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攻陷白月光》 第一章女儿茶(齐衍)微H 柳烟烟醒过来的时候,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晃得她头疼欲裂。 虽然身体对行驶中的马车极不适应,柳烟烟还是欣喜若狂。 真好,不是作为陪葬躺在阴冷的棺木里,阳光暖洋洋地投射到身上,柳烟烟深一口气,满脸幸福。 阳光亲在她眼角眉梢,柳烟烟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中,忽然又想起那个神通广大的人在她临死前说的话:“记住,如愿以偿都是有代价的。” 他说的代价就是让那些遥不可及,对别人付出的真心不屑一顾之人都尝尝爱而不得的苦。 “只有你能做到。”他的眼神无比认真,甚至说得上是狂热。 柳烟烟想翻个白眼,但是毒酒发作,五脏六腑像在火上炙烤,只能用眼睛问他为什么。 他凑过来,轻声道:“因为你纯净且妖冶。” 纯净,指她的处子之身。 妖冶,指她作为家妓被蓄养得娇媚无比,全身没有一处不是为了求欢而生。 冰凉的气息贴在耳边,柳烟烟死前最后一刻打了个冷颤。 意识消失的时候,听到他说:“你的目标心口都有一个红痣,一个月之内如果他无法爱上你,扭转的命运便会失效,你还是一个……死人。” 柳烟烟不喜欢别人和她玩逻辑游戏,这句话反过来说:有红痣的不一定是自己的目标,但目标肯定有一个红痣。 言下之意就是,她到底要去试探多少个有红痣的人? 那还不如去医馆做大夫,柳烟烟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只能做人体按摩。 柳烟烟不由自主捂住心口,先从排除法开始,偷偷掀开衣领看一眼,并不是自己。 一旁年岁相仿的小姑娘透过朦胧泪眼发现柳烟烟的奇怪举动,忍不住问道:“烟烟,你在干什么。” 柳烟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时才发现身边还有旁人。 不止一个! 并且都神情苦涩,有几个甚至捂着脸小声哭起来。 柳烟烟小心翼翼试探:“为什么她们在哭啊。” 之前问她话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摸摸她头,怜惜她的天真:“她们不想做采茶女。” 柳烟烟好奇问道:“为什么连这也害怕呀,茶叶会割破手指吗?” 小姑娘却脸色发红,闭口不答,只和柳烟烟说起些不相关的话来。 交谈中,柳烟烟知道了小姑娘叫何轻,她们都是被卖给城里最有名的齐家茶庄。 寻安女儿茶,柳烟烟死前也听过的,上了年纪的老丞相最喜欢端起茶杯,凑到鼻尖嗅得飘飘欲仙,可惜柳烟烟只能看着,从未试上一试,毕竟哪家老爷会请一个身份低贱的家妓喝茶呢? 无论如何,上辈子的遗憾这次她都要一齐补全。 马车停在了一座高门大户前,白墙黛瓦,幽深得很。 一众姑娘被仆妇领进角门,有年纪较小的忍不住东张西望,立刻被训斥得不敢抬头。 柳烟烟一路留心记着走过的路线,心里也忍不住暗暗赞叹,这宅子内部雕梁画栋,亭台水榭,无一不精,无一不雅。 园林里植的西府海棠,她在皇宫里也没有见过开得这样好的。 管事仆妇把她们带到一处泉水边,命令道:“尽快手脚麻利地把身上都洗干净了,若一刻钟后我来巡检时,有人耽误了时间,我就没有现在这般客气了。” 说完几个健壮的仆妇便守在了出口处,有女孩开始抹起眼泪来。 柳烟烟率先脱了衣服,就踏进泉水中擦洗起来,方才在马车上,环境闷热得她都出了许多汗。 其他女孩见柳烟烟在众人面前毫不避讳,赤身裸体地走进水中。有的目瞪口呆,也有人沉默地宽衣入水。 毕竟只有一条路摆在眼前,况且,柳烟烟不想平白给自己找罪受,要想颠覆规则首先要掌握规则。 管事仆妇再来的时候柳烟烟已经换上准备好的干净中衣了,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女儿家穿的肚兜之物。 单薄的中衣贴在她满是水珠的身体上,沾湿了外衫,曲线毕露。 柳烟烟觉得这具身体还没有自己前世的好用,胸口也只有小小的一团,屁股也不够圆润。 饶是如此,管事仆妇看到她的时候还是眼前一亮。 这么通透,身躯又起伏有致的姑娘不是日日都能有的。 仆妇把柳烟烟引到一间内室,将她的外衫褪至腰间,柳烟烟上身便一览无遗。 骨骼匀称,肌肤莹白,双乳触之弹润柔软,挺翘似玉山雪峰。 柳烟烟虽然害羞,但也并不忸怩,反倒是配合她动作,放松了些。 仆妇心想,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出格。 便拿了一串辍了满满一圈米粒珍珠的璎珞缠在她双乳上,并未坠下,便知柳烟烟双乳紧致饱满,又放一块通体翠绿的玉佩贴在她乳尖,过了片刻玉佩入手温热,色泽鲜润。 如此检验完毕,仆妇便将东西收拾完毕后出得门去了。 柳烟烟以为她还要去如此检视其他姑娘,便自顾自穿好中衣留在室中等待。 那仆妇却直接朝着齐府最显眼的北楼走去。 忐忑地敲了门,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见了她的脸,道句“请方妈妈稍等。”便去内室通报。 片刻后,方妈妈才由小厮引进去,见得一个年轻男子垂手而立的背影,不敢多看,便跪伏在地上,恭敬回禀:“少爷,最适合暖茶的女子,奴婢已经找到了。” 闻言,男子方才有了些许兴趣,吩咐道:“明日将她带至南楼。”语调温和,却不容置疑。 方妈妈应了,起身退下。 传言齐家少庄主最不喜与女子接触,府中奴仆除了小厮家丁便只有年纪稍大的家养仆妇,还都是上了年纪的。 方妈妈却知道曾经有位仆妇不小心动了少爷内室的摆设,就被砍断双手扔出府去了。如今府上又多了这一群不懂规矩的少女,若是冲撞了少爷,只怕是命也保不住了。 方妈妈打算回去就将少女们所在的偏院出口都封起来,没有命令严禁出入。 只是那个柳烟烟体质特殊,少爷必定要亲自去检视,只盼她能机灵一点。 这边柳烟烟一路上车马劳顿,已经睡得熟了。 次日一大早便被穿戴梳洗好送到了南楼,柳烟烟坐在阁楼上,忍不住往下张望,原来楼下种了一大片凤尾竹,斜倚栏杆,风雅得很。 凉风徐徐,柳烟烟忍不住伸了手去作出要环抱绿竹的样子。 但前倾得太厉害,差点就要掉下去,柳烟烟惊呼一声。 并未摔下去,却是被身后人抱住了。 柳烟烟心内得意,方才瞥见有人从西门上了阁楼,掐着时间就等他来才装作不小心坠楼。 怀中软玉温香,本该厮磨一番,但柳烟烟马上被他放开了。 笑容僵在嘴角。 转头却愣了半晌,脑中想起曾在皇宫见过的夜明珠。 白昼伏蜇,夜展光华。 眼前的男人却好像比玉树琼枝更秀致,比明珠光华更盛。 柳烟烟恨不能咬住绣帕,撕下他的脸贴在自己面上。 这样好看的脸在男子身上便太阴郁了,尤其是他神色冷清看着自己的时候。 柳烟烟才稍微有些害怕了,自己方才的把戏只怕骗不过他。 “坐下。”柳烟烟乖顺地坐下。 “除去衣物。”她乖乖脱下。 阁楼风凉得很,一丝不挂的柳烟烟却很想笑,觉得他说话简直像个大夫。 “你笑什么?”她的坦荡顺从让齐衍微微惊讶,却没想到她还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轻佻。 柳烟烟诚实回答:“我猜你下一步要给我把脉了…”这样才像个真正的大夫。 齐衍是真的打算替她把脉的,体质阴寒的人不适合暖茶。 见她轻松取笑的神色,齐衍有些不快起来,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何况她还赤身裸体,却神色自若。 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齐衍面色沉下来,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点了点八仙桌,命令道:“坐上来。” 柳烟烟更是大胆,迎着齐衍的目光,就坐了上去,对着他双腿大张。 齐衍脸色更加阴郁,眼前的少女青涩的双乳挺胀饱满,极细的腰身下臀肉圆润,对着他大开的双腿间,细软的绒毛下贴合着粉嫩的花户,隐约能看到微微开翕的穴口,会呼吸一样吐露蜜液。 齐衍捏住她单薄的双肩,不管眼前如何春色撩人,面上毫无表情。 柳烟烟微微后悔自己是不是做过头了。 下一刻微凉的手指就插入了花穴,柳烟烟故意惊呼一声,语调带勾,娇媚无比。 长指径直插入,饶是难受,柳烟烟也忍不住迎合起来。 齐衍感觉指间触到一层薄薄的阻碍,愣了一下,缓缓退出来。 柳烟烟却只管顺势将身体贴过去,不让他离开。 齐衍皱着眉:“就这么想我插进去,嗯?” 柳烟烟贴着他手指款摆腰肢,不言自明。 齐衍忽然坐下,将八仙桌上的柳烟烟拉至身前。 叁月春光,明艳得很。 神情专注的男子在桌前少女莹白的腿间抚弄。 “啊……啊……里面也要……”柳烟烟委屈地咬住下唇。 齐衍就只顾拨弄花核,揉捻得她舒服不已,双腿轻颤,却觉花穴更空虚。 齐衍伸进一根手指,却只是浅浅地插入,柳烟烟难受得快哭出来了,在桌上随手一抓,不知是什么就朝着齐衍扔过去,嚷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齐衍不答话,执起挑茶叶的细长银勺,勺端极小,轻舀一浅勺热意蒸腾的茶水,就着开阖的花穴,送入银勺后手腕一抖,这滴热茶便在穴内深处滚落,带着蚀骨的痒意,激起一连串极致快感,柳烟烟被刺激得身子一颤,汩汩蜜液混着茶香流出来。 于是柳烟烟发誓再也不敢随便说话了。 第二章茶花女(齐衍)微H 柳烟烟觉得齐衍并不想碰她。 因为无论她怎么哭着恳求,齐衍最多找个法子让她说不出话来。比如此刻花穴里插着一根玉杵,抽送间带着花唇翻动,磨得她难受不已。齐衍自己却衣衫整齐,面前居然摊开着一本医书和若干中药,神情专注地捣药。 柳烟烟软着声音道:“齐大夫,也检查检查这里,好吗?” 齐衍抬眼看了看她伸指毫无章法地揉弄花穴,面色沉了沉,站起身。 柳烟烟心中暗喜,然而下一秒双手就被绑缚住了。齐衍看着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像个老中医一样告诫道:“你若是再不听劝告,害得还是你自己。” 柳烟烟不死心,咬着唇问:“你打算如何害我?”齐衍抽出尺寸较小的玉杵,被花穴中的蜜液浸润得亮晶晶的,置于鼻尖轻嗅,隐约一股暗香。 他半阖眼眸,抿唇不语的沉静模样,柳烟烟看得心里痒,奈何动也动不了。 齐衍将玉杵上裹满研钵中被捣碎的药液,再拿出来时,已经沾染得汁液淋漓。他两指捏住底部,将沾了药液的一端抵触在柳烟烟嘴角。 柳烟烟闻着苦涩的药味,扭过头无声地抗议。 齐衍大掌捏住她下颌,柳烟烟嘴里顿时苦涩无比,满满含着玉杵,抵在舌尖上,艰难吞咽也咽不下去的苦味。 这是哪门子的闺中情趣?柳烟烟想踹他两脚,但之前被他用玉杵捣得腿间酸软,才作罢。 齐衍见她抵抗不得,乖乖含着玉杵的委屈表情,软化了态度道:“待会儿随我出门。” 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恩惠吗?柳烟烟并不稀罕,可也不敢违抗,毕竟一直在他手里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柳烟烟很快打脸了,因为漫山遍野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茶田实在是太壮观了,前世被当成金丝雀关在鸟笼里,即便入了宫,也不过是一只更漂亮点的笼子。 心情好了点,柳烟烟决定原谅出门前齐衍又把玉杵插入她腿间花穴,还不许自己去碰的行为,穴内异物摩擦得她行走时难受无比,这时的新鲜景色和清凉空气倒暂时让她忘了腿间酸胀的感觉。 柳烟烟高兴过头,趴在地上就不愿起来,谁让她走路不舒服呢。 齐衍负着手,居高临下俯视她:“起来。” “起不来。” 齐衍眯了眯眼,柳烟烟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服软道:“你把那根东西拿出来嘛。” 她别有用心,意有所指,齐衍假装没听懂,蹲下身撩开柳烟烟的罗裙,为了方便拿取玉杵,柳烟烟并不被允许穿亵裤,而是用一根红绳穿过玉杵底端的小口,再缠在柳烟烟细瘦的腰上。 花穴被玉杵撑得饱满濡湿,齐衍伸手去解红线时,穴口便一下一下发抖似的吐露蜜液。 松腰玉瘦,泉眼甘甜。 真是个妖物,无时不刻不在引他动情。 可惜齐衍并不相信她。柳烟烟太张扬,妩媚得浑然天成,又一味挑逗他。齐衍冷了眼,毫不怜惜地将玉杵拔出。 柳烟烟吃痛惊呼,顾不得难受撑起身来,瞪着齐衍。 齐衍还未开口,身后就有人弯下腰来,高大的身影把地上蹲坐的两人都笼住了。 “齐兄好兴致呀,春色满园,偏偏只摘最娇软的这朵。” 柳烟烟觉得这人比齐衍识货多了,刚想冲他一笑,齐衍就将她揽在怀中,盖得严严实实。 来人惋惜道:“娇花共赏,风情尤盛,齐兄你太小气。” 齐衍忽然站起身,扔了柳烟烟在地上,冷声道:“这只是我茶庄的一名采茶女罢了。” 柳烟烟从他身后弹出一个头,连声附和:“对对对,他确实没有碰过我。” 来人莞尔一笑,倚风含露,绰约飘洒,柳烟烟仿佛被击中了,缓缓站起,低了头抿唇不语。 “姑娘,在下隋宁,平日于城北小山医馆坐诊,若是不小心身染病痛,隋宁愿替姑娘无偿诊治。”言语亲切,面貌温柔。 柳烟烟微微抬眼,端庄回礼:“多谢隋大夫,我素来腰酸背痛得很,日后大概要常常上门叨扰了。”她毫不拘谨,大方回应,隋宁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齐衍皱眉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眼角含情地一番试探,语气僵硬道:“我带你来之前的话,不记得了吗?” 柳烟烟握紧拳头,齐衍可不是带她来散心的,而是采茶。 所谓采茶,就是采茶女赤身裸体用舌尖轻轻衔了嫩绿的茶叶,放于胸前的茶兜中。齐衍解释的时候,柳烟烟只稍微惊讶片刻便答应了,因为这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奇耻大辱,怪不得之前与她同车的女孩子宛如失贞一般痛哭流涕,对她们来说名节比性命还要看重几分,柳烟烟却不这么想,只有死过的人才知道生命有多宝贵,而且作为家妓,柳烟烟甚至觉得这算得上一种风雅的情趣,怪有意思的。 但是现在隋宁就在面前,柳烟烟又犹豫起来,齐衍看她脸色为难,莫名涌上一阵心烦:“是要我帮你吗?”叁分薄怒,七分威胁。 柳烟烟识相地转身过去,背对他们,脱下外罩的衣裙,里面竟除了胸前一片柔粉的茶兜堪堪遮住了胸前玉峰外,寸缕不着。 纤腰圆臀,肤如凝玉,在这绿意满园的茶山中当真显眼,隋宁暗赞,然而身边齐衍周身气压更低,知他素来不喜与女子接触,便收回黏在柳烟烟身上的视线,主动提议:“不如你我二人去前面的凉亭歇息一会儿吧,我也正好有事要与齐兄商讨。” 齐衍仿佛松了口气,与他往茶园相反方向的凉亭走去。 柳烟烟恨恨地将刚衔下来的茶叶吐出去,该死的齐衍,坏她好事,本来只能见到他一个人已经够可怜的了,不给上就算了,她去和别人调情又关他什么事? 透过茶树枝叶间的缝隙,柳烟烟偷偷去看两人在不远处的凉亭中相对而坐,又把目光放在隋宁身上,大概自己就是无法抗拒温柔的人,柳烟烟从来没被人温柔以待,所以十分渴望。 自己这么认真替齐衍打工做什么呢?柳烟烟看着才盖满了底部的茶兜,直接伸手扯了一大把茶叶往里装。 第三章王夫人(齐衍) “你是说,根本就没有女儿茶?”隋宁这回真的惊讶了。 “你我都是学医之人,理应知道并不会因为采茶人的区别就影响了茶的口感、色泽和香味。”齐衍面无表情道。 “那上贡到京城的那些寻安女儿茶……” “用事先调好的药汁浸润茶叶,摊凉后烘干便有女子的体香。” 隋宁却有些担忧,心想有些贡品也是送入了皇宫的,齐衍这办法,不是欺君吗?再说既然不愿研制女儿茶,又找了这么些个采茶女是怎么回事? 又想起方才柳烟烟被齐衍压在身下,凝脂肌肤掩在翠绿茶叶间的风光,喉间干涩。 及时回神,隋宁转了话头:“其实今日是王夫人托我来的……” 齐衍脸色难看,打断他道:“她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回去的,你若是为她说话,以后都不必再来见我了。” 隋宁没料到齐衍态度如此坚决,虽不知他为何如此不待见王夫人,隋宁也不敢轻易为她传话了。 自从茶园回来,马车上齐衍一直沉着脸,随时要发脾气的样子,柳烟烟都不敢与他搭话。 王夫人,王贞,想起这个女人齐衍就恨得牙痒。 齐萧山年过不惑,娶了这个女人做小妾,齐衍本以为王贞不过只有一副漂亮年轻的皮囊,没想到王贞进了齐家以后,将他那个昏头昏脑的爹哄得服服帖帖,连发妻都不管不顾。 齐衍更没想到,王贞心肠歹毒无比,先是串通管家诬陷母亲与娘家表哥不清不白,又暗示自己并非齐萧山亲生,荒谬的是,仅凭王贞伪造的几封书信,齐萧山就相信了,将母亲弃于乱葬岗活活饿死,王贞留下自己百般折磨…… 柳烟烟见齐衍双眼通红,拳头攥紧,虽然害怕,还是忍不住过去握了他手,安慰道:“你没事吧。” 仿佛刚从地狱折返人间,齐衍见柳烟烟明明吓得发抖还靠过来一脸关切,水润的眼里倒映的全是自己可怖的表情。 齐衍反握了她手道:“无事。” 柳烟烟瞪大了眼,齐衍第一次牵了她的手没有甩开。 马车却突然停了,巨大的冲劲使得齐衍往前俯身抱了她满怀。 被她发间馨香吸引,齐衍仔细嗅了嗅,不是齐府阴暗地牢里的酸臭味,真好。 王贞斜靠在马车的软塌上,身前跪了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埋在她腿间亲舔。 王贞却毫无感觉,身前男人皮肤白皙,却尽是一道道鲜艳的红痕,看到血的颜色,王贞舔了舔下唇,又想起齐家那个小少爷齐衍,被她吊在房梁上,脱光了衣服,任凭自己如何发狠甩动手中的骨节鞭,半个字也不愿与她说。精铁制成的骨节鞭,分量很沉,轻刮到人身上都是一道血痕,何况她还下了这么重的手。 她本来也不想如此对齐衍,聪明又漂亮的男人她一向喜欢,可惜,不识趣。 齐衍咬紧牙关,由她抽打,结实的身体鲜血淋漓,已经长好的伤口又被她狠狠抽刮裂开,很疼,但齐衍并不想求饶。 王贞这个女人,心机深沉,手段毒辣,尽管皮囊美艳,齐衍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条湿漉漉又恶心无比的花斑蛇。 王贞贪婪地注视着他,齐衍紧闭双眼,额间冷汗滴到窄窄的下颌骨上,真好看啊,想从他颈线吻到漂亮的锁骨,然后…… 不知不觉抚上了齐衍精瘦的腰,柔韧有力,肌肉紧实,和齐萧山那个老头子松塌塌坠在腰间的肥肉比起来,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也不像管家的那处短小无力,缩成一团像个鸟窝。齐衍的肉棒未勃起的时候也是坚硬挺实的,如果插进自己小穴里,滚烫的男精灌进自己身体里…王贞忍不住把手伸进自己裙下,发狠地揉弄起来,还是不够,又想看着他隐忍的脸。 王贞便睁开眼,可齐衍目光里全是厌恶和不屑,牙关咯咯作响,仿佛只要自己凑近一点,他便会像受伤的豹子一样扑过来咬得自己鲜血淋漓,就是这股蛰伏的狠劲,让她爱不释手。 “嘶……”一阵疼痛将王贞拉回现实,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在她出声那一刻就害怕地重新跪好,翘起的屁股发着抖,却不敢抬头看她一眼,王贞觉得太无趣了。 她有过的男人,都不如齐衍。 想到那个唯一没有像其他男人一般乖乖拜倒在她裙下的齐衍,王贞舔舔唇。 “夫人,这个冒犯了您的下人如何处置?”健壮的车夫掀开车帘问道。 王夫人慵懒地抬了抬手,男人立刻往后缩,却抵不过车夫的力道,从急行中的马车里被丢了出去,滚了几滚,没了声息。 第四章眼前人(齐衍)微H 马车忽然急急停住,王贞猝不及防撞到窗边,对面的马车恰好也被风拂起车帘,里面坐的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齐衍? 王贞定睛细看,齐衍神情温柔,怀中居然有个纤瘦的人,看不见脸,却梳着少女发髻,乖顺地埋在他怀里,王贞细长的指甲抠进肉里,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车夫适时问道:“夫人,怎么办?” 王贞冷笑,恨声命令:“拦住他们。” 齐衍的马车被拦住,齐家车夫在一旁唯唯诺诺,似乎很惧怕对面看起来十分凶狠的同行。 齐衍轻拍柳烟烟的背,示意她不要惊慌,便下了马车。 他一出来,王贞便通过车帘的缝隙看到他一侧衣角,轻飘飘的,纷飞得像抓不到的蝴蝶,当年齐衍就是从自己专门为他而设的地牢这么逃了出来。 画地为牢,也困不住他的心,最后人也没留住,王贞便时常把自己关在里面,数着墙面的斑斑血迹,上面仿佛还有他的温度。 王贞喜欢强扭的瓜,但也不会在性事上逼迫别人,她更喜欢看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上钩后迫不及待往她裙下钻的模样,能让她快意连连。 但就算自己脱光了站在齐衍面前,他看自己就跟看案板上的猪肉没有区别,还是脏污发臭的那类。 可是,越得不到王贞偏偏越心痒。 时隔多年,听到齐衍沉静清冷的声线在外面问:“劳烦车主下车一叙。” 齐衍还从未同她这么客气过,王贞回忆了一番,想起几个他常对她说的字眼:滚,恶心,杀了我。他连骂人都不会,最多让她滚,剩下的居然全是说自己的,他说他觉得恶心,请王贞杀了他。 王贞满眼怜惜,我怎么会杀了你呢,我爱你啊。 齐衍听到“爱”的时候,瞳孔骤缩,仿佛想把五脏六腑也吐出来一样剧烈地干呕。 王贞才相信他真的恶心。 可是王贞舍不得,她喜欢看他的眉眼,安静的,暴怒的,痛苦的,都让她着迷。 他的唇线也好看,忍痛的时候抿得紧紧的,下唇咬出一点血珠的时候,王贞在想,这一刻若是吻进他唇间,味道一定是甜的。 帘外车夫嘲讽道:“我们夫人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 王贞轻抚额间,无奈微笑,自己真是开始老了,这么爱回想以前。 齐衍并未与区区一个车夫动气,凝声道:“尊夫人拦下我们的车马,总得有个说法吧。” 王贞怎么能不喜欢他?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他都能精准地猜到,就像一对玉佩严丝合缝地吻贴,十指相扣般默契。 伸出白玉一样柔弱无骨的手,王贞轻抬了车帘,车夫马上会意,退至一旁不再说话。 齐衍看着车主人不慌不忙地挑帘,先露出一双软底如意绣鞋。 烟霞色的缎地绣花百褶裙。 苏绣海棠锦衫。 一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 王贞笑意盈盈,齐衍强压怒气的神情说明他果然还记得自己,只怕这辈子也忘不掉。 王贞拖着曳地裙摆,仪态万千地下了车,走至他跟前,瞥了一眼齐衍袖口紧握的拳头,善意提醒道:“小心啊,可别把自己掐出血来。”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话似的,齐衍指缝间凝出一颗血珠。 王贞轻轻笑,无言地说,你看我们多心有灵犀。 柳烟烟见车外这么久了毫无动静,心生好奇,探出半个圆圆的脑袋来看,齐衍背对着她,柳烟烟只能看到一个美艳女人,衣衫华贵,神情雍容。 好……好美啊,她前世在皇宫里见过名动苏杭的容贵妃也不过只比眼前的女人多了份油然而生的贵气。 因为少了一点威严的贵气,眼前的女人便显得温柔可亲,婉约动人。 身段也极美,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似垂柳晚风前。 女人好像发现她了,柳烟烟喜欢美人,便露出微笑,以示讨好。 意料之外的,女人眼神凌厉起来,纤纤玉手遥遥指了一下她,柳烟烟后脊立即升起一阵寒意。她觉得自己想错了,这个女人显然要比容贵妃气势威严得多。 齐衍却跨出一步挡在柳烟烟身前,阻隔了王贞狠厉的视线。 王贞心里恨意滋生,偏偏在齐衍面前她不愿显露,念头一转,微笑道:“这月末是你父亲的寿辰,你住过的东厢房我一直让人清扫干净,只等你……” 齐衍觉得王贞有病,杀母之仇,切肤之痛,他一遍遍在心里数着,不断回想那些身临地狱的痛苦,自己折磨自己,皆因王贞还活着。一想到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活着,齐衍就觉得空气都因她的存在被污染得浑浊不堪。 况且她还面不改色,谈笑自若,齐衍仿佛被恶狗咬了一口,浑身难受。 他忍住想紧紧扼住王贞脖子的手,告诉自己此时不能冲动,否则全盘皆输。想到自己暗中筹谋多年的计划,齐衍平静了些,打断她道:“不必了,齐府污秽,我不愿再回去,便在此恭祝你们夫妻二人早日暴毙。” 王贞扑哧一笑,她还以为齐衍这么些年能变化不少,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来来去去只有这几个辱骂人的词汇。不过,王贞认真想了一下,暴毙比起滚来说确实算得上颇有进益。 几年未见,齐衍让她更喜欢了。 齐衍看着王贞不怒反笑的模样,学会了忍耐。 王贞知道一个办法让齐衍不能拒绝:“你母亲的骨灰,不想要回去吗?”果然,齐衍瞳孔骤缩,王贞又给他一记重击:“还有你那茶庄,寻安女儿茶?犯下的欺君之罪就不怕我去告发?” 齐衍登时僵住了,这片刻松懈给了王贞靠近他的机会,她闭眼轻嗅,享受这咫尺间的温存,月光下,王贞伸了手虚环住他,两人的影子便如拥抱一般,互相依偎。 王贞在他耳边轻声说:“记住,齐萧山寿辰那天,来东厢房见我…”话音顿住,王贞掩住上扬的嘴角:“否则你母亲的骨灰会被揉成寿面落进齐萧山肚子里。” 齐衍神色痛苦不堪,王贞却沉醉得挪不开眼。 有些遗憾地上了车,王贞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齐衍果然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第五章鸳鸯颈(齐衍) 大美人的马车渐远了,齐衍还在外面,柳烟烟有些奇怪,大美人只是抱了齐衍一下,他就这么失魂落魄的。 跳下马车,柳烟烟打了个冷颤,真的好冷啊。齐衍真能忍,站了这么久也没有被风刮倒,换做自己,只怕不顾面子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也不愿傻乎乎地被风吹。 柳烟烟去摸他的手,冰凉刺骨,强忍着才没有把齐衍的手甩开,她觉得一个受了情伤的男人不能被再次伤害,便认真去搓暖他的手。 过了半晌,柳烟烟兴奋道:“齐衍,你快看,你的手都被我搓红了。” 糟糕……一不小心,忘记他在暗自神伤,说这种话大概要被踹飞了。 可是,意外的,齐衍抱住了她,伏在她肩窝,柳烟烟顿时感觉脖颈处一片湿润,也僵住了。 