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灰姑娘的爱情》 第一章 今天是星期二,孟思成会在这一天到最新收购的公司坐镇一天。就在他熟练地将车泊入专用的停车位时,在倒车镜里看到一个身影。 开始没在意,可是眼睛扫过去几秒后,他忽然意识到那个身影面容有些熟悉,当他猛然意识到什么时,仿佛有一道闪电在心间滑过,他赶紧转首去看。 车窗外,一个有些单薄的女子,穿着格子厚外套,围着一个地摊上常见的红围巾,提着一个女式包包正在那里徘徊。 没错,孟思成盯着那个人的面孔,在心里肯定了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的确是她。 苏红轴,有多少年了,这个名字早已不在他心间滑过。如今看到的这一瞬间,仿佛打开了一个尘封的盒子,唤起了古老的记忆。 那个时候,他和她一样都是从镇上考到县里去上初中的。县里的学校离镇上远,他们每周回一次家,回家的时候要做那种私人运营的小面包车。 不过两个人倒是很少说话,初中的小孩子嘛,那时候男女之间仿佛有一道分明的界限,谁要是越过了那道三八线,仿佛就有了些什么似的。 两个人会在周六上完第三节课,拎着书包以及背袋分别匆匆赶往小车站,到了小车站等车时,一个人站这边,一个人站那头,隔着那些大声嚷嚷的农妇,还有那些在县城里卖完东西的小商小贩。 她一直不太爱说话,每到这个时候总是两手紧紧攥着自己的书包和背包,然后盯着地面上的一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她到底在想什么,孟思成想了很久都没有搞明白,这是他在后来的十几年里永远无法想明白的谜。 好不容易车来了,民工农妇大婶一个个争先恐后往上挤,孟思成也跟着挤。他有力气有个头又不腼腆,总是能冲上去找个好位置。找定位置坐下,安置好包裹,他总是抬起头在车里寻找她的身影。她会是最后一个走上车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车内,最后很安分地在一个临时放上的小凳子上坐下。她放下包裹,却被旁边一个大婶粗声嫌弃:“哎呦,你这样放,那我东西怎么放?” 她很不好意思地抿抿唇,想把包裹挪动一下,可车里很挤了,哪里有地方可以挪呢! 这个时候面包车老板开始出来维护秩序了,大声喝道:“都让一步吧!不就是个包裹的地儿嘛,让一让赶紧开车,也早点回家!” 可是满车的人谁也不愿意让一个狭小的空间给那个包裹,可怜的包裹遭人嫌弃地堆在那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那一次,孟思成忽然大声说:“放我这里挤挤吧。” 顿时满车的人都看向他,当然其中也包括她的目光。 有点惊讶,有点感激,又有点羞涩。 面包车老板听到有人肯学习雷锋做好事,自然很开心,便嚷嚷着:“赶紧放过去吧!” 看着这个女学生慢腾腾地把自己的包裹递过去,他在嘴里嘟哝着:“还是学生好,单纯!” 苏红轴脸上泛着红晕,很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包裹递过去。孟思成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是带了几分少年人的别扭,冷着一张脸接过来,和自己的包裹一起挤在座位下面。 苏红轴看到他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便更加不安起来,咬着唇低下头去。 直到那面包车老板开始收钱了,嘴里叫嚷着:“一人一块,包裹另收五毛,都快点。” 苏红轴听到这话,惟恐自己被漏掉似的,赶紧从贴身书包里掏出一个样式古老的钱包,一层层打开,从中挑出一块五。 孟思成冷冷瞥了她一眼,上车慢腾腾得像蜗牛,掏钱倒是很快。 被孟思成这一瞪,苏红轴缩缩脖子,瑟缩地退回去,在自己的那个小凳子上坐下了。 车上众人纷纷交钱,也有些不情愿的爱占小便宜的,开始讨价还价说我这包裹这么小怎么也收钱呢? 面包车老板兼司机什么人没见过,早已明白了这些乡下人的小把戏,少不得一顿道理再加威吓,很快,整车里的人都交了钱,他摸摸那鼓鼓的腰包回到司机座位上。 车开动了,孟思成望着车顶,眼角却注意着苏红轴。 那个小凳子很寒酸地放在座位中间,而她拘谨地坐在那里,两手并拢着,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小包。她的身影有些单薄,淹没在腰粗膀圆的农妇和小商小贩之间,仿佛要被吞没一般。 通往乡下的路有些颠簸,车身一个摇晃,她便被晃得差点要摔倒的样子,只能赶紧握住旁边人的座椅。可是旁边那个胖大婶对她正好有些过节,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那个伸过来的纤细小手,白着眼睛瞪她一眼。 她感觉到什么,抬起头,赶紧将手缩回,更加局促地坐在那里。 有很多次,孟思成都想说:我们换换座位吧! 可是,为什么他却从来没有说出口呢? 当着这满车略显粗俗的大叔大婶,他终究脸皮有些薄,说不出那句话吧?说出来后会怎么样呢,那些大婶大叔定然是异样的眼光看过来,然后或者眼神暧昧不明或者干脆粗俗地大笑起来。她会如何看他? 怕是会更加惊讶吧? 孟思成后来也多次想过,假如他主动如何,那结果又是会如何?可是时间不能回流,长大以后逐渐自信沉稳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一切的孟思成无法代替当日那个有些少年的别扭、自卑自傲夹杂的孟思成做出决定。 每一次,当车终于停在镇口时,人们一窝蜂地下车,她又会是那个最后一个。 他站起身,把那个包裹递给她,冷冷地说:“你的。” 她怔怔地接过,两手托着,仿佛有些无措。 面包车老板开始催了:“快点快点,下车吧!” 他低头拎起自己的东西,看都没看她一眼,从她身边经过。她赶紧让开身子,仿佛惟恐挡了他的路一般。 孟思成每次下车后,走了不远,总是会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 总是能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影,吃力地提着包裹,紧紧攥着胸前的小包,步履有些艰难地往远处走去。 他们是一个镇子,但不是一个村子。 关于她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父亲绝症,家里几乎倾家荡产地治病,开始没治好,终究是去了。家里一个寡母一个她,相依为命。 孟思成想到这个时候的,不禁会想,为什么他竟然会对她,那个如此平凡的她有那样异样的情愫?是因为同病相怜吗? 孟思成三岁的时候父母车祸去世了,对方赔了在当时看来相当大的一笔钱。 当时两个伯父把他争得跟个宝贝一样,为此还打了官司亲兄弟对簿公堂,最后是大伯赢了,得意洋洋地把他迎回了家里。 孟思成没见过自己父母拿命换来的那笔钱,事实上当他对钱有了概念的时候,那笔钱早已不知道做了什么用途。 大伯母白着眼睛看他,抱怨说:“这可真是抢了个冤家回来。” 孟思成冷冷地低头掰着玉米棒子,手都掰红了,但他一声不吭。 那时候的孟思成也不求别的,只求自己能读完高中而已。 第二章 将孟思成从回忆中唤醒过来的,是后面催促的喇叭声。他赶紧望过去,只见外面冷冷清清的广场,秋风扫落叶,并没有了她的踪迹。 他将车泊到自己专用位置,拎起手提包,带着点淡淡的惆怅走到大厅里。上班高峰期已经过去了,等电梯的人竟然只有他一个人。 电梯叮当一声停下了,他从容地走进去,按下了十九楼的按钮。 就在电梯将要关上的时候,一个身影踉跄地跑过来,赶在电梯关上之前闯进了电梯内。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电梯里,赶紧看了看电梯按钮,看到那亮着红灯的十九楼按钮,轻轻地哦了一声,似乎这才放心下了,之后便如小学生一样眼观鼻,鼻观心拘谨地站在那里了,唯有那渐渐平息的喘息声显示了她刚才的狼狈。 纤细的背影,黑白格子外套,明显与时尚格格不入的红围巾,唯一看上去还算赏心悦目的是那头黑发,乌黑亮泽,柔顺地披在削瘦的肩上。 孟思成转过头去,故作沉静地盯着电梯显示板上上升的红箭头,心里却微微地跳快了一点。 是她…… 但是她并没有认出他,不是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真得变了很多,不要说似乎从未正眼看过他的她,恐怕就连孟思成自己的亲伯父伯母,都不敢轻易认他了。 褪下青涩和莽撞,没有了那份别扭和倔强,他优雅地穿着西装,看起来成熟稳健,他沉稳地迈着步子走在这个城市里,仿佛可以将所有的阻碍踏在脚下。 如今的他,是自信的,是成功的,也是——挑剔的。 眼光已经变得挑剔的孟思成看着自己昔日曾经注意过的女孩,陡然发现,时间改变了很多,自然也改变了他和她。 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隔着海隔着洋,天差地别。 电梯叮咚一声停下,苏红轴正要迈步出去,忽然想起这个十九楼的按钮是电梯里的另外一位按下的,初来乍到的她赶紧退回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人家先出去。 可是后面那个人并没有一点动静,她惊讶,回头看过去。 这张脸,似曾相识;那双眼,也很熟悉,冷冷地盯着自己,仿佛要看穿自己一般。 记忆中仿佛有一双这样的眼睛,总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带着不屑和嫌弃。 在那双冷冷的眸子下,苏红轴的思绪穿越了十几年,回到了记忆中噪杂的面包车上。 眼前这俊逸严肃的面容逐渐和那个年轻俊秀的面容重叠,这双冷峻的眸子也逐渐和记忆中的那个重合……原来是他? “啊……是你!?”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艰难奋斗的她,万没想到就在这一转首间,看到了属于那个遥远年代的人,仿佛翻开尘封的相册般,让人感慨和惊喜。 孟思成见她惊讶的样子,不禁在想,是不是该庆幸,她竟然还能认出自己? 她其实也并没有变化多少,脸庞依然清淡,说不上好看或者难看,不过是让人觉得还算舒服,只是当初剪至耳根的短发留长了,柔顺地垂下。 如今看到他,仿佛很惊喜的样子,眼睛眨啊眨的抬头望着他。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变吗? 苏红轴的惊喜神色却渐渐有些僵硬了,孟思成还是那个孟思成,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低下头,咬咬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久别重逢的喜悦自然有,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异乡他处,可是说起来自己当初和他还真谈不上太多交情。 孟思成见她垂下颈子,仿佛多年前一样,依然露出那种略有些羞怯的样子。 他闭了闭眸子,将心间有些澎湃的情绪压下,然后慢慢睁开后,眼中已经是一片深沉。他开口冷淡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如果他没记错,十九楼是他的地盘。而他这公司虽然人数并不少,但因才收购过来,他是亲自看过那些员工的简介的,并没有她苏红轴这号角色。 苏红轴被这冷淡的问话一吓,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时候,连忙低下头小声说:“我是来面试的。” 孟思成微微点了下头,说了声:“那你去吧。” 苏红轴虽然在他面前有些瑟缩的怕意,但到底是他乡遇故知,觉得就算彼此再不熟悉,也总应该有些亲热或者说感叹吧,谁知道这孟思成一句“那你去吧”就把自己打发了。 想到自己刚才初看到他时的惊喜,心里那热乎便慢慢冷下,偏偏又听到电梯响起了有些刺耳的蜂鸣声,想来是电梯在这一层停留过久,开始抗议了。 她低低地说了声“再见”后,便头也没抬匆忙离开了。 孟思成伸手摁在电梯‘open’的按钮上,任凭电梯的蜂鸣抗议,目送着她走远。 果然,她走向的地方,正是那个贴有“dmc”三个红色字母的地方。 dmc,正是他前些日子收购的这家公司。 苏红轴走到那玻璃门口,不知怎么竟然又回头看了电梯这里一眼。 孟思成就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慌忙摁上了‘close’按钮。 电梯门仿佛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隔绝了她回头望过来的视线。 孟思成看着那抹单薄的身影渐渐在面前成为一条缝,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他想了想,按下了二十楼的按钮。 第三章 无论孟思成自己是否承认,他对苏红轴这个名字,总是抱了一丝怨忿的。他淡淡地想,不错,就是那件事,让他对她的那丝莽撞和没来由的好感化为灰烬,从此只有冷冷的怒意。 这么多年来,他或许忘记了苏红轴,却仿佛从未忘记过那件事。这么多年来,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努力地打拼往上爬,仿佛也就是为了那件事一般。 那一天的午后,教室里没有人,就一群初中的小女生吃过饭后,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讨论。 讨论的话题是,将来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说:我将来要嫁一个帅的,就像那林志颖一样帅。 那个说:帅顶什么用,我将来想嫁个博士,博士有内涵! 大家叽叽喳喳说了半天,说什么的都有,忽然发现角落里的苏红轴一言不发地趴在桌子上演算数学题。 大家一把将她拉起来,叽叽喳喳笑道:“红轴,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啊?” 苏红轴那个时候好像一直很勤奋,在孟思成的印象中,她是一有时间便会坐在桌前学习的人,只是成绩并不是太理想罢了。 苏红轴与那道数学题奋斗半响不见成效,如今忽然被拉起来,劈头问出这个问题,当时便有些怔怔的。 一个女生很热情地说:“红轴,我想嫁个有才识的,景明想嫁个有外表的,你呢?你最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苏红轴慢慢反应过来,怔怔地想了想,这才慢腾腾地说:“我想嫁个有钱的,可以吗?” 这话一出,那些女生们先是一愣,然后便哄堂大笑起来,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笑出了眼泪。 终于那叫景明的边擦着笑出的眼泪,边拍着她的肩膀说:“红轴啊,你这人平时不言不语,没想到在心里暗暗藏了心思,竟然想找个有钱的人嫁!看来是想当个阔太太呢!” 另一个原本很热情的女生总算止住了笑,叹息道:“这平时还真看不出来,红轴原来最想攀上高枝做凤凰!” 苏红轴这话一说出口,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竟然引得大家对她的品性产生了想法。那时候都是初中的小女生罢了,说话也不知道藏着掖着,当时就有另外一个女生叹息这红轴可能就是个势利眼什么的。苏红轴在这片嘲笑声中,小脸绯红。 当这群小女生旁若无人地谈笑的时候,孟思成正好要进教室那球鞋。听到有人问起苏红轴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止住了脚步,默默地站在窗户外面,支起了耳朵。 结果,她说要嫁个有钱的…… 孟思成那时候已经长得高高大大,爱好体育,人又俊帅,若是苏红轴说她想嫁个帅的,孟思成自认自己可以达标。 孟思成学习成绩在整个年级里名列前三甲,各种竞赛考试更是屡屡获奖,若是苏红轴说她想找个有学识的,孟思成自认自己将来也是可以达标的。 可是,她说她想找个有钱的。 那个时候的孟思成,最缺的就是钱。 父母早已亡故,寄人篱下的孟思成学费是被学校减免的,课本教材费是靠中学里一点些微的奖金,至于填饱肚子的钱呢?伯父伯母的白眼中讨要来的,自己难得不用回家干农活的间隙勤工俭学赚来的。 那个时候的孟思成没有钱,那个时候的孟思成还是一个初中的别扭少年,每日接触的都是课本,他还没有那么多见识知道怎么去赚钱,赚很多钱。 所以那个时候的孟思成知道苏红轴想嫁给一个有钱人的时候,他羞恼成怒了。 他冷冷地透过窗户盯着教室内,教室内有一个女孩,正傻傻地站在那里,两颊绯红。 苏红轴在别扭中捋了捋头发,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窗外那双眸子。 冷冷的,不屑的,嫌弃的,仿佛还是愤怒的? 苏红轴不解、疑惑,然后终于咬着唇低下头,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后,这才默默地回到座位上,继续拿起自己的钢笔演算那道让她极其头疼的数学题。 仿佛是从那之后,苏红轴看到孟思成总有几分不自在。 孟思成乘坐电梯到了二十层后,又自己走回了十九楼。坐电梯坐过了头这种事,对孟思成来说是不太可能的。他在心里苦笑了声,今天的自己显然有点不正常。自己竟然怕了那个苏红轴吗?竟然为了躲避她的目光而跑到了二十楼? 孟思成来到dmc的玻璃门前,轻轻一刷卡,玻璃门无声打开。 穿戴整齐的前台见到是自家的新老板,马上绽出最标准的微笑点头说了声:“孟总好!” 孟思成微微点头示意,就打算直接走到自己办公室,不过脚步刚走过前天,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问道:“访客登记,每天都会做,是吧?” 那前台小姐以为孟总在考察自己,忙站直了,很职位地微笑说:“是的,孟总,每天我都会登记每一位访客。” “把今天的访客记录拿过来看”孟思成点了下头,末了又补充说:“就今天早上的。” 前台小姐更加确定这新换的老板要考察自己的业绩,忙拿过访客记录本,翻到今天的那一页毕恭毕敬地呈现到孟思成面前。 孟思成翻开,很快在那形形□□笔迹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字体,一个让人有些窒息的名字——苏红轴。 如同她的人一样,她的字体也有几分拘谨,女生所特有的秀丽中的拘谨。 孟思成微微有些发愣,她的字体,这么多年来,原来也是没有变的,正如同她这个人一般。 感觉到前台小姐略有几分惊讶的目光,孟思成马上收拾起情绪,扫了眼苏红轴所要访的人名,是会计部的人……苏红轴是过来面试会计部的? 第四章 想来也是,她当初学得就是会计专业。 孟思成轻咳了下,把那访客记录本递给前台小姐,温和地说:“你做得很好,继续好好干。”说完便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那前台小姐怔怔地站在那里好半响,总算反应过来,暗自窃喜:“他说我做得很好!他竟然注意到我了?” ................................ 星期二的上午10点半,这是公司自从被收购以来雷打不动的例行会议时刻。 孟思成到了办公室里放下手提包,从中取出自己的笔记本拎在手里。他环视了下这一周只来一次但依然一尘不染的会议室,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到了隔壁的会议室。 当孟思成进去的时候,公司几个部门主要的人物都已经等在这里了,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笔记本。看到孟思成进来,都含笑点头打招呼。 孟思成轻点了点头,将笔记本放在桌上,旁边企划部的王经理是个秃头中年男子,看到这孟总正启动笔记本,连忙帮着插起了电源线。孟思成淡淡地说了声谢谢,王经理连忙回道不用谢,这情景倒是引得在场的各部门主要人物面面相觑。 毕竟这位孟总新官上任,双方都还不是很熟悉,所有人马都处在观望状态,没想到这个王经理倒是很会做人,明显摆出一副受降模样。 孟思成看着电脑慢慢进入windows系统,便淡淡地开口,请大家汇报一下这一周的工作状况。 这个程序各部门经理都是很适应,先将自己的电脑连上投影仪,放出自己早已精心做出的统计表格或者概况总结,然后开始侃侃而谈。 旁边那些没轮到的,边装作认真地听着,还时不时地点点头,边偷眼瞄瞄那一周才见一次的老总。 孟思成慵懒地眯起眸子,仿若不经意地拿着鼠标轻轻点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坐在孟思成旁边的王经理想偷眼看看,但又怕被看出来,终究是不敢看过去。 那正在滔滔讲解的丁经理正翻开一页ppt,正打算讲下一页,他是销售部的经理,里面全都是一些烦琐枯燥的数据,别说别人,连他自己都讲得有些烦了。 可就是这时,孟思成忽然出口了:“等下。” 丁经理正打算摁下鼠标翻开下一页,听到这话顿时停下,略带不解地看向那位让人猜不透的老总。 孟思成瞄了眼投到白色大屏幕上的桌面,挑眉淡问:“这个表格上,是上周二到这周一每日销售数据,是不是?” 丁经理连忙点头,并详加解释:“上面先是列出每天销售数据,下面再统计出本周每日平均数据,同时这边是近一个月来每周的数据对比。” 孟思成微微点头,转首对旁边的王经理说:“王经理,您是会计出身,对不对?” 王经理连忙回答:“不错,我是科班会计出身,做这一行做了十几年了。” 孟思成淡淡一笑:“那你仔细看一看,这个数据有什么问题吗?” 王经理抬头看向那白花花的屏幕,密密麻麻的订单数字,真有些头疼。但他自然知道现在正是这新老板考验自己能力的时候,便只能眯着眼睛硬着头皮开始看。 那正在汇报的丁经理惊疑不定。他的这个材料,是他最信赖最细心的秘书亲自准备的,他自己也略略核对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现在听到孟思成这么说,自然也是怕自己出了什么丑,赶紧检查起来。 而其他的各部门经理,自然也是跟着眯起眼睛看向大屏幕。 会议室里很安静,性能良好的空调几乎无声的运行着,王经理怀疑这空调温度是否调得过高,以至于他的额角出汗了。 他盯着那片让人眼花的数据,脑中快速运转着,最后终于仿佛捕捉到一线光亮。 他迅速心算了一遍那数据,终于有了信心,回过头笑着对孟思成说:“孟总,最后那个平均值,小数点后的那两位应该算错了。” 这话一出,众人眼睛刷地望向孟思成。 孟思成微微点头,望向王经理的眼中有一丝满意:“不错。”做会计的人,对数字果然会比较敏感。 众人顿时眼睛有些脱窗……真得假的?众人自然是不信的,特别是丁经理,这是用计算器演算过好几次的数据呢,怎么可能让这个孟思成还有那王经理用肉眼看了出来呢! 丁经理不信邪地调出计算器,在众目睽睽下开始验证。 过了一会,结果出来了,他的ppt上的数据,的确有些错误。 丁经理脸色有些难看,好久才憋出一句:“应该是算的时候漏掉了一项。” 孟思成淡淡地看向他,倒也没说什么,只让下一位继续。 接下来的汇报,大家自然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惟恐被这位眼神和脑子俱佳的老总挑去了什么差错。但幸运的是,好像也没出什么差错。最后例行各种流程,总结汇报,展望了接下来的目标,孟思成又总结发言。 往日孟思成说什么,那些人也就是且听着罢了,这一次他们的神态中又带了几分恭敬和佩服。先不说人家到底商业头脑如何,单单这份敏锐的观察力就足以让他们那群人佩服呢! 孟思成总结完毕,扫视过场中众人,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孟思成的这把火并不着急烧起来,温火慢炖才是他在这个公司想采取的策略。 会议结束,众人和孟思成点头道别,纷纷离开。王经理磨蹭着想留下,又不好当着众位同事的面表现的这么直接,只要慢腾腾地往外走。 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孟思成开口了:“王经理,等下到我办公室去一下。” 王经理听到这话,暗喜在心,连连点头。 第五章 王经理忐忑不安却又很是期待地来到了孟总办公室前,那门半掩着,王经理便作势敲了几下。 里面传来略显冷漠的声音:“请进。” 王经理小心推开门,走进去,宽大实木的办公桌后面,那个人低首看着笔记本屏幕,蹙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 孟思成抬头见王经理进来,忙一指旁边的真皮沙发说:“王经理,请坐。” 王经理连忙点头说着谢谢,便倚着沙发坐下来。 孟思成看了眼王经理,顿了下,仿佛在斟酌言辞,过了一会才慢慢地说:“王经理,最近会计部在招人吧?” 王经理连忙点头:“是啊,前段时间公司变故,跳走一些,如今正招着呢!”至于什么变故,大家心里都清楚。 孟思成淡淡笑了下,这才问:“今天有个叫苏红轴的过来面试了?” 王经理微微一愣,他是部门经理,今天来面试的叫什么他还真不知道!总得要到三面四面的时候他才会出场见一见的啊! 孟思成看他神色,自然也知道这种小事他根本不知情的,便干脆挑明:“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在电梯里见过,谈了一下,这个人看起来倒很是细心谨慎的一个人。” 王经理随即明白孟思成的意思,点头附和道:“孟总的眼光自然是很好的,那位苏小姐想来一定是一个细心谨慎的人。” 孟思成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略略有些走神。 王经理自然是个很会体察别人心意的人,见孟思成的样子,便赶紧起身:“孟总您先忙,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不打扰了。” 孟思成微微点头,说了声:“王经理,公司最近有些变故,还望你多多费心。” 王经理有了这话,心已经放到肚子里去了,自然是连连点头,满口效忠之词,点着头眯着眼睛笑着离开了。 苏红轴在挂上电话后,简直有些不敢置信!只是一面而已,她竟然被破格录取了! 她以前学习本来就一般,后来高考由于太过紧张而发挥失常,竟然去了一所大专。在那所大专学校里,她勤工俭学努力完成学业,毕业后就留在这所家乡的省会城市发展了。 说是发展,似乎有些自我抬举了。由于学历不好,开始只是在这个城市漂浮着,在一个仅有几个人的小公司给人家记账兼打杂,赚的钱也就是顾个温饱而已。然后慢慢干了几年,这才逐渐好起来,工资稍微提升了一点,一个月能挣将近两千块钱了。 她平时很节省,租房子是那种最简单的城中村农民房,一个月也就两百块钱,还包水电费,带个简易的小厨房。平时吃饭,她自己到市场上买最便宜的菜,一颗大白菜吃上三顿也就这么过去了。就这样节省着,好的时候她一个月能存下一千二三,遇到那过年过节同事结婚什么的,也能存下一千左右。对于自己目前的生活,苏红轴本来已经是很满意了。谁知道前些天自己那公司忽然出了问题,一副马上要倒闭的样子,老板和老板娘苦着脸说了一通难处,最后一分多余的钱都没给,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当时她怔怔地拿着那个离职证明,走出公司门口的时候还有点不是太明白。垂着头沿着马路徒步走了很久,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公司混了五年后,她被开除了。 被开除了,失业了,每个月的五号,工资卡上不再会有两千块的进账了。 老实巴交的她自然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样东西叫遣散费,其实就算知道也不管用,她是一个外来女子,无权无势举目无亲,哪里能去和自己那嘴里一套背后一套的老板和老板娘斗呢。最后无非是苦叹一声,收拾收拾心情重新找工作罢了。 苏红轴紧紧攥着那离职证明,边走边体味着心中的苦涩,走着走着竟然回到了家。 很好,这下子连公交车费都省下了。 刚从包包里掏出钥匙打算开门,谁知道那房东抖着身上的肉走过来,瞧了瞧她灰败的脸色,开口说:“小苏啊,下个月的房租是不是该交了?” 苏红轴深吸了口气,挤出一个笑来:“明天吧,我今天手头没有那么多现金。” 房东自然知道这个平日节俭的小苏身上也的确不会有两百块钱。不过这小苏虽然俭省,在这里住了几年了,该交房租的时候倒也不含糊,房东心里倒是放心的。当下他点了点头,又瞅了眼小苏那有些不正常的脸色,稍微关心了下:“小苏,你生病了?” 苏红轴连忙摇头:“没事的,陈叔,明天就交房租。” 那陈叔点头笑了下,离开了。 苏红轴打开门,颓废地倒在角落里那张床上,狭窄的床便发出咯吱的一声。 她仰望着陈旧晦暗的天花板,心里的苦涩翻江倒海而来。 当年高考不济,无奈上了大专,朋友亲邻其实都劝她再考一年的。可是当时的苏红轴看看操劳的寡母,终究是不愿意再让母亲操心,她想早点挣钱。当年十八岁的她离开了家,来到这个城市一个不起眼的大专院校,开始攻读会计专业。 二十一岁大专毕业便到了社会上打拼,什么苦头都吃过了,终于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到了如今这家公司。一个还算正规,给上三险一金,一个月能发两千块钱的公司。 五年的时间,她不是不知道周围的同事都在抱怨老板苛刻,老板娘心眼太多,吝啬抠门不给涨工资,不是不知道同事们都在频繁跳走。 可是她知足了,尽管人家变着法的让她多干一些活,她也没有什么怨言。她觉得能稳定地每个月发工资才是最幸福的。她也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攀上什么高枝,如今这样子已经不错了。 可是如今,她终究是被扫地出门了! 五年的任劳任怨,老板娘一番诉苦就将她赶了出来。 第六章 她知道老板娘的确有点欺负人的意思,可是她嘴笨,脸皮也薄,心里明明知道却说不出什么,最后只能呆呆地被人推出门去。 就在她躺在床上怔怔发呆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醒了。 一个陈旧落后的黑白屏诺基亚,是她当初为了找工作而买的二手机,倒是很忠心耿耿地陪着她一直走到现在。 她看那电话号码,竟然是妈妈,连忙接听了,耳边便响起妈妈慈爱的声音,一声“袖啊”让她眼眶有些湿润,可她还是强装出笑脸,故作轻松地和母亲说话。 妈妈的电话无非是两件事: 一,二十九了,岁数也不小了,在农村的话娃都能打酱油了,有合适的就赶紧吧,没有合适的看看请朋友同学帮忙介绍一下。 二,好好给人家工作,你干的是管钱的事,可不能给人家弄出什么差池来。人家让你加班什么的,你也别说不愿意。你老板和老板娘也不容易,对人家说话要客气,要笑脸。 苏红轴听得心酸,真想告诉妈妈我任劳任怨但人家已经把我开除了。但到底不想让妈妈担心,想着找到工作再说吧,于是便瞒下那开除的事,故作轻松地捡一些好听的话说。 至于那相亲什么的事,当然只是口头应承下来了,这个时候哪里有这心思呢! 当时她满心打算,自己好歹有了八年的工作经验,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应该不成问题的。谁知折腾了一个月,打印简历的钱上网吧投简历的钱花去了不少,这工作竟是连个影都没有的。 也许老板和老板娘说现在经济危机生意不好做都是真的,看吧,这大小公司竟然都没有要给个面试的意思。 就在苏红轴看着这个月五号毫无动静的□□发愁的时候,她接到了dmc公司的面试通知。 一番兴奋后,起了个大早好一顿准备,便急匆匆地赶到了那家公司。 dmc公司位于本市某个知名标志性商业楼的十九楼,到了那楼下广场,她就有了几分自卑的怯意。本来她兴匆匆过来,自然是拿出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的,可是到了这里一看,光可鉴人的广场上,让人心生距离感的高级轿车,化了淡妆衣着时髦的白领,还有西装笔挺的男士们,苏红轴东看看西瞄瞄,再低头看看自己,好像自己天生就带了一份寒酸样。 到了大厅,她磨蹭了下,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去洗手间收拾一下,看看自己是否真如想象的那般不堪。问了门口的保安洗手间的方向后,她小心翼翼地到了洗手间,打开门之间里面大理石地板白色瓷砖洗手台,比自己住的地方都看着亮堂呢。 对着镜子照了照,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又扯出一个笑容,总算稍微自信地点了点头。 虽然素面朝天,可看着还算精神。再说人家面试又不是选美,自己表现的积极点专业点,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苏红轴给自己一番打气后,才恍然觉得时间是不是要到了。低头一看表,果然,约的是十点半,如今已经是十点二十了! 面试怎么可以迟到!? 苏红轴抓起包包就往外跑,一路急奔正好看到一个电梯门正徐徐关上。慌忙中的她顾不得什么礼貌赶在电梯门彻底关上前闯入了电梯。 后来电梯在十九楼停下时,苏红轴下意识地走出去,想了想又觉得应该让人家先走出去,便礼貌地让了一下,谁知道就在那一回头间,却看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关于这个人,苏红轴的记忆是有些难堪和怯意的,当然也有一些些的感激。 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马上就要中考了,学生们都在为能否考上理想中的那个高中奋斗。 苏红轴当然也担心,她一直很努力地学习,但成绩一直不太好。若论起平时的成绩,她上那所高中应该是有些勉强的。 这时候,在女生宿舍里开始讨论起了孟思成。据说孟思成有一个疑难问题集,是平时解题时做得笔记。若是谁能借到那个笔记抄下来背熟了,想来考试起来便如有神助了。 孟思成并不是一个小家子气的人,他记下了笔记,当时便随手借给同宿舍同学抄去了。那男同学抄完了觉得好,自然又传给了平日要好的女同学,于是这笔记手抄本又在女同学的某个小圈子中传抄。 苏红轴平日住校,生活上极其抠门,每天也没有什么娱乐,也不喜欢叽叽喳喳的聊天,自然融不了那个小圈子里去。小女生们之间免不了相互排挤之类的,像她这样的自然借不到笔记可以抄。 苏红轴在窗户边趴着,偷偷望着那个运动场上的英姿,流着口水想:要是我能借到他的笔记,我的考试肯定更有把握一些吧。 这天晚上她上自习时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当天晚上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 那双冰冷不屑的眼睛……那个据说集合了各种疑难典型问题的笔记……在她眼前如走马灯一样交互出现,最后她睡着了,梦里仿佛有一双眼睛一个笔记。 第二天苏红轴盯着黑眼圈起来,边刷着牙边下定了决定! 厚着脸皮顶着寒霜拼个遭人白眼也要张开这个口! 于是,苏红轴在犹豫了半天,又给自己打气了无数次后,终于在这天中午饭后怯怯地走到了孟思成的身后。 “那个……你好……孟思成……”苏红轴嗫喏半天,终于开口打了声招呼 第七章 “什么事?”孟思成虽然脸朝天上看,但心里还是涌起一股希望和无限的猜想。她在他身后犹豫着转悠了半天了,难道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那个……我想借笔记……”苏红轴话说出口,却忽然有些害怕看到他冰冷不屑的目光,赶紧低下头去。 孟思成凝视着她的头顶。 齐耳的短发,柔亮顺服。 “就这个吗?”孟思成淡淡地问。 “啊?”苏红轴忽然有点不明白孟思成同学的话,禁不住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他。 孟思成不知怎么心里便有几分恼,冷冷地逼问:“就是要借笔记吗?” 苏红轴当然不明白为什么他忽然好像发了很大的火,只能赶紧连连点头。 孟思成想起苏红轴的伟大梦想,冷冷地哼了声,不怀好意地道:“你哪里需要向我借笔记!” 苏红轴听着那轻蔑的语气,咬着下唇,眸子里忽然泛起了雾气。她实在并不能明白,为什么孟思成总是对自己很是不屑的样子。 孟思成一句冷冷的话扔出去,见那苏红轴简直是毫无反应,也不懂得辩驳,更加恼了,讽刺地说:“就你这样呆呆的样子,就算给你笔记你也考不好!” 苏红轴咬着唇,忍住就要落下的泪珠,不借就不借,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呢? 她转身狂奔而去,看都不愿意看那孟思成一眼。 孟思成望着她委屈跑开的背影,更加恼火了,狠狠地一踢脚下的足球,足球便在空中飞过一个长长的弧线,最后滚落在操场的角落。 不过其实,关于这个笔记的事,苏红轴尽管当时感到羞辱和气愤,可后来还是很感激的。 因为,那天下午,她在自己课桌上发现了一本笔记,字体龙飞凤舞,写了很多解题方法典型难题,略微一瞧便能看出这对一个将要考试的人来说的确大有助益。 她咬唇看了看周围,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也不明白这个孟思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既然笔记都落到她手上了,她自然是物尽其用。 苏红轴并不是一个为了面子而不要里子的人。 奋笔疾书抄完笔记,她在一个课间活动时间偷偷找上孟思成。 “还你。”苏红轴递出笔记。 孟思成淡扫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留着看吧。” “可是……我……”苏红轴有些诧异,想解释自己其实已经迅速抄了一遍,抄得手都麻了。 可是孟思成好像向来没有耐心听她把话说完。他一下子截断她的话,冷冷地道:“不要啰嗦。” 苏红轴再不敢张口,因为她怕自己再次罗嗦。 孟思成看着就要走回教室的同学们,瞥了她一眼:“你还要傻站在这里?” 苏红轴赶紧点头,点头之后发现不对又摇头。摇头之后想想赶紧一溜小跑回到自己座位。 再后来,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笔记真的起了神奇作用,她顺利地考上了那所高中,和孟思成是一个学校。很巧合的是,还是同一个班。 至于那个笔记本,苏红轴当时小心翼翼地放进课桌抽屉最里面,后来毕业时怎么处理了?好像是带回家了吧?苏红轴也有点记不清了。 苏红轴舒了口气,摇了摇头将这些陈年往事摇到一边去。毕竟她现在最开心的事便是找到了一份工作! 这份工作,工资赫然是以前的两倍,四千块钱哪!而且人家只一面便决定录取自己了,这怎能不让人欣喜呢? 苏红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四千块,以她平日的开销水准,就算再不济,每个月也能存三千块钱。要知道以前她一年也就是存一万多,如今呢,一年能存三万多了,这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差别啊! 苏红轴在这最开心的一刻,当然是赶紧把好消息给妈妈分享。于是她赶紧拨通了电话,向妈妈通报了当前这个大好消息! 妈妈听到先是不信,后来信了,连连叹息,听起来好像还哭了,说什么你爸没了后,你也吃了不少苦头,如今你总算出息了,不枉我如何如何…… 苏红轴耐心听完妈妈的唠叨,又聆听了妈妈关于好好给人家干活、赶紧找个对象的嘱托后,总算结束了这一个电话。 接下来,苏红轴当然是踌躇满志地准备上班了。 她回想了下那天面试时见到的形形□□人种,开始犹豫是不是该置办一身行头呢。 第八章 咬唇想了半天,总算下了狠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还是买一身新衣服吧! 从包包里拿出卡里,磨蹭着跑到提款机前狠心取了两张大票,然后便直奔附近的一家商场,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商场里也是光可鉴人,由于是周三,工作日,人并不是很多。苏红轴从那一排排化妆品专柜前穿过,直接上了三楼女式服装部。 她怯怯地看着那一个个纤细匀称的模特,发现人家身上的衣服就是漂亮,只是自己若穿在身上,会不会不自在呢?折腾了一圈,总算看到一个外套,黑色呢子的,中间一根细细的黑色腰带,很有一股雅致的味道。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黑白格子外套,都有些起球了呢!不如……不如就买这件黑色大衣吧。 柜台小姐看到她站在那里看了半天,忙凑过来绽开一个优雅的笑容:“小姐,要不要试试?” 苏红轴点了点头,但随即想起来了,赶紧先问清楚:“这件衣服多少钱啊?” 柜台小姐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热情地说:“原价八百九十九,如今厂家搞活动打八折,也才七百一十九。” 苏红轴一听这价钱,冷汗直往下流,原来自己下了半天狠心才取出来的两百块钱,到了人家这里竟然买不了一个袖子! 她赶紧抬脚就走,赶紧离开,这地方简直是吃人的! 那柜台小姐见客人忽然二话不说就要离开,忙在后面追问:“小姐,这衣服……” 苏红轴挥手:“对不起,不买了。”说着快走两步下楼去了。 擦了擦冷汗,苏红轴颇有些不甘愿地在一楼逛了番,发现这东西一个个说不出什么名堂,价钱却动辄上百,甚至有的上千。 她摸摸自己包包里的两张纸钞,灰溜溜地离开了商场。 从商场出来,秋天的阳光竟然有些明媚地照着她,她心里却有些黯淡。 左思右想,下周一就要上班,开始新的生活了,如果不花些钱买件衣服,总是对不起自己的,于是便又跑到了本市的服装批发市场。 苏红轴在挤挤攘攘中一顿乱逛,总算挑了一件外套。 黑色的,呢子的,腰间也有根黑色带子。 只是,看着怎么就是没有商场里那件大衣的优雅味道呢? 那卖衣服的摊主见苏红轴对着那外套端详,忙推销起来,说这件衣服如何是外贸原单,用料如何,做工如何,直夸得跟朵花一样。 苏红轴想了想,直接问那摊主:“多少钱?” 摊主打量了下苏红轴,干脆地说:“八十块钱吧,一口价,就剩下这一件,这是赔本卖了。” 苏红轴听着八十块的价格就有些心动了,再看看衣服,好像看起来也不错,比那件商场里的八百九十九也没有什么差别嘛! 好,就买这件了! 买完衣服,苏红轴要了一个袋子,小心将衣服叠起来放进袋子,然后提着就要离开。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到旁边一个摊位挤着一群女孩子,那些女孩看起来也就是大学模样吧,围着那摊子正挑挑拣拣。 苏红轴在旁边看了看,这才发现人家在买化妆品。 于是她想起来了,那次去dmc面试,人家的前台都化妆了呢。 自己是不是也该? 她想过去,又有些不好意思,等到那群女学生讨价还价离开后,这才凑上去。 摊主又是一顿推销,但苏红轴对这种推销向来油盐不进,这种乱花钱的事她当然不肯轻易干的。 她挑来捡去,总算挑定了一个口红,只要八块钱。这样算下来,她今天就正好花了八十八,多好的兆头啊!于是赶紧付钱买下,满怀期待地回家去了。 兴奋期待的几天总算过去了,苏红轴穿着新买的外套,对着镜子整理了头发,重点吐抹了那口红,战战兢兢地上班去了。 第一天上班,既新鲜又兴奋,还有一点点的怯意。先来到前台登记,然后人力资源部把她带过去签了合同,苏红轴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条款,眼睛都有些花了,再看到那月薪四千的字样,二话不说赶紧签下自己的大名。 人力资源部化着精致妆容的karry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瞧了眼苏红轴红红的嘴唇,抿了抿唇笑了。 签完合同又被介绍一些关于公司的情景,又发了工卡,领了一些简单的办公用品和电脑,苏红轴就被会计部一个叫陈姐的领回去了,这个人也正是面试苏红轴的人。 第九章 陈姐疑惑地看了眼苏红轴,绷着一张脸没说什么,直接带苏红轴到了工位上。 苏红轴有些忐忑,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一路上都有些疑惑不定。 陈姐带着苏红轴到了一个格子间办公位,转身吩咐旁边一个女孩:“sophie,这是小苏,今天新来的同事,有什么事你先教教她吧。” sophie是个穿着得体的女孩子,笑看了下陈红轴,微微颌首道:“陈姐放心,有时候事我会先告诉她的。” 陈姐放心离去了,sophie询问了苏红轴一些过去的工作经历,又告诉她部门里当前的情况,让她先把电脑打开,装了一些必要的办公软件,最后扔给她一堆陈年旧资料说:“这些你先好好看看,熟悉一下吧。” 天上掉下一个四千块的大馅饼,苏红轴早已经摩拳擦掌打算好好给人家干以报答人家的知遇之恩了。谁知来到第一天竟然是看这无关紧要的材料……不过没关系,苏红轴一向最有耐心也最细心,陈年材料就陈年材料吧。于是,上班第一天,她就坐在座位前沉浸在那堆资料中,连水都忘了喝。 中午吃饭sophie叫她一起去,餐厅在地下一层,很大,人很多,熙熙攘攘的排队,然后交钱。苏红轴赶紧小声问sophie,多钱啊? sophie笑了笑说:“自助餐,十块钱。” 苏红轴听到竟然要十块钱,有些吃惊,但随即赶紧收回吃惊,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来准备好。 自助餐有荤有素,但苏红轴并没有怎么吃出味道来。 倒是一旁sophie忽然笑了,说:“你怎么像个孩子呢,新员工不知道见过多少,但像你这么拘谨得倒是很少见。” 苏红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sophie看着苏红轴有点突兀的口红,抿唇低头,继续用餐。 下午苏红轴继续对着那堆资料苦战,时间过得很慢,终于五点下班了,苏红轴揉揉眼睛离开了公司。在推开玻璃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那笑容得体的前台,在心里满足地叹息:以后,我就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了啊! 在走近电梯的时候,苏红轴忽然想起面试的那一天,她曾在这里见过孟思成。他……也是在这座楼里上班吗? 苏红轴想起孟思成那天冷淡的目光,咬了咬唇想,不管他了,谁知道他在哪里上班呢! 这个人啊!她忽然想起很久前,其实她甚至曾经自恋地以为这个人或许对自己有些好感,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打破了她可笑的幻想。 很久前的那个暑假,中考结束后,苏红轴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那所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在喜悦之余,她心里也禁不住有几分猜测。 为什么罗思成把笔记借给自己呢?难道他对自己有兴趣?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新学期开学,班级里新人新气象,也有一些同学为自己在新班级看到熟悉的面孔而激动着。 苏红轴的座位在第二排,罗思成就在后面第六排,因为他个子高。 这天上课,她假装不经意地回过头,往后面罗思成的位置看了看,却发现他似乎正好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眼神冷冰冰的,于是吓得忙转过头。 苏红轴在心里犯嘀咕了,这个样子,看来人家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意思啊! 接下来的一件事更打破了苏红轴的幻想。 学校不知道怎么下定了决心似乎要培训出一批壮士来刻苦学习争取在市里拿出一个好成绩,于是,为了培养这群壮士钢铁般的意志和严明的纪律,学校请了附近一个部队的人来给这些小幼苗们军训。 这对苏红轴来说,简直是灭顶的打击! 苏红轴是一个瘦弱干瘪的女生,要力气没力气,要耐力没耐力,要身体协调度也分明是不行! 七天的军训,几乎要了她的小命。不过她还是活下来了,熬过这一关,应该消停了吧,伟大的老师你们该让我好好学习了吧?我是学生我的使命就是学习啊! 苏红轴的愿望实现了,她可以好好学习了,可是很快有一件事便困扰着她,让她几乎成了整个班级的笑柄。 话说这军训结束了,可这个班级的整体气势还是犹如猛虎下山般,拉出队伍来那叫一个整齐壮观。一个个小胳膊小腿被那些部队的教官捋得笔直,跑起步来整齐划一犹如机器人发动机。 每天早上六点十分,是他们固定的跑步时间,绕着操场转三圈,他们再回来上自习。 早上,伟大的体育委员罗思成同学口哨一吹,同学们睁着惺忪的睡眼迈着整齐的步伐,队伍以一种有力的节奏往前进。 可是,在这整齐划一的步伐中,总有一个不太和谐的腿脚,就这么破会了整体美观。尽管晨曦中的操场有些朦胧,孟思成依然能看得很清楚。 他取下口哨低沉地吼了声:“苏红轴,注意!” 苏红轴边随着节奏漫不经心地跑步,边想着心事,忽然听得耳边那响亮的叫声,真是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 罗思成不阴不阳地喊了声:“跑错了。” 苏红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节奏和人家不一样,慌忙改过来。 可是满队的人马都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失误,纷纷转过头来朝她这边看,有的嘴边还有丝嘲笑。 苏红轴低着头跑步,脸上泛起红丝。 如此连着几天,晨曦中的操场上都有一个叫苏红轴的菜鸟,被人大喝着名字。 苏红轴咬着嘴唇想要纠正这个问题,但总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又漫不经心地走神了。 这一天,早操散了,同学们急忙忙回到宿舍拿书本之类的打算赶到教室学习。苏红轴小心地向孟思成方向看过去,只见孟思成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仿佛自己站在那里是多么多么地碍了他的眼。 她红着眼睛咬着唇向宿舍方向走去,脸上汗津津的想洗洗,再说忽然之间她好像生平第一次没有了学习的心情。 谁知回到宿舍,就听宿舍里的人在叽叽咕咕地说什么,她一走进去,大家连忙住了嘴,都打趣笑着看她。 她低头洗脸,旁边一女生嘿嘿笑着对她说:“红轴啊,刚才我们为你编出一句话!” 苏红轴无精打采地抬起头问:“什么话?” “体委一声吼,红轴抖三抖!” 这女生一说出这话,刚才原本笑哈哈的女生顿时再次哄堂大笑起来。 苏红轴红扑扑的脸上湿漉漉的,睁着迷蒙蒙的大眼睛,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似乎从那开始,苏红轴对于那位伟大的孟思成对自己是否有些想法这件事,便不抱任何希望了。 孟思成一向是很会自我克制的人,不然他就不会在还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在和这个城市干出这样一番事业。他要做的事情一定是要做到的,即使那件事违背他内心的意愿。 孟思成告诉自己,苏红轴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不会急巴巴的跑过去。我当然会去dmc,但我必须按照我往日的规矩,只在每周二去,一天都不能早,一天都不能多。 所以孟思成让自己不要去想什么苏红轴,然后几乎整整一周,他真得没有想。直到,这一天是周二,也就是苏红轴上班的第二天,他竟然站在镜子前特意看了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吸了口气,提着公文包下了楼。 当他用略显激动的手将钥匙插到车孔时,他陡然停下了,不由得自问,我怎么了?苏红轴这个人,不过是他过往幼稚和无厘头的暗恋的一个人物罢了!如今,他是这个城市高高在上的楚翘,他还被评为十大杰出青年,他是有名的企业家,他在政商法三界都在不露痕迹地游走有余,而她呢?她寄居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如同大马路上的尘埃般,忙忙碌碌到处都是却任人踩踏。他们早已一个天一个地,他怎么还会对她念念不忘?! 一周了,这是孟思成第一次反思自己的内心,他是一个多么理智的人,很快发现原来自己内心深处还是对她有着渴望!孟思成趴在方向盘上,带着一丝苦涩想,我到底是一直都不曾忘记她,还是说只是因为得不到反而觉得更加美好? 其实在孟思成的少年时代,想起苏红轴,他是矛盾、挣扎、痛苦的。那个时候的他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但由于家境问题,他内心还是有些自卑的。而苏红轴的那句嫁个有钱人,仿佛在一瞬间击毁了他少年时代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从那之后他看到苏红轴,便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恨和无奈。 再后来,他们高中偏偏还是在一个班,看着这个又笨又傻又懦弱的苏红轴屡屡在自己面前出丑,有一种报复得逞的快感在他心里升起,但同时,他也更加的烦躁。 这种矛盾一直到他高考完毕,他考上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在那个小地方是建校以来的第一次。校长和他握手,并亲自把装有一大摞奖金的信封递到了他的手里。甚至连地方的电视台都在节目的最下方走马灯式地打起了广告,说我县某某学校某某某,考上了某某某学校。 在这一刻,罗思成真是出尽了风头,赚足了羡慕的眼球。反观这个苏红轴,灰溜溜地像一只地沟的仓鼠一样来到学校领了录取通知书。 那一天,苏红轴来领录取通知书,偏偏罗思成也在,至于是不是巧合,恐怕只有罗思成自己知道吧。 孟思成淡淡扫过苏红轴手中已经拆开的信封,忽然问道:“你要去s市?”他已经查过,她被本省省会城市的一所大专录取了。 苏红轴感觉到孟思成的目光,低头抿抿唇,捏着信封的手往后躲了一下。在这个天之骄子的光环下,她的灰暗和瑟缩几乎无以遁形。 孟思成看到苏红轴瑟缩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气,偏偏又有一丝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怜惜。他甩了甩头,故作冷淡地问:“你什么时候去报到?” 苏红轴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会被这个万众瞩目的人物叫在这里问这些,但她不敢不回答,只能乖乖地说:“还没定,应该是9月6号出发吧。” 孟思成轻轻地‘哦’了一声,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又问道:“你自己去,还是你妈妈陪你去?”一个女孩子第一次出门,偏偏又已经没有了父亲,她怎么过去? 苏红轴咬了咬唇,如一个小学生般回答说:“我妈妈身体也不是太好,所以不用她陪了。我,我和肖杰一起去。” 肖杰,孟思成和苏红轴共同的高中同学,一个乐观活泼爱帮助人的小伙子。其实孟思成和肖杰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在篮球场上培养起来的友谊,两个人是哥们。 尽管知道也许根本没什么,孟思成心里还是没来由泛起一股酸涩,他僵硬着声音,带着讽刺说:“原来你早已给自己想得很周到了啊?” 苏红轴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想了想,他问得也没错啊!于是她只好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孟思成见她竟然还点头,这下子是气不打一处来了,冷怒着声音问:“这下子好了,你们这么有缘跑到一个城市,可以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了!真是恭喜你们啊!”其实孟思成当然知道她和肖杰没什么,但他就是忍不住发酸,就是忍不住这么说。 这下苏红轴就算再迟钝,也是听出来这孟思成同学正在怒气滔天,她很是不解地抬起头,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孟思成。 孟思成被她那双无辜的大眼那么一瞅,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那原本正在酝酿的怒火仿佛一下子蒸发成了一点少有的羞涩。但他还是僵着声音冷问:“你看什么啊?” 苏红轴赶紧低头,小声说:“我没看什么啊。” 孟思成不高兴了,沉着脸谴责:“说谎!” 苏红轴眨了眨眼睛,她不说谎的啊。可是孟思成说她说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 孟思成低头凝视着低垂着颈子的苏红轴,却见她那乌黑的秀发随着垂头的动作轻轻滑下,在白皙的脖颈上荡出一点美丽的弧度。 他忽然觉得喉咙里有些干涩,咬唇凝视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过了好一会儿,苏红轴抿了抿唇,轻声说:“其实,我真得好羡慕你啊,你这么厉害,能到那么一所那么有名的学校去学习。恭喜你啊。” 听到这番话,孟思成觉得自己心里原本那些根本没有理由的残留酸涩啊气愤啊全部化作乌有了,他惊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苏红轴,简直是不敢相信。认识苏红轴好些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从她嘴里说出还算耐听的话! 心间冒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的泡泡,孟思成压抑下忍不住想泛出的那丝笑容,第一次有些结巴地说:“其实……其实你虽然不能到那里去学习,可以……可以去那里玩啊……”说到最后,他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小声。 他觉得自己现在盯着苏红轴的目光一定很炙热。 偏偏苏红轴这个既傻又笨的人正在低着头,用一种莫名失落的声音说:“好的,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心花怒放的孟思成在这一刻忽略了苏红轴的淡淡失落,他只听到她说:我一定会去,我一定会去……这个声音在他耳边一直回荡…… 孟思成叹了口气,想起过往的那些事,他的右手由于一种奇怪的感情而有点隐隐的抽痛。他在心间冷笑,不错,那个夏天他如同一只漂浮的棉花糖一样,在空中傻乎乎的笑,可是后来,那个苏红轴不但彻底让他失望了,还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打击。 孟思成无奈地笑了下,深吸了口气,重新抬起头。当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他又是那个自信、稳重、仿佛能踏平世间一切困难的孟思成了。 是的,他是孟思成,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成。不管过去如何,既然现在这个苏红轴摆在面前,而他又偏偏对她有一种基于过往历史原因而形成的奇怪的念想,那么,他便要放开手去征服这个困难! 有了这个想法,孟思成唇边露出一抹笑容。 苏红轴,你知道你曾经让我多么的痛苦吗?今天,你应该为你所作出的事情对我负责。 孟思成来到十九楼,还没来得及刷卡,前台小姐已经很机灵地摁了开门的按钮,玻璃门无声打开。孟思成向前台小姐点头表示谢意,然后小心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 是的,孟思成觉得自己迈出的步子足以用‘小心’这个字眼来形容。 如果不是‘小心’,为什么非要等到十点多大家都上班后他才磨蹭着上楼,如果不是‘小心’,为什么在自己的公司他竟然还左右张望了下看是否会遇到正好出来去茶水间或者洗手间的某个人? 不过显然孟思成同志太过小心了,他并没有碰到苏红轴,因为苏红轴上班从来不乱跑,总是一心一意地埋头苦干。 孟思成开例会,这一次的例会大家都有些战战兢兢,汇报起工作也是有板有眼,时不时停顿下来看看孟思成的脸色。虽然孟思成在盯着笔记本不知道想什么,可是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冒出一句,说等一下,这个是不是有问题? 不过幸运的是,孟思成一直盯着笔记本,还微微蹙着眉头,不知道想什么,反正就是没有对他们挑出什么毛病。 孟思成在盯着笔记本看什么呢?他在翻新近员工的资料。 苏红轴,二十一岁大专毕业,会计从业经验七年,然后是一些各阶段各公司的简介,一眼扫过去,都是一些鸡零狗碎不上台面的公司。孟思成继续往下翻,翻到了个人情况介绍,终于在婚姻状况那一栏,看到:单身。 婚姻状况一栏只有三个选项:单身,已婚,离异。 苏红轴的单身,是有男朋友的单身,还是没有男朋友的单身呢?孟思成蹙着浓浓的剑眉思索起来。 她已经二十八岁了,如果没有男朋友就是大龄剩女,但苏红轴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一无是处,但也并不是没有男生会喜欢,不是吗? 孟思成忽然想起中学时代,在男生宿舍里,一群男生总是在无聊的时候对班里女生进行评价评分,然后分出个等级来。 他们评来评去,竟然评到了苏红轴头上,一旁本来并未在意的孟思成听到这个名字,马上支起耳朵听起来。 那群男同学对苏红轴的评价是:分开来看,鼻子眼睛耳朵身材都还算周正,但合起来后怎么看怎么平凡,说不上美女也不上丑女,就是这么个人儿! 孟思成听到这些话心里说不上好还是不好,总之就是特别不舒服,即使知道别人说得或许是真话也是不舒服!她长什么样子,关你们什么事,犯得着如此评价吗? 然后正在这时,一个男生跳出来了,那个男生叫孙百攻,学习成绩不错家境富有,为人豁达大方,重义气讲情义。孙百攻站出来很公正地说:“其实苏红轴长得不算差,只是苏红轴这个人看着太过拘谨了,又不爱打扮,穿得有点土,这才显得不讨人喜欢。若是她稍微打扮一下,也还可以的。” 本来别人批评苏红轴,孟思成已经很不高兴了,如今好不容易站出来替她说话,谁知道他心里的怒火更盛了,当下黑着脸躺床上一言不发。偏偏这个时候还有另外一个倒霉催的男同学,竟然巴巴地凑上来问:“孟思成,你觉得咱班哪个妞最好啊?” 孟思成憋着不说话,那同学还不知进退地拉着他问,最后他只能冷冷地说:“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有的还叹着气说:“思成啊,其实你在咱们班算是上等品,长得又帅,打球又潇洒,学习又好,还是班干部,咱们班的女生对你单相思的绝对不少!哥们嫉妒的很啊!” 其实孟思成虽然对苏红轴总是冷冷的,但他这个人对人坦荡,别人遇到什么学习上的难题他从来毫不吝啬的帮忙解决,又长得高高大大一看就很可靠的样子,是以在男生们中间赫然有点大哥风范的。 这个时候,大家当然就开起了他的玩笑,于是起哄开始谈起班里哪个女生和孟思成最配,想来想去竟然想起了班里小公主一般的人物:谭思思。 于是大家有志一同地暧昧一笑:“谭思思对你不错的,老孟啊,你可不要错过!” 孟思成盯着屏幕陷入沉思的时候,会计部的王经理正好讲完自己的ppt,正期待地看着孟思成。 孟思成意识到大家的目光,陡然从回忆中醒过来,扫了眼王经理,又看看众人,知道到了自己总结陈词的时候了。他轻咳了下,开始淡淡地说道:“大家都很忙,在这里我就简单扼要地说说我的心理话。我知道最近公司变动比较大,可能各位心里的想法也比较多。” 他锐利的眸子扫过场上众人,仿佛不经意地说:“若是各位有其他更好的出路,dmc也不敢阻拦各位的前程。可是只要各位还有意继续留在dmc,那我孟思成就表示感谢,那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就是同事。所以,如果各位有什么建议或者想法,尽可以提出,我绝不是听不进别人意见的人。” 众人一番面面相觑,听到这番话,多少有些明白这新老板的意思了,也就是说并没有要大刀阔斧砍人的意思? 孟思成自然将众人目光尽收眼下,他淡笑了下,起身道:“各位请回去想想,若是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可以随时去办公室找我,也可以随时找我办公电话。我今天都在办公室,办公电话24小时开机。”说完,他收拾笔记本,潇洒起身离开会议室。 第十章 孟思成在中午的时间叫了一个商务套餐的外卖(因为他不想出去碰到那个人),一边在办公室里吃着一边考虑该拿那个人怎么办? 他悄悄巡视了一番,发现那个苏红轴每天坐在办公位上像一个小学生一样很在埋头苦干,基本上这个人到处乱窜遇到自己的机会很少。于是他决定先不告诉苏红轴自己如今的身份。 那然后呢?该怎么办?孟思成开始皱眉沉思,最后想了好久才决定,还是先搞清楚人家是否有男友吧!当然,想到那种可能,他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说明的愤怒,甚至有些不屑。 下午,有几个部门的经理陆续找上了孟思成,有些比较含蓄有的比较直接,当然更多得是在试探,试探孟思成是不是真有意真心容纳他们。孟思成当然是三言两语就给了他们信心,摆平了他们的疑问,末了还面带笑容地说:“我们dmc的将来还要靠你呢!” 这些经理开始觉得孟思成这个人其实也不错,至少人家有些当一个老板的气度和风范。当然他妈心并没有彻底安下来,但至少开始对孟思成有了一点信心罢了。 当然这找上来的也有王经理,王经理在这群人马中算是第一个向孟思成投诚的人了,又觉得自己曾为这孟总经理行过方便,好像多少有些更为亲近的感觉似的。 孟思成见王经理笑呵呵的试探着提起了苏红轴,干脆也不避嫌,直接说:“这个人和我算是旧识,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大才,但做事细致,为人诚恳,倒是勉强可用。”其实他说得倒是实话。 王经理当然点头哈腰直接说总经理慧眼识才之类。 孟思成听到这话,心里却忽然有了种警觉,想了想这才说:“其实她才到公司来,到底是新员工,还是需要锻炼的,王经理也不要太过看什么情面,该怎么做的就怎么做吧。” 王经理听到这话,不知道是真是假,抬起头看着孟思成,有点琢磨不明白里面的意思。 孟思成不由得笑了:“王经理,咱们都应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坦诚相见,倒不用想那么多的。” 王经理见孟思成笑得爽朗坦诚,也跟着笑了。也对,好像自己由于太过战战兢兢,反而是想得太多了。 搞定了公司的一切,孟思成抬手看了看腕表,发现已是下午四点半,普通员工大概在五点就下班了。 他想了想,便出门到了停车场,将车子驶出,停靠在公司不远处的马路口处。 从他这个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大楼里出来的人群。但是他所在的这个位置,却不会让人轻易注意到这辆车。 若是苏红轴出来,他必然是看得很清楚。 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周围的同事差不多都走光了,苏红轴提起包包,揉揉有些酸疼的眉心走出大楼。 初来乍到,做起事来总是战战兢兢,连去茶水间倒水的次数都是有限。也许正如sophia所说,自己真得太过拘谨了。 苏红轴无奈地笑笑,没办法,自己在这个城市里挣扎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天上掉下了这么一大块馅饼,她怎么能不战战兢兢的努力呢?要知道,这工作还是有两个月试用期呢,万一试用期不通过怎么办?那她苏红轴不是被打回原形了吗? 苏红轴小心地穿过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广场,低头向一旁的公交车站走去。 路旁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缓慢行驶到她身边,她随便看了一眼,有些纳闷这车怎么开到这边来了呢,但还是没说啥,赶紧快走几步打算走到一旁的马路牙子上去。 谁知那车窗缓慢落下,里面一个冷淡低沉的男声说:“上车。” 由于距离太近,苏红轴自然是听到这话了,但她当然没觉得这个声音是对着自己说的,而是更加觉得不能挡了别人的路,于是赶紧躲到了一旁去。 那个男声这次略带了些不快地喊道:“苏红轴!” 苏红轴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总算是一激灵,赶紧抬头看过去,惊讶地发现,竟然是上周才见过的孟思成! 她呆呆看了孟思成好一会,总算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呢?” 孟思成无奈地蹙着眉头望着苏红轴,颇为嫌弃地说:“上车!” 苏红轴的大脑显然暂时无法消化这么多信息,她想了想总算明白了:“你也在这栋楼里上班吧?”不然怎么会上周也出现在这里呢。 第十一章 孟思成不想解释,用很不耐烦的语气第三次命令道:“我说,上车!” 苏红轴这次“啊”地一声,看了看那通体锃亮线条流畅一看就很高档的车,终于不解地问:“为什么要上车?” 孟思成抿唇蹙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苏红轴,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个迟钝笨拙的苏红轴总是能轻易地引起他的怒火?难道他不是以冷静沉稳善辩著称的赫赫有名的律师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耐下性子解释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苏红轴听到这话,很惊讶地看了眼孟思成,想了想便赶紧摇了摇头:“我自己回去,坐公车,很方便的。” 孟思成蹙眉盯着苏红轴,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最极限。 “不要让我说第六次,上车。”他克制着心间就要爆发出的怒火,平静冷静缓慢地说。 苏红轴显然已经感受到了眼前这个人的脸色很是阴沉,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性子向来也软弱,稍微瑟缩了下,便赶紧提着包包溜溜地走到了后车厢的车门旁。 她伸出手,握住把手用力地开门,门却打不开。 她抬起头怯怯地说:“这门打不开啊?” 孟思成蹙眉看着她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冷笑了下说:“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坐在前面吗?” 苏红轴疑惑地哦了一声,又赶紧去拉前面的车门。 车门打开,她看到孟思成在用一种无奈深沉再带着隐隐怒意的目光盯着自己。 心里不由得一哆嗦,她赶紧低下头,上车坐到副架势的位置上,手里紧紧攥着小包包,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 这辆车的内饰简洁大方,坐垫很软很舒服,可是苏红轴无心享受,她只觉得很不安很忐忑。 孟思成一踩油门,轿车缓缓启动。 苏红轴觉得自己永远搞不明白孟思成在想什么。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时候会莫名走开,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莫名地发怒,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然后竟然要送自己回家。 苏红轴觉得以自己的智商来讲,是无法和孟思成这样的人沟通的。 面对这样的人,她真得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她就选择不说话。 车子在缓慢地向前行驶,苏红轴悄悄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这是深秋,天越来越短了,外面虽然还没有黑下来,却已经隐隐有华灯初上的感觉了。 这个城市的夜晚很繁华很绚丽,苏红轴在上学的时候会觉得很美好。可是后来她长大了,离开学校脱离了组织,却发现这个城市无论多么的美好,属于自己的却不多。 自己就是蜷缩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蝼蚁,孤独而不绝望地生活着。 蝼蚁在外人眼里看来是如此的渺小,但它从来不绝望,而是用微弱的力量创造着美好的生活。 苏红轴的前途看起来很渺茫,生活也实在太过艰难,可是她依然充满着希望,充满着感激。 一点点的积攒属于自己的那点微薄的收入,一点点的构想着属于自己的美好将来。 也许有一天,她可以在这个让她孤独的城市有一个小房子,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自己爱的人,然后还可以把自己乡下的妈妈接过来,过一过好日子。 这是苏红轴渺茫而无望的希望。 轻缓的音乐温柔地响起,那淡雅舒适的乐曲很快弥漫了整个车厢。 苏红袖转过头,偷偷看了孟思成一眼。 孟思成两手握着方向盘,正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况。从侧面看,他高挺的鼻子有些阴暗不明,完美的唇角有些倔强地抿着。其实孟思成从学生时代就是一个很吸引女孩子的人,高大俊帅。只是,为什么苏红袖一直有些怕他呢? 仿佛感觉到她注视的视线,孟思成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苏红袖慌忙收回目光,也看向前方。 前方是红灯,有些堵车,一条蜿蜒的长龙停顿在这里,并有越积越多的趋势。 “你现在住在哪里?”孟思成忽然开口问。 “哦……”苏红袖其实住的是城中村的农民自建房,该怎么说呢?她想了想,才说:“你就把我送到xx路口吧,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孟思成点了点头,其实看过她的所有应聘资料,他哪里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呢。 这一句对话后,车厢内又陷入了尴尬,只有那轻缓的音乐依然在回荡着。 忽然,孟思成轻咳了下,淡淡地说:“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吧。” 苏红袖见孟思成提起这个,赶紧点头:“是啊是啊,自从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呢……”说到这里,苏红袖骤然停顿下来了。 而孟思成则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着淡淡的回忆,也许还有些惆怅吧。但车厢里灯光太暗,苏红袖看不到,她也没心思看到。 其实不是的,高中毕业后,他们见过一次的。 ========================================== 那一年,是苏红袖进入大专生活的第一年。 那一次,同宿舍的舍友田菲菲想去北京看自己的男友,她的男友在北京一所不错的大学读书。 可是,一个小女孩,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呢,她自己自然不愿意去。想来想去,田菲菲就要拉着苏红袖一起去。 苏红袖想拒绝,人家去北京看男友那是理直气壮,自己人生地不熟跑去算是什么事啊? 田菲菲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嘴巴也很是厉害,于是对苏红袖说起了诸如北京是中国的首都,那里有历史悠久的什么什么,人生在世你不去看一次那就如何如何,还有这次前去还打算去各大有名高校参观一下,错过了这次以后就没机会去了哦?最后呢,田菲菲还使出了杀手锏,威胁撒娇拉着苏红袖的胳膊一通磨。 其实苏红袖一来觉得师出无名,二来也是囊中羞涩,但听了王景明那一番话,她忽然想起那一次那个人说的话。 可以去那里玩啊…… 苏红袖不知怎么,脸上忽然有些发烫,心间莫名地冒出一个自己都不愿意去承认的想法。 她想,即使我一辈子都无法在那所高校里就读,但为什么我不可以去那里看一看呢? 一旁的田菲菲又是一番撒娇缠磨,苏红袖低头咬了咬牙,下了狠心,那就去一次吧! 田菲菲的男友叫孙伟。孙伟看到自己女友竟然还买一送一,带了一个人,无奈摇头,但还是在自己学校宿舍给她们找了两张空床。 