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企鹅》》 盖浇饭 英语课，王骜坐最后排打游戏。一消息弹出来，让他一个大招没对准。 “操！” 同桌马自达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 输了。王骜切到微信，是那个傻逼教练给他发的：王子，明天课改到今天晚上，放学记得过来。 去你丫的王子，龟孙儿。 王骜不回，又开了一把。完了又是关键时候弹出了消息。 “操！！” 马自达用手肘撞了撞他，小声说：“你悠着点，老师在看你。” 王骜抬头，对上老师凶狠的视线，收敛了些——把手机从桌上搁到抽屉玩了。 * 放学，马自达问他，去下哪个馆子。 王骜说：“就校门口那家吧。” “不会吧，它家盖浇饭你还没吃腻啊？今天周五，总得吃点好的吧大哥。”马自达牛眼半瞪。 王骜烦躁地薅了两把头发，没好气：“屁话真多。” 马自达无奈，高搭着王骜的肩，只得跟党走了。谁让王骜打架比他厉害，谁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 门口那家馆子占了绝佳的地理优势，每到饭点，水泄不通。 老板在门口的简易蓬下翻炒着米饭，手速极快，动作利索。 王骜和马自达在旁边的树下抽烟等位，碰见认识的就打个招呼。王骜一根烟燃尽，手机响了，傻逼教练来电话了。 “你不来？我告你，你今天不来，我就得跟你妈反应了。”那头语气威胁。 “滚。”王骜不受威胁，挂了电话。碾灭烟头，丢垃圾桶。 马自达在旁边自然听到了。两人坐上外边的空位，马自达上下打量了王骜一番，嗯，脸是帅，身材也是真彪悍。最大码的校服给他整成了紧身的。 王骜一手劈在马自达后颈，语气阴森：“好看？” 马自达哎哟一声，不敢了。他谄媚起来，抽了双筷子用纸巾擦了擦，递给王骜，“哥，你看你长这么帅一脸，不觉得你身材配不上它吗？” “怎么，你家车展缺我这款车模？” 马自达兀自想象了一下，一阵恶汗，不敢劝了。 一碗盖浇一碗炒饭，上桌。两人速战速决。 吃完又是一人一支烟。马路对面有几个女生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马自达瞥见，冲她们吐了个烟圈，觉得自己很迷人。王骜翻了个白眼。 有个女生被推出来，羞答答地过了马路冲他们跑来… 马自达颇兴奋，“哥，我艳遇来了。” 王骜不响。 “那个…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号吗？”女生冲着王骜说的。 马自达：没意思。 王骜看了她一眼，突然站了起来。 女生脸刷白，转身跑开了。 马自达要笑死了，“哥，你不想加就不加，吓人干嘛。” “走了。” * 晚自习，王骜心神不宁。到第二节课的时候，抓着校服外套走了。学习委员在后面“哎哎”叫唤，王骜当没听见。 王骜打了个车到目的地。国民健身中心，看不到几个国民。 王骜直上叁楼，在休息区一眼看到他教练，在跟一大爷科普健身的重要性。王骜看她细胳膊细腿，很不屑，这就健美了？ 他把会员卡递给前台，领了手环，进去了。 刚换完衣服，教练就粘上来了。王骜看见她就恶心，那种跑了2000米立马吃一头烤乳猪的恶心。他目不斜视，往椭圆机那走。 周粥信步跟上去，对于学员们的难堪脸色习以为常。哪有几个人真爱健身的？真爱健身的那几个也不会请教练。 她瞅着王子熊一样的后背，跟座山挡在她前面。他妈妈当时来给他报名，别人一节课时费200，他妈妈给500，要求就是必须得瘦下去，目标130。 这王子也争气，开学一个月了，统共来了4次，据她目测，还胖了点。现在男孩子不是都爱美吗？奇怪。 王骜刚一脚踩上椭圆机，狗教练就立马叨叨上：“你跑步去——拉伸做了没？” 王骜不动。周粥一笑：“你别忘了每节课我都要给你妈汇报的。” 王骜跟她进了旁边的瑜伽室。周粥铺了块海绵垫，让他拉伸。王骜浑身僵硬，两长手颤颤巍巍往前伸，就是够不到脚尖… 周粥见状，站在他前面用脚抵住他的，弯腰勾住他的手，一下下往前拉。王骜听到骨头滋啦的声音，觉得今天不死也活够了。 他抬起头甩了甩头发上的汗，视线猛得扫到白晃晃两个上半球和中间那道极深的沟。 他低头，更热了。傻逼健身房，从来不开空调。 爽翻了 王骜在周粥的严苛指导下（主要是威胁），终于完成了晚上的课程。 王骜累的什么话都不想讲了。狗教练还在他旁边煽风点火：“怎么样？很累吧，这就是平时缺乏锻炼的表现。” 说的什么废话。王骜全身上下就眼珠子还有力气动，因此他翻了个白眼。 周粥当教练还不够，看着这小孩不嘴贫了，脸色白里透红的，母爱泛滥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少翻白眼，少说脏话，做个文明人。” 王骜恢复了点力气，拖着两条假肢往更衣室走。 周粥低头给王子他妈发微信汇报。 王子妈妈：【转账】 周粥点开，笑得合不拢嘴。500块，爽翻了。 她当时放弃市区的健身房，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私教，就是因为这里课时费是教练自收的。虽然基本工资不高，但努努力，一个月开个十来节课——周粥不敢想了，再想下去她房子都要有了。 拿钱手软，因此王骜离开的时候，周粥点头哈腰一步到位。 晚上的前台是个健身房老员工，拿了几年死工资，就不大瞧得上这些私教。此时看到周粥狗腿样，忍不住刺她：“人都走了，就别站这了，碍事。” 周粥无所谓，充耳不闻。 晚上10点下班，周粥拎包走人。 * 王骜回到寝室也差不多10点，10:30他们高叁才晚自习下课。 他又简单冲了个凉，上床，打游戏。 一把游戏结束，外面哄吵翻涌。下课了。 马自达进来，寝室亮着灯，他抬眼往王骜床铺一看，果然回来了。 “你晚上干嘛去了，”马自达从书包里抽出一张试卷，伸手往他床上一送，“这卷子你做一下，明天早自习老金要讲。” 王骜把手机搁下，捞过试卷举到眼前，答案跟流水一般在脑海里浮现。 “你照着帮我抄一份。”王骜说。 “我去，我还等着抄你。晚自习净看黄漫了，诶，我跟你说…”马自达从座位上探出一个头来，贼眉鼠眼的，声音压低，“那几本真不错，你从哪淘的？” “托人日本带的。” “下次多带几本呗。” “现在海关抓得紧，再说吧。” 王骜不想下去写卷子，没别的，爬楼梯要人命。 “马自达，翻开你的卷子，拿出你的笔。”王骜说。 马自达一听，就知道来活儿了，立马照做。 两人不知道配合过多少遍——王骜报答案，马自达听写。ABCD，一点难度没有。最后作文，王骜问要不要写。 马自达给忘了，嘿笑两声，恰好另两个室友吃了夜宵回来。 马自达立马问：“叶子，英语卷子那作文要写不？” 叶子回：“不用。” 话音刚落，头顶飘下一张白卷，马自达伸手接过，飞快地照抄起来。 11:00寝室熄灯。叶子蹲卫生间拉屎，眼前突然一黑，嗷嗷乱叫。刘帆习以为常，摸着黑在阳台洗衣服。 王骜几乎一闭眼就睡着了。 马自达还在回味黄漫里的情节，吗的，波真大，夹几把肯定爽死了… 王骜也做梦了，他梦见他的几把夹在教练的奶沟里，还没来得及爽一爽，就听见她说：“王子，我怎么说来着，胖的男的，一般那里又短又软，你瞧，我说对了吧。” 王骜猛得惊醒，手往下一掏，几把如柱，硬了。具体没量过，但寝室四个人，他几把最大。 王骜又睡了过去。 这回梦里是他的大几把一下下捅进奶波里，爽的头皮发麻。刚要射，狗教练又开口了：“王子，平时不坚持锻炼，这种时候容易秒射哦。” 王骜又惊醒了。操。健身房他是不会再去了，见一次那女的就做一次噩梦，都快给他整阳痿了。 垃圾桶 周六，学校里只有高叁学生。食堂难得不用排长队，王骜四个人吃了个热乎饱。 卡点到教室，老金已经在了，班里鸦雀无声。他们四个进来，老金瞪了他们两眼。 见人都齐了，她开始讲试卷。王骜趴在课桌上睡回笼觉。 一个上午都在课堂随考，上午两节语文，下午两节英语。大家都习惯了，只默不作声做卷子。 * 中午他们点了外卖，牛肉拉面。学校附近几家餐馆，周六周日不开，狂得很，好像他们高叁学生不配。 其实也是高风中学早几代学生养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老板们人手一辆电瓶车，风里来雨里去。经常骑到后门口铁栏杆处给学生送外卖。 后来，小摊变小店，毛驴变奥迪。 马自达跟叶子两人等在铁栏处，这么硬的钢筋，硬生生被学生们掰弯两条，原来是“||”现在是“（）”刚好外卖递进。 运气不错，没碰到教导主任巡逻。两人各拿一包黑塑料袋，塞进书包里，往教室走。 四个人在后排呼哧呼哧。 突然，“王骜，有人找你！” 王骜不耐，吃饭呢，没看见？ 其余叁个人倒齐刷刷循声望去—— “哎哟我去。”马自达饭吃不下了。 “王骜，你看看，是你妹子不。”叶子看好戏。 刘帆反应不大，看了眼就继续吃。 王骜叁两下解决，放下筷子，往门口看去。他嗤笑一声，不就是个胖子，用得着他们大惊小怪。 他起身，往门口走。 门口那女生肥嘟嘟的脸上写满羞涩，看到王骜向她走来，心砰砰乱跳，眼睛不知往哪放。 王骜就杵在门口，站定，“有事？” 女生支支吾吾，好歹把手里的情书递了出去——“我…我都写在里面了。” 说完飞速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跑开了。两腿儿跟萝卜节似的，跑的比人走的还慢。 王骜收回视线，两指夹着情书回了座位。 马自达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看到那一幕，简直痛心疾首，“哥，别告我你喜欢那款。” 