回到齐府,柳烟烟不想和齐衍待在一起,因为她觉得男人大概不愿被别人发现自己掉眼泪的模样。便打算蹑手蹑脚的走开,齐衍将她拉了回来,柳烟烟叹口气:“还有什么事吗?” 齐衍对她的态度没有那么冷漠了,淡淡道:“教你制茶。” 柳烟烟无奈,夜深人静谁想和你学制茶?除非…… 柳烟烟眼睛转了一圈,打定主意,乖巧坐在他身侧:“我可以学,不过有一个条件。” 齐衍果然上当,侧头问她:“你说。” 柳烟烟神色认真,一双杏眼明珠璀璨,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除非你要了我。” 齐衍被她的坦白蛊惑,又记起方才她傻乎乎将自己手暖热的执拗模样,纤瘦的女孩子眼中盛满星光万点,笑着问自己:“看,你的手都被搓红了。”他才发现明明如此寒凉的夜晚,有她在身侧居然温暖无比。 不知不觉,因王贞恶毒威胁而握紧的拳头蓦然一轻,便松开了。 齐衍一向不喜欢与女人亲近,对王贞的厌恶使他同样厌恶其他女人,尤其是过分娇媚的美人。 但方才那一刻,他忍不住抱紧了柳烟烟。 仿佛就算他身陷地狱,只要柳烟烟望着他,满眼盛着他,他就能被赦免重回人间。 所以这一刻面对她同样真切的神情,齐衍情不自禁答应了她,柳烟烟听到齐衍说:“好。” 没料到齐衍如此干脆的柳烟烟又踌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趁人之危,毕竟齐衍刚刚被一个大美人抛弃。 算了吧,柳烟烟摇醒自己,你不是这么有道德的人,该出手时就出手啊柳烟烟! 齐衍解开她外衫,柳烟烟并未穿着肚兜,一对挺翘的乳房,乳尖红樱绽放,齐衍指腹刮蹭片刻,颤巍巍的红樱便发硬起来,柳烟烟觉得饱胀难受,忍不住往前送了送,乳尖堪堪送到齐衍唇边,轻轻蹭了蹭。 齐衍抬眼轻笑,柳烟烟被他眼角眉梢天然流露的风情蛊惑了,不顾乳尖酸胀,倾身过去吻他,齐衍将迷迷蒙蒙凑过来的小脸擒住,叹气道:“你怎么如此主动。” 柳烟烟被他捏住脸颊的肉不由得撅起嘴,语调含混不清:“不喜欢吗?” 齐衍无奈,他当然喜欢,只是这种事,不应该由他来主动吗。齐衍松开她下颌,覆上圆润的乳房,手心灼热,揉得柳烟烟头脑发昏。 齐衍喜欢她在自己身下被撩拨得杏眼朦胧,云鬓散乱的模样,忍不住去吻她微张的唇,柳烟烟平日里爱挑逗他,真到了这时却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齐衍吸吮够了她的唇瓣,又去迤逗她舌尖,口腔里满是他凉润的气息,齐衍鼻尖也与她的相抵轻蹭,竟仿佛痴心一片终于换来此刻拥吻。 鸳鸯交颈,鸾凤和鸣。 柳烟烟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齐衍无比认真地吻着她,像小孩子吃到了心爱的蜜糖,到手了便再也舍不得放开。 第六章胭脂色(齐衍)H 直到被吻得腿脚发软,喘不上气,柳烟烟才顾得上用手去推他,奈何齐衍纹丝不动,柳烟烟只能将手抵在他胸前徒然地抗议。 柳烟烟便用手去扒他衣服,齐衍却忽然离开了她双唇。 “做什么?为何你的衣服就不能脱?”柳烟烟看着齐衍又把被扯乱的衣服穿好,有些无语,到底这里谁是黄花大姑娘啊。 齐衍伸手去抚她被吻得发肿的红唇,觉得她生气扁嘴的样子也好看。 但也不愿她一直不开心。 齐衍解释道:“并非不让你看,而是我身上太多疤痕了,怕你不喜欢。” 柳烟烟强词夺理:“你都不让我看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呢?”说着又主动靠近吻他唇角,齐衍抿唇不语时的禁欲气质让她看了就忍不住侵犯他,何况他还笼着衣领像个被冒犯的大家闺秀,柳烟烟学着纨绔公子的模样一只手将他侧着的脸掰过来,吻在他唇间,边吻边道:“不给看就强上了你。” 说着又去伸手扯他衣服,齐衍这次没有阻止他,因此她扒得十分顺利,直到齐衍精瘦的上半身被她脱得一丝不挂,柳烟烟咽了咽口水。 齐衍的身材很好,一点页不像个被娇养的世家公子,身躯高大,更无一丝赘肉,骨骼出奇的漂亮,贴合着紧致的肌肉,光滑皮肤上布满了暗红狭长的伤疤。 狰狞……又性感。 最重要的是,他左胸赫然一颗红痣,像针刺破皮肤后冒出的小小血珠,简直就是天降给柳烟烟的好运气。 于是柳烟烟没克制住,轻吻他胸口。 齐衍深吸一口气,握住柳烟烟肩头分开距离,强迫她直视自己。柳烟烟看见齐衍不可置信道:“你真的不反感?” 柳烟烟疑惑:“为何要反感,我很喜欢你啊。”边说边在他胸前胡乱摸索,凸起的伤疤摸着还怪有意思的……哈哈哈。 柳烟烟心里干笑两声便被突然生出的想法止住了,这个想法实在过于让她震惊,于是她也真的问出来了,齐衍只见柳烟烟面色尴尬,吞吞吐吐地问自己:“齐衍,你不会……那里也有伤口吧?”如果还伤得很重的话,柳烟烟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个人了,全天下也不会只有他胸前一颗朱砂痣吧。 齐衍被她气笑了,心口又像被人戳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将自己最难堪最隐忍的秘密与她分享,在齐衍看来,就好比把一颗七零八碎的心捧到心爱的人面前,和她说,看,这才是我,不嫌弃的话,请试试看毫无芥蒂地喜欢我,好吗? 可当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那些屈辱的伤疤时,齐衍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做好了她会惊讶会害怕会厌恶自己的准备,可她居然喜欢。就是因着柳烟烟每每出人意料,让他动容又心跳的行径,不知不觉间,齐衍便对她牵肠挂肚起来。 所以她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齐衍也无法动气。 面对柳烟烟的时候,齐衍心里除了喜欢还是喜欢,半点气都生不出。 于是齐衍挑了眉,哑着声音诱哄她:“想知道,你不妨亲自试一试。” 柳烟烟可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她十分不介意动手捅破窗户纸。 于是齐衍的肉棒跳了两跳就被牢牢握在柳烟烟掌心。 她还一副考究的表情去上下拨弄检查是不是有伤口。 齐衍强自忍耐,肉棒在她手中不断胀大,青筋绽出,纵横交错,哪里像有伤痕的样子。柳烟烟只觉得掌心之物灼烫惊人,顿时畏惧地想甩开,齐衍却不许了。 五指被齐衍包覆着握住肉棒来回滑动,柳烟烟都能感觉到身后与自己紧紧相贴胸膛微微颤栗,便起了坏心,故意用指尖去拨弄肉棒顶部马眼处,齐衍登时就没忍住射了她满手。 柳烟烟趁机奚落:“……这么快?” 直到人被齐衍欺身压倒在床上,柳烟烟还是忍不住看着他笑。 然而齐衍扶着肉棒抵在她腿心两片花唇间上下轻蹭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肉棒每次滑至穴口时皆带过一片黏腻,沾染着蜜液蹭到肉核处打转的时候,柳烟烟被撩拨得想合拢腿,又被齐衍强劲的力道逼迫得面对他双腿大开。 身下的人不断扭动,饱胀的乳尖刮蹭自己胸口,每一下,齐衍都心痒难忍。 “烟烟,睁开眼。”柳烟烟忍受腿间一股股热意涌动时听见他轻唤,情不自禁去寻他目光。 被他染上情欲的眼眸吸引,柳烟烟环住他脖颈,和齐衍肌肤紧贴。 “齐衍……”柳烟烟带着哭腔唤他,未出口的半句不言自明。 齐衍满腔爱怜,抵住她的背,缓慢而坚定地一寸寸侵入,占有因情动而浑身湿漉漉的小女人。 齐衍的肉棒太大,柳烟烟疼得浑身发抖,却因为他按在自己背上抚慰的手慢慢平复,将腿张开到最大,紧紧缠在他腰间,好让他能更深入几分。 丝萝非独生,愿并乔木影,根叶相缠,树摇花颤。 因柳烟烟的接纳,肉棒全根没入湿滑的小穴中,从未如此贴近的距离和穴内紧致的吸附感让齐衍脑中疯狂叫嚣着想在小穴里狠狠抽送,拍打她臀肉以便送得更深。 可是到底舍不得,柳烟烟在他身上都快挂不住似的浑身发颤,下腹却仍与他牢牢相贴半点不愿退缩,齐衍便托住柳烟烟两瓣浑圆的臀,被小穴尽数吞入的肉棒一下下撞着甬道深处,每一下,仿佛都撞在了柳烟烟心上,浑身无力,尾椎酸软。 柳烟烟奶猫似的轻声呜咽,明明与他全身都紧紧贴在一起,她却只能感觉到粗大的肉棒撑开穴内层层软肉,撞击得她头皮发紧,杏眼噙泪。 快感冲击着理智,齐衍抽插得越来越快,柳烟烟也随着他的动作抖动得身体发软,语不成调:“齐……齐…衍,啊……啊啊啊……你…你……混蛋……” 齐衍低头去吻她脸颊,却意外发现平日里行为嚣张言语露骨的柳烟烟被操弄得小脸通红,耳垂充血得直往下坠,齐衍捏着她饱满的臀让柳烟烟挂在自己身上平齐,终于吻住了她小巧的耳垂,这一下动作,使肉棒从被自己开拓得适应了粗大肉棒的小穴里滑了出来。 柳烟烟立刻不满地去推他,双眼全是欲求不满的控诉:“齐衍……你…插进来。” 齐衍轻笑,离开她泛红的耳尖,将柳烟烟背转过去,灼热掌心握住她饱胀的乳肉,肉棒因着小穴已开垦得湿滑无比,所以一插入便送得极深,柳烟烟都觉得顶到宫口了,快感却无可比拟。 不需要再攀附着他,齐衍只需揉弄着柳烟烟的乳肉,加之身下大力捣弄,柳烟烟便只能贴着他,缠着他,与他相连颤动,共赴沉沦。 小穴内收缩得越来越剧烈,肉棒被绞得更紧,抽插间快感如潮,柳烟烟也似神智昏聩了,半阖着眼感受穴内滚烫的肉棒,温度仿佛从腿心传至四肢百骸,她周身都泛起不可思议的潮红,似万万片胭脂染就。 齐衍被眼前奇异撩人的春色晃了心神,耗尽最后一丝理智喑哑出声:“烟烟,说…是谁……在插你?” 柳烟烟呜咽道:“王八蛋……齐衍…”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齐衍便伸手去抚弄她肿胀的花核,随着肉棒暴虐地顶弄,撞入灵魂深处的战栗与他指腹厮磨花核的快感迭合起来,柳烟烟尖叫出声,腿心花户彻底润湿,分不清是花核被揉弄出的滑腻还是小穴喷涌的蜜液。 齐衍已经毫无章法地粗暴插送,快感几乎毁天灭地,柳烟烟胸口剧烈起伏,甬道不可控制地收缩,似是推据齐衍的顶弄,又更像是要将肉棒绞至更深处,随着穴内汩汩蜜液倾灌,齐衍狠狠挺入几次,便射在了肉棒侵入的小穴最深处,白浊混合蜜液顺着两人交迭的双腿滑落。 柳烟烟仿佛化成了一滩水,周身酸软,腿心残留的温热感提醒着她方才与齐衍抵死相缠的激烈性事,小腹处颤栗不止,肉棒仍抵在花穴深处,不愿抽离。齐衍轻柔抚弄她后背光滑肌肤,高潮平复后的身体紧贴着互相慰藉。 第七章春情荡(齐衍)H 柳烟烟没想到,齐衍说了教她制茶,原来不是说说而已。 尤其两人才刚刚激烈运动完,齐衍耳根依然泛红,却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地说着茶叶要如何揉搓才能变成两头尖尖而细小的样子。 柳烟烟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不断浮现齐衍伏在她身上疯狂律动的表情,下颌崩得紧紧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汗珠,滑至下颌角,黏得齐衍发痒,她看得心里也痒。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书院讲堂吗?明明齐衍不是老头子,她也不是个酸秀才。 柳烟烟双眼放空靠后仰倒就躺进了舒舒服服的摇椅中,再也不想动。 齐衍拿出几片柳烟烟衔采的茶叶,皱眉看了半晌,又仔细闻嗅,才无奈问道:“这些茶叶,怕没有几片是你用嘴衔采下来的。” 柳烟烟都懒得问他是如何发现的,齐衍却一把将她从摇椅中捞出来,柳烟烟只能挂在他身上,顿时满腹牢骚:“躺也不让人躺了?” 齐衍不答话,却自己坐在了摇椅上,随后便揽了柳烟烟抱坐在他身上。 柳烟烟咂舌,好闷骚啊,原来是要两个人一起坐,如此好的姿势,不做点什么实在可惜。 齐衍却掌心抓了一把经杀青后满满清香的茶叶,柳烟烟被吸引了,看着色泽稍暗但散发着诱人气味的茶叶,刚想去碰,齐衍却手腕一翻将茶叶都撒在了柳烟烟光溜溜的大腿上。 “若是你乖乖用嘴衔来的茶叶,比这还要香。”莫名的话忽然贴着耳根传来,柳烟烟忍不住红了脸,一半羞赧,一半好奇。 齐衍贴心解释道:“那天出门前,给你含吮的药汁是特意用来浸润茶叶的。” 柳烟烟更疑惑了:“可那天你分明先将玉杵放进我……” 齐衍看着她笑:“我若是不如此,你会听话照办吗?” 齐衍忽然在她大腿上搓揉起茶叶来,直到青绿的边都微微蜷缩起来,柳烟烟听得他在耳边说:“寻安女儿茶,本该是由少女如此在嫩白大腿上反复揉捻才能卷曲成形的,可如今……” 柳烟烟忍不住接过话头:“如今怎么了?” 齐衍轻点她额头:“如今既然连所采茶叶都是掺了假的,再这般照做又有何用。” 柳烟烟顿时心内愧疚,想道歉又说不出口,嗫嗫嚅嚅半晌说不出话。 齐衍倒不在意这些,坐直了上身让柳烟烟靠在他胸前,将青釉茶盏在面前一字排开,单手执了茶壶来回往十多只盏中斟茶,柳烟烟闻得面前香气四溢,就去拿盏来喝,却被齐衍按住手。 齐衍道:“也不能叫你白白喝了这茶。” 语毕,柳烟烟便觉腰臀被抬高了,再被齐衍按落时,突如其来的入侵让她惊叫出声:“齐衍!”除了这几个短促的语调外,再也说不出其余的话来。 因为齐衍坐在摇椅上,不必自己动,只手扶着摇椅来回轻晃,肉棒便自发地在小穴中深入浅出起来,茶盏被柳烟烟碰倒,轱辘轱辘沿着桌沿砸到地上,碎了满地名贵的青瓷,生出一室茶香。 齐衍一点也不心疼,只顾扣住柳烟烟的腰,后入的姿势让两人贴合更紧,摇椅晃至最低点时,便是插入最深之时,顶弄到穴内某个凸起处,齐衍还故意挺腰撞得更狠,直把柳烟烟顶弄得坐也坐不直,靠齐衍扶着腰才勉强受住了。 饶是花穴被肉棒反复研磨,柳烟烟还是颤颤巍巍试图重新往盏中斟茶。 齐衍却在这时扣着柳烟烟的腰将肉棒绞至最深处,精准无比的顶在最敏感的凸起处,花穴一阵疯狂收缩,柳烟烟顿时仿佛攀上了云端,蜜液倾泻,手中茶盏也洒了她满身。 柳烟烟腿软得直颤,直到被齐衍抱到床帏间,细心检查未被茶水烫伤后才舒展了面容,无奈道:“怎么如此不小心?” 柳烟烟有气无力:“还不都是你。” 齐衍无奈笑道:“是,都是我,我帮你看看,其他地方有无被烫伤。”说完竟伏在她腿间细致查看,柳烟烟忍不住捂了脸,却又希望被他看,身下也仿佛被他的视线注视得发烫起来,难耐地扭动。 两瓣肥厚花唇沾染了亮晶晶的蜜液,似露湿牡丹,色泽鲜润,被眼前美景引诱,齐衍埋在她大敞的腿间,舌尖由顶端红肿花核舔到濡湿穴口,柳烟烟便忍不住弓着身一阵战栗,伸了手去抚齐衍看起来无比温顺的发。 齐衍见柳烟烟还有闲暇分心,便忍不住加重了舔啃的力道,恶意地在肿胀变大的花核处打着转画圈,柳烟烟果然只顾着扭腰呻吟,雨打浮萍般陷在高低起伏的快感中。 柳烟烟无助地伸了手想要握住什么,齐衍便去与她十指相扣,柳烟烟却再也不愿这么磨人地温存,便翻身将齐衍压住了,却仍与他手心相抵,濡湿穴口就贴在沉易坚挺的肉棒上焦躁地打着转,却不得其门而入。 齐衍贴心地扶住肉棒,柳烟烟便顺势往下坐,吃力地含住了又胀大一分的肉棒。 抵在她温暖湿润的穴口,齐衍忍不住挺身贯入更为紧致的穴内深处。 肉棒填满小穴的一瞬间,两人同时满足地喟叹。 柳烟烟是被肉棒填满空虚处的餍足。 齐衍则因小穴内仿佛千万张湿润的小嘴齐齐舔舐吸附的极致快感。更何况,柳烟烟就坐在肉棒上,两只饱胀的奶儿就在他面前颤巍巍地晃。 齐衍几乎没来得及思考,就将乳尖含在嘴中吸咬,边咬边用身下发狠得去撞柳烟烟,小穴因此收缩得更剧烈,口中咬住的柔软乳肉也不住摇晃。 晃得他心尖都忍不住颤。 一口含住眼前不规矩的奶子,柳烟烟果然受不住,却又不由自主贴得离他更近,齐衍便顺势拖住柳烟烟后脑,另一只手扶在她纤腰上,大口吞吐白嫩乳肉,直把柳烟烟饱胀的奶子吸咬得红艳艳亮晶晶,下身却也没停着,配合一下重一下轻的啃咬,深深浅浅地顶弄幽深小穴。 柳烟烟下巴抵在他额头,出口的呻吟也是破碎的,太…深了。 大肉棒九浅一深地抽插,然而每一次的深深送入都仿佛要顶进宫口,两人严丝合缝紧贴的私处热意惊人,柳烟烟几乎被他肏得浑身抽搐,齐衍却一得了兴味便久久不射,似是格外留恋与柳烟烟这般毫无距离地情意缠绵。 “嗯……齐衍…不要一直顶那里…”柳烟烟差点哭着求他。 齐衍脸上渗出薄汗,但仍有闲暇逗弄她:“顶哪里?”说着又腹部用力深深插入,在穴内最敏感的那处恶意抵弄,小穴当即猛烈收缩,肉棒被迎头浇上一股暖流,混着湿滑蜜液,齐衍抽送起来更畅通无阻了,便反手扣住柳烟烟臀,直把小穴肏得淫水淋漓,花翻露蒂。 柳烟烟两腿无力,打摆一般轻轻颤动,天知道她已经被齐衍这样顶弄到泄了多少回了,每次齐衍看似快要射精的狠命抽插,结果只是肏得柳烟烟痉挛般地喷泻蜜液,他自己倒是又缓缓研磨起来,小气得很。 乳头被他咬得挺硬发胀,随着动作起伏晃荡得酸疼难忍,饶是这样,柳烟烟仍快乐得不可言喻,发鬓汗湿,肉体交缠,深深吸入肺腑的空气都甜妙无比。 若是可以这样灵肉相拥,到死不放开,也挺好的吧? 齐衍释放的瞬间,柳烟烟完全跌进昏沉的梦中,大概是她清楚地知道,齐衍在身边的话,没有任何事需要自己担心。 第八章榴花燃(齐衍)微H 柳烟烟想数一数最近和齐衍不分昼夜颠鸾倒凤了到底有几日,然而发现大概是神经被快感刺激得麻木了,以至于动动脑子她都觉得疲乏,索性也不去仔细想了。 精确的日子算不清,但柳烟烟大抵也知道将近月末了,因月底总是要格外忙碌些,上辈子在宫里也是如此,到了领月俸的这时候,年纪轻些的宫女便尤其勤快,东奔西走忙碌得像个小陀螺,似乎疲倦永不会打扰到她们正好的青春韶华。 真好啊。 柳烟烟觉得上辈子所有快乐加起来也没有此刻自由带给她的更多,更尽兴。 她再也不用羡慕那些明快清丽的京城贵女了,自小便衣食无忧,更难得的是一定程度还保持了极大的自由。 自由。 柳烟烟到现在才明白,过去作为家妓,隐隐渴望的不只是尊贵的地位,还有自由,只是她浸染在浮华俗丽的权势中,以为自由之前必得高高在上,众人仰视。可现在,她发现如今与权力地位半点不沾边的自己简直快乐得想要发疯,尖叫。 她也真的尖叫出声了。 听见房内动静齐衍马上推门进来,见她只是一丝不挂窝在榻上,并未任何不妥,神情才缓和下来,笑道:“日上叁竿了还这般精神不振,为何不梳洗装扮,嗯?” 齐衍说话一向温和,这点十分对柳烟烟吃软不吃硬的胃口,尤其尾音勾起的调子,轻声细语从喉间轻飘飘溢出,宠溺无边又温情脉脉,柳烟烟只想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狠狠要一遍。 但……腰酸到动一下都疼得要命。 于是柳烟烟苦着脸,一动也不动,齐衍见状将温热掌心贴在她腰间肌肤上,反复按捏,柳烟烟倒是不怕痒,被他如此伺候着,舒服得口中忍不住哼哼唧唧起来。 她哼得像待人喂养的奶猫,每一声都挠在齐衍心上,齐衍无奈道:“你每每都这般引诱我……叫我如何好好待你?”话音越来越轻,柳烟烟几乎听不清他后半句在说什么,齐衍倾身过来,手仍揉在她腰间,坚硬发烫的肉棒却隔着衣料精准无比地抵住了柳烟烟穴口。 柳烟烟立刻拒绝:“不要,腿都抬不起来了。” 齐衍莞尔:“不碰你,只替你换衣裳,不是抬不起来腿吗?” 柳烟烟干脆任他摆布了,没想到的是齐衍看起来一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少爷样,服侍起人来也不差劲。柳烟烟眼睛都懒得睁开,也能感觉到齐衍为自己擦脸的轻柔力度。 齐衍鲜少亲自做事,整个茶园虽然大而清净,却也是有不少雇工和仆从的,只有分派杂务时才会召几个手脚麻利又不会节外生枝的仆妇过来,更多的时候,这些仆妇和小厮不需要他的一一指派也能自发地完成诸多内务,所以像柳烟烟这类懒到自己都不愿意收拾的人在齐府里着实是个异类,可齐衍竟也乐得借此机会与她亲近。 即便肉棒灼烫的顶部抵在自己腿心处,柳烟烟内心仍然毫无波澜,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提不起兴趣,也没有多余力气再动一动了,虽然齐衍应该很愿意他来动,但是这几天实在是太荒唐了,即便到了用饭的时候,齐衍也舍不得从柳烟烟紧致的小穴里抽出片刻。 只要想到今日清晨齐衍一边温柔喂粥给自己,一边身下发狠顶弄,直把柳烟烟操弄得神智昏乱的情景,她就忍不住骂一句:禽兽! 齐衍好像听见了,低下头贴着柳烟烟斜躺的半边脸颊,轻声问:“你说什么?” 柳烟烟装作梦中呓语,闭眼假寐,其实浑身都僵硬着,因为齐衍的肉棒胀大得似乎要透过薄软的衣料蹭入花穴,但内里肿痛的小穴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拉回理智,再这么没完没了地做下去,她大概要死在床上了。 齐衍并没有要强迫自己的意思,柳烟烟只觉得极柔软的衣料滑过肌肤的凉润触感,好像跌进一个轻飘飘的梦境里,舒舒服服得半分也不愿挪动。 “不起来?”齐衍带着笑意的声音隔得极近,大概撑起上半身在同她说话吧。 想到这里,一向脸皮厚的柳烟烟耳根有些发红,因为她脑海里莫名窜入齐衍每次情动时也是这样撑起上半身的姿势,极尽温柔地亲吻骗得柳烟烟放松下来,下身又攻城略地般粗暴入侵,逼得自己只有软声求饶的份。 柳烟烟忽然有点气,紧闭双眼并不想理他,齐衍接连换了两叁声,都没有回应,轻轻叹口气,便将柳烟烟打横抱起。 忽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骤然托住,柳烟烟却被齐衍的手臂上的肌肉硌得不舒服,又无法挣脱开,便窝在他怀里装死。 “还装睡?”齐衍捏了一把她腰间软肉,柳烟烟立刻憋不住笑出声来,扭动着躲避齐衍在她痒痒肉上作乱的手。 齐衍半蹲下身,让柳烟烟双脚点地,靠着他支撑在身后的手站起来。 柳烟烟腿还有些软,但有身后齐衍倚靠着,才勉强站直了。 只是……有点不敢置信。 面前一方落地的水银镜,镜中女子身着银红的百蝶穿花曳地裙,外罩散花纱袍,双眸清亮,唇染桃花,像晚霞漫天的云,热烈得捉摸不定。 柳烟烟忍不住臭美地原地转了两个圈圈,齐衍好笑地牵住她手,高举在两人头顶,裙摆纷飞,暗香浮动,齐衍似喝了两坛桂花酒,心跳过快。 惊喜之余,柳烟烟每每偏头,齐衍都静立原地,笑意不减地望着自己,柳烟烟忽然心里一动,吻在他勾起的唇角,认真道:“谢谢你,齐衍。” 她是真的很开心,两辈子加起来都在讨人欢心的柳烟烟,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温柔讨好的滋味,面对着满心满眼盛着自己的齐衍,柳烟烟很难不心动。 柳烟烟忽然主动,齐衍自然不会拒绝,按着她柔软的发顶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怀里的人快要喘不过气了,齐衍才稍稍拉开二人距离,目光却离不开她被自己吸吮得肿起的红唇,此刻正随着急促的喘息微微颤抖着,红润又湿滑。 齐衍闭着眼回想了一会儿刚刚与她唇舌勾缠,铺天盖地的甜腻。 柳烟烟刚好抬头望着齐衍,方才被他吻得天旋地转,此刻一时间有些眼花,只能听得齐衍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就被一股力量往下扯,不由自主跌倒在地上。却没有想象中的疼,原来是齐衍微曲了腿坐在地上,将柳烟烟扣在怀中,俯身又吻了下去。 齐衍灵巧无比地勾弄柳烟烟唇舌,他舔弄得太细致,柳烟烟全身上下都似正被齐衍柔情亲吻一般燥热起来,却抵不过齐衍霸道的攻势,只能含吮着他的唇肉以作回应。 第九章乱山昏(齐衍)微H 两人忘情拥吻,难舍难分,柳烟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齐衍一把抱在怀里朝外走去,他步伐却像是喝醉了酒,跌跌撞撞,半点不似平日沉稳。还时不时停下来将她的背抵在墙上,一只手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抬头,以便吻得更深。 马车一路行得四平八稳,柳烟烟却心跳如鼓,脸色通红,都是因为齐衍一面吻得她舌头发麻,一面又在她裙底深深浅浅地试探湿透的花径,好像还能更湿,更深。 “少爷,到齐府了。” 闻言齐衍微微错开唇,灼热的呼吸落在柳烟烟耳边,温柔厮磨,直到感觉探入深处的指尖被一股暖流侵袭,齐衍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全心全意吸附着他的湿热处。 “到了。”齐衍又在她耳边重复一遍。 柳烟烟不自在地别开头,躲过齐衍别有用心的挑逗,轻轻推了他一把:“我听到了,你快下去。” 齐衍被推拒,却也不恼,贴心整理好柳烟烟方才被自己凌乱挑开的衣裙,才慢条斯理地掀帘下车。 柳烟烟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再不济事她也知道今日是齐衍父亲的寿宴,并隐约猜到这对父子并没有多少感情,虽说自己该毫无条件与齐衍同一阵营,但柳烟烟说不清道不明地就是想给齐衍的家人也留个好印象。 不成功也不打紧,只要有了这份心,齐衍看到也好……也好更喜欢自己。 柳烟烟觉得自己完了,仅仅是想到齐衍,她就能感受到落地生根的幸福。 定了定心神,柳烟烟提着厚重繁复的裙角挑开车帘,刚抬眼就对上负着手的齐衍,正对着自己,璀然一笑。 不知道是漫天红霞太旖旎,还是鬓边晚风太撩人,柳烟烟片刻间心神不稳,脚下也似跌了一跤,刚巧扑进齐衍怀里。 齐衍眼疾手快接住差点摔了一跤的柳烟烟,只瞟一眼她弯眉下扑闪的睫毛,就能猜到柳烟烟现下定然是一副脸色绯红又懊恼不已的模样。 果然,柳烟烟耳朵动了动,底气不足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齐衍微微垂眼,气息拂在她头顶:“若你是故意的,只怕我更喜欢…”他迈步往齐府正门走去,却没有放开柳烟烟的意思。 守门的小厮恭敬垂首,齐衍一路畅通无阻,抱着柳烟烟,穿过垂花门,直接到了正厅。柳烟烟心情正好,腰间的手却忽然收紧了,她能感觉到齐衍忽然放缓的脚步。 柳烟烟再迟钝,此刻也觉得不对劲。 明明是寿宴,府前不仅未张灯结彩,更无半点酒宴喜庆的气氛,倒是冷清得渗人。 不像她想东想西,思绪乱飞,齐衍干脆一脚踹开了正厅紧闭的雕花木门。 顿时满室烛光倾泻,映照得整桌美味佳肴色泽更甚,柳烟烟却分不出神来发馋。 因为一位大美人妆点得丰姿冶丽,端坐于席间,打他们进门起,大美人的眼神就黏在齐衍身上,一眨不眨,盯着他先轻轻放下了怀里的柳烟烟,盯着他携着柳烟烟一起神态自然地落了座。 虽然齐衍从未放开过柳烟烟,但大美人就像根本没有柳烟烟这个人,眼里只有齐衍的一举一动。 柳烟烟却想起来了眼前的大美人不正是那天抛下齐衍害得他当场失魂落魄的元凶吗。 王贞今日显然是设了套,这个女人诡计多端,狠辣异常,齐衍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却只云淡风轻。 柳烟烟心知眼前过于妖冶的女人绝不是善茬,可奇怪的是,柳烟烟一点也不妒忌,她向来乐意亲近美人。 