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谋略》


 第1章 我要见皇上

    “放开我，我要见皇上！”
    盛月华艰难地挺着八个月的肚子，在瓢泼大雨中与御前侍卫在皇帝寝殿外对峙。
    自她怀孕以来，见到皇帝的次数就越来越少，每次都来去匆匆，只让她安心好好养胎，不要再过问其他事务。
    盛月华心疼皇帝，偶尔问起到底出了何事这样忙，也只是得到皱起的眉头和不耐的脸色，她最是怕皇帝不高兴，也不敢再问。
    可最近几个月，皇帝几乎一次也未踏进过她宫中，这可是从她入宫之后从未有过的事，盛月华有些不安。
    伺候她的宫女得皇帝口谕，让她不要到处走动以免出意外伤到龙嗣，最初她以为这是皇帝看重她和她腹中的孩儿，心中只有甜蜜，可连着八个多月不见天日，她差点出现幻觉。
    有一次她想强行出去，竟然被宫外的侍卫粗暴地抓了回来，毫不顾忌她身为贵妃，怀有龙嗣的事实。
    盛月华慌了，她拼命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得到这样的惩罚，却因为亲手毁去了底牌，舍弃了家族，如同一个睁眼瞎，一点人脉、消息渠道也无。
    今日，她好不容易找到空子逃了出来，一定要面见皇帝问个清楚。
    可皇帝寝宫外守卫森严，岂是她一个手无寸铁、行动不便的孕妇可以抗衡的？
    “大胆，本宫乃是贵妃，你们竟敢拦我？！”
    “何人在外喧哗？”
    尖细的嗓音从殿内飘出，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走出殿门，满脸不耐之色。
    “咱家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刁奴，原来竟是贵妃娘娘，怎么，贵妃不在您的华阳宫安心养胎，冒着大雨跑出来做什么？”太监总管阴阳怪气，对着门外杵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不长眼的东西，没见贵妃在淋雨么，还不快去关心一二！”
    盛月华冷笑一声，并不领情。
    “公公若实在惶恐，还不如速速让本宫进去！万一伤到了龙胎，本宫看你们一个个如何担当的起！”
    小太监像是被她的话打动，犹豫了一下，小跑去偏殿拿了一把油纸伞回来，抖开撑在盛月华升上，却被太监总管一脚踹了出去。
    “小兔崽子！学会阳奉阴违那一套儿了，奴颜屈膝也要看看主子，你当这还是从前的贵妃娘娘么？不过是个罪奴之女！给她把破伞都怕抬举了她！”
    “你说什么？！”盛月华不敢置信喊道，什么叫罪奴之女？就算她做错了什么让皇帝厌弃，不过是她一人的过错，与她家族何干？
    盛月华想大声反驳，说自己父亲是当朝右相，两朝老臣，声音却哑在喉咙当中，什么也吐不出来。
    八个月的软禁，皇上对她的态度变化，心腹手下被一一剪除，以前时时进宫看望她的母亲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一切的一切已经再清楚不过，巨大的恐惧在她心中席卷开来，现在想来，她执着地冲到皇帝面前问个清楚仿佛是个笑话。
    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盛月华眼前发黑，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不过她已经无法顾及，只能强忍着虚弱道：“让……让我见……父亲……皇上……”

 第2章 皇后

    “贵妃要见谁？不如让本宫代为传达。”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她耳中，隐隐约约还伴随着太监总管谄媚讨好，与记忆中她得宠时听到的并无两样。
    刘进忠，这名字还是盛月华赐的，从他还是一个小太监开始一路提拔到今天的位置，是她瞎了眼，养了一只背主的狗！
    盛月华手指苍白，无力抓着被雨水浸透的湿冷地板，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她头昏脑涨，眼前出现一双精美华丽的绣鞋。
    她费尽全力抬头望去，却见到一张写满得意的脸，记忆中那张脸总是带着病气，却不知道，原来得意起来是如此让人想要撕碎。
    还记得皇帝是怎么在她面前百般保证：“她出身低微，才貌皆不如你，无子又是个病秧，怎能配的上那个位子。”
    “朕现在处处受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主，你能帮朕分忧，朕很感动。”
    “朕的妻子，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等一切事情都结束，朕成了真正的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扶正，我们伉俪情深，可好？”
    原本甜蜜的回忆全都变成了致命的毒药，疼得她撕心裂肺。
    “皇……后！”盛月华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滚烫的泪和着雨水，入口都是苦涩滋味，“原来是你，竟然是你……哈哈哈哈哈，赵毅！你骗得我好苦啊！”
    宫里谁都知道，皇后缠、绵病榻，是个连床榻都起不来的病秧子，靠着宫里的名贵药材吊着命，不过是个摆设。
    而贵妃娘娘就不同了，容颜家世才华无一不是顶尖，入宫便承宠，十年来冠绝六宫，谁人不知，她是最得宠的妃嫔，甚至连金印都在她手中，代病重的皇后处理后宫事宜。
    谁又能想到，她最后竟然落到这个地步，皇后隐藏得太深了，骗过了后宫众人，也蒙蔽了她的双眼。
    不，隐藏的最深的还是皇上，那个男人的眸子总是一往情深，她现在已经看不分明，那张温润如玉的脸皮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恶魔。
    站在她面前的女人穿着一身皇后华服，刘进忠殷勤地为她撑着伞，口中还道：“皇后娘娘，您小心着些，雨天路滑，您的凤体重要。”
    皇后温柔地笑着，仿佛天生就是这样一副性情，所有的心机、谋略都丝毫不沾，一直被皇帝细心呵护着。
    “无妨，我和贵妃妹妹还有话要说。”
    冰冷的金护甲尖端锋利，划破了盛月华秀美的下颌，渗出几颗血珠，如同镶嵌在上面的红宝石。
    皇后微微皱眉，毫不留恋地摘下护甲丢在地上。
    终于能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女人狼狈的身影，皇后心中感到莫大的痛快，终于忍不住，在脸上透露出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我的孩子……”盛月华腹中一阵阵抽痛，她死死拽住皇后的衣摆，“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
    盛月华身下一片血红，被雨水冲淡。
    龙胎有损，这本是天大的事情，外面的侍卫和太监们却都低着头，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盛月华的声音太虚弱，皇后一开始没听清，稍稍凑近才勉强听清楚，皇后有点诧异，随即又笑了。

 第3章 全随皇后处置

    “本宫还道贵妃为何还在惦记龙胎，一点悲愤也无，看本宫这记性，差点忘了告诉你右相的事。”
    “哦，错了，是前右相。”
    “三个月前，数位朝臣联名弹劾前右相，皇上圣明，下令彻查，前右相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数罪并罚，早就被皇上株连九族了……”皇后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还是贵妃你身怀龙嗣，皇上仁慈，才留你性命，让你苟延残喘至今。”
    皇后凑到她耳边，低语道：“盛月华，就算你今日不来，他日，本宫也会去找你，你和你腹中的野种，都逃不过一死的下场，本宫最见不得你那副嚣张的嘴脸！不过是个妾，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皇上集权的工具罢了，还敢觊觎我的位置！”
    皇后扯起盛月华的头发，激动道：“我才是皇上唯一的妻子！你以为皇上是真得爱你？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要不是看在能帮他收拢皇权的份上，皇上哪会让你来做这个贵妃！盛月华！你这个贱人！你哪配得上盛宠？！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是我！是我萧婉芸！！从他潜龙开始，是我一路陪着他，看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我才是她的发妻！你也配和我抢？！”
    “哈哈哈哈哈，事到如今，我就实话告诉你，皇上不忍让我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才让我一直装病，而你，不过是他为我立起的挡箭牌，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好用，心甘情愿为皇上清扫余孽付出一切，可惜，皇上一点都不爱你，他痛恨死你了。”
    “你道为何这么多年来后宫无一子出生，是我动的手，我是正宫皇后，怎能让其他女人的孩子在我之前出生！可惜皇上一直以为是你干的，就是因为你体质特殊，我下的药对你起不到作用，竟让你两次怀胎！还有这六宫多少妃嫔，都死于你之手，她们都害过你，但皇上可不这么想，他只以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容不下别人！”
    “他怎能让你这样的女人居皇后之位统领后宫？！”
    盛月华感觉浑身冰冷，皇后的话如同跗骨之毒，环绕在她耳边挥之不去，时时提醒着她到底输在了哪，错在了哪，才落得这个灭家灭族的凄惨下场。
    盛月华双眼浑浊，心中的痛和身上的痛不知道哪一个更痛一些，痛的都麻木了，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雨越下越大，残破的身躯被几个侍卫粗鲁地扯起来，在湿滑的石板上留下一道带着血迹的印记。
    用尽全力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身着明黄的男子如珍如宝揽过有些失态的皇后，对于那个失宠失德的毒妇，不过是皱着眉头得一句：“全随皇后处置。”
    盛月华笑了。
    这十几年的情爱时光，不过是一场即逝的烟花，看过便消散，他早已退场，而她还在原地朝朝暮暮。
    “若有来生……”苍白的容颜上了无生气，只有那双眼睛，写满了恨。
    如若有来生，她盛月华，定让你们血债血偿！

 第4章 重生

    盛月华头痛欲裂，勉强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吐出一滩水，随即惊天动地得咳嗽起来。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您可别吓奴婢啊！”侍奉在她身旁的青衣侍女带着哭腔一脸惊慌，“小姐您醒了，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怎么和老爷和夫人交代啊！”
    “依云？！”
    怎么会是她？
    不是早就背主了么？
    上一面还跟在皇后身边，和刘进忠一样献殷勤，狗腿的模样盛月华看了就恶心，现在又在她身边装什么？
    或者说她这个被皇后灌下一碗堕胎药的冷宫弃妃还有什么其他理由价值，赵毅那个狗皇帝又反悔了，准备再骗她一回？
    如果不是喉咙太痛，盛月华真想说一句，省省吧，她被骗得如此凄惨，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再被骗一回，只是这依云的演技是真得好，好到要不是刚经历过强行堕胎的撕心裂肺，她都要信了。
    盛月华只感到胸肺痛的厉害，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这才发现逼仄的房中除了依云，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叽叽喳喳看热闹，其中不乏有熟悉的眉眼，却和记忆当中的出入颇大，带着些许稚气。
    甚至有早该死掉的人，甚至活生生地站在那里。
    盛月华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可身上的疼痛却又那么明显，眼前的场景与多年前被尘封的记忆慢慢重合。
    这里是一切的起、点，储秀宫，盛月华和其余二十九位秀女暂住于此，接受宫规礼仪教导，而明天就是赵毅第一次后宫选秀的日子。
    就在这天入夜时分，她被人用一张临摹的赵毅手书骗到了宫中碧波湖，一把推了下去，导致第二日高热，差点误了选秀。
    自己或许该感谢一下满天神佛,把她临死之前的呓语听了进去，竟敢让她重生到了入宫前，现在什么都还没开始，还来得及。
    “呵呵……”盛月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最开始压低在喉咙里，之后越来越大声，整个屋子都环绕着她畅快的笑声。
    赵毅，萧婉芸，我盛月华回来了，带着满身的仇恨和戾气。
    你们，准备好了么？
    “……这么晚了把我们都叫过来干什么？她哪儿有毛病了，啊？明天就是大选的日子，要是让本小姐休息不好，误了好时辰，你们担当得起么？！”
    一个嫩黄色身影甩着帕子进来，显然是很不乐意过来，在宫中能刁蛮任性起来的着实不多，不过哪一个都有着别人即使再看不惯也惹不起的家世背景。
    在门口围着的秀女们给她让了道儿，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盛月华甚至不必看她的脸。
    她的名字，盛月华牢记于心，冷冷吐出三个字：“崔漪澜！”
    前世的荣妃，将门虎女，和她一同入宫，同封贵人，之后又一同封嫔，封妃，不过也就仅止于此，盛月华得封贵妃，备受宠爱，而荣妃，不过是在那半年之后一场大火毁了容貌，无法接受投河自尽而死。
    这自然不是意外，而是盛月华的手笔，也是荣妃咎由自取。

 第5章 冤枉

    盛月华进宫五年，初次有孕，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儿，还不到四个月，就在荣妃与柔妃联合设计下小产，她也因此伤了身体，断断续续养了三年多才好。
    难得重活一次，前世的仇人该怎么办？
    当然是再摁死一次，难道还要留着继续蹦跶，防不胜防再找机会害她么？
    “好了，人都到齐了么？”上了年纪的管事嬷嬷板着脸进来，清点了一遍，“请各位小姐依序站好，侍女们暂离。”
    管事嬷嬷脸色很难看，臃肿的身体站的笔直，等侍女们全都出去并带好门，才训话道：“诸位小姐都是亲贵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天之骄女，在府中也应是千娇百宠长大，但须知家有家法，宫有宫规，在各自府中奴婢管不着，但在宫里，就必须要守这宫规！”
    秀女们整齐站好，虽说是听训，但脸上都挂着事不关己的笑容。
    果然，管事嬷嬷之前还对着秀女们说道，下一刻就转向了靠坐在床头的盛月华。
    管事嬷嬷冷冷道：“盛小姐，您即便是右相之女，身份尊贵，但现在还没大选，您在这宫里的身份也不是宫妃，只是一个小小的秀女，无品无阶，断不可在宫中随意走动，更何况是入夜！”
    “若不是您无意落水，恐怕早就要随老奴领罚去了，再严重些，明日的选秀资格说不定都会取消。”
    “取消？呵呵。”盛月华听着，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管事嬷嬷大怒：“您笑什么？！”
    “没什么。”盛月华答道，只是真的觉得好笑罢了。
    犹记得前世，她还年轻懵懂的时候，听到这样一番话早就诚惶诚恐急着认错了，生怕真像嬷嬷所说，被取消了选秀的资格，即使自己是被人恶意引走，被推下去的也选择忍气吞声，不敢说出真相，只能蒙冤。
    但是现在，她会信就怪了。
    她是右相之女，是这批秀女中身份势力最高之人，代表着以右相为首的一派文臣势力，急着丰满羽翼的赵毅怎会轻易放她走，就算她真的出了天大的过错，他怕是也会“仁慈”得宽恕于她，让她心甘情愿依附于她。
    这样想来，赵毅说不定还就盼着她出点什么事，好自己出头庇护她，可惜，盛月华前世谨小慎微，有什么苦果也自己往肚子里咽，没能让他当这个英雄。
    前世的她选秀时不仅发着高热，迷糊之下还用了被人掉包的胭脂，导致双颊红的和猴屁股一般，闹了不少的笑话，成为了当期秀女之中的笑柄。
    而替换胭脂的罪魁祸首，就是收了崔漪澜贿赂的管事嬷嬷。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还真是蠢的可怕，就为了赵毅这个渣滓，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不过这次，她可不会再让自己吃亏。
    算算时间，那人也快到了。
    管事嬷嬷还在训她，崔漪澜最为尖酸刻薄，带领着一众秀女跟着应和，纷纷说道起她的不是来。
    门外突然传来叩击声，是熟悉的尖细嗓音：“马管事可在里面？”

 第6章 刘进忠

    “明日就是大选，马管事，你怎么还在与秀女训话，天色已晚，早些散了，可别误了明天的时辰。”
    进门的太监赫然是前世在皇后身边谄媚的太监总管，刘进忠，不过他现在还不叫这个名字从，甚至也不在赵毅身旁侍奉，他本名叫刘恙，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最低级别的管事，能指使的不过是几个末等小太监。
    前世他在马嬷嬷面前给盛月华说了几句好话，虽然没让她的境遇好一点，但总归是结了个眼缘。
    盛月华得宠之后，受了其他妃嫔陷害，赵毅为了安抚她多拨一批宫人去她宫里。当时刘恙被上面的太监排挤，被诬赖偷了妃嫔宫里的珠宝，还是她一力承担下来，提拔他做了她宫里的太监，之后才被赵毅身边的老太监看着机灵，要去做了徒弟。
    盛月华一直以为刘恙忠于自己，没想到最后他竟然落井下石，转投皇后阵营，这也不怪他人，只怪她识人不清。
    盛月华掩去眸中的恨意，这笔账之后再算，眼下，还要借他的手整治管事嬷嬷和崔漪澜。
    马嬷嬷看起来与刘恙相熟，不由得大吐苦水，“老奴也不愿格外生事，耽误了各位秀女的时辰，这不是其中有个秀女坏了规矩，竟私自外出，还掉进了碧波湖里，现在才醒……”
    盛月华咳嗽两声，打断了马嬷嬷的话，脸色苍白，嘶哑着声音道：“嬷嬷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告状么？你又如何知晓我是私自外出？我清醒后你就一通抢白，不问问当事人事情究竟怎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给我定下罪名么？”
    马嬷嬷道：“盛小姐可别冤枉老奴，老奴何时不让您解释？明明是您自己一言不发，自然当您默认。”
    盛月华抬起还在滴水的袖子，似笑非笑道：“我溺水醒来，身体不适，喉咙嘶哑，说不出话来又有什么奇怪，倒是嬷嬷不仅不为我寻太医，甚至连湿透的衣物都不让更换，是存心想让我得了风寒，赶不上明日的选秀是么？”
    马嬷嬷还要再为自己辩白，刘恙劝道：“马管事，不是我说你，就算秀女真的犯了错，也要以性命和身体为先，还是先让秀女换身衣服，请太医来看看吧。”
    马嬷嬷皱着眉头，“那便这样吧，先让秀女们散了，早些休息……”
    “不可。”盛月华慢悠悠阻止。
    马嬷嬷气头立马就要上来，就听盛月华道：“今日之事另有隐情，需当着大家面说，刘公公，麻烦你将徐总管请来做个见证。”
    “盛小姐还要整什么幺蛾子，弄到这么晚还不够么？”马嬷嬷道。
    盛月华一笑，“马嬷嬷，你这样阻止，不会是心虚了吧？”
    “笑话！老奴坐得端，行得直，盛小姐可不要污蔑老奴！”马嬷嬷一副正气盎然的样子。
    “既然如此，就劳烦刘公公了。”
    刘恙去请总管太监过来，马嬷嬷被她气得脸色铁青，直直杵在床尾，只在盛月华换衣服时出去站了一会儿，又引太医进来为盛月华诊治。

 第7章 太医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太医院听只是个秀女生病百般推脱，让她赔了不少笑脸才请过一位眼高如顶的太医过来，平白受了这么多气，难怪她对盛月华没什么好脸色。
    更可气的是太医发现自己诊治的秀女是盛月华之后，立马诚惶诚恐，和他之前对马嬷嬷的态度差别太多，毕竟是右相的女儿，马嬷嬷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盛月华除了一点风寒入体，有些受惊之外身体并无什么大碍。
    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盛月华却有些迟疑，过了片刻才道：“有劳太医。”
    盛月华不知道这一世出了什么差错，可她前世落水确实十分严重，高热不止，入宫之后养了半个多月才好，为什么现在确实得到“并无大碍”的结果呢？
    没等她想多久，刘恙和总管太监姗姗来迟，总管太监袖子没整理好，看起来是匆忙从床榻起来，跟在他身后的刘恙脸色不太好看，想必让徐总管起来的过程不是那么美妙。
    盛月华早知道这位徐总管的脾气不太好，前世刘恙正是被他磋磨，也算是提前让他吃个苦头吧。
    “马嬷嬷，你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一点点小事也要来烦咱家，你这管事的差事是不是不想做了？！”
    马嬷嬷顿时慌神，连忙解释道：“徐总管，您可冤枉老奴了，这哪是老奴无中生事，是这批秀女当中有个不省事的，非要大晚上劳烦您过来，不过是些小事，不劳您出手，交给老奴来办就行。”
    “徐总管，这么晚叫你过来，实在是辛苦。”盛月华微笑道。
    徐总管之前还一脸不耐，看到盛月华之后却顿时凑了个笑脸，“咱家还当是谁，原来是盛小姐，右相近来可好？自从上次到贵府宣旨，一晃都有两三个月没见到右相了，他老人家身体还健朗吧？”
    马嬷嬷见到她上上上司对着她教训过的秀女如此客气，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她只是个小角色，并不像徐总管这样的老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敢偷换盛月华的胭脂，也只是被崔漪澜的钱财蒙了心。
    对她来说，右相之女的身份不过是个好听点的称号，却并不知道这四个字的真实含义。
    秀女虽是无品无阶，可哪个不是勋贵出身，不论是被皇帝选中成为宫妃，或是落选回府，哪一个身份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管事身份能够抗衡的。
    与崔漪澜合作不过是与虎谋皮，等到盛月华想起来要报复的时候，崔漪澜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护得住她。
    马嬷嬷战战兢兢，这才想清楚自己到底做了怎样的错事，她悄悄抬眼看向秀女当中的崔漪澜，却只看见她冰冷可怖的警告眼神。
    盛月华微笑颔首道：“托公公的福，还算不错。”
    徐总管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那就好那就好，不知盛小姐这么晚叫咱家来，可是有何不称心的？”
    “自然是有天大的事，”盛月华唇角慢慢垂下，“我要告发——”

 第8章 反击

    盛月华一字一顿道：“秀女崔漪澜与管事马嬷嬷合谋，将我引到碧波湖边，意图致我于死地！”
    谋害秀女！
    这罪名可大了去了，更何况受害人还是右相之女，这罪名要是被坐实，就算是崔漪澜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更和苦况明天就是大选，在这档口出了大事，一定会被皇上太后知晓。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说不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宫里，死个把个宫女算什么，可右相地位尊崇，他的女儿要是在宫闱内出了什么事……
    盛月华话还没说完，原本正在看戏的崔漪澜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急开口：“盛月华！你不要血口喷人！”
    马嬷嬷也悲愤道：“盛小姐！就算你看不惯老奴，也不能把这么大的脏水往老奴身上泼啊，谋害秀女的罪名老奴可担当不起！”
    的确，推她下水的人和马嬷嬷没有关系，她就算再贪财，也不敢做谋害秀女的事情，一旦被查出来，不仅她这条小命没了，家人恐怕也不能幸免。
    可谁让她要鬼迷心窍，要在她的胭脂里动手脚。
    盛月华本不确定，上辈子推她下水的事谁是罪魁祸首，只是有所猜测，在皇后和崔漪澜中摇摆不定。
    可如今这么一诈，就靠崔漪澜闪烁不定的眼光和跳脚的态度，她要是还看不清这真相，就真不如穿回上辈子得了，还重什么生，复什么仇。
    盛月华和崔漪澜相识多年，也斗了多年，对她的性子再清楚不过，她出身骁勇世家，性子最是火爆一点就着，爱耍小性子，一言不合就能给你脸色看，高位嫔妃也不给面子。
    宫中嫔妃大多温淑懂礼，崔漪澜却与众不同，也靠着这点特立独行得了皇上的宠爱，直到入宫久了才慢慢沉淀下来，变得老谋深算，行事不露破绽，如若不是这样，盛月华也不会粗心大意，在她的设计下失了第一个孩子。
    时隔多年，盛月华依旧记得，那一滩刺目的血红，夺子之仇，不共戴天！
    要是和当时的荣妃斗，盛月华说不定还要费点力气，可是崔漪澜如今才十五岁，缺少了岁月的打磨，浑身上下都是稚嫩和破绽，心思几乎都要写在脸上，哪能瞒过在深宫中历练了十年的盛月华。
    如果不是崔漪澜做的，怕是早就冷笑起来，气定神闲地靠在椅子上嘲讽她了，哪会慌乱到如此地步。
    倒是没弄错人，盛月华心底冷笑。
    崔漪澜原本藏在秀女之间看热闹，被盛月华点了名，身边的秀女们都避开来，显得她周围空空荡荡。
    不对，不对！盛月华当时明明是背对着她，一直没有回头，更何况那是夜里，她又站在树下，挡住了月光，根本不可能看清自己的脸。
    盛月华是在诈她！她决不能露出破绽！
    崔漪澜只觉得心跳加快，仿佛快要跳出嗓子眼，她勉强站稳，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握成拳，用指甲狠狠扎在手心，才在刺痛下慢慢找回理智。

