镜子映出来者的身影,是个有点脏兮兮的男人。 “进来的话……”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最终还是咽下了警告。 “……进来吧……” 那个男人踏过门槛的一瞬间——门被关上了。 那扇门非常不科学的穿过了来者的身体,关上的一瞬间,发出了轰鸣声。 客人转头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隐藏在门后的杨黎。 似哭非哭的表情迅速被微笑掩盖。 “进来的话,就出不去了哦?” 半透明的地缚灵微微弯腰。 “欢迎,我的一生挚爱。” 第一章 他低着头,也没有错过来者暂停了一瞬间的呼吸。 “如你所见,作为一个幽灵,我等了你好久了。” 客人没有试图去开门,真好。 “——来谈一场恋爱吧?” ……听到这句话,他居然伸手去拽门把手了。 布鲁斯,很普通的名字,看上去流浪了很久,蓝眼睛里带着戒备,尝试过两次就放弃了开门,视线重新聚集在杨黎身上。 “你是美国人吧?看起来就像是美国人。” 他假装没看到他去拽门的动作,“合适”的特性让他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我叫杨黎,你可以叫我艾兰,我给自己取的美国名字——” “怎么样才能出去?” “出不去了,先生,请做好在这里老死的心理准备吧。” 并非如此。 来者只需要达成「一生挚爱」的好感度就可以出去了——但是杨黎已经把房子里的时间暂停了,无论谁来都好,再也别想出去,一直在房子里呆到疯掉吧。 就像他一样。 他已经说了,“谈恋爱”,听起来多么轻佻的关键词啊,没有人会在意的,这是很久以前半疯状态的杨黎给来者留的最后一条活路,书架里那本幽灵城堡的书,和一句“谈恋爱”,出去的方法已经告诉他了。 剩下就可以肆意玩了。 他已经好久没听过活人的声音了。 “……” “先生?” 蓝眼睛的男人沉默了一会,突然勾起笑容,“马龙,如果你想要找个称呼的话,道上的人都叫我火柴马龙。” 杨黎看了他一会,发现他的个人信息上“布鲁斯”被隐去,变成了“火柴马龙”。 “好的,马龙先生。” 他在想什么呢?比如不能把真名告诉恶魔之类的? 杨黎有点漫不经心,“过来,我带你去找间屋子休息,再给你找点吃的……” 听起来像是一个好客的主人。 马龙跟着他到了客房。 整洁宽敞,书桌床铺衣橱卫浴一应俱全,非要说有点什么缺点的话……没什么人气。 “喜欢吗?” 没有得到回应。 门一下子被摔上,上锁。 他穿墙进去,看到站在衣橱旁边的马龙,“很抱歉,我没有身体,锁不住我。” “……我猜你听不懂个人隐私这个词?” “我的英语不错,马龙。” “出去。” 杨黎慢吞吞的飘了出去,想了一会,给客人做了一桌西餐。 满级厨艺,材料来自于取之不尽的冰箱。 没有冰冷感的冰箱。 永远不会腐坏的食物。 啊……这只是个游戏。 十二人的长桌只有两个人落座——杨黎尽量把自己的眼神从客人的衣服上挪开,这个样式是他自己设计的——“合口味吗?” 不能违心说“不错”。 完美品质的一切,几乎是奢侈的极限美食。 富裕如布鲁斯.韦恩,觉得这个水平和五星级大厨不相上下。 “……” 杨黎没有得到回应。 客人吃完食物就走了,一句话都没有回应。 他有点新奇的处理掉了盘子,又急匆匆的跟上了客人的脚步。 “这边是我的书房——” 这本来是独立于房子的塔型建筑,却用一扇门和整个房子联通。 他终于从客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 “很不幸,我也没看完,你来之前,我读了好几年,连十分之一都没读完,你可以在这里打发时间——” 客人一把关了门。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我不知道……不过,大概比我活着的时间还长。” 换了一身整洁衣物的布鲁斯看起来很英俊,他挑眉的时候更是如此——不过,即使来者是个流浪汉,他也会好好招待的。 马龙的表情带上了严肃。 他的步伐略微急促起来,在杨黎惊讶的眼神里进入走廊,一圈一圈的巡视,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不合时宜的,杨黎想到了矫捷的猎豹。 然后就想到了困兽。 “亲爱的,别看得太快,不然很快就会腻的……” 杨黎慢悠悠的呼唤着。 依然没有回应。 他眼看着客人推开门——表情松懈了一下,又迅速凝固住了。 那扇门…… “你在找窗子吗?” 他飘过去,停在马龙的背后,越过他的肩膀看向窗子——春暖花开,是他庭院的景色。 “真是抱歉——它打不开的,看起来是玻璃,但是砸不破,高温也不会融化,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如果我曾经能预料到这件事,我会把我的花园建造得更漂亮一点。” 他的庭院,种着略显杂乱的花草,永远是春天,贴在窗户上的话,能听见鸟鸣声——但是他从来没见过鸟。 “我来的时候……” 客人喃喃。 “外面明明——” “是冬天,对吧?啊,我还没问你,亲爱的,外面看起来是什么样?这栋房子……外面看起来是一栋小洋房吗?” “是一栋很普通的屋子——别那么叫我!” “比看起来大很多对吧?这是——这大概是什么魔法,外面和内部是不连通的,这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你带表了吗?它早就停了吧?” 整栋房子里所有的表都是停的,系统计时是按现实世界记时——不知何时,年份消失,只剩下一大串代表天数的长长数字,杨黎已经放弃计算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 外面依旧是清晨般的景色。 足够让任何普通人精神错乱吧。 “你喜欢什么?” 杨黎飘到窗边一把摇椅上,慵懒的叹气,“我的爱好最高记录坚持了五年……还是六年来着?啊,你可以试试看,我可以陪你消磨时间。” “我只想出去。” 依旧站在门口的客人谨慎的说着。 杨黎却在想——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啊,比大提琴更温和美好。 忽略掉了他说话的内容。 像个失聪的老年人一样,悠闲的坐着摇椅,像是快要睡过去。 “……艾兰?” 杨黎突然睁开了眼睛。 “是……我在这里。” 他拼命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这位古怪的客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不要反应过度——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他有段时间喜欢对假人叫自己的名字,上百次,近千次,直到他自己开始幻听有人叫他的名字。 那种美好的幻觉都轻飘飘的很快消失了。 他的眼神落在客人的脸上,一点一点飘近,看着客人脸上的怔愣,极为快乐的晃了晃脑袋,“是,我在这里,亲爱的,我终于等到你了。” “你看起来真奇怪。” 客人也露出笑容,看起来有点假,“你好像很久都没见过人——” “许多年。”幽灵摇了摇头,凝视着客人冰冷的蓝眼睛,“许多年,亲爱的,你是第一个,也许是唯一一个——我不贪心,很好了,你给这座城堡带来了新鲜空气,多棒。” 客人沉默下来。 “布鲁斯,别那样叫我,叫我布鲁斯。” “布鲁斯,你准备好把名字交给幽灵了吗?” “有个朋友告诉我,名字是有魔力的——不过没关系,如果真的要在这里呆很久的话,我怕我自己忘记我的真正名字。” 杨黎愣了一会。 客人好像在开玩笑一样,杨黎却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紧张与些许怜悯。 “这可真是……” 他做了个扑的动作,特征里的【合适】却让这个飞扑变成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幽灵的重量不到3克,布鲁斯却一下子僵住了,甚至后退了一步。 “你可太好了,布鲁斯。” 距离很近,杨黎感觉到客人轻轻的呼吸,感觉得到他心脏鼓动的感觉,甚至有血液流动的错觉—— 非常鲜活。 “我可能已经爱上你了,布鲁斯。” “那就恕我拒绝,艾兰,我不喜欢男人。” “交给时间评价吧。” 艾兰退后一步,将手放在胸口,稍微弯了弯腰,“去探索这栋房子吧,珍惜的去看,我锁了好几间……这样的话,你对下个月会有点期待吗?下个月我就开一扇新的门怎么样?” “太久了。” 一个月一扇门?这是什么毛病? ……他会这样想吗?杨黎没从客人略带探究的表情中读出什么,只好叹息着摇头。 “一点也不久,布鲁斯,时间会过得很快的,非常快,远超你想象……” “我不习惯浪费时间。” “……”杨黎歪了歪头,停顿了一会,突然笑起来。 “啊,那么这样吧?你玩过恐怖游戏吗?我把钥匙藏起来了——找到就是你的,不过吓到你我可不管,提前和你说,我喜欢恶作剧。” “……听起来不怎么体面。” “但是很有趣,布鲁斯,你猜猜我做了多少小陷阱?做了又拆掉,许多许多了,我实在太闲了,时间又太久,甚至忘记了它们在哪里……” “只听出了你很闲。” “你也会这么闲的,也许你会比我还过分,布鲁斯,去找吧,只要别让你自己闲疯掉,做什么都可以——如果你很快疯掉的话,我会把你绑在门口,让你和我一起等新的人过来的……” 布鲁斯挥手打断了杨黎。 “等那时候再说。” 第二章 杨黎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事,因为在他潜意识里,27世纪的身体已经死于基因崩溃了。 如果他能调好时间,就这样跨出门——也没什么不好啦,他记得大概的,和布鲁斯相遇的时间,虽然那不确定从那个时间出去到底能不能遇见布鲁斯…… 其实他还有一小部分觉得自己一旦出去就会迎来终结。 毕竟人的身体死亡之后……不就是应该这样吗?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未来。 他对未来毫无期待。 ……本来应该如此的。 “唔,我要……去找一个人……” 他磕磕绊绊的说着。 那个最清晰的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回忆了一会,“我还答应了一个人,等我出去之后会去找他喝酒。” 鹿仔会很开心的,说不定会拍着杨黎的肩膀给他灌酒……也许可以享受一下喝醉的感觉? 一切慢慢顺理成章。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 查尔斯的目光带着鼓励。 他仿佛一个沉稳的长辈似的——虽然面容年轻得很,莫名就有一种看着鸟仔试飞一样的鼓励。 “我想画画。”杨黎的眼神闪闪发光,“还想要写作——我想听到人们对我的评价……” 我想与人接触。 电脑给出的评论过于千篇一律——他想要听到人们的评价,或许是赞美,或许是非议,他能从评价中得到自己没办法看出来的细节,然后创造更完美的作品。 一切都很好。 “这样的话……我要带上我的画板!我觉得只有它我用得比较顺手……也许还有我的小提琴,舞鞋——” 看着飘来飘去开始打包行李的幽灵,被忽视的查尔斯驱动轮椅,决定自己去看看那些画。 那一走廊的画作……只在幽灵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些片段,布鲁斯也作出过简短的描述——寥寥几句,却非常诱人。 亲眼看一下才不虚此行嘛。 # 幽灵坐在沙发上,看着大门。 嗯,眼睛可能来自布鲁斯,嘴唇的颜色的话……来自于娜塔吗? “我不是你的梦。” 轮椅慢慢移动到他身边。 查尔斯叹了口气。 “也不是幻觉。” “可是你很漂亮。”幽灵给查尔斯倒了杯茶,“而我想象力很好。” “我们略过这个话题吧?我不想证明我是真实的……你不是想让我试试那双鞋?” “哦,哦,对。” 跳舞专用的鞋子,款式幽灵选了马丁靴。 杨黎蹲在查尔斯面前,替他换上。 “……”查尔斯有点头疼,“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大脑,表达出热恋的情绪……你不需要——” 这是他第二次想要这么说了。 幽灵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就突然词穷了。 那双眼睛里,世间的一切都很完美。 也许因为他会读心术,所以这个特质更为明显。 甚至,因为查尔斯本来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才觉得那样完美的一切格外动人。 乐观的人和悲观的人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 查尔斯并不悲观,他甚至算是比较乐观的人,而杨黎?他格外乐观。 一切。 不断重复令人不快的建筑风格让人下意识般的心生烦躁,杨黎便用彩色的花朵装点,让阴云一般的涂漆衬托出花朵的美丽。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查尔斯甚至没办法从他的脑子里读出任何带有黑色的东西。 灰色的话,孤单之类的倒是非常充足…… 黑色的,憎恨,厌恶,恐惧……什么也没有。 他不憎恨将他关进这里的人,便不会反抗。 不厌恶这房子里的任何东西,才能在这里生活如此之久。 不恐惧……出去之后,他可能真的会变成混世魔王。 对死亡没有恐惧的人,也不在意其他人的死亡。 注定没有任何同情心。 查尔斯甚至能想象到——前两天纽约被外星人入侵,到处都是被撕扯得乱七八糟的尸体——而幽灵的眼中不会有任何黑色。 他甚至有可能会快乐的对着从没见过的景象作画。 ……令人毛骨悚然,这就是幽灵的本质。 查尔斯必须在他出去之前矫正这些。 # 鞋子意外的管用。 查尔斯扶着轮椅颤抖着站起来的时候,轮椅一下子向前滑去了——他迫不得已将手交到早就做好准备的幽灵手里,由杨黎扶着一步步前进。 多年的轮椅生涯让他的腿部肌肉萎缩,几乎没办法撑起他的身体。 但时隔很久……他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腿,与药剂不一样,他的腿带着细密的酸痛感——他甚至想要多走走。 “感觉怎么样?” “amazing。” 杨黎搀扶着查尔斯走了几步。 “能坚持吗?” 杨黎的医学虽然只有不到两百级,也能看出查尔斯行动的吃力,甚至也知道原因,但看着查尔斯的表情——那种艰难的,犹豫的,以及众多复杂情感下掩藏的兴奋——杨黎就一点都不想劝他休息。 感情真丰富啊。 几百年前的人类。 他搀扶着查尔斯走进了自己的画室。 “我注意到你喜欢我的画。” 杨黎把查尔斯扶到了自己常坐的位置……说实话,这个动作有点像是很多年前盛行的扶老奶奶过马路,微妙的带着点喜剧效果以及神秘的红色气息——查尔斯揉着自己的腿,突然抬头看了杨黎一眼,于是杨黎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看着查尔斯的蓝眼睛,又开始情不自禁的走神赞美起那种蓝色。 “……” 查尔斯连叹气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他一点都不怀疑为什么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付出真心。 他几乎能从幽灵的脑子里看到他想要的一切。 一个理想中的世界…… “别再夸我了,我已经在感觉到不安了。” “你知道我脑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的真心话吧?”幽灵再次蹲在查尔斯面前,手法标准的开始按摩,“你值得所有。” “……” 哦,说出来和想出来一起,这能达到双倍杀伤力的效果。 “你这样下去我会怀疑我需不需要脑自己了……顺便,如果你找不到工作干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按摩,棒极了。” “怎么?爱上我不好吗?” “你想想布鲁斯——” “布鲁斯怎么了?” 查尔斯迎着幽灵的目光,心跳突的快了一拍。 ……哦豁,完了。 幽灵那边没有一夫一妻制。 【“我的亲生母亲虽然没怎么爱过我……但是,我的父亲应该还没有再娶的打算,他们彼此相爱。”】 在他的印象里,没有忠诚于一个伴侣的定义。 他不会嫉妒,也没有独占欲。 ——已经肯定了,他出去的话绝对会出事的。 目前已知的几个……黑寡妇,死侍,蝙蝠侠,哪一个武力值都颇高,一旦打起来…… 不管是相互之间对抗还是一致把矛头对准幽灵,查尔斯只希望他们像是成年人一样不会波及其他人。 “你不能这样……”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很快,另一外一双手代替了他的工作,“为什么?……是这里不舒服吗?” “嗯……很好——不,你不能……”查尔斯再次叹气,“你不能脚踏两条船,甚至不止两条。” “……为什么?” 冷静,冷静,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事。 他那个时代都是这样才会养出这种思考方式。 ……但是查尔斯真的好想脑控一下杨黎把他歪掉的三观掰直。 “我们一起快乐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尤其未来混乱修罗场的中心人物,还非常疑惑的做出了这种渣男发言。 “他们都爱我啊……单独接受任何人都会让其他人伤心。”杨黎的指尖划过查尔斯的眼角,“哦……你们那个时代是习惯一对一……” 他终于开始苦恼起来。 “如果我同时交往很多人……会被揍的吧?要我隐瞒吗?” “……不,更加不行了……” 为什么三观越来越歪了!已经彻底是个渣男了! # “你要选择一个啊。” 深呼吸了至少五次,查尔斯才把剧烈波动的心情稳了下来。 上次这么生气还是给艾瑞克照脸一拳结果把自己也摔出去的时候。 “你在伤害别人的心情——哪怕你隐瞒他们也一样。” “我有点没办法理解。” “……” “为什么人类会有这种感情呢?必须要独占某个人,仿佛另外一个拥有独立权利的人是自己的所有物似的……这样不对。” 查尔斯快要落败了,但他还是要坚持一下。 “爱情是不一样的。”他深呼吸,“彼此之间都是最亲密的人——最,懂吗?没有人能够插足。” “你们能够把感情量化吗?”幽灵皱起眉,“直到27世纪还有这种问题……母亲和爱人落水要救谁,这是个可怕的问题,因为你无法失去任何人。” 宣告放弃,查尔斯用手捂住了脸,“上帝啊……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向你解释——” 等出去之后让他自己处理好了。 ……不知为什么,查尔斯仿佛感受到前几个人的怨念了。 # “所以,果然还是绘画?” 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的查尔斯抚摸着杨黎的画稿。 “是的,出去之后我想要当一个画家……” 杨黎的眼神亮晶晶的,他正在幻想将自己的画作放进画廊——他的心情甜蜜极了,查尔斯看过许多他的画作,因此完全理解他的心情…… 他期待被人知晓,期待与人交流。 “然后业余写写小说,再业余就去广场拉小提琴……” 查尔斯:“……” 他能读到杨黎没说完的一长串列表,甚至在末尾看到了客串主治医生和舞蹈老师。 他还是有点偏好的,虽然只是喜欢和不那么喜欢的区别……谢天谢地。 “你不能同时做那么多事。”他咽下了杨黎提供的烤小羊排,嫩而多汁的肉口感丰富,“……但是如果你想要当厨师的话,会有很多人想要你的。” “厨师?哦,好极了——但是如果是二十一世纪的话……” 他可能不太熟悉二十一世纪的厨房。 ……不,他可能不太熟悉二十一世纪。 他可能根本没办法到达二十一世纪。 对的,他怎么能忘记这点呢?还有多大的可能性他会在踏出那扇门的那一瞬间……作为他在二十七世纪本该有的结局——消失掉? 所以他才不考虑任何将来的事。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 查尔斯顿了顿。 他还没有想好安慰的说辞——杨黎的思维,非常微妙的有了一次转移。 ……不过也没办法。 幽灵想。 反正没办法控制,如果死去,便什么都不需要想;如果我真的幸运得穿越到了二十一世纪,不提前想想可是会很糟糕呢。 “……” 查尔斯放下了刀叉。 “如果你实在没事做……”他慢吞吞的说,“欢迎你来泽维尔学院当心理老师。” ※※※※※※※※※※※※※※※※※※※※ 一起快乐生活的灵感来自于评论,一瞬间阴险的笑了起来hhh 然后万字达成!惊不惊讶?开不开心?你们这些评论的热情真是吓到我了……但是那些比普通评论长,比长评少的评论,简直是我的快乐源泉。 我真的很喜欢看你们的评价,爱你们,么么哒,每一个都非常爱。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nier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弟弟丸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找猫 没事做是不可能没事做的,顶多因为想做的事情太多了而不知道做什么这样子。 杨黎看着门,盯了好一会。 “我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他耸耸肩。 “唯一比较遗憾的就是没有看完所有的书……我突然发现出去之后我就没有无限的时间花在那些有趣的故事了……”他再次张望了一下,“但是随便吧。” “我准备好了。” # 查尔斯看着杨黎的眼睛。 他抻了一下胳膊,放松的靠在沙发旁,然后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额角。 “已经很接近了。” 查尔斯舔了舔嘴唇,意味不明的这样说了一句。 不知为何,幽灵就是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种意气风发来……仿佛年轻了十岁。 “你猜如何?当我们逐渐变老,这件事反而困难起来。”查尔斯闭上了眼睛,在他的感觉里——黑白的世界中,只有幽灵带着颜色。 温暖的橙色。 那种美好而虚幻的感觉不断清晰起来,查尔斯控制自己放松,接触着这种光辉——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点燃了。 消失已久的恋爱感绽放开来。 幽灵的感觉没有丝毫出错——站立在这里,思考许久没想过的恋情……仿佛回到了从前。 门锁声响的轻而易举。 查尔斯一瞬间消失在屋子里——许多东西都从屋子里消失了。 包括门和阻碍他许久的结界。 幽灵毫无迟疑的迈出了第一步。 ——他低下头,有些新奇的看着自己的腿。 门外是“复古”的街道。 透明的玻璃上映出的样子—— 沉静的眼神,些许笑意的嘴角,微微卷起的发尾。 ……有颜色的。 而身后……看起来像是什么普通的屋子,连墙漆都是普通的白色。 门口的镜子,也第一次映出了他的身形。 欧洲人,穿着米色的大衣,正在活动自己的双脚。 “……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他走向新世界。 # 斯潘塞.瑞德是在学院的角落处看到那个人的。 那个人正扒着墙,伸头往这边看过来。 ……fbi的警惕心让他一瞬间收回了目光,抿了抿唇,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在fbi的学院,相当于探员密度最大的地方,应该不会有连环杀手在这里挑选猎物的。 他再次看了角落一眼。 那个人对他眨了眨眼,然后露出了一个笑脸。 “……有我能帮到你的吗?” 瑞德保持了安全距离。 一般来说他不是会首先开口的那种人,只不过这个人的表现太奇怪了……而所有人更加奇怪的置之不理。 “哦,谢谢,我想我正需要点帮助。” 将问题重复了一遍,配合上一些肢体语言……他在撒谎。 “请问这附近有猫吗?” “……” 他不太确定这个人的精神是不是正常了。 ……在fbi的大本营找猫? “这个问题可能很奇怪,但是,哦,我只是有点迫不及待。”那个怪人从角落里站出来,明明是很高大的身体,看起来却意外的没有威胁感,“我必须……” “这里没有猫,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去宠物收容所的路线。” “唔,我可能被困在这里了。” “……什么?” “人太多了。”这位怪人苦笑了一下,将帽子摘下,彬彬有礼的点头致意,“我没办法适应。” 人群恐惧症?瑞德理解的点头——他几乎下意识的侧写了这位路人的一切——合身但是并不新潮的衣服,应该是习惯呆在家里的富家子弟,良好的教养加上有些不合时宜的礼仪……说不定是个走失的贵族。 “需要我帮你联系人吗?” “如果可以就太感谢了,查尔斯泽维尔,我不知道联系方式……”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瑞德顿了一下。 鸽派变种人首领。 他本身对变种人没有任何意见——人类之间的冲突有不少来自于各种对少数人种的偏见,作为在这些黑暗面中沉浮了多年的fbi探员,他当然不会歧视任何种族。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是的,我是杨黎,我出来了。” 那个怪人抿唇笑了一下。 “不,我暂时不会去找……除了猫,我什么也不想找……而且,在你冷静下来之前,我想我们暂时也不能见面……拜托,你知道你不太对劲……” 占用别人的电话有点不太妙。 即使面前这位年轻人既没有询问为什么他没有自己的手机,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杨黎还是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会有人来接你吗?” “什么?不。”杨黎揉了揉后颈,叹了口气,“我要去找猫,谁也不能抓住我。” ……找猫的话去收容所啊? 仿佛从瑞德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杨黎短促的笑了一声,“不,我要找一只挠过我的猫……我看见它跑进来了。” 他向着瑞德展示手背上的抓痕,“它身上……” 有魔法的痕迹。 不,似乎不应该和人提及魔法。 “……它身上有种病毒,不致命,但有点麻烦。” “……?!” 瑞德一下子紧绷起来。 “请说一下它的大概年龄,皮毛颜色,种类以及——” 杨黎露出了一点困惑的神色。 “不是去那个……宠物收容所就能找到了吗?” 瑞德敏锐的发现杨黎没有听懂这个名词的意思。 ……简直是鸡同鸭讲。 # 结果最后只找到了一只猫尸。 杨黎看着丧生在车轮下的小可怜,再看看手上的伤,有点愁:谁会给猫下诅咒啊?这年头都不能对小动物温柔一点么…… 不过来到新世界的第一天就被猫挠,有点不吉利啊。 这种诅咒……被猫抓到的人会逐渐嗜睡,然后忘记爱的人,除非被最为纯洁的生物吻醒。 ——这个魔法来自于童话书,感觉上居然有种意外的浪漫。 他能做出解药啦,虽然不是对症下药的那种,而是包治百病对诅咒有奇效的药水…… 告别了好心人,他寻着药味找到了草药店——用了嗅觉加强的魔法,当然。 ……一进门,却被误认为了另一个人。 “艾兰德拉?你不是应该在医院的吗——” 杨黎顿了顿脚步,将帽子抵在胸前,笑眯眯:“……认错了?” “……你是斯派斯的兄弟吗?你们简直一模一样,连气味都一样……”看起来毛茸茸的男人睁圆了眼睛,“……这不可能。” ※※※※※※※※※※※※※※※※※※※※ 不知道有没有表达出艾兰的奇怪来…… 很久没有与人正常交流,导致有些说不明白话这样。 大概过个五六章才会好。 看到有人说看不懂……你们都去看if线啦!然后最近也许会更更if,这边的甜我还没想好怎么甜…… 奇怪的人类 哦。 看到医院里沉睡的那个人影,杨黎叹了口气。 门罗——药草店的老板之一,带着他来了医院,亲眼看看这个“艾兰”。 因为杨黎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威胁性,似乎被过于轻易的信任了。 ……在看到的第一眼,杨黎就认出了这一小片灵魂。 “这可真是……不可思议。” “所以……你们是失散的兄弟之类的吗?” 门罗瞄了瞄沉睡不信的艾兰德拉,“你有什么办法让他醒过来吗?我们这几天已经为了这件事情焦头烂额了……” “他身上的魔法已经解除一半了。” 杨黎戳了戳床上那个人的脸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他很快就会醒——” 刚从门进来的一个男人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个巫师吗?”来者警惕地询问,同时移动脚步挡在了床前——看到杨黎正脸的那一瞬间,他突兀的僵住了。 “巫师?嗯,不太准确……魔法师?” 杨黎拍了拍手,一只白色的小鸟从他的指尖钻出来,挥了挥翅膀,振翅起飞。 绕着他飞了半圈之后,又落在了杨黎的肩头。 与他同步的歪了歪头。 “一个很有趣的小把戏——哦,他醒了。” 床上穿着病号服的艾兰德拉默默睁着眼睛,盯着那只小鸟看了一会,伸手打了个响指。 那只小白鸟散成了空气。 “哦,对,没错,你是我的。”杨黎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傻笑,“我很高兴遇见你——” 然而他的接近被床前那个男人阻止了。 “你想对他做什么?离他远点!” ……为什么这么凶? 杨黎与病床上的艾兰德拉肉眼可见的几近一模一样——只除了艾兰德拉因为不喜欢运动同时是个宅男而苍白的肤色。 “我不会伤害他……我们是——” 离开了模拟人生相当于离开了翻译机,杨黎思考了好久才想到合适的形容。 “我们是最亲密(close)的关系。” 他的视线越过挡在床前的小个子,不顾他微妙带着点抓狂的表情,“嗨,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谁……” 这一片大概有杨黎的二十五分之一的灵魂。 ——灵魂这东西是可以生长的,显然杨黎已经把自己缺失的部分补全了,不一定需要面前这个由那一小片自己生长出来的新的灵魂回归本体。 但是他其实很喜欢那种完整的感觉。 他能从这个化名为艾兰德拉的灵魂眼中看到茫然和疲惫。 “……回来吧?” 他甜蜜又温和地说。 他伸出了手。 挡在艾兰德拉面前的尼克低了低头,看起来像是有点被冒犯了。 “不管你是谁——” 这种肢体语言……哦。 杨黎有点抱歉的笑了笑。 “你是他的搭档?”他用了比较平和的词,“如果他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他的……” “stop。”床上的艾兰德拉疲惫的打断了两人。 在病房里扫了一眼,看到了他唯一认识的人。 “门罗,”艾兰德拉呼唤着,“这是你带来的牧羊犬吗?羔羊表示不需要他。” “……” 病房内一片寂静。 # “他忘记你了。”杨黎玩着帽子,“他真的很喜欢你。” 这位牧羊犬先生——尼克.伯克哈德,当地的警官,脸上带着胡茬和清晰可见的黑眼圈,怎么看都像是疲劳不堪,“怎么可能……全都是那个——女巫的错——!” 他要真的爱我怎么可能忘记? 只是那个女巫看出了一切,然后让他忘记我而已。 尼克的脸上带着点悲伤。 感觉眼神都黯淡了。 “魔法是很神奇的。” 杨黎慢悠悠的说着。 他靠着医院的椅子,眼神落在不远处忙碌的护士们,尽管还在和有点绝望的尼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一样。 “这种魔法的确是,很单纯的……” 他的声调越来越低。 眼神有点呆楞楞的看着不远处那个人。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只会让人忘记真爱的魔法而已。” 那个人仿佛敏感的感觉到了杨黎的注视,警惕地回过头来。 ——原地空无一人。 # “他简直一点也没变。” 坐在艾兰德拉的病床上,杨黎有点晃神,“好像昨天才见过一样……” 艾兰德拉躺在杨黎腿上玩手机,“所以你在大庭广众下用了幻影移形?” “我没被监控拍到。” “那是因为你在帽子上用了混淆咒。只有魔法侧的生物才认得出你。” “啊,说起这个……我今天看到了一个有禁魔属性的人类。” “……人类?” “是的,百分百是个人类,他一接近我的魔法就失效了——我一直以为这个属性是个传说呢。毕竟,你看,强迫所有和魔法有关的事物离开感知范围……这种事只有大魔法师才能做到——” “也许这就是世界的意志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见他?” “……你是不是变得有点刻薄了?”杨黎看着另一个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生活长大……就有那些感情了吗?” “不,我只是知道了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常。”艾兰德拉翻了个身,“生活在这里,偶尔就是要表现出适当的不理智……这才是真正人类的样子。” “……这样啊。” “爱,恨,愤怒,友善……都很奇怪。人类本身就很奇怪。” “所以,你想回来吗?那只牧羊犬——抱歉,尼克先生,他似乎非常在意你。” “不。”艾兰德拉在手机上搜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自己和尼克的合照,“我猜我遇到了一个可以让我变得奇怪的人。” 他看着照片上自己温柔的笑容,一边皱眉一边又扬起一点笑容来,“这样真的很奇怪。”他下了定义,“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去?” “你嫌弃我了吗?”杨黎可怜兮兮的问,“要赶我走?” “你不能在这里躲到永远。你已经出来了——别想着把自己困在另一个小盒子里,我这间病房甚至没有那个屋子漂亮。” 艾兰德拉听起来简直有点冷酷无情。 “我不确定我准备好了……” “为什么?” “他们看到的都不是我。”杨黎的眼神落在墙上,随手施了一个透视的咒语——布鲁斯.韦恩已经不在原地,“当遇到保护者就让自己变得值得保护,遇到母爱泛滥的人就让自己变得幼稚……他们爱的不是我。” “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艾兰德拉语气平稳,“你那时还没有聪明到伪装得天衣无缝。” “那又如何?不可否认我的确利用了他们的爱才出来……那让我有罪恶感。” “你不需要。” “过得太久了,我已经改变了——如果遇到某一个很久以前遇见过的人,我还是得变得像是很久以前的我一样,否则就要伤别人的心——我不喜欢伪装,也不想要这样。” “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爱你啊。”艾兰德拉打了个哈切。 “但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 “别把他们想得那么脆弱,你也伤不了任何人——你手上的诅咒是怎么回事?也被猫挠了?” “它是冲着你来的,而我被误伤了。” “那就去找你的王子吧。” “……听着好奇怪啊……” “随便你。”艾兰德拉坐起身,拎着杨黎衣领让他站在地上,“现在,你有脚了。” 他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去看看这世界……也让自己变得奇怪起来吧。你不再是二十七世纪的有缺陷的取暖机器人了——去试试变成二十一世纪的,奇怪的……活着的人类吧。” # 我出来了啊。 仿佛这瞬间才有实感。 护士推着小车路过,轮子滚过地板的声音与脚步声交错,秒针走动的细微声音夹杂着听不清晰的谈话声—— 杨黎靠在病房门外,低着头,拿着自己的帽子。 他仔细的感知着世界,缓缓勾起笑容来。 一双黑色的鞋子闯入他的视线。 杨黎抬起头,觉得医院冰冷的白光也有点刺眼。 “……嗨,布鲁斯。” ※※※※※※※※※※※※※※※※※※※※ 搭档:partner,有伴侣和配偶的意思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xecute·world》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帆远木疏 60瓶、听风且吟 10瓶、猫布丁 10瓶、孟期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流星 坐在超跑里,看着外面刷刷略过的风景,杨黎突然想到了一句—— 宁可坐在宝马里哭——咳咳。 虽然心情的确很微妙,暂时没有哭的冲动。 顺便,二十一世纪的人居然会开车,真厉害。 二十七世纪全都是自动驾驶。 他们是怎么做到一边打电话一边单手操纵方向盘的? 杨黎瞄了一眼坐在驾驶位的布鲁斯。 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布鲁斯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就在刚才,看了一眼杨黎手上的抓痕,就迅速带着他上了车。 说到底,他究竟是怎么知道杨黎在医院的? 医院里应该只有艾兰德拉的记录,艾兰德拉也被猫抓伤过,所以,布鲁斯认错人了吗? 照理来说,杨黎记得的事情,艾兰德拉都不记得。 他记得和布鲁斯相处的每时每刻,那么艾兰德拉就不知道。 他曾经面对一个完全不认识他的“杨黎”吗? 哦,这一定伤了他的心。 杨黎仿佛听到了远处很多年前的自己一声叹息——而在经历了四百多年后? 他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了。 ……这不太对劲。 杨黎思考了半分钟,以曾经阅读过的一堆心理学知识作为依据——他可能有点ptsd。 不惊讶,二十七世纪的人也会有心理疾病,虽然很少,并且大部分发生在竞赛选手和运动员身上…… 杨黎强迫自己把迅速发散出去的思维聚集回来。 他扭头,将视线从窗外永不重复的风景扯回到后视镜中布鲁斯的脸上。 他的手依然磨蹭着帽子,不知道该怎么做。 安慰他一下。 杨黎眨了眨眼,对自己这样说。 毕竟,你看,即使他并没有回来找我,那也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尽他所能了是不是? “停止。” 那双钢蓝色的眼睛一瞬间和杨黎对视。 布鲁斯看着后视镜,表情带着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别那么看我……” 他有些烦躁深呼了一口气。 “杨黎——我知道是你,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艾兰德拉,介意解释一下吗?” “那是我的灵魂。”杨黎前倾身体,在布鲁斯阻止之前,一下子穿过了座椅,从后座来到了副驾驶,仿佛他还是一个幽灵那样,“我不小心把自己切片了。” “……就像那个魔法界的you know who一样?” “没错,就像他一样。” 杨黎盯着布鲁斯看个不停。 直到他拍了一下方向盘,靠边停车。 “……” “……” 杨黎歪着头,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他伤害到你了吗?” 他慢悠悠的说着。 “如果你把他当做是我……面对一个不认识你的人,感觉一定很糟糕。” “……那就像是最低劣的恶作剧。” 哦,可怜的布鲁斯。 杨黎对着他伸手,“要过来抱抱吗?嗯,你看,毕竟,我们好久不见?” 布鲁斯看了他一会,扭头,“不。” 他拒绝了。 这就有点尴尬。 杨黎放下手,悄咪咪的把自己缩一缩,有点想要再次回到后座去。 “别以为一个拥抱就足够了。” 杨黎挑了挑眉。 说实话,布鲁斯似乎有点失态了。 他的眼神落在路边的绿植上,和之前逃避的杨黎居然有点异曲同工。 哦。 原来不只是我在惧怕碰面。 他说不定也很久没再见过我。 仔细看,他也变了不少——至少看起来老成了一点。 杨黎稍微靠近了一些。 布鲁斯仿佛一无所觉。 “当然不够啊。” 杨黎再次伸出手,直接抱住了布鲁斯。 “我没有想过伤害你。” 他戳了戳布鲁斯的脸颊——那双钢蓝色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回应,“你们可真难懂。” “不,是你很难懂。”布鲁斯冷静的说,他抓住了杨黎的手指,另一只手把他推远了一点,“我听说……你招惹了某位雇佣兵?” 昂? “还有阿斯加德的神。” 呃。 “还有查尔斯——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像是从这些“罪行”中汲取了什么力量似的,放松的靠着椅背,眼神落在幽灵的眼睛上,他们对视,然后幽灵露出了有点尴尬的笑容。 “查尔斯他——” “我警告过他,但是他还是陷进去了,甚至比我想过的最糟还遭,你简直像是毒。” 有毒的杨黎:“……” 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嘿!查尔斯那边真的不是我的错!”他稍微提高了声音,“他自己陷进自己的能力里了——” 爱情。 唉,爱情。 深陷爱情可能真的会使人理智降低。 那种美好的感觉——才是真正的毒。 一旦沾上就不能停止。 x教授并非意志不坚定的人——但是,那种感觉,没有一丝一毫的理由讨厌——它甚至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相比起其他令人上瘾的东西来说,它只是平凡的,毫无理由的快乐。 某些人因为想要保持这种感觉而一时冲动,杨黎一点都不惊讶。 但是他迟早会清醒的,大概。 ……因为,显然,他爱的并非杨黎,而是爱情本身。 “好吧,查尔斯不算。”布鲁斯双手环胸,指尖点了点,“另外的人呢?” 这大概是送命题。 哦,又是送命题。 “……” 他难以自制的想到别的什么,甚至没办法直视布鲁斯眼中的蓝色。 “……” 车内安静了一会。 布鲁斯重新发动了车子,在平稳的加速中,他们继续上路。 “你要带我去哪?” “一个比较靠得住的魔法师那。你的诅咒很难处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硬,但是杨黎的确听出了点受伤。 他不喜欢撒谎,但是如果撒谎可以安慰到别人呢? ……他还是不喜欢撒谎。 谎言也永远没办法用来安慰。 “我爱上别的人了。” 他引颈就戮。 “那实在是太久了,布鲁斯……我在里面呆了将近五百年。” 抓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握紧。 “啊,只有这样才能出去——这并非是什么选择,只是因为,你对我来说,像是颗流星。” 杨黎的眼睛同样是蓝色的。 像是能让人心甘情愿溺毙的海洋。 “就是这样,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看着微微低头的布鲁斯,“而我却一直在等你。” “这才是真的有点不公平,对不对?” 一忘皆空 我可能伤害到他了。 看着那双满溢着悲伤的蓝眼睛,这样想着—— 太糟糕了。 杨黎并不想要质问他的。 他不想要抱怨之类的,但是大概是因为ptsd,或者其他更加糟糕的原因……他说出了更加伤人的话。 杨黎本来想要安慰一下布鲁斯的。 ……我的语言等级可能真的只有十。 他绝望的想着。 高级跑车停在了庄园门外。 而布鲁斯依然不说话,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杨黎久违的体会到了内疚感。 ——很难说这种感觉算不算负面情绪,但是它已经让杨黎无所适从了。 “我很抱歉——” “不。” “我不想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不。” “别那么难过……” “……” 布鲁斯深呼吸了一下,哑声道:“不是你的错。” 毫无预兆的,杨黎眼皮一重。 “……” 完了,我忘记配药水了。 大魔法师有点糟心的想着。 # 杨黎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早有预料的布鲁斯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 闭上眼的这个人,看起来像是褪去了一切。 总是带着笑容的脸突然失去了表情,看起来竟然有点陌生。 “……” 布鲁斯有点疲惫,帮着杨黎调整了一下姿势,甚至有点羡慕他可以毫无压力的睡着。 扎塔娜正在路上。 这还是他认识的魔法师里面比较靠谱的那种——康斯坦丁?第一个被排除的。 而杨黎……布鲁斯的确看到他念咒了。 也许认识的魔法师又要增加一位了。 这会使他格外难缠。 ……蝙蝠侠并不享受制造那些防止英雄们叛变的计划,只是因为这是必要的。 而杨黎——布鲁斯更加不愿意去想可以束缚他的计划,而这件事却更加有必要。 他会魔法,是文学大师,喜欢恶作剧,讨人喜欢。 同样不知道什么样算是伤人。 布鲁斯的确受伤了,强迫自己摆脱那种突如其来的负罪感非常费劲,最大的动力甚至是“没有时间用来难过”。 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 美丽魔术师小姐扫了一眼副驾驶的男人,有看了看有些狼狈的布鲁斯,挑了挑眉。 # 他睁开眼之后打了个哈切。 面前是不认识的男女。 他歪了歪头,眯了眯眼睛。 和屋子中不同的——小手电的光芒有点晃眼。 “我出来了。” 那位美女关上了手电筒,简单明了的问:“——你认识他吗?” 手指指着旁边那位男士。 杨黎:“……?” “不知道应该说节哀还是恭喜。”扎塔娜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他会很快想起来,现在,再给他一个吻吧?真爱先生。” 杨黎:“……???” 再是什么意思? 他定了定神,“我被救出来了吗?” 他有点高兴地说。 “感谢你们——那个游戏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掀开被子,也没在意屋子里有些复古的装饰——二十七世纪里的一切装饰都可以靠投影搞定,因此什么样都不奇怪——试探着向地毯伸出脚—— 那种试探过于小心翼翼。 布鲁斯和扎塔娜对视了一眼。 魔法师耸了耸肩,表示毫不知情。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眼看就要摔。 ……但却拒绝了布鲁斯的帮助。 “是舞蹈基因崩溃症。”杨黎原地跳了跳,没一会就恢复自如,“……不过我感觉不错……你们帮我恢复了吗?哦,技术真的是飞速进化——” 他一下子噤声。 他从房间镜子里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脸。 尽管过去了这么久——他没有见过别的任何人脸,也从来未曾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 因此他理所当然的……还记得自己的样貌。 ……不,他曾经看过某个人……应该就在几天前。 不知为何记忆模糊极了。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 “我还在游戏里,对吗?” ……虽然还是没有出去,但是至少,终于可以换地图了。 但是—— 杨黎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游戏公司规定——”不能对你平常泄露任何关于游戏的事情—— 他停住了,有点懊恼的发现自己差点又多说了。 “所以抱歉啦。” 从随身空间里掏出魔杖,杨黎有点羞涩的笑了一下。 “一忘皆空。” # 外面的世界美丽极了。 蓝天,白云,飞鸟,以及猫。 天啦,这个世界有猫! 他注意到了自己手背上有猫爪痕,思考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想起来。 算了吧,我正呆在这么大的地图呢…… 话说,这也太逼真了吧? 呃,我在里面大概有四百多年,所以换算一下,现在三十一世纪了? 技术更新得这么快,真是太爽了。 如果能把我带回到真实世界就更好啦。 ——不过……这种又大又真实的地图……也足够了吧。 就算不出去也可以满足了。 站在摩天大厦的顶层,杨黎深呼吸了一下。 “太棒了!” 探索新世界! # 扎塔娜捂着嗡嗡作响的头,忍不住有点想要骂人。 她刚刚逆转了一个大魔法师的失忆咒——说来有些耻辱,不过大概是因为那个大魔法师不怎么走心,她才勉强成功。 “你从来没说过他是大魔法师!” 她瞪着布鲁斯。 布鲁斯面无表情。 “你听到他的话了吗?他觉得这是一场游戏。”蝙蝠侠哑着声音,“我们必须阻止他。” “滚蛋!你这一边说要帮他一边建立一堆备案的控制狂——我打不过他!” 她擅长倒序魔法,战斗力不俗,但是刚才那个人简直像是个怪物——扎塔娜甚至没有感觉到他身上的魔法痕迹,直到他使用的那一瞬间。 不会魔法的人像是一杯水,扎塔娜这种几乎是一个水库,而那个古怪的家伙—— 像是被丢进杯子里的海洋。 他是怎么做到一点都不显露出来的? 不管如何——他的强大毋庸置疑,仅从魔法含量就能看出来,哪怕他只会用巫师界那几个魔法呢……要用阿瓦达屠城吗? 扎塔娜不确定她能再次挡下来。 “你最好有个好办法,不是硬碰硬的那种。” ※※※※※※※※※※※※※※※※※※※※ 没有伤害!我会努力甜! 大家喜欢这种失忆吗?喜欢我可以多写几章,讨厌的话我就少写一点。 以及,一开始觉得这章杨黎有点ooc,我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没毛病。 如果没有认识任何客人,他说不定还是一个一味只觉得快乐和有点寂寞的玩家吧。 # 然后关于另一个灵魂!是if线啦!可能是以前有些文分裂梗玩得大家有点难过了,看他都不太顺眼……那么在这边的戏份就砍掉吧!隔壁if线已经完结了! 艾兰德拉完全是个好人啦,他的存在作用其实只是安慰一下初来乍到的杨黎……这种不融合的设定对大家来说可能不太友好,但是其实作者内心是把艾兰德拉当做杨黎的儿子看的……甚至想要在尼克(艾兰德拉的cp)面前搞搞事(拿枪的岳父.jpg 不过不写也没什么大事啦。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訳します 9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新世界 他似乎有点太活跃了。 毕竟不是十来岁的孩子了——这么奇怪不太好吧? 杨黎有点心虚,悄咪咪收敛了一下过大的脚步,左右看了看——路人们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他。 他挠了挠头发,觉得点不好意思……只有几个正在玩滑板的少年,对他投过来几个好奇……?的视线。 他不太懂外国人的表情啊…… 说到底,他说英文还蛮费劲的,翻译系统出错了吗? “嘿,老兄,你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了?” 虽然杨黎看起来挺高大的,但是那种快乐的笑容带来的好相处显而易见,有个少年和他搭话了。 “很大的好事。”杨黎点点头,对自己用了个混淆咒,拿出了滑板,“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 世界末日是什么样子的? 当杨黎用滑板炫技引来一阵阵欢呼的时候,不规则的矿石钻出了地面。 世界仿佛一瞬间就被摧毁了。 杨黎呆愣愣的看着天空——无数矿石,钢筋之类的东西飞上天空,按着一定轨迹漂浮着移动,而他刚刚还在玩耍的小广场已经变成了废墟 。 ……新的资料片? 大厦将倾,一切文明都将毁灭,建立起一个新的纪元。 【……你们之中最强的人,保护好你身边的人,这就是我想说的。】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杨黎眨了眨眼,回头看了看。 小广场的废墟中有血迹。 无数灰尘漫扬在空气里。 他皱了皱眉。 “我不喜欢战争。” 他仿佛看到了染血的红玫瑰。 杨黎闭上眼。 无数细密的感知蔓延出去。 ——刚才那熟悉的背景介绍……来自于名为开罗的地方。 他的确接触到了什么极为古老的存在。 而且也被发现了。 杨黎笑了笑,向前跨了一步—— 颠倒与旋转中,来到了一个新的地理坐标。 ——这个地图真的……超大,喜欢! “杨黎?” 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杨黎一眼看到了靠在地上的那个人——他隐隐约约有印象,在杨黎出来之前看到过他……相当于,引路npc? “你好。”他彬彬有礼的回应道,看着那个人一瞬间古怪起来的表情……茫然的眨了眨眼。 “……你,不记得了?” “我还记得你啊。”杨黎愉快的点了点头,“所以……现在是团战吗?阵营选择?” 他看到了那个蓝色的……外星人?还是什么? “是你带来了战争吗?” “不,我的孩子。” 那个古老而强大的生物说,“我们正在净化。” “恕我直言,先生,我不觉得这些和净化有什么联系——毕竟,你把一切都弄得乱糟糟的。” 天上的痕迹,隐约像是磁感线。 要怎样才能使磁场扭曲? 乌云隐隐聚集。 雷声在隐约的光芒之后响起。 沉闷得宛若野兽的低吼。 “你不必和我们站在相反面——我,天启,即将创造新的纪元——而你,你可以成为我最优秀的子民,你可以变得更好……脱离这个污秽的世界……” “我不这样觉得啊。” 紧接着雷鸣,一阵邪风吹了起来。 杨黎站在灰尘,废墟和阴影中,“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好。”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天启走向杨黎,在他面前站定。 “你并非真的这样以为。” “……?” “我的孩子,你被蒙住了双眼,堵塞了耳朵,剪掉了舌头——你被禁锢住了。” 天启抬起手。 他指着杨黎的额头,“如果你真正地看着这个世界,你永远也不会觉得它是完美的——来吧,孩子,醒来吧,你将是我的左膀右臂——” 风停了。 杨黎眼神放空,闭上了眼睛。 乌云翻滚了一会——径直下坠。 空气变得粘稠起来,完全无法呼吸。 骤然显现出来的压力成倍地上涨。 ——像是海洋里的水一下子盖在了大陆上。 宛若海洋一样深不见底的魔力压在这个魔法末端的世界上。 人怎么能在海里生存呢? 即使不需要呼吸,水从毛孔里进入,也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涨成气球。 杨黎缓缓睁眼。 “——世界……”是这样子的吗? 然而,可惜的是,没等他彻底睁开眼看看,那道锁又被锁上了。 像是被打碎的玻璃杯被粘回原位,粘稠的“空气”向着他涌来,顷刻消失不见。 天启收回了手。 杨黎的表情从笃定变成了茫然。 “刚才……”他扭头,试图去找人求证,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查尔斯,就大步跑到了他身旁。 刚才…… 他很难表达出来。 “那样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吗?”杨黎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它依旧匀速跳动着,“那简直……amazing。“ 查尔斯握了握拳。 他的手有点抖。 刚才那种感觉——比起天启,更像是完全无法抵抗的世界末日。 “不。”查尔斯苦笑了一下,“那不是……杨黎。” 他听得见杨黎在心中对他的形容和评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杨黎突然失忆变傻——但是事态紧急,等以后再解释吧。 “那只是个过场动画。” 他哄骗道。 “你应该去打boss了。” “哎?模拟人生什么时候变成战争游戏了……” 杨黎看了看一旁依旧面无表情的天启。 “好吧,好吧……打完就能通关了吗?” # 这个boss超难打的,杨黎手里比较有攻击力的都是一堆禁咒,查尔斯说了不能打的那个天上飞的却时刻在他的射程内……最后还是和一个小姑娘一起拯救了世界。 这个剧本好老套啊。 杨黎看着那个钢筋组成的x——大概是起了阻挡效果?总之,那个带着基佬紫头盔的人居然叛变了,怪不得查尔斯说不能打他呢—— 【现在!】 雷霆降世。 ……希腊神话里宙斯的武器就是雷电,间接说明了雷电的破坏力了嘛。 坐在二楼仅剩的地面结构上,杨黎晃着腿——他身侧的小姑娘浑身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强度居然不比天启弱。 ……一开始有这么强的战力,根本用不上我出场嘛…… 回去了回去了,还想去小广场继续玩滑板。 “不,杨黎……” “是的?” 从这个人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 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是狐狸一样,仿佛憋着什么坏——但内里却是单纯得不行。 “……先别走,让我帮你想起来。” “什么?” “相信我。” “我不知道——我忘记了什么吗?” “嘘……就只是……放松,然后闭上眼。” 恢复 杨黎再次睁开了眼。 然后直直与查尔斯对上。 ……查尔斯看他的眼神像是一个小男孩,某种带着快活意味的情感晕染在那本来就非常美丽的蓝眼睛里,让杨黎叹了口气。 “你还没有……?” “没有,我觉得这样很好。” “……查尔斯,你现在不理智。” 万磁王和凤凰女正在重建学校,大批的学生等着他安抚,而他……显然查尔斯更希望和杨黎对视到天荒地老。 “你想起来了吗?” “不是全部,但是已经想起来很多了。” 那些人的音容笑貌已经回归到了脑子里。 “给你添麻烦了。” “不,你永远都不会是麻烦。”查尔斯温柔地说,“你的世界永远都很美好——你不知道从你的眼睛里看世界对于我来说有多大的意义。你让我觉得世界充满希望。” 杨黎再次叹了口气。 “你可以控制你自己把这种感觉消除掉的,”他喃喃,“这些话被不熟悉的人说出来……感觉真是奇怪极了。” 查尔斯眉毛都没皱一下。 但他的轮椅一下子被拽得后退了半步。 ”——你是谁?” 尽管才刚刚一起打过仗,杨黎没能得到这个人的信任。 没戴着头盔的鹰派变种人领袖死死皱着眉。 他的咬音莫名带着点凶狠的意思。 “杨黎,很高兴认识你。”杨黎点头致意,“我是来找查尔斯的。” “你是变种人吗?”艾瑞克看到过杨黎念咒的样子,“或者只是个魔法师?” “……我可能不太懂变种人的定义……” “放松,艾瑞克。” 查尔斯拍了拍艾瑞克的手,“杨黎并不危险。” “你刚才也感觉到了吧?” “yeah,但是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想要伤害别人的想法。” “他没想过都能有那种效果。”万磁王语气平淡,看着杨黎的眼神却更加冷硬了一点,“他甚至不是一个变种人。” “……”杨黎苦笑,“啊,我的杀伤力可能的确有点大……” 刚才,其实只是他的魔法失控了一会。 本来在控制着乌云和闪电的魔法失去了引导,向着他所在的地方寻回来——压迫到了地上的人纯属意外。 “我会尽我所能避免下一次。” 说到底,是他太轻易地用了禁咒的缘故。 当他失去那些带着感情的回忆时——世界中的一切都轻飘飘的。 杨黎甚至没办法区分什么东西是重要的,因为那时候他觉得世界里的一切都是数据,都可以随时恢复……他甚至还打算去中央公园复活那几个孩子。 尽管会惊动死神——死神不是他的私人保姆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恢复记忆的他甚至反应了一会才想起他现在正处于真实世界。 这大概是免不了一场哲学讨论的——关于他到底是真的出来了,还是只是又进入了一个更大的,无比精密的游戏? 但是杨黎并不在乎。 他不追求真实,只追求自由——如果自由也显得飘渺不定,他追求人类。 离群过久的羔羊仍然渴望群居。 看这路上无数的,毫无重复的人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 “尽量避免下一次?” 艾瑞克显得格外不近人情,“你连一个具体的承诺都无法给出。” 杨黎有点头大了。 他倒是头一次这么清晰的有被针对的感觉。 他的眼神扫过查尔斯,“如果还有这种情况的话……查尔斯可以阻止我。” “……” “他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唤醒我,或者直接停止,我相信他可以——” 我是不是说得有点暧昧? 有点超出朋友的范围了。 但是艾瑞克看起来似乎对这个方案全盘接受。 “记住你所说的。” 他显然对查尔斯有着纯粹的信任。 这可真是……野史都不敢这么写啊。 对着干了几十年的鹰派和鸽派领袖背地里是好友什么的…… 杨黎无声的惊叹了一会,歪歪头,仔细的打量起来。 艾瑞克·兰谢尔,眉毛中间的纹路很明显,一看就是个经常皱眉的人,显得严厉而不好相处。 再低头看向轮椅上的查尔斯。 “……快点恢复吧。” 查尔斯无奈的看着杨黎,仿佛杨黎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家伙。 杨黎无奈到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蹲下身,确保自己看起来足够郑重,同时也毫无压迫感,“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想要这么对别人说……” 他温和的声音非常缓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与果断 “感情不只是激素,查尔斯,激素是因为感觉而产生的,别被单纯的激素骗过了……” 查尔斯的眼神有点恍惚。 他觉得自己正在被杨黎诱骗。 细碎的阳光打在杨黎的发丝上,他整个人看起来诚恳而闪闪发光。 “如果你提前感受那些激素的话……”杨黎勾起一抹笑容,“就没办法发现慢慢相爱的感觉了,对吧?” 某种灼热的爱情褪去,新生的温热感扩散来开。 查尔斯揉了揉额头,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他终于把眼神从杨黎身上挪开,放在不远处的学生们身上。 虽然离开了他这个校长,这群刚经历过风雨十来岁的少年少女还算平和,也没有出现什么恐慌或者争执。 “……我很抱歉。” 杨黎起身,重新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顶帽子来,“为了把我救出来……有什么可以补偿你的吗?” “……我没从这件事里看到你的任何错误。”查尔斯闭上眼睛,使劲按了按额头。 骤然失去绵延数天的激素,他的大脑不怎么适应。 “……让我来帮你吧?” “不。” 查尔斯向后挪了挪轮椅,一下子撞上了站在他身后旁观了半天的艾瑞克,“……” 艾瑞克对着他挑眉。 “你什么时候弯了的?我还以为你对那个玛利亚一往情深。” “这是一场误会。”查尔斯有些烦躁的咂舌,被自己能力控住的现实让他有点被打击到了,“我真的需要休息一下……艾瑞克,我的学校。” “……在造着呢。” # 杨黎在草地上漫步着。 阳光好极了,细微的暖意让他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短短的失忆时光对他的影响不怎么深刻…… ……但是,即使他不在意是否处于真实世界…… 杨黎闭上眼,调出了控制面板。 【主线任务:阻止灭霸。 奖励:……】 这条长长的奖励单子……仔细一看不是他所有留在屋子里的多余物品吗? 比如这个【因为昂贵而十分舒适的电脑桌】,怎么看都是陪他码了几百年字的那张桌子吧? 往下看,还有…… 杨黎睁开了眼睛。 “别在我身边兜圈子了。” 来自于四面八方的风停了下来。 银发的青年好奇地打量着他。 “我在开罗看到你了,最后那招很酷!然后——听说你是教授的那个?” 他露出了带着促狭意味的笑容。 杨黎几乎难以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隐隐约约听到了cool和查尔斯……想交朋友? “我是杨黎,很高兴认识你。” “皮特罗,你也可以叫我快银。” 老天啊,他终于肯放慢声音了。 “请慢点说,我的英语不是很好,皮特罗。”杨黎摘下帽子,“所以……为什么绕着我转圈?” 皮特罗看了几眼杨黎的脸,眼神又放在了他的帽子上。 “这就是魔法?我刚才试了所有角度——都看不出来你长什么样子。我的意思是说,我完全没办法形容……”他苦恼的皱眉,然后又一下子舒展开,“随便吧,至少现在我知道你的眼睛是蓝的了。” “想要了解我?” “我以后说不定要在这上课,先认识几个同学嘛……虽然你摘了帽子之后看起来不怎么像是同学了。” “我可能没办法和你当同学,”杨黎歪头,“考虑一下查尔斯的需要……也许会教你们这些青少年心理课?” 挣扎 这种事情不经常发生。 当他制定好所有计划,一回头看见计划的中心人物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电脑屏幕。 布鲁斯冷静地将计划删除。 ……不必要地多次操作,彻底删除。 这些动作让他突兀地想起某些小细节——杨黎曾经当着他的面删除一些什么,据说是诗句的东西——却又一句话也复述不出来,他当时的心情是这样吗? ……布鲁斯没有在暗示杨黎曾经计划着将他赶出那屋子。这件事对目前的局面也没有任何好的影响。 他难以自制地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冷静了。 他的手放在桌面上,眼神看着电脑屏幕,细微的反光暴露出身后那个人的笑容。 ——比较让人难过的事情,他仍然记得这些也许是代表着杨黎“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害”的小细节,没办法拿这些事去询问另一个人…… 将近五百年。 布鲁斯能轻易地叙述二十一世纪关于记忆曲线的研究——幽灵还记得他的名字,足够好了吧? 尽管这没有任何意义,布鲁斯只是关上了电脑,靠在椅背上,无论如何也不回头。 他不会为任何事道歉。 ……尽管他是个让另外一个人等待了几百年的混蛋,尽管这件事在他的记忆里只过了两年——然后重新见面的情人没得到他的甜言蜜语,只得到了一堆防止自己失控的计划。 他只是没办法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露出笑容—— 杨黎是怎么做到的? 那种脑子一片空白的感觉随着时间慢慢消失,最终,布鲁斯还是转动椅子面对杨黎。 ……杨黎看起来和几个小时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并非说他遗失部分记忆之后显得有多么幼稚,布鲁斯分得清那些天真无知的人与用轻松伪装自己的人,只是当杨黎重新拾起对布鲁斯的注意时—— 布鲁斯清晰地看出了那个笑容中安抚的意味。 我又不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布鲁斯面无表情地想,为什么是他在安抚我?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个游戏。” ……很难说他觉得这个问题有多重要。 但是他必须问。 “那只是我的错觉。” “当你不记得我时,你对这件事坚信不疑。” “因为你是真实的,布鲁斯,你让我了解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 布鲁斯看着杨黎。 一个情场老手当然知道甜言蜜语的重要性,所以别想用好听话蒙混过关。 ……你的爱语对我没用。 他保证自己的眼神足够严厉了,而杨黎依旧带着那种笑容。 那个笑容——眼神,眉梢,嘴角,一切都在告诉布鲁斯他正在说实话。 杨黎最狡猾的一点——永远让人没办法提起反抗精神,仿佛将自己与一切理智和正常世界该有的灰色隔离开来,永远不消散的温柔和爱意。 你看着他的时候——你怎么忍心伤害他?他看起来简直能让你遗忘一切黑暗,回忆起爱本身。 ——别掉进他的陷阱里。 蝙蝠侠冷静地告诉自己。 他就是用这一招将查尔斯唤醒的——毫无威胁同时不容拒绝,就像是不知何时深入骨髓的病毒,理智疯狂试图拒绝他,身体却自顾自将可能致命的病毒定义为无害。 布鲁斯在杨黎身上放了定位器和窃听器,他知道全过程,同样为杨黎的控制力感觉到心惊。 ——所以别陷进去。 布鲁斯的蓝眼睛凝视着杨黎,清晰地表达出了拒绝。 “……” “你永远都不会放下戒心,对不对?” 对。 他在脑子里飞速的回答。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失去理智约等于被杀死。 “你看起来真的变了很多。” 你曾经的猎物已经挣脱陷阱了,很惊讶,huh? “……没关系。” “……” 杨黎轻笑。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再次蔓延上来。 他看着杨黎接近,深入骨髓的病毒控制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显而易见,几百年的时光把杨黎变成了一只抱抱熊。 你以为一个拥抱就足够了吗?他说过的,不可能,永远不够。 ……永远不够。 幽灵变成了人类,与幽灵不同的,温热的手指扫过后颈,轻轻按在他的后脑勺上。 “我没有生气,没关系,不用那么紧张——” 我没有因为你也许会生气而紧张。 ……布鲁斯微微抬头,让自己的下巴更加贴合杨黎的肩膀。 不得不说,他可能因为幽灵的一句话突然陷入了自暴自弃的状态。 再多的考虑和警惕都会在面对他的时候自动删除。 这大概是他会背着幽灵写计划的主要原因。 “你打算去哪里啊?” 哥谭王子慵懒的语调听起来像是撒娇。 “我想我会暂时留在这里。” “查尔斯才是解除了你的诅咒的那个人……我猜你更想看见他?” “这大概是魔法侧和科学侧的战争。”杨黎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必须得说,用脑控来解除诅咒完全是邪教。” “管他呢。”布鲁斯含糊地说着,“反正你想起来了。” “你在因为他唤起了我的记忆而感到不快吗?” “……我不会——” “我对你毫无隐瞒。”杨黎后退了一些,“我总觉得善意的谎言听起来也不怎么美好……但我不要求你同样这样。” ——这和强迫他实话实说有什么区别?道德绑架! “……我只是想告诉你,实话实说我也不会难过。” 杨黎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电脑。 布鲁斯僵硬了一瞬,很快又被安抚住了。 ……我不能沉溺下去。 理智深处的蝙蝠侠哑着声音。 正常人类不会这样,杨黎几乎是毫无底线了—— “所以不用担心——奥,你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尽情去担心那些吧,至少不用担心我。”杨黎亲了亲布鲁斯的脸颊,“我不会是你的弱点,也不需要你保护,别担心我难过,我也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任何人。” 那种舒适的感觉几乎杀死他。 “所以你想指定计划的话也没关系——我不介意有几把锁来保证我对世界无害,也许它们的确能在我失控的时候代替我让我远离我讨厌的战争?……” “……” 布鲁斯慢慢闭上眼。 时隔两年,他感觉自己的一切再次不受控制地回到了这个人身边。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 现在,很难说他这两年的努力到底有没有效果…… 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 “……欢迎回来。” 这是他想说的,唯一的,最重要的事情。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布丁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卖画 杨黎真的在哥谭定居下来。 查尔斯最后还是给他安排了课程——从心理医生变成了心理老师,这不怎么出乎杨黎的预料,鉴于那超大的学校里众多的学生和对比显得有些稀缺的教师资源——他一周只有两节课,鉴于变种人大多是都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心理课偶尔会夹杂一些生理内容,那些躁动的毛头小子们还是挺喜欢上他的课的。 (老司机露出了无辜的笑容) 定居在哥谭这件事,鉴于他用魔法赶去上课,居住在哪里并不重要,哥谭是靠他独特的黑暗吸引住杨黎的。 感觉就像是单纯的年轻人终于接触到了nc17内容,他心中带着点跃跃欲试。 顺说,这个nc17并非是爱情意味上的,而是人性意味上的。 他阅读过非常多的书,关于基因编辑器研制出来之前人类的黑暗面。 但是从书中看到的和亲眼所见还是有很多不同。 至少在哥谭住了三个星期之后,他可以把小说里的反派角色写得更加活灵活现了。 比如杨黎遇上的第一个广义上的坏蛋——杨黎将自己的画卖给了他,作者署名却不是杨黎。 杨黎登门拜访的时候,得到了一种完全崭新的逻辑。 关于穷人不配拥有名誉,世界属于有钱人,贫穷出身的人没有权利,巴拉巴拉。 杨黎把一场一个小时的谈话去除了各种无意义的谩骂和威胁,基本上就剩下这么几句能代表个人思想的话了。 二十一世纪的人说话似乎没什么效率。 他回家,将自己作画的过程发布到网上——这个操作不可避免的带着点魔法元素,因为他用时间魔法提取了过去的影像……虽然网友们都觉得这是录播。 他还把和那个人的对话画成了小短漫。 不得不说“现实世界”里的评论和屋子自动生成的评论画风还是不一样的——评论区不再只是“大大画得好好看旋转爆炸”,也多了不少“怎么能这样”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评论。 他看着点赞最多的一条评论:长篇大论地表达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末了非常肯定地说,即使杨黎将这一切披露出来,即使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真相,这幅画永远都不会有他的署名。 以为这样就能达到公平公正?你太天真了,你这样可能只会让所有画商拒绝你的作品而已,没有关注和利润的画算个【哔】啊? 杨黎对着这句评论思考了好久。 ……他倒是真的没觉得自己很天真啦。 “我很看重自己的每一幅作品没错,”他在评论下面回复,“但是没有觉得这就可以公平公正——不过是一幅画。” 这样好像有点奇怪,正常的年轻画家大概不会这样评论自己的作品……任何一个创作者都不会这样评价自己的作品。 杨黎删去了这半句话。 ……因为它无关紧要啦,真正重要的是剩下的部分。 他能做到任何画商做的事情,他自己就可以做到宣传以及剩下的一切,但是他站在任何一个可能被盗画的穷画家角度看待这件事情。 “——也许我做不到让事情按我的意思发展,我只是想告诉全世界现实是什么样,并且,即使现实是这样,因为它是错误的,人们永远不该放弃反抗。” # 然后永远不应该放弃反抗这句话火了,杨黎被刺杀了。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哥谭雇佣兵有多便宜,人命有多便宜。 “我只值两千块哦?”他可怜巴巴地问,“我还以为会更多。” 被控制着坐在沙发上的陌生佣兵明显见多识广,感觉杨黎不像是要杀他的样子,开始谈生意,“给我五千,我把上个雇主的头给你拎回来。” “不需要啦。” 有人要杀他,即使打发走了这个佣兵,总会有下一个——杨黎不想杀人,所以换个方法吧。 # ……这次是他和画商聊了一个小时。 大概因为是深夜,那个坏蛋画商的表情从惊恐到哀求再到不耐烦甚至没超过半个小时。 大概是因为他的语言技能只有十二——没错这一个小时的谈话让他几百年都没动过的语言技能升级了——那个坏蛋画商的表情最终变成了昏昏欲睡。 杨黎超郁闷的。 大概他真的是和二十一世界拜金主义沟通不能。 他第一次了解到了人对金钱的渴望,这大概是哥谭交给他的第一课。 # 当然啦,杨黎注意到那个影子跟了自已一路,中途还离开去解救了一场抢劫,似乎只是想看看他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没打算插手。 “你也太辛苦了吧?” 杨黎看着转角的那个庞大的黑影。 “……她永远如此。” 仿佛什么隐藏在拐角的漆黑怪兽,蝙蝠侠的视线始终没落在杨黎身上——他只是低声这样说着,“回去,哥谭的晚上不安全。” 虽然很难说如果遇上绑匪哪边会受伤 —— 杨黎不会伤害任何人,如果绑匪过于执着呢?比如子弹撞上魔法盾反弹回去—— “总是熬夜会秃头的哦。” 杨黎仿佛不谙世事的孩子,调笑般地说着。 ……偶尔明明知道不是这样,他也会担心杨黎是否过于天真。 杨黎表现出的明亮不像是看过黑暗的人。 ——即使他看过,黑暗也没办法抓住他……这件事能让布鲁斯松一口气,也能让蝙蝠侠盘算起某一天杨黎被黑暗抓住会发生些什么。 杨黎很强大,因此无法将他看做无害。 蝙蝠侠用披风裹住自己,再次深入了黑暗。 哥谭的晚上不安全,蝙蝠侠要去让她变得安全。 ——即使现实是这样,因为它是错误的,人们从未放弃反抗。 # 杨黎一回家,看到了满地碎玻璃。 他的布艺沙发上有一团红色。 他得说,这是一团让人怀念的红色—— 死侍摆了一个骚气十足的pose,“surp——rise~” 他听起来放松极了,但杨黎看得出来他有一点紧张。 “因为你一直都没有来找我,所以我就来找你啦!欢迎我吗?” “别傻了,”杨黎难得地开了玩笑,他一边摇头一边接近,看着突然僵硬的死侍,“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卖画啊?……谷歌上可搜索不到死侍的踪迹。” 死侍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胡说,我可在相亲网页上填过地址了——” opps,那个好像是个暗网来着。 期待 韦德也是个雇佣兵。 杀人拿钱那种。 与那个来刺杀杨黎的家伙没什么区别。 ……看着他抱着枕头大大咧咧的霸占杨黎的床,哦,真是可爱。 # 韦德其实睡得不是很踏实。 哦,拜托,这可是那个擅自把他从身旁推开的大魔王—— 当他第三次睁开眼睛时,面前只剩下了细微的痕迹,代表有人曾经躺在这里。 他呼吸慢了一拍,下意识抬头。 杨黎站在窗前,看起来像是幽灵。 “hey……”韦德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你还是只需要睡两个小时吗?” “啊,没错,但是……我只是突然想看看。”杨黎看着窗外—— 一片漆黑。 “哥谭永远都是阴天。” “甚至很难看到月亮,”杨黎的手按在窗子上,很快伸手直接打开了窗子——不得不说可以毫无阻碍地将手伸出窗外对他来说简直是种享受——”和我想象中不一样……我还以为会有很多星星。“ “你可以考虑去别的城市。” 韦德的声音微微压低,“你不是必须呆在这……对吧?” 这句话听起来带着点风雨欲来的味道。 杨黎看着天空。 哥谭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哪怕白天也透着一种阴沉。 “……是的……”杨黎喃喃,“我是自由的……我去哪都行。” 韦德沉默了一下。 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一边骂着“混账”“渣男”一边大跨步到了杨黎身边。 却又在极近的地方停下。 他看起来还是有点犹豫。 他的双手贴在腰侧,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你当然可以拥抱我。”杨黎自然地说,“我们明明做了很多更亲密的事情。” “no。” 韦德的双手从腰侧离开,然后非常自然地环在胸前——啊哈,一个标准的“我们之间需要谈谈”的动作。 “你不会想知道哥花了多少时间调查你的前任,们。” 这种时候应该用什么表情? 杨黎眨了眨眼。 “那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当然知道——不然现在你就要面对我的枪口了。你简直像个玩弄感情的人渣,最出色的那种。” 韦德的心情似乎一直是阴晴不定的。 明明几个小时还在为了他的回归而感到快乐——现在?他听起来简直严肃又带着点嘲讽的意思,简直不像是杨黎曾经认识过的那个韦德。 “……谢谢夸奖?” “认真的?” 那张布满了疤痕的脸扭曲了一下,杨黎能辨认出他皱了皱眉。 “我他妈根本没在夸你。” 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只大个的刺猬。 站在你面前,刺都快要扎进你的眼睛里了——现在那个环胸的姿势又带上了点克制的意思。 大概是在克制自己不要把枪管戳进杨黎的眼睛里。 “为了出来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是吧?我知道的!我就知道!你这混账,简直把人渣写在脸上了——” “脸上写着人渣”的杨黎:“……” 他的手紧紧扼住自己的手臂。 虽然在骂着杨黎,杨黎却有种感觉…… ……像是刺猬被自己的刺伤到了。 “我他妈才不会找你呢!追你的帅哥美女去吧!我才不会被你骗到——【哔——】!你他妈甚至连句承诺都没有!” 杨黎有点想笑。 “……我答应你会找你啊。” 韦德睁大眼睛,“这算个【哔】!而且是我找的你好吗?” “是是,伟大机智的死侍队长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我了,很厉害很厉害——疼吗?” 韦德下意识松开了手。 他盯着杨黎,确确实实从他眼中看到了关切,才撇撇嘴,“别管我。” “我不会骗你的。” 杨黎对着韦德笑了笑,“我没有骗过你——之前也是,我没有前科,对吧?” “……你最好没有。” 韦德捞起了制服,“走了走了,明天还有任务——” “嘿。”杨黎看着他的背影,“我之前的确没有骗过你对吧?” “……是是是你赢了,你他妈才是不费吹灰之力,连句谎话都不用……” “接下来这句话也是真实的。”杨黎露出笑容,“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仍然期待你的到来,好吗?” “……” “我知道你要来,所以画画的时候都会笑。” “……你是个人渣。” “我可能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忘了它吧。”死侍含糊地说,将那身红色的制服丢到地上,再次陷入柔软的床中,发出了一声呻.吟——“为什么你总是能买到最舒服的家具?这张床今天晚上归我了!” 杨黎安静地坐在他旁边,伸手,抚摸着他光秃秃的后脑勺。 ……感觉像是在撸无毛猫。 “……我抓住你了吗?” 他听到杨黎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当然……你非得要我说出来吗?好吧……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你就抓住我了。 ……无法逃脱。 # 结果醒过来之后杨黎还是一个人。 死侍给他留了张纸条—— 【我去突突突突了!两天内就回来找你么么哒!亲亲抱抱!——deadpool】 ……还画了个q版的头像。 emmm……穿上制服和没穿制服的韦德真的是两个人吧? ……开玩笑的。 杨黎大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画室,直接去了x教授那边上课。 面对年轻人总是很快乐的。 虽然这学校里年轻人的奇特造型还是吓了杨黎一跳。 白发的快银算是普通—— 满身蓝色的,带着完全不透明眼镜的,翅膀面积比人大的—— 哇。 那个非常强,和他一起打过boss的女孩对着他笑了笑。 “嗨,琴。” “嗨。” “……今天我的学生是不是……变多了?” “总是有人很闲。”琴眨了眨眼,“他们说好不容易在这学校里找到一个普通人……well,会魔法的那种。男孩子可能从来不听人说话。” “他们要挑战我吗?” “不,学校里不允许打架的。他们可能只是想给你捣捣乱……想要引起注意那种。如果很过分的话我会阻止的。” “……我居然有一点期待……” 幻影移形 今天是非常特别的一天。 杨黎眼帘微垂,看着街道的眼神像是神祗在施舍怜悯。 “人类总是在如何更有效率地互相伤害上……” 他喃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人生难题。 “——格外执着。” 隐藏在人群中的杀手压低帽檐。 他手腕上的银色一闪而过。 # 冬日战士的目标不是他。 当然—— 杨黎怎么可能值得他出马? 但只是看看他吧……当那双曾经明亮过的眼睛重新冷酷无情,杨黎甚至没办法感觉到心痛。 他本该有的。 自从他在街头看到了正在跟踪目标的冬兵——那种复杂的感觉一直纠缠着他。 也许……也许他应该去找查尔斯。 在他失忆的时候,在天启的手下,他曾经感觉到,仅仅一瞬间地感觉到……痛苦。 苦涩,深刻,让大脑完全放空的痛苦。 很难说杨黎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那种感觉,最后他只是默认了查尔斯的“过场动画”——查尔斯甚至不需要用心骗他——即使想起了一切,杨黎也不回忆那种感觉。 直到看到冬兵。 ……他甚至没办法为喜欢的人感觉到心痛。 哦,虽然他的确感觉到了什么轻微的东西,不强于被纸划破了手。 在感觉到真正的痛苦之后,便觉得不足够。 “嘿,”他踏入人群,摘下帽子—— 混淆咒失效的一瞬间,冬兵冰冷的眼神落在了杨黎的脸上。 “你还记得我吗?” 冬兵的眼神没有丝毫停留,脚步也是—— 像是见血的鲨鱼,紧紧跟随着自己的任务目标而去。 杨黎对于冬兵来说并不重要,只是个路人—— ……杨黎只对詹姆斯有意义。 “我可能不是个合格的心理医生。” 杨黎苦笑着戴上帽子。 ……让我带你去找最好的。 冬兵的眼神一瞬间失去了焦距—— 直直撞上了街道上的杨黎,与他消失在原地。 # “你真是给我带来了一个难题。” “抱歉。” 杨黎半闭着眼睛,没精打采地看着昏睡过去的冬兵——“他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这很可怕。” 我也是如此。 杨黎再次听到了查尔斯的叹息。 “你不需要……”查尔斯按着太阳穴,“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就交给我吧——” ——你可以走了。 而你正在想要做的事情……我不想帮忙。 “我想要再次感觉到那些东西……查尔斯,他是对的,当我没办法痛苦,没办法感同身受……我像是个冷血的混蛋一样。” “……别和死侍呆太久,他会教坏你的……你知道你不是。” “随便吧。”杨黎移开了眼神,“我猜我还是没准备好……” 他的眼神在四周逡巡了一圈,落在查尔斯的头发上——然后忍不住露出笑容,“新发型?” “我不能忍受自己顶着那种头发出门,你太惯着他们了。” “come on,比秃头好一些嘛。” 那群年轻人的恶作剧手段太低级,杨黎以身作则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成功的恶作剧。 他在查尔斯因为天启而光秃秃的头上用了生发的咒语……然后领着一群小鬼趁着查尔斯午睡给他剃了一个地中海。 虽然恶作剧因为某个小崽子笑出声而宣告失败,杨黎最后还是把查尔斯缺的头发补上了……参差不齐?哦,这可是无法避免的,哎嘿。 导致查尔斯换了一个新的发型——他本来只是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心情却难以控制的越来越好。 那一丝丝的伤痛像是海浪下的细沙,一瞬间被吞噬然后消失不见。 啊,二十七世纪的人都希望毫无痛苦……不为自己喜欢的人感到心疼,要这样一颗心有什么用? 杨黎再次看了一眼冬兵。 “……他就交给你了,毕竟你才是专家,治疗失忆的那种……” 虽然用脑控解除魔法完全是邪教。 但是随便吧,只要能恢复他的记忆——最好再把那些阴魂不散的洗脑词彻底剥除。 杨黎微微低头,“我的话……我去找一找他认识的人,如果他一醒过来就遇见熟人的话——也许会好一点。” 哦,美国队长……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 史蒂夫·罗杰斯有某种感觉。 被追踪——但是看不见那个人,这种体验诡异极了。 他明明都快走到家附近了,那个人仍然没有任何举动,攻击或者商谈,只是坠在不远处—— 像是幽灵一样,明明感觉像是那边有些什么,却看不见。 “如果你没有敌意,”他斟酌着说,“出来,让我看见你。” 那种感觉一瞬间散了。 一位年轻人摘下帽子,对他点头致意。 “为什么跟着我?” “我不能确定。”杨黎缓声说,“你看着很像……但是我不确定,也许你能发现我是让我确认的理由之一……队长?” 他说话的语速慢极了,甚至带着点奇怪的感觉。 “你是谁?” “杨黎。”那个人重新戴上了帽子,“无名小卒……我不重要,重要的是,队长,你还记巴基吗?” 当然记得。 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虽然奇怪为什么杨黎会突然提起巴基,队长还是保持了沉默。 那团模模糊糊的影子——队长一直盯着他,却顶多能看见他抿起的嘴角——瞬间接近! 天旋地转中,身周的景色变了。 ……这是一天中的第二次,杨黎在街头使用幻影移形。 # “第二次?第二次!到底是谁?他以为用混淆咒就够了吗?那些麻鸡都要疯了!” 美国魔法部乱成一锅粥。 第二次有麻鸡发现“路上突然有人消失了。 而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使用着没登记过的魔杖的魔法师是谁。 纽特看着这些乱象,有些担心,却还是置身事外地安静坐在一旁。 他还记得自己是个偷渡客,低调,低调。 一切都还算相安无事……直到他在自己脚边发现蓝羽毛为止。 “呃?” 他打开箱子。 “沫沫?莱克西?……莱克西!” 箱子外面,没有翅膀的小蓝鸟伸了伸爪子。 ……虽然那张鸟脸上本应该没有表情的,纽特却奇异地看出来点搞事的前奏和挑衅的意思……一般出现在在他和它玩你追我赶之前。 “莱克西!……不是现在……!” 小蓝鸟的爪子握起来,舒展,试探般的落在地上,然后—— 撒腿就跑。 改变世界 “……” 杨黎看着美国队长。 “这是哪?……巴基……”金发的大兵看起来非常警惕,尽管他的视线难以自制地移向昏迷中的冬兵,肢体语言也隐约透露出防备的样子。 杨黎后退了一步。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到了不友好。 二十七世纪的轻微社恐挠了挠脸颊。 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但是他实际上非常不擅长和这种人相处。 史蒂夫看起来很强壮,虽然他的举止都显得足够温和,他身上的确带着和曾经冬日战士一样的,战场的感觉。 凶悍,利落,血腥气。 杨黎微微垂下了眼,戴上了帽子。 加强版混淆咒可以混乱人的感知,视觉,听觉,嗅觉……除了第六感的一切。 他和美国队长共处一室,但是两人都没办法放松下来。 直到查尔斯进来。 # “……杨黎?你在这吗?” 查尔斯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对着空气问了一句。 “为什么又……?” “教授?……这里是你的学校吗?”美国队长皱了皱眉,“……你们是在哪找到巴基的?他怎么样了?他的手——” “哦,哦,停,等一下——”查尔斯摸索着走向墙角,抓住了空气的一角,“come on,出来,我们需要你……” 查尔斯拽着杨黎的袖子,伸手抓下了他的帽子。 杨黎的头发乱了。 他站在墙角,表情带着点苦恼。 “我感觉不太好……” 他有些神经质地抓着帽子,“这就是真实的感觉吗……?” “你在将自己的感觉放大,”查尔斯不赞同地看着他,“这毫无意义……let it go,相信我。” “我想要尝试那些真正的感觉……” “不是现在。” “……” 杨黎紧绷的肩膀放松了。 他看了看美国队长,舔了舔嘴唇,“嗨。” 那种不友好的感觉依旧存在——当他不故意放大的时候却只是一闪而逝——“我在街上看到了他……他被控制了,被……” 杨黎试着模仿那个发音。 “嗨爪?” “——是九头蛇。” 杨黎顿了顿。 他垂下眼睑,视线划过仍然闭目沉睡的冬兵,“……总是这样……” 二十七世纪的人就不会这样互相伤害。 他们的确竞争,也有压力——但是都非常轻微,绝对不会涉及故意杀人。 “……” 啊。 这样说起来,他似乎了解基因剪辑的技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这个技术也是在二十一世纪发明的呢—— 他再次看了看冬兵。 那种一闪而过的心痛感微妙极了。 它会很快被其他情绪淹没,但又的确带来了些许刺痛。 杨黎有些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要多一点还是少一点。 “……如果人类不会互相伤害就好了。” 杨黎感叹着,正在治疗冬兵的x教授没有回应,听到了这句话的美国队长可有可无地沉默着,大概是一种默认吧? # 时隔很久,两个负能量的家伙又碰头了。 詹姆斯得到了史蒂夫的劝解,即使仍然打不起精神,但是这位内心强大的战士假以时日就会恢复吧。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个让他失去自我的咒语已经被消除了。 杨黎带着帽子,坐在地上,背靠詹姆斯的床,发着呆。 只有两人的室内一片安静。 这种让人窒息的安静最后还是被打破了。 “……喂,你在吧?” “……” 鹿仔伸手探出床,精确地摸到了杨黎的头,将帽子抢走了。 