暖黄灯光下,王贞发如鸦羽,松松挽就,露出一截凝玉脖颈,微微抬首似粉荷送香,又像只是为了凑近一点好看清对面情人的眼睛。 王贞对面,正是齐衍。 席间气氛仿佛凝固了,没有人开口说话,柳烟烟连送至嘴边的桂花糕也只敢含在嘴里,等甜腻的味道从舌尖四散开。 吃得多了,喉咙发干。 正想找点水喝,面前便多了只海棠口的青瓷盏,里面泡着几颗或透青或碧红的李子,水液清光,浮翠流丹,柳烟烟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天知道这个季节的李子有多好吃。 尤其是那几颗青碧的,还没熟透便摘下来精心存贮,仔细腌制后再用瓷碗盛了,和着一小碗冰糖水食用,柳烟烟敢对天发誓:就是到了八十岁卧病在床她都能为了这碗冰糖李子坐起来。 “你来了。”王贞仔细瞧了他好一会儿才舍得开口,语气亲密得仿佛两人之间从未箭弩拔张过。 齐衍微不可察地拧眉,到底无法掩饰对王贞的憎恶,但既然今日是来做个了断的,便道:“我只为一样东西而来。”说话间也不愿看王贞。 王贞善解人意得恰到好处:“怎么说今日也是你父亲的寿辰,一家人和和气气吃顿饭最要紧,吃过饭一切都如你所愿。” 她这般惺惺作态却也毫无破绽,齐衍将信将疑,满桌佳肴,他半点胃口也无。 他二人皆不动筷,柳烟烟有些踌躇,偏头向着齐衍,轻声问:“这碗冰糖李子,我可以吃吗?” 齐衍看她露出一副惴惴不安的神色,连请求也如此小心翼翼,便伸手抚摸她柔软的脸颊,安慰道:“既然是我拿给你的,当然可以吃。” 二人亲昵举动全落在王贞眼里,她冷不丁插话:“体恤下人自然是好事,可也要先喂饱自己,衍儿你说是不是?” 齐萧山在时,王贞最爱上演这种阖家团圆的戏码,明明与齐衍年纪相仿,却爱一口一个“衍儿”的叫:“衍儿,饿了没有啊?” “衍儿,今日下学倒是比往日早,陆先生都教了些什么呀?” …… 起初,齐夫人被王贞故作温柔的表象迷惑,还常常愿意将照料齐衍的起居杂事与王贞商量,诸如今日多了几匹苏绣锦缎,打算替齐衍做几件贴身的里衣,听闻王贞针线活极好,便托她帮着一起裁布,缝制之类的琐事。而之后王贞还未暴露本性的很长一段时间,齐衍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王贞插手的痕迹。 而齐衍心里,王贞只不过是父亲最近偏爱的,脾气柔顺的姨娘。 甚至连她眉眼,鼻子都未仔细看清过。 无人能料到就是这个有求必应,逆来顺受的娇弱姨娘,将齐府变作地狱。 第十章当时错(齐衍)微H 关于王贞,齐衍的确一无所知。就算围绕王贞的闲言碎语不断,他也以为最多不过是内宅仆妇们在添油加醋,以讹传讹。 直到,他亲眼看见素日里温良恭俭的王贞斜倚在荷塘旁的假山边,金钗斜坠,衣衫半褪的模样。王贞极力仰着头,右手轻举的描金团扇遮住了眉眼,只露出小半张尖尖的下颌角,似是正阖目半睡。 一个姨娘,身边无仆妇环绕,出现在外院已经有失体统。但齐衍对父亲的后宅私事毫无兴趣,便只装作没看见,径直路过。· 谁知,越往前走角度越偏一分,王贞的身影越发显露完全。 方才被半块凸起的假山怪石遮住了王贞绷得直直的纤细脖颈,圆润的肩头以及高高耸起的丰盈双乳,正随着她急促起伏的呼吸颤动不已。 假山堆下还半跪了一个男人,穿着齐府小厮的浅褐布衣,双手将王贞的罗裙高高卷起,松垮堆迭在腰间,头深埋进她腿心,于是王贞平坦的小腹便随着男人一耸一耸的动作难耐扭动。 叁月暮春,簌簌梨花漫天飘荡,深陷情欲的二人皆微微款摆,和着浮花浪蕊,尘光欲舞。 饶是无意瞥见的景象太过惊世骇俗,齐衍也仍面不改色,目光只轻轻投注片刻又颇觉无趣地避开,明晃晃赤裸裸的欲望天下间比比皆是,在他眼里甚至还不如年年相似的春景更有新意。 齐衍就像从未发现他们,脚步既不因无意窥见丑事而停顿,也并不为刻意避开他们而急急离去,他仍保持着一贯从容的步调,像是路过一条河。 王贞早就发现齐衍了,受齐夫人所托替他裁剪缝制了那么多套衣裳,齐衍的身形体量,她一清二楚。 身下涌起的阵阵热意,因齐衍慢慢窥见自己裸露的身躯而越发高涨起来,掩在素纱团扇后的媚眼却冷不防对上他淡漠神色,于是,原本升腾的情欲骤然间消散。 心底冰凉,笑容也僵在嘴角,王贞便故意抬腿夹紧身下男人的头,挑衅般舒展了双臂,让自己大大方方裸露进他眼里。 她这样大胆,齐衍却眉都未抬,目光从不因她而停驻。 无论她是笑,是哭,还是如此肆无忌惮。 他凭什么? 斜睨着少年颀长背影,王贞固执地不肯眨眼,直到他消失不见,眼眶酸涩得落下泪来,也死盯着齐衍最后停留的方向。 心里挣扎一番,王贞忽然又释然了。她向来锱铢必较,只是单单对齐衍,狠不下心。 自从嫁进齐府后,午夜梦回,她总是能想起自己仍待字闺中的时候,独坐于绣楼上,碎嘴的小丫鬟跌跌撞撞跑来告诉自己:“小姐,齐府公子来提亲啦,就在前厅,模样俊秀得很。” 彼时王贞还是个羡慕话本里才子佳人故事的小姑娘,听了小丫鬟回话,也忍不住怦怦心跳,偷偷溜去前厅看一看齐府公子有无戏文里唱的那样风度翩翩。 小丫鬟瓶儿落在王贞身后,头一回见到了小姐发慌忙乱,全没了素日的镇定样儿。 要不说这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把自家小姐也吹得醉醺醺傻乎乎的。 王贞躲在雕花木窗后,踮着脚仔细定睛,瞧见屋内光景:素衣少年垂袖而立,容貌清举,帘幕东风静。 不正是戏文里温柔多情的公子样儿? 许是父亲还未来,崔姨娘便代为寒暄,有仆妇端给他茶水点心,王贞便听见他温和道谢,一向待人极挑剔的崔姨娘热络地向他问话,少年皆叁言两语答得轻巧,崔姨娘也丝毫不觉被怠慢,少年虽然并不多话,却自有一股非常自然的优雅气度,交谈间只是沉静地望着你,也让人十分惬意,如沐春风。 从崔姨娘不断的打听对方身世来看,崔姨娘显然很喜欢齐衍。 王贞注意到齐衍轻搭在杯沿的手,骨节优美,同时又很有力,像父亲房里那盆从不许她碰的白玉竹,秀美又强韧。 父亲终于来了,崔姨娘便及时止住话头,起身迎接。齐衍也行礼致意,父亲默然打量齐衍片刻,忽然挥手屏退了崔姨娘及一众奴仆,大约是要谈正事了。 王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下去,虽然事关自己,但也不好在墙角暗中窥察。 刚要转身离开,房内却恰好传来自己的名字,王贞便顿住了。 “为何偏偏是贞儿?”母亲去世后,父亲的确更偏爱崔姨娘所生的王蔷,虽然失落,小王贞倒也觉得父亲这么问无可厚非。 “缘之一字,玄之又玄,如何说得清?”齐衍不答反问,声如敲韵。 接下来的话王贞一句未听进去,无非是些“门当户对”、“吉日嫁娶”的客套话。只因这句表意含糊的答语,她便沉迷在少年无意间显露的温情中,羞红了脸。 分不清何时同瓶儿一起回上了绣楼,堂前杏花吹满头,拂了一身还满。王贞却只顾托腮出神,脑子里全是少年坚定的声音,表白着与自己奇妙的缘分,越想越肠慌心乱,不知不觉,已痴笑了半日。 就连父亲亲自来了绣楼,说了些:“你当真愿意?”之类的话,王贞也只顾满腔喜悦,不住点头,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再说些什么,也未细听。春光就在眼前,少年清浅的笑意,直白的话语也就在眼前,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嫁入齐府的那天,她也期待无比,齐衍换了一身红衣,清冷的眉眼被衬得俊致无比,王贞都忘了自己是如何上了花轿,花轿摇摇晃晃,她也揣着一颗摇摇晃晃的心,入了齐府的门。 前半生所有的等待,期盼都在这一刻付诸实现,神灵怎么会如此厚待自己,王贞被幸福充盈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直到,大红盖头被掀开,面前男人苍老又陌生的病容仿佛是上天开的玩笑。王贞强自镇定,声音却还在颤抖:“你是谁?今日是我与齐公子大喜……” 男人有些好笑:“衍儿去迎亲的时候没与你说清吗?也是,他倒是从来不和女子多话……今日我告诉你也不迟。” “衍……儿?” “你,王贞。是为我——齐萧山,冲喜而纳的妾室。” 王贞睁大眼,看见自己所有的少女心事,所有的旖旎梦境好似汤泼雪,化散而去。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痴心错付。 少女眼眶里蓄满泪水,强自忍耐的模样让齐萧山怜惜不已,他顺势拥了王贞瘦弱的身躯入怀,王贞并未反抗,只是微微颤抖,连哭泣也像在轻声絮语。 齐萧山凑近了才听清她不断的喃喃自语: “父亲知道……崔姨娘也知道……齐衍……你也知道,都骗我……都骗我…………你们都骗我…………” 第十一章意难平(齐衍) 如今千般往事都随风去了,兜兜转转那么久,齐衍此刻又近在自己眼前,王贞竟有种尘埃落定的满足感。 只是曾经满腹柔肠,百转千回的少女心事,到底是意难平。 纵然父亲、崔姨娘、齐萧山都死了,王贞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只有齐衍近在咫尺的时候,她才觉得光阴回转,自己还是那个在窗外踮脚偷眼瞧他的小姑娘,他们之间还有无限浪漫的可能,不似今日,两厢孤怨。 “既是寿宴,为何迟迟不见父亲?”齐衍问出心头疑虑,此刻气氛,着实阴森了些。 王贞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齐衍见过她客气的笑,假做热络的笑,腻烦的笑,却从未见过她此刻这般发自内心的情绪流露。 漫不经心地整理发髻,王贞第一次避开了齐衍的视线,笑道:“齐萧山啊,他死了。” 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谈天气,齐衍难辨真假,直觉却已经相信了,王贞什么都做得出来。 王贞斜睨着齐衍,凄然一笑:“你知道他为何非死不可。” 齐衍抬眼直视她:“去提亲的是我,迎亲的也是我,你要报仇,该来找我,害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心里便能快活一分?” 王贞仿佛没听见他的指责,眼神涣散,口中呢喃:“你知道…”自迎亲那日以后我就爱慕着你?心心念念着要嫁与你? 齐衍点头:“我知道。” 王贞忽然笑起来:“如何不相干?他们都眼睁睁看着我……作茧自缚——”话锋一转,她直勾勾盯着齐衍:“我是齐府女主人,连你爹也夸我贤德能干,送他归西的那碗莲子羹都是我用小火慢熬了两个时辰……他喝下去就不动了,彻底安静了。” 齐衍觉得她不可理喻:“无论是我爹,我娘还是崔姨娘,王世伯都未曾有半分对不起你。” 王贞执拗地尖叫:“怎么没有!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嘶喊过后又脱力般自语:“他们都走了,都走了……只留我一个,在这里庸人自扰……” 柳烟烟旁观半晌,震惊得哑口无言,她眼见着明珠玉润的大美人叁言两语间就变得面目狰狞。 齐衍静默片刻,忽然道:“我去迎亲那天,王世伯嘱咐我:‘贞儿虽是嫁到你齐府做妾,然她的贤能却远不止于此,若齐府敢怠慢贞儿,就是脸上无光,我王家也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这类的话,每次见我,世伯都会说一遍……” “听说你在齐府掌了家,世伯都会派王管家送礼,上下打点,生怕你受了一点欺负。”齐衍接着道:“作为父亲,他做的已然足够。只是未能将你心中所想一并周全顾及到,你也要怪他吗?” 王贞呆怔片刻,旋即又勾起嘴角,望进他眼底:“齐衍,你才是罪魁祸首。” “但凡有眼,但凡有心,你也该看到我……” “我对你有情,你毫不在意;我做了你父亲的妾,你事不关己;我和小厮通奸,你视若无睹……我步步为营,逼你到墙角,你眼里才终于有了我…这怎么能叫没有意义……” 话止于此,王贞托着腮,破碎的少女情怀到这里好似被补全半片。 柳烟烟忽地插话道:“可是这样看到你又如何,他不爱你啊。” 王贞猛然转头怒视她:“你知道什么!”触到齐衍目光,王贞又放软了语调:“他眼里既有了我,天长日久总会多多少少喜欢我一点。” 柳烟烟也固执道:“那不一样!喜欢一个人,就该为他好。他愿意,就永远喜欢他;他不愿意,便只在心里想着他。” “你这样假借爱的名义,实则害人满足一己私欲,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被柳烟烟指责一通,王贞却莞尔一笑,看得柳烟烟一呆。 王贞施施然起身,退至门前,环视屋内,目光在齐衍身上停驻片刻,才道:“闲话这许久,时候也到了。”说完只遥望着柳烟烟,笑意不减:“你既然这么爱说大话,不妨亲自实践一番,如何?” 她话音刚落,屋内烛火尽灭,一下子适应不了黑暗的柳烟烟惊惧地伸了手在四周虚空乱抓。 只听见王贞锁门的声响,随后一片寂静。 不知齐衍还在不在,柳烟烟挪过去想探一探齐衍方才坐的位置,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却怎么往前走也触不到。 忽然,掌心触到一片温热,耳边传来熟悉的语气:“傻瓜,走得这么偏,如何够得到我。” 柳烟烟眼眶一热,回握住齐衍的手,害怕地问:“她走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我们锁起来?” 齐衍摸摸她的头,低声安慰:“无事,她不敢的。” 他虽这样说,柳烟烟还是担心,总觉得事情并不像齐衍说的这样简单。 奈何柳烟烟思索好一会儿,也想不出其中缘由。 “齐衍…”柳烟烟没有得到回答,便伸手去探,才发现齐衍不知何时放开了原本紧握的手。心慌间柳烟烟摸不到任何实物,带着哭腔又唤了一声:“齐衍……” “我在。”近处传来一声微弱却坚定的回应。 绝境中觅得了这一点希望,柳烟烟循着声音扑过去,却只觉得齐衍身体冰凉,这比黑暗更让她不安。 柳烟烟紧张地抱住他:“你怎么身体这么冷啊…” 齐衍仍只道:“无事。” 柳烟烟却生气了:“说什么大话,当我是傻子吗?忘了我们怎么被关起来的?因为说大话啊……” 齐衍忽然笑起来,笑过后又安静了,沉声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柳烟烟附和他:“什么?” 齐衍缓缓道:“和你在一起,心总是被填满的。假若只能用死亡,换取你在身边一日,也甘愿赴死,毫不怨憎。” 明明眼前一片漆黑,怎么说话间柳烟烟好像看见了他眼里的柔情千万。 第十二章心相知(齐衍) 齐衍不想告诉柳烟烟的事,柳烟烟就算死缠烂打也奈何不了他。 柳烟烟从来都知道的,越温柔的人,触及底线,越分毫不让。 柳烟烟束手无策,忽然道:“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齐衍虽然没什么精神,未免扫了柳烟烟的兴,也捧场道:“什么?” “其实我是九重天上的仙女,此番人间历劫,是为了救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并说与我听,才好让我施法助你。” 齐衍听得认真,等她说完,才极温柔地在她掌心落下一吻,轻声道:“我早知道了,你是仙女,今生若不是你,只怕我早已成魔。” 柳烟烟真的生气了:“都什么时候了,别和我开玩笑了 。” 齐衍忽然握紧她手,坚定道:“不,不是玩笑。” 他好像陷入回忆里,语速渐渐慢下来:“王贞满腔怨愤,她恨的人,都无故惨死,我娘……爹……王世伯…” “现在只剩一个我。” “我原本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茶庄只是个幌子,实则搜集她的罪状,曾在王家为奴的丫鬟小厮,母亲身边的秦妈妈……” “知道的越多,我越恨。” “可她偏偏说,一切都该怪我。” “我开始不信,后来你出现了……跟牛皮糖似的,一旦黏上人怎么都甩不开。可为何,被你缠上,我竟然暗自庆幸…” “烟烟,你在阳光下的时候,就算在发呆,也浑似瑶台仙。”齐衍皱紧了眉,似是有一个怎么也想不破的疑虑:“但为何…你要做水,做妖精,做楚辞里的山鬼,偏诱引我。” “我想了很久,若你离我而去,便是踢天弄井,掘地叁尺也要把你挖出来…”齐衍顿了半晌,才缓缓道:“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你若是真要走,必定千方百计用尽,也锲而不舍,就和你当初缠着我一样…” “所以为何不干脆就将你锁起来,让你眼里也只能看到我。” 柳烟烟一点也不害怕,她回握住齐衍力道渐松的手:“你不会的,齐衍,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了,你不会。” 齐衍莞尔:“烟烟,我第一次见你,也知道既然你会无缘无故缠上我,便猜到有一天你也会无缘无故离开我…” 柳烟烟心头一紧,猛然记起上辈子临死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断断续续说着:“一月之内让他爱上你……便起死回生。” 到现在恰好将近一月之期。 齐衍接着道:“烟烟,我惟愿你自由,愿你平安,不论身边有我,无我。若你恰好没心没肺,忘了我,那便更好了…” “天下那么多高兴事,奇观妙景,数不甚数,你都去看一看,定然喜欢。” 柳烟烟道:“为何你不去?” 齐衍放软了语气:“我懒,不愿走动。” 柳烟烟嘀咕:“你说的明明是我……”又蓦然明白过来事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便去摸齐衍的脸,入手冰凉,他虚握着柳烟烟的手,也毫无力气。 拧起眉,柳烟烟真的被气炸了:“齐衍,你是不是觉得,不论何时我就只能在你身后,软弱到经不起任何事,什么也做不了啊?” 齐衍静静看着她,沉默不语。 柳烟烟被气笑了:“那好。既然你觉得我没用到谁都威胁不了。那至少,我还能威胁你吧。” 齐衍心里莫名不安起来,他只怕柳烟烟伤害自己。 果然,柳烟烟抽出头上金簪,贴在掌心,激起一阵凉意,柳烟烟反而握得更紧了。 黑暗中,齐衍看不清柳烟烟的动作,却没来由地害怕。 “烟烟……”他轻唤。 忽然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自己脸上,齐衍侧头,液滴便顺着脸颊滑至唇角,齐衍舔了舔。 腥甜又酸涩,像血混着泪。 越来越多的液体不断下落。 齐衍慌了,想制止柳烟烟的动作,却连她的位置都摸不清。 柳烟烟却主动靠近,让他摸自己颈项上跳动的脉搏,齐衍入手一片湿滑,只觉得眼前发黑,不由得生出怒意:“你在做什么!” 齐衍看不见,却清楚地知道柳烟烟在笑,只听得她说:“你总说我要离开你,可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啊?” 柳烟烟叹了口气:“不过反正你说我迟早都要走,那就现在,好不好?” 齐衍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住了柳烟烟握着金簪的手,力道大得柳烟烟骨头生疼,却还是死死握紧了金簪。 齐衍没办法了,柔声道:“烟烟,松手。” 柳烟烟纹丝不动。 齐衍沉默半晌,从来温顺的柳烟烟第一次如此固执,他也没办法了。 放任柳烟烟没轻没重地伤害自己,齐衍只怕能当场被她气死。 于是齐衍妥协了:“松手,烟烟,我告诉你。” 第十三章昏欲醉(齐衍)H 柳烟烟还以为是什么药石无医的顽疾,原来是齐衍被王贞囚禁时,中了一味名为“凝玉香”的毒。 说是毒,又似蛊。 只让人神智迷乱与情人交缠到极乐时,共赴死亡。 听起来倒真也符合王贞的脾气,可是这种药,她下给齐衍的意图,简直,其心可诛! 柳烟烟有些气愤,齐衍却明白她的心思,解释道:“她虽然手段狠毒,却单单不会在情事上强迫人。” 柳烟烟默然,王贞可不就一辈子都在等一句,心甘情愿。 “可是以前我们也做过啊,为何皆无事?”不论多少次想到他们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那几日,柳烟烟还是感觉太荒唐了。 齐衍道:“隋宁,在茶园你见过的,那个大夫。” “平日有他替我压制,便不会发作。今日……只怕这屋内的烛心,皆掺了药引,所以王贞引我们在屋内久坐,就是为了催发我体内的凝玉香。” “凝玉香发作之时,你的血气都会尽数被我吸取,直到两人都神智昏聩,只顾相拥交缠,最后,于极乐中赴死……” 他话音未落,齐衍就感觉到柳烟烟贴了过来,一丝不挂。 原来柳烟烟趁着他说话的时间,偷偷把繁杂衣饰都脱尽了。 束住发髻的钗环金钏都被她丢到不知哪里去了,凉滑的长发率先落到齐衍脸上,他愣住了,哑着声音质问:“你有没有在听,我刚刚的话?” 柳烟烟伏在他脸侧,笑道:“有啊,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你喜欢我对不对?”她根本没听。 温暖的身体与他紧紧相贴,身下的欲望早胀得发疼,分不清是因为药性,还是因着柳烟烟的挑逗。 柳烟烟在黑暗中寻到了齐衍的唇,便一路贴着他修长脖颈,绷紧的下颌角吻上去,最后停在他唇边,柳烟烟笑着问:“你好像很紧张?” 齐衍不答,手顺着柳烟烟压在他身上的饱满臀线,光滑脊背,一路游移到她脸颊,轻柔蹭了蹭,下一秒柳烟烟便感觉下颌被他紧紧钳住了。 齐衍要吻她的时候,总是这样,柳烟烟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可齐衍只是沉沉望着她,低声问:“你就这么想要,嗯?” 柳烟烟恍惚了,怎么好像第一次被他压在八仙桌上抚弄小穴的时候,也是问的这一句。 于是,只因他的哑声质问,柳烟烟穴内便一阵热意倾泻,止都止不住,蜜液顺势流到齐衍与她紧贴的小腹处。 他一定感觉得到,柳烟烟心想。 齐衍不确定,轻声问:“不要命了?”她不愿的话,齐衍再不舍也会放开。 柳烟烟顺势吻在他钳住自己下颌的手背上,毫不犹疑:“你就是我的命。” 只这一句,齐衍哑口无言。 此时此夜,不知不觉,忽然间红了眼眶。 不需要任何语言,她已经如此主动,齐衍不愿再推据。 黑暗是情欲扎根的土壤,齐衍仅用指腹沿着她身体曲线揉抚,柳烟烟就颤抖着贴他更紧。 穴口越来越湿,渴望他的抚弄。 齐衍抬高了柳烟烟的臀,亟待承欢的花苞只露出一条细缝,指腹从顶端的肉核带起一点湿意,落到更黏滑的穴口打转。 肥厚肉唇颤巍巍含着他指根,随着来来回回的抚弄,肉唇将绽未绽,只似含羞草一般,不去碰它,便徐徐展开待你采撷;甫一探入,又柔柔包裹着指腹。 揉捻片刻,湿意更重。 齐衍屏了呼吸,低头含住完全暴露的肿胀花核,下方被抚弄展开的阴唇便黏在他下颌处。只将肉核含吮在舌尖舔弄,柳烟烟就控制不住地呻吟,最隐秘处皆被他唇舌侵占,柳烟烟已分不清是被他含在嘴里的花核更湿,还是未得抚慰的小穴更湿。 “齐衍……”柳烟烟无意识地轻唤,周遭空气甜腻得让人发昏。 齐衍一掌托在柳烟烟花户下,被小穴一口一口吞吐出的蜜液沾湿大片,不知道泄了多久。 撑起身,就着掌心滑腻,齐衍扶住胀大得青筋爆出的肉棒,调整了姿势,柳烟烟的臀肉刚好顶在肉棒上。 小穴更觉空虚,柳烟烟溢出难耐的呻吟。 齐衍伏在柳烟烟颈窝处,掐着她细腰,让穴口堪堪含住肉棒头部。 肉棒探寻到濡湿紧致的甬道,叫嚣着膨胀的欲望,只想全根没入。齐衍一再克制,也不由得一时理智尽失,扣着柳烟烟往下狠坐,两人间便再无余隙,灵肉相拥,密不可分。 等不及齐衍研磨顶弄,柳烟烟便自发地款摆腰肢,前前后后,画着圈吞吐肉棒。 柳烟烟化作了水,齐衍是撑浆的船夫,每一次抽打湖面,都带出水液飞溅。。 交合处媚肉翻涌,柳烟烟下坐时臀肉不时蹭在齐衍鼓起的囊袋上,刺激得齐衍忍不住挺腰以便顶入更深。 然而柳烟烟毫无章法,总是不得妙处,虽然全身都蘸着些麻意,却总不如被齐衍压在身下后入时发狠抽插那样快感连天。 “唔……” 柳烟烟攀住齐衍的肩就不愿再动了,齐衍便顺势翻身将柳烟烟压在身下,将两人情迷意乱时褪下的衣服垫在冰凉的地面上,充作床榻。 柳烟烟跪趴在地上,齐衍在她背后一只手横箍着柳烟烟胸部,将两只摇摇晃晃的奶儿勒得浑圆,另一手斜伸下来覆盖住柳烟烟无人抚慰的花户,刚好包裹住肉核与花唇,指腹堪堪压在交合处前端,柳烟烟从里到外,私密处都被侵占得满满当当,一处也没有放过。 齐衍一边用掌心贴合着花户,化开她腿心的黏湿与灼热,一边用大肉棒在穴内深深浅浅地抽插。 身后齐衍的撞击顶弄,加上整个密处都被他揉弄得热意渐生,柳烟烟腿不住打摆。 空气是凉的,肌肤触到的地面是凉的,只有两人结合处,热烫惊人。 持续得越长,柳烟烟越没有力气,最后只剩臀部高高撅起,迎合他的抽插,柳烟烟头无力地伏在地上,微微喘着气。 “啊…齐…衍……怎么还…嗯…没到…呀…”趴伏在地上,臀部高抬的姿势让柳烟烟睁眼就能看到两人紧密结合的地方,狰狞的肉棒次次没入小穴都带着穴口软肉一并送进去,再抽出来时汩汩蜜液便顺着腿根倒流至肚脐,乳尖……柳烟烟错觉间微张了嘴去接,竟也真尝到一丝黏腻。 齐衍居高临下肏弄她,又微微俯身,贴合着她背脊下落的惊人曲线,将揉弄花户的指腹送到柳烟烟嘴边,看她无意识地伸了舌尖轻舔。 被眼前淫靡景象刺激,齐衍情不自禁加快了抽送的频率,柳烟烟这下被肏得身体来回摇摆,只顾咿咿呀呀地轻唤。 齐衍却不满足,掐着柳烟烟的腰迫使她直起上身,后背肌肤紧贴自己胸膛,齐衍扳过柳烟烟的脸,她就迷迷糊糊地把唇舌也凑过来,主动让齐衍吻舔。 齐衍眯着眼睛,捏住柳烟烟两颊,逼得她只能微张着嘴。柳烟烟清醒了一点,身下快感几乎让她其他感官都麻痹了,直把腰臀都向他贴送。 “看着我。”齐衍眯着眼命令道。 柳烟烟尽力睁开眼,却总觉得身体被肏得摇摇晃晃,晕眩无比,连他目光也寻不见。 “亲我。”得了他的指令,柳烟烟凑过去,唇舌相送,却是在迷茫中吻住了他左侧脸颊。 “怎么这么不经肏。”印象中齐衍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柳烟烟觉得这个齐衍一定是假的。 “啊……啊啊啊啊……”忽然快感如失禁般袭来,原来是齐衍两指捏住肉核恶意揉弄,肉棒也不停歇地狠厉抽送,里外都被强力刺激着,柳烟烟一下子脱力般直往下坠。 高潮过后,柳烟烟越来越觉得迷迷糊糊,她很困。 齐衍却拦腰把她箍住,小穴也就着倾泻后的蜜液再次含住了越发胀大的肉棒,被穴内这股粗粝的炽热感拉回一丝理智,柳烟烟的头后仰在齐衍肩窝处,闭着眼感受穴内越绞越深的肉棒。 感受到他顶开宫口,恶意顶压着凸起的肉壁。 感受到每一次泄身后,肉棒就着仍急剧收缩的穴壁,再一次将她送上高潮的灭顶快意。 啊……好像世界都是乳白色的,身上黏答答的,全是他,心里也软乎乎的,全是他。 ———————————————————————————————————————— 到这里齐衍这个故事已经完结啦 撒花~ 第十四章求学(裴寂) 天光破晓,薄雾轻寒。 齐衍睁开眼,依然是昨日设宴的厅房,只是除了自己与一室冷寂,再无其他。 明明昨夜情迷意乱间胡乱脱下的衣服此时也好好穿在身上。 仿佛大梦一场。 