白天,人家甜甜蜜蜜亲亲我我,苏红袖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多出来的那一只呆鸟,于是她便说去找中学同学,要自己出去走走。田菲菲当然没得说,在苏红袖临走前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臂:“乖,好不容易来一次北京呢,到处去玩玩吧!可不要迷路噢!” 一旁孙伟见状,直对自己女友摇头笑道:“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你啊,就是多事!” 田菲菲冲苏红袖吐了吐舌头,拽着自己男友胳膊离开了。 苏红袖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羡慕起了田菲菲。如果自己像田菲菲一样活泼可爱,该有多好啊! 第十二章 苏红轴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胡乱溜达了一圈,其实去哪里玩她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也不认识路的。后来走得脚都有些疼了,她总算到了一个站牌前,对着那站牌一番打量后,那些密密麻麻让她眼花缭乱的站名一个都看不懂。 她瞅了下四周,终于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走到人家面前小声地问:“请问th大学怎么去啊?” 她声音太小了,人家没听清楚,继续低头发短信。 她鼓了下勇气,继续大声地问:“同学,请问一下,th大学怎么走啊?” 那人这次总算听到了,抬头看了她一眼说:“th大学啊,就是五道口那一站就可以了。”说完继续拇指大战。 苏红轴赶紧跑到站牌前,对着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一番找啊,总算找到了五道口那一站,于是松了口气,耐心等车。 一番周折等到了车,苏红轴在车上晃荡了老半天后,总算到了站点。 她在那所学校门口探头探脑一番后,见人家进出学校也没有要检查什么的样子,于是终于鼓起勇气放大胆子往里面走。 进去后,东张西望一番,惊奇地发现,这所学校真得好大啊! 她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正犹豫着呢,一个爽朗的声音忽然响起:“苏红轴?” 她赶紧转头看,却惊讶地发现是高中时候的同学——孙百攻! 孙百攻热情地问起苏红轴来这里干嘛的,当听到苏红轴是来游玩的时候,略略惊讶了下,随即便笑道:“高中的时候,你每天就是趴在课桌上学习,现在上大学了,也知道到处走走玩玩了,挺好!” 苏红轴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 孙百攻当下便表示,既然你来了这里,我就要尽尽地主之谊。 苏红轴当然不愿意麻烦人家,赶紧拒绝。 孙百功却是一个极其豪爽的人,当下拍着胸脯说,这学校很大的,你自己走怕是会迷路,不如我带着你玩,保准能让你看到学校内所有有名的景致。 苏红轴拒绝不过,羞涩地笑了下,也便感激地答应下来了。 这个学校果然很大的,有一个颇有历史的园子,里面有很多名人留下的痕迹,苏红轴一上午看下来,目不暇接。 到了中午,孙百功热情地请苏红轴一起吃饭,说要是不吃就是看不起我孙百功了,这下子苏红轴当然更不好意思拒绝的了。 在等着上菜的时候,孙百功又问起苏红轴在学校的生活可还适应,各方面条件如何,很是殷切,活生生一个老大哥。 苏红轴也知道孙百功向来都是热情豪爽的,便也干脆地说起自己在学校的各种事情,两个人也算是相谈甚欢。 第十三章 正说着呢,有一盘菜放在了他们面前。 苏红轴注意到那只端着菜的手有略微的停顿,便沿着那只胳膊往上看,却赫然发现,这人竟然是孟思成! 她万万没想到突然看到了这个人,一下子嘴巴都没有合上,呆呆了半响没有说话。 而他望着她的目光最深处仿佛有一种冰冷般,几乎让她不寒而栗,但没等她看得清楚,他已经转过头去了。 孙百功热情地招呼孟思成,很熟稔地问他最近几天忙不忙。 孟思成笑了笑,再没看苏红轴一下,说最近几天还好吧,每周末在这里兼职一天,时间还比较充裕。 孟思成和孙百功从高中时代就关系不错,一个宿舍,又都是尖子生班干部。高中毕业的时候又一起顶着一道光环毕业,来到了这所举国闻名的高校。 在大学里,两个人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了,但关系依然不错,开始还时不时聚在一起。不过孟思成家境不好,平日也时常打点工赚钱,比如最近这个餐厅每周一天的工作。所以孟思成有时候太忙,两个人渐渐聚得就少了。 如今没想到,孙百功带着苏红轴到餐厅吃饭,却正好遇到了正在这里打工的孟思成。 孙百功看到一旁低头不知道想什么的苏红轴,忽然想起来了,自己拍着脑袋说:“看我这傻样,都忘记告诉你了,咱们班的优质美女苏红轴同学来咱们学校玩,今天我带她到处乱逛了,哈!” 孟思成没看苏红轴,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是吗?那挺好的啊,老同学来一趟,是该尽尽地主之谊,带着她好好玩玩。” 孙百功自然不明白这个中的因果曲折,哈哈笑着拍着孟思成的肩膀:“嗯,我对咱们的美女自然是一百个地用心,不信你问问咱们红轴,玩得可满意?” 孟思成转头看向苏红轴,脸上已经带着点笑意:“玩得尽兴吗?” 苏红轴猛然抬起头,却觉得孟思成虽然脸在笑,但眼睛里却丝毫没有任何笑意,依然是,那么冰冷。 她心里很有些不舒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赶紧点了点头:“挺好的。” 孟思成笑了下说:“那就好。” 然后孟思成转头和孙百功说了几句,嘱咐他有时间去申请加入学生会什么的,孙百功自然是赶紧答应,苦笑着说有时间我就赶紧去办,放心好了,你赶紧忙去吧。 孟思成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孙百功回过头来对苏红轴介绍,说这家伙在大学里一边兼职一边在学生会里如何如何,学习成绩却依然呱呱叫,真是让他佩服啊之类的。 苏红轴当然是连连答应,不知道怎么心里总有种不舒服感,像喝了杯凉水一样。 接下来的几个菜,是其他人送出来的,孟思成并没有出现。 苏红轴这顿饭吃得有些忐忑不安,就连孙百功都看出来不对,忙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红轴赶紧摇了摇头,说出去下,上趟洗手间,便赶紧走出来。 谁知到了洗手间却发现,洗手间的洗手台是男女混用的,而这时在洗手台前正站着一个人,似乎呆呆地看着镜子。 苏红轴又是吃了一惊,那个人竟然是孟思成。 孟思成从镜子里看到苏红轴走进来,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但随即就暗沉下去了,暗沉得有些痛苦。 苏红轴站在镜子前,不知怎么她不敢抬头看,只低头看着洗手台上面的水龙头。 孟思成盯着镜子发呆,也不知道他是在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看镜子里的苏红轴,又或者他什么都没看? 苏红轴觉得有些尴尬,便伸出手拧开水龙头,轻轻缓缓的洗手。 孟思成闭上眼睛,对着镜子慢慢地开口,语气有一点点的绝望和悲伤。 “我一直在努力,我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有一天却突然发现,事情也许不是这样的。” 苏红轴的手停下来,她呆呆看着顺着自己的手留下的水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孟思成那略带失落的语调却又再次涩涩响起:“有一个地方,我一直想去的,所以我会想着攒钱,想着有一天我要去看看。可是如今我忽然不想去了,因为那个地方也许并没有我想象的美丽。” 苏红轴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鼻子里有点酸意,因为孟思成的话语里,仿佛有着无尽的哀伤和惆怅。 她很想安慰他,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她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水中的水滴。 孟思成却不等她安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忽然扯出一个笑容:“我刚才胡言乱语,你不要往心里去。”说着便转身离去。 苏红轴站在镜子前,看着两眼有些迷茫的自己。 她脑中却出现了那双眼睛,那双深处一片冰冷的眼睛。 第十一章送回家,试探男友事件 苏红轴望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低下头咬了咬唇。孟思成的心事,她从来弄不懂,孟思成在想什么,她好像也想不明白。所以在孟思成面前,她能想到的应对便是,沉默不语。 孟思成转首看了她一眼,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晚上回去自己做饭?” 苏红轴点了点头:“恩,回去自己做。” 孟思成轻轻地“哦”了一声,淡淡笑道:“真是一个贤妻良母,你老公有福了。” 苏红轴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别扭,赶紧解释说:“我还没结婚呢。” 孟思成当然知道她没结婚,但还是故意道:“哦,那我说错了,是你男朋友有福了。” 苏红轴想赶紧辩解说自己没有男朋友,可是不知怎么,忽然想起自己年纪也不小,都二十八了,说出这句话来人家表示诧异或者问起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你太挑啊之类的,真是有些受不了。虽说孟思成显然不是那种爱多舌八卦的人但她还是觉得不想多说,于是干脆便默不作声。 这边孟思成正等着听到她的反驳或者辩解的话呢,谁知道等了半天,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抿唇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得心里微微沉了下去。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试探一下,这个时候绿灯却亮了,后面有车喇叭声响起,孟思成松开刹车娴熟地一踩油门,车就在这长龙中缓缓前行。 而苏红轴偷瞄了几眼孟思成,见她蹙着眉头很严肃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真是想插话都不知道怎么插,于是只能紧闭了嘴巴一句话都不说。 第十四章 一路无话,孟思成专注地看车,苏红轴像个小学生一样拘谨地坐在旁边,基本上一动都不动。 后面的路倒是基本没有堵车,苏红轴很快便看到已经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马路口,忙道:“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我自己走进去。” 孟思成看了她一眼,缓缓停下车,淡淡地瞥了眼窗外,熄了火拔出钥匙就要和苏红轴一起下去。 苏红轴看着不对劲,忙道:“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了,你赶紧回去吧。” 孟思成没有理睬她,径自下了车,却见她捏着包包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便解释道:“这条路没有路灯,太暗了,不安全,我送你到家门口吧。” 苏红轴有些呆愣,她并不愿意让孟思成将她送到家门口。 因为,面对这个天之骄子,她总觉得很自卑,自卑到她并不愿意让孟思成看到自己的任何窘迫。 孟思成在昏暗的灯光下细细观察着苏红轴脸上的神色,试探着开口道:“怎么,不方便吗?” 苏红轴忙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没什么的。” 孟思成蹙眉道:“若是你觉得不方便,不如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让他出来接你吧。” 苏红轴面对如此情境,衡量了下,这才低头小声说:“那还是麻烦你送我回去吧。” 她哪里来的见鬼的男朋友啊!苏红轴平生第一次觉得,人的虚荣心要不得,一次不解释清楚恐怕接下来就要面临尴尬。自己也从来没说过自己有男朋友啊,只是没有反驳辩解澄清而已,如今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根本是在撒谎呢? 不过孟思成此人向来脾气古怪,这次就让他送回去吧,想来他又不可能进门看,大不了从此以后两不相见而已,反正他和她本来也不熟地说。 孟思成不知道苏红轴低头在想什么,不过他心里已经开始阴晴不定了,苏红轴,你难道家里真得藏了个惊喜? 于是,两个人就在这各怀鬼胎上慢悠悠地往前走。越往前走,孟思成的眉头越皱得紧了。 他虽然少年贫寒,但一直在学校呆着,大学的几次社会兼职接触的也都是台面上的人物。后来他毕业了,选择了来到家乡的这个省会城市,到了这里就开始和郭四合伙干起了律所的事情,虽说开始也吃过一些苦头,但好歹基本生存还是很有保障的,是以他从来不知道,在这个城市里,竟然还有如此杂乱不堪的城中村。 这条临街的马路如同这个城市的无数个马路一样,有着正常的红绿灯,有着如水的车辆人流,当然两旁也有或高或低的建筑、商铺。可是就在两栋楼之间,有那么条狭长的走道,狭窄到只能最多只能两个人并肩走进去。 里面没有路灯,道路也有些高低不平,人只能靠着手电筒或者手机的微弱光芒慢慢走进去。 走出这条狭窄的通道,便是与这个城市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天地了。 杂乱不堪高低不平的楼群,有新盖的自建三层楼房,也有低矮的棚户,没有方向没有通道地挤在一起,像一个孩子玩过的别扭的积木一般。那些楼房的栏杆上,七零八落地晾着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在这夜空中慢悠悠地飘荡着。 狭窄杂乱的道路上,还有一两个小商小贩叫卖着煎饼果子鸡蛋煎饼之类的小吃,间或有三三两两的人背着包包形色匆匆地走过。 孟思成想过苏红轴如今境遇不佳,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他看着乌黑杂乱的过道,蹙眉道:“这边道路不太好,你一个女孩子家,晚上走起来很危险。” 苏红轴撇了撇嘴,无奈地说:“现在还好了,不下雨不下雪的,要是遇到下雨天,满地都是水,又脏又臭还有垃圾,那才叫难走呢。” 孟思成瞥了眼苏红轴,眉间皱得更紧了:“走,你带路,我送你回去。” 苏红轴怎么也没想到孟思成都送到这里了,竟然还要继续送下去,赶紧说:“这边人多了起来,我都走熟了的,没什么危险啊!而且我就住在那个楼里,没几步路的。”说着苏红轴还指了下不远处的一个半新不旧的四层小楼。 那楼房三三两两地亮着昏暗的灯,时不时还有人出来晾衣服什么的。 孟思成送到这里当然不满意了。现在他除了原定的目标,还又增加了一个目标:考察一下苏红轴同学的生存环境。 所以他不经意地瞥了眼那镶着磁瓦的陈旧筒子楼,淡淡地说:“好事做到底,我送你到家门口吧,不然让你男朋友出来接也行。” 苏红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小声承认道:“我没有男朋友。” 孟思成听到这从风中传来的清晰而细微的声音,微微一怔,转过头,认真地凝视着她。 他从少年时代就对她怀有一种特别的情愫,那个时候,她和他都是经济窘迫的孩子,但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老师同学瞩目的对象,而她只是拘谨地躲在角落里的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孩。 现在,他在这个城市拥有自己的地位,拥有自己的事业,他不能说呼风唤雨,却也在这个城市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而她,却依然瑟缩在这个城市的角落,在一个阴暗杂乱到与这个繁华喧闹的城市格格不入的地方,默默地生存着。 第十五章 他忽然想起少年时代的那句戏言,她说要嫁一个有钱人。 为什么,多年过去了,她蜷缩在这个城市的角落,孤身一人? 在这暗夜中,有秋风轻轻吹过。 孟思成看到她的发丝被风微微吹起,柔和的侧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黯然。 苏红轴微垂着头,感受到孟思成打量的目光,脸有些微微的红。 在他面前,自己似乎一直是有些不堪的,不堪到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面前吧。 就在她尴尬到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忽然听到他以一种柔和的语气说:“走,我送你回去。” 那个语气真得很柔和,以至于让苏红轴觉得这不应该是孟思成口中说出的话。 苏红轴抬起头,却看到孟思成淡淡地望着自己,仿佛那种柔和在他和她之间是如此的天经地义一样。 苏红轴轻轻点了点头,和孟思成肩并肩一起走进了那片杂乱不堪的棚户区。 孟思成一路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苏红轴也就不说话。 他们走到那栋楼下面,正好碰到房东陈叔。陈叔打量了下显然与这个杂乱的地方格格不入的孟思成,疑惑地看了看苏红轴。 苏红轴连忙咳了下说:“这是我以前的同学,送我回来的。”又赶紧向孟思成介绍了下:“这是我的房东陈叔。” 孟思成看了眼房东陈叔,扯出一个礼貌冷淡的笑容,微点了点头。 房东陈叔也赶紧打了招呼,然后便用眼睛看向苏红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苏红轴看陈叔的神色,马上反应过来应该是房租的事,但当着孟思成的面,总觉得不好意思说这些,便赶紧对孟思成说:“我到家了,要不,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这边太乱,也不好意思请你上去坐坐的。” 孟思成凝视了眼苏红轴,又看了看陈叔,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便也不强求,点了点头说:“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就在孟思成转身要离去的时候,苏红轴赶紧喊道:“孟思成……” 孟思成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 苏红轴望着在夜色中有些朦胧的那个坚毅侧影,笑了笑,小声说:“谢谢你。” 孟思成看到她的笑颜,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一般。他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淡淡地说:“你太客气了。”然后转身离去。 陈叔见孟思成离开,忙问起苏红轴:“小苏,这个男人不错啊,如果发展成男朋友,倒是很合适呢!” 苏红轴一听这话,倒是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又摆手:“陈叔你误会了,这可不是男朋友,这是同学。” 陈叔笑呵呵:“同学发展成男朋友更好嘛,知根知底。” 苏红轴连忙补充:“是很陌生的同学,很生疏的同学。” 陈叔自然不信:“生疏的同学,人家能送你回来?” 苏红轴被问住了,但要说和孟思成发展成男女朋友,这是她万万不会去想的。为什么呢?答案是:怎么可能! 孟思成在即将走进那条狭窄的走道时,回头看了眼苏红轴。 距离有点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模糊中,苏红轴在摇头摆手地说着什么。 他回过头,迈开脚步,沉稳而缓慢地走进那道狭窄的走廊。 岁月,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能改变人,比如她和他。 但是岁月却没有改变他心里那份似有若无的牵挂。 第十六章 苏红轴以为孟思成的忽然出现就如同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桌子上的笔记一样,同样没有前因没有后果,然后苏红轴依然可以将这件事完全忽略,只在心底最深处保留一点点的念想或者说非分之想。 然后接下来的一周,事情也的确是像她所想的一样,那个孟思成再也没有出现,哪怕她偶尔会在电梯前东张西望一下,哪怕她偶尔会在下班的时候左看右看,孟思成还是没有出现。 苏红轴不明白自己怎么了,难道还真得在期望一些什么吗?明明自己和他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曾经他们距离那么近,面对着面都几乎不会交谈一句话,如今已经是这么遥远的距离,即使相遇了还不是各想各的心事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苏红轴对着镜子嘲笑了自己一番后,终于决定把这个人抛到九霄云外去。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哪怕只是整理陈旧的资料,她也要努力做到最好。她已经不再吐沫那个口红了,她用不惯,觉得有些别扭,吃饭都有点不舒服,老觉得会吃到嘴巴里去。 这一天也是周二,她勤勤恳恳干劲十足,sophie看着她埋头苦干的样子,总是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陈姐从哪里招来得这样一位古董级的活宝,满办公室的女孩们都在讨论着那个又帅又酷又有钱的年轻总经理,只有这一位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一头扎进故纸堆的苏红轴当然不知道sophie的想法,就算知道了她恐怕也不能理解吧。就在这一天,在大部分员工都离开办公室后,她才揉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关了电脑背着包包下楼去。 走出广场向公车站那边走去时,耳边传来喇叭声,她心里不知道怎么就那么一动,忙回头看过去。 一辆有些熟悉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下,里面有一个俊逸而沉默的人,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上来吧。”那个人淡淡地说,却不容置疑。 苏红轴这次不再啰嗦犹豫,慢腾腾地打开前面的车门坐上去。 依然会有红灯,依然会堵车,依然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沉默的两个人。不过这一次,车厢里连那个轻缓流畅的音乐都不见了。 苏红轴觉得自己的喘息有些不太均匀,好像自己在孟思成面前连气都不会喘了?她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却发现空气中好像有淡淡的酒味。 孟思成转过头瞥了她一眼,终于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问她:“怎么了?” 苏红轴咳了下,小声说:“你喝酒了,是吗?” 孟思成带着点略微的惊讶看了眼苏红轴:“你的鼻子很灵敏啊,这都能闻得出来。” 苏红轴连忙点头:“没错啊,我鼻子从小就很灵的啊,我妈说我简直应该是属狗的才对。” 孟思成却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起自己家里的事,不知怎么心情忽然大好,唇边慢慢勾起一点笑容:“好吧,既然你妈妈都这么说了,那你不需要属小狗就已经比属小狗的更像小狗了。” 苏红轴一开始没明白过来,还连连点头呢,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扭过头惊奇地望着孟思成:“你,你在骂我是小狗!” 孟思成一挑眉,不承认地说:“我这么说了吗?我只是说像而已,又没有说你就是小狗。” 苏红轴觉得他明明就是这么说了,但怎么还不承认呢?可是若说要和他辩,那自己笨嘴拙舌自然是辩不过他,也只能微微抿了抿嘴,不再说什么了。 小狗就小狗呗,反正她不会因为他说句什么就真得变成小狗。而且小狗还比苏红轴可爱呢,至少人家小狗有个可爱的尾巴摇呀摇! 不过经过这么一说,车厢里原本那种凝着的气氛忽然一下子没有了,仿佛彼此之间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苏红轴觉得自己既然坐人家的车子,还是要勇敢一些和人家搭话才好,于是便犹豫了下,小声地问:“那你真得喝酒了啊?” 孟思成看着前面的路况,点了点头说:“喝得不多。” 苏红轴“噢”了声,闭口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忽然又开口说:“那,那你经常喝酒吗?” 孟思成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认真地回答说:“我不太爱喝酒,只是偶尔和朋友出去喝点,或者有不得已的应酬的时候也会喝点。”当然,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自己一个人喝闷酒,最后这句话他就不愿意说出来了。 第十七章 苏红轴点了点头,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那样就好。现在你在开车,喝酒很危险的,而且喝酒对身体不好,你可要注意啊,不能喝太多的。” 孟思成忽然一下子笑了。 苏红轴睁着大眼好奇地看他:“你笑什么啊?” 孟思成没有回答,娴熟地将车驶入一处灯红酒绿的停车站,收住笑,淡淡地说:“今晚一起吃饭。” 苏红轴更加惊讶,看向窗外,这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回自己家的路,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忙问道:“为什么要吃饭啊?这是哪里啊?” 孟思成的车子已经停在了车位上,他熄了火,拔出钥匙,听到她的问话抬起头,挑眉淡问:“怎么,你今晚另外有约吗?” 苏红轴当然没有另外的约会,但是—— 苏红轴正打算滔滔不绝地说说“但是”后面的话,却被孟思成直接打断。 “我们好歹算是老同学,又是同乡,怎么我想请你吃饭都不可以吗?” 这个反问很有力,直接把苏红轴口中那些将要出口而没出口其实也毫无意义到根本不需要说出口的“但是”给噎了回去。 所以苏红轴就乖乖地跟在孟思成后面略带了一丝忐忑地走进了饭店。 这是一家……很高档很高档的饭店,苏红轴抬起头,看着富丽堂皇的大厅以及含着亲切笑容鞠躬的礼仪小姐,只能惊异地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孟思成却好像是这里的熟客,那礼仪小姐见了他便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并立即有另外一位穿着精致整齐的小姐礼貌地将他们引领到楼上。 苏红轴有些战战兢兢地随着孟思成往楼上走,走得小心翼翼。脚下的楼梯都好像铺了一层看上去很贵重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东东,让她觉得自己那廉价的鞋子都不忍心踩上去。其实这里根本是一个和苏红轴完全格格不入的世界,走在这个不属于自己世界里的苏红轴开始有点不会走路了。 孟思成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俯视着有些忐忑不安的苏红轴。 那引路的礼仪小姐也停下脚步回头看,有点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很礼貌地将那点惊异隐藏在含蓄的笑容下面。 孟思成低头凝视着忐忑不安的苏红轴,依稀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拘谨地站在人群中的苏红轴。 她微微低垂着头,单薄的身子有些惊慌,也有些羞怯,就好像十几年前,就好像他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孟思成忽然伸出了手。 苏红轴抬起头,清亮的眸子里含着一点不安。 她有些不安的眼睛看到眼前那双大手,修长而干净,好像很温暖很友善的样子。 她再往上抬头,却看到孟思成往日深不见底看不到任何情绪的眼睛里,带着种让她无法说清的怜惜。 真的是怜惜吗?这是她的错觉吧,就好像很多年前,很多年前他在破旧的面包车上在一片杂乱中对她伸出手时一样。 就在苏红轴怔楞的时候,孟思成缓缓却不容置疑地说:“握住我的手。” 苏红轴不明白为什么要握住他的手,但这个时候她好像也不需要明白这个。她只需要知道,孟思成的话是不可以不听的,孟思成的要求是不容拒绝的,这就够了。 于是她只能怯怯地伸出手,放到那双修长、看上去很温暖,却也是很陌生的大手里。 孟思成觉得苏红轴的手有一点点凉,还有一点点微颤。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握得有些紧,却是那种不敢太过用力的紧。 他握着她的手,引领着她一起走上楼去。 即使你我的距离已经是天与地,我也要,把你拉到我的世界。 ================== 那天晚上的饭,苏红轴吃得有些忐忑,孟思成却照顾的几乎无微不至。 一旁随时侍立的服务小姐含着微笑看着这一对,心里有几分诧异。这种白马王子引诱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的例子早已见怪不怪了,但是今天的这个白马王子太过俊帅,太过体贴入微,也太过内敛稳重自信,总之是太过美好了。而旁边的那个灰姑娘呢,相貌有些普通,穿着有些寒酸,行为有些拘谨,就连年纪好像也有点大了。莫非现在的成熟成功男人都喜欢老姑娘了?服务小姐觉得这是一个大八卦,回头可以和姐妹们好好地八一八。 吃晚饭,苏红轴被孟思成如同一周前的那个晚上一样送到家门口楼下面。 当秋风拂过脸颊,苏红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奇异瑰丽的梦,只是来到了自己住处楼下,这个梦便渐渐醒过来了。 孟思成一晚上的体贴入微和偶尔的一句谈笑风生,让她在他面前已经有些放得开了。 第十八章 她很不好意思地笑望着他说:“今晚上真是让你破费了,还要麻烦你送我回来。” 孟思成低头看,忽然觉得她的笑容仿佛春天里的杏子花。 他扯出一个笑容,淡淡地说:“你太客气了。” 苏红轴抬头看看孟思成,再看看四周,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因为一切太过美好而开始尴尬吗? 孟思成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轻轻地问:“怎么了?” 苏红轴连忙摇头,笑着说:“嗯,天不早了,我先上去了。” 孟思成听到她的话,抬头看了看那个陈旧的筒子楼,一排排的窗子,有的明有的暗。而她要走进其中一个灭着灯的房间吧?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凝视了下,这才轻声问道:“你住在哪个房间?” 苏红轴扬起脸,指了指三楼靠近角落里的一个暗着的窗户说:“就是那个。” 孟思成点了点头:“好,那你上去,我在这里看着,你上去后,打开灯。然后我看到灯光亮了后再走。” 苏红轴开始略有些不明白,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明白过来了,脸上有些微微的热意。 她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地说:“好。”然后她转身向那个灰暗狭窄的楼梯口走去。 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人喊了声“苏红轴”。 她赶紧回头看过去,却只看到孟思成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好奇地问。 夜色中,孟思成眸子里的神色让人无法解读,他摇了摇头,慢慢地说:“没事,你上去吧。” 苏红轴心中好像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缓缓地升起,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便慢慢回过头走进了狭窄的楼道。 那一晚,孟思成在看到那个窗户亮了后,又默默地站了好长时间,才慢慢转身离去。 以后的每个周二,孟思成总会早早地等在广场附近,送苏红轴下班。这是苏红轴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慢慢领悟出来的规律。有时候他会带着她一起去吃饭,有时候他好像有事,就直接将她送回家。 苏红轴不知道孟思成到底在这栋楼的哪个公司上班,她也没有问过。但其实她自己曾悄悄地站在楼下大厅的展示牌上,将各层的公司都看了一个遍,猜测着孟思成到底会在哪一层呢?根据第一次在电梯里见面的情景,他好像是在二十层以上?可是二十层以上并没有任何一个法律类的公司啊?苏红轴还是知道孟思成大学学得法学专业的。 苏红轴在猜测了好久后总算得出一个结论,也许孟思成根本不在这栋楼上班,他只是赶巧在周二的时候有什么事来到在这边,会在这一天恰好可以顺路送自己回家,于是人家就很好心地顺路带自己回家了。 这是苏红轴那并不算太灵光的脑子唯一能得出的结论了。 不过经过这一个月多五六次的周二相处,苏红轴和孟思成也渐渐得能谈说自如了,车厢里已经不像开始那样尴尬了,他们开始谈这些年的一些经历,或者说工作上的事。当然,是苏红轴在说,而不是孟思成。孟思成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主要是不爱说无关紧要的废话),至少在苏红轴面前从来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他一直保持着沉默认真地听着苏红轴说。 可是苏红轴是个爱说话的人吗?不是。于是两个人虽然不再尴尬,却依然沉默,偶尔的对话总是孟思成问苏红轴答。 譬如现在。 “你到新公司上班快两个月了吧?”握着方向盘的孟思成不经意的问起。 “嗯,还有十天就一个月了。”苏红轴连忙点头,还认真地回答了具体时间。 “感觉如何,还适应吗?”孟思成继续追问。 “还行吧。”苏红轴回答很简单,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算“还适应”。 “还行是什么意思?同事关系怎么样?工作上忙吗?”孟思成皱眉,并不满意那个回答,只得进一步详细地问。 第十九章 这一次苏红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这让孟思成更加的疑惑了。 苏红轴只好解释道:“同事关系还好吧,大家看起来都很友好,对人都很不错。”就是有点距离感。 苏红轴又想了想,蹙着眉头说出自己的困惑:“工作上,不算忙吧,每天都在做,但好像做了也没有什么用。” 孟思成这下子有些明白了,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眸子微微眯起:“你都具体做些什么?说详细些!” 苏红轴只好更加具体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我到了这家公司后,每天的事情便是整理陈旧的资料。不过呢,我想人家是这么大的公司,可能人家招我来就是要我整理那些的?” 其实她也想过,管她干什么活呢,反正每个月都三千五百多块钱进账就很好啊。(苏红轴以前的工资不需要交税,现在需要交税了,也总算明白原来四千块钱工资到手并不是四千。)可是有时候她还是禁不住疑惑,难道人家给自己四千块钱就是为了让自己整理资料吗? 孟思成脸慢慢阴了下来。 苏红轴这才忽然发现他好像脸色很不好,还以为自己的这些唠叨惹烦了他,忙小心地问:“怎么了?那我不说了,这些事情本来就很无趣。” 见孟思成阴着脸一句话都不说,苏红轴赶紧闭嘴不再说话。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偷偷看过去,孟思成的脸色依然很难看。 于是她更加地不明白了。 不过苏红轴无奈地想,孟思成这个人的情绪她从来就没有明白的时候。 =========================================== 第二天上班到了工位上,她放下包包打开电脑,却感觉好像旁边的sophie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便忙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sophie扯出一个笑,摇了摇头说:“陈姐请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苏红轴有些诧异,来了这里快两个月了,这还是陈姐第一次叫自己过去的。她站起身,战战兢兢地走到了陈姐的办公室。 陈姐上上下下打量了番这个进来的女孩子,学历不好,年纪不小,穿着打扮依然老土朴实,虽然耐看,但也说不上多么漂亮。可是就这么一个人儿,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公司,然后莫名其妙地如今受到了她顶头上司王经理的一再关注呢? 感觉到这个女孩子在自己的目光下有些瑟缩,她淡笑了下收回目光,淡淡地问:“来了两个月了,工作上还适应吗?” 苏红轴连忙点头:“挺好,适应。” 陈姐点了点头,继续说:“你初来乍到,我也不太了解情况,所以一直安排你整理资料熟悉环境,恐怕也有些委屈你了。” 这话说得苏红轴有些懵了,忙摇头又摆手地说:“没有委屈没有委屈的。” 陈姐几不可见地笑了下,淡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和cindy一起负责她那边的账目吧。” 苏红轴一听这话,惊讶地看着陈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陡然改变了工种。 陈姐淡扫了眼苏红轴一脸惊奇的傻样,挑眉问道:“怎么,不愿意吗?” 苏红轴忙摇头,笑着说:“没有不愿意。” 陈姐点了点头,然后边拨通内线电话边说:“那你先出去吧,我打电话和cindy说一下,你就直接过去找她吧。” 苏红轴连连点着头退出了陈姐的办公室。 接下来,苏红轴工种大变革,从最没有前途最没有用处的人一下子变成了会计部门的最有前途也最关键的人物。 苏红轴开始还很欣喜,先是晚上回家给自己老妈打电话说起这个事,老妈自然是替她高兴,甚至还语重心长地叹息:做人啊,就是要踏实,没准儿之前让你做两个月的整理资料是在考验你呢! 第二十章 苏红轴虽然觉得考验这个说法有些囧,但似乎想想也没有其他原因了呢。 苏红轴不知怎么,有种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孟思成的想法,可是她忽然发现,快两个月了,他们见过五六次面了,但是她却根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不禁垂头想,他们算是什么? 其实苏红轴就连在心里想想这个问题,都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们其实接触得真不多,说得话也实在很少,两个月五六次的见面也是平淡得像水一样。唯一一次让她事后想起来有些脸红的便是他握着她的手,走上楼梯。 他们,其实真得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老同学吧。 苏红轴垂下眸子,这么下了结论。 ============================ 就在苏红轴纠结了一会儿这个问题随即释然的时候,孟思成正和好友郭四一起喝酒。 郭四是当年孟思成在校外律所实习的时候认识的,用郭四的话是说两个人算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从此不离不分。 当年孟思成大学毕业,正在考虑以后往哪里发展的问题时,郭四跑过来拍着他肩膀说:哥们,和我一起回去吧,咱们在s市大干一番! 郭四老家就是s市,家里多从政,在他们省多年关系那是一个盘根错节扎根甚深,而郭四的老爸还是省会s市的二把手,也因为这个吧,郭四才夸下海口邀请孟思成一起回去创业。 郭四是这么说的:兄弟无大才,但也能说善道长袖善舞,而老孟你这个人我也了解,也信得过,咱们两个联手那绝对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孟思成考虑了下当时的情势,如果留在北京不是不可以,但自己一无关系二无门路发展起来势必阻碍重重,而自己若是回到家乡s市,一是有郭四这样的助力二是自己这样的学历背景在s市用起来会更为便利,于是一番权衡下孟思成毅然地和郭四一起回到了s市。 至于孟思成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有没有想到曾经很久前他那个似有若无的梦,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们两个回到s市后,就办起了律师事务所,靠着关系接到了第一宗经济案子,从中提成若干大赚一笔,名声也渐渐地有了,于是从此就专门做s市的经济大案。如今发展到今天,不要说本省的经济案子,就连外省都有人跑过来请他们代理案子。可是他们的生意太过兴隆,而律所虽然一直在扩张,还是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几百万的经济案子他们都干脆懒得接了。 而现在呢,这对狐朋狗友正在一个郊外的别墅里一起喝着闷酒。 郭四抬头看了眼孟思成,无奈摇头:“孟思成啊孟思成,我今天放下身材火辣的小mm跑过来陪你喝酒,我早已经准备好了耳朵听你吐槽,但你一句话不说只是喝呀喝,这就有些让我纳闷了!” 孟思成端起一杯酒,缓缓饮下,深不见底的眸子几乎不见任何情绪。 郭四再次叹息:“好吧,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但我还是猜是因为女人。因为能让一个男人这样烦闷的只有女人。” 孟思成冷酷的薄唇动了动,眉间蹙得更紧了。 郭四见此惊奇地大叹:“真得是因为女人???” 孟思成不承认不否认。 郭四看到他这表情,知道自己竟然猜对了,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天哪!什么时候的事,你竟然动了凡心!” 孟思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坐下。” 郭四讨价还价:“你得告诉我来龙去脉,我就坐下!” 孟思成点了点头,他的确需要一个臭皮匠做参谋。 郭四赶紧一屁股坐上了沙发:“说吧说吧,兄弟洗耳恭听,顺便给你出谋划策摇旗纳威!” 孟思成蹙着眉头慢悠悠地说:“有一个人,我觉得我可能是喜欢她。” 郭四猛点头:“喜欢就该去追!” 孟思成低头看着杯中的酒,叹了口气,苦涩地说:“可是我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感觉,一直都不知道。” 郭四皱了下眉,看着自己这个苦涩失落的哥们,无奈地摇头:“孟思成,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现在看到的是孟思成,你竟然被一个女人折磨成这样一副样子!我现在真好奇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孟思成瞥了郭四一眼:“你不是说要出谋划策吗?我的狗头军士呢?” 郭四再次摇头:“这个根本不需要狗头军士,用膝盖都知道的问题,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孟思成抬起眸子:“说。” 郭四叹了口气说:“你管她喜欢不喜欢你,只要你喜欢她,那你就去追啊!这用得着想吗?” 只要喜欢她,那就去追啊…… 孟思成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想不明白呢?” 可是他心里知道,他不是没有想明白。而是面对她时,他似乎总是缺乏勇气。 少年时,她说她要嫁个有钱人,那句话几乎打击了少年时候那个自卑又自傲的孟思成全部的信心。 后来,孟思成一直在努力,努力到高高地俯瞰着这座城市,努力到已经让她望尘莫及。可是,这样已经高高在上的孟思成却依然会苦涩,依然会忐忑。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想到这里,孟思成忽然猛地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下。 多年过去,他是不是可以符合当初她的条件了呢? 第二十一章 这几天,苏红轴开始熟悉新的工作,很新鲜,自己很努力认真地在学习。幸好她有数年的会计工作经验以及非常扎实的功底,上手倒是很快,连那位cindy都在夸赞她的能力。这让苏红轴总算松了口气,其实她一直担心自己在这里干得不好被人家赶走的。 在工作渐渐熟悉后,苏红轴总算有心思抬头看看其他人了,这一看才发现,周围的同事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奇怪。她有些不明白,也当然不好问人家,只能在心里暗暗猜测,这大公司的人就是有些奇怪啊。 可在某天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却偶尔听到两位同事的对话,让她大吃了一惊。 那天她正在洗手间里,听到外面门响,似乎有两个人进来。 那两个人并不知道洗手间里还有一个苏红轴,便肆无忌惮地聊起天来。 其中一个尖细的声音说:“看着倒是挺老实的,不声不响的一个人,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背景!” 另一个有些爽利的声音说:“其实咱们也不用多看,就看人家进来的时候吧,听说只一面就进来了呢!这就可以看出人家是有背景的,现在无论人家怎么样好运当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吧!咱啊,没法比!” 尖细的声音叹息:“我当然知道她肯定是有关系的,也没有想过和人家比较什么,只是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关系,有点好奇啊!” 爽利的声音放低了声音说:“你既然好奇,我就直接给你说吧,这话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尖细的声音连忙承诺:“那是当然,我当然不能乱说,你快说说看。” 爽利的声音很是神秘地说:“我听陈姐说,是王经理直接让她把这个苏红轴招进来的,现在工作的变化安排也是王经理一手交待的呢!” 尖细的声音很是疑惑:“那王秃头和这苏红轴什么关系?莫非?”声音忽然放得更加低了,那低低的声调里透着浓浓的八卦和疑惑感。 爽利的声音忽然笑起来:“人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可就不知道喽!” 两个人此时想来事情已毕,冲完马桶洗洗手,说笑着离开了。 而完全没有想到偷听却巧合地听到这番话的苏红轴却是傻在了马桶上。 自己,和王经理,是什么关系? 第二十二章 苏红轴稍微整理了下,出了洗手间就直奔向那位传说中的王经理的办公室。 周围的同事看到向来不温不火的苏红轴竟然如此急匆匆的模样,都略有些惊讶,再看到她去的方向竟然是王经理的办公室,眼中都有些了然于心的暧昧。 苏红轴平时虽然有些迟钝,但她并不傻,这些目光看在眼里,再联系刚才听到的那番话,她怎能不明白别人是怎么想她的呢? 想到这里,苏红轴脸上泛起一抹绯红。她,竟然被人家这样误会? 三步并作两步到了王经理办公室前,苏红轴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沉静下来,轻轻地敲响了厚重的红木门。 “请进。”办公室内传来王经理略有些粗糙的声音。 苏红轴小心地推开门进去,只见坚实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一台尺寸颇大的显示器,显示器后有一个略有些秃顶的脑袋。那秃顶脑袋正是王经理。 王经理抬起头,瞥了眼来人,一见竟然是苏红轴,忙笑呵呵地站起来,绽开一个十八褶包子般的笑容:“哟,是红轴啊,快坐下,坐下吧。” 王经理一边笑着,一边指着旁边的沙发请苏红轴坐下。 苏红轴看了眼沙发,黑色真皮的沙发,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下。毕竟自己是下属,而且还是来质问的。 王经理却很是热情地指着那沙发,笑呵呵地执意要苏红轴坐下说话。苏红轴没法,只好就着那沙发坐下。沙发很有弹性,苏红轴却并不觉得舒服,反而很是不自在。 王经理亲切地笑着打量了番苏红轴,这才开口说:“红轴啊,工作上还顺利吗?” 苏红轴咬唇,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王经理是什么人啊,自然看出来这苏红轴进来的感觉不对,便自己笑了笑,继续问:“红轴,孟总经理不经常在这边,有什么事你就直接给我老王说,都一样的,咱们可千万别见外!” 苏红轴听到这句话,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过般,急忙问道:“孟总经理?什么孟总经理?” 姓孟?就在这一层楼?不经常在这边? 王经理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苏红轴:“怎么,红轴啊,你不知道孟总经理吗?” 苏红轴见王经理这疑惑的神色,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但还是不死心的问:“孟总经理叫什么,是孟思成吗?” 王经理这下子彻底觉得苏红轴不对劲了,但事情既然都已经说了,这苏红轴也说出孟总经理的名字了,他也只好点了点头。 苏红轴见王经理点了点头,大脑中便轰然一下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旋转。 孟思成,曾经风光无限的孟思成,曾经自己只能在一旁偷偷地羡慕的那个天之骄子,如今果然还是高高站在金字塔的最上方。 自己,果然永远只能在低处仰视着他啊! 苏红轴自然是知道自己和孟思成的距离早已是那么那么的遥远,但是听到孟思成竟然是自己公司的顶头上司,她依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愧感。 如果那是一种伤,那么原本这个伤口只是长在暗处慢慢地疼。如今呢,这个伤疤就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在在地提醒着苏红轴什么是痛。 自己竟然在第一次面试时莽撞地碰到了他,然后呢,是他出于怜悯而给予了自己一个机会吗? 后来呢,又是出于怎么样的昔日同窗之情,又是以一种怎么样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对自己偶尔地进行照拂呢? 苏红轴啊苏红轴,原来你就是一个躲在阴暗处的可怜虫,你在整个城市混了将近七年却依然穷困潦倒,你在多年之后依然可怜巴巴地靠着他人的同情和施舍才能生存下去! 第二十三章 王经理见苏红轴脸色苍白,眼中泛着晶莹,倒是吓了一跳,忙问道:“红轴,这是怎么了?” 苏红轴连忙摇了摇头,咬了咬唇压抑了下情绪,勉强说道:“没事,我没事。” 王经理自然看出来苏红轴显然不是没事,而是非常有事,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毕竟苏红轴显然不是一个一般的下属。苏红轴和孟思成的关系很是不简单,王经理看出来了。 苏红轴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声音说:“王经理,我先出去了。”说完不等王经理回答,自己便夺门跑了出去。 王经理看着匆忙跑出去的苏红轴,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呢?鉴于前两天孟总经理打来电话时的语气,王经理觉得自己应该给孟总经理通报一声。 因为王经理隐约感觉出,那一天电话那一头的孟总经理的语气,乍听起来好像很不经意地提起苏红轴,但仔细一感觉就能知道其实那不经意有多么的刻意。 于是他拨通了孟思成的电话,在自报家门和几句寒暄后,王经理故作不经意地说起了今天的事。 电话那头的孟思成沉吟了好一会,才慢慢地问:“就是说,她知道我的名字了?” 王经理这时真正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只好赶紧点了点头,点完头才想起这是在电话里,又只好说了声“是”。 然后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沉默的王经理有些心虚。 王经理只好轻咳了声,试探道:“孟总经理,您看……这事?” 电话那头却传来孟思成仿若不经意的声音:“没事,这事你不用管了。” 说完电话便被挂了。 ====== 孟思成蹙着眉头挂上了电话。 他并不是一个逃避现实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苏红轴早晚有一天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还是一直在逃避。 如今,她竟然知道了,而且还是以一种看起来并不是很美妙的形式。 孟思成起身披上外套,拿起车钥匙便下楼去。 他还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但他觉得他应该赶紧过去。 ============================= 公司的同事见苏红轴忽然脸色苍白还挂着泪从王经理的办公室跑出来,纷纷报以惊讶的目光,偶尔遇到几个认识的知道内情的,就开始交头接耳猜测着出了什么事。 苏红轴顾不得别人的眼光,此时她就想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舔舐一下自己的伤口。可是走到哪里好像都是人,满公司的人,到处都是别人好奇的目光! 她咬着唇忍住眼泪,忽然看到旁边一个小门,便跑过去拼命地推开那沉重的小铁门。 这里竟然是个楼梯间,平时大家都乘坐电梯,基本上这个小楼梯没有人过来。 苏红轴总算找到了这个无人的所在,也不顾什么干净不干净了,一屁股蹲在台阶上,脑袋埋头到膝盖间,两只胳膊抱着自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原来别人说得都是真的,自己的确是凭借了关系才进了这家公司的,自己也是凭借了那孟思成的一句话才忽然换了工种的! 别人说得没有错,自己本来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可怜虫,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偌大年纪一事无成甚至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在人家公司兢兢业业干了五年,被人家说了那么几句就屁都不敢放一个地被人扫地出门了!找不到工作,惊慌失措,奔波劳累,可怜巴巴,最后终于遇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孟思成,人家同情怜悯才给了自己一份工作! 第二十四章 苏红轴啊,你真傻,竟然还以为是自己凭了真本事才得到这份工作的!你何德何能? 苏红轴在那里边哭边回想着过去的种种,甚至还想到了这些年在这个城市打拼的坎坷经历,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委屈的眼泪止不住地哗啦啦往下落。 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委屈难过了。因为罗思成的太过成功而越发地提醒了自己的寒酸和失败呢,还是因为自己竟然靠了孟思成才找到这份工作而感到无比的羞愧难堪呢?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为了自己人生的失败而失落痛苦? 苏红轴蹲坐在那里,抱着脑袋,掉着无声的眼泪。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痛苦地哭一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泪水渐渐停了下来。仿佛楼道里有阵凉风吹过,她失魂落魄地抬起头。 当她抬起头时,却看到眼前伸过来一只手。 看起来修长而温暖的手,捏着一袋干净精致的纸巾。 苏红轴抬起头,哭得有些干涩的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人——孟思成。 “擦擦脸吧。” 在清风微动中,她听到那个声音淡淡地说。 苏红轴默默地接过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脸。 正擦着,她便感觉到那个人走到自己身边,和自己并排坐下了。 苏红轴低着头,手里捏着那纸巾,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了?”过了好一会儿后,孟思成忽然开口问。 苏红轴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这些话她没法对孟思成说出。 怎么说呢?说我在你面前自惭形秽?说你那太过成功太过耀眼的光芒让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说我因为被你映衬得太过失败而恨不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又或者,她难道对孟思成说,由于你的好心,我被别人耻笑了? 对着孟思成,苏红轴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咬着唇低着头,不说话。 苏红轴没说话,她身边的人也是一片静默,时间仿佛凝固了,凝固在这个安静而偏僻的楼梯间里。 就在以为他们俩会在这里一直安静下去的时候,孟思成忽然开口说话了。 “这家公司是我朋友的,我受他之托,每周二会过来一次看顾一下,所以就被按了一个总经理的头衔。”孟思成开口解释,却隐瞒了部分事实。 “那一天,我正好听王经理说起来面试的人,他说起你觉得还不错,很合适,偏偏公司又着急招人,我就让他直接把你招录进来了。没错,我是从中说了话,可是就算我不说话,你依然会被招录进来,如果你因为这个觉得难堪的话,大可不必。”孟思成继续解释。几年的律师生涯,他早学会了怎么说谎话才能最让人信服。 苏红轴低头玩弄着那个纸巾,听孟思成这么一解释,仿佛一切都光明正大起来,仿佛自己刚才的那番委屈都有些无厘头起来。 孟思成转头看了苏红轴一眼,继续说:“你要是觉得我这样做羞辱了你,或者委屈了你,那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如果你要离开,那我只能再让王经理赶紧再给我招人了。” 苏红轴听着孟思成的话,觉得乍听有些道理,但仔细一想还是奇怪。 “如果公司这么着急要人,那怎么我来了这么久,只让我干一些整理历史资料的事情呢?”苏红轴通红的眼睛看了眼孟思成。 孟思成倒是没有想到一向看起来反应迟钝的苏红轴竟然有此一问,微微愣了下,马上就有了说辞:“其实我着急招的,并不是一个会计人员,而是一个合格的秘书。” 这下子轮到苏红轴愣了:“秘书?” 孟思成点头,继续侃侃而谈:“不错。我初来乍到,对于公司的人事和各种情况都不了解,所以需要一个熟悉各种情况的秘书辅佐我处理事情。但是你也知道的,由于公司内一些老的员工对我有些防备,我不能随便找一个老员工来做这个秘书。” 苏红轴听到这话,倒是相信的。她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多少也知道各部门经理和这位总经理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 孟思成见苏红轴是相信了自己的,便继续道:“这种情况下,我需要找一个自己完全能够信任,同时对公司各个方面的情况——特别是财务方面的情况,比较了解的员工来做秘书。” 孟思成特意加重了“财务”两个字,说完后他看了看苏红轴,很是郑重地说:“这样,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苏红轴被他这套说辞已经说得深信不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孟思成满意地点头:“很好。苏红轴,你应该知道,我肯定是信任你的,而你又有多年的财务经验,所以你是最佳,也是唯一的人选。” 苏红轴继续点头,来到公司后发生的种种奇怪的事情,一下子找到了答案。 孟思成凝视着苏红轴有些红肿的眼睛,淡淡地问:“好了,苏红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刚才哭得那么委屈,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苏红轴在孟思成那种淡然却柔和的目光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擦了擦根本早已经干涸的眼泪,小声说:“没有什么事的。” 听了孟思成一番话,苏红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番委屈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了,脸上都有些发烫。 孟思成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凝视着苏红轴的脸庞,微微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于是苏红轴如释重负。 秘书,这是一个全新的职业。 苏红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种不够机灵不会看眼色更不会说奉承话的人有一天竟然能成为一个秘书,而且是一家将近三百人公司的总经理的秘书。 不过呢,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这是苏红轴做事的信条,也是她为人处世的信条。 现在苏红轴已经搬到了孟思成的办公室工作,这是孟思成命令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你是我的秘书,需要帮我处理问题,当然必须在我的办公室里。” 多么具有孟思成风格的一句话啊,多么的不容置疑啊!所以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苏红轴乖乖地收拾了下东西,二话不说搬到了孟思成的办公室里去了。 一路自然少不了别人奇怪的眼光,甚至包括那几个部门经理的眼光也各有不同,疑惑的担心的紧张的,还有各种嫉妒的,甚至还有兴灾惹祸的,真是五花八门各有精彩。 不过孟思成早料到了这些,已经对苏红轴一番思想教育,说我们是老同学老朋友,你不帮我谁帮我?你要真想帮我的话,就必须承受得了别人的眼光如何如何,说你其实不需要在意别人怎么看只需要知道能够帮助我如何如何……一番话说得苏红轴顿时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承受别人各种目光同时摒弃一些闲言碎语一心一意只为伟大的孟思成总经理服务。 然后呢,孟思成又召集了各部门经理,提起了这件事并且征求大家的意见,各部分经理纷纷表示赞同:“总经理的确需要一个秘书。”,并纷纷发言表示会支持并配合总经理秘书的工作。 如此,本为公司一小卒的苏红轴瞬间山鸡变凤凰,成为了本公司最高掌权人身边的最为得力也最为信任的人。甚至于,当孟思成不在公司的大部分时间,一切事务可以先汇报给苏红轴苏秘书统一整理并及时将重要事件向总经理汇报。 而孟思成也改变了往日的习惯,每周的五个工作日会有两个工作日过来dmc上班。 孟思成不来上班的时候,就会打个电话给苏红轴,认真地听了苏红轴一丝不苟的报告后,便开始下各种指示,遥控苏红轴做点这做点那,苏红轴便赶紧连连答应下来,并认真地记在小本本上。 孟思成交待完一切后,总是仿佛意犹未尽,也不说什么,也不挂电话。 于是,苏红轴只好问:“总经理,请问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苏红轴是个多么认真的人啊,她觉得自己既然当人家秘书,便要遵循规矩,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像以前一样一口一个孟思成的。 孟思成听到苏红轴那声循规蹈矩必敬必恭的总经理,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淡淡地说了句:“没事,你先忙吧。”然后忽然挂断电话。 苏红轴并不以为然,她觉得孟思成就是那么难以琢磨的一个人。人家如果不是难以捉摸,能当得上总经理吗?所以苏红轴在孟思成挂上电话后,便马上转移了心思,拿起那个小本本,一件一件地认真安排起了当日的工作。 孟思成每周两三天回到这边上班,上午十点的例会是必不可少的,于是苏红轴这个秘书便也跟着去开会,几乎成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决策层中的成员。。 幸好苏红轴在以前那家小公司的五年里不但做财务会计工作,同时还兼任了出纳、秘书、文秘工作,因此目前的工作不但说不至于出什么差错,反而干得井井有条。这不但让各位部门经理刮目相看,也让孟思成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孟思成惊讶过后,顿时明白了。其实苏红轴并不笨,她只是比较内向,由于太过内向而显得有些笨拙。其实只要给她机会,慢慢地来,她的天性细致可以让她做好很多事情。想到这里,孟思成唇边慢慢浮现一个笑容。 而苏红轴这个秘书的工作开始其实也是手忙脚乱的,但后来慢慢变得得心应手起来。因为她很快发现,其实无论是处于一个小职员的位置还是处在一个总经理秘书的位置,她都是在工作。以前整理无用的旧资料,现在整理收集各部门经理或者各部门主管上报的各种信息。尽管工作内容比以前涉及的面要广了,数据也繁杂了,情况也复杂了,但到底只要用心地去做,慢慢熟悉了,做起来还是可以的。更何况,她也不是需要做什么重要决策的,她只需要把事情井井有条的分门别类汇报给孟思成就可以了。 第二十五章 而人际关系方面呢,苏红轴的认识也有了重大突破。以前似乎高高在上的各部门经理们,如今看来也只是普通的人罢了。于是渐渐地她少了以前的忐忑不安和紧张,慢慢地竟然变得从容起来。 孟思成很满意地看着苏红轴的种种变化,他觉得苏红轴距离自己仿佛越来越近了。 其实律所那边的事情真得很繁忙,不过他还是尽量每周抽出尽可能多的时间过来dmc这边,甚至有时候会把那边的工作拿到这边来做。 他让人在自己的办公室放了一个桌子,就让苏红轴在桌子上办公。于是他每次从自己办公桌上的大屏幕抬起头时,正好能看到那个勤奋努力的苏红轴正在埋头替自己写着什么材料,或者看着各种各样的报告或合同。 每当这时,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感,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偶尔从试卷和课本中抬头,就能看到那个勤奋学习的苏红轴一样。 尽管苏红轴是一个太过认真的人,但也许是孟思成盯着她的目光太过持久了,以至于明明应该迟钝的苏红轴竟然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向孟思成这边看过来。 苏红轴看到孟思成正看着自己,疑惑:“有什么事吗?孟总经理。” 孟思成平生第一次在苏红轴面前感动一些尴尬和无措,他轻咳了声说:“哦,没事,快下班了,我送你回家吧。” 苏红轴轻轻点了点头。基本上只要孟思成到dmc这边来,他都会送她下班。虽然觉得很不妥但基本上没有发言权和反驳权的苏红轴已经渐渐地习惯了。 孟思成凝视着苏红轴有些犹豫的神色,淡淡地问:“怎么了?” 当然没有怎么了,所以苏红轴轻轻地点了点头。 孟思成很满意,将自己的笔记本关机,又关了办公室的大屏幕,下令说:“走,下班了。” 苏红轴不解地“啊”了一声:“可是,现在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啊,我还有事情要做呢。”现在才五点钟,而苏红轴还有一堆的报告要看。那些报告,当然本来应该是孟思成同学要看的。 但孟思成的话自然是不容许他人质疑的,干脆利索地说:“下班。”说着,已经将笔记本合上,放进了自己的手提包。 苏红轴是秘书,而当一个称职的秘书是不是首先应该听总经理的话?所以她也没有坚持,赶紧收拾了下办公桌随着孟思成出去。反正明天孟思成不一定过来,到时候她加班加点做也是一样的。 车里依然是轻缓的音乐,孟思成认真开车,苏红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正开着呢,苏红轴包包里响起了一阵四十和弦的音乐声。苏红轴赶紧打开包包,竟然是妈妈。妈妈开口就说谁谁的姑姑要给苏红轴介绍一个对象,那个男孩子也是在s市工作的,人家家里也富裕,男孩子也不错,让苏红轴有时间和人家联系一下。 苏红轴忽然觉得很是尴尬,抬手稍微捂住手机,偷眼看了看孟思成,只见他正专心地开着车,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苏红轴连忙凑着手机小声说:“妈,我这边正有事呢,回到家再说吧,拜拜。”说完赶紧挂上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苏红轴觉得让孟思成听到自己被迫相亲的事会比较尴尬,但她看孟思成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听到。幸好自己那虽然已是老古董但依然顽强的手机隔音效果竟然不错! 孟思成倒是真得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但他听到苏红轴的话,不禁问:“是你妈妈吗?” 苏红轴温和地笑了下说:“是啊。” 孟思成点了点头,却继续问道:“你妈妈说什么了?”竟然让你匆忙挂掉电话,而且好像自己正做贼似的。 苏红轴挂上电话,小心将那个老古董的手机盖上盖子,这才回答说:“也没有说什么,就是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吧。”苏红轴不愿意在孟思成面前提起相亲的事,所以就胡乱地撒了个谎搪塞过去,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安。 孟思成却没注意到苏红轴的语气有些不自然,他被另外一件事吸引去了注意力:“你这个手机看起来很古老啊,是什么时候买的?” 苏红轴有些脸红,小声说:“我毕业的时候吧。” 苏红轴是七年前毕业的,所以这个手机跟了她七年?? 孟思成看着苏红轴将那看起来已经有些斑驳的手机放进了包包的隔层里,什么都没有说,回过头来继续开车。 xoxoxoxoxoxoxoxoxoxoxoxoxoxoxoxoxoxoxoxoxooxo 第二天,苏红轴发现自己办公桌上多了一个全新的iphone。 看着这个让她惊奇的玩意儿,她疑惑地问那个竟然连着两天过来上班的人:“这是什么?” 孟思成正和郭四在msn上讨论最新接到的一个案子,听到问话头都不抬地说:“你的新手机。” “我的?”苏红轴彻底惊讶了。 “不错,鉴于我的秘书劳苦功高事务繁忙且经常需要和我联系,所以我认为我的秘书应该配备一个全新的通讯工具。”孟思成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头也不抬地说出一番说辞,说得苏红轴继续哑口无言。 “可是……”苏红轴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什么?”孟思成不等她的可是,马上开始反问。 “可是我不会用啊……”苏红轴以前用的都是接听电话收发短信等功能最为简单的手机,iphone她只看别人拿着过,自己从来没有用过。 孟思成百忙之中总算抬起眸子瞥了她一眼,淡笑着说:“你可以学着用,里面有说明书。” 说完他继续低头忙碌,熟练地打开一个文档看起来,边看边说:“你那个古董手机马上报废。另外,这个手机里每个月会自动充入两百元的花费,是xx的套餐,走公司账目。” “啊?这怎么行?”苏红轴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占了莫大的便宜。 孟思成却只是淡淡地说:“难道你这个秘书不需要给我这个总经理经常打电话汇报情况吗?难道作为一个秘书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你不需要在晚上或者周末用手机收发邮件吗?记住,这不只是福利,而是一种责任。” 孟思成语气淡然,却半两拨千斤,说得苏红轴继续无话可说,说得苏红轴觉得自己若是不接受这个手机简直是不尽职不称职推卸责任的坏秘书! 所以苏红轴只能试探地拿起那个沉甸甸的带着十足的时尚气息的手机,又打开说明书摸索着探索它的功能。 孟思成抬眼瞥见苏红轴打开那个手机,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顿了下,仿佛不经意地说:“我的手机号码,已经存进去了。” 而且,他还把自己放在重要联络人里面。 悠扬的铃声响了,苏红轴手忙脚乱地接听电话。她还没有扔掉旧手机,如今设置了呼叫转接。而这个新手机是触摸屏的,她一时半刻还有些用不习惯。 来电显示是一个熟悉的号码,家里的电话。苏红轴想了想,摁了拒绝接听,然后火速反拨回去。 接通了,苏红轴赶紧说:“妈妈,是我!”平时她为了能帮妈妈省钱,总是会挂掉电话自己反拨过去。不过这一次用得不是自己的电话而是公司给配的电话,苏红轴有些小小的不安。 那边妈妈正疑惑地接听了这个陌生的号码,却听到到电话那头女儿的声音,便忙问:“红轴,怎么了,你怎么用一个陌生的电话呢?” 红轴忙向自己妈妈解释了自己公司配手机的事,但说的时候下意识地隐去了秘书事件,也隐去了孟思成事件。 妈妈一听自然是很高兴,说这家公司不错,哪里有这么好的公司啊。接下来话题自然是转移到了嘱咐苏红轴要认真工作努力上进,不要让人家失望上面。 这些话苏红轴都听到耳朵生茧了,这才她忙转移话题:“妈,之前你说谁家的姑姑给我介绍啊,怎么回事啊?”苏红轴在无奈之下,只好自动跳到另一个坑里去。 苏妈妈这才想起介绍的事情,赶紧说:“那个孩子我见过,看着不错,挺老实。他父母在外面给人家承包一些工地上活,家境很不错,你要是能嫁过去,那就不用吃苦了。” 苏红轴听得有些尴尬:“妈,看你这说的,八字没一撇的事呢,你就说着嫁过去什么的了!再说,人家嫁人也不能光为了过个好日子啊!” 苏妈妈无数次和女儿唠叨过这个事了,也知道女儿接下来要说什么,直接说道:“红轴啊,现在先别想这么多,你先和那个孩子联系联系,看看这人到底怎么样吧!要是合适,不妨就试试嘛!” 苏红轴想了想,只好说:“好吧,那他的联系方式呢?” 苏妈妈一听女儿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赶紧拿过一旁的小纸片,向女儿念出了对方的电话号码,末了还嘱咐说:“媒人也告诉那个孩子你的号码了,你先等等,看对方和你联系,千万不要上杆子啊!” 