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凤刀》 第1章 虎口惊魂 世间最让人激动喜悦,充满希望的声音,不是愉悦的笑声,也不是胜利的欢呼,而是啼哭,初生儿落地时的啼哭。感悟最深的应该是父亲。据说,当年我出生时,爸爸去给亲戚报喜时,是走到哪里哭到哪里,可见我出生时给父亲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搜遍我的脑海,我也找不到我第一声啼哭的记忆,我也还没听到我孩子的初啼。不过,那种震撼我或许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出现,是我倾注数年心血的结果。它包含了我这几十年的人生经历,爱恨情仇,感动瞬间。再加一份对未来的希望,逝去的追忆;再加一丝邪恶的念头,蓬勃的野心,还有一丝虚情假意,当然,还有一丝意淫,总以丰富的想象,扭曲的时空,造就了它。他生于虚幻,存在于虚幻。然万物有始,但我却想不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既然如此我只好将我最初记忆给他。 那是记忆中的开始,似乎是个没有星星,也见不到月亮的夜晚。狂风席卷大地,自山顶到山脚,穿林越巷,拍窗揭瓦。一时间,鬼哭兽号,万物瑟瑟,即寒且颤。邪恶的乐章惊醒了一群嗜睡的小生命。错落山间的小屋,嚎啕之声此起彼伏,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一间隐没在山林间的小屋内,小男孩从睡梦中惊醒:“妈........”小孩不见回应,腾的就从床上窜起,哭了起来。“你爸妈去山上围猎了,一会就回来。”小孩这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个姐姐,是山前住着的张仪姐姐。张仪把他抱在怀里哄道:“你好好睡觉,你爸爸回来了给你带一只大老虎。”小孩点头道:“姐姐,老虎是不是和我家挂着的那副画一样。”小孩说着,一只小手就往她怀里钻。张仪吃一惊,丢开小孩,怒道:“你好讨厌哦。”小孩一个不稳就跌下了床,哇哇大哭。张仪吓了一跳,忙把他抱起来。“我带你去找妈妈。”她心里六神无主,害怕起来。开始给他穿衣服,衣服穿完了,小孩止住了哭声。张仪点起灯笼拉着孩子到了门外,看见山腰上星星点点火把慢慢收紧,她知道今晚一定会大丰收。她看看小孩不禁为难起来,俯身抱起小孩道:“我先带你去我家好不好。”小孩带着哭腔同意了。张仪对他刚刚摔了一下还心存余悸柔声问道:“刚才摔倒哪儿了,这会儿还疼不疼。”小孩说没事,但张仪还不放心定要小孩跑两步才行。 第二天,小孩院子里就晒出了一张老虎皮。过冬的时候,小孩就穿上了这件老虎袍子,还有一柄精致的虎骨小刀,小孩便在村子里有了一群朋友。 这天,小孩在院子里玩泥巴。抬头见隔壁的董小晴在门口摇着发辫向自己招手。小孩跳起来叫到:“妈,董小晴找我玩。”连忙跑了出去。董小晴紧张的小声道:“嘘,史子砚,小声点。”史子砚在身上抹抹两只泥手咬着她的耳朵道:“你找我什么事呀。”董小晴神秘的一笑道:“我带你去看好玩的事情。”说完两人就拉着手跑掉了。 董小晴带着史子砚到村子边上,躲在一颗大树后面,两人慢慢探出头,只见张仪姐姐和一个哥哥背靠背坐在树下聊天。董小晴看着史子砚偷偷笑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说分手呀。”史子砚转头问道:“什么是分手呀?”董小晴打着他娇笑道:“分手你都不知道。”“喂,你们在干什么。”从史子砚背后猛地传出一声大喝,把两人吓得都打了一个激灵。远处的张仪也吃了一惊,站起来骂道:“小混蛋,瞎叫什么。”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董小晴也骂道:“那龙,你做什么吓人。”那龙笑笑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给我听听。”董小晴一撅嘴道:“我们才没说什么悄悄话呢。”史子砚道:“就是有,也不给你听。”董小晴挺上前道:“就是,我们自说我们的,与你何干。”那龙气不过,重重地扯了一下董小晴的辫子。董小晴吃痛跳了起来:“啊,他扯我辫子,快打他。”史子砚忙合身撞了出去。那龙仗着自己比史子砚大一岁,生的又高又壮,便岔开双手来扑他,结果两人撞了个满怀。史子砚双手一扣,就要摔他。那龙也不甘示弱,一双肉拳使劲的往史子砚背上抡。董小晴见史子砚打不过他,也害怕起来:“别打了,再打我去叫那大叔,叫他打你。”史子砚挨了几拳,也气恼起来,四指顺着拿龙脊椎骨一路连点。那龙只觉脊背一麻,四肢就用不上力,软了下去。史子砚一下推倒那龙。董小晴在旁叫道:“快跑,快跑。”史子砚抓起她的小手就撒开两腿跑开啦。董小晴边跑边回头,见那龙紧紧追在后面,不禁连连催促。 很快,三人就到了村子里。时值傍晚,山上采药打猎的人纷纷回来,见三个小孩打架,都停住脚向他们调笑:“小砚,你光跑什么,跟他打呀。”史子砚一分神,那龙就赶上抓住他的胳膊,史子砚手腕一翻,抓住那龙,一弯身绕到他身后,脚下一勾,另一手一推他的背心。那龙就头重脚轻跌倒在地。那龙气的一声大吼,又爬起来向史子砚冲去。史子砚身子一侧,使一个擒虎式,又将那龙摔倒在地。董小晴拍手笑道:“那龙,你个大笨蛋。”那龙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刀叫道:“史子砚,我跟你没完。”脚还未动,一只大手就紧紧抓住那龙的手腕夺下小刀。那龙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父亲,一下就软了下去。董小晴喊道:“那大叔,那龙欺负我。”那大叔沉着声音道:“男子汉打架哪有用刀的,赤手空拳再去打过。”史子砚见自己的父亲就在那大叔身后,并未有责备之色,就大胆说道:“那龙你再来。”那龙气焰已衰,又只有蛮力,又被史子砚摔了两下,就不打了。那大叔问道:“你干嘛追他俩?”董小晴连忙说道:“是他拽我辫子。”那龙争辩道:“他俩说悄悄话不跟我说,我才拽她辫子的。”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史子砚就随着爸爸上山去砍柴。这既是对他的锻炼,也是对他昨天打架的惩罚。两父子到了一处僻静的山林,解下工具干粮。爸爸拿着砍柴刀说:“只砍这些长得小的歪的树。”史子砚拉着爸爸的手说:“你再教我一套功夫好不好。”爸爸笑道:“你这么聪明好学,你爷爷见了一定很高兴。”史子砚高兴的叫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爷爷。”爸爸眉头一皱道:“下次吧,今天我教你飞龙十三刀,这套刀法可是我史家绝学。”史子砚退在一旁,见爸爸一跃数丈,手中的砍柴刀左右飞舞,落地时已在树上划了十三个刀印。爸爸说道:“这一招威力最大的是第十三刀,同时也是破绽所在,这一招对同一个人只能用一次。不过,前十二刀就足以应付对手,第十三刀最好不用,对你对别人来说这一招都太危险。你好好练,我中午再来看你。”史子砚接过刀,一招一式开始比划起来。爸爸说:“你现在还不能学内功,这轻身飞举的功夫还不能学,你先把招数练熟了,以后内力深了自会融会贯通。”史子砚道:“我知道了。”爸爸临走前又道:“别忘了砍柴,水别洒了,点心别让虫子吃,香囊戴在身上别摘下,这虫子多。”史子砚道:“我知道,爸爸。” 他刚学新刀法,一招一式正练得起劲,早把砍柴的事忘得干净,待想起时,时间已过去大半,忙找一棵歪脖子树,刚砍两下,又想起那个刀法,又比画起来。正练得起劲,从树林中忽的窜出一只獐子,从史子砚身后一跃而过。史子砚丢下刀叫到:“小畜生跑的挺快。”一时发起孩子气,偏要逮住它。别看他两条腿短,跑的着实够快。獐子也被吓的嚎叫不断,奋起四蹄,拼命狂奔。小孩眼见要追上,纵身一跃,扑倒獐子。那獐子甚是敏捷,迅速脱开。小孩起身又追,却见那獐子机灵的转了方向,林中鸟兽也骚动起来。小孩正惊异间,一群梅花鹿惊恐的窜出,紧跟其后就是一只矫健凶恶的斑斓猛虎。那刺目色彩一如魔鬼,史子砚脑子不转,撒腿就跑。谁知,那老虎竟舍了梅花鹿来追史子砚。小孩回头一瞥,那老虎狰狞的面目,发黄的利齿,就在眼前,大叫一声,冲前头的一株大树,手脚并用的爬上,吊在一个树干上。老虎追到树下对着他一声怒吼,直震得大树都颤抖起来。小孩更是紧闭双眼,浑身发抖。时至今日方才知道老虎的厉害之处,一点儿都不像画中画的那样,也不像家中晒得那张虎皮。全身上下似乎只剩下那双紧抓着树干的手还是自己的,剩下的已经到了老虎肚子里。那老虎几次不死心跃到树上,转而又下,这会还绕着树低吼连连。 史子砚正觉全身麻木之际,忽觉背后有东西抓着,欲将自己拉下去,顿时全身痉挛,惊叫连连,拼命挣扎起来。只觉背心一痛,一阵麻痒四散开来,不知不觉的就重重的摔在地上,一睁眼,就见一条猩红的舌头,一股腥臭直冲脑门,一声大叫就失去了知觉。 第2章 独臂老人 不知过了多久,史子砚才慢慢醒过来,眼前黑乎乎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转过脸远远的见到一丝光亮,忽明忽暗的也不知道真假,身体麻木,头蒙眼花,隐隐约约的觉得一个高大黑影走过来。哒哒的脚步声似踏在脑袋上一样清晰。他使劲摇摇头,那个黑影渐渐清晰,到眼前才看清是一个蓬头散发的老人。老人劈手抓起史子砚举在空中,一双眼睛僵硬的打量着史子砚,鼻子一犟,随手丢开史子砚。史子砚这一摔到清醒多了,身上的疼痛也滚滚袭来,五脏六腑似裂开了一样。他环顾四周,原来自己身处一个黑黝黝的山洞之中,洞中空洞的很,只一张鹿皮,一块大石。再看那老人更觉怪异,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披散着,直到腰际,高大雄壮的身躯只用鹿皮围着,一根青黄的藤条束在腰间,裸露的胳臂紧实膨胀,却只有左臂。 史子砚喉头紧了又紧,终于开口道:“老伯,这是哪里。”那老人一道寒光直射史子砚。史子砚吓得身子一颤,低头道:“原来是老伯救了我,我还以..........”史子砚还未说完那老伯已到身前张开铁爪就来抓史子砚。史子砚一转头,身子后仰,双手就按在老伯手上紧紧抓住。那老伯不禁眼睛放光,手臂似陡然间长了几分,来抓史子砚的脖子。史子砚双手用力,却哪里扭的动,脖子一侧,手上一借力,身子急纵,从老伯胯下钻出,一翻身就欲起身。谁知那老伯竟奇迹般后退几步,史子砚刚转身俯地,一只大手似叉子一样钉住他的脖子,史子砚痛的大叫起来:“老伯,好厉害,快放开我。”老伯半日才张口道:“你......功夫跟谁.......教的.......”史子砚道:“我爸爸教的,他武功好厉害的。”老伯想了一会道:“我爸爸.....是谁,敢来跟我比吗?”史子砚叫道:“我爸爸就是我爸爸,有什么不敢的,你快放开我。”老伯慢慢放开史子砚,坐在地上,一撩头发,道:“我爸爸......都会.....教你什么。”史子砚坐在地上揉着脖子懊恼的叫着:“我爸爸不是你爸爸,你应该说你爸爸,我爸爸会的可多了,教的我也好多了。拳脚刀剑棍棒、读书写字都教过。”他说着仔细看老伯面容,满脸皱纹,花白卷曲的胡须直垂到胸口,颧骨高耸,眉骨突出,眼窝深陷,一双浑浊的眼睛却是蓝色的,史子砚第一次见道这样的眼睛和自己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史子砚不禁好奇的问道:“老伯,你的眼睛好奇怪呀。”老伯用铁拳捶着地道:“我不在这里,是外来的。你打套拳给我看。”史子砚喜道:“好呀。”连忙翻起身开始打。老伯看了两招道:“你这拳法练得不对。”史子砚停下来,呵呵笑道:“那该怎样练呢。”老伯起身挥着拳道:“你拳软绵绵的有形无劲,和我当年一样,没有内功,拳要劲由心发,拳形要融于自然。你打我。”史子砚扎好马步,一拳打出,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小腹。老伯道:“我打你。”一拳打在史子砚左肩。史子砚应拳而出,重重的撞在石壁上,眼前一黑,就不醒人事。 史子砚睡着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在一条小溪中,随着水漂来漂去,水很温暖,感觉全身暖洋洋,似乎化在水里,心情很舒畅,意境很辽阔。待醒来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身子格外畅通,充满活力,脑袋也很轻松。一睁眼睛就翻身跳了起来,脚掌还未落实挫骨裂肤的疼痛就攒遍全身,几个踉跄站稳身子,咬牙道:“怎么会这样。”老伯从洞外进来道:“你肉很硬,练套拳就好了。”史子砚道:“拳我天天练的。”老伯道:“不是你拳,是我拳。”老伯想了一会,走到大石头边墩身运气,一掌推开到石头,就露出一个小洞,里面一个布包,老伯抖开布包,掉下一本书来。老伯把书递给史子砚道:“这书,你看。”史子砚略翻翻道:“这些修行之法,我以前都没学过。”老伯道:“劲力,人人生来有之,书中说,谷神不死,是为玄牝。玄牝之门,是为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又言,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你记好。”史子砚看了一会,老伯又教他行气的拳法,史子砚一窍通百窍通,以前所学又加以验证,瞬间天光灌顶,喜不自胜。老伯,任由他在那里欢喜跳跃,痴痴醉醉,起身欲走。“老伯,我在这好久了,爸妈还不知道,一定着急了,”史子砚笑嘻嘻道,“我家就住在山里,老伯和我回家好不好,我爸妈一定.........”史子砚在老伯身后没看到他的脸色随着史子砚的话慢慢变化,到后来简直怒不可遏,伸手将史子砚抓到身前喝道:“你不能走,你走我杀你,杀天下人。”史子砚见他蓝色的眼睛射出近似兽性的光芒,怕极了,连忙点头。老伯又道:“我是死人,你没见我,你见我,我杀你,杀天下人。”史子砚道:“我不说,你快放开我。”老伯丢下史子砚,走出洞外,丢进来一头死鹿和一堆果子。 史子砚捡了几样自己常吃的,走到洞口,外面是一片空地,绿草如茵,远远的接着树林,左面是一片裸露的石壁,上面坑坑洼洼的,像是被什么砸过似得。边上倚着一根禅杖,黑得发亮。史子砚转过头去,猛然一惊,吓得腿脚发软,紧紧捂着满嘴果子,以免叫出声来。那边大树下的阴影里卧着一只斑斓大虎,尾巴慢慢悠悠的甩来甩去,耳朵一动,抬起头来,盯着史子砚半天,打了个哈欠,复又卧下,闭目瘙痒。史子砚不见老伯的踪影,就进洞倚在石头上看那本书,书中法门精妙深奥,微言大义,而且书也不全,史子砚多有不懂之处,但他记性甚好,看了两三遍就熟记于心。心想现在不懂,回去以后,问问父亲就知道了,但转念一想,父亲定会追问这本书的来历,自己答应过老伯不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是不告诉父亲的好。想到这不禁想到自己已经离家这么久了,老伯又不让自己走,一时左右为难,悲凄起来。 过了三天,老伯回来似乎很高兴,对史子砚赞誉有加,又给史子砚带来了一块火腿。老伯问道:“书记住了?”史子砚道:“早记住了,只是不大明白,而且书也不全,甚是可惜。”老伯坐在石头上缓缓说道:“确实可惜。”“你记住了,打我试试。”老伯站起来说。史子砚经过上次不敢再试,指指石头道:“我打它。”老伯站到一边默许。史子砚扎好马步,依法运气,双掌齐出,打的手掌生疼,石头却纹丝未动。老伯把那本书用布包好放在洞里。一手抵在石头上慢慢推动,压住小洞。然后说:“你不高,劲力小。”说着一拳打在史子砚胸口。史子砚立时全身受制,第二道拳劲直透史子砚,紧接着就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直到第九道方止。老伯道:“你收住九道劲力,以后,定有大用。”老伯将死鹿丢了出去。 史子砚感觉九道拳劲在自己体内急速游走,集全身之力去围追堵截,丝毫无用。很快,九道劲力游遍全身。不一会史子砚就筋疲力尽,那九道劲力还在不知疲倦的转来转去。史子砚躺下闭目养神,任由它去,不知不觉竟入了定,那九道劲力慢慢融合,弥散开来,有意无意的竟又聚了起来。史子砚猛然惊醒,明白过来,所谓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正是此理,依法运气,果然大用。史子砚正潜运神功,忽觉地震山摇,忙平复内息,到洞外查看。原来是老伯在练武。史子砚见老伯一跃而起,挥动禅杖,在石壁上一阵乱砸。史子砚一数,待老伯落地刚好十三下,史子砚按老伯的动作比了两下。“飞龙十三刀。”史子砚脱口而出,说完不禁大惊。且不说老伯从何处习得飞龙十三刀,单以功夫论,老伯就深不可测。飞龙十三刀在快刀中首屈一指,禅杖属重兵器之列,两者结合只怕是天下武功中阳刚之最,当世莫有匹敌。史子砚心想:“他武功如此厉害,又喜怒无常,再待下去,迟早惹他生气,还是早逃走得好。”史子砚心中主意已定,就回洞慢慢盘算逃跑之计。 这七八天来史子砚再也没见过老伯,只有那只老虎经常徘徊在洞口。史子砚把周围摸了个遍,待老虎出去觅食,就挑了一条偏僻小道一路狂奔,绝尘而去。 如此逃了一天,路上摘了几个果子,也是酸涩难吃,难以下口,腹中早已饥饿。太阳下山后,林子里迅速黑了起来。天黑后林中危险,史子砚就找了个低杈小树躺着,听着风声虫鸣,似睡非睡。翻身之际,一阵风吹来,直透入怀。史子砚闻着那风有异,夹着一股腥臭之气,猛然想到父亲曾说,云生从龙,风生从虎,只怕是那畜牲寻了来,念及此处,不禁打了个冷战,跳将起来,循风望去,只见一对绿森森的灯笼在乱树丛后飘忽着。史子砚大叫一声:“啊呀。”便窜到一株高树上。只听噗的一声响,乱树后窜出一只老虎,一声吼处,只震得山摇地动,冲史子砚就扑了过去。史子砚黑夜中只凭感觉在树梢上跳来跳去,撞得头破血流,几次险些掉下去。那老虎在树下穷追不舍。跑了不知多久,忽听得有水声。史子砚心中一喜道:“这下有救了。”急忙跃到水中。史子砚回头一看,见那老虎也踩水来追。史子砚急道:“这可怎么办吗嘛。”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沿着河岸在身上沾满了淤泥,又在河边滚了两圈,逃入树林。过了许久不见老虎来追,方才安心。 史子砚在树林中没头没脑的逃了三天。这日遇见几个猎户,史子砚就跟他们下山了。 第3章 神秘来客 史子砚几经周转,终于到了村口,远远望见那大婶在院子理兔皮,走近喊道:“那大婶,我妈呢。”那大婶回头看着这个小孩,头发胡乱盘着,衣衫破烂,冲口喊道:“啊呀,小砚,你这孩子上呢去了。那龙,赶紧去你史叔家,说小砚回来了。”说着,拉史子砚进去。那龙从屋里跑出来,一见史子砚样子大叫:“哪里来的小疯子,我们找了你好多天,以为你被狼吃了呢。你又从哪冒出来了,怎么这个鬼样子。”史子砚道:“我才没被狼叼走呢,老虎我都不怕。”那大婶喝道:“偏你小子这样多话,还不快去。”那龙跑开,道:“要是碰见老虎,你准吓得尿裤子。” 那大婶给史子砚换了一身那龙的衣服,道:“半个多月没见,长高了。在外边没少吃苦吧。”史子砚塞了一嘴的饼子,摇摇头。那大婶忙倒了水递给史子砚,笑道:“还说没有,吃的这样急别噎着了。”史子砚灌了水,道:“别的还好,就是吃不上这样的饼子和热饭。”那大婶道:“那是,看你以后还乱跑不,你这孩子就不让人省心,瞧你娘急的那个样子。”那大婶话音刚落就听那龙在外边喊道“娘,史叔他们来了。”史子砚忙跑出去,远远看见那龙和董小晴跑在前边,董小晴的两条小辫子甩来甩去还是那样有趣,见到史子砚就叫道:“史子砚,你可回来了。”他们身后紧跟着一个纤秀的少妇,一袭淡蓝绸衫,松散的长发直从发髻上流下来,削薄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秀丽的脸庞似敷了一层寒霜,只是因激动脸颊有些潮红,一见到史子砚,泪水夺眶而出,紧紧地搂着史子砚,哭了起来。史子砚半月来也第一次哇哇大哭。旁边一个高大威严的男子转身抹了眼泪,对那大婶道:“姐,今天咱多准备些东西,在一块吃顿饭,把村子里的都请来。”“好,我这就去给村长说,”那大婶答应着,又摇摇史子砚和他娘,笑道:“孩子都回来了,还哭啥,身子刚好一些,快别哭了。”那大婶站起来出去了。 当晚,众乡亲烤羊喝酒,载歌载舞,至晚方散。众人问起史子砚都去哪了。史子砚只说误入深山,迷失方向,漂泊几天才找到路径,老虎和独臂老伯自是不提,对他父母也只字未提。史子砚平安而归,他的父母自是不怪他,爱他怜他还来不及。 史子砚的父亲史天章,母亲王敏,俱是一流人物,武艺高强,史子砚内力大增,如何能逃得过他们的法眼。史子砚不敢说实话,只说在深山中风餐露宿,时常与野兽搏斗,生死系于一线,不知不觉间内力就变强了。史子砚这番话倒也是实情,只不过隐瞒了重要原因。他的父母也不多问,只是对史子砚看管的愈加严了。董小晴和那龙来找了几次,王敏都不让他出去。 过了几个月,眼见入秋,每年这时,山里的村民都把一年存下的皮货、药材运到山下卖钱。今年,一些新来商贩亲自跑到村子里来收,价格还高,村民们都很高兴,史子砚却发现父母日渐忧虑。史子砚见村子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陌生人就问道:“妈,今年怎么这么多不认识的人。”王敏丢下针线嚷道:“小孩子,瞎问什么。”史天章放下笔道:“砚儿,你怎么还没去扎马步。”史子砚吐吐舌头,跑到院里。 “妈,有人来咱家。”史子砚在院子里叫道。王敏和史天章一起到了院中,见篱墙外的大树下站着一个道姑,整整齐齐的盘着头发,一袭洁净的黑白格子道袍,手执拂尘,斜背着一个丝质琴袋,临风不动,气定神闲,当真非凡人也。王敏连一把拉过史子砚道:“只是不相干的。”史天章抽出宝剑,道:“砚儿,今天我再教你一套剑法。”史天章飘身落到院中,执剑冲门一拜,起手式,流云线,飞霞帆,迭气决,一招一招使出来,飘逸凌厉,不一会杀气突起,剑气横生。王敏护着史子砚连往后退。史子砚叫道:“爸爸,你使的太快了,我记不了。”史天章也不理会他。王敏在一旁凝神瞧着那个道姑,神色间有些恐慌。 道姑从身后取出九弦琴,盘膝而坐,扶起琴来。琴音婉转,令人心神舒畅,回味无穷。史天章听着琴音招式变得大开大合,威风凌然,霸气冲天,像是一只傲视群山的雄鹰,在天空中搏击纵横。道姑的琴音也一改婉转之风,一张一弛,越来越紧,慢慢逼近似千军万马疾驰而来,又像凌厉的秋风呼啸,摧枯拉朽,席卷天地。史天章的剑意直冲云霄,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似乎永无止境。那道姑的琴音却震颤着越来越低。只听得史子砚腹内翻腾,气血翻滚,头晕目眩,脑中直鸣。王敏连忙叫道:“砚儿,快捂住耳朵。”史子砚全身一震,清醒过来,心想,差点着了这道姑的道。史子砚运起内力与琴音对抗,方才好受些。再看那道姑,琴音从谷底到山峰突起,又戛然而止。史天章剑意犹飘在九霄云外,绵绵若无。 史天章收了剑,在王敏耳边轻声说道:“真神人也。”王敏道:“你去请她来。”史天章道:“只怕失礼。”史天章把剑交给王敏,整了衣冠,到那道姑身前,施了一礼,道:“师太,小可适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道姑还了一礼,说:“施主剑法高妙,意境高远。是当世第二人呀。”史天章道:“能得师太称赞,真是小可三生之幸。”道姑道:“你家学渊源,连蓬头稚子都有这般功力,何况于你。”史天章回头看了一眼史子砚,正色道:“我也不十分清楚,小儿数月前误入深山,归来后功力就与日俱增。师太见识广博,还请释疑。”道姑思索一阵道:“看来就在这小儿身上,那就是他的造化了。令郎福泽深厚,应是在深山吃了稀世的灵草。”史天章含笑道:“小儿也是这样说,得到师太证实,料是无误,真乃小儿的造化。”“要是师太不弃,请到舍下一坐。”史天章不揣冒昧的请道。那道姑施了一礼道:“多谢。” 王敏迎到门口,请师太到屋里。众人坐定后,史天章道:“在下史天章,这是内子王敏,小儿子砚。荒山僻壤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清茶,还望师太担待。”师太道:“方外人四处云游,一箪食一瓢饮足矣,简单就好。”史天章道:“敢问师太道号,从何处仙游而来。”道姑说道:“绝弦子,另有一俗名九弦。”王敏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奉茶道:“师太,多年不见,您还是这样,一点没变。”史天章心想:“原来他们认识,那就更好了。”九弦师太扶起她,怜爱道:“琼儿,真没想到你还活着。”王敏道:“您怎。么出来云游了。”九弦师太道:“你知道的,我本该走这条路。”王敏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太,十几年前的事,你还在意吗?”九弦师太道:“我已经勘破心魔,不大理会俗事了。”王敏听后脸色略有好转道:“我走之后,姐姐和二哥找到了?”九弦师太叹道:“他俩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在我膝下。这之后你和你大哥也相继离开,家也不像个家了。”王敏听后若有所思,退在一旁不说话。史天章问道:“师太从中原来,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奇闻异事。”九弦师太疑道:“施主即已隐居于此,当不理武林中事,怎会有此一问。”史天章说:“我自是不想多管武林中事,只是最近山里有些不太平,来了许多生人,只怕来者不善。”九弦师太说:“驻颜珠的事先不说,几天前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血洗了云南玉凤门,这又是一桩悬案。”史天章急忙看向王敏,只见她还在想事情,似乎没有听见,史天章悬着的心稍微放下,又问道:“不知河南的鹰展镖局近年来还好吧。”九弦师太道:“除去你俩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事,你哥接过镖局后声势越来越大,放眼武林有谁不侧目而视。”史天章笑问道:“师太慧眼,我的老父亲身体还好吧。”九弦师太道:“有什么不好,人生如他,还有什么遗憾。”王敏拉拉史天章在他耳边轻声道:“二哥,她就是当年爹爹义结金兰的三妹竹音,咱们为何不托她办这件事。”史天章一听不禁大喜,起身下拜道:“恕小侄眼拙,请受我三拜。”说罢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九弦师太横了一眼王敏道:“琼儿,你又搞什么鬼。”王敏也拜下道:“求您答应我们一个请求。”就先看看窗外道:“那个孩子。”史天章道:“请师太收他为徒,教导他。”九弦师太道:“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史天章拜道:“多谢师太。”王敏叫来史子砚道:“今天你就要拜师了。”史天章拉过他道:“砚儿,九弦师太已经决定收你为徒了,赶紧拜师。”史子砚看着九弦师太又看看父母,王敏催促道:“快拜呀。”史子砚赶紧拜了三下。王敏递给史子砚一杯茶道:“给师父奉茶。”史子砚到九弦师太身前跪下道:“师傅喝茶。”九弦师太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道:“我们这一门名叫飞花观和峨眉的剑柳宫师承一门。门中的在江湖行走的只有咱师徒两人。以后行走江湖不可说出师承,你师祖于壮年隐居,不许门人在江湖行走,为师我当年因违反此规,被赶出山门,承蒙师祖不弃,又接纳我,你要以此为戒。”史子砚拜道:“是,师傅。”史天章抱着史子砚道:“今后你跟着师傅,要好好听话,我不希望你闻达江湖,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这枚玉坠是我和你娘视作生命的东西,我希望你也要用生命保护他。”王敏捏着一个缺月形的玉坠,迟疑道:“二哥,会不会早了点。”史天章给史子砚戴上道:“你要是有机会,就回山里看看,我和你娘等着你,不过,我希望你永远不会用到它,这些话你记清楚了。”史子砚不知怎的,觉得爸爸今天好奇怪,忍不住想哭,眨眨眼,泪水就流了出来。史天章给史子砚擦干泪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大了,这泪水就不能轻易流了。你拜了师,但家传武学不能忘,我史家家传武学,你要勤练。”王敏却忍不住抱着史子砚痛哭起来。史天章拿出一本秘籍给九弦师太道:“这本虽不是什么武林秘籍,但是我一生心血,您适时传给这个孩子。”九弦师太接过收了起来。 史子砚跟着九弦师太走了。史天章和王敏一直送到村口,才依依不舍的目送他们离去。 第4章 新娘遇险 史天章夫妇送走了史子砚,再无牵挂。回到家时,王敏再也忍不住伏在丈夫肩头痛哭起来。史天章抚着她的长发道:“小琼,你怕吗?”王敏看着他道:“我不怕,只是担心。”史天章道:“小琼,不要怕,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都会好的。”王敏止住悲声道:“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史天章道:“开始我也不确定,但看到九弦师太我就知道我们是没有退路了。”史天章紧紧的抱着王敏,说:“小琼,我们在一起十三年了,这些年我们走遍天下,幸福快乐,可以说该得到的都得到过。可我却不能给你一个名分。”王敏听到此处禁不住心情激动不住喘息道:“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史天章道:“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爹爹放我们走,就算是有了父母之命;至于媒妁之言我们可以让天地为证。王敏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也算是有了我哥哥的休书。现在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我史天章要去小琼为.......”史天章心情激动不禁仰天长啸。王敏赶紧捂住他的嘴急的跺脚道:“你喊什么,让人家听到成什么样子。”史天章看着妻子娇媚的脸庞羞云满布,轻轻的一吻调笑道;“现在害羞了,刚认识那会,你怎吗那么刁蛮调皮。”王敏推开史天章道:“你再说,看我不打你。”说着就来追打他。史天章逗她了一会,一把抱住她道:“你说呀。”王敏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被你这个呆头鹅气得,那时你只当我是你嫂嫂,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敢,我不调皮些,你能理我吗。”史天章笑道:“原来当年你是故意整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两人打打闹闹的都是当年的趣事,两情若此,夫复何憾! 数年前,史鸿鹰与云南玉凤门王震交好,指腹为婚。史鸿鷹膝下两子,长子史天德,时年二十岁,次子史天章,时年十九岁,俱未成家。王震的女儿长到十八岁,史鸿鷹就上门提亲了。按约定许给了史天德,定于中秋节前后完婚。两家隔得甚远,下聘礼和迎亲放在一块进行。四月初史鸿鷹就让史天章去迎接新娘。一行人赶着十几辆辎重,直走了一个多月才到玉凤门。 王震一见史天章就大叫道:“这真是双喜临门,我儿王斌这几天正要娶亲。待这边亲事一了,我全家就上洛阳,大玩几日。”史天章忙笑道:“到时我和哥哥定陪您大醉三天。”王震拍着史天章道:“见你一表人才,你哥哥定然错不了,我女儿交给你我放心,哈哈。”史天章道:“我爹爹常说,我哥哥最像他。”王震道:“择一吉日,你就把你嫂嫂带走吧,我女儿若在你家受一点气,瞧我不打断你的腿。哈哈。”史天章笑道:“别说你不答应,我爹爹就先不答应。”王震大笑道:“真是好女婿呀,哈哈。”史天章一愣,随即笑笑不语。 过了三天,王家收拾停当就送女儿出门,吹吹打打的排了三里长队。王震和王斌送了十里,就和女儿洒泪相别。王震一回去,这漫漫长路就显得寂寥多了。新娘一直坐在轿子里,由陪嫁丫头服侍,史天章只每天过去请安。两人偶尔隔着厚厚的轿帘说两句无关紧要的,却未曾见面。 这样走了十几天,才到云南边境。这日中午太阳正毒,一行几十人都被晒得头晕目眩,坐在轿中的新娘也吃不消,就着小丫头去跟史天章说:“小姐说天太热了,请公子歇歇再走。”史天章在马上也有些难受,就说:“我早有此意,只是这边不太平,也罢,就到那边的树林歇歇再走。” 到了树林,史天章忙派人到四周查看,可久久不见回来,史天章觉得不妙,是非之地不能久留,正欲下令起行。忽听乱树丛中呼啦一声响,窜出两个黑乎乎的小人杀死轿夫抬着轿子就凌空而起。动作无声无息却快速异常,史天章发现时,轿子已越过树梢。史天章一声长叫,手中袖箭先行,足下一登,倒提着一杆盘龙银枪就飞身而去。那两个黑衣小人一回头咬住袖箭,冲史天章嘿嘿一笑露出一排难看的黑牙,笑声也是艰涩难听,五官更是奇异,似捏坏的面人,眉高眼低塌鼻头。一个比一个可恶,猥琐至极,但脚上功夫确实了得,两人脚上连踢,四只鞋子就向史天章飞去。史天章长枪一挑打落鞋子,忽听的一声长啸,顿时喊杀阵阵,一群黑衣人从四面面八方涌出,杀的随从措手不及。史天章这一错眼就不见轿子踪影,顿时大急,狂叫道:“哪来的毛贼,竟敢惹我史家。”史天章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在树梢上遍寻踪迹。忽听得一声娇叱,隐隐夹着刀剑之声,史天章忙高叫着循声而去。 史天章心急如焚,此次若有闪失,自己虽万死也难以赎罪,只盼新娘能毫发不损。正慌忙间忽见绿林中红影一闪。史天章探身下去,就见两个黑鬼一左一右围攻新娘。两个黑鬼武功古怪,兵器更是古怪,双手拿着两柄寒光闪闪的短锥。新娘对两人古怪的武功毫无应对之策,捉襟见肘,败相立显。史天章双目一转,一个冷冰冰的人映在眼帘,只见他抱刀倚在树上,双目无光,一动不动的毫无人气,却让人心里直打寒颤,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更是不敢直视。史天章一声长啸抖开银枪直扎两个黑鬼,他将长枪的优势发挥到最大,分开两个黑鬼,叫道:“嫂嫂快退出来。”新娘回头看了一眼史天章急忙退出。两个黑鬼合在一处嘿嘿一笑,立时化作道黑影一左一右围住史天章。史天章忽觉寒风扑面,一道刀影从眼前划过。史天章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刀,躲得虽快但长枪已被切成两截。史天章败中求胜,两节断枪一上一下攻了过去,顺势一滚,使出地趟刀法,逼退那个死人,正想脱身之法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痛叫,夹杂着让人难受的笑声。史天章偷眼一看,一枝短锥已经扎入新娘右肩。史天章一声咆哮,双手支地,便如一只花斑猎豹一样,冲新娘而去。新娘一个踉跄倒在史天章背上,史天章一挑裙袍将新娘紧紧缚在身后,断枪袖箭连番射出,腰身一弓,跃上树梢,拼死逃命,专捡林深叶密处行。跑了一阵不见有人来追方才慢下脚步,急忙问背上的新娘:“嫂嫂你觉得怎样了。”史天章只觉得新娘呼吸凝重,想来伤的不轻,连忙寻找落脚处。找了多时方见一处破旧的木屋。 这原是猎户的小屋,荒废多时,破旧不堪。史天章进屋简单的用干草铺了个小地方,脱下外衣铺在上面,扶新娘躺下。史天章长长的出着气,看着软在一旁的新娘。短锥刺中她的右肩,伤处有大量血迹,加上一路奔波,此刻迷迷糊糊的喊疼。新娘秀眉频蹙,汗珠如豆,想是痛极了,史天章走过去拜道:“嫂嫂此刻情势危急,我为你治伤,千万莫怪。”新娘迷糊中听到有人说话,想抬头答话,略一动迁动伤口,痛的失声。忽觉肩头一紧被人死死压住。新娘痛的大叫道:“你...你做什么。”史天章忙道:“嫂嫂,是我史天章,你受伤了,要赶紧止血。”新娘忍痛道:“我哪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任你胡作非为。”史天章忙起身跪在新娘身前道:“嫂嫂我若敢有半分非分之想,天打雷劈。”新娘本已痛的眼泪直流,这是又见他一副紧张样子又笑起来,牵动伤口又痛的咧嘴,哭笑的不行,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史天章见她又哭又笑的,一时打不定主意愣在当地。新娘瞪着他埋怨道:“我这会痛得要死,你还发什呆呀。”史天章凑前道:“嫂嫂,你忍着些痛。”说着拔出一柄匕首,新娘一见惊叫道:“你....你做什么?这件嫁衣花了我好些心血,你可别给我弄破了。”史天章放下匕首,颤颤巍巍的来解她领口的纽扣。新娘见他额头冒汗,脸一直红到脖子跟,样子囧极了,不禁打趣道:“我要是雷,现在就劈了你。”史天章一听全身直颤,哎呀一声蹲坐在地,直直的看着新娘上扬的眼角,新娘一撅嘴丢给他一个白眼。史天章恨恨的一握拳逃也似的跑到门外。新娘痛的难忍又在里头叫到:“二哥,你别把我丢在,我若痛死了,你也.....”新娘还未说完就见史天章站在门口,她忙道:“你放心这次我肯定不说话。”新娘正说着忽然发现他脸色有异,紧绷着脸,两只眼睛直直的,看了让人害怕,新娘心里不禁发凉,试探道:“你怎么了。”史天章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她身前一手死死地压着她的肩膀,一手就扯她的衣服。新娘吓得大喊大叫双脚乱弹,一手拍地,喊道:“哇呀呀,.....你干什吗.......快放开我.....救命呀....痛死我了....坏蛋.....大坏蛋.....”但任凭她怎样挣扎,半截肩膀已经露了出来,冷风直吹。史天章见伤口还在冒血,血液是鲜红色,应该没毒,抓过水壶咬开塞子,冲开血迹,伤口又深又窄,幸好没伤着骨头。新娘此时已痛的没力气,静静地哽咽。史天章松开手道:“我要把伤口的淤血吸出来。”新娘转过脸去,抽抽噎噎的抹眼泪也不理他。史天章柔声道:”你回句话好不好。”新娘道:“都这样了,你还想怎样。”史天章看着她光滑圆润的肩膀不禁心中突突乱跳,紧紧地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吸出伤口里的淤血,擦拭了血迹,在伤口周围撒上止血药,拿出一块素白的手帕叠成三角形压在伤口上,撕下几根布条绷好伤口。史天章长长地出一口气,轻轻拉上新娘的衣服轻声道:“好了,你别乱动,不然伤口又会流血的。”先前大喊大叫的新娘从刚才到现在紧紧地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声音。史天章起身默默地退到门口,坐在门框上。一颗心突突的越跳越快,他不得不伸直腰身深深地吸着气来平复,可它却丝毫没有要慢下来的样子。新娘此时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竟不能自已痛哭起来,眼泪哗哗的流,不知是痛的,还是在鸣不平。 第5章 难忘之夜 不知过了多久,新娘渐渐止住哭声,强忍伤痛挣扎着坐起来,久久的看着门前坐着的青衣少年,张口道:“我渴了。”史天章起身道:“哦,我去找水。”说着就要走。新娘厉声道:“站住,这不就是水。”史天章低着头进屋拿起水壶,送到新娘嘴边,轻声道:“喝吧。”新娘上下打量着身前这位少年,才发现他目舒眉展,体格清秀,此刻低眉垂首的样子活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心中万丈气焰,瞬时化为乌有,喝了几口水,却越发渴了。史天章拿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小药丸,道:”嫂嫂,这是碧血丹,有解毒疗伤的奇效,你吃一粒吧。”新娘红唇微张,含在口中。四目相对,见对方都是满脸红晕,忙转过头去。新娘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话自己听着都尴尬。又忙道:“我饿了。”说完更囧了,直骂自己是木头。谁想到那一个更是个木头。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好的小手帕,打开道:“这还有两块桂花糖。”新娘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有糖吃,勉力抬起左臂拿了一块送入口中。史天章见她樱唇娇小,齿如珠玉,一股热血涌了出来,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桂花的香甜让新娘心情大好,微微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好似芙蓉初绽,史天章不觉也笑了起来,却也勾出了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升起一股怒气将自己打入万丈深渊,一握拳,愤然转身坐到门口,再看手中的桂花糖已经粉身碎骨,不由得长叹一声,收入怀中。新娘见他被自己美貌倾倒,心绪极佳,觉得口中这块糖比蜜还甜,真是甜到了心里,史天章这一转身,突然打翻了新娘心里的玉净瓶,一场大灾难也由此埋下了。 史天章起身道:”嫂嫂,此地不可久留,天色还早我们到前边找一户人家再休息。”新娘没好气道:“你不用叫我嫂嫂,我有名字,王敏。”史天章道:“哦,但长幼有序,怎能直呼嫂嫂大名。”王敏一听翻脸道:“我身子累得很,哪也不想去。”说着就躺下,却牵动伤口,哎哟不绝,更助了怒火,慢慢躺好。史天章无奈道:“好吧。”史天章捡了些干柴,回到小屋生起火,又采了些艾草放在火堆驱赶蚊虫。史天章添着柴道:“嫂嫂,你饿不饿。”“不饿。”“你渴不渴。”“不渴。”史天章关了破门,靠在门框上昏昏欲睡。 “水...水...水........”,王敏在睡梦中不停地呓语。史天章猛然惊醒,茫然的看看四周,最后定睛在王敏身上,只见她蜷着身子,微微发颤,隐隐发出呻吟之声。史天章连忙跳过去,那火把一照,只见她满头大汗,脸色通红。赶紧抓住她的手,只觉抓住了火炭,额头也烫得很。他马上想到:“会不会中毒了。”他赶紧查看伤口,并无异状,不禁放下心来。他身边也没带去热消炎的药,赶紧拿出手帕,浸了水,敷在她额头上,又取下项上一块鸟卵大小的玉坠,让她握在手心。那玉坠晶莹剔透,温润光泽,乃是玉中极品。玉是凝聚了千万年的日月山川之精华,天地所造就,是驱邪避凶的灵石,也有疗伤的奇效。他赶紧起身到树林中采药。他先前已经采过艾草,因而很快就找到八九种草药。他把药草研碎,喂她一些汁液。又给他吃了一粒行络丹。片刻之间也不能见效,他只好反复的用湿布给她擦脸擦手降温,如此直忙活了一夜。 天亮了,各种各样的鸟都站在窝前的树枝上梳理翎羽,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王敏慢慢睁开眼睛,只觉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乏得很,头痛的要命。她一扭头,看到史天章就坐在自己身旁垂头睡着,要命的是自己的手竟被他轻轻握着,不禁就火了起来,想抽出来却用不上力。王敏这一动,惊醒了史天章,抬头憨笑道:“你醒了。”低头一看,自己正抓着她的手忙放开,跳起来,拜道:“嫂嫂,你昨晚发热的厉害,这回可好些了。”王敏见他两个眼圈黑黑的,想来是一夜没睡,心下感激但见自己衣袖上捋,心中就有气,吃力的责备道:“你昨晚都干了什么,我是不知道,但你抓着我的手,我是看的真切。”史天章吓了一跳,忙解释道:“嫂嫂,我怎敢冒犯,只是嫂嫂昨晚烧得厉害,我就用湿布给嫂嫂擦了手,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王敏见他说的真切也就不怪他,转过头不再看他。史天章以为她还在生气,就跪下道:“嫂嫂,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但尊敬长辈还是知道的,你是我嫂嫂,我怎敢有半分不敬。”王敏见他越说越自责,心里又好笑,转过头对他说:“谁是你长辈,我可比你小的多。”史天章见她不再生气,就说:“嫂嫂,这里没有药,我们得下山找个大夫治病。”王敏坐起来说:“我怀里有药,吃一些就好了。”史天章高兴道:“早知道嫂嫂身上有药,昨晚我也就不用那么着急了。”但转念一想又面现难色。王敏见他这样心下早已明白,说道:“这件嫁衣算是被你扯破了,穿着它多有不便,也过于显眼。”史天章忙羞愧道:“得罪了。”王敏侧着头瞧着墙壁。史天章心下一横,就小心翼翼的解开嫁衣,帮她脱掉,一股淡淡的香气就慢慢散发出来,其间,王敏鼻息微微,喷在耳后,浑身都暖洋洋,轻飘飘的。史天章一分神就碰着了王敏的伤口,王敏一声轻呼,忙屏住了呼吸。史天章一惊,双手就颤抖起来,心里更是翻江倒海,连连告罪。史天章叠好嫁衣包起来。王敏勉力掏出怀里的一个小绣包,手一抖,掉在地上。史天章捡起来,只见上面绣着一朵娇艳的荷花,荷叶青圆,迎风而动。里面装着一面精致的铜镜,一把象牙小梳,和几个小巧的雕花银盒。”史天章抬头问道:“这几个盒子那个是药呀。”王敏手一指道:“那个,天青色的。”史天章打开盒盖,一股浓香就钻入鼻中,里面是一些青色的粉末,史天章心想,这不就是香粉吗,也不敢多问,用指甲挑了些,放在她手里。王敏就着水服下。 王敏那药甚灵,服下不久就好多了,头也不痛了,身上也轻多了,但肚中却饿了,喝了几口水,道:“我饿了。把那块桂花糖给我。”史天章忙伸手到怀里去掏,手刚一碰到手帕,忽的想到糖已经被自己捏碎了,忙转手拿出一个纸包打开,赔笑道:“糖丢了,只剩这块饼了。”王敏瞪他一眼,接过饼,咬了一口,就叫道:“这是什么呀,好硬呀,你就给我吃这些。”史天章抱歉道:“等到了有集市的地方,我给嫂嫂买好吃的糖。”王敏一吐舌头,又咬了两口,说道:“你为何背对着我。”原来,史天章因身份有别,不敢多看王敏,因此背对着她。史天章自是不敢答话。王敏又问:“我长得很难看吗。”史天章听她如此说忙道:“嫂嫂,美若天仙,世间少有。”王敏听他夸自己好看,心里喜欢口中却说:“骗人,只怕你见谁都这样说。”史天章忙说:“不是,我怎敢欺骗嫂嫂。”王敏笑道:“我看,这句就是骗我。”史天章说着不禁心情大好,不觉忘形,但又想到自己怎能这般与嫂嫂说笑,另扯话题道:“嫂嫂,我们在这边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呢。”王敏说:“那咱们就走吧,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史天章熄灭火种,收拾了东西,扶着王敏走了。 两人没有马,王敏身上又有伤,因此走的甚难,到了中午,才回到正路,看到路旁野草上有血迹,史天章忙奔了过去,拨开草丛从中寻出一杆旗枪,旗上血迹斑斑,连上面一只展翼的雄鹰也被染成了红色,史天章不禁怒火中烧,又走几步,只见地面上一大片新土,上面蹄印纷乱,隐着血迹。史天章满腔悲愤,一拳打在树上。王敏走过去一看也吃了一惊,这么大一片地方,少说埋了三十几具尸体。史天章恨恨道:“这些人怎地如此狠心,我这些兄弟,都是走南闯北的好汉,今日竟死在这里,我竟不知仇家是谁,何况,还有那么多无辜的轿夫丫鬟,我不报此仇如何对得起他们的家人。”王敏说:“你也不要过于悲伤,前边不知道还有多少杀手等着我们呢。”史天章狠狠地说:“嫂嫂放心,不管前边多危险,我都会舍命保护嫂嫂,不让你再受一点伤害。”史天章跪在路旁祷告:“各位兄弟,我们一起出来,一路上多蒙照顾。小弟无能,你们却命丧于此,却不能让你们埋骨家乡。你们的大仇我一定会报,你们的妻儿父母,我史家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就安心的去吧。”祷罢,行了三礼。 两人又接着赶路,眼见日头西垂,夕阳的余晖洒遍大地,也还没走到村镇。史天章看着纷纷归巢的飞鸟,说:“嫂嫂,看来今晚还要露宿野外。”史天章扶王敏坐在树下,在地上捡了些石子,候在远处的树林中,看到鸟儿飞得低了就发劲力,射出石子,打落鸟儿,不一会就打落了五只。史天章走得远远的把鸟儿处理干净,免得王敏看到血腥吃不下去。回来时五只鸟儿已经收拾停当。他又在周围捡了些枯枝落叶,回来生起火,用剩余的干草铺了两个坐的地方。史天章烤好了两只,拿给王敏说:“嫂嫂,没有干粮,就拿它充饥吧。”王敏道:“人家孔夫子说过‘弋不射宿’,可见你是个大坏人。”史天章道:“嫂嫂说的是,我没有想到,但他们已经被我烤熟了,丢了就浪费了,岂能一错再错。”王敏一笑,接过咬了一口,忙吐了出来。皱眉道:“你烤的这是什么呀,白白糟蹋了鸟儿。”史天章咬了一口,一股浓烈的烟熏气,就笑笑说:“嫂嫂莫怪,我手艺不精,烤不好它。”王敏说:“你拿两只过来,我给你烤。”史天章把剩余的三只都拿了过来,王敏一只手不方便,史天章就在一旁帮手。不一会,三只鸟就烤的焦黄,香气不断地散发出来。史天章和王敏各吃了一只,余下一只王敏不吃,史天章就吃了,然后把骨头和考坏的两只都拿到远处埋了。 史天章回来后就坐在一边打坐。王敏呆的无聊,说道:“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史天章道:“原来嫂嫂不知道呀。”王敏抬头望着夜空说:“我怎么知道,爹爹只给我说我嫁的是武林中的大家,具体做什么的就不知道了。”史天章说:“是不是武林的大家我不知道,我们家开了几家镖局,几家药铺,在乡下有几十顷农田,和几个大宅子,在各地还有一些药材产地,另外一些店铺呀,当铺呀,等等。不过这些都是副业,做主要的还是那几家镖局。”王敏伸出指头数道:“鹰展镖局、镇海镖局、虎威镖局、金诚镖局,好大的名头。”史天章笑笑道:“这些也都是五年前才知道的。”王敏狐疑道:“五年前?”史天章道:“是呀,以前我和哥哥、妈妈住在乡下,很少见我爹爹。五年前,爹爹才把我和哥哥接到洛阳。那时候我才知道咱家是开镖局的。”王敏听他说咱家,不禁脸上一红,低头问道:“那你的武功是谁教的。”史天章说:“我娘,我娘长得很好看,武功还很高。我爹爹后来又传了我很多武功。”王敏又问道:“那你们在家都做什么。”史天章说:“我哥哥就管着鹰展镖局。那是我爹爹开的第一家镖局。我就在城里的几家药铺做事。我爹爹说,等嫂嫂和哥哥成亲那天,就把四家镖局全都交给我哥哥。那时候嫂嫂就是四家镖局的夫人了。”王敏道:“你爹爹好偏心哟,把四家镖局给了你哥哥,那你不是什么都没有。”“我哥哥雄才大略,长得高大威猛,才能武功都胜我十倍,我爹爹也常夸我哥哥像他。由他掌管镖局再适合不过,我爹爹说我心性柔弱,性子太直,不适合做这里面的事。我又从小体弱多病,管理药铺再适合不过了。”史天章说完嘿嘿笑着。王敏也笑起来道:“傻笑什么,我看你不是性子太直,而是太憨。”史天章仍笑着说:“就算是吧。”王敏笑得更欢了道:“就是傻,不过我喜欢。”王敏话刚一出口忙止住了,暗怪自己说话不经脑子,只得笑笑转过身子,一摸脸颊,烧的厉害。史天章也和着笑笑,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王敏突然问道:“你 第6章 酒里有毒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着,呆呆的看着火堆,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天快亮时困意才涌上来,这一睡就不知道时间。王敏身上有伤,睡着时身子一动,就痛得醒了过来,又忍不住困意,慢慢躺好,刚睡着就又痛醒,如是者三五次,不禁躁怒起来。这怒火当然要发在史天章身上。王敏醒一回,就要去逗他一回。等到太阳高高的时候,两人才开始赶路。一路上王敏又是几番刁难,非要史天章背着。史天章闹不过她,只好由着她。这一路上可苦了史天章,稍有不慎,王敏就柔拳相加。 两人赶到镇子时,已经接近黄昏。王敏如释重负道:“可累死我了,今晚就不用吃你的黑暗料理了。”说完两人都笑起来了。王敏道:“我知道这儿有一家凤鸣客栈,是我家产业。我们就去那边好了。”史天章喜道:“那好极了。” 凤鸣客栈果然规模很大,干净宽敞,喜字盈门。一进门,店小二就陪笑道:“两位客官,小店已经被人预定了,请客官到前边的德胜客栈,真是不好意思。”史天章看了一眼王敏笑问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包下凤鸣客栈。”店小二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包这家店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家老爷。只因小姐近日出嫁,不日就要到这,因此小店这几天不迎客。只招待小姐和史二侠。”史天章笑道:“那就对了,这就是你家小姐。”说着一指王敏。王敏一转身,拿出一块腰牌给史天章。店小二忙赔笑这把他们往里边请:“老爷吩咐过了,一定要招待好小姐和史家诸位好汉。”王敏也不说话,径直上了二楼套房临进门前冷冷的丢下句话:“你进来。”店小二道:“酒菜已经备好,一会给史二侠送到房间。”史天章说:“好,你备好马匹,明天好赶路。”店小二忙答应着去了。 史天章在门口立半天,也不知怎的就是不敢敲门,史天章心想难道真的是心里有鬼。一会儿,店小二端着菜过来问道:“史二侠为何不进去,这样干站着。”一句话让史天章囧在哪里,王敏的笑声也隐隐透过门板传了出来,史天章更是手足无措,拉下脸接过菜盘道:“好了,我给你送过去,你先去吧。”店小二高叫道:“好勒。”转身下了楼。 史天章一整衣服,敲门道:“嫂嫂,饭菜好了。”王敏正声道:“进来。”史天章推门进去,摆好盘子。王敏忍着笑道:“放好了,出去吧。”史天章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道:“是。”转身撒腿就跑。王敏厉声道:“站住。”史天章立住脚,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这样想着就听王敏笑道:“我还以为是店小二呢,怎么是你。”史天章迷糊道:“我顺便。”王敏走过来坐到桌边笑看着他,道:“刚才你站在门口为何不进来,难道怕我吃了你。”王敏见他立在那儿动也不动的没一点反应,拉下脸道:“吃饭吧。”史天章忙告了坐,端起白米饭,就一个劲的往嘴里扒,也不夹菜。眼见一碗吃尽,慢慢放下了碗筷。原来王敏坐在旁边动也不动的盯着他。史天章说:“嫂嫂怎么不吃。”王敏责怪道:“没见我一只手,怎么吃呀。”史天章为难道:“那怎么办呀。”王敏一笑道:“你喂我呀。”史天章道:“那怎么行呀。”王敏赌气道:“那就饿死我算了。”史天章无法,只好夹了一口菜送到她唇边。王敏吃了几口嚷道:“我要喝酒。”史天章道:“嫂嫂身上有伤,就不要喝了。”王敏噘嘴道:“我偏要喝。”史天章倒了一杯送了过去。王敏却不喝。史天章问道:“怎么不喝了。”王敏盯着他道:“酒里有毒。”史天章放下酒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倒出一个验毒针,边验边说:“我吃了这许多也没事呀。”王敏笑道:“装模作样,明明就是你下的毒,却在这里装不知道。”史天章知道她在说笑就喝了那杯酒说:“这下好了,要死也是我先死。”王敏叹道:“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早已毒入五脏,无药可医了。”史天章着急道:“我没有下毒。”王敏怪道:“还说没有,你看我一眼,碰我一下,跟我说一句话,就下一次毒。你算算,你看了我多少眼,碰了我多少下,和我说了多少句话。”史天章道:“那我离了你。”王敏白他一眼道:“你想让我早些死,就走好了。”史天章道:“那该怎么办呀。”王敏笑笑说:“让你也中毒,中我的毒。”史天章装傻道:“咱俩都中毒了,谁来救我们呀。”王敏说:“等咱俩都病入膏肓了,到那时自有办法。”史天章不敢再往下接,连忙吃了些饭,就收拾一下,端下去。王敏道:“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史天章说:“不麻烦他们。”刚收拾好,就听有人敲门,原来是店小二儿来送水果和点心,顺便就带走了盘子。 史天章坐在一旁对王敏说:“嫂嫂,你看我们明天是这样回洛阳,还是回大理等你养好伤再走。”王敏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新娘走回头路的理。”史天章笑道:“也是,那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吧,我先写封信回去,好让家里安心。”说罢,走到书桌前,展纸磨墨提笔写道:“吾兄,第奉父命南下迎亲。未几,遭伏。一十五位弟兄俱亡,幸天佑之,吾与嫂皆全。然前路多艰,委实难敌,望兄相助,速来。以吾血肉之躯,定护嫂周全。唯兄膝下堂前,侍奉父亲,替吾再三拜父足下。史天章字。”王敏拿过来看了一下,见他信中写的着实难过,不禁爱怜起来,顺手在烛台上烧了,看着火苗道:“这封信不能这样写。”史天章道:“不这样写那该怎么写。”王敏说:“我念你写。”王敏略沉吟道:“吾兄,弟奉父命南下迎亲。一路顺畅,不克即归。望兄莫念。兄替吾再三拜父足下。史天章。”史天章搁笔说道:“这样写岂不是欺骗我哥哥。”王敏道:“那里是欺骗他们,你是不是接到我了,咱俩是不是都好好的。”史天章道:“前面危机重重,如果不让人接应,我怕护不得嫂嫂周全。”王敏张口道:”怕什么,大不了咱死一块。”史天章默默不应。史天章又写了一份,两人画了压花,记了暗记,用蜡封了口,盖上戳子。招呼店小二道:“把这两封信分别送到洛阳鹰展镖局,玉凤门。”店小二连连称是,眼睛却看着王敏。王敏道:“不得耽误。”店小二忙答应着去了。 史天章一直坐在哪里写写画画也不说话。王敏忍不住道:“你在想什么。”史天章搁下笔问王敏道:“你们家有什么宝贝没有。”王敏狐疑道:“自是有很多,像什么玉观音,金刀,黑玉镯了,多得是。”史天章道;“不是这些寻常之物,像什么武功秘籍,珍贵的药,名贵的刀剑之类。”王敏道:“有一件是极其珍贵的,以前救过太祖一命,后来赐给了我家。本来是一块原石,寒气异常,坚硬无比,后来雕成玉凤令。你问这些做什吗。”史天章说:“我一直在想那场伏击,和我们交战的三个人武功高强,绝不是无名小卒,看他们行动方式绝不是一般的强盗。”“你想说什么,伏击我们的是江湖上有实力的门派,自从新皇实行武禁以来,试问现今的武林还有谁能和咱们两家为敌。”王敏说着停住了,忧虑的看着史天章道,“难道是.....”王敏说着就说不下去哽咽起来。史天章一下子慌了,站起身柔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王敏抹泪道:”定是你们史家嫌弃我,又不好撕破脸皮,就想出了这歹毒的主意。”史天章急道:“怎么会,嫂嫂想多了,我家和你家是世交,就算真如你所说,也不会想出这样蠢的主意。”王敏一听,哭的更痛了,跺脚道:“你看吧,就连你都说我蠢,可见我就不该活着。”史天章更急了道:“嫂嫂,是我不好,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嘴笨得很,不知道该怎么说。”王敏见他急的上蹿下跳,不禁破涕为笑道:“那你说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杀我,这不更证明是你史家捣鬼。”史天章道:“绝不是那样。”王敏起身拉着他道:“好了,我知道你是好人,不会这样的。”史天章喘着气道:“嫂嫂,你吓死我了。”王敏低头道:“只要你在这,我就是死了也不怕。”史天章听了心头一暖,刚才着急没有注意到,现在才感觉到一双又柔又暖的小手拉着自己,不禁心里一荡,对着王敏傻笑。王敏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瞧着史天章,满面娇羞,轻轻摇着小手。史天章低头一看,浑身似被电触着一般,猛地抽回手,怨恨的看了一眼王敏转身就走,只留下王敏失落的站在那里。 史天章坐在大堂直到深夜,水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可是喝再多的水也扑不灭心头那已经点燃的火星。偌大的大堂里只有他和店小二,店小二关了门对史天章说:“史二侠,刚才老板想来见您,可见你似乎有心事,就不敢来打扰。”史天章放下酒杯看着店小二微笑道:“其他人呢。”店小二一边收拾着桌椅一边说:“都睡了,史二侠您也赶紧上去睡吧。”史天章道:“我再坐一会。”店小二笑道:“您不睡,我也睡不成,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史天章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起身走到楼梯口,抬头见王敏屋子里还亮着灯,就站在楼梯口徘徊不前。一会儿,店小二咳了一声,上前说:“为什么不上去。”史天章“哦”了一声,拾级而上。正走着忽听王敏在房中一声惊呼,史天章一惊,声随心动,一跃到了门口,撞门而进,惊问道:“怎么了。”王敏一笑道:“刚才有一只老鼠突然闯了进来,吓我一跳。”史天章松了一口气,站直道:“既然没事,嫂嫂就好好休息吧。”王敏道:“我害怕。”史天章头也不回道:“不用怕,我就在隔壁。”说着就走。王敏柔声道:“你不在,我怕。”史天章不知为何急躁起来道:”我都说了,还要怎样。”王敏眉头一皱,痛得叫了起来道:“只怕我的伤口裂开了。”史天章回身看着王敏不说话。王敏痛的倚在床上说不出话。史天章道:“我去找大夫。”王敏道:“不嘛,我就要你给我看。”王敏忍着痛说出的话音扭曲,显得即柔且媚,不知怎的话中有股吸引力让史天章走近。史天章走到床前声音不禁也变了道:“我给你看一下。”史天章小心翼翼的解开她的衣扣,露出她圆润的肩膀,她身上散发的处女香气不停地往鼻中钻,触到她温润的肌肤如何不让他心神荡漾。他解开绷带见伤势恢复得很好,就侧头看了王敏一眼,只见她面含娇羞,眉目含情,正笑对着自己。他猛然缩手,发现自己受骗了。王敏一笑,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史天章吓得倒退两步,愣愣的看着王敏张口说不出话。王敏低头道:“我吻你,是我喜欢你。”史天章羞愧道:“嫂嫂请自重。”说完就落荒而逃。王敏叫道:“站住,以后不许你叫我嫂嫂。”史天章停住说:“那叫你什么。”王敏道:“叫我小琼。”史天章道:“嫂嫂,今后我自会以礼相待。”说完又要走。王敏又叫一声站住,史天章却不停住。王敏心中气恼,奋力抬起右臂,挣裂了伤口,一时血如泉涌,痛得大叫起来。她却不停地挣扎,让血流得更快。史天章见她这般行为,忍不住也生起气了来。赶忙过去按住她,她却愈加反抗起来,不停地嚷道:“我不要你管,我就是死了,也跟你没关系。”史天章用力的制住她叫道:“你闹够了没。”王敏挣扎中抬起左手清脆的打了他一个耳光。史天章也不出声,默默的受了这掌。王敏也吃了一惊,自己并无心打他,心中内疚,就老实下来,只是恨恨的瞪着他。史天章见她平静下来,忙用手巾按住伤口涂上药,待止血了,清理了伤口,重新敷上药,包扎好。史天章脸上火辣辣的,见王敏这般眼神,也无话可说,拉好被子给她盖好。转身走到外面坐喝水,用手摸着先被她亲了一下又打了一下脸颊,心中百感交集,又怎能平复。 史天章一大早就出去了,在镇子上漫无目的的转着,后来在一条小溪边的大柳树下坐了一下午,回来时只买回一些药品,和一个木雕的小兔子,只有拇指大小,甚是精致,史天章一眼就 第7章 新婚大喜 史天章早早地起来备马,准备好所有东西。史天章在新娘门口敲了好一会,也不见动静,担心起来,推开门,掀开帘子,“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床上空空的,王敏已不知跑哪里了。史天章赶忙招呼店小二,问道:“小姐哪里去了。”店小二说:“不知道呀,我没见小姐呀。”史天章急道:“那房里怎么没人,她身上有伤能走到那儿去。”店小二道:“或许小姐只是到外面透气而已。”史天章一把揪住店小二道:“或许?或许她已经被人抢走了,你知不知道。”店小二浑身直颤,双目无光,惊恐道:“史二侠,你不要生气。”史天章推开店小二就往外跑。店小二忙在后面喊道:“史二侠,我知道小姐去哪了。”史天章立住脚,厉声道:“刚才为什不说。”店小二为难道:“是小姐不让我说的。”史天章崔问道::“她到底去哪儿了。”店小二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店小二还没说完,史天章揪住他,喝道:“你说什么,你在耍我吗。”“不是,小姐只是出门往北走了,大概出镇子了吧。”店小二忙道。史天章急忙的跑出去,沿途询问,直追踪到镇子外面。 他跑了一会,估计王敏应该走到这附近,就在这附近来回找,不停地喊道:“嫂嫂,你在哪儿,快出来吧。”他喊了一会,不见动静,知道她是生自己的气,若再惹着她,只怕她会走的更远。就轻轻的喊道:“小琼,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王敏在附近听到史天章来找自己,就故意躲着他,后来听她喊自己名字,心中一喜,就走到前边一颗大树下坐等史天章。史天章见树旁有衣角飘动,赶紧跑过去,果然是王敏。他气喘吁吁的说:“嫂嫂,你伤没好,怎么跑到这了,担心死我了。”王敏也不看他摆弄着衣摆,幽幽的说:“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逃婚呀。”史天章道:“我自是.......自是担心你逃婚。”王敏见他话说了一半又改口,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就走。史天章忙拉住她道:“你去哪。”王敏甩开他道:“我想去哪就去哪,就是不去洛阳。”史天章拦在她身前陪笑道:“嫂嫂,你要出来,应该告诉我一声,好让我陪你,别的我做不了,端茶递水还是可以的。”王敏一笑说:“有个小贼,他招惹了我,我就走了。”史天章道:“是哪个小贼敢招惹嫂嫂。”王敏瞪着他问道:“你说是哪个小贼。”史天章讪笑道:“嫂嫂,我可没招惹你。”王敏气道:“你还没招惹我,我的手你摸了,我的身子你抱了,我的肩膀你碰了,这还不算招惹,那什么才算招惹,反正我是被你给玷污了,我是不想活了,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说着就哭了出来,拔出一把匕首就要自刎。史天章赶紧夺下匕首说:“嫂嫂责备的是,我的确罪孽深重,要死也是我死,怎能连累嫂嫂。”说完就倒转匕首扎向自己的心窝。王敏见他说着脸色变得凝重,眼光也变了,不觉留了个心眼,见他手一动,忙拦了下来,大声地哭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本来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出现,那天,你让那两个黑鬼一刀杀了我算了,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给我治伤,为什么要不眠不休的照顾我,要我感动,现在我心动了,你却要死,你这个负心汉,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你死了我怎么办。“史天章软下心来羞愧道:”对不起。”王敏说:“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找到了我还说这些话来气我,害我哭着老半天,还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你到底让不让我活呀。”说着,拉起史天章的袖子抹抹眼泪。史天章道:“嫂嫂,只能怪造化弄人了,你我又有什么办法。”王敏气愤的推了他一下道:“既然如此,那你赶紧走好了,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史天章说:“我不能丢下嫂嫂。”王敏说:“你不走吗?那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明知道我喜欢你,却摆出一副死样子,一句话也不说,不被你气死,闷也闷死了。反正我不管,你必须得走。“史天章道:”我不放心嫂嫂。“王敏说:”你不走,也可以,你发誓,我就跟着你。“史天章问道:”发什么誓。”王敏说:“你就说要待我好,听我的话,不跟我生气就好了。”史天章跪下,伸出手掌说:“史天章在此发誓,我从今以后要待嫂嫂.......”王敏拉下脸在一旁纠正道:“叫我小琼。”史天章看了一眼王敏涨红了脸道:“待小琼好,听小琼的话,永远不和她生气,若违此誓,就........”王敏在一旁笑嘻嘻的抢着说:“就罚你做小狗,永远跟着我。”史天章看着王敏,脸涨的更红了。王敏弯下腰笑道:“我信你就是了。”说着拉起他在他耳边说道:“我走累了,你抱着我。”史天章为难道:“这.......”王敏一噘嘴道:“刚说的,现在就忘了。”史天章抱起王敏走了。 史天章和王敏走到前面的镇子买了马匹,每天夜住晓行,一路上难免风采露宿,但也看尽了沿途的风景名胜,尝尽了各地美食。转眼就是七月下旬,两人已到了信阳。史天章在马上道:“小琼,我们已到河南地界了。”说完这句,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王敏叹道:“怎么着样快就到了。”史天章说:“是呀。”两人纵马到前面的镇子投栈。 两人刚点了菜,就见外面一行三十几人赶着几十辆大空车慢慢行了过来。每辆车上都挂着一个小旗,顶头一面大旗,旗上绣着一只雄鹰,雄踞高空,爪牙锋利,眼神敏锐,仿佛随时都会俯冲下来。旗枪上挑着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大旗下有一人,虎背熊腰的,满脸虬胡,眼睛炯炯有神,身着一副精致的护甲衣,更显得体如熊,气如虎。那人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抓住一把腰刀,昂首挺胸,众人在他面前都显得小了,更是无人敢直视。王敏一见就搁下筷子,转过头去。史天章站起身,迎到门口,抱拳道:“蒋总镖头,真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众人见是史天章都赶紧下马行礼。蒋总镖头在马上回礼道:“二哥儿,一路上还平安吧。”史天章道:“请总镖头下马到这里一歇如何。”蒋总镖头下了马,对众人道:“你们在此稍候。”史天章忙请他到里面坐。王敏起身就回楼上了。蒋总镖头看了一眼王敏笑道:“她就是王震的女儿,真是女大十八变,三年前我经过王震那里,她还没这样出挑。”王敏隐隐听到,扶着楼梯,转头看了一眼他,就上去了。史天章道:“我有件要紧的事,跟总镖头说。”将镖头问道:“什么事。”史天章说:“我这次南下,从云南出来就遭伏击,随我去的几位兄弟都死了,幸好我护着嫂嫂逃了出来。”蒋总镖头一听登时大怒,拍桌道:“是哪个这样大胆,敢和镇海镖局过不去,看我不剥了他的皮。”史天章说:“说也奇怪,自那次遇伏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也看不出他们的武功家数。据我推测,他们或许是冲我爹来的。“蒋总镖头道:“我大哥这几年闭门不出,多半是以前的仇家,不过也不大可能,能活着的也没几个了。”他说着就笑了起来。史天章道:“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请镖头回去之后,一定禀明我大哥。”“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谁也不敢动史家,你看。”蒋总镖头指着旗枪上的骷髅头又道:“那个是江西黑风寨寨主姚西的人头,我这次走镖江西,他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打我的主意,我一气之下,杀了他全寨五百多人,把他的头挂在这,让江湖上人都看看,哈哈哈哈。”蒋总镖头说完大笑起来。史天章心想五百多人都死在他手下,虽不符合我史家行事风格,但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干笑两声。蒋总镖头问道:“二哥儿,你是和我同行,还是晚些再走。”史天章见王敏不高兴的上楼了,想是不愿见到他,说道:“请总镖头先回去告诉我哥哥,让那边做好准备,我和嫂嫂再去,以免仓促。”蒋总镖头道:“随你,我到前面的驿站。”史天章送走他,就赶紧上楼找王敏。 史天章刚进屋就听王敏含怒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呀。”史天章笑笑说:“他是镇海镖局总镖头蒋羽,镇海镖局主要负责江湖走镖,他的擒拿手功夫独步天下,最近才血洗了江西黑风寨,姚西的头颅还挂在旗枪上呢,不知在江湖上要掀起什么波澜呢。他很早就跟随我爹爹,难免有些恃功自傲。”王敏道:“他回去之后,是不是就有人来接我了。”史天章说:“可能吧。”两人默不作声,过了一会,王敏抬头问道:“我们能不能不去呀。”史天章心知不能,只看着她叹了口气。王敏道:“我就知道不能。”王敏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史天章说:“那该怎么办嘛。”史天章接过喝了,说道:“真到无法时,你愿意跟着我吗?”王敏投到史天章怀里道:“我一定会的。”史天章抱着她却无法安下心来。 史天章早上起来,觉得头蒙蒙的,眼睛也睁不开,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勉力睁开眼睛,眼前也是灰蒙蒙的。一会儿,王敏端了盆水过来,洗出一条凉毛巾,坐在床边说:“你醒了,来,我给你擦擦脸。”史天章冷敷了,好受了一点儿,说道:“我只怕是病了。”王敏说:“病了就多休息几天,我照顾你。”王敏扶史天章坐起来。史天章看着她说:“小琼,我是离不开你了。”王敏微笑道:“我不会走的。”史天章捏着头道:“我怎么一夜之间就病了,我本想着离婚期还有一段时间,现在赶回去,求我爹爹,我哥哥,只怕还有回旋的余地。现在是不能了。”王敏抬头问道:“你爹爹能同意吗。”史天章说:“不知道,但总要试一试。”王敏说:“那要是你爹爹不同意呢。”史天章握住她的手说:“小琼,你跟我走好不好。”王敏转过头去洗毛巾,说:“只怕他们不会让我们走。”王敏端着水走了出去。王敏到药店买了一些板蓝根煎给史天章喝。 眼见七月将尽,史天章的病情还是没有一点起色。这天上午,客栈来了十几个人,打听史天章。王敏就把他们中的长者带去见史天章。长者上前行礼道:“二少爷,您怎么病了。”史天章道:“张管家,你怎么来了。”张管家说:“蒋镖头捎信说,你接了少奶奶回来,在驿站会合,我在驿站等了几天,都不见你,就赶来瞧瞧,别又出事了。”史天章扶着床坐起来,焦急地问道:“家里出什么事了。”张管家叹着气说:“蒋镖头死了。”史天章忙问道:“怎么死的。”张管家说:“他回来见老爷,可老爷闭关未出,我就让他去见大少爷,他不肯,倒摆起架子来,和我略说了说,就气冲冲的去喝酒,喝醉了又去赌钱,和一个赌徒起了冲突,不知怎的被人捅了一刀,就死在了赌场。大少爷去了说是中了毒,被人暗算了。不知是和他过不去,还是冲着咱家来的。”史天章道:“就没留下一点踪迹。”张管家说:“听赌场里的人说,那个赌徒以前没见过,脸黑黑的,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官府那帮窝囊废,为了结案,找了小乞丐就遮拦过去了。这报仇的事还得由咱自家人出手。”史天章道:“这事不寻常,和我同去的几个兄弟也是被一个脸有刀疤的杀了,看来他们的手已经伸到了洛阳,你得提醒我哥哥,让他放在心上。”张管家说:“大少爷这几天忙着蒋镖头的后事,不在洛阳,估计婚前才能回来。”史天章皱眉道:“婚期就不能往后推推。”张管家说:“老爷闭关前定了八月初八,可他这一闭关,就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只怕少爷大婚也不出来主持了。老爷不说话,只怕改不成。再者,帖子也发出去了。老爷决定大婚这天要传位给少爷,请的都是武林中的大家,改了也不成样子。”史天章道:“蒋羽死了,那些人没怎样吧。”张管家说:“老爷还在,他们都不敢怎么样。大少爷年轻有为,颇有老爷年轻时的风范,他们也很顺服。”史天章苦笑道:“只有我不成器,你下去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动身吧。”张管家下去招呼众人。王敏坐在床边看着史天章说:“我们怎么办?”史天章说:“等我病好了,就带你走。”王敏说:“现在这样能走吗。”史天章也默不作声。一会张管家上来请史天章。 一路上,史天章和王敏都没说过一句话。史天章的病在不知不觉间也好了。一到家,史天章就去求史鸿鹰,却始终没能见到。史天德初七晚上才回来。史天章正要去求他大哥,临走时在房间里喝了一杯水,脑袋昏昏沉沉的竟睡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已经行过大礼。他虽然悲痛,却不愿在这天做出有损史家声誉的事。只一个人喝闷酒,借酒浇愁,不一会就醉了,伤痛的无法言语。乘着酒劲,走到新房外大叫小琼。丫头连忙去搀着。他甩开丫头仍是大喊大叫。一会儿,王敏穿着喜服从新房里出来。史天章一见,就上前拉她。王敏一闪身,到他身后,打晕他说道:“送二爷回去。”转身的时候两行热泪缓缓流下。摸了摸袖中的匕首,进屋坐在梳妆台前,把玩着那只小兔子,独自流泪。 第8章 江山万里 史天章醒后坐在床上发呆,到后来竟大哭起来。丫头听到声音就进门服侍他起床。史天章发起脾气,赶走了丫头。史天章自此杯不离手,酒不离口。史天德来过几次,史天章都闭门不见。如此过了十几天,史天章略缓过来了,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下定决心要找王敏问清楚。 史天章到了廊下,见两个小丫头在闲聊,就潜到花丛下藏着。一小丫头道:“这位少奶奶可真奇怪,十几天一直坐在窗口,拿着个木雕的小兔子发呆,一句话也不说。”另一个小丫头道:“就是,这位少奶奶性子可真倔,新婚之夜,居然以死相逼,到现在大爷都还没进过新房。”史天章听到这里心里一凛,不禁情动。小丫头偷偷笑着在她耳边小声道:“我看这个少奶奶八成有喜欢的人了,只怕是二爷。”另一个小丫头忙打她,机警的看看四周,道:“你不要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完,理理头发坐好。小丫头拉拉她小声道:“你可别跟别人说。”另一个道:“你不爱惜你的小命,我还爱惜我的小命呢,怎敢乱讲。”说完,又看看四周,拉着她小声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小丫头道:“你没见新婚当天,二爷到新房外面大闹。”另一个道:“二爷那是喝醉了。”小丫头捣着她道:“你这个笨蛋,他俩从云南到洛阳两个多月,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路上难免发生点什么。”说着两个小丫头都捂嘴笑了起来。史天章一听登时大怒,当时就要发作,转念一想又觉罪孽深重,在世俗眼中,却是容不下自己。两个小丫头笑过之后又道:“要我说,咱大爷可真够好的,少奶奶说不让进,他还真就不进。”另一个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咱大爷的心又不在这里,再说了他从来不给大爷好辞色,又何必来自讨没趣。”两个小丫头说来说去都是些乱嚼舌根的话,史天章待了一会就走了。 史天章在床上转转反侧,心绪又发生了变化,难以成眠,起身又抓起酒瓶,喝了一口,愤然的摔了酒瓶,抓起衣服,踏步而出。悄悄地潜到新房外面,看见窗子开着,就轻身坐在窗边。抬头看着挂在树梢的半边小月。“你肯定是把我忘了。”从窗子里幽幽的传出这句。史天章身子一颤探头看向窗里,只见王敏坐在窗前,面容憔悴,脸不敷粉,唇不施脂,鬓乱钗横,更增凄楚之姿,愁容不展,更显哀婉之态。王敏虽不是绝世之姿,但正触着史天章的心弦。一见这下,顿时柔肠百结,满腔心血都化作流水,流转不停。王敏说完就目眩欲滴,拿起桌上的小白兔哭:”你这个狠心薄命.......”说着就奋力的把它从窗口丢了下去。史天章伸手接了过来细看,轻声道:“今晚的月亮好好看。”王敏听到声音半个身子就钻出窗外,一转头就看见史天章半卧在窗台旁,又悲又喜,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双唇蠕动却不说话,只听喉头哽咽之声,就这样盯着史天章。史天章眼光闪烁,微微笑着,却也说不出话,只是情深的望着她。王敏双眉一皱,转身扑到床上哭了起来:“你......你........”史天章探身说道:“这里太小,外面天宽地阔,明月松风,你不看一下吗。”“江山万里,焉有我容身之地。”王敏微抬泪眼问道。史天章看着明月轻声道:“我心虽小.......”王敏走到窗边泪光闪闪的看着史天章道:”怎样......”史天章不敢直视她道:“出来吧。”说着伸出手坚定地看着他。王敏看着他的眼睛仿佛一道光射进了心底,黎明不远了。王敏伸出小手让他握着。史天章握着他又白又细,又柔又暖的小手,对着王敏傻笑。王敏不禁红晕满脸,低下头来。史天章手上用劲,把王敏横抱出来,踏风而去。 史天章收拾了金银细软,又带了几件自己喜欢的小东西。王敏看着他收拾东西,心头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冲过去抱着史天章问道:“你真的舍得这这些家业,你爹爹和哥哥。”史天章转过身抱着小琼,在她额头一吻道:“小琼,我们虽身在外,但还是可以回来的,我并没有损失什么,反而得到了这么大的礼物。”王敏不禁情动,桃色满面,星眸闪动。史天章亦是心头一热,紧紧地抱着她,软语温存。良久方分。两人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门,忽见窗口黑影一闪。史天章忙把包袱推给王敏,顺手把她推到屏风后,小心的问道:“是谁。”外面那人道:“章儿,是我。”史天章一听,竟是史鸿鹰,不禁打了个冷战,身子凉了半截,忙手忙脚的去开门。史鸿鹰进去坐在桌前过好久不说话。史天章点着蜡烛,放在桌上,侍在一旁双腿直抖,不敢言语。在烛光下史天章忽然发现史鸿鹰两鬓已经斑白,丝丝白发银光闪闪,身子也有些佝偻,不似以前高大威猛的样子了。心想原来爸爸已经老了,可他却只有四十岁,又想到自己就要走了,即伤悲又自责。跪下来俯在史鸿鹰腿上抽泣起来。史鸿鹰抚着他的头说:“你长大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些年你跟着你娘,她待你很好,我也很欣慰。我老了,今后好多事情都要你自己去,我不能给你什么,却只能带给你灾难。你既然决定了,也算咱父子心有灵犀。好了,你也出来吧。”史天章听着忽觉爸爸话中有异,待听到最后一句身子一颤,跪伏在地道:”爸爸,我......我是真的喜欢她。”王敏低着头从屏风一角挪出身子。史鸿鹰问道:“她是谁家的女儿。”史天章道:“她是....她是王震的女儿。”史鸿鹰疑道:“王震有俩女儿吗。”史天章立刻求道:“爸爸,我会带她走得远远的。”史鸿鹰看了一眼王敏道:“既然这样,我也不说什么了。”史天章满眼泪水的抬头瞧着史鸿鹰,却啊呀一声蹲倒在地。史鸿鹰笑道:“我这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原来史鸿鹰头上戴着一个青黑的铁面具。史天章忙跪直,道:“不,不。”史鸿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递给他道:“这是十颗珍珠,够你一时度用。”史天章忙捧在手里。史鸿鹰从袍底拿出一柄剑,外面用绸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放在桌上,道:“这把剑是你的护身符,却也是你的催命符,这是我今生唯一做的有意义的事,事关天地。我希望你能用生命守护它。”史天章虽不知缘由,却意识到事关重大,郑重的答应下来。史鸿鹰道:“这剑身上染有剧毒,无药可治,你不要触到。”史天章吓了一跳道:“自当小心。”史鸿鹰道:“你走后,要处处小心,切勿生事。你天性聪慧,性情淡泊。这条路你会走的很好,今后你能走多远,一切都是天意了。”史天章拜道:“我知道了,请您原谅我,今后不能堂前阶下服侍您。”史鸿鹰走到廊下又回头道:“你......今生......不要怨我。”说罢飞身而去。史天章磕几个头,回身抱着王敏,两人都是浑身乱颤,久久不能平复。史天章道:“小琼,我们自由了。”王敏惊魂未定道:“他真是你爹爹。”史天章道:“那还有假。”史天章又道:“我们得赶紧走了。”说罢两人悄悄地逃了出来。 天没亮,城门还没开。他们就在城门左近的一家小客栈住下。天亮后,他们改了装扮出门,顿时一种天高地阔任我游的喜悦塞满心头。他们离洛阳还很近,不敢多逗留,骑鹤南下,直奔扬州。天晚时就在一个破庙暂歇。王敏看着火堆突发奇想道:“古时候有一个人,他喜欢住在树上,像鸟儿一样。现在我们也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咱们今晚也像鸟儿一样住在树上好不好。”史天章笑道:“你喜欢住在树上,咱就住在树上。我只怕,晚上翻身时掉下来摔坏了你。”王敏娇笑着打他道:“你还好意思说。”史天章瞄着她道:“不怕,我们找一个矮的树,掉下来就不怕摔痛了。”说着,收拾了东西,去做“凤巢”。在庙外好远的地方才找到一颗又矮又多杈的树。史天章又砍了好多树枝编在上面,在树下铺了一层厚厚的树枝干草,以防掉下来。忙活完,已经满天星辰了。两人轻松地躺在树上看星星。听着风声虫鸣,微风拂面,格外的轻松愉悦。史天章闭着眼睛,浅嗅着王敏身上淡淡的香气,不知何时就进入梦乡。王敏躺在他怀里,摆弄着那只木雕的小白兔,若有所思。几声怪异的鸟叫远远地传了过来,王敏立即警觉起来,蹑手蹑脚的起身下来。在不远处生了堆火,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小药丸服下,自言自语道:“全靠你了。”说完深吸两口气,挤出一丝微笑。王敏拿起史鸿鹰给的那把剑,向破庙走去。 王敏远远就见庙内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她到庙门时,十几个人远远的迎了出来,行礼道:“二小姐,您终于来了。”另一个道:“我们听说您和史天章出了事,都担心的不得了。”另一个抢着笑道:“但我们发现了您留下的暗记,就知道小姐已经成功了。”王敏环视众人问道:“都来了吧,杨堂主到了吗?”众人道:“杨堂主到了,在里面。”说着,忙请她进去。王敏进屋,抱着剑靠在佛台上,看着一旁站着的杨残。他还和以前一样抱着刀,站的直直的,冷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那条醒目的刀疤,王敏每次见到心里都又冷又恶,皱着眉转过脸去,问道:“都到齐了没。”众人道:“都到齐了,就等小姐示下。”王敏拿着锦布一抖,那把剑就掉在了地下,说道:“这就是曲匙剑,你们看看吧。”众人都惊奇的看着地上的剑,拿起来不停地赞叹。那剑长九尺七寸,剑身宽厚重实,通体油黑,拙而无锋,剑刃凹凸起伏,或尖或曲,造型奇特。剑柄中间一个半圆形的缺口,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有人道:“这把剑想必坚硬无比。”说着,往镇门石兽头上劈去,那石头呼啦一声四分五裂。那人连道:“好厉害,好厉害。”余人都凑过去看个究竟。王敏从袖中拿出小半块沉香,拿了一只小火条引燃了,拿在手中,在鼻端浅嗅,向杨残道:“杨堂主,你怎么不看看。”杨残略欠身道:“小姐,剑已经到手,我去杀了他。”王敏上前一步,厉声道:“不行,主上说曲匙剑有两柄,现在才得到一把,他还不能杀。”杨残也就不说话了。突然间有人尖叫道:“我的手。”其余人都忙看自己的手已经变得和他一样黑如涂墨,惊慌道:“剑上有毒。”都急忙自点穴道,坐下运功,可内力就是提不起来,手掌上的黑气已经顺着经脉爬上额头,侵肌入理,满脸黑气,倒地不起。杨残上前两步欲抓王敏,刚跨一步就跪倒在地,指着王敏吃力道:“五罗轻烟。”王敏吓得后退道:“错了,是六缕断魂。”杨残那无光的眼睛真的没有了光泽,闭了起来,重重栽倒在地。王敏冷笑一声,将沉香丢在一旁。重新包好曲匙剑,出了庙门。 王敏回来时,见史天章还躺在树上,睡得安稳。王敏把剑放好,轻轻躺在史天章身旁,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道:“二哥,现在我们真的自由了。”说完,枕在他的肩膀上,暖暖的睡着了。史天章睡得正熟,忽然觉得身子一空,就重重的摔在地上。“哎呀。”王敏一声惊呼,猛地直起身子,推着史天章埋怨道:“压死我了,你怎么这么重呀。”史天章挪挪身子,摇摇晃晃的,挣不开的睡眼,酸痛难忍,模模糊糊的又倒下。王敏抱着他的身子微笑道:“还得好一会呢。”说完让他躺好。自己则躺在一旁,枕着胳臂,听着他的微微呼吸之声,忍不住满心喜悦。 史天章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树下,急忙直起身。王敏支着身子,微睁睡眼问道:“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史天章忙拉着她问道:“你有没有摔疼呀。”王敏微笑道;“没有,我刚好倒在你怀里。”史天章坐直了抱着王敏道:“等以后我们找个好地方,那时,就不怕掉下来了。”王敏用手指捣着他的肚子,仰脸道:“呐、呐、呐,你在想什么。”史天章傻笑着在她两颊上吻了又吻,香了又香。 江山无限好,真情贵又真。两人游遍三川,看遍五湖,山水秀美,人物风流,相得益彰,其乐无穷。王敏身子越来越重,不宜远行,就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暂住,诞下了一个小婴儿,取名子砚。日子久了,他们越发 第9章 生死相随 史天章夫妇送走了史子砚,回到屋里,对坐在桌子边,以手支颐,共剪烛花。史天章问道:“小琼,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姐姐。”小琼道:“她不是我亲姐姐,她叫小瑶。不过,她生的真的好美。”史天章一笑道:“能跟你比吗。”王敏道:“她才是真正的仙女,其美不在容貌,而在与天地同根,日月同辉的气质。”史天章道:“这样一个人物,怎么去世了。”小琼说:“我也不知道,我离家时,她还好好地呢。”史天章又问道:“那你是怎么认识九弦师太的。”小琼站起来正色道:“二哥,其实有件事,这么多年我一直瞒着你。”史天章伸出手拉着王敏抱在怀里,在她耳边细语道:“你不告诉我,自然有你的道理,我总是相信你的。”小琼蹭着他道:“十年前的那次遇袭,你救的是小琼并不是王敏。”史天章一愣,脑子一片空白,愣愣的问道:“小琼不就是你吗。”小琼说:“我姓叶,叶琼。在九弦师太还是竹音时,她和爹爹、金龙啸、剑闪、病金刚是结义兄妹。竹音后来嫁给金龙啸,他们有一个儿子,还收养了三个孩子,就是我姐姐,二哥,和我。我们这一族叫神凤族。至于王敏,在遇袭时就被我替换了。”王敏回头看着一脸错愕的史天章。史天章愣了一会,问道:“那为什么还要刺伤你。”王敏说:“那是苦肉计。”史天章脑子有些灵光了,问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王敏叹口气道:“就是为了曲匙剑。我也不知道那剑有什么秘密。我只知道,早些年,主上金龙啸和爹爹为了太祖皇陵,闹翻了。曲匙剑可能就是一个关键。主上打不过爹爹,就想用美人计。原先选定的人不是我,是我姐姐。本打算尽诛玉凤门,让姐姐假扮王敏逃到你家,以姐姐的姿容,没有谁能抗拒。到时你们兄弟反目,手足相残。主上再适时重伤爹爹。那两柄曲匙剑就会传给你们,也就到了姐姐手里。可姐姐不愿意,为此就和大哥私奔了。因此耽搁了一年,刚好赶上你们两家联姻,就让我李代桃僵。那时,我始终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走,直到遇见了你。”史天章静静地听着,想了一会两行泪水就滑了下来。王敏替他沾沾眼泪,柔声道:“我的心一直都是属于你的,从未想过要害你。”史天章伏在王敏身上哭道:“我是哭我不孝。想来爹爹已经过世多年。九弦师太是一时仁慈不愿告诉我们真相。”小琼安慰他道:“或许爹爹并没有事情,爹爹放我们走时,行为怪异,一定早有计谋,再说史家现在依旧鼎盛,不会有事。”史天章抹了泪水问道:“像他们那样处心积虑,我们带着曲匙剑怎么能逃出洛阳呢?”小琼道:“自是不能,那晚我们睡在树上时,是我故意迷晕你,在破庙用计杀了他们,我们才安稳脱身。”史天章道:“原来我有这么多不知道,真是苦了你了。”小琼道:“能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值得。”史天章叹道:“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脱险。”王敏道:“只要我哥哥不来,以你的功夫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史天章点头道:“说的也是,我还是不放心砚儿。“小琼道:“师太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保全砚儿的。“史天章沉思了一会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行踪的。”小琼道:“这件事纠缠了几十年,不是一朝一夕能弄明白的。” 史天章和小琼正说着话,史天章忽然警觉起来,抱着小琼一转身躲进里间,挥动的衣裙,熄灭了蜡烛。小琼轻声道:“怎么,他们已经来了吗?”史天章凝重的点点头。“史天章,二小姐,好久不见呀。”一人冷冷的在院子里道。小琼猛地跳了下来,惊道:“杨残,他怎么还活着。”史天章问道:“杨残是谁?”小琼心神不安的说:“怎么会这样。就是那个脸有刀疤刀客,他是追风堂的堂主,当年在破庙,我明明毒死他了。”史天章道:“不能和他们硬拼,想办法骗他进屋,擒住他。”小琼向外边喊道:“杨堂主,多年不见,武功又精进了。”杨残道:“二小姐,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当年你没毒死我,很惊奇吧。”小琼道:“当年是一场误会,我也经拿到第二把剑了。”杨残道:“你休要胡说,当年要不是我早有准备。早被六缕断魂毒死了。现在,你还想故技重施。”小琼道:“难道我的话你一点都不相信,那你不想知道今天主母来说了什么。”杨残道:“二小姐,你拿着剑走出来,我会在主上面前替你求情,可免你一死。”小琼哈哈笑道:“杨残,你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我看你有几个胆子敢动我。”杨残道:“主上有命,杀无赦。”小琼道:“那这两柄曲匙剑你不想要了吗?”杨残道:“多说无益,放箭。”话音刚落,两只羽箭从窗户中射了进来,扎在墙壁上兀自在震颤不已。紧接着羽箭就像下雨似的从四面飞进屋里。史天章听着羽箭进屋的间隔和声响,心想竟然有五十多人,这下可难办了。“史天章,你是逃不掉的,赶紧出来,饶你不死。”杨残在外面喊道。小琼轻声对史天章说:“他戒心太重,不上当,怎么办。”史天章默然不应。“史天章,你再不出来,我就烧屋子了。”说完两支火箭就射进屋来,烧着了窗帘。接着又是八九支。史天章拉着小琼,一脚踢开门,立在门口。两支箭就朝他而去,史天章尽皆打落。杨残一挥手,箭雨立即止住了。 房子一会就烧的火焰冲天,浓烟滚滚。山下的村民见着火了都赶来救火。一见几十个人个个凶神恶煞,不禁一惊。那大叔站出来厉声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强盗。”史天章忙道:“那大哥,你们快回去,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杨残一挥手,十几支箭就扎在村民脚前。那大哥上前两步道:“以为我会怕你。”史天章忙道:“那大姐,快把他拉回去,这边我会处理。”众人忙拉了他回去。杨残道:“史天章,我可是给够你面子。你要不要我再把他们一个一个抓过来。”史天章望了一眼匆匆下山的村民狠心道:“与我何干。”杨残道:“史天章,今天你是插翅难逃,不要说我以多欺少,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赢了我,我今天就下山。”小琼道:“输了又如何。”杨残一揖道:“谁敢动二小姐,只将你们绑缚,交于主上。”王敏看向史天章以眼色相询。史天章笑道:“连蒋羽你都需用毒,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杨残气道:“蒋羽那个老匹夫,怎配和我交手。”史天章在剑上轻轻一弹道:“准备做我剑下亡魂吧。”杨残道:“都退开。”众人立即退开。史天章不等他出刀,挺剑直冲过去。杨残身子一侧拔刀相向。史天章经过几十年刻苦钻研,已经算的是少有的剑术名家。这些年间又苦心孤诣的自创一套剑法,从未在人前用过,今日正好拿杨残试招。杨残早年经历生死之战,刀法已经出神入化,快如闪电,又经数年磨炼,功力更胜往昔。两人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史天章的剑招都是新创,剑势宏大,剑风飘摇凌厉,使将起来纵横捭阖,霍霍生风。‘大漠飞沙’、‘长河落日’、‘将出玉门’、‘马踏燕山’、‘黄沙穿甲’、‘滴汗成冰’,一招招使将出来,渐渐逼退杨残。杨残一生都在钻研刀法,几十年来终于有所成就,自信天下无出其右,今日却被史天章逼得畏手畏脚,渐处下风。小琼看的眼花缭乱,刀剑相并之声不绝于耳,其间夹杂大火的噼啪之声,更让人心焦。小琼手心冒汗,双手紧紧握着十枚毒针,她倒不是怕史天章打不过杨残,只是怕其余人突下黑手。小琼心想,当前形势,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化险为夷。她这一晃神,史天章已经胜券在握,再过数招就能制住杨残。小琼不禁笑了起来。这时,远处草丛中忽然飞出一条浑黑铁杖,卷着一股劲风,呼啸而来,直直的击向史天章。“二哥小心。”小琼声未出人已经扑了过去,铁杖擦过双掌,直中胸口,瞬时肋骨全断,五脏皆伤,鲜血直涌。但那铁杖去势不消,小琼被那铁杖带着直撞在史天章怀里。史天章一听到小琼的声音就不顾一切转过身子,小琼却已在怀中。杨残手中的刀收不住,重重的砍在史天章背上。 史天章丢下见剑,抱着小琼,泪水模糊了双眼,史天章忙擦着眼泪,以免看不清小琼的样子。小琼此刻眼睛微闭,鲜血不停地从口中涌出。史天章心中忽然空了,什么都不知道,只一下一下的擦着血。小琼身子颤着,睁开眼睛,张口想说什么,涌出的却是鲜血。史天章握着她的手道:“你,怎么这样傻。”小琼不知哪来的力气,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怎的就扑了过去,你说......二哥......二哥.....”就再也说不出话,只是吐血。史天章摸着她的脸庞,早已成了泪人,只一声一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杨残也是大吃一惊,忙命两人去查看。两人远远地向草丛射了两箭。那箭没入草从再无动静。两人探查一番,没见任何东西,就回来禀报。一会儿,史天章强忍泪水,哽咽道:“你不是想要曲匙剑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杨残道:“你快说。”史天章抹了泪水道:“云南境外有一个百叶族,剑就在族长李清佑手中,你去取回来。”杨残道:“那信物呢。”史天章把腰间的一块佩玉扯下,丢给他。杨残见那玉鸟卵大小,滑润如脂,就信了。史天章抱着小琼温柔的笑道:“小琼,别怕,我就来。”说着,就拿剑自刎。他紧紧地抱着小琼安然的躺在地下,静静地的融入大地。 杨残忽见史天章自刎,看着那玉道:“果是个至诚汉子。”然后向前两步对着草从拜道:“不知是哪位高人相助。”草丛一动,从黑暗中走出一个高大的独臂老人,他走到史天章身前捡起铁杖,在史天章剑上一击,那剑就支离破碎。杨残一惊,暗自戒备。那老人环视众人,足下一顿,碎剑就向众人射去。杨残蹦高窜低的躲了过去。后边的人却无这般本事,都倒在地上,再站起来的也是屈指可数。那老人转过身一阵风似地走了。杨残舒了口气,招呼众人走了。 九弦师太带着史子砚走到山下一片密林之中,就停下歇脚。九弦师太坐在树底对史子砚说:“砚儿,你去那边摘些果子。”史子砚放下包袱,就跑开了,忽然回头问道:“师傅,你喜欢吃哪一种。”九弦师太道:“果子是花木精华,哪一种我都爱吃。”九弦师太等他走远了,看看四周,幽幽的道:“出来吧。”个俊朗的青年从树上飞身而下,跪在地上道:“追风堂副堂主萧虎,拜见主母。”九弦师太道:“我早已经不是了,你跟着我做什么。”萧虎道:“我特奉主上之命,恭迎您回去。”九弦师太道:“你回去告诉他,我是不会回去的。”萧虎说:“主上时常挂念您,望您早日回去替主上分忧。”九弦师太道:“他的事我是不会管的。”萧虎道:“主上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您一回去,主上说不定就好了。”九弦师太道:‘那是他自找的。这只会让他安稳几年。”九弦师太又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史天章在这里的。”萧虎道:“不敢欺瞒主母,是一个独臂老翁。听杨堂主说,他献上了一条铁杵,得以觐见主上。不过主上好像龙颜大怒,又将史鸿鹰臭骂了一顿。”九弦师太道:“好了,你退下吧。”萧虎道:“杨堂主让我......”九弦师太打断他道:“你回去告诉他,他的事我不会管,我的事他也别插手。”萧虎还一直跪在地上。九弦师太回头喊道:“砚儿,别跑远了。”史子砚听到声音就跑了回来,袍子里兜着十几个果子道:“师傅,这些都是我最爱吃的。”史子砚远远就见有个人在一旁,就好奇的瞧着他。九弦师太道:“你怎么还不走?”萧虎听师太话中已有些不乐,心里盘算道,有主母护着他,我不好下手,只要这个小子落单,我就有办法。当下说道:“是,属下告退。”九弦师太道:“你等一下。”然后对史子砚说:“砚儿,这几个果子你给他拿去。”史子砚忙拿了三个跑过去递给他。萧虎接了过来连道谢。萧虎看向九弦师太,却见她已经开始入定。心下疑惑不解,就一拜之后,静静地走了。史子砚道:“师傅,他走了,这些果子,你怎么不吃。”九弦师太道:“我等一下再吃,今天我们就走到这,你呆在我身边,不要乱跑。我言尽于此,一切都看你的造化。”说毕又闭目静坐。史子砚坐在一旁甚是无聊,一会就坐不住,不是摘果就是爬树。 眼见夜已深了,九弦师太还是一动不动。史子砚也有些困了,但没处躺也没处卧,就小心的问道:“师傅,你不冷吗?”九弦师太道:“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你坐在一旁想怎样就怎样吧。包袱里有衣服,你冷了就穿一件,跟着我,这些苦是没边的。”到了后半夜,有几人从树旁经过。九弦师太不想见到他们,就抱起史子砚躲在一旁。等他们走后,九弦师太道:”砚儿,有些事我也是无能为力,你不要怨我。”史子砚迷糊的看着她道:“师傅你说什么?”九弦师太叹道:“没什么,我们走吧。”九弦师太带着史子砚沿路上山了。 刚到村口,史子砚就见山上浓烟冒起,火苗窜动,知道那是自己家,就大叫起来:“师傅,我家着火了。妈。”说着就跑开了。九弦师太默默地跟着他。史子砚到家时,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东方天空已经划开一线亮光,白云已经在淡蓝的天空慢慢飘荡,平静安详。一片飘渺的白雾,萦绕在山前。青青草地,已经被露水清洗的鲜脆欲滴。若再过上几年,这里的一切都将如这些青草一样,神圣纯洁。眼泪和露水一样,都会清理掉世间的污秽,哪怕是洁白衣裙上棕褐色的血迹。平静往往是要打破的,心愿往往是要落空的。伴随泪水的往往是痛苦的悲鸣。 史子砚见到的只是斑斑血迹,片片狼烟。他只知道父母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嘴角再不会有微笑。自己的人生永远失去了一角。九弦师太只默默的看着,忽然觉得心里似乎开朗了,纠缠着自己多年的心魔似乎也飘得远了。压在心里的一件旧事,也慢慢浮了上来变得轻了。九弦师太见小琼项上戴着一串珍珠,洁白无瑕,晶莹圆润,难的是一样大小,就取了下来。放在史子砚手中道:“这个,你拿着,也好有个念想。” 山中的村民听到史子砚的声音,这才敢出来,都道:“昨晚上有土匪。”九弦师太让村民在山上两棵大树旁打了墓穴,埋葬了史天章夫妇。九弦师太从琴座下拿出一柄青光闪闪的宝剑,在一颗大树上削掉一大块树皮,在树上写道:“慈父史天章慈母叶琼之墓,孝子史子砚立。”九弦师太取出一锭金子交给村长道:“若遇上大雨天气,别冲坏了他们的墓,每到忌日清明,别忘了给他们烧些纸钱。”村长接了说:“这本是应该做的,只是可怜了这孩子。”那大哥冲出来道:“这孩子,我养。”九弦师太道:“他们临终前把这孩子托付给我。你们尽管放心。”一切安定了,九弦师太就抱这史子砚下山了。 第10章 同病相怜 史子砚一夜之间似乎长大了,不在胡闹,不在孩子气,不再东问西问,不在上蹿下跳,也不再高叫大笑,或者说变得沉默了,孤独了,随着九弦师太或行或卧,只静静地侍候在侧。九弦师太亦在修行,几日难得开口一次。两人就这样寂静的行走在路上,似乎连风声虫声都消寂了。人世间的喧嚣也与他们无关了。天地间的色彩也局限于九弦师太道袍上的黑白两色。脚下的路似乎没有尽头,却已像到了绝壁。在这寂静中有一个小东西慢慢的萌发了,疯长开来,遮天蔽日。认真说来它不过是一个极小的东西,再大也大不过一个拳头。谁也不知道它是哪里来的,或许人一出生就它就出现了,或许早在远远的轮回中它就出现了。大多时候,它都是萎缩的,偶然的一颗泪水却会让它恢复生机。 一日,九弦师太问道:“砚儿,你出来几天了。”史子砚答道:“三十三天了。”九弦师太道:“已经这么久了,明日我们在前面的镇子上歇一下。”史子砚默然不应。到了镇子上,九弦师太带着史子砚到了一家首饰店。九弦师太坐在一旁道:“把你们这的玉簪拿来我看。”老板是一个瘦瘦的男人,总猫着腰,似乎直不起来,细细的眼睛看人时须得抬着,鼻子嘴巴也显得滑稽了。老板从柜台里托出一个木盘站在九弦师太身旁,道:“师太您上眼,这些都是小店最好的簪子。”九弦师太瞄了一眼,摇摇头。老板忙陪笑道:”这些都入不得师太法眼,小店就再也其他的,您看这枚凤簪,可是上好的蓝田玉。还有这枚,也是有些年头的。”九弦师太道:“你这些簪子全加在一块,有我这枚金子重吗。”说罢,把包袱从史子砚肩上取下,从中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那老板一见,细细的眼睛忽然崩开了。忙跑回里屋,捧出一个锦盒,恭敬地放在桌上。九弦师太打开看时,见里面是两枚和田玉簪,玉料上乘,通体光滑透亮。一只是牡丹花饰,一只是青云饰。九弦师太取出青云簪细细的把玩。老板站在一旁连身子都绷紧了,收着嗓子道:“这两枚玉簪是我爷爷传下的,据说是我爷爷救济了一个落魄之人,他送给我爷爷这两枚玉簪做答谢,传到了我手里才知道是旷世奇珍。”九弦师太拿着那枚青云玉簪道:“好,这枚簪子我要了,你看着锭金子可够。”那老板瞄着包袱道:“师太这另一枚您也要了吧。”九弦师太道:“还是留给后世子孙享用吧。”九弦师太留下了金子,带走了玉簪。史子砚跟在九弦师太身后问道:“师傅,你买玉簪要送给谁。”九弦师太道:“给你姐姐。”史子砚眼光一闪,惊奇的问道:“我还有一个姐姐。”九弦师太回过头再说他身上打量了一番,见他虽然年少,骨子里却又股俊秀蓬勃之气,出了半日神道:“她是我另一个徒儿,你姑且叫她姐姐吧。”史子砚追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九弦师太转脸道:“你不会见到她。”史子砚问道:“为什么?”九弦师太拽开大步,不再理他。史子砚就紧紧的跟着她。 他们路过一家绣庄,九弦师太停下脚,在门口看了半晌,进去向绣娘道:“做一套十几岁女孩穿的衣裙,要多久?”那个绣娘放下尺子问道:“师太,那女娃有多高?”九弦师太想了半日,自言自语道:“六年了,她该有多高呢?史子砚在一旁听到忍不住问道:“师傅六年没见过姐姐了!”九弦师太沉思道:“是该回去了。”九弦师太抬头对绣娘道:“那就扯一匹白绢吧。再给我几个好看的图样。”绣娘道:“师太看一下要扯那种白娟。”九弦师太回头对史子砚说:“砚儿,你出去转一会,买些吃的。”史子砚放下包袱,跑了出去卖包子。 史子砚拿着包子回来时,路过一个巷口,隐隐听到哭声,又退回两步,往巷口张望,那哭声听的真切了。哭声似一个小锤一样敲着他的心。史子砚拐进巷子,没走几步,转了个弯,就见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孩子在夺一个小女孩的玉牌,小女孩手里紧紧地抓着玉牌被拉倒在地大声的哭着。旁边几个小孩拿着石头丢她,叫骂道:“你个小乞丐,谁让你在我家门口的,快松手。”夺玉牌的小孩使尽了力气,拉着小女孩倒退了两三步,就是夺不过来。史子砚站在巷口,只听得心跳如雷,全身战栗,戟指怒目,道:“都滚开。”史子砚一声大喝,一跃而起,凌空一脚,正中那个嚣张怪。那嚣张怪又惊又痛一下蹲倒在地,又跳将起来一头撞向史子砚。史子砚脚下一绊,嚣张怪就狠狠地撞在地上,在青石砖上磕的眼角直流血。原先还在拍手助威的,一见嚣张怪流血了,都惊叫着四散而去。那嚣张怪年纪已长,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强年纪,一抹眼角,见手上有血,又惊又怒,大叫着就要扑倒史子砚。史子砚也是怒气上头,两三下撂倒嚣张怪,骑在他背上,双拳乱抡。这一打却打出了恶魔的本性,一股快意忽的生了出来,混沌的世界被打破了,史子砚终于知道自己做什么了,报仇忽的就清晰起来。史子砚正是癫狂之际,忽的一声大喝钻入史子砚的耳朵,史子砚身子一颤,停住了,转头看向巷口。九弦师太一见史子砚邪魔般的样子大呵道:“哪里来,还不赶快回去。”史子砚僵硬的放下手站了起来。九弦师太身子一晃,就欺到史子砚身边,随手给了他一个榧子。史子砚痛的跳了起来,捂着额头直喊疼。那个嚣张怪早一溜烟的跑了。 史子砚手心忽然一暖,他一低头,见一只小手握住他的手。他心头一震,眼光顿时变得柔和了,两行泪水从脸庞滑下。小女孩拿出一块素白的手帕,伸着手给他擦眼泪道:“哥哥,你怎么哭了?”史子砚心里一暖,泪水哗啦啦的往外涌,蹲下来抱着小女孩哭个不停。九弦师太细细的打量这小女孩,隐隐觉得她的出身定不寻常,她身上衣服虽有些脏了,但布料上乘。大大的眼睛晶莹又闪烁,小小的脸庞虽然没有血色,但鼻子小嘴无一不精致可爱,小小年纪就透着温柔秀雅。九弦师太眼光落在那块玉牌上,蹲下身子,顺出玉牌,仔细验看,玉牌正面刻着篆体的“玉凤令”三字。背面雕着神凤傲天图。九弦师太问小女孩道:“你家在哪里?”史子砚松开她,擦干眼泪。小女孩见师太拿着玉牌,上前一步拿过来攥紧,抬头道:“云南。”史子砚捡起装包子的纸包,拿了一个包子递给她,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接过包子,轻轻地咬了一小口,说道:“我叫瑶瑶,哥哥你呢。”史子砚道:“史子砚。”瑶瑶眨着大眼睛道:“我叫你子砚哥哥好不好。”九弦师太问道:“你父母是谁?”瑶瑶转头对着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溢满泪水道:“他们都死了。”史子砚一股豪气只涌胸口道:“以后我照顾你,咱俩相依为命。”瑶瑶看着史子砚,眼泪忽的滑了下来。九弦师太有道:“你家还有什么人。”瑶瑶道:“没有了,我叔叔几天前也死了。”九弦师太又问道:“你叔叔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瑶瑶道:“不知道,我正在睡觉,叔叔就抱走了我,一直跑了出来,有好多坏人要杀我,还杀了爸爸妈妈和爷爷。”九弦师太指着玉凤令道:“这个牌子谁给你的。”瑶瑶道:“我叔叔。”九弦师太道:“你叔叔原本要带你去呢。”瑶瑶道:“叔叔说要到洛阳去。”九弦师太道:“你爷爷是王震对不对。”瑶瑶点点头。九弦师太拉着她道:“以后你跟着我行不行。”瑶瑶看看她又看着史子砚。史子砚忙摇着她道:“好呀。”瑶瑶看着九弦师太点点头。 九弦师太带着瑶瑶到了绣庄,给瑶瑶做一件衣服。那个绣娘一边拿尺子量,一边道:“呦,这个姑娘生的可真俊,要是穿红的,可真像画里的福娃娃。”九弦师太道:“就做一身红的,再按别的款式做两件。”几人在客栈吃过晚饭,九弦师太就回房打坐,留下史子砚和瑶瑶,随他们玩耍。眼见夜深了,瑶瑶抵不住就歪在床上睡着了。史子砚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蹲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星星,咬着嘴唇,虽然两只眼睛困得厉害,但却死死的抱着双腿就是不睡。外头的树枝沙沙的摇了起来,起风了,凉意渐起,窗户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砰地一声,窗户猛地关了起来,一阵疾风吹进屋来。史子砚站起身,两条腿麻痒难当,轻轻一动,如万蚁乱钻,身子斜斜的就跌到了,一时站不起来,又不敢动,只好强忍着坐直了身子。躺在床上的瑶瑶不知怎的翻腾起来,口中呓语不断。传到史子砚耳中,嗡嗡的似在哭泣。史子砚心里不安,扶着桌子挣扎起来,一步一步挪到床边,轻轻推她道:“瑶瑶,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瑶瑶似中了魔魇一般,只是不醒。过了一会,双手双脚乱弹起来,史子砚忙按住她叫道:“瑶瑶,快醒醒。”遥遥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的推着他,眼泪直流,口中叫个不停:“别过来,别过来。”史子砚急得叫了起来:“瑶瑶,快醒来。”瑶瑶终于在一声尖叫中弹了起来,惊恐的看着他,一愣之后,躲进史子砚怀里哭了起来。史子砚柔声道:“瑶瑶,别怕。”瑶瑶哭了一会,擦擦眼泪道:“子砚哥哥,是我吵醒了你。”史子砚道:“不,我没睡。”瑶瑶哽咽道:“你怎么不睡。”史子砚道:“我.....我不敢睡。”瑶瑶说:“我也不敢睡了。”史子砚一笑道:“没关系,我和你一块睡就不怕了。”瑶瑶忙掀开被子,让里面挪挪道:“好呀,你快来。”史子砚起身关了窗,躺进被窝里,两个害怕的小孩紧紧地抱在一起,心里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就睡着了。睡得很安稳,一直到太阳老高还没醒。 第11章 拜师峨眉 过了几天,九弦师太带着两个小孩沿水路往北而去,在船上行了几日,就进入长江。这日傍晚,三只小船渐渐地进入视线,船上只载着几口大箱子,却吃水很深。每条船上除了两个艄公,都坐着四五个女子,看其服饰似乎是峨眉山剑柳宫的。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一片残阳,似血般在水中晕开,随着浪涛,远远漂离。此时江风渐劲,江岸旁的芦苇荡时起时伏,惊起一滩鸥鹭。九弦师太见那鸟有些怪异,不禁警觉的看着远处的三条小船,心想道:“看来剑柳宫这次要有大动作。” 史子砚和瑶瑶正趴在船头玩水,瑶瑶忽然说道:“子砚哥哥,那草丛中有东西。”史子砚抬头看着那里,道:“没什么呀,你说会不会从那里突然跳出一个老虎。”瑶瑶笑道:“骗人,水里只有鱼,哪有老虎。”九弦师太回头看看他们俩,微微一笑道:“小心了,一会儿,待着别动。”史子砚站起来惊喜道:“难道真有老虎。”瑶瑶也跳起来道:“难道水里真的有老虎。”艄公哈哈大笑起来道:“水里哪来的老虎,不过鳄鱼倒是有,比老虎还凶呢。”几人正笑着,一声唿哨忽的飘上天空,两岸的芦苇丛中呼啦啦的冲出一排竹筏,每个筏子上都只有两人,不时抽刀划水,似离弦的箭一般冲到水中央,合围住三只小船。船上的女子挺剑立在船头,喝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劫我峨眉的船。”筏子上的人道:“劫的就是峨眉。”说着就捞出抓钩,甩向船头。船上的两个艄公,摘了斗笠,顺手甩出,捞起竹蒿拦住抓钩。筏子上的人未想到艄公居然是高手,都是一惊。几个斗笠切着水划开了竹筏,筏子上的人脚下一松,险些摔倒。艄公手上加劲,大喊一声,挥动竹蒿,拉倒数人。筏子上的人纷纷弃了筏子钻入水中。船上的女子立马散开,两个艄公,倒提着竹蒿,立在船头注视着水面。竹蒿由近到远,不时入水,江水中立时飘出道道血迹,随着波浪晕开,染红了江面。但对方人数众多,很快就有数人攀上了船只,大战起来。艄公们丢下竹蒿,咬了一把匕首就跳入江中,船上的女子拼死护住箱子。一时浮尸无数,血浪乱涌。 九弦师太一直在寻找那声唿哨的出处却始终未果,心中想道:“我飞花观和剑柳宫是同宗,海清师太和我有姐妹之谊,这事不能坐视不理。”九弦师太倒提青锋剑,踩水而去。史子砚拍手叫道:“师傅居然在水上飘着。”船上的艄公一见,吓得一身冷汗,丢了竹蒿,就跳到水里,向岸边游去。瑶瑶连忙叫道:“子砚哥哥,老伯掉进水里了耶。”艄翁回头叫道:“你们也赶紧逃吧,免得被杀了。”史子砚叫道:“才不会呢。”说完,就不再管他。再看九弦师太时,她已经立在了小船上。史子砚忙回头对瑶瑶道:“我们也过去好不好。”瑶瑶躲在史子砚身后看着满江的血迹,攥着史子砚的衣服,害怕道:“好多血,我怕。”史子砚道:“没办法,我也不能浮在水上。”说着,只好坐在船头,静静的看着。 九弦师太的青锋剑虽利,但她却无心伤人,只用剑面将人打落水中。在三条船上来回冲撞,挡住了强敌。水下的六个艄公甚是辣手,徘徊在船周围,刀刀见血,绝不浪费一丝力气。争斗间,九弦师太猛然间瞟到一个身影,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个画面。驻足望去,见河岸边立着一个男子,虽然天黑看不清容貌,但外形气质熟悉极了,就是想不起来,刚才闪过的画面也抓不住了。又见他身旁站着一个小女孩,不觉摇摇头,打消了那个念头。忽的又一声唿哨传来,九弦师太再看那人时,已没了踪迹。前赴后继的杀手们,呼啦啦的都钻入水中,同伴的尸体也慢慢沉入水中。有三个艄公慢慢浮出水面,把自己人的尸体都搬上船。一场大战下来,七八个兄弟已经被河神收了去。 船上的一个年长的女子收了剑,向九弦师太拜道:“多谢师太相助,敢问师太尊号,日会定当重谢。”九弦师太道:“都是道君弟子,何须言谢,敢问尊上是谁。”女子道:“这些都是剑柳宫的姐妹,尊上名讳海清。”九弦师太笑道:“原来是师姐的高足。”那女子问道:“难道您是九弦师太。”九弦师太笑着点点头。那女子道:“姐妹们在山上时常听到您的事迹,都甚是敬仰,师傅也曾说,我这个师妹是极好的。你若去拜会师傅,他老人家定然欣喜。”九弦师太回头看看史子砚和瑶瑶,笑笑道:“如此甚好,我与你们同去。”他们接了两个小孩就一同赶往峨眉。那个年长女子是九弦师太的二弟子清波,其余的都是同辈的师妹。 闲言少叙,很快就到了峨眉山。海清师太亲到宫前相迎,斯见毕了,宴请回宫。清波上前拜道:“师傅,我们在路上遇见了歹人,多亏师太相助。”海清师太一起手,示意清波退在一旁,向九弦师太道:“师妹,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真的出家了,近些年,多次听闻师妹救苦救难的名声。我着实欣喜呀。”九弦师太道:“转眼数年,再与师姐相见竟已暮年。可喜师姐风采依旧,我在尘世飘零,其实是追随师姐当年的脚步。”海清师太道:‘故人相见,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呀。当日在飞花观.......”海清师太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事,长叹一声就停住了。九弦师太接上道:“师姐大才,剑柳宫日益强盛,师伯当年的愿望该实现了。”海清师太道:“师妹可愿助我一臂之力。”九弦师太说:“师姐一人足矣,我若插手,难免世人非议,其他事尚可,这件事还是不插手的好。”海清师太道:“多年来一直俗事缠身,没有再去给音琴师叔请安,他老人家身子还好吧。”九弦师太道:“师傅身子一直很好。若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海清师太道:”当年我送上山的那本《冥思密卷》,师叔完成了吗?”九弦师太道:“师傅穷尽心力编修,从未中断,我下山时正在修改,师姐上次托人送去的材料,师傅说爆戾气太重,不适合我门中人,希望师姐记在心里。”海清师太一笑带过。九弦师太看在眼里,忍不住又道:“师姐,当年师傅见过你后,曾有一句评语。”海清师太坐直身问道:“请师妹相告。”九弦师太道:“她虽不是我门中人,却可让我门发扬光大,这或许就是师姐的意思吧,你要引以为戒。这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没想到自己也入了歧途,我还是要劝师姐一句,过去的就放下吧。”海清师太眉头一皱不再言语。九弦师太看她有些不悦,就转口说:“师姐,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海清师太笑道:“请讲。”九弦师太说:“我在江湖飘零,不忍心这个孩子随我到处奔波。恳请师姐收留。”说着拉过瑶瑶。史子砚拉住瑶瑶道:“师傅,为什么要把瑶瑶一个人丢在这。”九弦师太责备道:“住口,长辈面前怎敢出口无状。”海清师太一眼就相中了瑶瑶,尤其是那对闪闪的大眼睛,喜道:“这孩子真是灵气闪闪。”九弦师太向瑶瑶道:“瑶瑶,赶快拜见师傅,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瑶瑶点点头。海清师太向瑶瑶招招手,瑶瑶走了过去。海清师太拉着瑶瑶爱不释手,向清波招招手。清波转入后堂托出一个红盘,站在海清师太身旁。海清师太从盘中拿出一把剪刀,剪了瑶瑶一绺头发装在一个福袋中,又从盘中拿出一只玉簪帮她戴上说道:“今后你就拜在我门下,依旧是清字辈,今后你就和清微一起跟着清波师姐。”瑶瑶忙跪下。一个十一二岁小女孩拿了茶盘过来向着瑶瑶笑个不停,显得极是亲热,这个就是清微了。瑶瑶也笑了起来,忙向海清师太奉茶。九弦师太从包袱中取出一柄短剑道:“师姐,这柄短剑就当瑶瑶的拜师礼。”史子砚拿过剑拔出来,剑身明晃晃的,一松手,掉落下去,无声无息的扎入地砖,深入数寸。海清师太赞道:“真是神兵呀。”史子砚拔出来,奉给海清师太。史子砚正为瑶瑶的事不高兴,怒形于色,一脸不乐意。清微不禁来气,上前接了,脚下却使坏,要绊他一脚让他出丑。史子砚没有发觉就落入她的小心思里,但他反应比常人敏捷,身形只一晃,没让她奸计得逞,愤愤的瞪了她一眼。清微则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转过身子。这一切都逃不出海清师太的眼睛,对这个小男孩忽的好奇起来,对九弦师太道:“我看这小孩根骨奇佳,清微你和他过两招。”清微喜不自胜道:“是。”走到史子砚身前拜下,看着史子砚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史子砚也忙还礼。清微又耍起了小心思,拜下时顺势出腿,狠狠地绊了史子砚一下。史子砚又是一个趔趄,倒退两步,清微不容他立住脚又紧跟几拳。史子砚大怒道:“你怎吗这样耍赖,那龙都比你好多了。”清微不明所以,鄙夷道:“满口胡言,笨死了,居然上两次当。”这句话引得堂上的女弟子都笑了起来。史子砚挺起胸膛道:“你尽管来打。”清微见他自大,心里又怒了起来,双掌运劲,啪的一声狠狠地打在他的胸口,史子砚动也不动,清微一惊,后退两步。堂中女弟子都怪清微出手太重,伤了那小子。瑶瑶忙上前叫道:“子砚哥哥,你没事吧。”史子砚揉揉胸口道:“好疼呀,我真的生气了。”说罢,向前急冲,声势惊人,清微顿时觉得劲力逼人,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史子砚移到跟前右掌当胸劈了下去。九弦师太知道史子砚有非凡的际遇,内力不浅,这一掌势必伤了那小姑娘,身形一动拦下这掌。清微也被史子砚逼得蹲倒在地,恶狠狠的看着史子砚爬了起来怒道:“这小子无礼。”堂上众人都是一惊,九弦师太道:“徒弟修为尚浅,不能展示师姐精妙武学,师姐若有雅兴,我陪师姐过两招。”海清师太顿时兴致高涨起身道:“师妹,外边请。”两人年少时曾比试过,差一点两败俱伤,时隔多年都成了一块心病,若有机会定然不会错过。 两人度到庭中,各擎宝剑。九弦师太道:“师姐,今日我们一定要点到为止。”海清师太道:“当然,现在可没人护着护着你我。”说罢,就挽了一个剑花逼了过去。九弦师太拿剑拦着道:“今日可不许用别派武功。”海清师太道:“啰嗦。”一招长风破浪使将出来,逼退九弦师太。两人来来往往交了数招深感佩服。九弦师太近年来随着音琴师太编修冥思密卷,将本门功夫研究的透彻,山抹微云,晓风残月,千里烟波,云恨雨愁,杨柳扶风,一招招使出,可以说已达化境,剑柳宫百年来都是以女子为多,因此功夫上优雅多姿,以阴柔精巧为上。反观海清师太则另辟蹊径,融各家之长,独创一风,既不失优雅端庄,又豪放开阔,长风破浪,怒涛拍岸,风雨无情,雕弓北望,梦云惊断,都是她的得意之作。 廊下的女弟子从未见过这般水准的争斗,都看的目瞪口呆。清微见师父气势压过了九弦师太就道:“看师傅剑法精妙,九弦师太都不敢接。”史子砚接口道:“我师傅是不想制敌。”此言一出,彻底激怒了清微上前一步道:“你个下流小子,懂些什么。”就又出掌。史子砚抬手就跟她对上了,史子砚内力较清微深,立时反扑,似老虎般凶猛,清微抵受不住,气血翻腾,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子僵僵的往后便倒。众人推开史子砚,忙抱起清微给她疗伤。九弦师太瞄到史子砚打伤了清微,忙撤身回来,给清微疗伤。九弦师太抬手给了史子砚一个耳光道:“今后不许你出手。”海清师太上前道:“小孩子打架,有些什么。”九弦师太道:“这孩子伤的不轻只怕得养个把月了。”九弦师太对瑶瑶道:“瑶瑶,你要好好照顾这位姐姐。”瑶瑶握着清微的手说:“姐姐你别生气,子砚哥哥不是有意的。”九弦师太道:“师姐,瑶瑶是玉凤门仅存的血脉,念在与史家的情分上,请照顾好她。”海清师太道:“这孩子放在这,你放心好了。”九弦师太道:“如此我就不叨扰了。”海清师太道:“我峨眉风光秀丽,师妹初次来,为何不多玩上几日。”九弦师太道:“还是正事要紧,过些时日再来岂不更好。”海清师太也不再留。 第12章 初窥后山 瑶瑶一直送到山下。史子砚拉着她的手说:“瑶瑶,我以后会来看你的。”瑶瑶看着他脸上的五指印,问道:“你还疼不疼呀,以后,不要再这样鲁莽,惹师傅生气。”史子砚笑笑道:“不疼。”瑶瑶拿出玉凤令递到他手里道:“我等着你。”史子砚看着玉凤令道:“这个牌子是你唯一的念想了。”史子砚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倒出十粒珍珠给瑶瑶,道:“这是我娘最喜欢的,送你。”瑶瑶拿了两粒道:“这样就行了,子砚哥哥,你一定要记得来看我,我等着你。”史子砚道:“你自己在这,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打她,不要怕。”瑶瑶点点他道:“谁会像你一样。”说着做了一个鬼脸。九弦师太道:”砚儿,让瑶瑶回去吧,我们该走了。”史子砚松开瑶瑶道:“我走了。”说完,忙跟上九弦师太。一会儿,瑶瑶喊道:“子砚哥哥,你要来呀。”史子砚回头招手应道:“瑶瑶,你自己不要害怕,我一定来。” 两人下山后,史子砚问道:“师傅,我们要去哪里。”九弦师太道:“这一下浪费了不少时间,要赶紧回飞花观。”史子砚犹豫了半晌道道:“师傅,你为什么要丢下瑶瑶。”九弦师太道:“江湖上,恩怨难分,你们不该过早的纠缠进来。依当今的形势,峨眉将要一统,其余各个门派紧接着就会效仿,江湖的格局就会重构,峨眉将会兴旺繁盛,名垂青史。瑶瑶在峨眉比跟着我好。”史子砚笑道:“那我也待在峨眉好了。”九弦师太也笑道:“我们剑柳宫一直都是以女弟子为主,男弟子少之又少,到师姐这一代,就没有男弟子了。你是不能待在哪里的。” 又过了些日子,两人到了湖南境内。九弦师太带着史子砚到了一座隐蔽在深山的道观,道观不甚大,只有七八个老道姑在修行。九弦师太把史子砚交给一个姓余的婆婆,说道:“你今后就跟着余婆婆先修行,她会教导你,每天早课晚课不许省。”余婆婆左右看着史子砚道:“夫人,你怎么带个小孩回来。”九弦师太道:“这事我会跟师傅说,你好好地看着他,别让他闯下祸端。”说着,又拉着她到一旁秘密的吩咐了几句。九弦师太回过头对史子砚告诫道:“砚儿,后山是本门禁地,不得擅入。你要是不听话,小心门规森严。”史子砚忙道:“不敢乱闯。”九弦师太又道:“这里一应俱全,你在这里切勿胡闹,我过几天就走了。”史子砚道:“师傅,那我什么时候能下山看瑶瑶呀。”九弦师太道:“等过几年,你们都长大了。”史子砚埋怨道:“等我长大要好久的。” 史子砚每天跟着余婆婆做功课,无聊透顶,但他们却沉浸其中,乐此不疲。余婆婆交给史子砚几本剑谱道:“这些是本门基本功,你看完就烧掉吧,过几天我就来查你学了多少。”史子砚翻开看了看,都是新近抄写的。史子砚没几天就练会了,余婆婆又陆续给他几本,剑谱是越来越精,越来越深,但史子砚练得很轻松,没事就胡思乱想,越想越是凶恶。 如过了几个月,余婆婆来考较他的武功。余婆婆拿着一柄生锈了的铁剑道:“这么多年都没用过了,将就一下好了。”说罢,就攻了过去。余婆婆剑招多变,经验老道,又有几十年的功力,可以说是一个高手了,本想三两招收拾掉史子砚给他一个打击,没想到百余招过后,还没分出胜负,余婆婆不禁赞道:“没想到你竟是个少有的天才,这么短时间就有这样的成就。”史子砚却是越斗越凶,杀气徒增。两人正斗的激烈,音琴师太正从廊下经过,驻足看了一会,见史子砚小小年纪暴戾之气就这么重,不禁皱眉,伸手折了一小段花枝,向史子砚射去,打在他的剑上。史子砚拿握不住,剑掉在地下。音琴师太道:“这孩子心神不宁,邪魔侵体,不适合练武,你带他到冥思阁抄写经文。”史子砚愣愣的看着他,觉得她功力深不可测,也不敢违拗,只好乖乖跟着余婆婆到了冥思阁。 冥思阁就挺立在殿后的断崖上,其下就是万丈深渊,与其相对的飞天崖上建有观星台,站在台上,可以远眺群山,遍览群星。史子砚看着后山群山连绵,山体就被脚下这道深不见底,宽逾数丈的深渊划开。心中想道:“后面就是禁地,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毒蛇猛兽,师傅不让我去。” 史子砚心魔正盛,抄写经文时难免烦躁不安,坐不下来。抓耳挠腮,浑身痒痒的样子真像一只小猴子。实在难熬时,就丢下笔,趴在窗台上吹风,白云飘飘荡荡,绿树绵绵不绝,山风凉爽宜人,松涛阵阵,风声悦耳,一坐就不想下来。史子砚正怡然自得间忽然听到余婆婆叫自己:“你这小子不好好抄书,爬那么高做什么。”史子砚忙跳了下来道:“没什么。”余婆婆道:“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用心抄写呢,似你这般,要是打翻了烛台,有你好受的。”史子砚笑笑道:“不会了。”余婆婆道:“这些事你都要好好的记在心里,你老老实实的抄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给你送饭。以后你就不要出这个门了。”史子砚走上去叫道:“怎么能这样,哎呦,那要多久呀,我会憋死的。”他一想到这里就浑身不自在,连连翻了几个跟斗,心里才好受。余婆婆赶上去狠狠的打了他两下骂道:“你这小子,怎么就是不老实,以后不许这样。”史子砚为委屈道:“好疼的。”余婆婆道:“那你还不老实。”史子砚问道:“那我要抄多久经,才能出去呀。”余婆婆道:“不知道,要等住持发话才行,以前夫人就在这抄过三年。”史子砚一听躺了下去道:“我死了,我死了,要是主持忘了,我岂不是要在这里抄一辈子。”余婆婆笑道:“怎么会,我会适时的提醒住持的。”史子砚躺了一会忽然生出一股狠劲猛地直起身子道:“师傅能抄三年,我也能抄三年。”余婆婆赞道:“难得你有这份志气,不过抄经就是要磨掉你这份张狂,以后有你好受的。”余婆婆把饭菜摆好道:“你快吃,吃完了赶紧抄,不许再爬高上低了,吃完了就把碗筷放到食盒里,我会来收的。”余婆婆说完就走了。 史子砚吃完饭,就又坐下抄经,这次下了好大劲才坐了好久。等到夜幕降临,点点繁星出现在窗边时,史子砚已经累的不行了,趴在台上,一动不动,忽的抬眼见窗外繁星一闪一闪的似在跟自己说话,顿时来了兴致,爬到窗口,看着星星,真似一条绣满水晶的绸带在夜空中飘荡。山形隐现,似乎绵延到天边,朦朦胧胧在流动。一点闪烁漂浮的亮光渐渐出现在群山之外,依着山形跳跃遨游,三下两下的,越来越近,似朝着这边而来。史子砚探出半个身子紧紧地追着他,亮光越来越大,依稀的现出人形。史子砚一晃神,那亮光已到身前,竟是主持的模样,盘膝坐着,在空中浮动,史子砚一惊叫了出来:“住持师太。”他周身亮光笼罩,细看之下又不像,原是个男体,却又是女相,容颜也不甚清楚。本在身前,却又像是隔着千万丈,伸手去摸,又是一片虚无。那亮光中的仙人朗声笑了起来,声音又是住持师太的。史子砚问道:“你笑什么。”那仙人道:“看一只小猴子。”史子砚看看四周道:“哪里有猴子。”仙人笑道:“你不就是只被困子笼子里的猴子,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叽叽喳喳的好笑极了。”史子砚不乐意道:“哪有,人家好着呢。”那仙人道:“大丈夫应是豪气干云,颠扑一切,雄立天地,拿山摘月,扫荡宇宙不平气,理顺乾坤两气清。”史子砚脑海中忽的闪烁不停,到了一个从未领略到的境界,但心中茫然若失,迷惘道:“然后呢。”那仙人笑道:“不坏不坏。”伸出食指在史子砚眉心一点,亮光一闪,身子轻飘飘的,心神就平静下去。 待醒来时,猛地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摸摸额头,心神尤未回归,找了一面镜子,照来照去,没有一点痕迹。心中疑惑道:“难道是做梦。”又爬到窗外,只见朝阳初现,祥瑞满天,群山和鸣,一派祥和之气。忽的那仙人在天边一闪而过,史子砚一惊忙伸手去抓,半个身子掉了出去,身子一重,就栽了下去。史子砚惊慌失措,惊叫连连,一时失了主意,两手乱捞,四脚乱弹,幸好悬崖极高,岩壁上长满青藤,史子砚碰到青藤的一刹那,心中一亮,恢复了神智,双手紧紧地抓住青藤,方止住下坠之势。定了心神,已是满身大汗,往下一看,只见崖底苍翠一片,原是一片森林,似一条绿色的河流蜿蜒而过,远远的转入山中,崖壁上开满白色的小花,虽然看不清楚,但就觉得很好看。抬头一看已经掉了小半个山崖高了,史子砚又看看崖底,决定爬上去。抓了几条青藤缠在腰上,顺着爬上去。史子砚爬一会歇一会,直到中午才爬到崖边。翻上去躺下已经累得不想动,但太阳实在是太晃眼了,就翻过身子,忽的见余婆婆提着食盒朝崖边来了,心中想道,难不成她到这儿来找我,就翻身到一旁躲了起来。余婆婆到了崖边,把食盒放到一块大石上,弯身朝崖底瞅了两眼,就走了。史子砚见食盒孤零零的立在石头上,疑惑道:“居然不是给我的,那婆婆是在给谁送饭。”过了一会,石头边白影一闪,食盒就不见了。史子砚一愣,爬到崖边,只见一个白衣少女提着食盒顺着崖壁飘然而下,衣裙翻飞,宛如云雾,她也就像乘云而下的仙子。史子砚的心也随着她飘了下去,隐入崖底。史子砚愣愣的呆了半晌,忽的想到余婆婆要到冥思阁了,赶紧起身赶回去。 史子砚从窗口进来时,余婆婆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史子砚责备道:“你这小子可让我抓住了,你偷跑哪里去了,还不快下来。”史子砚跳了下去笑道:“我不是偷跑出去的,是一不小心从窗口掉了下去。”余婆婆道:“胡说,窗下就是深渊,掉下去还不摔死。”史子砚伸出手让她看道:“喏,你看,我手都磨出血了,衣服也烂了,要不是我抓住青藤,只怕就死了。”余婆婆拉住他看看似乎信了,道:“你就是不老实,谁让你趴在窗口,要是死了,我怎么跟夫人交代。”史子砚道:“才不是呢,是音琴师太要我跳的。”余婆婆道:“胡说,主持怎吗会让你做这种事。史子砚道:”才不是呢,就是她让我跳的,昨天晚上她就浮在窗户前,今早又见到了,一着急就掉下去了。”余婆婆半信半疑的拉着他说问了个仔细,惊奇道:“啊呀,你该不会看到主持的元灵了吧,来来来,你再说个仔细。”史子砚又说了一遍,余婆婆激动极了,拉着史子砚道:“你这小子真是有造化,居然得到主持的点化。”余婆婆满脸艳羡,一拍手道:“好,今天晚上我就住在这。”史子砚道:“啊,那才不行呢,你在这,说不定她就不来了。”余婆婆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榧子道:“你这孩子,让你乱说话。”史子砚揉揉额头,坐下来吃饭,忽然抬头问道:“婆婆,你怎么送饭到后山,后山住着什么人呀。”余婆婆一把抓住史子砚问道:“你看到了。”史子砚咽下东西道:“我爬上来时见到了。”余婆婆追问道:“你有没有见到什么人。”史子砚见她紧张的样子赶忙否认,心想要是让她知道了又要罚我了。余婆婆松开他道:“这就好,你要听夫人的话,老老实实抄经,不能到后山去。”史子砚点点头埋头吃饭,心想我才不呢,那个一定就是姐姐。 两人一连两天都没有睡,眼巴巴的看着窗外,就等主持的元灵出现,可她再也没有出现。余婆婆不得不放弃,无奈道:“看来是我造化不够。”说完就走了。 第13章 惺惺相惜 史子砚累了两天实在受不住,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全身疼痛,脑袋也睡蒙了,那天掉下悬崖的后遗症全都来了。一动全身都痛,躺着又难受,一时就烦躁起来,揉揉眼睛,侧身看着桌上的笔墨。过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爬了起来,洗了脸,才舒服起来,心里也好受了。坐在桌前抄了半日经书,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中午,余婆婆来送饭见史子砚终于安静下来就笑道:“这样就对了,你慢慢就知道这其中的好处,这冥思阁中的经书都是几代主持精心收藏的,前些个月主持才完成《冥思密卷》的三稿,搬出去。让你在这里抄经实是好事一件。”史子砚道:“真的,不过这里这么多经书我怎嘛看的完呢。”余婆婆道:“那是,夫人也是花了三年之力才看了一小半,只怕只有主持才看遍了这里的藏书。”史子砚道:“哇,住持好厉害。那她花了多少时间。”余婆婆笑道:“住持四十岁来到观里,今年已经九十四岁高龄,你算一算。”史子砚惊道:“哇,五十四年,那我得到六十五岁才看得完,那时我就和婆婆一样老了。”余婆婆笑道:“胡说,你好好抄,我不扰你了。”说完就走了。 史子砚写了两个字,又咬着笔看着窗外,不觉就出了神,放下笔,又趴在窗口,想起那个白衣的姐姐。心血来潮,跳了下去,到了悬崖边上心想道:“这么高,跳下去一定要摔死的。”正这样想着,远远地见余婆婆到这边来了,就赶紧躲了起来。 那个姐姐很快就从崖下飞来上来,立在一旁等着余婆婆。史子砚在一旁真真的看到了她,看她的年纪和自己一般大,只怕还高着自己一头,一袭白色的衣裙更显得她肌肤胜雪,白璧无瑕。黑云般的乌发斜插着那枚青云簪,肯定就是师傅说的姐姐了。一会儿,余婆婆到了,把食盒交给她道:“姑娘,你怎么上来了。”姐姐说:“姥姥刚走了,以后还和以前一样就好了。”余婆婆道:“夫人这次怎么这样早就走了,为什么不多待一阵子,这一走不知道又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姐姐道:“观里是不是来了什么人呀,婆婆。”余婆婆问道:“姑娘怎么知道。”姐姐道:“前些日子我见紫微星移到了这里,而且观里灵气外溢,因此一问。”余婆婆笑道:“哪有这回事,只是夫人带回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姐姐道:“你先走吧,我在站一会。”余婆婆道:“姑娘也不要站久了,老奴先走了。”余婆婆边走边自言自语道:“难道那个小子当真不是凡人。” 姐姐提了食盒就轻身跃下,史子砚赶忙出来叫道:“姐姐,等等我。”站在崖边又叫了几声,但她头也不回。史子砚一狠心纵身跃下,失去大地支持的恐惧感立时袭来,疾风正劲,下坠之势越来越历。史子砚蜷着身子伸着双手,时刻准备着抓住岩壁上的青藤,快到崖底时,他不得不赶紧抓住青藤缓解下坠之势。这样一缓,姐姐就消失在崖底了。 史子砚小心的跳下,沿着树林追寻姐姐的踪迹。在崖底分出的一条小径缓缓地转入山里,树林也渐渐变得稀疏,绿绿的草从见散布着白色的小花,花朵虽然小小的,却芳香异常,以前从未见过。再往前走,就豁然开朗,一个葫形的大峡谷就出现在眼前,绿草如茵,青竹隐翠,靠着岩壁有几间竹舍,旁边有一颗古树,铁干虬枝若苍龙腾飞从树梢间垂下几条青藤,姐姐就坐在上面荡秋千。史子砚远远地站着看着她,弯腰摘了几朵小花。姐姐一见就跳了下来,足不点地就飘了过来看着他道:“你好坏呀,为什么要摘花呢。这所有的花都恨死你了。”史子砚后悔万分低头道:“那该怎么办呀。”姐姐从他手里拿过花道:“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活着,你把它摘下来了,它就变的虚无,你也是一样,超出活着的一切想法都是不该的。”史子砚惊道:”我不知道呀。”姐姐蹲下把花朵小心的安放在它本根旁边道:“你们还是拿石块的时候可爱些。”史子砚震撼的说不出话。姐姐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史子砚蹲下道:“史子砚,姐姐你呢。”姐姐道:“昙儿,你虽然很有灵气,但却不是我喜欢的。”史子砚低下头道:“哦。”昙儿见他不说话就问道:“你怎么了。”史子砚站起来道:“我还是走吧。”昙儿也不留他。史子砚走了两步,回过头见姐姐还站在那里看着他。史子砚转过身子失望道:“姐姐,你也不留我。”昙儿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为什么要留你。”昙儿说完就又轻轻的落在秋千上。史子砚道:“我真的走了。”昙儿道:“你走好了。”史子砚赌气转身走了。 爬上悬崖又费了好大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一直想着昙儿,竟悲伤的不能自已哭道:“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无父无母的孤儿,哪里配和你玩。”过了一会又凶狠起来,发誓要替父母报仇,如此折腾了一夜。 天亮了,史子砚翻身起来,又从窗口跳了出去,到了悬崖边,刚想跳下去有止住了,心想:“你不和我玩,我才不去找你呢。”在悬崖边徘徊了一上午,终于还是放弃,回去抄写经书。余婆婆去看他时,见他趴在桌上的惘然若失的样子,过去笑道:“你怎么了,像霜打了的茄子。”史子砚抬头问道:“婆婆,你说要是主持从那个悬崖跳下去,会不会有事。”余婆婆笑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师太朝游北海暮苍梧,游三山览五岳,也是一日之功,小小的悬崖怎会伤的了她。”史子砚又问道:“那要是婆婆跳下去呢。”余婆婆又笑道:“可是疯魔了,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跳崖呢。”史子砚站起来追问道:“好婆婆,你快说嘛,你跳下去会不会有事。”余婆婆坐下道:“这孩子是不是烧糊涂了,但凡有点轻功的,就没事,要是轻功到了极致,那条悬崖就是小菜一碟。”史子砚摇着她的腿道:“呐,好婆婆,你教我轻功好不好。”余婆婆道:“好呀,不过,得等到住持不让你抄经书才行。”史子砚坐到地上埋怨道:“啊哟,那要多久才行呀,婆婆,你现在教我好不好,好婆婆,求你了。”余婆婆拗不过他就说:“好吧,等我明天过来给你带一部书来,你这样聪明,应该很快就学会了,不过要取得一定的成就,却要下苦功夫。”史子砚兴奋地跳起来道:“好耶,谢谢婆婆。”余婆婆道:“你老实的抄经,不然我就不给你带。”说完就走了。史子砚笑道:“我一定会的。” 等余婆婆一走,史子砚高兴地翻了两个筋斗,跳到窗台上等婆婆给昙儿送饭。很快,昙儿就从崖下上来了,接了食盒就又下去了。史子砚心想,等我学会了轻功,看我不抓住你。过了一会,史子砚实在耐不住,就又沿壁爬了下去,偷偷地躲在岩石后探头看她,见她正在窗下写字。史子砚一探头,昙儿就停笔看向这里,史子砚忙缩回去,吓得心砰砰直跳,颓然的坐下来,狠狠的揪了一把小草,看着手里的小草惊得跳了起来,懊悔道:“哎呀,我有做坏事了,不好意思呀。”蹲下身像昙儿一样安放好小草。气恼得不行,不知哪来的坏念头忽的跑到脑中,猛地跳了出来大声的叫了一声。昙儿放下笔看着他道:“你在做什么,很好玩吗。”史子砚叫道:“就是很好玩,你来追我呀,哈哈哈哈。”说完就一溜烟的跑掉了。回过头没见昙儿追来,不禁失望起来,又辛苦的爬了上去。 第二天,余婆婆就带了一本关于轻功的书给史子砚道:“给你,你可不许只顾练轻功,忘了抄经。”史子砚抱着书傻傻的笑着。余婆婆拍了一下史子砚的脑袋道:“看你这个样子,早知道不给你带了,别忘了抄经呀。我走了。”余婆婆说什么一个字都没听到,一心扑到书里,边看边练,似着了魔一般。一夜没睡,终于看完了那本书,又在房间里百般演练。 史子砚来到悬崖边,见昙儿站在石头边独自发呆。史子砚上前笑道:“姐姐,你是不是在等我呀。”昙儿道:“我等你做什么。”史子砚道:“上次姐姐说讨厌我,可见是骗人。”昙儿道:“我哪有说过这话。”史子砚笑道:“那更好了,原来姐姐不是讨厌我。” 昙儿不理史子砚那个癫狂样子,拿了食盒跳了下去。史子砚忙跟了上去叫道:“姐姐,我追上你,你就和我玩好不好。”昙儿道:“那就看你能不能追上我了。”史子砚见她同意了,就尽力去追,很快就到了崖底,昙儿在树梢间跳来跳去,而史子砚则拼命地在地上跑,距离很快就拉开了。史子砚焦急道:“她在空中飞来飞去,我在地上永远追不上。”他越想越着急,纵身一跳,越到树梢,施展出那个还不熟的轻功。昙儿回头见他追了上来,轻轻一笑。史子砚只见一道白影在树梢间闪来闪去,昙儿已经立在数丈之外,向史子砚招手。史子砚一怒也加快速度,谁知慌忙间竟踏错了一步,脚下一滑,就重重的摔了下去。史子砚躺在地上大叫起来。昙儿赶过去道:“不会轻功还逞能,摔疼了吧。”史子砚说:“不疼,见到姐姐就不疼了。”昙儿一抿嘴笑道:“贫嘴,好了,你没追上我,我走了。”史子砚见她一转身,屠暴起一把抱住昙儿笑叫道:“哈哈,你上当了,我抓住你了。”昙儿腰间一紧就知不妙惊道:“快放开我,你果然好坏呀。”史子砚只觉得昙儿的身子软软的柔柔的,一股好闻的香气幽幽的,头发又冰又滑不觉心里大乐:“姐姐,这下你跑不掉了。”昙儿挣脱出来道:“哼,我再也不理你了。”说着就走掉了。史子砚忙跟了上去蹭着她道:“姐姐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昙儿推着他道:“你好腻人呀。” 第14章 搬到一块 第二天一大早,史子砚就到了竹屋前。昙儿正在练剑。史子砚走过去,拿起另一柄,说道:“姐姐,我陪你练好不好。”昙儿道:“你来呀。”史子砚挽了一个剑花从旁斜插过去,两剑相交,立时斗了起来。两人剑法相同,意境却是不同。史子砚将这套剑法练的凌厉凶狠,步步逼近。昙儿与他斗了一阵,撤剑退出道:“你戾气太重,不适合练剑,这样下去有害无益。”史子砚看着剑,道:“那该怎么办呀。”昙儿坐在一旁的青藤上,说道:“不管是剑法还是书法,刺绣或是其他,都是人们描绘世界,表达心意的工具,一旦流于形式,就失去了意义,似你这样一味冒进耍狠,只会徒劳无功,还会遗祸无穷。不过这些东西自产生之初就落于下境,还不如原始祖先仰天长啸的一个‘哦’。你们沿着这条路越走越远,最终还是会走回来的,或许那时才是真正的境界。这些歪路也是你必学要走的,毕竟你很有灵气。”史子砚放下剑坐到昙儿身边静静地听她说话。昙儿道:“这就是你追问的‘然后呢’。”史子砚惊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昙儿道:“你慢慢就会明白,毕竟答案要你自己去寻找。”史子砚摇着她道:“姐姐,你教我好不好。”昙儿道:“既然你想学,我就教你。”史子砚喜道:“好呀,以后我每天都过来学好了。”昙儿道:“随你。”史子砚回头看看竹舍,共三间,就道:“姐姐,我每天爬来爬去的,好辛苦,我搬来和你住,好不好。”昙儿道:“右面那间,原是姥姥住的,现在她不在,你要搬来,随你。”史子砚道:”我这就去跟余婆婆说。”昙儿道:“忙什么。”史子砚又笑嘻嘻的拿剑去练,一招一式的慢慢的琢磨,体会昙儿所说的境界。 “好你个小子,怎么到这里来了,夫人说的全忘光了。”余婆婆一声厉叱像重锤一样砸中史子砚的胸口,把史子砚从别境拉了回来,胸内气血翻腾,双手直颤,长剑掉落,身子摇摇晃晃的欲倒下去。昙儿忙起身去扶他。史子砚定了定神,方才好些。昙儿道:“婆婆,你怎么下来了。”余婆婆把史子砚拉过来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私闯禁地,你可知错。”史子砚犟道:“我没错。”昙儿道:“婆婆,我正要和你说件事.....”余婆婆打断她道:“姑娘,你生性纯良,我看这小子不是好人,等我回了夫人,趁早赶走他。”昙儿道:“我想让他搬到这边住。”余婆婆叫道:“那怎么行,夫人吩咐过,不让这小子见你的,就怕他起歹意,你怎么能和她住在一起。”史子砚道:“我怎么会起歹意呢。”余婆婆指着他道:“你这小子怎么花言巧语蒙骗了姑娘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心眼,等夫人回来先打断你两条腿。”昙儿道:“等姥姥回来,我和她说,她会同意的。”余婆婆道:“姑娘,这小子光会说好听的,你可不能信他,这事你别管,我先把他关起来,等夫人回来再处置。”昙儿道:“他住在这,我觉得很好呀。”余婆婆道:“姑娘,夫人临走时再三叮嘱老奴,我怎么敢违背呢。”昙儿道:“等姥姥回来,她自会明白的。”余婆婆道:“姑娘,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老奴都是为你好,若出什么事,等夫人回来责怪,我也担当不起。”昙儿道:“她不会怪你的。”余婆婆道:“姑娘耳根子软,你若要一意孤行,我只好去禀告住持,赶走他。”昙儿道:“随你好了。”说完,拉史子砚走了。余婆婆愤愤的去找主持了,住持听了道:“就为这些俗事来扰我,他们少年人要在一块,也随他。”余婆婆只好作罢。史子砚道:“姐姐,我们惹怒了她,她不给我们送饭怎么办呢。”昙儿道:“其实你真的好坏的,居然惹我动了真气。”史子砚拉着昙儿道:“姐姐,谢谢你,这世上只你一人对我好。哦,不对,还有瑶瑶,可她被师傅丢在峨眉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昙儿道:“你想的太多了,好了,我们去看一下你的房间。” 这间竹舍原是历代住持清修的地方,没人敢来打扰,也就成了禁地。昙儿到了之后,主持就让给了她。竹舍共三间,中间一间是书房,里面放了几个大书架,收藏了历代著作,诸子百家无所不备,可谓包罗万象。两间陪房,左边一间昙儿住着,另一间原是九弦师太住着的,现在让给了史子砚。竹舍的一旁长着一片竹林,缓缓地延伸到深山中,似乎另有洞天。竹林中有一口井,里面的水汩汩的往外冒着。竹舍周围长着的白色花草是九弦师太随手撒下的,也没人料理,却长得繁盛,几年间就长满了山谷。 晚上,两人同坐在灯下看书。史子砚读的是《庄子》,史子砚读到一段觉得很有意思,拿给昙儿看:“姐姐,你看这儿‘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于四海之外。’说的不就是姐姐吗?”昙儿道:“本是极好的,写了出来就落入了末流。”史子砚道:“啊,居然是这样,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昙儿道:“你这样想却又不对。”史子砚又惊疑道:“啊,这样难呀。”昙儿笑笑不语。两人正说着,远远地传来几声狼嚎,史子砚看向窗外道:“姐姐,这里有狼呢。”昙儿道:“你怕呀。”史子砚站起来道:“我才不怕,我连老虎都不怕呢。”昙儿道:“哦,真有你的。”史子砚道:“那是,我被老虎追过,两次呢,一次我爬到树上,另一次跳到河里,才躲过的。”昙儿道:“后来呢。”史子砚道:“我被一个奇怪的老伯救了。”史子砚满心都是昙儿,和老伯的约定早忘记了,就把那番奇遇告诉了昙儿。史子砚拿起笔道:“姐姐,现在我就默写出那本书,咱们俩儿一块练。”昙儿道:“那定是本很好的武功秘籍,不过我不练。”史子砚放下笔道:“为什么呀,姐姐。”昙儿道:“那些东西和我的修行不符。”史子砚凑过去道:“呐,姐姐,你也教我你的修行好不好。”昙儿笑道:“你是学不会的,因为我这一脉,身体里流淌的着的是远古始祖的灵气,和你们这些泥人流淌的草木之灵不同,我做的修行就是联通天地的脉络。”史子砚道:“啊,怎么是这样,我一直以为那是传说呢,难道我真的不能像姐姐一样了。”昙儿道:“也不是了,我看了你写的前几句,和姥姥常提的《述凤论》一样,我可以略提醒你一下,不过,也没什么好的。”史子砚问道:“为什么,姐姐。”昙儿道:“自神凤遭劫以来,我族就丢失了和天地相连的灵珠,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怎么会长久呢。”史子砚焦急道:“那我把灵珠找回来。”昙儿道:“没救出神凤之前,那样做并没有什么用处。”史子砚沉默了一会,突然叫道:“姐姐,我一定会做到的,你相信我。”昙儿笑道:“或许我一直等的就是你。”史子砚握住昙儿的手说:“姐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史子砚晚上练功回来,到处不见昙儿。史子砚在竹林的水井旁洗了脸心里琢磨道:“到处都不见,会不会到竹林那边去了。”史子砚穿过竹林就到了山那边的密林之中,这片林子的霸主是一群猴子,蹲在树梢朝史子砚叽叽喳喳的,史子砚向群猴道:“喂,小猴子,你们有没有见我姐姐呀。”群猴都朝着一个方向尖叫跳跃,史子砚笑道:“哦,原来在那边呀,谢谢了,这个送你们。”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块糖果丢给他们,群猴一涌而去。史子砚笑道:“这就叫猴儿林了。”说完,笑着走了。树林中间有一条小溪流过,在这里一转,向山下流去。在转弯的地方生成了一片沼泽。泽中长着一溜儿圆圆的荷叶,史子砚轻轻踏上一片,身形一晃就到了第二片,紧接着就是第三片,到第四片时身子就忽的摇晃起来,急忙跳到第五片,身子晃得更厉害了,惊慌间连跳两片,踩得猛了,踏破了第八片,掉到泥潭中,身子就开始下陷,双脚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住,拔不出来,越挣扎陷的反而越深,淤泥已经到了腰上,史子砚吓得大叫起来:“姐姐,姐姐,姐姐呀,快救我,我掉到泥里了,哼哼哼。”史子砚的手也陷在淤泥不能动弹,一会肩膀也掉了进去,史子砚仰着头哭了起来。昙儿闻声赶到,轻轻的踏上荷叶,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拉了出来,昙儿携着史子砚足尖点着荷叶到了对岸。史子砚跪在地上,心有余悸的喘着大气。昙儿道:“再晚一会儿,我就见不到你了。”史子砚抬头看着她笑道:“我就知道姐姐会来救我的。”昙儿笑道:“你看你这一身泥,快来洗洗吧。:说着,又携了他沿河而上,到了山腰。原来这条河是从山顶的一个泉眼里流出来的,到了山腰低洼处就汇成了一个小潭,又从缺口处流下山。史子砚一边脱衣服一边道:“原来这里有一个小潭呀。”昙儿道:“我去给你拿一件换洗的衣服来。”史子砚看着昙儿身上点点的黑泥笑道:“我把姐姐身上也沾脏了。”昙儿道:“一会儿,我再洗一次。”昙儿拿衣服很快就回来了,昙儿坐在石头上支着头道:“你该好好练轻功了。”史子砚道:“是姐姐。”史子砚在大石头后穿好衣服,等着昙儿。两人洗好后就一同回来。 两人走到了密林中,史子砚忽见一个果子有红又大,就忙跳了过去摘了下来,向昙儿招摇道:“姐姐,你看这个,肯定特别甜。”昙儿伸手笑道:“快,让我看看。”史子砚道:“接好了。”说着丢了过去。谁知到了半空忽的窜出一只小猴子抱着果子就抢去了,史子砚张口叫道:“呔,那泼猴,快放下,那是给姐姐的。”说着就从树下捕下,径直捉拿泼猴。那猴子在地上跃了两下一纵身钻入一个地洞中去。史子砚趴在洞口往里张望,漆黑一片哪里看得到什么,气恼的朝洞口叫道:“喂,哪有猴子钻地洞的,小心里面有蛇,当心吃了你。”昙儿道:“他不过拿你一个果子,何必这样骂他。”史子砚撇撇嘴道:“好吧,那就当下面是水帘洞好了。”史子砚又摘了些果子送给昙儿。 这天中午,史子砚到崖上取食盒,见旁边放着一本剑谱,史子砚拿起剑谱翻开,扉页上写着一行字:“关河万里封侯方许。”后边又补了一句像是多年以后添上的,“人生难得是平静。”史子砚看着书,不禁神伤,想起往日种种,眼裂扑簌簌的往下掉,见四野无人,大放悲声,好好地哭了一顿。昙儿见他久去未归,就上来寻他。见他哭的正伤心,就暖暖的的抱着他道:“砚儿,你怎么了,能和我说说吗。”史子砚靠在她怀里哽咽道:“我想爸妈了,可他们都死了。”昙儿道:“我知道:“我也和你一样,我八岁的时候,他们就都去世了。”史子砚看着剑谱道:“这本剑谱是我爸爸一生所得,今天再看到它,已经过了去三年了。”昙儿道:“他们一定是了不起的人。”史子砚道:“是呀,我爸爸为我娘放弃了千万家产,封侯拜相,避居深山。”昙儿道:“砚儿,你真像你爹爹。”史子砚道:“不,我比不上我爹爹。”昙儿道:“你不要难过,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史子砚道:“姐姐,我知道,我知道的。” 第15章 一入江湖 九弦师太再次回到观中已经是三年之后。余婆婆知道师太回来了,连忙跑到山前相迎,跪在她脚前不起来。九弦师太笑问道:“这是怎么了。”余婆婆道:“夫人呀,大事不好了,你带回的那个小子不知怎的蒙骗住了姑娘。”九弦师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临行前是怎么吩咐你的,你是怎么办事的。”余婆婆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主持罚他到冥思阁抄经,我去送饭不见他,去找时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九弦师太道:“你去叫砚儿来见我。”余婆婆道:“夫人呀,他现在不住在观中,他.......”九弦师太问道:“那他在呢?”余婆婆道:“他现在和姑娘一块住在木屋里。”九弦师太怒道:“你瞧你都做了什么事,让他们见着也就算了,居然让他们住到了一块。”余婆婆颤声说道:“是姑娘非要让他搬过去,我苦劝一番姑娘就是不听,还赌气似的走了。我去告诉住持,主持说他们少年人要住在一块,也随他。我有什么办法。”九弦师太道:“好了,我们去看一下他们。”余婆婆赶忙起来道:“夫人,你是不知道那个小子有多坏........” 九弦师太到木屋时,史子砚正在屋前耍剑,昙儿则在一旁抚琴。九弦师太远远地看着他们,见昙儿几年不见越发高挑了,眉梢眼角尽是情义的模样像极了她娘,史子砚也不是往日小孩模样了,身子也渐趋挺拔,行动也渐趋潇洒,雄雄之气已经慢慢显露。九弦师太道:“难道真的是天命早注,这些少年人正走向他们父母的道路,这一切,一切都是在劫难逃吗?”九弦师太一拳打在树上,惊飞了鸟儿。史子砚看过去,见是九弦师太忙赶过去叩头道:“师傅您回来了。”九弦师太随手给了他一巴掌。昙儿本是极高兴地来迎她,这时却愣在那里。九弦师太过去扶着她道:“孩子,你长大了。”昙儿见史子砚嘴角渗出了血丝,忙过去扶起他,向九弦师太道:“姥姥,你干什么打他。”史子砚也不敢说话,昙儿拿手帕给他轻轻地沾沾血迹。九弦师太见昙儿竟舍自己而去,背转过身子道:“砚儿,你先搬去观里住几天。”史子砚忙应下,向昙儿摆摆手走了。 九弦师太拉住昙儿道:“你怎么会跟一个俗人这样亲昵。”昙儿听九弦师太用了亲昵两字,不觉红了脸道:“他很好的,而且很有灵气。”九弦师太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灵气,但你要知道自从驻颜珠丢了之后,你的灵力就慢慢减弱,你要是动了情,只怕等不到神凤涅槃就.......”昙儿道:“我知道姥姥是对我好。”九弦师太道:“你那里知道,我说过的话你全都抛到脑后了,你是不是喜欢他。”昙儿点点头。九弦师太道:“从现在起,你给我好好的呆在这好好地反省。”说完,负手走开了。 九弦师太回到观里,见史子砚跪在廊下就道:“你跪在这做什么。”史子砚说:“师傅刚才打了我一掌,定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九弦师太坐在石栏上道:“哦,说来我听听。”史子砚低下头道:“我不该到后山,可师傅,后山明明只有姐姐一个人,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九弦师太笑道:“还不坏嘛。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我来问你,既然知道不该去后山那你还去。”史子砚道:“我不是故意的,是一次我掉了下去,才看到余婆婆给姐姐送饭的。”九弦师太道:“胡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去呢。”史子砚抬头道:“真的,我看到主持的元灵飘在天边,我一着急就从窗户边掉了下去。”九弦师太一惊,站了起来道:“既然是意外,这次就饶你,那你怎么又会住在那里的。”史子砚道:“姐姐教我弹琴练剑,我说我想住下来,姐姐就同意了。”九弦师太又坐下道:“这可不能饶你,你们住了这么久,你喜不喜欢你姐姐。”史子砚笑道:“喜欢呀,姐姐待我可好了。”九弦师太问道:“你觉得怎样才是对你姐姐好呢。”史子砚想了一会昂然道:“我用我的生命保护她。”九弦师太笑道:“这话说的好没意思,你姐姐从不出山,猛虎野兽也伤她不得,哪里需要你保护,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可是害苦了她。”史子砚惊问道:“怎么会?师傅。”九弦师太道:“你姐姐给你说过没有,她的生命只有三十年。”史子砚叫道:“三十年,姐姐从来没说过。”这话刚说完,史子砚忽的想到什么叫道:“姐姐说过的,我竟然没注意到,真是该死。”九弦师太道:“你呆在他身边,只会让她动情,喜怒忧思悲恐惊,眼耳鼻舌身意,这些都会减损她的灵气,或许不到三十岁她的灵气就会耗尽,岂不是你之过错。”史子砚懊悔道:“是,师傅,姐姐曾多次说我好坏的。”九弦师太道:“当年我犯错之时,住持先罚我抄了三年佛经,又让我在俗世修行,现在你经也抄过了,就随我到江湖行走几年,以示惩戒。”史子砚道:“是,师傅。”九弦师太道:“你这几日就不要到后山了,我先去见主持等过几天我们就走。”史子砚送走了九弦师太就回到房间里收拾东西。 九弦师太见过住持后又到木屋,见昙儿坐在书桌旁发呆,就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道:“你怎么了,我就打了他一下你就这样。”昙儿站起来看着她道:“姥姥,你会赶他走吗?”九弦师太见昙儿满脸期待,泪水充盈的眼睛,就像盛满雨水的荷叶,随时都会倾覆。九弦师太看着不忍道:“傻孩子,我怎么会赶走他。”九弦师太搂着昙儿道:“你的泪水什么时候这样轻贱了,再这样下去,你将如何自处。”昙儿抹抹泪水道:“我也不知道,一想到见不到他,我就好难过,好想哭。”九弦师太道:“傻孩子,他和你不同,他只是一个凡人。”昙儿道:“他很有灵气。”九弦师太刮着她的脸笑道:“好,他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凡人,可是他终究要走的,再过几年这座小山就圈不住他了。他还有父母大仇要报。你也说他很有灵气,又怎么能永远待在你身边。”昙儿道:“我没想过要困着他。”九弦师太道:“那就好,砚儿他是要成为一个雄踞天地的男人的,应该在江湖闯荡一番的。”昙儿道:“那好吧,我不会拦着他的。”九弦师太道:“好了,我带他出去,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待在这安心静修,什么都不要想。”昙儿一想到他要带走砚儿心里就一阵酸楚道;“姥姥要带他去哪?”九弦师太道:“大江南北,并没有什么特定的地方。”昙儿又问道:“那几时回来?”九弦师太道:“大概三两年吧,不会太久的,很快就回来。”昙儿道:“临走前,能不能让我再见他一面?”九弦师太道:“昙儿,你刚才还说不会缠着他,这会又这样,你一见他,他就不会安心的走了。”昙儿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你要照顾好他。”九弦师太道:“昙儿,你现在怎么有这多牵挂了,我走后你要认真修行,抛却凡念。”昙儿点点头。九弦师太回到观里禀明了住持就带史子砚匆匆下山了。史子砚回头看着山巅,颇有留恋之意。九弦师太道:“砚儿,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史子砚道:“是,师傅。”九弦师太问道:“你知道我们这次下山的目的是什么?”史子砚道:“修行的目的是修心。”九弦师太道:“很好,我们走吧。”两人择路北去。 这一日路过一个市集,可把史子砚高兴坏了。杂耍的,卖唱的,一个接一个,小吃满大街。史子砚见到什么都要买一个,灯笼,铃铛,风筝,瓷娃娃,等等,一会就抱了满满一怀。九弦师太笑问道:“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史子砚侧着头看着九弦师太道:“姐姐不能下山,我看到这些东西都这么喜欢,姐姐一定会喜欢的。哎呀,还有好多东西不能买,我恨不得把整条街都买回去呢。还有还有,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姐姐也吃不到。真是的好难过。”九弦师太道:“你这样想就错了,这些东西你姐姐都是见过的,可也没像你这样,再说了,这些东西你要怎么带回去。”史子砚道:“师傅我们都出来一个月了,还不回去吗?”九弦师太笑道:“才一个月就想回去了。”史子砚道:“那这些东西我要带一路吗?”九弦师太道:“一会我们找一家客店先寄存下,等回来时再带回去。”史子砚道:“可以这样呀,那我就多买一些,还有好多我都喜欢的。”九弦师太笑笑,也就随他了。 这日,九弦师太带着史子砚跑遍了镇子上的铁匠铺,没有一家能让她满意的。傍晚的时候,九弦师太路过一家农具店,见店里打造的农具棱角分明,锋利光亮,点点头,走了进去。那里的铁匠师傅是一个粗壮的汉子,满脸虬胡,发须如铁,手臂上纹着些东西,但被烙得看不清了。九弦师太道:“给我打两把剑吧。”那个大汉道:“对不住师太,我只造农具,不打兵器,师太要是要造兵器就到镇子上找找。”九弦师太道:“我就是从那里来的,他们都不配打造这两柄剑。”大汉道:“他们专门打造兵器的都不配,我一个打造农具的又怎么会配呢。”九弦师太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一进店就看出来了,你有何必过谦呢。”大汉道:“我只是一个打农具的,师太要我打兵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九弦师太道:“这两柄剑你是非打不可的。”大汉道:“师太,请。恕不远送。”九弦师太道:“你又何必动气呢。”说着拿起旁边的灰铲一下封了他的上中下三路,那大汉一急,脚下连动,身子已经脱困。九弦师太放下灰铲道:“嗯,好一招‘游来游去’。”大汉无奈道:“师太既已认出了我,我也无话可说,我已退出江湖,做些体力活养家糊口,师太又何必苦苦相逼呢。”九弦师太道:“程大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请你打造两柄兵器。”那大汉道:“师太仙号怎么称呼?”九弦师太道:“九弦。”大汉拜道:“程广有眼不识泰山,请师太恕罪。”九弦师太扶起他道:“哪里敢受程大侠这一拜。”程广起身道:“师太抚危就难,受之无愧。不知师太要打造什么兵器。”九弦师太道:“两柄长剑,不需开锋。把这块铁加进去。”九弦师太从史子砚肩上取过背包,拿出一块黑黑乎乎的铁块。史子砚道:“原来这黑乎乎的是铁呀,那怪这么沉。”程广接过来赞道:“好大一块玄铁,真是难得。我定不负所托。”九弦师太道:“这块玄铁就按三七分在两柄剑中,一柄小巧些,另一柄沉重些。”程广道:“师太可要刻上些什么字吗?”九弦师太道:“各刻两字吧。”程广拿出笔墨请九弦师太题字。九弦师太提笔写了四字“斩情”、“惩恶”。程广道:“一切皆依师太吩咐,请师太三天后来取剑。”九弦师太道:“有程大侠在定然不会出错,这锭银子就当定钱吧。”程广叫道:“师太若要这样,就请到别家去吧。”九弦师太笑道:“也罢,有劳程大侠了。我就先告辞了。”程广送九弦师太出门后就挂出了歇业的牌子。 第16章 华山疑云 三天后,九弦师太带着史子砚去取剑。程广远远地迎了出来笑道:“师太,我候你多时了,剑已经铸好,请您验看。”。九弦师太见门上挂着歇业的牌子,问道:“这是何意。”程广道:“我要专心给师太铸剑,这样免受俗事打扰。”九弦师太一拜道:“程大侠真是仁义呀。”程广摆摆手道:“哪里,哪里。请师太看一下剑,满不满意。”三人进屋后,程广捧出两柄剑放在桌上,旁边放着剑鞘。一个明晃如镜,一个黝黑如墨。九弦师太看了剑不住点头道:“成大侠果然好手艺。”程广道:“师太的玄铁重三斤,按您的吩咐这柄斩情剑加了七两,混合三斤精铁,共计三斤七两斤,我又在剑身上镀了一层银水。这柄惩恶剑,共计五斤。师太还满意吗?”九弦师太把惩恶剑拿给史子砚道:“这柄剑今后就是你的了,你试一下。”史子砚高兴道:“这柄剑是给我的。那另一柄就是给姐姐的了。”九弦师太拿着斩情剑道:“是了,这剑精致小巧,重量合适,真是好剑,适合你姐姐用。”史子砚挽着剑花道:“我这把比姐姐的厚多了。”程广说:“剑柄和剑鞘都是用红木造的,上面的纹饰是我请名家雕刻的。”九弦师太看斩情剑上雕刻清荷,惩恶剑上雕着飞龙。赞道:“好手艺。”程广拿出试剑石道:“请师太试剑。”九弦师太拿着斩情剑一挥就将试剑石斩成两半。程广心中赞道:“剑还没开锋就这样大威力,九弦师太果然名不虚传。”九弦师太道:“砚儿,你也试试。”史子砚用力一斩,只在试剑石上斩出一个凹陷。史子砚问道:“师傅我怎么斩不断?”九弦师太道:“你没用劲力,你将劲力布满剑身,再试一次。”史子砚依言又试了一下,试剑石应声而断,切口光滑,真如利器所割。程广叫道:“这个小兄弟真是好功夫,师太真乃神人也。”九弦师太道:“这孩子天资聪颖,根骨奇佳,我并没有多大的作用。”程广道:“这两柄剑师太还满意吧。”九弦师太道:“很好,这两柄剑真是太好了。”九弦师太转身对史子砚说道:“砚儿,以后你要用它惩善扬恶,广积功德。”史子砚道:“我知道的。它是我的第一把剑,我一定会对它好的。” 九弦师太对程广道:“程大侠你怎么退隐了?”程广道:“说来惭愧,只因门派内乱,我不忍见兄弟相残,就归隐了。”九弦师太道:“我听说贵派一年前一统华山,称华山派,如何会内乱呢?”程广道:“自从海清师太一统峨眉后,各大派纷纷效法,兼并之争就此起彼伏,从未停歇,短短三年就有青城、泰山、栖霞山、五台山、庐山、君山,还有鄙派先后一统。但是这些门派并不像峨眉一样,海清师太发动兼并之争是韬光养晦数十年的结果。后来的这些门派发动的是一次比一次惨烈的斗争,最终以微小的优势取得胜利。鄙派也是这样,但伤亡之惨重也是不可言说的。一些强盗更是趁火打劫,现在江湖的形势已经是善恶难辨了。”史子砚忽然问道:“师傅,瑶瑶待在峨眉不会有事吧。”九弦师太听他提到瑶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心里暗自盘算。程广接着说:“我华山派当初是师父和师叔兵分两路,当统一完成之后,师叔想自己当掌门人。师父和师叔比武胜了,师叔虽气愤不平,但还是退了一步。我知道的师叔不会死心势必会再次发难,我不忍心看同门相残,就禀告师傅隐退了。不久就听说师傅去世了,师叔自立门户,更名华山派。我欲替师傅报仇,但终究没狠下心来。”九弦师太道:“华山现在的情形如何?”程广道;“我的师兄弟们为了免受残害也都纷纷下山。华山早已名存实亡了。”九弦师太道:“听闻周仓为人狠毒,心胸狭窄,贪恋财货,只怕他掌管不了华山。”程广恨恨的道:“师太说的不错,就是师傅的死我也怀疑是他暗下毒手。”九弦师太道:“看来程大侠壮志未消呀。”程广说:“师太慧眼,我虽隐退,心里却惦记着华山。”九弦师太道:“程大侠可有实力与周仓一较高下。”程广听师太如此说,心中甚喜,忙道:“我的师兄弟都和我有联系,只要我擎出大旗,他们必然响应。只是苦于功力低微,斗不过师叔,解救不了华山。”九弦师太道:“既然程大侠有此壮志,重掌华山,指日可待。”程广立时下拜道:“望师太慈悲为怀,助我一臂之力,解救华山民众。”九弦师太道:“程大侠这般为民之心,我岂能袖手旁观。”程广道:“多谢师太,请受我一拜。”九弦师太道:“不值当得。”程广一拜之后,就马上去联络其他的师兄弟,三天后齐聚华山脚下。 程广大旗一出,果然如他所说,他的师兄弟都纷纷归附,还有其他一些江湖好汉也加入了。程广有九弦师太支持,声望徒增,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盟主。众人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程广更是做了一篇《讨周仓檄》详述了周仓九大罪状,最主要的就是毒杀同门。众人商讨出了一个里应外合的计谋。程广是夜潜入华山,联络留在华山的师兄弟,众人苦于周仓残暴,一拍即合,三天后举旗为号。 《讨周仓檄》很快就到了周仓和华山众人手里,一时炸开了锅。周仓暴跳如雷,纠结了众人下山,扬言要杀了程广,周仓残暴任性,这次下山又做了不少出格的事,也没有找到程广一丝踪迹,只好悻悻回山。半路中程广突然杀出,大败周仓。程广带领众人一鼓作气,一路攻上华山。周仓仓促间组织众人设置关卡,抵挡反击。程广大旗举出,关卡里面的师兄弟就杀掉守卫打开关卡。程广一路势如破竹,没费多大劲就将周仓打的抱头鼠窜,大败而逃。 天亮时已经把周仓困在落雁峰。周仓身边只剩十余人,却还想做困兽之斗。程广上前道:“师叔,我只问一句,我师父是怎么死的,你不是你害死的。”周仓破口大骂道:“你欺师灭祖,竟联合外人攻打师门,你有何脸面来见我。”程广上前逼问道:“你说,我师父是不是你毒死的。”周仓脸色铁青,将一口钢牙咬得满是鲜血,回身指着一名弟子道:“都是你们害苦了我们,我今日是在所难逃,也要拉你们陪葬。”说着就持剑刺向那人。还没走到跟前,五柄剑就穿胸而过,那人一脚就将周仓踹下山崖。突逢变故让众人都吃了一惊。程广忙问九弦师太道:“如之奈何?”九弦师太道:“不忙,且看情况。”那名弟子上前两步道:“请九弦师太过来叙话。”程广向师太道:“这些都是周仓的死党,师太不要过去。”九弦师太道:“料也无妨。”九弦师太上前去两步,史子砚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九弦师太停住脚说:“砚儿,退回去。”史子砚无法只得退了回去。程广忙命众人持弓箭守在一旁。那人跪在九弦师太脚前叩头轻声道:“主母,主上命我向您请安,他时刻盼您回去。”说完这句又退了回去。九弦师太低着头慢慢走了回来。程广忙问道:“师太她说了什么?”九弦师太道:“哦,只要他们放下兵器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程广道:“这些人作恶多端,放他们下山,只恐再生事端。”九弦师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乱造杀孽。”程广无法只得道:“你们放下兵器,我饶你们不死。”那些人纷纷丢下了兵器。程广派人将他们押下华山,直送出华山地界,并命他们不许再踏足此地。 九弦师太在华山住了几天。程广送来许多珍宝,九弦师太只留下了一个玉坠。史子砚看遍了这些东西还没自己的珠子好,就把自己的八颗珍珠交给程广,托他做一件首饰。程广派人做了一个发梳,上面镶了四颗,余下的四颗又给了史子砚。九弦师太道:“砚儿,你要这个做什么?”史子砚道:“只有天下最好的才配得上姐姐吗。”九弦师太摇摇头道:“多此一举,看来你并不知道天下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史子砚笑笑不说话。九弦师太突然问道:“砚儿,你对这件事情怎看。”史子砚道:“大丈夫就该这样,扫荡宇宙不平气,理顺乾坤两气清。程大哥既有仁厚之心,又有正义之气,是个好人。”一九弦师太道:“砚儿,你记住了这就是江湖。”史子砚点点头。九弦师太道:“当你以为你得到一切时,其实是最危险的时候,你永远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以后走江湖时,一定得多留一个心眼。记住,你永远是站在前面的那个人。”史子砚回头看看,惊异的的看着她。九弦师太已经开始入定。史子砚就坐在旁边调息运气。 过不多时,九弦师太睁睁开眼睛道:“砚儿,我们在这已经呆了太长时间了,明天就走吧。”史子砚道:“是,我这就去告诉程大哥。”程广再三挽留,但九弦师太去意已决。程广挽留不得,直送了十里才罢。九弦师太带着史子砚经河北山西,到了山东游历。九弦师太道:“砚儿,这次我带你拜会一个英雄人物。”史子砚问道:“是谁呀。”九弦师太道:“宋海,人们都说山东有两座泰山,一个是东岳,另一个指的就是宋海。这个老英雄的辈分比我高着一辈,和主持同辈。当年北方闹旱灾,老英雄可是凭一己之力从南方征粮三十万担,分发灾民,活人无数呀。相较之下,朝廷就是一只硕鼠呀。和他同时崛起的还有两个后辈,一个是鹰展镖局的史鸿鹰,另一个就是流乞帮的罗立。这些粮食从江南运到北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没有史鸿鹰的镖局,这些粮食就是烂在路上也是到不了北方的。罗立则另辟蹊径,带领了一批难民沿途乞讨到了江南。这批人被时人称作流乞帮,罗立就被奉为帮主,流乞帮后来虽然解散了,但流人们都自称是流乞帮的,这些人分则散沙,聚则江海呀。实力不可估量,尤其在这个乱世。”史子砚道:“哇,原来大丈夫还可以这样。”九弦师太道:“相比之下,程广只是一个逐利之徒。没有人能凭一件事就被世人推崇数十年,他们最值得你效仿的是几十年如一日,胸怀苍生,心系自然的雄心。”史子砚道:“是师傅。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为英雄,这样的江湖才是真正的江湖。”九弦师太笑道:“孺子可教也。”九弦师太道:“你对他们谁比较感兴趣?”史子砚道:“史鸿鹰。”九弦师太问道:“为什么?”史子砚道:“就像师傅说的,我想知道他背后站着什么人。”九弦师太惊疑的看着史子砚心中想道:“这个小子,竟有这般心思,是我小瞧了他?”史子砚道:“师傅我们快走吧,我好见见这位英雄。”九弦师太道:“好吧。” 第17章 阴云笼罩 史子砚为了见到这个英雄,一直加紧赶路。这日傍晚路过一片密林。九弦师太道:“这里阴气很重,压得人喘不过气,你警醒一些。”史子砚一摸惩恶剑,道:“是师傅。”九弦师太道:“这里是官道,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气。”史子砚道:“师傅,难不成有劫匪。”九弦师太道:“有劫匪还好,就怕不是劫匪,那就麻烦了。”史子砚摒心静气密切注意四周,缓缓向前走去。九弦师太走在前边,忽见前边树丛青影闪动,急忙追了上去,但那人轻功极佳。九弦师太只看到他一个侧脸,就让他逃脱了。停下来细想一下,那人居然长着两只角,獠牙外露。九弦师太道:“江湖上哪有这号人物。”史子砚在那边高叫道:“师傅,你快来,这有好多人都死了。”九弦师太回身过来,见九辆空马车停在道旁,上面插满了彩旗,连人带马二十几具尸体散落周围,镖旗被人扯下,零落一地。九弦师太验看了每一具尸体,都是一剑封喉。九弦师太捡起一片镖旗,上面绣着一只鹰爪。九弦师太忙道:“砚儿,快把镖旗捡起来。”史子砚将散落的镖旗集到一处拼好,上面绣的是一只雄鹰,雄踞高空,爪牙锋利,眼神敏锐,仿佛随时都会俯冲下来。九弦师太一惊道:“鹰展镖局。”九弦师太又看了伤口忽然惊道:“难道是他,除了他还会有谁带着面具的。难道他已经好了吗。”史子砚见九弦师太愕然的愣在那了,轻轻的拉拉她的衣袖,道:“师傅说的是谁呀。”九弦师太道:“我们该回去了。”史子砚问道:“我们不见宋海了吗?”九弦师太道:“对,我们要回家了。”说完,就施展轻功走了。史子砚忙跟上去高兴地叫道:“出来三年了,终于要回去了。”两人一路疾驰,一个月之后终于到了观里。 九弦师太回到山上,在竹音师太房外请安后,就到后山看昙儿。还没到崖边就见昙儿站在崖边,光彩更胜往昔,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史子砚从九弦师太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叫道:“姐姐。”身子一晃,就抢在九弦师太前边,跑了过去。昙儿也是一阵悸动,向前两步迎了过去。两人相对站着,盈盈直视,泪光闪闪,紧紧地拉着手,哽咽不语。两人三年没见,容貌大变,史子砚已经是个俊朗的少年了,身高也是猛地一窜,比昙儿还高一点。昙儿也更加动人。史子砚心绪起伏,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着昙儿道:“姐姐,我想死你了。”昙儿道:“是呀,我也是,你长高了,高的我都够不到了。”史子砚道:“姐姐,我可不只高了呀。”说着,就抱起昙儿,转了两圈。昙儿笑个不停道:“你越来越坏了,快放下我。”史子砚道:“我见到姐姐太高兴了。我这次给姐姐带了好多东西呢。”两人的笑声和着风声溢满整个山谷。 九弦师太看着他们两个,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过了一会,余婆婆过来道道:“夫人,住持有请。”九弦师太道:“我知道了,这就去。”余婆婆看看史子砚道:“夫人,这个小子越来越大胆了。”九弦师太道:“这几天,山里可能不太平,你要多加注意。”余婆婆道:“怎么可能,这山里要是不太平,我看就属这小子了。”九弦师太道:“你不要大意,我这就去找主持商议一下,总之,昙儿不能再住后山了。”余婆婆担忧道:“好,我知道了。”九弦师太向史子砚道:“砚儿,你过来。”史子砚携了昙儿过来道:“师傅,有什么事。”九弦师太道:“从今天起,你每天给观里挑一百担水,砍一百担柴,干不完不许睡觉。”史子砚道:“是,师傅。”九弦师太道:“昙儿,今后你就不要住到后山了,先在观里住下。”昙儿看看史子砚笑道:“好呀。” 九弦师太去见住持。音琴师太道:“竹音,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九弦师太道:“师傅,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可能出山了。”音琴师太道:“竹音,这件事纠缠了这么久,该结束了。一切都随缘吧,不可勉强。你在尘世修行了的这些年,连这个道理都没悟到吗?”九弦师太道:“事,师傅。”琴音师太道:“你在尘世飘荡了这么多年,积攒了不少功德,也难免为邪气所侵。你随我到洗濯亭静养几日吧。”九弦师太无法只得随她去了。 史子砚一直赖着昙儿听他涛涛长论,一定要把自己三年来想说的话全都说完。从大到小,从巨到细,一点不漏的说给昙儿听。说到好笑处,昙儿也被他引逗得笑了起来。昙儿并不在意他说什么,只这样看着他就很开心了。史子砚一直说到深夜才刚开了个头。昙儿道:“砚儿,你明天还要砍柴挑水,赶紧睡下吧。”史子砚叫道:“不行,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和姐姐说呢。我见到姐姐太兴奋了,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呢。”昙儿道:“不行,你一下子说完了,明天说什么?”史子砚笑道:“怎么会,我和姐姐有永远说不完的话。”昙儿站起来推着他道:“不行,你明天还有好多事做,现在赶紧睡觉去。”史子砚叫道:“我不嘛。”昙儿把他按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道:“快,闭上眼睛。”史子砚乖乖的闭上了眼睛道:“姐姐,这样好难受的。”昙儿道:“别说话。”史子砚偷偷的拉住昙儿的衣角,不让她走。昙儿轻轻地打着他的手道:“放开我了。”一丝异样忽的从史子砚心中生出,脑子一热,猛地踢开被子,直愣愣的看着昙儿。昙儿一愣,笑道:“怎么了?”史子砚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躲到被窝里,一阵翻腾,心里砰砰乱跳,声声可闻。史子砚再探出头时,姐姐已经不见了。史子砚坐起来一阵乱打道:“啊,怎么能这样呢。”说完,躲到被窝里,不知怎的就睡过去了。 史子砚睡得正沉时,被子忽的被掀开了。史子砚一惊跳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见看看四周,忽见余婆婆站在一旁,揉揉眼睛抱怨道:“干什吗呀。”余婆婆“啪”的一声,狠狠的拍了他一下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夫人交代的事情全忘了吗?”史子砚一边穿鞋,一边抱怨道:“一点柴,一点水,一会就完了吗。”余婆婆冷笑道:“好一个一会就完了,我看你做到几时,做不完不许你睡觉。”史子砚问道:“我师父呢?”余婆婆道:“夫人随住持到洗濯亭了,夫人吩咐我要好好的监管你,不许你偷懒。”史子砚道:“知道了,我姐姐呢。”说着不觉红了脸,忙窜了出去。余婆婆道:“这小子,莫名其妙。” 史子砚拿起木桶就到小溪边挑水,到了中午也还没挑够一百担,史子砚这才知道挑水是这样的累呀。余婆婆给史子砚送午饭,见他还没挑完,就道:“这下知道了吧,你个狂妄的小子。吃过饭就不要休息了,快些做完,否则,你是不能睡的。”史子砚扒着饭道:“我知道了。婆婆,砍柴嘛我是有经验的,挑水有没有技巧呀。”余婆婆笑道:“你这个小子,怎么总想这些事情,一点都不脚踏实地。不是什么事都可以投巧的。”史子砚放下饭碗道:“我知道了。”说完就又去挑水。余婆婆在一旁道:“挑水砍柴,砍柴挑水,可不简单,这也是一种修行。把腰直起来。”余婆婆随手在道旁折了一个树枝又道:“水不许洒。这说着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亏你练了这许久轻功,脚步这样轻浮。”史子砚抬头道:“若这一步重重的踏出,哪还有什么轻盈灵动。”余婆婆重重的在史子砚腰间抽了一下。史子砚猛地吃痛,惊跳起来,水洒了一地。余婆婆道:“轻功重在腰,灵动虽然紧要,但却不能轻浮。由轻入缓,由缓入稳,由稳入滞,再转为灵动,你练到哪一步了。你的灵动和夫人的灵动看似相同,实则是头和尾的区别。你小小年纪武功练到这个地步,也算不错,但要更进一步就要收了傲娇之性,懂得虚怀若谷。”