齐衍扶着头,虽未宿醉,却头痛欲裂。 满脑子都是她,伏在自己肩窝,高高低低呻吟的画面。 想到她在自己耳边吹气,笑着说“喜欢”的语气,半点不害羞。 越想头越似炸开一样疼得他咬紧牙关,可是,除了柳烟烟,齐衍想不到别的。 她说自己是仙女。 果然便似神仙归洞天,空余下杨柳烟。 如今大梦初醒,空留一个他。 无端端又被打回地狱,齐衍失了力一般后倒在冰凉的地面上,神思渐渐涣散,若是意识也能飘往她在的地方,那便好了吧…… “如你所愿。” 合眼前,忽听得这一句,凭空落进齐衍脑海里,却不是他自发所想。 柳烟烟醒来的时候,又是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奇怪的是,她明明还记得昨晚与齐衍的欢好,换做以前定然浑身酸疼的。可现下,她神清气爽得很。 柳烟烟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裙,根本不是昨晚那一身。 手心的掌纹也陌生得很,难道自己换了个身体? 还没等她想明白,车帘外传来一阵清脆声音:“小姐,我们快到了。” 柳烟烟莫名其妙,想问问帘外的人她们是要去哪里,怕露出破绽,又不好冒冒失失开口。 幸好声音的主人是个话痨,未得到柳烟烟回应,便自顾自说起来:“小姐,此番老爷允你外出求学,是看在去世的夫人面上。咱们既然已经离府了,却还是要规矩一些,不然在外人面前露出马脚来,可是要丢老爷夫人脸面的。” 听得“求学”两个字,柳烟烟眼睛就亮起来了。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那些掌握别人命运的权贵,个个都得读书。就是在丞相府做家妓时,若是不通晓些诗书礼义,还怪被那些个文人看不起的。 虽然也没学出个什么成就,但柳烟烟觉得,要是自己生在书香世家,自小遍以读书出仕为追求,以她的专注度和热情,保不齐便能一举登科,甚至金榜题名也未可知。 毕竟柳烟烟向来是你给她吹多大风,她就能掀多大浪的人。 “小姐,怎么在发呆呀,前面便是倚湖书院啦。”帘外探进来一个打扮成小书童模样的少女,声音清脆。柳烟烟知道这是她的丫鬟,但尴尬的是,她叫不出名字。 柳烟烟忽然灵机一动,装出担忧神情,不动声色问道:“我正在想,到了书院,你肯定也是要随我一同念书的,你还记得如何写自己的名字吗?” 小丫鬟一呆,苦恼道:“小姐,到时候还请你再教教我‘连云’两个字怎么写罢。” 柳烟烟微笑:“真拿你没办法。” 马车忽然停住了。 连云率先跳下马车,车夫也开始边收整行李,边对主仆二人道:“少爷,前面山路崎岖,马车不好过,只能下车步行。” 柳烟烟在马车里晃了这么久 ,巴不得出来透透气,也不需要连云搀扶,自己便下了车。 倚湖书院真如其名,四围山色,一派湖光,九里松声。 连云走在柳烟烟身后,担行李的仆人则在前引着路。 一路上,偶有抱着几卷书的学生擦肩而过,皆目不斜视,行止端方。 还真是个静窗闻细韵的清雅处。 柳烟烟一路行,一路看,入眼处都风景秀致,人物清癯。 她走的这条小路两旁开满了一丛丛的铃兰,大朵绽开的山茶,拥簇一片。兴头上来了,柳烟烟一路走一边拾起地上散落的花枝,不知不觉,手里已经握了一大束。 忽然闻得不远处一阵阵琴声飘来,委婉连绵,悠悠荡荡。柳烟烟多行了一段路,便寻到了琴声的来源。 一人在落花满径处,侧坐抚琴。 柳烟烟行走间隔着重重花影,时不时能看清弹琴人垂眸敛目,信手拨弦的从容神态。 只是,柳烟烟觉得,他弹得如此悠闲,仿佛是在等一个很久未见的人,失了忐忑,却多了缠绵。 冷不防,那人恰好侧目瞥了柳烟烟一眼。 一直全神贯注盯着他的柳烟烟便看清了他的样貌,却当下就愣住了。这人,怎么和齐衍有八分相似。 ————————————————————— 齐衍没死只能说明王贞下药的时候就没想害死他。 反而是女主离开这个世界了,就等于死了。 王贞大概也是面对不了以后,只求被男主心甘情愿爱一次,全了心愿,然后自己赴死,做个了断。 第十五章拜师(裴寂) 柳烟烟总觉得太过巧合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八九成相似的人。 恰好此时连云回来了,柳烟烟忙迎上去问:“打听到没有?” 连云喝了口茶才道:“打听到了,我们来时路上遇到的弹琴那位,正是书院里教经史的裴先生。” 裴先生?柳烟烟根本不认识姓裴的人。于是心下稍定,八成还真是巧合。 连云又道:“小姐,现下书院虽然暂替我们安置了落脚处,但礼数还是不能少,要正经求学还得先行拜师礼。” 柳烟烟奇道:“礼品已提前备下了吗?” 连云答:“束脩六礼早已备好,小姐你忘啦。” 柳烟烟含糊应了,只问:“那书院山长又在何处呢,我们现在贸然前去,会不会不赶巧?” 连云道:“小姐,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问好了,现在前去拜访正合适。” 连云真是个尽心尽力的好丫鬟,什么事都替她办得妥妥贴贴。 柳烟烟抬脚跨出门的时候,嘱咐连云:“出了这个门便再也不许唤我小姐了。” 连云领会:“我记住啦,少爷。” 唔,真的好乖巧。 柳烟烟在前面走,连云落下一小步。 偶尔回头瞥见连云抱着一堆书稿,礼盒之类的杂件,柳烟烟有些过意不去,主动提议:“我来拿一些吧,看着怪重的。” 连云笑道:“少爷,这些东西看着沉,实则轻多了,我抱着一点都不吃力。” 柳烟烟想起一事,便开口问了:“对了,你方才出去打探,是谁和你说得那么详细啊。拜完师了,咱们可得好好感谢他。” 连云张口道:“少爷,说来可巧,正是先前那位弹琴的人,负责教经史的裴先生。” 什么? 柳烟烟悚然,本欲推门的手也顿住了。 连云小声提醒道:“少爷,快进去吧。在此久留倒像窃人墙角,不大礼貌。” 柳烟烟定住心神,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闪出一个杂役模样的人,问柳烟烟二人所来为何事。 连云出声道:“我们是从并州特意来此拜师求学的,烦劳帮我们通报一声。” 杂役道:“那正好,先生此时也正接待另一位前来求学者,二位请稍等,我去回禀先生。” 不一会儿,先前的杂役便来回报先生相请,柳烟烟与连云才跟着入内。 闻得脚步声,屋内原本说话的二人皆把目光投注至儒生打扮的柳烟烟身上。 柳烟烟不敢抬头,便先作了一个揖,恭敬道:“久仰先生大名,在下柳晏,并州人士,此来欲拜在先生名下读书,做些学问。” 她边说,连云便上前将六礼奉上了。连云再退下时,柳烟烟垂着头见她两手空空,便知道先生大概是未拒绝,可他未出声,也不像是同意。 “可带了窗稿前来?”先生盯着垂首不语的柳烟烟。 “带了带了。”柳烟烟连忙应声,从袖中抽出早准备好的诗稿文章之类,双手捧上交给先生,视线只敢偷偷瞄一眼自己举起的手腕。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文稿,片刻后听得他道:“笔法稚气些,倒也不错。” “既然二位皆笃怀求知之志,文稿也有小成,便从此留在书院潜心向学罢。” 闻言柳烟烟眉开眼笑,要不是在人前不好喜形于色,她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你们二位年纪相当,想必也合得来。西院还有一间大房,可分作你们二人之用。每逢二四六读书听讲,讲堂便在东院。” 另一位学生礼貌应下了,柳烟烟也连忙应声。 “叨扰先生良久,学生便先退下了。”另一人忽然行了礼便走了。 柳烟烟正犹豫着要不要与那人一起告辞,此时面前立着的先生也转步离开了。 房内便只剩她和连云了,柳烟烟才收了拘谨,终于敢四处打量房内,凡是有墙的所靠的地方都立着书架,摆满了卷轴。 满室氤氲的书卷气,窗外两颗参天樟树醒目得很,绿意清新。 柳烟烟深吸口气,便听见身旁有人笑道:“想必你是拘谨惯了,我不在你便能放松些?” 是先生。 柳烟烟被逮个正着,却是头一次不敢避也不敢躲,直望进了先生年轻又明亮的眼里。 真是和齐衍太像了,眉眼温和,鼻唇又太过秀致,疏朗中平添了份冷气。 不熟悉齐衍的人大概因相貌总觉得他性格柔和,没什么脾气。 只有柳烟烟知道,齐衍若犯了倔,不论是认定了的事或看准了的人,他绝对不会退让一分,更别说让他放手。 裴先生看着柳烟烟就在他面前走神,笑道:“若是讲课时被我逮到你如此分心,那就没办法了。” 分心? 齐衍总是不满意柳烟烟被他压在身下时还走神的模样,便总是忽然间顶弄得更深或者直接吻得柳烟烟鼻腔里都是他的气息。 不论是身体,还是思想,都被他侵占得满满当当。 裴先生见柳烟烟没有回神的迹象,微微叹口气,柳烟烟忽然感觉眉心一凉,头顶飘来他的声音:“路漫漫其修远兮,望你以后摒除杂念,目明心亮,专心向学。” 原来是裴先生用毛笔沾了朱砂点在柳烟烟额间,完成了拜师礼的最后一道仪式,朱砂开智。 他的声音如此熟悉,柳烟烟不禁微张了眼,细细地把他眉眼看了个遍。 裴寂原本以为柳晏只是呆了一些,却没想到这个年轻学生睁大了眼看人的时候,也傻得可以,一动不动盯着自己,还真是叫人,没办法。 一时间两目相对,四下悄然,裴寂点在她眉间的毛笔也忘了收回去,笔尖丹砂凝不住似得往下坠。 柳烟烟觉得唇角凉凉的,便不自觉去舔,舌尖却苦涩无比。 裴寂无奈了,柳晏是真傻,朱砂也是能随便吃进嘴的吗。便强硬地握住了柳烟烟肩膀,低声道:“别动。” 柳烟烟果然不动了。她一向听齐衍的话,不只是觉得他说得都对,更因为,不想他失望。 裴寂用指腹抹去柳烟烟唇间染开的朱砂,却不想柳烟烟唇太软,指腹越擦越柔,越触越滑,鲜红丹砂在她唇间晕开,艳丽无比。 他这个学生,还真是天生的一副好相貌。 第十六章贪欢(裴寂)微H 柳烟烟忘了怎么从奇怪的气氛里对裴先生作揖告辞的了,只记得出门的时候望了望天,刺眼得很,半点不及他眼光柔和。 连云跟过来,小声道:“少爷,屋内很热吗?” 柳烟烟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呀。” 连云看了看她脸色,又道:“那少爷为何脸色通红。” 柳烟烟摸了摸脸,还真是挺烫的,奇怪,在裴先生面前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 面对连云好奇的神色,柳烟烟干咳道:“无事,许是第一次见先生,太过紧张了。” 连云倒是很体贴,并不细究,拉住柳烟烟袖口,提醒她:“少爷,走这边。方才先生给我们指了住处,我引您过去吧,行李自有仆人挑来。” 柳烟烟不置可否,虽然连云有时候不大靠谱,但在找路这方面比自己强多了。 同住的人便是方才在裴先生那里见过的宋璟,柳烟烟到现在也没和人打个照面,倒是连云里里外外替她混了个脸熟。 柳烟烟也乐得悠闲,外边日头正好,她也不爱走动,就歇在连云刚收拾出来的榻上睡着了。 毕竟古人说得在理:不作午时眠,日长安可度? 于是她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月上枝头了,屋内一片漆黑,连云不在。 柳烟烟穿衣起身,轻手轻脚走出屋外,她可不想吵醒一墙之隔的宋璟。 连云居然也没有守在她门外,就着清凉月色,柳烟烟干脆顺着白日里走过的路散起步来,她这一觉睡得久,骨头都松散了。 许是心事萦绕,或是柳烟烟自己也想弄清楚眼前将解未解的谜团,当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就站在白日里见过裴先生的门外时,柳烟烟半刻都未犹豫,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做出了选择。 她推开了白日里紧闭的隔扇门,奇怪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柳烟烟一点都不害怕,她仿佛都能听到不远处绵长的呼吸。凭着惊人直觉和空气里一点点让她着迷的熟悉气息,柳烟烟居然真的摸索到了裴寂的卧房。 事已至此,就差临门一脚了,柳烟烟忐忑又期待地轻轻拉开房门又反手关上,胆大心细到她自己都惊讶。 裴寂就躺在那里,借着月色,柳烟烟看清了他沉睡的面容。 大概是缺了清醒时常盈在嘴角的笑意,他此刻睡着的模样便更显冷淡,难以亲近。 柳烟烟却不管那么多,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于是她蹑手蹑脚凑近,趴在裴寂床边,试图掀开他薄薄的里衣,看看他胸口是否也有一颗和齐衍一模一样的细小红痣。 裴寂睡着的时候规规矩矩的,双手迭放在胸前。 柳烟烟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先轻轻推他手腕,让它自己自然地滑下去。 事实证明这样做十分明智。 她和裴寂的里衣之间已经毫无阻碍,困扰她许久的谜底马上就能揭开。 月色还未明亮到让她能在几步远之外看清一颗痣的地步,因此柳烟烟大胆凑近,脸几乎快要贴裴寂胸膛上,伸了手就开始极耐心地掀开他的衣襟。 光洁的肌肤因柳烟烟凑过来的上半身而笼上了一层阴影,看不大清。 柳烟烟管不了那么多了,保持着拎起裴寂半边衣襟的姿势,另一手去摸他胸前皮肤。 就快摸到了,柳烟烟记得齐衍那颗痣就在右胸口偏下一点点。 可掀开他衣襟的手却被人握住了,柳烟烟后背发凉。 被裴寂当场抓住的话,恐怕会被赶出书院吧。毕竟学生夜半叁更溜进先生的卧房,怎么听怎么不合理。 柳烟烟头皮发麻,等了半晌那只握着她的手也没有再动作,她才敢偷偷看一眼裴寂的脸,果然还在做梦。 但是柳烟烟仍贴在他胸口的手却不敢乱动了,好可惜,离真相就差一点点了。 裴寂确实在做梦。 只是这梦境竟是前所未有的旖旎。 他梦见一具娇软又陌生的躯体,与他紧紧相缠。 赤裸的女人伏在他身上,堆雪似的奶儿一下一下贴在自己胸膛上晃动,瘙痒得他胸口的心跳也一下一下,撞得他喉头发紧。 此时他无法抗拒女人的任何动作。 他能感觉到身下欲望比任何一刻都勃发得更加汹涌,肉棒高高挺起,抵在女人湿热的穴口。他知道只要自己微微抬腰,再毫不留情地贯入,无论是自己还是眼前的女人都能得到极大的愉悦感。 可连裴寂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他只是轻柔地将女人压在身下,扶着她不堪一握的腰,极力忍耐着仿佛要涨破血管的欲望,一点一点耐心填满女人温热紧窄的小穴,直到,两人纠缠交合得再无一丝余隙,完美契合。 这个过程并不怎么叫他舒服,因为唯一能引起他快感的动作应该是毫无意义地机械抽插。但裴寂下意识地不想这么做。 他满腔爱怜,含舔女人的乳肉,与她十指紧扣,身下大力肏弄的动作片刻未停。可最让裴寂留恋的是女人闭着眼酣醉在情欲中的表情。 他从来舍不得眨眼,每一次送进最深处的顶弄,他都在心里描摹记下小女人难以克制的迷乱神色,即便女人从未睁眼看过他。 她在小声叫唤,裴寂俯身过去细听,却只看到她因为快感而紧咬着唇。 原来出声的是自己,裴寂仔细辨认,终于听清了。 自己一刻未停,温柔轻唤着:烟烟。 裴寂终于好像又睡熟了,紧握自己的手也虚垂了下去,柳烟烟不想再等,左手在他胸口摸索一阵,果真摸到一颗细小的不平处。 她身体凑过去确认,偏头换了好几个方向,才终于看清,裴寂的右胸下侧确实有一颗细小似血珠凝成的红痣。 寒凉的夜,冷清的景,只有这一刻柳烟烟仿佛跌进沉沉旧梦里,思绪正酣。 ———————————————————————————— 下章大肉 没有故意卡肉,只是男女主要先熟悉熟悉嘛?*??(ˊ?ˋ*)??*? 第十七章谜底(裴寂) 裴寂最近有些讶异地察觉到,柳晏对他态度的转变。 如若说之前的柳晏在他面前不过是个有些腼腆,并不起眼的学生罢了,那么现在,柳晏对他的态度则是一派天然的热情,几乎都有些失礼了。 裴寂所说的不起眼,是指柳晏即便单独与他在一起时也尝试弱化自己存在的那类意图,即柳晏不会在裴寂——这样一位只能保持着客套关系的先生面前,展露他任何真实性情。就像他第一次在裴寂面前恭敬地说着“久仰先生大名,欲拜在先生门下…”这类客套话时,裴寂也能敏锐察觉到柳晏只是学着自己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一贯拜师的例律做做样子罢了,真让柳晏说一说他到底是如何敬仰这位先生的,他可能会当场被问得哑口无言。 而在其它方面,柳晏可谓是相当扎眼。 一众行事正直,交游坦荡的书院学子中,柳晏格格不入。 按理说,未及弱冠的这般年华,男子几乎都有些外露的英姿勃发之气,可柳晏无论是相貌还是体格都过于柔弱了,甚至还有一丝天然的风流媚态。 再加上常常同他形影不离的清秀书童——连云,因而书院里许多常与他们打照面的学生都觉得两人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 毕竟时下纨绔公子豢养娈童,又借着书童名义带在身边的风气极为盛行。 而大多学子自诩清高,不愿和这样德行有失的同窗混在一起,便渐渐都疏远了柳晏。 偶尔风闻此类消息的裴寂自然多关注了柳晏一些。 平心而论,他倒不觉得柳晏真如传闻的那样,便下意识地想在柳晏身上找出能反驳这些无稽之谈的迹象。 却意外发现,柳晏好像真有些隐隐约约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举止,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比如柳晏每次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必然一步叁跳,常常衣衫都跑得凌乱了些。待他已站定在自己面前,杏眼发现裴寂正默然注视着他的时候,总是一眨也不眨,脸带笑意,颊染红酣,极尽妍丽的一张脸。 次数多了以后,裴寂也慢慢发现,柳晏秀气的两边耳垂上都有小小的耳环痕,十分浅淡,不仔细凑近了看定然毫无破绽,可是柳晏偏偏喜欢凑得离自己极近。 于是他便能发现得更多,比如柳晏时常在自己面前,忽然就耳尖通红开始走神。 比如发现有趣的事,笑到一半,忽然掩手去遮。 比如从席地而坐的姿势起身时,会极细致地将宽袍上压出的褶皱整理好,连云还时不时帮他打理下摆。 再比如他微微前倾的时候,裴寂总能闻到一股疏浅香气。 看他久了,裴寂都模糊感觉到一定有答案能解释这些不平常。 只是,这答案似与他心里隐隐约约破芽生根的欲望不谋而合,裴寂下意识不去戳破,可心里又极度留恋这些温存时刻。 眼下他讲完课,并不似往常一样早早离开,而是动作稍慢地留待片刻。柳晏也像坐定了似的于书案后一动不动。 裴寂放慢了脚步跨门而出,等了许久,柳晏也未跟上来。 他便折回去,只见柳晏仍端正坐在原处,脸色苍白。 有些不对劲。 裴寂走过去,投下一片阴影。 真奇怪,裴寂怎么觉得,只透过柳晏圆圆的发顶,他就能发现此刻柳晏紧张得不得了。 于是裴寂开口便问:“怎么下了讲还留待于此?”要温书也自有别处。 柳烟烟十分紧张,因为她觉得,大概,自己来了月事。 身下湿哒哒的,一片黏腻,下腹处也难受无比。连云未见她回去,按说也该寻过来了。 怎么偏在裴寂讲课的时候,柳烟烟有口难言。 自那夜发现他和齐衍的确有牵系的证明后,柳烟烟难免在他面前流露不少亲昵之态。 可是眼下这番情景,就算面前真的是齐衍,她多半也觉得难为情的。 所以柳烟烟嗫嚅道:“只是有些腹痛,大约吃坏了肚子,不碍事的。” 裴寂忽然屈膝半跪,仔细窥她脸色,确实一副疼痛难忍的神情。 吃坏肚子也不算多稀奇,气血旺盛的年轻人谁没有贪过嘴。裴寂握住柳烟烟垂在身侧的手腕,柳烟烟吓了一跳,就要抽回手。 裴寂使的力道不大,却足以让柳烟烟无法挣脱,柳烟烟因疼痛手脚无力,只能由他两指搭在自己脉搏上。柳烟烟掩住脸,心怦怦作跳,只怕他已然看出来。 裴寂松开她纤细手腕,柳烟烟松了口气。 下一秒,裴寂的掌心就虚贴在她下腹处,边按压边道:“如此,会疼吗?” 柳烟烟轻喘一声,摇头。 裴寂的手渐渐往下游移,柳烟烟心跳如鼓,她能感觉到被他掌心触及的肌肤在发烫。 裴寂每下移一分,便仔细观察柳烟烟的反应,时不时确认道:“这里疼吗?” 柳烟烟虚靠在他肩头,总是回答:“不疼。” 那就奇怪了,明明说腹痛,可是无论掌心贴在哪里,柳烟烟都说不疼。 裴寂迟迟没有收回手,仿佛在沉思,只有他自己知道,再偏下一分,他就探到了根源。 不是柳烟烟腹痛的根,是他心病的根。 —————————————— 我高估自己炖肉的水平了 下一章才能炖得香喷喷 第十八章解意(裴寂)H 裴寂常常梦到同一个人,不同姿势,在他身下娇喘。 几乎夜夜都有她。 与他肌肤相亲,千般风情,百种体态,可他次次都回想不出确切的脸。 只记得她凉软的发,微醺的眼,双腿大张,任他撷取。 记得自己痴狂渴望完完全全占有她。 此刻掌心仅仅只是贴在柳晏温热肌肤上,裴寂却满脑子都是想侵犯她的欲望,分开她闭紧的双腿,探入隐秘的花户,拨弄为他发硬的肉核,再占有润湿无比的小穴。 裴寂闭上眼,欲望却未消减半分,脑海里他次次肏弄那个让自己痴狂发梦的女人,掌心肌肤柔腻一片,女人忽然睁眼看他,裴寂大惊,第一次看清了。 是一张和柳晏别无二致的脸。 柳烟烟有些摸不透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自己此时已经好多了。 连云很快就来了罢。 裴寂毫无预兆地探入她私处,柳烟烟听得他道:“这里也会疼吗?” 手心黏滑一片,覆住的花户因他突然入侵微微颤栗。 柳烟烟有些痒,心里也痒,早就不在乎他是不是看破自己身份了。 裴寂确实早就知道了,柳晏天然一副媚态,却故意混入了男人堆里,又偏偏迷了他的心窍。 两指拨开闭拢的肉唇,寻到了里面埋得更深一些的肉粒,捻在指间揉捏。 还不够湿。 长指又顺着肉唇指引的方向,落到了穴口。 这里才是柳烟烟难受的地方。 掌心贴在穴口,抚弄一阵便被润湿。裴寂抽回手,送到柳烟烟面前,似乎颇为不解的问:“就是因为它……难受?” 柳烟烟脸红,原来她只是情动,不是月事,也不是腹痛。 裴寂掌中都是湿滑淫液,用指挑起一缕,便牵出黏答答的银丝。 柳烟烟口干舌燥,轻轻“嗯”了一声。 裴寂垂下眼帘,喃喃道:“那可如何是好。”濡湿的手又探入花户间来回抚慰,惹得柳烟烟不停喘息。 裴寂常年握笔,指节处留下了小片的茧,不过对现下来说,足够了。 肉核被压在指节处画着圈一样揉,粗粝的茧刺激得柔软花核很快发硬肿起。裴寂又去探寻阴唇间的褶皱,直到掌心淫液将整个花户都揉得软绵一片。 柳烟烟难受地仰起头,不去看身下淫靡的景。 裴寂瞥见她动作,低声道:“是不是更难受了?” 柳烟烟小声答:“你快一些就不难受了。” 裴寂便不再慢悠悠地抚弄,专注地揉稔肉核,柳烟烟轻喘的时候,他就抵着肉核大幅画圈,刺激到柳烟烟叫出声,他又只把修长手指埋在花唇中仿效着抽插的动作,一下一下,柳烟烟里外都酸痒无比,次次快要倾泻之际,裴寂又慢悠悠起来。 简直,欺负人。 柳烟烟眼泛泪光,被无数次接近顶峰的快感折磨得花户敏感无比,裴寂只是气息伏过那处,柳烟烟就似被抚弄一般喘叫。 柳烟烟花户颤动得厉害,裴寂发觉后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道:“给你。” 他将肿胀不堪的肉核含在舌尖,湿润舌尖一阵阵快速搅动,聚集到顶峰又无处发泄的快感终于得以倾泻,柳烟烟急促呼吸,任欲望裹挟着自己尖叫,颤抖,痉挛。 高潮后的肉核敏感到稍蹭一下,柳烟烟身体也颤动一下。 裴寂亲了亲柳烟烟小腹,指尖寻到穴口,已黏腻一片。 推挤开穴口软肉,长指终于插入湿热甬道,柳烟烟贴近了一些,裴寂便用指腹搅动穴壁肉褶,被小穴裹覆的柔密触感,像在细细吻他的指。 他在梦里这样做过无数次,此时却有些难耐起来。 裴寂忽然抽出,仍在收缩的小穴顿时空虚起来,柳烟烟夹紧腿呻吟。 裴寂托高柳烟烟的臀,穴口还未完全闭合,细细地看能看到内里深处嫣红的穴肉。 柳烟烟忍得难受,裴寂只能揉着花蒂叫她慢慢放松下来,才得以压着柳烟烟腿根,让小穴完全暴露出来。 裴寂的肉棒早就翘得老高,此时贴在柳烟烟花唇间显得狰狞异常,柳烟烟被灼烫得弓起身,自发摆腰迎合,龟头擦过肉蒂,引得她不停喘息。 还不够。 想被填满。 想和他湿哒哒抱作一处。 想被肏弄得汁液淋漓。 想攀到顶峰时吻他的唇。 第十九章给你(裴寂)H 柳烟烟腰肢无力地趴伏在书案上。 衣衫不整的是她,被玩弄到小穴酸软,亟待被肉棒填满的也是她。 怎么裴寂就衣冠齐整得好似半点不沾情欲? 裴寂此时正用青筋交错的粗大肉棒在她花唇里一下一下轻蹭,明明动作淫邪无比,柳烟烟偏头却瞥见他半张冷清侧脸,赏心悦目得很。 裴寂眼神胶着在两人互相抚慰的性器上,让花唇褶皱间亮晶晶的淫液把肉棒也透湿。 花户被研磨得越来越软,肉棒却兴奋到又硬挺几分。 裴寂极有耐心。 柳烟烟却受不了,抬腿勾住裴寂紧实的腰,整个人贴向他。 裴寂看她细细的眉因情欲而皱起,便用薄唇去抚,手也压着她的臀,让小穴将为了她不断胀大的肉棒都含了进去。 小穴淫液泛滥得厉害,早就软成一片,此刻吃下昂扬的肉棒也毫不费力,反而内里淫液因了大肉棒的搅动,堵也堵不住地满溢出来,顺着两人交缠的腿根,细细密密地贴着怕痒的皮肤流,沾湿一地。 肉棒撑得柳烟烟小腹都鼓鼓隆起,裴寂入得深,撞得柳烟烟酥麻无比。 他再深顶一下,柳烟烟便急促地喘。 “不……行,你,你…出去……一点。”太深了。 裴寂十分体贴,顿时就搂着柳烟烟的腰,微微分开两人下体,肉棒滑出大半。 小穴顿感一阵空虚,柳烟烟急得杏眼含了层雾气,直瞪着裴寂。 裴寂却难得显露出笑意,亲了亲她眼角,如她所愿整根插入娇软的穴,肉棒贯入深处碾开花心,又重重在那处软肉厮磨,柳烟烟舒服得站也站不住,直往后仰。 裴寂便将柳烟烟一条腿挂在臂弯上,花穴迎合着肉棒,次次抽插都紧紧挤压穴壁软肉,撑得小穴不住收缩,龟头抵在最深处,将敏感软肉亵弄了个遍。 柳烟烟哆嗦到全靠着裴寂搂住她,才没有坠下去。 一条腿被裴寂勾在臂弯中,柳烟烟单脚点地,被大力肏弄得脚尖一下下翘起。 不……行了。柳烟烟完全失了力气,软软地靠在裴寂箍住她的手臂上,小穴被肉棒搅动得快慰无比,浑身都泛着麻意。 许是察觉到这样的姿势对于柳烟烟来说太过难受,裴寂便将她的臀抵在身下书案上,推倒了一桌的书卷,凌乱散了一地。 满纸圣人言,此时也抵不过男女交合带来的蚀骨快意。 柳烟烟半眯着眼,这场持久的性事让她渐渐气弱声嘶,只能微微喘着气,紧紧搂住裴寂脖颈,两人呼吸皆拂在一处。 裴寂细细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柳烟烟,红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喘叫,像极了她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背书的模样。裴寂心下怜惜,含住她唇瓣,吞下所有呻吟。 肉棒早已完全顶开了小穴中层层软肉,次次直捣花心,柳烟烟根本承受不住,搭在裴寂后脑的手无意识地发力乱抓。 被粗暴肏弄得视线都模模糊糊起来,身下被黏湿地捣干,唇舌也被他吻得更润湿,柳烟烟好像掉进了咕咚咚冒着热气的温泉里,身心软作一片,无处安放,只能任浑身皮肉都被浸染得泛红发烫。 