他打量了一下手里的魔法道具,随意地放到了一边,翻身面对床边的大型蘑菇,“……”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 杨黎看着自己的膝盖,干巴巴地说。 人类很奇怪……而我,我毫无疑问也是人类的一员——我也变得奇怪了。 他正陷入无限的,几乎能称得上是历史转折点的纠结中。 要不要公布基因剪辑技术?这项技术本来就是在现在被发明出来的,虽然离应用还有几个世纪……但也许,只要杨黎努努力,就能做到—— 世界和平。 杨黎讨厌看到巴基变成冬兵,变得失控。 而他为什么没有真的去做呢? 因为——仿佛系统错误一样的,他开始渴望所谓的负面情感。 他刚才甚至为了体验恐惧而放大了对美国队长的排斥感,用上了魔法的那种。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因为他想为詹姆斯心痛。 他的鹿仔受伤了,他没办法心痛,所以非常茫然,带着矛盾感,开始渴望心痛。 也许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私欲和执念阻碍世界和平。 ……但是,尽管……我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否正确。 因为二十七世纪和二十一世纪的价值观不一样。 “巧了,我也不喜欢。” 曾经的布鲁克林小王子躺在床上,语气轻松地抱怨着。 “真是受够了。” “如果——”杨黎斟酌着措辞,“如果你面前有一个按钮,按下去,世界就会和平——” 詹姆斯看着杨黎,眼神逐渐锐利。 他似乎已经敏锐地触到了问题的本源。 “事情不总是会如你所愿。” “……不,二十七世纪没有战争。” 杨黎抬头,对上詹姆斯的视线。 那种眼神……带着些许阴郁。 詹姆斯怔了怔,他从没看见杨黎露出这种样子。 就像是快乐的森林精灵突然走进绿化极差的城市——他仿佛看到了杨黎的混乱和窒息。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人们应该美好,向上,渴望更美好的世界……而不是这样互相伤害——” 我不能放弃,我应该改变这个世界。 杨黎的眼神逐渐坚定。 ——这样是不对的,所以必须…… “喂。” “……?!” 杨黎回过神,看着詹姆斯——他的额角不知何时带上了点细汗,“你想去哪里做什么?” ……这时候把他放出去就危险了。 “我想——”改变世界。 “总之,”詹姆斯打断了他,十分无赖地抓住了杨黎的手,躺回床上,“我才刚恢复,你这个不靠谱的心理医生知道人脑有多脆弱吧?留下陪我。” ——先稳住再说。 ※※※※※※※※※※※※※※※※※※※※ 充满了使命感并且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觉得任何不对的杨黎。 这一章快卡死我了……结果还是没有如约星期五更新,啧。 痛苦 詹姆斯是在第二个据点失手的。 回到现实世界的他专注于寻找自己印象里的九头蛇,废了点劲才毁掉第一个据点——然后听到了史蒂夫还活着的事情。 他试图寻找,但是一无所获。 第二个据点……他们准备好了冬兵的洗脑词。 当那些词被别人念出来的时候……效果比起自己回忆强了不知道多少。 操他妈的九头蛇。 他再次被像物品一样检修,洗脑,投入任务—— 幸好在再次杀人之前就被截住了。 感谢上帝。 杨黎出来得太及时了。 “……” 唯一的问题是……杨黎本人变得奇怪起来。 詹姆斯可以百分百地理解他不适应二十一世纪。 作为大概是所有“客人”中最了解幽灵的那个——他可以确认,这个世界和杨黎习惯的那个完全不同。 因此,想要“世界和平”……是可以理解的? ……不,糟透了,詹姆斯甚至没有办法向杨黎解释为什么他觉得很糟。 这种三观不合是很难交流的。 一个从未体会到自由的人,要如何体会到自由者对束缚的恐惧? 詹姆斯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基因剪辑这种东西能在二十七世纪普及。 幸好杨黎似乎还在犹豫。 “……可不能放你去为祸人间啊……” “……?我想做的是好事。” “你也说过了,二十一世纪创造出的技术,很久以后才实行——这本身就说明了这件事充满了争议性吧?讨论个是否使用就能讨论个几百年的那种……” 但人类最终还是同意了。 ……日哦,几百年后的人类究竟在想什么。 杨黎仿佛参加辩论赛一样,表情严肃了起来。 “因为二十一世纪太混乱了。” 他说。 “外星人入侵……” 哦,前几天的事,纽约还在重建呢。 “超级英雄内战……” ……也许会发生……? 要让史蒂夫注意一点了。 “还有外星人长达两年的极权统治……” 呃? “人工智能叛变……” 啥? “人口锐减至二分之一……” “等……停一下?!二十一世纪这么多灾多难吗?” “没错,肯定是因为二十一世纪太多灾多难了,人们才没有马上实行基因剪辑技术。”杨黎眼神认真极了,“之后就是长达近两百年的反复内战,人类高层分为出战派和修养派,直到二十五世纪人口锐减到十分之一,才签署了协议将基因剪辑技术部分投入使用……” 然后优胜劣汰。 不会闹情绪的,理智的,工作效率极高的新人类逐渐变多。 父母想要永远听话的乖孩子,领导人想要听话不会背叛的部下,军队想要不会害怕的武器。 一代又一代除了长相几乎和父母没什么相似之处的新人类逐渐占了主导。 逐渐没有人愿意自己孕育孩子。 妇女不用承受十月之苦,逐渐实现平权。 一切都很好。 …… 詹姆斯的冷汗几乎浸透了衣服。 二十七世纪的人看起来一切都很好,二十一世纪的古董却仿佛看到了一场入侵。 趁虚而入,像是什么埋伏重重的病毒,在合适的时候就将人类一口吞下。 自己的面前正是一个病原体。 “——先说说世界人口减半的事情。”詹姆斯眼神一凛,“只要阻止了这件事……” “……” 杨黎本来交握的双手慢慢松开。 他的手指颤了颤,最后挠了挠脸颊。 “……啊,那个……” 他拖长了声音。 ……詹姆斯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啊……” 杨黎的声音似乎带着点学渣的自豪一样。 “……历史学得不好啊。” “……” 事实证明什么呢?不好好学习,上课只会画小人,不仅有可能挂科,还有可能被打啊。 …… “嘶……”杨黎揉着头。 他看着盘腿坐在床上的詹姆斯——他的脊背挺直,低着头,明显陷入了深思。 ……看起来倒一点也没有脆弱的样子。 “……这件事很重要吗?嗯,也许人口锐减和人类使用基因剪辑技术的确有一些关系,但我觉得这不是主要原因……就算人口不锐减,人类总有一天也会将它提上计划……” 这样是不是能间接证明基因剪辑技术没有硬性的道德问题呢? “……不,你没反应过来。”詹姆斯深吸了一口气,“你,我,我们现在正在二十一世纪——” 人口锐减至二分之一是什么意思?只考虑概率的话,詹姆斯和杨黎两个人之间就会死一个。 “……” 杨黎眨了眨眼。 他慢吞吞地啊了一声。 “……你们害怕死亡吗?” ……这是什么智障问题? 詹姆斯有点暴躁了——他刚想反问回去,比如“难道你不怕吗”之类的——紧接着,他嗓子一紧。 “……你不怕。” “死亡并不可怕。”杨黎的声音很平静,“可怕的是痛苦地活。” “……告诉我,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感到悲伤吗?” 杨黎有些看不懂詹姆斯的表情。 “……我会。”他的眼神颤了颤,“……但是,我猜,它不会持续太久……甚至很轻微,只会一闪而过。” 某种焦躁感再次抓住了杨黎。 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开始感觉到愧疚。 “……我很抱歉。” 那种细微的针刺感戳在他的心上——但他的心大概是铁做的,丝毫不为所动。 “我还是觉得——” “不。”詹姆斯看着杨黎,“一时的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反抗和挣扎,放任自流地死去。” 没有痛苦地死,痛苦地挣扎着活。 前者被历史碾为尘埃,后者被称为英雄。 失去体验痛苦的能力,失去反抗的动力,世界再没有英雄。 “……这不是你的错。” # ……啊,是了。 这就是他想要体会痛苦的原因。 看着詹姆斯坚定的眼神,杨黎这样想着。 理智与感情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对立的……然而,感情让他快乐地安于现状,理智却让他清醒地追求痛苦。 如果放回到二十七世纪,如果透露出一点点想要体会痛苦的意思,精神病院的大门就会对你敞开了……至于付出行动?至少也是个危害公共安全罪吧? ……在这个时代,却被称为英雄。他们敢于痛苦,甚至因为痛苦而勇敢。 ……我呢?我想我算不上英雄吧。 杨黎看着感情丰富的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体会着内心深处细微的苦涩,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东西轻微的松动。 ……我只是想要把这种心情延长一点而已。 医院 杨黎开始帮忙收集人手。 他不是没想过如果那些外星人入侵之类的事情是在二十一世纪末——□□十年后——发生会怎样,但是詹姆斯告诉他,这种事情提前多少年准备都不算早。 他开启自己的感应,寻找世界上魔法侧的人们—— 奇怪,他竟然找不到洛基。 目前世界最强的魔法师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士。 ……年纪轻轻就褪尽三千烦恼丝的女士。 “它没有那么远。”古一的眼神平和,“十年以内。” 杨黎有些紧张。 “您有什么对策吗?” “那是你们的事情了。”古一慢悠悠地品了口茶,“那时候……我已经不在啦。” 杨黎沉默了一会。 这听起来像是一场预料之中的,平静甚至是快乐的死亡。 二十七世纪的人能理解这种心情……所以杨黎露出了一个微笑,“……但是我们还要尽全力的活呀。” 他的语气不是那么真情实意。 “所以……帮帮忙?” 古一笑着看他。 杨黎缩了缩脖子。 他还是不怎么习惯……面对女性。 “如果你实在想要找人的话——我的确有推荐的人选。不过要在几年以后……” # 杨黎站在医院的角落里。 真实的世界——医院里的人非常多。 ……非常可怕。 数不尽的,陌生的,有可能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人类,匆匆走过,脸上尽是烦恼或者悲伤,暴躁与忧郁—— 作为一个不怎么接触这些的二十七世纪人,就像是看见了一群逃出疯人院的患者的二十一世纪人。 更可怕的是什么?当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清醒的时候? 全世界都疯了。 而我正常……吗? 他本来想看看那位据说将来会成为一位伟大魔法师的医生,现在却被困在这里半步不能动。 他靠着墙,手按着帽沿,看着那些悲伤的人如浪潮一般涌动,某种毫无理由的天性促使他去伸出援手——这大概是他面对悲伤的唯一反应,尽管他不会同情——但是他又能帮上什么忙? 那位未来的伟大魔法师是在这时出现的。 他指挥着一群人移动病患,下命令的同时正在给自己整理医护专用着装,动作干脆利落得像是无冕之王。 ……也许比起魔法师,他更适合成为医生。 看着他大步走过,杨黎站在原地缓了缓,刚准备离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 接通之后,却又不说话。 ……这手机来自于布鲁斯,也只存了区区几个手机号而已。 “……嗨?” “你在那里停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你在监视我的动态吗?” “不,只是停留超过一定时间之后会给我报警,以防你被困住。” “哦。” 杨黎勾起一抹笑容。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起身离开了墙角。 “……我猜你没什么事。” “的确没事。”杨黎看着湛蓝的天空,“就是突然有点想你。” “嗯哼。”布鲁斯可有可无地回应,“如果你真的想来……我猜你可以直接过来。我很忙,还要拯救世界。” 杨黎将手机放下,看着布鲁斯的背影。 当然,因为有魔法,他只要想就可以随时过来。 无论布鲁斯在哪里。 “世界快要毁灭了,而你依然很闲啊。” 正在处理公司文件的布鲁斯头也不回,“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监听?” “如果你不会生气,没错,我的确有在听,因为我设置了关键词,如果关键词被涉及,就会转接到我这里。” “嗯……”杨黎歪了歪头,“没有多生气。” 他慢悠悠的靠近,转身坐在布鲁斯的桌子上,“看到你的一瞬间……就一点也不了。” 看看他吧—— 此时无论如何都连一点视线也不肯施舍,却又做了两件像是stk的事情…… “你害怕我吗?” 杨黎看着布鲁斯,从脖颈一直到他举着文件的手,“你害怕看我吗?” 视线宛若实质。 布鲁斯甚至能想象到杨黎的样子——他低头的角度,微笑的模样,轻佻的态度——却只是紧紧攥住了手里的废纸。 “告诉我。”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文件,“如果你不是真的爱我,为什么你会忘记我?” 杨黎反应了一会才想起他在问诅咒的事情。 “就没有可能……”杨黎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却轻微地皱了皱眉,“不能是因为我的确爱你吗?” “停止你的花言巧语。” 这大概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直白地表示拒绝。 那双钢蓝色的眼睛带着点冷硬的意味,“我不会被你骗。” “我不会骗人。” 杨黎坐在书桌上,与布鲁斯对视,“你看……我真的有些想你。” 虽然你看起来暴躁,阴郁,远比电话里听起来糟糕得多,甚至和医院里那些“疯狂”的人没什么区别。 他们对视。 杨黎的笑容带着点耐人寻味。 “布鲁斯韦恩。” 他缓声念着。 “今天的头条是你的……” 还有一位美丽的女士。 他们看起来很好。 杨黎和布鲁斯对视。 局势突然逆转了。 “这位风流多金,帅气爱玩的哥谭王子先生……你在骗我吗?” 他轻轻踢了踢布鲁斯的椅子。“如果觉得我不应该生气……那么你的怒火也毫无道理哦?” 他本身其实没什么感觉啦。 但是的确感觉到了布鲁斯的不快就是了。 他没办法理解二十一世纪人的那些微妙的感情——他只是试图理智的等价交换。 他们两个僵持了一会。 敲门声突然响起。 “……请进。” “老爷——有客人却没有安排我准备一下,这可不是韦恩的待客之道。” “大概是因为这位客人也算是不速之客吧。”布鲁斯皮不痛不痒的刺了一句。 “哦,真可惜,我还准备了点心呢,但老爷您最近甜份摄入太多,可能不能享用了……” “……放下吧。” “看来我的手艺还没退步……” “你就是阿福吗?喔,我听布鲁斯提过你。” “我的荣幸——老爷,今天马戏团还准备去吗?如果去的话可以动身了,如果您不想看最晚场的话。” 布鲁斯盯着杨黎看了一会。 “……去,帮我再订一张票。” ※※※※※※※※※※※※※※※※※※※※ 满课,跳舞,卡文,想死,cry 坠落 这不像是一个约会邀请,倒是有点像“别跑我们接着算账”。 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不知道韦恩家的管家有多么神通广大,总之,明明马戏团座无空席,他还能拿出一张布鲁斯旁边的票。 这位大富豪,社交媒体的宠儿——出门之前决定做点伪装以免被认出来。 “为什么是黑框眼镜?” ……他真的觉得戴上一副眼镜就没有人能认出他了吗? “只是在玩梗。” 布鲁斯耸了耸肩。 杨黎没有搞懂所谓玩梗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隐约的听得懂这是一句玩笑话。 所以礼貌性地勾了勾嘴角。 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 两个人并肩走进表演场地。 漂亮的装饰,凶猛的动物,拿着鞭子的驯兽师。 “……你会喜欢这些啊。” “我的父母曾经带我来过。” 杨黎偏头看了看布鲁斯。 明明是娱乐场合,他的表情也不见得有多么放松。 也许是因为杨黎在他旁边的缘故。 哇。 他在内心感叹。 感觉不像是情人,更像是敌人。 “也许我打扰了你的怀念时间?” “come on,你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打扰任何人。” 该怎么说呢?这个场景,这个情况,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句自动回复。 一旦离开他的据点——所谓的蝙蝠洞,扩大一点可以说是韦恩宅——他就开始了布鲁斯韦恩模式。 甜蜜,浪漫,并且毫无破绽。 一种优秀的伪装。 “我以为你伪装的意义就是让别人认不出你。” “随便吧,以防万一,或者我习惯了,随便你怎么想。” 他向后靠,眼睛盯着舞台,取下了黑框眼镜,“我不关心你怎么想——” 他突然失声。 杨黎仍然盯着他,慢了半拍将视线转向舞台—— 两具人型飞速坠落。 眨眼之间——变成了一摊红色。 杨黎看到了那个小男孩,黑发蓝眼,脸上还残留着喜气洋洋的,可爱的笑容,却微微张开嘴,仿佛还没回过神。 他的父母掉下去了。 现场静默了两秒——尖叫声,打电话的声音,脚步声,一下子充斥了杨黎的耳朵。 啊,像是又一次飞跃疯人院。 他看着红色,敏感地发觉布鲁斯的呼吸变得轻微起来。 布鲁斯正眼也不眨地看着地上那滩血迹。 杨黎本来感觉不到难过的。 他只是伸出手,遮住了布鲁斯的眼睛。 “别看。” 杨黎的死神来了。 他一如既往地身着那身袍子,拿着他的镰刀,安静地站在杨黎身侧。 ……复活他们吧。 ——在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一位女士突然出现。 她同样一身黑色——脸上带着微妙的缝纫痕迹,却不减那张脸的美丽——她此时微微昂着头,正好挡在死神的面前。 “他们是我的。” 她对着杨黎说。 除了这位女士和杨黎,世间的一切趋于停滞。 布鲁斯也停留在一个抬头的动作上。 杨黎看着他——那个茫然的,几乎有点无措的表情——居然有点美味。 “您好。” 他对着那位尊贵的女士说。 “你知道我?” “您的传说填满了我的书柜。” 死亡女神以这样的形象现身,于是其他的死神就都只能是男士——为了避免滥用女神的形象,特意避开了。 “很荣幸见到您,您来接我回家了吗?” “那可能不是我的职责,不过无所谓。”女神走近了杨黎,“嗯哼,你挺可爱的。” 杨黎凝视着她。 现在她大概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了。 “不过不是现在。”死亡女神凑近了杨黎,“离我的灵魂远点——不然我们就再也不能好好聊天了。” 她说着,给了杨黎一个飞吻。“替我向韦德问好——我有点想他了。” # 时间的流动恢复了正常。 布鲁斯昂起头,与杨黎对视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归于平静,如果不是刚才有一瞬间杨黎捕捉到了他的表情,一定会被骗过去的。 “你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当然,我知道。”杨黎毫无停顿地回答道,“那边还有一个小孩子呢。” 布鲁斯将视线移向高台上的孩子。 莫名地,杨黎觉得他和那个孩子有点相似。 同样的黑发蓝眼——以及同样的表情。 “……我得去看看他。” 最终,布鲁斯起身,逆着飞速撤离的人群,向着案发现场走去。 # 杨黎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艰难的一天?” 在他开灯之前,沙发上的雇佣兵先开口了。 “哦,的确有点难过。” 杨黎想了想,略过关于世界即将毁灭的种种猜测,“死亡女神让我转告,她想你了。” “没错,我是有点时间没死了——wait!你是说,死亡女神?你看到死亡女神了?” “嗯,是一位很尊贵的女士。” 还把他的死神拐走了。 “今天我目睹了一场坠落。”杨黎闭着眼睛,“很难讲……我对我本来对这件事没什么想法——” 直到接触了那个孩子。 他看着布鲁斯小心翼翼地和那个孩子交流,看着那孩子无神的眼睛,突然有些难过。 就像是封条裂开了一个缝隙,些许的悲伤洒落下来,某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发生了。 二十七世纪的人不为逝去的生命悲伤,因为悲伤于事无补。 但有一瞬间——那种悲痛撕心裂肺地出现,甚至让他的胃有点不舒服。 “也许我可以创作一个更好的世界。” 韦德半闭着眼睛,可有可无地点头,“嗯——听起来很容易实现啊。” “我只需要写下那些原作者的名字,就可以让这一天提早几十年到来——” 基因剪辑技术普及,世界上几乎再也没有故意杀人罪。 “我想——” “不你不想。” 韦德把杨黎踹下了床。 “那不是个好主意——因为你看,在那种世界里,我这种人根本不会存在。” 他有些不耐烦地念叨着什么,然后又像是拎小鸡一样把杨黎拖回床——“你变沉了!——总之,这个世界已经够无情了。“ “不需要你把它变得更冷酷一点。” 冷酷 “你觉得我冷酷吗?” 杨黎有点犹豫地询问。 毕竟——看看他吧。 他看起来并不是强壮的类型,看起来并不凶,甚至有点意料之外的温和感——冷酷?和他根本不沾边。 “是的是的,你冷酷到爆。” “昂?” 甚至看起来呆萌呆萌的。 “感觉不到同情,拒绝接受社会制度——你知道你和反社会只有一个手指的距离吗?别提你还是个负心汉。” 韦德的手有些粗暴地抓着杨黎的领子。 “多可笑啊,认识你的人百分之九十都觉得你会是个好人。” “你不觉得我是吗?” “是的我觉得!剩下那百分之十是那个死控制狂!听到我骂你没有?死——控制狂——!” 韦德从杨黎的衣领下方找到了个小东西,不管不顾的对着它喊了几句,又使劲捏碎了。 “有时候你让我觉得很神奇。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知道所有事。”杨黎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碎屑,将这些高科技的残骸丢进垃圾桶,“这种感觉就像是——” “我有个上帝视角。”死侍点了根烟,“你绝对不会想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这样继续下去,会发生的将来——” 世界被新人类一口吞下。 人类毫无顾忌的增值,世界被污染到没办法生存。 这些对于杨黎来说司空见惯到甚至不觉得有必要说出来。 “愚蠢的新人类。”他吸了口烟,看了看呆愣愣的杨黎,“愚蠢的兔崽子。” “……” 嗯? 杨黎挑眉。 “因为新人类不会浪费时间。”他慢吞吞的反驳,“他们的智力普遍比旧人类高两三倍——” 他不是在炫耀,只是在申述事实。 即使听起来已经足够因为炫耀而挨打了。 “你笨死了。”韦德将刚吸了一口的烟丢进垃圾桶——火光隐约闪现,“情商低,反社会,还烦人——强迫症,滥情,极端主义……” “哎?我有那么糟糕吗?” “——糟糕透顶。” 韦德低头。 烟草刺激而苦涩的感觉随着呼吸传递过来。 “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我还爱你。” “也许这说明我没那么糟糕?” 杨黎往垃圾桶里丢了个降温魔法,把那点小火星冻灭,“——你像是只领地意识很强的大猫……” “猫咪?no,别把我当成hello kitty,我会咬你的……meow。” ……可,可爱? 这个男人压低声音卖萌是要干什么?拯救世界吗? 杨黎的手指动了动。 “告诉我……你觉得我足够好吗?” 有点邪恶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没关系。我会更好一点。” # 时间是凌晨两点。 他站在半空。 杨黎不知道自己是梦游了还是怎么的——他咬着从韦德那里顺来的烟,站在整个城市之上,这种感觉奇怪极了——凝视着整齐排列的街道,安静的走着神。 我是个冷酷的人吗? 他会帮助受苦的人,不会为人类的痛苦感同身受,也感觉不到任何悲哀。 哦,不,他能感觉到一点。 当某种感觉数以百倍地积累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一点。 所以昨天面对那个小孩的时候……究竟怎么回事? 他试图回忆,那种伴随着剧痛的悲伤像是烟一样,早就随风而逝了。 啊——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处于真实世界。 模拟人生的这个身体,拥有痛苦的权利吗? 不,因为这个游戏是在二十七世纪流行的,应该也是新人类习惯的模式吧? 高空很冷,但是很棒。 在虚拟世界,幽灵的身体体会不到冷热,现在这种几近新奇的冰冷感好极了。 从高空俯视的时候,这个世界又像极了游戏地图。 哥谭纯黑的颜色让他逐渐回过神来。 毕竟,你看,如果是游戏的话……哥谭根本不会过审对吧? “——嗨。” 有人对他打招呼。 杨黎下意识的抬眼。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刺痛了。 这个人像是发着光。 与哥谭格格不入的鲜艳颜色,红披风,蓝色紧身衣,胸前的s——本来在深夜里不会那么显眼,仅仅因为这个人在散发着小小的光,和漆黑的哥谭一对比,使他达到了刺眼的效果。 “……超人?” 拯救者,外星人,好人。 野蛮人,集权者,杀手。 杨黎抬起手,摸到了自己的帽子。 ——听说他对魔法格外没有抵抗力。 “——嗨。” 他露出无害的微笑。 换一种方法,照样可以拯救世界的。 ……不。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我不想成为一个罪犯。 ……外星人是人吗? “——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杨黎微微低头,“我有一个让世界变得更好的办法——人们不再会有任何争端,再也不会有杀人犯,变态和恐怖主义或者战争……” 他听起来是彻头彻尾的蛊惑人心。 “但是使我困惑的是,”他压低了声音,“所有知道的人都否定这件事情——还有人因此觉得我很冷酷。这大概是我收到的最奇怪的评价了。” 人间之神的表情严肃了一点。 哦,这可真是有趣。鉴于目前的情景,任何看见他的人大概都会觉得他有什么问题——精神上的那种。 超人却陷入了纯粹的思考。 他正在疑惑,思考原因,想办法帮我解决问题。 ……完美的人应该是这样的。 感觉得到同情,发自内心的愿意帮助别人。 嗯——但是他也不完美啊?他最后变成了一个killer。 罪犯或者超级英雄,人间之神杀死了如此多的人。 他甚至也是一个基因剪辑技术普及的原因。 作为“世界上最好的人也可能变坏”的例子。 人类并不完美。 人类没办法自己进化得完美。 这大概是基因剪辑技术必须要普及的原因。 “因为这种方法不完美吧?”超人抬头,看着黑色的陌生人,“也许它的确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但是人们不能接受这种办法。就像是你不能因为某些人做了坏事就直接杀死他们一样……” 不完美? 这怎么可能? ——“不。” 一阵风吹来——红色的披风扬起,杨黎按住了自己的礼帽。 “你杀了。” “——?!” 他是用这句话做为反驳的依据的。 “你直接杀了做坏事的人,甚至是没做过坏事,仅仅是反抗你的人——人们接受了这种做法。” 因为他们没办法反抗。 “——所以这是个错误的例子……” “……啥,等等,什么?” 超人满脸懵逼。 ……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枪响 酥皮冲进北极冷静了三秒钟,重新回到了杨黎面前。 ……这大概是个时空旅人之类的? 他知道平行空间的自己做过些不好的事情。 “那不是我。” 他严肃的否定。 “也永远都不会是——” 现在不是?未来迟早会发生。 “但你未来就会是这样啊。” 杨黎的语气肯定极了。 超人严肃的表情一瞬间又有些崩盘。 “我——我永远也不会变成那样——” 这是个年轻的超人。 他还没怎么和莱克斯卢瑟打过交道,对这种超人威胁论反驳起来也不怎么熟练。 尤其杨黎那莫名其妙确信的语气…… 超人双手环胸,稍微飘远了一点。 他正在勉强自己不要生气。 ……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像是纸糊的一样。他不能轻易生气,也不能和任何人发脾气—— 很少有人能和他打架,而不是轻而易举被他打败。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哥谭,想想战损…… …… …… 好,冷静下来了。 超人拒绝去计算自己小记者的工资需要花多少年才能买下自己这两年撞碎的大厦和街道。 倒不是说他缺钱,他可以徒手捏钻石——但是,他渴望真正普通人的生活。 这意味着世界上有一个克拉克肯特,不会用超级速度赶稿的那种。 这意味着超人爱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伤害它。 “你错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同等级,甚至更胜一筹的确信。 “我永远不会杀人。” #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得到小丑越狱的消息后迅速赶来,却先看到了表情严肃的超人。 他停留在空中,四周空无一人——但是能看到他戒备的神态。 ——幻觉魔法,还是看不见的敌人? 评估在看到黑暗中的——那个人的时候,一瞬间中断了。 # 杨黎扶着帽子,突然觉得自己把混淆咒施在帽子上也许不是个聪明的主意。 虽然那时候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这种高空顶着冷风和超人打架啊…… 也不算是打架。 根本打不起来。 杨黎带上帽子,仿佛变回了幽灵——除非偶尔一阵强风挂过来——超人没办法抓住他,而他,虽然说着什么像是内幕一样的东西……他仍然没做好伤害任何人的心理准备。 外星人算人吗? 他询问自己。 他了解过不久前的外星人入侵纽约事件,那些所谓的奇瑞塔人,与人类看起来相去甚远,本质却和超人没什么区别,都是外星人。 它们被处死或者驱逐了。 “你和它们有什么不同?” 活着的幽灵喃喃。 “定义一下【它们】。” “奇瑞塔人,前两天入侵纽约那个。” 杨黎的确从超人的脸上看出了被冒犯。 似乎和那些入侵者相提并论对于他来说是件没办法忍受的事情。 “我不会伤害人类。” 似乎是强忍着怒火一样,氪星之子压低了声音。 “这是个悖论。”杨黎绕着超人飞了半圈,“【糟糕的一天可以使所有人崩溃】,你只不过是还没遇到那一天。而你崩溃的后果,世界还没准备好接受。” 如果杨黎认识卢瑟的话,这两个人估计会一拍即合。 虽然本质不一样,用来怼超人的语气简直相似极了。 “和你说我不会那么做似乎也没有用。” 超人揽住自己的披风,微微歪了歪头——看起来似乎在倾听?——“即使真的有所谓的糟糕的一天……有人会阻止我。” “——停下,杨黎。” “哦,我知道了,你们会这样做。”杨黎安静地往下飘了一点,隐约能看见蝙蝠车的车头,“……不过这有点不公平啊?为什么是叫我停下?” 人们太信任超人了。 ——这种信任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脆弱,轻薄,毫无意义。 天上那抹红色猛地坠落。 杨黎看着超人飞速坠进哥谭的黑色中,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人间之神从高空坠落的时候和人类差不多嘛。 钩爪角度刁钻地刺进夜幕,蝙蝠侠堪堪抓住了超人的披风,借力将他荡到了房顶。 “——joker。” 拿着氪石射线枪的男人尖笑了一声,“超人!他的弱点这么明显——还永远都不会变!” 他有点疯疯癫癫的样子,“哥谭不欢迎蓝大个——滚出,我的,哥谭……哈哈哈!” ……笑点好奇怪啊。 蝙蝠侠低了低头,对着小丑丢了枚烟.雾弹。 正面刚的话,小丑打不过蝙蝠侠的——他逃狱只是因为订购的氪石光线枪到货,同时刚好超人来了哥谭,完美!试验一下……但对付蝙蝠侠的计谋还没铺垫到位…… 等等,计划没到位,可是炸弹到位了!哈哈哈哈! 蝙蝠侠落地的一瞬间,小丑引爆了炸.药—— 有所警惕的黑暗骑士及时转向,仍然被一堆砖石压住了身体,几乎动弹不得。 “哦……看看你,小蝙蝠,你看起来简直不能更可爱了,让人想要拔掉你的翅膀和尖牙,然后——” 小丑用氪石射线枪顶住了蝙蝠侠的头。 “你猜怎么着?这玩意对人也有用,据说能致癌——我很期待你拖着逐渐衰亡的身体依旧在这座城市里奔波的样子……” “……你还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我对他还挺感兴趣的。” 一瞬间,那把看起来就充满高科技的枪就到了杨黎手上。 小丑看着手里的小礼帽,露出了有点愁的表情。 “魔法……无聊,生面孔,你是什么新的英雄吗?更加无聊了——” 他大声抱怨着,“怎么一个两个都往哥谭窜——” 那顶帽子变成了手铐,灵活地拷住了小丑的双手 杨黎完全无视了小丑的发言,凑到了蝙蝠侠附近,控制着压在他身上的砖石飞起来,“我不想打扰你打击犯罪嘛。” “我不是万能的。” “我知道我知道。” “嘿!不许无视我!”小丑磨了磨牙,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好点子一样,一下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突然想起来……你们魔法师都有一个弱点。” 他慢悠悠地咬字,将手伸进怀里。 蝙蝠侠向杨黎伸出了手,“身后——” 枪响。 “……念咒的速度永远不够快啊。” # 剧痛。 杨黎深呼吸了一下。 蝙蝠侠的面具破了一个角,他能看见布鲁斯的眼睛——却有点希望没看到。 “……我知道你不是万能的……” 但是你是救世主嘛。 在超人统治世界之后,拯救了世界的那个人。 ……蝙蝠侠的面具之下,布鲁斯的蓝眼睛里面写满了惊恐和悲伤。 杨黎还以为蝙蝠侠什么都不会害怕呢。 ……是他错了。 # 第二天。 “……所以你还要把我当成幻觉嘛?come on,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变成幽灵的样子……” “be quiet。” “拜托,就是一瓶复活药水的事情……” ※※※※※※※※※※※※※※※※※※※※ 有个if脑洞。 死侍为了找回杨黎的灵魂自杀了很多次,去找复仇女神。 这次没对着头打,却仍然忘记了不少。 趟着冥河的水,和前女友耍嘴皮子,直到看见了杨黎的灵魂。 ……乱七八糟,拼拼接接,乌漆墨黑的灵魂。 wade,涉水的人。 ……这其实只是因为背单词被到这个而产生的脑洞而已【顶锅盖逃 最近忙于运动会跳舞英语竞赛以及思修小论文,发出濒临死亡的叫声…… 两篇长评一共四次更新我会记得的!一闲下来就搞! 灵魂 手铐没有什么阻碍作用。 把罪犯的手拷在身前——杨黎无疑还是个新手。 小丑掏出了手.枪。 “behind——” “——砰!” 血色瞬间蔓延。 布鲁斯有一瞬间的失神。 表情管理,压低声音,挣脱束缚——他都忘了做。 他只能伸出手。 杨黎握住了他的手。 摇摇晃晃的超人抓住了小丑。 “我知道你不是万能的……” 杨黎的脸上仍带着笑容。 他的确不是。 尽管理智稍稍回笼后,他堵住了出血点——但是他对死亡束手无策。 “……” 他握着杨黎的手,觉得心中某个部分正在迅速坍塌。 他也许正在经历【糟糕的一天】。 被压制住的小丑发出了尖锐的笑声。 “哦,哦哦哦——看看他!我做了什么?我杀死了小蝙蝠的小情人?” 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一团黑色仍然停留在杨黎的身边,仿佛对一切都毫无反应。 “你会做什么?你要复仇吗?杀了我?——come on!be a man!” 别中了小丑的圈套。 蝙蝠侠仍然安静地呆在杨黎身边,布鲁斯仿佛已经冲出了这具僵硬的身体,扭断了小丑的脖子。 ……他不能这么做。 他不能越过那条线。 ……尽管这会让他极度痛苦—— 他不能,杀人。 # 小丑最后还是被送回了监狱。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他想找回杨黎——原地什么也没有。 他看了一整天的监控。 “布鲁斯老爷……” 叫他休息是没有用的。 他仍然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查找监控——中枪,倒地,消失。 什么也没有找到。 “迪克少爷马上就要过来了,您确定您不想要准备一下吗?” “not now。” “……杨先生不会希望看到迪克少爷只能看到你的冷脸的。” 布鲁斯顿了顿。 他仿佛看到某个人正站在他的身侧。 “你应该去看看那个孩子。” 珍珠白色的幽灵坐在了他的控制台上。 “在失去了父母之后……别让他再遇到一个糟糕的监护人,好吗?” “……” 他的眼神一寸一寸从监控上移开。 幽灵看起来和房子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布鲁斯老爷……?” “……杨黎……” “……” 布鲁斯回过神来。 他将眼神放到阿尔弗雷德身上:显然,在他可靠的管家眼里,蝙蝠洞里只有两个人。 “……杨黎不会希望那样,对,我应该……准备一下。” 他喃喃。 “那就好,我去做点吃的东西,在上面等你。” “……好。” 阿尔弗雷德离开了,布鲁斯却没有回头。 幽灵趴在他的键盘上。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hello?” 他回头,伸手——穿过了幽灵的身体。 杨黎仍然带着笑容。 “……我死了哦?”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句指责。 是的,杨黎已经死去了,就在他面前——如果当时他足够理智,先一步从那些杂乱的砖梁中脱离,他也许能拉杨黎一把…… 有人说蝙蝠侠就是个自虐狂,偶尔,他们是对的。 布鲁斯会无数次重复那些痛苦的事情,那些东西刻在他的骨头上,他不会表现出来,但那些伤痛无法减轻半分,永远地在他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脑中回放。 此时此刻—— 这大概是一个新的惩罚措施。 幽灵的幻影正对着他笑,和濒死前毫无区别的笑容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安静一点。” 他默许了它的存在。 背对着幽灵,布鲁斯脱下了身上沉重的披风。 ——那薄薄的一层布料当然很轻,但又的确是沉重的,将它卸下的时候,布鲁斯呼了口气。 与蝙蝠侠令人恐惧的形象不同,那张半损毁的面具下只是一个疲惫的男人。 他脱下战衣,全程无视幻影的絮絮叨叨。 “太快了——?不,那个,我是不是不应该看?” 杨黎看着布鲁斯背后的伤疤,一下子沉默下来。 这个人伤痕累累。 “布鲁斯……布鲁斯。” 杨黎呼唤着。 “……还疼吗?” “……” 他绝对不会回答他的幻觉。 毫无停顿的换上常服,无视了幽灵的欲言又止,布鲁斯走向了上楼的电梯。 “你要去见那个孩子?哦,我就不去了。小孩子大概都会怕鬼。” “……” 他总是这样。 永远先退步。 布鲁斯对杨黎的印象就是这样——从来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幻觉里的杨黎。 电梯门缓缓合上。 对着他挥手的杨黎慢慢消失。 ”砰!” 他砸了电梯一拳。 他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像想象中那样保持冷静——他压抑不住地加快了呼吸。 “……” 和杨黎临死之前一样。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和杨黎活着的时候一样。 他没办法像对待任何女伴那样……至少是,说一些温柔的话。 “……我很抱歉。” 他低声说。 “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只能让你独自死去。 # 杨黎发现现实世界里的幽灵模式和普通模式不太一样。 他不能触碰任何东西,没办法用魔法,也没办法被看到。 他和死亡女神聊了一会,回来发现只有布鲁斯能看见他。 这是为什么? “他和你的世界有牵扯,最近接触过你的死神——可能性有很多。”死亡女神靠着墙,“总之,你要是想回去的话,得叫他帮你制作复活的媒介才行。” 那好办啊。 复活药水有十来种呢。 ……杨黎也许真的有点神经大条吧,他是第二天才发现布鲁斯的态度不太对劲的。 “你是幻觉。” 布鲁斯看着杨黎,几秒钟后就移开了视线。 杨黎:……??? 他当时正在跟布鲁斯念复活药水的配料表,一下子被吓忘词了。 ……他在把我当幻觉哦? 不是我说,谁这么淡定啊?发现自己有幻觉之后唯一感想是“安静一点”?他还以为布鲁斯的意思是“你可以留在这里,安静一点,不要打扰我工作”! “我是真的!” 他想举几个例子,布鲁斯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死侍,或者艾兰德拉。 ……男朋友,和有了别的男朋友的另一个自己。 杨黎:“……” “我……真的不是幻觉啊……?” ※※※※※※※※※※※※※※※※※※※※ 改了框框……小丑掏出了手.枪这句 冷漠脸:这种词一屏蔽……会让人想到更糟糕的东西好吗? 糟糕的一天 杨黎坐在床边,看着布鲁斯。 现在大概是……随便吧,反正什么时候都不像是幽灵的正常睡眠时间。 现实世界中幽灵根本没有困的感觉。 今天是第二天。 一片漆黑中,布鲁斯的呼吸声很浅。 杨黎看着他—— 不知何时开始,那抹蓝色紧紧盯着他,在漆黑的夜里,依旧非常美丽。 “醒啦?” 杨黎后知后觉地后退了一点,坐在了布鲁斯卧室里的椅子上,“我让你不自在了吗?” 布鲁斯依旧不回答他。 那双蓝眼睛隐秘地,探究地凝视着他,布鲁斯的呼吸几乎微不可查。 杨黎撑着头,安静地任他看,过了一会,他突然变了个样子。 ——那种改变是非常细节的。 他收回了手放在膝盖上,后靠,笑容微微收敛,再稍微昂头。 ……布鲁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所以,”那是一种贵族式的慵懒和散漫,“你在看些什么呢?“ 展现出布鲁斯不知道的一面?简单,甚至因为不知道该露出哪一面而犹豫了很久。 某种意义上来说,杨黎还挺喜欢这幅样子。 喜欢布鲁斯说话时的拿捏和游刃有余,为了更像一点,他练习了很久。 这些是布鲁斯离开之后的事情。 幼稚,迟钝,侵略性,温柔,他可以表现出很多。 布鲁斯坐起身,凝视着幽灵,”我……” “布鲁斯?” 门被敲响了。 那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你睡了吗?我好像听到有别人的声音……” 是迪克。 他只听到了杨黎的声音,没有听到布鲁斯的回应。 也许是把他当成了窃贼之类的? 幽灵歪了歪头。 这种带着点卖萌意味的动作配合上他的表情,无端带着点深沉和邪恶。 布鲁斯顿了一下,“……进来。” 迪克听到了? 他听到了。 也许这是个区分幽灵是不是幻觉的好机会……? 椅子上的幽灵一眨眼就钻进了柜子后面。 “小孩子会怕鬼的!”幽灵身上的那点贵族气质全消,把自己缩得很小,也压低了声音,“如果他晚上做噩梦怎么办?万一他问我——” 万一他问我,能不能看见他的父母,我该怎么回答? “……哦。” 小孩子抓着门把手,呆呆的看着杨黎。 杨黎抿了抿唇,顺势露出微笑来,他收回了暴露自己位置的手,探出头,对着小孩子挥了挥手,“嗨。” “……嗨。” 迪克眨眼,两三步跑到了布鲁斯旁边,“所以……衣柜里真的有鬼吗?” 布鲁斯按了按额头,叹了口气,穿上睡衣,“他是我……朋友。” “他真的——死了吗?” “不,你可以理解为他的超能力之类的……我只见过这一只鬼。” “……” 迪克向着杨黎走了两步。 “你看起来很神奇。” “我想你才是那个神奇小子(wonder boy)。”杨黎站起来,飘到迪克面前,“很少有孩子不怕幽灵。” “你一点都不可怕。” “是吗?那很好。”幽灵快乐地晃了一下,“那很好啊。” “迪克,很晚了,去睡觉。” “可是布鲁斯——” “去睡觉。——不然会长不高的。” “……好吧。” 把迪克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幽灵打趣般地看向布鲁斯,“现在你相信我是真的了吗?你对待那孩子都比对我温柔……” “……”布鲁斯再次叹了口气,“我很抱歉。” 他的神态里带着点疲惫,“你知道……我只是没办法单纯的相信这么好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哦。”幽灵怜爱地原谅了他,“这么晚了,去睡吧……?” 他看着布鲁斯走向那座有机关的座钟,重新进了蝙蝠洞,“我想给你做那个药水。” “……我不是很着急……” “但是我想要。”布鲁斯穿着睡衣,“我不想……看着你作为幽灵的样子,它一遍又一遍地使我回忆起你中枪的瞬间——你就不担心我做噩梦吗?” 他的抱怨听起来居然带着点亲昵的意思。 “是因为你不相信我哎?” 幽灵依旧坐在他的控制台上,似乎对这个位置情有独钟,“之前和超人那会也是……你让我住手,只叫了我的名字……” “这不意味着我不信任你,只是因为那时候看起来你是攻击方。” “你太信任超人了。”幽灵看着布鲁斯给各种奇怪的草药下单,“你不知道可能变成什么样……” 布鲁斯的手顿住了。 “他是个好人。” “他只是没有经历过糟糕的一天。” “……这听起来像是小丑的理论。” “这只是一句没有出处的名言。”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又同时移开视线。 布鲁斯瘫在椅子上,“但是,所有人都可能有这一天。” “……?” “你说你见过糟糕的超人,你见过糟糕的我吗?” “……没有。” “某个平行世界,当小丑杀掉我的所有亲近的人之后。”布鲁斯放缓了声音,“我杀了他,然后我杀死了所有阿卡姆的患者,最后是联盟成员。”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亲爱的,人们都有可能经历那一天……我们不能只是预防,阻止的同时,还要相信。” 很难想象几乎把警惕写在脸上的蝙蝠侠会说这种话。 也许是因为他现在不是蝙蝠侠,只是一个下班模式的布鲁斯。 “如果我只想要预防,我甚至没办法收养迪克,只是为了避免那种未来……但是事情不是这样运作的,那样简直因噎废食。” 布鲁斯闭上眼。 “……而你,不要拿你的基因剪辑来评价这件事情,我觉得那个东西也是同等性质的。” “它不会夺走你的快乐。” “它夺走了一切。” “不……” “你无法理解——”布鲁斯猛地睁开眼,“如果那种东西出现,哪怕世界永远循环着最糟糕的一天,也不会有人想要改变!” “……那是错误的吗?” “所以我说你不会理解……换一个简单的例子吧……如果那种事情发生,迪克甚至不会出生。” “我不理解,他很好,为什么……” “是的,他是个坚强的孩子,但是……那件事情刚发生那一会不是,他哭泣,拒绝任何人接近,有攻击性……这对于我来说没什么问题,对于你的那种技术来说就是缺陷。” 布鲁斯看着杨黎,杨黎能很清晰地看出来他是在强打起精神来,对一个将近48小时不眠不休的普通人来说他已经足够逻辑清晰了,“那种东西……基因剪辑,它毁掉了人类的痛苦,毁掉了人类反抗的想法,毁掉了人类的自我修复能力,几乎一切……” 毁掉了吗? “……失去同情心,变得麻木,失去正常的爱……” 那双蓝眼睛一直在看着杨黎。 布鲁斯也只是在说杨黎。 “……哦。” 杨黎慢悠悠地承认了。 他的确感觉不到疼,却很清晰地从布鲁斯地眼神里读出了痛苦。 不知为何,这浓郁到无法遮掩的痛苦让他有点快乐。 “……即使这样,你也爱我呀。” 复生 杨黎偃旗息鼓了。 倒不是说他放弃了帮助人类脱离苦海的伟大愿望——只不过三观不同无法交流,说不定等到人类总数减半,厌倦了自相残杀的日子时,人们就会同意这件事。 ……所以说三观不同无法交流嘛。 # 布鲁斯调配的方式和杨黎的做法截然不同。 怎么说?杨黎这种凭感觉抓一把的人来说,就像是化学实验。 好些年没见过的烧杯玻璃瓶摆了一桌子。 布鲁斯在按顺序把那些奇怪的东西——猫的眼泪,四十五年的酒,照过一整天阳光的向日葵——倒进坩埚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布鲁斯严谨地对待这些魔法侧的东西,给人一种微妙的感觉……像拿天平量盐做饭那样? ……如果这么认真的的话,说不定能做出好吃的东西吧。 杨黎趴在蝙蝠侠的桌子上,看着他在小型实验室里转圈。 某种酸甜的感觉蔓延上来。 意外的很浪漫啊,这个基本上可以说是科学侧的人,试图为了某个人触碰魔法侧的事情—— 像是糖。 在人类的视野范围外,幽灵舔了舔嘴角。 最后一味药材加入之后,像是星星一样的光辉从瓶口绽放出来。 布鲁斯皱着眉——十有八九是在考虑这种不科学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幽灵飘到药剂旁边。 他用手接住星星,放缓了声音,“以神明的名义,我说的是真话。” 像是被念了咒语一样——落在他手上的星星旋转着漂浮了起来。 “死亡女神——”他念出了神名,“拒绝我进入她的国度,” 那位被提到名字的女神站在不远处,对他笑了一下。 “遗留在活人世界中的孤魂野鬼,仍有事情尚未完成,有幸仍被记得,此时此刻,重新以人类的身份踏入人世——” 他稍微低着头,看了看手心里的星星,又将视线放在那位孤独的女士身上。 “——我的女神,原谅我吧?” “我宽恕。” 死亡女神的声音仿佛情人的低语。 那些星星飞速工作起来——没到几秒钟,新的身体就被做好了。 杨黎看着自己的手指,“amazing,很完美。” 一旁看着他的布鲁斯似乎松了口气。 “总有一天你要把这些东西的原理讲给我听……”他按了按太阳穴,有些虚弱的叹了口气,“不过现在……” 他才刚刚张开双臂,杨黎就自然而默契地接近,与他拥抱。 人类的质感。 “……我很抱歉。” 布鲁斯在杨黎的耳边低语。 “为了什么?” 杨黎拍了拍布鲁斯的后背,能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依旧是疲惫僵硬的——“你需要休息。” “不,让我说完。” 布鲁斯的额头抵在杨黎肩膀上。 “我……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了。” 杨黎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你死在我面前时……就像是我的一部分跟着你死去了。那种感觉……仿佛是身边的空气全都被抽走了一样。” 布鲁斯喃喃。 “……你很重要。别轻易离开我。” “这样的话,也许是我的错。“杨黎笑着说,“我从来没想过以任何方式伤害你……” “很多时候你没想过。”布鲁斯把杨黎抱得更紧了一点,“但我的确有受伤。” ……哇。 好难得啊。 杨黎迟疑了一会,顺应内心发出了awww的声音。 可爱。 就像是……失去了坚硬外壳的软肉一样,柔软又鲜美。 “去睡吧?” “……我……” “去床上,乖。” # 困到神志不清的哥谭小王子看起来睡得很好。 即使杨黎几乎可以想象到那坚硬外壳慢慢合上的过程——明早上他第一个问我的问题大概是复活药水的具体要求。 组成人的成分,死亡女神的首肯,活在世间的,某人的引渡。 这些就足够了。 甚至不需要魔力。 杨黎凝视着布鲁斯,慢慢的后退,靠近了门。 此时大概是上午七点,他能听到门外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不像是任何一个宅子里该有的人——门外有一个魔力源,魔法侧的家伙,说不定是被这种不需要魔力的复活方式吸引过来的? 杨黎确定紧贴着门板的另一个人已经听到了他靠近的声音。 但他没有走开,而是屏住了呼吸,像是很犹豫。 哦…… 在杨黎开门的那一瞬间,巫师念咒的声音响了起来。 幻影移形。 未被看清的身影变成一团黑色,迅速消失。 那是非常熟悉的英音。 ——哦,是他。 # “为什么躲着我?” 眼前的人影一闪——杨黎几乎看见巫师紧抿的唇角了——他只好再次跟上去,“你还记得我,对吗?” 杨黎不记得他的名字。 这一部分到底是被艾兰德拉夺走了呢?还是在细密的时间中被磨尽了呢?杨黎隐约记得他书房的角落里有一本精装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巫师的名字——但他就是想不起来了。 “嗨?” 这大概是某栋大厦上面。 杨黎接近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了。 巫师再使用咒语的话,杨黎也许会被伤害到——被割下身体的一部分一起被瞬移走之类的——但杨黎看起来是个大写的有恃无恐。 “好久不见?” # 他怎么敢? 纽特几乎要气到发抖了。 在被抓住劈腿之后……他怎么做到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 啊,说到底,这简直就是被幽灵骗掉后的标准案例。 他完全什么都不在乎——无论过去都多久,他总是这样。 ah——鬼话连篇,是吧? 纽特深呼吸了一下。 他的确如杨黎所料没有再使用幻影移形。 他将魔杖换到另一只手,收回袖子里,再抓住了幽灵的衣襟。 “……你也很——!……?!” 这大概是纽特第一次主动打人。 无论幽灵想说什么——纽特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冷静地听。 在揍他一顿之前。 # 杨黎蹲在地上,捂着脸颊,嘶嘶地吸气。 纽特蹲在他面前,眼神放在其他地方,安静的平缓着呼吸。 “很痛哎……” 杨黎活动了一下下颚,说实话,这可能是除了枪击以外最疼的一次了。 “为什么打我啊?” ……我还要和他解释为什么要揍他吗? 纽特好想对着他丢一只莱克西啊。 糊他一脸莱克西的腐蚀性口水。 这家伙完全一副不知错的样子—— “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掏出魔杖逃走的冲动。 幽灵已经变成了一个魔法大师——他更有可能逃不掉。 “出轨。” 他选了一个不那么糟糕的词。 ……算了吧,还有比这个更糟糕的词吗?你就庆幸他不怎么擅长骂人吧——换成他哥的毒舌,这种糟糕的幽灵能骂死十个。 “我不应该浪费时间来找你的。”他忍不住喃喃自语,“这一定是个噩梦……” “哎?我是噩梦吗?” 杨黎拽着纽特的袖子,“……那么糟糕?” “糟透了。” 纽特抿唇,试图夺回自己的袖子,“我不知道你到底多无耻——” 他颤抖的指尖接触到了杨黎的手背。 与幽灵不同,人类的杨黎感觉起来暖极了。 “……松开我……” 纽特碰了两下就松开了手。 某种灼热的感觉顺着指尖不断燃烧。 迷情剂又要生效了。 哦,拜托,老天,别是现在—— “离我远点……” 他几乎要蜷缩成一团了。 刚才的行凶者做出了驱赶的动作,表情却肉眼可见的沮丧起来,似乎消耗完怒气就再也无力招架了一样,“……别再靠近了。” 杨黎那张青了一块的蠢脸——纽特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的全力一击估计还是能让它青个几天——凑近了一点。 “我真的是噩梦吗?” 完全没抓住重点的家伙也跟着纽特一起,露出了像是要哭不哭一样的表情,随即又非常自然地勾了勾嘴角,“别把我当成噩梦嘛……” 像只小鸟一样,他听起来是很轻盈的。 “……我希望自己是个美梦,可以吗?” ……这家伙真的无耻到极点了。 纽特将脸埋进臂弯里,任由杨黎牵着,“那个人是谁?” “喜欢的人。” “……” 真的有一种被直球打碎心脏的感觉。 纽特有点没办法呼吸了。 他毫无犹豫地伸手,狠狠地掐住了杨黎脸上的淤青。 “——再说一遍。” 杨黎眨了眨眼,看了一会纽特,低垂了眼神。 他仿佛终于感觉到疼了一样,温热的手掌抓住纽特冰凉的手,从自己脸上扯了下来。 “我伤害到你了吗?“ 他似乎终于有点做错事的自觉了。 “我很高兴你至少知道这点。” 纽特原本非常温和的声音说出了冷硬的句子……啊,他一定受伤很重了。 我可以补偿吗? 旧人类总是很难懂啊…… 杨黎收敛了笑容。 他那双——同样异常美丽的蓝眼睛凝视着纽特,“……真是奇怪啊。”他慢慢地说,“我总是会伤害到喜欢的人啊……” 喜欢。 喜欢的人…… 纽特看了他一会,惊醒般一下子错开了视线——他控制不住地吞咽了一下,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再踏入圈套——可他又的确知道杨黎在说实话。 ……这种连喜欢别人都会直接说的家伙,由他说出口的告白,便像是甜美的毒药一样诱人。 人类一败涂地。 纽特捂住了脸。 他深吸了口气。 “爱我。” 他说。 大概用掉了所有的勇气。 “……说你爱我。” 他的手下移,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杨黎,似乎又喃喃了些什么,因为过于小声而模糊不清,“……如果只有我还记得,那非常不公平……你答应过的,你会永远……” “我会用余生爱你。” 甜言蜜语像是毒药。 杨黎笑起来。 “当然,亲爱的。” 而不坚定的人类总是会轻而易举地沉迷。 “你不能同时爱别人,对吧?” 纽特的眼神再次躲闪起来。 虽然不怎么舒服,但是他已经猜到了结局…… “为什么?” 杨黎提问的声音和他想象里完全一样。 巫师叹了口气。 敏感而聪明的小獾已经察觉了哪里不对劲。 “……你这个混蛋。” 回忆 偶尔事情就是会这样发生。 纽特喜欢各种神奇生物,所以更加懂得不同物种之间奇妙的差异。 他看着杨黎,像是看着什么人以外的生物——作为不知情的人,他自己找到了真相。 杨黎的种族绝对是某种非常受欢迎的种类。 讨人喜欢,博爱,永远不会变心。 博爱,不变心——人类怎么可能把爱情分成很多分,还保证每一分都是爱? 他绝对是什么其他的种族了。 “人类之间的爱情不允许第三个人。” 纽特直截了当地说。 “哎……” 很显然,杨黎很早就知道这件事。 ……纽特又有点手痒。 虽然不是个宅男,但是他本身和好斗之类的词语应该完全不搭边才对—— “如果明知道这样,”纽特竭力保持着声音的冷静,“不可行——却依然这样劈腿的话。”他稍微低了低头,魔杖又从袖子里滑出,“我……我想把你锁进我的箱子里。” 啊,轻而易举地说出了违法宣言。 纽特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偷渡,试图限制智慧生物的人身自由,感觉就像是个恶棍一样……但是心情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想抓住我吗?” 杨黎兴致勃勃地看着纽特,活像是他在说捉迷藏而不是非法囚.禁……啊,突然好担心。 纽特担心杨黎被骗走,估计连糖都不用给吧。 “不……如果你明知故犯的话,”纽特握紧了魔杖,“你就并不无辜了。” 那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纽特可以把他抓走关起来吗? “我知道人类是怎样的。” 杨黎轻轻松松地点了点脸颊——曾经的淤青已经消失不见,“但是……你知道吗?” 这是什么诡异的问题? 但凡纽特和幽灵相处再多几天——他大概就会对幽灵的旧人类缺陷论有了解了。 “人类是……很奇怪的。” 幽灵的脸上有一种奇妙的神色,与平日的天真截然不同,“同样一种情况,表达的语言不同,就会造成不同的结果……低效率的交流,来自于低效率的负面情感……” 嫉妒,高傲,自私,自卑。 一切混杂在一起,让人类思维不清。 不能理解,因此不应该盲目地判断对错。 ……但是,总的来说,好多人类的事,杨黎就是没办法让自己理解和遵循。 “……所以,只要体会快乐就好了啊。” 魔性的逻辑黑洞掀开了冰山一角。 杨黎歪头,“我不想让任何人受伤……” 结果却偏偏是伤害了所有人。 哦,真糟糕,真糟糕。 # 纽特似乎有些忧心忡忡。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会杨黎,最后只留下一句“我会回来找你”就匆匆离开了。 看起来像是不想养杨黎这么大只的神奇生物一样。 ……有点可惜。 杨黎回到韦恩宅的时候,布鲁斯还没醒。 被子被他卷成一团抱在怀里,赤着的上半身看起来伤痕累累,但是看起来好像睡眠质量不错的样子。 明明和布鲁斯差不多时间没睡,杨黎却不怎么疲惫——然后,他看着布鲁斯的睡颜,毫无理由地伸手,扒拉了一下被子。 他把被子从布鲁斯怀里拽出来,把自己塞进去,然后盖上被子。 ……超暖和啊…… 眼皮逐渐在温暖和安静中沉重起来。 # 不得不说——蝙蝠侠这种完全不能让自己的大脑放松下来的超级英雄,睡梦中想得最多的是“这是一个好梦,别醒”。 以至于布鲁斯睁开眼,看着真的还活着的杨黎——他楞了半分钟。 “布鲁斯老爷。” 他亲爱的老管家正在敲门——从天色来看可能已经下午了。 “你需要食物,也许你可以把杨黎先生也叫起来共进晚餐?” 管家侠听起来完全波澜不惊,布鲁斯沉默了一会,伸手掐住了杨黎的鼻子。 睡眼惺忪的杨黎眨了眨眼,拍走了突然降龄的家伙,“……几点了?” “四点,下午。” “……你可真能睡。” “明明你也一样……”布鲁斯喃喃,再次掐了掐杨黎的脸——柔软的触感,正常的温度,感觉像是个美梦。 “我活着哦。” 杨黎起身,近乎随意地亲吻了布鲁斯的脸颊,“早安,午安,下午好,醒醒,去吃饭了。” “……复活药水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看吧,我就知道他要问的。 杨黎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不告诉你,略。” # 这次他正式见到了迪克。 小孩子下楼的方式是坐着楼梯扶手——末了的时候还有一个后空翻,灵巧得像是只小鸟。 “嗨!” 他看着坐在餐桌旁的杨黎,活力十足地打了招呼。 布鲁斯坐在主位,喝咖啡看报纸,看到小孩子就只是点了点头。 迪克看着布鲁斯的睡衣,再看看杨黎,“你是……布鲁斯的那个?” ……哪个? 杨黎看着小男孩的手势,呆呆的眨了眨眼。 布鲁斯一口气咽下一整杯咖啡,深深地叹了口气,“迪克。” “那就是是的意思喽?” 小男孩选了杨黎旁边的位置,开心地晃着腿,“我还和他不怎么熟……感觉他每天都好累的样子,不过你一来他就好多了。” ……抱歉哦,可能是因为我布鲁斯这几天才表现得很累…… 杨黎露出了有点尴尬的笑容。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也见过你,认识布鲁斯的那一天……”迪克看起来消沉了一点,又迅速打起精神来,“艾兰,对吗?别担心,我不怕鬼的。” “你是个非常勇敢的孩子。” 杨黎把视线放在迪克身上,对布鲁斯使了个眼色——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把脸遮在报纸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我不擅长和孩子相处啊…… “你和布鲁斯是怎么认识的?”那孩子看起来好奇极了,“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不好相处”的布鲁斯先生终于放下了报纸,他看向迪克,想要说的话都被前来上菜的阿尔弗雷德挡住了—— 显然好奇的不只是迪克一个人。 ……啧。 他抬眼,刚好看到杨黎脸上陷入回忆的,略微放松的神情。 “是在他游历的时候……” “一个雪天,我迷路了。” “那时候我正在一栋房子里……” “很大,非常豪华,但是他不怎么喜欢。” “我接待了他……” “那房子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满屋子书。” “……” 杨黎和布鲁斯对视。 杨黎眨了眨眼,率先移开目光,“而他……给我印象最深的是……” 许久,许久,许久之前的一切划过脑海。 快乐的事情,不快乐的事情,承诺,以及漫长的等待。 “……他烧了我的厨房。” 离开 布鲁斯无语地看了杨黎一眼,再次竖起报纸挡住了脸;迪克楞了好一会,抑制不住地笑出声;可靠的管家先生勾了勾嘴角,扫了一眼装作看报纸的布鲁斯,“我不惊讶,”他慢悠悠地说,“布鲁斯少爷对家里的厨房也下过毒手——我个人是不建议布鲁斯少爷接近厨房的。” “我野外生存能力很强的。”布鲁斯翻过一页报纸,半真半假地抱怨,“家里的炉火……纯属意外。” 何况杨黎的房子里……厨具非常黑科技。 所以大概不全是他的锅。 “你不擅长的话,让比较擅长的人来做也没什么不好的。”杨黎的笑容很温和,“我自认不算是厨房杀手哦。” 布鲁斯:“……” 行,你负责做,我负责吃,分工明确。 晚餐看起来其乐融融。 ——直到一阵铃声突然响起。 杨黎愣了一下,拍遍了全身的口袋,最后思考了一会,伸手从空气中拽出了手机。 ……哦,之前带在身上……死过一次居然没有丢,直接存进个人空间了。 杨黎抱歉的笑了笑,起身出去接了电话。 “……你好?”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半晌。 “……honey?” 电话另一边的那个人……声音带着点沙哑。 杨黎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韦德。 “想我了吗?” 他放缓了声音,甚至放缓了脚步。 “……我听说你死了。” “哦,她(死亡女神)是骗人的。” “是吗。”韦德嗤笑了一声,“我看到你中枪的录像了。” “我也看到过你中枪的样子。” 杨黎的脚步重新轻快起来。” 他远离了布鲁斯他们,语气听起来有点莫名的轻浮,“你看起来好像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事。” 哦,那是个晚上,难忘的夜晚,花园,枪声,画面甚至更加血腥。 “——那不一样,该死的,那不一样!我不会死!你为什么要凑到小丑那边去?!” 一睁眼发现身边那个人不见了。 寻找一下——结果?死讯。 韦德威尔逊甚至有点心态爆炸。 “我也不会死啊。”杨黎走到庄园的花园,“她不怎么欢迎我过去呀……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这里刚好能看见餐厅的玻璃。 他看见了布鲁斯的背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又或者是哥谭义警的神经过于敏锐?——布鲁斯刚好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原本平静甚至愉快的表情散去了一点,挑了挑眉,像是在问他“你怎么到那里去了?” 杨黎指了指手机,又指了指大门。 布鲁斯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扯出一个笑容来,对着杨黎挥了挥手。 # 他的小窝还是那个小窝,没有经历爆炸,入室抢劫,电路故障——平安得很。 除了韦德。 杨黎听着电话里错乱的描述——这个人跳跃的思维已经把话题扯到了阿卡姆一日游,把从小丑到泥脸损了个便,最后又极为神奇的扯回了话题——“哥谭不安全。” 杨黎一步从韦恩庄园迈进自己的小窝,声音里还带着点无辜的意思,“可是我不会死啊。” 韦德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声源突然出现在了背后,表情暴躁地挠了挠脑壳,“不会死和会作死完全是两个概念好吗!纽约不好吗?我还可以带你去看看蜘蛛宝宝……” “蜘蛛侠?”杨黎慢悠悠地接近,韦德似乎察觉了,稍微扭过身,“我听说他是个未成年的英雄……” 并且死在了那个年纪。 “重点在于纽约安全一点……好吧,说了我自己都不信。反正你离哥谭远点算了,放不下——”他丢掉了电话,扭头看向杨黎,表情咬牙切齿到看起来像是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放不下那只黑漆漆的混球,你不是会瞬移吗?” “你知道我会瞬移,还想要我离开?” “反正少搀合这档子事,纽约那边你还可以直接还他一枪子,哥谭这边……dc和漫威是两家公司你知道吗?你要是搞死了小丑说不定那只大蝙蝠会第一个来找你算账。而且那个往脸上涂白.粉的疯子看到你还活着十有八九会格外来劲,我可不想看到你被随便什么锁起来打个半死不活……” 剩下的半句话被吞进一个浅尝辄止的吻里。 喋喋不休的韦德安静了两秒,舔了舔嘴唇,嘟囔,“再来一个。” 于是他们交换了了第二个吻。 “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狡猾吗?看起来好像是所有人都没办法谴责你,哦,永远没错的甜心宝宝,你只不过是伤了几个纯爷们的心……”韦德把脸埋进杨黎的怀里,“oh dear,你真的还活着……” 他使劲蹭了蹭杨黎,“你肯定不知道我因为要不要干掉小丑和大蝙蝠打了一架。” “猜得到。” “结果?哦你肯定知道结果。结果就是过几天他说不定又要逃出来,别吐槽阿卡姆的监管能力了,这他妈都是所谓的剧情需要……这什么狗屎剧情。” 他又在随随便便地贬低别人的劳动成果了,这可真无耻。 “闭嘴。” “——但是,杀人的确不好呀。” 杨黎皱着脸。 韦德抬头看着他,“事到如今别跟我说你是dc派的——天啊,我居然是输在三观上的?” “输?” “你要知道,虽然你可能假装没看到,我就是靠杀人活着的那种人。” 韦德伸出一根食指,速度飞快地对着枪支制服双刀指指指,“而你?……你看起来简直就在脸上写了好人两个字。” 杨黎不喜欢战争。 他也不怎么喜欢死亡。 毕竟,战争夺取生命——生命是一切的基础。 杨黎凝视着韦德,答案已经在他脑子里盘旋了——但是即使是他,也会对这个答案产生一种哪里不对的感觉。 他眼看着韦德的表情逐渐低落甚至暴躁,眨了眨眼,很认真地拉开了距离,凝视着韦德眼睛,“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个好人,我也的确不怎么喜欢死亡——” 也许是因为韦德不会滥杀无辜才会给我这种感觉吗? ……不,怎样都好,这大概是才是我的真心话。 “……你开心就好啦。” 游戏 韦德目瞪口呆。 “……什么?等等,你再说一遍?” “你开心就好啊。” “……我觉得你真的需要离开哥谭了,我跟你讲,这块土地有毒,回归正常社会说不定能解解毒。” “……??” 为什么把哥谭说得像是什么没开化的地方似的……这里的人除了邪恶属性异常多以外,还有别的缺点吗? 没什么不好的。 ……这世界上对于他来说应该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一切都还不错。 “也没有那么糟糕……”杨黎看着韦德的眼睛,“……好吧,如果你想要的话。” “你老是妥协的话我会忍不住要更多的。”八爪鱼又开始黏黏糊糊的扒在他身上。 “那就要啊。”杨黎拍了拍韦德的后背,“没有关系。” 韦德沉默了一会。 杨黎的怀抱很温暖,触感真实,比幽灵的形态好了不少,却仍然给人一种随时要消失的错觉。 抓不住。 “有关系。”他说,“如果有一天……你离开的话,我会不习惯。” “你希望我一直在你身边吗?” “……” 也许只要向杨黎索求,就会轻而易举的得到吧。 但不。 他不止想要索求。 他希望这个人的灵魂为他停留。 他渴望这个人,同样也希望被这个人渴望。 “我在等……有一天你愿意的时候。” …… “这样啊。”杨黎缓声说着,眨了眨眼,“你可以随便要求的,”他凑近了韦德的耳朵,“不过我也不一定全都能满足啊。” 他恶作剧的样子看起来生动极了。 韦德看了他一会,“……小混蛋。” 听起来比起控诉,宠溺的意味太多了。 “哎?我吗?……” # 这是一个梦。 入梦的魔法有很多,但是不经常被使用。 因为没什么用。 梦中,被使用者和现实里完全一样,表现和现实中完全一样;醒来之后,他只会忘记梦中的一些,如果是个印象深刻的梦,还有可能被记住全部。 杨黎看着小丑,此时他正坐在栏杆后面,晃着腿吃东西,显然他的胃口不太好,土豆泥被他再一次碾碎了。 这里应该是……传说中的阿卡姆。 感觉不像是病房,更像是监狱。 蝙蝠侠的私人监狱这样。 “哦……看看你……这可真是稀客。” 不知何时,小丑已经接近到和杨黎一步之遥了。 杨黎此时正站在栏杆外面,小丑伸出手臂的话,也许可以抓住他。 “你?……我记得,我杀了你,你是小蝙蝠的小情人对吧?噢,这大概是个梦……我怎么可能做一个这样的梦?” “为什么不可能呢?” 杨黎慢悠悠地说着,“这个世界就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别用那些随便的胡话浪费我的时间了。” 小丑猛的拉下脸,“你怎么会在这?你又不会是来陪我玩……”他突然又笑起来,“陪我玩!你该不会是来陪我玩的吧?” “我只是有点想要见见你。”杨黎沿着栏杆走了两步,“我曾经听过一句话……“ 只需要一个糟糕的一天,最理性的人也能成为疯子。 历史对这个人的血腥游戏只有寥寥数笔,反而这句话被留下了。 因为它应验了,在一位英雄的身上。 这个话题不能和任何人聊,杨黎想问问这个名言出处有什么见解……虽然这个人曾经给他一枪。 但是大概因为游戏里的痛感被大幅度削减过,他没怎么遭罪——剧痛,没错,相对于一个没受过伤的人来说,手指被扎破也是剧痛了。 杨黎不会生气,也不会怨恨。 他甚至不会问为什么。 小丑疯了啊,他想,他怎么能向疯子询问原因?他可能也有点疯吧。 “为什么……糟糕的一天,会改变一个人?” 他知道这件事会发生,却不了解这件事情的原理。 人类人口锐减至一半后,人们陷入了绝望,甚至会有英雄变为杀手。 这真是蛮难理解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就不会为任何事情改变——改变,吗?”小丑看起来不耐烦极了,他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突然间拽住了一把锤子,敲碎铁栏杆就像是敲碎饼干,“我的梦!当然会为了我改变!” 他夸张地大笑起来。 任何看到小丑笑容的人都会记忆尤新——那种夸张到仿佛要撕裂脸颊,带着疯狂和恶意般的快乐,甚至会让人做噩梦。 任何人看到他的笑脸都该开始颤抖或者逃跑了。 杨黎看着他笑,也跟着勾了勾嘴角。 …… …… “这不公平!”小丑的笑容消失得和来时一样莫名其妙,“你作弊了!” “我们在玩吗?” 小丑转了转眼睛,“当然!你想要知道……你就得陪我玩游戏!没错!” “可是你不是我的朋友呀。” 杨黎带着些微的笑意,“你开枪,射击——你杀死了我,对吧?你不是我的朋友啊。” “……”小丑一下子跳起来,“你骗人!” 杨黎没有看起来那么好说话。 他绕着杨黎转圈,用小锤子敲了一圈,“不仅作弊还骗人!你可真是坏孩子……” 小丑嘴角的笑容逐渐夸张。 他突兀的停下脚步,戏剧性的转身,面对着杨黎,“但是你必须玩!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你就必须和我玩!” 让我想想,我们来玩点什么呢? # 杨黎睁开眼,吹息了用来施法的蜡烛。 他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不听韦德的话去招惹小丑。 那个人……彻头彻尾的疯子,简直就是个黑暗的深渊。 不可思议的是,尽管杨黎才是有力量的那个,他还是被说服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也许对于正常人来说非常简单的问题,他却不能拿来问布鲁斯或者韦德,某种直觉一样的东西阻止了他——也许,这样会让他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 他没有把他的小问题和布鲁斯分享过,尽管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布鲁斯已经调查得差不多,而韦德?他有个上帝视角。 这才是真正的作弊吧? ……明知道他们了解,却不想提起,这种掩耳盗铃的心情……是不是更像是旧人类一些了? ※※※※※※※※※※※※※※※※※※※※ 其实杨黎纠结的点错了,他看不太清楚。 他明知道哪怕他没有负面感觉,布鲁斯仍然爱他——他下意识恐惧的其实是布鲁斯到底爱什么。 他没有负面感觉,在这一点被所有人觉得不妙的现在,他担忧布鲁斯爱的是没有负面感觉的自己,他按照所有人的期望暗示自己去寻回负面感情,却担心自己有了负面感情之后不再被爱。 这些矛盾让他非常纠结。 毕竟,他不了解情绪过于丰富的旧人类嘛。 # 他在向小丑寻求负面感情是什么,而不向任何一个好人,潜意识不想让好人不舒服而已。 而且丑爷感觉上是阴暗情绪很足的那种人。 # 啊,已经失魂了,复联四…… 【以下涉及剧透】 我的玫瑰,花瓣凋零,血色与她的发色混在一起。 我已经神志不清。 ……编剧你对复联汉妹比没有一点ac数吗???就这样还要杀我娜塔…… 锤哥回到过去一眼都不看看他弟,锤基女孩哭辽。 托尼…… 我总有种他差一点就能活下来的感觉。 队长倒是得到一个好归宿,就是不知道巴基面对兄弟的葬礼是什么心情。啊,至少队长肯定先走一步,巴基实现了诺言。 ……最后,锤基崩线的如今,简直不能更惊奇,我当初怎么做到的,刚好选了一票没有官方cp的【划去】单身狗【划去】,一点心理负罪感都没有。 然后……我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扩大修罗场的手。 命中注定 他没在思考。 看到另一个自己这件事其实能带来精神污染的——不是艾兰德拉,是另一个自己,也许,未来的自己? 未来的杨黎剪短了头发,眼神里带着点微妙的不怀好意。 时间魔法也有很多。 ……但是都有成叠的条条框框,最重要的一点是尽量减少时间悖论。 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嗨。” “哈喽。” 未来的杨黎不远不近的站着,“别和他玩。”他有些古怪的说,“玩到最后……你会被关起来,什么也做不了。” “逃不掉吗?” “逃不掉,那个**用了我自己的魔法。” 杨黎摸了摸耳朵。 “你说——” “**,他值得。” “呃。”杨黎叹气,“我真不想知道我未来会变成这样。” “未来有很多事情你不想知道呢。” 未来的杨黎走近了几步,解开了袖口,“你要知道负面情绪这种东西带来的完全不是你想要的……” 他的手臂上,有…… 针孔。 细密的针孔。 “但它的上瘾程度和毒.品差不多了,为了防止你想歪,我注射的是情绪激素。” “……听着很可怕。” “所以你不如不沾,用和那个**玩的时间做点有用的事……别太不在乎那个紫薯精。” “谁?” “灭霸。”未来的他面无表情,“他杀死了洛基……他们还杀死了娜塔……” 杨黎的心沉重下来。 那种悲伤……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他只是理智地注意到了人称转换,“他们?” “英雄……还有那个鹰眼,要说的话他才比较需要注意……” 杨黎充满怨念的说,“娜塔……是个英雄。但是她死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恨他们。” 未来的我……听起来不太对劲。 似乎非常容易陷入自己的思维里,不停自言自语,思维也有些不连贯的样子。 “你还好吗?” “不。不好……所有人都死了,我不想独自活下去。但是女神仍然拒绝收留我。” “……所有人吗?” “……韦德的诅咒失效了,他也死了。布鲁斯和那个人……我,我仍然记不起来……他们回来了,但是我已经……” 他痛苦地抓紧了袖子,“没办法……” 他看起来不堪重负。 似乎由于情绪拨动,连魔法也跟着躁动起来。 杨黎能感觉到世界里的小精灵试图安慰他,又因为他的悲痛迅速愤怒起来,更加躁动。 “你还好吗?” “别再问了!除了这句话你还会说什么?”未来的杨黎懊丧的靠着墙,看着另一个自己,“……不,即使是这样,也不要拥有感情……” 他的身形透明消失。 “……很疼。” # 杨黎再次拜访了古一。 她似乎对他的到来早有准备……给他准备了茶和小点心。 “我很抱歉。” 他看起来像是只被雨打懵了的猫,“我……我只是不知道该和谁说。” “事情总是会发生。” 古一坐在她的椅子上,笑容带着点神秘,她说,“……五年以内。” “……” 明明间隔不到两个星期……怎么就从十年变成五年了? “时间线变动了。”这位女士老神在在,“有人穿越回了过去……做了一些没发生过的事情。” 她看了杨黎一眼,“不是在说你。” “我不知道……这太奇怪了,未来的我明明也知道时间魔法很危险……” “他还是回来了,这说明一切都值得。” “有人死了。” 一抹悲伤迅速划过,毫无踪迹可寻。 “人们总会死的。” “我想……我不想他们死。” “死亡女神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知道……也许吧,也许,我没有想要冒犯她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介意她把我一起带走?就只是,别只留下我。” 古一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每天都有人死去,这是命中注定……即使你很强大——也许是最强大的,也没有办法和命运抗争。” “……” 杨黎半晌没说话。 他最终直起脊背,看向古一,“你最害怕什么呢?” 短暂的咒语无声地溢出,杨黎笑了笑,“如果黑暗命中注定会覆盖地球……你还会这么无动于衷吗?” “……”古一叹息,眼中却划过一丝笑意,“没有那样的命中注定。” “啊,没错。”杨黎靠向椅背,“没有那样的命中注定。” # 杨黎悄咪咪的潜入了复仇者大厦。 这里是他能找的唯一一个和英雄有关的地方了——正义联盟那个总部据说在太空——那个叫鹰眼的英雄就住在这里…… 他完全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的。他只想看看娜塔,如果可以的话,避开那个鹰眼,未来的自己似乎有些精神错乱,说话不清不楚,说“需要注意”,又不明确说到底是谁导致了娜塔的死亡,杨黎有些搞不懂。 乱七八糟的思绪一瞬间被打断了。 红发的美人正向他走来。 ……她正悠闲地嚼着泡泡糖,眼神也丝毫没有放在用着忽略咒的杨黎身上——她看起来无疑是健康的,可以说是有活力,甚至富有攻击力。 “娜塔……” 她就这样大步走近,马上就要错过,极度接近的那一瞬间—— 女特工给了杨黎一个背摔。 后脑勺狠狠磕在地上,发出了听着就很痛的声音。 监控器另一边吃着甜甜圈的钢铁侠面无表情地嘶了一声。 ……很可惜,忽略咒对监控不怎么好用。 他只需要实时帮助黑寡妇确定这个入侵者的位置就行了。 在这个入侵者像只呆愣愣的土拨鼠一样一动不动的时候,这个任务格外简单。 他本来以为又是一个被女特工美色鬼迷心窍的笨蛋……结果下一幕来了个反转。 似乎因为看不到人影,女特工的第一次攻击用力很重——成功放倒了敌人之后,差不多摸准了敌人的身形,索性抬腿抵住了敌人的腹部,伸手摸索了一下,直接抢走了他的帽子。 “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嗯?” “娜塔……” 紧张兮兮的土拨鼠有些无措地呼唤着。 “放心吧,”女特工勾起笑容,微微俯身,“你吓不到我了。” …… …… 监控器另一边的钢铁侠翻了个白眼。 走好 杨黎坐在沙发上,眼神落在娜塔脸上,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 “……你说他要多久才能注意到房间里不只他们两个人?”托尼·史塔克坐在杨黎对面,翘着二郎腿,“这可是第一次。” “有人把钢铁侠无视得这么彻底?” 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爪勾精确地抓走盘子里的小零食,鹰眼的声音因为距离而有些含糊,“我觉得他们俩至少还有意识——不然现在大概就不会离得这么远了,说真的——get a room!” “随便吧,”托尼伸手在杨黎眼前晃了晃,“嘿嘿,回神了小麻烦,刚才那一下把你摔傻了吗?” “……没,我只是,真的很久没见过她了。”杨黎回过神来,慢悠悠的靠上椅背,“还有……我比看起来大一点,”他慢悠悠地说,“她也没有真的伤到我。” “哦好极了,我估计这代表你是根本不想对这栋大楼的拥有者解释一下你潜入的原因?别以为你们特工的那一套在我这里好用,我可是合法纳税人,享有权利——” “他不是特工。”鹰眼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我们特工没有身手这么烂的。” 杨黎:“……” 他有点不好意思,“术业有专攻嘛。” 杨黎在内心中给自己的定义是画家,作家——或者魔法师,总之,和近战之间的关联只有一个詹姆斯教的过肩摔。 他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屋顶,视线精确地落在了鹰眼的藏身之处——房顶的结构刚好有一处凹陷,可以容纳一个人……虽然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 “我只是想来看一眼娜塔。”杨黎坐在沙发上,姿势看起来很乖巧,“但是被拦下来了。” 托尼睁大了眼睛,伸手调出了一楼的监控——是的,理论上身份保密的娜塔莎不在访问名单上,被前台拒绝之后,杨黎原地戴上那个魔法帽子,自己向着电梯走过去了,一路都没有被拦下。 “你这是私闯民宅,伙计。” “……”杨黎眨了眨眼。 那双蓝宝石般的,平和又清澈的眼睛看着托尼。 “哦,我猜宽宏大量的钢铁侠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吧?” 宽宏大量?完全不在托尼的字典上。 但是他看着杨黎——娜塔莎站在杨黎的背后,一只手搭在杨黎的肩膀上——“……你会惯坏他的。” “和这位宽宏大量的钢铁侠先生说一下,你再也不不会私自闯进他的大厦了,”娜塔莎面带笑容,她知道托尼只是对未知力量怀有警惕,“他会原谅你的。” 杨黎眨了眨眼。 他低下头,稍微抬起手,某种细微的东西扭曲了一下——然后,那顶帽子出现在他手里。 他将帽子按在胸前,慢吞吞地表达歉意,“我很抱歉——” 他歪了歪头,“我只是很疑惑……为什么娜塔不在访客名单上?” 他的态度不怎么友好。 未来的那一个他过于不明确的话语让他有点茫然,但他决定听从,他拒绝了小丑的游戏,过来看看娜塔怎么样——同时来看看被未来的自己“恨”着的英雄们是什么样子——那个鹰眼是哪个?据说复仇者联盟有很多人,现在暂时不在吗? 克林特从隐蔽处现身,用钩索勾着房梁,从半空中落回了地面,“嘿,我们不是英雄,我们是特工,”他看了一眼娜塔莎,“我们不在名单上……这么让人惊讶吗?” “你是娜塔的同事吗?”杨黎匆匆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有些拘谨的伸手,“杨黎,如果觉得发音不舒服的话你可以叫我艾兰……” 他看起来活像是见女朋友的家长。 娜塔莎笑了笑,鹰眼耸了耸肩,和杨黎握手,“克林特·隆巴顿,克林特就可以。” “很高兴认识你。” “高兴认识你,我也是,巴拉巴拉,好了别用废话浪费我的时间了,”托尼翻了个白眼,“恕我直言,你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的手在手机上划来划去,检查着贾维斯的监控录像——那顶帽子出现,像是魔术,就这么出现了……发生了什么? 本来以为北欧神已经够拓宽视野了——结果,现在,魔法?嗯哼。一点都不让人惊讶。 杨黎仿佛从他身上嗅到了焦躁……蠢蠢欲动,兴奋,焦躁,某些东西在托尼·史塔克身边聚集,像是易燃物。 他的指尖摩挲了一下帽子,将它递出,“你想要这个吗?” 他划了一根火柴。 托尼终于正眼看他了——他的眼睛里带着点犹疑,最终还是稍微抬了抬下巴,“放桌上。” 杨黎凝视着“钢铁侠”眼睛里求知的火焰,觉得英雄……也许没那么遭? 娜塔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既是支持也是阻拦,自从她看出杨黎那点外露的敌意,那只手的力度就远比看上去大得多——现在那只手收回去了。 她简直像是有读心术。 杨黎靠着椅背,面对着两位男士——托尼捡起了他的帽子,翻来覆去的研究,试着扣在克林特头顶,但特工并不想尝试未知的魔法侧小玩意,于是他们俩一个给一个不要,场面逐渐幼稚。 杨黎磨磨蹭蹭地转身,慢慢地把视线重新集中在娜塔莎身上。 娜塔莎看着他眼中亮晶晶的喜爱,在心里怜爱地叹息了一声。 哦,boys。 她轻触了一下杨黎的脸颊,“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娜塔莎轻声细语,“洛基找过你,从阿斯加德到地球,他找到艾兰德拉——” 杨黎僵了一瞬。 他的蓝眼睛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娜塔,”他问,“他伤害你了吗?” “不,他没伤到我一根毫毛;不过他试图骗我。” 女特工的笑容意味深长。 “他说……你是个花心鬼,骗了许多人的混蛋,他说得是真的吗?” “……我想,你不需要我给你答案?” “当然,我会自己寻找证据的,毕竟,他可是谎言之神,对吧?” 杨黎,慢动作地转身,选择转回去继续面对两位男士。 两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幼稚争吵的男士,此时出奇同步地给了他一个“走好”的眼神。 杨黎:“……” ※※※※※※※※※※※※※※※※※※※※ 杨黎没有发现他和鹰眼打了照面2333 我,停更了一个月,因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我和杨黎那个宇宙的连接突然断了吧,简单来说,没有思路了。 有什么想看的梗吗? 约会 笑容逐渐僵硬.jpg “所以你就是洛基说的那个家伙?”花花公子翘着二郎腿,按照他的推测,男女通吃,脚踏n条船还不翻,至少是个高情商高颜值的情场老手,按照他自己作为例子的话……当然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托尼·史塔克,他不算太惊讶,除了杨黎堪称反应迟钝的语速以外,看起来倒是个合格的花花公子……不过。 他咧嘴一笑,语气里带着点嘲讽,“让劈腿对象碰头,其中两个,一个是女特工,一个是阿斯加德的邪恶小鹿……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杨黎缩得更小了一点。 是啊,在不知道这些事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不太好之前,他活得多快乐呀。 脸还有点痛,杨黎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却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向着娜塔莎—— 娜塔莎在他身边落座,看起来一如既往地镇定自如。 杨黎本来有点小心翼翼,某种复杂的自责和茫然混在一起,他的脊背紧绷,甚至握紧了拳……但是他的余光看到了娜塔莎。 他慢慢软化了。 娜塔莎像是最稳定的锚点,仅仅看着,就能给杨黎无限安心的错觉。 娜塔莎很强大。 他想,娜塔不会因此受伤……强大,使人安心的女士。 不过,我不能因为她坚强而滥用她的温柔。 杨黎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他慢慢地伸手,指尖接触到她的手指。 就像很久以前一样。 就像是他还会因为和女士牵手而脸红的,第一次见到娜塔莎的时候,像是几百年以前那样。 …… 对面两个被动隐身的男人对视了一眼,托尼颇为嫌弃地拿着帽子走了,他相信自己不需要杨黎的帮助也能研究出来点什么;克林特很高兴娜塔莎能找到喜爱的人啦,不过…… 杨黎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虽然相信娜塔莎的眼光,但是—— 看看那个陷入恋爱的女特工吧,以克林特的专业眼光来看,她虽然依旧正视前方,看似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杨黎;但是她坐下的那一瞬间就不经意般变动了坐姿,把手放到了离杨黎最近的方向…… 呵,女人。 考虑到斯塔克大楼入侵事件的报告弗瑞肯定想看,这个报告由在场的两位特工中的哪一个幸运儿来写简直不需要猜测…… “出去约会,”鹰眼抱紧了自己的宝贝弓箭,“随便开个房什么的……我要瞎了。” 他转眼看向娜塔莎:她的眼神看向克林特的方向,注意力却没怎么集中。 呃,作为同事,还是提醒一下吧。 他用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双眼,想了想,放下了一根。 “fury is watching you.” # 他俩真的出去约会了。 陪娜塔逛街,一起吃饭,去看了电影。 在娜塔莎的意料之中,杨黎没有对二十一世纪相对落后的播放电影手段有什么大惊小怪;他们都承认电影有点无聊,牵着手走出了电影院。 娜塔莎却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宁。 在杨黎身边,时间的流动仿佛放慢了脚步,快乐却无声地蔓延开来。 很难说娜塔莎将杨黎看做男朋友——男女之情与其他别的什么,大概三七开,但是她很享受坐在杨黎身边的感觉。 如果一定要考虑结婚的话,杨黎也许是她的首选对象。 虽然作为一个女特工,她没想过“真的”谈个恋爱之类的。 “……杨黎?” 一个男声从背后响起。 娜塔莎回过头,看见一位带着棒球帽的英俊男性。 啊哈,娜塔莎想,杨黎那个巨大的,混乱的恋爱线团,终于出现在她面前了。 有趣。 ……几分钟之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 巴基第一眼没有认出来杨黎。 他拉着另一位女士的手,纯情得像个高中生——最重要的是,从背影上看…… “你换发型了?” 杨黎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伸手向后摸去——他一瞬间看向娜塔莎,“……电影很无聊……” 娜塔莎勾着嘴角,“没错,电影很无聊。” 她顺手给杨黎编了个辫子,单手。 “你怎么做到的……” “秘密。” 巴基看着他们,挑了挑眉,“所以……你就是那位唯一的女士?” “如果幸运的话,大概是?娜塔莉。” “我不能想象比这更尴尬的场景了……”巴基瞄了瞄杨黎,对他幸福的傻白甜笑容表示了嫉妒,“巴基·巴恩斯。” 他用了假名,考虑到史蒂夫从冰中苏醒的今天,他的真名不是那么默默无闻……在这位被杨黎形容为温和而敏锐的芭蕾舞演员面前,他选择当一个普通的路人。 自我介绍完毕,巴基再次看了一眼飘小花的杨黎,表情微妙地的补充上了一句,“第七任。” 杨黎:“……” 娜塔莎点了点头,看了杨黎一眼,“七个人里面唯一的女士?”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最好在我问之前想好解释。” 哎?等等,娜塔莎你在生气哪个点?七个人的部分还是性向不明的部分?……一想起来不止七个,杨黎心里飘的小花都枯了。 他有些怨念地看向巴基,巴基还给他了一个爽朗的笑容,不知为何火.药味非常重——杨黎后知后觉,哦,我陷入了修罗场啊。 …… …… 好可怕啊?! 他看了看娜塔莎,他的手仍然牵着娜塔莎,却注意到娜塔莎的眼神落在巴基的手腕处,逐渐失去了笑容。 她皱眉,仔细打量了巴基的身形。 娜塔莎松开了牵着杨黎的手。 “……冬日战士?” # “后来他们俩打起来了。” 杨黎委屈地缩在墙角,“我不知道詹姆斯在被控制的时候给了娜塔莎一枪……后来有特工给娜塔莎帮忙,我才知道我们被跟了一路。” 查尔斯翻了一页书,“然后呢?” “詹姆斯没有被抓住,他说史蒂夫会帮忙解释,但我觉得他是在安慰我。” 查尔斯略微抬头,看了一眼杨黎——从被自己的变种能力控制中解放出来后,他不再会被多巴胺控制,虽然仍然觉得杨黎眼中的世界非常美好,但是看见他陷入苦恼之中…… 查尔斯笑了笑,“那就是没事。” ……应该不算是幸灾乐祸吧? “我告诉过你这种关系很危险吧?” “你们太可怕了,我都不知道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旧人类感情丰富,新人类表示理解不能。 修罗场中心给出了诡异的发言,查尔斯合上书,从抽屉里拿出了光盘。 “难得你在不上课的时候过来,我前两天从学生那里没收了点东西,看到的一瞬间我就想到了你,正好给你——试试吧?” 杨黎不明所以地接过了光盘。 ——《秘密关系》。 ※※※※※※※※※※※※※※※※※※※※ 秘密关系,可以上网搜一下,据说是同时和十个异性网恋的游戏,我没玩过因为觉得肯定会翻船【笑哭 魔法原理 放下了游戏,杨黎的表情有些微妙,欲言又止。 他的心情介于不适和茫然之间,他琢磨了一会,扭头问查尔斯:“在你看来……我和这个游戏很像吗?” “嗯……不太准确。” 查尔斯看着杨黎的游戏屏幕——不出所料,他玩得很好。 “你比这个还糟一点。” “如果他们知道我……的话,他们会生气吗?” “正常人都会这样。”查尔斯慢条斯理地说,“当爱人因为别人而分神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觉得不快。”他顿了顿,稍微侧过脸,看了一眼杨黎的表情,“而你交往的那些人?他们没有发火,只是因为他们都是成熟稳重的成年人了,而你的确有原因。相信我,如果不是真的爱你,你现在绝对会被分手的。” 因为谁也不想放手,才会陷入僵局。 查尔斯想着——以布鲁斯·韦恩为首的那一堆花花公子,绝对不缺美丽的女士作伴;唯一的那一位女特工,最为冷酷、坚定,本来也不会为情所困……只是因为杨黎,这群理智的成年人,纷纷迈入了这深渊般的多角恋。 修罗场的中心看着查尔斯。 他思考了一会,“韦德……” 韦德就不算是成熟稳重的成年人吧? 洛基也不是。 这件事情一出现在他的脑子,几乎是下意识地,某种寒冷从脊梁上窜出来,杨黎按住了自己的心脏:它极速地跳着,不安迅速到来又迅速地消失,像是被毒蛇紧盯;他清楚洛基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洛基知道了…… 想想娜塔莎转述的形容吧:花心鬼,骗人的混账,考虑到转述者的语气,原文可能比这个更糟糕。 ……洛基一定生气极了。 作为一个作者,他知道怎么使用词藻,华美的语言和柔软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最能打动人心。 洛基将那本书拿走了——沉浸在那种梦境般完美的感情里,结果发现作者是个渣男? 这个落差…… 杨黎恍惚了一下,那种微凉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只希望洛基没有一气之下把那本书烧掉吧? 他想,至少那是我的巅峰作品—— “韦德怎么了?”查尔斯看着杨黎说到一半逐渐消声,挑眉,“他没有看上去那么不在乎……挺让人惊讶的,是吧?” “不惊讶。”杨黎摇摇头,露出小小的笑容,“他一直都这样。” 既洒脱又小心眼,既冷血又深情。 韦德的灵魂复杂又有趣。 ……百里挑一。 # 纽约的夜晚离黑暗有一段距离,明亮的霓虹灯点亮了街道。 杨黎放下游戏才发现天已经黑了——答应韦德移居纽约,但是他想起自己在纽约还没有固定居所,打算逛逛。 复仇者大厦那个标志非常显眼,杨黎挑了个比较好的视野——另一栋房子的屋顶——开始欣赏纽约当然地标式建筑。 他隐约记得自己失忆那段时间曾经想要踏遍这张“地图”,第一站就想来这里。 他闭上眼,仿佛回到了他的屋子,他的书塔——某个角落里的某本书,打开的第一页,上面就有这个标志。 ——《超级英雄文化历史渊源集锦》。 托尼史塔克将史塔克大楼改作复仇者的基地,在复联分崩离析之前,所有复仇者都会不定时地回到复仇者大厦。 他的记忆里,名为“鹰眼”的英雄似乎没有超能力,那本书上也基本没有介绍,连原名都没有。 “……” 嗯……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条短信。 【你的魔法阵原理和电路一样吗】 魔法阵? ……哎,等等,这是——他为什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接下来是一张照片。 复杂的闭合曲线弯弯绕绕,具有代表意义的图案和敬神的标志巧妙地交织在一起,杨黎茫然地看着魔法阵——他对着帽子施了魔法,但看到这个阵法却是第一次。 “——你怎么做到的?” “……喔喔,你都不敲门的吗?” 托尼用浮在半空中的页面糊了擅闯他实验室的杨黎一脸。 “……我以为你发这个是想让我过来看看?” “算你猜对了。怎么,大魔法师,你也看不懂这个吗?” 沉迷于自己提炼出的新知识里,托尼也没在计较杨黎的私闯问题,“我本来想给你的那顶魔法帽子做个解剖——但是你猜怎么着?贾维斯在它附近的磁场里提取出了这个图案,挺神奇的对吧?” “我从来不知道……” 杨黎看着半空中的图案,久违地感觉到了研究的热情。 “它是这样运作的……” “是吗?喔,谢谢帮忙,再见。” “……我知道这个图案,这是寂静之神的标志……” “神?哦,哪个体系里的?” “……” 敏锐地从科学家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不敬,杨黎看了看周围,“也许你不感兴趣。” “嗯哼,给我点有意思的。” “你不能证明不代表不存在。” “好吧,换个说法,给我点我能证明的——我还想在下次小鹿来地球一日游的时候给他放个烟花呢。” “魔法的运作就像是从身体里提取能量,至少这种体系是这样。” “能量,atp那种?” “呃——我想它的确能消耗卡路里,所以大概是一样的?” “你要怎么把它从身体里拿出来?” “就像这样。” “……” “……” “……?什么?你在做吗?……贾维斯?!” “检测到磁场扭曲,先生。” “你是个磁铁还是什么……这个图案比那个小魔法阵大多了,如果贾维斯检测范围够大的话,你猜你是不是也是个图案,圈圈或者星星之类的?” “我不知道……不过用图案来表达,还是环形,可能是炼金术——” “炼金术?哦,中世纪。” “炼金术的体系还有很多种……” 杨黎收回了外放的感知魔法—— 末端的某个支节震动了一下。 感知魔法可以用来找东西,杨黎刚才只是随便地蔓延开了他的知觉,顶多为了托尼能够清晰的检测到而加大了力度,但是有什么东西感受到了他的试探,触动了他的感官,试图传递信息。 【过来。】 那种微微冰凉的感觉纠缠着心脏,和危险预警一同到来的刺激与快感撩拨着神经。 【到我这来。】 那感觉引诱着杨黎。 “好的。”他眼神放空,“我来了。” 嘲讽 因为能瞬移的原因,他好像很久没有走很远的路了。 一步从地球迈入阿斯加德的监狱,杨黎看着狼狈的洛基,难得地走了会神。 邪神披散着头发,看起来有些颓废,不复很久以前的意气风发,但他看起来仍然是尖锐的,他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嘲讽,嘴角跟随着扯起笑容。 “结果你还是过来了……” 毒蛇慢条斯理地说。 “对你看到的——满意吗?” 他偏过头来,仰视着自己的客人。 此时此刻,也许是他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刻了——比被纽约的绿色大怪物甩来甩去还糟的那种,他被关起来,是个歇斯底里的囚徒,而那个幽灵?哦,他有了身体,看起来甚至更加光鲜靓丽。 有种形式逆转的感觉。 “……” 杨黎蹲下身,视线与洛基平齐。 被关着的感觉,杨黎非常了解,杨黎也曾经有过一段看什么都想砸的时候。 洛基的囚牢甚至比杨黎的小了太多,也没什么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感到满足呢?” “哈哈,”洛基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大概是因为——你有能力带我出去……”他拖长了声音,“却只是站在那里,决定什么也不做。” “我的王啊,”杨黎起身,一步迈入了透明的屏障,“我现在可以在任何地方来去自如——都因为您曾经督促我好好研究魔法。” 杨黎走得足够近了,在洛基身侧坐下,“我不会忘恩负义。” “……所以?” “如果作为囚徒的您也没办法离开,”杨黎靠在墙上,“我就陪您等一会好了。” “……” ——你脑子有坑吗?! 洛基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你有能力带我出去,”洛基扯了扯嘴角,“却要在这和我一起蹲监狱?——五百年还没有被关够吗?” “人们被惩罚总是有原因的。”杨黎眼神放空,逐渐进入消磨时间模式——他的语速清晰可见的变慢了,“我听说你去纽约……杀死了很多人?” “你居然关心那些蝼蚁的死活?” “他们不是蚂蚁,他们是人类。”杨黎抬抬手指,用魔法将小房间里凌乱的一切收拾好,“我也是人类啊。” “别欺骗你自己了,”邪神的语气非常肯定,“你才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上次他和韦德讨论这个问题(杀人)的时候,他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你开心就好。】 他那时候就觉得可能有哪里不对劲——他可以对韦德这么说,意思约等于“随便你想杀就杀,我没意见”;对于洛基?呃,回答绝对不是你开心就好了。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韦德比起洛基来说还算是个好人? ……洛基这个准线到底有多低啊,连凭兴趣杀人的雇佣兵都能被衬托得像是小天使了。 大概是因为韦德杀的人该死吧。 ……世界上真的有人该死吗? 人世间并没有一条准绳,规定谁该死;连法律都分国家,死刑存在与否都不一样。 没有什么是绝对正确,可靠的。 ……二十一世纪真麻烦啊。 总是分不清对与错。 “王,你做了错的事情。” “现在,连你也要和我说我错了?”洛基的语气越发温柔了,“你——你一个下三滥的鬼魂,用弱小和善良伪装自己的恶徒——” 他的声音逐渐抬高,“离我远点!” 整张桌子被魔法掀起,向着杨黎的方向扔过去——气疯了的小王子没发现这么近的距离,腿脚不便的他自己更有可能被砸伤。 杨黎用了逆转魔法。 桌子被弹回原处,连杨黎之前用魔法整理的部分也被逆转回原样,它又倒在了地上。 刚被整理好的屋子又变得乱七八糟。 “……” 杨黎抬眼看向洛基,罕见的没有笑容。 洛基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握紧了双手。 “……” 杨黎仿佛看到了准备进攻的蛇。 很久了,很久都没有发生可以让杨黎产生负面情绪的事了——尽管那种炽热的愤怒仅仅一闪而逝,冰凉刺骨的焦虑与痛苦也像阳光下的薄冰一样飞速融化——杨黎有些不适应。 他凝视着洛基,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邪神更胜他的焦虑与愤怒——然后他好不容易燃起的怒火就彻底消失了。 其实他生气的点也很奇怪。 “我没有背叛你。” 他的声音很平稳,好像这是什么普世真理。 “你是所有一切中最邪恶的那个,无时无刻把我带进错误的路,用尽全力想要刺伤我,但那也没关系。”杨黎的语气轻缓,“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子,你是我故事里的反派,你教会了我一切不好的东西。” 很难说清这是夸奖还是侮辱——洛基想,因为杨黎的语气非常稳定,诚恳到不像是讽刺,除非离开他的这么短短几天杨黎就学会演戏了——而且中心思想和几天前,洛基从那房子里踏出来的时候完全一样—— 老套的,无聊的,没药救的…… “无论你给了我什么,我都可以全盘收下。” 杨黎轻轻抬起手,屋子里的混乱被他再一次整理干净。 “只是别弄伤你自己。” 杨黎看了一眼洛基脚上的伤口——仍然鲜血淋漓。 “我不会难过很久的,所以你想怎样刺伤我都可以——如果你觉得开心,fine。别让自己受伤,别让自己被关在监狱里,别假设我背叛然后折磨自己——如果可以的话,鉴于情况略有改变,别折腾其他人,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这种发言绝对哪里不对。 洛基略微偏头,躲开了杨黎的触碰,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在等一句意料之中的话,无论这句话是否是谎言—— 谎言之神不介意信徒给予的贡品内里是什么样,他只是享受信徒说出那句话时表现出的…… 一切。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他的感情。 谎言之神享受这一切。 “……我会永远爱你,不计其他。” ※※※※※※※※※※※※※※※※※※※※ 洛基被甜言蜜语迷住了吗? 一半。 杨黎是真心的,但是洛基永远只放任自己享受一半。 他们还是会继续吵架…… 但是洛基已经放下了一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打2b橡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法侧与科学家 “你会对每个人都这样甜言蜜语吗?我猜……你总会用一句话打动他们,然后他们就会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邪神躺在杨黎的腿上,“鉴于你有这么多……情人,记下这些句子一定很费力。” “也许我的确知道什么话能打动人心。”杨黎的手指玩弄着洛基的头发,“这很奇怪吗?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的感觉。” “很奇怪,不得不说,鉴于你的情人那么多,你肯定说了谎。” “嗯?为什么?” “很简单……”洛基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耐烦地躲开杨黎的手,“你也许真的爱所有人……但是你不可能爱得全都一样。你肯定会有更喜欢和没那么喜欢的区别。” 银舌头永远一针见血。 “哦……” 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吗? 杨黎思考了一会,“你想知道我心里的排名吗?” 他低下头,与洛基的眼神对上:邪神的眼神里带着玩味,他好像故意留时间让杨黎思考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回答,“不。” 他侧过身,背对着杨黎,“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也许不应该拿你自虐——你的确爱着我,但这不足够,我可是很贪心的。” “必须是唯一的吗?” “对。这是理所当然的。”洛基捡起地上的书,“现在……你最好想想,别人问起要怎么回答,才不会……”邪神坐起身,想了想,模仿杨黎的语气,慢悠悠地,“【伤了他们的心】。毕竟,没有第二个人像我这样……善解人意。” 但他的眼神完全就是想要看好戏。 他好像剥除了自己在这出好戏里的角色一样,面带笑容地讨论着他的“仇敌”,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的恶意,“他们……至少,知道自己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还会把自己困在你身边吗?” 哦…… 杨黎眨眨眼,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重点,“你觉得你被困住了吗?” 洛基笑容一僵。 杨黎偏头,试图藏下嘴角的那一点笑意:他猜对了。 即使假设自己并非是某个人心中最重要的那一个,仍然有人被困住了。 “你们这些小小的折腾,还能持续几年?认清现实,不到一百年,你身边就只剩下我。”洛基眯起眼睛,“别想把我变成赫拉,你这贪得无厌的恶灵。” 讲到贪得无厌,洛基再次皱了皱眉:他伸手拽住了杨黎的领子,“……不过,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代表下一次我听到点什么的时候不会发作……你最好老实点。” “……” 这个台词已经很—— 杨黎举起双手,配合地做了投降的姿势,在洛基放松警惕之后,顺势将邪神高贵的头捧着接近,交换了一个深吻。 “……” 邪神尝起来和杨黎印象里没什么两样。 他低垂着眼神,“现在,”声音里带着点斗败般的闷闷不乐,“鉴于你并不想带我逃狱——滚吧,你没用了。” # 这逐客令简直就是杨黎听过最直接的一个。 他起身,后退一步便回到了地球——传送魔法永远好用。 “你居然完整地回来了。” 仍然对着他的实验材料敲敲打打的科学家语气夸张,他刚才在杨黎开虫洞离开的时候就发现了对面是什么样子,“我还以为小鹿哪怕用牙咬也要扯你一层皮下来……外星邪恶小鹿也会对你嘴硬心软?你施了什么魔法?” “最普通的那种,”杨黎装模作样的感叹,“是爱啊。” 托尼翻了个白眼。 “真感人。” “大科学家,研究出来些什么了吗?” 还有心情和杨黎开玩笑,见到杨黎去看战犯也没生气——大概是研究出来了些什么吧。 “你的隐蔽魔法……我破解了。“ ”……“ 杨黎昨天才把帽子给托尼。 “你……什么?” “对,我就是个天才,没错。”托尼看起来有点得意——他把那个阵法印在一块模具上,3d打印出的实体和杨黎的帽子差不多大,“你知道这玩意的原理是什么吗?它解析了四周光的构成,然后发出了欺骗大脑的信号——它并不能真的让东西消失,它能在四周布置出针对人脑的定向混淆,只需要稍微输入一点——你所谓的魔法,我觉得大概是生物能什么的——它就开始运作了!我真想见见创造出这种东西的人,也许真是个魔法侧的科学家——” 杨黎:“……” 呃。 忽略咒,最开始是用在建筑或者人身上的。 他印在帽子上的这种——是被他改良过的,与原版千差百别,只能说核心技术还有一点相似…… 但是他还真就没发现过忽略咒和魔法阵,或者炼金术之间的关系。 魔法侧可能注定当不了科学家吧。 杨黎叹气。 “如果把生物能转换的办法搞定了,这项技术完全可以普及到大众,到时候魔法能做到的事情所有人都能做到了,你能想象吗?那样的未来?” 杨黎没办法想象——但是,托尼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 “……” 要怎么说,魔法只有少部分人能够使用呢? 仿佛要打破一个美梦一样。 “……托尼先生,”大魔法师伸出手——那个被肢解的帽子回归到他的手中,在他轻轻的,魔术般的晃动中恢复如初,他戴上那顶帽子,“魔法有很多派系和分支,魔法阵与炼金术只是小小的一部分……” 他单手握成拳,吹了口气,展开手掌的时候,一只幼鸟便在他的手心跳来跳去——这个小把戏他已经十分熟悉了,观众却露出了惊叹的表情:“它是……活着的?它是……它是真的吗?” “不。”杨黎握紧手——那只幼鸟在他逐渐收紧的掌心中变成了空气,“假的。” 生命都与神明有关,真的?不,它永远是假的,有生命,也只可能是杨黎给了它小小一点自己的生命。 “魔法并非没有代价。”杨黎只是压低了帽檐,“生物能,魔法……随便你怎么叫,它是用人类的生命换取的。” “……” 气氛一下子冷凝起来。 至少杨黎会用的大部分魔法都是这样,用生命力换取奇迹——很少有完全不用付出代价的魔法,等价交换,一向如此。 魔力枯竭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也许得一顿吃三碗饭才能补回来,真是太糟糕了。 ※※※※※※※※※※※※※※※※※※※※ 在魔法这一方面,并非人人平等,就是有迈不过去的坎。 【霍格沃兹的信迟到了好多年x 杨黎只是试图换个方式越过这个坎,告诉托尼魔法没办法普及。 抢劫 这也不算是谎话吧? 杨黎想,看着焦躁到走来走去的托尼,露出了有点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个可不能公开出去啊。” “废话,你以为我想象不到发出去会有什么结果吗?那群人才不会管什么代价不代价,只要多发几张爱国的海报,就有无数人上赶着为国捐躯。” 科学家看起来纠结得不行。 “——这是头一次!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这是我第一次研究出来了却不能把结果扔出去……” 如果说毫无私心也不可能,托尼.史塔克,相当喜欢被赞誉包围——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能看得出魔法能给世界带来什么。 这大概是一种更加清洁无污染的能源,如果好好使用,说不定能有延缓全球变暖的作用—— ……但是以生命作为代价就太过火了。 想到这,托尼猛的站住,抬头,看着那个鬼鬼祟祟的魔法师,“……你在使用魔法,一直,很多次——” 他看起来没什么事。 “我生命力很强,”在托尼嗤笑之前,杨黎慢悠悠的补充,“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真的五百多岁了。” “……”托尼张了张嘴,下意识打量了杨黎一会,“……你,”他说,“……比看起来大一点——我可真是信了你的邪。” 长生不老,感觉上甚至不怎么人类。 杨黎看起来就不怎么人类。 大概是直觉上的,敏感的科学家了解那种感觉,看着杨黎,仿佛看到了某种制式流水线下生产出来的产品,怎么说,一举一动都过于—— 合适。 哪怕以绅士出名的英国人都不会这样“合适”,托尼和那位被暗地里叫做“大英政府”的小职员打过交道,对这种距离感再熟悉不过了,但是连那位大英政府都会在言谈举止中展现出来一点傲慢般的漫不经心,或许再加上一点溢出的控制欲,杨黎什么都没有。 简单来说,没什么个人特色,应该被拿去写教科书。 “tell me, what you are?” “?”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五百岁的人类……随便吧。” 托尼随手抄过来一支笔,小心地戳了一下杨黎的额头,“我感觉……应该是某种更加高级的ai。” “……”杨黎有点哭笑不得,“我被开除人籍了?” “你扮得很像,但我知道不是。”科学家极度自信地说,甚至稍微昂头,“我会找到证据。” “我是哪里露馅了吗?”仿佛玩笑一般,杨黎这样说,“我还以为我□□无缝呢。” 拜托,想也知道人类不会活五百岁啊。 但重点不是这个。 托尼见过索尔和洛基,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住在不同星球的变种人类……他熟悉杨黎给人的感觉,是因为他造了贾维斯。 他熟悉ai的套路,永远彬彬有礼,永远不会生气,永远理智思考。 贾维斯表现出的感情都是他熬夜写的代码,尽管因为ai的学习能力,偶尔会给他一点惊喜,托尼了解ai和真正人类之间的区别。 天才的直觉一般不出错,因为直觉来自于大脑的潜意识逻辑推理,现在,托尼看着杨黎,眼神带着一点思索和打量。 杨黎叹了口气。 他终于发现托尼是认真的。 “如何证明自己是个人类,这涉及到哲学了。” “嗯?触及到你的知识盲区了吗?” “no,我只是不怎么擅长说服别人。” “……”科学家睁大了眼睛,表情看起来惊讶到有点浮夸,“笑着从小鹿那边走回来的人说自己不擅长说服——fine,我把这当成谦词。” 杨黎:“……” 他开始认真反省自己要不要去练习一下语言技能了。 # 尽管疯狂科学家表示在有确切证据之前不会把“这个有着狗狗眼的帅哥可能是个高级ai”公布出去,杨黎离开他的实验室时还是感觉不太对劲。 公布出去?杨黎没在怕的,他自觉没有人会相信……身体里面流着鲜红色的血,他觉得自己是个百分百的人类。 他对托尼这种天才会看错这件事感觉到奇怪。 我的确是个人类啊?他想,那个聪明人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我看起来不像是人类吗? 他站在路灯下,对着玻璃橱窗整理衣领:无论怎么看,他都是个正常的俊小伙,笑起来甚至有点迷人。 有什么不对? 他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站得有点久,大概看起来太像是无家可归,不多时,有人接近了他。 杨黎看着慢慢接近的路人一下子推出□□——几乎送到他眼前了。 这位先生——犯罪者,显然不怎么专业,甚至没有大喊一句打劫,交出钱包之类的,穿着对于夜晚来说显得有点单薄,连拿着刀的手都在抖。 深更半夜,附近没人,监控死角。 正常人会怎么做? 博览群书,杨黎也看过许多小说。 这种“走在路上被抢劫”的剧情一般被用来推动剧情,英雄救美或者反过来这样子……但是小说是不真实的。 他应该大喊救命还是不要伤害我? ……喊这些有用吗,让犯罪者放松警惕,或者温柔一点? 算了吧,他的表演技能也不怎么高…… 看看他的“犯罪者”,纽约夜晚的寒风让他瑟瑟发抖,未被遮挡的面容看起来尖锐而怯懦,但他拿着刀的手逐渐稳定了下来,还往前送了几分。 杨黎不合时宜的感觉到同情。 “你需要钱吗?” 他温和地说,“或者是个街头连环杀手?” 他的犯罪者嘴唇哆嗦了一下,格外言简意赅,“钱。” 杨黎脱下了他的戒指,蓝宝石在夜晚暗淡的光线下没那么闪耀,但看起来仍然精致……而昂贵。 “现金……现金!”抢劫者的刀子又开始抖了,无比接近杨黎的眼睛,“首饰……会被追踪。” 呃……这是犯罪者的智慧吗? “……但是我没有现金啊……” “——嘿!离那位先生远一点!” 眼前一抹白色闪过,眨眼之间,他的犯罪者倒在了地上,四肢被白色的——蛛网?粘在地上。 “认真的?这大半夜不好好在家睡觉一个两个都在外面逛啥——先生,你没事吧?你在流血。” 杨黎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眼角的些许疼痛——那位新手抢劫犯把刀子戳得太近,被蜘蛛侠制服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他的眼角。 细细的红色渗出来,甚至几乎没感觉。 杨黎抹了一把,看着手指上的血—— 看吧,我是人类啊。 “谢谢,小英雄。” “小——?!嘿,我成年了!” “抱歉,我的错,谢谢,蜘蛛侠。” “……不客气,纽约好邻居为你服务~” 年轻的英雄压下了隐约的不安感,尽量使声音轻松起来,抬手黏住了楼顶的边角,手一拉就双脚离地,“see you next——不不不最好没有下次,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家吧!纽约治安没有你想象里那么好——”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远了。 ……年轻真好。 杨黎的手指抹过眼角,伤口完全消失了。 他摸了摸兜,找出手机,给自己的犯罪者打了个报警电话。 然后就坐在原地开始思考。 抢劫犯还在地上疯狂挣扎,他就坐在旁边思考。 地上有点冷。 “一会就有人来接了。” “……” ……挣扎得更厉害了。 “……你不觉得冷吗?哦,运动运动也许能暖和一点?” “fxxking yourself!you ***!” “哦,这听起来不怎么友好。” 杨黎假装没听见。 没一会,警车就到了。 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打算帮忙录个口供,但是—— “社保号码。” “……” 他没有社保证明。 ……毕竟,他在这个世界是个黑户嘛。 杨黎有点失落。 “女士先生们。”他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呢?” 警察局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世界静止—— 本来正站在他面前的那位警察保持着写字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放空;连倾斜的流下的咖啡都暂停在半空中。 造成这一切的人安安稳稳地迈步,一切仿佛时间倒流:写在纸上的字逐渐消失,人们倒着走路,水流回杯子里,一切都诡异而——魔法。 我可能得多吃一碗饭。 杨黎想,把眼神投向没有被魔法影响到的另一个人——他的犯罪者。 被关在笼子里,惊恐地环视周围一切,尽他所能远离始作俑者,恐惧到几乎站不稳。 “你——你是变种人?” “啊……大概算是吧,我猜世界上只有这一种答案。” 杨黎按了按帽子,锁被打开了。 “如果我让你答应我不要再做坏事,你会答应吗?” “……?!” “……我在想什么呢?” 杨黎看着抢劫犯被吓到话都说不出来,摇了摇头,自问自答,“没有人会因为别人一句话而改变自身……这种道理。” 他抬起手—— “救命!——别伤害我!” “……” ……艺术果然源于生活。 杨黎想—— 因为生活戏剧化得像是小说。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萤沉苑废 4个;。。。 2个;缘来是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公子缚生 25瓶;如意 20瓶;樱苧轻柒一点殇 19瓶;已门卅 10瓶;刷卡机 2瓶;37546653、颜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记仇 杨黎走出警察局,背后跟着一位双目无神的小跟班,在他关上门的时候,一切都被修正,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连监控录像都会被搞定。 这就是魔法。 他把抢劫犯送回他们相遇的地点,此时天空已经有点亮了。 “今晚你一无所获,在一条空街上等了一天,完毕。” 杨黎戴上帽子,重新激活了帽子上的魔法,看着他的犯罪者茫然地看看天空,行色匆匆,很快消失在了路口。 还没有完。 杨黎想,他得先有一份身份证明,有社保号码的那种。 这种事情该找谁? “嗨,布鲁斯。” 杨黎露出笑容。 “需要一点帮助。” # “为什么突然想要身份证明?” 百忙之中的总裁先生敲着电脑,“……或者,我是不是该庆幸至少我还有点利用价值?” “……布鲁斯,有点刻薄……” “嗯?” “我错了!” “……” 布鲁斯有些无语地看向杨黎,收获了一个看起来挺乖的笑容。 “……总之,你到底要拿身份证明做什么?”布鲁斯从财务报表上撕下一块纸,写下了一串数字,“我只希望你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每天穿上黑色凯夫拉上街夜巡当违法义务警察的布鲁斯总裁如是说道。 “emmmm……违法乱纪?不算吧……顶多算钓鱼执法?” “……杨黎,执法的事情交给警察。” “哦,亲爱的,我当然知道。”杨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会给警察打电话的。” “……” 布鲁斯凝视着杨黎的眼睛。 “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仅仅几天没见,杨黎表现出了一种堪称突兀的活跃来。 “啊?……哦,大概是因为我见过洛基。” “……?” 布鲁斯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你见过——?他对你施法了?” “不不,没有,布鲁斯,放松,我没事。” 杨黎把布鲁斯按在凳子上,“至少相信我可以自保……好吗?” “……事实上,大部分时间,我不担心你。” 布鲁斯偏头,移开视线,“我也许该担心被你盯上的人?我可不想听到有谁在大街上被魔法袭击这种新闻……” “我发誓我有好好处理了。”杨黎竖起三根手指,“我每次都会模糊面容加上忽略咒,甚至会掩盖魔法波动——” 防止魔法部真的找上门来。 布鲁斯握住了杨黎的手腕。 “答应我,别做什么蠢事,世界还没准备好。” 杨黎顿了顿,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新袖扣,“当然,你可以看着我。” 他拨开布鲁斯脸颊边的发丝,在额角印下一吻,再次直视那双波澜不惊的蓝眼睛,“you have my word.” # 然而呢,就是有那么点天不遂人愿。 杨黎双手插兜,戴着自己的小礼帽,在同一条街上溜溜达达到处走;不远处坠了个人,对着空气说话的那种。 “我们的new number已经在这条街上兜了两个小时的圈子了,有什么信息吗?” “我恐怕没有,里瑟先生,”入耳式耳机对面的人这样说,“我猜这个身份十有八九是昨天刚做好的……嗯……丰富的购买记录,不过我没在哥谭中学应届毕业照上看到他的脸……但是这条街头的监控录像在昨天几乎相同时间拍到他了,还有我们的彼得先生……” “我猜他的接头人格外不守时间,或者他只是单纯想要再见见所谓的超级英雄?” 约翰.里瑟知道蜘蛛侠的真实身份,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事实上,这些超级英雄的社保号码是机器的常客,在监控了整个国家的摄像头中,几乎没有秘密。 他们知道百分之八十义警的真实身份,但是选择按兵不动,毕竟里瑟干的差不多也是义警的工作,何苦为难同行——只是他的老板有那么一点控制狂,非得做点准备,防止义警失控。 今天的号码是一位穿着复古的年轻人,目前发现的唯一爱好是逛街,逛一条固定的街道,在前特工看来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又不确定具体时间地点,只能在这条街上浪费时间,像个菜鸟……不是什么大问题,唯一的问题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街上逐渐变空,跟踪着他的里瑟暴露的可能性逐渐变大。 天逐渐黑了下来。 不得已,里瑟稍微拉开了距离。 他也开始好奇新号码为了什么在这条街上绕了四个小时的圈。 这次,号码停留在路灯下,对着玻璃橱开始整理衣袖;全街一眼望去连第二个人都没有,这个行为看上去有些诡异。 要来了。里瑟莫名有这种直觉。 一个人影从街角窜出来,鬼鬼祟祟,像是抱着什么一样的姿势,去和新号码接头——里瑟以为是这样,直到他看见那个人从怀里掏出刀子。 “钱……钱!” “fine,fine,我有现金——” “砰!”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杨黎呆愣愣的看着他的犯罪者捂着膝盖在地上哀嚎。 他扭头,看到街角出一位穿着西服的帅哥,拿着枪向他走过来。 “man in suit?” “跟我走。” “呃,我想还是……” 杨黎看了眼地上的抢劫犯,开始打救护车,“西装侠(suitman),我没有危险……” 里瑟挑眉。 警车特有的声音响起。 “我报警了,而且,如果不能解释为什么开枪,不如……”杨黎做了个走远的手势,食指和中指向下来回交错的那种,“先离开?录完 口供我会解释的,事实上,我为了这份口供办了个身份证。” “……” 地上的抢劫犯睁大了眼睛,“what the hell……?你设计我?!” “不,让我解释一下,因为我想你还会在这里抢劫,至少应该做点什么。”……万一伤害到谁就不好了。 “纽约多少抢劫的你他妈非得抓着我不放?!” “因为我遇到了你,”杨黎慢悠悠地说,“也只遇到了你呀……” 倒不是我记仇。 杨黎想,这么多抢劫犯,挑上我的可不就他一个嘛。 紧张 “你好,我是杨黎,可以叫我艾兰,”看起来很温和的青年伸出手,“我很高兴认识你,实际上我正需要你们帮点忙……” 他想要鹰眼的真实身份。 不能找布鲁斯,不能找娜塔,甚至谨慎一点,不能找韦德,剩下洛基和詹姆斯也不一定知道,这个有名的“无关第三方”是个完美的选择。 (但是洛基其实还真就知道。) 布鲁斯估计不问透原因就不会把一位超级英雄的身份告诉杨黎;娜塔莎敏锐到能发现杨黎的敌意;韦德…… 韦德也许会帮杨黎杀掉鹰眼,他实际上并不想要这样。 鹰眼和未来娜塔的死亡有关,这是杨黎从未来自己语焉不详中总结出来的,至于具体情况,还需要一点观测。 “在说春你的要求之前,”前特工放缓了他特有的沙哑嗓音,“也许你该先做个更详细的自我介绍。” “……哎?你想要我的身高体重吗?” “不,”里瑟无视了杨黎的打岔,完美的抓住了重点,“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条街上转了四个小时,还提前十分钟报了警。” “well,well,也许你不会相信……十分钟之前我就看到他在那里盯着我了,而我知道他会抢劫,这就是所有。” “你怎么知道的?” “这只需要一点点……”杨黎眨了眨眼,“魔法。” 里瑟愣了一下。 【“又一个超能力者,里瑟先生……这两年纽约真是不太平。”】 “预知?也许这能解释你为什么认出来了我……不过你看起来对我的出现挺惊讶的。另外,我讨厌西装侠这种外号。我不是什么英雄。” “别谦虚,你们做了不少可以被称为英雄的事情……不是预知,不过具体的,”杨黎摸了摸袖口,扬起笑容,“我猜我们不一定要谈。怎么样,里瑟先生,帮帮忙,你们会得到回报的……我对电脑实在不怎么擅长。” “你想要什么?” 杨黎对着里瑟的手机伸出了手。 “……” 里瑟挑了挑眉,把一次性手机扔到了杨黎手里。 【超级英雄,鹰眼的真实身份。】 他的手指在手机上哒哒哒地点着。 还没等他发送,就收到了回信。 【你要这个干什么】 秒回。 杨黎眨了眨眼,再次用一指禅在手机上打字,【我收到了一条来自未来的消息,他很重要。】 【具体】 【这是私人恩怨。】 【那么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信息】 【好吧,这关乎到一位美丽女士的生命。】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啊,真是格外谨慎。 不过也挺好,知道掌握着全世界信息的黑客不会把信息随便给人这件事…… 【我是个魔法师,】他慢悠悠地打字,【我也不会用魔法做什么中饱私囊之类的事情,也基本上不会违法乱纪。】 昨天还倒置了警察局十分钟时间的人完全不心虚的。 【你可以看出我是什么样的人……而且,这对我很重要,关乎到我爱的人。】 这些话究竟和相信有什么关系?很难想象到有人能用这些话来获取信任……事实上,杨黎就是能做到。 证明自己全然无害,可以相信,几乎是他的拿手好戏。 新的信息等了一会才回复。 【娜塔莎女士不一定需要你的保护。】 在短短几分钟内查出了娜塔莎。 我记得娜塔明明是国家机构啊?国家机构的防火墙这么弱的? ……虽然电话对面那个人相当于造了防火墙的人。 (杨黎不知道的是,其实是他曾经和娜塔出去玩,暴露在监控下面这点小事出卖了娜塔莎的身份) 【我很确定她不需要,】杨黎的眼神闪了闪,【但是我需要做点什么……我不可能明知道她会死却什么都不做,那会杀死我。但是我不会轻举妄动。】 这次的回信间隔时间比以往都长。 【等我消息,明天中午之前】 杨黎笑了一下,把手机物归原主,刚好对上了里瑟微妙的视线。 “what?” “不,也许只是我的老板对你印象不错……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很固执?你可是稀少的能让他改变主意的人。” “哦……我的荣幸。” # “这可真少见,芬奇,你相信他?” “不,里瑟先生,我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你答应给他情报?明天中午……哦,神盾局的防火墙不会花你那么久,对不对?明天中午有什么事?” “yes,实际上,他打字的时候我就已经找到了,顺便看了一眼,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明天中午复仇者有个小会议。” “哇哦……你确定他会到场?” “百分之八十……他很紧张。” # 杨黎的确很紧张。 因为古一变动的倒计时,而且她给的期限是之内,也许是四年后,也许是明天。 ……尽管如此,他还能花一天时间办个身份证明。 抓抢劫犯这件事情同样重要啊?如果抢劫犯的下一个目标是一位无助的女士,而蜘蛛侠恰好无法到场? ……杨黎没办法自然的产生紧迫感,甚至于紧张这种情绪。 紧张也被算作负面情绪,不过因为紧张也有一定好处——它可以让人在紧急情况下超常发挥——这种情绪被半保留了,它是基本可调控的。 当杨黎告诉自己“人类应该会因为这种事情紧张”的时候,没等重复几遍,他就真的紧张起来了。 这种紧张感甚至是从他在街上逛了四个小时,闲的没事思考托尼的话语,从自己身上找和人类不同的地方——这样,他想起这件事,告诉自己人类应该会紧张。 他现在正坐在复仇者大厦的顶层,安静地等待一条短信。 “又是你啊。” 克林顿在他对面落座,从篮子里挑走了一袋蓝莓干,看着他盯着手机不说话,反正周围也没有谁,开始闲着唠家常,“听说你们上次遇见冬兵了?” “……他是詹姆斯,不是冬日战士……” “我知道……你和娜塔解释了三遍了吧?不过比基尼之仇不共戴天,你想好怎么补偿她了吗?” “……祛疤魔药?” “不是吧老兄,你那边什么都有吗?有没有威力比较大的东西,我想给我的箭头——” “叮咚” 手机发出了接收到短信的声音。 而杨黎却没有看。 他慢慢抬头,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眼神落在克林特身上。 “你是……鹰眼?” ……克林特无端的觉得室温骤降了几度。 ※※※※※※※※※※※※※※※※※※※※ 好了!我其实只是想玩一次半夜三更的双关而已! 以及,我其实是鹰眼的粉【咦 婚戒 “你不知道?不惊讶。” 克林特扯了扯嘴角,慢慢放下了蓝莓干,另一只手隐蔽地摸上了一把小刀,“毕竟我没他们那么出彩……但你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杨黎沉默了一会。 “……我想,鹰眼,顾名思义大概是眼睛很特殊吧。” 杨黎的蓝眼睛紧紧盯着他,鹰眼清了清喉咙,眼神不动声色地退开。 “呃,让你失望,普普通通。” 虽然能一箭射中几百米外的目标,鹰眼还是个普通人类。 特工的经验让他戒备了起来,他不知道杨黎的敌意是从哪来的,只知道刚才有一瞬间寒毛直竖,虽然现在感觉好了点,但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杨黎安静的看着他,表情难以捉摸,看起来甚至有点莫名的冷酷。 他们沉默着对视了一会。 仿佛一触即发。 “hey,guys。”娜塔伸手搭在杨黎肩膀上,“怎么了?” “问你的男朋友。” “没什么,娜塔。” 杨黎一瞬间转移了视线,轻轻的笑起来,“没事。” 他拍了拍娜塔的手,黑寡妇在杨黎身侧落座:刚才的那一瞬间就完全变成幻觉了,气氛好得像是要开小花,克林特却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娜塔莎扫了杨黎一眼,表情有些古怪,“你真的不擅长撒谎。” 什么都没发生?克林特都快炸毛了,娜塔莎很肯定他背过去的那只手上拿着武器,现在也没放下。 “不,这不算是谎言,什么都还没发生。” 穿着米色大衣的这个人稍微向后靠了靠,半眯着的眼睛,手非常自然地放到娜塔莎旁边,刚好压住一根手指;这一刻,他大概就是最好的演员。 他稍微侧过脸,看起来甚至很上镜。 不能说没有用,对面面无表情的鹰眼看着旁若无人陷入无限对视结界的两个人,已经准备起身走了。 “别再散发你的荷尔蒙了,我知道你在瞒着我点什么。” 红发的特工弯了弯唇角,“别想躲过去。” 她的声音是柔软的,像是花瓣。 刺的部分正覆盖在杨黎的手背上,使劲地扎着他的手指。 她染成红色的指甲正掐着他的手背,“嗯?” 杨黎的手很凉。 突发的紧张让他的手指冰冷,和娜塔接触的时候——像是重新找到了交换生命的感觉。 一部分热度从她那边传递过来,特工在发觉他的手有些凉后放弃了“严刑逼供”,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有些担忧的看过来。 “怎么了?” “我……我很担心你。”他说,“我不知道……你会死。” 他因为紧张而有些无措。 “……每个人都会死的。” 特工看起来对这件事接受良好。 “但是……我知道,不久,五年以内……” 杨黎磕磕绊绊地说,“灭霸——” 一个响指杀死了一半的人——哦,灭霸,是这个名字吧? 杨黎想起来灭霸在历史书上占了一个章节……但只有第一页提了他的名字,历史书嘛,很多都在提他做过的事情对地球有什么影响,对日后的基因剪辑法案有什么影响—— “他会杀掉一半。” 而历史书上甚至不会有你的名字。 “娜塔……我担心你是死去的那一半。” 特工轻轻的叹了口气。 “担心……没什么用处。” 她艰难地吸收了这条信息,“所以……” 她回头看了一眼堵在门口的一群人,“……做个计划吧?” # 他们的拯救世界小队只有几个人。 