 第9章 证据

    崔漪澜白着脸，气息不稳道：“盛月华！你这么说，难道有什么证据么？要是没有证据就不要胡乱攀咬，这里是皇宫，可不是你们家，让你随便说说就能处置别人！”
    马嬷嬷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干的好事，直到现在，她还以为盛月华是自己失足落水，为了逃脱违反宫规的惩罚才冤枉她们，也底气十足道：“就是啊，盛小姐，您说话可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就算皇上太后来了，老奴也不能被您这样冤枉！老奴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是在宫里当差多年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不能上下嘴皮一碰就要让老奴承担这样的罪名！”
    崔漪澜不是孤军奋战，看到还有个这么给力的帮手，也逐渐冷静下来，道：“盛月华，我家世是比不上你，但也不是能让人随便欺辱的，你今天要是拿不出个证据来，我一定要让你为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原本只是件小事，现在却被牵扯出这样的内情，徐总管原本的笑容不见了，转而一脸深沉凝重，“盛小姐，崔小姐和马嬷嬷的话您也听到了，您说她们两个合谋害你，可有证据？”
    “证据？”盛月华见到崔漪澜笃定的眼神和马嬷嬷的气定神闲，微微一笑，“当然有。”
    “不可能！”崔漪澜脱口而出，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动了，恨不得砍了自己的舌头。
    “怎么不可能？我盛月华又不傻，要告发你们难道没有证据么？何况人做过什么亏心事，即使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道，也一定会留下铁证，给受害者一个交代。”盛月华淡淡道，即使是房中身体最虚弱的一个，气势确实最足的。
    马嬷嬷根本不相信盛月华的鬼话，狠狠道，“既然如此，老奴倒想知道，您到底有什么证据！”
    “徐公公，我听说碧波湖是宫中最小的一处湖泊，因位置太偏，并未连接城外的护城河，乃是不流动的死水，每隔一段时日就要人工手动换水，我身为秀女，之前从未进过宫中，所以对此事也不太了解，你是宫中的老人了，管辖范围又在碧波湖附近，可知道此湖多长时间换一次水？”
    盛月华突然问了一个好似和案情并不相关的话题，不像找证据，倒像是在闲话家常。
    马嬷嬷只当她是在拖延时间，站在一旁冷笑，倒是崔漪澜慌了一瞬，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刻冷静了下来，隐隐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徐总管道：“这个咱家倒是清楚，碧波湖水十日一换，是宫中的老规矩了，换水时将一半湖水抽出，再从另一处大些的活水湖中抽水换入，因碧波湖离水源不近，水换的又勤，宫人们都记得日子，当差时不往那边走，咱们当奴才的，也就只有两身衣物换洗，偶尔忘了，都会弄脏鞋袜，烦人得很。”
    盛月华前世在宫中住了那么多年，自然对这些事了如指掌，听到自己想要的，勾起唇角道：“那便是了。”

 第10章 绣鞋

    盛月华又问：“公公可记得，碧波湖上次换水是什么时日？”
    徐公公思索道：“就在今日……难道盛小姐的意思是，推您下水的人鞋袜都会沾到湖边的泥么？”
    盛月华颔首道：“正是如此。”
    她指了指床下，“公公请看，这是月华落水之时所穿鞋袜，即使跟着月华投入水中，有些冲淡，但依然能够看出，上面沾染的污渍就是碧波湖边的泥土。”
    徐公公道了声罪，拿起那双绣鞋细观，上面果然有黄泥的痕迹，在碧波湖附近当差的工人都能认出，这就是湖边特有的黄泥，一旦沾上了除非用皂角清洗，寻常拍打是弄不下来的，不少宫人都中过招。
    “如此，崔小姐，马管事，请吧。”
    宫人服制都以轻巧方便为主，像是宫女之类，裙面都要短上一截，正好能露出鞋面。
    马嬷嬷上了年纪，不像小姑娘那般扭捏，直接爽快地把鞋子脱了下来，鞋底朝上一翻，在众秀女和徐总管面前转了一圈，虽然不是特别干净，但确实没有黄泥的痕迹。
    徐公公点点头，再看另一边。
    崔漪澜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自然不像马嬷嬷那么没脸没皮，只是微微提起裙摆，露出一双黛蓝的绣鞋，花纹清淡，并没有过多的装饰，鞋底白白净净，比起马嬷嬷的鞋子来说不知道干净到什么地步，像是才穿没几天的新鞋。
    崔漪澜心中大笑，得意地看向榻上的人：“盛月华，你还有什么话说！”
    事到如今还这么淡定，继续装啊，看你怎么收场！
    徐总管也皱着眉头看向盛月华，之前他听这位右相之女说的这么笃定，还以为事情真如她所说，现在看了，不过是一场闹剧。
    可盛月华却丝毫没有慌乱的模样，倒好像颇有疑惑的样子：“敢问，崔妹妹可是骠骑大将军嫡亲的女儿？”
    “那是当然！”崔漪澜高傲昂首。
    “可我却不怎么相信呢。”盛月华笑道，“妹妹先别急着反驳，众位秀女们也在场，大家都是家中嫡女，代表家族脸面而来，吃穿用度无一不是顶尖，看看自己身上穿戴的东西，再瞧瞧崔妹妹脚上的鞋子，不知道……可看出了什么东西来？”
    崔漪澜一愣，很快就把脚收了回去，速度虽快，可快不过秀女们的眼神。
    在场那个不是天之骄女，家族倾一族之力培养出来的贵女，自己穿的用的久了，眼力也非凡，就有个心直口快的秀女道：“崔姐姐这双绣鞋色泽暗淡，好像不是很正，针脚也疏了些，实在配不上姐姐的身份啊。”
    “上面的绣样太过简单，还少了些灵气。”
    “不说别的，崔姐姐的衣裙和鞋袜好歹也要是同个样式的才好看，即使不是，也要能配的起来吧。”
    “是啊是啊，黄色娇嫩，配上那双灰扑扑的黛蓝绣鞋，毫无美感。”
    秀女们说到自己敏感的话题，纷纷打开了话匣子，甚至还有人悄声猜测起了崔漪澜是不是在家中不受重视。

 第11章 侍女

    崔漪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气得够呛，哆嗦着嘴唇想说这又和此事有什么关系，就听盛月华慢悠悠说了一句：“更明显的是，这双绣鞋好像不太合脚呢。”
    徐公公反应过来，逼问道：“崔小姐，这双鞋不是您的吗，咱家说的可对？”
    盛月华道：“月华记性不错，这双鞋好像前几天还在崔妹妹身边的侍女脚上穿着呢，妹妹能解释一下，为何放着自己的鞋不穿，反倒去穿一个侍女的鞋子么？”
    徐总管沉下脸色：“崔小姐，请解释一下吧。”
    徐总管明显是已经站到了对方那边，崔漪澜额头冒出冷汗，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着说辞。
    “公公也知道，秀女入宫学规矩，带的衣物也不多，漪澜仅带了两双绣鞋，其中一双是特意为了明日的大选准备，另一双又穿脏了，只能借侍女的鞋子先穿着，本想着明天就选秀了，就不用再大费周章让家人送来，权宜之计，倒是让公公见笑了。”
    徐公公迟疑道：“这解释也能说得过去，盛小姐，您以为？”
    盛月华答道：“要想知道妹妹说的是不是实话，只要让人搜查一番妹妹和侍女的房间，看看那些鞋子上到底到底有没有泥土的痕迹便是了。”
    又见崔漪澜好似并不慌张，好像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一茬。
    盛月华补充道：“妹妹的侍女不知道去了何处，她也是此事的当事人之一，还请公公顺便将她寻来吧。”
    崔漪澜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咬牙切齿地看向她，盛月华知道，这次恐怕万无一失了，便安心依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徐总管调派侍卫前去搜查，崔漪澜看着来去匆匆的身影心慌不已，强撑着坐在原处，匆忙思考着对策，突然，她眼珠一转，看向了好似脱离事件，站在一旁昏昏欲睡的马嬷嬷身上。
    她还要入宫，决不能在此事上绊住手脚！
    崔漪澜虽然是骠骑将军嫡亲的女儿，可她的亲生母亲几年前去世，父亲后脚又给她找了个继母，比她亲娘身份还要高些，很得父亲喜欢。
    可继母看她这个便宜女儿的眼神并不顺眼，要不是父亲一早就想让她入宫，一直培养她，还指不定要受继母多少磋磨。
    要是在这个当口取消选秀资格，失去父亲的庇护，等待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继母的手段，她早在后宅几个庶子庶女身上见识到了！
    等到徐总管派去的人带着她的侍女和几双绣鞋回来之后，崔漪澜不用看，也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她不知道盛月华是怎么知道是她动的手，只能尽力把脏水泼到马嬷嬷身上。
    徐总管拿着那双沾满黄泥的绣鞋，阴冷道：“秀女崔漪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虽然是将军之女，但在宫中谋害秀女，就算祸不及性命家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徐总管掌管內宫，也有一定的权利，他忠于的是皇上，并不怕一个失德秀女的报复，更何况就算是她父亲恐怕都要收到申斥，所以对她并不留情。

 第12章 马嬷嬷

    “请公公明察，此事并不是出于漪澜的手啊！是马嬷嬷！都是马嬷嬷干的！她记恨盛月华趾高气扬不给她面子，所以才和漪澜的侍女合谋，推盛月华入水，想要取她性命，但此时漪澜并不知情啊！”
    崔漪澜没了官家小姐的气派，但眼前的只是个太监，虽说掌管后宫，但她也不能在他面前下跪求饶，让她的家族蒙羞，只能扯着徐总管的袖子带着哭腔为自己辩驳，另一只手指向震惊的马嬷嬷。
    马嬷嬷看着徐总管投过来的眼神，膝盖一软，结结实实就跪下了，惶恐道：“冤枉啊！这和老奴无关啊！”
    马嬷嬷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指认她的还是一同战线的崔漪澜，谋害秀女的罪名她可担当不起。
    但是崔漪澜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公公，漪澜说的句句属实，此事都是马嬷嬷和这个贱婢合谋，漪澜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啊！”
    说着，竟然还想让盛月华给她说点好话，扑到了床边，抓着盛月华的手道：“盛姐姐，盛姐姐，你还记得么，我们两个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姐妹情深哪！姐姐，你相信我！漪澜一定不会害你的！”
    盛月华眉头一动，好似也想起了当初的岁月，叹了口气道：“姐姐也想相信妹妹，可……”虚弱咳嗽了几声，眉间一片愁绪，显然是不想放过害她的凶手。
    刚才那么长时间也没见有什么大碍，现在还装虚弱，崔漪澜心中暗骂矫情，表面上却担心不已，转身一脚将战战兢兢的侍女踢了出去，骂道：“都是你这个贱婢！鬼迷心窍了！竟然和马嬷嬷一起加害姐姐！我将军府没有你这么吃里扒外的东西！”
    那侍女和崔漪澜从小长大的心腹，对她忠心耿耿，即使被推出去顶罪也毫无怨言，捂着胸口爬了回来，跪地俯首，顺着主子的话道：“徐公公，都是奴婢的错，见着马嬷嬷的钱财鬼迷心窍了，才跟着她害人，奴婢知道错了，愿意承担一切责罚，只是公公，此事和小姐真的没有关系，都是奴婢一人的过错啊！”
    马嬷嬷傻了眼，自己明明是无辜的，却被侍女乱扣屎盆子，哪能愿意，膝行爬到了徐总管脚边，哀嚎道：“徐公公！这与老奴一点关系也没有啊！老奴冤枉啊！”
    她使劲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涕泗横流，模样好不凄惨。
    两人的证词不统一，各说各的，徐总管也有些犯难。
    盛月华意有所指：“这有何难？侍女不是说马嬷嬷以钱财动人心，才让她做下这件事来，只要查一查，马嬷嬷到底有没有这个财力，不就解决了么？”
    徐总管恍然道：“正是如此，你们还不按盛小姐说的办？”
    宫人们听命，都不用去马嬷嬷房中搜查，就在她身上找到了两块金锭——正是崔漪澜贿赂马嬷嬷偷换盛月华胭脂的报酬。
    马嬷嬷贪财，又害怕钱财放在房中会被人偷走，所以都是藏在自己身上。

 第13章 真相

    她害怕自己真的被定罪，只能把崔漪澜让她做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这都是崔秀女的注意啊！她让老奴、让老奴换掉盛小姐的胭脂，想让盛小姐在选秀时出丑！这是崔秀女给老奴的啊！盛小姐落水一事，真的与老奴无关啊！”
    这刁奴竟然把这件事说出来了！这样一来盛月华怎会再帮她说话？！
    崔漪澜目眦欲裂，气得差点吐血，冲过去狠狠扇了马嬷嬷一巴掌，直打得她“哎呦哎呦”地瘫在地上起不来，捂着腮帮子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出来。
    “你这刁奴！再胡说本小姐撕了你的嘴！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却！这都是这刁奴为了脱罪胡编乱造的，你可要相信我啊！姐姐！”
    盛月华笑道：“是么？看来真是这刁奴干的，谋害秀女，啧啧，马嬷嬷性命是保不住了，希望她没什么家人吧，不然怕是要灭族了！”
    饶是盛月华说的轻声细语，本来在地上哀嚎，死活也起不来的马嬷嬷却硬生生又跪爬了过来，“砰砰砰”给她磕着响头，一张老脸上血滴斑斑，凄惨又可怖。
    “盛小姐！盛小姐！老奴什么都说！什么都说！您相信老奴啊！是崔漪澜！她让侍女贿赂老奴，还给了老奴一张字条……”
    “你这个刁奴！！”崔漪澜想让她闭嘴，冲上前去却被几个身强体壮的宫女制住，徐总管挥了挥手，宫女就将她的嘴堵住。
    崔漪澜发不出声音，一双眼睛睁得血红。
    马嬷嬷松了口气，语速极快道：“老奴不识字，并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崔漪澜让老奴偷偷将字条放入您房间里，您就会准时偷偷出储秀宫去碧波湖边！老奴本以为她只想按违反宫规惩罚您一下，但没想到！没想到崔漪澜竟然怀着这么歹毒的心思啊！”
    马嬷嬷深深俯下身去：“盛小姐！老奴知道自己即使不是主谋，也是助纣为虐，并不奢求您能原谅老奴，但老奴家中还有一个独子，今年刚满十七！老奴是条贱命，但请小姐放过我那个独子吧！”
    马嬷嬷说完之后，俯跪在窗前瑟瑟发抖。
    房间里虽说站了一屋子的人，确实静悄悄地没有其他声音。
    外面已经夜深了，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盛月华平淡道：“徐公公，事情的始末，就是如此了。”
    好心机，好眼力，好手段！
    要不是不合时宜，徐总管甚至想给盛月华鼓掌叫好，饶是在这內宫浸淫多年，这样的心思深沉，智计在握的女子却从没见过。
    他冥冥中有种预感，怕是这宫里，马上又要添一位宠妃了。
    徐总管深深看了她一眼，行了个标准的礼，恭敬道：“盛小姐，天色不早了，您请早些休息，至于您落水一事，咱家明日会一五一十禀告皇上和太后，请他们主持公道，必定给您一个交代，老奴告退。”
    “不必多礼，徐公公走好。”盛月华虚扶了一把，客气道。
    “行了，都散了吧，早些休息，明日还有大选，秀女们可别起晚喽。”

 第14章 依云

    “小姐。”
    徐总管带着马嬷嬷、崔漪澜还有她的侍女走后，其它秀女也都一副困顿的样子，陆续回各自房间休息去了。
    此时房中就剩下了盛月华和依云主仆二人，依云好像被吓着了，除了盛月华才醒来的时候跪在床边表示了下关心，之后就一直躲在其他秀女身后，仿佛被卷在事件中心的不是她主子一样，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才怯生生走了过来。
    秀女进宫接受教导，按规矩只能带一个侍女照料起居，教导的时候连侍女也是不能带着的。
    盛月华身边原有两个贴身侍女，一个就是眼前的依云，胆子小，性子懦弱，时时都爱跟着她，总是小姐长小姐短的，盛月华也更亲近她些。
    前世依云一直跟在她身边，是她的心腹，直到她第二次怀胎，赵毅请来高僧在她宫中做过法事，说她腹中胎儿龙气不稳，与属相为兔之人有所冲撞，在生产之前最好不要让属兔的人在身边。
    盛月华早年失过一个孩子，修养了好几年才怀上了第二胎，自是千般爱护，仔细排查了身边的宫人，却发现只有依云属兔。
    盛月华怕自己为了孩子调她离开会伤了她的心，还好依云并不在意这些，知道自己冲撞龙胎第二日就主动请离。
    盛月华当时十分感动，心道自己之后一定要对她更好，谁能想到再一次见面，她已经站在皇后身边殷勤侍奉，眼里哪还有她这个旧主，显然是不知道何时就投向了萧婉芸那边。
    盛月华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招背主之人的体质，否则为何依云背叛了她，刘进忠也背叛了她，还好上苍给了她一个重来的机会，相信谁不相信谁，总归是不会再错了。
    “小姐，赶快睡吧，奴婢帮您洗漱。”
    看着依云唯唯诺诺的样子，盛月华只想扶额，自己前世是吃了什么迷魂药，怎么就会相信她呢？
    好想念她的另一个贴身侍女，这次没随她一同进宫的同心啊，同心前世忠心耿耿，只可惜年纪轻轻就替她背锅，香消玉殒，等回家之后，盛月华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至于依云……
    翌日
    盛月华起了个大早，储秀宫静悄悄的，她推醒睡在地上冻地蜷缩成一团的依云。
    宫里不比宫外，秀女们一人一间屋子就算待遇不错了，侍女都是睡在外厅罗汉床上，可昨日盛月华落水，被救上来后浑身湿漉漉地就被放上了床榻，被褥都湿了，不能再睡人，盛月华就霸占了依云的罗汉床和她的被褥，依云就只能委委屈屈的在地毯上睡了一晚。
    换做前世的她，肯定不会让依云受苦，大概会主仆两人挤一挤，凑活凑活得了，可是今生……呵呵，冻不死她！
    “小……阿嚏！”依云打了个喷嚏，“小姐，奴婢好像着凉了。”
    “哦，那发热了么？”盛月华边换衣服边问，连头都没转回来一下。
    依云试了试温度，“好像……有点。”
    盛月华好似没听见似的，打断道：“依云，把东西收拾一下。”

 第15章 回家

    “可是……可是奴婢有些头晕，小姐，您今天不是还有选秀么，等您回来再收拾也不迟吧。”依云是真的不太舒服，感觉头昏脑涨，平时要是她生病了，小姐早就让她歇着，不用干活了，可是今天却好像有些无情。
    可能是因为在宫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小姐身边的缘故吧，依云想着。
    “依云！还不快去！”没见到依云动手，盛月华催促道。
    依云只能忍着不适去了。
    收拾完东西，依云去帮盛月华梳妆，却发现她穿的不是为选秀准备的那身昂贵华美的衣裙，而是另一件水蓝色的裙子。
    “小姐，您怎么穿了这身啊？”依云不解道。
    水蓝色的衣裙虽然也很好看，显得盛月华亭亭玉立，清新可人，但都不及那身嫣红色的衣裙来的娇艳。
    “没什么，给我梳妆吧。”盛月华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前世是怎么托人千方百计打听赵毅的喜好，才得知他喜欢穿红衣的女子，准备了那么一身衣裙。
    其实他喜欢的并不是穿红衣的人，而是喜欢的人爱穿红衣才对。
    正红色，多么耀眼夺目，当年赵毅以正妃之礼迎萧婉芸入府，她穿的就是一身红装吧。
    依云取个花钿的功夫，转过头来才发现主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小姐！您怎么哭了啊？马上就要参加选秀了，要是把眼睛哭肿了，那可怎么办啊？”依云急道。
    “奴婢去问嬷嬷要些冰来。”
    “不用了。”盛月华抹掉自己的眼泪，冷静道，“只是有些感慨而已，花钿也不用贴了，再给我补补妆就行，之后把行李拿上。”
    依云应是，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奴婢在储秀宫等您就好，现在拿行李做什么？”
    盛月华却道：“我何时说要去参加选秀了？”
    “啊？”圆镜清楚地映出依云吃惊的脸庞。
    “收拾东西，我们回府。”
    出宫的路途异常顺利，盛月华准备好的东西和说辞都没用上，就被轻易放行。
    守门的侍卫身材高大，脸孔有些陌生，倒是长得十分阳刚俊美，身披黑甲，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在众多银甲侍卫当中异常瞩目。
    盛月华看普通侍卫对他的态度，猜测他应该是个小头目，用来守门实在可惜了点，这种气势，她在崔漪澜父亲骠骑将军身上都没见过。
    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盛月华自认也不是只喜欢男子皮囊的肤浅之人，可眼前这位异性气息太过强烈。
    盛月华硬着头皮跟他说了几句话，只觉得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好听，一下没站稳，差点不小心摔下去，他一手扶着她的臂膀，另一手托着她的腰，瞬间稳稳将她送了回去。
    与陌生男子有了肢体接触，即使隔着衣物，手臂和腰间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也是一阵麻痒，盛月华羞红了脸，实在顶不住，就缩回马车让依云上了。
    听着外面依云和那个侍卫头子的对话，盛月华摸着砰砰跳的心脏，要不是决意入宫复仇，注定要成为赵毅的妃嫔，这样的男子，她会是喜欢的吧。

 第16章 侍卫

    盛月华觉得侍卫头子的身形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前世守门的侍卫是什么模样，不过应该并不是他，新调来的？还是以后就调离了？
    盛月华心中诸多猜测，对他的疑虑却越来越深。
    离开宫门，盛月华本以为和侍卫头子不会再有接触，没想到中途撩开小窗探头一看，那人竟然策马跟在自己车后。
    萍水相逢的陌生男子，竟一路尾随着她！
    盛月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感觉到阵阵后怕。
    好在他见盛月华发现之后，就停了马，索性此处离右相府也不远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转身打道回府。
    盛月华怕他只是假装离去，让车夫停在原地好久，确认了他的确是走了，才放下心来。
    马车一路平稳，直到右相府门前停下。
    盛月华做了一路心理建设，在见到健在的父母之后也还是没忍住，扑在他们怀里大哭了一场，把两位老人吓得够呛。
    依云说了昨天发生的事，右相气得摔了茶杯：“好一个将军府，好一个崔漪澜，乖女，你且等着，为父这就进宫，为我儿讨个公道！”
    右相老来得女，把盛月华当成眼珠子宠着，盛月华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委屈，才进宫几日，竟然就差点溺水而亡，右相拼了这张老脸不要，也要逼着皇帝给她个公道。
    “父亲别急。”盛月华整理好情绪，“昨日太医已为女儿诊治过，说并无大碍，休息几日就好了，今日的早朝父亲别去，随便找个理由应付便是，最迟明日，皇上必会给我一个交代，说不定，还要请着我入宫呢。”
    右相在盛月华的安抚下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后也认同了女儿的看法，沉声道：“皇上亲政不久，羽翼未丰，绝对不敢得罪老夫，八成会替你做主，可女儿你身为秀女，无诏出宫，皇上万一追究起来……”
    盛月华笃定道：“他不会。”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右相看着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儿，感慨道：“明仪长大了。”
    明仪是她的小名，父母一直都这样喊她，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盛月华只感觉到鼻子酸酸的。
    她忍下眼泪，在心中默默发誓，此生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守护住家人。
    “说得轻巧！皇上是天子，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还能你们说怎样就怎样不成？”
    右相夫人急的掉眼泪，盛月华被母亲逗乐，又安抚了她好一会儿。
    “兄长和弟弟呢，怎地一直没见他们？”
    盛月华还有个嫡亲的哥哥和弟弟，哥哥叫盛明昱，前世一直在府里混吃等死，没个出息，弟弟叫盛明允，倒是有些才学。
    盛月华小时候觉得明仪这个名字和哥哥太像了，所以才吵着闹着改了名字。
    右相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你才进宫几日，家里的事儿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明昱那个差事早出晚归的，又累，天不亮就要出发，你母亲心疼他，让他住到军营里去了，明允读着灵霄学院，每逢休沐才能归家……”

 第17章 家人

    说起这两个儿子，右相脸上满是骄傲和炫耀，絮叨起来没完，自己说的尽兴，却没见到女儿震惊的脸色。
    如果不是所见所闻太过真实，盛月华估计都会认为，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或是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境，一觉醒来，她依然还是那个失了孩子、满门俱灭的冷宫弃妃。
    可在她的记忆中，她的哥哥从来就没有有过什么差事啊！
    哥哥十七岁那年不慎摔断了腿，没接好，之后那跟腿一直跛着，哥哥也因此自暴自弃，不愿见人。
    再说她弟弟，娘亲生他的时候年纪太大，弟弟从生下来就带着虚弱，不用说住在学院当中，就是出门吹个风都会咳嗽病倒，可在父亲的话里，他竟是从小到大健健康康，还就读于京城最好的书院？
    盛月华不知道是这个世界除了差错，还是自己出了差错，把自己关在房间，直到晚饭时才出来。
    右相夫人笑吟吟坐在右相身边，丝毫没有早上的担心，盛月华便知道，皇上的旨意怕是已经下来了，正是她猜测的那样。
    右相坐在主位，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喜色，更多的是不怒自威，“明昱！嬉皮笑脸得成什么体统！都多大了还不能稳重着些！还有你，明允，你看看你的黑眼圈，昨晚又到几更才睡？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死读书，更不能熬时间！书不是这样读的……”
    盛明昱坐在左边，看起来很是阳光，给右相盛了一碗汤，嘴上道：“哎呀爹！我不是看妹妹回来高兴嘛，给您，一定要喝完啊，娘亲炖了好几个小时呢，可是大补啊，您也说累了吧，快喝点，润润嗓子！”
    盛明允则是坐在右边，比记忆当中健康了不少，一双温润的眸子带着笑意看向她：“二姐，还愣着干什么？快坐下吃饭，老师好不容易才准了我的假，明日就要回学院了，二姐，我可想死你了。”
    盛月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我也想你们了，明允……哥哥……”
    “能再次见到你们，真好。”
    盛月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家人会发生这些变化，如果这真的是上苍的恩赐，她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吃完饭，右相道：“皇上和太后已经知晓了你受的委屈，选秀时震怒，崔将军那个女儿已经被取消选秀资格，旨意已经下来了，封了你嫔位……只是，明仪，你真的想好了么？”
    盛明昱一向不同意她入宫，也劝道：“深宫可是吃人的老虎啊，妹妹，你看你还没正式入宫呢，就在储秀宫暂住几天都差点丢了性命，可见你这性子不适合入宫，还是多思虑一下为好。”
    盛明允和右相夫人也跟着劝她，右相甚至道：“明仪按自己心意即可，不必考虑太多。”
    暗示盛月华即使反悔不想进宫，他也能办的周全。
    看着一心为她的家人，盛月华满心熨帖，有一瞬间甚至真的不想入宫了，想要和家人相伴，度过余生。
    可是在下一瞬，她垂下了眼眸。