王骜不响。低头拆开。 看了开头两个字他就撂开了，有病没病一个个？王骜拿出手机刷新闻。 马自达好奇，他倒要看看那个女的有什么魅力。 他展信： “王子：” 呕，什么鬼东西。马自达继续看下去。 “：展信好。我终于鼓起勇气向你表达我的心意，请原谅我的唐突。如果不是太喜欢你，我不会选择在高叁这个紧张的特殊时期向你表白，希望你不要受到我的影响……我很欣赏你的自信，同为肥胖的我，却很自卑。你就像个王子一样，照亮了我的高中生涯……望答复，爱慕你的公主。” 洋洋洒洒几百字，马自达跳着看完，牙酸的不行。他抖抖鸡皮，跟王骜吐槽：“这些女的，情书一个比一个写的烂。” 他把纸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王骜随他。 王骜看球赛看的起劲，消息弹出来：今天感觉怎么样？腿酸不酸？ 阴魂不散。王骜面无表情按灭手机。 他突然说：“刚刚那情书呢？” 马自达莫名其妙，“扔了啊。” “捡回来。” 马自达看王骜眼神黑漆漆的，像酝酿着什么坏事。他怂了，把纸团捡回来。 王骜摊开，略过那些字，直接看到关键数字“13xxxxxxxxx”。他打开微信快速添加。 秒通过。 王骜语气很好：同学，我给你推个健身教练。 告白的女生一回到教室就掏出手机，死死盯着微信页面。盯得眼睛都要语义饱和了，终于看到了小红点点。 她立马添加。看到王子发来的消息，脑子转的飞快——他的意思是不是等她瘦下来，他们就能交往了？怎么那么关心她，这么点时间，教练都找好了。 她面若桃花地回复了一个萌兔子点头的表情包。 王骜立即把狗教练的名片推了过去。 他切到跟教练的对话框： 给你拉了个会员，以后别它吗再来烦我。 发完，王骜火速把她拉黑。 舒服了。 地锅鸡 周粥看到自己发出去的消息被拒收，有些懵，什么意思，不会吧，她这么尽职尽责，哪里惹到他了？ 她还没想明白，有个人添加她。估计就是王子口中介绍的会员，有钱不赚，大逆不道。 周粥立点通过。 Zhou：hello，您是要报私课吗？ 芋泥啵啵：嗯嗯，请问王子也在你那上课吗？ Zhou：是的。 芋泥啵啵：那能帮我安排跟他一起上课嘛？ Zhou：没问题！这样，你周日来一趟国民健身中心，到了打我电话，就这个微信号。到时候我再跟你讲具体课程。 芋泥啵啵：好滴～ Zhou：我姓周，你可以叫我周周或者周教练。您怎么称呼？我备注一下。 芋泥啵啵：王子没跟你说吗，我是公主。 周粥：…… 合着他外号真是王子？嗯，看脸的确有王子范儿，就那身材嘛… Zhou：好。 她给她备注：王子的公主。 这对有钱CP，她周粥第一个锁了。 * 周粥为什么给他备注王子？因为他妈妈当时来报名的时候，在登记册里写的“王骜（ào）”两个字，她一时没认出第二字叫啥。 而王子妈妈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个生僻字，需要介绍，只拉过儿子说：“儿子，以后跟教练好好练，知道没。” 周粥抬头看了眼这小孩，她想到了她抽屉里那包没收某一会员的零嘴——达能王子曲奇饼干。 上面那王子跟他挺像的，剑眉大眼，就是王子饼干的王子咧嘴大笑，眼前这个王子一脸臭屁。可能因为他身材没王子好吧，所以他很高傲地隐藏了内心的自卑。 周粥在想东想西，王骜却低头蔑视还没他胸高的女教练，小身板，他觉得他一手就能把她甩飞。 他说：“教练好，以后请多多指教。” 哪知道他上完第一节课，不仅没把人甩飞，还差点被人玩死。跑步机这东西，他迟早要把它砸了。 * 周粥新收一会员，乐煞了，暂时不想计较王子把她拉黑的事，反正她还有王子妈妈微信。 王骜这厢也乐，体育委员来问他运动会要不要报个项目，他心情好，随口说：“铅球吧。” 体育委员点头，嗯，这个项目第一稳了。 下午两节课后放学，王骜跟马自达去打台球，约了八中的几个兄弟。几个人玩到天黑，吃了个地锅鸡，各回各家。 * 王骜一到家，屁股还没坐下，他妈就急不可耐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个体重秤，王骜习惯了，拖鞋站上去。 王夫人低头一看，破音了：“87.3KG！比上周重了1.2KG！” “切，拉个屎就回去了。”王骜不屑。 王夫人两眼含泪。 “妈，你别演了，我不在减肥吗？” 王夫人带着哭腔，“儿子，妈也不想你累，但是妈怕你得高脂血症、糖尿病、高血压、动脉粥样硬化、脂肪肝、心脑血管疾病啊！” 王骜无奈，“您背贯口呢。” 王夫人演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熊背上，“犟得跟头牛一样，健身要你命啦？你上次体检下来不好你自个没数？” “知道了知道了，我少吃点行了吧？” 女人真恐怖，自己一生忙着减肥不算，还得拉上他，都整成家族产业了。王骜看他爸叁天两头在外谈生意，一半原因是不想在家吃沙拉。 “晚上吃地锅鸡了吧？”王夫人一双锐眼如X射线，扫到他雪白校服上几点可疑的污渍。 王骜无处遁形。 他挠头转移话题，“我写作业去了。” 王夫人果然放行。 王骜回到房间，松了口气。看样子狗教练还有点人性，没跟他妈告状。 王骜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转了500块，说：别跟我妈说，之后的钱我会定时转你。 发出去又把人拉黑了。 他现在对女人，特别是话多的女人，PTSD。 * 周粥跟闺蜜看电影呢，手机震动，她偷偷拿出来看了眼，差点笑出声。太好了，天降大饼了，不付出努力就能拿到钱，这么好的事，居然还能发生在她身上。 周粥想着，前几天给啊黄除的坟头草，没白除，啊黄有心。 啊黄是她上个月捡到的一条刚出生的流浪狗，没多久就死了。 周粥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看屏幕，怎么觉得这片没那么烂，豆瓣评分3.1，太夸张了。因此她小声在闺蜜耳旁说：“待会儿我们再买一场这片吧，我请客。” 15分钟内尿遁2次的闺蜜一副“你脑子秀逗了吧”的眼神看她。没有提前离场是对这部烂片最大的尊重。如果不是好片都没座了，她怎么会看这个？ 周粥没看见闺蜜扎过来的眼刀。 她眼中屏幕上的男女主角在讲话，她觉得他们的脑袋真圆。像两个0，500后面的两个0，真可爱。 蛋白粉 事情还是败露了，就在王子妈妈问周粥“我儿子练的怎么样，发两张照片看看”时，周粥把王子卖了。 她甚至没有跟王子商量一下——谁让他把她拉黑了呢。孤立无援下，只能出卖友军了。 王子知道后，给她发了一个中指，表情包之大，占满半个屏幕。 * 王骜迫于他妈妈的资金流威胁，只好又去健身房。他在路上收到狗教练的消息：来健身房前帮我在丰巢拿个快递，取件码xxxx。 王骜嗤之以鼻。 狗教练：知道你不愿意。这样，你帮我拿快递，今天少练半小时。 不亏。王骜：成交。 王骜下车，走向丰巢。他输入取件码，格子打开，他往里摸。没拿动，王骜探头往里瞄了眼，是大箱子，拖出来定睛一看。 操！狗教练！两箱蛋白粉我透！！ 王骜骂骂咧咧，扛着蛋白粉，走过操场进了健身楼。 周粥在楼上室外阳台健身区偷窥他，乐不可支，人都笑抖起来。 臭小孩，敢对姐姐竖中指，就是欠收拾。 这还没完，王骜练核心的时候，周粥指着旁边一健身的男人，说：“你看看别人。” 王骜抬眸看了眼，真骚，速干衣都不穿，一看就是基佬。 周粥存心打击他，“人那腹部八块肌肉，脱衣不仅养眼，还能顺带当搓衣板。你瞅瞅你的，我都不好意思说！我让一瓶水跟你同时躺下，水都没你肚子上的肉流的快！” 周粥声音不低，周边听见的人都笑了。 王骜气死了，他真想拿哑铃堵住狗教练的嘴。他深呼两口气，闷头做卷腹。 周粥满意。不错，看来以前的怀柔政策的确用错了人，这小孩属M，得骂，骂骂就来劲。 王骜去慢跑，周粥拍了张他的背影发给王子妈妈和王子的公主。 王子妈妈：【转账】 王子的公主：【红包】 周粥美死了，快速点开。 上周末王子的公主如约过来，在试练了一次后就放弃了。周粥怎么能让到嘴的肉跑了，好说歹说。 恋爱中的女人也容易被忽悠，王子的公主决定她不练，但她看王子练。她让周粥拍照片发她，一张照片50，一个视频100。 周粥笑得合不拢嘴，这些高中生真有钱。她都想去他们高中开个健身房了。 * 当晚王骜又做噩梦了。 他梦见自己两条腿没了，成了皮球男孩，狗教练在旁边俯视他，嘲笑他：“王子，你就算截了两条腿儿，也比人重20斤哦。” 王骜惊醒，摸了摸下肢，还好，还是健全的。 他捏紧拳头，对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暗暗发誓，他一定要瘦到目标体重，彻底摆脱狗教练！ 臭豆腐 周末两天举行运动会，之后放国庆长假。王骜的铅球在下午，他上午在教室打游戏。 半班人都在教室写写不完的卷子，高叁不强制要求参加运动会，因此报名的人很少。 马自达报了长跑，上午比完了，成绩还不错。有些嘚瑟。 “哥你没来看我比赛真是可惜了，多少迷妹跟着我跑，喊我名字喊破喉咙。”马自达把腿搁在课桌下的杠上，抖腿，连带着王骜也抖。 他斜了马自达一眼，“我在看台上看了。你跑到第二圈的时候摔了一跤。” 马自达噌得站起来，脸一会儿红一会白的，梗着脖子说：“看错人了。” “我还拍了视频。” “……” 两人去食堂吃饭，碰到班主任，班主任关心马自达的伤势。 马自达怪不好意思的，第一次见班主任这么温柔地跟他讲话，“嘿嘿老师我没事。” 班主任点点头，又跟王骜说：“下午比赛加油，比赛完就收收心准备竞赛。” “嗯。” 班主任又上下打量了他们两眼，走了。 