苏红轴心里想你女儿我哪里是那种积极主动上杆子的人呢,不过她还是连连答应下来。 然后苏红轴又询问了番自己妈妈的身体状况,又汇报了一番自己最近的情况,无非是说些最近工作不忙,很顺利,同事关系很好之类的。 这个电话打了老半天,总算在苏妈妈前前后后一番嘱咐中挂了电话。 苏红轴抚摸着崭新的手机,想了想便把刚才母亲说的那个号码输入了手机,输入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忘记问对方的名字了。想了想还是来个临时名字吧,就叫:无名氏。 输完无名氏的电话号码,她正好翻到了孟思成的电话。 崭新的手机,还没来得及导入各种电话号码的,里面那个大大的孟思成竟然如此的引人注意。 苏红轴伸出手小心地抚摸过那几个字,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他白日办公的样子来。 她虽然真得很认真地在工作,但偶尔累了也会抬起头看他几眼。 他总是一手握着鼠标,微微蹙着眉头认真地看着屏幕。他的眉毛很浓,眼睛有些深邃得让人看不懂。 苏红轴觉得,他认真办公的样子很……很有魅力,而当他抬头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种目光,明明淡淡的,却总是让自己感到有种炙热。 是的,炙热,还有魅力……苏红轴低下头,轻轻闭上眸子。 其实,这些不应该是她能想的。 他和她之间,天差地别,是绝不可能的。苏红轴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第二十六章 那个被介绍的人竟然第二天就给苏红轴打电话了,接到电话时苏红轴独自一人奋战在办公室里。 苏红轴有些小小的尴尬,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但对方倒很是坦荡的样子,先自我介绍了下,然后说什么时候苏红轴方便,见一个面吧。 苏红轴相亲也不是第一次了,听到这话便赶紧说自己平时还算方便,基本也没有什么事。 那人一听,直接说,要不就今晚上吧,咱们见见,一起吃个饭。 苏红轴想想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便答应了,双方各自询问了对方的地点,最终选了一个离对方都不算太远的地方。 苏红轴接完电话,才忽然想起,刚才那个男人做了好一番自我介绍,却还是没有说自己的姓名,于是无名氏只能继续是无名氏了。 正在她准备继续认真工作时,电话又响了,是孟思成。苏红轴赶紧接起来,却听到孟思成的语气颇有些不满:“我刚才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一直在通话中,怎么回事啊?” 苏红轴顿时感到有些羞愧,她竟然利用公司的电话谈私人的事情,而且还影响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的电话? 她只好赶紧说:“对不起啊,刚才是个家里的电话,说得有点时间长了。” 孟思成那边略停顿了下,问道:“是家里的电话啊?” 苏红轴连连点头,更加不好意思了:“恩,真是对不起,我……”她公为私用,她非常羞愧。 谁知孟思成不等她说完,直接问:“你妈妈没什么事吧?” 苏红轴有些奇怪了:“我妈妈?没事啊。” 电话那头的孟思成轻轻“哦”了声,这才说:“好,那没事就好。其实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他略微停顿了下继续说:“就是给你说一下,我明天过去。” 苏红轴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孟思成那边好像也很忙,说完后道了句明天见,电话就挂了。 苏红轴挂完电话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感情自己说那电话是家里的电话,孟思成误会成是自己妈妈打来的了?恩,家里的电话,其实意思是……由家里的人事关系相关的电话,当然也包括家里的人介绍的相亲者的电话。 不过呢,苏红轴咽了口唾沫后想,既然孟思成误会了,那就别提这个事了。 毕竟,这相亲的事,她还是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的,特别是孟思成。 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 晚上,苏红轴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无名氏。 这个无名氏看起来个子不矮,肤色黝黑,很是老实的一个人。无名氏见到苏红轴,礼貌地笑了笑,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她来到一家还算干净的饭店。 席间双方也算相谈甚欢,主要是无名氏能说。无名氏今年三十二岁,曾有个一个谈婚论嫁的女友,长得挺漂亮,可惜后来跟着更有钱的人走了。无名氏如今在s市一家保险公司工作,没事就是跑跑业务什么的,估计就此里练了能说会道的本事。 苏红轴本来就不太爱说话,更何况面对一个陌生人呢,于是便静静地听他说。 无名氏说了半天,口渴了,端起茶水喝了口,问苏红轴:“你呢,说说你的情况吧!” 苏红轴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但既然被问到了,只能照本宣科地说起自己在哪里工作,如今住哪里之类的。 无名氏连连点头,还时不时问几句,听到苏红轴的工作地点还夸了一通:“那个地方租金挺贵的,你们公司在那边,想来公司应该不错吧!” 苏红轴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什么都没说。 吃晚饭,无名氏结账后,两个人一起走出饭店,外面已经是星光璀璨。 无名氏提议:“我送你回家吧。” 苏红轴忙说:“不用了,这边离我住处也不远。” 无名氏坚持:“一定要送啊!天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一个人回去呢。” 苏红轴见他坚持,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默许了。 这个地方离苏红轴住处也就是几站地,两个人上了公交车,无名氏坚持着买了两个人的票。 下车后,无名氏又坚持要送苏红轴到家,说是:做事要有始有终。 苏红轴再次拒绝,谁知道无名氏直接说:“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我觉得第一面算是过关。如果你没有意见,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着多接触一下。” 这话一下子把苏红轴说愣了。 无名氏凝视着苏红轴说:“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接,你不要见怪。要不你回去想想,要是合适,咱们以后就见面,多接触,相互了解一下彼此,如果不合适,你直接说话,咱们还是老乡。”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红轴只能低头点了点头。 于是无名氏再次坚持送苏红轴到楼下,这次苏红轴没有拒绝。 当苏红轴来到楼下,走进狭窄的楼道时,她回了回头。她看到无名氏站在那里,见到自己回头便冲自己笑了笑。 苏红轴一下子想起那一天,孟思成送自己回家,就在自己走进楼道时,孟思成忽然叫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时候,孟思成在想什么? 苏红轴机械式地冲无名氏笑了笑,上楼去了。 回到屋里,手机便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孟思成。 摁了接听,便听到孟思成淡淡的语调说:“睡了没?” 苏红轴忙说:“没睡呢。”其实刚从外面回来。 孟思成轻轻“嗯”了一声,仿佛解释似的说:“本来想早点给你打电话的,可是刚才一直有事。现在给你打,还想你是不是睡了呢。” 苏红轴再次解释:“没事的,我还没有睡。” 那边的孟思成说:“那就好。” 说完这几句客套话,两个人在电话中陷入了沉默,苏红轴觉得自己仿佛可以听到电话那边孟思成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也就是在电话那旁传来的隐约的呼吸声中,她又回想了那天他默默地立在自己楼下的情景,脑中不受控制地竟然有了一些自己都觉得羞涩的想法。 苏红轴想到今晚上无名氏的话,她忽然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于是她平生第一次鼓起勇气,深吸了口气问道:“孟思成,我想问你个事。” 孟思成在这一片沉默中,忽然听到她要问自己什么,忙说:“好,那你问吧。” 苏红轴犹豫了下,这才仿佛很郑重地开口:“孟思成,你对我很好,帮了我很多,其实我心里明白的。可是为什么你要帮我呢?” 说完这话,她忽然觉得自己说得是不是太过直白呢?她又赶紧补充道:“你是不是很同情我?因为同情我可怜我才要帮我呢?” 那边的孟思成听到这话,沉默了很久。 苏红轴只听到电话那头的喘息声好像有些不稳……甚至有些粗重。 苏红轴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自己屏住了所有的呼吸就在等着他的一个答案。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出现幻觉了,她才听到孟思成的话,淡淡的,仿佛很不经意地说:“你想得太多了。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不是吗?虽然以前交往并不多,但也算是多年的同学和朋友。难道我不应该照顾一下你吗?” 苏红轴听到这番话,心便慢慢地往下沉。 这是什么样的滋味?是如释重负,还是莫名的失落? 苏红轴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她并不应该,也没有必要去期盼什么,不是吗? 孟思成没有听到苏红轴的回应,在电话那头柔和地追问道:“怎么了?” 苏红轴忙回说:“没什么。” 孟思成听出了苏红轴语气中淡淡的不快,想了想,温言安慰道:“凡事不要想得太多,好不好?” 苏红轴点了点头,小声回道:“好的。” 孟思成在那头笑了下,说:“已经不早了,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两个人互道了晚安,便挂了电话。 苏红轴把手中那个精致时尚的手机放到一旁,有些无精打采地去洗漱。 当透着凉意的水扑到脸上的时候,她不禁自问,苏红轴啊苏红轴,你竟然真的在期盼什么吗? 关于相亲的事,苏妈妈后来又打电话过来问起过,苏红轴还是很犹豫。于是妈妈一顿数落,比如“你都这么大了,还打算找什么样的”,又比如“妈妈已经大了,就希望你能找个老实可靠的,你就不能让妈妈省心一点吗”。 苏红轴无精打采地挂上电话后,想起妈妈这些年养育自己的含辛茹苦,而自己不但一事无成,反而还处处让妈妈担心,忽然心里一股凄凉涌上来。 说什么爱不爱,谈什么感情不感情,所谓感觉所谓爱情,都是有钱人吃饱喝足后的精神追求罢了!而自己呢,年龄一大把的剩女,姿色平平学历平平工作也平平,家里有个身体不好的老母亲,在这个城市里漂泊如萍几无立锥之地,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追求那个虚无缥缈的感情呢? 谈朋友结婚虽说是人生大事,但说到底不过是找一个合作伙伴一起过那些柴米油盐的日子罢了。而那个无名氏,如妈妈所说,的确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苏红轴低下头,默默地打开手机翻出联系人名单,看到了那个引人注目的孟思成三个字。她凝视了一会儿那三个字,终于翻过去,找到了无名氏。 也许她的确是该认真地找个男朋友了,找个能谈婚论嫁的男朋友,而不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期盼着自己不敢期盼的。 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 又是一个周二,孟思成今天来dmc上班。 孟思成抬头看向苏红轴,发现她在低首发着一个短信。 “用的还顺手吗?”孟思成淡淡地问道。 苏红轴很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对不起啊,我不该上班时间发短信。” 孟思成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苏红轴,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认真了,你知道吗?” 苏红轴也笑了:“是吗,那我就改,好不好?” 孟思成以一种温和的目光凝视着苏红轴,只见她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仿佛春天里的杏子花。他心间泛起一股别样的柔意,口中轻轻地说:“不用。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他的语气中含着一点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 苏红轴感到了他语气中那种温柔的宠溺,抬起头却迎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好像也有点炙热。 她的脸颊有点发烫,喘息好像也有点困难,发着短信的手也停了下来,重新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孟思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停下手中的活,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这让苏红轴更加不知所措了。 时间仿佛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静止了,空气也好像有点凝着。苏红轴觉得这个原本宽敞的办公室忽然是如此的狭小。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又是几次震动。 ******************************************************** 第二十七章 孟思成咳了下,将目光移回自己的屏幕,淡淡地说:“你有短信。” 苏红轴微微一惊,连忙拿起手机打开,两条未读短信,是无名氏的。 “今晚上有时间吗,下班一起吃饭?:)” “怎么不回话?工作太忙?” 苏红轴分别读过后,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低头认真工作。 孟思成抬头瞥了她一眼问:“有短信怎么不回呢?” 苏红轴抿了抿唇,小声说:“不是什么要紧的。” 为什么在说谎?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最近相亲了?为什么无法在他面前给相亲对象发短消息? 苏红轴不知道这些都是为什么,她心里有些乱,便干脆胡乱应付过去。 孟思成却并没有怀疑什么,在他心里这个有些笨拙的苏红轴应该还没有学会说谎吧。于是他点了点头,温声说:“好,那就继续工作吧。” 苏红轴点头,继续工作。可是她发现自己不能像平时那样集中精力,总是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真是心乱如麻。 好不容易到了五点,这是孟思成例行的下班时间。在孟思成的命令下,这也就成了苏红轴的下班时间。 孟思成收拾东西拿起钥匙,苏红轴也慢吞吞地收拾东西。 依照平日的惯例,他会送自己回家的。可是今晚……她是不是该去和那个无名氏见面呢? 无名氏的短信都发了好几个了,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回呢。 孟思成见苏红轴有些魂不守舍,蹙眉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看你今天一直精神不太好。” 苏红轴连忙摇头。 孟思成正要说什么,这时苏红轴的手机响起了动听的音乐声。 苏红轴一看,来人正是无名氏,她偷眼瞥了下孟思成,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 接的话,真得很尴尬。 不错,是尴尬,苏红轴为自己的不安找到了一个理由,让孟思成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看到自己这个大龄剩女竟然要去相亲,真得很尴尬。 不接的话,又实在没有礼貌。 孟思成凝视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苏红轴,淡淡地问:“怎么了,不接电话?” 苏红轴一慌,连忙接过电话,急步走到办公室外。 那边无名氏无奈地问:“怎么一直不回短信啊?” 苏红轴连声道歉:“对不起啊,我今天下午一直在忙,都没来得及看短信呢。” 无名氏听到这话,似乎松了口气,试探地问:“那你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吧。”说完这话又补充说:“要是没时间,那就算了。” 无名氏的语调有些沮丧,看来对苏红轴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苏红轴想起昨晚自己下的决心,又看了看办公室内,小声说:“好的,那就今晚一起聚聚吧。” 无名氏一听有些喜出望外了:“好,那就老地方吧!不见不散。” 苏红轴挂上电话回到办公室,面对着孟思成疑惑的目光,更加不知所措了。 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说:“孟总经理,今晚我有事,就不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孟思成倒没说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隐晦不明,让人难以捉摸。 苏红轴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毕竟她不懂自己干嘛需要愧疚,也不懂他为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孟思成淡淡地说了句:“走,一起下去吧。” 于是孟思成在前面面无表情地走,苏红轴在后面赶紧跟上。 dmc公司的正式下班时间是五点,此时公司员工大部分还在盼着五点半的到来。于是一路上自然有公司员工将他们的一路同行看在眼里,不过大家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惊诧了,只有无奈、嫉妒和不解。 经过前台时,前台小姐目送着这两个人走出玻璃门,又一路目送着他们走出电梯,不由得在心里自问:我哪点不如那个苏红轴?! 电梯里,由于下班高峰还没有到,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密闭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沉默的人。时间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在电梯里巧遇的情景。 孟思成忽然打破了沉默:“你的短信和电话倒是不少啊。”他的声音依然很轻很淡,听不出里面的含义。 不过这句话说出来,倒是戳中了苏红轴一直有些微歉疚的点。 她赶紧抬起头,看了看孟思成颇有些看不懂的脸色,很是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我不该用公司的电话打私人电话。” 孟思成听到这话,转头凝视了苏红轴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问:“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问题吗?” 苏红轴有些为难:“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意,不过我觉得这样子不好吧!” 孟思成盯着那个低低垂下的脑袋,看着她柔顺的秀发,忽然笑了:“你……你竟然因为这种事情这么不安吗?”他的语气中,竟然带了淡淡的无奈。 苏红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为什么自己其实有些在意的问题,经过孟思成这么一说,仿佛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呢? 她抿唇笑了笑,解释说:“我觉得总是不好嘛,我发现别人都没有配手机的,只有我配了,这样别人会说闲话的。” 孟思成轻挑剑眉,盯着苏红轴的笑颜,明知故问:“哦,会说什么闲话?” 苏红轴脸微微红了下,闲话有各种版本,每个版本的共同点都是她和孟思成关系不简单。不过苏红轴当然不好意思说出来。 她犹豫了下,才慢吞吞地说:“别人会觉得你对我太过照顾了,这样不好。” 孟思成不以为然地笑了:“太过照顾怎么了?你是我的老同学,我就算照顾你一下怎么了?我就是要照顾你,那又能怎么样?哪里轮到他们说什么呢!” 苏红轴脸更红了,终于低头小声说:“别人会误会我们的关系的……” 说完她脸有些发烫,心跳仿佛也有些加快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这算试探吗?苏红轴的心微微地颤抖。 孟思成听到这句话,笑意渐渐地收敛起来。 他凝视着苏红轴微微泛红的白皙脖颈,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他在她的周围张起了一个网,一个看不见的网。 可是,现在他该收紧这个网吗? 他看着低垂着头的苏红轴,不由得问自己,这个有些惊慌的猎物,真得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孟思成听到自己以一种仿佛毫不在意的,淡然的语气轻轻地说:“只不过是无聊的八卦罢了,你不要听就是了。” 苏红轴听到了这句话。 这句话慢慢地在她心里化开,如一块冰。 冰化开后,是冷水。 她的心一点点的冷起来。 为什么本来就是遥不可及的,她偏偏还要抱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希望呢?她在心里暗暗地讥笑自己。 然后她让自己抬起头,她让自己笑了下,让自己笑得毫不在意。 孟思成望着含笑的苏红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他还是告诉自己,幸好现在没有说吧,他的这个惊慌的小猎物,显然还没有为自己准备好。 电梯叮咚一声,到了一楼,两个人走出电梯。 孟思成看看外面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淡淡地问:“天有些黑了,需要我送你过去吗?”他知道苏红轴晚上有事,但并不知道苏红轴有什么事。 苏红轴连忙摇头:“不用了,公车就几站地,挺方便的。” 孟思成点了下头,往自己的车位走过去。 走了几步,他犹豫了下,还是停下来回过头,望着苏红轴问:“苏红轴。” 苏红轴回过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目中有些疑惑。 孟思成轻声“咳”了下,这才问道:“谁给你打来的电话?” 说完之后,孟思成忽然觉得万分的不自在,连忙补充道:“现在骗子很多,外面很不安全。你大晚上出去,总是要多留意一下的。” 苏红轴见到孟思成关切的样子,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何曾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 她抿唇笑了下说:“没关系的,今晚要见的人是知根知底的。”家乡某姑姑的侄子,能不知根知底吗? 孟思成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微微疑惑地挑眉,轻“哦”了一声。 苏红轴忽然想干脆直接告诉孟思成说自己是要去相亲的,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同时转念一想,这还八字没一撇呢,说出来岂不是很丢脸? 更何况,在孟思成这样的天之骄子面前说起自己不得不去相亲的事,这让她觉得难以启齿。 这么优秀的他,看到卑微渺小大龄的自己处境窘迫到要靠家里的介绍去相亲,又该是怎么样的同情呢? 于是她深吸了口气,低头很小声地说:“大学的一个同学,最近来s市,说要聚聚。” 孟思成忽然觉得自己那吊起来的心落了下来。 他温和地看着苏红轴,再次确认道:“真得不需要我送你过去。” 苏红轴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孟思成淡淡地笑了下:“好,那你自己小心。” ============ 片刻后,孟思成将车子开出停车场时,看到围了红围巾的苏红轴正挤上一辆公交车。 他想起刚才苏红轴连连摇头的样子,唇边绽开一个笑容。 苏红轴,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人,不是吗? 第二十八章 苏红轴的日子最近看起来过得不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昔日同学做上司,自己倍受信任,各项工作做得也是得心应手。经济上大大地改善,攒钱多了,给母亲寄回家的钱也多了。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正在试图交往的对象。 这个试图交往的对象,就是那个无名氏,真实姓名孙建业。 接触了一段时间,苏红轴发现孙建业这个人还算实在。因为曾有过一段失败的恋爱,所以对漂亮的女人不是特别喜欢了,反而想找一个苏红轴这种老实巴交的女孩。老实巴交,这是孙建业给苏红轴的评价。 孙建业是这么说的:“我现在就是想找个贤惠的人做老婆,两个人一起好好地过日子。” 苏红轴听到这话,不禁问自己,自己目前不是也应该找一个可靠的男人把自己嫁掉吗?这样自己省心,更让妈妈放心。 抬头正好看到孙建业以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她心中有些迷茫了起来。孙建业的确不错,可是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 其实感觉这个东西,对于从没有谈过恋爱的苏红轴来说,的确有些渺茫。但正因为没有过,所以反而期望那种感觉吗?即使自己在别人眼中已经是一个大龄女青年,却依然希望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轰轰烈烈的爱情,让自己如飞蛾扑火般地去爱一场。 当苏红轴走神的时候,又听到孙建业在说:“咱们也见过几次面了,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苏红轴微窒,她说不出话来。 孙建业人是不错的,老实可靠,以她自己目前的条件来说,的确是最佳丈夫人选。可是,可是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孙建业见苏红轴不说话,笑了笑说:“没关系的,不着急,慢慢来嘛。” 苏红轴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是需要慢慢来,慢慢地搞清楚自己的心思。 ========================== 孟思成发现最近两周苏红轴下班后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以至于——他都没法送她回家了。 孟思成想抽空多去dmc几次,搞清楚怎么回事,可是偏偏最近律所那边事情一件接一件根本抽不出时间。而电话里,有些事情总是说不了那么透彻。苏红轴又一直都是那副毕恭毕敬的语气,一口一个孟总经理孟总经理! 这天他打电话给苏红轴,听那头的苏红轴再次公事公办地汇报了公司的情况后,赞许地点了点头。其实她每天都在发各种汇总报表给他,基本上看一眼他已经知道那边什么情况了。 可是,他还是很喜欢她每天打电话给自己,哪怕像个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他也愿意听。 有些意犹未尽的挂上电话后,他打开笔记本,摁上开机键,等着windows系统慢慢启动。正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郭四很难得地西装革履地出现了。 孟思成抬头瞥了他一眼,抬头在windows开机界面输入了自己的开机密码。 郭四扶着他的办公桌,低头好奇道:“孟思成,看来你最近没什么烦恼啊!” 孟思成熟练地打开自己的邮箱,并登陆msn,随意地问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有烦恼?” 郭四叹气:“你虽然没什么烦恼,但却是有些心烦意燥,我看出来了。” 孟思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地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相面了?” 郭四笑了:“我不但会相面,还会相心。” 孟思成放下咖啡,抽出一张面巾纸擦拭了下唇间。 郭四扬眉笑道:“好,就算你不问,我也继续说。我看出来了,你最近正在追求人家女孩子,是不是?” 孟思成摇头叹息:“这需要你猜吗?” 郭四哈哈笑了:“看来我这用膝盖想出来的主意给你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孟思成淡淡笑了:“你可以这么认为。” 郭四挑眉惊奇:“哇,你终于承认了!那你还不赶紧坦白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孟思成抿唇笑道:“现在不行,等以后有机会吧。” 郭四自然不满,作势拍着桌子说:“为什么现在不行?难道你还怕我跟你抢吗?” 孟思成打开邮箱里的未读邮件,边浏览边淡淡地道:“就是怕你抢,行了吧?” 这话一出,引来郭四同志一番嘲笑,拍着肩膀无奈地叹息几声:“你完了,你真得完了!男人一旦喜欢上一个女人就会变笨,你早晚要玩完。” 孟思成连头都不抬地说:“好,我希望我早点玩完。” 郭四更加无奈了,抹了把脸往外走:“好吧,你赶紧速战速决,我还等着看到底是何方妖精迷惑了我们家孟思成!” 孟思成不说话,看着郭四摇摇摆摆地走出办公室,速战速决?自己似乎一点信心也没有。 对于今日的自己来说,苏红轴就犹如他手中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猫一样,还不是任他拿捏?为什么面对她,他竟然还是如此地没有把握? 瞻前顾后,踌躇不决,这不是孟思成的个性。 可是,因为对方是苏红轴,即使她还是那个笨拙的苏红轴,他还是会,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惟恐惊扰了她。 孟思成蹙眉盯着电脑屏幕,却仿佛什么都看不进去。 他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被苏红轴紧紧牵扯着的情绪,一丝不安慢慢涌上心头。 为什么一遇到苏红轴,我便不是那个自信满怀的孟思成了? 我翻山越岭自信可以踏平一切坎坷,但我为何迈不过这座叫苏红轴的山? ============ msn番外: 孟思成在一番忙碌后,打开msn,在联系人中找到那个有着最简单头像的苏红轴。 孟思成:“在忙?” 苏红轴:“是的,怎么了,孟总经理,有事吗?” 孟思成:“没事。” 苏红轴:“哦。” 孟思成:“那你忙吧。” 苏红轴:“好的。” 孟思成蹙眉不满,噼里啪啦打字:“手机上也可以上msn,知道吗?” 苏红轴:“啊?好像看到有这个功能。” 孟思成:“那怎么从没见你上过?” 苏红轴:“我这不是在用电脑上msn嘛。” 孟思成:“晚上没见你上。” 苏红轴:“啊?晚上也要上?” 孟思成:“不错。难道作为一个秘书,你不应该二十四小时尽职尽责吗?” (女王:二十四小时尽职尽责?有没有搞错,当人家是应召女郎啊?) 良久后,苏红轴:“好吧。” 孟思成:“嗯,晚上我或许有事要找你,你记得上msn啊。” 苏红轴:“好的,孟总经理。” === 苏红轴回到家里,已经是十点了。 她今天和准男友孙建业约会回来,准男友孙建业将她送到楼下。 其实孙建业想上来看看的,可是她拒绝了,毫无回旋余地的拒绝了。孙建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更多地了解一下苏红轴。 苏红轴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些太坚决,实在不像自己的个性,于是赶紧解释,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今天太晚了云云。然后孙建业赶紧点头表示理解,再然后两个不尴不尬的准男女朋友说了拜拜。 回到屋里,她赶紧一番洗漱躺在床上,打开手机一看,赫然发现四个未接电话,全都是孟思成! 她慌忙拨回去,电话响了一下便被接起,那边传来孟思成的低沉压抑的声音:“苏红轴?” 苏红轴连忙答应:“孟总经理,对不起,我没接到你的电话。” 孟思成沉默了下,继续问道:“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有点晦涩不明,语气有点焦躁。 听到孟思成问起这个,苏红轴心里一咯噔,怎么说?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自己和相亲对象联络感情了? 那他万一具体问起来怎么办?她该怎么向孟思成解释一个大龄女青年忽然跑过去约会了? 当初因为难以启齿而说出的一个谎言,如今竟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前的事情了。 谁知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时,那边孟思成略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苏红轴顿时有些结巴起来,正想干脆说出来得了,谁知道孟思成忽然有些焦躁地说:“你到底怎么了?” 那声音竟然很有几分严厉,把她原本鼓起勇气想说的话给吓回了肚子里,脑中急转,顿时抓住一个理由,小声地说:“我刚才睡着了,所以没听到电话铃声。” 孟思成显然没想到他眼睛一直盯着的这只小绵羊竟然会说谎欺骗自己,听到这话顿了下,挑眉问道:“怎么这么早就睡着了?是不舒服还是怎么着?” 苏红轴没想到孟思成竟然相信了自己的话,并且瞬间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她听着话筒那边孟思成的声音,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到他蹙着眉头的样子,赶紧小声解释道:“是有点头疼,不过现在没事了。” 孟思成声音却更加认真了:“怎么会头疼呢?有没有去医院检查怎么回事?” 苏红轴赶紧摇头:“不用检查的,没什么大事的。” 这下子孟思成却更加不高兴了:“你不检查怎么知道没什么大事呢?明天你不用上班了,去医院检查。” 苏红轴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谎话竟然引来如此麻烦,赶紧解释:“真的没事的,就是晚上回来吹了点风而已,现在睡了一觉已经没事了。” 孟思成语气很勉强地说:“好吧,那你自己注意点,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知道吗?” 苏红轴赶紧很乖很乖地点头:“我知道了。” 孟思成点头:“好,那早点去休息吧。” 苏红轴小声地“嗯”了下,忽然想起什么道:“可是,我还没上msn呢,孟总经理你不是说晚上让我上msn吗?有什么事要谈?” 电话那头的孟思成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好像从牙缝里出来的声音说:“不用,你去睡吧。”说完挂上电话了。 孟思成这几天越发觉得苏红轴的情绪有点奇怪,好像最近在非工作时间联系她变得有点困难了,而且自己和她说话她好像总是走神。 这使得隐藏在孟思成心中的那丝不安感再次扩大了。这个明明看似简单的苏红轴,为什么对他来说就像一个迷宫一样?他撒出去了网,但为什么她就像一团难以捉摸的迷雾,让他抓不到头绪? 孟思成忙碌了几天后,总算腾出了一天的时间,特意跑到dmc这里来装勤奋,其实眼睛时不时扫向埋头奋战的苏红轴。 他想晚上带她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吃饭,然后和她好好地谈谈。 谈谈,谈什么呢?向她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心事吗? 孟思成垂下眸子,心竟然微微跳得快了起来,脸上也有一点发烫。 苏红轴正好抬头看向他,惊奇地发现他脸庞竟然有些微红,赶紧问道:“总经理,你怎么脸都红了?是不舒服吗?” 孟思成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下,摇头说:“没事,可能是太热了。” 作为一个称职的秘书,苏红轴听到这话马上起身去看空调开关。没问题啊,只有二十二度而已,应该不至于热的吧。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孟思成,只见孟思成上身只穿了保暖衬衫,领口处还开了一个扣子,看上去很随意的样子,竟然有那么一点性感。 孟思成感到苏红轴的目光盯着自己领口处,忽然有了一种诡异的不自在感。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想多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喉咙发痒,再次轻“咳”了下说:“我没事,你不用管了。” 苏红轴收回刚才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看着脸上越发有些发红的孟思成,坐回了自己工位,同时开始想着是不是该说服孟思成去医院检察一下呢? 她忽然想到公司有个小箱子,上面一个红色十字标志,看起来像是个公共医药箱,便赶紧跑出去。 孟思成正有些不自在呢,见她出去也没有多问,只是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领口处。 他早就习惯了不动声色,已经很少有人能轻易地看透他的心思,也很少有人能让他如此不安了。为什么苏红轴一个紧盯着自己的眼神竟然让他如此毛躁呢? 孟思成想起自己被她时不时牵动的情绪,于是一直积压在心间的一点不安渐渐地涌出,脸色也慢慢沉下来。苏红轴,平凡的苏红轴,难道你对我的影响还是如此之大吗? 第二十九章 在我已经自信到可以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时,在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我击倒时,你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左右着我的情绪,让我轻易地如此不安吗? 在这一刻,孟思成的内心是复杂的。 他恍悟到他在乎她,他要追求她,也想宠爱她,可是当他发现这个苏红轴竟然是如此强烈地影响着自己时,他莫名有一种不安感。在苏红轴面前,他的自尊曾经受到过伤害。虽然这个伤口早已痊愈,他也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了,可是如今在她面前这种强烈的不自在感,让孟思成意识到,原来他的一切伪装都可能在苏红轴面前溃败。 只需要苏红轴一个眼神,他好像就瞬间退化为十几年前那个一无所有在苏红轴面前连连挫败的孟思成。 镇定自若的孟思成,淡定从容的孟思成,这是他十年的修为。十年的修为,在那个如此平凡的苏红轴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吗? 正在这时,苏红轴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温度计。 她打开温度计,将那红色标示甩到了三十五度以下,然后递到孟思成面前:“总经理,你试试体温吧!” 孟思成冷淡地抬眸。 苏红轴看到了孟思成冷淡的眼神,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的眸子冷淡而遥远,仿佛看着一个不相关的人。他抬眸看着她,却依然有一种从高处俯视着她的感觉。 苏红轴顿时也有些结巴:“孟总经理……要不要试试体温?” 孟思成的声音冷淡低沉,充满着威严感:“放在那里吧,我不需要。” 苏红轴赶紧把那温度计放在一旁,巴巴地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一边胆战心惊地工作,一边时不时偷偷抬头看向孟思成。 莫名其妙,匪夷所思,苏红轴在心里给孟思成下了一个结论。同时她再次无奈外加失落地承认,她和孟思成果然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孟思成在想什么,苏红轴是永远无法搞明白的。 ==== 孟思成当然注意到苏红轴忐忑不安小心谨慎的目光,他脸上看起来依然镇定自若,但心里却已经是滔天骇浪。 他紧紧地抓住鼠标,双眸盯着电脑大屏幕,却看不进去任何一个字。 为什么你要这样呢? 为什么你要吓到她呢? 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你又何必在意呢? 你不是早已经知道了,早已经知道这个如此平淡不起眼的苏红轴就是牵扯着你的情绪,你现在又计较什么呢? 现在还需要谈吗?现在还怎么谈?无论你说什么,她会信才有鬼呢! 就在孟思成心里翻腾不已同时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他的电话铃声响了。 他接过来,很意外的,竟然是高中时代的好友,同时也是大学时代的好友——孙百功。 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如今不知为什么忽然跑到s市来玩。一番叙旧后,孙百功提出今晚上如果有时间大家一起吃饭聚聚。 孟思成抬眸看了低头认真但明显有些不安的苏红轴一眼,答应孙百功说:“好,那晚上就让我好好尽地主之谊吧!” 孙百功倒是不客气地笑道:“那是当然了!我跑到s市就是为了狠狠地宰你这小子一顿!” 听着孙百功毫不客气的语气,孟思成也笑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担心被你吃穷了。” 孙百功自然是嗤之以鼻:“得得得,少来这套!咱们这群同学现在混得最好的就是你了,当我们不知道啊!反正今晚哥们是赖定了你!不吃垮你咱不回去!” 孟思成禁不住笑起来,说道:“好吧,我等着你吃垮我。” 两个人也随便拉扯了些别的,同时约定了地点,便要挂上电话。 谁知在临挂上电话前,孙百功神神秘秘地说:“我这次来,还给你带了一个神秘人物,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孟思成笑了下,点头说:“好,无论何方神圣,尽管放马过来!” 挂上电话后,孟思成想了想,又拿起电话拨了一通,接通后淡淡地命令道:“给我订晚上凯非的包间。”那边连忙答应下来,孟思成便挂上了电话。 苏红轴缩在一旁桌子上听到这番对话,先是听到对方是孙百功略有些惊喜,毕竟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嘛,后来看到孟思成订餐厅又有些暗暗愧疚,说起来,自己也是秘书啊!怎么孟思成从来不让自己做这些事情呢? 她想到这些,便低着头有些不自在,同时检讨自己是不是不够称职。 孟思成盯着苏红轴低头垂眸的样子,心里刚刚冒起的那股悔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孙百功是他的好友,没错,但他可没有忘记过多年前那个地主之谊。 他那么努力地,就是为了能够攒钱在暑假的时候去找她,可是她呢? 这一件事给了孟思成狠狠的一击,让他在好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释怀。尽管他在冷静下来后理智地分析了这件事,并且有意地试探过孙百功的口风,得出了苏红轴绝对是无心之举的结论,可他依然无法忘记当时的那种痛意。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老问题,孟思成,如果苏红轴现在再给你来一手这个,你能躲过吗?你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害吗? 孟思成心里几番周转,最后终于抬头看了眼苏红轴,仿若不经意地说:“孙百功过来s市了,今晚上约好一起吃饭,你也一起过去吧。”说完一双眸子仔细地观察着苏红轴的神态。 而苏红轴呢,惊讶地抬起头,小声地问:“我过去?方便吗?” 人家孙百功和孟思成是多年的好哥们,相信这次重逢必然有很多话又说,而自己这个不熟的人夹杂进去,总是不太好吧。 见她有些惊讶的样子,孟思成说不出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干脆冷冷地回了一句:“当年人家还是热情招待过你的,你好意思不去吗?” 苏红轴无言,彻底闭口无言。她的确该去,就凭人家招待过他,于是她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孟思成看着她傻傻点头的样子,鼠标握得更紧了,噼里啪啦一顿乱点后,他忽然站起来说:“你先工作吧,我出去一下。” 说完不等她说什么便甩门而去。 苏红轴目瞪口呆地看着甩门而去的孟思成,再次陷入了不解之中。 孟思成,又怎么了? == 苏红轴一下午都有些忐忑不安地工作着,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她以为孟思成不会回来了,结果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孟思成抿唇看着她,淡淡地说:“收拾东西,走。” 苏红轴连忙起身,慌忙收拾起手机门卡等物,匆忙装进包包里。 孟思成看着她慌张张的样子,站在办公室门口不说话。 苏红轴收拾好了,拎着那包包小声地说:“我好了,现在走?” 孟思成凝视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脸庞,忽然转身径自迈着大步往外走去。 苏红轴犹豫了下,赶紧小跑步跟上。 她告诉自己,没办法,我就是跟了这么一个老板,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从中学时代就是这样的。 可是,可是心里还是泛起了委屈。 就在几天前,他还是那么温柔啊,温柔到她几乎要误会了。 孟思成带着苏红轴赶赴聚会的酒店,一路上基本无话,车厢里除了沉闷就是压抑。 中间孟思成只是仿佛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孙百功这几年一直单身。” 苏红轴以为这一路上孟思成会一言不发呢,忽然听到他说话,倒是惊讶了下,微张着嘴巴惊奇地看着孟思成。 孟思成收回目光,紧盯着前方的道路,不再理会苏红轴。 苏红轴只好磕磕绊绊地说:“哦,挺好啊……” 说完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毫无意义的“挺好”是什么意思,于是赶紧补充说:“现在好像流行丁克,嗯,特别是男的,有一个词叫钻石王老五,他这样挺好的。” 孟思成脸上更阴了几分。 好吧,从理智上来说,他推测,他分析,他也感觉,人家孙百功和苏红轴显然是没什么的。 但是,他就是不爽,就是不能忘记当年那一幕对他造成的震撼和视觉冲击。 在苏红轴面前自己情绪那种剧烈的起伏,以及对孙百功的醋意,还有自己今天或者说就是现在吓到苏红轴的行为,还有这一段时间以来苏红轴给他的那种无法把握感,都让孟思成心里翻腾得厉害,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样了! 第三十零章 苏红轴小心地看着孟思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很小声地关心道:“总经理,你脸色很难看,该不会真得不舒服吧?” 孟思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苏红轴就算再笨也看出孟思成显然不是没事,她的目光渐渐移到他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上。 那双结实修长的大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露。 苏红轴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孟思成像一座火山,一座看似平静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喷发的火山。 她觉得车里的有些沉闷,努力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转移视线看向外面。 他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在难受吧……可是他需要自己的安慰吗? 笨笨的苏红轴能安慰到天之骄子的孟思成吗? 于是扭过脸去的苏红轴轻轻地闭上了眸子。 他不需要她的安慰吧。 ======= 车子很快到了饭店,有专门泊车的小弟彬彬有礼地迎上来。孟思成下了车,苏红轴也赶紧跟着下去。 这个时候孙百功还没有到,打电话说正在某处呢,马上就到了。 孟思成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孙百功也就是三五分钟就到了,干脆也没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苏红轴有些忐忑地站在那里,孙百功她已经好多年不见了,中学毕业后唯一的一次还是游览t大学的时候,印象中孙百功是一个为人热情的人,很有大哥风范的。 孟思成侧首看了眼苏红轴,紧闭着薄唇继续等待。 一辆出租车停在饭店门前,一双穿着纤细高跟鞋的修长美腿轻轻落在地上,然后这个女子微屈上身,以一种优雅的姿势下了车。 微卷的长发,在冬季依然摇曳的长裙,这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美女。 苏红轴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正疑惑着,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爽朗地笑喊道:“孟思成,我们在这里!” 她抬眼看过去,有些俊朗的脸庞,笑得很是开怀,正是多年不见的孙百功! 孟思成早就笑着迎了过去,和孙百功两个人手拉着,还夸张地拥抱了下。 两个大男人一番肉麻的亲热后,孙百功笑着指了指旁边的那位美女:“孟思成你这小子,难道没看到旁边有位大美女吗?” 孟思成想起孙百功说得神秘人物,不由得细细打量了番那位美女,忽然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谭思思?” 而苏红轴在孟思成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下子也把那个美丽精致的脸庞和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子重合在了一起。 不错,她是谭思思,高中时代的校花级美女。 谭思思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了下微卷的长发,绽开一个优雅的笑容,用一种嗔怪的语气说:“孟思成,你这就过分了,这么多年不见,你竟然都认不出我了!” 孟思成也笑了:“谭思思,多年不见,你变成了这么一位大美女,我哪里还敢认啊!” 谭思思抿唇笑道:“少来了,多年不见,你这嘴巴怎么变甜了?还是说当律师的都这么说话?” 一旁孙百功无奈摇头笑道:“你们俩个够了吧,这么多年不见,一上来就打情骂俏给我看,这不是让我难受嘛!” 谭思思轻轻白了眼孙百功,嗔怪道:“孙百功,你少在这里口无遮拦啊,不然——” 孙百功举手作投降状:“行行行,谭大小姐,我说错了,你们不是一见面就打情骂俏……” 谭思思笑着点头:“这还差不多。” 孙百功却继续道:“你们不是一见面就打情骂俏,而是一见面就两情相悦难舍难分!” 这下子孟思成也有些听不下去了,作势狠狠地拍了孙百功的肩膀:“孙百功同学,你还要吃饭吗?” 孙百功无奈:“好吧,你们两个思思联手抗敌,我无言以对,我投降。” 两个思思,是指谭思思和孟思成也,只因两个人名字中都有一个思,且当时这两个人在学校里都是风头人物,是以大家给他们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孟思成听到这两个思思的说法,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多年前男生宿舍里的玩笑话,当时他们把班里的女生评论遍了,而当时孙百功也评论了苏红轴的。 想到这里,他回首看了眼苏红轴,只见苏红轴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台阶下,有些拘谨也有些不自在。 这时候孙百功沿着孟思成的目光,也赫然发现了苏红轴。 他惊叹一声:“孟思成,我以为我带了神秘人物,原来你小子也带了神秘人物!” 孟思成笑了下,淡淡地解释说:“苏红轴现在是我的秘书。” 本来他们三个人相聚欢,苏红轴也就是被排除在外的旁观者而已,如今赫然成了几个人注目的焦点,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对着谭思思和孙百功都笑了下说:“好久不见了。” 孙百功为人豪爽,且对苏红轴的印象一直不错,听到苏红轴竟然成了孟思成的秘书,不由的大赞缘分啊缘分,又热情地夸赞苏红轴真是越长越标致了。 苏红轴没觉得自己长标致了,但她觉得孙百功说话很有意思,便轻轻地笑了下。 谭思思也礼貌地冲苏红轴笑了下。 孟思成看到苏红轴对孙百功的展颜一笑,眸中微闪,但他随即便恢复了常态,笑着说:“几位要在寒风中叙旧吗?” 孙百功马上反应过来,于是一行四人说笑着走进了饭店。 包厢是早就订好了的,饭菜也是秘书按照孟思成往日的习惯点了这家饭店最为拿手的名菜,当下四个人也算是宾主尽欢。 孟思成和孙百功两个男人都是多年不见,席间一番说笑叙旧,免不了喝点酒什么的。 苏红轴见孙百功给孟思成倒酒,想出言提醒他晚上回去还有开车的,但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到一旁的谭思思轻柔地说:“孟思成,作为一个律师,你竟然要知法犯法吗?” 孟思成轻轻挑眉看向谭思思。 谭思思有些调皮地歪头说:“酒后驾车,就是违法啊。” 孟思成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淡淡地看着谭思思,从容地举起酒杯,笑道:“没关系,我会找人帮我把车开回去的。” 谭思思妩媚地笑了,一笑唇边多了两个精致的小酒窝。她也拿起酒杯说:“好,既然这样,给我也倒上吧!我们多年不见,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孙百功闻言哈哈大笑,挽起袖子毫不客气地给谭思思斟了满满一杯。他看到一旁低头吃菜的苏红轴,笑问道:“苏红轴,你要不要也来点。” 苏红轴正低头默想心事,忽然听到孙百功叫自己的名字,微微一征,正要说话,就听到一旁孟思成淡淡地说:“不用了吧,她不喝酒。” 孙百功看看苏红轴,再看看一旁的孟思成,笑道:“也行,既然红轴不喝酒,那就喝茶水吧。” 说着他又要伸手拿过茶壶给苏红轴倒茶。 苏红轴赶紧起身自己拿过,口里说着:“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谁知她手还没伸到,便有一只修长的大手握住了茶壶把手。 孟思成端过茶壶,给苏红轴面前的茶杯缓缓斟上了茶。 苏红轴盯着那茶水从茶壶中缓缓流淌,倒满了整个茶杯。 她抬眸,看到那双修长的大手,再抬眸,看到那双深沉的眸子,然后她再赶紧垂眸。 孙百功举起杯子,豪情万状地笑道:“好,现在咱们为了多年后的重聚,干杯!” 三只酒杯一只茶杯,轻轻地碰在了一起。 于是大家各自一饮而尽。 接下来,大家边吃边喝,自然就说起了高中时代的种种趣事。那时候的事无论难过的还是开心的,如今重新说起都是别有一番滋味啊,于是笑声不断。 而孙百功已经不再提起什么两个思思的话了,倒是谭思思,笑着说起当初来,说着说着还说到了苏红轴。 于是当初让苏红轴羞愧万分的那句流行语“体委一声吼,红轴抖三抖”再次被抬上了桌面。 苏红轴有些尴尬,特别是身边还有一位热力四射同时又冷淡无比的当事人,真是羞红了脖子低下头去。 谭思思妩媚地笑着,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在孟思成和苏红轴之间打转。 孟思成淡笑了下,浑然不在意地说:“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傻呢,这其实是我的不是了。” 苏红轴连忙摇头:“不不不,是我自己太笨。” 孙百功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要我说,你们都错了!” 于是三个人一起看向他。 他得到了大家的注意,嘿嘿笑着说:“你们不开开心心地喝酒,反而在这里像两只鸭子一样对着赔不是,真是大错特错!要知道,咱那时候做了什么傻事也都是精彩的回忆!年轻时候的回忆都是美好的!” 谭思思一听这话,倒是噗嗤笑了:“孙百功,你什么时候这么哲人了?” 孙百功挤眉:“我一直都是这么哲,怎么,你不知道吗?” 他浓眉大眼,挤眉弄眼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可爱,于是大家都笑了。 一晚上大家觥筹交错,说起少年时学生会的种种事情,真是意气风发,到了后来别说别人,就连孟思成眼睛都有些湿润。 苏红轴低头吃菜。 什么学生会,当时没她的份,现在依然没她的份。那些距离她很遥远,所以她插不上嘴,只能低头作势吃菜。 孙百功倒是注意到一旁被冷落的苏红轴,于是便问起苏红轴这几年的情况。可是苏红轴觉得自己平平凡凡的几年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出来也是乏味至极,也就随便应付过去了。 最后时候不早了,酒终人要散,两个男人都觉得应该把两位女士送回家。这一问才知,原来谭思思如今正住在亲戚家,东沙区,高档别墅区,正好是孟思成住得那块。于是当场敲定孟思成送谭思思,孙百功送苏红轴。 谭思思笑看了孟思成,笑得颇有些甜蜜。苏红轴低首不语。 几个人走出饭店,赫然发现外边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冬雨,雨里还夹杂了些碎冰,一推门便有寒风夹裹着水气而来,倒是让众人都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孟思成早打电话叫来司机帮忙开车,顺便送谭思思回家,如今正好看到那司机开着车正等在门外呢。而孙百功则负责送苏红轴回家,然后再自己打车回宾馆。 等了好一会儿,孟思成眼看着孙百功和苏红轴上了出租者,这才偕同谭思思一起上了车。 出租车里,苏红轴坐在后排座位上透过车窗向外看,车窗外有雨水顺着流下,让人的视线有些模糊。 但透过这被雨水模糊了的车窗,她依然看到不远处的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以及说笑着一起上车的两个人影。 他们两个,一个高大俊帅年轻有为,一个精致美丽优雅从容,说笑顾盼间,竟然有着说不出的默契。 苏红轴轻轻抿了抿唇,想要转过头去。 可就在这时,正要迈进车子里的孟思成仿佛不经意地抬起头,向这边看过来。 苏红轴觉得那道锐利的视线好像能穿透雨雾越过车窗直直地看到自己,慌忙中竟然有些想躲避。 谁知孟思成也就是那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随即便转过头去冲谭思思微微一笑,上了车。 车门关上,雨刷轻轻扫动,车子在雨水中缓缓行去。 出租车里,副驾驶座上的孙百功看着倒车镜里有些失魂落魄的苏红轴,有些抱歉地笑道:“红轴,我们三个聚在一起,免不了废话多,要是对你有所冷落,可不要介意噢!” 第三十一章 苏红轴忙笑了下,不好意思地说:“孙百功你说哪里话啊,我看你们说得开心,我也觉得很有趣的。” 孙百功爽朗地笑:“苏红轴啊苏红轴,你一直都是这么可爱!” 苏红轴微微低头,抿唇淡笑。可爱?这个是可爱吗,苏红轴不知道孙百功的可爱一词的定义。 因为下雨,堵车很厉害,不过有孙百功这个颇为健谈的人在,说一些这几年在北京看到的人情世故,倒很是有趣,于是就连那出租车师傅都插腔进来一番侃。 终于到了苏红轴所在的那条街,这个时候雨竟然也差不多停了。 苏红轴的意思是让孙百功直接坐这辆出租车回去,不然这大雨天的出租车也不好拦,谁知道那出租车师傅倒很是爽快,说你们先下去送人吧,我在这里等你,回头你回来我继续拉你。 冬天雨后的天气,倒是颇为清新湿凉,两个人下了车走在那条狭窄的通道里,竟然有丝萧条的冷意。 苏红轴用手拉了拉自己的红围巾和大衣领,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谭思思的裙子。 初冬的季节,大街上的女孩子大部分开始穿得臃肿起来了,可是谭思思的裙子在这个萧条的冬季却是那么飘逸和秀丽。 低头看看自己,从没有一刻,苏红轴觉得自己原来看起来是这么庸俗难耐。 孙百功将苏红轴送到楼下,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皱眉说:“红轴啊,是不是孟思成那小子虐待你?” 苏红轴微微一怔,此话从何说起? 孙百功愤愤不平:“你给孟思成做牛做马地当秘书,他竟然还克扣你工钱,让你住到这个鸟不拉屎狗不生蛋的地方!” 苏红轴笑了:“他没有克扣我工钱啊,是我自己比较抠门想攒点钱罢了。” 如果说自己的窘境暴露在孟思成面前会让苏红轴忐忑不安的话,那么在孙百功面前她竟然毫无压力很是坦荡。 孙百功笑了,大眼中带了点温柔:“苏红轴,你太会过日子了,将来娶到你的人一定幸福。” 苏红轴低头笑了。 娶到她的人会是谁?她的将来又在哪里? ==== 孙百功看着苏红轴上了楼后,回头去找那个出租车了。苏红轴有些无精打采地上楼进了自己那小小的房间,打开灯,却是看到一室的清冷。 她打起精神洗漱一番,便上了床。 谁知在床上躺了半天也毫无睡意,反而是翻来覆去弄得床咯吱响。 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孟思成说过手机上msn的事,便随手从床头的包包里拿过来,打开网络登录上去。 苏红轴的msn上并没有几个人,无非是大学时几个关系尚可的同学和几个同事罢了。如今已经是十二点多了,msn上的全都是脱机状态。 苏红轴不由得自嘲了下,你为什么要登录什么msn,你在等待什么? 正在她要注销退出的时候,忽然msn弹出一个消息框,竟然是孟思成。 “到家了吗?”白色的对话框里几个简单的大字。 苏红轴看到这问话,心里五味杂陈,但到底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赶紧回道:“到了。总经理,有事吗?” 谁知这问话发出去,那白色的大框里好久都没有动弹。 就在苏红轴有些疑惑不安的时候,孟思成回话了:“我把思思送到家,现在才回来。” 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他送她,送到了现在? 苏红轴苦笑了下,她开始庆幸隔着这个虚拟的网络她不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想了想,斟酌一番言辞,才慢慢地回话:“那就好。” 那边安静了下,忽然又蹦出一句:“你现在在干什么?” 苏红轴不解,但还是连忙老实地回答:“在睡觉。” 那边又停顿了番,才回说:“那你睡吧。” 苏红轴只好回说:“好的。” 她发完这个,不知道怎么就是不愿意下线,便干脆躺在那里举着手机看着。 盯着那个小小的头像,也不知道在期盼什么。 可是那个头像仿佛睡去了一样,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后来她举着手机的手有些酸累了,便干脆把手机放在枕头边,隔一会儿便拿起来看看,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小头像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后来,她好像模模糊糊地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到孟思成凝视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她想对他说什么,可是就好像哑巴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心里一急便醒了,醒来后赶紧拿起那手机,发现那个小头像已经是灰色的脱机状态了。 再看看时间,竟然是午夜两点了。 她默默地退出了msn,关闭了网络。 这一夜,苏红轴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过? 第二天,头疼欲裂精神萎靡的她,拿起了手机,给孙建业打了一个电话。 孙建业好像还在睡梦之中,迷迷糊糊地问:“有什么事?” 苏红轴笑了下说:“我考虑过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正式交往了?” 那边的孙建业一下子清醒了,停顿了下,忽然在电话那头说:“好!” 第二天是周五,苏红轴一天的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个是昨夜实在没睡好,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孟思成了。 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孟思成竟然一直没有来过电话。而平时,他都是每天早早地打电话过来询问公司各种情况的。 苏红轴一次又一次地看向那个寂静的手机,无奈手机像是被人遗忘了般,丝毫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紧紧地抓住那手机,想着昨晚那默默的等待,心里便有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便干脆狠狠心,将那手机放在包包里,再也不去看它。 谁知刚放进包包里,那悠扬的铃声便响起了,她心里一喜,慌忙拿出手机一看,来电赫然显示着三个大字:孙建业! 恍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她忽然记起,如果她没有因为头昏脑胀而记错,这个名字就是她今天早上才正式宣布开始交往的男朋友的名字! 接过电话,果然是孙建业,无非是说大家要多了解增进感情,于是晚上一起吃饭,苏红轴紧抓着那手机,咬唇点头答应。 挂上电话后,她只觉得心里乱作一团。 她已经决定了,决定了找这个目前看来最为合适的对象交往,然后就此嫁掉完成人生大事!为什么她竟然还在这里心心念念地想着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孟总经理呢? 那是她该想的吗?她对得起家里的老娘对得起那个看起来很诚恳的孙建业吗? 苏红轴在心里对自己一番谴责后,使劲地甩了甩脑袋,拼命地让自己忘记这一切,忘记那个孟思成,工作吧工作吧!只有工作才是你最该做的。 ==== 第二天是周六,约会时间,于是苏红轴和孙建业一起吃饭,很奇怪的是两个已经成为男女朋友的人相处起来竟然淡淡的。苏红轴看不出来孙建业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而孙建业好像自己也心事重重,似乎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女子时时走神。 吃完饭,两个人又随便在附近广场溜达了一圈,便由孙建业送苏红轴回家。 这一次,可能是因为已经成为男女朋友吧,孙建业直接送苏红轴到了屋子里,苏红轴也干脆没有拒绝。 孤单寡女深更半夜,不过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无非是坐一会,倒点水喝,然后随便聊了聊这边的交通或者房租什么的。 孙建业还跑到苏红轴那个小小的厨房里视察了番,问起做饭方便吗之类的,苏红轴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一五一十像个小学生一样回答了。 后来孙建业看看时间都十点了,而和苏红轴又是坐在那里相对两无言的局面,便有些意兴阑珊地起身要离开。 苏红轴琢磨着前些天孙建业对自己好像还是很积极,不知道怎么今天反而这样态度?正有些好奇,谁知道那一只脚跨出屋门的孙建业回过头来,解释说:“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是因为你,你别在意。” 苏红轴连连点头,口里说着:“我明白的。” 孙建业有些认真地说:“如果能和你走到一起生活,我还是很开心的。” 苏红轴忽然有些脸红了,低头不语。 孙建业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来,替她关上门离开了。 ============ 苏红轴深吸了口气倒在床上,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她对自己笑了下,告诉自己说,你没有做错选择,至少妈妈该放心了。 想到妈妈,她这才想起还没有对妈妈提起这事呢,看看也才十点多,妈妈应该没有睡呢,赶紧打了一个电话。 第三十二章 妈妈听到苏红轴和那个孙建业现在正式交往的消息,很是高兴,连连说这下子可就放心了,还说万一她就这么走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说着说着还掉眼泪了。苏红轴自然是赶紧温言一番劝慰。 妈妈抹着眼泪,又催促苏红轴赶紧结婚,这让苏红轴又是一番哭笑不得,八字没一撇,竟然提到了结婚? 好不容易说服了妈妈,挂了电话,苏红轴又洗漱了一番,竟然是没有半分的睡意。想想第二天是周末,也不需要早起,干脆把厨房里那些锅啊盆啊碗的都拿出来洗了一番。 折腾完了,一看手机,都十二点了,也该睡觉了吧? 于是便收拾了下上床睡觉,可是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啊,抬头正好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犹豫了下,还是拿过来打开了网络,登录了msn。 夜深人静,msn上没有什么人在线。 苏红轴咬唇苦笑,她到底在等什么? 于是她干脆退出msn,又关了网络,想了想,一狠心,又要干脆把手机关机! 谁知就在要关机的时候,那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在这静静的深夜里分外显眼,倒是把苏红轴吓了一跳。 看着那个来电显示上大大的孟思成三个字,她忽然心跳加快了。 咬着唇犹豫了下,还是摁上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说话,只能听到那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顿时,苏红轴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终于忍不住轻声地“喂”了一声。 那边的孟思成终于还是说话了,只不过声音很是嘶哑粗噶,甚至还有些虚弱。 “没事,打错电话了。”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苏红轴看着被挂上的电话,楞了一下,随即想到他刚才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虚弱嘶哑? 她很快想起昨天的事情,莫非他真得生病了? 于是苏红轴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把电话打过去问问呢? 他说他没事,他强悍坚强的也应该不需要一个笨笨的苏红轴去关心吧? 可是……他也许生病了,他听起来很虚弱,他的声音很嘶哑。 苏红轴一番思想挣扎,最后还是决定打个电话,就算不是担心他生病,刚才这个电话这么奇怪,自己也应该打回去问问吧? 苏红轴在为自己找到理由后,便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电话总算被接了起来。那边孟思成暗哑无力的声音问:“怎么了?” 苏红轴慌忙问道:“刚才怎么回事,电话怎么忽然被挂断了。” 孟思成沉默了下,然后语气颇有些暴躁不安:“我说了没事!”然后电话被“啪”的一声挂断。 苏红轴这下子更加不安了!他一定是生病了,他一定是不舒服,所以才会这样吧? 于是她鼓起勇气,再次拨了电话,这次一接通便赶紧问:“孟思成,你是不是生病了?” 孟思成的呼吸声有些粗重,间或咳嗽几下,但没有说话,倒也没有挂断电话。 苏红轴紧张地问:“你现在在哪里?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去医院?有没有人照顾你?” 一连串的问话丢出去,那边的人丝毫没有任何回应,苏红轴更加焦急,紧攥着手机正要继续问,却听孟思成忽然僵硬地说:“苏红轴,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嘴巴这么能说?” 苏红轴顿时张口结舌,是啊,她怎么忽然之间这么多话呢?于是她顿时变得结巴起来:“这个……生病……医院……” 孟思成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道:“你废话这么多,有用吗?” 苏红轴羞愧:“没用……” 然后孟思成沉默了下,忽然重重地开口说:“就算我生病了,你也只会说没用!” 苏红轴赶紧摇头表白:“没有没有,你要是生病了,我,我……” 孟思成暗哑的声音有些急切地问:“你什么啊?” 苏红轴喃喃地说:“我……”她要怎么样?他生病了,她很担心很心痛很焦急的啊! 那边的孟思成却仿佛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说:“算了,不逼你了,我挂了。”说完就要挂上电话。 苏红轴吓得赶紧制止:“不要,孟思成,你真得生病了吗?” 孟思成咳嗽了下,然后有些失落地喃喃自语:“就算我生病了,你也不会管我的。” 他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失意这么无奈?仿佛对一切失去了信心,仿佛万念俱灰,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孩子! 苏红轴的心,忽然一下子揪紧,痛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睛里有一点湿润,但她还是拼命忍下,咬牙说:“不会的,我怎么会不管你呢?” 