 第18章 同心

    盛月华冷清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回荡：“我是父亲的女儿，注定要趟这摊浑水，就算这次违逆了皇上，皇上也总会有其他办法逼迫父亲，女儿不想让您为难。”
    右相叹了口气，盛月华继续道：“更何况，我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入宫去办。”
    灭族，杀子之仇，时时刻刻不敢忘怀。
    看着父母写满愁绪的脸，她缓下神色，安慰道：“父亲母亲放心，女儿阅历虽不如你们丰富，可早慧的名声也不是平白无故叫的，后宫那些腌臜，奈何不了我。”
    盛月华和父母说完话，回到自己房间，门外站着个浑身青葱的小丫头，见着她喜笑颜开，迫不及待迎上来道：“小姐，同心想死您了！”
    见着上辈子早逝的忠仆，盛月华的语气变得惊喜起来：“同心！”她忍不住上前几步，抓住小丫头的手，仔细打量起来。
    盛月华原以为一进家门就能见到同心，却一直没见人影，再加上她那时心情有些沉重，都没来得及让人找她。
    家中人事变动许多，她原本还有些担心，现在见着了，才彻底放下心来。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依云问道：“同心，你去哪儿了？小姐回府了也不见你人。”
    同心性子跳脱，此时苦了个脸，委屈巴巴道：“我没想到小姐回来的这么早嘛！大选在早朝后，时间又长，我原以为小姐天色不早才能回府，那时一定肚子饿了，宫里的饭食也不知吃的惯不惯，就去集福斋买小姐最爱吃的芙蓉酥了！”
    同心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裹好的油纸包来，对着盛月华笑得没心没肺，看得她眼眶发热。
    依云看着这一幕有些醋意，从昨晚开始，小姐对她的态度就没以前那么好了。
    她原以为小姐是受惊过度，可同是婢女，为什么同心就能收到小姐的重视，明明她才是跟着小姐入宫的人，是小姐最信任的心腹。
    盛月华亲热地拉着同心进门，边走边道：“太好了，我就想吃芙蓉酥呢，还是集福斋的味道最正。”根本都没想起依云来。
    进了门才好像记起什么，回头道：“依云，把门关好。”
    依云：“……”
    依云忍着心中的压抑，跟上去将门关好，回头一看，盛月华正坐在外厅的贵妃榻上，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
    “依云，跪下。”盛月华清冷道。
    “小……小姐，依云不知……不知犯了什么错？”依云有些慌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怯怯开口。
    以前小姐可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盛月华不耐烦道：“怎么，我这个主子管不你了是么？跪下！”
    依云低着头，将下唇咬得发白，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才在同心惊讶和同情的目光下缓缓跪下。
    面对着盛月华突然沉下的脸色，同心在她脚边跪下，着急忙慌道：“小姐，依云做错什么事了，引得您这样动怒？”
    自从升为盛月华的贴身侍女，跟的主子性子又好，府里的下人都把她当半个主子对待，依云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更何况是在一直跟她争宠的同心面前。

 第19章 发落

    而同心竟然还一副可怜她的样子，依云眼底划过一丝厌恶，只感觉到一阵阵恶心。
    却听盛月华淡漠的声音：“同心，你起来，不用为她求情。”
    同心跪在地上用力摇头，“小姐一向宽待下人，今日这样动怒，一定是依云出了什么大的错处，同心不敢为她争辩，可奴婢与依云一起伺候小姐多年，还请小姐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给依云一个弥补的机会。”
    盛月华讽刺一笑。
    是啊，同样伺候她多年，结果一个对她忠心耿耿却早死，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皇后策反，当了背主的细作，害得她一家死无葬身之地。
    盛月华以为，再次见到依云的时候，自己会控制不住怒意，亲手掐死她。
    可真正看到她的时候，盛月华却觉得，一开始就弄死她实在太过简单，其次，盛月华还想知道，依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背叛她的。
    依云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眼泪一颗颗掉下来，苍白的小脸很是引人怜惜。
    可如今的盛月华铁石心肠，自然不会被她迷惑。
    盛月华起身将同心扶了起来，走到依云身边，沉声问：“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何错？”
    依云委屈道：“依云，依云不知啊，请小姐明示。”
    盛月华轻笑一声，“我且问你，入宫之前，我和父亲可曾反复叮嘱过你，除了嬷嬷教导之时不能有侍女跟随，其他不管有任何情况发生，你都要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
    “可是我落水那时，你怎么就不在呢？”盛月华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极了来讨命的死神。
    依云听完冷汗都要下来了，急急抓住盛月华的衣摆道：“小姐！不是奴婢不想保护您，那时……那时您刚下礼仪课，奴婢本来在偏殿外等您，可是有个小太监找了过来，对奴婢说您嫌储秀宫太热，去了清风亭休息……”
    盛月华面无表情道：“他说，你就信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轻信宫中陌生人的话，你是耳旁风了么？”
    如果依云没有轻易相信那个小太监，先去储秀宫主殿找人，或者问一问其他秀女，根本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盛月华又怎么会落水？
    在宫中的时候没有发作依云，还不是因为身边只有她这么一个侍女，碍手碍脚不好发挥。
    依云泪流满面，慌张不已，她原以为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被盛月华这么一问，自己却成了她落水的罪魁祸首，如果被老爷夫人知道了……就算是哪位少爷她也没好果子吃啊！
    依云在盛月华脚边哭求：“小姐！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听信那个小太监的话，请您看在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恕奴婢一次吧！小姐！”
    “夜深人静的，吵什么？！”
    依云立刻住了嘴，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在那边哭泣。
    看盛月华并不打算看往日情面的份上，依云把视线转到了同心那边。
    “同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帮我跟小姐求求情吧！”

 第20章 求情

    盛月华转向同心那边，看着她认真道：“同心，你想为她求情么？”
    同心站在原地，之前盛月华亲自把她扶起来，现在她也不敢跪下，只能向小姐那边低着头，道：“这件事确实是依云有错在先，奴婢不敢为她求情，但是……”
    同心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红着眼道：“但是依云她伺候小姐多年……”
    盛月华打断她的话：“好了，同心，你出去吧。”
    同心一愣，也不敢反驳，对她行了个礼悄声出去了，细心地关好了房门。
    依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她知道自己好像犯了大错，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小姐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严厉。
    依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等待宣判的时间是那么漫长。
    入夜已久，房间点上的烛火不多，显得格外昏暗，依云道：“奴婢……”
    “行了。”沉默了许久的盛月华突然道。
    依云差点都以为小姐要睡着了，只听盛月华道：“你虽然犯了错，不过看在我并无大碍的份上，这次就饶你一次。”
    依云还没来得及高兴谢恩，就听到盛月华接下去的另一句话，“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到底是让我落水受惊，若非我命大……”
    盛月华说到这的时候冷笑了两声，依云听到之后冷汗都下来了。
    盛月华看她那胆小的样子就烦心，摆了摆手，“你自去管家那里领罚吧，至于什么惩罚，多少惩罚，你自己看着办，去吧。”
    依云提着的一口气猛然放下来，给她行了个大礼：“是，奴婢知错了，谢小姐宽恕。”
    赶紧提着软乎乎的两条腿爬起来，出门的时候听到小姐的吩咐：“让同心备水，我要沐浴。”
    “是。”依云连忙应下来。
    等到合上门之后，依云靠在门外，才真正放下心来。
    同心等在外面满脸焦急，见她出来凑上来问道：“没事吧？小姐没有为难你吧？”
    “没事。”依云不想在她面前失态，将狼狈的脸侧过一边，道：“小姐仁慈，这次算是放过我了。”
    “那就好那就好。”依云拍拍自己的胸口，“我从没见过小姐那么生气，真是吓死我了，依云，你也是，为什么不时时跟在小姐身边呢。”
    同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姐入宫只能带一个侍女服侍起居，身边本来就没有多余的人，在宫里处处惊险……”
    “别说了！”用你在我面前说教？！
    依云打断她的话，满心的怨怼无处发泄，差点在同心面前出丑。
    依云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将那些负面情绪咽了下去，勉强对诧异的同心轻声细语道：“快去准备热水吧，小姐要去沐浴呢，明天就是正式入宫的日子了，可别晚了。”
    “我马上去，可是……依云，你没事吧？”
    依云在同心和盛月华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温柔的样子，刚才却面色狰狞的大声对她说话。
    同心也没想别的，纯粹觉得依云可能心情不好。

 第21章 大哥

    “当然没事，我只是刚才有些精神恍惚了，不是要故意凶你的。”
    依云对她笑了笑，示意她自己还是和平常一样。
    “那你先赶紧去休息吧，小姐那里我来伺候就好。”同心说。
    “嗯，那就麻烦你了。”依云笑道，“那我先走了。”
    依云面对着同心的时候还是言笑晏晏，等转身往院子外面走的时候，脸色却猛地一下子沉下来。
    今天这么晚了，她原本想明天再去领罚。
    可是出门时盛月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沉静无波，不像是双十年华的女子能够有的，她甚至不能看出小姐到底是厌弃了她，还是依然对她怀有希望。
    那个眼神让依云打了个哆嗦，就算是到现在，起来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
    依云咬了咬牙，还是趁着夜色往管家那边去了。
    盛月华沐浴之后便睡了，第二日起到日上三竿，醒来时眨了眨眼，入目是看起来有些陌生的鹅黄色床帐。
    这床帐也有十几年没见过了，只在她少女闺房才布置着，她在皇宫的床帐是牡丹花凤凰纹的，每次起来时一片金黄与正红，虽说是佷显身份，但到底不如鹅黄色的看着舒服。
    “小姐，您醒了。”同心端着铜盆进来，“奴婢服侍您净面。”
    盛月华懒懒的，并不想动，让同心贴身伺候着。
    “怎么没见依云？”
    同心的动作顿了顿，迟疑着说：“依云昨日去管家那里领了三十藤条，现在正在床上躺着养伤呢，暂时还起不来床。”
    “是么？”三十藤条下去，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子，怕是要去了半条命了，依云倒是也不算蠢。
    虽然盛月华是让她自己选惩罚，不过依云要是真的对自己轻轻放过，盛月华也不会给她留情面，反而会对她更加严厉。
    盛月华的样子很平静，“同心，你可会觉得我对多年伺候的下人不留情面？”
    “小姐言重了。”同心递上剥干净皮的柳枝和细盐，“做错事就该有惩罚，唯有赏罚分明，才能让伺候的人更加尽心尽力，若是有人做错了事情，却只一味宽容，小姐身边怕是要出刁奴恶奴了。”
    “说得好！”一道清亮的年轻男子声音传来。
    盛月华已经在同心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只是一头黑发还披散着。
    此时转过头来一看，大哥盛明昱正站在门口，敲了三声：“妹妹，大哥来看你啦！”
    “哥哥进来便是。”
    盛明昱大步迈进来，开口便是嘲讽：“妹妹起得真早。”
    盛月华看了看外面升到最高处的太阳，懒懒道：“确实挺早，若不是饿了，我怕是还要继续睡呢。”
    盛明昱本来想挖苦她，却被盛月华安然自若的态度噎地说不出话来。
    他打量了一番同心，直看得人家顶不住，挑了挑眉道，“这小丫头看着倒是顺眼，比你身边那个叫依云的不知道好到哪去，妹妹，不是大哥说你，你这看人的眼光着实有些问题啊。”
    她这个哥哥一向喜欢与她斗嘴，要是换做前世的她说不定早和他吵起来了，现在她却觉得有些道理。
    “你说的不错。”

 第22章 琴棋书画诗酒花

    盛明昱的脸色很惊奇，“妹妹，你怎么变了个性子，难道要出嫁的女人都是这么可怕的么？原本的脾气说没就没么？”
    突然不被妹妹怼，他这个哥哥着实不习惯。
    前世盛明昱也看不惯依云，觉得她太过懦弱，撑不起来，别人那里都是侍女护着主子，到她这里是却反了过来，时常是侍女做错了事情，主子反而要为她出头。
    盛明昱还特意挑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女保护她，想换掉依云。
    盛月华当时把依云当做自己的姐妹来看待，自然是不喜欢盛明昱这些话，再加上她还深爱着皇位上那位，相信他不论发生什么都会护住自己，自然是不肯带着这些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女，连带着兄妹情谊都淡了很多。
    盛月华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前世盛明昱上门来送侍女的日子，不就是在她要正是入宫这天么？
    “哥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盛月华试探着问，果然听见盛明昱道：“妹妹今天不是要入宫么？哥哥特意为此事请了假，给你送点人来。”
    “哦？”盛月华神色微动，“是什么人？妹妹在宫里什么都有，哪需要格外伺候的人呢？”
    “那可不一样。”盛明昱靠近她，在她耳边悄悄道：“宫里那个地方，明争暗斗数不胜数，水深的很，我又劝不住你，妹妹你非要去也就罢了，我为你搜罗来了一些人，都是在某些事情上专精的，对你有些帮助。”
    说完，盛明昱直起身，拍了拍手：“进来。”
    六个身形相似的宫女鱼贯而入，在盛月华面前一字排开，齐声道：“见过小姐。”
    盛明昱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得意，像个急于献宝的孩子。
    他指着她们依次给盛月华介绍道：“华琴，华棋，华书，华画，华诗，华酒，虽说不是嫡亲的六姐妹，但都是一起接受训练的，有用，长得也不差，不怕带出去丢了你的脸面，名字都是我取的，琴棋书画诗酒花……哈哈哈，只是凑不齐七个来，总归有些可惜……”
    同心站在一旁，觉得大少爷的眼神若有若无在自己身上打转，顿时苦了脸。
    “小姐，奴婢的名字挺好，还是您给起的，真的不想改啊。”
    盛明昱道：“你这小丫头，审美不行！妹妹，你觉得？”
    盛月华还没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问道：“你说什么？”
    盛明昱又重复了一遍：“想什么呢？快回神，你家同心这个名字我看着不大好，太俗，就叫华花吧，哈哈哈哈……还是个叠词！”
    同心哭丧个脸，这到底是谁审美不行啊！
    盛月华脑门上一头黑线：“哥哥！别吓唬同心！”
    她还记挂着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对盛明昱道：“哥哥，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些人？我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们呢。”
    盛明昱大手一挥：“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只要知道他们很有用，而我也很能干就行！”
    盛月华还想再问，盛明昱却道：“天色不早了，我只请了半天假，这就要去办差了，妹妹，哥哥先走了！”

 第23章 秦国公

    “哥哥！”
    盛明昱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盛月华没叫住他，只能先宽慰在一旁急的眼泪都要掉出来的同心。
    “放心，你当我是哥哥么，怎么会让你真的改名叫华花……哥哥真的是够了，取得名字是要让我多几个姐妹出来么？”
    盛月华揉着眉心，不知道这又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前世的盛明昱虽然也给她选了几个侍女，但绝对不是眼前这六个啊。
    盛月华还记得，当时他把那几个虎背熊腰的粗使下人带来的时候，亲口说是在自家府上挑选的，绝对知根知底，让她放心，还说：“你身边那几个细胳膊细腿的小丫头能顶什么用，不如带几个有力气的，还能帮着你教训人。”
    盛月华当时对他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将他连带着那几个粗使侍女赶了出去。
    可当时那几个侍女虽然看起来有些陌生，但到底是自家府上的，眼前这六个却不是。
    先不说她们到底有什么擅长的事情，就说这外观，就万里挑一了。
    换了前世的盛月华，估计会以为亲哥不想让她好过，特意带几个颜色好的侍女来分宠了。
    盛月华联想到盛明昱莫名其妙有了差事这点，有些头疼。
    “你们原来是在哪里做事？”盛月华试探道。
    “回小姐的话，”叫华琴的那个看起来是其中的领头，上前一步恭敬道，“奴婢们先前是在秦国公麾下。”
    盛月华闻言睁大了眼睛：“你们是秦国公手下的女兵？！”
    盛月华这才想起来，娘亲跟她说过，盛明昱现在就在秦国公手下当差，听说还颇得中用。
    不过这个听说是从盛明昱自己嘴里说出来的，真实性感觉有待考究，反正盛月华是不怎么相信。
    按照她哥的鸟性，十有八九又是吹嘘，吹起来嘴上都没个把门的。
    而这个秦国公来头就大了，前世盛月华对他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只是关于他的传说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无非就是吹嘘秦国公有多么骁勇善战，能力出众，反正是怎么夸怎么来，怎么离谱怎么来。
    在民间传说中，秦国公是百姓的战神。
    不过盛月华也知道，秦国公确实是个重要人物。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秦国公，赵毅的皇位怎么能做坐得这么安稳，更不用说，他还是赵毅前世倚重的重臣。
    手握军权，将边疆守得如同铁桶一般，令北域蛮族闻风丧胆。
    只要有大庆朝有秦国公在一日，蛮族就不敢轻举妄动。
    赵毅想要集权，最大的阻碍其实就是秦国公，但他并没有将秦国公当做自己的敌人，而是有了收拢的心思，前世秦国公也确实站在了他这一边，为他集权出了大力。
    赵毅现在皇位坐得并不安稳，连她父亲这个文臣都不敢得罪，何况是手握重兵的秦国公。
    先皇驾崩时还年轻，自以为身强体壮，即使生了病也未立太子，不愿放权，导致他急病驾崩的时候朝野一片慌乱。
    几个成年皇子为了争皇位，斗的你死我活，朝臣站队，整个大庆朝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
    直到太皇太后从静修的皇家佛院归来，以铁血手段肃清朝野。

 第24章 太皇太后

    当时几个皇子和背后的母族势力斗的你死我活，谁也不善罢甘休。
    太皇太后不想让外戚做大，干脆立当时还是个幼童的赵毅为帝，自己垂帘听政。
    赵毅生母宫女出身，被先帝醉酒临幸过一次之后，幸运得怀上了孩子，生下来竟然还是个皇子。
    不过她相貌性情并不出众，先帝也没怎么看重她，只是给了她一个贵人的位分。
    先帝子嗣颇多，各个也都争气，成年封王的很多，久了之后连还有个小儿子都不记得了。
    赵毅母子不受重视，在后宫被磋磨多年。
    在盛月华看来，赵毅这个时常带着假面，满嘴胡言乱语的性格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
    前世她只觉得他温柔，现在想来妥妥的是个黑心的。
    太皇太后本想去母留子，但太后出身卑微，性子懦弱，虽然被立为太后，却从来没发表过自己的意见，任何事情都以太皇太后为尊。
    赵毅表现得也和这个亲娘并没有多么亲密，所以就放过了她。
    要是太皇太后知道，太后未来将会把赵毅的后宫弄得乌烟瘴气，甚至还向将手伸向前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做法。
    赵毅年少称帝，却没掌权，朝政一直由太皇太后把持。
    太皇太后驾崩之后，终于没有一直在他头顶上的人了，赵毅还没来得及高兴，先帝驾崩时保全自身留下来的皇叔——瑞王和楚王却又不安分了，看着皇帝年少，还并未有掌权的经验，便出来指手画脚。
    朝臣也有并不看好这个傀儡皇帝的，站在瑞王、楚王那边。
    有这两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赵毅现在急着选秀，急着将秦国公召回皇城，也就不会令人费解了。
    算算日子，按照前世的经验，秦国公回来也就这两日的功夫，到时候，赵毅会召开一场盛大的宫宴，来迎接秦国公回宫，也是对他表示自己的诚意。
    前世，盛月华事事为赵毅考虑，秦国公对她来说是盟友，他们还可以友好相处。
    但现在，盛月华做梦都想让赵毅倒台，自然对他的帮手没有什么好的观感。
    盛明昱竟然在他手下当差，还给她带了几个秦国公府中的下人……
    盛月华很是头疼，哥哥肯定是为了她好的，可要是真带了这几人进宫，免不了对接下里她要做的事情碍手碍脚。
    毕竟是秦国公的人，真要出了事情，谁知道她们会站在哪边。
    盛月华可不敢收。
    华琴回答道：“非也，秦国公骁勇，奴婢们何德何能是国公爷麾下的女兵，只是秦国公府上的下人罢了。”
    下人？
    盛月华笑得温柔：“可是秦国公的家生子？”那就更不敢要了啊！
    华琴却摇头道：“回小姐的话，也不是，奴婢们其实是国公爷收养的孤女。”
    盛月华愣了愣，话说这个秦国公也不知年龄几许，不过从赫赫战功来看，年纪应该小不了。
    四处收养孤女，从小教养……这秦国公还真是老当益壮。
    或许是盛月华的表情太过难看，华琴迫不及待为前主子辩解起来。

 第25章 卖身契

    “小姐别误会，国公爷并非是那种阴邪小人，相反，他是奴婢们救命恩人。”
    华琴回忆道：“前些年大旱，庄稼绝收，奴婢们的家人都吃不起饭了，只能流浪出去寻找生路，奴婢们都是女孩，在家中本就不受重视，奴婢还算是比较好的，只是被家人卖掉，剩下的，易子而食都是常态……”
    盛月华闭了闭眼睛，“秦国公高德。”
    可越是如此，她们就越不能跟在她身边。
    “奴婢知道小姐在顾虑什么。”华琴看起来是其中最稳重的那个，从袖中拿出一叠纸来。
    “奴婢们虽然是国公也收养的孤女，严格算来并不算家奴，但是奴婢们的命都是国公爷救的，所以都自愿签了卖身契。这些卖身契请小姐拿着，相信奴婢们绝对不会背主。”
    同心将那些卖身契拿来，给盛月华一一看过。
    盛月华翻着那些薄薄的卖身契，垂下的眼眸看不出思绪，房间里只能听见细碎的翻阅纸张的声音。
    过了半响，盛月华叹了口气。
    “好吧，你们以后就留在我身边。”
    盛月华改变了主意，总归她入宫，身边总要有些帮手，与其现去找人，不如用这些知根知底的。
    她们的卖身契在她手上，也保险些。
    为首的华琴不动声色，心底却是狠狠送了一口气。
    她不敢想象，如果国公爷知道她们被赶了出来，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你们这名字，必须得改改。”盛月华是绝对不会让她们真的叫华什么的，她哥哥也是，傻了吧唧的，一定要让侍女带着主子名字中的一个字。
    这些问题都不碍事，华琴恭敬道：“但凭小姐做主。”
    盛月华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吧，琴棋书画诗酒不变，那个华字却要改改，就叫琴心、棋心、书心、画心、诗心、酒心吧。”
    不忘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这样可好？”
    六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齐声道：“多谢小姐赐名。”
    盛月华又瞟了一眼旁边：“这样，你可满意了？”
    这小妮子自从盛明昱带着六姐妹来的时候，就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上面都要挂个油瓶了。
    显然是不喜欢盛月华身边突然就多了那么多人，甚至自己的名字还要被改得那么蠢。
    此时被盛月华戳中心思，同心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装傻道：“小姐满意，同心就满意，小姐不满意，同心也不满意，同心只听小姐的！”
    盛月华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她们几个之后就交给你安排了，至于之后都做什么，你看着办吧。”
    “是。”同心眉开眼笑应了。
    她还以为这几个人要跟她争小姐身边的位置，没想到盛月华却将她们拨给她管了，自己还是小姐最看重的人。
    同心彻底满意了。
    可六姐妹当中的棋心却不那么高兴，盛月华说完后她眉头微皱，就要上前说话，却被琴心看见她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按住了，朝她微微摇头。
    棋心沉住气，敛眸不语。

 第26章 死士

    棋心是个耿直性子，在盛月华让她们出去之后，忍不住对琴心道：“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说什么？说我们是国公爷派来的，一定要贴身监视小姐么？”
    琴心边走边对五个姐妹说道，嘴唇微微翕动，发出的声音极小，身边经过几个下人，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六人都有武功在身，听力不凡，寻常人听不见的声音，她们却能对答如常。
    棋心不满道：“怎么说的那样难听，国公爷是吩咐我们贴身保护……”
    “不要再提国公爷的命令，我们现在是小姐的人，要事事以小姐为先。”琴心打断她道。
    琴心转过身来，严肃地看着五人：“我们都是国公爷的死士，自然要听国公爷的命令，但我希望你们记住，国公爷给我们的最后一条命令是什么。”
    琴心一字一顿道：“誓死效忠盛月华，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你难道都忘了么？”
    棋心忍不住开口：“可小姐不让我们贴身，还让我们在她的侍女同心手下做事，壬卯你……”
    棋心来不及住口。
    琴心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可怖，右手轻轻在她胸口拍了一掌，棋心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瞬间摔出去好几丈远。
    其余四人却神色冷漠，站在原地连眼神都没多一个，好像并没有看见琴心出手的一幕一样。
    甚至还谨慎地调动自身观感，确定周围没有人看见。
    棋心重重摔到了一块假山山石上，死死捂着胸口，脸色难看地呕出一滩鲜血。
    琴心冷冷道：“我的名字是琴心，你之前的话，不要让我再听见第二遍，刚才若是被别人听见，也就不是这一掌的事情了。”
    棋心站都站不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后怕开口道：“是……我错了……之后一定不会再犯，多谢琴心不杀之恩。”
    琴心道：“收拾好这里。”
    书画诗酒其中两人扶着棋心站起来，其余两人开始收拾假山上的痕迹和血迹。
    半刻钟后，一切如同往常一样，所有痕迹都消失不见，像是从来都没有人来过一样。
    *
    军营
    盛明昱紧赶慢赶，还是有些迟到。
    失算了，他应该请一整天假的，谁能想到妹妹入宫一趟，变得这么懒，日上三竿才起。
    这回怕是要又被罚了。
    盛明昱小心翼翼掀开军帐，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盛明昱松了口气，大摇大摆进去，准备装作已经来了很久，一直都在用功的样子。
    走到自己座位上转身，却发现顶头上司就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
    盛明昱吓得差点没蹦起来。
    封旭安没头没尾道：“送过去了？”声音很低沉。
    盛明昱冷汗津津，语无伦次道：“什么？送什么？我我我我……属下才来，还没来得及处理军务，属下知错！要送什么？属下马上就去送！”
    封旭安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可他面容阳刚俊美，就算不高兴，也不会显得狰狞。