王骜轻松拿了第一，马自达把自己的铜牌和王骜的金牌放一起拍了个照发朋友圈装逼：随便比比【图片】。 王骜睨了他一眼，也拍了张自己的金牌，发了条朋友圈，没有配文。 他妈妈：儿子真棒！【鲜花】【赞】 芋泥啵啵：【爱心】【爱心】 gty：骜哥还是强啊 …… 王骜刷了会儿，又切回王者。两把结束，有输有赢。 “走了，去吃饭。”王骜说。 “等等等，让我把这题写完。”马自达总体成绩很差，唯独物理好，而且很沉迷。 王骜就没打扰他，他无所事事地又点开微信看新的朋友圈评论。 狗教练：帅的！ 王骜噙着笑，细品这两个字和一个叹号好几遍。狗教练难得说人话，还挺中听。 “哥，你傻乐什么呢？我做完了，走吧！”马自达一拍他肩膀，撑着站起来。 王骜把手机丢口袋里，又恢复了欠揍的面瘫脸。 * 第二天王骜早退了。运动会期间，门卫管的也不严，王骜明目张胆从大门口出去。 他在国民健身中心门口角落扫到一卖臭豆腐的小摊，王骜刮目相看：好狂啊，在健身中心门口摆摊，姜太公钓鱼式赚钱。 因此买了一大份，提着去健身楼。 味道太重，他就在外边休息区坐着吃。 刚送走一会员的周粥看到了他，屁颠屁颠上前，坐在他旁边。 王骜头未抬，稍稍换了个姿势，挡住了周粥觊觎的视线。他把叁块臭豆腐串在一起一口塞进嘴里。 周粥中饭没吃，又陪会员猛练，这会儿被臭豆腐香晕了，她腆着脸说：“给我吃一块呗。” 王骜蔑她一眼，冷冷地说：“你配吗。” 周粥脾气上来了，站起来两手叉腰杵在他面前，傲视群雄：“尊师重道！尊师重道！” 王骜不理。 “呵呵，你现在吃的越多，待会儿吐的就越多。”周粥阴测测的。 王骜恶心死了，吃不下了。他把袋子绑起来，往周粥手边一送—— 周粥小计得逞，伸手去接。 王骜挑衅般冲着她龇牙笑，迅速把手收回来，往桌下垃圾桶一丢。然后站起来昂着头去里边了。 周粥气煞，这小孩太欠扁！ 彭于晏 王骜决定减肥了，就很认真。国庆七天长假，他们高叁放叁天。叁天他都去健身房了。 假期健身房人不少，再加上搞活动，原本100一天，促销30一天，不少周边居民都来凑热闹，其中不乏来摆拍的年轻男女。 她们化着全妆，戴着MLB棒球帽，上身露脐运动内衣，下身一条leggings。不断在健身房各个区域穿梭、摆姿势。 王骜耐心地等位，8台跑步机，除去一台坏的，其余7台皆满员。他等在摆拍的女人后面——摆拍应该比正常跑步快。 给摆拍女人拍照的同伴，看见他那么一大个杵在旁边，不乐意了，左手挥了挥，让他走开点。 王骜后退两步。 同伴举着手机，盯着屏幕，啧了一声。回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拜托，大哥你走远点好不啦？你的影子都挡到我朋友了。” 王骜蹙眉，没好气地说：“你们拍完没？” 摆拍的女人闻言炸了。在她们眼中，照片即脸面，即事业，一张能发在朋友圈、微博、小红书的照片有多难得？因此她两步跨下跑步机，指着王骜咄咄逼人，“你有病吧！我们花了钱进来的，催尼玛催啊。就你这种死胖子，跑个十年步也瘦不下来！” 声音很大，周边的视线都往他们这扫来。 王骜捏了捏拳头，算了，不打女人。他紧抿嘴唇，垂眸，怕多看这女人一眼拳头就忍不住出鞘。 拍照的同伴拉了拉女人，也有些尴尬，小声说：“走了走了…我们去动感单车那拍。” 女人好不容易找到点拍照感觉，一下子被打乱，哪那么容易听劝，还想骂两句… 倏然，有人一把拍开了她指着王骜的手。 女人看到来人，刚要发飙，就被人截了话，“我刚在那想呢，脸多大啊这人，屁股都塌到脚踝了还要使劲摆拍。哎哟，现在一看，这脸比屁股还大，难怪呢…” 来人正是周粥，她就上个厕所的功夫，王骜就被欺负了？她的会员诶，被骂跑了她哪里赚钱去？！ 假模假样做着动作，眼里却牢牢盯着闹剧的群众们，听见周粥的话，又瞥两眼女人的臀部，一个两个笑出了声。 女人脸气得发胀发红，“你…你…”她想反击回去，但看着对方姣好的脸，无懈可击的身材，一股子气憋回了肚里。闷得慌，狠狠瞪了周粥一眼。 “别瞪啦，14.5mm的美瞳要掉出来啦。”周粥嬉笑。 当丑泼妇遇上美泼妇，自然哑口无言啦。 女人火冒叁丈，拉着同伴走了，还别了周粥一肩膀，可惜周粥去看王骜，刚好侧开身子。因此，女人自个儿踉跄了两脚。 周粥看到王骜气愤恼羞的脸，有些心疼。这倒霉孩子，在她这拽二万五，在别人那怎么成闷葫芦任人辱骂了。 当事人一走，大家又开始举铁的举铁，跑步的跑步。 周粥恨铁不成钢，“平时在我这操操操，尼玛尼玛尼玛，我透透透的，刚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怎么就怂了！” 王骜很生气，但是气的不是周粥的话。气的是好不容易空下来的跑步机，被人见缝插针占了！ 他闷闷地去了椭圆机那，今天就踩椭圆机吧。 周粥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儿，想自己是不是太凶了？刚刚他被这么骂胖子，小男孩的自尊心肯定受打击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王骜启动椭圆机，周粥两手肘撑在椭圆机的杆上，抬头注视着王骜。 王骜不为所动，一言不发，踩着椭圆机。 周粥轻咳两声，有些不自然地说：“你别在意那女的说的话，你不胖，你就是肥…啊呸，你就是还在发育，现在减一减，之后身子抽完条，肯定壮过彭于晏！” 王骜闻言，侧目睇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回正前方，他淡淡地说：“教练。” 周粥一喜，还会讲话，说明没事儿，她赶忙应：“嗯，咋啦，哦你椭圆机踩15分钟吧，跟跑步…” “你漏胸了。”王骜打断她。 周粥条件反射低头看了眼胸部，猛得抬头，怒斥：“操啊，死小孩！” 缺心眼 周粥被人匿名投诉了，说她态度差，教学不认真，对学员脏话连篇，她立马就猜到是上回那个女人。 骂不过她，就投诉，还是不是女人了？！ 周粥恶心坏了，一个投诉，扣100。吗的，周粥边想边击打沙包。在一旁甩大绳的某一会员，紧了紧屁股，姿势更端正了——教练今天好吓人，不能被逮到偷懒。 王骜晚上过来，周粥还没好脸色。王骜套了两句，周粥就嘚嘚吧吧全说了。 “100块啊我的一百块啊”这句话说了叁遍，起承转合，贯穿全文。 结束训练后，王骜从口袋里摸出两百块，漫不经心地夹给周粥。 周粥不解，“干嘛？一节课500，你少给了300。” 王骜要吐血了，不耐道：“钱不我妈给你的吗。” “是啊，那你给我钱干嘛？” 王骜顿了顿，“小费。” “有病，我这不收贿赂哈。你该练练，该跑跑，我跟你妈都如实汇报的…难道今天偷懒了？”周粥眯起眼，上下打量王骜。 王骜翻了个白眼，“真不要？”他不信她这个视财如命的会不要，作势抖了抖钱币。 周粥虽目不转睛粘在钱币上，但态度很决绝，“不要。”她赚钱也是有原则的好不。 王骜梗了一下，收钱走了。 * 王骜搞了一晚上的投票。他翻出国民健身房公众号国庆发起的投票活动——票选为“国民教练”的可获得500元的奖励金。 王骜复制了公众号链接，在学校贴吧发帖：投9号周粥，截图发我Qxxxxx，一票十元，12点截止。【链接】 没一会儿qq爆炸性地被添加，王骜发红包的同时抽空扫了眼票数情况，从刚开始的17票到现在231票，力压第二名百票。 票数还在增长，12点，473票。不知道该说这学校都是夜猫子，还是该感叹金钱的力量。 王骜收了手机，撂在床头，閤眼睡觉。 做梦梦见教练攥着五百块钱，跪着叫他爸爸。 王骜心里很美，嘴角就挂起了笑。醒来发现脸有点僵。 如果让周粥知道王骜花几千块让她拿到500奖励金，不仅“爸爸”不会叫，还会连啐叁声“缺心眼”，钱是这么用的吗！？！！ 不过周粥不知道，她以为3号教练暗恋她，搞了黑幕——公众号是该教练打理的，健身房不景气，老板说能者多劳。 以至于周粥拿了500块钱，还请3号教练吃了顿烧烤。3号教练挺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快朵颐的周粥，心忖：周教练不会暗恋他吧…别啊，他是gay… 越看越像，3号教练一顿烧烤后跟周粥保持了武装距离。 周粥不解，现在追人都这么欲擒故纵纵纵纵了？ 汉堡包 王骜瘦了5斤，周粥高兴坏了，盯着BCA Report的样子活像中了乐透。 王骜无语，“累死累活才5斤，没意思。” “你会不会看数据啊，健身要看围度、体脂，体重是其次的！”周粥指着报告上面的数据跟他解释。 王骜低头侧目，视线却停留在周粥的脑袋上。她今天没有把头发扎起来，直溜溜地挡住了她半张脸，有些落在报告上。 “你头发还挺长。”王骜牛头不对马嘴。 周粥摸了摸，反应过来，“哦，我下午上了节舞蹈课。” 说着她把报告搁在桌上，叁两下砸了个丸子头。 王骜吃惊，“你会跳舞？” “肚皮舞，怎么样，想不想学？”周粥挑眉，瞥了眼他的肚子，不怀好意。 “不了。”王骜后悔问了，僵硬拒绝，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粥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脑补了一下王子穿裹胸敞肚皮跳舞的样子，笑煞掉，有点可爱怎么回事，像个呆企鹅。 * 11月有五大学科竞赛决赛，王骜就没再去健身房。他和马自达两人天天刷题，一个数学，一个物理，从早到晚，刷吐了。 马自达又写完一张卷，撂笔，下巴搁在桌子上，没精打采的，“好想吃麦当当啊…” 这段时间他们外面馆子都很少下，整天食堂，嘴巴淡出个鸟。 王骜耳尖略动，飞速演算完一道题，甩笔，“走！”他站起来。 “哥，love you～”马自达好爱这哥们，要流泪了，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说的真好。 王骜看马自达装腔很恶心，“二货。” 两人从图书馆里出来，翻墙去了麦当劳。 马自达点了板烧鸡腿堡、麦辣鸡翅、薯格、可乐。他挪到旁边，郑重地把主战场交给王骜。 王骜风轻云淡，“美味鲜蔬杯，汉堡包，谢谢。” “？”马自达惊疑，“哥，你没带钱啊。” 王骜一个眼风。 马自达讪笑，“你减肥啊。” 王骜不答。 用餐的时候马自达很别扭，老想分对鸡翅给王骜。 “你自己吃。”王骜叁两口解决汉堡。 9块钱的基础汉堡包，名不虚传，干瘪如硬币的厚度，王骜感觉自己倒赔了热量去消化它。亏了。 王骜在上一次私教课结束后，跟狗教练说之后自己有学科竞赛，比赛结束了再来。他态度谦逊，狗教练居然不信，非得跟他妈电话确认，气死。 完了她还要求他每天汇报叁餐。狗教练说：叁分练七分吃，练落下了，吃也要落下，能少吃少吃，能不吃不吃… “饿死最好”这四个字是王骜对她这番长篇大论的总结。 想到这，王骜叉了两口鲜蔬杯，嚼着生菜条，屁点味没有，操。 马自达龇牙咧嘴，好像吃蔬菜的是他，他灌了口可乐，把莫须有的菜涩味咽下去。打了个气嗝。 他还以为王骜跟他一样，这段时间不下馆子是怕吃坏肚子，闹个小毛病耽误竞赛。原来是在减肥！ 大新闻，王哥减肥，战鼓擂擂。 不过他不敢调侃，因为王骜脸色实在不好看。 怪不得人都说驴脸臭，驴它吗整天吃草，脸能不臭吗！ 两人各怀鬼胎，回了学校。 精┊彩┇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催化剂 王骜睡前照例把今日叁餐发给了教练。 五分钟后她回：你还敢吃汉堡？！你知道汉堡热量有多高吗？！你还不如吃个五碗米饭！！ 王骜贱贱的：【微笑】 狗教练发来一段语音，59秒，好家伙。王骜直接把手机关机了，甩在床头。 他，王骜，一定认真刻苦学数学，以后钻研黑客技术，把一些摸瞎乱算热量的app给一锅端了。 汉堡热量，有500卡？信鬼呢，老子现在饿得要上天。 王骜按着肚子睡着了。第二天5点多就醒了，食堂还没摆餐。 王骜干巴巴等在餐椅上，他想去健身房了，起码不用饿肚子，累就累点。 * 王骜和马自达比赛完回来，学校允许他们参赛选手在家休息一天再返校。 王夫人肉眼可见儿子瘦了，欣喜道：“健身还是有效果的嘛！” “呵呵。” 称了体重，82KG！王夫人捂嘴。 王骜失语，马自达瘦了，他妈急得要给他上满汉全席。他瘦了，他妈偷笑了。 不过还是有奖励的，王夫人给他打了5000块。 王骜立即叫上一帮兄弟，出门了。 一伙儿人浩浩荡荡吃了烤肉自助。王骜战斗力直线下降，撑的想吐，他很郁闷，他觉得自己变娘了。 饭后活动还是台球，王骜打了两局就不打了。坐一边玩王者，八中的张文郝跟王骜初中是铁哥们，高中虽然分开了，但是关系都还在。 这会儿他看王骜兴致不高，过来问他要不要去K歌。王骜抬头扫了他一眼，起身跟他换了场子。其实也就楼上。 一楼台球，二楼电玩，叁楼KTV，四楼棋牌。这幢楼老板就是张文郝他爸。 张文郝老江湖了，太子爷，他们一进包厢，立马叫了不少小太妹过来热场子。全是露奶齐逼小短裙，一溜烟排开，在他们跟前随着歌扭臀跳舞。 王骜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对她们的脸没多大兴趣，但身材嘛，还是有点看头的。因此也没拒绝张文郝的美意。 张文郝勾肩搭背，在他旁边撑着腿吊儿郎当抽烟，一双桃花眼时不时地放着电，惹得娇俏连连。 “骜子，有看上的没？”张文郝用手肘捅了捅王骜。 王骜很冷淡，“现在不是扫黄打非么，你拉皮条，你爸知道吗？” “什么扫黄打非，瞎说！我们这都是你情我愿的好事儿～对吧，Anna。” “是的呀张哥～”Anna离得近，听到就扭着过来了，贴在王骜旁边，胸都要爆在他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王骜有些反感，他不是什么毛头小孩，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不会给兄弟下面子。 但他这会儿忍不了了，他刷得站起来，“我出去抽烟。”也不顾张文郝在后头喊，推门就出去了。 KTV隔音效果好，外边安静，他舒服多了。 在洗手台边上点了一支烟，也没抽——之前狗教练在天台抓到他抽烟，回去就给他发了一篇公众号文章，《抽烟+肥胖=死亡催化剂丨希望不是你》。王骜不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后的确少抽了… 王骜想到这，猛得嘬了一口烟，尼玛他是被狗教练下降头了吗？！ 他报复性的抽完一支烟，捻灭丢垃圾桶里。也不乐回去，拿手机出来刷朋友圈。 刷得飞快，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直到刷到狗教练的动态，他停下了手指，又稍稍往前滑了些，让那条动态正居屏幕中央。 狗教练：练臀最有成就感【加油】 王骜点开图片，一张侧身图。紧身运动套装下完美S曲线。顿时想到包厢里那几个女的，粗俗。 王骜情不自禁点了个赞，图片下面立即跳出来?王骜。 操！王骜反应过来，立马取消赞。 什么玩意儿，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点赞前面是个爱心，给他整吐了。 原┊创┇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手抓饼 返校当天傍晚王骜就去健身房报道了。 周粥看见他很惊喜，上上下下览了好几遍，“瘦了瘦了！” 王骜硬生生把差点漫出来的笑意逼退，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夹枪带棒，“嗯，不健身就瘦的快。” 周粥不笑了，瞪他，“掉的都是肌肉！” 课程结束，周粥强调，“现在你竞赛结束了，课程要跟上。单双周1.3.5.7/2.4.6，没有意外必须来。” 王骜看她一眼，又把眼神溜向别处，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不可以想来来，不想来不来吗？” 周粥以为他“不想来不来”，一拳抡在他后背，“做梦呢！” “保证每周至少来叁天。”王骜商量。 “四天。”周粥举手掌。 “成交。” * 放学，难得老师没拖堂。王骜和刘帆两人出去买晚饭，马自达感冒了，头晕，让王骜帮忙带份手抓饼。 刘帆打包完快餐，去手抓饼摊找王骜。王骜被挤在角落，这么大个人，显得有些可怜。 刘帆站去他旁边，“你好像瘦了。” “嗯。”王骜看他一眼。两人又往后边让了让，高一学生的战斗力太强。 老板也忙得满头大汗，两手飞速制作着手抓饼，耳肩夹着手机大喊：“多配点料过来！他们出来了！！” 刘帆问他数学决赛难吗。他是数学课代表，复赛被刷下去了。 “还行，出的有点偏。”王骜回忆了一下。 “回去方便跟我讲讲吗？”刘帆性格比较闷，但叁年室友处下来，也是有感情的。 王骜点头，“可以。” “小伙子，你要加什么？”小摊老板必备技能——记性绝佳，无论挤进来多少人，他们心里对先来后到的顺序门清。 “两个蛋，火腿，里脊，肉松，沙拉酱，生菜少点。”王骜快递答。 “好叻，9块。” 王骜扫码支付。 两人回教室，王骜把手抓饼放马自达桌上。马自达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他和刘帆两人吃起快餐。吃完，刘帆回座位写卷子，马自达从后门贼眉鼠眼的回来了。 王骜随便扫一眼，就知道这人又憋坏屁了。 果然，马自达屁股还没坐下，就附在他耳边说：“哥，咱们去报名群演吧！” 王骜往后拉开距离，“什么群演？” 马自达嘿嘿一笑，“我刚去办公室请假，听到他们在说学校被一什么青春偶像剧借场地，需要50个群演。” “你发烧了？”王骜没多少兴致，手指点了点课桌，“手抓饼冷了。” 马自达扫了眼，胃口不佳。还是群演有意思，他怂恿王骜，“没，就鼻塞。去呗，一天200，还能不上课，美差。” “没兴趣。”王骜从抽屉里抓了张卷子出来，看见是语文，又给塞了回去。 马自达有些失望，刚抓起饼咬两口，又放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假条来，在王骜面前甩了甩。 “一起溜？” “去哪？”王骜问。 男朋友 王骜把他带到了全民健身房。 “哥你玩我吧？”马自达下车一看，又想钻回车里，可惜的士已经绝尘而去。 “你感冒，出出汗通气。”王骜心不在焉解释。他在想他是不是来得太频繁了… 两人一道往健身楼走，天色渐暗，操场里零星有几个人在夜跑。 马自达有问没问：“哥你说夜跑好还是晨跑好，我前任说我弱鸡，要不我在学校跑跑步？” “看你想吃早餐还是夜宵。” “…哥你这觉悟是怎么瘦下来的。” 两人进楼，上叁层。 王骜张望了一下，在器械区没看到周粥。马自达问他找啥呢。 “没，我去换衣服。”王骜收回视线，径直去了更衣室。 马自达穿着校服、运动鞋，其实也可以上手就练，但是他没那个心思，他在找靓妹！不得不说健身房还是有点看头的，不说几个女的身材有多好，但露胳膊大腿的，要比学校松垮校服遮掩的身材有看头多了。 王骜换衣服很快，换完给教练发了个消息。 她没回。 王骜等了会儿，对话框还是没有动静。他把手机锁储物柜里。出去了。 得。马自达也不见了。 王骜自顾自热身，他现在柔韧性比刚开始好太多了，已经不用辅助就能轻松拉到筋。 