说着在史子砚胸前腰间各抽了一记。 “你做什么打他?” 史子砚和余婆婆抬头看去,只见昙儿站在不远处的亭中。余婆婆丢了树枝耸耸肩道:“姑娘别怨我,这小子现在不打,等以后有你受的苦,流的泪。”昙儿走过来,见史子砚额头上已经起了一道红痕。昙儿轻轻摸着道:“疼不疼呀?”史子砚笑着道:“没事,我知道了婆婆是对我好,不会下重手的。刚才婆婆还指导我武功呢。”余婆婆道:“你这小子没安什么好心,以后伤了姑娘的心,瞧我不打断你的腿,挑完这担水,就去砍柴吧。”说完就转身走了。“砚儿,我帮你好不好。”昙儿道。史子砚道:“砍柴这样的粗活是我们男人做的,姐姐只要在旁边陪我说说话,我就很开心了。”史子砚挑完水拿了砍刀,就到树林里砍柴。 史子砚掂刀飞上树,砍枯枝枯木,昙儿在树下捡树枝。史子砚看着昙儿,心头暖暖的,开口道:“姐姐,我砍柴攒够了钱,娶你好不好。”昙儿看着他,红晕上脸,一跺脚道:“你说什么糊话。”史子砚忙跳下树道:“这....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在路上遇到一对砍柴人说的,我一顺嘴就说了出来。”昙儿转过身道:“你....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说着就要跑开。史子砚忙拉住她道:“姐姐,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的。”昙儿道:“以后,以后再不要说这种话了。”说完跑开了,一会就消失在密林中。史子砚回身拿着砍刀狠狠地看在树上道:“你个大笨蛋,着什么魔呀。”史子砚呆呆坐在树下,也无心砍柴了。 余婆婆过来道:“你这小子,不好好砍柴,发什么呆呀。”史子砚转过身子不理她。余婆婆抄起一个树枝就打在他身上。史子砚回手抓住了树枝,狠狠地瞪着她道:“这些柴我才不想砍呢。”说完夺过树枝狠狠地丢在地上。余婆婆后退两步愣道:“这小子疯魔了吧。”“砚儿,你刚才说什么。快给婆婆道歉。”九弦师太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余婆婆回头看着她道:“这小子哪里不对劲呢。”九弦师太走过来道:“捡起来。”史子砚捡起树枝奉给九弦师太。九弦师太抄在手中,在他背上抽了三记,然后说道:“婆婆,照顾你这么久,你怎能这样对她。”史子砚苦着脸道:“师傅,我错了。”九弦师太道:“去给婆婆说。”史子砚向余婆婆道:“婆婆,您再打回来。”余婆婆道:“不用,你小子到底怎么了。”史子砚低头不说话。九弦师太道:“这些柴砍不完,不许睡觉。”史子砚道:“是,师傅。”说完拿起砍刀,又去砍柴。余婆婆向九弦师太道:“夫人,您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洗濯亭吗?”九弦师太边走边说:“没办法,我修了这么多年,昙儿这孩子还是我的一块心病。”余婆婆道:“夫人尽管放心,姑娘我会照顾好的。”九弦师太道:“主持说观里灵气外泄,估计今天晚上不太平,你守着昙儿,不要离开。”余婆婆道:“我知道了,夫人。” 第18章 逐出师门 史子砚伴着月光回观里时,已经累得说不出话。躺在廊下就不想再动,闭着眼睛,依旧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眼角慢慢地就渗出了泪水。夜晚的凉意渐渐的侵入体内,包络住心脏,痛的无法言喻,紧紧蜷着身子,脑中混混沌沌的。正冻得难受时,忽觉身子一暖,一件薄薄的衣服轻轻压在身上。史子砚睁开眼睛,见昙儿坐在石栏上。史子砚抬头道:“姐姐。”昙儿看着那件衣服笑道:“这是我几年前做的,现在有点小了。”史子砚心头一暖,跳将起来道:“不小,不小。”昙儿道:“袖子肯定短了。”史子砚忙穿起来道:“不短,干活方便。”昙儿笑道:“连扣子都系不住了。”史子砚笑道:“这样正好,凉快。”史子砚跳过去拉着昙儿的手说:“姐姐,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昙儿抽出手,一转身道:“你只要好好的就行。”史子砚一时心花怒放,喜悦似清泉一样从心尖丝丝涌出,欢喜的踮起脚尖,似要飞起来了。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昙儿。少年人的心性真是一天三变,捉摸不透。昙儿道:“外面冷,你进屋吧。”史子砚拉着昙儿坐下说:“不会呀,我好高兴,你就这样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昙儿坐下来道:“做什么呢,怪没意思的。”史子砚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我们下山吧。”昙儿看着他惊疑道:“为什么?”史子砚又道:“呐,姐姐,我们走吧。” “住口。” 史子砚一惊,跳了起来。见九弦师太就站在院门,身子晃动处就欺到史子砚身前,顺手一推,就将史子砚推到庭中。昙儿忙站起来道:“姥姥。”九弦师太一把拉住昙儿道:“你....你.......”昙儿从未见过姥姥这般盛怒的样子,害怕起来道:“姥姥,你怎么了。”九弦师太道:“昙儿,你不许走。”昙儿惊叫道:“我,我不会走的。”九弦师太略安心道:“你,不许走。”昙儿忙道:“我不走。”九弦师太拉着昙儿走到阶下道:“你竟跟那些人一样,有我在一日,谁都别想带走昙儿。”史子砚忙跪下道:“师傅,我错了。”九弦师太看着昙儿道:“你可不要像你娘和小琼一样,做傻事,我就你这一个孙儿了,我是不会让你走的。”九弦师太对史子砚道:“你去罢。”说完拉昙儿走了。史子砚连忙惊叫道:“师傅让我去哪里?”九弦师太停步道:“你即想走,定有去处,何来问我。”史子砚跪行到阶下满眼坠泪道:“弟子一时糊涂,万乞师傅恕罪。”九弦师太道:“我也不罪你,速速去了,休要啰噪。”史子砚拉住昙儿裙角道:“姐姐,看在往日情分上,快求求师傅。”昙儿望着他道:“姥姥,我不走,你也别让砚儿走。”九弦师太道:“你快回去,全你性命,若在此间,断然不可。”史子砚哭道:“爹娘临终前求师傅收我为徒,如今已有七八年,承蒙师傅照顾,教导成人,师父厚恩未报,不敢去。”九弦师太道:“那里有什么恩义,你快去吧,免得耽误前程。”史子砚摇头道:“不去。”九弦师太转身道:“当真不去。”史子砚道:“我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这里就是我家,我哪也不去。”九弦师太一脚踢翻史子砚道:“你休要如此顽固,惹恼了我定不留情。” 九弦师太早见余婆婆躲在墙角,就道:“婆婆,给我打。”余婆婆出来笑道:“夫人,关他两天算了,何必动怒呢。”九弦师太道:“去取戒律来。”余婆婆只好取来戒律,那是在一根六尺长的粗棍。余婆婆道:“这要打下去,他会死的。”九弦师太道:“打到他走为止。”余婆婆向史子砚道:“我说你这个小子,可真会惹夫人生气,我这一棍子下去,可不会手下留情。你趁早走了,免受皮肉之苦。我来了。”史子砚抬头道:“我不走。”余婆婆毫无征兆的一棍下来。史子砚双手一软就趴倒在地,一声惨叫。史子砚支起双臂又直了起来。余婆婆又一棍下来。史子砚咬着牙不发一声。昙儿挣脱九弦师太,跑下来抱着史子砚道:“姥姥,你饶过他吧。”九弦师太过来拉昙儿道:“你要怎样。”昙儿抱紧史子砚哭道:“姥姥,你当真要赶走他。”九弦师太一把夺过戒律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史子砚忙推开昙儿道:“姐姐,你快躲开。”九弦师太怒道:“你走开。”昙儿双眼垂泪道:“我不,姥姥。”九弦师太一棍击下。昙儿肩膀往前一送,抱住史子砚。这一棍就重重的落在昙儿的肩上。九弦师太忙丢了棍子来扶昙儿。昙儿转头看着她哭道:“姥姥。”九弦师太慢慢直起了身子,沾了泪水,转过身子。 住持从后院走过来道:“又是何事在此喧哗。”余婆婆连忙上前跪拜道:“这小子犯了大忌,正请戒律呢。”主持道:“这等大呼小叫,全没修行的体统。”九弦师太下拜道:“惊动了师尊,望乞恕罪。”住持道:“竹音,人孰无过,当年你不也是如此吗。”九弦师太伏身道:“师傅,弟子一时迷了心窍,才惹了这许多灾祸。”住持道:“哪有对错之分,我只问你可曾后悔。”九弦师太抬头看着她道:“都怪弟子修行之心不坚。”住持道:“也罢,随你去吧。”说罢转身回去。 余婆婆道:“夫人,还打吗?”九弦师太不说话,坐在花坛边一直看着围墙的一角。在月亮的光晕下,墙外树影摇曳,影影绰绰的似有人要飞跃下来。余婆婆小心道:“夫人.......您怎吗了?”九弦师太回过神道:“罢了,罢了。天意如此,你们好自为之。”说罢走了。余婆婆忙捡起戒律向昙儿和史子砚道:“你们先到后山住几天,等夫人气消了,我再给你们求情。”说完,忙去追九弦师太。 昙儿扶起史子砚道:“这会儿可怎样了。”史子砚背上中了两下,这会儿痛的直咧嘴,含着胸,猫着腰,双腿直颤。史子砚歪着头道:“姐姐,你干嘛替我挡一下,这会子可难受呢。”昙儿道:“快些来,我帮你上药。”史子砚道:“我说咱们下山吧,是想跟姐姐一块闯荡江湖,师傅怎么就发这样大脾气。”昙儿道:“快别说了,以后也别再提。”史子砚道:“等师傅气消了,不知道还赶不赶我走。”昙儿扶着史子砚走了。 两人下了山崖,转过岩壁,忽见竹舍亮着灯。昙儿停住道:“砚儿,屋里怎么会有两个人。”史子砚道:“树上还有一个。”昙儿道:“他的气息微弱,功力深不可测呢。”史子砚道:“这里不应该会有生人,看他们鬼鬼祟祟的,定然不是好人,我们身上有伤,还是躲开他们吧。”昙儿道:“那好吧。”两人刚转过身,史子砚就轻声道:“糟糕了,被他们发现了。”树上的那人滑到秋千上道:“两位,终于回来了,我们恭侯多时了。”屋里的两个人持着蜡烛出来道:“你们可让我好找呀。”史子砚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史子砚借着灯光见那两人面相不善,一派煞气。持蜡烛那个脸色阴沉,双目闪闪烁烁的透着杀气。另一个抱刀立着,双目无光,一道刀疤横在脸上,让人不寒而栗。这两人都是老面孔了,一个杨残,一个萧虎。杨残道:“你是史子砚。”史子砚道:“正是我。”萧虎道:“几年前,让你逃了,现在跟我们走吧。”史子砚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凭什么跟你走。”萧虎擎出宝剑道:“就凭我手中这把剑。”史子砚拿出惩恶剑道:“我也有剑。”萧虎道:“就凭你那把没开锋的废铁。笑死人了。”史子砚道:“你休口吐狂言,你们是怎样到这来的?”杨残挺身道:“你和你爹一样顽固,先打了再说。”史子砚道:“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来扰我。”杨残道:“父债子偿。”史子砚道:“胡说,我父亲隐居深山数年,跟你有什么仇?”萧虎道:“你父亲骗我们枉费数年心血,你说有仇没仇。”史子砚怒道:“我父亲骗你什么?”萧虎道:“就是那柄曲匙剑,你定然知道。”史子砚心想道:“曲匙剑,怎么从未听过。”史子砚道:“没有,休要再问,你这样说,倒让我想起一事。”杨残道:“什么事?”史子砚道:“十年前,是不是你们逼死了我爹?”萧虎道:“他死有余辜。”史子砚听了这话,如闻雷震,身子顿时涨了起来,脑中嗡嗡作响,急行两步道:“纳命来吧。”昙儿忙上前拉着他说:“不要着急,先问出同谋。”史子砚道:“趁早供出同伙,免得受苦。”萧虎怒道:“小子说什么。”说着,就挺剑刺向史子砚。昙儿从旁窜出,斩情剑拦下了他。杨残身子一动,弯刀就已劈到史子砚胸前。史子砚一惊,世上竟会有人出刀这样快,身子急纵,执剑回击。面对这样的敌人,史子砚还是生平第一次,不免有些紧张,又在盛怒之际,拿不准分寸,不多时就处于被动之势。昙儿也是初次临敌,还是和史子砚练剑时一样不紧不慢。萧虎却是立功心切,步步紧逼,不多时就连进多招,逼退昙儿。 过了多时,史子砚渐渐稳住神智,心里盘算,若再这样下去,只怕不妙。剑风斗转,宛若一只雄鹰从深谷冲天直上,抖开双翼,携飓风,负云气,横掠天空。形势渐渐开始转变,倒也招架住了杨残那柄快刀。偷眼见昙儿步步后退,虽不至于落败,倒也不易胜他,忙叫道:“姐姐,你也太过小心了。”昙儿虽正和萧虎相斗,但心系史子砚,也想快些甩掉萧虎,却也不愿伤着他。这时忽想到一个好主意,劲运剑身,斩情剑立时成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几招过后削断萧虎的长剑。断剑回转,撞上萧虎。萧虎一声尖叫,靠在树上,跪倒在地。昙儿一皱眉,心想,这一招并没有伤着他呀,见他立着不动,也就撇下他,挺剑直冲杨残。昙儿和着史子砚剑意,扶摇直上,回旋翩飞,目及四野,凌空踞立。两人一攻一守,上下夹击,很快就扭转了局势。杨残斗的心焦,叫道:“萧虎,你卧那里装什么病猫。”萧虎愤愤道:“我受了内伤,不敢动。”暗里不知把他骂了多少遍,心想道:“这俩人武功不弱,我若不帮你,你就死了,我就是堂主。你在我头上十几年,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岂能错过。”杨残这时已经是荒原中的老鼠,不一会就露出了后背空位,史子砚一掌击下,杨残气血翻腾,吐血不止,倒在地上,挣扎着跪了起来。若这不是一掌,而是一剑,杨残只怕就站不起来了。 秋千上的那个人走了过来,向史子砚道:“不错,身手真不错,我向你们这样大时,还没有这般功力。”昙儿见他身高八尺,一身青衣锦袍,气度非凡,只是头带一个长角的脸谱,虎目熊鼻,獠牙外露,让人不爽。那脸谱昙儿记忆中是见过,却再也想不到其他。那人向昙儿道:“你叫什吗名字?”史子砚上前道:“哼,不配见人的东西,不配知道姐姐的名字。”那人笑道:“不说,我也知道,昙儿,对不对。”昙儿道:“是了。”那人道:“果然,那山水般的气质是错不了的,连声音都像。”昙儿抬头问道:“像谁?”那人退后两步,从身后拿出一柄剑,青锋显露,龙吟阵阵。史子砚叫道:“你怎么拿着我师傅的剑。”那人道:“现在先不谈这个,你们胜了我手中这柄青锋剑,我今天就不难为你们。要是我胜了,昙儿就算了,你这无礼小子就得跟我走。”史子砚仗剑道:“我和你比。”昙儿问道:“你是谁?”那人道:“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来比剑吧。”说着摆了‘小院春深’。史子砚道:“你也会这一招。”那人道:“不论什么我都能使上一手,若论精通,还是这套剑法。”昙儿问道:“点到为止?”那人道:“对,点到为止。来吧。”杨残强压下一口气道:“少主,你怎能这样。”那人道:“休要多言。”史子砚道:“事关命运,我会全力以赴。”说罢挺剑直上。没想到两人剑法相同,你来我往,拆来拆去,打的火热,要分出胜负料是不易。史子砚剑锋一转,换了剑法。那人道:“主意不错,对我却没用。”又斗了一会,史子砚现在使的剑招他也熟识,尽皆破解。那人道:“昙儿,你也上吧,不然我可就不客气的赢他了。”昙儿加进战团,两人心意相通,剑意相连,剑招互补,一进一退都有法度。那人不禁赞道:“没想到你们竟能将这套剑法发挥到这般境地。”史子砚道:“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那人道:“你们两人可以说稍胜于我,只是缺少临敌经验,有许多制敌之机都不能抓住。”的确,那人以一敌二获胜之机本就稀少,斗了多时还不落败,除了招数灵活多变,功力高强外,就是这个原因了。 第19章 洞天绝地 杨残过了多时稍微好转,想自己混迹江湖半生,斩敌无数,功勋卓著,今日竟败在两个无名小辈手里,屈辱以极,气愤不已,暗自凝聚劲力,非要杀了这个小子方解心头只恨。等了许久终于让他找到机会,史子砚空门大开,杨残一声暴喝,奋力跃击,一掌拍向史子砚。昙儿瞥见,身子一侧,拦在史子砚身前,自己挨了这掌,劲力翻腾,血气外涌。史子砚惊叫道:“姐姐。”忙扶住她。昙儿一张口,鲜血就溢了出来,愤然道:“没想到竟有人,宁要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害人。”史子砚飞掷惩恶剑,直扎杨残,杨残气血将尽,无力躲避,惩恶剑贯胸而入。史子砚抱了昙儿就逃。那人也吃了一惊,赶紧收剑,指着杨残喝道:“她若有事,你们谁都别想活。”杨残一口怨气憋在胸口,双眼鱼凸出来,口中鲜血直涌,喟然道:“我真傻。”说毕,飙血数丈,当场气绝。萧虎扑地道:“少主,追不追?”那人道:“不要管他们,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这里。”说毕,收剑离开。 那人攀上山崖,来到观中,直奔洗濯亭。九弦师太正在那里抚琴。那人走过去,摘下面具,跪倒在九弦师太身前道:“师娘,徒儿来给你请安了。”九弦师太道:“凌儿,恭喜你功力又上一层楼了,几乎能和你师傅相比了。”这人是九弦师太的养子叶凌,九弦师太的亲子去世后,小瑶和小琼相继离世,膝下就这一个儿子了。小琼的亲哥哥,史子砚的舅舅。叶凌道:“都是师父师娘教导的好。”九弦师太道:“你师傅好些了吗?”叶凌道:“我下山时,师傅好像寻到了一个好方法,离出山应该不会太久了。”九弦师太道:“二十年了,的确到时候了。”叶凌道:“师娘,我在后山见到了一个女孩,她和小瑶长得可真像,她是那个孩子吗?”九弦师太道:“她就是那个孩子,昙儿。她小时候,你应该见过的。”叶凌道:“二十年前,我在后山到处寻不到她,果然是师娘带走了。”九弦师太道:“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叶凌拿出剑道:“这柄剑是我送给小瑶的礼物,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边,我和小瑶、小琼从小孤苦无依,蒙师父师娘不弃收我们为徒,视如己出。小瑶和公子隐匿后山,师傅也任由他们。我常暗中到后山探望,出事那天,我明明见房中有个小女孩,还抱了她,等回去时就不见了。”九弦师太道:“那日是我去晚了,没能救得他们,只能带走这个小姑娘。”叶凌道:“幸好是师娘抱走了,我曾发誓要照顾好小琼和小瑶,却没想到间接害死了她们,现在连她们的骨肉也不能保全。”九弦师太道:“你把他们怎么了?”叶凌道:“杨残打伤了昙儿,我想伤得不重。”九弦师太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成家了吧。”叶凌道:“小琼走后我就成家了,膝下只有一女。”九弦师太道:“算来你也快四十了,你师傅也已垂暮。那些身外之物他怎么还如此看重,你应好好劝劝他。”叶凌道:“师傅看中的不是那些,在师傅有生之年是一定要做到的。”九弦师太叹道:“我是不懂他了,你是他身边唯一亲近的人了,要常劝他,有些事不要做的太过了。”叶凌道:“师娘,我今天来是奉了师傅之命来抓那个小子的。”九弦师太道:“我想到了。”叶凌道:“师娘只要让他下山,我就有另有主意。”九弦师太道:“我会放他下山的,但昙儿不能。”叶凌道:“这是自然,能保全他们,公子小瑶和小琼一定会很高兴的。”九弦师太道:“你的女儿也卷进来了吧。”叶凌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九弦师太道:“希望在他们这一代会发生奇迹。”叶凌道:“师娘,你多保重,我告退了。”九弦师太道:“走吧走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呢。”叶凌道:“我会常来看您的。”九弦师太道:“去吧。”叶凌拜了两拜,起身走了。 叶凌回到木屋见萧虎从竹林里匆匆回来。叶凌问道:“你到哪里去了。”萧虎道:“我见他们逃向那边,就去找一下。”叶凌勃然而怒,指着他道:“哪个让你去的?”萧虎浑身一颤,跪倒在地,全身发冷,颤道:“少主,饶命。”叶凌一握拳,转过身去,半晌才道:“找到他们了吗?”萧虎道:“没有,那里甚大,没有找到。”叶凌道:“找不到也好,你去督促实行计划,这里的事就不要管了。”萧虎如释重负道:“是,少主。”连忙去了。叶凌到屋中坐了一会儿,才走。 史子砚抱着昙儿双腿运转如风,穿过竹林,匆忙的到了猴儿林,慌乱中回头一瞥,见身后灰影乱窜,不禁心惊,乱了方寸,连跃数下。落脚处忽的一空,身子就坠了下去,竟踏中了一个地洞。一手连忙攀住地面,死死拉住。怀里抱着的昙儿,身子纤细柔软,身子一叠就掉了下去,史子砚连忙拉住她,没想到就这样吊在了这里,上下不得。 猴群叽叽喳喳的从周围奔了过来,围住史子砚,一个个抓耳挠腮,尖叫作怪。一只小猴子爬近几步,虚刨着爪子,向史子砚呲牙咧嘴,似发现了怪物。史子砚叫道:“你做什么。”把那个猴子吓得跌倒在地,一溜烟的逃到树上。周围的猴子也都吓退数围。史子砚心系昙儿,忙问道:“姐姐,你怎么样了?”昙儿道:“你还是松开我吧。”史子砚叫道:“我死也不放手。”那群猴子又有了新花招,开始拿果子石头砸他,一只猴子又爬近几步,伸着爪子试探。史子砚又是一声大喝,吓退群猴,如是者三五次。一只猴子终于在史子砚手背上留下了三道血痕,这些猴子开始放肆起来,开始挠他的头发。史子砚终于支持不住掉了下去。没想到这洞竟像没底的一样,史子砚心中稍安,运气劲力,护住昙儿,以防下面有什么尖石异物。 史子砚安稳的落地后,划亮了火折,照亮四周,里面竟真的别有洞天。这个洞就是那天抢两人史子砚果子的那只猴子钻进的地洞。当日史子砚笑称这里为猴儿洞,今日竟救了他们一命。史子砚笑道:“姐姐,这里真的有一个水帘洞呢。”昙儿道:“真是一番造化。”史子砚感到昙儿呼吸微弱,心里焦急道:“姐姐,你还好吧。”昙儿道:“那一掌本没事,只是心里难过。”史子砚道:“难过些什么。”昙儿道:“那人自损生命,动了我的灵气,只怕要好好将养两天。”史子砚道:“姐姐,从未出山,没见过这样的坏人,这一方面的修行就缺失了,世上比他坏的还有好多呢。”昙儿道:“他们不爱惜自己的灵气,还要去损害别人的,比那些以灵气为食的猛兽还有坏上三分。”史子砚扶着昙儿往里面摸索,刚踏出一步,不知踩到什么,只觉得脚下咯噔一下,心也跟着咯噔一下,连忙跃起,几十只羽箭就从前面射了过来。史子砚这一跃,高达数丈,两脚前后支住岩壁,抱着昙儿道:“姐姐,只怕这里不是水帘洞,是无底洞。不知是那路妖魔精怪住在这呢。”昙儿笑道:“偏你这么多话。”史子砚道:“不是我话多,不跟姐姐说话我害怕。”昙儿笑道:“你这样说,我也好多了。”史子砚听下面的铿锵之声停了,抬头向上望望,黑乎乎一片,一声长啸也淹没在黑暗之中。昙儿拍着他道:“你做什么。”史子砚道:“姐姐,这回是上不去了。”昙儿道:“那就下去吗?”史子砚道:“姐姐,说的是,也只能狠心下去了。”史子砚深呼吸两下,还停着不动,昙儿推推史子砚道:“你怎么不下去啦。”史子砚靠在昙儿肩膀上笑道:“我突然觉得这样抱着姐姐好高兴。”昙儿指着史子砚的心口小声道:“你总是有这样的坏心思。”史子砚忽道:“姐姐,你听,有什么东西在叫。”昙儿凝神细听果然有几声叫声传了过来。昙儿道:“是猴子。”史子砚喜道:“里面怎么会有猴子。姐姐,我们有救了。”说着就落了下去。重新划亮火折,照向地面,成片的猴子尸体,都是被毒箭射死的。史子砚道:“可怜了这些猴子。”他俯身细看地面,见地面是由方砖铺成,经纬分明。史子砚道:“姐姐,这些都是触动机关的机括。怎么会有人在这里修建机关呢。”昙儿道:“我们怎么过去。”史子砚想着,猴子的叫声又传了过来,史子砚立时跃起道:“姐姐,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你退后些。”昙儿靠石壁立着。史子砚拿出香囊把里面的香粉散在周围。猴子闻到香气就奔了过来,史子砚蹲在地上仔细观察。那猴子在方砖跃来跃去,到了这边,扒着他乱叫。史子砚推开猴子道:“姐姐,不知道多少猴子前赴后继才摸出这条道路。”昙儿低着头不说话。史子砚抱起昙儿道:“姐姐,我们走吧。”史子砚小心的按着猴子的路径到了对面。 那个猴子跟过来后,就在旁边跑开了。史子砚放下昙儿道:“姐姐,这里似乎没有机关了,我们去找找看。”史子砚摸到洞壁,见上面有一溜碗灯,点着了,洞里光亮起来,里面甚是空旷。石壁上绘着彩绘,细看之下是《玉皇西巡图》,画的甚是精湛。在中央的壁洞里坐着一尊白骨,腿骨双双折断。史子砚疑惑道:“难道这里是哪任住持的修行之地。”昙儿道:“不是,住持怎么会修建这样狠毒的机关。”史子砚道:“也是。姐姐,耽搁了这么久,你的伤怎么样了?这会儿可好些。”昙儿沿壁坐下调养。史子砚过去坐在她身旁道:“姐姐,我帮你疗伤。”昙儿道:“我只怕好不了了。”史子砚急道:“不会的,姐姐,一定会好的。”史子砚运起劲力帮昙儿平复内息。 那个猴子就在一旁跳来跳去,一时也不停歇。不知怎的突然撞着了昙儿。昙儿正潜心疗伤,被它这一撞,顿时分神,好不容易聚到一块的劲力,涣散开来,在体内乱窜。任凭史子砚如何努力都无法再让它们聚到一块,更别说冲开淤闭的穴道。史子砚悲从心来,内力不继,再也续不上来,心焦之下,强运劲力,损伤了筋脉,一口血涌到胸口,终究压不下去,从口角溢了出来,劲力也失掉了。昙儿软绵绵的倒在史子砚怀里,一双眼睛迷离的看着他,白璧般的脸庞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史子砚给她擦掉嘴角的血迹,泪水从他脸上滑下滴在昙儿苍白的唇上。昙儿勉力笑道:“砚儿,你怎么哭了?”史子砚赶紧擦干眼泪道:“我不哭,这里一定有神仙,一定可以救姐姐的。”昙儿道:“你看这里多好,谁也找不到我们,我们就在这里死去,化风成云,真是人间极乐。”史子砚道:“只是可惜了这个小猴子,来给我们陪葬。”史子砚环视洞内,见洞壁的一个小洞里露着半个桃子,闪着诱人的粉红光泽,似乎都闻见了甜馨之气。史子砚道:“姐姐,你看那里有一个桃子,我拿给你。”昙儿转头见那个猴子正蹲在旁边仰头看着那个桃子,就道:“那是他的,你拿下给他吧。”史子砚一笑道:“这个猴子闯了祸,还这么悠闲。”昙儿道:“你别骂他。”史子砚站起来,转过身,一时血气行不上来,一阵眩晕,胸口却又有一股血气堵着,忽觉鼻中一股热流涌出,急忙用手去摸,一看满手鲜血,心里一惊,赶紧捏住。昙儿见史子砚停住了,气息微弱的问道:“砚儿,你怎嘛了?”史子砚忙道:“没事,我没事。”说着走到石壁前,伸手去拿,触手冰凉,原来是石头做成,紧紧的镶在石洞里。史子砚腾出一手用力一拉,咔嚓一声拿了下来,接着一阵轰鸣之声就从洞口传了过来。史子砚道:“姐姐,洞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昙儿闭着眼睛养神,没有应他。 第20章 自然造化 那个猴子见他拿下桃子,就扒着他,叫个不停。史子砚躲开他,闻到桃子上一股尿骚气,就笑道:“你这猴子,净不干好事。”说着拿衣袖擦干净。他正擦着,不知触到哪里,桃子从中间裂开了,史子砚分开桃子,里面是一个桃核状的褐色药球,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史子砚心中一喜道:“姐姐,这桃子里面有东西。”昙儿道:“那是什么?”史子砚奔到昙儿跟前,喜道:“这一定是灵丹仙药,肯定能治好姐姐。”昙儿身子忽的倾起,拉着史子砚问道:“你流血了。”史子砚忙转过身擦干血迹道:“没事,没事。”昙儿拉着他转过来,凑近前去,拿衣袖小心的给他擦着道:“你总是这样,如何让人安心呢。”昙儿一凑近一股暖香就络住史子砚的心,飘飘浮浮的。史子砚一愣,笑道:“姐姐,你说这颗丹药,到底能不能治伤呢。”昙儿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史子砚看着昙儿道:“说的也是,那就吃好了。”说完掰了一点,送到自己嘴里,满是药味,不大好吃,一伸脖子,咽了下去。昙儿忽见史子砚脖子上有一块突起上下一动,伸出素手摸着,好玩极了。昙儿笑道:“你一说话,它就会动呢。”史子砚摇着头道:“姐姐,你再这样闹,我就不理你了。”昙儿一阵窃笑。 史子砚自服了那药,腹中就暖暖的,一股股热流在体内流转,四肢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史子砚掰了一块送到昙儿嘴边,道:“姐姐,你也吃一块吧。”昙儿张嘴含了,皱起眉头道:“可真难吃呢。”史子砚瑶瑶昙儿道:“姐姐,你觉得怎样?”昙儿道:“我好热呀。”史子砚见昙儿的脸庞上已经有些血色,美目流转,说不出的好看。史子砚笑道:“姐姐,这药可真灵呢。”昙儿见他痴痴的看着自己,不禁脸上发烧,低下头捣着他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史子砚拉着她笑道:“姐姐,可真好看。”昙儿道:“呐,不许你这样想。你要见到比我还美貌的,就忘了我。”史子砚道:“怎嘛会。”昙儿见他发起呆就推着他道:“你在想什么?”史子砚道:“姐姐,这个洞里处处凶险,修建这个洞的多半不是好人,但这枚桃子却是仙丹圣药。你说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昙儿道:“哪里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昙儿说完这句话低头自思。 史子砚在那具白骨前跪下道:“前辈,你即能造这座精巧的洞府,一定是个非凡之人,我和姐姐蒙难至此,得见尊颜,实是莫大的缘分,又蒙您赐下仙药,救活我俩,大恩大德,至死不忘。”昙儿在他身旁跪下道:“终究要谢谢你的。”史子砚拜了下去,见地下细细的刻着几行小字,史子砚拂去灰尘念道:“唉,怎么能不让人赞叹呢,绝处逢生,柳暗花明。洞内机关,是余千虑所得,可谓绝境,险之又险,没料想终有一失,蹇位石壁后有一道仅可容人的石缝,余在上凿有小孔,据余测算,可通向山外。如此方显天地造化之神力,不庇善不抑恶。另附洞主小书一部在余身后,一并遗之后人,个中好坏不敢妄加揣测。”史子砚寻出那本书,略翻一下,赞叹道:“好精妙的掌法。”昙儿却在愣愣出神,那句不庇善不抑恶像一阵旋风席卷全身,带走了阴云,昙儿苦苦纠缠着的难题,一吹而散,心绪顿时开朗,伤就好了八分,昙儿道:“我真应好好的给他磕三个头。”说毕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史子砚听到也说:“我真应狠狠地给他磕三个头”就和昙儿一块磕。 史子砚道:“姐姐,这本书前边几张缺页是心法,刚还和《述凤论》对上。”昙儿道:“后边也不全,也许你得的是上篇,这是中篇,还有一个下篇呢。”史子砚道:“是了,这个传说中的洞主或许和我们有渊源呢,不过,到底是好还是坏呢,真说不好。”昙儿道:“不用管它,闲来无事,你就练练看好了。”史子砚道:“这里机关重重,还是小心些,等出去了再练。”昙儿道:“也是,那我们出去吧。” 史子砚边走边道:“蹇位吗,应该在这里。”他走着忽然停了下来,又后挪了一点,左右晃着,盯紧前面的石壁笑道:“就是这儿了。”说着走到跟前摸着上面的一个小孔道:“姐姐,这面石壁只有一指厚,一掌就打破了。”昙儿走到跟前就觉一道劲风扑面,细看下正是从那个小孔中吹出,昙儿道:“这里有风,一定可以出去。”史子砚扎好马步,对着石壁猛击一掌,石壁上就塌出一个缺口,露出一个斜尖儿的小洞,宽窄只可容人弯身通过。史子砚比着洞口道:“姐姐,这也太小了,好悬的。”昙儿执着一个碗灯向里面照着道:“还好了,不然我们只能住在这里了。”史子砚道:“我先做一个大点的火把,不然摸黑走,可危险得紧。”史子砚拾了一捆羽箭去了箭头,缠上布,倒上碗灯里的灯油,就做好了火把,先行进洞探看。昙儿从腰间扯下一根绸带,缠在小猴子的手臂上道:“你可要乖乖的跟我走,你留在这里没有果子吃的。”昙儿拉着史子砚的衣角紧紧地跟着他。 史子砚坐在窄小的岩壁上抱怨道:“怎么还没到头呀,我全身都是酸痛的,弯的好难受。”小猴子举着爪子叫个不停似在附和。史子砚捏着昙儿的胳膊肩膀道:“姐姐,你累不累?”昙儿给他捏的有些异样,推开他道:“好了,在这坐着,反而更累了,快些走吧。”史子砚道:“好,那就快些走吧。”说着就站起来又向前摸索。不知走了多久忽见前面有一点亮光,史子砚叫道:“姐姐,看到光了,看到光了。”那个猴子扒开两人就往前挣,昙儿拉都拉不住。史子砚笑道:“姐姐,这一路上他也受了不少苦,就让他去吧。”昙儿一笑松开了手。那猴子箭一样窜出,只听叽叽喳喳的声音,身子已经看不见了。 史子砚揽着昙儿柔软的腰肢道:“姐姐,出去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昙儿推着他道:“我又不上哪去?”两人又走了一阵。那亮光越来越刺眼了了,白花花的一片。两人迫不急待的跑了出去,却被阳光晃了眼,手忙遮了眼睛,小开一丝指缝,眯着眼睛看四周。原来身在一处深谷,回头看洞口时,是两个山体互相倾轧留下的一溜儿还未合上的小缝儿。史子砚抬头一看,见小猴子正蹲在一株伸出岩壁的果树上大吃特吃。一见他们俩摘了两个果子丢下,又摘了一个塞到嘴里,冲他们叫了一声,就转身爬上岩壁,不见踪影了,那条白绸带还挂在树上迎风飘着。 史子砚倒在草地上,扭着身子,使劲的伸展着,冲昙儿一笑道:“从没有这么舒服过,真是好舒服呀。”昙儿在他身边坐下道:“喂,你这样子好像一条赖皮蛇呢。”史子砚抿抿嘴道:“姐姐,你这样说我就真的要赖着你了。”昙儿忙后仰着笑道:“我再不说了。”史子砚翻过身子道:“晚了。”昙儿忙推着他道:“不晚不晚。”说着也躺下,伸伸腰道:“真的好舒服呢。”史子砚往她身上挤挤,躺好闭起眼睛,均匀的呼吸着。昙儿翻身看着他,忽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好笑,竟不能止住,直笑的捂着肚子翻腾不已。史子砚见她笑成这幅模样也笑个不停问道:“姐姐,你在笑什么?快和我说说。”昙儿指着他笑的说不出话,直笑的喉咙发紧,身子抽搐,忙道:“不行了,你快走开,走开。”史子砚越发奇了,追着她问个不停。昙儿把脸埋在臂弯里笑了好一会才渐渐止住抬头道:“才儿没发现,现在见到你这幅样子真是笑死我了。”史子砚才发觉自己脸上有脏东西,忙转过身子擦干净。昙儿还在身后逗着他。史子砚转过身子道:“姐姐竟然笑我。”说着就抓她的痒。这一抓又续上刚才的笑点,在地上翻来覆去的躲着史子砚。史子砚见她笑得厉害就停手道:“好了,我不怪你了。”说完躺下去。昙儿翻过来趴在他怀里又笑了好一阵才道:“你欺负我。”史子砚笑道:“哪有,是你先笑我的。”史子砚转过脸看着昙儿疑道:“姐姐,你怎嘛这样干净。”昙儿笑道:“我可不像你那样不检点。”史子砚作势又要闹她道:“好哇,你又笑我。”昙儿怕道:“饶了我吧,我可笑够了。”史子砚又躺下看着天空,山谷的阴影渐渐地移了过来,遮住两人,天渐渐凉了起来。史子砚转过身见昙儿枕着胳膊,鼻息微微,似已睡着了。史子砚也忍不住哈欠,闭起眼睛。 等史子砚被冻醒时,天已经微黑。史子砚见昙儿紧紧地抱着双臂微微发抖,轻轻推醒她道:“姐姐,快醒醒,这样会着凉的。”昙儿醒过来,看着史子砚,拢着头发道:“这一觉可睡的真沉呢。”史子砚道:“这里又冷又饿的,我们快走吧,要不然在山里过夜,可有的受的。”昙儿站起来理着衣服道:“是了,快回去是正事。”史子砚伸伸腰身道:“姐姐,我可要走了,我可不等你。”昙儿笑道:“你的轻功可是我教的。”史子砚道:“走了。”说着,一跃跳上山崖。两人施展轻功你追我赶,到深夜方回到竹屋。 第21章 独闯江湖 两人远远的见木屋里亮着灯,都忐忑的立住了脚,互看一眼。两人轻轻的走近,见九弦师太坐在窗下看书。史子砚拉着昙儿的手道:“姐姐,师傅是在等我们吧。”昙儿点点头,忍不住落泪。两人走到门口跪下道:“我回来了。”九弦师太放下书道:“跪在门口做什么,等我去请你们呀。”两人站起来走到桌前又跪下,道:“我们回来了。”九弦师太见昙儿脸上犹挂着泪珠,转过脸道:“你伤好了。”昙儿道:“还没。”九弦师太身子一颤,板下脸道:“伤还没好,还跪在那里,如何能好。”说着,就拉起她。昙儿抱着她哭道:“差一点就见不到姥姥了。”九弦师太道:“看你以后还不听我的话。”九弦师太抹了眼泪向史子砚道:“你也起来吧。”史子砚道:“谢师傅。”说完磕了一个头站起来。九弦师太问道:“这一天一夜,你们都去哪了?”史子砚道:“我们掉进了猴儿洞,好不容易才出来。”九弦师太疑道:“猴儿洞?”史子砚忙笑道:“就是猴儿林那边的一个地洞。”九弦师太又问道:“猴儿林?”昙儿道:“就是竹林那边的。”九弦师太道:“我是不懂你们了。在洞里可遇着了什么?”史子砚把那本书和桃子奉给她道:“就是这个桃子救了我和姐姐。”九弦师太翻了一下书道:“没想到你竟有这种际遇,难道真的是天意,这本《述凤论》中篇竟也让你得了。”史子砚跪下道:“师傅,您怎么知道我得了上篇。”昙儿转头道:“是我告诉姥姥的。”史子砚低头道:“师傅,弟子不敢有二心,只求师傅以实言相告我父母是怎么死的。”九弦师太道:“你已经长大了,也很聪明,我当年去你家带走你,并不是偶然。”史子砚泣道:“谢师傅相救教养之恩。”九弦师太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招来杀身之祸吗?”史子砚道:“难道是因为那把曲匙剑?”九弦师太道:“你竟知道?我也就不瞒你了,你祖上就是因这把剑和人结仇的,恩恩怨怨一直纠缠到你们这一代,真希望就此了结了。”史子砚道:“这次来找我的是什么人?”九弦师太道:“逼死你爹的凶手,你已经杀了他,报了仇,我真希望你就此安下心来清修,可是不能,这些答案都需你下山慢慢下山探索,我不能告诉你,严格说来我也是你的仇人人。不过,看在往日情分上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史子砚道:“爹娘把我托付给师傅,就算有一天师父要杀我,我也引颈受戮以报大恩。”昙儿见他两说的严重,就道:“姥姥,砚儿,你们都不会的。”九弦师太道:“话已至此,我也就不多说了,这本《述凤论》是本朝前辈灵虚仙长所著,你练一年抵得上别人练三年。有你这般际遇的也是当世少有,你可是肩负重任呢。”史子砚道:“谢师傅教诲。”九弦师太道:“我也就不留你了,到了江湖一切小心。”昙儿道:“我也去。”九弦师太道:“你去做什么,你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昙儿无奈低头,瞄着史子砚直噘嘴。史子砚望着昙儿道:“师傅,我多久可以回来。”九弦师太一笑道:“到时就怕你不想回来。若没有要紧事就不要回来了。”史子砚道:“谢师傅,我会常回来的。”昙儿又摇着九弦师太,道:“姥姥。”九弦师太道:“你大悲大喜之后灵力已经有损,还要怎样?”昙儿只好作罢。九弦师太道:“砚儿,你祖上和洛阳史家渊源颇深,若到危难之时可向他求救。”史子砚道:“多谢师父。还请师傅指条明路。”九弦师太道:“那你就去洛阳走一趟吧。”史子砚道:“为什么?”九弦师太道:“洛阳史家雄立江湖数十年,你要多拜访这些江湖老前辈,虚心受教。你去找余婆婆,她会给你收拾东西。明早你就不必来这里道别了。”史子砚无奈道:“是,师傅。”史子砚出门时,向站在门口的昙儿微一招手,就大步而去。 史子砚回到观中,余婆婆正给史子砚准备好东西,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小许干粮和水。史子砚道:“婆婆,就这些东西会不会少了点。”余婆婆道:“你又不是没出去过,怎么会不知道,旅途上背着大包小包的,最累人了,外面不比家里,什么都要买,尤其是吃的,最要小心,搞不好就落入人家的袋子里。”史子砚道:“我知道了。”余婆婆又拿出一堆瓶子放到包袱里道:“最紧要的就是这些了,若受了小伤小病的,全在这里了,你的小命也都在这里了。还有这一件,是最最紧要的。”余婆婆从柜子里拿出两块金子道:“这钱你可要省着点花,若不小心掉了,可有你受的。这两块放在身上,还有一些零的放在包袱里。若当真难处,你身上的戴的,挂的都可以拿去当了,等回来了再去赎。”史子砚道:“怎么会,我又不乱花。”余婆婆道:“说的就是这,你少年人第一次独自下山,那些不该去的尤其要小心,到江湖上交朋友更得小心,不要泄了家底。”史子砚道:“我知道了。”余婆婆拿出一把长剑道:“你那把惩恶剑那样好,你竟给丢了,再要找把像样的剑,可不容易,这一柄你就先用着,还有你的虎骨小刀我也给你放在包袱里了,还有一些暗器,你还没练到住持的境界,这些东西都不能少。还有一句话,你要记着。”史子砚道:“什么话?”余婆婆道:“不许逞凶斗狠。”史子砚道:“我知道了。”余婆婆又翻了一遍道:“我看看还少什么没有。”史子砚道:“吃的,这些太少了。”余婆婆笑道:“知道了,明天我给你带一大包,让你吃个够。”余婆婆又翻出包袱。史子砚笑道:“婆婆,你到底要翻几遍。”余婆婆白他一眼道:“我就该什么都不给你才好。”余婆婆拿出一件小衣服,道:“这件衣服你穿的时候,洗的时候,都要小心,这衣角里有护身符,可别丢了。”史子砚问道:“什么护身符?”余婆婆道:“这是我老家的传统,在衣角里缝上两枚铜钱,就会有神仙一路保佑了。”史子砚笑道:“我知道了。”余婆婆拉着史子砚的手道:“你这一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史子砚笑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余婆婆道:“我可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躺到棺材了。”说着就开始淌泪。史子砚忙道:“不会的,婆婆。”余婆婆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抹了泪站起来道:“好了,我不扰你了,你快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了。”说完,扶着门框出去。 史子砚愣愣的看着余婆婆的背影,小小的有些佝偻,脚步也有些蹒跚。扶着门框的手瘦瘦的,长长的,几乎和门框是一个颜色,有些干枯了。布帽里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史子砚低头暗想:“我竟没发现婆婆在不知不觉间竟老了这许多。”史子砚忽的有股说不出的惆怅盘在心头,有些难过,坐在床上,支着头长叹一声,翻身躺到了被窝里,睡下了。醒来时天还黑着,再躺下后却再也睡不着。 正难受间,就听余婆婆拍门道:“砚儿,快起来。”史子砚一咕噜站起来道:“好。”起身穿了衣服,提了包袱出门。看天时,天边才泛起红霞。余婆婆翻着包袱道:“都带齐了吗?”史子砚道:“带齐了。”余婆婆道:“来,走吧。”史子砚和余婆婆到了半山亭,九弦师太和昙儿已经在那里了。史子砚跑过去喜道:“姐姐,你怎么在这。”昙儿道:“姥姥好不容易才答应我送你。”史子砚拉着昙儿的手道:“不着怎的我好高兴。”昙儿拿出一个瓶道:“砚儿,这是从山洞找到的灵药,你带着。”史子砚打开瓶子见里面有四颗,收了起来道:“姐姐,我会很快回来的。”九弦师太道:“快走吧,今天要走出这片大山,要不然就要在树林里过夜了。”余婆婆从肩上取下一个包袱道:“这里全是吃的,你要省着点。”史子砚接了过来,道:“谢谢,婆婆。我走了。”史子砚提着两个包袱缓步走了下去,又转过身,道:“姐姐,师傅,婆婆,你们快回去吧,我走了。”昙儿走下台阶道:“砚儿,我再送你一程吧。”九弦师太道:“别送了,这就走吧。”史子砚道:“好,我走了。”说着,恋恋不舍的看着昙儿走了。 史子砚踏上道路后,新奇快意渐渐冲淡了那一抹忧愁。到了晚上,终于出了大山,到一户农家借灶做了饭,睡了一觉。天一亮就早早地上了路。这一路上见到了好多同道中人,他们或三五成群,或单人独骑,胳膊上都系着黑纱,一问他们都是要到洛阳去,再问就讳莫如深。这天,史子砚在一家饭馆里用午饭,向店小二打听:“小二哥,这么多江湖人士都到洛阳做什么?”店小二道:“客官,你想知道,就只需问这位大爷。”说着,指着对面桌上的一位中年汉子。那人一身褐色长袍,浓眉大眼,留着八字胡,一副威相。店小二道:“这位黄大爷,是咱儿这地儿的大家,什么事他都管得。”那汉子灌了口酒道:“不错,我就爱管闲事,也管得了事,单名一个管字。”史子砚站起来拱手道:“久闻大名,请黄大侠不吝相告。”黄管道:“好,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知道我的名号,本大侠就告诉你.......”旁边桌上的一个逍遥公子正喝着一杯酒,忽的就笑喷了出来。看他的年纪和史子砚一般大,剑眉飞扬,英气勃发,十指如玉,细长白皙,真是少见,这般的俊朗男子,却没有一丝轻浮之气。只见他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史子砚还没见过有人说话这般轻快的。不觉就有亲近之意,忙道:“不妨事。”那人道:“这位仁兄,刚才你没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吗?”史子砚笑笑道:“在下迟愚,不知兄台意指何事。在下史子砚,敢问兄台雅号。”那人起身抱拳回礼道:“在下安钰麟。难得在此相逢,敬兄台一杯。”说着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史子砚倒了一杯茶道:“我以茶代酒回敬兄台一杯。”说完,满饮一杯。黄管不耐烦道:“小子,不要打断我的话头。”史子砚道:“对不起,黄大侠,请您接着讲。”黄管道:“说起这个就让人生气。山东的老泰山宋海宋老英雄,死了。一家五十八口尽皆杀绝,真是禽兽不如呀。”史子砚叹道:“竟然会有这种事,宋老英雄救苦救难,深受武林同道推崇,谁会做下这种天人共愤的恶行。”安钰麟愤愤的放下了酒杯不说话。在场的客人也都放下了碗筷,气愤不已。黄管接着道:“江湖盛传这事是史天德一手操办的。”史子砚听师傅说过,史家和宋海关系甚好,这事定有蹊跷,就道:“洛阳史家当年和宋老英雄共襄盛举,成为美谈。此事定有蹊跷。”黄管嘴角一斜笑道:“这谁会知道,不过泰山派的孔杏,青城派的赵箭,庐山的魏峰,君山的衡湘子,五台山的智通大师,栖霞山的的枕霞子,已经联合了一些武林同道,要为宋老英雄讨一个公道,正向史家讨说法。这可是江湖上的大事,百年难得一遇呀。”黄管见众人都凝神听自己讲,呷了一口酒又道:“史天德也不示弱,大发英雄帖,于六月二十五在洛阳召开英雄大会。回帖的有峨眉、华山两派。史天德还成立了同明坊,招揽江湖人士,以应对六大派。”安钰麟道:“这一招妙的紧,转瞬间就化被动为主动。”黄管道:“我看两方势力都不小,这次可有好戏看了。小兄弟你说他们谁会赢?”史子砚笑着摇摇头。黄管笑道:“我看史天德准赢,洛阳是他的地盘,史家几十年基业,黑白两道都得卖他面子。六大派声势虽大,但都是近年崛起的新势力,一定讨不到便宜。”史子砚问道:“那史家为什么要杀害宋老英雄一家呢?”黄管嘿嘿一笑道:“这事就更奇了,据说是为了一把剑,据说那把剑不但锋利无比,还绵泽子孙,镇宅护院,可谓神器。叫什么曲匙剑。”安钰麟在一旁又笑了起来。黄管怒道:“小子,你又笑什么,这些都是有据可查,要不然史家名气怎么这么大。”安钰麟一本正经道:“是,黄大侠说的有理。”这话说出来和他活泼的气质一点都不相符,坐中数位都不由得笑了起来。史子砚却吃了一惊,疑惑不已,心中暗想:“曲匙剑不就是我家那把,史家怎么会还有一把。”史子砚忙道:“这把剑怎么就引起争端了?”黄管也就不再理会安钰麟,继续说道:“据传那把剑原是宋老英雄的,史家的前辈史鸿鹰偷了来。宋老英雄怕在江湖上引起争端,就秘而不宣,暗中调查。查到了史家,史天德就杀人灭口,为了掩盖罪行还放了把火,但终究落下了证据,鹰展镖局的镖旗碎片。”安钰麟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走到史子砚身旁轻声说道:“这个黄管满口胡言,他说的话不可全信。”他说话声音虽小,但还是被黄管听到了。黄管拍桌而起,指着安钰麟道:“臭小子,你说什么,以为我听不到吗,我忍你很久了。”安钰麟笑起来道:“黄大侠,我是说您说得对极了,来坐下喝杯酒,消消气。”说着走过去用衣袖在黄管椅子上一拂。安钰麟一转身一脸坏笑的瞅着史子砚。黄管没好气的坐下,谁知刚碰到椅子,他就重重的蹲倒在地,狼狈极了。安钰麟转过身哈哈大笑道:“黄大侠好深厚的劲力,在下自叹不如。”在场的众人无一不笑的。店小二忙扶起黄管。他恼羞成怒,一脚踢翻小二,吼道:“还不快去叫二爷。”说着就冲安钰麟一拳打过来,嘴里喊道:“臭小子,你活得不难烦了,敢在我的地盘撒野。”安钰麟身子一侧,脚下一绊,黄管那个胖大的身子就砸在桌子上。安钰麟回到史子砚桌上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黄管爬起来又冲了过来,安钰麟脚下一动,踢过去一张椅子,又将黄管绊倒。黄管砸破桌子,半个身子倒在安钰麟脚前。安钰麟手一松,那杯热茶就砸在黄管后脑勺上。黄管暴跳而起,从碎木丛中抓起掉落的长刀,向安钰麟劈去。安钰麟和史子砚忙起身后退。黄管也不管是谁,乱砍一阵,店中凳倒桌翻,乱成一片,余人都跳窗而走。安钰麟在桌椅丛中游走向史子砚笑道:“史兄,这世上的疯狗总是动不动就咬人,你知道仗的是什么吗?”史子砚一脚踢开黄管的大刀道:“仗的就是一个疯字。”安钰麟顺手抄起桌上的佩剑,一剑柄打在黄管背上笑道:“喂,在你背后呢?”黄管靠在窗口直喘粗气吼道:“两个小不死的,早晚我劈了你。”安钰麟指着窗后叫道:“你看那是什么?”黄管顺着他的手就看了过去。史子砚在一旁,一脚就将他踢倒,从窗口翻了出去。安钰麟拍手笑道:“史兄,真懂我的心意。”史子砚见那边跑来了一行人,气势冲冲地叫道:“哪里来的王八羔子,敢惹大哥。”安钰麟一看来人了,大叫起来:“哎呀,来这么多人,不跑还等什么。史兄,我先走了。”说着就从后窗跃了出去。史子砚拿了包袱,也追他而去。 第22章 美人茶香 史子砚从窗口跳出时,余光扫到黄管正从窗口爬上来,也无暇顾及到他,就钻了出去,再寻安钰麟时,已没了踪迹。史子砚心道:“好厉害的轻功呀。”想着,就一跃上了房顶,扯开大步向前追去,追了一阵,见树影间白衫一闪,史子砚忙追了过去。 两人很快就到了郊外,安钰麟两脚如风在草头上疾驰。史子砚三两步追了上去,安钰麟一回头道:“你轻功很好嘛。”说着提劲向前,甩开史子砚,安钰麟再回头时史子砚还在身后两步之内,就又加大步子,史子砚还是在自己身后。安钰麟忽的折向而去。史子砚在后喊道:“你要去哪?”安钰麟道:“哪好玩去哪。”史子砚道:“英雄大会你去不去?”安钰麟道:“看情况吧,多半会去。”史子砚问道:“我和你同行如何?”安钰麟道:“我去的地方你多半不会喜欢,还是算了,有缘再会。”史子砚停住脚,不再追他,自言自语道:“这人可真有趣。”史子砚辨明方向,赶往洛阳。 到了信阳,路上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饭馆个个爆满。这天史子砚跑了几家都没有座头,又转悠了一会儿,来到迎英楼前。这座楼好生气派,史子砚见门前飘着鹰展镖局的旗号,想来是史家的产业。店小二见有人驻足忙迎了出来道:“客官,里面请。”史子砚随他走了进去,里面甚大,摆着数十桌,坐满了人,好生热闹。厅里一角有个台子,正有两人在说评书。沿着楼梯上去,沿壁又伸出一层,凭栏可见厅中全貌。史子砚选了一个靠栏杆的座位坐下。店小二道:“客官您点些什么?”史子砚道:“就一碗烩面吧,再来一壶毛尖茶。”店小二道:“我们这里的茶不论壶卖,客官你要酒吗?我们这儿有上好的杜康。”史子砚道:“那就算了,就面好了。”正在旁桌侍立的一个中年长者走过来,道:“客官,若是要茶,可稍等一下。一会儿,雯娘就来表演茶艺,你可向她讨一杯。”史子砚见这人甚是谦和,忙道:“多谢。”他向小二摆手道:“不可怠慢了这位客官。”店小二忙道:“好勒,姜掌柜。”史子砚一听原来是掌柜的,忙起身道:“原来是掌柜,真是失敬。”姜掌柜满脸堆笑道:“老儿姜涣,少侠不须多礼。”姜涣请史子砚坐下,说道:“我还有事,您请稍候。”姜唤走到邻桌,向那桌的三位女客,说道:“三位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其中一个道:“姜掌柜,不需太客气了。”姜掌柜道:“是了。”说完,下去了。 史子砚看向邻座的三位女子,只觉气质非凡,尤其是中间那位,一张鹅蛋脸,白里透红,水润光泽,一双大大的眼睛,顾盼神飞。淡雅自然的秀眉微弯,莹润的樱唇一抹娇红,甚是迷人。一袭白裙,绣着丛丛幽兰,和她甚是相配。身旁两人,较她略大,亦是标致的可人。同样一袭白裙,只是绣着一枝傲雪红梅。史子砚看来看去,总觉中间那位女孩像是瑶瑶,但不能确认,生恐认错了,尴尬。那个女孩见史子砚过来也是一惊,心里暗跳,又见他瞧着自己,脸上红彤彤的,略微颔首,更显得娇艳欲滴。坐在一旁的那个女子横了史子砚一眼。史子砚忽然想到这样太失礼了,忙转过头去,细想之下那个女子瞪他的眼神,甚是活泼,似在哪里见过,微微一笑,收了心神,去看评书。鼓点过后,两位说书人起身谢幕。两个青衣小童摆上茶台,上面杯,壶,炉,水,一应俱全。 一会儿,款步上来一个微微发福的女子,想来这就是雯娘了,只见她身着一件白底绣花连襟小褂,下着一条百褶裙,用竹簪挽着跌云鬓。体态轻盈,端秀雅丽。不配珠饰,朴素淡雅。不施脂粉,肤色靓丽。圆圆的脸庞,朱唇微翘,眼角一丝细纹,更显自然。眉眼似盛满微风细雨,让人见之忘俗,心平神愉。拉着的一个女孩,只五六岁,和一路上见惯的娇弱女孩不同,更惹人喜欢。这个小女孩胖乎乎的,圆圆的笑脸红的诱人,一双眼睛清澈透亮,闪亮如星,小小的鼻子见之可喜,白白的牙齿,又小又细,扎着两个小辫,天真有趣,让人不禁想抱一抱。两人上台后,那个小女孩乖乖地去倒水,放在红泥炉上,拿着芭蕉扇轻扇。雯娘一施礼道:“众位客官,今儿想喝些什么。”厅中喧嚣的众人都听到了这一声银铃般声音,都好奇的看着她,厅中一下安静了。史子砚和邻座的几位都扶着栏杆观看。一人尖声道:“有神仙茶吗?”雯娘一笑道:“请饮一杯蒙顶甘露。”那人道:“那茶早喝腻了,也没见成仙的。”史子砚可厌那人轻浮,就道:“传说的那位老和尚是身患重病之际,饮得此茶,方成仙得道,等你九十岁再来喝这茶,说不定就能成仙。”此言一出惹得众人哄笑起来。雯娘也禁不住掩面轻笑。俗话说美人一笑倾人城,座中就有一个不觉动了心,但此人被世俗浊气所缠,想的只是如何能摸上一摸才好,高叫道:“我要喝女儿茶。”雯娘道:“请饮一杯碧螺春。”那人道:“我才不喝那茶,就要女儿茶。”雯娘看向史子砚,似有相邀之意。史子砚一点头,道:“西洞庭山的碧螺姑娘为救情郎阿祥,以口衔茶芽,泡成了翠绿清新的茶汤,救活了他,此茶满含了碧螺的至情和原气,就是女儿茶。”那人仍不死心道:“那我要仙女茶。”雯娘道:“请饮一杯茉莉花茶。”那人叫道:“那又是什么劳什子茶。”史子砚道:“在冉冉升起的热气中,有一位美丽的姑娘,两手捧着一束茉莉花,一会功夫又会变成一团热气。这就是那位仙女了。”史子砚说着时,那个小姑娘拉拉雯娘叫道:“妈,妈。水好了。”雯娘摸了一下她的小脸,提起水,泡了一杯茉莉花茶,分倒六杯,置于茶托上,拿起一杯,向史子砚示意道:“请公子品饮。”说完施了一礼,双手轻送,那茶连着茶托就向史子砚飞去。史子砚双手接了,还了一礼。雯娘又分送邻桌的三位贵客,以及那个发声之人。 史子砚托在手里,只觉异香扑鼻,汤色黄绿明亮,叶底嫩匀柔软,小口喝入,滋味醇厚鲜爽,口感柔和、不苦不涩。史子砚正细细品着,就听那人叫道:“只是香得厉害,怎吗没见什么仙女。”史子砚幽幽的道:“我就见着了。”说着转身对着身旁三位贵客问道:“三位见到了吗?”那位眉眼活泼的女子又瞪他一眼,向厅下的那几人道:“孙田师兄,我虽没见茶中的仙子,却见到了台上的仙子。”那人回过头笑道:“哟,这不是清微师妹吗,能在这遇上真是缘分呀。”清微见座中还坐着个长者,忙施礼道:“赵青师叔也在,没能下去请安,真是失礼。”赵青仍自斟自饮,不管他们。孙田又道:“清微师妹,要不下来同喝一杯。”清微道:“不了,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吧。”孙田起身又邀道:“咱们几年不见一面,今日这么多师兄弟都在,也请另两位师妹下来,咱们说会子话。”清微仍笑道:“不了。”说完,向雯娘示意,要将茶杯奉还。三只茶杯一线接连而去。雯娘伸手一一接了道:“众位还想喝些什么。” 史子砚乘着这空,也将茶杯奉还。茶杯到厅中忽直直坠了下去,掉在孙田桌上的热汤里。汤汁飞溅,溅了周围人一身。孙田立即指着楼上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睛,敢惹老子。”史子砚一见吓了一跳,扫遍厅中,竟没见是谁暗中捣鬼,忙道:“对不起。”孙田指着史子砚道:“原来是你这个龟儿子,活得不耐烦了。”桌上的四五人身子一纵翻身上了二楼,先头一个一把掀翻史子砚的桌子,有两个就抓住史子砚的肩膀,提了起来。另两个照他肚上就是两拳。孙田向清微道:“这人是你同伴吗?”清微冷笑一下道:“我怎么会有这种胆小鬼的同伴。正好,这野小子没一点规矩,教训了也好。”身旁的女孩忙拉着她道:“师姐,我看他是个好人。”另一个女孩就推着她笑道:“还没怎么他,你就心疼了。”那个女孩听她这样说,羞得无地自容,道:“清玉师姐,你说什么,我不理你了。”清微道:“孙田师兄,这小子没犯什么大错,就饶了他吧。”孙天道:“本该给师妹这个面子,可这样,我不是太没面子了。”清微道:“我们都是名门正派,行事皆以侠义为旨,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也不是他的错,我让他给你道歉,我再给你赔礼。”孙田回过头对另四人道:“赔礼,你怎么陪呀。”抓着史子砚的一人就笑道:“这海清师太老了,但手底下的徒弟个个貌美如花。”余人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三位女子顿时大怒。清微指责道:“你们都自称名门正派的弟子,说话做事怎么这般没规矩,论辈分,你们还要称她老人家一声师叔。”孙天道:“对,我们是名门正派,你们帮着史家,就是邪魔歪道,自贬身价,跟妖道打交道,用的着规矩吗?把这小子,往死里打。”另两人就又锤了两拳。雯娘在台上叫道:“快去请姜掌柜,你们都住手。”坐在厅下的赵青道:“好厉害的小嘴。”说着酒杯出手,直击雯娘。雯娘忙拉着女儿,后退。史子砚一惊,震开身周四人,飞身直下,一枚暗器出手,打破酒杯。史子砚落在台上,指着赵青道:“就是你捣鬼。”说完,向雯娘道:“先带孩子下去吧。”雯娘忙抱着女儿下了台子。 这一变故,让众人都是一愣,孙田乱中又生一计,双手成锥偷袭清微,直点她肩贞穴,亏的是清玉反应快,推了一下清微,躲过了这一击。三人忙后退,拔剑防卫。孙田见计谋落空,凶相毕露,拔剑攻了上去。雯娘刚下台就撞见姜涣带着一批持棍的伙计围了上来。厅中半数都是青城派的,纷纷拔剑冲了上去,立时混成一团。赵青拔出长剑就刺向姜涣,姜涣从袖中抽出一柄判官笔就接了下来,喝道:“这是史家的产业,你们也敢来此滋事。”赵青道:“砸的就是史家。”姜涣道:“我史家和你们青城派并无仇怨,为何这般?”赵青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说罢,手上加劲,连攻姜涣。姜涣那支判官笔倒也拦得下。 史子砚见厅中乱的不像样子,打杀成一片,也分不清谁是谁非,也没人顾及自己,巡了一圈,拿回自己的包袱和长剑,立在房梁上静静看下面相斗。厅中无关之人不是遭了池鱼之殃,就是早已脱身。寻了一圈,也没见雯娘踪迹,想来是已经逃了出去。史子砚只看清微和孙田相斗。两派都是蜀中的大派,功夫不分伯仲,两方可以说是棋逢对手,但孙田这边终究占着人数优势,清微三人渐渐不敌。史子砚跳下来,在背后重重的点了两人的穴道,那俩人无声无息就倒了下去。史子砚心想这下公平了,峨眉的师姐们应该不会落败。转头再看姜涣时,他已经连遇险招,已显败相。史子砚落在两人身周,悄悄的观看。赵青招招狠毒,时刻想要对手性命。史子砚自下山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这样逼人的剑招,不禁心惊。这一分神,赵青一招毒龙出洞已经破了姜涣的防卫圈,直咬他的咽喉。这要是刺中了,姜涣哪还有命在。史子砚想到此处,急忙出剑拦下了这一招,赵青转瞬间剑招三变,史子砚招招破解。姜涣只见俩个剑尖在自己眼前连续变换,早已魂飞天外。赵青眼瞄着史子砚,一脚踢开姜涣,剑身一转,刺向史子砚。史子砚略后退,接下剑招,抢着先手,步步逼上。赵青见他剑法凌厉问道:“小子,你师父是谁?”史子砚也不答话。赵青又问道:“小子,看你年纪轻轻,为何要来趟这趟浑水。”史子砚道:“是你拉我下来,还有脸问。”赵青倚着一个长辈身份来问他,竟遭他抢白,不禁大怒道:“好不识好歹的兔崽子,本想将你引荐给师兄,将来名扬武林。今日看来,你只有死了。”说着剑招连进,开始反攻。史子砚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高手,有意拿他练手,当下调整精神,一招一招破解。赵青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大怒道:“小子欺人太甚,你当我是什么,我可是堂堂青城山的监院大师,怎容你这后辈欺辱。”史子砚一听确实不当就道:“请前辈指教。”说着连连进招,将赵青气的血管爆裂。 姜涣回过神,忙抽身出来,见史子砚和赵青旗鼓相当,就跃到楼上,从后偷袭,先解决了两个,又和清微合攻孙田,孙田见形势已变,自己毫无胜算,丢了剑,向清微求道:“清微师妹,看在两家相交的份上,就饶了我吧。”姜涣点了他的穴道,丢在一旁,向清微三人道:“打扰了三位贵客,真是抱歉,三位此时上路,只怕路上不太平,还是留下吧。”清微道:“除了青城派,还没有谁要和我峨眉过不去,再说我们还有书信要送,就不多留了。”姜涣道:“就这样让三位走,老儿心中着实不安呀。”清微道:“现在走正好,没人注意。”在一旁的那个女孩还看着史子砚,清玉在她耳边笑道:“她就是你日盼夜盼的子砚哥哥。”她脸上一红嗔道:“才不是呢。”这个女孩就是瑶瑶,史子砚记性还不错,没认错人,只是数年不见,两人早已不是儿时模样,不敢冒然相认。清玉笑道:“我看就是,你喊他一声,看他答不答应。”瑶瑶急道:“就你话多。”清玉一伸手叫道:“那个子.......”瑶瑶一惊急忙捂着她的嘴骂道:“好个小蹄子,就你多嘴多舌的。”清微道:“清玉,小妹,不要胡闹了,我们要走了。”瑶瑶道:“好了。”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清玉在边上笑道:“你现在下去还不晚。”瑶瑶掐她一下,走了。清微道:“快些走吧,以后总会再见的。”说着就从窗口跃了下去,瑶瑶清玉也忙跟上,寻找马匹,纵马而去。 姜涣下楼展开判官笔,连点数人穴道,制住他们。不一会儿,厅中渐渐安稳下来。赵青还在和史子砚苦斗,见大势已去,势必陷在这,若传出去,自己哪还有脸见人,青城派的名声也要砸在自己手里,急忙寻脱身之计。史子砚也不紧逼。赵青很快就撤身而去。姜涣也不去追,任由那些伤者闯出门。连孙田在内,伙计们还是擒着了十余人,一并押着,请姜涣发落。姜涣道:“你们青城派是名门正派,怎么会出你们这些败类,我们史家宽宏大量,饶你们去吧。”伙计们把他们一个一个都丢出门外,又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把那些死伤的,不能动的,也一并丢给他们。这一仗算下来,伙计们除了重伤数人,所幸没人死去。 第23章 一探史家 姜涣重整杯盘,定要重谢史子砚。他虽百般推辞,终究抵不住姜涣诚意想邀,留下来吃了一顿。席间史子砚问道:“在我旁边的三位贵客可是峨眉的师姐们?”姜涣道:“正是海清师太的高徒,路过我这。”史子砚又问道:“怎没见她们。”姜涣道:“她们有要事在身,先走了。再者,两派同处蜀中,不适合搀合在这件事中。”史子砚道:“原来如此。我一个妹妹在峨眉,想着和她们打听一下。”姜涣道:“再过几天,海清师太就要到洛阳了,说不定届时就会见到她。”史子砚道:“哦,那就太好。”姜涣问道:“少侠,这是要到哪儿。”史子砚道:“我也是要到洛阳看看的。”姜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我让人送少侠前去,老爷见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史子砚道:“没事,我自己走走反而方便。早晚我都是要去拜访他的。”姜涣道:“少侠这样的人,放眼天下,也只有我家少爷能比,你们一定会一见如故的。”史子砚道:“早就听说史少爷侠名,在下无名小卒,不敢和他相比。”姜涣笑道:“少侠过谦了。”史子砚虽说不喝酒,但被众人劝得无法,少饮了两杯,脸颊也如火烧。 几人正吃着,那个小女孩跑过来歪在姜涣怀里道:“伯伯,妈妈说要请大哥哥喝茶。”姜涣夹了一块牛肉,给她道:“云儿,真乖,大哥哥一会就去。”云儿推开他,跳了下来,拉着史子砚,甜甜的道:“大哥哥,你快来,快来。”史子砚着实喜欢这个小女孩,伸手把她抱在怀里道:“你叫云儿,真好听的名字。好,我这就去。”说着向姜涣告辞。云儿从他身上滑下,拉着史子砚的手指,一个劲的往前拉。史子砚起身跟她去了。 云儿带他穿过大堂,到了后面的一间茶室,老远就喊了起来:“妈,大哥哥来了。”雯娘站在门口相迎:“扰了少侠真是不好意思。”史子砚笑道:“哪里有这回事。”两人进了茶室,云儿似乎也很喜欢史子砚,一直靠着他,叫他大哥哥。史子砚这才注意到雯娘换了一身衣服,脱了连襟小褂,穿着一件对襟宽袖罗衣,胳膊上绕着一条素白绸带。松开发鬓,用一条银绳轻轻挽着,薄施脂粉,更显得面如桃花,双唇含樱。雯娘道:“少侠相救之恩,只能以一杯香茶相报了,不要见怪。”史子砚道:“本就是我的错,若我不插嘴,他们也不会迁怒于你。”雯娘道:“少侠过谦了,听姜掌柜说少侠想喝本地毛尖,就以这一杯茶聊表心意吧。”云儿道:“我去烧水。”云儿扇着火道:“妈,你不是说这里的毛尖算不上第一流的茶吗?”雯娘笑道:“这孩子,少侠不要见怪,信阳这片地方,条件是极好的,只是迟迟没有出现名扬天下好茶,先夫一直钻研的就是这个。如果上天护佑的话,不出十年就可以炒出名茶了。到时再请少侠品饮一杯。”史子砚道:“定能成的,到时我一定来。”云儿道:“大哥哥不来,我就去找大哥哥。”史子砚笑道:“行呀。”说话间,云儿已经烧好了水,雯娘起身从茶台上拿了一罐茶,给史子砚道:“这是去年的陈茶,是先夫炒的,今年我没有去茶山,还没新茶,等明年再炒新茶。”史子砚打开盖子就有一股茶香钻入鼻端,笑道:“这茶就很好了。”雯娘泡着茶问道:“还没问少侠叫什么名字。”史子砚道:“史子砚。”云儿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碟糕点,道:“大哥哥,你吃呀,这是我妈妈做的,可好吃了。”史子砚捏了一块放在嘴里,瞬时就喜欢上了,又捏了一块,道:“真好吃,我还没吃过,这叫什么。”云儿道:“煎果。”雯娘道:“好吃就多吃一些。等少侠走时,给你包一包。”云儿道:“嗯,都给哥哥。”雯娘泡好了茶,倒了一杯,奉给史子砚,道:“请公子品饮。”史子砚接了过来,小吸了一口,道:“少了些鲜活,但还好。”雯娘道:“少侠很懂茶呀。”史子砚笑道:“家姐喜欢,我就沾了些皮毛。”云儿喝了茶跑到一角,那里摆着一张琴,云儿踮着脚上了高凳,身子左右扭来扭去,坐好了,向史子砚叫道:“喂,大哥哥你会弹琴吗?”说完,弹起一首简短明快的童谣。史子砚放下茶杯坐过去,笑道:“会一点。”说着,伸手在琴弦上拨了两拨。云儿拍手叫道:“真好听。”雯娘也走过来惊喜道:“少侠在琴艺上也有这样深的造诣。”史子砚道:“哪里,家姐会弹,我就跟着她学了一点。”雯娘笑道:“你这位姐姐,肯定是天仙般的人物。”史子砚又和云儿玩了一会,姜涣就派人来请。史子砚就和雯娘和云儿告辞了。雯娘牵着云儿直送到门口。 姜涣早准备了一匹好马栓在门口,史子砚一见不由得惊道:“它可真有精神。”姜涣道:“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史子砚道:“多谢了,下次再来时,只怕还要叨扰您。”姜涣道:“求之必得。”史子砚牵了马,正要走,就听大厅里云儿叫道:“大哥哥,等等。”史子砚立住脚,等她出来。云儿跑到史子砚跟前,把一个小盒子交给他,气喘吁吁道:“这是煎果,哥哥忘了。”史子砚拿在手里,抱着她道:“哥哥要走了,等下次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说着在她红红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云儿也抱着他的头吻了一下道:“哥哥,什么时候来。”史子砚想了一会道:“我也不知道,应该不会多久。”云儿道:“那你要早点来,我会等你呀。”史子砚忽的想到小时候和瑶瑶也有这种约定,到现在也没有实现,向云儿道:“好,我记着的了。”姜涣过来拉着云儿道:“快,被耽误哥哥了。”云儿跳下向史子砚招手道:“哥哥,再见。”史子砚翻身上马,挥着马鞭,向姜涣和云儿再见。 史子砚挥动马鞭,纵马而去,赶到洛阳离英雄大会还有几天。洛阳已经人满为患,毕竟这样的盛事,难得一见。史子砚跑遍全城,终于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找到空房,放了行李,见天色还早,就纵马去城中逛逛,见识一下这座名城的风景。放眼望去,大街上都是人,缓缓地流动着。史子砚都后悔带着这头累人的伙伴了。随着人流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前面排了好长几队人,看样子都是江湖人士,老老少少的挤满了人。史子砚引颈四望,镇海镖局的大牌赫然在侧,史子砚恍然大悟道:“原来到了镇海镖局,这是史家四大镖局之一,专门负责海运和航运。这样说来,前面就是同明访了。这些人都是想靠着史家这棵大树好乘凉的。”史子砚一笑,借路出来。 到了一家茶馆,点了一壶茶,坐着。这个地方四方人士汇聚,消息最是灵通。史子砚坐了一会,想知道的就听了个七八九。史家这几年好生兴旺,人才辈出。史家大少史豪小小年纪就掌管着镇海镖局,他家大小姐史涵也是个不爱红妆的,帮着哥哥在镇海镖局管事。其他三家镖局都是由老一辈的豪杰管着,虎威镖局只接江湖事务,由曹正当家,他的云雾手和七星脚向来被江湖人士称道,可谓拳脚双绝。金诚镖局专管商运,由段兴做主,他是史家的老人了,江湖地位崇高,使得一手好枪。鹰展镖局由史天德亲掌,近年来不大管江湖事,只做官运。鹰展镖局的总镖头现在是由蒋飞担任,他是蒋羽的二弟,蒋羽死后史天德就把他带在身边,他的刀法和擒拿手都是一绝。史家还有一个大总管黄权,也是老人,使判官笔,同明访这个繁杂的事就由他管着。史家若没他统筹,只怕没现在这样繁盛了。姜涣就是他的子侄。几天后举行的英雄大会就在城外的史家别院举行,六大派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只差掌门了,都驻扎在城外。史子砚还听到一个意想不到,不知是喜是忧的旧事绯闻。说几十年前,有盗贼进了史家,史天德的二弟史天章和妻子王敏遇害了,史家草草的发丧后,就再没动静。世人都传,史天章偷了嫂嫂私奔,史家为了遮丑,才说是遇害了。史子砚听的胸胀如鼓,几欲炸开。但细想下又合情合理,九弦师太和爸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告诉自己真相的吧。思前想后,终于决定不说出这件事,不让世人指点。史子砚再也在坐不住,丢了几枚铜板,起身走了。 信步到了史家门外,好生气派的一座大宅院,高门深宅,一眼看不到里面,就是这个地方,是自己的祖第。就是这个地方,是父亲魂牵梦萦的故乡。这样一想,眼前这个院子愈加显的沉重幽深了。今生与它无缘了,想来父亲心里也是有不少不甘和无奈吧。他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要是你爷爷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接着问他,他就默默走开了。史子砚也默默的走开了。 史子砚纵马到了郊外,史家祖坟。真不愧是大家,这一片广大的田地全记在史家名下。这祖莹之地自是繁盛,成片的花果庄稼中屋楼牌坊一个挨一个,家庙烟火袅袅,说不尽的庄严气象。史子砚不敢进前,只远远地凭吊一番,又转身回城。 再到史家门外已是深夜,史子砚徘徊树下良久,见月亮也隐在乌云之下,长叹口气道:“这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史子砚一跃上了墙头,冷风一吹,让史子砚警觉地闻到血腥气,不敢轻举妄动。远远地听到一阵疯狂的犬吠,夹杂着数人的惊恐的惨叫之声。想来是有和自己一样的江湖人士落入了狗嘴。史子砚乘这空,飞身跃到一棵树上,又跳到房顶,隐在黑暗中,慢慢爬过前院,过了三道门,见里面灯火通明,想来是有事发生。史子砚忙藏身在一棵树上,往里窥望。院中一间大堂大门全开,边上站着两队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似要吃了什么人一样。只是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第24章 月夜逃亡 史子砚又溜近了一些,才看的清楚。厅中跪的是一个瘦小的女孩,打扮的像一个丫头,缩成一团,削弱的肩膀挤在一起,不停地颤抖,似乎哭的正痛。往上看,就见一人倚在一张大椅上,披着一件锦袍,散着头发,坚毅的四方脸,棱角分明,一双凤目,炯炯生威,蓄着一把胡须,显得英武睿智,这个就是史天德了。他身旁站着一个健壮的少年,高大威武,猿臂熊腰,负手立着,威风凛凛的,这想必就是史豪了。另有一人俯身和史天德说着话,肩阔腰圆的。待那人转过身来,方见一脸虎须似戟,扎的人眼疼,怒目圆睁,顺手挥动手中的鳄鱼鞭,在地上打了一个爆响,吓得那个小丫头身子一颤。想必这个粗人就是蒋飞了。只听他道:“可想清楚了。”那个小丫头哭道:“老爷,我没有。”史天德直起身子道:“你在我家有四年了吧。”小丫头道:“是。”史天德道:“你曾救过涵儿,我一直拿你当半个女儿,你可明白。”那个小丫头点点头。史天德又道:“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还是受何人指使,只要你说出来,我就饶你一命。”史豪道:“小言,你不要辜负我爹一番好意。”那个叫小言的小丫头拼命地摇着头道:“老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蒋飞有些不耐烦道:“大哥,这丫头嘴硬的紧,不打是不会老实的。”史天德道:“随便你吧。”说着,起身一拉衣服,进了内堂,史豪也跟了进去。小言惊恐的扑过去叫道:“老爷,少爷,我真的没有........”蒋飞手一挥,鞭梢就落在她身上,抓出一道血痕。小言尖叫一声,痛的满地打滚。蒋飞冷笑道:“你见过的,你说与不说,现在已经没有区别了。”小言全身抽搐起来,惊叫道:“放过我,放过我,求求.......啊.....”鞭梢又一次在她身上抓下血痕,疼的她蜷紧了身子。将飞道:“刚才大哥在时为什么不说这话。”说着又是一鞭抽下,喝道:“现在,晚了。”鞭梢一指众人道:“把她拖出去,免得扰着了大哥,小姐。”两人过来抓住两条胳膊拉到三道门外。那里已经灯火通明,围了一圈人,都拿着一条鞭子,门廊下放着一个椅子,蒋飞过去坐下,向众人道:“今晚什么时候睡,就看你们手里的鞭子了。”众人道:“要死的还是要活的。”将飞道:“死活不论,先来一套再说。”那些人道:“是了。”个个伸鞭上前,把小言围了起来。史子砚见她蜷在地上,似死了一般,动也不动,不禁心疼。心想:“看来这个丫头是要被活活打死了。”史子砚怒气突突的往上涌,下定决心要救这个小丫头,正苦想对策,不知是谁放起浓烟,史子砚双手握满了暗器,一起射出,一手打灭火把,一手射向蒋飞。蒋飞怕烟里有毒,急忙掩住口鼻,这时又有暗器射来,袖袍一挥全收了。史子砚则趁乱抢入,真奔小言,刚抓住她的肩头,就有一只手抓住了史子砚的手腕。烟太浓,史子砚也不管是谁,一拳打出,那人忙抽回手臂护住前胸。史子砚这一拳劲力甚猛,直打断他的臂骨。史子砚拦腰抱起小丫头,飞身上了屋顶。下面已经乱成一团,蒋飞气得直叫:“快追,封了大门,杀了他们。”史子砚在屋顶上见前院已经灯火明亮,犬吠成一片。现在要逃出去确是不易。史子砚抱着小丫头慢慢踱到前院,隐在暗处,另寻时机。低头一看怀中的小丫头,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她左目连带着脸上额头的肌肤,皱缩纵横,像被火烧过一样,另一半脸也是点点焦痕,剩下的一只眼紧紧闭着,气息微弱,身子又瘦又小,冰凉僵硬,已经死了过去。史子砚忙掐她人中,她身子一震,嘤咛一声,吐出一口浊气,悠然醒转。睁眼一看,四脚乱弹,又要挣脱。史子砚手臂一收,箍住她的身子,一手忙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道:“不要叫,我是救你的。”此女稍安,从史子砚怀里探出头,看看四周,忽听蒋飞一声大喝:“快找出他们。”史子砚忙往里躲了躲。那个小丫头在史子砚耳边道:“公子,前院中有一棵大槐树,跳上去。”史子砚依她所说跳到了树上,那树枝繁叶茂,又靠近围墙,一部分树冠伸到墙外,史子砚沿着树枝就跳到了墙外。倚在墙边听里面叫道:“蒋镖头,他们走了生路,还追吗?”蒋羽叫道:“追,上马追。”史子砚一听,横抱着小丫头就跑开了。蒋飞带了一小队人很快就跟了出来。 蒋飞把功夫都练到了拳脚上,轻功不很精通,史子砚一会就把他甩在身后。史家的大队家丁纵马赶来,很快就追上蒋飞。蒋飞翻身上马继续追赶。史子砚听蹄声越来越近,纵身上了房顶,橫越几条街,想以此来甩开他们。怀里的小丫头拉拉他道:“这样是不行的,要是跑不出城,就完了。”史子砚道:“城门早关了,怎么出的去?”小丫头问道:“以公子的功夫,难道越不过一道城墙?”史子砚道:“我试试。”说着就朝近处的城墙飞去。蒋飞领着众人还是紧追不舍,不尽心里疑惑道:“难道这纵横的街区拦不住他们。”小丫头道:“这里的街区都是史家建的,任凭你到哪,他都会找到最短的距离。”很快就道城墙边,史子砚从怀里掏出几枚袖箭,打在墙上。纵身上墙,在上袖箭上接连借力,攀上女墙,滑翔而下。小丫头又拉拉史子砚道:“一会儿,城门就会开一道狭缝,我们拦在那,抢了马再跑。”史子砚道:“城外开阔,也对。”回身侯在吊桥边,果然,城门开了一条小缝,几匹马疾驰而出。史子砚先放走一马,接着袖箭射出,伤了后面两马,两马扑倒,拦在桥上,阻住后人。史子砚急忙跃起,踢倒当先一人,抢了马,疾驰而去。史子砚撩起袍子把小丫头系在胸前,她的头刚好靠在史子砚的肩膀上。史子砚只听风声呼啸,忽的夹杂一声怒吼:“放下那个死丫头,饶你不死。”史子砚回头叫道:“小心暗器。”蒋羽连忙伏在马上,却发觉上当了,更加气恼起来,将手中的九环大刀抖得哗啦直响。这时间一久,史子砚的马就疲态尽显,慢了下来,蒋飞却是不断换马。蒋飞见时机已近,跳上马背,一下跃起,举刀直劈下去。小言虽然受伤了,但还有些清醒,隐约见蒋飞跳起,忙大喊道:“公子小心。”史子砚闻声舍马跳下,这一刀就砍在马臀上,那马受痛,急奔起来,跑得几步,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悲鸣不已。蒋飞一刀不中,将他两人已经钻入道旁草丛,再往里就是密林,再追就不易了,勒马停住。后面的人也都停住问道:“镖头,还追吗?”蒋飞道:“回去,明天再说。”说罢调转马头回去。 史子砚抱着小言只往深处走,见身后没有了动静就安下心来,倚在树上暂歇。小言道:“公子,我知道离这不远就有一个小木屋,我们去那里好了。”史子砚擦擦汗笑道:“还好有你,要不然怎么逃得出来。”小言道:“哪里,都是公子厉害,我只不过在史家呆的久了而已。”史子砚歇了一会又抱着小言赶路,很快就到了小木屋。这屋子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遮不得风闭不得雨的。史子砚踢开半掩着的门板进到屋内,一股霉气混着尘土呛的史子砚打了个喷嚏。史子砚拌倒两张椅子,摸到桌边,让小言坐到桌子边。史子砚划亮了火折,在屋脚找到半截蜡烛,点着了放在桌上。照见西墙下有张床,史子砚拿一把干草略擦了擦,脱下外衣铺到床上,来扶小言道:“先在床上躺一下吧。”小言侧着脸道:“公子去打些水,我好洗一下伤口。”史子砚转头看着她,她忙用手遮着脸道:“屋后就有一口井,有劳公子了。”史子砚低下头道:“好,我这就去。”小言躺好后,史子砚就到屋后,果见一口井。 史子砚找了一个破桶,打了半桶水放到桌上,向小言笑道:“好了。”小言道:“男女有别,我自己来就行了。”说着就欲起身,口中却禁不住哎呦之声。史子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盒道:“这是药,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小言道:“多谢公子,对我这么好。”史子砚摆摆手走到屋外,掩住了木门,坐到台阶下。不一会就听里面响起水声。小言向门外道:“公子,你还在吗?”史子砚道:“哦,我在。”小言道:“那你在做什么。”史子砚道:“没,没干什么。看看星星,看看月亮了。”小言笑道:“要是屋里是一位公侯家的貌美小姐,公子就不会无聊的看星星月亮了。”史子砚哈哈一笑不说话。小言问道:“公子,你还在吗?”“在。”史子砚忙找话道,“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小言道:“这里是我家,怎么会不熟。”史子砚心想她身世必然凄苦,就不去触着她的伤心事,就不再问了。小言问道:“公子救了我,我还不知道公子的大名呢。”史子砚道:“史子砚。”小言道:“公子能从史家把我救出来,武功之高,再没谁了。想来公子定然是武林名宿的高足,夜入史家定然有极重要的事,却为了我这样一个小丫头,以致前功尽弃,让我如何当得。”史子砚笑道:“没什么,我到史家也没什么事,只是随便看看。”小言笑道:“随便看看,说的好像在自己家一样,这些天有多少人随便看看就出不来了。”史子砚道:“史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哪有那样可怕。”小言道:“公子可不能小看了史家,今晚是院里的机关没开启。要是开了,别说是公子,就是江南的林振前辈,山东的罗立前辈,峨眉的冥思师太复生,也休想进得二门。”史子砚笑道:“你知道的可真多。”小言道:“这算什么,我还知道好多呢,都是在史家听的。”过了一会儿,小言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你会不会杀了我呀。”史子砚奇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小言道:“公子救我时,另有一些人也来救我,我是知道的。那些人多半觊觎史家的曲匙剑,又害怕史家的威名,见史天德如此为难一个小丫头,定然以为我知道好多秘密,将我救了去,好慢慢的问出来。公子,你是不是也打着这样的心思呀。”史子砚笑道:“你猜呀。”小言泣道:“我猜肯定会的。”史子砚听她哭了起来慌道:“不是的,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小言又笑道:“嘻嘻,我也是跟你闹着玩的。我就知道公子不会的。” 小言推开窗子露出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道:“公子进来吧。”史子砚进去把水提了出去,转回身道:“药可抹........”一句话未了就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小言侧坐在床边,拿个小木梳梳着黑油油的湿发,一张小脸在蜡烛的光晕里显得粉嫩光泽,刘海上水珠滴在脸上就像沾着露珠的莲花一样,秀眉弯弯,双目低垂,满含羞意。自己的长衫松松的系在身上,露着一段雪白的细颈,玲珑的锁骨在摇曳的烛光下越发精致。史子砚喉头一阵阵发紧,不觉道:“你竟这样美法。”小言羞道:“公子的药很灵。”史子砚道:“那就好。”小言抬头笑对着史子砚,史子砚只觉得一朵美丽的花朵忽的在她脸上绽放,脸上不觉发烧,低下头。小言道:“公子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容貌大变呢。”史子砚忙道:“对呀,你为什么容貌大变呢。”小言掩唇笑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美法。”史子砚道:“哦。”小言又笑道:“你还要发傻到几时呀。”史子砚身上一紧,羞得手脚无措。小言道:“公子,你坐呀。”史子砚走到桌边坐下,方好些了,回想起来一阵发窘。小言笑道:“你定然见过我以前的样子了。”史子砚点点头道:“不好意思呀。”小言道:“那个样子是假的,是做出来的。”史子砚道:“如何做的?”小言道:“我刚进史家那会儿,他们见我长得好看,就图谋不轨,百般刁难,我一时生气就放了一把火,赶巧被一个峨眉前辈救了,就教了我扮成那个样子,还说我救了史涵,史家的人这才不来扰我。”史子砚笑道:“峨眉前辈?说来你还是我半个师妹呢。”小言侧着头凝视着史子砚问道:“原来公子是九弦师太的高徒。”史子砚一愣,收了笑容道:“是呀,你真聪明。”不知怎的,两人都不说话了。 小言顺势趴在床上向史子砚道:“不早了,睡吧。”史子砚道:“不,不,我到外面好了。”小言往里挪了挪道:“外面如何睡得。”史子砚坐到床边,紧握着双手,过了一会道:“我还是到外面好了。”说着就起身。小言吹熄了蜡烛道:“睡吧。”史子砚又坐到床边道:“你热吗?”小言又说了一声“睡吧”。史子砚合身躺下,一动也不敢动,听她呼吸微微,似已睡熟,长长的出一口气,松松发僵的手脚。忽听小言道:“公子,手别乱动。”史子砚忙道:“对不起。”翻过身去,闭上双眼,只觉脑袋发昏,不知不觉就睡熟了。 第25章 冲出重围 小言睁着眼睛,看着史子砚。见他浓眉出锋,鼻梁高挺,额头饱满,脸部线条分明,安详的睡相中似有龙气栖息。心中想道:“这就是先天的印记吗?”小言正想着忽听窗外两声虫鸣,就道:“你来了。”窗外有人道:“你伤的怎样。”小言道:“不碍事,你中了他一拳,有事没?”那人道:“没伤到骨头,不碍事。嗯,那个,师傅来了。”小言一惊,直起身来,喜道:“真的,我爹来了,怎么不进来。”那人道:“不,师傅没到这。”小言撅起嘴,又趴下去泣道:“我都这样了,他都不来看我一眼。”那人忙道:“不,师傅很挂记你,只是脱不开身。”小言仍气道:“那他说了什么?”那人道:“史天章的儿子到洛阳了,让我们跟着他,找出另一把剑。”小言道:“每回来就只说这些。”那人过了一会道:“师傅说,等你伤好了,让我带你去见他。”小言道:“跟他说,我很忙,脱不开身。”那人哄着她说:“师妹,别赌气,师傅好不容易来一趟。”小言道:“谁赌气了,我定让他称心如意。”那人有道:“你伤成这样,还要做什么,难道你真想和这小子再有纠缠。”小言道:“那又如何。”那人道:“这样的人,杀了了事。”小言道:“那这回你可看走眼了,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人不作声,过了一会道:“随你好了。这枚簪子,你拿着。”说着丢了过来,小言伸手接了。 小言看着簪子,不禁悲从中来,甩手丢了,摔作两段,不知滚了到那里。小言愣愣的看着窗外,忽的俯身痛哭起来,越哭越伤心,拉着史子砚的袖子,抹着眼泪。忽的想到一事,看着史子砚道:“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苦命。”小言摇着史子砚道:“喂,公子醒醒。”史子砚迷迷糊糊的直起身子道:“姐姐,你做什么?”小言叫道:“公子,你在做什么梦呢。”史子砚揉揉眼睛看着身旁的可人,一惊滚下床去。小言趴在床边看着他怨道:“我有那么吓人吗?”史子砚揉着额头道:“我不是惊吓,是惊喜。”小言一努嘴道:“谁信呀。”史子砚直起身子,走到窗边,见外面已经微微亮了起来,林间雾霭缥缈,枝新叶绿,空气清凉,慢慢伸展的草尖上,挂着一滴晶莹的露珠,青青的草叶伸个懒腰,露珠叮的一声滴落,引起阵阵躁动,万物似乎都有了生机。小言在床上渐渐有了睡意,眯着眼睛道:“公子,你在看什么。”史子砚回过头打个哈欠,看着她不觉笑了起来道:“看一个小懒猫。”小言翻个身子,忽的触痛伤处,又慢慢趴好。史子砚坐到床边道:“还没好些。”小言道:“这里硌得慌,好想睡个好觉。”史子砚道:“那好,我们到城里找个好地方再睡。”小言道:“不嘛,我现在就想睡。”史子砚笑笑走到窗边。 再看时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林子里已经热闹了,鸟儿时飞,林风阵阵,各种小动物都爬下了树,在林中窜梭。引得草木都摇摆起来。史子砚见几只松鼠忽的直起身子,丢下手中的果子,一溜烟的窜到树上,躲了起来。远处也有一群鸟儿四散飞起。小言正迷迷糊糊,心里身上正难受的禁时,忽觉腰间肩头一紧,整个身子随着史子砚在地上一滚,小言睁开眼睛见史子砚正凝神戒备,似有敌来犯。小言只觉得被他抱着身子瞬时有了依托,全身都暖洋洋的,睡意滚滚袭来,也管不了这许多,只觉在他怀里多睡一刻便是好的。 史子砚在床下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屋外,听有人道:“叶镖头,前边有个木屋。”史子砚心想:“难道蒋飞又派人来寻。”又听到有人道:“走,下去看看。”史子砚听的嗖嗖风响,两枚铁蒺藜飞进屋,史子砚从怀里掏出两枚金针扣在手中。过得一会儿,几人进了屋,就有人叫道:“叶镖头,那小丫头果真在这待过,这就是她的衣服。”有人道:“镖头,追吧。他们定然走不远。”史子砚见一双脚向床边走过来,慢慢蹲了下来。史子砚屏住呼吸,紧扣着两枚金针,要是他看向这里,立即射瞎他的双眼。 那人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半截玉簪,看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放入袖中。他身后一人问道:“叶风,你在看什么。”叶风连忙站起来,走过去笑道:“没什么,找到半截玉簪。”史子砚见他并未发现自己,顿时松了口气,低头看看小言,睡得正熟,心中忽的生出一股暖意。史子砚正入神,忽听有人道:“四下找找吧。”史子砚又见两人向床边走来。自己竟犹豫起来,怕自己一动,惊醒了小言,又怕那些人发现自己。迟豫间,一个脑袋已探了进来,史子砚一惊,一拳打出,足下在墙板上一撑,身子鱼窜而去,直奔窗口。窗外两人立即向窗口奔来。史子砚在窗台上一借力,合身向那人撞去,这一撞包含了史子砚深厚的内力,那人被远远地撞飞。史子砚翻身上马,另一人挥鞭就打了过来,史子砚伸手握住鞭梢,一挥一带,夺过鞭子,拽断缰绳,连忙催马跑了起来。史子砚撞人抢马,一气呵成,快如闪电。此刻在马上方才心安,回头见屋里的人才追了出来。史子砚却并未跑远,候在路旁,待他们走的近时,几枚金针激射而出,射中马腿,几匹马全都倒地不起。史子砚哈哈笑道:“你们这些宵小之徒,想和我斗再练几年吧。”笑罢,策马而去。小言笑道:“公子原来也这般调皮。”史子砚道:“到底还是把你吵醒了。”小言打了个哈欠道:“就是,都怪你,我还没睡好呢。”史子砚笑道:“那你再睡会。”小言坐在马上劲风一吹,睡意全消,在马上颠簸的有趣,拉着缰绳笑道:“喂,喂,公子,你快松手,让我骑,我好久都没骑马了。”史子砚道:“那你抓了。”说着松了手。小言见史子砚处处顺着自己,不由得喜上双颊。 两人又奔了一阵,路上已经行人渐多。史子砚转向密林,放了马儿,抱着小言,运起轻功,疾驰一阵,到了正路,刚好见一个老乡赶着牛车进城。史子砚就打上了老乡的便车。到了城中,回到自己下榻的小客栈。小言一进来就叫道:“公子,原来就住在这个小地方呀。”史子砚道:“没办法,先将就几天吧。”史子砚倒了水,狠狠地喝了几口道:“你才不是嚷道要睡吗,你先睡着,我去买些吃的,你肯定饿了。”小言道:“那你早点回来。”说着打着哈欠,坐到床边。史子砚开门,走了出去。 史子砚没买自己平日吃的包子,仔细挑了几样精致的糕点,又买了一套女装,就匆匆回来了。轻轻地推开门,见小言在床上睡得正熟。轻轻的坐到桌旁,放下手中的东西,倒了水,刚放在唇边,就听小言嗯哼一声道:“公子,你回来了。”史子砚道:“你怎么又醒了。”小言直起身子道:“公子,我害怕睡不着。”史子砚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小言下床道:“公子哪里晓得。”史子砚道:“先不要想了,吃些东西吧。”小言坐到史子砚身旁捏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道:“不好吃。”史子砚笑道:“啊,有一个你一定爱吃。”说着站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盒,打开来放在桌上道:“这是人家送我的煎果,很好吃的。”小言吃了一块惊疑道:“公子,你从哪得的这煎果?难道是雯娘送你的。”史子砚笑道:“你也知道雯娘呀。”小言道:“雯娘我早就有所耳闻。这果子我也吃过一次。”史子砚道:“那日路过迎英楼,他就送我了这盒果子。”小言笑嘻嘻的看着史子砚,史子砚被她看的不好意思道:“你在看什么呀。”小言挨过去碰着他笑道:“喂,喂,雯娘好看不好看。”史子砚笑笑不说话。小言摇着他道:“喂,你快说说看,说说看。”史子砚道:“有什么好说的。”小言见他不说,又问道:“那你说,是我好看呢,还是她好看呢。”史子砚看着她笑道:“当然是你好看了。”小言一抿嘴道:“谁信呀。”史子砚又道:“真的,怎么会骗你呢。”小言笑着吃起了煎果。史子砚忙起身,拿起那件女装道:“你看。”小言皱眉道:“哇,好丑呀。”史子砚一笑道:“那算了,等一会儿,我再带你去挑你看中的。”小言起身去翻史子砚的包袱,拿出一件衣服比在身上道:“这件衣服公子穿着肯定小。”史子砚见她拿着昙儿给他做的那件衣服,笑道:“这件衣服是姐姐做的,我穿着小,你穿着倒合身。”小言笑道:“我就穿这件。”史子砚道:“也好。”说着,走了出去。 小言洗了脸,穿好衣服,就叫史子砚:“公子,你的簪子我怎么没见。”史子砚进来道:“我怀里有一个,你拿去戴好了。”说着,拿出一枝珍珠簪子。小言惊喜道:“好大颗的珠子,我还第一次见呢。”说着把长发拨到胸前,拿出随身的小袋,从里面拿出一把红木小梳和一条银色带子,对着镜子梳了一个和史子砚一样的发髻,插上簪子,然后转着身道:“公子,像不像。”史子砚笑着道:“我哪有这样好看。”略一沉吟道:“你穿上这件衣服到有股傲气。”小言低头看着他噘嘴道:“人家只问你好看不好看。”史子砚道:“好看,真好看。”小言跑到史子砚跟前,拉着他坐到镜子跟前,摘下史子砚的发带,簪子。史子砚道:“你要作什么?”小言道:“公子别动,公子这样出门,我会被人家笑话的。”小言梳好了头。拉起史子砚前前后后看了几圈,点头道:“嗯,这样才简约又不失庄重。”史子砚道:“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小言道:“公子不必管这些,以后有我在呢。”史子砚呵呵笑着。 第26章 谑衣戏主 小言领着史子砚到了城中的得荣锦布庄,说道:“这里的布匹都是最好的,你看。”小言指着各种缎子给他看,快活的像一只小鸟。一个绣娘赶紧出来道:“两位公子可真有眼光,我这里的布匹都是最好的,您瞧,这匹,最上等的杭丝。”小言一听她叫自己公子,忙负手立着道:“好,把你们这里的衣裙拿来我看。”绣娘上下打量着他道:“公子可带了衣服的尺寸,款式,花样。”小言跑到史子砚身边拉着他,道:“公子,我们去里面看看。”说着,拉史子砚进到里间。见满壁衣裙,鲜艳亮丽,史子砚一会儿,就看花了眼。绣娘笑道:“这些样式都是最时兴的,那些大家的夫人小姐都非常喜欢。”史子砚见一旁架子上摆满了锦盒,上面都贴着红签子,标着些商号。小言过来问道:“公子在看什么。”史子砚指着锦盒问道:“这些盒子是什么?”绣娘走过来道:“这些都是城中大家定做的衣服,这上面的是客人自己来取,这下面的是要我们送去的。”小言注意到最上面的一个锦盒上贴着“城中史家”的签子,就留心了。小言道:“公子若是乏了,就道那边坐一会儿,喝杯茶。”绣娘忙招来了一个小丫头领史子砚到了客厅,奉上茶点。 史子砚坐了一会儿,就见小言走了过来,立刻眼前一亮,迎了上去。小言改了发饰,斜插着那支珍珠簪,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月华裙,显得活泼可爱,美丽动人。小言拉着史子砚摆弄着裙角笑道:“公子,好看吗?”史子砚笑的合不拢嘴连说:“好看,真好看。”小言娇羞的一笑道:“还有一件。”史子砚忙道:“快穿出来。”小言走到里间,扶着门框回头对着史子砚浅浅一笑,掀开门帘,钻了进去。一会儿,小言掀帘走了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藕色流仙裙,轻轻一转,高贵非凡,小言笑道:“公子,怎么样?”史子砚笑着道:“小言穿着这件衣服真像一个公主。”小言挽着史子砚的手臂道:“我才不做公主呢,我就做一个小丫头服侍公子一辈子。”史子砚笑笑不语。小言道:“那公子你更喜欢哪一件?”史子砚道:“两件都喜欢。”小言摇着他道:“那我穿这件,还是穿那件呢?”史子砚道:“不用费事了,就这件好了。”小言笑道:“原来公子喜欢刚才那件,我这就去换了。”说完,又转入里间,出来时,已将换好了。史子砚对那个绣娘道:“把那件包起来吧。”小言绕着史子砚转了一圈道:“公子的衣服也旧了,我给公子挑两件。”绣娘过来道:“若是公子要衣服,不如让我当家的给他量了身子,做一件。保管你们满意,我当家的手艺可是全城最好的。”小言对着史子砚问道:“公子要在这里待几天?”史子砚道:“还不知道,或许四五天吧。”小言拉着史子砚的衣袖道:“不如买了布匹和针线,我给公子做一件好不好。”史子砚见小言俏脸生晕,脉脉含情的等自己答应,心头一热就道:“好。”小言马上笑了起来,拉着史子砚到外面挑选布匹。史子砚将布匹一块一块的放在史子砚身上比着,向史子砚道:“公子,这个颜色怎么样?会不会太亮了?”史子砚不知道这些就道:“小言看着好,那自然好了,我不懂这些。”说完羞涩一笑。小言笑着应了一下,把史子砚拉到那边试试另外几匹布。史子砚抬着双臂笑着任她摆弄。 绣娘一直跟在小言身后,这时忽的迎到门口,向进来的一个女孩道:“史小姐,您来了,衣服早改好了,你快去看看。”小言一听,抬头看着她,一脸笑容瞬时没了,在史子砚耳边道:“公子,快走。”说着,拽住史子砚到里间。小言走到放着锦盒的架子前,瞥见那个史小姐已经掀开帘子,忙打开了最上面贴着“城中史家”红签字的锦盒,拿出里面叠放整齐的紧身大红箭服,冲史子砚高声笑道:“公子,你看这件衣服多好笑,怎么会这么胖。”史子砚不知道她又搞什么,只得和着她一笑。那个绣娘赶忙责备道:“你怎么把史小姐的衣服拿出来了,快放下。”史子砚一回头见门口的那个女孩皱着眉,瞪着小言。小言仍笑道:“公子,快看呀,这样胖的衣服怎嘛会有人穿的上?”那个女孩一字一顿的道:“把衣服放下。”绣娘道:“这衣服是按尺寸做的,怎么会胖。”绣娘说完这句,马上知道自己失言,忙道:“这衣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史小姐高兴起来。史子砚已经明白小言是在故意气她,再看那个女孩柳眉倒竖,脸上已有怒容。丫头们见有人对衣服不满意,忙去请当家的。那个绣娘正张口结舌,听一人朗声道:“这衣服的样式取自古越女的战袍,质轻薄软,韧性很强,外部的黄金配饰既美观又可作防御之用,除了古越女,当今世上只有史小姐佩穿。”史子砚见那人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所言的古越女就是越王勾践礼聘来调教军士的奇女子,剑法高超。这番话无形中把史小姐夸赞了一番。小言狠狠的瞪了那个老板一眼,道:“穿了古越女的衣服,不过又多一个东施效颦。”史小姐终于怒道:“死丫头,你说什么。”小言顶过去道:“说你是丑八怪,等英雄大会时,史家就只让你穿了这件衣服往擂台上一站,六大派的人就都笑死了,你们史家就大获全胜了。”史小姐怒不可遏,喝道:“死丫头,你找死。”说着,就提拳打过来。小言大叫一声:“公子,救我。”回身紧紧抱着史子砚。史子砚猜出这个就是史家的大小姐史涵,忙抱紧了小言,站着不动。史涵这一拳就结实的打在了史子砚的背上。史涵倒吃了一惊,退后两步道:“你个死丫头,有本事出来和我打。”小言道:“我是淑女,才不会动不动就动手打人。”这一下史涵彻底怒了道:“你个死丫头快出来。”史子砚道:“史小姐,她只是一时贪玩,我受了这拳,算是向你赔礼了。”小言眼中含泪道:“谁让你道歉了。这衣服本来就丑的很,早该撕了。”说着,一扬手抛起了衣服,手中已经多了一柄虎骨小刀,在空中划破了衣服。史涵怒道:“死丫头,不知悔改。”说着,又提拳打过来,这次是冲着史子砚的。史子砚不想和她相斗,见她一招武松伏虎,正是史家家传拳法中的一招,史子砚知道破解之法,使出擒拿手,破了这招,还抓上了她的手腕。史涵一惊怒道:“臭小子,胆子不小。” 史子砚正想说话,忽听有人冷冷的道:“怎么,一个大男人要欺负女子吗?”史子砚连忙松手,抬眼见是一位姑娘,看她削肩细腰,身量不高,一双媚眼瞪的史子砚不敢看。史子砚连忙后退道:“我们并无恩怨,只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史涵怒道:“臭小子,说的轻巧。”小言不住催道:“公子,快杀了她。”史涵怒道:“不要脸的小妮子,仗着这个臭小子,就恣意妄为,真是不知羞耻。”小言气道:“不像你,都有了婚约,人家都不要你。”史天德曾给史涵说过一门亲事,只不过她气性高傲,初次见面就打断了人家的胳膊,史天德也就不再提起。小言此刻偏偏反过来说,就是要气气她。没想到这句话竟同时惹怒了两个女子。史涵气道:“死丫头,胡说八道。”门口那个女子也怒道:“死丫头,当真可恶。姐姐,接剑,好好教训她。”说着就将佩剑掷给史涵。史子砚见二人越吵越凶,总不能停,史涵再接了剑,就在无休止了。那个女子长剑刚出手,史子砚就一手揽了小言,脚下一动,伸手去接。史涵连忙一拳打出,史子砚含胸从她拳缘擦了过去。史子砚长臂抢过了长剑,又从那个女子身旁钻出,到了外面。史子砚道:“只不过一件衣服,我赔你,再向你道歉。”门口那个女子道:“快把剑还我。”史子砚忙递给她。史子砚又道:“两位姑娘我们初次见面,只不过为了一点小事,我向你们赔礼。”说着,从怀里掏出钱袋扔了过去。小言反手抓住钱袋,推开史子砚,哭道:“公子,为何这样向着她们。”说着夺门跑了出去。史子砚赶忙去追,跑到门口,又停住脚,回头道:“我这块玉佩,抵给你。”说着扯下腰间的玉佩丢给史涵,忙转身去了。史涵道:“谁要你的破玉佩。”说着,抬脚踢给他,史子砚反手一抓,足不点地去了。 史子砚见小言在街角一转眼就不见了,史子砚追过去就见小言站在一个角落里不停地踢着墙。史子砚走过去道:“小言.......”史子砚刚一开口,小言就转过去,背对着史子砚抹眼泪。史子砚扶着小言的肩膀道:“小言,别生气了,好不好。”小言推开他的手气道:“你来干什么,拉我回去,让她们打我骂我?”史子砚道:“我替你受着。”小言转过来捣着他的心口道:“公子功夫这么好,便打她两下与我出气不好吗?”史子砚拉着小言的手道:“我知道你在史家受了好多委屈,你想想,今天我们打了史涵,你出了气,史家会轻易放过我们吗?我功夫虽好,可也双拳难敌四手,若一疏忽,我死了不打紧,你在落在他们手中,该怎么办?”小言默然不应只是垂泪。史子砚又道:“等武林大会的时候,我在擂台上,好好教训史家,让她在天下英雄面前颜面尽失,嗯,就是这样。”小言抬头看着他道:“真的。”史子砚一笑捧着她的小脸,几滴晶莹的泪珠还挂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湿湿的长睫毛轻轻抖动,泪水兀自在眼眶里打转。史子砚看着眼前这个小美人,不禁满心怜惜,轻轻地把她抱在怀中道:“都说要开开心心的,这会就哭成这样,便是水做的身子也禁不住这样哭。”小言拿出手帕擦了眼泪道:“我不哭了。”史子砚道:“好了,现在跟我回去吧。”小言迟疑不决,眼望着史子砚。史子砚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再说了,你还没给我选衣服呢。”小言点点头。史子砚拉着小言走了。 刚走了两步,小言有停住了。史子砚转身看着小言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小言望着史子砚的眼睛,张了张口,慢慢低下头轻声道:“公子,当我是.....是那种轻贱的女子吗?”小言说话声音极低,但听在史子砚耳中,字字犹如雷震,史子砚抓着她道:“我若有一丝这种念头,就不得好死......”小言后悔起来,忙打断他道:“公子别说,是我太笨了,疑心公子,今后再不会了。”史子砚道:“我从心底待你好,那些无聊的话,别放在心上。”小言紧紧地握着史子砚的手道:“公子我们走吧。”说着,拉着史子砚欣喜异常的跑开了。 两人刚到布庄门口,绣娘忙上前惊道:“你们竟然回来了。”史子砚问道:“那两个姑娘走了。”绣娘道:“你们惹着了史小姐,可真大胆。”史子砚道:“给您惹麻烦了,真不好意思。”绣娘道:“没事,史小姐很大度的,不会迁怒到我们,史小姐已经付过钱了。”史子砚不好意思道:“走得匆忙,没带东西。”小言道:“还要再扯些布。”小言选好了布匹,又买了针线,包好。史子砚道:“小言,钱袋给我。”小言一撞他道:“在你怀里了。”史子砚一摸怀里真的在,还有那把虎骨小刀。史子砚一笑,付了钱。 第27章 珠玉金环 出了布庄,小言就带史子砚到首饰店买发簪。史子砚和小言一进门,就有伙计奉茶。老板是一个很富态的中年人,样子很和蔼,走过来拱手道:“公子小姐,要看些什么。”史子砚道:“看一下这里的发簪。”老板喜道:“两位稍候。”两个伙计端着发簪,放在两人桌上。史子砚这些发簪都很精致,歪头看着小言,只见她一眼不眨的瞧着自己,始终不向盘中看一眼。史子砚道:“小言,你怎么不选,看着我做什么。”小言笑道:“公子好看呀。”史子砚忙笑笑,转头向老板道:“麻烦换一下。”小言道:“若是没有,我们就去别处看看。”老板笑道:“自然有,两位稍等。”说着转入柜台后,捧出一个大锦盒,打开放在桌上,里面有两排八枚玉簪,都是独山玉的,甚是精美。史子砚只是觉得新奇,看个不停,不住地问:“小言,你喜欢那个?”小言喝着茶,就在史子砚手里看了一眼道:“公子,这些样式老了。”史子砚对老板道:“这些都看不入眼,请老板再拿一些。”老板笑道:“大师之作传世甚少,那些极珍贵的,大都进了达官贵胄之家,流传民间的甚少,像我们这样的店面,能有这些已是不易。”小言道:“公子那我们走吧。”老板忙道:“小姐当真看不上眼。”小言拉着史子砚道:“公子,快些走吧。”老板见史子砚有些迟疑之色就道:“公子,小店在这里也是小有名气,小店没有的,其他地方就更没有了。”史子砚向小言道:“就先买一支,如何?”小言仰着脸不回答。史子砚对老板道:“就没有更好的。”史子砚见老板脸上忽现喜色,知道他有更好的忙道:“快拿出来。”老板歉然道:“两位稍待。”说完,迎到门口。史子砚转过身见门口站着三个男子。中间一位,面如冠玉,气宇不凡,锦袍玉带,尽显华贵之气,折扇轻摇,风度翩翩。身后两人,三十来岁,左边的那人,高大熊壮,留着长须,腰挎一把马刀,时刻顾着周围。旁边那人,长手长脚,一看就是轻功极佳之相,批散的头发只用一根白绳扎着一把,一双细眼看着史子砚。老板忙请他们进来,那位公子在一旁坐定,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不说话。老板向他一揖道:“公子稍候。”老板转身对史子砚道:“不好意思,公子小姐要的东西,小店实在没有,就请公子到别家转转。”小言在那位公子的扳指上瞄了两眼,向老板道:“区区一支发簪,贵店都没有,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老板面显难色看向那位公子。那位公子看了一眼史子砚道:“贵客上门,哪有不做生意的,老板就忍痛割爱好了。”老板一揖道:“小店确实珍藏着一件,我一视为珍宝不愿出售,两位公子既然想看,我就拿出来。”那位公子道:“拿出来看看也好,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眼呢。”老板转入里面,过了一会儿,捧出一个锦盒,放在史子砚面前。史子砚打开来看,里面另有三只小锦盒,也一一打开了,把中间的那个束发金环拿出来,向小言道:“你快看看。”小言拿在手里仔细看着,这个发环是一只飞凤盘旋而成,以金为底,掐丝雕镂而成的精品。史子砚见小言面有喜色,笑道:“这件喜欢吗?”小言点点头道:“嗯,嗯。”说着,对镜子带上。史子砚又把左边那个小锦盒里的乳色贵妃镯拿出来,向小言道:“这个也要了好不好?”小言伸出玉手娇羞道:“公子给我戴上。”史子砚轻轻地给她戴在左手上。小言在手上看着玉镯笑道:“公子,你真好。”史子砚把最后一个盒子里的耳坠也拿了出来向小言道:“这件翠绿玻璃种泪滴耳坠,也要了吧。”小言拿过来,比在耳边摇头道:“公子,真的好看吗?”史子砚笑道:“带上这个就更好看了。”小言对着镜子带上,轻轻地拨着耳坠,在镜中含笑看着史子砚。史子砚见她眼波流转,俏脸含晕,不由得心如鹿撞,热血上涌。两人在镜中痴痴地对望,竟如无人在侧一样。 那个公子一笑道:“这三件配如此佳人,真是绝佳。”两人一听都是大羞。史子砚忙想那位公子谢道:“不好意思,这三件我都要了,请公子另寻好的。”那位公子道:“请便。”史子砚对老板道:“这三件,多少钱?”老板道:“一百两金子足矣。”史子砚拿出两锭金子给老板道:“多谢老板。”小言笑嘻嘻的拉着史子砚走了。史子砚向那位公子一招手道:“后会有期。”那位公子也起身还礼。 到了街上,小言拉着史子砚道:“公子,你看那个老板多坏。”史子砚道:“哪有?”小言道:“算了。”史子砚道:“这三件你最喜欢哪一件?”小言指着那个珍珠簪道:“最喜欢这件了。这样大的珠子,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个。”史子砚道:“这就有三个。”说着腰间的荷包里倒出三粒珍珠。小言先是一惊,然后一甩手,愤然的转身走了。史子砚见小言小嘴一噘,已知不妙,忙追上去道:“哇,这珠子都是要送你的。”小言气道:“这簪子本来就不是给我的,你又拿三个来气我。”史子砚拉住小言道:“但这三粒真的是想给你的。”小言道:“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抢了来。”史子砚从未遇到过脾气这样怪的女子,不知道怎么说。小言看着史子砚一咬唇道:“公子,我不是故意要气你的。”史子砚舒口气道:“你不生气就好。”小言拉着史子砚道:“我刚才说的,你听到了吗?”史子砚道:“那一句?”小言甩开他的手,转身走着道:“就是那句老板很奇怪呀?”史子砚跟在她身后道:“怎么奇怪了?”小言道:“你可真笨,那个老板明明就是在等那个公子?”史子砚笑道:“这也不奇怪嘛?”小言道:“公子没有发现那个老板对他很敬畏。”史子砚道:“嗯,是有点。”小言又道:“他戴的那枚扳指很不一般。”史子砚道:“这倒没有发现。”小言道:“公子,你想一下,再过几天就是英雄大会了,这些人不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灯。”史子砚点点头。小言转过身道:“所以公子不能大意。”史子砚问道:“你想怎么办。”小言拉着史子砚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史子砚点点头,两人一起快走了。 两人绕到屋后,爬到树上,往院子里张望,见跟在那位公子身旁的两个人站在门口。小言一拉史子砚道:“抱我过去。”史子砚搂着小言的纤腰,施展轻功,轻轻地落在屋顶上。小言轻轻揭开一片瓦片,往里看。只见那个公子坐在桌边,那个老板在他对面站着,从锦盒里拿出一封信,呈给他。那个老板道:“晗公主......”那个公子忙瞪他一眼,老板连忙噤声。小言正想看清那封信,腰间忽的一紧,身子就飞了起来。 史子砚抱着小言落到一棵树上,小言道:“公子知道晗公主吗?”史子砚道:“不知道。”小言捣着他道:“你怎么连晗公主都不知道,她是当今皇上的妹妹,皇姑的干女儿。”史子砚皱眉道:“就因为这个,我就要知道。”小言一笑依在他怀里道:“公子说的是。”史子砚道:“小言,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小言问道:“什么事?”史子砚道:“喂,我想......”小言摇着他道:“什么,你快说吗?”史子砚道:“算了,我是想送这个。”说着把珍珠拿出来。小言一笑,全拿了过来,紧紧地揣在怀里。史子砚道:“这珍珠是我娘留给我的,我要留一颗。”小言坮脸笑道:“以后有我服侍公子,跟公子拿着不是一样。”史子砚笑道:“算了。”小言轻声道:“公子知道我为什么要拿着珍珠吗?”史子砚瑶瑶头,见小言慢慢低下头,双颊晕红,靠在自己胳膊上轻声说道:“我是想公子......公子多看我两眼,总能想到我。”小言声音越来越低,若不是两人坐得近,恐怕史子砚就听不到。小言忽的抬头笑道:“我拿着这三颗珍珠,公子就不能随随便便丢下我了。”史子砚笑道:“你怎么这样多心眼。”小言往史子砚怀里挤了挤,靠在史子砚肩膀上。史子砚闻着小言身上淡淡的香气,忽觉自己的心跳从未这样愉悦过,伸手搂着她。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史子砚轻轻晃晃小言道:“小言,你睡着了吗?”小言道:“没有,我在听公子的心跳。”史子砚脸上一红道:“心跳有什么好听的。”小言道:“公子的心跳像一首甜甜的歌,又像.......”史子砚红着脸问:“还像什么?”小言咯咯笑了起来道:“还像桂花糕。”史子砚也笑了起来道:“胡说怎会像桂花糕。”小言笑的更欢了,捂着肚子道:“公子的肚子跟我说的,我听见公子的肚子在叫。”史子砚道:“让你笑。”说着在小言肋下抓了一下。小言一激灵咯咯笑着挣开他,跳下了树。史子砚忙跟了下去道:“这么高就让下跳,不怕摔着。”小言转过身弯腰笑着对他道:“不怕,崴了脚让公子背着。”史子砚道:“不背。”小言一转身道:“那抱着,快来呀,我带公子去吃饭。”史子砚在后面叫道:“看我不抓住你。”史子砚追上小言正准备呵她痒,小言撩着头发道:“好公子,快别闹了。”史子砚只得作罢。 第28章 斗酒识英 正值中午,小言就带史子砚到松鹤楼。在此楼顶可以看到远山的青松白云,仙鹤交颈,因此就有了松鹤楼之名。这也是史家的产业,史天德邀请达官显贵,武林豪侠多在此处,就盘下了这座楼。小言径直上了顶楼。店小二马上过来道:“客官需要些什么?”小言道:“就迎送宴和邀鹤宴吧。”小二道:“这可是两桌宴席呢?”小言道:“把那张桌子拼过来。”小二仍道:“这两桌菜可多呢。”小言一拍桌子道:“我就要,你管得着吗?”小二忙道:“对不起客官,那喝什么酒呀?”小言想了一会儿道:“要一壶葡萄酒。拿一个大缸,放在楼下,装满状元红。”小二疑道:“要做什吗?”小言怒道:“赶紧拿,费什么话?”店小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先上迎松宴还是邀鹤宴?”小言道:“两个一起上,先上一盏龙井。”小二忙答应着下去了。 史子砚对小言道:“你要一大缸酒做什么?”小言道:“斗酒识英。”史子砚问道:“那是什么?”小言道:“这里是结识江湖英雄的好地方。公子出一道谜题,那些豪杰们都会来和公子结交,要是没有一点本事的都不敢来。”史子砚问道:“那出什么迷题呢?”小言笑道:“我早想好了。要是有人能站在这里,凭空从楼下缸中取一杯酒,咱就请他来共饮。”史子砚道:“凭空,不用双手。”小言道:“当然可以用,不过必须站在这里。”史子砚道:“嗯,我想想。”小言笑道:“公子尽管放心,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小言吩咐小二拿来笔墨,在红纸上写了规则,贴在酒缸上。两桌宴席很快就上齐了。 小言倒了一杯葡萄酒,奉给史子砚道:“公子尝尝吧。”史子砚见那酒樱红如血,鲜亮光泽,宛如一块血玉,香气明快绵长,史子砚轻饮一口,平顺的流下喉头,润滑柔和,滋味丰富。小言道:“公子好喝吗?”史子砚点点头。小言道:“这就是史家从新疆带过来的,珍贵得很,总共五桶,在路上喝了两桶。待客用了两桶,这一桶就放在这里卖。公子想那天山万里之遥,我一辈子也没到过。”史子砚道:“我带你去。”小言摇着头,笑道:“听说那里全是黄沙,风还很大,连水都没有,我可受不了。”史子砚道:“那等你想去了,再去。” 小言扶着栏杆见酒缸周围已经围了好多人,但迟迟没有人上来。史子砚道:“会不会太难了。”小言道:“不会了,肯定会有人的。”正说着,有三人走进来,径直上了楼。史子砚见当先的是个身着白绸长衫的公子,身材纤细窈窕,执扇的一双纤手如玉,眉秀唇小,眼亮肤白,还未近身,一股异香就传了过来。史子砚举杯示意,那位公子一笑点头相谢。他身后的两个人一身短打,外罩紫红长袍,手执腰刀,神色谨慎的上下打量了史子砚。那位公子转眼看见小言,四目相接,都又转开。小言只觉得那位公子一双眼睛难描难画,肤色白腻竟不在自己之下,一看就是个女扮男装的翩翩公子。小言一脚踏出,拦在史子砚身前,道:“这位公子,相见即是有缘,可有兴趣和我玩个游戏?”那位公子也拱手道:“多谢盛情相邀,恭敬不如从命。”说着,站在小言身旁,竟比小言高着两指。小言道:“公子站在这里,把缸中的酒取上三杯,可好。”那个公子笑道:“就这样。”小言道:“是了,公子如取了上来,还请赏脸共进午餐,我们公子可是诚心想邀。”说着,撞撞史子砚。史子砚道:“对。”那位公子道:“献丑了。”说着,一抬手臂,扶着手臂上的一条小花蛇。史子砚吃一惊,小言忙撞了他一下,向那位公子一笑道:“请。”这时,忽听一人笑道:“哈,史兄好久不见。”史子砚一眼认出是前些日子见过的安玉麟。史子砚迎上去道:“好久不见,你竟来了,这些天你都到哪里了?”安玉麟道:“随便逛逛。”安玉麟指着楼下的酒缸笑道:“这是史兄想出来的游戏。”史子砚笑道:“安兄可有兴趣?”安玉麟道:“当然。我一定要试试。”安玉麟站在那位公子身旁道:“您先请。”那位公子一笑道:“不,我想先看一下你有什么好办法。”安玉麟道:“却之不恭,让您见笑了。”安玉麟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说道:“这里可是上好的杜康,倒了可惜。”说着,一仰头喝了个干净,也不见喘气。小言不禁赞道:“安公子,好酒量。”安玉麟忙谢道:“多谢,姑娘称赞。”说完,向史子砚道:“这位是?”小言上前福了一福道:“我是公子的丫鬟,叫小言。”安玉麟道:“原来是小言姑娘。在下安玉麟。”史子砚向那位公子道:“在下史子砚,请问您的高姓大名。”那位公子道:“在下姓李,这两位是我的同伴,何伟,吕真。”他身后的两位忙上前行礼。史子砚一一见过。 安玉麟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道:“这帕子是我在江南得的,只用一根丝线织成,很是难得。”说着,挑出一根线头,系在葫芦上,随手抛出,那个葫芦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掉入酒缸,上下浮了几下。安玉麟一提线头,葫芦又划着弧线落在安玉麟手中。小言端了一个小盘,里面放着六只酒杯,向安玉麟道:“安公子请。”安玉麟把葫芦中的酒倒出来,刚好装满六杯。小言一一奉给众人。安玉麟道:“请诸位一起喝一杯。”李公子道:“安公子果然好办法。”安玉麟道:“李兄请。”李公子喝了酒,走到栏杆前,抚着那条小蛇道:“去。”说着一送手臂,那条小蛇似箭一般钻入酒缸,在酒面上游了两圈,忽的钻入缸底,过了一会儿,又钻出水面,仰着头吐着蛇信,看着李公子。李公子打了个响指,小花蛇一震细尾,从酒缸中钻出,冲到空中,李公子伸手接住了它。只见它腹部鼓胀,服服帖帖的窝在他臂上。他捏住它的两颊,倒提起来,放在酒杯上,在它腹部一扫,小花蛇就吐出一满杯的清酒。那个小花蛇吐完,回头爬进她的袖口之中,不见了。李公子端起那杯酒道:“两位公子,可否赏脸。”安玉麟道:“我来。”李公子笑道:“你就不怕有毒。”安玉麟道:“牡丹花下死,见鬼也风流呢。”说完,一饮而尽。李公子一皱眉转了过去。安玉麟向小言吐了吐舌头,放下酒杯。史子砚忙道:“难得相逢,我们再喝一杯。”小言也笑道:“公子,你看有人来了。”史子砚抬头看去,见首饰店遇到的三个公子出现在楼梯口。 史子砚上前施礼道:“三位兄台,我这一桌迎松宴还未开席,三位若是不弃,共饮一杯如何?”安玉麟也转过身,见那位公子器宇轩昂,他向来好结交朋友,便举杯道:“兄台千万赏光,这葡萄酒可是美味极了。”小言也道:“公子就成全我家公子相谢之意。”那位公子拱手道:“三位盛情难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史子砚一一向他介绍了众人后道:“敢问公子大名。”那位公子道:“在下张铎,这两位和我虽有主仆之分,实则是忘年之交,亦师亦友。”张铎指着那个高大威猛的道:“这位是冯健,他对拳脚和刀法都有研究。这位是卫风,他的轻功和暗器都是一流。”两人忙上前致敬。 史子砚见小言不知道和李公子说了什么,李公子就舒颜笑了起来,转身对张铎道:“这里有个游戏请公子也来玩一下。”史子砚道:“对呀,我们都玩过了。”安玉麟道:“我们就来看看张兄有什么高见。”张铎扶着栏杆,看着酒缸道:“嗯,这可真是新奇,不过难不到我。”说着,看向冯建卫风。他二人上前分立左右各出一掌,掌力在酒缸上相撞爆开,激起一道酒注,张铎飞出折扇,那扇把酒注拦腰斩断,回旋过来。张铎伸手拿住合上,在酒杯上打开,一摊晶莹的酒珠在上面滴流乱转,张铎手略倾,酒珠就汇成一线溜了下去,装满三杯。张铎道:“初次见面,无以为敬,就借花献佛,来,我们满饮此杯。”众人纷纷举杯喝了。史子砚道:“请大家入席。” 在席间,史子砚问安玉麟道:“安兄这一路上都遇到什么趣事?”安玉麟喝了一口酒,道:“史兄还就得那个在茶馆找咱麻烦的黄管吗?”史子砚道:“记得,他怎么样了?”安玉麟笑道:“他也到了洛阳,去同明访投靠史天德。黄权让他举起门口放着的两块磨盘,哈哈,他头上青筋暴起,吼叫连连,他弟弟也上前来抬,两人都没有抬起那两个磨盘。黄权见他两人不济,晓以利害,每人给了五两银子。哈哈。”小言道:“那两个磨盘是史家招镖师的标准,举起一个算过关,举起两个算是很好了。那个人和安公子有怨,安公子怎么没整他一下。”安玉麟笑道:“倒给小言猜着了,我见他两人举不起,就从树上跳下,一脚踢翻两人,抓起两个磨盘。那两人摔的狼狈,暴跳如雷,一上一下就攻了过来。我就把磨盘砸向他们。”小言笑道:“就算他俩有乌龟壳也得给他砸碎。”李公子问道:“然后呢?他俩死了?”安玉麟笑道:“没有。那磨盘还没落地,黄权就伸手接了,举着叫道:‘壮士留步。’我又不给他家当镖师,又不想和那两个废物多纠缠,就匆匆走了。只怕汤药费史家得出了。”小言笑道:“安公子若是到那里当镖师,黄权多半会提携你做二两一个月的镖师。”安玉麟笑道:“二两太少了,吃顿饭就没了。”史子砚道:“二两请安兄是少了些。”小言笑道:“就是安公子自己开镖局也使的。”安玉麟笑道:“没想过,一来自己这微末道行实在是拿不出手,二来我也受不得约束,这样自由自在的岂不舒服。”小言笑道:“只怕安公子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安玉麟一愣,笑了起来道:“小言姑娘真是绝顶聪明,一猜就中。”李公子道:“那可有趣得紧。” 小言看了众人抿嘴一笑道:“刚才公子还说点了这么多菜,怕吃不完,可喜众位就来了。”史子砚道:“还是小言有先见之明。”小言道:“我哪里知道几位公子要来,只不过想让公子多结识几位朋友。”安玉麟道:“小言的心意可殷切得紧,这迎松邀鹤宴点的极好。”李公子道:“今天可谓松鹤同席了。”张铎道:“还是贵主人好。”史子砚道:“哪里,都是小言一手操办的。”小言笑笑道:“各位都不要过谦,你们都是人中龙凤。来,我们满饮此杯。”众人纷纷举杯,宴席上气氛大好。 第29章 斗剑风云 安玉麟道:“史兄,这才几天没见,你是怎样把小言这样聪明可爱的姑娘哄骗住的,快和我们说说。”史子砚道:“那里是哄骗,我无意中遇到她,就结伴而行。”小言看了一眼史子砚,脸上红红低头不说话,只给史子砚布菜。安玉麟喝着酒看着两人不禁觉得好笑,放下酒杯道:“史兄的碗里已经放不下了呦。”说完,众人都笑了起来。小言道:“这么多菜都堵不住安公子的嘴。”安玉麟幽幽的道:“有没有人殷勤的给我布菜。唉。”说完长叹一声,放下筷子。众人又都笑了。张铎笑道:“唉,唉,小言姑娘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说罢又笑。小言又羞又气道:“你们都不是好人。”史子砚却只喝着酒。安玉麟道:“那是,我们都不是好人,只有史兄是好人。”小言气道:“这是我的酒,我的菜,不许你吃。”安玉麟本剩半杯残酒,在小言跟前一晃,收回来喝了,说道:“你说了不算。”史子砚笑道:“这两桌菜吃不完,你们谁都不许走,不醉不归。”小言忙喜道:“就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众人正笑着,忽听一个女子道:“真是冤家路窄呀。”小言立时刷下脸,放下杯子,两颊气的直鼓。张铎和安玉麟转过身见楼梯口站着两个女子,都是柳眉倒竖,掐着腰肢看着史子砚和小言。史子砚见那两人正是布庄遇到的两个。安玉麟站起来笑道:“两位姑娘何必这样火大。有什么事坐下来喝一杯。”史涵道:“哪要你多嘴?”安玉麟道:“不管小言姑娘跟你们有什么恩怨,先在这里跟你赔个不是,这杯酒先干为敬。”说着喝干了杯中酒。史子砚起身拱手道:“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史小姐,小言只是一时贪玩撕了你一件衣服,史小姐千万不要见怪,今日就重整酒席向史小姐致歉。”小言站起来道:“想要入席也可以,先过了我这关。”说着,指指楼下酒缸。史涵一见哈哈笑了起来道:“就这个小玩意。”史涵喊道:“小二,拿我的弋射上来。”小二忙送了上来。这弋射的箭上系着一根绳子,是史涵打猎用的。史涵在箭上绑了一个竹筒,一箭射到酒缸中,一提绳子拽出羽箭。将竹筒里的酒倒在地上。小言叫道:“这招有人用过了。”史子砚道:“当时史小姐不在。”另一个姑娘道:“让你们张些见识。”说着,从腰间拿出一支柳叶镖,在手中转着,那镖似长在了她手上,灵活的很,忽的越到空中,钻入酒缸,上下浮了两浮,立在中央,像个小水车一般,把酒珠一滴一滴的送了上来。那女子道:“看见了吧。”小言道:“雕虫小技。”史涵道:“那让我看看你的高招。”小言一拉史子砚道:“我就是不知道,才让你取呀。”说着做了个鬼脸。史涵气的一步踏出道:“死丫头果然该死。”安玉麟笑道:“两位姑娘都是身怀绝技,女中豪侠,相逢一杯酒,一笑泯恩仇吗。”那个女子道:“小丫头帮手倒不少,你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安玉麟正色道:“在下安玉麟,敢问姑娘芳名。”两个女子一听都是一惊。史涵上下打量着他道:“你真是安玉麟?”安玉麟笑道:“这还有假?”正笑着忽的瞥见另一个女孩脸色凝重,双唇紧闭,嘴角边浅浅的酒窝儿也盛满了怒气,一双媚儿眼嗔怒时似钩似剑,把安玉麟的魂都勾走了。那女子突然出剑,直刺安玉麟。安玉麟一转身,顺手拿起一个酒杯挡在身前,剑尖刚好刺入杯中,撞破酒杯。安玉麟一惊,随即笑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有什么仇怨吗?”那个女子道:“没有仇怨,你出来和我比剑。”安玉麟笑道:“没有仇怨,又何必动刀动枪的。”史涵讥笑道:“不敢比就是怕了我妹妹,跪下叫三声姑奶奶,就饶了你性命。”小言笑道:“刀剑无眼,安公子是怕划花了你妹妹的漂亮脸蛋,嫁不出去,赖上安公子。”史涵道:“小丫头一副狐媚子相,勾三搭四的真是贱人。”小言小嘴一噘,就要哭了出来,一眼瞥见那个女子忙道:“也不知道谁生了一双狐狸眼睛。”那个女子瞪了一眼小言,又向安玉麟道:“你快出剑。”史涵道:“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我都不追究,你要是不和我妹妹比剑,谁都不许走。”说着,一招手。十几个伙计就拦在楼梯口。松鹤楼的金掌柜上前来,说道:“小姐,且慢,有老奴上前。”金掌柜道:“各位远来就是客,我们礼数周全,不曾有半点怠慢,可你们竟如此狂妄。”张铎道:“不敢,是这两位姑娘挑衅在前。”李公子道:“史家声明远播,不会仗势欺客吧。”金掌柜道:“小店虽小,却也不容外人撒野。” 史子砚道:“史小姐想怎么办,就请明说。”史涵拉过一张椅子翘起腿笑道:“我说过了,让我妹妹教训了这小子再说。”史子砚道:“好,为了不伤和气,我们先喝一杯。”说着,一拍桌子,震起十一只酒杯,一溜儿的浮在掌上,随手而动,宛若一条游龙,潜入楼下酒缸,转了一圈,随着一道酒注暴起,飞出酒缸。史子砚手一转,装满状元红的酒杯绕成一圈,分散到众人面前。小言见史子砚额头微微见汗,慢慢移到史子砚身后握住他的手。史子砚一看是小言,微微一笑道:“众位要是不弃,满饮此杯。”安玉麟接了酒杯道:“史兄,果然厉害。”史涵狠狠地看着他,拿过酒杯喝了,心道:“原来是深藏不露。”金掌柜吓了一跳,回头对一个伙计耳语几句,那人忙去了。 安玉麟丢了酒杯,拔出长剑道:“小姐,我们点到为止。”那个女子刷刷连进两剑,安玉麟闪身躲开。那个女子道:“你怎么不还手?”安玉麟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个女子怒道:“油嘴滑舌,果然不是好人。”说着又进两招。张铎见那女子剑招犀利,向安玉麟道:“安兄,不可轻敌。”安玉麟道:“三招已过,小心了。”说毕,挽了一个剑花递剑上前。 史子砚轻声安慰小言,这才止住哭声,看安玉麟斗剑。那个女孩招招精妙,步步紧逼,可见家学渊源。安玉麟姿势虽美,但毫无剑气,一时胜她不得。小言说道:“安公子,你别只顾耍帅,若连她也赢不了,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又过了几招,那个女子剑风突变,使出来的剑招艰涩奇隽,凝练峭拔。安玉麟连连遇险,不得不拿起精神,专心应对。小言拉拉史子砚问道:“公子,你看她这是哪门剑法?”史子砚瑶瑶头。小言转头看向李公子,李公子也摇摇头。小言又看向张铎,张铎也摇摇头。这时冯健卫风商量一阵,冯健在张铎耳边说了一阵。张铎合上扇子点点头。安玉麟拿她毫无办法,就笑道:“喂,你这么狠,要谋杀亲夫呀。”那个女子顿时大怒,叫道:“你去死吧。”说罢,杀招连上。安玉麟心想:“可不能让你小瞧了我。”安玉麟展开剑势,再不似先前那样胡闹。 史子砚怕史涵故意拖延时间,就说:“安兄,速战速决。”安玉麟道:“只怕她不服。”安玉麟嘴上虽这样说,手上却不容情,开始为反攻布局。史涵看出了安玉麟的意图提醒道:“妹妹,不可大意呀。”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个女子不知她什么意思。史涵估计青阳妹妹胜算不大,就在金掌柜耳边说:“不能让青阳小姐败了。”金掌柜点头转到一边。史子砚心想:“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果见金掌柜将脚边的一只碗踢到安玉麟的落脚处。史子砚顺手捏起一只酒杯,撞开碗,叫道:“你们暗箭伤人。”说着,身形一展,欺到金掌柜身后,张开大手向金掌柜肩头抓去。金掌柜连忙出拳相避。史子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卸了他的胳膊,足下一点,踢在他的腿弯。金掌柜立时跪倒在地,直不起来,回头叫道:“你怎么会这一路擒拿手,谁教的?”史子砚不理他,对史涵道:“史小姐这般偷袭,有损你们家的威名吧。”众人见史子砚一招就制住金掌柜,都是心惊,史涵也是全神戒备。冯建卫风忍不住赞道:“好快的身手。” 史涵定定神道:“怎么还要行凶伤人。”史子砚道:“不敢,全凭史小姐一句话。”史涵指着小言道:“好,你让那个小丫头跟我道歉。”史子砚见小言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嘴唇,只要自己一松口,泪水就要滑落。史子砚心中不忍,犹豫不决。张铎笑道:“好,改日整治酒席向史小姐道歉。”史涵却不依不饶的说:“不,现在就让她道歉。”史子砚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忽听安玉麟喝道:“撒手。”安玉麟这时已经渐渐收网,鱼儿已经落入彀中,安玉麟使一招“金丝缠身”缠住她的佩剑。此招意在夺敌兵器,若对方及时撒手,就能不伤身子。那个女子不愿服输,又不知破解之法,紧紧抓住佩剑连连倒退,安玉麟叫道:“你再不撒手,就伤着胳膊了。”到此时安玉麟想收手却也不能。那个女孩倔强得紧,还是不愿撒手。眼见剑尖已到身前。就在一眨眼中,史子砚抓住那个女孩的肩头,拉到自己身边,伸手在长剑上一弹,剑尖偏了几分,长剑在那个女子眼前穿过。安玉麟及时收住长剑叫道:“好险。” 那个女子愣了一会儿,眼泪忽的滑落,一跺脚,冲下了楼梯。史涵连忙叫道:“妹妹,你去哪?”那女子停住脚,回头瞪着安玉麟道:“我一定杀了你。”安玉麟笑道:“随时恭候大驾。”此番变故让众人都是一愣。史涵转过头指着小言道:“快道歉。”史子砚道:“咱们只好按江湖规矩办好了,只要你们中有谁胜过我,就听凭你们处置。”安玉麟笑道:“这样办好,只是不知是单打独斗,还是以众欺寡。”李公子笑道:“若是单打独斗,只怕没人胜得了史公子。”史涵道:“在酒楼逞英雄算什么,有本事到鹰展镖局。”张铎道:“史小姐为何这样咄咄逼人,史兄武功高强,在场只怕没人能胜,我这两位兄弟也会些拳脚功夫,就让他们和金掌柜比比如何。”史涵略一沉吟,正准备答应,见上来一个少年。史子砚一下就认出是今早在木屋来抓自己和小言的叶风。叶风在史涵耳边说了几句话,就退在一旁。史涵上前道:“英雄大会在即,各位若想和我史家一较高下,就请到英雄大会来。”史子砚向张铎和安玉麟看去,向他们询问。张铎点点头。安玉麟笑道:“好,我们英雄大会上见。”史涵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第30章 悲惨身世 史子砚接上了金掌柜的胳膊。金掌柜道:“我们史家向来恩怨分明,两位共二十两。”史子砚打开钱袋,刚好二十两,就连钱袋都给他了。史子砚回身对安玉麟、张铎和李公子道:“几位真不好意思,把几位也扯了进来。”张铎道:“我正想到英雄大会上看看。”安玉麟笑道:“天下英雄云集,我们在大会上为一件衣服相斗,真是有趣。”小言向张铎道:“张公子刚才冯大哥给你说了什么。”张铎道:“刚才那位姑娘使的剑法好像是蜀中青阳家的。”小言和安玉麟都吓了一跳,安玉麟惊道:“当真?”冯健道:“她刚才取酒也露了一手暗器功夫,可见一斑。”小言见安玉麟忧惧的样子,笑道:“就怕安公子到时候不敢去。”安玉麟一拍手,惋惜道:“哎呀,我爹肯定到大会上来,我是偷跑出来的,又惹上那个姑娘,我是不能在大会上露面了。”史子砚忙道:“不妨。”安玉麟道:“我一定暗中相助。”小言道:“安公子跟那个女子什么关系,刚才你斗剑时可没用一记杀招,生怕伤着她,对她可怜得紧啊。”安玉麟略显难色道:“这....这不大好说呀。”小言笑笑不说话。 张铎道:“现在离英雄大会还有几天,几位还有什么要事吗?”安玉麟道:“我胸无大志除了吃喝玩乐没什么大事。”李公子笑道:“李白斗酒诗百篇,安公子也能成大诗人。”安玉麟笑道:“惭愧,学不成他的斗酒诗百篇,学学他的仗剑行天地还可以。”张铎向史子砚看去,史子砚道:“我有要事要办。”张铎道:“有用得到的地方,尽请直言。”安玉麟道:“被那两个女孩坏了兴致,今晚我们再饮酒赏月如何。”张铎道:“嗯,今晚月色应该很好。”史子砚正想说话,小言抢在他前面道:“我家公子还有要事。”安玉麟打趣他道:“小言姑娘你可不要整日缠着史兄啊。”小言低头嗔道:“安公子,你说什么。”安玉麟笑笑不说话。李公子道:“今晚我也去不了,这瓶酒,就给你们助兴。”何伟取出一个酒葫芦奉给安玉麟道:“请您收下。”安玉麟打开闻了一下惊叫道:“好香的酒。”李公子道:“这酒酿造时加入了数种花瓣,因此芳香宜人。”安玉麟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酒,真是好酒,他叫什么名字?”李公子道:“家乡土酿,家乡人都叫他“花露酒”。”张铎心下一惊,心想道:“前几年番邦来朝示好,献的就是花露酒。”心里这样想着,不住偷眼看李公子,见她面貌如花,穿着男装更显身上的贵气。张铎笑道:“不知仙乡何处,这么好的酒,一定要多喝几杯。”李公子道:“边鄙小地,路途遥远,张公子要喝就请多喝几杯。”李公子向史子砚道:“不好意思,先行告退。”说着一拜。史子砚送他下去。张铎也道:“安兄,今晚见。”安玉麟和张铎一块走了。小言笑道:“安公子,你要小心那个女孩回来找你。”安玉麟向她挥挥手走了。 史子砚跟小言回到客栈,到了门口。小言对着史子砚笑嘻嘻的道:“公子,我想吃桂花糕。”史子砚笑笑道:“好,我去买。”小言道:“嗯,公子你快点回来。”史子砚回来后,见小言抱着包袱坐在门口,开口问道:“小言,你怎么坐在这?”小言站起来道:“店里不让住。”史子砚疑道:“我付过定钱的。”小言伸开手,让史子砚看手心里放着的一两银子,抿嘴道:“你瞧,我要了回来。公子身上还有多少钱?”史子砚一笑道:“还有三文。”小言道:“再加上这一两银子。公子每天要吃饭,住店,最多能过三天,公子回家就没钱了。”史子砚倒真还没好好算过,今天一下就把钱花光了。小言又道:“公子在这边有亲戚吗?”史子砚摇摇头。小言问道:“那我们今后怎么办?”史子砚一时间也想不到好办法,若只有自己,那一切都好说,但还要带着小言,就不好办了。小言叹口气道:“到我家吧。”史子砚喜道:“好呀。”小言秀眉一蹙,斜眼看着史子砚。史子砚忙收了笑容道:“嗯,我觉得还是不方便。”小言一撅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若见了我父母就把我丢给他们,不管我了。”说完,转过身去。史子砚一愣,自己刚才确实闪过这个念头,见小言不高兴连忙道:“不会的,小言愿意跟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小言恨恨的道:“鬼才信。”说着,解开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回头气道:“上来呀,你个冤家。”史子砚连忙上马。小言催着马,赶往城外。 一路上,小言不和史子砚说一句话,史子砚逗她,她也不理。小言催着马到了昨晚避难的木屋。小言说了句:“到了。”史子砚忙柔声道:“小言都是我不好,不要生气了。”小言回肘撞了一下史子砚的胸口道:“下去。”史子砚大叫一声,身子向后便倒,摔了下去。小言忙伸手去拉他。史子砚见她关切惊慌的样子,不禁喜上双颊。小言见史子砚稳稳地落到了地上,知道自己上当了,“哼”了一声,收了手,转过身去。史子砚伸开手柔声道:“小言我抱你下来。”小言道:“偏不。”说着,就要从另一边跳下去。史子砚一伸手拦腰抱住小言,把她抱了下来笑道:“我偏要抱你下来。”小言嗔道:“偏你会欺负我。”史子砚忽觉小言轻嗔薄怒的样子真是化在自己心坎里了,在她鼻尖上轻轻一点腻声道:“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小言站直了身子道:“公子能待我有三分情意,我就知足了。”史子砚笑道:“就是十分也有的。”小言笑笑拉着史子砚进屋了。 屋里被史家的人翻得乱七八糟,几口箱子打破了,丢在地上,一柄生锈了的铁叉和一张弓胡乱的丢在一旁。史子砚指着箱子道:“这些怎么办?”小言道:“空箱子破了就丢在屋后吧。”史子砚收拾了丢在屋后。小言扶正了桌子,扫了落叶。史子砚捡起地上的弓,轻轻一拉,弓弦就断了。史子砚忙向小言道:“对不起呀。”小言道:“这张弓旧了,也放在屋后吧。”回来时,小言把铁叉递给史子砚道:“趁天还早,公子去打些猎物回来。”史子砚听了抑不住兴奋道:“瞧我打一只老虎回来。”史子砚使一招:“夜叉探海”冲出门去。 城郊的林子哪有老虎,连大点的獐子都没有,史子砚只叉了两只兔子,三只野鸡,还弄坏了叉子,一手提着断叉,把猎物挂在木柄上挑在肩上就回来了。小言早站在门口等着史子砚,一看见史子砚就跑过去笑道:“公子打的老虎呢?”史子砚笑道:“这不是吗?”说着丢了断叉,手成虎爪,张口大啸一声向小言扑去。小言笑着躲开叫道:“好大的老虎呀。”小言跳到史子砚身后取下木柄上的猎物,跑开笑道:“抢了老虎的食儿了。”史子砚也不去追她,走到门口将叉子倚了。 小言把猎物挂在墙外,指着桌子上的桂花糕道:“公子吃点吧。”史子砚走到桌旁坐下。小言捏了一块桂花糕举到史子砚眼前笑嘻嘻的道:“大老虎打猎辛苦了,赏你一块桂花糕。”史子砚张开大嘴把小言手指也咬在嘴里。小言连忙收手佯怒道:“公子好坏咬我指头。”史子砚笑笑不说话。小言又捏起一块道:“不许咬我指头。”史子砚道:“你也吃呀。”小言两手支颐笑道:“我不饿。”史子砚见小言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就笑道:“我脸上有灰吗?”小言指着史子砚的额头道:“老虎头上怎么没有字呀?”史子砚把三根手指放在额头上笑道:“这不有了。”小言笑道:“假的,公子见过老虎吗?”史子砚道:“见过,还被老虎追过呢,险些吃了我。”小言道:“后来呢?”史子砚道:“老虎不会爬树,我爬到了树上,他干着急吃不到我。”小言笑道:“那公子以前是住在山里了,那里美不美呀。”史子砚道:“那美极了,下次带你去。”“我是不能去了,”小言叹着气说道,又跳起来笑道:“不过这里也好呀,公子和我住在这里就好了。”史子砚道:“会不会小了点。”小言忽然嗔道:“就是,公子一间,我一间,公子再娶回一个少夫人,带俩陪嫁丫头,一来二去的再把丫鬟纳作二房,公子再出去一趟,带回俩歌女戏子的,修个后花园,请几个家丁护院管家的,家业越来越大,哪还有我的地方。”史子砚听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等她说完了,站起来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小言道:“你知道的?”史子砚道:“我哪有想这么多。”小言逼过来问道:“那公子来洛阳是为了什么?”史子砚转过身道:“嗯,小言家以前是猎户吗?”小言道:“是呀,我爹爹每天砍柴打猎,到城中换钱。”史子砚道:“小言就在史家做佣工?”小言看了史子砚一眼道:“我是被逼的。”史子砚听了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小言慢慢道:“那天我跟爹爹去打猎,爹爹一箭就射中了一只兔子,我刚想跑过去,那边就过来了两匹马,马上的人捡了兔子,拔下箭插上自己的箭叫道:‘恭喜将军射中了一只兔子。’我爹爹去跟他们理论,他们二话不说就抽了爹爹两马鞭。过了一会儿,那边来了一队人问道:‘怎么回事。’我爹就说:‘他们抢我打的兔子。’那两人道:‘明明是将军射中的兔子,这乡巴佬偏说是他的,这上面还有将军的箭呢。’那将军扫兴道:‘一天什么都没打到。’那两人忙赶上去问道:‘将军想射鹿吗?’那将军突然来了兴致道:‘鹿在哪?’那人下马捡了一个干树枝把我和爹爹绑了起来。向将军道:‘这不是鹿吗?’那将军道:‘快放快放。’那人拉着我爹到了远处,一会儿,那将军一箭射了过来,只听那将军道:‘唉,没射中。’接着就听我爹爹一声惨叫。那人叫道:‘将军真乃.....’”小言说着就说不下去,颤声哭了起了。史子砚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劝道:“我知道,我知道。”小言道:“我就被那个将军抢了回去,后来献给史家。”史子砚给她擦擦眼泪道:“都过去了,过去了,现在好了。”史子砚嘴上这样说也想到自己的父母,不禁也流泪不止。两人都心里悲苦,有无人劝慰,抱着哭了好久才止住。 第31章 将府阴霾 两人止住伤悲,小言道:“那天半夜,我见史天德从书房出来往演武厅去,我就偷偷跟在后面,却被他发现了,他们就说我心怀鬼胎,来拷问我。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公子救了我。”史子砚道:“是我运气好,救了你这个小美人。”小言低头捣着他道:“油嘴滑舌,就知道骗我。”小言抬头向史子砚道:“公子,我求你件事,好不好?”史子砚道:“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小言把脸埋在他怀里道:“那个将军害死了我爹爹,公子替我报仇好不好。”史子砚道:“好,我们今晚就去杀了那将军。”小言松了史子砚道:“公子,我们走吧。”史子砚道:“若这样贸然前去,只怕不妥。”小言道:“我在那里住了几年,那里的一切都熟悉,我慢慢说给你听。”史子砚拉着小言的手走到门外,牵了马,扶小言上了马,两人骑了马又回到城中。 两人到了将军府时,天已经黑了。史子砚道:“将军府我没有探过,怎样才能找到那将军。”小言道:“那将军到半夜才能回来,我们等他们都睡过去了再进去。”两人找了一个茶馆,等着那将军。过了一会,两队卫兵抬着一顶大轿到了将军府。小言道:“那里面的肯定是将军。”史子砚点点头。 到了午夜时分,月亮被几片乌云遮住,四周一片安静,伸手不见五指。小言拉着史子砚的手从后门悄悄的进了将军府的花园。花园的山水间有一个亭榭,里面灯火通明,似有人住。小言道:“公子,那边以前不住人的,我们去看看。”史子砚点点头,带小言爬到了屋顶上。那个院子种着几株大大的月季,屋前屋后也都种满了花卉。 两人见院中没人,就溜到窗户下。小言捅破窗户纸往里看。外屋里的丫头婆子都熬不住靠在桌子上打盹。里屋有一个盛装的美妇坐在镜子前看书,看样子是在等情郎。一会儿,一个小丫头走过来道:“小姐,已经午夜了,公子可能军营有事,今晚不来了。”那女子仍坐着不动,过了一会道:“你先去吧。”小言附在史子砚耳边道:“公子,你来看。”史子砚看了一下,只见一个女子在画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史子砚正疑惑小言让自己看什么,肋下被小言戳了一指头。史子砚全身一颤,矮下身来。小言拉着他耳朵道:“看那么久,她有那么好看吗?”史子砚忽觉一丝异样从脖中滑过,小言的乌发落在脖中凉凉的,让史子砚全身都痒了起来,小言身上的香气不停地钻到鼻孔里,直透心底,心思不禁活泛起来。小言见他发愣又是一指头。史子砚全身一震,强忍住笑,附在小言耳边道:“小言最美了。”小言白腻的脖子虽在暗中仍看的清楚,香气从衣服里面透出来,史子砚又愣起神。小言轻轻一撞他,史子砚竟大胆起来,在小言粉颈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小言缩着脖子退了两步。史子砚心里不禁自责,不敢看他。过了一会儿,匆匆看她一眼,只见她趴在窗户边。史子砚坐在一旁不敢动。 史子砚忽听脚步声响,忙拉着小言到一旁躲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人敲门。一个小丫头赶紧去开门,进来一个威武的男子。那男子进屋后,屋里的下人都出来了,关好门,出了院子。史子砚和小言又趴在窗边偷看。两人一看都大羞,慢慢矮下身子靠在墙边。那个男子正抱着美妇坐在床边调情,那个美妇不时娇笑。小言和史子砚听在耳中都犹如猫抓,身子靠在一起都不敢动。两人偷眼相看,黑暗中两人的容貌都不清晰,但对方的神情都已在心,又忙转开,不敢再看。 那美妇娇声说道:“师哥再过两天就是英雄大会了,师傅来不来呀。”史子砚听他们说起英雄大会就用心听了起来。那个男子道:“师傅说来,一定会来,我们只要把这安排妥当,别出乱子就行。”美妇道:“那些将士都听话吗?”那个男子道:“我才到没几天,杀了几个出头的,现在好了,但要他们真心听话,没那个狗将军还不行。”那美妇道:“那个狗将军算什么,反正兵符已经到手。”那个男子道:“现在还不行,还得留着他和史家交涉。”那美妇道:“有了这支军队,六大派还有史家都是囊中之物。”那个男子道:“师父信上说小王爷已经到了,他来和我们会和,我们也不认识什么小王爷。”那美妇突然一声娇笑:“你坏。”小言想他们也不会再说出什么好话,就撞撞史子砚道:“公子我们进去。”史子砚飞起一脚踢破窗户进去,小言忙跟了去。 进去后,两人都赶紧转身。小言顿足气道:“你们快穿好衣服。”这两人刚才还在亲热都**着身子抱在一起,忽见有人进来,忙拿被子遮挡。两人忙穿好衣服。小言叫道:“你们好了没?”那美妇边答应着边从枕下拿出两柄短剑,给了那男子一把。史子砚听到声响连忙拉小言躲开。那两人忙攻了过来,小言拔出虎骨小刀拦下那个女子。史子砚见那个男子功夫不弱,使出擒拿手,几招过后拿下他的短剑,卸了他的胳膊,又在他胸口重重的打了一拳,制住他。史子砚还想从他口中得到些东西,下手自有分寸。那美妇见情郎被制,心里慌乱,叫道:“师哥,你怎么样?”那个男子道:“我没事。”史子砚在一旁见小言剑法甚杂,东一剑西一剑,各大门派都有。史子砚见那美妇使的剑法虽精,但不得其法,破绽百出。史子砚道:“小言,她下一招破绽在左臂。”小言依史子砚的指示,一刀伤了她的左臂,跟过去一脚,踢倒她。小言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道:“我们只劫钱不伤人,说值钱的东西在哪?”那男子道:“钱都在柜子里。这屋里的古董首饰你们想拿那个拿那个。”那个美妇道:“梳妆盒里的东西也都拿去。”小言道:“你们倒爽快。不过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若是有一个回答不出来,就在这美人脸蛋上划一刀,两个回答不出来就划两刀。划个七八道就更美了。”说着,在她脸上比划两下。吓得那个美妇惊叫道:“别,别划花我的脸。”那个男子道:“有什么快些问。”小言道:“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跟史家做对?”那个男子昂然道:“你杀了我吧。”小言道:“你不说,我就在她脸上划一刀。”说着,就上手,要不是史子砚眼疾手快拦下小言,这一刀就划实了。史子砚道:“你真要划。”那个美妇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瘫倒在地。小言道:“你再不说,这下一刀,可就拦不住了。”那男子急道:“别伤她,杀我好了。”他一激动,牵动伤处,咳了起来。那美妇哭道:“师哥你别管我。”她全身被制,动也动不了。小言怒道:“还不快说。”那男子道:“你要是伤了她,我死也不告诉你。”小言怒道:“敢威胁我。”说着一刀扎在他大腿上,血流了一地。那美妇惊叫道:“别杀他,我说,我说。”那个美妇说着就哭了起来。那个男子强自忍耐却也叫了出来。那个美妇道:“是我师傅派我们来的。”小言问道:“你师父是谁,哪个门派的。”那个女子道:“我师傅是仇乘,门派他也没提。”小言疑道:“仇乘?”那个男子道:“我们以前只是小毛贼,是师傅救了我们,他和我们也不是很亲,我们也不知道师傅的真名。”史子砚见那男子伤口不停冒血,疼的直咬牙,心中不忍,给他止了血,简单包扎了一下。那个美妇看了他一眼,泪水盈盈,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小言哼了一声,将刀逼进几公分道:“你们到这做什么?”那个女子道:“十几天前,师傅找到我们让我们来到将军府,掌管住军队。等英雄大会时,只要那把剑一露面就由我师哥带领军队以聚众造反的罪名全歼了他们。”小言问道:“那将军为什么要听你们的。”那个女子道:“我们有皇姑的凭信,他不敢不交。”小言道:“你们说的小王爷是谁?”那个男子道:“靖国王张镇的三公子。”小言道:“叫什么?”那个男子道:“以前也没听说过这位小王爷,想来是庶出,年纪应该不大。”那个美妇哭道:“我们已经全说了,就放了我们吧。”小言道:“我说话算数的,只不过.......”小言还没说完史子砚猛地把小言拉着怀里,袖袍一展收了射向自己的两枚钢镖。小言微嗔道:“公子,你干什吗?”史子砚挡在小言身前,见那两人已经中镖倒地。史子砚用脚挑起地上的短剑,掌力一送,短剑穿过窗户飞了出去,只听兵刃相交之声,一个身影从窗户旁飞了出去。史子砚钻出窗户,将袖中刚收的两枚钢镖射向那人,那人立在院墙一挥佩剑拦着钢镖,但史子砚在钢镖上暗蕴着两道内劲,那人拿捏不住,撒了长剑,跃下院墙逃了。小言还在,史子砚也不去追赶。史子砚向小言问道:“那人是谁?”小言跳出窗子道:“看身形多半是史豪,史家的大公子。”史子砚道:“他怎吗在这?”小言道:“没听到他们俩要对付史家,史豪当然要杀了他们。” 史子砚进屋看那两人已经死了。小言撕了一块绸缎,把梳妆台上的首饰,柜子里的金银,一股脑打包了,又去看床下,果见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珠宝银票。史子砚道:“这么多。”小言道:“这些只是九牛一毛,将军府的财宝多得是。”小言满满收拾了一大包。史子砚道:“就把他们摆在这?”小言道:“明早那些家丁发现了,会安葬他们的,公子不要多想。”史子砚到墙边捡起史豪掉落的佩剑。小言过来道:“公子你看剑身上是不是刻着一个大篆的‘豪’字。”史子砚一看果然有。小言道:“这把剑很是珍贵,公子就留着做兵器吧。”史子砚道:“不是我的,我才不要。”小言笑道:“是了,公子的兵器应该由名家专门铸造。”史子砚道:“小言你要这么多财宝做什么?”小言道:“公子不知道,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等用着的时候公子还嫌不够用呢。把这些珠宝换成银两,先帮公子存着。”史子砚也就不说了,接过包裹背上走了 第32章 螳螂捕蝉 两人刚出院门,忽见墙头上飞下一个人挡在身前。史子砚一惊,忙拉小言后退到院中。史子砚这一惊不小,这里躲这一个人自己竟未发觉,此人武功之高,实是自己下山以来初次遇到。那个人眉须已经花白,一双眼睛似睁非睁,两手拄着两根细铁杖,双腿微屈,身子前倾,看来双腿有疾。史子砚全神戒备,丝毫不敢怠慢。那人道:“杀了人就想走。”小言道:“想必您就是仇乘前辈吧。”那人道:“我那两个不肖之徒已经全告诉你了,快把虎符和令牌拿来。”小言道:“我们只为财,人不是我们杀的,至于前辈所指我们更不知道。”仇乘道:“小丫头我不跟你逞口舌之利。”史子砚见他右手微动,心想今日定然不能善了,所谓先下手为情,手中五枚暗器立时发出,接着又是五枚,双手毫不间断。仇乘却不闪避,右手铁杖划着圈子,向史子砚冲来,暗器全被铁杖弹开。史子砚见他功力非凡,推开小言,挺剑上前。兵刃相交,瞬息已过二十余招。两人都以快打快,不敢松懈。又过数招两人各自退开,双方武功都甚高,若想一时分出胜负,却也不易。史子砚见他双腿断折,以杖代剑,剑法高超,快若鬼魅,真乃当世奇人。仇乘怒道:“史家余孽死不足惜。”小言见他两人功力相当,不禁焦急道:“公子不可恋战。”史子砚不敢怠慢,只求快些脱身。蹿到一株月季前,施展起飞花掌,掌掌打在树上,叶子铺天盖地的飞向仇乘。仇乘连抡铁杖护在身前。飞花掌是峨眉的精妙掌法,史子砚不敢轻敌,每片叶子上都附有劲力,其间还夹杂着暗器。仇乘被他虚虚实实的招数逼得后退几步。就在他后退之时,史子砚拉着小言跃上屋顶,向屋后的荷花池跑去。仇乘虽半身残废,但轻功却不弱,双杖在地上一撑,就飞上屋顶,径直向湖心追去。 水面不比地面,仇乘以双杖代步,在地上自然可以补其短,但在水面上却立不住脚,在荷叶上急速的移动着身子才能不让自己沉入湖中。史子砚却是双脚健全,在水面上甚是灵便。史子砚一手搂着小言的纤腰,踩在一片荷叶上随风而动,甚是潇洒。史子砚道:“对不起前辈,在下功力不及,不得已出此下策。”仇乘在史子砚身周转着,不是攻上来一招,也被史子砚逼回。小言见他样子不禁笑道:“公子你看那短腿的蛤蟆在跑什么?”仇乘不禁大怒,抢攻上来。史子砚与他斗了两剑。仇乘不得不回身,以免沉入水中。史子砚心想,这样耗下去,终究不是善法,便心生一计。附在小言耳边道:“他双脚不便,攻上来时,会以左手的铁杖支撑身子,你就用金砖砸他支撑的铁杖。”小言笑道:“公子拿金砖砸人,可真大方。”说着,摸出一块金砖。小言高声道:“公子一会把那个蛤蟆变成落水狗好不好。”仇乘见他们还在悠闲的亲热,听他们出言讥讽,实是生平莫大的耻辱,大叫一声,冲了过去。史子砚与他铁杖相交,小言抓住时机掷出金砖,砸中他的铁杖,仇乘身子一歪就要跌倒,小言趁势又发出两枚金针取他双眼,仇乘大惊,连忙收了铁杖相避。这一下手忙脚乱,就被史子砚抓住破绽,一脚踢在腰眼,将他踢飞了。史子砚马上抱了小言逃跑。小言回头见仇乘大叫着掉到水里,激起老高的水花。小言大笑道:“落水狗。”巨大的落水声惊动了府内侍卫,侍卫们一涌而来,喝问是什么人。仇乘又羞又怒吼道:“快拉我上去。”侍卫们丢过长绳拉仇乘上来。仇乘拿出令牌,那些侍卫认得连忙跪下。仇乘也不管他们双杖一撑,飞身去追史子砚。 史子砚以为他吃了大败就不会再追来,因此出了将军府就走的慢了。仇乘一路追来,很快就看见史子砚,大叫一声道:“俩小畜生休要逃。”史子砚一惊忙对小言道:“你先回客栈。”说着,挺剑迎了上去。小言在后边叫道:“公子,我不走。”史子砚知道会有一场恶战,出手毫不留情。两人转眼间拆了二十余招,仇乘退开叫道:“臭小子武功甚杂,史鸿鹰是你什么人?九弦师太是你什么人?”史子砚下山前九弦师太叮嘱过不许说出师承。史子砚道:“手下败将,多说无益。”说罢,又攻了上去。仇乘叫道:“不杀你誓不为人。”仇乘突然跃起抡杖向史子砚劈去,史子砚连忙举剑后退,刚一相交,仇乘就松了铁杖,横掌击来。史子砚一惊,这一掌明明是自己在山洞中得的《述凤论》中记载的掌法。这一掌来的突兀,史子砚一惊,来不及挪开相避,就也是也使了同样一招和他硬生生的撞了上去。两人招式虽然相同,但这套掌法正是以史子砚所练的劲力为根基,仇乘劲力不纯抵挡不住,被击飞数丈,跌倒在地。史子砚虽然胜了一筹,但两股劲力相撞,让自己的劲力沸腾,忙暗自调息。 小言一见仇乘跌倒站不起来,就绕道仇乘身后,射出两枚金针。仇乘忙翻身躲开。他受了史子砚这一掌受伤不轻,若是不动,调息一会就能脱离,这一翻身动了劲力,一口血吐了出来。小言见他吐血心中一喜拔剑刺他。史子砚忙道:“小言不可。”史子砚也在调息,这一出声也险些岔了气,忙又收住。小言兴趣正浓也不听他的,仍挺剑刺去。仇乘奋臂一撑,剑刺到了胳膊上,不顾吐血,跟这长臂拍向小言,小言身子一缩,这一掌就拍在肩膀。史子砚眼见小言遇险,连忙冲了过去,仇乘刚碰着小言的身子,史子砚也一掌击下。正紧要关头,突然有四五支短箭射向史子砚,史子砚回掌一带,就这一耽搁间,小言已经中掌倒地。仇乘连忙撑着身子逃开。史子砚也不管他,连忙抱起小言,只见她脸色如纸,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口角鲜血直溢,想来是痛极了。幸好仇乘身受重伤,这一掌劲力不足,没有伤及五脏。史子砚仍是心如刀绞,忙替她封住穴道。忽的想到自己带有神药,心下稍安。 史子砚听到一旁屋顶上有动静,忙掏出暗器射向屋顶,但都被人挡开。史子砚不知对方有何目的,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忽从远处跑来一人叫道:“快放下她。”史子砚一看是叶风,不免有些担心,怕他武功太高,自己对付不了。这一闪念间,两枚暗器就射了出去。叶风挥动长剑斩落。史子砚暗器连发,毫不停手,逼住叶风。史子砚正想对策时,忽听一人叫道:“史兄,这个交给我。”史子砚一听是安玉麟的声音,喜出望外。少倾,安玉麟奔到跟前,挺剑直取叶风。史子砚收住手,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一粒喂给小言。史子砚吃过一次,知道药性,用内力引导着药力游遍小言全身。不一会儿,小言的脸色就红润起来。 安玉麟正和叶风斗得激烈,忽听史子砚在旁叫道:“安兄,小心屋顶有人。”安玉麟道:“原来你还有帮手。”史子砚一直防备着屋顶那人,他到此刻才跳下来,一身夜行衣,黑布蒙面,刚一落地就施展极高的轻功将仇乘救走。史子砚也不去管他,安玉麟也是心中大慰,向叶风道:“就剩你自己了快投降吧。”叶风见此处已经没自己的事,就想撤身,只是一是胜不得安玉麟。安玉麟久战不下叶风,也想抽身。两人都有此意,又斗几个回合各自卖个破绽,撤剑离开。 小言慢慢醒了过来,看着史子砚忽的流下眼泪道:“公子,你哭了。”史子砚忙抹抹眼角道:“刚才太着急了。”小言道:“有公子这几滴泪,我死也甘心。”史子砚忙道:“别说傻话,你很快就好的。”小言心中大动,不由得往史子砚怀里靠。安玉麟在一旁道:“喂喂,这还有个喘气的呢。”小言抬眼见安玉麟在侧不禁大羞。史子砚撤回劲力,扶起小言道:“安兄多谢你了。今晚要是没你我们可难逃一死了。”史子砚话音刚落就听远处有人说:“不见得,还有我呢?”史子砚转头一看是张铎和冯健正从暗处走出来。安玉麟笑道:“我只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道还有你这只老鹰。”史子砚道:“张兄安兄,你们怎吗都在这?”安玉麟道:“我闲着没事,就去找你,谁知你已经走了,正准备去找张兄,就看见你们俩鬼鬼祟祟的从城外过来,就想看看你们俩要干什么好事,就跟了过来。”张铎笑道:“正如安兄所说,我看见安兄鬼鬼祟祟的跟着鬼鬼祟祟的你们俩,就跟了上来。”安玉麟道:“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别人。”张铎笑道:“就我一个了。”安玉麟拍手笑道:“这不还有一个。”说着指着远处,只见卫风从远处跑向这里。安玉麟问道:“你不好好跟着主子,瞎跑什么,难不成还想坐收渔利。”卫风惭愧道:“万万不敢,酒水喝的多了,一时没忍住,就开了小差。”说着咧嘴笑笑。安玉麟指着张铎道:“那刚才你们怎么不出来帮我。”张铎道:“安兄自己就足以应付他,我有何必插手,分了安兄的风头。”史子砚道:“两位兄弟,大恩不言谢,今日的恩情真不知如何报答。”张铎忙道:“惭愧,我们若早些现身,也免得小言姑娘受伤,真是愧不敢当。”小言道:“公子不必自责,是我一时贪玩轻敌才受伤的。两个公子的心意,我和公子就不知如何报答了。”安玉麟道:“今日难得相聚,那花露酒真是太香了,我早就忍不住了,我们再去喝几杯如何。”张铎道:“好呀。”安玉麟看看史子砚道:“得了,小言姑娘受了伤,你就留下照顾美人吧。”史子砚道:“两位尽兴。”安玉麟转头对冯建卫风道:“两位,你们跟着来吗?”冯建卫风道:“我们自然地陪着公子。”安玉麟和张铎前头走了。 第33章 军营激斗 史子砚扶着小言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小言倚在史子砚怀里道:“好多了,就是有点头晕。”史子砚道:“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我们别在这站着了,一会着凉了,就不好了。”小言道:“公子就这样回去吗?”史子砚笑道:“我抱着你好不好?”说着,抱起小言。小言搂着史子砚的脖子道:“公子忘了我们来干什么吗?”史子砚道:“要杀了那将军给小言报仇。”小言道:“不报仇了吗?”史子砚道:“经这样一闹,将军府肯定戒备森严,恐怕很难下手。”小言道:“错过了这次再想杀那将军就难了。”史子砚看着小言道:“不管怎么说都要等小言养好身子,再找机会杀那将军。”小言将头靠在史子砚肩膀上不说话。史子砚抱着小言到原来的客栈,幸好那一间房子还没有租出去。 史子砚把小言抱到房中,轻轻地放到床上,给她脱了鞋袜,拉过被子盖好。小言面含羞意,目不转睛的看着史子砚。史子砚伸手在小言鼻尖上一点道:“快睡吧。”小言低声道:“那公子睡哪?”史子砚道:“我和小二挤挤就好了,等明天让老板加一张床就好了。”小言点点头。史子砚又掖了掖被角,吹熄了蜡烛。出门看着黑越越的树影道:“去找安公子他们好了。” 三人这一宿喝的大醉,等醒来时都已中午。史子砚见安玉麟和张铎还没有醒,就悄悄地走了。回到客栈,一开门就见小言跑了过来,不住地问道:“喂喂,公子你去哪儿了,怎么一身酒气。”史子砚坐下捏着眼角道:“我去找安兄和张兄他们,喝得有些糊涂了。”小言端过来一杯茶道:“公子漱漱口。”史子砚漱了口道:“你的伤好些了吗?”小言给他揉着太阳穴道:“我全好了。”小言又暖又软的手指轻揉在额角,耳边又是她软绵绵的声音,史子砚不觉有些迷糊。小砚史子砚耳边轻声道:“公子,洗一个热水澡再睡一会。”小言扶史子砚躺在床上,就去烧水。史子砚洗了澡,换了衣服,小言给他编着头发道:“公子要是再这样不告诉我就出去,我可就不管公子了。”史子砚笑道:“嗯,下次肯定不会了。”小言道:“公子,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史子砚道:“不早了,再有两天就是英雄大会,大会上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就杀了那将军报仇。”小言道:“公子有要事要办,让那将军多活两日也没关系。”史子砚道:“不行,那个将军和史家关系密切,现在有人来接手军队对我对史家对六大派都是威胁。”小言道:“我想经过昨晚,那将军肯定躲在军营里不敢出来。在军营里动手可不是易事。”史子砚道:“我们又不是去攻打营寨,到了晚上,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那将军也不是难事。”小言道:“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公子愿不愿意试试。”史子砚道:“是什么办法。”小言道:“昨晚我在那两个人身上搜到一块令牌和虎符。”史子砚摇头道:“这样太过招摇了,也危险。”小言道:“那两个人说军营已经被他们掌控了,我们冒充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史子砚仍是摇头。小言道:“公子不知道这其中的典故。当年靖国王和皇姑内斗,史鸿鹰挟持了这个将军,掌控了这支军队,秘密投靠皇姑,使得皇姑在与靖国王角力时占了优势。这片地方就像一个钉子定在了皇城边保住了皇姑的势力,却也像一根刺扎在了靖国王身上。但史鸿鹰也留了些心思,别人不知道湖北的天狼山就是史家在背后支持的,还有江苏五柳门和是史家是姻亲,掌门人是辅佐太祖的陶公望的后人宿柳公。你想河南,湖北,江苏连成一片将是怎样一个情景。这支军队可是关键所在,皇姑,靖国王,史家哪一个不想将它掌控在手。史鸿鹰死后,那将军就赶忙投靠了皇姑。史家虽失了主动,却也没奈何了。现在六大派围攻史家,还不知道是哪一家在背后捣鬼呢。公子固然不能掌控这支军队,但也可以把这水搅浑。”史子砚道:“只是此事太过危险,你留下我自己去才行。”小言道:“我知道公子为我好,与其我留下时刻担心公子,倒不如我陪公子去,就是死了也心甘。”史子砚道:“不能说这样的话。”小言道:“就让我陪着公子好了,我对军中的规制也有些了解,到时候也能帮这公子些。”史子砚知道争不过小言就同意了。 史子砚和小言并骑来到军营,掏出虎符,命那狗头将军前来迎接。不一会儿,那将军就领着一众将领到辕门前相迎。小言道:“就在校场相见吧。”一众人到了校场坐定。小言道:“我家将军来此只为一件事。贵军无视军纪擅杀皇姑使者,这事可有。”那将军听在耳中如闻雷震,一跪倒在地,汗如雨下,颤声道:“小将不敢。”小言道:“两位使者在你府中被杀,你作何解释。”说着,将两枚毒镖丢在那将军面前。那将军吓得面如土色,说不出话。这时从将军身后走出一个小将跪下道:“两位圣使明鉴,前两位尊使虽下榻在将府,但行为怪异,独居花园,不让家将保护。他两人做出苟且之事,是情杀也未可知。房中金银器皿都丢失了,盗贼抢劫杀人也是有的,这件事将军纵有失职之处,也怪两位尊使太过怪辟。”小言一看就知是史豪,又看众将多半是史家的人。小言道:“是情杀还是强盗暂且不论,偌大个将军府进了盗贼,为何只杀了两位使者,只怕是里通外贼,买凶杀人吧。”史豪道:“将军已经派人追查真凶,若真是将府个别人不懂事,将军绝不姑息。待查明真相后,再向两位圣使详禀。”小言道:“这件事真相未明,此事由我们接手查办。将军失于保护,致使两位使者被杀,失职之过不可不咎。在真相未明之前,将军暂留府中协助我追查真凶。至于军营中的大小事务,暂由这位史将军代为处理。”那将军道:“这.....这......”小言怒道:“难道说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没有立刻将你军法处置,已是圣上皇姑宽厚仁慈了。”史豪道:“一切全凭尊使裁决,就请尊使入住将府,这次绝不会在发生上次的事情。”小言道:“暂且不忙,把军功薄和花名册拿来我看。”几位将士立刻抬来。 小言拿过一本,见上面记录整齐。小言知道这个将军带兵几十年,待部下向来甚好。小言道:“前两位尊使对军中做了哪些调整。”一个小将出来道:“斩杀裨将五名,奖引繁多。”小言问道:“为什么?”那个小将道:“不服管制,辱没上官。”小言指着一个小将问道:“报出你的军功,我看看有没有人冒领军功。”那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史豪也是一惊,没想到他竟会来这一手,在那将军耳边道:“趁他们还没防备,就说他们假冒圣使。”那将军摇摇头,不知所措。史豪叹口气,右手微挥。后边众将就伸手握刀,跃跃欲试。史子砚察觉众将有些异样,猛地起身,一掌击破身旁的战鼓,喝道:“难道有人冒领军功,弄虚作假。”那位小将吓得跪倒在地说不出话。将军也吓了一跳,扑倒在地,道:“小将不敢。”史豪心中骂道:“要不是父亲有言,早杀了你这个狗将军。”小言问那个小将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慌忙道:“小将赵青。”小言道:“那你怎么会忘记自己的战功呢?”那人汗如雨下,不知说些什么。小言道:“将士们,你们看到了吧,他是假冒的,左右拿下。”立时有两个校尉拿下赵青。赵青失声道:“少爷。”史豪见大势已去叫道:“将军,还等什么。”小言一纵身到那将军身侧,拔出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史子砚大声喝道:“将军想率众造反吗?”这一吼史子砚故意显示功力,震得众将耳朵都疼。史豪一惊,如此深厚的劲力真是少见。史豪一定神,转身踢翻两名校尉,救出陈青,大喝道:“他们假冒圣使,将军早已识破奸计,快杀了他们。”史家众位高手一拥而上。史子砚伸手就抓住一人背心,抡开有撞翻两人。史子砚叫道:“小言快杀了他,我带你走。”小言叫道:“这是兵符,快拿下他们。”史豪一晃身就到小言身旁,伸开五指抓向小言。史子砚一掌避开众人,掌力直冲史豪而去。史豪只觉劲力逼人忙转身避开,抽出长剑,剑锋逼上小言。小言一惊忙往后退,这一退就松了那个将军。那将军滚地躲开,一挥令旗道:“拿下他们。”史豪一看竟是指向自己,史豪大怒,一挥长剑就向那个将军后脑扎去,但终觉记得父亲交代,倒转长剑,剑柄狠狠的砸着他的后脑,一时鲜血直流,那将军一头就栽下将台。 史豪叫道:“快杀了他们。”小言道:“这是兵符,看谁敢擅动。”有几个副将叫道:“史公子快写走吧,我们放你一条生路。”史豪心中气愤,就这样回去太丢脸了,一时迟疑不决。众将都收过史天德好处,一边军令,一边人情,迟迟未见有人先做决定。 史子砚被史家众位死士逼得手足无措,见小言就在史豪身周,随时都会有危险,心下一狠,使出擒拿手,将那些人胳膊腿一个一个的卸掉。很快就打出缺口,史子砚向小言道:“快过来。”这一声引起了史豪注意。史子砚只见白光一闪,史豪的长剑就刺向小言。史子砚大惊,愤然振臂,劲力爆开,振开众人,疾步窜出,一时情急,伸手就抓住史豪长剑,谁知那把剑甚是锋利,将史子砚的手割得鲜血直流。小言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叫一声,刺向史豪。史豪一侧身避开,奋力一挥长剑要来拦下小言。史子砚知那剑锋利,忙松了手,长臂将小言拉在怀里,史豪又是一剑刺出,史子砚躲避不及,这一剑就划伤了左臂。史子砚忙接过小言手中的长剑,和他相斗。 这时,众将都大叫起来:“擒拿叛贼。”一时军鼓轰鸣,喊杀震天。史豪见已经不能再拖,一吹口哨,史家众位死士相互扶持连忙逃开。史子砚也搂着小言跑开。众将只是佯追,见他们都逃跑了,就回了军营。 史子砚和小言回到客栈。小言烧了温水给史子砚处理伤口,小言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给史子砚擦拭伤口。史子砚只静静地坐着,看着小言珍珠一样的泪珠掉在手上碎开,不发一言。清洗完伤口,敷上药,包扎好。小言拿来衣服,让史子砚换了。小言看着史子砚的眼睛哭道:“对不起公子,都是我不好。”史子砚仍是不说话,小言拉着史子砚的衣角哭个不停。 第34章 馥郁公主 天很快就黑了,史子砚道:“我来这三天了,什么事都没有一点眉目,今晚我还有再去史家一趟,你不用等我,早早睡吧。”史子砚说着,就出了门。史子砚在史家大院徘徊,心中想着事情,这两天连续两次和史豪交手,可以看出他的武功已有成就,史天德的功夫只怕更高,加上身上有伤就有多出一份谨慎,只躲在一个角落向里面窥探。这里跟上次大不相同,草木山石依旧,只是一个护院家丁都看不到,连一声犬吠都没有,静得让人害怕。又过一会,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大约十个人,跳到墙里边,都是一身紧身夜行衣。当中的那人格外苗条,似乎是女子,其余人围在她的周围,慢慢的向里面移动。史子砚本想混在他们之中进去,这一念头刚一闪过,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紧接着就是弓弦绷紧的声音,可见他们触着了机关。这些人赶紧停住步,执剑防备。只听嗖的一声,一枝短箭就射了过来。当先一人挥剑斩落,紧接着又是两支,到后来嗡声大作,箭越来越密。他们很快抵挡不住,两个侧翼中箭倒地。史子砚听他们低声道:“不好,中计了,快送公主走。”史子砚脑海里立时跳出一个名字“晗公主”。史子砚正犹豫间,那些人身周忽的窜出数丈的火焰,有个人刚冲出火焰,就被箭射倒了。那些人紧紧地护住中间那人道:“烟里有毒。”史子砚忙屏住呼吸,他曾听小言说过院墙边的那株老槐树是生地,史子砚忙攀上拿株老槐树,溜到那些人跟前叫道:“我来救你。”那些人忙将中间那人推给史子砚叫道:“快带公主走。”那人迎面撞在史子砚怀里,史子砚也不多想,拦腰抱起她,叫道:“快跟我走。”说着,就冲了出去。跃上槐树,顺着到了墙外,到了很远的地方才停下。 史子砚见那个公主迷迷糊糊的歪在自己怀里,在清凉月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娇贵,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樱红的小唇微翘,身子似一段锦帛一样柔软,最动人的是她带着一股异香。史子砚细看下认出是李公子。史子砚晃着她叫道:“李姑娘,你醒醒。”她缓过神,无力的睁开双眸,从腰间掏出一个红瓷瓶。史子砚接过来,倒出一粒青色药丸,喂给她。她一仰头,咽了下去。她服了药,很快就醒了过来,歪头看着史子砚,轻轻推开他,歪着腰肢道:“多谢公子相救。”史子砚道:“没事,凑巧而已。”正说着,后面的两人赶了过来,跪下请罪道:“属下保护不周,请公主责罚。”李姑娘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那两人仍跪着不起。史子砚代他们求情道:“让他们先回去吧。”李姑娘道:“我和史公子走走,你们先回客栈吧。”那几人叩头谢恩,互相搀扶走了。 两个人站着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李姑娘转过身子问道:“你怎吗不说话?”说着,踢着脚慢慢向前走着。史子砚跟在她身旁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是晗公主吗?”李姑娘转头笑道:“不是,我不是你们朝的公主,我是南方境外百叶族的公主,李仪静。你说的晗公主是谁?”史子砚道:“我也是听别人说起过,据说是当今圣上的妹妹。”李仪静道:“史公子,你怎么刚好在这里。”史子砚道:“我早在一旁待着,本想跟你们混进来,谁知你们就中了机关,我刚好知道一条路,就出了手。”李仪静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条路的。”史子砚道:“我上次来过,就是从那儿逃出来的,听家丁说是什么生路。”李仪静道:“他们可真狡猾。喂,那你到史家做什么?”史子砚正在犹豫要不要对她说实话。李仪静也觉得自己这就话问的突兀,转身走到一棵树下,做到一快石头上道:“我们应该坐下来谈谈。”一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史子砚。史子砚靠在树上笑笑。李仪静道:“首先呢,我第一次到中原,跟史家也没什么仇怨。史公子跟史家的仇怨,只怕也不是为了一件衣服跟史涵闹别扭吧。”史子砚道:“我跟史家很有渊源,不过,也跟你一样第一次到这。”李仪静笑道:“那可真巧。”史子砚道:“我到史家是为了那把剑的。”李仪静笑道:“史公子是要和我抢吗?”史子砚坐下来笑道:“怎么会,我也并不是非要拿到那把剑的,只是那把剑和我的杀父大仇有关,它是我现在唯一的线索。”李仪静道:“那把剑和我族的兴衰相关,我是一定要得到的。”史子砚道:“我觉得六大派不会得到那把剑的。”李仪静笑道:“我也这样觉得,不如我们联手,一块拿剑,好不好。”李仪静说着兴奋起来。史子砚也笑道:“好呀,三个臭皮匠还抵一个诸葛亮呢。”李仪静掩唇笑了起来,推着他道:“瞧你说的。” 史子砚道:“喂,你有什么好办法?”李仪静撩着头发笑道:“不着急,英雄大会上有什么变故还说不准呢。我们先静观其变好了。”史子砚道:“李姑娘身处境外,怎么会知道这把剑?”李仪静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明天再告诉你呀。”史子砚笑道:“现在天也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去。”李仪静笑道:“不用。”说着,打了一个响指。何伟吕真从街角窜出来。李仪静站起来,拱手道:“史公子,明天午时在云锦客栈,我等你。”史子砚道:“好。”史子砚送走李仪静也就回了客栈。 史子砚进门就见小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蹑手蹑脚的到小言身旁,歪头看着她,却见她双目肿的像一对核桃,脸上泪痕犹在。史子砚轻轻抱起小言,向床边走去。小言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史子砚迷糊道:“公子回来了。”又闭上了眼睛道:“公子身上好香。”小言说完这句突然全身一颤,猛的睁开眼睛盯着史子砚,深深地嗅了两下,眉头一皱,跳了下来,拉着史子砚胸前的衣服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抬眼瞪着史子砚,猛地推开他气道:“你说,你去哪了?”史子砚见小言突然生气了,上前道:“我去史家了呀。”小言道:“别骗人了,你跟着那个安公子就不学好。”史子砚忙道:“我今晚就没见安兄。”小言哭道:“你去眠花卧柳当然不会跟我说,只可惜,我还傻傻的等你回来。”史子砚一愣道:“小言,我真的是到史家,不小心触着了机关,碰巧救了那个....公主。”小言止住哭声道:“公主?那个公主?你有了公主娘娘就不要我这个贫民丫头了。”史子砚道:“我只是凑巧救了他,不相干的。”小言道:“那你们怎么遇到的,都做了些什么?”史子砚见小言不哭了,凑上前道:“你看,眼睛都成这样了,让人看着多心疼呀。”说着给小言擦干眼泪。小言抹抹眼泪道:“先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史子砚道:“她就是在酒楼上的李公子,他原来是一个女孩,叫李仪静,是南方边境百叶族的公主。”小言道:“把衣服脱下来吧。”史子砚不敢违拗,忙脱了衣服。小言把它丢在一旁,拿过一件新衣服给史子砚穿上道:“看看合身吗?”史子砚忽的想到这件衣服是小言连夜做好的,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怜惜之意不能自已,伸手把小言揽在怀里:“我怎么报答你才能对的起你这般恩情。”小言道:“不用公子报答的。”小言问道:“公子明天要去见那个李姑娘吗?”史子砚问道:“你说我该不该去?”小言道:“李姑娘能帮得上公子,当然要去。只是太便宜了她,她自己拿不到,就拉上公子。”史子砚笑道:“怎么会?”小言道:“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公子始终要留一个心眼,不过只要她诚心诚意,也不是坏事。”史子砚笑笑,见墙边已经摆好了一张床。史子砚走过去,坐下道:“好软呀。”小言一抿嘴走到自己床边掀开被子,合身躺下。史子砚走过去道:“喂,这样睡会着凉的。”小言一翻身不理他。史子砚推推她道:“喂,喂,喂。”小言一甩手道:“人家睡觉呢?你不要扰我。”史子砚一耸肩,回到自己床上,也合身睡下了。 次日,史子砚醒来,见小言不在床上,起身揉揉眼睛,走到桌前,倒了杯茶。还没喝到嘴里,就见小言进来叫道:“公子怎么能喝剩茶?”史子砚放下茶杯,笑道:“小言一大早去哪里了?”小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拉着史子砚去漱口洗脸,换衣服。小言又拉史子砚坐到镜子前,松开他的发辫,细细的梳着头发道:“公子第一次见人家,难道不给人家带点东西吗?”史子砚回头问道:“那送什么好?”小言道:“这礼轻了不好,太重了也不好。一会我帮公子好好挑一件。”小言抽出一条刚买的青色发带给史子砚系上,在镜中看着史子砚笑道:“公子要这样才好。”说着拉起史子砚,给他挂上玉佩,扇袋,又整了整衣角道:“看,这样才好。那个公主才不会笑我。”小言把那晚从将军府里拿出东西都倒在桌子上,挑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是一个和田玉雕成白马,问史子砚道:“公子这个怎么样?”史子砚点点头道:“挺小巧的。”小言看着玉马,道:“就这样送去也不好,我去找一个盒子装起来才是。”说着,收拾了东西。小言对着史子砚道:“公子,先吃些东西。”说完捏着一块糕点放在史子砚唇边。史子砚张口咬了。小言笑道:“公子,等我一会。” 不多时,小言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朱漆的小木盒放在桌上。史子砚刚拿在手里,小言就抢了过来,道:“公子,别动。”小言又放在桌边,略开一条小缝,把小玉马放进去,递给史子砚笑道:“公子到了,打了招呼就送给她,她看到礼物一高兴,你们的事就成了。不过在此之前公子千万不能打开,不然,她会不高兴的。”史子砚不知道她搞神马鬼,一笑放在袖中。 第35章 小蛇善妒 史子砚径直到了云锦客栈。远远的就见客栈二楼小窗上含着一个淡红的身影,及至近时,才看清是李仪静捏着一把小扇站在窗下。史子砚冲她挥挥手。李仪静微微一笑,以扇掩面转身入内,关了窗子。史子砚进了客栈,何伟吕真已在内等候,向史子砚拜道:“多谢史公子相救之恩,公子已在楼上等候多时。”史子砚道:“两位不用客气。”两位护卫道:“请。”引着史子砚到了门口,敲门道:“公子,史公子到了。”一个小丫头开门出来。何伟道:“请史公子留下兵器。”史子砚一愣。李仪静在里面道:“请史公子进来吧。”史子砚进去后,小丫头关上门,立在门外听候传唤。 史子砚见李仪静坐在桌边。桌上摆了几道小菜。李仪静起身道:“史公子您真准时。”史子砚道:“不敢让李姑娘等候。”李仪静端起酒杯道:“略备薄酒,不成敬意。”李仪静喝了一杯。史子砚也陪着她喝了一杯。两人坐下后,史子砚掏出小盒子送给她道:“一个小礼物,特意送你的。”李仪静接过来喜道:“真的,好看吗?”说着打开,里面突然窜出一条小蛇。李仪静一惊,叫了出来,身子忙让后退。史子砚也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小蛇在李仪静掌缘咬了一口,李仪静忙捏住蛇头,扯了下来。一看伤口是两排牙印,心下稍安。史子砚连忙过去问道:“李姑娘你没事吧?”李仪静瞪着史子砚道:“史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李仪静的一声惊呼,外面三位连忙推门进来。小丫头过去接着小蛇,放在一个坛子里,取出药给李仪静抹上。李仪静责问道:“史公子这是何意?”史子砚忙道:“我不知道盒子里会有蛇的。”李仪静见一只小玉马滑落桌边,心中已经明白了三分,板着脸道:“史公子即然没有诚意,就请吧。”史子砚歉然道:“我真的没想到会伤了你,对不起。”说着,颓然的转身走了。 李仪静略开窗子,果见对面茶铺里有个美貌的小丫头瞧着这里。李仪静对两个护卫道:“把那个姑娘绑来,做事小心些。”何伟吕真看了一眼那个小丫头,点头出去了。李仪静对那个侍女道:“黛儿去把史公子请回来。”黛儿忙出去了。 史子砚刚下楼,就听黛儿在身后叫自己。史子砚回过头道:“有什么事吗?”黛儿道:“小姐请史公子回去,有事相商。”史子砚喜出望外道:“李姑娘真这样说。”黛儿道:“也就是史公子你,若换成了别人早拉出去打死。”史子砚一笑道:“多谢姑娘求情。”黛儿一笑道:“哪有,史公子快去吧,这回可别再惹小姐生气了。”史子砚忙道:“是。”说着,跑上楼。黛儿请史子砚进去,关上门,候在门外。史子砚向李仪静施一大礼,歉然道:“李姑娘,真是对不起,多谢李姑娘不罪之恩。”李仪静淡淡的道:“史公子不必在意,多半是有贱人从中作梗。我们怎么能为这一件小事而坏了大局呢?”史子砚忙道:“真是惭愧,被人掉了包也不知道,幸好李姑娘没有大碍,否则我万死也难赎其罪呀。”李仪静回到座位上,也请史子砚坐下。史子砚端起一杯酒道:“这杯酒向李姑娘赔罪。”说完一饮而尽。李伊静也呷了一口道:“史公子知道海清师太今早到了洛阳吗?”史子砚道:“我孤身一人,消息不灵。”李仪静道:“今早海清师太带着十几个女弟子到了城郊的史家别苑。史天德一定会去拜访的。”史子砚道:“海清师太我见过的,峨眉和史家关系向来很好。”李仪静道:“就是,说不定史天德会和她说一些机密的事,怎样才能探得一二才好。”史子砚道:“李姑娘有什么好主意?”李仪静笑道:“有一个不入流的的注意,偷听。”史子砚道:“扮作童仆。”李伊静摇摇头道:“不行,早在几天前史家就派人去那里打扫了,那里没有一个男子。要是能躲在屋顶柜子里什么的才行。”史子砚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两人一拍即合,整束一番,骑马赶往城外。 临近城郊,见两骑徐行,两人也没有在意,疾驰而过。那两匹徐行的马上负的却是安玉麟和张铎。安玉麟一见是史子砚和李仪静连忙赶了过去叫道:“史兄,李公子你们去哪里?”史子砚闻声勒马,一见是他们俩也喜道:“安兄,张兄你们好有闲情逸致呀。”张铎叫道:“史兄在忙什吗?怎么一直不见人?”史子砚道:“一直没在城里。”安玉麟看着李仪静笑道:“这位该不会是李公子吧,不,现在应该叫李姑娘。”李仪静道:“都随你。”安玉麟有向史子砚道:“怎么没见小言姑娘,她不是跟你形影不离的吗?”史子砚道:“小言不舒服,没跟来。”张铎问道:“史兄和李姑娘这是要去哪?难道也是踏山寻胜。”李仪静道:“我们可没有安公子这样悠闲。”史子砚道:“不瞒两位兄弟,我们正要去海清师太那里探些消息。”安玉麟叫道:“太好了,这可比游山刺激的多,我跟你们一起去。”说着,驱马到李仪静身旁。张铎道:“那里可不好进呀。”安玉麟道:“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张兄不想去吗?”张铎道:“好,咱们一块去。”四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别苑附近,放了马。 这个别苑不大,建在山脚下,四周竹影婆娑,显得很是清幽。史子砚他们穿过竹林,绕到别苑后边,攀上竹子向里面看。几个女弟子在庭院指挥着仆童摆弄花石盆景。李仪静恼道:“这里这样小,哪有地方能藏身。”安玉麟道:“不小了,我在山西的时候见过一个杂技,那些人可以把身子藏在一口小缸中。我们依葫芦画瓢,藏在什么衣柜,书柜啦,抑住气息,只要不动,就不会被发现。”李仪静道:“那该有多难受呀。”张铎笑道:“只好忍着啦。”李仪静向史子砚笑道:“史公子轻功好,就先下去探探路吧。”