 第27章 封旭安

    被封旭安这么一瞪，盛明昱更害怕了，差点没给他跪了。
    还是封旭安不喜欢他在他面前老跪下，盛明昱才硬生生挺着。
    不要觉得他腿软没骨气，实在是上司太严厉，威势太重，盛明昱他顶不住啊！
    那可是战神！
    又名战场上的死神！
    盛明昱有幸有一次跟着他上战场，那还是个很小的战役。
    朝廷军饷不多，可封旭安仍然亲自带兵出征，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带着少于对方一倍的人，硬生生厮杀出一条生路。
    封旭安当时，俨然就是个死神，目光所及之处，敌军纷纷退散不敢上前。
    更有之前数不清的战役，他没见过，不过听同僚们说过。
    那个时候他还有些怀疑，哪有人真能那么厉害，直到自己亲眼见了，之后吹嘘秦国公多么多么悍勇的就是他了。
    他也是在那场战役后，得到了秦国公本人的提拔，成为了他手下一个小小的副将。
    跟他老子右相倒是没法比，不过比大部分皇城贵族的纨绔子弟好了不知道多少。
    可相对的，他有多么崇拜封旭安，就有多么害怕封旭安。
    每次办不好差事，他就老怕封旭安会想对待敌人一样，冷酷无情地对待他。
    而封旭安最讨厌有人迟到。
    其他事情办不好还有可能是其他问题，迟到就是自己懈怠的问题了。
    自从老娘心疼他每天起早贪黑，让他住到军营，他就没再迟到过。
    可这次……
    盛明昱额头冷汗滴落下来。
    封旭安急着要他的回答，看着他的样子不耐烦道：“你紧张什么？”
    完了完了，上司生气了。
    盛明昱道：“没没没……属下没有紧张啊！”
    封旭安盯着他：“刚才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问你，人给你妹妹送去了没有？”
    提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封旭安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声音柔软了多少。
    盛明昱这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松了口气，“送去了，当然送去了。”
    “她可还满意？”封旭安接着问，心里有些忐忑，脸上却是一片淡然。
    “满意，当然满意！”盛明昱把自己的胸膛拍的“啪啪”响。
    “还没多谢将军，不然属下还不知要给妹妹去何处找些帮手，她一心一意要入宫，属下担心得很。”
    封旭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高兴，明明之前还那么期待。
    他道：“月华满意就好。”
    “是啊是啊……嗯？？？”盛明昱觉得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封旭安刚才是不是叫了他妹妹的闺名？女孩子的名字是能被大男人随便叫的么？
    盛明昱虽然不敢在上司面前放肆，但事关他妹妹，还是鼓起了勇气。
    “将军还请慎言，属下妹妹闺名不能随便叫，将军称呼她盛小姐就好，再说了，妹妹马上就要入宫，成为皇上妃嫔，这样影响不好。”盛明昱耿直道。
    他低着头，没发现封旭安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
    “盛明昱！”封旭安咬牙道。
    盛明昱条件反射道：“属下在！”
    封旭安本来还想看在盛月华面子上不追究他迟到，可现在……

 第28章 暗斗

    “今日加训两个时辰,不训练完不许休息！”
    “啊？”盛明昱傻眼。
    看着他瞬间苦眉愁脸的样子，封旭安心情莫名其妙好了一点。
    毕竟是她哥哥，也不能罚得太重，万一盛月华知道了，对他有什么意见怎么办。
    可封旭安是统帅，说出去的话不能反悔，只能催促着盛明昱：“还不快去，不然要等到天黑么？”
    盛明昱看了看外面，正艳阳高照：“……”
    盛明昱识趣道：“属下这就去。”
    *
    “东西收拾好了么？”
    盛月华穿戴齐整，坐在书桌前凝神写字。
    同心站在一旁，为她侍候笔墨：“重要的东西，奴婢昨个儿都弄好了，还有些零碎的，书心画心在收拾。”
    盛月华放下笔，拿起那张写满了簪花小楷的纸笺，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小姐写了什么？”同心看着那张纸笺，好奇问道。
    她和依云都是不识字的，盛月华前世对此也不太上心，不过为着以后在宫里的安全，却是要好好教一教了。
    盛月华耐心解释道：“是留给父母的家书。”
    她将纸笺细细叠好，放入信封，“将此书信交给管家，等父亲回来后再交给他。”
    盛月华将信封交出去，眼前却出现了两双手，抬头一看，一边是成熟稳重的琴心，一边是柳眉倒竖的同心。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就如同没看见琴心的手一般，将信封交给了同心。
    琴心面色如常将手收了回去，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
    之前同心得了盛月华的吩咐，干脆利落地给新来的六人都分配了工作。
    原本盛月华身边有两个贴身侍女，依云身上有伤，短时间也不能上差，同心一人忙不过来，便挑了几个跟她一同在盛月华身边侍奉。
    琴心年长稳重，和棋心一起，暂时顶替着依云的工作，贴身服侍盛月华。
    不过她毕竟是新人，还是越不过同心的地位去。
    书心画心便要次一层，不过还算在房内服侍的。
    至于诗心和酒心，她们俩比之前面四人相貌来说差了点，不说有多么难看，只是长得大众一点，体格也有些粗犷，身高高了不少。
    放在房内太扎眼了些，暂时在房外侍候。
    盛月华刚才写书信的时候，同心离她最近，琴心棋心其次，但也是站在书桌不远的地方。
    书心画心去收拾东西了，所以不在，诗心酒心站在门口，宛若两尊门神。
    盛月华的书信本来就是想让同心去送，毕竟其他人都是新来的，但没想到琴心也伸出了手。
    她到底是没看清形势，还是知道自己不得信任，想要表忠心呢？
    盛月华有些玩味。
    同心却没想到这么多，她只知道这个新来的琴心野心忒大，竟然想跟她争宠。
    她可是在小姐身边伺候多年，才逐渐混到这个位置的，一个新人还敢越过她去？！
    同心小心将信封收好，狠狠瞪了琴心一眼。
    不过琴心神色如常，一直微微低着头，一副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奴婢告退。”

 第29章 丽嫔

    同心去送书信，没走多久，门外一片嘈杂。
    盛月华皱了皱眉，“棋心，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还没等到棋心出门，门外的诗心就进来道：“小姐，宫里来人了，说她们在前厅等了一早上，还不见小姐人影，催小姐快着些，进宫后还要领赏谢恩，安排住所之类。”
    宫中接新晋嫔妃入宫的人一早就上门了，只不过那时盛月华还没起，她们就苦苦等了一早上。
    其余妃嫔都是早早起来，在府中准备好，清晨的时候就能入宫，谁能想到这右相家的小姐竟然起的这么晚。
    她们等了又等，听下人说小姐终于起了，又不见人影，只能派人来催一催。
    “小姐，今日是新人进宫的大日子，可要准备出发？”棋心道。
    盛月华却慢悠悠道：“不急，等书心画心收拾好了东西再说，告诉他们，再等一会儿，东西比较多，让她们见谅。”
    诗心一点也没犹豫，出去回话。
    来接她的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她们毕竟只是宫人，里面的那位却是新封的盛嫔娘娘，这还是头一位选秀时就得封嫔位的人呢。听说极得陛下看重，她们怎敢得罪，只能在心中发发牢骚。
    又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盛月华才施施然出来。
    那些宫人总算知道，盛月华说的东西多不是借口了，确实是东西多，这盛嫔娘娘怕是把整个右相府都陪嫁到宫里去吧。
    也有人说她小家子气，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用着带这么多？
    对此，盛月华只能呵呵一笑。
    盛月华乘着来接人的轿撵入宫，进宫门审查时，她还特意下轿,将宫门口的侍卫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却没发现昨日尾随她一路的那个侍卫。
    盛月华觉得有些失落，却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从哪来的。
    “小姐被分到了华阳宫，奴婢听说华阳宫奢华无比，离皇上的寝殿又近，是个顶顶好的去处呢。”
    同心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华阳宫。
    盛月华回忆，前世她也是一入宫就住在华阳宫，不过那时她只是个小小的贵人，一直住在偏殿，直到怀孕封妃的时候才搬到了主殿居住。
    在她之前住在主殿的，一直是颇受宠的丽嫔，原来是赵毅的侍妾，在府里本没什么存在感。
    赵毅登记之后，她从才人位分开始，靠着自己的美貌，一路爬到了嫔这个位置，居华阳宫主位。
    不过她这个人美则美矣，却没什么脑子，宫妃都不屑与她争斗，上辈子死得早，还是自己作死的。
    本身没什么才艺，只有一张脸看得过去。
    听说赵毅喜欢上一个舞姬，就非要献舞，选了个难度最高的舞蹈，结果在练习时不小心摔到湖里，淹死了。
    盛月华还怀疑过是不是有人暗害，毕竟她也住在华阳宫内，可是一番调查过后发现，那确实就是一场意外。
    丽嫔为了营造在水上飞的效果，将水中的暗桩弄得很小，她又练习的不过关，没踩中，直接掉进湖中心。
    等到宫人来救的时候，早就没呼吸了。

 第30章 住所

    盛月华其实还挺喜欢丽嫔这人的，就嘴皮子利索一定，胸、大无脑死得快。
    简直是嫔妃最喜欢的对手。
    可是她上辈子明明是住的华阳宫主殿，盛月华这次不是贵人了，而是嫔位，按理来说也能当得起一宫主位。
    后宫才第一次选秀，选秀出来的新晋妃嫔，再加上赵毅还是亲王时府中的老人，高位妃嫔不多。
    盛月华这个嫔位水分也不大，赵毅还要拉拢她，应该也得分个一宫主位才是。
    “你听说是华阳宫主殿还是偏殿了么？”盛月华问道。
    同心思索了一会儿，回道：“奴婢记得，好像是华阳宫正殿。”
    “正殿？”盛月华简直比之前还要意外，“怎会是正殿？华阳宫不是丽嫔主位么？”
    同心挠了挠头，为难道：“这个奴婢真的不清楚。”
    盛月华哑然，也是，同心是她的侍女，一直跟在她身边。
    她都是刚刚进宫，更不用说她的侍女了，现在都是睁眼瞎。
    倒是默默跟在后面的琴心轻声道：“奴婢听说，丽嫔娘娘前些天不知怎么的，殿前失仪，触怒了陛下，被贬做了贵人，移居到明粹宫了。”
    “殿前失仪，怎会如此严重？”寻常也就是个禁足，意思一下。
    看赵毅这个处置，却像是丽嫔犯了什么大错，不过因为不能丢了皇家颜面，所以引而不发。
    不然怎么会严重到降了位分，明粹宫年久失修，自从前朝开始就没有妃嫔居住过。
    丽嫔，不，是丽贵人，看起来像是失了宠。
    在盛月华记忆中，前世的丽嫔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也没主动惹事过。
    她胆子小，出身低，前朝没有娘家帮衬，惹不起宫里那些人，从来都是安分守己，从不结党营私。
    可现在，为何又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盛月华心绪不宁，过了半响才开口：“新晋妃嫔的一切事宜，可是由皇后安排的？”
    琴心快走几步跟上来，低眉顺眼道：“是。”
    她怕盛月华不了解后宫形式，仔细介绍道：“小姐有所不知，皇后身体一直不好，皇上点了和妃、柔妃两个高位妃嫔协理六宫，平常的琐碎事情都是她们二人在管，可若有什么如同选秀一样的大事，皇后娘娘怕她们办不好，还是强撑着自己做主的。”
    盛月华在心中冷笑，萧婉芸还是那样。
    享受着赵毅的关怀，却放手不了那些权利和名声。
    选秀这样的大事，她自然一定要亲自主持，强颜欢笑地看着一个个娇艳的新人进宫，且背后还有各种各样的势力。
    赵毅需要她们，她就不能阻拦，甚至还要装作贤惠大度的样子，只能亲眼看着她们入宫承宠，那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前世，盛月华无时无刻不在接受这样的折磨，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对赵毅没有爱，只有恨，自然不会在乎他有多少个女人。
    萧婉芸让她住华阳宫，盛月华可不会以为这是给她的优待，树敌还差不多。
    不说两个高位妃嫔了，就是丽贵人，也一定会记恨盛月华抢了她的住所。

 第31章 吴才人

    就算盛月华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在丽贵人被贬之后才进的宫。
    可在丽贵人眼里，她的住所被盛月华抢了是事实。
    萧婉芸打得算盘真不错，她还没进宫，就给她立了个敌人。
    “小姐，咱们到了。”同心扶她下了轿撵。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盛月华在华阳宫住了十年，这就是她的第二个家。
    宫里分配给她的宫人跪了一地，齐声给她请安。
    盛月华让同心给了赏，除了同心和琴棋书画四姐妹，其他都打发到了门外。
    “小姐您看，这里的摆设多精致，看起来皇上还是对您上心的。”同心兴奋地小脸通红。
    还是个小财迷！
    盛月华打趣道：“怎么，在家里是少着你吃还是喝了？咱们府里什么没有，何况这是皇后给我挑的住所，皇上不会理这些后宫琐事。”
    琴心提醒道：“同心，这是在宫里，慎言慎行，该叫娘娘才对，不能叫小姐了。”
    同心不服气道：“这些我自然知道，只不过才开始没改过来而已，不用你处处提醒。”
    盛月华身边显然分成了新旧两个阵营，琴心棋心书心花心一遍，同心和依云一边。
    再来几个人也动摇不了同心的地位，毕竟是伺候多年的。
    但是依云受了伤，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今天没有跟随盛月华入宫，而是在右相府中修养。
    同心只有一个人，难免有些势单力薄。
    更不用说，琴心还一直表现得想要取代同心的位置，导致同心对她很不喜欢，说话的时候也夹枪带棒。
    “娘娘，封贵人、吴才人求见。”诗心道。
    “让她们进来吧。”盛月华调整好坐姿。
    两个穿着宫装的女子走进来，前面那个面上带笑，走路时风情摇曳，捏着一把团扇，一进门就喊了一声“姐姐”，十分亲热的样子。
    嘴上也说个不停：“姐姐叫我等得好苦。”
    后面那个则是低调很多，规规矩矩给她行了礼。
    “盛嫔娘娘万安。”
    盛月华先对后面那个道：“起来吧，你是？”
    “嫔妾乃中书舍人吴丹青之女，也是这次大选新晋的秀女，得封才人。”
    盛月华当然知道她是谁，只不过现在的盛月华不应该知道，所以才问了问。
    “原来是吴才人，诗心，赐座，奉茶。”
    吴才人低声谢了恩，在一旁坐下，却是没有人去管先进来的封贵人。
    她刚才的态度十分亲热，像是见了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盛月华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在宫中当妃嫔的闺中密友，自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盛月华凉凉道：“你看着倒是很面生，不如先自我介绍一番？”
    封贵人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她也知道自己可能是太过随便，惹恼了这位盛嫔娘娘。
    她给盛月华行了个礼，道：“嫔妾和吴才人、娘娘一样，也是这次大选新晋的秀女，得封贵人，家父是忠勇侯。”
    她说着自己的家世，话语中也有了一点底气。
    “你父亲是忠勇侯？那秦国公……”

 第32章 封贵人

    封贵人骄傲地抬起脸来，“秦国公乃是嫔妾的弟弟。”
    这也是她为什么刚才在盛月华面前不慎恭敬的原因。
    在封贵人看来，自己的家世和盛嫔比起来，也不差，凭什么她是嫔位，自己只是个贵人。
    封贵人自负聪慧过人，野心勃勃想要入宫争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自然对眼前这个绊脚石很是不满。
    她原本想先笼络住盛嫔，毕竟是选秀前一天还被人欺负，性子应该挺好拿捏，没想到却是撞到了铁板。
    对方的位分比她高，又是主位，封贵人只能老老实实回话。
    已经坐下的吴才人捧着热茶，低垂的眸子划过一丝嘲讽。
    她早就看不惯封贵人仗着家世，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吴才人那晚在场，亲眼看着这位盛嫔娘娘是如何将陷害她的将军之女崔漪澜弄出宫去的。
    那本来是板上钉钉，进宫最低也是个美人位分的贵女，就因为得罪了盛嫔，现在名声都不行了，入不了宫，以后的议亲也会受到影响，都不知道嫁不嫁的出去。
    有这个前车之鉴，封贵人还想压盛嫔这个明摆着不好惹的女人一头，简直愚不可及。
    吴才人的存在感很低，坐在一边，没有她回话的时候就不开口。
    封贵人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听到盛嫔让她起来，也不敢起来，自觉在吴才人的面前丢了大脸，差点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就在她感觉自己就要不顾一切翻脸的时候，才听到盛月华仿佛才想起来的声音。
    “不好意思，本宫刚刚有些出神，忘了妹妹还在行礼，赶紧起来吧。”
    现在叫她妹妹了？刚才怎么不答应。
    封贵人起身，脸色并不好看。
    盛月华饶有兴味地问她：“本宫听说秦国公是庶子出身，一开始并不受忠勇侯重视，年少时被送去军队，这才自己打拼出现在的一切，不知本宫说的可对？”
    封贵人的脸色有些僵硬，“娘娘……”
    盛月华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封贵人却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简直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刚刚还在吹嘘自己的家世，自称秦国公的姐姐，本想着内宅的事，外人应该并不知道，却没想到盛嫔知道的如此清楚。
    她的确是秦国公的姐姐没错，但他们俩的关系并不好，更谈不上什么姐弟之情了。
    封贵人娘亲是忠勇侯正方夫人，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却没能替忠勇侯生下一个儿子，只能勉强答应纳妾，在姨娘进门生下儿子之后，却又苛待她和庶子。
    更不用说，忠勇侯夫人之后还生下了嫡亲的儿子，就更看不上姨娘母子。
    忠勇侯看重嫡子，对后宅阴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姨娘和庶子过得并不够好。
    忠勇侯夫人看着她们娘俩碍眼，得到忠勇侯同意之后，就将庶子送上了战场自生自灭，姨娘却是莫名奇妙生了一场怪病，撒手人寰。
    等到她的庶弟带着战功归来，被太皇太后一步步提拔成了权势滔天的秦国公，忠勇侯夫妇才害怕起来。

 第33章 首饰

    可这个时候，忠勇侯已经压制不住自己的儿子了。
    封旭安已经成为国公，太皇太后赐了他府邸，封旭安干脆带着自己娘亲的骨灰从忠勇侯府搬了出去。
    外面的人看笑话归看笑话，却是不知道，封旭安早就和忠勇侯摊牌，独立出去，离开忠勇侯这一脉。
    忠勇侯不想放走这个权势滔天的儿子，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尽力维持着表面上那点面子。
    实际上，和秦国公交好的那些权贵，很多都知道真相，做事的事情根本不会考虑忠勇侯府的利益，和他们泾渭分明。
    外人就算有的不知道秦国公分家，猜也猜出来了。
    盛嫔明摆着就是那一小部分知道真相的人，封贵人还在她面前卖弄炫耀，自己的脸面都没了，没脸再待下去。
    “嫔妾突然想起来，自己宫里还有些事，先告退了。”封贵人走得匆忙，全无来时的威风和好心情，连手上的团扇忘了带走都不知道。
    吴才人可算扬眉吐气了一把，眉眼弯弯，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看起来也是个清秀的美人。
    “盛嫔娘娘，嫔妾和您同住华阳宫，往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在示好了。
    盛月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过却让同心寻了些首饰过来，都是从右相府带来的家底，上好的珍珠、羊脂白玉做的耳环、发钗一类。
    “到底是一起住着的姐妹，本宫这里有些首饰，妹妹捡些喜欢的，拿回去戴吧。”
    “这多不好意思……”吴才人有些羞稔。
    “妹妹不用拘束，挑一挑便是。”盛月华笑着说。
    女人少有能抵抗珠宝首饰魅力的，吴才人推辞了一番，看她实在坚持，就挑了两三样。
    “多谢盛嫔娘娘。”
    吴才人出门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心情不错的样子。
    同心有些心疼，“娘娘怎的送她那些上好的东西，不过只是个才人。”
    “怎么，又替我心疼了？”盛月华道，“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大家住在同个宫里，关系是要弄好的。”
    “可奴婢怕吴才人把您这儿当首饰铺了，想拿的时候就过来要，算准了娘娘您心肠好，不会不给，奴婢就见不得这样小家子气的人。”同心收拾着那些珠宝首饰，锁进首饰盒里，将钥匙贴身保管着。
    “你倒是气性大。”盛月华笑骂一句。
    说实话，她还是佩服吴才人这种人的。
    出身不高不低，性子温顺，不争不抢。
    这样的人或许分不到太多圣宠，却不至于没有，毕竟皇帝在她那里不需要考虑势力权衡，只是放松享受就行了。
    万一运气好，生下个皇子，以后便是一生无忧。
    前世的吴才人便是这样，至少在盛月华活着的时候是这样。
    虽然没有皇子公主，自己却是慢慢在宫中熬着资历，也是熬到了妃这个位置。
    皇帝时不时去她那里一次，却又不是最宠爱她，皇后也犯不着针对她。
    吴才人现在在她宫里，盛月华索性就卖她个善缘，用好了，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第34章 忠勇侯

    至于封贵人，背后也就是个落寞的忠勇侯，更不用说还有秦国公在打压，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过，前世封贵人确实不太安分，搞出了不少事情，还作死地在两大势力中轮番战队，柔妃、和妃最后都看她不顺眼，合力弄死了她。
    而皇后，一直躲在暗处看笑话吧。
    待吴才人走了，琴心给盛月华倒了杯茶。
    “娘娘不必顾虑封贵人，秦国公并不认同这个姐姐，更犯不上为她出头。”
    六姐妹都是秦国公府上的人，且都是小时候进的府，也该在家里见过封贵人才对。
    可看封贵人的表现，不像是认识她们的样子。
    棋心看出盛月华的疑惑，解释道：“救了我们的国公爷，和忠勇侯府并无关系。”
    她们只认秦国公和他承认的家人，至于忠勇侯府，她们可是唾弃得很。
    棋心厌恶地说：“忠勇侯府就是个势利眼，早年国公爷没发迹的时候，就把他往泥里踩，等国公爷功成名就了，又巴巴地凑上来，还有忠勇侯夫人，一脸假笑慈母的样子，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之前给国公爷吃馊饭的事情。”
    棋心完全站在秦国公那边，对忠勇侯府深恶痛绝。
    盛月华虽然知道秦国公和忠勇侯不睦，不过也只是从前世的情势中猜出来的。
    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内情。
    主母苛待庶子，忠勇侯助纣为虐，竟然让秦国公吃馊饭。
    盛月华有些同情他。
    琴心也道：“国公爷仁慈，以前的事情也不再追究，可终归和忠勇侯没什么父子情义，听娘娘的话，也该知道点内情，奴婢们的意思是，娘娘也不必顾及她，把她当陌生人就是。”
    盛月华斟酌着，话语中有些试探的意味：“我自然也知道这个理，不过她到底是住在我宫里的，总不好太冷落她，看着又有些碍眼……”
    盛月华看见棋心偷偷和琴心对了个眼神。
    琴心道：“娘娘不必忧心，封贵人虽然是忠勇侯府出身，可这华阳宫是娘娘的地盘，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进来的。”
    棋心笑吟吟道：“琴心姐姐说的是，娘娘不必为此事费神，宫里的事情变起来就像小孩的脸，说不定过几天，封贵人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走了呢。
    盛月华听着这话的意思，琢磨着，难不成秦国公还想站在她这边，为她分忧解难了？
    他哪来的那么大好心？
    盛月华的记忆中，可是根本和他连面都没见过。
    同心隐隐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们想的也太好了，封贵人大小也是小主，又是刚进宫，多少妃嫔一辈子都是住的一个地方，封贵人得多么倒霉，才能让这么快就让皇上厌弃啊。”
    同心可不像琴心棋心一样那么天真。
    棋心眸子转了转，“这些事怎么好说得准，你看看，丽贵人不就是突然被降了位分，还被赶去了偏僻的宫殿了么？”
    琴心一向稳重，听了这话却道：“同心妹妹可是不信？不然我们打个赌吧，就赌封贵人何时离开华阳宫，怎么样？”