跑了一会儿，马自达寻过来了。 “太疯狂了！骑动感单车那群人跟磕了药似的…”马自达感慨。 王骜把跑步机关了，走了下来，“你要跑会儿不？” 马自达摇头，“哥你啥时候练完？” “一小时吧。” “我去，这么久。” 王骜正打算练背，突然想到什么，转头跟马自达说：“你手机带了没？给我拍张照。”他要发给狗教练，打卡。 “OK。”马自达掏出手机，调整角度，拍了一张，拿给王骜看，“怎么样，拍的不错吧。45度角显瘦。” 王骜松开拉杆，睇了一眼，皱眉：“我有这么胖？” 这话让马自达没法接，他小心翼翼反问：“你没这么胖？” 王骜收回视线，把重力拉片往下拨了两格，咬着牙专注锻炼。马自达跑去瑜伽室搭讪。 练完刚要走，碰上周粥回来。 周粥头发半干，一绺一绺的，显得脸有些雾蒙蒙的白净，她跟王骜打招呼：“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周粥看他显然已经锻炼完的样子，非常懊恼，错过一节课，500飞了。 王骜不响。因为他看到狗教练后面的男人，也是头发半湿。 马自达看见靓女就话多了，手早早伸出去了：“HI你是王哥的教练？我是他同桌Michael。” 英文名都飙出来了，王骜刚想嗤笑。就见后面那男人上前格开了马自达的手。 他瞳孔猛得一缩，笑不出来了。 “Michael？哈哈，好。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比较霸道。”周粥向马自达解释。 靠边停 谢特臭脸，“你学员什么态度？” 周粥也不清楚，王骜刚刚一言不发拉着脸走了。 “跟混子一样，吊儿郎当。”谢特面露鄙夷。 周粥听不下去，“诶够了奥，他也没干嘛啊。” 周粥让他在休息区等她，她拿个包就出来。谢特点头。 两人上车，谢特开车。红绿灯的时候谢特要摸她的手，周粥躲开了，“太快了吧。” “牵手也不行？前面那个混子同桌要跟你握手，你怎么不拒绝？”谢特猛按喇叭。 周粥恼了，“吃炸药了吧你！什么跟什么啊，我学员和他同桌，两高中生，你跟他们较什么劲？！” “呵，高中生。你不知道现在高中生多能，放火打劫强奸杀人，样样行，高中生…呵呵。”绿灯了，谢特猛踩油门，导致一个急刹。 周粥惯性地往前倾，又被安全带拉回来。她深呼一口气，不做声。不能跟驾驶员吵架，危害生命。 谢特以为她沉默是无话反驳，反倒更来劲了，“你把他们当高中生，他们可把你当女人呢。” 周粥不吭。在心里骂谢特龌龊。 “特别是你那个混子学员，那眼神赤裸裸的，心思歪的很。我是男的，我清楚不过。还有你平时，别老穿紧身的运动装…” “靠边停，我要下车。”周粥冷言。 谢特停车，刚要说话，周粥已经迅速下了车。她回头冲车内喊：“我操你大爷的谢特，给我滚蛋！分手！滚！” 谢特急急拔出车钥匙下车，昏黄路灯下，已经找不到周粥踪影了。 * 周粥在另一道上打车去地铁口，气的不行。越想越气，冲司机说：“xxxx，改去这里。” “好叻。”司机一听地址，乐。这个公里加上夜路，少说200，大单。 谢特一直来电，周粥拉黑，怕他微信骚扰他，她又把蜂窝关了。然后给她爸打了个电话。 周爸刚一接听，周粥咬牙切齿：“周国栋你下回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咋回事啊，闺女，火急火燎的，搁慢点说。” “就你上回介绍的那个谢特，真够shit的！刚开始人模狗样，这才几天就露馅了，猥琐的要死！” “你说老谢家儿子？不应该啊，我看老谢热心肠，好得很！”周爸纳闷。 “那你怎么不把老谢介绍给我呢？”周粥阴阳怪气了。 “你这孩子咋说话的，不乐处就不处，跟你爸生啥气，你爸我逼你了啊？” 周粥一噎。 周爸听闺女沉默，立马给她台阶：“好好，下次不给你介绍了，你自由恋爱。” “…嗯。”周粥轻应，挂了电话。 车窗外灯火阑珊，时不时会看到年轻情侣旁若无人地牵手、拥抱、亲吻。 一腔怒火熄灭后，只剩下灰烬，散着难闻的异味，呛得人鼻酸。 这个年纪，怎么工作难，谈恋爱难，结婚难，什么都难呢。 爱┆看┋书：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吃夜宵 第二天王骜没来。 第叁天王骜还是没去。 第四天周粥白天还没见到王骜，憋不住了。她发微信：一周就叁天休息时间，你这是练四休叁的节奏？ 王骜收到微信的时候正在办公室挨批，因为他睡了叁天的课。 裤袋子震动，显然耳朵装了雷达的班主任也听见了。她要笑不笑抬头睨了他一眼：“带手机了？” “嗯。” 班主任摊开手。 王骜会上交？他无动于衷：“应该是国家队的消息。” 班主任梗了一下，王骜数学竞赛得了省一国二，被选拔去国家队。不说清华北大一定保送，其它学校是真的任他挑选了。 班主任头疼地挥了挥手，不想再多看一眼，“去去去，回教室。上课多少听着点，老趴着睡觉，难看不难看？” 王骜听完就走了。 放学时间，班里依旧有大半班的人，无一不伏着身子做题。高考像座山一般压在他们背上。 马自达在嗦粉，余光瞥到王骜回来，一口猛咽。目送他坐下，才开口：“老班找你喝茶了？” 王骜点头，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周粥的消息。他几不可见地笑了笑。 “不应该啊，你都保送了，她还管你。” 王骜按掉手机，转头问他：“你什么打算？”马自达物理省叁，能保送，但选择有限。 马自达又嗦两口粉，漫不经心的，“我肯定签去北交大，高考就算了，我除了物理都烂，高考撑死上个叁本。” “你理想不是北大吗？” “北交大念快点也就北大了，一样一样。”马自达含含糊糊。 学习委员过来，板着脸跟马自达说：“下回别再教室吃味道这么大的，影响其他同学学习。” “好好好，好的一定，抱歉哈。”马自达一直没啥脾气。 王骜又看他一眼，自顾自玩手机了。 回什么好呢？ * 周粥看到熟悉的身影，别提有多高兴。差点跟着王骜进男更衣室。 私教课周粥上得激情满满，王骜累的气喘吁吁。 趁着中途休息时间，王骜坐地板上猛灌水，觑她，“你进传销组织了？” 周粥心情好，不跟他计较，“叁天不锻炼，就跟不上了吧！” “你每天都练？” “当然，以身作则。雌激素阻碍肌肉生长，脂肪比重大，保持身材要比男性难得多，我如果不坚持，哪配当私教？”周粥拿速干巾擦了擦额头，她没跟王骜一样坐下，她依旧站得笔直。一旦坐下，惰性会扑面而来。 王骜心思显然不在理论上面，他不再看他，低头把玩着地上的矿泉水瓶。 捏扁，再复原，捏扁… “那你岂不是没私人时间了？” “还好吧，有休息日。在家我也没事干，健身房锻炼锻炼，跟你们学员聊聊天，也不赖。”周粥怂了怂肩，“好了好了，休息完了，继续！” 王骜在站起的那一瞬说：“你不用约会的吗？” “啥？约会？我跟谁约？动起来动起来，先定点来回跑10次。”周粥拍手。 王骜照做。 一节课结束，王骜跑15分钟跑步机，接着拉伸。完了去洗澡换衣服。 他刚走出前台，又折回来，眼睛虚盯着远处，“教练，我请你吃夜宵吧？” 周粥压着嗓子吼：“有病吧你！练完就吃，这才瘦了多少就飘？！” “我不吃，我请你吃。” “哟，不早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周粥莫名有种“桃李满天下”的欣慰感，走了几步忍不住吹了两声口哨。 王骜听见，低着头暗笑。 爱┆读┋书：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酸菜鱼 周粥换了便装出来，卫衣，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大衣，长发披肩，私教的气势消失殆尽。 王骜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搁，整个人别别扭扭昂头走在前面。 周粥嗤笑，上前两步跟王骜并走，歪头打趣他：“怎么，不认识我了啊？” “什么？”王骜双手插裤袋，装傻。 周粥没揭穿他，两人坐上车。周粥开去长河街。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王骜怎么坐都不舒服，开始找茬，“教练，你这车有点小啊！” “是你体积大，谢谢。”周粥回击。 “你能别老拿身材说事吗…”王骜薅了两把头发，不爽利。他没减肥的时候别人说他胖就胖着，事实，无所谓。但他在减肥，还老被说胖，就有些打击人。 周粥瞥他一眼，嬉皮笑脸的，“现在知道不高兴了？早知道，也不会胖了吧！” “你知道个屁。”王骜不屑。 周粥来劲了，“我想知道，你说给我听听？” 王骜不吭。 周粥没再问。没多会儿就到了目的地，王骜先下车，周粥找地方泊车。小旮旯里，找个停车位是门技术活儿。 长河街一排大排档，人声嘈杂，呛鼻的烟火气滚滚而上，王骜走进些才找到周粥口中的“王师傅小龙虾”。 老板娘眼疾手快，把菜单递给他，大吨位顾客，得牢牢把握。 王骜站在挡风口翻看着，点了份招牌酸菜鱼，又点了些小菜。坐在露天餐桌旁等周粥。 周粥笑着过来，麻利地把板凳一勾，一屁股坐下，“点了什么？” “酸菜鱼。”王骜答，“这不小龙虾店么，怎么不卖小龙虾？” “夏天卖啊，过季了就没了。”周粥解释。 “你经常来吃？” “对，可惜你不能吃哦。”周粥幸灾乐祸。 王骜心思显然不在吃上，他抠着一次性筷子上细碎的木屑，“跟你同事？” “是啊。”周粥看他一眼，突然抬高声调，“你今个咋回事？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奇了？别告诉我这是鸿门宴。” 