但是奇怪的是,几乎没有人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明明是复仇者联盟里最容易怀疑的人,托尼:“……” 他只是耸耸肩,“fine,本来我也准备做点新的武器了。” ……不只是因为对某个人的信任……只是杨黎看起来过于肯定——他看起来像是被吓到了,又非常难过的样子。 而鹰眼就不一样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杨黎:“……所以这就是你杀气十足地看着我的原因?我还以为我投敌了呢。” 他们的会议一下子加入了抵御外星人的内容,娜塔莎甚至拽着杨黎来到了角落,半催眠式地盘问,试图挖出更多信息—— 历史课上昏昏欲睡,仅仅在五百年前翻过一次书的杨黎:“……” 结束之后已然身心俱疲。 他茫然地在街上游荡,脑子里还在想着悖论的问题。 他很肯定自己已经打破了时间魔法的一堆禁忌,不只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别人,还怂恿更多人去改变未来。 不知不觉迷了路。 正站在马路中央,他的手机响了。 “……布鲁斯?” “这么晚了,”电话对面的人语气里带着调笑的意味,“还在抓抢劫犯吗?” 杨黎囧了一下,“不,那个昨天已经搞定了……” “那么,今天晚上有空吗?” “你想和我讨论一下灭霸的事情?……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只是一直在犹豫……” “我知道。” 电话对面的人微微严肃起来。 “我听到了你和未来那个你的交流——”他说着,“我们这边的人早就开始了准备。” 杨黎哑然。 “……说真的,你每天都要听我吗?” “检测到关键词了而已。晚上有空来吃个晚饭吗?” “我触动了什么关键词啊……现在吗?” 魔法,疼痛,死亡。 这是布鲁斯设置的关键词……的冰山一角。 “对。” 客人一只脚踏入了韦恩宅。 “好吧……如果我说不来,你要一个人吃掉这一桌饭吗?” 杨黎放下手机,拉开椅子,“……看起来很丰盛。” “well,这样你下次就知道最好不要拒绝了。” “我怎么可能拒绝你?” “……” 餐桌上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杨黎瞬间有了一种预感——算不上不好,他只是有了这种预感。 因此,餐后,布鲁斯拿出戒指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惊讶。 “……考虑一下?” 内镶着钻石的戒指看起来很朴素,却也同样沉重。 哎。 杨黎在内心慢半拍地叹气。 他抬眼,从布鲁斯的眼睛里读出了些许的紧张。 “……如果你希望的话。” 他露出笑容。 保管 “……” 那个戒指盒子合上了。 杨黎不解地看着他。 门被推开了。 “布鲁斯?” 迪克从门口探头出来。 餐桌上摆着丰富的食物,看起来还没怎么动——气氛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打扰到些什么了吗?” 他眼尖地看到了布鲁斯手里的小盒子,郁闷地吹了一下头发,“你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 “不,刚好。” 布鲁斯起身,“我有些事要忙……” 杨黎下意识点头。 “请好好考虑一下。” “……?” 杨黎在门关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fine,被请吃饭的中途突然被求婚,答应之后对方突然合上了戒指盒,并且非常迅速的离席……这应该不是求婚正常该有的流程吧? 放下叉子没过五分钟,那位老管家突然冒了出来,非常有礼貌地请杨黎移步到客厅等人——杨黎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墙上的□□,非常迅速的答应了,没有任何思考。 emmm……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栋房子里的氛围,比上次……凶险了一点? 敏锐的嗅出了一点不友好,杨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突然叹了口气。 他从花篮里抽出了一支白玫瑰。 刺已经被修理好了,非常温柔体贴的白玫瑰。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玫瑰花被杨黎拢在手心——像是魔术师一样,花朵晃了一下,杨黎的手心便多出了一个小盒子。 打开,里面是那枚戒指。 这意味着任何事情吗?足以让布鲁斯露出那种纠结郁卒的眼神? 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不知道呀。 他安静地坐了一会。 ……这里其实是很陌生的,作为韦恩家族上百年的老宅,这栋房子的装潢风格和杨黎的【屋子】其实很像——色调,繁复的雕花,奢华的空间甚至地毯——但是安静的呆在这里,哪怕只有几分钟,杨黎的确感到了不自在。 ……这里没有布鲁斯。 当失去布鲁斯的时候,这栋房子不意味着任何事——如果杨黎收下了戒指?他就有了往墙上挂画的权利……还有什么吗? 杨黎把戒指盒抛起来,看着它停在半空中,慢慢的旋转。 这魔幻的一幕甚至不值得让大魔法师从椅子上站起来。 ……杨黎瘫在椅子上,觉得自己被困住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对于结婚如此谨慎。 他是在质疑杨黎的爱吗?……这也许是值得质疑的,数百年过去,杨黎爱上过别人。 但是,每一次看到那幅画——每一次,他都会再次爱上布鲁斯。 ……是因为他的绘画能力太好了吗?如此传神,富有感情?以至于每次穿过那无尽的长廊……都会因为看到一幅画而感觉像是时间没有流动过似的。 失忆魔法验证了,他仍然爱着布鲁斯,就像五百年的时间没有流动一样。 ……这还不足够他收下这枚戒指吗? # 夜巡中的蝙蝠侠沉默地绕着来时的路走了第二遍。 “丢了什么吗?”他的神奇男孩撇了撇嘴,“还是忘记了什么?比如忘记告诉你可怜的搭档不要打断你的求婚仪式?……你甚至都没有单膝跪地……”迪克想了想,张了张嘴,“不是吧?你故意的?” 故意打断求婚仪式,这是什么烂人。 “……你对这件事似乎没有什么异议。”蝙蝠侠压低了声音,“我以为你至少会反对一会。” “我对你们这种不敏感好吗?马戏团里有两只公狮子——”接收到蝙蝠侠微妙的眼神,迪克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在乎我的养父找了一个什么样的伴侣呢,实际上,你这么年轻却总是被催婚……反省一下?” 阿尔弗雷德偶尔会和布鲁斯提及杨黎。 他们不避开迪克,实际上迪克可能听得比布鲁斯认真。 按理说布鲁斯有钱,帅气,风度翩翩——有钱佬应该吧不会缺老婆的,对吧?事实上离开舞会,布鲁斯这个家伙太闷了,偶尔会有点凶,还是个控制狂——哪个姑娘能忍受一个随时随地离开的超级英雄作为丈夫啊? 阿尔弗雷德真的很担心布鲁斯会孤独终老。 因此,如果真的遇到喜欢的人,任何事都不应该成为阻碍—— 迪克觉得他说得很对。 但是布鲁斯持续走神。 迪克觉得最大的阻碍可能是布鲁斯自己。 总是想得最多的一个……是的,夜巡里有planabc是让人觉得很可靠啦,有必要因为担心求婚被拒后尴尬就让自己养子掐时间去打断吗?认真的? 眼看着迪克的表情越来越微妙,蝙蝠侠一边开车往回走,一边放缓了声音,“我从没担心他会拒绝我。” ……像是会读心术一样。 “……别那样看着我,你说出来了。” “……哦。” 迪克乖乖闭嘴了。 “……杨黎的接受不意味着任何事。” 他的声音很沉稳,抬手摸了摸戒指盒应该在的地方,它就是不见了,像是魔法一样。 如果有可能遗失的地点都排除了——鉴于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有不知情者在哥谭的各种小巷死角捡到黑绒面戒指盒的可能性有多低——就是魔法了,没有其他可能。 杨黎拿走了戒指。 “他接受,只是因为我想让他接受。” “什么?你怀疑他不爱你吗?” 不知道杨黎到底有几面彩旗在外面飘,迪克思考了一会,“我觉得……” “他爱我,我知道。”布鲁斯放轻了声音,“我也爱他。” ……杨黎到底爱几个人呢?看起来好像谁都爱一样,但布鲁斯仍然确定自己是他最爱的那一个。 布鲁斯希望杨黎知道,那枚戒指不止意味着爱,还意味着需要遵守婚姻法里规定的一夫一妻制——啧,哥谭还没通过同性婚姻法…… 他的确没什么浪漫的脑细胞,虽然他擅长创造浪漫的氛围,戒指是他能想到最清晰的暗示了。 “我希望成为你的唯一一个。” ……但是看杨黎毫无警惕心的接过去了,fine,他大概没想太多,或者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假如杨黎知道布鲁斯真正的想法,他会怎么回答呢?“我希望我们的婚姻源于爱情,而不是不安和警惕……”? ……至少布鲁斯会这么想的。 他踏着哥谭的月色走进大厅,不出所料地看见了消失不见的戒指盒。 # 杨黎正盯着戒指发呆—— 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拿走了半空中的戒指盒,放进了口袋。 “我可以暂时替你保管。”哥谭小王子看起来从容不迫,“不用谢。” ※※※※※※※※※※※※※※※※※※※※ 又废了一千多的稿…… 是说,布鲁斯表达感情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他轻易不会失控。 尽管杨黎就是那匹失控的野马(……),他至少不会对自己失控。 有谁get了红白玫瑰的梗吗?我瞎写的,并没有。 你们满手戒指的脑洞真是吓死我了…… 以下弃稿,欣赏一下爱到ooc的老爷。 # “如果你希望的话。” “……”布鲁斯愣了一下,谨慎地稍微后撤,“我假设你知道二十一世纪送钻戒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想不想让我答应啊? 在内心吐槽了一句,杨黎面带笑容,“虽然在二十七世纪没有这种诡异的钻石崇拜……但是,是的,我知道。” “所以……你答应和我结婚了?” 布鲁斯早在内心做好了一百个杨黎拒绝后的备案,其中有六十个是分手然后扔进戒备名单,二十个是以后再也不要见面,十九个地下情人,还有一个随机应变。 很难说他没有带着试探—— 布鲁斯想要这段关系有一个结果。 听着杨黎对别人甜言蜜语,情场老手都能甘拜下风。 ……还很令人窒息。 大脑逐渐无法思考,呼吸困难,心脏拼命收缩那种窒息。 怪不得他说不在乎我和那些模特上报纸。 他无所谓地这样想,又难以自制地,像是个被渣男骗婚的小可怜,自我安慰般地想—— 会不会结婚之后就好了? 有一瞬间布鲁斯都被自己恶心到了。 渣男是不会因为结婚就变成居家好男人的。 ……呵,爱情。看你把一个聪明人变成了什么样。 布鲁斯甚至没有认真的想过杨黎也许会答应。 干了渣男会做的事情,这种人还有可能不是个渣男吗? 这种矛盾的心情中,杨黎已经拿起了戒指,看了一会,戴在了中指上。 意外的合适。 ——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杨黎看着似乎仍在走神的布鲁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他一把抓住。 “……我仍然不敢相信……” “有那么严重吗?” “……”布鲁斯眼神复杂地看了杨黎一眼,“这意味着我们属于彼此了。” “……唉?” 杨黎眨了眨眼,“……只有彼此吗?” 呵,果然是渣男。 布鲁斯一瞬间就在内心里做好了的标签,嗯,有了新欢还要旧爱,顶多能做个情人,将来迟早有一天会翻船—— “……真难办啊。” 那“渣男”看着他,眼神意外的平静,“我会让你没有安全感吗,布鲁斯?” 安全感? 如果哥谭人能有百分之五十的安全感呢……企鹅可能就当不成市长了。 他不置可否,在椅子上微微歪斜,眼神仍然紧紧盯着杨黎,不放过任何的微表情。 这倒不像是一次求婚或者更浪漫的什么,更像是一场审讯或者战争了 。 杨黎看着布鲁斯,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 “那么……”他亮出了手上的戒指,“这个能让你有安全感吗?” 如果没有爱情,婚姻不代表任何事。 布鲁斯早就有了答案。 蝙蝠侠之下,偶尔他也会像是个凡人一样自欺欺人。 他知道杨黎的爱——但却不觉得自己不可替代。 偶尔他都想要质问杨黎到底有没有当断则断的美好品德——啊,算了吧。 哪怕在内心一次次告诉自己这是“渣男的策略”—— 我自己都做不到放手。 “……还给我。” 他压低了声音。 # 虽然想着“人心变得真快”,杨黎还是褪下了戒指——然后握在手心。 他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我会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我只是个普通人类,杨黎。” “……我想你对普通这个词的理解有点问题……” 有几个人会被写进历史书里?蝙蝠侠的占地都快赶得上灭霸了。 “我会孤独,“布鲁斯说,突兀地在说出之后感觉到了一些畅快,“会难过,会……嫉妒。” “你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啧,我嫉妒自己还是单身的时候。” 一旦踏入杨黎这个怪圈,一言一行皆为疼痛。 ……只有再次和杨黎对视的时候,这种疼痛才会减轻,变成甜蜜。 有毒的糖,让人为痛苦上瘾。 “如果这个能让你感觉好一点的话,如你所愿……” “不,它不能。” 只有你才能。 # 杨黎凝视着布鲁斯。 他恍然看到初见时,那只黑色的野兽。 不同当日,此时那只困兽逃出了笼子,却又伤痕累累,压低了声音咆哮,恐吓所有潜在的敌人马上远离—— 哪怕告诉他“我不会伤害你”,也只会被吼回来,“总有一天你会的!我知道!” 超人被我指责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心情。 他展开手指,眼看着布鲁斯即将把那枚戒指取走—— “我很抱歉。” 他说。 怎么说呢? 快乐王子看到了世界上不快乐的事情,却无能为力—— 燕子死在他的脚边时,他大概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很抱歉。” 他低声重复。 布鲁斯开始自责为什么要给他这种选择。 ……好吧,这个做了渣男图鉴的笨蛋未来人只是没有那种忠诚感——你能对他要求些什么? 他不会感觉到心痛的—— “我没办法让你感到安全,我很抱歉。” “……” 哥谭的布鲁西宝贝想要安慰他【这很正常啊毕竟蝙蝠侠就是没有安全感】,哥谭的至黑蝙蝠侠想要把他按倒打一顿,然后亲吻他。 “我真的很抱歉……” 除了抱歉还能说什么? 杨黎沮丧地低下头。 “我不想让你伤心……” 这句话似乎以前说过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安全感。” 他低头,额头接触着餐桌——有着【合适】特征的杨黎能不顾形象地这样做,可以看出真的沮丧到极致了。 “我……果然在二十一世纪就会让人伤心……啊,如果当时往后穿了五百年就好了……” 谁也不见到的话,他们会好一点吗? “——不。”布鲁斯说,“想都别想。” “……那,有办法让人不伤心吗?” 布鲁斯扯了扯嘴角,牵起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指尖。 “……只要你笑一下。” 除了原谅他,我还能怎么办? 内心中面无表情的布鲁斯被幽灵抱住,叹了口气。 ……怎么就偏偏踩了你这坑了呢。 # 花了一百月石改这章节。 不说了,审核审了一天,明明什么都没有还红锁让我改,讲点道理 表演 “我觉得我值得这个。” 杨黎盯着布鲁斯的口袋,“……但是,如果你觉得不到时候……好的。” 看,不管怎么对待他,他都会接受。 这就让人想要试探着看看他到底会拒绝些什么。 “如果我真的把它套到你的手指上——”布鲁斯语气轻松,“估计会被人千里追杀,或者诅咒之类的……至少韦德会飞奔过来把我干掉。鉴于你肯定不会给我报仇,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吧。” 听着像是开脱或者开玩笑,但是布鲁斯觉得……这也是某种暗示。 像是浑身上下都写着“甩了他们选我”,有点可悲,所以不直说了。 但是杨黎给了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如果他真的杀了你,我估计只能殉情了……”他看起来居然真的在认真思考,“据说吞安眠药看起来更好看一点。” “……别开这种玩笑。”布鲁斯决定认输,“你知道你死了只会成为灵魂吧?……说起来我一直没问你,这是某种魔法吗?只有你一个会变成灵魂……” 布鲁斯试图岔开话题,杨黎没有回答。 这次连一句“不告诉你”都不肯敷衍了?呵…… ……坐在他家客厅的那个男人仰头望着他,眼神专注,平静。 “……我没办法活在再次失去你的世界里。” 杨黎的语气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像是在说些什么既定的事实。 “那很疼……死亡更好一点,你知道的,对吧?” “……我知道。” 布鲁斯坐到了杨黎对面,表情很轻松,甚至倒了杯茶,“别那么娇气,你总要习惯疼痛的。” 杨黎不置可否。 他只是缓慢地起身,和布鲁斯坐了一边的沙发——然后从他手里抢走了那杯凉透的茶。 他表现的有点幼稚,莫名有些不像是杨黎。 # “我猜你是担心我在这里呆的太无聊。” 洛基扯了扯嘴角,抬脚踹了杨黎一下。 那件米白色的大衣上马上出现了一个脚印——但是两个人都没在意。 “我给你带书来了。” “你最好是。” 他带了几本销量比较好的地球书籍。 杨黎把书抱在怀里,思考了一会。 “玩个游戏?” “……反正也不可能更无聊。” 杨黎把手放在书本上,将书脊一点一点隐去。 书的种类千奇百怪,占星,爱情故事,物理学,急救……他都看过。 洛基看了一会他的手指,嗯了一声,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白色的书页慢慢染上微妙的颜色,“我猜——你终于肯承认你离不开魔法了?” “哦,它们……虽说不能算是无所不能,但是足够便利了。” 洛基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不是那么阴郁或者诡计多端,一看就不怀好意的那种——而是略微像少年人般,仿佛带着点爽朗那样。 “你就承认吧,它是一种高明又优雅的——” “可是你喜欢近战?” 看过史塔克搜集的监控录像,杨黎耸了耸肩。 要他说的话……用小权杖打人的洛基还是蛮帅的,但是匕首就敬谢不敏了。 ……看着就好痛。 洛基的笑容淡了一点。 他的眼神落在半空中,然后撇了撇嘴,“……谁让我在阿斯加德长大。” 啊哦。 杨黎放弃了那堆书,慢慢的走到洛基身边去,挨得很近。 “我觉得怎样都很好啊……用魔法或者小刀,随你喜欢。” 洛基眼神微斜,瞥了杨黎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杨黎能感觉到洛基稍微倾斜了身体——往他这边靠了一点点。 “……和我说说你的游戏。” “诺,我给你带了几本书。” 杨黎向着书本们招了招手——它们一本一本的飘近,七扭八歪的飘在他们面前——书本们的封面被一些色彩遮盖,里面的内容也有一些被隐去,“猜猜他们里面有哪些——是地球人写的?” 洛基沉思了一会。 “把你的魔法解开也许是更简单的办法……不过也挺富有挑战性。” “如果你想要,当然也可以。” 杨黎的笑容有些狡猾。 洛基安静的看着他。 “我感觉像是在照镜子。” 他伸手,掐了杨黎的脸——非常用力,像是泄愤,“实话告诉我,它们全都是中庭的书,对吧?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语言陷阱了?……不过表演还不怎么到位……” 杨黎:“……” 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对我的脸有怨念吗。 他握着洛基的手,稍微用力把它远离自己的脸,然后拢在手心,“看你教会了我些什么?” 洛基阴测测的笑了一下,换了一只手去掐杨黎的脸——同一个位置,只是因为角度的原因,用力方向有一点改变…… 杨黎顺着他的力道接近,温和地亲吻。 他的手放在洛基的后脖颈——他清晰地感觉到洛基紧绷了一瞬,有迅速恢复平静。 漫长的吻—— 杨黎后退了一点,摸了摸下唇的伤口——洛基那边只是微微泛红。 “……你啊。” “有意见?” 洛基挑眉。 “……呃。” “有意见的话我就一个字都不看了。” “没。”杨黎条件反射般回答了一句,然后顿了顿,才有点不可思议地看过去,“我还以为……你会说【蝼蚁写的书不值一提】之类的。” “文学没有边界。”洛基随手拿了一本离得近的,“何况你坚持——说你自己是只蝼蚁,fine。”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因为我知道你会有多缠人……现在,安静。” # 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只蝴蝶……之类的。 看到哪朵花不开心就要去哄哄的那种。 时隔两天,再回到韦德在纽约的蜗居,莫名有种思念的感觉。 他推开门。 “我——” 然后走进屋子,先关上了门。 他不得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能直视这一片红色。 ……为什么他没办法像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时那么冷静,想想医学书籍上的图片呢? “——韦德……” 他废了点力才找到滚到沙发后面的头颅。 ……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 好吧,还是想想医学书。 …… 把骨头扭回它该在的位置,杨黎放下脑袋,等他慢慢愈合。 ——如果他不会复活……该怎么办? 人有时候还是会东想西想的,这没什么……大概吧。 死亡女神在他身侧站定。 “放心,他暂时还到不了我这里。” 杨黎松了一口气。 “没有您我该怎么办。” “别对我撒娇啊。” “都怪您太可靠了。” “嘴真甜。” 死亡女神没再说话,杨黎也沉默着。 他看着破碎的肢体逐渐恢复完整,像是见证新生。 女神在韦德身侧徘徊了一会,便翩然离去;也许有什么看不到的,比如灵魂?被塞进了韦德的身体里? 他眨了眨眼,一下子醒了。 “嗨,早上好。” 欢迎回到此世……多留一会,谢谢。 杨黎终于找回了呼吸似的,在韦德旁边找了个位置,看着还不能动的家伙,也没管衣服上又染了血。 “……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不然我要生气了。” 咬痕 哪怕他身上沾着血,衣服乱七八糟,手上也是深深浅浅的红色,人们只会觉得他是个医生,而不是杀人犯。 杨黎就是这种人。 死侍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明明意识已经醒了,他就要对刚才那句不怎么具有威胁性的威胁听而不闻似的,扭动着翻了个身——杨黎甚至能听到那些没怎么固定好的骨头弯折的声音,因为韦德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也没有说话。 杨黎看着韦德抬手,往他的衣服上涂抹更多半干的血——用被压在下面的那只手抱住了杨黎的膝盖,死侍摸索着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了杨黎的领子。 杨黎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吻。 ——实际上?这是一次袭击。 锋利的牙齿深陷入肉,新鲜的血液迸发出来,杨黎嘶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尽量保持安静。 那种力度,仿佛要把骨头嚼碎了吃掉。 他对挂在自己身上这……坨,伤患,毫无办法的。 只好不停调整姿势,直到把韦德半搂在怀里。 本来他要质问韦德为什么伤成这样,现在却又想要毫无节制地安慰他。 杨黎用一只手抱着韦德,任由他咬,另一只手顺着韦德的脖颈向下抚摸,像是安抚炸毛的大型猫科动物。 大猫慢慢松了口。 他神奇的自愈能力已经逐渐修复好了他的身体——平时死亡女神一般不会在他修复完之前就把他送回来,致命伤自愈的疼痛和麻痒挺恼人的……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挑剔地看着自己留下的印记。 鲜血淋漓。 深刻的创口仍在流血,形状毫无意义,仅仅是个印记。 “这是为什么?” 韦德掐着嗓子自问自答,“——难道你真的想要试试十指戴满戒指吗?所罗门?——你值得这个。” “……?” 杨黎眨了眨眼。 “你也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吗?” “我才不会干那么费事又没品的事情。” 感觉布鲁斯膝盖中了一箭呢。 “那你怎么知道的?” 韦德调整了一下坐姿,他看着杨黎衣服上的红色,“ok,报废了一件,我带你去买衣服吧。” “你转移话题了。” 杨黎点了点了锁骨上的伤痕,那一块就完全消失不见,“不想告诉我吗?” 韦德张了张嘴。 “……好吧,那几个枪子是因为不小心被任务目标的保镖打中了好吗?我就想回家喝个小酒吃点东西——” “我们的问题不止这一个……算了,如果你想先说这个——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你的头滚到了沙发后面?” “笑到满地找头,over。” “韦德——” “不要【韦德】我!亲爱的你拖长音的样子像极了开会之前的美国队长……” “……”杨黎有点心累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刚才看到了死亡女神。” “喔,见到我前女友有什么感想?鉴于我不怎么看顺眼你的,我希望你们没有吵起来——虽然我估计世界上找不出来几个能和你吵起来的——等等,你先别说话!” 杨黎欲言又止。 韦德目瞪口呆。 “你没有和我前女友搞起来吧?” “……为什么你要用……这个字。”杨黎放慢了声音,替韦德合上下巴,“我只是和她聊聊,确定你不会死去。” “都和你讲过我有自愈因子不会死掉,看你这五百岁的傻宝宝干了什么傻事——” 韦德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吹了声口哨:他突然想起自己也干过这种事。 听说杨黎的【死讯】之后,他找了好几次死亡女神——过程略,反正不是特别疼的那种。 女神一开始只告诉他杨黎死了,灵魂不在她那,后来又提及复活。 大概有五六次吧。 濒死的感觉体验颇佳,不怪那么多人喜欢窒息play,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韦德是会看到幻觉——他看到过好几次杨黎的背影,怎么叫也不回头,冲到他面前也像是看不到一样,吓到起飞。 fine,韦德脸皮厚到可以五十步笑百步,但是当对面是完全让人连吵架都提不起劲的杨黎?不介意的话当他没说。 “韦德。” 杨黎没有很凶。 以他对美国队长的些许印象,他以为韦德说他像美队是因为刚才那句话念得有点重——他放轻了声音,表情还是一本正经的严肃,“我和你说过……不要随便死去,这不公平。” “见鬼的你要和我讨论公平?!你他妈是最没有资格和我讨论这个词的你心里没有点b数吗?!” 领子再次被恶狠狠的揪起来。 杨黎看着那双蓝眼睛盛满怒火的样子,嘶了一声。 “……” “……” “……来火了?” “不,有点痛。” 死侍默默放下了杨黎,拨开领子盯着看起来完好无损的锁骨看了一会,伸手按了一下。 离开之后,韦德看着依旧带着血的手指,又被吓飞了一次。 不要误会,他能看到那点血不是因为他的制服干净,完全是干掉的血和没干的血看着颜色不一样而已。 冲动犯罪嘛,尤其是韦德这种脑子思路按秒变化的家伙来说,复活之后脑子不清醒就咬了,甚至莫名其妙越咬越深,只要杨黎挣扎力度大点马上就能带下一块肉——这回反应过来突然担心自己有没有伤到动脉之类,靠他的医学知识只知道抹脖子就死定了,锁骨离脖子挺近的是吧—— “我以为你治好了!用那该死的魔法什么的!” 他看起来像是只看到了背后黄瓜的猫,完全炸毛了。 在屋里饶了一圈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医疗箱之类的东西——他再次抓着杨黎的肩膀凑近,“给我看看……” “……” 看起来是完好无损的。 杨黎只用了一点遮挡的魔法。 “你说……疼痛会给你活着的感觉。” “……” 韦德盯着杨黎的锁骨,慢半拍地抬头,看着杨黎的眼睛。 “……你有感觉到活着吗?” # “啊我死了。”韦德安详地躺在地板上,“我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当初什么意思,我感觉自己死过一次了。” 在韦德的要求下拿着卷纸堵着伤口,杨黎无视了韦德日常假装屋子里有第三个人的言语,“……你觉得不公平吗?你刚才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有点气啦,也不是那么气。” 韦德一骨碌蹦起来,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给我看看有没有止血……” 他看着杨黎依旧光滑的锁骨,抽了抽嘴角,“你赶快把这个撤了……” “我不是很确定……” “我说——” 魔法的痕迹渐渐消退。 锁骨上那道伤倒不是很严重,也许会留疤,也许不会—— 韦德看着杨黎脸上的青紫痕迹,“……” “……唉。” “叫你年纪轻轻不学好,非要当渣男,被打了吧。” 这感觉还蛮震撼的,揭开伪装,谁也不知道其下累累伤痕,虽然和摘下面罩的韦德自己没法比啦。 “我是个渣男吗?” “脚踏数条船,人型八爪鱼,活体渣男说得就是你。” “我试着不伤害任何人了……” “见鬼,你确定你每个人都试过?老子怎么觉得自己被漏下了。” “如果我说因为我要因为另一个人和你分手……” “谁?等我磨一下刀。” 杨黎往后仰了一下,“没有谁……就只是,我不会对任何这样,那样听着就很痛。” 无论毁容前后都喜欢撩妹,死侍撇了撇嘴,“你怎么不知道他们不会甩你一巴掌然后马上走人啊?” 杨黎睁大了眼睛。 那双大眼睛看着委屈极了,像是无缘无故被踢了一脚的幼犬。 一秒。 两秒。 三秒。 “好了我懂了请停止你的表演——” “不是表演。”杨黎依旧用狗狗眼看着韦德,等了一会才慢慢勾起嘴角,“至少我知道,比起扇巴掌你更喜欢咬人……” “那只是一时不清醒?我可能还有一半灵魂还在冥界……” “现在回来了吗?” 韦德沉默了两秒。 “别一个人去我没办法去的地方。”杨黎俯身,在韦德的额头附近吻了一下;也许是伤口裂开了,韦德眼看着两三滴红色的液体从自己眼前划过,“你要我怎么追过去啊?她又不收我……” “离我远点,我要静静。” 韦德翻开了手机。 “……?” “我要给你换件衣服——红色,情侣装,怎么样?” 了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韦德要他换衣服拍照发朋友圈,杨黎穿上了一身红色的西装,开始和死侍大半夜四处乱逛。 有人陪和一个人逛感觉果然还是不一样。 他们两个窝在房顶,吃着披萨喝着可乐,韦德额外买了一份三明治,带着他拐了半天才找到这个房顶——韦德往远处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第看向并没有带着手表的手腕,“时间马上就到了,欢迎游客观赏纽约著名景点——睡衣宝宝!” “——死侍!” 后翻躲过一个飞踢,韦德笑嘻嘻地给三明治扒皮,一手揭开小蜘蛛一半的面罩,一手把三明治塞进去,“……看,睡衣宝宝每天在青少年最佳生长时期熬夜荡来荡去,我们可以用三明治或者披萨给他补充一下能量——” “唔——”少年两手拿住三明治,转头似乎是看了死侍一眼,面罩之下看不清神情,但是杨黎看到他撇嘴了,有点可爱。 “小虫,今天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死侍按着杨黎的肩膀把他拉进,“这样我们就可以组成红组了!老牛油果老是不接我电话——” “team red?老牛油果?……你是说夜魔侠?never mind,他不会接你电话的,我的他都不接——这个是新的超级英雄?……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见过?” 杨黎挥了挥手。 他摘下顺手改成红色的礼帽,对着蜘蛛侠笑了笑。 小蜘蛛睁大了眼睛。 “是你?我听说第二天晚上你又碰见那个劫匪了?他没有伤到你吧?话说第一天他是挣脱开了还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等警察过来把他关住——” “慢点,慢点,喝点可乐?” “哦谢谢……” 看着蜘蛛侠接过可乐开始喝,杨黎:“进警察局录口供的时候我发现我没有证明,就把他放了第二天办了证明重抓一次——” “噗——” “嘿!这么有趣的事情你怎么不先和哥讲一次!” 看着呛到咳的小蜘蛛,死侍勾着杨黎的肩膀,凑近,“我猜你是故意的。” 他小声说。 “唔,怎么说,我蛮喜欢恶作剧的。” “呜哇,现在是红切黑了?我喜欢。” 两个坏蛋相视一笑。 把两人的悄悄话完整听到的蜘蛛侠两口吃掉三明治,鼓着脸把三明治包装团一团丢向两人那边,抬手一发蛛丝粘在另外一栋大楼的边角,用力一拽就要荡走。 死侍抬手抓住了他的小腿。 “别那么着急嘛,刚吃完东西就要运动~” 整个人挂在半空的小蜘蛛:“……” 放手!你放手啊! 你肯定也是故意的!非得要挑要走的时候说正事!啊啊啊就知道有死侍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好事! 杨黎拍了拍死侍的胳膊,另一只手正在拨号,死侍看着他的姿势下意识在蜘蛛侠的挣扎中摆了个上镜的pose。 杨黎:“……”咔嚓。 他在少年人木然的眼神里笑了一下,把接通了的手机递给他。 少年毫无戒心的接了过去。 “……史史史塔克先生?!” 死侍抓准时间松了手,看着少年一手手机一手蛛丝手慢脚乱地飞了出去,转身和杨黎击了个掌。 …… “你怎么知道托尼要找蜘蛛侠商量灭霸的事?” “噫我们不是来围观纽约著名景点的嘛?” 面面相觑。 三秒钟过后,两人同时转身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咱们今天来干嘛的来着?” “吹风夜宵看风景,玩得开心。” # 韦德在纽约的公寓有一张超大的双人床,迷你餐厅,吧台式餐桌,以及一张宽敞的沙发。 “所以说,你不觉得你们进展有点超前吗?” 腿在沙发上,大半个身体躺在地板上,韦德看着杨黎走来走去,“没打奥创,没刷内战,奇异果甚至都没出车祸?” “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想要来点早餐吗?” “一点都不介意,honey。” “话说,你不觉得你的电视机离沙发太近了吗?” “啥意思?你在担心我近视吗?我的自愈因子应该会帮我防近视了,别嫉妒但它就是这样百灵。” “我只是在想,也许我们可以买一个大点的地方,鉴于你和我都不差钱,而这里比起家,更像是……” 杨黎打开柜子,想要找找餐具之类,结果看到了一柜子的子弹。 “……安全屋?” “喔,其实我考虑过买间大一点的,不过鉴于我一个人不怎么用得到……” “那么考虑一下朋友?或许会有朋友拜访。” “哦拜托,不会有人想来参观我的狗窝的。” 韦德顿了顿,想起昨天回家第一件事——他的男朋友撸袖子开始收拾东西,还蛮尴尬的。 韦德看了看几乎能照出影子的地板。 “emmm,人.妻,洁癖,强迫症,选一个吧。” 杨黎空出手对他挥舞了一下,五指空荡荡,显然没有戒指,“就像你知道的,没结婚哦。” 杨黎看着被摞成一叠的,八成新的碟子,笑了笑,“帮你去掉了一个选项,猜猜看?” “emmm,你家每个房间都一摸一样,还把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搞得干干净净,这两点看起来势均力敌。” “唔,这两个一般不是我在管,给你点提示?” 杨黎思考了两秒,“我画廊里所有画都间隔两米,都是我自己挂上去的。” “所有?” “所有。” “所以你真是个强迫症?哇,还蛮难想象的。” “只是很轻微,对生活也没什么影响……如果我能控制的话,我觉得整齐排列也不错。” 韦德伸手捞过靠垫,“我突然觉得我不怎么了解你哎。” “你看过我的画廊,你已经知道我生命里的一百多年里干过什么了,还想要知道点什么?” “也不是那样啦,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有自愈因子,我对红色情有独钟,墨西哥卷饼吃不腻……我感觉我对你知道的都没有这么多哎。” “我觉得这可能是你的错觉……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有强迫症了吗?” “come on,我们可以聊聊你看过什么电影然后一起去二刷?总之,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你喜欢什么颜色?” ※※※※※※※※※※※※※※※※※※※※ 废稿不到一千字…… 总有种韦德翻天覆地找时光机然后还真的被他找到了的错觉x # …… “你怎么知道托尼要找蜘蛛侠商量灭霸的事?” “噫我们不是来围观纽约著名景点的嘛?” 面面相觑。 三秒钟过后,两人同时转身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你们要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打紫薯精了?我跟你讲你这不是跳剧情了吗?奥创没打内战没刷胡子博士还没出车祸呢!” 杨黎恍恍惚惚地听着,半晌脱口而出了一句话,“你历史学得比我好多了……” 死侍:“……” 他转头,笑得惊天动地。 锤完了墙,他再次拽过满脸问号的杨黎,“忘记你的历史课吧……虽然我估计你也没记得多少——只记住一条准则就好了。” 他表情严肃,单根手指指向天空,“在同人里面复习原作剧情就是个笑话……” 没说完他就又开始笑了。 再一次没有接住梗的杨黎看着他蹲在地上举着食指看个不停,念叨着什么“惊奇队长在上面”、“一千四百万分之一”、“垃圾漫威”,看起来有点……疯。 杨黎也跟着他蹲下。 他安静地看着死侍,“你可以预知未来吗?” 死侍没说话,只是笑着看杨黎。 杨黎思考了一会。 原作,同人——哇。 “这是个同人吗?” 死侍渐渐不笑了。 “你看过原作?” 他看起来整个僵住了。 “……喔。” 杨黎正想要说“这没什么”之类安慰的话,眼前突然一花。 韦德跑了。 而且没往楼梯口跑。 ……他们这可是在阳台? 处于某种——几乎是惯性思维,或者是出于默契的了解,杨黎迅速站起身,一串快到难以听清的咒语正好在他赶到楼顶边缘的时候念到结尾。 跳水姿势的韦德慢慢被提了上来。 杨黎看着他感觉不对慢慢睁开眼,然后在半空中蝶泳试图移动,默默松了口气。 “啊,钓上来条大鱼,红烧还是糖醋呢?” 他干巴巴的说着俏皮话,看着自己的鱼;挣扎不动的死侍逐渐安静下来,像是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了。 “你知道即使装的像是离水窒息我也不会把你放下去的,对吧?” “总得试试嘛。” 死侍哑着嗓子说。 杨黎挑了挑眉,抬起手给悬在半空中的死鱼照了张相,看着他的确低落得连pose都摆不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双手环胸挂在空中,死侍看着杨黎,“把我放下来?” “我很担心你会往下冲。” “下面有棚子的。” 杨黎探头往下想往下看一眼——就因为距离太近被死侍抓住带上了天。 “好了,我抓住你了。” 听着倒像是死侍担心杨黎会跳下去似的。 杨黎控制着两人慢慢落下——死侍放慢了声音,“任何人听到这些,要么认为我在说胡话,要么认为我疯了——没有人相信我,当有一个会读心术的老家伙相信我之后——你猜怎么着,他也疯了。” “比起让你也疯掉……我甚至更希望你别相信我。” 骚操作 白色是纯洁的,黑色是深沉的,红色热情,蓝色清爽—— 人怎么可能会有最喜欢的颜色呢? 作为一个画家,每种颜色在他笔下各司其职,绝无偏爱。 既是将幻想投入现实的工具,也是创造奇迹的基石。 杨黎看着仰躺在地上的死侍,舔了舔嘴唇。 偶尔就是会出现这种问题,让他根本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回答。 “红色……我不讨厌。” 某种丝滑苦涩的感觉错觉似的划过味蕾。 是的,最后他一个人吃掉了点心。 # 杨黎看着手机的短信记录。 ……彩信,拍的是他和韦德,穿着情侣红,群发。 收件人,布鲁斯,娜塔,詹姆斯。 洛基没手机,没拿到纽特的手机号,查尔斯的电话卡在天启里被干掉了。 杨黎看着那张照片。 嗯……笑得挺好看。 …… …… 如果按照游戏来看,这大概是个翻船剧情吧。 杨黎看着照片上的自己——还有韦德的大脸,看起来蛮开心,一切都好。 “叮——” 娜塔莎回了消息。 ……彩信,隔了好一会才加载出来。 是一张出去玩时的照片……两个人的背影,手牵手,一看就是情侣关系——杨黎的头发被绑着辫子,看起来有点难认。 杨黎盯着看了一会。 ……这个角度,莫非是跟在后面的特工照的相吗? 现、现在的特工,还兼职拍照留念……? 没等他思考出结果,布鲁斯的消息也到了。 他发了一整排图片,百分之八十因为超载而加载不出来,零星能看到的几张……戒指,晚餐,从角度来看,更像是迪克的身高…… 还有车内摄像头拍下来的拥抱。 在车里安摄像头的男人。 喔。 吧唧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被盗号了?” 杨黎笑了一下,“没。” 布鲁克林小王子发出了一个鼻音,似乎是笑,“哦,那正好。”他的声音很温和,“一起来一杯?我想我还没正式把你介绍给史蒂夫。” “嗯……?” 粘在他背上跟他一起看照片的韦德:“……嗯?” 是的,现在的姿势大概是这样——杨黎坐在沙发里,韦德坐在沙发背上,几乎把杨黎整个抱在怀里。 难得他会安静这么久。 韦德想——会把其他姘头照片拿来给男朋友看的估计只有这只傻白甜了……然后呢?显而易见,韦德没那么生气,但也不是毫不介意。 他的心情介于抢过手机大喊“他是我的,滚蛋”和非常宽容地允许他去之间。 靠,怎么搞都很不爽。 杨黎往前倾斜,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看着杨黎依旧平和的眼睛,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点了点头。 鬼知道杨黎从这个点头里面接受到了什么信息,他们昨天晚上还有的默契今天早上就烟消云散了,因此,史上最骚的操作来了—— “你介意我带人过去吗?” “……” “……”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韦德十分确定电话那边也在回忆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杨黎的脑回路逐渐诡异,因为韦德也在这么想,最后一拍大腿,哦,杨黎一直这样。 “……你的朋友吗?”电话里面的詹姆斯小心翼翼地问。 “不太准确。” “……”电话那边传来了很大一声的叹气,“你不能把韦德带过来。” “为什么?你不是带了美国队长吗?” “……你就是,别想,把前任带到现任的聚会里。” “我不懂,他和史蒂夫有什么不同吗?” “……等两秒,啥?……史蒂夫不是我前男友!!” “可是你被洗脑之后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啊?你的前女友们可是连半秒的剧情都没有。” 电话被挂掉了,不到两秒钟又重新打了进来。 “有一点你可能没有懂,”巴基的语气有点沉重,“在遇到你之前,老子是直的。” “但是你现在不是弯了吗?” 电话又被挂掉了。 杨黎等了几秒钟,收到了短信。 【你可以带他过来】 “这才对嘛。” 杨黎把手机拿给死侍看,“要出门咯,想先吃点东西吗?” 死侍看着屏幕,张嘴喔了一声。 他想了想,抬手鼓掌,“……精彩。” # 死侍穿着那身制服脚(蹦)步(蹦)飘(跳)忽(跳)地进酒吧时还是引起了不少注视的——杨黎这种普通人,穿着普通的红色西装,带着普通的红色帽子,就安静又普通地找了个位置落座——然后他看见了詹姆斯。 ……还有旁边的美国队长。 杨黎起身,想招呼死侍过去——那个家伙坐在吧台上晃着脚调戏酒保,死活都装听不到——巴基搂着杨黎的脖子把他拖到史蒂夫旁边,“如果他真的想过来,”他的语气不是很妙,“随时都可以——现在是我们三个人的谈话。” 杨黎面带笑容:“……?” “杨黎,这是我发小,我知道你们见过几次,美国队长嘛——在我心里还是个小个子,说实话我花了不少时间接受他突然比我还壮实了——总之,是个好人。” 杨黎听着,理解性的伸手准备握手—— “史蒂夫,你面前这个,我前男友。” ……呃,刚才不是现任吗? “我很感谢你帮巴基恢复了记忆。”史蒂夫的眼神有点锐利,“……我还听过不少关于你的传闻。” “眼见不实,耳听皆虚。”杨黎笑容温和,“很高兴认识你。” 史蒂夫看着他,板着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我听巴基说过你的情况。” 詹姆斯点了两杯酒,“说实在的,今天本来只是想要你们两个认识一下,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爱的人——你再这样下去就要失去你的男朋友了知道吗?” 詹姆斯看着穿着红色制服加女仆裙的服务员端着酒走过来,艰难地选择无视——直到死侍毫无节操的放下酒,还wink了一下——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杨黎,“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别见面。” 杨黎指了指自己和詹姆斯。 “不是。” 指了指詹姆斯和死侍。 “没错。” “……为什么?你们也会打起来吗?”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装傻还是幸灾乐祸——不过快了,你再这样下去,把每个前任带到我面前——我可不是只和黑寡妇打架。” 杨黎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 詹姆斯的眼神大概是“你离挨打不远了”。 