 第35章 打赌

    同心梗着脖子道：“赌就赌，怕你不成！”
    盛月华扶额，想阻止却没来的及。
    这丫头心怎么那么大，琴心明摆着有所倚仗。
    若是她们才来的时候，盛月华说不定还相信这是她哥哥的人。
    但现在，她已经百分百确定，她们是秦国公派来的人了。
    诗心酒心一直在房外，她没怎么接触，书心画心也有些疏离。
    琴心和棋心倒是一直在她身边，但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隐藏过他们的来历。
    言语当中一点忌讳都没有，偏向秦国公那边非常明显。
    就好像是明明白白告诉她，她们就是秦国公的人，但是没有恶意，是来帮她的。
    盛月华没有全信，她理解不了秦国公的意图。
    按理说，她只是个小小的宫妃，而对方是权倾天下的秦国公，把六个训练有素的心腹放到她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前世，他也并没有这样的举动啊。
    盛月华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勉强得出一个不靠谱的结论：
    对方可能在借她的手，图谋更高的位置，扶持她的孩子继位什么的。
    虽然有点扯，但这已经是盛月华所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答案了。
    如果有机会，她真想当面告诉秦国公，生孩子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
    她现在还没见到赵毅呢，光是想想就一阵恶心，侍寝那边还要想法子避过去。
    给赵毅生孩子，绝对不可能！
    盛月华头疼地捏了捏额角，突然想起来什么。
    “同心，你去我的寝殿看看，注意一下床帐的味道。”
    同心对盛月华的指示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听话地去了。
    回来后对盛月华道：“娘娘，您的寝殿都是丽贵人走后新布置的，床帐也是新换的，熏足了香，闻起来香气十足呢。”
    “具体是什么味道？可是梨花香？”盛月华追问道。
    “娘娘是怎么知道的，确实是梨花的香味，很是清甜。”
    果然是皇后的手笔，比起前世，时间早了许多。
    是因为她这次一入宫就被册封为嫔，萧婉芸坐不住了。
    她怕盛月华威胁了她的地位，一开始就对在华阳宫主殿下了手。
    怪不得丽贵人莫名其妙就被移了住所，之前听琴心的话，盛月华一直以为是秦国公下的手。
    现在看来，皇后也在其中处理不少，或是推波助澜，或是隔岸观火、坐享其成。
    盛月华猜测，就算丽贵人还是丽嫔，住在华阳宫主殿，她被分到另一处住所，依旧能发现床帐的香味。
    琴心凑近同心，皱眉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
    帐中香气很足，同心身上也沾染了一些，琴心的眉头皱了起来。
    “娘娘，这香有问题。”
    盛月华惊讶道：“琴心，你会医术？”
    琴心却反问道：“娘娘早就知道？否则为何第一句问的是奴婢会不会医术，而不是担忧帐中香究竟有什么问题？”
    盛月华：“……”
    身边的人太敏感了也不太好，总是能发现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棋心关紧了门窗，房内只剩下盛月华和同心、琴棋两人。

 第36章 帐中香

    盛月华问道：“琴心，你闻出什么来了？”
    盛明昱带六姐妹来的时候，曾说她们每个人都有擅长的方面。
    盛月华看她们走路的姿势，分明都是会武功的，便以为不再有其他技能。
    没想到这琴心，竟然还擅长医术。
    琴心靠近同心身上，一派严肃的神色，同心被她闻得有点害羞有点窘迫，但是又不敢打破严肃的气氛。
    她又琢磨了一会儿，谨慎开口：“娘娘，奴婢的鼻子天生灵敏，能够闻到常人分辨不出来的气味，虽然同心身上的味道有些淡了，可奴婢依稀还能闻出来，这香料当中，怕是搀着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同心咋舌道：“什么不好的东西？这不都是专门为娘娘入宫准备的么，肯定都检查过好多次了，怎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琴心意味深长道：“明摆着，是有人针对娘娘，这香里面，似乎有一味麝香。”
    “麝香？！”同心吃惊道，随即发现自己声音太大，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脸上还是一番惊讶的样子。
    “不错。”琴心道。
    刚才棋心关门的时候，曽吩咐诗心好好搜索一下寝殿的东西，不多时就有了结果。
    诗心在床帐四角垂着的四个硕大的穗结当中，发现了四个小小的香囊，打开之后是各种香料的碎末，研磨的非常精细。
    琴心净了手，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副薄薄的金丝手套带上，将细小的香料碎末一点一点分开，浸泡在清水中按样鉴别。
    为了让琴心专心致志，房中都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同心纠结地捏着帕子，既不相信琴心的水平，又担心万一真的有人想要暗害自己主子，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算计的是他呢。
    至于棋心，则是安安分分守在旁边，她相信琴心的医术，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会信口开河，只要说了出来，那便是九成九的可能，现在只是在验证罢了。
    她看向横在榻上假寐的盛月华，原本以为她会着急的等待结果，没想到却如此淡定。
    棋心心里暗暗对她有些认同。
    盛月华确实不担心，她早就知道而已。
    皇后嫉妒心重，不会让别人生下赵毅的孩子，怕是对后宫所有人都下了手，不独她一个。
    她行事想向来谨慎，前世却依旧中了招，思来想去，除了这异域进贡的帐中香，因为香气清甜，熏得多了也不会太重，她十分喜爱，没有防备之外，盛月华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了。
    只是她体质特殊，对很多药材有抗性，前世即使夜夜闻着这香，十年内依旧怀胎两次。
    皇后没想到会失算，这才着急忙慌地把矛头对上她，还将后宫众人不孕的源头放在她身上，让赵毅讨厌她。
    盛月华前世或许会在意，现在却无所谓。
    反正她不会甘愿给赵毅生孩子，这香有就有了，她还巴不得皇后再送她点别的呢。
    万一规避不了侍寝，盛月华也得自己喝避孕的药。
    就在这时，琴心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道：“行了。”

 第37章 暗害

    同心第一个出声：“可算好了，急死我了！怎么样，可有问题？”
    琴心脱了手套，“问题当然有，还是大问题，从香气本身可能有点困难，可有了香料，就不难观察了。”
    “此香虽然用了大量的其他香料掩盖，但麝香的分量并不少，不仅如此，还掺杂了同性的药材，与麝香合起来，药性更为剧烈，长期嗅闻之下，女子会逐渐丧失怀孕生子的能力，月事也会变得不正常，若是用个几年，怕是会有绝育的风险。”
    同心又惊又怒：“谁会如此歹毒？！这是要置我们娘娘于死地啊！”
    宫妃不能生育，没有子嗣，从古至今哪个下场好了。
    后宫女人争宠，谁不想幸运诞下子嗣，无子傍身，就算有盛宠，皇上百年之后可怎么办？
    同心猜测道：“难不成是丽贵人，她记恨我们娘娘抢了她的华阳宫，于是走之前设下这等阴险伎俩。”
    盛月华对同心很是同情，虽然对她忠心耿耿，可这脑子着实有些不好使。
    棋心噗嗤一声笑出来，“同心妹妹，你不刚才也说了么，娘娘的寝殿是丽贵人走之后重新布置的，丽贵人现在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哪有以前的权利，华阳宫的布置还轮不到她来动手脚。”
    同心被她说的脸通红，讷讷说不出话来，胡乱猜测：“那能是谁？和妃？柔妃？还是比我们早到，同住在华阳宫的封贵人和吴才人？”
    再不组织下去，同心怕是会把宫里的每个女人都怀疑一遍，棋心已经克制不住自己，捂嘴偷笑了。
    毕竟是自己的侍女，还是替她打个圆场吧。
    盛月华还没来得及开口，琴心却道：“如今后宫形势分明，高位嫔妃不多，和妃、柔妃两位娘娘都是皇上潜龙时就入府的侧妃，背景强大，风头无两，低微宫妃大多战队她们两位，而后宫之主皇后娘家式微，身份却高，是皇上少时明媒正娶的嫡妻，虽说身子不好，一直缠、绵病榻，不过宫里的大事还是由她主持，自然也包括这次大选的事宜。”
    同心终于听出了什么，抽了一口气道：“你是说……皇后？！”
    盛月华面无表情。
    琴心向盛月华低了低头：“奴婢也只是猜测，或许是哪个妃嫔的手伸地过长，也未可知。”
    盛月华笑了笑：“皇后眼里揉不得沙子，争宠她或许可以忍，皇后的权利，她可不会让。”
    毕竟是从卑微的位置一路爬上来，怕是她自己都没想到，最不可能上位的赵毅居然能入了太皇太后的青眼，她也一路成为国母。
    权利的滋味太过美妙，一旦尝到就回不去了，萧婉芸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前世萧婉芸处心积虑扳倒她，不就是着急，她的地位就快要被她这个代皇后摄六宫事的贵妃夺走了么。
    琴心看着盛月华的表现，不由面色微动，“是奴婢多嘴了，娘娘对后宫了如指掌。”
    “娘娘，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求见。”诗心在门外禀报。

 第38章 赏赐

    “见过盛嫔娘娘。”眼前的宫女年纪不过三十，看起来很是面熟，前世一直跟在皇后身边，名叫永兰，资历很深，小宫女们都叫她姑姑，从皇后一入宫就跟在她身边，可以说是皇后的心腹了。
    永兰给盛月华行了个礼，态度不卑不吭，挥了挥手，就有几个小太监端着托盘上前。
    永兰含笑道：“盛嫔娘娘头天入宫，皇后娘娘欣喜得很，特意挑了些上好的料子，让奴婢给娘娘送来。”
    太监一一上前，盛月华看过那些布料，称赞道：“果然不错，花样都很好看，娘娘有心了。”
    同心让小太监们将东西放下。
    “皇后说了，盛嫔娘娘年轻貌美，最适合用这些鲜艳的料子，制成衣服一定好看。”
    永兰送完东西就走了，盛月华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同心刚知道皇后下手害盛月华，看着那些布料不顺眼，恨不得把它们扔到永兰的脸上去。
    盛月华淡淡道：“宫中是皇后的地盘，你信不信，你刚悄悄扔出去，下一刻，长乐宫就会收到消息。”
    同心扁着嘴，不大高兴：“奴婢只是说说罢了，还能真的扔了……可是皇后欺人太甚！”
    琴心检查过那些布料，对盛月华道：“娘娘，布料是干净的。”
    “那就收起来吧。”盛月华道。
    华阳宫有自己的小厨房，盛月华现在是一宫主位，不用看御膳房的脸色。
    不过她刚入宫，又是封的嫔位，御膳房还没看清风向，对她的待遇说的上一个好字。
    晚膳七菜一汤，做的精致，并几盘点心。
    盛月华吃着饭，就有赵毅身边的小太监来传话，说皇上今晚来这里，请盛嫔娘娘准备好。
    盛月华听到顿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撤下去吧，太腻了，看着反胃。”
    同心给她端了杯清茶漱口，道：“娘娘，奴婢让人把您的床帐换了吧，皇上今晚上要来呢。”
    “不用了。”盛月华喝完茶，对着镜子卸妆，“太麻烦了，以后再换吧。”
    同心有些差异，“可是……那香气……”可是会影响子嗣的啊！
    同心一心为盛月华的以后考虑，很是着急。
    “我说不用便不用。”盛月华本来就心气不顺，将脱下的发钗重重摔在梳妆台上，语气重了些。
    同心被吓了一条，瑟缩了下，“是，奴婢都听小姐的。”心里却觉得有些委屈，着急之下连在家中的称呼都说出来了。
    盛月华将一头黑发披散下来，拿了脂粉，匀出好大一块儿来，在脸上比了比，到底是没下的去手。
    琴心见了，善解人意道：“娘娘……可是想规避侍寝？”
    盛月华掀起眼皮，从铜镜中看了她一眼。
    琴心仿佛没看见盛月华警告的眼神，继续道：“娘娘有所不知，棋心极其擅长女子妆容，不如让棋心试试。”
    棋心走近两步，“娘娘，请让棋心一试。”
    盛月华有些迟疑，可她的确不太擅长化妆，更不用说把自己化得想生病一样，术业有专攻，这也是需要技巧的。
    最后点了点头，“你试试吧。”

 第39章 装病

    盛月华闭着眼，任由棋心给她上着脂粉，一刻钟后，只听棋心道：“好了。”
    盛月华睁开双眼，往镜中看去，里面的女子脸色苍白，却看不出是施了脂粉，就像是真的生病了一样，唇瓣上都没有血色，顺滑的乌发披散在肩头，活脱脱一副病美人的样子。
    如果放在晚上来看，怕是会被认成午夜出没的女鬼。
    棋心仔细端详着她的脸，露出满意的笑容。
    “娘娘感觉如何？到时再穿上一身素净点的衣裳，保管以假乱真。”
    盛月华对着镜子，只觉得有些违和，稍稍改变了一下眼神，装成一副虚弱的样子，这才看着像了点。
    她满意点点头，“不错，这样就好，过犹不及。”
    这个手法看起来不像平常的梳妆，倒像是易容，可不是寻常的侍女会的东西。
    放到哪里都不会是个小小的侍女的料，盛月华越来越相信，秦国公是真的非常“看重”她啊，竟然舍得把这样的六个人都放在她身边。
    盛月华感觉有点受之有愧，不过有了她们，她在这宫中也好过一点，顺带着对秦国公的好感也增加了一点点。
    有所图就有所图吧，世界上不会有没有缘由的好，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恨。
    盛月华自认还有些被利用的价值，就安心享受这一切了。
    赵毅来的时间很早，盛月华晚膳没吃饱，觉得有些饿，正吃着点心，门外就穿来小太监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盛月华赶紧把点心咽下去，顾不得用茶水漱口。
    琴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盛月华接过，捏着鼻子喝了一口，口中回荡着浓郁的感觉，恶心地差点没吐出来。
    赵毅恰好在此时进门，和前世的他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看起来年轻了一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很是温柔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常服，上面的刺绣很是精致，腰间配一块莹润的如意玉佩。
    那玉佩很是眼熟，前世的赵毅几乎日日佩戴在身上，盛月华曾经送他香囊，却也没能代替那枚玉佩的位置。
    赵毅对她说，那是太皇太后在世时送给她的，他时时戴在身上，不敢摘下。
    盛月华当时信了，还觉得赵毅实在是孝顺，也为自己的无理取闹感到羞愧。
    结果呢，前世最后一眼看见皇后，她身上就带着一块相似的，仅仅是小了一些的玉佩。
    挂在她的皇后正装上，显得如此耀眼夺目。
    那哪里是太皇太后的遗物，明明是他们俩的定情信物。
    盛月华看到那枚玉佩，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的恶心还是口中的苦涩，难受地呕了起来。
    “娘娘！良药苦口啊娘娘！您一定得喝下去，不然您的病怎么能好呢？”琴心着急地拍着盛月华的背，连声劝说着。
    赵毅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担心道：“这是怎么回事？怎的一进宫就生了病，还如此严重？”
    披头散发的女子捂着胸口，蹙眉咳嗽着，身形纤弱，袖口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纤细地令人心疼。

 第40章 侍寝

    一缕青丝散落在耳边，盛月华侧着身子，赵毅看不到她的正脸，但从她侧脸的曲线来看，也是个美人。
    “皇上。”盛月华做出有些惊慌的样子，仿佛才发现赵毅进来了，连忙从软凳上起来，软软地跪了下去。
    “爱妃不必多礼。”赵毅扶她起来，将她的双手握着，只觉得入手一片滑腻，触感好的惊人。
    盛月华“羞涩”地把手收回去，心想着等会儿一定得用柚子水洗上几遍，面上虚弱地笑了笑。
    “皇上还请与怕嫔妾保持距离，以免过了病气，那可就是嫔妾的不是了。”
    赵毅心中一动，嘴上说着：“朕哪有那么娇气。”手却收了回去。
    盛月华柔情似水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眸，手里捏着帕子，看起来安静又温柔，是每个男人都会欣赏的模样。
    赵毅看着对方那张惹人怜爱的脸，心中微动。
    纳她之前听说过皇城中关于她的传言，只说她有倾城之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方明艳。
    赵毅对她的看法并不好，只当她是卖弄美色，以色侍君的货色，没想今天一见，却不是那副样子。
    举止投足气质动人，谦逊有礼，不愧是右相的女儿，教养地如此出色，就是身体差了一点，不过在宫里都不是难题，有最好的太医和药材，一定能让她快速健康起来。
    赵毅的神色和声音都很温柔，“是落水留下的后遗症么？怎会如此严重，可请太医看过了？”
    眼神落到旁边侍奉的宫女身上，仿佛在说是不是下人伺候地不用心。
    琴心同心惶恐地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盛月华见状柔柔说道：“不关她们的事，是嫔妾自己身子不好，那夜湖水太凉，太医说寒气入体，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她又低声咳嗽了两声，“本来就快好了，入宫的时候怕是又被风吹着了，才又复发的吧，皇上不必担心，将养一段时间便好。”
    赵毅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苦了你了，崔将军教养无妨，朕定会好好惩罚他，为爱妃做主。”
    盛月华太清楚他的性子，表面上说的好听，惩罚？崔漪澜差点把她害死，也不过就是取消了选秀的资格。
    至于她父亲，罚了两月俸禄罢了，连禁闭都没关，不痛不痒，还不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盛月华心中冷笑，脸上却表现出很是感动的模样，充满感情地唤了一声：“皇上。”
    赵毅也柔情脉脉地看着她。
    盛月华期期艾艾地说：“天色不早了，可是臣妾这身体……”
    她一顿，说不下去了，面上一片红霞，不胜娇羞，在灯火的照耀下十分诱人。
    赵毅满心难耐，却又不能唐突佳人，只感觉心中有一把火在燃烧。
    喉结动了动，艰难道：“爱妃身体不好，朕能理解，不然朕今日去……”
    赵毅本来想去别处，可看着盛月华期待的眼神和小女儿家的情态，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半响，他改口：“朕今日就留在你这儿，哪也不去。”

 第41章 请安

    赵毅最终留在了华阳宫后殿，自己抱着被子孤孤单单睡了一晚。
    同心给盛月华卸妆，有些担忧道：“娘娘这样把皇上晾着，会不会不太好。”
    盛月华摘了护甲，丢在桌上，一脸无所谓道：“不好又怎么样，皇上自个儿愿意留下来的，又不是被我强迫的。”
    同心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奴婢是怕后宫的人说闲话。”
    盛月华当然知道她们不会消停，可以预见明日的大戏了，可那又怎样。
    前世她也曾劝赵毅雨露均沾，不要光来她这里，还不是被后宫众人针对，阴谋阳谋一个接着一个。
    别人只要看着你受宠，总会嫉妒，不管她是不是好心劝过皇上，她们只会认为她狐媚祸主。
    盛月华今生不会顾虑那么多，怎么舒爽怎么来，连赵毅都想踹，更不用说那些胡乱蹦跶的女人们了。
    翌日
    赵毅走得很早，走时吩咐了下人们好好服侍主子，在床帐外面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同心叫她起床的声音很慌乱，昨夜盛月华没睡好，一直在想事情，半夜才睡着，今日难免就有些不想起。
    等到同心终于将她叫起来的时候，时辰已经晚了。
    华阳宫上下手忙脚乱的，抓紧时间给盛月华梳洗打扮，忙的一塌糊涂。
    按照规矩，一宫的人先要到主位这里集合，之后才能由主位领着，一齐去皇后宫中，如要给太后请安的话，再由皇后领头，一起去慈宁宫。
    盛月华出来的时候，却只发现吴才人一人。
    吴才人起身给她行了礼，不忘在盛月华面前上眼药：“封贵人等得不耐烦，自行先去了。”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神色。
    盛月华边走边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走吧。”
    皇后的长乐宫在东六宫，和盛月华的华阳宫相距甚远，一东一西，走过去的时间就要好久，更不用说她今日起晚。
    等她到的时候，所有嫔妃已经齐了，坐在座位上喝茶，从秀女新晋的妃嫔则是单独坐在门边的绣凳上面。
    左边首位坐着的女子斜了一眼匆匆进来的盛月华，娇笑道：“盛嫔妹妹怎么这么匆忙，可是昨夜伺候皇上太累，结果起晚了？可真是辛苦妹妹了。”
    她头顶斜插着一支金雀钗，手拿一柄六菱纱扇，身着一袭牡丹薄水烟拖地长裙，懒懒地依靠在贵妃榻上，容貌不说绝色，可偏偏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慵懒地像一只血统高贵的波斯猫。
    她名叫郑文君，乃是当朝左相的嫡亲孙女，现在是柔妃，不久之后就会被封为贵妃。
    最重要的是，前世她与取消选秀资格的荣妃崔漪澜合谋，一起害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与她相对，坐在右边首位的嫔妃看起来很是和顺，她穿着打扮都很低调，脸上时时刻刻都带着笑容。
    她入府早，年纪比在座嫔妃都大，和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坐在一起，却没有显得老气，浑身散发着一股心气平和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
    与她的封号一样，和妃，礼部尚书元翰义的庶女，元慧娴。

 第42章 指责

    宫内的高位嫔妃不多，赵毅自登基以来，这是以第一次选秀，其余都是还是亲王的时候，娶进王府的女人。
    皇后萧婉芸是嫡妻，两个侧妃被册封为柔妃、和妃，本来颇为受宠的丽嫔被贬成了丽贵人，现在就坐在柔妃手边狠狠地瞪着她。
    府中的旧人除了这些有存在感的，还有一个失宠的庄嫔，出身也是不好。
    据说在府里的时候还很得眼，赵毅登基之后，她怀了龙种，当时赵毅还很高兴，庄嫔一时很是风头无两，结果却生了个不正常的孩子，刚出生时浑身铁青，没养两天就去了。
    皇上和太后震怒，深以为她不详，就把她丢到冷宫自生自灭了，庄嫔这个人就像透明人一样，宫中的人都对她讳莫如深。
    再来就是原本就不怎么受宠的侍妾，几个美人才人，纯粹是跟着赵毅鸡犬升天，平日里也安分的很，不值得一提。
    柔妃娇媚，话里藏刀，寥寥几句就把所有嫔妃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刚到的盛月华身上。
    宫里那么多女人，皇上却只有一个，自然是为了那点恩宠抢破了头。
    盛月华一入宫就被封了嫔位，又是第一个侍寝，许多妃嫔已经把她视为劲敌了。
    和妃一向宽和，替她打着圆场：“盛嫔妹妹第一天进宫，皇上去她宫里也是应该的，何况我听说，盛嫔妹妹落水之后病还没好，皇上其实并未让她侍寝，而是歇在了后殿。”
    昨晚才发生的事儿，一大早和妃就知道了，果然在后宫中手眼通天。
    柔妃夸张地挑了挑眉，笑地眼泪都要出来了：“盛嫔妹妹，不是本宫说你，皇上好不容易第一个去看你，你却把他往外面推，本宫都不知道是要说善良，还是傻了！”
    盛月华被皇后宫里的宫人引到新晋妃嫔首位坐下，给和妃和柔妃请了安。
    “皇上能来，嫔妾当然高兴，实在是昨日受了风，身体有些不适，又怕过了病气给皇上。”
    在场的三个高位嫔妃说这话，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新晋妃嫔那边传了出来。
    “盛嫔娘娘生病也就罢了，何必还要拘着皇上，让皇上委委屈屈地睡在后殿呢？”
    这声音带着怨气，一副打抱不平的口气，只是不知道是为了大家，还是为了自己。
    盛月华往那边看去，果然看到了离自己不远，封贵人那张哀怨的脸。
    盛月华知道她为何愤愤不平。
    皇上昨日本身来的就是华阳宫，盛月华如果不舒服，大可以放皇上离开。
    赵毅如果真的想召幸其他妃子，同在华阳宫住着的，同是新晋妃嫔的封贵人和吴才人便是最方便的选择。
    而从身份上来说，封贵人无疑比吴才人机会更大。
    昨日她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听说了内情，在家中的气性一下子就上来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近在咫尺的恩宠没了，封贵人气的眼睛发红，再加上她本来就和盛月华闹了龃龉，心里不痛快，新仇加旧恨，这回实在忍不住，顾不了场合就说了出来。