烫。 小穴里灼热的肉棒又将柳烟烟从昏聩中唤醒,搅海翻波的欲望又侵蚀了她所有的思绪,柳烟烟哑着声音哭叫:“啊……裴……裴寂,啊……” 裴寂摸摸她被汗湿的发鬓,知道她大概真的已经受不住了。 加深了舔吻她唇舌的力道,裴寂不再用肉棒温柔折磨身下的女人了,大开大合地深入浅出,重重挤压花穴深处的软肉,力道大得囊袋也拍击着柳烟烟臀肉。 快感急速胀大,柳烟烟哭腔越来越重,裴寂终于深深顶弄几下,灼热精液悉数射进小穴里,柳烟烟被烫得抽动不止。 随着柳烟烟喘息的频率,高潮后的小穴强烈收缩着,裴寂忍不住将肉棒再送得深一些,和她一起感受欲望平息的余韵。 都给你。 连同这些缠缠绵绵的情欲。 连同一见你就好不了的心病。 ———————————————————————————— 最近作者有点忙,不能每日一更了 会保持在最慢也是两天一更的频率。 非常抱歉! 第二十章击鞠(裴寂) 连云板着脸,一路上只扶着柳烟烟,半句话都不说。 柳烟烟身下还麻软得很,走起路来既别扭又难堪。只要想起裴寂拿出一方洁净的帕子将从被肏得颤巍巍一时合也合不拢的小穴中抠挖出的精液都细细擦拭干净了,又郑重收回怀中放好的画面就忍不住脸色通红。 连云发觉柳烟烟奇怪的走路姿势,不由得拧起眉:“小姐,你也太荒唐了。” 柳烟烟都没心思和她争辩了,服软道:“那我下次小心些。” 连云握紧了她手腕,双眼圆瞪:“还有下次?” 柳烟烟不语。 连云仔细打量柳烟烟,见她一副心醉神驰的发呆样儿,显然还没从方才那阵荒唐事中回过神来。不是不知道自己小姐的容易犯傻的脾性,连云才想着把自己这些天听到的有关裴先生的传闻说给柳烟烟听:“小姐,你千万别一头栽进去,裴先生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连云见柳烟烟流露出好奇神色,才接着道:“听说他出自姑苏名门,自幼勤学,十五六便一举登科,年纪轻轻就恃才傲物得很,天子也不曾放在眼里。” 柳烟烟默默地想,难不成裴寂是遭贬黜到这里的? 连云又道:“也不知怎么的,虽然他这人狂傲无比,仕途却一路平步青云,同期的状元郎都没他晋升得快……”连云微微一笑,似乎正要讲到关键处:“后来天子想招他做驸马,裴先生不乐意,干脆辞官不做了,家门也不入,就跑到这处当先生来了。” 连云仿佛身临其境,曾亲眼见证了这一个年少轻狂,玉殿传金榜的人物。在讲到他睥睨权贵,抱朴辞官时,叹息之余还隐隐有替他叫好的意味。 这样的他,就连在别人话语里也遥不可及。 滔滔不绝的连云终于注意到半晌未开口的柳烟烟,及时止住,下了论断:“所以啊,小姐,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安心潜居于此,说不定是在等候时机,重返官场呢。”言下之意是,小姐你这么傻,就别上赶着做人家一时的调剂了。 柳烟烟不大认同,她从来不因这些浮华声名就格外看高他人一些,更不会因此自降一格,就心生怯意。 感情里,她犹是如此。 更何况,她从来都识辨得清,爱一个人时和只作消遣时的表现有什么不同。 裴寂看自己的时候,眼里像盛了千里万里的星河,天旋地转,全是自己笑容满面的样子。就是这种时候,她明明发现,裴寂的耳尖止不住地发红,若是吻他的时候用手去碰一碰,保准是发烫的。 连云就知道柳烟烟根本没听进去。 罢了罢了,来日方长,等她自己撞了南墙自然会改变心意。 况且眼下还有另一件事要先办。 连云心想的另一件事便是倚湖书院端午这天的击鞠游戏,据说先是从波斯传入中原,随后才在京城宗族子弟中风行。 虽说听起来规则也不难,不过是骑在马上,手持长柄,将地上的木球击入对方球门而已。这叁样,随便哪一项柳烟烟都会,但是要合起来做,还是让柳烟烟有些为难。 柳烟烟骑着一匹小白马,在球场边缘绕圈打转,不敢轻易加入赛局。 和她同队的是宋璟,还有叁四个面生的同窗,他们倒不是很介意柳烟烟在混在其中滥竽充数,不添乱也算挺好的了。 但是他们的敌队可不这么想,像是明显发现了柳烟烟这个漏洞,几次叁番将球击向柳烟烟的位置。被一群来势汹汹的敌员夹击的感觉可不怎么好,柳烟烟就算趴在马背上,也感觉到被人推来搡去,根本坐不稳。 “柳晏,小心啊!”柳烟烟听见宋璟大声提醒,正想转过去告诉他自己还能勉强应付,就忽然被一股力量掀翻在地。 柳烟烟连尖叫都来不及,就头朝下栽进不怎么柔软的泥地里。 头好像磕到什么坚硬的东西了,一阵阵发疼,柳烟烟都不敢伸手去摸。勉强坐起来,疼得她龇牙咧嘴。 不知道混乱间是谁将她推下来的,柳烟烟跪坐在地,被一匹匹高头大马围住,周遭吵闹得她耳膜刺疼。 宋璟连忙下马,见柳晏一副摔傻了的模样,便立刻去看她伤势,柳烟烟伏在他肩头,头疼欲裂。 宋璟知道她伤得不轻,仰头看着身前一个个端坐马上的昔日同窗,今日却面目冷硬,仿佛彼此是泾渭分明的宿敌。 有人不屑道:“起来啊,不就摔了一下,谁玩击鞠不被摔下马几次?怎么就只有柳晏娇滴滴的碰也碰不得?” 宋璟有些发怒:“你们平日最多也不过是身上擦伤,柳兄这回头先落地,怎么能比?” 柳烟烟被他们吵得越发难受,额头上湿哒哒的,有液体顺着鬓角流到颈窝,染湿了白色的衣襟。她低头一看,领口已被血染透,顿觉全身虚软,手臂无力地垂下去。 宋璟急了:“你们让开啊,柳晏伤势不轻,必须马上找大夫来。” 马上为首的一人道:“击鞠还没完呢,总得有个胜负吧。” 宋璟气到失语,柳晏这副模样,如何能再上马。 柳烟烟失了力气,伏在宋璟臂弯里,盯着近在咫尺的地面,眼神恍惚得失了焦距。 忽然一众骑马的人自动散开,柳烟烟感觉周围空气通畅了许多,眼前也出现了一双云纹缎靴,干净得很,忽然在她面前站定了。 周围无人再喧哗了,宋璟也愣愣地看着来人。 裴、裴先生怎么也来了。 裴寂单膝跪地去探柳烟烟脉象,却没人敢大声挑衅了。柳烟烟感觉眼皮被人翻开,面前人冷淡得有些陌生。 脸色缓和了些,裴寂抱过靠在宋璟怀里的柳烟烟。宋璟不敢拒绝,更不敢问裴寂要把她带去哪里。 原本高坐于马上不可一世的学生们也纷纷下马,退至一旁。 对这个虽然年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先生,所有人都出奇地恭敬。 裴寂看了几眼带头的学生,一语未发,径直离开。 有人不甘心地喊了一声:“裴先生,输赢还没定呢。” 裴寂停住,双手仍稳稳地环抱住柳烟烟。只抬眼轻瞥说话那人,那人立刻畏缩,讷讷道:“还是先替柳贤弟寻医要紧……” 宋璟无语,此时知道叫贤弟了,之前一口一个娘娘腔不知道是谁说的。 裴寂沉着脸,将原先落在柳烟烟身旁的木球抵在脚下,也看不清他是如何使力的,只运足一踢,球便划起一道弧线直往对面球门去了,力道大得门柱都晃动不止。 宋璟目瞪口呆,从没见过一个讲经授课的先生显露出这么英姿勃发的一面。 转念一想,裴先生也不过是比他们早出仕几年而已,又出身名门,文武兼修并不稀奇。不过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何裴先生当年“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的风采如今仍被这么多学子津津乐道。 他隐隐都能描绘出那个曾珠袍曳锦,匕首插吴鸿的少年面貌,应当比今日少了些沉稳,却多了些白虹贯日的锐气。 连自己,也是奔着裴先生的名气才来这倚湖书院求学。今日所见,更加印证心中所想,若是明朝科举进士及第,也当如这般德行兼备,方不负平生志气。 虽然面对的是自己偶像,宋璟仍有些为难,裴先生这也算犯规了吧,击鞠也不能用脚呀。 却无一人敢出声质疑。 —————————————————————————————— 我又回来啦,之前还说每两天更新,结果光速打脸。 原本这个故事的大纲是写到叁世就结局啦。 这么久没有更文,但也在构思结局,前面有埋伏笔,其实男主已经出现了~ 不会弃文,会一直更新到完结的! 给popo可爱的读者鞠躬?(?????)? 第二十一章旧梦(裴寂) 柳烟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了上辈子在丞相府做家妓时的情景,那些不长不短的年月里,没什么让她记得特别深刻的人或物。常去的地方也只有家妓们练舞的阁楼,或是自己久住的一间小小厢房,还有另一个同为舞姬的人与她同住。 柳烟烟花了很久才渐渐想起来,大多数的日子里,她只是日复一日地跳那些早就熟练的动作。 左虚步,先轻踏一小步,后脚再缓缓跟上,点地。 纤指掐作兰花,侧穿过肩,再极轻柔地回首。 通常回头后她只能瞥见窗外一弯冷月,赶上好时节,还能瞧见满院飘雪似的梨花。 但好像不知从哪天开始,总会有一个白衫公子在楼下庭院里独自望月,他有时看花,有时对月,却从来不看柳烟烟。 柳烟烟起初不在意,只管自顾自练舞。后来白衫公子出现的次数多了,其他舞女也开始注意到他。因着他样貌隽秀,又常挂一副冷清神色,便有很多家妓偷眼瞧他,久了便情不自禁对着他神思荡漾起来。 于是柳烟烟不久后便从旁人那里听得了这白衫公子的名姓,听闻是相府最小的嫡公子,名字是由丞相府老太爷斟酌了小半个月给取的,很有些狷狂的文人意气,其中大约带个隐字。 什么隐? 庭隐。只在心里这么一想,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顿如潮水席卷了柳烟烟全部思绪。 关于这个人,她全记得。叶庭隐虽说只在自己那段不长不短的年华里短暂出场过几回,但好像,次次都教柳烟烟深深记在了心里。 不知是谁对叶庭隐格外感兴趣,将他短短生平都细究了个干净,诸如幼年身体孱弱所以养在老太爷的茶园呀;又如他虽是嫡子,却到底不是从小跟在丞相爷身边养大的,所以总是不如长子叶经受宠呀;最后再比如大家最关心的,他既未娶过妻,也未纳过妾,连通房丫头也没有,消息传到不免一众家妓都昏沉发梦起来,从前所有的春闺梦境,绮丽心思,此后皆有了切实依托。 柳烟烟那时倒还有些不愿随波逐流的傲气,当然也是因她颇有些自傲的资本。 更因为,柳烟烟从来都知道,丞相府豢养她们为的绝不可能是给自家小少爷娶妻。所以大多时候,对着一众年纪与自己相仿,却仍做着梦的家妓,柳烟烟都替她们惋惜,韶光苒苒,岁月匆匆,将未来孤掷在一个话都不曾说过几句的相府公子身上,未免太不值。 因此柳烟烟顺带对叶庭隐也轻看了几分。 所以那天,柳烟烟见他在梨花树下摊开一大摞书的时候,真实想法是先过去踩上两脚。但是走到叶庭隐面前后,见他垂了眉眼,认真读书模样还挺乖巧的,不似平日一副冷面冷心样,忽然就狠不下心了。 柳烟烟皱着眉头捏起一卷书简,琢磨着上面字句,虽然这些字分开来她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念还是怪让人费解的。 “蔽市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市……”柳烟烟觉得这首诗太过简单,没什么意思,丢在一旁就去拿另一卷。 叶庭隐捡起被柳烟烟抛到身旁的书简,看着上面的“甘棠”二字,心中好笑,便一字一句念给她听:“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他声音好听,咬字清晰。柳烟烟也听出来“芾”字实在该念作“肺”。但是,柳烟烟皱眉:“你笑什么?” 叶庭隐不答,只沉静看着她。 柳烟烟斜眼睨他,道:“读书就只是为了认死字吗?不懂其中深意又有何用?再细说来,恐怕你的见解还未必有我深。” 叶庭隐哑然失笑,觉得此刻柳烟烟可爱得有些过分了。 倒不是因为她念白字的勇气,而是柳烟烟忽然站定在他面前,叁分认真七分刻意,与自己一句一句辩白,语调急促得脸上也渐染了一层薄红。 淡白梨花面,粉鼻倚琼瑶,满面儿扑堆着俏。 一时闲庭寂静,良夜迢迢,叶庭隐贪看柳烟烟,哑口无言。 等得柳烟烟骂够了,叶庭隐仍望着她。柳烟烟以为他被自己骂呆了,皱眉道:“听明白了?” 叶庭隐忽然一笑,道:“劳你费心替我指出这许多错处来,堪称叶某之师。”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柳烟烟谦虚道:“老师不敢当,一点见地还是有的。” 叶庭隐:“这倒是不难看出来。” 柳烟烟干脆也坐下来,仰着头看漫天连云的簌簌梨花,云月如烛,花白如玉。从未这样对着满天星月,柳烟烟好奇道:“你说,一棵树,要多久才能似这般遮云蔽月?” 叶庭隐掩卷想了片刻道:“十年而已。” 柳烟烟道:“你又知道了,十年的漫长,只怕你还从未细细感受过。从幼年到现在,十年不过弹指一瞬,只是那时太过惬意,所有事物好像都永不会变,所以连时间也忘记了。现在却不一样了,十年,足够让人面目全非。” 叶庭隐仔细端详了柳烟烟一阵:“你也不过豆蔻之年,却是哪里来的这许多感慨。” 柳烟烟这才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人一辈子都在赶路,有人坐车,四平八稳;有人策马,恣意纵横。策马之人见的风景多,感慨便多。好比你,香车宝盖,大道通衢,所以见识少。” “那你便是骑马之人?” 柳烟烟莞尔:“我既不坐车,也不骑马,哪里的风景好,我便歇上一阵,日复一日,走走停停。遇上好人呢,就同走一段路,到了分别时刻,也不伤心,各走各的路,各看各的景。” 叶庭隐忽然问:“那你遇上好人了吗?” 柳烟烟鼻子一酸,飞快道:“有啊,不过他们自有打算,先回家乡等我了,有朝一日,我也要回去的。”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半晌两人都再未说话,柳烟烟呆怔着看梨花飘落,如泥委地。叶庭隐静静看着柳烟烟,连书也忘了卷。 第二十二章庭隐(裴寂) 不知为何,此后偶遇叶庭隐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无一例外地,叶庭隐很爱营造出跟柳烟烟相熟的气氛。于是,在周围舞女明显不善的神色中,柳烟烟扶着额站在叶庭隐面前,无奈道:“以后不要再专程到齐云阁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叶庭隐挑眉:“不该来我也来了太多次了。” 柳烟烟又想出个理由来:“你未免太清闲了,叶经就从来不会在这里露面。有这个时间,你也能把叶丞相哄得服服帖帖的。” 叶庭隐微笑:“你倒是知道的比我还多。” “是啊。”柳烟烟承认:“有时间也学学叶经吧,每日混在脂粉堆里,不想前程,能作何用?” 叶庭隐回道:“前些日子你还说自己既不骑马也不坐车,偏爱看风景。被你说动心了,我也不愿再乘车,只想看风景。” 柳烟烟心想,那也和我没关系,便道:“乘车也有乘车的规矩,你要下车,只能先掌控驾车的权利。” 叶庭隐似笑非笑看着她,柳烟烟一时想不出别的话来,也不再多说。 毕竟眼前这位公子哥,再如何荒唐,下场也必定比自己强得多,柳烟烟才懒得去操心。 “你不走吗?”柳烟烟离开前问了最后一句。 叶庭隐身量很高,垂袖静立的样子,犹显清贵。 只一眼,柳烟烟便能望见他与自己的云泥之别。 倒不是因为这些世俗偏见使得柳烟烟也看不起自己了。她只是觉得,身在权臣官宦家,纵然有再多的浮华富贵,比起她们这些庸碌的平凡人,虽然同样身不由己,到底少了些真诚。 她就从未觉得叶庭隐对她有过几分真心。 柳烟烟很小就分得清,一个男人,对你有意或是无心。做了家妓以后,更是对其中把戏套路摸得一清二楚。倘若让她察觉到谁对她有了叁分好感,柳烟烟便能诱引到他拿出七分真心来。 叶庭隐有意无意地主动示好,柳烟烟不是察觉不到,她是看得太清,所以不愿上他的当。哪座府里没有些勾心斗角明枪暗箭夹杂其中,柳烟烟不愿被人当棋子使,再说叶庭隐只要勾勾手,更有一大把家妓对他投怀送抱,她不认为自己是唯一的选择。 叶庭隐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一会儿便走。” 柳烟烟不再停留,转身上了齐云阁。绕过两扇雕花木窗,还能看到叶庭隐站在方才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天以后,柳烟烟几乎再未见过叶庭隐了,因中秋将近,习舞的时间更长了,也很少有时间再去想起他。 直到中秋节当天,柳烟烟领着一众家妓在望月台献舞,才又见到了叶庭隐。 他仿佛喝了很多酒,却依然坐得笔直,眼神更是毫不避讳盯着柳烟烟,全然不似平日气定神闲,遥遥望着她,杯盏抵在唇边,眼看着柳烟烟脚踏节拍,红裙飞舞眼花缭乱,不知不觉又是半瓶酒入腹。 香随歌尘起,娇娆舞袖垂。榴花不似舞裙红,无人知此意,歌罢满帘风。 一杯接一杯,叶庭隐醉意更甚,眼底也似泛起了酒液清光,一池春水潋滟。 柳烟烟退场后,被他拦住的时候,吓了一跳:“你这是喝醉了还是受寒了,为何脸色通红?”活像只煮熟的虾,后半句她及时咽住了。 叶庭隐不理她的话,径直问:“这些天,你怎么不理我?” 柳烟烟无语,我不找你,你也不来烦我,各自相安了一阵,他又不满意了。 柳烟烟道:“我以为,我们说好了的。” 叶庭隐站不稳,靠在了回廊的六角柱上,固执道:“为何不理我?” 柳烟烟觉得不能和他讲道理:“你惹人厌烦。” 叶庭隐扶额,似乎头疼难忍:“因为什么呢?” 柳烟烟早就想骂他了,便脱口而出:“因为你这人弯弯绕绕,心眼太多。” 叶庭隐愣住了,忽然小声道:“我何时这么对你了…” 柳烟烟道:“你次次出现在齐云阁,难道不是做给人看的?就连眼下,你在这里与我说话,怕也只是因暗处哪里藏了人来揪你错处,你便顺水推舟做给人看,你只说是与不是。” 叶庭隐缓缓站直了,笑道:“你猜得不错,只是却漏算了一点。” 柳烟烟皱眉:“什么?” 叶庭隐俯身压制住她,气息里混合了酒香和桂花的气味,轻声道:“心思深沉,是为自保。几次叁番,与你偶遇,则是因为喜欢。” 他发间落了许多淡黄桂花,随着他倾身的动作,散开一阵幽冷香气,柳烟烟见他这副醉里簪花的风流模样,心里骂了一声,放屁。 叶庭隐又道:“你肯定在心里偷偷骂我。” 柳烟烟理直气壮:“放屁。”这回她可没有偷偷摸摸。 叶庭隐捏了捏她的脸:“不要什么话都说出来。”像是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又补充道:“你只能说我喜欢听的。”大概他觉得柳烟烟也说不出来什么自己喜欢听的话,干脆捂住了柳烟烟的嘴。 柳烟烟便只能听着叶庭隐絮絮叨叨:“其实我所求不多,你只需说一个字便好。” “我们之间,无非只有两种选择:若常得你作伴,漫卷诗书,便很好了;若是无你,行尽江南,画船听雨眠,那也不错。区别只在于,你要不要我而已。” 叶庭隐松开了她,柳烟烟立即大口喘息起来,王八蛋,差点憋死人。 叶庭隐后退几步,神色极为认真,像是等一个珍重的答案。 他又问了一遍:“所以,你要不要我?” 要还是不要。 她不知道。 柳烟烟不知如何回答,往前踏出一步,却忽然踩了个空,似掉进了无底洞一般直往下坠。 柳烟烟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叶庭隐——” 随着她一声大喊,忽然间整个世界仿佛坍塌了一般扭曲变形,柳烟烟猛然睁眼,浑身冷汗。 手立刻被人握住了,额间的汗也被人一一拭去。 柳烟烟偏头瞥见一双沉寂如水的眼。 是裴寂。 顿时便想起来自己曾经身死,被神秘人相救的过去。而梦里的前尘往事,比眼前的世界还要真切几分。柳烟烟看着自己的手,发现掌心曲线好像又不一样了。 裴寂整理好她额间碎发,轻声道:“做噩梦了?” 柳烟烟埋进他怀里,刻意不去想梦里发生过的那些事,她原本就该忘记的。 裴寂顺着她披散过肩的长发,状似无意地提起:“你梦里为何不停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柳烟烟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裴寂接着道:“叶庭隐是谁?” 完,了。 第二十三章心事(裴寂) 柳烟烟绞尽脑汁,干巴巴道:“是我表哥。” 裴寂似笑非笑看着她,既不质疑,却也不像信了的样子。 柳烟烟抹了抹眼睛,小声解释:“我从小无父无母,寄养在姑母家里,只有表哥对我很好。” 裴寂虽不大认可这个表哥,却也不想看柳烟烟难过,轻吻在她额头,认真道:“我也会对你很好。” 柳烟烟松了口气,才敢仔细打量裴寂,见他不如平日神采奕奕,反倒显得有些憔悴,才问道:“你一夜都未合眼吗?” 裴寂含糊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柳烟烟觉得可疑,换了个说法问:“我睡了有几日?” 裴寂似觉得有些好笑,温声道:“叁日了,原来人可以一觉睡这么长。原本还担心你睡久了精神不济,不过你现在的气色倒很好。” 他记得这么清楚,大概也是几夜未眠罢,柳烟烟过意不去。 裴寂又道:“几日未用过饭,不会腹中饥饿吗?” 经他一问,柳烟烟才觉得肠胃空虚,便点点头。 裴寂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碗红枣小米粥,一勺一勺喂到柳烟烟唇边,温热又不会烫口。 柳烟烟一碗粥下肚,胃里暖呼呼的,精神也好了很多。裴寂却一脸困乏,本来和柳烟烟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谈,后来声音也渐渐低下去,竟是睡着了。 柳烟烟轻手轻脚地下床,顺便给裴寂换了个伏在床边的姿势,想了想,又把被子都盖在他身上,裹得只露出个头来。做完了这些才出门伸了个懒腰。 一觉睡到日上叁竿,真是无比舒爽。 “柳晏。”檐下多出个人来,满脸欣喜地叫了她一声。 柳烟烟看过去,原来是宋璟,怀里抱了几卷书,正朝这边走。 宋璟看她面色红润,显然是大好了,高兴道:“还是裴先生厉害,瞧你才修养了这几日,又能活蹦乱跳了。” 柳烟烟感激道:“是啊,不止要谢谢他,你也是呀。多亏你这么照顾我了。” 宋璟摸摸头:“同窗之间本就该这样,从今以后,之前刻意针对你的那群人只怕再也不敢对你如何了。” 柳烟烟奇道:“为何?” 宋璟笑道:“倚湖书院现在谁不知道,裴先生衣不解带亲自照料你足足叁日,都在传你和姑苏裴家大概颇有些渊源。我们这些学生谁不想和裴先生沾亲带故,来此求学也多半都是为了投在裴先生门下呢。” 柳烟烟也笑道:“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宋璟道:“你卧病的这些日子,裴先生也未曾开课。现在你好多了,大约也能接着听讲了。届时见面了我们再细聊吧,眼下还是别在这当口吹风了,你着了凉,我们又无课可听了。” 柳烟烟笑着与他告别,才又回了屋内。 裴寂睡得沉,模样也乖巧。 四下皆静悄悄的,只闻得庭外斜风卷叶的婆娑之声,催人欲眠。 柳烟烟半阖着眼,裴寂秀致如玉的脸似化作了一个同样白净讨喜的孩童面孔。 柳烟烟昏昏沉沉地想,她讨厌小孩子。 但是眼前这个酷似裴寂的小孩乖巧无比,一口一个姐姐地叫,追在柳烟烟身后,路也走不稳,又怕柳烟烟丢下自己,边颤巍巍地跑边喊道:“姐姐,等等我!” 柳烟烟只管往前走,小孩子追得更急,反而一个趔趄就绊倒在地,却也不哭,只含泪看着柳烟烟走远的方向,嘴里叫着姐姐,委屈地说不出来别的话。 圆滚滚的小孩趴在地上,难过爬都爬不起来,直到一双纤瘦却十分有力的手把他拎了起来,柳烟烟把小孩子提到眼前,有些无奈:“小胖子,你干嘛总是跟着我。” 小胖子有点委屈:“姐姐,我有名字的。”还有,他真的一点也不胖。 柳烟烟这时也只是小小的一只,却比小胖子高了半个头,婴儿肥的脸上带了些笑意道:“你的名字就是胖团子呀。”说着又去揉他的脸。 胖团子想辩解,又十分享受此刻与柳烟烟的亲昵,才咽下了满腹话语。 算了,等他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以后再郑重告诉姐姐吧,那个时候他肯定不是胖团子了,娘亲说女孩子就是会比男孩子长得快一些。等他比姐姐高了以后,再亲自写给她看,叶字和隐字都有些难写,他写得还不大熟练。 柳烟烟揉着揉着,忽然觉得胸口难受起来,猛然睁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又睡着了,梦到的还是上辈子的事,那些极少的,让她觉得惬意又开心的片刻。 裴寂松开捏着柳烟烟鼻子的手,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你吃饱了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柳烟烟才发现自己哪里是在揉梦里的团子,明明就是掐在裴寂的脸上,白净的脸被她捏出一片红痕。 柳烟烟忙松开手,干笑道:“是我不好,吵醒你了。”看裴寂仍显疲倦的面容,越发歉疚:“我再也不打扰你了,你接着睡罢。” 裴寂却道:“这下再也睡不着了。” 柳烟烟呆住:“那怎么办。” 裴寂起身,径直坐在了横陈着一把瑶琴的矮桌后,指尖轻抚,便流泻出一串韵调。柳烟烟心内感慨,人和人还真是质地不同,有人闲时浅眠,有人偏就抚琴弄花。 比如眼下,她听着悠然琴音,却合眼欲眠。 桂花香满,皓月当空。徐弄瑶琴,暗写相思。 见她又打起瞌睡,裴寂有些无可奈何,便道:“过来。” 柳烟烟坐至他跟前,裴寂却牵过她的手让柳烟烟试着抚琴,却只能弹出几个不相干的音符。 裴寂道:“像你这样总是走神,又爱犯困,如何能定下心来弹琴?” 柳烟烟本来也不想弹,却道:“又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专心。” 裴寂在她耳边笑道:“我也不专心。”尤其是弹琴的时候。 柳烟烟便问:“那你在想些什么?” 裴寂叹了口气,故意勾起柳烟烟的好奇心:“你一定不想知道。” 柳烟烟立即上钩:“我当然想知道了。” 裴寂得逞,却作出无可奈何的样子:“那好吧,你俯身。” 柳烟烟便微微俯身,裴寂在她身后压下来,将柳烟烟圈在自己和琴弦之间。 背上承受着裴寂的压力,柳烟烟想直起身,却动弹不得,再低一点,她整个人都要贴到琴上了。 裴寂信手拨弦,一会儿急捻,一会儿缓弄,怡然自得。柳烟烟却受不了了,她忍不住反握住裴寂手臂,急道:“裴……裴寂,不行……别弹…别……” 裴寂贴住她耳根,气息拂得柳烟烟又热又痒:“为何?” 柳烟烟有苦说不出,除了里衣,她只套了一件薄薄外衫,此时被裴寂压在瑶琴上,乳尖恰恰蹭在弦上,随着裴寂抚琴的动作,被琴弦震颤得难受无比。 柳烟烟不答,握住裴寂的手更用力。 裴寂才不再逗弄柳烟烟,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现在,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了…” 第二十四章缺憾(裴寂) 月色穿帘,斜风入户,柳烟烟被吹得背脊发冷,往裴寂怀里缩成一团,想到刚刚听到的令自己脸红心跳的情话,便响应他:“去床上罢。” 