孟思成忽然淡淡地笑了下:“那你过来吧。” “啊?”苏红轴有些征楞,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孟思成竟然解释说:“你不过来,怎么管我啊?还是说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其实你心里根本不打算管我?” 苏红轴赶紧惶恐地摇头:“我没有不管你,那我马上就过去,好不好?” 孟思成竟然仿佛很乖很乖地说:“好。” 苏红轴一边抓着电话,一边急匆匆就要拿起包包穿上衣服往外面走,口里还安慰说:“我马上就过去,好不好?” 孟思成咳嗽了下,嘶哑着说:“我让司机过去接你,你在楼下等着。” 苏红轴连忙摇头:“不用的,我打车过去吧。” 说着她挂上了电话,穿好了外套,抓着包包往外跑。 冬天的夜里,很冷,也很安静,她急匆匆地跑下楼,又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出巷子,来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车辆不多,偶尔经过的几个出租车也是载了客的,苏红轴焦急地等了好一会儿,竟是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这个时候孟思成的电话又打了过去,一接听便问:“你现在在哪里?” 苏红轴赶紧说:“我现在在街上等出租车呢,我马上就过去。” 孟思成咳嗽了下问:“那你知道我住哪里吗?” 苏红轴顿时僵在风中,但随即赶紧问:“那你住在哪里啊?” 孟思成深吸了口气,有些虚弱地说:“你不要挂电话,等拦到出租车让我给司机师傅说。”苏红轴自然不会说个不字,于是她便举着电话东张西望地等着出租车。 冬日夜晚的冷风吹到她的手上,那是刺骨的痛,但她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一心焦急地等着出租车。幸好,有一辆亮着灯的空车停到了她身边,她赶紧坐上去。 “有车了?”电话里的孟思成轻声问。 她赶紧回答:“是的,上车了。” 孟思成哑声命令道:“把电话给司机师傅。” 那司机师傅也在等着苏红轴说地点呢,见苏红轴忙不迭地把电话送到自己手里,开始还有些不解,后来听到里面的男声,才恍悟。 只听里面有一个嘶哑的声音说了一个小区名字,那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高档别墅区。这司机师傅忙答应着,却听到那男声忽然语气转为严厉地说:“把她平安地送到这里来,不要出任何差错!” 司机师傅忽然觉得这个嘶哑的声音有说不出的狠厉和威严感,三更半夜听得他有些心寒,可看了看旁边那个看起来很是老实的女孩子,他只能赶紧答应下来。 随即那嘶哑声音又淡淡地命令说:“把手机给她吧。” 司机师傅当然知道这个“她”就是旁边这个女孩子,便赶紧把手机给了苏红轴。 苏红轴连忙接过,却听到孟思成充满疲惫的声音说:“别挂电话。” 苏红轴点头连声说:“我不挂我不挂的。” 司机师傅启动了车子,车子缓缓前行,苏红轴紧抓着那手机不敢松开分毫。 一路上电话那头的孟思成也没有怎么说话,只是间或地咳嗽几声,还有好像起身喝水的声音。 苏红轴听着电话那边有些虚弱的咳嗽声,紧攥着电话的手竟然有些发抖。 他真得在生病,他在难受,他没有人照顾,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有些湿润的眼睛盯着外面飞驰而去的路灯,心里只期望,快点吧,再快点! 出租车在一番疾驰后,稳稳地停在一片草坪前,出租车师傅问:“小姐,就停在这里还是开进去?” 苏红轴茫然地看看外面,隐约看过去那是一个宽阔的花园式别墅区。坐在车里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别墅,乳白色的灯光,欧式的栏杆,以及正在门口把守的保安。 正在她有些不知所措时,电话那头的孟思成嘶哑地问:“到了吗?” 苏红轴忙答道:“恩,应该是的,外面好像是一群别墅,还有保安。”请原谅她的无知吧,这里到底是哪里呢?她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 孟思成咳嗽了下,仿佛有些疲惫地说:“那你下车吧,我打电话请保安帮忙把你带过来吧。” 苏红轴听到,一边答应着,一边从包包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纸钞递给司机师傅。幸好幸好,前几天因为打算交房租而取出来几百块钱,不然以她从不在身上多带钱的风格,此时是免不了尴尬的了! 司机师傅很快找了零钱,又问要□□吗,苏红轴摇了摇头下了车,边走着边听到那边孟思成仿佛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和对方说着什么。 苏红轴走到那大门口,只见几个保安站在那里,很是严肃的样子,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孟思成那边的电话也打完了,便好像喝了口水,然后问她:“你就在门口是吗?” 苏红轴小声地“嗯”了一声:“那我现在在这里等着吗?”苏红轴就算再无知也知道这种地方肯定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出入是要门卡什么的。 孟思成还没说什么呢,就见那亮着灯光的保安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人,走出来张望了下,便很有礼貌地走到苏红轴面前问:“请问,您是苏小姐吗?” 孟思成在电话里应该也听到了这声音,便解释说:“他会把你带到我这边来,你到了后在楼下摁门铃就可以了。我先挂了。”说着电话便被挂上了。 就在那电话挂上的一瞬间,苏红轴不知怎么有种失落感,仿佛一个小孩没有了大人的扶持。 那保安很是礼貌地问道:“苏小姐吧?” 苏红轴赶紧笑了下,点头说:“嗯,我姓苏。” 保安点头微笑道:“孟先生托我带您过去,苏小姐,请随我进去吧?” 苏红轴点头笑着说:“好。” 进了这个小区,苏红轴无心细看,只快步跟着那保安在那些橡树或者花圃间穿梭,转眼便到了一处别墅门前。 颇为西式风格的大门在乳白色的夜灯下渲染得有些神秘,苏红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一个神秘之处的不速之客。 保安礼貌地笑了下说:“苏小姐,这里便是孟先生的住处了,按照孟先生的吩咐,我就带您到这边了。接下来您自己摁一下门铃,孟先生会给你开门的。” 苏红轴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那保安便礼貌地点了点头离去了。 苏红轴看了看四周,路灯寂静无声,高大的橡树沙沙作响,而这栋在苏红轴看来有些神秘的别墅静静地矗立在她面前,等着她走进去。 她想到孟思成就是在这栋别墅里,就是在这个大门后一个人孤零零地生着病,深吸了口气跑过去,摁响了门铃。 门铃上的对讲机传来孟思成有些暗哑的声音:“我已经打开了,你自己推门进来吧,我就在二楼。” 苏红轴慌忙点头:“我马上就上去。” 然后她试着使劲地推了推门,谁知那门并没有怎么费力气便被推开了。进去后发现这是里面是黑白格调的大厅,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些神秘和冷硬。 苏红轴在一片眼花缭乱中快步走到楼梯处,沿着那台阶往上走。 她的脚步声其实很轻,但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就格外地突兀起来。 苏红轴的心有些不安,她忽然觉得这是自己走过得最陌生的路。 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台阶的尽头,是不是有个人,有个平时看起来很坚强的无所不能的人,正虚弱躺在那里等着她的照顾呢? 她放慢了脚步,走完了台阶,正在眼花撩乱不知道该走向哪里的时候,从一个房间里传来了低低的咳嗽声。。 她赶紧走过去,那房门虚掩着,她鼓了下勇气,轻轻地推开了门。 门开了,里面有一张很大的床,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有些虚弱地靠在床头上,正是孟思成。 第三十三章 苏红轴心里忽然有些慌乱,脸上隐隐发烫,站在门口呆呆的,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出。 孟思成抬起眸子,有些复杂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苏红轴。 顿时,苏红轴脸更加烫了,她添了添嘴唇,有些结巴地说:“你,你没事吧?” 孟思成猛然回过神来,转首看向其他处,有些冷硬地说:“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苏红轴有些担心,更有些不知所措:“你生病了。” 孟思成不看她,扭过脸去看向墙上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有些刚毅的侧影看起来很是倔强。 苏红轴忐忑不安地说:“你应该去医院。” 她不是大夫,其实她来了并没有用啊! 孟思成薄唇动了下,嘶哑的声音冷冷地说:“不用,就是感冒发烧而已。” 苏红轴见他脸颊有些发红,甚至连耳根都有些红,便紧张地问:“那你量过体温没有,多少度?” 孟思成重新将目光投向她,那目光里竟然有几分冷意和焦躁:“你不是来照顾我的吗?那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这几句话说得苏红轴哑口无言,谁知孟思成冷笑了下说:“你离我那么远,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苏红轴拼命摇头:“没有没有。”说着迈开脚步小心地走到孟思成床边。 孟思成那深沉复杂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她慢慢地走近,目光逐渐变得暗沉起来。 苏红轴走到床边,便感觉有一种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而孟思成紧紧盯着她的目光,更是让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她在慌乱中看到一旁桌子上的温度计和一堆药品,忙问:“量过体温了吗,多少度,现在到底怎么样啊?” 孟思成凝视着她,微抿着薄唇不答腔。 她有些无奈,只好伸手拿起那温度计,只见红色水银在三十五度处,想来是没有量过体温的了?于是便轻轻甩了甩后,递到孟思成面前:“给你,先量量体温吧。” 孟思成薄唇动了动,有些负气地说:“我都生病了,你还让我自己量体温吗?” 苏红轴不明白了:“这个体温,是你自己的体温,当然必须你自己来了。” 孟思成微蹙眉,有些焦躁地说:“你帮我放好!” 苏红轴低头看着皱眉抿唇看起来很是不高兴的孟思成,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人生病了后,便会变得像个赌气的小孩子吗?即使这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孟思成也是一样吗? 她无奈地抿唇笑了下说:“好吧,我来帮你。”说着她轻轻俯身下去,温柔地掀开被子,轻抬起孟思成的胳膊。而孟思成倒是很乖很配合,任由她给自己放好温度计。 苏红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幼时自己养的那只小土狗,现在的孟思成怎么有点像那只小狗呢? 孟思成眸子盯着她那抹淡淡的笑,很生硬地问:“你笑什么?” 苏红轴连忙收起笑,咬唇摇头:“没笑什么,你先在这里躺着,我看看你这里有什么药没有。” 孟思成这才倒没有说什么,很是听话地半靠在那里。一双深沉的眸子还是直直地盯着苏红轴,只不过那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苏红轴的妈妈身体不好经常需要吃药,时间一长苏红轴久病成良医,对常用药倒是很了解,几下子便找出了合适的药。她又问孟思成水在哪里,孟思成指了指旁边的饮水机。 她帮着倒了一杯水,又取出适量的药放在桌子上,看看时间还没到,又问孟思成厨房在哪里,家里有姜和红糖吗? 孟思成指了指楼下,皱眉说:“厨房在楼下,至于姜和红糖,应该有吧,我也不知道。” 苏红轴见他一副很不清楚的样子,只好自己下楼到厨房一探究竟。 她到了一楼,一番搜寻,总算找到了厨房,一个比苏红轴自己那个房间都要宽敞的厨房。 打开冰箱,惊奇地发现里面的食材倒是一应俱全,便赶紧先找了个锅放上水烧起来,然后拿出姜和红糖,把那姜切碎了,剁成姜末,将姜和红糖都放到锅子里煮。 做完这些,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跑到楼上,只见孟思成正呆呆地靠在床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见她进来了,那眸子便直直地看过来。 苏红轴抿唇笑了下,柔声说:“时间到了,可以看看温度了。” 孟思成轻轻地“嗯”了下,那眸子还是呆呆地盯着她看,手上毫无动静。 苏红轴无奈,走过去俯身抬起他的胳膊,拿出温度计。 也许这次她的心情比刚才有所放松吧,就在她一俯身间,忽然再次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强烈的男性气息,脸一下子便烫得厉害了。 偏偏孟思成这次很是不配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颊,仿佛指控地说:“你脸红了。” 苏红轴不好意思地咬唇,脸上烧得厉害,只好胡乱说:“我这是跑上跑下累的。” 孟思成有些严肃地看着她,认真地说:“我不信。” 苏红轴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小声说:“不信拉倒。” 孟思成忽然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好不征兆地轻抚过她的脸颊。 苏红轴顿时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她以为自己的脸颊已经很烫了,但他那似有若无地抚过的大手,竟然仿佛更烫,比她的脸颊更烫。 孟思成低喃道:“你也发烧了。”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仿佛自言自语。 苏红轴浑身僵硬,脸发烫,心也仿佛要跳出来。她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任凭那修长的大手轻轻地抚过,然后慢慢地离开她的脸颊。 孟思成的大手离开她的脸颊,轻轻地问:“你都不会喘气了吗?” 苏红轴一惊,这才发现自己都快把自己憋到了,猛地后退了几步,大口地喘着气。 孟思成的眸子上渐渐有了几分戏谑和柔和,唇边也渐渐勾起点笑容,而原本暗沉的眸子也是有些发亮地望着她。 苏红轴看他的样子,忽然有些羞恼成怒起来,咬唇说:“你都生病了,怎么没有病人的样子呢?”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竟然还眼睛神采飞扬的样子! 孟思成听到这话,马上靠在床头,皱起眉,有点虚弱地说:“是的,我生病了,我都发烧了。” 苏红轴再次感到哭笑不得,伸手说:“体温计,拿来。” 孟思成这才倒是自动自发地拿出体温计,自己先看了看,蹙眉带了几分委屈地说:“你看,我都三十九度了。”说着递给苏红轴。 苏红轴接过一看,果然是三十九度还超过了一点点呢,再抬头看看满脸通红的孟思成,有些焦急地说:“不然就去医院吧,好不好?我怕只吃药不管用的。” 孟思成蹙眉,有些倔强地抿起唇说:“不去医院。” 苏红轴无奈,拿起旁边的药和水杯递给他:“那好,那就先吃药吧。” 孟思成“嗯”了下,很听话地从苏红轴手中接过药来,仰脖吃下。 苏红轴又赶紧递过水去:“发烧要多喝点水的,都喝下去吧。” 孟思成看了眼苏红轴,接过水一饮而尽。 苏红轴看他吃了药,又给他盖好被子让他躺好,柔声说:“你先躺着,我下去看看姜汤好了没有,你再喝点姜汤就睡觉吧,好不好?” 孟思成让人有些看不懂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苏红轴,想了想才开口问:“那你要快点回来。” 苏红轴再次觉得这个男人如今就是个像撒娇的小孩子,所以她抿唇笑了下,轻轻地说:“很快的,你先躺着。” === 苏红轴赶紧跑下楼,果然看到烧得红糖水姜汤已经沸腾了,忙找了个碗盛了满满一碗,又找了托盘端着小心翼翼地上楼去。 孟思成看到姜汤的颜色,马上皱眉说不喝,苏红轴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孟思成最后还是很勉强地喝了下去,边喝边用种透着无辜的目光盯着苏红轴,这让苏红轴简直有一种在戕害无辜儿童的感觉! 姜汤喝完了,苏红轴便扶着孟思成躺下,又重新给他掖好了被子,温声说:“现在睡一觉吧,好不好?” 孟思成烧了半天,其实已经有些晕沉沉,刚才不过是强打起精神而已,如今吃了药更加头晕,的确需要睡觉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我睡觉了,那你呢?”你是不是就偷偷地离开了啊?。 苏红轴将那盛了姜汤的碗放到桌子上,又收拾了着桌子上的药品说:“你睡吧,六个小时候你还需要再吃一次药呢,我在这里看着你,到时候叫醒你。” 孟思成虽然已经有些昏沉沉,但还是蹙眉问:“不然你去隔壁客房休息下吧?” 苏红轴笑了下摇头说:“不用,我其实不困,就在这里坐着就行了。” 孟思成抿唇盯着苏红轴,犹豫了下开口说:“不然——不然你就在这里躺一下吧。” 第三十四章 孟思成抿唇盯着苏红轴,犹豫了下开口说:“不然——不然你就在这里躺一下吧。” 苏红轴开始还没明白过来,随即骤然想明白他的意思。在这里躺一下,还能是哪里呢,不就是他现在躺着的这种大床吗? 她脑中轰隆一下子,脸刷得变红了。刚才由于太过心急孟思成的安危而忽略掉的这个卧室那种强烈的男性气息,忽然再次扑面而来,环绕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喘息。而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的男人,更是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和火热感,让她几乎不敢靠近,仿佛只要稍微一靠近他,便会颤抖得不能自已。 她咬唇看向孟思成,却见躺在那里的孟思成微偏过脸去,只留了个侧脸给他。他侧脸线条刚硬,紧抿着的唇形坚毅,那种冷硬的感觉仿佛他刚才什么也没说一样。 一时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能说答应吗?孤男寡女半夜三更,两个人同睡一张床? 她低下头,她虽然半夜三更跑到他的房间里来,但那是因为他生病了啊!她当然并没有忘记,自己就在前两天才答应了相亲对象正式交往。 正在她想着怎么组织言语的时候,就听孟思成闷声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怕你累到。”说完他又补充说:“反正床够大啊。” 不错,床是够大,但无论多么大的一张床,只要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起躺在上面,这就有说不出的暧昧和嫌疑。苏红轴自认没有这种豪爽洒脱,也明白自己恐怕就算躺在床上也根本没法入睡。 一个让她稍微靠近一些就浑身紧张的男人和她同睡一张床,她能平静下来吗?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孟思成久久没有听到答复,忽然有些烦躁和不耐地说:“算了,随便你,我睡了。”说完忽然翻身侧过去,看都不看苏红轴一眼,自己径自蒙上被子睡起来。 苏红轴在那里僵了好一会儿,心想让他这样蒙着被子睡总是不好的,终于还是试探着伸出手,带着点怯意,轻轻地将他的被子拉下,让他不要被闷到。 闭着眼睛的孟思成,也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假睡,倒也没有抗议,任凭她将那被子稍微往下拉了拉。 苏红轴觉得自己握住被角的手背都有些发烫,匆忙掖好便缩了回来。 === 孟思成其实开始并没有睡着,还是支着耳朵听着苏红轴的动静的,谁知等了半天,这苏红轴除了帮自己掖了掖被子,愣是毫无任何动作,心里自然是失望万分。后来药效袭来,再加上脑袋本来就晕沉沉的,竟然很快便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朦胧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并没有人的,他心里一空,忙要起身,谁知就在起身间看到苏红轴正趴伏自己被子上睡着呢。 她穿了一件白色毛衣,静静地趴在那里,柔软的发丝顺着背部往下流淌,有一些还调皮地蔓延到了被子上,到了他的手边。 看着她安静地趴伏在自己床边的样子,孟思成胸臆中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多少年来,他为了她痛苦过,受伤过,也刻意去冷漠去忘记过,后来时光流转,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他甚至以为他们终究是陌路人,今生再不相逢。 谁知道,就在这个喧闹的城市里,他们相遇了;就在一个突如其来的凌晨,他醒过来,发现她竟然就这么安静地趴在他的床边。 穿越了十几年的岁月,穿越了这个城市的车水马流,穿越了身份和地位,她就在这里,就这样安静地趴在他的身边,温柔地守候着他。 孟思成心里那点异样揪扯着他一向冷硬的心,让他的眼眶禁不住有些潮湿起来。 是的,她就在这里守护着他,无论他怎么质疑怎么烦躁,她就在他的身边,安详地趴在那里。 孟思成忍下心里那澎湃的情绪,有些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抚过她柔顺的发丝。 那发丝一如他想象中的柔软,那是他一直渴望却从来没有触及的温凉。 而就在这时,苏红轴的身子动了下,孟思成一怔,随即收回了手,再次别扭地微偏过脸去。 === 苏红轴抬起身子,发现自己的胳膊有些酸疼,眼睛也是朦胧胧的,抬眼看到孟思成已经醒了,忙问现在感觉如何了,又赶紧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六点钟,这才松了口气。 于是赶紧取出温度计,又给孟思成倒了水,取出药来递过去,谁知却发现孟思成呆呆地凝视着自己也不说话,也不知道伸手接过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红轴从来没有见过万能伟大的孟思成也会有这样的表情,还以为他依然不舒服呢,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额头有些湿凉,想来这烧已经退了的。 她见孟思成好像更加发呆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疑惑:“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孟思成陡然反应过来,听着她温声细语的问话,口中禁不住喃喃地问:“你会一直照顾我吗?” 苏红轴闻言不禁笑了,只当他昨晚生病今天还没有恢复过来,不由得叹息生病的人都像个小孩子呀! 孟思成却是紧盯着她追问:“会不会?” 苏红轴望着他的眼眸温柔如水,微微的笑容犹如清晨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然后他听到她柔声说:“会啊!” 于是这一声毫无置疑理所当然的“会啊”便在他心底慢慢荡漾,荡漾出温暖荡漾出柔情,也荡漾出他唇边慢慢绽开的一点笑容。 再然后他听到自己以一种淡淡的,但却充溢着温暖的语气喊了声:“苏红轴。” 苏红轴望着他,眼底的柔情几乎让他的心被那温暖包围,苏红轴笑着问:“怎么了?” 他轻柔地说:“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苏红轴低下头,脸有些红,然后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楼下还给他炖着粥呢,炖了一夜了,要赶紧下去看看,于是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跑下去了。 孟思成看着她慌乱逃出的背影,唇边的那点笑意更加温柔起来。 片刻后苏红轴端了一个食盒上来,是已经熬得稀烂的粥,给孟思成盛了一碗看他喝了,又量了体温,发现还是有点烧,三十七度。 于是苏红轴劝他再躺床上休息下,孟思成不想睡,但刚才吃的药还是有点催眠作用的,再加上现在的确也才六点,躺在那里看着苏红轴,看着看着竟然真得睡着了。 苏红轴看着他的睡颜,发现他睡着时没有了平日的深沉和严厉,放松的样子有些孩子气,那平时很为刚毅的唇如今有些弯起,仿佛带着点笑意,整个人柔和了很多。 苏红轴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想起如今自己的各种情况,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里有股难言的愧疚和失落,便摇了摇头,晃掉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想法,站起身随手收拾旁边的桌子。 桌子上散乱地放着一些药品温度计等家用必备医疗品,她将这些都一一收拾好放进急救箱里。 桌子收拾干净了,这才发现下面好像放了一张照片,扣放在那里,于是苏红轴也没多想,便随手拿起来一看。 照片里是一对金童玉女般的人物。男的正是大学时代的孟思成,穿着学士服,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镜头,而一旁的女生穿着粉色的淑女裙,微偏首靠向孟思成,同时还揽着着孟思成的胳膊,正对着镜头笑得甜美。 那个女生,便是前几天见过的谭思思。 苏红轴的心猛地一揪,几天前,他送她回家,两个人默契,看起来那么登对。而今天晚上,在孟思成生病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拿出来她的照片呢? 苏红轴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是嫉妒吗?早应该知道的啊,而且自己已经决定和孙建业好好相处,将来结婚生子幸福一生了。 可是如果不是嫉妒,那心间不断涌出的难忍的疼痛又是什么? 苏红轴紧紧盯着那张照片,紧紧盯着照片上那亲密的一对金童玉女,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她这么清晰这么明白地知道,在她心里对孟思成那种隐隐的期盼,原来就是爱。 原来,她竟然是爱着孟思成吗? 如果不是爱,为什么会痛到几乎无法呼吸,如果不是爱,为什么心里的嫉妒犹如刀一样在切割着自己的心? 她犹如行尸走肉一样慢慢走下楼梯,来到大厅里,呆呆地坐在沙发着。 她以后该怎么办? 爱情,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她应该去争取吗?如果去争取,她又凭了什么去争取? 脑中不断地回忆起照片上那个甜蜜的笑颜,还有孟思成那淡淡的笑容,心早已坠入了一片冰冷的世界。 她也不知道自己坐在哪里多久,只知道外面的天好像一天天亮了起来,而她的手脚都有些僵硬了。 最后在一片茫然然中,她勉强站起身,对自己笑了下说,爱情对自己来说也许太过奢侈,为了爱不顾一切地追求显然也不是苏红轴会做出的事情。 她还有一个妈妈在殷切地期待着自己,她还需要去过自己的人生,自己平凡平淡幸福的人生。 从今天开始,她会努力地将这份爱埋葬在心里,她会努力地去发现孙建业的好,好好地和他相处,将来若是能结婚生子,便要努力做个好妻子好母亲。 即使没有爱,她也一样能幸福,平凡人所得到的平淡的幸福。 就在她茫然地站起身,就要去厨房看看时,外面的大门打开了,一个身形富态的中年妇女走进来。 中年妇女看到她,有些惊讶,随即便礼貌地自我介绍说是孟家的保姆,叫郭婶。苏红轴连忙冲人家笑了下,说自己是孟思成公司的员工,孟思成生病了,过来照顾一下。 郭婶有些惊异地上下打量了番苏红轴,而苏红轴在这种带有探究的打量目光下有些不自在,再加上她一夜没有休息好,的确有些累了,便忙说了当前孟思成的各种情况,并告诉郭婶厨房里有粥,回头麻烦她取来给孟思成。 郭婶眼睛里还是带着点探究,但也点头答应下来。 苏红轴想到既然这保姆来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要留在这里了,便轻轻地上了楼,取了外套和包包,匆忙下楼离去了。 当孟思成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他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苏红轴的踪迹,正要下床,却看到外面敲门声,随即便是郭大婶的声音:“先生?” 孟思成忙清了清嗓子:“进来吧。”门推开了,郭大婶托着食盘走进来,上面放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稀粥。 郭大婶看了看孟思成的脸色,笑道:“孟先生,看你这一觉睡的,精神的确是好了很多,来,趁热把粥喝了吧。” 孟思成闻到那扑鼻而来的粥香,顿时觉得自己的确有些饿了,便接过那粥,边喝边问:“郭婶,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位小姐?” 郭婶笑着回说:“先生,你说得应该是那位穿着白毛衣的小姐吧?她今早上已经匆忙离开了,临走前还嘱咐我等你醒来把这粥端给你呢!” 孟思成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些暖意,虽然还是有些奇怪苏红轴怎么就不辞而别了呢,但想到她为自己生病急切的样子,唇边还是不由自主地溢出一丝笑来。 无论怎么样,她其实是在意自己的,不是吗? 郭大婶看着自家这位从来不苟言笑地先生竟然露出那样温煦的笑来,久经世情的她自然看出了先生和今天早上那位小姐之间自然是有些什么。天底下若是有什么能让一个不爱笑的人笑成那样,也只有爱情了吧。 ============= 孟思成喝完粥后,觉得自己精神好了很多,正想着要给苏红轴打个电话,这时却忽然接到郭四打来的电话,有些焦急的样子,说这边有个重要的事你赶紧过来,再不过来咱就破产,我可撑不住了啊。 孟思成知道郭四少爷向来说话夸张,也没太在意,但看他那么焦急的样子,还是当下拿起车钥匙下楼去了。过去一看,果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竟然是要陪着几位省里的重要人物吃饭! 孟思成有些哭笑不得,但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失礼地退开,于是杯觥交错应酬寒暄,更甚者再适当拍拍马屁拉拉关系,这些自然都少不了。 等到孟思成得了自由离开时,已是深夜时分,他车子开着开着不知怎么便到了苏红轴的住处附近。将那车子停下,一个人沿着阴暗狭窄的胡同走到苏红轴楼下,却看到属于她的那个窗子还亮着灯,有些昏暗,却有几分温暖的味道。 孟思成掏出手机拨起了电话,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起,那头便传来苏红轴有些涩涩的声音:“喂,孟总经理。” 孟思成轻“咳”了下,低声问道:“睡了吗?” 那头苏红轴停顿了下,才有些闷闷滴说:“还没有呢。” 孟思成是何等样人,自然听出了她声音里有些不对:“你怎么了,该不会也生病了吧?” 那边苏红轴连忙说:“我没有生病。” 孟思成更为疑惑,挑眉轻问:“那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这么消沉。” 苏红轴犹豫了下,才小声说:“我真得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 第三十五章 孟思成想到她昨夜为了照顾自己忙了一宿,估计觉都没睡好,顿时心里有些揪疼,声音也变柔了起来:“那你早点休息吧,如果累的话,明天就不要上班了,好好地补一觉,知道吗?” 苏红轴轻轻“嗯”了声,便没有说话。 孟思成听着电话那头似有若无的呼吸声,抬头看着那有着温和的灯光的小窗口,忽然有些不舍得挂上电话。 这一夜又干又冷,孟思成的手慢慢变得有些僵硬,但他举着电话,抬头看着那个窗子,心里却有一丝暖暖的柔意在荡漾。 电话那头的苏红轴忽然有些犹豫地开口:“孟思成……”她轻声叫了他的名字,却又停住,仿佛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 孟思成心忽然有丝抽疼,那是久经期待而不能得的疼,那是,面对日思夜想之人却不得不刻意放缓脚步的疼。 他却还是淡淡地笑了下,轻柔地问:“苏红轴,怎么了,你要问我什么吗?”他感到自己那么温柔的声音就那样在这个清冷的夜空中消散,他望着那个窗户,心里一遍遍地刻画着她现在的样子。 她要问他什么吗? 那边的苏红轴却似乎有些无奈地笑了下,轻轻地说:“孟思成,谭思思最近可好吗?” 孟思成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自己那被吊起来的心慢慢失落到了谷底,失望地滋味在心间蔓延:“你就问我这个吗?” 苏红轴补充说:“老同学嘛,那次见到后,就没联系呢,我想着你和她关系不错,就随便问问。” 孟思成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便随便说道:“她能有什么不好,自然是很好的。” 苏红轴轻“嗯”了声,那边仿佛传来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才听到她的声音说:“时候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孟思成有点不舍得挂上电话,但想着她还是要早点休息的,便又嘱咐说:“好好睡,明天就不要去上班了。” 苏红轴仿佛有些心不在焉,随口答应下来才便挂上了电话。 孟思成怔怔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好一会儿,才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月朗星稀夜,周围寂静无声,这时候他才忽然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疲惫,看来大病初愈的自己也需要回去休息了。 孟思成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二点了,他随便洗了个澡便要上床睡觉,却就在这时看到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大学毕业时和谭思思的合影。他忽然想起刚才苏红轴略显异常的问话,一个猜测让他的心甜蜜起来。 她来照顾自己,相信必然是看到了这张照片?莫非她是看到这张照片后才匆忙离开的?而今晚她问起谭思思又是什么意思呢? 孟思成脑中回想起谭思思出现时,苏红轴的种种神情,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或许是正确的。 她,苏红轴,莫非是在吃醋吗? 她因为看到了这张照片才匆忙离开,她也因为看到这张照片才忽然问起谭思思,也许她根本就是在试探自己和谭思思的关系了? 想到这种可能,孟思成几乎有了心花怒放的感觉。 原来她是在乎自己的,她听说自己生病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啊,她看到这张照片便起了猜疑了啊,她分明就是在乎自己,在乎到吃醋! 孟思成心里那股兴奋慢慢传遍全身,想起那个拘谨的女孩吃醋的样子,他禁不住笑起来。 小傻瓜,你吃得哪门子醋啊!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孟思成躺在床上,脑中一遍遍回忆着苏红轴羞涩垂首的样子,还有她脸蛋微红的样子。他在心里笑着,对自己说,这个女孩子,他错过了很多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不再向错过了。 明天,他一定要去找她,选择一个最为美丽温馨的时刻,告诉她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种种心思。 至于今夜,就让她小小地吃一下醋吧!孟思成唇边带着一个戏谑的笑容,慢慢沉入了梦乡中。 ====== 第二天,孟思成来到dmc公司上班,苏红轴看到他的时候,微微怔了下,随即看向他处。 孟思成更加确定,她是吃醋了的,再次确认了这个事情,孟思成的心情大好。他淡笑着说:“今天中午,一起出去吃饭。” 平时偶尔孟思成会带着她在中午的时候去外面吃的,苏红轴听到这个也没什么惊讶,又看他唇边还带着笑的样子,想来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吧,便也没多问。 中午,孟思成带着她来到旁边一家日本料理店,这倒是让她有些奇怪,不过也就是奇怪一下而已,毕竟孟思成的心思自己从来都猜不懂。 这家日本料理店,有那种精致的小包间,里面是榻榻米和日本风格的小桌子,还有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弯腰上菜。 苏红轴对日本料理一类向来无感,不过随着孟思成吃过一两次后,也能接受诸如生鱼片之类的味道。只是她如今明白了自己对孟思成的心意,偏偏又开始绝望起来,并下定了决心要埋葬那莫名的感情的,因此只是闷头吃东西,什么虎皮虾什么刺身还有北极贝的,全然不知道什么滋味。 孟思成更加确定苏红轴的心思了,于是心里对于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有把握了。他开始觉得眼前这个自己一直无法把握的人,终于就在自己的手心,也许自己只要开口说清楚,只要伸出手里去撷取,她就在自己手心里了。 看着苏红轴低头小心地吃一个生蚝的样子,那样子就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孟思成感到胸臆间有股柔意在荡漾,含笑凝视着她。 苏红轴纵然是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去在意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但被一个人这样盯着还是有感觉的,便抬起头,正好看到那双含笑凝视着自己的眸子,那眸子里,竟然是无限的柔情。 苏红轴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怪异,两个人坐在一个幽雅的包间里,他以那样让人误会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他们之间是有什么的了。可是,他们之间,不就是同学和同学,上司和下属吗? 她正想着呢,却见孟思成忽然伸出手,轻轻擦过她的唇旁,顿时有酥麻触电的感觉涌遍全身,脸也通红起来。 在这失措间,眼中映入了孟思成温柔的笑意,他笑着淡淡地说:“你嘴边有东西。” 苏红轴低头一看,果然刚才那轻轻擦过的纸巾上,有些许的痕迹,想来是自己吃东西时没有注意,沾到了唇边的。 她脸上有些发烫,自己刚才的样子,一定很糟糕吧?可是即使这样,他提醒一下也就罢了,何必做出如此……如此亲密的动作呢?这样的动作,也许只有很是亲密的人才能做的吧。 苏红轴低着头,忽然有些不敢去看孟思成了,偏偏那孟思成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劲,将那纸巾放下,有些炙热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很轻柔地问:“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苏红轴顿时觉得眼前有股迫人的炙热气息,让自己几乎无法喘息,让自己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摆了。她有些仓皇地起身,结结巴巴地说:“我没事,我,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几乎如逃命般快步走出包间。 孟思成唇边笑意更浓,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苏红轴其实在自己面前很是容易紧张呢。她啊,就像一只柔软的小绵羊,心意剔透的让人一看就懂得。 孟思成,以前是什么迷糊了你的双眼?莫非陷入爱情之中的你,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有看清楚吗? 孟思成觉得自己对于苏红轴,对于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有把握了,他甚至开始猜想,如果自己说出自己这么多年的暗恋,她会是什么表情?惊讶,不敢置信,然后是惊喜?最后是羞涩地接受吗? 而就在孟思成遐想时,包间里响起悠扬的铃声,是苏红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在响。 他随手拿起来,看到一个名字:孙建业。 电话铃声响起,孟思成随手拿起来,看到一个名字:孙建业。 他微蹙了下眉,孙建业是什么人?不过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在意,出于礼貌也并没有去接。谁知道好不容易电话铃声歇息了,片刻之后那电话又过来了。 孟思成开始想,或许有什么急事,看看外面还不见人影的苏红轴,便帮忙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红轴,电影票我买过了,晚上我就在电影院门口等你。” 电影票?一起看电影?孟思成顿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冷声问道:“你找苏红轴?你是?” 那边男子仿佛也有些微的诧异:“你不是苏红轴?那你是谁?我是苏红轴的男朋友。” 孟思成感到自己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后面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孟思成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脑海中只回荡着三个字:男朋友! 这个人是苏红轴的男朋友?苏红轴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男朋友? 孟思成心间那原本荡漾的甜蜜和柔情如今是全都荡然无存,一股难忍的怒意在他心间激荡。 她,竟然有男朋友的?! 当苏红轴在洗手间里镇定了半天的情绪,又稍微整理了下头发,才有些忐忑不安地走回包间时,看到的便是孟思成暴雨欲来的脸。她有些诧异,出去时还是好好的啊,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孟思成听到门响,一双厉眸刷地直盯向苏红轴。苏红轴顿时在心里打了一个颤,很是疑惑地小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思成深沉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却见她仿佛茫然无知的样子,不由得更气了。她竟然还装无辜?是了,她总是看上去一副天真无邪或者说傻乎乎的样子,但实际上呢?她竟然把自己蒙在鼓里,就这样彻底地骗了自己!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骗了自己! 苏红轴更加忐忑起来,再次小声地问:“孟总经理,你没事吧?” 孟思成扭过头去,铁青着脸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没事。” 苏红轴当然知道他并不是没有事,但根据她以往的经验,他的事显然也不是自己可以轻易猜测的,于是便小心谨慎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她觉得自己坐下去的屁股都有些坐得不踏实,就好像坐在一团棉花上。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自然是没有什么胃口了,只好结巴地提议:“总经理,你,你还要吃吗?”不能怪她竟然问这个,这个人根本盯着自己一脸阴沉丝毫没有吃饭的意思啊! 孟思成盯着她那副忐忑不安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说:“不吃了,走!”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公司,经过办公区时,有人看到这总经理一脸阴沉,后面跟着的苏红轴一副做错了事情的受气样,纷纷开始猜测,是不是苏红轴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总经理? 苏红轴忐忑不安地随着孟思成回到办公室,于是两个人继续坐下办公,但那气氛那味道和上午时比已是天差地别,整个办公室仿佛笼罩在一种阴郁沉闷中,让人根本透不过气来。好几次苏红轴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算了,孟思成的心思她没发猜,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自己的。 快要到下班时,苏红轴的手机铃声响起,听那短促的声音显然是短信的。而孟思成一听到这声音,那眸子马上刷地扫过来,冷声问:“谁的短信?” 苏红轴赶紧拿起来一看,赫然是孙建业的,上面写着:刚才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怎么这么凶啊? 苏红轴顿时尴尬起来,那个人是谁?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孟思成看着她一脸尴尬的样子,自然是以为她在害怕自己的谎言被揭穿,不由得冷笑一声说:“怎么了?谁的短信?”他见苏红轴动动嘴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凉凉地说:“是男朋友的吧。” 听到这话,苏红轴顿时浑身发凉起来,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有男朋友了呢?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思成看到苏红轴脸上的惊慌和无措,压抑了一下午的愤怒几乎要迸发出来,禁不住咬牙问道:“苏红轴,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男朋友?!” 第三十六章 他几乎是怒喊着问出这句话,喊出时,他才知道,那三个字,就如同三把刀,刀刀割心。 那是痛意,那是他几乎从来没有感受到的痛意。那是欺骗、背叛和被愚弄的感觉!那是飞上云霄又重重地跌回地面的滋味! 苏红轴听到那声充满怒意的质问,脸色顿时白了。不错,她是骗了他,在这件事,一直都在骗他,没有告诉他实情。可是事到如今,她该怎么解释? 孟思成看她坐在那里惊恐无措的样子,却丝毫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解释的话,心底那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果然她就是有男朋友的,她已经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她骗了自己,她在愚弄自己,她根本不喜欢自己!她一直都在演戏而已! 她,并不是我的,从来都不是! 孟思成胸臆间的怒意开始克制不住地往上涌,他忍不住咬紧了牙,森寒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她。 苏红轴却在这时,忽然低下头小声地承认:“不错,他是我男朋友。” 而这句话无异于那个摧毁孟思成最后一点理智的稻草,他听到这句话赫然起身,几步走到苏红轴身边,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充满怒意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咬牙切齿地嘶吼:“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说!” 苏红轴抬起头,却看到孟思成蕴含了滔天怒意的眸子。 他充满愤恨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而在那滔天怒意背后,在那眸子深处,仿佛还夹杂了一点痛意。 她感到自己的肩膀被紧紧扣住,很疼,她还感到孟思成扣住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地颤抖。 她想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可是她大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喉咙也仿佛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个清晰愤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 孟思成却骤然放开了她,猛地夺过她手中的手机,迅速翻开,脸色顿时更加阴沉起来。 一页页,都是那个男人给她的短信!! 有的是上班时间,有的是深夜时分,有说请吃饭的,也有说讨论将来的,密密麻麻全都是!他竟然直接称呼她红轴,竟然连个姓都不带的!可见他们都有亲密! 苏红轴脸色一变,想要夺回手机,可是被那孟思成森寒的眸子一瞪,手便瑟缩了回去。 孟思成又恶狠狠地翻了一遍通话记录,果然动辄是几十分钟的电话!她和自己通话可是从来都恨不得马上挂断的样子啊!难道她竟然有这么多话要和那个人说吗? 他送给她手机,原本是要让她和自己联系起来更方便的,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背着自己去和其他男人这样热络! 孟思成深吸了口气,压抑下那愤怒,忽然阴冷地笑了下,以一种危险的语调轻柔地问:“苏红轴,你告诉我,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红轴张张口,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孟思成“啪”地将那手机放到桌子上,仿佛很有耐性地,慢慢地说:“苏红轴,你今天必须说清楚!” 苏红轴觉得眼前这个孟思成好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危险冷漠阴沉。她抬起头,咬了咬唇,有些艰难地说:“这是家里亲戚给介绍的,给介绍的相亲的人。” 孟思成轻轻挑眉:“哦,相亲的人?”他语气中果然是有着苏红轴所预料到的不屑和鄙夷,他阴冷而充满恶意地说:“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呢?如今又进展到了哪一步?” 当孟思成问出这句话时,心再次剧烈地疼了一下。苏红轴,他的苏红轴,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和别的男人交往着? 苏红轴深吸了口气,低着头很小声地将和孙建业交往的过程缓缓道来,中间孟思成间或阴冷地逼问一两句细节,苏红轴自然是不敢隐瞒,只能如实回答。 只是,她抬起头,偷偷地觑了眼孟思成的脸色。他的脸色,是越来越阴沉了,阴沉到让人心惊胆颤。 孟思成听完,阴着脸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后,忽然咬牙道:“苏红轴,这个人不是邀你去看电影吗?今晚,你便去赴约吧。” 苏红轴倒是吃了一惊,这又是怎么回事? 孟思成再次阴冷地笑了笑,轻轻缓缓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苏红轴战战兢兢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小心地瞥了眼旁边的孟思成。却见他薄唇紧紧抿着,看上去冷硬疏离,剑眉压下,仿佛藏着无尽的狂怒和风暴。她收回目光时,却正好扫到了他抓着方向盘的手,那只修长的大手紧紧地扣住方向盘,指尖发白,青筋凸起。 苏红轴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有一种东西在她心里游荡,但不清晰不明了,她抓不住。而如今孟思成风雨欲来前的那种压抑的暴怒,让她想解释些什么,但喉头却像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事到如今,她能说什么呢? 她有些不安地咬了咬唇,看着外面飞驰的夜景,车子正在向孙建业约定的电影院疾驰而去,接下来,到底会是怎么样的收场呢? 孟思成,他到底要干什么? ==== 孟思成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心里有一种愤怒到极致的痛苦在推动着他,他就是要看看,那个被苏红轴称为“男朋友”的男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就那样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他多年以来几乎无法渴及的位置?! 孟思成的车开得飞快,几乎连闯数个红灯,很快便来到了那家电影院门前,电影还没开场,外面有情侣或者朋友等三三两两的人,陆续结伴进场。孟思成一个猛烈的急刹车,骤然将车停下,冷厉的眸子扫了眼外面,回头冷声逼问道:“那个男人是哪个?” 苏红轴看向窗外,在那人群中,赫然看到孙建业正插着兜,站在电影院门口翘首以盼。 孟思成顺着她的目光,很快搜索到了那个显然在等人的男人。 一个看上去个子平凡,衣着平凡,气质平凡,甚至还有点市井气息的平凡男人。孟思成冷眼审视着那个男人,他怎么看也看不明白,苏红轴是怎么选上这个男人的? 他收回眸子,以一种难以名状的目光审视着苏红轴,颇为讽刺地笑道:“苏红轴,这个男人,就是你选的男人吗?” 苏红轴此时也只能有些瑟缩地点点头。她垂下眸子,心里开始意识到,也许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看到苏红轴点头,孟思成冷哼了声,狠厉的眸子紧盯着窗外的男人,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红轴开始更加忐忑起来,孟思成,他到底要做什么?可是这个时候的苏红轴,不敢去问,也不敢下车离开,她只能低下头沉默,陪着他一起沉默。 渐渐地,天暗了下来,情侣们手挽着手陆续进场了,可是孟思成没说话,苏红轴也不敢动弹。 等在外面的孙建业却有些急了,拿出电话开始拨苏红轴的电话,一次,两次,就是不通,一直没有人接。 苏红轴咬唇看着那个一直发出悠扬铃声的手机,心里的不安渐渐加重。即使今天她要失约,也不应该任凭那个男人在外面这样干等着急吧? 她偷眼瞥了下孟思成,发现孟思成侧影冷冽依然一言不发,想了想便小心地伸出手,摸向那个一直发出悠扬铃声的手机。 谁知一直望向窗外一动不动的孟思成忽然伸出手,先苏红轴一步将那手机拿到手里,冷眼看了眼那来点显示,鄙夷地哼了声,将那手机挂掉,扔到一旁苏红轴根本拿不到的地方。 苏红轴脸色一变,只能瑟缩地收回了手。 ======================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电影院门前开始清冷了起来,唯独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人影,拿着电话一遍遍焦急地拨着。而车内,孟思成阴沉着脸,冷盯着那个焦急的男子,一言不发,苏红轴则是低着头尴尬万分,听着那悠扬的铃声,心里如火如焚。 苏红轴咬唇想了下,在一次铃声停歇时,终于下定了决心,拉开车门就要下车,谁知使劲一拉,车门纹丝不动,想来是锁上了。 她有些无奈地问:“孟思成,你到底要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孟思成猛然回过头,森寒的眸子带着痛意望着她,僵硬地问:“苏红轴,你竟然还有脸问我,你竟然还问我到底要怎么样!我倒要问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苏红轴不禁怔住,为什么他的语气好像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孟思成却难掩愤怒,痛声说:“苏红轴,你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你会选择这个男人?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一直骗我?为什么!”最后那个为什么,他几乎是痛声喉出来的。 那声低吼在车厢里回荡,震得苏红轴有点晕,她该怎么说,说我因为不愿让你看到自己太过不堪的一面,才刻意隐瞒了相亲的事实? 孟思成闭眸深吸了口气,慢慢地问:“苏红轴,你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选择这个男人?他到底有什么好?” 苏红轴抬起头,却看见他痛苦不甘的眸子里,她苦笑了下,轻声解释说:“他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但我自己也是一个太过平凡的人,我觉得我们也许是一类人,在一起也许最合适了吧。” 孟思成冷笑:“你们是一类人?”那我呢?我和你不是一类人吗?因为我和你不是一类人,才被你排斥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吗? 苏红轴既然说开,干脆继续说:“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的,我妈妈身体不好,其实她很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她请人帮忙介绍的……” 说到这里,她语气有些艰涩地说:“这个人,他家里经济条件还好,我妈妈觉得,找一个这样的人,至少对我将来好一些,她也能比较放心。”她老老实实地说出一切。 “他家里经济条件好?”孟思成心里抽痛,继续讽刺地笑,语气悲痛:“苏红轴啊苏红轴!这么多年了,你———”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的那句刺伤自己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难道依然没有变?她在挑选男人的时候,依然那么世故地想到,要找一个有钱的人吗? 第三十七章 孟思成,原来你错了,你一直都看错了,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单纯的孩子,她一直都在算计、欺骗和背叛!枉费你还感动了,枉费你还信任她了,枉费你竟然以为这个女人是可以陪着你一辈子! 孟思成痛苦地摇了摇头,望着苏红轴有些闪躲的眼睛,苦笑道:“苏红轴,是我错看了你,原来你一直都是一个这么功利的女人!我竟然以为只要我——”他痛苦地咽下了自己将要说的话,咬牙说:“苏红轴,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如今这个功利的苏红轴,这个让人太过失望的苏红轴,垂着头一言不发,脸蛋通红。 是的,她是太过功利世俗,世俗到在选择未来的另一半时,考虑了太多外在的因素,世俗到在勉强自己去接受一个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的男人。 这样的苏红轴,的确是很糟糕,很让人失望的。不要说孟思成,就连苏红轴自己,都是鄙视自己的。 所以她低着头,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车厢里悠扬的铃声渐渐停歇下来,外面霓虹灯闪烁下,那个久等不着的男人终于有些失望和焦急地离开了。 很久后,苏红轴终于抬起头,平静地提议:“我想,我现在不适合在做你的秘书,你还是让我回到原处吧。” 孟思成冷笑了下:“苏红轴,你以为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可以走吗?我不批准,我不允许!”你有男朋友是吗?你背着我偷偷和其他男人交往?我就算搅也要给你搅黄! 听到这句话,苏红轴依然有些麻木的心再次一痛。他到底要怎么样,都随他去吧。 ===== 那一晚,苏红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门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在床上的。她的手机被孟思成蛮横地没收了,如今无论是妈妈还是孙建业,都是暂时联系不上的了。孟思成当时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明天就还给你。 第二天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孟思成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了。看到苏红轴进了办公室,他冷漠地抬头瞥了她一眼,他的眸子有些发红。 苏红轴忐忑地坐在自己办公桌上,低头工作,连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会,孟思成忽然扔给她一个手机,是最近流行的一个女士款,但显然不是原来那一个了。 孟思成淡漠地开口:“这是你新的办公手机,你妈妈的号码,我已经存进去了,但其他无关人等,我想你没必要再联系了吧?” 苏红轴抬起头,她当然明白他口中的“无关人等”指的是谁。向来胆小懦弱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开口说:“孟思成,他不是无关人等,他是我的男朋友,是我想要选择的人。” 孟思成听到这话,几乎为之气结:“你——你,好,他是你男朋友!但我现在就是不给你电话号码,你又能怎么样?我就是不给!” 苏红轴咬唇低下头,埋头工作。 孟思成忽然觉得自己那没有发出的火简直如同打到了棉花上,同时也觉得自己的行径简直如一个小孩子般在无理取闹!于是猛地站起身,收拾东西推开门就离开了。 从那一天开始,苏红轴好些天没有见到孟思成。她只是每天都会接到他的电话。 他总是先语气恶劣地询问自己各种事情,稍有不对便语气讽刺挖苦,这些苏红轴自然是不敢反驳,默默地受着了。而孟思成在询问完毕后,又会一连串地下了很多命令,吩咐这件事那件事地让苏红轴去做。 苏红轴尽管也听出来很多事情实在是没有必要的,但既然他是自己的老板,他让自己做,自己少不得也是顺从地去做,从不敢有丝毫的反驳。 而苏红轴由于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到了晚上下班时工作还没做完,这时候孟思成总是很准时地打来电话,询问今天的事做完了,如果没做完就加班吧! 苏红轴无话可说,也只能顺从地留下来,加班加点地工作,有时候甚至忙碌到十点十一点都是有的。 如此情境下,她是再没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孙建业的事了,尽管通过妈妈那边已经重新和孙建业联系上了,但奇怪的是孙建业竟然也没有追问那一天的事。两个名义上是男女朋友的人,仿佛很是默契地选择了回避一些话题。再加上孙建业最近好像也很忙,不要说见面,甚至连电话好像都少起来了,也就是一周一两个电话问候一声罢了。 苏红轴就在这没着没落没解释中忙得焦头烂额,一忙就是深夜,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睡得也不好,总是在做梦,梦到孟思成痛恨鄙夷地看着自己,然后醒过来发现已经是一身冷汗。 她好久没见到孟思成了,就在她以为这个人也许永远就是电话那头那个冷漠的声音时,这一天,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孟思成,一身笔挺的西装,冷峻的面孔,深沉的眸子,就那样站在门前,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有些无措地站起身,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了。 “孟……孟总经理……”她有些忐忑不安地叫出了声。 孟思成走进办公室关上门,也将周围那好奇的目光关到了外面。 他凝视着那个因为看到自己而无措地站起的女子,却只看到她脸色有些苍白,眼下还有些暗影,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济,也削瘦了许多。 为什么削瘦?是因为工作太多太累,还是因为那个男人? 孟思成在这一刻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不愿意看到她,故意用很多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气,但却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心里还是抽痛了下。 他故作冷漠地挪开视线,绕过她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苏红轴招呼了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只好怔愣着继续坐下,却是已经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注意力是怎么也无法集中到工作上。 就在真沉闷中,孟思成忽然抬起头,有些挫败地说:“你走吧。” 苏红轴微微一怔,走?走到哪里去? 孟思成别过脸去,淡淡地说:“这些天你加班也辛苦了,今天你休息下吧。” 苏红轴这些天的确是日夜操劳,觉都没有睡好过,周末还在折腾着加班加点地干,如今听到这话倒是小吃了一惊。 谁知道孟思成忽然沉下脸说:“还不赶紧走?我既然来了,就不需要你在这里,你下班吧!” 苏红轴倒是的确累了,再加上孟思成那语气中的嫌弃和不耐烦,顿时手忙脚乱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最后嗫喏着和孟思成说了声再见,然后赶紧推门出去了。 孟思成听到关门声后,才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那关上的门,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 苏红轴走出公司后,一个人恍恍惚惚地坐着公交车回到了家,躺倒床上倒头就睡。这些日子的失眠和疲惫,已经让她有些没有心力去想孟思成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那个孙建业又该怎么办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电话铃声响了,原来是妈妈。接起来,妈妈先是问了问工作的事,苏红轴自然是强打起精神,说一切都很好老板很重视同事关系处得也不错。之后妈妈又问起那孙建业的事,苏红轴顿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张口了,虽说报喜不报忧,可也不能骗妈妈的啊! 而苏妈妈自然是听出苏红轴语气中的犹豫,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和那个男孩处得不好啊之类的。苏红轴知道这种事瞒也瞒不住,只好含糊地把最近的情况说了下,只说两个人交往得有些冷淡,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妈妈叹了口气,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其实妈妈虽然希望你找个好人家,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妈妈也放心你了。可是找对象这个事也得心甘情愿,看你自己喜欢才行。如果自己不喜欢,勉强嫁过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幸福。所以这种事情你自己还是要想清楚的。 这一番话说下去,苏红轴心里倒颇为震动,没想到一辈子在农村的妈妈竟然说出这番道理来。挂了电话后,她躺在床上品嚼着妈妈的话,忽然对自己以往的决定产生了疑惑。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拿过来一看,是孙建业。 她有些犹豫地接过来,却听到孙建业用一种很是平静地口气说:“有一件事,想和你聊聊,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 苏红轴点头说:“还好,我现在方便。” 那边孙建业继续问道:“那你在家里吗?我去你那边吧。电话里聊起来不方便。” 苏红轴见他语气郑重,只好答应说:“好的,那你过来吧。” 苏红轴虽然不知道孙建业到底要谈什么事,但想到最近这几天他们的状况,心里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很好的事。幸好如今妈妈也是知道了的,如今这件事真搞砸了,妈妈也算有了个心理准备。想明白这一点后,苏红轴倒是很平静地等着孙建业的到来。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果然是孙建业,只见他眉目间竟然有几分颓废,眼神中还有些愧疚。苏红轴对于接下来他要说的话,顿时更有把握了。 果然,孙建业随便聊了几句后,又沉默了一会,才有些艰难地说:“红轴,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 苏红轴此时已经了然于心,点头说:“没事的,你说吧。” 孙建业有些苦恼地摆了下头说:“红轴,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我也觉得你很适合做妻子,如果我能娶到你,也是我自己的福分。” 苏红轴见他说起来这么艰难,便温和地笑了下,替他说道:“可是,你却没有办法接受我或者说不想娶我,是吗?” 孙建业点了点头,有些愧疚地说:“红轴,我以前的女朋友,又回来找我了。我知道你更适合做妻子,你也会是一个贤妻良母,可是她回来了,我没办法扔开她。” 苏红轴笑着点头:“我明白的。你爱她,但你只是觉得我是个合适的人,你没有办法抛开自己爱的人。” 孙建业犹豫了下,才解释说:“她如今境况很不好,很糟糕,我看着很难受。即使她以前背叛过我,我也没有办法不管她。”说着他有些痛苦地拿手抹了把脸,无奈地说:“你可能觉得我这个人太奇怪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放开她不管,真的!” 苏红轴笑叹了下,温柔地安抚说:“你不要这样,我能理解的。其实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无论怎么样,她是你爱过的人,所以即使她做错过事,你依然会照顾她,对她好,是不是?” 孙建业抬起眸子,有些愧疚地看着苏红轴:“对不起,只是我有些耽误了你。” 苏红轴抿唇笑了下:“其实我也要对你说对不起,那一天在电影院……” 谁知孙建业摇了摇头:“没事,你不用解释的。那一天是一个男人接了电话,我就想你应该没什么事的。” 说到这里,两个人禁不住相视笑了下,一个有些苦笑,一个有些温柔。 原来,两个人都试图去接受彼此,但是他们的心却早已告诉他们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 晚上十点多,苏红轴目送着孙建业下了楼,经过今天这一番深谈,感觉比原来好了很多。这个时候她才忽然发现,原来她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她在拼命用理智压制着自己的情感,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如今和孙建业说开了,他轻松了,自己仿佛也轻松了很多。 关门回到屋子里,却赫然看到桌子上有一个手机,看着有些眼熟,回头一想,不正是孙建业的手机吗?想来是他走的时候忘记了。 于是赶紧拿起来,匆忙跑下楼,正好看到他一个人在夜色中往远处走去呢,于是苏红轴叫着他名字跑过去。 孙建业回头看到苏红轴匆忙跑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待看到她手中拿着自己的手机,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把手机忘在她屋里了。 孙建业看着苏红轴因为急跑而变得有些红彤彤的脸蛋,笑了下说:“红轴,你是一个好女孩,一定有一个比我优秀很多的男人发现你的好,给你一辈子的幸福的。说起来,我还挺嫉妒那个男人的。” 苏红轴听到这个有些害羞,不知怎么就想起孟思成,心里顿时堵了下,勉强笑着说:“你这是说哪里话呢,不就是送个手机嘛!” 孙建业见她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不好多说了,冲她笑了笑说:“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你一个人身在异乡,遇到什么事不要客气,直接打我电话就行。” 苏红轴见他说得豪气,也便感激地点了点头。 孙建业看看时候不早了,便拿了手机匆忙离去了。 苏红轴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笑了下,自己慢腾腾地往回走。此时已是深夜,月明星稀,枯树旧楼,倒有几分凄凉,唯有抬头看过去,那一幢幢楼上隐约亮着灯的几个窗口,给这个冷清的冬夜添加了一点暖色。 她迈步正要回去,却忽然见前面的枯树之后闪出一个人影,背着光,看不清楚脸,只隐约能看到对方身材高大,身着西装。 苏红轴开始吓了一跳,等到再定睛一看,发现那个身影有些熟悉。 那个人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苏红轴渐渐在这光影交错间看清楚了他的脸庞。 高挺的鼻梁,深沉的眸子,抿起的薄唇,那么熟悉,熟悉到午夜梦回之时依然是那么清晰。 孟思成,原来是你。 ************** 苏红轴送走了孙建业,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却在那枯树灯影间,看到一个人慢慢走出来。 高大的身影,坚毅的面孔,慢慢走近,光影交错间,她认出了他。 原来是他,孟思成。 