 第43章 皇后

    柔妃一向任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皇上皇后都不在，在场的久她和和妃最大，和妃又是个老好人，说不定也不会追究。
    柔妃才不管那些，“本宫和和妃、盛嫔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地方！”
    柳眉倒竖，一双狭长勾人的眼眸直直瞪着封贵人，脸上很不高兴。
    “没眼力的东西，新人就是不懂规矩！”柔妃嫌弃道，将封贵人说的脸色通红。
    柔妃是皇上的宠妃，皇后不管小事，和妃宽和，基本上这些事情，都按照她的意愿来办。
    宫里那些旧人，哪个不规规矩矩，低眉顺眼，不声不响坐在那边。
    哪像这个封贵人，怕是把后宫当自己家了吧。
    和妃笑了笑，脸上是为难的神色，最后还是选择息事宁人，对柔妃劝道：“封贵人毕竟是才进宫的，妹妹不必和她计较。”
    柔妃手中的六棱纱扇不耐烦地扇动几下，“和妃姐姐，你怎么一点儿气性都没有，难道要等到满宫下人都欺负到头上么？”
    柔妃的话不好听，竟然当中给她没脸。
    和妃有些挂不住面子，冷淡道：“妹妹说笑了，她们哪敢呢。”
    看了挑事儿的封贵人一眼，却是怪起了她。
    封贵人满头冷汗，她几乎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赶紧从绣凳上起来，行了大礼道：“嫔妾知错，柔妃娘娘、和妃娘娘恕罪。”
    盛月华还想着让她出华阳宫的事儿呢，看着气氛“不错”，也不用劳烦秦国公了，冷冷淡淡开口：“封贵人是怪本宫霸着皇上，不让皇上去你那儿么？”
    “盛嫔娘娘说笑了，嫔妾哪敢啊！”封贵人算是恨死盛月华了，可是现在自己本就招了柔妃和妃不待见，实在不能再得罪一个了，违心说着这话。
    盛月华当然不会信，她放下茶盏，刚准备开口，内殿里却走出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永兰。
    “皇后娘娘起身了。”
    她搀着身着藕荷色宫装的单薄女子出来，她的脸上带着些不正常的红晕，走路也有气无力的。
    看起来若是没有永兰的搀扶，应该走不了多少路的样子。
    封贵人的事也没人计较了，柔妃、和妃领着满宫嫔妃，一齐向萧婉芸行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都坐下。”
    皇后眼神慈和，身上的衣袍显得有些宽大，非常符合传言中“病秧子”的形象。
    如果不是前世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盛月华还真不相信，这竟然是装的。
    不过看起来好像并无破绽，和她昨晚规避侍寝的易容倒是有些相像。
    盛月华问过棋心，其实并不是只用了女子化妆用的脂粉，里面还加了一些特殊的物质，更加贴合皮肤，看起来才会那么真实。
    看来皇后身边也有类似的人才了。
    盛月华不动声色，藏在妃嫔当中，谢过皇后。
    萧婉芸笑了笑，气质温和，很有母仪天下的味道，“本宫身子不太好，今日又晚了，让各位妹妹久等了。”
    和妃倒是对这个出身低微，却牢牢压在头上的皇后没有什么意见的样子，甚至还颇为恭敬。

 第44章 新晋嫔妃

    不过只有表面上是这样，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柔妃却恰恰与她相反，对皇后的态度不慎恭敬，行礼的时候很是敷衍。
    听到皇后的话，讽刺一笑：“既然如此，皇后娘娘不如在自己宫里歇歇，让臣妾和和妃姐姐领着大家去慈宁宫不就得了，省的再累着了您，皇上会不高兴的，太后看着您病怏怏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啊。”
    皇后的笑容僵了僵，“柔妃！”
    和妃又焦头烂额出来打圆场：“太后年纪大了，起的晚些，咱们也不算迟去……娘娘别和柔妃计较，她就是这个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这回竟然又站在柔妃这边，盛月华心里十分无语，不知道和妃这是到底是给谁卖好。
    皇后皱着眉咳嗽了两声，永兰给她顺着气：“柔妃娘娘，您少说两句吧。”
    柔妃看着惺惺作态的皇后，凉凉道：“永兰，你也真是的，皇后都这么难受了，还不去请太医来，怎么照顾的皇后娘娘？！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定要重重治你的罪！”
    永兰被无辜甩锅，萧婉芸听着柔妃颠倒黑白的话，装的难受也要变成真的难受了。
    她暗暗咬牙，要不是皇上留着她还有用……
    萧婉芸勉强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和妃不必再说。
    “本宫这是老毛病了，不必惊动太医，新晋的妃嫔呢？走近来给本宫瞧瞧。”
    盛月华带头，再一次给皇后娘娘行礼问安。
    “嫔妾右相之女盛氏。”
    “嫔妾忠勇侯府贵人封氏。”
    “嫔妾两广总督之女美人于氏。”
    “嫔妾怀化郎将之女美人胡氏。”
    “嫔妾中书舍人之女才人吴氏。”
    这次选秀一共就选中了五位，和前世的数量一样。
    只是原本被封为贵人，之后还会被封为荣妃的崔漪澜被取消了选秀资格，顶替她的名额填进来的就是胡美人。
    赵毅毕竟还要寻求助力，便也选了个将门之女，虽然比不得崔漪澜好用，凑活着也能行了，只是位分不高。
    于美人背景不差，入宫之后倒也颇为受宠，特别是有个好嗓子，赵毅喜欢听她唱歌。
    其余两个，封贵人和吴才人就住在她宫里。
    皇后一个个看过去，下面哪个都是年轻貌美，水灵青葱。
    一想到赵毅会一个个宠幸她们，萧婉芸的表情差点扭曲。
    她闭了闭眼睛，才勉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大度地笑了笑：“不错，这次的秀女都是好的，从今往后，大家都是姐妹了，定要互帮互助，好好伺候皇上，努力为皇上绵延后嗣才是。”
    众人齐声道：“是。”
    “对了，本宫出来前，曽听到发生争执，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皇后的眼神饶有意味。
    盛月华左后方的封贵人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她本来还为皇后突然出来，松了口气，以为刚才的事情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为此，她给皇后行礼的时候都特别卖力，没想到皇后又提到了这茬。
    这日子没法过了！封贵人委屈地差点哭出来。

 第45章 霉味

    “皇后不提，臣妾还忘了呢。”柔妃笑吟吟地看着封贵人，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怀好意，“新人进宫，可得好好调、教一番，学学规矩。”话中意有所指。
    皇后也正有此意，点头道：“也是，永兰，去吩咐内务府，挑几个老成靠谱的嬷嬷来，好好教教新人规矩。”
    永兰应是。
    封贵人紧张道：“谢皇后娘娘，嫔妾一定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不再犯错。”
    “起来吧。”皇后笑了笑，“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多礼，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是。”封贵人缩手缩脚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柔妃冷眼看着皇后“仁慈”的处置，红艳的唇瓣轻启。
    “也就是皇后娘娘您大度，若是臣妾坐在您这个位置，是万万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盛嫔也是个好脾气。”
    盛月华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不知娘娘想说什么？”
    柔妃比了比粉紫色的蔻丹，不以为然道：“封贵人怎么也是从你宫里出来的，竟还不是跟你一路来，自己早早到了。”
    柔妃笑了笑，脸上满是嘲讽，“要是本宫宫里的人，哼……”露出一副狠厉的神色。
    盛月华叹了口气，有些委屈的样子，哀愁道：“让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姐看笑话了，也是臣妾性子太软，震慑不住手下的人。”
    封贵人：“……”为什么都针对她一个人？！
    她闭了闭眼睛，刚想不顾面子，先跪地哭求一番，就听殿外一道含笑的男声传来。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小太监的禀报慢了半拍，这才唱道：“皇上驾到！”
    赵毅还穿着朝服，缓缓迈步进来，先隐晦地看了一眼皇后，这才转了方向，专注地向盛月华那边看去。
    眸子里含着笑意，“盛嫔今天起色不错。”
    皇后和所有嫔妃都起来，齐声道：“参见皇上。”
    赵毅却只扶了盛月华，对着其他人道：“起来吧。”
    盛月华今天也让棋心给她的脸做了些手脚，虽说没有昨天那么明显，但看着还是有些苍白。
    赵毅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朕已经吩咐太医了，一会儿去你宫里瞧瞧。”
    盛月华受宠若惊，福了福身子，“嫔妾多谢皇上。”
    皇后一脸喜色，连说着：“皇上这会儿怎么过来了？”一边让宫女上茶。
    赵毅等盛月华坐下之后，大步走到首位，和皇后坐在一起，随意道：“别麻烦了，朕坐坐就走，好久不见母后了，朕和你们一起去拜见。”
    赵毅进来之后，看进眼里的人屈指可数，皇后也就罢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可盛嫔算什么，不过是才进宫的，还只是个嫔位。
    两个正经的妃位坐在这里，皇上竟然没看见么？
    还是低估了盛嫔这张脸，看着就让人心烦，一副狐媚样儿！
    柔妃心里不痛快，将手中的纱扇丢在几上，端了杯热气腾腾的君山银针，轻啜一口，随即蹙眉，有些嫌弃地将茶放下。
    “皇后娘娘，您这儿的茶叶不会是去年的吧，尝着一股子霉味儿！”

 第46章 迟到

    赵毅看向柔妃，“怎么，可是喝得不惯？”
    皇后的笑容有些僵硬，“怎会呢，柔妃妹妹的嘴太刁，臣妾这里的茶叶都看不上了。”
    柔妃一脸娇嗔，眼神勾人的很，“臣妾那里的特供都喝完了，臣妾想向皇上再讨些。”
    一句话就把焦点引在了自己身上，柔妃不像赵毅没来那样随意，而是展现着自己最美好的角度。
    赵毅无奈道：“怎么说的这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朕亏待你了，你问问和妃和皇后，她们宫里的茶叶是不是比你宫里的少？”
    皇后假笑道：“臣妾不怎么爱喝茶叶，这些好东西留在臣妾这里也是浪费了，不如送给妹妹吧。”
    和妃也点头应是。
    赵毅好像被妻妾和睦的假象感动了，动容道：“皇后最识大体。”
    柔妃得了便宜还卖乖，红唇一撅：“臣妾才不稀罕呢，皇上赐给我就好了。”
    盛月华看见，柔妃说这句话的时候，皇后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样，特别难看。
    和妃老神在在，在一边吃瓜看戏。
    “都依你。”赵毅无奈道。
    “皇上最好了”柔妃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眼神却偷偷从皇上那边转到了下面的妃嫔。
    嘴角上扬，挂着自信的笑容，欣赏着嫔妃们或是嫉妒，或是羡慕的眼神，像是一只巡视自己领地的雌豹。
    突然注意到盛月华淡然的样子，柔妃眸子一转。
    “皇上，您来的时候也听见了吧，盛嫔妹妹可是被封贵人欺负了呢，您可得好好安慰她。”
    柔妃轻轻将帕子置在唇边。
    赵毅皱了皱眉眉头，看向盛月华，她恰到好处露出一抹难堪不安的笑容，“怎么回事，封贵人？”
    封贵人心说自己今天怕是倒了大霉了，憋屈地站了起来。
    盛月华带着抱歉的笑容：“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封贵人今早上来的太早了，没有等嫔妾而已。”
    封贵人抓紧为自己辩解：“嫔妾也是不想在皇后面前迟到，不是故意要擅自提前来的。”
    赵毅听清楚了缘由，“这等小事……”
    虽然盛月华的背景更大，但他已经为她得罪了崔将军那边了，总不好再得罪一个。
    才进宫今天，就惹了这么多事情，赵毅有些烦心，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柔妃却不这么想，添油加醋道：“吴才人也是住在华阳宫，不也老老实实跟着盛嫔妹妹一起来的么？”
    封贵人敢对她不敬，柔妃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封贵人今天怕是难逃此劫了。
    吴才人一直安安静静当着背景板，没想到却被当做正面教材提了一次，好歹在皇上面前露了一面，不由得对自己站在盛嫔这边有些庆幸。
    和妃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要劝一劝，以显示她的和顺。
    “封贵人都说了，不想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迟到而已。”
    暗暗指责盛月华故意迟到，皇后的脸色不太好看。
    盛月华表面委屈，看向赵毅的眼睛盈盈泪水：“嫔妾哪里敢对皇后不敬，只是昨夜吹风，有些伤寒。”

 第47章 甘泉宫

    “朕知道。”赵毅安慰道，“你身体不适，不能怪你，倒是封贵人，对自己宫里的主位怎么这样懈怠？”
    不管是不是迟到，不等主位一起行动，还是新晋妃嫔来皇后请安的这样的大日子，可以算是打盛月华的脸了。
    盛月华低头不语，没有再为自己说话，她只要当那个受了委屈的角色，等赵毅给她做主便是。
    柔妃笑着说：“皇上不必动怒，臣妾想着，封贵人怕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可能和盛嫔不怎么交好。”
    她话锋一转，娇笑道：“不如皇上把她调到臣妾宫里来吧，甘泉宫除了臣妾还没有别人，太寂寞了，想找个陪臣妾说话的。”
    柔妃这话看起来是给封贵人台阶下，反正她已经得罪了盛嫔，继续在华阳宫住着，既憋屈也不受待见，不如趁这机会搬出去。
    可柔妃能是那么好心肠为她考虑的人么？
    本来就看封贵人不顺眼，等把人要到她宫里，不是想折腾就怎么折腾，柔妃可不是个消停的主儿。
    封贵人这才变得更加恐慌，比起柔妃，她更愿意在脾气好的盛嫔宫里。
    柔妃任性的名声早就传到宫外去了，奈何背景强大又有盛宠，皇后是个病秧子，不怎么管事，和妃平日里也不敢触她霉头。
    等到了甘泉宫，还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
    柔妃的宫里之前也不是没有人，两个从宫女升上来的小才人，没过半年就一个死一个疯。
    皇上皇后又不管，甘泉宫就是柔妃的天下。
    封贵人去了，能有好果子吃？
    盛月华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此刻在心里偷着乐。
    这下倒好，不用她自己出头，柔妃就帮了她一个忙。
    盛月华和柔妃不一样，看着不喜欢的人整天在自己面前晃悠，心情不怎么美好。
    柔妃则是就喜欢把对方放在眼皮子底下，收拾起来方便。
    赵毅沉默了一会儿，快速在心中计较着得失，其实他并不关心后宫的争斗，谁又受委屈了或者犯了错。
    他只会权衡利弊，站在对他最有利的那一方。
    封贵人的背景其实不算小了，在皇城贵女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没进宫，未必不能找到一个显耀的夫家。
    可她入了后宫，上面那些妃嫔那个不比她背景强大。
    忠勇侯年轻时候还算骁勇，老了却有些糊涂，这几年自己没什么建树，唯一厉害的地方就是养了个战神儿子。
    赵毅听说过秦国公父子生了龃龉，不过没再往深处探究，总觉得父子之间没有深沉的仇恨。
    纳封家女儿进宫，本来也不是为了忠勇侯，而是考虑着和秦国公的关系更进一步。
    可他似乎料错了，今日上朝时，秦国公的态度很是冷淡，赵毅和他提起他姐姐封贵人的事情，秦国公竟直接回了一句：“臣和长姐并不熟稔。”
    赵毅这招棋算是走坏了，可他自认也不是什么无情之人，虽然之后不会给封贵人太多宠爱，可是衣食无忧还是可以保证的。
    不过那也是在她安分守己的前提下。

 第48章 望月楼

    外表再怎么谦谦君子，赵毅骨子里到底是那个为了皇权不择手段的人。
    更何况，在他眼中，让封贵人去甘泉宫并不是什么坏的选择。
    “皇后怎么看？”赵毅看向萧婉芸，语气却随意，眼神温柔地看向柔妃，明摆着已经有了决断。
    只不过顾忌着后宫之主在场，不好下了皇后的面子，嘴上问一句而已。
    萧婉芸满口苦涩，她不敢反驳赵毅的意思，只能咬着牙将皮球转向盛月华那里。
    “柔妃妹妹有这个念头，是封贵人的福气，不过到底是从华阳宫出来的人，还是先问问盛嫔本人的意思吧。”
    在皇后看来，被宫里人下了面子已经很丢人了，更何况被柔妃任性地将人要走。
    这不是重重的打了盛嫔的脸么，盛嫔刚入宫，又得盛宠，怎么会甘心被柔妃压一头，在后宫众人面前吃亏呢。
    可盛月华却偏偏没有按她想的做，而是温婉道：“嫔妾都听皇上的。”
    赵毅看着盛月华柔美的姿态，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后则是完全不能理解盛月华在想什么，心底里骂着蠢货，道：“那就这样定了吧，柔妃妹妹，封贵人可是你点名要去的，得好好替她准备准备。”
    皇后小小地警告了下柔妃，让她不要太过分，封贵人是她自己要过去的，万一出了事情，柔妃也逃不了干系
    柔妃却像没听见似的，抚了抚鬓角，笑得得意。
    “这是自然，只是甘泉宫地方不大，还有些房间都放着杂物，实在不好住人……倒是边上有座望月楼，很是雅清，那里安静一些，想来正适合妹妹居住。”
    甘泉宫地方不大？在座的宫妃都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甘泉宫的地方要是不大，她们住的地方就都要落不开脚了。
    柔妃最是受宠，甘泉宫也是她自个儿要的，还修葺扩建过一次，宫内引入了温泉，那可是后宫独一份儿，因此才改名叫甘泉宫。
    偌大的宫殿被赵毅赐给柔妃独住，哪里是地方不大，柔妃明摆着不想让封贵人好过而已。
    “……爱妃宫里还有个望月楼么？”
    赵毅去看柔妃的次数数不胜数，却没记得甘泉宫还有个望月楼。
    寻思了一会儿才恍然道：“难不成是西北角上小楼么？”
    柔妃点了点头，“正是那处。”
    望月楼名字听着风雅而已，其实就是甘泉宫里面最角落处的一座矮矮的二层小楼。
    因年久失修，看起来不太成样子，大门一直是锁着的，从未有人进去过。
    是连下等宫女都不会去的地方。
    在座的好些嫔妃都暗暗吸了口气，没想到柔妃竟然这么狠毒，竟然让封贵人住那种地方，简直比冷宫还可怕。
    皇后语气中带着谴责，缓缓道：“封贵人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嫔，柔妃怎能让她住那种地方？”
    和妃嫌热闹不够，也忙不迭插了一句：“是啊，臣妾也觉得，有些过了，柔妃妹妹，封贵人是对你言语无状了些，但你也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和妃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指责起了柔妃。

 第49章 破落

    柔妃哪是好惹的主儿，柳眉倒竖地呛了回去：“和妃！你可不要污蔑本宫！”
    “皇上，您可千万不要听和妃姐姐的话啊。”
    她怕赵毅不同意，对着他撒娇道：“您别瞧那望月楼外表有点破落，那只是没经过整理罢了，好久没人住过的地方，哪个不是一样破旧，只要好好修缮一番就是。”
    赵毅还在犹豫，盛月华实在不想让封贵人回她宫里了，也插了一句。
    “嫔妾听说，前几年宫里妃嫔不多，好多地方都荒废了，也是在这次大选之前才挑些宫殿好好修缮了一番。”
    先皇驾崩之后，太妃们有的随成年的皇子出宫，有的被逼着为先皇守灵，还有几个位分资历都高的，都是属于人生赢家，和太后一起住进了慈宁宫殿群。
    后来大庆内乱，成年皇子们夺嫡，太皇太后强力镇压，扶持年少的赵毅登基。
    那个时候赵毅的年岁还小，除了一位正妃两位侧妃，还有几个侍妾以外，并没有其他家眷。
    后宫凋零，嫔妃一只手就数的出来，很多宫殿没有人居住，慢慢就荒废掉了。
    赵毅听见这句话，马上就回忆起了被太皇太后当做傀儡的那段黑暗日子，脸色阴沉了一瞬。
    但又觉得盛月华性子温和有礼，应当不会是故意提起这些事，应该什么也不知道才对，他不应该这么敏感。
    赵毅安慰了自己几句，在心底提醒自己，他已经是皇帝了，没有人再能压在自己头上为所欲为，心气儿才慢慢顺了下来。
    盛月华顺从地低着头，嘴角却暗自勾了起来，她就是故意的又怎样，只是现在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是一朵怒放的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背后又有右相一派文臣的势力，他当然不会生气。
    柔妃期待道：“盛嫔说的不错，皇上觉得如何？”
    赵毅重新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就按爱妃的意思办吧。”
    跪在地上的封贵人一下子脱力，满头冷汗地坐在了那里。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本以为自己进宫之后，能有一番大作为，一路青云直上，成为皇上的宠妃，再也不用看秦国公的颜色。
    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出师不利，得罪了柔妃，她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封贵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柔妃瞥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嫌弃道：“封贵人身体不适，来人将她带回甘泉宫，别忘了去华阳宫收拾下贵人的东西。”
    这里是皇后的长乐宫，皇后本想让永兰去叫人，几个身形粗壮的宫女却听着柔妃的吩咐，进来将浑身没有力气的封贵人拖了出去。
    那是柔妃的人，没有她的同意，在她宫里随意进出，把她这个皇后的脸往哪里搁？！
    皇后看向赵毅，想让丈夫给自己做主，却发现对方正背对着她和柔妃小声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与赵毅相对的柔妃脸上挂着小女儿家的娇羞红晕，两个人就在她的面前，无视她这个正妻打情骂俏，刺痛了皇后的双眼。

 第50章 嚣张

    柔妃忽然一个抬头，正对上了皇后的眼神，对她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直接靠进了赵毅的怀里。
    赵毅有些尴尬，却也没有将她推出去，“别闹，这么多人呢。”
    柔妃靠在他怀里不起来，只是撒娇：“臣妾有些头晕嘛，皇上别动，臣妾一会儿就好了……”完全不顾底下的观众怎么想。
    后宫众人都有些抵挡不住，垂下眼眸不敢乱看，心底不知怎么在骂柔妃狐媚不要脸。
    连一向好脾气的和妃都架不住了，隐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对身后的宫女道：“没眼力见的东西，没看见本宫的茶凉了么？”
    被恶意挑衅的皇后更是忍不了，狠狠攥着拳头，锋利的护甲将手心扎出血来，另一只手牢牢把着皇后宝座的扶手，提醒着自己不要失态。
    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眼前这个不过是一个妾而已，要不是左相的孙女，皇上定不会让她如此放肆！
    盛月华安静坐在自己座位上，喝着茶，慢慢观赏着后宫众人的表情，就当是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戏。
    赵毅和柔妃卿卿我我，皇后在一边气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却碍于身份，只能忍气吞声。
    盛月华看着只觉得无比痛快，要不是柔妃也是她的仇人，她都要忍不住和柔妃合作，气死皇后了。
    和妃又喝了几盏茶，看不下去了，提醒赵毅道：“皇上，太后这个时辰也该起了。”
    柔妃扫兴地瞥了一眼和妃,神情有些恹恹。
    赵毅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带领着妃嫔们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慈宁宫和后宫分开，位于整个皇宫内宫的最里面，其实是一个宫殿群，加起来是比后宫任何一个宫殿，甚至是皇帝的寝殿都大的。
    之前说柔妃的甘泉宫最大，只是在后宫当中比，跟慈宁宫却是没法比的。
    太后以及太妃们，甚至还有长寿的前朝太妃住在这里，环境幽静，花草也多，就是距离远了一点。
    宫里除了新晋秀女入宫、受宠妃子娘家进宫探亲等特殊情况，只有嫔以上和受宠的妃嫔才能乘坐轿撵。
    赵毅的轿撵最大，排在最前面，后面才是皇后和其他妃嫔。
    皇后正在上去，柔妃却带着一行宫女浩浩荡荡从皇后身边走了过去，在皇上轿撵旁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扬起一个笑容，被赵毅扶着迈上去，跟他同乘。
    柔妃也真是绝了，今天在长乐宫不给皇后面子就罢了，又在外面，直接在无数下人面前公然打皇后的脸，宫人们窃窃私语，怕是不到明天，皇后的笑话就会传遍各宫。
    皇后今天受了太多气，实在没忍下去，也受不了这么丢人。
    干脆下了轿撵，让人跟皇上说自己刚才崴了脚，先回宫休息去了。
    太后年纪大了，精神越发不济，夜里总是失眠，早上也起不来。
    今日又是如此，好在当他们到的时候，太后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那儿听宫女唱戏。
    “皇帝来了。”太后如今不到五十岁，却显得很是苍老，白发掺着黑发，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只是个瘦弱的老太太。

 第51章 太后

    一双眼睛狭小，看起来有些精明。
    太后笑呵呵的，对赵毅道：“知道新晋妃嫔今天要来，可早上就是起不来，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了。”
    赵毅快走几步，扶着太后到正殿里坐下，不赞同道：“母后说哪儿的话，您还年轻着呢。”
    柔妃和妃领着众位妃嫔给太后请安，太后挥了挥手，让她们坐下，迫不及待道，“快让新人们过来，让哀家瞧瞧。”
    水灵灵的几个少女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光，“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睁着昏花的老眼，一个个看过去，不住点头道：“挺好，都挺好，就是人少了点，皇帝怎么不多纳几个，好快为皇室开枝散叶？”
    这句话却是别有深意，赵毅登基已久，妃嫔虽然不多，却也是时常召幸，却没有一个皇子公主诞生。
    曾也有几个幸运，怀了身孕的，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流产了。
    唯一一个能把孩子生下来的，却是个不正常的胎儿，被皇上和太后避之不及，急忙封锁了消息，更不许其他人再提。
    太后老了，越来越相信诅咒、报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还总是认为宫里的这些嫔妃福薄，没有诞下龙嗣的命，早就想替皇上广纳后宫。
    太皇太后掌权时，总是说皇上还小，谈论这些事情还太早，其实就是不想让皇帝早有子嗣，不好掌控。
    选秀的事情一直拖拖拖，拖到太皇太后离世，赵毅亲政。
    太后看中子嗣，本想自己操办选秀，给皇帝多选一些秀女，好广撒网。
    结果眼前却就这几个，看起来有些寒碜。
    “这哪像皇帝选秀，还不如平常人家的妾室多呢！”太后抱怨道，就是说的话透露出一股小家子气。
    太后本来就是宫女出身，就算现在再怎么身份尊贵，骨子里还是摆脱那股子穷酸劲儿，说的赵毅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
    和妃打量着皇上的脸色，赶忙道：“其中还有个忠勇侯府出来的贵人，因身子不适，先让人送回去了。”
    谁知太后听了更不高兴了。
    “这才进宫第一日，怎么就身子不适了？这样的身体，怎么为皇家绵延子嗣？”
    太后对那个贵人有些不满，想了想又道：“是不是之前落水那个？如果是那样，倒还情有可原。”
    和妃讪笑着：“回太后的话，身子不适的那个是封贵人，落水的是盛嫔，右相的嫡女，就是您眼前这个。”
    太后瞧了瞧盛月华，道了声：“原来是你啊，容貌倒是拔尖儿。”
    就是不知道性子如何，如果又是个柔妃这样的货色……
    太后不动声色看着她。
    盛月华温顺地低头，对待太后的态度很是恭敬。
    “太后娘娘过誉了，臣妾蒲柳之姿，不及皇后和各位娘娘万一。”
    太后点了点头，对她谦和的性子很是满意，“有空的时候，多来哀家宫里坐坐吧。”
    给盛月华抛出了橄榄枝。
    盛月华露出一抹受宠若惊的笑容，“多谢太后娘娘。”
    柔妃冷眼旁观着，不发一言。
    这老太婆对她很是不满意，这是要亲自培养一个，来对付她么？