杨黎撑着下巴,笑着看他。 “怎么,你不信?” “嗯,不信。”杨黎眉眼弯弯,“你怎么可能舍得打我。” ※※※※※※※※※※※※※※※※※※※※ 巴基好惨一男的。 不行,下章我得宠回来点。 混蛋 詹姆斯挑眉。 他伸出机械的那只手,在杨黎额头上结结实实地弹了一下。 “……?” “受害者”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真的感受到了些许的痛。 詹姆斯一定相当使劲了。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詹姆斯看着杨黎红都没红的额头,在同一个位置戳了两下,看着杨黎被他推着后退了一点,“……你这小混蛋。” 好像就是仗着他不会真的生气。 两人沉默了一会,眼神交汇,气氛有些微妙。 “……实际上,这次找你是有正事的。”罗杰斯直视着杨黎,“关于那件事——在我们会议结束之前,你就消失了,还没来得及和你讨论。” 关于灭霸的事情。 “我们这边正在召集人手,加紧训练,托尼正在研究专用武器……我们想问一下,有没有有用的人选。” 由于场合的问题,他说的话有些含糊不清——杨黎想了想,“也许我能给你一个名字……斯潘塞.瑞德,我有他的电话号码——这是一个禁魔属性的人类,非常难得——” “……说英语?”拿着笔记本的美国队长有些无奈。 “意思是,在他们面前,不会有任何超出范围的事情发生。” “你说的范围是指哪个范围?” “魔法,特殊能力,某些特殊意志或者少数人拥有的东西,无法靠科学解析和重现的东西——不要怀疑这点,它们是存在的——比如可以被人看到的鬼魂,在他们附近就会被迫驱逐,一点都不能靠近,吸血鬼,狼人,精灵,要么销声匿迹,要么变得像普通人一样……总之,禁魔属性超厉害的。” 美国队长勤勤恳恳记笔记。 “所以……我猜,你在他旁边用了魔法,然后失效了?” “混淆咒。谁能预料到呢?除了一切神秘不能出现在他们的感知范围内,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其实我也需要再研究一下,如果不是我不太懂你们的电脑,也许我会查出来什么的。” 就像布鲁斯搞不定二十七世纪的厨具一样——盐瓶上有一个能精确控制盐量的小装置,布鲁斯选择把它当做盖子一样扭下来——二十七世纪的完美黑客需要他的电脑以及电脑里的黑科技,否则他连开机按钮都要找半天……毕竟,你看,二十七世纪的电脑只要有人坐在面前就会自动开机了;黑科技里也包含了一点魔法的要素,一般电脑不会在你写完小说按下出版按钮后把一本精装书丢在你面前的,对吧?甚至不需要花费任何材料。 只可惜杨黎一时疏忽把电脑丢在屋子里了。 sad。 杨黎看了看队长,有些好奇小本子上到底记了些什么,借口给他写瑞德的电话号码,接过小笔记本,一眼看到了“星际迷航”…… “哦,前面是一些我打算补习的内容,关于二十一世纪,不用介意。” “请务必给我一份。” 老冰棍和未来人突然建立起了友谊。 罗杰斯拿到电话号码之后就不准备多留,最后只剩下了杨黎和詹姆斯……如果不算不远处开始堆香槟塔的韦德的话。 “告诉我你是怎么搞定他的。” “嗯?” 詹姆斯一口气喝掉了小杯子里的透明液体,拿着杯子的手食指松开,指向韦德,看起来不经意到足够隐蔽。 “……你确定你想要知道吗?” “我知道前七个的故事,不介意再丰富一点。” “喔……” 怎么说……和上次讲故事时不太一样。 詹姆斯仍然带着点笑意,眼神却意外有点锋利。 他们两个的桌子上摆了三排小酒杯,那种只有拇指高,可以在喝完之后被倒扣在桌子上的小东西;杨黎言简意赅的讲完时,空了十六个。 詹姆斯的脸色只是稍微有点红,他松了口气。 “所以,他是你的第几个?” “九。” “第八个怎么样?” “我猜一时半会见不到他。” 杨黎勾了勾嘴角。 他发现小杯子并非透明,是淡蓝色的,正有些兴致勃勃地对着灯光看,“他是……平行世界,我猜。不过即使的确和我们在同一个世界,他2038年才会出生。” “平行世界……” 詹姆斯拿走了杨黎手里的杯子,倒扣在桌子上,取走最后一杯,一口吞掉。 十八个小酒杯整整齐齐排列在那里,和它们被端上桌子时一模一样。 “你……真是没有危机感啊。” 杨黎看着詹姆斯,只判断出来他有点醉了。 “我情不自禁的想……如果是我和你,被所谓的平行世界分割开,你大概也是会用这种表情,这种笑容……满不在乎的和别人说起来吧?” 詹姆斯按了按额头,酒精度数不低,他还喝得有点快,即使如此,杨黎嘴边的笑容依旧那么清晰。 “你这个……混蛋。” 比起昵称或者其他,这句话听着有些重了。 事情就是这样了:杨黎看起来没那么在乎……只在乎自己能看得见的,幸或者不幸,詹姆斯在能被看见的这一边—— 而他仍想要吻他,也许是酒精中毒太深。 就在詹姆斯稍微接近的一瞬间,吧台那边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某个电灯泡估计是喝醉了,搞了满地玻璃渣。 “……我得去帮他一把,也许送他回家——我会马上回来。”杨黎起身,“……别走开,刚才那个话题……我有话要说。” 他走过去架起那个满身红色的酒鬼,詹姆斯笑了一声,居然真的安稳地坐在那里——等他。 # “鬼知道你为什么非得把哥搞过来,是嫌气氛不够尴尬还是翻船不够快?” 死侍嘀嘀咕咕。 他们正在往酒吧的后巷走——杨黎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施展魔法,死侍显然对这次出门不满极了,一直在用空着的那只手戳杨黎的肋骨:那点酒精不算事,就算他没有自愈因子也未必搞得定他,但是杨黎这副照顾人的样子还蛮有趣的,死侍就是单纯的想要折腾人。 “我一个人去,又会担心你会不会生气。” “……你以为带着我去我就不生气了吗?小傻白甜动动脑子,看着你和另一个人调情才更让我不爽好吗?” “好吧,还有点别的原因。” 一步跨回了安全屋,杨黎帮死侍把制服搞下来,“如果放任你一个人在家,想着我会和别人做点什么……我担心你会再死一次,我甚至不会知道。” “……有什么不同?” 韦德抬手遮住了灯光,“反正你一会还要回去,也是要留我一个人东想西想——我觉得我能猜中百分之五十。” “你累了,可以睡一会,而我记下了你恢复的时间——精确到分钟,我会在你恢复好之前回来。” “……” “如果我看到了些什么……”杨黎笑得有点心脏,“还记得我的小魔法吗?” “……”韦德撇了撇嘴,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伸出一只手做出驱赶的动作,“走吧走吧,吵死了。” 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话痨开始觉得别人吵。 杨黎耸了耸肩,转身重新迈入了酒吧后巷。 # 杨黎回来的时候,詹姆斯仍然在那里。 脸色比他走的时候红了一点,眼神也有一点涣散——他盯着杨黎看了好一会,“你刚才居然一杯都没喝。” 杨黎眨了眨眼,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发现味道居然不错,便像是詹姆斯刚才一样一口饮尽—— 这种大一点的玻璃杯是透明的,不带一点蓝色。 刚才那些整整齐齐的小酒杯已经被撤下去了,杨黎喝完了酒,不经意般扫了一眼,正好看到不少美女正盯着这边。 他突然站了起来。 詹姆斯:“?” 杨黎非常自然地扒开了詹姆斯的外套,从内侧拿出钱包,数出了差不多的钱,压在酒杯下面——然后拽着他开始往外走。 世界上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杨黎其实不怎么喜欢酒吧吗? 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怎么喜欢。 人们在这里不是单纯为了爱,而是比爱更单纯的别的什么。 詹姆斯被他拽着走了两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酒就醒了点——但他看着杨黎的侧脸,那种不怎么常见的一本正经的表情,他回忆了片刻,“……你还没习惯被妹子们注视啊。” 他提过自己在女士面前不怎么自在,fine。 “不是那样……” 杨黎放缓了脚步,和詹姆斯并肩走着,手仍然没放开,“里面……” 他斟酌着形容词,最终放弃。 “……太热了。” “认真的?我怎么记得他们开了空调。” “你记错了。” “……?” “没开。” 俩醉鬼走在纽约街头,开始讨论刚才那家酒吧到底开没开空调。 “我觉得很冷唉?喝了酒才暖和一点。” “热死了。” 杨黎红着脸——他发现人类的身体非常容易醉。 “……热到我都要忘记想说什么了……我们刚才的话题是?” “……你是个混蛋。” “哦,我想起来了。” 杨黎在路灯下站定。 纽约的夜晚是黑暗的,在这无人的一隅,杨黎看着詹姆斯,脸颊上仍带着红色,眼神也有些涣散了。 “如果笑着告诉你,会让你觉得我不在乎……” 他的语调比平常还慢一点。 詹姆斯从他茫然的眼神里看出这家伙的确是喝醉了。 不要误会,刚才喝那些酒詹姆斯也只是微醺而已,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就是个混蛋。 ……杨黎看着詹姆斯,笑意逐渐散去——詹姆斯看到了比刚才更多的茫然。 “我应该……” 醉得不轻。 “哭着告诉你吗?” ……既使是这样说着,那双眼睛也毫无泪意,只是茫然而已。 ※※※※※※※※※※※※※※※※※※※※ 随着剧情推进,杨黎越来越渣了x 不!我家傻白甜只是脑回路诡异了点!才不渣!不渣!【撕心裂肺 有渣的倾向我也会按头的x 来看看废稿这种走向…… # 杨黎在路灯下站定。 他非常自然地露出笑容,“我不是。” “你抛弃了你爱的人……还活得蛮逍遥自在。” “你怎么知道?” “看看这个笑容,”冰冷的机械臂掐住了杨黎的脸颊,“你总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念?”杨黎侧过脸——飞快地避开了,“哪怕只有一瞬间——他们都会让我难受。” “是啊,你也只有一瞬间,我能为这个责怪你些什么呢?你就是这样……” “我有许多个一瞬间。”杨黎看着詹姆斯,“每次我想起来,每次我发觉我只会心痛一瞬间之后……” 弦被波动后只会发出一声响,众多琴弦被拨动,就有了乐曲——如果有任何人能听见的话,无数个一瞬间拨动着琴弦,那声音杂乱无章。 “谁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心痛。” 一杯倒终究有点架不住烈酒……他抱住詹姆斯,手按着他的头发,“哪怕只有一瞬间……it hurts。” “……因此我知道,你会比我,更百倍的痛……我只是不想那样,好吗?” “如果我没有表现出来,那么我应该更努力一点;如果它会让你痛苦,也许我应该让自己远离……这只是很难做到。” 杨黎感觉到人类的手——温暖的那一只和冰冷的那一只,终于重新拥抱住了自己。 “我不想你离开。” “我也是——没有但是。” “我很抱歉,关于说你不在乎。” 杨黎勾起笑容。 “接受道歉。”他笑着叹息,“……我在乎。” # 因为太会哄人了(?)而显得渣了【不是 这个人设我还需要再好好把握一下 反击 世人皆苦。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哪怕悲伤是杨黎所拥有的那些弦中最难以拨动,回声最短暂的一条,他仍然为那低沉的声音感到苦闷与酸涩。 詹姆斯看着杨黎茫然的眼睛,嘴角抿起,一时没有说话。 啊,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狂人,可能并没有理解他说了些什么。 杨黎想着——他真的爱我吗?要我去体会无穷无尽的痛苦? 明明已经足够了。 五百年的沉寂,那些孤独在削弱后仍可以让杨黎忘记自己的名字;康纳已经离开了那么久,那颗蓝色心脏的搏动仍可以将杨黎自己的心跳同调;那些从未实现过的诺言? ……我没有等到实现的那一天。 如果我真的拥有负面感情,也许会和布鲁斯大吵一架,然后找一个角落,真正的体会安静。 二十一世纪让他不适。 酒精使他的胃炽热,好歹算是有一点温度。 詹姆斯的眼神给杨黎一种冰冷的感觉——某种不熟悉的负面感情,在几个呼吸之间就消磨殆尽。 杨黎重新扬起笑容。 “你真的爱我吗?” 他笑着问出来。 心脏又开始抽痛了,所幸很快又恢复平静。 一点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 詹姆斯看着杨黎,面无表情。 “我站在这里,”他说,“反而希望没有从那房子里面出来过——” “……你喝醉了。” “不,没有,我很清醒。” “你醉了。”杨黎仍然带着笑容,“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我从来没有爱上过你,也没有离开过那个房子,再和你的其他情人相聚……我猜,世界上只会剩下我们两个了。” “……唉。” 杨黎叹息了一声。 “你不知道困在那里意味着什么……想想你的朋友,你的一切——” “这里是八十年后,我的一切都淹死在了时间的洪流。” “你还有美国队长,还有你的复仇。” “——你以为我希望把余生交给仇恨吗?” “而我什么都不想再有。” 杨黎歪了歪头。 某根顽固的琴弦在反复拨动下,终于产生了一点短暂的嗡鸣——恶兽呜咽着咆哮,短暂的只有一声。 “门开的那一瞬间,”杨黎说,“我曾经渴望死在那一瞬间。” 只要漫长的等待有一个终点,死掉也没关系。 死亡女神会温柔地抚摸他的脊背,将他带往无边的寂静,一场美妙的,永不会醒来的长眠。 ……只可惜她不爱他的灵魂,不想将它取走。 ——琴弦在压制下停止了发声。 “你们都说没有负面感情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杨黎仍然带着笑容,“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了负面感情,我会变得很糟糕?” 他想起接近疯狂的另一个自己,轻轻摩擦了一下手腕。 那种感觉——那根琴弦被拨动的感觉,是能压倒一切,磨灭一切的。 它会让人忘记爱,忘记所有重要的事情,只想摆脱。 他从思绪中回神,看着詹姆斯。 ……士兵的表情也有些茫然。 烈酒的后劲很大。 虽然嘴上不承认,詹姆斯的确被酒精影响到了。 他的思维逐渐迟钝,一直循环走着死路的思维被杨黎打断,有些难以思考。 “……但是,”他看着杨黎,声音有些闷,“我希望与你分享你的痛苦,不仅仅是快乐。” “……” 哦。 轻快而悠扬的声音驱散了沉重,那只恶兽打了个哈切,闭上了眼睛,小歇一会。 令杨黎痛苦需要许多努力,令他快乐只要一句话就可以。 他收敛了一些笑容,谨慎地思考了一会。 ……他其实也没什么逻辑的思考能力了。 “……如果你想要,”他说,丰富而快乐的音符压下了恶兽的呼噜声,“当然可以。” #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我昨天喝醉了。” 电话那头的詹姆斯发出痛苦的呻.吟,“抱歉,我昨晚好像说了很多蠢话……” “我也醉了啊。” 脑壳痛。 起身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床上……emmm,韦德的小纸条依旧色彩丰富。 “有一句话,不是说……酒后吐真言?我不知道你会因为我的迟钝而难过,很抱歉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不。” 电话那边的詹姆斯简洁明了的否认。 “……?” “昨天晚上……我脑子被酒精吃掉了,说话没过脑。” “可是那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吗?我觉得——” “停止。” 詹姆斯捂着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情……昨天晚上的我像是个自私的混账。” 杨黎……太好欺负了。 因为“不为他考虑他也不会难过”,而让人不知满足的索取。 ……这下到底谁是渣男了? 詹姆斯甚至会因为酒后说出来的,完全不顾及别人感受的话语感到几近恶心——也不知道宿醉到底占了几分——“那是我的真心话。” 詹姆斯自暴自弃地说。 “……但是,那是我不想对你说的那部分。” “我不懂,你可以对我说任何事。” “不。”詹姆斯有种想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的冲动,“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每个人内心中都有一分阴暗面,要靠理智来压抑,哪怕正直冷静如蝙蝠侠,也有与小丑沉沦的可能—— 受伤,就想要不管不顾地反击。 痛苦,便要让所爱的人一起痛。 卸除理智所暴露出来的东西,永远都不是那么美好。 当戴上理智的时候—— “尽管我的确希望你能感受痛苦,像是我们一样,”詹姆斯闷闷地说,“但并非那么痛苦。” 他想起杨黎的眼神,昨天晚上的每一个笑容,几乎没办法呼吸。 “我们……悲伤是来自于重视和爱,这件事是可以逆推的,因为重视和爱,分开时会悲伤,因为悲伤,才能体会到自己真正的渴望和重视。” 他试图教会杨黎些什么。 ……即使感情不是能学习的东西,就像很久以前他说的那样。 但是,他仍然渴望告诉杨黎一切。 “我很难过,因为我爱你——当你不难过的时候,即使理智知道不是这样,我也会有不被爱的错觉。” “……我想让你体会到的,并非是单纯的痛苦。” 与痛苦相伴,认清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想爱的人,从痛苦中恢复,学会坚强,从分享痛苦中得到别人的支持,等等。 詹姆斯仍然会为了杨黎感到心疼。 “……而且你太好欺负了。”对面的詹姆斯双手抱胸,用头夹着手机,一本正经地思考着,“下次我要是再对你说这种混账话,你应该骂回来。” “如果你真的在乎,就反驳我,大声说你难过,甚至打我一巴掌也行——我说你不懂爱,你就可以大声反驳,说你爱我……” 詹姆斯勾起一抹笑容,眼神不经意地一抬。 手机滑落。 杨黎撑着脸,看着他。 醉酒起来还没洗脸,没来得及穿衣服,醒来之后第一个给杨黎打电话。 久违地,詹姆斯觉得有点脸热。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老天,总有一天我要习惯你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 “我爱你。” 杨黎缓声说。 詹姆斯愣了一下。 杨黎放下手,坐直,吸了一口气。 超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我爱你。” ……这副样子完全不是杨黎的风格,傻里傻气的,像是拿着玫瑰在小姑娘楼下唱情歌的小年轻。 ……詹姆斯伸手遮住了自己半张脸,也没法掩盖那点微薄的红色。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再多的沉重和阴暗,杨黎的一句话就能一波带走。 “……老天。”他喃喃,太羞耻了,明明都是九十多岁(?)的人…… 杨黎接近了一些,仍然笑着看他。 “够大声了吗?” “……” 布鲁克林的小王子抬头,莫名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从没在杨黎的语气里找到这种……挑衅?不……反击? 他笑了一下。 “永远都不够。” ※※※※※※※※※※※※※※※※※※※※ 詹姆斯想要给杨黎的,怎么可能是那么沉重的东西? 他只希望杨黎更放纵一点,看清自己的欲求,能够推开自己不想要的东西。 喝醉的时候他只是展露出了怀疑和不自信——他知道自己的感觉,但是摸不准杨黎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 最近越来越拿捏不准人设,不知道写得丰富一点会不会过于ooc。 有强烈的废稿冲动。 更新恐惧症,来源于一更新必掉收藏。 还有点目标缺失综合征,emmm,主要表现为不知道接下来要以什么为目标,没有大纲就是这么惨orz,基本上就是指一个哄一个【咦? 有什么想看的梗?场景? 魔药 他的到来毫无征兆。 纽特正在观察一片草叶的纹路,寻找最适合的部分—— 一回头,杨黎坐在他的凳子上,笑着看他。 “……” 不合时宜的,也许是因为连续几天泡在药材堆里,纽特有点犯恶心。 “你怎么过来了?” 他说。 what the hell。 他想。 “针织草。”杨黎看了看纽特手里的东西,“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可以促进血液循环,但是一次性食用200毫克以上会导致暴躁易怒。” 他看起来像是在背书。 即使是背书,看起来依旧光彩夺目。 ……啊,这是一支闪烁着珍珠母光泽的迷情剂,只是看起来比较像人而已。 “而你准备了好多,整整一篮子。”杨黎瞄了瞄纽特的坩埚,“你要惹谁生气?” 纽特没说话。 他的眼神聚集在杨黎的脸上,过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抿了抿唇 ,“与你无关。” “……喔。” 大魔法师站起身。 他无疑是缓慢的,曾经过于缓慢的生活节奏仍要印在他的动作上,像是永不消退的伤疤,或者独属于某幅画的底色;但这个人向你走来的时候——他就像是一场风暴,他的接近是无法拒绝的,一场自然灾害,毁坏一切循规蹈矩,一切整齐的建筑,轨迹,生活——然后在废墟中,既新又延续数千万年的某种东西破土而出。 “与我无关吗?” 杨黎温柔地询问。 “与你相关的事情,为什么和我无关……?” 这听起来实在不讲道理,纽特想,他到底有没有猜到那一篮子的针织草是用来干什么的?他准确的知道药效,也知道他自己的问题,他有可能想不到那些药会用在谁身上吗? ……好吧,的确和他有关,永远和他有关。 “……” 再一次,无数次,偏移的视线重新回归到杨黎身上。 “无论你给我什么,我都会喝掉的。” 这件事情有点没有意义。 他们对视。 纽特转身,开始翻箱倒柜。 什么都喝?好啊,正主在面前,赶紧提纯出一份药品,现场实验好了。 忙起来,工作中,不想交流,别和我说话。 杨黎看着纽特的背影,体贴的保持沉默。 纽特的实验室并不怎么宽敞,位于他的箱子里,要说的话……其实不是那么整齐,书脊和实验器材到处都是—— 杨黎在桌子上发现了一本《神奇动物在哪里》。 即使忘记了男巫的名字,他知道这本书是他写的,杨黎的书塔里有几本相似的……他记得这本书有超过五十个版本。 他的动作非常自然,拿起书,装作欣赏封皮。 手指自上而下,抚摸着书脊。 牛顿·阿特密斯·费铎·斯卡曼德(newton artemis fido scamander)。 男巫的名字是这样的。 像是得到了一片拼图,有些难以和整体拼起来的拼图——哎?他叫牛顿?这么有特色的名字杨黎居然会忘记? 失去一小块灵魂带来的记忆缺失是无法逆转的,杨黎再怎么拼命回忆也想不起来。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轻声的——“newton……?“ ……哦。 被魔杖指着的杨黎举起双手,乖巧.jpg “who the hell are u?” “嘿,嘿,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 “所以,你杀了谁?” “……我印象里可能没谁?” “制作魂器需要杀死生命。” “呃。”杨黎稍微放下了一点双手,相对的,纽特的魔杖抬高了,“别——你不会真的打我的吧?” “我不确定。” “我持保留意见。”杨黎对着手心吹了一口气,某种灵光一闪之后,一只小小的阿尔曼鸟出现在杨黎的手心。 不会飞的,羽毛都有些参差不齐的阿尔曼鸟。 ……乍一看像是莱克西的崽。 纽特怔愣地看着那只阿尔曼幼崽——正在啃杨黎的袖子,腐蚀性唾液给红色的西装外套袖口开了个口子,“……所以,你真的割下了一块灵魂?” “我猜是的?” 那只蓝色的小鸟变成了一团红雾,又在眨眼之间消失了。 “你的魂器变成了一个人,这——这不太能讲得通,”纽特低着头,“但这的确解释了你为什么会忘记一些东西……” “……所以?” “当务之急是让你的灵魂完整,你知不知道灵魂分裂会发生什么?你需要——” “嘿,我的灵魂是完整的好吗?它自己长好了。” “……分裂灵魂会使你的灵魂变得极不稳定……” 使灵魂重新变得完整的办法是忏悔,必须真正感受自身的所作所为,但是……极度痛苦。* ……杨黎的灵魂是完整的。 “你痛过吗?” 孤僻,没什么社交常识的小灌直接问了。 “什么?” “极度的痛苦,你有过吗?……在灵魂分裂之后……” “有……吧。” 理论上应该是没有才对。 但实际上…… “有的。”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虽然理论上,他不会有那么多的负面感情—— 实际上他有过。 数百年,漫长的积累之后,某一瞬间,他仍会有爆发极度的痛苦。 “我仍然会痛苦,”杨黎略微皱起眉毛,嘴角的笑容也有些无奈,“虽然会迟钝一点……” 纽特看着杨黎,就在他的旁边,没被处理过的针织草散发出一点苦味。 “……帮我把那个篮子处理掉。” “……什么?” “它们没用了,如果不小心被挤进来的动物吃掉会出事。” “……不管你做出什么,我都会喝掉的——” “即使我真的想做,它们也不会比迷情剂有用。”纽特冷酷地说,“处理掉。我只是不想做了。” “……你想让我喝迷情剂吗?” 杨黎看着纽特的眼神里有一点调侃,“我挺喜欢,喝起来像是你的味道。” “……出去,带上你的篮子——我的屋子里已经容不下更多的迷情剂了。” 杨黎耸耸肩,带上篮子,看着纽特带着点红色的脸颊,非常心机的wink了一下。 纽特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之后,用双手捂住了脸。 再抬头的时候,无声无息地,那个人已经走了。 ……一时居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他随手翻开魔药大全,不经意地,完全巧合地,在数千条魔药中找到了迷情剂的介绍。 【魔法世界中最有效、最强大的爱情魔药,特征是珍珠母的光泽和呈螺旋上升的蒸气,气味根据个人的喜好而定。】* “肯定是随便说的……” ……所以,“喝起来像是你的味道”……到底是什么鬼? ※※※※※※※※※※※※※※※※※※※※ *改编自百度百科 我发誓我很久以前,就是杨黎失去记忆的时候,我没有预料到这种故事走向。 我甚至一度不知道为什么单单要写忘记了纽特的名字……今天上网搜了纽特全名,搜了魂器,像是魔法一样,一切被穿起来了。 ……哇。 观测平行世界真快乐。 然后,我回顾的时候发现杨黎忘记告诉洛基某个变色恶作剧魔法是永久性的了。 为女武神的头发默哀三秒。 # 啊忘记了还有玩梗的地方。 what the hell,可以表达情绪,也可以直译为见鬼了23333 感觉知道之后会—— 小幽灵:……? 这样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23333 共同对敌 杨黎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么多的针织草。 卖给药商?偷渡去翻倒巷? ……杨黎把篮子放进随身空间的时候,顺手捞出了自己的手机,像是随便一个现代人一样,一边看手机一边散步—— 短信?布鲁斯的?……晚餐? 等等——今天几号? …… 杨黎从韦恩宅的厨房门口探出半个头。 布鲁斯挽着袖子,正在处理鱼,一旁摆着沙拉和冷盘,卖相意外的不错。 “需要我帮忙吗?” “我可以搞定,上次只是不适应宅子里的厨具——” 布鲁斯顿了顿,擦了擦手,“你来早了点。”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看到日期对上就匆匆忙忙赶过来,杨黎露出笑容,“不让约会对象等待是绅士(gentleman)的美德,我以为我被欢迎早一点到?” “今天的客人不只是你,”布鲁斯擦了擦手,转身,“也许我只需要你更加温柔(gentle,脾气好的)一点。” “我什么时候不温柔了?哦,暂停一下,既然你这么说了 ”杨黎从兜里拿出一个小黑盒子,看起来非常眼熟,眼熟到布鲁斯下意识以为杨黎再次从他的收(蝙)藏(蝠)屋(洞)里拿走了那枚没送出去的戒指,“你什么时候……” 那盒子被打开了。 全新的,完全不同的一枚戒指,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 布鲁斯看了一会戒指,非常自然地伸出手。 戒指盒被合上了。 “暂时替你保管。” 杨黎的笑容有些狡猾。 布鲁斯的表情有些无奈,但是一点也不惊讶。 “这是某种恶作剧吗?” “嗯,并不准确,好几个人告诉我要有点脾气,稍微报复一下也不错—— ” 他们对视了一会。 门铃响了。 布鲁斯有些郁闷的吹了一下垂到眼前的刘海,转身继续准备晚餐——他稍微抬高声音,“直接进来,克拉克,我懒得去开门了。” “……克拉克?”杨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很高兴认识你。” ……终于,无数次用幻影移形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的杨黎被吓了一次。 他转身,看着穿着格子衫的男人,很快那点小惊讶就平静了下来,变成了好奇。 “你也是巫师吗?” “不,”布鲁斯代替新客人回答,语气还带着点郁闷,几乎是恼怒了,“而且魔抗感人。” 无辜被怼了一下的大都会记者推了推眼镜,有些局促地和杨黎握手,“呃,我就是,比较快?” “……你的确知道这说不通的对吧?” 杨黎收回手,帮布鲁斯摆盘,“秒速30米,emmm,你比闪电侠高一点,壮一点,还有可能会飞,因为我听不到脚步声——” 杨黎放下盘子,转头盯着克拉克的眼镜看了一会,发现很眼熟。 曾经,布鲁斯去马戏团的时候是不是戴着这种……款式一致,全框,黑色—— 他伸手摘下了克拉克的眼镜。 “……” “……” 布鲁斯淡定地端着主菜进了餐厅,在杨黎微妙的眼神里拿走了那副小巧的眼镜,推回了克拉克——超人,卡尔艾尔,克拉克肯特,这名字可·真·耳·熟——的脸上。 “很高兴你们没有打起来。” 微妙的面瘫着的蝙蝠侠用布鲁西的声音说,“可以坐下来好好吃饭了吗?” 被迅速揭穿身份的超人再次伸手推了推眼镜,木然地:“我是来自星球日报的记者,前来做一个采访——” “我终于懂那个梗了,”杨黎小小声地说,自顾自坐在了布鲁斯左手边的位置,“戴上眼镜就认不出来……黑科技?” 装作听不见的超人:“……关于超级英雄注册法案。” 杨黎愣了一下。 许多争斗,死亡——白纸黑字修饰的历史伴随着这个关键词划过眼前。 “那是……” 在布鲁斯陈述之前,细小的气音从杨黎的喉咙里挤出来。 来自数百年后的人类史学者,数百年之后,撇去偏见和无意义的争斗与自尊,人类对这件事的看法。 “……错误的。” 撕裂了曾经超级英雄和平民之间的关系,远在新的关系建成之前,“英雄”就彻底变成了“恶人”。 “恶人之首”,举着叉子,茫然地看着杨黎。 的确有一些人认为超级英雄注册法案仅仅是个引子,诸如“暴露了英雄本身的个人英雄主义和邪恶面目”“接受政府编制会让英雄失去为所欲为的优越感”之类的恶意言论比比皆是——总有一天英雄们会走上反抗政府,法律的歧路,毕竟法律上讲,义警是违法的。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直到杨黎移开视线,放回蔬菜沙拉上,星球日报的小记者才把叉子上的牛排放进嘴里,食不知味地咀嚼起来。 杨黎隐约听到布鲁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贬低蝙蝠侠的鬼话,直到某个鬼才逻辑清晰使人信服地推断出【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的资助人】之前,他就靠这种办法和蝙蝠侠撇清关系……有着出色到过目不忘记忆力的超人居然在满脸认真地听着,还会时不时记笔记。 “这位杨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超人那双蓝眼睛,安静地凝视着杨黎。 有种微妙的,扮演play的羞耻感呢。 “不是说好了不要让修罗场其中两位碰面比较好吗?” 才被另外两个成年人分别训斥过的500岁未成年(?)茫然地发问。 超人满脸茫然。 布鲁斯的叉子和盘子擦过,发出长长一声噪音。 “……不管你想错了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哎……?不是——世界最佳搭档吗?” 后知后觉的,超人手忙脚乱地否定起来——他甚至往上飘了点,“我和b只是朋友!” “明明连昵称都有……” “……那只是代号!!” …… 看着杨黎和克拉克有来有回的争论起来,布鲁斯叹了口气。 此时蝙蝠侠也没有什么主意——毕竟蝙蝠侠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几乎可以说是诡异的暧昧风波——然后呢? 面具下的布鲁斯笑了一下,内心中,某一角的,调皮的布鲁西出来喘了口气。 他伸手,抓着杨黎的领带,“我允许你把这个写进头条。” “什——?!” 小记者的眼镜都歪掉了。 布鲁斯亲吻了杨黎的嘴角。 本来只是这样——克拉克看着呢?露易斯远在千米之外,给他留点活路——在接触的下一秒,被亲吻的人迅速的回应。 这硬生生变成了一个持续了十几秒的深吻。 难得的,杨黎脸上带着点红色,装作一本正经,“我觉得超级英雄注册法案是个错误,它会毁坏蒙面人的一切——” 他正在背书,大段大段的,来自后世的评价流露出来。 “超级英雄本来就是因为制度内的问题警察没办法解决而出现,政府完全否认制度的问题,只想把英雄变成警察,这是非常可笑的——” 他本来是有节制的,删删减减的背书,只是打算转移一下注意力而已。 直到他看见布鲁斯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 眼熟的,黑绒面的小盒子。 ……杨黎一拍口袋,暗叹布鲁斯简直是贼祖宗,完美地演绎了贼不走空。 眼看着布鲁斯几乎耀武扬威地,缓慢地打开盒子…… “如果不是当代政府过于自信,不肯变通,小丑不会活到能炸大都会。” 布鲁斯顿了一下。 对面小记者的记录完全停住了。 他们俩的视线落在杨黎身上,被注视的杨黎反手拿走了布鲁斯手上的盒子,然后才转头看着克拉克。 “之后……超人才会变成人间之神,统治世界。” 此时,杨黎的脸上已经彻底没有了笑容。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把玩了几下,毫无意外,桌子上另外两人正在消化这一惊人的消息—— 盒子打开,是空的。 杨黎愣了一下,抬头去看布鲁斯。 本来面色凝重的布鲁斯意识到杨黎的视线,下意识也抬眼看回来,半晌,竟然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 像是安抚,像是炫耀,他亲吻了一下不知何时被戴在手指上的戒指。 “——趁这件事发生之前,”他缓声说,“为什么不去改变它?” “你又能做什么?现行法律里疯子杀人不犯法。” 杨黎条件反射般回答,眼神盯着布鲁斯手上的戒指,“这件事……是无解的,你不能杀人,小丑一直活下去,总有一天会用核弹炸大都会,超人经历了那一天之后,一定会变坏。” “未必有那么多一定。”布鲁斯略微压低声音,“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蝙蝠侠说,“我去通知联盟开会。” “正义联盟还是复仇者联盟?” “都需要通知,”布鲁斯起身,“这次……是英雄们的共同对敌。” 超级英雄注册法案牵连太多了,大都会被炸也是,不是一两个人能讨论出结果的。 布鲁斯不觉得蝙蝠侠是英雄,那个阴沉的,黑漆漆昼伏夜出的大家伙,顶多算是义警——他只是被哥谭推动着,站在了那个位置。 如果有其他人硬要参与哥谭事务,因为外人对哥谭不了解,只要问题还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都会极力阻止;但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其实不介意求助于其他英雄。 钢铁侠……托尼先不说,外界对他的评价还褒贬不一;美国队长,超人,闪电侠,雷神,都是外界公认的,真正的英雄。 ……正巧可以和复联的人们交流一下关于灭霸的事情。 史上第一次,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的会议即将召开。 ……这次,是英雄们的共同对敌。 ※※※※※※※※※※※※※※※※※※※※ emmmm,其实老爷会做饭,也不全会炸厨房(太夸张了吧),原著里也有不少“i need your help”,不全是滚出我的哥谭。 本来想玩梗而已,结果发现晋江上误解向好多啊。 又及,这次想看的场景其实是布鲁斯亲吻戒指,结果并没有写出来,sad ……其实本来连把戒指套回手上这一段都不应该有 脑补一下,杨黎拿回戒指,布鲁斯转身忙活厨房—— 他转身,深呼吸了一下,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或者是—— 没有任何人看见的地方,他的手紧紧握起,直到指节泛白。 …… 日哦我给你!我给你还不行吗?! # 啊对了忘记说了,这章对bsb党可能不是那么友好,我吃粮食的!也会很开心!但是这是单推(?)同人啦,请不要ky哟。 女神的画 杨黎看着画板。 一片空白。 他珍惜地抚摸着纸,幻想着想要的曲线。 世界安静极了,许久都没有这么安静。 他很放松,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来。 ——他正坐在自己的画廊里,对着自己的画温柔地笑。 # 灰色的人影坐在凳子上,面对着一排油画,正在面前的画架上涂涂抹抹——这是画中的内容。 他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 他细致的勾勒着画中画,精致到仿佛画中人随时会回头。 视角是墙与天花板交接处——似乎有人告诉他那里会有摄像机。这可真是个绝佳的创意,又或者,疯狂? 他在自己的屋子里漫步。 在这里生活了五百年后,这里比起牢笼,更像是家。 这里有他需要的一切,只除了一样。 漫步终于一扇紧闭的门。 ……缺少了什么呢? # 黑色的外星生物不断蠕动,安静地糊在杨黎脸上。 他举着画笔一动不动,仿佛时间被静止在某一秒。 “它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超人头疼地看着那团外星生物——英雄们开会的前一天,他被布鲁斯一通电话叫到了韦恩宅,鉴于超人是唯一对(中)付(招)过的人。 “也许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它会让人看到最想要的事情,他只能靠自己摆脱……” 用蛮力的话——有可能会把受害者的脸皮扯下来。 尽管没什么能做的,超人看着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搭档,想了想。 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吧。 “你知道他有可能想要些什么吗?” 杨黎想要什么? 布鲁斯迟钝的眨了眨眼,终于从某种空白中回过神来。 大脑里的众多计划停顿了一瞬,暂时不需要联系x教授,魔法师或者外星人——他不断思考着这些问题,剩下什么也没在想。 他没有看杨黎的脸,把新的问题输入大脑,像是卡顿一样,迟迟得不出答案。 一直没得到他回答的克拉克转头看了他一眼。 “……布鲁斯,你太紧张了,它不会对杨黎造成什么伤害……” 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布鲁斯仍然面无表情,舌尖却重重地舔过牙齿,有些烦躁地想——上次路易斯被抓住也没看你冷静到哪里去。 虽说如此,哥谭王子长叹了一口气,明明没做些什么,他却已经开始感觉到了疲惫——“好吧,好吧,我想想,他想要什么?” 说来好笑,布鲁斯第一个想到的是那枚戒指。 虽然极快的否定了,他仍然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放轻了呼吸。 杨黎最想要的是什么? 回到二十七世纪?不,他对那地方没什么牵挂。 ……如果可以,他会追求死亡,追求永远的休息。 # 走了一圈,有点累了。 杨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画廊,继续自己尚未完成的画——画这玩意可比看起来耗时间得多——哈,双关,加一分。 但是不知为何,他画得格外快。 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他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准备好了吗?” 温和的女声从哪里穿过来,也许是墙和天花板的交界处? 脚步声从走廊的一端传过来——现在有点像是恐怖片了。 脚步声不疾不徐地,杨黎也悠悠闲闲地,慢慢向着反方向飘去。 拿着他的画,顺手还上了个画框。 总觉得他不是第一次边跑边上画框了…… “你还没准备好?” 那个女声轻声说,突兀地笑了一声,“我喜欢你的画,把你带走真有点可惜。” “我准备好了,亲爱的女神,等我把这幅画挂上去。” 这条走廊好长啊—— 纽约的街道,夜晚的路灯,超级英雄的背影…… 他什么时候画了这么多的? 他经过了巨大的宅院,有点忍不住回头看看。 那栋宅子和他的家看起来不太一样。 至少他的花园没有这么丰富。 仿佛画中有风吹过,花朵摇摆着,姿态轻盈。 “……” 他很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这是他可以放弃的。 下一幅画是一张床。 比起豪华的宅子,这张床有点小,还乱透了,即使他努力把那间屋子整理干净,不管什么时候去看,那床被子永远都是刚被睡过一样,卷在一起,软乎乎,还很暖和。 随时都可以再去睡。 他停了一会,继续向前走去。 他看见红色的玫瑰花,张牙舞爪的刺探出了画框,拦在他面前——但他跨过了阻碍,艰难的前进—— 似乎是因为他走得有点慢,跟在他背后的人追了上来。 死亡女神的笑容很温和。 巨大的黑暗却跟在她背后,吞噬了一切—— 这可能是个梦。 杨黎终于反应过来,韦恩宅的那幅画已经被黑暗吞噬,他挠了挠头发,抱紧了自己的新画,“等我把这幅画挂上去……就稍微等我一下。” “你可真是折磨人。” 女神的确有放慢步伐了,但却没有停下,仍在慢慢地接近。 于是杨黎快步路过复仇者大厦,上面那个a带着恒定的光辉;他经过了一把大枪,这的确是他不喜欢的部分,脚步却会为拿着枪的手停顿一会;一大杯迷情剂散发着甜味,点心在盘子里充满弹性地晃动,鹿角头盔和法杖被放进画里,他每一幅都会看一会,死亡女神与他一起欣赏。 在搏动着的,蓝色的心脏旁边,是一只眼睛的画。 ——漫长的画廊走到了尽头。 他把最新作挂上去,看了一会。 死亡女神在他身侧站定。 他伸出手,有点冒昧地——他牵住了女神的手,也许是兴奋,也许是羞涩,他的脸上带了一点红晕,“我准备好了。” 女神的手很纤细,冰冷而柔滑。 “不再看看吗?” 女神身后的黑雾吞噬了那颗蓝色的,不断溢血的心脏,独留那颗眼睛。 杨黎看着那幅画。 那只眼睛仿佛在看着他——然后,它眨了一下。 画活了过来。 杨黎从那只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身侧的死亡女神只是一团黑雾。 他仍然牵着死神的手。 “走了这么远,我有点累了。” 他转头去看死亡女神——她的面孔变成了一团不断蠕.动的黑色触.手,牵着他的手却仍然轻柔和冰冷。 “我想休息一下。” 死亡女神没有说话。 她的手始终没有收紧。 “您不想要带走我吗?承认吧,我是一个很不错的灵魂,我,我值得被带走的——” 杨黎无措地看着女神,女神迟迟没有反应,他只好转换视线,重新去继续“看看”。 那只眼睛仍在凝视着他,杨黎很难形容那种眼神——明明没有泪水,也没有眉毛之类用来判断情绪的东西,他的确感觉到了一些沉重的情绪,顺着眼神,拽住了他的心脏。 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看着那只眼睛。 耳边仿佛有冰冷的耳语声,嘈杂而无法理解。 不经意间,他移开视线,看向最新作—— 幽灵正坐在画板前,描绘他的画廊。 最新作的画廊中,全部都是人物画。 杨黎轻轻的叹了口气。 死亡女神的手仍然没有用力。 “您不想带走我啊。” 他最终先一步松开了手。 黑雾瞬间散去,那只眼睛的旁边,他看见康纳的脸,甚至能看到仿生人不停转动的小蓝圈。 “但是您的确带走了这些人啊。” 杨黎往回迈步。 他看见欧尔麦特消瘦的笑脸,齐木楠雄没什么表情的脸,康纳按着心脏,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站在那些画面前,扭头去看死亡女神,“多我一个不多嘛。” 他说着说着,哽咽比言语先一步冒出来。 也许他最想要的,仅仅是有足够的悲伤,足够哭一次。 “少你一个也不算少。” 死亡女神拿下了脸上的一团什么。 即使是遍布缝合痕迹的脸,她的笑靥仍然美丽。 “哭过之后,你会发现——内心深处,你仍想活。” # 那团黑色的外星生物脱落下来。 一只苍白而冰冷的手抓住了它,像是抓住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 杨黎抬眼看去,眼角仍然带着点泪水。 “向我祈祷点别的吧。” 死亡女神从他的画板上取走了她的画像。 “我喜欢你的画,如果把它展出去——大概要有很多人要爱上我了。” “那是因为您值得。”杨黎喃喃。 “如果实在闲着,不如多画画,留给美术馆点东西拿去展览吧。” “如果您想要——” “我不想要,棒槌。”死亡女神卷起画,敲了杨黎一下,“是你想要。” 时间突然开始流动。 布鲁斯眨了眨眼,看着杨黎的表情,警觉地向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有,他怔了怔,回头看向杨黎,的的确确在他眼角看到了一滴泪水。 他张了张嘴,迅速推了一下旁边的超人,脸上又露出笑容来,咬着牙,“你不是说那玩意能让人看到快乐的东西吗?” 他有心找找那个外星生物为什么一瞬间消失不见,但是这似乎不是问杨黎的好时机。 无辜被怼的超人:“……” 他飞起来一点,自觉往窗子那边飘,“也许是失去了想要的东西?我突然想起来我还要赶稿就先走——等等,“他回忆了一下,突然炸毛,“今天真的是死线?!” …… “你看到什么了?” 布鲁斯的眼神带着担忧。 “哦,没什么,没什么可怕的事情,实际上,我感觉还不错,也许明天的会议上还能多说一点的那种不错……” 杨黎揉了揉眼睛。 这还是第一次。 他对着布鲁斯露出笑容,“我做了个好梦。” ※※※※※※※※※※※※※※※※※※※※ 这章……怎么说,卡了好久需要复健x 算是感言? 