灯光晦暗,又有树影斑驳,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孟思成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她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犹豫了下轻轻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孟思成一步步走出阴影,坚毅的面孔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显得有些隐晦不定,一双深沉的眸子紧紧锁住了苏红轴,紧抿的薄唇透出冷酷和坚毅。苏红轴更加无所适从起来,为什么他看着自己的样子,仿佛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错误,仿佛自己是多么的不可饶恕? 苏红轴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喃喃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了?” 孟思成一步步走到苏红轴面前,阴沉的眸子盯着她,紧皱着眉头,咬牙低声质问:“苏红轴,深更半夜,这个男人为什么会从你屋子里走出来?” 苏红轴怔了下后才明白他说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孙建业吧?刚才他什么都看到了? 她有些结巴:“他……他……”她想解释,可是又觉得无从解释起。不错,的确是深更半夜,的确这个男人从自己屋子里走出来啊!可是,这些真得和孟思成有关系吗?她又需要向他解释什么吗? 孟思成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间一沉,眉毛锁得更紧,怒声道:“不要说了!”他根本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这一声怒喝,在这暗夜里分外让人震慑,这让苏红轴浑身一抖,禁不住往后推了一步,但就在她推后的那一步踉跄间,目光陡然落到他的眸子里,顿时心里猛地一抽! 那双眸子里,有激狂的怒意,也有深沉的痛恨,更有无边的醋意和压抑。 他那么冷沉痛恨地看着自己,仿佛不解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仿佛不敢置信为什么事情会这样? 第三十八章 **** 孟思成,你怎么了?这一刻,苏红轴觉得自己的心在揪扯,真相仿佛就要呼之欲出。 孟思成压抑地吸了口气,看着连连后退躲避的苏红轴,摇头痛苦地自嘲:“苏红轴,为什么你要这样呢?难道我真得就这么可怕?你告诉我好不好?” 听到他痛苦压抑的质问,苏红轴感到有一种迷茫的钝痛在心中慢慢发酵,然后升起扩散,痛感直达全身。 她感到自己的唇在寒风中轻轻颤抖,望着眼前这个被痛苦折磨的男人,这个曾在她面前高高在上仅供仰视的男人,她的心,也在这十二月的寒风中轻颤着。 孟思成却步步紧逼,咬牙切齿地说:“苏红轴,我一直很努力,努力的得到更多,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拥有我想要的!可是为什么,我却依然得不到?!” 苏红轴再次后退了一步,紧紧闭了闭双眼,努力地让眼中那点湿润消散,深吸口气,长久以来的疑惑,在这一瞬间的痛中仿佛豁然开朗。 孟思成狠厉地盯着苏红轴,冷声逼问:“苏红轴,你到底在乎些什么?如果你需要钱,难道我不是最好的人选吗?我现在有很多很多的钱,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你不能睁开眼睛看看呢?” 苏红轴感到自己的心在抽痛,那种痛是那么清晰,仿佛她能听到自己心痛的声音。她再次睁开眼睛,坚定地望着他,第一次那么清晰明白地望着他。 “孟思成,你走吧,我们一直都是不一样的人,你这样子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她在冷风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坚定和决然。 孟思成浓黑的眉毛沉下,眸子眯起,咬牙切齿地问:“苏红轴,你在赶我走吗?” 苏红轴微偏过脸去,看旁边那零零散散的灯火,看旁边那暗影隐约的楼房,但就是不想看他。 “你不走,还想怎么样呢?”在他说了那样的话后,又还能怎么样呢? 孟思成冷笑,眯起的眸子里仿佛有点水亮闪烁,他深吸了口气,坚定地摇头:“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我为什么要不做任何尝试的就这样走开?”他越说声音越大,越说那怒气越重。 苏红轴无奈地笑了下说:“好,你不走,我走!”说着绕过他就要往回走。 一直僵立不动的孟思成却在她经过身边时,猛地伸出手,在她猝不及防间忽然将她拉住。苏红轴一怔,还来不及挣扎,随即那大手一拉,自己便被搂入一个火热的怀抱中。 寒冷的冬夜,火烫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禁锢住,不能动弹分毫。 这是苏红轴平生第一次如此贴近一个男人的身体,羞涩和慌乱向她袭来,让她几乎不知作何反应,只知道呆呆地抬头看着孟思成。 孟思成低头,望着怀里这个征楞的女子,感受着贴服自己的那柔软温暖的曲线,禁不住有些狂乱地低喃说:“别走……好不好?” 伴随着这声低喃,凉风吹来,苏红轴顿时反应过来,羞怯和愤怒让她拼命挣扎起来,边挣扎边低声嚷道:“放开我!你要做什么,孟思成,你疯了吗?” 孟思成却仿佛着了魔一般,低声嘶吼:“不错,我疯了,我就是疯了!”边吼边将她的身子箍得更紧,那力道仿佛要将她嵌入身子内一样。 苏红轴气极,两手使劲扳着那有力的胳膊却根本无济于事,怒声质问道:“孟思成,你这又算什么?性骚扰吗?你再这样我就要大叫了!” 孟思成讽笑:“你叫?那你叫啊!” 苏红轴气得脸都发烫,深吸口气张嘴就要放声大叫,却正在这时,孟思成忽然俯下脸来,薄唇在瞬间精准无误地找到了她的。 苏红轴只“呜咽”一下,便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那冰冷的薄唇已经覆盖住她的,然后有火热的舌急切地探入自己半张的口中,瞬间便攻城略地,野蛮地侵占了她的唇齿,疯狂地吮吸着她的芳香。 她呜咽着,拼命挣扎着想要躲开,却被他一只大手从后脑勺牢牢定住,而那挣扎的双手也被他坚实的胳膊尽数禁锢,根本不得动弹。 苏红轴平生第一次有了种被强迫的感觉,被强迫地抬起脑袋,张开口来任凭粗暴地侵占。她想躲,那渐渐火热的薄唇却紧紧贴住自己,那火热的灵舌在唇间翻搅,呼吸变得困难,更遑论躲闪。 在这被动的侵占中,她恍惚中看到,他的眸子中有挣扎和残忍,也有痛苦和折磨。 原本就有些湿润的眸子慢慢流下泪来。孟思成,你何以将自己逼至如此地步?你的那些话,又将我置于何地? 她闭上眸子,心一狠,对着在自己唇齿间翻搅纠缠的灵舌,轻轻咬下。随即,便有些微的咸甜在口中蔓延,那是种混杂了酸楚和甜蜜的滋味。 感到那火热坚实的身子陡然一僵,那剧烈起伏的胸膛仿佛停顿。 苏红轴睁开眼,看到孟思成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慢慢往后退,退出他的胸膛,退出他的怀抱。此时他僵硬的手臂横在那里,却没有什么力气,任凭着她的离开。 苏红轴抬起手,擦了擦自己唇边的一点腥甜,绽唇无奈地笑了下。 孟思成粗浓的眉毛压下来,原本的疯狂已经慢慢散去,目光渐渐深沉。 苏红轴苦笑了下,慢慢地开口:“孟思成,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你会很意外,你根本从来没有看在眼里的懦弱无能的苏红轴竟然开始反抗你,竟然敢狠狠地咬你一口,是不是?” 孟思成皱眉,薄唇紧闭一言不发。 苏红轴继续笑,在冷风中缓缓地笑:“孟思成,其实我还是想问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孟思成深沉的眸子闪烁了下,微微点头。 苏红轴仰起脸,轻声问道:“孟思成,你是不是一直在喜欢我?” 孟思成眸子微垂,随即抬起来,深深地凝视着她,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慢慢开口说:“是的,我一直都在喜欢你,从很久前,我就喜欢你了。”他的声音有一点含糊不清,但苏红轴却依然听出,他的声音里有压抑的痛苦,更有浓浓的失落。 苏红轴眼中有泪水淌下,那泪水在寒风中冰冷地顺着脸颊往下流。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却依然坚定决绝地说:“孟思成,我一直没有想到,但我今天终于知道了,原来你一直都喜欢我的。”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回忆:“很久前,你对别人都还算温和的,唯独对我总是横眉竖眼冷朝热讽,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竟然跑到你的公司面试,你竟然那样帮助我,但在帮助我的时候,却总是阴晴不定忽冷忽热,我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再后来,我交男朋友,你却忽然那么怒气冲天,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如今,你这样地羞辱我,我却忽然明白为什么了!” 她抬起脸,让自己看进他的眼睛里,咬牙说:“孟思成,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一直喜欢我!你喜欢我,所以对我冷朝热讽,也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对我忽冷忽;也因为你竟然喜欢我,所以你才这样地羞辱我,是不是?” 孟思成仿佛有些不敢正视她那晶亮直视的眸子,别扭的偏过脸去,紧紧抿着薄唇。 苏红轴看着他偏过去的倔强侧影,冷笑着说:“孟思成,我们很小就认识了,我在你面前一直很自卑,因为你那么优秀那么勇敢,而我却是那么笨拙那么懦弱,可是如今我才知道——”她深吸了口气,大声喊道:“原来你才是真正那个最懦弱最自卑的人!” “你懦弱到不敢承认你喜欢我,所以才那样对待我,是不是?!你其实自己也很自卑,自卑到不敢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你才那样和我过不去,所以才那样地羞辱我,是不是?!”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随着呼啸的冷风清晰地传入孟思成的耳中。 孟思成咬了咬牙,挣扎着说:“苏红轴,我不想和你作对,我也没有想过要羞辱你伤害你,我只是——”他想解释,可是忽然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只是怎么样呢?他只是想不露痕迹地保护着自己的心,同时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他是不是太过怯懦,以至于怕受伤害?是不是太过自卑,以至于怕遭到一丝一毫的拒绝,以至于才说出那样的话将自己武装起来? 苏红轴见此情景,叹息着摇头:“孟思成你知道吗,虽然我也自卑我也怯懦,但我至少敢承认我自己的心!” 孟思成听到这话,身形微微震动,忽然转过头来,双目似有所盼地盯着她。 苏红轴凄凉地笑了下,温柔地说:“孟思成,你是不是一直在试探,试探我是不是也喜欢着你?那我可以告诉你啊,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她停顿下来,看着孟思成眯起的眸子紧张而期盼地望着自己,这才缓缓地吐出最后的字眼:“我明白了,原来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喜欢着你的。” “我明白了,原来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喜欢着你的。” 这句话说出,孟思成深沉的眸中陡然变亮,他凝视着苏红轴,却见苏红轴哀伤的脸上带着绝望,原本有些惊喜的心便慢慢沉下去了。 苏红轴抬起手,抹了抹腮边的泪水,带着鼻音说:“孟思成,我也喜欢你,可是我们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吗?” 孟思成眸中暗淡了下,启唇低沉地问:“为什么?” 苏红轴咬唇,逼着自己不再流泪,无奈地笑着说:“孟思成,你是喜欢我,可是你的喜欢是那么的居高临下,你怜悯我同情我,甚至以为可以控制我,是不是?” 孟思成语塞,抿唇不语。 苏红轴眼中泪光闪烁:“我们从来都是不平等的,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而我也一直仰视着你,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冷漠深沉,我在你面前从来都是战战兢兢,我们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孟思成抬起眸子,凝视着苏红轴挂了泪珠的脸庞:“苏红轴,你说你也喜欢我的。” 在他心间,他一直在回味着这句话,她也喜欢他的,不是吗? 可是如果她也喜欢着他,为什么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苏红轴凄凉地笑着说:“孟思成,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有喜欢就可以的。不错,我之前是想着找一个合适的人嫁了,不需要爱,只需要两个人能和睦的在一起生活,那样我就可以幸福了。可是如果我知道了什么是爱,如果我知道了我自己在爱,我却没办法接受和自己爱的人那么勉强的在一起。” 孟思成蹙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她也喜欢他,那这个事情需要那么复杂吗?孟思成无法明白,为什么多年之后自己依然在遭受拒绝。为什么如今他已得到了一切却依然得不到苏红轴。 苏红轴咬唇说:“孟思成,你一直很优秀,仿佛无所不能,但你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爱。” 孟思成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低喃着说:“我不懂怎么去爱?也许我是不懂,那该怎么去爱呢?” 也许他的确不懂,幼年寄人篱下,没有人爱过他,也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去爱。他爱了她很多年,自以为是地爱,压抑痛苦地爱,到了最后却发现,难道自己的爱对她来说竟然是一种伤害? 第三十九章 苏红轴有些迷茫地摇了下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不懂得爱是什么。可是我却知道,我虽然自卑懦弱,但却也有我自己的骄傲,我没有办法在一个喜欢的人面前那么卑微地去爱。” 她的卑微和怯懦,她的窘迫和无奈,宁愿呈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也不愿意让那个自己喜欢的人看到。 因为爱了,所以在他面前有更多的自尊心,希望有体面有尊严地去爱,更希望平等地去爱。 她,并不希望要那份居高临、施舍般的爱情。 苏红轴知道自己在任性,平生第一次不顾一切的任性,可是在这份卑微的爱情面前,她放任自己一次任性。 寒风吹干了脸上的泪,有一种刺痛在脸上慢慢蔓延,一直到了心里,心却已经痛到了麻木。苏红轴听到自己冷静而凄凉的声音说:“孟思成,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孟思成听到这声平静的结语,心头一震,却看到苏红轴柔和的脸庞上带着倔强,决然地看着自己,仿佛早已下定决心矢志要与自己划清界限。 眼前的苏红轴是陌生的,不同于平日的安静怯弱,她很坚定地说着无情的话语,将自己的心一刀刀割碎。 他咬了咬牙说:“好,我明白了,我走,行了吧?” 他说他要走,可是脚步却迈不动,眸子盯着苏红轴,依然一动不动。 苏红轴垂下眸子,轻声说:“我知道当初我能被招聘到你的公司,也是因为你在特意照顾我吧?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脸继续留在那里,我辞职吧。” 孟思成冷笑:“不用,我还不至于这么没有风度,你大可以继续留在那里!” 苏红轴坚持:“我辞职。” 孟思成讽刺地说:“怎么,你从此后再也不想看到我是吗?还是说你连继续留在那里都觉得恶心都觉得难以忍受?” 苏红轴别过脸去,小声说:“随便你怎么说,我要辞职了。” 孟思成咬牙笑着说:“好,那你辞职吧,随便你!”说完忽然迈开大步,越过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红轴垂眸呆呆地站了一会,转过身去看时,却见冷风凛冽中,孤灯寒影,什么人都没有,孟思成想来是真得气急离开了。 她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如行尸走肉一般上了楼,回到自己屋子。 回到屋子她才发现,自己匆忙下楼,没有带手机,手机是接连好几个未接电话,如今还正在响着呢!于是赶紧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妈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打来电话。 接起来,却听到妈妈很是担心的语气说:“袖啊,我怎么今晚有些睡不好呢,眼皮子老是跳,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苏红轴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说:“妈妈,怎么会有什么事呢,你想多了吧。” 妈妈和女儿是不是有心灵感应的?为什么妈妈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呢? 而苏妈妈一听女儿的语气,便感觉到了不对,忙紧张地问:“红轴,你怎么了?我听你语气不对啊!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红轴忽然心里一痛,便感觉眸子里有泪水滑下,但她还是拼命咽下那哽咽,努力平静地说:“妈,真得没事的。” 那边的苏妈妈停顿了下,叹了口气说:“妈妈没有什么本事,也不在你身边,出了什么事情妈妈也不知道,知道了也没法帮你。” 苏红轴连忙摇头:“妈妈,你说什么呢,我也不求你帮什么啊,只是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活着,没事时打个电话,女儿就知足了。” 苏妈妈语气里都是心疼:“红轴,有什么事就告诉妈,说出来也好受些。不然等以后妈妈不在了,你想说都没法说了。”说到最后,苏妈妈语气中都带了点哭腔。 苏红轴鼻子又是一酸:“妈妈,真得没事的。”她停顿了下,想着这没工作的事恐怕还真没法瞒了妈妈,便干脆说:“妈妈,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我辞职了。” 苏妈妈在那边征楞了片刻,却还是笑着说:“没事,不愿意干就辞职,工作再换就是了,就算换不成的,大不了回家了,在妈妈身边陪着妈妈更好。” 苏红轴知道妈妈在安慰自己,心里一暖,柔声说:“妈妈,没事的,你别担心,我再找就是了。” 苏妈妈温声安慰说:“红轴,你刚才那样子,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其实工作嘛,辞职就辞职,大不了不干了,只要人没事就行。” 苏红轴心下有些愧疚,知道刚才一定是让妈妈胡思乱想了。 苏妈妈又宽言安慰了一番苏红轴,苏红轴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说自己无所谓没关系的,最后总算母女两人都笑着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苏红轴心里感到无比凄凉。说什么工作无所谓的,不过母女彼此之间的安慰罢了!其实以自己的处境,工作很重要,非常重要,比什么虚无缥缈的自尊,比什么不着边际的爱情更重要! 想到刚才的那番羞辱,自己那无望的爱情,可笑的坚持,以及渺茫的将来,泪水忽然从眼眶中涌出来。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刚才所谓的冷静坚决都是假的,是自己在他面前伪装出的一个自以为是的外衣! 自己从来都是懦弱的无能的,自己从来都是卑微脆弱的! 苏红轴,你原本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怜可笑的人,一无是处却在做着毫无意义的坚持! 她只觉得心里如同有一把刀般在翻搅,痛得几乎不能自已。伸出手来,颤抖着捂住心口,然后颓然地倒在床铺上。 这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这是一个孤冷凄清的夜晚。 苏红轴趴在床上,放任自己的泪水冲刷着枕巾。 明天,她还会笑着面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可是今晚,让她放纵地哭一场吧。 ****************************** 一份原本应该能够得到的爱情,就这样和自己失之交臂。苏红轴问自己,后悔吗?她苦笑了下,也许自己从来不该去奢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自己的,强求也不得,更何况,让她为了爱去放下尊严,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虽然贫穷渺小,却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重新找工作的过程,是艰难的。投出了很多份简历,或者杳无音信,或者人家叫过去面试问一些自己都无法解释的问题。比如会问为什么要离开传说待遇良好的dmc公司,比如会问既然是会计工作人员为什么会成为总经理秘书呢? 一番周折后,苏红轴发现做人不能太老实,有些会引起别人疑问的经历就不要写上,不然自己肯定会被问得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于是便修改简历,隐瞒真实经历,就写自己在dmc一直从事会计相关工作。可是她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面试人员如炬般的眼睛一盯,她自己先慌了神,人家一看她这样子,从心里开始产生不信任了。 如此几番后,苏红轴干脆就抹去了在dmc工作的这段经历,就在简历上写自己赋闲在家几个月。谁知就这样一来倒少了很多麻烦,苏红轴如今又有些饥不择食,找到一个工作就愿意去做的,于是很快她便敲定了一家不算太大的公司。 这家公司五六十个人,老板是个外籍华人,在外面可能发了一些财,据说还上了个什么mba,于是回到家乡开始创业的。 苏红轴到了公司发现这边业务量并不大,财务科会计两名出纳一个,活不算重但也不算清闲,老板看上去脑满肠肥但还算亲切和蔼,周围同事总体朴实且容易亲近。 苏红轴忽然觉得,也许自己更适合一个这样的公司,一个感觉上去比较有人情味的公司。孟思成的那个公司,对于自己来说,有些太过冰冷了吧! 这家公司自然远远不如在dmc的时候,但比起苏红轴之前的公司倒也不差。于是苏红轴开始对自己如今的生活满意了,能有一份凭着自己本事得来的工作做着,老板不会整天骂人,同事不会冰冷客气,虽然工作有些忙,但过得还算充实。对于苏红轴来说,最大的幸福也许就是下班挤公交车时能够占到一个位置,周末逛超市时能够买到最特价优惠水果和蔬菜。 当然她偶尔在忙碌了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会想起曾经自己与那个人的点点滴滴,他皱眉的样子,他发怒的样子,他温柔地笑着的样子,一点点浮现在面前。 种种回忆就在心底,一旦回想便一发不可收拾,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她睁着眼睛看着黑暗到天亮。 有时候想起他温柔的样子,会觉得甜蜜,可是有时候想起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流下。也许是因为他说得是对的,自己的确是一个太过现实的人,因为他真得说出了连自己都羞愧的事情,自己才会反应那么激烈吗? 不过捂着被子流泪这种事情,也就是晚上的时候罢了,到了第二天早上,苏红轴会用凉水敷一下眼睛,认真收拾下自己,穿得干净整齐地去上班。。 第四十零章 她会微笑着对待每一个人,认真细致地对待工作,然后还是会在周末的时候给妈妈打电话,用她那个老掉牙的古董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妈妈笑,说着开心的事情,告诉她自己很好,让她放心。 放下电话,她会有些征楞地看着古董手机,也许太过绚丽美好的东西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最终能留下来陪着自己的便是这样一个掉漆的古董手机吧! 不过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的平静的生活出现了小小的烦恼。 如今自己和孙建业是彻底拜拜了,妈妈当时虽然很体贴地没有追问原因,但还是在电话里时常暗示苏红轴,让苏红轴还是注意下身边是否有合适的对象,实在不行就找同学帮忙介绍一下之类的。 苏红轴很是尴尬,她身边还是没有什么合适人选,不是年龄比自己小就是人家已经结婚生子了。 就在这层烦恼还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时,苏红轴开始有了另一层担心,那就是自己的那个老板。 老板叫丁铭,年过四十,单身离异,有一个孩子在国外跟着前妻过呢。苏红轴虽然有些迟钝但也不傻,再说她好歹是在大公司当过人家秘书的人,类似的事情也是见过的。她便在一些闲言碎语和丁铭时不时的一些小动作小细节中发现,或许这个老板对自己有些意思? 作为大龄女青年的苏红轴,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吓了一跳,但后来注意看看那丁铭的眼神动作,越来越觉得,或许自己猜得真没错啊! 苏红轴的烦恼很快便看在另外一个会计眼中,那个会计姓毛,大家都昵称她为猫猫。猫猫和苏红轴年纪差不多,却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妈,说话干净利索,为人也很有主见。 她很直接地给苏红轴出建议: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这个时候你想找和你年纪相当的恐怕不行了,这把年纪的男人就算剩下几个怕也是别人挑剩下的有问题的了!咱们丁总虽然长相一般但总体看起来还算靠谱,最关键的是经济条件什么的都不错,人家其实如果找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也是手到擒来,找你算是给足了面子。晋江文学城 猫猫一番分析下来,结论就是:赶紧上吧,别犹豫了,再犹豫可就没有了。 苏红轴在暗地里一番挣扎,忍不住拿那丁铭和孟思成比较,一番比较下来才发现孟思成除了性格外简直是处处占绝对优势的。比较完后她又狠狠地咬着唇问自己,这是何必呢,干嘛又想起他来呢?不能痴心妄想! 他和她,恐怕已经是陌路人了。 苏红轴又给妈妈打了电话,旁敲侧击地问如果自己找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妈妈会怎么看待,谁知道妈妈反应激烈,告诉红轴千万不要找特别老的,不管对方条件如何,如果年纪差别大,到时候对方先老了自己肯定是要吃苦头的。最后妈妈还举出自己的例子,说你看就是因为你爸爸早早地不在了,我才吃了那么多苦头,连累的你从小也跟着受苦。 最后,苏妈妈还一锤定音给了一个范围值,说最大不能超过苏红轴五岁。 苏红轴哑然,再也没敢提起公司老总丁铭的事情,只说同事随便提起了所以自己才随口问问的,这才把苏妈妈忐忑的心给安抚下来。 挂了电话,苏红轴叹了口气,看来这个丁铭和自己无缘啊!但想到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苏红轴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也许如果妈妈真得很中意自己找一个丁铭这样的人,那自己才叫为难呢! 日子就这样继续过下去,很快她也在新公司过了一个月了,人数不多的这个公司,平时接触丁铭的机会也多,于是和他也就熟悉起来了。 有时候呢,丁铭下班的时候就会路过跑去公交车的苏红轴身边,说要送她回家。 苏红轴当时是一怔,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孟思成。那个时候,他也是那样送她回家的啊!可是,都是送她回家,还有谁,还有哪一个人,能让她那样的心惊胆颤忐忑不安,却又情不自禁地想向他靠拢呢? 世上再无一个人能够让她那样紧张不安了吧? 苏红轴当然也就拒绝丁铭的好意了,这个时候的她已经知道,原来男人这么做都是有目的的。但同样是这么做,却因为女人心中的想法,这目的就会分成被讨厌和被期待两种了。 可是丁铭坚持,笑呵呵地,望着苏红轴说:“真的顺路,怎么小苏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苏红轴听着那声带了南方口音的小苏,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捏在手里的一块糕点,再看看周围进出的人群,这其中还真难免有自己公司的人呢,被人看到自己和老板在这里僵持的确不好。 她无奈叹了口气,投降似的坐上了丁铭的车。 丁铭的车开得很熟练,打着方向盘的手灵活稳定,当苏红轴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时,却禁不住想起了孟思成的手。 孟思成的手也是灵活熟练,但比起丁铭的手,孟思成的好像更修长更整齐一些。 丁铭抬眼正好看着苏红轴在盯着自己的手打量,不禁笑眯眯地问:“怎么了小苏?” 苏红轴连忙摇头说没什么。 为什么过了一个多月了,她竟然还不能忘记他呢?不过她努力地告诉自己,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忘记他的。 ************************ 丁铭这位老板自从一次送苏红轴得逞之后,以后便时常出现了。苏红轴发现这种问题真是有了一便会有二,有了二后,三和四也就不远了,更何况苏红轴从来不擅长拒绝别人。 她这辈子唯一看起来不太瑟缩和怯懦的时候,也许只有两次吧!这两次,却都是因为孟思成。 也许是过了那么几次,丁铭有些熟了,便说下车送苏红轴回去。苏红轴想拒绝,但显然自己拒绝的言辞依然是那么无力。 月光依然朦胧,路灯依然萧瑟,冬日的冷风偶尔吹过,凉意无限。 也就是在这一条路上吧,一个多月前,她狠狠地咬了孟思成一口,咬了他的舌。 后来的很多次,她也时常疑惑,那一天晚上的那个人是自己吗?她竟然能在孟思成面前那么完美地表现了冷静和坚定?她无奈地笑了下,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潜力真是无穷。 丁铭看着今天晚上有一次走神的这个小女人,心里再次有了不确定感。 其实他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只要自己招招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也是会有的,但他在国外呆了几年,什么都看透了。如今反而会喜欢这种看起来很贤良淑德的女孩子了,这样的女孩子,也许更能够成为一个很好的贤内助,帮自己打理家里的一切,让自己更加没有后顾之忧吧! 经过一些日子的观察,他当然也发现了苏红轴一些其他的优点,于是更加觉得这是一个具备当代女性已经缺失的中国传统女性品德的女孩子。 他望了望天上有些凄凉的月亮,忽然觉得其实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而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他是不是可以做一点稍微浪漫的事情呢? 再看看旁边那个柔顺低头往下走的女人,他犹豫了下,便伸出手,想抓住她的手。 苏红轴正沉浸在回忆中,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捉住自己的,一下子愣了,停下脚步惊诧地看着丁铭。 丁铭笑得很亲切和蔼:“小苏,今天很冷,你的手太凉了。” 苏红轴惊讶地张开了嘴巴,是的,她的手是有些凉,而丁铭伸过的手,厚实干燥而温暖。可是,这好像并不是他牵住自己手的理由吧? 她下意识地想挣脱,但那是男人的手,很有力气,就那样握住自己的,根本不放开。 苏红轴咬了咬唇,有些为难地说:“丁总,您放开我吧,我不怕冷的。” 丁铭低头凝视着苏红轴,温柔地笑道:“小苏,你就是太客气了!叫丁总多么生疏啊,直接叫我丁铭就行了,又或者叫铭也可以。” 晋江 第四十一章 苏红轴听这丁铭说话越来越有些过分了的样子,便用力挣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谁知那厚实略显肥腻的大手,却是很有力道的样子,牢牢钳住她的手愣是不放开。 苏红轴这下子脸都有些红了,急道:“丁总,您放开我!” 丁铭其实本来也没有其他意思,但苏红轴的挣扎却让他有些不想放开了,干脆将她两只手都抓在手心,低声说:“小苏,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给你暖暖手罢了!” 可是苏红轴也不是傻瓜,有了孟思成那个强吻,她已经知道男人如果喘气声越来越重,这说明对方一定是在酝酿什么!当下她干脆皱眉说:“丁总,您放开我,不然我真要叫了!” 丁铭望了望四周,灯影萧条,人烟稀少,夜深人静哪里有什么人呢?再说这年头就算听到有什么动静别人也不会管这种闲事啊!再说他们本来就认识,顶多就是男女间闹个别扭而已! 于是他更把苏红轴的双手抓牢了,粗喘着气说:“小苏,你别怕,我真没其他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人不错,挺适合我的,我一直对你……” 苏红轴却在他那粗喘声中陡然感到一股恶心!她记得,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夜在孟思成怀中,孟思成火热的胸膛是如此剧烈地起伏,然后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可是如今,换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也要紧紧地抱着自己,然后也会将舌头伸进自己的嘴巴内吧? 苏红轴忽然觉得自己连想象一下都有些无法忍受,偏偏那两只大手紧紧地钳住自己的手,任凭自己挣扎都无法挣脱,当下真是急了,但到底这是自己公司的老板,也不敢太过大声,只压低了声音着急地祈求说:“丁总,你放开我吧,有事情可以慢慢说,可以吗?” 丁铭却是怎么也不想放开她的手,两只胳膊一用力,就要将她拉得更近,苏红轴一慌,吓得腿脚并用的挣扎,谁知这样一来,却反而惹起了丁铭不服输的念头,干脆大开大方就是要制住她。 苏红轴心里已是惊慌不已,但也只敢低声哀求:“丁总,您这是……求您……别这样……” 丁铭却猛地一把将她抓近了,颤抖着唇就要亲上来,苏红轴心里一慌,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大声叫唤呢,却正在这时,旁边阴暗处忽然闪出来一个人,猛地上前一把揪住丁铭的领子! 丁铭猝不及防之下被那人揪住,当下手一松便放开了苏红轴,却见那人身形高大,一手揪住自己另一只手已经狠厉地给了自己下腹一拳,顿时剧痛袭来,痛苦地“哎呦”一声,丁铭痛得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脸也皱成了包子状。 苏红轴挣扎着的双手忽然被松开,一不小心差点跌倒在地,等到总算站稳了,这才看出来,斜地里忽然窜出来,如今正抓着丁铭一阵猛打的不正是孟思成吗? 孟思成,好久好久不见的孟思成,怎么会这么巧合地出现在这里呢? 她稍微一疑惑,那边孟思成已经抓着丁铭一顿胖揍,孟思成本来体型高大颀长,胳膊也是强健有力,如今他皱着眉头,那拳头仿佛有千钧的怒气,狠狠地揍向丁铭,一拳又一拳,毫不手下留情!而那丁铭有点矮胖,如今真如一个皮球般被痛扁,只低声哎呦地抱着肚子痛呼。 苏红轴来不及多想,见那丁铭的样子,忽然有些害怕起来,忙靠上急声说:“放开他,别打了!” 孟思成连看都不曾回头看,低吼道:“你走开!” 丁铭本来痛叫得声音都有些变了,如今看到一旁的苏红轴,仿佛见到救星一样,急忙叫嚷:“抢劫……快打……快打110……” 孟思成见此,冷笑一声,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逼近了,冷厉地问道:“你还想打110?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110!”说完又是狠狠的一拳,精准地命中丁铭的腹部,只痛得丁铭冷汗直流,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红轴看到这番情景,真有些怕了,先不说丁铭会不会出什么事,就说孟思成这样打法,要是万一警察来了,这可真得会被拘留吧? 她有些怯怯地站到一旁,低声哀求说:“孟思成,你别打了好不好?他是我的老板……” 谁知苏红轴话没说完,孟思成骤然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厉声问道:“他是你的老板,那你就让他这样骚扰你吗?” 苏红轴怯懦地说:“没有……”也没有真正被骚扰到吧…… 孟思成顿时怒了,眯眸冷道:“苏红轴,你竟然还说没有?!我都亲眼看到了!还是说,你平时就是被他这样欺负的吗?欺负到你已经习惯了吗?” 苏红轴一听这话,顿时语塞,情急之中有些结巴的反驳:“没有,事情不是这样子的……你先放开他……”不管如何,孟思成不该这么打人,他还是律师呢,怎么可以知法犯法? 可是这话听在暴怒中的孟思成耳中,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了!他满脑子顿时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个人欺负她,她却还要为那个人求情! 他回过头,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眼前这个可恶男人的领口,逼近了厉声问道:“你这个人渣,竟然还敢说要打110?” 丁铭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自己落到了一个凶神恶煞手中,情急之中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祈求地看向旁边的苏红轴:“小苏,小苏啊……你救救我……你认识这个人是吧……” 他这一句话刚刚说出,便有一记重拳狠狠地劈头打来,打得他眼冒金星鼻子酸楚,嘴巴含含糊糊的再也说不出话来。随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记重拳从另一个方向打来! 苏红轴见孟思成不但不曾收敛,反而打得更凶,当下心里更加急了,情急之中跑过去拉住孟思成的胳膊焦急地哀求说:“孟思成……你别打了……马上就要有人来了……会出事的,求求你别打了……” 孟思成此时胸臆中一团怒火正盛,哪里能听进去苏红轴的祈求,于是猛地甩开苏红轴拉着自己的胳膊,又是狠狠的一记重拳下去,这一次,那丁铭算是连话都不说不出囫囵的来了,只能呜呜咽咽在那里似哭非哭。 苏红轴身形单薄,而此时孟思成力道正猛,于是就在孟思成那一甩间,苏红轴一下子没站稳,整个人便摔倒在地。 黑灯瞎火她就这样跌在石灰地上,膝盖种种侧磕在地上,刺痛传来,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而怒火中烧的孟思成总算感觉到了旁边的意外,也停下手中再次高高挥起的拳头回过头看来。 苏红轴摸索到自己的膝盖,发现那里有些湿黏,腿稍微一动,刺痛再次传来,想来是刚才磕到地上受伤了。 孟思成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阴着脸将如今抖作一团的丁铭扔到一旁,几步走到苏红轴面前,压抑下怒气,蹲下没好气地问:“怎么了” 苏红轴无措地摇头,焦急地说:“我没事的,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别打了,会出事的,好吗?” 如今周围的居民楼都已经打开窗户翘首往这边看了,想来刚才他们的动静已经让人听到了。也许已经有人打了110,甚至警察可能就在路上呢? 苏红轴想到这里更加着急了,干脆推着他的胳膊说:“你别管我了,快走吧!也许等下派出所的人就要来了!” 但孟思成却根本丝毫不动,伸出手抓住她的就要扶起她,闷声说:“受伤了吗?” 苏红轴赶紧摇头:“我真的没事的,就是擦了层皮而已,你还是赶紧走吧!” 而就在这时,远处呼啸的警车声响起,同时好像还有急救车的声音,想来的确是有人打了110和急救电话的了! 孟思成冷笑:“你怕什么?我为什么要走,派出所的人来了倒好了,我倒要问问,有这样骚扰女下属的老板吗?” 苏红轴听到这话,羞窘无比,低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孟思成是不可能走的了,如今人家警察和医生来了,丁铭不知道伤势如何,而人家又会怎么处置孟思成呢? 她紧紧咬着唇,想到孟思成可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遭到连累,愧疚和不安同时涌起。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是她最不想连累的,那必然是孟思成了。 ******************************************************** 警车呼啸,急救车也随之而来,周围几座楼上的房客们也有出来看热闹的,于是当下这个黑乎乎的狭窄小路顿时变得拥挤热闹起来。 丁铭被迅速抬上了救护车,他嘴巴里已经是血肉模糊,却还在那里含糊地叫着说这个人是流氓,这个人打人,民警同志已经不能放开他之类的。 急救车又呼啸着离开了,民警掏出纸笔记录现场,最后看了看扶着苏红轴的孟思成:“两位,请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吧。” 孟思成刚才已经没好气地检查了苏红轴的膝盖,发现的确是一些皮肉伤,想来没有什么要紧,只需要做一些简单包扎即刻。当下他抬起身子,正好听到民警这么说,他沉着脸正要说什么,谁知道苏红轴在一旁连忙替他辩解:“民警大哥,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我跟着你们去就行了。” 那做笔录的民警三四十岁,看上去颇为稳重,想来见识也多了,听到这话直接挑眉问:“那个人伤成这样子,我要问一下,是你打得吗?” 苏红轴顿时语塞,但随即辩解说:“那个人是坏人,欺负我,是他见义勇为!对对,他是见义勇为才这么做的!” 民警利索地合上记录夹,干脆地说:“别管是见义勇为还是恶意斗殴,都要跟着我们到派出所去说,走吧!” 苏红轴犹豫地看了眼扶着自己的孟思成,孟思成却沉着脸说:“走吧。” 民警赞许点头:“无论是什么情况,都要跟着我们走一趟的。” 于是,阴沉着脸的孟思成,扶着忐忑不安的苏红轴上了警车。 到了派出所,一个女民警戴着大盖帽过来,将苏红轴领到一旁要做笔录,苏红轴平生第一次到了派出所这样一个地方,况且还是犯了错误来的,顿时有些紧张,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孟思成。 *********************************************************************** *********************************************************************** 第四十二章 孟思成瞥了她一眼,开口说:“没事,就是问问。”声音有些冷淡,但听到苏红轴耳中却是莫大的安慰,顿时心里那忐忑被抚平了一些,感觉情绪也不是那么紧绷了。 女民警和另外一个男民警一起对苏红轴做笔录,询问了一些具体的情况,特别是对丁铭和苏红轴是上下级关系这个事做了着重询问,苏红轴自然是一五一十有问题赶紧战战兢兢地回答了。中间询问过程中那男民警还接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样子很恭敬,向来对方是他上司吧。他一边认真听着那边说,一边连连点头说是,最后挂上电话后还看了苏红轴一眼。 苏红轴忽然觉得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觉得有些怪怪的,便低下头没敢说话。 各种情况询问完了,笔录也做完了,苏红轴犹豫着想开口问问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会不会对孟思成造成什么影响,谁知还没开口,那男民警直接对苏红轴说可以回去了。 苏红轴那原本要问的话便没说出来,犹豫着走出那间笔录室,来到大厅里却看到孟思成坐在那里等着呢,见到自己目光便望过来,但也只看了一眼又别到其他方向去了。 苏红轴觉得当前的情况真是尴尬至极,之前由于事态紧急也没觉得,如今事情暂缓,两个人面对着面还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可想想人家都是因为自己才落到如此地步,所以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很小声地问:“现在怎么样了,你可以走了吗?” 孟思成还没说什么呢,便又走过来一个戴着大盖帽的人,很热情地走到孟思成面前,口里招呼着孟先生,说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今天真是没想到什么的。孟思成脸色稍缓,和那个人握了手,说今天真没想到发生这样的误会,真是麻烦你们了,回头找上你们局长和你们一起喝几杯什么的,真是好一团热闹和气。 苏红轴看得目瞪口呆,同时疑惑地想,眼前这个孟思成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孟思成吗?为什么他在别人面前看上去一副还算彬彬有礼的样子,而面对着自己,却横鼻子竖眼总是没好气? 想到这里自然又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于是心下黯然,想着这个人无论怎么样,到底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他们终究会是半熟不熟的陌生人罢了。 孟思成应酬完那位大盖帽,礼貌拒绝了人家说要送自己回去的提议,然后回头看了眼苏红轴,淡淡地说:“走吧。” 那大盖帽看向苏红轴的目光自然很是疑惑,似乎在好奇这两个人的关系,但当然没好多问,于是苏红轴就在别人打量的目光中,慢腾腾地随着孟思成走出了派出所。 折腾了这么半天,如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路上的出租车都有些寥寥无几,好不容易过来一个,又是个没亮灯的。苏红轴偷眼看了下旁边的孟思成,却看到他沉着脸抿唇盯着路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苏红轴也不是傻瓜了,她自然感觉到这个人身上依然迸发着一股怒气,于是便很知趣地不敢说话,只陪着在那里站着。 谁知过了片刻,便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们面前,孟思成干脆地打开后车厢的门,冷淡地说:“上去。” 苏红轴稍微一愣,便已认出,这好像是孟思成平日开的那辆,于是忙不迭地赶紧坐上去。孟思成替苏红轴关上车门,便打开前车厢的门坐上去。 前面的司机是一个有些沉默的中年人,一路开车,也没开口说话,而孟思成也阴沉着脸一声不吭,于是苏红轴自然也不敢说什么了。 深夜,三个人,车里的气氛极其压抑。 车子一路前驶,最后在一处街道停下,苏红轴探头看了看外面,很陌生的一个地方,不是自己家,也不是孟思成家附近。这时就听司机很恭敬地说:“孟先生,那我先回去了。” 孟思成淡淡地应了声:“好,多谢。” 司机有些受宠若惊地说了不客气,然后便和孟思成告别回去,顿时车子里就剩下孟思成和苏红轴两个人了。这时苏红轴赫然明白,原来这位司机是把车子给孟思成开过来,然后顺路经过自己家啊!想来接下来孟思成就自己开车了?他是要先送自己回家吗? 虽然苏红轴有些不想承认,但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又是深更半夜,她还真不想一个人在大街上拦出租车。她有些羞愧地想,志气是不能当饭吃的,人是不能太过意气用事的,难堪总比出什么事好。 谁知孟思成坐在副驾驶座上,根本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换到驾驶座上开车离开的意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车子里的空气想凝固了一样,这让苏红轴渐渐觉得开始透不过气来。于是她轻咳了声,小心地问:“那个……要不……我自己回去……” 孟思成听到她细弱的声音,僵硬的身形微动了下,忽然开口说:“你难道还想再出一次事吗?”他的声音有种久不说话的那种嘶哑。 听到这话苏红轴顿时语塞,其实刚才那种事情也不是天天会出嘛,只不过就一次而已,谁知这一次偏偏被孟思成碰上了。 想到这里,苏红轴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孟思成怎么会那么巧合地出现在那里,并且那么碰巧地将自己救了呢?一个想法在她心间冒出,但她又不敢确定,于是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孟思成……你……你怎么会在我住处附近?” 孟思成一听这话,冷哼了声,很没有好气地说:“我只是正好有事经过而已!是谁规定我不能经过那个地方吗?” 苏红轴一听这语气,赶紧连连点头:“哦,我明白,你可以经过的……”那块地不是她家的,他愿意经过多少次都可以的。 孟思成见她语气中连连退让,心中的气怒是非但没有平复,反而更升起一股恶气,禁不住转过身来怒声质问:“别人说什么你怎么不知道反驳?难道你平时也是这样吗?怪不得那个混蛋都敢这样欺负你?你就这么怯弱无能吗?!” 苏红轴被这连声质问吼叫的两眼圆睁,一句话都不敢说。 谁知孟思成见她话都不敢说的样子,那怒气更盛了:“苏红轴,我真不明白这么多年来,你到底怎么长的?难道你一直都是被这样欺负的吗?我真是好奇,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他声音越说越大,最后那句话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的质问,那声音在车厢内回荡,震得苏红轴耳朵都痛。 苏红轴原本今天是受了莫名的惊吓的,后来还受了伤,膝盖都在疼,然后又跑到派出所遭受精神凌迟,虽然看起来还算平静但实际上精神几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如今又被这样一通大吼,那句句质问还都直戳了自己痛楚,于是向来没有脾气的她也一下子被激火了。 她两眼圆睁,瞪着孟思成,咬牙开口:“不错,我就是懦弱无能!我就是没胆没脸!我就是一直被人家欺负,我就是一直躲在一个角落跟一只小白鼠一样生存着!这就是我,我也一直这样!孟思成,我从来不否认你的优秀,但是即使你多么的优秀,那也与我无关!如果你看不惯我,就请走开,我不需要你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说完她颤抖着手,用力推开车门,气喘吁吁的下车。 孟思成一个没来得及,已经看到她打开车门要下车了,忙皱眉问:“你这是做什么,回来!” 苏红轴一手抓着车门,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孟思成,用尽平生的力气大声嘶喊:“孟思成,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你走开!你愿意走到哪里就到哪里去,但是我求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永远永远不想再看到你了!”说完她转身狂奔离去。 孟思成怔楞着坐在车里,眼睁睁地看着她疯狂跑开的身影,身子却一动都不能动。 她说,她永远再也不愿意看到自己了。 永远吗? ====== 冬日的寒风在耳边呼啸着,泪水冲刷着脸庞,那是冰冷的刺痛。 苏红轴在一时气愤之下,跑出老远,偏偏膝盖还在痛着,跑着跑着一个不小心便被脚下的什么一绊,噗通摔倒了地方。 这里好像是一片拆迁中的废墟,地并不是非常坚硬,摔到地上并不是很痛,但是这一摔,却让苏红轴越发地觉得自己的狼狈! 包包被甩出老远,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站起来,但膝盖却更加刺痛,使不上什么力气。抬起头看向周围,黑洞洞的一片,拆了一半的房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看起来很是狰狞,周围几乎连个灯都没有的样子,更不要说有什么人烟了。 从没有一刻,苏红轴觉得自己简直想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这么的孤独,这么的无助。 一晚上的惊吓,如今的无助境地,以及膝盖上传来的隐隐痛意,都让她感到加倍的委屈。泪水禁不住再次落下,她抬手捂着脸,一个人呜咽呜咽的哭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苏红轴哭得有些泪了,便随便擦了擦眼泪,想着先挣扎着站起来。 却就在这时,她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叹息。 在这种她原本以为周围无人的时刻,竟然有这样一声叹息,她顿时脊背发凉,僵硬着身子转过头去。 却见在那拆了一半的破屋下,有一个高瘦纤细的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以一种优雅的姿势捏着香烟。 香烟,正在冒着袅袅的烟雾。 *********篇首语************** 即使你和我有着天与地的距离,我也会努力地伸出手,向你慢慢地靠近。 -------------------------- 苏红轴看到在那已经被拆了一半的破屋下,那个人捏着袅袅的香烟,以一种优雅的姿势默立在那里,仿佛他在那里已经站了很久。 苏红轴惊惶地看了看四周,一片黑暗,除自己和眼前这个陌生人外,实在没有其他人的。 而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这里,他,他又是人是鬼? 苏红轴张着嘴巴惊讶地看着那个人伸出右手,轻轻地弹了下烟灰。这一个动作让她有些疑惑了,因为她发现这个人身形很是纤细,虽说对方穿着剪裁得体的裤装,头发也很短,但那样的骨架身形,倒真不像是男人。 这时,那人忽然转过头,淡淡地开口:“怎么不哭了呢?”声音低哑却让人觉得舒服,而且可以清晰的听出,这的确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苏红轴愣了,呆呆地看着那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个人见苏红轴没有说说,便慢条斯理地掐灭了烟头,走到苏红轴身边来,蹲下。 苏红轴这次更加确认了,这个人个子比较高,目测应该在一米七以上,虽穿了裤装但依然可以看出骨架纤细,曲线柔软,这的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想到这一点,苏红轴心里的忐忑不安稍微消散了些。 第四十三章 那个女人蹲下身子,用低凉的语气轻轻缓缓地问:“你吓呆了,是吗?” 苏红轴在她蹲下后,在夜色中依稀看清了她的面孔。出乎意料的,这是一个面孔清秀的女人,眉眼隐约有些冷漠,一头齐耳的短发为她添了几分优雅干练。 苏红轴这时候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嘴巴,犹豫着开口:“你,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然后苏红轴听到那女人笑了,她的笑却是一种带着讽意的笑:“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她低凉地反问,语气甚至带着一点暧昧,这让苏红轴忽然浑身发凉,看了看周围的凄凉,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于是苏红轴赶紧摇头:“这里只有咱们俩,所以你是在和我说话。” 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颇有兴味地打量着她布满泪痕的脸庞,笑着问:“那你可以回答我了,你为什么哭呢?” 为什么哭呢?苏红轴一怔,太多原因了,对着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她该怎么说? 女人见她怔住,低凉地叹了口气,略带嘲讽地说:“我很想知道,你遇到了什么样的伤心事,才能让你哭得这么伤心。” 苏红轴听到这话,心里涌上一股凄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女人那似叹息又似嘲讽的语气里,仿佛隐藏了无尽的伤心,忽然自己的那点烦恼和这个女人一比,便什么也不是了。 女人见状,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替她揩去腮边残留的泪水,温凉的说:“没关系的,不要怕,再多的伤心事都会过去的。” 这个女人说话时,带着些微的烟草味,那种烟草味有点薄荷的味道,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因为和这个干练精致的女人融合在一起,有了一种特殊的魅力。而她的手指修长,带着凉意,抚在脸上很舒服的感觉。 苏红轴心里的防备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忽然有了一种倾诉的谷欠望。 很多话,她没有地方可以说,即使对着血浓于水的妈妈也是不能说的,她一直憋在心里自己承受着。而今天这个虽然奇怪但很能安抚人心的女子,竟然愿意听她说,也让她有想说的冲动。 于是包包也懒得捡回来了,自己也不想站起来了,她坐在那里,开始说自己的伤心事,说自己这几年来是怎么坎坷,说孟思成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说今天自己是多么的不幸,她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就连自己摔倒在这里爬不起来都觉得是一件凄凉无比的事了。 那个女人就以半蹲着的干练姿势,听她诉说完了这一切,最后挑眉不经意地问:“说完了?” 苏红轴脸一下子红了,她这不经意的一问,仿佛自己刚才说得那些血泪史是多么的不值得一提,也许人家有着比自己更多的伤心往事,但人家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这里,温凉地笑着。她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小声说:“说完了。” 女人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笑了下,伸出手轻抚了下她的发丝,这让苏红轴心中再次生出暖意来,禁不住抿唇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那个女人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男人,听起来好像对你倒是蛮深情的,但你到底喜欢他吗?” 苏红轴沉默了下,这才开口说:“我开始并不知道,只觉得我遇到他就觉得心慌,可是看不到的时候又会想他,想再见到他。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是一直喜欢他的。” 那个女人听到这话,挑眉笑道:“既然喜欢,那你就和他在一起不就完了,反正你们郎情妾意,又没有什么人阻拦,又没有第三者插足,搞得现在这样到底是闹什么别扭呢!” 苏红轴只觉得这问话正好问到了自己心上,苦笑了下说:“我虽然懂得不多,但我觉得爱情是需要对等的。我们两个差距太大了,如果就这样在一起的话,开始因为有爱情也就罢了,时间长了距离近了,早晚会出问题的吧。” 那女人沉思片刻,忽然抬起眼睛很肯定地说:“我明白了,你就是太自卑了,你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苏红轴咬唇点了点头:“他刚才一怒之下对我说了一番话,也许他是因为生气了才这么说的,但我知道他其实说得是实话。我的确配不上他,他也不该喜欢我。” 女人蹙眉问道:“那你现在想怎么样,放弃他还是?” 苏红轴垂头想了一会,无奈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打算怎么样,但我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心都抽得痛。”她抬起手轻抚着心口,迷茫地说:“我是多么想再靠近他一点点,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多么想,再靠近他一点吗? 黑暗中,苏红轴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美丽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眸子垂下,好久没有说话。 两个人相对沉默很久后,女人抬起了眸子,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我来帮你,好不好?” 苏红轴微微一怔:“你来帮我?” 女人忽然站起身,笑了下说:“你对自己很不满,你想改变你自己,想拉近你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吗?可是你自己是做不到的,我可以帮你啊!” 苏红轴既惊奇又感激,这个女人要怎么帮助自己呢? 可是那个女人却对此问题避而不谈,伸手笑道:“可怜的女孩,起来吧,你应该先回家,好好洗个澡,然后美美地睡一觉。”说着她的手握住了苏红轴的。 苏红轴感觉到这是一双修长细腻的手,虽然纤细但也有些力道,自己借着她的力道小心地站起,然后她扶着自己说:“我的车子就在那边,我先送你回去吧。” 苏红轴如今依然处于云里雾里状态,毕竟这个女人看起来太过神秘了,但是倒也没有拒绝她好意的意思。一来自己这个样子回去的确有些困难,二来这个女人让她莫名地想信任。 苏红轴刚站起来时,发现自己腿脚都麻了,在那个女人的搀扶下走了几步慢慢恢复过来,感觉自己走路也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冲那女人笑了下说:“我没事,其实可以自己走的。” 女人也没多说,微点头:“那就好。” 两个人穿过一条堆满破砖碎瓦的小路,走到了旁边一处空地上,那里赫然停放着一辆深蓝色轿车。苏红轴对车子并不懂,但从那车的流线来看,多少也能感觉出这是一辆很高级的轿车。 女人拿出钥匙,利索地打开车门,让苏红轴坐在副驾位置上,自己随即上了车,打开车内灯,冲苏红轴绽唇一笑:“现在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苏红轴一下子呆住了,这个女人长得好美啊! 之前夜色朦胧根本没有看清楚,如今在车内灯光下,她这才发现这个女人虽然头发削得很短,但脸庞精致柔和,一双眼睛如精心打磨的宝石一样潜在白玉无瑕的脸上,唇很单薄,但色泽嫣红,在这一笑间很是动人。 苏红轴觉得这么美丽的一个女人,难道不应该是留着妩媚的卷发,穿着像谭思思那样轻盈美丽的衣服吗?为什么她却一头短发,一身女士西装,这么地干练,干练到不像一个女人? 女人见苏红轴傻乎乎地盯着自己看,那抹笑渐渐收敛,颇为无奈地问:“怎么,没见过像我这样的美女吗?” 苏红轴顿时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转过脸来,低着头很不好意思。 女人见她脸皮如此之薄,薄唇绽开一点笑来,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住在哪里了?” 苏红轴有些懊恼地抬起脸,咬唇说了自己的住址。 女人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干脆地说:“ok,我知道那个地方,这就送你回去。”然后她熟练地启动了引擎,车子缓缓开动。 一路上,苏红轴鉴于自己之前的连连失态,也没怎么敢说话,而这个女人稳稳地手握方向盘,也是一言不发。苏红轴小心地观察着,她发现这个女人在收敛了那抹笑后,整个人看起来很严肃,严肃得有点气势迫人,不由得暗自猜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深更半夜,路上也没什么车辆,一路顺畅,很快车子便开到了苏红轴住处附近。这时忽然苏红轴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个,来电显示是一个熟悉的号码。 她已经在手机里删除了那个号码的,只为了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可是这个号码却原来早已记在她的心里了。 女人扭过头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问:“该不会就是那个男人吧?” 苏红轴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孟思成。 女人见她点头,精致的薄唇绽开一抹冷笑:“这个男人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着急了?先让他着急一会儿吧!” 谁知手机一直锲而不舍地嗡嗡响,苏红轴拿着它犹如拿了一块烫手山芋,她还从来没有任凭手机乱叫而自己不加理会的时候呢!而孟思成一直这么打电话,会不会心急了呢? 女人自然感觉到她的心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直接把那手机拿在手里,只看了一眼便啪点摁掉了那电话,然后干脆利索地摁了关机键。 手机唱着遗憾的音乐关了机,苏红轴却更加不安起来,孟思成一连多个电话打过来自己一直没接,如今又关机了,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出了什么事呢?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苏红轴住处附近,女人利索地停火,瞥了她一眼,冷笑着说:“你是不是心疼他了,担心他了?” 苏红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的,她怎么可能忍心他担心自己呢? 女人收起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女人啊总是太心软!你想想啊,他如果真得担心你,怎么不早点去找你吗?你今天遇到我还算好的,如果我是什么坏人你恐怕早就出事了吧?现在没事了,他知道着急了,那你就先让他担心一会儿吧!而你呢,现在要做的是,回到家里,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下。” 苏红轴点头,折腾了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的确累了,也许她的确应该回去好好地睡一觉。 女人唇边挂着一抹嘲弄的笑说:“至于那个男人,你先不要去想他了。” 苏红轴赶紧继续点头,她虽然因为心里惦记着孟思成而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是那个女人沙质的嗓音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般,让她禁不住想听从她的指示。 女人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先下车回去吧,明天我再来找你。” 苏红轴顺从地下了车,细心地替她关上车门。 女人抬腕看了看表说:“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记住,我叫苏筝,明天见。”说完车子便缓缓启动,很快消失在大街上了。 苏红轴望着那消失的车子,忽然想起来了,自己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名字,以及具体的住址啊! 苏红轴回到家,又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手机已经关机,屏幕一片灰暗,自然是不会有人打来电话的。她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手机。 手机伴随着清脆的开机音乐亮了起来,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手机慢慢显露出初始屏幕。谁知握了好一会儿,那手机竟然毫无动静,她咬了咬唇,有些失望地将它放在桌子上,平白想起来了刚才那位苏筝的话。 叹了口气,她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收拾了下进到狭窄的浴室打算冲一个热水澡。这边湿淋淋地正洗着呢,忽然听到外面手机响起了动人的音乐声,这无异让她一惊,也不管外面冷不冷了,手忙脚乱地扯了浴巾裹在身上,浑身打着寒颤湿漉漉地跑出来,伸手去取那正嗡嗡响着的手机。 屋子里的水泥地有点滑,再加上她刚才浴室出来,脚上的拖鞋还湿着呢,走得太急不小心打了一个滑,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地上,幸好匆忙中还算是扒住了桌子角,谁知手抓住桌子时,就那么一挥手间碰到了桌子上的手机,手机啪啦掉到了坚硬的水泥地上了! 她狼狈地稳住身子,眼睁睁地看着手机铿锵掉到地上,在水泥地上种种一磕,后盖电池瞬间和手机分家四散而去,铃声也嘎然而至。 她顾不得冷,慌忙四处捡起手机零件,颤抖着手重新拼凑好,摁了开机键,可是那手机屏幕只是给了点亮光,却是再也启动不起来了!她开始还不信邪,重重地摁了几次屏幕后,又换了一块才充好的电池重新试,可是那手机根本是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屋子里暖气并不是很足,浴巾裹着湿漉漉的身子,她挫败地攥着手里再也不会亮起来的手机,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打了一个冷战。 仿佛上天都在作对,她想接个电话都不成吗? 晋江文学城 第四十四章 默默地擦干了身子,换上暖和干净的睡衣,有些麻木地躺在了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斑驳黑暗的天花板,心里想着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也是今天太累了,想着想着迷迷糊糊便睡着了,朦胧中仿佛听到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响得惊心动魄,她努力滴伸出手,想要抓住手机,可是那手仿佛僵住了一样,是怎么也伸不出。苏红轴一狠心咬着唇拼命地挣扎,唇上一痛,猛地惊醒,却原来是一个梦! 她满身大汗地做起来,心里更加难安,僵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穿好衣服,裹上厚重的羽绒服,随手拿起钥匙零钱就想出门。临出门,看到床头的一副毛线手套,想了想拿起戴上了。 一出门便感到刺骨的寒风袭来,她哆嗦着赶紧将帽子戴好。顶着寒风,小跑步来到附近的小商店,却失望地发现,小商店已经关门了,那个平日公用电话的窗口自然也早已停止营业了。 苏红轴失望地看着那个黑洞洞的公用电话窗口,忽然觉得为何上天就不给她任何一点希望呢? 垂首默默地想了想,忽然骨子里冒出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倔强,今晚,我一定要给他打个电话! 抬头看了看附近,隐约记得旁边大街上有个公用电话,也许现在还在营业?她咬着唇,将羽绒服帽子上的带子系得更紧,顶着冬夜的刺骨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大街上走去。 大街上不同于自己所住的那城中村的是,即使是深夜,依然有霓虹灯在亮着,苏红轴也惊喜地发现,路口附近那家公用电话的窗口果然是亮着的。 她心里怦怦直跳,想着总算是老天眷顾,赶紧跑过去,哆嗦着手从兜里拿出零钱给了老板,这才拿起那话筒,拨通了早已深刻在心里的电话号码。 电话刚一拨通,那边即刻便被接起了,苏红轴紧握着手中的电话筒,只听到那边传来深重压抑的喘息声,顿时自己的心也跳得更快了。 “请问您是哪位?”那边传来孟思成嘶哑暗沉的声音。 苏红轴眼眶一热,微抬起头,紧紧闭上双眼,让泪水不要就这样流出。 那边孟思成见这头并没有说话,声音里难掩焦急:“请问您是?” “孟思成,是我……”苏红轴深吸了口气,睁开双眼,尽量平静下情绪。 然后她听到话筒那边的孟思成沉默下来,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地传来。好一会儿后,孟思成忽然开口问:“你现在在哪里?现在用得什么电话?” 苏红轴看了看周围:“现在在我住处附近的电话亭前。” 孟思成斩钉截铁地开口:“你不要乱动。”然后电话啪地被挂断了。 苏红轴怅然若失地挂上电话,想起他不让自己乱动的话,不禁泛起种种猜测,心也随之跳快了起来,一股激动和热切慢慢涌上心头,戴了手套的手攥住又放开。 低头看着地面,惊觉如今自己的期盼,不知怎么,眼眶间竟然有些湿润,那湿润在冬夜寒风中迅速冰冷,冰冷一点点浸入心里。 正低头想着呢,忽然感觉身边站了一个人,猛抬起头,却看到孟思成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 寒风萧瑟,华灯寂寞,行人寥寂,就在这么一转首间,却忽然发现,原来那个千思万想的人,那个让人辗转难眠的人就站在自己身旁,静静地凝视着自己,仿佛已经看了一辈子。 孟思成的呼吸有些凌乱急促,深沉的眸子甚至透着点惊慌,凝视着自己的样子有惊喜甚至还有不敢置信。 于是苏红旭砰砰乱跳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揪紧的痛,痛得无以复加,痛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痛得有泪水慢慢滑下脸庞。 孟思成的呼吸渐渐稳定下来,眸子里也有点星光在闪烁,他深吸了口气走上前,抬起手替她温柔地揩去脸颊的泪水。 “你没事就好。”他的声音拖着浓浓的粗噶,仿佛在喉咙里滚出的声音。 苏红轴感到滑过脸颊的那只手,也是冰冷的,像是在风中冻了很久。 苏红轴扯起冻僵的脸庞,笑了下柔声说:“我没事的。” 孟思成低首凝视着她,点头说:“那就好。” 两个人急促的呼吸早已平静下来,互相凝视的眸子也渐渐掩藏起了初始的焦急和惊喜,只剩下一股说不出的暧昧在风中慢慢酝酿。 孟思成打破了沉默:“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他没有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问手机为什么关机了,这么多的纠葛和误会的话语,他已经不想去问了,只想确认,她的确平平安安地在那里,守着她一方昏暗的窗子。 苏红轴点了点头,轻声说:“好的。” 于是两个人肩并肩,默默地往回走,走到那崎岖不平的暗巷时,孟思成体贴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苏红轴顿时觉得那只胳膊仿佛不是自己的了,火热僵硬。 走到楼下,苏红轴顿了顿,小声说:“这么晚了,你也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孟思成抬头望向那个看了无数次的小窗口,那里,昏暗的灯光依然亮着。他点了点头:“你回去吧,自己小心点,膝盖的伤虽然是皮外伤,但记得自己上药。” 苏红轴小声地嗯了下,转身往上面走,走了几步,总是有些放不下,觉得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回过身来,却看到孟思成还站在那里凝视着自己。 苏红轴抿抿唇,鼓起勇气开口:“孟思成,我,我有话想说。” 孟思成一身西装笔挺地站在那里,慢慢开口:“你说吧。” 苏红轴深吸了口气说:“孟思成,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 孟思成眸子里有暗光闪动:“什么话?” 苏红轴干脆直接说:“我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这是气话,我错了,我收回,好不好?”她说到最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便软了下来。 这话听到孟思成耳中,却觉得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分明是在向自己认错,于是一晚上的种种气愤怒火奔波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苏红轴偷眼抬眸看他,却见他暗沉的眸子的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不禁有些忐忑起来,垂头更加小声地说:“好不好啊?” 孟思成动了动嘴角,柔声说:“好。” 苏红轴听到那声好,顿时觉得心里酸酸甜甜的,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孟思成,却看到孟思成目光炙热地看着自己,于是在这刺骨的寒夜脸竟然发烫了。 “我上去了。”说完不待他答话,就要匆忙逃窜。 身后孟思成却忽然说:“别走,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苏红轴迈开步子的脚僵在那里,也不敢转过头去,小声地问:“什么话啊?” 孟思成抿唇说道:“我也收回我今晚说得那些话。” 他今晚说什么了?他说为什么苏红轴这么懦弱无能,他还说他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爱上自己吗? 如果他收回那些话,事情就可以改变了吗?他就能明白了吗? 苏红轴原本酸甜的心又掺入了一丝苦涩,低低笑了下说:“好的,那你也收回吧。” 孟思成自然听到她语气中的无奈,顿时有些不悦地挑眉:“你不相信我。” 苏红轴却不愿意再提这个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回过头正好看到他紧攥着的手,想起之前抚过脸颊的冰冷,于是赶紧摘下手上的毛线手套递给他。 孟思成挑眉问道:“这是做什么。” 苏红轴却直接将手套塞到了他手中:“今晚很冷,你的手,也很冷。”苏红轴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冷的天气忽有人穿着一身西装而不是羽绒服保暖大衣。 孟思成接过手套,又抬头看了苏红轴一眼,缓缓地将自己的大手套进毛线手套里。 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毛线手套却是女式的,他戴进去后把手套撑得紧巴巴,看起来有些滑稽。 苏红轴有些尴尬:“这是我自己织的,还好吧,至少能套进去。” 孟思成抬起手,就着月色认真看了下:“其实还好吧,戴上后暖和多了。” 自己那不出色的手艺竟然被这样细细地观摩,她脸一下子红了:“反正戴上总比不戴好的,那你走吧,我先回去了。” 孟思成点头:“好,记得上药。” 苏红轴匆忙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头也不回一溜小跑上楼了。 第四十五章 第二天苏红轴醒来后,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丁铭被打了,自己的工作自然是保不住了,看来又要重新找工作了。爬起来重新拿起那手机摆弄了一番,这手机依然毫无反应。苏红轴叹了口气,还是先去买一个手机吧! 正想着呢,忽然听到外面敲门声,苏红轴一怔,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啊!自己这种懒于交际每天公司家里两线跑的人,怎么会有人一大早敲门呢?而且这个月的房租最近才交了啊,房东也没有理由过来。 她忐忑地开了门,却看到一个留了短发妩媚干练的女人,站在自己门前,正是昨晚的苏筝。 苏红轴吓了一跳:“你怎么会找到我这里的?”她没记得昨晚留过详细的地址啊! 苏筝泛着亮泽的薄唇边有抹淡淡的笑意:“既然我说了帮你,自然会做到。跟我走吧!” 苏红轴尚且不清楚苏筝开得是哪国玩笑,征楞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苏筝叹了口气:“同样是人,你们还很巧合地都姓苏,怎么你看起来就这么笨笨的呢?” 苏红轴有些羞愧:“我是有点笨。” 苏筝忍不住挑眉笑道:“我给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要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我苏筝要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你不是说想改变自己吗,现在,你就听我指挥,如何?” 苏红轴见她精致的面孔上带着点淡淡的笑意,如宝石般的眸子流光溢彩,精明自信,而高挑的身段包裹在利落的白色风衣下,有种干练洒脱的中性美。 这样的一个女人,她凭直觉认为对方没有任何恶意,而且浑身还充满了让人信服的魅力。 如今的自己,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听从她的指挥又能怎么样呢?最不济也是如今这番情景了! 于是她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我听你的。” ======================= 苏筝在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红轴后,给她的第一个建议是:改变形象。 苏红轴无奈,形象就在这里摆着,爹娘生下来的,这怎么可能改变? 苏筝二话不说,直接开车七拐八弯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店面,进去便有一个留了光头的男人带着坏笑出来迎接,倒把苏红轴吓了一跳。 苏筝冷着脸看了那光头男人一眼,干脆利索地道:“她,给她换一个形象。” 光头男人无视苏筝的冷淡,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番苏红轴,最后还仿佛用鼻子嗅了嗅什么,让苏红轴大为羞窘,连连后退。 那光头男人见到苏红轴躲闪的样子,笑嘻嘻地说:“小美人,别怕啊,她可是把你交给我了!” 苏红轴还真有些怕怕的,求救的目光看向苏筝。 苏筝此时精致的脸庞上面无表情,嫣红的一抹薄唇淡淡的说:“他不会吃了你。”说完瞥向那光头男人:“她就交给你了,下午我来领人。”于是这便算是打招呼了,转身离开间,白色风衣飘扬。 苏红轴徒劳地想迈腿也跟着离开,谁知被那光头男人拦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潇洒的背影转身离去,最后连那抹风衣下摆也飘荡着消失在门边。 偏偏身旁还有这个光头男人笑嘻嘻地说:“小美人,她走了,把你扔给我了呢!” 苏红轴有些担心地转过头:“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光头男人摸着下巴仰天思考了下:“我在考虑该怎么吃了你啊。” 苏红轴顿时一哆嗦,眼睛打量自己和门口的距离,想着怎么才能快速逃走,却正在这时,一个戒尺噼啪打在光头男人明如灯泡的光头上。 那光头男人呲牙咧嘴地捂着脑袋,咬牙嚷道:“小叮当,你也太过分了吧!” 一个扎了马尾辫的女孩赫然出现在苏红轴面前,那女孩对苏红轴绽开一个无邪的笑容,热情地说:“你好,这里是羽悠悠裁缝店,我姓丁,外号小叮当,是这里的助理设计师,你可以直接叫我小叮当!” 女孩白衬衫扎到蓝色牛仔裤里,看起来青春靓丽无邪,配上那个活泼热情的笑容,顿时让苏红轴找到一点安全感。 她慌忙走到女孩面前,很有礼貌地抿唇笑了下:“小叮当你好,我叫苏红轴。” 小叮当上下打量了下苏红旭,好奇地问:“那我叫你苏姐姐吧,苏姐姐是要做衣服吗??” 旁边那光头拉着脸很不高兴地说:“是苏筝带她过来的,说是要让她变个形象。”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脑袋抱怨:“小叮当啊,你越来越粗鲁了,小心嫁不出去!” 苏红轴转首再看到光头,依然有些怕怕,赶紧又朝这亲切可爱的小叮当靠近了几分。 小叮当对着光头嗤笑:“粗鲁怎么了,我又没说要嫁出去,嫁不出去我开心!”这话一边说着,身后那马尾辫还一晃一晃的,直气得光头咬牙切齿。 小叮当见苏红轴对光头男依然有些忌惮,笑着解释说:“他叫阿酒,是我们羽悠悠裁缝店的金牌形象设计师,虽然这个人讨厌了点,但给你设计形象这个事,还得靠他。” 苏红轴惊魂卜定,睁大眼睛看向咬牙切齿的光头阿酒,疑惑地点了点头。 =========================== 苏红轴这一辈子从来没想到改变自己的形象,也从来没有金钱资本去为自己打扮什么,所以她如今正处在疑惑不解加忐忑不安中,只能任凭了这小叮当和阿酒一般摆弄。 阿酒摸着下巴一锤定音:“她发质很好,头发只需要稍微修剪,衣服需要大换!她这个样子,就朝文雅淑女方向发展就ok了!” 于是一旁的小叮当跑前跑后,又是量三围又是找衣服,然后推了一个长长的衣架到苏红轴面前,随手挑出几件衣服扔给苏红轴:“进去,换。” 苏红轴听着她的指示战战兢兢地跑进去换了,走出来,小叮当摇头或者满意,又扔,又换。 一番折腾下来,最后当苏红轴穿着淑女格子修身长袖连衣裙走出来的时候,小叮当眼前一亮笑逐颜开,晃悠着马尾辫打了一个响指:“ok,这个很符合你的气质啊!” 苏红轴低首看自己,这是一件上身为黑色贴身毛衣下身为暗色带褶格子的连衣裙,中间一条皮质腰带,领口处还点缀了和裙摆相同的格子领。自己从未尝试过这种风格的衣服,真得会符合自己的气质? 小叮当见她眼光疑惑,歪头调皮地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镜子在这边,请自己欣赏一下吧!”说完她忽然一拍脑袋:“哎呀,差点忘了,换上这个!” 苏红轴低头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双很是淑女的长靴,于是她接过来,换上了靴子。 小叮当再次满意地点头:“这一次,我觉得可以达到100分了,来吧,请自己欣赏一下!” 苏红轴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忐忑不安地走到镜子前,顿时呆了。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头发上别了紫色的发卡,乌亮的发丝从细致的发卡旁流泻下来,淡然低调,却又不失文雅。 而上身的黑色毛衣,不紧张不嚣张,不着痕迹地勾勒出女性的曲线,腰际的皮质腰带下面,带了几个褶子的暗色格子群为低沉的颜色添了几个活力。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镜子中的女人,那是窈窕优雅的,她可能会是任何人,却怎么可能是苏红轴呢? 小叮当很得意地笑:“这件衣服乍看起来好像很普通很低调,其实从设计到剪裁,可都是臭阿酒精心制作!不过我小叮当能从那么多衣服中挑出这件来,也是眼光不错的啦!哈!” 苏红轴依然不敢相信,看着那个优雅美丽的自己,真得是自己吗? 小叮当笑看着镜子里的苏红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了:“苏姐姐啊,你不觉得自己很漂亮吗?” 苏红轴连忙摇了摇头:“不觉得啊!”她是多么普通平凡的一个女人啊! 小叮当惊奇皱眉:“难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你不觉得漂亮?” 苏红轴继续摇头:“我总觉得是看着另外一个人。” 小叮当低头想了想,赫然明白了:“我明白你最大的问题了,你是太缺乏自信了!” 苏红轴低头,是的,也许自己最缺少的就是自信,因为没有自信,所以太过瑟缩吧?可是平凡的自己,不够优秀的自己,自信从何而来? 小叮当无奈叹气:“形象我们可以帮你设计,但是你内心的形象,却要靠你自己了!你必须要明白,一个女人的美丽其实是从内心散发出来,只有自信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 苏红轴点头,自己最需要的的确是自信吧! =================== 刚过中午,苏筝一脸冷漠地走进了店铺,见到焕然一新地苏红轴,满意点了点头:“看上去好多了。” 小叮当见到苏筝很是开心,热情地过去拽住苏筝的胳膊:“苏姐姐啊,这位红轴姐姐是什么人啊?你对她可真好!” 看着小叮当,苏筝冷漠的眸子带上点温和:“小叮当,你做得很好。”却并没有回答小叮当的问题。 小叮当撅嘴笑了下:“好啦,我不多问了,红轴姐姐我已经搞定,你验货吧!” 苏筝听到验货这个词,笑了下说:“ok,可以pass,我带走了。” 作为他们口中的货物,苏红轴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却看到苏筝淡淡地命道:“走了。” 而旁边的小叮当已经利索地把一打的衣服打包放到纸袋里:“红轴姐姐,这是给你选好的,都是最合适你的了,全部拿走吧!” 苏红轴顿时不安起来,听小叮当的意思,这些衣服很贵的样子啊!那要很多钱吧? “可是,这得多钱?”苏红轴忍不住问。 小叮当疑惑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眨着眼睛问:“既然是苏姐姐带你来的,难道不是应该她付钱吗?” 苏红轴连忙看向苏筝,她们并不熟,她怎么会去让苏筝给自己掏钱买衣服呢? 苏筝自然看出苏红轴的疑惑,沉稳地说:“你说过要听从我的安排的,不是吗?” 苏红轴想了想,乖巧地点头。 苏筝继续说:“既然如此,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吧!这些钱对我来说倒不算什么,我自己毫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呢?” 苏红轴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对:“可是,你有钱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啊,我不能因为你有钱就沾你便宜的。” 苏筝那抹嫣红的唇扯开一个完美的弧度:“好吧,我要你为我工作,当我的秘书,然后这些衣服的钱就从工资里慢慢扣,可以吗?” 苏红轴还是觉得有疑问,但苏筝却已经收回笑,不容置疑地挑眉问:“走了,时间已经不早,难道你要继续耽误下去吗?” 苏红轴顿时觉得自己不敢这么罗嗦耽误时间,于是赶紧点了点头跟着苏筝走出裁缝店。 当然,她手里提着一包沉重的衣服,还有一双靴子一双高跟鞋,都是小叮当早已定好的搭配。 ================== 苏筝一边稳稳地驾驶着车子,一边抬眉问苏红轴:“昨天你和那个男人联系过吗?” 苏红轴不好隐瞒,便把昨天的事情对苏筝说了下,当然最后没好意思说出自己送孟思成手套的事。 苏筝边听边点头,最后挑眉问:“如果他现在想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就要答应他了?” 苏红轴听到这话微微一怔,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到的。 苏筝冷笑了下:“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苏红轴却已经想明白了:“其实我明白,即使我们如今在一起了,将来也会因为彼此的差距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可是就在昨晚,我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我仿佛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他的心比我跳得都要快的。”她咬了下唇,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我无法放弃他,即使最后的结果是多么糟糕,我也不能不做任何努力就这么放弃。” 苏筝转头看向前方路况,眼中若有所思,淡淡地说:“其实你虽然看起来笨,但倒很有悟性。” 悟性,那是什么?苏红轴转过头,却看到苏筝明亮璀璨的眸子有一丝暗淡的忧伤。。 第四十六章 苏筝所在的公司,叫华天科技股份公司,这个公司的总部在b市,处于s市的是分公司。根据苏筝的说法,她是被派到分公司临时处理一件事情的,所以在这边没有合适的秘书。 华天公司在s市最繁华的商业区有着气派的办公大楼,以及办公大楼下面成片的草坪池塘,这让苏红轴不由得开始疑惑,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公司啊?竟然能够在寸金寸土的s市如此的阔气? 苏筝带着苏红轴稍微熟悉了下环境,又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直接让她回家休息,第二天正式开始上班。苏红轴连忙答应下来。提着大包小包走出那商业大楼,乘坐公交车经过一个商场,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手机坏了,应该买个新的才是。 挑拣一番,总算看中一个八百的手机,款式不错价格还算便宜,最重要的是外形看起来和原来的有点像。苏红轴恋旧,当下便决定买了这个八百块的手机。 将自己原本旧手机里的卡放到了新手机里,手机带着清脆的音乐开机了,苏红轴笑了下,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许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手机刚刚打开便有电话打进来了,苏红轴一看那个熟悉的号码,心里便跳得有些快了,于是连忙接通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便传来那边孟思成紧绷的声音:“怎么了,整整一天手机都没开机?” 要在以往,听到孟思成这分明透了不快的声音,苏红轴早就紧张忐忑不安了,可如今她忽然有了份自信和了解,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心间一股甜蜜涌了上来,抿唇温柔地笑着说:“我手机坏了,刚才买了个新的。” 孟思成声音总算放松了些,却依然带了不快:“我都打你电话一天了!只可惜我这边有急事,不然早就去找你了的。” 苏红轴唇边的笑意更浓,有些羞涩地说:“我知道你着急找我的,我刚买了个新手机才开机,你电话就打过来了。” 孟思成轻轻“嗯”了声:“你知道就好。”声音依然带了一点赌气的意味。 苏红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境变了,听到他这声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无奈地问:“你怎么了,着急找我有事吗?” 孟思成皱眉:“怎么了,没事就不能找你?” 苏红轴抓紧了手机,笑意慢慢收敛,她知道的,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是那么脆弱,彼此小心点的试探和自我保护,就好像那含羞草一经碰触便把心紧紧包起来一样。 两个这么相像的人,总要有一个勇敢地迈出第一步的,不是吗? 电话那边孟思成的呼吸声仿佛停止了一样,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她听到自己柔和的声音这么说:“我也正想找你呢……” 孟思成顿时忘记刚才的不快,赶紧问:“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苏红轴咬了咬唇:“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嘛?”说完后她脸一下子红了,忽然觉得自己这样说话竟然有一丝撒娇的意味呢! 那边的孟思成听到这话,停顿了好一会儿,忽然低低地笑了:“你在哪里啊?我去找你。” 苏红轴低头看了看自己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善如流地报上自己的地址。 孟思成点头:“好,不要离开,我马上就去接你。” ******************孟思成番外************************************ 当孟思成五岁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虽然父母不在了,可是他应该好好地活下去。当孟思成十五岁的时候,他开始觉得自己应该努力学习,考上个大学,然后就自力更生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当孟思成二十五岁的时候,他开始努力地打拼,同时面对着自己取得的一点成绩,时常有些迷惘。别人总是看到他自信满满地面对着一切,坚定踏实地走着每一步路,但是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在迷惘。 每当晚上忙碌了一天的他在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后,就开始迷惘了。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骤失双亲不知所措的孩子了,他已经羽翼丰满,他早已坚定稳健,他总是能够镇定地看着所有的人,让那些惊慌的、不知所措的、恐惧的、趾高气扬的人安静下来,让他们对自己信服。他好像已经可以得到自己曾经渴望过的一切,可是他依然不满足,依然在空虚。 午夜梦回之时,他有时候会想起那双清亮却又带着点惊惶的眸子,还有那抹仿佛初春小雏菊般的羞涩笑容。 于是心里便是一痛。 那个人,那个名字,都是他心里的伤。 伤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十几年来看似已经痊愈,其实稍微牵动到,还是隐隐的痛。 以至于多年之后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无坚不摧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她后的第一反应依然是逃避。 加倍的武装,小心的试探,反复的心思,他的防备他的冷漠就在她那抹羞涩的笑间开始消褪,更在她那一夜温柔的守护中彻底瓦解。 他以为,多年之后他们之间已经水到渠成;他也以为,这么多年来不止他一个人在等待。 却就在他放下自己的武装,准备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时,迎来的却是冰冷的刀刃! 那是欺骗那是背叛,那是用刀割开他陈年的伤口!她的温柔她的微笑她的羞涩,全都是假的! 于是他像一个被伤害的孩子般任性地折磨着她,也折磨着自己。刻意地不去见她,刻意地给她安排那么多的工作,也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各种冲动。 在心酸的时候一遍遍的想她是怎么可恶,她是怎么把自己的心捧上云端又狠狠地摔在地上!于是心痛气愤再次袭来,恨不得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恨不得伸出双手扼住她柔弱的颈项! 可是在他的坚持竟然只有那么两周,他还是忍不住去看她了。多日不见,用冷漠的眸子扫过她憔悴的面容,心里便是那么一紧。 孟思成挫败的发现,原来他终究是不忍心,他无法忍受她那么的苍白和憔悴。 孟思成抬起头,透过落地窗,俯视着外面的灯红酒绿。 在这个城市里,有着那么多男男女女,或者庸庸碌碌或者志得意满,但其中却只有那么一个她,让他心伤让他心痛,也让他无能为力! 那一夜,他喝了很多酒,一个人开车到了她的住处,就那样站在楼底下仰头看着她的窗子。那个窗子里依然透射出昏暗的灯光,他在心里描摹着她的样子,任凭自己的心沉入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中。 可是他却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在夜色中她和那个男人难舍难分谈笑风生! 她笑得那么温和,她抬手抚过发丝的样子是那么柔软,但这一切却都不是因为他! 为什么她面对自己时总是小心拘谨?为什么她和他之间从来没有那样的默契和氛围? 想起那晚看到的那一幕,孟思成紧紧攥起拳头,怒火在心中烧起。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从属于她的屋子里走出来?为什么?!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一遍遍地回忆那一晚她对自己说的话。 她竟然仰起头,大胆地直视着自己,高声地质问自己是否一直喜欢着她。 那一刻,她的发丝在空中飘扬,她的眸子水亮晶莹却充满痛苦,但也就在那一刻,孟思成忽然明白,原来的确如她所说,真正怯懦的人是他自己。 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勇往直前,其实心里永远住着一个胆怯的孩子。 那个孩子,只有五岁,骤失双亲,一个人躲在陌生的角落哭泣。 她说,她也一直喜欢着自己,可是她也说,他们是永远无法在一起的。 她说,因为你根本不懂得爱。 孟思成低下头,看着自己呼出的热气慢慢在玻璃上生出水雾,形成一层薄薄的白膜。 他伸出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层水膜,看着那水膜化为冰水,慢慢从玻璃上往下流淌。 当他的手指都已经湿了起来时,收起手,他看到那玻璃上是一个字。 一个让他心痛的字。 苏红轴,你背叛了我,你欺骗了我,为什么还一副无辜的样子!? 苏红轴,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爱,什么是爱? 我,又要怎么去爱你? **********************************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在白天的时候依然犹如一个精准的时钟般,走着贫乏而有规律的步子。可是晚上,他会一直想,克制不住的想。 于是在空闲下来的时候,偷偷地躲在她的住处附近,静静地注视着她。看她为了找工作奔波,看她每次面试回来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的心也在跟着痛。 这个时候他紧握着方向盘,努力告诉自己,她不需要,她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后来看到她到了一家公司,朝九晚六的工作,他也会偶尔不经意地路过那家公司所在的商业楼,会跑到那里喝杯咖啡吃个午餐,然后眼睛时不时扫过她可能经过的地方。 可是他竟然很少在中午的时候看到她的影子,于是便禁不住地猜想,难道这家公司忙得中午出来散步的时间都没有吗?于是开始回想在dmc时她任劳任怨遭受别人欺负的样子,心里便又担心起来。可是在发现自己竟然担心她的时候,不由得狠狠地捶了下方向盘! 这个人,并不需要自己去担心! 不错,他知道她不需要自己担心,但他还是忍不住暗处注视着她,看她在拥挤的人群中挤上公交车,看那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开走。 当那个叫做丁铭的男人开始在她的身边出现时,他的心火慢慢升起,不过他还是隐忍下来。 看着她拘谨地赔笑,他那点心火开始蒸腾,真是一个笨蛋,难道你就不懂得拒绝吗? 可是也许她根本就不想拒绝?也许她正期待着什么呢? 孟思成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醋意冲撞恼怒横行,于是他继续隐藏在暗处,在车流中跟随着他们,看他们下车,看他们在夜风中散步,就想几个月前她和他一样。 那是什么样的滋味呢?他禁不住想,假如那个时候他……那个时候他怎么样?他无奈地摇头,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可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什么?那个混蛋竟然拉住了她的手不放开,竟然得寸进尺想要抱住她? **************************************************** 第四十七章 他,竟然想要欺负她? 拳头在一刻紧紧攥起,瞳孔也瞬间收缩。 映入眼中的影像,是她惶恐而羞涩的表情,奋力而无奈地挣扎,再挣扎。 于是压抑近月的痛苦,蒸腾已久的心火在这一刻爆发! 后来的事情,他甚至有些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拳头猛烈击出时的快感,还有身后她惊慌失措的叫声。 ****************************************** 苏红轴收起手机,看着地上大包小包的衣服,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这一身打扮,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换上了新的衣服新的鞋子,甚至还有了新的发型,自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连自己都不能适应的自己,孟思成会怎么看呢? 低头想了片刻,电话便又响起来了,接过来听到孟思成问:“在哪里呢,怎么没看到你?” 听到这话,苏红轴抬起头张望,看到旁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轿车,降下的车窗里可以看到孟思成正四处看呢。她笑了下,连忙向他挥手,口里叫道:“我在这里呢!” 孟思成听到喊声转过头看来,先是愣了下,随即便将车开到她身旁下了车。 高大的身影慢慢走到她身前,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再抬头细细打量了一番让人耳目一新的苏红轴,孟思成蹙起眉,仿佛有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苏红轴原本的兴奋慢慢消失,小心端详着孟思成的表情,咬唇小声问:“怎么了?” 孟思成抿了抿唇,沉声说:“没事,上车。”说完俯身帮苏红轴提起大包小包,径自往车上走去。苏红轴觉得自己东西到底太多了,哪里好意思让孟思成全都帮自己拿呢,赶紧想抢回一两个自己提了,却被孟思成瞥了一眼后缩回手去。 孟思成打开后车厢,将东西全都放进去,这才上车启动引擎,苏红轴也赶紧听话地做到副驾驶座上去。 车子平缓前行,孟思成瞥了苏红轴一眼,打破了沉默:“你那个前老板现在在医院了,我派人去看过,似乎伤得还真不轻。”他说话时重重强调了那个“前老板”的前字,说到伤得不轻还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苏红轴小心地问:“不会很严重吧?” 孟思成顿时有些没好气:“你竟然还这么关心他啊!” 苏红轴小心观察着孟思成的神情,很是乖巧地说:“我不是关心他啊,我只是担心你受连累而已。” 孟思成听到这话,握着方向盘的手稍微用了些力气,毫不在意地说:“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受连累吧!” 苏红轴赶紧点头:“那就好啊,我真的只是担心你而已。”她解释得很用力很认真。 孟思成听着她软绵绵的话语,没再说什么,但原本抿紧得薄唇渐渐软化,深沉的眸子里也渐渐带上了点笑意。 车子不久便停下,苏红轴看了看窗外,好像是一家有点眼熟的饭店,回想了下当初谭思思他们来s市的时候就是来的这家。 苏红轴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晚饭呢?” 孟思成挑眉:“难道你吃了?” 苏红轴顿时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个傻问题,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是没有吃饭啊,真是问了一个傻问题,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孟思成望着她低头间一个含蓄的笑容,心间的温暖再次涌上来,不知怎么竟然难得有了恶作剧的兴趣,勾唇笑道:“问了就是问了,说了的话不能收回去。” 苏红轴诧异地抬头,却看到孟思成眸子里竟然有些作弄的笑容,一下子明白过来,张嘴结舌起来:“孟思成,你,你……” 冷淡的孟思成,遥不可及的孟思成,竟然和自己开这种没有营养的玩笑?忽然觉得仿佛从昨夜开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了起来。当两个人都拼命地在寻找对方,然后蓦然看到对方就在那灯火阑珊处时,是不是忽然之间彼此有了默契?还是因为他们已经感知到了对方的在意,所以开始变得从容起来? 想到这些,心间甜蜜再次涌上,苏红轴眉眼间都是隐约的笑意:“孟思成,我就是问了,那你要怎么样啊?” 孟思成凝视着她羞红的脸颊,柔和地说:“我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要带你去吃饱肚子,走吧。”说着帮苏红轴打开车门。 苏红轴下了车,看着他去倒车,自己站在饭店门口等着他。就在心间全是甜蜜的一刻,忽然想起一个月多前的那一天,孟思成和谭思思那郎才女貌的般配,还有那相视一笑间的默契,于是不由得自问,自己和他真的也会有那么一天吗? 饭店的玻璃门光可鉴人,苏红轴扭过头,看着玻璃门上倒映的自己,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淡雅贤淑,唇边的笑容羞涩含蓄还带了点迷惘。 苏红轴,你和他之间到底能走多远?你们真的可以吗? 这一切,是不是在做梦? 苏红轴看着自己唇边的笑容渐渐带上了点苦涩,也许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应该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所爱的。 苏红轴,你是那么的小心谨慎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竟然有这么一天,你开始不去顾虑将来,只一心想着去靠近一个人吗? 原来,自己不是不懂得去爱,而是一直不敢去爱。 耳边传来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看什么呢?” 苏红轴从沉思中惊醒,抬起头便是孟思成略有所思的目光。 “孟思成……”苏红轴抬起头,勇敢地望进他的眼睛里,望进他的心里。 孟思成也感觉到了苏红轴的异样,温柔小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红轴笑着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她忍不住问:“孟思成,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是吗?” 孟思成乍看到自己的这副打扮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皱了皱眉头呢! 孟思成凝视着有些忐忑的苏红轴,又故意上下打量了下后,终于稍微扭过脸去,低声说:“还好吧,怎么会不喜欢呢。” 苏红轴隐约觉得孟思成怎么有些不好意思呢?明亮的眸子不解地看着他,却见到他耳根边有些微可疑的红。 苏红轴眨了眨眼睛,更加诧异,难道孟思成原来也是会害羞的吗? 他又在因为什么害羞呢? 孟思成终于难耐地重新回过头,却看到那双晶亮温柔的大眼正惊奇地看着自己,于是更加局促不安起来,故意沉下声音说:“好了,别看了,吃饭去了!”说着一马当先进了饭店。 苏红轴站在那里张着嘴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也跟着进去了。 这一顿饭吃得简单营养和谐又温馨,孟思成虽然神情依然有些小别扭,但时不时体贴的举动以及唇边偶尔绽露的笑意,都让苏红轴心里越发甜蜜。她甚至有了种错觉,觉得孟思成的眼中甚至带了点宠溺。 吃完饭,孟思成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又听了苏红轴说起明天上班的事情,便说送她回家去吧,回去好好休息准备明天上班。而对于苏红轴那位最新的奇怪老板,孟思成沉思了下,问了问具体姓名公司地点甚至还有样貌特征。 苏红轴有些无奈:“苏筝感觉上去就是个很好的人啊!” 孟思成瞥了她一眼,颇不以为然:“你会分辨什么是好人坏人吗?”好人坏人又不会写到鼻子上让她分辨,她这样的小傻瓜,见到谁都觉得对方很好吧? 苏红轴咬唇:“我当然分得清了!苏筝看上去就很真实很值得信任,这是直觉。”她努力地分辨。 孟思成不禁笑了下:“你的直觉真得准吗?” 苏红轴连忙点头:“当然准了,好人坏人我一看就明白了。” 孟思成自然是有些不信的,看着她因为很认真点头而从发夹间调皮散乱的头发,不自禁地抬手替她拢起,然后有些不舍地从那湿凉细滑的触感中离开,低声问:“那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苏红轴抬眸,只见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认真凝视着自己,低低吐出的话语在夜风中竟然暧昧不明,而滑过自己发丝的手更是带来让人难安的炙热感。 她低下头,感觉到脸颊滚烫,手紧张地攥紧,她听到自己用犹如蚊呐的声音说:“我不知道……” 孟思成的呼吸渐渐加重,眸子越来越深,他低低开口:“苏红轴,我还有机会去学习的,是不是?” 苏红轴有点不明白,疑惑地眨眼:“学习什么?” 孟思成低头凝视着她,郑重地说:“学习怎么去爱。” 苏红轴只感到自己脑中轰隆一声仿佛炸了一般,学习怎么去爱吗? 曾经在愤怒中说过的话,是那么的尴尬,以至于两个人仿佛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伪装天下太平,可是如今他竟然这么说,他说要学着去爱吗? 去爱谁……爱自己吗? 心在狂跳,脑中一片混沌,她抬头望向孟思成,却看到那如深海般的眸子里有着不容忽视的火热和期待。 她呐呐地开口:“孟思成,我,我……”她的手已经不知道该摆向哪里了,攥着钥匙的手胡乱绞着。 孟思成忽然伸出大手,捉住她的,紧紧握住。 她觉得那手火烫,想挣扎开却不能,最终还是被他牢牢抓在手里,于是火烫便沿着那手传遍全身,心跳更加快了起来。 她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不敢低头,不敢看那双火热深沉的眸子。 那只大手牵住她的,慢慢地走在月色之下。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都变了很多。”孟思成开口。 苏红轴低头不说话。 “至少我不像那时候那么毛躁了,是不是?虽然我对待感情依旧不成熟,可我已经开始学着去变得成熟了。我会学着去信任,去珍惜,去爱护。”夜风中,孟思成的声音徐徐传来。 苏红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在这样的晚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如此温柔地牵着她的手,这是约会的滋味吗? 孟思成大拇指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挲着她纤细柔腻的手背:“每当到了晚上的时候我就会反思,反思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不太好,可以慢慢改进,改进了这么多年,我觉得很多事情我已经做得很完美了。可是面对你,我竟然还是有那么多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太幼稚的情绪和行为。” 他低头看她,自嘲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我会注意改进的。如果我依然做得不好,你要记得提醒我啊,不然吃亏得还是你自己!”说到最后,他话里有丝笑意。 苏红轴抿唇笑了下,很小声说:“孟思成,我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孟思成竟然会低头承认自己幼稚,竟然还会让自己提醒他? 孟思成挑眉:“怎么,你不喜欢听?” 苏红轴连忙摇头,想了下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你那次说我的话也很有道理,我也知道我有很多缺点,可是我现在想努力地去改。你要监督我啊,要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你也要教我的。” 孟思成笑了下:“你要怎么改啊?其实你本来就很好,我倒不希望你变成另外一个样子的。” 苏红轴听到这话,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的疑问了,再次很认真地问:“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你觉得不好看,是不是?” 孟思成听到这话,沉思了片刻,然后握住她的手紧了几分,低低地,用一种几乎让她听不见的声音说:“你这样很好看,好看得让我都有点担心了,你知道吗?” ************************************************** 第四十扒章 苏红轴这几天诸事顺利,唇边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 在华天公司的秘书工作做得还算顺利,就是有点忙。来了这里几天后,她也多少熟悉了这边的情形。原来华天在s市的分公司最近牵涉进入一桩震惊本市的经济大案中。而这个案子,简单地说便是华天公司前任总经理王红印收受本市龙升头投资有限公司的时贿赂,滥用职权,阻挠董事会形成的一起土地竞拍案,给本公司带来了数千万元损失。如今这王红印和龙升的勾结贿赂都已经查得清楚明白了,可是华天公司原本胜券在握的那块地却是落到了龙升手中了。 华天公司总部的总经理一向笑脸迎人,听到这个消息却是脸都沉下来了,原话是这么说的:我们可以不在乎那块地,但是我们遭人如此暗算却不能就此罢休。于是作为总经理身边最为得力的特助苏筝便携带了尚方宝剑前来。来的目的呢,很简单,那就是你们暗算了我们得到了那块地,但你们也别想好受。 苏红轴开始几天很是忙乱,跟着苏筝像是打游击似的查这查那,最后苏筝翻了翻各种资料,面无表情地吩咐:“把这些资料挑出对我们有利的整理下,做出一番报告给我吧。”说完她仿佛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抬起腕表看了几眼直接告辞走人了。 苏红轴本职工作是做会计的,她能看懂各种复杂的财务报表,后来做过秘书于是看各种财务报告起草各种方案也是不在话下,但这打官司控诉需要的材料报告整理还是头一遭,望着眼前几乎堆积如山的资料,她深吸了口气,开始伏案奋战。 这些资料都对接下来的官司非常重要,苏筝是不敢让那些不信任的人接触的,于是这才全部交给自己做。而苏红轴因为受了人家的恩,早已有了拼尽一切也要报答的想法,如今区区一个报告又算什么呢?别说如今眼前只是一桌子的材料,就是一座山她也要攻克下来啊! 于是她关上门,诸事不理,连水都忘记喝,一门心思地扎进各种资料里,真是一个天昏地暗。等到好不容易整理出一个思路来,抬起头这才发现眼前都有些发黑,捏了捏脖子左右一看,原来外面天都黑了,一看表竟然都八点了,外面的同事也全部下班了的。 苏红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喝边看着自己整理出的成果,很是满意地发现至少今天自己已经把资料都梳理分类过了,只是需要进一步美化整理为一个有条理有重点的报告就好了。 她将水杯放到一旁,望着眼前的空白文档皱眉,接下来应该怎么弄呢?这不是财务报告也不是企划方案,我该怎么弄才能做得更漂亮呢? 其实这个时候苏红轴只需要整理出来即可,至于后续的事情自然有那些专业的法律顾问来处理,可是苏筝没有说清楚就匆匆离开,而苏红轴自然也不明白,她很一根筋地认为,既然苏筝把事情交给自己了,自己就应该尽最大努力做好。 正在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资料犯愁的时候,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正是孟思成。 看到孟思成,苏红轴心间泛起甜蜜,眉眼间也有了笑意。这几天,每天晚上他都会找她一起吃饭,然后两个人手拉着手散步在清冷的月下。他话还是不多,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但那晚他的一句话足以让她心底的甜蜜持续到永远。 你这样很漂亮,漂亮得让我都有点担心了……他低低地在她耳边说。 苏红轴听着手机那边孟思成温柔地询问,耳边再次回想起了那句话,不由得想,原来自己也可以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的啊?他竟然真的认为自己是漂亮的…… 而孟思成似乎察觉了她的分心:“怎么了,和你说话都有一搭没一搭的。” 苏红轴抿唇笑着,却是不好意思说起自己的心思,眼睛正好落到那堆材料上,干脆说:“今天忙了一天整理材料,如今正犯愁不知道该怎么弄呢。” 孟思成一听,轻轻地“哦”了一声,苏红轴都能想象到那边的他肯定是轻挑剑眉。 “弄什么材料啊,竟然能弄到现在,都八点多了呢!”孟思成仿佛对此有些不满。 苏红轴赶紧稍微解释了一番目前公司遇到的事情,又说了苏筝要自己整理报告的事情,那边孟思成一听停顿了下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笑了:“你不要着急,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吗?” 苏红轴拍着脑袋恍然大悟:“你是律师,所以你肯定会弄。” 孟思成暗笑不语,他当然现在不愿意告诉她,其实这个案子他差点都要接手了。 苏红轴在一番兴奋后随即又沮丧起来:“可是这是我们公司的机密啊,我不能让你看到的,那样子违反规定的。”就算对方是孟思成也不行!不对,因为孟思成是专业人士,所以更不能让他看到的。 孟思成却笑了:“你要写报告是吗,我这里有很多现成的模板可以给你参考啊。”其实孟思成也感觉到了这事情好像不该苏红轴来做,但他没说什么,干脆利诱之。 苏红轴听到这话,沮丧一扫而光:“不错,给我个模板,我往里面填内容就可以了的。” 孟思成点头:“嗯,你不要急,明天再做也可以的,现在先去吃饭吧。”孟思成今天也有点忙,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给苏红旭打电话。 于是孟思成赶紧开车过来接了苏红轴,两个人先一起随便吃了个快餐。吃饭的时候,苏红轴无奈笑着说:“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吃,我都好久没有自己做饭了呢。” 孟思成抬眸:“那明天你做饭吧?” 苏红轴犹自不明白:“啊,那你呢?”自己去做饭吃,那岂不是没法和他一起吃了? 孟思成无奈蹙眉:“难道你就不能做了饭给我吃吗?” 苏红轴顿时明白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可是我怕你嫌我做得不好吃。”几次一起吃饭,她已经发现孟思成有些挑食,不对,是极其挑食。 孟思成深深望着她垂首羞涩的笑意,心里被满满的温暖填塞着:“没事的,你做成什么样我都会吃的。” 苏红轴晶亮的眸子都是笑:“好,那明天我做给你吃。” ============================ 吃过饭,孟思成开车来到苏红轴家附近,停下车提了笔记本下来:“那些模板都在我笔记本里,我演示给你看。” 苏红轴有些征楞,他演示给她?在哪里演示? 孟思成一丝不苟地望着苏红轴:“你要让我在冷风里打开电脑给你演示吗?” 苏红轴连忙摇头:“当然不会。”别说现在外面冷得可以冻死人,就算天气宜人,也没有人会傻傻地站在这里打开笔记本看资料啊! 孟思成深沉地望着苏红轴,挑眉询问:“难道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上去坐坐?苏红轴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像浆糊一样对他的话理解无能。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是说他要到自己那简陋的小屋子里去,然后两个人面对着面一起演示文档? 孟思成抿起的薄唇带了不快:“看来对于你来说我还不如你的那个什么相亲对象!”他还在记恨那一天的事情,那一天他亲眼看到那个男人从她的屋子里走出来,然后两个人相谈甚欢!如今自己竟然连那个人都不如,竟然没有资格登堂入室,在这大冷天里提着一个笔记本还要被拒之门外吗? 苏红轴低头咬唇想了下,抬起头时明亮的眸子里如水般荡漾:“你不要误会啊,我只是觉得……” 孟思成蹙眉:“只是觉得什么?” 苏红轴说不上来自己觉得如何,只是自己那么狭小简陋的房间里,孟思成走进去是不是太过拥挤了呢? 深夜,自己和孟思成孤男寡女二人,苏红轴不是没经历过,但空间不会那么狭窄,气氛不会那么暧昧。苏红轴无法克制自己的心不乱想,这一乱想,心跳便加速了,脸上也有些发烫。 但是她没法拒绝孟思成的要求,不是吗?孟思成的要求是多么光明正大啊,而且的确曾经有别人登堂入室的啊,只是那个人不是孟思成罢了。 如今因为面前的人是孟思成,一切都变得暧昧起来。 苏红轴深吸了口气,小声说:“没什么,那我们进屋去吧。” 苏红轴的小屋,其实很少有外人来的,一个是她朋友的确不多,二个是这真的只是一个住处而已,并不是个适合招待客人的地方。于是当孟思成这个令人脸红轴跳的人物走进这个小房间时,她莫名地有些局促。 孟思成打量着这小小的房间,家具简陋,一张床一张桌,旁边一个简单的衣柜,靠墙角处还有一个小木架放了一些零散生活用品。 在孟思成这样的打量下,苏红轴更显窘迫:“时候不早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演示啊?”赶紧半正事是要紧。 孟思成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只是好久以来,他好像一直只能站在楼下,默默地望着楼上那个小窗口透出昏暗但温馨的灯光。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猜想,属于她的那方天地是什么样子,她又是如何生活的? 那个窗口,曾经距离他那么遥远,遥远到仿佛一辈子都无法走进去。 如今,他却站在这里,站在属于她的私密空间里,看着她为自己低头抿唇含羞的一笑。 孟思成看到苏红轴有些不安地看着自己,笑了下,将手中的电脑包放在桌子上打开。苏红轴也连忙帮他拿出电源,插到旁边的电源插座上。 看着电脑的系统在慢慢启动,苏红轴从角落拿过屋子里唯一一张椅子放到孟思成身边:“你做这里吧。” 孟思成当然也发现椅子好像只有一把,挑眉问:“那你呢?” 苏红轴指指床铺:“你做椅子吧,我做床上就行。” 其实苏红轴是一个讲究卫生的人,她一般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个澡换上睡衣然后或者靠在床上看看书什么的,或者收拾下屋子做点家务,但如今有个孟思成在,她自然得穿得整整齐齐不敢有丝毫放松了。 孟思成看了眼那椅子,抬手挪了挪,让那椅子紧靠着床沿,然后径自坐下,开始输入windows登录密码。 苏红轴觉得那椅子好像离床太近了,但好像孟思成也不是有意的,于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拘谨地坐在床沿。 两个人坐得很近,苏红轴觉得自己可以听到孟思成似有若无的呼吸,仿佛还能闻到他身上一股好闻的胡须水的味道。 苏红轴脸开始发烫了,她不敢抬头看孟思成,只是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仿佛希望屏幕里很快出现是什么东西可以将这一且尴尬化为无形。 孟思成熟练地打开“我的电脑”,找到各种文档模板所在的文件夹,指给苏红轴看:“这些全都是,我逐个打开给你看看,看你们的材料最适合哪种格式吧。” 就在他这一瞥间,却看到灯光下,苏红轴的两颊红得犹如喝醉了酒般。 他微微一窒,呼吸也有些不稳了。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高中男生宿舍里孙百功的话,他说其实苏红轴是个很耐看的女孩,只要稍作打扮也是能成为一个美女的。 其实孟思成何尝不知道她的好,只是美玉蒙尘,他从来没有想过她要拭去灰尘,露出诱人的一面。 他只希望,她就那样,悄悄地,无人注意。 他只希望,她只是自己的。 如今在朦胧的灯光下,她的两颊红若胭脂,眸子朦胧羞涩,低垂的颈项显露出优美的曲线。 她正如一道美味,正缓缓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惹人觊觎。 她也如一只蝴蝶,仿佛正挣扎着脱茧而出,然后张开美丽的翅膀开始飞翔。 苏红轴意识到那炙热的目光正凝视着自己,更加难安了,于是低了头不说话,谁知道那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就连那握着鼠标的手也不动了,于是只能咳嗽了声,很小声地问:“你看什么呢?” 孟思成火热的眸子有些不情愿地从她身上移到电脑屏幕上,抿唇说:“没看什么。” 他的声音低哑,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格外的让人遐想,而由于两个人靠得太紧,他的气息喷到她的耳边,更是惹得她耳根发烫。 于是两个人的呼吸都越来越急促,彼此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了。 孟思成终究克制不住,忽然伸出手猛地抓住她的,一抓住便不放开。 苏红轴感觉到他的大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力道有些大,大到自己的手都有些疼了。 紧咬着下唇,她蹙眉小声地说:“有点疼……” 孟思成低首凝视着她温婉羞涩的样子,粗噶地说:“疼吗,那我放开你好不好?” 低着头的苏红轴没有说话,但低首凝视着她的孟思成也没有放开握着她的手,反而是用力一拉。 只是那么轻轻一拉,他便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了。 孟思成的胸膛在起伏,孟思成的胸膛滚烫,孟思成的胸膛很坚实,这是此时此刻苏红轴的感觉。 苏红轴闭上眸子,紧张的不敢睁眼。 孟思成一手拥住她,另一只手轻抬起她的下巴。 苏红轴不敢抬头,但那只手仿佛有魔力般,让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头。 她的眼睛依然闭着,睫毛紧张地颤抖。 孟思成俯首下去,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四片唇试探着相贴,怦怦的心跳,湿濡的感觉,错乱的气息,暧昧在这个狭窄的屋子里蔓延,激情开始燃烧。 苏红轴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她只是有些无助地攥住旁边的桌角,任凭孟思成抬起自己的下巴,任凭孟思成的唇舌叩开自己的牙关,深深探入里面。 一丝□□情不自禁地从口中溢出,她更加紧张地抓住桌角,仿佛离开了那桌脚她便无可依附。 孟思成紧抱着她,察觉到她的手竟然紧握着桌角,便伸手握住,引领着她的手来到自己后腰:“抱住我的腰。” 他的声音低哑粗噶到让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第吾是零章 **** 感觉到她的无措和紧张,孟思成温柔地低哄:“别怕好不好……”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苏红轴骤然从那迷乱中醒来,抬眸一看,那叫着的正是自己的手机。 她手忙脚乱地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是自己妈妈,心里更加紧张害怕,挣扎着从孟思成怀中出来,赶紧走到角落里接了电话。晋江文学城 妈妈的电话倒没多问,无非是如今工作如何,苏红轴战战兢兢地汇报了现在情况。 妈妈听出苏红轴语气中的僵硬,忙问发生了什么事,苏红轴紧张地看了眼旁边的孟思成,却见孟思成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床上,有些不悦地望着自己。 苏红轴赶紧面壁,深吸了口气对自己妈妈解释:“妈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好像是有点头疼吧。” 妈妈一听忙问发生了什么事,苏红轴只好推说自己可能是吹了点风头也有点疼,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困了。 妈妈这下放下心来,于是嘱咐苏红轴喝个感冒冲剂预防感冒,然后赶紧上床休息吧,注意点吃好喝好不要太累到自己。 第一次欺骗妈妈的苏红轴自然是心怀愧疚,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放下电话,苏红轴攥着手机小心地走到床边,站着。 孟思成抬眸望她:“你妈妈?” 苏红轴点头:“是的。” 孟思成垂眸,然后看向自己电脑屏幕,打开之前要看的模板,点着鼠标不说话。 苏红轴偷眼看他侧脸,比起刚才更加不悦了。 为什么呢?苏红轴有点不明白了。 孟思成抬眼看她站在那里,像个小学生一样,无奈地说:“你不必这样,坐下,我给你看模板吧。” 于是苏红轴赶紧坐下,由于孟思成已经占据了床边,所以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孟思成更加不悦,脸都沉下来了,于是苏红轴越发不解。 孟思成沉默了会,终究忍不住问:“你瞒着你妈妈?” 苏红轴眨着大眼不解:“我瞒着我妈妈?”是的,她今天是骗了妈妈,可是为什么他会因为这个不高兴? 孟思成见她还是不明白,很没好气地说:“我们的事情,你没有告诉你妈妈。” 苏红轴忽然明白过来,脸再次红了,柔声喃喃:“我们什么事啊……”她越说声音越低,直觉是这话说出来估计孟思成更不高兴了。 果然,孟思成一听这话,挑眉反问:“你说什么事啊?” 苏红轴垂眸低头,咬唇不说话。 孟思成见状,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难道我们不是在交往吗?” 听到交往那两个字,苏红轴心跳再次加速。 他们之间,一直是朦胧隐约有层窗户纸,不曾说明不曾道清,如今他这句话,算是将一切捅破。 他们在交往……所以,他们是男女朋友吗? 孟思成一只手怀住她纤细的肩膀,将她就这样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中:“你都不告诉你妈妈我们的事情。”他这样小声地埋怨。 苏红轴抿唇笑了:“我不是故意不说的,只是目前没有什么机会而已。” 孟思成深沉的眸子凝视着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苏红轴扭过头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合适。她妈妈身体不好,经不住反复,而对于她和孟思成的感情,她心里是没什么把握的。 孟思成看着她的神情,知道一切都要慢慢的来,当下沉默了会,终究还是笑了:“没关系,既然现在不想说,那以后再慢慢说。” 于是,这一晚,他将她笼罩在怀里,手握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看电脑上的各种材料模板。 暂时忘却各种烦恼,他和她其实都是甜蜜的。 这一晚,当他要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看了眼苏红轴的神色,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了。 当他小心地为她关上门后,望着窗□□出的昏暗而温馨的灯光,他想,有一天,她是否会将他留宿呢? 世界上的什么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孟思成既然已经第一次登堂入室,那就免不了有第二次第三次。于是渐渐地,每天晚上跑到苏红轴那个陋室里窝着几乎成了孟思成的习惯。苏红轴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不过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下班后他去接苏红轴,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去,苏红轴做饭,孟思成打开笔记本看一些东西,有时候他也会下厨帮忙,可是苏红轴的小厨房也就是一个人转身的空间罢了,于是孟思成同志只好悻悻然地回到床边,干巴巴地等着饭菜上桌。 孟思成的口味的确是挑剔的,但他很快发现苏红轴做的饭菜很合自己的胃口。青菜小粥,粗茶淡饭,孟思成慢慢品味着,也许这正是自己渴望的? 厨房里的那个女人,温柔地笑着,为他端上饭菜,这是孟思成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幼年父母双亡,他寄人篱下,早年遭受白眼,后来孤身一人在外闯荡,这种家的味道,对他来说很陌生。 苏红轴将一盘炒苦瓜放到桌子上,眼见孟思成望着自己出神,摸了摸脸上没什么灰啊,便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孟思成收回视线,低低地说:“没什么,我喜欢吃你做得菜。” 苏红轴抿唇笑,眉眼间皆是甜蜜:“我做得并不好,我妈妈总是说我做得不好的。” 孟思成很肯定地点头:“你做得很好,比外面很多大师傅都要做得好。”我愿意吃一辈子你做的饭。 吃完饭,苏红轴起身要去洗碗,孟思成连忙制止了她,站起身挽了袖子就要收拾碗筷。 苏红轴讶然:“你会吗?” 孟思成挑眉:“太小瞧我了吧。” 于是苏红轴眼看着身穿整齐白衬衫的孟思成将桌子上的凌乱碗盘拿到狭窄的厨房,开始洗碗刷锅。 她反应过来,赶紧跟过去:“你放下我,我来就可以的。” 孟思成继续低头洗碗:“既然你做了饭,那我洗碗是应该的。” 苏红轴看着他高大的身躯窝在这狭窄的厨房里,很是过意不去:“你不习惯的,也不熟悉的,还是我来吧。” 孟思成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回身:“你做的饭很好吃。” 苏红轴不解,他怎么又提起这个? 孟思成低沉的嗓子徐徐地说:“我想吃一辈子,可以吗?” 苏红轴忽然脑中嗡地一响,他是什么意思?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是变相的求……求…… 苏红轴脑中艰难地想着,却怎么也无法说出那个词。 他竟然手里拿着洗了一半的碗对自己说出这样动听的话语…… 厨房门口,灯光很是昏暗,苏红轴看不清孟思成的神情,却又听到他淡淡地问:“我想吃一辈子你做的饭,可是难道你要为我洗一辈子碗吗?” 苏红轴此时脑袋如浆糊,思考能力已经全部消失,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睁着疑惑的大眼看着他。 孟思成突然笑了下,伸出干净的那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出去坐着休息吧,我电脑连上网了,你可以上网玩玩,我很快就洗好的。” 苏红轴觉得他的声音好像有催眠的作用,自己在呆愣中慢腾腾地坐回床边,犹自回想着刚才他说的那句话。 在震惊中,有浓浓的甜蜜涌上心间,那甜蜜如醇厚的美酒般,仿佛能让人沉醉。 就这样一辈子的话,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哗啦啦洗碗的分割线************************* 孟思成很快将厨房收拾妥当,回到床边看到这个傻姑娘还坐在那里无意识地点着鼠标神游太虚,不由得笑了。 他坐在她身后,将她怀搂在怀抱中,下巴轻蹭着她的耳边,故意问道:“难道你就没想过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 苏红轴感觉到那有热气哈向自己耳边,顿时从耳根到脸庞,又从脸庞到脖子都火烫起来。 “一辈子好长,谁知道将来的事情呢!”苏红轴低喃。 她对未来的确没有把握,他们之间还是仿佛有一道沟壑,需要时间和相处来慢慢磨平。 孟思成抿唇不语,低首凝视着她柔美的脸庞片刻,忽然伸手将她背转过来,猛地俯首吻下。 这些天来,她已经逐渐熟悉了他的怀抱他的吻,可是这是第一次,他的吻带着霸道和激狂的味道,如狂风骤雨般袭来,辗转留连于唇间鼻间眉眼间,无法躲避无法呼吸,更无法承受。 苏红轴觉得这小小的屋顶都在旋转,慌张地抓住孟思成的臂膀寻找一点倚靠,而孟思成却直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很用力地,仿佛要将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内。 “闭上眼睛。”孟思成低哑地命令。 苏红轴两颊早已发烫,呼吸也因为那急促的吻而有些不平顺,而看着眸子暗沉面色急切的俊颜,正有些慌乱,脑中一片浆糊不知道作何反应,此时听到这声命令,无疑如同迷茫无措中的一盏明灯,那是马上紧紧闭上双眼,只任凭那吻如雨点般落下。 隐约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打横抱起,那霸道狂猛的吻稍稍离开片刻,然后自己被平放在床上了。 她又羞又怕,根本不敢再睁开眼睛看孟思成一眼,只身子僵硬的躺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却随即感到有健壮的身子覆上自己。 男人的身子不同于女人,那胸膛坚硬,那体型颀长,压上来沉甸甸的,却并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疼,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也许女人的身体天生柔软,本就是为了承受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苏红轴因为紧闭了双眼,触感更加清晰,她能清楚地感到孟思成剧烈起伏的胸膛,那一起一伏似有若无地压迫着自己胸前的柔软,让人不由自主想逃避躲闪。而那急促粗重的喘息,那喷到脸上的温热气息,更是提醒着苏红轴那个让人面红轴跳的人正低头凝视着自己。 苏红轴双手紧紧抓着棉被,两腿也不由自主地并拢得很紧,她隐约知道接下来也许会发生什么事,脑中开始胡思乱想着,到底该怎么办呢?是任凭发展还是最好先不要呢? 孟思成低头凝视着被自己压在下面的女人,她两颊粉色,柔软温暖,充满着自己想象中家的味道,她也羞涩动人,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 如今,这个女人正无措地躺在床上,她睫毛颤动的如同雨后的蝴蝶翅膀,她很紧张害怕,但她也两颊酡红双唇紧闭任凭自己作为。 而她胸前的美丽耸起也在剧烈起伏着,触动着他的胸膛,燃起他体内埋藏了多年的火焰。 孟思成深吸了口气,单手支撑起身子,低头细看了她一会,终于伸手到了她的衣领前,轻柔小心地解开她的外罩扣子。 外罩扣子被打开,露出里面单薄的粉蓝色贴身套头打底衣,优美的曲线呈现出来,而此时她气息喘息急促,起伏更剧烈了,那耸起随着剧烈的起伏颤动出诱人心魄的波浪? 孟思成犹豫了下后,坐起,双手掀起她的打底衣,慢慢的,一点点的,一直掀起到她胸部。 温腻美丽的肌肤呈现在空气中,白色的罩衣也露出了端倪,孟思成伸出修长的手,慢慢探入了那罩衣里,凭着感觉轻轻摸索着。 因为到底隔了衣服,摸起来并不畅快,但孟思成还是探索着抓住了整个触感美妙的柔软。她的美好并不算很大,但隔着衣服依然能感觉到依稀仿佛尖尖翘翘的,抓在手里充盈柔腻。而那柔软峰顶却有一点小珠,如今已经涨得有些发硬了。 孟思成低头看着苏红轴,只见她轻蹙起眉头,紧咬了,但依然不吭声,于是那大拇指便有意识地划过她的那点小珠。却只看到苏红轴身子如触电般战栗了下,随即睁开眼睛,柔软的手便抓住了他的臂膀。 她的眸子里已经布满了水雾,还带着点惊惶,她咬着唇小声地说:“别……” 孟思成见她这样,知道刚才自己那一碰必然是让她有了反应,于是从没有接触过这些的她就有些怕了,俯首低柔地笑了下,粗噶地问:“你不喜欢?” 孟思成可以感觉到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柔软正微微起伏着,而被自己压在下面的柔软也在轻轻颤抖,他越来越黯的眸子盯着下面的女人,呼吸仿佛停下,只为了等她的一个答案。 孟思成心里明白,其实自己如果一定想要了她,她也不会拒绝的。毕竟,她是在乎自己的,是爱着自己的。 可是,他要违背她的意愿吗? 她是单纯的,是保守的,也许根本不愿意接受没有正式的结婚都做这样的事。 所以,他还是要等她一个答案的。 而苏红轴经过刚才那触电般的战栗,却慢慢从迷朦沉醉中清醒过来,望着俯视自己的俊脸,她犹豫了下,还是颤抖着声音是说:“以后……以后再……好不好?” 其实刚才的滋味很美妙,但她有太多的不确定,也有一些羞涩和害怕。 从心理上来说,这是毫无防备的,她连想都没敢想过他们会这样。 听到这个答案,孟思成沉默了下来,呼吸慢慢平稳,激狂的谷欠望渐渐消褪,孟思成单手撑起身子,从她的身上下来,也从她的床上下来。 坐起来,慢慢走到窗前,望着窗外。 窗外,有昏暗的路灯,有影影绰绰的楼房,也有黑暗斑驳的枯树,这是熟悉的风景。 很多个晚上,他曾站在外面的一棵树下,在孤灯暗影中,默默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窗口。 那个时候,他觉得这个窗口是那么温馨,要是自己能走进去,必然是无限的满足和幸福。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贪心的,贪心到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美好都揽进怀里。 于是,他站在这个窗内,望着外面的风景。 苏红轴默默起身,将自己被解开的几个扣子扣上,小心地走到他身后:“你不高兴了吗?” 孟思成转过身,温和地笑了下:“我没有不高兴。” 苏红轴抬眸观察他的神色:“你就是不高兴了。” 孟思成走上前,挽起她的手,低首温柔地说:“真的没事,刚才是我太心急了。” 既然问了也没有什么答案,苏红轴便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其实她知道,孟思成一定是不开心了。 孟思成,大男人,小心眼。 第四十三章谭思思正式出场 发生在那晚的事情,让这对原本温馨甜蜜的恋人间,有了点小小的不快。也许这本来只是男女相处间不可避免的小不和谐罢了,毕竟每对男女都曾有过擦边的火热。只是接下来一个人的出现,让苏红轴的不安慢慢扩大了。 谭思思,这个曾经引起她的误会,这个孟思成曾经保留了一张照片的人物,再次出现了。 谭思思原本学得新闻专业,不过如今她忽然放弃了一切打算来s市。 她找上了孟思成,巧笑嫣然:“孟思成,我的工作就靠你了,你可要收留我啊!” 孟思成自然知道苏红轴曾经对谭思思有过的误会,不过他并没有多想,他觉得这只是女人的小误会罢了,解释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所以他笑着问谭思思:“谭大美女,我们庙小,哪里容得小你这尊佛。” 谭思思红唇绽开一个完美的笑容:“你们这座庙就很好,我待定了。” 本来孟思成也不是一个徇私情的人,是否收留谭思思还要考虑一下的,偏偏这个时候郭四同志如游魂一般飘荡着出现了。 他看到谭思思,上下打量称赞不已,同时还给了孟思成一个赞赏的眼色。 孟思成知道他必然是误会了,以为这个谭思思就是他如今正在交往的女友了。 不过孟思成当然也懒得解释,这种事情越描越黑,描得再多,郭四同志还是不信又能怎么样呢?郭四同志可是很有想法很有主见的。 郭四同志不但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当然还是个很有义气的人,于是这个很有义气的人拍着胸脯,直接把谭思思小姐留下了,留下来做小小助理一枚。 孟思成并没有注意到谭思思望向自己的眸中蕴含了难解的情意,他只是看到了郭四同志瞥向自己的那一眼饱含的打趣。 孟思成一笑置之,这一切留待事实说话。 苏红轴开始并不知道谭思思的再次出现,这个人曾经留在她心中的阴影已经因为如今的甜蜜温馨而渐渐的淡去了。可是当有一天上班时,苏红轴正在整理资料,她忽然发现有个问题不太懂,于是想起了孟思成。像很多恋爱中的人一样,她开始觉得孟思成是无所不能的,这个时候,当然去请教下那个仿佛能够万事一把罩的男朋友是一件甜蜜的事情,于是她就拨通了孟思成的手机。 手机并没有拨通,苏红轴在听着那忙音好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手机里还存着一个他的办公室电话的,那是他手握着她的手输入到她手机中的。 苏红轴想了下,还是决定拨一下那个办公电话。铃声响了几次后便被接起了,出乎意料的,说话的是一个女声,声音清甜礼貌:“喂,你好,这里是浩东律师所,请问你是哪位?” 苏红轴愣了下,赶紧说:“你好,请问这里是孟思成的办公室吗?