 第52章 封妃

    “好孩子，你坐到哀家身边来。”太后笑眯眯地指了指身边，立即有宫女搬来了一个绣凳。
    “谢太后赐座。”盛月华不忘谢恩，轻移缓步走到那边坐下。
    太后打量着她，很是满意，笑呵呵的脸上隐藏着一抹算计的意味。
    盛月华规规矩矩地坐着，很是守礼。
    毕竟前世刁难她了好多年，太后的心思，她最清楚不过了。
    这个老太太希望抱上皇孙，最讨厌那些刁蛮任性，霸着皇上的嫔妃。
    之前的柔妃她不喜欢，之后盛宠加身的贵妃盛月华她更不喜欢。
    前世，太后没少对她的宫里下手，盛月华重生复仇，自然也少不了她的一份。
    重来一次，她故意在赵毅和太后面前装乖卖好，果然骗过了他们，竟然都为她说起话来了。
    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盛月华的真面目，会是怎样的表情。
    皇上宠爱柔妃，柔妃刁蛮任性，对着太后也不慎恭敬。
    太后对她很是不满，虽然知道皇上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用意，却依然想要自己做些什么，打压一下柔妃的气焰。
    “皇帝，这盛嫔家世容貌堪称顶尖，后宫妃位多悬，不如挑个好日子，立她为妃吧。”
    太后这话说得轻巧，现场的气氛却像溅入热油中的水花，炸了起来。
    柔妃刚才觉得左眼眼皮跳了跳，心说今天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发生，就听见了太后的话，直接脱口而出：“不可！”
    和妃无聊地看着袖口的花纹，也被太后吓了一跳，连忙道：“太后深思啊！”
    赵毅也不太赞同，看了一眼盛月华道：“母后是不是太急了？儿臣知道您喜欢盛嫔，但她刚刚入宫，直接封妃实在太快。”
    盛嫔的出现本来就是个劲敌，万一要是入宫第二天就封了妃，岂不是跟她们平起平坐了？
    柔妃和妃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焦急，两人达成一致。
    太后不太高兴：“怎么了？一个个都来反对哀家！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哀家容易么？”铁了心要给盛月华晋位分。
    和妃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按捺住自己的心跳，绞尽脑汁思考着说辞。
    “太后三思啊！您喜欢盛嫔臣妾没什么意见，可祖制妃嫔册封都是要看资历的，盛嫔才刚刚入宫，嫔位已经是破例了，咋么能再破例一次呢？这都是老祖宗的规矩啊！”
    柔妃也跟着加入劝阻大军，“您喜欢盛嫔，多多赏赐她些东西就好了，位分不是儿戏，何况是封妃这样的大事！”
    太后知道，自己的决定草率了些，却不喜欢妃嫔这么顶撞自己。
    太后冷笑道：“柔妃是觉得哀家把此事当做儿戏么？”
    柔妃连忙道：“臣妾不敢！”
    柔妃咬了咬嘴唇，太后最讨厌自己，她去说肯定是行不通了，只能偷偷给了和妃一个眼神。
    和妃冷静下来，思虑周全后才开口：“太后，您仔细想想，盛嫔纵然百般好，但毕竟才入宫，人脉资历全无，您这样贸然做主，晋她为妃，不是害了她么？！”

 第53章 阻挠

    太后铁青着脸，“哀家是为盛嫔好，怎么就害了她了？”
    和妃苦口婆心道：“盛嫔才进宫就封了嫔位，本来就很显眼了，底下妃嫔们那么多，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
    太后不耐烦道：“盛嫔在宫里被暗害落水，差点命都没了，哀家和皇帝为了补偿安抚，封她为嫔，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谁不服，让她亲自道哀家面前来说！”
    太后眼神往下面一扫，几个低位嫔位都老老实实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生怕惹祸上身。
    和妃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笑着道：“太后，臣妾不是那个意思，封嫔只是却有缘故，况且嫔位给了就给了，不是太讲资历，只要皇上喜欢就好。”
    她话峰一转：“可是妃位总要重要一些，算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了，盛嫔刚刚入宫，也没有子嗣，贸然封她为妃，不说后宫妃嫔们心里不痛快，也惹人非议啊，宫女太监们又要嚼舌，说皇上太过宠爱某个妃子之类，不只影响盛嫔，也连累了皇上的名声啊！”
    和妃把话头转到了皇上那边，成功引起了太后的犹豫。
    太后只不过想抬举盛嫔，打压一下柔妃嚣张的气焰。
    可若是对皇帝有什么不利，却是万万不愿意的。
    太后虽然不喜欢有人顶撞，违抗自己的旨意。
    可她更加知道，自己现在能安享清福，坐上太后这个宝座，靠的终究是自己的好儿子。
    太后出身低微，没什么见识，眼皮子也浅，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做让皇帝为难的事情。
    太后犹豫起来，转而看向儿子。
    赵毅隐晦地说：“母后，盛嫔虽有封妃的资格，却是太快了些。”
    太后彻底断了心思，浑身的气质又变得安静祥和起来。
    “年纪大了，总爱操心后宫……”
    之前的事情翻篇，柔妃和妃松了一口气，但是心情却一致地又沉重起来。
    听皇上的意思，盛嫔封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不知道皇上是碍于盛嫔在场的缘故，还是真的这么想。
    虽然她们俩早就知道，盛嫔家世容貌都不逊色于她们，甚至隐隐超过，早就视她为劲敌。
    可被皇上这么直接指出来，和妃柔妃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扇的啪啪想。
    盛嫔虽然现在只能屈居她们之下，但人家有背景靠山，又得皇上信任和宠爱，甚至第一次面见太后就得了好感。
    她们俩在宫中那么多年，自以为混得不错。
    现在和盛嫔一比，却是妥妥地被比了下去。
    太后嘴上说了盛嫔位分，最后却又疾疾无终。
    太后叹息道：“好孩子，哀家刚才冲动了些。”眼神别有深意。
    盛月华当然知道太后不是真的在跟她道歉，只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想要从她这个当事人这里要点安慰罢了。
    “太后娘娘何必这样说，嫔妾能得到皇上的认可，您的喜爱，万万不敢再奢求别的东西了。”盛月华道。
    太后听了心里舒坦，满意点点头：“盛嫔很是懂事。”

 第54章 皇后怎么没来

    “皇帝，你可得好好对待盛嫔，要是欺负了她，哀家可是要为她做主的。”太后打趣道。
    赵毅含笑望着盛月华，直把她看得羞涩低下头，才道：“儿臣省得。”
    这话其实听听就好，要是她真的在赵毅那里犯了什么错，太后当然是站在皇帝那边，哪里会真的为她做主。
    不过作为妃嫔，当然要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太后看了一圈，后知后觉道：“皇后怎么不在？”
    刚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劝她的只有柔妃和妃，本来话语权最大的后宫之主皇后却一直不见踪影。
    太后不太待见这个病弱的儿媳，对她那破落身家也看不上眼。
    虽然她自己就是宫女出身，但她心里可不这么想，生了个好儿子，腰板挺直了，也变得看重出身起来。
    平时都是无视她，对于皇后比对柔妃还要厌恶。
    不得不说，太后和皇上势利眼的程度如出一辙。
    只不过赵毅自认是个情种，皇后就是他心头的朱砂痣、白月光。
    就算他对后宫的女人来者不拒，但他依然固执的以为，自己对唯一的嫡妻忠贞不二。
    皇后深爱皇帝，嫉妒心虽重，但为了皇帝只能咬牙忍。
    这样看来，他们俩还真是破锅配烂盖，天生一对。
    太后平时无视皇后的存在，但却不能容忍皇后有胆子对自己不敬。
    今天怎么说也是新晋嫔妃见面的大日子，皇后这个名义上的后宫之主却不在。
    这是要生生地打她的脸么？！
    “皇后怎么没来？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了么？”
    重重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嫔妃跪了一屋子。
    “太后息怒！”
    赵毅皱了皱眉，“母后，皇后她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宫休息了，儿臣代她向您赔礼。”低了低头。
    心里却也有些埋怨皇后，正经日子不来，惹得母后生气。
    赵毅已经浑然忘了，当着皇后的面儿，将柔妃接上自己轿撵的事情。
    宠爱柔妃没什么过错，皇后可以忍。
    但在正妻面前，毫无规矩礼法，把皇后抛在脑后。
    皇后能忍得了就怪了。
    太后冷冷道：“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赶着给哀家请安的时候生病，皇帝不觉得，她就是在挑衅哀家么？”
    赵毅皱了皱眉眉头，还是不想老娘生妻子的气。
    “母后多虑了，皇后怎么会有那个意思？”
    太后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自己的儿子竟然站在皇后那边，不顾她这个亲娘的脸面！
    太后本来就不喜皇后，现在对她更是厌恶。
    “就她这个说病就病的身体，怎么能管理好后宫？！”
    和妃眼前一亮，期待地抬起头来。
    太后这意思，是想要让人协理后宫，给皇后分权？
    后宫里面妃位就两个，和妃暗暗看了一眼柔妃，有些势在必得的意味。
    却没想到和柔妃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对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和妃心里咯噔一下，却也不肯自乱阵脚，心跳砰砰地等着太后接下来的话。
    “哀家后宫没有子嗣出生，说不定就是被皇后这病气连累的！”

 第55章 皇后的错

    皇后一直缠绵病榻，这是全后宫都知道的事情。
    总有些小太监小宫女凑在一起时窃窃私语，讨论皇后什么时候挂掉，接下来上位的是柔妃还是和妃。
    皇后心里愤恨，表面上却不得不日复一日装病。
    因为赵毅告诉她，如果不装病的话，她一个身后毫无背景势力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安稳坐在皇后的位置。
    皇后是天下之母，必须出身高贵的才能坐上这个宝座。
    许多权贵都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企图让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装病，还得是严重一些的病，最好是轻易起不来床的那种。
    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就是个病秧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挂掉。
    这样一来，权贵们才会放心，不会再着急盯着，忙着弹劾攻讦皇后。
    那样太激进了，本身就会引起皇帝的反感。
    知道了皇后身体不好，他们就会以为，这个位子迟早会空下来，不必他们多费心思。
    与其盯着皇后，企图一步到位。
    不如先想办法把女儿送进宫去，熬上几年资历。
    等皇后倒台之后，顺理成章的成为继后。
    这样一来，赵毅也能通过广纳嫔妃的方式，得到他们身后的势力。
    皇后哪想给自己招揽这么多情敌，可这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在赵毅面前，她不能暴露自己的嫉妒，而是应该表现大度贤淑的那一面。
    太后却是从来不了解这些，她只知道，皇后出身低微，运气好早早嫁给了他儿子，这才得了今天的荣耀。
    竟然还不知道感恩，这么不尊重她。
    不给她点颜色瞧瞧，皇后还真把自己当后宫之主了，忘了头顶还有她这个太后！
    赵毅却是知道，皇后的“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没有子嗣是他运气不好，和皇后的病气却无关系。
    “母后，您怎么也信这种牛鬼蛇神之说？”
    虽然是在给皇后说好话，赵毅却也有点埋怨她，本来就没有病，说什么身体不适。
    太后更生气了：“皇帝是要给皇后撑腰么？就算不是因为她的病气，后宫没有子嗣却是真的吧？她作为后宫之主，本来就该为此事负责！”
    说得急了，咳嗽起来，太后身边的嬷嬷道：“皇上，您还是少说几句吧，别把太后给气着了。”
    她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了，赵毅就是她一手带大的，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说教的意味，赵毅却没生气。
    “朕知道。”赵毅心下着急，在太后背上顺了顺，“没事吧，母后？是儿臣太直接了，这件事本就是皇后的错。”
    太后缓下来，恨恨道：“她身为皇后，有些场合就必须要到！哪能随随便便就不来？！”
    赵毅只能顺着她。
    盛月华就坐在太后旁边，刚才太后咳嗽的时候，她也跟着站了起来，给太后顺气。
    太后拍拍她的手，“还是盛嫔贴心。”语气中无不流露对皇后的不满。
    婆媳关系从古至今都是很难解决的事情，赵毅也无可奈何。
    现在皇后不在，他只能顺着太后的意思来。

 第56章 说情

    赵毅还是在乎“孝子”的名声。
    盛月华温婉的笑着，善解人意道：“太后，您别气了，为这些小事气坏身子不值得……皇后固然有错，但她也无可奈何啊，本来都准备着出发来看您了，长乐宫外的小道上不太平，皇后上轿撵时踩空，一下子扭了脚。”
    柔妃和妃在下面冷笑，盛嫔这是脑子进水了么，好不容易得了太后的青眼，就自不量力开始给太后讨厌的皇后讲话了。
    怕是被太后刚才的话，给说飘了吧。
    以太后的性子，怕是会立马厌弃盛嫔，说不定还要感慨刚才的喜欢都喂了狗。
    几个妃嫔在下面看笑话，就等着看今日大出风头的盛嫔，接下来如何收场。
    太后皱着眉头，不高兴道：“难道我还错怪她了？”
    盛月华继续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皇后没来看您，确实有错，但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啊，嫔妾当时就在皇后娘娘旁边，亲眼看她不小心摔了下来，露出来的脚腕青紫青紫的，很是渗人，看起来就好痛的样子。”
    她拍了拍胸口，“也是幸亏皇后娘娘坚强，要是换了嫔妾，说不定都要疼哭了呢。”
    “你说的是真的？可皇后为什么跟朕说，身子不适……”赵毅怔然道。
    他刚才一直以为，皇后是使小性子了，自己和柔妃一个轿撵，确实是打了皇后的脸面。
    可他是她的丈夫，应该相信他对她的真心，永远都不会变。
    对柔妃好只是权宜之计，她可是左相的孙女，左相在朝中如日中天，态度却不明显。
    赵毅对柔妃好，不过是向右相展露自己的诚意，暗示柔妃有很大当皇后的可能。
    他心里知道，自己有些对不住皇后，可是他顶着压力，将她放在皇后的位置，好好保护着，满宫嫔妃谁还能有这个殊荣。
    况且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后怎么能吃醋呢。
    赵毅心里知道皇后的好，却还是对她的作为不太高兴、
    但现在听盛月华说她真的受伤了，心里刚才的那些思绪就都没了，只剩下心疼。
    太后有些不太相信，但皇后要真是扭伤了脚，也情有可原。
    仔细想想，皇后虽然平时小病大病不断，可对她还算恭敬，给她请安的大日子从不迟到。
    难道真的错怪皇后了？
    “皇后扭伤，为什么不据实以告？”太后问道。
    盛月华的脸上带出一抹佩服和尊敬，“回皇上、太后的话，嫔妾说的句句属实，当时嫔妾看皇后的脸色不好，还想着赶紧禀告皇上，宣太医来给娘娘看看，可娘娘却阻止了嫔妾，忍着痛说是小伤不碍事，今日是大日子，不要让皇上和太后担心，怕扫了您的兴致。”
    赵毅的脸上浮现着一抹心疼。
    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皇后有原因不来，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一个病秧子，好好在宫里养病就行了，还霸后宫事务不放手。
    太后对皇后不满，这次没能削了她的权，连带着对盛月华也看不太顺眼了。

 第57章 心疼皇后

    柔妃得意地笑了笑，看来她是高估盛嫔了。
    本以为是个对手，没想到这么蠢，一手好牌被她打的稀巴烂。
    和妃也微笑着，心里都笑开了花。
    “盛嫔和皇后走的很近？”太后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完全没有刚才那般热络。
    和妃笑着再加一把火：“哎呀，盛嫔妹妹刚刚进宫，今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皇后呢，两个人仿佛很投缘的样子。”
    太后淡淡道：“是么？”
    盛月华却完全不慌乱，气定神闲地微笑着。
    “是啊，嫔妾其实很喜欢皇后娘娘，不过更多的心疼。”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太后却好奇起来：“皇后是一国之母，统摄六宫，母仪天下，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为何还心疼她？”
    到底是觉得盛月华各个方面都不错，值得栽培。
    “哪能啊，太后娘娘才是天下顶尊贵的女人。”和妃奉承道。
    柔妃事不关己，就像个隐形人一样，太后和皇帝都没理她。
    和妃没想到拍个马屁还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盛月华这才慢慢道：“太后说的是，可皇后娘娘纵然尊贵，终归身体不好，大病小病不断，纵然是尊贵的命格，那又能如何呢？”
    叹了口气，继续道：“有时候，尊贵的身份也是拖累，偌大的后宫，都由皇后娘娘一人大理，本来就十分辛苦，就算皇后娘娘身体康健，操劳久了，身体也会吃不消，更别说她还疾病缠身。”
    盛月华的语气十分低落，表情上带着愁绪，仿佛是真心实意为皇后本人考虑。
    她这番话却在太后、和妃柔妃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太后原以为盛嫔每个眼力见儿，竟然在她面前说皇后的好话，弄得她十分不爽。
    可没想到，这么多话说出来，还是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太后看着盛嫔，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仿佛是重新认识这个人一样。
    太后拿不准她是真心实意为皇后着想，还是打着为皇后着想的名义，光明正大的让皇后交权。
    但不论怎么样，盛嫔总归是和她一条心的。
    太后道：“……你说的不错，哀家想着，也正是这个道理，皇帝怎么看？”
    赵毅犹豫着，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皱起眉头沉思着。
    盛月华跟他做了十年夫妻，对他的言行举止都了若指掌。
    赵毅怕是正在心中权衡利弊。
    柔妃本来在底下等着看笑话，软在椅子里，仿佛没骨头似的。
    现在却突然挺直了脊背，勾画的妖媚眼尾一勾，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协理六宫之权！
    和妃也吃了一惊，此时牢牢盯着太后，就怕她一张嘴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柔妃。
    “确实是这个理儿，臣妾这些话其实都想了好久了，只是看皇后倔强，不敢当面说出来，盛嫔妹妹真是和臣妾想到一块儿去了，没想到咱们也有心有灵犀的时候呢，真是投缘！”
    和妃主动出击，想要将协理六宫的权利抢到自己这边来。

 第58章 盛嫔觉得给谁

    盛月华似笑非笑，却是不敢苟同。
    “和妃姐姐竟然和嫔妾想到一起去了，可真是巧，我还以为只有嫔妾和皇后投缘呢。”
    和妃小脸一僵，有些尴尬。
    刚刚她为了在太后面前打压盛嫔，特意说盛嫔亲近皇后。
    没想到盛嫔却记了仇，拿她的话反驳了回来。
    和妃看盛嫔不会站在她这边，就对太后道：“瞧盛嫔这话说的，感情好像臣妾和皇后娘娘有什么龃龉一样，臣妾在王府的时候就和皇后同为皇上的妃子了，这么多年下来，都是多年的交情，皇后娘娘仁慈宽厚，臣妾很是佩服。”
    却听一旁的柔妃“呦”了一声，和妃不满地看过去。
    “柔妃妹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宫里飘着一股子酸味儿……和妃姐姐，你忘性也太大了吧，上个月才和皇后为着几千两后宫开销斗嘴呢，闹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会儿又上赶着敬佩皇后，啧啧啧……”
    柔妃哼笑一声，“和妃姐姐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张嘴啊，光说些好听的，这些年臣妾都听厌了。”
    “你！”和妃没想到她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话来，柳眉倒竖。
    盛月华道：“两位姐姐先别急，咱们又不是在比谁对皇后娘娘更好，怎么就吵起来了呢？太后和皇上都还在呢。”
    不能在黄上太后面前失态，和妃平静下来，但看着柔妃的眼色依然和刀子一般。
    平日里的平和温厚都不知道去哪儿了，浑身上下都是与柔妃争斗的气势。
    她不如柔妃漂亮年轻得宠，平日里做出假象，不过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
    可现在有实际的权利就在前面，等着她们两个去抢，和妃才不会傻傻让步，平白让柔妃得了好。
    太后沉声道：“好了，你们两个妃位在哀家这里吵吵闹闹，成什么体统！”
    看了一眼柔妃，又瞧了一眼和妃，却是陷入了两难。
    太后将眼神放在盛月华身上，小丫头平静地坐在那里，温柔娴静，是个好选择，只是位分资历都不够。
    就算再喜欢她，也不能做出离谱的决定来，不仅皇后的脸面没了，和妃柔妃那里也不好解释。
    虽然她看不惯柔妃，但终究还是四妃之列。
    柔妃和妃一左一右，位置相对，互相都看不顺眼，气氛剑拔弩张。
    太后不喜柔妃，但不可否认，她的背景更强大，也得皇帝喜欢。
    只是本来看好的和妃，没想到如此势利。
    太后又不傻，和妃刚才告盛嫔黑状，要不是盛嫔自己最后还是顺着她的心意，太后不知道要对她多么厌恶了。
    连带着对和妃的观感也不好起来，可见她平日里的好名声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很是小心眼。
    太后在心里权衡着利弊，转而却对盛月华道：“盛嫔，刚才的点子也是你出的，哀家问你，皇后要是休息，六宫的琐事就无人管理了，你觉得应该给谁处置呢？”
    竟是在询问盛月华的意见，柔妃和妃的眼神瞬间直直地盯了过来。

 第59章 竞争

    盛月华受宠若惊道：“这样大的事情，怎么问嫔妾的意见。”
    太后不赞同道：“没关系，盛嫔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用顾虑其他，有哀家给你做主。”
    太后用眼神询问赵毅，对方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就是默认削皇后的权了。
    太后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淡淡扫了紧张的柔妃和妃一眼，警告着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柔妃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和妃抿着唇，都不敢说话，只能在心里着急。
    盛月华为难地看了看她们。
    “太后娘娘，嫔妾刚进宫，对两位娘娘实在不太了解，不如……”
    和妃眼睛一亮，抢着开口：“不如让宫里的老人说一说意见吧，她们进宫早，对谁能协理后宫，也应该有些看法才是。”
    笑颜如花往后宫众人那边看了一眼，经营名声，做了这么久的老好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在别人心底留个好印象，为了和刁蛮任性的柔妃相比的时候，能够脱颖而出。
    和妃笑眯眯的，打着得意算盘。
    柔妃却冷冷道：“和妃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
    笑了笑，看向太后，一副自信的模样，“协理六宫，什么时候成了看人缘儿的事情了？自然是有能力者居之。”
    “妹妹是说本宫没能力了？”
    和妃再宽和，这个时候也被勾起了怒气。
    太后道：“好了，在哀家面前这么斗嘴，成什么体统！”
    盛月华道：“两位娘娘说的都有道理，但嫔妾猜想，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要找个能够暂代皇后的高位妃嫔，人缘口碑固然重要……”
    她看向和妃，还没等对方扬起微笑，又转而看向了柔妃，含笑道：“但若是想要将后宫治理稳妥，能力手段经验无一不可，只有人缘是不能将事务都处理好的，太后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太后点了点头：“盛嫔说的有理，可这又要怎么分辨呢？”
    和妃依然很镇定，就算她人缘好不能说明什么，可这些年后宫事物都是皇后和皇后身边的嬷嬷在操持，她和柔妃都没有真正上手过。
    又怎么能知道，她们俩到底谁能胜任呢？
    盛月华继续道：“这也不难，让两位娘娘轮流治理后宫，之后用实打实的功绩来评判，不能作弊弄虚作假，也不能故意克扣宫妃宫人的份例节约银子，到时候把账本交上来，由太后娘娘评定。”
    盛月华说完，瞧着太后若有所思的眼神：“这样最为公平，太后娘娘觉得呢？”
    太后舒缓了神色，露出一抹清淡的笑意：“不错，这样正好，盛嫔很是聪慧，你们两个可有意见？”
    柔妃弯弯嘴角：“公平竞争，臣妾怎么会不满意呢？”
    和妃也不甘示弱道：“臣妾听太后的。”
    “那好吧，就以一个月的时间为限。”太后提出的期限不长不短，正是能好好操作，却又不显冗长。
    “要是有什么为后宫好的变革，也可以提出来实施，不过不论结果是是好是坏，都要自己承担，但不能太过折腾。”