小心思被戳破，王骜心虚，左顾而言它，“我无聊，不行？” 周粥看着他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漂亮面孔，不由想起谢特的话。 她沉下心，敛眉，肃声：“王骜，你不会对我有好感吧？！” 王骜被她的直白吓了一跳，耳朵瞬间红了一片，好在夜幕下，她看不见。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周粥看他沉默，心尖直跳，再开口已经有些破音，“我比你大10岁！王骜，如果你真有那心思，我不能再教你了。” 王骜定定地看她两眼，突然起身走了。周粥想去追，老板过来拉她，“诶诶——” 周粥匆忙从包里翻出手机，老板见状说，“二维码在屋里墙壁上。” 周粥不得不跑进里面，两桌子的农民工在喝酒吹牛，酒气熏天。周粥皱着眉扫码，信号差，一直扫不出来。 她不由有些恼怒，不扫了。她折回外边的木桌，朝老板娘高喊一声：“酸菜鱼呢！” “来了来了——”老板娘端出来，满满一盆，“还以为你不吃了，小菜马上上。” 周粥低头看着盆里的酸菜鱼，毫无色泽可颜，但她知道味道是顶好的。就像王子，现在肥嘟嘟，瘦下来肯定帅没边… 无语，她在想什么呢？周粥扳开一次性筷子，摩擦两下，埋头猛吃。 * 王骜走着走着就后悔了，他落荒而逃了，好孬。 就是有好感啊，不然他知道她有男朋友会这么不爽？不然他会天天来健身房？真以为他爱上健身了啊？ 王骜转身想回去，又驻足。不行，承认了就不能教他了，不教他也行，但她赚不到钱肯定不开心，她不开心，那他也没意思… 王骜又转回。就这么转来转去，吗的，他头都晕了。他想不通了，也不想想了。 有两小孩在一家五金门店外打羽毛球，注意到路边有个胖子像陀螺似的在那打转。两人觉得滑稽，凑在一起用球拍指着他哈哈大笑。 王骜听见动静，循声看去，恶狠狠地瞪他们：“看个屁！” 两小孩一哄而散。 王骜又回去了，还在路上买了杯奶茶，女的就爱喝这个。他决定先不说，等他瘦到130，私教课结束，他再说。他可真聪明，王骜有些得意。 回去理由他都想好了：他请客吃夜宵，钱还没付。 王骜步子迈大，手上的奶茶袋晃荡晃荡。近了，王骜走到那张露天折迭木桌前，此时坐着一对男女，蜜里调油，两人正互相夹菜。 他猛得把奶茶掼到桌上，桌子颠簸两下，他问：“人呢？” “呀！”汤汁溅在女人袖子上，她惊呼。 “你谁啊！”男人把妹把的好好的，突然被打岔，恼怒不已，甩下汤勺，作势起来撸胳膊要开干。 老板娘见情况不妙，立马出来隔开他们。她还记得这胖小伙，赶忙说：“你女朋友刚走，刚走哈。” 王骜骤然被抚平了。女朋友，这个词不错。 他笑了。 去┆看┋书：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小蜜蜂 王骜速度把备注换了，从“狗教练”到“女朋友”，可谓是质的跨越。反正迟早都要换的，早一时晚一时，不打紧。 他坐在回学校的出租上，旁若无人的笑起来。笑两声，看两眼备注，心情怎么会这么好？ 寝室门禁过了，楼道已锁。王骜哐哐敲宿管阿姨的房门，阿姨开门，眼神凶神恶煞，“几班的！” 王骜嗓子清亮，“高叁（X）班！王骜！” 他太理直气壮了，阿姨下意识给他找了理由：“在教室自习晚了？” “不！是我在外面吃夜宵！” “……”阿姨哑口无言，让他登记完班级名字学号，才开了楼道门让他进去，“动静小点！别吵到其他同学！” “得叻！” 王骜快速从墙角拎起一袋夜宵，叁两步跨上台阶。 阿姨混迹校园多年，眼尖得很，立马留意到，追上两步低斥，“拿的什么东西！” 王骜佯作耳聋，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阿姨眼前。 王骜回到寝室，几室友都还没睡，偷玩手机的玩手机，打着手电筒写卷子的写卷子，齐齐被他吓了一跳。 马自达最利索，翻身爬下床，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滑到王骜旁边——他闻到了香味！ “哥，带好东西了？”马自达压着声音。 “走走走，都去阳台，我带了烧烤。”王骜抖了抖手里的袋子，窸窸窣窣一阵响，香味溢出来。 叶子把桌上的台灯拆下来，跟着去了阳台。 几个人把阳台门一关，开了台灯，盘膝而坐，大快朵颐，惬意的很。 王骜没吃，室友们以为他在外面吃过了，倒也没招呼。 “我们以为你今晚不来了，查寝的时候还帮你瞒过去了。”叶子说。 马自达附和，“你这样，明天宿管告老班，又得请你喝茶了。” 王骜无所谓，“我抽屉里好像还有两罐啤酒，你去拿一下。”他用膝盖撞了撞马自达的。 “我吃饱了，先进去了。”刘帆起身。 过了会儿叶子也进去了。 吹着夜风，喝着小酒，王骜心情舒畅，忍不住跟马自达分享喜悦。该怎么说才显得牛逼又不傻逼？ 王骜捏了捏易拉罐，放下。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切到跟周粥的对话框。然后把手机举到马自达眼前。 马自达一个对眼，“啥啊，哥你拿远一点。” 王骜拿远。 马自达聚焦，屏幕空白一片，唯有对话框上那叁个字，显得格外醒目。 他猛得跳起来，胡乱挥舞着手上的韭菜串，“你谈恋爱了？！” 串串上的佐料、油被马自达甩得到处都是，王骜一个掌切，马自达捂住小腿“嗷”一声，又坐下了。 “大惊小怪什么。”王骜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但他故作淡定。 马自达把串串丢回袋子里，他吃不下了。他感觉自己被王骜抛弃了，背叛了，心碎了，兄弟情这东西，也就这样吧。 马自达垂头丧气回床铺睡觉了，鼾声如雷，好像在控诉王骜的始乱终弃。 * 周粥心乱如麻，一晚上辗转反侧。 早晨天蒙蒙亮，她干脆爬起来绕着小区跑了一圈，回来洗了个澡，才逐渐有了乏意，扑上床倒头就睡。 再醒来已经是正午了，周粥眼眶酸胀，过了25岁，每一次熬夜都是在挑战身体极限。 她摸过手机看了眼消息，视线定格在“王子【转账】请你确认收款”那一行。 周粥点开对话框，凌晨2:47，王骜发来两条消息，一条：夜宵钱；第二条：【转账】。没其余废话。 好，看来还算理智。她估摸着王骜也想清楚了，他们男高中生，本就处在悸动边缘，有点情情爱爱的想法很正常。荷尔蒙不可控，但行为是可控的。只要两人保持距离，相信王骜就算有苗头，也极容易被掐灭。 周粥豁然开朗，起床洗漱完开车去超市，她买了一个小蜜蜂。之后上课，她打算远距离指导。 人有事 既然成了女朋友，那他去健身房就不是去健身了，那是去约会啊！ 王骜放学特地回了趟寝室换衣服，以往都是校服，这次他要穿运动装。但换上，他一照镜子，又给脱了。脸拉的老长，瘦，必须得瘦。 马自达饭搭子没了，吃饭都不香，他吃两口，瞅一眼旁边空位，叹口气。 叶子都给他整烦起来，“祥林嫂上身了啊？” “你知道王骜谈恋爱了吗？”马自达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 “知道了。”叶子快速扒两口饭。 “你怎么知道的？！王骜告诉你的？”好，他不仅被抛弃了，他可能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马自达丢开筷子，横眉竖眼。 “你说的。” 马自达反应过来，懊恼不已。完了，他要挨揍了，希望王骜晚上去健身房，人有事。 * 王骜以往坐出租车是坐后排的，这会坐在了副驾驶，因为他要照镜子。 司机大叔瞥他一眼，“小伙子，精神。” 王骜自信就回来了。是吧，他也就胖了点，别的都挑不出毛病。 这份自信在看到周粥戴着小蜜蜂告诉他今天开始远程教学后，土崩瓦解了。 “为什么？”王骜上前两步，想离周粥近一点。健身房里的人都在看笑话了。 “站住。”周粥呵斥，后退两步，跟他保持5米距离，“去，拉伸去。” 王骜不再问，小蜜蜂声音太响亮刺耳了。直把人心头那点旖旎给喊没了。 王骜不得劲，但该做的动作一个没落下。两人交流变少，进程就快了些。王骜换完衣服出来，远远看到周粥在跟一教练讲话，贴那么近，小蜜蜂这就摘下来了？ 王骜想装作没看见走人，实际上他过去把周粥拉到外面休息区了。 周粥很警惕，“干嘛？” “小蜜蜂针对我？” “对啊。”周粥看他脸色不善，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解释道：“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教学。哎呀就是针对你，说不清了，之前是我没考虑周到，让你对我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想法。所以现在开始，我们适当保持距离。” 王骜伤心，语气都低下来，“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讨厌啊！但我真不吃姐弟恋，而且我刚分手，没想法谈恋爱。我只是你的教练，你也只是我一个学员，等课程结束，我们毛关系没有。”周粥很直白也很残忍，没办法，都是事实。 王骜觉得自己像个傻叉，他重重看一眼周粥，走了。 * 王骜还没开始恋，就失恋了。没有比这更惨的事了。 好在马上去了北京集训，他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他的所有情绪都被习题包裹住了。它们冷冰冰的，却适逢其会浇灭了他刚萌芽的春心。 更┆多┇章┊节┊：woo18.vip (W oo 1 8 . vi p) 外婆家 王骜再回来已经是寒假未了。 