史子砚一点头,轻轻一跃,像一只大鸟一样在空中闪过,谁也没有注意。史子砚轻轻落到正方屋顶,偷偷查看。这下面是客厅,左面是卧房,右面是书房。大屋左侧又新盖了几间厢房。史子砚揭开书房瓦片向里探看。海清师太正坐在书桌前对着一幅画出神。史子砚怕她功夫高深,连忙撤身。史子砚回到李仪静身旁道:“太好了,这前面就是书房,窗子开着,只要等海清师太出去,我们就能钻进去。”安玉麟道:“就没发现些别的。”李仪静皱眉道:“什么别的。”安玉麟笑笑不说话。 海清师太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画,那画上画的是一对男女对弈之境。女子捏着一枚白子正苦思如何落子。那个男子则仰头笑着,两人虽都只是侧面,容貌也不甚清晰,但趣意盎然。海清师太长叹一声,收了画卷。正在此时,清波走到门外道拜:“师傅,史世兄来了。”海清师太收好画卷,走了出来,带了一众弟子迎了出去。 史子砚四人则溜到墙角,趁他们寒暄时钻到了书房。史子砚躲到书架底下,李仪静身子小,窝在一个书柜里。安玉麟和张铎则藏到一个卧榻下面。四人都极力压住内息,细细的呼吸,大气都不喘一下。一阵脚步声过后,就安静下来,想来他们在客厅里坐定。 史天德道:“这次请师叔亲自下山相助,真是过意不去。豪儿,去向各位师叔请安。”史豪忙上前拜道:“请师太安,和各位师叔安。”海清师太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史豪忙起身,退到史天德身后。史天德道:“师叔曾在信中提起玉凤门有一遗孤拜在您门下,不知这次来了没有。”海清师太看着瑶瑶道:“瑶瑶,还不拜见世伯。”瑶瑶上前参拜。史天德拉她起来,细看一下,向海清师太道:“这孩子真是天仙一般的小人儿,倒让我打起了心思。”海清师太笑道:“莫不是你想做媒。”史天德也笑道:“我这个儿子虽不成器,倒也不辱门风。我家和王家世代交好,这些年我身为世伯未曾照顾你一分,这次来就不要走了,在世伯家多住几日。”瑶瑶福了一福道:“世伯盛情,侄儿心中感激不尽,师傅对我有教养之恩,我理应侍奉她老人家。”海清师太笑道:“女儿大了终归要嫁人的,峨眉岂是你长久之地。你在这里住些日子也是应该。”史天德道:“先在这里住几日,住不惯时,再回峨眉,也让我一尽世伯的责任。”史豪也道:“是呀。”海清师太笑道:“这孩子,我看有门。”史天德道:“玉凤门惨案,山东巨变,和这次的事,我觉得是一人所为,全是冲着去曲匙剑来的。”海清师太道:“只顾话家常,倒把正事忘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瑶瑶和清波他们一起出去了,史豪立在门口守着。 第36章 幕后黑手 史天德道:“当前形势紧迫,六大派来势汹汹,只怕他们是图谋已久。”海清师太道:“天狼山呢?”史天德道:“师叔怎么知道。”海清师太道:“只要天狼山还在,史家就垮不了。”史天德道:“天狼山上下来的人都在别院,以布置会场掩饰。大会上,若六大派真要发难,就靠这支奇兵了。”海清师太道:“要是按江湖规矩来,倒也不怕他,就怕他们耍诡计。六个老头刚刚才到三清观,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史天德道:“过会让曹正和豪儿去打探一番。”海清师太道:“六大派无故发难,背后一定有人捣鬼,难道真的是他,那俩把剑真是祸根。”史天德惊道:“师叔,我家只有一把。”海清师太道:“原是两把的,你弟弟离奇失踪,应该是带走了一把。你爹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这让人很伤心。”史天德道:“我虽然想到弟弟还活着,但他们找上我,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海清师太道:“不好说。”史天德问道:“师叔说的那个人是谁?”海清师太道:“你爹的兄弟,仇人,你爹死了这么多年,我却一直想着他还活着,他想到了所有人,怎么就不想自己呢。”海清师太说着,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忙抹了。史天德道:“那年爹爹把我接过来,将家事都托给了我,之后就不知去向。江苏传来噩耗,爹爹也没回来。回来后也不管母亲丧期未过就给我说了亲事,之后一直闭关,我大婚他也没出现。后来他把我叫到密室指着曲匙剑,要我保护好它。我见他带着一个铁面具,十指漆黑,我问他是不是病了,他也不回答。”海清师太叹口气道:“他果然练了那个毒功,那套功夫害人害己,我劝他不要练,他终究还是练了。”史天德问道:“那是什么毒功?”海清师太道:“这门毒功是他从西域得来的,不知道他是吸的什么毒。”史天德道:“我家密室里养着很多蛇蝎,这种蛇蝎我从来都没见过,毒性惊人,一旦进入体内就让人使不出劲力。”海清师太道:“这种毒性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他不愿伤他小命,这种毒最合适了。”史天德激动地问道:“爹爹为什么不杀他。”海清师太道:“这也是我不懂得地方,他总是宽容他。”史天德问道:“他究竟是谁?”海清师太道:“他们两人一战不可避免,你知道吗?”史天德点点头道:“我知道,当时我就在场。那晚下着暴雨,我到演武厅时,爹爹正和一人在院子里打斗。那个情景我现在还害怕,那个人被一个少年救走了,爹爹也去世了。我怕在江湖上引起骚乱,就称爹爹是病逝的。”海清师太问道:“他说了什么没有?脸色如何?走时笑了吗?”史天德道:“爹爹只说了一句,二十年后,他会回来的。当我拿开面具时,他面色苍白如纸,挂着一抹微笑。”海清师太大慰道:“他没有牵挂了。”史天德恨恨的道:“大仇至今未报,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真是愧对先父。”海清师太道:“金龙啸,他回来了。”史天德急切的问道:“是他杀了我爹爹,金龙啸,叶龙镶,他是爹爹的结义兄弟,早就销声匿迹,难道还没死。”海清师太道:“二十年,也到时候了。”史天德道:“既知正主,就不怕六大派混淆视听。就怕他躲在暗处,另有图谋。”海清师太道:“其中缘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弄得满城风雨倒不好了,他假托宋海就随他,他不出来,也不去揭他。”史天德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什么?”海清师太道:“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清楚,总之就这样做就好了,你爹爹也希望这样,若要做,二十年前就做了,也不用等到现在,也不用以命相博。”史天德道:“既然这样,就不和他们针锋相对,保存实力,即使留下话柄,也只有如此了。我已经查明宋海一家是泰山派所为,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在英雄大会上,也够驳斥他们了。师叔只要派些师妹上场就行了。若演变成混战,后果殊难预料,不过,只要搓一搓他们的锐气,也算我们首战告捷了。”海清师太沉思了一会道:“比武却也不能输。”史天德道:“六大派的掌门由我史家一力对付,即使不幸伤了,也有师叔主持大局。”海清师太道:“也只能如此了。那把剑不能再留在你手里了。”史天德道:“那也不能便宜了六大派。”海清师太道:“也随你。到了今日,也不怕事情闹大了。”史天德笑笑道:“师叔说的是。今日就不扰师叔了。”史天德起身告辞,海清师太送他出门。 史子砚他们赶紧逃出来。安玉麟大口的喘着气叫道:“快憋死我了,下次再不来了。”李仪静扶着树笑道:“倒不是一无所获。”张铎道:“史家中能与六个掌门抗衡的有蒋羽、曹正、段兴、黄权、史天德、海清师太、还有华山的程广。再加上天狼山的匪首噬天狼,这样一算,六大派还真讨不到便宜。”安玉麟道:“史家和天狼山还真是猫鼠一窝,怪不得四大镖局顺风顺水。”史子砚道:“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六大派要是讨不到便宜,那曲匙剑就没有着落了。”李仪静道:“倒不一定,我们再去看六大派。”安玉麟叫道:“还来呀。”李仪静道:“你怕了,可以不去,我和史公子去。”安玉麟连忙叫道:“开玩笑,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还不行。”李仪静抿嘴一笑,不理他。张铎道:“三清观我熟,我和那里的住持有来往,倒不用那样辛苦了。”安玉麟笑道:“真是太好了。”众人连忙赶往三清观。 六个掌门刚到,正重新布置家具,人手杂乱。史子砚等人扮作道童近不了身,就作罢了。一边下山,一边想办法。刚下山就见泰派的六个弟子赶着马车下山,车上拉着一些旧椅子。李仪静窃喜道:“我们扮成他们就好了。”安玉麟道:“等再走远些。”四人改道跑到他们前面,候在道旁。不一会儿,那六人赶着马车就来了。安玉麟一笑道:“看我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砸向马车。车旁六人一惊,连忙去抢。安玉麟一笑道:“中计了。”然后窜出去大叫道:“快来人呀。”那六人循声凑了过来,在四人身上一扫,定在李仪静身上,一个个眉开眼笑,眼睛放光,挤着向前,细声细气的道:“小姑娘,你有什么事求哥哥帮忙呀。”一人一拍胸脯道:“天下没我泰山派办不成的事。”安玉麟抢步上前,拦在李仪静身前拱手笑道:“众位好汉,真是我的救星呀。我的金子、银子、银票、珠宝、首饰,刚被歹人抢了,刚才还有一锭大银飞到那边。”六人一听七嘴八舌的问道:“多少银子?”安玉麟急道:“光银子就二十多锭,金子二十锭,三万这么大一叠银票,我妹妹的首饰珠宝也有一箱子呢。”说着,一指李仪静。李仪静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也不好驳斥,转过身去。那六人一听叫道:“光银票就三万两。”安玉麟一顿足叫道:“可不是,你说可惜不可惜。”六人道:“白便宜了那歹徒。”安玉麟道:“众位好汉,盗贼刚走,现在追还来得及。众位都是武功高强的好汉,谅小小毛贼也不足为惧。众位若追上盗贼,金银都送给众位也不妨,只是珠宝首饰是我妹妹的嫁妆,千万要追回去。”六人忙道:“盗贼哪去了。”安玉麟往树林里一指道:“那边跑了两个,那边跑了一个,这边跑了一个,那边还跑了一个。”六人一听分往四方,一溜烟的去了。 那六人走后,四人一番大笑。张铎赞道:“安兄高,果真妙计。”李仪静‘哼’了一声道:“油嘴滑舌,只会讨嘴上便宜。”安玉麟一笑道:“好了,我要去做盗贼了,我要那个多的。”说着去追那两人的。史子砚也追了一个两人的。李仪静和张铎各追了一个一人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四人已经回来了,都换上了泰山派的衣服。安玉麟晃到李仪静身旁笑道:“妹妹,你怎么制住他的?”李仪静白了他一眼道:“本姑娘在后面赏了他一根毒针,你要不要我也赏你一根。”说着,捻着一根毒针,又向安玉麟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扎你一下。”说着就伸手作欲扎状。安玉麟往后一躲笑道:“我看这位师弟长得太俊了,只怕脸上得抹些灰。”张铎笑道:“安兄说的不错。”说着弯腰在地上捏了一撮土,抹在脸上。众人会意,都摸了些。李仪静穿了这身衣服就嫌难受,再往脸上抹灰怎么也不乐意,终究还是抹了两道。安玉麟打趣她道:“再抹上三根胡须,就成小花猫了。”说着,以极快的脚法在她身周转了一圈,跑开时李仪静脸上已多了三道。李仪静一摸脸颊,一跺脚气道:“我杀了你。”说着,拔足就去打安玉麟。安玉麟边躲边笑道:“我们可要保证这六个人睡三天都醒不过来的。”李仪静叫道:“你过来,看我不扎死你。”张铎和史子砚见两人越跑越远,忙追了上去。 第37章 斗法逞雄 四人混在道观里打杂也不易察觉。过不多时,曹正带着史豪前来拜访,闲杂人等立刻被赶往后院,六大派的弟子列队排在屋侧。庐山的魏峰前去迎接。曹正和史豪进大殿,拜了三清,在右侧坐定。左面一溜六张大椅。泰山派的孔杏,青城派的赵箭,君山派的衡湘子,栖霞山的枕霞子,五台山的智通大师,庐山的魏峰分坐其中。曹正道:“各位掌门有礼,今日在此共聚,真是难得呢。”庐山的魏峰道:“曹当家的,咱们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汉子,说话做事都要凭良心。”曹正正色道:“我们四家镖局以诚信为纲,宽厚为领,几十年来从未在江湖上留下恶名。我们做事一向秉持侠义,济贫抚危,发粮送药,就是朝廷也要尊一声‘大家’。”史豪道:“我们史家行的正,做的直。”曹正回头斥责道:“长辈在这里,哪轮到你说话,还不后退。”史豪忙道:“是,曹爷。”六大派的弟子都扒着门缝往里偷看,只有五台山的和尚弟子站着不动。史子砚等人也乐得这样,杂处期间,看的开心。泰山派的孔杏冷着脸道:“宋老英雄一生侠义,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你们史家却因一己之私害死了老英雄一家,还说什么什么忠义,谈什么侠义。”曹正起身拱手道:“宋老一生为公,武林中谁不钦佩。这件惨案,我也很痛心,也更有责任找出真凶,以慰宋老在天之灵。”青城派的赵箭道:“怎么,曹当家的不知道?宋老的惨案不是你们史家的杰作吗?在这里假仁假义的做给谁看?”曹正道:“我这次来,一来是拜访各位,二来是想在大会前澄清这件事。发生血案之时,我们曾有一支镖送往山东,是你泰山派的镖,回来这队镖师就被人劫杀了,是怎么回事还要问你泰山派。”泰山的孔杏道:“我确实接了这支镖,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竟如此狠毒,血洗了宋老英雄的庄子。一家五十八口竟无一幸免。”曹正道:“其中定有差错,凭他们几人做不出这样的大案。”青城山的赵箭道:“他们不能,您曹当家的能呀,你们早觊觎宋老英雄的宝剑。讨不到,竟然痛下杀手。真是气煞人也。”曹正道:“赵掌门,未免武断了。这件事疑点颇多,你们这样栽赃陷害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君山派的衡湘子道:“栽赃陷害?你们大火烧了庄子,以为就没有证据了吗?现场的兵器还在,宋老英雄的尸骨也没有坏。”栖霞山的枕霞子道:“这次我们来就是要讨个说法的。”青城山的赵箭纠正道:“不是讨说法,是血债血偿。”智通大师口宣佛号道:“曹当家,要是你能找出真凶,那就另当别论。”孔杏怒道:“别什么论,他们就是真凶。”曹正道:“各位既然如此固执,那我们就在英雄大会上在天下英雄面前分说清楚。”赵箭道:“就是要在大家面前替天行道。”曹正道:“好,那就英雄大会上见,告辞。”枕霞子道:“站住,曹兄说走就走,未免随意了些。” 衡湘子道:“曹当家要不给这些后辈露一手瞧瞧,未免说不过去。”曹正道:“衡湘子剑法独到,先让老夫开开眼界。”衡湘子道:“不敢。”说着,在桌子上一拍,一只茶杯飞到空中。衡湘子拔出软剑,在杯身上连点,剑光闪动如银蛇狂舞,杯子霹雳的爆响,瓷屑纷飞。忽然软剑一抖,剑尖撞向茶杯。杯子飞速的撞向史豪。曹正脚下一动,拦在史豪身前,伸手在杯底一托,杯子径直飞了上去,掉下来时,刚好落在手心。那杯子已经被衡湘子镂空,真似个竹篾编成的。史豪忙上前接了。曹正赞道:“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呀。”魏峰道:“衡湘子送了,我也送一个。”曹正道:“魏掌门的暗器功夫可是独步武林呀。”魏峰笑道:“有了,已经有了笼子,我就送一只鸟。”说完,甩袖一挥,一把银针飞向桌边摆着的一个青瓷花瓶。花瓶上绘着一只青鸟。一阵叮当声响过,那个青鸟叮的一声掉进了瓶内。史豪过去一碰花瓶,花瓶哗啦啦的碎了一地。史豪捡起那个青鸟,收入袖中。曹正道:“素闻智通大师一条降魔杵惩恶除魔,不知能否让老夫一观呢?”智通大师双手合十道:“降魔卫道乃老衲本分,今日送施主一字,天下之事都在这个字中了。老衲今生是到不了此境了。”说着在桌子上一按,又双手合十。曹正一见,立时回礼道:“大师的境界真让老夫佩服。” 在门外偷看的李仪静小声道:“什么都没有吗?”一旁的史子砚道:“你看桌子下边。”李仪静再看一眼,不由得大惊 桌子下的方砖上印着一个‘真’字。史子砚道:“在座的几个只怕熟这位大师功力最深了。”史子砚背后忽然有人道:“你懂什么。”史子砚和李仪静同时回头看那人,史子砚一眼认出他就是在迎英楼捣乱的孙田,史子砚怕他认出,连忙转过头。孙田怒道:“花脸猫,看什么看。”李仪静当场就要发怒。史子砚忙按住她的肩膀,转过身子,对孙田招招手示意他低下身子。孙田刚俯下身子,史子砚就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另一手连点几下,封了他的穴道。孙田瘫软下来,张口难言。史子砚抓着他的脖子递给一旁的安玉麟,安玉麟抓住他的肩膀拉倒自己身旁,伸出两指在他眼睛使劲按了一下。直痛的他眼泪纵横,却叫不出声。 曹正道:“老夫走了一生的镖,什么功夫没练成,就练成一套脚上功夫。”说着出脚,瞬时在一旁的柱子上连踢七脚,这七个脚印正好按北斗排列。曹正又伸出手道:“还练了半路手法。顺便送诸位一个小礼物。”说着从怀中拿出六枚红宝石戒指,只见手影翻飞,六只戒指就一一嵌在柱子中间。赵箭道:“少了一粒,我与你补上。”说着虚空一指,一道劲力,直透柱子。曹正一惊道:“动魄功。好一门杀人无形的功夫呀。”孔杏道:“曹当家的七星脚名震江湖,我自然比不过,不过我的碎石功比你的云雾手如何?”赵箭道:“高下不言自喻。”孔杏道:“枕霞兄,让他见识一下你的栖霞掌。”枕霞子道:“家师传此技艺不是拿来显摆的。”曹正道:“当年栖霞掌威震武林,自不必说。六位掌门的神功真是让老夫佩服。今日先行告退,待武林大会时,再与各位一争胜负。”说完,领史豪走了。 曹正一走,六大派的弟子又各忙各的。史子砚的人挟着孙田走到林中,将那六人聚到一处,吊在树上。安玉麟挥着马鞭叫道:“六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连本大王的东西也敢抢。我本该抽你们的筋扒你们的皮,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就饶了你们的狗命。”说着各抽了几鞭。安玉麟又抽着孙田道:“小兔崽子也不看小爷是哪一派的,你们华山派的什么动魄功,只能削削苹果削削梨的,哪有我泰山派的碎石功厉害,我本该用碎石功捏碎你的脑袋,但看在六家联盟上就饶了你。”说完又抽了几鞭。史子砚李仪静张铎躲在一旁,大笑一番才离开。 张铎道:“看天色不早了,我们该找个地方好好地喝一杯。”李仪静擦着脸上的泥土道:“我得先回去洗洗身上的泥污。”史子砚道:“我回去叫上小言。”安玉麟笑道:“你一会也离不开你那个小美人。”张铎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各自回去,一会在邀月楼见好了。”安玉麟道:“好呀,妹妹,你可要多带几瓶好酒,上次我可没喝够。”李仪静道:“那是自然。”众人各自回去了。 李仪静回到云锦客栈,黛儿打了水服侍她洗漱。黛儿道:“公主,香汤已经备下了,请公主沐浴更衣。”李仪静问道:“何护卫、吕护卫回来了吗?”黛儿道:“回来了。”李仪静道:“先让他们来见我。”黛儿退了出去,请两人进来。 两个护卫进来后先向李仪静告罪道:“属下无能,虽抓住了那个丫头,却被人发现了行踪。”李仪静道:“如实说来。”何伟道:“那个丫头等公主和史公子走了才出来。走到半路,突然出现一个男子拦住了她,她见到那个男子显得很高兴,抱着他又叫又跳的。”李仪静问道:“是什么样的男子?”吕真道:“长得很白净,三四十岁的样子。”何伟接着道:“后来他们一起骑马到了到了城西。派去的弟兄刚到城外就被人点倒了。到了下午才见那个小丫头独自回到城中。我们在一处僻静处围捕她,还没得手,就有一个蒙面人来救她,我们本想连他一块来抓来,谁知又来了一个蒙面人,来抢那个小丫头。”吕真道:“很奇怪那两个蒙面人好像不是一伙的,两人武功都很高,弟兄们险些抵挡不住,还好李将军带人赶到,才逼走了两个蒙面人。”李仪静想了一会道:“城西?那边是军营,这个小丫头可真不简单。”李仪静对何伟道:“现在那个小丫头在哪?”吕真道:“在城外的山神庙,由李将军看着。”李仪静道:“她住的客栈呢?”吕真道:“属下到过,已经被人动过,金银衣物都在,好像没带走什么。”李仪静道:“派人密切注意军营的动静。”李仪静转念一想,接着道:“既然被发现了,就只好放了她,吕护卫,你先去通知李将军让他做好准备,一会儿,我要去救那个小丫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吕真会意道:“属下明白,公主是让我做匪。”李仪静点点头。吕护卫答应着出去了。 李仪静坐在屋中,不一会儿,就听见街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就听窗外有人焦急的道:“李姑娘,我可以进来吗?”李仪静一惊,心道:“这么急,连门都不走,就让你多等会。”待史子砚叫第三遍时李仪静才道:“这时敲人家的窗子,成什么样子。”史子砚道:“不好意思,我进来了。”说着,推开窗子,跳了进来。史子砚将一张纸条递给李仪静道:“小言被人绑了,在城外的山神庙,李姑娘跟我去一趟吧。”李仪静看了字条道:“两万两不是小数,让我先去准备一下。”说着,叫何伟进来。史子砚道:“银子我有,只求李姑娘借我些人手。”李仪静道:“这个好说。”何伟很快就进来了。李仪静道:“迅速召集人手随我到城外一趟,在去邀月楼通知安公子和张公子,就说小言姑娘被人绑了,在城外的山神庙。”何伟答应着出去了。 第38章 古庙魅影 史子砚和李仪静到楼下时,侍从们已经在楼下等候。史子砚早耐不住,冲在前面。李仪静赶上去叫道:“史公子,你跑的这样快,这些人又无马匹,赶到城外早已累死,还怎么打山贼,救出小言。天也马上要黑了,你这样疾驰会很危险的。史公子欲速则不达。”史子砚听了只得慢了下来。李仪静赶上前,拉住史子砚马的缰绳道:“史公子跟在我后面好了。”李仪静不疾不徐的走着,不停地劝慰满头大汗的史子砚。 天黑时终于赶到了山脚下。此时安玉麟和张铎也已经赶到。史子砚丢了马匹施展轻功,挺剑上山。李仪静和张铎等人都丢到了后面。史子砚刚到半山腰,从树上忽的飞出一杆长枪,史子砚急忙后躲。这是,从道旁窜出四个人。当先一个精壮的汉子,提了杆长枪,拦在路前叫道:“哪来的泼贼?”史子砚也不答话,挥动长剑冲了上去。那个汉子抡开长枪迎战。斗了数回,史子砚道:“这套枪法平平,无甚厉害之处”那个汉子叫道:“且看这招。”说着一枪刺出,接着连使几招叫道:“这几招如何。”史子砚道:“这几招你是从何学来的。”那人叫道:“自有人授,休要多言,看枪。”史子砚道:“这枪法我也会,要破也不难。”说着展开剑势,要破他的枪法。这套枪法在史天章留给史子砚的剑谱中有载,史子砚早已熟练。那人刚一出招,史子砚就抢先拦着,逼得他不得不变招,几招过后,已经逼得那人连连后退。史子砚叫道:“赶快撒手,否则我就要出杀招了。”但那人膂力盛强,一时也不至于完败。此时李仪静等人已经赶了上来。安玉麟道:“史兄不要跟他多费功夫,直接杀了。”史子砚一剑挥出直削他左臂,此刻他的枪还在外围,来不及救应。史子砚这招还未使老,忽听李仪静叫道:“快住手。”史子砚听了连忙撤剑,跃到外围。李仪静气喘吁吁的道:“你们俩怎么打起来了。”“你们认识。”安玉麟脱口而出。那人收了枪到李仪静身前参拜道:“小姐。”李仪静道:“这位是我的好友李项,他住在城外,我让吕真快马通知他,让他先去救小言的。”史子砚收了剑道:“刚才多有得罪。”安玉麟笑道:“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张铎道:“不打不相识,以后都是朋友。”史子砚惭愧道:“都怪我一时心急,没问清情由就贸然出手,切勿见怪。”安玉麟道:“史兄这叫关心则乱。史兄放心咱们这么多人,一定保证小言毫发无损。”李仪静道:“李项,情况怎么样了。”李项道:“这伙盗贼没什么厉害处,不过人数倒不少。我们一上山就冲散了他们,吕真正在搜寻,想来应该有结果了。”李项刚说完,山顶上就爆开一朵焰火。李项连忙道:“小姐,已经救出人质了。”史子砚道:“多谢众位。”说着,蹿到山上,李仪静等人连忙跟上。 史子砚到庙前见地上血迹斑斑,似曾有过激烈的打斗。吕护卫等人在打扫,见史子砚过来忙上前道:“史公子,小言姑娘就在庙中,只等您去相救。”史子砚道了谢,推开庙门进去。见小言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嘴中塞了白布,脸上满是泪痕。史子砚赶紧过去割断绳子,拿开白布。小言一下扎到他怀中大声哭道:“你怎么现在才来,现在才来。”史子砚抚着她的背,柔声道:“是我不好,来晚了。”小言哭道:“你见了那个公主就被她迷住了,不管我了,不管我了。”史子砚忙道:“我一知道你被绑了,急的跟什么似的,只恨自己只生了两条胳膊两条腿。”小言道:“那你一天都做什么,怎么现在才来。你到哪里逍遥快活了,留我在这担惊受怕。”史子砚捧着她的小脸,给她擦着眼泪道:“都怪我来晚了,是我不好,好了啦,没事了。”史子砚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道:“没事了,以后我再也不离你了。” 李仪静和张铎安玉麟早到了庙外。李仪静问吕护卫道:“山贼呢?”吕真道:“我们伤了他们几人,他们就逃了。天黑路险的就没有追赶。”安玉麟道:“便宜了这伙山贼,若让我逮住一个,瞧我怎么收拾他。”张铎道:“小言姑娘没事就已经是万幸了。”李仪静道:“这伙山贼什么来路,查清了吗?”吕真道:“看他们不像熟手,可能只是为些金银。”李仪静点头道:“我们去看看小言怎么样了。”安玉麟忙拦住她笑道:“妹妹,这时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安玉麟刚说完,就听小言道:“安公子又说我什么坏话。”安玉麟一抬头见史子砚拉着小言站在门口。只见小言面颊潮红,嘴角带着一丝甜笑。安玉麟忙道:“我怎么敢呢?”张铎看看天,月亮已经爬上树梢。张铎道:“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安玉麟笑道:“不如我们先走,把他们丢在这。”小言道:“就你会出坏主意。”安玉麟道:“怎么是坏主意,你们在里面柔情蜜意,我们却在这里受冻挨饿,这山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李仪静点点头。小言抱着史子砚的胳膊道:“我又没请你来。”史子砚忙道:“安兄、张兄和李姑娘为了救你花了不少心思,不能这样说。”小言笑道:“多谢安公子不辞辛劳来救我,真是感激不尽。”安玉麟笑道:“有小言这句话我在跑几次也值了。”众人回到城中见天已经不早了,就各自回去了。 史子砚绕到酒楼打包了一些饭菜,回到客栈摆上。史子砚道:“小言一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夹。”小言手里拿着一块手帕歪在史子砚身上道:“公子喂我什么,我就吃什么。”史子砚笑道:“好。”史子砚夹了菜喂给小言。小言沾沾嘴唇,倒了一杯酒放在史子砚唇边。史子砚一饮而尽。正值酒酣耳热之际,史子砚蹭着小言的粉颊道:“那些山贼有没有难为我的好小言呢。”小言扭着身子道:“那些人倒奇怪,就把我绑在那,不给我吃也不给喝的,绳子勒的我全身都痛。”说着拉开袖子给他看。史子砚端着她一段粉白藕臂,轻轻的抚着几道青紫的勒痕,不胜怜惜,抱紧她轻轻地吻着。小言攀着他的脖子,不禁意醉神迷,娇躯无力,身子又软又暖,任他摆布。小言娇媚的唤了声‘公子’,史子砚愣愣的看着她,只觉她目若游丝,娇美极了。史子砚端了一杯酒放在她唇边,小言一饮而尽。史子砚又喂给她一杯,到第三杯时,小言已经躺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史子砚抱起小言,把她放到床上,轻轻的盖好被子。史子砚轻轻的开门出去,夜风一吹,更觉身子燥热了。 史子砚身子一纵到了屋顶,落到街道上,一路飞奔到了史家大院外面。史子砚仍躲在那株大槐树上,想到里面机关厉害,又没有捷径,只得蹲着不动,不知如何是好,隐隐觉得只有这死寂中潜藏着危险的气氛才能让自己心安。史子砚正出神,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连忙拔剑。剑未出出鞘,那人的手已经搭在自己肩膀上。史子砚觉得那人手掌宽厚温实,似乎没有恶意,心下稍安,收了剑。那人轻笑道:“年轻人,来这儿做什么?”史子砚回头见这人是一个五十多岁高高胖胖的老者,油亮的光头皮,几道深深的皱纹刻在脑门上,眼睛炯炯有神,面容和蔼,穿着一件简单的紫色长袍,在夜中像是黑色的,腰间系着一条碎花布编成的长绳,上面挂着一个大大的酒袋,露着一双厚实的大脚。史子砚暗想:“此人平和忠实,不由得让人心生仰慕。出手之快,劲力之强,真是从所未见,只怕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史子砚也不扯谎微微一笑道:“偷剑。”那老人笑道:“真是实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史子砚抱拳道:“在下史子砚拜见前辈。”那老人道:“刚才见你坐在这魂不守舍的,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史子砚黯然道:“是遇着一件为难的事。”那老人坐下来道:“什么事,说给我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史子砚低下头,脸上一阵红热,不知如何开口。老人挥手道:“啊,一定是男女之事,我是再不会管的。”说着扯下酒袋,打开塞子,喝了一口道:“我这辈子只做错了一件事,就是它了,我觉得是为她好,没想到倒成了仇人。”史子砚道:“那倒奇怪了。”老人道:“不说了,你到这几天了。”史子砚道:“三四天了。”老人道:“你要剑做什么?”史子砚道:“杀父之仇不可不报。”老人道:对,杀兄之仇也不可不报。”说完站起来,提丹田之气发于喉:“史天德,出来见我。”史子砚只觉劲力激荡,忙运劲平复内息。 第39章 英雄大会 史子砚借着月光,见院两侧鱼贯而出数十人,依次占据院中不同方位,有两人从中院飞到屋顶各执一角。一人朗声道:“虎威镖局曹正,来者何人。”老人道:“流乞帮罗立。”中院一人马上叫道:“哎呀,原来是罗老英雄大驾光临,掌灯。”中院顺次燃起数十个火把,照见刚才说话的那人,正是史天德。史天德拱手道:“非常时期,让罗老见笑了,请罗老稍候,这就前来迎接。”罗立道:“不用麻烦,我只要你一话。”史天德道:“罗老请讲,在下定然如实相告。”正说话间,史豪从后奔到史天德身旁。史天德小步奔到树下,道:“请罗老下来叙话。”曹正、蒋飞、黄权、史豪等人也忙赶了过来。罗立跳下树,史子砚也跟了下来。史天德道:“豪儿,这位就是威震武林的罗立罗老英雄,速去见礼。”史豪下拜道:“晚辈见过罗老英雄。”罗立道:“这一拜先寄下,我只问你,宋海是不是你们史家杀的。”史天德斩钉截铁道:“不是,在下素来敬仰宋老,决计不会,请罗老明鉴。”罗立道:“好,记住你今天的回答,若让我查明确系你家所为,休怪我怪我手辣。”史天德道:“罗老一向赏罚分明,今日直言相询,足见对在下的信任,怎敢欺瞒。”罗立道:“若在平日,定然领教你的翔鹰阵,若有机会再来领教。”史天德道:“随时恭候大驾。”史子砚忽然想到,刚才史天德也是等史豪到身边时才走过来,这里面的机关可见十分霸道。史子砚正想着,忽听史天德道:“这位小兄弟与我史家多次照面,功夫了得,真是英雄出少年。”史子砚忙拜下道:“晚辈曾与令郎和令爱结怨,都是事出有因,请前辈见谅。”史天德道:“看在老前辈的面子上,一笔勾销。”史子砚忙道:“这柄佩剑送还史公子。”说着拔出宝剑双手奉上,史豪一把抓了过来。 罗立道:“待我查明真相再来找你。”说完,飞身走了。史豪指着史子砚道:“你与罗前辈什么关系?”史子砚道:“刚刚结识。”史豪听了大怒,就要上前。史天德伸手拦着道:“我说过既往不咎的。你走吧。”史子砚拜了一拜,转身欲走。只听蒋飞叫道:“这小子太不懂规矩。”说着从旁窜出,伸手来擒。史子砚心想,若被他抓着,如何脱身。史子砚闪身避开,蒋飞先招未老,后招有至。史子砚本离墙不远,脚下急纵,身子已到半空。蒋飞一手抓向史子砚的手腕,史子砚知道这招,手迅速缩回袖中,伸出大拇指,在他手心一点,蒋飞手掌急收,抓住衣袖。史子砚撕下衣袖逃掉了。 蒋飞叫道:“这一招‘金钩锁腕’被他破了。”史天德道:“他果然懂这套擒拿手,你与他过了三招,他早知道这套功夫的厉害之处,都先行避开,这小子突然出现,不知是福是祸。” 史子砚逃出来后,知道他们不会追来,正高兴时,忽然立住脚,只见小言在前边的大树下依着。史子砚跳过去笑道:“小言你怎么在这。”小言道:“我见你半夜三更的出来,不放心就跟了出来。”史子砚也靠着树道:“小言,翔鹰阵是什么?”小言道:“那是史鸿鹰创的阵法,还没人真正见过全貌呢?”史子砚道:“要是闯不过这阵,那剑就拿不到了。”小言道:“就是诸葛孔明的八卦阵也被人破了,这套阵法也不是不能破的。”史子砚又道:“小言,你知道罗立吗?”小言道:“知道,他为人侠义,武功又高,人人都敬他三分,他的成名绝技是吟龙诀,临敌时,在喉中发出龙吟,他会根据吟啸声反震的大小,判断出对手劲力的强度、方位,再辅以精妙的掌法。据说还没有人可以抵挡到十招呢。”史子砚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道:“谢谢你,小言。”小言道:“谢什么谢,我是你的丫头呀。”“哎呀,你的袖子怎么破了。”小言忽然叫道。史子砚挥着断袖笑道:“刚才跟蒋飞过了几招,被他撕破了。”小言拉着史子砚走着道:“快回去,我给公子补好。” 回去后两人一夜酣眠,直到次日中午方起。小言一面服侍史子砚穿衣,一面道:“昨天,安公子和张公子和李姑娘他们都去救我,我们还没向他们道谢呢。我们买些东西,请他们出去玩一会,再好好休息一晚,就是英雄大会了。”史子砚道:“这样正好。”史子砚约了张铎等人游玩一天,至晚方归。 史天德一早就召集了曹正、段兴、蒋飞、黄权、史豪、史涵和一些镖师赶到城外别院。那里早已布置妥当。这个别院原本是给史天章建的,后来史天章死了,史家没有这个需要,就停建了,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一进门是一个大大的空地,中间有一个用木头建的擂台,四周围了一圈长椅,足可以容下千人。史天德让史豪跟在自己身边,站在大门前迎接四方的英豪。蒋飞则在十里外迎接,在蒋飞和史天德间有人骑马来报宾客,前马刚到,后马又到。来了许多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史天德让史豪站在自己身边就是让他多见些江湖名宿。 六大派的掌门带着几十个弟子早早地就到了。史天德上前行礼,六大派径直走了进去。里面有黄权安排他们坐到左边。紧接着海清师太和华山的程广就带着十余名弟子来了。史天德赶紧迎了上去,双方叙罢。黄权安排他们坐到右边。 史天德对史豪道:“那位是大名府安家寨的安佑。”说着,就迎了上去。安佑道:“史兄打扰了。”史天德道:“哪里,招待不周,今天全仗老兄了。”安佑道:“史兄尽管放心。”安佑刚说完,就见后面又来一人指着安佑大叫道:“安兄,你儿子跑哪了?”安佑忙过去道:“犬子不肖,过些时候,一定押他上门谢罪。”那人笑了起来,附在安佑耳边道:“我女儿也不见了。”安佑道:“那你还这样高兴。”史天德上前道:“青阳兄,有什么喜事,也告诉我听听。”青阳泰道:“我把女儿许配给了安兄的儿子。”史天德忙道:“恭喜两位结成姻亲。”青阳泰看着史豪道:“是该恭喜了,史兄,这位就是你儿子吧。比安兄的那小子可强多了。早知道,我就把女儿许给你这小子了。”史豪忙上前行礼道:“多谢两位伯伯赏识,小侄愧不敢当。”安佑道:“你看俩孩子不愿意,咱俩不是瞎操心了吗?”青阳泰笑道:“安兄,你不知道我这个女儿,你就等着办喜事吧。”安佑道:“就是把那小子绑回来,也得成亲。”史天德道:“两位里边坐吧,等事后再请吃酒。”两人说笑着进去了。史豪问父亲道:“那位想必是蜀中青阳家的前辈吧。”史天德点点头道:“你要向他们一样将咱家发扬光大,百世兴盛呀。”史豪道:“我记住了。”后边又有大批宾客到来,陆陆续续的直到快晌午才基本到齐。 史子砚一早起来就去找李仪静、张铎和安玉麟,可他们一个没在。史子砚只好带着小言先走了。史子砚去的早,站在擂台前面。人到的差不多时,史天德领着史家的人坐到擂台前面,宣布大会开始。史天德请了号称铁狮子的周勃做大会的宣讲人,也只有他的大嗓门能镇住全场。周勃在擂台上道:“各位豪杰,稍安勿躁。”他这一声下去,场上果然安静下来了。他继续说道:“今天在这里召开英雄大会,主要目的又两个。一是查清宋老英雄的血案,以慰宋老的在天之灵。二是决定曲匙剑的归属。大致情形早已传遍武林,我在这也不重述。”这时有人叫道:“把曲匙剑拿出来,给大家伙瞧瞧呀。”周勃道:“稍安勿躁,今日主要查清宋老英雄的血案,若为别的目的来的,我周勃在这里先告诉他,大门在那边。”这一下再没人聒噪了。周勃继续道:“我们现在请江湖上的众位豪杰做裁决人。”有人叫道:“怎么个裁决法呢?”周勃道:“一直以来调查宋老血案的责任都由泰山派的孔掌门负责。我们先请孔掌门说说情况。”孔杏跃上擂台,向众位豪杰一施礼道:“众位,是没见宋老家的惨状呀,偌大个庄子,被大火烧成一片焦土,一家五十几口人,全成了焦尸。幸好救火及时,保全了宋老英雄的遗体,他是被人杀死的呀,身中数刀,手脚关节折断,是被他们史家的擒拿手伤的。我们搜遍现场,找到几把暗器和刀剑,经鉴定,是他们虎威镖局的兵刃,还有几片镖旗的碎片,也都是他们史家的。我们还在宋老家里搜到一封书信,就是史鸿鹰向宋老讨剑的书信。他们史家竟为了一把剑残忍的杀害了宋老一家五十八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几天我们就要替天行道,让他们史家血债血偿,以为宋老一家在天之灵。” 第40章 龙争虎斗 周勃道:“各位,我们现在听听史家有什么话说。”史豪登台向孔杏和众位豪杰行礼后,说道:“宋老英雄的血案,我们史家也深表哀痛。既然孔掌门指责是我史家所为,又拿出了这么多证据,我就稍说几句。首先,宋老身上的伤痕,据他称是我是史家的擒拿手所为,而实际呢,宋老身上的伤痕只是寻常的抓痕和骨折,莫说是我家的擒拿手,但凡手上功夫了得的都可以做到。我史家中人除了我爹和蒋镖头之外再没人精通这路擒拿手,而事发时,这两位都在大名府,有安佑前辈为证。”孔杏叫道:“事到如此,你们史家还要在这里狡辩吗?”周勃道:“孔掌门,请稍安勿躁,静静听他说完,在场的众位豪侠自有公断。”安佑起身道:“对于这一点,我可以担保。”史豪又向众人施了一礼,继续说道:“其次,兵器镖旗之类全都不能为证。想我史家走镖多年,被劫之事也多有发生,镖旗兵器之物遗失的也数不胜数。在案发前,虎威镖局有一支泰山派的镖,在回来时就被劫了,其遗迹至今未曾寻到。至于书信吗,就更是无稽之谈。众位若不信,就请孔掌门拿出书信来。”孔杏从怀中拿出书信道:“铁证如山,任凭你巧舌如簧,也休想抵赖。”史豪道:“请黄管家看一下。”黄权细看了一下,举着信道:“这封信是伪造的,众位可能没有注意道,我家用的纸全是滇西出的,近年来才换成洛纸。而这封信是老爷生前写的,可纸张确是洛纸。众位一看就知。”说完,传给青阳泰、安佑等武林名宿。不一会儿,人群中就有些骚动。 小言附在史子砚耳边道:“这些有几个是精通书法的?至于纸张又有几人真正能懂,不过是人云亦云。”史子砚朗声道:“众位,数月前,我在山东境内就遇到了一队史家的镖师,数十人都是一剑封喉。。”史豪一下兴起,见是史子砚,不由得皱眉,转身向众人道:“这位兄弟曾见我史家的镖师被杀,但我们遍寻无踪,他们的尸体武器都到哪里去了呢?会不会是被什么人转走了呢?”这一下人群中彻底躁动起来。孔杏叫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怎么能听一个毛头小子的胡言乱语。”周勃道:“孔掌门息怒。既然有人亲眼所见,想必是确有其事。”华山派的掌门程广一眼认出史子砚,站起来道:“他不是无名小子,他是九弦师太的高徒。依九弦师太的威名难道还不能作证吗?”众人都引颈看向史子砚。蒋飞上台道:“众位豪杰,宋老英雄腕关节折断,我的擒拿手是造不出这么严重的伤痕的,但他们泰山派的碎石功却可以轻易造成。”孔杏大怒道:“蒋飞你个老匹夫,血口喷人。”蒋飞道:“各位都是武林高手,心中都有数。”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史天德向周勃使了一个眼色,周勃会意,扯开大嗓门叫道:“众位豪杰稍安勿躁。”这一吼,惹得众人耳朵嗡嗡只响。周勃道:“各位豪杰,公道自在人心,宋老的血案疑点重重,还有待查明。至于六大派对史家的指证,可以说,六大派的证据不完整,真凶还逍遥法外呢?”史豪道:“虽然我史家的嫌疑洗清了,但还是要继续追查真凶,以慰宋老在天之灵。”人群中一片叫好。孔杏叫道:“难道你史家要说那把曲匙剑也是子虚乌有吗?”这一声让人群又喧闹起来。 周勃道:“接下来就是要说这件事了。史天德已经作出承诺,在场诸位只要谁能在接下来的角逐中取胜,曲匙剑就双手奉上。”人群顿时沸,不少人跃跃欲试。周勃等众人稍安,接着说道:“只要有人技压群雄,曲匙剑就归谁。”这下人群彻底肺沸腾了,久久不能安静。君山派的衡湘子叫道:“这不行,要是江湖上的好汉都参加,那要比到什么时候。”周勃道:“擂台之上,刀剑无眼,死伤各安天命。欢迎众位前来一试。”小言拉着史子砚道:“公子,你去把那把剑抢过来。”史子砚道:“这里这么多武林高手,我武功还够不上。”小言道:“今天怎么没见张公子、安公子和李姑娘,他们都不敢来了吗。”史子砚道:“我也奇怪,怎么没看见他们。”史子砚心想:“也不知道李姑娘有什么安排。” 周勃在台上道:“首先请史家的千金史涵小姐上台,有哪位上来和史小姐一较高下。”青城派的孙田叫道:“喂,你们史家是不是没人了,连女儿都派出来了。”清微接口道:“孙师兄,你这样说,太不把我峨眉放在眼里了。”清微向史天德道:“史世兄,这一场就让与我们峨眉好了。”史天德道:“师妹小心就是。”瑶瑶对海清师太道:“师傅,这一场就让给我吧。”海清师太道:“你功力尚浅,还是让你师姐去吧。”清微道:“小妹,你好生在这,看我打的他们满地找牙。”瑶瑶道:“师姐,你就让我一次,好吗?”清微道:“别的什么都可以让,这一次不能让你,他们出手狠毒,怕伤了你。”瑶瑶道:“师姐,我会小心的,师傅,你就让我去吧。”海清师太见瑶瑶执意要去,就道:“你小心应付好了,吃力时就退回来吧。”清微道:“师傅,你怎么能让小妹去呢?”瑶瑶喜道:“多谢师傅成全,多谢师姐想让,我会小心的。”瑶瑶说完就登上擂台,环视一周。刚才人太多,史子砚没看见瑶瑶,现在瑶瑶上了擂台,史子砚一眼就认出来了。史子砚叫道:“瑶瑶,是你吗?”瑶瑶见史子砚在下面,就对他微微一笑。史子砚心里奇怪:“那时候在迎英楼,她怎么不认我。”小言在旁见瑶瑶的确是一个天成的美人,见她耳边带着一副珍珠耳环,那两粒珍珠不用说肯定是史子砚送的,要想再找出几粒像那样的珍珠也难。小言在底下偷偷地掐了史子砚一下。史子砚吃痛,问道:“小言,你做什么?”小言转过身不理他。 众人见第一个出场的竟是峨眉派的一个小丫头,都很吃惊,搞不明白史家在搞什么鬼。庐山的赵普拔剑登台。擂台上,瑶瑶已经和庐山派的赵普斗了起来。瑶瑶使的是峨眉的飞柳剑,这套剑法轻灵迅捷。赵普使的是庐山的九叠屏风剑,这路剑法繁复多变。史子砚见瑶瑶勉强能招架住赵普的剑,要想获胜,确实不易。史子砚无声无息的踏碎了脚下的方砖,捡了两粒石子。赵普正使一招抽刀断水,这一招横斩敌人中路,连绵不断。瑶瑶不住躲避,苦寻脱身之法。史子砚食指一弹,石子径直飞向赵普,击中他的右脚踝,赵普脚下一痛,就要跌倒。瑶瑶抓住时机,用足尖在他膝盖一点,他就跪倒在地,瑶瑶又在他胸前一脚,就将他踢倒。在场的众人,虽知有人捣鬼,却没注意是谁,即使知道,一来与己无关,二来也想静观其变,都不戳破。在场不乏武林高手,史子砚在一旁捣鬼,始终没人揭发。海清师太也瞅在眼里,向清微问道:“那小子是谁?他们认识?”清微道:“师傅您忘了,当年九弦师太把小妹放在山上时,身边跟着一个男孩,就是他,叫史子砚。” 赵普站起来愤愤的下了台,跪在魏峰跟前道:“师傅,有人暗算我。”魏峰道:“下去吧,赵广你去,不用怕。”青城山的赵箭道:“魏兄,这一场就让给我青城派好了。”魏峰道:“赵兄,这是在讥讽我吗?赵广尽力对敌,为师自会帮你。”赵广提剑上台,指着瑶瑶道:“休要在我面前耍花招。”瑶瑶也不理他。两人斗得很凶,但赵光担心不知又从哪里飞来几粒石子,就有些缚手缚脚,始终攻少防多。史子砚先前见捣乱成功,又要故技重施。见赵广正使一招斜月照江,斜刺瑶瑶。史子砚捏了两粒石子射向他的腿弯。赵广眼尖,见有石子飞来,连忙避开。赵广看向自己的师傅,见他端坐不动,丝毫没有注意。赵广不禁羞愤交加,恨上心来,放开手脚,一路猛攻。史子砚见瑶瑶连遇险招,就捏了石子,先发粒,封了赵广的剑路,紧接着又是一粒。刚出手,就见一枚极细的钢针在阳光下一闪而过。史子砚顿时心惊,已经来不及解救。赵广和瑶瑶同时尖叫一声,各自倒地。赵广很快就挣扎着站了起来,史子砚心里气愤,一道掌力将赵广推下擂台。 瑶瑶中了钢针,倒地站不起。史子砚飞身上了擂台,抱起瑶瑶。瑶瑶面显苦色道:“子砚哥哥。”史子砚道:“都怪我一时糊涂,倒害了你。”史子砚见钢针扎在她右臂后面,史子砚拔出钢针,撕开伤口出的衣服,见伤口只是一个小小的针眼,但散着黑气,周围的皮肤也隐隐发黑。史子砚见针上有毒,忙封了手臂处的血脉,防止毒气扩散。史子砚向小言叫道:“小言,把药给我。”小言拿出药丟了过去。史子砚忙给瑶瑶涂上。史子砚见瑶瑶,眉头紧皱,脸上也热得很,以为这毒药厉害,自责道:“瑶瑶,你忍着些,我马上去要解药。”史子砚把瑶瑶抱到擂台下,交给小言道:“针上有毒,该怎么办。”小言道:“解药一时也要不到,你先向史天德讨两粒碧血丹,抑住毒性。”史子砚道:“小言,你照顾好她。”说完,上擂台对史天德道:“瑶瑶是为你们史家受的伤,恳请史大侠赐几粒碧血丹。”史豪到了两粒放在史天德手上。史天德想试试史子砚的功力,暗加内力射向史子砚。史子砚看那药丸来势生猛,怕硬接碾碎了药丸,就运劲于双手,圈住了两粒药丸。两粒药丸在史子砚手心里急速的转着。史子砚一分一分的卸掉附在上面的劲力。不一会药丸就完好无损的躺在史子砚手心。史子砚抱拳道:“多谢史大侠赐药。”史子砚赶紧下来,喂给瑶瑶。史子砚问道:“痛不痛?”瑶瑶皱着眉头道:“只是痒得很。”史子砚问小言道:“怎么办?”小言道:“我也不知道。” 第41章 针锋相对 海清师太对清微道:“把玉露膏给瑶瑶送去些。”清微走到史子砚跟前,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这是玉露膏,和着碧血丹疗效很好。”史子砚忙道:“多谢姐姐。”说着,伸手去接。清微一缩手,另一手清脆的给了史子砚一耳光,骂道:“你个下流小子,敢碰我小妹。”瑶瑶急道:“师姐,你别......”清微道:“别打他是不是。”史子砚道:“姐姐,这下可以给我药了吧。”清微把药丢给他,转身走了。史子砚打开取了些,给瑶瑶涂上。史子砚抬头见小言笑笑嘻嘻的就道:“我被人打了,你还笑。”小言道:“我只恨她打得不够狠。”史子砚看着瑶瑶道:“现在好些了吗?”瑶瑶点点头道:“好些了。” 这时,史豪在擂台上道:“魏掌门,请拿出解药,在下感激不尽。”栖霞山的枕霞子飞身到擂台上,对底下五个掌门道:“各位,这一场就让与我吧。”枕霞子转身对史豪道:“你是后生晚辈,不配和我交手,今日我就屈尊和你过几招。”史豪道:“请前辈手下留情。”一拜后就挺剑向枕霞子攻过去,使的自然是史家家传剑法。枕霞子拿了一根短木跟他周旋。史豪见他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有气,剑招越使越快。枕霞子也是一惊,这小子竟然有如此功力,也就不敢大意。史子砚见他们分出胜负还要一些时间。史子砚回头看看瑶瑶,她的皮肤白皙更衬的伤口处黑气愈浓。史子砚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又想故技重施,但转念一想,害人终害己。瑶瑶就是这样被自己牵连了,又丢下石子,只能心里干着急,盼着史豪快些取胜,但看场上两人,史豪取胜的机会不大。 枕霞子成名已久,依史豪的修为还够不上他。枕霞子道:“小子,你已经很不错了。我像你这般大时,还没有这般修为。”史豪道:“多谢前辈夸赞。”场下的黄权对史豪道:“少爷,你不是枕霞子的对手,还是下场吧。”史豪叫道:“我怎么能这样就认输呢?”史子砚在下面道:“这位前辈就是顾忌你的面子,才等了这许久。”史豪瞪了一眼史子砚。这一空档,就被枕霞子抓着,短木在史豪手上一点,史豪手臂一阵酸麻,握不住长剑,咣当一声长剑掉在了地上。史豪愤愤的捡起长剑,向史子砚怒视一眼,下了擂台。 史子砚一跃上了擂台,冲魏峰叫道:“您身为一代宗师,气度非凡,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赐下解药。”枕霞子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哪里轮到你在这里聒噪。”程广在台下道:“这位小兄弟是九弦师太的高徒。”枕霞子道:“九弦师太又如何?辈分也排不上。”史子砚道:“那些没什么紧要的,现在你快拿出解药。”赵箭道:“小子,你不是史家的人,休要在这里捣乱。”史子砚问道:“解药你给是不给?”史涵跳上台道:“你不是我是家的人,瑶瑶是为我家受伤的,解药不劳你操心。”史子砚道:“史小姐,你还是下去观战的好。”史涵怒道:“你不要猖狂,暗算我哥那笔账还没给你算呢。”史涵说着就挺剑刺向史子砚。 史豪连忙道:“妹妹,不得胡闹。”史涵手上不停,直刺史子砚,史子砚侧身躲着道:“我没时间跟你胡闹。”史涵气道:“谁胡闹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施展起家传剑法,招招凌厉,逼得史子砚不得不出手。这套剑法史子砚从小练熟的,招数的变化以及破解之法,烂熟于心。史子砚使出空手夺白刃的招数。史涵刚好一剑刺来,史子砚伸出两指在剑身上一弹,一抓,一转,史涵的长剑就紧紧地控制在史子砚手里,史子砚牵着她转了两圈,就夺下了长剑。史涵见剑法被破,气道:“你从哪里偷学的剑法。”史子砚道:“无可奉告。”台下的众人也都好奇起来。枕霞子道:“史天德,你家的功夫被被人偷了,你都不知道。”史涵道:“偷了一招算什么。”说完握紧拳头就冲史子砚打去。史子砚手臂一转,搭上她的手腕,使的正是‘金钩锁腕’。史子砚紧紧的抓住史涵的手腕,一拉一转,伸手抓住腰眼,一下举了起来。史涵全身酸麻,又羞又气,不住叫道:“臭小子,快放下我。”史子砚把她抛向史天德。史天德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像一只展翅的雄鹰,抓住史涵,又敛翅回到座位上。这一下兔起鹘落,迅猛流畅,可见功力匪浅。 史涵从史天德怀里跳下,气的花枝乱颤,直跺脚。史天德道:“小兄弟,这些招数你从哪里学来的。”史子砚有意隐瞒身份,就道:“是刚刚史公子教我的。”在场众人都不禁赞叹起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是武学奇才,只要看过一遍就学会了。史天德对他这个说法也是半信半疑。 史子砚不愿在此多扯闲篇,就向枕霞子道:“前辈,是不是我胜了,魏前辈就拿出解药。”枕霞子道:“那我就姑且与你一战。”史子砚本无心帮着史家,但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史家的帮手,为了要解药,只好认了。枕霞子丢掉短木,运气掌力。小言在台下叫道:“公子,小心他的栖霞掌。”史子砚后退两步摆了一个怀中抱月式。枕霞子自恃武功高强,当先一掌击向史子砚。史子砚不知对方底细,不敢贸然和他正面相对,游走开来。擂台边的一根木桩被他的掌力击断。史子砚心想:“果然名不虚传。”就更加谨慎。枕霞子见他不敢和自己正面相对,更有恃无恐。两人瞬息间过了四五招,场上劲力激荡,风云变幻。枕霞子经过这几个回合,清楚史子砚功力不浅,但未必胜的过自己。史子砚自思,论述当世掌法,劲力强如栖霞掌者,当真少之又少。若要速战速决,不大可能。但自己还有一套述凤论中记载的凤飞掌。 枕霞子又一掌击来,史子砚屈膝蹲身,双臂伸前画圆,一股吸力就将枕霞子的掌力吸入怀中。枕霞子一惊,又是一掌,还是被史子砚吸入怀中。枕霞子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接连几掌,仍是被史子砚吸入怀中。枕霞子叫道:“你这是什么妖法。”在场众人无一不惊,都不知道史子砚使的什么妖法。史子砚道:“这一招叫凤吸如来。”传说凤凰之女孔雀,天生好吃人,曾一口把修成金身的如来吸入腹中。这一招就由此而来。史子砚怀中抱着枕霞子强劲的数道掌力,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前辈,我要胜了。”枕霞子怒道:“不见得吧。”左右两掌就推了过来。史子砚双手分开,将怀中的掌力推了出去,和枕霞子的掌力碰在一起,史子砚紧接着一拳挥出,一道拳劲,冲开两道掌力,击中枕霞子。枕霞子被拳劲击中,气息乱了,一口鲜血涌了上来。枕霞子被掌力推倒,气血压制不住,喷了出来。枕霞子忙坐下调息。他的弟子忙上台扶他下去。 栖霞山的栖霞掌在江湖上成名已久,今日竟被一个少年破了,人人震惊。史子砚道:“魏掌门,难道不下场吗?请您恩赐解药,以全两家之谊。”魏峰心中气恼,就想上去和史子砚一决胜负。他身旁的一个弟子拦着他劝道:“师傅,请您忍一时之气,以大局为重。”魏峰气愤的坐回椅子上。青城派的赵箭道:“魏兄,稍待,看我收拾了这狂妄的小子。”说罢,跳上擂台,挽个剑花道:“我来领教你的高招。”史子砚还没说话,海清师太就飞到擂台上道:“这位少侠,我与青城派有些私人恩怨,趁这个机会一并了了,能否让我一让。”史子砚忙道:“不敢,师太请便。”史子砚说完一拜,跳了下来。史子砚心想:“由瑶瑶的师傅出面讨解药总比我好些。” 海清师太道:“赵师兄,我峨眉与你青城同在蜀地,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的徒弟为何要侵扰我的徒儿。”赵箭道:“海清师妹,话不能这样说,我们虽无仇无怨,但你助纣为孽,我的徒儿又怎么是无缘无故呢。”海清师太道:“赵师兄这么说,是非要和我一决胜负了?”赵箭道:“你输了,我要你自断一臂。”海清师太道:“来来来,我与你赌,我若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要你亲自向我的徒儿行礼。” 赵箭道:“那就来吧。”说着,就攻了上去。海清师太一面退,一面与他周旋。两人都是一代宗师,斗起来自是不同凡响。赵箭剑法凌厉混实,意境虚无。海清师太的剑招倏忽神奇,变化万方,可谓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两位都是当世豪杰,如此打斗,真是难得一见,其结果对两派,乃至整个武林都会产生不少影响。 第42章 巅峰对决 两人斗得激烈异常,新招频出。下面的豪杰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史子砚看他们斗剑,增益颇多,以前不明白的地方,一下豁然开朗。两派武功并无优劣,要想分出胜负自是很难,战成平手,又不是两方想要的结果。斗的时间越来越久,双方的气势也未见消退。海清师太这些年除了钻研本门武学,还在精研一门极霸道的剑法,颇有心得。海清师太见不能取胜,就偷偷买了个破绽。赵箭忽见海清师太左臂露出了空档,一时欣喜,转剑刺去,却如中金石,不禁诧异起来。海清师太左臂一震,一道霸道的劲力生出,赵箭忙伸手护胸,却被海清师太趁机斩断了宝剑,因此输了一招。 赵箭气道:“海清师太,你....你....你这样胜之不武。”海清师太道:“你青城派修炼最重一个‘无’字,无为而有为,无作而有作,你见我漏出空档,就出手了,这可是有违武学之道。何来不武之说。”赵箭无话可说,弃了断剑。 武林讲究一诺千金,更何况当着这么多武林豪杰的面,岂能失信。赵箭道:“愿赌服输。海清师妹.....”海清师太打住他道:“请等一下,清波,清微上来。”清波和清微忙上了擂台。海清师太道:“方才是说向我的徒儿道歉。”赵箭气的满脸通红,羞愧难当,又不能在人前失了面子,愤然叫孙田上台。孙田爬到台前,睁眼看着那柄寒光闪闪的断剑,直咬破了唇舌,愤然断了自己一臂。清微、清波两位师妹看的心惊肉跳,忙躲在海清师太之后。赵箭见孙田竟表现出这般胆识,说道:“海清师妹,这个不肖之徒任凭贵派处置。”海清道:“难得师兄有一个血性弟子,我也不多做追究了。”赵箭道:“两位师侄,是我教徒无方,我在这里向你们赔礼了。”清波道:“您言重了。”海清师太道:“赵师兄,以后我们还是友邻。”赵箭一拜,转身下去了。清微偷笑道:“师傅,看他们青城派以后还敢小看我们。”海清师太道:“为师就是这样教你的吗?”清微忙道:“对不起,师傅。”海清师太转身走了。史子砚心道:“你只顾让他道歉,怎吗不把解药要来。” 史子砚向瑶瑶道:“你在忍耐一会,我很快就要来解药了。”瑶瑶道:“不着急,我还受得住。”史子砚给她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心里很是着急。五台山的智通大师飞身上了擂台,把手中的金刚杵在擂台上一撞,直震得擂台都晃了起来。智通大师道:“谁来和我一战。”声响如雷,震得众人耳膜直疼。小言道:“公子,她的金刚杵很是厉害,你要小心呀。”史子砚一跃上了擂台道:“请问大师,你这杵要是杵着人,会怎么样?”智通大师道:“我这杵专门惩恶降魔,要是误中凡人,定会骨断筋折,真是罪过。”史子砚道:“请大师动手吧。”智通大师道:“我这杵受之佛祖,专门降魔,我们点到为止。”史子砚道:“大师慈悲。”说着一拜,然后就一脚踢向智通。智通手持金刚杵护在身前。史子砚脚尖刚触着金刚杵,就凌空一翻落到擂台上,又急速冲向智通。智通道:“少侠,小心了。”金刚杵沉重雄浑,智通大师挥舞起来也如玩耍一般,呼呼有声。史子砚在金刚杵周围跳来跳去,始终躲着。智通大师道:“少侠,似这般打法,就是打到明年也分不出胜负。”史子砚道:“大师的金刚杵乃是至宝,我却没一件衬手的兵器,请容我找件衬手的兵器。”智通大师停下道:“少侠请便。” 史天德有意要助史子砚,普通的兵器太单薄,根本不能和金刚杵一碰。史天德向蒋飞道:“把你的九环刀给他吧。”蒋飞向史子砚道:“不知少侠使得惯刀吗?”史子砚忙道:“使的惯。”蒋飞将刀抛给史子砚。史子砚接了过来劈了两下,这把刀沉重厚实,有些分量。史子砚道:“果然是把好刀,大师请吧。”智通像一条黄龙般的冲了过去。史子砚当下将劲力布满周身将一柄厚实锋利的宝刀运转的虎虎生风。两人一会就缠斗在一起,史子砚想尽办法要冲到智通大师的内圈,智通大师也不示弱,将身周护的密不通风。这一场恶斗,与海清师太和赵箭的不同,众人只见场上两道灰影交缠,似两龙恶斗,风声沥沥,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小言在一旁焦急的很,叫道:“智通大师,你招招狠毒,更无一点慈悲心肠。”智通大师也不理她。两人又斗了一会,各自分开。在场众人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史子砚道:“大师武功精湛,一条降魔宝杵真是厉害,不过我曾见一人比大师还厉害。不过他也没大师这般的慈悲心肠。”智通道:“少侠也是老衲平生仅见呀。”史子砚道:“不好意思,大师,我是一定要赢的,这样下去,我就要出绝招了。”智通大师一震金刚杵道:“请。”史子砚挥动九环刀,向智通砍去,刚和金刚杵相交,史子砚就朝智通下路攻去,智通大师一跃而起。史子砚也忙跃起,两人跃到空中,史子砚就旋风般的动了起来,随着两人下落,史子砚的刀也雨点般的落到智通身上,智通一条金刚杵运转随意,尽接拦下。待两人落地时,静的毫无声响。当场所有人都被惊的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有人道:“这不会是飞龙十三刀吧。”众人都开始议论纷纷。有人叫道:“史家还有这样一个少年英豪呀。”又一人道:“史天德,你好奸诈。” 智通大师向史子砚施一佛礼道:“多谢少侠,手下留情。”原来史子砚只使了十二招,第十三招威力最大,但有破绽,智通大师第一次见飞龙十三刀,自是看不出来,第十三招若使出智通大师难免受伤。史子砚道:“这一招对你我来说,都太危险了,不是吗?”智通大师道:“我输了。”说完,跳了下去。蒋飞急忙问史天德道:“大哥,刚才那真的飞龙十三刀吗?”史天德点点头。将飞道:“这一招不是只有大哥你会吗?”史天德点点头。史豪问道:“那他是什么人?”史天德道:“或许,他和咱家有很深的渊源。” 史子砚还了刀,在擂台上道:“魏掌门,为何一味地躲在人家身后,由别人出头呢。”魏峰气愤难当,不顾弟子阻拦,跳上台叫道:“小子,你满口胡柴的说些什么。”史子砚道:“魏掌门,你可算自己出面了,速速拿来解药。”魏峰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程广跃到台上道:“史兄弟,你已经连战几场,休息一下,这一战就交给哥哥吧。”史子砚不好意思相拒,再者刚才和智通大师一战确实有些乏了,就下场去看瑶瑶。小言道:“公子,你没事吧。刚才可真是好险呀。”史子砚道:“没什么。瑶瑶你这会怎样?”瑶瑶睁开双眼道:“没事。”史子砚一摸她的额头,烫的很,史子砚惊道:“她在发热,这可么办?”小言道:“碧血丹可以压住暂时毒性,但没解药是不成的。”史子砚抹抹汗珠焦急道:“这可坏了。” 程广道:“魏掌门,你拿出解药,两下都好商量。”魏峰怒道:“你这欺师灭祖的东西能有多少能耐,也敢和我这样说话。”程广展开剑势,使一套秋叶剑法攻向魏峰,魏峰屹然不动,见招拆招。程广刚任华山掌门,华山的精妙武艺还未融会贯通,修为上也欠些火候,再过个十年也许会异峰突起,但现在还不是魏峰的对手。魏峰和程广过了几招就摸透了程广的门路,当下反守为攻,仗着一柄短剑,逼得程广窘态毕露。史子砚忍不住自责道:“早知道这样,又让瑶瑶多受些苦。”小言道:“公子不必自责。”过不多时,程广就败下阵来。史子砚跳上擂台道:“程大哥,华山武艺博大精深,程大哥一时还未融会贯通。”程广羞愧道:“多谢兄弟不怪为兄。”程广说完就跳了下去。 史子砚向魏峰施礼道:“魏掌门,我若胜了,就请拿出解药,我若败了,任凭处置,你看如何?”魏峰道:“少废话。”说着就攻了上来,招招都是厉害的杀招。史子砚且战且退,一一化解开来。魏峰见这些招数没一点用,更加气愤。魏峰一手短剑,一手暗器,时近时远,钢针如雨,短剑如刺,着实厉害。史子砚一柄长剑运转如风,打落暗器。史子砚见他暗器厉害,不能离他太远,一面挡住暗器一面逼近。魏峰看出他的意图,一边后退,一边激射暗器。史子砚袖袍一展,暗带内劲,把射来的暗器全都反激回去。魏峰一惊,四下连跳,双手却是不停。史子砚展开轻功追着他。魏峰暗道:“向来都是我追别人,今日怎么能折在这小子手里。”这样想着就住了脚,一阵暴雨齐射,史子砚立住脚,长剑奋力一辟,一道剑气从中劈开针雨,势如破竹。魏峰大惊,急忙跳开,但为时已晚,史子砚的长剑已经咬住自己裙角。两人很快短兵相接,贴身肉搏。这么近的距离发射暗器对两人来说都太危险。魏峰的短剑本适合肉搏,但史子砚一柄长剑似长着眼睛一样,死死咬着魏峰。魏峰一时受制于史子砚,心中不忿,连连抢攻。史子砚剑意连绵,似一张大网,魏峰已经是网中之鱼,史子砚时松时紧的溜着他,魏峰渐渐疲乏。小言在台下见瑶瑶气息开始紊乱,只怕要坏事,史子砚要取胜只怕还要一些时候。小言在台下叫道:“公子,快点,瑶瑶快不行了。攻他环腰三寸。”这一句话让台上的两人都大惊,史子砚惊的是只怕瑶瑶中毒已深,心急如焚。魏峰惊的是自己练功罩门这个小丫头怎嘛知道,这下万事休矣。史子砚听从小言的指点,重点攻击魏峰的腰间。魏峰一来疲乏,一来心怯,很快就被史子砚转找机会,一掌拍在腰间。魏峰四肢僵硬,闭目受死。谁知史子砚这一掌却没发力,魏峰战栗道:“你要做什么?”史子砚道:“请魏掌门拿出解药。”魏峰颓然的掏出一个小药瓶道:“外敷一些,即可解毒。”史子砚收了掌,道:“谢了。”赶忙跳了下去。 第43章 暴龙怒吼 史子砚把药涂在瑶瑶伤口上,黑气立消。瑶瑶睁开眼睛道:“谢谢,子砚哥哥。”史子砚道:“快别这样说,都是我一时逞强,才害你受伤的。”瑶瑶微微一笑道:“要是没你捣乱,我可早输了。”小言道:“都怪公子学艺不精,要不然早把这一堆老的小的收拾完了。”史子砚道:“我现在才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往日是我太轻狂了。”瑶瑶涂了药身上大轻,直起身子道:“多谢子砚哥哥和小言姑娘了。我要回去了。”小言拉着她道:“别呀,和公子在一块不好吗?”瑶瑶一愣,脸上忽的红了,低头甩开她走了。史子砚在一旁笑道:“就你会这样调皮。”小言道:“哥呀妹呀什么的才调皮呢。”史子砚道:“好呀,你倒有这许多话说。”小言问道:“公子,你还要比吗?”史子砚摇摇头道:“不比了。”史子砚刚说完就听台上有人道:“请教史大侠的高招。”史子砚听着声音,心头一震,转头一看竟是九弦师太。史子砚连忙到台边问道:“师傅,你怎么来了。”九弦师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 段兴跃到台上道:“真没有想到,原来江湖盛传的九弦师太就小妹子。”九弦师太年少时私闯江湖,用的是竹音的名字,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名气,知道的人甚少。近年来,以九弦师太的身份复出江湖,才广有侠名。九弦年少时,段兴叫她小妹子,如今都已暮年,段兴还这样叫她,倒让九弦师太心头一震,回想起往日种种,不禁感慨万千。九弦师太道:“老大哥,让您见笑了。”段兴道:“我是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让你们兄妹有这样的隔阂,以至于今天我俩要兵戎相见。”九弦师太道:“史大哥已经仙逝,当年的事就不要提了。我今日来也没有什么恶意。”段兴道:“好吧,我不多说什么了。”说着,抡开一杆铁枪。九弦师太道:“得罪了老大哥。”说罢,抽出青锋剑,向段兴攻去。段兴一手执着铁枪将九弦避在外围。九弦师太道:“老大哥,你可不如当年了。”段兴道:“老了,这枪也钝了,要成废铁。做完今天这一单,也就该回老家修养了。”九弦师太道:“的确,如今这天下已经不是我们的了。”段兴道:“你调教出了一个好徒儿呀。”九弦师太道:“要是史大哥看到也会很高兴的。”段兴道:“不说了,今日就看你怎么破我这把老枪了。”九弦师太道:“老大哥,您说笑了。”说着,一剑劈近,段兴一枪挑她下盘,青锋剑在枪杆上一绕,转个身子,就跃到了段兴身前。段兴一惊道:“这一招是他教你的。”九弦师太道:“有一次他和我下棋,输给我的。”段兴道:“好了,就这样吧。”说着,拖枪下台了。 曹正拦着他道:“段大哥,你就这样输了。”段兴道:“还能如何?”曹正问道:“我该如何?”段兴道:“总不能让德儿亲自下场。”曹正点点头上台了。曹正道:“看在往日情分上,请您这就走吧。”九弦师太道:“不大好吧。”曹正道:“好吧。”曹正说着,一掌向九弦师太攻去。九弦师太一剑斜斫他的手腕,只见他的手腕一转,手影飘忽,手指已经搭上剑身,手指一弯,剑身就弯了下来,九弦师太手腕一抖,剑身直颤,曹正松了手指,脚下就动,一连七脚,九弦师太连忙避开,曹正却不容她,上下加攻。九弦师太连连后退,一下不注意,脚面上就中了一脚,九弦师太长剑下指,左斫右劈,避开曹正。曹正立住身子道:“你这就请吧。”史子砚在台下道:“师傅,你脚受伤了吗?”九弦师太道:“你休要多嘴。”曹正道:“敢问师太,这个小子到底是谁?”九弦师太道:“也罢,砚儿,你来吧。”说着,跳了下去。 史子砚上台一拜道:“曹前辈,请。”曹正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史子砚道:“史子砚,请前辈指教。”曹正道:“那日在迎英楼的也是你吧。”史子砚道:“正是在下。”曹正道:“看你的身手,只怕家学渊源,你父母是谁?”史子砚道:“不便相告。”说着,就一拳打了过去。曹正不急不徐的和他斗着。曹正道:“你要是不拿出些本事,可破不了我这云雾手。”说着,猛攻了过来,只见四面八方尽是手影。史子砚看得眼花缭乱,被他这虚虚实实招数搞晕了头。史子砚忽觉手腕一紧,已被曹正搭上手腕。史子砚反手一抓,自然地就使出‘金钩锁腕’,紧接着就是盘肘,转臂,提膝,锁喉。曹正手腕一沉,腰间一转,就将史子砚举起,史子砚绕着他的肩头,拿头,绕肩,缠臂,拿腰,在曹正肋下一转,绕到曹正身前,一个虎爪从下窜出,直取曹正喉头。曹正也不示弱,反手拿腕,脚下直踢,转身拿腰。两人紧紧缠绕,上下翻转,时攻时守,招招不离对方要害。这一场好斗,与前几场刀剑之争不同,虽不是刀光剑影,剑气横飞,但也是惊心动魄,两人似两条巨蟒,缠斗攻守,激烈异常。众人看的都是惊疑不已。 忽的,一人道:“那小子用的不就是蒋飞的擒拿手。”这一句像一个炸弹般在人群中爆开。忽的有人叫道:“那小子就是史家的人。”“原来,都是史家在这里演戏。”孔杏身边有一人惊恐的大叫一声,众人都看向他,只见他惊恐的指着史子砚叫道:“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爷爷。”众人一阵大惊。孔杏叫道:“原来就是他杀了宋老英雄。”赵箭道:“快抓住他。”这一声像蓬勃的火星,点燃了躁动的人群,不知多少人冲到擂台上,要来抓史子砚。 史子砚和曹正斗的正凶,忽见人群慌乱起来,惊叫一片,人群像饿狼一样扑了上来。曹正和史子砚一手一个,随拽随抛,饶是如此很快就被人流冲的头昏脑涨,在人群中闪避。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干什么,一个个打的头破血流,后面还在不断的往上涌,血腥气勾起了人群的疯狂,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往前冲,不知道要打什么人,总之就是要打。中心渐渐分散了,因为所有的地方都在流血,都在尖叫。 史子砚在人群中闪躲,也失了意识。不觉间就到了擂台下,正被人群冲的茫然若失,忽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立时抓住,迎空摔了出去。那人一声尖叫道:“神经病呀。”史子砚一听,是李仪静,忙跳过去接住道:“怎么是你,你去哪了?”李仪静被他气得一阵暴怒,逮住身边的几个暴打一顿才好。史子砚拉住她问道:“你干嘛打他们?”李仪静一甩头发道:“谁知道?反正都在打。不打人,还当你神经病呢。”史子砚道:“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李仪静道:“你在明,我在暗,这样行事,才好吗。”史子砚一拍脑袋叫道:“小言,小言在哪?”李仪静道:“我才见有个人把她救走了。”史子砚赶忙问道:“是什么人?”李仪静道:“没看清,好像是一个女孩。穿着白衣服。你不用担心了。”两人正说着忽听天空传来一声爆响道:“都住手。”史子砚只见一个灰色的影子在空中一闪投入人群,不知他用的什么武功,身子伏在地上,在地上转来转去,拦开众人。史天德跃过去道:“罗前辈,您来了真是太好了。”罗立躺着不动道:“你也是有见识的人,今天就打算这样。”史天德道:“罗前辈,形势所迫呀,是他们六大派不分好歹,非要与我为难。”赵箭远远的叫道:“罗老前辈,休要听他巧言狡辩。”说着十指连弹,十道劲力就冲史天德飞去。罗立起身一掌拍去,谁知后腰一痛,一把匕首就刺入体内,刚才拍的那一掌劲力已失,十道劲力透胸而过。罗立后掌一拍,将身后一人拍的血脉震裂,回头一看却只是一个寻常的泰山派弟子。罗立内外皆伤,劲力不继,软下身躯,史天德忙上前扶着。赵箭到了跟前,一把夺过罗立,史天德和他交了几拳,罗立忍住气血道:“难道你们还要打。”史天德住了手。 史子砚站得远,看到暗杀罗立的那个人,赶忙去追,谁知被人群一冲,晃了眼,再去寻时,那人已经混在人群中,不知所踪。李仪静道:“看来事情不简单。”史子砚道:“的确,这样看来是早有预谋。”李仪静道:“看来还有好戏。”史子砚正欲上前,李仪静拦着他道:“你不要过去,还是静观其变的好。”两人躲在外围,史子砚道:“怎么没见安公子和张公子呢?”李仪静道:“我哪里晓得,不过,那个安公子我到见了,刚来就见到他父亲,这会儿,不知道躲在哪里呢?” 赵箭一看罗立后腰的匕首,上面刻着一个史家的标志。不禁大怒道:“史天德,你竟暗害罗老英雄。”史天德长剑拔出,喝道:“事发紧急,休要血口喷人。”说着,向赵箭连刺几剑,誓要夺回罗立。罗立气冲脑门,一震臂,劲力爆开,将赵箭和史天德震开,集劲力于胸,将自己最威猛的暴龙怒朝地面使了出来,地面被劲力冲开了一个深坑,劲力受地面反弹,向周围弥散开来。全场瞬时被这股非同小可的劲力流笼罩,所有人都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劲力,都是一愣后方如梦初醒,再看四周,又都想了起来,开始算账,又是一片喧闹。史天德大吼一声:“都分两边站开。”这一下再没人敢吱声,静静站好。罗立耗尽劲力,重重的摔了下来。史天德曹正段兴,六大派的掌门都围了过去,集七人之力给他疗伤。过了一会儿,罗立才慢慢醒过来。 罗立对史天德和六大派道:“宋海兄一生行善,死后又怎忍心看你们为了他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呢?就让宋海兄随风而去吧。”六大派掌门扶起罗立道:“史天德,今日看在罗老英雄面上就饶了你。”史天德道:“我家药材齐全,罗前辈在我家也好修养。”孔杏道:“你嫌疑未脱,保不齐,又暗下杀手。”蒋飞叫道:“你六大派除了栽赃陷害还有什么本事。”魏峰道:“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再杀害罗老英雄。”罗立挣扎着道:“我看,这件事今天没有个了断,只会遗祸无穷。”史天德道:“我史家任凭罗老英雄差遣。”罗立向赵箭道:“你们呢?”赵箭道:“求之不得。”罗立道:“这样好了,请他们都过来,听老夫说几句。” 第44章 力挫群雄 在这时候,史家和六大派的人各自带回了自家弟子,清点了人数。一些江湖人物一见势头不好,溜的溜,走的走。海清师太和程广则带人走了,没卷进来。还有一些倒霉的冲昏了头,死的死,伤的伤。史子砚和李仪静坐在墙头看着下面还真的是死伤惨重,血流成河呀。史子砚叹道:“难道这就是江湖。”李仪静看着他道:“刚才你是不是杀红了眼。”史子砚一惊道:“我才没有杀人呢。不过确实昏了头。”李仪静道:“喂,你看,停了。”史子砚一看,忙跳了下来。张铎从一边过来道:“好巧呀,史兄,你怎么也躲在这。”李仪静道:“你一整天都到哪了,怎么没见到。”张铎笑道:“我一点都不奇怪,安兄才奇怪呢。”李仪静好奇的问道:“他在干什么?”张铎笑道:“没什么,就是趴在树根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李仪静忽然来了兴致叫道:“我们去看看。”张铎道:“喏,就在那边。”三人翻过墙,就见安玉麟矮身在一株树后,不知道在偷看什么。李仪静轻手轻脚的过去,探头一看,见不远处小言和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在一起站着。李仪静心中好笑:“原来在偷看美人,看我不吓死你。”李仪静忽的叫道:“快来抓小贼呀。”安玉麟果然吓了一跳,跳了起来,李仪静一个不防就被安玉麟撞着了。李怡静跳起来叫道:“喂,你做什么,撞死我了。”说着,就来打他。安玉麟一边躲,一边笑道:“是你吓我的吗?还怪我。”那边的两个女子也吓了一跳,小言走过来叫道:“好哇,你们竟敢捉弄我。”李怡静见小言走过来就向安玉麟道:“喂,可别说我不帮你,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我可帮不了你。”小言叫道:“安公子,你们不要胡说。”说着,回头看着那个女子。李仪静刚才没有注意到那个女子,这时再看不由得惊住了,世间真的有这般美貌的美人,不由得低下了头,局促起来。再看她时,她还只是那样站着,静静地看着什么,李仪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史子砚愣愣的立在那里。李仪静过去推他道:“喂,再看魂都没了。”史子砚只觉脚重足沉,怎么也迈不开步,就静静的看着昙儿。史子砚低头道:“你先去吧。” 史子砚走过去道:“姐姐,你怎么来了。”昙儿道:“我要回去了。”史子砚道:“嗯。”昙儿道:“再见。”史子砚道:“再见。”昙儿说完一笑走了,前面九弦师太正等着她,两人手臂一挥,一前一后消失在绿草烟云中。 李仪静、安玉麟和张铎都是一愣,原来他们认识,见史子砚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就不问了。安玉麟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小言道:“她是谁呀?”小言道:“好像是公子的姐姐。”安玉麟又道:“有没有觉得奇怪。”小言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什么心思听安玉麟说话。安玉麟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不行,绝对不行。”安玉麟向史子砚和张铎道:“安兄,张兄,英雄大会我就不去了。”张铎道:“难道安兄有什么事吗?”安玉麟道:“是了。”说完就走了。张铎一笑道:“真搞不懂。”李仪静道:“算了,也没指望他。” 几人正说着,就听墙内有人叫道:“大家都过来一下。”史子砚等人忙进去,看出了什么事。罗立把众人叫过来道:“今日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了断。首先呢,宋海兄不希望因为他而造成武林的劫难,现在你们都怀疑是史家所为,我相信不是他,这件事另有蹊跷,你们就不要追着史家不放。再者就是那把剑了。我和宋海相交已久,未曾听他提起过。”罗立在人群中看到了青阳泰,安佑,就向他们道:“你们俩不会也想要那把剑吧。”青阳泰,安佑道:“不,您老放心。”罗立接着道:“除了六大派和史家,还有谁要这把剑,就请道擂台边就坐吧,我来给你们做个评判。”众人抬着罗立到了擂台前。 李仪静偷偷拉拉史子砚道:“我们怎么办呀。”史子砚道:“我就上台好了。”罗立问道:“先前几场,胜负如何?”赵箭道:“不算前两场打闹,我六大派就剩衡湘子和孔掌门了。”史天德道:“我史家还有我和蒋飞可以出战。”罗立道:“这位史少侠呢?”史子砚道:“就我一人了。”罗立道:“除了六大派还有史家,剩下的诸位再找出一个来参加角逐吧。” 张铎在人群中,说道:“众位,就让与我吧。”李仪静道:“不行,除非你胜过我。”张铎叫道:“好呀,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着,就一拳打过去。李仪静应拳而起,远远地被弹开了。李仪静叫道:“少侠果然好功夫,在下服了。”张铎道:“还有谁?”那些人见张铎拳劲强横,都退了回去。张铎一笑道:“谢了。”李仪静走过来向张铎道:“你要是输了,可别怪我。”张铎道:“我是不成的。”李仪静道:“我也知道,可你别说出来呀。” 罗立道:“好了,就请上台吧。”君山派衡湘子上台道:“哪位要来?”史天德上前道:“久闻衡湘子剑法高超。请指教。”衡湘子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抖开就攻向史天德,史天德使一柄铁剑和他周旋。衡湘子的软剑像一条银蛇般窜来窜去,忽的绕上了史天德铁剑,就向史天德喉头咬去,史天德伸出两指夹住道:“果然名不虚传。”衡湘子道:“这才只是开始。”说着,撤了剑,回身又攻了上来,衡湘子这柄软剑,刚中有柔,柔中有刚,真是变化无穷。衡湘子在史天德身周转着,软剑犹如蛇信,不是吐着,窥伺着眼前的猎物,时刻准备出击。史天德执着一柄铁剑,调引着他。一动一静后,两人各自退开。史天德又纵身上前,横剑直击。衡湘子赶忙躲开。这一躲之后,衡湘子就后悔不已。这一招之后,衡湘子就像被老鼠一样被雄鹰锁定,只能处处躲藏。史天德手不容情,招招指着他的要害,但衡湘子终究是江湖辣手,也不至于就仓皇落败,边退边寻机反咬。史天德知道他这一招厉害,时刻防备,有几次险些让他得逞。史天德心中盘算着,是时候收手了,就露出一点破绽,衡湘子软剑窜出,直咬他的右臂。史天德见蛇以出洞,一剑刺出,正中衡湘子的要害之处。衡湘子道:“史天德,你好奸诈。”蒋飞在旁叫道:“我大哥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你怎么有气儿说话。”史天德收剑道:“承让了。”衡湘子捂住伤口下台了。 孔杏上台道:“我来。”蒋飞道:“今日就比一下,到底是你的碎石功厉害,还是我的擒拿手厉害。”孔杏长臂向蒋飞攻了过去,蒋飞也不示弱,双手一分就上身。两人你争我往,斗得难分难解。蒋飞的擒拿手承自其兄蒋羽,当年史鸿鹰曾和蒋羽多番探讨这套擒拿手,两人多番改进才成了今日名震江湖的擒拿手。孔杏的碎石功,力道强横,只要一沾敌身,对方少不得骨断筋折。刚开始时两人互有攻防,招招狠毒,到后来蒋飞的巧劲就占有优势了,孔杏处处受制。蒋飞处处逼迫孔杏。一会儿,孔杏就狼狈不堪。蒋飞抓准时机一下抓住孔杏的肩膀,顺势滑下,准备卸掉他的肩膀。这样一来,孔杏必败无。可事情没蒋飞想的那样,等蒋飞滑到孔杏手腕时,用力一抓,那知手上一阵刺痛,疼的他连忙松手。张开手掌一看手上有无数红点。孔杏趁机反手一抓,抓上蒋飞的手腕。史天德在台下看到蒋飞有异样,急忙飞上台去,一把抓住孔杏的肩膀道:“孔掌门,手下留情,蒋飞败了。”孔杏松开手道:“承让了。”蒋飞吓出一身冷汗道:“多谢大哥,要不然我就变成废人了。”史豪见蒋飞手上的伤痕大叫道:“你居然带针腕,无耻。”史天德怒道:“住口。”史豪愤愤的退下了。 孔杏在台上对史子砚和张铎道:“你们谁来。”史子砚上台道:“我来领教你的高招。”孔杏道:“小子,你休要猖狂。”说罢,就攻了过来。史子砚腰一沉,摆一个擒虎式,驱步上前,史子砚开始打拳,是一套伏虎拳,孔杏奇怪不已,手上不停,连连攻击。史子砚却不管不顾,一丝不苟的打着。李仪静在台下叫道:“他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小言道:“你才被门挤了呢。公子可不是没脑子的人。”李仪静撇她一眼,不去理他。张铎道:“你看,孔杏的招数都被史兄破了,不要着急,史兄肯定会有办法。”李仪静向史子砚喊道:“史公子,你一定要赢呀。”史子砚仍不紧不慢的打着伏虎拳,孔杏几番攻上都被史子砚巧妙地解开了。任凭敌人怎么动,就只有这套拳法,敌人总是处处循着空处来,但都讨不到便宜,慢慢的就被带了起来,不动也要动。这套功夫虽好,却耗时太长,但是有一个意不到的妙处。孔杏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脚越来越重,动作越来越缓,越来越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史子砚这一招一式中都发出一道劲力,这些劲力一道一道的绕在孔杏身上。等史子砚这一套拳打到第三遍,孔杏已经筋疲力尽,叫道:“你使的什么妖法。”史子砚也不应他,还只是打着拳,孔杏怒上心头,又一次强攻,史子砚虽然还是这一套拳,但功效却非同寻常,孔杏被远远的撞了出去,直跌下擂台。史子砚收了式,正身道:“承让了,前辈。”罗立道:“这套拳法很好,是谁教你的。”史子砚道:“家师。”罗立也就不问了,看着史天德道:“要是这个小伙子赢了,你可不许耍赖。”史天德道:“自然。”说着跃到了台上。 第45章 夺得桂冠 史天德上台后,说道:“嗯,你叫史子砚,跟我是同宗。”史子砚道:“这个先不论。”史天德道:“好,只要你破了我这一招,我就认输。”说着,使一招翔鹰式。史子砚迟疑不定,这一招是史天章交给史子砚的第一招剑法,也是史家家传剑法的起手式,这一招威力很强,但从来不用来制敌,这一招的破解之法就是最后一式‘高崖泣血’。这一招也同样从来不用来制敌。这两招也就成了史家的不传之秘,外人绝对不会知晓。史子砚看出了他的意图,只要是出了‘高崖泣血’,就能拿到曲匙剑,但自己也就暴露了身份。李仪静在台下叫道:“你要多给些时间,才能想出破解之法吗?”史子砚道:“前辈,这一招本无破解之法。”史天德道:“那这一招呢。”说着使出‘高崖泣血’。而这一招的破解之法就是放下剑。因为这一招霸道至极,只要放下刀剑就能避免血光之灾。史子砚放下剑。李仪静叫道:“喂,你在干什么呀?”史天德道:“好,你胜了,明天到我家拿剑。”说着跳了下去。至于张铎,则未和史子砚交手,就退了下去。 罗立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呀。”史天德道:“请罗老英雄到我家好吧。”罗立道:“宋海兄的血案我是没有精力去查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好了,我还是到南方将养几天的好。” 英雄大会就这样结束了,期间虽有闹剧,但还是在江湖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史子砚胜了,李仪静很高兴,见天色还早,力邀众人庆祝,张铎推说有事,先走了。史子砚虽胜了,却没什么兴致,小言也有些闷闷不乐。李仪静只好作罢,向史子砚道:“史兄,明日拿剑时记得要叫上我呀。”史子砚一笑道:“当然。”史子砚和小言打马去了。 回到客栈,史子砚歪身坐到椅子上。小言见史子砚一脸颓然的样子,轻声道:“公子,累了。”史子砚也不应她,喝了杯水,走到床边道:“我要走了。”小言道:“嗯,公子赢了比武,明日拿了剑,也就不在这呆了。”史子砚道:“剑让李姑娘拿走好了。”小言道:“这是你和李姑娘的事,和我说做什么。”史子砚道:“听说那个将军被史豪击中后脑,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大概是瘫了,你的仇也算报了。”小言坐在椅子上应着。史子砚又道:“那些金银之类,你都拿着。”小言应了一声。之后,两人都默默无声。 过了一会儿,小言起身道:“公子,你等我回来。”说着走了出去,临出门又补了一句:“公子,一定要等我。”说完,走了。史子砚坐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泪水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小言出了门,直奔云锦客栈。到了门外,小言擦干眼泪,理好衣服,轻轻的敲门。李仪静道:“进来。”小言进去时,李仪静正坐在桌前喂蛇。李仪静抬眼看了一眼小言道:“小言姑娘,你找我什么事,快坐吧。”小言在她对面坐下。李仪静把面前的小坛子推到小言面前道:“你看,我把它照顾的多好,是不是比以前长大了些?”小言道:“明人跟前不说暗话,我来是有求李姑娘。”李仪静道:“什么事?说来听听。”小言道:“我家公子要走了。”李仪静道:“随他呀,和我说什么。”小言道:“我家公子一走,曲匙剑落在谁手里还说不定呢?”李仪静忍不住秀眉蹙起道:“小言姑娘,这话什么意思?”小言道:“不满姑娘说,这条蛇是我放的。但绑架我的是姑娘你吧。”李仪静笑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找我。”小言道:“李姑娘是不是有一块鸟卵形的玉坠?”李仪静疑道:“我确实有,那又怎样?”小言道:“那个玉坠是我家公子父亲的。你拿给他看,他一定认得。”李仪静不禁怒道:“小言姑娘,你说话可要小心些。”小言道:“李姑娘不必生气,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一定能得到曲匙剑。”李仪静道:“明日史公子拿了剑,一样会给我。”小言道:“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把剑,它只要一出史家,结果就很难说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拿到剑离开。”李仪静道:“史公子为什么要走?难道他不要剑了?”小言道:“公子要剑只是因为和你有约。现在已经胜了史家,他走了也不稀奇。”李仪静狐疑道:“我看不是为此?小言姑娘不只是一个小丫头吧,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还有那块玉坠你要说清楚。”小言道:“李姑娘不必着急,你把玉坠送给公子,我就帮你拿到曲匙剑。”李仪静道:“我要是不呢?”小言道:“也随你,只要我和公子说起这块玉坠,公子来找你要也是一样。不过,那时是个什么情景就不晓得了。公子来这儿是报杀父之仇的,听说这块玉坠一定......”李仪静不等她说完,就一拍桌子怒道:“你不要太过分,这玉坠时我叔叔亲手给我的,你这样说是何居心?”李仪静一拍桌子就惊动了何护卫。何护卫忙闯进来道:“小姐有什么事?”李仪静一挥手道:“你出去。”何护卫关好门,立在门外。小言道:“我家公子不是鲁莽的人。这是巧合也说不定。”李仪静稳住情绪道:“这件事慢慢和你算账,我只要那把剑。”小言道:“李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做到我承诺的。我们快一点吧。”李仪静就跟着小言走了。 到了门口,小言道:“李姑娘你先进去吧。”李仪静道:“你不进来吗?”小言道:“我等一会再进去比较好。”李仪静敲门道:“史公子,你在吗?”史子砚在里面应道:“是李姑娘吗?快请进。”李仪静推门进来,见史子砚正从床边起来。史子砚笑道:“让李姑娘见笑了。”李仪静笑笑道:“史公子难道不请我坐下吗?”史子砚忙把桌上的包袱拿开道:“李姑娘,不要嫌弃。”李仪静坐到桌边,指着包袱道:“史公子要走吗?”史子砚沏着茶道:“是呀,这边的事情已经了了。”李仪静道:“为什么这样着急?”史子砚道:“我好像做错事了。”李仪静笑道:“史公子会做错什么事?”史子砚道:“算了。”李仪静道:“史公子有没有想过曲匙剑不是那么好拿到手的。”史子砚道:“这有什么关系?”李仪静道:“曲匙剑只要出了史家,就是众矢之的。”史子砚道:“这有什么关系?史家不是有许多镖局吗?我们借他的镖局运出去不就好了?”李仪静拍着桌子笑道:“史公子,真是妙计。我们还可以多运几次,但真剑只能在咱手里。”史子砚也被他逗得笑了。 李仪静问道:“史公子不和我一块吗?我家好漂亮呢。”史子砚笑道:“多谢了,我想我还是不去了。”李仪静道:“这样呀,人家总说分别匆匆,再见很难。我就先送公子一件礼物,免得明日忘了。”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玉坠,正是那块鸟卵形的。史子砚一见,忙接了过来,细细的看了一回。李仪静探头问道:“怎吗?这玉坠有问题吗?还是史公子不喜欢?”史子砚紧紧地捏着玉坠,抬起头焦急的问道:“李姑娘,能不能告诉我这玉坠你是从哪得的。”李仪静道:“很重要吗?”史子砚道:“很重要,这玉坠是我爹和我娘的定情之物,我是不会看错的。李姑娘请你告诉我,好吗?”李仪静见史子砚热切地眼神,心中惴惴不安,往后挪了一点儿道:“是我叔叔给我的。”史子砚道:“这玉坠怎吗到了令叔手中呢?李姑娘能不能带我见一见令叔。”李仪静笑道:“史公子只要跟我一块回家就能见到他,不过史公子不是要走吗?”史子砚想了一会儿道:“多谢李姑娘的礼物,我很高兴,不,是激动。这件玉坠是我唯一找到的关于父母的东西。”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李仪静见他突然落泪,一时不知所措,忙道:“史公子,你怎么了?”史子砚擦擦眼泪道:“我父母在我小时就去世了。能找到这么重要的东西,我真是.......真是谢谢李姑娘。”李仪静道:“我知道,我和你差不多。”史子砚道:“李姑娘,我决定要和李姑娘一块回去,望李姑娘不弃。”李仪静道:“求之不得。”小言忽然进来喜道:“公子决定不走了。”史子砚起身道:“不走了。”李仪静笑道:“虽然很开心,但现在不是开心的时候。”史子砚道:“嗯,我们今晚就去把曲匙剑取来。”小言道:“公子,要小心呀。”李仪静道:“现在城门还没关,趁早好了,我先去安排。”小言道:“我送送李姑娘。”李仪静和小言一块走了。 小言道:“李姑娘果然机智,不付代价就留下了公子。”李仪静道:“你不要得意,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小言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李姑娘留下公子。”李仪静道:“你小心着些。”说着走了。小言不敢走远,生怕史子砚不声不响的走了。 过了一会儿,李仪静就回来了。三人一块到了史家,下了拜帖。黄权亲自迎他们到了大厅。史天德没在,史豪接见了他们。史子砚说明来意。史豪想了一会儿道:“这事只怕不行,我爹没在,我做不得主。”史子砚道:“恳请史兄通融一下。”史豪问道:“几位贵客难道连一晚都不能等吗?等明天,我父亲回来后,一定亲自奉上宝剑。”李仪静道:“史少爷也知道,我们几个只是默默无名的小卒,若没史家护佑,这柄曲匙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安稳,不得不提早拿走这柄剑。”史豪道:“几位过谦了,史公子技压群雄,还有谁敢小视。”史子砚道:“终究是势单力薄,若没有史家这样强硬的后台,六个掌门也不见得会输给我。”史豪道:“既然这样,我倒有个方法。”史子砚喜道:“多谢史兄。”史豪道:“曲匙剑在密室中存放,里面机关密布,家父不在没人敢轻易入内,你们愿意冒险吗?”史子砚看看李仪静,李仪静点点头。史子砚道:“多谢史兄,我们甘愿入内。”史豪道:“好,跟我来吧。”史豪领着史子砚等人到了演武厅。 第46章 密室取剑 史豪道:“这演武厅是家父钻研武功的地方,外人不便入内,就请史兄独自进入吧。”史子砚道:“好,请容我准备一下。”史子砚拉着李仪静到了一旁,向李仪静道:“李姑娘我要是出不来,请照顾好小言。”李仪静见史子砚一副庄重的样子,看了一眼小言道:“你放心,不会有事啦。还记得史天德和海清师太的话吗?海清师太曾说这把剑不能再留在史家了。要不然史天德怎么会轻易的输给你。放心了。”史子砚点点头。史子砚走到史豪身旁,向他一拜道:“好了,劳烦史兄了。”史豪开了门,向史子砚道:“请进。” 小言赶过去拉住史子砚道:“公子,你一定要小心呀。”史子砚看着小言一笑道:“不会有事的。以后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小言忍不住流泪,点点头。李仪静在旁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这么伤感?”小言道:“你不会懂得。”史子砚向李仪静一挥手,进了演武厅。 演武厅里面很空旷,迎面一块石壁,上面刻着一副《猛虎啸山图》,两旁摆着各式兵器,除此这外,再无其他。史子砚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沉重的实木门缓缓地关上,最后一道光线慢慢变细,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周围彻底黑了下来。史子砚静静地看着周围沉重的黑幕,踏出第一步。只听一声清响,嘭嘭数声,两侧墙壁上忽的窜出数道火光,屋顶上的几盏吊灯也亮了,照亮整个屋子。史子砚看看脚下的方砖,心中怅然若失,想起那时在猴儿洞中也有这样的方砖阵。史子砚又踏出一步,方砖很坚实,史子砚连走几步都没有什么怪事。史子砚心想:“这里是演武厅,怎么会到处是机关呢?”这样想着就大胆起来,走到了壁画前。“说是密室,门在哪呢?”史子砚看着壁画自言自语。史子砚摸着壁画仔细寻找。这幅壁画雕刻很是精致,那只花斑猛虎长啸的样子栩栩如生,威风凛凛。最后,史子砚把眼光定在了那颗虎牙上。史子砚伸手摸着,轻轻一按,就听咔嚓声不断,墙壁随着地面慢慢转了起来。史子砚立时警惕起来,只见前面慢慢露出一条黑黢黢的隧道。地面不动时,前面又是一片漆黑。史子砚掏出一个铜板,轻轻一丢,那铜板叮叮当当的跑了下去,越来越深,似乎没有尽头,这下面应是一条长长的台阶。史子砚定定神,晃亮火折,照照四周,果然没错,这台阶真的是又窄又深呀。史子砚扶着石壁慢慢的走了下去。不知走了多久,才见前面延伸出一片平地。史子砚忍不住长长的出口气。下了台阶,不知道又踩着,心里一咯噔,眼前忽的又亮了起来。史子砚一笑道:“亮个灯,都搞成这样。” 阶梯的尽头,真是别有洞天,是一间圆形的石室,正中间摆着一个石砌的八卦图,石屋周围摆着些兵器。最前面是一张坐榻,旁边摆着香炉。墙角堆着一大堆酒坛。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太极图上立着的一柄奇形怪状的剑,这剑史子砚小时候见过的,剑身厚重,黑亮如墨,剑刃凹凸不平,或尖或曲,造型奇特,剑柄中间一个半圆形的缺口,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这柄剑就是曲匙剑了。 史子砚慢慢靠近探头看个清楚,太极图围成的是两个很深的池子,散发着阵阵腥臭,让人作呕,不禁毛骨悚然。池壁上有许多孔洞,不知做用。史子砚知道曲匙剑是不能用手碰的,先拿出一个铜板,射在剑上,只听嗡嗡声大作,从石壁孔洞上涌出无数条色彩斑斓的小蛇,在池子中翻滚沸腾,盘旋在剑上昂首吐信,发出阵阵嘶嘶声响,毒牙毕露。另一个池子中也慢慢爬出一堆黑色的东西,油光发亮,爬来爬去,混作一团,慢慢的一只爬了上来,史子砚才看清是一只小小的毒蝎,小的奇特,尾上的毒钩却大的出奇,刚爬上台面就狙足扬尾,尖利的黑钩,伸了又伸。蛇群瞬时爆涌,盘旋在剑上毒蛇,扬开巨嘴就蹿了过去,吓得史子砚心惊,后退数步。那蛇终究身短,只在毒蝎身前窜过,但就在这一刹那,毒钩一闪,就刺伤了蛇吻。那小蛇在剑上翻腾几下,就掉下去了,落入群蛇腹中。史子砚见有这样多毒蛇护卫着曲匙剑,无论如何是拿不出来的。 史子砚走到坐榻前,见枕被齐全,都是全新的,不久前还有人住过。旁边十步处的石壁上明显有一个石门,史子砚推了两下,怎么也推不动,在上面找了一下,见石门旁有一块石头长的突兀,用力扭了一下。石门缓缓开了,只听里面水声潺潺,探头往里面一看,是一个深深地石洞,洞壁上水珠满挂,下面流水哗哗,探手就能够到水面,水凉的很,流的很疾。想从这里面出去是不大可能了。史子砚从墙角的一堆酒坛上拿起一小坛酒,揭开酒封,一股子药味就冲了出来,小尝了一口,酒味淡薄,药味却重,苦涩极了。史子砚放下酒坛,抬眼见墙壁上刻着些画。史子砚凑近前细看,上面刻满了剑招,史子砚一一看过,发现有些是自己学过的,是史家的家传功夫。里面有一些自己没学过的,史子砚一招招的比划起来,默记在心。 等史子砚在看曲匙剑时,蛇蝎已经退了下去,只有那只爬出来的小蝎子还趴在那。史子砚奇怪,顺手拿了根长矛,轻轻地把那只小蝎子挑了出来,原来它已经僵死了。史子砚决定要拿剑了,用袖子缠住右手,蹲身运气,尽力一跃,在空中一停,右手迅速拔下曲匙剑,腰上有力,身子一转,已经落地,回头一笑,却僵在那里。八卦图慢慢动了起来,阴阳互转,八卦倒置,群蛇乱舞,众蝎兴风。石门后的流水也澎湃起来。只听嘭的一声,一道石门下来,掩住阶梯口,史子砚被关了起来。史子砚苦笑一下:“得,这下出不去了。”那八卦图动了一阵,终于停了,池子被掩了起来,阴阳重现。史子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出去,索性研究起石壁上的武功。 “感觉怎样?” 史子砚正练的起劲,就被这句从头顶传出的声音吓住了。史子砚抬头看着上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史子砚一笑道:“在这住的肯定是一个武林前辈。”“嗯,这里以前是我爹闭关的地方。”那个人道。史子砚问道:“是史大侠吗?”“是了。”史天德道。史子砚问道:“什么时间了?”史天德道:“三更了。”史子砚叫道:“啊,已经这么久了,她们一定等急了。”史天德道:“确实,没把我家翻个遍。”史子砚道:“那我现在要怎么上去呀?”史天德道:“曲匙剑你拿了。”史子砚道:“拿了,就这样才被困在这。”史天德道:“嗯,这样呀,你告诉我你对墙壁上的武功有什么想法,我就放了你。”史子砚道:“前边的很好,这后边的就太霸道了,而且还不完善。”史天德道:“你能把它补全吗?”史子言道:“不能,这些武功没什么价值,除了凶狠霸道,还有许多破绽。”史天德道:“那你记住了吗?”史子砚道:“记得。”史天德道:“这些招式你慢慢想着,等有一天,你能把补全,我就放了你。”史子砚道:“我可不可以出去想。”史天德道:“可以呀,你只要把剑放回去,就可以出来了。”史子砚道:“那我不是白进来了。”史天德道:“那边有一把剑和曲匙剑很像,你找一下放回去就行了。”史子砚道:“谢谢了。”史子砚在一边找了许久才找到那把剑。这把剑原来在兵器架的装饰柱上。史子砚道:“原来在这。”说着拔了下来,依前法把那柄剑放了回去。阴阳复位,八卦回转,石门也打开了。史子砚脱下长衫,包住曲匙剑,背在背上。 史子砚到外面时,看着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不禁失望极了。正看着满天星辰出神,忽听得小言一声惊呼:“公子。”史子砚忙循声过去,只见一众家丁押着小言和李仪静。史子砚厉声道:“快放了他们。”史天德和史豪从一边走过来道:“放了她们。”小言和李仪静忙跑到史子砚身边道:“他们好生无礼。”史豪道:“几位对不住了。”说着一挥手,一众家丁就冲他们杀了过去。史子砚拉着小言和李仪静忙往后退,叫道:“史大侠这是什么意思?”史天德道:“为我们解决后顾之忧呀。”史子砚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顾躲避,史子砚、小言和李仪静被些家丁追着跑出了史家。一出史家,李仪静安排的人就来接应。两方相遇一阵好战,史子砚等人且战且退,跑了两条街,又不知从哪里杀出一对人马,到了跟前时才认出时张铎和和冯健卫风带着几人赶来救应。两人合兵一处,接着又跑。跑不多时,就见前面已经被堵死,原来六大派的人赶来拦截。史子砚一见叫道:“坏了,快往回跑。”张铎道:“后面是史家如何跑的。”李仪静道:“听史公子的。”说着就率人跟了上去。两方相遇,史天德在前向史子砚一打手势。史子砚领会,忙带着众人从旁穿过。史家众人和六大派一时短兵相接,杀声震天,只听得有人大叫:“你六大派夜袭我史家是什么意思?”“曲匙剑被他们抢了。”李仪静回头道:“他们不惜血本就是为了嫁祸六大派吗?”史子砚道:“我们都是他们手中的棋子,能安然逃生,已经谢天谢地了。”小言道:“哪个人不是应时而生,公子把握住了潮流,就是英雄。”李仪静笑道:“这话好。”说着,一声口哨,跟随者的众人立时分散,逃得不知去向。李仪静道:“几日后在信阳我们再聚。”说着,也走了。史子砚带着小言潜回客栈,拿了包袱连夜出了城。 第47章 萝卜开会 史子砚和小言连夜赶路,到了中午时才找地方歇脚。一路上不敢停留,没过几天就到了信阳。史子砚这时不敢到迎英楼,只在附近的一个茶馆落脚。这个茶馆和迎英楼对门,坐在窗前可以看到迎英楼门前。李仪静说信阳,只能是这里了。史子砚喝着茶,忽的想到雯娘和云儿。史子砚对小言道:“小言,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去就来。”小言一笑道:“快去快回。”史子砚道:“你笑什么?”小言道:“没有呀?你快去吧。”史子砚起身去了。 史子砚在迎英楼后院转悠了一会儿,就见打杂的进进出出。正想进去,忽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儿歌声,童稚的声音很清丽,一听就知道是云儿。史子砚心中一喜,就在旁边等着。不一会儿,云儿就蹦蹦跳跳的出来了。史子砚跟着她到了附近的小店。史子砚在后面叫她道:“云儿。”云儿答应着,回头一看,立时叫了起来:“大哥哥,你回来了。”跑过来拽着史子砚的手,又叫又跳的。史子砚矮身抱着她笑道:“有没有想我。”云儿叫道:“有呀,哥哥才走了几天,整个酒楼都在说哥哥。我娘也长提起哥哥。”史子砚道:“你来做什么?”云儿道:“我娘让我买针线。”史子砚道:“买了吗?”云儿道:“还没呢?”史子砚和云儿买了针线,就带云儿到了茶馆。小言一见云儿就过来抱住她笑道:“哇,好漂亮的小妹妹呀。你叫什么名字?”云儿歪头看着她道:“云儿。”小言把她抱在身边。云儿跳了下来,歪身在史子砚怀里道:“大哥哥,她是谁呀?”史子砚笑道:“这位是小言姐姐,我的朋友。”云儿道:“小言姐姐,长得真好看。”史子砚道:“云儿想吃什么?”云儿拉着史子砚道:“嗯,大哥哥,我们去见我娘吧。”史子砚抱起她道:“我现在不能去见你娘。”云儿问道:“为什么,大哥哥。”史子砚道:“大哥哥做错事了,不能去见她。”云儿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妈妈的。”史子砚道笑:“云儿真乖。”说着,抱起云儿向小言道:“小言,我把她送回去。”云儿挥着小手向小言告别。 史子砚到了迎英楼后门,放下云儿道:“快回去吧。”云儿道:“大哥哥,你真的要走了。”史子砚道:“是呀,等过些时候我再来看你。”云儿撅着小嘴点点头。史子砚拉着云儿的手笑道:“给云儿一个小玩意儿。”说着,从袖筒中掏出一个小贝壳放在云儿手中。云儿捏在手里叫道:“哇,红色贝壳,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漂亮。”这个贝壳也是从将军府带出来的,还没有一个指肚大,近梨形,浅红色,壳面平滑而富有光泽,壳面有深色大块瑰纹,史子砚一见就想到云儿肯定喜欢,就收了起来。云儿手指捏着,放在眼前晃着,看阳光映在上面散出的光晕。云儿一手拉着史子砚笑道:“哥哥,你还有吗?”史子砚笑道:“云儿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带一个。”云儿道:“真的,哥哥你一定要来呀。”史子砚摸着她的小脸道:“快回去吧。”云儿将贝壳收在口袋里,转身跑了。进了门口,又转回头向史子砚招手,笑的像朵花儿,又细有白的小牙齿闪着的光泽比贝壳还要好看。史子砚向她挥挥手,云儿就躲进门里。史子砚转身回了茶馆。 史子砚回到茶馆,见李仪静和张铎已经到了,小言正在给他们倒茶。史子砚上前喜道:“你们终于到了。”李仪静道:“让史公子久等了,不过,史公子这是去哪里了?”史子砚坐到小言身旁,一笑道:“没事,怎么没见冯健卫风,你的两个护卫呢?”李仪静道:“他们在前边了。”张铎道:“我们一路紧赶慢赶,还是落到了史兄身后呀。”史子砚道:“哪里,我们也才到,这茶还没喝到嘴呢?”小言掩唇笑道:“公子只顾和故人说话,哪还有功夫喝茶呢?”史子砚向李仪静道:“我们出来的急,洛阳后来怎么样了?”张铎道:“还是那样,六大派吃了个哑巴亏,没过几天就走了。史家也就损了些皮毛。峨眉华山两派也走了。”史子砚道:“回去了也好,不必再卷进来。”小言问道:“公子,你说的是谁?”史子砚忙道:“没什么,哦,对了,安兄去哪了?”张铎道:“安兄托人说有事先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好像挺急的。”史子砚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小言道:“安公子鬼主意多的很,说不定又到哪快活了。”李仪静问道:“那剑呢?”小言拍拍身边的锦盒道:“在这呢?”李仪静道:“现在知道它的也就我们几个了。倘若让别人知道,我们可就危险了。”史子砚道:“那我们吃些东西就赶快走吧。”张铎道:“还是低调些好。”他们点的菜很快就上齐了。 史子砚等人谈的正欢,谁都没注意门口进来了一个带着斗笠的妙龄女子,持这一柄白玉剑,一袭白裙,上面绣着丛丛小兰。她向屋中一扫,最后定在史子砚身上,再也移不开。史子砚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四目相对,都愣住了。李仪静等人察觉,都转过去看着她。那女孩忙低了头。史子砚站起来惊疑道:“瑶瑶,你怎么在这?”瑶瑶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楚。李仪静过去拉她坐下道:“瑶瑶赶了这半天路,先喝杯茶吧。”瑶瑶取下斗笠,放在一旁道:“我是......师傅让我下山的。”史子砚问道:“瑶瑶你要去哪?”瑶瑶羞怯怯的只顾低头弄衣带,见史子砚问就道:“我去云南,我想回家看看。”张铎道:“那可真巧了,我们也要去云南,刚好一路,就和我们同行吧。”李仪静也劝道:“你只身一人,路途遥远,和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瑶瑶看着史子砚喜道:“好呀,很高兴和你们一块。”史子砚道:“也好,可以好好地聚一下。”几人饱饱吃了一顿,就起身赶路。 赶了半日,史子砚等人和冯健等人会回合,就在当地一家小店暂住一晚。晚饭后,史子砚到瑶瑶房中叙话。瑶瑶一面沏茶,一面问道:“子砚哥哥,有什么事呀。”史子砚问道:“瑶瑶,你为什么要跟来呢?”瑶瑶道:“是师傅让我回家看一下,刚好就遇到了你。”史子砚看着她沏茶,慢慢的道:“瑶瑶,你不要骗我,你哪还有家呢?”瑶瑶停了手,扶着桌子道:“我是没有家了,我爹我娘我爷爷都被人害死了,难道我就不该替他们报仇。”说着,眼泪就滚了下来。史子砚忙过去道:“瑶瑶,对不起,我不是你这个意思,我们都是苦命的孩子。”瑶瑶道:“我知道,你说我们要相依为命的,你却把我一个人丢在峨眉。”史子砚道:“我是想跟你相依为命,闯荡江湖的,只是师傅不让我也留在峨眉,也是没办法的。”瑶瑶道:“你说要来看我,我在山上等了你这么多年,你都没来看我一次。”史子砚道:“对不起瑶瑶。我是很想去的,只是师傅把我丢在飞花观,我也下不得山。”瑶瑶又问道:“那我们刚见着,还没说几句话,你怎么就不辞而别了?”史子砚觉得这句大有含义,就转口道:“那日在迎英楼,你为什么不认我。”瑶瑶道:“我生气。”史子砚问道:“生什么气?”瑶瑶指着他道:“你还问?你都没认出我,我为什么要理你?”史子砚笑道:“那是因为瑶瑶比小时候更漂亮了,我都不敢认,生怕唐突了。”瑶瑶破涕为笑道:“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史子砚道:“瑶瑶,我这样也是为你好。”瑶瑶问道:“你要赶我走?”史子砚道:“只是太危险了。”瑶瑶道:“不是还有张公子和李姑娘他们,我也可以帮你的。”史子砚道:“我说的就是他们。”瑶瑶疑道:“子砚哥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史子砚道:“好了,没事了,我知道了。”史子砚抓着瑶瑶的双手道:“我知道瑶瑶很聪明,一定可以帮到我,只要好好地,我就放心了。”瑶瑶见他郑重,忙点点头。史子砚道:“好了,快些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我走了。”史子砚出了门。 小言成端了水上来,见史子砚出来就道:“公子,快来洗脸吧。”史子砚接了水盆道:“这些事我自己会做的,你这样让我多不好意思呀。”小言道:“你看李姑娘身边有黛儿,张公子身边有冯大哥和卫大哥,我是你的小丫鬟,只能做这些事,要不然我闲着做什么?”史子砚道:“只是太辛苦你了。”小言道:“哪有,哎呀,瑶瑶现在也来了,她独自一人,身旁也没人照应,我顺便也照顾她好了。”史子砚道:“不用了,你每天跟我一块,吃苦受累的,还要做这些事,我于心何忍呀。”“啧啧啧,两位就别在这墨迹了,水都凉了。”李仪静倚在门口道。黛儿从房里出来道:“就是,再等一会儿,我睡下了,可不给你开门。”史子砚忙道:“李姑姑娘怎么还没睡。”李仪静道:“本来要睡了,就是被你吵醒了。”史子砚笑道:“不好意思呀。”李仪静转身回了屋。黛儿道:“我家小姐说了,以后王小姐由我来照顾。”瑶瑶开门出来道:“多谢黛儿姐,小言姐,我在峨眉时,就习惯了一个人。”史子砚笑道:“好像就我一人长不大呀。”李仪静又转出来道:“史公子这是在说我吗?”张铎也转了出来笑道:“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史子砚笑道:“在说谁没有长大?”张铎道:“我看都没长大,要不然怎么都在这。”李仪静道:“黛儿,别管她们,快去睡吧。”黛儿道:“是小姐。”黛儿走到小言身边笑道:“我才不等你。”张铎和瑶瑶也关了门。史子砚向小言轻声道:“你快回去吧。”小言调皮的向史子砚笑了笑就回去了。 第48章 谨终追远 史子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起身开了窗子,从桌上拿了剑,窜了出去。到了小店前的一片树林中,抬头见皓月当空,星疏云淡,风也很好。史子砚依了剑,盘膝坐下,先养一会儿气。待神游三山归来时,睁开双目,直射天空,引月辉,集灵气,继而静息复位。起身一舒筋骨,提剑挽个剑花,一招一式慢慢的使将出来。提手运剑,转身走步,务求步步精准,招招到位。渐渐入港,使的越来越快,剑风渐起,声势齐具,到后来直舞成一团劲风。 史子砚虽专心练功,但心神并未放松,早听到不远处有连续换脚之声。史子砚收了剑势,走了过去。瑶瑶从树后出来道:“是我了,还是被你发现了。”史子砚一笑道:“然后呢?”瑶瑶道:“我本来要走的,就怕惊动你,就一直不敢动,站的我两脚都酸了。”瑶瑶捶着腿,歪头看着史子砚。史子砚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瑶瑶道:“我不习惯早睡的,就出来找找有什么可吃的。”史子砚笑道:“找着了吗?”瑶瑶一指树下道:“喏,两只鸟。”史子砚笑道:“还记得小时候,咱俩背着师傅偷吃,不会烤,就找了一个煎豆腐的老伯。”瑶瑶接口道:“那时你总偷吃,骗我说鸟飞走了。我居然信了。”史子砚笑道:“我哪有,我有好东西,不都给你了吗?”瑶瑶道:“就除了这一件。”史子砚笑道:“我现在还馋,要不把它烤了。”瑶瑶道:“要不是你,我早烤熟了。现在可晚了。”史子砚道:“我可还不想回去呢,要不你陪我练会剑。”瑶瑶笑道:“我哪里比的过勇夺武林大会桂冠的史大侠。”史子砚横剑道:“连你也笑我。”瑶瑶拔出白玉剑道:“那你可要手下留情呀。”史子砚道:“我们系出同门,还请师妹指正。”瑶瑶道:“贫嘴。”说着执起白玉剑。史子砚见白玉剑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在月光下散发着光晕,竟看不见握着白玉剑的素手,不觉愣神。瑶瑶眉头一皱,叫道:“看招。”向史子砚攻去。史子砚忙回神招架。两人同使一套剑法,拆来拆去,一会儿,就过了十几招。史子砚见瑶瑶的剑招甚是沉稳,毫无瑕疵,史子砚道:“海清师太对你很严格吧。”瑶瑶道:“是呀,师傅一招一式都要亲自把关的。”史子砚回想自己一向是自学,从未有人对自己叮嘱的这般详细。史子砚道:“怪不得,我虽比你多学几招剑法,但要说到对这些招数的理解上,还真比不上瑶瑶。”瑶瑶道:“九弦师太不教你吗?”史子砚道:“好了,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教我,我教你。我们两个互相学习呀。”瑶瑶笑道:“我能教你什么?”史子砚道:“那可多了,比如这些剑招的故事。”瑶瑶笑道:“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史子砚道:“不知道源头,怎么创出新招呢?”瑶瑶道:“好呀,不过,我可是很贪心的。”史子砚笑道:“那我就要看看你到底有多贪。”两人说着罢了手。瑶瑶一抹额头道:“都出汗了。”史子砚道:“那就回去吧。”瑶瑶收了剑道:“明天,我烤俩只鸟给你吃,好不好?”史子砚道:“好呀,让我尝尝瑶瑶的手艺。”瑶瑶笑道:“你就瞧着吧。”两人回了小店,各自回房。 天还没亮,黛儿和小言就起床了。两人一出门,就见冯健卫风等人正在准备马匹。小言收拾停当,叫开史子砚的房门,向史子砚笑道:“公子,昨晚上睡得还好吗?”史子砚打着哈欠道:“好呀。”小言道:“公子,快洗脸吧。冯大哥他们都备好马了。”史子砚关了门道:“小言,你怎么和黛儿住在一起。”小言道:“那我和谁住在一起,总不能和瑶瑶一块住吧。”史子砚洗了脸,小言递过毛巾道:“公子总是这样操劳怎么行呢?”史子砚擦了脸道:“哪里有,听说云南那边风景很好,等到了,一定要带小言多玩几日。”小言笑道:“好呀,公子可不许哄我,我可不是云儿,被你一哄就信了。”史子砚道:“我哪有,哦,对了,我给云儿的那个贝壳叫什么名字,我以前也没见过。”小言道:“那个是寺町宝螺,不容易得到的。看你怎么办。”史子砚道:“那就只好到云南挑一件别的了。”小言道:“你可不许这样糊弄我。”史子砚笑道:“就你会缠我。”小言一吐舌头道:“快走吧。”史子砚道:“瑶瑶起来了吗?”小言道:“我叫过她了。”小言给史子砚整理着衣服道:“公子以后做事可不能随心所欲,会被被人笑话的。”史子砚点头道:“嗯。”两人出了门,就见李仪静。瑶瑶和张铎已经挑好了马。李仪静理着马鬃道:“史公子快点,就等你了。”史子砚忙挑了马,众人就一块启程了。 一路上的风尘,马背上的颠簸是数不尽的。史子砚和瑶瑶每晚都去练剑,这也就成了两人众所周知的秘密。瑶瑶觉得这似乎就是相依为命,闯荡江湖的日子。史子砚渐渐地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真实的江湖。日子就这样过得去了,他们已经在丽江边饮过马,崇圣寺烧过香。 这日出了云南,进了丛林,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这里的每一棵树都绑着一枝柏枝。李仪静走过去拜了三拜,很是担忧。史子砚和张铎走过去问道:“李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张铎道:“这些柏枝是怎么回事。”李仪静眼圈红红的,强忍了好久才道:“我们族里重要长老仙逝时才插柏枝。”李仪静转身向何伟吕真道:“你们去前边打探一下。”何伟吕真答应着上马去了。史子砚安慰她道:“你别难过了。” 不一会儿,何伟吕真就回来了,跪在李仪静面前已是眼泪纵横。李仪静问道:“是谁?”这时从树上窜下两个带着鬼脸面具的壮实大汉,身着兽皮树叶,装着甚是隆重。李仪静上前道:“两位护法,是哪位长老仙逝了?”两个护法道:“公主,族长于昨日午后成神归天。”李仪静的泪水哗的就涌了出来哭道:“真的是我爹.......”何伟吕真忙道:“请公主节哀。”两个护法道:“仙长正在为族长举行升天大祭,请公主即刻前往。”李仪静道:“前头带路。”两位护法一拜后就潜入树林,李仪静窜上马跟了过去。 吕真留了下来对史子砚和张铎道:“两位公子,我们也快些去吧。”吕真上了马,在前面带路。他们穿过丛林,就见大片农田房舍,真是个安乐繁荣地。史子砚远远地就见远处山上乌压压的一片,直蔓延到山前。近处看时,百叶族众族人一圈圈的围山跪着,朝着山顶的一坐祭坛俯身长拜。史子砚等人下了马,站在外围鞠躬致哀。 李仪静跪在祭坛前,看着祭坛上父亲的遗体,只是流泪。祭坛下层盘旋着一条斑斓毒蛇,这就是接族长升天的神龙了。祭坛边站着一个身材伟岸,身着鹤氅,手持竹节杖的老者,花白的头发披散着,阔脸隆鼻,双目深邃,白眉如飞,真是一个道骨仙风的仙长。四个护法分立祭坛四角,各执宝器,迎风而立。仙长一转身,对着众族人一举竹节杖,身周的众位族人齐声呼号,长袖起舞,哀乐四起。不多时,远方烟尘滚滚,一群骏马奔驰而来,旌旗个个不同,是远方各族族长前来献祭。还未到山前就纷纷下马,跪倒在地,哭号起来,捧着祭品,跪行上山,奉在祭坛前。 仙长向李仪静道:“静儿,神剑可曾取到。”李仪静道:“取到了。”李仪静向何伟道:“去向史公子把剑要来。”何伟从山上下来,向史子砚道:“史公子,请把剑给我。”小言把锦盒递给何伟。何伟道:“史公子,有劳了。”何伟将锦盒捧着仙长跟前。仙长将袖子覆在锦盒上,衣袖一挥,曲匙剑就飞向祭坛,扎在神龙边上。神龙立刻盘旋上曲匙剑,昂首扩颈,蛇信微吐。少倾,那蛇就僵住了。仙长大呼:“神龙飞天,首领走好。”族人们都站了起来,同唱祭歌。这场大祭直进行了三天,期间不断有族人从四方赶来。李仪静一直跪在祭坛旁,不吃不喝的。史子砚等人在吕真的安排下住在王宫附近。 三天后,祭典结束,李仪静派何伟请史子砚等人到王宫相见。何伟赶到时,两个护法正带人和史子砚等人对峙。何伟忙上前道:“两位护法,他们都是公主请来的客人,这期间肯定有误会。”善至护法道:“仙长预言这些人会乱国兴祸。”何伟道:“两位护法要请史公子他们,也要先请示公主才行。”善力护法道:“何护卫,诛邪魔要紧,就请你不要插手。”何伟道:“两位护法,没有公主口谕,你们不能带走公主的朋友。”善力护法一执钢刀道:“何护卫,定要护着他们。”瑶瑶向史子砚道:“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和他们拼了。”卫风道:“那也不能束手就擒呀。”冯健拦着他道:“你要做什么?”何护卫道:“卫大哥不要冲动,公主一定会有方法。”张铎道:“我们且看看。”善至护法道:“有什么就道仙长面前说罢。”史子砚道:“张兄,我们应该相信李姑娘。”张铎道:“且看看他们耍什么把戏。”史子砚、张铎、瑶瑶、小言一一放下了兵器。何伟道:“史公子,你们先忍一忍,我马上告诉公主。”说着窜上马,去了。两位护法就把史子砚等人绑了起来,关在一个石洞里。 第49章 暗潮涌动 史子砚道:“这仙长是什么来头?”张铎道:“我们和他素不相识,这其中大有文章呢?”卫风道:“我们第一次到这里,说不定就是李姑娘捣鬼。”冯健道:“你少说丧气话。”小言道:“也不无道理呀。”瑶瑶道:“李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吧。”史子砚道:“这个仙长既然知道曲匙剑,肯定和中原有联系。”冯健道:“李姑娘远赴洛阳取剑,应该就是仙长的主意。”小言道:“这样看来,这个仙长应该不会是百叶族的,或许是中原人。”瑶瑶道:“仙长和六大派会不会是一伙的。”史子砚道:“这个不会,总之要先搞清楚仙长的身份。”瑶瑶道:“李姑娘怎么还不来呀?”史子砚道:“她这会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晚上李仪静过来看他们了。看守石洞的人拦着李仪静,不让她进去,说是仙长有令不让任何人见。黛儿出来喝道:“你们反了不成,连公主都敢拦。”那人才退开。李仪静进来问道:“你们还好吧。”张铎道:“都还好,只是有些奇怪,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乱国兴祸了。”小言道:“他是想杀人灭口吗?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曲匙剑在他手里。”卫风道:“让他试试,我们可不是温顺的小绵羊。”李仪静道:“我会想办法的,叔叔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张铎道:“李姑娘可有什么主意没有?”李仪静道:“最坏的是把你们劫走。”卫风道:“早说不就好了,我一掌就打烂这破门。”冯健拉着他道:“还不到这一步,你着什么急吗。”李仪静道:“总会有更好的办法,我邀请你们来游玩,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瑶瑶道:“我相信你,你也不要着急。”史子砚道:“李姑娘,仙长是不是中原人?”李仪静道:“是呀,十年前他来到我们族,那是族中正流行瘟疫,是仙长找到草药,控制了瘟疫,救活了族人。后来,他带领族人四处征伐,才有了我族今日的鼎盛。”小言问道:“那他是怎么知道曲匙剑的?”李仪静道:“是叔叔梦中得到神明启示,曲匙剑是天赐我族的圣物。”卫风道:“这都可以。”李仪静道:“我叔叔预言很准的,族中几次叛乱,都是叔叔预言到了,才事先做好准备,稳住了大局。”张铎道:“我觉得这个仙长有问题,应该好好调查一下。”李仪静道:“叔叔以前的事,从没听他提过,也没人知道。”冯健道:“没人知道,就是最大问题。”张铎道:“李姑娘,我劝你一句,不说别的,他想篡权的野心已经显露无疑,你可要提防着些。”小言道:“李姑娘你不会是孤立无援吧。”李仪静道:“我父亲的一些旧部会支持我的。”张铎道:“那要快了,仙长或许已经在行动了。平日里多带些人,以防不测。”李仪静道:“我现在就去,你们多保重。”史子砚问道:“仙长的住在哪里?”李仪静道:“你要做什么?”史子砚道:“总要探一下他的底。”李仪静道:“我让黛儿带外面候着,她会带你去。”李仪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道:“这个你们留着,以防.......我是说万一,应该不会的,还是准备着的好。”说着,递给史子砚。冯健道:“他不会想毒死我们吧。”卫风叫道:“他敢,看我不......”冯健忙拦住他。瑶瑶道:“李姑娘说的对,以防万一。”小言道:“也许他留着我们还有用,要不然早把我们祭神了。”李仪静道:“不会的,我会尽快想办法的。”李仪静说完向众人告别。 史子砚把瓶中的药丸分给大家。卫风道:“这个管用吗?”冯健道:“当然,就算不能解读毒,也有一定的效果。”史子砚对小言道:“小言,把那几个守卫迷晕。”小言掏出六枚金针藏在手中,向那几人道:“喂,你们过来,我有话要你们转告仙长。”有两个走过来道:“等你们见到仙长的时候再说吧。”小言金针射出,六人全中,一个个倒了下去。瑶瑶道:“子砚哥哥,你要去哪里?”史子砚道:“我想去看看那个妖道,张兄你去吗?”赵铎道:“我不去了,我在这随机应变,替你遮拦,你多小心。”瑶瑶道:“那几个护法武功厉害,你要多加小心。”史子砚道:“我会的,你们也要小心些。”小言已经开了门。史子砚出去,把六个人都拉到牢门旁坐着。小言假锁了门,向史子砚道:“公子,快些回来。”史子砚向张铎道:“张兄,这里一切拜托你了。”卫风道:“你放心吧,有我家公子在,会有什么事?”史子砚向众人一挥手,就潜入黑暗中。 史子砚出了山洞,在路旁轻声叫道:“黛儿。”从树后跑出一个人,埋怨道:“史公子,你来的这么晚,这里黑死了。”史子砚笑道:“黛儿还怕黑呀。”黛儿道:“本来不怕的,一个人就怕。尤其是做坏事的时候。”史子砚道:“你做什么坏事了?”黛儿道:“都是你了,公主要我带你去仙长家,仙长好凶的,我怕的要死。”史子砚道:“没事,你只要把我带到附近就好了。”黛儿点着灯笼道:“快走吧。”史子砚随着她走了。黛儿问道:“喂,你去仙长家做什么?”史子砚道:“你知道了,会害怕的。还是不是道的好。”黛儿道:“我要回去告诉公主,你是个坏人。”史子砚笑道:“我怎么就是个坏人了?”黛儿道:“要不是,你怎么深更半夜的偷偷到别人家里,还拉上我。”史子砚道:“嗯,你回去告诉公主,半夜千万别出门。”黛儿道:“就是,我们还是回去吧。”史子砚道:“别呀,你怕鬼吗?”黛儿推着他道:“你别说呀?一说他就来了。”史子砚道:“没事,仙长家到了吗?”黛儿道:“前面的山上有一个小木屋,仙长就住在哪。”史子砚看看四周问道:“仙长一个人住吗?”黛儿道:“不是,那里有四个护法,神出鬼没的,就像鬼一样?”史子砚道:“你自己回去,害怕吗?”黛儿喜道:“可以回了?”史子砚笑道:“是呀,这里应该离王宫不远吧?你快回去吧,小心点。”黛儿道:“我把灯笼给你?”史子砚道:“不了,你拿着。慢着点,别摔了。”黛儿道:“我走了。”黛儿走出两步,回头拿灯笼照照,史子砚还在。史子砚道:“快走吧,让人发现了,还以为小偷呢?”黛儿道:“你才是小偷呢。”说着走了。 史子砚到了木屋附近,见屋中亮着,就不敢靠近,隐在一旁,静静观察。这时,史子砚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忙摒住气。一个人影径直朝木屋走来,看穿着不像是族里的人。史子砚心想:“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去找他。”待他走近时,史子砚看的清楚,吃了一惊,这人带着一个鬼面脸谱,虎目熊鼻,獠牙外露,这脸谱和善至护法带的不一样,头上有两只角。这脸谱史子砚印象深刻,在飞花观和自己相斗的人就带着这样一个脸谱。 那人走到木屋前,四个护法从树上跳了下来,围住那人。这四个护法中只有善妙是女孩,排行也最小。善敬是老大,善力善至次之。善敬一拜道:“客人,来此何事?烦请相告,我好前去通报。”那人道:“你只说是故人。”善妙道:“仙长的故人我们都识的,我们从未见过你,还是奉上拜帖的好。”那人道:“几年没见架子倒大了,休要多言让他出来。”善力怒道:“竟敢口出狂言,对仙长不敬。”说着就持刀攻了过来。那人也不动身,待刀到身前,伸出两指在刀身上一弹,长刀直颤,善力拿握不住,忙用双手死死抱住,直震得双手虎口震裂,鲜血直流。那人一个掌刀砍在善力颈上,善力就痛昏过去,倒了下去。那人一脚踏在善力身上。另三位各执兵器齐攻了上来,善妙一挥长鞭直取那人脖颈,那人一把抓住鞭梢,运劲一拽,善妙紧抓着长鞭,身子就被带着撞向一旁的善至。善敬举着钢鞭越过两人直冲那人头顶击下。那人脚下一动,将善力踢向他,善敬连忙挥开钢鞭。善力就撞在他怀里,两人一起掉在地上。善至一扒地,就冲那人去了,欲抱着那人双脚。那人眉头一皱,拔出青锋剑,就欲扎下。门“呼喇”开了,仙长从门中道:“叶少主,手下留情。”那人脚下一纵,身子跃起,落在仙长身边,青锋剑已经在仙长颈中。仙长跪了下去道:“叶少主,属下无礼,还请少主见谅。”叶凌道:“算了,故人难得相见,免礼吧。”说着,收了剑,进了屋。仙长直起身向四个护法道:“都下去吧。”四个护法告了罪,下去疗伤了。史子砚见他们进去了,就小心翼翼的到了屋前,伏在窗下。 第50章 谍影重重 叶凌和仙长对坐在蒲团上。叶凌道:“仙长这几年过得挺悠闲呀。”仙长洗着茶具笑道:“哪里,少主先喝杯茶。”叶凌道:“哪有闲心喝茶,我来是有要事。”仙长道:“我猜你也该来了,我这几年都在这荒野之地,不曾得空回去看望主上,主上的身子可好些了。”叶凌道:“主上近日终于想出了一个能把毒质逼出体外的法子,就等一个好皮囊了。”仙长道:“主上重出江湖指日可待呀。到时主上威震武林,你我也可跟着沾些光。”叶凌道:“那是自然。”叶凌道:“这片地方物产丰富,是难得后方,日后主上大展拳脚,没有充足的物资是办不成的。”仙长道:“我在这里经营了十年,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主上尽可放心。”叶凌道:“你毕竟是外族人,我的意思是要牢牢控制这里。”仙长道:“这个你尽可放心,静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她不会违背我的。”叶凌道:“这样虽好,但总不如你亲自主持。”仙长道:“这个倒有些麻烦,你看这样,我打算把都城北迁,靠近咱们总坛附近,一旦天下有变,可以趁机控制云南。”叶凌道:“这行的通吗?”仙长道:“老首领不同意,还要联合一些族长准备南征。我就借神灵之力除了他。静儿是个小姑娘不会反对的。”叶凌问道:“你还是不要大意,现在族中还有几股势力?”仙长道:“是有一小股势力,老族长一直护着他。”叶凌道:“还是除掉的好。”仙长道:“他是族长的嫡亲,静儿的三叔李霸,在族中有些声威。好,今晚我就除了他。”叶凌笑道:“你还是这样雷厉风行。”仙长也笑道:“免得夜长梦多。”叶凌道:“那个静儿我见过,聪明伶俐,有些智谋,她能把曲匙剑带回来,可见不是个简单的丫头,你别掉以轻心,在这条阴沟里翻了船。”仙长挥手笑道:“叶少主多虑了,静儿是我一手栽培的,我相信她。再说,若没你在那边调度,静儿怎么会把剑带回来。”叶凌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仙长起身把曲匙剑拿过来道:“这果然是把好剑,只是淬的毒甚是厉害,摸不得,不知道有什么用?”叶凌道:“我也不知道。”仙长道:“你在主上身边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叶凌道:“的确不知,主上从未提过,但为了它,我们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失去了多少亲人,到今天才只看到一半。”仙长道:“是呀,另一半少主可有着落?”叶凌道:“有些眉目,关键就在那小子身上。那小子的来历你也清楚。”仙长道:“的确,还只能由他入手,史天章曾在这里待过几年,要是没他,我在这边也不会这么快站稳脚跟。”叶凌道:“可别小看他,他的武功不在你我之下。”仙长道:“那有何用,他现在还不是我的阶下囚。”叶凌道:“要想个法子让他老实的交出来。”仙长道:“不能动之以利,晓之以弊,就只能逼他了。”叶凌道:“他身边的几个人都要不简单,你要小心些。”仙长道:“那是,这柄曲匙剑就请少主带回去吧。”叶凌道:“好吧,这几日正是主上出关的日子,就拿这个当贺礼吧。” 史子砚见他们快要出来了,就偷偷地离开了。史子砚探得重要情报,就赶紧赶往王宫。边鄙之地不比中原,王宫不是很大,守卫的也松散些,只有何伟吕真带着一队守卫把守。史子砚轻松的就躲过护卫,到了李仪静房外,里面火烛亮着,门下站着两个婢女。史子砚在暗处飞身上了屋顶,倒吊在房檐上,透过窗子向里探看。 李仪静坐在绣帐内,裸着一段纤细的小腿和一双雪白玉足,黛儿正服侍她浴足。这里虽是蛮荒之地,屋里布置的却很是典雅。史子砚轻扣两下窗沿。黛儿警觉的问道:“外面是谁?”门外的两个婢女道:“回公主,不见有人。”李仪静狡黠的一笑道:“行了,把我的靴子拿出来。”黛儿问道:“公主还要出去?”李仪静道:“不,夜深了,你去休息吧,把外的人也撤了。”黛儿服侍李仪静穿好鞋子,就出门了,向两个婢女道:“好了,我们走吧。”两个婢女带上门,就随黛儿走了。 史子砚跳了下来,走到门口道:“李姑娘,是我?”李仪静道:“进来吧。”史子砚推门进来,李仪静坐在床边笑道:“这深更半夜的,你不陪着你的两个小美人,却跑过来偷看.....见我做什么?”史子砚见他羞怯不胜的姿态忙道:“刚才真是失礼,还请公主海涵,不过我来确实有要事。”李仪静起身问道:“什么事?”史子砚道:“我从仙长那听来的,他要杀李霸。”李仪静跑过去惊道:“他要杀我三叔,真的?”史子砚道:“就今晚,我怕耽搁了,就赶紧来找你。”李仪静忙拉着史子砚道:“快,我三叔可不能死,爹爹说,只要有他在,族中才能安稳。”史子砚问道:“你准备带几个人去?”李仪静道:“一个都不带。”说着,打开后窗,拉着史子砚逃了出去。史子砚笑道:“堂堂公主却要跳窗户,传出去还不笑道大牙。”李仪静瞪他一眼道:“要你管。”两人说着偷偷出了王宫。 李仪静带史子砚到了李霸府上。李霸见了仆人传来的凭信,赶紧出来,悄悄的把李仪静接了进去,请她坐了上位。史子砚见李霸是一个健硕的中年汉子,威风凛凛的,果是个霸王般的人物。李仪静道:“叔叔,爹爹去世了,我就你一个人亲人了。”李霸道:“静儿,你这是怎么了,咱们是至亲,这些年家族凋零,大哥就剩你一个骨肉,将来是继承大统的。”李仪静道:“叔叔,我爹爹死的不明不白的,我这个公主也是形同虚设,以后就只能靠叔叔了。”李霸道:“族长死的确实蹊跷,是要查明。”李仪静道:“我已经知道是谁,但他在族中根深蒂固的,我拿他没有办法。”李霸道:“仙长?哼,我早就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哥就是不信。”李仪静道:“叔叔,你可一定帮我。”李霸道:“他在族中确实很有实力,要怎么办,可要好好想想。”李仪静道:“可不能等,我已经得到消息,仙长今晚就要来刺杀叔叔,我看还是先躲一时吧。”李霸一听,拍案而起,怒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逃跑。来人呀。”一声令下,一个仆人就进了大厅。李霸道:“召集二十名勇士。”那个仆人出去了一会,就有二十个勇士列在厅内。李霸道:“你们藏在两侧,一会有人前来行刺杀,合力擒拿,留下活口。”二十名勇士迅速藏了起来。李霸向李仪静道:“静儿,你先到内室等一会,看我在这里等他。”李仪静道:“叔叔小心呀。”李仪静就领着史子砚进里间。李霸见史子砚眼生就问道:“静儿,这个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李仪静转身看了史子砚一眼道:“他是我在中原买的一个仆从。”李霸道:“中原多狡诈之人,早些发出去吧。”李仪静道:“没事,这人蠢笨的紧,量他一个小东西也成不了气候。”史子砚又气又笑,却只能认了。 两人刚进内室,史子砚就问道:“我怎么就是仆从了,我怎么就是小东西了,我怎么就成不了气候了。”李仪静做下来笑道:“你不是我的仆从,干嘛跟着我?还有,刚才你怎么不说。”史子砚道:“是你不让我说的。”李仪静笑道:“你不是我的仆从,干么要听我的话,”史子砚没好气的道:“我是怕了你了,好心全当成驴肝肺。”李仪静道:“你好心?你跟我来哪有什么好心。”史子砚正笑着忽的惊道:“这可坏了。”李仪静道:“什么事呀?”史子砚懊恼道:“本不该陪你来的,他们一定等着急了。”李仪静一笑道:“原来是担心你的两个小美人呀。”史子砚忙道:“哪有?”两人正说着外间忽的喧闹起来,两人赶忙赶了出去。 二十名勇士正围着三个蒙面杀手,斗得激烈。三个杀手左右突不出去,后退又退不得。李霸在上面看着这场困兽之斗,得意极了。三个杀手逃脱不出,就聚在一起,努力周旋。三人这次是在劫难逃,当中那人徒暴起,手中两柄小剑忽的向李霸掷去,另两人就地一滚,刀剑齐施,击毙前面两人。当中那人徒暴起,杀向李霸。李霸身子突长,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弯刀,挡开了短剑,纵身跃起在空中一转,落地时弯刀已经在滴血,当中那人头颅已经滚落一旁。十余名勇士一起向前,合力捉住了那两人,拉到李霸跟前。李霸拉起一看,两人嘴角忽的渗出黑血,眼珠已经外翻。李霸不禁大怒:“拉出去。”十余名勇士赶忙处理现场。 李霸一挥弯刀怒道:“他还真敢刺杀我。”李仪静道:“叔叔,刺杀不成,仙长很快就会知道的,我们要提早做好准备。”李霸想了一会,写好几封信,向李仪静道:“静儿,你看这几人如何?”李仪静看后道:“这些都是族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李霸道:“这些人都是族中长老,他们一定会支持我们。我们也要防着仙长狗急跳墙,强攻王宫。”李仪静道:“叔叔,他早有谋逆之心,不可你多耽误,还是先下手的好。”李霸道:“静儿说的是,还有几个重要的人,须有我亲自去见。”李仪静道:“有劳叔叔了。”李霸带了几个人连忙出去了。 史子砚道:“李姑娘,耽搁这么久,我要赶紧回去了。”李仪静笑笑道:“对呀,说不定仙长会去找你。”史子砚道:“那就坏了。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你尽快消灭他的党羽。”李仪静道:“这样就更方便了。”史子砚道:“我先回去和张兄商量一下。”李仪静道:“那你尽快告诉我结果。”史子砚答应着就走了。李仪静赶紧回了王宫,召集卫队。 第51章 圣火仙碑 史子砚出来后,就赶紧回到牢中。小言和瑶瑶都迎出来,忙问道:“怎么样。”史子砚道:“还好,收获不小。”三人进去坐好。史子砚道:“那个仙长想让我们找第二柄曲匙剑。”瑶瑶道:“我们怎么知道第二把剑在哪里。”史子砚道:“他们认定我知道第二把剑在哪?可我真的不知道。”张铎笑道:“想来是他以为你拿到了第一把剑,就以为你和曲匙剑有极大渊源。”史子砚想了一会说:“可能是吧,而且他极有可能那你们为要挟。”小言道:“这可真够狠的,不过是个好方法。因为公子重情重义。”卫风道:“有什么好的,史公子拿不到剑,我们可都得陪葬。”冯健道:“你少说丧气话。”张铎道:“那李姑娘有什么打算?”史子砚道:“李姑娘已经准备要除掉仙长,不过仙长也要叛变了,我们要想办法帮她。”小言道:“这有什么好帮的,仙长总不会光明正大的杀了她。”瑶瑶道:“那仙长会怎么办?”史子砚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们一定要有所作为。”卫风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去吧。”冯健道:“瞎说。”张铎道:“还是静观其变的好。”瑶瑶道:“对呀,我们可以见招拆招。” 史子砚几人商议定了,就等天亮。几人谁都睡不着,只坐着闭目养神。到了后半夜,山顶上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惊醒了。史子砚等人忙出去,向山头望去,只见火光熊熊,山顶一片霞光。山中的野兽奔跑咆哮,乱成一片,咆哮声竟隐隐合成几句话:“仙长乱国,天降圣火,焚邪渡圣,女主兴邦。”小言听了这几句话笑道:“这个李姑娘可真够聪明的。”瑶瑶道:“你是说,这些都是李姑娘在搞鬼。”张铎道:“这哪里是搞鬼,周有凤鸣岐山,汉有太祖斩蛇,这是天命。”史子砚道:“她这不是向仙长宣战了吗?”张铎道:“陈胜在大泽乡起义时,也用过这些招数,催鼓人心。仙长在族里的声望很高,贸然伐之,必会引起民众的反抗情绪。现在借助天命,这一来有了名头,师出有名,这其二,也安抚人心。”卫风道:“先声夺人很重要的。”瑶瑶道:“这或许是一次试探。”张铎道:“接下来仙长定然会有所行动,我们也好好发挥一下。” 几个人正说着,忽然见许多族人聚集在一起围观什么。冯健卫风道:“我们去看看。”两人说着就走了。冯健卫风挤了许久,终于挤到了跟前,见地面上躺着一个石碑,上面刻着两句话:“仙长乱国,女主兴邦。”一会儿,王宫的卫队喝散了人群,把石碑抬走了。族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冯建卫风趁机扇了点风:“上天启示,不可违背呀。”有的族人道:“仙长不是这样的人。”卫风道:“这天降圣火,石碑上也写的明明白白,上天的旨意,岂可违背。”冯健卫风怕人家起疑,连忙走了。 冯健卫风回来后,向张铎道:“那里发现了一块石碑,刻着的还是刚才那几句话。”卫风笑道:“我们还狠狠的扇了点风呢。”张铎道:“他们可都信了。”卫风道:“那还有什么不信的?”冯健道:“这下仙长坐不住了。”瑶瑶道:“仙长会提前造反吗?”小言道:“他只剩这条路了。”瑶瑶道:“他本就是宣扬天命的,怎能自相矛盾。”史子砚道:“他多半会先对我们下手。”卫风道:“怕什么,他已是强弩之末。”张铎道:“不可小看他,明天会有场血战。” 几人正商议着,卫风忽然见一群人向这边奔了过来,忙道:“公子,你们快看,那帮人是冲我们来了。”张铎和史子砚忙看过去,瑶瑶道:“我看到仙长了。”张铎道:“大家小心,先含一颗解药,以防万一。”众人忙拿出解药噙在口中。不一会,仙长就到了跟前,把史子砚等人围了起来。仙长走上前道:“恭喜众位中奖了。”卫风道:“中了什么奖?”仙长道:“我早就说你们是邪魔了。现在天象有异,正好验证了我的预言。”小言道:“我们可是公主的朋友,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关在这里,是不是太无礼了。”仙长轻蔑的道:“无礼?你们都是邪灵,明天就要拿去祭天,平息上天的怒气。”张铎道:“我看上天要诛杀的是你,等着瞧吧。”瑶瑶道:“天要灭你,你能怎样。”卫风道:“对,你大限已到。”仙长怒道:“我就是天,我让天怎样,就得怎样,等明天拿你们祭了天,看你们还嘴硬,抓起来。”冯建卫风站出来喝道:“就凭你们这些小喽啰,仙长,不要开玩笑。”仙长道:“妄自尊大,我让谁人三更死,谁人能活得到五更。”卫风大笑道:“你以为你是......”还没说完就嗅到一股香风,脑袋晕晕沉沉的就跌倒了。史子砚等人也觉得腿脚发软,一个踉跄,纷纷倒地。几个护卫把他们都绑了抬走。 仙长下山之后,就直奔王宫。史子砚他们事先服过解药,但这毒药毒性猛烈,他们还是昏倒了。过了一会儿,解药发挥药性,渐渐清醒过来,依旧装成昏倒的样子,看他们要去哪里。 王宫前原先只在宫门处有两队护卫把守,分由何伟吕真率领。今日多事,何伟就在离宫门一里外新建了一处关隘。何伟一见仙长就忙迎上前去,拦着仙长,一揖道:“仙长可是要进宫?”仙长道:“我要见静儿。”何伟道:“仙长带着这么多人,还带着兵器,怎能进宫?”仙长怒道:“怎吗?我要见静儿,还要向你报备。”何伟连忙下拜道:“仙长息怒,我负责王宫安危,请仙长稍候。”正在这时吕真过来道:“仙长又不是外人,怎么会加害公主。”仙长道:“也罢,她毕竟是公主。”仙长说着把佩剑解了下来,何伟忙恭敬的接了。仙长回头对几个护法道:“你们在这等着。”仙长甩甩衣袖走了,吕真忙跟着过去。 李仪静在偏殿接见了仙长。仙长直直的看着李仪静,看的李仪静坐立不安,如坐针毡。李仪静努力调整情绪,扭了扭身子,开口道:“叔叔,这么晚找我什么事?”仙长俯身跪下去道:“老臣叩见公主。”李仪静身子一颤,急忙站起来,扶起仙长道:“叔叔,何故行次大礼?这让我如何是好?”仙长在几年前就被先族长特许免跪,今日行次大礼,确实让李仪静吃了一惊。仙长也不说话。李仪静忙扶仙长坐下。仙长道:“公主。”李仪静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要做什么。李仪静道:“叔叔还是叫我静儿的好,别显得生分了。”仙长道:“蒙公主不弃,叫我一声叔叔,实是我莫大的荣幸,但君臣之礼,不可僭越。”李仪静道:“我是叔叔一手教养的,亲如父女,怎么说是僭越呢?”仙长道:“静儿,族长刚升天不久,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却总有些人心怀不轨,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只怕他们早就按耐不住了。”李仪静道:“这些年,族中全仰仗叔叔,我还未继位,有是一个女子,族中的大小事务也离不开叔叔。”仙长道:“静儿,现在有人假借上天旨意污蔑老臣,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呀。”李仪静道:“这件事我也觉得蹊跷,叔叔既然说是奸人的阴谋,可有凭证,那人是谁?”仙长道:“静儿,十年前,我一介布衣,流浪江湖,幸蒙族长慈悲,赐我衣食,不久族中爆发瘟疫,是我亲尝草药,日夜劳累,终于控制住瘟疫,只为报答族长的知遇之恩。”李仪静道:“叔叔,这些都是你对族人的大恩,我和族人们永远都不会挽救。”仙长道:“瘟疫过后,族中又逢外患,四周强敌环视,是我建议族长定居下来,发展农业,训练军士,让我族逐渐壮大。我陪族长几次亲征,几年后终于平定强敌,开疆扩土。”李仪静道:“这些父亲时常跟我提起,常说要是没有叔叔族里不会有今日。”仙长道:“平定边疆后,你的三个伯伯野心膨胀,竟想暗杀族长,发动政变,扶持你哥哥上位,是我挡在族长身前,替他挡了一刀。”李仪静道:“我父亲一直当您是救命恩人,还把我认在您的跟前。”仙长道:“之后,是我不顾伤痛,披甲上阵,平定了叛乱。之后出使中原,互通友好。”李仪静道:“叔叔的功劳无可比拟,父亲亲封您为仙长,长享荣华。”仙长道:“这些都不是我今天想说的。我一心教你必生所学,待你如己出。”李仪静道:“叔叔,我是您一手教养大的,大统之位也是叔叔一手扶持的,没有叔叔,就没有静儿今天。叔叔的恩德,我是一辈子都报答不完的。”仙长道:“我为族中耗尽了半生心血,不是让你报答我的。”李仪静道:“叔叔我知道的,所谓仙长乱国都是奸佞之人妄言,叔叔怎么会毁掉自己的心血呢?”仙长道:“静儿,你能这样想,很好,族长新亡,族里的人欺你年幼,耳根子软,你可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骗。”李仪静道:“叔叔说的是,只是不是道叔叔说的奸佞之人是谁?”仙长道:“静儿,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我能帮你,有些事情只能靠你自己,谁忠谁奸,静儿心中要自己有数。”李仪静道:“我还未继承大统,对族中大小事务还不熟悉,叔叔久和他们共事,定然分的清楚,还请叔叔明示。”仙长道:“静儿我这里有几封信,你看了就知道。”说着把几封信放在桌上。李仪静暗自心惊,这几封信就是李霸发出的那几封,刚发出就到了仙长手中,只怕他已经猜出是自己在幕后操纵。 李仪静定住心神,翻看着道:“叔叔,李霸是我三叔,这几年一直安分守己,并无异状。”仙长道:“这信上写的明白,拉拢长老,纠结朋党,意欲除掉老臣呀。”说着跪了下去。李仪静忙扶起他道:“叔叔,快请起,这上面罗列的罪状定是他胡编乱造,我怎会信。”仙长道:“静儿,我膝下无子,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我所做的都是为你好呀。”李仪静道:“叔叔,李霸谋反之心可谓昭然若揭。有了这些信件,可谓是证据确凿,但这一下牵连甚广,着实不好办呀。”仙长道:“静儿果真长大了,想的这样周到,只诛贼首,余者不咎。” 第52章 兵临城下 仙长刚说完,就听侍卫禀道:“李亲王到。”李仪静一惊,忙道:“快请。”李霸进来后,看了一眼仙长,就俯身跪下道:“真不好意思,这样晚了还来打扰公主。”李仪静道:“叔叔言重了。”李霸起身向仙长一揖道:“仙长也在这里,真是巧了。”仙长道:“你这么晚到这里做什么?”李霸道:“仙长不也在这里吗?我是怕有些奸险之人趁天黑,欲对公主不利,特来看看。”仙长道:“我正和静儿谈事情,并无歹人,李亲王还是请回吧。”李霸道:“不然,我来时见王宫前聚着一堆悍匪,听王宫护卫说,那伙人还曾硬闯王宫,这可不是小事,他们若是对王宫不利,责任谁负?”李霸对李仪静一揖接着道:“我立即派人抓捕,他们竟敢抵抗,我就下令格杀勿论。公主,请恕我先斩后奏之罪。”仙长在一旁气的眉须真颤,指着李霸道:“李霸,你好大的胆子,那是我的亲随卫队,你竟敢.....”李霸笑道:“真是不好意思,都是下人下手太快,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李霸又向李仪静一揖道:“公主,我真是罪该万死,还请公主恕罪。”李仪静心下好笑:“这李霸倒真有些手段。”李仪静道:“仙长,这一来李亲王的确不知是您的亲随卫队,这不知者不罪。这二来,想来是你的手下仗着仙长的威名,难免骄纵了些。保卫王宫是李亲王职责所在,这为公为私都不能怪罪李亲王。”李霸道:“到底是冒犯了仙长,在此向你赔罪。我有二十名勇士,个个武艺高强,今晚还抓到两个刺客,就送给仙长好了。”李仪静道:“看在我的面上,这件事就揭过去吧。”仙长道:“不劳亲王费心,我自有卫队,你的勇士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跟静儿的事谈完了,先告辞了。”说着起身就走了。李仪静道:“仙长慢走,让吕护卫送送仙长。” 李霸道:“静儿,一切都已准备好了,就等他先出手。”李仪静道:“叔叔刚发出的信件,已经在我这了,这次来就是要治你一个结党营私之罪。”李霸道:“不需多虑,那些人舞不得枪,弄不得棒,现在也没什么用,信件是我让他们交给仙长的。我给他们留条路,他们就得给我出个头。”李仪静道:“一切依叔叔所言吧。”李霸道:“那我先去准备了。”李仪静道:“叔叔,仙长毕竟对族里有功,必要时放他一马。”李霸道:“公主保重。”说完一揖,走了。 仙长出门后,吕真赶上前道:“仙长,您的卫队.......”仙长怒道:“我知道了,那几个人呢?”吕真道:“被何护卫带走了。”仙长道:“把他们带过来。”吕真连忙去找何伟。不一会儿,就带着史子砚等人过来。仙长道:“你带着他们跟我走。”吕真忙答应着跟着去了。 李霸走后,李仪静独自坐在厅中,回想起仙长的一番话,儿时种种都翻上心头,慈祥英武的叔叔终于亮出了獠牙,阵阵阴冷袭上心头,忍不住直缩身子。李仪静正暗自神伤,何伟过来道:“公主,夜深了,请移驾吧。”李仪静抬眼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上点缀着些许亮星,正不明所以的闪着。李仪静问道:“什么时候了。”何伟道:“再过一会,天就亮了。”李仪静望了一眼窗外,星星后面静滞的黑幕缓缓涌动起来,星星却还是那样闪着。李仪静道:“你有什么事?”何伟道:“史公子,张公子他们被仙长提走了。”李仪静打起精神道:“他们留下什么话没有?”何伟道:“没有。”李仪静道:“你去召集守卫,守住宫门,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何伟答应着出去了。李仪静起身站在窗前,静静地享受着凉凉的夜风。 仙长回到住所,把史子砚等人交给几个护法。仙长道:“善妙,除了这小子,其余人都带到山上,好生看管。”善妙带了几人压着张铎等人走了。仙长弯身,一把抓住史子砚的肩膀,大拇指正好按在史子砚的肩贞穴上,提起史子砚笑道:“你还要装到几时。”史子砚穴道被抓,全身酸软,睁开眼睛问道:“你把他们带到哪去?”仙长道:“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他们,不过,以后会不会就得看你了。”史子砚道:“你要怎样?”仙长道:“我也不跟你绕弯,把曲匙剑拿来,我就放了你的朋友,还有静儿。”史子砚道:“剑不是给你了吗?”仙长道:“我们虽是初见,但恩怨可就多了。”仙长丢开史子砚,坐下说道:“还记得杨残吗?”史子砚道:“不知道。”仙长道:“就是死在你手上的杀父仇人。”史子砚道:“原来是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仙长道:“当年就是他带人围捕的史天章。”史子砚道:“那真是死有余辜。”仙长道:“还有一件事要先告诉你。”史子砚疑道:“什么事?”仙长道:“杨残是我的生死之交。”仙长看着史子砚一笑道:“你杀了杨残,替史天章报了仇,我现在杀了你,为杨残报仇,刚好扯平。”史子砚道:“那我也无话可说。”仙长道:“事先说好,就算你拿来了第二柄曲匙剑我也不会放过你。不过,那个张公子,还有那俩个小美人我会放了她们。”史子砚道:“说来真是惭愧,我真的不知道剑在哪里?”仙长道:“不防,你可以慢慢想,我有时间。等天一亮,我带人攻陷王宫,那时你要还是想不起来,静儿可就危险了。”史子砚叫道:“你不是待静儿视如己出,为何如此狠心?”仙长道:“你杀杨残时不是一样狠心吗?”史子砚道:“杨残不是我杀的,他是劲力耗尽,气死的。”仙长道:“不管怎么说,杨残是因你而死。我是待静儿视如己出,但她现在要杀我,我怎能坐以待毙。咱们两个一块到王宫,你要说出让我满意的话来,我就不杀静儿,还把她许配给你。”史子砚叫道:“你休要胡言乱语。”仙长道:“不是胡说,这个地方你不觉得眼熟吗?在我还没来时,这间屋子就是史天章住的。你和静儿隔日出生,从小定的娃娃亲。现在你的父母,静儿父母都不在了,只好我做主了。”史子砚默然不应。仙长道:“怎么,你不相信?当年杨残就是问出了这个消息,我才到这个边鄙小地的。若不是先族长觉得对你父亲有愧,我也不会这样快就站稳脚跟。”史子砚道:“没想到是引狼入室。”仙长道:“怎么会,若没我这个小族怎么会这般强盛,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多年心血被一个小丫头毁了。”仙长看看窗外笑道:“你看天已经亮了,你最好想想清楚。这片土地和曲匙剑相比起来,我还是更关心曲匙剑,所以,静儿的命就在你手中了,还有你的几个朋友。”仙长向门外道:“善敬,都准备好了吗?”善敬进来道:“仙长都准备好了。”说着,递上竹节杖,服侍仙长穿上法袍。 仙长问道:“善妙还没回来吗?”善敬道:“回来了,进行的相当顺利。”仙长道:“把这小子绑起来,带上。”说着,走了出去。善敬把史子砚绑了起来,带了出去。史子砚带外面一看,吃了一惊,数百个披甲骑兵整装待发。仙长上了马,一举竹节杖道:“出发。”整队勇士缓缓向出发。到了大路,那里已经有一支军队等候,少说千人。两队汇合,一起向王宫进发。史子砚在马上颠簸的难受,心里却更难受,看这阵势,仙长是要逼李仪静退位,没想到仙长有这样大的势力。 吕真远远地就见大批人马朝王宫奔来,赶紧命人守好关隘。仙长催马到关前,说道:“吕护卫,我要见公主。”吕真跪在马前道:“公主还没临朝,仙长稍候,我去通报。”仙长道:“自是有要事,快打开关隘,放我过去。”吕真道:“不敢耽误仙长的要事。”吕真忙下令放行。何伟在宫门外见吕真放行,策马奔了过来,大喊道:“不准放行。”那些正在打开关卡的护卫听到后,连忙关上。何伟到了跟前,见是仙长,连忙下马,拜道:“仙长,这一大早的有什么事?要带兵进宫。”何伟见仙长带的五千精兵,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吕真道:“仙长是有要事,赶紧放行。”何伟站起来道:“不能放行,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仙长冷笑一声道:“连我也不能吗?”吕真道:“仙长自是另当别论。”何伟转口问道:“仙长一身戎装,可是有战事发生?”仙长道:“这还轮不到你问。”吕真道:“赶紧放行,别误了仙长的要事。”何伟道:“我自是要放行的,不过,仙长带的这些将士需退到十里外,仙长也要退下这身戎装。”吕真喝道:“耽搁了仙长的要事,你吃罪的起吗?”何伟立马跪下道:“我只是照章办事,请仙长谅解。”吕真道:“难道仙长还会加害公主吗?”何伟道:“仙长,请恕我不能放行。”吕伟道:“你别不识时务,快开关卡。”但众士兵没一个动的,吕真恼了,亲自去搬鹿角。何伟起身拔剑指着吕真道:“你想造反吗?”吕真怒道:“何伟你少拿鸡毛当令箭。”何伟向仙长道:“仙长,您可是族中的功臣,王宫的规矩也是您定下来的,请别为难属下。”仙长道:“不错,这规矩是我定的,现在改了。”仙长竹节杖一挥,就有三个骑兵冲出,越过关卡,杀死守卫,直冲王宫去了。 吕真见情况有变,忙匍匐在仙长马前道:“仙长,小人一直跟着您的。”何伟见状,啐了一口,急忙跃上马,挺长剑追上前面几骑,纵身一跃,扑倒一人。另两个骑兵抡开长矛就向他刺出。何伟一掉身从马腹窜出,击杀一个。何伟窜上另一马,直追最先的那人。那人回身一枪。何伟一侧身,死死抓住枪杆,大喝一声“起”,就把那人挑起来,摔了出去。 第53章 战火燃起 何伟连连催马,向宫门守卫大叫:“关闭宫门。”宫门的士兵连忙行动。何伟刚入宫门,宫门就关严了。何伟爬上城门,指挥将士守防守。吕真率人打开关卡,迎仙长入关。仙长率领五千军士,一步一步的逼近,喊声震天。离宫门还有百步时,前排将士立时结成一面盾墙,攻城器械已经准备停当,仙长却下令停止进攻。正当何伟疑惑时,就见军队后面竖起一根长木,顶端绑着一个人,竟是史子砚。史子砚全身被绑,吊在上面,一动也动不了。 善敬纵马到军前,对着何伟喊道:“请公主出来,仙长有要事相商。”何伟道:“仙长带兵围攻王宫,这是谋反重罪。善敬护法不要执迷不悟。”善敬也不理他仍道:“速速请公主出来。”何伟道:“公主怎会见你们这群叛逆。”善敬道:“再不请公主出来,我们就攻进去。”后面的众军大喝起来,声势震天。何伟知道一旦宫门失手,就什么都完了,只好先稳住他。何伟道:“你们先等等,我马上去请公主。”何护卫忙令一个小校去请李仪静。 李仪静登上城墙。李仪静道:“现在怎么样了?”何伟道:“公主,仙长现在已经兵临城下。大军在百步外停着,随时准备进攻。”李仪静道:“听听他要说什么?”何伟道:“公主,仙长把史子砚绑在木桩上,要挟公主。”李仪静想了一下道:“这个不妨。”何伟想到一条计策,向李仪静进言道:“公主,我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李仪静道:“什么计策?”何护卫道:“一会仙长到军前,我们派一名弓箭手,射杀仙长如何?”李仪静摇摇头道:“仙长武艺高强,未必射得中,但还是准备些弓箭手,以防万一。”何伟跪下道:“公主,您率人从地道出去,和李亲王会和,这里由小将抵挡。”李仪静道:“还不到那一步。”何护卫忙找了几个百步穿杨的弓箭手躲在女墙后,伺机射杀仙长。 善敬见李仪静出现在宫门上,连忙去报告仙长。只见下面的密密麻麻的军士迅速移动,从中让出一条小道。几骑从后军慢慢移了过来。到近处时,李仪静才看清是善敬善妙两个护法走在前面,仙长居中,其后是二十余名近攻勇士。到了军前,二十个勇士左盾右刀,排成扇形护住仙长,善敬善妙立在仙长两翼。李仪静见这阵势,忙暗中摆手让弓箭手退下。李仪静道:“叔叔,昨晚我们还相谈甚欢,怎么今天就兴师动众的,所谓何事?”仙长道:“恕我身披铠甲,不能行礼了。”李仪静道:“叔叔说的哪里话,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我可是叔叔一手教养大的。”仙长道:“昨天我已经说过,有人纠结乱党,欲图谋反,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叛乱。我是唯恐王宫有失,特意带兵前来保护你的。”李仪静道:“有劳叔叔了,叔叔说的逆贼是谁?”仙长厉声道:“静儿,到现在你还要袒护他?”李仪静道:“叔叔说的是李亲王,他可是我父亲的亲弟弟,怎么会造反呢?”仙长道:“当年你父亲的三个哥哥不也造反了吗?”李仪静道:“形势可严重吗?”仙长道:“如果不严重,我会这么兴师动众吗?李霸纠结的都是族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且联合外族,企图败坏我的江山,我怎能容忍他们胡作非为。”李仪静道:“叔叔说的外族是谁?”仙长道:“中原汉族,中原是泱泱大国,国力强盛,远非我们可比,他竟然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他们的阴谋要是得逞,我族还不乖乖的向别人俯首称臣。”李仪静道:“确实可恶,现在情形怎么样了?”仙长道:“我已经派兵镇压,但他们很是顽固,胜负未分。”李仪静道:“那可怎么办?”仙长道:“只要有我在,担保无事。”李仪静道:“真是天佑我族呀。”李仪静指着木桩上的那人道:“叔叔,那人是谁?”仙长回头看看了史子砚道:“那个是擒来的细作,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李霸什么时候行动呢,也不能早做准备。”李仪静道:“他可是中原来的,可还活着?”仙长道:“活着,不过快死了。”李仪静道:“那就请叔叔登上城楼,我和你好好说几句话。”仙长道:“这三军还要我指挥,就不去了。” 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过来,递给仙长一张战报。仙长看后道:“静儿,你可知道这次叛乱是谁主谋。”李仪静道:“难道不是李霸?”仙长道:“当然不是,真正的主谋是你静儿,我的好静儿。”李仪静听他这样说,吃了一惊道:“叔叔何出此言?”仙长道:“静儿,你还太年轻,太不懂事,竟敢勾结外族,败坏祖上的基业。”李仪静一笑道:“叔叔这是什么意思?”仙长指着史子砚道:“他不是你从中原带过来的吗?”李仪静道:“叔叔不也是从中原来的吗?难道我父亲也是勾结外族?”仙长道:“我是上天派来辅佐先族长的,我一生忠心耿耿,为族人立下了汗马功劳,怎能和他们一样。”李仪静道:“昨晚天降圣火,传下圣言,仙长乱国,女主兴邦。现在看来真是说中了。”仙长怒道:“静儿,你不要执迷不悟,上天也是你能糊弄的,你假造天象,妖言惑众,真是罪大恶极。”李仪静道:“我是公主,才是天命所归之人。”仙长道:“静儿,没想到你这样顽固不化,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好效仿先圣伊尹,废了你的公主之位。”李仪静叫道:“一派胡言。”仙长道:“静儿,你是我一手教养大的,没想到半生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这份是各地族长的联名上书,依上天旨意,循万民之望,废除你公主之位。我已经为你找好了一个静思己过的好地方,你就去吧。”李仪静道:“哪有什么上天旨意,万民之望,分明是你要谋权篡位。”仙长道:“休要胡言,若不是听信谗言,宠信奸臣,冒犯上天,妖言惑众,勾结外族,发起叛乱,置万民于水火之中,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似你这样上不敬天,下不爱民的族长,我族迟早败坏在你手中,废出你的公主之位,上顺天意,下合民心,静儿,你还是老老实实的静思己过吧。”李仪静怒道:“借口,全是借口,说的好冠冕堂皇呀。”仙长道:“我这是为我族着想,你不顺天意,我只好效仿上古圣贤伊尹,替你暂掌朝政,等你有悔改之心,能真正当好族长时,我自会接你回来。”何伟在一旁忍不住道:“仙长真是颠倒是非,你居功自傲,滥用天意,排除异己,铲除忠良,现在族长新亡,你欺少主年幼,就像独揽大权,你手上的上书也是你威逼利诱来的吧。”仙长怒道:“够了,静儿身边就是有你这样的奸诈之徒,静儿才误入歧途的。”李仪静向何伟问道:“李霸那边有消息吗?”何伟道:“派出去的小队,还没回来,现在还不知道。” 李仪静只好先稳住仙长道:“叔叔一生为我族呕心沥血,就是叔叔要当着族长,静儿也毫不犹豫的禅让给叔叔的。”仙长道:“静儿,我所做的都是为你好,并是要什么功名利禄,我只想让万民安稳,让你成一个称职的族长。”李仪静道:“叔叔的一番苦心,静儿都明白,只是大错已经铸成,李霸已经起兵,不知该如何补就?”仙长道:“叛乱早晚都会平息的,静儿不需担心。”李仪静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仙长俯身问善敬道:“善至,善力有消息了吗?”善敬道:“上次探子来报,遭到叛军顽强抵抗,但胜算很大,相信此时已经擒住李霸了。”善敬刚说完就见后军中,一匹战马疾驰而来,那人太过慌乱,一下摔下马,扑在仙长马前报道:“善至善力两位护法被那几个中原人打伤,我军节节败退,已经抵挡不住了,请速速支援。”仙长气的脸色铁青。善敬一脚踢开那个小兵道:“仙长,请让我去吧。”仙长道:“好,你快去,一定平息叛乱。”善敬护法,翻身上马,挥动令旗,带走一队将士,前去支援。 李仪静在宫门上见有异样,忙向何伟道:“可是李霸有消息了。”何伟忙道:“刚刚得到消息,李霸在张公子的帮助下,重创敌军,正在率军赶来,解救公主。”李仪静道:“用大石把宫门堵死,全力守住宫门。”李仪静说着下了宫门。何伟忙命人指挥众人待命。 仙长回头一看,宫门上已经没有李仪静的身影,大喊一声:“攻城。”所有将士依次进前,涌向宫门,宫门上的守军尽力抵抗。宫门已经被堵死,怎么撞都撞不开。城上守军也是拼死反抗,一时也攻不下。 第54章 天降神兵 史子砚被吊的高,看的也远,见一支残军涌向这里,后面紧跟着一支精兵。一骑跑的极快,转眼已经到了军前,原来是善敬。善敬跪在仙长身前道:“仙长,我军败了,敌军已经追来。”仙长道:“大约多少?”善敬道:“大约千人。”仙长一拍坐骑道:“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命令后军变前军,准备迎敌。”此时,李仪静已经接到消息,立即命令将士点燃宫门,率领众人从地道逃出,去和李霸会和。宫门上顿时火光冲天,近处的士兵,死伤不计其数。仙长大骂数声,忙令众军后退,躲开大火。这样一来,前军立时和李霸军短兵相接,大战一触即发。对面军中赫然出现了李仪静,何伟,张铎,瑶瑶和小言。冯健卫风各带一队在前厮杀。 张铎、瑶瑶、小言和冯健卫风被善妙带到走后,关在半山中的一个大牢中,那里有几十个人看管。善妙把他们交给牢中的王管事道:“这些都是仙长重要的犯人,要小心看管,不可有一点闪失。”王管事道:“小人明白,您尽管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善妙道:“要是出了差错,小心你的脑袋。”说完匆匆走了。王管事收了众人的兵器,把他们关到一个山洞,派人把守,叮嘱了几句就走了。外面的守卫就开始闲谈,一人道:“你知道仙长突然召集这么多人干什么?”另一人挪过来道:“听说有几千呢?”那人道:“就是,听说要平定李霸那伙人。”另一人道:“不对,仙长是要逼公主让位。”先前那人道:“哪里是?说不定是公主想杀仙长呢?”这时,管事的走过来喝道:“都说什么呢?也不怕烂了嘴。”那两人忙各自分开。 张铎等人互看一眼,冯健卫风一点头,慢慢靠在一起,捏断绳索。张铎向他们小声道:“想个办法出去。”小言道:“现在天还没亮,等天亮了再说吧。”张铎道:“不能多等了。”一人注意到张铎他们,过来拍拍牢门道:“都老实点,不许说话。”张铎忙道:“知道,知道。”张铎想了一会儿,向冯健道:“用火,越大越好。”冯健见地上有许多干草,点点头。卫风从怀中掏出火种,引燃了干草,两人催动劲力,引着火势蔓延起来。那些看守吓了一跳,忙打开门叫道:“你们做了什么?”其余人忙叫人救火。进来的人都被冯建卫风扭断了脖子,夺过兵器。冯建卫风走在前面,张铎,瑶瑶,小言走在后面。那些赶来救火的人,都提着水桶,没有防备,看到张铎等人,乱成一团,水都泼到了自己身上。冯健卫风赶过去,手起刀落,不费力的砍倒几个。冯健卫风被关了几天,憋了一肚子气,正好拿他们撒气。没过多久,几十人就斩杀殆尽。卫风大叫道:“痛快,真痛快。”张铎等人寻回兵器,捉住王管事,让他带路下山。 仙长带人走后,善至善力护法带着一队人去捉拿李霸等人。李霸早做好准备,集合护院勇士等候多时。两位护法一到,立时厮杀起来。在这窄巷纵横,矮墙遍地的王府边,两个护法的精骑处处处于劣势,两位护法忙带领众军回撤,等到了开阔地,两个护法突然回马,冲杀回来。李霸带的众护院勇士立时被冲的七零八落。两个护法带的将士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李霸的护卫抵挡不住,很快就处于劣势。 这时张铎冯健卫风等人刚好赶到。张铎忙命冯健卫风冲杀过去。冯建卫风一路过关斩将,杀到善至、善力两护法跟前,和他们战成一团。冯健卫风刚出牢笼,浑身是劲,兴奋极了。善至、善力突遇劲敌,一时被缠住,指挥不了军队。李霸趁机聚拢众将反攻。正斗的不可开交时,李项率领一支精锐赶来支援。李项纵马到李霸跟前道:“叔父,我来的不算晚吧。”李霸一拍他的肩膀笑道:“正是时候,你这支神兵是先族长保留的劲旅,就是为了今天,你可要好好表现。”李项道:“我定不负叔父厚望。”说着,催马冲杀进去,抡开长枪,一路挑杀,到了两个护法跟前。 冯建卫风正和两个护法斗得火热。卫风一见李项就笑道:“一直不见你,怎么现在才来。”李项道:“废话少说。”一挺长枪,钻着善力的空档,刺伤他的手臂,善力负伤逃了。善至挺着钢枪架住三人。善力见局势已变,忙扯令旗,命一名小校去向仙长求援。又斗了一会儿,李项已经掌控战局,两个护法都身中数刀,勉力支持,等候援兵。 张铎和瑶瑶等人会和李霸一起观战。李项连连胜利,两个护法抵挡不住,只得撤退。不多时,善敬带着一队将士赶来救援,但还是挽救不了败势,只得护着两个护法逃脱。李项把张铎等人依次介绍给李霸,李霸只是点头而已。稍叙话之后,忙带领众军前去追赶。 宫门火起后,仙长带领众军后撤,很快就和两个护法带领的残军相遇,仙长命人将两个护法带下去疗伤。先前的残军,遇到大军,心中有了底气,又忙恢复队列。李霸带军很快就赶到了,两军相接,立时战成一片。小言一见史子砚被吊在木桩上,就叫道:“哎呀,那个是不是公子?”瑶瑶道:“真的是他,张公子,快想办法救救他。”张铎道:“这乱军从中,救人谈何容易。”瑶瑶道:“那也不能不救呀。”冯健道:“史公子刚好中军上面,要救人必须的有一队精骑插过去才行。”卫风道:“要不找两个神射手,把绳子射断。”小言叫道:“不行,公子全身被绑,说不定还中了毒,封了穴道,这样掉下来,还能活吗?”张铎道:“现在我们无一兵一卒,怎么救得。李霸他是不会分我们一队精骑的。”瑶瑶道:“那该怎么办,我去救他。”小言拉住她道:“你省些心,要是你出了事,我怎么向公子交代。”瑶瑶握着白玉剑道:“那该怎么办?”正在这时,一队将士从后面疾驰过来,原来是李仪静和何护卫率人赶到。 不多时,李仪静到了中军。瑶瑶喜道:“李姑娘,你终于来了。”李霸向李仪静一揖道:“公主,你怎么出来了?”李仪静道:“王宫中有一条密道,是我父亲派人修的,谁都不知道。”李霸笑道:“还是族长有先见之明。”李仪静问道:“现在战局如何?”李霸道:“还是不容乐观,仙长兵多将广,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瑶瑶拉拉李仪静道:“李姑娘,你快想办法救救他。”李仪静向张铎道:“张公子有什么好办法?”张铎道:“仙长就在史兄底下,要想救史兄可不容易。”瑶瑶道:“刚才你还说要是有一队精骑插进去,就能救他。”小言道:“哪有那么容易?”瑶瑶道:“那就不救他了吗?”张铎向李仪静道:“李姑娘你带了多少人?”李仪静道:“三百人。”张铎道:“这样吧,由何护卫率五十人在这里保护公主,剩余的人分三队由我和冯建卫风率领插进去,直取中军可好。”李仪静道:“怎敢让你冒险?”张铎道:“正是两肋插刀的时候,怎敢退却?”李仪静一点头道:“公子小心。” 何护卫立时分配人手,张铎和冯建卫风结好阵型正要出发,忽听瑶瑶叫道:“你们看子砚哥哥怎么了?”众人都抬头见史子砚在空中晃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小言叫道:“公子的穴道解开了。”张铎道:“就是现在。”张铎一声令下,三队齐出,张铎领着五十人在后,冯建卫风领着两百人在两侧开路。仙长见有两队骑兵插进来,挥动令旗,善至善妙领人从旁窜出,拦开了冯建卫风,两队精骑立时散乱,混入战场,张铎领着五十人继续突围,仙长挥着令旗,中军前的战士立时汇聚,包抄张铎。张铎领着五十人转而向左,仙长挥着令旗,战场格局瞬时转变,张铎又绕一会儿,竟离中军越来越远。张铎遥望史子砚长叹一声,转身回军。 史子砚被吊了多时,身上血脉不通,全身酸麻,只是无奈身上要穴被点,动弹不得。史子砚胸中一口热气却被自己护着,慢慢流转,过了多时,才流转身,无奈还是还是冲不开穴道,又积蓄多时劲力,才晃动身子,晃得三晃,血脉渐通,劲力方足,冲开了穴道,待劲力运转全身,血脉畅通,定睛看时,张铎已经率人返回。史子砚双拳紧握,全身绷紧,积聚多时的劲力随着一声狂吼,瞬时爆开,崩断绳子,劲力涌动,妖风四起。仙长抬头一看,惊叫一声,举起竹节杖,一道劲力直冲史子砚。史子砚身子倒转,一掌拍下,两道尽力相撞,气息乱涌,直压得二十余名守卫手中的长枪如拱。仙长也被他的掌力压得矮身下去。仙长怒道:“小子,早该杀了你。”史子砚又加一掌,仙长的竹节杖嘭的节节爆开。仙长身子一晃,躲在一护卫身后,在他身上拍了一掌,借力躲开。史子砚的掌力一下贯穿那人身子。那人慢慢的瘫软下去。仙长劈手夺过一柄长枪,抖着碗大的枪花冲史子砚刺去。史子砚身在半空,运转不便,这一枪直刺史子砚的前胸,史子砚无论怎样转身都时躲不过的,但枪头到处,却刺了个空。原来史子砚身子在半空中突然侧移了几公分,躲过枪头,史子砚伸手抓住枪身,稳稳地落地。仙长叫道:“‘幻影移鹰’,我倒忘了你是史家的。”这一招幻影移鹰是史鸿鹰苦心孤诣创出来的新招,以前各门派的轻功,只是注重灵巧轻快,只要双脚离地,身子就不受控制,但这一招却能控制身子在空中侧移数公分,不要小看这数公分,它的作用可大了,能在空中侧移,说不定就能练成留云的本事。史子砚落地后,那柄长枪咔嚓一声折成两段。两人交得两招,各自分开。仙长道:“小子,就怪你命苦吧。”说着,越到外围。二十余名近身护卫,各执钢刀藤盾翻身围住史子砚。史子砚左冲右突,一时竟闯不出去。仙长在一旁大笑道:“这时我精心创出的奇门遁甲阵,你等着受死吧。” 第55章 反败为胜 张铎在马上见史子砚被困,撞撞李仪静,向她使个眼色。李仪静会意,向李霸道:“叔叔,你是我族第一勇士,现在双方陷入僵局,胜负不明,叔叔如能替我出征,与仙长对决,斩杀仙长,那大事可成。”李霸道:“仙长这排兵布阵,我还没看明白,若不勘破,是赢不了的。”张铎道:“亲王尽管放心,这里有公主震慑全军,壮我军威。至于排兵布阵,亲王可见中军中与仙长争斗的那人,若他破了那个小阵,这个大阵就也破了。”李仪静道:“现在中军正乱,正是好时机,叔叔,机不可失呀。”张铎道:“亲王,在下不才,愿协助亲王。”李霸怒道:“是勇士,岂要人协助。来人。”后面出来十五个骑兵,马带甲,人披铠,每三匹马都用木棍相连。李霸从一旁将士手中拿过自己的重戟,催马向前。五队甲马,咆哮向前,横冲直撞,不少将士都死在甲马铁蹄之下。 仙长夺过雕弓翎箭,射中一匹甲马。那甲马扑倒,连带着另外两匹,一起跌倒,站不起来。李霸一声大喝,其余四队甲马,立时卸了链接木棍,合在一处,由李霸领着,冲向中军。仙长挥着令旗,局势又变,善敬带着一股将士拦住李霸。李霸胯下的黑马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很有灵性,带着李霸越出重围,直取仙长。仙长忙跃上马匹,取过一支九曲枪,来战李霸。 史子砚被困,不知破阵之法,正着急时,忽见李仪静军中竖起一杆红旗,左右摇摆。原来是小言见史子砚被困,特来助他破阵。史子砚照着旗子指挥的方向,左闪又引,前别后档,虚攻其左,实攻其右,接着一阵强攻,终于在众军中撕开一个口子,逃脱出来。那群进攻将士立时成了失角羔羊。史子砚长枪起处,一一斩杀。史子砚持枪立在中军,见四周散落着些令旗,捡起两支,随手一挥。仙长众军随之而动。史子砚胡乱挥了两挥,仙长布置的精妙战阵就散乱不堪,众军慌乱,互相践踏,死伤甚多。冯建卫风李项等人没了后顾之忧,冲杀开来,四个护法,被三人咬的死死的。 李仪静看着战局向张铎喜道:“没想到,史公子竟是天降神兵,这样一来,我军胜券在握。”张铎笑道:“我再送你一个礼物。”说着带人又冲入阵中。张铎在马上拉弓引箭,先一箭射中仙长的坐骑。仙长扑倒,在地上一滚,钻入李霸马腹之下。李霸连连催马,那骏马奋起神蹄,左右践踏,仙长身子急纵,终于逃脱了。史子砚提枪赶上,拦住仙长。仙长抡开九曲枪,虚晃一枪,往回便走。李霸在后赶上,抡开重戟,狠狠砸下。仙长举起九曲枪拦着,枪杆被重戟砸的一弯,往旁卸开。仙长纵身跃起,九曲枪疾出,一枪向李霸刺出。李霸抡开重戟斜斜击去。李霸这一下若中,仙长哪还有命在。正在紧要时候,李霸坐下神驹,后踢一歪,狠狠的跌倒在地。李霸被远远的摔了出去。张铎出现,一枪拦着仙长,和他斗在一处。史子砚赶了上来,加入战团。张铎道:“史兄,冯建卫风他们快顶不住了,你去帮他们一把,这里就交给我好了。”史子砚道:“仙长很是厉害,我怕你应付不过来。”张铎道:“史兄难道不相信我。”史子砚见他这样说,忙道:“不敢,那我就去帮冯健他们好了。”史子砚借机抽身出来。李霸站起身见爱马后踢受伤,心痛不已,一声大喝,提起重戟向仙长冲去。张铎见状,忙让开路。仙长和李霸交上手,就再难分开。仙长笑道:“李霸,看来我们今日都看走了眼。你的路走到头了。”李霸道:“畜生,今天定不饶你。”仙长大笑道:“就你,少说大话。”手上使劲,一条九曲枪运转如风,将李霸死死压住。 史子砚抢了一匹战马,立在马上,见冯健卫、风正被善至、善力、吕真拦着。李项和善妙善敬斗得正凶。史子砚驱马前去帮冯健、卫风。善至、善力和冯健、卫风棋逢对手,先前一战,有李项帮忙,善至、善力败走。如今有吕真帮着善至、善力,冯建、卫风就有些遮拦不住。史子砚纵马过来,吕真急忙拦着他。两个人在马上斗了两回合,史子砚就撇下他,径直取两个护法。善至、善力见史子砚冲杀过来,忙散开。史子砚冯建卫风合兵一处。史子砚道:“杀了他们两个,我们就胜了一大半。”冯健道:“史公子小心,这两个人练的不知是什么邪门功夫。我们走遍江湖还从没遇到过。”史子砚道:“既然这样,我先和他们斗一会,你们两个先把吕真解决了。”冯建卫风一点头,策马向吕真奔去。吕真一见,扯马就走。 吕真在马上举目一望,李仪静的銮驾在侧,王旗当空,好不威风。再看仙长,令旗倒地,中军散乱,被李霸咬的好不凄惨。吕真心中忖度:“我临阵倒戈,公主定不饶我,与其死在这里不如保得一身周全,另投他处,以待他日,富贵荣华。”当即调转战马往小路跑去。冯建、卫风见状也不去追,分成两路,兜马回转,去帮史子砚。史子砚本不善马战,和两个护法交了几手,一柄长枪只往两匹马上招呼。不多时,两个护法都失掉马匹。史子砚也弃了战马,横着一柄长枪,立在场中。善至、善力和他相对,心中着实忐忑。史子砚见两人身上伤痕累累,鲜血直溢,不禁有些心软。史子砚道:“两位护法,这就请走吧。”善至、善力互看一眼,一声大喝,冲了上去。史子砚见过叶凌和他们四人相斗,知道他们的破绽所在,身子不动,只一条枪,就逼住两个护法,让他们进退不得,和他们相斗好似玩耍。 何伟一直在李仪静身边观战,如有临阵倒戈者,丢盔弃甲者,定要以军法处置。何伟与吕真共事多年,一直不把他当外人,如今竟做出这样的事。何伟见吕真要逃,当即从李仪静身边悄悄退开,带了几名心腹前去拦截。 吕真纵马上了小路,回望王宫自言自语道:“我多年的辛劳,就此付之流水,心有不甘呀。”吕真正暗自嗟叹,忽听有人道:“你若诚心悔改,我可饶你一命。”那人说着,从树后转了出来。吕真见是何伟心中暗叫糟糕。何伟道:“吕护卫这是要去哪里?”吕真全神戒备,暗察四周,瞥了一眼他道:“愚兄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如今是没脸见公主了。”何伟道:“你只要诚心悔改,我在公主面前替你求情。公主一向宽容,定然会网开一面。”吕真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可就算公主能放过我,愚兄也不能原谅自己,本打算就此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没想到被贤弟撞见,我更无面目为人,只有一死谢罪了。”说着就要拔剑自刎。何伟忙上前拦着道:“不当如此,不当如此。”吕真道:“贤弟不在公主身边待着,万一有什么闪失,我的罪过岂不更深一层。”何伟道:“不当紧,公主身边自有人在,我见兄长只身离去,放心不下,特来看看。”吕真道:“你只身到此,就是最大的失误。”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柄匕首向何伟刺去。何伟一把抓住匕首,虽然手上被剑刃割的鲜血淋漓,但仍笑道:“早防着你这一手。”吕真大笑道:“如今撕破了面皮,我实话告诉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伟道:“似你这等逆贼,早该一刀宰了。”吕真抽出匕首,看了上面的鲜血,笑道:“以前咱们比试,你从没赢过。今日这最后一战,不知上天是否会眷顾你。”何伟道:“邪不胜正。”吕真在何伟身上虚晃一枪,窜上马就逃。何伟骂道:“无胆鼠辈,你逃不了。”何伟上马就追。吕真跑了不过百米,战马扑地,一头栽了下来。一张大网铺天而来,捉住了吕真。何伟赶来,把吕真死死地绑了起来。吕真跪在何伟跟前求道:“兄弟,看在往日情分上,放过我吧。”何伟道:“要你这等小人感谢,上天也会怪罪我,把他带走,听候公主发落。”吕真又要求饶,一旁的守卫扯下一把草就堵上了他的嘴。何伟带着吕真回到李仪静身旁。 张铎、李霸和仙长大战的十分辛苦。李霸的功力与仙长明显不在一个层次上。李霸的处境越来越不利,张铎却只是观战。李霸身为一军统帅,与敌将相拼,即使不敌也不能求救,有失大将之风,只好强自抵挡。又过数回,仙长一条枪神出鬼没,打的李霸毫无还手之力。仙长使一招穿花度柳,刺向李霸咽喉。李霸连连后退,更无躲避之力。张铎眼见李霸必死无疑,一军之帅阵亡对士气是不小的打击。张铎连忙出手搭救。仙长时刻提防着一旁的张铎,忙收了枪,只刺中李霸的胸口,并未致命。张铎忙命己方将士护送李霸回营。李仪静也忙让何伟前去接应。张铎只好尽力与仙长一战。 冯建、卫风见李霸受伤,担心张铎安危。冯健道:“史公子,这两个家伙就交给你了,我去帮我家公子。”史子砚也是心中焦急,向两个护法道:“不好意思了,我要走了,只好对不起两位。”说着,枪尖连跳,在两个护法腿上各刺数下。两个护法倒地不起,仍大骂不止。史子砚无心理会,窜上战马。回头看时,两个护法已经被赶上来的将士砍下首级。等史子砚赶到,李项和善敬、善妙的阵地也移到这边,众人混战一团。 李仪静审视战场形势,已是胜券在握,仙长不可能再有反败之机。李仪静擂动战鼓,下令全力反击。仙长那边早已是人心惶惶,无心恋战,尽皆丢盔弃甲,缴械投降。仙长见大势已去,再斗下去自己也会身遭不测。善敬善妙见仙长形势危急,纵身扑了下来,拼死挡住史子砚李项。仙长趁机撤身而走,跟随仙长逃走的已不足百人。 冯建、卫风正想带兵追赶,张铎拦着道:“穷寇莫追。”卫风道:“这不是纵虎归山。”张铎道:“跑不了他们。”善敬被李项一枪击毙,善妙也被史子砚一把擒了来,交给身后的将士看管。李仪静、瑶瑶和小言很快就到了史子砚的人身边。李仪静道:“苦战了一天,我们先养精蓄锐,待明日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56章 奇谋绝计 宫门大火蔓延了半个王宫,李仪静忙命众将扑灭。整个王宫只剩下后宫寝院完整。一场大战下来,李仪静也折损了不少人马,整理好军队,李仪静就令众军就近驻扎,李霸就留在王宫将养,史子砚等人也留在王宫暂歇。晚上,李仪静大摆庆功宴,犒赏三军。 李仪静把史子砚,张铎等人邀在一起共商大事。李仪静道:“仙长这次叛乱对我族来说实是灭顶之灾,要不是有各位相助,也不会有这首战告捷。”张铎道:“我们都是共患难的朋友,这是应该做的。”小言道:“李姑娘可别高兴地太早,一来仙长还没抓住,二来这边境上的大小各族也是蠢蠢欲动的。”李仪静道:“小言提醒的是,这还要仰仗各位鼎力相助才行。”何伟从一旁过来道:“公主,临阵倒戈的吕真,还有善妙护法,不敢擅自处置,请公主发落。”李仪静道:“吕真明日在营门杀了祭旗,善妙吗?”李仪静想了一会道:“暂且收押,等大胜之后再议。”史子砚问道:“不知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没?”李仪静向何伟道:“仙长可有踪迹?”何伟道:“村民来报,仙长的住处又灯光。探子回报,仙长的人马就驻扎在百里之外的密林,请公主示下。”李仪静道:“你立即带一队人马前去招降。”何伟领命前去。 李仪静道:“不知道仙长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瑶瑶问道:“仙长定然心有不甘,可他不去联络盟友,再图反攻,回家做什么?”卫风道:“管他呢,我们进去把他抓出来不就结了。”冯健道:“这么容易,那你去呀。”卫风讪笑道:“我没那个本事,这么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冯健道:“既然明白,就听公子怎么说。”张铎道:“史兄有什么高见?”史子砚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办的,在没有万全之策前,不要轻举妄动。”李仪静道:“史公子说的是,可时不我与呀。”小言道:“仙长这时回家,想来应该是取东西或者是和谁见面。”小言一语提醒了史子砚。史子砚道:“是了,仙长在这里经营十载,为的就是两件事。”李仪静问道:“哪两件事?”史子砚道:“仙长竭力北迁,为的就是牢牢控制这里。再有就是曲匙剑了。你猜那件事比较重要?”李仪静道:“当然是第一件了。我族虽比不上中原地大物博,但也是富饶之地。”小言道:“李姑娘有所不知,江湖中人有许多奇怪的地方,我猜他更看重曲匙剑。张公子以为呢?”张铎道:“小言姑娘说的是。曲匙剑他已拿到手,另一柄又有谁知道,相比之下,还是第一件可行些。仙长今日虽然败了,但他还是很有势力。”李仪静道:“是呀,南方各族向来以仙长马首是瞻。在父王的葬礼上,各族长只献上祭品就匆匆回转,可见是仙长早有准备。”瑶瑶道:“我还是觉得小言说的在理,要是师傅吩咐我做什么事,就是命不要了,也得完成的。冯大哥和卫大哥行走江湖多年,应该是知道的。”冯健卫风只点点头并未说话。 