我找他。”在回答的说话,她忽然觉得对面那个声音有点耳熟,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那边回话的正是谭思思,其实接电话当然不是谭思思的责任范围,可是既然她正好在,当然就义不容辞地帮忙接了这个电话,而此时的谭思思也感觉,对方那个低柔的女音,感觉有点熟悉。 当下她很是麻利地问对方是哪位,是什么关系,是否有紧急的事情,是否需要留下什么电话等,苏红轴在这一片询问中,征了下,便连忙摇头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自己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急事,如此劳师动众自然是苏红轴不愿意的。 可是就在她要挂上电话时,那边谭思思脑中灵光乍现,忽然嚷道:“我想起来了,你该不会是苏红轴吧?” 苏红轴听这一叫嚷,忽然熟悉感再次袭来,于是心里也有了猜测:“你……莫非是谭……” 她话没说完,那边谭思思接话:“是的啊,我是谭思思,你果然是孙红轴呢!” 于是两个人赶紧寒暄,叙旧完毕谭思思便很好奇地问苏红轴的近况,是不是还在那家公司工作啊,如今在忙什么呢?找孟思成到底有什么事啊? 苏红轴自然是一一作答,说了自己已经离开,不是孟思成的秘书了,如今在某家公司工作云云。 谭思思自然是想起谭思思自然是想起上一次他们见面时,那时候苏红轴还是和孟思成一起赴约呢,而如今不过月余功夫,自己已经是孟思成身边的得力助手,可是苏红轴却已经离开了,真是人事变迁不由得人不感叹啊,于是她叹了口气说:“苏红轴,其实孟思成人很不错呢,对老同学很是照顾的,你也不要太过腼腆,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就行,不要客气!” 苏红轴此时当然只能接话:“恩,孟思成人是不错。” 谭思思抿唇甜笑:“是啊,我离开b市了,到了s市跑到投奔他,他二话没说直接留下我了。他这个人,对老同学还是很有情义的。” 苏红轴更加怔忪惊讶,一是万没想到这个谭思思竟然出现在孟思成的办公室了,而这个基本每天见面的孟思成竟然没有告诉自己分毫,二是谭思思竟然对于自己和孟思成的事丝毫不知。 这个事其实苏红轴也挑不出什么孟思成什么错儿,但是作为女性来说,心里那个极其微妙的心理是很难说清楚的。 于是很不是滋味的苏红轴心不在焉地听谭思思说了一番孟思成是如何如何地好后,终于得以挂了电话。 这一天苏红轴工作也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到晚上快下班时才接到孟思成的电话,听着电话那边依旧温柔的声音,苏红轴却意兴阑珊起来。 孟思成很快感觉出苏红轴的情绪不对,忙问发生了什么事,苏红轴想了想,还是晚上见面说吧,电话里容易说不清楚。 孟思成沉默了下说:“好的,马上过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饭,今天在外面吃吧。” ============== 看着孟思成的车子缓缓停下,苏红轴打开车门上了车。 坐定了,苏红轴感受着他浓烈的男性气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其实那点小心思真的是女性那点芝麻粒点的拈酸吃醋,在心里埋着不舒服,可是一旦把它当个正事说出来,又有些小题大做了。 孟思成倒也没急着追问,直接带她去吃饭了。这顿饭吃得有点沉闷,孟思成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苏红轴也低头吃饭。 吃完饭,两个人上车,孟思成送苏红轴回家,车子继续缓缓前行,终于开到某处,孟思成忽然刹车。 苏红轴因为这个刹车身子不由得往后一靠,忙问:“怎么了?” 孟思成转过脸来,闷闷地开口:“你今天晚上都心思不宁的样子,你在想什么呢?” 苏红轴叹了口气,还是要问这个问题的吗? 孟思成见她低头不语,拳头攥紧又松开:“没事,你直接说吧。” 苏红轴只能整理了下思索,轻描淡写地问:“谭思思来s市了?” 孟思成听到这话,认真看着苏红轴的神情,确认她只是问这个而已,不由得松了口气:“是的,她来s市了。” 苏红轴咬唇继续问:“那她现在……” 孟思成干脆接话:“她现在在我那里工作。” 苏红轴见他如今倒是坦言承认,只是竟然只是承认而已,连个解释都没有的样子,更加觉得心闷了。 孟思成靠过来,伸臂将她揽在怀中,垂眸细细看着她的神情,温声问:“怎么了?她在哪里工作是她的事,你何必在意这个呢!” 苏红轴见孟思成说起,干脆倚靠在他怀里,撅嘴很是不快地说:“可是她和你一个办公室!” 苏红轴当然没忘记,自己当初就是和孟思成一个办公室的啊,结果慢慢的那气氛就变得越来越暧昧了。 孟思成着她撅嘴撒娇的样子,觉得她好像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了,竟然有了小女孩情态,于是轻笑了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小傻瓜,谁告诉你她和我一个办公室的啊,你可是冤枉我了。” 苏红轴当然不信,抬眸不满地说:“她就在你办公室里啊,今天我给你打电话,都是她接的呢!” 孟思成微讶,蹙眉想了下:“我怎么不知道呢!”但随即他低头温和地说:“好吧,回头我问问这个事情,好不好啊?但你得相信我啊!” 苏红轴点头,心间甜蜜涌起:“嗯,你说了,我自然相信的。” 孟思成笑了,探过身子俯首亲了下她的脸颊:“你有什么疑问的时候,我喜欢你问出来,这样就对了。” 苏红轴瞥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好了,我没问题了。你认真开车吧,现在是马路边呢!” ====================== 经过这一番解释后,苏红轴自然是相信孟思成的,也把这谭思思再次从心间仍开了。而在孟思成还没来得及问一下那天的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谭思思还真成为了自己的秘书了!而这一切的,竟然是那位损友郭四同志的安排! 孟思成不悦了:“郭四,你竟然换掉我的秘书!” 郭四毫不在意地笑:“我不是换掉你的秘书,而是为你增加了一个秘书。你劳苦功高,需要两个秘书辅佐,这样我们的千秋大业才能更好地发展!” 孟思成无语,简直有翻白眼的冲动了:“赶紧撤销。” 郭四摇头:“怎么可能呢?都已经木已成舟的事情你要反悔?不要说我从此之后在这里没什么面子了,就是你那位小美人儿也没有面子啊!你忍心吗?你做得出吗?你不怕她晚上不让你上床?” 孟思成见他越说越没谱了,无奈扶额:“郭四,我郑重地告诉你,我和这位谭思思清清白白毫无瓜葛!” 郭四更加干脆地摇头:“我不信啊!” 孟思成无奈耸肩:“我知道你不信。”因为郭四同学一直是固执的。 郭四笑得很暧昧:“没关系的,你如果能再给我指出一位你的神秘情人,我就信了啊!” 神秘情人? 孟思成想到把这个称呼安排在苏红轴身上,忽然觉得有些搞笑。至于把苏红轴介绍给郭四同志,也许现在倒是可以。 于是他笑了下:“好的,周末有时间可以一聚。” 郭四看他的笑倒是难得一见的温柔,看来这人最近恋爱顺利啊!于是他开始疑惑了,谭思思真得不是吗? 第四十四章苏红轴正式吃醋误会 现在是下班时间,孟思成正在打电话,他笑得很温柔,语气甚至有些宠溺。 谭思思听着办公室里的那温柔的声音,站了一会儿后,终于抬起手敲了敲门。得到请进的答复后,她慢慢走进去,看到孟思成正挂了电话,收起那温柔的笑容。 谭思思绽开笑容:“在打电话?我打扰你了,抱歉噢。” 孟思成抬头淡笑了下:“没事的,正好也要打完了,有事吗?” 谭思思摇头:“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我来了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请我吃饭呢,我可一直记着呢啊!” 孟思成想想也是,自己实在有些失礼,于是很抱歉地说:“好的,那改天我一定请,好吗?” 谭思思调皮地笑了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怎么样?今天我恰好犯馋了。” 孟思成无奈笑了:“我今晚有事,不如明天吧?”今晚已经说好要去接红轴的,他自然不愿意临时取消。 谭思思的眸子划过一丝黯淡,但随即还是绽开一个璀璨的笑容,歪头认真说:“明天就明天,不许赖账噢!” “那是自然。”孟思成温和地说。 谭思思见他仿佛有些心不在焉,很是体贴地退下:“那我先下班了,再见。” 孟思成见谭思思离开,自己也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去接苏红轴。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谭思思拿着一本资料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见他也离开,在做了一个无奈叹气的表情后,关上了办公室门,上前翻看了办公桌上那个电话的通话记录。 那是一个手机号码,谭思思迅速心记下来,然后抱起资料,无声退出。 ================ 当天晚上,苏红轴接到了一个电话,陌生号码。 她开始还不解地问对方是谁,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不说话,她忽然想起会不会是骚扰电话呢,正要挂上,却听到那边犹豫了下问:“是苏红轴吗?” 苏红轴觉得这个声音耳熟,稍作回想后恍然明白:“你是谭思思!?” 谭思思在电话那头笑:“红轴,你真是贵人多忘事,现在才想起我来。” 苏红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笑里带了点讽刺的味道,但随即她想自己真是不应该!不能因为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小心眼小吃醋就对老同学产生什么隔阂啊,于是甩了甩脑袋忽略刚才的感觉,开心地笑着问:“谭思思,你竟然给我打电话,只是让我受宠若惊呢!”毕竟他们之前不熟,曾经的谭思思也根本不会把小小的苏红轴放在眼里,忽然接到这个电话还是很惊喜的。 谭思思不在意地笑了下,先是随便和苏红轴拉扯了一番昔日同学在哪里哪里如何,最后免不了感叹一番物是人非同学各奔东西之类的。虽然苏红轴觉得谭思思感叹的那些人大部分和自己并不熟,但她还是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声。她开始觉得谭思思这个女孩子真是心思细腻,以前自己倒是不太了解她的。 两个女人东拉西扯说着说着,自然提到了一个话题:孟思成。 苏红轴呢,听到谭思思说起孟思成便甜蜜地笑了下,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到底是自己的男人嘛,她还没有脸皮厚到对着别人夸奖他的地步。 谭思思故意亲昵地说:“其实咱们这些同学中,如今说起最成功的,应该是思成了呢!” 思成?思成?苏红轴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别扭!毕竟,她一直都是直接叫他的全名的啊!她还从来没有好意思直接叫那两个字呢。 谭思思却仿佛没有感觉到苏红轴的别扭,继续甜蜜兼骄傲地说:“上一次不小心接到你的电话,我给你说过了吗?现在我是他身边最为得力和信任的秘书呢!” 苏红轴想起孟思成的解释,嗯,孟思成解释了她就该相信的。所以谭思思不是孟思成的秘书,谭思思不和孟思成一个办公室的! 可是,为什么如今谭思思却说她是孟思成的秘书呢? 谭思思感觉到电话那头苏红轴的沉默,她唇边扯开一个冷笑,继续甜蜜地说:“这一次我离开b市过来,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啦!” 苏红轴心里有事,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哦,什么原因?” 谭思思很是幸福地说:“哎呀,是思成让我来的啦!本来我在b市发展得很好,但他说他不会去b市的,于是我就只好过来了啊!”说完她耸了耸肩很无奈地说:“虽然他看起来好像很温和的样子,但其实他很固执,唉,甚至有点大男人的臭脾气!我是没办法让他放弃这里的一切去b市找我的,于是我只能自己过来找他呗!” 谭思思这一番话说得苏红轴简直如同晴天一个霹雳,先是炸得五荤六素,然后就是脑袋晕乎。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谭思思是那个意思吧?她和孟思成? 就在苏红轴震惊哑然不敢置信的时候,谭思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说起来这件事,我还想让你帮个忙呢!” 苏红轴舌头都有些不是自己的了,但还是僵硬地说:“帮什么忙?” 谭思思仿佛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事我也就和你说说,其实挺无奈的!当初我们上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后来他要回s市我不愿意回去,闹得有点僵,差点分手了。这些年来,我们两个关系一直有些不清不楚,说是男女朋友吧,他又老是对我若即若离,让人心里很没谱,说是普通朋友吧,他隔三差五也会给我送个礼物什么的,偶尔还说其实很想我,希望我来s市。这几年,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他了!” 苏红轴继续张口结舌,其实如果谭思思说她和孟思成如今正甜蜜火热,她还真有些不相信!毕竟自己也不是傻瓜,孟思成对自己的心意自己还是能感觉到的。 但是,如今谭思思说孟思成对她不冷不淡,苏红轴反而有些相信。 他们当初应该的确是谈过恋爱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个笑得如此甜蜜动作那么亲昵的合影呢?可是后来分手了,两个人一直暧昧不明吧,以至于谭思思对孟思成其实是抱有希望的。 苏红轴想到自己和孟思成的种种亲密动作,想来他和谭思思之间也是有过的,而且肯定早于自己了?于是心里那不舒服感再次袭来,涩涩的感觉布满了心间。 谭思思却再次加了一把火:“红轴你知道吗,对于孟思成我一直很不确定,直到那一晚……”然后是一声低凉的叹息。 苏红轴听到“那一晚”字眼,马上敏感起来:“那一晚怎么了?” 谭思思很有自信地笑了下:“那一晚,他送我回家,我才忽然确定,只要我来s市,他其实还是我的。” 谭思思很有自信地笑了下:“那一晚,他送我回家,我才忽然确定,只要我来s市,他其实还是我的。” 她来s市,孟思成就是她的? 多么有把握的宣言,多么有气势的自信啊!这是苏红轴绝不可能说出的话! 苏红轴在一片怀疑中,心慢慢揪扯起来,孟思成到底是谁的?她的还是我的? 他们之间,到底有过怎么样纠葛甜蜜的过去呢? 那一晚在孟思成桌子上看到的两个人的合影,苏红轴内心深处的自卑,对这份感情的不确定感,还有面对如此美丽强势又自信的宣言,苏红轴开始犹豫了。 自己那一天说,只要孟思成说了,自己便相信的。但是孟思成只说了谭思思不是他的秘书,却从没有解释过他们的过去啊! 第吾是妖章 谭思思很有自信地笑了下:“那一晚,他送我回家,我才忽然确定,只要我来s市,他其实还是我的。” 她来s市,孟思成就是她的? 多么有把握的宣言,多么有气势的自信啊!这是苏红轴绝不可能说出的话! 苏红轴在一片怀疑中,心慢慢揪扯起来,孟思成到底是谁的?她的还是我的? 他们之间,到底有过怎么样纠葛甜蜜的过去呢? 那一晚在孟思成桌子上看到的两个人的合影,苏红轴内心深处的自卑,对这份感情的不确定感,还有面对如此美丽强势又自信的宣言,苏红轴开始犹豫了。 自己那一天说,只要孟思成说了,自己便相信的。但是孟思成只说了谭思思不是他的秘书,却从没有解释过他们的过去啊! 他们在一起时,孟思成很少说自己的过去,他不提自己的大学生活,也不提自己以前的感情世界。 苏红轴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对孟思成的了解仿佛很多,却又仿佛很少。他的一些过去对自己来说是空白。 那个电话什么时候挂上的,苏红轴都没有印象了,甚至她也忘记了谭思思说过要请自己帮什么忙的。她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开始对自己的感情产生了疑问。 她并不是不相信孟思成的人品,而是她知道他应该有一段过去的感情,她也感觉到谭思思对孟思成的势在必得。 苏红轴vs谭思思,苏红轴怎么可能会是胜出的那一个呢? 他说自己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他的,但是这个疑问,自己应该问出来吗? 就在苏红轴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直接去问问孟思成的时候,她发现接下来好像根本没有什么机会。 孟思成最近很忙,没有时间接她下班然后一起吃饭,没有时间时不时电话问候,有时候她按捺不住打电话过去,总是秘书接的电话,答案只有一个:他在忙,他在忙…… 有时候,那个接电话的秘书竟然是谭思思,谭思思会无奈笑着说:“红轴,有什么事吗?如果有急事我可以转告他啊!他现在忙得要死,真是让人心疼。” 苏红轴听到这话心里憋的难受,真想对着那谭思思大叫一声,他是我的男朋友! 可是,苏红轴没有底气,她心里有疑惑有怀疑更有自卑,她需要孟思成的答案。在没有这个答案之前,胆小谨慎的她不愿意将事情搞得这么僵,毕竟谭思思是孟思成的好朋友,如今是孟思成的同事,还很有可能是孟思成曾经的恋人。 打孟思成的电话,好不容易万幸接通了,孟思成也总是在忙。当然偶尔孟思成中午会趁闲给苏红轴打个电话,也是匆匆几句话,说句“我想你了”,“现在的饭都不好吃,我等着吃你做的饭”。 苏红轴有些不快,孟思成也感觉到了,但是他以为是这一段时间自己太忙了的缘故,心里想着这段时间的确冷落了她的,等忙完这件事一定要好好陪她。 苏红轴在这种匆忙对话间,哪里有那从容功夫细细问起那点儿女情长的小心思呢?无非是闭口不言罢了。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当她晚上沉入梦乡中时,忙了一天的孟思成开始拿着手机想给她打电话,但是思虑再三,终究是怕打扰了她,于是挂上。 在这种感情上让人劳神伤肺的时候,苏红轴开始把大部分精力放到工作上。 华天公司已经请了一个强大的律师团处理此事,就在这一天,苏红轴授命负责招待这个律师团,向这个律师团介绍目前公司的各种资料情况,并同时协调处理各方面的突发状况等。 苏红轴从来没有被委以这样的重任,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苏筝:“我能行吗?” 苏筝看着她挑眉:“为什么你不行呢?” 苏红轴愧疚低头:“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的。” 苏筝笑了:“我之前做过很多非常漂亮的事情,也都是从来没有做过的。” 苏红轴无奈:“可是我不是你,你很厉害,我肯定不如你的啊。” 苏筝听到这话轻蹙起了好看的眉毛:“为什么这样说?你这样太没有自信了,女人最重要的是自信,你知道吗?” 苏红轴想起自己的感情纠葛,自信,这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一切都是自信惹的祸。 小叮当说她没有自信,苏筝也说她没有自信。没错,她是没有自信,可是自信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啊!自信也许是需要某种东西做强大支撑的,有了那样东西就有了底气,有了底气才会有自信。 一个觉得自己各方面都实在优秀不起来的人,自信从何而来? 然后不够自信的苏红轴开始硬着头皮去处理她认为很棘手的事情了。她很努力也很谦逊,先是向很多有经验的同事请教,然后在网上查了各种资料,最后开始整理资料,准备到时候的各种介绍说辞,还很认真地自己在家里i拿着资料进行模拟,甚至有时候做梦还感觉到自己面对着成山般的资料什么的。 在这种完全沉浸到工作中的情况下,谭思思好像有点遥远了,孟思成也变得如同一个梦。有时候她迈着轻飘飘的步伐,她甚至会想,也许自己也是一个梦? xxoo-xxoo-xxoo-xxoo-xxoo-xxoo-xxoo 这一天,公司请到的律师团正式进驻公司了解情况,并做开庭审理前的最后准备。 这一天,冬日的阳光小发威,倒是很暖和,苏红轴一身正装去门口迎接,感觉有点紧张,脚下的高跟鞋也开始不听使唤。 一辆辆高级轿车驶入公司,停在公司停车位,然后苏红轴准备好有些僵硬的灿烂笑容,上前迎接。 走过来的人,男的西装革履高大挺拔,女的时尚窈窕仪态万千。 苏红轴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也许是今天的阳光太过耀眼,也许是自己最近太忙有点头昏眼花,为什么走过来的人这么熟悉?于是早已准备好伸出去的手迟迟不见动弹,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个冷峻的男人,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谭思思有些惊奇地皱了下眉头,万万没有想到,苏红轴竟然在这里?真是冤家路窄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一旁的郭四挑眉好笑地看着苏红轴,这是什么情况? 孟思成看着这个呆呆望着自己的女人,唇边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您好。”说着礼貌地伸出手。 听到这声“您好”,苏红轴陡然清醒过来,慌忙伸出手。 他的手温和修长,握住她的手很有力道。 当她抽回时,那只手好像有些不舍得,她抬头看他,却见他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她心里忽然没来由地有些气了,孟思成早就知道了,却故意不告诉自己,分明是让自己当场出糗!而且,而且和他并肩走过来的是谁?是谭思思! 这些日子来的各种不快纠结都在这时候忽然爆发出来,于是她深吸了口气,看了看孟思成身边的郭四等人,很是礼貌地微笑着招待众人,却故意不去看孟思成。 孟思成自然感觉到她的刻意疏离,还以为她只是因为今天自己没有提前告诉她的事不高兴了,于是在旁看着她有模有样地招呼着众人进去落座,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随着一起进去。 谭思思看了看众人,上前走到孟思成身边与他并肩走进去。而郭四呢,面上煞有其事,一双丹凤眼却滴溜溜地在苏红轴和孟思成之间扫来扫去。 苏红轴虽然依然维持着面上微笑,但其实眼睛注意到那并肩而走的一对人儿,心里的醋意更加翻腾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苏红轴的些微失态自然看到了华天公司其他高管眼里,大家交换了眼色,什么都没说,继续笑着招待客人。 一行人一番寒暄恭维,先去一个大型会议室落座。 其实依照华天公司高管的意思,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正好可以趁机先吃顿饭,然后再慢慢谈正事。可是孟思成等人正颜说,还是先了解下情况,现在才十点,吃饭不急,于是一群人就先去会议室。 会议室在四楼,并不算高,但面对贵客自然不能就这样让人家爬楼梯,于是专门的地毯早已经铺好,专门的电梯也已经准备好,旁边有工作人员守着。 这个电梯再高级也只能装下十几个人而已,于是华天的部分管理人员便先停留在下面,苏红轴招待着客人先上。 电梯里的人孟思成谭思思郭四俱在,苏红轴礼貌微笑,其他三人各有心思,就连电梯里的几个华天管理人员也开始觉得此时气氛有点怪异。 电梯冉冉上升,很快到了四楼,叮铃一声停下,苏红轴赶紧做了个请的姿势,礼貌地请大家往旁边贵宾区走去,谁知出电梯时不知道是自己太紧张还是没注意,高跟鞋就那么卡在电梯间的细缝里,于是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这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迅速拉住了的胳膊,她借着这力道,勉强稳住了身形。 那只手见她稳住了身形,却并没有放开,反而转而握得更紧,她尴尬地抬头,却看到孟思成正低头笑看着自己。 她脸腾地红起来,不禁因为在孟思成谭思思面前出糗,而且也因为依自己目前的身份竟然出现如此不雅的状况,实在有些辜负苏筝的信任。 不过,抬眼看向孟思成,看着他温和的笑意,心里还是有点带酸甜蜜悄悄泛起。 孟思成啊孟思成,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谭思思对你来说是什么,你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孟思成见她低头羞涩,不禁打趣笑道:“苏小姐见到我们太激动了?” 郭四一双眼睛早已滴溜溜地扫描着这两个人之间的暧昧了,如今见这番情景,打趣说:“应该是看到我郭四如此帅哥在前,激动得不能自已!唉,只可惜我晚了一步,竟然让他孟思成英雄救美了!”说到最后颇为愤愤不平。 他这么一打趣,原本有些尴尬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于是大家都说笑恭维起来,气场倒好像缓和了些。 一群人你谦我让地到了会议室,早有工作人员备好了幻灯片投影仪,并且预备了茶水饮料什么的,落座后先是客气了几句,然后随着孟思成等人的询问,很快进入了正题,于是刚才出了个小糗的苏红轴,硬着头皮走到墙上的投影前,开始给客人介绍目前的各种情况。 她刚站到前面时,只感到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了,于是开始担心自己各方面是否得体,担心自己会不会忘词,于是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舌头都不知道怎么打转了。 孟思成看着幻灯片大投影前那个紧张的人,很是淡定地提醒:“先给我们介绍下这个ppt文档里面的内容吧,如何?” 苏红轴这才想起自己还精心准备了文档的,于是赶紧拿着遥控器打开翻页。看到自己日夜奋战出的成果,苏红轴找到了熟悉感,于是紧张情绪稍缓,她开始慢慢镇定下来讲解起上面的各项资料。 随着紧张情绪消失,这些日子来的准备增强了她的信心,她的话语越来越流畅,甚至在关键重点地方还加重语气有些抑扬顿挫,听到下面的人连连点头。自然也有人时不时发问某些具体细节。苏红轴无不带着微笑耐心解答。这样以来,就连原本等着看她笑话的那些华天管理人员也开始暗暗点头了,至少这个女人的确对公司的各种情况作了深入了解的。 孟思成边认真听着她讲解的内容,望着她端庄地站在上面徐徐讲解,忽然觉得这一刻的苏红轴仿佛换了一个人般,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忐忑,有的却是从容镇定。 此刻的苏红轴,和平时那个在他怀中会紧张羞涩的苏红轴是不一样的。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一面,而苏红轴那优秀的一面不是没有,只是没有被发掘而已吧? --------------------- 这边的会议结束,华天管理人员准备了大宴招待,却没成想孟思成等人早已有约了,而且这个约会还是让华天管理人员无话可说的——上午因为去机场接人而没有亲自现身的苏筝邀请孟思成郭四等人一起共进午餐。 孟思成望了眼苏红轴,上前打算和她说话,谁知苏红轴只带着客气疏离的微笑根本是故意拿他当陌生人。 他凑到她身边低声问:“好久没见,有没有想我?” 苏红轴咬唇扭头看向其他地方不说话。 孟思成无奈,看了看旁边的情景,此时此刻他的身份也不允许多说,只能嘱咐了句:“我最近很忙,等我忙完找你。”说完匆忙离去了。 苏红轴转过头,看着那一对实在羡煞所有人的远去背影:孟思成和谭思思。 连名字都这么巧合,都是思思。 就在这时,谭思思回头望了苏红轴一眼,美丽的眸子眨了下,带着调皮的笑容。 那天晚上苏红轴回到家迟迟无法入睡,是今天太过激动了还是因为见到了久未谋面的某人?苏红轴也不知道,只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她随手拿起,果然那来电显示是孟思成。 咬咬唇,做了下心理准备,果断接起电话。 “还没睡?”那头传来很温和的声音。 苏红轴有些意兴阑珊:“刚要睡。” 孟思成嗯了声:“我本来不打算给你打电话,怕打扰你睡觉。” 苏红轴不言语,因为怕打扰我睡觉所以就很久不理我吗? 孟思成感觉到苏红轴的沉默,解释说:“今天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们的身份让我不好直接公开我们的关系。” 孟思成的意思其实是,作为一个代理人和被代理公司的员工,这样的男女朋友的关系自然不太好的,但是这话说出来苏红轴自然是可以产生很多联想。即使苏红轴知道也许他本来的意思是什么,可是这么多天的疑惑和不安还有那个让人倍受威胁的谭思思都让她心里不可能舒服得起来,于是苏红轴咬唇不语,心里开始发凉。 孟思成话说出口也觉得这句话真是让人误会,连忙想解释却被苏红轴柔声打断。 “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释的。”苏红轴的话听起来很善解人意。 孟思成叹了一口气,知道最近的确很是冷落了她,这种话语上的感觉在电话里很难解释清楚的,如果是当面的话,抱抱她亲亲她也许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于是想了想说:“周五晚上我应该能空出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吃饭好吗?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苏红轴点头:“好的。” 孟思成见她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反应,也当就是太久不见的小小不愉快,于是也没太放到心上。 而苏红轴也听出来他说话间透出疲惫,想想也有些心疼,便说:“这么晚了,你赶紧休息吧。” 孟思成也的确是累了,和她道了晚安,最后又小声地说:“亲你一下。”然后随机挂上电话。 苏红轴拿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征楞地想着最后那声亲你一下,没来由的脸竟然慢慢红了起来,那有些凉的心也有了温度。自己想了想又觉得好笑起来,其实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和小女人心态的吃醋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还是赶紧睡去吧。 今天才是周二而已,距离周五晚上还有好几天呢! ========== 第二天,周三,苏筝走近公司的时候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华天总部的最大老板,年轻俊秀家世显赫同时又优秀能干的莫云总经理亲自过来坐镇了。 于是众人恍悟:原来昨天苏筝上午没有出现就是去接这位大老板去了。 苏红轴当然不知道众人为何如此轰动,她也不知道这位老板有着怎么样显赫的身世,她只是低头默默做事,同时心里盼着周五下午的到来。 精致美丽的苏筝脸上总是一片冷清,如今和这位大老板肩并肩走过来,依然并不见半点笑容,反倒是看到苏红轴面色柔和了下,向那位总经理莫云介绍说:“这是我临时找的秘书,苏红轴。” 苏红轴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介绍给众人瞩目的总经理,连忙有礼貌地笑着招呼,那表情多少有些像红卫兵接受□□的检阅。 莫云看到她毕恭毕敬的样子,再上下打量番,觉得有趣,笑着问旁边的苏筝:“这就是助你一臂之力立下功劳的那位苏小姐?” 苏筝点头:“不错。” 莫云有俊逸的外表和一双明亮温和的眸子,此时他笑看着苏红轴开玩笑:“很巧呢,竟然和你同姓。” 苏筝对于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直接没有作答。 莫云倒也没有介意,笑望向苏红轴,很是郑重地伸出手:“苏小姐,这段时间辛苦了。” 苏红轴见此忙伸出手,她发现莫云的手温暖干燥,莫云的笑容干净真诚。 如果不是在公司里,她也许会感觉这只是一个邻家大哥,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亲切真诚的人,竟然是传说中的华天最大老板呢? 这天中午,苏红轴陪着莫云苏筝一起吃饭。 很奇怪,她竟然没有什么忐忑不安感,于是忽然觉得莫云的笑仿佛有一种魔力,那是一种让人放下戒备轻松以对的魔力。 ====================== 周五快下班时,想到晚上的约会,向来兢兢业业的苏红轴开始心不在焉起来,看了几次时间后,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她匆忙收拾东西离开。 原本约好的是孟思成来接自己的,她就在楼下等,可是她站在那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于是拿起手机打孟思成电话,心里想着会不会他出什么意外呢,毕竟现在车祸什么的天天能看到。 打手机,手机却是一直关机,根本无人接听,苏红轴更急了,连忙再拨,拨了手机就拨他办公室电话,拨完固话再拨手机,最后总算在心急如焚已经胡思乱想的时候,那手机竟然被接起来了。 手机那头传来孟思成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我这边有点急事没法过去,你能先回家吗?回头我忙完了马上去找你?” 苏红轴顿时静默,原来他没事,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她什么都没说,直接说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便要挂上电话。 孟思成也觉得有些抱歉,便解释说刚才手机关机了自己竟然不知道,苏红轴淡淡地说我明白的。 就在电话挂上的时候,苏红轴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询问声,仿佛在问这是谁啊。 那个声音,苏红轴隐约可以辨出,就是那个让她感到备受威胁的谭思思。 她低头苦笑了下,他们之间到底陷入了怎么样的局面?今晚他说他会过来,可是就算他过来,自己却没有办法保证会用什么心情面对他。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苏红轴抬起头,却看到自家那位俊逸温和的总经理正含笑望着自己。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正要回家呢。” 莫云点头问:“你怎么回去?” 苏红轴指指附近的公交站牌:“现在还有公交车,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了。” 莫云看看那冷清的站牌,干脆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第五十二章 苏红轴一听,自然是不好让自家老板送自己回去的,连忙婉言谢绝,偏偏莫云看起来脾性温凉却很坚持:“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女员工在这么晚的时候一个人去挤公交车呢?” 苏红轴忽然发现,这个老板看起来温和的性格其实都是面具,能当老板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能当华天老板的人更不是一般人,她这样的人面对莫云这样的坚持自然是无以应对,最后只能乖乖上车。 一路上,两个人话倒也不多,偶尔莫云随口问几句,苏红轴也随便答之,气氛还算和谐。 很快到了苏红轴住处附近,莫云这样具有绅士风范的人自然是送苏红轴到了楼下。 两个人走在冬夜里,苏红轴想起了自己和孟思成并肩走过,当然也想起了曾经意欲猥亵自己的那个老板并肩走过。笑看了眼身旁的莫云,比起那个老板,这个莫云却让人安心很多。 莫云送到楼下,笑着和苏红轴告别离去。 苏红轴正要转身走上楼,却在走到了自家门口时,赫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高大挺拔,深沉的眸子正不悦地望着自己,不是孟思成还能是谁呢? 苏红轴些微吃惊:“你不是说要过一会才能过来吗,怎么这么早啊?”、 孟思成更加不悦:“怎么,我早来了不好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想看到我?” 苏红轴被这句话噎住了:“哦……你能早点来,我自然高兴的。” 这话说得很好听,但孟思成还是不高兴:“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人是谁?” 苏红轴万没想到自己那位老板送自己回家的情景竟然被孟思成看在眼里,想起之前种种误会,顿时就结巴了:“他……他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 孟思成挑眉:“哦,华天公司的总经理?” 苏红轴点头:“是啊是啊!” 听到这话,孟思成好像陷入了沉思,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红轴看他神情还是不悦,自己心里虽也有些不快之前的事情,但到底她脾性柔顺,不会搞那些耍脾气的事,于是默默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外面冷,进屋吧。” 孟思成倒没反对,径自进屋坐下,坐下后看着那门锁,绷着脸说:“我在外面等了你半天,差点冻死。” 苏红轴一怔,从他们通完电话到现在也没有多久吧,怎么会等了半天,而且他还穿着羊毛大衣呢,怎么就到了冻得要死的地步呢? 还没等苏红轴反应过来,孟思成便霸道地提起了要求:“你的钥匙得给我一份,不然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岂不是还要受冻。”他的眼神既无辜又霸道。 苏红轴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冻得要死是有后文的,看着依然面色不悦坐在床边的那个人,顿时觉得这个高大颇有气势的男人坐在自己那张简朴的小床上闹脾气的样子很是好笑,不由得抿唇无奈笑了下。 孟思成见她笑,脸上有些挂不住:“你笑什么?” 苏红轴连忙摇头,柔声说:“没有笑啊,我只是见到你高兴罢了。” 孟思成顿时大为受用,那冰冷的脸庞慢慢解冻,唇边也泛起点笑意:“过来,给我亲下。” 苏红轴摇头撒娇:“不要,我要先去做饭,不然把你饿死那可怎么办呢?”模仿着他的冻死,她特意说了饿死,而且还加重了语气。 孟思成也听出她话中意思,自己也觉得刚才那话太过孩子气,笑了下认真地说:“好,那你赶紧做饭去吧,我真得饿了。” 这一晚,孟思成吃到了久违的苏红轴式饭菜,同时也美人在怀好一番亲热,自然是把各种烦恼都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苏红轴呢,因为那孟思成钥匙一事那么一逗,这些日子以来压在那里的疑惑竟然暂时消去,和孟思成倒是过了一个甜蜜愉快的晚上。 一直到孟思成拿着一份钥匙带着笑意离开后,苏红轴才恍然想起,还没问谭思思的事情呢! 相聚不易,竟然把这恼人的事情彻底忘光了! 那天晚上孟思成走了后,苏红轴前思后想一番,对那个谭思思的事情越来越疑惑,虽然她并不愿意怀疑谭思思有心说谎,但是她更愿意相信孟思成的人品。毕竟孟思成对自己的种种情愫并不是装出来的啊!于是她很善良地得出一个结论,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许他们之间其实已经过去了只是谭思思有点念念不忘自作多情? 当然想到这些的时候,苏红轴自己有点耳红脸热,对方可是谭思思啊,苏红轴你何德何能竟然认为这个男人其实是喜欢自己的而不是那个美丽优雅的谭思思? 苏红轴心里有两个想法在挣扎纠缠,最后只能长叹一声,话还是要说明白的,哪一天有时间一定要鼓起勇气找孟思成说个明白! 她虽然条件平平,但也希望自己的那份爱情是独一份的,没有瑕疵的。 如此一夜翻腾,第二天上班就有点没精神,以至于苏筝都察觉到了,问她怎么了,她自然连忙说没什么事的。可是苏筝何等人也,自然看出了没什么事这个苏红轴不会折腾的眼下发青的,当下苏筝蹙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 中午吃饭,苏红轴开始觉得心神不宁,老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正胡乱扒拉着米饭,忽然电话铃声响了,这让原本心神不安的苏红轴猛地吓了一跳。她连忙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孟思成。 接通了,就听到孟思成在那头很是委屈地说:“我出车祸了。” 苏红轴一听着急了:“要不要紧,严重吗?你现在在哪里?” 孟思成也知道苏红轴着急自己,连忙安抚说:“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的,现在在医院里检查呢。” 苏红轴听他语气还算有精神,又想到他既然能给自己打电话,想来问题不大,于是便松了口气,但到底还是担心,便问在哪家医院。而孟思成听到苏红轴的紧张,自然是心里大为受用,便告诉自己就在那车祸地点附近的老医院,告诉了后还故意说,其实真得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过来的,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苏红轴能放心吗,她能真得不去看看吗?于是苏红轴话没多说,挂了电话后赶紧向苏筝请假说要去医院。苏筝简单问了什么事后,自然直接批准了的。 苏红轴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打孟思成手机却说那电话不在服务区呢,她想了想可能医院里检查什么的总是会有屏蔽手机信号的地方,于是当即到前台查问是否有这个病人。这家医院是个挺老旧的医院了,如今门前也是冷清,前台是个戴着眼镜烫着卷发正看报纸的中年妇女,把苏红轴打量了一番后,这才很好心地给她指点了方向。 苏红轴穿过陌生冷清泛着一股子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总算到了孟思成所在的检查区,谁知刚走到那里,老远便看到孟思成胳膊上绑着绷带走出来。 苏红轴一愣,孟思成身边陪着的美女,正是谭思思。 谭思思陪在他身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旁边还有一个护士跟出来,一边走一边嘱咐着谭思思,虽然没有什么大事,但也要注意,不要让他沾了水什么的,谭思思连连点头听得很是认真,赫然以家属自居的样子。 苏红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竟然不知作何反应,以女朋友身份走上去和谭思思说明白?假如谭思思真得过去或者现在和孟思成有些什么暧昧,自己骤然出现会不会太过尴尬? 在这一瞬间苏红轴心中泛起无数想法,勇敢上前挑明一切还是该默默忍受?她在挣扎。 就在她心里挣扎间,那边谭思思已经陪着孟思成离开了。 孟思成离开时,还向外看了看,但他并没有看到站在角落的苏红轴。 苏红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个冲动想叫住他们,可是嗓子不听使唤,愣是没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么离开了。 她呆呆地站了好久,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来到这家医院的,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 经过前台时,那个卷发中年妇女还抬了抬眼镜,好奇地打量着她,她苦笑了下,默默离开。 一路上,心里不断回想起刚才那副画面,忽然对自己开始咬牙切齿起来,怎么可以这样呢?为什么不上前去张口问呢?难道自己不应该是孟思成光明正大的女友吗? 她越想越窝囊,觉得自己简直是没用至极!一路回到公司还在想,抬头正好看到苏筝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忽然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苏筝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直接将她请到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你去见那个男人了?” 苏红轴点头。 苏筝笑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可以和我说说,憋在心里很难受,不是吗?” 苏红轴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纠葛一一说出。 说完后,她抬头看苏筝,却见苏筝淡定地笑看着自己,忽然有种惭愧感涌上来。 自己不提也就罢了,如今这么细细道来,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是没用至极!明明是自己的男朋友啊,为什么自己却成了好像见不得光的那个呢? 苏筝听完这番话,低头沉思了下才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苏红轴很是惭愧:“我太笨了,太懦弱了。” 苏筝审视着她已经绯红的脸颊,叹了口气说:“你需要更多的自信来面对这一切。” 苏红轴低头不语,是的,她需要的是自信,如果她能再多一点自信,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呢? 她握了握拳头,心里忽然鼓起一股莫名的勇气,真恨不得刚才的事情再次来过,她一定会大胆地上前的! 苏筝自然察觉到她的情绪,笑了下说:“今天下午你先回去吧,想清楚再回来找我。” 苏红轴点了点头,谢过苏筝就要匆忙离开。 苏筝张口想说什么,但沉默了下却最终说:“你先去吧,回来再说。” xxxxxoooooo 苏红轴一路走出公司,她只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火焰在烧,烧得心急火燎。仿佛是要证明自己,又仿佛是要洗清自己的悔恨般,她亟不可待地想跑过去,去做自己明明该做而没有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具体要做什么呢? 苏红轴停下脚步,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深吸了口气想,先给孟思成打个电话看看他们现在在哪里吧。 拿出手机,很镇定地拨通了电话,这次手机被很快接起。 苏红轴问孟思成在哪来,语气平静。 孟思成显然有些不快:“你在哪里啊,我都已经回家了。” 回家?谭思思陪着孟思成回家? 孟思成解释说:“刚才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在家里呢。” 53章 苏红轴深吸了口气问:“你自己在家吗?” 那边孟思成有些疑惑,一来他觉得苏红轴语气不对,二来奇怪从不多问的苏红轴怎么问起了这个,于是看了看旁边说:“不是我一个人。” 苏红轴冷笑了下:“那是谭思思陪着你吧,是吗?” 孟思成有些讶然:“是的,你怎么知道?” 苏红轴在心里继续冷笑,心想今天这话一定要说个明白,不说明白我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她压制住心里的澎湃,放柔了声音,轻笑道:“那要不要我过去啊,我怕你招呼不了自己。” 孟思成更加疑惑,觉得她今天反应有点特别,但想想自己正觉得谭思思在这边有点麻烦,若是苏红轴过来,那谭思思岂不是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吗?而且苏红轴之前对谭思思有些心结的,不如趁此一并解开岂不是很好? 可是他这一沉吟间,那边苏红轴却以为他是有些为难了,咬牙说:“你是我的男朋友,你受伤了我当然要过去照顾你,我现在马上过去!”说完便挂了电话。 孟思成愣愣地看着这被挂上的电话,心里更加觉得莫名,今天苏红轴怎么了?平日的她从来不是这样的啊。 旁边站着的谭思思看到了,笑问:“是谁?” 孟思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道:“女朋友。” 谭思思故作惊讶:“我从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呢?” 孟思成笑了:“你见过的。” 谭思思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无奈地问:“我实在想不出来,你的周围有什么优秀美丽的女孩子有资格当你的女朋友?” 孟思成听到这话,沉默了下,这才不咸不淡地说:“男女朋友这个事情,谈不上什么资格不资格,只是合适不合适,喜欢不喜欢而已。” 谭思思更加不解,美丽的眉眼间有些不平:“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你这么喜欢?我一直以为你眼高于顶,又有几个女人能让你看在眼里呢?” 孟思成好像回忆起了什么,深深的看向她:“这个人你也认识的。” 谭思思精致的脸庞上透着哀伤,她无奈笑了下,讽刺地问:“苏红轴吗?” 孟思成点头:“是的。” 谭思思抬起头,仿佛不明白为什么:“其实我很早前就觉得你好像对她有点特别,但我观察过后,我以为你讨厌她!” 孟思成笑了下说:“谢谢你那时候那么关心我,可是这种感情的事,倒不牢你费心了。” 谭思思听他语气疏远冷淡起来,有些绝望地摇头:“你的事情,我从来不觉得是费心,你知道的!” 孟思成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从来不需要。” 谭思思咬牙切齿:“我不明白,难道我哪点比她差吗?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得到的一直是拒绝?!今天,假如你找的女人是一个才貌具备的优秀女人,我也不会说什么,可是为什么是她?她又有哪点比我好?” 孟思成盯着谭思思的眸子,沉声说:“我本来不想问,但我忽然想知道,你来到我身边,是不是做过什么或者说过什么来干预我的感情生活?” 谭思思脸上顿时有些苍白,咬牙扭过头去不说话。 孟思成叹了口气:“我有点累了,而我的女朋友要过来,你可以离开吗?我不想让她误会什么。” 谭思思不敢置信地看向孟思成,美丽的大眼睛里慢慢溢出泪水:“虽然你不喜欢我,但你一直都在容忍着我,今天你竟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孟思成坚毅的脸庞,紧抿的薄唇,此时看起来都带着几分绝情的味道。 谭思思看了他的侧影半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擦了擦眼泪苍凉地笑了下:“好,我走!我走了,你不要后悔!”说完夺门而出。 xxxxxxxxxxxxxxxoooooooooooooooo 苏红轴一路匆忙赶到孟思成楼下,站在大门外面,她心里狂跳,她觉得自己忽然有了一种捉女干的感觉。 她捂着心口,镇定了情绪,告诉自己我只是要把事情搞明白,我只是要光明正大地问个明白。 如果孟思成现在真得喜欢的是她,我自然会退出,可是如果他喜欢的是我,那不管以前你们如何,今天,以后,他都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的人! 所以,你们不应该有什么暧昧,谭思思我更不会让你在我面前再次那样明示暗示! 孟思成,如果你真得喜欢我,你也不应该和她不清不楚!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些后,顿时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义愤填膺,于是伸出手重重摁向门铃。 要一鼓作气要勇敢要有自信!她在心里努力地告诉自己! 可是她正在摁着门铃时,门开了。 谭思思猛地打开门,冲了出来,却正好迎面看到正要一鼓作气的苏红轴。 谭思思没想到一推开门便看到苏红轴,想起刚刚在孟思成那里受到的诸般羞辱和委屈,恨恨地看着苏红轴,咬牙问:“苏红轴,我可从来没想到,你这么静悄悄的一个人,手段倒是很厉害啊!” 苏红轴此时正鼓了满满的勇气想要一番说道,如今被谭思思劈头问下,先是愣了,随即反应过来:“谭思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谭思思眯起眼睛冷道:“你平时不声不响的,原来却早已开始对孟思成动了心思,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手段,让他这样对你!” 苏红轴脸刷地红了,万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竟然先被谭思思弄上这样的罪名?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她勾引孟思成吗? 谭思思倒也不想多说,冷瞥了苏红轴一眼,侧身就要离开。 苏红轴此时气得胸前剧烈起伏,此时此刻,她如果就这样让谭思思离开,估计晚上都能睡不着觉了! 于是她赶紧拦下谭思思,大声说:“谭思思,你不要走!” 谭思思斜看她一眼,冷笑道:“怎么,我离开还不行吗?这里是你家门口吗?” 苏红轴不理她的冷嘲热讽,深吸几口气平静下自己的心,正色说:“谭思思,你上次给我打电话说起你和孟思成的事情,我当时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和孟思成——” 谭思思厌烦地一挥手,阻止了苏红轴继续说下去:“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你们已经在交往了!” 苏红轴顿时愣住,原来她已经知道了啊? 谭思思不耐烦地说:“你还有事情吗,没有的话,请让开,我要走了。” 苏红轴连忙点头:“我还有事情要说。” 谭思思冷“哼”声:“那你说吧。” 苏红轴注视着谭思思美丽眸子中的不屑,开口问道:“你既然知道我和孟思成是男女朋友,上一次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你是要故意搬弄是非吧?” 谭思思被说中心事,不屑地看它处,闭口不答。 苏红轴看她神色,知道她果然是故意的,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受得莫名窝囊气,义正言辞地说:“谭思思,我们过去是同学,如今重新再遇到,别管以前我们是否熟悉,我都把你当好朋友的。而你上一次说的话,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我不知道,但是你应该知道,现在我和孟思成在交往,我才是他的女朋友,所以请不要再在我面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了。” 谭思思听到这番话,讽刺地笑了下,挑剔地打量着苏红轴:“孟思成对你说过什么吗,我们过去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苏红轴一听这话微楞,心想难道他们过去真得有过一段情吗?不过此时也不及多想,赶紧毫不示弱地说:“谭思思,你的过去我毫无兴趣,孟思成的过去我自然有兴趣,可是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我去问他,他自然会告诉我。” 不管过去他们到底有没有什么,她都应该去问孟思成,这才是她应该信任的人。 谭思思听到这话微讶地看向苏红轴,她倒没想到这个苏红轴忽然说出这种话来,便冷笑了下:“好,你去问他吧,我走了。”说完侧身离开。 苏红轴对着谭思思一番话说出后,不知怎么还是觉得不解气,心里还存了一股无名之火没有出来,那感觉就好像是拼命打出一拳却打在棉花糖上了。 她想想这一切好像都和孟思成有关,于是推开那半开着的门走进去。 那边孟思成刚要上楼就听到门口有人说话,走出来看的时候谭思思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个苏红轴正愤愤地关上门。 他虽说早已察觉苏红轴情绪有些不对但仍然没想到向来温和的苏红轴竟然有这样激进的动作,不禁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苏红轴抬头看到这个罪魁祸首,想起自己这一天莫名其妙的折腾,上前劈头问道:“孟思成,你喜欢的是我对不对?” 孟思成更加不知所以,但见苏红轴脸颊绯红目光执着看来是非要向自己问个答案,便点头说:“当然。” 苏红轴满意点头:“我是你的女朋友,是不是?” 孟思成更加觉得这情形诡异,只好再次点头:“是的。” 苏红轴再问:“那你和谭思思现在算什么关系?” 孟思成开始明白,这事肯定和谭思思有关系,当下不敢轻率,考虑了下慎重地说:“是老同学的关系啊,当然现在暂时还是同事。” 苏红轴点头:“很好,那你们过去是什么关系?” 孟思成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如果不是苏红轴那么严肃认真地问着自己,他都有些想笑出来了,便赶紧答:“现在是老同学,过去自然是同学。” 苏红轴想想这前后的事情,自然是不信:“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孟思成闻言顿了下,仿佛有些犹豫。 苏红轴见他神色,很是不高兴地说:“你不许骗我啊!” 孟思成叹了口气:“如果说没有任何的特别关系,好像也不算,只是这件事一言难尽。” 苏红轴见他神色为难,忽然有点不想问了,她只需要知道,孟思成喜欢她,孟思成现在属于她,这不就行了吗? 当然,孟思成将来也是属于她的! 孟思成小心地观察着苏红轴的神色:“你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苏红轴没有回答,只是径自上前,小心地抬起他的胳膊看了看:“很严重吗?” 孟思成忽然觉得苏红轴的思维怎么如此跳跃?她突然关心起自己的伤来了? 他有些受宠若惊:“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苏红轴认真观察着那伤口,好像在思考什么:“如果有什么大的动作,会有影响吗?” 孟思成以为她在担心自己,心里一暖,但还是不忍心让她担心的,便笑着说:“不会的,其实不包扎也没关系的,只是小伤口而已。” 苏红轴点头:“那就好。”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靠得孟思成更紧了。 孟思成感到有股馨香扑向自己,气息一窒:“你怎么了?”他们不是没有亲热过,但是平时的感觉不是这样的。 平生,苏红轴总是很害羞的,可是如今她忽然靠上来,那眸子火热晶亮地望着自己,那胸前急剧地起伏,还有脸颊绯红的仿佛涂抹了胭脂。 孟思成胸臆间开始荡漾,呼吸急促起来,喉咙干涩地动了动,暗哑地问:“你怎么了?” 苏红轴上前将自己的身体靠上他,伸出手一把搂住他的壮实的腰,将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胸膛,大声地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孟思成忽然有些结巴起来:“我们,我们一直在一起啊。” 苏红轴抬起头,火热的眸子盯着他,见他眸子渐渐黯沉起来,知道自己的方法是管用的,于是干脆闭上眼睛,踮起脚尖扬起脖子,将自己的唇贴向他。 他个子很高,自己踮起脚尖好像也有些够不着的,于是再踮起脚尖…… 孟思成呼吸早已浑浊起来,此时蹙着眉头望着这个拼命凑向自己的女人,压抑地问:“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苏红轴睁开双眼,直视着孟思成,大胆地说:“我知道。” 孟思成咬牙:“你今天简直是莫名其妙。”平时很保守的一个小女人,今天忽然转了性子? 苏红轴紧紧抱住他的腰,大声说:“我就是莫名其妙,我莫名其妙怎么了!我今天就是要,就是要——”接下来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孟思成低头俯视着她,忽然低喃道:“你就是要怎么样?” 苏红轴犹豫了下,忽然抛却了所有矜持地大声地说:“我就是要和你发生关系!” 说完这话,意识到自己那大胆话语的苏红轴脸颊火烫,羞得不能自已,再也不敢抬头看他,低头将自己的脸埋到他的胸膛里。 孟思成停顿了好久不说话,苏红轴感觉着他同样剧烈起伏的胸膛,心里竟然开始打鼓,总不会被拒绝吧? 谁知就在她想偷偷抬头观察下他的神色的时候,却听到耳边那温柔的声音响起:“你就是在欺负我,你欺负我受伤了,所以跑来趁火打劫!” 苏红轴摇头辩解:“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孟思成不让她辩解,俯首捉住她红润的唇,不容拒绝地说:“你就是要欺负我,所以我要欺负回来!” 苏红轴呜呜地想说话,不过那话被堵在嘴巴里说不出来,后来堵着堵着,她也没空说话了。 苏红轴只感到孟思成那有些霸道的舌,轻柔而灵活的探入自己口中辗转吸/吮,不同于以往的吻,这一个更带了几分急切,好像连这个吻都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开始而已。 男性气息笼罩着苏红轴,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羞涩和对那未知的恐惧,这都让苏红轴感到自己身子开始无力起来,两腿开始发软。这时候耳边却听到孟思成低低的命令声:“抱住我的脖子。” 她乖顺地照做,但这个姿势却让他的唇舌更加无碍地恣意品尝着她的唇,她觉得自己便是一滩泥一汪水,依附着他攀附着他,随着他的唇舌而起舞,因了他的侵/入而羞涩和颤抖。 就在这气息迷乱间,苏红轴感到自己好像被他单手打横抱起,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的胳膊,一下子清醒过来:“你胳膊没事吧?不要弄到伤口?” 孟思成低头看她,那眼神就像立刻要吃了她似的:“你竟然还好意思担心我吗?你不是要在我受伤的时候欺负我吗?” 54章 就在这气息迷乱间,苏红轴感到自己好像被他单手打横抱起,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的胳膊,一下子清醒过来:“你胳膊没事吧?不要弄到伤口?” 孟思成低头看她,那眼神就像立刻要吃了她似的:“你竟然还好意思担心我吗?你不是要在我受伤的时候欺负我吗?” 苏红轴顿时理亏,但理亏后她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我只是要让你成为我的……” 孟思成期待地望着她,引她说出:“成为你的什么?” 苏红轴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你是我的男人。”是我的,是我的,不是别人的! 话一说出,她感到自己脑中轰隆隆的,根本不看去看孟思成的眼睛。 然后呢,她感到自己被猛地放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好像是沙发床上?随即他便压了上来。 ……………………………… 孟思成感觉到她的惧意,眸子晶亮,唇边笑意更浓:“怕什么啊?” 苏红轴委屈地抬头看他,很是不满:“谁怕谁啊,是我要欺负你!”这话一说出,她再次想起了自己的目的,让孟思成先成为自己的人,再也不许他人觊觎! 孟思成点头,说出的话暧昧无限:“好,它等着你欺负呢。” 苏红轴听到他说的“它”,脸上的烫度更添了一层,它啊它,自己才不怕它呢!就是要欺负它! 苏红轴抬头看孟思成脸色,再次小声可怜巴巴地请求:“我不想欺负你了还不行吗?” 孟思成沉下脸:“快点。” 苏红轴咬了下唇:“好吧,那我接下来怎么做?” 苏红轴依令行事,接下来一个动作一个指令,指令绝对让人脸红轴跳,动作绝对标准。 ………… 苏红轴眼泪都禁不住流下来:“太疼了,不要了。” 孟思成不容拒绝:“不能不要。” 苏红轴呢喃,泪眼朦胧可怜巴巴地望着孟思成,小声地说:“疼。” 孟思成连忙停下:“很疼吗?” 苏红轴呐呐地说:“不是。” 孟思成不解:“那是怎么了?” 苏红轴不知道如何说出自己的感觉了,那不是疼,因为疼是很尖锐的。 ………………………………(省略)…… 她的美丽,怎么可以让更多的人注意到呢? 她的一丝一毫,都应该是自己的,独属于自己的。一切就如同她如今趴伏在自己身上的媚态一样,不能让别人看到的。 孟思成在心里开始有了自私的想法,也许在别人眼中,她只需要是一颗小小的害羞草,那是最好不过了。 ********************* 很多事情涌入脑中,以前上学的事情,最近谭思思的事情,还有苏筝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在她脑中翻来覆去地想。 如果再来一个谭思思,自己该怎么来应付,自己是否有把握能够完胜?如果将来自己慢慢老去,而看着那个越来越优秀的孟思成,自己是否还可以心安理得的幸福? 她和他之间,仿佛还是有一种不平等,因为这个,她在忐忑不安。 忐忑不安,害怕失去,所以才那么焦急地想要确定些什么吗? 今夜的举动是如此疯狂,今夜的苏红轴根本不是平日的苏红轴。 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苏红轴想到这里,不禁苦笑,苏红轴啊苏红轴,你的确好像是缺少了一种东西,那种东西不是穿上美丽的衣服就能拥有的。 就在这走神间,孟思成忽然来了,她禁不住“啊”的一声尖叫。 身后孟思成霸道的说:“不许走神。” 苏红轴低低“嗯”了一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闭上眸子专心体味着被这个男人欺负的感觉。 这一天晚上,当苏红轴被折腾得瘫软在床上无法动弹时,孟思成却像吃足了的猫一样满意地笑着,将她搂靠在自己胸前。 苏红轴在迷糊间伸出手紧紧搂住他壮实的腰,脑袋靠在他胸膛上,渐渐就要沉入梦乡中。 ********省略************ 孟思成满意地笑了:“你这个小傻瓜,竟然还想知道别人的尺寸?不许想别人,只能想着我!” 苏红轴可怜兮兮地将耳朵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脑袋渐渐迷糊,嘟囔着说:“不想就不想……” 孟思成笑了,下巴磨蹭着她的秀发:“你是我的,以后只能想我,也只能让我欺负你。” 苏红轴禁不住想,那你是不是也是我的了,以后只能想我,也只能对我好呢? 不过这句话,她没有问出来。 ============================= 第二天,苏红轴早早醒来,发现孟思成正睡得香甜,睡梦中的他舒展着眉头毫无防备的样子,单纯得有点孩子气。 她专注地看着他有些可爱的睡相,心里泛起无尽的甜蜜感,偏偏那甜蜜里又有一些隐隐的苦涩。 昨夜的自己简直不像是平时的自己,如今想起昨晚的种种举动真是羞愧难当,无脸见人。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她唯恐打扰到他,于是赶紧跑到一旁,接起来却是苏筝的电话。 苏筝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她好像总是睡得比较晚起得比较早,苏红轴曾经有在凌晨五点半被她叫起来做事的经历,所以此时接到苏筝的电话她倒也不奇怪。 电话接通,苏筝的话很简单,有要事,如果苏红轴时间允许,请立刻赶到。 苏红轴何许人也,她是多么尽职负责的人啊!所以她只是小小的挣扎了下便收拾东西离开,临走前想给孟思成留个纸条来着,但想想有手机呢,他如果醒了自然会给自己打电话,因此也就没留。 这一转念间,后来可算是给孟思成带来了不小的折磨,当然这是此时的苏红轴万万没有想到的。 ==================== 苏红轴到了苏筝约定的咖啡馆,两个人坐定后,苏筝言简意赅直奔主题,拿出一个报名表。 苏红轴拿过来,愣了,这是一个叫做“魔力美丽女人训练班”的报名表。 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苏筝,这是什么意思? 苏筝笑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神奇的女人,她办了一个训练班,而这也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培训班。每一个女人,即使是多么的庸俗,经过那个培训班后也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美女。” 苏红轴还是不太明白:“哦,这是一个美容院?”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了。 苏筝摇头:“你可以这么理解,但它并不是一个美容院那么简单。你要知道,真正美丽的女人并不只是因为她们有着美丽的容貌,更因为她们的仪态、气质以及内心的自信。” 苏红轴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于是惊讶:“你意思是要送我到这个地方培训一下?” 苏筝点头:“是的。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要想有所得到必须有所付出,能从这个培训班出来的人必然是要吃一番苦头的,是真得很辛苦的,你必须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苏红轴倒不怕苦,她只是疑惑:“我去参加一个月,回来就会变了?” 苏筝见此笑了:“也许你去了不会有任何变化,这都要看你自己了。” 苏红轴低头沉默,这个事情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用一个培训班来改变自己? 苏筝看出她心里的犹豫,开始出言相激:“如果你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又或者你虽然不满意但却根本不想做任何改变,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苏红轴却在想自己和孟思成之间的事情。 自己和孟思成在一起很幸福,一切看起来很美好,但内心深处总是感觉缺少了点什么东西,那应该是一种热切的,激/情的,或者说强烈的感觉?又或者是那种对这个男人完全把握感和自信感? 谭思思的出现,让她感到不安。其实她自己明白,很多事情自己也许只要再积极主动一下,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可是苏红轴的心中始终有一个太过懦弱不够自信的小孩,让她每当关键时刻便止步不前。 其实一个人最难战胜的,也许就是内心的那个不够勇敢的自己。 她低头想了片刻,终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点头说:“我愿意。” 苏筝虽然早就料到她并不会有异议,但看到她的神情还是很满意:“好,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今天吧,现在就出发,ok?” 苏红轴傻眼:“现在?我还没准备。” 苏筝上下打量苏红轴:“那里什么都有,你不需要准备,只需要带上证件就可以了。” 苏红轴点头,心里想着回头要和孟思成通报一下,谁知道苏筝却神秘地笑了下,伸出手说:“拿过你的手机来。” 苏红轴不知就里,从包包里拿出手机递给苏筝。 苏筝拿过手机,关机,然后将手机放进自己的包包里。 这一番雷厉风行的动作看下来,苏红轴再次张口结舌:“这是要干什么?” 苏筝解释:“这是封闭式训练,你不需要被外人打扰。” 苏红轴至此觉得自己简直是落入坑里的小绵羊:“可是我还没有给孟思成说过这件事,他……” 苏筝截断她的后路:“我正好认识孟思成,所以我可以向他解释说明一下这件事。另外,你家里的事情我会负责解释和搞定一切,你就全权委托给我吧,哦,你应该相信我的吧?”最后苏筝挑眉问苏红轴。 苏红轴能说不相信吗?她对苏筝自然是一万分的信任的,此时的苏红轴只能连连点头:“好吧,一切拜托你了!” 一切仿佛都已经安排好,也许这不是临时的决定,这是苏筝早已想好的,只不过忽然今天实施而已。 不过不管如何,苏红轴都会听从苏筝的安排,不是吗?对于苏红轴来说,苏筝就是她的救星,就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人。 临走前,苏红轴再次郑重地向苏筝道谢,她知道苏筝其实为自己费了不少心思的,她真得感激苏筝。 苏筝却毫不在意地轻轻挑眉,这些对她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苏红轴是信任苏筝的,可是苏筝却偏偏要辜负她的信任。 事实上,她根本没打算告诉孟思成苏红轴的下落,不禁如此,她还打算夸大事实制造假象。 那个男人,最好是给他点小小的惩罚,让他着急一番再说,也许这样他才能更好地反思自己的错误。 而苏红轴呢,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呢,真得没有和孟思成有过任何的联系。 当她疲惫到极限的时候,她也会默默地躺在那里想,想孟思成到底有没有想自己,如果想了,会是怎么想呢? 这个时候,她内心深处,竟然隐隐在盼望着什么。 分离,相思,克制,努力,这一切仿佛都是为了内心深处那萌动着的渴望。 ================ 当第二天孟思成醒来的时候,佳人已去,唯有满室的旖旎气息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不是春=梦一场。 孟思成在确定苏红轴竟然已经离开后,疑惑地拿起手机给苏红轴打电话,可是关机了。 他这个时候倒也没太在意,昨晚他们那么荒唐,今早起来估计她脸皮薄害羞了,急匆匆地离开躲起来了吧? 孟思成想起昨日她异于往常的那种疯狂,唇边不由得溢出一丝笑来。其实偶尔这样也不错啊,只是以前可从来没有想到那么拘谨的话会有昨晚那番表现。事后回想,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可是他当然想不到,接下来,他是无论如何找不到苏红轴了! 他先是打了一天电话都没有打通,接着跑到苏红轴的住处,用那个好不容易要来的钥匙去打开属于她的那个小房间,谁知里面空空荡荡,冷锅冷灶一看就是主人不曾回来。 孟思成彻底呆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昨天不是一切都那么温馨美好吗?怎么忽然一夜之间她就不见了! 如果不是昨晚那种美好放纵的感觉依然还在,他会以为自己彻底做了一场梦!苏红轴,平凡普通的苏红轴,原本却是他多年来难以企及的一场梦,如今大梦得以实现,却在第二日都一切烟消云散? 孟思成自然不会相信苏红轴就这么失踪,所以他接下来去公司找,并且试探着给苏红轴的家里打电话。 可是,公司的答复是,苏红轴离职了。 他不相信,跑去找苏筝,苏筝这个女人表情淡定,毫不在意地说:“一个离职的员工,你跑来向我要人?”随后甩过来一份离职申请书并且各种审批材料。 孟思成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紧攥着拳头离开。 他开始给苏红轴的家里打电话,谁知道苏妈妈先是好奇地问了他的身份,他想到自己的身份在苏妈妈面前还没有公开,于是只能自称是苏红轴的同学。 苏妈妈听说是老同学才放了心,说苏红轴出差了,听说还是去国外出差呢,所以这段时间没有电话打回来。 