不得不说高强度脑训练堪比有氧，他已经从一个胖男孩变成了一个“穿衣显瘦，脱衣还是有肉”的正常男孩。 王夫人见到儿子很高兴，思念纷至沓来，体重秤也没落下。 王骜穿着拖鞋就站上去了。他现在对体重稍有自信。 “75.8？！”王夫人惊呼，她看得出儿子瘦了很多，但没想到这么多。 王骜瞥了眼他妈不可置信的脸，看来之后所剩无几的假期能太平度过。 王夫人很干脆，别的没有，钱很多。她奖励儿子的方式总是给钱。也难为王骜成长道路上没长歪，也许男孩也需要富养？ 王夫人给儿子转了一笔钱让他去下馆子。又折去卧室拿了厚厚一沓红包给王骜，“过年没回来，这都你压岁钱，你爸去江西出差，等他回来我们再一起吃次年夜饭。” 王骜接过，沉甸甸的，真好。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文化，精髓全在压岁包里了。 * 王骜在北京吃够包子卤煮炸酱面，一时之间只想吃点家常菜。 他叫上几个兄弟，晚上约在“外婆家”。 他们男生很少会选择这种家常菜馆——没氛围。但是有人请客，沙县都能吃出花来，更何况“外婆家”除了人多，味道不赖。因此大家如约而至。 几个月不见，话很多。 特别是马自达，小别胜新婚一般，从一进门就跟个机关枪一样到处扫射，唾沫星子乱飞，王骜忍无可忍，呼了他头一巴掌，马自达安静了。 几个人吃完饭去商场四楼电玩城玩。 路过电影院，王骜突然定住了。 马自达顺着他视线往里一扫，“哥，你想看电影？” 王骜不吭。他看见周粥了，他以为这么几个月，他就算没忘记这个人，也该浮云淡薄。显然，他高估了自己。 王骜有些烦躁。收回视线继续往电玩城走。 马自达屁事很多，这会儿又要买奶茶喝，说麻婆豆腐吃齁了。 王骜随他，可马自达拉住他，对着走在前面的几个兄弟说：“你们先进去。” “你什么时候喜欢喝奶茶了？” 马自达心花怒放，哥还是那个哥，虽拽，但暖，“你走后。” 王骜耻笑。 马自达没打嘴炮，他说的实话，王骜走后他怪不得劲的，学习么肯定不想学的，但玩么又没人陪。偶尔逗逗高一小女生，送两杯奶茶，结果女孩子没泡到，自己倒爱上奶茶了。 两人对话收入奶茶收银员耳里，有些旖旎。她多看前面两个高中生两眼，完了又多看了王骜好几眼，说话都柔了，“请问您要喝什么？” 回答却是马自达，“一杯冰淇淋红茶。”王骜不喝，他知道。 “中杯大杯？”声音立即粗了。很现实。 “大杯。” “17元。” … 两人的对话如苍蝇般在耳边萦绕，王骜不堪其扰走了出来。 他抑制不住地频频往电影院方向望，刚刚她身边站着的那个男的是谁？她又有男朋友了？跟他说没心思谈恋爱，转眼就恋上了。呵呵，他做题速度都没她恋爱速度快。 热┆门┆收┇藏：woo18.vip (W oo 1 8 . vi p) 跳舞机 王骜电玩玩的飞起，发泄似的，拉着脸，大把大把硬币往里塞。 马自达在旁边不断拉积分纸条，过一会儿就去换个娃娃，不亦乐乎。 * 周粥什么都好，差就差在手气上，贺岁档这么多片，她偏选到了个最烂的——《新喜剧之王》。 中途她频频打瞌睡，昨晚跟朋友通宵牛哄哄，到家已经快天亮。中午被她妈叫起来，让她赶紧拾掇拾掇去相亲。 谁大中午的相亲啊？要人命没有，脸肿成猪，双眼皮变单眼皮，又没夜晚天然滤镜加持，对方能看得上她？ 但周粥不敢说，她妈暴脾气，一年回家一次，惹了她妈，全家鸡飞狗跳。 思绪乱晃，周粥努力醒脑，余光扫了相亲对象一眼。察觉不对，转过头看他。 得，这哥们睡着了。 一通相亲被一部烂片搅没了，散场后两人默契十足，尿遁，再出来，谁也找不到谁了。 周粥乐得自在，买了杯奶茶醒神。这个点回去准被她妈盘问，她想了想，打算去玩会儿电玩打发时间。 * 短短两小时，马自达手里娃娃已经快高过他下巴了，显得他一张小方脸有些娇俏。 马自达两手拎抱着娃娃在电玩城转圈，收获了不少学生妹的注视。 他步子放慢，听到了几句，“哇这人好厉害。”马自达心花怒放，目标锁定，准备泡妞了。 他刚准备走向那两个穿着lo裙的女生，就见她们惊呼着从他身前跑过。 马自达不满地望过去，原来是跳舞机那边一圈人围观，气氛高涨。他走过去想一探究竟。 王骜玩厌了投篮，准备换个项目。路过跳舞机，该死的5.2视力第二次捕捉到了周粥。 他驻足。 马自达也恰在另一头站定。 两人面对面位于跳舞机两侧，可谁也没看到对方，因为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跳舞机上的人。 厚重的冬装也掩盖不住她身姿的轻盈和腰肢的灵巧，几首五星难度的花式表演频频3S，舞得如鱼得水。怪不得不断有人高喊“大神”。 周粥好久没玩了，很投入。跳了几首身上发热，她怕出汗粘腻，就停了。 围观人群纷散。马自达追两lo娘去了，没看到王骜。 周粥却看到了站在左侧的王骜，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王骜？” 王骜瘦了一大圈，亦或者因为几个月未见，周粥感觉他整个人有种脱胎换骨的变化，身姿挺拔，如松般站立。 她都快认不出来了，王子都叫不出口了，她稍稍往前两步。距离拉近，显得他更高了些。 王骜听见了自己轰雷般的心跳。他完了，他又要重蹈覆辙了。 但他这次有出息，没有走。他在北京呆了几个月，儿话音没学会，但脊背上的横劲倒是有了两分。 他红了耳廓，语气却佯装淡漠，“嗯。” 周粥见他面无表情，有些尴尬，去年两人不欢而散，现在聚了，不欢还在。她清了清喉咙，“那你继续玩，我先走了。” 王骜“嗯”了一声，被背景音乐盖过去，周粥没听到。 她讪讪地一笑，别开眼准备离开。 倏然，王骜拉住了她手腕。 周粥疑惑地望向他，“有事？”王骜的手掌烫的惊人，她的小臂瞬时泛起鸡皮疙瘩，周粥有些不适，轻轻挣脱了。 “教练，你什么时候上班？”王骜问。 热┆门┆收┇藏：woo18.vip (W oo 1 8 . vi p) 自尊心 “明天。”周粥回。 王骜点点头，“明天下午我来上课。” 这回周粥是真吃惊了，看他认真的脸，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想到一节课的课时费，瞬间就展了个大笑脸给王骜。 王骜很含蓄的笑了下，等周粥走了，嘴角才越翘越高，还给马自达了一个勾肩搭背。 马自达正找王骜呢，找半天，突然被人勾了脖子，身子往前倾了倾，“嘛呢，哪个孙子？” 回头看到是王骜，立马改口，“我是孙子，嘿嘿。” 不知道为啥，王骜明明瘦了，但却比以前更唬人了。特别是不笑的时候，马自达摸不准点心思。马自达也没多想，他把王骜这一切变化归结于首都文化的熏陶，知识分子的装逼。 王骜根本没听他说的啥，兀自想着明天穿什么。 * 第二天下午王骜出门，在玄关处换鞋。 王夫人从沙发上斜了他一眼，“秋裤穿了吗？” 以往王骜不穿秋裤也像穿了秋裤，他妈根本看不出破绽。现在不一样了。 王骜僵了下，装作没听见，快速把脚捅进运动鞋里出门了。 外边是冷，两条腿瞬间冻没知觉了。他上了车好久才缓过来，下车又冻麻，但是他越往健身楼走，温度就回来了。 周粥刚到不久，衣服还没换，在跟前台说什么。 王骜把健身卡推给前台，周粥看了他一眼，“这么早？” “嗯，下午没事。” 周粥点点头，那种尴尬的气氛又在两人之间萦绕了。她忘了刚刚跟前台说什么来着？算了，先上课。 健身房没几个人，但是很凑巧的，她另一个会员也把课调到今天下午了。因此她同时指导两人。 “王骜，脚绷直。” “韩文文，腰下去…对。” “坚持，还有30秒。” …… 王骜原来胖得很，做plank坚持不了30秒，这次居然1’32’’。不仅plank，他做别的都游刃有余很多。反倒是韩文文，过了个寒假又复胖了，在他旁边喘粗气。 周粥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两个。好几次刻薄的话都到喉咙口了，她全给咽了下去。 中途休息，两男孩跟两条丧家犬一样靠在墙上瘫坐着。王骜还好，韩文文已经快躺下了，让周粥给瞪了起来。 王骜睨他一眼，是个初中胖男孩，个子还没拔高。 王骜问他几斤，他说160。王骜点点头，原来他以前给人的视觉感官是这样的。倭瓜一个。 结束后周粥给韩文文拉筋，“文文，身体好点没。” 韩文文很老实，一边痛的哇哇叫一边说：“没有。” 周粥就有些难过了，年纪这么小，就得了糖尿病。压着他腿的手都轻了。 王骜在旁边弓着腰够鞋，从腿缝里倒看着周粥，怎么不帮他拉拉筋？可能是这个动作让血液倒流到脑子里了，他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关心我？” 周粥白了他一眼，“你有啥好关心的？” 王骜反应还很快，“我被国家队踢了。” 周粥立马同情了他，声音都轻了，“啊，怎么回事？” 周粥成绩一直中规中矩，竞赛向来只是耳闻，不知道细节。再加上毕业好几年了，高中的事除了前男友全忘了。她以为王骜这么说，情况很糟糕。 其实就是60选6人参加之后的国际赛，王骜没选上，但是已经签约清北了。 王骜直起身子来，垂下了眼睛，显得有些落寞，“没考好。” 这下周粥揪心了，该不会还有她的原因吧！她前面那么打击他，自尊心受挫，学不进去，就没考好？怪不得一下子瘦了那么多… 她皱着眉从韩文文那走到了王骜身后，柔软带着细茧的手掌让他的双手在其后背交叉，然后一只手握住他的双手，一只手压住他的肩胛，用着巧劲帮他拉筋。 语气温柔，“不要灰心，下次再努力嘛，你这么聪明。” 王骜觉得自己好婊啊，但好爽啊。 更┆多┆书┇本：woo 1 8 .v i p (W oo 1 8 . vi p) 你很好 王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背部与床褥摩擦发出声响，好像周粥的手拂过… 燥热不堪，王骜抓过手机想看时间，手指一按上去就解开了屏幕。 