正没计较时,何伟带人回来了。李仪静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何伟道:“是个空营,只有几个伤残之人。不过仙长留下了一封信。”何伟把信取出,呈给李仪静。李仪静看过信忍不住叫道:“这可如何是好?”史子砚忙问道:“信上写些什么?”李仪静道:“叔叔说前几年他去天朝修好,已经达成协议,承认我族王位。现在他已经派人前往云南,要他们出兵助他平定叛乱。还有周边的小族已经联合起来,围攻这里。这可如何是好?”张铎安慰她道:“李姑娘不须担忧,朝廷驻扎边境上的军队如果没有得到朝廷的命令,是不允许越过边境的。朝廷那边自有我来安排,李姑娘不必担忧。”李仪静忙问道:“张公子有何妙计?”张铎道:“我家世代为皇商,和朝中当权的几位大臣都有交情,派人打点一下,以番邦内务天朝不便插手为由,赶回使者就是了。”李仪静喜出望外道:“张公子真能有此本事?”卫风道:“那还有假。”小言笑道:“张公子的本事不止如此呢。”张铎道:“这些年不必从前,朝廷势力衰微,已经顾不得这样的事了。那就请卫风去一趟吧。”冯健道:“公子,他办事,我不放心,还是我去吧。”卫风道:“公子都放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张铎道:“那你们两人同去好了。”冯健道:“公子身边没人怎么行?”卫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你功夫没我好,要我留下来保护公子,那就让你去好了。”冯健道:“我功夫哪里不你差了。”张铎道:“好了,不要耽搁,冯健你去好了,打点好之后尽快回来。”冯健答应着就走了,牵了两匹快马连夜走了。 张铎道:“李姑娘,朝廷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可其他部落那边的事,我就无能为力了。”李仪静道:“我打算一攻一和,打击势力大的部落,拉拢势力小的部落。”瑶瑶道:“这样看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小言道:“仙长不死,终究难办。”李仪静道:“看来史公子是对的,这信的后面是写给史公子,他要你拿曲匙剑去见他。”瑶瑶道:“剑不是已经在他手里了吗?”小言道:“他说的是另一把,你原先不知道的,曲匙剑有两把的。”瑶瑶点点头,不再说话。张铎道:“史兄,你打算怎么办?”史子砚道:“让我想想。”卫风道:“如今他已是丧家之犬,我们为什么要把剑给他。”张铎笑道:“说的是。”李仪静也笑道:“只要杀了仙长,何愁大事不成。”史子砚道:“那我去吧。”瑶瑶道:“仙长诡计多端,你万一........”史子砚道:“不用怕,我死了,谁给他找剑呢?”瑶瑶道:“你怎么知道剑在哪里?”张铎道:“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史子砚道:“有什么事?张兄尽管问。”张铎道:“说来唐突,还是别问得好。”史子砚道:“张兄又什么顾虑吗?” 张铎还没说出来就有一个小校尉送来加急文书。李仪静看后道:“那些小族已经在集结了。”李仪静道:“去请李项将军到军帐,我找他有事相商。”那名小校尉领命去了。张铎道:“仙长这边处理不好,李姑娘只怕很难脱身。”李仪静道:“是呀,两位公子有什么办法尽快除掉仙长?”张铎道:“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李仪静问道:“什么办法?”小言道:“蛇在洞中,唯有引蛇出洞。”张铎道:“对,小言真聪明。”瑶瑶道:“那拿什么东西引他出来?”李仪静道:“曲匙剑,仙长刚还和史公子要呢。”瑶瑶道:“绕了半天,还不是没有办法。曲匙剑又没有在我们身边。”张铎道:“不,我们并不一定真的要那把剑。”瑶瑶道:“我明白了,拿一柄假剑就行。”小言道:“那柄剑质地名贵,造型奇异,非一时可仿。”李仪静道:“就是宫中的名将也要花上几天的功夫。”张铎道:“我们的目的只是引仙长出来,只要让他相信剑真在我们手中就行,至于剑的真假倒在其次。”卫风道:“要铸一柄铁剑着实不易,公子你看木剑如何?”张铎道:“好,就木剑。”李仪静道:“我马上命人赶制一柄。何护卫,你见过那柄剑的样子,去说于工匠,连夜赶制几柄,造的精致些。”张铎道:“现在剑有了,该怎样让他相信这是真的自己出来呢?”瑶瑶道:“写封信不就行了。”小言道:“关键就在于这信怎么写。”李仪静道:“我们一夜之间就得到第二柄曲匙剑,要怎样才能说得通呢?”张铎道:“仙长这封信指名道姓让史兄前去,不知是何意?”卫风道:“他怎么知道史公子一定能拿到第二柄曲匙剑呢?”小言道:“还不是我家公子拿到了第一柄剑。”史子砚道:“要他相信,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柄剑在我们得到第一柄剑之前就已经在我们手里了。”瑶瑶道:“这怎么可能?”张铎道:“不是不可能,关键就在要有一个可信的理由。”史子砚道:“要是我也是史家的人。”史子砚说的很平静,张铎和李仪静也很平静的接受了,小言只是在一旁默默不语,只有瑶瑶和卫风很吃惊。瑶瑶道:“怎么会,史世伯只有一个儿子。”卫风道:“那你为什么抢自家东西?”卫风说完就知道自己多嘴了,忙低头喝酒堵住嘴。 史子砚道:“我本不想提及我父母的事情。十年前,我父母人被一群围攻,我被九弦师太救出,幸免遇难,我父母没能躲过那次劫难,就是因为这把剑,就是这把剑。”史子砚说着不禁怒火中烧,握得双拳咯吱直响。众人都不知怎样去安慰,瑶瑶轻轻握住史子砚的右手,一如十年前一般柔声道:“子砚哥哥,不要难过了。”张铎道:“对不起史兄,触着你的伤心事了。”史子砚转头看着瑶瑶道:“我没事,瑶瑶。”李仪静道:“或许我知道世伯的一些事迹。”张铎道:“我想史老英雄为了避免两柄剑都落入坏人之手,就让世伯带着一柄剑隐匿了,对外则称被歹人所害。”李仪静道:“可是十年后世伯还是没有躲过。”张铎道:“我原本以为英雄大会是曲匙剑现身江湖的第一幕,没想到十年前还有这些事情。”李仪静道:“可江湖上有谁有这样大的势力?”卫风道:“我实在想不出来,能指使六大门派,不惜杀害宋老英雄挑起事端的会是哪个大人物?就以近三十年成名的人物来说。”史子砚道:“我已经有些眉目了,仙长就是重要的一步棋。”李仪静道:“我族辟处边境,对他们有什么用处?”史子砚道:“还有我爹的那枚玉坠都和仙长脱不了干系。”瑶瑶道:“怪不得我们一道族中就被他们捉了起来。”李仪静道:“现在仙长信了吧?”史子砚道:“还不行。”李仪静道:“为什么?”史子砚道:“仙长曾以你们为要挟逼我交出第二柄剑。现在仙长一败涂地,一无所有,有的只是颠覆这里的手段。这样的交易谁会去?”卫风道:“难不成我们还真的要送他几个人才行?”众人都默不作声。 第57章 峡谷决斗 瑶瑶吞吞吐吐的道:“要不然我去送信吧。”史子砚当即道:“不行,一定还有主意。”说着,抬头冥思苦想,忽见柱子上挂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鬼脸,突然想到那个带着面具的叶少主。史子砚转头向瑶瑶道:“不许你去,我已经有了主意。”史子砚起身摘下那个鬼脸戴在头上道:“我们可以逼他一逼,把他逼上梁山。”史子砚转而向小言道:“小言,给我备些笔墨。”张铎道:“我们做些什么?”史子砚道:“你们过会再来。”说话间小言已经准备好。史子砚写了一个短笺,收在袖中,身子一纵,投到夜幕中,再也找不见。 史子砚很快就到了仙长住所,四周静静悄悄的。史子砚将身隐在百步外的树丛中,看着木屋中忽闪忽闪的亮光。史子砚纵身跃起,弯弓搭箭将那封信射向窗子。仙长忙从屋中出来,刚好见有人,劈手抓箭,脚下就动,去追史子砚。史子砚扭过头道:“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急行两步,甩开仙长。 仙长匆匆瞥见鬼脸的一角,又听这话,身子顿时凉了半截,住了脚,展开那封信来看:“主上出关在即,你却行此大讳。枉你昨晚夸下海口,现在该当何罪。我有心救你,却也无力。若有扭转之机,须力挽狂澜,转危为安,以当过错。”仙长读罢信,顿时三魂出窍,七魂离体。 史子砚脱身后正遇到李仪静。两下斯见,忙忙命人送信与仙长。左卫将军带着一队人马髙打旗号前去拜会仙长。仙长正六神无主,被马蹄声一惊,回过神来,挡在大道上。左卫将军一见连忙下马,战战兢兢的将信呈给仙长。仙长展开来看:“上拜仙长,昨晚于仙长一叙,仙长之意,我已经知晓。今天仙长一败,必伤元气,我愿奉上神兵,望仙长相告十年前惨案,助我复仇。我与你,前账尽消,恩怨齐泯。望仙长于明晨在仙侠谷一会。史子砚拜上。”仙长看后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说罢,擎剑在手,伸手点了左卫将军的穴道。后边十几个将士忙上前。仙长身形晃动,在将士中左右穿插,一队将士就哼也不哼的倒在地上。仙长将身子拉回来,横剑在左卫将军项上。左卫将军脖子一凉,一股血腥气冲鼻而来,趋眼见剑刃上鲜血直滴,顿时神不附体,连连告饶:“仙长,饶了小将性命吧。”仙长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回去告诉静儿,让她休耍花招。”说着,宝剑一挥,削掉了他的耳朵。左卫将军痛的哇哇大叫,连滚带爬的逃了。 左卫将军逃回,拜见李仪静。李仪静问道:“他同意了。”左卫将军忍痛道:“是。”李仪静命他下去疗伤。李仪静道:“这第一步就算成了,就等明天仙侠谷围捕仙长。”史子砚问道:“剑可造好了。”李仪静道:“仓促之间,还未造好。”史子砚道:“等剑一造好,我们就去仙侠谷与张兄会合。” 明早,李项集结好军队,率领先遣部队开赴边疆。李仪静和史子砚则拿着雕好的曲匙剑赶赴仙侠谷。张铎、小言和瑶瑶早在那里等候,卫风和何伟率人埋伏在两边高处。 过了多时,仙长的身影才在谷中缓缓出现。众人见仙长孤身一人前来赴约,虽有些奇怪,也并未在意。史子砚上前道:“仙长可是迟到了。”仙长道:“有些俗事搁了,不过,史小友,你这可不像待客之道呀。”史子砚上前几步道:“仙长如肯归顺,虽保不住往昔权势荣华,但也无后顾之忧。”仙长道:“我如约前来不想多费口舌,东西带来了吗?”李仪静把绑在马上的锦盒解下,掷给史子砚。史子砚接在手中,打开让仙长看了一眼。这柄剑打造的极是精美,上面涂的黑漆,乌黑发亮,若不细看,说什么是分辨不出来的。仙长道:“此剑可是真的。”史子砚道:“自我父亲仙去,这柄剑一直在我身边,今天若不是遇着仙长,岂敢示人。”仙长道:“当年一战,你并未在场,剑怎么会在你手里?”史子砚道:“当年先父把我托付给九弦师太时就将这柄剑一起托付给九弦师太了,因此这剑常在身侧。”仙长道:“可否让我一观此剑?”史子砚把剑盒背在身上道:“仙长还是先下马受降的好。”仙长道:“莫说今天你有几十人,就算上百人也不济事。”说毕,纵身前来夺剑。史子砚将剑甩与张铎,就来战仙长。两人交手数回,都未讨到便宜。 一侧岩壁上的卫风见事情有变,忙举旗现身,正欲奔下去,却见队尾窜上一人,遮着脸,看不出模样。但见剑光闪动,将士们就一个个的掉下山谷。上面地方窄小,躲闪不便,卫风忙令众将士散开。卫风双手连挥,数柄小刀就冲那人而去。那人回剑挡开。卫风趁机掩护众将士下山。那人紧紧的追着卫风。另一侧山崖上的何伟也遭到袭击,行凶的是一个带着鬼面的男子。那人手中拿着一柄青锋剑,青光闪闪。史子砚一见那一柄青锋剑就知道是叶凌。史子砚知道他武功高强,怕他们应付不过来,忙叫道:“瑶瑶,快来帮我。”瑶瑶拔出白玉剑,飞身过来,使一招白衣渡江,暗中接过了仙长的剑招。史子砚撤身出来道:“瑶瑶,他交给你了。”瑶瑶道:“知道了。”史子砚回身直奔叶凌而去。 仙长昨晚连收两封信,终于找到了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忙找叶凌相助夺剑。仙长先来,叶凌带着叶风在后将埋伏的众人一一解决。卫风和何伟不当其锐,下到山谷,都只剩十数人。张铎问道:“来人多少?”卫风道:“只有一个。”张铎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人如此强劲。叶凌和叶风追下山谷,李仪静忙命众人上前围捕。张铎护着李仪静和小言慢慢后退。史子砚见叶凌下了山崖,忙奔过去,冲入重围,拦下叶凌。卫风和何伟两人合力引逗叶风。李仪静忙命众将散开,伺机而动。 史子砚和叶凌可谓是旗鼓相当,分出胜负也得在百招之外。叶凌此来就是为了曲匙剑,因此处处防卫并不进攻,一步一步的将史子砚引向张铎。张铎见叶凌冲自己而来,哪有躲避之理,将锦盒丢给李仪静,一合折扇向叶凌攻去。叶风一人对付卫风和何伟焉有不败之理,但叶风却聪明的很,将战场引向叶凌身侧。六人战成一团,一时难分难解。 小言在旁看出叶风空档,执着一柄短剑就从马上跃下。待到跟前,叶风忽和叶凌位置倒转。叶凌大喝一声,一掌辟出,小言应声倒下。史子砚连忙窜出,双掌齐出,一挥一拉,将小言拉在自己身边。叶凌则从小言身后窜出,直奔李仪静。李仪静功力低微,哪里抵挡的住叶凌。李仪静将锦盒径直的抛向他,跟着的就是两枚毒针。叶凌青锋剑一挥,一道青光将锦盒劈成两半。叶凌认准锦盒中的曲匙剑是假剑,不禁大怒:“风儿,杀了他。”叶凌说着,转身冲杀回来。史子砚转手将小言送出去道:“你在做什么呀?”小言经不住他这一推,脚下踉跄几步方才站稳。小言气的直跺脚道:“谁要帮你了。” 史子砚见形势有变,感觉要坏事,也无暇顾忌其他,忙看向瑶瑶。瑶瑶和仙长正一板一眼的斗着,要想取胜也难,不禁心焦。史子砚喊道:“瑶瑶,快点解决他。”史子砚转头对张铎道:“张兄,你去帮下瑶瑶,快点解决仙长。”张铎撤身出来,一观局势,向李仪静道:“李姑娘,看这情形,只怕我们得找些帮手。”李仪静道:“哪里还有武林高手?也罢,只好多叫些人了。”李仪静忙命身旁的一个小校尉前去搬兵。张铎立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瑶瑶和仙长相斗,没想到就这短短的一个月,瑶瑶的功夫就突飞猛进,看的自己都心惊起来。张铎向瑶瑶挥挥手,示意瑶瑶逼仙长露出破绽,自己在旁趁机击杀。瑶瑶会意,便不似先前一样急于求胜,慢了下来,静心思索仙长剑招中的破绽。瑶瑶极是聪慧,很快就又了眉目,重组一套剑招,专攻仙长右侧。张铎一见,心下就明白了,仙长不善使剑,左侧定会露出破绽,但他功夫高深,反应灵活,多半会遮拦过去。瑶瑶连连快攻,逼得仙长气愤至极,口中呼呵有声的反攻回去。仙长这一用力,就忽视了身侧的张铎,左臂抡开,漏出了左肋下的空门。张铎心中一喜,折扇一合,径直的戳向仙长的左肋下要穴。仙长左侧身子一麻,心中大叫“不好,这下是没得救了。”瑶瑶见仙长动作突然一滞,白玉剑划个小圈,在仙长手腕上一削,一道血痕就留在仙长手腕上,仙长吃痛,丢了长剑。张铎在侧,一脚踢在他的小腹,扇子在手中一转,又连点仙长几大要穴。瑶瑶跟进一脚,踢在仙长肩头。这一脚劲力颇大,将仙长远远的踢飞,撞在岩壁上,掉在一旁的灌木丛中爬不起身子。张铎和瑶瑶相视一笑,齐身回转。 史子砚和叶凌斗了多时,仍未有丝毫进展。叶风却聪明的紧,见自己势单力薄,就和卫风何伟商议罢斗。卫风多时不曾取胜,也是心焦,一想就算胜了他也没啥好处,就同意了。几人一起在旁边观看叶凌和史子砚相斗。叶凌和史子砚是老对手了。史子砚自认自己功夫了得,不但峨眉、史家的功夫练得纯熟,而且对各派功夫都有研究,但叶凌似乎更胜自己一筹。在峨眉派,史家功夫上史子砚占不到便宜。史子砚就和叶凌比起了旁门功夫。谁知叶凌也是招招识得,连破解之法也深谙于心。眼见自己心中的剑招将要用尽,叶凌似乎还没到头。史子砚心中正没主意,展眼四望,张铎、瑶瑶等人立在周围观战,李仪静立在马上远远的看着。史子砚中恍然间见李仪静马后似乎有一个黑影。 第58章 铁面毒人 史子砚定睛再看,果真是一个人影。史子砚大惊,忙叫道:“快闪开。”这一声连史子砚都觉诧异,其他人更是毫无头绪的四处张望。史子砚虽没见那人的相貌,但那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俏立在李仪静身后,观看这许久,可见并非凡人,不管是敌是友都让史子砚觉得脊背发凉。叶凌大笑道:“尔等死期至矣。” 李仪静身边一个小校尉撇眼见到那人,吓得魂不附体,惊叫道:“是谁?”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人就站在李仪静马后。李仪静回身只见了那人半个身子就吓得险些跌下马,抱着马脖子逃了开去。史子砚见那人模样甚怪,头带一个青黑的铁面,一双漆黑的眼睛射着两道寒光,炫黑的头发根根飞扬,身着一件宽大的青色长袍,浑身寒气逼人,霸气凛然。那人足尖一点,身子就冲到史子砚身旁。那人向叶凌道:“这孩子剑法很好,把你四十年的努力都撇下了。”叶凌道:“是,师傅。他出息多了。”那人道:“有些什么?我且试试。”那人抬手就要搭上史子砚的肩膀。史子砚见他抬手飘忽轻顺,就知这一掌中蕴这数道劲力,实是不容小看。史子砚对他甚是忌惮,右手翻转急使出金蛇吐信抓他脉门,左手就是黑虎掏心,足下摆着螳螂步,时刻准备趋避。那人视而不见,仍是这样搭过来。史子砚眼见手指已经搭上他的手腕,那人仍是不动,史子砚心下奇怪,不觉慌了,忽然发现他伸出的那双手连带着手腕胳膊都是黑的,散着丝丝黑气。史子砚心中疑惑,难道他手上有毒。史子砚连忙缩手,足下就逃,后退数步。不曾想,那人手臂似会伸长一般,手掌还是要落在自己肩头。史子砚连忙左右趋避,但那手也跟着自己闪来闪去。张铎等人在旁看的奇怪,那人并未挪动分毫,史子砚在躲什么。史子砚眼见那一掌要到,实在多无处躲,一矮身,使一招举火燎天,想要挡着那手。谁知扑一个空,那手已经搭在自己肩膀。史子砚全身一软,这下完了。 那人在史子砚肩头一搭就收回了手,笑道:“好,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我一下山就遇此其少年。凌儿,替我护法。”叶凌一挥长剑道:“是,师傅。”史子砚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心中气愤,足下扎好马步,双掌一前一后就冲那人胸口推去,史子砚眼见那人身子被推后数尺,在定睛看时,却还在身前。那人一见史子砚的掌法就道:“你也会这飞凤掌,且内力精纯,真是最佳人选。”那人说着一掌拍过来,史子砚硬接过来,那人接连两三掌。史子砚一一接下,体内的劲力被他的掌力催动,犹如沸腾了一般,吐吐的往外冒,直欲冲体而出。 众人见史子砚毫无还手之力,无不心焦,但一见那人就两腿发抖,没一点办法。小言在一旁叫道:“公子,快逃呀。”史子砚听的这句苦笑一下,哪里逃的掉。那人又接上一掌,史子砚只得硬接上。这一接不打紧,史子砚只觉得劲力不由自己心意了,被他牵引。那人大笑道:“真是个好替身,今日就舍了我,也算你尽了孝。”史子砚听不见那人说什么,只觉得全身劲力都爆开了,骨头咯咯直响,皮肉爆裂般的疼痛。 那人一声长啸,数道劲力瞬时爆开。那人人身上的衣服,受不得这股霸道的气流,从胸至腹尽皆碎裂,露出那人强壮的身子,墨黑的皮肤,明显是中毒之相,他竟还能发出这般强劲的劲力,真是匪夷所思。 他一手和史子砚对掌,另一手又运起另一股劲力。全身的黑气丝丝汇流,涌入掌中,慢慢伸向史子砚身上。史子砚全身受制,抵挡不得。瑶瑶在旁早已担心的心肝俱碎,值此危难之际,一晃神就扑了上去,抱住史子砚。在场众人都是大叫一声,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叶凌只护着铁面人身周,未曾防备史子砚身后,一时吓得冷汗直流。铁面人施展的这个秘法一旦开展就不能中断,否则毒气回流,立即攻心。铁面人稍一迟疑,立即叫道:“叶凌,替我护法。”叶凌忙跪在他身旁叫道:“是,师傅。”叶风此时也忙过去,挺着长剑护在他身周,李仪静见他剑尖带血,心中忽的一闪念,忙抛开了,此时也无暇顾忌这些了。 史子砚大叫着:“瑶瑶,快放手。”瑶瑶把史子砚抱的愈加紧了。铁面人黑色魔爪轻触瑶瑶的脊背,强大的黑色毒流立即穿透瑶瑶的身子,触着了史子砚的经脉。史子砚蹭着瑶瑶的脸庞,身子瞬时似爆开了一般,翻腾膨胀的气浪冲到喉关,只发出呜呜咽咽的吼声,泪水涌的眼睛模糊一片。瑶瑶强压下一口倒流的气血,在史子砚耳边颤抖道:“你还要我怎样.......”史子砚听了这句心内空白一片,自己竟眼盲心盲至此。 史子砚只觉自己的劲力顺着手臂就流向铁面人,另一条臂膀上竟另有一股劲力传来,涌向自己的任督二脉。自己气海丹田中劲力充沛,竟由不得自己调度。史子砚渐渐明白了铁面人的意图,他要借自己的劲力冲走体内淤积的毒质,但这些毒质经过瑶瑶的身子时,都留在了瑶瑶的血脉中。史子砚眼见着瑶瑶雪白的肌肤慢慢爬上黑色的毒流,渐渐蔓延,一张雪白面庞渐渐变成和那人一般墨黑的恐怖模样。瑶瑶此时已经虚弱不堪,身子渐渐软了下去。史子砚眼睛冒着红光瞪着那人,直欲把他吃了一般。铁面人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肤色,他也像劲力慢慢丧尽一样虚弱下去,史子砚劲力流失的也越来越慢,直至消失于无。那人身形一晃就欲摔倒,叶凌忙上前扶着。那人一笑道:“小子,你若不死,来日相见再叙。”叶凌叶风负着铁面人就走。 史子砚体内的劲力随着铁面人撤手立时爆开,四处冲撞,史子砚也不管,急伸双臂去抱瑶瑶。史子砚动的急了,劲力翻腾,胸中一口精血喷出,两人双双倒地。史子砚急忙翻身起来,见瑶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目也睁不开了。史子砚抓住她的手腕,放在耳边,一听脉相,还有些精气。史子砚收住自己体内四散的劲力,运作一处,从瑶瑶灵台穴中度入。劲力涌入,史子砚就发现瑶瑶体内盘踞着一团强大的劲力,正从任督二脉四处扩散。史子砚急忙点了瑶瑶各大要穴,封住瑶瑶的经脉,但却无济于事,瑶瑶的经脉已经破损不堪了。史子砚急抹了一把眼泪,又运劲力抢先盘踞瑶瑶的心脉,护得她一息长存。张铎走过来,扶着史子砚的肩膀道:“瑶瑶,怎么样了?”史子砚抬头看了一眼张铎,泪水就滚滚流出,泣不成声。 李仪静听得地面上有奔腾之声,忙奔到谷口,命人前去传令,大军原地候命。李仪静回身时,见地上一滩血迹未干。抬眼看去,见仙长和看守他的两名将士倒在血泊中。原来是叶风趁众人慌乱之时,杀了仙长和两名将士,当时谁都没有注意到。李仪静命人将仙长的尸身抬回,善加保管。李仪静见小言远远地站在一旁愣神,就走过去道:“你怎么不过去?”小言回过神道:“公子重情重义,又没人约束。只怕要坏事。” 史子砚用尽浑身解数,瑶瑶仍昏迷不醒,像一块黑玉的脸庞也没有丝毫的生气。史子砚忽然想到自己还有颗救命灵丹,忙往怀中掏,心中焦急万分,却怎么也摸不到,不住地叫着:“在哪?在哪?到底在哪?”忽的恼怒起来,一把撕了前襟,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终于看到了那个小瓶子,爬过去,捡起来,捏碎了瓶子,捏起药丸,扑到瑶瑶身前,小心翼翼的扶起瑶瑶,喂她吃下,急又运功给她疗伤。这药保命自是一绝,但解毒就鞭长莫及了。史子砚知道药性,助它发挥到极致。瑶瑶终于有了反应,眉头一皱,吐出一口黑血,晕倒在史子砚怀中。史子砚跟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他和铁面人对掌已经受伤,此刻又大耗劲力,全身苦楚,直欲昏过去。史子砚见瑶瑶吐出一口黑血后,还是不见好转,悲痛不已,抱着她唤道:“瑶瑶,你看看我,看看我呀。”可瑶瑶始终没有一点反应。史子砚紧紧抱着瑶瑶,回身对着李仪静等人大吼道:“你们快救救她,救救她。你们有谁能救救她?”张铎李仪静见史子砚此刻以近乎癫狂,再看瑶瑶更是没有任何希望。史子砚一把抓住张铎求道:“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张铎只是暗自嗟叹。史子砚又抓住李仪静道:“你一定有办法救她,对不对?”李仪静见他样子可怕,不住地退着。史子砚转手抓住小言道:“我知道的,你一定会救她。”小言被史子砚抓的生疼,不忍看着史子砚这副样子,别过头哭道:“公子,你冷静一点,就让瑶瑶好好的.....”史子砚吼道:“不,你们骗人,我护住了她的心脉,她怎么会死?”史子砚跑过去抱着瑶瑶道:“你们看,她还有脉搏。还有心跳,她没死,不会死的,你们救救她。”张铎过去把了瑶瑶的脉搏,果然还有一息尚存。张铎喜道:“瑶瑶没死,她中毒了,李姑娘,你擅长这方面,可有办法?”李仪静过去看看瑶瑶道:“我也没见过这种毒,恐怕无药可治。”史子砚怒道:“你胡说,胡说,瑶瑶不会有事的。”李仪静脾气上来道:“你吼什么吼?没救了就是没救了。”史子砚也不管她,又运劲力,要为瑶瑶灌输真气,刚一提劲,腹中就翻腾起来,鲜血只吐。史子砚懊悔万分,以手捶地,痛哭起来:“我没用,都是我没用。”小言不忍见史子砚这样悲伤,就道:“或许有人能救她。” 第59章 柳暗花明 史子砚抓着小言求道:“谁,是谁?”张铎也惊疑道:“小言说的是哪位高人?”小言蹲下身,给史子砚擦着眼泪道:“史天德或许有办法。”张铎道:“怎么是他?”史子砚道:“我去找他。”说着就要走。小言一把拉住他道:“公子,等一等。”史子砚道:“还有什么事?”小言道:“伤瑶瑶的那个铁面人,你们不觉他很像一个人吗?”李仪静忙问道:“谁?”小言道:“史鸿鹰。”李仪静道:“不可能,他早已仙去多年。”张铎道:“小言这样一说,倒的确像极了,虽然谁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但那身装扮像极了传言中的史鸿鹰。”小言道:“张公子说的有理,史鸿鹰是因为练一门西域毒功才变成那个样子,看瑶瑶中的毒,很像是被这种毒功所伤,我想史家应该会有办法。”张铎喜道:“这或许是最后的一丝希望。”史子砚道:“我现在就去。”小言道:“公子,你身上有伤。”史子砚道:“不碍事。”说着就抱起瑶瑶。小言忙把史子砚掉的东西收拾好,拿出一瓶雪莲玉蟾丸道:“公子这药,你每天吃一粒,以补充损耗的劲力。”李仪静拿出一个朱红的瓷瓶道:“这个药能解百毒,虽然不能解瑶瑶身上的毒,但也能抑制毒性。”史子砚一一接了,飞奔起来,窜上一匹战马,催马便行。 张铎忽的想起一事,忙赶上去,把一个锦袋扔给史子砚道:“史兄,慢些赶路。”史子砚反手接了,还未道谢,就行的远了。李仪静赶上问张铎道:“你给他什么东西?”张铎道:“一些盘缠。”小言也上了一匹战马,准备追赶史子砚,却被张铎拦住了。张铎道:“小言,你这孤身前往,若有什么闪失,史兄可就.......”李仪静也道:“小言且忍耐几日,等这边一了,我们同去寻史公子。”小言被张铎和李仪静缠的没奈何,只好先留下来。 初时,史子砚抱着瑶瑶是纵马急奔,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飞到洛阳。史子砚对瑶瑶道:“瑶瑶呀,不论如何我都会救你的,你可要撑住呀。”如此奔了一会儿,史子砚又怕这样颠簸又害了瑶瑶,就放缓了马儿,任它慢慢徐行。这样虽少了颠簸,可也赶不上宿头儿了。到了晚间,史子砚就抱着瑶瑶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史子砚从战马上取下一个水袋,尝了一口,里面装的是酒,史子砚翻找一阵,还是没有找到水。没奈何,只好喂瑶瑶喝些酒。史子砚把李仪静给的解毒丹喂给瑶瑶一粒,又给她运功驱毒续命,直到史子砚觉得气息不顺方止。史子砚吃了些干粮,就着酒吃了一粒雪莲玉蟾丸,就开始调理内息,为自己疗伤。 天亮后,史子砚收拾了马匹,抱了瑶瑶接着赶路。不一日就到了云南境内的一个小镇。史子砚把战马换成了马车,又买了些杂物。史子砚抱着瑶瑶到了一个小酒馆。店小二连忙迎上来,一抬眼见瑶瑶面如黑玉,一动不动,不由得吓退了几步,战战兢兢的问道:“客官,要些什么?”史子砚捡了一个座位坐下来,周围的人都远远的躲开了,逃离了这个小店。史子砚四处一看,没一个人了。史子砚也不理会,叫来店小二道:“来一盘牛肉,一碗面,再来一壶蜜糖水。”店小二道:“不好意思,客官,店中没有蜂蜜,只有白糖。”史子砚道:“就白糖吧。”店小二忙去准备。店门口很快就聚集了一大帮人,争着往店中探头,却没人敢踏进一步,小声议论:“那抱的是一个死人吧。”“多半是。”“这人多半是疯了吧。”“抱个死人满街跑。”史子砚听得心烦,抬眼向众人看了一眼,这些人马上噤若寒蝉。不一会店小二端着菜,趔着身子把菜放在桌子上,史子砚见他样子,好像自己真如死神一般,拿眼一瞪他,店小二就吓的蹲倒在地,忙爬起来跑了。 史子砚把糖水挪过来,用汤勺舀了一勺,放在唇边一试,温度刚好,就悉心的喂给瑶瑶。店门口的那些人又惊异道:“哟,还能喝水呢。”“只怕是个怪物。”“哟,多不吉利呀。”“赶了出去吧。”史子砚听他们把瑶瑶说成怪物,不禁有气。史子砚足下一顿,把脚下的方砖踏碎了五六块。众人吃了一惊,认准是个怪物无疑,都吓得走了,更无一人。史子砚对瑶瑶道:“没他们在倒也安静。”史子砚将一碗糖水喂给瑶瑶后,拿过牛肉倒在面中,一整筷子,狼吞虎咽的吃尽。史子砚喝了两口水,冲里面喊道:“小二,结账。”店小二掀开帘子一角,露个头出来道:“这......不.....不用给了。”史子砚摸出些铜板,丢在桌上,抱了瑶瑶走了。大街上众人都远远的退着,像避开洪水猛兽般。史子砚买了一条丝巾,给瑶瑶围上,省的那些人对瑶瑶指指点点。 出云南就进入贵州,史子砚仍是每天给瑶瑶输送劲力,驱除毒质,保存着瑶瑶的一点心力。史子砚对瑶瑶悉心照料,难为之时,好盼着小言在身边。史子砚自己的身子也渐渐跟不上瑶瑶的节奏,这几日竟咳出血来。史子砚赶着马车,总会腾出一只手,握着瑶瑶的小手,一时松了,心里就不踏实。这日,史子砚赶路赶得急了些,到了宿头,见天还早,就和瑶瑶商量着:“再多赶一会儿,到前边休息,早一天到洛阳,好不好?”史子砚见瑶瑶仍是没有反应,就一笑道:“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我们走了。”于是,又赶车前行。 天渐渐晚了,离前边的宿头还远,赶回去,也是晚了。史子砚不禁自责起来,为了多赶些路,让瑶瑶露宿荒野。史子砚回头向瑶瑶道:“瑶瑶,今晚我们暂且将就一晚,好不好?”史子砚嘴上虽这样说,但还是下车细细的查看了路面。有好几道车辙印子在前面岔路向山里拐了。史子砚回到车上对瑶瑶道:“喂,前面有条岔路,你说我们要不要拐呢?你倒说句话呀。好了,决定了,拐了,你可要保佑我们遇到个好人家呀。”说完,就催马前行。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这一路上净是些峭壁深渊,丝毫不见人迹,在这样的道路上赶夜路,说不得连人带马就会掉下山谷。史子砚借着一丝天光谨慎的赶着马车。这道路一弯连着一弯,望的史子砚眼疼,也看不到前边有没有人家。夜幕很快就笼罩下来,周围漆黑一片,只听见处处虫鸣,偶有流萤飞过。史子砚下了马车,点起灯笼,紧笼着马头,一步一步的慢慢行着。都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这样过了两三个弯儿,史子砚一抬头见几个亮点在山道旁闪耀着。史子砚真是喜出望外,忙回头冲瑶瑶叫道:“瑶瑶,前面肯定有人家。”史子砚忙牵着马疾步前行。 到得跟前,灯火照耀处,挑着两个帆子,一道:“紫云客栈。”一道:“留仙居。”道旁有两幢木楼,里面射出道道火光。史子砚栓好马,把瑶瑶抱出,挑帘进去。里面点着几盏油灯,把墙面照的鬼鬼魅魅的。店中的食客都走光了,几张方桌摆的整整齐齐,黑黑的桌面泛着油光。上面放着一盒竹筷,一碟辣椒,两碟酱料。往里一道柜台拦着,上面摆着卤味。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头,正拿着筷子摆着猪蹄。他身后四个人正围着一张桌子,包着饺子。一个胖胖的老头,带着围裙,坐在中间,右手搓着个擀面杖,左手就将饺子皮丢到一旁,两手似翻花一样,毫不间歇。他身边的是一个胖胖的妇人,粗肿的手拿个勺子,剜了一勺馅料,倒在身边一个年轻妇人碗中。这个年轻的妇人揭起一张饺子皮,随手用筷子在碗中一刮馅料,在饺子皮中间一摁,两手拇指食指一合,一捏,一个饺子就成了,摆在身后的案板上。座中有个长寿的老妇,在案板上放了最后一个饺子,伸出嶙峋的双手,端起案板,换上一个新的。老人家站起身来,身子骨依旧健朗的很,伸出瘦长的小指撩起鬓角花白的头发,手腕一翻,归结到耳后,偻着腰,弯着腿,外八字的小脚迈着碎步就要到柜台前。一侧墙边有一溜儿小炉儿发着红光,上面的砂锅冒着热气。墙角两个大炉火,上面的大铁锅盖的严实。水声嘶嘶乱叫。 史子砚在屋中坐下。柜台前的老头抬起头,眯着一双总睡不醒的眼睛看着史子砚道:“吃点啥?”史子砚抬眼见墙上贴着张红布菜单,简单很,手工面、饺子、卤味,就这些了。史子砚一笑道:“就手工面吧。”老头问道:“荤的素的?”史子砚道:“荤的。”老头回头道:“小梅,下碗面。”那个年轻点的妇人站起身道:“行。”小梅走到灶台前,揭开锅,扇旺炉火,汤很快滚了,一碗粗面下锅。小梅倚在灶台边道:“还有多少?”胖老头道:“快了,就这些了。”小梅笑道:“奶奶,你坐着吧,剩下的有我们就行了。”老人家道:“亏得是在咱家,啥都熟,我摸着还能做点,要在你姐家,就不行了。”老人家把案板放在柜台里,又回身包饺子。面很就熟了,小梅捞出面条盛在一个白瓷大碗内,揭开两个砂锅,拿小勺舀了些儿汤料倒碗中,撒了把葱,就给史子砚端了过来。 史子砚挪近油灯,见碗中浮着一层红油,盖着土豆萝卜,散着些牛肉粒。原来砂锅中煲的就是这些。史子砚拿了筷子,吃尽牛肉,方才吃面,淡淡的滋味,却让史子砚吃的很开心。这么多天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小梅又端来一碟咸菜,白菜萝卜还都保持着翡翠般新鲜的色泽,让人不忍下筷。 史子砚正吃着,那边已经完事了。胖胖的妇人收拾了馅盆,从墙上拿下衣服,走到柜台前对老头道:“来,给我把带子解开。”老头依旧眯着睡眼,不紧不慢的解开胖妇人身后的带子。胖妇人拿下围裙笑道:“我可就走了。”老头道:“嫂子,快走吧,家里孩们还都等着呢,这两角酒,你带上,等大哥回来,解解乏。”胖妇人接了道:“行,我带走了。”说着,在门口挑了盏灯笼走了。 第60章 寻觅仙踪 老妇人出了柜台,从史子砚身边过时,见瑶瑶躺在史子砚怀里,向史子砚道:“这孩子病了吧。”史子砚道:“是呀,病了好久了。”老人家坐下道:“我看看。”史子砚将瑶瑶抱了过来。老人家揭开纱巾,凑近看了看道:“这孩子怎么病成这样。”史子砚道:“中毒了。”老人家道:“这是要去哪看呀?”史子砚道:“听说河南有名医能治这病。”老人家道:“这山中有对神仙夫妻,灵的很,你去求求他,说不定能救。”史子砚问道:“什么样的神仙?”老人家道:“那一年呀,我老头子患了头疾,还流鼻血,痛的他撞墙,要死要活的,那天中午呀,他痛的实在没法,就跳了井,还好赶上这对神仙夫妇,救了上来,留了个方子,又给了一块药,说是专治流鼻血。我老头子吃了两副,这头就不痛了,鼻血也不流了。方子我现在还放着呢。这些年,我的小重孙,他也流鼻血。我家的这些个男人,好像都有这个怪毛病,给的那块药也用没了,给好多人看过,都不晓得是什么东西,可惜了。”史子砚问道:“后来呢?”老人家道:“他们就在这山里,我是再也没见过。老了,进不了山了。这小一辈的都说见过,成仙了。”那个胖老头过来扶着柜台道:“那是,说是能腾云驾雾。有人见过那个男仙从天上飞过,还说女仙在空中立着向他们洒过神水。”史子砚道:“当真。”胖老头道:“那还有假。”眯眼老头道:“这治好我爹的是真有其人,真有其事,至于是不是山中会驾云的两个仙人就不知道了。”史子砚一想,说的在理。老人家道:“我看着孩子是不行了,你们修的好缘,在这山中找找,指不定能遇着两个仙人,这孩子就有救了。”史子砚道:“多谢姥姥。”老人家笑道:“这就是了,你代我我到山中寻寻,看这仙人在哪住着?”史子砚道:“我记下了。”老人家起身一笑道:“难为你这孩子了。”说着,在门槛上坐下,掸掸裤腿。 “喂,我说客官,今晚就住我这吧。” 史子砚寻声望去,见柜台后的那面墙上开了一扇小门洞,一个怪脸妇人伸着头问道。那个妇人正和小梅攀谈,见史子砚有意留下,就问道。史子砚道:“行呀。”小梅道:“那一会儿,你跟我来吧。”史子砚吃了饭,就随着小梅到隔壁住下。 晚上,史子砚躺在床上和瑶瑶商量明天的事情。史子砚支着头道:“你说我们是明天就走呢,还是在这里停几天。要是明天就走,就可以早点到洛阳,要是留下几天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史子砚又道:“我相信老人家说的,这里的确来过神医,说不定真的会治好你。”史子砚拉过瑶瑶的手道:“就冒险试一下好了,我相信,我们今天到这里来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说不得就是命中注定。”史子砚道:“这样好了,我们赶得紧一些儿,四天,就四天,四天后我们一定出发去洛阳。”“就知道你会同意的。”史子砚见瑶瑶打了喷嚏,忽的喜道。史子砚躺下把被子拉好道:“好了,快点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明日一早,史子砚拿着姥姥给的地形图,带齐装备就向山中进发。走到山中村落,停了马车,就和当地村民一起进山。一路上史子砚问清了仙人们常出现在哪些地方,一一在图上标明。最后见这些地方都集中在一处山谷附近。史子砚向众人告别后就带着瑶瑶上路了。 史子砚抱着瑶瑶走了一个上午还没有找到,饥渴难耐。找了个阴凉处放下瑶瑶,掏出水袋,拿出银碗,沏了些蜜糖水,把解毒丹喂给瑶瑶。自己吃了些干粮。史子砚把瑶瑶扶正,输送真气。正到紧要关头忽觉自己劲力空虚,时断时续,史子砚怕此时撤出,毒质流入瑶瑶的心脉,遂强运劲力,免得让瑶瑶有丝毫损伤。输完真气,史子砚只觉得身子空虚,胸中翻腾,一口血吐了出来。史子砚忙服一粒雪莲玉蟾丸,调理内息,恢复真气,过了半个时辰,才觉好受些。 史子砚心想:“这仙人不知仙居何处,须到高处瞭望一翻才行。”史子砚抱起瑶瑶向山顶走去,山路崎岖,枝蔓纵横,史子砚一路上手脚并用,到落日时方到山顶。在山顶上极目远眺,只见远山蒙蒙,连绵起伏,渐接云气。远方红彤彤的太阳拉起云雾,遮着身影,躲入山颠,映出阵阵霞光。史子砚正看得入神,忽觉对面山上急升起两个黑影,史子砚脑中忽闪:“难道是那过路的妖怪。”史子砚急忙定睛去寻,上下一扫,果见两个黑云飘然而下,隐入山谷中。史子砚瞧得仔细那团黑云中是两个携手相依的夫妇。史子砚回身抱住瑶瑶叫道:“瑶瑶找到了,真是天助我也。我们快走。”史子砚拿出图纸,在那仙人隐身处标的明白,收拾好东西,背了瑶瑶,依路下山。 史子砚下到山腰就不能再下了,天已经要黑了,摸黑下山太过危险。史子砚就在一个开阔处生火过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史子砚就起身收拾东西,开始赶路。下到山下,是一道宽阔的河谷,史子砚逆着河流找浅水处,摸着石头过了河。史子砚洗了把脸,吃了些东西,拿出图纸,确认了方向,又攀援上山。在这山上慢慢搜寻,史子砚确信那两个仙人就住在这附近。 史子砚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条小径,借着月光,探寻着仙府。竹影斑驳处隐着竹篱茅舍,庭院立着晾晒草药的木架,石井旁泉水咕咕。篱笆外仙草吐馥,虫鸣幽幽。茅舍下金燕筑巢,虎卧龙眠,窗中透着星星烛光。史子砚心中甚喜,急欲前去拜访,一片亮光晃入眼中。史子砚忙住了脚,细看时,原是旁边一块玉石,反射月光,照着自己的眼睛。史子砚走近,看玉石旁刻着几个小篆:“江湖绝境”。史子砚心想:“这必是一位退隐江湖的名士。他既立此石碑,必是不想再涉足江湖。我一个初入江湖的后生,他多半是不愿见的,但为了瑶瑶,不论如何我都要见他一见。” 史子砚在石碑旁跪下,轻敲了几下玉石,然后朗声道:“江湖后生史子砚拜见两位仙人。”史子砚见窗内烛火摇曳一下,就再没动静。史子砚又道:“在下辛苦至此,万望仙人垂怜,救我一救。”过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动静。史子砚拜俯下来道:“两位仙人救命呀。我妹妹身中剧毒,听闻两位仙人神通广大,救我妹妹一救。”史子砚话音一落,屋内就传出一阵清亮的声音:“年轻人,这没你要找的人,你还是走吧。”史子砚道:“恕后生无礼,我来拜望前辈实是救人性命的大事,我妹妹身中奇毒,在山下听闻仙人救苦救难的大名,特来相求。”那人道:“哪有什么神通,不过是寻常的医术,随便那个乡野巫医都会,何必攀山越岭来此。”史子砚道:“要是寻常的病症,找些大夫也就看了,在下虽然粗鄙,也知此病不是寻常大夫看的了的,本来是要去洛阳求诊,天幸来的此处,听闻仙人大名,特来寻药。”那人道:“这些个疑难杂症,世上那些个名医圣手都没有方子,我一个山野之人那会有什么主意。”史子砚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仙人你既然保这一方黎民,就请救救我妹妹吧。”那人忽的动气起来:“你这后生如此不通情理,江湖之人,莫再入我江湖绝境。”史子砚道:“晚辈斗胆,有一个问题求教。”那人道:“请讲。”史子砚道:“敢问何谓江湖?又何谓绝境?”那人微微含怒道:“你这后生如此无礼,莫不是小视我江湖绝境。”史子砚忙道:“晚辈不敢,晚辈也曾读些书。书上说:‘心外无物。’心中没有江湖,便处处是清平之境。心中有江湖,就算退到何处,也离不开江湖。这江湖绝境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人怒道:“竖子无礼,读了些书就敢来对我这四个字妄加评点。”史子砚心道:“只怕我这番话说的太鲁莽了些,这四字中实在是饱含血泪呀。”史子砚正暗自诘责,忽听一阵清丽的笑声:“好个叼嘴的小子。”门开处,立一妇人,笑道:“你这后生有些意思。”史子砚忙拜道:“晚辈适才多有冒犯,请前辈见谅。”史子砚一抬头,那妇人已到跟前,但见神采飞扬,仪容端庄,果真是神仙妃子般的人物。那妇人道:“你这后生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史子砚忙道:“晚辈史子砚,我这妹妹叫瑶瑶,是峨眉弟子,我们初入江湖,不想遇到恶人,万望前辈救命。”那妇人近前看了看瑶瑶,不禁“咦”了一声。那妇人拉过瑶瑶的胳膊,一搭脉搏,更加惊疑,借着月光,看了看瑶瑶面色,一声不吭的起身走了。史子砚忙问道:“前辈怎么样?”那妇人也不回答,径直进了屋门。史子砚心知此事有三分成了,就不言语。 过了一会儿,听得屋内一人叫道:“天下没我治不好的病。”不一会儿,听那人叫道:“你不用激我,我已经发过誓,不再插手江湖之事。”史子砚听到这里,心顿时凉了半截:“看来是劝他不住。也罢,我就是死在这里,也要让他就瑶瑶一命。”史子砚把瑶瑶抱在怀里,轻声道:“瑶瑶,你放心吧。这位仙人一定会救你的。”过得多时,那妇人出来道:“快进来吧。”史子砚忙喜道:“多谢仙人。”史子砚抱了瑶瑶进屋,放在一张矮榻上。 第61章 前尘旧事 史子砚安放好瑶瑶,给两位仙人赔罪道:“承蒙两位前辈不弃,施以援手,救治我妹妹。大恩大德,永世不忘。”那仙人道:“你先给他讲清楚。”那妇人拉着瑶瑶的小手道:“我看这孩子长得标致,是个美人,我膝下无儿,就认她做义女。”史子砚道:“我和瑶瑶自幼无父无母,孤苦无依,今幸得两位仙人垂爱,瑶瑶肯定很高兴。义父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那妇人道:“这孩子叫瑶瑶,真好听的名字。”那人道:“你俩可是亲兄妹。”史子砚道:“原不好高攀,只是我和瑶瑶自幼相依为命,胜似亲兄妹。”那人道:“既不是亲兄妹,就不要叫我义父。”那妇人道:“你就不要再为难孩子了,这义父早晚都是要叫的。”那妇人向史子砚道:“你暂且叫他云霭真人,我和着他也取了一个号,叫烟霞真人。”史子砚看云霭真人有魏晋名士的孤高清傲,他既然不对自己青眼相待,就不去多扰他。云霭真人道:“听你的声调,内伤已入脏腑,你让我先救你,还是救她。”史子砚道:“先救瑶瑶。”烟霞真人过来握着史子砚的手腕道:“这孩子受了这样重的内伤,还能坚持到现在真是不容易。”云霭真人走到史子砚身前,伸手点了史子砚几个要穴。史子砚虽不是他要做什么,但不管他要做什么,只要能救瑶瑶就行。云霭真人运起劲力搭在史子砚身上,一道温和的劲力就慢慢流到自己的奇经八脉,以前的不适之感尽消,全身暖洋洋的,舒畅极了。云霭真人道:“你每天消耗劲力,只为保住她一丝气息,可值得。”史子砚道:“值得,就是死了也值得。” 云霭真人走到瑶瑶身前,切了脉,脸色甚是沉重。史子砚刚想说话,就见烟霞真人向他招手,忙住了口。烟霞真人小声道:“别扰他,你先把这药吃了。”说着,从柜子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白的的药丸,递给史子砚。史子砚吃了道:“不会有事吧。”烟霞真人道:“很难说,不过别担心。”过了一会儿,云霭真人问道:“她是怎么中毒的?”史子砚道:“十几天前,我们在云南遇到一个铁面人,他全身黑色,就像瑶瑶这样。我们起了冲突,就打了起来。当时,我和他对掌,只觉得全身的劲力不由我做主,他另一手将黑气凝在手中,准备打在我身上。瑶瑶奋不顾身的替我挡了这掌。铁面人身上的黑气就全转到了瑶瑶体内。幸好我保住了瑶瑶的心脉。”烟霞真人道:“江湖上从没听说有这号人物。”云霭真人问道:“那个铁面人多大年纪?”史子砚道:“他带着面具,不过我估计比您要年长些。”云霭真人道:“要是他还活着,就应该会这种毒功。”史子砚问道:“前辈说的是谁?”烟霞真人道:“没事,但愿他已经死了。”史子砚道:“晚辈在洛阳时曾听说起,史鸿鹰晚年常带着铁面,而且皮肤就是这种黑色。”云霭真人惊道:“他还活着。”史子砚心中明白,两位仙人说的就是史鸿鹰。史子砚道:“他二十年前已经仙逝了。”两个前辈听了这话,脸现喜色,继而惆怅起来,许久不说话。 史子砚道:“两位前辈和史老英雄有什么渊缘?”云霭真人冷笑一声道:“他算什么英雄,伪君子,真小人。”史子砚听他说这话,其中定有缘故,就道:“鹰展镖局名扬天下,江湖上都知道史天德仁义无双,前辈怎么如此说史家的先辈。”烟霞真人道:“他儿子怎样,我不知道,但他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史子砚道:“两位前辈在江湖上定然赫赫有名。在下初入江湖,未曾听闻两位侠名,还请相告。”烟霞真人道:“江湖险恶,你一个少年如何经得起。”史子砚道:“瑶瑶被铁面人所伤,依我看和史家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史天德也会这门邪功。”云霭真人道:“不会,这门功夫,阴毒至极,损人害己,没有高深的劲力是练不成的。依瑶瑶的伤势看,此人至少将三十年以上的劲力悉数注入瑶瑶体内,这也不合情理。”史子砚道:“那他是从何处学的这门功夫的?”烟霞真人道:“从西域。”史子砚道:“您是怎么知道的?”烟霞真人道:“这事还要从几十年前说起。”云霭真人道:“那一年,我和师妹背着师傅,出来闯荡。凭着高超的医术,很快就博得了“侠医”之名。那一年,江湖上可真是人才辈出。”烟霞真人道:“史鸿鹰就是那一年闯入江湖的。”云霭真人道:“他真是一个高调的人。他从云南玉凤门起,一路北上,挑战各个门派,未有败绩。”烟霞真人道:“那是他是人人称奇的少年,江湖上纷纷传颂他的事迹。”云霭真人道:“他到江苏后,强娶了五柳门的女儿。”史子砚问道:“真的是强娶吗?”烟霞真人道:“江湖上这样传,多半为虚,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强娶豪夺,谁管呢。”云霭真人道:“之后,他两年沉寂。两年后他突然到洛阳开了鹰展镖局。”烟霞真人道:“他在闯荡是,降服过不少山寨头领。那些人听说这事,纷纷投靠。不到一个月,鹰展镖局就在江湖上遍地开花。几年后又分成四家,在江湖上威名更盛。” 云霭真人道:“有一年,我也不记得是哪一年了。峨眉的空冥师太请他送一本珍贵的经书到湖南的飞花观。”史子砚道:“峨眉并没有这样一个空冥师太,只有一个海清师太。”烟霞真人道:“想来空冥师太已经仙逝,海清是她坐下弟子。”云霭真人道:“江湖传言,这部经书奥妙非凡。时人称“怪盗”金龙啸的就想夺来一览。”史子砚道:“金龙啸是谁?”烟霞真人道:“他和史鸿鹰是一类人,凡是江湖传扬的奇珍异宝,尤其是兵器,他都要偷来把玩一晚,第二天再原物奉还,因此得了“怪盗”的名号。这样一说,他和史鸿鹰还是同一年闯入江湖的。”云霭真人道:“两人在路上几次交手,不分胜负,倒有些惺惺相惜之意。”烟霞真人道:“史鸿鹰把这部书送到飞花观后,金龙啸还不死心。飞花观的住持音琴师太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家,自不容金龙啸胡来。”云霭真人道:“也怪金龙啸自命不凡,低估了音琴师太的观音镖。经书没夺到,反倒受了伤。”史子砚心想:“我在飞花观住了这么久,竟不知道住持师太这样厉害。”烟霞真人道:“飞花观里多是江湖中退隐的名宿。说也奇怪,飞花观绝对不容许弟子踏入江湖,但音琴师太的弟子竹音却随着史鸿鹰和金龙啸下山了。”史子砚心中盘算:“想来这竹音就是师傅了,原来师傅和他们还有这层关系。”云霭真人道:“过了三年,三人突然去了西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史鸿鹰就是在那里得到了这毒功。”烟霞真人道:“他们从西域带回来一个奇人,使一条金刚杵,力大无穷,号称“病金刚”。”云霭真人道:“这病金刚噬武如痴,且心狠手辣,在江湖上到处闹事,凡是跟他交手的,没一个能全身而退。我于心不忍,可武功不及他,只好他伤一人,我救一人。就是这层关系,我和史鸿鹰走的近了些。后来病金刚被五台山的智善禅师感化,江湖才平静。” 烟霞真人道:“祸事也是这一年起的。”云霭真人道:“我的小女儿,当年还未满十八,就被史鸿鹰给害死了。”烟霞真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史子砚道:“两位请节哀,他为什么要害死她呢?”云霭真人道:“那年,竹音来找我治伤,说金龙啸被人打伤了,我就随他到了云南,金龙啸受伤很重,像是与人打斗,耗尽劲力,损了筋脉。和他打斗的那人想来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和他一同伤的还有病金刚和剑闪。病金刚的左臂被人砍了,断肢难续。剑闪是和史鸿鹰他们一块到的西域,以前在江湖上并没听说过这个名号,多半是朝廷中人。剑闪的双腿被钝器敲折了,伤势很重。我只能给他扶骨校位,多半好了以后也是不行。他们三人竟同时受伤,真是怪事。我曾问过竹音,她只说遭遇强敌就不在多言。”烟霞真人道:“他回来后,我怕会从此惹上祸端。他却不信。结果真的来了。”云霭真人叹了口气:“早知当初听你劝告,我们一家三口早避于此,兰儿也不会遭逢厄运。”烟霞真人道:“他刚回来,史鸿鹰就来了。他也受着伤,在我家调养了几日。”云霭真人道:“那是他就和我探讨过这路掌法,这门掌法全以劲力驾驭毒质,毒质不同,解法就不同。史鸿鹰问我什么最毒。我告诉他,云南血蜘蛛。半月后,他回来了,中了血蜘蛛的毒。我就知道他在练这门掌法了。我帮他解了毒,他又问我,什么毒是我解不了的。我就说是鹤顶红。小女在一旁插嘴道:‘爹爹不是说嗜血蝙蝠最厉害吗?’就这一句话惹出了祸端。”烟霞真人道:“史鸿鹰就把兰儿抓了去,等我们再找到她时,她已经身中百样奇毒。”云霭真人道:“我却救不了她,眼睁睁看着她离我们而去。”烟霞真人道:“找他报仇,连面都没见到,就被蒋羽那厮打了出来,真真可恨。”云霭真人道:“我本不打算救你们的,只是这孩子伤的奇。”史子砚问道:“前辈这知道这是什么毒。”云霭真人道:“现在还不知道。”云霭真人起身拿了一个酒杯,取出刀,划破瑶瑶的手指,取了一杯血,起身进了书房。烟霞真人过来给瑶瑶止了血。 史子砚道:“有一事,挺为难的。”烟霞真人笑道:“有什么事,说来听听呀。”史子砚道:“我这赶了两天的路,只吃了些野果,如今......”烟霞真人笑道:“不妨事,我去尽快做些来。”史子砚忙谢道:“劳烦前辈了。”烟霞真人到外面重开火炉,把刚剩下的半个兔子重新在火上烤了,熬了碗薄粥,炒了两样小菜。 史子砚就坐在火炉旁大吃起来。烟霞真人从屋中拿出瓶酒。史子砚道:“前辈,这酒就不用了。”烟霞真人道:“我这酒不同凡酒,你喝了,自有好处。”史子砚只得接了过来,一边吃酒,一边吃肉,美美的吃着。史子砚见园中草亭中有一个石井。泉水咕咕的从井沿除的缺口溢出,顺着小径流进花圃,沿山奔下,汇入山下的河谷。史子砚饱餐后,就在石井边,洗了一番,痛饮两口泉水,真是凌冽甘甜,爽彻心扉。 第62章 药香养人 “烟霞”,云霭真人进了院子,把药篓和药锄依了,在草亭内洗着手道,“我看我们还是去药香池住几天吧。”烟霞真人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包了饺子,这就给你下。”烟霞真人向史子砚道:“砚儿,你喂瑶瑶喝些糖水,好生在屋里歇着。”史子砚忙答应了,抱了瑶瑶进屋。 烟霞真人烧着锅,转身对云霭真人道:“你觉得怎样?”云霭真人道:“我看不一般,不是自然之物,定是有人豢养的。”烟霞真人道:“这天下能养此毒物的除了我们家,还会有谁?”云霭真人道:“只怕说不得。”烟霞真人道:“那该怎么办?”云霭真人道:“还是先续命要紧,至于其他,再看看吧。”烟霞真人道:“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云霭真人道:“这毒性我还没试出来,要解毒谈何容易。”烟霞真人把饺子下了锅,看着火不在说话。 史子砚在屋里听得这番话,端着糖水的手不由得地抖了起来,忙定了心身,拿起一旁的锦帕给瑶瑶擦擦嘴角,微微一笑,舀一勺糖水,慢慢的喂给瑶瑶。 “砚儿,”烟霞真人走进来道,“收拾一下,我们去药香池,在那里瑶瑶会好的快一点。”史子砚放下糖水,起身道:“娘,我要准备些什么?”烟霞真人道:“你只要抱好瑶瑶就行了。”烟霞真人收拾了些小东西,包了一锦包。史子砚抱着瑶瑶一出门,就见云霭真人背着药篓站在院中,瞥了史子砚一眼,手不抬,脚不动,身子慢悠悠的升到空中。烟霞真人道:“你着什么急,还有这两个孩子呢?”“我倒忘了这俩小孩。”云霭真人身子飘过来道,“小子,你来,我拉着你。”史子砚把瑶瑶交给烟霞真人,身子一纵,就拉住云霭真人的手。云霭真人猝不及防,给史子砚坠下云头,落在地上。云霭真人道:“果然,背凡人有如背山,我们还是走去好了。”烟霞真人道:“这样也好。”史子砚不好意思道:“没想到我这样重。”烟霞真人道:“我看还是早点教你爬云术好了。”史子砚道:“我也很想试试看呢。”云霭真人大步先行,史子砚接过瑶瑶忙跟上去。 四人下了山,缘河直上,不多时见一条小瀑布挂在山崖上,史子砚抬头看上去,只见云气氤氲,散发着一股子药香。史子砚问道:“娘,这瀑布上怎么有药香呢?”烟霞真人道:“这条小瀑布就是从药香池中流出来的。那里有个温泉洞,我们在里面放了好些药材,才有这药香气。”云霭真人在四周看了地形,转路向上,爬上山崖。崖顶上建这一个小竹屋。烟霞真人进去收拾了一番,忙让史子砚把瑶瑶抱进来。史子砚见那里清新雅致,器物俱全,想来是过冬之地,史子砚把瑶瑶放在竹床上。烟霞真人道:“今后你就先住在这里吧,我会送饭给你的。”史子砚摆弄着茶杯道:“好呀。”云霭真人提了药篓出去了。史子砚隔着窗户,见他进了屋后的山洞中,山洞口中白雾缭绕,一道细流潺潺流出,绕过竹屋,奔下山崖。 烟霞真人拿了一床被子给瑶瑶盖上,顺便给瑶瑶把了脉。史子砚轻声问道:“怎么样?”烟霞真人道:“我会每日给她施针,加上《盘古一气决》和药香池,她会很快醒过来的。你不要担心,至于毒吗,他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史子砚道:“如何让我不担心呢?”烟霞真人叹了口气,起身整理东西。不多时,烟霞真人住了手,回头看着史子砚道:“若瑶瑶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你要怎么办?”“我陪她一......”史子砚抬头看着烟霞真人,脱口说道,可这最后一个字却湮灭在喉中,史子砚不觉低下头去,握着瑶瑶的手,看着瑶瑶长长的睫毛。史子砚心中千头万绪,一时不知怎么如何是好,再次抬头时,烟霞真人正深深的看着他,史子砚忙躲了开去,慢慢道:“我陪她一生。”烟霞真人道:“你英雄年少,正是施展抱负的年纪,就这样苦苦耗在瑶瑶身上,怎么值得?”史子砚道:“英雄年少?成就大事?这么多天来,瑶瑶命悬一线,我满心满意的都是瑶瑶。现在遇到了娘和前辈,瑶瑶总算有了希望,不再是那担忧受怕,幽暗漫长的日子,我倒不自在了。瑶瑶还是这样,到底是哪里变了?”烟霞真人上下打量着史子砚道:“那你是要自在,还是不自在?”史子砚道:“自在也好,不自在也好,我拉着瑶瑶的手,驾着马车走在路上时,曾想就这样慢慢的前行,永不停息。若瑶瑶醒过来,自是高兴。现在瑶瑶有救了,我到底在心忧什么?还有什么不自在的?”烟霞真人道:“兰儿死的时候我也觉得天要塌了下来,后来报仇无望,只欲追随兰儿去了,就选定了这里作为我们的墓地。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每天看着兔儿吃草,虎狼咆哮,慢慢的看的也就淡了。生活也就自在了。” “在说什么呢?”云霭真人站在门口道。“没说什么?”烟霞真人转过身道,“是不是好了?你要不在给瑶瑶切下脉?”云霭真人走到瑶瑶身边,看了瑶瑶脸色,坐在一旁道:“你去吧,等今天晚上我们再来看看。”烟霞真人过来抱起瑶瑶。史子砚忙过去帮忙。“你先别忙,我有话和你说。”云霭真人在一旁道。史子砚忙坐下。烟霞真人抱了瑶瑶出去。史子砚从窗中看着烟霞真人进了洞中,隐在云雾中。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云霭真人放下茶杯道。史子砚忙回过神,回答说:“我贪图赶路,误进了深山。在山下的小酒馆中听他们谈论仙人的事迹,我就想着在山中找找,说不定就能得蒙仙人垂怜。真是天幸,在这里遇到了前辈。”云霭真人道:“这也算有缘。你本打算带瑶瑶去哪里的?”史子砚道:“要到洛阳的。我有个朋友说这毒很可能是史家的。”云霭真人道:“也是,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史子砚在心中琢磨:“看来前辈也没有办法。”史子砚小心问道:“前辈,瑶瑶的毒难道解不得?”云霭真人道:“我思虑多时,这毒我解不得。”史子砚担忧道:“那瑶瑶真的醒不过来了?”云霭真人道:“不然,瑶瑶没有醒来是因为经脉不通,过不得几天,瑶瑶就会醒过来。等瑶瑶醒过来,你就带着她走吧,还到洛阳去。留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益处。”史子砚道:“是前辈,瑶瑶能醒过来,真是感谢前辈。那瑶瑶还能坚持几天?”云霭真人道:“瑶瑶体内被强行输进了一股强劲的劲力,毒质就被这股劲力包裹,只要不动它,这毒质就不会发作,不须担心。”史子砚道:“多谢前辈。前辈的恩德,我和瑶瑶永生都不会忘记。”“这个不消说。”云霭真人起身道,“你就待在这里好好调息,将你平日吃的药拿来,我在调一些,你带在身上。”史子砚也忙起身,把身上的解毒丹和玉蟾丸统统拿给云霭真人。云霭真人出门前叮嘱道:“没事你不要到药香池。”史子砚忙道:“是。”此时,烟霞真人也出了药香池,到了门口叮嘱了史子砚几句,跟着云霭真人下山了。 史子砚在屋中坐了一会儿,心中着实担心,就大着胆子进药香池一探瑶瑶。洞门口缭绕着浓浓的药香云气,史子砚一进去,就晃了眼,周围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听得咕咕的水声。史子砚伸手在面前扇着,方才看清一点儿。史子砚小心着脚下,慢慢的向洞里走去。渐渐的到了水边,方见水中亮着一点儿亮光,原是一盏油灯放出的。油灯在水面上飘飘摇摇的,想是浮在水面上的。史子砚俯在岸边,瞪大了眼睛,才见水面上飘着一个竹架,那盏油灯就在木架边上放着。木架边咕咕的冒着热水,原是一个泉眼。瑶瑶在木架上躺着,周围堆满了药材。瑶瑶整个身子都浸在水中,只露出个脑袋。史子砚看不清瑶瑶的模样,本想涉水过去,思之再三,只在水边坐了会儿,就起身回转。 史子砚这一路上耗费了大量劲力,精气受损。昨日经云霭真人救治,理顺了气息,身子舒畅了不少,但要恢复如初,终究是要慢慢调息。史子砚坐在崖边,仰取天精,俯取地灵,调理内息,补采精气。这一坐就不知道时日,待云出日隐方才启目,胸中充盈着的一股灵气,流转不定,忽而发作,不禁纵声长啸,声传蟾宫,贯彻地府,久久不息。史子砚平复气息,起身迎风直立,冲着影影绰绰的山影,大喊一声,一泄胸中之气。史子砚只觉得神清气爽,胸宇开阔,喜不自胜。 第63章 最终诊断 “你好高兴呀。”烟霞真人站在竹屋前叫道。史子砚回过身,笑道:“娘,你什么时候来了。”烟霞真人道:“有一会了。”史子砚忙过去。烟霞真人动手把饭菜摆上桌。饭菜很是丰盛,两个香猪腿,一罐排骨汤,还有两样时蔬。烟霞真人道:“这两个香猪腿我卤了半晌,快尝尝,还有些排骨。”史子砚忙动筷子,夹了一块骨头,吃了,说道:“自父母去后,我哪有吃过这样精细的饭食。更没人这样给我这样做,真是好吃。”烟霞真人给史子砚斟上酒道:“你爱吃就好。这酒是他精心调制的,对你最是有好处。你每日喝些,这内伤也好的快些。”史子砚接过酒杯,一口饮了。烟霞真人坐在一旁道:“方才听你啸声,这内伤已好了大半。我和他自幼休息神农护体真气,待我助你一臂之力,内伤也好的快些。”史子砚道:“那多不好意思。我自己调息几日也就是了。”烟霞真人道:“也是,你不是说要学爬云术吗?等一会我就将法门跟你说了,依你的聪明才智,不消一晚,也就会了。”史子砚道:“多谢娘。”史子砚将一罐排骨吃的罄尽,又吃了一个猪腿,满饮了几杯热酒,拍拍肚子道:“不能再吃了,真是吃的饱了。”烟霞真人笑笑道:“这个猪腿就给你留下,你什么时候吃了。”烟霞真人把残羹收进食盒。 史子砚走到屋外,见月亮正明,照着崖上的一片明晃晃的石壁,前边是一大片空地。烟霞真人出来道:“这片地方正好练功。”史子砚道:“是呀,我小时也在石洞里住过,洞前也有这样一片空地。”烟霞真人问道:“你会幻影移鹰吗?”史子砚笑道:“我会,我有学过。”史子砚边说,边演示了一下。烟霞真人道:“那就好,爬云术就是从这一招化来的。”史子砚道:“前辈真是聪明,我会这招这么久,也不曾想过能有这般变化。”烟霞真人笑道:“是呀,他就是这一点,最让我欢喜。”烟霞真人轻身飘到史子砚道:“你靠什么在空中转身的?”史子砚道:“嗯,是靠掌力和腰力。这掌力从手中发出.......”烟霞真人道:“是了,身子中的劲力发出体外不容易。早有传言,江湖中的武林高手可以把体内的劲力化为刀剑,以气御形,数丈之外,杀人于无形。要想通过掌力驱动人身也是不易。”史子砚道:“也是,更何况是从双足发出。”烟霞真人道:“对了,他以前救治过一个怪人,那人天生双臂不全,却练就了一套脚上的功夫,劲力就从双足发出。”烟霞真人落了下来,说道:“我就先教你从双足发出的劲力的方法。”史子砚忙问道:“该怎么办?”烟霞真人道:“不急,我先告诉你走穴,行气的法子。”史子砚忙点头。烟霞真人详详细细的说于史子砚,直到史子砚死死记住。 史子砚在烟霞真人的指点下做了一遍。烟霞真人打了个哈欠,抬头见月亮已经爬上中天。烟霞真人道:“砚儿,今天就先到这里好了,我也困了。待明日我再来教你,来日方长,不急。”史子砚忙道:“娘,真是劳烦您了。”烟霞真人道:“我在去看一回瑶瑶,就去歇了,你也早点歇着,你昨晚就没有睡。”史子砚道:“好,等娘走了,我就睡去。”烟霞真人和史子砚去看了一回瑶瑶。烟霞真人就飘身下了山崖。史子砚练了一回,也就去睡了。 第二日,云霭真人和烟霞真人一块来了。云霭真人替瑶瑶诊治,依旧没有什么发现。烟霞真人给瑶瑶施针,辅以《盘古一气决》调理身子。晚上,烟霞真人将爬云术行气的要诀教了史子砚。一个晚上,史子砚已经能在在空中歪歪扭扭,忽高忽低的在空中飘了。如此一连十日,瑶瑶依旧没有醒过来。 这天一早,云霭真人让烟霞真人将瑶瑶抱了出来。云霭真人道:“砚儿,我拟定了一个方子,可以逼出瑶瑶体内的部分毒质,只是有些风险。”史子砚心想:“如今瑶瑶这般样子,倒不如试上一试。”烟霞真人道:“说是风险,其实也是如今最好的方法了。”史子砚道:“不管如何,试上一试也好。”烟霞真人道:“嗯,我去准备一下。” 烟霞真人铺开金针,以金针封住瑶瑶各大要穴。云霭真人道:“砚儿,你一会只需护住瑶瑶的心脉,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要管。”史子砚答应着,即运起劲力护住瑶瑶的心脉。云霭真人运起自己几十年的神农护体真气悉数注入瑶瑶体内。史子砚只觉得瑶瑶体内两股劲力来回冲撞,担心瑶瑶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但云霭真人已经叮嘱过,不敢擅动。不多时,瑶瑶就血脉贲涨,脸上黑气流转,如云气聚散。烟霞真人在边上,将瑶瑶手少阳筋脉上的金针拔出,黑气瞬间充盈瑶瑶整个手臂。烟霞真人又忙将金针扎上。烟霞真人将瑶瑶身上的金针依次拔了,又陆续下上。瑶瑶脏腑中的毒气慢慢流出,储之四肢。云霭真人向烟霞真人一使眼色,烟霞真人运起劲力,当胸打了瑶瑶一掌,四股劲力冲在一起,瞬时爆开,砰的一声,烟霞真人被远远击飞,冲出了封住瑶瑶身上的金针。瑶瑶哇的一声吐了一地黑血。烟霞真人忙运起神农护体劲力占据瑶瑶的脏腑。史子砚见烟霞真人额头冒汗,面容痛楚,心道:“看来那一击让娘受伤不轻。”史子砚开口道:“娘,你先歇歇,我替你。”云霭真人和烟霞真人看着史子砚。云霭真人看着烟霞点点头。史子砚道:“交给我好了。”史子砚慢慢将劲力逼向烟霞真人。烟霞真人退一分,史子砚就进一分。不多时,烟霞真人撤出劲力,不住的喘气,静静的坐在一旁,自己调息。史子砚和云霭真人费尽了心血,直到傍晚才稳住瑶瑶体内的劲力,慢慢收功。云霭真人把过瑶瑶的脉象,面现喜色道:“真是幸运,瑶瑶最迟明天就会醒过来。”云霭真人又忙过来看烟霞真人,她被劲力击伤,幸无大碍。烟霞真人对史子砚道:“你还将瑶瑶放入药香池,那样会好些。”史子砚道:“娘伤的也不轻,快被说话了。”史子砚抱起瑶瑶到药香池。 史子砚回来时,烟霞真人和云霭真人已经走了。史子砚心想:“难道娘受伤严重。”史子砚放心不下,要去看看才安心。从山上到山下,至少要一个时辰,要是用爬云术,则不用一刻钟就到了,只是史子砚的爬云术刚刚练就,还从来没有用过。史子砚心中一喜,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试一试。史子砚在山崖子边上一跃到了空中,运气阻住了下坠之势,身子在空中飘飘摇摇的,说不禁的快意。史子砚在空中绕一一阵,忙朝山下小屋去了。 史子砚轻轻的落在草亭上,见烟霞真人正在烧火做饭。史子砚叫道:“娘,你好些了吗?”烟霞真人回头笑道:“你怎么来了?”烟霞真人见史子砚落在草亭上笑道:“你的爬云术已经很好了。”史子砚跃下草亭笑道:“哪里,今天是第一次用,真是好。”烟霞真人道:“我还说等做好饭就给你送去呢,你就来了。”史子砚道:“我回来时,不见娘和前辈,好生担心,特来看看。”烟霞真人道:“劳你费心了,我没有什么事。到了做饭的时候,就先回来了。”史子砚道:“原来是这样,前辈呢?”烟霞真人道:“在书房查书,莫要扰他。你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走吧。”史子砚道:“好呀。我先把桌子搬出来。”史子砚进屋把一张方桌搬出,摆好碗筷。烟霞真人摆好菜,就向史子砚道:“砚儿,你去叫你义父吃饭。”史子砚忙道:“好。”史子砚进了屋,挑起软帘,探头进去,见云霭真人正捧着一本古书翻阅。史子砚道:“义父,吃饭了。”云霭真人看着史子砚,放下了书,说道:“你来,我有话要说。”史子砚进了屋,在他面前坐下。 云霭真人问道:“瑶瑶醒了吗?”史子砚道:“我来时还没醒呢。”云霭真人道:“若是没错的话,瑶瑶很快就会醒了。”史子砚忙点头。云霭真人顿了一下道:“等瑶瑶醒了,你们就走吧。”史子砚道:“瑶瑶身子虚弱,多留几天吧。”云霭真人道:“你要留,我也不反对。只是,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这毒我是没有法子了,你还是带着瑶瑶另谋他路,待在我这里也是徒劳无益。”史子砚道:“多谢义父,我知道了。”云霭真人道:“今后每天你都要给瑶瑶输送真气,方能保毒气不会反噬。”史子砚道:“我记下了。”云霭真人道:“拖得久了,瑶瑶反而危险,你要尽快呀。”史子砚心忧道:“好,我会尽力而为的。” “喂,你们在说什么,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不迟。”烟霞真人在院子里喊道。“好了,就来。”云霭真人起身笑着答道,接着对史子砚道:“走,吃饭吧。”史子砚走在云霭真人身后道:“是。”两人出来,落了坐。烟霞真人给他俩盛着饭道:“你们在你面说些什么?”云霭真人道:“我想让他们早些走。”烟霞真人道:“是不是仓促了些。”云霭真人道:“嗯,我想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益处,等瑶瑶醒了,在这里修养几天就走好了。”烟霞真人坐下道:“快吃饭吧。”史子砚道:“是了,等到了洛阳,瑶瑶病好了,我再来看娘和义父。”烟霞真人道:“依史家人的秉性,能给瑶瑶治伤吗?”史子砚道:“应该会,瑶瑶再怎么说也是峨眉派海清师太的高徒,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史家看在海清师太的面上也会施以援手。”烟霞真人道:“若是他们不给治,就还回来,我和你义父就算用尽生平所学也要治好瑶瑶。”史子砚道:“多谢娘。”烟霞真人道:“真到了没法时,我们就拉下脸,去求师傅好了。”云霭真人道:“不要胡说。”云霭真人道:“那是胡说,这多年未见,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身子好不好。”云霭真人叹口气道:“好好吃饭,不要再说了。”史子砚也不敢再问,吃过饭就回药香池了。 第64章 瑶瑶醒了 史子砚在竹屋稍作停留,就到药香池看瑶瑶。史子砚持着油灯,摸进洞中,将油灯搁在水池边,把竹筏拉近岸边。史子砚持着油灯在瑶瑶身前一照,不禁心疑,瑶瑶此时侧躺这,一张秀脸正对着史子砚。史子砚明明记得瑶瑶先前是平躺着的,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史子砚忽的想到,喜上心头,轻声叫道:“瑶瑶,你醒了。”史子砚放下油灯,拉过瑶瑶的手,轻声唤道:“瑶瑶,瑶瑶,你醒了吗?”史子砚忽见瑶瑶睫毛微微颤着,自己的心头也跟着直颤。史子砚喉头发紧,不禁紧紧地握着遥遥的手,颤声道:“瑶瑶,瑶瑶,你真的醒了吗?你快睁眼,看看我呀。” 瑶瑶漂浮在混沌中,意识幽若游丝,只觉得眼前一线光亮,身子飘飘摇摇的要往那边去,回头一看,只见自己依旧躺在哪里,正疑惑间,忽觉手中一紧似被什么拉着,身子跟着直坠,像掉进了无底深渊,怕人极了,想要叫却叫不出来,手脚也被什么绑缚着,想动却动不了。正自惊慌间,忽从灵虚外,缥缈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似在叫喊自己的名字。瑶瑶自虚幻中紧紧地抓着这股奇异的声音,尽力的直起身子,明明手脚都在身侧,却直不起来。史子砚见瑶瑶眼珠急转,惊恐极了。史子砚忙瑶瑶的身子,叫道:“瑶瑶,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醒醒。”瑶瑶依旧没有动静。史子砚心中焦急,抚上瑶瑶的额头,感觉瑶瑶气息紊乱,灵光闪烁。史子砚心想:“现在要是去请义父也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史子砚心头焦急,扶着瑶瑶的额头,一手大拇指掐着瑶瑶的人中。瑶瑶天台中灵光乍现,灵气冲天,六神归位,七魄附体,眼睛忽的睁开了。史子砚一见瑶瑶睁开了眼睛,急忙松手,摇着瑶瑶喜道:“瑶瑶你醒了。”瑶瑶睁开眼睛又慢慢闭上,耳边的声音更清晰了,确确实实的是在叫自己。瑶瑶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身前有个人影,却看不清是谁,又听那人道:“瑶瑶,你终于醒了,真是老天有眼,你我命不该绝。”瑶瑶眨眨眼睛,努力的想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史子砚道:“瑶瑶,你快看看我,我是史子砚。”瑶瑶听得是史子砚,再看时,眼前的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确是史子砚。瑶瑶竭力从喉头发出一声:“子砚哥哥。”史子砚听到,又是高兴又是紧张,不禁流泪道:“瑶瑶,你可回来了。我........”史子砚紧紧地握着瑶瑶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史子砚就这样看着瑶瑶的眼睛,心中茫茫然的,只是高兴。 “瑶瑶,你刚醒过来,身子还虚,我输真气给你。”史子砚说着就握紧瑶瑶的双手,将自己练就的天地灵气传给瑶瑶。瑶瑶只觉得一股清流涌入自己的体内,一时心境开阔,舒服多了,思维也活跃起来。瑶瑶看看四周,周围热气氤氲,模模糊糊的,只有史子砚看的清楚。瑶瑶把眼光定在史子砚脸上,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脸庞也有了棱角,目光中也多了份柔情。瑶瑶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丝毫没有感觉到泉水的流淌,时光的流逝。 待到天明,云霭真人和烟霞真人来看瑶瑶。史子砚听到洞口有人过来,就高声叫道:“娘,瑶瑶醒了。”烟霞真人快步进来,高兴道:“真的吗,瑶瑶醒了?”烟霞真人声随人到,从史子砚手中手中接过瑶瑶的手,把了脉,面带喜色道:“是好多了,醒过来就好。”云霭真人也搭了一下,却面色沉重的起身走了。 瑶瑶见突然多出两个人,满脸疑惑的看着史子砚,说道:“子砚哥哥,他们是谁?”。史子砚忙道:“瞧我高兴地都忘了给你介绍,这两位前辈见你长得可怜,好生喜欢,就是收你做了义女,你能醒过来多靠义父义母了。瑶瑶,我们自幼父母双亡,流浪江湖,今幸蒙两位前辈疼爱,收为义子。来,快叫娘。”瑶瑶向烟霞真人颔首道:“义母,幸蒙抬爱,真是感激不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今后长侍在侧。请恕孩儿身上有伤,不能拜谢两位。”烟霞真人笑道:“多好的女儿呀。”史子砚道:“瑶瑶自是极好的。”烟霞真人偷偷的拉了史子砚一下,起身道:“瑶瑶,你先在这里安心养伤。”烟霞真人说完转身走了。史子砚对瑶瑶道:“你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史子砚跟着烟霞真人到了洞外。 史子砚道:“义父义母,有什么事?”云霭真人道:“我估计的没错,我给你调制些药,你带在身上,趁早带了瑶瑶另谋出路吧。”烟霞真人道:“孩子刚醒过来,你就要赶人家走。”云霭真人道:“我给瑶瑶把过脉,再待在这里也是无益。”史子砚俯身跪在云霭真人跟前。云霭真人道:“你这又是何苦,我确实无能为力了。”史子砚道:“我是拜谢义父的,我和瑶瑶落难至此,幸得义父义母不弃,真心相待,此番恩情,定铭记在心。”说完磕了三个头。烟霞真人发扶起史子砚,说道:“砚儿,不必如此,能得你这样的孩子,也算此生无憾了。”史子砚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义父义母身居山中,什么事都安然闲适,也不劳我操心,就祝愿二老能永享这清平之乐。待大事一了,定回来侍奉双亲。”云霭真人从袖中掏出黑白两个瓶子,说道:“你有此番孝心,实属不易。今日终须要别,一路上多有磨难。这白瓶里的是你的雪莲玉蟾丸,我有外加了几味药,是专为你配制的,每日一丸,可保你功力不损。这黑瓶里的是我为瑶瑶配制的,每日两次,服后,你用劲力替瑶瑶疏通经脉,可保她无性命之忧。”史子砚接了,说道:“多谢义父。”云霭真人道:“能不能救瑶瑶,就看你的造化了。先让你娘把瑶瑶带出来,你我同去共饮几杯,算是为你践行。”史子砚不敢推辞,只好和云霭真人同去竹屋共饮。 一会儿,烟霞真人抱着瑶瑶进了竹屋。史子砚赶紧接过,让瑶瑶躺在竹床上。烟霞真人道:“今日终是要别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包袱里有几身衣服,还有些散碎银两,都是我一番心意。”史子砚接了包袱,说道:“劳娘费心了。”烟霞真人道:“你们以后在江湖行走,多遇强敌,我这里有一柄匕首,本是我为兰儿打造的,没想到.......”烟霞真人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摩挲着剑柄。史子砚忙道:“娘,你有我和瑶瑶呢。”烟霞真人抬头笑道:“是了,现在有你们俩个,就把它送给瑶瑶防身吧,”瑶瑶道:“多谢义母。”史子砚接过匕首,见刀鞘是纯金铸成,上面镶满了红蓝宝石,一看就知极其珍贵。史子砚忙道:“这么贵重的礼物,孩儿不敢受。”烟霞真人道:“我就你这一个孩儿,有什么不敢收的。砚儿,你看。”烟霞真人从史子砚手中拔出匕首,只见剑身通体银白。烟霞真人道:“这柄匕首质地是极好的,只是不能砍铜剁铁。”史子砚道:“这匕首应该很锋利的,怎么会......”史子砚说着就伸手去摸。烟霞真人连忙躲开,说道:“这匕首摸不得,你看。”史子砚就近看时,发现匕首身周布满微小的倒刺。史子砚道:“这些刺是做什么用的?”烟霞真人道:“这匕首是中空的,里面注满了毒液,只要这些小刺触着皮肤,毒液就会流出。”史子砚道:“可解吗?”烟霞真人道:“可解,这就是解药,不过需在一刻钟内服用,方才有效。”烟霞真人拿出一个琉璃小瓶递给史子砚。烟霞真人道:“这匕首还有一个妙用。”烟霞真人拿着匕首对着墙壁,不知触着哪里,突然从匕首柄中射出一根形似蝎尾的铁线,直穿墙壁,快如闪电,史子砚吓了一跳。烟霞真人收了铁线,回头对史子砚笑道:“怎么样?”瑶瑶道:“好虽好,只是毒辣了些。”史子砚道:“娘只是让我们防身保命,并没有要我们有意伤人。”云霭真人道:“还是砚儿有见识,这蝎尾隐藏隐蔽,发时快如闪电,让人防不胜防。即使正面相对,也是例无虚发。若同时中了这蝎尾上的毒,那就无药可治了。”烟霞真人把匕首交给史子砚,说道:“只要一摁剑柄下的凤头,就会弹出蝎尾了。这匕首你小心保存,到了关键时候,希望可以救你一命。”史子砚道:“多谢娘,如此厚待孩儿。”云霭真人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吃过这杯践行酒,就去吧。”史子砚忙接着喝了。烟霞真人道:“我还是要送他们到山下的。”史子砚背上包袱,抱过瑶瑶就随两位仙人下山了。 第65章 玉墨君颜 到了山下,史子砚寻回寄存在农家的马车。烟霞真人舍不得这对孩子,别情难叙,到了中午史子砚方才离开。史子砚赶着马车径直下了山,到黄昏时方才走到山脚小店留仙居。史子砚本想在哪里住宿一晚,待明天再行。只是乡野小店,简陋的很,瑶瑶说什么也不愿在这里借宿,史子砚无法,只得随了瑶瑶,接着赶路。到晚上,方才回归正途。 现在瑶瑶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毒质全被云霭真人封在了四肢,瑶瑶身子不能动弹,但是能言能语。一路上也就不再沉闷了,史子砚使尽解数逗瑶瑶开心。 史子砚一连赶了两日路,方才遇到一个大镇子。史子砚带着瑶瑶到镇上投宿。史子砚问瑶瑶道:“你看这里怎么样?”瑶瑶微微一笑道:“就这里吧。”史子砚招呼店小二过来,说道:“给我一间上房,做些好饭菜过来。”店小二道:“客官两人只住一间?”史子砚道:“没见我妹妹病了,需要人照顾,再要多话,就不给你赏钱了。”店小二忙自打嘴道:“客官恕罪,小的就是嘴欠,您两位跟我来。”店小二忙带史子砚去了上房。史子砚见房间甚大,摆设也挺端庄,挺合心意。史子砚向店小二道:“快把饭菜端上来。”店小二忙关门出去了。 史子砚扶瑶瑶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向瑶瑶说道:“累了这么多天,你快休息一会儿吧。”瑶瑶点头笑道:“我整天动也不动,哪里会累呢。”史子砚道:“只可惜没能学到娘的《盘古一气决》,那曲子最是养人,要是瑶瑶每天听上一曲,身子也好的快些。”瑶瑶道:“我倒没听过什么《盘古一气决》?”史子砚道:“那会你正睡着,自然不知道。”瑶瑶道:“那你怎么不学了来?”史子砚道:“那曲子不是谁都能弹。” 不一会,店小二端上一大桌饭菜。史子砚打赏了他一锭小银,店小二欢欢喜喜的去了。史子砚夹了一碗饭菜,端到瑶瑶床边,道:“瑶瑶,想来今日还是瑶瑶这些天来第一次吃米呢。”瑶瑶笑问道:“那以前你都喂我些什么?”史子砚道:“糖水,蜂王浆之类的。那些东西虽好,却终究不能当干粮的。”史子砚说着掏出一条手帕,衬在瑶瑶颔下,说道:“乖乖的吃饭哟。”瑶瑶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史子砚笑道:“也是。”瑶瑶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瑶瑶道:“子砚哥哥,你快去吃吧,莫要管我了。”史子砚道:“你只吃了这几口,怎么行呀。看来,再吃些蜂蜜好了。”史子砚狼吞虎咽的吃尽了碗中剩饭,说道:“瑶瑶,就该像这样才好,吃得多了,也就有了力气,病才能好的。”瑶瑶道:“吃成那样,像些什么?”说着笑了起来。史子砚看她一眼道:“呵呵,我可是吃素的。”史子砚说着,走到桌边,饱饱的吃了一番。史子砚唤店小二进来,收拾了碗筷。 瑶瑶在床上躺着,忽的问道:“子砚哥哥,你把镜子拿来,我看。”史子砚一愣,忙笑道:“这会儿怎么想起照镜子了?”瑶瑶哀叹道:“我体内的毒质让我的双手都成了这般黑色,不晓得我的脸是不是也是这般黑色,有没有浮肿。”史子砚过来坐到瑶瑶身边,看着瑶瑶笑道:“哪里有,瑶瑶还是那样美,再说这哪是黑色,明明是墨玉。”瑶瑶笑道:“胡说什么?你快把镜子拿给我看看。”史子砚道:“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吗?难道我还会骗瑶瑶吗?”瑶瑶道:“你拿镜子给我,又不耽搁什么?”史子砚道:“这会子去哪里寻镜子呀。”瑶瑶道:“我随身不是带着一个小包,哪里就有镜子,你拿了来。”史子砚道:“哦,那个呀,我丢在马车上了,这会儿也不好去拿?”瑶瑶一歪头,见床对面就放着一张镜台,上面罩着锦袱。瑶瑶笑道:“那不就是一面镜子吗?”史子砚看了一眼笑道:“那样大,怎生拿过来?”瑶瑶瞥了一眼史子砚,哀叹道:“哪个让你拿过来了,你只把锦袱揭起,我就在这看一眼。”史子砚看着瑶瑶笑道:“这样远,哪里看得见?”瑶瑶看着史子砚道:“让你拿个镜子都这般难,我看,你趁早把我丢在深山老林,也省的你烦心。”说着歪过头去。史子砚忙紧张道:“我哪有这心,要是有,就让我手脚生疮,烂到骨头里?”瑶瑶哭道:“你这又是拐外抹角的骂谁呢?”史子砚道:“好了,你别哭了,我给你看。只是,你看了别生气?”瑶瑶道:“好了,我也不看了。”史子砚坐在床边推着她道:“等有一天,你要怪我时,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瑶瑶道:“你说的这样大义凌然,好像我是坏人一样。”史子砚道:“瑶瑶,你别担心,等我们到了洛阳,史家一定会有办法的。”瑶瑶道:“小言就那样随口一说,你就这样相信。”史子砚道:“怎会?义父义母也是这样说的,他们是世外高人,说的怎么会差?”瑶瑶道:“随你说吧,我还是早些死了干净。”史子砚急道:“你再说这样的话,置我于何地?你若死了,我还怎生活着?”瑶瑶转过脸道:“那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你何干?”史子砚道:“这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你何干?”瑶瑶道:“那我们从此两不相干?”史子砚看着瑶瑶笑道:“这是我们两相情愿,哪是两不相干。”瑶瑶转过头去道:“随你说好了。”史子砚笑笑起身了。 史子砚出去打了一盆热水,端到床边。瑶瑶躺在床上,兀自流泪。史子砚拧出一条毛巾,拉过瑶瑶的手,轻轻的擦着,笑道:“何苦呢,招我哭了这一场。”瑶瑶道:“你活该。”史子砚道:“是了,看你哭的像个小花猫一样,还说我活该。”瑶瑶黯然道:“只怕小花猫也比我好看些。”史子砚道:“现在你还能待在我身边,等以后瑶瑶病好了,翅膀长全了,要飞走了,到那时若还能顾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瑶瑶道:“那个要飞走了。”史子砚给瑶瑶擦了脸道:“快别多想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史子砚端水出去,瑶瑶喊住他道:“晚上.....你睡哪里?”史子砚立住脚想了一会,笑道:“我哪里不能睡一晚。你快些睡吧。要是身子不舒服,就叫我。”史子砚说着就出去了。 “子砚哥哥,你要睡地上是不是?”等史子砚再进来时,瑶瑶开口问道。瑶瑶等了一会,不见史子砚回答,痛惜道:“以前,你也是躺在地上,是不是?”瑶瑶接着道:“子砚哥哥,你过来,我有话说。”史子砚只得过去。瑶瑶道:“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醒了,就不能看着你受苦,你....你躺在我旁边吧。”瑶瑶说完这句,不觉得深吸口气,闭上眼睛。瑶瑶心头乱跳,却不见回声,忽的转过头,见史子砚还站在那里,无名火起,继而神伤起来,垂泪道:“方才还说不嫌弃我,这会子又......”史子砚忙道:“好吧。”史子砚走到床边,和衣躺下,又怕挤着瑶瑶,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史子砚听瑶瑶呼吸均匀,就要起身,刚一动,就听瑶瑶道:“你去哪儿?”史子砚道:“我把蜡烛吹灭。”说着就起身,吹灭了蜡烛,屋里顿时漆黑一片,史子砚摸到床边躺下。史子砚此时什么都看不到,却也不敢闭上眼睛。史子砚忽觉得瑶瑶呼吸加重,似鼓起了好大的勇气,说道:“子砚哥哥,你当我是你什么人?”史子砚道:“当然是我妹妹了。”瑶瑶道:“还有呢?”史子砚心中一动,不由得紧张起来,喉头发干,吞吐道:“还......还有什么?”瑶瑶道:“其实.....”瑶瑶说了开头,突然住了,心想:“我如今这幅样子,还是不说的好?”瑶瑶尽力抑住呼吸,装着睡着了。史子砚也不再追问,心中也是翻腾不已,再也睡不着了。 待到天明,史子砚起身安排启程。史子砚喂瑶瑶服过药,输了真气。史子砚见瑶瑶没什么心思吃早饭,自己也没什么心思,只好匆匆启程了。瑶瑶说坐在马车里什么都看不到,非要坐到外面来。史子砚就一手揽着瑶瑶,一手赶着马车。瑶瑶说道:“子砚哥哥,你是怎么遇到义父义母的。”史子砚道:“说来也巧,那日我贪些路程,错过了宿头,天黑难行,迷了路,误入山中,听哪里的村们说起,就带着你在山中探寻,天幸让我找到了。义母见你长得可怜,就收你坐了女儿。”瑶瑶道:“我这副样子,哪还有什么可爱可言。”史子砚道:“瑶瑶天生就是个美人,骨子里透着一股秀气,是这病容掩不住的。”瑶瑶喜道:“哪有,就你会哄我。”史子砚道:“要不然义父义母怎么会这么 第66章 斗剑识宗 转眼间,史子砚带着瑶瑶已经进了河南境内,天气一下凉的紧了,渐显萧瑟。史子砚心想:“上次离开,大闹了史家,不知道现在史家怎么样了,六大派是否会甘心惨败?”一入河南就是史家的地界,这边上的迎英楼是史家的眼睛,此处处理不当,要入洛阳,就困难重重。史子砚慢慢的驾着车子,抬眼看着迎英楼明亮的招牌,心中正盘算着怎样进去。 史子砚一转眼,见墙边的大槐树下蹲着个小女孩,正抓石子玩。史子砚见那小女孩精巧,忽的想到云儿了,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大哥哥。”史子砚正这样想着,忽的听到一声娇嫩的叫声,不禁心中一动,正是云儿。史子砚循声望去,见那玩石子的小女孩站起身子,脸上像绽起了一朵小花,招着手就向史子砚跑了过来。史子砚勒住马,跳下马车,一矮身,就把跑过来的云儿抱了起来,高兴的叫道:“云儿,你还在呀。你蹲在这做什么?”云儿道:“是我娘让我在这儿,等大哥哥的。”史子砚看着云儿大大的眼睛道:“哦,你娘为什么要你在这等我呀?嗯?”云儿揪着史子砚的一缕头发道:“我娘说不要让大哥哥进去。里面有坏人,要害大哥哥。”史子砚道:“哦,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娘就说,我知道了,我还等着喝新鲜的毛尖呢,让你娘带着你回山里吧。”云儿道:“我们要走了,我娘说等过了冬,就要走了。”史子砚说:“等过了冬呀,只怕我等不及呀,你给你娘说,让她早点带你去好了。”云儿想了想道:“好吧。”史子砚放下云儿道:“你快回去吧,等过些日子我再去找你玩。”云儿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史子砚,噘着小嘴道:“大哥哥,你不跟我玩了,你也不去见见我娘呀。”史子砚一笑道:“等大哥哥打走了坏人就和你玩。”云儿道:“好吧。那你走吧。”史子砚看着云儿低垂眉眼,真是可怜极了,忽的喜道:“云儿,等等,我拿给你好吃的东西。”云儿抬脸笑道:“是什么?大哥哥。”史子砚进车内拿出包裹内的一小瓶蜂蜜。瑶瑶问道:“外面的是谁呀?”史子砚道:“一个小女孩,好可爱的。”瑶瑶笑道:“是吗?”史子砚拔下瓶塞,向云儿笑道:“蜂蜜甜的很。”云儿伸出莹润的食指,在瓶子里沾了一下,含在嘴里,笑的眼睛都弯了,道:“真甜。”史子砚把瓶子塞在云儿的口袋里,拍拍她道:“快回去吧。”云儿还吮这手指点点头,向史子砚道了声再见,跑开了。云儿推开墙角的小门,身子进去了,脑袋还在门边看着史子砚。史子砚向她摆摆手,她忙闪了开去。 史子砚掀开软帘,接瑶瑶出来,说道:“好了,瑶瑶,我们要进去了。”瑶瑶道:“刚那小姑娘不是说,有坏人,不要你进去吗?”史子砚道:“不是有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瑶瑶点头道:“要是他们不认你呢?”史子砚道:“哪会?”史子砚抱了瑶瑶进门,立在大堂,眼光四处一扫,见厅中依旧是宾朋满座,喝酒调笑,伙计左右乱窜,忙东忙西,姜涣坐在柜台前算账。史子砚见姜涣在,心中略有些底气,若不是往日结下的善缘,史子砚也不敢轻入此地。 史子砚抱着瑶瑶径直上了二楼,捡了个靠窗的位子。史子砚一进门,姜涣就盯上史子砚。姜涣放下手中的笔,跟着史子砚上了二楼,向史子砚一揖,说道:“史兄弟,难道云儿没给你说?你怎么还是上来了?”史子砚道:“云儿我见到了。”姜涣道:“史兄弟,你与我有恩,但你开罪史家,还是早点离开此地,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予追究。”史子砚道:“姜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今日来是有要事。”姜涣道:“兄弟何苦这样执着,今时不比往日,别让做兄长的为难。”史子砚道:“姜大哥,不是我有意要让兄长为难,我自有我的道理。”姜涣道:“你偷了史家镇宅之宝,这样大的事,为兄可做不得主,只好禀明大公子,大公子一到,为兄的该如何是好?”史子砚道:“史豪就在这里,那更好了,先见了他,以后就好办多了。”姜涣道:“兄弟既要如此,哥哥只好照办。”史子砚道:“让哥哥为难,着实过意不去,但我真有要事。”姜涣道:“这样吧,兄弟稍坐,我马上去请大公子。” 史子砚看着瑶瑶笑道:“那日,我们就是在这里遇见的,也是坐在这里。”瑶瑶笑道:“我还记得那是你不停的看我,还让师姐一番取笑。”两人正说着,忽听楼下一阵嘈杂,史子砚对瑶瑶道:“待会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在。”史子砚话音刚落,就见一枝羽箭,飞向自己。那羽箭来势甚疾,破空有声,史子砚急翻起一个茶杯,攥在手中,看紧那箭的来势,迎头罩上,只觉手中一震,那箭已经穿过杯底,扎入墙壁,兀自震颤不已。史子砚心知不妙,急忙起身。五个刀客纵身直上,在扶梯上一借力,四散开来,单刀直劈史子砚。史子砚足下一挑,一张板凳劈胸砸向当先一人,一手抡起一张方桌,抡开侧面两人,身子急冲,已绕到另两人身后,拔出随身佩剑,剑尖一抖分次两人脊骨。那两人功力也是上乘,听得剑声,急忙是一个千斤坠,身子直往下坠,剑尖在两人肩膀上划了两道血痕。那两人劲力使的大了,一条腿陷入楼板中,一时拔不出来。另外三人见自己两个兄弟受制,急忙起身,单刀一抖,往史子砚身上招呼。史子砚身子一歪,长剑挺上,剑尖抖开,分刺两人手腕。那两人口中惊呼,已是躲避不及,剑尖在两人手腕处划开一道血痕,两人吃痛,单刀脱手,两人忙狼狈逃开。史子砚身子一转,长剑忽的直劈而下,正对着另外一人头顶,那人大惊,头一歪,忙举刀拦着。史子砚手中拿的长剑虽是普通长剑,但剑身布满真气,也是锋利无比。咔嚓一声,销断单刀,长剑在那人肩膀处猛然停住。那人惊愕之间,抬眼看着史子砚,这一剑这样生猛,若不是及时停住,自己的半边身子只怕都已经掉了。史子砚抬腿一脚将那人踢下楼去。此时陷入楼板中的那俩人,已经拔出双腿,拿着单刀,对史子砚虎视眈眈。史子砚大步上前,正欲解决俩人。从窗外忽的射出两支羽箭,史子砚闪身躲过,那两人抓着时机,滚地刀法使出,却扑了个空,往上一看,史子砚双脚凌空,正在俩人头顶,俩人大骇不止,正欲躲开,史子砚也使个坠身法,踩在两人肩上,只听咔嚓数声,两人半边身子又陷在楼板。史子砚转头一看,窗前已经爬上两个弓弩手,两支羽箭已经射出。史子砚长剑抖开,拦下两支羽箭,忙上前去,一脚一个踢翻两人,接着转身,腾空而起,在围栏上一点,跃上房梁,往下一看。只见史豪劲装带甲,一手持一杆亮银枪,一手斜握龙泉剑,肩背铁胎弓,腰挂雕翎箭,端的是豪气勃发,英雄般的人物。他身后站着十数个青衣刀客。另一边站着的就是姜涣和十数个伙计,也都是紧拿棍棒。 史豪见史子砚落在房梁上,将亮银枪往地上一杵,杵碎了地上几块青石方砖,立在地上。史豪取下肩上的铁胎弓,搭上雕翎箭,向史子砚射来。史子砚闪身早避,手指在雕翎箭尾一按,雕翎箭凌空一转,史子砚伸手抓住。姜涣见史豪握紧长剑,左脚微动,知他要动手,忙抢先上前道:“公子,让老奴先上。”说着,抽出两支判官笔,一跃而起,攻向史子砚。史子砚知道姜涣心意,闪身躲避。姜涣心知自己打不过史子砚,也不强攻,只在史子砚身周转悠,向史子砚低声道:“兄弟,这后院中防守薄弱,一会我佯装败退,你就趁机走吧。”史子砚道:“多谢好意,我要得罪了。”史子砚说着长剑抖动,当胸向姜涣刺去,姜涣明白劝不动他,防守失策,让史子砚在自己胸口刺了个剑花。姜涣“哎呀”一声掉下房梁。史豪羽箭连发,直逼史子砚。姜涣跪在史豪身前道:“大公子,咱们史家向来侠义,不欺弱小。现在史子砚护着伤病之人,今天咱们就算胜了,传出去,也不光彩。”史豪向史子砚道:“你护着的是什么人?”史子砚道:“我虽然开罪了史家,但怀中这人是海清师太的高徒,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史豪道:“胡说,海清师太就在府中,一应弟子俱不曾少。”史子砚道:“不曾胡说,她是瑶瑶呀。”史豪听是瑶瑶,说道:“你让我见一见。”史子砚道:“瑶瑶中了毒,见不得风。”史豪道:“休找托词,今日断不饶你。”瑶瑶道:“世兄,真的是我。”史豪道:“瑶瑶,你没事吧?”瑶瑶道:“我中了毒,想请世伯救治。”史豪道:“你把瑶瑶放开,我自会带她去见我父亲。”史子砚道:“瑶瑶还不能离开我。”史豪道:“你先盗我家宝剑,又伤我世妹,今日就算个总账。”说毕,抽出宝剑,攻向史子砚。史子砚把瑶瑶推给姜涣,拦住史豪道:“大公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伯父。”史豪道:“休要信口雌黄,谁人是你伯父?”史子砚道:“我与瑶瑶自幼就是兄妹,尊你一声世兄也不为过。”史豪道:“你那里冒出来的。”史子砚道:“先前确实有很多误会,等我见了伯父,就会一一澄清。”史豪道:“你这奸贼,口若悬河,有几分真。”史子砚道:“既然堂兄不听我言,就拳脚上见真章吧,这路剑法你可熟悉。”史子砚说着施展家传剑法。两人使的是一路剑法,各招各式烂熟于心,一来一往,相互拆招,就如玩耍一般。史豪怒道:“你偷学我家剑法,有多一条罪状。”史子砚道:“堂兄,休如此说,这一路剑法,若是偷学,其中众多精深之处,怎能全明,且看这几招,是万万偷学不来的。”说完口中吟着:“可上九天揽明月,可下深海探骊龙。”手中就使将出来。史豪接下剑招,说道:“鹰击长空莫回首,凤落梧桐待求凰。”两剑一交,心中会意,都收剑在手。史豪道:“史公子与我家有何渊源。”史子砚道:“堂兄,其中原委等我见了伯父,自然明了。我想快点见到伯父。”史豪道:“好,家父正在洛阳,我与你同往。”史子砚道:“如此甚好,有劳堂兄了。”史豪道:“天色已经不早,等明日再启程。”史子砚回身一看,不见瑶瑶,忙问姜涣道:“瑶瑶呢?”姜涣道:“哦,我把她带到后院,交给雯娘照看了。”史子砚宽心道:“这样呀。”史豪向姜涣道:“史公子,今天就住在这,你要好生照看。我们走后,这里一切照旧。”史豪吩咐完,带了一众刀客,走了。 第67章 烽烟再起 姜涣看着伙计整理店面。史子砚则到后院看瑶瑶。一进门,就见雯娘坐在一旁塌上绣花,云儿就趴在她腿上,玩着线团。云儿正无趣,抬头就见史子砚,忙叫了起来:“大哥哥。”云儿跑过去,抱着史子砚的大腿,叫道:“大哥哥,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史子砚弯身抱起云儿笑道:“云儿,你怎么还是这样调皮呀。”云儿刚才起得急了,吓了雯娘一跳,绣针扎着了手指,正痛的难忍。史子砚抱着云儿,四处一看,瑶瑶就睡在里面的斜塌上。史子砚放下云儿,俯身向瑶瑶道:“今晚,我们就住这,等明天就随大公子去洛阳。”瑶瑶道:“我知道了。”史子砚道:“难得今日这样悠闲的时刻,你好好的睡一会。”史子砚说这话时,适逢一阵风刮过,掀开了瑶瑶蒙脸的薄纱。云儿见了瑶瑶半张脸,惊呼起来:“娘,这位姐姐好吓人呀。”史子砚忙给瑶瑶遮上。雯娘听了,立马呵斥道:“云儿,住嘴。”云儿跑过去,仍叫着:“娘,是真的。”雯娘忙过来,拉住云儿,向史子砚道:“小孩子口无遮拦,你们别见怪。”史子砚忙道:“哪里会?”云儿躲在雯娘身后仍小声向雯娘道:“娘,是真的。”雯娘拍着云儿道:“娘平日怎么教你的,快别说了。”史子砚道:“不怪小孩子。”瑶瑶也道:“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史子砚蹲下身子,向云儿道:“姐姐是中毒了,等好了只后,就会变漂亮了。”云儿低头道:“哦,我知道了,以后再不说了。” 雯娘拉着云儿到一边,拿了糕点给云儿道:“拿着吃吧。”云儿伸手接了,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啃着糕点,眼巴巴的看着史子砚。史子砚起身,向瑶瑶低声道:“她是小孩子,你别怪她。”瑶瑶转过脸道:“我哪有这般小气。”史子砚走到云儿身边拿了一块糕点也吃了起来。雯娘依旧坐在那里低头绣着花,绣了几针,向史子砚问道:“史公子,你这是从哪里来呀?”史子砚道:“我在云南转了一圈,长了不少见识呢。”雯娘道:“可曾遇着凶险?”史子砚道:“确实遇着不少,也都平安过来了。”雯娘道:“这一路上可吃了不少苦呢吧?”史子砚笑道:“风餐露宿自是少不了的,我们几个朋友在一处,也高兴的很?”云儿插嘴道:“大哥哥,你一直和那个姐姐在一起呀。”史子砚笑道:“是呀。”云儿拉拉史子砚小声道:“大哥哥,你别跟那个姐姐在一起了。”史子砚疑道:“为什么?”云儿道:“我娘比那个姐姐好看多了,你和我娘在一起好了,这样......”雯娘听了真是又羞又气,忙喝道:“住嘴,你小孩家家的哪有这许多话。”云儿忙住了口。雯娘一时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这花也没心思绣,心神不安之际,又在手指上狠狠的扎了一下,忙丢了绣帕,噌的站起身,左顾右盼,张口道:“我去一下。”说着,就往外走。到了门口,住了脚,定了心神,伸手一摸双颊,热的烫手,从袖中拿出手帕,擦了额上细汗,向门内叫道:“云儿,快来,莫要扰了哥哥姐姐。”云儿噘嘴道:“我要和大哥哥玩,才不要跟你去呢?”雯娘无法,只得走了。 云儿在这房间里待着连大声说话也不敢,拘束急了,非要拉着史子砚到外面玩。史子砚被她缠的无法只得随了去。到吃完饭间,雯娘借故没来,只姜涣和史子砚。史子砚随便吃了些东西,就来喂瑶瑶。瑶瑶也没什么心思,一口没吃。史子砚正不知如何方好时,云儿又来拉着史子砚玩。至晚间还不愿回去,雯娘来找她回去,好一番哭闹才回去。 史子砚看看月亮,已经升的老高了,回屋关了门,去看瑶瑶时,瑶瑶已经闭目睡着了。史子砚躺在另一张榻上,正欲闭目睡觉。瑶瑶忽然开口道:“我还以为你要跟她去了呢?”史子砚道:“跟谁去?”瑶瑶道:“你自己知道。”史子砚直起身道:“我知道什么?”瑶瑶道:“休问我。”史子砚道:“云儿只是调皮了些,你犯着和她置气。”瑶瑶道:“我哪有那样小性?”史子砚道:“那你为些什么,连饭也不吃?”瑶瑶道:“算了,大晚上的我也懒得跟你翻这些账。”史子砚躺下道:“都随你。”瑶瑶道:“随我怎样,你倒说个清楚。”史子砚道:“天也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呢。”瑶瑶气的一夜没睡着,史子砚也是辗转反侧,早早的起来了。 姜涣起的更早,正在准备一切。史子砚就帮着姜涣一起做些事情,等准备的差不多时,就去叫瑶瑶。史子砚看着瑶瑶梳洗好,吃了早饭。又过了一会儿,史豪带着人到了店外。史子砚等人也已经准备好,两人打了招呼,就一起走了。姜涣和雯娘相送到店外,看他们走了,才回去。云儿昨晚玩得太晚,这时还没醒,等醒了,免不了一番哭闹。 这一路上,史家多有驿馆,众人一路换马,没几天就到了洛阳。到了史家门前,蒋飞已经在门前迎接。史子砚抱着瑶瑶下车,看着史家大门,心想:“算来今日是我第一次以史家后人的身份进入史家,算是认祖归宗了,也不负爹娘之托。”史豪前头走了,蒋飞跟在后面。余下众人请史子砚先行,史子砚只好跟在蒋飞身后。一行人进了大门,穿过庭院,入二门,到了中院大厅,史子砚一路上跟着,从所未有的感觉这条路这样长。中院厅中,史天德居中坐着,左面坐着海清师太和她的两个徒儿,清微和清玉。蒋飞向史天德一揖,退下了。史豪走到厅中向史天德和海清师太一揖道:“孩儿,拜见父亲,师太。”史涵在帘后跑出来,拉着史豪笑道:“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史天德道:“涵儿,这像什么样子。”这期间,清微从史子砚怀里接去了瑶瑶。海清师太示意把瑶瑶抱入里间,由清玉和清微好生照顾。 史子砚站在门口看着史天德跪下身子道:“不孝侄儿史子砚拜见伯父。”史天德从坐上下来,走到厅中道:“快些起来吧。”史子砚走到厅中又跪下道:“先前侄儿多有冒犯,望伯父恕罪。”史天德道:“这个先撇开不谈,你父母还好吧。”史子砚道:“我父母十年前被杨残所害。”史天德扶起史子砚叹道:“没想到他始终没逃过一劫。”史天德慢慢走回去坐下。海清师太问道:“你说的可是杨残。”史子砚道:“师太,确是杨残,他已经死在我的剑下。”海清师太默然不应。史涵拉着史天德道:“爹,他是谁呀?”史天德道:“先前你们见过的,按辈分应该叫弟弟。”史子砚道对着史涵叫了一声:“姐姐。”史涵一扭头道:“我才不是你姐姐呢。”说着转入里间。史天德对史豪道:“你快去看看,不可胡闹。”史天德接着道:“你是史家嫡传血脉,今日认祖归宗确是喜事一件。”海清师太道:“料想他应该早知会遭逢厄运,所以早已做好了打算。”史天德道:“父亲的智慧确实我无法企及的。”史子砚道:“侄儿该死,有负重托,遗失了祖传宝剑。”史天德问道:“曲匙剑现在在哪里?”史子砚道:“我带着剑到了云南边上的百叶族,被那里的仙长设计抢了去,还打伤了瑶瑶。”史天德道:“不急,你把经过详细的说给我听。”史子砚就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史天德道:“你爹的那把曲匙剑现在哪里?”史子砚道:“父亲死前并未明说,只留下了些线索,花些时间应该能找到。”史天德问海清师太道:“师太,您看那铁面人会是谁?”海清师太面带忧容道:“自是那金龙啸,二十年了,他终于出来了。”史天德道:“金龙啸为何要苦苦纠缠着曲匙剑呢?”海清师太道:“当年金龙啸和你爹做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他们二人夜入靖国王府盗宝,之后避走西域四年,想来那曲匙剑剑就是从王府中盗来的宝贝。”史天德道:“这样大的事,在江湖上怎么从未听闻。”海清师太道:“知情的都被清洗了。这件事结束了靖国王的隆宠,朝政开始飘摇,先皇也改变对江湖的态度,驻颜珠事件就由此而起。”史天德道:“是了,当年我爹也多番叮嘱我莫沾那驻颜珠。也因此史家没卷入那场洪流,保住了实力。”海清师太道:“我峨眉也得益于那件事呀。”史子砚道:“现在他已经的得到了一把,又治好了重伤,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海清师太道:“依金龙啸的个性,史家不免一场劫难,当年玉凤门惨案就是前车之鉴。”史天德道:“六大派为难史家,其幕后推手想来也是金龙啸,真不知道这些年他的势力渗透到哪里了?”海清师太道:“哪怕他有倾国之力,也休想从我手中讨了便宜。”史天德笑道:“师太说的极是。” 第68章 重出江湖 史子砚道:“伯父,瑶瑶的伤势,您看有什么办法?”海清师太道:“不知他用的是何种毒?”史天德道:“父亲在练功房有一个密室,哪里养着毒蛇毒蝎子,都是碰不得的毒物。”海清师太道:“他可留下什么?”史天德道:“并没有,我这些年一直豢养着它们,也给一些名医看过,都不识得,也不敢深试其毒性。”海清师太道:“当年他定是穷尽心力,寻的这两种毒物,瑶瑶能不能救,只看天意。”史子砚道:“伯父,我曾入密室,见过这两种毒物,观其形状,应是相生相克,瑶瑶所中之毒,必有一能解。侄儿斗胆,想到密室中取出一样,救治瑶瑶。”史天德道:“瑶瑶是玉凤门仅存的血脉,只是这两种毒物不能离开密室,你就带瑶瑶进密室几天,也好寻找解决之法。”史子砚立马道谢。史天德让史豪开了密室,让史子砚和瑶瑶进去。 史豪带史子砚到了演武厅,说道:“没想到你竟是我堂弟。”史子砚道:“堂兄,我们同为史家之后,现在正处危难之际,应同心协力,以前有所不周之处,请多宽恕。”史豪道:“史公子请进吧。”史子砚道:“有劳堂兄先行。”史豪道:“此处是我家禁地,未得允许,不敢轻入。机关已闭,史公子放心前行。”史子砚道:“多谢堂兄。”史子砚抱着瑶瑶进了演武厅,史豪就关了门,在外面道:“你在里面不要放肆,若出了差错,休得怪我。”史子砚心知如此,走的步步谨慎,生怕出错。史子砚已经来过一次,很快就到了密室。 史豪送走了史子砚,回来复命。史天德叫来史涵,说道:“涵儿,豪儿,你娘走了多久了。”史豪道:“三年了。”史天德道:“已经这么久了,明天你们就去江苏,看看你娘。”史豪道:“爹,现在大敌当前,我怎能离开呢。”史涵也道:“就是嘛,我倒要看看那金龙啸是有几个脑袋。”史天德道:“我让你们去是另有要事,敌人凶残,你母亲一人在江苏,我怕她有什么不测,有你们在,我倒安心些。”史豪道:“娘那里有妹妹照顾就行了,我想留在这里。”史天德道:“江苏的五柳门跟我们家是姻亲,近来他们出了点事,宿柳公来信,让我们帮他解决,你带着这柄剑,去找宿柳公。”史豪接过剑,说道:“这柄剑不是爷爷的宝贝吗?”史天德道:“当年宿柳公与你爷爷有约,此剑是信物,这封信你一并带去,要尽全力解救宿柳先生。”史豪接了信。史天德道:“你们不要多逗留,明早就上路吧。你们去收拾一下,我和海清师太还有要事商议。”史涵和史豪一起出去了。 史天德叫来蒋飞:“蒋飞,你去把分散在各地的史家弟子全部召回来,密切注意六大派的动静,尤其是从云南那边的人,要格外注意。”蒋飞答应着出去了。史天德起身看着厅中的横匾:“武林世家。”自言自语道:“爹,难道史家真的要败在我手里吗?” 烟霞真人和云霭真人送走了史子砚,回到“江湖绝境”。云霭真人看着“江湖绝境”的玉璧,不禁一笑道:“早有心摘了它。”烟霞真人道:“江湖恩怨惹人愁,再入江湖如何休。”云霭真人思索一番,一掌拍在玉璧上,一声巨响,玉璧倒地。“江湖绝壁”四字尽是斑驳。烟霞真人叹了口气,跟着进屋了。 云霭真人重取宝剑,悉心擦洗。烟霞真人道:“多少年不用他了,今天擦什么。”云霭真人拭着宝剑道:“多少年不用,它还是如此锋利光亮。”举起对着太阳,反射到烟霞真人脸上。烟霞真人连用手挡着光,嗔道:“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这样胡闹。”云霭真人还剑入鞘,说道:“我想了好多天,还是不放心砚儿和瑶瑶,我想再去帮他们一下。”烟霞真人不满道:“你想重入江湖,为何要拿砚儿做挡箭牌。”云霭真人转过身道:“我只是想帮他们一下。”烟霞真人道:“我知道拦不住你,但你必须答应我几件事。”云霭真人转过来到:“什么事?”烟霞真人道:“第一件,不许让人知道以前的事,也不许再用以前的名字。”云霭真人道:“我也是这样想的。”烟霞真人道:“第二件,不许自作主张,有什么事必须和我商量。”云霭真人道:“这件依你。”烟霞真人道:“第三件,确认瑶瑶恢复后,必须马上回来,不准在问江湖之事,这件也依吗?”云霭真人想了一会道:“这样也好。”烟霞真人道:“再入江湖难免招惹是非,你可想好了。”云霭真人道:“你不是已经同意了吗?”烟霞真人道:“我只是担心。”云霭真人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只要帮瑶瑶解了毒就回来,能出什么事。”烟霞真人从柜子中拿出一个包袱道:“就知道你要走,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里面该有的都有了。”云霭真人道:“你不去吗?”烟霞真人道:“我本不想去的,但又怕你这老东西改不了坏毛病,少不得跟去。”云霭真人道:“就是吗。你不去,我独自一人多孤单呢,这次我带你走遍天下名川。”烟霞真人道:“你不是说只救了瑶瑶就回来,怎么名山大川也出来了。”云霭真人道:“是了,我倒忘了。”烟霞真人又啰嗦几句,两人就投世去了。 两人在山中隐居二十余年,今日下山,以前的新鲜感悉数前来。两人骑在马上,畅怀而驰。云霭真人连连挥鞭,两边美景飞快掠过双眼,耳边风声呼呼而号,心情舒畅,神形俱舒。烟霞真人在后边赶不上,就大声喊道:“师哥,等等我。”云霭真人回头大叫道:“师妹,快点。”这一呼一应,两人瞬时觉得回到了幼时,也是这样一答一应,一唱一和,好不自在。 两人任马慢行,跑累了,找个茶馆坐下,听周围赶脚的人讲些江湖上的趣事,开怀一笑,却也惬意。一路行来,所见所闻俱非二十年前之景,以前旧交多不见踪影,物是人非之感渐行渐深。这日到了湖北,到城中酒楼小歇,二楼有雅座,云霭真人却不坐,只在一楼靠窗的一个座位坐下,点了些酒菜,放在桌上却不动筷,只喝着酒。云霭真人向烟霞真人道:“且听他们说些什么?”旁边一桌上坐着几位跑江湖的走卒。一个汉子道:“你们听说了没,那六大派这几日又准备上洛阳。”左边的汉子道:“见不得真,上次都没个结果,这次也见不得真。”右边的汉子把正在喝着的酒碗拍在桌子上,说道:“怎么就见不得真,那六大派这几日正整治行装,过不了几天就要北上。”隔桌的汉子道:“我刚从洛阳回来,那边都已经准备起来了。峨眉的海清师太月前就到洛阳了。”第一个说话的汉子道:“你说这六大派怎么就跟史家杠上了。”坐在角落里,正抽着旱烟的老汉道:“还不是因为那把剑。”左边的那个汉子道:“曲匙剑不是给六大派夺走了吗?”老汉说道:“不见得,依我看是六大派和史家争了半天,倒让渔翁得了利。”有人好奇的问道:“那谁是渔翁呀?”老汉道:“这谁知道。”右边的汉子道:“你净瞎说,我看上次六大派抢去的多半是假剑,真的还安安稳稳的待在史家呢,这次一定要夺回来。”小儿道:“上次死那么多人也没个结果,这次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右边的汉子道:“死多少人干你鸟事。”云霭真人问道:“你们说的史家可是洛阳鹰展镖局的史家?”那一桌人都道:“这老头没见识。”自顾各的,说个没完。 小二走过来道:“这位老先生,第一次走江湖吧?”云霭真人道:“一向辟居山野,烦小二给我说说。”小二道:“那你可算找对人了,这事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山东的宋海老英雄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泰山派就联合了君山,青城,栖霞,五台,庐山,六大门派共上洛阳,找史家寻仇。史家大开武林大会。”烟霞真人见这个小二说起来没头,这些自己都知道了,说道:“小二哥,这些我们已经略有耳闻,我想知道,那把剑在英雄大会之后,被人偷了吗?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小二道:“不是被人偷了,是六大派夜入史家强夺了宝剑,两人放了一场好战,到天明方止。之后又对峙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六大派突然回去了。”云霭真人道:“这次去洛阳又为的什么事?”店小二道:“我听说罗立老前辈在六大派撤走的第二天就不治而亡,只怕这次要掘史家的祖坟。” 第69章 白衣红马 店小二话音刚落就听有人一路跑过来,猛的靠在门框上喘着大气嚷道:“不得了,有大事要跟你们说。”店小二笑道:“王引,你跑这么急,是被狗追了。”王引道:“不是被狗追,是遇到狼了。”众人都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这点小事,笑了一番,自顾各的吃了起来。王引见众人不理,忙道:“我遇到的不是普通的狼,是天狼,天狼山的天狼,噬天狼。”众人听了,人不知调笑道:“你若遇见了他,哪还有骨头。”王引道:“我就是遇到了,是有个仙子救了我。”小二笑道:“你听说书的入了迷吧,不会是观世音下凡吧。”听他这样一说,大伙都来了兴趣。 天狼山的头子噬天狼,二十年前就已成名,使一柄戒刀,练就了一手众人称赞的罗汉刀法,后来落了草,也是一代枭雄。云霭真人曾见过几次,不觉想知道是谁有本事降服他。云霭真人道:“这位小兄弟快过来喝口茶,仔细说说。”王引一瞧大家都有兴趣,不禁大喜,也不道谢,径直坐了,呷了一口茶,说道:“各位呵,今天我可是遇到了观音菩萨,真不知道是我几世修得的缘法。今天早上我上山摘果,挑着担子在那山道上走,远远的就见前面烟尘滚滚,到近时,见一大队高头大马,我忙把担子放在山道边。”有几个汉子就不耐烦道:“谁听你了,赶紧说那观世音。”王引白他一眼道:“不想听,我还不想说呢。”烟霞真人倒了一杯酒给他,说道:“你自说你的,别管他们。”王引连忙道谢。那几人又要嚷嚷,刚一张嘴,还未出声,云霭真人一拨盘中的几粒花生米,弹在他们身上,让他们一个个动弹不得,僵在哪里。王引见他们样子好笑,又喜得无人打扰,喝了酒,接着道:“等他们走的近了,我看的清,扛的是天狼山的大旗,是天狼山的头领们。我忙躲进草丛里。我听到一个小兵道:‘大哥,这有些果子,让兄弟们解解渴好走。’他们就停了下来,坐在路旁,吃我的果子。我辛苦摘了一筐果子就被他们给吃了,又害怕他们不敢动。我正紧张着忽然听一个小兵道:‘大哥,你看那边。’我还以为他们发现了我,急忙蹿了起来。一个小兵一脚把我踹翻了,我还以为他们要杀了我。谁知过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我才慢慢睁开眼睛,看他们都直直的盯着山下。我爬起来,见一个一身素白衣裙的仙子牵着一匹红色小马一步一步的走上山来。我听一个人道:‘大哥,你看这个生的怎样。’噬天狼把果子一丢道:‘馋虎眼睛就是尖,待会好好赏你。’一会儿,那仙子走到跟前,他们就把路拦了。那仙子眼睛也不抬道:‘请让一让。’那些人一个人的都呆了。馋虎走上前道:‘来,小姑娘,陪我大哥哥说会话。’他竟上手来拉她,谁知刚伸手,那仙子身旁的小红马就喷了一口气,把馋虎顶翻了。那馋虎倒在地上大叫起来,不停的骂那个畜生,爬将起来还要上前。二当家翻海蛟一把抓住他,丢开了,向噬天狼说道:‘大哥,我去会会她。’翻海蛟上前几步,指着小仙子道:‘小姑娘,这一带是我的地方,你要去哪,我送你。’那仙子道:‘不必,我识得路。’翻海蛟见她油盐不进,就有些恼火,从一个小兵手里夺过一个果子道:‘天热难挨,大爷请你吃一个果子。’说着,就向那仙子扔了过去。那仙子动也不动,伸手在那果子上一指,那果子就直直的掉在地上。那仙子轻拍了一下小红马,小红马就掉头去一边吃草了。翻海蛟见一击不中,不禁恼怒,说道:‘小姑娘来大爷这边好乘凉。’话刚出口,就去拉小仙子。” 云霭真人道:“翻海蛟使的是擒龙手,右手一只虎形钩。”王引道:“还是老先生有见识,我说他拿个钩子做什么。”王引接着说道:“那仙子不知走的什么步法,身子忽的后移了一步,翻海蛟就是抓不着。翻海蛟连抓了十几下,就是抓不着。右手突然多出一只虎形钩。噬天狼道:‘二弟,不要伤她。’翻海蛟用他的钩子不住地攻向那仙子。那仙子一点也不慌乱,退到马旁,从马上拔出一柄青光闪闪的宝剑,挡住了钩子。仙子道:‘你是谁,为什么拦我去路。’翻海蛟冷笑道:‘等下就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那仙子不知使的什么剑法,上下翻飞,像风吹着的杨柳一样好看,那翻海蛟就是近不得她身。”烟霞真人道:“只可惜师兄不在场,要不然就可以看出她是什么路子。”王引接着说道:“我看那翻海蛟越斗越狠,忍不住的替那仙子担心。翻海蛟道:‘女娃子,你从哪里来的?’仙子不疾不徐的说道:‘我自有我来处,和你有什么干系。’翻海蛟更加怒了,转攻那仙子的下盘。”云霭真人笑笑道:“翻海蛟该败了。” 王引惊奇的问道:“老先生怎么知道。”云霭真人道:“那女孩的轻功高强,翻海蛟攻他下盘,那女孩可是徒然跃起,从空中直刺而下,刺向翻海蛟的额头,此一来,翻海蛟必败无疑。”王引不住的惊叹道:“老先生真是好见识,就如亲眼见的一般。”云霭真人道:“数年前曾见过有人用这招败了翻海蛟,想来那女孩也是如此。”王引道:“那仙子真的就这样刺向翻海蛟。要不是噬天狼那把镶着金边的大刀挡住了那仙子的剑,未能杀了翻海蛟。翻海蛟连连后退,手捂着额头大骂。噬天狼道:‘二弟,你太轻敌了。’噬天狼对那仙子道:‘我来会会你。’那仙子收剑在手道:‘我不跟你们打了,快些把路让开。’那仙子说着在马背上取出一块毛皮擦了剑,放回鞘中。噬天狼怎肯轻易放过他,把金刀一转,直刺向那仙子。那仙子也不着忙,随手一抬,一个银白的光影就射向噬天狼。噬天狼一惊马上回刀挡着那光影。那仙子一伸手,那光影就又回到她手中。噬天狼大笑一声道:‘你果然是飞花观的,失传二十多年的绝学观音镖果然名不虚传,今天倒要领教。’那仙子道:‘看你接得几镖,这一镖,双星逐日。’说着,轻挥双袖,就飞出两支光影,一左一右的飞向噬天狼。噬天狼躲过这一个,刀劈哪一个。那两个镖却像长了眼睛似的围着噬天狼。那仙子只在旁边不停的变换着站位。一会那两只镖一前一后的攻向噬天狼,那仙子一挥手,两枚镖就齐齐的撞向金刀,直压得噬天狼立不住脚。噬天狼那是拼死抵抗。那仙子手一挥,另有一只镖射向噬天狼。噬天狼大惊,却分不得身,眼见那镖在噬天狼手腕上划了一下。噬天狼吃痛,丢开金刀躲在一旁。那仙子手在空中一晃,三只镖同时回到手中。噬天狼在一旁捂着伤口道:‘多谢仙子手下留情。’那仙子道:‘请让开路,我好过去。’噬天狼道:‘前边只有一个天王观,地方甚小。仙子要是不嫌弃,到我寨中住几日如何。’那仙子也不说话,过去牵了小红马,径直走了,也不回头。噬天狼道:‘这一片是我的地方,货物丰富,消息灵通,做什么都是极便宜的,仙子不管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那仙子听了说这话,立住脚,回头问道:‘这里是你的地方?’噬天狼忙道:‘是呀,这整个湖北,尽归我管。’那仙子道:‘你能帮我找个人吗?’噬天狼爽快答道:‘别说是个人就是根绣花针也能找到。’那仙子转过身子道:‘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噬天狼道:‘没关系,在我的地界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是.......’那仙子道:‘只是什么?’噬天狼道:‘要是仙子不在我那里落脚,找人多有不便的地方,还得请仙子指明。’那仙子道:‘好吧,我就在你那里住几日。’噬天狼忙吩咐众人牵马。我忙喊道:‘仙子,他们是强盗,不是好人。’我一开口,就又两个小兵过来,把我打了一顿。那仙子回头看看我说:‘让他走吧。’说完,就牵着小红马走在前面。那些小兵就把我丢在一旁,跟在后面走了。烟霞真人道:“飞花观里真是英才辈出。”王引道:“也不知那仙子怎么样了?” 王引正说着从门口进来两人,一个少年一个姑娘,看样子就知不是凡人。那少年听王引说道“仙子”两字,一个箭步蹿到王引身前,劈手提起王引厉声问道:“你说的仙子什么模样?”王引忙叫道:“老先生救我。”云霭真人动也不动,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个女孩不快的拨着剑穗。那少年焦急道:“是不是穿着一身白衣,牵着一匹小红马的。”王引道:“是她。”那少年又问道:“她现在在哪?”王引道:“被噬天狼带走了。”那少年一把丢开王引,转身出门,跨上马。那少女忙叫道:“安玉麟,你去哪?”安玉麟道:“天狼山,你快来。”那少女也连忙跨上马,追上他。 云霭真人道:“师妹,不如我们也去看看。”烟霞真人道:“你不怕噬天狼认出你。”云霭真人笑着站了起来。王引躺在地上还叫唤个不停。云霭真人丢给他一锭银子,说道:“付过酒钱,剩下的就是你的。”说完走了。 安玉麟在马上不停的挥鞭,那少女赶上,向他道:“你就打算这么着上天狼山。”安玉麟道:“青阳大小姐,我才没有那么笨呢。”青阳端玉道:“从洛阳到江西,又从江西追到湖北,都没见她一次,你怎么还这样紧张她。”安玉麟道:“就是因为一次都没见过,所以才想见吗。”青阳端玉道:“你不是说她武功很高吗?就算落到强盗窝里,也不见得吃亏。”安玉麟笑道:“那是自然,不像你,还得我救你,说不定那噬天狼还记得你,你可要小心些。”青阳端玉“哼”了一声,转过脸不理他,连连挥鞭把安玉麟丢在后面。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想起那日的事,尤自气恼不已。要不是遇上那帮强盗,也不会碰上这个小色鬼,真是越想越气。 那日在英雄大会上,青阳端玉见了父亲,怕被他抓住,就先走了。安玉麟自见了昙儿,就失魂落魄,怅惘若失,忙追了去,路上的人都道见一个穿白衣的女孩向南边去了,安玉麟忙跟了过去。 第70章 美人英雄 青阳端玉悄然离场后,孤身一人,街上冷清清的,自己离家这么久也着实想爹爹了。他如今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见,真是又气又闷。这一次偷跑出来,在江湖上流浪了这么久,一点意思都没有,连个作伴的人都没有。本想回去,又怕再也出不来了。牵着小马,慢慢南行,心思苦闷已极,可苦了道旁的花花草草。 英雄大会上,双方战成一团,打的敌我难分。罗立凭一己之力,挽救了危局。史天德怕被人抓住了错处,混战一停,就打发天狼山的几位头领回山了。天狼山上终究是强盗草寇,为武林正道所不容。这次带了这么多人前来,还是偃旗息鼓,连赶了几天才算没误了事。如今要走,也是小心谨慎。 青阳端玉骑在马上,信马慢行,看着落日燃尽树林,天边一片血色红霞伸向大地,耳边听得几声归鸟啼鸣,思家之心更浓。正自伤感,忽见归鸟啼飞,隐隐有雷声轰鸣。青阳端玉一惊,下马一看,隆隆响声越来越近,想是万马奔腾而来。青阳端玉心道:“是哪里的队伍如此焦急。”连忙催马靠在路旁。不一会就见后边奔出数百人大队,为首的一声戎装,大刀抡在肩上,装金的刀面映着落日,一闪一闪的。很快,那为首的大将就飞奔到跟前,打了照面,一晃而过。青阳端玉被乱奔的马蹄震得有些不适。马也异常兴奋,险些拉不住。青阳端玉见马队中良莠不齐,不像正经队伍,心中就有些反感,忙催马向树林中去。过了一会儿,听得蹄声渐渐远去,心中稍安,连催马向正路走。 一声哨声忽的响过,奇怪极了,接着又是一声。青阳端玉被那哨声唬的不安,忙起催马来。那哨声并未停歇,反而接连响了起来,越来越近。青阳端玉只听得哨声四起,却不见人影,诡异极了,心中害怕,连连催马。那口哨却如影随形,越来越密集,青阳端玉忙拽马头,转身回奔,那哨声也跟着转回。青阳端玉知道被人盯上了,心中虽然忐忑,却也又一股豪气,朗声道:“是哪里的前辈,来与我小女子玩笑。”青阳端玉话音刚落,一阵哄笑忽的响起,那笑声可恶急了。青阳端玉不管不顾的催马前行,奔的正疾,前边忽的出现一匹马,青阳端玉连忙勒马。跑的这样急,突然停下,马一声长嘶,险些把青阳端玉摔下去。青阳端玉看清这个是刚才队伍中领头的,已知他并非好人,忙调转马头。只见四周林中慢慢行出十几匹马,围住了自己。 青阳端玉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面带邪笑,存心不良已极,不禁心中突突,惊恐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只听得笑声中,有人道:“怕了,我就喜欢这样的。”语气多有不敬。青阳端玉已经感到空中流动的那股诡异的气氛,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往下想,战战兢兢的又问:“你们是谁?”有人接口道:“小妞,这位是天狼山的老大,噬天狼。”又有一人道:“我们老大看上你了,跟我们走吧。” 青阳端玉在家时曾听青阳泰说起过噬天狼,他占山为王,凶狠残暴,为人小肚鸡肠,有仇必报。青阳端玉心知遇上了他,自己就没有好结果,但还是镇定下来,说道:“各位都是江湖上的前辈,为什么要和我这个小姑娘为难。请前辈们高抬贵手,放我过去。”噬天狼道:“小姑娘,在江湖上漂泊有什么意思,你跟我回去,保你锦衣玉食。”青阳端玉道:“前辈好意,小女子受不起。家父是蜀中青阳氏的青阳泰,如今就在洛阳城中,正要来接我。前辈恕我思父心切,就放我过去,改日一定让家父拜谢。”噬天狼笑笑道:“我和青阳泰没什么交情,登门拜谢就不必了。今日你随我去了,他日我再去会你父亲不迟。”青阳端玉道:“前辈当真不让。”一人道:“不让又如何?”“大哥,先让我们陪她耍耍,你在旁乐乐。”另一人接着道。那人说完,一催马,抡着大刀就向青阳端玉切来。青阳端玉向马背上一仰,躲了过去,还未起身,就听得左面马蹄声响起。一个大汉把手中的黄钺向青阳端玉扔来。青阳端玉一拍马背,飞身而起。黄钺擦着马背,飞了过去。噬天狼拿着金刀一挥,把黄钺直直的撞向青阳端玉。青阳端玉刚落在马背上,就见黄钺夹着劲风飞来。青阳端玉见来势甚猛,急忙左歪,一时情急,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青阳端玉连忙以手支地,脚尖勾着脚蹬,一拍地,又飞上马背。那黄钺又被大汉接了。青阳端玉道:“我敬各位是江湖前辈,却为什么要戏弄我。”只听一个人答道:“真正的戏弄还没开始呢。”他一说完,青阳端玉就见一马奔来,却不见人影,及到跟前,才见那人附在马腹上,要来抓自己的脚。青阳端玉纵身而起,立在马背上,顺手抽出马背上长剑,向那人刺去。那人连忙翻身,躲了过去,走时却把青阳端玉的包裹从马背上偷走了,抓在手中炫耀。把里面的衣服胭脂呀,散落一地,拿剑挑了一件小衣,绕着场子奔了一圈,众人一阵哄笑。 青阳端玉又羞又气,一甩手,一枚钢镖就向那人心口射去。那人正自得意,哪会注意到,眼见钢镖要将那人射死,却被一柄长枪拦下。持枪那人一催马就向自己冲来,两人交锋,只一击就分开。各调转马头,并向而行,两人在马上争锋,互不相让,一时胜负难分。 安玉麟一路追寻白衣女,走到树林,听见树林中有打斗,他生性爱凑热闹,就到林中看看。藏身在树梢,拨开树枝,向下探看。只见下面一个白衣女子和一个壮汉在马上斗的正激烈,那女子也不落下风,不禁有些欣赏,稳坐树梢观战。等看清了那个女子的样貌,不禁有些窝火,伸手摸摸脸颊,在酒楼上当众被她打了一下,颜面扫地。一时气恼,起身就要走,转念一想:“见危不救,非侠士所为,以怨报怨,非丈夫本色。”又坐稳观战。 噬天狼见久战不下,引弓搭箭,一箭射中青阳端玉胯下宝马。那马一声长嘶,倒在地上,把青阳端玉摔了下来。此时,那壮汉的长枪已在身前。青阳端玉骂了一声:“无耻。”引颈就戮。那壮汉把长枪一收,调转马头,走了,自己虽赢了终究不光彩。噬天狼道:“小姑娘,别挣扎了,快跟我走吧。”青阳端玉道:“我堂堂青阳家大小姐怎会跟你们这些强盗为伍。我就是死了,也不辱没青阳家的名声。”噬天狼怒道:“好一个倔强的丫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说着,飞身下马,直冲青阳端玉而去。青阳端玉起身用剑护住自己。噬天狼左劈右砍,两招下去,青阳端玉就双肩发麻,接不住了。噬天狼一拳打在青阳端玉肩上,青阳端玉竟用劲力强去冲撞,内外齐伤,还不停手,拿剑欲砍。这一剑已经没有任何法度,只为争一口气。噬天狼拿金刀一分,砍在青阳端玉右肩。从肩至肘一道伤痕,流血不止,滴在裙上像片片红梅在雪白的衣裙上晕染开来。 安玉麟心想:“该我出场了。”在树上一瞪,借力急冲过去,拔剑直劈噬天狼。安玉麟刚才已经见过噬天狼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因此这一剑用尽了全力,好让他不敢小瞧自己。噬天狼挡开这一剑,直震得金刀直颤,已知安玉麟功力不浅。安玉麟并不恋战,这一击之后,连忙跃开,去扶青阳端玉,说道:“各位如此欺我爱妻,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青阳端玉听她这样说,连忙反驳道:“谁是.....”无奈身上疼痛,只说得两字就说不下去。“你是哪里冒出的小杂毛,敢.......”不知谁多嘴说了一句。安玉麟没等他说完就从青阳端玉腰间摸出一枚暗器射向那人。那人刚见安玉麟一抬手,那钢镖已经到了眼前,一声尖叫,急使双手去挡,那钢镖撞在铁腕上,震得那人整条手臂酸麻,惊出一身冷汗。噬天狼道:“小子,天狼山的事由不得你管。”安玉麟道:“你的事,我管不了,我媳妇的事,我管定了。”噬天狼怒道:“小子,你找死。”说着就要动手。安玉麟忙道:“慢,先让我安顿好她,再和你打。”安玉麟把青阳端玉半条袖子撕下,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撒上,又从青阳端玉腰间扯下一条白绫,缠紧伤口。青阳端玉见他一再轻薄自己,心中怒气更盛,只是发泄不出,气的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安玉麟小声道:“你青阳家暗器不是一绝吗?是不是真的?”青阳端玉道:“那是当然,我后腰上就绑着两种火器,你拿来对付他好了。”安玉麟抱着青阳端玉,双手摸到她的腰后,取出暗器藏在袖中。转过身子对噬天狼笑道:“看镖。”说着连放几枚袖箭。噬天狼金刀一挥,尽皆打落。安玉麟紧接着把一枚火器放出。噬天狼也不为意,拿刀去挡。只听“嘭”的一声,暗器瞬时爆开,激射杵无数小针,饶是噬天狼躲的快,也惊出一身冷汗,这暗器竟这般厉害。安玉麟又放一枚火器,这火器威力更大,一声巨响,跟着浓烟滚滚。青阳端玉忙道:“快走,还有后招。”这一声响,早惊了马匹,众人乱成一团。安玉麟趁乱抢了一匹马,带着青阳端玉跑的远远的,只留那些人在哪里唉叫。 待烟雾散去,查探情况,伤了数人,少了一匹马。这帮强盗都气恼不已,白费了这许多事。噬天狼看着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说道:“今天晚了,再耽搁就赶不上队伍了。先放过他们,此仇早晚要报的。”众人都不敢言语,纵马走了。 第71章 冤家路长 安玉麟带着青阳端玉往洛阳赶。青阳端玉先受了伤,伤痕甚长,流血不止,初时还能忍受,后来伏在安玉麟肩上呻吟起来。安玉麟知道青阳端玉受伤不轻,见她伏在自己背上一动不动,忙问道:“疼吗?”青阳端玉只是不动。安玉麟又问道:“还流血吗?”过了一会,还不见青阳端玉回答。安玉麟忙勒了马,把青阳端玉抱下来,见臂上还流着血,把青阳端玉放在地上,拆开伤口上的白绫,拿水清洗了伤口,撒上伤药,又包扎好。安玉麟看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重重的出着气,脸色苍白,嘴唇已无血色,长长的睫毛不住的抖动。安玉麟看他这幅样子,忍不住自责:“我要是早出手,你也不会伤成这样。”安玉麟摸着青阳端玉的脸颊道:“好好的一个女儿家,不在家里呆着,在江湖上瞎走什么?今天若不是遇到我,还不知道怎样呢?”安玉麟见她楚楚可怜,娇弱不胜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不生气也挺好看的。” 晚上天凉,风一吹,青阳端玉就不住地打冷颤。安玉麟道:“你我本就订过亲,也不算欺辱你。”说着,就把她揽在怀里。青阳端玉身子暖和了,睡得也安稳了。安玉麟看她的样子越看越好看,一股暖意油然而生,靠着树干也就睡着了。 天亮后,安玉麟醒了,睁眼就见青阳端玉在自己怀中睡得的安稳,就不敢惊醒她,捏捏脖子,看着青阳端玉的模样,忽的想起两句词:“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安玉麟自言自语道:“老天爷,你竟生出多少尤物。”说完就欲起身。这一动,才觉着双腿不听使唤,已经木了,轻轻一碰,从膝到脚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咬,不禁“哎呦”的叫了起来。安玉麟一动,就把青阳端玉惊醒了,皱着眉头,两条胳膊都是痛的不敢动。安玉麟道:“青阳小姐,你醒了就快起来吧。快压死我了。”青阳端玉吓了一跳,猛然跳了起来,看着安玉麟,一阵迷糊,忽的想到什么,狠狠的瞪着他。安玉麟扶着树站起来,跺跺脚道:“青阳姑娘,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青阳端玉想抬起左手,疼的身子直颤,但还是抬起来,指着安玉麟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安玉麟也不看他,只顾揉腿道:“那可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件?”青阳端玉顿时气堵胸膛:“你...你......”回身抽出马匹上的腰刀,骂道:“你这无赖,我杀了你。”说着,就向安玉麟劈来。安玉麟绕在树后,刀就砍在了树上。安玉麟惊道:“你不要忘恩负义,我刚救了你呢,你就来杀我。”青阳端玉忍痛拔出腰刀,又砍向安玉麟。这次安玉麟却不躲,直直的站在那。青阳端玉把刀架在安玉麟脖子上,厉声道:“你快说,否则杀了你。”安玉麟笑嘻嘻的道:“你别忙,我给你数数。”青阳端玉痛的低下头,直皱眉头,而安玉麟却在一边念念有声。青阳端玉道:“你在数什么?”安玉麟道:“我在数你什么时候放下剑。十一,十二.....”青阳端玉恨道:“你竟然.....”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手不住颤动,青阳端玉尽力忍着,却抖的更厉害了。青阳端玉抬头看着安玉麟,见他一脸坏笑,满腹委屈,他这么欺负自己,偏偏无力报仇,眼泪哗的就掉了下来,丢了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安玉麟见她哭了,忙收了笑容,蹲在她身边,说道:“干嘛这么想不开呢,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把你从虎口抢了出来,包扎了伤口。倒是你不分好歹,看见我就要打呀杀呀的,我跟你又没有仇。你一个堂堂大小姐怎么不知道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呢。跟何况我救了你的命呢。”青阳端玉哽咽道:“你和那帮强盗一样都不是好人。”安玉麟笑道:“我怎么不是好人,我要不是好人,怎么会救你,还给你包扎伤口,又不动你一指一发的。”青阳端玉道:“你多番羞辱我,还算是好人?”安玉麟苦笑道:“咱俩到底是谁羞辱谁呀,在酒楼上,当着那么多人,你打我一巴掌,这么大的羞辱,我都没有说什么,还救了你,你倒委屈的什么似的。”青阳端玉想想却也如此,却说:“那也是你辱我在先。”安玉麟道:“这是咱俩第二次见面吧,以前应该没有什么交情......”安玉麟说了一半不说了,心想:“当年我爹和青阳泰订下婚约,准备今年下聘,我却离家而走,她莫不是说的这件事。细细想来,的确是我负她在先。”安玉麟突然笑了起来。青阳端玉道:“你笑什么?”安玉麟道:“你莫不是怪我逃婚,不娶你,才这样生气的吧。”青阳端玉听他这样说,愈加羞恼,忙站起来辩驳道:“才不是呢,才不是呢。”安玉麟逼问道:“不是?那是什么?”青阳端玉道:“本小姐心高气傲,你竟敢.......竟敢先逃婚,我.....还没.....”安玉麟没等她说完,就笑道:“还说不是,说了半天,还不是怪我逃婚。”青阳端玉气道:“不是,不是,就是不是。”安玉麟道:“那你说是什么,说呀,快些说呀。”青阳端玉被安玉麟气的够呛,怒道:“气死我了,你这个无赖,我杀了你。”说着就挥拳来打安玉麟。安玉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拉一扭就把青阳端玉紧紧地箍在怀里,在她耳边道:“哎呦,你要谋杀亲夫呀,这可是死罪,你可吃不起。”青阳端玉一边挣扎,一边怒气冲冲的道:“你这个无赖快放开我。”安玉麟道:“我就是无赖,你也得嫁给我,你不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青阳端玉气道:“我不嫁,不嫁,就是不嫁。”安玉麟道:“这可由不得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白纸黑字的,可变不得。”青阳端玉道:“我就是不嫁,看你能拿我怎样,快放开我。”说着,就使劲的踩上安玉麟的脚。安玉麟吃痛,猛地松开手。青阳端玉双臂皆伤,一下站不稳,歪歪扭扭的就要摔倒。安玉麟一看,也顾不上脚痛,闪身上去,伸手接住,青阳端玉就倒在了自己怀里。安玉麟笑道:“梓潼,还是我好吧。”青阳端玉道:“快放开我。”安玉麟道:“那不可能,我一松手,你就摔倒了。”青阳端玉气的娥眉倒蹙,绷着一张脸,不知道说什么。安玉麟见她样子可爱极了,嘴角微扬,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青阳端玉一望那双深邃的眼睛就陷了进去,无法移开。安玉麟慢慢的俯身下去。青阳端玉害怕道:“你....要做什么?”她见安玉麟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闭上眼睛。安玉麟在青阳端玉耳边轻声道:“你还是没她好看。”说完就把青阳端玉放开了。青阳端玉指着安玉麟骂道:“你卑鄙无耻下流。”安玉麟笑笑道:“我就是再卑鄙无耻下流,也是你爹为你选定的夫婿”青阳端玉道:“我回去就跟我爹说取消这门亲事。”安玉麟道:“那刚好,你爹就在洛阳城中,我把你送回去,你也有人照应,顺便取消亲事。”青阳端玉立马改口道:“别,我不回去。”安玉麟问道:“为什么,你伤的这么重,不回家怎么行。噢,你还是.....”安玉麟说了一半又改口道:“你还是回家好了。”青阳端玉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回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安玉麟道:“你现在伤成这样,又不回家,那该怎么办?”青阳端玉道:“我的伤不碍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安玉麟道:“刚好,我也要去找人,就带上你,免得你没进门就败坏了我家的名声。”青阳端玉道:“我跟你才没关系呢,谁让你带我,我自己会走。”安玉麟笑笑道:“这匹马给你,那边是洛阳,这边是湖北,随你走哪边。”安玉麟把刀放回马背,然后站在一旁。青阳端玉过去拉住缰绳,登上脚蹬,双臂却用不上力,青阳端玉咬咬牙,还是上不去,却不想开口求安玉麟,尴尬极了。安玉麟过去掐着青阳端玉的腰把她托了上去,自己也翻身上马,拉过缰绳道:“梓潼,还是跟我走吧。”说着催马,飞奔起来。青阳端玉无奈何,只得随着安玉麟。 青阳端玉在马上问安玉麟:“你去哪里?”安玉麟道:“不知道。”青阳端玉嗔道:“那你还跑那么快。”安玉麟道:“总得找个人多的地方。”青阳端玉道:“刚才你说要找人,你要找谁?”安玉麟道:“我也不认识。”青阳端玉道:“不说算了。”之后一路无话。 第72章 湖浅江深 安玉麟和青阳端玉到了一个小镇。安玉麟下马向路边的小贩打听一个白衣女子。青阳端玉对之嗤之以鼻,不屑与之为伍,一拍马独自走了。安玉麟见了,赶紧前去追赶。青阳端玉见他追上来,连挥马鞭,跑的更快了。路上的行人纷纷逃窜。安玉麟见事情闹大,尽力去追。青阳端玉催马越来越快。安玉麟一时赶不上,纵身上了屋顶。一个在下,一个在上,追个不停。前方路尽,有一拐角,安玉麟抓住时机,纵身跃下,落在马上,拉住缰绳,继续赶马,快快的逃出镇去。青阳端玉道:“为什么要出镇?”安玉麟道:“还不都怪你,惊扰了镇上的人,万一撞伤了人,岂能干休,还是早走的好。” 出镇后,安玉麟找到了一个路边茶棚,下了马,吃些茶点。安玉麟问青阳端玉道:“刚才你要去哪?”青阳端玉道:“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安玉麟道:“就是,青阳家的大小姐,身怀绝技,还不是要去哪就去哪,谁人敢拦。”安玉麟接着道:“我就奇怪了,你身上带着这样厉害的暗器怎么不用,还让噬天狼伤成这样。”青阳端玉道:“我只是不想用而已。”安玉麟笑道:“不是吧。”青阳端玉道:“其实,那暗器,我本来是想跟噬天狼同归于尽的。”安玉麟道:“真想不到,梓潼竟有如此豪气。”青阳端玉道:“总好过你胸无大志,只想着什么白衣女子的好。”这时摊主端菜上来。安玉麟问道:“老板,贵店在路边,一定有不少来往的客人吧。”摊主道:“不瞒客官说,小店生意的确不错。”安玉麟道:“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衣女子经过。”老板一听就喜道:“前天真有一个白衣女子经过,长着仙女样,一个道姑陪着,打小店前边过去了。”安玉麟道:“果真如此,老板再来俩菜。”摊主高兴地去了。安玉麟道:“梓潼,我猜他们肯定往湖南去了。”青阳端玉一板脸道:“以后不许叫我梓潼,我有名字的。”安玉麟道:“没关系,我叫你梓潼,你叫王上,多好呀。”青阳端玉道:“想的美。”安玉麟就不再逗她,只顾吃饭。过了一会,安玉麟道:“梓潼,你受了内伤,把这药吃了。”说着取出两粒药丸。青阳端玉道:“谁知是不是毒药。”安玉麟道:“梓潼,你怎么这样想,我就是再坏也不会笨到用这种办法。”青阳端玉拿来吃了。安玉麟道:“梓潼,我们俩远无怨近无仇的,你不用这样恨我。”青阳端玉道:“恨你,我才不呢。” 吃过饭,安玉麟和青阳端玉一起上路。一路循迹,到了长江,那个白衣仙子乘舟直下扬州,经杭州,过豫章,返回湖南。安玉麟和青阳端玉一路上找着他们,倒也看尽了江南风光。眼见到了湖南,再也不能错过。这日到了飞花观脚下,青阳端玉和安玉麟在一家乡野酒馆暂歇。青阳端玉道:“再往前走就是飞花观了,我爹曾说飞花观里都是隐世的前辈高人,没人敢随便进入。”安玉麟道:“我爹也曾说九弦师太就是飞花观主持音琴师太的弟子。”青阳端玉道:“那你还去吗?”安玉麟道:“当然去,只不过不能明着去。”两人说着,路边过来一人,向青阳端玉看了几人,就慢慢的走到安玉麟的马前,拔出一把匕首向马颈刺下。那马一声长嘶倒在地上。安玉麟连忙回头喝道:“哪里的小贼,莫要走了。”那人连忙斩断缰绳,窜上另一匹马,跑了。安玉麟纵身而起,前去追赶,走时向青阳端玉道:“梓潼在这等我。” 安玉麟追着那人进了树林,在林中绕了一圈,竟失了路径,到处不见有人。正疑惑见,忽的听见一声马嘶,忙循声前去,还未到,见一抹黑影消失在树影中。安玉麟住了脚,心中隐隐不安,平心静气的四处查看,只听风声四起,看来是有数十个轻功了得的高手在迅速移动。安玉麟“哎呦”一声,惊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现在再回去,已是不能。难道是噬天狼贼心不死,又来算计。”安玉麟审视局势,真是危急万分,忙平了心中焦躁之气,拔剑在手,径直走了。走了数步,背后传来利刃破空之音。安玉麟也不回头,手腕一转,长剑就打落了射来的两只羽箭,接着转身,两枚钢镖激射而出。没料到敌人身手也是不凡,躲了过去。一声哨声响后,从周围树上滑下十几个刀客箭手。 安玉林刚走,店小二就上来要抢青阳端玉的包裹。青阳端玉叫道:“原来是一家黑店,看本女侠替天行道。”青阳端玉拔剑劈向店小二。店小二忙用包裹去挡。青阳端玉一剑挥断包裹,金银散落一地,接着飞起一脚,踢翻店小二。两个持尖刀的壮汉“呼喇”一声从店中跳出。青阳端玉道:“小小毛贼,今日我就为民除害。”说着,就展开剑势,冲杀上去。此时青阳端玉的伤早就好了,小小毛贼怎会是她的对手,数招下去,就打的两个壮汉那不得刀,抡不动剑。店小二连把地上金银搓入怀中,连滚带爬的跑了。两个壮汉一看,也都丢刀而走。青阳端玉在后叫道:“小贼哪里走?”青阳端玉正在兴头上,也不管其他,只是追着三人,也不管追到了哪里。 很快就进了一处密林。那三人跑不动了,站在哪里喘气。青阳端玉道:“小贼,逃不掉了。”说着,就冲过去。刚到半路,脚底一软,就掉到了陷阱。那三人大笑着到了坑边,却见青阳端玉拿剑插在坑壁上,在空中悬着。三人笑道:“你上来呀,上来呀。”店小二道:“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拿石头把她砸下去。”青阳端玉道:“你们别得意。”说着,在洞壁上一蹬,窜了起来,在剑柄上一借力,跃出洞口,拔出一柄匕首就刺向一人。那三人惊慌失措,摔倒在地,店小二竟摔到洞中,真是恶有恶报。青阳端玉赶上一人,只一刀,就解决了,抬头看着另一个在地上爬着,正欲上前杀之,忽的射来几支羽箭。青阳端玉就势一滚,躲开了。青阳端玉抬头向树上一看,周围树上各有一个弓箭手,至少十几个。青阳端玉也不害怕,从腰后取出一支暗器,射向众人。那些人不晓得暗器厉害,躲之不及,中着十有八九。青阳端玉正得意,又围上十几个杀手,各持长枪短剑,攻了上来。短剑近攻,长枪远防。青阳端玉一时不知破解之法,渐渐支持不住,又放一支暗器。那些人知道暗器厉害,都躲得远远的,中者不多。青阳端玉,正要借机逃走,从后面又围上十数个刀客。青阳端玉很快支持不住,束手就擒。 安玉麟解决了那些人,赶回小店,见那里有打斗的痕迹,青阳端玉已不知去向,忙寻迹追去。到了陷阱的地方。见那里的情形不禁心惊,只见羽箭遍地,暗器散布,血迹斑斑,到处是拖拽尸体的痕迹,在这里的一场战斗,真是惊心动魄。安玉麟四处查看,终于在草丛中找到青阳端玉的香囊。幸好青阳端玉机敏,情急时留下了标记。 青阳端玉被擒住后,那些人只把青阳端玉的双手反绑在背后,押着走了。他们却不知道青阳端玉后腰上有一个针囊,里面有无数细如牛毛的小针。青阳端玉一路走一路丢,留满了线索。青阳端玉被押到一处农居,里面有二十几个汉子在院中整理兵器。刚进门,一个少年就迎上来道:“白敖大哥,听说你得手了,大伙都高兴的紧,萧堂主正在厅中等着呢。”白敖一脸不快,只是“嗯”了一声。那少年名叫简臧是个极聪慧,偏生又是极讨人厌的人。白敖早已不耐烦,却不知自己也是这样不招人待见。这两人虽彼此讨厌,但又臭味相投,真真的奇怪。简臧道:“白大哥不要窝火,等见了萧堂主,定然会有些好处。”白敖道:“你先去安排兄弟,我带这个丫头进去。”简臧答应着去了。白敖抓住青阳端玉的肩头,就要走。青阳端玉一抖肩道:“别碰我。”白敖怒道:“小丫头,大爷正窝火呢。十几个兄弟白白死在你手里,你最好识相点,否则活剥了你。”青阳端玉道:“那是他们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白敖怒气上涌道:“臭丫头,找死。”扬手欲打。刚抬手就听有人道:“住手,我怎么交代你的。”白敖手举在空中怒怒的瞪着青阳端玉。青阳端玉一扬头,不去看他。白敖伸手抓住青阳端玉的胳膊,拽着走向那人。青阳端玉被他抓的生疼,也只咬着牙。白敖边走,边向那人诉苦:“萧堂主,这回我又损了十几个弟兄,再这样下去,我可就成孤魂野鬼了。” 那人一身锦袍,留着一捋胡须,不是别人,正是萧虎。萧虎道:“只要抓住了她,主上定有重赏。”白敖把青阳端玉拉到萧虎身边。萧虎看着青阳端玉,脸色瞬时大变,一握拳,转身给了白敖一巴掌,怒气冲冲的道:“这就是你捉来的人,我是怎样交代你的。”白敖正满心得意的等着领赏,却遭此待遇,观萧虎如此,忙跪下道:“我都是按堂主吩咐做的,您说要找一个武功高强的白衣仙子,她不是一袭白衣,还伤了我十几个弟兄。”萧虎指着青阳端玉道:“她差远了。昨天你也说照我的吩咐,派去的三十几名兄弟,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今天又是这样,你让我怎么跟主上交代。今天若不惩治你,难消我心头之恨。”白敖忙求道:“堂主,饶命呀。我哪次做事不是尽心尽力,以前跟着杨堂主时,也未曾这样卖命。您说的仙子,我们也不认识,纵使抓错了,也求堂主再给次机会。”其他人也上前求情。萧虎道:“念你忠心耿耿,这次暂饶了你。朗豪,飞花观里可有什么动静。”朗豪上前道:“兄弟们已经上去了十几个,可没一个回信。”萧虎一握拳,指着白敖道:“都是你坏我大事。”白敖唯唯的躲在一旁。萧虎道:“简臧,把兄弟们全召回来。”简臧答应着去了。萧虎接着道:“收拾东西,明天启程。”朗豪道:“堂主,主上交代下来的事呢?”萧虎道:“你带十几个兄弟,守在这里,密切注意飞花观,不要靠太近。”朗豪答应着退在一旁。萧虎一转身就要走。朗豪忙道:“堂主,这个小丫头怎么办,要不然.....”萧虎看着青阳端玉道:“你叫什么名字,父亲是谁?”青阳端玉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萧虎问白敖道:“她可是一个人?”白熬道:“不是,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人,我让几个弟兄去打发他了。”萧虎道:“弟兄们呢?”白敖道:“还没回来。”萧虎气道:“真真是个废物。”萧虎对着朗豪道:“朗豪,你派几个人过去看看,把这个丫头关在隔壁,严加看管,不得有误。”萧虎对白敖道:“白敖,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个小丫头看好了,若有闪失,唯你是问。”白敖忙答应了。萧虎径直出门,打马走了。 白敖长出一口气,瘫倒在地。朗豪拍着他的肩膀道:“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要泄气,主上是不会为难咱们这些人的。”白敖道:“多谢兄弟,就这个小丫头,还能跑出我的手心。”朗豪道:“不要大意,把她关在地窖里,多找些看守。”白敖道:“放心吧,兄弟。”朗豪把白敖拉起来,点了兄弟,带着走了。 第73章 借刀杀人 安玉麟不多时就寻回包裹和剑,赶了回来。还没到门口,远远就见木屋似有别人在。安玉麟小心翼翼的靠近木屋,见屋前放着四个蒙着白布的担架,火堆旁有两人在烤自己的小羊排。安玉麟不禁有气,这小羊是自己撞上我的,那是山神的恩赐,你们这两个小贼,居然敢偷吃,正想上去教训他们,忽然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四处一看,见那颗古树上垂下一条白绫,安玉麟暗叫:“你个小白痴,躲在树上,还留下痕迹,那两个更是白痴,还真是一对,活该死了。”安玉麟绕到树后,慢慢爬了上去,栖身在树干上,转头一看,青阳端玉就在一旁。安玉麟小心翼翼爬过去,青阳端玉却拦着不让他过来。 安玉麟听下面一人道:“你说咱兄弟俩咋就摊上这倒霉活。”另一个道:“哪能这样说,这是咱幸运,你想呀,比起那些监视飞花观的兄弟,咱可是好多了。”那人笑道:“这话是了,上飞花观的,那个活着回来了。”另一个道:“那飞花观里的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的前辈,躲还躲不及,咱为啥还偏往上撞?”那人道:“谁知道主上是咋想的?”另一个道:“主上?整天说主上,我怎么从没见过。”那人忙打住他,说道:“别这样说,小心祸从口出。唉,我听院子里的说,主上几天前已经到了云南。咱萧堂主就是从云南接的这活。”另一人道:“你说咱主上到底是什么人?”那人道:“深不可测,除了少主,没人见过。”另一个人道:“这次主上亲自出马,去干什么?”那人道:“这都不知道,当然是去对付史家了。”另一个道:“对付史家,那六大派不是都在少主手里握着,还用得着我们什么事?”那人道:“就是,不去洛阳,反而让我们在这捉什么小姑娘。”另一个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美人天下兼收。”那人回头看了担架笑道:“那白敖也真是好笑,居然让一个小姑娘给废了。”另一个人笑道:“活该他倒霉,趾高气昂了这么多年,终于遭报应了。”那人忙打他道:“破嘴,说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另一个忙打嘴道:“真是该死,不过那小丫头,也真是够狠的,硬生生的把他给废了。想想我都直打冷颤。为了尝这口腥,可是遭罪了。”那人道:“这就叫最毒妇人心。” 安玉麟点点青阳端玉道:“听见没,最毒妇人心。”青阳端玉瞪他一眼,抿嘴道:“你再说,我也让你尝尝。”安玉麟忙缩成一团,笑道:“我可无福消受,再说了,我可不是猫。”青阳端玉一愣,忽的明白了他话中意思,也怪自己说话不检点,羞的脸红,扭身就来打他。安玉麟忙还手。青阳端玉被他逗得忘了形,忍不住笑了起来。树下两人听见有动静,一个激灵,站起身,喝道:“是谁?快下来,饶你狗命。”青阳端玉理着发鬓,笑道:“都怪你。”安玉麟道:“还不是你要打我,给你个报仇的机会,这两个就让给你了。”青阳端玉拿过剑道:“我也不需你让,就看谁有本事了。”说着,跃了下来。 那两人见是一个姑娘,笑道:“哟,是只小白羊,老老实实的过来,大爷饶了你。”青阳端玉秀眉一蹙,拔出竹玉剑,说道:“本小姐正一肚子火,没处发呢。”一个人认出了青阳端玉,忙拉拉另一个道:“喂,这个不就是昨天抓回来的小丫头。”那人一听,倒有了几分怯意,退了两步,拔刀在手。那两人瞄了一眼躺着的白敖,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下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青阳端玉一见,怒火徒起,挥剑冲了上去。那两人互看一眼,转身就跑。安玉麟飞身而出,拦在那两人身前。那两人一看,知道逃不了,生出一股豪气,一前一后,分击青阳端玉和安玉麟。青阳端玉想起昨天受的屈辱,就气不打一出来,都撒到这个小毛贼身上。安玉麟见青阳端玉斗的凶狠,也有些怯,匆匆制服一人,去止住青阳端玉道:“梓潼,不要这样折磨人家。”青阳端玉收了剑道:“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报应,看以后还敢做坏事不?”安玉麟看看两人道:“梓潼,你看我救了你,又让你报了仇,该怎样谢我呢。”青阳端玉道:“我知道,谢谢你了。”安玉麟笑道:“光谢谢怎么行,你要怎么报答我。”青阳端玉反口道:“那你想让我怎样报答你?”安玉麟道:“喂,大小姐,这可是救命之恩呐,你就想这样搪塞过去。”青阳端玉道:“大不了,下次我也救你一命。”安玉麟道:“算了,我可不想给你这个机会。但你总要报答我的。”青阳端玉一撇嘴道:“真是个无赖,没有一点侠义之心,跟这些人没什么两样。”安玉麟道:“我要是没有侠义之心,早不管你了。”青阳端玉看着安玉麟,一咬嘴唇,道:“大不了我以身相许总行了吧。”安玉麟一躲,说道:“我可受不起。”青阳端玉一跺脚,就要来打他。安玉麟道:“别闹了,这两个人怎么办?”青阳端玉看了两人一眼,说道:“这个还真难办。”安玉麟向那俩人道:“你们在这里有多少人?”一人答道:“以前有很多人,接连损伤不少,今天萧堂主又带走了多半,如今只剩下十几个。”安玉麟道:“你们头是谁?”另一人道:“现在是郎豪大哥。”青阳端玉道:“你们为什么抓我?”那些人道:“我们抓的不是你,是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刚好你也穿着白衣,就抓错了。”安玉麟道:“你们为什么要抓那个小姑娘?”那人道:“我们真的不知道,都是上头的命令,不干我们的事,求大爷饶命呀。”安玉麟对青阳端玉道:“放这些人回去,只是祸害,又会泄露我们的行踪。”青阳端玉道:“这些人都伤成这样,我也出了气,就放了他们吧。”安玉麟对那些人道:“你们再敢害人决不轻饶,若是敢通风报信,你们只有死了。”那两人忙应下。安玉麟一把火烧了木屋,将白敖等人尸体丢了进去,祷告道:“你们这些人生前罪恶深重,今日断送了我手里,也是前世的因果,这一辈子早去报到,也好下一世为人。”又回头对那两人道:“你们若不好好的,只会比他们更惨。”安玉麟收拾一番,和青阳端玉下山了。 到山下时,安玉麟和青阳端玉商量,说道:“梓潼,留着他们一伙,始终是个祸害,你看怎么办?”青阳端玉道:“尽早除之。”安玉麟道:“可他们人多势众,可不是容易铲除的。”青阳端玉道:“我们解决不了,就找别人呀。借刀杀人,你不会吗?”安玉麟道:“借刀杀人是条妙计,可借谁的刀呢?”青阳端玉道:“你怎么糊涂了,飞花观里的那个不是把锋利的刀。”安玉麟道:“梓潼,飞花观里的高手,可是咱招惹不起的,你想让我去送死呀。”青阳端玉道:“就你那点心思,连这都想不明白,你悄悄的到飞花观,一晃身就走,观中的人必跟你来,你就当个探子,逃到大院,躲起来就行了。”安玉麟道:“不可靠,飞花观上高手如云,只怕我逃不出来。”青阳端玉道:“飞花观上都是隐世的高人,不惹江湖事,必不会为难你。这个你拿着保命。这是我家精制暗器,应该能挡他一招。”安玉麟拿了暗器。青阳端玉道:“我在山下等你,好助你一臂之力。” 商议好计策,安玉麟轻装上山。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条青石小径。安玉麟也无心欣赏风景,沿着小径谨慎的走着。到了半山腰,见路边有个小亭子,亭中放着一壶茶。安玉麟走过去摸摸茶壶,还烫手呢。正要走,就听到有人喊道:“什么人,好大胆子。”安玉麟猛的抽回手,转手就走,刚走两步,就见路旁的树上摔下一人。安玉麟忙跑在那人前面,回头看时,那人已经被一个老妇擒住。安玉麟又奔一阵,没见动静,才慢了下来。安玉麟正想歇口气,忽听一股琴音呼喝风声,携杂砂石,鞭策众灵,似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似有毁天灭地之力。那声音绵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震得安玉麟气血翻腾,身子只欲爆开。这琴音中忽的穿过一道喝声,直击安玉麟的耳膜。那声音道:“何人敢闯我圣境。”安玉麟被声音一震,忽的似入魔了般,一声暴喝,体内的真气就不由自主的乱窜。安玉麟天灵中还游荡者一丝灵气,忙用双手捂住耳朵,跑下山去。无论怎样头痛欲裂,身子胀痛,都任由它去,不敢用劲力去和它相抗,只凭一股蛮力,跑下山。安玉麟曾听父亲说过,这种功夫是焚音摄魄,它来源于千里传音和狮吼功,是峨眉的空冥师太所创,没有高深的造诣是不能驾驭的。这门功夫能激起心中的魔性,使人近乎癫狂,最后劲力在体内激荡,暴毙而亡。安玉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逃离这里。 青阳端玉在山下策应,忽见安玉麟捂着双耳,癫狂的跑下山,叫他也不答应,以为后边有人追着他,连放两枚暗器,却只听见暗器划破树叶,钉在树干上的声音。青阳端玉也不多想,连忙去追安玉麟,看他那个样子,别出什么事才好。 九弦师太看了一下钉在树上的暗器,又看了一眼青阳端玉,暗道:“蜀中青阳泰素以暗器轻功著称,果真名不虚传,这孩子和他什么关系,怎么会在这?”九弦师太取下一枚暗器放在袖中,晃身走了。 第74章 一剑荡寇 青阳端玉下山找到安玉麟时,他还在没头脑的跑着。青阳端玉忙上前拦着他。安玉麟一把推倒青阳端玉,又跑起来。青阳端玉又气又怒,跳起来,两三步赶上他,拉住他的后项,脚下在他腿弯上一点,就把他整个向后拉到。安玉麟重重的摔倒在地。青阳端玉见他摔倒狼狈,掩面笑了起来。安玉麟摔倒在地,脸上一阵煞白,忙运气平息真气。青阳端玉见安玉麟脸色难看,就不笑了,蹲在他身边道:“你个胆小鬼,上趟山就吓成这样。”安玉麟也不回答,只顾运气,过了一会,才缓过来。安玉麟责怪道:“你知道什么,我差点走火入魔。”青阳端玉也不以为意,说道:“不是说好,把她引到大院吗?你怎么像蛮牛一样,一个劲的乱撞。”安玉麟道:“我着了道了,幸好他手下留情,不然我早完了。”青阳端玉道:“你和他交手了。”安玉麟道:“没有。”青阳端玉问道:“那你怎么就成了那样?”安玉麟道:“没想到他竟会焚音摄魄,不知不觉间就入了魔。”青阳端玉忙关切道:“那你没受伤吧,没事吧?”安玉麟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笑道:“哪会,也不看看你王上是谁。”青阳端玉见他一好就没个正经,又气又喜,打他道:“胡说,看我不打你。”安玉麟道:“我们还是另寻方法好了。” 青阳端玉道:“别管他们,我们下山好了。”安玉麟默默不语。青阳端玉见他的样子,心中明了,一甩袖子道:“就知道你还想着什么仙子,我自己走好了。”说着转身就走。安玉麟忙追上,拉着她说些好话,哄的青阳端玉笑了起来。 两人正调笑着,猛然听见路边草丛中有声响。安玉麟猛然回头,就见一条黑影从草丛里闪过,安玉麟大喝道:“是哪个贼子?”“呼喇”一声从草丛里窜出一人,转身就走。青阳端玉拿出一枚暗器,激射出去,叫道:“倒。”那人应声倒地,临了还高叫道:“快去报告郎大哥。”安玉麟疾步过去,查看那人已经没有气息了。青阳端玉刚过去就听见马蹄声响。安玉麟忙窜上树,手搭凉棚,纵眼望去,见那山弯处两马驰过,留下一道灰尘。安玉麟叫道:“跑了一个,留下祸矣。”青阳端玉道:“决不能放过他。”说着就纵身前去追赶。 安玉麟在树上见青阳端玉轻功奇异,只见她将身子一扭,就到了半空中,双臂一震,人已到树梢,足尖在枝叶上一点,身子似云燕般滑出,回头看着安玉麟一笑,人就不见了。安玉麟赞道:“青阳家的轻功真是奇妙。”接着叫道:“梓潼,等等我。”说着闪身追去,不能落了后。 青阳端玉在前,安玉麟在后,紧追着那人。那人,连连换马,一点儿也不敢停歇。转了七八转,青阳端玉始终没能追上那人。很快就到了大院,那人着忙,也不住马,直直的从马上翻下,在地上滚了七八滚,伤的浑身似断了一般,跌跌转转的跑过去,大叫道:“郎大哥,那俩小子追来了。”那人撞上门板,推开门,大叫起来:“郎大......”不知出了什么事,那人只说了两个字,就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青阳端玉在远处忽见一条青影从门里窜出,隐入山林中,忙叫道:“喂,你看到没有。”安玉麟道:“离得远,看的不真切。” 青阳端玉脚下不停,忙赶过去,见那人倒在院门口,喉部一条剑伤。抬头一看院中,吓了一跳,忙叫安玉麟。安玉麟往院中一看,也是心惊,院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过去一看,几乎都是喉部中剑。院中间躺着朗豪,后腰和颈上各中一剑。两人正看着,安玉麟猛然推开青阳端玉,一枚暗器擦着安玉麟的脖子,射中墙壁。青阳端玉眼见暗器划过安玉麟的脖子,顿时心灰意冷,忙上前抱住他。安玉麟也吓得半天不知言语,直到青阳端玉的眼泪滴到脸上,才缓过神。拿手一摸脖子,一手血,顿时身子都凉了。 “青阳家的两个小娃,速速离去,再上山来,定然不饶。”这话远远的飘了过来,传入青阳端玉耳中。青阳端玉才有些主意,忙向四处看看,更无半点人影。“别找了,人早没影了。”安玉麟说道。青阳端玉道:“你没死呀,吓死我了。”说话都不伶俐了。安玉麟道:“我是死不了的。”青阳端玉推他道:“你伤哪了?”安玉麟举着血手给她看,说道:“伤着脖子了。”青阳端玉惊道:“流了这么多血,快让我看看。”说着,扳着安玉麟的脖子,只见脖子上一条细长的伤痕,不断渗出血来。青阳端玉忙拽了袖子给他摁着。安玉麟道:“你也不看看,有没有毒?”青阳端玉扶起安玉麟去取下那枚暗器,看后说道:“这是我的镖,上面的毒被人清洗过了,不会有事的。”青阳端玉抹了泪,说道:“刚才吓死我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安玉麟把她揽在怀里,也不说话,只轻轻的扶着她的秀发,心中甜蜜极了,猛地一下抱起青阳端玉道:“走吧,梓潼,我们回家。”青阳端玉羞极了,也不回答,静静的躺在他怀里。 安玉麟和青阳端玉一把火烧了农居,牵了院外的两匹马,下山了。走了半日,出了这片大山,找了一家乡野小店,吃些东西。安玉麟在院外饮着酒,看着笼屉里白雾升起,远处红日西沉,青山隐隐。一个农妇在灶台前忙碌着,柜台后一个长者敲着算盘,一条小黑狗,在灶台和柜台间绕来绕去。安玉麟笑着对青阳端玉道:“此番情景,也别有一番乐趣。”青阳端玉打趣他道:“那你在这里做个店小二好了。”安玉麟道:“只要你能做个打杂的,我就愿做个跑堂的。”青阳端玉笑道:“那我也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安玉麟笑道:“我可没答应要娶你。”青阳端玉以为他说笑,推了他一下笑道:“你敢。”说完给他倒了一杯酒。 天渐渐黑了,路的尽头出现一团红影,慢慢悠悠的晃了过来。安玉麟看出那是匹正在游走的红马,想来它背负必定是一个超然物外的隐士。那种洒脱的气息,即使相隔甚远,也让安玉麟心中平静。安玉麟低头喝酒,继续和青阳端玉攀谈。 安玉麟抬起头,瞬时愣住了。小红马上负着一个白衣仙子,慢慢走近,那仙子一派祥和,悠闲的注视着远方。青阳端玉见安玉麟手举在半空,呆住了,推了他一下,说道:“你看什么?”安玉麟一下惊醒,一杯酒洒在桌上,忙站起来,找东西来擦。青阳端玉笑着道:“看你那傻样,着了什么魔。”说着扭头来看。青阳端玉一眼就认出,这个就是安玉麟苦苦追寻的女子。如此清丽脱俗的容颜,可谓天神下凡,青阳端玉不觉也呆住了。 昙儿走到店前,下了马,轻轻说道:“姐姐,给我两个馒头,可以吗?”那个农妇,忙解开笼屉,一团白雾蒸腾而起,拿了两包子出来,也不嫌烫,托在手中,递上去。安玉麟猛然惊醒,上前两步叫道:“姐姐。”昙儿扭头看了他一眼,袖子一拂,把两个包子收在手中,脚尖一点,飞出客店。小红马扬开四蹄,跑了过去。昙儿轻轻的立在马背上,身子随之飘摇,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路口。 那妇人看着手中两枚铜板,自言自语道:“刚才谁来过。”青阳端玉见安玉麟还站在那里,过去狠狠的推他一下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也不怕眼珠子掉出来。”安玉麟道:“刚才真是她过去了。”青阳端玉忽的生出一团火,随手抓起桌上的酒杯,泼在安玉麟脸上,说道:“清醒了没。”酒一下进了安玉麟眼睛,痛的安玉麟忙柔眼睛。青阳端玉掏出一个手帕,给他擦擦。安玉麟拉住青阳端玉就往外走,忙去追赶。 天很快就黑了,走在林中,伸手不见五指,不能再赶路了,安玉麟只得下马。青阳端玉道:“天这样黑,还是寻些柴火,扎一个火把的好。”安玉麟道:“就是有个火把也不济事,还是先歇一晚,明天再走好了。”青阳端玉道:“歇一晚,那仙子早不知哪去了,如何能赶得上。”安玉麟知道她是在故意气自己,也不生气,说道:“不忙,且看我怎样让你睡得舒服。”安玉麟挥剑斩断两根树枝,脱下披风,又把马的缰绳解下来,做一个吊床,绑在两树中间。此时青阳端玉也生起了一堆火。安玉麟指着吊床,得意的说:“怎么样,保证舒服。”青阳端玉道:“不好,晚上摔下来怎么办?”安玉麟道:“不怕,我绑的低些就是了。”安玉麟把吊床放的低了一点,说道:“可以睡了。”青阳端玉道:“那你呢?”安玉麟道:“我在树上,替你望风,免得哪个老虎看上你,叼了你去当夫人。”青阳端玉笑道:“我才不怕老虎呢?”安玉麟见青阳端玉不肯独自去睡,就过去,一下抱起她。青阳端玉吓了一跳,嗔道:“少来碰我。”安玉麟一笑,轻轻的她放在吊床上,说道:“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青阳端玉躺在床上不动了。安玉麟那了几件衣服给她盖上,说道:“晚上天凉,别冻着了。”安玉麟说完,窜到树上,坐在一根树枝上打晃,惊起一群鸟儿。青阳端玉听见鸟叫,说道:“人家说七月七那天,天下的喜鹊都会飞到天上,搭一座桥,让牛郎织女见面。说不定,你的那个仙子也有喜鹊搭个屋子呢。”安玉麟只淡淡的说道:“睡吧。” 到了早上,青阳端玉醒来。安玉麟已经准备好食物,两人吃了些。安玉麟收拾好东西,纵马走了。说也奇怪,昙儿就如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踪迹,直到湖北,才从王引口中听到了昙儿的消息。 第75章 聚义厅上 昙儿随着噬天狼等人到了天狼山。寨上的头领在山下迎接,相见毕了,见一个天仙般的女子,心下会意,也不多言。噬天狼请昙儿先行。昙儿也不推辞,跨上小红马走了。噬天狼翻海蛟等一众头领行在后面。两边的小兵摇旗呐喊,钟鼓齐鸣,迎接头领入寨。到了山寨,昙儿和一众头领下马,立刻有小兵上来牵马。小红马一瞪眼前的小兵,扬蹄就将他踢翻了。昙儿抚着小红马耳朵,耳语几句。小红马就停了下来,只在寨门边上站着不动。噬天狼一扬手,那个小兵忙走开了。 噬天狼上前请昙儿入聚义厅。昙儿道:“不必了,只予我间房,让我歇歇便是。”馋虎上前道:“大哥,不妨先带她去见夫人,让夫人安置她。”噬天狼道:“仙子我这后山有三间竹屋,是史大哥在时建的别苑,就请暂到那里歇息。”昙儿道:“有劳首领。”噬天狼对翻海蛟道:“你们先进去,我马上就到。”翻海蛟一脸不悦的应下。 噬天狼带着几个仆从,请昙儿去后山别苑。小红马就跟在昙儿身后。后山别苑是当年史鸿鹰做山寨头领时,在后山建的,甚是清幽雅致。自史鸿鹰去后,没了用处,但噬天狼还是年年修缮,直到现在依旧是光鲜如新,稍微打扫就可入住。三间竹屋建造甚是精巧,屋前长满了奇花,以前未曾见过,甚是好看。进到里面,摆设极是简单,四面墙上悬满了字画。噬天狼指着这些字画道:“这些都是前代大家的真迹,都是真品,得到他们,着实费了不少力气。还有这些架子上的珍玩玉器,件件精品。还有这架古琴,可是有来历的,是靖王府的珍宝,这柄剑也是。”昙儿过去轻轻拨动琴弦,音质果然上乘。噬天狼此时已经把墙上的剑取了下来,请昙儿看。昙儿接过剑,看那剑鞘上镶嵌的已经是珍品,更不用说剑了。昙儿连剑都没拔出来,就还给了噬天狼。噬天狼接了剑,一手运起劲力,紧紧握住剑柄,“咔”的一声,一道红光直逼昙儿。昙儿见拿剑体通红,散着炽热的红光。噬天狼将剑拔出,红光溢满整个屋子,散发着灼人的热力,似乎要燃尽这一切。噬天狼将剑收回剑鞘,喘着气道:“我功力不济,不能发挥着柄剑的威力。这引日剑本是一对,另一柄寒蚕剑威力更盛,是天山雪谷寒蚕道人所铸,这剑非金非木非玉,是天山上一种奇异的物质锻成,配以寒蚕剑气方能显示它的威力,只是这门绝学尚未听说当世有哪位英雄练就,他的威力有多强,也只是传说。”昙儿道:“武学深无止境,不是一朝一夕能探得奥妙的。”噬天狼忙道:“仙子说的是。”这时,进来了一个小丫头,在噬天狼耳旁说了几句话。噬天狼对昙儿道:“仙子莫见怪,在下俗事缠身,先行告辞了。”昙儿道:“请便。”噬天狼道:“这边放着的书籍,还有这些碑帖,都是难得之物,仙子慢慢赏析。这几个仆从供你驱使,端茶送水也方便。”昙儿道:“我一个人惯了,让他们走吧。”噬天狼也不违拗,带着几个人出去了。噬天狼对那几个仆从道:“侍在屋外,不可怠慢。”然后径直去了。那几个仆从立在廊下,一动不动,也不出声。昙儿也不在意,自去案上铺纸磨墨,练字作画。 噬天狼一出门,径直上了聚义厅。聚义厅里挂着一个重匾,上书“替天行道”。牌匾下放着三张大椅,椅上铺着虎皮,翻海蛟坐在左首,按着鬓角,满面愁容。右首坐着个中年男子,打扮斯文,一把铁骨雕翎扇执在手中。厅两旁各放三排圈椅,座无虚位。聚义厅上沸沸腾腾的,噬天狼一出现在庭前,渐次平静了下来。众头领一起起身,拱手道:“大哥。”噬天狼大步走上聚义厅,坐了首位,一挥手,示意众头领坐下,说道:“众位兄弟,刚才有何事,在聚义厅上喧闹。”右首一个雄壮的汉子站起来,说道:“大哥,我的刚才在谈论大哥平定天王观一役,不损一兵一卒,真是好本事。”噬天狼笑道:“燕戟说哪里话,都是弟兄们出力。”燕戟道:“可曾杀了那玄法道人。”翻海蛟道:“那玄法道人见兵败,一头撞死在大钟上,真是便宜了他。”燕戟道:“咱的货可拿回来了。”噬天狼道:“老四留在那里清点。一会还劳烦朱秀把货给兄弟们分一下。那些个土地依旧放给山下的农户。”噬天狼身边的那人把雕翎扇一合,说道:“哥哥,交给我就是了。”坐在左边的一个壮汉站起来,叫喊道:“哥哥,俺可早就不耐烦了,燕戟你叨了半天也没扯到正地方。哥哥,我直说了。你带回个小丫头本没什么,可你这样待她,我老大不乐意。”噬天狼一听绷起脸来。燕戟忙喝道:“钟强,你怎生说话的。”钟强呼喇一声推开身前众人,冲将出来,吼道:“我的黄钺可老早没用了,把你的小戟拿来,看看是你的戟硬还是我的钺强。”说着提起双拳就要来战燕戟。旁人赶紧上来拉着,把他按倒。噬天狼一拍椅子,怒道:“这聚义厅大殿竟是你们打闹的地方。”钟强这才安稳下来,委屈道:“哥哥莫怪,是我鲁莽,也不是我失言,哥哥就是讨二十个丫头,也尽着哥哥,我也不怪.....”旁人见他说的好笑,都笑了起来,忙拉他莫要再说。钟强一扭身子道:“我是直肠子,有话藏不住,要是得罪了哥哥,哥哥也莫怪,要是怪罪,我也任着哥哥责罚。”朱秀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尽着说。”钟强嘿嘿笑道:“还是朱哥哥知道我。哥哥要讨别的丫头,我都愿意,就这个丫头我不服。”燕戟道:“讨那个丫头是哥哥的事,你有什么不服的。”钟强道:“不为别的,就为她伤了二哥哥。连哥哥都不是她的对手,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寨子里,又怎能让他住在史哥哥的屋子里。”噬天狼气的脸一阵发青。朱秀道:“钟强的话虽不中听,却也在理,这丫头来路不明,还是个练家子,不查清楚,难让众家兄弟安心。”翻海蛟向钟强一笑,示意他坐下。钟强大大咧咧的坐了座位,傻笑起来。翻海蛟道:“哥哥,不是我心眼小,容不下她,这可是弟兄们的意思。”噬天狼起身道:“众家兄弟,你们说的那个丫头,是大有来路的,她是飞花观九弦师太的高足。”噬天狼顿了一下,坐下向朱秀道:“你可知道九弦师太?”朱秀道:“听说过,这九弦师太近年来做了不少大事,又顶着飞花观的名头,可谓风头正劲。”噬天狼道:“多年前也有一个飞花观的小妹子随着史大哥,叶大哥在咱寨子里住过一段。”钟强抢着道:“我知道,那是竹音小妹子。”朱秀道:“是了,竹音是史大哥的结义金兰的妹子。叶大哥在这养伤的时候,我就看他们有点意思。”噬天狼道:“后来他们就没了音信。在英雄大会上我在一旁见到了九弦师太,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妹子。不知道为什么改了名字。”朱秀道:“那倒是奇怪。”噬天狼对着众头领道:“史大哥下山开镖局时,曾告诫我们,少和武林正道为敌,只让在此山中快活逍遥。今天又六大派硬要与史家为敌,我们应当竭尽全力救护史家。”噬天狼这番话让底下的头领都纷纷称是,凝神细听。噬天狼接着说道:“我这次下山平定天王观,壮大我天狼山的声势与势力,这也迫在眉睫的。近来江湖不太平,这湖北也跟着动荡。就这几天已经有多股势力悄悄的潜进了湖北,一些小帮小派也跟着冒头。就这些势力中,尤以天王观为最,离咱这也最近。昨天还敢抢夺咱的物资,可谓胆大包天。要不给他们一点颜色,我天狼山的声威何在。”下面众将都激动愤慨,只想立马下山,将那些鬼鬼祟祟的蝼蚁,灭个干净,再回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痛快。 噬天狼道:“最近江湖传言,六大派又有动作,估摸着这几天就要上洛阳。他们贼心不死,誓要与史家为敌,真真可恶。上次没让他们讨了便宜,这次就不能放过他们。”众头领一致叫好,说道:“哥哥,你说怎么办?”噬天狼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率领,另一路由翻海蛟率领,朱秀就留下来看家。我这一路,只要接到史家来信,就北上相助。翻海蛟这一路,就在六大派回程的路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誓要将他们一举全歼,另外也可作为策应。至于细节就由朱秀兄弟拟定,等过几天再公布。你们可都要做好准备,随时等候大战一场。”众将震臂高呼,跃跃欲试。 噬天狼道:“众位,那个仙子是我请来贵宾,就请各位以礼相待,没事不要到后上叨扰。”噬天狼看看翻海蛟和朱秀,两人都沉默不语。噬天狼对朱秀道:“二弟,天色已然不早,老四应该收拾妥当,你带人去登记造册,不要遗漏。”朱秀领命去了,燕戟等一众头领跟着。噬天狼看看翻海蛟道:“兄弟,你受了委屈,哥哥我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翻海蛟起身忙道:“哥哥莫要如此,弟弟受不起。”翻海蛟道:“二弟呀,天王观虽然灭了,也不能掉以轻心,山寨外围的防卫,切不可放松。”翻海蛟道:“大哥放心。”说着一揖,起身走了,钟强等一众头领跟在后面。噬天狼有交代了些事务,就散了众人。各位头领各司其职,不在话下。 第76章 后山小径 安玉麟和青阳端玉到了天狼山地界,又绕了半日,到了天狼山的后山。青阳端玉对安玉麟道:“干嘛不走山前,直接上山,又绕老远,到这偏僻的地方。”安玉麟道:“这你就有所不知,那是天狼山的门户,耳目众多,从山前肯定会被天狼山知道。从这后面绕进去,才能神不知鬼不觉。”青阳端玉道:“我道是个大丈夫呢,原来是个偷鸡上梁的小贼,你应该单骑挑天狼,从山脚直冲到山顶,在万马军中,抢出那仙子,才能让人家芳心微动。似你这般岂不让人耻笑。”安玉麟笑道:“要是上山的是你,我定然单骑而上,大吼一声,喝退千军万马。”青阳端玉笑道:“谁信呢?”安玉麟道:“他就信。”青阳端玉道:“谁那么笨,信你的鬼话。”青阳端玉顺着安玉麟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只小灰兔在草丛里吃草。 青阳端玉高兴的叫着跳着:“快抓住他,抓住他。”安玉麟笑道:“别忙,别忙。”说着,一个箭步窜上去,连跃六七次,快近了。小灰兔耳朵一动,听到响声,忙不迭的跳开了。安玉麟一个虎扑,就把小灰兔按在手下,一翻身,把小灰兔抱在怀里,站起身,抓着它的两只大耳朵,向青阳端玉炫。青阳端玉连忙跑过去,抱在怀里,摸着它的耳朵,高兴地合不拢嘴。安玉麟把了一根草,逗小兔子。安玉麟逗完小兔子又来逗青阳端玉。青阳端玉忙推他,嗔道:“你好讨厌呢。”安玉麟道:“这只小兔子可爱吧。”青阳端玉道:“好好玩呀。”安玉麟道:“有它陪你,你就不会无聊了。”青阳端玉收起笑容,问安玉麟:“你要丢下我自己去。”安玉麟道:“你找个地方安下身,等着我。趁没天黑,我先到山寨,你就好好的陪着它,我会很快回来的。”青阳端玉道:“不行,那太危险了。”安玉麟双手搭在青阳端玉肩膀上,说道:“我们一起去才是危险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安心的等着我好了。”青阳端玉还想反驳,安玉麟一推她道:“能不能有点样子,我又不是不回来,真是黏死人了。”青阳端玉只好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他从马上拿下绳子,走了。安玉麟走了几步,转过身子,看着青阳端玉道:“照顾好它呀。”说完一笑,纵身消失在密林里。 噬天狼安排好一切,抽身到后山。此时星星已经布满天空,噬天狼走在小径上,微风吹来,一阵凉爽。噬天狼抬头望望星空,似乎所有的星星都在对自己眨眼睛,连往日讨厌的虫鸣,此刻也变得悦耳起来。噬天狼到了竹屋,见里面亮着灯,几个仆从还站在房檐下。噬天狼整整衣冠,大步走了过去。那些仆从见噬天狼过来,忙迎上去请安。噬天狼问道:“姑娘可睡了。”一人道:“还没有,正在写字。”噬天狼又问道:“可曾用过晚膳。”那人道:“已经用过晚膳。”噬天狼走到竹屋前,敲敲门道:“仙子,可习惯吗?”昙儿道:“就请进来吧。”噬天狼喜出望外,忙整衣进去,先向桌案里的昙儿施了一礼。昙儿也不停笔,说道:“首领不必多礼。”噬天狼走到案前,见昙儿正在写《五柳先生传》。噬天狼不住地赞道:“好字,真是好字。墙上挂的与这一比,可都是废纸了。”昙儿也不说话,慢慢的写着。噬天狼又道:“我来为仙子磨墨。”噬天狼刚把匣内的墨条拿出来,墨条就像灰尘一样的散了下来。噬天狼吃了一惊,不知道怎么回事。昙儿停下笔,从桌上抽出一张画纸,看个仔细。 噬天狼忙叫仆从进来收拾。噬天狼歉然道:“坏了仙子雅兴,不要责怪。”昙儿把画纸交到噬天狼手中,说道:“今天,你答应帮我找人。我要找的就是这个人。”噬天狼接过画纸,见画中是一个俊朗的少年,姿容俊秀,仪态风雅,画的如真人一般。噬天狼道:“仙子要找这个人,可是和他有仇?”昙儿道:“怎么会呢,他和我在一起住了七八年。后来他出了山谷,我不知道他在哪,特来找他。”噬天狼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昙儿道:“史子砚。”噬天狼道:“当真要找他?”昙儿道:“我是一定要见他一面的。”噬天狼把画交给仆从道:“找个人还不容易,我明天就吩咐下去。”昙儿道:“那就谢过首领了。”噬天狼道:“区区小事,何足言谢。”昙儿道:“首领还有什么事?”噬天狼道:“就是来看一下仙子。”昙儿道:“这个地方很好,我很喜欢。”噬天狼道:“仙子,找到这个人,该怎样处置。”昙儿道:“我会去找他。”噬天狼道:“若我把他请到山寨呢?”昙儿一笑道:“你多半请不来的。”噬天狼道:“仙子你看这一屋中的一切用具都是稀世之物,而这些只是我山寨中的九牛一毛。以如此大的家当,难道留不住他。”昙儿道;“砚儿他和我住惯了,多半不以金银为念。”噬天狼道:“看天色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仙子了。”昙儿道:“不送。”噬天狼起身出去,关上了门。 噬天狼站在门外,看看月亮已经到了中天,招了招手,一众仆从忙到噬天狼身边,噬天狼耳语几句。一众仆从都退到窗边,从袖子中取出一根竹管,里面装满了迷香。噬天狼见昙儿的影子映在门窗上一动不动,心脏砰砰直跳,真是害怕极了。忽的一阵惊鸟飞起,从树上跃下一人,大叫道:“姐姐小心,有人要暗算你。”说完,身子一纵,隐在黑暗中。噬天狼忙道:“你们快去追。”一众仆从忙收起迷香,抽出兵器前去追过。噬天狼回身推开门,见迷香隐隐,还未散开,忙退了出来,说道:“仙子,你没有事吧。”昙儿道:“我没事。”噬天狼道:“不知是哪个小贼闯到这山中,惊了仙子,真是罪过。”昙儿道:“赶快抓住他好了。”噬天狼忙答应着,心想:“我这山寨之中,没人敢如此大胆,山前有固若金汤,莫说是个人,就是只鸟飞过,也会被的发现,那他是从哪里来的。唉,必是从山后,后山是悬崖深谷,倒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小径,可上山来。史大哥在时,在后山驻了一队人马,防卫后犯之敌。如今我山寨独霸一方,更无危险,因此撤了防卫,这条小径也是极少有人知道的,莫不是有人泄露了天机。”噬天狼忙叫人来,说道:“你去传我命令,将我的贴身卫队调来一队。”那人忙去了。 噬天狼正想着,忽然听昙儿道:“你跟了我一路,难道不想出来相见吗?”噬天狼正准备问,忽听屋后的小红马不知把谁踢倒了。噬天狼连忙赶到屋后,见地上躺着一人。那人正想跃起,被噬天狼赶上,一把擒了。噬天狼将那人抓到屋前。 被擒的那人正是安玉麟。安玉麟借着两把短剑和一根长绳,爬上了后山的悬崖,到半夜才上到山寨,循着灯光,到了屋前,见噬天狼要加害昙儿,急忙呼喊了一声,有恐抵不过噬天狼,连忙跑了。安玉麟甩开仆从,绕到屋后,凭马躲着,却被昙儿察觉,因此被擒。 昙儿出来,看了一眼安玉麟。安玉麟忙叫道:“姐姐,就是他要用迷香加害你,他是强盗,不是好人。”噬天狼一脚将他踢翻,喝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安玉麟心想:“可不能被噬天狼识破。”安玉麟灵机一动,说道:“大王饶命,小人是山下农庄的,上山采药,迷失了路径误闯山寨。”噬天狼道:“你是从哪里上来的?”安玉麟道:“我从后山攀着岩壁,爬上来的。”噬天狼道:“胡说,后山上尽是陡崖,如何爬的上来。”安玉麟道:“我从小爬山爬惯了,看见后山上长着一株灵芝,为此爬上陡崖,天黑了,也没找到,又下不去,只得爬上陡崖,不想误入山寨,真是该死。”昙儿道:“既然这样,全凭首领处置好了。”昙儿说完转身走到屋内。安玉麟见昙儿要走,忙叫道:“姐姐,我还有话要说。这不是好地方,你不能在待在这。”昙儿头也不回,关上门。噬天狼立即点了安玉麟的哑穴。 噬天狼的卫队很快就来了。噬天狼将安玉麟交给他们,说道:“把这小子先关几天。你们在这后山巡查,不可让人从后山陡崖上来。后山的那个小寨,派几个人驻在哪里。”有人道:“后山小寨已经荒废多年,如何住人。”噬天狼道:“等明天修缮一下好了。”噬天狼望了一眼竹屋,转身离开了。那些护卫把安玉麟绑了,关在牢里,不再管他。二十几个护卫来到后山小寨。那里原来有一个瞭望塔,和几个帐篷,如今塔早已朽塌,帐篷更是无影无踪。众人看了一眼,都不愿呆在这,笑道:“怎么会有人从这里上来,真是痴人说梦。”笑了一番,各去寻栖身之所。 第77章 天王观中 云霭真人和烟霞真人一路谈笑,到了天狼山,已经晚了。云霭真人道:“师妹,天色将晚,我听那个店小二说有一个天王观,我们暂去那里歇歇。”烟霞真人道:“为何不连夜上天狼山。”云霭真人道:“要想上天狼山不急在这一时,暂且歇歇,再作区处。”烟霞真人欣然同意,找到路径,悠悠的上了天王观。 烟霞真人和云霭真人正在路上行,听到身后隐隐有马蹄声响,云霭真人看看身后,说道:“师妹,我们是先避避,还是继续走。”烟霞真人道:“师哥,我们在暗处旁观岂不有趣。”云霭真人笑道:“正合我意。”两人放了马,飞身到了空中,隐在叶间。不一会就见一队人马经过,为首的是一个书生样的中年人,持着一把铁骨雕翎扇,正是天狼山的三当家朱秀。待众人过后,烟霞真人和云霭真人尾随过去。又行一阵,一个车队慢慢行来。车队的领头忙迎上去道:“三哥,你怎么来了。”朱秀道:“老四,大哥让我来接应你。”这老四名叫孙峰,善使银枪。孙峰道:“三哥,一切都办妥了,都在这里。”朱秀打马数了一下,一共十三车。朱秀道:“只有这些吗?”孙峰道:“三哥,这前两车是金银器皿,中间两车是丝绸细软,接着两车是银两,最后一车是些瓷器书画玉器,余下的都是咱被抢去的货物。还有一些书画玉器一时找不到珍品,暂且留在观中,等明天再捡。”朱秀道:“房契地契呢?”孙峰道:“我翻遍观里也没找到。”朱秀惊道:“什么没有找到。”孙峰道:“是呀,我也奇怪。”朱秀道:“天色也不早了,先回山寨,明天再细找。”朱秀道:“你们几个速速赶到观里,加强那里的守卫,不可让旁人进去。”那十几个人忙答应着去了。朱秀孙峰押着车子回山寨了。 