裴寂在她耳边轻笑,气息拂动,柳烟烟连忙捂住耳朵,好像这样就能止住已被他撩拨得心潮澎湃的思绪。 两个人,似乎都跌进酒浓春光里,塌陷做一处,唯有交缠,深入,才得解脱。 裴寂撩开柳烟烟脸侧的长发,从她锁骨吻到柔软双唇,柳烟烟仰着头迎合,眼前便是他闭眼沉醉的面容,墨发束得正好,一丝也未垂落,温凉的肌肤也贴着她。 柳烟烟抽掉他束发的锦带,顿时长发倾泻,垂至肩头,和柳烟烟的长发交织牵连。 裴寂倏然睁眼,柳烟烟便由眼至心,望见了他未及掩藏的痴态和情欲,失了一贯的冷静。 柳烟烟忍不住笑,裴寂以为她喘不过气,暂时结束了这个吻,不解道:“在笑什么。” 柳烟烟捂着胸口平复心绪:“笑你,忽然像变了个人。” 裴寂也笑了,忽然低头与她额首相贴,能感觉到柳烟烟肌肤发烫。 这样的柳烟烟,才刚刚好。 她昏迷不醒的这几日,脸色总是苍白的,一点生气也没有,虽然乖乖躺在他怀里,却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裴寂现在才发现,缺憾的刚好是现下这点晕红的气色,由他深吻而泛出的潮红,不止想染在她脸上,还想揉弄正抵蹭着自己的双乳,抚在她含苞待放的湿热处…… 裴寂眼神就落在自己脸上,柳烟烟却察觉到他正心猿意马,不知想到哪里去了。便一口咬在他下巴上,含糊道:“你,不专心。” 柳烟烟齿如编贝,笑起来便格外动人,咬起人来,也格外地疼。裴寂捏住她脸,柳烟烟才微微退开,看着裴寂光洁的下巴被咬出一道道泛出艳色的齿痕,还沾着自己黏答答的口水。不得不承认,裴寂此时看起来有点迷人。 裴寂莞尔,指腹划过柳烟烟贝齿略有些尖的边缘,半开玩笑道:“不尊师不重道,实在该罚。” 柳烟烟倒是不怎么怕,梗着脖子凑近他:“那请裴先生,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好好地惩罚我才行。”惩罚两个字柳烟烟咬的特别重,眼神黏在裴寂被吻到发胀的唇瓣上,咬起来的话,会不会像美人蕉的花汁一样甜? 裴寂叹了口气,捧起柳烟烟的脸:“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许再咬我,否则不给亲。” 柳烟烟睁大了眼,其实不给亲嘴也没什么,主要是…… 裴寂立马补充道:“也不亲那里。” !!岂有此理!柳烟烟当即发誓:“再也不咬了!” 裴寂忽然道:“你有颗牙长歪了。” 柳烟烟愣了一下,马上辩解:“才没有!”从小她就被夸,牙齿又白又好看。 裴寂眼带笑意,柳烟烟便意识到又被他诓了。 “不骗你,我指给你看。” 他说完柳烟烟还纳闷,自己如何能看得到后槽牙,便立马被裴寂吻住了。 原来他在这里下了套。 裴寂舌尖刮蹭着柳烟烟臼齿,一颗一颗数过去,时不时还勾弄她舌尖,蜻蜓点水地擦过,倒好像真的在替她找那颗歪掉的牙齿。 倒不是多在乎是不是真的有颗牙齿歪掉了,柳烟烟只觉得,他再找下去,自己的心也要长歪了,扑通扑通地,跳得太高,太快,好像跌不回原处。 裴寂离开了她的唇,语调带喘:“找到了,现在知道是哪一颗了?” 柳烟烟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裴寂只从唇舌勾缠间撤出片刻,也让她难以忍受。最好是黏糊糊热腾腾地吻到天荒地老,再也不要分开。 她不答话,只勾住裴寂的脖子,让他完全朝自己贴过来,不用踮脚也能亲到。柳烟烟闭了眼,对着裴寂微喘的唇,软软地压过去,深吻回去,报复他,侵略他,要他也沉溺,也痴狂,也……脱不了身。 第二十五章鱼水(裴寂)H 裴寂指尖轻轻划过她胸前的曲线,平时掩在宽袍衣衫下的圆乳,一不小心就会被当成鼓起的衣料褶皱,原来也可以在他掌心就这么,盈软一片。 他再叁揉捏,亲舔,引得柳烟烟微喘。 裴寂才发现,床上的柳烟烟很不一样。 和上次完完全全的依从不同,柳烟烟舒展了双臂,上身微微抬高,让裴寂能极方便地伏在她胸前啃咬得乳头立起,发硬,留下一道道爱欲的痕迹。 腿缝间水光潋滟,极大方地向他敞开。 原来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柳烟烟就似失足落了水,从里到外,湿漉漉一片。 柳烟烟这副模样无疑极大地取悦了裴寂,自己已泥足深陷放弃抵抗的时候,还有什么能比发现另一人也心甘情愿陪你沉沦,更让人慰藉? 指腹从被欺负得红痕点点的乳肉落到平坦的小腹,柳烟烟一阵战栗。裴寂轻笑,才抚到微微颤抖的私处。 他还未碰触,柳烟烟便已控制不住呼吸的频率。 因着柳烟烟的反应,裴寂不由得轻柔无比,含住薄薄两片合拢阴唇,用舌尖舔开,露出里面泛着嫣红色泽的穴肉,温热的,汩汩蜜液忽然就不可抑制地涌出来。 柳烟烟咬住唇,太……太难堪了。被他舔得几乎要忍不住高声叫出来,湿热的口腔柔柔包裹着最敏感又隐秘的花户,像海风吹卷波浪,无从抵抗,只能顺水推波地依从。 情欲就是这么温柔地,一点一点,让人毫无防备脱下理智的外衣,像春天划开了甜桃薄软的果皮,自然而然就裂开一道绵软多汁的细缝来,就此汁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柳烟烟完全屈服了,理智和羞耻早已落荒而逃,仅仅只是被裴寂轻舔肉核带来的剧烈快意,也填补不了她此刻疯狂叫嚣的欲望。 压住柳烟烟颤抖的腿根,裴寂细致地吻舔柳烟烟完全裸露的花户,下巴不时能蹭到穴口软肉,柳烟烟便克制不住地颤抖。 裴寂以为,这样能让身下的柳烟烟更舒服的。所以,当他听到柳烟烟红着脸,哭泣似地哀求,还有些不可置信。 平时甚少主动求欢的柳烟烟,断断续续对他道:“不……不要…了,求求…你……裴寂,快些……插…进来……” 虽然裴寂也很想直接肏得柳烟烟情迷意乱,只能任他索求。但是明明都这么小意温柔地想取悦她了,还不如直接……肏吗? 还真的……有点伤人。 对裴寂而言,自和柳烟烟情投意合,又初尝情事之后,他的思绪一但涉及到柳烟烟之后,莫名就旖旎香艳起来。 比如,柳烟烟听讲托着腮出神,身体前倾抵在在桌案边缘的时候,裴寂便能浮想出衣衫掩映下她胸口那对被挤压得更加饱胀的奶儿。 甚至是柳烟烟规规矩矩盘腿而坐的时候,也能想到那日她在身下双腿大张,和自己那场熏然欲醉的缠绵。 幻想中,和她一遍遍迭股交欢,思绪完完全全被肉欲侵占。 可是,并不满足,裴寂还想要柳烟烟给予回应。 比如,压得她趴在书案上,肏弄小穴的时候,想听她细细的呻吟。幻象中,柳烟烟从不回应,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娇弱无力躺在他身下,不顾一切地求欢。 忽然,心就软下来了,只想顺从她所有的话。 慢慢地探入一指,裴寂便能发现穴内已湿润得足够承受更加暴虐的侵入了。 从柳烟烟主动贴近的时候,裴寂的欲望早就不受控制,却耐着性子压抑欲望,吻她,抚慰她,等她湿透,反而是在折磨她,也折磨自己。 肉棒触及穴口的时候,两人都等得太久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插到底,裴寂的腰便被柳烟烟双腿勾住,只要他入得更深。 次次顶弄都直抵宫口,片刻的抽出都让人难以忍受。唧咕水声有规律地响起,抽送的频率渐渐加快,一波波推送着快感迭加。 柳烟烟曲身向上,双臂搭在裴寂肩背处,被肏得身体一下下颤动,连着急促的心跳,一起传给与她肌肤相贴的裴寂。 裴寂抱紧了柳烟烟,抽插的速度便更激烈起来,肉棒绞缠着穴壁,不知疲倦地刺激着最敏感的软肉,柳烟烟无力再贴住裴寂,浑身都软下来,四肢百骸已达快乐极点。 像对这交欢的动作上了瘾,柳烟烟也微微扭腰摆臀迎合肉棒的抽插,两人性器因此贴合更密,花户一下下撞在裴寂下腹,肉核也被毛发刮蹭得发硬起来。 里外都被刺激着,快感成倍增长,柳烟烟受不了地想躲开,裴寂却紧紧压着她,更让她难以忍受地疯狂抽插起来,情欲一旦失控起来,如何都避不开。 柳烟烟哭着求,虚软的手臂试图推开粗暴压制着自己的裴寂,却只能被搂得更紧,肉棒插得更快,更重,快要逼疯她。 “啊……啊…啊…不要……不……不要了…”柳烟烟强压下冲击得她无法抗拒的快感,才断断续续娇喊半句,又被情欲吞噬,更磨人地摇臀迎合。 裴寂在将泄未泄的边缘,看柳烟烟越来越轻易地就能被顶到淫液肆流,她已高潮多次,连呻吟推拒的话都咽在嘴边说不出来,只无意识地张着唇,急喘。 怜惜地连同未被抚慰的肉核也照顾到,一边深入,一边画圈揉弄,柳烟烟马上又泄了一次身,顶到宫口的肉棒被这股暖流迎头浇下,马眼顿时控制不住,随着小穴几次剧烈收缩,射出汩汩精液。 交合处黏湿无比,淫液混合着白浊从两人紧紧相贴的地方溢出,四散。 柳烟烟急促喘息着,裴寂吻着她圆润的肩头,高潮余韵后,肉棒就着仍在收缩的穴壁有规律地浅浅抽送,竟比急促的肏弄更让她体酥意软,情迷意乱。 柳烟烟迷迷糊糊地想,她好像有点上瘾了。 —————————————————————————— 我发现我已经不会炖肉了,好腻啊啊啊啊 第二十六章裂缝(裴寂)H 次日清晨,柳烟烟是被一股快意刺激醒的。 裴寂在她腿间时轻时重地抚弄,小穴内热意渐生,淫液流至穴口,堪堪要滑落之际,又被裴寂指腹刮走,得了淫液的润湿,肉核被他玩弄得更肆意,很快便充血发硬。 柳烟烟侧过身体,左乳便擦在柔软的锦被上,却不能给她更多快感。 裴寂抬起柳烟烟的一条腿,闭合的小穴便被牵扯出一道细缝,隐隐能看到嫩红的穴肉。 裴寂整个人都倾覆上来,昂扬的欲望一贴住湿软的花户,柳烟烟便被这灼热的肉棒刺激得呻吟起来,想到昨晚小穴被肏到合也合不拢,汩汩往外吐着混合了阳精和淫水的浊液时蚀骨的麻痒,又主动揽住了裴寂的脖颈,让他不得不俯身下来与自己脸贴着脸。 看到她稍显困倦的眉眼,裴寂轻声道:“吵醒你了?” 柳烟烟无奈,这一句问得未免太没有诚意了。狰狞的肉棒还在她腿心来回乱蹭,就算这时柳烟烟要继续睡,怕是裴寂也不许。 柳烟烟食髓知味,小穴渴望被灼热的肉棒填满,急促收缩着,穴口也随之一张一合,诱引男人探访。 柳烟烟揉揉眼睛,软声道:“快过来。” 裴寂不明所以,叁分困惑:“什么?” 柳烟烟亲在他脸侧,重复了一遍:“想被大肉棒肏。”瞥见裴寂有些发愣,又解释道:“像昨晚一样,插进来,填满小穴里面…”边说还怕他不明白一样,将腿心黏湿的花户张开给他看。 他还是没反应,柳烟烟有些急:“里面湿湿的好难受,快要…流出来了……” 裴寂忍无可忍地捂住柳烟烟的嘴,她从哪里学了这许多淫词浪语,比他一辈子听过的下流话还要齐全,还要露骨。 裴寂哑着声音道:“别说了。”这些话虽然粗俗,却又直白地可以,柳烟烟扭腰摆臀邀请自己肏弄的时候,把他最不堪最隐秘的欲望也勾了起来。 他原也讲究“君子慎独”,无论何时都严苛地压制欲望,舍弃身体感官的享受,归于内心,谨慎自省。 他原本,做的毫无破绽。 自己年少登第,文词秀句被人争相传诵之际,他未曾显出过少年人的志得意满;官至左相,遭严党排挤时,他也从未流露过厌倦心绪。为官之道,各有不同,自古便是免不了的;就算最后曾经盈沸于胸的理想抱负皆冷却散尽,辞官退隐时,他心内仍平静大过遗憾;诗酒琴棋,闲居书院时,更是心如止水,平生惬意。 短短一月之前,裴寂压根就未料想到会有柳烟烟这个变数,这个女人,整日在眼前殷勤讨好,语态亲昵,真把她妥帖轻藏在心里了,又发现真正没心没肺的还是她。 柳烟烟此人,说是祸乱人心的妖女,一点不冤枉。 自己曾维持得滴水不漏的表象,被她轻轻一撞,就裂纹崩现。自此,再不复从前。 裴寂垂眼,遮住幽暗的心绪,对着淫水泛滥的穴口,毫不怜惜地挤进一指,穴壁软肉立刻吸附上来,为了推拒异物的侵入,不断收缩着,却只能把他的手指含得更紧。 柳烟烟更是夹紧了他探入的长指,掌心不可避免地贴紧了肉唇,找寻到埋在内里的小核,重重挤压揉画,直到整个花户都被沾湿得软腻一片。 “啊…要插到那里…才可以…”柳烟烟胡乱地扭着腰,想让裴寂更深入地触到穴内能让她快慰到浑身颤抖的那一点。 裴寂挑眉,将柳烟烟双腿都抬高,倒压在她胸前,柳烟烟下身也因着这个动作自然抬起,裴寂刻意用中指关节抵着娇软穴壁快速抽送,柳烟烟控制不住地身体回落,仍埋在穴内的指腹便直顶到最深处的敏感软肉,这一下算不上轻柔的插弄刺激得柳烟烟快慰中还带了几分难受。 柳烟烟皱着眉夹紧臀,甬道也收缩得更紧窄。裴寂揉着肿胀的肉核,柳烟烟便立刻只能呻吟着放松下来,任他抽插。 裴寂全然熟悉柳烟烟的身体,小穴剧烈收缩时,他只屈起指节在穴口缓慢抽插,待她平复下来,便又去逗弄那处脆弱的敏感点,如此反复,柳烟烟已在他手上泄了好几回。 今天的裴寂很奇怪,平日只要柳烟烟软声求饶,他便完全依从。可现在,柳烟烟被折磨得眼眶红了一圈,裴寂仍不为所动,只用手上技巧,便教柳烟烟快感连天,极度疲乏。 柳烟烟是真的不想要了。 第二十七章初现(裴寂)H 玉白的长指在她腿心进进出出,不带半点怜惜,上一波高潮后小穴敏感得一塌糊涂,又被如此粗暴亵弄,快感间夹杂着阵阵痛意。 柳烟烟有些抗拒地往后躲:“不,不要了…” 埋在湿暖小穴里的长指因柳烟烟的拒绝,顺着一股黏腻的淫液滑出体外。 裴寂捻着指腹勾带出的黏液,眼神瞥过柳烟烟微微红肿的穴口,轻声道:“这么快就不要了?” 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柳烟烟便以为眼前这个仍是她熟悉的裴寂:“今天不要了,里面好难受。”她指的是小穴被裴寂玩到发肿的那种难受。 裴寂会错意,眸色深沉,并不怎么相信柳烟烟的话,他也不是没见过柳烟烟一边叫着不要了一边又勾搭他腰身,要阳具插得更深。 床上这些话,时真时假,柳烟烟自己都分不清,他又如何辨得明。 只有彼此之间磨灭不掉的肉欲吸引,是无论如何都否认不干净的。 因此裴寂只凑近了柳烟烟被抚摸得花翻露蒂的阴户,似是无限柔情:“我帮你吹一吹,就不疼了,好不好?” 他问得委屈又可怜,柳烟烟根本无法拒绝,便只能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含住了被蹂躏得软腻无比的花唇,从发硬挺起的肉核转着圈吸舔到泛着水光的穴口。 “啊…真的很疼……”柳烟烟皱着眉怪他,裴寂不答,柔软舌尖舔过颤巍巍开阖的穴口。 舌尖带着暖暖的湿意一点点安抚了泛着疼的穴肉,渐渐觉不出痛了,想被他舔弄到更深的地方,从里都外,都暖乎乎的,融成一片。 柳烟烟主动贴近了,裴寂便立刻扣住她腰臀,灵活的舌尖因此深入了湿腻的肉穴,卷蹭着内里的软肉,不需大幅抽插,只将这点磨人的暖意送进她里面,便能惹得她春潮泛滥。 柳烟烟两腿搭在裴寂肩上,只觉内里空虚无比,不由自主夹紧了舔弄她小穴的裴寂。 裴寂唇边沾了晶亮的淫液,眸色湿润,问道:“现在不疼了?” 柳烟烟小声“嗯”了一下算作回应,又不能自抑地凑过去抱紧他,用腻滑的花户去蹭他发硬的肉棒。 “啊…好大…好暖…”性器甫一相贴,似再不能分开一般,只诱人发狂深入。尝过这销魂蚀骨,筋麻骨软的情事,谁又能幸免。 柳烟烟伸手握住了肉棒,在她莹白的掌心中显得狰狞无比。裴寂那么好看的人,怎么这里一点也不像他。 柳烟烟坐在裴寂身上,艰难地下坐,含住肉棒顶端硕大的蘑菇头,穴口被撑成薄薄一圈,却仍喘着气一点一点吞纳了对她来说尺寸太大的肉棒。 裴寂抚着柳烟烟因急促呼吸而颤动的肩背,她动得太缓太慢,自己也被磨得难受,便忽然去吻她,又狠捏她浑圆的奶儿。 “痛……”唇舌相缠间,柳烟烟溢出一声嘶喊,裴寂却只揉捏得更重,吻得更暴虐,下身才敢微微挺动,完全侵入了她。 柳烟烟疼得眼眶湿润,因着小穴内又酸又麻的快感,才报复性地又吻回去,咬他下唇,直到口腔里点点腥甜,她才觉得解气。 柳烟烟在上,裴寂只得边吻边动腰,浅浅地捣着小穴,柳烟烟也跟着身体上上下下晃动,下落的时刻便刚好被肉棒顶到最深处,花户也重重落到裴寂小腹上,被不怎么柔软的肌肉磨着肉核,带来无可比拟的快意。 柳烟烟渐觉腿根发软,无力缠在裴寂腰间,随着肉棒抽插的动作,脚趾一阵阵痉挛。 裴寂便将柳烟烟两腿都搭在自己肩上,俯身狠狠冲刺起来。 “啊…不…太…太快了……”柳烟烟语无伦次,被下身撑满酥麻的感觉冲昏了理智,脑中出现什么便直溜到嘴边:“感觉…不到小穴了…嗯啊……啊…要坏掉了……” 裴寂倒是不再试图捂住她的嘴,只是这些话不可避免地让他也无暇思考,只能越送越深,越肏越重。 直到深顶几下,射在深处。柳烟烟仍喘着气,和他脸贴着脸,吻了又吻。 埋在她体内的肉棒又兴奋起来,不知疲倦地顶弄,抽送。 他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原始的性欲冲动面前,崩溃四散。 ———————————————————————————————— 第二个故事快完了,和裴寂说再见吧~ 还有最后一个故事,就结局啦,手动鼓掌! 第二十八章姐姐(叶庭隐) 或许是这几日都在床上的缘故,柳烟烟清醒的时候很少,大多时候都在因为困倦很快便陷入沉睡。 每次入睡前大多是被裴寂抱在怀里,两人因蒸腾的情欲颤抖做一团,激情过后便是极度的疲乏,柳烟烟便在裴寂替自己小心清洗身体的温柔动作中迷迷糊糊地合上眼。 她从来没梦到过裴寂,倒是经常能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小时候。 那些长长的让人无比留恋的时光,就好像飘飘荡荡的风筝忽然断了线,慢悠悠地飞远了。 她原本可以就这么和祖母在乡间的茅草屋里一直清净无间地过下去的,在漫山遍野的花海里像个小疯子一样每日跑来跑去,日落了再被祖母慢慢牵回家,路边田地里的耕牛流着长长的口水,好像千万年也流不尽似的。 她还不懂得幸福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完完全全拥有了它。 直到她被父母卖作丞相府的家妓,许多人和事都变了,除了偶尔怀念一下和祖母一起度过的慢悠悠的童年,她没有别的事可想。 后来她收到那封要她捎回一些金银财物的信,末尾轻描淡写提了一句,祖母已经下葬了,让她不必回来奔丧。柳烟烟冷着脸撕了信,把这些年积攒的值钱物件都整整齐齐收拾好,去后院无人的地方挖个坑埋了,她本来打算用来给祖母修一个小花园的,既然用不到了,也不必再留。 至于此后父母不断寄来索要财物的信,柳烟烟再也未回过。 也是那一天,她在后院埋完东西要回转齐云阁的时候,看到一个小胖子脸朝地,似乎摔了一个狗啃泥爬不起来,柳烟烟想起了小时候在田里捉过的青蛙,也是这样四脚朝天,无论如何也翻不过身的滑稽模样。 拔萝卜一样把小胖子拉起来,柳烟烟看着他被泥糊得脏兮兮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谢谢你,大姐姐。” 柳烟烟甚至都不大想理他,转身就走,小胖子却一路跑着跟上她,柳烟烟的步子比他大,小胖子便累得气喘吁吁道:“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柳烟烟扯出一个恶毒的笑:“我从来不跟小胖子交朋友。” 小胖子大概被这句话戳中了痛处,呆愣在原地,忘了继续跟着柳烟烟,当她的小尾巴。 过了几日柳烟烟再经过这处的时候,小胖子居然还等在那里,要不是换了一件光鲜的浅色衣衫,柳烟烟都以为他在这里不眠不休等了好几天。毕竟,小胖子脸上的忧愁之色和那日被她恶意伤害后的表情一模一样。 远远地看见柳烟烟,小胖子从路旁站出来,挡住她的去路:“我娘说了,我一点都不胖,等我和你一样高的时候就会瘦下来的!小孩子都这样。”他语气软得一点也不像在替自己辩驳。 柳烟烟早就忘记这回事了,见他眼巴巴等在这里就为了说这几句话,实在有些可笑,便侧身从小胖子旁边绕开,完全忽视了他。 小胖子在她身后跺着脚:“柳烟烟!你怎么不相信我。” 柳烟烟忽然疾步走到小胖子跟前,柳烟烟比他高出一个头,小胖子气势顿时矮了一截,乖巧改口:“烟烟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 柳烟烟才不在乎他心里纠结的那些小孩子才费劲去想的事,她一把抓住小胖子的衣领,就把人提了起来,威胁道:“你从哪里打听到我的名字。” 小胖子答道:“那日在花园里的文巧姐姐告诉我的。” 文巧是老夫人身旁的丫鬟,对一个小胖子有问必答,说明眼前的小胖子起码也算个小主子,虽然成日乱跑,周围也没个家丁仆妇照看着。 但柳烟烟懒得深究这些,只警告道:“你再敢打听我的事,哪天再见到你,我就撕烂你的嘴!”边说边去扯小胖子的嘴,直到他委屈得眼泪汪汪才松了手。 她一点也不想跟相府里的任何人扯上关系,也不在乎会不会被赶出相府,因此行事也毫无顾忌。她唯一在乎的祖母已经死了,也扯断了她和世界所有的牵系,既然这样,她凶恶一点,和这个世界离得远远的,也并不过分。 小胖子捂着嘴,看柳烟烟气急败坏走远的背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九章约定(叶庭隐) 明明已经用尽力气扮凶装狠了,被她欺负得惨兮兮的小胖子还是心甘情愿当她的小尾巴。 早晨准时报到,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又非常正式地和她说再见,忠实得像她的老管家。 府里的小主子哪个不是起早贪黑地在书房用功,没见过跟这个小胖子一样无所事事到追着她乱跑的小少爷,久而久之,柳烟烟也以为他只是哪个得势的仆从之子,不然哪里容得他这样散漫无拘。 问起他的名字,小胖子只说:“娘都叫我草团…”犹豫一会儿后又下定决心一般道:“你也可以这么叫!” 柳烟烟揉揉他的头,觉得这孩子大约是个傻的,明显爹娘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整天黏在她身边就算了,起个名字也如此随意。 世界上不被珍视的人,互相取暖总可以吧。 此后柳烟烟便对小胖子好了很多,她不爱甜食,知道小胖子喜欢吃,便常常忍不住拿银两去和管理膳食的人换来节日庆典常做的云片糕甜果子之类的留给小胖子,又担心他吃多了变得更胖,只给小胖子吃零星的两叁个,剩下的还得自己吃掉。 吃得多了,甜得发腻的糕点也不是很难下咽。 有人陪伴的时候,习惯也可以改变得如此理所当然。 “姐姐,姐姐……”这类亲昵的话一旦听的时间长了,还真是,容易叫人卸下防备。 柳烟烟再看到小胖子飞也似地朝她奔过来,竟也愿意蹲下来被他扑个满怀。 一起做个小孩子,没什么不好吧。 至少,心里不会空荡荡的。 所以当小胖子破天荒地一连几天未出现的时候,柳烟烟偷偷将前门后院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他人影,才开始急了。 自己怎么从来没想过在哪里能找到他呢?大约是每次都是小胖子风雨无阻来见她的缘故,以至于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不见。 百般无奈之下,柳烟烟还是回到了齐云阁,小胖子早就在等着了,只是样子看起来无精打采。 柳烟烟努力不让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流露出来,轻声道:“你去哪里了?找了好久都不见你。” 小胖子向来有问必答,尤其对柳烟烟,事无巨细都交待得清清楚楚,往往柳烟烟只问他饿了吗,他就可以从昨天的晚膳喝的汤不合胃口到今早的食欲也不怎么好,所以现在非常非常饿……如此这般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柳烟烟原本不怎么有耐心,更别提听人抓不住重点的絮絮叨叨,但和小胖子相处下来,倒也能仔细听他说完。 就像现在这样,静静地等他开口。 小胖子头一回说话极其简明扼要:“姐姐,我…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他甚至都没解释这几天的去向。柳烟烟压下这许多疑问,仍等他说完。 “我不能继续留在这儿了…”小胖子好像一夜间长大了,不会倒豆子一样什么话都说给她听了,现在连离开的理由都不告诉她。 柳烟烟扯了下嘴角,想维持好真正的姐姐此时该有的体面,温柔地话别,后续的日子里再细细地挂念他。 可是,她仿佛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从小胖子明净的瞳孔里,她都能看见自己笑得无比难看,想说句话也发现嗓音滞涩,无法开口。 柳烟烟抬了抬手,想安慰小胖子。轻轻拍着他的肩的时候,柳烟烟才蓦然发觉,他已经这么高了,几乎要与她齐平,脱了稚气的婴儿肥,骨骼匀称,初显了少年人的分明轮廓。 若是再过几年,一定已长成了银鞍白马,意气风发的少年君子。也会和一个大方温婉的姑娘相逢垂柳下,灵犀暗通。 这样一想,柳烟烟忽然就释然了。就算不能长长久久相伴,知道小胖子会过得很好,纵然难过,却也不再被分别扰得心烦意乱。 柳烟烟收回手,刚刚觉得心绪稍定,可以最后同他说几句一路顺风之类的话,小胖子忽然抱住了她,埋在她肩头。 柳烟烟微笑:“才觉得你大了一点,又像个小孩子了。” 小胖子也不反驳,语调闷闷的,带了点鼻音:“我一定会回来,回来找你。” 柳烟烟得了保证心里一暖,出口的话却又体贴起来:“不回来也没关系……”你过得好便够了。 就像祖母虽然不在了,她还是能在焕新的时节里把那些陈旧的,已经咀嚼得有些苦涩的回忆再铺陈开来,从里面挑捡些甜的尝。 小胖子握紧了柳烟烟的肩,似说给她听,又像在对自己立誓,神色无比认真:“我会回来的,你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我。 不愿他失望,柳烟烟便点头答应:“好。” 第三十章断章(叶庭隐) 其实,回忆走到这里,最好就停在此处。 这样,她日日夜夜的期待也没有落空,小胖子再也未回来这件事,她也可以假装不去想。 故事若就此断篇,她就不必解释这之后自己为何性情大变。从前总是偏爱风恬日暖的春季,如今也只觉是些惨绿愁红,失了游遍花丛的兴致。 索性,再也不去想。反正,这之后也没有什么可让她高兴的事。 柳烟烟闭紧了眼,只觉得湿漉漉的泪珠从眼角落进发鬓里,痒人得很。她心烦意乱,无暇去擦,却有只温热的手,就着触感极柔软的袖口仔细替她擦拭干净,柳烟烟才觉清爽片刻。 她昏昏沉沉在半梦半醒之际,听得身旁人轻笑:“怎么梦里也爱哭。” 头脑僵疼得无法思考,她只能拽着那人的袖口,磨砂片刻才能在心里不确定地想,是裴寂吧,他衣袖上总是绣了些云纹锦霞之类的图案,大概出自一位爱子情切的慈母吧。 思及他,柳烟烟才觉得周遭暖和了点,在无法触底的虚无梦境里,她全身都发冷。 好在,这场梦到此为止了,没有后续,她也不愿用些好听的话圆个看似美满的结局。 两度被放弃这种事,一想起来,连柳烟烟自己都快要厌弃自己了。 祖母总是告诉她,活着就会有许许多多的好事发生,所以千万不可以放弃。 可她怎么只觉得,人生其实可以没有意义,可以如此难为情。 梦完,她便可以醒了,身边还有裴寂,也算一点点补偿吧。 柳烟烟在心里闷闷地想,就连这点可怜的慰藉,也有着短短一月的时效性。过了期限,连如今眼前这个美好的梦境也只能破碎。 虽然很对不起祖母,可她真觉得,活着没那么好。她也不愿再重生了,若是梦里总是这样和风细雨的与她温情,她宁愿在这一月期限将尽时,和梦境一起坍塌。 