内心深处,仍然想活啊,再难耐和辛苦,仍然是想要继续下去的。 杨黎不会再向死神祈祷了,仅此而已。 档案 大部分时间,蝙蝠洞并不阴暗。 虽然因为缺少日照和阳光,这里的空气总是有些潮湿;大部分时间,遍布的高科技给它提供了足够的光源。 在这里看监控再合适不过了,既不伤眼又没人打扰,还能保证隐私性—— 韦恩庄园里当然有监控。 就像是闪电侠吐槽过的那样,他稍微有点控制狂倾向——在自己家里,为什么不?……虽然在老管家不赞同的凝视里,他只在一楼的大厅和书房这种比较容易招贼的地方设了监控—— 如果华美的吊灯有一盏一直闪烁,别怀疑,年轻的布鲁斯老爷安装监控摄像头的手艺不是那么好,因为很久没用到,他甚至没有闲心上去换一个好用的摄像头了—— 他找到了下午的监控。 杨黎在画画。 像是任何一个走火入魔的艺术家一样,他在画架前站了整整一天,让人有些恼怒的是,他的身体几近完美的挡住了画架上的内容——更诡异的事情在他转身的时候发生了,没有任何征兆,他回头的时候,脸上就有那一团黑漆漆的外星生物了。 直到脱落,画架上的内容没有一点显露出来。 ……除非它一直是一片空白。 他看见杨黎涂抹的动作,但是画布上是空的。 世界最佳侦探眯了眯眼睛。 他直觉画上有线索,开始观察画面中的反光面——所有家具的摆放都有一定规律,当然,不然它们摆着有什么用——脚步声打断了他。 “如果你想知道,”杨黎慢慢接近,“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如果你想告诉我,布鲁斯想,为什么不早点坐电梯下来——偏偏在这个时候,用魔法无声无息的从背后接近。 “不要剥夺我解谜的乐趣嘛。” 他根本没回头,眼神在某些反光面上来回移动——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再细致却看不太出来,“当然,如果你想要告诉我,我也不介意。” “是一位女神。” 布鲁斯的手顿了一下。 他表情复杂,转头看了一眼杨黎,“你把这幅画送给她了?” 女神,哦,这个世界有神。 三秒钟内重塑了一遍脑子里的世界观——讲真,布鲁斯一直以为杨黎复活咒语里提到的神就真的是咒语瞎说的——布鲁斯揉了揉太阳穴,叹气,“所以你还和一位女神相爱了。” “不太准确——”杨黎也想叹气了,“为什么你也会这么觉得?她与我之间并没有那种爱。” “为什么?……不,你别回答,我先思考一下——鉴于我以为世界上再没有娜塔莎一直把你当做未成年孩子一样宠爱更扯淡的事情了,而事实证明,事情总能更诡异,我猜这就是原因之一……我没在回答问题?啊,我只是在吐槽而已。”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连你爱的人也不能告诉吗?关于你的梦?” “你只是想知道而已。”杨黎笑出了小酒窝,“看你因为好奇心而打转,莫名的有点有趣。” “你这个恶趣味的家伙——我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总会忘记?” “这就是我的魔法,亲爱的。” 布鲁斯笑了笑。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撑着扶手,转动椅子正对杨黎,微微昂起头,“我亲爱的大魔法师,”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纤长有力的大型猫科动物,“给我点魔法吧……我还在为明天的会议头疼呢。” 如果他亲自过去——尽管为了所谓的公平起见,两个对于政.府意见不统一的英雄团体在选择在一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开会,远离史塔克大厦无处不在的监控眼——他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直接被托尼拆穿真实身份。 是的,没错,同为年轻富豪,好像他们有可能从来没见过面似的。 布鲁斯和托尼不仅认识,甚至还有一点交情,但是鉴于哥谭小王子没怎么给那个年轻的坏脾气科学家留下什么好印象,还是别被认出的好。 杨黎拿出了手机。 他在布鲁斯微妙的眼神里非常灵活地翻找了起来。 “你知道,我之所以画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边根本没有照相机。” 杨黎勾了勾嘴角,把手机给布鲁斯看,“当你有更好的记录工具的时候,为什么要画画?” 他照了很多布鲁斯的照片。 在处理公文,臭着脸给那些异常敷衍的报表签字的样子;在床上睡得正香,勾着被子四仰八叉的样子;刚才在找监控时,看起来非常严谨认真的样子。 ……杨黎刚才到底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他甚至还无师自通把相机的音效去掉了——真是罪大恶极。 “我的魔法奏效吗?” 大魔法师笑着问。 “……唔,好吧,你的魔法实在令人莫测。”布鲁斯动了动手指,把最后一张照片删掉——杨黎照到蝙蝠洞了——“你有没有什么更加好用一点,比如遮掩面容的那种?” “你在担心托尼吗?不用担心,在他被善恶轴心逆转之前一直是个不错的人……” 布鲁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有时候我会有种冲动——把你脑子里的情报全都直接倒出来。” “这可能有点难度。”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外星人入侵,人工智能革命,人口对半死亡,还有善恶轴心逆转这种听着就不对劲的事情…… 控制狂的手指轻轻点着转椅的扶手。 他想写更多,更全面的预案——尽管这些情报仅仅来自于一个记不太清历史老师讲过什么的糊涂虫,没有时间,没有地点,没有任何解决的思路…… 布鲁斯眨了眨眼。 他抬头看向杨黎。 “……看着我这样因为你的一句话焦头烂额,”他说着,单手撑着下巴,“你应该没有很开心吧?” 他的语气居然有点不确定。 “我有一点恶趣味,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杨黎俯身,接近布鲁斯,“你很焦躁的话,我可就笑不出了啊。” # 【蝙蝠电脑里的秘密情报】 代号:鬼魂。 等级:欧米伽。 被研究对象提供的血液基因检测结果:缺少至少15种已知排列组合,包含说谎,愤怒和悲伤等,详见附表。 …… 7月1日新增,仍具有穿过物体的能力。 …… 5日新增,五种对幽灵专用复活药水,详见附表3-1。 …… 如果他被人控制或者失去理智,可以使用麻醉针进行暂时控制,长距离移动的咒语时长大概15秒左右,从身后攻击成功率较大。 …… 10日新增,被研究对象仍有微弱的负面情绪反应。 疑似知道某些情报,并选择知情不报,有待下一步接触。 会议 蝙蝠侠头痛得很,正义联盟这边的蒙面英雄们同样很愁。 不过原因各有不同。 绿灯长期掉线,但是这次oa星的那群小老头特意把他赶回了地球——知道什么都不说,就是把你溜来溜去,守护者们一如既往地莫名其妙—— 哈尔·乔丹,时隔许久,重新站在了地球的土地上。 他的好兄弟,闪电侠,此时正穿着那身红色的制服,因为原地反复橫跳而糊成一片。 通过高速震动来模糊面容和声音,有点耗能但是很好用。 “——我觉得那个谁……史塔克?也许能通过慢放解析出来——你的速度还没快到光速对吧?” 同样担心被揭穿身份的小职员巴里·艾伦叹了口气。 仅仅是眨眼之间,他手上多了一个汉堡,又在一瞬间消失。 “那要怎么办?蝙蝠不来,我缺席,海王联系不上——” “蝙蝠不来?” “啊……我也不确定,但是估计也是担心被找出来吧,可以理解。” “我听说钢铁侠是个好人。” “他是个英雄——但毕竟他是曾经因为任性妄为上过头条的史塔克,背后还有神盾局——” 巴里知道神盾局的原因,还是因为曾经被采集过血样。 战场上难免受伤,当他看到神盾局那辆黑色酷炫越野车上下来的特工给他的血取样的时候,巴里都快炸了好吗。 虽然后来及时清理了血样,他还是对神盾局有了点阴影。 “哦,神盾。” 同样和神盾局不太对付的绿灯挑了挑眉。 他某次从宇宙回来的时候曾被神盾的人拦截过——当然他没那么好捉,对这个组织也是没什么好感。 能把国家正规(?)特工组织混成这个样子,神盾局简直在反英雄那边干的漂亮。 让人搞不懂是站在哪方的。 如果他们代表政府方面的意愿的话…… 只能说,希望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 # 所以说,当美国队长本着提前到达表示礼貌的精神,拖着钢铁侠早了半个小时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就看到正义联盟那边一片未上线的投影设备,蝙蝠侠那边还是“sound only”。 本来可以露脸的超人都为了统一队形用了投影。 托尼沉默了一会。 他坐在一排投影设备对面,一眼看出来蝙蝠侠早就上线——“我开始怀疑那些你被韦恩包养的小道消息的真实性了。” 韦恩旗下的投影设备——要史塔克来评价的话,大概是他十岁的水平。 “我们立场不同。”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说道,“我们必须保持隐蔽。” 如果有人听过的话,蝙蝠侠的声音也有些微调。 “如果我想查,你们的秘密身份都是小问题——你看,至少我和布鲁斯也有些交情,如果我想要和他们高精尖武器有合作,未必他们不会答应。” 蝙蝠侠那边诡异地沉默了半秒,“我们不是在防备你们,只是在防备你们背后的神盾局。” “保有你们的身份是你们的自由。”美国队长谨慎的开口,“只是隔着网络,很难保证对面的人不是冒名顶替。” 这是意料之中的部分——如果对方要求的话,可以进一步开放投影,这是已经预备好可以给出的筹码。 ……但是托尼·史塔克总会是意料之外。 “听着,这间屋子,我能检查到四十六个信号源,其中有三十几个是政府的——” 托尼动了动手指,“opps,不小心关掉了。” “监视器和监听器,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我们明确地和神盾讲过不要往这边送监视器,所以我关掉了,你们可以把这个当做诚意,我对你们的小秘密没有兴趣,如果神盾问起来,我也绝对不会泄密——这样可以了吗?” 托尼看着办公室自带的电脑,“顺说,蝙蝠,在网络这个部分,我可是专业的,如果想要查你蝙蝠洞的位置——” 他的电脑屏幕变蓝。 蝙蝠洞里同样在按键盘的布鲁斯:“呵。” 如果两个专业人士真的对上,可能不是半个小时能搞定的。 “我只是开个玩笑。” 托尼耸肩。 “如果你承诺,我们愿意相信你。” 超人推开门的时候得到了许多瞩目。 “……呃?” “没什么,只是这个出场蛮普通——我们还以为你会撞破玻璃飞进来之类的。” “?”超人叹气,“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的眼睛扫视过屋子,轻松又找出来几个独立监听器,不联网的那种。 ……托尼瞪着桌子上那些小玩意,看起来恨不得亲手把它们碾碎——超人代劳了。 紧接着超人进来的是闪电和绿灯,闪电侠有些局促,在椅子上呆了一会才解除震动模式,“既然蝙蝠说你们值得信任。”他快速地说,“呃,我只希望现在外面没有被包围。” 正义联盟里,身份最好查的大概是绿灯。 整个海滨城都知道绿灯常年呆在宇宙,找找对应时间失踪的适龄男性,有心的话,数量不是那么多—— 他伸手,和美国队长握手。 “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我小时候还看过你的漫画。” 美国队长:“……” 他松开手,“我还没有勇气去看完一遍……他们把那些故事塑造得过于——那些功绩并不是我一个人的。” 说到一半,他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古早漫的剧情和画风还格外夸张。 这边正义联盟来了超人和闪电侠,绿灯侠,复仇者那边来了钢铁侠和美国队长,鹰眼正一如既往地呆在令他舒适的高空,按他的说法,“你们讨论战略布局,我只负责干活,分工明确。” 要说的话,身为神盾局的特工,他也根本不想露面,也不太想有任何能看见正义联盟的可能性。 不然报告上要写每个人下巴长啥样吗?放过他吧。 踩着约定好的时间,两位女士同时进了门。 比起男士这边,她们的气氛似乎和谐多了。 黑寡妇看着钢铁侠蓝屏的电脑,“……我记得我们是来谈合作的?” 神奇女侠看着蝙蝠侠刚打开的投影,“……boys。” ……虽然开会前有点小问题,开会的时候,英雄们还是非常可靠的。 他们分享了一些信息,绿灯侠了解的,宇宙中对于灭霸的传言;复仇者这边则是来自于杨黎的预言,灭霸集齐宝石后,世界的一切生物变为二分之一…… “说起杨黎,”超人表情略带凝重,“他人呢?” “喔,因为他的小把戏特别好用,我让他去接托尔了。”钢铁侠看了看表,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就是这么巧——几乎话音刚落,闪着火花的光圈就在办公室出现了。 出来的却不是托尔或者杨黎。 看起来非常悠闲自在的,洛基扫了一眼一整个屋子的英雄。 “……” 他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不应该跟出来的。” 就在他身后,杨黎领着托尔出了光圈,“请回吧——” 洛基阴沉着脸,瞪了杨黎一下,昂着头原路回去了。 英雄这边氛围一松,托尼甚至露出了有点嘲讽的笑容。 雷神的表情有点怀念,“我都好几百年没看过洛基这么听话了。” 杨黎慢悠悠的落座,“……”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着摇头。 洛基有错,所以不能放他出来,仅此而已。 ……为什么会有些难过呢?——娜塔说洛基杀死了许多人,但是…… 啊,看着他被关在某个地方,不得自由,有些落魄的样子—— “好了,言归正传。” 蝙蝠侠的投影看起来阴沉沉的。 “——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杨黎。” # 散会之后,蝙蝠侠迅速关了投影,钢铁侠似乎有请吃饭的意思,娜塔莎看着杨黎有些低落的神情,安静地走到了他旁边。 “你没有必要为他难过。” 女特工甚至精确的知道杨黎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低落的。 “我见过他骄傲的样子。”杨黎喃喃,“那个坏蛋……高傲的时候,看起来非常耀眼。” 如今入狱,暴躁又低落,像是蒙尘的宝石。 “相信我,我看见的比你还多。”娜塔莎点了点杨黎的额头,“洛基,邪神,难缠得很……罪有应得。” 她指指上方,“鹰眼被他控制过,而且……” 她的笑容有些促狭,“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托尔是他的哥哥。” “……诶,等等——对,我记得他说过他有哥哥,我忘记他们的辈分和北欧神话不一样……诶?” 他有点呆,一副被打断了思路的样子。 “某种意义上,也许你也要管他叫哥哥。” “诶?” “去吧。” “啊?” 杨黎同手同脚地去了。 果不其然,一场内战即将爆发。 娜塔莎笑着看托尔招来锤子。 啊,看托尔的样子就不是知道洛基和杨黎的关系。 天花板上围观了一切的鹰眼,“……” 女人,可怕,女特工……翻了三倍的可怕。 楼下那个笨蛋你睁眼睛看看啊?她看着像是温柔的知心姐姐吗?那可是连洛基都骗过的女人—— 鹰眼和仰头的娜塔莎对视了一眼,默默缩了回去。 娜塔莎翻了个白眼,拆了颗口香糖——隐蔽地看了看刚从杨黎领子下面摸过来的窃听器,上面还有个蝙蝠标志。 ah,又一个控制狂,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走到正义联盟那边,一眼看到蝙蝠侠的投影设备并没有关闭,仍然在一闪一闪。 “杨黎和洛基还有联络。”娜塔莎嚼着口香糖,“……不怕他被带坏吗?” 她的声音带着点调笑的意味。 投影设备彻底亮起,仍然是“sound only”。 “我知道了。” 蝙蝠侠被修改过的声音很平静。 娜塔莎敏感地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 “很好。”她说,“不止我一个人不高兴。” “……他还‘认识’死侍。” “……” “……” “……”她大大地叹了口气,“他总是能给我惊喜。” 特殊情况 杨黎把他的画板架进洛基的牢房里时,洛基终于舍得抬眼看他了。 自从上次他从洛基的牢房里开空间门接索尔,不小心把洛基带出去……导致他直面一屋子的超级英雄后,神祗完全把杨黎当空气,直到那大幅画板加上画架占据了他本来就挺狭小的牢房的一大块空间,他才终于肯抬眼看杨黎一眼。 杨黎最近明显经常往洛基这边跑——也许是上次会议开头的闹剧,看见阿斯加德二王子郁闷的神情让杨黎不太舒服,才变得格外殷勤……洛基倾向于嫌弃地评论其为“想太多”。 好像洛基一个不愉快的眼神就能勾起这泥人的悲伤似的。 真相十有□□是杨黎闲得没事做。 总之,洛基看着杨黎的画架,挑了挑眉。 外面巡逻的阿斯加德士兵仍然像是聋子和瞎子,没有对多出来一个人有任何反应。 “如果你的颜料有任何味道,”洛基缓慢地说,“等你画完我就烧掉它们。” 杨黎缩了缩脖子,“现代颜料已经没什么味道——” 他看了看洛基的表情,勾起了一丝笑容,拿起画笔,站到了自己最熟悉的位置。 他看着坐在地上安静读书的阿斯加德二王子,眼睛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喜爱与珍惜来。 他开始下笔了。 ……囚牢中的罪人居然也安静地低头看书,连翻动书页的动作幅度都小极了。 他们偶尔会谈论一些魔法上的问题,谈论一些外面发生的事情,谈论洛基手上那本书的男主角缺少求生欲—— 杨黎最后一次抬头的时候,表情带着点无奈。 “如果你累了,直接告诉我就好啊。” 地上的幻影瞬间消失,洛基不知何时并肩站在了他身侧,正用挑剔的眼神看着画纸,“不算太烂。” 他点了点画纸,“为什么不换个背景?” 杨黎警惕地护住画,“我是写实派的。” 洛基白了杨黎一眼,画纸上的背景一瞬间变了。 杨黎打量着画—— 他挥手驱散了幻影。 抱歉,画家的本能让他失去了求生欲。 “为什么你做的幻影没有实体?” 岔开话题,岔开话题。 “……?”洛基用眼神表示了不满,“为什么幻影需要有实体?耗能大还没用……” 洛基的幻术通常用来把敌人的攻击引到别的地方,如果这个幻影被打散,还有下一个。 不过用来假死不错,谎言之神眯了眯眼睛,绝对以假乱真。 “喔,你可以用幻觉把你自己的位置和你想攻击的敌人位置调换,一石二鸟——” 洛基想象索尔一锤打向他的幻象,结果打到愚蠢的中庭人——很好。 “不过幻觉就应该有实体嘛——”杨黎皱着眉,看起来像是一个因为荒废一年学业而对小学奥数题格外不确定的大学生,“你这样不是一被打中就露馅了?幻术要是有实体,你可以趁着对方以为自己赢了的时候背刺啊……” “……你还是少教他点这种东西吧。” 不知何时出现在洛基牢笼里的女士叹气,“当年教他耍匕首和幻术,我一直后悔到今天。” 不知为何,杨黎听出了一丝调皮和宠溺。 “哦,您好,女士,您是洛基的老师?” “和母亲。” 几乎肉眼可见的,杨黎僵住了。 他慢一拍把画板上的画扯下来,“哦,哦,女士……” 他想起不久前笑容逐渐消失然后招来锤子的雷神,难得有些结巴地,“您好,您好……我是洛基的……” 朋友和恋人一同压在喉咙底,尚未精通谎言的人类在心底叹息。 “杨黎,对吗?” 这真是太奇怪了,从说着古英语的女士口中听到自己的中文名字——亦或许只是杨黎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多大的细节也会在脑子里重复十次。 “……是的,女士。” “我猜洛基没和你介绍过我,但我可从他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牢骚……”弗丽嘉看着杨黎略带沮丧的表情,眼中带着一点笑意,“好吧,至少我知道你不会欺负他,这很好。” 洛基瞪了一眼杨黎,然后就盯着弗丽嘉看——不久之前他才和众神之父奥丁吵过一架,现在也不会轻易管她叫母亲,“我猜你只是过来看看我有没有被外来者欺负?” 他嗤笑了一声,“不如去问问奥丁说过什么,保证比外来者多得多。” “……你不把他当做父亲,也不把我当做母亲了吗?” “……”洛基沉默了一会,他微微抬高下巴,低声道,“你也不是我的母亲!” 然后就挥散了幻影。 不知为何,杨黎感受到了一点什么。 大概是因为洛基一直盯着幻影直到其彻底消失;也许是因为幻影消失后他迅速把目光移到别处,脸上依旧是怒火。 “……怎么你们一家人用幻影都不带实体。” 杨黎挥散了最后一丝幻影。 怒火之下,洛基有一双混杂了一些茫然的眼睛。 他绝对不会觉得后悔或者内疚,奥丁宁可他死在被刚出生时的事实仍然使他怒气冲冲,但显而易见地,他是爱他的母亲的。 因为敌视父亲而迁怒母亲让他后知后觉地不适。 “弗丽嘉女士也许会伤心的。” “闭嘴。” 杨黎耸肩。 “大儿子去平定混乱很久不见面,二儿子又——” “……”洛基狠狠地剜了杨黎一眼。 杨黎闭紧了嘴。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最终还是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 新的幻影——神后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眼神落在洛基身上,嘴角仍带着一丝笑意。 幻术方面,神后显然技高一筹,鉴于洛基一见她就要吵架……她只是想多看看失魂落魄的小儿子。 ……唉,看着又瘦了点。 # 因为各种原因,杨黎在洛基这边待着的时间逐渐变长,他似乎是在和洛基一起思过,大部分时间他们一言不发,洛基在发呆,杨黎就画个画,看看路过的巡逻者,不时试试挑起话题之类的…… “……真的都是冷兵器诶。” “……” “诶?你们这边用魔法的不多吗?” “……” “呃……那位蓝色头发的女士……她的头发是不是……哦老天,我忘记告诉你那个咒语是永久的了。” 洛基斜眼看了一眼路过的女战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挺好用,免得我见她就念一次咒语。” “……”杨黎默哀了三秒钟,凑到洛基身侧,“嗨呀,你走了之后我还看到不少有趣的咒语——” 事情是在杨黎谈论恶作剧魔法的时候发生的。 不远处一个牢房中的犯人变红,看起来像是狂化一样——举起一个狱友就按在魔法屏障上,直到屏障碎裂。 洛基扫了一眼外面,此时那个浑身红色裂纹的犯人已经在打开第二个牢笼了,“我就说他们不应该把犯人关在一切——” 比起犯人,更像是战利品。 杨黎还在这里呢,说不定即使那个犯人过来把他的牢笼打开,杨黎也会补上一个更难开的—— “……” 洛基顿了顿,看了眼外面守卫的尸体,又看了看站在画板前的杨黎,“……哦,这倒是蛮让人惊奇的。” 他慢悠悠站起身,看向杨黎的画板——他正在精细地刻画地板上的尸体,“我以为你会去帮忙。” “我讨厌战争。”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做?看着这些在你眼前发生?” 杨黎茫然抬头,他嗅到了洛基身上一点点的,怒气的苗头,“……我应该插手?” 他不确定地问。 “不然呢?你想怎么做?” “把这些画下来,告诉最后活下来的人这些战士曾经英勇作战?” 洛基饶有兴趣地看着杨黎。 “如果,”他问,“他们用刀子杀死了我……你是否会仍然如此无动于衷?” 杨黎那双清澈的蓝眼睛没有表露出丝毫情绪。 没有怒火,没有仇恨,没有痛苦。 他甚至没有回答,只是握着笔呆站在那里,像是被点名问了一道超纲题。 洛基一下子烦躁起来。 “去,帮忙。” 他踹了杨里的画架一脚。 像是遮挡着的幕布突然坠落,画架倒下,幕布之下——外面的世界,仅仅隔着一道魔法屏障,生命在逝去,火焰在燃烧,战争宛如最恐怖的画布,展示在杨黎面前。 但他只是放下了笔,叹气,“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洛基瞪了杨黎一眼,“你明知道我出不去。” “好吧,好吧,我想,也许我是应该……” 闪着火花的光圈在他面前出现,火花燎到了他的画,但他没有低头去看,仍然喃喃着什么。 但仅仅向着火圈迈了一步,从牢房出来,站在充斥着血腥味的走廊,杨黎就顿住了。 他回头看了屏障里的“洛基”,又看了看身侧,“……你知道我知道……” 他纠结地顿住。 身侧再次搭着顺风车越狱的洛基勾起一抹笑容,眼神在杨黎身上扫了一圈,“特殊情况嘛。” 他说,“你总不是要把我关回去吧?” 他看着不远处的敌人,勾了勾手指,他们就开始自相残杀,乱成一团。 杨黎皱紧眉毛。 “你看……如果你走了,他们什么时候就把那个脆弱的屏障打碎了也不一定——没什么差别,对吧?” 茫然的人类看了神祗一会,也许并没有在思考。 “也对……?好吧,特殊情况。” ※※※※※※※※※※※※※※※※※※※※ ……于是洛基知道,遇到认知之外的情况时,杨黎会变得格外好控制。 死亡 神殿的走廊有种微妙的熟悉感,华美,经典,规整……这种建筑风格有点像他的小屋自带的装修。 被洛基拖着,在一片战乱中间穿梭,杨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这个。 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但又没办法准确的抓住,他的思维有些涣散,当他踩在血泊,甚至一定要跨过一些肢体时,他似乎无论如何也专注不了注意力。 这和他看到解剖图时不一样,和他看到破碎的韦德时也不一样。 这种感觉……是生病了吗? 杨黎和洛基走了好几间屋子,杨黎看出洛基在寻找些什么,他们最后在一座华美的寝宫停下。 神后握着细剑,正在与长得奇怪的生物搏斗。 美丽的弗丽嘉——她看了一眼洛基的方向,用来隐蔽的魔法就投了过来。 洛基不得不停下,他抿唇看着神后战斗的英姿——武器或者法杖,他什么也没有,弗丽嘉选择拦住他,他就一动不动。 “做点什么,”他咬着牙说,眼神仍然关注着战况,“母亲和我一样不擅长近身……” 几乎下一瞬间,神后就被抓住了,尖锐的刀锋抵着她的腰腹,威胁她的人要求她交出什么,她拒绝了。 “做点什么……” 洛基喃喃。 他的眼神扫过屋子,他感受到了弗丽嘉魔法的波动,但是弗丽嘉的幻术远在他之上——他想要找出敌人索要的以太粒子,来换取母后的生路——即使那东西可能离他很近,他看不到。 而弗丽嘉神后,一位女战士,宁可为了保护以太粒子去死。 “那么你就死吧——” “做点什么!杨黎!” “……” ——就在这一瞬间,时间停住了。 杨黎叹了口气。 耳边复杂的声音同时停下了,他甚至隐约察觉到死亡女神向这边投来一督。 “我很抱歉,”他喃喃,“我真的很抱歉。” 木质法杖被他我在手心。 死亡女神注视了他一会,最后收回了目光。 也许是因为弗丽嘉的灵魂还可以再保留一会—— 杨黎走入战场中心。 他没有用魔法,而是用手,掰开那位奇怪外星人的胳膊,把弗丽嘉女士解放出来。 刀刃已经没入了几厘米,轻微地红色染在刀尖上——但这不碍事。 钟表的声音已经停了,再往前拨几秒也不碍事了。 刀尖上的血液消失,他隐约感觉到敌人的表情狰狞了一些……他只是带着弗丽嘉女士回到了洛基身边。 时间再次流动起来。 那个凶狠的突刺没有停止,看起来恐怖至极——敌人做了一个抛弃的动作,门口有破碎的声音——主力军来迟一步。 被杨黎拉着的弗丽嘉女士反手抓住了他。 “时间魔法?”她的表情中有一丝惊讶,“你是哪位神祗?你没有带着时间宝石——” 杨黎缩了缩脖子。 他的眼神绕过弗丽嘉,放在盯着弗丽嘉看的洛基身上。 弗丽嘉顺着杨黎的视线回头,“哦……”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小儿子,“我没事……” 她常年叛逆的小儿子难得没有躲开,仍看着她,甚至有些乖巧地低了低头。 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弗丽嘉知道洛基仍然把他当做母亲——但是怒气冲冲的儿子突然变得安静,她心里有些发酸。 她探头看了一眼,笑着指指洛基的身后,“看,你的哥哥和父亲也吓坏了。” 索尔看起来像是扶起一团空气,奥丁也在低头不语。 洛基偏头,眼睛还放在弗丽嘉身上,好一会才去看他的父亲和哥哥的糗样——直到他重新露出恶作剧得逞一般的些许笑容,弗丽嘉才往那边走去,挥散了杨黎的幻术。 “看来没了我你们就不会讲话了。” 她俯身亲吻跪在地上的大儿子,抱了抱猛然抬头的丈夫,“唉,醒醒,外面还在打仗呢。” “——外面的黑暗精灵已经清理完了。”奥丁拄着权杖,语气平稳,谁也看不出他有没有悲痛过——反正她的大儿子狠狠地松了口气,像是每次被恶作剧之后一样,“母亲——” 这样似乎挺好的。 但杨黎看着地上外星人的尸体,开始发呆。 啊……他们开始打仗了啊。 不想牵扯进战争里—— 杨黎后退一步。 他安静地看了一眼洛基微笑着的侧颜,再次后退一步。 空间门在他背后无声无息的打开。 “也许你们该谢谢杨黎——”弗丽嘉看了一眼洛基的方向,“洛基,你的朋友走了吗?” # 古一看着卷缩在桌子旁边的杨黎,端着茶不说话。 “我很抱歉我用了时间魔法……” “你无需为了你的力量感到抱歉,杨黎。” “不只是这个……我抢走了死亡女神的灵魂……我在战争面前逃跑了……” “你真心在为此悔过吗?再来一次你也仍会这样做。”古一叹气,她靠在椅背上,用眼神劝走好奇的学生,杨黎戴着兜帽,眼神看着地面,“我可以轻易地制止战争……但是我没办法让它停下……人们为什么会打仗?他们像是动物一样互相撕碎,毫无理智——” “本世纪的战争,究其根本是利益争执,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古一喝了口茶,用膝盖碰了碰杨黎的肩膀,让他抬头,“如果你做不到介入,就无视,专注于你应该做的事。” 她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圣殿一直是这么做的,除非黑暗纬度入侵,圣殿不会介入。” 杨黎看着古一……她的眼神里带着某种温和与稳定,“纽约大战我们都没管,他们自己会搞定的。” “但是生命在战争里消逝——” “那是死亡女神的职责,她会带走时间到了的人,没有任何偏袒。”古一歪头,“而死亡没有那么可怕……它总会到来的。” 杨黎无法反驳。 他只是动了动手指,“我爱的人也会死吗?” “死神不会遗漏任何人。” 某根沉重的弦被勾动了,沉闷的声音过后,一切又趋于稳定。 “好的,我知道了。” 他重新回到了神殿。 此时战争已经结束—— 他走在略显空荡的走廊上,鼻尖仍然有血腥味萦绕不散,不知为何所有看见他的人都会对他点头致意,他只知道…… 洛基死了。 众神之父无声叹息,神后红着眼睛,雷神扫了他一眼,往他怀里塞了一金杯的酒。 尝起来是苦的。 为什么洛基会死? 杨黎有点茫然,然后他想起古一说所有人都会死。 他捧着酒杯慢慢往外走,眼神有些恍惚,再次一步迈进纽约圣殿。 古一:“……” 她看了一眼跟着杨黎蹭了传送魔法的,某个披着幻术的人,“……” “……发生什么了?” 杨黎回到了十几分钟之前的位置,看得旁边的某人眯了眯眼。 洛基扫了一眼古一,在椅子上坐下了。 “我不知道……好像……啊……时间好快。” 杨黎有些口齿不清,他又喝了一口酒。 “我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实际上,我什么反应都不会有。” 杨黎正在使劲地拉扯着,搬动着,试图使心里那根沉重的弦再响一声。 他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又或者是否该这么做,他只觉得内心和洛基有关的一切都很快乐,包括洛基的死亡。 明明有一瞬间并不是这样的。 某一瞬间,弦响的一瞬间—— 他的心脏飞速地沉下去,冰冷得像是再也不会跳动了一样。 但只有一瞬,紧接着,他的心脏活蹦乱跳,一切都好。 他现在也是很轻松的感觉,不想哭也不想闹,仅仅想喝完杯子里的酒……然后把酒杯送回去?或者再来一杯? 死亡是这样轻松又普通的事情吗? 曾经他坚信过,现在又不确定起来。 洛基坐在杨黎左边,拄着下巴打量杨黎;古一坐在杨黎右边,靠着右边的扶手,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们两个一点空间。 杨黎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戴着兜帽,看起来有些自闭。 “我很抱歉……”他说,“我可敬的死亡女神,我不应该抢走你的灵魂,死神应该毫无偏袒地带走灵魂,我应补救——” 洛基从后面踹了他一脚。 一瞬间失去平衡,杨黎:“……??” 他伸手撑了一下地,控诉地看向古一。 古一移开眼神,站起身。 “别带着别人来圣殿,”她说,语气到没有多不满,“你要是再带人来我就把你轰出去——不是人的也不行。” “啊?” 杨黎愣了一会,回头往身侧看去。 “……” 撑着下巴的洛基看了他一会,阴森森地说,“我刚才是不是看到我的信徒投奔别的神——” “——洛基!” 酒杯一下子被抛下了。 洛基被压在了椅子上,身上的杨黎使劲抱着他,看起来甚至一时半会不会松手。 这反应倒和托尔看到母亲差不多。 洛基想着……他感受到杨黎急促的心跳,不知为何,竟然也笑了笑。 不会感到悲伤,没错,幽灵就是靠这个单独一个人过了五百年——但是显而易见……只有洛基活着这件事,才可以给他这种快乐的心跳。 ※※※※※※※※※※※※※※※※※※※※ 如果杨黎不懂得悲痛,死亡还能从他这里拿走什么? 免费连载小说请收藏:woo18.com 第一部完结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洛基微微抬头——杨黎的怀抱过于热烈,他甚至能感觉到杨黎的呼吸。 “……真是吓到我了。” 洛基听见杨黎喃喃。 “胆小鬼。” 洛基叹息,伸手推了推杨黎,“你是真的不能失去我啊……对吧?” 杨黎在他耳边笑了一声,然后慢慢远离。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卡住了。 洛基仍然保持着那个略微张开怀抱的姿势,杨黎却直起身,在原地站稳了。 世界的一切都静止了。 ——杨黎曾经研究过这种情况,得出的结论是,灵魂经历的时间比身体经历得慢很多。 他慢慢转身。 死亡女神看着他。 ……她从未站得这么近过。 “我说过,”她的声音依旧温柔而缓和,“当你从我的手中强夺灵魂……我们就没办法好好聊天了。” 她的手轻轻抬起,像是一次触碰,杨黎微微低头,她的手指刚好接触到他的脸颊。 然后,黑色的指甲划过了杨黎的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伤口。 杨黎直到感觉有东西留下来才发觉——他的痛觉太迟钝了,还以为自己哭了。 摸到的液体却是红色的。 “我很抱歉。”杨黎这样说,“也许直到今天吧……我才理解,死亡是这样的。” “你以为我是怎样的?” “我不曾了解你,可敬的神明,因为我无法理解痛苦。”杨黎招来一边的金杯,华美的杯中再次充满美酒,“一直以来,我只知道我讨厌战争,因为战争使人情绪低落,战争中的艺术品大多灰暗而意味不明——后来我发觉,并非是它们莫名其妙,而是我无法了解。” “你现在了解了吗?” “未曾,你如此神秘。” 杨黎打量着死亡女神——她的头上围着黑纱,嘴唇是青紫色,脸颊是接近尸体的青灰,最为诡异的部分大概在于黑色的线缝住了她的嘴,而她仍然自如地说话,“你不懂。” “说实话,我不太想懂的。” 杨黎喝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啊——五百年后的人类为何不把一瞬间的悲痛也全数删除呢!” 那滋味过于难受了。 “你会死在五百年后。”死亡女神绕着他看了一圈,“在某一个没有任何人能看见的角落,安安静静的死亡,安安静静的被焚烧,这就是你的结局——但别以为我无法制裁你,我可以让你沉睡五百年,知道你寿终正寝。” “人类有寿命这种说法吗?” “哦,亲爱的,如果你要说什么倒计时或者名单之类的,是的确没有的……但是,的确有死亡存在。” 死亡女神面带笑容,“世界就应该这样。” 运作机理远比倒计时或者名单复杂得多——但是一些死了,不用忍受身体衰败腐烂,同时一些出生,也不会填满整个世界。 世界就应该这样。 “而你打破了规则,做好被我惩罚的心理准备了吗?” “我错了吗?”杨黎问她,“我很抱歉从你那里夺走了灵魂——我只是不想我认识的人伤心。” ……然后,活下来的人会杀死杨黎不认识的人。 莫名其妙的杀戮不断反复,没有任何可能阻止。 “如果你真的能死该多好。”死亡女神眼神飘忽,“如果你真的死了,并且宣誓只爱我一个人,你会是世界上最好的情人。” “……我不明白,”杨黎喃喃,“您不是能看到五百年后的事情吗?” “我理应能,但是——”死亡女神看着杨黎茫然无辜的侧脸,“当你到来,世界就蒙上迷雾——我不想承认,但是,你拥有可以改变一切的力量,你侵占了我的权利,让我的眼睛失效了。” “我伤害到你了吗?” “你的存在本身对某些生命来说就是一场浩劫——别想了,这是你无法避免的。” “哦。” 于是杨黎就真的不想了。 死亡女神仍然在看着杨黎,“我现在看到的未来,全都来自于你的眼睛……而你自己也知道,你随时都可以改变未来。” ——灭霸的响指之后,世界只剩下二分之一的生命。 杨黎……不理解这样的未来。 “后世有学者说,灭霸是被您——”杨黎换了一个词,“青睐?” “别用那种不清不楚的形容,直说——蛊惑,我倒是没有诱惑他,某种意义上,他对我一见钟情,” 杨黎看着死亡女神。 “……啊,真是个可怜人。” “嗯哼。”死亡女神从杨黎的手中捧过金杯,“我是一种概念,是一切的终点,是万物的末尾——” 金杯在她手中烟消云散,化为灰烬。 “我也会奇怪,他到底是怎么会爱上我的。” 而且爱上的方式是把半个世界送给你,某种意义上还是蛮浪漫的。 “我无法送你那么贵重的礼物。”杨黎牵起死亡女神的手,“世界只剩下一半,人们会伤心的。” “所以呢?”死亡女神被牵着,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动,只是晃了晃手,“你要把自己送给我吗?小可爱,按照你的理论,世界失去了你,同样会有人伤心的。” “这感觉真奇怪啊,上次无论我如何恳求和召唤,您就是不回应;这次您却主动到了我的旁边。” “我只是忽然有了那种感觉,”死亡女神喃喃,握紧了杨黎的手,“也许是你的时候到了,也许是你身上的什么东西濒临到了末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死在五百年后的人会在现在散发出死气,又或者你应该先回答我五百年后的人为什么会穿越到过去……” “——您想要带走我吗?” “你会是万千少女追逐的宝石,比钻石精美得多,价值体现在人们看见你时感受到的光芒,一件无价之宝,所有人都会向你伸手。” “所以?” “……你还真是不会害羞啊。” “如果你这么想,那这就是真理。” “嘴真甜。”死亡女神笑了笑,在杨黎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明明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吻,杨黎一如既往地并不害怕,“我可以带你去找灭霸。” “为什么?” “因为他拥有六颗无限宝石之后,他就是一切。”死亡女神眯了眯眼,“而他现在还没有。” “可是他的目标是杀死全宇宙一半生物啊?而且据说,他完成了理想之后,就毁掉了所有宝石,确保任何人都不会把他的功绩抹消……然后没过多久他就被愤怒的人类杀死了。” “那是在你出现之前,我看到的结局。”死亡女神看了看杨黎,“你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谁知道他会做些什么?许愿世界上没有死亡?” “……???” 我出现,和他的愿望有什么关系? 杨黎愣了好久。 死亡女神牵着他,看似很慢地飘过完全静止的一切,光,声,甚至分子活动,一切都是完全的静止——然而,杨黎仍然能看,神奇极了,他们穿越许多星系,又像是几分钟的事情,最终,杨黎站在了灭霸面前。 死亡女神仍牵着他,当杨黎低头看过去的时候,仍能看见她唇边的一抹微笑。 女神的眼神仍然是温柔的,她只是看着一切,像是看着历史,也像是看着某种可能性,甚至某个世界的终结。 “……” 时间开始流动了。 坐在巨大舰长椅上的外星人看起来是紫色的,即使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也未曾使他惊慌,周围非常神奇的没有除了两人意外的生物,杨黎明明能听到所在的这座星舰井井有条运作的声音——但灭霸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仿佛对方也更喜欢独处。 “……为什么,”杨黎的手中拿着一本书,“是一半?” 杀死一半,剩下的一半就会得到更好的资源,更幸福的人生——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是四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 “——二分之一,是最公平的方式。”灭霸连姿势都没变,“生命不会再肆意生长——如果你想问的话,六颗无限宝石可以把一切生命都永恒地控制住二分之一,这样,剩下的生命会度过快乐的生活,就不会有无所谓的牺牲——死去的那一半,就是有价值的。” “喔。”杨黎想了想,“那为什么不用无限宝石把资源变成两倍啊?” “……”灭霸沉默了一瞬,“宇宙是有极限的。” 他说,“你不会想看到无限膨胀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哦,好吧。”杨黎握紧了手里的书,“你是这么想的啊。” 坐在王座上的宇宙霸主也伸手拿起了武器,“世界上大部分都会谴责我。” “人各有志嘛。”杨黎翻开了书,无形的东西围绕在他身边,“……我觉得世界维持原样就很好了。” …… 如果牵扯到力量,一切就说得太远了。 这一切……都只是一款名为《模拟人生》的游戏而已。 也许有更高的文明创造了这个世界,在它们眼中,一切都没有意义。 在杨黎的眼里呢?事情是怎样的? 他希望维持世界不变,但世界原本应该是什么样?——他所知道的历史,明明全世界都只剩下一半;他也只是在用自己的办法改造世界,把世界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在他眼里,自己所做的事情与灭霸没有本质区别。 就像死亡女神所说,他没办法避免,索性不去想了。 这个世界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开心。 …… “如果要我来说的话。”死亡女神将一幅肖像画展开—— 画中的女人,明明的确是她的样子。 明明皮肤的确是苍白的,嘴唇仍然是青紫的,看起来就是一具会动的死尸。 才华横溢的画家让画中的人展露出一种特殊的美感。 死亡是美丽的,至少在画家眼中。 这就是杨黎作弊的地方了。 灭霸所在的地方什么也不剩,一大片星域只剩空白,像是被人从纸上擦去一块。 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就像是模拟人生里随便造物,又随便把家具销毁一样。 本来出现一个几乎完全没办法控制的,绝对强大的神,夺走了自己的一些权柄,死亡女神会很记恨才对。 但是杨黎不怎么用。 因为想和死亡女神好好聊天,他就真的不怎么用。 多么奇怪的灵魂啊。 死亡女神摸了摸身侧的光团,光团就变回杨黎的样子,看起来没有光团那么美妙与吸引人,还傻乎乎的。 ……比起一件被人追捧的宝石,死亡女神却更喜欢他该有的样子。 “看看你。”她叹息,“你把你的不杀原则扔哪里去啦?” 那片星域,消失的人可能比整个地球的都多。 …… 杨黎觉得自己有点愣神。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十九世纪的某个大贵族之子——因为他喜欢一个人待着,所以一直呆在一座特大的城堡里呆了许多年…… 某天,他正在画画,眨眼之间,就落在了一片不认识的地方。 穿越了? ……等等,穿越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周围的奇装异服,殊不知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在cosplay,才会对他熟视无睹。 他本应该对一片陌生的世界手足无措才对—— 杨黎挠了挠脑壳。 “街头素描,五美元一张。” ……于是他知道,他的记忆不对劲。 ※※※※※※※※※※※※※※※※※※※※ 好了!第一部就到这里! 漫威宇宙走到雷神2,dc还没收养杰森。 一直追着文的小可爱应该很清晰地感觉到我的更新速度拼命放慢,也可能会有一种烂尾的感觉,至少是虎头蛇尾之类的…… 说实话,我自己有这种感觉。 我逐渐摸不清人设,逐渐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写,当杨黎在房子里时,他目标明确,就是要攻略,所以他的人设在温柔的基础上非常多变;出来之后…… 噫,居然有人说杨黎没有成长。 虽然各种意义上他不变就是最好的结果,但是从作者的角度看过来,杨黎变得太快。 第二部的部分大概是一个以为自己来自十九世纪,但对二十一世纪的一切熟悉得要命的杨黎,以及以为他死了的一众修罗场,开始的时间是杨黎失踪半年后。 ……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确爱这个崽子,我不会砍掉他的技能,或者是所谓的福利…… 我只是思考着要不要砍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比如艾兰德拉。 当时他出场的时候反应大到出乎我意料,我都没敢写和他相关的小支线,也许替身的确是个问题,读者看着不舒服,我被提醒之后看着这个伏笔也不太舒服。 ……他就像是一支玫瑰上的一片绿叶或者一根小刺,拔去之后人们不会一眼看出不同来,但是总有缺点什么的感觉。 也许在第二部完全不提起这个设定是个好主意,因为第一部已经把必要的部分说完了。 没有料到这条支线的反响是我想得太少了,也许是一开始想得太少,后来想得太多,导致很多部分都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所以作者决定开个第二部,洗洗牌再来。 第二部是会开的,不要担心。 什么时候?啊,开的时候我再通知? ps:谁来篇长评鼓励一下我,抛瓦不足…… 第二部已开坑 时隔许久,这篇文的文章数终于不是神奇的111了(doge) 第二部存稿有三章,审核大大手下留情的话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doge) 新坑快乐!(免费连载小说请收藏:woo1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