云霭真人和烟霞真人身在空中,行的极快,不多时就赶上那十几个人,拔出佩剑,一剑将最后面的两人砍倒,轻巧巧的落在马上。前面的人听见有人落,忙回头查看,却见无端多出两人,都是大惊,急勒了马,调转马头,来战两位真人。两位真人也不和他们硬碰,边斗边走,在十几匹马上左右穿插,窜来窜去,如履平地,还未到天王观就将十几人斩杀尽了。烟霞真人和云霭真人将马匹赶入密林,挑了两匹好的,骑着赶往天王观。 到了天王观,两位真人立在树梢,向天王观中查看。观内灯火通明,前院和后院都燃着一堆滔天大火,将整个天空都映红了。前院火堆旁堆着一堆小山高的经书,一群人正经经书一本本的丢到火堆中。后院中的那堆大火焚烧的却是尸体,三四个人正将死尸丢到火中,另有几人往里面添柴。云霭真人往死尸堆上看了一眼,好像看到一具尸体动了一下。云霭真人好生奇怪,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忙拉烟霞真人来看。有两个人抬了一具死尸正准备往火里扔,那具死尸忽的睁开双眼,狠狠抓住眼前那人,身子一转,倒将抬尸体的两人扔到了火里,阵阵惨叫从火堆中传出,一会就弱了下去。余人一见吓得魂不附体,转身就跑,惊叫道:“尸变了,有鬼,有鬼。” 烟霞真人埋头在云霭真人怀里道:“那人可真是鬼。”云霭真人道:“你怎么也信了,那人定会龟息大法,装死混过众人。”烟霞真人再去看时,那人果然和活人一样,捡起一把钢叉,急冲过去,赶上逃跑的众人,一一朔死。两位真人在空中跟着他,看他要怎样。 那人跳到钟楼旁,拽开钟锤,咣咣咣的狂敲起来。留守在观里的天狼山守卫纷纷赶到,见了那人连忙拔刀围上。两位真人在天王殿上静静的看着。双方还未开打,烟霞真人就见院中的驮碑石龟,慢慢移开了,一道亮光从地下射出,从地下钻出数十人来。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持着腰刀,攻向天狼山守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战斗。那些人忙跪下高叫道:“玄法师傅,叶少主已经等候多时。”玄法道:“你们四处查看,剿除余孽,清理尸体。”玄法亲自到地道中请出叶凌。叶凌出来后,说道:“玄法,这次做的太好了。”玄法道:“都是少主运筹帷幄之功。”玄法连忙请叶凌到天王殿中。 烟霞真人道:“他就是玄法道人,为什么要装死,欺骗天狼山呢。”云霭真人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天王殿供奉的是四大天王,殿内有四大天王的彩绘雕像。玄法请叶凌坐了首位。叶凌身边跟着两人,一个是叶风,另一个是萧虎。玄法领着五个壮士坐在下首。云霭真人揭开一片瓦片,把屋里的情形看的真切。 玄法道:“少主,一切遵照您的吩咐,这第一步已经成了。我等恭请您调遣。”叶凌道:“接下来就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玄法道:“我等誓死听从少主差遣。”叶凌道:“玄法,把天狼的地图拿出来。”玄法道:“请少主稍待。”玄法身后的五个壮士上前,依次在四大天王石像前站定,一蹲身,抱住石像,奋力抱起来。石像下露出一个木盒。余下一人转瞬间就将木盒拿出,摆在桌上,从中掏出一张羊皮纸,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张天狼山的地图。萧虎道:“玄法好缜密的心思。”玄法道:“少主交代的事不敢稍有差池。”叶凌见五个壮士生的好模样,说道:“五位壮士好大的力气,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五人依次报了姓名,锟广,锟目,锟龙,锟虎,锟玉。叶凌道:“这次就看五位壮士的本领了。”五人忙致谢。 众人围在地图旁,共同观看。叶凌道:“玄法,你给说一下。”玄法道:“天狼山地势险要,背依天险,易守难攻。山前有三关六寨,重重防守可谓是固若金汤。天狼山南面是悬崖深谷,不可进军。只有从北面进军。天狼山寨是天狼山的主寨,噬天狼亲自镇守,号称金汤城,寨下有一咽喉要道黑风口,是上天狼山寨的唯一通道,两侧悬崖峭壁,下临深涧,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由冯怪那个蛮夫镇守。黑风口前是天狼中寨,由翻海蛟镇守。天狼中寨前有三关,依次是丽扈关,虎顾关,双雄关。三关前有一个北山前寨,是天狼山的门户。东面西面各有一个山寨,和三关形成鼎足之势。东寨棘梁寨是天狼山的旧寨,由孙峰镇守。西寨豹冲寨,由天狼山战将岳鹏镇守。天狼山山寨坚固,粮草充裕,又兵多将广,不是很快就能拿下。”叶凌道:“要破他三关,有什么计策?”玄法道:“我天王观在这里经营了数十年,观察已久,他北山山寨不必理他,难在这双雄关,只要双雄关一破,其余两关就势如破竹了。至于黑风口,地势险要,没有善法。翻海蛟镇守的天狼中寨内有步兵军营,兵将最多,练就了一套阵法,不知道怎样破解。”叶凌道:“那些不必管他,我自有妙法。这双雄关由谁镇守?”玄法道:“双雄关由天狼山的两位猛将鲁云燕戟把守。一旦双雄关受敌,岳鹏和孙峰就会前来救护,四员大将还有其他好汉真是不容易小视。”叶凌道:“有什么办法可破。”玄法道:“火攻。双雄关为木质结构,栅栏形式。山寨外多草木,又值冬季,气候干燥,树木易燃,再加上硝石硫磺原油,一旦烧起来,非凡水可救,非烧个精光不可。”叶风道:“要是火攻,没有适当的工具,很容易伤着自己人。”玄法道:“这个不用担心,我早就准备了简易的投射用具,不消多少时候就能将双雄关变成火海。双雄关一旦起火,集齐优势兵力攻下豹冲寨,活捉岳鹏。”叶凌道:“如此甚好,玄法,你将天王观中的兵力集结起来交于叶风。萧虎你也将得力干将交于叶风,由叶风统帅攻破双雄关。锟龙、锟虎你们两人做叶风的护卫,定要保他周全。等明早大军集结完毕,就与天狼山一决胜负。”叶凌对玄法道:“玄法,我有更重要的事让你去办。”叶风递上来一张羊皮纸。叶凌将羊皮纸放在地图上的对应位置,说道:“这是天狼山后山的地图,这条红线标记得路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到天狼山寨的后山。你带二十名精英,今晚攻上后山,潜藏起来,等我率人攻上金汤城后,以烟火为号,你就带人焚毁天狼山的粮草,物资,破坏兵器,俘虏家眷。你的行动将会是这次行动的关键呀。这项任务可是艰巨的紧呀。”玄法道:“我定不辱使命。”萧虎上前道:“少主,她怎么办?”叶凌道:“萧虎你同玄法一同上山,锟玉交与你。你们埋伏在外,她不动,你不动。我曾和她交过手,以你们两人的功力应该拖住她。”叶凌道:“各人的任务可听明白了。”众人都道:“明白。”叶凌道:“好了各自下去准备,明早鸡叫之前一定要将双雄关烧个干净。”叶凌带着众人出去准备。 云霭真人和烟霞真人在屋顶上看的一清二楚,听得真真切切。两位真人见他们商量好了,轻身离开屋顶,赶往天狼山。烟霞真人道:“师哥,你打算怎么办?”云霭真人道:“师妹,那条捷径你还记得吗?”烟霞真人道:“那里会记得?不过大致方位好记着。”云霭真人道:“好,我们抢在他们前边上天狼山。”烟霞真人道:“你要帮天狼山。”云霭真人道:“怎么会?咱跟他有深仇大恨呢?”烟霞真人道:“那我们帮天王观好了。”云霭真人摇摇头道:“也不帮,我们只在一旁看热闹,到关键的时候轻推一把就是了。”烟霞真人道:“是了,这才像样子。” 第78章 生死天梯 云霭真人和烟霞真人绕到后山,点亮火把,四处找寻地图上标记的捷径。走了一会,也没有找到地方。烟霞真人平地而起,立在半空,到上面找寻。移了几步,忽听到一声“救命”。烟霞真人道:“师哥,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叫救命呀。”云霭真人飞到他身边,细听一下,果然从上面断断续续的传来救命的声音,听声音是个女孩。烟霞真人应道:“是谁在崖上?”崖上女孩叫道:“真是谢天谢地,竟真有恩人救我。”云霭真人持着火把,往上一看,漆黑一片,只能听到说话的声音。云霭真人道:“你在崖上做什么?”女孩道:“我本想爬上崖的,却不想半路失足,滑了下来,现在只攀着一根枯枝,我快撑不住了,快救救我。”烟霞真人往上移了几步,见一条长绳垂在崖上。云霭真人过去拉了拉,问道:“这条长绳是是系在哪里的,结实吗?”女孩道:“是从上面崖上垂下来的,应该很结实。”云霭真人沿绳上去,走了没多远,就见一人吊在一旁的树上。 云霭真人一手拉了绳子,伸出另一只手,说道:“把手给我。”女孩道:“多谢恩人相救,我手里有东西。”云霭真人道:“什么金贵的东西,难道比命还值钱。”女孩羞赧道:“一只兔子....”云霭真人对着下面喊道:“师妹,一只兔子,你接好了。”烟霞真人笑道:“兔子怎么会说话,难道成精了不成。”云霭真人对那女孩道:“小姑娘,你把它丢下去吧,摔不死。”那女孩犹豫了一下,松开手,把兔子丢了下去。烟霞真人展开衣袖就接在袖中,说道:“师哥,接着了,快下来吧。”云霭真人拉着女孩的手,把她接了过来。云霭真人道:“你受伤了没?”“没有。”女孩摇着头笑道。云霭真人道:“那你抓着绳子先下去吧。” 女孩抓紧了绳子,滑了下去。烟霞真人一看是个女孩,说道:“你不是说是个兔子,怎么还有个人呀。”云霭真人很快也下来了,说道:“是有只兔子,她抓着兔子不放,才被吊在那里的。”女孩忙道:“我的兔子呢?”烟霞真人从袖中拿出来。女孩忙抱了过去,俯身跪下,向两位真人道谢:“小女子青阳端玉拜谢两位恩人救命之恩。家父青阳泰,来日定有重谢。”云霭真人问道:“你是青阳泰的女儿。”青阳端玉喜道:“两位恩人认识家父。”烟霞真人拿火把一照,凑到跟前,细看她,笑道:“这丫头倒像蟾宫里的仙子下凡。”云霭真人点头道:“早年曾与青阳泰见过几次。”青阳端玉喜道:“那就是伯父了。”烟霞真人怪她道:“不对,我们比青阳泰还大着一辈。”青阳端玉忙道:“都怪小女子入世尚浅,不知礼节,冲撞之处,请两位恩人原谅。”烟霞真人拉起青阳端玉道:“瞧,多好的孩子。” 云霭真人道:“我们归隐山林已久,这不怪你,以后只称呼我们的别号。”烟霞真人道:“他别号云霭真人,只叫我烟霞真人好了。”青阳端玉忙道:“原来两位是隐世高人,怪不得如此仙风道骨。我哪是仙子下凡,两位真人才是真神下界。”云霭真人笑道:“小丫头休耍贫嘴,我问你,你爬那么高干什么?”烟霞真人道:“想来是有一人先上去了。”青阳端玉道:“两位仙人真是神机妙算。我本想上天狼山的,没想到滑了一脚。”云霭真人道:“你一个姑娘家上山做什么,先上去的那人是谁?”青阳端玉道:“我见他去了许久不回来,就想上去看看。”烟霞真人拉着青阳端玉的小手道:“他丢下你上去,你担心他是不是?”青阳端玉被她说中了心事,羞道:“哪里有,才不是呢?”烟霞真人道:“师哥,这就是我们在酒馆见到的那个女孩,那个男孩已经上去了。”云霭真人道:“不能在停了,我们的赶紧上山。”云霭真人沿着山崖走了。青阳端玉指着绳子想说话。烟霞真人拉着她道:“跟着我们就是了。”青阳端玉只好跟着烟霞真人走了。 三人沿着山崖走了一会,忽见一片山体整个从主山上往外移了一截,形似天梯。云霭真人四处看了看,说道:“就是这里了,莫不是大自然神奇之力怎会造就这样的景观。”烟霞真人道:“对了,对了,就是这。”云霭真人道:“我先上去看看。”云霭真人施展轻功,上了天梯,走了一段,停下来对烟霞真人道:“你们上来吧,陡的很,小心点。”烟霞真人和青阳端玉忙上去了。路径曲折险奇,真是不知如何表述。 往上越爬越高,天梯也越来越窄。走了不知多久,再往前已经无处容身。青阳端玉道:“前面已经没路走了,可怎么办?”云霭真人道:“我们一定错过了那个转口,师妹你再想想。”烟霞真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转回去看看。”烟霞真人说着就转身回去,往下走了一阵,借着火把的光亮,偶一抬头,依稀见崖壁上吊着一人,伸手欲来抓自己。烟霞真人一惊,忙那火把照了照,只见那人仍旧伸着手,待在岩壁上一动不动。烟霞真人定了神,走近一看,原来是岩壁上的一株怪树。烟霞真人看了高度,纵身跳了上去,扶着绝壁,见一条铁链在岩壁上垂着。周围有许多开凿的小坑。这些都是史鸿鹰当年开凿的,为的是山穷水尽的时候,留一条后路。只是没想到后继之人没能体会他的深谋远虑,逃生之路,变成了敌人外进之途。 烟霞真人看后,喜道:“师哥,快过来,我找到路了。”云霭真人和青阳端玉连忙赶过去。云霭真人到了跟前,看了铁链道:“先前只顾赶路,竟忽视了这棵树。”烟霞真人道:“师哥,你看这铁链是做什么用的?”云霭真人忙问道:“这铁链你动过没有?”烟霞真人见他问的急,忙道:“没动过。”云霭真人道:“那就好,这条铁链垂在这里是做上下之用,但是这里地形险要,说不得上面就驻着一队兵将,一动铁链,上面就察觉了。说不得还会触动暗器呢。”青阳端玉道:“两位真人说的是,要是我,也会这样做。”云霭真人道:“师妹我先上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候着。”云霭真人跳上树,一纵身就消失在黑暗中。青阳端玉道:“仙人我们也上去吧。”烟霞真人看着吞噬云霭真人的那片黑暗,一动不动。青阳端玉轻轻的晃着烟霞真人。烟霞真人有些哽咽道:“他总是这样。”青阳端玉此时才明白云霭真人在烟霞真人走后的不安中蕴藏的深意。青阳端玉道:“那我们快点追上他,和他并肩作战。”烟霞真人道:“你不会轻功,还是等一下好了。”青阳端玉道:“我会的。”烟霞真人一笑道:“还是等一会的好。” 云霭真人在空中俯察崖上,看着一旁朽塌的瞭望塔,长满野草的营地,叹道:“要是这些还在,我这条老命算是留在这了。”云霭真人下去查看了铁链,没什么问题,就向下喊道:“师妹上来吧。”噬天狼的卫队虽不在这荒丘驻扎,却也并未走远,云霭真人这一喊就惊动了他们,齐齐的向这里赶来。 云霭真人有所查觉,连忙催促。有十个卫兵已经赶到崖边,见有人在,忙拔刀围了上去。云霭真人拔出长剑挽个剑花,直冲上去。卫兵忙分散开来,想绕到云霭真人身后。云霭真人,脚下一动,身子突转,一剑劈左面最外一人,当即击毙。旁边侍卫一惊,就地滚开,使起地趟刀法。外围侍卫赶忙跟进,一起进攻云霭真人。云霭真人身子一纵,在空中一转,跃到众侍卫身后,偷袭得手,击毙一人。云霭真人只在崖边十步的地方与他们厮杀,不让他们有机会靠近崖边。 打斗之声已经传到烟霞真人耳中。青阳端玉道:“上面好像打起来了。”烟霞真人身子一纵,离了岩壁,凌空一转,翻身到了崖上。青阳端玉见了,惊奇不已,离崖上起码还有半条铁链的距离,就这样翻身上去,轻功之高真是从所未见,自己和她一比的确是不会轻功了。烟霞真人拔出长剑,凌空击下,击倒一人。十个护卫此时已有一半倒地,余人见敌方还有援兵,就要逃走。云霭真人忙叫道:“莫走了一人。”说着拦着他们的去路。青阳端玉手脚并用的跑了上来,刚好听见云霭真人道:“莫走了一人。”忙捏着五枚暗器,射了出去,例无虚发。那些人哼也不哼的就倒了下去。云霭真人抓起一人投到山崖下。青阳端玉忙将余下的人纷纷投下。烟霞真人看着剑上的血,若有所思。云霭真人又抓起一人,正准备丢下去,忽停住了,放在地上,说道:“这个还没死。”烟霞真人忙赶过去查看,一道剑伤从肩膀延伸到肋下,正是自己伤着的那人。烟霞真人忙拿出药给他敷上,包扎了伤口。 第79章 火焰熊熊 那人醒过来,睁眼看着身旁的烟霞真人和云霭真人,迷迷糊糊的说:“我还没死。”烟霞真人道:“对,你还活着。”那人定了定神,缓了一会,说道:“多谢两位不杀之恩。”云霭真人笑笑道:“这人还不傻。”那人一抬眼,看见青阳端玉。青阳端玉一瞪眼,拔出剑道:“再看就杀了你。”那人忙闭了眼睛。烟霞真人看了一眼青阳端玉,说道:“别怕,有我在,谁也杀不了你。”那人忙道:“谢谢,我家里还有妻子孩子,我不想死。两位恩人但有所命,在所不辞。”云霭真人道:“既然如此,我问你,这后山上有多少守兵。”那人道:“以前是没有的,只是今晚上噬天狼抓了一个从后山上爬上来的农夫....”青阳端玉立刻叫道:“一定是他,他被抓了,我要去救他。”烟霞真人道:“你安静些。”青阳端玉知趣的住了嘴。那人接着道:“噬天狼才把我们调过来守在后山,我们一共二十多人,分成两组。我们这一组守在这附近,另一组在西边。”云霭真人道:“你们俩联络吗?”那人道:“我们隔两个时辰倒班。”那人抬头看看月亮,道:“离倒班还有半个时辰。”烟霞真人道:“那山前呢?”那人道:“山前由二当家负责,这是机密,我只是噬天狼身边的一个小护卫,无从知道。”烟霞真人道:“师哥,你打算怎么办?”云霭真人走到崖边,往下看看,说道:“现在距离天亮还有时间,那些人应该快上来了。”烟霞真人问那人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道:“我叫冯仙。”青阳端玉笑道:“这名字有趣。”烟霞真人道:“仙儿,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你只要听话,我们就不会伤害你。”云霭真人道:“冯仙,你带我你去另一队的驻地。”青阳端玉道:“我看你是个聪明人,休要耍花招。”冯仙道:“我和那些人虽不是好人,但是在一个屋里睡,一个锅里吃,我这一去,他们哪还有命在?”云霭真人道:“嗯,你这个人还算不错,我有的是不杀他们的手段,你放心吧。”烟霞真人道:“我们也不是那种嗜血的人,我们不会伤他性命。”冯仙道:“你们都是好人,我只好照办。”那人挣扎起来,慢慢前行。两位真人跟在他身后走了。 青阳端玉道:“两位真人,那个被抓的肯定是他。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他呀。”烟霞真人道:“你打算怎么办?”青阳端玉道:“当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抢出来。”云霭真人笑道:“说的轻巧,你暂且安心,天狼山暂时不会去管一个农夫。等时机到了,天狼山一乱,要救人,还不是手到擒来。”青阳端玉见云霭真人已有计较,又不敢违背,只得说:“既然两位真人已经有了主意,我听从就是了。”云霭真人道:“瑞雨,他既然说自己农夫,定有计较,料也无碍。” 冯仙带着三人找到了那些护卫。他们正围着火堆打盹。青阳端玉当即捏着两枚暗器要放出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云霭真人忙拦着,说道:“我自有法子。”青阳端玉收了暗器,退在一旁。云霭真人向烟霞真人道:“师妹有劳你了。”烟霞真人从袖中捏出一粒黑丸,投到火中。只听得“嘭”的一声,火焰上窜数尺,火流四溅,爬向周围众人,烧着了头发眉毛。那几人从梦中惊醒,一个激灵,平地而起,跃起数丈,掉下来后,一片惊叫,捂着眼睛,呻吟打滚。青阳端玉一见,笑嘻嘻的跳出来道:“真人好手段。”云霭真人道:“师妹,辛苦你了。”烟霞真人一直不说话。 青阳端玉向那些人喊道:“你们听着,这两位是天上的真神,尔等恶人,福缘甚浅,不能参拜他老人家。你们须得真心臣服,仙人或许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那些人忙挣扎着跪俯在地,说道:“请仙人饶命呀,请仙人饶命呀。”烟霞真人道:“不可胡说。”青阳端玉笑道:“那里是胡说,你们还不求仙人就你们一命。” 那些人忙跪下求饶。云霭真人道:“你们可愿意为我效命。”那些人道:“愿意,只求仙人救小人一命。”云霭真人道:“师妹给他们解了吧。”烟霞真人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和一条手绢,从瓶中倒出些水,沾湿了手绢,给他们擦了眼睛,方渐渐好了。众人犹如失群的羔羊般聚在一起,不知所措。青阳端玉对他们训话:“你们听着,这是两位仙人法外施恩,救你们一命,如若不心存敬畏,天灾立降。到那时,可没人能救你们。”众人一听打一寒噤,说道:“多谢两位仙人救命,从今以后,两位仙人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云霭真人道:“你们和这个冯仙一块,待在这里,熄了火把,不要出声。”那人些人忙把火堆熄了,聚在一起,不敢稍动。烟霞真人问道:“现在怎么办?”云霭真人看看月亮道:“等。”青阳端玉道:“我们在等什么?”烟霞真人道:“等天王观攻打天狼山,看时候,应该开始了。” 这时,玄法和萧虎已经带人赶往后山。叶凌和叶风也各自行事。叶风点齐天王观兵马,带齐硫磺原油投火器,在夜幕的掩映下悄悄的潜进天狼山。天狼山疏于防守,等大军压境时,才慌忙应战。叶风率军一鼓作气,攻下了天狼山前寨,活捉一众头领。 大军行到双雄关,鲁云早领一百刀斧手,立在关前,个个劲甲束身,精神抖擞,不愧是上应天星的混世泼魔。鲁云善使一条七十四斤的精钢降魔杖,此时立在卷毛乌骓马上,精甲披挂,绿袍斜披,端的的是威风凛凛。叶风立命锟龙锟虎分带两队包抄双雄关,准备好火器攻城。叶凌只带五十护卫,直取鲁云。鲁云拍马上前,一挥降魔杖拦下叶风,立时战成一团。鲁云一路降魔杖法乃名师所授,纵横江湖,无往不利,在步军中称得第一,使将起来风阵阵,气势万钧。叶风攥着一杆雁翎枪,险些招架不住,急忙打马回来。叶凌带着的五十名护卫立马围上,困住鲁云。鲁云大喝一声,抡开降魔杖,所向披靡。百名刀斧手齐齐上阵,杀的血水四溅。此时,锟龙锟虎带着的两队兵将已经近到寨墙,支好投火器,纷纷发射。一时间装满火药原油的罐子如雨点一样落到寨墙,燕戟在城楼上见了,震惊不已,忙鸣金招鲁云回来。鲁云正杀的兴起,浑然不顾。锟龙点上火箭,射向寨墙,一点火星,瞬时燃爆寨墙,大火雄熊。锟龙锟虎忙命人后撤。 鲁云见了,忙打马回去,只是火势熊熊,近身不得,只得后撤。回身时迎面一条满天星打来,亏得是鲁云反应敏捷忙仰身躲过,谁知胯下乌骓马一声长啸,扬开四蹄就扑到在地。原来一条混金棍打在乌骓马上,这一击只把这匹战驹打的腿骨断裂。锟龙锟虎早埋伏在旁只等鲁云,锟龙打马,锟虎打人,配合的丝毫不差。鲁云在地上一滚,一爪抓住乌骓马的马臀。这一抓深入皮肉,一声大喝,抡开战马,将锟龙锟虎撞开,迅速爬起,一杖毙了身旁一人,抢了马匹,向豹冲寨而去。叶风在早在路边等候,见鲁云近了,万箭齐发。饶是鲁云身手敏捷,也中箭倒地。鲁云身中两箭,挨马藏着,折断箭杆。正欲起身,只听众马奔来。锟龙锟虎解决了刀斧手,率领军队奔来,正欲取豹冲寨。鲁云被人流冲着,直不起身。一代枭雄就这样陨落在万军阵下。等锟龙锟虎过去,叶风领着护卫,近前查看。鲁云已经身软如泥,奄奄一息。叶风跃下,一刀割了首级,绑在马上,有捡起降魔杖。叶风领着众护卫回身直冲棘梁寨,在棘梁寨的要道上堆满木石,将降魔杖立在其上,摘下鲁云首级,挂上。 第80章 剑临虎顾 天边渐渐现出一道白线,划开了夜幕,湿气渐渐重了,露水凝集。山中的雾气渐生渐浓,笼罩着群山,独独留下双雄关。双雄关前大火烧了一夜,云气全散。雾气略过,成雨而下,淅淅沥沥的下了一阵,关前的大火灭了一半。燕戟忙命众将清出道路。叶风也不阻拦,再过一会,叶凌纠集的大军就要到了,双雄关总是要破的。 孙峰命人探得清楚,双雄关前只有三百残军,气的直欲爆掉,发了一通火,纠集了三千兵将下山,到了降魔杖前,看着上面挂着两个血淋淋的头颅,忙道:“快快撤开。”众将忙上手将木石搬开,丢开尸体。血腥气冲人,孙峰先行打马过去,行到尸体跟前,瞥了一眼,一阵恶心,转过头去。“啊,孙峰。”一声暴喝忽的从尸体堆中传出,跟着就有一人从中跳出,张开十指就向孙峰扑去。孙峰大骇,躲之不及,被那人死死扼住脖子,扑下马。孙峰慌忙中见是岳清,艰难的叫道:“岳清,你...疯....了...”身边众人拔出刀剑捅入岳清后背。岳清仍是不撒手。孙峰被他扼的透不气,难受极了,摸到腰间,拔出佩刀,斩断岳清双手,方才脱困。孙峰恶劲上来,狠狠的踢了两脚,方才上马离去。叶风也不和他冲突,带了众人退守前寨。孙峰知道就凭他们几人不敢贸然攻打天狼山,背后定有更大的势力,也不挑衅。径直入了双雄关。 不多时,锟广锟目率领湖北境内的大小帮派共计三千人赶到,在前寨稍作修整,等候叶凌带领的五千精兵。叶风和锟龙锟广锟虎锟目聚在一起一商量,决定先行攻下虎顾关,等叶凌一到,再攻上天狼山寨。五人商量定了,点齐兵将,扫平了双雄关。关内已经空无一物。燕戟孙峰带领众将退守虎顾关。谷深崖陡处的拦谷哨卡就是雄伟的虎顾关。寨墙大门都是用干碴砌垒。虎顾关前有一个整石雕刻的卧虎。这老虎有个来历,是在建豹冲寨时剩下的一块石料,由史鸿鹰请高手匠人雕刻的。由于和豹冲寨的名头相冲,众头领都想将他挪挪。史鸿鹰一时兴起,说道:“哪位兄弟能将这老虎挪挪窝?”众头领听了,兴致盎然,纷纷上手,但都挪不得分毫。这时,鲁云从人从中出来,径直走到老虎跟前,解下身上绿袍,兜在老虎脖中,转身蹲下,另一手抓住虎腿,一声大喝,直起腰身,将老虎稳稳的背在肩上。众头领齐声喝彩。鲁云大步踏出,向山上而去。众头领忙跟上,敲锣打鼓的加油喝彩。出豹冲寨,过双雄关,到了虎顾关前,绿袍磨破,老虎落地,从此再也没人能动。鲁云道:“看来这是老虎选定的地方,就听他的吧。”史鸿鹰大加赞赏,遂将此关定名为虎顾关。虎顾关卡谷而立,森严壁垒,旗掩霸寨,以西门卓为首的头领在此驻守。西门卓曾是湖北军中一员大将,在围剿天狼山时被翻海蛟擒获,深感大恩,投靠山寨。由于西门卓的关系,虎顾关的头领皆是朝廷降将。 叶风率领三千江湖豪士到了虎顾关前,见燕戟早领三千精骑等候。燕戟听说鲁云和岳鹏已经力战而死,一腔怒火正没出发,一见叶风,大喝一声,双腿一夹坐下突云骑,向前冲去,挥动方天画戟,指着叶风叫喊道:“尔等宵小可敢与我一战?”叶风见他兽甲紧身,战戟在侧,气势如虎,其坐下突云战骑,迅捷如电,转眼要到,心中倒有三分怯意,转念一想,不能在三军阵前失了面子,一拍坐下白马,攥紧雁翎枪,前去应战。燕戟一条方天画戟使的出神入化,三回合下,已将叶风逼得不敢交锋。叶风被方天画戟震得虎口崩裂,双臂酸麻,举不得枪,只欲退下。锟广见了,打马出来,抡开牛头镗,架住方天戟。叶风忙打马退开,又不好就这样回去,只在外围,偶尔插入一枪。锟广与燕戟酣战数回,心下惊道:“天下竟真有这样的猛将。”锟目在旁见锟广和叶风联手也处在下风,不得已挥动狼牙棒奇袭出来。燕戟也不惧,一条方天画戟使的大开大合,左突右攻,横扫一片,直逼得三人不敢近身。燕戟战的酣畅淋漓,更添抖擞。锟龙在下看的心焦,对锟虎道:“你留下掠阵,我去取了燕戟小命。”说着纵马上前,抡开混金棍,直取燕戟。四人把燕戟团团围住,咯逞凶悍。燕戟一杆方天戟左右抡开,上下翻飞,直舞的似风车一般。两边将士震惊不已,一个个瞠目哆口。燕戟战得久了,遮拦不定,抡开方天戟,逼退众人,冲着叶风就是一戟,叶风应声落马。燕戟破开了阵脚,也不逗留,扬长而去。锟龙见了,那能容他就此走了,打马追去。锟广忙喝道:“休要追赶,快看小主。”锟龙不敢有违大哥军令,忙立住马。众人扶起叶风,见叶风无碍,心下大慰。燕戟回头一笑,带兵退回虎顾关。叶风见燕戟强悍,无法可破,不禁恼怒,却也无法,只得命锟广锟目锟龙锟虎各率一军分驻两侧,静等叶凌到来,再行商议。 当太阳的光热射透云层,驱散云雾时,山下也传来阵阵旌铎之声。燕戟立在关上,纵目远望,只见青旗翻滚似层层波浪,阳光一照,射出闪闪白光,连成一片,耀人眼目,不知是哪里来的一支龙宫精兵。叶风听得隆隆的马蹄声渐渐近了,忙喝令众军,抖擞精神,严阵以待。这支兴涛起浪的龙宫精兵转眼到了关前,排开阵势,但见戈戟生辉,层层甲亮,旌旗生彩,滚滚盔明。军前立一杆旗,上面金龙啸天,起雾兴云。旗下有员大将,身高八尺,俊眼修眉,面相儒雅,身穿龙麟软甲,肩披飞龙袍,手执青锋剑,坐下玄龙战骑,左挂龙舌弓,右悬凤羽箭,当真是龙宫太子临世,天上飞龙下凡。叶凌上前拜道:“师傅,弟子无能,不能破了这虎顾关。”叶凌一拍玄龙马,到了虎顾石边,绕了一圈,回到军阵。那边关门大开,孙峰燕戟率领三千将士出来迎战。孙峰纵马出来道:“那个前来送死?”叶凌回头道:“那个出战?”后面一将,跪俯在叶凌马前道:“小将愿往。”叶凌一看,是前军小校严林。叶凌道:“你既要战,要是不胜,军法处置。”严林道:“若是不胜,自斩于阵前。”严林一拜起身,翻身上马,提枪前去。孙锋见是一个小将,毫不在意,挺枪直进。严林也不相避,展开左臂,夹了孙峰长枪,右手长枪出手,直直的捅入孙峰胸中。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严林已经将孙峰的尸体丢在叶凌马前。顿时全军沸腾,齐声高喝。严林下马,斩下孙峰头颅,献给叶凌。叶凌一挥手,后面小校上前,接了头颅,高高挂起。叶凌道:“真乃勇将。” 西门卓见了,吓出一声冷汗,急忙鸣金收兵。燕戟一声大喝:“我看那个敢退?”一时三千军士,人心惶惶,旌旗散乱。叶凌见了,说道:“此时不攻,更待何时。”说完,亲自下去擂鼓。鼓声一响,叶风率领前军一千精兵冲出。燕戟大喝一声,领军出战。不到一合,天狼山的将士就被龙宫战将的威势吓得破胆,溃逃一片。燕戟见了,震怒不已,纵马上前,斩杀几个,喝道:“再有退着杀无赦。”这时,叶凌鼓声又起,众将听了,威势大振,竭尽又冲。天狼山众将吓得哭号一片,潮水似冲向关门。燕戟止也止不住,杀意顿起,冲杀一片,仍是止不住溃逃,大喝一声道:“看我斩了敌帅,以振声威。”说着挥动方天画戟,看准帅旗冲去。锟龙锟广见了,急忙打马出来拦着。燕戟连催坐下突云骑,尽力冲锋,撂下锟龙锟广。眼看要到旗下,忽的从侧冲出一员大将,拦住去路。那大将喝道:“小贼,休要狂妄。”一条枪震开方天画戟。燕戟一看正是严林,心下道:“被他这一阻,可是先手尽失。”这样想着,手上却是不停,抡开方天画戟,急欲挑下严林。严林也是悍勇,两人战了十数回合,胜负未分。这时旌旗下的两个护卫虎眼一睁,打马上前,轮动手中的骨朵,一锤砸在燕戟面门上,另一人跟上,手起刀落,抓下燕戟头颅来,交给严林道:“这样没用,如何保卫少主。”严林道:“教头教训的是。”严林连忙将燕戟头颅悬起。 锟龙锟广见了,忙混入天狼山溃逃的兵将丛中,到了关门前。西门卓紧守关门,死活不开。底下的溃军越聚越多,把关门拍的震山价的响。西门卓见了,大怒道:“气煞我也。给我放箭。”手下头领劝道:“底下的可都是自家兄弟。”西门卓道:“要是关门破了,你担待的起吗?给我放箭。”关上众将听命,箭矢如雨的落了下来,射杀一片,仍是有止不住的兵将涌来。锟龙锟广到了关门前,借势用力,推开了关门。顿时人如洪水般灌进关门。这时叶凌三鼓敲起。锟虎锟目忙率左右两军从旁冲出,涌进关门,攻上城楼。锟目正好撞见西门卓,飞起一脚,正中面门。也活该西门卓丧命,一个踉跄,摔下城楼,被万军踩成泥浆。叶风肃清了关内贼众,请叶凌入关。叶风说道:“何不乘胜追击,破了丽扈关。”叶凌道:“众将奔劳了一夜,在关内修整一会,等中午时候,一鼓作气,拿下丽扈关。”叶风想了道:“这样也好,就让众将埋锅造饭吧。”关内一切都是现成的,众将饱饱的吃了一顿。 第81章 孰黑孰白 昙儿和安玉麟追着玄法他们到了后山。玄法到后山竹屋时,萧虎锟玉正和云霭烟霞两位真人斗的激烈。玄法忙叫道:“萧堂主,计划失败,快快撤离。”萧虎被云霭真人所制,抽不得身。锟虎立刻执了满天星去助战。一旁的青阳端玉闪身上前拦着,笑道:“不要命的来了。”云霭真人一见他们救兵到了,说道:“师妹,再战下去也讨不到便宜,罢斗吧。”萧虎和锟玉见云霭真人有意罢斗,甚是欢喜。双方立时停住,各自跳开。 这时,昙儿和安玉麟也到了竹屋。云霭真人一吹口哨。冯仙就带着二十几人从屋后冲出,拦住了昙儿。玄法向萧虎道:“你怎么把她放跑了,坏了少主大事。”萧虎道:“可恨,我刚拦住昙儿,这三人就跳出来和我争斗,就让那小丫头跑了。”玄法道:“萧堂主先走,我拦着他们。”萧虎对云霭真人道:“三位功夫了得,在下佩服,可三位坏我大事,这笔账以后定算,后会有期。”说着带了五六个人走了。玄法带着锟虎锟目锟玉站在不远处,看怎生解决。 青阳端玉见了安玉麟,马上就要跑过去。云霭真人一把抓住她,说道:“你再等一会。”烟霞真人过来拉住青阳端玉道:“端玉,你再耐心等一会。”安玉麟道:“两位既然和梓潼在一起,又帮姐姐脱身,定然前世有缘,又为何拦着我的去路。”云霭真人道:“这位是安少侠吧?”安玉麟道:“正是在下。”云霭真人道:“那玄法道人和你有什么仇怨?”安玉麟道:“近日无仇,远日无怨。”玄法看着云霭真人忽觉眼熟,说道:“恕在下眼拙,敢问道友仙号。”云霭真人道:“闲云野鹤,不足道哉。”锟玉小声道:“看他倒像个大夫。”玄法灵光突显,惊问道:“莫非您就是人称‘侠医’的诸葛佑前辈,这位就是董女侠吧。”云霭真人笑道:“正是在下。”玄法立刻拜下道:“承蒙侠医前辈庇佑,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锟虎道:“我兄弟时常听师傅说起侠医大名,只是无缘拜会,今日得见,足慰平生。”锟目道:“那小子快快上来受我一棒,趁早解决了你,好让我师父好好拜会侠医前辈。”锟玉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多有得罪。侠医的剑法我兄弟甚是佩服。”云霭真人道:“各位说笑了,我归隐山林几十年,早已声名俱散,‘侠医’之称,不谈也罢。”玄法道:“早年我曾与您有一面之缘,侠医的风范,至今仍记忆犹新。只是今日不便叙话,若能脱身,再请侠医到敝处一叙。”云霭真人道:“这个不妨,现下你先走吧。”安玉麟道:“原来是‘侠医’前辈,为何这么耳根子软,黑白不分。”云霭真人怒道:“你道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你帮匪助盗就是白,你欺佛辱道就是白。”云霭真人一句话驳的安玉麟哑口无言。昙儿道:“道长说的确实在理,我们都无甚恩怨,你们走吧。”安玉麟道:“姐姐,放你们一马,还不快走。”玄法道:“侠医前辈,后会有期,他日有缘再见。”说完,领了余下的人沿原路走了。 烟霞真人放开青阳端玉。青阳端玉马上跑过去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安玉麟道:“我不是让你在山下等着我吗?你怎么跑上来了。”青阳端玉道:“怎么,见到我不高兴,怕我坏了你的事。”青阳端玉说着瞟了昙儿一眼。安玉麟道:“我是担心你,这里太危险了。”青阳端玉道:“你还没跟我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是不是她救了你?”安玉麟得意的道:“怎么会,天狼山一乱,我略施小计就逃出来了。刚出来就碰上了她。”青阳端玉道:“刚见面就姐姐,姐姐的叫的亲热。”安玉麟忙道:“胡乱叫的而已。我问你他们是什么人?”青阳端玉拉了安玉麟过去道:“两位前辈这位是安玉麟。这两位前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上崖时,一不小心摔了下去,亏得他们救了我。这位是云霭真人,这位是烟霞真人。”安玉麟悄声问道:“你摔伤了没?”青阳端玉笑道:“我抓住一根树枝,没受伤。” 昙儿到云霭真人跟前说道:“侠医前辈刚才多有冒犯,我还没感谢您先前搭救之恩。”云霭真人道:“我见你是飞花观的才出手相助。”烟霞真人道:“姑娘,你年纪轻轻就练就了这一身武艺,真是不容易,你叫什名字,师傅是谁?”昙儿道:“我的功夫都是姥姥教的,我叫昙儿。”云霭真人道:“那你姥姥是谁?”昙儿想了道:“江湖上都叫她九弦师太。”烟霞真人道:“和砚儿师出一门,怎么没听他提起过。”昙儿拉住烟霞真人问道:“是哪个砚儿,是不是史子砚?”烟霞真人忙道:“是,是那个史子砚。”昙儿道:“那他在哪,我正找他呢?”云霭真人道:“他到洛阳去了。”昙儿道:“我这一路上怎么没遇着他?”烟霞真人道:“他带着瑶瑶坐着马车,即使遇着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昙儿松开烟霞真人,说道:“他果真和瑶瑶在一起。”昙儿说着走了,独自到木屋去了。 烟霞真人道:“这孩子怎么了?”云霭真人道:“管她呢。”安玉麟过来对云霭真人道:“适才是小子狂妄,希望两位仙人海涵。”青阳端玉道:“刚才只是大家不相识,一场误会,如今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位恩人就不要再生气了。”云霭真人道:“我这人就是耳根子软,听不得旁人求,如今这事了了。师妹,我们走吧。”青阳端玉道:“恩人要往哪里去。”烟霞真人道:“我们要去洛阳。”青阳端玉道:“我们刚从洛阳那边回来,六大派退去后,就没什么大事了,要不我们去别的哪里吧。”云霭真人道:“我们是有正事要办,可不是瞎胡闹。”说着就走了。烟霞真人道:“我们就此分别吧。”说完跟着也走了。冯仙他们跟在后面。云霭真人转过身来对他们说:“冯仙,你们也各自散了吧。”冯仙道:“我们承蒙仙人不杀之恩,感念仙人德行,希望能留在仙人身边,服侍您老人家。”云霭真人呵呵笑道:“你们却也惫懒,跟了我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在这山中自在的。”烟霞真人道:“你们跟着我多有不便,我知道一条下山小道,你们跟着下了山,就各自归家好了,和家人团聚。”冯仙他们见没法,只得同意了。云霭真人带着冯仙他们沿原路走了。 云霭真人正要走,昙儿突然从竹屋里出来,说道:“仙长请留步。”昙儿向两位仙长说道:“仙长,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烟霞真人笑道:“我们这就走吧。”青阳端玉也连忙跑过来道:“两位恩人带上我好吗?”云霭真人道:“你去做什么?”青阳端玉道:“有人也想去,我替他说出来。”烟霞真人笑道:“人越来多越好,这样也热闹些。”安玉麟忙附和道:“仙长说的对极了。”云霭真人一扭身走了。 昙儿轻击了一下手掌,小红马就跑到了她跟前。昙儿摸着它的头,附在它耳边道:“你另寻一路下山,下山了来找我。”昙儿拍拍它,手指了一下远方,小红马顺着昙儿手指的方向,就走了。昙儿连忙跟上云霭真人他们。 萧虎和玄法下山后,急忙绕到山前拜见叶凌。叶凌正攻城紧急,猛攻不下。噬天狼不顾伤病,在城楼上亲自指挥,顽强抵抗。叶凌一时无法攻破。萧虎和玄法在叶凌跟前跪下道:“属下无能,不能助少主成事。”叶凌挥挥手道:“也怨不得你们,只是这次智取不成,此城极其坚固,非一时可破。师傅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我必须及时抽身而去。玄法你留在着担当统帅,继续攻城,务必在洛阳事成之后,攻下此城。”叶凌道:“玄法,后山的那条小道,也要驻下兵马。这里的一切必须万无一失。”玄法连忙答应下来。 叶凌道:“萧虎,江苏那边的事怎么样了?”萧虎道:“一切依少主的命令行事,五柳门的宿柳真人已经传信给史天德。史天德也已经派了一双儿女去江苏,多半和五柳门有关。”叶凌道:“这样很好,你速去江苏,率领天麟帮将其拿下。”玄法道:“少主为什么不直接捉住他们。”叶凌白他一眼道:“我自有安排。”玄法立刻低头不语。叶凌道:“萧虎,你记住了吗?”萧虎道:“一切记下了。”叶凌道:“那你去吧。”萧虎领命去了,一路上不敢耽搁。 叶凌对叶风道:“风儿,六大派那边进展怎么样。”叶凌道:“已经上路了,不日就要到许都了。”叶凌交代了一切,带了余下的四千精兵走了。玄法只带着三千残弱,也无心攻城,留下锟目锟虎安营扎寨,誓要把天狼山困死。玄法自己带了几百精兵到攻下的山寨搜剿物品,另指派了锟玉带了五十人到后山扎营,彻底堵死了天狼山的退路。 第82章 御敌杀寇 萧虎只身返回江苏,在路上走了几天,这日路过自家驿站,进去换马。里面的人呈上一封信,是天麟帮帮主沈万传来的。萧虎展开信,见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已发现史家兄妹的行迹,请示下。”萧虎将信折了,丢在火炉上烧了,说道:“告诉沈万,要他派人严密监视,记住放长线钓大鱼。”下面的人连忙传出信去。 史豪思母心切,一路上未敢停留,很快就到江苏。这日天晚投栈,却不想住进了天麟帮的据点,泄了行迹。天麟帮众不敢擅自做主,只得不露声色,一切照旧。史豪和史涵也察觉不出异常之处。 用过晚饭,史涵和史豪坐在桌边闲谈。史豪拿着一块白娟擦拭宝剑。那宝剑通体如墨,在烛火下晃晃发亮。史涵又拿出史天德给的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个没完。那信只两页纸,上面大大的写着四个字“恭喜恭喜”。史涵越想越怪,说道:“哥,你说就这几个字何必写出来,只怕另有隐情。”史豪擦着剑笑道:“我估计这封信是用密文写成的。”史涵疑道:“密文,什么密文?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非要用密文写。”史豪示意史涵不可高声。史豪道:“爹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咱俩来江苏,说不得,这密信就是关键,要不拿火烤一下,再不然那水泡一下?”史涵笑道:“你这又是火,又是水的,可不毁了这封信。我看这封信就不是给咱的,看这纸张有些年头了,而且连印签都没有。”史豪放下剑,拿过那封信见了又看。史涵接过那把剑,说道:“说不定和这把剑有关。”史豪也是眼前一亮,拿了那把剑看了一番,却也没什么发现。史豪有些失望,无意间瞥到刚才擦剑的白娟有些泛黑,连忙拿过来细看,的确是变黑了。史豪又拿出一块白绢,用力的擦了几下剑身,再看白绢,果然变黑了。史豪道:“妹妹,快打盆水来。”史涵打了一盆水,放在桌子上。史豪拿水淋湿了长剑,那白绢狠命的擦几下,不多时,水就变黑了。剑身上的黑色渐渐褪去,显出原本的古青色。史豪将剑整理出来,拿白绢擦干,那玄黑的铁剑蜕变成古青色的青铜剑,剑面上镌刻着奇怪的文字,密密麻麻的。史涵拿过来细看那些文字,说道:“这是什么字呀?既不是草书也不是大篆。”史豪道:“不认得,估计这是古文字。”史涵抱怨道:“忙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文字,谁认识呀?”史豪道:“这柄剑是爷爷和宿柳公的信物,等见到他,说不定就迎刃而解的。”史涵道:“这些年在江湖上从未听说过五柳门,还以为已经不在了,还会出什么事?”史豪道:“你忘了,五柳门是陶潜后人所创。当年陶公望辅佐本朝太祖平定天下,后来隐退在江苏,创下五柳门。”史涵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史豪道:“到了宿柳真人这一代就和咱家结成了姻亲,后来发生了一桩惨案,自那之后才在江湖上消失的。”史涵道:“嗯,那件惨案听父亲略提过,咱奶奶就是那时去世的,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史豪道:“说不定母亲会知道。”史涵道:“那万一母亲也不知道呢?”史豪道:“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然后两人各去睡觉,一宿无话。 次日,天微微亮,史豪和史涵就打点行装出发了。天麟帮在江苏暗哨众多,不必跟着史豪就能掌握他们的行踪。史豪史涵一路上马不停蹄,很快就到了江苏老家。史豪的母亲是史天德的正室,闺名梦雪,是乡下教书先生的女儿,只因地位卑微,史天德在史鸿鹰在时不敢禀明,被迫娶了王敏。等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将梦雪接回家。近几年,史天德也有了史鸿鹰般的忧虑,因此让梦雪寄住在江苏老家。 史豪和史涵刚到村口,就见几个走卒样子的人徘徊在村口,史豪见他们奇怪,就上了心,打马从他们身边过去,忽的瞟到那些人晃出一柄尖刀。史豪在史涵坐骑上狠命抽了一鞭。那马吃痛,狂奔起来。史涵一惊,嗔道:“哥,你干什么呀?”史涵回头一看,那几个走卒晃着尖刀齐齐冲向史豪。史豪叫道:“快去找母亲。”史涵只得连挥马鞭,向前冲去。史豪转过马头,抽出长剑,向那些人砍去。那些人初时只有四五个,到后来越聚越多,竟有二十余人。史豪一冲就散了,但那些人却不死心,仍旧慢慢围上来。 史涵到家了,见大门敞开,门童倒地。史涵一下跃到墙头,见院内机关都已开启,本家的外来的死者无数,唯独不见母亲。史涵正着急,忽然间一道血溅上窗户。史涵连忙冲到窗前,透过窗子向里看,梦雪正与五六个人激战。史涵转过身从童仆身上取下弓箭,隔着窗子射向敌人。那些人斗的正激烈,丝毫没有防备,史涵连射三箭,接连倒下三人。梦雪立时脱困,当即斩杀一人。史涵又射中一人,独剩下一人。那人见众人皆亡,转身就想跑,刚到门口,就被史涵一脚踹到,当即射一箭,射穿了那人的右臂。孟雪赶上,一剑杀了那人。史涵丢了弓箭,上前说道:“娘,你还好吧。”孟雪道:“孩子,你怎么来了,你爹你哥呢?”史涵道:“我哥在村口遇到了埋伏。”孟雪一把抓住史涵道:“那他怎样?”史涵道:“我们快去帮他吧。”梦雪当先一步,跨出家门,朝村口跑去。史涵连忙拾起弓箭跟上。 到了村口,史豪正被八九个人围攻。梦雪直冲那些人过去,从背后杀了两人,跑到史豪身边。史豪见母亲过来,高兴道:“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梦雪道:“孩子,可想死娘了。”史涵在一边拉弓搭箭,连连射杀数人。他们三人,里应外合,很快就杀了七八人,史涵还特意留下一个活口。史豪踏步上前,不由分说的一剑斩杀了。梦雪拉着史豪上看下看,止不住的眼里淌泪道:“你都长这么高了。”史豪一面躲着,一面道:“哪有,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梦雪道:“好,这里一应俱全,只是见不到我儿。”史豪道:“我这不就来看你了。”史豪又道:“娘,不要在外边站久了,吹着了。我们回家慢慢说。”梦雪擦了眼泪,说道:“这次可要多住几天。” 到了家,史豪见满院死尸,说道:“这些人果真可恶。让娘受惊了。”梦雪道:“没事,没事。”史豪道:“娘,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到天后宫好了。”梦雪道:“这样也好,我去收拾些东西。”史涵忙道:“娘,我帮你。”三人收拾好东西,驾着马车赶往天后宫。 没到天黑,就到了天后宫。天后宫是史天德新近建成的庙宇,里面一切都是现成的。梦雪到了以后,主持师太连忙打扫了新苑,让梦雪居住。 晚上三人共餐,畅叙别情。梦雪道:“我知道家里这几年出了不少事,我没见过世面,帮不了你爹,就指望你们俩多替你爹分担些。”史豪道:“娘,请放宽心,咱家经过的风浪也不少,这次也一定能迈过去。”史涵道:“娘,只要你没事,爹爹就无后顾之忧了。”梦雪道:“本来想让你们多住几天的,现在你爹正要人手,你们小住几日,就回吧。”史豪道:“娘,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多陪娘待几日,顺便替爹爹办些事情。”梦雪欢喜道:“你们能多住几天,真是太好了。你爹让你们做什么事?”史豪道:“很重要,我却猜不到爹爹是什么意思。”梦雪道:“说出来让我听听。”史涵道:“爹爹让我哥拿着剑去找五柳门的宿柳真人,可我们不知道五柳门在哪里?”史豪把剑递给梦雪。梦雪看了喜道:“娘别的事帮不了,唯独这件事能帮上忙。”史豪道:“娘知道宿柳公在哪里。”梦雪道:“知道,你们奶奶就是五柳门宿柳真人的长女。二十年前,宿柳真人带着五柳门隐居起来了。那个地方我是知道的。”史涵忙道:“那他们现在在哪里?”梦雪道:“就在桃花山中。陶家的先祖陶公望曾官至丞相,死后就葬在桃花山中。宿柳公就带着门人隐居在那里,看护祖坟。”史涵道:“那他们为什么要隐居呀?”梦雪笑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史豪道:“那我明天就去桃花山。”梦雪愣了一下,说道:“明天就去....也好,早去早回。”史豪道:“娘,有妹妹在这陪着你。”史涵道:“是呀,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梦雪摸着史涵的手道:“好,真是个孩子。” 第83章 欺师灭祖 史豪辞别了母亲就赶往桃花山,夜住晓行,一路飞驰,终于在这天傍晚时分走进了桃花山中。史豪见山口旁的一棵古树下放着两包东西,周围也没见人。史豪顺着古树向上一瞧,只见一个青衣美鲛人依在树枝上吃瓜子。史豪见她纤纤玉指捏着一颗瓜子往口里送,樱唇轻启,皓齿轻轻一咬,瓜子皮顺势丢在一边,接着又是一颗,好生畅快。史豪觉得有趣,倚在马旁抱臂看着,不觉笑了起来。那个女孩见有人,笑问道:“喂,赶路的,你要去哪里呀?”史豪道:“我要到这山中去。”那女孩道:“你去山中是访亲还是探友呀?”史豪道:“送信给山中的宿柳真人。”那女孩连忙从树上跳下来,笑道:“你要送信给宿柳公呀。”史豪道:“正是。”那女孩打量着史豪笑道:“那你跟我走吧。”史豪道:“姑娘知道宿柳仙人在哪里?”女孩道:“当然,我是陶欣。宿柳仙人是我爷爷。”史豪连忙道:“我是史豪,陶姑娘好。”陶欣指着史豪叫道:“你是史豪,从洛阳来的。”史豪道:“正是。”那女孩一下跳过来,挽着史豪的胳膊高兴的道:“真的是你呀,爷爷等了你好久了。”史豪问道:“宿柳前辈知道我要来。”陶欣道:“那当然,我们快走吧。”陶欣说着就提了两袋东西向前走。史豪叫住她道:“陶姑娘把东西放在马上驮着岂不省力。”陶欣转过身,眉开眼笑道:“好呀。”说着跑过来。史豪接过东西绑在马上。陶欣一下蹿上马,兴奋道:“我好久没骑马了。”史豪只这一匹马,不能和她同乘,因此为难。陶欣见史豪站在一旁不动,催促道:“快点上来呀,再不上来就不等你了。”史豪见她不避,也就上了马。史豪还未坐好,陶欣就拉紧缰绳,拍马狂奔。史豪连忙道:“陶姑娘,你慢些,此处狭窄,不能这样疾驰。”陶欣道:“怕什么,还有呀,你不要再叫我陶姑娘了,叫我陶欣就好了。”史豪一一应下。到了实在难行之处,史豪翻身下马,陶欣依旧坐在马上,不愿下去。史豪笑看着她,拉着缰绳,牵马过去。 树林深处隐隐可见亭台楼阁,及近看时,好大一处庄园。陶欣却不从正门进,拉着马走到了后门,将马栓在门前树上。史豪忙过去取下两包东西。陶欣拉着史豪跑进了门,到了一处别苑。陶欣刚到门口就叫了起来:“爷爷,你快看,你要等的人来了。”陶欣掀开帘子,忽想到什么,回头对史豪笑道:“你等一下,我去和爷爷说。”史豪放下东西忙应下。不一会儿,陶欣满脸堆笑的跑出来,说道:“你快进来呀,爷爷要见你。”说着,又跑了进去。 史豪跟着陶欣进了内室,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捋着颌下三绺长须,手捏黑子,正在凝神下棋。陶欣把史豪推到宿柳公跟前,又夺了宿柳公的黑子,摇着他道:“爷爷,你要找的人来了。”说着,靠紧宿柳公坐下。史豪跪拜道:“史豪拜见太公。”宿柳公道:“你起来坐吧。”陶欣指着对面的坐子。史豪拜谢后坐在宿柳公对面。史豪道:“我父亲托我给您捎了一封信,请您过目。”史豪说着奉上书信。宿柳公接了,掏出来看后,笑道:“就是这封信。你来解我一时之困,真是有劳了。”史豪道:“不敢,父亲只说让我来听候太公差遣。不知太公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宿柳公道:“只因错识了人,养出了个不肖之徒,任意妄为,无法无天,扰得老头不得清静。”史豪道:“敢问是谁这样胆大。”陶欣道:“他叫穆子良,是爷爷三年前从外带回来的。” 穆子良是宿柳公三年前外出采办时见他可怜,就带回山中。这穆子良刚到之时,勤奋学武,日夜苦练,深得师父欢心。穆子良的武艺突飞猛进,竟日益骄横起来。师傅也不以为意,只略说他几句。初时穆子良还还稍加收敛,到后来竟置若罔闻,弄得师门之内怨声载道。师傅要责罚他,他竟拂袖而去。月前,师门之内演武,他与大师兄比武,师傅见他出手狠毒,出言指责,没想到穆子良竟变本加厉,硬是打断了大师兄的两条腿,还不罢手。师傅看不过出手阻止,穆子良竟敢相抗,气死了师父。似这等欺师灭祖之人怎能让他存活世上。 众师兄弟都异常气愤,却被他和他的党羽毒打一顿。众人心里虽怨恨却打他不过。宿柳先生闻知,召他来,穆子良却不来。宿柳公年纪大了,不屑与他动手,门内又无制服他的人,就写信给史天德,让他出面替自己清理门户。 穆子良从此更是肆无忌惮。他一日点卯,发现少了史琪珂。众师兄说他一个月前就禀明师傅,到山下照顾母亲。史琪珂平日孤僻不与众师兄弟深交,心气又高傲,常不受穆子良的驱策。穆子良早就视他为眼中钉,先时还顾忌着师傅的威严,不与他争斗。史琪珂最喜诗文,山中收录的书籍,他早已阅遍。心中渐渐生出治世经邦的凌云之志,只是宿柳公一贯主张出世,史琪珂只将这些想法藏在心里,外人并不知道。这些年史琪珂想外出见见世面,施展抱负的念头越来越强,终于下定决心,就借故到山下拟写自己的敲门砖。 史琪珂住在山下的大娘家里。史琪珂是孤儿,只有这个大娘待他甚亲。史琪珂刚下山没几天,他在山上的好朋友刘婷就来看他。刘婷是史琪珂的小师妹,平日除了练习武艺,厨房的事也都是由她操持。刘婷做完了事,也喜欢到文汇洞坐一会,清静没人打扰。一来二往的就和史琪珂熟络起来。 刘婷到时,史琪珂正坐在树下写东西,大娘在旁边喂鸡子。史琪珂见刘婷过来忙住了笔,迎出门去。史琪珂接了刘婷手中的饭盒,闻到一股下香味,笑道:“哇,好香呀,这是什么?”刘婷道:“我刚熬的鸡汤,带给你一些。”两人说着进了院子。刘婷先向大娘问好:“大娘,您还好吧。”大娘连忙站起来笑道:“哟,姑娘来了。快坐。”说着进屋搬出了一把椅子。史琪珂将饭盒放在桌子上,忙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刘婷将鸡汤拿出来,盛了一碗端给大娘,又盛了一碗给史琪珂。史琪珂喝了一口,笑道:“真好喝,还是婷婷的手艺好。”大娘道:“这鸡汤这样鲜不像家养的鸡呢。”刘亭笑道:“昨天我正洗衣服,这只山鸡就从墙外飞了进来,我连忙抓住了它,熬了两个时辰。”史琪珂道:“多谢你,有好吃的还惦记着我。”刘婷道:“我不惦记着你,惦记着谁。”说完,不觉脸羞得绯红,忙拿起史琪珂写的东西看。刘婷见上面写着《治世十疏》。刘婷问道:“你写的这是什么?”史琪珂接过来,说道:“这个是我的敲门砖。我是否能一展抱负就看它了。”刘婷正色道:“难道你想到的京畿去。”史琪珂道:“对,现在朝廷大权旁落,藩王拥兵自重,各级官员昏庸。朝廷声威日渐衰微,赋税却越来越重,民不聊生,这一切都是亡国之象。”刘婷道:“既然天下将乱,你为什么还要到京畿去。”史琪珂道:“正是因为天下将乱,才是我一展抱负的时机,乱世出英雄吗?”刘婷道:“天下将乱,人家躲还躲不及,你却迎头赶上。如你所说,朝廷昏庸,你到京畿怎样才能得到赏识呢?”史琪珂道:“天下将乱,必出明主。现在朝中有皇姑一党把持,北方有靖国王张镇割据。张镇的封地在大名府,在朝堂上多少有些鞭长莫及。张镇深得先皇 第84章 弱肉强食 刘婷隔三差五的就来看史琪珂。史琪珂写这篇《治世十疏》时,刘婷就在一旁给他磨墨。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史琪珂的《治世十疏》终于写成了。史琪珂拉着刘婷道:“你来,我给你看样东西。”史琪珂将刘婷拉到屋里,从桌下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来看,里面有许多银子。刘婷惊道:“你怎么有这么多钱。”史琪珂道:“这都是我平时攒下来的。还到城中卖些字画,才攒了这许多钱,这一共三百两银子,减去来回路费,再给大娘留一些,也还剩下不多,在京畿最多呆一个月。我要在着一个月时间内找到门路。”刘婷道:“我相信你,以你的才华一定会有人欣赏的。”史琪珂轻轻的抱着刘婷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刘婷身子一颤,心怦怦乱跳,说道:“我不跟着你,跟着谁?我也想跟你出去。”刘婷转过身子,抱住史琪珂道:“我第一次出门,你可不要丢下我。”史琪珂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苦的。”史琪珂打开一幅画,说道:“你来看。”刘婷一看画上的正是自己,笑道:“这不是我吗?你什么时候画的。”史琪珂道:“早就画好了,一直珍藏着,今天才让你看。”刘婷道:“以后有我陪着你,就不用带着这幅画了。”史琪珂拉着刘婷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了。”刘婷笑道:“我也是。”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大娘在外边大嚷道:“哎,你们是谁,这是干什么哟。”史琪珂连忙将东西收好,说道:“只怕来着不善。”史琪珂和刘婷走出去,见穆子良正和五六个人踢蹬翻桌的走进来。史琪珂忙将大娘拉过来,关在屋里。穆子良见刘婷和史琪珂在一起,笑道:“还真是一对狗男女。”史琪珂道:“我跟你远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你凭什么砸我家东西。”穆子良笑道:“好一个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你惹的还少,废话不说,今天就算算总账,给我打。”说完,身边的五六个人就齐齐上前,来抓史琪珂。史琪珂纵步到院中,朝穆子良打去。穆子良一侧身,退后几步,笑道:“好小子。”那五六个见走了史琪珂,忙过来追打。刘婷在后面伸手拿住两个,笑道:“走狗,小鬼,过来呀。”那几人见了,羞愧难当,径直来捉刘婷。刘婷却不和他们相斗,只是逃窜。穆子良也不去管他们,径直来打史琪珂。史琪珂也苦练了数十年武艺,抱拳守势,见招招拆招。穆子良称霸山中,欺师灭祖也不是盖的,他招招狠毒,拳拳有力,凶恶如虎。史琪珂很快就抵挡不住,被他一拳打在胸口,打了一个趔趄。穆子良跟进一脚,踢翻史琪珂,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俯身道:“你服不服。”史琪珂怒道:“无耻小人,你欺师灭祖,还有没有天理。”穆子良一把揪住史琪珂道:“理?我就是理,拳头就是理。”说着连打两拳。史琪珂被他打的口中流血。刘婷见了嚷一声:“快放开他。”说着追来,要来相救,却别那几人赶上,抓住破绽,推到在地。穆子良看了刘婷一眼,笑道:“丫头,你最好呆在那里。”说完直起身,踢了史琪珂两脚,骂道:“小子,你服不服。”史琪珂抹了一嘴血,微微笑道:“弱肉强食,你说的很对。”穆子良啐了一口,说道:“我最讨厌你这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然后狠狠的又踢两脚,转身走了。史琪珂痛的直不起身。余下的人各上来捞了两拳,扬长而去。 刘婷忙跑过来扶起史琪珂,哭着给他擦擦脸上的血迹。史琪珂笑笑道:“没伤着筋骨,歇两天就好了。”大娘从屋里出来,一见史琪珂被打的样子就哭了起来:“老天爷,你咋不睁眼看看,真是没天理呀。”刘婷扶着史琪珂进屋,躺在床上。史琪珂道:“本打算明天就走的,没想到又要缓两天。”刘婷道:“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去。”史琪珂道:“快别哭了,山上你就不要回去了,等我略好些,就去京畿,马车什么的我都准备好了。”刘婷道:“你先躺着,我先给你熬些药。”刘婷先打了盆水给史琪珂擦了脸。 刘婷找了一些药材,放在瓦罐熬着,想到自己还有些东西是一定要带的,就对大娘道:“大娘,你先看着药,我去拿些东西,很快就回来。”大娘道:“那你小心些。”刘婷起身走了。 刘婷没敢走大路,抄一条小道,到山中时,天已经黑了。刘婷从围墙翻过去,到自己屋中,忙取出包袱收拾自己的衣服,将自己的心爱之物和贵重首饰一一打包,从墙上取下佩剑,正准备走,呼喇一声,不知是谁踢开了房门。刘婷一惊,忙拔剑在手,喝道:“是谁?”穆子良从外进来道:“小师妹,你去哪呀?也不跟师兄招呼一声。”刘婷惊道:“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不然我叫人了。”穆子良哈哈大笑两声:“我不就在这吗?还用叫吗?”刘婷攥紧佩剑,说道:“你想怎样?”穆子良走过来道:“你是不是要跟史琪珂那小子私奔。”刘婷见穆子良走过来忙后退,喝道:“你站住,休要过来。”穆子良道:“实话告诉你,要想出这个山,除非是个死尸。”刘婷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穆子良道:“这个你休问,我也不和你说。要想下山,趁早死了这份心。告诉你,我的手段多着呢?休要逼我使出来。”刘婷道:“你想怎样?”穆子良道:“你既生此心,要留也不易。若是杀了你,也显得我不仁,你说怎样才好。”刘婷忙道:“我是要到山下照看大娘的。”穆子良道:“休要胡扯,看你有几分姿色,不如跟了我,也强过跟着那个小子受苦。”刘婷道:“这算威胁吗?”穆子良道:“威胁吗?正是。我这一生处处受人胁迫,今日也要尝尝这其中滋味。”说罢,踏步上前。刘婷舞者一柄长剑,喝道:“你再过来,休怪我不客气。”说着就刺了上去。穆子良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挥断长剑,疾探前爪,要抓刘婷右手。刘婷手腕一翻,断剑划向穆子良。穆子良忙缩手。刘婷立时后退,紧执了断剑,架在颈中,厉声道:“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穆子良道:“好哇,你死吧,我马上杀了史琪珂那小子给你陪葬。”刘婷哭道:“你别逼我,你别杀他。”穆子良坐下道:“过来。”刘婷慢慢走过去,到了窗前,飞掷出手中断剑,跟着纵身跃起,破窗欲出。穆子良一惊,急忙起身,伸手隔开断剑,长臂探出,抓住刘婷一足,只一拉,将刘婷拖将在地,大步踏上,骂道:“贱人,给脸不要脸。”刘婷伸手捞住穆子良的小腿,狠命咬上一口,瞬时鲜血顺腿直流。穆子良大怒,一脚踢开刘婷,跟上抡开大掌,照实打了两下。直打的刘婷眼冒金星,头昏眼花,瘫倒在地。穆子良低头,看看小腿,只怕一块肉都没了,疼痛难禁,恼上心头,抓起刘婷,丢到床上。穆子良正想过去,史琪珂就立在门前骂道:“你果然连禽兽都不如。”说着就掂桌拿凳砸向穆子良。穆子良拉起身边一条几,尽皆拦下,挥几掷向史琪珂。史琪珂身子一转,来到屋外,拔剑立定。 穆子良将身一纵,钻出房门,说道:“史琪珂,刘婷已经成我妾室,莫要再扰。”史琪珂啐道:“无耻,小心烂了舌头。”穆子良脸色一黑,抽出袖中匕首,冲杀上去。两人斗了不到三回,史琪珂的长剑就被销断,又过三回,史琪珂就伤了左臂,再过数回,史琪珂胸口中了一脚,摔在花坛上,直不起身。穆子良看着史琪珂,上前两步道:“似你这等讨厌鬼,死了也是活该。”说着倒执着匕首,欲斩草除根。刘婷扶着窗框喝道:“穆子良,你去死吧。”说着,跳将出来,合身扑向穆子良。史琪珂见刘婷这舍命一扑,忙掷出手中断剑,冲将出去。穆子良挥匕首斩落断剑,回身一脚踢飞刘婷。史琪珂扑过去接着刘婷。穆子良冷笑道:“就你们这些粗浅功夫也敢杀我。今日我就杀了你们,免得你们出了山,坏了事。”史琪珂抱紧刘婷道:“我不死在你这恶人手中,我们自己了断。”史琪珂从怀中掏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看着刘婷道:“婷婷,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刘婷看着史琪珂,眼中充满泪水,哽咽的点着头。史琪珂理着刘婷鬓边的头发,摸着她红肿的脸庞,哭道:“都怪我没本事,今日要留尸在此。等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说着一刀捅进刘婷胸口。刘婷一声惊叫昏了过去。史琪珂拔出匕首,照着自己的心脏就是一刀,血流一片,抱紧刘婷,低下头去。 穆子良看着两人的尸体,呵呵笑道:“这般却也怪不得我。”“你真是丧心病狂。”门外突然有人恶狠狠的骂道。穆子良转过身一看,是陶欣。陶欣抓着剑,冲上去,叫道:“我杀了你。”穆子良连忙躲开,说道:“大小姐,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来招惹我。”说完逃走了。陶欣忙追上去,誓要杀了这恶贼。 史豪问陶欣道:“那后来呢?”陶欣道:“没赶上,我再回去时,却不见史琪珂和刘婷的尸身,不知被谁收去了。爷爷劝我稍忍一时之气。现在你来了,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仇。”宿柳先生道:“豪儿,你可带了信物。”史豪道:“太公说的是这把剑吧。”说着双手奉上宝剑。宿柳公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又轻弹两下,细听它的声音,说道:“就是这个声音,这剑有个缘故,当年的苦心,今日算是白费了。”陶欣道:“咱不是也有一把吗?”宿柳公道:“豪儿,你知道那封信写的是什么?”史豪道:“不知道,那封信上也没个名帖,父亲与我时,我还以为是给我的,打开看了,始终没明白。”宿柳公道:“我要是死了,这里面的缘故就没人知道了,我和你祖上的一番苦心也就白费了。你们两个后生就要挑起这个担子。”陶欣听爷爷说的伤感,嗔道:“爷爷说哪里话,瞧我再不理你。”宿柳公对着孙儿爱的甚紧,笑道:“来来来。”说着下了床。陶欣和史豪也忙跟上。 第85章 皇陵秘闻 宿柳公带着两个小孩来到正院的祠堂。宿柳公关起门,拈起香,祭拜先祖。陶欣和史豪跪在灵前,只顾磕头。宿柳公上了香,磕了头,端坐在蒲团上,开口道:“你们知道拜祭的谁?”陶欣道:“陶家的列祖列宗。”宿柳公责问道:“平日里说什么都不听。”史豪道:“刚才一共拜了六拜。前三拜,拜祭先祖陶潜,再三拜,拜祭先祖陶望。”宿柳先生笑笑道:“说的不错。先祖陶渊明是一代文豪。先祖陶公望,辅佐本朝太祖平定江山,立下战功无数。”陶欣道:“这些我都知道。爷爷宿柳公秉承陶家遗志,文武兼修,曾拜礼部尚书,镇远大将军,后尊祖训归隐山林。”宿柳公道:“就知道耍贫嘴。陶公望留下了一条遗训,你们知道吗?”史豪和陶欣都摇摇头。宿柳先生道:“你们两个是我陶家这一代血脉中最成器的。这副担子不可谓不重呀。”史豪和陶欣忙拜了,说道:“秉承先祖教诲。”宿柳公道:“太祖驾崩后,陶公望就退隐了,是为了保守皇家绝密。当年太祖南征北战,收集了大批武功秘籍和金银财宝。这批宝物中最为奇特的是一个仙桃,服食之后就可以得到二十年的功力。这批宝物就封存在太祖皇陵中。太祖恐百年之后,天下有变,就留下这批宝物作为复国之用。开启太祖皇陵的钥匙就由咱家世代守护,若天下有变,开启皇陵,辅佐新皇,重定天下。”陶欣道:“哇,原来有这样的事。”史豪道:“那我史家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宿柳公道:“当年我正任礼部尚书,先皇召我,要开启太祖皇陵。我断然拒绝,连忙辞官回乡。先皇仍不死心,就将藏有太祖皇陵秘密的《锦绣山河图》交给了靖国王张镇,让他追查。”我正一筹莫展之际,你爷爷史鸿鹰替我出了个主意。他有个兄弟金龙啸,本领非凡,让他去将《锦绣山河图》偷出来,定能绝了先皇的念头。我思前想后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就同意了。这金龙啸也着实有本事,很快就将《锦绣山河图》偷了出来。之后,他们避走西域,四年后才得还中原,还带回两个兄弟病金刚和王府护卫剑闪。只是没想到刚赶走老虎又引来豺狼。这金龙啸参透画中玄机,遂起意夺取宝藏。我与史鸿鹰定下计策,开启先祖陶公望的陵墓,将秘钥拿出。开启机关的秘钥共三件,两柄剑和一枝金刚杵,剑就是你们家的两柄曲匙剑。陶公望墓穴中还有一本《述凤论》,是本朝武学大家灵虚仙长所著。他们五个见了宝贝,如我所料争抢起来。陶欣道:“五人,那五个?”宿柳公道:“另外三个就是史鸿鹰的三个结拜兄妹,病金刚,剑闪,竹音。他们到了云南太祖皇陵,却没打开,还险些被那里的机关困死。四人大战一场,史鸿鹰抢回了两把曲匙剑。他知道金龙啸不会善罢甘休,就拿走了曲匙剑自家保管。史天德大婚时,我送了这柄古铜剑和那封密信作为贺礼。现在就是我愿意打开太祖皇陵,也是不可能了。”陶欣道:“那为什么会打不开呢?”宿柳公道:“当年太祖恐宝藏落入奸人之手,在《锦绣山河图》上留下了残缺。开启太祖皇陵的密钥还有这俩柄剑。”史豪道:“原来六大派前来夺剑都是金龙啸在背后捣鬼。”宿柳公将手中的青铜剑放在祭坛上陶公望雕像的手中,说道:“你们都知道了一切,这两柄剑就让先祖保管好了。” 宿柳公刚放好剑就听见外面喧闹起来。宿柳公道:“该解决这个孽障了。”陶欣将门打开,见穆子良和十几个随从在外喧哗。那些人见了宿柳公都收敛起来,不觉得退在一边。陶欣道:“穆子良你的死期到了。”说着挺剑直上。穆子良也不惧,拔剑在手,径来相斗。两人斗的十回,倒未见孰强孰弱。史豪高叫道:“我来帮你。”说着挺剑插入,拦了穆子良的剑招。穆子良见来了一个劲敌,喝问道:“哪里来的小子敢管我门中事?”史豪道:“下邦的小子不识的大爷的厉害,且让你张些见识。”史豪说着展开剑势,连连反攻。穆子良用的剑法是五柳门的,史豪自幼也是学过的,识得其中奥秘。史豪是气定神闲,混不把穆子良放在眼里。穆子良是个浪荡子,斗了数回,只觉双臂酸麻,欲寻路逃了。陶欣焉能放过他,前后拦的死死的。穆子良进退无机,只得死命相抗。史豪玩腻了猫捉耗子的把戏,痛下杀手。穆子良抵挡不住,逃又逃不开,心内生惧,大喊道:“师公,快来救我。”宿柳公凌空出掌,以掌刀挡开了史豪和陶欣。史豪和陶欣惊疑不定的看着宿柳公。宿柳公提了弯头木仗来打史豪。史豪忙执剑挡着,哪知那弯头杖已经突了进来,知道不敌,忙拉着陶欣退开。宿柳公一挥手,身后数十人,围上去前。史豪拉着陶欣突不出去,躲进祠堂。十几个人忙涌了进去。史豪一剑挑起祭坛上铜炉砸向门口,跟着跳上祭坛。宿柳公分开众人,接下铜炉,袖中跟着飞出无数小针。史豪忙用身子护住陶欣,数枚小针不疼不痒的扎入脊背。陶欣脚下忽的一空,身子直往下掉,竟是祭坛上塌了一个洞。史豪忙伸手拉住她,没料到下坠之力这样大,连自己也坠了下去。陶公望的雕像忽的倒下,刚好压住洞口。宿柳公走过去将古铜剑取下,感叹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先祖陶公望在建这座祠堂时,已经为走投无路的陶氏子孙留下了后路。这能怪我吗?”穆子良走过来问道:“师公真的不知道这个洞口?”宿柳公喝道:“师公是你叫的吗?我让你作恶,可没让你杀人。”说完拂袖去了。 史豪和陶欣也不知道自己掉在什么地方了。史豪刚一着地,就大叫起来,陶欣连忙拉着他,叫道:“你怎么了。”史豪痛的全身筋挛,满地打滚,恶吼连连。陶欣奋力按着史豪,急得哭道:“你不要动,你中了爷爷的丝雨针,你越动痛的越厉害。”史豪手指痉挛的似鸡爪一般,勾着陶欣的衣服叫道:“快救救我。”陶欣道:“我现在打昏你,你会好受些。”陶欣说着一掌打昏史豪。史豪双眼一番,昏了过去,但疼痛的厉害,犹自痉挛不已,勾着陶欣不放。陶欣见他样子也吓得两手发抖,把他翻过来,趴在地上,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史豪的衣服扣子在身前,怎么拽也拽不开。陶欣不得已又把史豪翻过来,解了扣子,脱了衣服,又把他翻过去。史豪也是没经过风浪的人,身子紧实,皮肤光滑,连一道疤痕也没有,只是光洁的背上有数不清的小红点,那些都是丝雨针留下的痕迹。陶欣连忙取出吸附石,用内力将丝雨针一一吸出,有取出药水匀匀的抹在史豪背上。陶欣把衣服披在史豪身上,退在一旁,说道:“毒针吸出来,就不那么痛了,不过一会儿痒起来,确实无药可医的,过得半刻钟也就好了。”陶欣抱着双腿坐下,看着他,脸上有如火烧,低头心想:“这是怎么了?”想了半晌,也没个主意。那边史豪身上痒了起来,迷迷糊糊中乱抓乱挠,似梦魔缠身。陶欣忙过去道:“痒起来了吧。”史豪猛的直起身子,抓住陶欣,血红的眼睛瞪的溜圆,喝问道:“都是你害我。”陶欣被他抓的生疼,委屈道:“我没有,没有。”史豪瘙痒难耐,跌下身去,狠命的捶地,将身上抓的血淋淋的。陶欣见了不忍,扑上去,帮着他挠,不住地问道:“还痒吗?”两人四只手仍痒的没出挠,整整过了半刻钟,史豪筋疲力尽的瘫在地上,喘着粗气。陶欣也蹲在地上,抹着满头汗水。史豪道:“怎么会有这么折磨人的毒针。”陶欣道:“丝雨针就是用来折磨人的。陶家在朝堂多年,曾有一个在刑部任职,就发明了这种毒针,专门逼犯人说出实情,要是没解药直可以让人痛死。”史豪道:“那怎么会痒起来。”陶欣道:“涂了解药来得快,去的也快。”史豪直起身子,抓起衣服穿上,身上都被他挠烂了,一沾衣服,火辣辣的,强自忍耐,披上衣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陶欣看看四周,说道:“这里是祠堂下面,应该是先祖陶公望的墓室。”史豪拿着火折沿墙找了一阵,找到蜡烛,点上,照出石洞内的全景。石洞不大,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一侧墙边放着一个木箱,木箱边竖着几十把铁锨。 史豪过去打开铁箱,里面放的也是修补用具,没什么奇特之处。史豪一遍翻看,一边问道:“你知道穆子良是什么人吗?”陶欣道:“怎么突然这么问?”史豪道:“他是宿柳公找来的,做了这么多坏事,究竟为了什么?”陶欣噘嘴道:“我哪知道?”史豪道:“我来到这,把爷爷珍藏的古铜剑和一封密信交给了宿柳公,而这两样东西又是金龙啸费尽心思的要得到的,你说着是为什么?”陶欣听出了史豪话中意思,鼻子一酸,泪水就充盈眼眶,滴溜溜的乱转,说道:“你不用问来问去的,你既有心疑我,就杀了我好了。”史豪见她有几分史涵的小性,就转过身,微微一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陶欣倒不依不饶起来,喝问道:“那也不许你这样那样的疑来疑去。”史豪没脾气了,说道:“那我以后再不说一个字。”陶欣的泪水却也留不住,决堤而出,擦也擦不完,哭道:“我也不用你那样,是我家对不起你,你也别来管我。”史豪过去挨她坐下道:“我是说,现在我家是众矢之的,六大派死咬着我家不放,现在又有金龙啸这只黑手要露面。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洛阳老家凭实力,谁也不怕?就怕他们向这样暗施黑手。洛阳没了,我家就彻底没落了。金龙啸的黑手只怕也已经伸道了江苏这片地方,我刚到江苏,就有人袭了我家的老宅,只怕在路上就盯上我了。”陶欣擦了眼泪,哽咽道:“有个天麟帮在江苏势力很大,说不得是他们。”史豪问道:“天麟帮势力怎样大?”陶欣道:“天麟帮十年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帮派,后来不知怎样攀上了靖国王张镇,江苏这片地方大小赌场码头,就连地方治所的涉外事务也都由他把持了。”史豪道:“他们帮主是谁?有多大本事?”陶欣道:“帮主叫沈万,善使刀,听人说当年闯荡时,胆大心狠,倒也是人物。”史豪又问道:“比我如何?”陶欣看着史豪摇摇头道:“不知道,毕竟人家有本事建立这样一个大帮派,也不是吹的。”史豪道:“好,决定了,就用围魏救赵,釜底抽薪之计。”陶欣问道:“什么围魏救赵,浑水摸鱼之计?”史豪道:“在这里闹他一个天翻地覆,那洛阳就安全多了。”陶欣道:“现在外敌环伺,你我有身陷此地,该怎么办吗?”史豪扶起陶欣道:“这地方肯定有机关,我们找一下。” 第86章 寒铁热血 双方正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从城中冲出一队重骑卫队,直入敌阵,势如破竹。领头的正是史豪,一条龙魂枪,杀出一条血路,横扫战场,朝着史涵过来。史豪挺枪直进,直指萧虎咽喉。萧虎没想到史豪竟如此强悍,还未反应过来,龙魂枪的寒光已经晃了眼睛,急忙窜到路边。史豪回枪挑住史涵,带到自己身后。史涵一声轻呼,坐到马鞍上,忙抱紧了史豪。史豪一声令下,后队变前队,又冲杀回去。郑星等人忙汇在后面,跟着回城。 史涵道:“哥哥,你率人出城,城中可怎么办呀?”史豪道:“这座小城怎么能跟你相比,城失了,我会再夺回来。看你哥怎么在万军阵中取敌首级。”说话间,冲入敌阵,直冲一个舵主过去。那舵主如见鬼差,打马就逃。史豪生就一副鹰眼,盯上的猎物怎容他跑了,兜了两圈,一枪挑了那个舵主。史豪将史涵送回到城中,重领了精骑出来,收拾残部,集结成阵,史豪居中指挥,开始反攻。有史豪这员猛将,自是所向披靡,斗到傍晚,打退残军。史豪又亲率领一只卫队前去追赶,直拿了天麟帮舵主的首级方回。 史豪回到城中已然夜幕,史涵正率人清理战场,安抚众将。史豪回城后,首先斩杀了今日临阵叛变的头领,提拔了忠义勇猛之士,直忙到深夜方才休息。 待到天明,史豪外出整顿防卫,召集士兵。史涵整顿城中事务,恢复民力,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 萧虎回到总舵,沈万忙召集众舵主迎接。萧虎连日受挫,心情恼怒,大发脾气,责罚沈万几天内就让史豪成了气候,责成他立刻解决了史豪。 第二天,萧虎去见宿柳先生。宿柳公正在下棋,萧虎一揖道:“追风堂堂主萧虎,拜见宿柳先生。”宿柳公落了一枚黑子,说道:“叶龙镶让你来做什么?”萧虎道:“主上让我来拜望先生,顺便问问古铜剑是否到手了。”宿柳公道:“叶龙镶现在怎么样了?”萧虎道:“主上日前攻破了天狼山,正在往洛阳赶。”宿柳公道:“我问的是他的毒。”萧虎道:“多谢先生还惦记着主上,主上数月前已经将毒转出体外,已然重出江湖,现在已到了河南.....”宿柳公道:“他终于要大开杀戒了。”萧虎道:“主上雄心壮志,这次一统江湖不在话下。”宿柳公道:“我看他还想当皇上,一统山河吧。”萧虎道:“这我就不敢妄自猜测了。”宿柳公道:“你去告诉叶龙镶,古铜剑已经拿到了,让他亲自来拿。”萧虎道:“主上的意思是让先生助我掌控江苏,届时主上振臂一呼,我等立时策应。”宿柳公道:“你什等样人,也配让我帮你。”萧虎一看,知道这样下去讨不到好果子,连忙道:“先生既已经拿到古铜剑,主上也就放心了,等拿下史家,夺得曲匙剑,一统江湖之后,再来见先生。我先行告退。”萧虎连忙退了出来,窝了一肚子气,气冲冲的跑到总舵,调兵遣将,攻打史豪。 萧虎说的不错,金龙啸此刻已在河南境内,按他的意思,先要给史家一个下马威,借此威慑江湖。迎英楼自是首当其冲。金龙啸自是不屑与姜涣动手,派了自己身旁的一个小童出面。这个小童名叫金凤,今年刚刚二十。金龙啸闭关之时,全族选出了这个小童照顾金龙啸的起居。他的武功经金龙啸指点,真是狠辣卓绝。 金凤横扫迎英楼周边的产业,将掌柜伙计挨个穿在铁链上,拉着来到迎英楼前,血流满街,众人皆不敢上前。迎英楼里也乱成一团,食客们都一哄而散,远远躲开,只二楼还有几个,立在窗边紧紧观看。姜涣老远就闻见血腥气,召集伙计出门迎敌。 金凤将铁链拉着的百余人甩在一旁。铁链穿过那些人的胸膛,血流不止,多半已然死了。姜涣奔将过去,抚尸痛哭,伤心不已,痛骂道:“你这个畜生,这些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平民,不会半点武艺,你竟伤他们至此,究竟是仗了谁的势?”金凤也不答,抽出宝刀,走到铁链末端,将那个早已死绝的伙计提将起来,一刀割了头颅,接着第二人,第三人。姜涣喝道:“住手,你这畜生。”说着,抽出判官笔,冲将过来。那几十个伙计也忙掩杀过来。金凤一刀震开姜涣,跟着一脚就将其踹到在地,紧随着一刀劈下。几十个伙计,齐眉棍齐上,架开宝刀。金凤抬起眼来,看是哪个敢拦下自己的宝刀,见是一群奴才,挥开宝刀冲杀起来。 那些伙计虽有些功夫,收拾几个酒鬼屠夫不在话下,但面对金凤就差的太远了。二楼窗前站着几人,见了楼下的惨案,亦是气愤不已。这几个人正是沿路来的云霭真人等。见此场景,烟霞真人不禁掩面道:“这个小孩也太凶残了。”安玉麟也是气愤不已,一拍窗户,跳将下去,拔剑直击那个小童。青阳端玉见了,也忙跟过去,来助安玉麟。 安玉麟和青阳端玉加入了战斗,以两人之力竟也挡不住金凤,依然是隔不多时就有一人死在金凤的刀下。烟霞真人道:“师哥,你难道就不帮忙吗?”云霭真人道:“帮不上。”烟霞真人道;“为什么?”云霭真人道:“那小童的武功多半源自金龙啸,惹不起。”烟霞真人转过身子向昙儿道:“昙儿,你难道也不帮一下。”昙儿坐在桌边,说道:“这个小童本没错的,只是迷了本性,待我助他一助。”昙儿说着在面前的杯子上拂了一拂。烟霞真人道:“那个小童这般残忍,你还要助他一助?”云霭真人扭头奇异的看着昙儿道:“难不成是甘露静心诀,那是峨眉空冥师太的武功,你怎么会?”昙儿也不说话,在那杯茶上又拂了一拂。烟霞真人上前一看,茶杯中已有鱼目状的小泡升起,待昙儿再一次拂过茶杯后,杯中茶水已如泉眼般涌出,沸腾起来。昙儿在茶杯上轻轻一弹,茶杯飞落在窗台上。昙儿将古琴取出放在桌上,抚平琴弦,调理内息。昙儿看看窗外,杨柳森森,半掩着对面窗前的一个老客。那老客甚是奇怪,面前只一壶酒,一玉杯,自斟自饮。 昙儿十指抚动琴弦,弦音如水,缓缓流动,叮咚作响,随缘奔腾,四处乱涌,行到水穷处,化雾为云,随风飘飞,绕梁环响,牵起窗台杯中之雾,跃出窗外,随风吹进入魔之心。串串音符,层层水雾将下面打斗的众人团团围住,遇气凝结,点点水珠在刀剑之间跳跃,跃进金凤的眼睛嘴巴。琴声入耳,镇住波涛,抚平波澜。金凤的刀渐渐慢了下来。青阳端玉和安玉麟趁此机会,连连反攻。 甘露净心决正入佳境,对面窗前的老客,端起桌前酒杯,削峻的手指轻弹,玉杯激射而出。云霭真人忙推开烟霞真人,大叫:“不好。”侧身躲离窗前。玉杯直直的撞向茶杯,将茶杯撞碎,水花四溅。那玉杯在窗台上打转,呼啸有声。昙儿一指轻弹,玉杯应声破裂。昙儿抚平琴弦,调理内息。 楼下的小童削亮刀锋,重回状态,不多时就将一众伙计斩杀殆尽。姜涣心有不甘,冲杀上来,被金凤一脚踢飞,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安玉麟和青阳端玉也渐处危境。安玉麟渐感不支,想要尽快撤出,以免再过会处于被动。安玉麟和青阳端玉渐渐收势,寻机撤出。金凤却步步紧逼,绝不放过一人。安玉麟忙叫道:“姐姐,仙长快来帮我。”昙儿已到门口,拔出青锋剑向金凤刺去。金凤见了昙儿,连忙跃开,示意不在打斗。 金凤收刀在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龙令,说道:“主上必定踏平史家,将金龙令交给史天德,主上会亲自去取。”说完,将金龙令射到迎英楼的牌额上,转身就走。安玉麟在后叫道:“小兄弟,你师承何派?”金凤顿了一下说道:“江湖风浪起云间,翻江倒海金龙啸。”说完慢慢走了。 安玉麟道:“真是个棘手的家伙,姐姐,他怎么见了你就走了?”昙儿道:“或许和我有渊源吧。”云霭真人和烟霞真人出来道:“我们赶快走吧,不要待在这里了。这里很快就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了。”昙儿道:“我们还没到洛阳,怎么能回去?”青阳端玉愁着脸道:“我们可能惹上麻烦了。”安玉麟问道:“恕我孤陋寡闻,那枚金龙令是什么东西?”烟霞真人道:“金龙啸当年闯荡江湖时有个名号,叫“怪盗”。凡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兵玉器他都要偷来一天,第二天晚上奉还。在偷之前就给主家一枚金龙令。”云霭真人啐道:“他们两个一个德行。”烟霞真人道:“武林将有一场浩劫,为什么偏偏让我们撞上。师哥,我们快回去吧。”昙儿道:“不管如何我都要到洛阳的。”青阳端玉看着安玉麟不说话。安玉麟也是皱眉紧思。烟霞真人拉拉云霭真人。云霭真人道:“昙儿,洛阳太凶险了。我们这次出来本是为了砚儿。刚才姜掌柜已经说了,砚儿被接到了史家,相信瑶瑶的伤势已有定论,我们就算安心了,没必要再趟这趟混水。昙儿,你好好保重,我就送你到这了。”昙儿慢慢道:“多谢两位仙人一路照顾,今日就在此处分别了。”烟霞真人拉着昙儿,垂泪道:“孩子,前边确实太凶险了,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云霭真人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今日我们就此别过了。”云霭真人拉着烟霞真人走了。 第87章 一触即发 昙儿愣了一会神,转过身子对安玉麟道:“你们两位本自逍遥,如今洛阳凶险,你们两个也各寻他处,快活去吧。”青阳端玉过去拉拉安玉麟。安玉麟看着青阳端玉道:“我与史兄一见如故,他如今身处险境,我不能就此走了。我好歹应该到洛阳一趟,略帮他些。”青阳端玉看着安玉麟道:“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安玉麟一笑道:“姐姐,我们陪你一起去洛阳。”昙儿道:“多谢两位一路相伴。”安玉麟道:“没什么,我们早些到洛阳通知史兄他们,让他们早作防备。”昙儿走到姜涣身边,救醒他,说道:“姜掌柜,你自己多多保重。”姜涣醒后,强忍着疼痛爬到门边,坐在门槛边。 昙儿轻拍手掌,小红马带着两匹黑马慢慢行了过来。昙儿跨上小红马,一拍小红马的头,小红马就绝尘而去。安玉麟和青阳端玉连忙赶上,不多时就不见三人踪迹。 姜涣坐在门槛上,撕破衣服,绑住伤口,看着满地尸体,血染青石,那边铁链上成串的伙计掌柜仍有几个还有气息,呻吟挣扎,带着铁链叮当作响,似催命咒一般,现在救他们出来也是来不及了。姜涣大放悲声,真不如就此死了。姜涣扶着门框勉力站起身来,见不远处行来一匹烈焰红鬃马,马后跟着一队随从。马上那人体态健硕,面容阴沉,眉宇间的一股魔气直冲云霄。姜涣见了其中一人,忙逃进屋里,惊恐见绊着门槛,重重的摔在地上,牵动伤口,痛的大叫起来,狼狈不堪。 那人到了门口,也不下马,拿马鞭指着姜涣道:“还记得我吗?”姜涣强忍疼痛细细看他脸,面熟极了,失声叫道:“叶二爷,你是叶二爷,快救救我。”姜涣哭了起来:“叶二爷,这些年您跑道哪里了。太爷他已经去了。”金龙啸不由得笑了起来。姜涣挣扎着爬起来,问道:“叶二爷为何发笑呀。”金龙啸怒睁凤眼,恶狠狠的道:“我笑你太愚蠢,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姜涣忽的明白了什么,惊恐道:“叶二爷这是何意,想当年太爷与您可是一头磕到地的兄弟。您闯了祸,太爷与您远走西域,这是何等的恩情呀。”金龙啸怒不可遏,说道:“恩情,他若还念着一丝恩情,我就不会被剧毒折磨二十年。”姜涣道:“叶二爷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金龙啸道:“现在史家谁当家?”姜涣道:“是大爷史天德。”金龙啸又问道:“那个龙子呢?”姜涣问道:“那个龙子?”金龙啸道:“就是我送回来的那个孩子?”姜涣道:“哦,那是二少爷,二十年前就死了。大爷去之前就过世了。”金龙啸喝道:“不可能,史鸿鹰死也不会让他死的。”姜涣道:“二少爷确实已经死了。”金龙啸打马出去,说道:“告诉史天德,要怪就怪史鸿鹰吧。”说完走了。 迎英楼事件是金龙啸向史家发起总攻的信号。自天狼山出事后,史天德就已经感觉事情不妙,广发邀请函,邀请武林各方人物,共同抵御大敌。史天德将重兵押在神州之中的许都,其中除了大部分的史家弟子,还有峨眉华山河北两湖蜀中的武林好汉。各地山寨的头领也都驻进了许都,将一座小城布置的密不通风。 金龙啸次来的目的就是扫除史家,见了这等阵势,也命叶凌纠集了各方势力前来助阵。金龙啸让自己的小童金凤大张旗鼓的赶奔许都。昙儿先于金龙啸到了许都,见城中寂静无人,街道上空荡荡的,两旁店铺尽皆关张,一片萧条之象。入城的几道大街早已被曹正段兴率领的史家弟子和山寨头领控制,列于街道两边,务必要使金龙啸进城就损一半。昙儿一行三人进城难免引起注意,刚进城就有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昙儿一跃而起,抽出青锋剑,斩断大网。安玉麟忽听到两边一阵乱响,羽箭就密集而来。安玉麟等人连忙闪躲。安玉麟大叫道:“各位好汉,我等只是路人,毫无冒犯之意。”青阳端玉也忙道:“我等是来报讯的,并非敌人。”如此喊了四五次,那些人方渐渐收手,从两边屋顶翻下数人将昙儿他们围了起来。过了一会,曹正赶过来,仔细打量着三人,见他们气宇不凡,身手也卓绝,不免起疑。安玉麟忙抱拳道:“曹前辈,我们刚进许都就被困在这里,想来其中有什么误会。”曹正道:“许都三日前就已经戒严,你们贸然闯入,究竟有什么目的?”安玉麟上前道:“日前我们在迎英楼碰上了那桩惨案,机缘巧合救了姜掌柜。那人扬言踏平史家。我等知道事情紧急,因此前来报讯,略尽绵力。”曹正道:“原来三位少侠是我史家恩人,适才多有冒犯,切勿见怪。”安玉麟忙道:“不敢。”青阳端玉和昙儿见误会消除,两人都收了刀剑。曹正盯着昙儿上下打量着,说道:“敢问这位姑娘,刚才斩断大网的哪一招真是精妙绝伦,恕在下眼拙,看不出这一招是何门何派的?”昙儿道:“天龙斩,是我家传的。”曹正听了,脸色忽变,握刀在手,看着小红马道:“这匹马红如烈焰,看来并非凡马,该不会是烈焰红鬃马吧。”青阳端玉笑道:“前辈真是见识广博,这马咱中原是没有的。”曹正忙令众人戒备。安玉麟见气愤不对,说道:“曹前辈,我们这位昙儿姑娘可是飞花观的高人。”曹正道:“那就对了,那招天龙斩是金龙啸的拿手功夫,烈焰红鬃马是番邦进贡的珍品,后被金龙啸得了。”安玉麟忙道:“昙儿是九弦师太的亲孙女。”曹真道:“九弦师太名叫竹音是金龙啸的结发妻子。说,你们到这里有何目的?”青阳端玉见事情不对,忙道:“我是蜀中青阳泰的女儿青阳端玉,他是大名府安佑的儿子。我们都是名家之后。”曹正思索间,忽听得马蹄声滚滚而来,喊杀声突起,忙道:“快去那边看看。”立马出来四五个人施展轻功前去,不一会不见踪影。曹正忙命众人严阵以待。安玉麟心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难不成金龙啸这么快就到了。”当下也不敢怠慢,提剑在手。 不多时,只见前面烟尘四起,刚去打探的四五个人连着前面城楼上的暗哨连滚带爬的逃了回来,甚是狼狈,后面有一队精兵追着。曹正忙传令众人原地隐蔽。后面的精兵追上来,就地斩杀了数人。安玉麟见狭路相逢,免不了一场恶战,只听后面的马队中的一个小童一声大喝:“休伤我家小姐。”后面众将更是连连高叫:“休伤我家小主。”说着,拍马甚疾,赶将过来。曹正听了,对昙儿等人更是确信不移。安玉麟却是心内叫苦:“啊呀,听着声音定是迎英楼前行凶的那个小童,今日却称我们为小主,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可如何是好?”安玉麟也来不及细想,连忙跃起,要上屋顶,刚刚跳起,就见曹正立在屋顶上看着自己,大叫一声:“快,就地格杀。”说着射出一枚钢锥。余人也不迟疑,一阵暗器,射向他们。安玉麟将剑舞成一团,护住身周,落到地上。此时金凤已经率人到了跟前。当下无法,忙躲入马腹,叫道:“梓潼,姐姐,快走。”说着拍马就走。青阳端玉和昙儿连忙赶上。走了数步,绊马索突起,安玉麟忙提马跃过。如此过了数条,两边屋顶上有射来无数暗器,安玉麟顾得前顾不得后,一不留神就被绊马索绊倒了,亏的是安玉麟反应敏捷,急忙跃起,护住身周。青阳端玉也连忙跃下,帮着安玉麟。小红马终究神勇,绊马索绊它不倒。昙儿见安玉麟和青阳端玉已然落地就不再向前,只挥着剑护在他们身周。昙儿心地善良,无心伤人,青阳端玉和安玉麟却是不同,知道此刻是性命攸关进退两难,只要抓住机会就要还手,两人手疾眼快,再加上青阳端玉暗器厉害,寻得一人当即射杀,更不留情。 昙儿自保绰绰有余,见安玉麟青阳端玉也无甚危急,就偷眼看金凤。金凤手持长刀立在马上,一脚踏在马头,一脚立在马鞍,几与屋顶平齐,长刀忽起忽落,刀刀见血,从没失手。他身后百人方阵齐头并进,当真是所向披靡,外围各执长刀,内围各执弓箭,后边一队流星锤将两旁店门打得粉碎,跟着冲进一队将士,清理屋内敌将。虽然屋内敌人众多,他们行的却也不慢,眼见到了跟前。 安玉麟见前行不得,后退不得,屋顶也上不得,当即打碎店门,闯进屋内,里面早有五六个人候着,团团攻上。安玉麟和青阳端玉斗了一会,斩杀三人,没曾想从屋顶有下来几个。安玉麟见屋里面冲不出去,正要退出,金凤已经带军赶来,堵了出路。金凤飞身上了屋顶,和底下将士联合,杀敌不少。军阵中扔上来一柄流星锤。金凤伸手接了,一锤打碎屋顶,正好锤在安玉麟头上边。安玉麟一声惊叫,连忙跳开。金凤连连发锤,始终不离安玉麟。安玉麟四面受敌,心中恼怒,从屋顶缺口钻出,挑起瓦片砸向金凤。金凤将流星锤一甩,正击安玉麟面门。安玉麟侧身躲着,还要分心看着地下众军的长刀,安玉麟分心乏术,很快败下阵来。昙儿见安玉麟危急,抽出腰间的一条白绸,缠住安玉麟,将他拉下屋顶。金凤也不来追击,纵身跃下屋顶,赶到阵前。安玉麟见青阳端玉势危,忙窜上小红马,冲过去,伸手把青阳端玉拉到马背上,救了出来。 第88章 血火交织 前方箭雨瞬时熄了,悄无人声,静的可怕。安玉麟连忙勒马,急向四周察看,只见两旁屋顶埋伏的史家弟子纷纷站了起来。安玉麟正惊疑间,猛听一声大喝,一块红砖朝马头上砸来。小红马一仰马蹄,将安玉麟摔了下去,跑到昙儿身边。安玉麟扶起青阳端玉,回头瞥见后边砖如雨下,轰鸣乱响。安玉麟拉着青阳端玉就跑,叫道:“姐姐快到屋里。”昙儿见了,忙拉了小红马到了屋檐下。安玉麟赶来合身撞开门板,跟着抡开长剑护住身周。刚进屋内,四枝长枪就迎面而来。昙儿抽出青锋剑,闪身上前,断了长枪。安玉麟和青阳端玉忙分守两旁,向前滚进,逼退屋内四人。昙儿收了剑,发出四枚观音镖,分击四人,钢镖透穴而入。昙儿使的观音镖中极厉害的杀招,若是打中人身要穴,非立时毙命不可,但昙儿内心仁慈,未下杀手,只刺中了他们肩贞穴,饶是如此,也动弹不得。安玉麟忙清理了屋内,守在一旁,以防另有暗箭。安玉麟定睛四顾,青阳端玉和昙儿立在门口,小红马敛蹄收腹紧靠着墙壁,马头在昙儿手臂边乱蹭。 昙儿立在门口,往门外张望,见金凤及其下属紧紧的靠拢在一起,四周铁盾森严。砖石檑木砸在上面,铿锵有声。偶有一块盾牌侧翻,马上又有一块补上。昙儿看了一会,略觉惊疑,只听盾阵中马匹长嘶,似在发力,盾阵慢慢向后移了一点,咔嚓声过后,一阵轰隆,两侧房屋塌了两间。昙儿仔细看时,发现盾阵两侧伸出的几条铁索崩的紧紧的。过不到时,两侧房屋就塌了一大段。 安玉麟听到隔壁屋中有打斗之声,心知他们已经到了隔壁。安玉麟纵身上去,一掌拍在墙壁上,“轰隆”一声,塌出一个窟窿。那边两个持长刀的兵将正和屋中四人打的激烈。安玉麟这一掌打的甚是突兀,那些人不知道,被砖石砸晕了两个。那两个长刀将抓住时机,两刀斩杀了另两个人。这时,从门外转进来两个使用流星锤的大汉,抡开大锤就往墙上砸。不一会就只剩几根大梁。那两个长刀将拉来两条铁链勾住大梁。很快,铁索绷直,拉的大梁咔嚓直响,屋子也摇晃起来,扑簌簌的直落砂石。那四人将墙壁上的窟窿打的更大了些,几人鱼贯而入。屋内的昏倒的两个人醒了过来,见屋子摇晃的厉害,都想着从洞口拥到隔壁,结果撞在一起,互不相让。屋顶轰隆着塌了下来,那两人终究躲不过。有一个离洞口近,上半截身子已经钻了进来,双脚却被压在瓦砾堆中,痛的大叫不止。 那两个长刀将本想着又是一场恶战,谁知见到了昙儿几人,当下不敢擅动,排开阵势。那个死里逃生的人偏生不幸,脑袋刚好在那个拿着流星锤的大汉旁边。那个大汉瞥了一眼,手一松,流星锤急速落下,砸的那人脑浆迸裂。 安玉麟见他们如此残忍,气愤异常,大叫一声:“你们竟如此残忍,真是禽兽不如。”说着提剑冲了过去。那长刀将执了长刀毫不示弱,齐齐攻上。青阳端玉也是气愤不已,忙加了进去。昙儿抱着小红马,思潮起伏,脸上现出悲色。那使用流星锤的大汉见昙儿转过身去,就暗中偷袭,抡起流星锤直砸昙儿的脑后。昙儿早听见风声,眨眼间青锋剑已经在手,也不回身,剑尖在流星锤下一托。流星锤陡然直上,划个圆弧返了回去。那大汉一晃神,流星锤已到眼前,大惊之下急忙转身,但那流星锤来势甚疾,仍是砸在右肩上。顿时肩上骨头尽数折断,连着脏腑皆伤,一口浓血喷了出来,栽倒在地,痛昏过去。余下三人大骇,连忙撤出,紧靠在一块,刀锋向外,对准了昙儿。安玉麟见他们惧怕昙儿,叫道:“姐姐,这些人着实可恶,你赶紧出手,了结了他们。”青阳端玉也道:“我看让姐姐一人赏他们一脚,把他们都踢道门外才妙。”那三人往外一望,只见巨石如雨,只觉心里发毛,正没注意,忽听得哨子声,三人忙退了出去。 安玉麟见他们行事诡异,看了一阵,叫道:“他要拿火烧着这里,我们可怎么办?”青阳端玉道:“那我们拿水泼湿这里好了。”安玉麟笑道:“那你看这里哪里有水呀。”青阳端玉气道:“难不成我们真的要烧死在这里。”说着,拿眼瞅着昙儿。昙儿扶着小红马静静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再看安玉麟,也是紧皱眉头,苦思对策。 过不多时,盾阵中射出无数火箭,都落在门窗上和屋里。屋顶上的人见了,跳将起来,叫道:“不好他们要烧屋。”这一尖叫,屋顶上的人惊慌起来,纷纷跳下。这时从盾阵中扔出数百个酒囊,砸在门窗上,轰的一声,火光乱冒,一片房屋瞬时成了火海。屋顶上的人都成了架子上的蚂蚱,乱蹦一气。跳下来的人不是被大火吞噬,就是成了活靶子。这场大火蔓延数丈,久久不息。 金凤终究顾着昙儿,昙儿藏身的屋子未曾中火箭,但大火很快蔓延到这里。火烧眉毛了,昙儿一指身后的瓦砾堆,纵身上马。安玉麟和青阳端玉会意,忙从墙上的洞窟中跳了出去,躲在瓦砾堆中。小红马负者昙儿出了大门,也忙冲了过去。金凤早定下了火攻之计,拉塌房屋,一是为了暂缓巨石檑木之困,二来就是造出这一片隔离带,阻拦火势蔓延。那些人见了昙儿等人出来,忙退避三舍,都聚集道了另一边。 昙儿停住小红马,站在瓦砾堆中,看着对面。金凤带领的大军经过这场恶斗也损伤不少,躺在瓦砾上休养生息,支起灶台,宰杀了几匹受伤的战马,煮起马肉。虽然此刻史家定然不会偷袭,他们的排布也基本整齐,一圈圈的排开,伤者在内,强者在外。金凤坐在大锅旁,拿剑捅着马肉,把酒倒进锅中调着肉汤。 刚才打斗之时,坐骑都死在乱军中了,干粮水袋全丢了。安玉麟找了一口水井,提上些水来,找了个完整的瓷碗,洗刷干净,喝了两口水。青阳端玉也凑上来喝了几口。安玉麟端了一碗水到昙儿跟前,说道:“姐姐,你也喝些水吧。”昙儿接过碗道:“谢谢。”那边金凤高叫道:“小姐,不要喝。”青阳端玉一惊道:“难道水中有毒。”安玉麟连忙运起,毫无阻碍,放宽了心,提剑在手,全神防备。金凤净了手,从马匹上取下三个酒囊和一柄长剑,走到大锅旁,一掌拍在锅沿,就有五块马肉跳将出来。金凤伸出长剑,穿了五块马肉。金凤走过来对昙儿一躬身,说道:“小姐,这里有煮好的食物,且吃些吧。”安玉麟接了过来。安玉麟看向青阳端玉,两人目光相接,心下了然,他们都怕里面有毒。昙儿道:“多谢馈赠。”金凤长拜下去道:“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这谢字小童可受不起。”昙儿转过身子,从小红马身上拿出一个小荷包,捏出一把种子,递给金凤道:“你的馈赠我没有什么好回报的。前些日子在天狼山上发现这种罕见的花朵,却不知叫什么,样子甚是好看,给你几粒种子,权当回赠吧。”金凤听后喜形于色,又拜了几拜,说道:“多谢小姐赏赐。”说完忙恭敬的接了。安玉麟道:“姐姐,也给我两粒吧。”昙儿微微一笑道:“若是花朵,给你几朵也无妨,只是这种子给了你,你也种不活。你若要,等我种的花开了,送你几朵就是了。”青阳端玉道:“这侍花弄草的功夫,你是永远学不会的.......”她说了半句,躲在安玉麟身后,接着小声道:“拈花惹草的本事倒学的十足。”安玉麟道:“花草我也种过几盆,却被花刺扎了手,就在不敢碰它了。”昙儿也不理他们,向金凤说道:“你要种出来了,记得告诉我。”金凤妥善的收好了种子,看着小红马,说道:“小姐,烈焰红鬃马吃饱了才神俊,要是在草料里拌些酒水,就更加英勇。主上的烈焰神驹就时常喂酒水。”金凤摸着小红马的耳朵,说道:“前些年主上带着烈焰马到很远的地方,回来时就带着这匹小马驹。主上把小红马送给主母,但主母仍是不愿回来。现在这小红马供小姐驱使也是自然。”安玉麟道:“听人说,先皇当年曾让使者到西域求马,讨回了一匹烈焰红鬃马,养在内院。但听说后来这马又跑回了西域。”金凤接口道:“不是跑回了西域,是主上从内院将它盗出,骑着回了西域。”说着大笑起来,甚是得意。 第89章 舍生取义 青阳端玉听了,不以为然,讥讽道:“皇宫内院守备森严,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是有去无回,还妄谈什么盗马,真是好笑。”金凤道:“曾听主上无意间说起烈焰神驹不是从皇宫中盗出的,是从靖王府中盗出的,想来......”金凤细思青阳端玉的话中颇带嘲讽之意,转脸说道:“主上武功之高岂是你们能妄加猜测的。”青阳端玉笑道:“瞧你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别的暂且不提,有一样他定能成得上古今第一。”安玉麟那听她话音定是要好好羞辱他一番,接口道:“快说,是什么,我看多半是装神弄鬼。”金凤怒道:“你说什么?”青阳端玉笑着瑶瑶头,说道:“不对,是吹牛的功夫,小童都如此厉害,更别说师傅了。”说完笑了起来。安玉麟也跟着笑道:“说的真对,没人比的上他。”金凤怒气上涌,瞪起虎眼,喝道:“主上的威名岂能让你们两个宵小贬损了。”立即拔剑在手,就要发作。安玉麟早已提剑在手,笑道:“要动手吗?正好让我瞧瞧你学得你师父几成功夫。”青阳端玉想到前边,又笑起来,说道:“只怕他一瞪眼,就能把我俩瞪死了。”金凤一声大喝,使一招猛虎翻山向青阳端玉攻去。青阳端玉见金凤来的凶猛,忙使一招乳燕投林闪开,接着就是雁度金顶向金凤攻去。安玉麟知道就是自己和青阳端玉联手也斗不过金凤,但支持三四百招还不成问题,再说了昙儿在旁边,更无顾忌,忙挺剑冲了上去。 金凤立马使一招金蛇环腰招架两人攻势。昙儿见他们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心想:“他们这样打下去,必不能善了。”昙儿抽出青锋剑,一剑劈过去,分开三人。金凤见昙儿出手阻拦,虽收了剑,仍气愤不已。昙儿道:“你主上要真是世外高人,又怎会把虚名放在心上。他若真是本领高强,人人敬仰,又怎会因为他俩几句话就坏了名声。”金凤只觉这两句甚是有理,又出自昙儿之口,当下收了剑,向昙儿一揖,转身走了。 昙儿回过身看看安玉麟和青阳端玉。他俩站在一处,低头偷笑,瞥一眼昙儿,显得不好意思起来。昙儿也不说什么,走到小红马身边,拿出些干粮,慢慢吃了起来。安玉麟道:“他待姐姐这样恭敬,这些东西想来也没有毒,我们吃些吧。”说着,拿了酒囊,喝了一口。青阳端玉拿过一块马肉,尝了一口,说道:“这肉真挺好吃的。”两人在一块有吃有喝,不一会就吃饱了。安玉麟向青阳端玉小声道:“听那个小童说,红马是他主上的,后来送给了主母,这样算下来,九弦师太就是......”青阳端玉道:“他主母。”青阳端玉接着道:“哎,不对呀,九弦师太是出家人,怎么会.....”他们说话声音虽然小,但还是钻到了昙儿耳朵里,心中也疑道:“不知那主上和我家什么关系,等哪天见到姥姥要问问她。”安玉麟见昙儿似乎听到了,忙推推青阳端玉道:“我看是那个小童是胡言乱语,我们可别当真。”青阳端玉会意他的意思,也不再说了。 吃过饭,青阳端玉靠着安玉麟直打瞌睡,安玉麟也没什么精神,脑袋昏昏沉沉的。安玉麟正迷糊间,忽听得马蹄声响,警觉起来,忙跳起来,只觉天旋地转。青阳端玉身后一空,跌倒在地,埋怨道:“你做什么。”青阳端玉想站起来,双手却用不上力。安玉麟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叫道:“你怎么样了?”青阳端玉苦楚道:“我头昏眼花,四肢酸麻,起不得身,只怕又遭了暗算。”安玉麟道:“难道酒肉中有毒。”安玉麟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向昙儿道:“姐姐,你没事吗?”昙儿见他们的样子,心道不妙,问道:“你们俩怎么了?”安玉麟道:“遭了那小子的暗算,他竟在食物中投毒。” 昙儿转眼望向金凤,他们已经在整理盾阵,准备出发。金凤调转马头,走到这边,向昙儿说道:“小姐,我们就此别过。小姐要想到洛阳,就请往东边走,莫往西边。”昙儿问道:“你为什么要在食物中下毒。”金凤道:“食物中没毒,他们中的是‘五缕轻烟’,这里开阔,毒性弱了不少,不会有什么危险,一天后自解,就当是对他们的责罚吧。”金凤说完,领着众军走了。 昙儿俯身扶起青阳端玉道:“你身上可有解毒的药?”青阳端玉点头道:“在我怀里。”昙儿从她怀里掏出一个紫色小瓶,倒出两粒解药,喂给她,扶着她上了小红马。昙儿又给安玉麟两粒,把他也扶上马。昙儿牵着小红马慢慢走了。 昙儿走到了城门前,见那里有人把守,心想道:“刚才他们认错了我们,不知这时会不会让开路。”昙儿这样想着,脚下却不曾慢下来,很快到了城楼下。那里的十余个史家弟子迅速围了上来,挡住去路,领头的却是段兴。段兴知道昙儿身手了得,不敢妄动,走到前面,大笑道:“三位,我们又见面了。”昙儿道:“先前我们已经说明来意,为何多加迫害。”段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阴谋吗?你们三人假装前来报信,混入我们中间,伺机里应外合,好歹毒的阴谋。”昙儿道:“我们并未这样想。”安玉麟在马上说道:“我们并不是一路的。”段兴道:“的确,你们是兵分两路的。呵呵,休想得逞。”安玉麟气道:“不可理喻。”段兴怒气上涌道:“老子纵横江湖几十年,从来都是拳脚上见真章的,来,爷与你划下道道,咱们比试比试再说。”当下展开架势,一条铁枪拖在地上。他故意托大,让昙儿三分。昙儿见他真要动手,也不退缩,说道:“若真要比试,就请进招吧。”昙儿拔剑在手,使一招翔鹰式。段兴疑道:“你怎么会这一招?”昙儿见他对史家剑法很感兴趣,就使一招“鹏程万里”直取他的头颈。段兴见支一招来的甚是凌厉,挺枪格挡。昙儿忽的变招,取他肋下。段兴双手抓住铁枪抡开,挡住昙儿,心惊道:“若不是我熟知这路剑法的诸般变化,这一招可就悬了。”段兴知道昙儿下边就该使出狡兔翻身攻他腰间,忙收枪在侧,只待昙儿使狡兔翻身。昙儿果然使的是这招。段兴瞧准时机,立刻出枪,封住昙儿的腰身。昙儿劲力发不出来,只得中途变招,忙使“兔走荒野”。段兴早算出昙儿跳跃之地,使出“毒龙出洞”直取昙儿。昙儿见他也熟知这路剑法,总在自己将发力之际强迫自己变招,这路剑法很是高妙,每一招都有数种变招,待我慢慢使来,也够你受的。昙儿在空中凌空一转,使一招“幻影移鹰”,身子侧移了数分,紧接着就是“大漠飞沙”“黄沙穿甲”一连串的精妙剑招。段兴没料道昙儿竟会使“幻影移鹰”,让她抢进了内圈,长枪的优势发挥不出来,只得使尽浑身解数,只想快些将昙儿逼到外围。昙儿即入内围,又岂会轻易出去。两人斗了十几招,段兴渐入险境。昙儿使一招“鹰搏”直取段兴右臂。曹正见昙儿腰间有破绽,急使“龙啸九天”,直取昙儿小腹。段兴刚使出这一招就心内叫苦:“哎中计了,若此时她再使出‘幻影移鹰’,转攻我下盘,我又怎能躲过。”段兴这样想着,就见昙儿使出了幻影移鹰,转过青锋剑,攻向段兴的下盘,但昙儿中途忽的变招,刺他上臂。段兴眼前一亮,忙使枪尾剥开剑锋,回枪护身。昙儿放弃了刚才绝佳的战机,是因为她怕伤了段兴,再没个善了。段兴只当她是初入江湖见识尚浅,错失良机,收紧一条丈二铁枪护住周身三尺地。 安玉麟猜到了昙儿的心思,说道:“杜甫《胡马》中有句诗,射人先射马。”昙儿听后,想到后句“擒贼先擒王”。昙儿剑势斗转,再不似先前的把戏,将这套剑法的精要“稳准狠”发挥的淋漓尽致。段兴见她气势徒增,吓了一跳,心虚起来。段兴在心力上已经输了三分,招式上有占不到便宜,败下阵来。安玉麟在马上喝了声好,却太过激动咳了起来。段兴站起来说道:“在下学艺不精,败在阁下手里,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余下的人见段兴败了,大惊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阁下既然胜了,就划下道吧。”昙儿道:“那你就让开路让我们过去。”段兴毅然道:“若要我这条老命尽管拿去,要想过去确实不能。”昙儿见他刚毅,说道:“那你走吧。”安玉麟忙叫道:“姐姐,不能放过他。”说着,跳了下来,阻住段兴。史家弟子围将上来,叫道:“快放开段大哥,否则让你们身首异处。”安玉麟叫道:“你们快退开,否则我立刻杀了他。”安玉麟拔出匕首指着段兴道:“你让他们退开,我就不杀你。”段兴道:“今日你们大举来犯,若不趁早解决,只怕后患无穷。”安玉麟道:“那你就不怕死吗?”段兴道:“我纵横江湖几十年,活的就一个义字。今日就是死了,也不能退让半分。” 第90章 飞花观景 安玉麟收回匕首笑道:“段总镖头果然大义。我们不杀你,只要放我们出城,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你看如何?”段兴道:“三位若不杀我,我这性命留着也是无用,只好自己了断,偿还三位。要出城我却做不得主。”青阳端玉气道:“你这老东西软硬不吃,惹了我,一剑杀了你。”段兴道:“如此正好。”史家众弟子叫道:“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断不能善了。”安玉麟一计不成有生一计,将匕首重重的丢在地上,背过身去,冷冷的道:“即是如此,段镖头就请吧。”段兴一跺脚,将匕首震上来,抄在手中,举在半空。史家众弟子扑倒在地,求道:“不可呀,段大哥。”段兴厉声道:“大丈夫义字为先,我今日死了,是愿赌服输,与三位毫无恩怨,众人不可替我报仇。然今日他们兵犯史家,切不可放跑了一人。众人围之三日,方可便宜行事。”安玉麟心想:“这老头果然名不虚传,到了这个地步,依然心思缜密,这可如何是好。”青阳端玉见他大义凌然,心道:“他虽出身草莽,但正直之心实在令人钦佩。”青阳端玉道:“段镖头果然英雄豪杰,今日之事,只凭段镖头一句话就可化干戈为玉帛,皆大欢喜。”段兴道:“一码归一码,不可混肴。”段兴转身对昙儿道:“阁下武功高强,但我不能就此死了,请阁下告知师承,好叫我心里清楚。”安玉麟忙道:“姐姐不能告诉他。”段兴凌然道:“我的这些兄弟个个是重信义的汉子,我史家更是一诺千金。我已经有言在先,任谁都不会找阁下麻烦。”昙儿道:“我的武功都是九弦师太教的。”段兴听后略一惊疑:“九弦师太....”继而释然,大笑起来:“九弦师太,九弦师太,哈哈哈.......”青阳端玉被他笑的心里难受,怒道:“你笑什么?”段兴也不理他,语调中转出凄凉之意:“金龙啸,九弦师太,大哥,你看你结交的好兄妹啊。金龙啸,你们夫妻俩合伙对付史家,好,好的很,德儿,切莫手下留情啊。”说道后边几句将毕生的劲力用上,声传数里,说完就要向自己的心口刺去。昙儿挥剑斩落了匕首,惊问道:“你说什么夫妻俩?”段兴怒道:“休再多言。”昙儿又欲追问,忽有一股强劲的劲力压了过来,催动着一段声音道:“青阳泰,安镇你们俩的宝贝儿子被段兴杀了,你们不过来看一看吗?”昙儿一听就知道是九弦师太,忙叫道:“姥姥,你在哪?”说着泪水就涌了出来。 “段叔,你真的杀了唐兄安兄的千金麒麟吗?”这话自远处缓缓传来,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这话自是史天德说的。段兴正欲寻死,忽听得此言,心内一惊,向安玉麟问道:“你们谁是青阳泰安镇的儿子?”青阳端玉道:“青阳泰真是家父。”段兴一听,退了数步,说道:“你即是青阳泰的女儿,又为何与我为敌?”安玉麟说道:“前辈,这中间有些误会,之前多有冒犯,千万别见怪,”段兴道:“你们的父亲都在此处,想来片刻就到,以前的误会都可以解释清楚。”段兴道:“你们在此稍等片刻,等青阳泰安镇来了,也好说道。”段兴望着四周,朗声道:“九弦师太既然到了,就请现身吧。”段兴刚说完,就见屋顶上蹿出一条青影,在昙儿肩上一搭,摄走了昙儿。那人走着留下一句话:“史天德劝你一句,你洛阳旧宅不守也罢。”小红马突然发起性子,摔下青阳端玉,跑了起来。众人不敢阻拦,小红马扬起四蹄如一朵红云般没了影子。 青阳端玉幸得安玉麟接着,没摔伤。过不多时,青阳泰安镇赶来,父女久别重逢,自是一番缠纠。双方误会尽释,相携而归。 金凤率人继续前行,这时不同先前,没了箭雨檑木,震天的喊杀声,静的出奇,让人心里发毛。金凤留心查看四周,小心翼翼的前行。金凤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的有什么不对,却说不出来。余人心中更是恐怖。这样行了一段,金凤突然嗅到一股硫磺的气味,心中惊疑,突然有人大叫:“不好了。”队伍中所有人突然都感觉到了,一下乱了。众人也不知道怎样才好,只觉得跑起来方才踏实。两侧房屋中忽得炸出一声巨响,木石纷飞,大火窜天而起,人马皆惊,四散奔逃。轰隆之声四起,爆炸还在继续,大火还在燃烧,惊恐的叫喊声却愈来愈弱,到最后只剩下大火和风声。 九弦师太带着昙儿出了许都,择路向西去了。过不多时,小红马赶上来,九弦师太在一棵树边停了下来。昙儿一下扑到九弦师太怀里哭了起来:“姥姥,我好怕,我看到死了好多人,好多血,他们好残忍,没一点向善之心......”九弦师太本来为昙儿私自下山积了一肚子火,只是被昙儿一哭,心肠顿时软了起来,抚慰昙儿道:“孩子,哭吧,真是苦了你了,这世道乱了,你的精力本就弱,这一下子就见全了这人世间的罪恶。我不希望你解救他们,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听我的话,安心修行,体会到姥姥这一番苦心。” 昙儿哭了一阵,渐渐止住。九弦师太拉昙儿坐在树下,说道:“昙儿,从天狼山到这里,我一直跟着,暗中保护你。我担心你,怕你出事,怕你受伤。这一路见你风餐露宿,在枪林箭雨中穿行,和那些人拼斗,姥姥看着着实心痛。从你出生,我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你,生怕你受到一点伤害,我让你独自住在山中,就是怕你的灵力消散,怕有人伤害到你,就是砚儿.......”九弦师太谈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千防万防,你还是这样不顾一切的出来了。”昙儿双眼含泪的说道:“姥姥,我修行这许多年,紧守着心中的一片空明,可世上的事.......”九弦师太道:“这世上是没有什么是非善恶的,你看到的那些不管是杀人的,还是死了的,这些都是劫数。”昙儿道:“但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呀?”九弦师太道:“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些劫数应天而生,也会应时而灭。”昙儿问道:“姥姥,我们能做什么?”九弦师太道:“要想破劫,必先如劫。从飞花观道这里,你经历了三次劫难,你早已经是这劫中人了。能不能安然度过这场劫难,就看你的造化了。”昙儿问道:“也是我的劫?”九弦师太看着她说:“是呀,不只是你的劫,也是我的劫。”昙儿问道:“姥姥也被牵连其中。”九弦师太缓缓的说道:“是呀,若不是我当年心软,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了。”九弦师太不禁想起往事,面容上露出戚苦之色。昙儿轻轻推着九弦师太,叫道:“姥姥,姥姥......” 九弦师太把昙儿楼在怀里,说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步没有离开过飞花观。我是主持的关门弟子,她说出家在家全看我的福分,那时我还叫竹音。”九弦师太顿了顿了,突然问昙儿:“昙儿,你在后山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昙儿道:“那时我常想姥姥去哪了,哪里是什么样的。后来砚儿来了,跟我说了好多外面的事。砚儿描述的那个世界充满了稀奇古怪的事情。”九弦师太道:“当时我也经常会想到外面看看,虽然在师傅口中,外面的世界充满了罪恶和苦难。正在我极力打消这个念头的时候,改变我命运的两个男人出现了。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是他们哪那个把我吸引下山了,还是我自己。”昙儿静静的看着九弦师太说故事,只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她自己。 九弦师太从未刻意回忆这段往事,未曾想现在想起竟还是如此清晰,他们仿佛都未曾走远。九弦师太道:‘那天傍晚我正随师傅做晚课,忽听山门外有人道:‘鹰展镖局史鸿鹰奉峨眉空冥师太之命前来拜谒音琴师太。’山上几乎没有人来拜见,我很想见见这个声音强劲的史鸿鹰,而师父依旧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浮躁,说道:‘竹音,你去迎接贵客。’我跑到山前,见山门前站着一个怕人的男子,我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强壮的让人害怕,让人仰视的男子,他一身劲装,腰后插着一面大旗,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那鹰虽绣的凶狠,在他身边也显得温顺极了。‘喂,你看什么?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鹰吗?’我竟没注意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清秀的女孩,被她这一句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她手里捧着一个描金的朱漆木盒,说道:‘算了。’史鸿鹰还礼,说道:‘在下史鸿鹰,这位是峨眉空冥师太的弟子海清。我们是奉空冥师太之命,前来拜谒主持师太的,这是空冥师太给主持的信件。’我把信交给门内的一个小童,回过头对他们说:‘两位贵客请稍等。’史鸿鹰道:‘不妨,这里清幽雅致,风景宜人,倒让我想起了一句古诗来。’海清抿嘴一笑道:“深山藏古寺。”史鸿鹰接着道:‘鸟鸣山更幽。好,好,好。’海清笑问道:‘大哥,你连说三个好,不知是哪三好?’史鸿鹰笑吟吟的看着她,说道:‘这一好吗,自是山好水好风景好;这二好,自是这观好;这三好吗,......当然是说妹子你好呀。’海清笑道:“我有什么好的。”史鸿鹰道:“我妹妹聪明伶俐,博学多才,品貌一流呀。”海清拿一双秀眼瞪着史鸿鹰,嗔道:‘我才不信呢,只怕品貌一流的不是我。’看她说话时眼波流转,七分欢喜中透着三分娇嗔。我第一次知道人与人之间还可以这样亲昵。史鸿鹰搭讪的问我:‘小师傅,临行前空冥师太托向主持师太问安,不知主持师太近年来身子怎么样?’我忙道:‘师傅身子一向健朗。’史鸿鹰道:‘如此就好。原来小师傅是音琴师太的高足,真是失敬。’海清道:‘这样啊,我倒斗胆叫你一声师妹了。’我向她行了一礼,说道:‘该如此称呼的,海清师姐好。’海清道:‘师妹道号怎样称呼,还有几位是姐妹呀。’我答道:‘师傅膝下只我一个弟子,赐名竹音。’史鸿鹰道:“能得音琴师太青睐,师妹的天赋自是极高了的。’海清道:‘那自然是品貌一流的了。’我没想到她会又扯到旧话上,也不再在意,只推辞几句。那两人叽叽咕咕的又说了一大堆,左右不离品貌一流这句话。史鸿鹰看天色向晚,说道:‘想来主持师太的晚课已经做完了,是不是该召见了。’我忙道:‘想是快了。’正说着,就又一个小童前来相请。” 第91章 冥思密卷 师傅在偏厅召见,我们进了门,海清忙上前请安:“弟子海清拜见师叔。”史鸿鹰在后也拜道:“在下史鸿鹰拜见主持师太。”我忙请他们坐下。师傅道:“海清师侄,师姐身子无恙吧?”海清道:“今年,师傅的身子大不如前了。我下山时,师傅又染上风寒。我本想等师傅身子好了再下山,可师傅催促的紧,只得先来拜望师叔。”师傅道:“师姐究竟年纪大了,心中定然明了,师侄不必担心。”海清道:“师傅让我前来,一来是想师叔请安,二来是把这部《冥思密卷》带给师叔。”海清说着将手中捧着的朱漆木盒递给我。我给师傅拿过去。我打开盒子,见里面另有一个小木盒,贴着封条,封条上写着“鹰展镖局”还有两枚印签,一个是史鸿鹰的,另一个刻的是剑柳宫主。史鸿鹰站起来,说道:“空冥师太恐路上有失,特请在下护送。这锦盒上的封条漆印都是空冥师太将经书放入之后亲自封上的。一路上锦盒未曾离开师妹周身,确保无虞,请师太验看。”师傅道:“史大侠英雄年少,在江湖上挣得的好名声,贫道自然信的过。”师傅命我打开,见里面放着一本册子,另有一封信。师傅拿出信看了,居然笑了一笑,说道:“师侄,恭喜你。师姐已经将掌门之位传给你。”海清忙跪下道:“弟子无才无德,不敢担此重任。”师傅道:“师姐之命,岂可有违。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剑柳宫的掌门人,日后将剑柳宫发扬光大的重任就交托给你了。”海清只得道:“谢师叔。”当时我见海清虽接掌门之位,却没有一点喜色,好奇极了,后来才知道她已经心有所属。师傅道:“这《冥思密卷》是我派前辈汇集所成,原来只有一部。师姐大才,又修了一部。师姐知道自己精力无多,才将这本经书交给我,修订补充。我们这一派的功夫全在‘剑柳’二字,师姐得了剑字诀,我得了柳字诀。这剑柳两决在冥思密卷中都有记载,你回去了,师姐定然传你。这些年我对柳字诀又领悟颇多,都记录在册,你拿回去好生研读就是了。我将冥思密卷修好后,再遣人送到峨眉山上。只盼你精研之后,将我派发扬光大。”海清上前接了册子,贴身藏了。师傅接着道:“师侄想多待些时日也无妨,只是师姐尚在病中,你还是早早的回去吧。”史鸿鹰起身道:“师太,这次出来,虽无甚凶险,但有位朋友和我们开了几次玩笑,只怕他仍不死心。他若到观中,请师太手下留情,他只是性子古怪,不是坏人。”我说道:“既然是朋友,自然以礼相待。”史鸿鹰道:“这位朋友不喜光明正大,他有意于这部经书,就会生出许多计谋。”我道:“这岂是好人的行径。”师傅道:“尽可放心,他若来了,我好生打发他去了,就是。”史鸿鹰喜道:“师太慈悲为怀,真是感激不尽。”师傅道:“竹音,请两位施主道后边用过斋饭,就请史少侠下山吧,我观中不宿男客。”史鸿鹰忙遵命告退。 昙儿问道:“姥姥,那个人来了没有?”九弦师太道:“来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来了。那个人虽然古怪,也生得一副好相貌,他比史鸿鹰精瘦,人也机灵三分。本来也是个好汉,可他偏生遇着了史鸿鹰。两人是极好的,这一个到处惹事,那一个也不安分,就这样做下了一件大事。”昙儿问道:“什么大事?”九弦师太道:“你在天狼山待过,应该知道,那的许多东西都从靖王府中盗出来的。其中有一副《锦绣山河图》,那图不知道藏着什么秘密,让两人都着了魔。这也难怪,两人天性中就着几分差异,分道扬镳是早晚的事。这是后话了。”昙儿问道:“那人为什么要盗冥思密卷呢?”九弦师太道:“那是他们两人的赌约,后来想想,这时他们的分歧就已经出现了。说来说去,这两个人没一个好的。”九弦师太看着昙儿道:“他们脑袋里在想什么,咱们女人是永远都想不明白的,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这样。他们有时候很干脆简单,是这样的就是这样,但我们却不会明白。”昙儿道:“姥姥,你都把我说糊涂了。”九弦师太道:“我也糊涂了,活了这许久也还糊涂着呢。”九弦师太道:“他来的时候我不知道,等他要走了,我也不知道。但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很好的,我也糊糊涂涂的被他们带了过去。”昙儿问道:“姥姥,他怎么了?”九弦师太道:“我去给他们送饭的时候,撞破了一些事,也明白了一些事。史鸿鹰还是很客气的请我进去,说道:“师妹不必忙了,有这些就很好了。”我把师傅给史鸿鹰的礼物拿出来,说道:“师傅说观中没有什么好答谢的,就奉上几部经书,让少侠在路途上玩赏,消遣时光。”史鸿鹰看了说道:“师太真是慷慨,小子愧领了。”史鸿鹰翻了一会,问道:“若我将这些经书转增他人,师妹会不会见怪呀。”我疑道:“即送与了少侠,当然任由少侠处置。”史鸿鹰看着屋顶说道:“兄弟,下来一起用斋吧。”海清一惊,说道:“他什么时候到的,若被他......”说着就转过脸去,整理妆容。他从房顶上下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喝问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擅闯飞花观。”他笑笑道:“飞花观又不是鬼门关,有什么进不得的?”史鸿鹰道:“兄弟,不要高声。”他说道:“龙兄,太不给我面子了,足尖刚到屋顶,就把我叫了下来。”史鸿鹰道:“不是不给凤弟面子,这里高手如云,凤弟在屋顶上,很容易被发现的。”他道:“怕些什么?龙兄,咱们说好的,在路上我不动你的镖。现在已经送到了,你就不得再干预兄弟。”我说道:“这就是那说的那个朋友?”史鸿鹰道:“师妹,我来引荐,这位就是金龙啸叶龙镶,江湖人称“怪盗”的那个。凤弟,这位小师傅可是来历非凡,她是音琴师太的关门弟子竹音。在武功上的造诣自是非凡。”他看了我一眼,见我俏生生的立在那里,想是忽然起了玩笑的心思,笑道:“音琴师太的嫡传弟子,长得真如天仙一般。”海清忙道:“是不是品貌一流呀。”他也点头道:“是品貌一流,只是......”我久住山中,虽然不在意什么品貌一流的,但听人夸赞,心中还是有几分暗喜的,这时听他说了但是两字,心都悬了起来,谁知他再也不说了,但都是后面要接什么就成了我的心病。后来我问他的好多次,他都不说。现在想想,似乎明白一点,但是两字就是他抛出的诱饵,当时我就像蠢蠢的鱼儿,上了钩。想来海清和史鸿鹰是明白的,因为他们都笑了。金龙啸说了这句就不再理我,向史鸿鹰说道:“龙兄,要是我拿到冥思密卷,你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史鸿鹰道:“自然,不是我小看兄弟,时机未到,你是拿不到的。”金龙啸道:“龙兄不必激我,有什么尽管说。”史鸿鹰道:“先前的赌约已经到期,咱们再来赌一次。”金龙啸道:“好,这次的赌约由我定,我是不会输的。”史鸿鹰道:“这次不是我跟你比。”金龙啸笑道:“难不成海清妹子要亲自动手。”海清瞪他一眼道:“我才不跟你打呢。”金龙啸道:“那谁跟我打。”史鸿鹰道:“你先说条件吧。”金龙啸道:“我若胜了,也不敢求龙兄留下来帮我,只求你在旁观战。我若败了,任凭龙兄处置。”史鸿鹰道:“观中不宿男客,我只能在半山亭中等你。要是我妹子愿意....”海清一摆头道:“我才不看呢。”史鸿鹰接着道:“这样吧,我在半山亭中等你,要是天亮了你还没到,就到观里寻你。”金龙啸道:“这样也好我若输了怎样?”史鸿鹰道:“跟我一起下山,从此不踏足观中半步。”金龙啸道:“那怎么赌?”史鸿鹰道:“我妹子和竹音师妹。”我一听心中一惊,却又有些欣喜。海清也是跃跃欲试。金龙啸道:“龙兄自是赌海清师妹胜了。”我听了他的话,一时不忿,说道:“你难道以为我不会胜吗?”金龙啸笑道:“一位是空冥师太的大弟子,一位是音琴师太的关门弟子,孰强孰弱真不好说,这个比法好。”史鸿鹰道:“这样吧,这几本经书本打算送给贤弟的,我随手翻一个字,若它有奇数笔,我就赌海清妹子胜,若它有偶数笔,我就赌竹音师妹胜,怎样?”金龙啸道:“好。”史鸿鹰随手找了一个字,笑道:“海清妹子,就看你的了。”海清一纵身到我面前,拔剑道:“师妹请。”金龙啸把他的佩剑掷给我,说道:“竹音师妹,用我这一把吧。”我接了剑,海清就攻了过来。我们两个师出一门,剑法上不分胜负。史鸿鹰道:“两个势均力敌。”金龙啸道:“这样打下去,总没个头,再过百招仍不分胜负如何?”史鸿鹰道:“就算我输。”海清道:“何用百招?”说着竟使起了别派剑法,剑势凶猛凌人。海清她剑走旁门,就丢了本门功夫,要说本门立派时间短,剑法上尚有瑕疵。海清她涉猎别派剑法补足本事极好的,但她练得时间短,尚不精通,就给了自己留下了破绽。斗道最后,她使一招“鹰羽千飞”。”昙儿道:“这不是砚儿的家传武功中的一招吗?”九弦师太道:“是呀,这一招太过霸道,那时候的我是破不了这招的。海清她练得也不纯熟,使将出来就有漏洞。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有一方认输这个局就破了。我没想到当时我们两个都是这样的好胜,硬生生的拼了上去。”昙儿问道:“后来呢?”九弦师太摸着昙儿道:“旁边还站着两个大活人呢,史鸿鹰是不会看着海清受伤的,早就出手,拦下剑招。说道:“两败俱伤不是好法子。竹音师妹武功高强,日后不可限量。今日就告辞了。”金龙啸笑道:“小弟就胜之不武了。”史鸿鹰道:“我在半山亭等你。”说着拉着海清走了。 第92章 血凤初啼 金龙啸道:“昙儿,我老远就嗅到你灵气。来,让我看看你的修为。”说着,拿出一柄似鲜血凝成的宝刀,抱在怀里,道:“进招吧。”昙儿见他兵器厉害,不敢大意,持剑攻上,毫不留情。进了一招,昙儿已知不敌。金龙啸笑道:“基本功过关了。”昙儿一连飞出七枚观音镖,卷土重来。金龙啸道:“早年吃过它的苦。”说着,转刀劈来。昙儿注意到他刀柄处延出一条红光,直到刀尖,格外耀眼。金龙啸道:“小心你的镖。”他说着一刀挥出,三枚观音镖已经断成两截,另外四枚也被他的刀气震开。刀剑相交,青锋剑被远远的荡开,血红的刀锋切面而来,红光笼罩全身,昙儿不禁失声。九弦师太立马冲下来,喝道:“你连孙儿也不放过吗?”昙儿只见刀锋在眼前掠过,刀上的红光直朝九弦师太而去。九弦师太立时惊觉,连忙举掌相抗,却被红光迅速笼罩,劲力发不出来,直掉在地上。金龙啸跃开一丈,收了刀,笑道:“惊着我的孙儿了。竹音,我这套功夫怎样?”九弦师太站起身,拍拍土,说道:“你从哪里得了这宝刀?”金龙啸道:“这血凤刀,祖传的。”九弦师太惊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怎么不用?”金龙啸道:“先前这柄刀灵力受损。我以前到处盗宝是为了取上面的碧血,辛苦了这许多年,终于修复了这柄血凤刀。你要不要看看?”说着掷了过去。九弦师太伸手接了,细看这血凤宝刀。这血凤刀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通体透亮,艳如鲜血,刀柄呈凤翅状,近柄处的刀身里面有一只飞凤,活灵活现。九弦师太道:“没什么特别吗?”金龙啸笑道:“你给昙儿就知道特别之处。”九弦师太把刀递给昙儿。昙儿握着刀柄,忽觉手心一痛,艳艳红光漫天而起,刀身中的飞凤振翅长鸣,冲天而去。血凤刀震颤起来,昙儿控制不住,一声惊叫,抛开宝刀,往后就倒。金龙啸上前接了刀,霞光渐收。九弦师太连忙扶起昙儿,转头向金龙啸怒道:“你安的什么心?”金龙啸道:“昙儿身子里流淌着神凤血脉,血凤的灵力就被激了出来,只是她还控制不住这股远古的神秘力量。她休息一会就好了。”昙儿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右手心上的一个红点,说道:“我的血被他吸干了。”九弦师太责问道:“你故意的,是不是?”金龙啸突然严肃起来,说道:“血凤只有的得到了昙儿的先天灵力才会真正的复活。”九弦师太说道:“你好狠,我真恨我自己。”说着,抱了昙儿离开了。 昙儿慢慢恢复了精神,九弦师太恨道:“昙儿,你看到了吧,他是多么阴险狡诈。”昙儿默默无语。九弦师太道:“昙儿,跟我回去吧。”昙儿只是不说话,默默流泪。九弦师太叹道:“你还是放不下砚儿。也罢,就让你看个清楚,也死了这份心。我带你去见砚儿。”九弦师太抱了昙儿跨上小红马,直奔洛阳而去。 到了晚上,九弦师太带着昙儿偷偷的到了史家大院的书房中,打开书架上的暗门,进了密室。密室中放着些来往账目、密函札记。九弦师太搬开地面中间一个玉台,露出一个面盆大小的窟窿。昙儿俯身往里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一声声的滴答声,似是铜漏。九弦师太道:“现在是晚上,什么也看不见。你看前面。”昙儿抬头见一面青铜大镜,将自己摄在上面。昙儿道:“姥姥,这是什么镜子呀?”九弦师太道:“天亮的时候,通过这面镜子就可以看到下面的情景。砚儿就在下面。”昙儿抬头看着她笑道:“真的吗?”九弦师太转到一旁道:“只不过和瑶瑶在一块。”昙儿默然。九弦师太道:“我们约法三章。第一,只许看,不许说话,不能让他们察觉了;第二,我不让你看,你就不许看;第三,什么都不许问。这些你都答应吗?”昙儿点点头。 到了早上,昙儿看着镜子,说道:“姥姥,怎么还是看不到?”九弦师太道:“是这里太亮了。”说着吹灭了蜡烛。镜中立刻出现了一个八卦圆坛,上面立着两柄剑。昙儿刚想说话就想到约法三章,住了口。过不多时,史子砚从镜中出现。昙儿指着史子砚,看看九弦师太笑了起来。史子砚持着一根细长的竹杖在剑上敲了两下,无数蛇蝎立时从圆坛中涌出,个个面目丑陋,凶恶异常。昙儿下了一跳,掩着嘴,不敢说话。史子砚把细竹杖伸到蝎坛,一直巨尾毒蝎沿着竹杖爬了上来。史子砚伸手捏住蝎尾,抓出来,丢在一个竹筒里,拖着竹竿走了。镜中就看不到史子砚了,昙儿转过头看着九弦师太。九弦师太走到墙边,打开一个暗格,里面有一个明珠。九弦师太转动明珠,镜子就缓缓上升,直到镜中在次出现史子砚的身影。史子砚坐在一张床榻上,怀里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背对着镜子,昙儿看不见她的容貌,可是不用想就知道是瑶瑶。昙儿默默的低下了头。九弦师太道:“瑶瑶中毒了,你慢慢看。”说完,去一旁翻看架子上的札记。 史子砚把瑶瑶箍在怀里,拉起瑶瑶的衣袖,露出一截黑玉般的手臂。史子砚打开竹筒,倒出巨尾毒蝎。瑶瑶把头埋在史子砚怀里,不敢看。毒蝎高扬着倒钩,爬到臂弯,猛然扎进皮肤。瑶瑶忍不住痛楚,哭了起来。史子砚一手紧紧握着瑶瑶的手臂,一手搂着瑶瑶,轻轻的摇着,柔声抚慰。过不多时,蝎子毒液用尽,拔出倒钩,瘫软下来。史子拿开毒蝎丢到一个酒坛中。史子砚看着被毒蝎蛰过的地方红肿起来,黑气丝丝渗入,又慢慢变黑。瑶瑶忍受不住挣扎起来。史子砚紧紧的抱着瑶瑶,泪水外涌,心疼道:“过一会就好了,过一会就好了。”过了多时,瑶瑶疼痛减缓。史子砚掏出手帕给瑶瑶擦擦泪水和汗珠,说道:“苦了瑶瑶了。”瑶瑶给史子砚抹着眼泪道:“何时才能好呀,这都半个多月了。”史子砚道:“不知道,不过总有些效果,你现在已经能直起身子了。就是再过数月我也一直陪着你。只是每天让瑶瑶忍受着痛楚,真是难过。”瑶瑶看着史子砚哽咽道:“又没痛在你身上,你哭些什么?”史子砚道:“我心疼你,你一哭,我就想哭。快好了,瑶瑶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瑶瑶点点头道:“嗯,很快就好了。”史子砚放下瑶瑶,说道:“你好好躺一会,我熬些粥来吃。”史子砚到一旁生起红泥小炉,放上砂锅,添了水,加入食材,慢慢的熬一锅红米莲子粥。 昙儿在上面一动一静看的清楚,一字一句听得明白。低头细思,他对我何曾这般体贴怜惜,即使在山洞中也处处敬我重我,却不曾似这般待我。九弦师太搂着昙儿的肩膀,说道:“孩子,想哭就哭吧。”昙儿心里伤感,俯在姥姥肩上呜咽起来。 到了晚上,史子砚点上蜡烛,扶瑶瑶起来,活动筋骨。瑶瑶在病中身子孱弱,倚在史子砚身上,随着史子砚一步一步的移动。瑶瑶道:“我觉得有些力气了,比往日好多了。”史子砚笑道:“等过几天瑶瑶就能自己走了。”两人走了两圈,回到床榻前坐下。瑶瑶道:“子砚哥哥,我修习了这么久《述凤论》,劲力渐渐充足,这几日在体内涨的难受。”史子砚道:“义父义母花了好多心思才将毒质逼到四肢,你切莫乱动,要是毒质流入心脉,就难办了。这几日就不要练了,等伤好了再练。过会再用一只蝎子,我与你平顺一下。”瑶瑶瑶瑶头道:“好疼的,我不要。”史子砚拉着瑶瑶道:“我知道,可是苦了瑶瑶。若没这毒蝎,你就不能自己站起来了。好瑶瑶,再忍忍。”瑶瑶不得已点点头。 史子砚又到八卦坛中取蝎。九弦师太在书架上拿下一个羊脂玉净瓶,透过圆洞把里面的露水倒了下去。昙儿惊道:“姥姥,你做什么?”九弦师太道:“不要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好了现在不要看了。”九弦师太搬回玉台,盖住了圆洞。净瓶中水一落入圆坛,群蛇翻滚,四处乱涌。众蝎狂跳,涌向坛边,缘壁直上,个压个,摞擂摞,黑压压的一片。史子砚吓了一跳,忙抽出竹杖,连带着甩出几只毒蝎,史子砚赶上,抖开竹杖,挨个打死。一回身,众蝎已经涌出坛边,似潮水一般漫延开来。史子砚拿着细竹仗扫开一片,立时又有众蝎涌上,前赴后继,很快就将史子砚围定,四面乱涌。史子砚一条竹杖运转如风,似风车一般,扫飞众蝎,护着周身三尺之地。瑶瑶见了,呼喊起来,猛地直起身子,翻下床来,挣扎着向史子砚爬过去。史子砚叫道:“瑶瑶,你别过来。”史子砚说着,忽觉脚趾一痛,低头一看,一只小蝎趴在脚面上,蛰了一下。这痛感迅速传遍全身,深入骨髓,史子砚忍痛一脚踩死。史子砚瘸了一只脚,手上稍慢,群蝎涌上,立时霸占史子砚一条腿,史子砚丢了竹杖,伸手乱抓,乱窜一气,在地上翻来滚去。毒蝎不多时就爬满了史子砚的全身,蛰的他尖叫连连。毒液渗入体内,体内真气爆冲。史子砚大喝一声,劲力爆出,震飞无数毒蝎,不多时又被群蝎爬满全身。瑶瑶哭喊着爬过来,抓住史子砚,把钉在他身上的毒蝎一个个抓下,毒蝎爬满了身子也不管。史子砚抱住瑶瑶,滚到酒坛边。瑶瑶抓起一坛酒就砸了出去,酒水乱溅,毒蝎四散逃开,不敢靠近酒水。瑶瑶见了,马上把酒洒在身上,驱散毒蝎,围出一片空地。史子砚抱着身子浑身痉挛,体内劲力不时爆出,震得瑶瑶真气乱涌。瑶瑶看着史子砚泪水乱涌,不知如何是好。 第93章 死亡翻滚 毒蝎漫过,群蛇又漫出八卦坛,似利剑一样分开蝎群。毒蝎嗅到腥气,四面涌入蛇群,撕咬混战,蝎在蛇口,蝎在蛇头,死伤无数,尸体遍地。瑶瑶抱着史子砚泪如泉涌,不停的叫道:“子砚哥哥,子砚哥哥.....”瑶瑶忽的想到自己修习《述凤论》已有小成,忙运起劲力稳住史子砚的心神。劲力一到史子砚体内就如泥牛入海,再无生息,瑶瑶惊疑起来,又输一道,忽觉一股吸力,黏住自己,劲力就如细沙一般溜走。史子砚脑中忽现:“刚才竟不知不觉的吸了瑶瑶的劲力,往日想将盘踞在瑶瑶体内的那股劲力吸出,无论如何是做不到。”史子砚直起身子,抓起瑶瑶,置在身前,运起劲力,借着这股若有若无的吸力将瑶瑶体内的劲力吸出。瑶瑶见史子砚双目无光,劲力却大的出奇,制住自己全身,将自己的劲力源源不断的吸出。瑶瑶怕史子砚走火入魔,不敢妄动,但体内的劲力却不自觉得生出抵抗之力。瑶瑶眼见自己双臂上的黑气涌入史子砚身上,恍然道:“子砚哥哥,这样你会死的。”史子砚仍六神无主,脸色忽青忽白,变幻流转。几道劲力在体内冲撞,瑶瑶也是难受极了,恍然无主。等了多时,瑶瑶忽觉自己丹田之内蓄积的劲力翻腾起来,涌到四肢五脏,好似干渠逢活水,舒畅起来,脑中一点明灵回归,暗运真气,推离着史子砚的的吸力,真灵归位时,气塞宇宙,一道劲力将史子砚震开。史子砚摔倒在地,紧抱着四肢,震颤起来。瑶瑶吓了一跳,爬过去拉起史子砚,抱在怀里,颤抖着给史子砚擦擦额头的冷汗,哭个不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史子砚缩着身子,脸色青红难辨,目光空洞,体内劲力冲突,毒质相混,阴阳转换,乾坤流转,总没个尽头。史子砚突然展开四肢,跳将起来,胸中一团炽热之气喷薄而出,大喝不止。瑶瑶抱着史子砚的腿,任凭眼泪流尽。史子砚叫了良久,跪倒在地,哑道:“水,水....”瑶瑶听得清楚,忙到床榻边将一罐清水抱过来。史子砚劈手夺过来,灌个满头。喝了水,仍觉不够,转头见身前堆满了酒坛,提起一坛,打破坛口,一扬脖就灌了下去。瑶瑶拉着史子砚叫道:“子砚哥哥,这是酒不是水。”史子砚恍若无闻,灌了一坛,又提起一坛。瑶瑶一咬牙,一拳打破坛底。史子砚一挥臂,将瑶瑶带倒在地,又提起一坛灌将下去。瑶瑶跌坐在地上,拿起身边的一小瓶,摘了泥封,喝一口,苦的直吐舌头。瑶瑶发觉这酒不是凡酒,是精心炮制的药酒。两人都不是爱酒之人,一直不知。瑶瑶喝了两口就喝不下去,抬头看史子砚仍似吃瀑布的怪兽一般,一气灌了下去。史子砚喝到第四坛,身子摇晃起来,站立不住,后退几步,跌倒在地,腹胀如鼓,又吐出不少。瑶瑶过去扶史子砚,却也脑袋晕晕的,使不上力,歪倒在一旁,睡了过去。 九弦师太盖住圆洞,拉起昙儿道:“咱们走吧。”昙儿道:“我不。”说着到一边生气。不多时,忽听得史子砚阵阵惨叫,昙儿转过身,问道:“姥姥,他怎么了,你刚才倒进去的是什么?”九弦师太转过身不理她。昙儿俯身就要搬开玉台。九弦师太喝道:“昙儿,你忘了约法三章了。”昙儿愣愣的收回双手,看着九弦师太,流泪道:“姥姥,砚儿他怎么了,叫的这样惨烈,定是出事了。”昙儿苦苦哀求九弦师太,九弦师太只是不肯。九弦师太倒下去雨露名叫“狂战水”,是史天章聘请多位名医研制的,专门用于毁蛇灭蝎。九弦师太翻阅札记时看到了,就用此惩治史子砚。 天渐渐亮了,九弦师太终究不忍,挪了玉台,看看下面情形如何。九弦师太调动铜镜,昙儿只见满屏的蛇蝎,不禁揪心。史子砚和瑶瑶躺在酒堆旁边还未醒来,两人的身影映在昏暗的铜镜上自有一番劫后余生的欢喻。昙儿见他们俊面玉颜,两情依依,真是百般相称,长叹一声。史子砚正是神游物外,六神归体的时辰,脑海中清晰的听到这这一声叹息,身子一颤,惊醒过来,往上一看,黑越越的好一片苍穹。史子砚正要起身,见瑶瑶一只玉臂搭在自己项中,轻轻拿开,起了身子,见满地蛇蝎,想起昨晚种种怪事,闭目调息,只觉劲力充沛,身轻体健,毫无中毒之像,劲力也比以前充足不少。回身看着瑶瑶翻个身子,外露的一断膀子似一节碧藕,只是纤细了些,病中数月把一个好女儿熬的瘦骨嶙峋,着实让人心疼。史子砚过去轻轻抱起瑶瑶,瑶瑶一离地,就醒了过来,蹭着史子砚,说道:“哦,你醒了。”史子砚笑道:“是呀,而且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瑶瑶笑道:“什么好消息。”史子砚笑着把瑶瑶放下来,说道:“你靠过来点,我就告诉你。”瑶瑶颔首一笑,靠过来,问道:“什么呀?”史子砚悄声道:“你没有发现你踩着一只蝎子吗?”瑶瑶低头一看,一只巨蟹的尾巴露在鞋边,忙闪开,目之所及都是恶心的蛇蝎,竟没落脚处,跳将起来,叫道:“子砚哥哥,你坏死了,这可怎么办?”瑶瑶这一跳,竟惊起一条毒蛇弯身而起,张开大口,扬起两根毒牙扑将过来。史子砚一把捞住瑶瑶远远跃开。瑶瑶拍着胸口,安慰自己道:“吓死我了。” 两人看那条蛇,扑了一个空,挥起大尾,扫起一片,钻入蛇蝎群中狂暴起来。史子砚道:“原来还有这一个没死。”那蛇蹿了半晌,又慢慢俯下,只露着一只脑袋左右摇晃,触着嘴边的一只俯蝎。谁知那蝎子弹起倒钩,钩中了毒蛇一目。那蛇跃起,昂头逃窜。毒蝎似箭一般的窜出,紧追不舍。眼见追到,大蛇一扫尾巴,扫中毒蝎。那蝎子撞在坛边,翻下。毒蛇调转蛇头,一弯身,又扑将过去。史子砚见那蝎子翻过身来,把毒钩俯在地上似死了一般。蛇在蝎子周围游走一圈,猛地从侧攻上。蝎子猛地扫出毒钩,勾在毒蛇颈上,翻身上了蛇头,死死抓住,任凭那毒蛇怎样逃窜翻滚,就是不松手。瑶瑶看了,掩面道:“好凶恶的蛇蝎。”史子砚道:“没想到,惊喜竟成了惊吓。”那蛇翻滚个没完,终究是逃不过的,最后力竭而亡。 瑶瑶推着史子砚,说道:“喂,子砚哥哥,你去看看他死了没有。”史子砚道:“也好。”史子砚拿出竹筒,慢慢走过去。瑶瑶立着脚捏着史子砚,也跟了过去。史子砚见那毒蝎从蛇身上趴下,高养着两只大钳,拖着巨尾到处转圈,嚣张已极。史子砚几次欲下手都缩了回来,说道:“这蝎子聪明的紧,这样不好拿。”瑶瑶想到他们怕酒,说道:“这些毒物怕酒坛里的药酒,我拿来一瓶困住他。”史子砚道:“原来是这样。”瑶瑶拿过一瓶酒抛给史子砚。史子砚接了,在蝎子周围下了一个圈子,笑道:“看你往哪里跑。”然后一下扣住蝎子,把他装入坛中,盖了泥封,向瑶瑶笑道:“成了。”瑶瑶抱过来放在桌上,笑道:“这宝贝义父义母见了一定喜欢。”史子砚道:“没想到我们竟因祸得福,也是机缘。”瑶瑶歪头看着史子砚道:“你才说有惊喜,是什么?史子砚笑道:“你都跑了这么久,难道没注意到。”“啊,”瑶瑶的惊叫起来,喜道:“我真的可以走了。”说着又撩起袖子,手臂上的黑气也已经退去。史子砚拿过一面镜子,放在瑶瑶跟前,笑道:“看看,是谁家的小妹妹,这样好看。”瑶瑶端详着镜中的小人,已经不似先前的自己,消瘦多了,倒也添了几分英气,真不知道是喜是忧。史子砚道:“这样才是玉凤门的千金,峨眉派海清师太的得意弟子。”瑶瑶偷眼看着史子砚,心内想道:“这样也才配的上他。”瑶瑶羞问道:“呐,你说我是这样子好,还是以前暖暖的好。”史子砚笑着,躺在榻上,舒着身子,说道:“怎样都好,你活蹦乱跳的就是好了,我也就安心了。”瑶瑶放下镜子,看着史子砚问道:“你待我好,是因为了我替你挡了那一掌,还是因为小时候你中意我?”史子砚直起头,看瑶瑶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想:“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呢?”史子砚直起身子,扶着瑶瑶的双肩道:“你这样问我会心疼的。”瑶瑶靠着史子砚,眼泪抑不住的往外流,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史子砚抱着瑶瑶,心内也是思潮起伏,眼眶欲湿。 九弦师太扶着昙儿说道:“昙儿,我们走吧。”昙儿靠着九弦师太道:“我舍不得。”九弦师太道:“好孩子,你该看透的。砚儿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他有他该走的路,你不是那个陪他走下去的。他跟他父亲史天章,还有史鸿鹰不同。他不会向史天章那样安于平淡,也不向史鸿鹰那样甘于人下。或许他有自己的使命吧。痛过哭过就放下吧。”昙儿道:“姥姥,我能在看一眼吗?”九弦师太一声叹息,挪回玉台,拉昙儿走了。 第94章 借道水府 史子砚安慰瑶瑶道:“好瑶瑶,不要哭了,我们都没事了,就是天大的喜事。”瑶瑶擦擦眼泪,笑道:“是呀。”史子砚看着满地蛇蝎,苦笑道:“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留在这。”瑶瑶推着史子砚问道:“昨晚儿,是怎么了?吓死我了。”史子砚揉揉额角,笑道:“我记得好像上面落下了一些水,这些毒物就狂躁起来。他们像蚂蚁一样,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敌得过他们。”瑶瑶笑道:“你好笨呀,居然不知道那些酒可以驱散毒物。”史子砚撞撞她,笑道:“我记得当时不知道是谁,非要爬过来拉我。”瑶瑶瞪他一眼,道:“早知道就让那些蝎子呀,毒蛇呀,把你吃了,我也不管你。”史子砚扶着瑶瑶的胳膊道:“你也被它们蛰了,可疼不?”瑶瑶笑道:“那时候也不知道疼,这会子好了,也不疼了。倒是你,我好心帮你疗伤,你倒把我辛辛苦苦修炼的劲力吸取大半。”史子砚道:“呀,我说我怎么感觉劲力充沛了,原来是瑶瑶的,那可怎么办?”瑶瑶摆摆手道:“要不是你把我的劲力吸走,盘踞在我体内的那股有毒的劲力也不能散去,我也就不能好了,咱俩还真是因祸得福呢。”史子砚起身道:“我去把这些毒物聚在一块,免得碍眼。”瑶瑶跳起来道:“我躺了几个月了,正好活动活动,我帮你。”两人拿了扫帚,把那些毒虫聚在坛边。史子砚道:“小心些,不知道又会从哪里跳出来一个。”瑶瑶嗔道:“你别说。” 清理了蛇蝎,两人都微有汗意。史子砚耍着扫帚道:“这些天没练功倒生疏了。瑶瑶久卧在床,今日刚好,也该活动活动。”史子砚说着走到墙边,摸着石壁上的武功图谱,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瑶瑶道:“你不是说这上面的武功并不完善吗?”史子砚道:“前辈先人的想法和境界是难以超越的,这一招一式中都有可以借鉴的地方。这边的三招剑招当真是刚猛异常,寻常的剑无论如何是使不出来的,不晓得要有怎样的劲力才能将这剑招使出来。”史子砚说着拿扫帚比划给瑶瑶看。瑶瑶道:“这招数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史子砚道:“瑶瑶在哪里见过吗?”瑶瑶比划两下,摇头道:“想不到了。”史子砚丢了扫把,拿了一把剑,一边演示一边摸索,操练起来,倒也不坏。 到了晚上,都是大汗淋漓。瑶瑶喘着气道:“那里有口井,以前总是她们帮我洗,今天你可不许连拦着我。”史子砚笑道:“好,你先去,我不拦你,但你刚刚好,水凉,莫着了凉。”瑶瑶摆着手道:“我知道了。”瑶瑶走到墙边,打开一个暗格,旋开机关,开启一扇厚重的石门。门里是一间四四方方小石室,四周用青石砌成,打磨的滑不溜手,里面有一口水井。瑶瑶进去虚掩了石门。这石门重约千斤,一旦关上,从里面是开不开的。 史子砚出密室,到了上面,见到的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了。金龙啸的大队突袭了洛阳,打了史天章一个措手不及。史天章没有听从了九弦师太的建议,调离大批史家弟子赶往洛阳,死守史家老宅。金龙啸势不可挡,把一个史家大院围的水泄不通。史家上下全都戒严,史天德和海清师太忙着应对,依仗着老宅墙高体厚,机关厉害,挡住了金龙啸轮番进攻。许都那边也有叶凌率领的六大派赶上,几场下来,形势也不容乐观。史子砚连话也没有说上,只得退了回来,找到平日照顾自己的那个小丫头拿了衣服食物,就回了密室。 史子砚回来时,见瑶瑶躺在床上晾头发。史子砚放了东西坐在瑶瑶身边,拿了梳子给瑶瑶理头发。史子砚道:“瑶瑶,现在外面一团糟,我该怎么呢?”瑶瑶问道:“外面怎么了?”史子砚:“金龙啸率人突袭了史家,史家这一回只怕在劫难逃?”瑶瑶起身,看着史子砚,见他眼光中有一丝失落,悄声问道:“你的主意呢?”史子砚道:“我既然拜了宗祠,就是史家的子孙,在这样存亡之际,必须要出一份力气。”瑶瑶道:“子砚哥哥说的是,但是现在是史天德当家做主,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史子砚道:“是呀,我们在这里这么久,瑶瑶又大病初愈,出去了也做不了什么。”瑶瑶歪着头道:“你说史家这么强盛,怎么会有度不过去的难关呢?”史子砚道:“这也难怪,大伯就是太在意这个大院,被钉死在这里,失去了有利时机。再者金龙啸武功高强,当世无敌,这样的人,又有谁能挡得住?”瑶瑶道:“我们何不去劝谏大伯,趁早改变策略,保存实力呢?”史子砚想了一番,喜道:“瑶瑶真是智多星,说的没错,就算大伯不听从,咱们就是做一个马前卒,也要尽些心力。”瑶瑶道:“子砚哥哥说的是,那我们赶紧走吧。”史子砚看着瑶瑶道:“你大病初愈,又让你这番冒险,真让我好生心疼呢。”瑶瑶笑道:“只要跟着你,我什么都不在忽的。”史子砚笑了两声,说道:“这些衣服你换,等我收拾了东西咱们就出去。” 史子砚正收拾东西,忽听得一声轻响,似利刃破土之声。史子砚警觉的四处张望。瑶瑶正在梳妆,也停了下来,看着史子砚笑问道:“子砚哥哥,你在找什么?”史子砚笑笑道:“总觉得不自在。”史子砚话音刚落,就又听得一声,抬眼望去,只见一截血色刀刃从封井石门后穿出。史子砚忙拉瑶瑶躲开,小声道:“不好了,水井通向外面,有人进来了。”瑶瑶忙拢了头发,拿过白玉剑,躲在史子砚身后。史子砚道:“世上竟有如此锋利的刀,连这样厚的石门都能穿透。只怕再有两刀,这门就破了。”果不其然,两刀过后,石门就被切出一个大洞,一把毒针从洞中飞出。史子砚忙拉了瑶瑶躲在床边。毒针都钉在在石壁上,史子砚心中一惊:“此人功力之深,远在自己之上,这般上来是敌非友。”瑶瑶拉拉史子砚,史子砚在瑶瑶耳边轻声道:“一会就装成不会武功,来人武功太高了。”瑶瑶瞪着眼睛点点头。史子砚给瑶瑶理理头发,系上领子上的花扣。“哈哈哈,两个小娃躲在这里,真是好的紧。”史子砚和瑶瑶被着一句突如其来的一问都吓住了。史子砚转过身子,见那发笑之人水淋淋的站在水井边,一手撩起湿漉漉的头发,露出削峻的脸庞,眉间煞气冲天,右手携着那柄血色宝刀。这人正是金龙啸,三人曾在生死间匆匆一见,都为曾注意对方的容貌,这时也算是初次相见。 金龙啸提起井边的一个油布包裹的木箱,径直走到酒堆旁坐下,打开油布,取出木箱,查看是否浸湿了。看毕,随手提起一坛酒,接了封皮,喝了一口,咂咂嘴,手伸到酒坛中抓出一把药渣,叹道:“早几年得到这药酒,我也不会等到现在。”说着丢了酒坛,又提起一坛,一气饮尽,起身从酒堆中翻出一小瓶酒,揭了封皮,嗅着酒香,轻声道:“三十年的女儿红,可惜了一个女娃.......”说完,喝了一口,撒酒相祭。金龙啸看着史子砚说道:“小娃子,你叫什么名字?”史子砚一拱手道:“禀前辈,史砚。”金龙啸道:“你也是史家的人。”史子砚道:“是。”金龙啸问道:“你身后是什么人?”瑶瑶忙完史子砚身后躲得更紧了,露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史子砚脱口而出道:“我妹妹。”金龙啸笑道:“看样子是峨眉的吧,也好。今日我替这酒开封,是个喜事,你们也请一杯吧。”说着抛了过去。史子砚见他这一抛暗藏劲力,若接了就显露功夫,若不接,只怕失礼。念及此处,酒已到了跟前,史子砚伸手住酒坛,化解了劲力,喝了一口酒,说道:“晚辈不善饮酒,只此一口。”说完丢还回去。金龙啸伸手接了,一气饮尽,说道:“你喝了这酒,看在史鸿鹰的面上,让你多活几日。”金龙啸提了木箱走到八卦坛边,看着一堆蛇蝎,笑道:“都死了,倒省了不少力气。”金龙啸跳上圆坛,舒展猿臂,握住坛中的两柄铁剑,大喝一声,只听得咔嚓一声,太极图向两边分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齿轮。密室下面有一条地下暗流,史鸿鹰就在这里设置了水车传动,带动史家机关。金龙啸跳下圆坛,打开木箱,从中取出火药,置入圆坛中,排出引线。金龙啸看着史子砚,笑道:“小伙子,放过爆竹吗?”史子砚道:“放过鞭炮,但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金龙啸笑着晃亮火折,点燃了引线,闪身躲开。史子砚忙回身护住瑶瑶,捂住耳朵。“嘭”的一声巨响,冲出一股热浪,翻腾起齿轮木屑,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空气中满是鞭炮的气味。金龙啸扇着烟雾,走到圆坛边,见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大笑几声,提了血凤刀,说道:“两个小娃,到上面去吧。”史子砚忙抱了瑶瑶,径直上了台阶。金龙啸在后说道:“告诉史天德,他若聪明的的话就乖乖自刎,免得我动手。”说完又跳回井中。 第95章 许都之围 史子砚从里面出来,见是九弦师太,忙上前磕头。九弦师太道:“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多说了。从今日起,咱们恩怨相抵。日后再见就是仇人,你我都莫念旧情。”史子砚哀声道:“师傅要逐弟子出门,弟子不敢违拗。日后见了也不敢冒犯。”九弦师太道:“你也认祖归宗了,索性都让你知道,昙儿是他的嫡系子孙,以后也莫再纠缠。”九弦师太起身,看了瑶瑶一眼,飘然出门。史子砚在后默默叩了三首。瑶瑶过来,扶起史子砚,说道:“子砚哥哥,不要悲伤,等日见了,前辈也就不会这样绝情了。” 史天德道:“如今洛阳已经不能呆了,等我到南方休养生息,重整旗鼓,再图大事。”曹正道:“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段兴道:“我去召集逃散的兄弟。”史天德向段兴一揖,说道:“段伯小心,我会在沿途留下标记。”蒋飞愤愤的将大刀掷在地上,愤慨道:“这偌大的基业算是败了。”史天德也不理他,向峨眉的几位师姐妹一揖,说道:“峨眉的众位师姐,海清师太惨遭不幸,都是在下无能,请各位师姐放心,这笔血债我们迟早会讨回来。现在先让师太入殓,回乡好生安葬。我本该亲自扶灵,可我逃难之身,若与师太同行,只恐在扰了师太。请各位师姐见谅。”史天德跪在地上,向海清师太的遗体,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大放悲声,跪俯不起。曹正带着众人到了宗祠后面,取出一副棺椁,收敛了师太,放上灵车。曹正带人掘出了院中的金银赠给峨眉的众位师姐,让她们立时启程。清微向史天德拜别:“史师兄,师傅遭难,大仇不能不报。我们先扶灵回乡,留下小妹,追随师兄,以显我峨眉之志。”史天德道:“请师妹回山详述大师姐,我们与金龙啸仇深似海,但现在敌强我弱,不可贸然寻仇。”清微一一应下。 史天德等人收拾了东西,也赶忙上路,往许都去了。行了不久,史子砚就注意到后面有一匹小红马慢慢跟着。蒋飞见了,也回头一看,吓得一机灵,大骂道:“金龙啸,我杀了你。”史天德喝道:“你抽哪门子疯,从刚才到现在,能消停会吗?”蒋飞委屈道:“大哥,你看嘛,那马就是金龙啸的烈焰红鬃马?”史子砚道:“伯父,让我去看看。”史天德摆手让他去了。史子砚纵马过去,见马后跟着昙儿。史子砚立住马,俏俏的看着昙儿。昙儿转头看着史子砚,眼泪漱的落下,说道:“我已经不是你姐姐了。”史子砚弯下身子,伸开手,说道:“姐姐,跟我走吧。”昙儿看着史子砚,只是流泪。蒋飞在那边等的不耐烦,一嗓子吼道:“说什么说,还没说完。”瑶瑶反口道:“你嚷什么。”史子砚翻身下了马,扶着昙儿上了小红马,和昙儿并骑过来。众人一路飞奔,往许都奔去。 许都几场大仗接连失利,留守的江湖豪杰被六大派围困在了春秋楼。史天德来到楼外,六大派立时调转矛头。史天德下马,上前两步,高声道:“请六大派掌门前来叙话。”孔杏、赵箭、衡湘子过来,见是史天德,不由得笑了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三人笑了一番,说道:“史天德,今日你是插翅难逃。”史天德道:“如今的形势,我史天德犹如丧家之犬,任杀任剐,都由得你们。可是春秋楼里面的可都是江湖上英雄豪杰。你们之间毫无仇怨,只是因为在下的缘故才兵戎相见。安镇安兄是大名府的望族,青阳兄和赵掌门同在四川,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汉子,而如今只为我一人的缘故,让这些豪杰与六大派结冤,实是我的罪过。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两家之间的仇冤要解不易,而六大派与这些江湖上的豪杰们要解,却甚是容易。”智通大师朗声道:“史施主所言甚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枕霞子道:“不知史兄要怎么解?”史天德朗声道:“安兄,青阳兄及众位江湖兄弟,众位前来相助,我史天德倍感大恩,然史某无能,让众位受此困顿。从今日起,我史天德与众位解除盟约。众位与六大派之间也无仇怨,只要众位各回驻地,他日江湖相见,仍是兄弟。”青阳泰道:“江湖兄弟讲一个“义”字,我等怎么能在史兄困顿之时离你而去,这等不义之事,我等誓死不做,否则哪有脸待在关帝爷的地方。”史天德道:“我史天德一生奉行忠义,而今大势已去,众位不必与我生死相依。日后另有依仗之处。六大派的也是江湖豪杰,与众位是不打不相识。”智通大师道:“老衲也要向众位示好。”说着领人退了一丈。六大派不愿与这些江湖豪杰结仇,因此只是围着并不强攻,现在有了台阶,自然退让。 春秋楼内的江湖豪杰渐次出来,一一和史天德话别。青阳泰和安镇最后才出来。青阳泰向六大派掌门道:“智通大师,赵箭兄,我青阳家在江湖上也有些声势,我出面做些调和,看那个不给我些薄面。”青阳泰看遍众人,倒无一人敢有异议,就继续说道:“史兄今日以大义为重,德行深隆,我青阳家甚感钦佩。请赵箭兄看在我的薄面上,今天就不要和史兄为难。”赵箭拱手道:“既然青阳哥说话了,今天就算了。”智通大师道:“青阳家威行百年,老衲焉敢不从。” 安镇带着安玉麟赶来,向史天德拱手道:“史兄,要是到了大名府,定要告知于我。”青阳泰拉着安镇道:“亲家,两小儿情投意合,我们再择吉日娶亲。”安镇道:“今年杂事颇多,惹人不爽,待到明年开春,前去迎亲。”青阳泰像安玉麟看了一眼,见他颇不知礼数,众家长在这,他竟走远了,回头又见自己爱女眉头深锁,更感不快,向安镇说道:“安兄,我这女儿可是我的宝贝疙瘩,平日对她宠爱有加。到了你家,莫让她受了委屈。”安镇笑道:“到了我家也是我家的心头肉,怎敢.....”安镇说了一半,瞥见安玉麟立在一个陌生女子身侧,不禁窝火,大喝道:“麟儿,过来与你岳父拜别。”安玉麟见父亲脸有怒容,连忙跑了过来,向青阳泰跪下道:“小侄恭送伯父。”安镇“啪”的一声在安玉麟头上打了一下,说道:“叫岳父。”安玉麟忙道:“是,小侄恭送岳父。”安镇道:“男孩子性子浮躁,等成了亲也就安稳了。”史天德过来说道:“恭喜两位了,有这样两个好儿好女。我那个儿子,却不像话,让他走趟江苏就说要成亲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女儿,生的怎样?”安镇道:“史兄好福气呀,贤侄的眼光不会差的,定然是个好儿媳。”青阳泰笑道:“史兄,等将来摆酒的时候,也不要忘了我们。”史天德道:“那是自然,那我们就改日再聚。”三人说罢,青阳泰和安镇相继离去。 赵箭道:“史天德,今日有青阳兄出面,就暂且饶你,请你把擒获得人质放还吧。”蒋飞道:“要换也可以,咱们一个换一个。”智通大师道:“这个依你。”曹正进到春秋楼,将里面关押的人质带出来,查了人数,共计三百余人。六大派算来算去倒还欠着史家三十多人。智通大师上前道:“史施主心存良善,看在我佛面上就将我名下的弟子返还。”史天德道:“不妨事。”智通施了一礼,就去带剩余的几名俘虏。 一会儿,五台山的几名弟子带着人质过来,其中那个残忍的小童也在里面。金凤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昙儿,纵声叫道:“小姐,小姐。”金凤挣脱众人,跌撞着倒在昙儿脚边,哭道:“小姐,小姐。”昙儿扶起他道:“你劫后余生,也是有缘,就跟着我吧。”金凤使劲的点点头。智通大师道:“既然这位小施主跟这位女菩萨有缘,就随他去吧。”等交接完毕,史天德带了史家弟子向南而去。 赶了两天的路程,就到了迎英楼。迎英楼经过一战后,伤亡惨重,姜涣没得到上面的命令不敢关张,仍旧开着,却再也没人敢上门了,生意寡淡。姜涣在门口见了史天德,跪俯在马前洒泪不起。史天德,下了马,扶起姜涣,笑道:“你还在,真是太好了。”姜涣那袖子使劲的摸着眼泪,说道:“主家,我终于等到您了。”史天德笑道:“你看我们这么多人,早就饿了,快去准备饭菜吧。”姜涣道:“是了,我这就去取酒。”姜涣一面请史天德等人进去,一面让人到附近的酒家整治饭菜。 第96章 风雨重聚 史天德等人进了店门,见里面尚有几个客人,也不在意,各自坐了。另外的史家弟子都被姜涣招待着到了别处。史子砚见靠里一桌,坐着一男一女,相谈甚欢。那个男子锦袍玉带,清新俊逸,正是张铎。他身旁常跟着的冯健卫风并一个小丫头坐在另一桌上。史子砚欢喜的走上前,叫道:“张兄,真是好巧。你从云南回来了。”张铎抬头见是史子砚,也是大喜,连忙起身,说道:“是呀,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史兄。瑶瑶的伤也大好了呢。”瑶瑶上前道:“多谢张公子牵挂,我的伤已经好了。”张铎忙请两人坐下。张铎向那女子,介绍道:“这两位都是我在江湖上结交的好友,史子砚史公子,瑶瑶姑娘。”那女孩向两人微微一笑。张铎道:“这是我表姐,张晗。”瑶瑶见那女孩肌肤如冰,冷光艳艳,自有一股不可亲近的高贵之气,只微微一揖道:“晗姐姐好。”史子砚举起酒杯,向张晗和张铎敬酒道:“能在这里遇上,真是难得,我敬两位一杯。”张晗只略抬了一下酒杯就放下了。张铎道:“家姐不善饮酒。我替家姐喝了。”张铎喝了酒,说道:“家姐身子虚弱,受不得风寒,就先行告退了。”那桌上的丫鬟忙过来,扶起张晗。张铎道:“婷儿,扶小姐上楼。”张晗端起酒杯,略微沾唇,以示谢意,扶着婷儿走了。史子砚见她身子纤弱,步履轻盈,悄无声息,显然是劲力深厚,扶着她的丫头步伐沉稳有力,落地有声,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史子砚喝了一杯,向张铎道:“李姑娘那边的事情都定下了吧。”张铎道:“李姑娘软硬兼施,几场大战下来,局势已定,我就偷着跑了回来。”瑶瑶问道:“张公子怎么在这里?”张铎喝了一杯酒,笑道:“我先回了一趟家,听闻洛阳有变,担忧史兄和瑶瑶就赶过来看看,赶巧在这里遇上了。看道瑶瑶艳比昔日,真是可喜可贺。”瑶瑶笑道:“多谢张公子挂记。”张铎问道:“瑶瑶的毒是怎么解的。”史子砚道:“全靠那只蝎子。”瑶瑶道:“哎呀,这么多天没管它,可别饿死了。”史子砚道:“拿给张兄看一下,这只蝎子可厉害的紧。”张铎好奇心顿起,说道:“哦,是什么样子的蝎子?”瑶瑶打开竹筒,倒出蝎子。蝎子一着地,就昂起毒钩,乱冲起来。史子砚拿起筷子,按住了它。瑶瑶道:“被它蛰一下,可疼了。”张铎也拿了筷子来撩拨它,那蝎子扬起巨尾,就钉在了筷子上。张铎赞道:“呵,好厉害的。”瑶瑶道:“是呀,我可没少吃它的苦。好在只剩这一只了,可别让它死了。”瑶瑶又把它装回了竹筒。 史子砚站起身向史天德道:“伯父,这是我的朋友,张铎。”张铎起身敬酒道:“张铎拜会史英雄。”史天德举起酒杯道:“张公子雅望非常,真是难得。”张铎喝了酒,说道:“前辈过奖了。” 姜涣从外面带回了酒菜,给各桌端上。姜涣从后厨端上来一盘回锅排骨放在史天德桌上。史天德夹了一块,尝了一口,说道:“这火候怎么差些?”姜涣道:“老刘的儿媳妇生了个小子,我看这边也没什么事了,就让他回去了。新请的这个老师儿,学做了几天,终究还是手生,火候不到。”史天德道:“家里的人都安排好了吗?”姜涣道:“我把他们都安排到了山里。”史天德道:“姜涣,你也去吧,等哪天少爷回来了,或是我回来了,咱们再开张。”姜涣抹泪道:“我知道。”史天德夹一块排骨到自己碗里,向姜涣道:“端下去吧。”姜涣抹了眼泪,端了下去。 张铎见史子砚想问自己什么,却又止住了,只是喝酒。张铎也不问,喝着酒,双眼瞄着史子砚和瑶瑶。瑶瑶放下筷子,向张铎问道:“张公子知不知道小言在哪?”史子砚也忙抬头,看着张铎。张铎放下酒杯,愕然道:“不知道呀,她没跟你在一起吗?”史子砚忙问道:“没有呀,我以为她会跟你们在一块。”张铎道:“怎么会?她没追上你们吗?”史子砚有些焦躁道:“怎么回事?”张铎道:“我原本是留住小言了,但后来小言不放心就追你们去了,你们没碰到吗?”史子砚自言自语道:“难道她迷路了。”张铎道:“小言冰雪聪明,没有什么能难住她的。”瑶瑶道:“算时间早该到了,现在世道这样乱,她一个女孩......”史子砚道:“她孤身一人已经在外面漂泊了一个多月了。”张铎见史子砚脸色难看,说道:“好了,我相信这世上能伤着小言的还真没几个?”史子砚夹着菜,却在没有食欲,放下筷子,喝起了酒。 史子砚呆呆的看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一个人担心另一个人的时候都会想起过去,神经似的笑起来,旁人是不会理会的了的。史子砚眼前咻的一声闪过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史子砚身子一震,跳将起来,冲到门口,扶着门框,四处望着。瑶瑶被他吓了一跳,叫道:“你做什么?”昙儿也放下筷子,看着他。史子砚在脑海中回忆着那个身影,不论身形神态还是飘逸的衣角都像极了小言。史子砚扶着门框往街角一望,寻着那个淡蓝色的身影。那人乘着一匹枣红马,一溜烟的往前跑,一会儿就走的远了。史子砚跑到街上,大点声喊道:“小言,是你吗?”马上那人骤然停了下来,转过马头,四处张望。史子砚见了,跑过去,又喊道:“小言,是你吗?我在这。”那人纵马过来,临到近处,看清了史子砚,惊喜的叫道:“公子,公子.......”叫着就从飞驰的马上纵身扑下。史子砚一惊,身子急纵,闪身上前,接住小言,急使出爬云术,身子飘起,落在街旁的屋顶上。小言也是一时兴奋,冲昏了脑袋,这时想起,倒有些后怕,钻在史子砚怀里,只拍胸口,连连道:“好险,好险。”史子砚气道:“你呀,一点都不让人安心。”小言看着史子砚笑道:“我就知道公子一定会接着我的吗,我看到公子好高兴,就一时忘了。”史子砚笑道:“还好我新学了一套功夫,要不然咱俩刚见面就要摔个老惨了。”小言眼巴巴的看着史子砚说道:“公子,我找你找得好苦呀,你到底去哪了呀?”史子砚道:“我知道,让小言受苦了。”小言道:“也没有什么,就是着急担心罢了。”史子砚道:“来,我们先下去,小言一定饿了,我们先去吃些东西。” 瑶瑶立在门口,见小言粘着史子砚走过来,心里老大不高兴,待他们过来,说道:“才说你是不是丢了,这就来了,真是好呢。”小言拉着瑶瑶笑道:“瑶瑶姐,你好了,只是瘦多了。”史子砚道:“我们到里面吧。”三人归座后,张铎笑问道:“小言难道迷路了,怎么现在才到?”小言道:“我一路打听,追到了贵州,之后就寻不到公子的踪迹,我怕公子赶到了前边,跑到前边还是没人知道,又怕公子还没赶过来,又赶回去,就这样跑来跑去,耽搁好好多天,才继续前行,一路上打听,耽搁了不少功夫。”史子砚笑道:“我到了贵州迷了路,转到一个深山里,在那里遇到了一个神医,救醒了瑶瑶,还收瑶瑶为义女。我们在他们哪里耽搁了好多天,没想到让小言受累了。”张铎笑道:“原来是在这里岔开了。”瑶瑶道:“若不岔开,还见不到义父义母呢。”史子砚喜道:“这下好了,我们都没事,总算是有惊无险。”四人俱大喜。 正吃饭间,忽听得外面轰隆隆的响了起来,众人心中都隐隐不安,看着史天德。姜涣焦急的从外面赶过来,附在史天德耳边说道:“那边有大队人马过来,八成是金龙啸,老爷,您要不要避一下?”史天德放下碗筷,说道:“是我大意了,咱们这么多人要避也来不及了。你安排史家弟子避开,让他们分批到江西豫章和我会合。你也收拾一下避到山里吧。”姜涣道:“老爷,那您呢?”史天德道:“我自有主意。”史天德说完摆手让姜涣下去了。 “喂,来看呀,迎英楼竟然还开着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走,去看看。” “哟,聚的还真齐。” 众人看着门口出现的死神,又是惊惧,又是愤怒。史天德看着那人手中提着一个黑布包裹,滴溜溜的打转,心一下揪了起来。金龙啸在众人脸上扫一下,笑道:“少了一个,让你聚齐。”说着把黑布包裹丢在史天德桌上。 史天德盯着包裹,咬紧了钢牙,颤巍巍的打开了包裹。段兴的头颅赫然露出。史天德闭上眼睛,泪水涌了出来。蒋飞拍案而起,大叫道:“我跟你拼了。”抓住九环大刀就向那人劈了过去。金龙啸一挥血凤刀,“当”的一声,切断了九环刀。蒋飞丢刀过去,双手成爪,就向血凤刀和金龙啸的手腕抓去。金龙啸嘴角一瞥,血凤刀上红光一闪,蒋飞就一声惨叫,飞了出去,一条右臂却在金龙啸手中。蒋飞捂着右膀,惨叫不已,仍旧大骂不止:“金龙啸,我杀了你,你不得好死。”史天德俯身过来,抓住蒋飞,给他止血。金龙啸将那条右臂丢过去,说道:“我这里有一份请帖,是给你的。十月下旬,我要在江西召开武林大会,祝贺我当上武林盟主。” “咔嚓”一声,曹正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沉声道:“金龙啸,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这条老命,就搭给你了。”说完身子一动,脚下连踢,桌椅板凳纷纷向金龙啸砸去,身子紧随其后,双掌跟上。 第97章 寒蚕剑气 史子砚知道曹正不是金龙啸的对手,拔出佩剑,从侧面直刺金龙啸。金龙啸一闪身到了曹正背后,一脚踢开曹正,挥刀直劈史子砚。史子砚知道他宝刀锋利,处处躲避,不与他交锋。瑶瑶担心史子砚也执了白玉剑要来相助。一旁坐着的金凤闪身出来,一刀劈来,拦住瑶瑶。瑶瑶一惊,转身躲开,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瑶瑶白玉剑递出,攻向金凤。瑶瑶重伤期间,勤练《述凤论》,劲力大增,武功精进,这时正好试手。 张铎见史子砚处处受制,也持剑要来相助。在一旁的冯健上前拦着,说道:“公子,这不是我们的事,况且金龙啸武功高强,莫伤着了公子。”张铎道:“我与史兄相交,怎能不上前助拳。”卫风道:“公子尽管往前,有我两兄弟在侧护住公子。”张铎叫了一声“好”,拔剑上前,高叫道:“史兄,我来助你。”史子砚听了,气势大振,舞开长剑,狠招抵上,来和金龙啸缠斗。张铎应和着曹正在一旁策应。张晗在楼上见张铎加入战局,起身叫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快回来。”张晗从捧剑童子手中拔出一柄通体如冰,透着淡蓝光泽的冰剑,飘身而下。史子砚立时觉出一股阴寒的劲力爆开,心中大喜,多此强援,有多几分胜算。张晗斗了几招,移到张铎身旁。金龙啸看了张晗一眼,忽的眼中放光,笑道:“寒蚕剑气,这许多年过去了,没想到玉蚕道人还有传人。”张晗道:“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张晗手中执的就是寒蚕剑。玉蚕道长当年败在金龙啸和史鸿鹰手下,失了引日剑。寒蚕剑和寒蚕剑气要诀就一直留在宫中,张晗自幼时起就开始练习,到今天算是颇有心得。金龙啸道:“小儿夸口,遇到我也算命中该有此劫。”金龙啸说着,翻转刀身,交于左手,红光渐退,由柄至刃一道蓝光渐现。史子砚一惊,心道:“这是什么功夫,真是变幻莫测。”史子砚知道金龙啸这后面几招将会朝着张晗而去,因此时刻提防。果然金龙啸逼开两翼,直取张晗。张晗忙舞开寒蚕剑抵挡。史子砚移剑过来,来助张晗。史子砚的长剑的混战中触着寒蚕剑,一股冰冷刺骨的劲力就传了过来。史子砚一惊,忙用劲力相抗。金龙啸刀尖一颤,震碎史子砚的长剑。史子砚忙丢开长剑,闪身躲开,以免被他劲力所伤。就这一瞬时,张晗失了史子砚这个强援,身侧空虚,被金龙啸趁机抢入,一股劲力黏住寒蚕剑。张晗只觉一道寒气透过寒蚕剑直击心脏。张晗身子一颤,忙要后退,寒蚕剑却被黏在血凤刀上,拉不开。张晗脸上瞬时变成青色。张铎纵身上前,一剑劈在血凤刀上。只听得“当”的一声,长剑断成了两截。冯健卫风两人抢上,一上一下直取金龙啸。金龙啸一拉血凤刀,张晗也跟着向前冲来。冯健卫风闪身避开,以免误伤张晗。史子砚一手拉住张晗肩头,谁知那股寒气也跟着透了过来。史子砚忙静下心来,一掌抵住张晗背心,尽力使出一道混元劲力,投在寒蚕剑上。两股劲力相撞,震开了血凤刀。史子砚拉开张晗,其劲力也未撤去,护住张晗心脉。史子砚只觉得张晗体内阴寒之气逼人,筋脉也损伤,心想:“难道她原本就有内伤。”这个念头一闪即过,毕竟大敌当前,也无暇顾及这些。史子砚连点了张晗几大要穴,推给昙儿。张铎连忙抢上,接住张晗,一踏桌椅,飞身上了二楼。冯健卫风也跟着去了。曹正一旁捡起蒋飞的九环断刀,趁势补上。史天德包扎了蒋飞的断臂,也持剑过来相助。 昙儿见金凤还在和瑶瑶缠斗,起身说道:“金凤,你退开。”金凤回身看着金龙啸,说道:“小姐,主上在此。”昙儿抽出青锋剑,荡开金凤的大刀。瑶瑶连忙抽身,赶到史子砚身侧,说道:“子砚哥哥,你取了剑再来助我。”小言将剑掷出,叫道:“公子接剑。”史子砚反身接了长剑,又加入战团。他们四人将金龙啸为在中间,刀剑齐上,一时声势盛大。金龙啸叫道:“今天你们是在劫难逃了。” 金凤不敢和昙儿相斗,收刀在手,立在一旁观战。昙儿也在犹豫要不要助史子砚。小言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即使是四人联手也不是金龙啸的对手。小言忽的嗅到一股焦气,抬头就见楼上火起,外面一片曹杂,马蹄乱响,原是张铎等人走了。小言忙叫道:“着火了,不要打了。着火了。” 金龙啸一见火起,杀意徒气,先踢翻了曹正,后断了史天德长剑。史子砚护着瑶瑶连连后退,避着血凤刀的锋芒。迎英楼为木质结构,极易燃烧,一时火势蔓延下来,火苗在众人身旁乱窜。昙儿眼见势危,抽出青锋剑,游到史子砚身旁,说道:“砚儿,先避一时。”史子砚早知斗不过金龙啸,早想撤出,只是金龙啸太过霸道,稍有不慎,就会身残殒命,因此撤不出来。史子砚见昙儿在身旁,料得能抵挡一时,叫道:“伯父,你们先撤,小言瑶瑶,你们也撤。”金龙啸喝道:“谁也走不了。”史子砚只得苦力支撑。 昙儿撤出圈子,转到一个燃着的柱子跟前,青锋剑一挥,砍断柱子。柱子迎头砸向正斗着的五人。金龙啸一下跃起,踢开柱子。昙儿转向另一侧,又断一根柱子。金龙啸飞脚踢开。小言在昙儿身旁转着,叫道:“姐姐,别砍了,再砍楼就要塌了。”昙儿一跃而起,一剑砍断大梁,屋顶上呼啦啦的塌下一个大窟窿,房瓦木椽直落。正在斗着的几人连忙跃开。金龙啸一纵身,从窟窿中窜出,叫道:“昙儿,你再这样帮着他们,休怪我手下无情。”金凤拜辞了昙儿,跟着金龙啸去了。 史子砚等人也忙搀着蒋飞逃出火场,寻着马匹,逃的远远的。到了半夜,只得露宿荒野。众人围在火堆旁,吃着干粮,一言不发。史天德叹口气,说道:“接下来我们该去哪?”蒋飞道:“洛阳不能回,天狼山又被围,还能去哪儿?”曹正道:“我们或许可以去四川或是江苏。”史天德道:“不行,金龙啸紧咬着我们不妨,眼下还没有跟他一拼的实力。去四川只会给峨眉带来麻烦,江苏那边豪儿也还没有根基,也是不行。我们应该南下,投奔林震。林震和罗立是江湖的泰山北斗,有震山立南之称。金龙啸要南下,自是先去找他。我们也好借他的声望招揽豪杰,等结成阵势,豪儿在江苏成了气候,再联合蜀中河北山东的英雄,以图反攻。”曹正道:“德儿想的周到。”史子砚心想:“只怕那林震也不是金龙啸的对手,到时候又是难办。”史子砚这样想着,却没说出来。史天德见史子砚若有所思,问他道:“砚儿,你有什么主意?”史子砚道:“我在想我该做些什么?”史天德道:“现下我们兵分两路,我和蒋飞曹叔南下。砚儿你到江苏助豪儿一臂之力。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再会。”曹正道:“眼下之势,也别无善法。”蒋飞道:“我现在是废了,大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史子砚道:“我只是担心金龙啸追上伯父,不易抵挡。”史天德道:“天无绝人之路,今后小心就是。”史天德又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众人摇摇头。史天德道:“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就各自上路。砚儿,你来我和你说些江苏的事情。”史子砚忙应着。蒋飞和曹正生了火堆,自去休息。 史天德道:“砚儿,你到江苏后先去拜见史豪的母亲,也就是你伯母,她现在应该在天后宫。之后到桃花山,拜望宿柳真人,他是前辈真人,阅历丰富,看他说些什么?你到江苏之后,要尽力帮着点豪儿。”史子砚一一应下。史天德接着道:“我知道你很聪明,论武功也比豪儿强些,到了那里,你们两个不要闹矛盾,有什么你要多担待着点。还有呀,我那个女儿平日被我宠坏了,难免娇惯任性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平日里替我多照顾着。”史子砚道:“伯父言重了。”史天德有说些别话,就让史子砚去了。 小言、瑶瑶和昙儿围坐在火堆旁闲谈。小言生性活泼极了,拉着两人说长说短。那两个虽生性安静,也被小言套出了不少话。小言一见史子砚过来,就跳起来,跑过去,拉住史子砚胳膊,笑道:“公子,你怎么才过来呀?”史子砚道:“我们该走了。”两人刚坐到火堆边,瑶瑶就问道:“世伯打算怎么办?”史子砚道:“伯父他们明天就要南下,投奔林震。我们要去江苏。”小言问道:“我们到江苏做什么?”史子砚道:“史豪在江苏,我们去帮他。”小言道:“史天德是想自己把金龙啸引过去,好保他儿子。又怎见得金龙啸会把他放在心上。”史子砚笑道:“说的也是,要真是那样,倒霉的可就我们了。”小言笑道:“只要有公子在,就算打不过金龙啸,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史子砚道:“伯父先让我们天后宫,再到桃花山。具体情况要到江苏才能决定。现在我们要好好睡一觉了。”史子砚向昙儿道:“姐姐,真是委屈你了,你还没有在野外露宿过吧?”昙儿道:“不,这些天我早已习惯了。”小言道:“不怕,我马上有很多东西,不会冻着姐姐的。”众人都奔波了几天,很是疲惫,各自安寝,再无别话。 第98章 血染净土 瑶瑶错怪了人,歉然道:“原来是师公,刚才言语不敬,还望原宥。”老大夫问道:“我那两个弃徒还好吧?”史子砚道:“义父义母一切都好,他们要是能见到师公,一定会很高兴的。”老大夫叹口气,说道:“还是不见得好。”史子砚道:“难道师公还不肯原谅义父义母。”老大夫道:“是我对不住他们。当年,史鸿鹰来盗蛇蝎时,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为了挡住史鸿鹰,我开启了百毒阵,却中了史鸿鹰的调虎离山计,被他偷走了蛇蝎。那个小女孩被百种毒虫包围时,我没有救她。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小女孩竟是他们的女儿,每每想到此处,我都自责不已。”史子砚黯然。 老大夫道:“你们两人武功不浅,为何不会医术,况且你还是史家子孙。”史子砚道:“义父义母一直隐居在贵州。瑶瑶中毒后,我带着她误入义父义母家中,因此结缘。瑶瑶的伤义父也没有善法,只相处了几天就匆匆分开了,因此并未习得医术。”老大夫摸着胡须道:“原来是这样,快起来吧。”史子砚站起身,倒了茶奉给师公。 老大夫喝了茶,说道:“那日火丹关系到我身家性命,突然出现在这里,让我很是不安。”史子砚道:“我也不知道日火丹是我师父从何处得来的。”老大夫喃喃自语道:“难道晗公主出来了。”史子砚道:“师公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徒孙。”老大夫道:“官场的事你帮不上忙。”史子砚道:“师公是御医。”老大夫笑道:“什么御医,被抓进宫里当苦力罢了。那是史鸿鹰去世后的几年,宫里的特使就将我抓进宫里,命我研制日火丹。要是追究起来,这事还得怪史鸿鹰。当年他抢了玉蚕道长的引日剑,让寒蚕剑气缺了一门。皇姑有意让晗公主练习寒蚕剑气,就让我以药补气。我费尽十年的之功终于制成了,被恩准回乡。日火丹突然出现,我怕引起皇姑怀疑,这才追问不止。”史子砚道:“我师父九弦师太和官府无甚交情,说不定是她从哪位达官贵人手中抢了一粒。”老大夫道:“但愿如此。不过我的行踪万万不可别被旁人知晓,对你义父义母也不要提起。”史子砚道:“师公但请放心。”老大夫收拾东西,走到门口,笑道:“我一生的恩怨已了,从今日起就真的了无牵挂了。”说着大笑起来,大步而去。史子砚送到门口,磕了几个头。 过了一会儿,老大夫差人送来一本医书并附上一封书信。史子砚拆开信,见上面说道:“小子,能在此相逢也是天意,这本《身问》是我一生研究所得,你交给你义父义母,他们自会明了。你也可以多加研习。信后附有药方,按方服用,不日就可将残毒清除。我这一生没有未了之事了。”史子砚看了信,心里嘀咕道:“看来师公已经走了。”史子砚在书中找到了各门各派的打穴手法,依法解了两人的穴道。小言下了床,拿了方子去抓药,不在话下。 迎英楼大战的时候,九弦师太也在,只是躲在暗处。九弦师太见张晗会使寒蚕剑气,就上了心。张晗伤后被张铎带到楼上房间,找仇乘疗伤。九弦师太在旁见到仇乘大吃一惊,心道:“剑闪竟也还活着,躲在这里要行什么勾当?”张铎在一旁焦急的转来转去,忍不住责备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仇乘道:“我一出先,金龙啸就会认出我,就会暴露了公子的身份。”张铎道:“晗公主怎么样了?”仇乘道:“金龙啸在公主体内注入了一道极寒的劲力。公主原本阴阳失和,此时寒上加寒,以我的功力只能暂时压住这股劲力。”仇乘说完收功,退在一旁。张铎上前抱住晗公主,见她冻得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张铎急道:“刘婷,快拿日火丹。”刘婷匆忙间从瓶中倒出数枚,有一粒丹药从手中掉了下去,此时也难以顾及它了。婷儿忙捏了两粒出来,溶在酒中,喂给张晗。晗公主饮了药酒,方才缓过来,说道:“若没引日剑,我怕是不行了。”张铎吼道:“仇乘,引日剑呢?”仇乘道:“在天狼山上,一时可怎么取的来?”张铎叫道:“去调集军队,立刻拿下天狼山。”卫风在一旁道:“天狼山附近没有可以调集的精锐军队。“张铎道:“那就把洛阳军中的精锐抽调出来。”冯健道:“天狼山号称金汤城,仓促行事只怕不妥。”张铎道:“现在天狼山正被围困,正是绝好的时机。”张晗喘着气说道:“是呀,现在正是收回湖北的时候。让史琪珂把这里烧了。”卫风连忙应下。众人收拾完备,纵火离去。九弦师太见那日火丹神奇,就把地上那粒捡了起来,放在身上,助了些火势,放才离去。 九弦师太见昙儿仍跟着史子砚,心知昙儿还放不下史子砚,就又跟了上去。在酒家的时候,九弦师太趁着是史子砚和昙儿出去找小红马的时候又行诡计。九弦师太去捉瑶瑶的时候,正撞上小言,就连小言一块抓了,放到床上史子砚床上。 九弦师太安排妥当,就候在一旁,见昙儿纵马出来,就跟了上去。到了树林中间,见昙儿倒在地上,小红马卧在一旁。不远处,倒吊着安玉麟。九弦师太叫了一声昙儿,正欲伸手拉起昙儿,忽觉身后有人,忙向侧移,未及一步,已被后面的人点中穴道,立在当地,动弹不得。后面那人笑道:“竹音,我们又见面了,快让我好好看看你。”说着就拉住九弦师太抱在怀里。九弦师太气恼道:“叶龙镶,放开我。”金龙啸笑道:“哟,我们二十多年未见,倒还记得我的名字?竹音,真是一点也不显老,还是那样,尤其是这样又急又气的时候。”九弦师太羞愤道:“我已经是出家人了,你别碰我。”金龙啸道:“你出家了,有没有问我答不答应,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不答应,也是不算的。”九弦师太别过脸道:“妻子,你逼死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妻子。”金龙啸松开她道:“莫再提二十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出来了,一切都将从新开始。”金龙啸转过头,看着九弦师太说道:“你回来,我们还是夫妻。”九弦师太道:“我在师傅面前发过誓的,绝不回头。”金龙啸道:“我给你时间,不过,你还像四十年前一样逃不掉。” 这时,叶凌和金凤赶着马车过来,说道:“师傅。”金龙啸道:“凌儿,这些人交给你,好生看着。”叶凌忙答应着。金龙啸在九弦师太耳边说道:“你知道我的手段,不要逼我用在你身上。”金龙啸向叶凌道:“你去筹备武林盟主大会,等我从江苏回来就召开。”叶凌忙道:“谨遵武林盟主令。”金龙啸笑起来道:“好,这天下都是我的。”金凤在一旁问道:“主上,你自己一人到江苏吗?”金龙啸道:“金凤,你跟昙儿相处的多,一路上就由你照顾了。必要的时候,给他们吃断筋丧功散。”金凤惊问道:“主上,那可是.....可是......”金龙啸道:“怎么?你敢违抗?”金凤惊恐道:“不敢。”金龙啸道:“只要你师娘老实呆着,当然,你若要真心叛我,却怪不得我。”金龙啸说到后半句瞪着九弦师太面露凶相。九弦师太闭上眼睛,不禁落泪。金龙啸问道:“这几天怎么没见风儿?”叶凌道:“我让他去追史天德了。”金龙啸道:“那个废物有什么好追的,我就是要看看他能掀起什么大浪。”叶凌道:“师傅英明。”金龙啸道:“颁下金龙令,不接令的格杀勿论。”说完跨上烈焰红鬃马走了。 瑶瑶吃了师公开的药,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好多了。史子砚在这里留了一天,等瑶瑶大好了才买了马车上路。三人到了江苏按史天德的指示先到了史豪的母亲梦雪的住处,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迹。史子砚等人又赶到天后宫。庙外也是一片空旷,庙门虚掩着,既没有旗帜飘扬,也不见香火缭绕。小言道:“公子,这里不对劲呢。”史子砚也感觉有事情发生,推开庙门,只见院内血迹斑斑,宫中的比丘尼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其状惨不忍睹。史子砚叫道:“快,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三人各自分开前去查看。 第99章 静怡妙法 史子砚推开正殿大门,见天后法像前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个老尼,周身血迹未干,已然没了气息。史子砚心中伤痛,俯地对着天后磕头。史子砚俯下身子忽隐隐的听到有呻吟之声。史子砚贴在地上,凝神细听,地下果然藏得有人。史子砚心中一喜,磕了三个头,起身移开老尼的法身,搬开蒲团,果见莲花方砖上的莲花有异。