他干脆点进微信看周粥的朋友圈，可惜仅叁天可见，空白一片。没意思，王骜甩开手机。 他开始背文言文催眠，背到一篇选自《世说新语》的典故：顾长康啖甘蔗，先食尾。问所以，云：“渐至佳境。” 记得当时他答该篇文言文的意蕴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八个字不断在他脑海里循环，渐渐压下去了躁动。王骜睡着了。 …… 一觉醒来，王骜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迷蒙不知几点。 神思彻底清醒，下面还没歇菜。真是疯了，王骜翻身下床去浴室。 很快，水声哗沥，掩盖了低低的喘息声。 * 下午再见到周粥，王骜眼神闪躲。 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以周粥为主角的梦，但那时不爽她，春梦也是噩梦。但现在不一样… 王骜悲喜交加，梦游似的走在跑步机上。 周粥大早送她妈去机场，精神高度兴奋，正午暖阳一晒，倦乏侵袭。这会儿见王骜过来，挥挥手，没发现他的异样。 两人各怀鬼胎，这节课上的格外沉默。 王骜冲了热澡换完衣服出来，见周粥也换了便装，是要下班的样子。 他嘴巴比脑子快：“教练，你送我回去吧。” “？”周粥没反应过来。 “之前我在商场看到你，那你应该也是住城区吧？我手机没电了没法打车，不想坐公交，我载我一程，我付你顺风车费。”王骜一口气快速捏造，全方位堵住周粥拒绝的可能。 但还是怕，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嘴唇。 周粥愣了两秒，点头，“走吧。” 王骜见周粥答应，慢步跟在她身后，仰头无声狂笑。 前台瞥到一眼，以为这个学员肌劳损，脖子练歪了。 * 外面冷风一吹，周粥有了些精神气，招呼跟在后面的王骜快点。 两人钻进车内，周粥搓了两把通红的手掌，等不再那么僵，才缓缓启动车子。 “王骜，你学车了吗？”错开晚高峰，主道路并不拥挤，周粥没话找话。 王骜整个人还是飘飘然，回市区少说一个半小时，独处的一个半小时，美妙的一个半小时。 “没有，暑假学。”王骜看她一眼，外边天空靛蓝，衬得她脸蛋剔白。他心口热热的。 周粥想起来，“哦也是，你还未成年，真小啊。” “不小。”王骜瞬间严肃。 周粥喽他一眼，无限感慨，“小屁孩总想着快点长大，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十几岁是有多美好了。” 王骜不同意，更不喜欢她长辈式的口吻。但是他语言组织能力向来差，又没深厚的文学功底，脸憋红，硬是说不出个什么。 最终闷闷道：“你很好。” 语气极认真，周粥惊诧地侧眸，毫无防备撞入王骜点漆般的瞳仁里。她飞快收回视线，心里有些异样，像被蟋蟀的触角擦过，痒痒的，稍纵即逝，道不真切。 她重重按了两下喇叭。 不减肥 周粥回到家，见他爸在厨房炒菜，烟熏火燎，呛了两声，忍不住囔：“爸！你又忘开油烟机！” 周国栋没反应，等关了火才听见外边有响动，推开门一看，果然是周粥。 “今天这么早？那我多炒几个小菜。”说完又钻进了厨房，按开油烟机，有条不紊地下锅炒菜。 周粥把自己摔进沙发，打开电视胡乱按着。过了会儿手机来了信息，周粥随手按开睨了眼，是王骜的红包，说是车费。 他还真给…周粥笑了笑，把遥控器搁回茶几上，两手抓托着手机。 Zhou：你到家了？ 王子：对，现在在吃饭。 Zhou：多吃点蛋白质，少吃点碳水。 王子：OK！ 人瘦了还会转性子变乖巧？周粥疑惑。 “小粥，洗手吃饭。”周国栋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朝周粥唤了声。 周粥晚饭向来吃的不多，如果是自个在出租屋，甚至都不吃。这会儿坐下随便窝了两口饭含在嘴里。 “傻笑什么呢？”周国栋用筷尾点了点餐桌，示意女儿认真吃饭。 周粥摸了摸脸，“我在笑？没有吧。” “你妈回深圳你就这么开心？”周国栋皱眉，这么多年了，母女两关系说好不好说差不差，少不得他做疏通工作，“你妈都是为了你好，前年你妈让你考公，你不想，赌气跑到什么健身房当教练。现在她让你早点结婚定下来，你又跟她胶着…” 周粥一看她爸这架势，赶忙把嘴里的饭叁两下咽下，又连喝几口排骨汤，一抹嘴说：“爸我吃完了，先回房间了。” “诶你才吃多少？”周国栋急眼。 周粥脚底抹油，一溜烟窜进房间。她坐在椅子上，竖起书桌上的小方镜左右照脸。 因为做私教的缘故，她很少在工作日化妆，但是父母遗传的好基因，即使素颜脸也看得过去。再加上长期锻炼，饮食习惯好，胶原蛋白流失不严重。之前跟那个谢特游泳，他还夸她：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周粥两腿一伸，仰头靠在椅背上，心中无奈，为什么长辈那么注重什么年龄段必须做什么事？拿了毕业证就最好拿结婚证，拿了结婚证，准生证得紧随其后，不然立成叁姑六婆眼中钉，乡里邻居饭后谈。 周粥一阵哀嚎，要不她去改个身份证算了，改小10岁… 桌上手机震动，周粥回神，点开一看，还是王骜。 王子：教练，你怎么不收钱？ 呵呵，收，怎么不收，你年轻，有的是资本。 周粥挑眉，利索地点开红包，200块。好，财大气粗，胡乱挥霍，小屁孩狂的很。 周粥回了个原始表情【强】。 * 王骜盯着她发来的表情窃喜了半天，被夸了，看来下次蹭车有望了。 倏然，王骜听见敲门声，他飞速按灭手机，脸上带着刻意的板正，“妈？进来吧。” 王夫人开门，站在门口扫到坐单人沙发上的儿子，“你爸来电话了，明天的飞机，你今天早点睡，明天上午跟我一起去机场。” 王骜点点头，“知道了。” 王夫人又看他两眼，颇有些感慨，眼睛涩涩的，“儿子，有空去医院做个体检，要是检查出来没问题，就别再减肥了。” 王骜心中警铃大作，不减肥？不可能。不减肥就见不到周粥了！他妈妈提醒他了，他不能瘦这么快，明天就约马自达吃烧烤去。 王夫人见儿子不做声，以为他想起了往事，叹了口气，悄然掩门离开了。 一碗粥 王骜出生不久就被检查出来患有原发性血小板减少症，整个童年伴随着大量激素药物。王夫人更是辞了高薪工作，带着儿子四处求医问药。好在并不是继发性血小板减少症，治疗了整整十年，总算康复了。 只是因为长期服用激素类药物，小王骜整个人跟鼓吹的气球般，胖的夸张。医生建议过了发育期再减肥，避免营养不良引起其它病症… 王夫人思及此，坐起身按开顶灯，从床头柜底层抽出一本文件夹，里面全是王骜从出生到现在的各种检验报告。 她一张张仔细翻阅，眼眶渐湿。 * 阴天，云迷雾锁。 王骜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王夫人开车，王宏涛在后座假寐，车厢内只有FM交通电台的声音。 “王骜，你几年级了？”王宏涛突道。 王骜无语，跟他妈对视一眼，有气无力地回：“高叁了，爸。” “高叁了？高考有什么打算？有什么目标，说给爸听听。”王宏涛睁开眼，来了兴致，就差点支烟唠嗑唠嗑。 王骜往后瞥了眼，彻底失语。 王夫人出来打圆场，“你儿子清北保送了。” 王宏涛视线投向妻子，这才注意到她一直戴着墨镜，“大冬天的，又没太阳，你戴什么墨镜？” “……” 这下连王夫人也不讲话了，她这丈夫，智商有多高，情商就有多低，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在尔虞我诈的商圈怎么活下来的。 气氛尴尬。 王骜忍不住噗嗤笑了下，余光收到王夫人的眼刀，立即收声。他没告诉他爸：你老婆早上在家就戴着了，不知道的以为是半永久墨镜。 …… 一家叁口下车步入预订好的饭店，富丽堂皇，年味很淡，但有趁着假期结婚的新人，大堂内倒也不冷清。 酒桌上王宏涛多喝了两杯，忍不住侃侃自己的生意头脑有多精明，中间又穿插几句“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恩式教育。 可惜老婆孩子都不是捧场的人，王宏涛单口相声没劲，开始胡言乱语，“我有个下属，年纪跟我一样大，已经抱上孙子了。” 王夫人闻言随手抓起桌上一个面点眼疾手快塞进丈夫嘴里，柳眉微蹙，“赶紧吃，吃饱回家。” 王宏涛情商低也不是盖的，他拿下嘴里的豆包，颇为不解地看向妻子，“你难道不想颐养天年？” 王夫人瞪他，“颐养天年？我问你，我现在几岁？” 王宏涛尬笑，全凭以往吃过的亏起了警示作用，“18，18！我老婆年轻的很！” 王骜没眼看，放下筷子想起身出去透透气。有服务员推门进来，询问主食是要上米饭、粥、还是菜泡饭。 王夫人刚要答“米饭”，因为爷俩都不爱吃糊嗒嗒的，就听见王骜一屁股坐回位置说：“粥。” 服务员见没异议，折身出去了。 王骜眼神乱飘，声音倒是镇定自若，不知道在跟谁解释，“粥好喝，想喝粥。” 王夫人没在意，没收了丈夫的酒杯，无视他不满的眼神，给他倒了杯清茶。又随手转了转圆桌转盘，把一盘下饭的红膏炝蟹转到了王骜眼前。 “这蟹新鲜…”王夫人说话间掀眼看王骜，视线突得捕捉到某处，顿时皱眉，“你耳朵怎么红了？你爸喝酒不节制，你意思意思得了，别喝太多。” “哦。”王骜垂眸，趁他妈妈跟他爸说话的间隙，飞速捏了捏耳廓。 没出息，不就一碗粥，点就点，上就上，吃就吃，耳朵烫什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