活着确实没什么好的,柳烟烟眼角仍含着泪,困倦得很快又沉入梦里。 如果上天还怜悯她的话,请做回好人,让她再也不要梦到那些叫人心碎的情景罢。 大约是乞求应验,柳烟烟果然梦到一院飘雪似的梨花,落了满地,有个孤寂的人就坐在树下,场面凄美得很。不过还好那人不是她。 柳烟烟也不知道自己如何知道的,她能看清这人的一举一动,却分辨不清此人全貌,就好像她长在了这人身上一样,行止皆不受她控制,但能被她近在咫尺看得分明。 这种并蒂同生的感觉很怪异,像被邪法外力控制了一般,她只能跟着这人,被迫共享他的经历。 这个人站起来了,跌跌撞撞地稳不住,柳烟烟便也觉得摇晃头晕,顺着这人仰头的方向望过去,柳烟烟却愣住了。 对面高高的阁楼上,由一扇斜开的小窗中透出来的纤瘦身影,怎么那么眼熟? 窈窕身影被屋内烛光映照得袅袅婷婷,氤氤氲氲。摇晃的光影看得她眼睛难受,却不得不一直盯着那个细弱凌乱的影子,因为困住她的这个身体,一动不动地痴望了许久。 柳烟烟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仔细回想起来,这个阁楼,庭院,还有梨花,和她待过的齐云阁实在太像了,阁楼上跳舞的女子,她说不定就刚好认识呢。 于是柳烟烟也陪这个仿佛僵住的身体站了许久,看阁楼上的人缓歌慢舞,看她终于微微探身出来欲合上推开的窗。 柳烟烟睁大眼睛,直直盯着女子的每一个动作,只要一点蛛丝马迹,她立刻就能分辨出来这是谁。 可直到阁楼上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远去,柳烟烟也没看清。与她共享了身体的这人却是又坐了下来,随手捡起一本散落在地的书卷,执在手上,指尖却是微微颤抖,可见这人心思并不在书上。 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可是这人不转头,柳烟烟便也无法分辨来人,可她直觉就是方才阁楼上那个姑娘。 脚步声渐近,柳烟烟附身的这人心跳如鼓,不知在紧张什么。 直到身后的人站定了,似乎与自己相隔极近,所以连夜风吹落了簌簌梨花,一片飘零的沙沙声中,柳烟烟听得那女子声音清脆,不急不忙念道:“蔽市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市……” 只听了前两个字,柳烟烟就愣住了,这…这不就是自己的声音吗? 那她现在附身的人,是叶庭隐? 第三十一章宣判(叶庭隐) 叶庭隐慢慢站起,呼吸好似都屏住了,柳烟烟震惊得无以复加,却也小心翼翼到气都不敢喘,生怕这是个梦,一不小心惊醒了梦里的叶庭隐。 明明这段记忆前世她也经历过的,可感受却完全不一样了。 也许是柳烟烟现在住在叶庭隐身体里,所以她分明能感受到叶庭隐颤抖的指尖,薄薄的一卷书也快要握不稳。 她听见叶庭隐在笑,上辈子她以为那是在笑她念错字。 可是现在她看见,叶庭隐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偷偷用衣袖拭去了,总是微笑而显得温和的嘴角也抿起来了,显出十分苦涩的意味,柳烟烟倒觉得,他发出的“笑声”更像是因为哽咽而溢出的模糊音调。 她能感受到叶庭隐身上那种鼻子发酸到喉咙干涩的苦味,那种难过到耳膜都仿佛在轰鸣的情绪。 柳烟烟比发现自己被困在叶庭隐身体里的时候还要震惊,怎么叶庭隐,现下的心绪竟然如此方寸大乱,他们这时候不是才第一次见吗? 果然,对面那个“柳烟烟”和自己记忆里的反应一模一样,皱着眉与叶庭隐争辩,丝毫没注意叶庭隐连呼吸都快忘了,就那么专注,极温柔地看着“柳烟烟”。 柳烟烟被这个发现吓了一跳,如果自己早就和叶庭隐见过了,那是在哪里呢?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倒是有很多纷纷杂杂的记忆此时都一股脑地倾泻出来,在她脑海里交缠不清。 这么一想,叶庭隐之前与她的每一次见面,说的每句话,仿佛都有她未曾体会到的深意。那时她听不懂,也未曾细想。大抵,是觉得他们之间,最多是互相的过客而已。 她便又想到了最后一次与叶庭隐相见的情景,他一直静静地站着,等她回应。叶庭隐仿佛问了自己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柳烟烟努力回想一阵,终于记起,那时候叶庭隐小心翼翼,神情极为认真,声音也放得轻轻的,他问:“你要不要我?” 柳烟烟现在仍觉得叶庭隐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一个大男人而已,在这里惺惺作态问什么要不要他的话,难道柳烟烟不要他,他长着的两条腿就不会到处跑了吗?又或者柳烟烟要了他,难道就能证明他是她的吗? 从来不是啊,所以这句话问得她一点都不想回答。 因为答与不答,结果都是一样,柳烟烟从来就没得到过她想要的。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眼前的“柳烟烟”已经不见了,那一树仿佛笼住了全天下月光的梨花也不见了,但柳烟烟知道,她仍在叶庭隐身体里,因为这个倒霉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总是很忐忑,心跳快得柳烟烟都想替他捂住胸口。 到底是什么,让他总是这么不安,仿佛下一秒就会遭人抛弃的那种紧张情绪。 周围空气好像又发热起来,柳烟烟拍拍脸颊,她都感觉被热得要面红耳赤了。 结果她真的从一双明净的栗色瞳孔里看到自己飞红的脸,不对!柳烟烟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看清,那是叶庭隐的脸。 她现在还在叶庭隐的身体里,所以当然只能看到他的脸。 那对面的人,会不会还是“柳烟烟”? 果然,她听得叶庭隐用极不平稳的音调慢慢道:“……其实我所求不多,你只需说一个字便好。” 他只要“柳烟烟”说一个字,像是“嗯”“好”这样的肯定语气当然可以算作他要的正确答案,不过“呀”“呵”“呸”这一类的应该不在其列,毕竟这些字眼还怪伤人的。 叶庭隐又慢慢道:“我们之间……无非只有两种选择,若……”柳烟烟其实记得他这段话的,只是现在明显感觉到叶庭隐朝着“柳烟烟”微微迈了一步,身体作出前倾的样子,像是要仔细捕捉她脸上的细微情绪。 叶庭隐的手藏在袖子里看起来好似风轻云淡,实则攥得好像有桩深仇大恨还压在心上不得发泄,更像有一件毕生未竟的心愿,似乎马上能在这一刻被完成。 他希冀无比,微微润湿的眼睛半刻未眨,静静地看着“柳烟烟”,终于说完了最后的话,他说:“所以,你要不要我?” 柳烟烟忽然觉得,此时若拒绝了叶庭隐,肯定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因为他现在看起来像一个等待判决的囚徒。 一个卑微匍匐的囚徒,等待那宛如神祗一样不可违抗的人,宣判他福薄又软弱的命运。 —————————————————————— 我预感马上要完结了(〃'▽'〃) 第三十二章身世(叶庭隐) 可惜,叶庭隐卑微又无助的姿态并未让“柳烟烟”心软,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有着轻而易举便能粉碎一个人的力量。 “柳烟烟”微笑道:“你这样的人,我看都不想看一眼。”临走前,还嘱咐了一句:“就算是喝了酒,也不能这么没皮没脸吧?” 柳烟烟捂住眼,她也不能理解以前那个“柳烟烟”为什么这么尖酸刻薄。 叶庭隐扶着额缓缓蹲下了,似是醉酒无力,也不顾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袍,干脆坐在了地上,几缕额发被夜风吹得散落鬓边,平白为他添了几分颓唐。 唉,柳烟烟叹了口气,往日里看起来总是锦衣玉带,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有这么可怜的时候。 对这种让人难过的事,若换成了柳烟烟自己,她总有办法规避:那些不开心的事,都得埋得深一些,最好藏到眼泪触及不到的地方,所以她轻易不会想过去。 要是她以后还能遇到叶庭隐,真想拍拍他的肩,告诉他:“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混蛋呢对吧?后边的好日子还多得很。” 坚持到最后就会有更好的人,更好的事出现吗?柳烟烟想到了那个莫名其妙让她重生的神秘人,想到了齐衍和裴寂,那些日子也不算坏。 嗯!所以总体上来说,只要坚持到未来,那的的确确是会有转机出现的,起码她现在这么相信。 鼓励完自己,她就又想起来孤孤单单的叶庭隐了,刚想试试看在他的身体里能不能控制着用他自己的手拍拍他的肩,那样叶庭隐会被她吓一跳吧。 还没等柳烟烟做第一次尝试,眼前景物又快速变换,快得柳烟烟赶忙闭眼,她看着飞速移动的东西就觉得头晕。 再睁开时,眼前又是另外一个人了,当然不可能是“柳烟烟”,那次便是她和叶庭隐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不过现在柳烟烟本人就黏在叶庭隐身上了,说实话,柳烟烟也想看看后来叶庭隐的人生,过得如何。 对面的人穿一身绯色官袍,面上蓄着保养得当的须髯,一派显贵又儒雅的风度。柳烟烟认得这人,是她只见过几面的叶丞相。虽然识人不多,但柳烟烟察觉察到,丞相叶殊这人虽然总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温和之态,实则很有些久居高位的傲慢。 柳烟烟倒是能理解他,权势确实能逼得一些人跪下了便再也站不起,也能迷了人的眼,让人做了利欲的鹰犬却还以为自己仍握住了天下人的生杀大权。 显然叶殊就是那种能笑眯眯等你用年轻又热血的头脑陈述己见之后,只用轻飘飘的几句话便颠覆你自以为是认知的人。让你认清绝望不堪,发脓溃烂的现实世界的同时,又无比诚挚地对你吐露他年少时与你并无半点不同的慨然大义,只是理想落于现实总需些和解的办法,次次挣扎,句句无奈,向你展示这上承皇恩下借民意,让他良心不安却诱人无比的高官厚禄。使你相信与其将权势拱手让给毫无品德可言的贪官污吏,倒不如让有良心的他们来坐稳了这把交椅。至于偶尔激得民众怨声载道的举措,也只是为了打压心怀不轨的敌对势力。总之只有他们自己真正大权在握的时候,才到了为民谋利的时候,而所谓的为了天下为了苍生的宏愿就像个容后再议,一直被搁浅,永不可能兑现的画饼。 叶殊把世道看得最清,有人想做英雄,就给他一个拯救苍生的前景;有人贪名逐利,这下叶殊连费心造梦的力气也可以省了;而真正被压迫的底层民众,那些人从来就意识不到自身遭受了多大的欺压,争做“良民”,只要不给他们参照的标准,他们从来意识不到自己受了压迫。而最有意思的是,推翻世界的力量,也在他们身上,这也正是叶殊这类人在严加防范的东西。不过,在他们未曾觉醒作为人的自由意志之前,叶殊很愿意省心省力地直接把他们与早就被人类奴役压榨的牲口一样对待。 你要说叶殊就是个可怜又肮脏的政客,他怕也是会笑眯眯地认同你。叶殊清楚自己是哪一类人,该做哪一类事。他觉得自己是造梦者,将天下所有人都维持有条不紊的稳态中,玩弄他们的命运,欣赏他们的痛苦,饱受折磨的灵魂总会触及更深刻的哲理,窥见某些寻常人一辈子也无法捕捉到的神迹,所以叶殊还挺欣赏所谓的浪漫主义诗人、乐师、画家之类的人物,这些名传千古的艺术家给自己造梦,在里面醉生梦死;而叶殊替天下造梦,他活在现实里,既不会失意怅惘,也更不会喜形于色。他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稳,敏锐的判断力,待人接物也恰到好处的温和。没人不喜欢他,就算是最愤世嫉俗的寒门学子见了他,也要赞一句:“叶相才真有毫不流俗的学士气度!” 叶殊只一个儿子,却与他最不亲,便是叶庭隐。叶经倒是常在他身边,无论是品性还是处事都得他言传身教,虽只是从宗门过继来的,却与叶殊最像。 在叶庭隐出生之前,叶殊一度以为自己不会有儿子了。相府里姬妾众多,环肥燕瘦,样样都有,叶殊虽都不大看得上,但为了传宗接代也总会常宠幸几个不怎么惹他厌烦的女人,时间长了,却连个一儿半女都无。叶殊的弟弟便主动将自己的长子叶经过继给了他,叶经乖巧又听话,很得叶殊喜欢。 再过了五六年,又有了叶庭隐。 第三十三章华月(叶庭隐) 按理说,叶殊该喜欢自己的孩子多一点。但他就是觉得叶庭隐跟他那个乡野出身的娘一模一样,性格倔得不讨人喜欢。 做丞相久了,他都快要记不起自己也曾长在乡野,也曾疯了似的下河上树,无乐不欢无恶不作。他没有娘,只有一个考过秀才的爹,不知为何没有继续考下去,留在村子里安安静静度日。他爹似乎颇有积蓄的样子,也从不务农做工,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在书房,除了对叶殊的功课关照得勤快些,其他杂事也就放任叶殊自己去了。 因此叶殊同他们家雇来烧火做饭的顾大娘都比同他爹更亲近,小孩子纤细又敏感的神经能让他察觉到,不管他在外边滚了一身泥巴或是几天不归家,父亲也不会表现得更关心他,这和顾大娘每天把她的小孙子从泥地里牵出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再大手牵小手一起踩着夕阳下的影子回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明明自己也会调皮啊,可不管他闹成什么样,没人会关注他。叶殊只能安慰自己,父亲本就是性情冷淡的人,不是自己的错。 直到有天父亲牵回来个女孩,脏兮兮得看不出样貌,但叶殊已经下意识开始讨厌她。父亲都从来没牵过自己,却直到屋内都一直握着女孩的手,替她梳洗,扎髻。 叶殊渐渐发现,父亲变了,那些原本总是独处的时间全用来陪这个女孩。耐心教她识字,认谱,她乱涂乱画的纸张也被父亲妥帖收藏在书架上。 为了能和父亲说一两句除了课业以外的话,叶殊不得不装作很喜欢这个小妹妹,装作天真又欣喜的模样,问道:“爹,她是从哪里来的呀?” 叶父微微一笑,神秘道:“前夜我去院子里,走近便看见那颗活了很久的月桂树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先只有一团小小的影子,后来竟然变作人形,将要掉落的时候我伸手一接,就抱住了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娃。”叶父边说边用目光去追寻那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姑娘,脸上的笑意比叶殊几年看到的都要多。 叶殊克制住抽动的嘴角,不想接话,父亲无非是想要自己对这个弃童好一点而已,编出这么个荒唐的故事,难道还指望他会相信吗? 叶父没注意到小儿子的尴尬神色,继续道:“那晚的月色倒很好,你以后便叫她华月吧。” 叶殊松了口气,还好没真的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乞丐随随便便就跟了他们叶家的姓。 叶父又道:“等她识字多一点,再让她自己决定取个什么姓氏吧。这么灵秀的女孩子,跟了我们的姓倒是委屈她了。” 叶殊:“……”他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和父亲说话了。 从那以后,叶殊再也不假装每日疯玩来吸引父亲的注意了,因为他那个年老智昏的父亲已经整天“阿月”“阿月”地叫个不停。父亲不会带孩子只能任由华月乱跑,便像个老乌龟一样跟在活蹦乱跑的华月身后,她想要什么就爬树下水去摘给她。 从前是父亲把自己关在书房,现在变成了叶殊。他只想抓住一年后乡试的机会,一步步离开这里,这个家他不屑于要了。 以至于后来叶殊十五六便在科举中连中叁元,自此姓名书锦绣,朱紫佐朝廷。他终于凭自己得意一回了,可每每想到父亲和华月,总觉得意难平。再后来他成了家立了业,流年暗换,他已经不年轻了,想一想父亲也该老了许多吧。往日那些隔阂再没有那么叫人难堪了,加之他成家已久,膝下却无一儿半女,心内也十分烦躁,才打算回乡去见见父亲。 他行踪隐秘,只对外称病,人却悄悄回了记忆中的故乡,还是那座小桥,屋舍,和老得不能再老的桂树。叶父看起来并未衰老很多,反而精神焕发得很,比一派文弱的叶殊倒是强多了。 叶父替他倒茶,请他吃点心,叶殊尝了一口,没什么表情,却意外地觉得这乡间粗食比起京城佳肴来也不算差。叶父道:“这都是华月做的。” 这么些年不见,第一句话还是离不了华月,半字也不提他。但叶殊已不是当年争强斗胜的小孩子了,他现在也能云淡风轻答一句:“确实不错。” 叶父瞧了瞧屋外欲晚的天色,忽然嘱咐叶殊道:“天要黑了,我还得生火做饭,可华月还在风波桥那处摘荷,你是做哥哥的,去把她叫回来吧。” 叶殊既不想质问他为何待华月就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担心她归家稍晚,为了她可以摒弃君子远庖厨那套说辞,为了她,明明上一秒对自己客套又疏离,下一刻又成了华月的哥哥了。怎么不问问他,这么久未回家,认不认得路,是否遇到了难处。 不止父亲变了,叶殊也变了,他现在能毫无介怀地微笑道:“好。” 风波桥便是叶殊以前常和顾大娘的孙子一起疯玩的地方,他没记错的话,桥下有好大一个池塘,一脚踩进去拔出来便黑乎乎的全是泥。村里的男孩子才爱在这里,华月想来也该有十二叁了,怎么还这么贪玩,大概都是父亲惯的, 叶殊慢慢走到桥底,站在岸边看满池清圆荷叶。夏日将近了,也只有这乡间的荷叶才能长势如此隆盛,熏风吹得人神慵意懒。叶殊来到这处旧地,差点忘了出来是为了寻人的。他对着一池寂静荷塘叫了一声:“华月!” 原本片片重迭却又各不相扰的荷叶忽然窸窸窣窣抖动起来,不一会儿从里面窜出一个纤细灵活的身影,这人似乎极敏捷,叶殊都没怎么看清,华月便已经站在身边仰头看着他:“我在这儿!”其实她不用特意走近来说这句话,叶殊也能听声辨位找到她。 天色昏暗得很,可叶殊却清清楚楚看见华月裸露着的细瘦胳膊,点点水珠顺着细腻的瓷白肌肤划开她腕间染上的泥,最终落到她手里抓着的一大把莲蓬和茭白上。 叶殊极爱干净,此时却被满身荷香的华月吸引,忍不住靠近了些。华月鬓边垂落了一缕发,被风拂在面上怪痒的,叶殊便抬手替她拢至耳后。他指腹温热,华月又天真热情,侧过脸让他帮忙整理散乱的额发。 叶殊瞥见她极清丽的半张侧脸,睫毛眨动似絮翻蝶舞。华月正专心蹭去手心的泥污,丝毫未注意叶殊停在她颊边忘了收回的手。 素月流天,杨柳风斜,万物都是寂静的,除了她发丝拂在叶殊手上痒痒的触感,搅乱心神,无意显露的痴态也来不及去掩。 风波桥下高低错落的满池清荷,幽幽浮动,正无声喧哗着。而华月,是众荷中离他最近,最静,最最温婉的一朵。 再靠近一些,只要再靠我近一点,便可听到,水珠在你掌心滴溜溜地转。 ———————————————————————————— 众荷喧哗 而你是挨我最近 最静,最最温婉的一朵 …… 再靠近一些 只要再靠我近一点 便可听到 水珠在你掌心滴溜溜地转 -----洛夫 第三十四章过分(叶庭隐) 叶殊不想承认,更无法抵抗华月对自己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聪明才智,高明手段此时毫无用武之地,华月轻轻松松就瓦解了他自以为这些年锻炼出的稳重,叶殊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任心绪一点点被华月侵占,神思都由她牵扯。 坐着会想她,入睡前脑里也全是她,那天夜里她手里刚摘的荷叶上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最好连他也一并沾湿,叶殊这晚破天荒地开始做梦,梦到华月与他成了亲,父亲笑着祝他们早生贵子,后来也真的有了个孩子。 第二天,叶殊还被这个荒唐的梦困扰着,他明知这不可能成真,心底却又抱了一丝侥幸,也许父亲真的不介意呢?也许华月也对他有意呢?这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于是这日叶殊吃过父亲准备的午饭后,便借故留住了父亲,华月又不知出门跑去哪里了。 他本来不愿意直接对父亲说自己成家多年却始终无子的事,毕竟京城最盛名的大夫都无从下手的毛病,父亲又能怎样。他提这件事,只是为了探探父亲对自己婚事的口风。 叶父听了他的烦恼,好像并不惊讶,沉思片刻,才道:“此事我并无甚么可取的建议给你,但华月或许能帮你。” 绝对没有想到会是父亲先提起华月,叶殊心跳几乎都要停止,欣喜和荒唐一起从他心底蔓延上来。叶殊不敢相信,上天会如此厚待自己,让他事事都顺心遂意,所以他又确认了一遍:“华月?” 叶父笑着点头,像是一点也不知道他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违逆人伦大逆不道的胡话似的,接着道:“华月虽然性子跳脱,却极聪慧,整日在外摘采些应季的花花草草,做些奇怪的药丸子,我吃了许多,近年却觉得身体越来越好了,所以华月或许能帮你。” 叶殊才知道自己想差了,却也不对华月做的稀奇古怪的药丸抱什么希望,京城的名医哪个不是自小从辨认药材,熟背药性开始的,华月这样的野路子不见得就能比训练有素的名医更有见地。 叶殊虽不相信华月的本事,却仍想见她,于是当晚便把正午与父亲说过的话原样与华月说了一遍,华月本来对他提及的繁华京城兴趣缺缺,一听到叶殊坦白自己膝下无子的时候,却眼睛一亮,忽然无比诚挚的盯着他:“你是说,你想造人吗?” 叶殊愣了一下,这么表达也不是不对,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华月又道:“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如何造人,既然你是第一个来找我帮忙的,我自然也愿意帮你。” 叶殊反应不过来,华月的话他一点都不能理解,哪里有好人家的女孩子只想造人,被男人问了这样的问题后不觉得受了冒犯,反而兴致勃勃同意帮忙,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逻辑? 叶殊忽然有了做哥哥的自觉,教育她道:“华月,这些话不能随便对人说的,知道吗?” 华月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别人啊,你是哥哥。” 哥哥,这两个重复的音调用她甜软的声音说出来,竟让叶殊的心绪都颤动了一下,这份他求之不得的亲近顿时叫他安慰无比,又有一丝遗憾。 华月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兀自念叨:“当初女娲造人,用的是泥,我偏不学她,只需……”她困惑地揉了揉歪着的脑袋:“只需一个草团,几滴晨露,春日最早的一缕生气,还有……对了!还要一点点阳气。” 叶殊只能见她红润的唇一张一合,耳边模模糊糊听得什么“草团”“春露”之类奇奇怪怪的词,也不去深想。只要华月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总能回到初见她的那个春风沉醉的晚上。 华月推了他一下,问道:“你知道怎么借一点人身上的阳气吗?” 叶殊缓缓道:“你若是替山精鬼怪问的,那我不知道;你若是替自己问的,我才告诉你。” 华月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只道:“当然是替自己问的。” 叶殊叹了口气,华月显然天真得有些过分了,再怎么与她讲理,也说不清,倒不如直接做给她看。叶殊忽然伸手去抚她面颊,手指斜斜地从她发间落到耳边,华月道:“今天的头发没有乱呢。” 叶殊道:“我知道。”是他的心乱了。 指腹再叁磨砂她柔软的肌肤,空气中似有暗香浮动,催的他心底欲望一涨再涨,这样的接触根本不够,叶殊闭了眼,手捧着华月的脸,小心翼翼极轻柔地俯身吻她。 他闭眼不去看,可全身都紧绷了,敏感的神经集体都注意着华月的动作,他俯身的动作极慢,只要华月有一点点抗拒后退,他马上就会停止这荒唐的举动。 可是华月一动不动,直到叶殊不稳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华月也仍静立着,温柔又耐心地接受了他带着恳求的,极尽小心的吻。 少女柔软的唇带着迷人的香甜味道,叶殊浅尝辄止,离开的时候觉得华月身上一直让他心醉神迷的气息,终于被他握住了那么一缕。不能再深入了,他会疯的。 华月被他无礼冒犯,却反问他:“怎么只有这一点点?”这一点点阳气,连个人形她也无法造出来。 叶殊敏锐觉到,继续问下去,他们都会万劫不复,可他心如敲鼓,无法作出理智的决断:“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继续。” 华月点头,意思是让他请便。 叶殊知道,或许是他误解了华月的想法,或许是两人的对话有什么误会没有说开。但这一刻,他不愿说的那么明,分得那么清。 况且,是华月自己答应了的,要帮他的,不是吗? 他没有趁人之危,只是想让两个人都快乐,这不过分。 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第三十五章无心(叶庭隐) 那真是个光怪陆离的夜晚,否则他怎么会无耻地占有了自己的妹妹呢? 他还记得自己挑开华月常穿的那件斜纹外衫,质地一点都不好,可穿在华月身上却那么好看,是京城那些穿绸裹缎的闺秀也及不上的天然婀娜。 华月的腰肢那么软,他只倾身压下,更觉香肌如玉,体段轻盈。 衣衫尽褪,长发纠缠,夏夜熏风过,游丝婀娜,吹来拂面欲相惹。 与华月肌肤相触越多,叶殊越觉肠慌腹热,只好不停吻她,怕再多看一眼华月懵懂的神色,理智又因此占了上风。 华月渐渐也脸颊泛红,色变声颤,无处着力的手便搂得他更紧。 伴着这月影斜,人影乱重迭,颠鸾倒凤直压得她钗垂髻乱。乍浅乍深,再浮再沉,当此际,花下销魂。 此后叶殊再未见过像那夜一般绮丽的月。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后,华月竟还能笑着叫他 “哥哥”,叶殊还以为只是她不懂,便认真向她解释自此之后一切都将不一样,无论是他们的关系,还是父亲知情后对他们的态度。 可华月只是看着他:“不,你仍是哥哥…”她凑到叶殊耳边:“但我保证,你会因此有一个孩子。” 叶殊吃了一惊:“那必然瞒不过父亲,我也不可能继续做你的哥哥,怀胎十月可不是闹着玩的。” 华月瞪着眼:“生孩子要怀胎十月吗?” 她的关注点太清奇,叶殊也不能不解释道:“普遍来说,是的。” 