史子砚尽力一按,佛龛下慢慢开启了一扇石门,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史子砚只见白光一闪,一柄长剑就突刺出来。史子砚连忙翻身躲开。从里面窜出来一个女孩,身着一领素衣,一根黑溜溜的发辫垂在肩上,横剑怒斥道:“恶魔。”那小姑娘见了史子砚举剑便刺。史子砚跟她过了两招,见她使的是五柳门的剑法,说道:“小师父,我不是坏人。”小姑娘呵斥道:“胡说,外面的师傅们都死了。”史子砚连连后退,说道:“小师傅,我是找人的。”小女孩惊惧极了,连连攻上来,毫不停手。 瑶瑶和小言听到声响,赶了过来,见史子砚正和一个小尼姑样的女孩缠斗。小言笑道:“公子,快夺了她的剑吧。”瑶瑶掏出一枚暗器,射了过去。暗器“当”的一声砸在剑身上,小尼姑只觉得手臂剧痛,丢了长剑,握着手腕躲开。史子砚上前道:“小师傅,我们都不是坏人。”小姑娘叫了一声“恶魔”,竟哭了起来。瑶瑶过去拉她,说道:“小师傅别害怕,我不是有意伤你的。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小姑娘见她过来,忙又躲开。瑶瑶转过身去扶倒在地上的老尼法身。小姑娘抢过来,叫道:“别碰我师父的法身。”瑶瑶连忙退开。小言走过来,说道:“公子,她吓坏了,我们别扰她了。”史子砚惋惜道:“小师傅,别伤心。”小言拉着史子砚道:“公子,我们走吧。” 三人走到门外,小姑娘回身叫道:“你们别走。”史子砚立住脚,回身道:“小师傅,别着急,我们会帮你的。”小姑娘抽噎道:“你们为什么来这呢?”史子砚道:“我是史子砚,来这找人的。宫中就剩你一个人了吗?地窖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小姑娘点点头。小言跑过去,探头往里一看,喊道:“喂,没事了,都出来吧。”小姑娘抹着眼泪,向里喊道:“师姐,出来吧。”从里面相互搀扶着走出来十几个比丘尼,先拜了天后娘娘,后围在师傅的法身前诵经。最后走出来的是一个俗世装扮的中年女子,姿容不减,犹有一丝娇弱之风。史子砚一见,心中就像:“这位应该就是伯母了。”史子砚上前,尊敬的说道:“洛阳的伯父差侄儿送信给住在天后宫中的伯母,家兄豪,家姐涵。”那妇人惊喜道:“洛阳来信了,快给我看。”史子砚下拜道:“侄儿史子砚拜见伯母。”说着,取出信,递上去。梦雪接了,拆开来看。 史子砚说道:“洛阳遭逢变故,伯父让侄儿前来照顾伯母,助家兄积蓄力量,以图复兴。”梦雪看了信,眼泪又不住的往下掉,看着史子砚问道:“他有没有受伤?”史子砚道:“伯父无伤,此刻正赶往南方落脚。”梦雪捂住心口哭道:“没事就好,望天后娘娘保佑。”梦雪又问道:“他为什么不过来?”史子砚道:“仇家追的紧,伯父不想打仇家引到这里,让伯母受到牵连。”梦雪叹道:“他那里知道我的心,一家人待在一起才好。”梦雪又问道:“你叫史子砚,是史......”梦雪只在年少时见过史天章一面,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称呼他。梦雪看着史子砚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父亲.....还好吧。”史子砚哀伤道:“父亲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梦雪闭目叹道:“一个人赚了两次眼泪。足够了。” 小言过来扶起史子砚,说道:“公子,这里很危险,我们要快走吧。”史子砚抹了哀色,说道:“伯母,歹人随时可能再来,我们得赶紧离开。”梦雪点点头。史子砚对众位熏女说道:“各位师姐,我们先去把师父们安葬了才是正事。”一个年长的女尼起身向史子砚一揖,说道:“多谢施主。”接着对众女尼说道:“静水,你和师姐跟着少侠去把师父们的遗体聚在一起。”静水起身道:“是,惠悟师太。”史子砚一看,正是刚才和自己斗剑的那个。史子砚转到瑶瑶身旁,轻声说道:“你陪伯母好好说会话。”瑶瑶点点头忙去扶着梦雪。史子砚带着小言和众位熏女把遇难的三十二位师姐妹的遗体拿经幡素步包裹了,抬到院后。 史子砚向惠悟师太言道:“师太,情况仓促,众位师父的遗体若是火化,一来时间太长,二来也引人注意。不如就地安葬,待日后再迁葬。师太意下如何?”惠悟师太道:“惠清师姐遗愿火化,草草安葬,只怕不妥。”梦雪在旁道:“惠悟师太就这样吧。”惠悟师太道:“夫人有言,就先如此,待日后再火化吧。”史子砚道:“辛苦众位师姐同我找一块地方,安葬众位师父。”静水道:“师父,宫后面有一片松林,哪里清幽,正适合安葬师父和师姐。”惠悟师太点点头。静水和众位师姐们带了工具,到了后面松林深处,撅了坟墓,把惠清师太和众位师父依次安放好,诵了一遍经文。史子砚见松林中有一块光溜溜的大青石,起身搬了过来,放在墓塚旁。史子砚说道:“静水师妹,我们把众师姐的法号刻在上面,日后也好一一迁葬。”静水道:“多谢少侠,可这一时哪里去工匠来刻呢?”史子砚道:“不妨。”说着抽了长剑,在大青石上刻了“天后宫”三个字。静水见了,心道:“原来世上真有这般的人物。”静水向史子砚施了一礼,说道:“有劳少侠了。这一位是我师父惠清师太,接着的是静空师姐,静圆师姐,静深师姐,静至师姐,静玄师姐,静妙师姐........”史子砚一一刻了上去。这时,小言和瑶瑶过来给史子砚送水。小言向史子砚说道:“公子,夫人等的着急了,你快点。”瑶瑶过来和史子砚商量:“子砚哥哥,伯母说让我们先到旧宅歇息一晚,再商量后面的事情。”史子砚想想了说:“都听伯母的。”史子砚向小言道:“小言,你和几个师姐去准备一些路用的东西。”小言带了几个师姐去准备了。静水诵完了经,掩上泥土,封住墓穴,焚香上贡,方才好了。 史子砚等人回到大殿,天色已然不早,好在小言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不用再多费工夫。史子砚把梦雪、瑶瑶、惠悟师太送上马车,闭了宫门,就随着众人上路了。这一去,就再没回来过。后三十年,当朝重建天后宫,在后院松林中发现全身舍利一座,是为盛事,兴建妙法塔供奉,改天后宫为静怡寺。 史子砚等人到了旧宅已然深夜,草草收拾了房屋,就各自安枕。早上,史子砚起的早,在院中转了一圈,见没什么事情,就在院中练起剑来。一套剑法堪堪练完,忽听得惠悟师太道:“静水,你不做早课,立在这里做什么?”史子砚余光掠过,只见到静水转身进屋的背影。史子砚挽个剑花,收剑定气。惠悟师太走过来,施一个佛礼。史子砚问道:“师太,有什么事?”惠悟师太道:“少侠,夫人有事相商。”史子砚道:“有劳师太了,我这就去。”史子砚走到正房门外,立在一旁。小言走出来,说道:“公子,我去给你准备早饭。”史子砚拉住小言,说道:“小言,你和师太商量一下,看那里可以安置这些师姐们。”小言笑道:“放心吧,在等你呢。”说着推史子砚进去。 史子砚见梦雪和瑶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忙上前请安。梦雪道:“砚儿,你坐吧。”史子砚在另一侧坐了。梦雪道:“洛阳的事情瑶瑶都跟我说了。我那个儿媳来了几天,我催她赶紧回去,哪知道就落在贼人手里。豪儿正在江州和天麟帮对峙,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我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史子砚道:“兄嫂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伯父让我来也是想着我能帮一下堂兄。伯母,你知道天后宫的事是何人所为?”梦雪道:“想想都后怕,听师太说不像是寻常的强人,一进门就追问你伯父的事情,多半是冲着豪儿去的。那帮人领头的是一个骑红马,拿着一把血红大刀的,我是没有见到。”瑶瑶道:“子砚哥哥,我看多半是他了。”史子砚道:“伯母,这个人来头不小,躲是躲不掉的。您去堂兄哪里如何?”梦雪连道:“好,好,好,我们赶紧去。”史子砚道:“好,我们安置好了那些小师傅们,就和您一块去。” 第100章 勾魂双合香 天亮之后,史子砚等人辞别了慈济寺众人,往江州赶去。这天傍晚,史子砚驾着车慢慢的走在大路上。瑶瑶从车里面钻出来,坐到史子砚身边,说道:“子砚哥哥,一直有两个讨厌的人跟着我们呢。”史子砚向车里高声说道:“静水师妹,前面有什么地方可以留宿的。”静水掀开帘子,说道:“前面有一家留仙客栈,以前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最近怎么样。”史子砚道:“好,我们就去那里住宿好了,伯母,你看怎样?”梦雪咳了两声,说道:“能安安稳稳的住下,自然是好。”史子砚道:“伯母,您最近咳得怎样了,可好些了?”梦雪道:“老毛病了,但凡操劳一点,就咳起来。”史子砚道:“到了江州可得找一个好大夫瞧一下。”梦雪道:“不顶用,还是在家时候一个老大夫给开了一个方子管用,那方子我还放着,等到了江州在吃上几天,也就好了。”史子砚道:“等到了客栈,我到附近看看有没有药房,给伯母抓上几副,先吃着。”梦雪咳了一阵,说道:“也好,就是劳烦你了。”史子砚道:“没那样的事。”瑶瑶附在史子砚耳旁说道:“子砚哥哥,这里离江州这样近,又是天麟帮的地界,只怕客栈住不得。”史子砚道:“瑶瑶说的对,这几天已经有四五个马队赶上我们,只怕不妙。一会儿,瑶瑶先把马车赶到林子中,我在这边探探情况。”瑶瑶点点头进了车内。史子砚驾着车到了树林边,跳了下来。小言驾着车,说道:“公子在这里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史子砚挥挥手送小言进了树林。史子砚站在路边看着跟着自己的两个鬼头鬼脑的人慢慢骑马过来,看了史子砚一眼,匆匆的往前走了。 过了一会,小言驾着车,回到大路。史子砚连忙跳上车,接过缰绳,笑道:“小言,伯母都安置好了吗?”小言看了史子砚一眼,转身回到了车内。史子砚猛地抽了一鞭,马车飞快的跑了起来,很快就就到了客栈门前。立时就有一个贼溜的店小二跑过来道:“客官里面请,我们这有上好的客房,还有好酒好菜。”史子砚跳下车,说道:“小言,快下来吧。”小言掀开围帘,见史子砚张着手臂,笑道:“小言,我抱你下来。”小言看也不看,转身从另一边跳了下来,径直往客栈里走去。史子砚对着车内道:“伯母天色还早,我去买些干粮,在赶一会路。”店小二马上道:“客官,不早了。再往前赶就没有客栈了,客官就只能露宿荒野了。”史子砚也不答话,栓了马匹。史子砚进到里面,坐到小言身边。史子砚高叫道:“小二,先上一些酒菜。”店小二向着后厨叫道:“汤一壶酒,俩碟小菜。”叫着,转身钻进后厨,端出酒菜摆上桌子。史子砚挨着身旁的小言,说道:“小言,你这几天怎么闷闷不乐的,出什么事情了?”小言回身对着史子砚笑了一下道:“我好的很。”史子砚道:“小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小言道:“以前?是英雄大会以前?还是从云南回来以前?还是到江苏以前?”史子砚道:“小言生的这样好看,又这样的聪明,我心里想什么,小言都知道,从不让我操心的。难道你还是在为那天伯母的话生气,那天是伯母说话让人难堪了.....”小言道:“我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让公子操心了,惹公子生气了,你赶我走呀。赶明让夫人打我一顿,赶出去好了。”史子砚见小言转过身子,忙伸手拉着小言。小言推开史子砚的手,坐到一旁说道:“以后别动手动脚的,让人伤心。”史子砚拉住小言的衣袖,说道:“小言,从洛阳到云南再到这里,我们在一起这样久了,我那天不是顺着你,尽着你,你以前那么爱笑,那么活泼,这几天你闷闷不乐的,话也不说一句,有什么事,有什么话,你别憋在心里,你要是生气,我都随你怎处置。”小言道:“从一开始遇见,我就知道,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有那么一天,总有那么一天的.....我若死了,就没有那么多的事了。”小言说完端起一杯酒就要喝。史子砚慌张着抓住小言的手,身子前倾,紧紧的抱住小言,夺下酒杯。史子砚把小言抱紧了,气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惹着你了,你怎么打我都随你,别这样好不好。”小言软在史子砚怀里,不住的淌泪道:“注定要这样的,我死了,你不痛,我亦解脱了。”史子砚眼睛一热,也淌下泪水,说道:“说什么傻话,我没死,你就不许死,你要跟我一辈子的。”小言哭道:“不能的,你会恨我的,会恨我的。”史子砚道:“别哭,我不会,我不会。” 史子砚正在给小言擦眼泪,忽听一只酒坛重重的摔在地上。原来空旷的小店瞬时涌出数十强人,围住史子砚。店小二揩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径直到了史子砚跟前,一刀劈在桌子上,喝道:“一对狗男女,车上的人呢?”史子砚看了店小二一眼,在小言耳边说道:“别哭了,以后可都得好好的。”店小二见他们两人对自己不理不睬,勃然大怒,一脚踏碎桌子,拿钢刀指着史子砚,吼道:“快说,车里的人呢?”史子砚松开小言,抹了哀色,坐直了。小言躲在史子砚身侧,理着妆容。史子砚正色道:“你们看见我们两个从车上下来吗?”小言一听,不禁笑了一下。店小二被他耍弄了,恼羞不已,先时已经嚣张已极,这时丢了面子,还该怎生嚣张。店小二掂了掂手中钢刀,大叫一声,朝史子砚头上砍了过去。史子砚抬脚连踢七脚,先踢掉钢刀,接着在小二头肩胸腹肋各踢一脚。那店小二被踢中要害之处,跪倒在史子砚身前,俯在地上,直不起身。店小二忍痛抬眼见史子砚没在意,一个翻滚逃开了。史子砚这七脚有个名堂,叫北斗七星脚,是曹正的绝技。这七脚若踢实了,不说骨断筋折,也得伤及五脏。史子砚并不知道这套功夫的诀窍,但依样画葫芦也学的有模有样,颇增声势。果然在场中人有识货的,心中惴惴,握紧了钢刀。小言见那店小二蠢的有趣,不禁笑了起来。 一旁有两人扶起店小二。店小二恼羞成怒,失了心智,大吼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众人全身戒备,却是不动。有人道:“史夫人还没找到,现在不能杀。”那店小二叫道:“这是我的地方,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你想背叛帮主吗?”一人出来冷冷的说道。史子砚看那人身高体壮,目深嘴阔,颌下留着一缕钢须,紧执着一柄环首刀,侧身立着,一看就是有本事的。店小二张口大叫一声,卧在一旁,不再说话。方才那人道:“老实交代,这一条线上还没人逃的过去。”史子砚一笑道:“你有没闻到什么香?”那人有些不解,说道:“什么香?”说着,鼻子一犟,果真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喝问店小二道:“你店里焚的什么香?”店小二没好气的说道:“我哪会焚什么香!”那人突然惊觉,叫道:“不好有毒。”众人忙掩上口鼻,后退开来。那人喝道:“快拿出解药。”史子砚道:“晚了。”店小二爆跳起来,叫道:“快杀了他。”说着举刀上前,踏出两步,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一阵眩晕,倒在地上。余下众人也站不住了,咚咚咚,一个个栽倒在地。 那人拄着刀,跪倒在地,恨道:“你们....你们....”瑶瑶从旁窜出,手中拿着一块香,在那人面前晃了两晃。那人只觉一股香气直入卤门,失了神智,倒在地上。瑶瑶笑道:“子砚哥哥,怎么样?”史子砚过去说道:“这是什么香,这样厉害?”瑶瑶道:“这是勾魂双合香,是在《身问》上看到的,觉得好玩,就配了一点。只是缺了几味药,药性有些慢。”史子砚笑道:“师公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够你玩的。”瑶瑶道:“只是东西不全,有好些都配不成。”史子砚道:“到了江州,就可以买齐了。别说这些人就是再多些也不再话下。”瑶瑶笑道:“就是。”史子砚转身向小言道:“这里办好了,小言,你去把伯母接过来。”小言转身去了。 史子砚道:“这些东西虽然好玩却都是有毒的,用的时候小心些。你配解药了吗?”瑶瑶道:“配了一些,只怕不大够。”史子砚指着店小二和先前那人,说道:“有一点就行,只把这两人弄醒。”瑶瑶从袖中拿出一包药粉递给史子砚道:“挑一些吸入鼻中就行了。”史子砚接了过来,挑了一指甲盖,分送两人。两人嗅了,不一会清醒过来。史子砚在一旁问道:“可知道刚才吃了什么?”那两人犹有些心惊胆颤,说道:“知道是解药。”史子砚眉毛一挑,说道:“还有呢?”店小二惊恐道:“还有毒药。”瑶瑶心中好笑,咬牙道:“那可是江湖人称侠医的诸葛夫妇秘制的消骨散,中毒的人第三天上皮肤溃烂,五脏化成血水,直到痛死。”那店小二一听,就痛哭起来,嘴里胡言乱语的不知说些什么。那个汉子也是骨头直颤,这样的死法堪比大名府安家的比帝毒。史子砚抬头看着瑶瑶问道:“有解药吗?”瑶瑶道:“自然是有,不过,要是服的的晚了,活着也和死了没两样。”那两人忙求道:“大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史子砚道:“你们都叫个什么?”店小二扼住哭声,说道:“小人陈方。”另一人道:“在下王亮。”史子砚道:“你们都是天麟帮的?”王亮道:“我是帮主沈万身边的侍卫。”店小二忙道:“我是这的哨头,专管这一条线上的暗哨。”史子砚问道:“王亮,你们为何要劫持马车中人。”店小二忙道:“都是帮主的吩咐。那天接到消息说史夫人要打这条线上过,要我们扣下她。”王亮道:“那是前天的事了,主上到了江州,吩咐帮主做这件事,帮主不敢有失,特命我前来督办。”瑶瑶问道:“那主上可是金龙啸?”陈方道:“对就是他,前天主上下马在小店,有幸见得真容。”史子砚道:“你们如何知晓史夫人住在天后宫。”王亮道:“我不知道呀,前些日子史豪来的时候,帮主奉命伏击了史夫人的旧宅,却没有得手,被史豪救走了。虽说那边一直有兄弟在,却一直没发现史夫人的踪迹。天后宫遇袭也是主上一手策划的,并未经过帮主。”店小二道:“或许是宿柳公的主意呢?”王亮说道:“也是有可能的,宿柳公和史家关系非凡,想必知道。”史子砚听他们说起宿柳公就想问个究竟。瑶瑶听得马车声响,说道:“子砚哥哥,伯母过来了。”史子砚说道:“陈方王亮,委屈你们了,把这里收拾干净,解药少不你们。” 第101章 娇蛮小姐 小言急匆匆的跑进来,拉住史子砚道:“公子,有一队人朝着这里来了。”史子砚和小言走到门外,远远的就见二十几人赶着一辆牛车,向这里而来。瑶瑶把店小二叫过来,问道:“那是你们的人吗?”店小二仔细看了,说道:“不是,我们从不用牛车。”瑶瑶把他推进屋,说道:“把那些人拉到柴房。”陈方、王亮忙将众人拉到柴房。 那厢,静水扶着梦雪已经下车了。史子砚过去扶着道:“伯母几个小贼已经处理妥当,请伯母道楼上歇息。”梦雪道:“眼见要到江州,却在这里遇见歹人。”史子砚道:“伯母且宽心,一切都有小侄料理。”静水扶着梦雪进了屋。史子砚见里边已经收拾整齐,说道:“伯母,先上楼歇息,一会儿就该开饭了,再请您下来。”梦雪道:“劳烦你了。”静水扶着梦雪上了楼。史子砚转到柴房,见陈方王亮立在柴房门前。史子砚拱手说道:“还要委屈众位一会。”王亮道:“不敢。”史子砚一指点倒了两人,关了门。 史子砚来到客栈外和瑶瑶小言一起等着那队人。瑶瑶道:“看样子像逃难的难民。”小言道:“不是,灾民哪有这样整齐的阵列。你看,一队二十四个人整齐的围在牛车周围。”史子砚道:“小心为妙,我们也不是这的主人,就随着他们。”小言笑道:“我们也当一回强人,看他们怕不怕。”瑶瑶道:“他们要是来者不善呢?”小言道:“有瑶瑶姐在这,还怕他们?” 那队人来到客栈门口,卸下肩上的担子包袱。那牛车上装了一车干草,上面坐着一个戴斗笠的黑衣女孩,看她身形苗条,没多大年纪。那个赶车的精壮汉子卷起鞭子夹在腋下,走到史子砚跟前,拱手笑道:“店家,劳烦拿些酒食干粮,银钱一分不少。”史子砚道:“怎的不住在这儿?”小言笑道:“反正也不是我们的,随便拿吗?”史子砚道:“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的,提钱倒生分了。”坐在牛车上的那个少女回过头,抬起斗笠,看了一眼门前之人,向车夫招手道:“郑星大哥,你过来一下。”郑星连跑过来,两个人说了一会子话。郑星过来说道:“我家主人说,天色不早了,承蒙朋友相邀,恭敬不如从命。我家主人说,我们人数众多,不敢多有打扰,只在大厅坐坐就好。”小言心想道:“他们倒也聪明。”史子砚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诸位请。”郑星去请那个少女进屋。一行二十四人一进屋就把偌大个大厅占满了。 静水在后厨做了饭菜端过来见厅中多了这许多人,忙看向史子砚。史子砚一笑道:“静水,把饭菜端上楼去吧。”静水道:“还有好多呢,我们在哪里吃呢?”史子砚道:“剩下的就不劳你了,你上楼好生陪着夫人。”静水答应着上了楼。小言帮着静水摆好了饭菜,请史子砚和瑶瑶过来用饭。那边的郑星过来笑道:“朋友,我们庄家汉子吃不起酒菜,只把馒头送些好了。”小言放下筷子,说道:“倒使唤起人了,自己没长手呀。”静水道:“厨房还有一笼子没熟的馒头,你们拿去好了。”郑星忙道谢:“真是太感谢朋友了,不嫌弃我们这些庄稼汉子。”说完,带人进了后厨。众人寂然饭毕,小言收拾着碗碟。史子砚道:“静水,你上去陪着夫人。我到别处转转。”史子砚说完走了。小言去了厨房,瑶瑶和静水一块上了楼。 史子砚转到后院,见郑星从墙外跳下来。史子砚慢慢踱过来,说道:“郑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郑星显得有些窘迫,说道:“哦,我出来找出恭的地方。”史子砚道:“在那边,请便。”郑星忙到了谢,去了。史子砚回到大厅,见他们一人身上洒了不少水,白布缠头,还在渗血。史子砚也不问,径直上了楼。 史子砚刚一进屋,小言就跑过来,笑道:“公子,刚才有一个人趴在窗户下面,我抱了一个酒坛就丢了下去。那人连滚带爬的就跑了。”史子砚笑道:“我看见了,就你鬼点子多。”史子砚上前拜见梦雪。梦雪问道:“下面是些什么人?”史子砚道:“还不清楚。”瑶瑶道:“我们现在成了天麟帮的标靶,若想法利用下面的人扰乱天麟帮,也是一个好主意。”梦雪道:“我见他们有辆牛车,我们跟他们要了就好了。”史子砚道:“现在他们有了戒心,不大好办。”小言道:“把那个店小二召来,做这些,他是行家里手。”静水在一旁说道:“我们要他们的牛车,直接跟他们买来好了。”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静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史子砚道:“静水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在这里以自己的想法揣测别人的想法,难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不定他们只是想确认这里是否安全。”瑶瑶道:“子砚哥哥说的有理。”梦雪道:“你也跟着胡闹。”史子砚道:“静水师妹,你去跟他们买下来好了。不过要小心一点。”静水起身笑道:“嗯。”静水走了出去,小言道:“公子就这样让她去了。”史子砚道:“有好处的。”史子砚和瑶瑶小言站在窗前看下面的情形。 静水下了楼,走到那些人跟前,先施了一礼,说道:“大哥,我家夫人要买你们的牛车。”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锭小银放在桌上。那女子上下打量着静水,向他招手道:“小妹子,你过来。”静水见她头戴斗笠,黑巾蒙面,心中不免生出一层戒备,迟迟不过去。那女子抬起斗笠,拉下面巾,露出清秀的脸庞,微微一笑。静水见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心中疑虑尽消。那女子拉静水坐下,问道:“妹妹,你是什么时候投到店里的。”静水道:“刚刚。”那女子搂着静水的肩膀,说道:“刚才那一个俊朗的青年和两个貌美的姑娘看起来眼熟,你们是不是从天后宫来的?”静水忽觉肩头一紧,心中想到:“中计了。”顿时大急,脸上有如火烧。那个女子仍笑道:“你家夫人是什么人?”静水忙道:“我们还是谈一下牛车事情吧。”那女子笑道:“我自然给你。”静水心中一喜,忽觉得后腰一酸,心头一震,知道后腰的要穴已经被点,动弹不得。那女子起身笑道:“小妹子,在这里坐一会。” 史子砚在楼上见静水一动不动,知道不妙。瑶瑶道:“静水陷进去了。”三人见那个女子起身拉起面巾。小言说道:“公子,她要亲自动手。”史子砚道:“嗯,我去。”史子砚从后面窗户轻身下去。 那女子一路到了柴房,扒在门缝上往里探看,只见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屋子人,正自得意,往旁边一转头,吓了一大跳,史子砚就站在自己身旁。那女子连忙后跃,右手拔剑。史子砚在旁等候已久,跟着她跃出,见她右臂微抬,知道她要拔剑,一手伸出,隔住她右手。那女子心惊道:“讨厌鬼,功夫竟这样高。”只得连连闪躲。史子砚跟着她左闪右避,前攻后退,只在她面前不余二尺,透过斗笠盯着那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只觉得那眼神中的一股娇蛮之色似曾相识。两人手上不停,一面夺剑,一面攻防。史子砚是想拉下她的面纱一见庐山面目。那女子却是招招重手,左右不离史子砚要害之地。史子砚见她是女孩,又兼她眼神中的刁蛮气质倒着实让自己顾虑良深。史子砚不敢造次,未下重手。那女子的功夫着实不弱,这般斗法着实难分胜负。史子砚诱着她连连攻上,自己却把身子一纵,蹿到那女子身后。那女子一惊急忙拔剑,剑未拔出,肩背一痛,要穴就被点,一动就痛的厉害,只得定在那里。史子砚转过身来,见她弓身拔剑的姿态着实有些英气,抱臂看着她。那女子睁圆一双凤眼瞪着史子砚。史子砚笑道:“看什么看,好看吗?”说着就去拉她的面巾。那女子尖叫道:“混蛋,别碰我。”史子砚缩回手,说道:“你是什么人?”那女子又气又恨,叫道:“快放开我,我是你姐。”史子砚疑惑的看着她,说道:“那我得看看认不认识。”说着就拉下了她的面巾。一看果真是史涵,连忙解开她的穴道,退开拜道:“堂弟不知是姐姐,还请责怪。”史涵柳眉倒竖,凤眼圆睁,上前两步,默地一脚踢出。史子砚连忙躲过。史涵一咬嘴唇,另一脚就跟上,使出鸳鸯连环脚,誓要踢中史子砚。本来史子砚站着不动,让史涵踢一脚出了气,史涵一喜也就过去了。史子砚却不由得她娇蛮,连连躲着,口中却又告饶:“堂姐,不知者不怪,我已经道歉了。”史涵仍是不依不饶,拔剑直刺史子砚。史子砚见不惯这个娇小姐,却也无奈,说道:“堂姐再不住手,休怪我无礼了。”史涵一听气性越发上来,笑道:“好哇,看你能怎样?”史子砚按剑说道:“堂姐为何这般不依不饶。”史涵道:“我看见你就有气。”史子砚边躲边道:“可是堂弟何处惹着了堂姐?”史涵道:“你.....你老实站着,让我砍两剑。”瑶瑶出来说道:“姐弟间哪有动刀动枪的?”史涵见史子砚来了帮手,剑势更是凌厉。史子砚动气道:“堂姐休要再胡闹。”史涵愈发着恼,更进三分。 小言知道史涵的气性,忙请来梦雪。梦雪喝道:“涵儿,休要胡闹。”史涵见母亲来了,又惊又喜,收了长剑,忙跑过来抱住梦雪叫道:“娘,你怎么在这,真是太好了。”梦雪拍着史涵道:“你刚才胡闹什么?”史涵看了一眼史子砚,委屈道:“他跟他这个小情人欺负我好多次了。”梦雪瞪了一眼小言,拍着史涵道:“他们怎么欺负你了?”史涵撒娇道:“他们撕了我的衣服,还要打我。他们坏了哥哥好多事,还拿罗立欺压我爹爹。”梦雪瞪着小言,小言连忙跪下。梦雪道:“主子都敢欺,反了天了你。长得一脸狐媚样子,仗着几分姿色就不安分守己,整日浪说浪笑的。”史子砚也忙跪了,说道:“小言不是这样的,小侄以前是曾和堂姐有些误会,跟小言没关系的。”梦雪道:“你是不是被她迷住了,像这样的狐媚子早该拉出去打杀了。”史子砚不敢在辩驳。梦雪又道:“现在是多事之秋,别让这个小狐狸精误了你的前程。”说完,向瑶瑶招手道:“瑶瑶,你来。”瑶瑶忙过去扶着梦雪。梦雪拉了史涵瑶瑶上楼了。 第102章 月儿明明 史子砚和小言跪在当地久久无言。过了多时,小言站起身子走了。史子砚连忙赶上,说道:“小言,你去哪?”小言头也不回,说道:“今后,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不对你笑,不......”说着,泣不成声,掩面疾走。史子砚垂手立着,心里空落落的。 暮色四合,圆圆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升到了空中,冰凉的月光浇的人心凉体空。婆娑的树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修长的身影,倾泄的月光影印出精致的妆容,摇荡着不安的裙角。史子砚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走过来站在她身旁,和她一起看树梢上的月亮。“月亮的光是哪里来的?”静水问道。史子砚道:“或许就像蜡烛一样吧。传说月亮上住着一个仙子,她总是抱着玉兔孤零零的站在婆娑的桂树下。”静水道:“她在等什么?”史子砚不说话。静水接着道:“要是蜡烛,总有个尽头的。”史子砚道:“或许她也是这样想的,总有个尽头,总有一天会实现的。”静水道:“是什么样的执念才能让她等候千万年,为什不放下?”静水说着,慢慢走了,口中仍喃喃道:“是什么样的执念?”史子砚看着静水跺过明净的庭院淹没在夜色中。 史子砚抬头看着影沉沉的楼墙,尚有两面窗子开着,或许里面的人也还未睡。史子砚踏进大厅,上了楼梯,靠着扶手,撇眼见一扇门虚掩着,那是自己的屋子。史子砚心道:“这么晚了,有谁进去过?”史子砚进了屋子,点亮烛台,却是空无一人。史子砚退出来,带上门。在廊下走着,不觉得就停在小言门前,史子砚又转了一圈,伸手敲了门,却不见回应。史子砚敲之再三,始终不闻有动静,心性上来,强推开了门,一股凉风迎面吹来。屋里开着一扇窗,冷风吹得窗帘猎猎作响。小言就抱着双腿窝在窗台边。小言看见史子砚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史子砚立在窗边,伸出指头嘘了一下。小言靠在史子砚肩膀上,闭着眼睛哽咽。史子砚关了窗子,抱着小言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史子砚给小言抹了眼泪,在小言手腕上吻了一下,掖好被子,起身出来。 史子砚扶着楼梯,胡乱的想些事情。门咯吱一声开了,史子砚回过头,见史涵持着烛台从梦雪屋中出来。史涵去了外面衣服,穿着粉色的中衣,散着裤腿,笈着一双石绿的拖鞋,一手挽着松散的发髻,歪头瞪着史子砚。史子砚见她被烛火映红的脸庞,仍是一副傲娇的神色,听她道:“大晚上不睡觉,乱跑什么?吵得我娘都睡不着了。”史子砚一口吹熄了蜡烛,抓住史涵手腕拉了过来。史涵屏住呼吸,道:“你想做什么?”史子砚逼近史涵道:“就是你无中生有,以后休再耍小姐脾气。”史涵听他这样说倒安下心来,挺直身子,小声道:“我生就一副小姐脾气,你能怎样,气死你。”史子砚抓紧了史涵手腕,说道:“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别牵扯旁人,不然跟你没完?”史涵拽开手腕,说道:“你敢,我就告诉我娘,气死你。”说完,转身走了,却又转身过来,看着史子砚,脚下猛踩一脚,昂然道:“气死你。”史子砚偏生拿她无法,又憋一肚子气。 “你和她置什么气?”瑶瑶从房中转出来说道,“你对旁人都那样容让,为何偏偏不容的她呢?”瑶瑶说完,进了门里,门却没关。史子砚轻身过去,钻进门里,并未关门。瑶瑶点亮烛台,倒了茶放在桌边。史子砚坐了,端起茶杯。史子砚看瑶瑶剔着灯火,鬓角上一只蓝紫的孔雀步摇一颤一颤的,活灵极了,说道:“瑶瑶带上这簪子真好看。”瑶瑶道:“伯母给的。”史子砚喝了几口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放了茶杯,站起身来,说道:“夜深了,快些睡了吧。”说着抬脚要走。瑶瑶在后拉住了他的一片衣角。史子砚一念忽生,忙稳住心头燥渴,不敢回头。瑶瑶松了手,转身道:“我不想为难的你的。”说着,疾步到了床边。史子砚俏立良久,终是出了门去。 天亮之后,众人围在桌上吃早饭。寂然饭毕,史子砚道:“伯母,我们漏了行踪,再上江州只怕不妥。”史子砚看了一眼史涵,说道:“所幸遇上了堂姐,伯母随着堂姐上江州比较好。我和瑶瑶驾着车另投他路,日后我们在江州会合。”史涵道:“好,我才懒得看见你呢。”史子砚道:“那就更好了。有静水一路上陪着伯母,我也就放心了。”史涵瞪他一眼,说道:“难道说我娘跟着我你就不放心了?”史子砚一笑道:“不敢。”郑星在外面安排妥当,过来请史涵和梦雪。史子砚送梦雪上了车。静水也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衫随着他们。 史子砚送走众人,来到柴房,解了陈方王亮的穴道,从怀中取出两粒参须丹送给两人,说道:“这参须丹可治百疾,解百毒,舒筋活络最是好。”两人服了,心中大安,忙拜谢史子砚。史子砚携两人到了大厅,摆上酒菜。两人都是一夜没沾酒水,忙吃了些。史子砚给两人倒上酒,说道:“陈方王亮,知道我们来这的还有谁?”陈方道:“知道的不少。”史子砚道:“那他们知道你们失手了吗?”王亮道:“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史子砚道:“我现在是你们的标靶,随时都可能遇到麻烦。”陈方忙道:“断不敢再行此事,少侠尽管放心。”史子砚道:“你们主上知道了,定然不饶你们。”陈方王亮忙跪下道:“少侠救命,今日大恩我等断不敢忘。”史子砚道:“我的那辆马车换你们三匹马,怎么样?”陈方道:“少侠要马尽管去取。”王亮眼睛一转,顿时知道史子砚的意思,拜谢道:“谢少侠。少侠大恩,我誓死相报。”史子砚笑道:“不用,我要去江州,一路上不想再被人打扰。”王亮忙道:“是,少侠尽管放心。”史子砚扶两人起来,问道:“你们从江州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王亮道:“少侠可知道桃花山吗?”史子砚道:“知道,过些时候还要再去一趟。”王亮道:“谁人能想到史豪竟这样大胆,从桃花山下直接攻城略地,仗着一杆无坚不摧的龙魂枪和一副刀枪不入的龙鳞甲所向无敌。那个新来的特使萧虎组织了几次围剿,反被史豪追的没处躲。后来有人提议派一支精骑绕到史豪后面攻陷桃花山。桃花山上由史豪的新婚妻子陶欣驻扎,负责给史豪征兵供粮。那个陶欣也是宿柳先生的嫡亲孙女,宿柳先生就亲自带领这支精兵。宿柳先生很快攻陷了桃花山,擒回了陶欣。不知道宿柳先生是有意还无心,那陶欣为诱饵,引着史豪连连攻陷江州的防线,才让史豪打到了江州。江州是西部的屏障,江州一失,整个江苏转眼就没了。”史子砚道:“你看胜负如何?”陈方道:“自然是天麟帮胜了。江州是我们天麟帮的总舵所在,在此经营多年,兵多将广,背后还有朝堂上的靠山,怎么会败呢。”王亮道:“史豪也是迅猛,此时士气正盛,有无人能挡的了史豪,江州虽然城高墙厚,但也坚持不了多久。”史子砚道:“不然,金龙啸到了形势就不同了。金龙啸不会在江苏待的长久,史豪只要能挺得过这段时间,定能成就一番大事。”陈方王亮连连称是。史子砚向他们道:“你们两人在天麟帮也不算得志,为何不改投明主?”王亮道:“少侠之意是让我投靠史豪。那史豪也不见得是明主。”史子砚道:“愿闻其详。”王亮道:“天麟帮在江苏勾结地方官府作威作福,百姓过得艰难,倒还勉强过日子。史豪他家是开镖局的,与官府少不了来玩,他也深谙此道。攻陷州城之后,先是一番抢掠,之后仍是扶持原先的官员,一点不管百姓死活。现在这样也好,不会去欺凌百姓。”说着,不禁大为感叹。史子砚听得出神,说道:“王大哥一番话让小弟大为敬佩。我敬大哥一杯。”王亮忙道:“不敢。”史子砚道:“我敬重大哥有义气,有为民之心。”王亮不在推辞,满饮一杯。瑶瑶留下了勾魂双合香的解药,陈方王亮感激不尽,亲自挑选了三匹好马送给史子砚。史子砚等人辞别新友,往江州赶去。 史子砚和瑶瑶小言赶了一天的路程,在日落时分进了江州的小西门。史子砚卖了马匹,拿了银钱,找一个小店吃了晚饭,打听清楚城中的情况。史子砚和瑶瑶小言趁着夜色赶到东门边,见那里戒备森严,来来往往的将士往城楼上搬着檑木巨石,守城用具,看来明天就要有一场大战。天麟帮的帮主沈万也搬到了一旁的大宅子督战。 史子砚等人站在远处望着把守森严的院落,不知从何下手。史子砚望着挂在城楼檐角的月明儿,忽听得城楼上金铎声起,城门渐渐开了,一个马队从外面进来,开往城中的军营休息。史子砚见那支马队的将领带着一队侍卫离开队伍,停在宅院前面。在院门前火堆的光亮下,史子砚看清那个将领真容。史子砚说道:“是他,可真是冤家路窄。”小言问道:“公子识的他?”史子砚道:“那个就是萧虎了,逼死我父母也有他的份。”瑶瑶道:“一会儿,趁机杀了他报仇。”史子砚道:“对,这次可不能饶了他。”正说话间,沈万随着萧虎出来,骑了马向北城而去。帮主沈万是个大胖子,手里捏了两个黑渗渗的铁胆,往腰里的软牛皮袋里一装,翻身上马,那马顿时一颤似支撑不住。 第103章 有心有胆 史子砚尾随着他们到了城北的总寨。瑶瑶道:“这想必就是金龙啸的住处了。”史子砚道:“是了,我们先守在这边上。”萧虎、宋万进去了许久才出来,同往城东去了。小言道:“公子,他们出来了。”史子砚看了一眼,说道:“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守着。”史子砚随着他们到了城楼。萧虎到了各处巡视,宋万回到府中就又出来陪着萧虎。史子砚立在一旁,正不知怎生处置的时候,见一顶软轿从宋万府中出来,前面有两个小丫头提着灯笼。史子砚连忙赶回来,跟小言和瑶瑶商量道:“那边过来一顶软轿,显然是要进这个宅子。我们把它拦下。”三人守在一处阴暗人少的地方,不多时就见那顶软轿由两个红火的灯笼引着,吱吖吖的过来。史子砚捡了两粒石子,打灭了灯笼。灯一灭,小言和瑶瑶就从两边窜出,点倒了两个小丫头并两个轿夫。轿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一声娇斥从里面传出:“眼瘸呀,怎生走的道?”瑶瑶拔出白玉剑,挑开轿帘,把那女子吓了一跳。小言捡起灯笼点亮,上下一照,只见一个楚楚可怜的娇媚可人斜倚轿中。小言自负肤白貌美比谁都不差,但这个女子容光照人,尚比自己亮着三分,心中一颤,暗道:“世上竟真有这般勾人的女子。”瑶瑶展眼睛上下一扫,见那女子身着红粉,水袖斜摆,一弯青丝垂在腰间,腰间松松系着一条玲珑伊丝,挂金带玉的叮咚作响。瑶瑶拿剑尖挑起那女子的下巴,那女子身子一颤,抬起头来,低眉垂眼不敢看人,俏生生的样子着实可怜。史子砚问道:“轿中的是谁?”小言忙上前拦着史子砚道:“是个女眷。”史子砚瞧见轿门边斜摆着一双并蒂金莲,穿着一双鸳鸯红绣鞋,又小又巧。小言顺着史子砚眼光一瞧,狠推了史子砚一把,说道:“非礼勿视,公子看些什么?”史子砚忙转了身去,说道:“小言问问她是谁?”瑶瑶收了白玉剑也转了过来,向史子砚说道:“我们何不搭着她进到院内,说不得能打探到什么?”史子砚点头称是。轿内那女子娇声道:“我原道是哪家公子看上了我,原来是两个姑娘。”小言道:“见过城外的饥民吗?”那女子笑道:“哪有如何?”小言道:“我看你养了这么多年,也有几两肉,我把你从城门上往下一丢,哈哈,你说他们是商量着煮了你呢?还是手撕了?”那女子看着小言道:“妹子,你声音这样好听,生的又这般好看,不如跟了我,保你荣华富贵.....”小言做了一个鬼脸,跳到史子砚身边说道:“不消说,我自有人疼。”那女子笑道:“天下男子哪一个不是负心薄幸。”史子砚道:“我们跟姑娘素不相识,现在想请帮姑娘一个忙?”那女子道:“那我有什么好处呢?”瑶瑶不耐烦道:“要金要银,我们一样不少?”那女子笑道:“这金银珠玉我见过的摸过的,就是这兜里的,也是丢都丢不完。”瑶瑶道:“那你要些什么?”那女子打个哈欠道:“我这一生受了不少苦,却杀也了老鸨报了仇,也耍弄腻了那些个相公公子,什么都不缺?”小言拉着史子砚笑道:“你缺的我都有,你有的我一样都不稀罕。”瑶瑶擎出白玉剑,说道:“我是好心,否则绑了你也是一样。”那女子道:“我缺的独是一个有心有胆,敢绑了了我去,永不回来的俏公子,谁知说这话的倒是一个姑娘。”史子砚见那女子油盐不进,伸手按下白玉剑,说道:“我们另想主意。”瑶瑶收了白玉剑,转身看史子砚有什么办法。 史子砚救醒了两个小丫头和轿夫,说道:“现在兵荒马乱的,你们呆在这迟早要做刀下亡魂。”两个小丫头跪地求饶道:“大爷,饶命。”史子砚道:“我这有些碎银子,你们拿着逃命吧。史豪围城多日,大战在即,他们忙于守城,无暇顾及你们,你们走了,他们是不会追的,你们尽管放心。”史子砚拿钱给他们,两个轿夫颤巍巍的接了,两个小丫头还缩在一起不敢动。史子砚道:“两位姑娘不用怕,你们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战战兢兢道:“雪儿。”另一个道:“雨儿。”史子砚道:“好名字,轿中的人是谁?”雪儿道:“秀娘。”史子砚道:“你们能给我说说她的事情吗?”雪儿道:“秀姑娘是栖云楼的姑娘,生的貌美,帮主很喜欢,就替姑娘盘下了栖云楼。”史子砚问道:“你们是怎样流落到哪里的?”雨儿垂泪道:“家里养不活,只好把我卖了。秀姑娘见了就让我服侍她。”史子砚叹口气道:“真可怜,那秀姑娘是怎样流落到哪里的?”秀娘呵斥道:“死丫头,敢说一句,仔细你的皮。”小言亮出虎骨小刀喝道:“再敢吓她们,先割了你的舌头,在划花你的脸。”秀娘捏着丝帕掩住脸面,避过头去。史子砚道:“别怕,一会儿呀,你们就可以走了,她再也找不到你们了。”雪儿看了秀娘一眼,说道:“秀娘掌管了栖云楼,就把原来的老鸨姑娘丫鬟都换了,谁也不敢在提起姑娘的过去,只不过我听说秀姑娘也是被卖到栖云楼的。”史子砚转身向那两个轿夫询问道:“你们两人知道些什么?”其中一人忙说道:“我知道。秀姑娘六岁就被卖到了栖云楼,长到十四岁就是个美人了。老鸨让她接客,秀姑娘死活不肯,小黑屋里打了几天硬是没屈服,后来呀.....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厨房了的一个小帮工偷偷救她出来,被老鸨发现了,也没逃掉。老鸨就拿那孩子.......”秀娘扶着轿门出来,喝道:“贼骨头,挨千刀的,杀了你,杀了你。”说着,扶着轿门掩面而泣。史子砚向雪儿等人说道:“你们若是向帮主禀告,也是死路一条,赶紧逃命才是紧要。世道乱,遇上好人是你们的造化,遇上坏人也是你们的劫数,好自为之,赶紧走吧。”那两个轿夫眼睛向雪儿雨儿身身上一转,起身跑了。瑶瑶从后赶上,狠狠的打晕两人。史子砚上前问道:“怎么了?”瑶瑶道:“这两个眼睛乱转不是好人,就让他们在这躺一会,等明天任由他们去。” 雪儿云儿起身未走两步,回头一看秀娘,又跑回来,跪在秀娘身前,磕头道:“秀姑娘待我们很好,世道这样,我们娇弱的女儿家能去哪里,求秀娘发发善心,还留我们两个。”秀娘偷眼一看她们,擦了眼泪,说道:“死丫头,还记得我的好。”雪儿雨儿忙磕头道:“记得,记得,到死都记得。”秀娘抬起素手,说道:“还不扶我进去。”雨儿雪儿忙起身扶秀娘进去。秀娘理了妆容,说道:“公子心善,你打晕了我的轿夫,就请公子躬身抬我一段。”史子砚道:“多谢姑娘。”秀娘道:“谢些什么,许是前世欠下公子的。”瑶瑶道:“废话什么?”说着,到了轿子后面。小言和雨儿雪儿打了灯笼在前边走,史子砚和瑶瑶抬了轿子继续前行。 到了府门,门前的守卫见是秀姑娘的软轿连忙赶过来,笑道:“秀姑娘今天怎么现在才来,可是路上耽搁了,快请进吧。”雪儿雨儿引着轿子从侧门进了院中,一路到了后院的听月阁。阁内的侍女掀帘出来,跪在一旁,说道:“都给姑娘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主上今晚会不会来?”秀娘道:“他来了几天,整日和宿柳先生在一起,我还未见过他呢。”一个侍女道:“主上这两日视察了城防,今天和帮主萧特使说了会子话,现在还在大厅,应该会来。”秀娘道:“宿柳先生住在西边的别院,为什么不搬过来?”侍女道:“他看着他那个宝贝孙女,连我们也不让靠近,可凶了。”雪儿雨儿扶着秀娘出了轿门,秀娘立住脚,看着史子砚道:“你们三个新来的,四处走走,见了什么新奇的好玩的,给我带回来些,这个你拿着。”秀娘摘下腰间的一个玉佩丢给史子砚。小言离秀娘近,伸手拦了下来,说道:“多谢姑娘赏赐,我们下去了。”说着,一揖,起身离去。史子砚和瑶瑶跟在小言身后走了。 三人转到宿柳公住的别院,见门前有两个带刀侍卫。小言上前说道:“我们家姑娘让我给宿柳先生捎一句话。”那两个侍卫见小言打的是秀姑娘的灯笼,出来说道:“我家先生和你家姑娘素无来往,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小言竖起娥眉,说道:“姑娘的话怎能让你知道?”一个侍卫无颜的笑了起来,说道:“你家姑娘能有什么事?我家先生不听也罢,请回了吧。”小言摔了灯笼,上前道:“不要以为我们女儿家就当不得朝廷,以后有你们好受的,就是你们家先生,以后就是跪在我家姑娘脚底下,也一点洗脚水不给他喝。”两个护卫大怒,口中乱骂,冲上前来,抡开巴掌,就要打下。史子砚和瑶瑶从旁窜出,一手抓住两个护卫手腕,另一手点倒了他们。小言道:“公子,也带着他们。”史子砚一手一个抓着两人跟在小言后边。 三人到了陶欣住的厢房,见里面亮着灯。史子砚把两个护卫丢进了花圃。三人轻身上了屋顶,倒吊在窗下,向里探看。一个女子被绑在椅子上,左右两个小丫头端着两碗粥,不住的哀求道:“小姐,你就吃一口吧。”那女子把头摇的跟个波浪鼓一样,就是不吃。史子砚附在瑶瑶耳边说道:“我去宿柳公那边看一下。”史子砚离了屋檐,在空中一转身,顺着屋檐转到书房这边,见里面有人。史子砚怕宿柳公武艺高强,并未触着屋顶,留云在半空中,透过窗子向里窥探。一个眉须皆白的老者俯在桌案上翻着手旁的一摞书,每一本都细细翻看,像是在找东西。过了一会,听老人喜道:“果真有。”史子砚侧耳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跑了过来,忙转过身子隐在屋檐上。 第104章 姑娘有请 一个小丫头匆匆跑过来,拍开了书房门。宿柳先生也跟着那个小丫头匆匆去了。史子砚落了地,潜入书房,拿起桌案上书,见是一本手写的旧书,封面上写着《征南录》陶望著。史子砚折了当页,合上书揣入怀中,又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放到桌案上,拿砚台压住,起身.走了。 史子砚回到瑶瑶身旁,俯下身,见陶欣一把掀翻了桌子,抓了花瓶板凳乱砸一气,慌得宿柳公和两个小丫头退在门口不敢进去。宿柳公向两个小丫头道:“再做些饭来。”两个小丫头连忙走了。宿柳公进到屋里,拍手叫道:“大小姐哎,这怎么又发起火来啦。”陶欣摔下手中的枕头,叫道:“我难受,想哭。”说罢摔下枕头,扑到床上哭了起来。宿柳先生坐到床边,拍着陶欣的肩膀说道:“你是不是恨我?”陶欣哭道:“你是我爷爷,我就你这一个亲人。”宿柳先生若有所思的道:“是啊,我就你这一个亲人。我为你违背了祖训,背叛了君主,背叛了良心,背叛了血海深仇........到头来,你竟这样恨我?”陶欣止住哭声道:“什么血海深仇?”宿柳先生道:“咱们家蒙祖上荫蔽,一直以来就是个大族,到现在只剩咱爷俩两人,你说这血海深仇是什么?”陶欣哽咽道:“你不是说是因为一场瘟疫吗?”宿柳公道:“那是哄你的,那年金龙啸前来寻仇,杀光了全族三十二人,当他掂起襁褓中的你的时候,我心软了,答应了他,从此就苟且偷生的活了下来。你知道这十几年来我有多么疼你吗?”陶欣抹了眼泪,说道:“爷爷,我们要报仇。”宿柳公道:“报仇?靠什么?靠史豪吗?论武功,论智力,他哪能及我万一。”陶欣道:“爷爷,你为什么不报仇?”宿柳公道:“我苦心经营了几十年就是为了报仇,只是你和他都不能体谅我的苦心。”陶欣拉着宿柳公道:“爷爷,你不帮他,我们怎么能报仇。”宿柳公站起身,说道:“我自有我的打算。”陶欣拉着宿柳公,跪下身来,求道:“爷爷,你放我了吧,我待在这里,我会疯的。”宿柳公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你在他身边,能做什么?你老实的待在我身边,让我能看着你,我才能安心。”陶欣仍苦苦哀求。宿柳公点了陶欣的穴道,扶她坐到床上,说道:“好好吃饭,不许闹。”说完走了。陶欣气极了,无奈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把一双脚跺的震山响。 史子砚等宿柳公走远了,跳了下来。小言拍着窗子说道:“不要出声,我们是来救你的。”陶欣心内疑惑道:“有谁敢来这?”小言和瑶瑶从窗子跳了进来,解了陶欣的穴道。小言说道:“我家公子跟史豪是兄弟,我家公子听说夫人被困在这,特来相救。”陶欣道:“那他在哪里?”史子砚闻声从门外进来,拜道:“堂弟拜见嫂嫂。在下史子砚,想必嫂嫂应该听堂兄提起过。”陶欣看着史子砚问道:“你从哪里来?”史子砚道:“洛阳出事后,伯母特让我前来相助堂兄。日前在天后宫接出了伯母,到江州的时候遇上了堂姐史涵,就由堂姐送伯母和堂兄会合。”陶欣喜道:“那我们快些走吧。”小言道:“不能就这样走了,你的两个侍女还没回来。”史子砚道:“小言,你先带着嫂嫂出去,我来断后。”瑶瑶道:“那你小心些。”史子砚点倒厨房中的两个小丫头,赶紧追上小言他们。 三个女子到了府门,仍从侧门出来。门前的两个护卫见有人出来上前盘问:“你们是做什么的?”小言一笑道:“秀姑娘让我们拿些替换的衣服。”那人笑道:“秀姑娘要在这里长住了。”小言道:“就你们知道。”说着继续前行。小言一回头,见史子砚正在往这里赶,忙转过身子向史子砚招手道:“那个谁?这边,你跑哪里了,秀姑娘跟你说上两句话,就晕的找不着路了?”两个护卫笑道:“就是秀姑娘瞧我一眼,我也就找不着北了。小兄弟好福气呀。”史子砚赶过来立在一旁,不言语。两个护卫送小言出了门,自回去站岗。 四人到了暗处,小言跑过来拉住史子砚笑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史子砚道:“我们现在去城门,等明天交战的时候,就能混出去了。”瑶瑶道:“不杀那个萧虎了?”史子砚道:“他若在城楼过夜,就不大好办了。”瑶瑶道:“要想法把他单独骗出来。”小言道:“我自有办法。”小言指着灯笼上的一个“秀”字。史子砚道:“是了,秀姑娘相请,他一定来。”陶欣在一旁轻声道:“好色之徒。”史子砚道:“我们去看看好了。”小言打了灯笼,前面走着。 小言等人到了城门前,一队人赶过来拦着。领头的那个过来,说道:“你们来做什么?”陶欣一见那人,忙躲在史子砚身后,拉着他,轻声道:“穆子良,他识得我。”史子砚示意她不要出来。小言盈盈下拜,笑道:“我家姑娘请萧大人去一趟。”穆子良仔细瞧着小言,问道:“找他做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小言道:“姑娘只让我来请萧大人,至于什么事姑娘也没有说。大人没见过我也不奇怪,姑娘身边丫鬟那么多,大人哪能个个见过。”穆子良疑心道:“雪儿雨儿怎么不来?”小言道:“她们俩正受罚呢,要不然也轮不到我前来。”穆子良问道:“她们俩犯了什么错?”小言道:“雪儿姐打翻了茶盏,洒了姑娘一身热茶,烫的姑娘手臂上红了一片。姑娘今晚还要见主上,就生气了,要罚雪儿姐。雨儿姐就在一旁求情,姑娘连带着她也罚了。”穆子良道:“姑娘身边的丫鬟我拿一个没见过,看你面生的紧?”小言道:“奴婢又不做人前的事,因此大人觉得面生。还是姑娘聪慧,怕我面生,萧大人不来,特给了奴婢这块玉佩。”小言把秀姑娘给的玉佩递了出去。穆子良一看,正是秀娘平日挂在腰间的,醋意大盛,嘟囔道:“找他做什么?”小言离得近,听得明白,笑道:“姑娘的心思,我们做奴婢的哪敢揣度?还请大人赐还玉佩。”穆子良把玉佩丢给小言,吩咐手下的侍卫:“带他们上去见萧大人。” 一个侍卫带着小言到了城楼内的屋子。小言进去呈上玉佩。萧虎看后责问道:“你来这做什么?”小言道:“姑娘说请萧大人有要事相商。”萧虎问道:“主上有请。”小言道:“奴婢不知,姑娘给主上奉了茶,回来后就让奴婢来请萧大人,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主上的意思。”萧虎问道:“姑娘那边一切可好?”小言道:“姑娘回来的时候心情很好,可雪儿雨儿打翻了茶盏,惹得姑娘不高兴。”萧虎道:“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小言道:“姑娘说了,萧大人一见这玉佩一定会来。”萧虎道:“跟她说,服侍好主上才是她应该做的事。”小言道:“好吧,奴婢告退。萧大人可不可以把玉佩还给我?”萧虎丢给她,说道:“要它作甚?”小言道:“姑娘说了,萧大人不来,就让女婢去请沈帮主。”萧虎惊异道:“是什么紧要的事?”小言道:“女婢又从哪里得知呢?姑娘向来是极好的,可这样的事,奴婢哪敢多问,有哪敢妄加揣测?许是姑娘有什么发现?或是主上见了姑娘突发奇想?”萧虎坐不住,站起来走了两步,回头问道:“姑娘当真说是急事?”小言道:“姑娘心里向着萧大人,姑娘的一番心意就是奴婢也是看在眼里的。”萧虎转了两圈,说道:“前头引路。”萧虎忙让人备马,随着小言走了。 几人行到偏僻处,史子砚问道:“萧大人在这里可有什么旧交故友?”萧虎头也不回,说道:“哪里来的小子,乱打听什么?”史子砚道:“你看看我算不算是旧相识?”萧虎瞥了一眼史子砚,心中一颤,叫道:“怎么是你?”史子砚笑道:“看来萧大人还记得我?”萧虎大喝一声,狂催马匹。那马冲出两步,骤然停住,一声长嘶,扬起双蹄子,把萧虎狠狠的摔在地上,猛打喷嚏。萧虎见马惊了,翻身就跑。前面陶欣拦着,皮鞭连连抽下。萧虎冷不防的,迎头挨了两下。史子砚在后赶上,一掌拍在萧虎腰间。萧虎身子一颤,只觉被一股强大的掌力所制,扎马收腰,再不敢动。史子砚点了萧虎周身大穴,推到一处废弃的院落。 第105章 名 到了帅帐,小言忙去打水,重新给史子砚包扎伤口。瑶瑶拿出一粒碧血丹,端茶喂给史子砚。史子砚道:“瑶瑶,你去看看堂兄怎么样了?”瑶瑶道:“他还是老样子,没什么事情,倒是你,被金龙啸震伤,这会子怎么样了?”史子砚道:“瑶瑶,我们得快些为堂兄接续经脉。”瑶瑶道:“我会尽力。不过,你得快些养好伤,因为没你不行。”史子砚点头。小言道:“公子不要着急。”梦雪下阶,呵斥道:“什么不要着急,再迟些他....他就....”史子砚忙道:“伯母宽心,有我在,定然不会让堂兄有半点闪失。”史子砚见陶欣在一旁已经哭成泪人,就说道:“小言你扶堂嫂出去吧。外面只有堂姐一人在把持,你去帮她。”小言包扎好了,就去扶陶欣出去。 史子砚道:“瑶瑶,现下无事,你把《身问》拿出来,我们一块看看。”瑶瑶道:“你伤成这样,还是休息一下吧。”史子砚道:“我没事。”瑶瑶指着史子砚的胳膊,道:“还说没事,都这样了,还没事。”史子砚道:“不相干,哪里就娇贵了。”瑶瑶说道:“那我去了。”史子砚看着瑶瑶出了门,起身向梦雪说道:“伯母,大敌当前,我去外面看看。”说完,一揖,出去了。 到了傍晚,史子砚回到自己的厢房,倒了茶,坐在桌旁,从怀中掏出从宿柳先生那里顺来的书看。一会儿,小言端着盘子进来,见了史子砚,微嗔道:“公子,你跑哪了,我找了几次都找不到你。”史子砚忙上前接着,笑道:“就是到附近转转。”小言拉史子砚坐下,笑道:“这是我给你熬的粥,熬了好久呢。”史子砚尝了一口,笑道:“真好喝,这是什么粥呀?”小言道:“补血养气的,公子快趁热喝了吧。”小言瞅见桌上的书,问道:“公子在看什么书?”史子砚放下碗,说道:“小言你看,这本书一定内藏玄机,只是我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小言道:“你把粥喝完我再看。”史子砚连忙端起碗,一气喝完了。小言笑道:“逗你玩也当真。”小言拿了一方手帕给史子砚擦擦嘴角。小言拿了书,看封面上写着“征南录,陶望著”。史子砚道:“我折起的那一页应该会有不同之处。”小言翻开看了几页,说道:“都是些官样文章,公子从何处得来的这部书。”史子砚道:“昨天晚上我见宿柳先生在一堆书中找出这一本,翻了半晌,喜道:‘找到了。’我一时好奇就把它拿了来。当时他看的就是我折起的这一页。”小言翻到那一页,读了一遍,细细的摸着那页纸,说道:“这本书既然是从宿柳先生那里得来的,这个陶望想来就是陶家的先祖,当年他跟太祖南征北战,可着实威风。”小言把书拿起来,单挑出那一页在灯下一照,笑道:“公子,你来看。”史子砚凑过去,见书页内隐隐有个红色金刀的图形。史子砚道:“这把刀好眼熟呀。”小言道:“原来是这样。”小言把书合上,放在桌上,掏出虎骨小刀,割断装书线,把那一页挑出来。小言把水盆端过来,将那页纸浸入水中,不到片刻就有浮墨散出。小言拿了毛笔在纸上刷了两刷,竟从那张书上又揭出一张纸来。史子砚看的惊异,笑道:“竟有这般奇事。”小言将那张纸铺到桌子上,说道:“你那里知道他们当官的勾当。”小言沾干了水迹,那上面的血刀图形愈发清晰,一旁有字,名曰血凤刀,其下有注,释名曰刀身如血凝,名之血,其焰有飞凤,啸如凤鸣,遂名之曰凤,定名血凤刀。不知其所来也,乡野传闻,娲皇氏曾以此刀斩神鳖之足,盖谬矣。史子砚道:“看来陶公望对这把刀也是一知半解,其他书页说不定也有东西。”小言道:“说的也是。”两人合力将其整理出来,里面果然有异事一件。 当年太祖亲征云南,损兵十万,折将数百,太祖也险些命丧云南。这样一件大事史书上却只寥记数笔,只说太祖威德隆厚,亲征云南,驱除邪魅,开化民风,使边鄙之民归于王化。太祖有感此地龙兴凤祥,遂定陵于此。这样的记载未免太过简单,其中缘由颇耐人寻味。陶公望作为太祖驾前神策子对这件事情却耿耿于怀,不敢与外人道,只得暗记于此。 当年,太祖自岭南起兵,历百余战,经二十载,平定中原。太祖于长安循天命,奉万民之请,登基为帝,九州来贺。太祖施行仁政,三年天下大治,民风归厚。唯独云南边鄙之民,不奉上令,不行王化,奉妖邪,循旧制,故步自封。太祖即令大将军刑鸿率军十万南下,提领边事。不到三个月,大将军邢鸿战死,伤亡三万余众,只得兵退贵州。传至京城,龙颜大怒,又点三万精兵命大都督王月、郑铢先行支援。太祖亲率御林军随后,陶公望也随侍驾前。太祖刚到云南,大将军王月就被削首,悬于辕门之下。太祖惊怒,急召武林大隐灵虚仙长、天蚕道人前来助阵。太祖兵临城下,见敌方只三百将士,个个身长丈二有余,当真骇人听闻,其中有男有女,皆做农夫装扮,排列开来,其威势万军莫敌,似有先民之遗风。敌方大将是一个年幼的小人,虽说小,但也与常人无异,他不着锁甲,只披一件玄色大氅,手执一柄血色大刀,红光焰焰,气势震人。太祖命大将龙琼出阵。龙琼舞着方天画戟冲入阵中,刚到敌将跟前,不到一招,只见红光一闪,龙琼的首级已在那大将手中。太祖又命鲍仝出阵。鲍仝执了双鞭进入阵中,不敢贸然上前,绕了三圈,佯攻过去,敌将岿然不动。鲍仝受辱,大吼连连,冲将上去。敌将起手,一刀斩出。鲍仝连忙跃起两三丈,还未落地,就被一个巨人赶上,手捏了脑袋,摔在城墙之上,成了一团。太祖震怒,纵马出阵,挺龙魂枪先出龙啸九天,再出战龙于野,后转金龙探爪。敌将连躲三招,笑道:“你这三招却也不坏,只是破绽百出,待我明日再破你这三招。”太祖拍马而回,两军收兵。 次日天明,两军对垒。敌方大将来到阵前,叫道:“昨天那个将军,你出来。你的枪法虽好,只是今天要毁矣。”太祖挺枪直入,又以龙啸九天起手,转到战龙于野。敌将叫道:“小心了。”举刀直劈而下。太祖忙转金龙探爪来挡。那敌将刀按下,绕过龙鳞枪,刀尖一颤,分击太祖双肘。太祖一惊,龙魂枪脱手。那敌将一刀砍下,太祖身着的龙鳞甲竟被削开一道口子,重伤坠马。郑铢之辈立时一拥而上,救回太祖。那敌将纵马冲入阵中,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他麾下的三百勇士摧枯拉朽,数万将士丝毫不起作用。那敌将率人冲入大营,如虎狼咆哮,颠破一切。陶公望等人只得弃营带着太祖逃奔贵州。那些勇士却似不疲不乏一般,追着太祖直到贵州边境。五万大军逃到贵州时只剩不到三千余众,当真是惨烈异常。 三千残部带着太祖回到贵州大营时,太祖已经奄奄一息。御医看视太祖伤痕时,胸前却只浅浅一刀。这样小的伤痕怎么会让太祖全身筋脉尽断,血脉贲涨,昏迷不醒呢?御医也束手无策,只得先为太祖续接筋脉。过了三日,太祖仍未好转,众人正急,天蚕道长和灵虚仙长一起到了。灵虚仙长看过太祖后,说道:“皇上体内盘踞着一股炙热的劲力,需用极寒之物方可散解。”天蚕道人说道:“可巧,日前我寻得一块寒玉,坚如磐石,阴寒无比,或可一试。”天蚕道长从袖中取出一块璞玉。灵虚仙长看了,说道:“姑且一试。”灵虚仙长将璞玉置于太祖胸口,加混元劲力与其上,过了许久,方才化解那股炙热的劲力。灵虚仙长为太祖调息数日,太祖方才痊愈。 太祖痊愈后,又纠集军队前往云南。敌方那员大将见到太祖惊而问之:“你怎么还活着?”太祖不答,即令全军冲锋,合数员大将之力围攻那名敌将。天蚕道人见那员将领着实悍勇,亲自下阵。天蚕道人运起一道阴寒掌力侵入敌将内围。那员大将平刀削出,刀刀不离天蚕道人。天蚕道人也着实有些本事,双手运着两道真气,一退一进,和那员敌将周旋。那员敌将自刀光中瞅了一眼天蚕道人,笑道:“是你送上门的。”说罢纵放红光,于刀光中生出飞凤一只,冲天直上,盘旋三圈,铁羽利爪伤人无数。寒蚕道人被那飞凤抓了一下,就此魂归九天。灵虚仙人心下道:“世上竟真有这般事情,看来当真是自己浅薄无知,白活数十载。”灵虚仙人遍观战场局势,进言说:“太祖,敌人身高巨大,力大无穷,看样子寻常刀剑也伤他不得,纵使再有数万军队也是无济于事。今日暂且退兵,等来日找到退敌良策,再行征伐。”太祖自那日受伤之后仍心有余悸,不得已下令退兵。那员大将也收了飞凤法身,退回城中。 第106章 退守镇州 瑶瑶趁这个空挡,将书中不明白的地方抄在纸上。不一会,那个军医赶过来,走到门口,纳头就拜:“卑职拜见二公子。”小言道:“进来吧。”那军医进门来,四下一拜,退立一旁。小言一笑道:“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向你讨教医术,好为大公子治伤。”那军医忙道:“卑职不敢担当讨教两字,只怕卑职学艺不精,不能解答二公子疑惑。”小言道:“那你就好好看看这几句话。”小言将那几张纸递给那军医。那军医看了,说道:“这几句话说难不难,只是这残句断篇,在下不敢妄言。”小言道:“就这几句你看了,已经有剜目之罪,怎敢妄言其他。”那军医连忙下拜:“卑职不敢。请二公子让卑职带回这两页纸好生查找医书,待明日回信。”史子砚道:“有劳军医了。”那军医忙拜伏而出。史子砚起身下来,说道:“天色已经不早,我们去看看伯母吧。”瑶瑶收好了书,说道:“我觉得还是先请伯母他们离开的好。”史子砚道:“好,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 三人到了帅帐,见史涵、陶欣、梦雪都围在史豪身边,抹不尽的眼泪。史子砚连忙过去参拜:“伯母。”孟雪拉着史子砚,哭道:“砚儿,你救救他。”史子砚忙道:“伯母,请安心,我在一本医书中找到了救治方法,堂兄一定会没事的。”史涵叫道:“那你还不快点救他。”史子砚道:“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史涵道:“让你救人哪有这么多废话?”史子砚道:“堂姐莫急,要救堂兄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行的。现在城中被围,随时都可能被攻破,恐于堂兄不利,不敢贸然下手。”陶欣道:“那怎么办?”小言道:“当然找个安全的地方。”梦雪忙道:“对,找个安全的地方。”史涵道:“你想怎样?”史子砚道:“我们带着堂兄连夜撤到镇州,在那里为堂兄疗伤。”梦雪道:“好,那我们快些走。”史涵道:“那这里这怎么办?”陶欣道:“一座城,哪里有他命重要。”史涵道:“就撤到镇州。”瑶瑶道:“我们得想法保住城中百姓的性命。”梦雪嚷道:“哪管得了这许多。”史子砚道:“请伯母堂姐带着堂兄先走,我来善后。”史涵道:“好,我这就去准备,这是令牌,交给你处理。”史涵从腰间解下令牌,丢给史子砚,跑了出去。 众人将史豪抬上马车,由史涵带领着三千多将士连夜护送出城,投奔镇州而去。史子砚带着剩余的七百将士收拾残局。史子砚坐于军帐,施放号令。史子砚先命小言带领一百将士前去衙门,召集官员,布置献城之事。瑶瑶则带领五百将士整顿军务。史子砚带领着剩余一百将士去城中安抚百姓,顺便带了几车粮食前去慰劳。 很快天就亮了,史子砚命将士更换旗帜,打开城门。城中官员和百姓出到城外,捧着降表,以待金龙啸大军。史子砚在城墙上见远处尘烟大起,黑压压的一支军队赶来。史子砚道:“来的好快呀。”小言道:“公子,我们快些走吧,跟他打了照面,只怕会有麻烦。”史子砚道:“我这一走,只怕金龙啸放不过这城中百姓。”瑶瑶道:“金龙啸放了这一城百姓,便可得天下民心,何乐而不为呢?”小言道:“公子多虑了,有宿柳公在哪里,哪里劳我们多虑。”史子砚笑道:“也是,我们走。”三人从城楼下来,拜过城中百姓,连忙往城外赶去,和史涵会合。 金龙啸率大军赶到,见城楼上更换了旗帜,城门大开,城中百姓夹道迎接,笑道:“小儿,怕我矣。”城中长官献上降表。金龙啸看了,问了道:“那个小子呢?”长官道:“大公子和二公子已经到镇州了。”金龙啸登时大怒:“好小子,妄逞才智,敢跟我作对。”金龙啸立时就要前去追赶。宿柳公连忙拦着,劝谏道:“主上,镇州离这里尚远,长途跋涉之后,不宜作战,还是从长计议,按部就班的好。”金龙啸道:“好,就命你做先锋,十天之内拿下镇州。”宿柳公无奈,只好领命,先带三千前锋前去扎营安寨。 史子砚等人日夜兼程,很快就赶上史涵。到了第二日傍晚,一行人到了镇州,却发现城门紧闭,城中守军怎么也不开门。史涵大怒,纵马赶到城下,却被城中一阵乱箭射了回来。史涵一阵气恼,叫道:“刑复,你个老匹夫,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这时,城楼上出现一个将军,冲史涵喊话:“大小姐,镇州地方小,容不下您这位大神,请另投别处吧。”史涵喝道:“刑复,你个胆小鬼,忘恩负义的小人,当日我哥哥饶你一命,仍令你掌管镇州,你竟敢反叛。”刑复道:“镇州本就是我的地盘,你们兄妹强势霸占,我不得已才向你俯首称臣。今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史涵喝道:“刑复,你快打开城门,否则我杀了你。”刑复哈哈大笑道:“你以为还是你哥在世的时候,无人能挡其勇吗?你再不走,我就放箭了。”史涵怒道:“你敢。”刑复一声令下,数十支羽箭就向史涵射去。史涵连忙后撤,指着刑复大骂。 小言道:“反复小人,公子给他点教训。”史子砚暗运劲力,说道:“刑复,人要有敬畏之心,你反复无常,不忠不义,着实可恶。”史子砚有意恐吓他,声音既响且尖,如从九天之上飘下,震响空谷。刑复吓道:“是谁在说话?谁在说话?”瑶瑶觉得有趣,也和着史子砚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对主上不忠,小心天公降罪。”史子砚又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城上的弟兄,此人不忠不义,迟早要遭报应,你们若及时悔悟,打开城门,尚可免罪。”刑复叫道:“你是谁?你是谁?我要杀了你。”史子砚见他不知悔改,心中有气,使出爬云术,从马鞍上凌空而起,飘身来到城前,喝道:“大胆小人,枉为世人。”史子砚一个掌刀劈断城上大旗。在场众人见史子砚浮在半空,声若雷震,无不震惊,吓得腿肚发软,扑到在地,如若大难临头,磕头不已。瑶瑶小言等人也看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史涵也是心中突突,六神无主。那刑复颤巍巍的跪倒,竟吓得口吐白沫,昏厥过去。史子砚见无人敢动,收了法身,纵马来到城下,喝道:“快开城门。”众将士连忙滚下来,开了城门,迎接史涵等人入城。众将跪俯道旁,犹惴惴不已。 史涵一见刑复,拔剑就欲杀之。史子砚忙隔开史涵的长剑。史涵怒道:“你干什么?”史子砚道:“现在不能杀他。”小言瞅了一眼刑复的倒霉样子,厌恶已极,说道:“等一会将他吊死在城门下,传视三军,以正视听。”瑶瑶道:“现在稳定军心为要,你先把史豪安顿好了,再来。”史涵收了长剑,瞪了一眼史子砚,带着人走了。史子砚对刑复道:“把兵符拿来。”刑复慌忙从怀中掏出令牌。史子砚拿过兵符,对身旁将士下令:“传令,城中驻军连同府衙官吏到城楼下训话。” 城中驻军五千余人,府衙官吏百余人很快就在城楼下集结完毕。史子砚登上城楼,说道:“在下是史豪的堂弟,从今日起代替史豪提领军事。众位放心,史豪将军在上次战斗中受了点伤,并无大碍。我保证不出十天,他就能带领大家攻城略地。”小言上前说道:“刑复犯上作乱,动摇军心,罪无可恕,希望众将以之为戒。”小言说完,底下军士就将刑复斩首示众。史子砚道:“本次叛乱,以刑复为主,现已被诛。其余众将不论是同谋或是胁从,都不予追究。大敌当前,希望众将士万众一心,同心同德,听从指挥,奋勇杀敌。”底下众将感激不尽,齐声喝好。史子砚道:“刑复被诛,由史夫人陶欣暂代其职,管理军中事务。城中政事由叶小姐管理。”小言拉着史子砚笑道:“我哪里是什么小姐了,你净会打趣我。”史子砚拍着小言的手,说道:“城中之事,百废待兴,望民众齐心协力,共保家园。”底下众将心中有感,纷纷表态:“齐心协力,共保家园。”史子砚道:“就请众位各归其位,各守其职。稍后有史夫人、大小姐、叶小姐各赴其任,调度事务,希望众位大力扶持。”史子砚说完就让众人散去。 史涵上了城楼,指着史子砚道:“你倒不请自任,好大的派头。”小言道:“公子不挑大任,难道交给刑复吗?”史涵怒道:“哪里轮到你个狐媚子、小丫头发号施令的份。”史子砚道:“堂姐,大敌当前,我们需得同舟共济.....”史涵道:“你休扯谎话,你若十天内治不好我哥,我定不饶你。”陶欣道:“不管怎样,先治好他为要。瑶瑶,拜托你了。”瑶瑶道:“我自会尽力,只是,十天内若是城破了,我也没有办法。”史涵道:“好,我就死守十天。”小言道:“只凭匹夫之勇,莫说十天,三天你也守不住。”陶欣道:“我等并非庸才,岂有城破之理。”史子砚道:“堂兄好不容易开创的基业,只是他并未修的仁政,民心向背.....”史涵道:“要你多管,你只有十天时间。”陶欣道:“史公子说的在理,我会尽力稳住军心,安抚民众。”小言道:“安抚民众是我的事,不需你操心。”史子砚道:“十天为限,希望那时金龙啸已经走了。”瑶瑶道:“十天就十天,我也不愿在这里多待。”陶欣道:“他身边只有母亲照顾,你们快去看看,准备施救吧。”史子砚道:“我和瑶瑶先去看看。” 第107章 火龙夜袭 一个哨兵急匆匆的跑过来,道:“将军,有军情禀报。”史子砚站起身,说道:“走,我们军营说话。”史子砚向众将士说道:“众将士吃饱喝足,养足精神,随时准备迎敌。”众将士齐声道:“是。”史子砚连同史涵、陶欣带着几个将军到了营帐内坐定。史子砚问道:“什么军情?”那个哨兵道:“天麟帮部已经在六十里外扎营。”史涵道:“来的好快呀。”陶欣问道:“对方有多少人?”哨兵答道:“大约三千人。”陶欣道:“看来只是先锋部队。”史涵道:“不管干什么的,先把他们灭了。”史子砚道:“小言、瑶瑶,你们说怎么办?”小言道:“先折了他们前锋,搓了他们的锐气。”瑶瑶道:“敌方人数众多,路途尚远,只怕不行。”史子砚转而问众将道:“众位将军,你们有什么主意?”一个将军道:“小言姑娘说的有理。”史子砚看着小言道:“小言,你有什么主意?”小言笑道:“他们现在宿营在六十里外,我们派一支精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估计那时天还未亮。在天快亮的时候也是敌军最困的时候,发起突袭,必能一举击破。”那些将领忙道:“真是好计策。”史子砚看看陶欣和史涵。陶欣道:“这样一支精骑只怕不好凑。”史涵道:“发令全军,善骑射者立即出列,到校场集合。”一个将军闻令而动,出去准备。史子砚问道:“敌军由谁统帅?”那个哨兵道:“是宿柳公亲率。”陶欣惊道:“是我爷爷。”史涵骂道:“该死不死的老不死的。”瑶瑶问道:“这支精骑由谁率领?”史子砚道:“由我亲率。”瑶瑶道:“你没要必要亲自去的。”史子砚道:“我是想去见一见宿柳公。”陶欣道:“二公子,你到了好好劝劝他。”史子砚点着头,看向众将,说道:“几位将军,谁愿意与我同,选两个出来。”小言忙道:“公子,我也去。”史子砚道:“你得待在城里。”有两个将军立时出列,说道:“末将愿往。”史子砚道:“好,你们去点齐马匹,将士,到城外等候。”两人领命出去。史子砚道:“余下众人各司其职,保障城中稳定。”那几个将士也忙领命出去。 小言拉着史子砚道:“公子,你胳膊上有伤。”史子砚道:“不碍事,好好待在这,不可胡闹。”几人一起到了城外,见众将士已经列队完毕。那两个将军上前道:“将军,只不到六百人。”史涵道:“你去中军帐内宣护卫长郑星带齐两百护卫赶到这里。”那个将军连忙赶去传令。陶欣道:“那娘和史豪的安全谁负责?”史涵道:“我亲自去守。”史子砚对小言和瑶瑶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明天听我的好消息吧。”瑶瑶道:“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守城的。”史涵上前道:“喂,我告诉你,要是碰上了那老不死的,你就是不能杀了他,也得把他带回来。”史子砚道:“我知道。”史子砚和两位将军带着六百人汇同郑星的两百护卫一同出发了。小言和瑶瑶在城楼上看着一条火龙蜿蜒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史子砚等人在离敌营很远时候,就熄灭火把,悄声前进。史子砚等人隐迹到了敌营附近。史子砚命两位将军带领众军伏地待命,自己则和郑星带着一队护卫翻越防线,射杀了守卫,搬开营门鹿角。史子砚向郑星道:“有你率领众军袭营,可便宜行事,记住见势不妙,早些抽身,不要勉强。”郑星道:“是将军,那您呢?”史子砚道:“我去拜访宿柳公,撤退是不须等我。”郑星领命,晃亮火把,下令进攻。八百精骑立时冲出,咆哮着冲入敌营。郑星一行人在营门处混入众军,带领群雄一阵冲杀。敌营中人不明所以,慌乱起来,敌方将士从床上滚下来,冲出帐房时,盔甲不全,兵器散乱,迎面就被一条火龙冲散,哀嚎一片。众将士在敌营中像一条巨蟒蛮龙,横冲直撞,肆意冲杀。郑星带人寻找辎重粮草泼上油,一把火烧了。 史子砚潜入中军帐内,见到宿柳公。宿柳公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呀。你可比史豪精细些。”史子砚道:“宿柳先生,我救陶欣时,曾听到你们的谈话,希望先生不忘初衷。”宿柳先生道:“你还有心来管我,金龙啸在这里,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小命吧。”史子砚道:“金龙啸虽然是我史家的对头,但这几十年来也没见翻起什么大浪。”宿柳先生道:“小儿嘴刁,幸好金龙啸此时志不在此。再过十几天他就要走了。”史子砚道:“多谢相告。”史子砚一拜之后,转身欲走。宿柳先生道:“慢着。”史子砚立住脚步,问道:“先生有何指教?”宿柳先生问道:“你是史天章的儿子?”史子砚道:“家父正是史天章。”宿柳送到:“你可知道该怎么称呼我?”史子砚道:“恐怕的称呼一声太公。”宿柳公道:“还算明白。史豪刚愎自用,不堪大用。我看你根骨奇佳,倒像是能成大事的。你知道金龙啸为什么会来江苏吗?”史子砚猜道:“因为太公在?”宿柳公道:“不是,他是为剑而来的。”史子砚奇道:“是什么剑?”宿柳公道:“这件旧事我曾和史豪说过,也罢就再和你说说,好叫你知道前因后果,继承先辈遗志。”宿柳公就把以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史子砚说了一遍。两人相谈甚久,天亮的时候,史子砚才从帐中出来。郑星率领众军冲杀了三五合,见敌方渐渐结成阵势反击,而史子砚仍未出来,拼命抵抗了几个回合,见敌方人马越聚越多,只得率众退出,在半路等候史子砚。 史子砚出了营帐,见军营乱糟糟,一片混乱。有人手忙脚乱的救火,有人躺在地上哀嚎等待救援。史子砚见目的达到了,也不枉这一夜奔波。史子砚抢了马匹,冲出营帐,赶上郑星他们。郑星等人一见史子砚立马围了上来,说道:“将军你可让我们好等。”史子砚道;“好,辛苦众位,今天大获全胜,回去记你们一功。待击退了金龙啸后,我与你们庆功。”众将都欢欣鼓舞,整装回城。 小言瑶瑶在城楼上远远的看见史子砚的影子,就叫道:“快开城门迎接将军。”小言和瑶瑶带了一队将士冲到城外迎接。史子砚见了,也忙催马,迎了上去。三骑相遇,小言喜道:“恭喜公子凯旋。”史子砚笑道:“大获全胜。”小言向身后众将高喊道:“赢了。”后面众将立刻飞马回城报捷。瑶瑶看着史子砚问道:“子砚哥哥,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史子砚笑道:“不碍事,我就没动手,你看。”瑶瑶上下打量了一下,除了有些风尘,倒没有其他事情,说道:“子砚哥哥你累了一夜,咱们快回去吧。”史子砚和众将进了城。城里的守军立时沸腾,高呼万岁,他们太渴望这样一场胜利了。 史子砚和瑶瑶、小言到了军营。史涵、陶欣和众位将领已经等候多时了。史子砚道:“昨晚我们突袭天麟帮的先锋营帐,可谓是大获全胜。”史涵道:“你怎么没把宿柳公的脑袋带回来?”史子砚道:“宿柳公狡猾的的很,被他率领残部逃了。”几位将领道:“将军昨晚大获全胜,军心大振,将军又体恤将士,以此观之,胜利在即呀。”小言道:“公子,这一战胜了,城中百姓也会诚心归附的。公子真厉害。”史子砚笑道:“多谢众位。金龙啸前锋受挫,后续主力很快就会抵达。届时若无谋略,很难抵挡。”几位将军道:“天麟帮那帮将领我们是知道的,都是一般的莽夫,毫无谋略,我们有将军在,有又小言姑娘这样的智囊,定是战无不胜。”史涵责备道:“自己也是半斤八两,还有脸说别人。”史子砚道:“我见城外三十里外有一个峡谷,谷底地势平坦开阔,是建营寨的好地方。”史涵道:“哪里我们守不住,派兵安营也是替他人做嫁衣裳。”史子砚道:“以之为饵罢了。”小言道:“啊,我知道公子要做什么了。”史涵道:“要是金龙啸来袭营,岂不是浪费了。”瑶瑶道:“多增兵力,就行了。”史子砚道:“就这样定了。军备的事情一直都堂嫂负责,小言你就和堂嫂商量一下。等建成了就由我和几位将军驻扎进去,等候金龙啸。”陶欣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吧。”史子砚道:“就请堂姐和几位将军多多相助。”几个将军忙道:“属下定当全力以赴。”史涵道:“你们退下吧。”几位将军忙拜辞而出。 史涵道:“我想让其余诸城的统帅前来集会,共同抵御金龙啸,你觉的怎样?”史子砚想了想,说道:“请各城的统帅前来,还是等堂兄病好了再说吧。”史涵道:“这样也好。”陶欣道:“我看城中兵将不多,粮草不足,只怕抵挡不过金龙啸的强攻。”史子砚道:“各城的统帅先不必来,就请他们各派兵马粮草前来相助,也好看一下他们的诚意。”史涵道:“哪个敢不来,就先灭了他。”瑶瑶道:“这个也不必,见其他统帅来了,他也就无地自容了。倘若他当真不知羞耻,也就不必管他,这样的人不是疯就是傻。”陶欣道:“要守城还要造大批的弓箭战车,耗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倒有些难办。”史子砚道:“这些事情你和小言多商量一下,看有什么缺的,一并发文给各路领袖,让他们尽力准备,到时候一并带来。”小言道:“公子我准备把全程的百姓都聚集起来,统一供给他们衣食,让他们尽心尽力的为我们准备城防军备。”史涵道:“这得浪费多少粮食呀?哪里供养起他们。”瑶瑶道:“这也不尽然,刑复强征军粮,城中百姓势必沦为难民,民有怨气,军心就不稳。百姓有人供养,方才能军民一心。这一来一往,倒也不亏。”陶欣道:“是了,制造城防用具也需要大批百姓才行。”小言道:“既然咱们养着他们,他们家中就不必再有余粮了,这样算来还赚了呢。”史子砚道:“这样也好。”瑶瑶道:“还有什么事吗?”小言道:“是了,公子劳累一夜,应该休息一下了。”史涵道:“也没什么了。”史子砚道:“其实我也只是担个虚衔,有什么事你们几个相互商量一下也就是了。”陶欣道:“二公子说哪里话,史豪病了,你就是众军的主心骨,没了你可不成。”史涵道:“对了,那天你怎么会飘在半空中的。”史子砚笑道:“其实只是雕虫小技,说出来也就不值一提了。”史涵道:“那我也做不来。” 几人出了军帐,同去看史豪。史子砚看史豪恢复的很好,向梦雪道:“伯母,堂兄已经没有大碍,再过几天我为堂兄驱除体内的刀气,堂兄就能恢复如初了。”梦雪喜道:“那就辛苦你了。”静水见史子砚等人还没吃饭,忙准备了来。史子砚等人吃了饭,就各自去忙。 第108章 整顿军民 史子砚一觉睡到下午,刚起身就有静水前来服侍茶水:“二公子,你醒了。”史子砚笑道:“静水师妹,你怎么在?”静水道:“史夫人让我过来的。”史子砚喝了茶,问道:“史豪怎么样了?”静水道:“他很好,今天也不叫痛了,吃了粥,就一直睡着。”史子砚道:“堂姐她们呢?”静水道:“大小姐在军营操练士兵。陶小姐在城外布置军营。小言姑娘呢,带了一大队将士到处在抄家。”史子砚道:“他一个小姑娘就要做这样的事。”静水泼了水,说道:“对了,陶小姐说,等你醒了让你去看一下军营。”史子砚道:“嗯,我知道了。”静水道:“你一觉醒来是不是饿了。我不像小言姐姐那样会做菜,只熬了一点粥,你尝一尝。”史子砚笑道:“有劳静水师妹了。”静水端来米粥小菜,看着史子砚吃了。史子砚问道:“瑶瑶呢?”静水道:“瑶瑶姐和陶小姐一块帮着运送东西。”史子砚问道“静水师妹,你想不想到新建的军营看看。”静水想了想,摇头道:“还是不去了。”史子砚道:“也好,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带你出去玩。” 史子砚拜见过梦雪就带了一队将士出城,往三十里营去了,半道上正遇上瑶瑶带着一个车队往营中运送干草硫磺,两人就一路同行而去。三十里营虽然只建了半天,却已初具规模,方圆数里,鹿角森严,哨塔高耸,里面白影翻翻,营帐重重,明光闪耀,刀枪如林,一杆旌旗,高耸入云,迎风猎猎,好不威严。陶欣带着史子砚到处看了一下,笑问道:“怎么样,等建成了可以驻扎五千余人。”史子砚道:“好呀,外紧内松,不信他不上钩。”陶欣道:“这里暂时就可以驻扎一千人,就是金龙啸来袭营,也可以抵挡一时。”史子砚道:“好,我今天就住在这。”陶欣道:“二公子的营帐已经扎好,最大那个就是,旁边的是我和史涵的。周围尚有些营帐是留给瑶瑶和小言姑娘的。”史子砚问道:“有没有金龙啸的消息?”陶欣道:“那个营寨被你捣毁之后,宿柳公退了三十里另扎营寨,金龙啸率领的八千主力也正在赶来,估计明天就到了。据说金龙啸仍在四处征兵,据传已经有十万余众了。”瑶瑶道:“当年曹操还号称百万大军呢,有什么用?”陶欣道:“也不尽然,曹操坐拥北方,实力强大,金龙啸虽比不上,但强征个三两万人还是有可能的。”史子砚道:“咱们只要经营好了镇州,就是有十万大军围城,他也奈何不了咱们。”陶欣笑道:“也是,等过个十天半月的,此消彼长,咱就不怕他了。”史子砚道:“等过了十天半月,堂兄好起来,金龙啸也走了,我也就该走了。”陶欣看着史子砚,问道:“你要走?”史子砚道:“我下山是为了报仇的,现在知道了金龙啸是咱家的大仇人。我现在虽然打过他,但一定要跟着他,早晚要杀了他的。”陶欣道:“也好,金龙啸走了,这江苏就算定了。就是以后天下大变,咱也有个根基,和他斗上一斗。”瑶瑶道:“最近江湖上在传金龙啸要召开武林大会,汇同天下各个门派推选盟主,很多人都收到金龙令,不知他打什么主意。”史子砚道:“不管他什么主意,咱们只管现下。”瑶瑶道:“金龙啸勇猛无敌,威压天下,权仗着手上的三宝,若能想法破了,也就是了。”史子砚道:“是呀,他的马虽好,却终究是马。若能困住烈焰马,必能拖住他一时。”陶欣想着道:“该怎么捉住他的马呢?”史子砚道:“等回去咱们商量一下。”三人巡视一圈,就各自去忙了。 傍晚的时候,史涵和小言带了两千将士赶来。众人齐心协力,终于建成了这座大营。当晚这座大营中,只燃着几座火堆,映照着营帐盘,众将士生火做饭,也是小心谨慎。史子砚和史涵等人在大帐中用过晚饭,就开始商讨战事。史涵道:“这座营盘要是能让金龙啸八千主力损折过半,也就不枉了。”史子砚道:“关键要仔细,不能让金龙啸看出破绽。”陶欣道:“金龙啸的大军还在路上,明天或后天必有一场大战,让将士们今晚好好休息,只怕也只有今晚才能好好睡一觉了。”瑶瑶道:“这可能就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点平静了。”众人缄默不言。陶欣翻着炉火,说道:“二公子想到对付烈焰马的主意了吗?”史子砚向小言和史涵道:“对了,我们想到了一个对付金龙啸的方法。”小言问道:“什么法子?”瑶瑶道:“金龙啸我们斗不过,但他胯下的畜生,难道我们还对付不了吗?”史涵道:“对付马倒容易,法子多的是?”瑶瑶道:“那烈焰马是匹灵兽,只怕不容易对付。”小言道:“公子的意思是不要伤了那马?这件事公子就交给我,我明天训练一百将士,专门对付那马?”史子砚道:“只要擒住了那马,金龙啸就是少了一条胳膊,咱们胜算就大了。”陶欣道:“守城的三千将士还是太少了,咱们给各城将领发文,有没有回音呀?”史涵道:“离得近的已经来了一批,有三千人左右。”史子砚道:“这就够了,等后天呢,就由我带着主力在这营外还和金龙啸对战,陶欣带着五百人马埋伏在后,料理残兵。史涵你就留在城中策应。”瑶瑶道:“那我呢?”史子砚道:“你就留在城中照看堂兄。”瑶瑶道:“那我就是闲人一个了?”史涵道:“你最重要的是就是治好我哥。”陶欣道:“是呀,没有你这个神医,我们可怎么办呢?”小言道:“公子,要不要我后天就把烈焰马擒来给你。”史子砚道:“不必,还是好好练练。”史涵问道:“喂,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哥哥治伤呀?”瑶瑶道:“史豪的经脉才刚续上一天,再过两天好了。”陶欣道:“我们要埋伏兵马,是不是应该趁金龙啸还没来的时候呢?”史子砚道:“是呀,我倒没有想到,只是这五百兵马不好隐藏呢?”陶欣道:“那就选一些会功夫的,他们机灵也懂得隐忍。”史子砚道:“也是,大军会战凭他们三脚猫的功夫也派不上用场。那就即刻挑选将士,趁着夜幕前去。”陶欣道:“你看这支精兵由谁带领呢?”史子砚看着史涵道:“堂姐你说呢?”史涵道:“我举荐一员大将,护卫大将郑星。”史子砚道:“郑将军好,那天他随着我同去袭营,颇识大体,又有谋略,堪当大任。”史涵道:“那我就让他带两百将士前来听候差遣。”陶欣起身出去挑选将士,十中抽其一二,共挑选了五百将士,汇同郑星带了两百将士前来一同前往,埋伏在山林之中,等候命令。 到了早上,史涵和陶欣小言带了一队将士回城中处理政事。史子砚和瑶瑶在这里看着将士操练。两人看了一圈,瑶瑶道:“看这些将士的样子,不像是能对付的了金龙啸的样子。”史子砚道:“是呀,看起来软绵绵的,是该教一下他们。”史子砚命令身后的将领:“擂鼓聚将。”一时,三千将士齐聚校场。史子砚命令各位统军将领训练将士正编制,辨军令,言退必退,言进必进,进攻整齐,后退严谨,胆小者不敢后退,急躁者不敢冒进。 到了中午,史涵和陶欣前来接替史子砚,让史子砚和瑶瑶回城中为史豪诊治。史涵又带来两千将士,说道:“这些将士是城中守军,也一并交给你。”史子砚道:“我正训练他们辨明军令,你就继续教他们,明天就靠这个了。”史涵道:“我知道。”陶欣又带了大批的干草火油前来,分放各个营寨。 史子砚和瑶瑶进了城,忙去中军帐内,还未进门就听史豪凄厉的叫声伴着梦雪呜呜咽咽的哭声幽咽不觉。史子砚忙跑进去,见梦雪和静水一人按着史豪的一条胳膊,不住的劝道:“豪儿,你忍着点,过两天就好了。”史子砚忙过去点了史豪的大椎穴,史豪昏了过去。梦雪擦着眼泪道:“你可来了,他快痛死了。”史子砚道:“静水师妹扶伯母去休息吧。”瑶瑶给史豪把了脉,说道:“他恢复的很快,过几天就好了。”史子砚道:“也难为他了。”瑶瑶道:“也是,没了他,我们怎么知道血凤刀的厉害。”史子砚拿起桌子放着的虎啸刀,说道:“这样的利器若是就这样废了,却也可惜。”瑶瑶道:“这些兵器无非是匠人打造,请技艺高超的匠人从新铸了也就是了。”史子砚道:“这样匠人只怕不好找。”瑶瑶道:“子砚哥哥却也看高看这些东西了,明天拿给小言,让她找个铁匠就是了。”史子砚道:“也不用劳烦她了,我们还是不劳这份心了,等史豪好起来,让他自己看着办吧。”瑶瑶道:“就是,我看他们兄妹也不待见我们。” 两人看过史豪,就到军营,看了一会小言领着百姓修筑城防,制作器械,又汇同几个将军巡视防务,操练将士。到了傍晚,史子砚和瑶瑶、小言纵马到了三十里营。史涵赶上来,问道:“你说,金龙啸今晚会不会前来袭营?”史子砚道:“不知道。”瑶瑶问道:“怎么金龙啸已经到了?”陶欣道:“今天下午到的,八千主力,声势甚是浩大。”小言问道:“战表下了吗?”陶欣道:“史小姐已经派人送去了。”史涵道:“我是问你知不知道金龙啸会来袭营?”史子砚道:“今晚我们要好好休息,等待明日的大战,今天让守营的精神些,营内严整起来,让金龙啸知道,咱们守卫森严,他就不会前来袭营了。”小言笑道:“金龙啸大军劳顿,我看今天多半不会来了。”陶欣道:“不得不防呀。”史子砚道:“堂姐,陶欣,趁着天还亮着,你们两就请回吧,天黑了,就不好走了。”史涵道:“我这五千将士的性命可就交在你手里了。”史子砚道:“我知道,请堂姐放心。”史涵和陶欣一块去了。史子砚和小言瑶瑶等天一暗,有加了两支巡营的卫士,一方面看护灯火,一方面加紧防护,免得有人前来袭营。 第109章 火营断敌 天一亮,营盘上空就飘荡起预警的军号。史子砚和小言、瑶瑶一面派人联络史涵,一面指挥将士布阵。史子砚在阵前巡视着五千将士,战鼓擂出一曲《出阵曲》高壮激昂,催人奋进。将士们踩着鼓点,步步向前,英勇无畏。前面已经可以看见金龙啸大军的旌旗仪仗,战鼓声忽的激昂紧促起来,一声挨着一声,一阵高过一阵,似波涛绵延不断,点点鼓声,落地有声,深沉庄重。史子砚纵马迎风,赶在前面,雄姿英发。身后五千精兵奔腾起来,雷鸣阵阵,杀气腾腾。 两军狭路相逢,各逞豪勇。史子砚身后强弩大盾重重叠叠,明枪亮戟如虎牙森森。金龙啸带领着一群骁勇的战骑驾风而来,旌旗帆帆,涌浪翻云,马蹄声急,气势熊熊。史子砚催马向前,挥动手中旌旗,喝道:“金龙啸,真是冤家路窄,你手上沾满血腥,罪孽深重,我是不会让你横行无忌,残害百姓的。”宿柳公出阵,说道:“小子,有声本事就使出来吧,休要叫嚣。”史子砚大旗一挥,营阵瞬时打开,史子砚退回阵中,手执令旗指挥变阵。五千战士随旗而动,两翼收起,中锋突出,重盾叠起,强弩伸出,似利箭在弦,待时而发。金龙啸毫不在意,钟鼓响处,一只先锋精骑冲锋而出。史子砚下令放箭,弩机嘶吼,弓弦震颤,羽箭纷飞,中者不计其数。那支先锋精骑仍是冲锋到跟前,随着分水盾阵分成两拨,冲撞着盾阵。盾阵中长枪钻出,刺中马腹。盾阵侧开,把跌下马背的骑兵被抓入阵中,乱枪穿死。金龙啸见先锋精骑陷入阵中,又命一支精骑冲出。史子砚忙命先锋盾阵倾下,放精骑进来,被乱戈钩下,生擒了来。金龙啸见两拨精骑都陷了进去,忙令放箭。史子砚忙令盾甲后撤防护。金龙啸命另一支藤甲兵翻到阵前,重斧破盾,精骑随后冲锋而过。史子砚军前头先锋盾甲随之披靡,史子砚忙令众军收缩,长枪外放,重弩射穿骑兵,抵住先锋精骑。金龙啸见有效,又命左右主力上前。史子砚军抵不住金龙啸的轮番冲锋,先头部队死伤殆尽,史子砚忙命军中且战且走,终于退到了军营之中。 史子砚据营固守,到了中午,金龙啸军方才稍退。史子砚命人和史涵联络,估计下午这座营就要守不住了。金龙啸军稍作休整之后就又大举来攻。史子砚见前营防线已经出现缺口,一边命人修补,一边命人打开后营,准备弃营。金龙啸大军二鼓过后,更加勇猛,史子砚见机撤退,弃营而去。金龙啸那边金鼓大作,急命追击。史子砚远远的见金龙啸大军的主力已经冲进营中。营内的火堆已经被推翻,火势已经烧了起来,但金龙啸大军还没注意,仍势不可当的冲进营中。史子砚忙命众军止住,放起火箭,大营中安放的柴草火油硫磺燃烧起来,大火雄雄,火舌乱蹿,大营瞬时变成一条火龙,席卷一切。金龙啸大军瞬时被卷入大营。金龙啸见大军被大火截断,前军混乱,后路被截。中军丧身大火,势不能救。后军被阻在火场之外,枉然无措。金龙啸看着史子砚,眼中喷出火来,大吼一声,率领一千残众,向史子砚冲去,誓要斩下他的首级。史子砚见金龙啸气势汹汹的率众杀来,大有破釜沉舟的势头。史子砚擂起战鼓,催动大阵步步向前,丝毫不惧。两军相撞,一阵厮杀,正斗到凶险处,史子砚忽听到身后万马奔腾,众军咆哮。史子砚回头一看,是史涵带军支援。史子砚顿时振奋,大举反攻。金龙啸军寡不敌众,败退下去,可身后就是大火雄雄,大军陷入死地。史子砚和史涵合围上来,步步紧逼。金龙啸军的三百残兵失了斗志,紧握着手中兵器,聚在一起,惊恐的看着金龙啸。金龙啸仗着血凤刀,胯下烈焰马狂奔不已。金龙啸不住的喝令众军上前,却没一个人敢。金龙啸心中一横,一刀砍出,死伤无数。众军惊怒,丢下兵器,奔史子砚而来。金龙啸大怒,追上前去,斩杀数人。史子砚叫道:“金龙啸,你已经众叛亲离,成孤家寡人了。”金龙啸笑道:“小儿无耻。”史子砚道:“就算你英雄无敌,今日也是败了。”金龙啸大笑两声,打马而去。军营中藏得都是干草火油之类,着的快,烧的也快,到了现在只剩下军营的树木骨架尚在燃烧,烟雾漫天。金龙啸冲入营中,卷着烟雾而去。 宿柳公率领的后军一见火起,忙止住前进,命军队后退。宿柳公见火势太大,不能相救,只得远远望着,救护那些冒死冲出火场的将士。等了多时,宿柳公见形势已经无可挽回,只得下令撤军。退到半路,遇上陶欣和郑星设置的埋伏。宿柳公不慌不忙,率领众军紧急冲锋而去,虽折损了兵将,倒也保住了火种。陶欣和郑星乘胜追击,冲到军营,夺了金龙啸的粮草辎重。可是在运回来的路上,刚好碰上逃回来的金龙啸。陶欣和郑星知道他悍勇,不可匹敌,丢了粮草四散而去。金龙啸赶回营中,一面命人赶回江州带兵支援,一面派人抢回粮草辎重。陶欣和郑星谁领着八百将士回到城中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梢头。 陶欣进了城中,就直奔中军帐内。陶欣笑道:“二公子又胜了一役,大振我军声势。金龙啸接连受挫,又损了粮草,三日内应该不会再来攻城。”史涵道:“咱们是不是应该趁着这个空闲加紧控制周边城镇,让各地统帅前来会盟。”史子砚道:“我想等堂兄好了之后,由堂兄主持这个会盟。”陶欣道:“二公子,你现在暂代将军之职,就应该竭尽全力。会盟越早越能安抚军心,加强对周边城镇的控制,也可以避免刑复事件再次发生。”史子砚道:“既然这样,趁此大捷,会盟各方统帅。”史涵道:“以次来检视他们的忠心也好。”小言道:“让他们也见一见我们的军威,仔细掂量掂量。”瑶瑶道:“这次会盟就在两日后吧,那个时候我能让他们见一下史豪。”史涵叫道:“真的吗?”瑶瑶道:“只不过,他说的话越少越好。”史子砚问道:“为什么?”瑶瑶道:“他还在恢复,药下的重了,会加重他的伤势,子砚哥哥给他治伤的时候就更费力了。”陶欣道:“就是说两句也好,免的那些人心生疑窦。”史子砚道:“如此甚好,明天发帖。”小言道:“公子,我知道了。”瑶瑶道:“金龙啸虽一时受挫,可也不能不防呀。”史子砚道:“是呀,金龙啸武功高强,虽然主力受挫,但还要防备着他们前来袭城。这样吧,今天晚上就把堂兄和伯母接到军营吧。”陶欣道:“你是怕他对伯母不利?”史子砚道:“是呀,我们都住在一起,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陶欣道:“好,我去安排。”史涵问道:“我们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史子砚道:“金龙啸毕竟是外来,将士不能和他一心,再加上宿柳公在那边照应着,时间越久金龙啸和将士之间的矛盾就越突出,对我们反而有利。”陶欣问道:“你是说我爷爷?”史子砚笑道:“是呀,宿柳公不像表面上那样的,他还是向着咱们的。”陶欣喜道:“我就知道。”史涵道:“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史子砚道:“咱们今天虽然是胜了,但也折损了不少将士,可以说也是元气大伤,趁着现在无事,咱们去看看将士们,好让他们安心。”小言道:“好呀,闲来无事,出去转转吧。”众人去军营巡视了一圈,就各自去忙。 两天过去了,金龙啸果真没有动静,只是加固了城外的营盘。镇州城内也紧锣密鼓的修筑城防,制造军备。小言整治了城中的军民,让他们不分贫富贵贱,都能老有所养,幼有所依,自立更生,各行其是,虽说是好事,但终究有人妄议政事,说什么女子干政,强取豪夺,天道有变之类的。小言虽然整日待在军营,很少去府衙,但这话不知怎的还是传到小言耳中,小言也不动声色。这天,小言带了一队将士,来到府衙。董力连忙率人迎接,小言道:“咱们出去转转吧。”董力忙去准备,带着小言各处巡视。董力带着小言看了各处的粥棚,工坊,城防工程。最后,来到城外的荒田。董力道:“小姐,最近有不少村民前来投奔,只怕咱们的粮食不多,供养不了他们。”小言道:“让他们来,粮食一时种不出来,就多种些瓜果蔬菜,这些地荒着也是荒着,就带人来这边开荒,不出三年,准有收获。”董力指着下面的农民,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正准备开这片荒地。”小言道:“咱们从他们家里抄出的东西有多少?”董力道:“我已经登记造册,送到军营了,小姐没看到吗?”小言道:“我才懒得看那些?”董力笑道:“是了,不算城中房屋,抄出金银一百多万两,书画古董不计其数,粮食少一些两千七百石,粮食送到军营一些,其余的都在库房,那些书画古董之类的也都在库房,小姐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哦,现在城中有民七千五百三十一户,有民两万三千四百七十一人。”小言道:“你很好,做事很尽力。以后我和公子要是走了,这里的事都要看史涵和史豪两兄妹了。他们要是继续做这些事,你就好好尽力,要是他们不愿做这些事,你就好自为之吧。”董力道:“小人知道了。”小言道:“这里风大,咱们回吧。”董力道:“是,小姐,咱们从这边回去,刚好可以路过学堂和育婴堂。”小言道:“好哇,咱们去吧。”小言看过了那里的孩子们和照看孩子们的先生,就回了军营。 第110章 会盟诸侯 小言到了中军帐内,见各方统帅已经到了。小言转到后帐,见史子砚和瑶瑶正在给史豪喂药。瑶瑶道:“他的经脉算是续上了,体内的血凤刀气也算稳定,过些日子就可以给他驱除刀气了。”史子砚道:“五天了,再有五天他就好了。”小言道:“公子,你那次被金龙啸震伤,这时候有没有好呀。”史子砚道:“我吃了几颗碧血丹,已经好了。”瑶瑶道:“你也是的,干嘛非要和他比劲力?”史子砚道:“没事的。”史涵进来道:“药给我哥服了吗?那些统帅已经在军帐中等候了。”瑶瑶道:“好了。”瑶瑶解了史豪的穴道,坐到一旁。史豪慢慢转过头来,史涵忙上前握着他的手,叫道:“哥.....”刚叫了这一句,泪水就流个不停。史豪刚想开口,瑶瑶忙点了他的哑穴。瑶瑶道:“史豪,你受伤了,子砚哥哥救了你,你现在在镇州。子砚哥哥代你击退了敌军,现在呢,为了稳定军心,我们把各地的统帅召集在一起会盟,你得见他们一面。你只能说两句话,说什么你自己决定,或者让史涵告诉你。”瑶瑶说完拉史子砚和小言走了。 过了一会,史涵叫静水进来,两人把史豪扶出来。到了中军帐内,史涵扶史豪坐定。那些统帅连忙跪下,祝道:“祝将军万寿无疆。”史子砚和小言、瑶瑶、陶欣坐在一旁,只拱手而已。史涵道:“各位都入座吧。”那些通统帅各自归座。史涵道:“各位将军,今日请你们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共抗大敌。”那些统帅互看一眼,说道:“我等愿效犬马之劳。”史涵道:“我哥受了些伤,不日就会康复。等我哥康复了,平定大敌,不在话下。现在正是需要大家伙同心协力的时候,希望大家都能尽心尽力。”各位统帅道:“我等定竭尽全力,同心辅佐大公子二公子。”瑶瑶解了史豪的穴道。史豪咳了两声,众将都屏气凝神听史豪说话。史豪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我的伤并无大碍,以后军中之事由舍妹把持,众位可要....”史豪说着就咳了起来。瑶瑶忙封住了他的穴道。史涵道:“我哥的意思众位可都明白。”那些统帅忙道:“请将军放心。”史涵道:“既然这样,就请各位莫忘此言。我哥的伤势还没痊愈,就让他安心养伤。”静水和陶欣扶史豪下去。那些统帅纷纷起身道:“恭送将军。” 史涵道:“众位都是和我哥共过生死的兄弟,有盟约在先的。我哥和众位可谓是情同手足,平日里我哥待人不薄,但就是有些不知好歹的小人。大家说说刑复都犯了什么错?”史涵说着历眼看遍众将。那些统帅一听到刑复都如坐针毡,不胜惶恐。史涵接着道:“我看有必要给盟约增加一条。凡背弃盟约者,众位必群起而攻之。”那些统帅忙道:“史小姐所言极是,想拿刑复乃奸险小人,死不足惜。我等必谨遵将军小姐号令。”史涵道:“好,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就出去转转,以震我军军威。”那些统帅都道:“史小姐真是女中豪杰,接连两仗,打的那金龙啸无还手之力,平定江苏指日可待。”史涵喜上眉梢,说道:“请。”众人出得营帐,就有哨兵飞奔来报:“报,金龙啸两万大军正在逼近。”那些将领一听两万大军个个大惊失色。史涵道:“好嘛,来的好,我们去看看。”那些将领连忙道:“原来史小姐早有筹谋,这次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史涵和史子砚带领着众位将军纵马出城,登上城外的高坡,远远看着金龙啸两万大军浩荡的移动。史子砚道:“好嚣张的气焰。”史涵道:“你看他们今天会不会前来攻城?”史子砚道:“不得不防呀。”史涵回头向众将领问道:“众位有什么策略?”众将互看一眼道:“谨遵小姐吩咐。”史涵道:“我们要不要出兵防备着。”史子砚道:“金龙啸大军劳顿,多半不会有大动作,咱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史涵道:“两军对垒,正处僵局,今夜要严防敌人来袭,还是要加倍布防,咱们还得派精兵保护中军。”史子砚道:“明天必有一场恶战,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呀,让将士们不要忘记先前弃城的惨败。”史涵道:“我们所惧者唯金龙啸尔,明天要怎么对付他?”史子砚道:“行军打仗靠的不是一将之勇。楚霸王力能扛鼎,也有四面楚歌的时候。”众位将军道:“小姐,二公子咱们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早些回去,多多派兵前来支援。”史涵道:“多亏你们还有这份心,最近金龙啸围城正紧,你们各回驻地,巩固城防,等这边大捷之后,三路出兵,收复失地,打垮天麟帮。”众位将军连忙称是,纵马下了山坡。史涵道:“要不我们明天坚守不出?”史子砚道:“坚守不出也不是良策。明天的事,还是等明天再说吧。明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现在去给史豪疗伤,不能有人来打扰,咱们去吧?”史涵道:“你去吧,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感激你。”史子砚笑道:“放心吧。”史子砚纵马到了城中,找到瑶瑶。 史子砚和瑶瑶到了史豪帐内,拜见了梦雪。史子砚道:“伯母,我要给堂兄治伤,这期间若是有人闯入,我和堂兄都会走火入魔的。就请静水陪您去城楼上,看看那里的景致。”梦雪道:“我就在账外,行吗?我肯定不扰你。”史子砚道:“城楼上有陶欣在,您去和她聊聊天,那里很开阔,让静水陪你在那里呆一会。”史涵进来拉着梦雪,说道:“娘,您就去城楼上转转吗?”梦雪看了一眼史豪,扶着静水出去了。史涵叫来将士,守在帐外。 瑶瑶给史豪把了脉,说道:“子砚哥哥,可以了。”史子砚把史豪盘膝坐在床上,露出心口。史子砚掏出那半块玉凤令,抵在史豪心口,调理内息,说道:“瑶瑶,一会儿,你再介入。”瑶瑶点点头。史子砚慢慢的的把体内的真气透过玉凤令传到史豪体内。史子砚很快就占据了史豪体内各大脉络,内息开始围涌上史豪心口。盘踞在史豪心口的那股炽热的刀气活跃起来,开始左冲右突。 瑶瑶见史子砚额头见汗,忙将一手抵在史豪背心,开始慢慢介入。史子砚想把这股炙热的劲力逼入手少阳经脉自关冲涌出,无奈劲力不足。瑶瑶介入后也帮着围追堵截,谁知合两人之力竟也逼不出。瑶瑶渐渐察觉史子砚的劲力不断汇聚。瑶瑶急道:“子砚哥哥,你不能这样,你把劲力都输给他,一会儿,这炽热之力反噬,你会受伤的。”史子砚正在紧要关头,说不出话。瑶瑶见史子砚并未有回撤的意思,就道:“子砚哥哥,今天治不好,我们可以另想办法。”史子砚仍不死心。瑶瑶怕史子砚受伤,慢慢的撤回劲力,走到史子砚背后,把劲力输给史子砚。瑶瑶突然惊疑道:“怎么回事?”史子砚大多数劲力都在史豪体内,自己的劲力本应畅通无阻,可史子砚体内却还有一股强大的劲力不分敌我的与自己相抗。瑶瑶见史子砚脸上汗如雨下,而史豪面色时红时青,分明是那股炽热之力在反噬。瑶瑶只想快些护住史子砚的心脉,却怎么也突不出那股奇怪的劲力。瑶瑶正焦急间,史豪痛叫一声,身上红光爆出。瑶瑶一下就被炽热之力弹开。史子砚一口血涌出,又忙忍住,重输劲力给史豪。瑶瑶忙稳住散乱的内息,又跑到史子砚身后,将自己的劲力输给史子砚。瑶瑶此时觉得史子砚体内的劲力略有松动,忙将自己的劲力透过去。这股奇怪的劲力竟随着瑶瑶的劲力慢慢流动,开始的时候就如石缝泉流,到后来越汇越多,竟如大江大河般奔腾不息。史子砚正感觉渠干水尽,忽然觉得有天河之水从天而降,史子砚心中舒畅,精神振奋,劲力徒增,一举赶走了这股炽热之力。红光慢慢聚在史豪的关元穴上,史子砚睁开眼睛道:“瑶瑶,让开。”瑶瑶忙撤了劲力,躲在一旁。史子砚抬起史豪的左臂,大喝一声,一道红光从史豪关元穴中冲出,划破棚顶,消散于天空之中。史涵在帐外见了,忍不住跳道:“好了,我哥哥有救了。” 史豪体内的炽热之力散尽,脸色转为煞白,史子砚的劲力一撤,就倒在床上。史子砚收了劲力,调理内息,只觉劲力增了一倍有余,不由得喜上眉梢。瑶瑶倾身过来,拉住史子砚,问道:“你吓死我了,你伤的重不重?”史子砚笑笑道:“我觉得劲力增加了不少,倒因祸得福了。”瑶瑶道:“什么因祸得福呀,那天你把我体内的有毒劲力吸到自己的体内,这劲力就滞留在你的体内,你怎么不跟我说。这是机缘巧合,这劲力帮了你一把,不然走火入魔,我怎么办?”史子砚道:“这是吉人自有天相,哎,不对,是一报还一报,你帮我挡了一掌,救了我一命,我又把这劲力吸出,救了你一命,如今这劲力又救了我一命,真是有趣。”瑶瑶道:“什么有趣?我看你是想说咱们从今以后就扯平了。”史子砚忙道:“不是的,不是的,咱们自小纠纠缠缠,哪里还分得了你我,我心里感激你,怎么都报答不了的。”瑶瑶转过身子气道:“我才不要你感激我。”瑶瑶说完,走到一旁说道:“好了啦,你才吐了血,这几天你就好好调养一下好了。”史子砚道:“那史豪呢?”瑶瑶道:“他体内的劲力已经驱除,现在只是身子虚,气血弱,调养一阵就好了。”史子砚道:“这样就好了,等金龙啸离开江苏,我们也可以功成身退了。”瑶瑶道:“不把这里攻破他会走吗?”史子砚道:“听说金龙啸在江西召开武林大会,推算日子,他很快就会离开这。”瑶瑶道:“武林大会,不过是他党同伐异的招牌。”史子砚道:“说的对,不知又有多少门派遭他毒手。”瑶瑶道:“我们为什么不联合武林同道把他杀了。”史子砚笑道:“我们只是无名小卒,有什么本事号召天下豪杰。伯父去江西投奔林震,不知道怎么样了。林震是江南武林的北斗之望,金龙啸把武林大会开在江西,估计就是冲着他去的。不知道这个林震会怎么办?”瑶瑶道:“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史子砚道:“当然,等这边事情一了,咱们定然要去的。”瑶瑶看了史豪,说道:“咱们出去吧。”史子砚点点头。 第111章 破开城门 烈焰马被困,金龙啸无奈,只得从马上跃下,直冲史子砚而来。史子砚忙命身旁之人散开,挥动长竹向金龙啸攻去。金龙啸一刀削掉一节竹竿。史子砚一手拖着竹竿,立时闪开。金龙啸纵起轻功直追。两人以轻功相较,一时也难分上下。 两人到了城门下。瑶瑶和数名神射手立时枪箭相迎。金龙啸一掌挥出,袖袍一卷,顺势一带,羽箭长枪夹着掌势就向史子砚冲去。史子砚竹竿抖开,节节爆开,终于拦下掌势。金龙啸抬头看着城上的瑶瑶和史涵,说道:“今天破你的城。”金龙啸身子一纵,攀上城墙。瑶瑶等人忙抱起一坛火油往城墙上倒,叫道:“这叫大红袍。”金龙啸见他们行此狠招,立时跃开。史子砚在下面,长竹挺出,朝着金龙啸的胸口刺去。金龙啸身子侧移了半分,竟使出了“幻影移鹰”,金龙啸身子顺着竹竿滑下,一刀劈向史子砚。史子砚劲力一吐,震破了竹竿,双掌齐施,身子却随之后撤。金龙啸一横刀,只听“铮、铮”两声,两道掌力打在刀上。金龙啸血刀一划,足尖点地,双臂一震,急冲史子砚而去。金龙啸眼见史子砚身在半空,这一刀纵然是他会使“幻影移鹰”也绝躲不过了。谁知这一刀却始终离史子砚一丈有余,近身不得。金龙啸只得连挥三刀,发出三道刀气。史子砚身子飘忽,闪身躲过,趁机还了三招。金龙啸横刀挡住。两人在空中交了三招,金龙啸起势已落,再不能行,身子坠下。金龙啸却见史子砚身子仍轻飘飘的向后滑着。金龙啸足尖落地,身子一纵,又冲将上去。史子砚身子落地,捡起一条长枪,点将过去。金龙啸血凤刀左右遮拦,连连抢进。 两人斗的正凶时,小言率领十余人赶将过来。长竹大绳轮番上阵,阻住金龙啸。小言跑到史子砚身后,说道:“公子,宿柳公已经开始想退了。”史子砚道:“你快走开,告诉陶欣顶住。”小言忙挥旗告诉史涵。史涵立时下令擂鼓助威。金龙啸被那十几个人缠住,杀性大起,金龙啸一把抓过一根长竹,用力一拉。抓着竹竿的那人抓的劳。金龙啸只把那人带到空中,晃了一晃,摔落那人,一刀斩了。金龙啸抓住那根竹竿,使出飞星棍法,那竹杖似长了眼睛一般,每一下都撞在那些人的胸口要穴,顿时口中血如泉涌,当即毙命。史子砚忙让小言退开,小言却抓着史子砚不放。史子砚叫道:“快走。”说着,一推小言。 史子砚见金龙啸的偃月阵两翼已经溃退,金击之声远远传来。史子砚叫道:“金龙啸,你败了。”金龙啸道:“小娃,我说了要破你的城。”金龙啸一掌斩断了竹竿,紧握着血凤刀,瞬时红光四溢。史子砚知道不敌,连忙作势要闪。一道红光闪过,厚重的城门上划开了一道长缝。金龙啸又砍一刀,一下削断了史子砚的束发玉环,城门上又多了一条长缝,两缝相交。金龙啸飞起一脚,踢向史子砚。史子砚心中万念俱灰,自己当真是狂妄,就凭这点功夫就想在人前卖弄,这一脚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了。史子砚双手交叠于胸前,硬接下了这一脚。金龙啸这一脚劲力颇大,史子砚的身子一下撞在城门上。史子砚只听“咔嚓”一声,脑中想着:“难道是骨头断了?”原来却是城门从裂缝中破开一个大洞。史子砚从洞中倒进门里,忙忍住胸中翻腾的气血,翻身躲开。城内的守军忙扶住史子砚。史子砚一张口,气血就喷涌而出。史子砚压下血气,叫道:“快躲开。” 金龙啸从破洞中进来,挥动血凤刀,一时间,血气四溅。史子砚被从城楼上匆匆赶下来的瑶瑶拉住,慌忙后退。金龙啸杀出城门,来到城中,面对着城中数千守军,大步上前,竟没人敢上前一斗。宿柳公和陶欣见城门被破,都是心中一震。宿柳公立时擂鼓,率众军掩杀过来。陶欣和郑星慢慢合围后退,掩住城门,抵住冲击。陶欣怕金龙啸在城中作乱,派了郑星回城相助。郑星率领众军以人墙里里外外的挡住城门上的破洞。史涵指挥着城中众人紧紧密密的围着金龙啸,丝毫不敢退却。金龙啸抬头一看城楼上的帅旗,一纵身攀上城墙。史子砚一见,推开瑶瑶,抢了一根长朔,用力一撑,翻到城墙上,抓住大旗下史涵,拉近身子,急往后撤。史涵一见金龙啸攀上墙来,红光四溢,吓得六神无主,身子任由史子砚提着。金龙啸到了大旗下,一手握着大旗,看着史子砚口中鲜血咕咕的往外流,也就熄了绝灭之心,一手拉断大旗,掷将出去,踏上大旗,飞身而去。宿柳公见金龙啸从城楼上下来,下令鸣金收兵。陶欣见宿柳公收兵,也收敛阵型,严阵以待。 众人心中都是一松,都道:“他走了。”史子砚这口气一松,身子跟着就软了下去。史涵回过神来,忙抱住史子砚半个身子,叫道:“你怎么了?”瑶瑶纵步过来,抢过史子砚,忙止住史子砚各处要穴,喂他一粒碧血丹,在城楼上就给史子砚行气疗伤。史涵忙命众将士悄声下楼,不去打扰他们。少时,史子砚内息渐平,说道:“今天好险。”瑶瑶道:“不许再有下次,我们躲着他还不行吗?”史子砚道:“这次是他手下留情呀。”瑶瑶气道:“他今天差点杀了你。”瑶瑶话音刚落,就见小言跑了上来。史子砚扶着瑶瑶站起身来,笑道:“你怎么急急忙忙的就跑来了。”小言摸着史子砚胸前的血痕,看着史子砚苍白的脸庞,泪水不住的往外淌,抱着史子砚哭了起来。瑶瑶柳眉倒竖,一把拉起小言,气道:“你哭什么?”史子砚道:“小言今天也吓坏了。”小言抹抹眼泪,说道:“公子,我去煎药。”说着,跑开了。史子砚咳了两下,说道:“熬过这几天就没事了,我伤了,只能依靠你了。”瑶瑶道:“这是你欠我的。”史子砚拍着瑶瑶道:“还好有你,还好有你。” 到了下午,史豪身上的伤渐渐好转,梦雪和静水扶着出了营帐,四处转转。史豪这些天第一次出门,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史豪哎了一声,说道:“是光变强了,还是我变弱了。”梦雪道:“慢慢就好了。”渐渐的史豪睁开眼睛,见军营中一派繁忙,将士们来来往往的抬着伤兵,整着军备,虽然繁忙,却也井然有序,丝毫不乱。史豪说道:“今天打仗了?”静水道:“是呀,金龙啸大举来攻,二公子正在和他们在城外打仗。”史豪道:“现在怎么样了?”静水道:“听将士们说,金龙啸已经退兵了。”梦雪道:“你伤的这几天,倒也多亏了有他内外操持着。”静水道:“是呀,二公子又要给大公子治伤,又要处理军事,还要带兵打仗,每天都要忙到深夜,有时候晚上也要打仗,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休息的。”史豪道:“想不到他竟有如此才干。”静水道:“二公子打了好多场胜仗,听将士们说,那些人听到史将军的名号都胆颤心惊。”静水说着喜形于色,继而又忧戚道:“只是那金龙啸武功太高,今天伤了二公子,也不知道伤的如何?”史豪恨道:“都怪那金龙啸把我伤了。我的龙魂枪,龙鳞甲...唉....”静水道:“二公子请工匠看过了,说是能修补好。”史豪道:“那是稀世神兵,寻常工匠如何修补的好?莫弄坏了我的神兵。”静水道:“二公说,这些兵器无非是工匠造的,哪里有修补不好之理。”史豪“哼”了一声,说道:“他倒什么都知道。”梦雪道:“他也受了伤,这以后呀,就靠你们兄弟俩齐心协力,恢复我史家的威名。” 三人正说着,一个将士急匆匆的从辕门外赶来一个军士,到了史子砚营帐前,见门前没有护卫,知道史子砚不在营中,在营帐门前急得团团转转。史豪向那个军士招手道:“喂,你过来。”那军士连忙过来,见是史豪,纳头便拜:“将军,有何吩咐?”史豪道:“你在哪里当值呀?”军士道:“属下是俊逸营的一个力士官。”史豪道:“你有什么事?”那力士官道:“我找史将军有......不是将军.....是史将军....不是.....是找将军....”静水见他有话说不出来,急得面目通红,汗如雨下,不禁笑道:“我知道,你是要找的是二公子。这个是大公子,你要找的是二公子,对不对。”那力士官舒了口气,说道:“对,我是找二公子有急事。”史豪不悦道:“有什么事跟我说吧。”那力士官颇显犹豫:“这.....”半天竟没说出一句话。梦雪见史豪已有不悦之色,喝道:“让你说就说。”那力士官连忙道:“是,今早二公子俘获了金龙啸的坐骑.....”那力士官瞥见瑶瑶扶着史子砚慢慢踱了过来,便住了口。 史子砚见到梦雪和史豪也忙加快了步伐,趋到梦雪跟前,喜道:“伯母,堂兄。看到堂兄已经能出门,真是可喜可贺。”史豪道:“你很好呀。”瑶瑶听史豪的语气中颇有不满之意,看了一史豪,也是难掩的戾气。史子砚楞了一下,说道:“小弟刚去了城门,今早一战,虽然退了金龙啸,咱们的损失也不小。城门的缺口和布防,堂姐正在打理。”静水道:“二公子,这个力士有事找你。”史子砚弯身扶起那个力士,说道:“有什么事?”那个力士道:“将军,您捉回的那匹烈焰红鬃马极不安分,又踏坏了笼子,正闹腾着呢,您看看吧。”史子砚对史豪道:“堂兄,我们一起去如何?那可是匹好马。”史豪道:“好,我与你同去。”那力士连忙前头领路,史豪和史子砚慢慢走在后面。 第112章 无可奈何 天亮之后,史琪珂带着刘婷去见张铎。张铎心情甚好,说道:“你们二人尽心做好这件事,我为你们庆功。”史琪珂道:“我夫妻两人就是死在山上,也要拿回引日剑。”张铎笑道:“你死了还怎么把剑拿回来,你可不能死呀。今后还要多多依仗你呢。”史琪珂道:“在下唯王爷马首是瞻。”张铎道:“去吧,快去准备吧。”史琪珂和刘婷起身告退。张铎叫住刘婷道:“婷儿,公主那,你就不要去了,这次立了功,我也赏你个一官半职,就好好随着你夫婿,好好为公主效力。”史琪珂和刘婷连忙道谢。 仇乘和史琪珂看过挑选出来的八十精兵和正在伪造的凭信之后,就到了一处空地。仇乘道:“这一路是史家的精妙剑法,到了天狼山上,千万别跟山上的头领过招。”史琪珂一拜,说道:“在下明白。”仇乘道:“你们看好了。”仇乘提着铁仗,先舞了一遍,接着一招一式的慢慢使将出来。史琪珂和刘婷拿了剑在一旁用心学着。史琪珂道:“到了山上,不动武功,只怕不行,到时候,我用五柳门的刀法和婷儿过招,更能掩饰过去。”仇乘道:“这样也好。”史琪珂道:“婷儿,咱们试一下。”说罢,挺刀抢上。刘婷在仇乘的指点下,用史家剑法相抗。练了一天,史琪珂和刘婷都耍的熟练。仇乘道:“明天就去吧,我去禀报王爷。”仇乘汇同冯健向张铎请示。张铎又加劝勉。 次日,几人整治行装,带着一百精兵,三日的粮草,赶到天狼山后。仇乘道:“我先去,你们埋伏在侧,等我拔了暗哨,大营,在一起进攻,莫放走了一人。”冯健点点头,示意众军隐蔽。仇乘铁杖一点,窜上树,不知所踪。 仇乘年轻时唤作剑闪,以剑法疾烈著称,轻功更是了得,到了现在,虽双腿残疾,但劲力更盛,功力丝毫不减,倒多了几分狠辣。仇乘解决了四周暗哨,就拄着铁仗一拐一拐的到了军营门前。门前的守卫连忙拦着。仇乘铁仗窜出,立时毙了众人,接着射出数枚钢镖,射杀了哨塔上的哨兵。仇乘一杖挑了拦路鹿角,冲入营中。众军迅速围了上来。仇乘一路冲杀,进了中军帐中,抓出主将。众军一见,都惊惧不已,扶着帽子,不敢上前。仇乘冲杀一阵,发出一声怪啸,似猿非猿,像鹤非鹤。冯健一听,挥动令旗,八十精兵,掩杀而出,冲入军营,格毙众人,无一能免。 冯健道:“史琪珂,你带着八十精兵上山,等事成之后以火焰为号,我们会适时出兵,里应外合。”史琪珂道:“将军放心,耐心等我信号。”冯健道:“我带着剩下的将士留在这里,见机行事,以免前功尽弃。仇先生,请你回复王爷。”仇乘道:“两位小心。史琪珂,引日剑多半在后山的小竹屋内,你要多留意。”史琪珂又交代些别的事情,就和刘婷带着八十精兵,攀上高崖。 到了半山腰,已经见山顶上旌旗飘荡,史琪珂忙令众将把史家的大旗招展开来,以免误伤。到了铁索处,史琪珂摇着铁索,向上喊道:“山上的兄弟,劳烦通告一声,史家大小姐史涵前来拜见各位头领。”山上的说道:“有何为凭?”史琪珂道:“有书信一封,令牌一块。”山下很快吊下一个竹篮。史琪珂把书信令牌翻进去,又放了一个鸡腿。竹篮升上去后,只听:“哎呦,鸡腿。”“给我咬口。”“哎,别抢。”“我还没闻着味呢。”几个人伸着脖子向下喊道:“哎,有就酒没,喝了几天稀水,这嘴里都淡出鸟了。”史琪珂道:“有,只是兄弟别只顾着喝,书信没人送。”几个人忙道:“不会,不会,尝一口,马上送。”史琪珂道:“我们可是远道而来,莫让我们等急了。”说着,在竹篮中放了一小瓶酒。 过了一会儿,上面垂下一条粗绳,说道:“请史小姐一人上来。”刘婷道:“我还要带一人。”那些人道:“行,上来吧。”刘婷先上,史琪珂紧随其后。到了崖顶,刘婷见四周排开百十个人,中间站着一个断臂的汉子,神态甚是苍老。刘婷见他另一手拿着一柄金刀,知道是金龙啸,马上上前参拜:“侄女拜见伯伯。”金龙啸道:“小姐请起。”刘婷站起身来,说道:“就近变故频繁,父亲常说:‘天狼山是史家的根基,不能动摇。’父亲正在南方招兵买马,特派侄女前来,暂解天狼山之围。”金龙啸道:“感念二弟还念着这里。”金龙啸看着史琪珂道,说道:“这是谁?史豪吗?”刘婷看了一眼史琪珂笑道:“伯伯说笑了,家兄在江苏,这是五柳门宿柳先生的高足,史琪珂。”史琪珂忙上前参拜道。金龙啸道:“正值危难之际,他跑江苏做什么?”刘婷道:“原是洛阳没出事前,我和家兄就被父亲派到江苏。之后,家中遭逢变故,家兄就在江苏纠集了一支兵马,与当地的天麟帮相争。此时已经能和天麟帮分庭抗礼了。家兄听闻了家中危难,特意让史大哥和小妹带了一队人马西来,父亲知道了,特让小妹来支援伯伯。”噬天狼笑道:“英雄出少年,不错,不错。”史琪珂上前道:“头领,我们上山先灭了玄法在后山的一百驻军,此刻距时已久,只怕玄法已经派兵前来。” 噬天狼道:“你带了多少人?”史琪珂道:“小姐只带了八十近身护卫,三天干粮,外面还有约千人。”噬天狼道:“山下的兄弟谁带着?”史琪珂道:“是将军从江苏招的一个刀客冯健。”噬天狼道:“为什么不由曹大哥,段大哥带呢?”刘婷顿了一下,说道:“哎,伯伯有所不知,段爷已经不在人世,蒋叔的右臂也断了,父亲身边只有曹爷在,因此.......都不能前来。”噬天狼长叹一声:“真的是天欲亡史家?欲亡我天狼山吗?”众人皆悲怆不敢言声。 刘婷上前道:“伯伯,也莫要悲伤,如今父亲在江南休养生息,哥哥已在江苏安身。只要天狼山渡过难关,日后合三方之力,必能东山再起。”噬天狼叹道:“如今山寨被围,山中无粮,众兄弟五痨七伤的,渡过此劫谈何容易。”言至于此,众人皆低头叹息,暗抚创伤。史琪珂上前跪言道:“大头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小姐此来就带来一个妙计。”一旁的头领上前说道:“大哥,快请史小姐到聚义厅详叙。”噬天狼道:“不忙。先说一下,你的计策。”史琪珂道:“古有名言,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里应外合,凭咱天狼山勇士的义勇,区区玄法不足道哉。之后咱再请史伯伯入主山寨,合两家之力,定能重掌湖北。”噬天狼道:“好呀,请众家兄弟上来吧。” 八十精兵依次攀了山来。噬天狼却喝令道:“来呀,给我围上。”史琪珂立时站出来道:“大头领,咱们史家诚心前来相助,大统领何至于此。”众头领一听,都住了脚步。噬天狼四处一看,见没人听令,喝道:“怎么想造反么?”史琪珂跪俯上前,说道:“大头领,就算你不愿意史天德入主天狼山,也不用这么做吧。”噬天狼道:“好了,就这样吧,非常时期,不能不谨慎呀。请聚义厅一聚。” 第113章 致命夜袭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聚义厅。噬天狼坐了正位,说道:“史小姐,山中无粮,没什么好招待的,就请堂下哪一位兄弟上前耍一套,一尽地主之谊。”说着,示意皇甫盛。皇甫盛立时跳出,摆一个“苍松迎客”,继而闪转腾挪,一套拳打的虎虎生风。皇甫盛打完收拳,拱手道:“史小姐,家学渊源,就请也露一手。”别的头领道:“放肆,史小姐一路舟车劳顿,休要无礼。”另一些头领也道:“刷一套,不妨事吗?”刘婷正难堪时,史琪珂跳出来道:“众位头领,一人舞有什么意思,我来给史小姐当个靶子。”刘婷喜道:“侄女功夫地微。众位叔伯勿怪。”众人只见白光一闪,刘婷已经拔剑向史琪珂刺去。众人都是一惊,不禁称赞起来。刘婷使的正是史家的绝妙剑法,快若闪电,猛若雄鹰。史琪珂立时躲避,已显狼狈之色。史琪珂在地上一滚,抽刀在手,以五柳门的一路破地刀法相迎。史琪珂的破地刀系五柳门嫡传,功力不弱。两人刀来剑往,斗了数回,史琪珂尽显五柳门的功夫,却总显得左支右绌,不得脱身。斗道酣时,史琪珂买个破绽,败下阵去。刘婷也收了剑,归座。厅上众人不住的称赞道:“史小姐,好武艺。”刘婷拜向众人,说道:“小女功夫不到家,众位叔伯莫见笑。”噬天狼笑道:“侄女莫要过谦,这套剑法已经很熟练了。”史琪珂心中一沉,“熟练”两字不算是赞扬之语。史琪珂马上示意刘婷。刘婷略一笑,说道:“伯伯,眼下情势危急,我们若再无行动,恐怕就敌不过玄法老道了。”噬天狼沉吟一下,说道:“侄女,适才这位史小弟说的妙计,请详细说来。” 史琪珂上前道:“大头领,恕在下直言,依现今形势而论,要是固守,咱们胜算不大。”众人道:“那你说怎么办?”噬天狼道:“兄弟们稍安勿躁。”史琪珂道:“现在玄法在山下陈兵过万,不日就要攻上山来。现在我们是前有强敌,后无退路,兵家称为死地,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我们唯有背水一战,还有胜算。”有人言道:“那不是送死吗?”有人立刻驳斥道:“死了也比在这受气强,老子到城外杀他个十个八个,也不赔本。”有人道:“这种送死的事,我才不干。”有人恼道:“那你出城投降呀。”那人也怒道:“你说什么,我死也不投降。”噬天狼一拍椅子,说道:“都闭嘴。”史子砚一揖手,继续道:“背水一战是当今唯一的办法,而这个办法也并不是死路一条。史小姐带来的一只军队在外围策应,我们两面夹击,里应外合,势必能一举击溃玄法。”众人叫道:“好,宰了玄法这个老道。”“大哥就这办吧,咱们杀出去。” 噬天狼迟迟不说话,众人都急了。噬天狼道:“史小弟,你说仔细一点。”史琪珂道:“大头领,此计行的越早,胜算越大。昔日项羽破釜沉舟,终灭强秦。今天我们也效仿一下。我这八十护卫带足了三天的干粮合同山寨中的余粮,咱们吃个饱,养足精神,今晚所有人冲下山去,大杀一场。史小姐在外面的一千精兵在后面偷袭玄法。咱们两面夹击,让玄法腹背受敌,必能扭转战局,一举成功。”众人叫道:“痛快,就这样,大杀一场。”噬天狼质问道:“所有人?”史琪珂斩钉截铁的道:“对,所有人。只有这样,才能团结一致,势不可挡。” 噬天狼沉吟道:“让我想想.....”众人叫道:“大哥,还想什么?就这么办吧。”噬天狼沉默不语。史琪珂示意刘婷,说道:“史小姐,咱的兵将可是贪生怕死之辈。”刘婷道:“我哥哥曾带着八十护卫独闯天麟帮总舵,来回三趟,杀的他们片甲不留,血流成河。咱们都是血气男儿,拼死一搏,岂有怕死之理。”众人都道:“咱们杀出去吧。”噬天狼见情形难以控制,只好妥协应允。 刘婷道:“史大哥,你去发信号,令山下的兄弟做好准备。”史琪珂令一名护卫前去放焰火。刘婷道:“弟兄们把干粮拿出来,放到厅中和众位叔伯共享。” 八十个护卫立时解下干粮,丢在厅中。众人一拥而上,争吃抢喝。噬天狼独坐大宝,看兄弟们争抢,不禁有些英雄末路的孤寂之感。 史琪珂一拉刘婷。刘婷带了一瓶酒,上前说道:“伯伯,你也吃些。”这位末路贼首也多日未曾进食,酒香诱人,虽然没有食欲,却也抿了几口烈酒,抛将出去,说道:“让外面的弟兄也尽着吃喝,等明天咱们大胜了,要什么有什么。” 众人吃喝完了,仍意犹未尽。噬天狼上前道:“众兄弟,今晚我们要殊死一搏,都打起精神。”史琪珂见天色向晚,向噬天狼进言道:“大头领,咱们应该尽快行动。”噬天狼道:“此时为时尚早吧。”史琪珂道:“此时士气正盛,此时最宜。”噬天狼向众人道:“我们行动向来雷厉风行。我们现在解下身上的累赘,带上自己的武器。我们立刻出发,只等天黑,就发起攻击。”众人很快准备行动,秘密集结。 夜幕拉下,山中一片萧瑟,风声渐起,裹着寒气似虎狼咆哮,猛鬼出匣。金汤城的大门窄开一条小缝,一身黑衣的将士滚将出来,排开阵势,亮出金刀利铁,只等金龙啸一声令下,就冲向玄法的大营。玄法的阵营守卫的甚严,可再严的防守在这群虎狼眼中也是无用。金龙啸一声令下,数百头领秘密潜行,杀了守卫,冲入大营,喊杀起来,声势震天。 玄法军被其疯魔般的气势吓倒,仓皇而逃,弃营而走。此时,张铎也率人开始强攻上山。玄法大军弥散山中,被凸起的喊杀声唬住,前后不能救应,乱做一团。金龙啸率领的百十头领如猛虎下山,所向披靡,尽展雄风。玄法军被山下张铎的精兵打散,只带了一些残部逃到山上,却正遇上金龙啸等。金龙啸一声狂啸,叫道:“玄法,你末日到了。”玄法被金龙啸追得只剩数十死士护着逃命。 张铎见玄法军已经溃散,金龙啸部已经接近,下令撤军设伏。玄法只顾逃窜,见前路宽敞,逃下山去,心中狂喜,忽见前路出现一个双手撑着铁仗的老者。玄法正草木皆兵,急忙止步。玄法究竟有些道家风范,随即镇定,大胆的走过去。数人正要从那老者身旁走过是,那老者忽的出杖,点倒一名护卫。玄法一惊不小,连忙跳开。那老者双杖连出,转眼间十几个护卫已经倒地。玄法下意识的出剑,只见那老者铁仗轻动,杖尖点到自己手腕,长剑脱手。那老者连出数杖,点了玄法周身大穴,踩在脚下。 此时噬天狼等人已经赶到,见玄法被制,大叫道:“让我来。”金龙啸经过一夜的厮杀,正头昏脑涨,到了跟前,举起金刀,忽的眼前一花,心中一痛,心血喷涌而出,扑倒在地。钟强一见那老头,举起铁仗,咆哮着冲过去相救,却为时已晚。那老者一道钢镖射出,射中钟强肩窝。钟强皮糙肉厚,鲜血涌出也毫不在意,丝毫不减咆哮之势。那老者见了心惊,双杖一撑,跃到空中,绕到钟强身后,一杖戳进钟强心窝。那钟强身子庞大,顺着山势滚将出去,扑进草丛。张铎等人立时动手,解决了天狼山余孽。世事真是无常,前一刻正得意的,此刻已经命丧黄泉。 玄法于此变故,又惊又喜,忙道:“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此言刚出口,就听人道:“别高兴。”玄法转头见是叶风,又是狂喜,叫道:“叶堂主,是你呀,快救我。”叶风道:“还记得,师傅跟你说的事情吗?”玄法惊怒道:“你们师徒竟敢背.......”叶风未等他说完,就一剑割破了玄法的喉头。 张铎见已经大胜,对众将吩咐道:“卫风,叶风,你们两人各带精兵前去搜剿天狼山和玄法军的残众。史琪珂,仇先生你们两人去把引日剑拿回来。冯健,你带兵马打扫战场。天狼山寨留着终究是个祸患,一把火烧了。冯健,你留下负责这件事。”众将领命而去。 史琪珂等人一拿到引日剑立时带给张铎。张铎拿了引日剑就去看晗公主。晗公主见了,不禁喜道:“有了它,不愁大事不成。”张铎劝道:“晗,你身子虚,还是等仇先生回来,再运功疗伤。”晗公主知道此时贸然运功,多半会走火入魔,就点点头。 等了多时,仇乘才回到营中,张铎责问道:“你去哪里了?”仇乘俯下身道:“卑职刚才在山上见到了‘侠医’诸葛夫妇,本想请他们来为公主治伤,但他们轻功高强,被他们逃了,因此耽搁了。”张铎道:“算了,快给公主疗伤吧。”仇乘道:“今天天色已晚,加上刚拿到引日剑,心情难免激动。我先给公主稳住真气,等明天阳气初生之时,再行功疗伤,定然事半功倍。”张铎道:“你心里有数就行,这件事是重中之重。” 张铎大军在这里了停了几天,晗公主有引日剑相助,会合阴阳,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张铎烧了金汤城,带着军队走了。 第114章 铁塔丰碑 到了傲雪山庄,见烈焰马已经立在高大的牌楼下。小言看着傲雪山庄,叫道:“好大呀。”众人远远的就看见一座七层高的青石塔耸立园中,围绕着一圈大屋充做围墙。门廊下有人迎客,见有人前来,忙上去牵马。史子砚老远的就听到园中有打斗的声音,史子砚问侍从道:“里面怎么回事?”那个侍从道:“今天有个叫金龙啸的来向老爷请教。”史子砚一笑,问道:“以前总有人前来请教吗?”那个侍从道:“是呀,有好多,只要有人给老爷略备薄礼,老爷向来是没有不教导的,遇上投缘的人,还会在这里住上一段。这里的这多房子就是这样备下的。只不过最近来的人特别多。”瑶瑶道:“是吗,你家老爷很好客吗。”那个侍从道:“不是的,老爷常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老爷只是好学重道而已。”小言道:“他颇具儒家风范吗。”那个侍从道:“老爷曾说过,他年少时,为了一己私念一味地逞凶斗狠,反而不自在。等明白了人的意义后,就豁然开朗了。”史子砚问道:“那个人?”侍从道:“那就看你悟的那个道了。有人也曾问过老爷这个问题,老爷就是这样回答的,后来老爷又说,天下水总归一源,天下的道也是一样。”史子砚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这位老前辈了。几人边说,边进了门。 凌霜塔前的练武场上聚满了江湖中人,场中两人斗的正凶,一个是持血凤刀的金龙啸,另一个执着黄金软棍的老者,想来就是林震了。史子砚撒眼一看,场上两人就像两股红金相交的旋风一般纠缠在一起。史子砚凝神静气,方才看清两人的动作招式。瑶瑶道:“也只有林震前辈能和他缠斗这么久。”史子砚和金龙啸交手数次,知道他只是拿林震试手,血凤刀的威力,自己尚不能想象一二。小言拿手肘撞撞史子砚,笑道:“公子,你看那是谁?”史子砚定睛一看,只见罗立坐在软榻上,身旁站着一个温婉的女子,其身上有一种似真似幻的魅力,虽不见容貌,已经让人移不开眼睛。 两股纠缠的旋风突然分开了,两人各据一角站定。史子砚这才看清林震的面容。林震身子颀长,颜若刀裁,眼神坚涩,横举着黄金软棍,威风凛凛。林震把黄金软棍轻轻丢开,那棍子一落地就散成一堆金块。金龙啸挥下血凤刀,生出一阵凤翔之声,红光若隐若现。罗立扶着软塌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解下缠在自己腰上的斑斓绳。这条绳子长愈两丈,垂在地上,看起来破破烂烂,却是材质独特,编织精密,实乃一大杀器,到了罗立手中,丝毫不弱于刀枪剑戟,生平少有用过。林震手腕一转,五指成爪,一股劲力直达绳子,那绳子似活了一般,顺着劲力到了林振手中。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林老英雄的修为显然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林震一甩长绳,急冲出去。那长绳竟如长枪一般刺向金龙啸。金龙啸却是凌然不动,周身红光散溢,威势凌然。金龙啸一震臂,红光暴涨,宛若飞凤啸天,气势之强,席卷当场,人人颤栗,不能睁目侧视。林老英雄更是惊惧,长绳寸寸破裂,被一股神力拉着,立不住脚。飞凤一振翅,一道红光冲出,林震就被远远弹开,一道鲜亮的血珠飞散开来,闪着异样的光泽。 “爹”,一声尖叫惊醒了史子砚。罗立身旁的那个温婉的女孩拼了命的跑向林震。刚到中途,忽觉被一股劲力拉着,急冲向金龙啸。那女孩害怕极了,失声惊呼。她忽觉一只手拉住了自己,一股温润之气流遍全身,将自己紧紧的定在空中。女孩只听有人道:“小心了。”接着就被一甩了出去,就那一错眼,她看清了那人灵秀的眼睛,坚毅的眼神让人动容,倾身与之。 史子砚这时再想立住脚,却也不能。史子砚眼见就要到金龙啸身前,立即出掌。劲力未曾发出,脖子已在人家掌中。史子砚被扼的喘不过气,手脚垂下,闭目待死。金龙啸慢慢把他拉进,轻声说道:“知道你为什么没死吗?”史子砚张开眼睛,狠狠的道:“知道。”金龙啸道:“很好,那你就把他给我。”史子砚闭上眼睛,不去理他。金龙啸道:“人呐,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总要逼我行些卑劣之事,这个给你。”金龙啸从怀中掏出一个发梳,放到史子砚嘴边。史子砚张口咬住。金龙啸将他丢在一旁,不去管他。 金龙啸走到场中央,一挥血凤刀,说道:“还有那个上来?”说着,一扫众人。众人都不敢迎上着死神的目光。罗立颤巍巍的走上前去,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个原本微胖的铁塔汉子,已经被病魔折磨成一个瘦骨嶙峋的佝偻老人。此刻立在风中,身躯摇晃,直欲倒下,看其神情,却是豪气干云,犹似一座丰碑。末了,这铁塔老人轻声道:“把我和这兄弟埋骨在后院假山下。”他说话声音虽老,每个人却听得仔细。 虽然有这铁塔,这丰碑压阵,众人犹自惊恐不胜,个个垂头束手。不知哪里忽的传出一声尖叫,疯也似的逃了起来。这种惊恐瞬间传遍人群,堂堂江湖豪杰们,这是竟像受惊的野兽一般,四散而去,毫无气概。很快,四周只剩下史天德、曹正、蒋飞、小言、瑶瑶、史子砚等人。金龙啸犹立在当地,说道:“还有谁来。”一个管家打扮的老者上前扶起林震的身子,说道:“我家老爷,死也要站着。”管家抱着林震的身子走到罗立身侧。罗立抱着他道:“江湖只剩我们三人了。”金龙啸一字一字的说道:“史天德。”史天德慢慢走上前去。金龙啸道:“今天你没有逃,我很高兴。”史天德道:“死生之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何必逃。”金龙啸道:“罗立,你们三人还有何话要说。”管家道:“假山下是夫人埋骨之处,小人不配,就请把我埋在大门下,我好一辈子看着这个家。”史天德唤史子砚过来,说道:“砚儿,豪儿气盛这一点像你爷爷,但却没你爷爷的心细,以后,你要好好照看他。”史子砚跪下道:“是,伯父。”罗立道:“放眼天下,我那欣雪侄女只有托付给你了,史小友。”史子砚正想说话,罗立又道:“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能好好保护她。”史子砚道:“小友定当竭尽全力。” 金龙啸看了三人,收了刀,说道:“老弱病残,杀之用。”管家上前道:“你不许走。”说罢,上前,一足踏破一块方砖。原来这个管家也是身怀妙功的。金龙啸看也不看,纵身走了。罗立上前道:“金龙啸,你搅乱江湖究竟为了什么?”金龙啸也不答,踏门而去。罗立上前两步,纵声叫道:“金龙啸.....”一声未了,中气断绝,血涌如注,灵气就此散尽。罗立呼出最后一口气息,身子软了下去,不复人世。管家上前,扶之痛哭。 史子砚等人按照罗立的遗愿把他和林震葬在后院假山下。史天德过来拍着史子砚说道:“今日大势已去,这今后的江湖就看你们这一代了。”史天德回过头看着曹正、蒋飞笑了笑道:“咱们也老了,为了不着边际的东西忙活了大半辈子,今天该为自己活了。”曹正、蒋飞也都笑了起来。史天德说完,带着两人飘然而去。林家总管收拾家当,封了凌霜塔,带着家丁丫鬟另谋它处。 史子砚坐在花坛边,从怀里拿出那枚发梳,摸着上面的四颗珍珠,静静地想着想什么。瑶瑶坐下道:“子砚哥哥,我们怎么办?”史子砚什么都没说,收起了发梳,默默坐着。小言坐到史子砚身旁,说道:“公子,要不要我做些点心给你,好不好?”史子砚道:“生堆火吧,我有点冷。”小言笑道:“好呀。”瑶瑶和小言生起一堆火,向史子砚道:“公子,快来呀,好暖和的。”“是呀,这样一堆火,当真是暖和。”一人笑着走了过来。史子砚抬头一看,是张铎,顿时喜之不尽,忙跑过去,抱住张铎道:“张兄,你来了。”张铎笑道:“我就知道在这里一定会见到你。”晗公主慢慢踱过来,说道:“想不到你们两兄弟的感情这般好。”史子砚转头看着张晗,喜道:“我以为你受了金龙啸一刀,重伤难愈。今天见你神采飞扬,真是可喜可贺。”瑶瑶上前拉着晗公主的手把了脉,说道:“却也是喜事,她和史豪不一样,她将那股劲力化了,她体质阴寒,却是个难题。”晗公主道:“你也懂医术。”瑶瑶道:“跟我义父义母学过一些。”史子砚道:“今天晚了,等明天让瑶瑶给晗姑娘调理一下。”张铎喜道:“到不劳烦瑶瑶了,我们这另有名医。”小言道:“瑶瑶姐的医术只怕当今世上无人能比。”晗公主道:“难道连诸葛佑也比不过了。”史子砚道:“诸葛佑前辈正是我和瑶瑶的义父,敢问晗姑娘可见过他?”晗公主道:“倒巧了,他正在我这里做客。”瑶瑶喜道:“义父义母在这里?”张铎道:“是呀,我们在路上碰上了,就一路同行。”张铎忙让卫风前去召诸葛佑前来。瑶瑶道:“怪不得晗姑娘能恢复的这样好。” 第115章 穷山恶水 烟霞真人到了花园,一见瑶瑶和史子砚忙跑过,拉着瑶瑶看了又看,喜道:“你好了。”云霭真人问道:“你怎么好的?”他不相信世上能有人能解的了这样的毒。瑶瑶笑道:“义父不妨猜猜看?”云霭真人道:“除非家师在世,只怕....”瑶瑶道:“就是师公。”云霭真人和烟霞真人连忙道:“真的是他老人家....他还好吗?”瑶瑶道:“师公很好,他让我把这本《身问》和这毒蝎送给义父义母。”烟霞真人和云霭真人拜受了,摸着书卷,说道:“师父他原谅我们了。”史子砚道:“今天这样真的很好,我们大家伙能聚在一起,又找到医治金龙啸刀伤方法。瑶瑶,明天你就随着义父义母给晗姑娘调理好身子。”小言道:“公子,你有什么打算?”史子砚道:“罗前辈临终前托付我一件事,要我照顾林老英雄的孤女,现在却不知她跑到哪里了。”小言道:“哦,是那个女孩吗,她被一个红衣服的女子救走了。”史子砚道:“这件事就劳烦小言了。”小言一笑道:“好呀。”张铎道:“史兄,过几天就是金龙啸的武林大会,你不去看看吗?”史子砚道:“有张兄去看看就行了,我另有要事。”晗公主道:“有什么事比武林大会重要?”史子砚道:“在某人看来,这件事确实比武林大会重要。不为别的,就只为情义二字。”张铎道:“看来是挺重要的事了,史兄有什么是我能帮上的?”史子砚道:“倒没什么,只是多花费些时日。”小言道:“咱们早点分别就能早点相见。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吧。”说罢,转身而去。史子砚默默的看着小言离去的背影,忽的有中说不出的滋味。史子砚也辞别众人。 天亮之后,小言纵马徐行,不住的向后张望着,焦急道:“怎么还不来。”又过了一会,后面烟尘飞起,定是有马疾驰而来。小言忙在催马急行,却抑不住的笑了起来。身后那马急速的冲了过来,小言却不容他先过,压路而走。小言见那人马匹不如自己的精壮,就是赶不上,笑道:“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身后那人喝道:“小心了。”小言回头看着史子砚,笑道:“看你要怎样?”史子砚道:“看你昨天答应的那么顺溜儿,就知道有鬼?”小言嘻嘻笑道:“哪里有鬼了,昨天那么乱,那个娇小姐跑哪儿了,谁知道?我只是顺着这个方向去找,谁知道你就从后面追上来了。”史子砚道:“就你鬼机灵。”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史子砚赶上小言,两马并骑。史子砚一展腰身,伸手把小言捞在怀里,笑道:“这下跑不了。”小言道:“你要追,我哪里能跑。” 过了几日,两人到了江西境内。这边上有一座山,名唤移青山,当时这山上盘踞着一伙悍匪。这贼头名唤陶先。这陶先年少时久举不中,困于逆旅。却是机缘巧合,一个武林前辈因伤重在他隔壁养伤。这陶先就趁其不备将其杀害,得了银两少许和一本功法。陶先修习成了,就专干无本买卖。不久就拉拢了一批武林败类,占山为王。 这日,史子砚和小言正走在山脚下,看这移青山也是群山连绵,峰峦叠嶂,端的是好景色,要是没有这伙盗贼,却也是人间仙境。两人看着景色,行的也就慢了些。史子砚道:“过了这些山,也就到了我家了。”小言道:“这地方真是好地方,春有雨,冬有雪,山有山形,水有水势。”两人按辔徐行,突然一只冷箭直冲史子砚面门而来。史子砚眼疾手快,轻挥马鞭,打落羽箭。小言忙嘞马,惊叫道:“公子,有贼。”“呼喇”一声,一个精壮的青年从草丛中跳将出来。那人一身锦布直皂,右臂上勒着一条白布,想来是正在服丧,一杆黑戟插在地上,掐腰直背,目露凶光,端的是威风凛凛。这青年拦在路前,也不言语。小言笑道:“公子,是找投名状的。”史子砚下了马,从包袱中掏出一个金块,双手奉上,说道:“这位少侠,就请让让路,让我俩过去。”那青年后跃开来,执戟在手,喝道:“你道小爷这么好打发。”小言俯下身子,向史子砚说道:“公子,你看他像不像程身的儿子程在。”史子砚细细打量一下,果真是他,感叹道:“忠良之后,却被逼的落草为寇。”说罢,拔出一柄铁剑,挽个剑花,说道:“请少侠指教。”程在叫道:“来的好。”程在蓦地出戟,似毒蛇般咬向史子砚。程在在父亲的指导下在这条戟上下过苦功,年纪轻轻的功力就已不凡。史子砚早闻程家戟法入神,早想看个明白,因此不忙着取胜,见招拆招,不觉就斗了二十余回。程在虽将黑戟舞的如黑龙腾空,却始终不能取胜,气恼不禁。小言在马上哈哈笑道:“公子,他的戟法堪堪使完,别给他玩了。”程在听闻此言,登时大怒,圆眼一瞪,一道杀气直冲小言。小言不去理他,继续道:“这支小戟也为什么出奇的。”程在手中不停,叫道:“且看这招。”说着,腾空一转,戟随人动,上下左右全是戟影,将史子砚团团封死。史子砚一见,果然不同反响,威力惊人,叫了一声好,凝神观察他戟尖走势,随之而动。程在一招不中,后招又至,绵绵不绝,似波涛如飞云,将史子砚死死逼住,饶是史子砚武功高强,轻功精湛,也暗暗心惊:“程家戟法果然名不虚传,倒是我托大了。”史子砚不敢大意,将铁剑吴成一团青虹,护住周身各处。少时,程在忽将黑戟撤出。史子砚心中稍安,偷眼向小言看去,却不见她待在马上,急欲寻找,忽觉劲风扑面,全身肌肉一紧,急拿剑格挡。原是程在黑戟电光般的又出,直指史子砚的咽喉。幸好史子砚反应敏捷,剑身挡在黑戟的月牙上,侧头躲过戟尖。史子砚咧嘴笑道:“好险。”程在怒目相还,待又要出戟,忽听得一女子呵斥道:“滚开,你要怎样?”两人停了手,见半山处站着十数人,看装扮像是山寨中人,其中两个女子,小言正在那两人中间,其身前站着一个令人憎恶的男子。史子砚一见,大叫道:“放下她。”声还未到,人已到了小言身前,挥开大掌,一手抓住小言,一手抓住那个恶人。众人正惊愕间,程在方才赶到,向两个女子问道:“怎么回事?”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怒气冲冲的道:“咱们抓来的人,他倒想染指。”史子砚冷冷的道:“放开她。”史子砚一手搭在那人肩上,已运起劲力将其全身制住,只要史子砚劲力一吐,这人立时毙命。史子砚见这人一声金银,奢俗至极,想必是土匪头子陶先,却未曾想到这人如此不堪,吓得浑身发抖,立时松了小言。小言仍是立着不动,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史子砚。史子砚把小言揽在怀里,看着她,满是怜惜。史子砚忽听的一声轻“嘶”,立时察觉不妙,急忙撤开搭在陶先肩上的手,以掌为刃,急斩射向自己的那枚暗箭。史子砚掌缘一碰,暗箭“嘭”的一声,在火花中断为两截,余下一截掉落,另一截却电光般的从史子砚锁骨处擦着脖缘飞过。陶先的这枚暗器颇有名堂,唤作双龙啸天,有不少江湖豪杰中招。陶先一发暗箭,料到史子砚必撤开手。待史子砚一松手,立刻突施奇掌,向史子砚胸口击去。史子砚眉头一皱,心道:“是你送上来的。”体内劲力随之而聚,应激而动,震飞了陶先。陶先被劲力所伤,瘫在地上,直不起身。史子砚忽觉颈上一阵麻痒,伸手在脖子上一摸,有黑血渗出,惊道:“暗器上有毒。”史子砚急忙后退。这时一道长鞭飞出,卷住陶先,拉将过来,踩在脚下。史子砚见是一个红衣女子。那些盗匪一见,急欲上前。程在大吼一声:“我看谁敢动。”说着,仗戟站在史子砚身前。史子砚心内大安,只听另一个女孩惊声道:“是你。”史子砚看向那个女孩,只见那个女孩身着一身素衣,眉眼盈秀,抑不住的秀雅气质,竟是林老英雄的独生爱女,林欣雪。史子砚脱口而出:“竟真找到你了。”那个红衣女子看着她道:“你才认出他呀。”程在看他们一眼,怫然不悦道:“先拿解药。”那红衣女子向陶先喝道:“快拿解药。”那些盗匪越聚越多,不停有人喝问道:“程在,你们三个想造反吗?快放了大哥。”陶先本自胆小,又被人制住,急忙从怀中摸出两个红玉瓶,说道:“灰的外敷,黑的内服。”那个红衣女子将玉瓶丢给史子砚。史子砚服了药,揖手道:“多谢众位。”程在顿道:“不谢。”史子砚解开小言的穴道。小言低头道:“公子,你没事吧。”史子砚道:“服了药,不会有什么事的。”史子砚走到程在边上,说道:“如今局势已僵,我们不如结伴而行。”程在道:“我自有我的去处。”那红衣女子道:“我们还要找投名状吗?”程在将戟一立,说道:“我们该走自己的路。”那红衣女子沉默了一会,拉起陶先道:“大哥,咱们江湖儿女难免磕磕碰碰,所谓不打不相识,咱们和这位史公子今天算是相识了。咱们双方各有损伤,这是就揭过去吧。”陶先仍抖着,拱手道:“好汉说怎样就怎样。”史子砚上前说道:“适才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不要在意。”陶先觉得体内劲力稍振,就走到对面,回头向史子砚等人道:“众位随我来吧。”史子砚和程在并三个女子跟他到了山寨。这寨中倒不大,几排木屋错落山间,中间一片校场,中间竖着一面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史子砚见了这面旗,心中想到:“若真是替天行道,自是最好。” 第116章 游龙戏凤 过不多时,两人又起身赶路,很快路尽,前面被一道高危的绝壁拦住。绝壁上长满了青苔,又湿又滑。绝壁前是一片茂盛的树林,棵棵笔直,耸入云端。史子砚到了一颗正中的大树旁,俯身扒开树下的落叶枯枝。小言见树下埋着一块大青石,说道:“公子,是这颗吗?”史子砚直起身子,扶着树,说道:“是这颗,我先上去看看。”史子砚手脚并用的爬到树顶,惊起一群飞鸟。史子砚站在树枝上,见树冠上的小屋已经被树干挤压的变了形状,里面满是枯草鸟粪,已经成了“鸟窝”。史子砚翻身下来,说道:“这地方原是母亲最喜欢的,每到夏天,母亲常要来住几天的。现如今尘归尘,土归土,既然已经给了鸟儿,就不要动了。”小言道:“也好,咱们住哪?”史子砚看着绝壁,说道:“天还早,赶紧爬上去,收拾一下,还能吃顿好饭,睡个好觉。”小言道:“这么滑,怎么爬呀?”史子砚道:“小时候是父亲用绳子拔我上去,现在么,我已经学会了爬云术,上去一眨眼的事。”小言抓着史子砚跳起来,笑道:“是那种腾空而起招数吗?”史子砚道:“就是那种,不过义父说背凡人重如山,不知道成不成。”小言打着史子砚道:“瞎说,我很轻的。”史子砚笑道:“那是瞎说,你在我心中重千斤,怎么说是轻呢。”小言抱着史子砚道:“我不管,你就是一步一步的背我上去,也得带着我。”史子砚揽着小言笑道:“小心了。”小言紧紧地抱着史子砚,却始终不见动静,晃着史子砚道:“行不行呀?”史子砚道:“试了这么多次,那一次不行?小心了。”史子砚运起劲力,身子凭空起了三寸,说道:“也不难嘛。”小言低头一看,双脚已经离地三寸,兴奋道:“快上去,快上去。”史子砚劲力一沉,身子凌空而起,跃出树林,立在云上。小言扶着史子砚看下去,忙闭了眼睛,抓着史子砚,叫道:“快下去,快下去。”史子砚踏着云,落在悬崖上。小言落了地,仍紧紧的抱着史子砚,闭着眼睛,叫道:“到了没呀?”史子砚道:“你看。”小言摇着史子砚道:“我怕。”史子砚笑道:“没事,已经到了。”小言睁开眼睛,踩在地上,方才安心,跳开道:“吓死了。”小言睁眼见绝壁上已经是另一番景象,四周生满灌丛,其中夹杂着花木,远处一片竹林生的茂盛异常。 史子砚伐竹取道,顺着地上的碎石小道,到了一处倾崖山洞前。史子砚找到机关,推开了堵着山洞的石门,里面黑洞洞的,空旷的紧。史子砚道:“天窗被尘土封上了,我去打开。”说着,飞身上了洞顶,破开尘土,擦亮天窗,山洞里瞬时亮了起来。史子砚进去,山洞里面的一桌一椅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上面蒙上一层灰尘。史子砚走到桌前,揭开蒙在上面白布,震得尘土飞扬。小言呛的咳了起来,忙掩住口鼻,扇着灰尘道:“公子,你别动,这里我来收拾,你去打水好了。”史子砚放下东西,嘻嘻笑道:“劳烦小言了,这附近有一处水塘,里面的鱼可好吃了,我去捉两条。”说着,走了出去。 小言收拾好山洞,端着锅碗瓢盆走到山泉边。史子砚正拿着一个树杈,叉鱼。小言放了东西,坐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理着头发,呆呆的看着史子砚出神。小言突然觉得脸上一凉,身子跟着一颤,秀眉蹙起,看着史子砚叫道:“公子,坏死了。”史子砚手里抓着一条鱼,丢在小言脚边,笑道:“小花猫,吃鱼不?”小言一脚把那条鱼踢进水里,说道:“你才是小花猫呢。”史子砚走过去,一把抱起小言。小言挣扎着尖叫着拍打着史子砚,叫道:“快放开我。”史子砚道:“你再动,我松手了。”小言怕掉在水里,就不动了。史子砚道:“你看,你的样子,还说不是小花猫。”小言看着水中的影子,见自己脸上有几道黑灰,忙伸手抄起水,洗了脸。史子砚坏笑一声,突然松手。小言突地一声就掉进水里。小言被水一激,哇哇叫着跳起来,却又跌倒,挥着双手,叫道:“好凉,好凉。”史子砚连忙抓住小言。小言这才站定,支着两条胳膊,全身水淋淋的,踢着史子砚出气。小言虽然会游泳,但人对水有天生的恐惧,在水中一失去平衡却也心惊。史子砚揽着小言的纤腰,说道:“小时候,父亲也这样把我丢在水里。他教了我一个不冷的法子,你要不要学。”小言惊魂已定,也冷得浑身发抖,说道:“快教我,快教我。”史子砚松开小言,说道:“半蹲水中,让水没过脖颈,这样蹲好,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让内息自然流转。”小言依法而行,果然不用自己催动内息,内息就自然流转,抵御寒冷。小言劲力不深,仍有些发抖,就长了些身子。一只大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只把自己按入水中,一丝内息缓缓流入体内,四处流转。 不一会儿,小言就不觉得冷了,竟有些热了起来。小言忽觉得那大手拉着自己往后倒,立时就要跌倒,心中一惊,尽力四散,小言心道:“这一分神,就要走火入魔。”忙收心摄魄,幸而那股劲力收住了四散的劲力。自己就慢慢的沉在水中,只觉得身子像是与水化而为一,随波流动。史子砚道:“小言,你知道你在哪里吗?”小言只觉脸上似被什么撞了一下,却不敢睁眼,拿东西像是缠上自己了,撞了左脸撞右脸。小言定睛一看,只见一条鱼,张口就要咬自己,心中大惊,刚相叫,一股水就涌入口中,呛的脑袋嗡嗡直响,急忙挣扎。史子砚掐着小言的腰,捞起小言。小言咳个不停,难受极了。史子砚把小言放在石头上,拍着小言的后背。小言咳出水,扶着胸口道:“好大一条鱼要咬我。”史子砚笑道:“这里的鱼没有牙。”小言坐在石头上,身上湿漉漉的,头发直往下滴水,被风一吹,又冷了起来。史子砚过来抱着小言道:“这会儿冻的更厉害了吧。”小言推着史子砚道:“你身上这么湿,别来抱我。”史子砚抓起小言的衣袖一拧,拧出不少水来,笑道:“你看,你的衣服也在往下流水。”小言这时已经冻的发抖,说道:“我们回去吧,这么冷。”史子砚道:“不回去,还是水里暖和。”说着,躺在水上。 小言抱着身子,说道:“我怕了那条鱼了。”史子砚道:“别怕,我把它捉出来,晚上吃。”史子砚潜入水中,抓出两条鱼,走上岸,丢在锅里,说道:“衣服这么湿,怎么回去。等衣服干了再回去。”小言气道:“衣服干了,我就冻死了。”史子砚笑道:“其实也容易,你就这么倒着就行。”史子砚一翻身,独手倒立。小言道:“这是什么姿势,丑死了。”史子砚道:“这是史家劲力修行的一个独门秘法。我在地宫里发现这个秘法就是先祖从西域得到的嗜血毒功上所载。先祖虽然没有传下这个毒功,却将其精妙之处化到自己武功中。因此史家的劲力修为兼具正邪,独具一格,练上一年,比得上人家几年。可以称得上是无上妙法。”史子砚知道小言不会这样做,却故意逗她,又道:“那这样。”史子砚站直身子,一脚支地,一脚微屈,身子下蹲,一手弹指向上,另一手成爪先前。小言一看,不气反笑道:“一个比一个丑。”史子砚收了势,坐到石头上,说道:“有一个简单的。”史子砚盘膝坐下,一手抵在小言背心,运起劲力,不多时,身子就冒起热气。小言只觉得体内尽力流转,温暖舒适,眼前热气氤氲。少许,史子砚收势,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小言跳起来,摸摸头发衣服都干了,笑道:“原来劲力强了,还有这般好处。”史子砚抬头看看,说道:“星星都出来了,咱们回吧。”小言收拾好东西,史子砚提了鱼,一块回了。 到了山洞,史子砚见洞里已经收拾干净,扶着桌子,坐下来,说道:“真的是恍如隔世,一晃眼,就剩我一个了。”小言挨过来,说道:“公子怎么感慨起来了,你还有瑶瑶姐、张公子、安公子他们呢。”史子砚伸手抱住小言,笑道:“最重要的是有你在我身边。”小言脸上一红,推史子砚出去,说道:“公子先去烤鱼。”史子砚笑道:“好好好,我先去生火,等你来烤呀。”小言关了石门。史子砚在外边生了堆火,又捉了些野味。等史子砚回来时,小言已经坐在火堆边烤着鱼。史子砚坐下来,见小言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在火光掩映下,更显得娇嫩红润,说不出的妩媚。史子砚痴笑道:“好美的狐仙子。”小言手中拿着一件长衫给史子砚披上,说道:“公子,晚上冷。”史子砚看着小言,笑道:“你看你毛茸茸的,多可爱。我抱着你,就不冷了。”史子砚拢拢火,把野味也烤上。小言道:“公子,我把剩下的酒给你烫上。”两人坐在火边吃鱼饮酒,不觉已经微醺。 第117章 声震玉碎 等天亮了,两人又整治了些酒肉带上,到附近的山洞寻剑。这一连三日,两人跑遍了附近的大小山洞,却无甚收获。这一晚,史子砚躺在床上摸着脖子上的缺月坠细思,脑中不停的重复着史天章对自己说过的几句话:“这枚玉坠是我和你娘视作生命的东西,我希望你也要用生命保护他。你要是有机会,就回山里看看,我和你娘等着你,不过,我希望你永远不会用到它,这些话你记清楚了。”史子砚喃喃道:“常玩的山洞。”小言攀着史子砚的脖子,往史子砚身上挤挤,说道:“我们明天再找一遍好了。”这一晚,史子砚没怎么睡,待天亮时,才朦朦胧胧的做了个梦,父亲在雕着一个大石头,自己也那个小锤在石头上敲。常玩的三个字又传入史子砚的脑海。史子砚身子一颤,猛的直起身。小言拉着被子,直起身,俯在史子砚背上,迷迷糊糊的道:“公子,做噩梦了。”史子砚道:“我想我找到了。”说着,就要起身。小言忙抱住史子砚,说道:“公子,天还没亮,明天再找吧。”说着,强拉史子砚躺下。史子砚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早上,小言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吵醒,睁眼见史子砚山洞里翻来翻去。小言忙直起身子,惊问道:“公子在找什么?”史子砚一边扒着衣柜,一边道:“我倒忘了,常玩的山洞不就是这里最常玩吗,倒没有找过。”小言听着史子砚拔东西弄出的响声,突然火起,冲着史子砚喊道:“别找了,不在这。”说完,躲在床里。史子砚一愣,住了手,坐到床边,轻轻推着小言,说道:“怎么了,我不扰你了,还不行?”小言转身抱史子砚的腰身哭了起来。史子砚抚着小言的头发,柔声道:“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小言忍住哭声道:“公子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好不好。” 小言在床上懒到中午方才起来梳洗。小言在镜中看到史子砚在整理床铺,连忙跑过去,推开史子砚,惊慌道:“公子,怎么能做这些事,我来整理好了。”史子砚从小言头上摘下木梳,说道:“是不是在这,你发现了。”小言停住手道:“不是有意隐瞒公子的。”小言说着,拉开被子,见石床一角上有一块凸起,其上有一凹洞,看其形状正是自己脖中挂的缺月玉坠。史子砚摘下玉坠,按进去,只听“咔嚓”一声。史子砚笑道:“有门。”史子砚在上一按,只听咔嚓声不绝,衣柜就缓缓侧移开来,露出一个仙子的雕像,手中持着的正是那柄炫黑的曲匙剑。史子砚见那雕像竟自己母亲的样子,忙跪了下去,望着雕像眼泪直流,磕头下去。史子砚跪了许久,方才起身,擦擦眼泪,从小言手中拿过黑布,包住了曲匙剑。 史子砚走到床边,拿回玉坠。小言抱着曲匙剑,过来问道:“公子,我们现在走吗?”史子砚坐在见小言神情有异,笑问道:“你想什么时候走?”小言咬着嘴唇,问道:“公子觉得呢?”史子砚道:“现在下山,只怕要露宿荒山。要不咱们明天再走?”小言坐下来,靠在史子砚肩膀上,说道:“能多住两天自是最好。”史子砚道:“你喜欢这里我们以后也可以回来住的。”小言点点头。史子砚见小言一副懒懒的样子,拉她躺在床上,转头看着她道:“你睡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懒懒的。”小言侧过头,说道:“我也不晓得,我就想化作一段木头,要是洞外的那株红梅就好了。”史子砚俯身过去,理着她的头发,说道:“那我就化作一只飞鹰,天天来扰你。”小言溢出眼泪笑道:“你就会欺负我。”史子砚拿手指点着小言的泪珠,吮入口中,说道:“虽说女人是水做的身子,但也有泪尽一说,哪一天欢笑够了,泪水尽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小言止不住泪水,说道:“现在泪水尽了,以后就只剩欢笑了,凭着这一点我也能活的长一点了。”史子砚揽小言入怀,说道:“看你这样,我也懒懒的了。不管你走道哪,我都把你找回来。”小言转过身子,满脸泪水的吻着史子砚,说道:“我等着你。”史子砚紧紧抱着小言,说道:“不过,我不会放你走的。”小言哭道:“公子,带我走,我们走吧。” 史子砚道:“我们拿到了剑,他们或许已经来了。”小言惊问道:“谁,公子说谁?”“我想,他是在说我。”门外有一人应声说道。史子砚腾的站起身,摸着床边的长剑,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那人出现在门口,四处一顾,长身立着。史子砚见那人身形样貌,是交手多次的叶凌。小言见了那人,忙缩涩在史子砚身后。史子砚拔出剑,说道:“他就这么着急要这把剑。”叶凌道:“是的,我等了这许多年,付出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柄剑。”史子砚道:“难道仅仅为了一个宝藏吗?”叶凌道:“你太幼稚了,我付出的远比他多。今天,你必死无疑。”叶凌袖子一甩,一支响箭射入云霄爆开。史子砚上前几步道:“你这响箭能找来多少人。”叶凌道:“招人捕虎,至于你,是不能活了。把剑拿来。”史子砚拿过曲匙剑,看了看。小言一下抱住史子砚,叫道:“不能给他。”史子砚将曲匙剑勒在身上,一手揽着小言,一手执剑,说道:“这剑我本不想要的,可也不能就这么给你了。”叶凌道:“愚蠢,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史子砚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叶凌双手一摊,笑道:“来呀。”史子砚目光一闪,一柄暗箭激射而出,另一手勒紧小言,身子一纵,直冲洞顶。史子砚长剑闪动,劈开洞顶的天窗。史子砚忽觉腰间一痛,劲力瞬时散了,全身酸麻,直直的坠下了下去。小言抱着史子砚的身子落在地上。 叶凌走过来,夺过曲匙剑,抖开黑布,看了看,重新包住。叶凌指着史子砚道:“知道为什么吗?”史子砚全身麻木,动弹不得,紧咬着牙,瞪着叶凌。叶凌摸着小琼的雕像,说道:“你知道吗,这是我亲妹妹。本来我们可以欢欢喜喜的在一起,现在呢?我得到了什么?只有这把剑。这一切,我若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叶凌转过身子,缓缓的道:“我今天不杀你。小言跟我走。”小言紧紧的抱着史子砚,叫道:“我不走,我不走。”史子砚侧过头,留着眼泪道:“我以为我可以带你走的。”小言道:“我知道,我知道。”叶凌怒上心头,矮身抓住小言。小言却紧紧的抱着史子砚,不松手。叶凌怒道:“不孝之女。”说着一脚踢开史子砚,拉走了小言。 叶凌抓着小言下了绝壁,远远的就听见虎啸连连。叶凌心下道:“不知智通和尚敌不敌得过那个老头。”叶凌脚下不停,进入了林中,眼见智通和尚和那个断臂老头斗的激烈。那头老虎雄踞一边,虎视眈眈,伺机而动。两人使的一般兵器,稍有不慎就是骨断筋折,脑浆迸裂。智通和尚知道金刚杵的刚猛,若两强硬碰,不是善法,只因引逗着他露出破绽,力图一击必杀。而那老头却是不思不俱,将一杆铁杵运转如风,丝毫不留余地。智通大师畏手畏脚,又顾虑猛虎在侧,不由的落入了下乘。叶凌心知走不脱,点了小言穴道,推在树旁,挺剑直上。那独臂老头见了,晃动长杵,竟如游龙一般,直击智通和尚。智通和尚身子纵起,邀击而下。那断臂老头身怀绝技,身子也随着游动起来,攀附在铁杵上,人杵为一。智通大师知道这一击不中,自己就完了,刚念及此,余光所及之处,已见玄黑的铁杵挥击而下。这一棍正打在小腿上。智通大师一落地,就地滚开。叶凌趁机抢上,来斗那老头。那猛虎闻着血腥气就冲智通和尚扑去。智通大惊,金刚杵横起,隔开猛虎。那猛虎扒在智通身上,利齿森森,不住的撕咬着。智通小腿折断,又被百十斤重的老虎压着,逃脱不了,只一手拿着金刚杵拦着虎口,留一手猛击虎头,却更激起了老虎的凶性,连番攻上。 那老头见叶凌抢上,就撇下智通,大吼一声,来战叶凌。叶凌凭着一声轻功和精妙的剑术,一时也不落下风。叶凌知道这老人厉害,来之前向金龙啸请教了克敌制胜的法子,无奈功力不够,仍是奈何不了那老人。那老人见了叶凌长剑所及,处处指向自己要害之处,却也心惊,收了几分攻势回防。这一时,难分难解,僵持不下。叶凌正焦急间,忽听得一阵长啸,一声甫歇,另一声又起,却已经近了许多,可见来人功力不浅。叶凌心中大喜,知是五派的掌门的到了,精神稍长。 第118章 珠玉遗祸 “那小子我要了。”一个老迈的声音慢慢传来,透着一股沧桑之气。那五个老头见有人应声,齐齐的看过去。屋角深处还有一桌人,先时并未注意到。这一桌三人,一个干巴老头,稀稀拉拉的花白头发,脸上干瘪瘪的,眼皮松的耷下来,看不见眼珠,枯枝般的手里拄着一根曲连乌漆棍,磨得黑光发亮。其身侧是一对夫妻,男的粗壮结实,浓眉阔口,身子鼓鼓的,青衫都包不住,一双虎眼登的老大,戾气逼人。那个夫人四十多岁,盘着发髻,细眉大眼,一身好装扮,只是肤色暗淡,遮不住的皱纹,若说也有动人之处,只是脸上一个黑痣生的不好,让人不舒服。那五个老头见这三人武功不弱,只怕是来者不善。 “呵,老头,你道我不知道。”这桌上的一个胖老头扭过来,说道,“有咱爷们的地方,那个出声。”胖老头说完,伸手就抓了过去。那干巴老头身旁的壮汉转过身来,张开大手就甩了出去。两人一交手,手腕疾翻,似挽花一般,难分难解。末了,各自挥拳,死死碰上。只听“咔嚓”一声,那壮汉身下的凳子断了两条腿。那胖老头急退两步方才卸去强劲的拳力。这一交手,其余三个胖老头就从周围攻了过来。那干巴老头眼睛忽的一睁,黑洞洞的像口深井,渗着黑光,似要将人给吸进去。那干巴老头手一动,曲连黑光棍已经扎进地下半尺。那三个老头急忙使个重身法,收住脚步。吊在史子砚身上的那个胖老头把手中药瓶疾打向那干巴老头。那干巴老头,袖子一展,收了四个药瓶,顺手摆在桌子上。红绿黄白四个瓷瓶,映着烛光愈发绚丽。 那五个胖老头聚在一处,打着哈哈道:“原来是昆仑山的朽木老人,神拳石岩夫妇,久闻大名呀。”石夫人道:“湘西五虎,听闻你们退出江湖,这怎么露面了。”五虎呵呵笑道:“江湖少了我们,还叫江湖吗?”石夫人看着史子砚三人,一笑道:“你们坏人吃尽,好人吃绝,还改不了这口毛病。”“那坏小子我要了。”朽木老人硬生生的说道。石夫人一笑道:“我爹要那小子,我要那个姑娘,给你们留下那个壮小子。”五虎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个傻小子青皮肿脸,血酸肉臭的,您老若要,我们五虎给你个面子,就送你了。不过那个丫头可嫩的紧,却是不能。”石夫人细眉一束,说道:“我看在江湖道义的份上给你们留口吃的,已是仁义了。”五虎挤一挤又分开,说道:“江湖上谁人不知,到了我五虎嘴里的肉,就是天王老子也抢不得。” “哎呦,这小人生得真结实,就赏我吧。”人人耳中都听得这句好听的美人声,不由得心神一荡,却又忍不住脊背发凉,有人混进来却没有发觉。人人循声望去,只见房梁上横卧着一个美人,以手支颐,罗裳滑下,露着一段藕白的玉臂,面庞柔美,樱唇娇小,充盈着天地灵气,称其艳绝天下也不为过。水波眼,烟霞眉,睫毛一动,素月分辉,明河共影。黑瀑倾泻直下,烟波沉沉,浩渺无崖际。玉手一拢,青影荡漾,更是让人心荡神怡。众人听她笑道:“这俩小人赏我吧,也免得你们争来争去,伤了和气。”那美人说完,坐起身,顺着绳子滑下,衣袂飘动,更是如仙似玉。她转过身子,两手捏了两枚绣针,射断了吊着史子砚和那龙的绳子。史子砚和拿龙“咚,咚”两声掉在地上,两人吃痛,叫了起来。那女子轻盈盈走过来,蹲在那龙身前,玉手捧着那龙的脸笑道:“小人,跌疼了,别怕,我给你揉揉。”那龙何曾见过这样的美人,一下愣住了,也不知道疼了。那美人看着晴姐道:“那是媳妇,你杀了他,我嫁你可好?”史子砚一听,浑身汗毛竖起,像这样的美人,到底是仙还是魔?拿龙微一愣道:“杀了却不能,她还要给我生小孩呢。你若要跟着我,就做小吧。”史子砚见那美人秀眼一闭,心知不妙,忙叫道:“且慢。”朽木老人几乎同时叫道:“乐九娘,别动手。”乐九娘看着史子砚道:“我杀了这汉子,你好娶这个丫头呀。”史子砚忙道:“别乱说。”乐九娘笑笑道:“三个女孩都迷上你,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英俊。”五虎笑道:“九娘,这两小子瞧不上你了。”乐九娘直起身子,在石岩身旁坐下,说道:“这里的人我就看你顺眼,那个几个坏老头欺负我,你可得跟我出气。”说着,身子一歪,就要挨在在石岩身上。石岩本欲使出劲力将其震飞,那是她刚一沾身,自己的内劲就化的无影无踪,腰麻腿软。一旁的石夫人怒极,喝一声“贼人”,抓住九娘搭在石岩肩上的那只荧玉般的手腕,摔了出去。石夫人这一摔本想将她摔出门外。那知乐九娘的身子就像一条绸带飘在空中,飘飘荡荡,怎么也落不了地。朽木老人见了,倒提手仗,照着乐九娘腰腹连戳四五下,愣是没碰上一片衣角,倒让乐九娘顺着劲力飘身落到石夫人身侧。石夫人提拳就打,拳风未到,一根细嫩的小拇指就指在自己颌下。石夫人不敢妄动劲力,硬生生的收回拳头,侧目而视。石岩见了夫人被制,端起马步,一拳打出。石岩对自己的拳头向来放心,只凭拳风就能打碎石头。这一拳打出,明明已经触着乐九娘肩上的衣服,却往上偏了些,从乐九娘肩头滑过。乐九娘就在他收拳的时候,小拇指疾戳他的手腕,手指顺着他的胳膊就到了石岩的喉头,大拇指一戳,石岩闷声一哼,瞳孔急缩,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指。湘西五虎见他们斗了起来,也忙过来凑热闹,三个前来强攻朽木老人,另外两个就去打石岩。石岩一身横练功夫,站稳马步,任由他们两人拳打脚踢。乐九娘见石岩动也不动,心生一计,从腰间捏出一枚绣针,直戳他的眼睛。石岩大吼一声,身子暴涨,直起腰身。这一动,就给两虎可乘之机。一虎拳打石岩的腰眼,另一虎徒暴起,一掌劈在石岩的后脑。石岩身子虽硬,这一掌虽未重创,脑袋也嗡嗡直响,身子不由得前倾。乐九娘一手疾抓,扼住石岩的喉头。九娘这一抓,身前的防守就弱了,被朽木老人抓着空挡,曲连黑光棍点出。乐九娘一见,忙拉石岩过来抵挡。谁知石岩下盘坚硬,怎么也拉不动。乐九娘气上心头,手指疾戳,一指戳死了石岩。那根曲连黑光棍却也点在了自己肩头。乐九娘却不着急,那朽木老人也被三虎缠着,放不开手。朽木老人执着曲连黑光棍不敢稍动,中门大开。两虎照他肚腹狠狠的捶上了两拳。朽木老人却也抓住时机,一手急忙探出,抓上一虎的脉门,死命不放。 乐九娘也知道朽木老人的厉害,当下不动,眼睛扫着湘西五虎笑道:“你们五个可真是大善人。”一虎呵呵笑道:“武功高强又怎样?”另一道:“不够分,这下好了,一人一个,那个干巴老头也没几两肉。”那人说着,就扭到乐九娘身后,掏出一柄寒森森的牛耳尖刀抵在乐九娘的颈后。乐九娘虽怒,却仍笑看着五虎,说道:“就是让我死,也给留个全尸体吗。”说着,转脸看向朽木老人。朽木老人点头道:“老头这一生,跑遍江湖,只为寻一件宝贝。只可惜老头福薄,二十年前的驻颜珠没拿到手。今日这曲匙剑成了宝贝,本想着凑个热闹,却不想要命丧在这荒村野店,”“老头死了还这么多话,快放手。”五虎喝道。朽木老人手上加上三分劲,疼的那一虎嗷嗷直叫。朽木老人摇摇头道:“老头话没说完,这手就不会放。”五虎无奈,只得由他。 朽木老人瞪着深井般的小眼睛,溜了一圈,说道:“老头福薄,你们五虎福更薄。”一虎道:“把你吃到肚子里,你就知道老爷福深福浅了。”朽木老人缓口气道:“今日你们好生伺候我,我或许可以将驻颜珠双手奉上。”五虎嚷道:“当年一场大战,驻颜珠失去踪迹谁知道它在哪?”朽木老人闭上眼睛道:“当年那场大战,老头是过来人,驻颜珠是老头我拿走的,只可恨那个林老货。哦,前些天他刚死,就是他给我抢了去。之后,老头就不知道驻颜珠的主了。现在,我倒是知道它在哪。”说着,双眼闪着黑光,紧紧的瞧着乐九娘,好像要把乐九娘生生的吞进去一样。 “在哪,你快说,”五虎催促道,“本为摊上这苦差事着恼,到得了件宝。”朽木老人定定神道:“你看看我女儿,她乐九娘差不了几岁。你们还没见过乐九娘的本来面目吧。”乐九娘笑道:“朽木,你说归说,干嘛扯上我。”五虎叫道:“在你身上,快吐出来,否则剖了你。”“别,你们听老头一句劝,别上手。驻颜珠在她肚子里,你一动她,她就咬碎了。你们过来,老头教你们怎么取珠。”“老头,你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珠在我腹中,你这话怎么听都像自掘坟墓。也罢,我就将珠子给你们,留我个全尸。你们把那干巴老头剁吧了喂狗,也算为我报仇,如何?”乐九娘说道。五虎立马应承道:“只要拿来珠子,我立刻剁吧了这老头。”乐九娘正色道:“这珠子不能落地,接不接的着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说着,从口中吐出一粒小珠子,直直的往窗外掉。四虎齐齐跃出,赶去接那珠子。朽木一得脱缚,挥着曲连黑光棍打向三人。三虎避之不及,被打个正着,齐齐跌落。这一棍狠狠的打在腰上,痛的三虎爬不起来。乐九娘扣着一枚绣针,了结了另一虎。朽木老人立即去接那个珠子。乐九娘在一旁笑弯了腰,说道:“你可真好骗。这五个老头死不足惜,竟敢临阵倒戈。”朽木接到珠子一看,只是一颗普通的珍珠,气的浑身乱颤,怒道:“交出驻颜珠,饶你不死。”朽木老人捏碎了珠子,挥着曲连黑光棍就攻上来。乐九娘一把抓起石夫人道:“这是你女儿,你也......”乐九娘还未说完,曲连黑光棍就打到眼前。乐九娘一推石夫人,曲连黑光棍就将石夫人打倒在地。石夫人脑袋上碗大的洞,血如泉涌,抽搐起来。乐九娘轻身上了房梁,说道:“你果然心狠手辣,连女儿也杀。”朽木老人却是不顾,飞身上了房梁。乐九娘又拿晴姐儿挡。史子砚一见黑光棍已经扫除,急忙拔出凤头匕首,射出蝎尾铁线,正中朽木后背。朽木老人正值盛怒,又对史子砚没有防备,蝎尾深深地扎进肉里。那蝎毒发作的极快,朽木刚觉后背一痛,脊柱就一阵酸麻,浑身无力,撞在晴姐儿身上,掉在地上。晴姐儿惊恐极了,尖声叫个不停。乐九娘跃下来,笑道:“没想到你这窝囊废还留一手。”史子砚丢下匕首,趴在地上喘气,不去理她。“窝囊废.....窝囊废.......”乐九娘叫他两声。史子砚也不睬她。乐九娘一掐腰,秀眼一翻,说道:“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放过你。你个窝囊废,曲匙剑你藏哪了?” 第119章 自找苦吃 “他现在叫青羽,二十年前,他的银钩小剑没人接的住,今日却折在了你手里。”九娘笑道。史子砚忙道:“青羽前辈功力非凡,在下十分敬仰。”青羽挥手道:“区区玩艺儿,别放在心上。小侠今后有什么打算。”史子砚沉吟道:“在下俗务缠身,有一俗事还请两位帮忙。”青羽喝杯酒道:“请讲。”史子砚道:“林前辈不久前惨死在金龙啸手里。他的独女林欣雪和赵琳姑娘、程在大哥投身在陶先的山寨。我看陶先阴沉狡诈。林姑娘在那里不安全,想请两位代为照顾。”青羽转着酒杯,看着乐九娘,迟疑道:“这事本来是义不容辞......”乐九娘笑道:“林先生临终前把他托付给你,只怕那丫头不愿随着我们。”史子砚道:“也没什么大碍,两位从江苏来,现在江苏的局势怎么样了?”乐九娘道:“你那堂兄也有些谋略。自先帝支持靖王,朝政就分成了两派,皇姑和靖王各掌南北。这江苏位置险要,是两派必争之地,当年有宿柳公在,皇姑和王爷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抢夺,就那样一直搁着。史豪占了江苏就向皇姑投诚。皇姑就让我道江苏给史豪颁一个平江节度使的官衔,稳住江苏。我此去即是为了拉拢史豪,又是为了铲除靖王府在江苏的势力。我看史豪不会安分,皇姑也不会信他,王爷也不会干看着。你在江苏待过,只怕是惦记着妹妹和嫂子吧。她们二人还好,只是宿柳先生不妙。史豪与他不合,连你嫂子也冷落了。哦,对了,史豪又招了一个叫秀娘的美人。”史子砚饮了杯酒,看着乐九娘道:“公主是谁?”乐九娘道:“是小皇帝的妹妹,皇姑拿她当自己的女儿,我是看着这丫头长大的。十岁,皇姑就逼着她练那缺篇的寒蚕剑气,若不是有日火丹,只怕早就中寒毒死了,我看着就心疼。十五岁就替皇姑出使云广一带。长大了,没想到就变的这么狠。如今看来是想自立门户。”青羽接口道:“如今云广名义上归属皇姑,实则以公主马首是瞻。”乐九娘道:“朝廷向来对武林格外注意。太祖以武林起家,朝廷对武林是又爱又怕。此前武林分散,从未有有人敢称盟主。靖王府失窃后,朝廷就对武林注意在心。二十年的驻颜珠就是从朝廷流传出来的。当年一场大战,武林元气大伤。直到峨眉立派,武林又诸强并起,以至于六大派围攻洛阳,又引起朝廷不满。只是现在朝廷无力管辖。这个小丫头就替皇姑出面,联合着靖王的小儿子料理这事。没想到她们竟然引着洛阳军灭了天狼山。金龙啸召开的武林大会她也没动静,倒让我来抢剑。这丫头不知打什么主意。”史子砚道:“小王爷可是张铎。”“是了,”乐九娘道,“你倒知道他,这小子不讨他父亲喜欢,却来招惹皇姑,皇姑对他倒好。”青羽道:“他两人联手,倒能成些气候。”史子砚道:“虽说朝廷昏庸,但那金龙啸成了盟主,朝廷怎么没动静。”青羽道:“九娘受任于皇姑,我受任于王爷,我们两人就是为了这事情。皇姑王爷都脱不开身,就借小王爷和公主之力来平复此事。依我之见,公主和小王爷有意平复金龙啸。”乐九娘站起身,拍着史子砚说道:“酒能解郁,但也伤身,你自己当心点。”青羽向史子砚敬了杯酒,和乐九娘一起上了楼。 天亮后,史子砚整治好了行装,坐在大厅用些早茶。那大哥和晴姐儿歇了一晚,精神好多了,过来和史子砚叙些旧话。史子砚把那张虎皮送给那大哥,说道:“大哥和晴姐儿成亲我都不知道,真是失礼,这张虎皮就当做是迟到的贺礼,祝你们两位早生贵子,白头到老。”那大哥道:“不谢不谢,这虎皮是山上的那只饿虎吗?”史子砚道:“应该是那只,这虎一死,山里面应该就不会再有老虎。”晴姐问道:“你怎么把那只虎打死的。”史子砚笑道:“那虎老了,经不得几拳。我骑在虎背上,夹断了它的肋骨。”那大哥叫道:“昨晚见你伤痕累累,就是被那老虎伤的,这会儿怎么恢复如初,真是想不通。”史子砚道:“是呀,那老虎颠的我全身似散了架一样。我昨晚抹过药了,今天就好了。”晴姐儿问道:“什么药,这么灵?” “呦,起这么早,看样子像是要走了。”九娘扶着楼梯说道。史子砚站起身,看着青羽扶着乐九娘下来。那大哥和晴姐儿站起来说道:“你们先聊,我给你们准备早饭。”晴姐儿和那大哥点头走了。九娘坐下,看着史子砚道:“昨天你说的那个事情,我想过了,还是要去看一下那个丫头的。”史子砚喜道:“多谢两位,要和我同行吗?”乐九娘笑着摆摆手,说道:“我懒得起,才不跟你拼命似的赶路。”史子砚笑道:“这样呀,我就先走一步,提前去见一下林姑娘。”青羽道:“昨天你说陶欣心怀不轨,人的感觉向来是准的,你想到什么就要赶紧去做,不然就会错失良机,酿成大错也是有可能的。”史子砚站起身道:“多谢前辈教诲,晚辈无礼了,先走一步。”乐九娘笑道:“你就听他胡说八道,人家还说三思而后行呢?”史子砚一拜,说道:“我在路上也可以三思的。”乐九娘摆摆手道:“行了,赶紧走吧。”史子砚拜辞而出。 那大哥和晴姐等在门外,拉着史子砚说道:“子砚,柴房堆着那么多尸体,可怎么办呢?”史子砚道:“他们生前都是叱咤江湖的人物,如今了了,也得立个碑,就把他们埋在山里吧。大哥、晴姐儿眼见入冬了,你们还是先回山里,等来年开了春,再来开张吧。”那大哥点点头。史子砚结束好行李,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这天清晨,史子砚赶到山寨脚下,见里面缓缓驶出两辆囚车,后面跟着几十个小喽啰。史子砚细看囚车中人,不禁心惊,却是赵姑娘和程在。史子砚想到是陶先这无耻之徒,卖友求荣,不由得大怒,拔出铁剑纵身上前,一剑劈了囚车,救出程在和赵琳。程在和赵琳抢了兵刃,杀退了小校。赵琳过来拉着史子砚急道:“史公子,你快去救欣雪,她被陶欣那贼子把她收在山寨中了。”史子砚忍着怒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赵琳道:“就今早堂会的时候。”史子砚气的浑身直颤,看着从寨门中涌出来的土匪,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程在斜执着一柄长枪,靠过来道:“你先去,这些喽啰交给我。”史子砚一点头,纵身飞入山寨。 史子砚落身在寨门顶上,扫着全寨,忽见陶先进一座红木独楼。史子砚纵身过去,轻巧巧的落在独楼顶上,强忍着一股破顶而入的冲动,透过天窗向内探看。只听陶先向屋内的一个夫人嘻笑道:“怎么样,想好了没?可曾惊吓着?”那妇人撇撇嘴道:“这丫头定力倒好,二月冰这样烈,她也能端坐着。都是老规矩,未敢惊吓她。”陶先搓手道:“那就别怪我用强,可惜了这口唐僧肉。你出去,别让人进来。”说着,嘻嘻笑了起来。那妇人出了门,就听见阵阵喊杀声,山寨中乱做一团,忙又进去。陶先赫然怒道:“滚出去。”那妇人忙又出去,支走了周围的护卫,独坐在门外的石桌旁,摆弄着衣服。史子砚一枚小针,打穿了那妇人的肩贞穴。那妇人倒在地上,全身抽搐,不省人事。史子砚滑下屋顶,撞破窗户,闯进屋里。陶先一惊,转身见是史子砚,喝道:“是你个死小子,你也想来尝尝这口唐僧肉。来来来,我让你,你先来。”说着,躲在林欣雪身后。史子砚见林欣雪端坐桌边,全身僵硬,动也不动,面如血色,紧闭着薄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史子砚,泪水滚滚而下。陶先指着林欣雪渗血的脸蛋,笑道:“怎么样,这可是上好的货色。你快看,她现在每一寸肌肤都崩的紧紧的,只要轻轻一碰......”史子砚喝道:“别碰她。”陶先撤出双手,笑道:“好好好,我不碰她,光看着,闻着香气就让人浮想联翩。”“杀了我,杀了我。”林欣雪颤声叫道。史子砚急冲两步,喝道:“陶先,你对她做了什么?”陶先在林欣雪脸上轻轻一划,笑道:“没什么,只是二月冰而已。不信,你自己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盒,丢给史子砚。史子砚接着,说道:“这是什么毒药。”“这不是毒药,不信你拿一块看看。”史子砚闭住气息,捏出一块,放在手心。只是一块晶莹透亮的粉红冰晶,触手生凉,冒着丝丝寒气。史子砚正要说话,那粉色冰晶忽的消融,不见了。史子砚一惊,丢开瓷盒,叫道:“这是什么东西?”陶先笑道:“二月冰,你也中了,十二个时辰内吃不到解药就会血脉贲涨而死。你看,她的脸已经快要溢出血来了,是不是?”史子砚怒道:“把解药给我。”陶先嘻嘻笑道:“解药?她就是你的药。你是不是觉得身上有火在烧,好热,好热,好想脱衣服,好想要。”说着,竟不知羞耻的吟叫起来。史子砚前移几步,紧握着拳头。陶先喝道:“你别动,我就 第120章 绝谷七鹰 “别说了,我不嫁。”林欣雪抓着门框,叫道。五个人齐齐的看着林欣雪。乐九娘笑道:“妹子你好些了?还走不走的动?”林欣雪又羞又急,掩面跑了出去。乐九娘推着史子砚,说道:“你还不快追?”史子砚忙起身追过去。乐九娘从后面赶上,踢上两脚,骂道:“你就不会跑快点。”史子砚忙道:“是,是,是。”大步流星的追下山去。 过了好久,史子砚背着林欣雪慢慢回来了。乐九娘赶过去,指着史子砚,骂道:“你看看,你又欺负我妹子。你别想再抵赖了。”史子砚把林欣雪放到石凳上。赵琳过来拉住林欣雪,说些体己话。青羽道:“我们商量过了,这些事我们也就不管了,你先前托我们的事情,看样子也不成了。”青羽看着林欣雪道:“我与你父交好,你母亲生你的时候我刚好也在,可以说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人。你愿不愿跟着我们?”林欣雪看了看青羽,低头道:“我只是个柔弱的女子,只盼程大哥、琳姐和史公子能替我报了大仇。我家在乡下有一处宅子,我只在那里等候消息就是了。”“这丫头一生是误在你手里了。我也不逼你们,我这妹子生的这样美,不怕你不动心,”乐九娘走到上前,拉着林欣雪的手,给她整理着云鬓,说道:“今日你是不能随着我们去了,珠宝首饰你也不短,我这里有一个珠子,原应是你的,今日就还你吧。”乐九娘从袖口拿出一粒珠子,塞到林欣雪的手中,又道:“这粒珠子却不寻常,你含在腹中,不怕迷不倒这小子。关于这珠子,你只多问问那小子就是了。”乐九娘捏捏林欣雪的小手,娇笑着走开了。史子砚忽见她将驻颜珠给了林欣雪,不由得一惊,痴痴的看着她,心中感佩至深,见她美貌依旧,只是右眼下隐隐有一抹黑气,史子砚只道是自己眼花。乐九娘拉着青羽道:“我这幅样子,你还喜欢吗?”清羽拉着乐九娘道:“我等了二十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青羽从腰间解下一袋银钩小剑,丢在桌上,说道:“这丫头不会武功,有珠子防身却也不妨。这一手飞剑是我一生的绝艺,今日传你,虽不及你父亲的黄金软棍,自保却也够了。小子,你花些功夫,好生教她。”“就是,免得以后他欺负你,你却无还手之力。”乐九娘娇笑道。青羽揽着九娘飞身走了。 四人就这么干坐着,史子砚看看众人,开口道:“程大哥,你们是怎么着了陶先的道?”程在拍着桌子道:“提起就来气,程在那贼子卖友求荣,打听到叶凌要经过这,就把我们麻翻了,要献给他邀功请赏。连累的妹子造此劫难。”林欣雪抹着眼泪道:“大哥不要责怪了,只受了些苦,所幸没事。”赵琳道:“苦了妹子,我带你出来,却害了你。”林欣雪道:“姐姐、大哥,我们身负血海深仇,只盼有朝一日能手刃仇敌,只怪我不会武功,以至遭今日之厄,却也怪不得旁人。”程在将手中的黑戟一震,说道:“大仇自然要报,妹妹要到乡下,我也同意,这小子我却不愿再见。”赵琳扶着林欣雪的肩膀说道:“妹妹莫怕,这小子虽坏,我也不愿他再见你。”史子砚道:“金龙啸杀我父母亲人,此是家仇。他屠杀武林正义之士,恶贯满盈,不论为公为私,我们都应剪除此贼,为江湖伸张正义、金龙啸此时气焰正盛,势不可挡,我们只有韬光养晦,联合武林同道,弃心协力,方才有报仇雪恨之日。”“史公子确实与我有大恩,姐姐大哥不要多心。”林欣雪看了一眼史子砚,低头道。程在道:“妹妹既然有话,我也不便多说。史公子,我们要回江西,你若有事就先请吧。”史子砚窘极了,一拱手,正想说话。赵琳连忙道:“我们此去要拜祭林老英雄和罗老英雄,史公子不在,倒有些不妥。史公子还是和我们同行为好。”“小妹也有好些事情要请教史公子。”林欣雪接口道。史子砚看着林欣雪一时倒不知道如何取舍,偶一瞄赵琳,赵琳一见既转向别处。史子砚心中一凛,说道:“金龙啸的武林大会刚召开完,听闻武林中多数门派都迫于威势参加大会,奉其为盟主,但仍有数个江湖望族,如蜀中青阳家,大名府的安家,只递祝帖,没有参加大会,我正好前去拜访,也好联络天下正义之士,诛杀金龙啸,伸张正义。这一去也正好顺路。”程在道:“待我烧了这里,就一同走吧。” 一场大火烧的半个山坡都是红焰焰的,风助火势,热浪滔天,直似火龙翻腾。马上的四人看着这场好火,心中不由得也掀起一阵热浪。四人被烈焰炙烤的难受,纵马狂奔而去,将火热的烈焰抛在身后。半日急驰,四人都甚少言语,气愤尴尬极了。到了晚上,四人围坐在火堆旁,各自烤着火,也不言语。史子砚拿剑烤着一个焦黄的馒头,笑道:“今夜月色真好,让人不舍。”赵琳拿剑烤着两个苹果,接口道:“有什么舍不舍的,风餐露宿有什么好。”说着取下一个苹果递给一旁擦着黑戟的程在,说道:“大哥,吃个果子吧。”赵琳把另一个递给伸手烤着火的林欣雪,说道:“妹妹穿这样单薄,别着凉了,再添件衣服吧。”林欣雪接着苹果,忽然说道:“有人过来了,十四个,两个劲力极深,和先前那个叔父不相上下。”林欣雪见那些人的劲力比程在高,因此称之为一流高手。史子砚知道林欣雪有驻颜珠在身,因此不惊。赵琳和程在惊异道:“你怎么知道?”两人说完,也格外戒备。