孟思成一圈寻找彻底碰壁后,差点就想跑到公安局报案,不过在关键时刻他想了想这件事,总算想清楚问题关键,于是又心急火燎找苏筝。 苏筝这个女人并不简单,苏红轴对她一向信任,如今苏红轴无故失踪,十有八九是她背后搞鬼。 果然,这次孟思成再次找上门,苏筝满意地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总算你还算有心,不枉那个傻姑娘对你一片痴心。” 孟思成心急苏红轴,当下也顾不得客气地逼问苏红轴下落。 苏筝不慌不忙请他坐下,轻轻淡淡地开始了问罪:“谭思思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思成自然不甘被人如此逼问,挑眉冷笑:“这是我和苏红轴之间的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苏筝笑了:“好,你可以不说。”说完起身要走。 孟思成只好赶紧拦下,此时此刻,自己七寸咽喉捏在别人手上,该收只能收了。 于是孟思成只好耐下性子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但我倒想问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和红轴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插手这些事?” 苏筝是什么样的人物,孟思成多少也知道一些底细。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为了区区一个苏红轴如此费心,这不能不让孟思成起了疑惑。 苏筝倒也坦诚:“无它,只不过投缘而已,这个理由可以吗?” 投缘?孟思成审视着苏筝的表情,只见她神情坦然。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让苏筝觉得投缘,竟然费了心机出手帮忙呢? 不过看着苏筝依然寡淡的样子,孟思成感觉得苏筝说得是真话。 也许苏筝无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首先是个女人。 女人和女人之间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投缘和不投缘。 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孟思成也不隐瞒,如实说出一切。 苏筝听完笑了:“这么说来,一切都是这个傻姑娘自己的问题了。” 孟思成点头,目光中有些暗淡:“她自己总是爱多想吧,不过我觉得也许我做得不够好,还没有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这些话他并不轻易愿意说出,在苏筝面前竟然情不自禁地说了。 苏筝笑着微微点头:“我明白,不过我希望经过这件事,她能克服自己的问题。” 孟思成的目光射向苏筝:“那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苏筝神秘地笑了:“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一,我不会害她,二,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现在她做的事情对你们的将来有好处。” 说完苏筝笑看着孟思成:“你可以不信,你也可以信,我都无所谓。” 孟思成感动一丝无奈,苏红轴如今不知道人在何方,眼前看起来唯一知道她下落的女人,却分明存了为难自己的心思。 如今,他能做得只有等待,问题在于,他要等待多久? 而关于这个问题,苏筝的回答是:“四周。” ====================================== 孟思成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开着车乱逛,车子停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竟然来到了苏红轴的住处附近。下了车,一个人慢慢地走向她曾住过的那个小楼,寒风萧瑟,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 他抬起头,看着那扇他望过无数次的小窗口,那个小窗口是黑暗一片,不再有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安静地守在里面。 孟思成捏着手中的钥匙,几步上楼,用那钥匙打开屋门,屋子里当然不会有什么人。 空洞洞得,黑暗一片。 他摸索着打开灯,灯亮了,屋子里依然很安静,安静到让人落寞。 狭窄的空间里,一张单人床上整齐的被褥,旁边干净整齐的床头柜,靠墙一个简陋的小木柜放了一些生活用品,这就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是曾属于她的空间,这里虽然简陋却曾让他无比的向往。如今人走了,屋子空下来了,他觉得这里的味道整个都变了! 站在窗口往外看,他又看到那棵大树,他曾站在那棵大树下很久很久。 那个时候,这里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 不知怎么他忽然笑了。同样是等待,站在屋子外面大树底下像个呆鸟一样仰望和站在温暖的小屋子里的守候终究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他干脆脱下外衣,自己翻腾了下找到一双拖鞋,又打开热水洗了个澡。 边洗澡边看着卫生间里简陋粗劣的设施,心里开始泛起怜惜的心痛,他的苏红轴一直就是住在这样的环境里的啊。不过她却从来不抱怨什么,依然默默地努力,因为一点小事而开心幸福着。 洗完澡,他竟然又无聊地收拾了下屋子,尽管这个简单的屋子实在没什么好收拾的。 最后,看看时间不早了,他干脆叫了一个外卖随便吃了点饭后,就把这小屋子当做办公室看起来文件。 于是他又会想起他们两个在这个屋子里一起看文件的情景,那个时候多好啊,温香软玉在怀,只要他别太过分,她可是任他施为的。 他熬呀熬总算到了十一点,拿起手机看了看,毫无动静。 那个坏丫头,难道就这么听那个苏筝的话,难道真得就一点不想念自己吗? 叹了口气,径自上床睡觉去了。 这个床有点窄,不过他凑合下也能睡在上面。 这一夜,他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苏红轴的味道,也许是棉被里传来的味道吧。 第五十一章重逢 四周后。 这是一个舞会。 舞会是为了庆祝华天公司的案子大获全胜,在场的人有华天的高层,来自华天总部的老总莫云以及他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苏筝,当然还有在这场官司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孟思成等人。 相对于郭四一双眼睛满场乱看美女的不正经,孟思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四周,这是约定的日期,可是他的苏红轴在哪里? 他狠狠地看向一旁从容淡笑的苏筝,再次对这个狐狸一样的女人感到无奈。 苏筝,妩媚而冷然的苏筝,干练而优雅的苏筝,即使在衣香鬓影的舞会上依然是女士西装。 白色的小外套,修长的西裤,她是美丽而从容的,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孟思成开始思量着,一旦找回苏红轴,一定要想办法让她远离这个女人。苏红轴太过纯良,而这个女人太过狡猾,偏偏纯良的苏红轴是那么信任狡猾的苏筝。 他有预感,这个女人在将来他和苏红轴的感情生活中绝对扮演着负面角色! “孟思成,苏筝可不是简单的女人。”一个妩媚含笑的女子来到他身边。 孟思成头都没有回,事实上自从那天后,他对谭思思一直很冷淡。 郭四显然也发现了什么,但郭四也不好做出什么有失风度的行为,而谭思思也够厚脸皮,竟然一直呆在他们律师事务所没有离开。 第五十六章 孟思成头都没有回,事实上自从那天后,他对谭思思一直很冷淡。 郭四显然也发现了什么,但郭四也不好做出什么有失风度的行为,而谭思思也够厚脸皮,竟然一直呆在他们律师事务所没有离开。 今天,郭四无奈之下偕同谭思思一起来参加这个宴会,那可是硬着头皮顶着好友那冷森森的目光。 而此时孟思成面对身后含笑提醒的女子,头也不回,淡淡地问:“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要怎么样?” 谭思思笑了:“你就是要缠着你,你能把我赶走吗?” 孟思成蹙眉下了结论:“你疯了。” 谭思思收起笑,唇边带着一抹凄然:“很多年前,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孟思成微微一怔,随即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忘记。” 繁华的大厅里,有隐约慵懒的小调音乐,也有逢迎声恭维声。 这种声音是噪杂的,在这噪杂里,两个人之间却是长长的沉默。 谭思思纤细美丽十指丹寇的手优雅地将手中的红酒举至口边,轻轻抿了一口后,这才无限回忆地说:“当年你曾承诺过我,如果到了三十岁你依然是孤身一人,而我也是孤身一人的话,你会娶我的。” 孟思成眸中也泛起回忆,他苦笑了下说:“是的,我是说过这样的话。” 谭思思叹息:“你已经三十岁了,我也三十岁了,可惜你好像要违背这个承诺了。” 孟思成回转过身,望着眼前这个哀伤而美丽的女人。 很多年前,在他最孤独最艰难的时候,她曾温柔调皮地安慰着他,是他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中最要好的一个。 他以为,他和她之间,一直有着超越男女之情的一种默契。 后来,他觉得自己注定一辈子孤独,而她也为一个疯狂的爱情而伤。 那时候,他曾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如果到了三十岁他们依然孤独,那他一定要娶她,这样两个人都不会再孤独下去了。 “思思,我一直希望你幸福的,你知道吗?”孟思成开始不明白这个曾经的好朋友在想什么了。 谭思思摇头,很是执著地问:“那你愿意给我幸福吗?” 孟思成还是不懂:“思思,你来我身边后,我也一直都在容忍你,即使我察觉到你在有意无意地破坏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我之前也没有责怪过你,不是吗?” 谭思思眉间还是不平:“可是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你以前不会这样对待我!” 孟思成无奈:“可是你以前不会插手我的感情生活!” 谭思思眸子里更加哀伤:“以前?你还要提以前吗?以前的你会懂得什么是爱吗?以前的你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女人这样对我说话吗?以前的你,会那样去维护一个女人吗?!” 孟思成深深地望着谭思思,眸子里有怜悯:“思思,你依然没有从那场伤害中走出吗?” 谭思思听到这话,眸子里染上了疯狂之色:“孟思成,你错了!当年的事情我早已忘记了!我现在说的是你,是你!不是别人!” 孟思成蹙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谭思思一口喝下杯中红酒,脸越发地红:“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孟思成你是个大混蛋你知道吗?当年你拒绝了我,你以为我是因为失意之下才会喜欢你是吗?你以为我找上你只是为了找一根救命稻草是吗?孟思成,你完全错了!我是爱过那个人,可是我后来爱的是你,是你!不是别人的!你知道吗,你为了安慰我说出的那句话,我一直都记得,一直都记得的!我等了这么久,只为了等着你实现自己的承诺,可是你呢,你竟然不要我了,你竟然没有等着我,你竟然要去喜欢别人了!” 孟思成眸子里闪过难解之色,但也只是抿唇没有说话。 谭思思见此情景,忽然恼了:“孟思成,你是真得一直不知道吗?” 孟思成见她情绪有些激动,伸出手牢牢扶住她的肩膀,淡定地说:“思思,这里是舞会。” 谭思思一下子呆了,泪水哗啦啦落下,打湿了精致的妆容。 如果这时候孟思成恼了,如果这时候孟思成怒了,如果这时候孟思成震惊了忧伤了叹息了,她都可以接受,但是孟思成却只是淡定地提醒自己不要失态! 她从泪眼朦胧中望过去,那个冷酷的侧脸,他的心真得不是铁打的吗? 孟思成看她满脸的泪水,体贴的递过纸巾,缓缓地说:“思思,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以前是,以后也是,无论你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帮你的。我当初说过的那些话是真心的,但是我如今没有办法实现当初的承诺了。” 谭思思咬着美丽的唇,哽咽着说:“你三十岁了,可是你不再孤独了,你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了。” 孟思成的眸子略过一丝痛楚:“思思,我一直有自己喜欢的人,只是我一直不知道罢了。” 谭思思擦干了泪,落寞地说:“可是我依然孤独,我依然是一个人,到了三十岁,我就是一个孤孤单单没有人要的女人了。” 孟思成回过头,怜惜地望着她:“你这么美丽,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你知道吗?所以一定会有个人喜欢你,陪着你的。” 谭思思低下头,喃喃地说了什么,可是却让人听不清楚。 孟思成蹙眉想问,但想了想却什么都没有说。 有的时候,他即使想关心她,却依然只能点到为止。 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小孩子。 而不再是小孩子的孟思成已经渐渐明白,也许世间根本没有超越男女之情的友谊。 两个人心中各有所思,再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宴会正中,悠扬的音乐渐渐响起,舞会开始了。 伴随着悠扬的乐声,华天那个年轻有为的总经理莫云,身姿挺拔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含着温和的笑缓缓走向舞会。 他手上携着的女子,一袭柔红色的晚礼服,和一头如瀑般的长发。 在场的众人目光都不禁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好像很少有女人会在舞会上穿着这种柔红色的礼服,因为一旦气质不太符合便会显得过于轻浮或者幼稚,偏偏这个女人穿了,还穿得如此温婉含蓄,如此古典优雅。你看她带着一丝温婉的笑容在身边那个出类拔萃男人的引领下缓缓走出,犹如一个可亲而美丽的公主走出宫殿般,让人觉得高贵,让人觉得美丽,却让人丝毫没有距离感。 而她那随着轻缓移动而在空中微微飘扬的柔亮长发,更是给她添加了几分东方美女柔媚神秘的气质。 在场的众人都不禁纷纷猜测,这个女人是谁? 如今伴随在莫云左右的苏筝可是莫云身边最为得力的干将之一,有苏筝在,哪个女人能轻易近到莫云身边呢?而如今在她眼皮底下,能让华天总经理携手一起走出并和其同舞的女人,会是怎么样的女人呢? 传闻种华天总经理夫人从来都是不会在大众视线出现的,难道这一次竟然有了例外? 就在众人猜测之际,宴会上却有一个人,脸色早已变了几次。 震惊,惊喜,然后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孟思成脸色铁青,眯眸看着前方,看着那个被别的男人挽着手缓缓走出的美丽女人。 她,是他的。 苏红轴,是孟思成的。 永远是,从来都是!一辈子都是! 她怎么可以这么美丽?怎么可以让所有的人那样欣赏着她的美丽?她怎么可以和另外一个男人如此亲密? 就在孟思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时,莫云不知道因为时候,忽然转过头含笑附耳,不知道对苏红轴说了什么。 于是苏红轴便含蓄地抿唇笑了。 那个笑,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幸福,又仿佛蕴含了中国最古典最纯粹的女人的美丽。 你见过一朵含羞草慢慢绽开时的美丽吗,那就是了。 她就是一株含羞草,因为含羞并不轻易绽放,但一旦绽放那美丽绝不亚于他人。 孟思成的拳头攥得格格响,锐利的眸子直直盯着聚光灯下那对璧人。 苏红轴,你到底要做什么? *********************** 我用一个微微的笑容,挑战你最后的一丝理智。 ------------------------- 苏红轴早已注意到了孟思成。 可是她却没有看向孟思成,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事实上,她面上依然带着温腻柔和的笑容,但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了。 在她还没有出场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了。 他竟然站在宴会的一角,和那个谭思思卿卿我我不知道说些什么,犹如一对亲密的恋人! 苏红轴不由得想问,孟思成啊孟思成,我离开一个月了,你到底有没有想我啊? 不过她当然不会冲上前去问他,她只是绽开含蓄的笑容,任凭莫云挽着自己的手,犹如一个优雅的公主一般走入大厅,走进他的视线。 她的目光带着笑意,轻柔地扫过大厅众人,自信优雅无懈可击,但没有人知道,其实她早已注意到了角落里有些人的脸色。 满意地看到孟思成的震惊之色,不满之色,还有那一看便知的嫉妒,苏红轴忽然很不厚道地开心起来。 自己一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呢,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到孟思成如此精彩的脸色。 她瞥到他铁青的脸色,心里也泛起丝不忍,心想不应该如苏筝所说的般故意气他的。可是,可是看到他身旁的谭思思,苏红轴咬了下唇,决定把苏筝的计划执行到底。 这件事,事关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气场问题! 苏筝有言,男人和女人之间,不是你压倒我,便是我压倒你。 苏红轴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压倒孟思成,可是今晚苏红轴却注定要做一回公主。 只有一晚,做一个收集所有的艳羡和嫉妒的目光的公主。 公主的身边总是需要有一个护花使者,总是会有一个白马王子。 今夜,莫云,就是苏红轴的白马王子。 作为白马王子的莫云眼神一扫便已感受到了这暗潮汹涌,不过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下,缓缓伸出手,向今晚最美丽的公主做出邀舞的姿势。 莫云感觉到一道视线犹如刀般射向自己,心里暗笑了下,假如目光能够杀人,莫云心想自己或许已经死了千万次。 他礼貌地抬起头,望向目光射来的方向。 两道视线对上,一道目光温和含笑,意味深长里带着挑衅,另一道却毫不掩饰的冷厉。 孟思成眼睁睁地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优雅地握住了苏红轴的白/皙的手腕,然后动作潇洒地就要起跳。 他身形一动就要上前! 他怎么可能允许! 可是身边早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异状,伸手搭上他的肩头,小声说:“哥们,镇定,镇定!” 孟思成咬牙道:“你让我怎么镇定!” 郭四紧紧握上他的肩头,赶紧安抚道:“静观其变,不要乱来啊,你知道这个莫云什么身份吗?” 孟思成冷哼一声:“什么身份关我何事?” 郭四眼珠急转:“你到底要干嘛?” 孟思成伸出手掰开他的手,却因为他扣得太紧一时扳不开,不由得恼了:“郭四,你到底要做什么?” 郭四故意装糊涂:“我不明白你要做什么?人家跳舞关你什么事?” 孟思成转过头,森冷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那是我的女人!” 郭四今天早已发现孟思成异状,多少也猜出了,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惊讶万分,但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会让孟思成做出什么有失体面的事情:“你的女人就你的女人嘛……很好啊,你的女人很漂亮啊,我说你太没有义气了,竟然一直藏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 他正要继续唠叨下去,猛地看到孟思成冷寒的眸子,陡地打住:“哦,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孟思成的目光重新转向场中,经过郭四这么一打岔,苏红轴已经在莫云的带领下翩翩起舞了。 这两个人,一个年轻俊秀身姿挺拔从容不迫,一个优雅婉约温煦大方艳惊四座,一个家世不凡且年轻有为,一个来历不清神秘十足,当他们起舞时,真如同一对金童玉女般,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整个宴会厅的目光仿佛都在随着他们的舞姿而动。 孟思成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曾经熟悉的女人。 这个女人那柔红色的礼服随着翩翩舞姿而绽放成一朵美丽的花般,而她柔美的身段便是那折不断的花/茎。孟思成一直默默地喜欢着这个女人,但他却从来不知,原来这个女人可以绽放出这样的美丽,也从来不知,这个女人那静悄悄的美丽有一天会夺走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他一直觉得她应该是默默地吐着芳菲只为他一个人绽放的,如今她却如此招摇。 忽然,孟思成的眸子紧眯,下巴倏然收紧,他看到了什么呢?随着她的身形款摆,他赫然发现那身礼服的后背处竟然开得极低,几乎低到腰处! 大片美丽的肌肤露出,却没有丝毫庸俗的感觉,只让人更感到这个女人温婉柔和的气息。 看到这里,孟思成脸色更加难看了,松开的拳头重新攥起,青筋露出。 这个女人,她到底在做什么,她知道不知道? 她,还是他的那个苏红轴吗? 这时候,其他的到场众人也随着那音乐声加入了跳舞的行列,顿时场中一对对都开始翩翩起舞。 郭四安慰地拍了怕孟思成的肩膀:“你要不要也去跳舞?” 孟思成冷声反问:“和谁,难道和你?” 郭四被这样一堵,尴尬地笑了笑:“谁让你不带女伴过来呢……哦,这不是有我们美丽的谭思思……” 他话没说完,却在看到孟思成更为难看的脸色后再次打住。 他无奈地抚了下额头,今天出门没有看星座指南,诸事不顺啊!看向周围,自己带来的那位谭思思如今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已经是不见人影。 正在郭四有些为难的时候,一个淡定沙哑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要不要跳一个舞?” 这句话是对着孟思成说的。 孟思成和郭四望过去,说话的人是苏筝。 苏筝精致美丽但冷如霜的脸上绽开一点微微的笑意,这点笑看在孟思成眼里,却觉得充满了讽刺。 孟思成的目光扫过苏筝,没有说话。 他当然记得一个月前苏筝说过的话,她说一个月后就会让苏红轴回来。 现在苏红轴回来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现在呢,难道这个苏筝非要逼得孟思成跑上去来个当场抢人吗? 苏筝仿佛不知道孟思成的心事般,挑眉问:“怎么,难道孟先生不愿意答应我的邀舞?”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点落寞,这让旁边的郭四看在眼里有些不忍:“孟先生,美人邀舞艳福不浅噢,我去找谭小姐了,你们继续聊。”说着冲苏筝挤了挤眼便赶紧逃离了。 孟思成对着苏筝实在没办法有什么绅士风度:“苏筝,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他这是肯定句,他没有冤枉苏筝。 苏筝大方承认:“不错,我就是故意的。但是现在你难道真要跑上去拉着她就跑吗?”苏筝低低地嘲笑着:“你还是先陪我跳一个舞吧?”说着她主动伸出了手。 孟思成低头看她的手,多么美丽的一双手啊,一个犹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女人的确应该有一双这样犹如瓷娃娃般精致的手,但是,对着这么一个美丽精致的女人,孟思成却非常没有好气。 他抬头,审视着苏筝的神情,苏筝波澜不惊地微笑。 孟思成伸出手,握住了苏筝的手,然后一起滑入舞场,起跳。 舞场里多了一对舞者,苏筝依然稳稳地笑,孟思成的目光却时不时扫向旁边的那一对。 第五十七章 孟思成伸出手,握住了苏筝的手,然后一起滑入舞场,起跳。 舞场里多了一对舞者,苏筝依然稳稳地笑,孟思成的目光却时不时扫向旁边的那一对。 苏红轴竟然像没有看到他一样,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孟思成手下禁不住一紧。 苏筝微嘲地笑着提醒:“孟先生,你的手握得我有点疼了。” 孟思成这次感觉到自己握的是苏筝的手,连忙松开些,低低地说:“抱歉。”他是真没注意到。 苏筝毫不在意地笑了:“没关系,只不过呢,孟先生在跳舞的时候,可以专心一些嘛?” 孟思成笑了下:“好。” 既然那个女人故意不曾看他一眼,那他也不去看她! ================================== 一曲终了,众人重新落座。 莫云今日虽然早已和孟思成见过,但此时还是要尽主人之谊过来敬酒。 他过来敬酒的时候,苏红轴陪同。 孟思成在心里冷笑,但脸色淡定,他到底不是三岁小孩毛头小伙,已经开始武装自己的情绪了。 莫云一杯酒敬下,两个人视线在空中再次交接打量。 一旁的苏红轴从容含笑望着这两个男人,举止依然大方得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握着酒杯的手有些僵硬,指尖在微微颤抖。 孟思成的目光从莫云轻轻扫到苏红轴身边,那目光很陌生,仿佛真得不认识她一般。 这一刻,苏红轴心里陡然一紧,微微的痛便泛开。 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那故作陌生的目光依然让她痛。 苏红轴下意识地咬了咬唇,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于是慌忙补救,笑着举起杯:“孟先生,我也敬你一杯?” 孟思成深沉难测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手抬起,一字不发一饮而尽。 然后,他便扭过头去,再也没看她一眼。 苏红轴的心渐渐变凉,这个局面,该怎么挽回呢? 一个月的时间,她知道自己应该永远自信的微笑,因为最自信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 现在,她已经相信自己是天地下最美丽的女人,可是如果孟思成不再看她一眼,那这个美丽又有什么意义? 莫云在一旁体察到苏红轴的心情,抬起手握住她的,感觉到她的手也在发凉,便温煦体贴地笑了下:“红轴,你体质偏凉,不要随便喝酒知道吗?像这种事,应该由我来代劳。” 说完这话,莫云便感到自己接受到一个恨不得将自己凌迟的目光,于是心里继续暗笑。 苏红轴闻言笑了下,便抿唇笑了下,顺着莫云的语气往下说:“我知道的,以后我再也不敢乱喝了,好不好?” 莫云点头:“嗯,你听话就好。” 孟思成听到这些话,僵硬地扭过脖子,难以置信地看向苏红轴。 苏红轴很无辜地报以微笑,笑得清纯美丽,却又疏离陌生。 只是这一个笑容,忽然刺破了孟思成最后一丝理智,他心间压抑了一个晚上的火气忽然爆发! 他一步上前,不顾在场众人惊异的目光,猛地夺过苏红轴的手,大手紧紧抓住她的,冷冷地命道:“你跟我走。” 说完便拉起同样震惊的苏红轴,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跑出大厅。 已经是孤身一人的莫云满脸震惊。 郭四惊叹着皱起了眉头。 苏筝在一个角落里淡淡含笑。 而在场众人已经完全惊呆。 这是什么戏码? 两个男人抢一个女人的游戏吗? 孟思成的脸色铁青,薄唇紧紧抿着,一手强硬地拖着苏红轴大步向外走去。苏红轴脚上是纤细的高跟鞋,被这样拖拽着走只能连走再跑时不时趔趄一下,可谓狼狈至极,但孟思成根本头都不回。 苏红轴从那大手握着自己的力道可以感觉到,孟思成现在是恼怒到了极点的,于是明明在这最为狼狈的时刻,心里竟然泛出莫名的甜意,好像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孟思成拽着苏红轴一路走出大厅,顿时冷风袭来苏红轴打了一个寒颤。 她身上穿得是细吊带的晚礼服,背部若隐若现,在暖气充足的大厅里不会觉得冷,但来到外面寒风彻骨,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孟思成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冒火的眸子狠狠地盯着她。 苏红轴从来没有看到孟思成忽然凶狠的眼神,猛地看到吓了一跳直觉地想往后推一步,但在这电石火花间她还是理智地克制住自己,收拾了下情绪,昂起头迎着寒风,含着淡淡的微笑说:“外面很冷。” 孟思成的眸子一点点地扫过她的笑容,然后沿着她的笑容往下,白细的颈子,优美纤细的肩头,还有胸前丰润的曲线。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女人,精心打扮后站在他的面前,这个女人就如同一颗已经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让人垂涎三尺。 却就在刚刚,这个让人垂涎三尺的女人却在众多陌生人面前展现着她的美丽! 孟思成原本张扬的怒气渐渐沉淀下来,眸子开始暗沉,变得晦暗不明深不见底,冷冷地盯着苏红轴的美丽,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苏红轴努力地忽略那寒风袭来的刺骨感,依然保持着迷人的笑容,勇敢地仰起头来回视他,却看到他直直地盯着自己胸前那美丽的曲线时,不由得吞了口吐沫。 她心里开始忐忑起来,他这是怎么了?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惩罚? 就在苏红轴开始不安的时候,孟思成忽然上前弯腰,猛地伸出手,一把将猝不及防的苏红轴打横抱起。 苏红轴下意识惊叫一声,孟思成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警告:“你想引来保安吗?” 苏红轴的腰肢被孟思成轻轻托着,而那原本飘扬的长裙在冷风中飘洒出优美的弧度,她几近赤/裸的肩头则被孟思成有意无意地用西装外套遮盖住。 被抱在孟思成怀里的苏红轴此时的优雅从容已经消失殆尽,只能下意识地伸出手,紧张地抓住他的袖口,小声地说:“那你赶紧放下我!” 孟思成低眉,只见她白细的手腕无助的抓着自己的袖口,抓得很紧,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孟思成低低地笑了,笑得暧昧而危险:“我就不放。”说着他将她紧紧抱着贴在胸前,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寒风吹来,苏红轴瑟缩地躲在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很坚实很温暖,而且还随着他有力的步伐而有节奏地鼓动着。 苏红轴原本紧张地抓住他胳膊的手慢慢往下滑移,来到他的腰处,两手进到他的西装内,隔着那保暖内衣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肢。 外面真得很冷,但紧靠着他,让他的体温熨帖着自己,于是渐渐地好像变暖了。 谁知道苏红轴钻到他的西装外套里刚刚温暖了一下下,便感到孟思成停下脚步,弯腰伸出了一只手好像打开了车门,然后呢,然后苏红轴便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麻袋一样被扔出,最后重重地落到了一个还算柔软的座椅上。 尽管还算柔软,但猝不及防的她还是擦疼了腿,咯到了屁股,甚至她好像还隐约听到了裙摆被撕裂的声音。 她很快反应过来,挣扎着爬起,却看到孟思成正弯腰站在车门旁,黯沉难辨的眸子盯着自己,那样子仿佛深沉的猎人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苏红轴禁不住开口小声地问:“你,你要做什么?” 孟思成看着她两手小心地捂着胸前因为挣扎几乎暴露出来的柔软,那样子仿佛电视剧中就要被施暴的女主角一样,心情忽然变得好起来,但却依然保持着冷酷的面容,低低地说:“我要做什么,你说呢?” 说着他抬脚上车,啪地一声关上车门。 车子里比外面暖和上很多,但苏红轴的身子更加抖了起来。 男性的气息慢慢地凑近她,她感到被人宰割前的危险。 苏红轴的心跳快了起来,她挣扎着想往后躲,但后面就是车门,躲无可躲。 孟思成一点点靠近了她,俯下身去,让自己的鼻息轻轻喷到她的脸上,轻柔地说:“你刚才笑得很美丽啊,那现在呢,你怎么不笑了呢?” 苏红轴想笑,但嘴角根本扯不起来,她也想继续昂首挺胸大胆直视着她,可是那暧昧危险深沉的眸子愣是让她不敢直视,于是只能嗫喏着说:“你这样太过分了,真是——” 她话还没说完,孟思成冷硬地反问:“真是什么?我怎么了?我做得很好啊!难道我要继续任由我的女人在那里供别人观赏吗?” 苏红轴听到这话,马上抬起头来大声反驳:“我不是你的女人!也不是在供人欣赏!”他真是太大男子主义了! 孟思成深沉的眸子平添了几分怒气:“你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你从来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原本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苏红轴想起那一夜,脸顿时红了,嘴巴动了几下没说出话。 孟思成看到她的神情,自然也想起了那个晚上他们的疯狂,于是唇边又泛起了笑意:“苏红轴,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那一夜?如果是这样,我很高兴让你重新想起来。”说着这个话的时候,他的呼吸慢慢浑浊起来。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苏红轴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惶恐的眸子看了看四周,小声地提醒:“这是外面啊,有人会看到的,你不要乱来。” 孟思成却不以为然:“放心,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 苏红轴还是担心:“那也不行,这是在车里,你不要乱来!”孟思成的薄唇几乎贴到了她的脸颊上,她扭过脸去想躲闪。 孟思成当然不让她躲闪,一把抓住她的下巴抬起:“苏红轴,你现在好像又成了我的苏红轴了。可是之前你是怎么回事呢?你简直像是不认识我一样?”他说这话的时候,苏红轴简直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苏红轴瑟缩了下,抬起眸子瞅了瞅他,却发现他眼神更加危险,于是赶紧垂下眸子小声反驳:“那你也故意装作没看到我的啊,干嘛在这里说我呢!” 孟思成并不辩解:“原来你生气我没有看到你啊,好吧,那我现在看到你了,不但看到你了,我还要欺负你,可以吗?”他虽然嘴里问着可以吗,但其实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脸颊,轻轻地啃/噬着。 苏红轴觉得痒,也有点怕,但这次没躲,一个是下巴被他扣着没法躲,另一个是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有期待的。 孟思成低低的喃问着“让我好好地欺负你,可以吗?”一边薄唇开始沿着她的脸颊往下,来到脖颈处,那里有大片美好滑腻的肌肤。 孟思成当然并不是傻瓜,尽管苏红轴可能七十二变化,但苏红轴到底是苏红轴,他心下略一沉思并明白了今天她如此张扬的目的。 他眯起眸子,轻柔危险地问:“苏红轴,你今天穿得像一个孔雀一样招摇过市,难道是为了吸引我,故意让我吃醋嫉妒?” 苏红轴忽然被看穿目的,眸子一下子睁开,身子也僵硬了下,但随即她扭过头去:“才没有呢!”她也只能无力地反驳一下了。 孟思成的手轻轻伸出,探到她的肩部,因为长期摸鼠标而有些薄茧的拇指轻轻磨蹭着那里嫩滑的肌肤,惹起了她阵阵的战栗,而孟思成的呼吸也更加混浊了:“你这个小笨蛋小坏蛋,被我揭穿了还不承认!” 然后说完后,他再次埋首到那颈子间,同时一只手撕扯着她前几乎已经脱落的抹裙。 苏红轴的手只无力挣扎了几下便开始改反抗为顺从,下意识地搂上了他的肩头。 不错,他之前想得一点都没错,她其实就是一颗水蜜桃,在最美丽的季节开着羞涩的小花无人关注,等到有一天被人注意到的时候其实早已过了花季结了果实。 果实娇艳欲滴让人垂涎三尺,这是岁月的沉淀这是经过风霜后的美丽。 黑暗中,孟思成的面容有些晦暗不明,他低哑地继续逼问:“你无缘无故离开了我这么久,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苏红轴听到这话,心里感到理亏:“孟思成……”她小声哀求,希望他别再提了。 孟思成却偏偏要提:“我千思万想苦苦盼着,结果你出现了!你出现了,整个变了一个人一样,竟然装作不认识我,竟然在我面前和其他男人亲亲我我冲我耀武扬威,你说我做错了什么吗你要这样对我?还是说其实你后悔了,后悔那个晚上了?” 苏红轴听他提起这些,知道他心里有苦楚,越听心里越难受,最后听到他那句“后悔那个晚上了”后,连忙摇头辩解:“我怎么会后悔呢?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明明知道的!如果我后悔了,我今晚怎么可能和你……”最后的话她说不出口,假如她真得后悔了,她今晚怎么可能和他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呢? 孟思成捉住她最后的话音继续逼问:“那你没有后悔是不是?你还是决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苏红轴抬起头,努力地睁开迷蒙的眸子看着他,却看到他健壮的胸膛,抿紧的薄唇,以及略显急切地盯着自己的眸子。 这一刻苏红轴忽然明白,原来对这段感情没有把握的并不是只有自己,还有他。 于是她伸出胳膊轻轻揽上他的肩膀:“孟思成,我早已经是你的了,为什么你还要说这种话呢?” …………………………………… 每一个人内心深处记忆的开端都是一个混沌、湿润、黑暗的地方,这个人会在那里挣扎滑动,然后安分下来,舒适地吃,安心地睡,享受着未曾来到这个世间前的安宁。那个地方叫做子宫,这是每一个孩子都曾经享受过的,但也是每个孩子都会忘记的。 于是为什么男人和女人之间是以一种这样的方式来繁衍后代呢?会不会是因为在人类发展过程中,人们的基因里便有一种东西在提醒着成年人们,提醒着他们去回味那种湿润黑暗的感觉。 大汗淋漓的他喘着粗气问:“苏红轴,你还是我的那个苏红轴吗?” 苏红轴听到这问话,犹豫了下说:“我不是你的苏红轴,还能是谁?” 孟思成将鼻子在她的柔软处轻蹭,继续不依不饶地问:“苏红轴,那你会永远是我的苏红轴吗?” 苏红轴仰着头向上往,却只看到黑暗的车顶,她无奈笑了下:“我一直都是的,将来也永远是的,但你呢?你会永远是吗,会一直是吗?” 她的问法比较含蓄,只是反问而已,没有说得那么直白。 孟思成自然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的,抬起身子凝视着她:“苏红轴,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忘不了。” 黑暗中苏红轴不说话,他们之间的那种情愫一直似有若无,起因久远到几乎无从追溯了。 孟思成也没有需要苏红轴回答,埋在她的柔软间仿佛在自言自语:“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着你,一直都没法忘记你,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开始懂了。” 苏红轴忽然心里有些紧张,这些话他从来没对她说过。她知道他是爱着自己的,可是这爱却仿佛无根之萍,因为无根,所以她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仿佛一不小心这爱就会烟消云散地毫不真实。 孟思成感觉到了苏红轴的紧张,大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她的手,轻轻捏在手里继续说:“我开始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别扭,总是怕看到你,但也忍不住想看到你。后来我想,那是因为在你面前,我好像永远是那个看起来很骄傲,但其实内心有一丝自卑的莽撞少年。有时候甚至觉得,看到你,我就觉得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一个躲在我内心深处的自卑的自己。” 苏红轴万没想到孟思成说出这么一番话,想起过去的种种,也禁不住咬紧了唇。 孟思成叹了口气说:“我对你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让你难过了,这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这样子了,好不好?” 苏红轴在黑暗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其实很多事情我做得也不好,我也很不懂事。不过我觉得我们很多事情都像个孩子一样,以前不懂得怎么相处,后来好像也不太懂。现在好像一下子长大了,我们可以学着怎么去相处了。”也学着怎么去爱对方了。 孟思成低下头,轻柔地啄吻着她的脸颊,低低地说:“我想好好爱你,好好地照顾你。” 这么多年来,我看起来越来越强大,但其实只有我知道,在我的内心永远住着一个五岁时便骤失双亲寄人篱下的孩子。 你就是我心里的那个孩子,我要好好地照顾你,就好像照顾我自己一样。 ========================== 一番啄吻,两个人的喘息再次急促起来,但苏红轴好歹保持着一丝理智,小心推拒着说:“别再来了,现在是在车里呢。” 孟思成的理智重新回笼,抬头看了看窗外,却赫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保安正疑惑地向自己车子方向张望。 苏红轴原本是仰躺着的,看到孟思成往外看的那个脸色,也赶紧起身跟着朝外看,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向这边张望的保安。顿时她脸红了,小声埋怨:“你看吧,人家肯定是发现了的。” 孟思成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没事的,他可能只是感觉到不对劲,但肯定看不到里面的。” 苏红轴还是脸色灰白:“那怎么办呢?这样子我怎么好意思下车出去呢?” 孟思成低头看她身上,那原本柔美的晚礼服如今已经四散凌乱,很多地方甚至都被撕扯开了,他伸手捏起那晚礼服:“怎么,你还要穿着这个出去吗?” 苏红轴听他语气不妙,再抬头小心瞅他脸色,知道他肯定是又想起之前的事了,于是只好无辜地问:“可是现在我不穿这个还能穿什么呢?” 孟思成左右看了下,忽然起身从后面拿了一件外套,动手胡乱将怀里的苏红轴包裹起来:“先穿着这个,我带你直接回去。” 苏红轴“啊”的一声:“我们就这样不告而别?”苏筝还曾嘱咐过有什么事一定要知会她一声的。虽然两个人在车里荒唐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告诉苏筝,但好歹得和苏筝打个招呼吧。 孟思成听到她提起苏筝,想起自己这一个月的苦侯,狠狠瞪了她一眼说:“你以为我们这样一闹,整个大厅里还有谁不知道我们的事?还需要知会吗?”他最后一句话讽刺意味颇浓。 苏红轴听他这么一提,想起自己被强横地拉出大厅的事,顿时也明白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不对,其实回头给苏筝打个电话就行了的啊!但就算不对吧,被孟思成语气那么讽刺地一说还是心里小有不甘,弱弱地低着头小声不满:“不说就不说嘛,可是干嘛那么凶!” 孟思成无奈叹了口气,将她拢在怀里:“我没有对你凶,我只是说事实而已。” 苏红轴撅嘴委屈:“你还说没凶,你刚才就是对我凶了!你刚才还说以后要对我好,现在就开始对我凶了呢!”得理不饶人,这是苏红轴慢慢摸索到的一项本领。 孟思成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下,随即挑眉笑开了:“苏红轴你真是长了本领,竟然学会了用我的话反驳我了。” 苏红轴自己也笑了:“本来就是嘛,我说错了吗?” 孟思成点头:“你没说错,好了,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以后我再也不对你凶了,好不好啊?”他大手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哄着,像是哄着一只小狗,但唇边禁不住溢出笑容。 苏红轴心满意足地点头:“好,那我们赶紧离开吧。” ========================== 孟思成开车,直接把苏红轴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从地下车库到楼上这段距离,虽然并不会碰到什么人但仅仅穿了一个外套的苏红轴依然小心地看着周围,很是不安。 孟思成几乎是将她搂在自己的西装外套里了,快步疾走一路小心掩护总算将她带到了自己家里。 进到温暖的大厅里,孟思成打开灯,走到衣柜间找了一间棉绒睡衣给苏红轴穿上,又跑去浴室打开了热水器。 苏红轴穿上了温暖舒服的睡衣,坐在沙发上大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以后可千万不要发生了,真是太荒唐了。” 从浴室回来的孟思成眼睛却落到旁边的沙发上:“在车里的确有些荒唐,那么回到家里是不是就不荒唐了?” 苏红轴看看沙发床,再看看孟思成不怀好意的样子,一个月前的记忆瞬间回到她的脑中:“孟思成,你该不会?” 孟思成坐在她身边,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温热的鼻息扑向她敏/感的耳间:“我觉得在沙发床上感觉挺不错的。” 苏红轴挣扎:“别,今天先不要了,好不好?” 孟思成有些不满了:“为什么?”他可是孤枕苦等了一个月呢,难道他不应该多多地得到补偿吗? 苏红轴脸是红的,很小声地说:“你刚才太用力了,现在那里都还有点疼呢,不要再来了好不好啊?” 孟思成一下子顿住了,他将苏红轴径自放到沙发床上,伸手探入了她的那里。 她伸手推拒,但根本抗拒不了,最后他的大手还是探索着伸到两腿间,于是她脸更红了,紧张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 孟思成摸索了下,手指在碰触到一处花瓣时,却听到苏红轴发出抽气声,于是抬头看看她,俊脸上有些心疼,低首亲吻着她的耳畔,低低地耳语:“我以后会小心的,不会让你再受这样的委屈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还带着隐约的愧疚,听到苏红轴的耳朵里,甜到了苏红轴的心里。 她脸上发烫,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第五十五章回家见老妈+楼梯h 自从这次舞会抢人事件后,孟思成和苏红轴的恋情大光明于众人面前。 莫云那边也就罢了,他是早已知道的,于是事后遇到就故作惊叹,早知道如此我就不会如何如何了,这真是误会了!孟思成自然知道他是有意为之,但自然不愿意撕破脸皮,唯有找机会多灌几杯酒外加拿言语揶揄几句出出气罢了。苏筝对于这件事很满意,一切按照自己的预测发展的嘛!不过这两个人很快离开了s市,他们就是过来专门处理那个案子的,如今案子的事情处理妥当自然离开了。 苏筝临走前,由苏红轴陪同着来到了一处地方。 苏红轴看着那破旧待拆的建筑,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就是在这里遇到苏筝的,不禁疑惑,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竟然让苏筝这样的人一旦来到这里便平添了几分忧伤。 苏筝笑了下开口说:“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有我的很多回忆,可惜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不对,连这块地都要拆了的。” 苏红轴清楚地看到她精致美丽的眸子里浮现的惆怅,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抚平她的痛苦。可是那点痛苦转瞬即逝,她再看过去的时候,那眸子里只有淡淡的惆怅了。 苏红轴想开口安慰,但苏筝却笑着摇了下头说:“我们走吧,这个地方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来了。”说着她率先站起,仰头望了望天,大步离开。 苏红轴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纤细干练的背影,却隐约感动了无穷的落寞和哀伤。 ========================= 苏筝陪着莫云离开了,苏红轴却继续留在那家公司。苏筝询问过苏红轴的意见,看她自己更喜欢做什么,苏红轴想了想觉得自己最适合的应该还是自己的老本行,一个普通的会计人员。苏筝点了点头,人再怎么变想来本质是不会变的,现在苏红轴固然行事大方得体,但她依然是那个苏红轴。于是在苏筝的首肯下,苏红轴就继续留在这家公司去做财务工作了。 那次舞会抢人事件最麻烦的善后工作也许就是郭四同志了,他才是那个事先毫无心理准备真正被震到的人! 郭四同志先是好一番惊叹,孟思成的那个女朋友竟然不是谭思思这件事已经让他大吃一惊了,然后孟思成女友竟然是那个艳惊四座被莫云挽着手走出来的女人更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但最后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深沉稳重的孟思成有一天会做出当场抢人的疯狂举动,这一切不能不让他叹息啊!当然想到这些后他开始拍着脑袋回想了自己之前的种种行径,终于痛定思痛开始觉得自己误会了一些事情很是对不起孟思成,于是非要让孟思成带着苏红轴出来大家一去聚聚同时让他为自己过去的错误行径赔礼道歉。 孟思成最近新和苏红轴有了进一步更加甜蜜的关系,那是黏得如同胶泥一样,哪里愿意理那郭四呢?于是郭四总是嚷嚷你过分啊你不够义气啊之类的,孟思成也懒得搭理他。 而那个谭思思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事实上自从那次晚会后她再不见踪迹了,孟思成想想到底是同学,于是通过其他同学询问了下她的下落,发现她竟然回到家乡去了,至于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再后面更详细的孟思成想了想,还是没问。 他们都长大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而属于孟思成的责任是苏红轴。 孟思成和苏红轴甜蜜了没几天,转眼已经到了过年的时节,于是苏红轴开始准备着春节回家的事情了。 孟思成是很多年没有回过家的了,毕竟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早已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不过在苏红轴回家前,他还是试探着问了句:“要不要我陪你回家?” 苏红轴不明白:“你不是说往年你都不回家的吗?” 孟思成撇过头去,解释说:“哦,往年不回去的啊,不过你如果需要,我应该陪你回去的。”今年和往年怎么能一样呢。 苏红轴连忙说:“不用的啊,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反正这里离家不远,我做火车几个小时就到了,这些年我也经常自己往来的,早已经习惯了。” 苏红轴这一番解释,孟思成是彻底没话可说了,于是关于回家这个话题再也没被提起。 苏红轴离开s市那一天,孟思成特意开车送过去,送到站台上,苏红轴看着他手里的大小名贵礼盒,皱着眉头无奈地说:“你真是想得太多了,根本不需要的啦!” 一切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完结后的番外 苏红轴离开s市那一天,孟思成特意开车送过去,送到站台上,苏红轴看着他手里的大小名贵礼盒,皱着眉头无奈地说:“你真是想得太多了,根本不需要的啦!” 孟思成自己心里还存着点心事,此时听到苏红轴这么说,很是不高兴:“好吧,既然你嫌弃,那我干脆直接扔了的了。” 孟思成这样一说,苏红轴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赶紧收下以安抚某人的情绪。 苏红轴上了车,因为距离不远,尽管孟思成一再怕她旅途辛苦要给她买卧铺,但她还是坚持买了硬座的,毕竟她早就习惯了,才几个小时而已。 列车缓缓开动了,隔着车窗苏红轴向孟思成招手,孟思成回应,但苏红轴却觉得孟思成的样子也有点落寞。 列车开出,她还拼命透过玻璃看着站台上那个渐渐隐去的身影,是落寞,没有错的。 为什么呢?苏红轴想了想,觉得大过年的孟思成一个人留在这里的确可能不好受。可是,她的确也要回家陪妈妈的,她不可能留下陪着孟思成而让妈妈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的。 回到家,苏红轴拎着各种礼盒上了楼,他们家原本在村子,如今这里搞什么农民上楼运动,他们家的地是没有了,如今就分到一个六十平的两室一厅,地方比起以前是狭窄了,但幸好她们也就母女两个人,地方是足够用的。 其实苏妈妈之前也提过,如果苏红轴自己在外面太过辛苦的话,可以考虑回来发展,到时候在家乡找一个可靠的男生,就算对方没有房子住到他们家也不错的。当然那个时候的苏红轴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今呢,更不可能了,她有了孟思成的。 母女相见,两个人都很激动,苏妈妈看到女儿的样子,觉得女儿好像无论从外表服饰到内在气质都有些改变,变得漂亮了也好像更开朗了。说不喜欢是假的,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这么长时间没见女儿有些陌生了。当然这架不住母女说点知心话,说着说着苏妈妈就感觉她无论怎么变还是自己那个小女儿啊! 苏妈妈早已为苏红轴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于是母女两个人一顿吃喝,吃完又抢着洗碗刷锅。 苏妈妈闲下来便整理着苏红轴带来的行李,看到那些中老年滋补身体的显然价值不菲的礼盒,问苏红轴怎么回事。苏红轴是还没告诉过妈妈孟思成的事情的,以前是担心事情有变心里不踏实所以没说,如今呢两个人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于是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苏妈妈看出自己的女儿有心事的样子,也没多问,但心里到底留下了个心眼,后来便用话语试探说男友的事,苏红轴只推说现在先不想着相亲了,于是妈妈更加觉得女儿可能谈恋爱了,只是不知为什么竟然暂时不愿意提呢? 其实苏红轴倒不是不愿意提,她就是想到自己和孟思成早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却一直没有告诉妈妈而感到愧疚,于是自己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了,总觉得一说起那个孟思成,就好像自己和他的事都被人看穿了一样。而且这个时候如果妈妈问起自己和那个孟思成发展到了什么地步,自己又该作何回答呢?是骗了妈妈还是直接和盘托出?对于这件事苏红轴是颇有些挣扎的。她是个孝顺孩子不愿意欺骗妈妈,但是要她对着妈妈说出自己和那个人早已经共度春宵实在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于是她很鸵鸟地想,再拖一拖吧,等过了年自己慢慢地和妈妈提起。 如此一蹉跎,母女两个人就谁也没提这个事,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两个人守着电视看春节晚会,再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倒也享受着这天伦之乐。 苏红轴是时不时地注意下短信,自从她回到家,孟思成三不五时地发个短信什么的询问情况,她自然也只能赶紧回复。对于苏红轴这样频繁低头收发短信,苏妈妈看在眼里疑惑在心里,但竟然也没问什么。 电视上正演到赵本山的小品,苏红轴的手机又是叮铃一声响了,她赶紧打开一看,还是孟思成的,说是“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是想你想到恨不得马上见到你呢!” 苏红轴唇边含笑就要回短信,谁知道孟思成下一条短信又发了过来:“我就在你们家楼下,你来见见我好不好啊?” 苏红轴一下子愣住了,现在他在楼下?下楼去见他? 她赶紧回复:“不要乱开玩笑,我正和妈妈看春节节目呢!” 孟思成再回复:“当然没有开玩笑,我就在你们楼下呢,你要是没空见我也没事,我就在楼下站站吧。” 听听吧,这话里有多少哀怨啊!苏红轴顿时大不忍心,于是偷眼看向自己的妈妈,却发现妈妈正专心看着电视剧,已经灰白的发丝在荧光灯下发亮。 苏红轴想着要不就告诉妈妈这件事,要不就赶紧找个理由出去见见他,正踌躇着要不要全盘托出呢,谁知道苏妈妈忽然“哎呀”一声,苏红轴忙问妈妈怎么了,谁知苏妈妈却是想起有一包垃圾没有倒,根据苏妈妈的说法是,旧一年的垃圾一定要在这个年过完的时候倒,那垃圾是万万不能留到第二年的初一的,不然大大的不吉利。 苏红轴自然不忍心让妈妈出去倒垃圾,而且她自己也有心事嘛,于是便赶紧起身随手披上一件羽绒服,提起那垃圾往外走,边往外走边暗自庆幸,天赐良机,正好让她继续做一只小鸵鸟! 苏红轴下了楼将那包垃圾扔进垃圾桶,然后左右张望,楼下月光如水凄清一片并无人烟。 她正疑惑着呢,就看到远处树下走出来一个人。 月辉之下,他黑色笔挺的大衣,很是精神的短发,俊逸的面孔,正站在那里含笑望着她。 ========================我是久别重逢的分割线========================= 虽然才分开几天,但他们正是最为甜蜜腻歪的时候,说不想是假的,于是苏红轴抿唇笑了:“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怎么忽然出现了?” 孟思成听到这话,走近了她细细看了看:“怎么了,我不可以出现吗?” 苏红轴笑得很甜蜜很柔顺:“可以啊。” 孟思成更加靠近了她,轻轻地将她揽到怀里,低声地问:“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苏红轴将头轻靠到他的胸前,小声地说:“我当然想你了。” 孟思成依然不满足继续问:“那你怎么想了?” 苏红轴心想还能怎么想,正琢磨着这问题该怎么答,谁知道抬头看到孟思成憋笑看着自己,于是赫然明白他就是为难自己嘛! 于是她没好气地扭过头去:“想就是想啊,还能怎么想!” 孟思成其实就是想逗逗她,当下见她撒娇的情态,赶紧将她重新拢到怀里:“好了,我知道你想我的。” 苏红轴靠在他怀里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事先没说一声?” 孟思成的唇轻轻吻着她的发丝:“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苏红轴捶打着他的胸膛:“还说什么惊喜呢,惊吓还差不多吧!要不是正好有一包垃圾要倒,我都不好出来的。” 孟思成听到这话脸色有点不好看:“哦,你妈妈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吧?” 苏红轴小心观察他的脸色,解释说:“还没来得及说啦!” 孟思成想想她刚才说的话,很是不快:“我还不如一包垃圾?看来我得感谢那包垃圾,不然我都没法见到我的女朋友呢!” 苏红轴听到这话很是无语,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那个冷酷冷漠看起来深沉神秘的孟思成总是会说出一些幼稚好笑的幼儿园小朋友才会说出的问题,她不由得叹息男人可能都有两面,一个是给外面人看的一个是个家里人看的。 不过听到他喃喃的埋怨声,自己心里的确也有些愧疚,只能低声安抚说:“我正准备要说的啦,只是还没来得及。” 孟思成低头凝视着她,只见她脸颊通红,明亮而羞涩的眸子仿佛覆着层迷乱薄纱,心里便是一动,忍不住低下头啄吻她的眼睛,然后是她的脸颊,鼻尖,唇角。 吻着吻着,这味道就变了,呼吸开始浑浊,琢吻开始便得急切起来,苏红轴挣扎着喘息:“不要……这是在外面,会被人看到的……”纵然早已和他有过多次,但她终究是胆小羞涩的,她是万万不可能在外面这样亲吻的,更何况这是自己家楼下呢! 孟思成从激吻中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虽然是晚上但因为是过夜,四周灯火通明,如果有哪家忽然打开窗户,的确会被人看到的。 他略一沉思,看到黑洞洞的楼门洞,便附耳低低地说:“好久不见了,我就是想亲亲你,我们去那边好不好?”虽说他是在征询意见,但显然语气是不容拒绝的。苏红轴没得拒绝,于是便在他的半拥半抱间两个人一起来到楼门洞里面。 这个楼房整个是安置房,建了也有七八年了,但不知道是因为造价低廉还是怎么回事,楼道里的灯是每两层楼才有一个,而一楼的灯就在一楼和二楼之间,于是这个楼门洞里光线就有些昏暗。 孟思成进去后一看形势便直接半强迫式地将苏红轴抱到了那个楼梯下面。由于那个斜着的楼梯的遮盖,这下面更为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省略................................... 苏妈妈看着春节晚会报幕员激动人心地说“现在新的一年开始了……”,她跟着看向旁边老式的时钟,发现果然是十二点了,于是她开始担心起来,女儿倒个垃圾倒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苏妈妈回忆自己女儿今天有些不对劲的神情,再想起她抢着出门倒垃圾,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攥着手机的情形,心里当然也开始猜测起来,但猜测之余,当然免不了担心,于是便起身穿上外套,打算下楼找找呢。 ********************* 苏红轴默默地站在那里,忽然想起一件事:“你都没有做安全措施!”除了他们的头两次,后来都有做安全措施的,这一次却是匆忙中又没有做。 孟思成帮她整理着头发,又给她掩好了羽绒服,安抚地抚着她的秀发:“万一有了那就要吧。” 苏红轴咬着唇不说话,其实孟思成说得没错,他们年纪也不小了,万一有了孩子的确应该有的,但只是他们还没有正式结婚呢,而且这个事情还没有告诉妈妈呢! 想起妈妈,苏红轴猛地惊醒,赶紧推开孟思成,慌张起身:“不行,我下来很久了,我妈妈肯定担心了,我得赶紧回去。”说着她绕过孟思成就要蹬蹬蹬赶紧上楼。 孟思成一把将她拉住,她着急地解释:“我只是下来倒垃圾,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妈妈肯定急死了!” 孟思成低下头,抬起手抚过她的唇角:“你嘴唇都咬成这样了,回去注意点,不要让你妈妈看出来。” 苏红轴红着脸点了点头,最后嘱咐说:“你赶紧回去吧,回头短信再联系,我不能多待了。”说着便匆忙跑上楼去。 苏红轴推开自家门的时候,正好碰到苏妈妈穿上外套正要往外找去呢,见她回来看她脸颊绯红,当场愣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苏红轴脸上发烫,此时此刻是万万不能告诉妈妈自己在下面发生的事情,于是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哦,碰到一朋友……说了几句话……” 苏妈妈疑惑:“是什么朋友啊,怎么这三更半夜的在外面碰到了?你也真是,怎么没请人家到家里坐坐?” 苏红轴当然没话可答,面对着妈妈实在惭愧万分,于是她脸上烧得更厉害,心跳也愈发快了,对着妈妈只得胡乱搪塞一番,说完自己也觉得结结巴巴疑点倍出。而苏妈妈见她神情,多少猜到了什么,但到底没有多问,直接说现在过了十二点了,守夜结束了,赶紧去洗洗睡了吧。 苏红轴侥幸躲过妈妈的询问,于是一头撞进浴室里冲洗身子,想起刚才的情景,真是又羞又臊,于是狠狠地洗了一把。等到洗完了擦干身子出来,却见妈妈递过来一个红包:“这是我过了十二点那一刻包的新年红包,你拿过去压到枕头下面吧。” 苏妈妈的规矩是,新年的红包一定要在刚过十二点的那一刻叠好交给儿女,然后让儿女压到枕头底下,据说这样才是吉利。 苏红轴低头接过红包,却忽然想起在妈妈为她叠着红包的时候,也就是那个十二点钟声响起烟花齐鸣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呢?自己竟然躲在一个楼梯间里靠在孟思成的肩头做着那么荒唐的事情,当下真是羞愧万分,恨不得地上有个洞直接钻进去。 苏妈妈看着女儿的神情,更加确定了什么,犹豫着想开口问,但到底没说出口,最后只来了一句:“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去吧。” 苏红轴迈着僵硬的步伐躲到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个时候偏偏手机铃声响了,是短信声。打开一看,自然是孟思成的短信:“回去后,你妈妈有没有发现什么?” 苏红轴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直接回了三个字:“不知道。”她的确是不知道,妈妈的态度看起来很奇怪,好像看出了异样但也没有说穿,她哪里知道妈妈到底是否知道了呢! 那边的孟思成看到这三个字不知道是啥心情,手机安静了好一会儿后又发过来一条短信:“你脸都红成那样,你妈妈没觉得奇怪吗?” 苏红轴看着这问话,陡然想明白了什么,于是刚才在妈妈面前那种既惭愧又羞愧的感觉顿时转为了怒火,孟思成啊孟思成,你真是狡猾,看来你早就算计到我没心眼瞒不住事,故意引我在楼梯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以便引起妈妈的注意了?此时的苏红轴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要不是自己其实也是意乱情迷的话,单凭孟思成一个人怎么可能真得做得出呢?她一心里只觉得这件事孟思成分明是蓄谋为之! 于是她也睡不着了,拿起手机拨通了孟思成的电话,劈头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孟思成不明白了:“故意什么?” 苏红轴干脆直接说:“你,你故意和我在楼梯间亲热,这样我妈妈就会起疑心,然后我就不得不向我妈妈说起咱们的事,是不是?” 那边的孟思成沉默了会,才慢慢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向你妈妈说起我们的事?” 苏红轴其实一直在犹豫着怎么和妈妈提起呢,如今被孟思成这样一问,只好解释说:“我马上就会说的啊,我没有说不会说!” 孟思成却继续逼问:“可是你还没有,不是吗?” 苏红轴感觉到孟思成步步紧逼,知道自己理亏,可是她转念才明白过来:“孟思成,咱们在讨论你是不是故意的问题,而不是讨论我为什么没有和妈妈说的问题!” 孟思成听她语气不好,于是干脆承认:“好,我就是故意的。” 苏红轴为之气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这样很让我丢脸你知道吗?我妈妈思想很保守的,她要是万一知道了,我还有脸见她吗?” 孟思成语气也不好听起来:“怎么,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苏红轴又气又急:“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只是……” 孟思成却显然心情已经大大不好起来,直接打断她的话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不愿意在你妈妈面前提起我们的事,不是吗?你都回到家里几天了,可是你到现在都没有说起!” 苏红轴再次感到理亏,小声解释说:“我正打算找机会说的……” 孟思成冷笑了声:“找机会?那好,你现在就去说啊,你妈妈肯定起了疑心的,你现在去说正好,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苏红轴无言以对,现在去说?怎么可能,现在她躲着妈妈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主动去承认一切呢? 孟思成见她不说话,知道她自然不会现在去说的,于是心里更不好受了:“算了,我不逼你了,我还是慢慢等吧。你先去睡吧!”说着就要挂上电话。 苏红轴听他语气很是落寞,忙问:“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呢?”到现在她才忽然想起,他回来住在哪里以及做什么她都还没来得及问呢。 孟思成冷淡地回说:“我现在住在宾馆里,不过明天我就回s市了。” 苏红轴惊讶:“啊?你明天就走?” 孟思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不回去的话,难道还要继续留在这里讨人厌?下一次是不是有包垃圾的好运都不知道呢!”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 苏红轴想起他最后那句话,什么一包垃圾的好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 挂上电话后,苏红轴躺到床上一番胡思乱想,想来想去忽然觉得也许正如孟思成所说,现在就是向妈妈坦白的最好时刻。至于那什么丢人现眼什么羞涩惭愧,咳,自家妈妈,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再说了,估计妈妈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早就在疑惑了吧? 她先是闭上眼睛,回想当初培训老师说过的话,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告诉自己:我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我是一个自信的女人,我是一个优雅的女人…… 念着念着她自己忽然噗嗤笑了,这是去面对妈妈啊,又不是外人!于是她想了下,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小事件罢了,妈妈不是外人,妈妈不会笑话,自己早已长大了,这个根本无所谓的! 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后,她终于蹑手蹑脚地来到妈妈房门前,轻敲了房间的门。 屋子里的妈妈咳了声,问道:“红轴?有事吗?” 她赶紧小声问道:“妈妈,你睡着了吗?” 苏妈妈一边起来开门一边说:“刚躺下,还没睡呢,怎么了红轴,有事?” 门打开,是妈妈慈爱的容颜。 苏红轴笑了下说:“没什么事,我只是忽然不想一个人睡,想和妈妈一起睡呢!” 苏妈妈无奈地抚摸了下她的头发:“你这孩子,自己在外面孤身一人,这么多年应该早习惯了,如今回来了竟然找妈妈撒起娇来了。”嘴里这么说着,还是把苏红轴带进屋,又拿了一个枕头来,母女两个人躺在床上共盖一条棉被,随便说说家常话。 说着家常话,自然而然聊到了将来的终身大事,苏妈妈还是担心她的将来,说得赶紧相亲啊,要是有什么合适的,就得赶紧定下来,年纪都不小了。 既然妈妈提起这事,于是苏红轴想着这个机会不错,趁机吞吐着说出:“妈妈,其实我最近谈了一个朋友。” 苏妈妈闻言老眼一亮,精神马上振作,几乎要坐起身来,急切地问:“红轴,是什么样的人,快给妈妈说说。” 苏红轴也跟着坐起,如实向妈妈说起了孟思成,当然这其中隐瞒掉了一部分内容,比如那次争吵误会,比如数次的苟且关系,这些都小心地没有提起,她边说边透过窗外月色观察着妈妈神情,唯恐妈妈看出自己在说谎。 苏妈妈自然没有心思注意苏红轴的神情,她正处于极度惊喜中:“哎呀,你说得那个孩子,不就是当初和咱们一个镇上的那个男孩子吗?” 苏红轴小心点了下头:“是啊,以前和我们是一个镇的,后来和我也是中学同学的。” 苏妈妈回忆起来了:“嗯,我记得的,那个孩子模样很不粗哦,而且学习也好,后来还考上了t大学。” 当初那所中学多年不见一个名校学生,后来那一年忽然考上了两个t大,一个是人家当年县委书记的儿子,另一个就是孟思成。那位县委书记兴起,再加上学校和下面的人都有心拍马屁,所以孟思成和那位县委书记儿子,也就是孙百功,这两个人的名字都曾经在地方电视台播报过,弄得全县的人都知道这两个天之骄子是多么了不起。于是就连苏妈妈这种不认识几个大字的人都知道孟思成的名字的。 想起过去种种,那个时候孟思成真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是那个时候人家的眼睛哪里正眼看过自己呢,现在发展到这种关系是当初的苏红轴想也不敢想的啊。 听着妈妈慢慢回忆起这个人,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妈,就是他啊,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苏妈妈见自己女儿既然提起,干脆直接问:“那你刚才下楼碰巧遇到的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他了吧?” 苏红轴闻听脸上顿时烫起来,低头小声说:“恩,就是他。” 苏妈妈这下完全放心了,握着自己女儿的手说:“真是个傻孩子,人家既然都找到家里来了,你怎么不把人家叫进来呢?哎呀,他现在住在哪里呢?我记得当初他和他大伯家关系并不好,后来听说那个大伯间嫌他忘恩负义,他好像一下子补偿了那个大伯很多钱,于是就断绝了关系的。如今他回来,住在哪里呢?” 苏红轴哪里知道自己妈妈对那个孟思成的家事竟然还挺熟悉呢,只好承认说:“他住在宾馆里。” 苏妈妈一听这话,当下就要起来:“红轴,你也太傻了,这大过年的,你怎么能让人家一个人住在宾馆里呢,那多冷清啊!赶紧把他带到家里来吧!” 苏红轴是没想到自己妈妈竟然这么急切,只好提醒说:“妈妈,直接让他住到家里来,这样好吗?”毕竟他们还没有正式关系,这样子好像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