华月笑了一下:“对我来说用不了那么长,两个月便好。”若是两个月会显得过于惊世骇俗的话,她也能假装怀了十月。 叶殊用手背去探她光洁的额,确认没有发热后才道:“别开玩笑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再若无其事地仍将你当做妹妹?你大可随我回京,住任何你想要的厢房,你喜欢荷,便为你建一座开满荷花的庭院……” 华月打断他:“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喜欢。既然生在这里,我也会死在这里,除此之外,哪都不去。” 叶殊张了张口,她态度忽然强硬起来,与那夜的温柔顺从几乎判若两人。他想质问又无从问起,便静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天你为何不反抗?”不愿意的话,至少也不要给他幻想的余地。 华月笑得像与他初见那天一样明朗:“我说过会帮你。你会有个孩子,但我哪也不去。” 叶殊却只觉得她此刻天真得有些残忍了,两人再说也是牛唇不对马嘴。他别无办法,只能与父亲和盘托出,他表明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是想将华月留在身边。 父亲被他的荒唐行径气得说不出话,又与华月谈了好一会儿,才愿意与叶殊说上简短的两句话:“华月既不愿,也不能勉强她。你,还是回京城去吧,别再把那些浪荡习性带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这里已留不下你。” 原本以为是上天垂怜,有了得以被人真情相待的好运气,他差点都要因此感谢前半生未得过半点真心的命运,现实又给了自己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把最后的点点希冀都碾压成碎片。他本来就不该相信什么因缘际会,情有独钟的。 他只拿出了生命中万万分之一的短暂时间对华月心动而已,又凭什么要求她也必须在浩如烟海的人生里,放弃她可能从孩提时期就开始幻想的意中人模模糊糊的概貌,放弃她在最好的青春年华会被更年轻俊朗的小伙子爱慕的机会。 收拾好了所有遗憾和惆怅难解的情绪,叶殊总算能回到自己已经习惯的生活方式里了,虽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但起码浮华舒适得很,这算得上是唯一不那么糟的事了。 后来,他还是会放不下,还是会记起曾心潮澎湃喜欢过的人,便常派人去打听父亲和华月的事。 据回报消息的人说,华月还是活泼得很,后来渐渐小腹隆起,便只有父亲偶尔出门添置些食材杂物。再后来,华月生了个孩子,父亲便拿出积蓄在村子附近买了个茶园。孩子一点点长大,到了要读书的年纪,父亲便替他取了个正式的姓名,叫叶庭隐。 姓叶,果然是他的儿子。 第三十六章对抗(叶庭隐) 叶殊得知了父亲为孩子取名叶庭隐之后,便又动了将华月和孩子都接入京城的念头。几次写信给父亲,得到的答复都是简短的拒绝之语。 后来也许是经不过他的再叁恳求,父亲才同意让叶庭隐入京与他团聚,至于华月,叶殊相信,她会为了孩子妥协。 叶庭隐大概是被父亲和华月娇养大的,看起来着实圆润了些,不过还是看得出有几分叶殊的影子,怎会让他不喜欢。 但叶庭隐到底是从小被华月和父亲散养惯了,在规矩繁杂的相府处处被管束,本就有些腼腆内向的孩子更孤僻了些。 叶庭隐年纪太小,请来教学的先生替叶经解惑的时候,他就偷偷地溜出书房不知道去哪里了。有一次甚至被叶殊撞到他就蹲在草丛旁边看着蜿蜿蜒蜒的蚂蚁搬家,竟也看了许久。 叶殊一下子就想到华月也有这样对着绿窗灯火,痴看一晚的爱好。深户小院,风搅檐铃断,少女捧着脸在窗前呆坐半夜,他也倚在门前忘了言语。 此后的日与夜其实也并不分别,只是他再也未曾如此不问缘由,猝不及防就喜欢上谁了。虽然偶尔还能想起华月,但也只能这样时时替她数着年岁,记挂着她吧。 想到华月,叶殊对叶庭隐也一并怜惜许多,许他不必时时都去书房听课,内院的任何地方都由他出入。 叶殊若是知道叶庭隐就是在这时候遇见了柳烟烟,还因此牵扯出了日后的种种祸患,大概也会后悔这时的心软。 可叶殊确实每次对叶庭隐的事,都做不到像对叶经那样摆出严父的脸孔,赏罚分明。所以造成了叶庭隐几乎大事小事从不理会他的意见。 就连是华月死的时候,叶庭隐被父亲来信召回去奔丧,他也是因为心软,任叶庭隐在那里直待到年及弱冠,都未曾催过半句。 华月的死,他几乎都不忍去分辨真假,只一次次回忆起那个偶尔才会回头看他,笑语嫣然的女孩子,她一遍遍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鲜活,越来越动人。 他早就失去华月了,只敢偷偷念着她,想着她在某个地方一如既往地活着,这样叶殊便也能稍微安心些。如今她死了,叶殊仍在偷偷想她,他也觉不出区别,因为他确信,华月也正在某个地方无忧无虑地摘荷戏水呢。 华月死后很久,叶庭隐才又回京,却是更沉默了,连孩童时很腼腆的笑意也很少显露了。叶殊并不擅长安慰别人,更不可能主动向他提起华月的死,他没办法用过来人的姿态叫儿子看开一点,因为一提到华月,他自己会先情绪崩溃。 叶殊只能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越来越孤僻,越来越难以亲近,却束手无策。这时候,要是有人能让自己这个儿子开心一些,他就是不计代价也要把这人拱手献到叶庭隐身边。 但他万万,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自己府里最低贱不堪的家妓,柳烟烟。 叶殊看着他怜惜不已的儿子跪在自己面前,声声恳切,字字情真,他说:“父亲,我要娶她。” 她是谁? 没等叶殊问出来,儿子接着道:“她就在府里,她叫柳烟烟。”怎么提到这个人声音都放缓了。 叶殊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他仿佛有印象,好似那日中秋宴会谁在自己耳边赞过这个人身段很好,反正不像什么夸赞大家闺秀的词。 叶殊不动声色,轻声问道:“是哪个房的?若是个丫鬟,由我做主替你纳为妾室就罢了。一个妾,这不叫娶,叫抬。你的夫人必定出身名门,蕙质兰心…” “父亲!”叶庭隐打断他,摇头道:“这不一样,她不用出身名门,也不用蕙质兰心,这些都毫无意义。她嫁给我,只因为我爱她。” 爱,好一个伟大的词,好似说出这个字,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可笑。 叶殊身边的管家适时凑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事实上,从叶庭隐说出柳烟烟这个名字的时候,管家便着人去查府上名册了。 叶庭隐跪得笔挺,迎着叶殊暴怒的指责:“你在说,你爱上了一个家妓?” 叶庭隐目光毫不闪动,提起她的时候忍不住微笑,坚定道:“是。” 叶殊这下气得指着他,话也说不出来了。叶殊常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往往不出叁五句话,便能把一个人的学识甚至脾性摸个大概。到此刻,他才发现,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他以为不必刻意关注也能了解的小儿子,他一无所知。 叶殊气了好一会儿,看着叶庭隐那张带着华月影子的脸,他没办法强迫这个儿子做任何事。但他不相信,那个柳烟烟,也能像叶庭隐一样,任他如何威胁也不为所动。 第三十七章坍塌(叶庭隐) 柳烟烟跪在了叶殊面前,感觉自己被一双阴晴不定的眼打量许久。 叶殊终于开口:“你就是府里养在齐云阁的舞妓?” 柳烟烟只能答:“是。” 叶殊问道:“庭隐常去齐云阁?” 柳烟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庭隐”就是她前两天才骂过的没皮没脸的“叶庭隐”。 她斟酌道:“我并不清楚,只见过一两次。” 叶殊不相信,只一两次叶庭隐能跪在自己面前要娶她?叶殊忽然砸了手中的茶盏,咕噜咕噜滚到柳烟烟身边。 柳烟烟抬了头,目光清亮,一字一句道:“老爷,我确实只见过少爷一两次而已,并且都只是巧然偶遇,一次在齐云阁,另一次在中秋晚宴,您大可去查。” 柳烟烟不卑不亢,眼神毫无畏惧之色,就连跪在地上的姿势也和叶庭隐如出一辙,看似恭恭敬敬,却从未被驯服。 叶殊道:“现下倒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供你自证。” 柳烟烟:“相爷请说。” 叶殊缓缓道:“叁日后传胪大典,保和殿将宴请百官。那天我要把你献给皇上,让你从此飞上枝头,有枝可栖,如何?” 柳烟烟微笑叩头:“奴婢,求之不得。” 叶殊抚掌大笑:“好!”这就是他儿子看上的女人,根本不值得真心相待。 叁日后太和殿,宣布今朝科举殿试叁甲,他要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从此金榜题名,这些边边角角的隐患也将一并拔除,简直快慰生平。 柳烟烟其实觉得皇宫和相府的齐云阁也并不分别,无非是殿宇更华贵了些,满座华贵,酒香醺脸,她跳着舞供人赏乐,却只觉越来越无趣。 她敢担保,满殿衣香鬓影的高贵人物,并无几个真正有心思观赏舞艺。穿官袍的互相敬酒寒暄,正为着自己仕途前景笼络人心;满头珠翠的命妇端坐得一丝不苟,垂着眼不看她们这群玩物,怕玷污了她们高雅的身份;那些新晋的状元探花,倒是还有些文人雅量,堪堪配得上这丝竹弦乐。 那位探花,柳烟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虽然离得远,但她总觉得十分眼熟。 柳烟烟又转了一转,头更晕了些,便猛然记起,对啊,那是叶庭隐。 他好像不怎么喝酒了,却笑盈盈地遥望着她,别人向他敬酒,他只冷着脸不理睬。到底是丞相府的小公子,又是个探花,有这个恃才傲物的本事。 这么想着,柳烟烟再转向叶庭隐时,便微微挑眉,笑涡透脸,冲他轻轻眨了一眨眼。这下连柳烟烟也能发觉到他明显一愣,竟端着身边的酒杯,遥遥冲她举杯,随后一饮而尽。 他眼底带一点勾人的醉意无比专注的看着柳烟烟,仿佛从未料到她会再回头望自己一眼。 就这么一刻,柳烟烟心跳便猝不及防漏了一拍。 偏偏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她早知道两人再无结果的时候。 到底是遗憾的吧,从没能和喜欢的人终生相守。 所以最后知道了皇帝驾崩的消息,喝下那杯极苦涩的毒酒,也是遗憾的。不是遗憾自己短短了结的一辈子,而是没能告诉他,真对不起呀,在最后一刻,才来得及喜欢上你。 要是早一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要是再也不将事事都藏在心底,要是第一次梨花树下见到你的时候,忽然抱抱你,听到你乱糟糟的心跳声,会不会在那一刻就毫无顾忌地喜欢上你? 带着这么多个“要是”,柳烟烟终归是遗憾地闭上了眼,溢出眼角的泪水却被人掩去了,是那个救她一命的神秘人,还是裴寂? 到这里,柳烟烟早就分不清上辈子,这辈子了。即便重来一遍,再记起来这些事,总觉得心缺了一块。 那裴寂又是什么?柳烟烟猛然惊醒,大喊一声:“裴寂!”她再也不能看着珍惜的人就这么远去。 手果然被人握住了,裴寂微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擦拭柳烟烟额间汗湿的鬓发。柳烟烟躺在他怀里仰望着裴寂含笑的眼,只觉得熟悉无比,她伸了手,去触裴寂的脸,越来越像,越来越重合,这张脸和深深印在记忆中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柳烟烟喃喃道:“叶……庭隐?” 她终于还是没能触碰到熟悉的温热脸庞,曾俯在她脸侧,与她遍遍温存,贴面亲吻的裴寂,忽然间似银镜从中心片片破碎,整个世界都隆隆作响,逐步坍塌成灰石瓦砾。 柳烟烟满脸泪痕,大声哭喊,却再也无人回应,她被隔离在了破碎的世界之外,所有的幻梦,真实的,温暖的,都与她永远错过了。她亲眼看着自己,在一片虚无里,无法坍塌。 不知道哭了多久,喊了多久,柳烟烟声嘶力竭直到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平衡(叶庭隐) 再醒来时,柳烟烟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一个陌生的房间,她从未来过。 身上的衣服是那日随皇帝下葬,她也被赐死时穿的朱红华服,她活过来了。 救她的人一定和这屋子的主人有关,柳烟烟慢慢下床走出房间。 窗外的阳光很好,她的房门正对着庭院,院子里砌了一个很大的池塘,其间高高低低种满了错落的荷花,一片绿意铺陈。夏日熏风吹得人暖洋洋的,柳烟烟伸了伸懒腰,就想探身去摘池塘的荷。 “哎呀呀,这可使不得。”身后有人拉住了柳烟烟将要扯断一只荷茎的手。 柳烟烟转头,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顺势坐在她身边,笑眯眯地从自己的篮子里将新采的莲蓬赠给柳烟烟几个,才道:“篮子里的可以吃,这荷塘里的不能采。” 柳烟烟剥着被绿皮裹住的莲子,问道:“为何?” 老人也不恼她冒然发问,和蔼道:“故人之物,当要好好保存。” 柳烟烟不好意思道:“是我唐突了,还要多谢你救了我呢!” 老人摸摸稀疏的胡子,道:“你只该谢我赠的莲子,救你的另有其人。” 柳烟烟好奇道:“是谁呀?” 老人叹口气,道:“如今,也是一位故人了。” 他的话,柳烟烟一句也未听懂,只能问道:“还问请教老伯你的姓名呢,可方便说与我?” 老人笑笑:“我倒没什么可藏着的,只是名字记不大清了。不过我姓叶,你可叫我叶爷爷。” 柳烟烟吃着清甜的莲子,立马叫了一声:“叶爷爷。”她嘴里嚼着东西,叫起来也含糊得很,听起来便像“爷爷爷”。 叶爷爷应了一声,看着柳烟烟不熟练地剥着莲子,便想起来自己原有个小孙子,小时候也是这样又咬又掰,半天也剥不开一个完整的莲子。 他这个孙子,乖巧又孝顺,最讨人喜欢了。只是从小被他那个自己也不大懂事的娘带偏了,在泥塘滚成一团也能玩上整天。没大没小,不管辈分,见了谁都哥哥姐姐的叫。 大了一些,去跟他没怎么亲近过的父亲住在京城了,也不盼他像父亲那样在名利场中玩弄人心,那可是个比泥塘都脏的地方。只盼他身体健康,事事顺心,自己做爷爷的,也就放心了。 后来听了他父亲的话,中了探花也不大开心。嘿,你爷爷当年只考了个秀才都没气急败坏,这么年轻的探花不比那个五六十的状元更风光。 再后来,连京城也不愿呆,功名更是不要了,又回来和老头子作伴了。做爷爷的倒是无所谓,不管孙子做什么,当然要不遗余力的帮他啦。 只是,孙子好像怎么也不会笑了,整日虽然看着以往的那些书,赏着以往的那些景,心思却好像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不知道在记挂着谁。 要说是在思念母亲,可是当老头子把他母亲的遗物重新整理出来,郑重其事地交给他,这混小子还不信。华月丫头的本事,老头子可清楚得很,她说能起死回生就是能起死回生,半个字都不掺假。但代价确实有些大了,谁会去吞了颗黑不溜秋的药丸,拿自己的命换另一个人的命呢。 不过华月也真是稀奇古怪,怎么偏偏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外面瞎跑,起码还锻炼了身体,也不会生了孩子没多久就走了。 柳烟烟吃了半天莲子,才想起问老人:“叶爷爷,你可知道救我的那人去了哪里?” 老人望着极远的地方,目光迷茫,笑着道:“大概去远游了吧。” 柳烟烟点点头,又问:“他……为何救我?” 老人这才定睛看她,缓缓道:“这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你知道有种人总是记性格外好,十几年前别人冲他笑一笑,都能记了大半辈子,想忘也忘不掉啦。后来老头子我看他太难过了,你说说,怎么会有人连哭几日都不带停的呢,那眼泪不得流干?我也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这孩子容易让人心软,看着他光流泪不说话,我就没办法了。给他罢,给他罢,让他做场梦,那些前尘往事,那些得不到的幻梦,都在梦里补全了罢,圆满了就再不会遗憾,遗憾过了便再也不必折磨自己了……” 柳烟烟觉得他在说自己,又像在说别人,听得她晕头转向,换了个话题:“爷爷,这人的本事这么大吗?连死人都能救活。” 老人看了她一眼,眼中含泪:“你这个女娃娃,不懂得,天道自衡,有消亡便有新生,一处枯寂,必定有另一处逢生……” 柳烟烟都快忘记自己问了什么,只觉得眼前老人的悲伤与她心底某一处的缺憾遥遥牵引,她也莫名地被这股情绪影响了,却始终觉不出自己悲伤的根源。 老人摸摸柳烟烟的头:“好孩子,有些事,忘了便忘了,过了就过了,再也别去想,别去念,否则呀……”说到此,老人竟喉头哽咽,眼中含泪,再也说不下去。 否则……就像有些人,不过是记着了那个笑涡透脸的女孩子十五年前一回首,这辈子呀,都搭进去了。 (全文完) 空白打赏章 完结啦 撒花??ヽ(°▽°)ノ? 一鞠躬 二鞠躬 叁鞠躬 好了不管送入洞房! 最-新·书·刊:Ρo1❽sƒ。cοm(wᴏᴏ18.νⅰ𝓟) 番外+后记 今夜月色好看得出奇,泛着银辉的月光盈盈洒下,人间都好似成了瑶台阆苑。 华月坐在窗边剪一盏烛灯,豆苗似的小小火焰紧紧攀着烛芯不肯放弃,华月执着小剪刀怎么都下不了手。 小腿忽然被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抱住了。 华月无奈回头:“小团子,你怎么又睡不着了?” 小小的叶庭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执着地抱住娘亲的腿,不肯离开半步。 华月看着这个自己在人间借了点生气造出来的小人,只觉得他既不属于俗世,更不属于自己。她俯身摸摸小家伙乖巧的头顶,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好像看到了小家伙的未来。 华月把叶庭隐抱到自己膝头,叶庭隐揉揉眼睛,感觉自己正在娘亲温热的怀抱里,顺从地把头靠在娘亲肩上,眼看就要睡着。 华月伸手把叶庭隐的嘴捏成O型,看见几颗稀稀落落的乳牙,说话大概都会透风。华月捏捏他的脸,叶庭隐便睁开困倦的眼,眼里布满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华月心软地摸摸小家伙被捏红的胖乎乎的脸颊肉,问道:“小团子最喜欢什么呀?” 小脑袋动了动,认真地开始思考,他觉得池塘里软软的泥巴摔进去也不会痛,应该是喜欢的;蝌蚪朝他手心游过来的时候,他也觉得那些灵巧的小东西很讨人喜欢,可是…… 叶庭隐答道:“最喜欢娘亲。” 华月愣了一下,她能感知到这个由自己造出来的小家伙脑袋瓜里的想法。虽然小家伙脑子里无非都是些新鲜的小玩意儿,比如昨日一顿香喷喷的午饭,掰不动只能放在嘴里咬的苦莲子,池塘的泥巴蝌蚪呀这些好玩的物件。 叶庭隐的脑袋瓜里被这些东西塞得满满当当,但他还是回答说,最喜欢娘亲。 华月笑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不是小蝌蚪?” 叶庭隐道:“因为只有娘亲,也最喜欢团子。” 华月心软得一塌糊涂,又想起预感到的那个可怕后果,又问:“那不喜欢团子的人,团子会喜欢吗?” 叶庭隐想了好一会儿,才捏着小拳头,坚定道:“会。” 华月吃惊,她现在才发觉,即便自己了解这个小家伙的一切心情,一切喜好,但还是没办法预料他脑袋里那些转了又转的念头会导出什么结论。 “为什么?” “娘亲生团子的时候,也没有问过团子喜不喜欢娘亲啊。”叶庭隐认真道:“可是娘亲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就对团子那么好了。所以团子要做和娘亲一样的人。” 不问缘由,不问结果,这样不顾一切的爱,叶庭隐还只是隐隐感觉到娘亲对自己的爱有多浓厚,就已经开始投桃报李地学着娘亲,去爱自己想爱的人。 华月思及此,沉默了一阵,她养育叶庭隐的时候确实也从未计较过能否被爱,她只是觉得,能全心全意地为一个人好,自己也觉得非常幸福啊。就好像爱这件事,并不是被爱的人能自由自在享受的权利,也是给出这份爱的人,用浑身的勇气,倾吐出心口满腔柔情的良机。 爱是多伟大的一阵轻风,集勇敢和朝气于一身,卷起一颗颗弱小的凡人之心,在浩瀚的苍穹中,自由自在地搏动。只要有爱情做饵,就算脚下是一片泥泞,也有人情愿一步一步踩下去,以便陷得更深。 华月恍然大悟,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爱就是这么单纯。这么直白的东西。 它是理性的疯狂,是人咽不下的苦,是捞不到的蜜糖。 叶庭隐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竟叫娘亲沉思了许久,他倒是有些困了,乖乖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做起了新鲜的梦。 梦里有个眼睛弯弯,梨涡透脸的女孩子,他在梦里,身体飞在半空中,他左转右转想数清那个格外讨人喜欢的女孩子眼睛里细碎的光,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要是知道,许多年后,他第一次在满院梨花下望进了女孩子清澈透亮的眼睛里,就是这命运的一瞥,叫他再也无法自由,从此心甘情愿受了爱情的驱使,最后连命也给送掉。他要是知道了这一切,大概会求一求那个女孩子,第一眼望见他的时候,吻一吻他颤抖的唇,好叫他沦陷得更快些。 要是知道还有那么长那么甜的梦境,他大概希望自己在梦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不是那么无知无觉,而是一早就知道自己爱着她的事情。 最-新·书·刊:Ρo1❽sƒ。cοm(wᴏᴏ18.νⅰ𝓟) 应“柒里香”读者的要求,献上一章番外。 “爱是理性的疯狂,是人咽不下的苦,是捞不到的蜜糖。”出自方平的莎翁剧作译本,应该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那篇吧,有很多词句译得特别好,推荐大家去看。 写这本书的时候,常常让我觉得快要写不下去了,这个时候读一本从未读过的书,会特别有灵感,就好像别人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忽然给了脑子里凝涩的思想指明了一条崭新的路,经典作品效果尤甚。 多亏这段时间的写作,我也有机会有平稳的心态读了许多好书。 诸如乔治奥威尔、毛姆、莎翁、茨威格的经典着作,还有一些现代诗集和古典词曲,有些直接取用,有些作了注释,真的希望有机会能把这些都整理出来,因为看这些大家之作的原文真的比我这里牵强附会引用的的一词半句要强多了。 真的非常谢谢大家,我自己是从来不追文的,因为理解不了那种每天就为了饱几千字的眼福苦等的行为,我会觉得难受。但也是这段时间,真的有读者会每天给我回复,鼓励我更文,我才明白有这样的读者,真的是一个作者最大的福气了,因为我自己绝做不到这种地步,才更能理解这种守候多么珍贵。我说的是这本小说的繁体版下面留言的“华铮”读者,真的太谢谢你啦! 后记 也许有未解释清楚的地方,就一并在这里解释了吧。 第一章的神秘人,当然就是叶庭隐啦,随后的梦里,其实男主每一个,齐衍,裴寂都是叶庭隐。 齐衍的茶园与叶庭隐出生时叶爷爷买的茶园对应。 裴寂中举后辞官退隐在书院教书与叶庭隐丢弃功名回乡对应。 最后叶爷爷说的“得不到的都在梦里补全”自然就是叶庭隐生命里柳烟烟缺席过的时光都一一被弥补。 而按照女主的视角来看,顺序应该是: 被卖做家妓; 遇见了小时候从乡下来到丞相府的叶庭隐; 小叶庭隐因为华月去世而离开丞相府,离开前与柳烟烟告别、叶庭隐为母亲守孝直到年及弱冠,此时柳烟烟在丞相府孤孤单单过了好多年; 叶庭隐再回丞相府,在梨花树下专门巧遇柳烟烟,可柳烟烟已认不出他; 叶庭隐想娶柳烟烟为妻,他其实是受了母亲自由自在不顾世俗的思想熏陶的,当然不能理解父亲叶殊那一套与名利纠缠的处世准则,于是柳烟烟被送给皇帝; 传胪大典,叶庭隐名列探花,与柳烟烟遥遥相望,柳烟烟才忽然被点醒,他与小时候做她小尾巴的那个小胖子多么像,可她也因为各种世俗外衣,没看清叶庭隐的一颗真心; 皇帝忽然驾崩,柳烟烟被赐死,心甘情愿喝下毒酒; (此后是男主视角) 柳烟烟死讯传出后,叶庭隐心灰意冷,辞官回乡; 叶爷爷把华月的遗物交给叶庭隐,(后记中华月其实在很久以前,叶庭隐还从未去过丞相府,未遇见柳烟烟的时候,就预感到了叶庭隐会为了一个从未爱上他的人而死,因此心神不宁,得到了小小叶庭隐天真的答复后,理解他的决定,为他做了能陷入梦境让人起死回生的药丸。也因为这颗改人换命的药丸,华月在叶庭隐第一次去丞相府后不久就去世了)叶庭隐把药丸用在了已死的柳烟烟身上,梦境里柳烟烟到底还是爱上了他,起死回生醒来后也忘了一切。 而梦境里有一段柳烟烟附身到记忆中的叶庭隐身上,亲身感受他的呼吸、心跳、纷乱的心思,也是因为药丸的作用,就是生气互传而已 花了很久才把之前埋下的伏笔慢慢填上了,姑且也算得上圆满,就此完结。 最后,男主为什么死,错过就是错过,遗憾再怎么补救也终归比不了当年。万物平衡,这个规则不可打破,否则就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说是攻陷白月光,其实柳烟烟才是被攻陷的人。 非常感谢写文过程中一直为我加油打气,送珍珠的读者(倚青梅、由友友、蓝色海洋、奇迹之夜、miss林、迭起、马良哥哥、?病娇小肉包?、洛小贰、陌情、甄沁、芦苇树上的小可爱、homeway3、popo25free、SUSUNUSUS、宁欢、homeway、rubyrush07、007de、homeway2(请问你到底有几个小号(#^.^#))),可能你们不知道,每一次的留言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鼓励,能在今天完结也必然是因为有你们在,向你们鞠躬! 最后完结啦,撒花??ヽ(°▽°)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