史子砚笑道:“说不定是赶路的。”林欣雪低声道:“不像,他们围过来了,看来是冲我们来的,要小心了。”程在站起来,将戟一震,大叫道:“何方鼠辈,畏畏缩缩的做些什么,快滚出来。” “小小年纪就口出狂言,当真不要命了。”来人故意显露功夫,人人耳中嗡嗡直响,震得头皮发麻。声音未绝,七人已经一条线的站在程在面前。“绝谷七鹰,久仰大名。”赵琳拱手说道。赵琳以前听父亲说过“绝谷七鹰”是甘南道上的一伙悍匪。早年曾和他父亲交过手,中了他们一轮,七鹰也未讨到便宜。七鹰道:“赵家的丫头,你父亲没跟你说过见到我们要绕道走吗。”赵琳怒道:“你们七个臭鸟,巴巴来见我所为何事?”七鹰说道:“丫头口舌道厉害。”说完,就有一鹰将手中的金轮甩出,直冲赵琳而去。程在仗戟上前,黑戟一挑,将金轮重重的撞了回去。一鹰伸手去接,金轮擦着掌缘就呼啸着钻入树林中,只听咣当一声,金轮又呼啸着飞了回来,眼见要冲入火堆。史子砚伸脚勾出金轮,脚下玩一个花式,将金轮直扎在七鹰面前。转瞬三变,众人皆是大惊。 “小丫头会妖术吗?”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林中传了出来。赵琳回头见林欣雪伸着如玉的右手,呆在当地。林欣雪回头惊异的看着史子砚,转眼见史子砚的大手搭在自己肩上,又是一阵羞涩,慢慢转过头,放了手臂。众人都看着林欣雪,倒未曾注意两个老道和五个小童从林中走出来。程在见了那两个老道,惊异道:“天玄、天玑两位道长,你们都是太阴门中长老,向来与我父亲有书信来往,又为何与这几个强盗来为难小侄。”天玄、天玑两位道长,听他说话极重,一挥拂尘,显是不悦。七鹰道:“四个小鬼可恶至极,休想活命。”“只要他跟我们走,就不要伤他性命。”天玄道长道。七鹰道:“老道,真是迂腐至极。” 第121章 分兵云南 史子砚向天玄、天玑道长作揖道:“道长......”天玑道长打断史子砚,说道:“不用说了,你胜了。”天玄道长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倒该谢谢少侠手下留情。此后,老道等人终于可以在山中清修了。”程在赶过来,问道:“道长您没事吧?”天玄道长扶着程在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你们敢站出来,就不怕没有同道之人啊。”天玑道人说道:“师兄,您看那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他们?”天玄道长,看遍众人,定在史子砚身上,说道:“这件事应该告诉你的,金龙啸要把自己的孙女许配给大名府安家的大公子。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少不得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史子砚问道:“哪个孙女?”天玑道人道:“叶家门厅不望,只知道一个孙女,其余的老道就不知道了。”史子砚谢道:“多谢道长相告。”天玄道人道:“按你的脚程,要是不耽搁,赶到傲雪山庄,应该正是大礼的时候。”史子砚上前问道:“金龙啸会亲自主持吗?”天玄道长揉着胸口,说道:“自武林大会后,就没见过金龙啸了,都是叶凌在打点事务。”天玑道长过来扶着天玄道长,说道:“师兄,莫再停留了。”天玄道长向众人摆摆手,说道:“依我的慧眼相看,这世道才是真的邪魔呀。”天玄道人召回五个小童,慢慢的离开了。 赵琳凑过来,问道:“他告诉我们这个,是何用意?”史子砚道:“我也说不出,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我得去看看。大礼就在傲雪山庄举行,我和林姑娘刚好同路。”程在道:“自古正邪不两立,那个安家的小仔竟然要娶金龙啸的孙女,可见不是什么好人,连带自家的威名也辱没了。”史子砚看着程在,又看看赵琳,询问道:“程大哥,小琳姐,你说金龙啸就这么丢下刚得手的江湖,要做什么呢?”赵琳道:“我哪里知道,说不得又有什么阴谋诡计。”程在道:“你想说什么?”史子砚道:“小弟不才,倒是略窥得几分机密?”赵琳追问道:“什么机密?”史子砚道:“诛杀金龙啸,恢复武林的正义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林欣雪道:“史公子是要我们退一步。”史子砚笑道:“正是,现在联合同道,保留实力,才是我们应该做的。江西的那趟浑水,两位就不要去趟了。”程在道;“那我们要去哪里?”史子砚道:“据在下所知,云南就是绝佳的去所。程大哥只要扛旗“替天行道”的义旗,天下有识之士还不云集响应。等时机一到,联合蜀中、江南的武林同道,共聚云南,定能一举捣毁金龙啸的老巢。”赵琳问道:“金龙啸的老巢就在云南,岂不是危险。”程在道:“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现今金龙啸的着眼之处正在中原,内部定然空虚,这一招果然高明。”史子砚笑道:“程大哥,果然是有识。”赵琳问史子砚道:“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史子砚道:“想往日种种,我们都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也是没辙,我不得不前往傲雪山庄看看。云南之事只能劳烦两位了。”“听人常说云南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实是至美之地。”林欣雪说道。赵琳过来拉着林欣雪问道:“妹子,你难道不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林欣雪道:“我本来就打算回乡下的,就不去了。”赵琳道:“经历这许多,我也不怕他再欺负你,都随你吧。”程在道:“现下我们就兵分两路,将来杀敌饮血,报仇雪恨之时,与你痛饮几杯。”说着,伸手来握。史子砚上前,紧握住程在的双手,说道:“经此一闹,长夜难眠,不如就此分别。”程在道:“这一去不杀个血染长天,誓不回乡。”四人又叙些别话,就匆匆分别。 史子砚和林欣雪一路不停,赶到庄外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大礼还没开始,正是迎宾的时候。庄外车马连排,人流不断。庄内红灯如昼,喜乐阵阵,鞭炮不停,热闹非凡。林欣雪站在庄外,看着傲雪山庄高大的牌楼,说道:“如今这傲雪山庄倒姓叶了。”史子砚道:“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我们夹在他们中间,混进去好不好?”林欣雪黯然道:“从后门进去能路过后花园,所以......”史子砚看着林欣雪,想到她的父母都安葬在花园的假山下,应该去祭拜一下。史子砚道:“那样也好,后面人少,免得有人识的我们。”林欣雪心中一暖,缓缓的看向史子砚。 傲雪山庄的格局非常奇特,牌楼到正门是一条几百米长的青石路。正门和一圈的厢房组成一个八角形的院落。院落中间是一幢七层高的凌霜塔。塔的底层是大堂,八扇红木大门齐齐打开,里面红烛摇曳,醉酒笙歌,很是热闹。第二层是书库,第三层原是林老英雄的卧房,顶层却是林欣雪的闺房。中间几层是放满了藏品。塔前是一个青石砌成的演武场。塔侧是一个依假山建造的一个荷塘。那荷塘穿廊绕山,蜿蜒而去,中间有一座孤落落的小亭。河堤上种着些绕堤垂柳,其余地方满是花木。时值冬季,却也是一片绿地,其中有些菊花还开的正艳。史子砚和林欣雪从边角小门进来,绕堤走着,一人摘了一束花草。 两人走到假山前,林欣雪立住脚,问道:“史大哥,我父亲和舅舅的遗体葬在哪?”史子砚道:“依罗前辈的遗言,就葬在这假山下。”林欣雪又问道;“可是火化了?”史子砚道:“没有,仓促间来不及火化,只埋在这里。”林欣雪走到埋骨处,献上花,祷道:“爹,舅舅,孩儿回来了。” 林欣雪在墓前俏立许久,扶着假山,说道:“这里面就是我娘的墓室。”史子砚惊疑了一声,懊悔道:“原是我会错了罗老英雄的遗言。”林欣雪回过头,看着史子砚道:“不怪史大哥,只怪我当时不在父亲身边。”林欣雪从史子砚手中拿过花束,说道:“史大哥,我们到湖心的小亭坐坐吧。”史子砚虽然不知道林欣雪要做什么,但还是依着她,轻轻揽住她的纤腰,将身一纵,在湖面上一点,一个起落就到了亭中。亭子中有一个石桌,桌面上刻着一副象棋棋盘。桌上凹处就摆着白石棋子。林欣雪请史子砚坐了,说道:“自从舅舅来了,爹爹每天都和舅舅坐在这里下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林欣雪摆着棋子,说道:“史大哥,咱们也来下一盘吧。”史子砚笑道:“好呀。” 林欣雪走着车,抬头看着史子砚,微笑道:“你相信梦吗?”史子砚一时不明其意,笑问道:“什么?”林欣雪道:“你相信梦中出现的情形在将来的某一刻会真实的发生吗?”史子砚从未想过这种事情,只是小时候曾听人说过,当高僧入定之后,脑中会突显圣光,领悟众生;还有一些奇人在面对一些穷思竭虑而不得解的谜题时,在睡梦中会灵光闪现,从而解开谜题。等史子砚长大后,这些缥缈的事就从未想过,因此一时口吃,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林欣雪笑笑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史子砚道:“哦,倒很长时间没听过故事了。”林欣雪缓了一口气,说道:“以前又两个前辈比武。姓罗的前辈胜了姓林的前辈一招,而这一招也伤了林前辈的性命。过了几年,林前辈的儿子去找罗前辈寻仇。当天下了好大雪,下得多大,我也不知道。林父找到罗前辈时,天色已经晚了。林父不愿住在仇家,就在罗家门前的一颗大槐树下躺了。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在一处房廊下慌忙逃窜,正紧要见,忽见一扇窗子打开了,迎出一个女子,似要欣赏着雪景。看其天真欣喜的模样,真是惹人心动。他急将身子一纵,却结结实实的撞在树干上,痛的惊醒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天亮了,林父和罗前辈的儿子罗伯相较。林父不敌罗伯的长鞭,左臂中了一鞭。”林欣雪停下来,看着史子砚,问道:“史大哥,如果你是林父,你会怎么做?”史子砚沉吟一下,说道:“若伤了左臂,想取胜固然难,不败却也简单。”林欣雪点点头,说道:“理应这样,可林父却从心里恐慌起来,丢了兵器,急忙逃窜,正逃在那条房廊下,眼见前方无路,尽头处的一扇窗子忽然打开了,迎来的就是那个明眉皓齿的女子。林父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眼前之景,他将身一纵,好像这一纵是有什么牵着,他抱着那个少女滚在地上。两人相视第一句话,你猜是什么?”史子砚摇摇头,说道:“你是谁?”林欣雪看着史子砚,微微一笑道:“两人都惊叫道:‘是你。’好像两人以前就相识一样。你说奇妙不奇妙。”史子砚笑道:“那他们一定是在梦中见过。”林欣雪仰头笑道:“你现在信了。”史子砚点头道:“林父就你父亲,那少女就是你娘,对不对?”林欣雪道:“你猜对了。我从未见过我娘,这是我爹给我讲的,他不会骗我的。或许缘分就是这样冥冥中早已注定,不由得人去追求,选择。你说是不是?”史子砚点点头,说道:“那后来怎么样?”林欣雪摇摇头道:“后来两人就成亲了,舅舅和爹爹也就和好了。”史子砚摇着头,说道:“不像,我看是因为驻颜珠才和好的,那珠子是怎么到了你娘手中的?”林欣雪道:“那是我还没出生,怎么知道?”史子砚苦苦一笑道:“你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珠子的来历?” 第122章 大礼将成 “那个是酒圣许青。”云霭真人在史子砚身旁说道。史子砚回过身,拜下道:“真人,我没过去,倒让您过来,真是不过意不去。”云霭真人道:“这种场面你的确不适宜露面。”史子砚道:“刚您说他就是酒圣许青?”云霭真人道:“是了,酒圣许青在江湖上被奉为酒中第一人,好酒嗜酒。他酿的酒,从未有人喝过三杯,三杯必醉。他有一套行颠十八散手,也是武林一项绝技。刚才你们说的那个是剑神石云,就练一种怪异的劲力,无时无刻不在苦修,其行若石头,一出手却快如闪电,一招制敌,从不还剑。那个唇上留着两撇鼠,穿着紧身黑衣的矮瘦子,号称‘寒阳燕’,另有一个混号‘八只燕’。江湖中以蜀中青阳家的暗器轻功最为了得。他和青阳泰比试,刚巧飞来八只大雁,两人一起出手,青阳泰差他一招,从此他就自号‘寒阳雁’,在江湖上盛传一时。他的独门兵器金缕丝。此丝纤细无比,却强韧异常,阴毒至极,割人肢体像切豆腐一般,在暗夜中,不知杀了多少人。再看那个身背断剑,面容清苦,身着朴素的汉子,他是吴钩,是个可怜人。他那柄断剑名叫‘吴钩剑’,是他父亲的杰作。剑将成之时却被仇家在剑炉中砍断。他父亲投身火炉为这断剑饮血开封,终成神兵。凭这柄断剑吴钩报仇雪恨,震动江湖,这其中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还有那个圆头圆脑,脑门光光的汉子,人称‘拐子冯七’,一双铁拐练得出神入化,为人却极阴险。还有那个长得像狗熊一样强壮的汉子,生就一副憨傻样子,在家排行老三,人都称为熊三爷,他还有个大姐和二哥。他们三个父母早亡,姐姐见他有些痴傻,时常把他带在身边,又怕他吃亏,常常鞭打,把他练得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三兄妹闯荡江湖的时候,是人人称道。他大姐二哥死后,就没了他的踪迹,不料今天倒来了。”林欣雪看过去,过见那人高高大大,悍勇至极,双手抓着两只烤鸡,旁若无人的大嚼,当真有些憨傻,不由得一笑。云霭真人继续说道:“那个身子长大,玉带纶巾,手握折扇的汉子是白衣卿相杜进,原先学武不成,又去学文,状元没考上,又去学武,最终练得一手好扇法,可谓文武全才。为人却是不行,武师秀才的本事学全了,那毛病也是一点没拉下。那个是单二娘,她今年只怕得有五旬了吧,这远远看着仍旧是傲艳逼人,她坦露的左臂上刺着一丛玫瑰,其骄艳之上尚沾着露水,然其花丛下一条青蛇若隐若现,其为人也是如此呀。她使的一手双股剑,又有一套步法,称作‘贵妃醉舞’,端的是变幻迷离。她原是大盗之女,后来也成了大盗。还有那个挂金带玉的肥胖富人,人称梅四怪,如今是家财万贯,却也是为富不仁,一味的寻欢作乐。他年少失怙,流落江湖,得高人指点,练的一套钢骨鞭。只是不知如今胖成这样,功力还剩几成。”林欣雪听他的名字叫梅四怪,问道:“梅四怪,怎么会有这么怪的名字?”云霭真人道:“他自称四怪,指的的是他自己天生异相,江湖中人大都知道他头生双角,眼有重膜,一手有六个指头,至于第四怪则鲜有人知。我曾为他诊过病,因此知道,他胸前的骨头是一块骨板哪,因此弯不得身,就是这四怪了。古籍上记载的圣人异相他倒占了大半,却也入了末流呀。你看那两个身形相貌相似,连神情都一般的两人,他们也是异人。他们另有四个哥哥,都是双生子。他们的母亲三年连生三胎,共得了六子,养不活这么多孩子,就去偷,就去抢,因此自小就坏,却也怪不得他们。他们是双生子,自小坐卧一处,心灵相通,打起架来也是六个兄弟一起上阵,被围的人不一会就头晕眼花,乱了方寸,折在他们手中的武林中人不在少数,被人称作任氏六魔,不想如今只剩他们两个了。另外一些虽小有名气,却及不上这几位。” 史子砚道:“多谢义父,看这阵势今晚多半不能善了,您可要多加小心呀。”云霭真人道;“这句话还是留给你吧,我等闲人能有什么事?我和你说了这许多,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史子砚忙道:“这位是林老英雄的独女,林姑娘。罗老英雄临终前曾托我照看她,我前几日到了福建一趟,刚好碰上她,就把她带回来了。”云霭真人点点头道:“没事的话,到这边来一趟。”云霭真人拍拍史子砚,转身走了。 林欣雪问道:“大哥,这个是你义父?”史子砚道:“他可是位高人,他的医术冠古绝今,年轻时很有侠名。”林欣雪道:“也是,看他颇有几分仙骨。”史子砚道:“快看看,还有那些隐世高人?”林欣雪道:“再有就是那边的四个,还有角落里尚有一个,多半不是善人。”史子砚看过去,原来是泰山、青城、君山三派的掌门。他们后还有一个垂头散发的壮大汉子,看不真切。角落的那人被重重人影挡着,亦不见其形状。 楼梯口站着的月老,伸手示意乐队奏起喜乐,外面的鞭炮声又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在场宾客都凑了上去,引颈乞望着楼梯口。月老展开手中的诗集,高声诵起《关雎》。在众人的的关注下,新郎安玉麟带着几分醉意,走到楼梯下,恭候着新娘。在宾客们的欢呼声中,叶凌牵着新娘的手,出现在楼梯口,向各位宾客致意之后,缓步下楼。史子砚在人群中的挤着,焦急的引颈张望,那新娘一身五彩霞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头饰的金凤雕翎垂下一个珠帘,将容貌遮掩起来,着实看不出身形容貌,只能见一双白玉雕成的素手,在烛光下闪闪熠熠。史子砚一点一滴的捡拾着新娘的身影,心中变化万千,乱如线团,不只是酸是苦。林欣雪见他这般急切的张望,踩了一脚史子砚,夹声夹气的说道:“刚才还没看够,新娘再美也是的人家的了。”史子砚道:“不用说我也知道,净说些什么话。” 新郎从叶凌手中接过新娘的素手,来到礼堂中间。宾客一窝蜂的上前祝贺,一时酒如水洒,花瓣如雨。月老从楼梯上下来,来到堂中,请叶凌坐了父母之位,拉着新郎新娘到了堂前,从一旁的红盘中拿过一把红线,从中挑出一根最红最亮的,将两位新人的无名指系在一起。月老引着两位新人上前参拜了女娲伏羲,结发成礼,一拜了天地,二拜了高堂,大礼将成时,外面却一阵喧闹。宾客都围了过去,只见院中来了一伙盗贼,身上花花绿绿,口中呼呼喝喝的,竟是要来抢亲。宾客们都笑着给他们让路,让他们一路闯到喜堂中,张口说道:“逆子成婚,为何不请老爹喝杯喜酒。”众人见他忽的说出这句凄恻之言,意中悲伤失望之意,无以言表。安玉麟一听,犹闻霹雳,满腹酒水顿时化成冷汗,惊恐之余,奋力甩开新娘,红线扯断,结发披散。安玉麟冲到人群中,大叫道:“爹,你在哪?你出来。”众人忽见这番变故,都惊奇的看着那队抢亲的人。那一队花花绿绿的抢亲贼人也四眼相顾,摸不着头脑,向人群中叫道:“那个老不死,敢来戏弄本大爷。”这一句话说了,倒惹得人群中一阵哄笑。安玉麟仍惊恐无状,急切逼人的叫道:“爹,孩儿知道错了,你就看孩儿一眼。”安玉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泣起来。众宾客都齐齐的看着叶凌,显是出乎意料。安镇从门外进来,走到安玉麟身前,狠狠的打了安玉麟一耳光。安玉麟涨红的脸庞上立时出现一个血红的掌印。安玉麟眼珠放光,一把抱住安镇的双腿,痛哭起来。 叶凌站起身来,说道:“亲家既然来了,就请上座吧。”“你要拜那个亲家?”一声爆喝在门外响起,众人齐齐看去,竟是青阳泰领着青阳十三绝来了。青阳端玉站在父亲身后,紧紧的瞅着安玉麟。众人都惊异起来,盯紧青阳泰身后站着的十三个人,想必这就是青阳家不世出的青阳十三绝。他们世代守护青阳家,百余年来从未出过青阳家门。青阳家兴盛的这百余年来,多有心怀不轨之徒妄图抢夺青阳的利器,都被青阳十三绝格杀,从来是有进无出。 第123章 抢亲风波 安镇见青阳泰到了,迎上去,惭愧道:“都怪小弟教子无方,今日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杀了这个小畜生,以全两家之义。”青阳泰冷冷的道:“杀了他也换不了我女儿清白,也保不全我青阳家的脸面。”叶凌站起来说道:“今日是我女儿大喜之日,诸位要是来喝喜酒,在下不胜欢喜,若是来捣乱,也看在这些贵宾的面上,莫扫了兴。”说着,端起酒杯敬在场众人。那个来抢亲的走到安镇身前,说道:“你们懂不懂规矩,却太有点自不量力.......”安镇眉头一皱,一脚将其踢出屋外。来抢亲的众人忙冲出去,扶着老大骂骂咧咧的走了。安镇一甩袖子道:“婚姻大事需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女儿想入我安家的门,我可没同意。”叶凌微微一笑,放下酒杯,说道:“安兄错了,我这个女婿对我言道,父死母亡,流落江湖,又被青阳家的小恶女苦苦追杀,险些丧命,他逃到我处,希望蒙我庇佑。我见他一表人才,才将他招赘下来,从今日起改姓为叶。真不曾想到,您竟起死回生了。”安镇气的浑身乱颤,一张脸皮气的发紫,咬的牙关咯咯只响,转过身来,一脚踢开安玉麟。安玉麟翻了几个跟头,擦破了头脸,鲜血直流。安玉麟站起身,狠狠的瞪着叶凌,不发一言。安镇这会气的全场乱走,指着安玉麟大骂一通:“小畜生。”“你咒我死呀,我安家的人都让你都尽了。”“欺师灭祖,我安家没你这样的子孙。”青阳端玉站在门边,哭成了泪人,哽咽道:“我真的让你让这样厌烦。”安玉麟拿袖子擦擦脸上的血,强忍着泪水,看着青阳端玉道:“你不该来的。”瑶瑶出来扶着安镇劝说道:“安大伯,请息怒。安兄虽放浪形骸,却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以安兄的品性,却比某些人强的多。”史子砚推来众人,往里走。林欣雪低声叫道:“你做什么?”史子砚轻声说道:“趁场子乱,你把书取回来。”史子砚走到场中,说道:“我可以证明安兄是被奸人所迫,绝非本意。”安玉麟见了史子砚不知道是惊是怒,是狂是喜,大点声道:“你终于露面了。”史子砚道:“你成婚,我怎么能不来。”安玉麟道:“只怕你不是为我而来吧。”史子砚上前一步,说道:“不,我希望你能安全的跟伯父回家。其他的事情留给我。”安玉麟喝道:“无耻,我恨不得挖出你的心来,看看到底长着几个心眼。”安玉麟上前两步又收住,说道:“是了,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们都是来喝我喜酒的,来来来,上大碗,让史公子喝高兴了。”安玉麟一手紧紧抓过新娘,看着史子砚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你们谁也抢不走。”史子砚上去说道:“我从未想过跟安兄抢什么东西。不管你们怎么选择,我都会.......”安玉麟猛地把新娘推给史子砚,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她。我给你。”史子砚扶着歪倒的新娘,低头看着她轻声啜泣,叹了口气,说道:“或许我们都没得选择。”安玉麟道:“你说得对,那你只有死了。”说着,狂奔而上。 史子砚耳听的风声,叫道:“小心。”身形晃动处,闪到安玉麟的身后,伸出钢铁五指,紧紧抓住一根碗口粗细的黑亮金刚杵。安玉麟一拳打个空,重重的跪倒在地。史子砚抓着金刚杵说道:“这东西我见过,你就是这样杀了我娘的。”“两个小畜生,都不是好东西,一起死了倒好。”从人群中走出一个高大的独臂老人,厉声说道。史子砚怒气上涌,说道:“手下败将,何敢言勇。新仇旧恨,就在今日了解吧。”史子砚说着一甩金刚杵,在上暗加了一道劲力,那金刚杵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撞在栏杆上,直冲角落的那个隐秘人物而去。只听得咣当一声,金刚杵飞震而出。 那断臂老人纵身而起,接下金刚杵,说道:“三哥,别来无恙。”那断臂老人站起身盯着眼前的一个残身老人。那老人拄着两条细铁仗慢慢从人群中出来,撩开面前的花白头发,仰头说道:“四弟还没有死。”那断臂老人站起身子,说道:“幸好三哥还活着,否则我这断臂之仇找谁报。”“病金刚,你竟也没死。仇乘,真是上天有眼,让我见你二人厮杀于此。”云霭真人惊怒道。仇乘和病金刚瞟了一眼云霭真人,大喝一声,爆冲而去。两人一交上手,几十年的恩怨就在这一招之中爆发,实是惨烈异常。病金刚单手将金刚杵使的呼呼风响,嘭嘭声中,地面上的青石方砖碎屑乱飞,众人纷纷避开。仇乘游走全场,两条细铁仗来回交互,将病金刚周身大穴紧紧盯住。病金刚在场中立着,金刚杵不时打出,处处逼回仇乘。这几十年来,两人都苦练武功,以残病之躯练就了世上无双的狠辣功夫,只为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如今仇人相见,几十年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不禁喜怒交加,狂躁不已,呼呼喝喝,兵刃交加,火光四溅,劲力激荡,逼得人喘不过气。 在场众人都是武林高手,却也被这股气势震住,不住的后退。场中瞬时空了下来,只有一个人还像雕像一样站着,那就是剑神石云。两人打着打着就朝着石云而去。石云依旧面如石头,目光涣散,浑然不觉。 史子砚转身见林欣雪已经回来,拉住她,说道:“那个断臂老头,是我杀父仇人,他只能死在我手上。”林欣雪一点头,将驻颜珠之力流转成线,缠住仇乘。仇乘越斗越觉劲力流转不畅,行动滞涩,在人群中一眼盯住林欣雪。林欣雪一惊,低声道:“不好,被他发现了。”史子砚道:“他竟会如此了解驻颜珠,看来不简单。”仇乘见石云立在身前,一个闪身躲到石云身后。病金刚一声暴怒,轮圆了金刚杵,当头砸向石云。石云忽的侧移了数尺。仇乘一见,急忙躲避。史子砚忽见石云涣散的眼光突然聚缩,眼射金光,说时迟那时快,仇乘已经当胸中剑,血珠当空,倒地气绝。众人齐声惊呼中,愣愣的看着石云剑尖滴下的血珠。病金刚狂吼一声,金刚杵重重的砸在地上,叫道:“哪来的小子多管闲事,我杀了你。”说着,就朝石云腰间击落。石云忽的后移一步,金刚杵夹着劲风擦着石云的衣带而过,将衣带刮得裂裂直响。病金刚一击不中,越舞越快,将一杆炫黑金刚杵舞成一股黑风,左转右转不离石云身周。石云却似黏在杵头一般,随杵而动,自在而已。史子砚轻声对林欣雪道:“这石云托大,似这般打法,何时是个尽头。”史子砚刚说完,就看见熊三丢下骨头,拿过一旁的毛巾,擦着满手油污,向石云走去。石云一闪身到了熊三身后。那病金刚的金刚杵随之而到,呼啸着撞向熊三,却没发出半点声响。病金刚抬头一看这个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壮汉,重重的喘了口气粗气。熊三伸手抓着杵头,抬手要夺。病金刚一惊,急忙运劲要夺。两人都大叫一声“好”,比拼起力气。熊三双臂一沉,竟踏上前一步。病金刚退的一步,已是五脏皆伤,口角渗血。熊三一声狂吼,抓着金刚杵连带着病金刚一起抬了起来,抡圆了,砸在地上。病金刚急忙松手,被远远的甩了出去。病金刚爬起身来,靠墙站着,一看众人,打定了主意要逃,忽见泰山、青城两派掌门往外去了。病金刚看了一眼横尸在地仇乘,大吼一声,冲向叶凌。那白衣卿相杜进在旁伸出一脚,绊了他一下。病金刚一脚跌出,一段血珠四溢开来,头颅滚落,身首异处,沉重的身子跟着扑到在地。众人都齐齐看向叶凌身旁的“寒阳雁”,忍不住的脊背发凉。 仆从们立时抬走了尸身,打扫了血迹。那个月老上前说道:“诸位,这还只是咱们抢亲的小插曲,咱们有请新郎给咱们赶走这些山精野怪,为众人祈福呀。”安玉麟上前指着史子砚道:“你要是个男人,就和我堂堂正正的比一场。”安镇厉声道:“看来你小子是决心要娶这个丫头了。我废了你。”青阳泰上前道:“安兄,让他比,我倒要看看他们耍些什么把戏。”史子砚看着安玉麟肃然道:“比什么?”安玉麟拿过一坛酒,从怀里掏出两个瓶子,一青一红,说道:“悉数武林各派的毒药,各有所长,但说狠毒,却是我家的帝辛。这红瓶中是毒药,青瓶中是解药。”安玉麟将青瓶掷之于地,从瓶中滚出两粒青灰色的药丸。安玉麟将红瓶中的毒粉悉数倒入酒坛,晃了两下,说道:“你我一人一碗。”烟霞真人劝道:“不要跟他比,帝辛在太祖征西时,曾用它连屠五城,中者五脏腐烂,化成血水从口鼻溢出,直到身子都化完了,而这其间也要煎熬一月之久呀。”“雕虫小技,不要担心。”云霭真人拉住烟霞,轻声说道。瑶瑶上前推开两人,劝道:“你们两个究竟在闹哪样?”安玉麟道:“事已至此,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安玉麟说罢,抱着酒坛,豪饮半坛。青阳端玉扑过来,拉住安玉麟,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哭道:“你带上我,好不好?”安玉麟抹一把脸上酒水,默默看着青阳端玉,说道:“我欠你太多,只能怪咱们今生无缘。”青阳端玉松开安玉麟,痴痴的看着他,退开了。安玉麟将酒坛丢给史子砚说道:“到你了。”瑶瑶抓住史子砚,说道:“你服个软,别和他斗,行不行?”史子砚推开瑶瑶道:“这是我们俩的事。”林欣雪上前拉住新娘,说道:“他们都是为你,你劝劝他们,何必以命相博?”新娘看过两人,抽手而走,上了楼梯,说道:“他要死要活是他的事,与我何干?”史子砚看着新娘,饮尽瓶中毒酒,置之地上,说道:“咱们堂堂儿男,俯仰无愧与天,今日这瓶毒酒,我与赌定了。”史子砚说完就觉腹中一阵阵的燥热,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没了知觉,摇摇晃晃的就要跌倒。林欣雪忙上前扶着,哭道:“你怎么这么傻,喝什么毒酒?” 第124章 各显神通 “这个小子,多情无义,何必为他落泪,羞也不羞。”单二娘刮脸羞林欣雪道。林欣雪正自悲愤,顺手从史子砚腰间拔出金凤匕首,说道:“他死了,我也要拉你陪葬。”单二娘掩唇笑道:“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做什么给他陪葬?只怕你想和人家合葬,还排不到你呢。”林欣雪凤目圆睁,拔出匕首向单二娘刺去。单二娘正笑着,裙摆微动,从林欣雪身旁滑过,顺手在林欣雪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好滑呀,多么水灵的姑娘,我都有点动心了。”林欣雪又羞又怒,一声娇叱,又刺了过去。单二娘在林欣雪身边转来转去,上下其手,好一番耍弄。那白衣卿相看的欢喜不尽,上前道:“单家妹子,好生亮丽,要不要我陪你们耍耍?”单二娘瞥一眼杜进,抬手道:“你来呀。”史子砚躺在地上,支起身子,说道:“欣雪,你过来。”林欣雪跑到史子砚身边,扶着他。史子砚喘口气说道:“你没练过武功,不是她的对手。我这有一套步法叫梅花步。”“呦,我亲亲小情郎,现在才教人家,人家的脸都肿了。”单二娘媚身媚气的倾身笑道。“不然,不然,正好瞧个新鲜。”白衣秀士杜进摇着钢骨扇向单二娘挑眉道。史子砚道:“这套步法简单的很,只五步,是冥思师太暮年所创,从未在江湖上用过,今日正好让你们见识一下峨眉武学。”史子砚说着在林欣雪手心画着。杜进摇摇头不以为意,冥思师太过世多年,这小子居然会冥思师太的武功绝技,不由得大笑起来。 林欣雪抓住匕首指着单二娘说道:“咱们再来。”白衣卿相杜进插手进来,说道:“单妹,先让我陪她玩玩,你在一旁好好看着。”林欣雪道:“两个一起来又有何妨。”杜进不由得恼怒:“还真是少不更事,狂妄而已。”杜进打开扇子,垫步上前,一把扇子忽上忽下,如同一个花斑大蝴蝶绕着林欣雪上上下下。林欣雪却不管他怎么攻来,只是绕圈走着五步梅花,每一步都离杜进三尺远。初时几圈歪歪扭扭,到后来就圆了,之后越来越顺畅,离杜进也越来越近。杜进渐行渐感吃力,像被困在一个牢笼一样,心头烦躁,喘不过气,劲力也不断流逝,似被什么吸了过去。林欣雪却越来越轻松,转的越来越快,连身形都恍惚起来。这梅花步以五瓣梅花为形,凌霜傲雪为义,一圈圈绕来,将敌人绕在花蕊之上,在其中刮起一阵涡流,不住的吸取敌人的劲力。敌人劲力越强,则涡流越强,取之于敌,伤之于敌。单二娘看的焦急,愤然道:“真是百无一用。”说着,拔出双股剑,一左一右向林欣雪攻去。杜进在圈内被绕的头晕眼花,叫骂道:“天呐,你收了她吧。”林欣雪身子一晃,将圈子扩大,连带着单二娘一块包了进去。单二娘一入圈,就身不由己的随着林欣雪转了起来。杜进一见倒笑了起来,说道:“单妹,你我后面转些什么?”单二娘没还好气道:“我在赶驴,磨麦子。”杜进道:“果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任氏二魔看的奇怪,说道:“这孩子步法好生奇怪,难道有鬼?”说着,就一前一后冲了过来。林欣雪将其一魔圈进圈中,另外一魔却始终躲着,不敢上前。林欣雪也扩着圈子,要将其囊入其中。史子砚道:“欲进怎进,不进也无妨。”林欣雪听了就开始缩小圈子,将圈中三人死死圈住。那个魔头在外边也随着林欣雪一圈一圈的转,却不敢下手,这一剑下去,刺中的不一定是谁,只能干着急。熊三转着手中的金刚杵,猛地砸向林欣雪。 瑶瑶拔出白玉剑引着金刚杵飞向空中,扎进二楼的板壁。熊三看着瑶瑶,说道:“你很好。”说完,张开五指就向瑶瑶抓来。瑶瑶知道熊三一身铜皮铁骨,刀剑伤他不得,只以轻巧的身子和周旋,借机刺他穴道,难不成他全身几百穴道都如钢铁一般。 史子砚强忍着肚腹难受,凝神运功,调理着一道劲力,倒也无碍。史子砚见那熊三就是一尊铁人,毫无破绽,这样斗下去,自己这一伙人,只怕要栽在这里。史子砚转眼见青阳端玉右腕上戴着一个虾须金镯,一计顿生,开口说道:“青阳姑娘,把你的金镯子舍我吧。”青阳端玉满脸泪水,心中难过,听史子砚如此说,就顺手摘下,丢了出去。史子砚接过金镯,将其伸直,用力延伸,把金镯变成了一条柔软的金丝。史子砚把金丝一端系在左手脉门上,另一端咬在嘴里,右手一拨,发出一阵嗡嗡之声。史子砚嘴唇微动,似在说些什么,却听不见声音,右手在金丝上胡乱的拨弄着,初时还听得阵阵嗡嗡之声,到后来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倒是院中的狗狂躁起来,一阵乱咬,扰得众人心烦。 熊三和瑶瑶正斗道凶恶处,忽的住了手,转向史子砚,说道:“吟龙掌。”这话刚一出口,熊三浑身一震,直愣愣的站着不动。众人都惊异的看着熊三狰狞的面目,谁知他圆滚滚的眼珠忽的聚起一道野兽般的青光,吓了众人一跳。熊三又动了起来,向着史子砚一步一步的走来。熊三只觉得心脏跳的异常快,引得全身难受,痛的弯下了腰,一只手捂着心口,跪倒在地,长着另一只手,怪叫着向史子砚爬去。众人被这凶猛怪物的奇异行为震住,恐慌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瑶瑶见史子砚已经站不起身子,而那熊三却狰狞着向他去了,急上心头,拿着白玉剑在熊三身上又劈又砍,却不能伤其体肤。史子砚眼见粗壮黝黑的五指就在眼前,却动也不动,只顾拨弄手中的金线。熊三长着的五指忽然停住了,射着青光的眼睛寂然淬灭,一口血直喷在史子砚脸上,沉重的身子轰然倒在地上,就此不动,身子也软了下去。瑶瑶过去一摸熊三的脖子,已经没有一点搏动,就这样死了。史子砚用吟龙掌不断地试探着熊三心脏的搏动,运劲力拨着手中的金丝,使其发出的声波与熊三心脏震颤的频率一致,在一瞬间使其心脏暴裂而死。史子砚抹了脸上的血,叹道:“你本不必死的,无奈我身有剧毒,不得已行此狠毒之法。” 安玉麟猛的咳了起来,顺着气,笑道:“我终究赢不了你,也罢。”说着,摸到那枚青丹,一口吃了。青阳端玉见了,连忙上前抓着他。安玉麟看着青阳端玉,笑了起来,说道:“我一生执念,今日也算有个结果。一炷香刚刚好。”说完,猛的推开青阳端玉,吐出一口血水痛苦难当。史子砚和青阳端玉都大吃一惊。青阳端玉抢到另一粒青丹,叫道:“这才是毒药。”安玉麟强忍着说道:“酒里的也是比帝毒,只是缺少了这一粒毒丸。你活着比我有价值。”青阳端玉一口吞了毒丹,抱着安玉麟道:“我这次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死也要缠着你。”安玉麟看着青阳端玉道:“不值当,不值当。”史子砚愣愣的看着两人,心如刀绞,全身冰冷,头晕目眩,难受极了。 众人见到突发变故,都惊愕不已。安镇见爱子就这样毒发,如中霹雳,万念俱灰呀,一声狂吼:“叶凌,我杀了你。”说着,拔出短钢刀向叶凌冲去。梅四怪从腰间甩出钢骨鞭,遥砸安镇后脑。安镇将刀一挥,震开钢骨鞭,复又向叶凌冲去。梅四怪进前两步,钢骨鞭洞出,直击安镇下路。安镇正是怒极,双目红似火烧,饱吸一口灵气,猛地回刀。一柄钢刀直至没柄也没能从梅四怪胖大的身子中穿出。安镇这一刀来的突兀,又是极精快的杀招,那梅四怪久疏武艺,自是不敌。 青阳十三绝见小姐服毒殉情,怒火中烧,齐齐上前,亮出独门兵器。这个兵器奇特极了,由黑精钢制成,长不过一臂,宽不过二指,呈方正之形。拐子冯七、吴钩等人见了,纷纷上前,护在叶凌身前。青阳泰早想到以女儿之烈,今日断不能善了,不由得泪流双颊。寒阳雁在角落里冷不丁的甩出金缕丝,直穿青阳泰。青阳泰伸出两指,捻住金缕丝,说道:“你以‘寒阳’二字自居,这些年在江湖上也威风够了,还不知天高地厚吗。”寒阳雁喝道:“试了才知。”说着,将金缕丝的另一头甩出,钉在门板上。两人一上手就难分难解,一来一往,招式怪异至极,却也凶险。寒阳雁将金缕丝遍布周围,两人只在其间隙上交手。余人也不敢妄动,那金缕丝纤细至极,说不定就在自己身周。青阳泰道:“你真以为金缕丝无物可破吗?”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柄甚是怪异的兵器,名为金刚齿,通体透亮如冰,不知是何物铸造而成。这金刚齿如手掌大小,亦如五指一般,有多个枝丫。每个枝丫都成棱锥之形,有长有短,形态各异。唐真拿着金刚齿左右一挥,割断金缕丝。青阳泰将金缕丝收在手中,抛洒而出。这些个金缕丝如张大网一样罩向寒阳雁。寒阳雁左右无处可躲,只得俯在地上,被金缕丝罩个正着,却不敢挣扎。唐真牵动一根金缕丝,割了寒阳雁的右臂,说道:“从今以后,我看谁敢提‘寒阳’二字。”青阳泰抬眼看时,堂中已经乱成一片。 第125章 梅花步阵 青阳十三绝正和石云、吴钩斗的激烈。史子砚和酒圣许青纠缠。安镇被拐子冯七缠的分不开身。余人也各自拼杀。叶凌和三大派的掌门在堂前压阵,稳掌胜券。青阳泰收了金刚齿,召来十三绝中的三人,前去查看安玉麟和青阳端玉。 史子砚眼见今日局势实不能胜,只得先寻脱身之机。史子砚见林欣雪还在和杜进、单二娘等人纠缠。这几个人冲不出梅花阵,林欣雪也不知如何脱身。史子砚叫道:“欣雪,放我进去。”说着,就向林欣雪靠过去。酒圣许青先前见过梅花步的威力,又没想出破解之法,不敢贸然靠近,又不能让史子砚逃了,正犹豫间,听史子砚说道:“听说你从来没喝醉过。”许青喜道:“那是自然。”史子砚道:“那就进来吧。”说着,闪身进了梅花步阵。许青一见,也急忙入阵。史子砚道:“你的行颠十八散手很厉害。”许青道:“要你说。”原先在阵中的单二娘、杜进、任氏魔头的劲力早被吸干,转的头晕目眩,筋疲力尽。史子砚将许青引到三人中间,运起梅花步,将许青封在其中。许青眼见史子砚围在身周,一出手却总是扑空,不禁心头冒火,将单二娘等人一个一个的丢将出去。许青和史子砚之间的障碍一去,就是面对面的境地,孰生孰死就难说的很了。史子砚闪身躲着许青的酒令,借机后退,和林欣雪合成一阵。许青顿感劲力流逝,大吃一惊。史子砚带着大阵慢慢的向瑶瑶靠近,说道:“瑶瑶,跟着我的步子。”瑶瑶入阵。烟霞真人、云霭真人也依次入阵。许青一见形势不妙,纵身跃起,却被一股吸力拉住,摇摇欲坠。史子砚一掌拍出,直击许青。许青翻身而下,迎上这一掌,借力腾空而起,跃出圈外。 大阵移动,青阳泰和青阳十三绝带着安玉麟和青阳端玉依次入阵。安镇见了,也急忙入阵。这一个众人围成的大阵,运转如风,劲力激荡,无人敢进。叶凌对这个不停旋转的大球束手无策,灵光闪现,想到一个妙计。叶凌端起一杯酒泼向阵中,正中安镇。安镇狂叫一声,冲出阵去。青阳十三绝中的六人立即跟了出去,叫道:“让你见一下什么叫‘金刚箭雨’。”六绝众人敲一下手中兵器,立时有无数小针射出,直如下雨一般。这法子对付这么密集的人群,简直是无懈可击。那些人避无可避,浑身扎的像刺猬一样,全身酸麻。要不是青阳泰无意和江湖众人为敌,这些人就是有死无生。那针上只是涂抹了些寻常麻药,就让众人苦不堪言。史子砚带着众人迅速逃出。六绝死守着大门,不让众人追出。 史子砚等人逃出傲雪山庄,藏在一处林子中。众人看着乌云密布的夜空,都默不作声。不一会,六绝背着安镇,互相搀扶着回来了。青阳泰迎上去,看了众人伤势,又看看青阳端玉,长叹一声,说道:“告辞。”青阳泰带着十三绝和安镇父子走了。 史子砚看着林中鬼鬼魅魅的树影,说道:“张铎是小王爷,他去云南了。”瑶瑶“嗯”了一声。史子砚道:“我让程在兄在云南打探消息,也不知道怎样了?”“那些江湖的小脚色能成什么气候?”小言的声音从黑暗中飘了过来。众人忙熄了火折,严阵以待。史子砚暗自惭愧,这个树林是自己先时找好的退路,不想还是被小言猜中了。史子砚见小言凤衣未换,只身一人,心中稍安,说道:“武林中的顶尖人物毕竟只是少数,他们才是真正的武林。”小言拿出两封信说道:“我这里有两封信,我的心意你一看便知。”说完,把信丢出去,转身走了。“她怎么这么无礼?”林欣雪愤然道。 史子砚弯身捡起了书信,拆开读了,又递给瑶瑶。瑶瑶看了信,说道:“六大派掌门各有心思,叶凌为了拉拢他们,着实花了不少功夫。不是一朝一夕能争取过来的。”瑶瑶说着就把信给了云霭真人。史子砚道:“六派掌门中只有智通大师、枕霞子、衡湘子三位前辈较为正直,其余全是奸险之辈。”烟霞真人道:“咱们只要拉拢住智通大师,就有胜算。”云霭真人道:“叶凌欲使计让六大派假意归附我。这下让我们洞悉了先机,就让他们真心归附,也就不愁前途黯然了。智通大师的事情我去办了。”云霭真人拉着烟霞真人走了。 史子砚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冥思密卷》,说道:“这本《冥思密卷》是当年冥思师太让史家先祖送到飞花观的。上次去飞花观木屋,我在桌子上看到了就拿了过来。这本是峨眉之物,现在给你。”瑶瑶接过来,低着头不说话。史子砚张了几次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欣雪身周突然爆出强光,灵力外泄,逼得史子砚和瑶瑶挡着眼睛,连退数步。林欣雪惊异的看着自己,急道:“不是我。”“谢谢你救了他们俩。”树林里默默的传来了这句道谢之话。史子砚追上两步,又停了下来,扶树发呆。林欣雪惊疑道:“这驻颜珠怎么突然发光了。”史子砚道:“看来驻颜珠的传说是真的。”史子砚回过头,看着瑶瑶说道:“瑶瑶,自小我就知道你是外柔内刚的女孩,现在的情形,我只能依靠你了。峨眉山中尽是卧虎藏龙之辈.......”“我明白,”瑶瑶接口道:“我想到了,我知道该怎么办。我...我有件事问你。”史子砚见瑶瑶面露难色,上前问道:“什么事?”瑶瑶抬眼看着林欣雪,说道:“没什么。”瑶瑶转身而去,踏入暗夜之中。 史子砚环顾四周,扶树自顾,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林欣雪说道:“先时你说要回傲雪山庄,现在傲雪山庄暂时回不去,你在这还有别的地方没有?”林欣雪瞅着史子砚,犹豫半晌,说道:“乡下还有一处民宅,离这很远。”史子砚道:“趁天黑,我们赶过去吧。” 两人一路快行,到次日的夜幕时分方才赶到。这一路上,天空都是乌云密布,闷雷滚滚。史子砚在马上提着一盏马灯,照照身旁的林欣雪,问道:“快下雨了,还没到吗?”林欣雪道:“到了,这就是了,穿过这一片稻田就到了。”不多时,两人到了一处农庄前,栓了马。这处农庄依山而立,一条溪水穿过农庄,奔腾下来,灌进山下的万亩稻田、荷塘,蛙鸣鱼嬉,一派生机。林欣雪敲开门,门馆见是林欣雪,又惊又喜,大叫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所有人都拥了出来,男女老幼相互扶持,泪流面面,齐齐感谢上苍。管家大爷推开众人,走到林欣雪身前,说道:“小姐,你回来就好了。”林欣雪却有些不大高兴,说道:“山中的小楼收拾了吗?”管家道:“一直收拾着,就等小姐回来。现在可好了。”林欣雪转过身子,说道:“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吧。”林欣雪丢下众人,穿过院子,拾阶而上,往山中去了。史子砚谢过众人,连忙跟上。 第126章 唇枪鏖战 史子砚和四老争斗之时,就对这几个老对手就倍加留心,又想到叶凌的诡计,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虽说必有一战,但思前想后总不得一个善法,只能以静制动,见机行事了。这样想着已经和赵箭交上手。赵箭是剑术名家,剑招高妙,不论当世那一位高手,若要胜他也必是在百余招之后。纵论当世剑法,最了解青城派的必定是峨眉山了,而峨眉剑法正是史子砚师门绝学。两人转瞬之间就斗了十余招,一来一往,法度森严。史子砚心道:“就算是家师亲临,海清师太再生,若要在剑招胜他,也是不易。如此下去,势必被他拖死。”史子砚忽然想到剑神石云的一剑。那一剑奇快奇狠,又极其简单,似乎永远只那一招,可这一招却是抓住了对方的致命破绽。史子砚知道那样的速度和劲力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史子砚既下定决心要在数招内制敌,就铤而走险,收了剑的锋芒,暗寻机会。要知道金无足赤,天地不全,任何东西都不是尽善尽美,再好的剑法也会有破绽。敌人的破绽就是自己的机会。机会是稍纵即逝的,而破绽也不都是致命的。赵箭见史子砚隐而不攻,顿时涨了威势,似恶虎雄狮,誓要生生撕碎史子砚一般。史子砚收了锋芒的时候,已经料到此刻艰辛,只得隐忍闪避。史子砚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要到了,青城的第一个破绽就在燕渡横塘的前削转到凌云飞渡的斜击。青城本该在燕渡横塘末了转个圆弧,待劲力充盈,剑势平稳,再斜击而上。青城却力图进攻,生硬的将剑递了出去,劲力未足,剑锋摇摆。史子砚紧捉三尺青锋,用尽全力击出这等候已久的一剑。史子砚劲力既深,剑上的力道就强。史子砚这一剑挥出,青城立时警觉,暗自悔恨自己操之过急,急使出一丈青松来救命。两剑相撞,火花窜出,却听得一声沉闷的轻响。史子砚的长剑已经断了。青城使一丈青松时,足下随之后跃。两剑交过,两人已经离的远了。 青城只觉得肋下生凉,低头看时,一片衣襟已经被划开。青城看着剑锋上的缺口,暗暗心惊,若不是自己这把配剑是少有的利器,只怕今日就凶多吉少了。青城惊怒交加,愤然欲上,手臂上的酸麻却阵阵传来。青城正犹豫间,泰山派孔杏从旁蹿出,道:“青城兄先缓一缓,且看我的手段。”言毕,就向史子砚攻去。史子砚丢开断剑,展开擒拿手法,做势和孔杏相斗。青城立在当地,心想我若再上,就折了孔杏的面子,因此收剑压阵。 史子砚和孔杏两人一交上手,就纠纠缠缠,难分难解。史子砚说道:“先时听前辈们论数当世的擒拿手法,除少林的龙爪手,晚辈未曾领教,余下几个可都败在我的手下。”孔杏叫道:“好,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天下第一。”说着,手上加劲。两人所用的擒拿手法在江湖上齐名,四爪交互,一来一往都不离周身要害之处,稍有不慎,骨断筋折事小,身败名裂事大。史子砚一面进招,一面道:“近来江湖纷传,江湖八派只剩其二,各位可知道。”孔杏听史子砚说些不相干的,想到先前曾败在他的手中,可见是他小看自己,不仅大怒:“什么八派两派的。”庐山掌门魏峰接口道:“江湖向来只有六大派,哪里又冒出两派?”五台山智通大师道:“尚有峨眉、华山两派。江湖八派所言不虚,只剩其二却是何故?”青城赵箭怒道:“休听他胡说,从没有这样的话。”史子砚一抿唇,说道:“江湖八派成派百年,都是辅佐太祖立业的功臣,是江湖正道的楷模,武林正义的都护。只是近年来江湖纷争不休,是非颠倒,正邪相侵。各派在自己的道路上渐行渐远。唯有峨眉、华山两派坚守正义。因此有人就将峨眉、华山两派单列出来,推崇备至。至于其余六派,则大不如前了。”君山衡湘子反唇讥讽道:“这有人只怕就是你吧。”史子砚道:“众口悠悠,不需我说,江湖同道都心知肚明。”孔杏听了怒气上涌,呵道:“我泰山派承圣人之志,立泰山之魂,岂是你这小子敢妄加论断的。”史子砚见孔杏情绪激动,已经犯了武学大忌。史子砚手上加劲,招招紧逼,口中也不停,继续激他道:“你弑兄杀弟逼师篡位,排除异己,残杀同门,放火灭门,栽赃嫁祸,为虎作伥,那一件,你没做过。”孔杏一听,登时暴怒,吼道:“一派胡言。”史子砚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师父和弟弟正在上头看着你呢?”孔杏自暴怒中生出一份狠意,恶狠狠的道:“是谁,我杀了他?”史子砚瞪着他,断然道:“叶凌。”孔杏如闻霹雳,惊怒交加,身子一缓,徒然凶狠起来,巨神般的撞向史子砚。史子砚看清其身形,侧身躲过,右手顺势在其背心上推了一掌。孔杏身在空中,立不住身,猛然撞在道旁的一颗树上。“嘭”的一声,那树从中折断,孔杏趋势未减,幸得智通大师上前接下,方才落地。史子砚也不由得一惊,这一撞若撞实了,就是泰山也得砸个窟窿,若不是他心神激荡,身子缓了一缓,只怕自己也直不起身了。 庐山掌门魏峰见形势不妙,厉然喝道:“堂堂一个掌门岂是你想诬陷就诬陷的。你们史家横行江湖,狂妄自大,几十年来,作威作福,把谁看在眼里,更泯灭天良的残害宋海一家,桩桩件件,哪一项不是罪恶滔天。”史子砚上前两步,说道:“宋海之事已由罗老英雄一力调和。如今金龙啸肆虐江湖,血洗各个门派,山东赵老爷子,湖南程在前辈,甚至连罗老英雄、林老英雄都遭他毒手。可谓是血债累累、罪孽深重。他网罗的是什么人,绝谷七鹰,梅四怪,白衣秀士,任氏六魔,这些个恶行江湖之人。你与他们为伍,岂不是自毁祖上英名。”史子砚观其行色,皆有恻隐之意,继续说道:“回想往日种种,虽是被奸邪胁迫,并不是真心为之,但午夜梦回之时,可有愧疚之意。”魏峰叫一句:“闭嘴,留你小子在江湖上胡言乱语,毁坏我等名声,我六大派在江湖上该怎生立足。”说着,连忙向余人使眼色,一起攻上去。魏峰、赵箭心中愤愤不平,拔剑就上。那君山的衡湘子见了,也拔剑攻上。史子砚心中机灵,足下连顿,逃了开去。几个掌门忙紧追上去。孔杏在地上叫道:“智通大师,咱们一处来的,您难道要看着咱被那小子欺辱。”智通大师道:“老衲再无面目见天下人矣。”孔杏爬起来,愤然而去。枕霞子亦跟了上去。 第127章 同道同力 智通大师见盛氏四老仍瘫软在地,起身去助四老驱毒。四老相互扶持,站起身来。“四老啊,听我说句公道话,”智通大师道:“熊三爷之事,老衲感同身受。然熊三爷天性纯良,与我又有天壤之别。身在这乱世之中,人人都是朝不保夕。想那罗老和宋老,一生正义为公,也陨落天外。两强相争必有一伤呀,熊三爷受人蛊惑,又不懂自保之法,可是白白丢了性命。依老衲之见,当日之事,也不能全怪那位少侠。四老世事洞明,难道不应找蛊惑熊三爷之人报仇雪恨,偏生纠缠那位少侠。”四老听了,撒开手,说道:“该杀,那人手上沾满熊三爷的鲜血,可恨老头技不如人,有生之年,此仇报不了了。”四老说完,愤然而去。 “大师。”智通大师听有人相唤,转过身子,见史子砚凌然立在道旁。智通大师施一佛礼,细细端详着史子砚,但见身前之人,身形飘逸,龙气满额,含威眉,龙凤目,容色辉煌,虽静处而有神,凡举动而势生,纵观生平所遇之人,从未有此气势,以佛眼观之,当为天下第一人。史子砚还礼,道:“多谢大师替在下说话。”智通大师道:“今日少侠一番言语,让老衲好生惭愧。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如今罪孽深重,再次回想,已不再是当初的惊慌内疚,反而释怀了。”史子砚道:“敦复无悔,大师看来是解脱了,真是可喜可贺。在下另有大礼相送,待大师回山自会知晓。”智通大师道:“不知是什么样的大礼?”史子砚道:“我与大师诚心相交,就不再隐瞒。傲雪山庄之后,曾得叶凌书信一封,想来大师应该知道,不然也不会来此。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智通大师道:“如果少侠不弃,愿跟随左右。”史子砚道:“大师客气了。想那金龙啸是恶魔灾星,人人得而诛之。他如今是众叛亲离,早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但那叶凌又是什么样人,不过是金龙啸第二。从今而后,武林再无宁日。”智通大师道:“少侠所言极是。”史子砚道:“要是叶凌之计得逞,大师将如何自处?只怕也只是人前风光,终究落人把柄,屈居人下。就算叶凌威势熏天,无人敢言。但天地正气不息,正义之士长存。大师又该怎生面对这些后辈?”智通大师摇首道:“吾万死不为此矣。”史子砚道:“正所谓邪不胜正,似那金龙啸叶凌之辈终究逃不过江湖众人的审判。要是大师扛起反霸义旗,会盟江湖有志之士,待诛杀了金龙啸,趁势铲除叶凌一伙。届时,大师威望之隆,江湖谁人敢与您比肩。”智通大师道:“少侠抬举了,叶凌与金龙啸不同,想要一举铲除却是不易。”史子砚道:“大师所虑甚是,即使不能一举成擒,也有一番计较。想那叶凌是番邦外族,又劣行斑斑,咱们中原有识之士怎能屈居其下。” 智通大师道:“老衲多年来受制于叶凌,心中时常懊悔,今日蒙少侠援手,一展宏愿,此番恩德,无以为报,自当全力以赴。”史子砚道:“成就此事非一时之力,非得好好谋划一番。若无舍身之勇,穷极之智,至善之仁,众人之力,是办不到。”智通大师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衲跟随叶凌日久,也窥出些端倪。叶凌野心比其父尤甚。他苦心经营多年,联合四方,从武林到朝堂,无一处没有他的爪牙。”史子砚道:“遍观各地,唯有蜀中可以作为咱们的立足之地。叶凌对蜀中垂涎已久,多次设计都没能如愿。这次六大派进驻蜀中,于叶凌来说,可是求之不得。大师若能说服另几位掌门,诚信相助,共谋一片立身之所。”智通大师思索一阵,道:“以蜀中为基,再好没有了。”史子砚道:“这其实是一步险招,所谓人心隔肚皮,若另外几位与咱们同心同德,则无后顾之忧,若是另几位目光短浅,则正中了叶凌的诡计。那咱可就全军覆没,身入万劫之地,再无翻身之机。”智通大师道:“老衲自有主意说服他们,即使有变,老衲拼了这具皮囊,定能力挽狂澜。”史子砚道:“大师言重了,多加小心即可。六位进驻蜀中,扶起大旗。以六位的号召力,天下有志之士还不云集响应,嬴粮景从。到时会盟同道,推举一位德才兼备之人,带领群雄,由蜀入滇,定能一举诛杀金龙啸。”智通大师点头道:“事后退入蜀中,量那叶凌也无可奈何。就是不知这位有才德之人在哪里?”史子砚道:“不消说,届时英雄云集,理应由大师主持,众人推选而来。”智通大师道:“理应如此呀。” “哼,你小子逃命的本事可真不一般呀。”枕霞子飞身而来,愤然道。智通大师:“枕霞兄,且听老衲一言。你我皆是一般,就不要和他较劲了。”枕霞子道:“你们谈好了。”智通大师道:“时势造英雄,枕霞兄何不奋勇一搏。”“说的好呀,可加我一个。”赵箭自远处而来,厉然说道。智通大师看看赵箭和他身旁的三个掌门,攥着手中的念珠,说道:“有何不可。”史子砚上前施了一礼,说道:“先前在下多有不敬之处,还请众位海涵。”青城掌门赵箭道:“少侠心怀正义,何错之有。倒是我等对少侠心怀敌意,处处为难呀。”枕霞子道:“这小子气人太甚,这会子有掺和什么?”魏峰道:“我等向来以智通大师为首,他做什么不是咱商量好的。”枕霞子看看智通大师,退在一旁。智通大师道:“当然,史少侠请咱们一起诛杀金龙啸。”枕霞子叫道:“这是反叛。”泰山孔杏叫道:“我六大派是名门正派,怎么依附于金龙啸这种恶魔。”衡湘子道:“我等忍辱负重,为的不就是今日吗。” 赵箭道:“咱与少侠只是私人恩怨,在大道之前,自当齐心协力。”智通大师道:“如此甚好。”史子砚道:“众位拨乱反正,力挽狂澜,传之后世,也是一段佳话。”智通大师道:“我正和少侠商议进驻蜀中,在那里举起大旗,号召天下有识之士,共襄盛举。”枕霞子道:“我以为咱应倾力相助,以举派之力进驻蜀中,方能成事。”赵箭道:“刚好,我也好一尽地主之宜。”君山衡湘子道:“自武林遭难以来,我等东奔西走,无暇顾及门派之事,是不是先修养一番。”赵箭道:“我青城山地大物博,难道不够你修养的。”庐山魏峰道:“如此盛事,自然少不了峨眉和青阳家。”赵箭道:“我与青阳泰相交数年,自然不劳大师费心。”智通大师道:“那老衲只好上峨眉了。”枕霞子道:“我与大师同去。”泰山孔杏道:“我没意见。”史子砚道:“正如大师所言,诛杀金龙啸,我辈义不容辞。”诸位掌门纷纷表态,商议之后,各自归去。 第128章 路神显圣 太祖皇陵开启在即,云南上空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在乌云下的较量将更加血腥,那道道闪电撕裂的,不仅仅是暴戾的魔气,更是层层伪装。史子砚知道这将是诛杀金龙啸的唯一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史子砚再往前走,就见道旁的许多树都被人剥了树皮,露出白森森的光滑木质,上面刻了几行字:“奉天诛叶氏,行侠灭金龙,武林齐聚首,龙虎跃山中。”后面另有一行小字:“程家寨,程在。”史子砚微微一笑道:“程大哥果然好样的。”史子砚寻着字迹走了一阵,到了一个酒家,店前飘着的旗子上不写“酒”字,而是一个“义”字。史子砚往门口一站,见里面胡乱的摆着几张桌椅,一个大汉袒着双乳,靠着酒坛边,一碗一碗的喝着酒。史子砚一进门,那个壮汉就开口道:“客人,知道这是哪里,就迈脚进来。也罢,敬你一碗。”话音刚落,一碗酒急急的从他手中飞出,直撞了过来。史子砚在碗沿上一拨,接在手中,一饮而尽,说道:“这就比中原的酒,别有一番风味。”那壮汉站起身来,提起大酒坛子,道:“既喜欢就送你一坛。”那壮汉一掌将酒坛推给史子砚。史子砚在坛底一托,接在手中,揭了封皮,从中抓了一把,抹在口中,说道:“大哥与我同饮如何。”说罢,将酒坛掷了过去。那壮汉见酒坛画着一道完整的弧线冲自己而来,忙墩身下来,双臂上举,顶住酒坛。那壮汉肌肉一紧却仍未拦住,“嘭”的一声,酒坛撞碎在胸前。那壮汉身子一晃,低头看着碎了一地的酒坛。那壮汉摸摸身上的酒水,说道:“少侠,好胆识。山西无极门刘丰,深感佩服,不过.....”说着,目露凶光,奸笑一声。史子砚目光在屋内绕了一圈,突然手捂肚子,惊道:“酒里有毒。”说着,俯地便倒。刘丰打了一声口哨,从窗外跳进来两个人,抓起史子砚。刘丰摆手道:“送到后院。”一人问道:“刘大哥,我看这小子身手不错,来头定然不小。”“怕什么。”另一个道。刘丰道:“小龙去打秋风,也该回来了。别磨蹭了,到山上报信,等夫人来了,再处置他。”那两人忙嬉笑着把史子砚丢进后院的小屋里,锁了门。 史子砚待他们走后,绷断绳索,站起身,吐出腹中的酒水,自言自语道:“怎么像山贼开的黑店。”史子砚出了后院,暗道:“我倒要看看那个小龙打的是什么秋风。”史子砚在树林中绕了一圈,就见十几人赶着几辆牛车行来。车上装着满满的家资。 领头的是一个精瘦的小伙,眉细唇薄,真是好摸样。那小伙跨着马,提着一杆银枪,正扭头和身后的人谈笑。一人道:“我说龙哥,这附近的村子都打遍了,再打可去哪?”小龙咯咯笑道:“再打,跑远些。”另一人道:“跑远些只怕不方便。”小龙道:“怕什么,待程大哥领咱们杀了金龙啸,这整个云南还不都是咱们的。”“就是,要多少有多少。”其他人都跟着笑了。 史子砚听的心里沉沉的,果然是一伙强盗。史子砚从树上跳下来,执剑拦在路中。押粮队立时围了上来,怒斥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拦我们的路。”史子砚见他们全都围了上来,粮车旁竟没一个守卫,不紧不慢的笑道:“小爷是这里的路神,要想从此过,得拜祭我。”一时群情激奋,怒骂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还真有不要命的。给他点颜色看看。”小龙将银枪一挺,说道:“只听说有山神、土地、城隍,却不知道你这路神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史子砚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世间万物皆有灵气,什么神没有?是你们孤陋罢了。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小爷的本事。”有些人愚昧的,就小心的问道:“不知路神要什么祭品。”史子砚将剑执在身后,说道:“不多,就这几辆车和这几匹马就行。”此言一出,又惹得众人气恼,却也不似先前嚣张。 小龙道:“看这位路神也是我辈中人,独自闯荡不如跟我回山寨,程大哥定然奉为上宾。”史子砚一笑道:“我辈行侠仗义,专管这路上不平之事,怎能跟你们一道。你们在我我头上动土,怎能放过,这粮草可是从附近庄上抢来的。”有个胆大气硬的,立即说道:“什么抢的,我们寨主奉天讨伐,这些都是他们孝敬我们的。”有几个连忙附和道:“对,孝敬,是孝敬。”史子砚道:“我打死你们这群欺天瞒世的强盗。今日这粮车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小龙动气道:“就你,也要看看有什么本事?”史子砚哈哈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独身一人吧。”此言一出,他们立时醒悟,忙赶回去,护着粮车。 小龙挺枪来刺史子砚。史子砚侧身躲开,讥笑道:“一群弱智,我本来就是独身一人。”那些人听了大怒,就要冲上来,刚走两步,回头看看粮车,又怕上当,不知如何是好。小龙喝道:“这小子诡计多端,护好粮车。”史子砚才不想和这个细弱的小伙纠缠,三两招把他踢下马。那些人见了,一拥而上。史子砚三拳两脚打翻众人。“路神爷爷饶命呀。”那些人连喊带叫的跑了。史子砚把马车驱到林中安置好。 史子砚沿路道,找到了小龙打秋风的村子。眼见里面断壁残垣,荒凉破旧,在暗沉的天幕下更显得死气沉沉。史子砚在村子里走了一阵,心里沉闷得紧,在坍塌的围墙边站着,哽咽的说不出话。史子砚推开柴门,来到园中。一个大娘从门里冲出来,匍匐在地哭道:“大王呀,咱们真是拿不出粮了。”史子砚上前扶着,说道:“婶子,莫怕。我不是强盗。”一个年长的老头从屋后出来,拜道:“大王呀,你看我们老的小的,都饿了几天了,实在没有余粮了。大王就行行好,放过我们这群无命之人吧。”史子砚道:“老人家,我不是强人,我在那边树林里捡到几袋粮食,想来是村子里的,就来看看。”老人家听了,喜道:“当真,莫不是老天开眼了。”老人家到街上喊了几声,立时涌出几十个老幼,齐齐的到树林中把大牛车赶回来,一阵争抢。老头看着牛车,喜道合不拢嘴,跪在地上,哭道:“老天开眼了呀,我给你磕头了。” 老头抹了眼泪,把史子砚拉到一边,说道:“我活大半辈子,还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史子砚道:“也是适逢其会罢了。”老头道:“我老头还不瞎,这牛才被山上的大王们抢走。你呐赶紧走,莫说来过这。”史子砚笑笑道:“老爷子真是见多识广,我还想跟你打听点事。”那老头道:“大人哟,你尽管问。我活了八十,这方圆的事,少有我不知道的。”史子砚问道:“老人家,那您知道神凤族吗?”老头用指头敲着黑瘦的脑门,说道:“神凤族,有点印象,传说是女娲娘娘的后人,是咱们这片的守护人,自太祖南征后就消失了。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提,知道的也就少了。”史子砚道:“原来是这样,那您知道太祖皇陵吗?”老人看着史子砚道:“这倒不假,那地方是太祖修的女娲庙,不过咱这地方的人都知道那是皇陵。修皇陵咱这可没少出力。不过最近那里招了盗贼,胆子还真不小,敢打皇陵的主意。这不,朝廷就派兵来了。带兵的是什么公主和小王爷,都打几仗了。盗贼没见影,灾民倒多了。咱这也不好过了,交了皇粮,官府又来收,官兵来了,官兵还要收,现在又来了山贼,个把月就来了三趟,能搬走的都拿走了,就剩下我们这群跑不动,走不动的老骨头了。”史子砚道:“那皇陵现在怎么样了?”老人家道:“皇陵在香格里拉那地。可那地方险呀,没人去,就是官兵来了也没辙。”史子砚道:“那老人家听说过玉凤门吗?”老人家道:“那可是咱这的老爵爷,是太祖皇帝封的。在咱这,连官府都管不着他,还得年年供着。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可惜呀,一把火烧没了,朝廷派人来了几次,也没有什么说的。” 第129章 走马相戏 小钩样的月亮慢慢爬着的时候,一团闪烁的红光也见林间出现,低沉的嗡嗡声也如闷雷般回荡在夜幕下。史子砚拉着老头道:“老人家,你听,山上的那些强盗只怕就要到了。”老头着慌道:“他还来做甚?”史子砚道:“这粮你们分了,这牛也被你们拉走了。他们怎能善罢甘休。”老头道:“那是你给我们的。”史子砚道:“这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山上的大王可不管这些,只拿你们出气。”老头抓着史子砚叫道:“你不能走,乡亲们快抓着他。”一时涌出数位乡民。史子砚甩开老头,大喝一声,道:“若要活命就听我的。”众乡民被他一声吓住,茫然无措。史子砚道:“老头,在村口生起火堆,你们都躲起来,这里有我。”老头听史子砚不打算走,忙喜道:“都听您的。”一会,村口就烧起了几个大火堆,将村口照的火红火红的。 待史子砚回过头,那团火光已经燃成一条火龙,低沉的吼声也成一锅沸水,咕嘟咕嘟的响成一片。忽的一道亮光划开黑幕,从中冲出一匹枣红马,真是神俊极了。在火堆的掩映下流着火光,像烧了一层釉,光彩夺目。马上一个女孩,红衣叠裙,昂然挺立,真是意气风发,让人好不艳羡。待那女孩立住马,转过身子,史子砚才看清她的容色,乌发盘旋,双眉细秀,尖尖的瓜子小脸儿,紧抿着红唇,一副傲然神色,让人不敢亲近。史子砚见她腰间挂着一卷绳鞭,立时想到是赵琳,不禁心中惊奇:“赵姑娘装扮起来竟变了个人,险些认不出来。” 史子砚转身蒙了面,走到跟前,粗着嗓子道:“原来山大王是个女的。”赵琳扫了他一眼,说道:“哪里来的没脸狗?”两人还没说两句话,后面的众人就赶了上来,指着史子砚叫道:“夫人,就是他抢了咱的辎重。”赵琳道:“我原以为是哪路来的大神,原来只是个地洞里的小老鼠。”史子砚微微一笑道:“好个伶牙俐齿,你们这些强盗也配见我真容。”赵琳道:“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愚蠢之人,又不是什么潘安子建,还是遮起来的要紧,免得我恶心。”史子砚道:“说什么潘安子建,在一群强盗面前还是低调的好。” 赵琳听了呵斥道:“你一口一个强盗,好生无礼。”史子砚道:“你们明火执仗的抢掠乡民,不是强盗是什么?”赵琳脸一沉,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样人,敢来教训我。”说着,摘下绳鞭,甩向史子砚,鞭稍向毒蛇一样咬向史子砚的面巾。史子砚一闪身,向前逼近,说道:“莫说我自大轻狂,先让你三招。”赵琳连连挥鞭都没拦住史子砚的脚步。眼见史子砚要到马下,赵琳将鞭子绕个圈,套向史子砚。史子砚身子一斜,抓住长鞭,攀着鞭子就要上马。 赵琳纵身而起,立在马鞍上,左手捞出一柄匕首,划着鞭子就刺向史子砚。史子砚一震长鞭,足尖在马腹上一点,身子徒起,伸长手臂抓在赵琳的肩上。赵琳一绕肩膀,绕回匕首,划向史子砚。史子砚眼见锋面划过,身子一倾,在赵琳肩上一借力,已经坐在马背上,面对着赵琳。赵琳一脚后撤踩在马头上,身子倾扑而下,手中匕首趁势而来。史子砚见她冷峻的面庞瞬时到了眼前,心里突突,忙往后仰。 赵琳手中匕首无声无息的就划向史子砚的胸腹。史子砚一手忙抓住赵琳的手腕,用劲掰开,一笑道:“女大王好狠的心肠。”赵琳嘴角一动,冷笑道:“还有后招。”说着,裙底脚踢出。史子砚身子躺下,这一脚就压在史子砚的肩头。史子砚一笑道:“这下怎么办?”史子砚说着直起身子。赵琳这时一脚在史子砚肩头,另一脚支着马头,两条腿天南地北的已经成了船形。 赵琳丢开绳鞭,身子一震,直起身子,另一脚趁势扫回。史子砚一手紧抓着赵琳手腕,另一手就抓住赵琳架在自己肩头的脚踝,大吼一声,抬了起来。赵琳一脚扫来,史子砚趁势就将赵琳对折起来,按在马鞍上,那柄匕首就落在了赵琳小脸旁。史子砚见赵琳怒极的脸上映着火光剑影,另有一种刚强模样。史子砚心一软,丢开赵琳。赵琳身子弹开,翻了两圈,仍旧落在马上。 赵琳一拍马颈,那马立时狂奔起来。赵琳身子一翻,攀着马颈,翻到马腹下。史子砚勒不住那马,索性松了缰绳,四脚蛇般的立在马鞍上,注意着赵琳的动静。赵琳一声娇叱,从马腹下窜出,身子向鱼一样游向史子砚。史子砚见她双手在后,倒不知如何下手。赵琳身子一翻,露出匕首向史子砚扎去。 史子砚一手抓紧马鞍,身子就掉了下去。赵琳却不傻,落在马上就拿匕首扎史子砚吊在马鞍上的手。史子砚缠在另一手上的长鞭甩出,缠住赵琳匕首,奋力夺了过来。赵琳却不愿放手,被史子砚带着摔了出来。史子砚一见,忙伸手揽着赵琳的腰肢,将她拉近身子。两人目光相接,都是一愣。史子砚手上用劲,带着赵琳翻身跃到马上。赵琳瞬时慌了,忙推开史子砚。谁知史子砚身子硬,自己却一歪,倒了下去。史子砚伸手拉住她。赵琳顺势直起身子,“嘭”的一声,撞着史子砚。史子砚痛的流泪,闭着眼睛就跳下马去。 赵琳勒住马,摸着嘴唇上血迹,打马回来。赵琳向史子砚道:“多谢你这没脸狗手下留情。你的身形我很熟悉,你若存心戏我,可别怪我跟你绝交。”史子砚道:“你这哪像道谢,可真霸道。”赵琳没好气道:“霸道?你抢了我的粮草,打伤了我的弟兄,到现在连一个字都没提,还说我霸道,真是够无赖的。” 史子砚听她已经认出自己,就扯下面巾,说道:“赵姑娘真是冰雪聪明。”赵琳走近,道:“这会儿不说我伶牙俐齿了。”史子砚笑道:“伶牙俐齿是夸你好吗?”赵琳道:“你左一口强盗,右一口强盗也是夸我?”史子砚一笑道:“若知道山寨里是赵姑娘,再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赵琳笑道:“你倒奸猾。也罢,就不和你追究了。”赵琳看看史子砚,又看看众人,笑道:“今天也不算毫无收获。”众人都是一愣。赵琳拿鞭稍一指史子砚道:“你就是我的战利品。”史子砚一笑道:“好好,我随你去。”赵林道:“这一车粮草也够买你了。走,咱们回去。” “大王们,饶命呀。”村里的乡民见山上的大王下了山,怕的要死,又忙将粮食拿了出来,求大王们饶命。赵琳见了,笑道:“随你处置吧。”史子砚拉着老人家的手,说道:“眼见世道乱了,这些粮食就留给你们养家度日。”老人家哭道:“这位军师老爷好,估摸着是上天派下来的。咱们好好谢谢他。” 第130章 大旗之下 众人收拾整齐,连夜走了。赵琳在马上向史子砚笑道:“刚才那些人叫你军师老爷,这军师非你莫属了。”史子砚道:“我正愁没个地方,只好领命了。”赵琳道:“我听说傲雪山庄的事了,欣雪怎么样了?”史子砚道:“她在乡下的住宅,应该无虞。”赵琳道:“那就好,眼下也无暇顾及她了。这边的事我愈发不明白了,金龙啸这般大的势力,怎么就不见有什么动静。”史子砚问道:“怎么了?”赵林道:“我和程大哥一到云南就碰上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剿灭了盘踞在山上的一伙强盗,举起义旗。没过多久,就有朝廷联合云南节度使突袭金龙啸老窝。这件事来的甚是突兀,我们不明形势,不敢贸然出手。”史子砚说道:“倒也不怪,云南节度使在此经营数年,对金龙啸也是早有防备。”赵琳道:“倒是那金龙啸,他是何等的嚣张,对于朝廷的进攻连连退却,现在更是龟缩在香格里拉,不敢出来。”史子砚道:“他或许是等叶凌这支援军吧。金龙啸在英雄大会聚集的江湖中人大都在叶凌手中,而叶凌却远在江南。我来的时候已经见他们有南下的迹象。”赵琳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前些天,官兵以皇姑的名义给我们下了一道招降书,程大哥当场驳了回去,杀了来使。我也觉得他们靠不住。”史子砚道:“对,不能依附于他们,却也不必斩杀来使。”赵琳道:“这几日我们正商讨着向昆仑山进发,这事你怎么看?”史子砚道:“不必急于一时,官兵已经在那边集结多日,我们贸然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在和官兵没有达成协议之前,还是先按兵不动。不过我想,他们不会让我们等太久了,毕竟金龙啸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赵琳道:“你的意思是朝廷会来联合我们?”史子砚笑道:“只怕不是联合,派兵来也不是没有可能?”赵琳道:“那就打吗,谁怕谁呀?”史子砚一笑道:“你跟程大哥真是天生一对,有这般豪气,何愁大事不成。等叶凌一到,形势就会更明朗了。” 两人回到山里,程在在聚义厅中等候已久。史子砚见厅中披红挂彩,喜气洋洋,显然是刚办过喜事,再看赵琳喜气盈眉,已然猜到三分。众人归坐,史子砚笑道道:“哎呀,小弟不知大哥新婚,错过了喜事,未能喝上喜酒真是一大憾事。”程在笑道:“这杯喜酒早为你备下,快快端上来。”赵琳亲自倒了两杯酒,端给史子砚和程在。史子砚接了,说道:“住大哥大嫂百年好合,比翼齐飞。”三人一笑,干了杯中之酒。 史子砚道:“我给大哥大嫂准备了礼物,权当做贺礼了。”史子砚从包袱中拿出三卷书送给程在,说道:“这是林老英雄黄金软棍的要诀,是林姑娘托我带给大哥。只是这套棍法太过深奥,不是一时之间能有所成就的。其中两本是我.....噢,是罗老英雄从黄金软棍中化出来的一套棍法和一套鞭法,刚好适合大哥大嫂。待大哥大嫂功力深了,融会贯通,自是登上武学的巅峰。”程在翻看着,喜不自胜:“好,太妙了。”赵琳狡黠一笑道:“这份贺礼太重了,只是都是林妹妹送的,你们何时成了一家。”史子砚一愣,面露窘色,说道:“大嫂责怪的是,小弟另有一份贺礼。”史子砚从脖中摘下一缺月形的玉坠,理理上面的七彩金绳,说道:“先前,这个玉坠在移青山中遗失,多亏大嫂捡到,并系以金绳归还。今天我就拿这个玉坠当贺礼,以显我们的深情厚谊。”赵琳接了过去,颇有些失望,说道:“拿来吧。你怎么不带我妹妹一块来。”史子砚道:“欣雪的身子不适合远行,就留在了老家。”赵琳道:“是你不想带她吧。” 三人乘着酒兴来到厅外,看着满天星辰掩映着刀锋似的月牙,远处闪闪亮亮,遍地火光。程在指着山寨向史子砚道:“如今我已经招募了近千人,粮草满仓,怎么样?”神色之间充满豪气。史子砚道:“真不愧是程大哥,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聚集了这么多志同道合之人。我和金龙啸多番交手,坦白说,我们的力量还是不足。”程在拍着柱子道:“不错,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粮草。”史子砚道:“我们还需要一个有力的盟友。我的意思是和官兵联盟。”程在笑了起来:“和官兵联合真是笑话,你听过与虎谋皮吗?”赵琳劝道:“他说的不无道理。”程在截然道:“我是不会和官兵联合的。”史子砚道:“金龙啸武功高强,凭我们自己是敌不过的。”程在道:“够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程在说完,拂袖而去。赵琳忙道:“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脾气大些,我会劝他的。”说完,忙追过去。 史子砚在月光下徘徊良久,思索着如何劝说程在。怔神的时候,赵琳忽的从身后窜出,拍了一下史子砚的肩膀,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不会是在想林妹妹吧。举头同望一片月,心隔两地寄遥思。”史子砚笑道:“没什么。”赵琳收了笑容,歉然道:“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就是有些傲气,不是有心跟你过不去。他就是看不惯官府的嚣张气焰。”史子砚道:“这事也不着急,就先随着大哥好了。”赵琳给史子砚安排了房间,就回去了。 天亮后,程在召集众人在聚义厅议事。史子砚被赵琳请来时,厅中已经坐满了江湖同道。赵琳请史子砚径直上了厅堂,坐在程在左面,自己则在右面坐下。程在拉起史子砚的手,向堂下众兄弟说道:“众兄弟可知道这位是谁?”堂下众人倒真有几人见过史子砚,说道:“这位不就是在英雄大会上力挫六大派掌门和史天德的少侠。”程在道:“兄弟可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这位史子砚少侠曾在英雄大会上勇夺桂冠,在江苏抢过金龙啸的烈焰红鬃马,在傲雪山庄从金龙啸的血凤刀下救过林老英雄的掌上明珠,更曾大闹过叶凌爱女的婚宴。这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威震武林的大事。”堂下众人都惊呼起来。程在道:“今天,史少侠加入咱们,当咱们的军师。” 第131章 先锋职能 众人欢呼过后,有人问道:“军师,你是怎么把金龙啸的烈焰马抢过来的,怎么没见那马?”程在看着史子砚道:“兄弟莫要谦虚,好好和兄弟们说说。”史子砚道:“好,众人都说金龙啸有两宝,其一是血凤刀,这其二就是烈焰红鬃马。那天带了八千人来攻城。”底下众人叫道:“八千人,那可怎么办呀?”史子砚道:“不怕,他人再多也比不过咱们同心协力。我先虚设营帐,一把大火烧了他一千前锋。等他兵临城下的时候,我看准了金龙啸自恃本领高强,必定冲到城门下来破我城门。我专门训练了一队小校拿着长棍绳圈来对付他的马。这马都说神,可他再神也是马,被绳子困住了。那金龙啸孤身入阵,自顾无暇,弃了马,冲我就来了。” 底下众人惊呼道:“金龙啸可厉害呀。”史子砚道:“众位莫要忘了,这战场上并不是我和金龙啸两人。咱麾下的众兄弟齐心协力大败金龙啸五千主力,打的他们是丢盔弃甲,抱头鼠窜。那金龙啸再厉害也敌不过咱众兄弟,只得退了回去。那马就落在我的手里。” 众兄弟问道:“那马现在在哪?”史子砚道:“金龙啸失了马,丢了面子,还有什么脸在江湖立足。他就下了狠手,抓来了宿柳真人,支起油锅要烹了他。那宿柳真人可是武林前辈,咱们怎能见死不救。我就拿那马换回了宿柳真人。”底下众人都拍手叫好。 程在道:“我和兄弟们正商议着要前去昆仑山打金龙啸,军师以为如何?”史子砚道:“当然,击杀金龙啸,为兄弟姐妹,江湖同道报仇,铲除以金龙啸、叶凌为首的邪恶势力,匡扶正义是咱们主要的目的。我们出山,就必须要能击杀金龙啸,打一个打胜仗。大家有没有想过怎样才能杀掉金龙啸,打败他手下的走狗?”底下的众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程在喝住众人,说道:“军师以为如何?”史子砚道:“金龙啸武功盖世,连林震林老英雄都不能与之匹敌。”赵琳说道:“就算如此,难道他就真的杀不死吗?”史子砚道:“还是那句话,这战场上可不是只有咱和金龙啸两个人呀。只要咱把他手下的那帮狐假虎威的走狗把败了,那金龙啸武功再高也是孤掌难鸣。到那时,金龙啸就是插翅也难逃。”弟兄们都纷纷点头。 史子砚道:“兄弟们以为,该如何打败金龙啸的党羽?”程在道:“咱们一起冲杀过去,量也无人能挡?”史子砚笑道:“大哥豪气可嘉,但战场之上风云变幻,就如项羽之辈,也有乌江之憾。”赵琳道:“军师说的是,咱们可不能义气用事。军师有什么安排?”史子砚道:“咱们江湖众人自幼习武,单打独斗是咱们强项,可战场双方混战,你来我往,咱们必须同心协力,共同进退,才能取胜。”兄弟们都道:“我们都听军师的。”史子砚道:“那咱们今天就操练起来。” 程在问道:“那我们何时出发?”史子砚道:“我们人不过千,将不过百,没有辎重,也没有后援,到了昆仑山,该怎样生存。打倒金龙啸不是一朝一夕的,我们要做好持久作战的准备。”程在不乐意起来:“照军师所说,咱们何时才能出发?”赵琳道:“军师的意思是找一个有力的盟友。”史子砚道:“不错,咱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聚集起来,为了诛杀金龙啸而聚集起来的并不只有我们一个山寨,据我所知,江苏,江西,湖南,湖北,河南,四川,都有咱们这样的人在,我们要和他们联合起来,这样才有足够的声势和力量。” 程在激动的道:“真的,他们会来吗?”史子砚道:“当然,只是他们相隔遥远,要到还要些时间,我们得替他们打前锋,先探探道。”程在激动道:“那咱什么时候走?”史子砚道:“不急,咱先派人和他们联络起来,约定好时间再出发。”赵琳疑惑道:“怎么联络?”史子砚道:“据我所知,自傲雪山庄大闹之后,蜀中青阳家就成了叶凌的肉中刺,六大派也于近期赶往蜀中。那里将会汇聚正邪两道的精英人士。” 程在道:“青阳家乃武林世家,百年来身居蜀中,甚是隐秘,正邪两道都不敢惹,咱们和青阳家也无深交,去了又有何益处?”史子砚道:“咱们的就是为了联合四方有志之士,共同对付金龙啸,想那青阳家也不会拒之门外。况且蜀中门派林立,咱们不需要去找青阳家。我和峨眉山的师姐们有些交情,我写封信找一位兄弟送去就行。”底下有一个四川的兄弟自告奋勇的前去。史子砚从袖中抽出一封信,说道:“这封信,你送到峨眉的山门外,交给王瑶师姐,至于你就留在那里听用。务必尽快,需得赶到六大派前面。”那个兄弟上前接了信,到库房领了钱粮,就走了。 众人正在商议,一个小兄弟前来禀报说:“大哥,寨门外来了一群乡民,说是来落草的。”程在道:“无用乡民,赶出去就是了。”史子砚道:“大哥且慢,这些乡民并非无用。”程在道:“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乡民,除了糟蹋粮食,还能做什么?”史子砚道:“大哥且听我说,这些乡民虽不会武功,但另有妙用。”赵琳忙道:“有什么用处?”史子砚笑道:“咱们要出山,大规模行军不能没有向导,这些乡民土生土长在这里,会是个好向导。咱们拔寨出山的时候,也需要人收拾物资。他们虽不能上战场杀敌,但咱们的衣食住行,他们都可以帮上忙。你想,行军的时候若有兄弟受伤,也有人照顾,等晚上的时候也有人警戒。他们身强力壮,有些还精熟狩猎,若是训练得当,他们也会成战场上的一把利刃。” 程在笑道:“怎么可能,就凭他们打猎的那套?”史子砚道:“忽略骑射是我们这些江湖人士的一个特点,这弓箭其实一点不比暗器差。”一个精瘦的汉子站起来说道:“军师这样说,我可要斗胆试一试。”赵琳道:“这是星月门的星浩,以天狼星为暗器,可是了得。”程在招人拿来弓箭,说道:“我只知道兄弟暗器了得,却还不知道兄弟也精通骑射功夫。来让我们见识一下。”赵琳道:“星浩你可要好好表现,莫让人家小瞧了。”星浩道:“大嫂放心。”星浩从皮袋中捏出两枚天狼星,一手一个,两指捏着,尽力一擦。两个天狼星呼呼的转了起来。史子砚见天狼星呈圆饼状,周围长满了长刺,一转起来势如星火。星浩眼望着房梁,随手甩出天狼星。两枚天狼星划着圈子,呼啸着钉在房梁上,紧紧贴住,豪无缝隙。史子砚拍手说道:“好俊的手上功夫,练成这般地步,定然没少花功夫。”星浩道:“小弟不才,自幼勤习,至今已经十六年了。” 史子砚抓过弓箭,道:“骑射也是一项技艺,只要稍加训练,人人都可学会,行军打仗可是少不了。”史子砚搭箭上弦,将弓拽的咯吱直响,众人都屏息凝神看着他的弓箭。羽箭瞬无声息的射出,扎在房梁上。众人还未回过神,史子砚双手不停,又射两箭。三箭一线,接连而去,力道一箭比一箭重,后箭劈开前箭,只留下一支箭洞穿房梁。众人见了,都说不出话来。 赵琳拍手道:“这一手连珠箭只怕当世少有。”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赞叹。一个兄弟叫道:“军师,我们也可像你一样吗?”史子砚放下弓,说道:“当然,诸位兄弟都自幼习武,以双臂之力拉开强弓,洞穿房梁很是容易。至于准头,只要稍加训练就能做到。” 星浩道:“军师这样厉害,我这暗器还有什么用?”史子砚道:“星弟不要妄自菲薄,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在轻便灵活上暗器还是有其不可替代的地方。”星浩道:“军师可要指点我一二。”史子砚请他坐下道:“不需兄弟开口,以后还要兄弟多帮忙。” 第132章 天狼北望 众人正说着,一只信鸽扑棱棱的落到堂前。程在道:“这是前方传信,快拿上来。”一个小兄弟忙取下鸽子腿上的信笺,呈了上去。程在一看,脸上笑容瞬时僵了,站起身来,看着众位兄弟,说道:“弟兄们,开工了。前敌来犯,所有人各司其职,做好准备。”大小头领见事态严重,齐声道:“大哥放心。”程在摆手道:“都去吧。” 一时间,大小头领散去,诺大的大堂中只剩下寥寥数人。程在看着史子砚道:“兄弟,咱去寨门前看看。”史子砚忙道:“兄长,先请。”程在领着赵琳和史子砚到了寨门前。程在撒眼一看,道:“呵,好家伙,这少说有五百了吧。”程在于人群中又看到一个胡须花白之人,看着史子砚道:“这还一老头,这样的人,要之何用?”史子砚看看道:“是呀,参差不齐。需得好好筛选一番。”史子砚对程在的护卫长道:“你去问问他们可是自愿加入?有些事需得对他们言明?”护卫长向众人道:“入我寨门,听我号令。做的好的,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所属家眷,众人奉养。凡有中途变革的,家法处置,不讲情分。诸位,可愿入我寨?”护卫长听下面嘈杂起来,无人做主,大声说道:“愿入我寨的,站在北面。不愿的,站的南边。”程在见仍有多数人站在北面,向护卫长道:“把那些个病秧子给我丢出去。”护卫长下去筛选一番,挑了两百多人带回寨中。 赵琳拽着程在道:“大哥,刚才你说前敌来犯,是怎么回事?”程在道:“暗哨来信说,发现一支官兵朝咱山寨来了,少说千人。咱们得早作准备。”赵琳道:“来者不善,需得错其锐气,莫要他们小瞧了。”程在瞧着史子砚,道:“兄弟,这些乡民初来报效,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如今官兵来犯,我就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打头阵。”史子砚道:“没经过训练就让他们上战场实在不妥。唯恐贻误战机,坏了大事。”程在道:“怎么会,兄弟不是对他们推崇备至,怎么不相信他们。敌军离此地只几十里,依我看,兄弟带人前去,赶到时正是他们安营扎寨的时候。兄弟一鼓作气,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史子砚道:“这样无非是以卵击石,于战机无一好处,只会徒增伤亡。”程在道:“以战练兵岂不是更好,这活下来的不就是一支精兵。”史子砚不禁有些气恼:“这不是草菅人命吗?”程在愤然道:“草菅人命?天下就你一个好人?”赵琳忙站出来道:“我看这个办法那就很好。”赵琳抚平了程在,说道:“这个法子是有些冒险了,不如让我带领三百兄弟相随,也好在山下扎下营盘,敬候史兄弟的佳音。到天亮时,我在出手施以重击,必能大获全胜。”程在道:“好,我亲自给你押送粮草。”史子砚只好道:“请大哥放心。”程在带了亲随转回寨内。赵琳传下军令:“速速点好三百人马,随我出征。” 史子砚和赵琳登上高台,对地下众乡民说道:“老哥们,你们来这干什么?”有人高声叫道:“吃粮,打兵。”史子砚道:“吃粮,说的很好。只要能打官兵,就有饭吃,就能活下去。”史子砚来来回回的看了两遍众人,说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呀。那官兵也不是好打的。”众人纷纷高叫道:“拼了,拼了。”史子砚道:“好,只要能听我号令,保管你们活的好好的。现在听我口令。”一时,众人都凝神倾听。史子砚道:“十个人迅速抱成一团。”人群瞬时混乱起来,到处乱窜。赵琳看了,哈哈笑道:“他们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真是好笑。这样的人怎么打仗?”史子砚肃然道:“他们也是被逼的。”赵琳知道自己失言,咳了两下,不再笑了。 赵琳招来两队将士列在两旁。人人手中甩出一条长鞭,齐齐挥动,炸出一阵爆响。那些乡民吓了一跳,才渐次平静了。史子砚见下面已经聚成一个个小堆,说道:“列队站好。”众乡民由两边的将士指挥着排好了队列。正当此际,赵琳召集的三百将士集结完毕,同列于高台下。程在也将布置给史子砚两百兵将的物资带了过来。 史子砚见底下众人瞅着几大车的衣甲武器眼睛都要冒出火星了。史子砚命人将盛装物资的大车推翻在地,衣甲武器散落一堆。眼睛冒火的乡民终于忍不住上手了,蜂拥过来争抢。程在喝道:“成何体统?”护甲卫队立时拔出佩刀,斩杀了数人。血腥气霎时弥漫开来,众乡民吓得胆颤,再不敢动。列阵两旁的将士挥动长鞭将乡民们驱逐回去,重排阵列。史子砚言道:“不听军令,擅自行动就是这样的下场。”众乡民看着地上的血泊,不由得脊背发凉,不敢出声。 赵琳看着史子砚道:“我以为你个好人,原来也是一样。”史子砚道:“这次是小惩大诫,希望诸位记在心上。好了,一个个上前领取衣甲武器和干粮。”众乡民依次上前,再不敢乱动。 史子砚和赵琳商量道:“大嫂,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这些乡民没有经验,上了战场也是送死,这个法子若成了,此战必胜。”赵琳道:“说来听听。”史子砚道:“你看你的三百精兵,各个是骁勇善战,就将我这两百将士混编进去,老将带新兵,岂不是好主意。”赵琳想了想,笑道:“你打的好主意。”史子砚忙拜道:“万望大嫂相助。”赵琳道:“好,就帮你这一回。”赵琳去和程在商量了,就着手混编。 赵琳看着重新编排的队列,说道:“可以出发了。”史子砚和赵琳悄声道:“不会让我一个人去袭营吧。”赵琳笑道:“你是前锋,当然是你先走。我可是要扎营的,帮不帮你就要看我的营盘什么时候扎好了。” 月儿弯弯,星空依旧,风度长林,将月光动摇的细碎,亦惊起阵阵虫鸣。灌木丛中自在也只能是秋虫,两百将士屏息凝神,不敢稍动。史子砚看着身旁赵琳明丽的眼睛,轻声道:“这个带兵的有些门道,不是凡人。你看,他的营盘防守严密,颇有法度。咱去袭营占不到便宜。”赵琳一侧头,身上的银饰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向史子砚道:“那该怎么办?”史子砚一拨赵琳额头的银片,听它叮咚乱响,笑道:“车轮战,打不过,就折磨死他,扰的他们睡不好,吃不好。你率人回去,等他们一乱,我趁机把他们的主帅杀了。”赵琳疑道:“你自己。”史子砚道:“这世上还没有那个地方能拦住我。”赵琳笑道:“我倒忘了,你是天下第一。”赵琳慢慢起身,退了回去。 史子砚一声令下,众将士敲金打铁,竹哨乱响,石头火把乱飞,底下的营盘立即骚乱起来。史子砚眼尖,瞅见中军帐内走出一个铁甲小将,身旁还有一个丽服女子。史子砚心道:“这小将怎么还携带女眷,莫不是贵胄子弟。”军营很快恢复平静,铁甲小将和红拂女也进了营帐。无论史子砚再怎么敲,军营也不骚乱了。史子砚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铁甲小将那样安心睡觉的。史子砚让他们换着花样的敲,自己则只身潜入了营盘。 第133章 奇袭破敌 史子砚在营盘上盘旋一阵,发现了自己的伙伴。他们行动迅捷果敢,个顶个的高手。他们射杀守卫,绕入营盘,潜行避敌,拿迷烟吹入个个营帐,之后分散各处,静候命令。 这时,有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进了营帐,史子砚离得远看不清形貌,但身形倒很熟悉,一个体态灵动,一个苍劲如松,似乎是爷孙两个。史子砚观其路径,定是要到帅帐,就先在帅帐外隐下,拿小刀划开厚毛毡,向里窥视。 那个铁甲小将正伏案书写,眉溢英气,眼盈才情,真真一个俊秀英杰。身旁侍墨的女孩也是华服溢彩,俊颜含情,真真一对恩爱壁人。细看两人,忽觉似曾相识,那个侍墨的女孩好像是张晗身旁的侍女,在迎英楼曾见过。 史子砚正想着,忽听刺啦一声,厚毛毡被割开一个大口,一个黑衣束身的女子闯了进来,说道:“瞧,我看到了谁,这真是出人意料。我亲眼见你们的尸身躺在一旁,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我的眼前,真是让人意外。”刘婷忙上前拉住陶欣惊喜道:“当晚若不是陶姐姐相助,我和他只怕难逃那场劫难。我还说这辈子是没机会见到陶姐姐,这份恩情该怎么还,赶巧您就来了。”史琪珂忙给陶欣让座,说道:“陶师妹的恩情,婷儿可一直挂在嘴上,只是没机会当面道谢。陶师妹来的这么突然,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一定尽力招待。” 陶欣道:“爷爷一直说你不是池中之物,单凭这一路满天过海,择木之能就让小妹钦配万分。”史琪珂道:“当日若不是被那个无良之人逼得无法,也不会仓皇而逃,更不会飘零无依,卖身进了王府。”刘婷道:“对呀,在这乱世逃亡真是百般苦楚受尽。”陶欣道:“这样说来你们是苦尽甘来呀。”史琪珂道:“养家糊口罢了。”刘婷问道:“对了,我们走后,江苏局势大变,那个无良之人死了没有?”陶欣道:“死了,被毒死了。” 史琪珂道:“在史豪攻打江州时,天麟帮帮主沈万死于战乱,群龙无首,是穆子良在江州率部投诚。听说史豪对其礼遇甚隆,怎么被毒死了?”陶欣道:“你也说他是无良之人,又怎能见容于史豪眼中。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你出身五柳门,如今江苏又乱,你也要小心些才好。” 史琪珂道:“生逢乱世,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若是主上不贤,自然不会有人鞠躬尽瘁。”陶欣道:“天下英雄首推曹刘,可最后竟是司马家得了天下。这天命之人也不是容易预见的。你现在已经是统军之帅,可见小王爷和晗公主待你不薄。”史琪珂道:“小王爷不弃我卑末之才,又让我俩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份恩情足让我以死相报。”刘婷道:“是呀,公主赦免了我们的欺瞒之罪,还让我特许我随侍军中,这份恩情,当真无以为报。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前面那个山寨。先前公主想要招降,他们却不知天高地后,今番前来就是让他们归顺。姐姐,您在这出现倒真让我意外,难道前边那帮土匪和姐姐有什么关系?”陶欣道:“现在没关系,以后就有关系了。我刚来云南正想寻个落脚之处。正好,就借你们的手给我打理打理,也好让我住下。” 刘婷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也想一窝端了这伙土匪。他却说这伙土匪不好对付,背后定有高人指点。你一来我就心里突突,这高人莫不是您,这下可好了。”史琪珂道:“如今史豪已经向皇姑投诚,这样一来师妹和咱也算一家。公主和小王爷要是知道师妹前来相助,定然高兴。”刘婷道:“姐姐,您不是一个人来的吧,你的那些随侍何不也带进来,我们这军营还住的下。” “不必了,我们已经来了。”一个雄劲的声音从帘外传来。门帘开出,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拄着根盘龙棍进来,身后两排劲兵抢进帐内站定。史琪珂趋步上前,俯地祝道:“祝师公仙寿永昌。不肖徒孙给您丢脸了。”宿柳公拿拐杖一点,说道:“兵不兵,将不将的,也不怪你,起来吧。”史琪珂仍不起身,俯地说到:“徒孙自知有罪,不敢起身。”宿柳公道:“家门凋敝,留下的都不容易,起来吧。”史琪珂这才起身。 宿柳公问道:“说说你的主意。”史琪珂道:“徒孙不敢妄言。”宿柳公移步书案,瞅了一眼史琪珂写的东西,说道:“很有见地,为什么不实施呢?”史琪珂道:“这是一伙由武林豪杰组成的悍匪,他们多是被金龙啸一伙打压的江湖名门子弟,其实力不可小觑。强攻伤亡太大,因此有些拿不定主意。”宿柳公道:“不做怎么知道行不行,明早就进攻吧。” 史子砚不知何时就悄悄离去,回到赵琳营中,向赵琳喊道:“赵琳,快,点起人马,定能一举拿下他们,真是天助我也。”赵琳道:“星夜奔驰,只怕咱们赶到了,也都累的筋疲力尽了。”史子砚道:“你只管去袭营,他们只有百余可用之人,不妨事。不过千万不要和他们的主将交手,那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武功极高。你这一去就是虎入狼群,想咬哪里咬哪里。”赵琳道:“好,我这就去。”赵琳迅速点齐人马,轻装上阵,直取敌营。 宿柳公等人正在叙旧,忽听的喊杀震天,敌军已经踏破营门,冲了进来。史琪珂惊道:“哎呀,那些士兵迷药刚解,还未恢复体力,可是坏了大事。”宿柳公疑道:“难道世上除了金龙啸还有功力如此高深之人。”史琪珂立出帅帐击鼓传令,组织反击和撤退。赵琳率人不费力气的闯入营帐,四处一转,如入无人之境。赵琳眼瞅着有百十人往后营逃窜,忙带人去追。那伙人却行动敏捷,翻越营盘,直入林间。赵琳带兵直追,却遍寻无踪。史子砚带领着两百将士随后入营,抓俘虏就像拾番薯一样。 天亮后赵琳带着几十个俘虏慢慢赶了回来。史子砚上前问道:“有没有什么收获?”赵琳一努嘴道:“就这些个废物,还有百十个跑得快,明明就在前面,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史子砚道:“他们肯定还在前面,我们再去看看。留下二十兄弟,让其他人收拾战场。”赵琳道:“二十人,你疯了。”史子砚道:“不妨,那些人我认识。”赵琳虽是担心,却还是带人跟着史子砚走了。 第134章 大获全胜 一行人到了密林深处,遍查四周,毫无痕迹。史子砚向赵琳问道:“你饿不饿。”赵琳一笑道:“跑了一夜,我早饿了。”史子砚道:“去捉些野味,我们生火烤肉。”赵琳道:“别,生火会暴露我们的踪迹,还是别生了。”史子砚道:“我们找不到他们,就让他们来找我们。”赵琳会心的笑了:“你真是诡计多端,我怎么才能及得上。” 二十个将士四散开去,捉了野味,生火做饭,很快就肉香四溢。赵琳吃着肉,说道:“我都快吃饱了,怎么还不来?”史子砚道:“别急,再吃一个就来了。”说着,把手中的烤好的一个兔腿递给赵琳。赵琳拿小刀割了一片,丢进嘴里,道:“像这样日子,天天过就好了。”史子砚道:“就是,这跑了一夜,又冷又湿的,就为了这烤肉,我也来。” “说得对,我老早就闻到香气了。”宿柳公自树林中出来笑道。史子砚上前拜道:“宿柳公,我就知道这场盛会您一定不会错过。我们追赶一伙逃窜的官兵来到这,没想到遇到您呀。”陶欣道:“你倒会说风凉话,我们这是被你追到这的。”说着,恨恨的从史子砚手中夺过烤肉,咬了两口。 王亮上前喊道:“兄弟。”史子砚拉住王亮道:“大哥,你也来了。”王亮道:“兄弟,我这一路来,耳朵可是灌满了兄弟的事迹。”宿柳公道:“好,你果然好,我没有看错。”史子砚看着史琪珂和刘婷,问道:“这两位是谁?”陶欣道:“他们就是我跟提过的史琪珂和刘婷。他们在桃花山上假死,瞒天过海。现在已经是小王爷和晗公主的坐上宾了。”赵琳上前道:“原来就是你带兵来攻打我们山寨。”史琪珂道:“我兵马未动,怎么还成坏人了。”赵琳道:“难道非得等你站在我们聚义厅上,才算攻打我们吗?”史琪珂道:“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六十里外驻扎就是想和你们好好谈谈。”赵琳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陶欣道:“你怎么当起土匪来了。堂堂史家二公子,怎么越活越没出息了。”史子砚道:“不然,我们山上聚集的是被金龙啸迫害的武林同道,是为了诛杀金龙啸,为武林除害。”赵琳瞧着陶欣道:“自古草莽出英雄,历来寡情多小人。”陶欣嘴角含怒,瞟了史子砚一眼,说道:“你们史家没一个好人,都是面善心里恶。亏得我静水妹妹巴巴的来看你。”史子砚喜道:“静水师妹来了,怎么没见。”史子砚眼睛扫过众人,见静水从后面露个小脸。 史子砚拉静水到身旁问道:“伯母好不好,师太、师姐们好不好?”静水道:“伯母很好,巴望着抱孙子,高兴的不得了。师太师姐们也很好。”史子砚听了心头疑惑,看向陶欣,见她怒意未消,又隐着一层愁怨,当下猜到三分。史子砚转向王亮道:“王大哥,我们分开后,你怎么样?”王亮道:“我听从兄弟的劝告,在沈万兵败逃回的时候,紧闭城门,将沈万迫于城外,向史豪投诚。史豪赶到刺死了沈万。我也就归在小姐帐下。”史子砚把宿柳公拉在一旁,悄声问道:“宿柳公,您来这儿可还是放心不下皇陵。”宿柳公道:“你一走,我就借机南下了,就是不放心呀。金龙啸要迎回神凤,必是月圆之夜。时间不多了呀。”史子砚道:“我已经做好拔寨的准备,明天就能下山。”宿柳公拍着史子砚道:“那也晚了。我来时,史豪已经率部进入安徽,只怕他有徐图长安的心呀。这南北一乱,天下可就乱了。”史子砚道:“现在也无暇顾及其他了,诛杀金龙啸及其党羽才是当务之急。” 史子砚向史琪珂问道:“现在前线战事如何?”史琪珂道:“我们入主云南,很快遭遇了金龙啸的旧恶势力。我们将他们逼上了皇陵,可就此止步不前了。小王爷和公主现在大理坐镇。叶凌在江西的江湖势力就要扑过来了,我们不得不掉过头来应对。而叶凌所帅的江湖人士个个武功高强,其中更不乏名震武林的高手,很难应付。”史子砚道:“我们山寨中的都是江湖中被金龙啸残害的名门子弟,为家仇,为武林正义,一定会跟金龙啸对抗到底。”史琪珂道:“王爷本就命我来联合诸位英雄。这样说来是不谋而合了。众位何不随我南下,同往昆明和小王爷商讨大事。”赵琳道:“由你先行和小王爷接洽,我等随后就到。” 史子砚道:“趁天还早,就请琪珂兄尽快上路吧。我们略作收拾,最迟后天动身。”史琪珂看着宿柳公。宿柳公拨着火堆道:“这样两方都可以多做些准备。”史琪珂携了刘婷,讨了两匹马,先行走了。 史子砚拉过王亮道:“王大哥,我这里有封信,请你辛苦一趟,交给江苏的堂兄,听听他的意见。”王亮接过信道:“紧要吗?”史子砚拉着王亮,低声道:“生死攸关。”王亮道:“兄弟放心。”说完,要了马匹,先行走了。 赵琳道:“大功告成,这一仗多亏宿柳公相助。请先生到小寨小住几日如何?当然,如果有哪位不乐意,我也不勉强。”。说着,瞟了一眼陶欣。陶欣也不说话。宿柳公道:“无妨,叨扰贵主人了。”众人集结到军营,收拾了粮草辎重,押着七八百俘虏,浩浩荡荡的赶回山寨。 程在闻听捷报,带着众头领出门迎接,请上聚义厅,大摆庆功宴。赵琳兴高采烈的向程在叙说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营寨,缴获粮草,俘虏敌军的,只是让他们的主将跑了。程在皱着眉头听着,偶尔和着众人一笑,也是嘴角微动,显是不悦。赵琳犹自高兴道:“这下,我们就有三千余众,且都是精兵强将,又有宿柳公这样的大隐相助,再联合官军,前后夹击,消灭金龙啸指日可待。”赵琳见程在板着脸,沉思着,轻轻推推程在道:“怎么?我们打了胜仗,你不高兴?”程在看了堂下众兄弟都兴冲冲的围着史子砚,站起来说道:“兄弟们吃好喝好,我不胜酒力,先去休息了。”说着,负手走了。众人都愣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程寨主不悦。赵琳忙起身道:“寨主高兴地多喝了几杯,脑仁有些疼。这场仗打的漂亮,我们再敬军师一杯。”众人也都不以为意,又向史子砚敬酒。赵琳看看内堂,放下酒杯,向内堂走去。 陶欣看在眼里,又看看史子砚被众人围着,一杯一杯的喝酒,自己也喝了一杯,说道:“他真是个煞星,到哪都惹人不高兴。”宿柳公拍拍陶欣道:“孩子,你心里也这样想。他这样的人不管放在哪里都是这么出挑。史豪容不得他,是因为史豪不是真命之人。这个程在还不如史豪,自是容不得他。我倒要看看这次他怎么办?”陶欣道:“他重情重义,多半又要逃了。”宿柳公皱着眉头不说话。 第135章 势单力孤 到了后半夜,史子砚已经喝得腿脚发软,头昏脸涨。史子砚推脱出来透透气。史子砚扶住门框,见月光如水,遍洒前亭,一个小小的身子就在亭下坐着。史子砚不禁笑道:“静水师妹,你怎么在这,难道是我眼花了?”说着,就要过去。史子砚被冷风一吹,酒劲倒发得更快了,走路也有些不稳。静水忙倾身来扶。 史子砚拉静水坐下,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瞧着静水,咧嘴笑道:“妹妹,你的头发怎么少了这么一大截。”史子砚摸着静水垂在肩膀发辫,继续说道:“我记得以前及腰长呢。”静水道:“已经剪了一截,师父却说我的心不在佛前,让我再想想。我本想剪了,终究没能下手。”史子砚道:“剪了做什么,你看多好看,配个发簪就更好了。”史子砚在怀里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摸着,焦急道:“我的珍珠呢,我记得在怀里的,怎么没了。这珠子是我娘留给我的,不能丢。让我想想....”静水拉着史子砚道:“找不到也不要急,说不定那一天他就自己跳出来了。”史子砚道:“不行,让我想想,原来有十颗,送了两颗给瑶瑶,四颗做了簪子给姐姐,另有一个做成了珠花,给谁了呢,还有三颗怎么找不到了呢?”史子砚拍着脑袋,恼怒道:“怎么想不起来给谁了?”静水忙拉住史子砚道:“不要想了,在谁手里,只要缘分未断,早晚都会回来的,别想了。” 史子砚俯下身子,黯然道:“回不来了,回不去了。”静水听得史子砚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时慌乱起来,拉着史子砚道:“二公子,总会再遇上的。别难过。”史子砚忽的直起身子道:“我不难过,谁说我难过。”静水被他吓了一跳,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缘来缘去,说不定还会遇上。”史子砚靠着静水道:“我不要,我不要.....”史子砚忽觉得脖颈生风,脊背发凉,全身瞬时绷紧,应风而动,顺势制敌。史子砚听着一声女子的惊叫,将背后偷袭之人压在地上。静水忙赶过来问道:“怎么了?”史子砚定睛一看,原来是陶欣。陶欣喉头被扼,全身被制,咳的厉害,气恼道:“混蛋,快放开我。”史子砚见是陶欣,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头一歪,身子就压住陶欣。陶欣又羞又气,一阵挣扎,焦急道:“快下去,你这个死人。”静水忙上来拉开史子砚。 陶欣站起身,拉着衣服,气的涨红了脸,羞怒道:“没一个好东西,仗着酒气就想欺负人。”陶欣瞥眼见赵琳裹着一件红披风从大屋旁的小道走了过来,一跺脚,转身跑了。 赵琳扶着亭柱,坐在史子砚跟前,笑道:“这是闹哪一出呢。”史子砚翻过身,眼前就是赵琳红艳的绣鞋和一截白玉般的小腿。史子砚伸手捉住赵琳的足腕,要爬起身来。赵琳被他凉手一握,一个激灵,打着他笑道:“要死呀,没一点规矩。”静水忙上前扶住史子砚坐下,说道:“他喝醉了。”史子砚醉眼朦胧的看赵琳裹的像一朵红花,靠着柱子,咧嘴笑笑,说道:“确实醉了。”赵琳裹着披风,站起身,走了两步,回过头说道:“静水妹妹,服侍二公子睡下吧。”史子砚撑着柱子站起来,倾身上前,一步趔趄,几欲撞上赵琳。赵林忙回身拉着,说道:“也不小心点。也罢,就送你回去。”史子砚忙道:“多谢嫂嫂。” 静水和赵林扶着史子砚到了小屋,见门锁着。赵琳就整个接过史子砚,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静水,你找找钥匙。”静水忙掏史子砚的口袋。静水一碰史子砚。史子砚一阵痒痒,乱动起来,推着赵琳就撞在了墙上。赵琳攀着史子砚方才站稳,叫道:“你就不会轻点。”静水找到了钥匙,忙去开门。静水开了半天,也没打开,急道:“好像不是这把。”赵琳被史子砚压得难受,喘着气道:“我的姐姐,你是出家人,我可不是,你倒快点,有没有为我想过。”静水又在史子砚身上找了找,仍是没有,只得又拿这两把钥匙去开,这次终于开了。赵琳推开史子砚,溜着墙,顺着门就倒在屋里。静水忙上前扶着赵琳。赵琳推开静水道:“去烧些水来。”静水忙去烧水。 等静水提着水回来,赵琳已经走了。静水洗出手巾,给史子砚擦了脸,就关门出来,坐在廊下的栏杆上,望着月亮,出神。 史子砚早上起来,口干舌燥,头疼的厉害,支起身子,靠在床边,触手处是一身整齐的衣服。史子砚拿起衣服翻看着,这是自己久不敢穿的外衣,上面一针一线都看的清晰,却也模糊起来。史子砚一阵眩晕,低声道:“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佳人,实获我心。”史子砚放下衣服,下床洗脸。一看盆中有水,一触还是温的。史子砚洗了脸,换了身衣服。史子砚出了门,见一切照旧,毫无拔寨之像,心生疑虑,就去找程在。 史子砚见静水立在廊下。史子砚走过去,说道:“哟,静水师妹,起的好早。”静水道:“习惯了。”史子砚道:“刚好,陪我走走,你还练剑吗?”静水道:“一直没落下。”史子砚道:“你是怎么遇上宿柳公和陶欣的?”静水道:“我是在渡口遇上他们的。陶姐姐相邀,我就随他们来了。”史子砚道:“这一路来,没少吃苦吧。”静水道:“我们扮作行商人,前后相接,一路行来倒也无事。” 史子砚道:“我离开这么久,家里发生什么事没有?”静水道:“陶姐姐在军中任职,伯母很不高兴。伯母说大公子身旁没人照顾,就给大公子娶了一房妾室。大公子打下江州,又娶了秀娘,因此,陶小姐一直不高兴。现在伯母眼见要抱孙子,高兴的不得了。你离开这么久,一切都变了,你过得如何?”史子砚叹口气道:“一言难尽。不过,事情总会有眉目。我们这一次可以说是孤军深入,前面能不能得到张铎的援助,后面会不会有追兵这可都很难预料。这一路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了。”静水道:“这么危险,还是不要去了。”史子砚道:“那不行,咱要是不去,就是逃跑,会后悔一辈子的。” 史子砚到了前厅,见程在坐在椅子上支着头,眼皮底下一抹黑影,看来是一夜未睡。史子砚坐在一旁,说道:“大哥,您精神不太好,是有什么烦心事。”程在道:“兄弟这么早来,有什么事情?”史子砚道:“是有事。大哥,咱们是不是该拔营起寨,赶往大理,歼灭金龙啸了。”程在打个哈欠道:“我还觉的太草率了。”史子砚道:“大哥考虑的是。我们此去,路途遥远,又是孤军深入,中了官兵的埋伏也是有可能的。现在官军占了先机,围上了皇陵。我们不能先灭了官军再和金龙啸相持,更不能坐观其变,等双方拼出结果。若是官军胜了,杀了金龙啸,咱们可就不能报仇雪恨,就对不起这面大旗。要是金龙啸胜了,他就会以云南为基,长驱直入。我们就被动了。”“他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这样畏首畏尾。”赵琳从里面出来,绷着脸说道。 这时,宿柳公和陶欣走了过来。史子砚道:“大哥,宿柳公是江湖名宿,又在朝中担任过要职。我们听听他的高见。”宿柳公坐下来说道:“我们手中的筹码还是太小。这样前去占不到便宜,还有一个后顾之忧。”陶欣接着道:“我们一行来,发现六大派秘密集结向蜀中进发。一些江湖前辈也在青阳家和安家的邀请下,聚集在蜀中。自海清师太去世后,峨眉一直没什么动静,其声势也大不如前了。面对这样一场正邪较量,峨眉恐怕不能掌控蜀中的局势。依现在的形势来看,结果熟难预料。”宿柳公道:“不能将六大派的阴谋粉碎,我们的前途黑暗呀。”程在立马说道:“这是件大事,必须马上解决。宿柳公以为如何?”宿柳公道:“我以为应当等蜀中之事定下了,再做决定。二公子以为如何?”陶欣道:“我看咱们应该驰援蜀中,加入这一场群雄逐鹿的盛宴,拿下蜀中。到时候,声势浩大,定能拿下金龙啸。”程在忙道:“这个主意好。”赵琳道:“这时候去蜀中,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赵琳看着史子砚,看他怎么说话。 史子砚笑道:“大嫂看的明白。驰援蜀中浪费时间,贻误战机。我们要当开路先锋,为蜀中的武林同道开辟道路。先头和官军达成协议,毕竟我们都是对付金龙啸的。后面接应蜀中的同道。”陶欣问道:“蜀中就不管不问了?”史子砚道:“青阳泰是我辈众人,若其得势,也是要入云南,诛杀金龙啸的。众位所虑的也只是六大派。那六大派和叶凌也是貌合心不合。其实六大派开赴蜀中,是我的主意。我早就和智通大师以及另外三位掌门有过约定,在蜀中集合江湖同道,策应我们。”宿柳公看着史子砚道:“你早有准备,倒是我多虑了。”程在道:“既然军师早有计谋,就听军师的吧。” 第136章 行之在下 赵琳看看宿柳公,看看陶欣,说道:“你们还有什么事?”陶欣道:“如今我们刚收了七百俘虏,这些人心性不一,应该趁这次拔寨的机会,将他们打乱重编。”程在道:“我山寨中的弟兄不散开了?”宿柳公道:“陶欣说的甚是,这些俘虏人多势众,若聚集作乱,岂不坏了大事。”程在思索着,看向赵琳,赵琳也默然不应。陶欣道:“原来程大哥是担心身边没有一支精锐兄弟使唤。这倒不用担心,我带来的八十勇士忠心耿耿,就留在程大哥身边吧。”程在一听,顿时慌了,忙道:“这怎么使得。”赵琳道:“这样不妥,他们初来乍到,当不得护卫大任。”史子砚道:“大嫂说的是,宿柳公带来的人我是见过的,身手不凡,可谓是一支精兵,应该独成一队,有陶欣率领,当我们的先锋。至于护卫之人,就在这次混编的过程中,任由大哥大嫂挑选喜欢之人。”程在道:“赵琳,这事就由你负责了。”赵琳道:“既然商议定了,我们就去准备吧。” 军号响处,三军齐聚。程在宣布完拔寨的命令,就由史子砚宣布具体的实施。史子砚道:“兄弟们,我们都和金龙啸有深仇大恨。今天就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日子。”史子砚指着将台下的七百俘虏说道:“众位兄弟们,这是我们新招募来的兄弟,有了他们,我们可就是如虎添翼。他们初来乍到,需要兄弟们提携。他们将分散到你们中间,以后可要好好相处。”陶欣拿着令旗亲自指挥重新编排。史子砚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绝对服从,违者,斩。”程在见编排完成,上前说道:“我的兄弟们,我已经没什么可说了,一个时辰后,拔寨下山,在山门前集结。” 史子砚回到房间,见静水立在房门前。史子砚上前笑道:“静水师妹,现在正是万事纷杂的时候,你可要小心的跟紧我,要是路上丢了,可怎么办?”静水道:“我虽不如陶姐姐,更不如赵姑娘,可也不是一无是处。陶姐姐让我来问你,你怎么这么讨厌,到哪里都容不下你。”说完,就要走。史子砚忙上前拉住静水,说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讨厌我吗?”静水道:“在江苏,你因功高震主,大公子要杀你。现在,你风头正劲,还一步步的架空程在,你说程在能容下你吗?”史子砚道:“陶欣让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要干什么?”静水道:“她说水浒晁天王驱逐王伦,成就一世英名,太宗玄武门弑兄杀弟,成就太平盛世,刘备借荆州,三分天下,她让你好好想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史子砚拉着静水的袖子,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静水挣开袖子,道:“我讨厌你。”说着,跑开了。 史子砚愣在当地。“在看什么,刚才那个是谁,静水吗?”赵琳自远而来,问道。史子砚连忙道:“是静水。”赵琳道:“林妹妹不在这,我这个做姐姐的可得告诉你,女人的脾性我可是知道,仔细点,你若不仁,她必不义。”说完,拂袖而去。 史子砚心道:“她必是听到了什么,又落了别人的圈套。”心中想着,不禁有气,找到陶欣道:“我敬重你,尊你一声堂嫂。而程大哥是我结义大哥,你不要胡来。”陶欣性子上来,说道:“哼,你认他是大哥,他未必当你是兄弟。还有,我跟史豪已经一刀两断,跟你们史家更毫无瓜葛,若不是爷爷念着旧情,我才不和你说话。”史子砚道:“念着旧情,我们两家时代交好,如今两家都已凋敝,只剩我们兄妹四人。既然你我不能见容于堂兄,我们更应该相互依靠。兄妹之情实在是难得。我和程大哥亦是此情此理,许他不仁,不容我不义。你和师公若为我着想,就不要做陷我于不义的事,若程大哥有何不测,休怪我翻脸无情。”陶欣气急道:“你...你.....你们都不是好人,活该你死在兄弟手里。”史子砚道:“你变了,已经不是我在江苏认识的那个心善的小姑娘了。”说着,走了。 二千多人收拾停当,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旌旗招展,车马如龙,声势颇为浩大。程在抬头望着“替天行道”的大旗,说道:“这个旗是谁扛着的?”陶欣道:“自然是真命之人扛着。”赵琳道:“那你说谁是天命之人?”陶欣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反正不是你我这等女流之辈。”史子砚道:“向来是巾帼不让须眉,陶欣,大嫂两位都是人中之凤。程大哥是人中之龙,真命之人自是旌旗底下的人。”宿柳公道:“天降圣人,必有异象呀。”程在问道:“什么异象?”陶欣道:“武周兴时,凤鸣岐山。孔子降世,天降苍龙。佛祖降生,步步生莲。这些都是祥瑞,上天对这些人总是多加偏爱。”静水道:“师父说,佛祖降世时的诸般法相自己未曾见过,是因为自己修为不够。玄奘法师圆寂的时候曾见朵朵白莲,接引众僧,可见,佛教的因果并不虚呀。”宿柳公道:“为龙为凤者,必不会久居人下。”史子砚道:“上天变化莫测,岂是我们能妄加揣测的。”陶欣道:“你何必着急否认。”静水见整条队伍好像也被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凝滞了,流动的甚是缓慢,说道:“二公子,队伍好像停下来了。” 一个小兄弟快步跑了过来,禀告道:“大哥,前面有个奇怪的樵夫挡住了去路。”史子砚道:“有何奇怪之处。”那个小兄弟道:“那个樵夫抱着一块石头,要献给大哥。”程在道:“轰出去。”史子砚忙拦住道:“大哥,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让他待在路旁,等咱过去了,也问问看。”队伍慢慢行进,史子砚远远的就见路旁站着一个樵夫,粗麻布衣,披头散发,看不出奇特之处。行到跟前,程在瞅着那樵夫手中的大青石,普普通通,亦未见什么好处。程在拿马鞭指着那个樵夫道:“你这石头普普通通吗,莫要欺我。”樵夫道:“大王说这块青石普普通通,想来是不入大王法眼的。这位老丈见多识广,可要收下。”宿柳公摆摆手道:“受不起。”樵夫道:“三位姑娘想来也是不要的。这位小哥可要这块青石。”史子砚道:“大哥将青石于怀中抱着,想来是极其珍贵的,我可是受不起呀。”那樵夫将青石置之脚下,从道旁拾起一块石头,说道:“那这块呢?”史子砚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大哥盛情,在下受之有愧。”樵夫道:“少侠过谦了,小小青石不成敬意,乞望收留。”史子砚道:“敢问大哥姓名,以后也好相处。”樵夫道:“在下姚东。”史子砚看着赵琳道:“大哥,你看姚大哥应在何处任职呀。”赵琳接口道:“就留在静水妹妹处,以后择才任用。”姚东俯身道:“谢大王,小人无以为报,只有这块大石,请大王收下。”说罢,将脚边的青石奉上。程在道:“你给史兄弟,他 第137章 惊心体动 “不,他们是魔鬼,我们怎么能跟他们做交易!”赵琳看着那个黑衣人说道。史子砚道:“这几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酒圣许青,剑神石云,拐子冯七和神兵吴钩。四位若是联手,只怕我也难敌。我死不足惜,这位妹妹却是无辜的,希望诸位不要为难她。”许青道:“好说,这样一个小丫头,杀不杀也没什么紧要的。” “不,像这样的狐媚女子,早该杀了,还妄做什么佛门子弟。”陶欣自屋后转出来道。静水听了顿时羞愧难当,颤声问道:“姐姐,你怎么凭白冤枉人。”史子砚也不搭理她们,看着那几个黑衣人,说道:“诸位好汉,这四位都是叶凌的幕僚,金龙啸的手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莫让一时的激愤蒙了你们的眼睛。”许青喝道:“这小子伶牙俐齿,多说无益。”身子一长,越过众人,一掌拍向史子砚。史子砚毫无惧色,一掌凌空,遥击而去。两股掌力相撞,错开而去。两人曾在傲雪山庄交过手,深知对方实力,不敢硬碰,一接手,各自应力退开。 史子砚一挥袖袍,昂然道:“来来来,让我见识一下众位江湖前辈的成名绝技。”史子砚早已在心内盘算,这四位江湖名宿要是一拥而上,自己毫无优势。遂故作姿态,以进为退,想那许青、石云自重身份,必然不会趁人之危,但那吴钩身为杀手就很难说了。许青看着史子砚道:“小子无礼,凭你什么样人也敢和我叫嚣。”史子砚道:“是在下鄙陋了,以前辈声威之隆,又岂会邀人相助。”许青道:“休要猖狂,上次侥幸让你逃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史子砚道:“我史家长辈威行江湖的时候,也没见有什么人敢称王称圣。”许青听他抬出了史鸿鹰,脸皮瞬时发涨,一字一句道:“就看史家还有剩几成功力。”说着,就摆开阵势,就等史子砚发力。 史子砚观其形貌就知彻底激怒了他,提起两指,劲力外涌,纵步抢上。许青看了这路劲透指尖的指法,也暗暗心惊,史家果然人才辈出,自己尚不能将劲力控制到这般境地。许青不敢怠慢,自己尚不晓得这路指法的精妙之处,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近身。许青催动劲力,接连拍出两掌,封住史子砚的攻势。 史子砚脚下略缓,两道掌力就擦身而过,随之双指前探。一道劲力已然刺中许青肩膀,封住其肩贞穴。许青惊疑的看着史子砚,两人此时的距离已达五尺,其劲力尚能封住自己的穴道,无异于手中持着三尺长锋。许青一晃肩膀,解开穴道,爆出劲力,抢步上前,来擒史子砚。史子砚亦抢了上去。两人来来往往,拳影生风。 许青的云颠十八散手是徒手技击的天才之作,一出现就少遇敌手,威名远播。史子砚在这方面也是行家里手,拳掌双绝。俩人的这一番争斗,看的人眼花缭乱,连石云都转过身子,眼睛放光。史子砚越斗越觉得云颠十八散手博大精深,任凭自己使出多少招式,都被他一招破解。许青也从未遇到这样强大的对手,武功招式源源不断,丝毫没有懈怠生疏之意。两人斗得久,许青慢慢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自己已经气喘吁吁,史子砚却面不改色。自己在劲力上也感到吃力,似乎已经跟不上对手的速度了。如果速度跟不上,再精妙的招式又有什么用?史子砚的眼睛中充满了光泽,回想到力破阴阳五行阵的场景,又多了几分把握。 史子砚和许青争斗伊始,吴钩手中的神兵就禁不住的悸动。吴钩看一眼手中震颤的断剑,一道寒光直射那群黑衣人。黑衣人个个脊背发凉,瑟瑟的看着盯着手执长戟的头领。那个头领身子粗大,分开众人,一戟掷地,震裂四五块方砖,昂然挺立,也是豪气干云。余人看了,亮出兵刃,重震声威。 那个头领橫执了长戟,抢先出手,一戟挑向吴钩,带领着数位手下,再战这位暗夜幽灵。如今没了暗夜的庇护,明火执仗的打了起来,吴钩也丝毫不减锋芒。那个头领眼见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锋利的神兵又染遍血色,死亡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那个头领看着手中的长戟,拦在最后一个兄弟身前,血色的双眼对上死神的眼睛,奋力的使出了最后三招。 “你不使这三招,旁人也不会晓得你是谁。”许青摘下腰带上的酒葫芦说道。原来,史子砚和许青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分开。 那个黑衣头领使出最后三招,挡下了吴钩的强势攻击,凭戟立着,示意身后的小兄弟。小兄弟擦亮钢刀,站在头领身旁,稚嫩的眼神中显出不该有的坚韧。赵琳翻过护栏,站到那个头领身旁,说道:“你应该告诉我的。”那个头领头也未回,凌然道:“你走开,我不认识你。”赵琳看着他,暗自吞泪,道:“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你对这个小兄弟有情有义,我也不后悔。” “还说什么有情有义,他一身黑衣闯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有情有义?”陶欣看着赵琳说道。那个头领一双眸子瞬时暗了,看看身旁的小兄弟,又看看赵琳,暗黑的眼眶里瞬时涌出一串泪珠。那头领一声断喝,死命的盯住吴钩,颤动长戟,合身冲上,舍命拼上吴钩。 吴钩抬起利刃,轻巧的躲着长戟。那个黑衣头领仿佛己经看见死神的眼睛,像一根长刺将自己钉在了死亡的深渊。利刃旋起的蓝光,己经冰冷的划开了肌肤。寒毛立时竖起,阵阵麻痒窜遍半个身子,喉头忽的发紧,似要被拽入地狱。利刃上流窜的血珠,被劲力炸破,溅在脸上,逼住眼晴。 赵琳怎能看着他独自面对强敌,一见吴钩的利刃旋起蓝光,一鞭甩出,缠上他的脖子,以长鞭挡住了利刃,救了他一命。吴钩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利刃仍旧顺沿着血珠的轨迹划下。史子砚顺着吴钩的眼晴看去,利刃的落点就在黑衣头领的心窝。史子砚剑指急出,一道劲力撞上吴钩的利刃。利刃被劲力一撞,震破血珠,龙呤而去。吴钩未曾想到这柄利刃竟会脱离自己的手掌,惊心而体动,追逐而去。 史子砚瞟了一眼许青,身子闪动,蹿到吴钩的身前,看他三根手指己然碰上利刃。吴钩纵横江湖多年,警觉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史子砚精锐的眼光。史子砚错身而去,一个掌刀砍在吴钩颈上。吴钩的眼晴直直的追着史子砚虚晃的身影,倒了下去。那柄利刃撞在地上尤自悲呜不己。 众人都愣愣的看着史子砚,连剑圣石云都转过了身子,眼晴聚起光辉,看了过来。许青充满了惊怒,叫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你可没有这样的速度?”史子砚收回掌刀,拂拂衣袖,说道:“我好像做了一件让人意外的事情。” 宿柳公推开了死闭的大门,引着两排陌刀手进来,说道:“许青,枉你一身英雄豪气,却成了过河小卒。”“弃子焉能有大用。”陶欣见宿柳公过来,欣喜异常的说道。陶欣说这话是看着史子砚的,史子砚却无甚反应。 拐子冯七见了两排寒森森的陌刀,又见吴钩垂死的挣扎,双拐撑地,飞身欲逃。陌刀手随之而动,一座刀墙挡下了拐子冯七。宿柳公随后赶上,倒捉了黑木杖,抡圆了,敲上拐子冯七的后脑勺。这一棍不早不晚,正敲在拐子冯七的盲点上。拐子冯七也算明智,只是倒霉,碰上了这个百岁的老仙长,陨命在此也是无奈。 相比于拐子冯七的惨死,许青更关注史子砚,叫道:“你用的是什么功夫,怎么可能有那样的速度?”赵琳也惊异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该给我们说说。”史子砚看看自己的身子,说道:“不晓得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或许我长大了,换句话说就是成长。”许青叫道:“成长?简直是笑话。”陶欣道:“你个凡夫俗子知道什么!”宿柳公道:“说成长,倒不如说是觉醒。传说娲皇氏把天地万物的优点聚在一起,方才创造出人类。你我之辈似乎没有这样的机遇了。许青,你认命吧。”宿柳公最后一句说的斩钉截铁,似乎已经宣判了许青的死刑。 许青怒不可遏,摘下酒葫芦,狂饮数口,吼道:“让你们看看我的真本事。”许青说着,握紧拳头,冲天长吼,自体内涌出一股强大的劲力,横空爆烈,力压众人。宿柳公被逼的后退数步,说道:“没想到还有人能到这个境界。我给过史鸿鹰吃下半粒仙桃后,他也曾爆出这种气息,难道?砚儿小心了,这样强大的气息,必不能持久。” 第138章 琼浆玉液 许青足下一蹬,卷起一股气爆向史子砚冲去。其势气惊人,卷天拂地,人莫能挡,纷纷退避。史子砚见他右手成掌,左手成爪,而那个黑衣领袖就在他的爪下。史子砚一时不明其意,但也容不得他思索,掌力己经迎面压来,迫得人呼吸不得。史子砚自运劲力,左掌上前,挡住许青的掌力。许青足尖触地,劲力已然撞上一股气锋,其密集之处,有如磐石。许青仍凭着先发之势,落稳了脚步。 史子砚身形一晃,硬是挡住了许青的一击。许青撇眼见史子砚只凭一只左手就挡下了自己全力一击,心中的幻想瞬时破灭了。许青左爪一转,一股吸力就将那个黑衣领袖吸起,抓在爪下。 赵琳亦被这股吸力影响,身子向前急冲。宿柳公跨步上前,一杖杵在赵琳脚下。赵琳急扑在地,清醒不少,甩出长鞭,缠上了那的黑衣领袖的一足。长鞭绷得咯咯直响,仍抵不过许青的吸力。 那黑衣领袖身前劲力乱涌,撕裂了蒙面的黑巾。他眼见黑布从眼前飘过,心中一闪,这布去了,自己的面目岂不曝露无疑。羞愧惊惧突然袭来,惊叫失声,双手在脸上乱抓,凄恻之声不断。“大哥。”赵琳哭喊着。 史子砚偷眼见那个黑衣领袖正是程在。虽然心中早己猜到,等真正见到之时,一股心酸却抵挡不住。史子砚右手一握,随着一声大吼,一拳砸在左掌之上。一股劲力如一柄重锤直击许青。许青全身一颤,目光由怒转惧,光彩顿失。 宿柳公在旁看着,揣测许青功夫的奥秘,眼睛不由得定在程在身上。赵琳正好瞧见宿柳公定在程在身上那近乎邪魅的眼光,不由得大叫道:“不要呀。”宿柳公抡起黑木仗砸在程在的脊背。宿柳公这一仗下去,打的程在全身痉挛,吐血不止。宿柳公留神许青的反应,见他左臂一颤,气势弱了。宿柳公拉开一步,一杖打在程在的肩颈上,彻底的把程在打到地上,摆脱了许青的虎爪。 许青的劲力瞬时松动,史子砚趁势向前进了一分,剑指刺出,直抵许青掌心。许青瞬时睁大了双眼,仰天就倒,一道血柱喷薄而出。史子砚纵步上前,点了许青身前要穴。许青趔趄两步,跪倒在地,抑住翻腾的气血,艰涩道:“终究胜不得你。”史子砚叫了一声“前辈。” 许青拿过酒葫芦,艰难的咬开塞子,和着口中的鲜血,细细的喝了一口酒。许青一拳砸地,竟又站起身子。史子砚惊讶极了,哪能再容他半分,身子一倾,伸指向许青喉咙戳去。许青猛地张开大口,现出一口森森白牙。这一下来的突兀,若被他咬到,史子砚的两根手指断了不说,连生命都有危险。史子砚奋力将上身下弯,随之一转,以肩肘之力撞向许青。许青被撞的连滚几个身子,倒在地上,以头支地,再也直不起身。史子砚亦失了平衡,跌倒在地,额角碰倒了许青的酒壶。金黄的酒水咕咕的往外冒,香气诱人。史子砚抓在手里,喝了一口,忽觉腹中有一股热气迅速晕开,充盈四肢,暖洋洋,轻飘飘的。这种感觉史子砚并不陌生,这酒若不是有这诸般好处,怎么当得酒圣之名。宿枊公对这酒颇感兴趣,伸出两指在葫芦嘴上沾了一下,放在口中细品,连连道:“难怪,难怪,我遍查经史也没有找到仙桃的来历。也难怪他许家得蒙恩宠。” 史子砚见赵琳抱着程在放声大哭。那个小兄弟跪在一旁,默默垂沮。史子砚俯身过去,见程在一息尚存。史子砚捏着程在的嘴巴,强给他灌了一口酒。程在被灌了一口酒,猛地咳了起来。赵琳推着史子砚,哭的喘不过气:“你走开呀!你……你走开呀。”陶欣见这酒竟能起死回生,伸手夺了过去,说道:“这酒怎么能这样浪费。”静水来扶着赵琳道:“姐姐怎么说这样的话。程大哥会好起来的。”史子砚伸手抹着赵琳脸上的泪水,一阵哽咽,说不出话。 宿柳公拉住史子砚的胳膊,说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敌人还在旁虎视眈眈。”宿柳公说的是剑神石云,这个冰冷的石头,还未开过口,其实力也无人能揣度。若不能解决石云,一切努力也都是白费。在这样的时候,宿柳公没想过要守江湖道义。两旁的陌刀手已经把长长的陌刀指向垂死挣扎中的许青和吴钩。 剑神石云转过身子,看着史子砚道:“你似乎练就了一套精妙的剑法。”史子砚道:“呀,最近曾见一件至宝,有感而发,随便耍耍。”石云道:“今日的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方才你说到成长,能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史子砚道:“最近我总觉得自己长高了,算不算?”宿柳公道:“想必也你也察觉出了他的变化,这样的惊人的成长,你还想试吗?”陶欣指着许青道:“看到没,这就是你的下场,识相的,赶紧束手就缚,还能留住性命。”宿柳公道:“这两位与你同来,所谓唇亡齿寒,若就此罢手,任凭你去。” 石云从所未有的展开架势,拔剑在手,剑指前方。史子砚瞬时就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剑锋,中天在悬。石云手中的精光铁剑,虽未动而龙吟幽若。史子砚曾效仿过石云的惊魂一剑,也是一剑得手。这时对面而立,顿时就觉得浅陋了,自己那一剑只仿其形,若不是自己累日精进,只怕亦不能得手。史子砚背过一只手,暗运吟龙掌试探石云劲力波涌之处。若是此刻有驻颜珠在身,也不用吟龙掌这等虚耗的功法,也不用怕了这石云。想到此处,史子砚不禁看来一眼赵琳。她坐于廊下面目无光,失神已久,是静水照看着程在。 史子砚一催动吟龙掌,就察觉出来石云的异样。他全身上下劲力丝毫没有波涌之像,真如一个石头一般。那剑上却不断的汇聚着劲力,致使长剑震颤,龙吟不绝。宿柳公知道石云历来是后发致人,一剑杀敌,绝不还剑。不知道今天这一场大战,会发生什么惊人的事情。一切全托付在史子砚身上,似乎太为难他了。自己痴长百岁若不能为其分忧,真是白活世上。宿柳公捉紧了黑木杖,作势要上。史子砚开口道:“太公。”宿柳公知晓了史子砚的意思,趋步后退。 第139章 先锋剑诀 石云虽未行动,但他手中的剑已经嗡嗡作响。玉环崩碎,剑身开裂,一柄剑只剩剑脊犹存。众人无不惊异,却没人敢出声。史子砚见此异状,敬佩不已,喝一声:“小心了。”史子砚话音甫落,石云手中的剑脊就电光石火的崩断。石云手中的铁剑没有了,众人却仍见其持着一段亮晶晶的利剑,当真是奇幻无比。宿柳公先叫了起来:“他居然能化无形为有形,这可如何是好?” 石云收势,耍着光剑,盯着史子砚。史子砚立起脚尖,展开双臂,慢慢离开地面,说到:“这叫爬云术,在前辈面前不敢托大,容我选件称手的兵刃。”石云见了史子砚的爬云术,说到:“小子异术甚多,有什么本事尽管亮出来?”史子砚看遍全场,定在程在身上。赵琳哽咽道:“你要用,就拿去好了。”陶欣抢步上来,抓起程在的铁戟,说道:“好好的把他打烂了。”说着,将铁戟掷了过去。史子砚牢牢的抓住,一震铁戟,横执在手。许青盘坐起来,叫到:“小心他的剑气。”石云瞥了一眼许青说道:“还以为有什么绝技,原来就是蛮干,真丢人。”许青听了石云的嘲讽,恼怒起来,止不住的劲力激荡,鲜血直咳,誓要爬起来,吼叫道:“石云,你……休要……”陶欣跳过来,一剑刺入许青胸腹,啐道:“手下败将,哪有这许多废话。”许青重重的扑倒在地,一世的荣耀,死前竟屈辱至此。 史子砚看了看陶欣,倒捉着长戟,越升越高,隐蔽在了夜空之中。众人引颈看着,不知是怎么回事。宿柳公见史子砚冲身直上,石云也缩肩含胸,双腿微弯,看样子是要承受冲击,立马叫到:“所有人都躲到走廊下。”众人立刻撤到围廊,只留石云一人耸立庭中。静水见吴钩还在庭中挣扎,于心不忍,赶忙过去把他也拉到廊下。陶欣跺脚道:“你管他做什么?”静水把拖到走廊下,给他一口水喝。那吴钩全身痉挛,面目挣扎,一双眼睛溢满泪珠的看着静水。静水被他凶恶的样子吓到了,再不敢靠近。那吴钩却耿直脖子,紧紧看着静水。 石云身子越蹲越低,全身的劲力也绷成一个球,积聚着巨大的能量。宿柳公抬头看着夜空,估量石云积聚地能量是无论如何波及不到史子砚的。宿柳忽的想到什么,惊恐的看着游廊下的众人,若是这股劲力爆开,自己这些人那还有命在。黑幕沉沉的夜空卷起一阵旋风,自夜空直扑而下,压的人喘不过气。宿柳公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是史子砚劲力爆涌掀起的波澜,这一路压人的打法像极了罗立的暴龙吼。如今有爬云术和剑气决的加持,定然非比寻常。 石云报臂蹲身,漏出双目,看着夜空。劲力激荡快要撕裂了夜幕,一点光亮急冲而下。史子砚的叱咤已在耳旁,先锋的剑决嘶吼着冲击而下。地上的方砖已经被割的伤痕累累。石云再也不能承受这样的冲击,掷出光剑,抵挡着先锋的剑决。史子砚一声叱咤,挥戟划破夜空,似流星般冲刺下。石云摆开身子,两手在背上一抓,又是两柄光剑,随即掷出。三柄光剑直直的冲史子砚而去。史子砚颤动戟尖,挑动三柄光剑。凌厉的劲力带动着三柄光剑随戟直下。石云大叫:“不可能。”随即爆出集聚多时的劲力,身子瞬时跳起,自劲力流中抓出一柄光剑,向史子砚杀去。光影中劲力爆开,冲击一切。宿柳公立时号召众人躲避。游廊房屋被瞬时摧毁,尘土激扬,风沙漫天。 待风沙散去,众人从废墟中爬起身子,眼见庭中景象,都心惊肉跳。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事情,摧屋毁地只在一瞬之间。宿柳公抹抹眼上灰尘,看众人都从废墟中探出身子,就连那吴钩也蜷缩在石板下,逃得性命。宿柳公见吴钩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对其仍是颇为忌惮,想要趁此杀之,却见静水从吴钩身后的废墟中站起来。宿柳公观最近的陌刀手都在十步之外,这个距离自己都没有把握。 吴钩推开石板,站起身子。“咣当”一声,断剑从旁跌落。宿柳公和吴钩的眼睛都定在了蒙上灰尘的断剑上。这断剑是吴钩的生命,如今就跌落在自己脚边。宿柳公和吴钩都匆匆扫了一眼庭中的史子砚和石云。两人在光影中斗了数招,石云终于凭着一圈的光剑挡住了史子砚的戟尖。史子砚翻身落地,看着扎在石云身周的三柄光剑,抓住触手可及的一柄。另外两柄瞬时湮灭,如星光散落。史子砚看看手中的光剑,一握拳,将其湮灭。石云抬起头,拨开眼前散落的头发,在劲力爆涌的时候,他被一阵剑决击中,割的遍体鳞伤。石云站起身子展开双臂,身周的数十柄光剑随之列开,剑指史子砚。 宿柳公和吴钩的眼光再次相撞,两人都是一退。宿柳公忙挥手召集陌刀手,大叫道:“静水躲开。”吴钩抓起断剑,劫持了静水。四周的陌刀手立时围上,困住吴钩。静水惊恐的叫道:“二公子。”史子砚撇眼见静水被吴钩劫持,眼光瞬时落在石云身上。石云虽没有什么表情,但双眉舒展了不少。 宿柳公阔步上前,喝道:“吴钩,快放开她。”吴钩面容凶恶,却也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道:“我失去的我要通通拿回来。”陶欣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坏蛋,若不是我静水妹妹给你口水喝,你现在哪有命在。”吴钩看着静水的样子,气势瞬时蔫了。石云见了,吼叫道:“杀了她。”吴钩执着蒙着灰尘的断剑,看着逼上来的陌刀手,惊叫道:“都退开。”静水从惊恐中回过神,说道:“你劫持的不是我,其实是你自己。你杀我也无济于事。你丢失的都是别人的强加给你的,你要找回的只是包袱。”宿柳公道:“只要你放开她,什么都可以商量。”宿柳公见吴钩的眼神松动了,忙说到:“你若要走,我们绝不拦着。”吴钩叫道:“你难道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陶欣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你劫持着静水妹妹难道不是为了苟且偷生吗?”吴钩叫道:“你闭嘴,我要再和史子砚打一场。” 史子砚道:“我们都是堂堂的男儿,我也不想失信与人。今天之后,我若能侥幸逃得性命,定然和你好好较量。”石云道:“丢人现眼,快快杀了她。”吴钩道:“她救过我,我不能。”石云道:“真是废物。”陶欣叫道:“你还不快松开她。”吴钩松了静水,长长的出了口气。静水道:“谢谢你,我终于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石云双臂一挥,数十柄光剑直冲史子砚而去。史子砚疾步后跃,挑着长戟,震开乱飞光剑。石云纵身而起,与乱剑中抓住一柄光剑,力劈史子砚。史子砚每出一戟必定有数道剑诀相随,退了几步,凭着长戟的优势已然稳住阵脚,顺势反攻。石云数十柄光剑随意转换,运转自如,对付史子砚凌厉的长戟也颇有法度,却始终攻不破史子砚身周的剑决,若要取胜更是难上加难。史子砚长戟所及的圈子越来越大,剑决所及之处也越来越大,大有封闭石云之意。 第140章 雷尊现世 世人都说雷电厉害,鬼神难躲。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今天,史子砚撞上这五雷决法,也是造化使然。史子砚匍匐而进,抓着铁戟,雷电遍体。周身百般苦楚,仍是抓着不松,凭戟而立。史子砚双目精光不散,奋力拔出铁戟,大喝一声,挥铁戟,引雷电,力使一招金猴开山。其势力冲出电网,直击石云。石云叫道:“好小子,看你能忍耐到几时。” 陶欣看的心惊,抓着宿柳公,叫道:“爷爷,你快帮帮他呀。”宿柳公道:“五雷决法密不外传,古籍上也只有寥寥数语,我也是第一次见,无从下手。”赵琳擦了眼泪,站起来道:“要你们多嘴,他自有办法渡过。”陶欣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能有什么办法?”赵琳道:“我是没有办法,所以在里面的不是我。但他一定有办法。”静水道:“赵姐姐说的对。他一定会有办法?”宿柳公叹气道:“这场劫难也只能靠他自己渡过了。” 史子砚在里面把黄金软棍从头到尾耍了一遍。挣得电网左右飘摇,但仍是密不透风。石云见五雷决法只能困住史子砚,却无法杀之。重运劲力,压缩电网。五个光球越降越低,散布史子砚身周,其光耀之状,遮住史子砚。史子砚被雷霆包裹,丢了铁戟,困顿地上。 赵琳冲史子砚吼道:“你不是能耐吗?你站起来呀。”陶欣摇着宿柳公道:“爷爷难道你真的不能帮他?”宿柳公道:“以前,总以为史豪刚愎自用,不堪大用。可如今,自己也是毫无办法,老而不死,真是罪过。”赵琳转过头道:“哪里要你们多嘴多少舌,指手画脚!”赵琳冲史子砚喊道:“那天晚上你的神威哪里去了,莫不是只会在女人身上逞强。”陶欣啐了一口:“真是粗鄙不堪。” 史子砚在雷电之中已久,渐渐地感觉不到四肢,思绪也渐渐停滞,听了赵琳的话,真是又气又急,看着身前的光球,触手可及。伸指一触,雷霆贯体,整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史子砚尽力扎稳马步,耳边还灌着赵琳的嘲讽之语,真是气急攻心,就此全舍了吧。史子砚振臂一吼,爆涌出全部的劲力。史子砚从未这样放手一搏,体内究竟积聚着多少能量,自己也不知道。这时劲力喷涌,充盈四肢,连自己都颤抖起来。醇厚的劲力逼开了身周的霹雳,连光球都被震开数围。石云大喝道:“你究竟是谁,居然能爆出这样的气息。”石云看着悬在空中的光球,说道:“看来今日这雷劫,我亦在所难免。躲得过,破境重生,躲不过,骨消神散。” 石云自袖中掏出两枚龙形戒指,戴在两手上。手中光剑涌现,分开电网闯入阵中。史子砚周身劲力喷涌,抑制不住的狂暴,力压石云。地上的压阵光剑也被史子砚震起,挨个湮灭。石云手上龙形戒指自引雷电,五个光球装配其身,嘘为云雨,嘻为雷霆,元神光华,霹雳附加,手中光剑挥则风聚云涌,击则雷霆降威,真是雷公在世,千变万化,何者非我。 史子砚面对着百年的老怪物,忙稳住心神,抑住身子的颤抖,节制住爆涌的劲力。对于自己力量已经有所了解的史子砚,再战石云,似乎多了几分把握。史子砚挑起铁戟,昂然立着。石云身上雷电附加,威势暴涨一截,见史子砚毫无惧色,夸口道:“黄口小儿,也敢在雷尊之前现世。”石云一掌挥去,霹雳数道,直奔史子砚。史子砚手中铁戟铮铮,不消石云运转,那霹雳就直奔铁戟,击中史子砚。 陶欣叫道:“快把铁戟丢掉呀。”赵琳喝道:“闭嘴。”史子砚双手握着铁戟,感受着上面的霹雳涌动,竟于心底感受的一股熟悉的脉动。雷霆之威的背后还是一气而已。史子砚尽量的将自己的劲力爆涌出来,来抵挡石云身周的雷霆,而对付石云,只能靠手中的这柄铁戟了。史子砚看着石云道:“我曾和金龙啸短暂交手,现在才知道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怪物。”石云挥动着身周的雷霆,掩盖不住的兴奋,道:“多么美妙的五雷决法呀,天地和我一体,万物与我为一。小子,任凭你有多大的能耐,你的命门已经被我捏在手里了。你是绝对逃不掉的。”史子砚道:“我还没出力,你怎么知道不行。”史子砚抖擞精神,气冲霄汉,天宫森严,尚有猴子大闹,东海幽碧,哪吒还能兴风。小小一个凡人雷法竟敢嚣张至此,当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史子砚挥戟直上,誓要和石云比个高低。莫看你辉耀日月,覆雨翻云,我这一支长戟也是铁骨铮铮。 石云自小练习五雷决法,施展出来也是生平首次,挥手雷霆,指点江山,一时之间胸怀天地之宽,包容宇宙之机。石云看着史子砚挥戟而来,手中雷霆发作,光剑霹雳轰鸣,交相攻上。史子砚毫不避讳雷霆之威,铁戟隔开光剑,周身劲力瞬时变作剑决,爆涌而出,激的石云身周霹雳交加。史子砚身怀爬云术,冲锋之势不减,铁戟连出,威势聚增,竟也逼得石云步步后退。石云见史子砚攻势丝毫不减,一时之间竟有些招架不住。赵琳叫道:“对就是这样。”宿柳公道:“真有他的,若能一鼓作气,还有希望。” 石云的剑神之名也不是浪的虚名,立时稳住,光剑祭出,也是凌厉非凡。史子砚已经先发制人,断不会让他有反攻之机,施展爬云术紧紧的缠着石云。石云被史子砚纠缠的烦躁,以雷霆之威居然不能逼开他,光剑也不能运转自如,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小子,五雷决法居然不能一击必杀。石云摆不脱史子砚,立时将光球紧附于身,遍体光剑从生,以雷霆之力抵挡史子砚的攻击。史子砚曾触碰过光球,其痛苦难以言喻。这时,也是别无他法,铁戟随身,破空而上,瞬时间光剑披靡,雷霆之力也贯穿了史子砚,双臂麻木,难以自持。 第141章 雷暴旋风 石云见史子砚攻势稍缓,立时反击,五个光球轮转,迫开史子砚,光剑随之,霹雳不断。史子砚见时机已失,立时退开。史子砚见石云并不追赶,心中忽的想到什么,却不怎么真切。史子砚看看手中的铁戟,说道:“石云前辈,您舍弃铁剑,而用光剑,不单只是五雷决法的缘故吧。” 石云不答,缓缓张开双臂,手上龙形戒指连接光球,以雷尊之姿立世,双目光华,颜若冰霜,飘飞的长发也变的雪白。史子砚这才有些相信眼前的是个百岁老人。宿柳公见石云的样子忽然变了,惊声道:“他难道己经突破了。”赵琳道:“什么突破了?”宿柳公道:“五雷决法第四重。”石云道:“不,是第五重,夔雷出海。”石云一气吞下五个光球,双足并拢,浮游而起,眼射金光,直射斗牛,张口咆哮,声如雷震。石云抱臂于胸,大方光芒,一时间电光辉映,奔雷咆哮。 金光刺眼,众人皆避而观之。陶欣叫道:“难不成,他真是神仙吗?”静水道:“我佛家诸多妙法,帝释天司职雷电,广修福德皆可为帝释天。”赵琳道:“死都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帝释天?你要有本事就把他杀了呀。”静水看着赵琳快哭了出来,说道:“我若心无挂碍,就不会来这了!”陶欣道:“无能就是无能。”赵琳看着陶欣道:“若能救他我便死也甘心。”宿柳公敲着拐棍气道:“先让我死,再说你们。”陶欣明白自己失言,拉着宿柳公不敢言语。 石云潜息双目金光,但周身光华不退,鼓腹如鸣,双足禁闭,“嘭”的一声坠于地上,地雷炸裂,震耳欲聋。其足印深达半尺,巨大无比。石云自吞了光球,呼吸之间腹鼓如雷,周身的霹雳虽熄了,但雷霆之威仍在,更加的迫人。石云浮游而起,又天雷般的坠地,往复不断,引得乌云汇聚,对流激烈,雷暴大作。众人被震得头晕眼花,不住的跳脚。史子砚身怀爬云术,立时浮了起来,看着怪兽一样的石云,心里发毛。赵琳看史子砚浮在空中倒自在,指着史子砚吼道:“你能飞来飞去的就不管我们这些人了吗?快打杀了他才是。” 史子砚浮在半空,眼见雷暴云延伸至地,龙卷产生强劲旋风直扑下来。史子砚被吹的飘摇不已,险些跌落云头。石云抬起双目,看着半空中的史子砚,一拍肚腹,雷震五里,连震三十里。石云拍了九下肚腹,震得史子砚再不能飞,掉在地上。石云浮游而起,望着史子砚就坠下身子。他那一脚就是石头也踩得碎,何况是人身子。史子砚急撑铁戟跳开。石云重重的踩在铁戟之上,大脚印把铁戟踩的弯曲变形,深入地下。石云望着史子砚又是一脚。史子砚在劲风中,连翻跟头,狼狈逃窜。 石云忽的不追了,望着天边的雷暴云,猛拍肚腹。两者相激,雷声成片,霹雳随着龙卷直下。石云伸出双手,手上的龙形戒指触发雷电,接引着龙卷呼啸而来。众人都惊恐万分,叫道:“现在怎么办?”史子砚看着雷电龙卷即刻来到,纵身跃起,接连发出数道暴龙吼,在地上打出一个深坑,喊到:“都躲到这里。”宿柳公忙带领众人钻进深坑,躲了起来。静水喊道:“二公子,你呢?”史子砚道:“管他什么风雨雷电,我倒要看看有什么能耐?” 龙卷扑地,瞬时就卷走了一切。众人挤在深坑中,听着霹雳交加,狂风呼啸,害怕极了。雷电龙卷在庭中纵横一阵,破壁而走。众人听得上面风声渐小,雷声也越来越远,就探出头来,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到处刻上了旋风的痕迹。树木弯身,土地露骨,断臂残坦,片瓦无全。宿柳公登高一望,见龙卷渐行渐远,有一个亮点跳跃着追随而去。宿柳公忙召集众人前去追赶。赵琳顾着程在,和那个蒙面小弟留了下来。静水跑了两步,回过头看着赵琳。赵琳抬头看了静水一眼,道:“你去看着,他要是死,我拿你是问。”静水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众人从围墙的缺口跳出,追着龙卷的轨迹而去。快到城边,众人见石云停了下来,忙慢慢的靠过去。宿柳公探头一看,史子砚就倒在城墙跟上一动不动,周遭都是血迹,也不知道生死。石云撇眼看了一眼宿柳公,抬起一手,发出一道霹雳,直击史子砚。史子砚全身一颤,还是没有动静。众人都以为史子砚已经死了,陶欣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静水跑了出去,被宿柳公一把拉住,喝道:“找死吗?”静水看着俯在地上的史子砚,怎么也不愿相信。 第142章 吞噬虚空 石云霹雳连发,但史子砚终究没有动静。陶欣哭道:“他都死了,你还这么折磨他。”石云烦躁起来,望天长吼,猛拍肚腹,雷声撞着城墙反震,霹雳如林,绕墙奔走。一时之间,城墙晃动,石屑纷飞。宿柳公道:“他难道要把城墙毁了吗?” “这难道就是五雷决法的反噬之力吗?”众人都是一惊,这话竟是俯在城墙根上的史子砚说的。石云慢慢平复下来,喝道:“你没死?”“若不是这堵城墙将我拦下,我就在劫难逃了,”史子砚爬起身子说道:“很可惜呀,我还没死,可你已经到头了。” 史子砚握紧拳头,在城墙上一蹬,急冲石云打去。石云避之不及,被史子砚结实的打了一拳。史子砚劲力喷涌,速度惊人,追着石云,双拳连挥,势不可挡。石云躲不过凌厉的拳风,屈身收臂,紧钉在地,仍抵不过史子砚喷涌的劲力,掘地后退。史子砚正是狂暴的时候,一歪身子,一记重拳自下打出,破开石云护体金光,重重打在石云肚腹。一声炸雷爆开,霹雳交加,震开史子砚。史子砚定住身子,甩着酥麻的手臂,见石云趔趄几步,倒在地上。史子砚见石云双脚一分,就晓得破了他的五雷决法第五重。石云周身雷电霹雳,慢慢直起身子,压不住的劲力喷涌,忽的冲天长吼,一个光球自体内飞涌而出,冲入云层。光球一去,石云就压不住雷霆之力,忙从体内炼出另外四个光球,掌控手中,向史子砚丢去。 史子砚一握拳,爆出劲力,直冲过去,抓过一个光球,压在地上,一拳打破。石云不敢相信,连抛两个。史子砚跃到看空,追着光球,一指连点,转瞬间湮灭了两个光球。石云手中掌控着最后一个光球,气喘如牛,大叫道:“连一个黄毛小子都打不过,我练这五雷决法有什么用?”宿柳公道:“石云,你只凭剑神之名就能横扫武林,更修得五雷决法,福寿延年,还有什么不满足?我看你是入了邪道,修的是五雷邪法。”石云道:“说的没错,由邪入正,才是五雷决法修行的奥义。”史子砚道:“还没醒,我就把你打醒。” 史子砚身子突长,卷着一阵旋风就冲向石云。石云自握着最后一个光球,喝道:“拼上我四百年的功力,也要和你见个高下。”宿柳公见石云身周聚起了强大的光圈,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爆满的能量,其劲力定然不止四百年,喝住史子砚道:“还是躲避一时的好。”史子砚不闻不问,一掌划下,分开一道光路,闯了进去。宿柳公看着蓬勃发展的光圈,叹了口气,寻机躲藏。 众人远远的看着光圈膨缩闪耀,真不不晓得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史子砚闯入光圈之中,却没见石云的形迹,积压的劲力却不断聚缩,压的人喘不过气。身处在这样纯粹的能量之中,稍有不慎,光圈爆炸,自己焉能逃得性命。史子砚压住自己的劲力,闭住气穴,免得两股劲力激荡,导致这股纯粹的能量爆开。史子砚被这股劲力积压的都快变了形状,既冲不出去,有不能让他爆开,这该如何是好?史子砚双目暴涨,脸涨的紫红,血液凝滞留,四肢麻木,封闭的气穴已经不受控制的打开。这股纯粹的劲力通过气穴疯狂的灌涌进来,把史子砚冲的像个气球,快要爆开了。史子砚仅有的一丝反抗意识,也渐渐的消逝,神识虚无,似漂浮在虚空之中,随着时间的河流飘荡,永无止境。 宿柳公看着光球逐渐缩小,慢慢露出史子砚暴涨的身子,真是惊喜交加。众人见史子砚浮在虚空,周深光华闪耀,怎么也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宿柳公看遍四周,始终找不到石云的踪迹,一块大石头瞬时就压在了心上,想那石云身怀五雷诀法,年寿绵长,如此诡异的消失,让人怎能安枕。 陶欣和静水见史子砚浮在半空一动不动,忙奔了过去。宿柳公叫道:“不要碰他。”两人看着史子砚,都不敢乱动。宿柳公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搭上史子砚的脉搏,瞬时就被奔腾的劲力震开。陶欣忙扶着宿柳公道:“爷爷,没事吧。”宿柳公道:“真不知道是喜是忧,他在无意之中把石云聚集的劲力全部吸近了自己体内。这可是近四百年的精纯劲力。”静水问道:“那会怎样?”宿柳公道:“这股劲力如今就在他体内奔腾,一旦受阻,他就会爆体而亡。” 陶欣道:“可他看起来很平静呀。”宿柳公道:“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劲力不能自主控制,一旦他苏醒过来,自体的劲力反噬,两股劲力一撞,后果不堪设想。”陶欣道:“他醒过来也不是,不醒过来也不是,那该怎么办?”宿柳公道:“须得找一个发泄的地方?将这股劲力导出来。”陶欣道:“我们功力低微,怎样才能将这股劲力导出来?”宿柳公看着静水道:“小师傅,你劲力尚未开窍,修行的又是佛家法门,劲力不会反噬,你去搭一下他的脉搏。”静水道:“我该怎么做?”宿柳公道:“你就什么也不要想,搭在他的脉搏上就好。”陶欣接口道:“我来帮他。”宿柳公一把拉住陶欣道:“若是三个月前,你还能帮他,可是现在不行了,只能靠静水了。”陶欣问道:“为什么?。” 宿柳公不答,看着静水道:“不要怕,有我在旁边帮你。”静水看着史子砚,慢慢上前,伸出三指,搭在史子砚的手腕上。静水一沾上史子砚的手腕,就被一股吸力黏住,怎么也拿不开。宿柳公忙道:“别动,什么感觉?”静水只觉得的那股吸力越来越大,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吸了过去。宿柳公看出了静水的恐慌,一手按在静水的肩膀,沉重的劲力压在静水身上,说道:“稳住,什么都不要想,慢慢放松身体。” 静水缓缓的呼吸,放松身子,努力的忘掉内脏的撕扯搬的疼痛,忘掉脑袋中抵抗的念头。陶欣看静水痛苦急了,轻声道:“怎么会这样?”宿柳公道:“静水的劲力尚处在混沌之中,被他体内奔腾的劲力一引,自然就会汇聚起来,对于没有修行过的人来说,这无异于剥皮抽骨,其痛苦自然难以言喻,然而一旦打通了任督二脉,受益也是无穷。”陶欣道:“我的任督二脉也没有打通,为什么不行?”宿柳公道:“傻孩子,还问?你已经嫁做人妇,还怎么守得住心中空明。你若搭了上去,非得筋脉寸断不可。”陶欣听了,又是气,又是恼,蹲在一旁,只抹眼泪。 第143章 一窍不通 宿柳公见静水面容已经恢复如常。自运一道劲力探入静水体内,察觉出静水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其先天的劲力这正源源不断的汇入史子砚的脉络之中。有了这股先天的精纯劲力,想要引导史子砚体内的劲力就容易多了。宿柳公这样想着,重运一道劲力透过静水,直抵史子砚。没想到刚一接触,立遭到反噬,凶猛如虎,震开静水和宿柳公。宿柳公擦着汗道:“不好,他要醒了。” 陶欣转过头问道:“他醒过来不好吗?”宿柳公道:“我怕的是他醒不过来。”静水道:“你不才说他要醒了?”宿柳公道:“他现在七窍已经通了六窍。”陶欣道:“那不是一窍不通?”宿柳公焦急道:“就是这一窍不通呀。若是这一窍不通,他就永远醒不过来了。”陶欣道:“那我把他打醒。”宿柳公道:“怕是不可能,他已经通了六窍,一动他,必遭反噬。他体内聚集了可不止四百年的劲力。他还没醒,你就先死了。” 静水道:“那该怎么办?”宿柳公道:“不急,还是只能靠你了。如今他已经苏醒,你搭上他的脉搏,只要能进入虚空之中,就能找到他,把他带回来。只是不知道他未开的是哪一窍?”陶欣问道:“这有什么关系?”宿柳公道:“七窍通六欲,一窍未开,情欲不动。他现在没有自主意识,你入定之后,和他心神互通,激发其未开的一窍,他就随你回来。”静水点点头,伸手触上史子砚的胳膊。宿柳公道:“先不忙,等我们走了再说?”陶欣道:“你要把他们两个丢在这?”宿柳公看着乌沉沉的夜空道:“不会走太远。” 陶欣在夜幕中什么也看不见,支起耳朵除了风声外什么也听不到,等的焦急,拉拉宿柳公道:“爷爷,不会有事吧。”宿柳公道:“天公作美,一切都是这么奇妙。当年太祖重伤,就有天蚕道长送上玉凤令。今天又是这样,他有天公庇佑,一定会没事的。”宿柳公话音刚落,就见远处光芒四射,一个巨影慢慢的直起身子。宿柳公道:“已经好了,待光芒散去,他就会恢复如常。”陶欣看着一片光影,望着爷爷眼睛中闪烁的精光,远处的这个人真的是充满了神秘的光辉,让人仰望。 史子砚自虚空中恢复神识,默默的感受着身体的悸动,奔腾的劲力慢慢归诸气海,暴涨之感,渐渐褪去,浑身充满了力量。史子砚双脚触地,光辉顿起,不由自主的闪烁。史子砚看着身旁的静水,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点凉意透过静水。静水睁开眼睛看着史子砚,笑道:“你醒了。”史子砚拉起静水道:“若不是你,我怎么舍得回得来。”静水忙捂住史子砚的嘴,羞红了脸,低头道:“不,你别说……”史子砚拉住静水的双手,其周身光辉,慢慢笼罩住静水。静水竟然慢慢的浮了起来,忙紧紧的抓着史子砚,说道:“你可不许放手。”史子砚笑道:“好玩吧,只要你愿意,我就陪你玩。”静水点点头,道:“我知道,我可不可以贪心一点,这个可不可以只和我玩。”史子砚点点头道:“这是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知道。”静水甩开史子砚的双手,落在地上,说道:“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史子砚平复体内的劲力,光辉潜熄。宿柳公拉着陶欣走了过来,拍着史子砚道:“恭喜你,终于赢了。”史子砚道:“你见石云了吗?”宿柳公道:“自你闯入光球就再也没见过他。”史子砚疑道:“光球里根本就没有石云的形迹。”宿柳公捋着胡子道:“是了,这个光球只是障眼法。像他那样追求长生的人,怎么会赌上自己的生命?只怕他早已逃了。”陶欣道:“他若背地里下毒手,该如何是好?”宿柳公道:“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人提心吊胆。”史子砚道:“呀,不足为惧,只要团结一致,怕他什么诡计多端。”宿柳公道:“出来已久,园子里莫要出什么事才好。”陶欣道:“是呀,快回去吧,那个史琪珂看起来不怀好意。” 宿柳公见园子的方向有火把传信,忙拉住陶欣。陶欣看的明白,说道:“那个史琪珂果然带人围住了园子,不过,园子里就赵琳程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史子砚道:“太公,我给您写信,调姚东过来,不知道怎么样了?”宿柳公道:“不妨,我们先过去,再动用姚东。”陶欣道:“是呀,量他史琪珂也不敢妄动。”史子砚道:“这终究是一群绿林人士,莫再出什么事好。” 第144章 互相伤害 史子砚先行赶到,见场面果真有些失控。一众山寨兄弟拥堵在院中,隔着围墙上的缺口和史琪珂率领的官兵对峙。一个个摩拳擦掌,若不是赵琳在侧,只怕早已大打出手。众人见史子砚突然出现在房顶上,一个个都盯着他。史子砚落在庭中,看着挡在围墙缺口处的姚东,道:“辛苦你了。”姚东俯下身子,拱手道:“是在下办事不力。” 史子砚看着史琪珂道:“将军带兵来此,所谓何事?”史琪珂道:“不敢冒犯少侠。有刺客暗杀程寨主,小将是来护驾的。”一众兄弟嚷道:“我看刺客就是他们派的,给程大哥报仇。”史子砚喝到:“退下。”众人都是一颤,聚拢在一起。宿柳公带着一队陌刀手赶了过来,丢下许青等人的遗体,说道:“小小毛贼,已经被处决了。”在场兄弟有人识得许青等人,惊叫道:“那个是酒圣许青和吴钩吗?”“另一个是拐子冯七。”有人叫道。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赵琳喝道:“别吵了。”众兄弟一个个不敢噤声。史子砚看着史琪珂道:“不劳将军费心,请回吧。”史琪珂于酒圣许青等人多有耳闻,今日竟抛尸在此,抬头看看宿柳公,赶忙撤兵。陶欣叫住他道:“喂,姓史的,把他们的尸体抬走。”史琪珂忙道:“不需师妹吩咐。”史子砚道:“等张兄到了,安排我知道。”史琪珂道:“小王爷一到,我即可派人来请。”史琪珂收了三人遗体,带领众军撤退。 史子砚回身看着赵琳孤零零的坐在折腰的树干上,脸上泪痕犹在,脚边躺着程在,也不见动静,不知死活。史子砚踱步过去,俯身要看程在。赵琳抬手搭在史子砚的肩膀上,倾身过来,凑在史子砚耳畔,说道:“你要救不好他,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有你后悔的时候。”史子砚轻声道:“自沾上你,我哪里管过自己的死活。”赵琳道:“我恼你恼的恨不得咬你一口,若没有你,我怎会沦落至此。”史子砚道:“本来一切都很简单,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现在呢,啊,你说呀,我该怎么办?”赵琳一把掐住史子砚的脖子叫道:“你说居然说这样的话,你哪里……”赵琳说着,看了一眼身周的众人。史子砚一声吼道:“都出去。”众人恐慌不已,一窝蜂的往外涌。陶欣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人,还不想走。宿柳公拉走陶欣道:“走吧,有什么好看的。” 史子砚见众人都已经退开,一把抓住赵琳的手腕,把赵琳拎了起来,说道:“现在就我们俩,你还想说什么?”赵琳一把推开史子砚道:“你哪里把我把他放在眼里,你一来就要抢走了属于他的一切,还满不在乎的把我丢在地上践踏。你究竟当我是什么?我在你眼里,连歌姬都不如,是不是?”史子砚道:“是,若没你,我根本不会在这个山寨呆一秒。难道践踏我的不是你吗?你究竟要怎样?要我杀了他吗?啊!”赵琳被史子砚推到在地,呜咽的哭了起来,道:“是我,是我的错。那你把我杀了呀。”史子砚蹲下身子,两手掐上赵琳的脖子,拉近身前,悄声说道:“你以为有这么容易,你划我一刀,我就要你流一辈子的血。至于他,是死是活,我可不管。”赵琳拉住史子砚哭道:“你救救他。”史子砚道:“你当我神仙吗?” 史子砚松开赵琳,一手搭上了程在的脉搏,暗运一掌,狠击在程在的心口。赵琳一把推开史子砚道:“你好狠的心呀。”史子砚站起身子,说道:“他醒了,至于能活多久……” 程在自赵琳怀中醒了过来,抬眼见史子砚,惊恐的咳嗽了起来,说道:“是我对不起你。”赵琳扶起程在,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看着史子砚道:“你不必多说了,从今以后,我们再不相见。”史子砚盯着赵琳,锁定了赵琳全身上下。赵琳被史子砚盯的忍不住的发抖,忙转过身子,扶着程在往外走。 赵琳看着聚集在二堂的众兄弟,抹了眼泪,说道:“程大哥被歹人暗算,受伤不轻,要修养些日子。寨主之位禅让给史大哥。”说完,扶着程在一步一步的住外走。众兄弟都让开一条路,看着赵琳越走越远。史子砚上前两步,叫道:“赵琳。”赵琳停住脚步道:“史寨主有何吩咐?”史子砚久久没有开口。赵琳拖着程在,又迈开了脚步。 史子砚转回身子,慢慢走了回去。陶欣叫道:“喂,你去哪?”史子砚抓着门框,漠然不应。静水忙上前扶着史子砚,轻声道:“二公子,宿柳公说,弟兄们都在堂下等候。”史子砚扶着静水,转过身子道:“弟兄们,大哥受伤了,我和众位一样难受。敌人这么嚣张凶残,一步一步的紧逼上来,先前有程大哥替我们挡着,现在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们要为程大哥报仇。”众兄弟涌了上来,气势汹汹。宿柳公上前道:“大家辛苦一夜,就在这里住下,以免落单,造人陷害。” 第145章 长生秘术 姚东上前道:“二公子,小王爷和晗公主已经到了昆明,正在门外要见公子。”陶欣道:“这两人可真不知事,偏偏这个时候来。宿柳公道:“这两人当真是满腹机谋,先时,若不是早有准备,再加上二公子功夫过人,只怕咱们就全军覆没了。这时会儿又来做什么?”史子砚道:“且稳住,看他说些什么。”姚东道:“王爷和公主听说程寨主遇刺,就直往这边来了,不好怠慢。”史子砚道:“走,头前引路。” 陶欣刚安置好众家兄弟,在二堂上摆下酒席,史子砚就携着张铎和晗公主到了堂前。陶欣是第一次见张铎和晗公主,也是第一次见皇室的排场,目空一切下的是令人敬畏的威严。晗公主端坐首席,周围三尺之内无人敢进。陶欣看着自己不觉心里酸酸的,自己还有自己准备的所有东西都被其侍从一块丢了出去。一切无关人等,全被清出了大院。陶欣拉着宿柳公道:“爷爷,他自己留在里面,不会有事吧?”宿柳公道:“能有什么事?”陶欣道:“那里面侍女成排,侍卫一层一层的,而他就一个人。”宿柳公道:“如此霸道,看来尚能有半壁江山。”陶欣摇着宿柳公道:“爷爷,你说的什么呀?” 张铎收了玉扇,指着面目全非的庭院,说道:“这里台风过境吗,怎么被破坏成这样。”史子砚道:“张兄出身皇族,可听过五雷诀法?”晗公主看着史子砚道:“那是太祖陛下在武当山上求来的长生之术,皇宫之中没有留存,想来是陪葬在皇陵之中。你怎么知道五雷诀法?”史子砚道:“方才有幸目睹五雷诀法第五重的威力。今夜乌云汇聚,雷霆交加,更有雷暴旋风肆虐,难道两位都不曾见吗?”晗公主激动道:“难道这都是五雷诀法的威力,真能引雷电,召飓风,执掌自然。”史子砚笑了一声,道:“是呀,公主殿下见道霹雳如林,听到的雷声似鼓,都是有人在下操纵。更有甚者,那雷暴旋风都是由凡人之力造成,接引而来。这种摧毁一切的自然之力都在一人的股掌之间,这是何等的气魄。可惜公主陛下不能亲眼所见。”晗公主道:“不,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我苦苦修行的寒蚕剑气哪能及得上万一。” 史子砚道:“公主殿下,还有你想不到的好处?”晗公主看着史子砚道:“还有什么?”史子砚道:“那五雷诀法被称作长生之术,修炼得当,延年益寿,青春永驻。”晗公主道:“太祖陛下得到五雷诀法,却壮年早逝,这长生之术有些言过其实吧。”史子砚看着张铎道:“张兄可知道剑神石云。”张铎道:“自是知道。”冯健道:“数十年前他突然在江湖上出现,瞬间就刷新了江湖杀手的排行,却没人知道其师承。他杀人从不二剑,也不会留下什么线索。”晗公主道:“这样的人不能为朝庭所用,迟早是个祸害。”史子砚道:“看他年纪也不过四旬,当年太祖陛下确是从他手中接过的五雷诀法。而他自称剑神的时候已经是百岁的老人了。”晗公主道:“当真,难道五雷诀法就是从他手中发出的?竟敢欺瞒太祖,真是该死!” 史子砚道:“也不算欺瞒太祖,五雷诀法修炼不易,一个轮回才算小成,石云继承了师门修行的三百年功力才有今日的成就。”晗公主道:“那石云在哪?”史子砚道:“方才一场大战,被他逃了。公主殿下若能抓住石云,长春不老,福寿无疆不在话下。”晗公主听的心神激荡,恨不得立马得到五雷诀法。晗公主转头看着史子砚,双手抓上了史子砚的胳膊,说道:“史大哥,你能挫败石云,定能抓到他对不对?”史子砚看着张铎道:“张兄以为石云和金龙啸相比如何?”张铎道:“应该是远远不如吧。”史子砚道:“金龙啸一柄血凤刀就能让石云折服,甘曲人下。公主殿下想那血凤刀是何等的威力,太祖皇陵之中又会有多少的秘密,待后人解开。”晗公主松了双手,正身道:“史大哥可有信心和金龙啸一战?” 史子砚道:“就看公主殿下如何相助了。”晗公主道:“你有什么主意?”史子砚道:“张兄和公主殿下坐镇云南,准备如何应对叶凌及其手下的江湖势力。只要剪除其羽翼,金龙啸也就鼓掌难鸣。”张铎道:“江浙一带已经聚集了十万兵马,却也奈何不得叶凌。他若带兵冲入云南,我们可是腹背受敌,如何才能有胜算。”史子砚道:“那就定一个五方围堵之计,一举拿下叶凌,再对付金龙啸。”张铎道:“什么是五方围堵之计?”史子砚道:“此计是宿柳公定下的计策,请公主一观。”晗公主道:“宿柳公是当世名宿,就请来相见。” 宿柳公听闻传侍,忙带了陶欣和静水进去。宿柳公恭敬的施了一礼。晗公主指着宿柳公身后的小丫头问道:“这个姑娘生的真标致,是哪家的?”宿柳公回身见陶欣直棱棱的立着,忙道:“还不给公主王爷见礼。”陶欣不情愿硬生生的作了一揖。宿柳公捧起袖子,揖首道:“小孙儿无状,请公主见谅。”晗公主道:“长者,赐座。”一个侍女搬来一张方凳,请宿柳公坐下。 第146章 网开一面 宿柳公道:“五方围堵之计,就是要把叶凌拖死在广阔的西南大地上。江浙,两广,湘南,三路大军,层层布防,围追堵截,击其于湘江潇水之间,定能一举拿下叶凌。若其残部流窜川贵,蜀中出一支劲旅迫其南下,咱们以逸待劳,难道还抵不过一只丧家之犬吗?”晗公主看着宿柳公道:“这可是大手笔,可行否?”张铎道:“湘南,江浙,两广,云贵都不在话下,击其于湘江我看可行。”晗公主看着张铎心道:“那叶凌就像一条乱窜的疯狗,一下就搅乱了江南的局面,我也正好浑水摸鱼。” 张铎道:“若是此时金龙啸带兵下山,该当如何?”史子砚道:“金龙啸手下有多少兵将?”张铎道:“传闻其神凤勇士个个以一敌百,悍勇异常,少说有三千余众。”史子砚道:“何必畏首畏尾,他若下山就让开道路,任由他去。届时围堵之势已成,任凭他多大条鱼,也翻不起浪花。”晗公主道:“好,有气魄。”史子砚道:“这都要仰仗公主和小王爷了。” 张铎道:“据闻,六大派已经入主蜀中,誓要踏平峨眉金顶。海清师太仙逝,峨眉可是朝不保夕了。若失此强援,五方围堵就成空谈。”宿柳公道:“蜀中名家甚多,有青阳家坐镇,又有众位武林同道拱卫。海清师太一直在外奔波,门内之事都由大弟子清澜师太打理。峨眉派虽失去海清师太,但肢体不损。单单只凭六大派,在蜀中能掀起什么波澜。”史子砚道:“这只是其一。六大派立派百年,威望极隆。掌门之人,如智通大师,是有道高人,枕霞子,威行正直,其余也都是少有的人杰。当日六大派发难史家,武林同道蜂拥云集,其威望声势可见一斑。再看他金龙啸,横行武林,威压正邪两道,致使黑白颠倒,正义罹难,作做下了诸多恶端,武林中正义之士多有违心相附者。如今民愤已极,群起而攻之。六大派若能迷途知返,反戈一击,岂不是好事一件。” 张铎笑道:“史兄是在说笑吗?六大派自洛阳起就是叶凌的爪牙,这是你我共知的,又怎会反戈相向。”在旁侍立的卫风道:“史公子,你也把他们想的太心善了些,你我被他们困在滇边,百般折磨,如今又怎会有好心。”陶欣道:“今时不同往日,金龙啸的威势来的快,去的也快。望眼天下,各地豪杰齐聚川蜀,所图谋者皆是诛杀金龙啸,匡扶武林正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六大派有怎会自取灭亡,和武林同道为敌。”史琪珂上前道:“不然,六大派依附于金龙啸,图谋的乃是皇陵。如今,金龙啸开启皇陵在即,六大派又怎会在这个时候倒戈相向。”陶欣道:“皇陵之中又没有同道的推崇,世人的敬仰,至于金玉古玩之物,皇宫大内又不是没有,何苦去寻一座坟墓。” 晗公主看着陶欣,眼射寒光,居然说出这种大逆之言。张铎将玉扇放在桌边,说道:“这位小妹妹可许了人家?”宿柳公忙道:“未曾许人,只是多听老头讲了些太祖皇上善待江湖豪侠的事迹,心中向往,常恨自己是女儿之身,不能为国效力。”晗公主道:“宿柳公是当朝旧臣,可知道皇陵之中有什么让江湖众人这般惦记?”宿柳公道:“寻常人物惦记的是太祖皇帝毕生收集的武林秘籍和万种神兵。金龙啸所图的只一件。”张铎追问道:“是什么?”宿柳公道:“当年太祖皇帝听信方士,集本朝龙气镇压神凤族圣物,血凤之心。此物灵气极盛,传闻一旦开启,光柱冲天,神凤复生,毁天灭地全在其振翅之间。太祖皇陵是龙气所聚,万万不能开启。一旦龙气外泄,社稷危矣。” 晗公主道:“金龙啸得到开启皇陵的钥匙已经多日,为何不见动静。”宿柳公道:“打开皇陵的时机最为重要,一定得是满月之夜。到时,神凤冲天,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张铎问道:“刚才您说神凤冲天是什么意思?”宿柳公道:“那时先祖陶公望所占的一句谶语,神凤冲天,九龙三灭,长安破。说不得这谶语就要落在金龙啸的身上。” 晗公主看着史子砚问道:“皇陵之事你怎么看?”史子砚道:“抓紧时间打通上山的通道,赶在金龙啸开启皇陵之前阻止他。”陶欣道:“说的轻巧?皇陵是那么好进的?”史子砚看着宿柳公,问道:“太公以为如何?”宿柳公道:“时日无多,还是要从长计议。”张铎道:“当务之急呢?”宿柳公道:“五方围堵之计,拖死叶凌这只祸害。”晗公主看着史子砚道:“蜀中之事如何?六大派如何?我不管,我只问你有几成把握?”史子砚道:“八成。”晗公主道:“另外两成?”史子砚道:“在我刀上。” 晗公主道:“就定五方围堵之计。湘南由冯健指挥,江浙由卫风指挥,两广由史琪珂指挥。云贵这边由咱们共同商定,至于蜀中我就不插手了。”史子砚道:“蜀中聚集的武林豪杰势力强大,他们出川之后,兵分两路,由青阳泰前辈率人前往堵截叶凌,六大派和峨眉派进驻云南,直抵皇陵。”张铎道:“我布防皇陵的人马是不是要撤开了?”宿柳公道:“以防金龙啸带兵驰援,还是撤到外围。由我带领一支精锐探明上山的道路。”晗公主道:“如此甚好。”晗公主道:“围堵叶凌,事关重大,须得我移驾贵阳坐镇指挥。” 第147章 夜雾飘摇 史子砚道:“蜀中利害纷杂,我还是要去看看的。”张铎道:“史兄要多加小心,先不说六大派怎样反复,就是青阳泰之流也是脾气古怪,切莫孤身犯险。” 史子砚拉住张铎的手,说道:“安兄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张铎点点头。史子砚道:“他被青阳泰带走了,也不知道生死如何?”张铎道:“帝辛是安家的独门秘方,定然会有解药,史兄不要担心。”史子砚道:“是我对不起他,那天晚上我猜出是他,却没当面和他谈谈,让他落在了金龙啸手上。”张铎道:“安兄虽浪荡了些,却聪明的紧,他又怎会怪你,和你比酒也只是权宜之计。难道我们还不了解他吗?你见到了安兄,替我问候他。”史子砚握着张铎的手道:“是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聚。我得了一壶好酒,先给你尝尝。”晗公主道:“什么样的酒?”史子砚道:“稍候。” 静水上前,浅浅的斟了三杯酒。史子砚递给张铎一杯,说道:“这酒是许青随身所带,妙用无穷。”史子砚递给晗公主一杯,说道:“酒性太烈,入筋脉五脏,只怕和晗公主练的寒蚕剑气相冲。”晗公主道:“史公子有所不知,我单练寒蚕剑气,以致阴阳失和,体内寒气时常异动,须靠日火丹压制。这酒性烈,正好压制我体内的寒气。”史子砚道:“日火丹性沉燥,久服不利。”晗公主看着金黄流波的酒,说道:“多谢,引日剑我已经找到,日火丹也早已停用。”三人共饮一杯。 晗公主刚放下酒杯,就觉得体内热气流转,手脚都暖洋洋的,脸颊烧的厉害,阵阵发晕。陶欣见她已显醉态,一双眉眼似真似幻,红唇娇艳欲滴,柔态百生,双手在双颊轻沾,红白映衬,娇柔可亲,心中一动继而凄恻起来,心道:“像这般可人的女子,谁有不喜欢呢?”张铎一杯酒下肚,内里一阵焦躁,转眼见晗公主有些失态,忙起身扶着她,说道:“今日,公主有恙,我们就先走了。” 史子砚送到门口,说道:“这酒性发散,正好散解公主体内久积的日火丹。这酒,你就拿着吧。”张铎接过酒壶,说道:“多谢了,我们先回,其他事宜就请史兄多费心了。” 宿柳公站在史子砚的身后,望着公主銮驾远行,说道:“二公子,这两人来此,为何对六大派多有打探。”史子砚道:“六大派是叶凌的一招重棋,其目的为何,至今没有想通。”陶欣道:“为何不让六大派去围堵叶凌,也看一下他们是否真心?”史子砚道:“不可,若他们会合逃窜,直下成都,大事休矣。”宿柳公道:“公子说的不错,若六大派有意接引叶凌,形势变化就难以预料了。你看那个位置最为重要。”史子砚道:“川黔交接界处的武都城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陶欣道:“那个地方?来得及吗?”史子砚道:“必须在那里挡住叶凌的去路,看他还有什么办法。”姚东道:“二公子,大理战况不明,形势难测,我们要不要在这里休整几日。”陶欣道:“我们那有那么多时间?”史子砚道:“时间紧迫,明早就出发吧。” 宿柳公道:“你一人入川,路上无人照应,让欣儿和你同去吧。”史子砚转头看着陶欣,看她抓着剑柄,双眉蕴怒,嘴角含恨,一副委屈样子。史子砚道:“也好,事不宜迟,天亮就不好走了。”姚东道:“城门已关,只怕不大好出城。”史子砚对静水道:“这倒不妨,你去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咱们就走。”静水一笑,忙去收拾东西。 三人从后门出去,悄悄往城门奔去。三人一路走来,都很安静,快到城门时,忽听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三人立住脚,循声望去,只见一团灰影在夜雾中摇摇晃晃,吱呀吱呀的响声就随着灰影慢慢摇了过来。三人驻足静观,原是个挑担的老头,弓着腰,双腿绕着圈,步步前行。担子两头挂着的木箱就随着他的步子“吱呀吱呀”的摇着。 待那老头走近身前,一股浓郁的咸香气飘入鼻中。史子砚心肠舒畅,摸摸肚皮,倒有些饿了。史子砚迎步向前,笑问道:“大爷,您担中是什么,怎么香成这样?”老头脚下不停,看着史子砚笑道:“我这担中挑的是馄饨,小哥若是饿了,就随我来,给小哥和姐儿做上一碗。”史子砚点头道:“多谢大爷,我来帮你挑吧。”老头道:“那如何使得?”史子砚已经上手,老头只得作罢,负手在旁,道:“还是年轻小伙有力呀,这儿不方便,往前走就到城门了。那有桌子,有椅子,好好吃一顿。” 陶欣问老头道:“老人家,这些馄饨是送给城楼里的兵大哥吗?”老头呵呵笑道:“是了,我儿子在那当个小队长,他和几个兄弟下了值,就喜欢吃老朽做的馄饨。他们高兴,老朽也觉得活的有意思。”静水道:“您儿子可真孝顺,您老好福气。”史子砚道:“难得大哥能体会老人家的心意。”老头道:“老天待我不薄,老了得个儿子。那年也像这个时候,他就坐在街边。我给了他碗馄饨,他当时就说了一句,我给你养老送终。那个时候,老朽的儿子在战场上死了,老伴也去了,能得这个儿子,老天待我不薄。”静水道:“种善因得善果,您老行善,该当享些福。” 老头笑道:“老朽现在什么都不愁,就怕打仗,这人一上战场就回不来了。”史子砚道:“是呀,活着是多么不容易呀。”陶欣道:“活不下去了才打仗,打仗就是为了活下去。”老头道:“说的也是,老朽老了,只图个太平日子。” 第148章 饕餮盛宴 史子砚扶着静水的脑袋,倾身而下,贴上她的面颊,额头相对,鼻尖相触。史子砚缓缓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劲力的流动让一具鲜活的肉体更接近于本来的面目,天地一体,万物化一。陶欣不知他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擦着眼泪看着,不敢出声,对于他和她,似乎已经没有了感觉,心里突然轻松了。这个人和自己又一次归于陌路,断了无谓的奢望。从今而后,再也不会拿他和自己相提并论,同行也好,仰望也好,都只是千万年时光中的一粒尘埃,与我何以异。 陶欣看着他们二人紧贴的额头,生出一点亮光。生命的元气凝聚于此,又一次闪耀在天地之间。史子砚跏趺而坐,凝聚的光辉慢慢膨胀,笼罩住静水。陶欣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自己体内的劲力也奇异的奔腾起来,光点闪耀,不由自主。陶欣转头四望,夜幕下荧光点点,遥接穹宇,映照星辉。所有鲜活的生命都受此吸引,慢慢汇聚。 陶欣看着潜行在夜幕下的荧光慢慢靠近,不由得惊恐起来,自己似乎被恶魔盯上了。这些个异物,越聚越密,四面八方围的紧紧实实。陶欣听着呼啸的风声,再也抑制不住,“呼啦”一声,站起身,拔出宝剑。陶欣低头看一眼史子砚,他眼睛微闭,面容如常。静水端坐的样子,也如常人一般。陶欣握紧宝剑,看着绕在周围的光带,稳住惊恐的心房,这些个异物的贪婪似乎要把自己吞噬了。 陶欣渐渐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周身这些亮光并不是人类,他们是被这纯粹的生命精元吸引过来的灵物。他们的可怕之处在于未脱的兽性,无畏好坏,残忍中蕴含着最大的慈悲,血腥中包含着莫大的公平。天道昭彰,在这场竞争中,自己是毫无胜算的。陶欣看着史子砚,心里打起鼓来,究竟该怎么办,自己心里没有一点底,而更加可怕的危险正在逼近。 陶欣听得一声厉叫,眼睛就追上一个白影。只见他闯进光带,狂奔咆哮,惊起流萤无数。哪里显然成了他的狩猎场,游乐园。陶欣警惕的听着阵阵金铃声,那团白影就是引来闪电的怪物。它的出现把陶欣从惊恐之中解救了出来,自己的任务算是结束了。陶欣看着远处的树林,那里是雷电最先到达的地方,石云定然在那里出没。那个金铃畜牲引起的骚乱,波及开来,整场灵物四散狂奔,升腾蔓延,像极了燃烧在魔界的不灭火焰。 在这样一场饕餮盛宴面前,卑微和贪婪格外的刺痛人心。陶欣看着这场悲哀的闹剧,不由得哀怜起自身来。一步踏入尘世,就陷入了迷魂场,期盼着天降情人,冲破红尘万丈,带来快乐和幸福,在万众瞩目下,带自己逃离困顿,从此相伴,挥洒时光,畅意人生。陶欣久久的看着史子砚,心里像被人砍了一刀。 狂奔的灵物四散哀嚎,却没一个于慌乱中撞在陶欣的剑上。陶欣收了宝剑,蹲下身子看着史子砚,轻声说道:“喂,你听不听的见我说话?你好歹看看这些东西,他们一个个围过来,肯定是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的!那石云也快出来了,保不齐他也是这样想的!”陶欣见史子砚没有一点反应,接着道:“他吃你不打紧,你死人一个,也不知道疼。那我怎么办?要是被咬上一口,得多疼呀?”陶欣越想越气愤,朗声道:“好,你不说话是吧?看到外面那些畜牲了吧。他们扑过来肯定是要吃我的,到时候,他们咬我一口,我就咬你一口。”陶欣想了想,道:“瓜田李下的,这么多畜牲盯着你,我是保不住的,要不我先咬你一口,免得回头担了虚名,抱恨终生。”陶欣见史子砚没反应,拉起他的袖子,真是荧光透体的一截血藕。陶欣笑道:“怪不得人家说人参果长的像小孩,我看倒是小孩长的像人参果。” 陶欣一动手,那个白毛畜牲就狂奔过来,撞了上去。陶欣眼前白光一闪,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先前就是见了这白光,雷电就落了下来。陶欣被它一吓,跃起四五尺。陶欣定了定神,见那个炸了毛的畜牲正死死的盯着自己。陶欣见它的真容,反倒不怕了,它像极了一只细长的白猫,只是尾巴大些,嘴脸尖些,呲着白森森小尖牙,让人不敢靠近,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也有些妖媚。陶欣盯着它道:“你个狐狸精,抢人抢到姑娘头上了。” 陶欣看夜空乌云未散,不敢再动。四散奔逃的灵物又慢慢聚拢,黑暗的血腥丝毫没改变贪婪的姿态。陶欣对待这只猫也改变了看法,它的地位和姿态比自己高的多。在善恶边缘徘徊,注定是要被抛弃的。陶欣看着史子砚,这个人在自己心里更加的具像了,他是不会让我咬一口的。陶欣看着远处的树林,有点期盼石云出现了。这样不清不楚,不尴不尬的情形,连自己都受不了了。 聚集的灵物突然骚动起来,那只猫也步步紧逼。陶欣退了一步,心里冷不丁的颤了一下,在这场争斗中,最先被淘汰的竟是自己。陶欣闪着泪花的双眼看向史子砚,他没有一点点儿的表示,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平静的脸色冷若冰霜,寒光刺骨。陶欣被残害的心房骤缩了一下,再也不能退了,身后黑暗远比眼前的麻烦恐怖。陶欣泛红的眼睛陡然冒出杀机,盯上逼迫自己的白猫,长刃出鞘,在危难之中,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靠。 第149章 霹雳光梭 陶欣挣扎许久,奋力抬开眼皮,只觉一个光影窜天而上,爆闪当空,照射四野。光芒刺目,陶欣惊叫一声,翻身逃开。陶欣拍着眩晕的脑袋,强行睁开眼睛,竟见静水直立半空,抬起一手,掌心光球闪耀。 光球闪现处,一股劲力爆开,震开石云,波及数围。群灵震慑,光带三阔而避之。石云翻身而起,光球闪耀,目不能睁,忙以袖遮掩。石云见史子砚尚未醒来,急欲近身,却被半空中的静水一道光电打在身上,烧灼彻骨,劲透五脏。 石云心惊不已,这般痛楚竟无处可躲,被她多打两下,自己哪还有命在。石云退开数丈,长身观看,这个小小女子明明被天雷击中,竟然不死。石云眼光下移,看着史子砚,怀疑满腹。 天下诸道皆可通灵,经古历今,以五雷决法为最。石云在江湖行走至今,对此深信不疑,却也愈发疑惑。自己精修五雷决法,虽说能延年益寿,但每日苦修,有若木石,进益甚微,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自己在山上苦修无果,自以为限于眼界,下山另觅他途。遍寻至今,唯有血凤刀深深的让自己悸动。不知道这个小子修的是哪家的法,炼的是哪家的道,连五雷决法都奈何不得,竟然还能起死回生。 石云看着静水,观她手中光球,和自己的五雷决法相差无几,其光耀之状却更加刺眼。石云抚着被他灼烧的伤疤,思虑再三,于光电电光之间忽闪。石云目光汇聚,见静水双目未睁,只是一副躯体。石云明明于脑海中见到静水的面容,其精神之力必然存在。 石云纵身上前,掌中霹雳连发,倒要看看,身前两人是什么路数。石云上前两步就觉得一股气峰压来,绵绵密密,似乎无穷无尽。头顶上,光球闪耀处,数道光电应激而出,撞上霹雳放出一阵光影。石云只得绕步而行,却被那个光球追着连击,若不是掌中霹雳应气而动,早被光电击中。 石云进得三分,看清了史子砚的面容,见他脸上波光幻影,世情流转,不觉就被他吸了过去,顿时身周霹雳交加。石云没想到就这一照面,就被他给勾了魂,惕然心惊,汗如雨下。石云一晃神,光电击背,竟支撑不住,委身倒下,急忙翻身逃开。 这一滚,真是狼狈之极,石云从未想过会被人逼到这步田地,阵阵屈辱凌迟着仅有的尊严。这是恨,直钻骨髓,石云真是恨极了身前这两人,愤然于仇恨的深渊抬起高傲的头颅,阴厉的目光射穿遮目的华发,胸腔之中回荡的愤懑之气拍击着喉头,响着凄厉的呜咽。 仇恨并没有蒙蔽住石云的理智,反而让他的眼光更加的毒辣。石云不停的开合着枯齿森森的嘴巴,激荡着澎湃的力潮,一双眼睛敏锐的察觉到史子砚脸色忽明忽暗的变幻,正是意识翻涌的表现。 石云不敢多看,移目向上,见静水高举的光球闪烁的异常迅速。石云不知其中含义,却本能的察觉出其中的关键,在脑中一转,赫然盯上了静水紧闭的眼睛,只见她睫毛颤动,眼珠急转,正要恢复神明。石云在心内深深的吼了声“不”,纵身直上,内心中隐隐察觉到一种恐怖的境况,即将到来。石云不敢多想,也不能想象那种境况,一个“不”深深刻印在石云脑海中,自己誓死也要阻止。 石云张开大口纵情咆哮,胸腔压抑的怒火喷薄而出,挟裹全身,撕扯着凝滞的气场,激起劲风如刀,破空直去。凛冽的疾风吹散遮目的华发,目光越发坚厉,如针似铁,切肤入骨。 陶欣被光球闪了眼睛,酸麻难忍,眼泪直流,俯在地上,苦不堪言。陶欣擦着止不住的眼泪,眩晕之状倒轻了不少,心里也清晰起来。陶欣稳住心神,眯起眼睛,一个光梭“嗖”的从眼前划过,激起一团的光影。 陶欣忙遮住眼睛,那个光梭却在脑海中不断的放大。陶欣似乎看到光梭中霹雳交加的石云自背后拔出两柄光剑,破空而行,其衣容体貌竟显现的清清楚楚。陶欣全身一颤,见到了更加可怖的事情。石云拔光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陶欣。那个凌厉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陶欣。 飞驰的光梭钻破时空激起霹雳如网,势若星火。石云挥动着双剑,定要一剑斩了史子砚。 陶欣在远处看着,对于转瞬即逝的时间,越发没了感觉。在这一瞬间可能会是一场灾难降临,也可能改变世界,改变未来,改变自己,但那又有什么用,自己能做的只是这样,逃走或是等待。 很显然,史子砚并没有打算逃走。他几乎和静水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周身的光华瞬时就包裹住了静水。“石云,你的报应到了。”陶欣听到史子砚有若雷震的说了这句话。不,不,不,这不是史子砚说的,是从静水说的,连陶欣自己都糊涂了。这句话确实是从静水口中说出的,但声调语气赫然是史子砚的。 陶欣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石云闯入爆出一团巨大的光影,轰隆之声不绝,至今未散。 第150章 神仙眷侣 石云横枪挡住静水的掌刃,身后四手应激而动,电光般的哮聚过来,要抓静水。静水掌刃后倒,抓着长枪就要借力而出,哪知石云长枪一分,变做两节,成了两只小戟。我说三身六只手拿着六只兵器,他就是拿着六只兵器。 石云手腕一翻,两戟相交,把静水圈在了臂弯之内。静水一抬头,两只大手迎面而来。若被他拍上一掌,那还不吐血晕厥。静水急忙使个坠身法,绕道其腰后而逃。 石云双肋生身,六目明视,握着双剑的两手,倒转了剑柄,瞄着静水的足腕就痛击而下。静水落势已成,弓直了足背,用上裙里脚的绝妙腿法,双腿连环,错开这一击,顺势在石云大腿上一蹬,身子窜出,两臂相交,紧紧的锁住了石云的头颈。 陶欣见静水整个身子都缠着石云的脖颈,那石云身子庞大,更加显得静水身子娇小。若是常人,只能倒地求生。那石云三身摇晃,六手乱涌,转瞬就要抓上静水。静水随即而变,双手紧扣石云脖颈,两足一展,抵在石云背心。那石云身高体大,静水正好落在了其背心的盲区,任凭石云再多生出两手,一时间也抓她不着。 史子砚再旁看着,心里发毛,这般近身争斗,实在是险到了极处。以人身之柔弱,抵挡石云那怪物般的蛮力,就算是根钢铁也撑不住呀。静水的身子已经弓成了一座桥,真不知道她小小的身子里住的是什么,竟这般坚持。 陶欣在旁见石云六手乱晃,颇为狼狈。陶欣对这个小小女子越发感兴趣了,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模样。陶欣看着脚边的长剑,长叹一声,自己的战斗已经结束了,看着长剑泛出的光泽,终究是没能拾起。 茫然四顾,天空的边缘已经现出一圈的光亮,穹庐之下,暗夜越缩越小,旷野之上,疾风却越演越烈。凉风透体,不由得心灰意冷,陶欣再无暇顾及史子砚了,反正他也从未看过我一眼。想到此处,竟忍不住的泪水奔涌,这该死的晚风。 疾风下,雷霆暗涌,电火飞星,静水尚在力拼石云,两人一动不动已经半晌。石云凝滞如山,全身的筋肉绷得咯咯爆响,劲力激涌,光点爆闪。石云三个庞大的身子慢慢挺直,把静水挡的严严实实的,史子砚无论如何也瞧不见她。 石云绷紧的筋肉挤压着胸腔中最后的一口气息,自三头龙首中发出一阵尖利的嘶鸣。那只白狐应声而动,腾跃当空,伴着嘶鸣,就是一声厉叫。陶欣正是心头凄凉的时候,这声悲鸣更是触动了心肠,临涧路断,登顶寻渊,自往绝路上走。 静水苦撑已久,甫闻石云做啸,就应力弹起,脱了石云六手范围,正巧见白狐奔到,一脚踏在它脑袋上,跃空而去。那白狐一头栽倒在地,跳叫着逃开了。 静水高高的停在半空,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和石云着这一番争斗,实在是太过了。那石云抬着三颗脑袋瞅着天光,尽显呆样。静水咳了两声,看石云样子虽呆,却平静了下来,此刻天光将现,再等一刻,让他见了天光,还不晓得会生什么变故。静水捂着心口,说道:“石云,你修的可真是天下第一的法门,这天上地上,只怕没人能奈何得了你。”石云恍然不答。静水身子光芒渐闪,慢慢挺直,昂然道:“天外有天,这天外之法便又如何?” 石云身子一震,目光汇聚,三头耸动,瞄上静水,口中呼喝,却说不出什么。陶欣听静水说的震震有声,也信了三分,却不知道她说的什么天外之法。 静水断喝道:“静水!”在众人一片茫然间,史子砚抬头对上了静水的眼睛。静水忽打了一个响指,史子砚的双目瞬间失神,光焰卷地而起,冲天直上。石云冲入光焰之中,六手齐挥,根本不可能捞到什么东西。 史子砚纵跃当空,和静水并排立着,周身光焰飞腾,恍若神仙眷侣。 第151章 黄金鸡子 史子砚过来扶着陶欣到树下歇息。静水双掌一分,两道劲力打跑尚在留恋盛宴残羹的灵物。原本青青的草地,已经变成荒芜的黄土,只留有几个不辨形状的骨块。 在射穿浓雾的晨光下,一点金光在泥土中闪烁。静水俯下身子,从泥土中抠了出来,入手沉甸甸的,壮如鸡子,上面刻满了经文,下端坠有一个阴阳挂坠,似乎是手中把玩之物,金光闪闪的,想是黄金铸成。静水借着晨光,见上面最大的几个字刻的是“分生咒”。静水不敢揣测其意,这只怕是魔神石云唯一一件遗物。静水转头看着白狐,盘着它的脑袋,把金鸡子系在它的颌下。它颌下本就有一个金铃,静水就扯了下来,系在自己腰间。白狐伸着猩红的舌头,舔着金鸡子,眼睛布上一层莹润的光华。 天光乍现,风卷残云,苍龙携着光明冲击着负隅抵抗的黑暗。深扎地面的森林飘摇的像头猛兽,丝毫没有怯意,咆哮的怒吼越激越烈。 白狐在疾风中摇摆着尾巴,望着阴森的树林,回头望了一眼静水,夹着尾巴窜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静水拨了一下腰间的金铃,看着树林若有所思。静水沐浴着日光,转过身子,见史子砚立在树下,陶欣斜靠在一旁,不由的舒心一笑,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史子砚看着静水脸上泛起的笑容,不自禁的走到静水身前,踮着脚尖,俯身问道:“这下该怎么办?”静水伸出手指,推着史子砚的肩膀道:“你好高吗?”史子砚笑道:“以前不觉得,现在倒真的好笑!”静水道:“你也玩够了,该还回来了吧?”史子砚道:“若是可能,我真想这般活着。”静水道:“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史子砚道:“不,你是个坏人,对于我格外的残忍。我和天下众生是一样的!这点尤为残忍!哪怕多一点愧疚,我也不枉了。” 静水道:“我给你的是天下众生都没有的,因为你有我的全部,没有一点保留,平凡与邪恶,希望你不要嫌弃我?”史子砚道:“谢谢你,让我有这个机会,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将是双份的,分不清你我了。”静水道:“不,我希望你还是你,不要沉溺在虚无的幻境之中。”史子砚道:“我怕我控制不住,这幅躯体不只属于我,他是谁?我永远都回不去了?”史子砚说着有些哽咽了。 静水凑近上去,举起两手,摸上史子砚的双颊,贴着他的额头,顿时亮光忽闪。静水轻声道:“傲娇的小主,你就是你,没有谁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史子砚道:“你在说谎,抛弃别人的时候,你总用这个借口?”额间闪现出的光芒笼罩住了两人,史子砚接着道:“受伤的时候,我也想过这句话。” 光芒消逝,朝阳照在两人身上,滋养了两人不夜不的躯体,阳气初升,面颊凸起的潮红忙分开了两人。两人互看一眼,都僵硬的一笑,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横卧树下的陶欣。史子砚忙转过身子,缓一缓双手无处安放的双手。静水开口道:“我走了,想来有我在你也觉得别扭。” 史子砚看着静水的背影,竟有些落寞,张开了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分别正是自己的念头,抛弃别人的人却像被抛弃一样落寞,想来也可哀可叹。 静水走了两步,觉得身上叮铃叮铃的一阵乱响,停下步,一模腰间,原是一个金铃。静水摘下来,拨弄两下,叮铃铃的倒也好听。铃声刚落,就听树林中传出一声厉叫。静水见那只白狐电光般的从树林窜出,落在了静水的肩头。静水见白狐出乎意料的温顺,不由得心头一喜,背过手挠它的脖子。一人一狐同时回过头看了一眼史子砚,映着朝阳,阔步而去。 第152章 见身见性 史子砚看着虚空残存的遗迹,豁然登上了从所未有的武学之境。想那石云原本是世间的第一人,竟在自己手下消散,这其中缘由只能说是天意使然。然自己豁然跳出尘世,莅临巅峰,其始末缘由就要自己探寻。自己苦学数十载的诸多法门,必然是及不上五雷诀法的,若说奇遇,只能是驻颜珠了。驻颜珠辗转数人,都未见有人修成这般妙法。自己与驻颜珠亲密接触也只一晚,先前所谓的成长也多有夸口,这其中的缘由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自己和这芸芸众生明明是一般的。 横卧一旁的陶欣可不这么想,人落在世间,必有先后,要不然怎么会有兄弟之称。纵论当世豪杰,历代伟人,像你这么突出的还真找不来。明明是一般的光阴虚度,于我怎么这般的不公!你睥睨世间的时候,我却深陷尘埃。人生之境固然不同,死生之事亦不可测,今年会是怎样的一年呢…… 史子砚俯身捡起掩在尘土中的金钗,坐到树下,看着一旁的陶欣,凉风拂面,吹起发丝飘扬,冷面无情。史子砚一手搭上陶欣额头,触手生温,身子没事,却不能将其唤醒。陶欣被石云瞪了一眼,这一眼的威力可不小,其能量郁结脑内,外力很难将其打散,贸然叫她,醒的是谁,就很难说了。 史子砚侧过身子,一手拇指按在陶欣额头,另一手食指一伸,恍然生出一根光刺,纤长如针,长逾四寸。锋指眉心,奋然刺入。 史子砚扒开陶欣颈间衣服,将手中光球凝结出的一片雪晶附在拇指,深深的印在她锁骨之侧,辉然流光,倒也不难看。史子砚掩住陶欣颈间衣服,拉她起来,挽住她散乱的头发,细细的把金钗插上。现在石云已死,这股能量要想冲破雪晶,就绝无可能了。 陶欣醒来的时候,阳光尚不刺目,望着云海翻腾中的太阳,这是第二次了,在树下醒来,这一睁眼,已经不知道世间为何?睁开眼睛就要见身见性,心中纷杂无序,眼睛还是闭上的好。 陶欣闭目,听着木齿划过发稍的声音,震得心头麻麻的,忍不住说道:“拿我当布娃娃吗?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史子砚道:“我倒真有个布娃娃,可惜被我画成了大花脸,最后也不知道道哪里去了?” 陶欣理理头发,站起身子,摸着颈间的雪晶,道:“这是什么东西?”史子砚笑道:“这是护身符,趋吉避凶,关键时候还能救命。”陶欣系着扣子,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鬼画符了?”史子砚道:“人家不都说一窍通,百窍通。见识多了,也就会了。” 陶欣白了史子砚一眼,径去寻回宝剑,头也不回的走了。史子砚忙追上去,喊道:“你去哪?”陶欣一手按剑,回过身来,说道:“不惜命救你回来的,说走就走了,也没见你拦,管我做什么?”史子砚道:“倒不是我薄情,静水和我心意相通,每日相见,难免尴尬!倒不如分开的好!她走了,自有她的造化!” 陶欣呸他一声:“天下人死得,就她死不得?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呀,你不敢了?连出言留她都不敢?却来管我?”史子砚道:“胡搅蛮缠,懒得和你解释。”陶欣一掐腰,气道:“你居然说我胡搅蛮缠?”史子砚道:“本来就是,静水要走,我怎么留她?”陶欣冷笑道:“她要走,你就让她走?呵呵,她要死了,你为什么不让她死?眼巴巴的救她。”史子砚道:“被雷劈了,难道非死不可吗?她救了我,难道要我非她不娶吗?我救了她,难道她要非我不嫁吗?世间何曾有这样的道理?”陶欣看着史子砚道:“你不想,怎么知道她也不想?你不说话,就连最后的余地都断绝了。你好狠的心呀!”史子砚道:“本来我没有想这么多的,都已经这样了,多说一句,就多一点伤害。你又何必来揭我伤疤呢? 第153章 黑云压城 史子砚道:“虽然重在潇湘,但那叶凌脚程快,仓促之间,只怕这道坎拦不住他。”陶欣道:“难道我爷爷的计策不好吗?”史子砚道:“倒也不是,宿柳公这盘棋已成其势,但尚未成其形。时间不待人,原定在湘江以逸待劳,只怕是要变成抢渡湘江了。” 陶欣问道:“什么叫已成其势,未成其形?”史子砚道:“那叶凌自江西出,转折南下,途经数省。这些个势力那个不想咬他一口,这叫已成其势。但他们无人统领,各自为战,这叫未成其形。不等到晗公主到贵阳督战,这种情况不会好转。大战湘江,只怕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陶欣道:“不怕,只要他敢进来,不怕捉不住他。我们探索其形迹,再找个地方狠狠打他一下。”史子砚道:“三省交界地形险恶,不怕找不到机会。” 史子砚和陶欣一路急行,待赶到黔西南时,湘江大战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陶欣气的骂人:“一群废物,不到两天就让他们近万人过了湘江,就是一群鸭子要过江,也得分几波吧,哪有那么快。” 待晗公主进驻贵阳,叶凌已率部,锋指黔西北。展开地图,迎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乌江。晗公主铁腕强权,沿着乌江两岸烧屋毁船两百余里,重兵扼守十余处渡口。晗公主死命黔军扼险固守,与叶凌大军激战五日夜,方让出渡口,退军休整,战果颇丰。 叶凌大军过了乌江就如犁入腐土,翻的黔军底朝天。史子砚和陶欣一路尾随,眼看他们不费一兵的进了黔北重镇播州。陶欣见黔军不堪,气的笑道:“啊呀,这些人也真是的,偌大个州县就这样进去了,真是好笑。乌江边上不是挺凶的吗?”史子砚笑到:“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夜郎自大可不是白叫的。”陶欣拍着史子砚笑到:“还真是,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史子砚道:“我们可不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走了。”陶欣道:“也是,晗公主现在正忙着扩土开疆,就凭这些人的心眼,真挡不住叶凌。”史子砚道:“蜀中的豪杰已经在川南分路布防,先头部队已经渡过长江南下,我们有必要走在他们前面,探探路。”陶欣道:“出了夜郎,他们会往哪里去?”史子砚道:“依今来看,图川的可能性要大一些。”陶欣点点头。 不过三日,这三省交界处就黑云密布,各方统领的手指又指在了同一个地方,皆剑拔弩张。史子砚和陶欣比众人早一日行过武都城,看地形果真如传闻一般,不由得上了心。清微师姐率领的三千峨眉豪杰离叶凌军只一天路程了。清微追的这样紧,难保叶凌不来一个回马枪。 陶欣指着路两旁道:“这两边都是山谷,很好吗!”史子砚道:“是呀,清微师姐追的紧,只怕要吃亏。”陶欣道:“那我们去给他提个醒。”史子砚道:“也好,让他们的后续部队跟的近一些,以防不测。” 第154章 刃飞尸横 就在史子砚打马回转之后,叶凌一部兵马占领了武都城。这部兵马不简单,人数逾五千,个个号称神凤勇士,战力强悍,攻陷天狼山靠的就是这支虎贲军。这支劲旅攻占土城,马不停蹄的奔向赤水渡口。不过两日,叶凌率手下的江湖豪杰进驻武都城。 翌日清晨,史子砚和清微带着五千峨眉豪杰赶到,大战一触即发。虽说叶凌大军早有埋伏,但峨眉豪杰也早有防备。一开始,峨眉豪杰就按照预定计划抢占了城外的有利高地,分部抵抗。陶欣亲带一队探马联络清玉师姐,务必在两个时辰内赶来支援。 两军交锋,刃飞尸横,血染山头。史子砚远望着峨眉豪杰倒在血泊之中,心内隐痛。他们之中近四成是红衣娇娥,都是峨眉山上逍遥的侠士,经过这般惨烈的战斗仍旧坚韧决绝,峨眉之气魄愈发雄壮。史子砚看着清微道:“我听师父说,峨眉已经不收男弟子,怎么还有这么多男弟子?”清微瞥了史子砚一眼道:“你难道以为峨眉山上就我剑柳宫一派?你难道以为先师统一峨眉是屠杀吗?若不是为先师报仇,我峨眉人士怎会这般奋勇。看到了吧,都说叶凌大军如何厉害,在我峨眉手下也休想讨得便宜。这还不是我峨眉最精锐的剑客。本派精华都还在掌门师妹那里。”史子砚道:“瑶瑶当真成了掌门师妹?”清微道:“那还有假。”史子砚道:“依照传承应该该是大师姐,门内姐妹们没有意见吗?”清微道:“大敌当前,那有许多闲话。掌门师妹拿回冥思密卷可是大功一件。再说,六大派掌门上山可是给足了掌门师妹面子。青阳泰等蜀中前辈也极力支持。大师姐也甘愿退让,哪里还有什么闲话。” 辰时过半,陶欣和清玉就带着五千蜀中豪杰前来支援,正撞上迂回我后方的敌军。陶欣率人击退迂回之敌。清玉师姐率人增援高地。峨眉众师兄会和川中豪杰,威势大增,沿着山脊咆哮而下,扑向武都城,连克数个山头。前方哨子传回消息称,在敌方阵地战见到叶凌。 陶欣喜道:“哈哈,把敌军首脑都打出来了。让我去,看我不把他活捉过来。”史子砚按住陶欣道:“虽说现在士气正旺,但叶凌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僵持这许久,咱的损伤也不小,那地上躺的可都是咱峨眉的师妹妹呀。” 叶凌军拼死抵抗,直到下午奔袭赤水渡口受搓的神凤勇士赶回,才稳住破败的阵脚。这神凤勇士果然名不虚传,个个神勇,史子砚见敌方势头正盛,带领众豪士退出高地,退守二线,阻挡住了叶凌大军的反扑。 战局僵持不下,两边的决策都烦躁起来。陶欣看的焦急,说要带兵上阵,再杀回去。史子砚道:“不得不说,只凭我们,消灭不了叶凌。我们现在的任务也不是消灭他。我们就是一颗钉子,要把叶凌死死的钉在这里,汇集力量,争取一锤打死,知道吗?。”清微道:“这次出川的可不止我们峨眉派,尚有六大派和青阳泰等蜀中豪杰,会和他们定能剿灭叶凌。”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史子砚又一支援军赶到,却是君山掌门衡湘子及其门下三千弟子。这支援军一投入战场,叶凌军就抵挡不住,意图后退。当晚,叶凌军就趁着夜幕西渡赤水河,徘徊川滇边境,意图再次变得暧昧起来。叶凌这次本欲北渡长江,图川意图明显。遇此挫折,叶凌军进驻云南边境。 叶凌进军云南,史子砚跟着紧张起来。犹豫不决,乃兵家大忌,切不可被敌人眼花缭乱的步子,干扰自己的判断。武都城新败,叶凌可谓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几乎走投无路。这种局面下,南下云南,北渡长江两条路都被堵死,叶凌会往哪里去呢?史子砚看着地图,眼睛瞄上兵力虚弱的黔北。 经此一战,晗公主断定叶凌意在蜀中,勒令蜀中豪杰停止南下,严密把守川南,堵死入川之途。 蜀中豪杰停止南下和史子砚本来的计划有出入,可晗公主军令已下。这时反复不利于军心稳定。史子砚也无可奈何,只能层层布防川南。自己随着清微师姐带兵追击叶凌。有了上次的教训,再也不敢追的太紧。 叶凌在此危局之下,在川滇未做逗留,就北渡赤水,以闪电之姿,重临黔北,打了黔军一个措手不及,播州重镇再次沦陷。叶凌趁势有又渡过乌江。这一下彻底打乱了晗公主的部署,一时之间竟无称心的军队在身边调度。 第155章 声东击西 贵阳立时就要落在虎口之下。晗公主顿时胆颤心惊,急令各部驰援贵阳。然而此时,离贵阳最近的滇军离贵阳尚有六天路程。 眼见叶凌兵临城下,晗公主亲自上阵,调令军队,威压滇军主力飞速驰援。滇军也不负众望,先头部队只用三日就赶到了。 正当各路人马紧急驰援贵阳的时候,叶凌率部绕过贵阳,直下西南。十几万追剿军被他甩在身后,奔袭云南再无阻碍。 晗公主发觉中了叶凌调虎离山之计的时候,自己已经为叶凌清扫了南下昆明的路径。此刻的昆明一如贵阳一般,毫无守城之力,滇军的主力尚在叶凌之后。这一下倒炸出了久未露面的云南节度使何昭。何昭急忙收缩昆明附近的兵力,命远在贵阳的滇军主力抄近路赶回昆明。 史子砚望着往返奔波,疲惫不堪的将士,哀叹道:“明明是围而歼之,怎么就成了瘸子打拐子,真是出尽了洋相,倒分不清谁是兵,谁是匪了,真是窝囊。”陶欣道:“要怪就怪晗公主见识短浅,她难道不知道叶凌要往云南吗?怎么偏偏盯着蜀中。还要我们前往宣威拦截,这怎么拦得住?”史子砚道:“本来川南豪杰南下,刚好补充云南,她还真是忘了我们战略初衷,把这最后一手给撤掉了。”陶欣道:“就怪她贪生怕死,中了人家的敲山震虎,就胆战心惊,看不穿背后的声东击西,赶忙钻进人家调虎离山的套子里。” 清微道:“马后炮,若他这次还是声东击西,佯攻贵阳,趁机渡过金沙江,进入川西,到那时还有谁能奈何的了他?我看这次晗公主就很好吗,率先加强了江边的防务。”陶欣道:“此刻的滇北早被何昭掏空了,就算晗公主有先见之明,照这样的行军速度,等我们赶到,也只能望江兴叹了。哎,我说,你怎么也以为他要图川呢?”清微道:“那你凭什么以为他就是要占领云南呢?” 史子砚道:“这样看来,倒也不怨晗公主,只怪叶凌太过狡猾,他自己的意图藏的太深。”清微道:“谁要你在这里和稀泥。”史子砚道:“,嗯,不然,你们没发现最近几天,南方的天空格外的凝重吗?观天象知天下事,那南方天空星点闪耀,白昼可见,其云气盘旋终日不散,就如一个大漩涡,吸引着各方精气。我们此刻南下,和它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姑且看着吧,只怕没人能逃得过。” 清微道:“倒也是,因为金龙啸的缘故,整个江湖都在往云南赶。我峨眉几乎倾巢而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联合官军,更是是想都不敢想。如今我蜀中六万,朝廷近十万,还不算陆续赶来的江湖豪士,就有近二十万人尾随叶凌进入云南。这样的阵容,真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一场武林盛世,还是江湖浩劫?”史子砚道:“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不到一天,昆明失守。叶凌直入云南,势如破竹。金龙啸亦兵出丽江,接引叶凌,上了皇陵。 史子砚追至丽江,就驻扎在金沙江边,汇同众人之后,再上皇陵。 第156章 不死幽灵 史子砚在丽江会同宿柳公,率众东渡金沙江,驻扎在金沙江东岸。其后到来峨眉师姐和蜀中豪杰亦沿江驻扎。五大派则在东岸驻扎。滇军在石鼓驻扎,其余四省追缴军则散布川滇交界。晗公主和张铎暂留大理,不日北上丽江。 十万滇军主力浩浩荡荡的进驻金沙江,扬起的尘烟呛得各路豪杰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涌向史子砚的驻地,打探情况。 六大派进入蜀中引起的骚乱,可以说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六大派进入蜀中激的蜀中豪杰合力抵抗,在峨眉金顶上只决出了一个蜀中统领,即青阳泰。六大派则不归蜀中统领。峨眉派为了不受制于人,加进了六大派的行列。 自史子砚在武都城力抗叶凌之后,实际调度蜀中和六大派的就是史子砚了。但史子砚从未见过这些人物,只是书信往来,并未在明面上得众人推举。 十万滇军的到来,让江湖豪杰在人数上的优势荡然无存。朝廷可怖的实力也暴露无疑。 张铎和晗公主如约北上,给史子砚带来了极大的便宜。此刻的中军营帐聚满了武林各派的统领,却没应有的喧嚣。史子砚自金沙江边打马回营已经夜深。 陶欣在营盘外等候史子砚多时,见旌旗涌动,聚马迎了上去,说道:“哪有统帅不在营帐,整天出门见不着人的?就凭你这几只弓箭,能养的了一军人马吗?”史子砚下了马,捞住陶欣坐骑的缰绳,笑:“这不是有你们爷孙二人,我才过的这么逍遥。”陶欣忙下了马,笑道:“我可不敢让大将军牵马执蹬。”史子砚道:“看样子来了许多客人吗?”陶欣道:“早知道他们这么沉不住气,我就不着急了。”史子砚道:“我可是回来晚了?”陶欣笑道:“刚刚好,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还没到。等他们到了,也晚了。”史子砚问道:“义父送礼回来了吗?”陶欣道:“云霭真人和你一样,一天都见不着人,应该快回来了。”史子砚遣散了身后的卫戍营和储卫营,随着陶欣进了营盘。 陶欣看着两营人马转瞬就消逝在夜色中,问道:“你挑的这两营人马,有什么好的?”史子砚道:“现在还看不出来,这是我在江苏的时候学到的。”陶欣道:“江苏吗?你是说护卫长郑星?也是,有这样一小队人,确实方便好多。” 史子砚由陶欣陪着进了营帐,在万众瞩目下掌坐中军。久候的众统领也都唤了一声大将军。 “日前,我们捉到一个小头目,据他交代,叶凌曾派人刺杀将军。将军可要小心。”一个统领出来道。 史子砚道:“这事早了。是我上次来昆明时遇上的。按说他们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却甘心为叶凌卖命,落得个身首异处,也是令人惋惜。”陶欣道:“叶凌在傲雪山庄受挫,不甘心又派了剑神石云,酒圣许青,拐子冯七,吴钩四人前来行刺。”众人听了这几人的名头,都齐声惊呼。 君山掌门衡湘子道:“四人同时来袭,真不知将军是如何脱困的。”史子砚道:“他们四个也都江湖名宿,也不是一拥而上。”陶欣道:“说好的一对一,那吴钩却杀了先寨主程在。大将军一时激愤,和许青相斗的间隙,一个掌刀劈晕了吴钩。那拐子冯七见识了厉害,要逃,被我爷爷倒执了拐棍,抡圆了敲在后脑,一命呜呼了。”众人问道:“那许青如何?” 坐在一旁的宿柳公睁开眼,道:“众位以为五雷诀法如何?”众人皆张口结舌。这话自宿柳公口中说出,就算是君山掌门衡湘子、栖霞山掌门枕霞子、庐山掌门魏峰都不敢驳斥。半晌,枕霞子道:“江湖传言,五雷诀法乃长生秘术,但从未见什么奇效。”宿柳公道:“老朽有幸,见其功效。冯七,吴钩,乃至许青都不足挂齿,身首异处也没什么惊奇。但那石云,却不是我等能望其项背的。”庐山掌门魏峰惊道:“难不成,石云拿得了五雷诀法?”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齐齐的盯着宿柳公。宿柳公道:“是。那石云于五雷诀法只算初窥门径,就痴活了百余岁。”众人忙问道:“那石云如何了?”宿柳公道:“那石云擅自调动雷电,遭了反噬,身躯被万兽吃尽。” 陶欣道:“五雷诀法也不过如此吗?”这话说到了众人心里,顿时,众人皆松了口气。 宿柳公眯起眼睛问道:“掉一只胳膊,如何?”众人不明所以,只静静的看着宿柳公。宿柳公又道:“再掉一条腿,如何?”众人皆不敢言,只紧张到了极点。宿柳公又道:“再加上脑袋如何?”众连坐都坐不下去了。宿柳公直起身子,瞪大了眼睛道:“掉了胳膊,掉了腿,再换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那脑袋为何不能换?没了躯体,就不能活了吗?”宿柳公据案而起,喝道:“长生,长生,那是白叫的吗?”陶欣惊恐的看看宿柳公,又看着史子砚,叫道:“石云,还没死?”这一下彻底吓坏了底下群雄。 第157章 盟主新立 陶欣拉住史子砚道:“那石云没死,这可怎么办?”史子砚道:“杀人容易,消灾难。那石云逆天道与我抗争,招灾祸己。他功德未满,休想再临人世。” 庐山掌门魏峰道:“当年太祖编修《武林大典》,强令众派交出武功典籍,以致于江湖罹难。五雷诀法是不是在大典之中,陪葬皇陵?”众人皆收腰翘首,望着宿柳公。 宿柳公道:“是,太祖福深还祷福,得了长生之术,还偏要吃方士的长生果,没想到却被方士所骗,中毒而亡。到手的长生,却无福消受。” 宿柳公道:“圣人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人。在座尚不足百,一同观之,即使不能人人长生,也能延年益寿。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机缘万千,就看诸位造化。” 庐山掌门魏峰道:“我等蠢笨,还要请宿柳公,史大侠多多提点。”一时,堂中纷纷称贺。 栖霞山掌门枕霞子道:“所谓饮水思源,我等是不是该推举史大侠为盟主。”众掌门皆无异议,站起身来,祝贺史子砚。 史子砚起身道:“请,今日歃血为盟,打开皇陵,重整山河。”宿柳公亲执酒碗,拜倒桌前,奉给史子砚。史子砚接过酒碗,眼睛一扫堂下,跪倒一片。 这时,云霭真人掀开了帘帐。其身后的智通大师、青阳泰正撞上史子砚的眼睛。 史子砚捧着酒碗一饮而尽,再看堂下,无不披靡,再无人立着。史子砚抛下酒碗,趋步下堂,两手扶着智通大师和青阳泰的胳膊,说道:“两位请起。在下年纪尚轻,以后还要靠诸位前辈扶持。” 众人起身。陶欣引着一队将士,抬了酒坛,恭贺盟主新立。众豪杰欢饮一番,听史子砚道:“如今,众英雄聚齐,我们订个日子,围上皇陵,剿灭这一伙逞凶肆虐,倒行逆施的祸害。” 众人连忙称是。青阳泰道:“围剿金龙啸,我等自是义不容辞。这正面上山,遭遇的可是叶凌的数万大军以及传闻中的神凤勇士。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史子砚道:“众人皆以为这十万滇军声势浩大,在我看来不值得一哂。负气仗义,那滇军怎堪大任?”宿柳公道:“将军于敌激战十余次,鲜有败绩。在武都城仅凭峨眉一派之力,与敌激战一天,杀敌数千。如今,七派汇集,群雄鼎力,更有十万滇军策应,青阳小弟,还有什么顾虑?” 青阳泰道:“难道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我青阳家百世威名,岂能让人小觑?”史子砚道:“壮哉!我和青阳前辈一路,共上皇陵。” 智通大师看看其余三位掌门,说道:“今日,泰山,青城,两派掌门未到。老衲就替他做个主,我们六大派再成一路,如何?”枕霞子、衡湘子和魏峰连忙应下。陶欣道:“如此我们两路大军就看谁先抢占先机了?” 史子砚道:“大战在即,医药粮草不可不早做准备。我义父云霭真人医术高超,正堪此任。请诸位掌门,优选弟子,归于真人门下,学习医理,救死扶伤。”云霭真人、烟霞真人早有侠名,众人闻之,无不欣喜。 史子砚道:“此去路途遥远,请诸派弟子筹足粮食。我还向晗公主讨了些粮草,交由陶欣掌管。军需之事,请诸位掌门向陶小姐讨教。” 宿柳公道:“三日之后,大军开拔。请诸位早做准备。” 第158章 三江并流 宿柳公道:“众位,皇陵主体在雪山内部,修建皇陵时,从昆明到皇陵修有直道,这将是叶凌重兵防守之地,将军、青阳泰和峨眉派由此攻入皇陵。六大派以青城派和泰山派为前锋沿金沙江直取白马山上的下皇陵,将叶凌和金龙啸分割成两部。余四派分路策应将军会缴叶凌。智通大师,你要赶在将军之前到达独宗城。滇军将沿澜沧江直取皇陵。届时三路汇聚,齐上皇陵。” 史子砚道:“三江之地,地形复杂,诸派行进途中,要多找向导,相互照应。” 宿柳公道:“请诸位务必在指定时间到底指定地点,五天内完成对皇陵的包围。这三百多公里的路程也是一项不小的挑战。” 史子砚补充道:“诸事纷杂,需众位勠力同心,以匡扶正义,同登大道。” 许青看遍众人,说道:“将军明教,我等必奉如圭臬。今日盛会,少了峨眉、青城诸派掌门,可是美中不足。” 陶欣道:“青阳前辈多虑了。如今晗公主驾临丽江,峨眉派已经先行前往商洽。大军开拔在即,前辈还是在敌情上多放些心思。” 宿柳公道:“你部做为先锋,责任重大,不可掉以轻心。” 青阳泰一阵隐忍,称是而出。 待众人散去。陶欣笑道:“这一顿气,够他受的。” 宿柳公道:“这边事了。明天去见晗公主,可要我随行。” 史子砚道:“不了,有义父义母相随就够了。” 史子砚看向云霭真人,说道:“和晗公主公主约的是什么时候?” 云霭真人道:“午末相见之后,共赴当地乡绅组织的晚宴。据传,云南节度使何昭也伴驾随行。” 宿柳公道:“这次何昭表现的异常积极,显得有些不太寻常。” 云霭真人道:“是呀,滇军这次不惜家底,可是暴露了实力。依我看滇军得有十五万之众。” 陶欣道:“许是皇陵诱惑太大,引得那何昭动了心。” 史子砚道:“不管如何,在这块地方上我等终究是客,莫要贪图。” 天亮之后,史子砚就和侠医夫妇前往丽江。云霭真人道:“这趟去,若还被他们糊弄过去,可是白跑了?”史子砚道:“瑶瑶到哪里一天了,不知道怎么样?”烟霞真人笑道:“是不是以前留下的病根未除?”史子砚道:“什么病根?”烟霞真人道:“你道瑶瑶还是那个在你怀里奄奄一息的小姑娘?还是幼时相依为命的小女孩?”史子砚忙笑道:“哪有?”云霭真人道:“如今的瑶瑶不但武功得道,更是机智沉稳,是跟你相匹的人物了。” 史子砚道:“我知道。瑶瑶夺下峨眉掌门,逼平蜀中局势。这番大才,不是谁都能够的。”烟霞真人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史子砚笑问道:“什么想法?”云霭真人道:“比如,成亲?”史子砚道:“峨眉掌门向来都是出世之人,哪有嫁人的?”烟霞真人道:“话虽如此,但峨眉哪本戒律上也没写不准嫁人这句话。” 云霭真人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遇到了不少好女孩。这当口,正是成家立业的时候,可要听你义母的话。”烟霞真人道:“我和你义父都看在眼里,你的婚事尽早办了才好。真情难遇,能碰上真心付出的不容易。我和你义父都是过来人,错过了,只怕你会后悔。” 云霭真人道:“乞人二妻,诸侯九女。你已经是人中之龙,倒不担心你娶不上媳妇。这亲事尽早订下的好。省得以后他人惦记,惹人烦恼。” 史子砚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话也不知是那个说的,偏让我看在眼里。瑶瑶当了掌门,就下了决定。我有何必去惹她烦恼。” 第159章 同根并蒂 史子砚坐在马上一路想来,却始终不能说服自己。不觉间就已经到了城门下,却没有见到前来接应的峨眉师姐。 “史盟主”,城门边等候已久的一个小将迎上来,向史子砚祝好,说道:“恭贺盟主隆登大宝。”史子砚抬眼一望,这个小将好大的来头,身后的两队部众分别打着晗公主和云南节度使何昭的旗子。云霭真人凑上前轻声道:“这位是何昭的儿子何风,在军中被称为少将军。这段时间可活跃的紧,在晗公主手下统领湖北军,布防金沙江。”湖北军可是不同寻常,这支军队的主力是由洛阳军组成,随着张铎南下剿灭了天狼山,之后一直伴驾随行。编入湖北军中后,更是围剿叶凌的主力之一。 史子砚下了马,看了一眼何风,这人的相貌在脑海中翻腾起来。此人是旧相识了。正式见面是在松鹤楼上为了小言和史涵争斗的时候。就是此人以英雄大会为由调和双方。那时,他还叫叶风。再次相见是在云南边境,李仪静家里。他和叶凌杀了为祸百叶族的仙长,引出金龙啸,重伤了瑶瑶。自己下山以来,所经历所有大事,这个人都有参与。自己和他的联系竟紧密至此。史子砚警觉的察觉出自己和此人联系的关键所在。 史子砚趋近两步,轻声问道:“小言在哪?”何风,最多时候以叶风示人的这个人,笑了起来:“你没有资格知道?你把她伤的那么深,还要怎么?若不是看在师傅的面上,早就处死你了。我只恨自己不是神凤族人,要不然怎么会眼睁睁看你伤害她。”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史子砚激动道:“就算你和小言青梅竹马,也不容你评判她。这是我和她的事,你没有资格插手。”叶风定定神,说道:“你背叛了自己的宗族,背叛了自己的姓氏,遗忘了自己的使命,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你连自己身体里流淌的是什么血液都不知道。我虽然卑微,却比你不知道好多少倍。你要知道,是你抛弃了小言。你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没有想要挽回。”史子砚心头一震,黯然道:“你不要妄想。小言是不会委身于你。” 叶风恨道:“打一开始我就知道,可现在不同了。只要师父成功了,天地都将颠覆。到那时,不管什么血统,什么身份,都阻挡不了。至于你,将何以自处都不知道吧。”史子砚惊道:“何风,不要忘了自己的位置。攻上皇陵,拿下金龙啸势不可挡。叶凌所作所为不过是螳臂当车。至于你这种反复小人,休想有什么作为。” 叶风呵呵笑道:“居然妄想教训我,你也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且不说叶凌是你亲舅舅。你家的史和他家的叶本就是一个姓。不要以为史鸿鹰和金龙啸争斗一生,就可以否定自己的血统。那史鸿鹰也是神凤族人。若不是那该死的血统,小言怎么可能委身于你。哼,这该死的血统,摆布着所有人。你们史家只不过是卑懦的背叛者。尤其是你,可怜至极,休要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够产生什么效果,不过是以卵击石。” 史子砚道:“不需要你来评判我。我就算再卑微怯懦,也是继承了先祖遗志,弘扬江湖正义,光明正大。不像你,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表露,只能呆在阴暗处,使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阴险招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叶风道:“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三条路,就看你怎么选了?”史子砚惊疑不定,试探道:“有得选吗?”叶风笑道:“没得选。我本来打算静静看着走向覆灭,但架不住人家苦苦哀求。你若是能在雪山之巅做出选择,说不定能保全自身。她也不希望你死。” 史子砚有些生气了,尤其是他这种自视高人一等,可以摆布别人生命的态度。史子砚不知道他谋划着什么阴谋,但他的表现已经是胜券在握了。史子砚道:“这才刚开始,等着看鹿死谁手吧。” 叶风宛然一笑,睥睨着史子砚道:“就请史盟主去见公主和小王爷吧。” 云霭真人和烟霞真人远远的看着史子砚和叶风交谈,不敢靠近打扰。这时,听见叶风道:“公主和小王爷在狮子山下的府衙别苑接待盟主。”两位真人才慢慢上前,随着史子砚进了城门。一路上见史子砚神色不善,碍于人多,也不便询问。 到了别苑,冯健、卫风先行迎接:“王爷已经备下酒席,就等史公子了。”史子砚道:“张兄都请了那些贵客?”卫风道:“除了当地乡绅,军中诸将,就是一些风流名士,各地豪客。节度使何昭和峨眉新任掌门瑶瑶姑娘也在。”冯健道:“自昆明一别,王爷对公子是愈发想念,这次还备有厚礼。公主和王爷对公子可是推崇备至。” 第160章 天下为私 众人边说边行,带着史子砚穿过别苑,上了狮子山。此刻过了末时,正式凉爽宜人的时候。冯健道:“史公子,南方比北方要来的舒适。”卫风接口道:“不爽快,还是关内大雪漫天,穿袄打猎,烧狗吃肉,来的畅快。”史子砚道:“我生在南方,跟随师父游历也少在北方停留,卫大哥说的景象让人好生向往。”卫风道:“若说是大雪,还是关外,十月就开始下,大雪封山,数月不化。”冯健道:“南方的雪不见得比北方小。在这山顶上,就能望见雪山,那可是千年不化。”冯健接着道:“狮子山上俯瞰全城,眺望四野,看文笔峰,笔架山,仿佛这天地就是神人挥毫洒就,意气波澜,奇幻万千。”冯健看了卫风一眼,看着史子砚,奋然道:“胸怀天地,指点江山,有朝一日,裂土称王,天下豪侠,皆向往之。” 史子砚见四周游人渐多,多是名士贵妇,妖娆风流,缓缓说道:“想来这里是府衙私园,平日里难得来人吧。”卫风道:“公子说的是。王爷公主好客,多请名士。这里已经热闹了好多天了。”史子砚心道:“说什么天下为公,这山川已是私园。什么时候山川大地为公了,天下才能为公。”史子砚笑笑道:“人生苦短,聚金宝,置美田,终天年,得两全。纵然是刘郎才气,只怕行的也是求田问舍之举。” 卫风道:“史公子说求田问舍,未免小家子气。王爷常言,家国天下,国家为大,谁不争先。像史公子这样的猛士,更应守土开疆,报国保家。”云霭真人哼了一声,说道:“昔日秦并六国,置良田七十多亿亩,修长城为墙,阿房为宫。有汉一朝,又置良田三十多亿亩,增修未央、建章诸宫,围上林为猎场。就是前朝不肖,不能保祖宗基业,也是大修宫殿,广聚宫娥。” 烟霞真人笑笑道:“砚儿所说的刘郎,我是深感佩服。刘备织席贩履,天下为家。到后来竟也有三分天下为家。保不齐日后,我和老头竹篱茅舍住烦了,把老虎峰,白骨岭什么的当个院子。” 冯健道:“小弟说话无状,可是冒犯了诸位。天下英雄推曹刘。当今英雄除了王爷,公子,还能有谁?现在天下大变,正式史公子和诸位豪杰大展身手的时候。” 史子砚道:“冯兄弟刚才说天下大变。不是这变是从上到下来的猛,还是从下到上来的猛?”冯健沉吟一会儿。说道:“只怕是从下到上来的猛。”卫风道:“这有什么分别吗?”云霭真人道:“哟儿,那分别可大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可不是说说的。”史子砚道:“想那至尊之位自有天定,不是谁都能窥视的。历数各朝太祖,那一个不是命数非凡。” 第161章 居高临下 冯健立刻道:“公子说的是。”云霭真人摇摇头道:“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灭强秦。”冯健反驳道:“那陈胜吴广终究是亡了。”云霭真人道:“张楚亡了,却开启了起义的伟大浪潮。这种自下而上的强烈变革是任何朝代都抵挡不了的。”卫风道:“话虽如此可也没见哪个成功过?”烟霞真人道:“好哇,咱们就拭目以待好了。”史子砚道:“两位兄弟,灭强秦的是虽说是义军,但终究需要项羽这样贵族领导,韩信这样的游侠辅佐。国将战,有曹刿者请战。我与兄弟等皆为侠义,必当竭尽所能。” 冯健拉住史子砚道:“早知公子有这等为国之心。请恕小弟失礼了,我真是太兴奋了。”史子砚反手握住冯健道:“咱们兄弟一般,卫大哥豪爽高烈,兄弟心系家国,正是我辈中人,莫要见外了。” 冯健兴致勃然,但上山路途不远,说话间已经到了狮子山顶的观景楼。史子砚抬头一望,见张铎正手捧酒杯,立在巨大的牌匾下,朝自己挥手。 庭前,立时便有数位乡绅学子举杯呼应,遥谢王爷恩典,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史子砚再看张铎,依旧是举酒微笑,只是不知是否对着自己。这居高临下的距离,忽的让人心生敬畏,那个人仿佛越来越远了。 冯健卫风领着史子砚等人拾级而上,到了门口,分立两旁,并不进去。冯健拱手说道:“史大侠里面请。”史子砚看看两人,跨过门槛随着两个丫鬟上了顶楼。张铎、晗公主和瑶瑶已等候多时。 张铎开酒迎客。晗公主向史子砚献酒:“多谢史兄赠酒,我才能医好旧疾。”史子砚领了酒,说道:“公主知道,这酒在大内也不难得。我只是适逢其会。也是,天怜我,赠此机缘,为公主稍进片心。” 张铎道:“史兄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这酒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一块喝。”史子砚道:“青阳前辈已经告诉我了,安兄的命是保住了,还不知道要养到什么时候?”张铎道:“不如,等我们攻破金顶之后,同往蜀中,看望安兄?” 史子砚道:“那自然是好。届时安兄折回,重渡金沙,可好?”晗公主道:“天寒地冻的,自然是好。”瑶瑶问道:“难道你想接着北上,穿过藏边,直插川西?”史子砚道:“若能如此当然是好,只怕老天不放行。”云霭真人道:“还是和小王爷一路的好,也有个照应。”张铎也道:“我们还是原路返回的好。”史子砚笑道:“只怕蜀中不好进,才有此一想。” 晗公主放了酒杯。史子砚就着喝酒的空,撇眼见晗公主双目精光闪现,似在权衡着什么。想她此刻忧心的应是湘赣、浙闽。也是,她牢牢控制着两广,经此一战,云贵已经收入囊中,进军蜀中似乎已经不是那么迫切。突破金顶之后,自己这群江湖草莽,就变得棘手起来。是自己心急了,不该提入川之事。 瑶瑶瞧了一眼史子砚,说道:“这般大张旗鼓的跑到蜀中,人家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依我说,等诛杀了金龙啸,派人拿公主的手谕,让当地官员把安兄接出来,跟咱们在长江边上会和。也让那些从北方来的江湖豪杰,顺道回家。”史子砚见瑶瑶竟然这般懂得自己的心思,忙笑道:“江湖,不就是这么好聚好散吗?” 张铎道:“安兄身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且不忙着这惊动他。若是好心办了坏事,可是追悔莫及。”云霭真人道:“小王爷说的好,那帝辛毒性猛烈,就是服了解药,也不见得立时就好。”云霭真人道:“安家是北方的名门望族,这次南来可是遭了难了。” 开席不久,史子砚从未见过的云南节度使何昭就带着一批将领官员前来觐见。丫鬟通报完毕,晗公主就进了垂帘之后。史子砚只听门外扑通通的跪倒一片,齐贺千岁。张铎道:“请何将军进来。” 史子砚好奇的打量起这个传闻中的节度使。这个人一出现就是让人不容忽视的存在,久在行伍的霸道显得淋漓尽致,闪着幽暗光泽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莫敢逼视。颔下的一丛胡须彰显其功绩与威严。一件黑色蟒袍束缚的强壮腰身与他现在卑微的姿态虽显得有些滑稽,但恭敬的礼节和敬畏的神色,显出了在官场打拼一生的老道。这样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没有骄矜,显得格外难得,也让人心生敬畏。他眼睛的精光只怕在帘幕后面的晗公主都觉得刺眼。 第162章 遗祸无穷 门外的匍匐的一众官员,是没机会进到门内,更不要说面见公主。聆听公主妙音,已是莫大福泽。然而这份福泽似乎也没有机会获得,公主身后的小丫鬟已经替公主传达了旨意,躬身侯旨。何昭及众官员领了旨意,恭候在旁。史子砚一眼看去,就见门外显眼处站着何风。他和他父亲长得颇有几分相似,已经具备他父亲雄壮的体格的基础,只是年龄尚轻,显得有些浮傲。这种傲气不同于一般富贵子弟常有的浮夸,而是站在父辈肩上的那种豪傲之气。这种气质离父辈越近越显得淋漓。他此刻的站位,正好能被帘幕后的晗公主透过帘幕间的空隙看到,这种气质就更加凸显。 何昭此次前来是禀报军备的。何昭看着史子砚,说道:“公主分路并进,合围金顶的计策已经布置下去。只是时间紧迫,难以准备妥当,能否推迟几日?”张铎道:“兵贵神速,多拖一日,叶凌就多一天准备。此刻,叶凌已经开始布防独宗城了吧。那帮贼盗占据皇陵,延误一日,皇陵就有被打开的危险,你难道不知道吗?况且贵军职责是直上皇陵,断其后路,预防敌军溃逃。这番职责能拖延吗?” 何昭道:“臣听说公主王驾也要随军前行,为了公主的安危,需得准备充分。”张铎道:“王驾安危自有亲随卫队负责,将军不要挂记。今天史盟主也在。他们沿直道进攻皇陵,虽说路途近些,但有独宗城、下皇陵等要道被叶凌死守。历经苦战定然是不言而喻的。” 瑶瑶道:“将军要是落在我们之后,虽能剿灭贼穴,但让那金龙啸逃了,可是美中不足不是?”云霭真人道:“除匪不尽,遗祸无穷呀。”何昭道:“朝廷剿匪,自有朝廷的规矩和难处。不都是嘴说说的。”瑶瑶道:“不诛杀金龙啸,这番就是白费力气?” 何昭拱手道:“据臣所知,金龙啸横扫武林,无人能及。就是拼了我三军将士也拦不住他,更不要说诛杀了。”史子砚道:“金龙啸世居云南,说来也是将军治下。可是跟他有过什么交情?”何昭一侧身,瞟着史子砚道:“不曾有过什么交情。就是那皇陵也不是我能管得。”史子砚道:“自古江湖都是正邪不两立。多有赏金猎人为朝廷效力,缉拿在逃嫌犯。将军只管攻上金顶,捣毁巢穴。至于贼首金龙啸自有我们江湖处置。” 何昭道:“若是平常,我自不多管。这次有公主随行,绝不容许有这样天大的危险存在。难道说史盟主没有诛杀金龙啸的手段?”这一问正触着史子砚的难处,最近一次和金龙啸交手,也是金龙啸最后一次出手,自己被他轻而易举的擒在手中。即使脱胎换骨,功力倍增,再次交手,说要取胜,可是一点把握没有。正如何昭说的,这次只能摧毁盘踞在皇陵的贼窝,至于匪首金龙啸,甚至于叶凌都没有把握诛杀。金龙啸不死,就是悬在江湖头上的一把剑。此次之后,江湖再无宁日。然若不尽力而为,就是放任妖魔横行,江湖正道再无翻身之日。 当年史家先祖史鸿鹰就曾战胜金龙啸。当朝太祖也曾在此地挫败血凤刀。战胜金龙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其中的关键之处,尚无人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第163章 箪食壶浆 史子砚道:“我已经联合了江湖近百位高手。要是此战不胜,定然是我等命丧金顶。”何昭勃然大怒:“你的命能抵的了公主的命吗?不要说百余人,就是再多些,又有何用?”瑶瑶道:“依将军,该当如何?”何昭昂首道:“看来是没有诛杀金龙啸的良方了。盟主也不过是夸口小儿。”何昭拜向公主道:“公主殿下,莫被此等小人哄骗。您是千金之躯,莫以身犯险。” 云霭真人道:“将军也忒短视了。那金龙啸盘踞金顶是为了休养生息吗?若让他打开皇陵,破了龙脉,得了秘宝,率众作乱。这首当其冲的就是将军的昆明吧。届时,将军何以自处?箪食壶浆相迎吗?”烟霞真人道:“何将军世居云南,只怕早已互通款曲。” 张铎收了折扇道:“将军明白了吧。这次若不在金顶上合击金龙啸,可是遗祸无穷。”张铎接着道:“这次可不是什么剿匪。能不能保住祖宗基业在此一举。将军忧心公主安危,衷心可嘉,却不能因噎废食。” 晗公主道:“我身为皇嗣,为保宗庙社稷,敢不争先?”张铎道:“公主尚且奋不顾身,将军难道还有什么顾虑?”史子砚道:“公主,王爷在前,我辈焉能退后?将军担忧的也不无道理。这份重任,我和江湖同道,自当奋勇承担,力保公主王爷无恙。”云霭真人和烟霞真人道:“我辈和将军勠力同心,难道还不能保公主平安吗?” 何昭躬身下拜道:“公主放心,就是凭着十万将士的血肉之躯,也要堵死金龙啸?”烟霞真人道:“我哩个乖乖,十万人都不会动动。将军莫不是被金龙啸吓呆了吧。” 何昭横了史子砚一眼躬身后退,带着一众将领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何昭一走,烟霞真人就道:“这个将军看着五大三粗的,真是一点都不中用。怪不得金龙啸要呆在云南呢?。”瑶瑶道:“干娘,人家金龙啸就生在云南,怎么能怪何将军呢?”烟霞真人道:“那就是坏地长歪瓜,倒霉催的。” 张铎笑罢,说道:“史兄,你也看到了,我这边十万滇军已经准备妥当。”史子砚点头道:“有我坐镇,张兄尽管放心。”云霭真人细声道:“公主王爷是要随哪路军前往呀?”张铎思虑一番,难以决定,沉吟道:“这.......”瑶瑶道:“公主耳目众多,想来何昭的儿子是叶凌义子这样的事情,也是知道的。”烟霞真人道:“这话我早就想说,只怕驳了公主的面子。又怕那何昭油滑,开脱出去。” 晗公主掀开帘子,看着史子砚道:“史公子怎么看?”史子砚道:“我们这一路少不了跟叶凌短兵相接。滇军声势浩大,目标明显。不如公主带着亲随卫队,沿金沙江而行。前面有青城派和泰山派为前锋,一路上峨眉派、庐山派、栖霞山等照应,左右两边有我和滇军。公主和王爷在后缓行,等攻下白马山的下皇陵,再一块围上皇陵。”晗公主点点头。张铎倒了一杯酒,奉给史子砚道:“有劳史兄一路照应。”史子砚端起酒杯道:“一路上还要向你讨教排兵布阵之法。” 晗公主道:“方才何将军咄咄相逼,史公子也没有答复。难道真的杀不了金龙啸吗?”张铎道:“我也曾见过金龙啸几次出手,按照我方战力,只怕真如何将军所说,就是百余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江湖上再也没有像林震、罗立这样的泰山北斗,想要取胜只怕难上加难。” 史子砚像晗公主问道:“公主修炼的寒蚕剑气,是本朝天蚕道人的绝学。与他齐名的还有一个灵虚真人。公主为什么不修炼灵虚真人的绝学《述凤论》,反而修炼那缺了一门的寒蚕剑气?” 晗公主道:“灵虚仙长的绝学皇宫之中没有流传。我修炼的寒蚕剑气是经过灵虚仙长斧正的。我比较过两个版本,灵虚仙长把寒蚕剑和引日剑的阴阳彻底的对立起来,因而威力大增。但缺了引日剑,寒蚕剑的威力越大,危害也就越大。我也是多受其苦。” 史子砚道:“金龙啸是神风族人,公主应该知道。我史家的先祖史鸿鹰也曾凭借手段战胜过金龙啸。太祖南征的时候就战胜过手拿血凤刀的叶鸿。”史子砚看看张铎道:“因此,金龙啸完全是可以战胜的。”晗公主道:“只是这三位前辈都没有把这个方法流传下来。要找到《述凤论》只怕不容易。”史子砚道:“关键不在《述凤论》。这部书陪葬在陶公望的陵寝。宿柳公虽然没有全本,却在先代遗著中找到部分注解。” 第164章 吐血三升 晗公主惊喜道:“注解呢?”史子砚道:“可以拿来和公主共同参参悟。”云霭真人掏出一本册子,放在桌上。晗公主惊讶道:“这哪里是注解?”史子砚道:“机缘巧合之下曾目睹其前两篇。不过这个机缘也是家传血统带来的。” 晗公主饶有兴致的问道:“可有什么缘故?”史子砚道:“话来话就长了。现在想想,倒是我漏了底,惹得仇人上门,让父母招了灾祸。”晗公主更奇,忙问道:“这有是怎么说?”史子砚道:“我还在福建老家的时候,一次误入深山,德蒙一个独臂老头相救,他给我看了《述凤论》的第一章。后来才知道,这个老头就是金龙啸的义弟。他认出了我的武功,探出了我父母的底细。就招来了金龙啸,杀害我的父母。这可不是我漏了底,才害死了我的父母吗?”张铎叹息一声儿道:“哎,天意弄人,怎么就偏偏撞在一起了呢?”烟霞真人道:“怪道人家常说冤家路窄,可真应了。” 史子砚道:“这《述凤论》第二篇可就不是机缘巧合了,是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害人,倒让我因祸得福。”晗公主问道:“这第二篇有是从哪里得来的?”史子砚道:“我拜在九弦师太门下后,在飞花观学艺。那叶凌就带着我的杀父仇人杨残上门挑衅。危难之中,我掉进了一个地洞。地洞里布满机关,是有人专门修建。想来是有人想拿《述凤论》为引害人,却让我撞了进去。”晗公主忙问道:“可遇上什么凶险?”史子砚道:“掉进地洞,触着机关,就有巨石堵住了洞口。设计之人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那地洞就跟无底洞一样,掉了进去,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张铎倾身来问:“可是如何脱的险?” 史子砚道:“也是天意使然。那设计之人用心极其歹毒。他为了保住秘密,把修建地洞的工匠全都封死在洞中。天地真是奇妙绝伦,那个地洞正处在两面山崖挤压交联之处。在两面山崖之间正巧有一道缝隙尚未闭合。这一绝妙之处就被工匠发现了。但他们个个身受重伤,逃脱不得,只留下痕迹。我按图索骥,这才逃出升天。” 晗公主道:“世上有这般奇险经历的,只怕公子一人了。”瑶瑶微微笑道:“只怕地洞历险的不是史公子一人吧?”张铎惊奇道:“是谁和史兄共历奇险?”晗公主见史子砚颇显窘迫,面颊都有些红了,掩唇笑道:“这地洞在飞花观,当然是史公子同门的师姐妹了?”史子砚忙道:“公主说笑了。”瑶瑶放下茶杯,心中知道,定然是被人家说中了。 云霭真人道:“若那设计之人要知道,定然吐血三升。”烟霞真人笑道:“这样笨还出来害人,真是丢人现眼。” 第165章 伤人即恶 晗公主看着史子砚道:“史公子可知道那设计之人是谁?他又怎么会有《述凤论》?” 瑶瑶道:“恶人自有恶人磨,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呢?” 史子砚道:“这罪魁追究起来,还系于金龙啸。” 张铎好奇的问道:“哦?这人和金龙啸有什么关系?” 史子砚道:“张兄是小王爷,自然知道金龙啸曾在王府犯下大案,偷宝盗马。” 张铎道:“确实,他这一闹,还冲撞了圣驾,抢走了引日剑,害得公主受了多年寒毒。” 晗公主恨恨的道:“这个魔头真是为祸不浅。” 史子砚道:“金龙啸从王府中得了一幅太祖皇帝传下的山河图。那幅图上记载了开启皇陵的绝密。这个秘密被金龙啸窥探到了。” 烟霞真人笑道:“这老皇帝真是的,别人处心积虑的保护自己陵寝,他倒好,陵寝的钥匙拿给别人。” 云霭真人道:“太祖信方士,这也无可奈何。现今倒应验了。” 晗公主瞄着史子砚道:“这种隐秘,公子是从何得之的?” 史子砚一笑道:“金龙啸窥得隐秘之后,便强行打开了陶公望的陵寝,抢夺打开皇陵的密钥,顺手得了《述凤论》。” 史子砚看看众人,说道:“这番奇险也只有宿柳公能说清了。” 晗公主问道:“和金龙啸一起盗宝都有谁?” 史子砚道:“据传有四个人。一个是金龙啸,一个是祖上史鸿鹰,另两个就是传给我《述凤论》的两人。” 张铎问道:“他们还从陵寝中拿到了什么?” 瑶瑶道:“若没有猜错,就是两柄曲匙剑吧,那就是打开皇陵的钥匙。” 张铎道:“如今两柄剑都到了金龙啸手里。皇陵危在旦夕呀。” 晗公主愤然道:“叶凌,死不足惜。” 云霭真人道:“这中间关节我倒是知道些。我视史鸿鹰为一生仇敌,倒不想他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为保皇陵也是殚精竭虑。” 烟霞真人道:“管他有多好多伟大,害了我女儿,就是恶人,死不足惜。可惜,他先死了,不能手刃仇敌。” 云霭真人和烟霞真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史子砚。史子砚瞬时便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云霭真人捻一捻胡须,眼睛不离史子砚,说道:“你身上流的是史鸿鹰的血脉,这段恩怨就要了结在你身上。若是不能诛杀罪魁祸首金龙啸,你休要再上俺家门。” 史子砚看着烟霞真人道:“我十岁父母失怙,后虽有师父教养,但师父终究是师父。江湖飘零,常自孤苦,是义父义母给我依靠,教养爱护有如亲子。即使那金龙啸不死,也千万别不认我!” 烟霞真人笑道:“真没出息?你就不会说一刀杀了金龙啸,风风光光的回来?” 晗公主笑道:“这种话可不像史公子能说出来的。” 烟霞真人扶着瑶瑶的肩膀,笑道:“他就这点不好。他一不说话,就要伤人。” 张铎道:“君子重言行。这正是君子之行。但凡史兄说过的,定能有个分晓。” 第166章 非常之法 史子砚道:“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 晗公主饶有兴致的问道:“哦,史公子还有什么非常之法?” 史子砚道:“天无把,地无环,能将这天地颠倒,世界打破的自古未见。我等和金龙啸同处一片天地,共处轮回之中。众生畏死,那金龙啸就不怕吗?” 史子砚手握重拳,眼望虚空,自眸子中迸射的光芒,似乎穿透时空,看到先贤力搏恶魔的场景,愤然道:“便不就是一把血凤刀吗?当年太祖亲征西南,兵卒大将和血垒尸,亦阻不住王化的铁骑。太祖迎着烈焰血凤可曾退缩?仙长断臂可曾惧怕?众将士以血肉之躯就刀,可曾后退?最终如何?那叶鸿再怎么嚣张也要归于王化,血凤刀再怎么耀眼也得消逝于艳阳之下。” 史子砚转过眼睛,望着众人道道:“前有车,后有辙。那血凤刀刺入熹贵人腹中,继而星光湮灭,神凤消弥。” 张铎惊问道:“当真有此事?” 史子砚看着晗公主,询问道:“这事公主殿下知道吗?” 晗公主一笑道:“这事无法考证,我倒是听宫人说过,只当是酒后胡言。那熹贵人确是死于南征。宫中也未记载具体原因。若真如公子所说,细细想来,也觉得无理。这等胡言怎能相信?” 瑶瑶道:“若这话是陶公望白纸黑字写下的,应该另有一番计较。” 瑶瑶拿出陶公望的残篇示之于众。 看了这残篇,众人便不敢轻言决断。 张铎一番思索,询问起云霭真人来:“您是有名的医仙,这其中的玄妙,您可知道?” 云霭真人看看史子砚,笑笑道:“陶公望前辈和家师齐名。他老人家哪怕是梦里说的话,我也深以为然。” 烟霞真人道:“玄之又玄,不可名说,切不可大笑,遗笑后辈。” 晗公主若有所思,看着史子砚道:“这就是公子的非常之法?” 史子砚微微一笑道:“我引这段话,只为说明血凤刀可破,金龙啸可杀,并不为别的。” 张铎追问道:“史兄可是玩笑了?” 烟霞真人道:“不笑不足以为道。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云霭真人捻一捻胡须,说道:“玩笑切不可玩笑待之。” 烟霞真人笑问道:“你可是又想起当年在长江上的那桩怪事。” 瑶瑶忙问道:“义父,你快说是什么怪事?” 烟霞真人道:“说是怪事,其实是江湖一大惨案。当年在长江争夺驻颜珠死了多少人,到最后也没见个结果。” 晗公主道:“驻颜珠不过是江湖谣传,哪里有什么功效?” 史子砚心中明白:“驻颜珠的谣传出自朝廷,晗公主却这么不屑,只怕是被人诓骗了。” 烟霞真人问道:“公主是不相信驻颜珠的功效,还是不相信有驻颜珠?” 晗公主道:“这世间怎会这样神奇的东西?” 张铎道:“驻颜珠其实是从王府传出去的。确是有这么个珠子,至于是真假,却不能确认。” 晗公主看着张铎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铎道:“这事还是由金龙啸王府盗宝引起的。那晚金龙啸一伙人在王府还抢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公主。驻颜珠就在小公主上身上戴着。” 晗公主道:“当真有此物。” 张铎摇摇头:“倒不尽然。这话是从王府中的一个侍卫口中说出来的。当年,就是这个侍卫一路捉拿金龙啸到了西域。” 张铎顿了顿,继续说道:“江湖上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朝廷是不能不管的。王府的密探在江湖上打探消息的时候,依照暗记找到了这个侍卫。据他所言,驻颜珠只是为了引出盗宝大盗的计谋。只是事情超出了预料,才引得江湖浩劫。至于驻颜珠的真假则不足为信。” 晗公主道:“既然真有这么颗珠子,那他现在在哪?” 张铎道:“下落不明。通过驻颜珠他确实是引出了大闹王府的盗贼。” 瑶瑶道:“那个盗贼自是金龙啸了。” 张铎道:“极有可能。只是他和所有密探都被杀了,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就无从得知。自那之后,驻颜珠就在江湖销声匿迹。具体下落,无从得知。” 瑶瑶有催问道:“义父说的怪事到底是什么呀?” 第167章 英雄风流 瑶瑶有催问道:“义父说的怪事到底是什么呀?” 云霭真人道:“事发之时,我和你义母也在那条船上。曾有幸拿在手上一观。” 瑶瑶问道:“如何?” 云霭真人道:“灵气逼人,仿佛天河之水灌体而入,充盈全身。只是短短一触,就觉得鲜活的生命之力自体内散发,脱胎换骨。” 烟霞真人笑道:“他和我说,我还不信。说他中了幻术。” 云霭真人道:“绝不是幻术。那股涌入体内的灵气所带来的强大力量绝不是幻术。江湖上的人绝不是傻子。” 史子砚道:“义父说的对。要是能找到驻颜珠,定是一大助力。” 张铎喝了酒道:“照前辈所说,驻颜珠确有奇效。” 云霭真人点点头,道:“传言不虚。” 晗公主叹口气,道:“当真有这珠子,还有此奇效。看来真是缘分天定,强求不得。” 烟霞真人道:“这话说的好。若当时我和老头子动了念头,只怕这会儿也在江底喂鱼了。” 瑶瑶问道:“义父义母不去贪求驻颜珠可是船上有什么厉害人物?” 烟霞真人笑道:“当时船上的哪一个不是自恃甚高。可那些人也都是只看明天,不看今天的人。只想着拿到驻颜珠之后怎么横行无忌,却不低头看看今天,回头看看昨天。双脚还没踏稳,这心就到了顶上。结果如何?看看船上那些人,到现在还有那个是凭着驻颜珠声名鹊起的。现在这驻颜珠也不知道是在那个无名小辈手中。” 史子砚道:“义母说的对。我们还是要立足现在,才能杀掉金龙啸。” 晗公主和张铎也没有什么主意。张铎吩咐侍女捧上一个剑盒。张铎打开剑盒,从中抽出一柄宝剑,挽个剑花,奉给史子砚。史子砚双手接过,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剑锋,其是剑身之上唯一光亮的地方,运剑若风,就有流光飞绕,恍若飞星。剑身平滑若缎,隐若牛毛,剑刃隐有寒气,怯人胆寒。弹剑即有幽龙长啸,隐隐不绝。 烟霞真人瞄了一眼,说道:“这剑上没有血槽,竟和我那把匕首有相似之处?” 张铎道:“好眼力,这剑身上披了一层牛毛纹路,血液随之在剑刃流下。” 晗公主道:“这剑乃前朝遗宝,久藏宫中。我这次出来,皇帝才见怜相赐。” 史子砚道:“这剑世所罕见,真让人匪夷所思。” 晗公主道:“天生奇才,才是让人匪夷所思,不像凡间人物。拿这匠心制造的器物相赠,还怕辱没天人风采。” 史子砚放回宝剑,说道:“纵然风流人物,不过是人心所望。就算天不生陈胜吴广,面对苛秦暴政,也会有人揭竿而起,这就是人心所向。” 张铎端起酒杯向众人敬酒,说道:“天下英雄不过曹刘。史兄所言极是,只是若没了曹刘之辈,岂不是少了一段风流佳话,暗淡了日月光华。” 众人一饮而尽,欢畅以极。 第168章 光华重现 天色向晚,宾主尽欢。冬天的夜幕降临格外突然,等史子砚一众出了山门,已经黑的不见五指。史子砚抬头一看,连半片月明都看不见,笑笑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云霭真人道:“古今多少事,都是在这黑暗掩映下做成的。”瑶瑶笑道:“杀人放火,还道有理了。”云霭真人道:“这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烟霞真人听得一阵马蹄声,说道:“别听他们瞎扯。远处来的可是峨眉的姐妹们?”说话间,就有人到了跟前,真是清微等人奔来。 清微下马执鞭道:“天色已晚,请将军到住下暂歇,明早再回营帐。”史子砚上了马,问道:“住下哪里?”清微道:“就在城外,说话就到。” 夜晚,街市无人,清微在前引路,便放开马蹄,疾驰而过。将行过一座拱桥,史子砚就见水面上摇曳着一盏小灯,闪闪放光,不似烛火般忽闪,其光亮如星,映照长天。 清微纵马而过,忽听不见身后马蹄声响,驻马一看,史子砚等人立马桥上,竟不走了。清微驱马到了桥头,问道:“掌门,可是怎么了?”云霭真人拿马鞭一指,问道:“你们来时,走的可是这条道?”清微道:“就是这条。” 清微答后,就觉不妥。纵马前去查看那盏明灯。其余峨眉姐妹也都提高警觉。 清微上前一看,就是一艘寻常小船,看那艄公身姿柔弱,是个妙龄少女。那女子带着一顶去顶斗笠,将一把青丝抛在外面,发髻上插着一枚金宝钗。那亮光就是金钗上发出的。 清微倚马问道:“你是哪里来的,怎么独自行船?”那女孩道:“罢市后,去修了乌篷,这才晚了。”清微听她说的是当地方言,就指着发光的金钗,问道:“这簪子怎么会发光?”女孩把竹蒿交于左手,一低头,拔下金宝钗,笑道:“这只是块萤石,不过好看罢了。” 清微上下打量一番儿,道了谢,纵马回转,询问瑶瑶:“掌门,可要继续前行?” 史子砚盯着那朵亮光,看看云霭真人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云霭真人道:“不可妄动呀。”史子砚向瑶瑶道:“来人,我自相识。”说罢,纵身跃起,抛下马鞭,跃入河道,双掌连挥,像头洪荒猛兽般朝乌篷船奔腾而去,爆出一串儿水注。 乌篷船主一见,道拖了竹蒿,就往船尾躲。史子砚到了跟前,抬起巨掌,和着全身重量,就朝乌篷船顶击下。凌厉的气锋立时震破乌篷船主手中的竹蒿,不得已护住周身,潜入水中。史子砚大叫一声,撞上小船。乌篷船立时断成两截,被震起的波浪撕得粉碎。 瑶瑶眼见水柱落下,乌篷船的残骸四散远去,水面渐次平静,却不见有人钻出。烟霞真人拍拍瑶瑶道:“这孩子真让人不省心,别去管他了,我们先走吧。”烟霞真人说完,示意清微先行。 史子砚沉入水底之后,睁眼就见一道亮光急速消逝。史子砚心道:“就算隐匿了光芒,也逮得住你。” 第169章 水下挣扎 好在,河道不宽,乃人工修建,两旁全是砖石垒成。史子砚顺势攀附在上面,勾着砖石奋进,好似壁虎一般,虽然费力,但比潜泳可快的多。 那女子刚出水换气,就被史子砚抓住行踪。史子砚动若迅雷,从后追上。那女子受了惊吓,浮上水面,转身间就被人拉住脚踝,拖入水中。 一番交手,倒让那女子逃脱了。史子砚浮出水面,把缠在手上黑布摘掉,一股冷香钻入鼻孔,真是奇怪,被水一激,倒隐有一股药香气。 史子砚换了口气,一个跟头钻到水底。水下漆黑一片,声音也嘈杂繁复,要想捉住猎物行踪,单靠眼睛耳朵可不容易。史子砚忽然想到:“驻颜珠竟然在她身上,看来是早有图谋,若不能逮住她,只怕要被动了。” 史子砚在指间聚起一点灵气,爆出光亮,激射而出。一道光线,照亮沿途,吓了那女子一跳,急往水底下潜。史子砚只一瞬便看到了那女子,换了一口气,就疾冲过去。 若不把驻颜珠抢过来,这场争斗只怕胜负难料,好在史子砚已经今非昔比,倒不必以血相拼。史子砚将身一纵,追了上去。那女子见了,只得迎了上去。两人倒有默契,翻转过身子,就纠缠在一起。 两人都许久没有到水面换气了,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女子显然比史子砚更加焦急,双手锤着史子砚的肩膀,就往水面上浮。史子砚狡黠一笑,抓住那女子的腰带,就把她往河岸上逼。 史子砚把那女子紧紧的禁锢在身上,右手抓住那女子双颚,要她吐出驻颜珠。那女子因为心神动荡,引得驻颜珠灵光闪闪。史子砚借着光芒,看清那女子的容貌,果然是赵琳。依照赵琳倔强的性格,用强显然不能遂意,不用强又取不出驻颜珠,真是左右为难。 驻颜珠的灵气震动引出隐藏在侧的帮手。这些人非常了解驻颜珠,发出的暗器险些射中史子砚。史子砚带着赵琳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忙有深入水中。史子砚纵起周身灵光,混着驻颜珠的灵光,倒让人难以分辨。如今挨得近了,史子砚更加确信自己能放纵灵光是被驻颜珠激发的,想来也是,毕竟那叶凌是自己的亲舅舅,这血脉之力不可谓不强大。 敌人的来头他可太清楚了。这人可比江湖上排名最前的杀手更厉害。每一次到水面呼吸都变得无比危险。有驻颜珠在身的赵琳也越发的难以控制。 此刻两人手脚交缠,倒不知道是谁治住了谁。女人与男人相比,身上的弱点更加暴露。在这样的环境中,在这样的距离上,史子砚一旦狠下心来,有一百种方法让怀里的赵琳手软脚软。 史子砚仗着身上重,把双脚深陷在河底淤泥中,一手抓住赵琳的后颈,一手捏住她的双颊,逼她吐出驻颜珠。赵琳死命拍打着史子砚,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要不是不能张嘴,早就咬他一口。史子砚恨不得再生一条腿,狠狠的教训她一番。 赵琳已经呛了两口水了,还不开口。史子砚只得浮出水面,藏身在一座石板桥下。赵琳扒着桥墩,咳着水。 第170章 疏影横斜 史子砚从后拥上来,轻轻的给她拍着背。赵琳顺手捋一下扎着着的发辫,骂道:“滚开呀。”湿淋淋的发辫甩了史子砚一脸水。史子砚脸上痒痒的,掬一捧河水抹了脸,笑道:“好香啊。” 赵琳的气息顺了一些儿,一握拳便聚起来驻颜珠的灵力,正准备撞向后边,身后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压了上来,蕴着灵力的拳头也被史子砚紧紧握住。赵琳愤恨的一回头,撇眼见两枚光亮的小剑射了过来。史子砚另一手拔出御剑,销断了两柄银色小剑。 史子砚顺手就把御剑插入赵琳耳畔的桥墩上,哎呀了一声,道:“好刁钻的角度,你先别动。”赵琳紧贴在桥墩上,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顾忌耳边的利刃,也不敢动。 此刻,两人呼吸相闻,都没注意到周围忽的安静了下来。正是,香烛燃尽,万家休眠的时候,被月亮勾引荡漾起的水波,撩人的拍在身上,又凉又爽。哗啦啦的河水,平缓的流着,疏影横斜,平直的石板桥在水里都柔软了身躯。世间的一切在月亮的影响下,都被河水洗涤的有些清冷。 听着小河的低吟,看着在水面荡漾的修长身影,史子砚悠悠道:“你清瘦多了。”赵琳听了,就有气,挣扎了两下,道:“干你什么事?你起开。” 史子砚一把把赵琳反转过身子,盯着她,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了!” 赵琳被他问得心惊肉跳别过头去,道:“有什么也不关你事。”史子砚从赵琳腰带里掏出一包被水浸润的药包,道:“怎么不关我事,你当我闻不出这是什么药吗?” 赵琳抢了药包,推着史子砚道:“我是怀孕了。你能怎么样?” 史子砚抓紧了赵琳,不知是惊是怒的叫道:“你玩够了吗?”史子砚喘了一口气,接着道:“本来我以为玩呢,没想到你真想杀我。”“为什么?”史子砚忍不住叫了起来。 “卑鄙无耻,”赵琳骂了一句,道:“我本来和大哥一样,念着兄弟情义,还有些愧疚。可你配吗?”“你配吗?”赵琳也大叫了起来。 “就像现在这样,你已经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也就是我好欺负。”赵琳说着就哽咽起来,叫道:“你别说你没有。你一推四五六,就你仁义。” 史子砚想起在宿柳公和陶欣在山寨的种种措施,确实有逼宫的意思。索性就顺着她的意思,问道:“我当真就十恶不赦了,你要杀我?” 赵琳道:“杀人诛心,你还不该死吗?大哥临终之际都还蒙在鼓里。我若说了,大哥定然死不瞑目。我若不说,我怎还有脸活。”赵琳悲泣不已,忽然叫了起来:“都是你,都是你。” 史子砚分了心神,柔声道:“大哥不知道,你有了孩子。” 赵琳推开史子砚,叫道:“你闭嘴。”赵琳悔恨不已,哭道:“是我害了大哥。他肯定一早知道的,我还任性的激起他的敌意。若是我顺着他点,也不至于意气用事,悔恨一生。” 第171章 大耳刮子 史子砚有些发晕,抓着赵琳问道:“你后悔了。” 赵琳看着史子砚,良久,才毅然道:“是。” “好哇,”史子砚气急了,就一条道走到黑,追问道:“你想杀我。”史子砚说着目光下移,看了一眼赵琳,说道:“将来是不是要让这孩子也恨我一辈子?” 史子砚几欲喷火的双眼瞬时生出几分寒光,死死的盯着赵琳颤抖的嘴唇,只要她敢说出一个不如意的字,一挥御剑就把她杀了。想到此处紧握御剑的手竟有些颤抖,激得插在石缝中的御剑叮叮乱响。 赵琳原本发白的脸庞瞬时涨起红潮,抿紧了嘴唇,目光立时逃开了,微摇着头,整个后背都靠在了桥墩上,止不住的流泪。 史子砚见了赵琳发白泛紫的嘴唇,软了心肠,换了口气,说道:“为了杀我,你居然去拿驻颜珠,可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不是,”赵琳摇着头道:“是我,是我碰上她们。她们给我的?” 史子砚心下琢磨:“看来得见他们一面了。见了也是无益,倒不如不见。” 史子砚收了御剑,一把捏住赵琳的双颊,身子就压了上去,要抢她身上的驻颜珠。 赵琳推着史子砚,叫道:“你疯了!” 史子砚被她丫丫叉叉的手脚硌的难受,倒有些后悔把她转过身了,也不知道挨了她多少打,就是不松手。 那赵琳气劲上来,老大的耳刮子打了史子砚。痛的史子砚眼眶贲涨,热泪直流。 赵琳这一掌下去,尤不解恨,又酝着更狠的手段,不发泄尽了,定不畅快。 赵琳真是狠劲毕现,不识人的样子,捞住史子砚的一只手就往嘴里送。 “呀,”史子砚叫了一声,急把手抽出来。 赵琳眼睛一瞥,抬脚就踹。史子砚身子一侧。这一脚还好踹在了腰胯上,打了史子砚一个趔趄。 赵琳闪过身子,逃了开去。 史子砚攀着桥墩,翻上石板桥,登上石栏,跃起数丈,纵灵光,自身上生出数柄光锥,左右一挥,射向河道两旁潜藏的杀手。 这几位也是纵横过武林的人物,都巧妙的躲了过去,看着身旁扎着的光锥也是心惊不已。 史子砚转过身子,双掌一合。数柄光锥瞬间爆裂,炸起阵阵尘烟,打了杀手一个措手不及,再也无法躲藏,仓皇逃窜。 史子砚瞄住三条灰影,说道:“机缘未到,休要纠缠。”说罢,飘然而去。 史子砚纵起轻功,巡游水道,很快就抓住赵琳的影子,伸爪入水,捞出赵琳,急使爬云术,直入夜空。 赵琳惊叫不已:“快放开我,混蛋。”史子砚瞧了她一眼,道:“你再不老实,我就松手,摔死你。” 赵琳缓过心神,明白了史子砚耍的什么把戏,也就不觉得惊恐了,叫嚣道:“好威风的史大侠,有本事你就摔死我。” 史子砚道:“你还真是不明白。”史子砚猛然降落,瞄着河道中央就把赵琳丢了下去。 史子砚也跟着入水,仗着身子比赵琳大,大张手脚,先稳住了身子。他眼瞅着赵琳小小的身子划着水波,深入水底。 史子砚抽出御剑,冲着赵琳而去,趁她还未稳住身子,一脚踩在她的肩膀。 这一下,赵琳就触着河底。 第172章 血色浪漫 这一下,赵琳就触着河底。睁眼就见长锋利剑朝着面门飞刺过来。赵琳双手撑地,身子滑跃而起。那剑锋顺着腹胸直刺而上,锋刃的寒光刺人眼目。锋刃左右一分,寒光四溢,被水浸润的衣角裙带,应光而裂。 赵琳身子一动,就失了先机,被锋刃逼着深陷在河底淤泥之中。剑尖跟着就落在肩膀之上。 赵琳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剑刃上,随之飘落的秀发,随水流过剑刃。一大丛秀发就随水急逝而去。心痛的感觉瞬时显现在赵琳的脸上。 赵琳不自觉的梗着脖子,怨恨的看着史子砚。 史子砚错过眼睛,伸出左掌,在剑锋上划了一下,血花一连串的荡漾开去。血腥气带来的恐惧萦绕在鼻头愈发浓烈,阵阵不适席卷全身,忍不住的连连作呕。 史子砚一把抓住赵琳的左手,把她逼到河道上,横过御剑。锋利的刃口就往赵琳发白的左手上划。 赵琳不住的划水,却怎么也挣不脱,身子震颤,阵阵发呕,几欲窒息,实是害怕极了。那恐惧的精光直欲窜出眼睛,面对挥来的利剑,已经无能为力。苦楚的面容已近乎乞求。 史子砚这次真不是吓她。锋利的刀刃在赵琳手上划开了血口。艳丽的雪花瞬时爬上剑刃。 史子砚收回御剑,看一眼赵琳,任她百般哀求,都打不破怀疑的严冰。史子砚毅然抓住赵琳的左手,两只冒着血花的手紧紧的牵连在一起。 水是生命之源,多少生命在水中恢复元气。突破个体壁垒的两股灵气,慢慢的连成一体。 强阳似一股暖流涤荡身子,酥麻难忍,全身无力。身怀驻颜珠的赵琳,察觉他血脉有异,遇到精纯的灵气必强行吞噬。感受到灵气的侵袭,她瞬时明白了史子砚的意思,也看到了背后的杀机,自己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中思绪万千,都已是作茧自缚。 史子砚提着赵琳浮到水面,开心极了,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家族传承的血脉之力。任凭你上天入地都逃脱不掉。”赵琳心中缠绵,体内仍是余波阵阵,有气无力的别过脸去。 史子砚揽着她软软的身子,分开她额头上的长发,看着她霜打茄子的模样,问道:“累了吧。”赵琳紧紧衣领,点点头。 史子砚抬眼就见四五只渡船系在河岸边的柳树上,揽着赵琳,浮了过去,钻到船舱里。 史子砚翻身躺下,舒展着身子,转头看着同样懒散的赵琳,坏心突起,轻轻起身,握紧拳头,“呵”的一声,轻击在赵琳的太仓穴上。 赵琳应激而起,“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驻颜珠应声飞出,被史子砚两指夹了过去。 赵琳看着史子砚坏笑的样子,火从心起,扑上来就抢。史子砚倒下身子,攥紧珠子,咯咯,笑个不停,就是不给她。 赵琳连打带抢,气的疯了,叫道:“你快拿出来呀。” 史子砚把手伸到嘴边,说道:“你在打我,我就把它吞了。” 第173章 天道变幻 赵琳一愣,忙道:“你别呀。”手上却是不停,拧了史子砚一把。史子砚知痛,叫道:“我真吞了。” 赵琳推开史子砚,翻身躺下,气道:“我不要了。” 史子砚支起头,点点她,问道:“你真不要了?” “我都说了,不要就是不要。”赵琳抖抖肩膀,嫌弃的叫道。 “不要算了,”史子砚抛着驻颜珠说道,“不过……这东西还是不碰的好。” “怎么?”赵琳转过身子好奇的问道。 史子砚把驻颜珠丢给赵琳,枕着胳膊躺下,说道:“明儿,你还了她们。” 赵琳拿着驻颜珠,好奇的看着,问道:“长春不老,你居然不要?” 史子砚道:“这东西来路不正。现在形势又是这般的风云变幻,招灾祸己,几乎可以预见。” “哼,狗咬吕洞宾,也不知道给林妹妹灌了什么汤药,人家还想把这东西送你成事。你倒好,先咒人家祸害。”赵琳不乐意的说着。 “你不知道其中的机缘,”史子砚顿了一顿,继续道:“先祖有遗训,凡史家子孙绝不能沾它。” 赵琳撅着嘴道:“这是什么道理。” “你想呀,”史子砚翻过身子,说道:“当年凭先祖的威名,要抢驻颜珠,也不是难事。更为关键的是那金龙啸。他把朝廷的幕后黑手都揪了出来,也没去追查驻颜珠的下落。”史子砚复又躺下,说道:“凭他们雄才伟略,尚避之不及,我们怎能引祸上身。” 赵琳,侧过身子,攀着史子砚问道:“会有什么祸事?” 史子砚道:“这东西我曾听师父说过。我有一个师姐,她是金龙啸嫡亲的孙女。她虽然能感应天地,但只有三十年的寿元。就是因为驻颜珠的缘故。这东西本来就应该在她身上。” 赵琳道:“这么重要,他们怎么会不放在心上。怕是你师父骗你。” 史子砚摇摇头道:“不然,神凤不出,就是有它也治标不治本。” 史子砚直起身子,靠在甲板上,指着夜空,说道:“那皇陵里封存的就是神凤精魄。眼见金龙啸万事齐备。这些东西又都出现在这,只怕机缘已到。”史子砚望着星星,长叹一声:“这天道,似乎不在我们这儿。” “那我就带着驻颜珠逃得远远的。”赵琳说道。 史子砚一笑道:“小性,那你走吗?” 赵琳摇着头笑道:“不走。” 史子砚道:“大仇未报,怎能一走了之。” 赵琳道:“你说的这么吓人,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 史子砚侧过身子,看着赵琳,说道:“我身边有两支卫队,有些是山寨旧部。你带着一队,帮我打探消息怎么样?” “我不干。”赵琳翻过身子道。 史子砚倾身过去,扶着她的胳膊,说道:“有好处的,一天一次,汇报情报。” 赵琳捂起耳朵,说道:“去你的。” 史子砚把一个竹哨子吊到赵琳眼前,说道:“我的身家性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第174章 老爹馄饨 赵琳拿过哨子,道:“我一吹这个,他们就来了。”说着,作势欲吹。史子砚连忙拦着,笑道:“别,你一吹,他们就来了,见我们这幅样子,有失威仪。你要玩,我有更好玩的。” 不知过了多久,船夫提着酒瓶,晃了回来,到了河边,靠着柳树,提靴,忽闻得悉悉索索的一阵乱响。那声音像一柄小锤,敲在脑袋上,动人心魄。 船夫猫腰一瞧,停泊的小船鬼魅的在河里晃荡,激水拍岸,意动霄汉。船夫一拍大腿,叫道:“哪里的小贼,要偷我的家伙。”说着,三两步赶到,伸手捞起一柄船桨,拍水击船,耳听得船里有人惊起,竟是有男有女。那船夫破口大骂:“贼骨头,偷你爷爷东西,不知羞的,脏了爷爷地方。” 惊鸟入林,船夫敲骂一阵,却不见有人出来,真是胆大包天。船夫跳上船头,探到船舱一看,竟没人影,再看河面,连水花都没有,真是见鬼了。 船夫跌坐船舱,嗅了嗅,咧嘴笑道:“还热乎呢。”那船夫遍寻不见踪迹,虽没丢东西,也引得恶性上来,拍弦骂了半天。 长夜漫漫,有家不能回的人比无家可归的人更多了份惆怅和疲倦。无所适从,漫无目的的游荡,更加渴望有扇开着的小门。冰冷的地皮,触之刺骨。寒风入怀,惊觉肚腹空空,记忆中的热汤馄饨,愈发的勾人。 “那天你没在。在昆明的时候,我碰上个卖馄饨的老爹。可能劫后余生吧,那碗馄饨真是味美。”史子砚吧嗒着嘴说道。 赵琳幽幽的到我:“我死去活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什么老爹馄饨?” 史子砚道:“我说的就是我们分开的那天晚上。” 赵琳道:“哦,我说的也是那天晚上。” 过了一会儿,赵琳道:“好狠心哦。” 史子砚没有回话,看看月亮,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赵琳点点头,走在前面。 史子砚从后赶上,说道:“我们坐渡船回去,好不好?” 赵琳笑道:“你把人家吓了一跳,还有脸回去。” 史子砚道:“不怕,他又不认识我们。” 史子砚到了河边,寻着那个船夫,他已经微醺。史子砚多付渡钱,哄着船夫开了船,逆流而上。 在船上,史子砚故意提起话头,引得那船夫满口胡言,羞得赵琳笑个不停。 杏帘在望,史子砚拉着赵琳站在船头,说道:“等会儿,一靠岸,咱们就跳下去。”赵琳直往船舱里躲,道:“我害怕。” “嘿哟,”船夫掌着舵,喊道:“要来了。” 赵琳眼见船将靠岸,只得遂了他,并排立在船头,叫道:“你快喊。” 史子砚拉住赵琳,看清渡口,叫道:“跳。”两人一起跳开,落在渡口,耳后听到“嘭”的一声,船舷在河岸上撞了一下。 第175章 温婉可人 两人转过身子,看着船夫调转船头。赵琳三两步跳上河岸,眯眼笑着,向史子砚挥手,道:“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史子砚一愣,上了河岸,看着灯火映照的酒家招牌,说道:“那我回去了。” 赵琳看着史子砚彳亍的身影,说着再见。 史子砚默默缓行一阵,转过身子见赵琳还未动,赖着脸皮追了过去,拉着赵琳说道:“我送你上去呀。” 赵琳拍了史子砚一下,笑道:“不要脸,以后又不是不见了。” 史子砚缓缓说道:“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吗?” 两人还未踏过酒家门槛,忽听到一声尖啸窜到半空。两人回过头,只见一串亮光尖啸着在半空爆开。 赵琳道:“离我们这么近,可是出了什么事?” 史子砚道:“真是烦人。这是示警信号。看来他们找到了先前伏击我们的刺客。可是坏事了。” 赵琳道:“那你还不去看看。”史子砚叫道:“我不愿见他们。那个竹哨子在你手里,你也熟识双方,你去调解正好。也算正式见面了。” 赵琳撅着嘴,道:“明明是你的活,却推来给我。”说完,颇不情愿的望着示警之处而去。 史子砚在酒家饱饮饭食,还未见赵琳回来,等的心焦,忍不住起身去看。刚出门就见墙边树下站着一个温婉女子,见有人瞧,连忙抹眼泪。 史子砚悄悄的转到树后,探头问道:“怎么哭了,可是他们惹着你了?” 赵琳忙拿袖子遮着,道:“人家自己哭,关你什么事。还真当世上就你一个好人……”说着,有哽咽起来。史子砚问道:“她们说了什么?”赵琳气的转过身子,说道:“你别问。” 史子砚绕树半圈,靠着她,轻声道:“你要哭,就哭好了。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是我的不是。” 赵琳甩下衣袖,道:“就是你的不是。你还怕人瞧呀,就是你欺负我了。” 史子砚道:“我便是有千般不是,也总有一处是为你的。别听了人家两句酸话,就气恼了自己的身子。” 赵琳转了身子,扶着树,道:“才不是因为别人,我只是……只是……委屈……”说着,就说不下去,大恸不已。继而,又道:“不是什么事,都能探个曲直的。你走开呀。” 史子砚道:“我知道,这会儿哭过,就算了,可别伤了心。” “你别看两位前辈,飘逸如云,其实深不可测,我最不喜的就是这样的性子。”史子砚在一旁说道。 赵琳抬起头,打着他,道:“让你在背后说人坏话。” 史子砚道:“她们回去了。” 赵琳抹着眼泪,说道:“人家都走了,你还说人家。” 史子砚道:“可是奇怪了,他们为什么来?” 赵琳道:“是我劝他们回去的。” “喏,这珠子林姑娘特意给你留下了。”赵琳拿着驻颜珠说道。 第176章 鲛人流珠 史子砚看着赵琳腮边尚有泪滴滑落,嫩白的手心托着莹润的珠子,鲛人流珠也不过如此。这珠子真是有万千魔力,让人怎能不心动。即使有万般禁忌,又怎禁得住怜惜之意。 史子砚握住赵琳双手,说道:“这珠子,你就代为保管,若能凭它报了深仇,也不枉你们姊妹情义。” 赵琳不依,说道:“我不要。你自己都说了,早打算把这东西给别人,我还拿着做什么。” 史子砚道:“古人重义轻生死。咱们拿它做什么。不过尽了心意,物归原主而已。咱们杀金龙啸,难道是为了他的秘宝地位吗?和他相关的,就只是仇恨而已,避之尚且不及。” 史子砚拉过赵琳,遥指夜空,说道:“等咱到了雪山之上,细数金龙啸种种罪恶,即使杀不了金龙啸,也留下一身清名。” 赵琳凄然道:“我才不要什么清名。我只要杀了他,为我爹,为大哥报仇。” 史子砚拉着赵琳边往酒家走,边道:“正该如此。” 史子砚点了几品糕点,数种小菜。赵琳只动了一筷,就再也不想吃了。史子砚夹了果糕给她,还未入口,只是嗅了一下。 史子砚点了几品糕点,数种小菜。赵琳只动了一筷,就再也不想吃了。史子砚夹了果糕给她,还未入口,只是嗅了一下,就忙起身,奔出店外,扶树作呕。本就没有吃什么,只吐些酸水。 史子砚待她好些,送上水袋。赵琳略喝了些,却是再也不愿进那酒家。史子砚看看月色,道:“我送你回去吧。” 林家在附近有一座小庄园,是赵琳和两位前辈此次南来的落脚处。这座庄园虽小,位置却是极佳,周围是一大片桑林。一溜儿青石板从桑林中蛇形而上,连着厚重的青石门廊。廊下两盏灯笼正缓缓放光,照亮红木门,只笼罩着门前三条台阶。 远远的看着只是一个晃亮的光圈,里面红暖流光,深沉的青石愈发显得厚重,洋溢的红光愈发显得暖和。密遮的桑林下,史子砚催着赵琳。 赵琳看着红暖的观影,转过了身子,挥手说道:“都说了再见,就不要搅扰了。” 史子砚一弯腰,把赵琳负在身上,直入半空,踏着树梢,纵跃而去。起起伏伏的穿梭夜空,劲风拂面,速度越来越快,听着呼呼风响,心里渐渐安稳。赵琳慢慢靠上史子砚的肩膀,放松了身子。风声疾劲,久违的睡意倒追了上来,本能的挣扎,终是被踏俘虏,悄悄的没了反抗。 等赵琳在震动中醒来,已经躺在床上。赵琳支起身子,眼睛都睁不开,要水喝。眯着眼睛,四处一瞧,倒像是客栈,看着史子砚倒水,问道:“这是哪?”史子砚转过身子,说道:“独宗城。” 赵琳一愣,就是快马到这里也要两天。这可真是一梦千里。不知不觉茶杯就到了嘴边,忽然听到:“你睡觉可真不老实。”一下气急,呛了水,翻身直咳。 史子砚放下茶杯,拍着赵琳道:“你身上带着先天至宝,身子还是这样弱,可如何是好。”赵琳止住了咳,笑道:“只不过呛了水,那里就弱了,少瞎操心。” 第177章 未来可期 史子砚想了一下道:“这后山就有寺庙,要不我代你请一个弥勒佛吧。”赵琳道:“拜他有什么好。”史子砚道:“你是不知道,他有三样宝贝,最是厉害。”史子砚附在赵琳耳朵边讲了三样宝贝的妙处,继续说道:“弥勒佛是未来佛。若是有来世,你要怎样?”赵琳向后靠着枕头,说道:“要什么来世。真不知上天为什么要生下又笨又无能的我,还要我过得如此痛苦。” 史子砚看看赵琳,说道:“天后宫的惠清师太是你奶奶,对不对?”赵琳点点头。史子砚叹口气,道:“惠清师太的遗体是我埋葬的,就在天后宫后的松林。”赵琳低着头问道:“她是怎么死的?”史子砚道:“金龙啸血洗天后宫的时候。惠清师太用肉身挡在密道的入口,保住大部分师姐妹。” 史子砚道:“惠清师太圆寂的时候,面容安详,想的定然是未来可期。”史子砚拉住赵琳的手,道:“这未来说的可就是你吗。”赵琳默默抬起头道:“若是有来世,我还想遇到你。” 史子砚起身到了窗边,推窗望月,转过身子,看着赵琳。赵琳追问道:“你呢?”史子砚道:“我只是想早点遇到你。”赵琳问道:“怎么?你遇到我很晚吗?”史子砚道:“是晚了一点,若是能早一点,也让我们少一点痛苦。不过,现在也不坏。你愿意吗?” 赵琳看了一眼史子砚,翻身躺了了下去,没有说话,只是抹泪。等了许久,不见有什么动静,问道:“你走了吗?”史子砚道:“还没走。”赵琳过了一会儿,说道:“那你走吧。”赵琳不敢回过头看史子砚,过了许久,再看时,已经没了人影。赵琳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天才刚亮,史子砚就回到大营。营中众人却是找了史子砚一夜。尤是陶欣最为气恼,堂堂一个大将军,众军首领,动不动就找不见人,成何体统,见了史子砚从未有过好辞色。好在接下来几天史子砚倒尽心尽责,没让陶欣抓着错处。六大派中,五台山和栖霞山最先准备好,先行出发,赶往独宗城。智通大师和枕霞子一走,其余各派也都陆续出发。史子砚和青阳泰倒落在后面,最后才出发。 史子砚率众经直道而上,一路上虽遭遇拦截,但都一触击溃。最先到达独宗城的是智通大师和枕霞子,稍作休整,就对独宗城发起猛攻。迅速占领了城区,围上了大龟山,无奈山高寨固,一时拿不下。 入夜之后,智通大师又派心腹弟子攻城,眼见有一个小队闯入古寨,但负责策应的弟子却被敌人拖住,未能攻破寨墙。攻入城寨的那个小队可是羊入虎口,让智通大师痛心不已。 正当智通大师为难之时,陶欣和宿柳公到了阵前。 第178章 谋之在前 正当智通大师为难之时,陶欣和宿柳公到了阵前,指出当务之急不在攻城,要以拿下白马山为要务。当下困住叶凌即可,应迅速扫清外围,等峨眉派到了,那叶凌想跑都难。 智通大师只得下令,暂停攻城,随着宿柳公下了山,面见史子砚。不多时,史子砚和青阳泰到了。众人展开地图商讨形势。史子砚问道:“确定叶凌在山寨上吗?”智通大师道:“定然是在的。攻城之际,里面防务整齐,必然在的。”枕霞子也道:“先头的青城派和泰山派的探子,也传来了消息,沿途并未发现叶凌的踪迹。”青阳泰道:“要谨防他逃跑呀。” 史子砚想了想道:“庐山派的魏峰和君山派的衡湘子明早是不是要到了?让他们去截住叶凌的退路。”陶欣道:“他们?不见得能吧?”史子砚道:“攻城克艰,用他们更是不行。” 宿柳公道:“将军一路劳顿,早些休息,等明早会齐众军,攻克山寨不在话下。”枕霞子向青阳泰询问道:“将军前辈是要在此歇下,还是回营帐暂歇。”史子砚等人示意留下。青阳泰摆手道:“大军未到,诸事未定,我还是回营帐的好。” 青阳泰走后,卫戍营的密报就来了。宿柳公一看,都是关于敌我方双以及周围形势的密报。陶欣正说着攻下攻下山寨之后,就有了急需的补给,就听史子砚问道:“这个史琪珂是当日带兵围攻我们山寨的那个?” 陶欣伸手接过密报,扫了一眼,史琪珂被晗公主罚回两广,提领防务,可是明降暗升。陶欣道:“是他。看来这家伙真成了公主的心腹。”陶欣道:“皇陵里面还是没有动静,真不知道金龙啸在搞什么鬼?” 宿柳公道:“现下离皇陵只剩两天路程,等我们攻下白马山,离他可就是一步之遥。若有动静也应在这一两天内。”史子砚道:“不知怎的,这会儿有些心神不宁,莫不是有事发生。”陶欣看着史子砚,见他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什么心神不宁,定然是心不在这里。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储卫营的探子进来。史子砚连忙迎了过去,竟随他而去。看他飞也似的奔出门去,看来是等候多时。那储卫营消失多少天了,这会儿子突然冒出来,定是早图谋。陶欣恨不得跟上去,还没到门口,就被宿柳公叫住:“欣儿,做好自己的事情。”陶欣只得看着他消失在白白的月光下。 且不说史子砚去哪儿,只说青阳泰回到营帐,掀开门帘就闻到一股绿茶的香气,立时警觉起来。青阳泰跨进营帐,见长桌中央有一只高脚白玉杯,茶香浓郁,里面盛满碧绿透亮的茶汤,一片舒展透亮的茶叶在杯中飘动,走的近了方见泛青的热气。 第179章 碧水沉香 杯子底部压了一张纸条:“尊兄若是够胆,就满饮此杯。”青阳泰不由得一哂,看了一眼那似真似幻的茶叶,一饮而尽。青绿的茶汤顺喉直下,一股热劲瞬时散开了,急运气劲去追,却渺无音信。萦绕鼻尖的清幽茶香也变得恶臭难闻。青阳泰灵光闪现,被他骗了,这气味才真正厉害。 青阳泰盘膝坐下,爆涌真气,充盈五脏六腑。率先占据重要脏器,让毒气无所遁行。真气运行急速,迅速带走皮肤上的水汽,头顶上嘶嘶冒烟。正是紧要关头,软帘掀开,赵箭和孔杏两人钻了进来。 赵箭近前一看,笑道:“尊兄,今日你可掉在我底下了。”青阳泰不禁气海汹涌,道:“平白给我下套子。”赵箭拿起杯子道:“倒不是我下套,却是大哥大意了。见茶色泛青就仍是前番的旧把戏,却忽略了香气。”青阳泰道:“这碧水沉香什么时候做的这般轻巧了?”孔杏道:“青阳兄有见识,这东西我们原不能做的这般轻巧。前日得了六缕断魂才制成。”魏峰道:“特意寻了这只茶盏,奉给青阳兄品鉴。” 青阳泰气冲的难受,道:“快把解药拿来。”赵箭绕道青阳泰身后,一掌打在青阳泰背后,泄了他爆冲的真气。魏峰和孔杏在旁急忙点住了青阳泰的穴道。赵箭撤了掌力,道:“有几句紧要的话说与尊兄听,又怕你不来,才想出这个法子。”孔杏道:“噤声,这里不是说话处。”赵箭忙道:“是了,请尊兄移驾别处。”赵箭和孔杏驾了青阳泰就走。魏峰把酒杯和纸条收入袖中,也跟了上去。 史子砚被那个储卫营的探子到了一处山坡边,见到了赵琳。赵琳躺在草丛中,正望着月光弥散的城巅,安享夜风。史子砚近前,双手一抹草皮,说道:“什么都不垫就躺下,也不怕受了凉?”赵琳转头一看:“还不是你挑的地方,大晚上的让我受冻。”史子砚也在她身边躺下,道:“我在旁边给你暖暖。”赵琳猛的支起身子,撩着头发道:“躺尸也不捡地方,我才不跟你躺一处呢。”说着,不觉脸上发烧,话在肚子一转,更觉不妥,站起身来,又道:“正好有些腰酸,你到旁边去,别来扰我。” 史子砚坐起身子道:“你等久了吧?”可是给赵琳抓着由头,回身指着史子砚,责问道:“就是,这么冷的天,我为了出山寨,出了多少苦,你知道吗?要不是趁着攻城的空档,我哪里出的来?要再想进去可难了?我受了这么多苦?你还不快快的赶过来,却让我在这里受冻,还说什么受凉不受凉的风凉话。”史子砚拉住赵琳的手腕,站起身,道:“天地良心,一收到你的传信,我就过来了,片刻不敢耽误的。” 赵琳看看周围,道:“说好了让我在这边等人,除了你,这半天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是不是耍我?”史子砚道:“怎么敢?你找到她之后,还没见过她对不对?”赵琳道:“她来的倒快,不用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第180章 巨柏沧桑 史子砚一笑道:“那你不也是巴巴的跑过来,可见咱们……”赵琳气愤填膺,叫道:“好哇,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往后休想再求我什么了。” 史子砚一愣,把话说完:“可见咱们是知心的,也不需要求。”赵琳冷笑一声道:“你也不用打一棍子,给个枣,真当我傻呀。也不用好一阵,歹一阵,索性丢开手,也不当什么?” 史子砚道:“若不是你来,我就是被别人一棍子打死,也不知道。哪有人给什么枣?说人家说话夹枪带棒,你自己才是字字诛心,什么叫丢开手。若不是你来,又或是她不来,那时候才真叫丢开手呢。” 赵琳道:“少拿话来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前脚走,你们后脚就出了城。别拿石云什么的遮挡。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些事,真当别人不知道。这会巴巴的跑来,哪有这么巧。” 史子砚道:“你若是不信,就在这等着。等她来了,当面说清。”赵琳一咬牙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派去传信的小龙,可是什么都给我说了。你们一直有联系,少拿传信什么的作幌子。” 史子砚踱了几步,说道:“确实是去传信的。先前在云南游历,结识了一些侠士。旧地重游,不免想念,就让她代为联络,以免淡了情谊。” 赵琳转过身子道:“就知道史大侠交游广阔,原不必和我说,是我自作多情了。” 史子砚一直盯着山坡下,忽见一条白影蹿过,闯入密林之中,急忙叫道:“快看,那是什么?”赵琳回过头来只是余光瞄到一道白影忽闪而过,并未看清什么。史子砚道:“都说昆仑多异兽,定然是个仙物,我们去看看。” 赵琳不情愿的被史子砚拉着,闯入了密遮的巨柏林,瞬时便迷失在里面。周围都是数围的沧桑柏树,耸峙天地,高不可攀。山风阵阵,星光难见,时光在它们面前显得格外渺小,生命的坚韧永恒,让人心惊肉跳,神树,这才是神树。赵琳被粗劣嘶哑的叫声,吓得不轻,抓着史子砚,害怕极了。 史子砚看着树边飘摇的经幡,安慰这赵琳。赵琳颤声道:“快点走吧,找什么呀?”史子砚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会选这个地方。”赵琳道:“为什么要在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 史子砚道:“你有没听过桑下之谋?”赵琳点点头,叫道:“原来她躲在树上,我去把她捉下来。”史子砚忙道:“别鲁莽,知道地方就好办了。我给你个好玩,能出气的差事,你去不去?” 赵琳道:“什么出气的差事?”史子砚笑道:“你带着我的令牌,到陶欣那里,让青阳泰和智通大师换防,然后调令峨眉派向智通大师靠拢。让他们谨防不测之敌人,提高警惕。”赵琳道:“好哇,我早看不惯那个妮子了。”史子砚解下令牌,丢给赵琳。 赵琳一脚踢了回去,叫道:“我可是上了你的大当,要支开我,就直说嘛。我就不信没有什么令牌,她能拿我怎样。”说着,走开了。 第181章 中郎将 赵琳心高气傲,也不拿令牌,半路召了两个随从,一路口令顺畅,毫无阻碍的进了大营。赵琳闯进门内,昂扬而立,撇眼看着伏案的陶欣和宿柳公。 陶欣抬头,见是陶欣,就没好气,喝问道:“你来做什么?”赵琳冷笑一声儿,道:“好大的威风,鸠占鹊巢,说的可是你。”陶欣坐直身子道:“哦,你是来算账的。再怎么说创建山寨也有你一功。现在的山寨已经被改编成卫戍营。念在往日情分,给你一个副指挥使,怎么样?” 陶欣笑了起来:“跳梁小丑,还轮不到你来安排。”宿柳公插话道:“嗯,那你此来,是以什么身份?”赵琳拿出竹哨,道:“暂且统领卫戍、储卫两营,怎么说也该是个中郎将。”陶欣道:“我爷爷尚不敢称中郎将,你有什么资格?” 赵琳道:“要是没有山寨,你们还能这样作威作福吗?只怕,早已经是身首异处,尚不自知。”陶欣反驳道:“真真是夜郎自大,仅凭一个山寨,就想成为武林盟主,统领六大派、蜀中、以及各路豪侠吗?”陶欣一拍桌子道:“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呀,给你一个副指挥使已经是高看你了。” 赵琳喝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什么武林盟主,说穿了一文不值。要不是有山寨这几千人的底子,你们还剩什么?要不是我来,你就是孤家寡人,还敢自鸣得意。” 陶欣双手据案,站了起来,说道:“巧言令色,武林盟主都不算什么,那你眼中还有什么?”赵琳盯着陶欣,伸出手指点了点脑袋,笑道:“跟你费什么口舌。”赵琳转向宿柳公道:“前辈,你可明白我来的目的了吧。”陶欣叫了起来,呵道:“你什么意思?” 宿柳公靠在椅子上,眯眼瞧着赵琳,心内盘算:“看来军中传言不虚。这个小子真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倒要我遮掩。这真真假假,到了我这里竟要说假话。”宿柳公道:“好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赵琳道:“调令青阳泰和智通大师换防;峨眉派向智通大师靠拢,提高警惕,以防不测。”陶欣道:“令牌拿来。”赵琳一脚踩在门框上,挥一下绣袍,挺胸道:“没有。”陶欣笑着坐了下来,道:“空口白话,就让我大规模的调令队伍。换做是你,你会吗?” 赵琳道:“我也不会,但今天你就得调。”陶欣道:“凭什么?”赵琳双手一挥,道:“爱调不调,等你身首异处的时候,再来求我吧。”说着,就要走。陶欣忙追到堂下,叫道:“你站住。” 赵琳停住脚步,回身指着陶欣,大呵道:“今天我就免费教教你。睁眼看看,你前边就是叶凌数千大军,身后就是蜀中群豪,六大派星罗棋布。真以为是你们围住叶凌了吗。你有没想过,六大派倒戈相向,蜀中群豪背后插刀。到那时,你还敢这样和我说话吗?”陶欣瞪着赵琳道:“就算如此,智通大师也不会,还有峨眉派。”赵琳道:“愚蠢。” 陶欣气的直欲扑上去,叫道:“你住嘴。”赵琳道:“怎么还想打我,来呀,奉陪到底。” 第182章 一子不慎 宿柳公出言阻止:“欣儿,听她的。” 陶欣仍愤愤不平,伏案写了调令,让两个侍卫发了出去。陶欣看着赵琳,道:“调令已经写了,你怎么还不走?” 赵琳坐了下来,微微笑道:“不急,还没完了。”陶欣被她激的气血翻腾,冷眼看着她,也不说话。 不多时,两个侍卫先后回来,青阳泰和智通大师都不奉调。赵琳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陶欣看看宿柳公,一时束手无措。宿柳公道:“去请智通大师过来。”陶欣又写了调令,命人送出。宿柳公又道:“传探马,看青阳泰是否在大营之中。” 赵琳道:“不用去了,青阳泰不在大营。”陶欣道:“那他去哪了?”陶欣站了起来,叫道:“他身为大将军,现在为什么不在?” 赵琳道:“等你反应过来,我们这些人早就弃尸荒野了。”陶欣道:“你都知道什么,赶紧说。”赵琳道:“我已经说过了,青城和泰山两派的掌门擅自离职,找上了青阳泰。现在青阳泰不知所踪,你说是怎么回事?等他们回来之后,还有我们什么事?”陶欣叫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赵琳看着宿柳公道:“将军重托与前辈,一切请前辈决断。”宿柳公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直取中军,威慑群雄。”陶欣道:“那泰山和青城两派,怎么办?”宿柳公道:“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只要拿下青阳泰,一切尚有转机。” 几人正说着,智通大师气冲冲的就闯了进来,喝问道:“你知道拿不下这座城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没有这座城的补给,我们就要饿死在这雪山下了。” 宿柳公站起来,拱手道:“智通大师息怒。现在正是生死关头,一子不慎,就是满盘皆输。请大师坐下详谈。” 陶欣说了详情。智通大师问道:“将军哪里去了?”赵琳道:“将军去救青阳泰了。”智通大师道:“我不能撤。赵箭孔杏若是要反,必然是受了叶凌的蛊惑。我这一退,叶凌必定反扑。”陶欣道:“仅凭我们,可不能震慑蜀中豪侠。” 智通大师道:“我只能收缩一部分兵力,放开叶凌的退路,全力防止叶凌反扑。”智通大师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我和你们同去。现在也没到兵戈相见的地步。只要将军尽快返回,这一切都将化为无形。”宿柳公道:“诚如大师所言。我等先入中军,请大师在外围策应。峨眉派也会尽快赶到。” 陶欣聚拢了军队,直入青阳泰大营,喝令蜀中群雄,支援大龟山。青阳泰不在军中,无人敢做主,一时僵持不下。 史子砚口中吹着哨子,四处寻着白狐。黑暗中,目光无法触及,只听得黑鸦呜咽,经幡猎猎。扬起的幡尾,不是擦过脸颊,有些疼痛。史子砚跌跌撞撞的胡乱走了一阵,一脚绊在尖石上,向前跌出一步,脸颊撞上一片儿柔滑的物什,忽的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史子砚挣扎的双手一捞,就抓住一条绸带,听着一生娇糯的惊呼,迎面撞在一团温软的棉花堆上。 第183章 一诺十年 史子砚被人抓着领子揪了起来,听她呵斥道:“登徒子,你给我滚开。”史子砚一时慌了神,攀着那人的身子站了起来,靠的近了,见她白皙的面容映射微弱的星光,刁蛮的活灵活现。史子砚一惊,竟然是李仪静。 史子砚见她不依不饶的样子,急忙辩解道:“你怎么在这?我真不知道是你,真不是故意的。”李仪静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史子砚道:“你跌了一跤不是故意,我信。其他的打死不信。借机摔倒,上下其手,猥琐无耻,是我看错你了。” 史子砚道:“哼,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李仪静叫了起来:“你可真是胆大包天,难不成我还冤枉你了。你就是看她好欺负,借机欺辱。我告诉你,你今天可算踢到石头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史子砚歪着头道:“那你想怎么样?”李仪静道:“可是死皮赖脸,哪有一点将军的样子。”李仪静指着史子砚喋喋不休,逼的史子砚步步倒退:“我告诉你,我治人的手段可多着呢。今天犯在我手里,有你好受的。今天来的还好是我。要是静水妹子一个人来,还指不定被你........” “哎呀,”李仪静一声惊呼,竟也被坚石绊倒,惊呼着倒了下去,撞在史子砚结实的胸膛上。这一下李仪静完全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史子砚的胸膛上,自己都能听到敲鼓似的声响。史子砚‘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急忙扶稳李仪静。 李仪静定了定神,一把推开史子砚,责问道:“你为什么躲开?你刚才明明就在前面,怎么忽的没了?你戏耍我?”史子砚笑道:“李姑娘真是伶牙俐齿,左右都成了我的不是?我跌倒就是登徒浪子。你跌倒就是戏耍调弄。”李仪静上前,点着史子砚的胸膛,叫道:“你还有理了?便宜都让你占了,你还要叫嚣。你敢说你刚才没有坏心?” 史子砚心道,我承认才真是笨。史子砚一笑道:“我刚才是在找一只灵狐,误以为是撞到她,才抓紧了,免得让它跑了。”李仪静呵呵笑道:“原来史公子还存着和狐仙共晨夕,温冷榻的美梦。碰上我可是让公子失望了。” 史子砚急切的笑道:“我就是做梦也没想到还能碰到你,哪怕是一片儿衣角。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李仪静噘嘴道:“明明是你请我帮忙,还不想见到我。呸。” 史子砚道:“自那日一别,小半年了。你和我的渊源可是颇深的呢,你知不知道?”李仪静脸上一红,索性黑暗中谁也瞧不见,调笑道:“我跟你说,你可是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别说不知道,就想推脱。你要是不认,就是欺了天地。” 史子砚道:“这么大的罪过,我可担当不起。”李仪静道:“你就是不想担当也得担当,那上面可是有你丑丑的脚印的。”史子砚道:“哎,本来我是真的不知道,谁让我手贱的翻到那本《南国游记》。” 李仪静道:“那就好办了。世事变迁,已不复你我之愿。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给你写休书。”“休书,”史子砚笑喷了,道:“凭什么你给我写?” 李仪静道:“你可不要忘了,我可是公主。自然是我写。” 史子砚道:“那你要我答应什么事呀。” 李仪静道:“现在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史子砚道:“那你是先给我写呢?还是我先帮你做事呢?” 李仪静低头想了一下,道:“当然是先做了,才能写。不然怎么合规矩。” “哎,不对”,李仪静忽然叫了起来,说道:“我这次来就是你求我帮忙的,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才算扯平。” 史子砚道:“怎么能这样讨价还价呢?” 李仪静摆手道:“这件事情简单。你只要需把静水借给我十年就行。十年后的今天,还在这里,我把她还给你。怎么样,划算吧。” 史子砚道:“我怎么能决定静水的去留呢?你还是自己问她吧。” 李仪静道:“怎么,你不答应?” 史子砚道:“不是我不答应,是我怎么能答应?” 李仪静道:“好哇,为了她,你就准备负了我?” “我答应。”静水的声音就在不远处传了过来。 李仪静道:“还有一件事,你休想逃得过。” 静水还没过来,那只白狐就慢慢的踱了过来。史子砚摸着它的头道:“要不是有这个小家伙,还不知道要费多少事呢?” 静水过来,说道:“这只狐狸我不想要了,你赶紧把它拿走。”史子砚道:“为什么?”静水道:“它不怀好意,时常伤人性命。” 史子砚抓着白狐的后颈提了起来,见它尖嘴边的白毛上尚有些许血迹。这白狐来历不明,精通人性,又和石云有关,真是不能不防呀。李仪静却是爱死了这只白狐,说什么不让史子砚丢了。 第184章 神凤出世 史子砚看着白狐道:“这可不是寻常的阿猫阿狗,不是你想丢就丢的。只能时常防备罢了。等我问过智通大师,给他装一个铃铛,看他还怎么隐藏形迹。” 李仪静正在逗弄着白狐。那白狐,眼睛忽的射出两道红光,狂躁起来。史子砚拿捏不住,忙丢了出去。那白狐一落地,冲着史子砚狂吠不止,尾巴硬挺挺的晃动着,像是被什么惊吓了。 李仪静不知道是被那白狐吓着了,还是怎么,身子不由自主的晃动,脑袋也有些发晕,忙抓着史子砚,叫道:“不对劲,我怎么看什么都晃。”史子砚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静水抓着树,道:“正是子夜........” 一句话没说完,大地剧烈的动荡起来,瞬时摧折天柱,地裂山崩,大地震来了。悬在西方天空的一点亮光忽然爆开,照亮四极,平地响起龙啸,震慑千里。自那山巅之上扬起两条丝带似的金光,迎风飘扬,龙吟阵阵,天摇地动,轰鸣不决,似有什么要从地底涌出。 轰鸣间,两只金光粼粼的龙爪自地底伸出,扒在山巅之上,龙首慢慢抬出,向天长吼,气冲霄汉,骤然间龙首昂扬,腾空而去。金鳞巨爪,云气翻腾,那两道金光竟是他两条龙须。雷电辉映,盘旋山谷上空,冲着山谷就是一声长啸。 溢满金光的山谷,霎时间霞光溢彩,两扇遮天蔽日的羽翅,骤然展开,飓风突起,凤首昂起,金鳞点点,凤鸣声中,一飞冲天,穿云逐日。利爪昂扬,冲着金龙就抓了过去。 大地渐渐的平稳下来,天空中的乌云也被金光霞彩射的千疮百孔。凤鸣龙啸相互追逐,不相上下。乌云之中偶见利爪金鳞,一龙一凤正斗的难分难解。飓风激荡大地,天地为之色变。 恍然间,那凤凰冲出阴云,在一团火焰之中,狂扇两翅,扇出飓风和着火焰,吹散了乌云。凤眼如钩,俯冲而下,一爪抓伤金龙一目。金龙摆尾,裹着云气就走。 凤凰展翅,纵起团团火焰,两扇万里,瞬时就追了上去。飞龙冲天,金光闪处,化作九条小龙,往四方遁去。飞凤双爪一掠,抓住两条小龙,尖嘴左右一琢,吞入肚中。回过翅膀,两扇而已,张开尖嘴,一股吸力又将一条小龙吞入肚中。 巡猎九天,再无半点金龙踪迹。团团火焰之中,凤凰于飞,慢慢淡出天际。 风浪渐平,地动渐远,震慑的生灵犹惊恐不已。那白狐已经被吓的钻进史子砚的怀里战战兢兢。史子砚费了九牛之力才把那白狐抓出,丢在树边,又费了二虎之力才把李仪静安抚好。静水坚强,虔诚的跪在树旁,也已经有些僵硬。 风浪刚起的时候,史子砚注意到树上掉下来几个人,那时惊魂未定,也顾不上他们,就是现在也顾不上他们。卫戍营、储卫营的号声接连不断的响起,迅速连成一片。史子砚赶紧放出响箭,看着它尖啸着冲出密遮的树丛。警报的口哨迅速涌了过来,转眼间就到了身边。 最先赶来找到史子砚的是山寨的老人星月门的星浩。史子砚看着跪伏在身前的星浩,赶忙问道:“山下可怎样了?”星浩忙道:“沿途所见,并未有大的伤亡。”史子砚道:“可曾见到宿柳公他们?”星浩道:“前辈他们已经上山来寻将军,知道了将军位置,片刻就到。同行的还有一些蜀中豪杰。”史子砚忙道:“快,接他们过来。”星浩忙领命前去。 不多时,宿柳公和陶欣带着护卫赶了过来。陶欣一见史子砚就数落起来:“将军去了哪里,竟然没人知道。要是今天再也找不着了,可怎么办?” 星浩趁着史子砚说话的空档,命令护卫在周围搜索落单遇险的兄弟。 第185章 孤身犯险 史子砚正询问叶凌的去向,就有护卫匆忙来报,附近发现了青阳泰、孔杏、赵箭和魏峰。宿柳公一听,原来他们在这,可让我寻着把柄。随行的蜀中豪侠可是惕然心惊,主帅离帐无人敢责,大将离营私聚可是大忌。众人赶忙过去查看。 宿柳公俯身探看,说道:“不行了,吓破了胆,只怕魂魄都被那凤凰勾了去。这青阳泰还有得救。”史子砚忙问道:“云霭真人在哪?”赵琳道:“在公主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史子砚忙命蜀中豪侠抬回去,说道:“快,抬回大帐,请智通大师救治。” 众人抬上青阳泰,收敛了逝者遗体,赶回大营。智通大师救醒青阳泰,说道:“他身上的毒,我可解不了,只能等云霭真人回来了。”青阳泰一见史子砚,挣扎着翻身下床,跪在地上,说道:“将军,我罪该万死,竟不想赵箭等人狼子野心,中了他们的奸计,不醒人事至今,不知酿成了什么祸害。我有罪呀!” 史子砚道:“今日正是紧要之机,不知那叶凌会有什么动作?”青阳泰道:“赵箭他们正是受了叶凌的指使,威逼于我。今夜若是成了,四派汇同叶凌一起反扑,若是到了四更还没有回信,叶凌就要跑了。” 智通大师上前道:“大龟山只有栖霞山的枕霞子在守卫。已三更将尽,叶凌要跑,只凭他们是挡不住的。”宿柳公道:“只怕晚了,消息已经走漏。马上制住君山掌门衡湘子。” 史子砚站起身来道:“决不能让叶凌跑了。”史子砚说着,就要出营。宿柳公忙上前拦着:“现在情况不明,青城派和泰山派的人也在赶往下皇陵的的途中,现在能调动的也就你那两个护卫营,就算追上了,又有什么用?”史子砚道:“就算如此,我也要追上去。”史子砚说着,已经出了大营。 史子砚出大营,迎面撞上陶欣,问他又去哪里。史子砚也不大答,调集了卫戍、储卫两营人马,冲了出去。陶欣忙抓住刚出营帐的宿柳公,追问道:“爷爷,他又去哪里?” “他非要自己去追叶凌,可怎么好,”宿柳公边说,边追出营门,远远见有一从火光往这边来,忙催陶欣道:“前边定然是峨眉派的人,你要他们赶紧追上去。”陶欣听了,赶紧要了马,赶过去传令,心里却想着刚在山上见着的静水和那个没见过的女子。这会儿他们定然在一处了,真不知他又受了什么蛊惑,这般匆忙的追过去,真是越想越气。 宿柳公接到和峨眉派一块来的云霭真人,讲了情况,拉住云霭真人的手,道:“真人,现在是天灾逢上人祸、内忧勾结外患,将军又孤身追敌,如何稳住军心,还需真人助力。”云霭真人道:“让青阳泰处置内患,正是他将功赎罪的时候。让智通大师整顿兵马,策应将军,抵御外敌。我等会和晗公主加紧追敌,可保一时无虞。青阳泰在,处置内患不可太过;外敌当前,处置军务不可不严。前辈为将军所倚重,不可自乱了阵脚。” 云霭真人拉住宿柳公进了营帐,说道:“将军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若没有前辈坐镇中军,将军怎敢这般肆无忌惮。追上叶凌,并不是他自行其是。想咱们追击叶凌数月有余,至今才逼的叶凌拿出四大派这个杀手锏,可见叶凌已经穷途末路。刚才天象异常,神凤出世,金龙湮灭,不正合上你那句谶语吗。这种种疑问,不跟叶凌见一面,将军如何心安。” 云霭真人说完,就给青阳泰诊视。青阳泰道:“真人,我是中了五罗轻烟。”云霭真人道:“嗯,不错。可我不敢给你解毒。”青阳泰惊问道:“那是为何?” “我只怕你会武功全失,”云霭真人摇摇头道:“一个武功全失的青阳泰,可不怎么样。” 第186章 跳跃星际 青阳泰惊恐的叫道:“怎会如此?”云霭真人道:“你先中了六缕断魂,又喝了毒茶,这不会错吧?”青阳泰急切的看着云霭真人,听他说话。云霭真人道:“你和赵箭是故交,他不会真的要了毁了你,给你服了解药,对吗?” 青阳泰艰难的支着身子,问道:“有什么不对吗?”云霭真人道:“并没有。他们三个人的遗体,我看过。在颈部发现了两对小小的齿痕,你的脖子上也有一个小小的爪痕。我相信那是在一瞬间就完成的事情,或许你看的景象更加的骇人。你很聪明,他们三个都死了,就你完好无损的活着,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于是,你就从赵箭身上拿到五罗轻烟吸食,做成昏迷不醒,中毒已深的假象。但突然的惊厥,还是让你错愕不已。” 青阳泰身子已经直不起来了,只是瞪着云霭真人。云霭真人略停了一下,问道:“他们给你许诺了什么?” 青阳泰面容扭曲起来,惘然无语。云霭真人道:“赵箭或许好心,但那叶凌却未必心善。你是毒理大家,为了让你掉入彀中,赵箭和叶凌是费了心思的。是你的骄傲自大害了你。一个成了废物的青阳泰可比一个不能掌控的青阳泰更加有用。你说不是吗?” 青阳泰直挺挺的躺着,脖子僵硬的已经无法转动,斜着凸出的眼睛看着云霭真人,嘴唇直颤。云霭真人道:“就算你没有吸食五罗轻烟也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你服用的解药里面含有钩吻。你吸食五罗轻烟骤然加剧了钩吻的毒性,以致于惊厥。现在侵肌毁髓之功效已经显现。” 青阳泰眨眨眼睛,艰难的抬起手指,拉住云霭真人的衣角,瞪大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云霭真人拿过一个茶杯,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瓶,倒了半瓶黄色粉末,加满了水。 云霭真人用指头搅了两下,来到床边,掰开青阳泰紧闭的牙关,给他灌了进去。云霭真人道:“这是拿三黄加甘草熬制的,对你有用。” 云霭真人放下茶杯,说道:“不让你毒发,你就不晓得坏人的险恶用心,还以为我们藏奸。” 宿柳公坐在旁边,见青阳泰略有好转,问道:“他们给你许诺了什么?” “他们说子时一到,神凤出世,天柱重现..........”青阳泰喘着气,眼睛开始放光,豪言道:“我等一生,就是天纵英才,有能怎样?就是超越前人,又能怎样?就是真的长春不老,又能怎样?山登绝顶,以我为峰。此山再高,尚在青天之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众生之外,命运之外,天地之外,时间之外,我不想再跟这些人为伍了。我要攀登,追随上神的脚步。借体重生,捏土为人,炼石补天,幻化万物.......穿梭银河,跳跃星际......”宿柳公道:“这等胡言乱语也能相信?” 青阳泰道:“以前我自是不信。我自小苦学,为的什么?不曾想,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与我无关了。茫然于天地之间,孤零于世,有人为你重开了一片天地,你会怎样?” 宿柳公道:“他们就给你说了这些?” 青阳泰道:“驻颜珠知道吗?”青阳泰笑了起来,望着上方,眼光似乎已经穿过棚顶,看到了苍穹。 宿柳公问道:“当年在长江上抢夺驻颜珠你也参与了?” 青阳泰点点头道:“确实去了,却无缘得见。” 云霭真人道:“就算叶凌真有神通,他凭什么给你?放着先祖几百年的教诲你不学,偏要学那邪魔外道。别人都是好,自家是坏人?” 青阳泰淡淡的道:“你们没有听过驻颜珠的传说?” 第187章 愚蠢贪婪 青阳泰翻身拿过茶杯,灌了口水,道:“你们知道上神女娲是怎么来到这世上的吗?”青阳泰重新躺在床上,抚摸着天空,道:“那应该是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流星雨。大神女娲就跟随着流星雨降临在了大地上。她应该也是生命,跟我们不一样的生命。不知过了多少万年,她终于在蛇类身上转生成功,适应了大地。作为天地之间唯一的大神,她开始按照自己的身子转生其他大神。是他们创造了万物,传播了文明的火种,开启了智慧,开创了辉煌的时代。随着他们的离开,掌握了智慧的人们,才开始按照自己的想象,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大神的遗迹也被他们保存了下来,只是年代久远,失去了原来的面貌。” 云霭真人道:“这和驻颜珠有什么关系?” 青阳泰道:“你没有接触过驻颜珠,不知道驻颜珠也是有生命的。被创造出来的身体是无法永生的。每当生命结束,他就以驻颜珠的形式寻找下一个生命转生。” 宿柳公问道:“你说的他是谁?” 青阳泰道:“他转生的形象随着不同的生命而改变,但意识和能量能完整的保存,并且越发强大。他应该是被遗弃的神明,或者说是自愿留下来的神明。为了留下来,他同女娲大神们进行了伟大的抗争,称之为诸神之战也不为过。最后他失败了,成功的被遗弃在了这片大地。女娲们的降临就是为了离开。千百年对他们根本不算什么,因为那只是他休眠的时间。驻颜珠的现世就是为了寻找新的转生体。” 宿柳公哼了一声,道:“寻找转生体,那金龙啸为什么不把自己献祭了?” 青阳泰缓缓的道:“时代不同了。想要保存大神的血脉是非常困难的。为了保持血脉的纯净,金龙啸的族群在千年之中已经残存无几。” 云霭真人道:“胡说八道。金龙啸自己就娶了外族女子,还管什么血统。” 青阳泰道:“你说的对,金龙啸他自己已经绝后了。迫于无奈才娶了外姓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神凤族招来灭顶之灾就是这样一个外姓之人。” 宿柳公道:“贪婪是人类的本性,但愚蠢不是。” 青阳泰道:“嗯,说的对。当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愚蠢确实是不是,但当他变得贪婪的时候,愚蠢就是了。要不然那位被称为太祖的也不会死。” 宿柳公道:“你说本朝太祖就是给神凤族招来灭顶之灾的那个人。” 青阳泰道:“对,当年太祖横扫天下,武功之强,世上少有。你们说他听信方士,为保帝业永续,修建皇陵,封存天下龙气。随着龙气一块儿封存就是神凤精魄。这是神凤族事代守护的东西。它没有实体,神凤族人却能从它身上获取至高无上的力量。” 云霭真人道:“既然没有实体,又怎么会被封存?” 青阳泰道:“你们见过血凤刀吧。它借用的就是神凤之力。诸神之战,有太多的神明湮灭,他们残留在世间遗物被称为碧血。正是这些碧血维持着神凤精魄。为了神凤永存,每一代神凤圣女在留下血脉后都会被献祭。天下龙气的聚集也是通过献祭达成的。不知道要献祭多少生灵,才能让天下龙气显形。” 宿柳公沉默了,他说的是事实。皇陵的修建确实是罪孽深重,贪婪的愚蠢,愚蠢的贪婪。宿柳公道:“那太祖是怎么死的?” 青阳泰道:“有驻颜珠在手的太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死,修建的皇陵那时也不叫皇陵。被驻颜珠滋养的生命越久,大神的血脉就越强大,被创造的生命体无法长生的原因就是无法承受过大的能量。长生变成了太祖的执念,被寄予厚望的五雷决法被证明只是换体重生。然而换体重生没有强大的力量又不足以维持原有的意识。对于长生的贪婪,变得愚蠢也就不足为怪。神凤族的血脉让他变得像一只怪物,可怜又可怕的怪物,被驻颜珠滋养出的强大灵力最终吞噬了这具原罪之体。” 云霭真人道:“不可思议。” 青阳泰道:“你应该可以理解。这世上就有一种病,病中之人,其肚腹内生异物,令其膨胀如鼓。其结局可以想象得到。” 宿柳公道:“既然长生无望,又有前车之鉴,你又为何要跟随他们?” 青阳泰道:“神凤涅槃,等候千年的神凤族终将迎来光明。千年守护的使命,有幸见证,多么令人向往。驻颜珠出世,新的转生体也将出现。数十年前最有希望成为转生体的那个人诞生了。” 第188章 生命闭环 宿柳公激动的问道:“是谁?” 青阳泰笑了出来,道:“你们一定猜不出来。史鸿鹰也是神凤族人,是神凤遭劫以来,血脉最为纯净的,也是最有希望解救神凤精魄,完成千年使命的人。” “可是,他死了,”云霭真人笑道:“他和金龙啸已经分道扬镳,这就是最有希望的人,真是可笑?” 青阳泰道:“没错,他的血脉最为纯净,却也更像人。这是无法逆转的。若不这样,金龙啸乃至整个神凤族也不会把他当做救世的关键。神凤涅槃,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宿柳公追问道:“那个转生体是谁?” 青阳泰摇摇头道:“不知道,神凤涅槃,转生体必然会出现,一切都要等献祭之后才会知道。” 宿柳公道:“那要是那个人不出现呢?” 云霭真人调笑道:“那是因为杀得不够多,杀得也不够准。古之帝王皆是如此,可知天命难违。” 宿柳公问道:“你既不是神凤族人,也不是天命之人,他给你许诺什么?对你诱惑这么大?” 青阳泰叹息道:“生存吧?我想曾经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灵比现在要多的多,生存就像一个魔咒,时刻威胁所有生灵。生老病死像一个闭环,时刻都在缩紧。百余年的挣扎不过是被剥削的一点不剩。我想跳出这个闭环,看一看不一样的世界。” 宿柳公呵斥道:“异想天开,接受你的命运吧。天外天,人上人,不过是臆想罢了。你醒醒吧。” “消失的生灵到哪里了?”青阳泰失神的呓语道:“或许生命本来就是一种资源。一茬接着一茬,生生不息。大神们就是被它吸引过来的吧。” “那是一种灾难,”宿柳公冷冷的道:“不是吗?更可怕的是,还有你们这种人,把恶魔当做神灵,甘为奴仆。” 云霭真人道:“五十步笑百步,谁也不比谁高尚。可恨的是还不许别人说。” 青阳泰道:“道理谁不会说?当神拿起屠刀的时候,众生甘为之流血。当人拿起屠刀的时候,就变成了恶魔。我愿意追随他们,去见识一下不一样的世界,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但我想去看看。” 宿柳公的眼帘耷拉了下来,冷冷的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想的?” 青阳泰道:“应该是吧,毕竟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家族,他们还是要活下去的。” 宿柳公道:“将军追赶叶凌去了,我们也要马上启程,你待要怎样?” 青阳泰道:“无所谓了。就算他追上了叶凌,也拦不住了。将军要是愿意,最好远远的躲开。” 云霭真人问道:“为什么?” 青阳泰道:“将军的身世,你们都明白。他是史鸿鹰的嫡传,而她的母亲也是神凤族人。也就是说他的血脉甚至比金龙啸还要纯净。他是比金龙啸更适合献祭的那个人。一直以来金龙啸对他另眼相看,不是没有缘故的。” 宿柳公站了起来:“我真想杀了你。” 青阳泰道:“你说错了,我追随的其实不是叶凌,也不是金龙啸,是将军,一直以来都是将军。就像叶凌说的那样,将军才是主宰。未来的一切都将因将军而改变。女娲们留下的遗产是无法想象的。未来会怎么样,都要靠将军了。” 云霭真人道:“不管你的愿望多么伟大,你的生死都握在了我的手里,这才是真实,好好想想吧。” 青阳泰道:“你小看我了,也高看自己了。神凤出世,正慢慢的改变着这个世界。所有生灵都将感受的她的伟大,听从它的召唤,聚集在它的周围。” 云霭真人道:“聚集起来做什么?被他吃掉吗?” 青阳泰一歪头,看见军帐门帘边上探出一只雪白的小爪子,笑了起来道:“你不乐意,可以逃呀。没人会拦着你。千年的使命终将完成,让我们一起来见证吧。” 云霭真人喝道:“你妄想。” 宿柳公一把捞过云霭真人,警觉的看着门帘边钻出一个雪白的尖脑袋,一只凌厉的小白狐钻了进来。两只细长的小腿交替着踱了过来,门帘轻轻的滑过它修长的身子,被压低的尾巴也缓缓的翘了起来,一弓腰,转眼间就窜到了青阳泰身边。 青阳泰道:“这是将军的灵宠,他甚至能分辨所有人。那三个就是死在它的利齿之下,唯独放过了我。我相信是将军的安排。” 宿柳公道:“你想怎样?” 青阳泰道:“一切都在您老人家的掌控之中不是吗?” 宿柳公看看那只狐狸,又见云霭真人点了点头,说道:“你就随我们一起前往吧。” 青阳泰道:“现在动身,明天早上也就追上了将军。只是不知道将军会不会独自登上皇陵。” 云霭真人拉住宿柳公道:“现在没有时间了,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赶紧追上将军要紧。” 宿柳公马上命令众人尽快开拔,追随史子砚而去。 第189章 快意恩仇 在天光乍现的时候,史子砚终于追上了叶凌。青城派和泰山派的弟子也按照计划赶到了下皇陵,只是因为掌门不在,没有形成有效的阻击。叶凌大军和史子砚一前一后的经过了泰山派的阻击地,再往前就是青城派了。 史子砚一马当先,借着天光,见到了叶凌头顶飘着的大旗,大叫道:“叶凌,我逮到你了。”听着前边传来的喊杀声,青城派已经成功拦截住了叶凌。只要一小会儿,就能追上叶凌了。 史子砚看着从两旁冲出来的青城派弟子,叶凌再想绝尘而去,就绝无可能了。这最后一战,终于赶上了。 史子砚换了良马,横执长朔,望着乱军,冲锋而去,长锋所指,众皆披靡,直入乱军之中。叶凌的护卫队伍,发现史子砚已经来不及层层防卫,只能舍身阻拦。史子砚眼见两旁精兵杀出,挥长朔,击落无数,拔御剑,甲透数人。忽有一将,斜杀出来,枪如毒龙,穿到身前。史子砚挺御剑驾住枪尖,丢开长朔,一个翻身,削断长枪,一手按住马鞍,俯在马背上。前边两个骨朵迎面而来,下打马头,上打门面。史子砚蹲身跃起,足尖在骨朵上一点,身子如箭,疾冲而去。 叶凌身旁的护卫还未合拢,一道寒光已经突了进来。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如入无人之境,古之勇将。然而机会稍纵即逝,就在众人愣神之际,那道寒光却停在叶凌的眼前。敌阵中心,万众错愕,无人敢动。战场中间的震动渐渐波及开来,死战的双方重重围上,一层挨着一层,已经难分敌我,都不敢稍动。 史子砚剑锋凌厉,寒光逼人,盯着叶凌道:“江湖侠骨,快意恩仇,都在这一剑之中。”叶凌张开双臂稳住众人,说道:“好意气,好侠客。可你不要忘了,你骨子流的是跟我一样的血脉。” “你难道还不明白,”一旁一个瘦小的军士,脱了斗篷,走上前,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能让你走到这一步,只能是天意了。” 史子砚看那个军士漏出小小的脑袋,久久未见的小言,略显稚嫩的面庞被寒风吹的红扑扑的,相较其话语机锋,更让人心疼。 史子砚大声道:“既然是天意,那我就再让你选一次。记住,不是我让你选,是天意让你选。” 叶凌道:“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天意。你现在做的所有事情,本是史鸿鹰该做的。可史鸿鹰不愿意做,他以为他可以逃避这命运。可他错了,上天还是选择你。你做的很好,做的比我好。” 史子砚叫道:“我才不要听你们废话。我只要你选。” 小言解下斗篷,凌冽的寒风瞬时展开她紧裹的红裙。那件黑绸斗篷被寒风撕扯着,吹散长空,不能自主。小言忍者寒颤,退了三步,绷紧了嘴唇,道:“你就冻死我吧。” 史子砚气冲上头,白雪映着寒光,晃得人眼睛发疼。史子砚回视一看,层层裹裹的豪侠慢慢分出阵营。叶凌的兵马开始后退,储卫营和卫戍营的将士步步紧逼,直到以叶凌和史子砚为界。众将士全身戒备,都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不敢再动。 史子砚真佩服自己,在那种电光石火的刹那也能犹豫。现在这剑离叶凌只有一毫,想要再近这一毫却又千难万难。“你和金龙啸究竟有什么阴谋?他和史鸿鹰究竟在谋划什么?”史子砚万般无奈的问道。 叶凌道:“是该告诉你了。他们两人志同道合,都是为了救出神凤精魄而出山的,而变化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生。他们没想到能在靖王府拿到驻颜珠,更巧的是驻颜珠重现光辉,这是千年未有之异象。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遁世千年的大神将有机会重临人世,而这正是神凤族世代的使命。” 史子砚道:“可这使命带来的沉重代价是谁都承受不起的,对吗?” 叶凌道:“你说的或许没错。应该说是谁都没见过,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因为那个时代真的是太久远了,久远到已经看不到痕迹。没有谁能肯定当初大神的降临带给整个人类的是伟大的天启,还是沉重的奴役。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根本不是那个时候的人能决定的,也不是我们这样的半神之体能评判的。在这样的抉择面前,史鸿鹰退缩了,他选择了愚昧。” 史子砚收了剑,示意双方罢手,各退三十步,还有那个快把披风裹好。 叶凌和史子砚就坐在雪地上,开始了对话。 “他真的错了吗?”史子砚质问道。 叶凌摇摇头道:“文明伴随着战争。从有记忆开始,战争就成了我一生的信条。这位遗留下的大神就是明证,诸神之间确实发生了一场战争。然而可悲的是,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战争的起因和过程已经无法考证,但它的结果却影响深远。从那之后,神就消失了。就连我族,若不是有神凤精魄的庇护,也不可能知道有神明的存在。” 史子砚问道:“他在害怕什么?” 叶凌道:“他害怕的是神明,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是可以轻易奴役众生的神明。” 史子砚思索一阵儿,又问出了那个问题:“他真的错了吗?” 叶凌道:“他错了,他错在把自己当成人了。然而人类的命运却不该掌握在他的手里面。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替别人做出抉择。” 史子砚道:“那我们就有资格决定吗?” 叶凌道:“当然。我们在这个世界繁衍了这么多代,唯一的一次入世却险些遭遇灭顶之灾。他,史鸿鹰可以抛弃神性,我们却不能。神凤精魄庇佑了我们,我们就有责任保卫它。驻颜珠是最后一个遗留世间的大神,他现在要苏醒了,你怎么办?” 史子砚哑口无言。 叶凌道:“神凤出世,伟大的使命终将实现。这不是我辈能够阻止的。” 史子砚站了起来:“我看,他没错,是你们太把自己当神了,从来没想过当人。” 叶凌站了起来,指着雪山顶上闪闪的金光,道:“看到吗?就在那里,一切早已注定,不管你想还是不想,都将亲眼见证那一刻。伟大的变革,才刚刚开始。”说完,拂袖而去。 史子砚看着那闪闪的金光,心揪的厉害,一切的不可知都让人揪心。“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史子砚喃喃自语,难以抑制。 一直在后的赵琳、李仪静等人眼看着叶凌带着残兵穿过下皇陵的门楼,登上了那道绵长无尽的阶梯,消失在雪雾之中。 史子砚仍望着山顶闪闪的光辉,六神无主。李仪静跑过来,道:“这么快就投敌了?”赵琳也问道:“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史子砚道:“看到那山顶的闪光了吗,金龙啸就在那里。不管能有多少人到这里,今天中午必须开始登山。赶在太阳落山前,见到那朵光芒。”李仪静道:“真是羊入虎口,你就这样走上去了。”史子砚看着李仪静道:“你要去吗?”史子砚没有等李仪静回答,看看山顶道:“这已经不是一场战争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筹码。”李仪静叫道:“那不是一场屠杀吗?你疯了。”赵琳叫道:“怕了,你就回去,好了。” 史子砚道:“他就在那,天下人能想到的所有的一切也都在哪里了。现在金龙啸应该就是那个天下共主。他站在巅峰之上,俯视着众生。这么伟大的时候怎么能没有观众呢。” 李仪静道:“你都知道什么?快说呀。”史子砚道:“去吧,这种时候,没有人愿意缺席。世间最后一位神明就要降临了。梦寐以求的长生,或许也能实现。”末了,史子砚黯然道:“可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就跟蝼蚁一样渺小,他可能连睬都不睬我们一眼。” 李仪静道:“那就等吧。看看有多少人赶着去送死。” 第190章 妖星 赵琳看着远方荡起的雪雾,道:“呵,真么快就有人来了。看样子是峨眉派。” 瑶瑶很快纵马过来,勒住马,问道:“我来晚了吗?”赵琳答道:“并不算晚。到中午才开始上山。”瑶瑶下了马,指了指一旁的三个人,道:“在路上遇见的。” 史子砚一看是乐九娘、青羽前辈和林欣雪三个人。看到他们三个,史子砚一点儿都不奇怪。赵琳过来推了一下史子砚,道:“驻颜珠,给他们吧。”史子砚忽然觉得玄虚起来,他们口中的大神元灵驻颜珠居然在自己手中,我若真的下定决心不上这座山,带着驻颜珠远走高飞,不晓得会出现什么奇迹。李仪静白了他一眼,道:“你傻笑什么?” 史子砚笑了笑,说道:“我真是傻,居然有这种想法,神凤已经出世,那美妙的神光已经在山头闪耀。那种神秘的能量和驻颜珠的吸引只怕会穿越世间一切障碍。” 史子砚再次看向乐九娘,她的变化可真大,远远的就能看到她脸上的沉滞的容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人间的胭脂无法比拟鲜活的肌肤。青春的骤然流逝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面对的,这对于她似乎更加的残酷,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青羽前辈。 五雷决法,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被它所吸引来的吧,可他们不知道那里有更强大的灵法,但也更加的危险。不,不一定,危险只是自己的心理预警,也许不是,创世的女娲大神,是大地之母。多少代人的虔诚祭祀,都是祈求她的庇护。这虔诚忠心的祈祷,就是人世间的记忆,她是天生圣人,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明。这山巅之上矗立的就是她的神像,那朵神光应该闪耀在她的双手间。 在那山上,有太多的恩怨纠缠,我不能退。可是,沐浴过神光的生命还能正视自己的丑陋的躯体吗?史子砚失神了,这确实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史子砚看着李仪静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保证能杀死金龙啸,甚至无法保证自己能活着,甚至连你也会死在那山顶之上,一无所有已经不足以描述我们将失去的东西了,就算这样你也要上去吗?” 李仪静看史子砚的眼神丝毫没有戏谑之意,莞尔一笑,道:“那就来呀。不到黄河不死心,等我见到了,再来埋怨你也不迟呀。”史子砚道:“但你还有许许多多的族人,他们呢?”李仪静道:“远水解不了近火,他们又有何益。” 史子砚看这山间若隐若现的阶梯,道:“有谁愿意上去探道?”赵琳出来道:“你这是问谁呢?探道不就是我们储卫营该做的事么。”赵琳跨步上前,一招手,储卫营众将呼应而去。史子砚看着他们奋进的身影,略感惭愧,不管如何,金龙啸这笔血债,必须要还。 将近中午,宿柳公才汇合晗公主和张铎一块到了下皇陵,见到了史子砚。宿柳公在前带队,率先赶到,忙把青阳泰的话带给史子砚。史子砚点点头,道:“那就看看是天大,还是人大。” 晗公主和张铎紧随而来,宿柳公就住了口。晗公主问道:“怎么?没有截住叶凌?”史子砚道:“晚了一步,叶凌带着残兵上了皇陵。”张铎问道:“这里到皇陵还有多远?”史子砚道:“翻过这座山,也就两个时辰而已。” 张铎看着晗公主道:“今晚围住皇陵,等明天再议如何?”晗公主道:“皇陵已开,今晚之前必须把这座山围的水泄不通,看他往何处逃。”陶欣踱了过来道:“这可不容易,这里地形险峻,指不定哪里就有逃生要道。”晗公主瞥了一眼陶欣,道:“就是走了人,东西也得给我留下。” 史子砚道:“道路狭窄,就让我等在前开道,公主在后缓行。”晗公主点点头。史子砚先行登山,李仪静见了紧跟其后,连带着陶欣、静水紧随而去。晗公主见了,连连催促身边的卫队跟上。 青阳泰行动不便,搭上了智通大师和枕霞子随行。经过昨晚一战,六大派掌门只剩了这两位。征战一路的江湖豪侠就只能以他们马首是瞻,紧紧相随。 为了快速通过仅有的这条山道,史子砚快步而行。越往上风雪越大,气候越发的冻人。阶梯早已因昨晚雪崩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结成严冰。这么多人要在两个时辰内翻过雪山,已经不可能了。史子砚勒令喘不过气的将士留在道旁暂歇,稍后通过。李仪静劲力不深,早已寒冷难忍,却拉住史子砚不愿留下。史子砚无法只得从怀中掏出一粒日火丹,掰了一半,让她和酒服下,说道:“这两枚丹药还是云霭真人从晗公主手里讨来的,可是珍贵。” 李仪静服了日火丹,胸口像是燃起一团火焰,烧红了脸颊,温暖了四肢。李仪静长长的喘着气,竟要拉开衣襟,发散热气。史子砚忙把她的披风围的紧了一些,道:“路还长着呢,先缓一缓吧。”史子砚看看陶欣和静水,把仅剩的一枚丹药也掰开了,给她们两人各服了半粒。 待众人稍缓,就一口气的爬到了雪山之巅。这里的山顶已经被削平,有几间大殿,残留着破旧的神像。隔着空荡荡的山谷已经能看到对面山巅之上皇陵的琉璃瓦片散射的光芒。然而,在山底看到那朵神光却闪耀在皇陵上空,遥不可攀。 史子砚拉住李仪静的手臂,说道:“要一口气攀到那座山顶,你要不要在这里歇歇。”李仪静道:“没见识,这里的落日可不你们中原,要迟的多,何必那么着急。”史子砚道:“这可不是游山玩水,还不晓得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着我们呢?” 众人暂歇之后,就沿山梁往更高的山顶爬去。李仪静跟在史子砚身后,说道:“这一路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史子砚道:“你看这地上的痕迹,定是有人走过的。叶凌他们也定是走的这条路。”李仪静道:“我可不信金龙啸的族人常年生活在这种地方。”史子砚道:“不会,山顶上住不了人,山下边可住的了人呀。这又不是什么绝地。” 李仪静道:“他们不再山这边住,定然是住在山的那面?”史子砚道:“真不到当年的那个人怎么想的?他到底对神凤族了解多少?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地方建造这样一座建筑?神凤族人原先的居所在哪里?这里面有太多的疑问。我们就这样赶过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陶欣道:“并不是什么问题都有答案的。这是爷爷常说的话。许多事情要做过之后,才能知道答案。很多事情,等回想的时候,才知道是多么惊险。危险不可预知,但结果也常常显得奇妙。” 李仪静笑道:“这可真是无知者无畏,愚不可及。”赵琳道:“你可真是奇怪,都说了有那么多不可预知的危险,你为什么还有跟着来?还不是期盼着微乎其微的好结果。”李仪静叫道:“我没有。”史子砚忙道:“我也没有,可我就是停不下来,它就像一根线一样的吊着我,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停下的。我只担心的是你们,还有下面那些人。” 静水插嘴道:“是我太平庸了。所想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不由得自己。我只知道,人生有限,这条路是我以前从未走过的,眼前的风景是我做梦都没见识过的。路的尽头更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我也不害怕,也没有什么期望,就只是想去看看,仅此而已。更重要的是,跟你们一起去看,不是我一个人,也不是有什么人要求我去看,是我自己想去看。就算永远的留在那里,我也是见过了。”众人听了,还是跟原先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这个世上要是真有什么醍醐灌顶之类的,那该是多么有力量的东西。 过了山梁,史子砚远远的就见点点人影,急忙奔了过去。近前看了,果真是赵琳等人。赵琳裹着狐裘仍冻得瑟瑟发抖。史子砚忙把身上的酒袋解下,丢给一旁的弟兄,又解下自己的皮袍裹住赵琳,焐着她的两只手。 李仪静赶了过来,笑问道:“哟,你不是还有留着半颗宝贝的日火丹么,怎么不给她。舍得皮裘,怎么舍不得药了?”静水看看赵琳发白的面庞,低声说道:“姐姐的身子,只怕不能服药。”陶欣自坐一旁也不说话。 史子砚道:“你们看头顶那朵神光,从地动之后,就遥居天空,不知道它的光芒能照耀多远。此刻尚有太阳当空,若到了晚上,不知道该有多么闪耀。”李仪静瞧了一眼,道:“妖星。” 第191章 一步之遥 史子砚看看整个山势道:“这样的地方真的能修建皇陵吗?”陶欣道:“皇陵的修建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掏空山体。太祖皇帝采用的是悬棺。”李仪静和史子砚看着陶欣,显然并不明白。 陶欣接着道:“皇陵真正修的只是封土和外部建筑。至于墓穴则是自然生成,这个雪山的顶部一个整齐的深坑。怎么来的说不清楚,深不可测。棺椁就被一根粗壮的铁链吊在洞穴之中。据说铁链百丈有余,真不晓得那个洞穴有多深?” 李仪静问道:“他们说的神凤精魄在哪?”陶欣道:“我曾听爷爷讲过献祭的事情。太祖的棺椁是用铁链吊着的,每一个环上面都有人血画的灵符。你想一下,百余丈的铁链,得有多少个环。藉此聚集的灵力直冲云霄,被吸引而来的龙气荡平了方圆百里,整一片雪山都笼罩在这股龙气之下。皇陵正是借此时机修建的,只是那时不叫皇陵。为了将这些龙气灌注进洞穴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又有多少方士献出了生命。正是这些龙气隔断了神凤族和神凤的联系。那时候的场景不知道该有多么神奇,太祖死的时候又该是多么的不甘,才把这里作为皇陵。或许,太祖还有更加疯狂的想法,被龙凤两气滋养,说不定还能重生。依此推算,那个神凤精魄就在洞穴之中。”史子砚忽然抬头,看着天空这闪耀的光芒,一时无法相信。李仪静和陶欣等人也都齐齐刷刷的看向天空,难不成这就是神凤精魄。 雪山之上风云变幻全在瞬息之间,这种变幻在皇陵修建之后更加的异常,像今天这样的大晴天见所未见,甚至有些怪异。众人看着闪耀的神凤精魄,思绪万千。 太阳当空,这座神山少有的揭开云雾的面纱,冰雪晶莹的雪峰散发着幽异的蓝光。李仪静按捺不住的道:“这里雪这么松散,人多了,可不要雪崩的好。”史子砚笑道:“不会,昨晚那么大的动静,要崩也早崩完了。”李仪静问道:“还有多久?”静水道:“再有不到两刻。” 陶欣道:“听我爷爷说,这道阶梯在皇陵修成后,被破坏掉了,并没有直通皇陵。”李仪静惊问道:“那我们怎么登顶?”赵琳道:“在雪山上,连这个觉悟都没有,你来做什么?”李仪静道:“好哇,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攀上这座冰山。” 史子砚道:“我们是要做好准备。”李仪静逼问道:“快说,你要把谁留下?”史子砚为难的笑了笑,说道:“我想,最好有十几人先上去看看。其余人择机再上。”李仪静抱着臂弯道:“那十几人都有谁呀?” 史子砚道:“晗公主和张铎是少不了的;几位掌门也要在;青羽前辈他们三个;再加上义父、宿柳公;还有我们几个就刚好了。”李仪静一挑眉,笑道:“真是好呀,一半的老弱病残,抬着他们上去吗?” 话还未完,就见八个长刀护卫抬着宿柳公过来了。李仪静指着宿柳公笑的直不起腰了。 雪域严酷的气候已经把这位进百岁的老人折磨的喘不过气来。史子砚近身到前,握着宿柳公冰凉的手,道:“这么高的山,您老怎么偏要上来?”宿柳公紧紧握着史子砚的手,喘着气道:“上不了了。你们赶紧登顶吧?就是见不到,杀不了金龙啸............”宿柳公仰头看着望不到顶的雪山,咳得直不起腰,气喘着道:“不能白来一趟。” 史子砚把宿柳公的手塞进皮裘,说道:“放心,我明白。” 史子砚看着陆续到来的众人,道:“他就在那里。一口血,一口肉的,把这个仇报了。” 登顶的人已经出发了,斑驳的脚印灼烧似的印在雪白的山脊上。凿开冰雪的外衣,露出的黑褐岩石被冷风无情的刮削,隐幽的轰鸣回荡山谷,颤栗一阵紧似一阵。 李仪静像拉马尾巴似的拉着史子砚的衣角摆,艰难的攀在幽蓝的冰壁上,大声问道:“这山是不是要裂开了,震得这么厉害?”史子砚看看冰壁上只有几个人,回头道:“裂开倒不至于,翻过这道冰壁,离山顶就不远了,还是要快点。”李仪静像拉马尾巴似的拉着史子砚的衣摆,艰难的攀在幽蓝的冰壁上,大声问道:“这山是不是要裂开了,震得这么厉害?”史子砚看看冰壁上只有几个人,回头道:“裂开倒不至于,翻过这道冰壁,离山顶就不远了,还是要快点。” 史子砚眼瞄着冰壁的边缘,长身舒臂,一下就扣住冰壁边沿,把另一只手伸给李仪静,道:“快上来。”李仪静抓紧史子砚的手,脚踩在史子砚腰胯上,把半个身子翻上了冰壁,抛下了冰爪,顺着绳子溜下了冰壁。 史子砚跨在冰壁上,望着冰壁上爬着的静水、陶欣,哑生道:“抓着绳子。”静水双手抓紧了绳子,脚踩着冰面,爬了上来。 陶欣抓着绳子,回过头一望,晗公主和张铎已经赶了上来,正准备冲到冰壁下面。陶欣抓住史子砚伸过来的手,道:“他们来的好快。” 史子砚拉陶欣上来,说道:“这会震得越发厉害了,快翻过去,躲好。” 史子砚刚说完,手中的绳子就抖了起来。史子砚连忙挥手,让他们一个一个的上来。智通大师当先攀上冰壁,却在半路停了下来,接应晗公主和张铎二人。 史子砚接过张铎。两人一照面,张铎开口道:“兄弟,这一路走来,我怎么觉得走错了。这样的艰险,就是我们,能到这儿的也只剩这些人,更不要说叶凌数千大军了。”史子砚道:“张兄多心了,这里离山顶只有一步之遥,就是走了弯路,咱们也是到了。” 晗公主在下面喊道:“快点下来,你们看那边?”史子砚把张铎推送下去,立马在冰壁上站直了身子。现在,史子砚站的比所有人都高,看到了山巅。 登上巅峰,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荣光。大山也有他的性格,献祭产生的神性,变成一种恐惧,深刻的印在每个人的心里。望着山巅,脚下的岩石开始颤动,耀眼的光柱,爆冲而下。 史子砚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光柱打在山巅,身子飞出去的一刹那,轰鸣的音波穿透耳膜,只有一点光亮,在脑海中爆开。刺耳的鸣叫唤醒史子砚,倒吊着的身子使眼前一片空白。史子砚扭动着身子,解开缠在脚上的绳子,攀着冰壁,四处一望,冰雪盖住了所有痕迹。 史子砚攀上冰壁,原先躲在这里的人也都被冰雪盖的严实。史子砚滑下冰壁,刨开冰雪,所幸,都还活着。 史子砚再次爬上冰壁,望着下面,确实没有人影从白皑皑的冰雪下探出头来。晗公主在下面叫道:“这山上怎么这样,再来一次,咱们都要死在这了?”李仪静笑道:“你以为你来是做什的?” 晗公主怒从心起,喝道:“哪来的丫头,敢这样说话?”张铎忙拦着,向史子砚说道:“史兄,我们要离开这里吗?”史子砚道:“不行,山巅在望,离开这里,能到哪里去?”赵琳挣扎起来道:“这后边的人呢?” 静水早已攀上冰壁看过了,黯然道:“什么都看不到了。”赵琳叫道:“不可能,怎么会只剩我们几个了?”史子砚道:“只是时间紧迫,我们也救不了他们,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陶欣问道:“刚才那道光柱是怎么回事?”众人看着被削掉一半的山尖,颤动的嘴唇,都不知道怎么说。 史子砚抬头望着闪耀的妖星,这样的打击绝对不会只这一次。张铎道:“我们要登顶吗?”史子砚道:“再看看,现在还太早。” 晗公主道:“那道光柱还会在来吗?是不是要把这座山削平才算完?”史子砚道:“这里还算安全,你们等我一下。” 史子砚说着就把手中绳子盘了起来,背在身上,往山顶爬去。最后的这一百多米,比前边都顺畅,但史子砚爬的也格外小心,双手按在冰冷刺骨的岩石上,感受着山体的颤动,像一颗狂跳的心脏,把不准它的脉搏。骇人的震动又开始了,史子砚抓紧岩石,胆怯的想要退下来,但看着近在咫尺的山顶,不愿下来。 史子砚一伸手,就摸上了平整的山巅,光滑的触感,让人无法相信。震颤还在持续,就在史子砚探头的一刹那,光柱从山体中喷薄而出。 第192章 侠儒道义 山体一阵颤动之后渐趋平稳。史子砚露出头,望着眼前冲天的光柱,茫然无知,头顶上的那颗妖星也淹没在光柱之中。史子砚攀上山顶,脚步一动,就看见光柱边缘飘动着一片雪白的衣角。 史子砚长剑出鞘,近前两步,正撞见金龙啸把血凤刀放进光柱之中。红光闪烁,飞凤在光柱之中,盘旋而上,凤鸣阵阵。史子砚仔细审视着眼前的人,却是金龙啸无疑,此刻他一袭白衣,须发毫无束缚的飘荡着,凌冽的寒风,丝毫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白袍下的指尖泛着莹润的红光,原本纤长干枯的手指慢慢被红光爬满,变得充盈红润。 史子砚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试探的伸出了手掌,相同的红光也爬上了自己的手指,一股股的热流,涌向身体,那种感觉和驻颜珠丝毫不差,只是更加的炽热和强烈。史子砚忽然想到,驻颜珠就带在自己身上。 史子砚拿出驻颜珠,问道:“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金龙啸此刻正沐浴着神光,澎湃的能量充盈整个身躯,不由得张开双臂,畅舒胸怀,瞄了一眼史子砚手中的驻颜珠,放下双臂,面对着史子砚,说道:“我要跟你说什么长生,没个百八十年也看不出什么效果;跟你说什么富贵,依你现今的地位也未必办不到。只有死亡才能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史子砚立时全身防备,仍在白光闪处,胸膛正中一脚,身子飞了出去,驻颜珠也脱手而去。史子砚重重的摔在山脊上,滚下山去,变成了雪球重重的砸在冰壁上。张铎和赵琳忙从雪窝里扒出史子砚。史子砚揉揉胸口,被金龙啸踢中的地方倒不觉的痛,也没受什么内伤。史子砚咳嗽两声,也是声音洪亮。 张铎恨恨的道:“这可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史子砚眼睛亮,登上两步,望见金龙啸五指一张,手心的驻颜珠恍然变成一颗硕大的明珠,缓缓放入光柱之中。那道光柱瞬时变得透明,似乎消失了一般。忽听得一声凤鸣,众人连忙抬头,整片天空都笼罩在一片绚丽的霞光下,绚烂流彩,凤羽生辉。 赵琳见光柱消散,金龙啸穿着白袍的身影也清晰无比,白袍飞扬,就连铁黑的胡须也根根分明。赵琳从腰后摘下弓弩,张开弩臂,驾上弓弦,装上短箭,望着金龙啸就射了出去。晗公主凑上来,耳听这羽箭的尖啸声,搭话道:“射的中吗?”两人看着羽箭射穿金龙啸的身子,但那金龙啸毫发无伤,像是虚影一样? 晗公主回头冲张铎喊道:“把青阳泰的雷火暗器拿来,炸死他。”张铎道:“那又有什么用,除非把这座山炸平了。” 陶欣叫道:“你们看,又有人上去了。”史子砚抬头一看,山顶上已经沾满了,一个个光辉耀眼,容色非常。叶凌、小言、昙儿等人也在其中。 晗公主迫不及待也要登顶,拉着张铎,拼命的问道:“你快去呀,你快去呀。”陶欣下了起来,问道:“上去做什么?送死吗?”晗公主瞪着陶欣道:“你的命是拿来做什么?”陶欣心中气愤不已,也不跟她废话。 史子砚和张铎两人慢慢往山顶爬去。张铎心中没有一点儿底,看着史子砚道:“咱们打不过金龙啸,现在上去岂不是以卵击石。反正我们十几万滇军已经把住了雪山的退路,他们是插翅难逃。”史子砚道:“张兄此言差异,今天金龙啸不死在这山顶上,可是遗祸无穷呀。先抛却个人恩怨,也不讲什么长生宝藏。单说这龙脉,就让他有了出师之名。天大大乱,他得名最正。”张铎道:“是呀,想到此处不免让人胆颤心惊呀。” 史子砚道:“他威压武林,自立盟主,有违侠儒二字。他若不死,从今以后,这江湖规矩可要改写了。逞凶斗狠,仗势欺人,向来被武林中人唾弃,然而金龙啸的出现让这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我们跟金龙啸接触的这几次,他以武自重,行事诡异,手段狠辣,绝不是一个正派的武林盟主。这也是为什么有这么多武林人士围攻金龙啸及其党羽的原因所在。” 两人奋力攀登,就在双手攀上山顶的刹那,笼罩山顶的光柱,瞬间消失,山顶上的众人也随之无影无踪。史子砚和张铎面面相觑,攀上了山顶。 两人奔到对面,朝下一望,数千的武林人士伏在冰雪的山脊上,皇陵的随葬品散落其间,一副残破的朱黑棺椁刺人眼目。 第193章 三十年 两人奔到对面,朝下一望,数千的武林人士伏在冰雪的山脊上,皇陵的随葬品散落其间,一副残破的朱黑棺椁刺人眼目,那条粗莽般的铁链沿着山脊蜿蜒直下,不知尽头。 张铎看遍四周,惊问道:“金龙啸到哪里去了,叶凌呢?”史子砚看着一个青袍道姑,缓缓道:“师父,您可安好?” “不需客气,叫我一声师太就好。”九弦师太转过身子,望着史子砚说道。张铎凑过来,毫不客气的问道:“金龙啸逃到哪里去了?叶凌之流又到哪里去了?” 九弦师太站起身子,登上山顶,望一眼渐渐消散的霞光,说道:“他们走了。”九弦师太缓了一缓道:“我是叶凌的师娘,他们的主母。你们有什么仇怨,都冲我来,好了。” 张铎气道:“我是问他们走到哪里去了?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九弦师太道:“老子西去,徐福出海,又有谁知道是到了哪里?”张铎冷笑两声:“还真把自己当神了?” 九弦师太,背过手去,道:“那你去找呀,又有谁拦着你了吗?” 九弦师太看着史子砚道:“他的罪孽由我一人承担,有谁要报仇,就请站出来吧。”张铎喝道:“咱们和金龙啸的仇怨,岂是一个你一个老妇能抵消的?” 史子砚拱手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妻儿老弱。师太,咱们和金龙啸的恩怨与旁人无关。” 九弦师太上前两步道:“这山梁下的数千武林人士,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你若是不忿,就将我们尽皆屠戮。若仍有人不解恨........”九弦师太一笑,继而道:“反正我已经闭眼了,只能随你们了。” 张铎望着山下,笑问道:“倚老卖老吗?我千里迢迢的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杀个把人的。这天寒地冻的,你们这么多人我也带不走。” 张铎面对着九弦师太道:“不如师太先给我挑一挑,也不需要多,凑个九九之数就好。” 九弦师太道:“少啰嗦,你要报仇,只管来杀。” 张铎道:“师太仗义,一心求死,实在令人钦佩。师太求死,这些人中难道就没有想活的?师太一句话,就断送这数千人的性命,是不是太残暴了。” 九弦师太摇摇头道:“牙尖嘴利,看来你做不得主。”张铎气急上头,折扇张开,已经动了杀心。 史子砚道:“师父,替天行道,不是说说的。事已至此,没个了断是不行的。” 张铎道:“兵出不详,丧礼处之。师太莫要倔强,说处金龙啸的去处。” 张铎话音刚落,天色瞬时变亮,众人抬头一看,天边的霞光转眼不见。一股怪风从头顶直灌而下,寒气袭人,冷风渐烈,令人不知所措。眼前也有什么东西随风消散,缥缈若烟,似流光,恍若飞萤。 九弦师太也不管冷风,盎然道:“杀人,灭门,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亲身经历。现在金龙啸不知所踪,一切罪责,自当由我承担。” “师娘是老糊涂了吧。”叶凌的声音突然传出。众人一惊,退到崖边,一片黑影随风渐盛,叶凌等九人跪伏的身影竟在黑影中渐渐显露。 史子砚和张铎大骇,看着叶凌缓缓的看站起来,左袖随风乱舞,竟是空的。叶凌身旁的八人左袖也是如此。这几人打眼一看,和叶凌一般的装扮,都是一袭白袍,内穿劲甲,连模样也和叶凌几乎一模一样。 张铎拉拉史子砚,指指地上。史子砚一看,昙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雪白的面容没有一丝神气,连呼吸都不见了。 史子砚立时上前,俯身过去。叶凌当先出脚,一脚踏在史子砚眼前。史子砚双手僵在那里,抬头看着叶凌,恨道:“我跟你血海深仇,从今而后,不死不休。” 叶凌望着脚边深不见底的大洞,一脚就把昙儿的身子踢了进去。史子砚眼睛喷火,长叫着扑了过去。叶凌身旁出来一人,一脚踢中史子砚的手腕。电光石火间,一阵剧痛传遍全身,史子砚连一片儿衣角都没有抓到,眼望着昙儿的身躯落入黑暗之中。 史子砚爬起来,看着叶凌,泪涌双目,攥紧了拳头。 叶凌看着史子砚,说道:“把她给你,你能怎么办?埋入黄土,变作一滩枯骨吗?在这里她将永世留存,这才是永生的开始。” 张铎上前呵道:“你们作恶多端,到现在还横行行凶,真是没有一点悔意。” 叶凌抬头望着天边一圈儿的乌云,滚滚而来,不甘的神色显而易见。叶凌收回目光,看着史子砚、张铎和刚爬上来的晗公主等人,说道:“今天,如果我不是血溅当场,否则,何罪之有?” “果真是恶人狂言,不知天道昭彰,”赵琳站出来,指着叶凌呵斥道:“你们杀我全家,我要你们血债血偿。”叶凌也不听她说什么,转过身子吩咐手下八人带领趴在山脊上的数千将士开始撤退。 赵琳恨意上来,只欲杀他报仇,拔刀在手,喝道:“叶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叶凌转身看了一眼赵琳,笑道:“原来是赵家丫头,你爹难道不该死吗?” 赵琳扑了上去,叫道:“你说什么?我杀了你。”史子砚忙从后拉住赵琳。 叶凌看着赵琳胡乱挥舞的长刀,笑道:“你爹接了金龙令,就该知道那是一张生死状。你爹要是乖乖的出来受死,我义父也不会登堂入室,杀那些不相干的。” 张铎心头一凛,暗想叶凌说的或许才是实情,虽然江湖都说赵老英雄不畏强暴,当面斥责金龙啸,但江湖吹捧也是常事。 史子砚道:“那灭玉凤门是你亲自做的吧?” 叶凌眼光扫到山脊上的人还在收拾散落的财宝,回过身子呵斥道:“风暴眼见来了,还管那些东西?把不相干的全都丢掉,速速下山。” 叶凌说完,转身看着史子砚道:“玉凤门怎么说都有官爵在身,我一江湖草莽,怎敢灭人满门?不信,你问一问晗公主就明白了。” 史子砚看看晗公主和张铎,他们两人也不置可否。叶凌接着道:“灭了玉凤门,谁得利最大,不肖我说吧。事前事后,可都是有密函禀告皇姑。晗公主主政西南,难道会不知道?” 晗公主冷笑道:“真是巧言令色。你恶贯满盈、罪恶多端,岂是凭一张嘴能说清的吗?” 叶凌冷笑道:“如果杀人有罪,谁还行侠仗义;如果盗窃有罪,谁还劫富济贫?” 史子砚上前呵斥道:“你住嘴,你不配提那个字。” 叶凌呵呵笑道:“你扪心自问,江湖可是你想的江湖。拿你引以为傲的史家来说吧,史鸿鹰是长辈,暂且不论。单说那史天德,自己攀附上朝廷,却拿着禁武令打压武林同道,以致于史家独立武林数十年之久。这就是你所谓的侠义吗?” 晗公主道:“好一个侠义,不过是违禁乱法、犯上做乱。单凭你你毁坏皇陵,就能诛你九族。” 叶凌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乱的是谁家的法,违的是哪家的禁?以一人之言恫吓天下,真是可笑。” 张铎道:“真是死到临头,满嘴胡言。” 叶凌看看张铎再看看晗公主,说道:“看来公主是胜券在握了。那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吊坠。 张铎握紧了折扇,稳住神色,问道:“它怎么在你手里?”晗公主看着叶凌手指上吊着的虎符,一阵寒意,直透骨髓,那个虎符本该在云南节度使何昭身上,现在却叶凌手中,让人不寒而栗,本来是拿十万滇军堵住了叶凌的退路,现在看来是堵上了自己的生路。 叶凌收回虎符,一笑道:“公主,我们之间还大有可为呢,不是吗?” 晗公主勉强一笑道:“叶.....叶大侠说的在理。” 叶凌看着史子砚道:“人生百年,够长了。以你的资质,就是翻天覆地三十年也够了。” “你们都是天选之人,我可不一样,我只报杀父之仇,”赵琳看看晗公主、再看看史子砚,眼光落到叶凌身上,说道:“血债血偿,今日了断。”赵琳握紧了长刀,抢功上去。 叶凌伸出两指,“啪”的一声夹住赵琳的长刀,说道:“你武功太差,再练个三十年也杀不了我。再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等你长大些,再说吧。”说着笑了起来。 赵琳抢出长刀,一转身抓住了身后的发辫,横过长刀,立直了身子。史子砚大叫道:“你要做什么?” 第194章 大义灭亲 “人生百年,是很长,那也要看怎么活了,”赵琳横执长刀,看着叶凌道:“你也不必手下留情。”说完,奋全力再次攻上。叶凌后退两步,从九弦师太身上抢下拂尘,运劲挥出,长毛倒卷,缠上长刀。拂尘一抖,长刀险些脱手。这一下,震得赵琳半边身子酸麻,实力差距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赵琳瞪大的眼睛,忽然被眼泪涌满,但见寒光一闪,一柄秋水似的长剑搭上长刀,震颤的长刀瞬时平稳。赵琳忙抓紧了刀柄,运劲回夺。刀剑相交,变成一柄无比锋利的剪刀,剪断拂尘。 史子砚握紧长剑,隔开赵琳和叶凌。赵琳瞄了一眼史子砚道:“我削发明志,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史子砚道:“发肤可断,血脉相连。” 史子砚从赵琳身上收回目光,看着叶凌道:“舅舅,你说是吧?” 九弦师太过来劝道:“赵姑娘,你尚未为人妻为人母。做什么事我都能理解。你要报仇,杀得可是我唯一的孩子。子女作孽,是我教养之过,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赵琳看着史子砚,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黯然道:“当此际,归乡飞雪,渐寒腮边泪,情怯无人问。躲不过......躲不过......” 史子砚剑指叶凌,大声道:“叶凌,今日不分个高下,到死难休。” 叶凌推开九弦师太道:“师娘,快快下山,我已经留了左手在这,可不想再留什么东西。” 说话间,天色变暗,冷风骤紧,大雪纷纷。叶凌手下的独臂武士上来两人,说道:“雪已经下了,不能再多停留了。”叶凌道:“把师娘带下去。今日这事,总归有个了断。” 晗公主上前道:“言尽于此,就谁也别想下山。叶凌,交出皇陵秘密。” 那个独臂武士拉住叶凌道:“请少主先行.......” 史子砚没等他说完,立时出剑,刺向叶凌。那个独臂武士振臂荡开。锋利的剑刃还是割开武士的手臂,血珠遍地。 那个武士看了一眼伤口,笑道:“你居然没有修过功法,亏得你自小流落。否则我这一条胳膊也算交代了。” 叶凌道:“你年幼,他独臂,不相上下。就此罢手,还能保全。” 晗公主道:“不能放他走。都亮出兵器,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晗公主说罢,陶欣、静水也都挺剑上前。叶凌一眼就瞄到史子砚身后的李仪静,说道:“总算露头了。别躲了,我认识你,李姑娘么?天下那么大,也不能每块地方都写上我的名字。” 叶凌看遍众人,说道:“公主,我说咱们大有可为,可不说说而已。皇陵所有的宝藏都在山下。风暴将至,这些什么宝物,都会被吹到山下,到时候,随你们的意。” 张铎道:“区区珠宝,也敢称为秘密?” 叶凌道:“哦,原来是五雷决法。你若真想要,最好先把武当山那个老道士的累世功力吸干了也不迟。” 晗公主道:“武当留有原件,皇宫之内谁人不知,也算不得秘密。金龙啸去哪了?” 独臂护卫道:“真是不知死活,少主宽忍至此,还要怎样?” “今人何必忧古人,他已做古。这个世界才是我们的,你说是吧?在场这些人,将和我们打一辈子交道,你说是吧。”叶凌看着那个独臂武士说道。 叶凌道:“那本五雷诀法就刻在棺椁上,谁能得到,就看机缘了。” 张铎道:“别再这避重就轻的,快快说出金龙啸去哪了?” 那个独臂武士看这叶凌道:“杀了这些人,一了百了。” 叶凌摆摆手道:“杀人可不是解决办法,只怕到最后一了百了的是我们。” 叶凌道:“在这个世界上,金龙啸已死,难道还有什么疑问?真当站得高看的就不一样了吗?公主,咱们交游已久,与其追求那些镜花水月,还不如脚踏实地来的自在。” 晗公主逼问道:“当真没有?” 叶凌道:“古往今来,何曾有过?” “要想脚踏实地,必然义字当先,”赵琳气愤填膺,看不惯苟且,愤然道:“你双手沾满鲜血,居然大言不惭。” 史子砚道:“卧薪尝胆,枕戈待旦,弗与之共天下........” 赵琳冷着脸打断他道:“将军,是误会什么了吧。” 史子砚看着她,难以相信。 赵琳继续说道:“我跟将军仇怨多于恩情,若是我削发不够,这只左臂也抵给你。” 陶欣上来劝道:“将军就由她报仇,否则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赵琳驾长刀,看着叶凌道:“叶凌,你杀我父亲,毁他清誉。今日立下生死状,不死不休,以正视听,重振我赵家声威。” 那个独臂武士道:“少主,我来足以。” 叶凌道:“人家指名要我,不能不给人家面子。” 晗公主道:“我等俗人,若是出手阻拦,可是坏了赵家声威。” 叶凌上前两步,瞟了一眼史子砚,看着赵琳道:“赵家有女如此,江湖上谁敢轻看。” 赵琳看了一眼叶凌的左臂,又看了一眼史子砚,挥长刀自斫左臂。史子砚一见,急忙出手,一手抓上赵琳左臂,耳听得“嗤”的一声轻响,赵琳右臂一麻,长刀掉在地上,“咣当”声响,余震不已。 史子砚于电光石火间,见叶凌右手冲拳,拇指伸出,一道劲力就击中赵琳手腕,令她丢掉长刀。 叶凌道:“姑娘高义,不必如此。姑娘自断左臂,必然鲜血直流,而我这条左臂已经愈合。姑娘此举反而是辱没了在下。” 叶凌看着史子砚紧抓在赵琳肩头的手掌生硬的一点点儿拿开,眼睛盯着自己,那眼神可比刀剑锋利。 赵琳恍然失神,脑海空明,一阵愣神。等赵琳回过神后,叶凌已经转身欲走。赵琳大叫道:“别走。”说着,提拳就打。叶凌听风转身,右手成拳,顺势挥出,拇指凸出,正中赵琳脖子上的动脉,致使赵琳瞬间昏厥。 叶凌看一眼委顿在地的赵琳,看着史子砚道:“今天就算卖你一个人情。”说着,就要下山。 史子砚赶上去,问道:“金龙啸真的死了吗?” 叶凌回过头道:“当然。” 史子砚又道:“如何死的?” 叶凌道:“难道我的左臂是自己砍掉的吗?” 晗公主上前道:“叶大侠大义灭亲,真纯臣也。” 静水上前扶起赵琳,看着漫天大雪,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下山吧。” 张铎扶着晗公主先行下山。史子砚背上赵琳,跟在后面。李仪静看着赵琳少了半截的秀发,满心感慨,问道:“她今后该怎么过?你这么关心她,难不成你们.......你们早有苟且......” 陶欣道:“少胡说八道。” 第195章 武林神话 李仪静也不搭理她,却见静水的脸色忽变。李仪静心中蹊跷,猛然盯上静水的眼睛。静水被她盯的面红耳赤,忙低下头,快步赶到前头。李仪静小声道:“饶不了你。” 众人下了冰壁,躲着风雪,冲下山脊,免得激起雪崩。众人远远的就见一片火烧的云锦在山脊下飘扬。张铎遥指云锦,道:“奔那里去。” 到了跟前,原来是智通大师和瑶瑶他们。他们被风雪所阻,爬不上冰壁,也就无缘绝顶风光,只能在此等候。瑶瑶忙上前问道:“上面怎么样了?”晗公主看遍众人,开口道:“金龙啸已经死了。” 智通大师问道:“那叶凌呢?”张铎道:“就是叶凌杀的。” 智通大师等人听了,不由心惊,却也没什么好说的。江湖中人向来对大义灭亲之举讳莫如深,也就不便追问细节了。 史子砚望望山顶雾蒙蒙一片,已经被浓浓阴云笼罩,风雪正紧,早已覆盖前路。史子砚道:“赶快下山,风暴眼见就要来了。”张铎跟史子砚并肩站着,遥望山顶,叹道:“这里又变成了一片绝地,再无人能够踏足了。” 众人此刻下山被风雪追赶的紧,也无暇顾及其他。下山路滑,更增几分艰险,行了许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风暴降临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乌云沉沉,威压一切,阴眩的漩涡吞噬山体,风雪漫卷,恍若一头异兽,气势惊人。风暴扑地,众人忙寻处躲藏。风暴声中,隐隐有鸣金之声。 史子砚探出头,一颗晃亮珠子骤然从眼前滑过,嗡嗡声响。史子砚暗道:“这风暴果然厉害。叶凌说的也没错,这皇陵中的宝藏果然吹到山下了。”史子砚向众人喊道:“别探头呀,小心眼珠子。” 张铎不死心,少探出头,眼见一大片晃亮的金色沿着山脊滑下,咣当一声撞在石壁上,停了下来。张铎拉拉晗公主,道:“你看那一大块,不如去看看。”史子砚在旁边听到,看着他们俩。 晗公主靠向史子砚,低声问道:“将军,你看那个像什么?”史子砚打眼过去,在雪雾中看不大清,说道:“过去看看。”史子砚矮身过去,一碰之下,不由得大喜,竟是黄金铸就的棺材盖。史子砚回过头,喊道:“是五雷决法呀。” 张铎一听,忙奔了过来,以袖遮风,仔细一看,果真是五雷决法,大叫道:“这该怎么拿走?”智通大师经常拓印古经文,立马道:“把它拓下来。”晗公主道:“哪里有纸墨来。” 智通大师脱下贴身衣物,道:“看样子不到万字,拿这件白衣即可。” 张铎焦急道:“哪里又找墨呢?”李仪静丢下一盒胭脂道:“拿它就行,笨死了。”晗公主大喜,从怀中掏出胭脂,细细的抹了上去。智通大师展开白衣,拓了一张。余下众人也都借机多拓几张。 史子砚拔出御剑,将《五雷决法》这四个大字,砍了下来,交给智通大师道:“所谓口说无凭,这个金砖就先拿着好了。” 陶欣催促道:“既然五雷决法已经到手,就赶快下山。还不晓得山下怎样了呢?” 史子砚向晗公主道:“这里风大,也不是久留之地,再行一程吧。”晗公主点点头。 众人躲着风雪,在山脊下缓行,又行一程,望一眼前路,珠光耀眼,五色绚烂,雪白的冰雪上镶嵌着各色珠宝,金银玉器数不胜数。李仪静奔到跟前,捡起玉石,随意抛洒起来,开心极了,笑道:“你们看珠宝金银都被吹到这里了。” 史子砚四处一望,全是皇陵宝物,看不到尽头,估计沿山一周全是这些,见而不取真是暴殄天物。史子砚喊来智通大师,说道:“咱们的人就在山下不远,让他们把这些东西全都收拾了。” 张铎一旁拉过晗公主道:“这周围都是滇军的势力,那个云南节度使何昭不见得会听我们的。先前布在川滇边境的军队,主将是何风,正是何昭的儿子,叶凌的义子,只怕也不会再受我们节制。现如今咱们身边就只有数千亲随,再有就是他们........”张铎说着,看了一眼史子砚。 晗公主也看了一眼了史子砚等人,说道:“一群乌合之众,分道扬镳是早晚的事。”张铎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晗公主道:“最好是经贵州入广西。只要进到贵州,咱就是龙归大海,鸟入山林。” 不多时,滞留山下的武林人士还有公主卫队就全都到了,满眼的珠光晃得人眼晕,都兴奋不已,大叫着,也不顾冰雪,奋力的往怀里扒着宝物。 雪还在下,眨眼间就厚厚的覆盖了一层,遮住珠宝的光泽。山下的人还在继续上来,雪地寻宝,遮盖了所有的阴霾,这场狂欢正以不可阻挡的势头成为神话。 乐九娘、青羽前辈也加了进来。青羽前辈正举着一枚冰晶般的宝石和九娘在仅有的光线下欣赏宝石的光泽。林欣雪正如她的名字一般眺望着无边的雪山和漫天飞舞的雪花。当她看向史子砚的时候,史子砚也看着她,隔着寒冷的空气,两人的眼睛相对,话语盈眶,却都没有走近。 “含情脉脉,”李仪静跳了出来,羞着他的脸,笑道:“我今天可是撞了大运了,总算看见这牛郎跟织女暗送秋波了。” “她是谁?你这样看着她,也不怕她醒过来,吃醋。”李仪静掐着腰问道。 史子砚道:“我想的就是她。她要是醒过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史子砚指着林欣雪,说道:“她跟她可比我亲多了。”史子砚黯然道:“我算什么呀。” 李仪静小声道:“是不是你想多了?”史子砚道:“是我想多了。你帮我把她交给她吧。”史子砚转过身子,蹲在雪地上看着还在昏睡的赵琳,说道:“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较劲。”史子砚抬头看着满脸迷惑的李仪静,问道:“我是不是疯了。她都已经嫁人了,我为什么还要做哪些事,伤害他们?” 李仪静拍拍史子砚的肩膀,说道:“我听明白了。我帮你。”李仪静抱起赵琳,递给了林欣雪。 史子砚见李仪静回来,忙上前问道:“你是怎么跟她说的?”李仪静微微一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李仪静看史子砚满脸担忧,笑道:“放心了,我已经嘴下留情了,毕竟以后还要相见呢。” 冰雪刺骨,不多时,所有人的手都已经没有知觉,众人也越走越远。晗公主和张铎已经在约束部众,但好像效果不大。反而是史子砚这边大多数豪侠已经集结起来。 晗公主过来找史子砚,说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将军接下来要去哪?”史子砚道:“我打算直下成都呀。”晗公主道:“蜀中富庶,是好地方。只是,滇军封锁,怕是不易。”史子砚道:“兵贵神速,滇军也不是什么天降神兵。现在正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李仪静笑问道:“你们也要去成都吗?要不要一起呀?”晗公主问道:“怎么?李姑娘也要去成都吗?”李仪静笑道:“我虽然很想去,但还要回家的,对吧?”李仪静盯着史子砚,笑问道:“你会送我的,是不是!” 史子砚道:“当然,你为我来,怎么放心你自己回去。”张铎上来道:“如今叶凌虎视眈眈,迅速南下,拿下昆明,才是上策呀。”李仪静道:“昆明周边还留有叶凌一支奇兵,我说的不错吧。明明可以悄悄的走,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呢。我要回乡,加上将军,也就三个人,想走哪里走哪里,是不是呀。” 晗公主道:“那我就直说了,将军要送李姑娘,那我和张铎怎么办?”李仪静道:“你身旁数千护卫,打下一个省都够了,还不知足,还要怎的?” 张铎道:“如今形势逼人,分兵乃是大忌。”李仪静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谁也不是麻花,做什么非要拧在一块?”晗公主道:“咱们历经艰险,正是同舟共济的时候,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聚。” 史子砚道:“是呀,能送一程是一程吧。” “你往哪里送?”陶欣过问问道:“要去成都,我们直接北上,沿着藏边,进入四川,再没有那么便利了。” 张铎道:“那些地方山高苦寒,人烟难觅,还是先南下一段的好。”陶欣道:“南下必然撞上叶风布防金沙江的湖北军,到时候,他是听叶凌的还是公主的?”李仪静插话道:“等厮杀起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史子砚喊过瑶瑶、智通大师等一众掌门道:“诸位,咱们要去蜀中,该走那条路呀。”智通大师道:“问一下青阳泰吧。”史子砚问道:“哦,青阳泰好了,也上来了吗?快请过来。” 青阳泰已经能走了,过来见过众人,说道:“这一片马帮活跃,搭上他们自然是好。出了山,跟他们北上就行。”史子砚道:“那我要是南下呢?”陶欣道:“南边可还有叶凌的一支奇兵,你要知道。” 青阳泰站起来,看着史子砚道:“南下不是办法。只要进去就陷入泥潭,再想出来,就要多费周折。而北上就不同,这里地域广阔,地形错综复杂,跟着马帮走,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史子砚道:“可是公主要回广西,该走那条路呀?”青阳泰道:“金龙啸已死,叶凌也回归正道。其实不必这么剑拔弩张。过了丽江,形势也就明朗了。” 史子砚点点头,说道:“就是这样。我送公主出昆明,怎么样?”瑶瑶道:“你去吧,我们自己回家。”陶欣叫道:“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三军主将不在,成什么样子?”静水道:“将军轻功好,脚程快。就请公主先行,等将军找到马帮,再赶上公主。”青阳泰道:“不需这么麻烦,马帮我认识,只要下了山就行。” 史子砚道:“就这么定了。智通大师有劳你了,带领众人先行,我随后跟上。”瑶瑶道:“你看那些人,怎么舍下这么宝藏,就此走了。” 史子砚道:“没关系,不想走的随他们,强求不得。留下不见得有什么好事。”智通大师道:“将军所言极是。世事纷纷,多加于身,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第196章 余生再见 耽搁许久,众为武林侠士以及公主卫队也都集结的差不多了。为了避免和滇军纠缠,众人赶紧下山,在下皇陵的破败庙舍勉强过了一晚。 天亮之后,一块下山,由青阳泰搭上马帮,由他们带路,北上藏边。史子砚就随着晗公主一众也找了马帮向导南下丽江。路过金沙江,碰上叶风部下,也并未起冲突,顺利南下,过了昆明,史子砚和李仪静别过晗公主和张铎,继续南下。 接连的分别,就像一团团乌云慢慢凝结,天空也布满阴霾。三人并辔徐行,看看山花烂漫,找些疯言调笑,也不至于伤感。 这一日行到傍晚,阳光射穿乌云,微风吹散阴霾,金黄色的夕阳遍洒大地。水面荡漾着温暖,微风拉着树枝摇摆,鸟儿梳翎,云鹤穿梭,林动麋鹿反顾,草露虫声不自撩。水深草盛好放马,影入山林不知归。 草地柔软,散发着清新的香味,饮一口清茶,一躺下满身舒畅。 李仪静的头发非常漂亮,史子砚躺在她身后,一撩头发,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散射着一团光雾,就像神仙妃子,恍人心神。史子砚把她的发钗拿下来的时候,她一动不动。刚拿下一个,她的头发就全部散了下来,在阳光中荡起波浪。她的头发亮,触手冰凉,很润很滑,掠过脸庞,香气袭人,痒痒的,钻入心尖。 “就好烦哦。” 史子砚见她还在看静水抄录的五雷决法。伸手拿了过来,丢在一边,说道:“你就这么想要长生呀。”李仪静一转身,手支着草地,看着史子砚道:“我可不想看着别人吃葡萄。”史子砚笑问道:“你见谁吃了?”李仪静道:“就武当山上那几个,想想都让人生气。” “哦,”史子砚恍然大悟笑道:“你是想在床上颤巍巍的躺几十年。”李仪静打着史子砚的肩膀,道:“我才不要呢,等我老了,我就躲在屋子,把所有窗帘都拉上。”史子砚道:“那我拄着拐杖去看你,你也不见。” 李仪静拿指甲划着史子砚的脖子说道:“你要见了我,我就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史子砚缩着脖子道:“那可不是长生那么简单了。青春永驻跟长生不死,你选哪样?”李仪静气的只摇头,说道:“我要是有你那么好的武功,我就杀上武当上,把他们都杀了。” 李仪静在抬头的时候,已经不见静水坐在树下的身影,说道:“你看你,把静水都气走了。” 史子砚道:“你真的想长生?”李仪静道:“你难道不想吗?”史子砚点点头道:“其实他们都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李仪静抓着史子砚肩膀摇着他道:“你快说什么方法?” 史子砚道:“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李仪静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不生气。你说。”史子砚道:“你躺下来,安静的听我说。”李仪静理一下头发,躺在一旁。 史子砚在她耳边轻声道:“只要十个月,你就能把自己的一半还有一生的财富和最宝贵的精神永远流传。另一半我就大义一点,帮你一下。” 李仪静脑筋一转,掐着史子砚的脖子气道:“你耍我,看我不掐死你。”史子砚忙道:“我还有一个办法,只是时间长一点。” 李仪静松开他,躺下来,没好气的道:“快点说。”史子砚支其头,看着李仪静大口的喘着气,皮肤白的发光,气鼓鼓的样子也可爱极了,笑道:“只能等十年后,等我参透了五雷决法,再告诉你。” 李仪静道:“一听就知道是敷衍。”史子砚道:“就这样老去,不好吗?”李仪静道:“那是你,光一想到你在外边逍遥自在,我就想掐死你。” 史子砚抬头看着见见变暗的天空,道:“日月轮转,谁也转不出那个圈。不走行不行?”李仪静那个手帕,盖住脸,轻笑道:“你能养我,那谁养我千万族人?你养我千万族人,有怎么放得下留在中原的”李仪静说着,转过身子,呼了两口气,再没说话。史子砚看着她,也躺了下来,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夜幕降临。 “我想长生,你帮我。” “你哭了。” “没有。” “嗯。” 人生路很长,余生再见。 首✛发:𝓟о18s𝐅。cᴏm(ω𝕆𝕆↿8.νi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