 第60章 从柔妃开始

    太后严肃警告着：“哀家可以理解，你们想做的更好，但是不能影响到前朝，不能传出皇室不好的名声，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哀家唯你们试问！”
    柔妃和妃齐齐低下头，恭敬道：“谢太后指点，臣妾铭记在心。”
    太后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转，有些为难，最后道：“柔妃，那就你先来吧。”
    柔妃意外之后便是惊喜：“臣妾谢过太后。”
    虽然两人期限都是一个月，时间上来说对等，但前后差别可是太重要了。
    治理后宫就那么多方法，前面那个用了，还用好了，后面那个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超不过去。
    说不定还会有人说，后面那个是学地前面那个的方式，一开始就差人一等。
    太后虽说可以变革，可多年来的规矩哪是那么好变的，一个弄得不好，就会招宫人流言蜚语。
    到时候评测谁最合适管理后宫，肯定会将宫人的一件也考虑进去。
    和妃知道，太后对柔妃很是看不惯，怎么着第一个人也应该选自己才对。
    没想到却失算了，竟然是柔妃！
    和妃就快维持不住表面的和平而来。
    盛月华笑道：“恭喜柔妃娘娘，这个月有的忙了，娘娘可要保重身体，可千万别像皇后那样累倒了。”
    柔妃心情很好，戾气都没有了，原本讨厌的盛嫔现在看起来却没那么讨厌了。
    “还是托盛嫔妹妹的福，有空多来甘泉宫坐坐，帮帮本宫也好。”
    柔妃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对盛月华的观感也好了起来。
    盛月华又在天后面前说得上话，柔妃想要在太后的评定下胜出，少不了要讨好太后。
    从盛月华身上下手就是个不错的办法，柔妃想把她拉到自己这边。
    盛月华推辞道：“柔妃姐姐严重了，这都是太后娘娘慧眼识珠，相信柔妃娘娘一定能让太后满意，嫔妾从小就笨，不如柔妃姐姐聪慧，无师自通，账本这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懂的。”
    柔妃道：“妹妹太谦虚了。”却满意地笑得合不拢嘴，眉眼间全是志得意满。
    虽然盛月华没有当面回答，但把她赞美了一通。
    要是在平时，柔妃不会喜欢这样不识抬举，顾左右而言其他的人，但她今天高兴，就不与她计较了。
    她看向对面的和妃，有些狼狈，却还不服输的绷着脸。
    “恭喜柔妃妹妹了。”和妃这句话说的很勉强，“姐姐得提醒一下你，可别记错了日子，等下月月初，本宫会去你宫里交接的。”
    和妃暗暗提醒，她虽然协理六宫，可也是有时限的，大家都一样是一个月，别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哦？”柔妃扬了扬眉梢，“妹妹当然记得，到时候不用姐姐来，妹妹亲自给姐姐送去。”
    她笑了笑，和妃不再说话，心里还在气。
    太后询问着皇帝的一件：“哀家的处理，皇帝可还满意？”
    赵毅思考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破绽：“母后您是太后，皇后身子不爽利，后宫的事儿您做主就好，朕没意见。”

 第61章 和妃的真面目

    从慈宁宫出来，同心扶着盛月华走在小道上。
    “小姐，太后想让您晋升为妃，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您怎么就往外面推呢？”
    同心心思单纯，和妃柔妃劝解太后的话，虽然有些是胡扯的，但也并非没有道理，但同心只觉得，两个妃位纯粹是不想有人和她们平起平坐。
    “不必纠结这么多，你只要好好跟在本宫身边就行了。”盛月华无奈道。
    她也不是没有打过让琴心教教她宫中生存之道的念头，但这丫头脑子里却是缺根弦，七窍有六窍不通，时常都能将琴心能绕进去了。
    盛月华早就放弃了。
    琴心在盛月华另一边道：“同心妹妹，你啊，少说多做，好好伺候娘娘就是了，谋略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就好。”
    同心皱着脸，小声囔囔道：“谁稀罕啊！”
    但又忍不住有事的时候，想问问琴心。
    琴心新来的这些天，同心跟她打了不少交道，虽然时间不多，心里却是已经有点隐隐认同了。
    要不然，她才不会允许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贴身伺候在小姐身边呢。
    其他几个和她的关系平平淡淡，倒是和棋心，天生有些不对付似的，一碰面就爱拌嘴。
    此时，同心和琴心霸占了盛月华的两边位置，棋心就只能老老实实跟在身后。
    同心心里面还是有些得意的。
    盛月华摇了摇头，对同心，真的是心累。
    琴心在她耳边悄声道：“娘娘刚才话语之中像是偏向柔妃，可柔妃对娘娘的态度并不好。”
    盛月华神态自若地往周围瞧了一眼。
    嫔位的仪仗虽然没有妃位气派，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溜宫女太监。
    身后牢牢被棋书画诗酒五人保护着，再加上身边的琴心和同心，在她身边形成一个牢牢的保护圈。
    琴心笑道：“娘娘不必担心，奴婢的姐妹们在后面守着，是不会让娘娘的话传出去一个字的。”
    盛月华这才放下心：“隔墙有耳，看来是本宫太谨慎了。”
    她回答着琴心之前的话：“倒也不是偏向哪边，和妃柔妃都不是善茬，贸然站队，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娘娘不必担心，别的奴婢不能保证，至于安全……”
    琴心自信笑笑，“娘娘只管相信我们。”
    同心嗤之以鼻：“你当娘娘傻吗？就是新来的洒扫宫女，也比你们这些细胳膊细腿的强！”
    同心不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现在为止，还以为只是普通侍女。
    琴心笑了笑，并不在意她的话。
    盛月华怜悯地看着这孩子，唉，可怜。
    “柔妃虽然任性了些，脑子还是有的，刀子全在明面上，暂时比和妃靠谱一些。”
    盛月华的表情逐渐冷了下去，“和妃表面宽厚，实际上心眼却小，因为一点小事得罪她，被她不动声色弄死的人还少么？”
    琴心神色微动，“娘娘是说她宫中的宫女么？”
    和妃宫里确实死了不少人，可不是一起死的，而是很长久的将近一年死那么一两个，也就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第62章 通气

    宫里死个把人都是常事，和妃宫里口风又紧，知道此时的人本来就不多。
    琴心她们出于秦国公手下，来之前还单独接受过关于宫中情况的指导，所以才能对宫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秦国公势力很多，手下原本就有收集情报的机构，才能得到这些消息。
    可盛月华原先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贵小姐，养在深闺里面，最大的身份也就是右相之女。
    右相权利虽大，可在天子脚下，也没有结党营私，前朝的事情可能很熟悉，后宫的事却绝对不会这么清楚。
    琴心对自家主子非常好奇，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深宫秘闻的呢？
    琴心的眼神灼热，盛月华被看的无奈：“怎么，就允许你们秦国公手眼通天，本宫就得当睁眼瞎，你才觉得正常么？”
    盛月华虽然知道她们已经是她的人了，种种表现之下能看出确实是在为她好，对她们有了些信任。
    可琴心她们虽然没表现出来，潜意识里还是崇拜着旧主秦国公。
    琴心听出这话中有点醋意，没想到盛月华还吃秦国公的醋，忍住笑道：“奴婢不敢。”
    “你胆子可大得多呢。”盛月华瞥了她一眼，“刚才在慈宁宫的时候，有段时间你都不在我身边，不会是去偷偷找皇后了吧？”
    琴心一惊，随即佩服道：“娘娘聪慧，没错，奴婢是悄悄从慈宁宫溜出去，到了皇后宫中。”
    盛月华一点也不意外，刚才在太后和赵毅面前，她不方便吩咐她们做事。
    直到看见琴心偷偷溜走的身影，她才放下心来。
    盛月华对太后说皇后扭了脚，只是一面之词，太后就当真不会怀疑么，怀疑她是皇后的人，为皇后说话。
    更何况事实的真相不是那样，皇后一点事儿都没有用，只是吃醋了，加上被柔妃皇帝无视，没了面子，一气之下才称病没去。
    现在的萧婉芸还太过稚嫩，沉不住气，但就是这样，前世的盛月华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那个时候，她早就被赵毅的甜言蜜语冲昏头脑，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而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在宫中斗了十年，位至贵妃的盛月华，对付还太稚嫩的皇后、和妃、柔妃，实在是手到擒来。
    盛月华在太后面前说了那番话，琴心自然要赶紧去和皇后通气，别让她不小心穿了帮。
    “皇后怎么说？”
    琴心回答道：“脸色很不好看，但始终认为娘娘是为了她，不得不忍气吞声，吃下这个大亏。”
    琴心对她很是佩服：“娘娘在帝后、太后、柔妃面前都卖了好，实在是不容易。”
    皇后本来就是一时负气，才称病不去给太后请安。
    等她回过神来，想通的时候已经晚了，按照太后的脾气，肯定得吃好大一个亏。
    皇后做好了最大的打算，没想到盛月华谎称她扭脚，算是让她避过一劫，她自然对盛月华心怀感谢。
    盛月华听到却有些诧异：“后宫权利都丢了，皇后竟不气到本宫头上来？”

 第63章 神秘的香料

    皇后是傻了不成，盛月华是成功让太后不生气了，但选人协力后宫，让皇后好好休息却不是假的。
    在盛月华看来，皇后最是看重地位权利，她怎么会不生气呢？
    “皇后当然生气，但不是气娘娘，而是气太后、柔妃和妃。”
    盛月华顿住脚步：“皇后善于隐藏，可能是在你面前没有表现出来，到底是本宫提出的。”
    琴心却对自己很是自信，“奴婢从小受过训练，对人的细微表情、动作最为敏感，能轻易看出一个人喜怒哀乐，绝对不会有错。”
    盛月华被她震住了。
    秦国公府是什么妖魔鬼怪的住处么，怎么什么人才都有。
    盛月华眼神复杂。
    琴心道：“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娘娘，奴婢虽然能看出您一瞬间的情绪变化，更多的却是看不出来了，娘娘给奴婢的感觉，似乎是十分成熟年长。”
    盛月华心底一颤，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琴心识趣闭嘴，不敢再探寻主子的秘密。
    琴心道：“皇后那一瞬间的情绪十分复杂，对娘娘也有怨，不过很少，更多的还是欣慰，皇后知道太后一直想要让她交出后宫权利，这次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那一瞬间全是对太后的仇恨。”
    盛月华挑了挑眉头，不错，前世皇后和太后的关系就一直不好，当然，太后对她这个贵妃也不喜欢，这样说吧，她简直讨厌后宫中的每一个女人。
    太后想要子嗣，后宫却没有一个人能生，也难怪她每次面对妃嫔请安，都爱答不理的脸色。
    就算最后她死了，皇后再得赵毅的喜欢看重，也不会在太后面前讨得好处吧。
    盛月华突然想到，皇后前世虽然对后宫的女人都下了手，让她们不能生育，可她自己的身体应该是没事的，竟然那么多年也没有好消息传出。
    这皇后……不会是不孕吧……
    盛月华有些诧异，笑了出来。
    琴心还在回忆当时的情景，“……皇后似乎想要娘娘站到她那边去，临走时还给了奴婢一包香料，说是皇上最喜欢这个味道。”
    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药包，也就一块小石子那么大，盛月华皱了皱眉，让棋心上前。
    棋心检查了一番，捏着那药包的样子，十分嫌弃。
    “娘娘，这香料有着催情的作用，只要在香炉里加上一点点，男女闻到便会欲火焚身。”
    棋心说着，掂了掂手里的药包，眼神戏谑，“看着分量，皇后怕是想让娘娘和皇上脱力而亡吧。”
    同心已经羞得面红耳赤，听不下去，靠在宫墙上吹风降温了。
    盛月华问道：“皇后可曾告诉你每次用的分量？”
    琴心道：“说了，一次用一指甲盖就行。”
    棋心撇了撇嘴：“那也不少了。”看向盛月华，有些严肃道：“这东西效用虽好，能让男子魂牵梦绕，可对女子极为伤身，娘娘不会真的要用吧？国公爷还……”
    琴心厉声道：“棋心！”
    棋心瞬间回忆起上次，被重重打在胸前哪一掌，后怕不已，连忙道：“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

 第64章 不承认

    “没事，棋心可是立了大功，本宫还没那么不讲道理。”盛月华似笑非笑。
    琴心心中却咯噔一下，知道主子不喜欢她们总是嘴上不离秦国公。
    她们现在到底是盛月华的人，没得到充足的信任，频繁地提起旧主，总会惹得新主子心中别扭。
    棋心总之说错话，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盛月华面无表情，站在宫中甬道上吹了一会儿风，才开口道：“说了没事，起来吧，下回注意些就行，毕竟这里是后宫，你开口闭口就是秦国公，万一被别人听见了，影响多不好。”
    棋心暗道大意了，恭恭敬敬等盛月华说完，表示自己听清楚了，这才起身，自觉退到后面去了。
    *
    之后的几天，日子都很平静。
    柔妃的人手脚麻利，那天没等盛月华从慈宁宫回来，封贵人的东西就被收拾干净。
    之后也再没有其他消息传出来过，只是琴心言语中透露出来，封贵人好像日子过得不太好。
    盛月华当时在殿中百无聊赖地给盆栽修建枝桠，闻言抬起头来，不知道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声：“是么？”
    “奴婢早就看不惯她了，还当我们娘娘好欺负呢，这次到了柔妃手下，看她还怎么嚣张！”
    同心这小丫回来之后着实消沉了几天，深深觉得自己对后宫的事情了解地太少，跟在琴心后面缠着她不放，好歹是记住了些。
    她的语气得意洋洋的，旁人若是听起来，还以为是封贵人怎么欺负她了呢。
    可实际上，封贵人也没什么大错，只是自视甚高，在规矩森严的宫里不守规矩，自己宫里的主位得罪了，还不知死活地触柔妃的霉头。
    就是盛月华本人，现在也得好声好气的跟柔妃说话，不敢得罪她。
    忠勇侯没落，秦国公这个庶弟又和她不睦，不知道封贵人哪来的底气。
    琴心和同心的关系现在不错，笑吟吟道：“封贵人这么快就从华阳宫离开，你可还记得和我打的赌？”
    琴心一向稳重，盛月华想象不出来，如果不是有所依仗，怎么会如此肯定，甚至还要和同心打赌。
    显而易见，封贵人那么快就从华阳宫离开，同心输了。
    她想起来那天的事情，张了张嘴巴，没说出话来，半响才道：“什么啊！那不算数，封贵人走了又不是你出的力明明是娘娘的功劳。”
    同心靠在盛月华身后，仗着自己有靠山，死活不承认。
    琴心笑道：“本也没说到底谁出手才算，娘娘也是我的主子，所作所为当然也和我脱不了关系了。”
    同心絮絮叨叨：“我不听听我不听！”
    琴心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盛月华其实也有所疑惑，如果她不出手的话，秦国公一个外臣，怎么能插手后宫之事。
    不过现在，她是不会知道了。
    “娘娘，那天皇后送您的香料……”
    琴心有些迟疑，在她心里，当然是希望主子不要用，更不用说和皇帝圆房。
    国公爷可是痴痴等着呢，盛月华现在却是皇帝正经的嫔妃。

 第65章 别小看她

    琴心她们是秦国公派来保护她的，自然知道国公爷对自家主子的一往情深。
    可盛月华却是两眼摸黑，根本不知道秦国公到底是什么意思。
    前世她是宫妃，连秦国公的面都没见几次，即使见到了，也是在宫宴等大场合上，隔着偌大的场地和人群遥遥相望。
    看不清脸，只能记得那人脱去铠甲，一身国公服装，看起来器宇轩昂的身形。
    琴心本以为盛月华进宫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喜欢皇帝，这是她根据之前盛月华的举动分析出来的。
    当时她还为秦国公的痴心错付而感叹，但见到盛月华本人之后，她才知道，主子根本对皇帝一点情谊也没有，反而倒是有刻骨的仇恨。
    不能理解，一个在深闺长大的贵女，父亲又是朝廷栋梁，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此仇恨皇帝。
    琴心最会读心，在秦国公手下的时候，她就是别人最不想招惹的存在，会把他们的秘密都读出来。
    可是在盛月华面前，她却失去了这份能力，剩下的只有数不清的困惑。
    而这种困惑，她在秦国公身上也发现过，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朦朦胧胧怎么也散不尽。
    这两人的身上都有连号称读心大师的琴心也窥探不到的东西，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俩还是挺配的。
    “你在想什么？”
    盛月华看琴心在发呆，盯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琴心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
    “皇后的香料……放起来就行，藏地地方隐秘点，之后本宫还要用。”
    “啊？”同心诧异道，“奴婢还想给您撒到宫外的水池子里呢，那种腌臜东西，娘娘怎么能用呢？可是会伤害身体的！”
    盛月华看着她，好笑道：“你这妮子，感情不伤身子，就要让本宫用了？”
    同心“嘿嘿”两声，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那……那就要看情况了。”
    却掩盖不了眼中的狡黠，明摆着对这东西还是挺好奇的。
    琴心洞悉了盛月华的意思，笑着说：“娘娘可不会用这些，只是留起来，之后却不一定用在自己身上。”
    棋心点点头：“这东西药性大，用料极其珍贵，除去多用伤神之外，实在没什么别的副作用，倒是一味好药。”
    棋心醉心医术，她的话不会错。
    琴心意有所指：“皇后一介深宫妇人，又没有娘家扶持，怎么能弄到这种东西？”
    盛月华哼笑一声：“你可别小看我们的皇后娘娘，她的本事，大着呢！”
    同心气呼呼，翻了个白眼。
    “还是后宫之主呢，竟然私下里用这些东西！”
    她原以为皇后都是母仪天下，宅心仁厚的典范，刚开始的对她的印象还挺好，现在却是极其厌恶。
    “皇上这几天在忙什么，怎么没来后宫？”
    不然盛月华这里绝对不会如此冷清，皇帝一定会来看她。
    不过他不来也好，省的她还要想尽办法来规避侍寝。
    琴心回道：“国公爷领兵归来，又立了大功，听说皇上这几天都在处理这事儿。”

 第66章 服软

    盛月华疑惑道：“怎么会？秦国公不是选秀前就回来了么，皇上这才想起来？”
    棋心脸上有着骄傲：“娘娘说的不错，那时正当选秀，皇上不得空，这不，选秀完了就马不停蹄的操办起国公爷的欢迎宴会了。”
    琴心这些天出去走动，也得了不少消息，“皇上拉拢秦国公的意图满朝皆知，自然不能懈怠，宫宴哪有说开就开的，必得准备齐全了，才能显出皇上的诚意来。”
    盛月华倒是有些无语。
    “皇上也真是，大操大办哪有立即接风来的熨帖，这么多天过去，秦国公恐怕早就冷静下来了。”
    琴心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不过皇上好面子，秦国公也理解。”
    “柔妃掌权，恐怕是操办地风风火火吧？”盛月华想起这一茬来。
    按照柔妃的性子，肯定想在皇上太后面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
    和妃也是倒霉，要是这次接风宴办得好，没出什么纰漏，得了皇上青眼，她那下个月的试水怕是不用了。
    皇上会直接让柔妃接过后宫的担子，到那时，柔妃就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了，她能甘心？
    和妃恐怕是现在最想给柔妃使绊子的人了，可这次接风宴皇上看重的很，一个不小心暴露，怕是会吃不了兜着都。
    和妃也不能轻易下手。
    “娘娘所料不差。”琴心道，“皇上看重宫宴，本想让有经验的皇后来办，但是柔妃才得了太后的命令管理后宫，哪能让皇后出来大出风头，边吵着闹着皇上，还去了找了太后好几次，想请她做主。”
    太后一向不喜欢柔妃，柔妃又有气性，两人以前互相看不顺眼，两看相厌。
    “柔妃肯向太后服软……太后那边怎么说？”盛月华问道。
    “太后磨了柔妃好几天，最后还是松口了，见了皇上一面，操办宫宴还是落到了柔妃头上。”
    盛月华若有所思，太后竟然帮了柔妃？难道这宫里又要变天了？
    皇后势弱，和妃不上不下，柔妃本来最受宠，身世又好，但是因为性子，被太后不喜，所以也没显得多么高贵。
    但是现在为了宴会的事情跟太后服软，引得太后站在了她那边，柔妃这是对后宫之权势在必得了啊。
    宫里的形势稳定了那么多年，偏偏在选秀之后，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注意到搅动风云的那只手。
    盛月华确实没什么自觉，在自己宫里侍弄侍弄花草，自得其乐，两眼不闻窗外事。
    她倒是想见见秦国公，搞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打算，琴心她们虽然在深宫，却有着自己的消息来源，盛月华对此倒是很佩服。
    上辈子她倒是也能这样，不过确是在后宫有了混了多年，有了自己的势力。
    怀孕之后，赵毅表面上让她安心养胎，实则软禁，把她多年在后宫的布置拔除的一干二净，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过了那么久，都不知道自己的家族竟然被灭，变成了一个睁眼瞎。

 第67章 慈嫔

    琴心道：“娘娘想见秦国公，只需等着宫宴那天。”
    盛月华抚了抚额，深觉自己几天不出门，脑袋受到了影响，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逻辑都没想到。
    赵毅大张旗鼓，想将宫宴办得隆重一些，但也不好拖太久。
    三天后，为秦国公接风的宴会就开始了。
    盛月华挑了一身既不出挑，但也不会堕了嫔位身份的宫装，带着琴心同心两个侍女在身旁，出了华阳宫往外走去。
    宴会就设在千秋殿上，对于来参加的人都有身份上的要求。
    朝臣五品以上才能入席，可以携带家眷，后宫则是除了太后、皇后，只有嫔以上的宫妃才能入席。
    不过后宫现在人不多，条件就宽泛了些，贵人也有参加的机会。
    盛月华的座位与和妃挨着，和妃上面便是最近出尽了风头的柔妃，穿着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朝服，脸上的妆容浓艳精致，梳着繁琐的发髻，戴了一套嵌红宝镶金头面。
    她端庄地坐在妃嫔之首，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所有命妇入席之后，都在偷偷打量着这位柔妃娘娘，脸上带着艳羡。
    柔妃感受着这些目光，内心更是得意。
    盛月华是唯一的嫔位，在她之后，就是丽贵人、封贵人，她们两人来的时候有些晚。
    丽贵人估计还在记恨她抢了住所，给她行礼的时候阴阳怪气的，坐下的位置和盛月华还隔着一个席位。
    丽贵人也没堕了赵毅给她的这个封号，一张脸长得艳压群芳，皮肤白皙，眉毛高耸，眉角细长，两枚杏眼欲语还休，鼻子挺翘，再加上一张嫣红小嘴，比之柔妃也不逊色，甚至笑起来还要美些。
    赵毅最喜欢温柔贤淑的女人，可照样能忍着她的性子，可见在赵毅的眼里，女人的容貌确实重要。
    前世若不是她自己作死，说不分也能稳稳地活到最后，成为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盛月华抬首饮尽一杯酒。
    余光看见封贵人过来了，走路的姿势有些瑟缩，之前的自信劲儿全都没了，不知道受了柔妃多少磋磨。
    盛月华身边的座位空着，她本来以为封贵人会坐在她旁边。
    但封贵人没走过来就转了方向，坐在了丽妃右边。
    她身边的席位，还是空着。
    盛月华感觉有些不对劲，问琴心的话还没开口，就闻到了一阵药香。
    随即，几声轻轻的咳嗽传来。
    盛月华回首一看，只见一个身着妃色细锦衣，妆容素净的宫装女子站在她身后。
    她先给和妃柔妃行了礼后，才缓缓看着她道：“初次见面，盛嫔妹妹安好。”
    盛月华听见接引宫女的声音道：“慈嫔娘娘，您请这边坐。”
    盛月华的回忆如流水般袭来。
    慈嫔，就如她的封号一般，性子和缓，淡如流水，什么时候都令人如沐春风。
    虽然也是将门之女，但进宫不久便家道中落，她本来也位居四妃之列，就是因为家族的牵连，才降到嫔位。
    之后因为悲伤过度，一病不起，在宫里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没有人主动提起。
    所有人都以为，慈嫔不会再出来了，就连盛月华都快忘了这个人，曾经在前世短短的出现过。

 第68章 人走茶凉罢了

    皇后的病是装的，而这位，却是真的病入膏肓。
    太医瞧过觉得棘手，又是失宠弃妃，也没有将她的病放在心上。
    慈嫔的病就这么被拖着，一直没有好。
    赵毅曾经宠幸过她一段时间，如果她能振作起来争宠，说不定还有一搏的机会。
    但慈嫔就像彻底放弃了一样，不再相信什么圣宠，就那么随波逐流。
    前世她的名字就出现了几次，几乎全部都是听同心依云传来的小道消息，说有个失宠的病妃怎么怎么样，最后一次听到，就是她殁了的消息。
    慈嫔这个人在盛月华的记忆里就像个背景板一样的存在，盛月华都没有见过她。
    前世的接风宴，她也参加了，不过那个时候她只是个贵人，坐在最下面，只觉得前面的妃嫔都那么的耀眼，却是不记得到底有没有出现过一个慈嫔了。
    盛月华怔愣了一会儿，才记得回礼：“慈嫔姐姐，请坐。”
    慈嫔微笑着坐下来，看起来有些消瘦，衣裳都宽大许多。
    坐下的时候，盛月华生怕她再有什么闪失，好心扶了她一把，只觉得入手的胳膊太过纤细，实在都到了瘦骨嶙峋的地步。
    慈嫔对她笑了笑，“多谢。”
    等全部的人都入席完毕，赵毅坐在首座，巡视一圈，朝一旁的太监道：“开席吧。”
    那太监立即唱道：“宫宴开始！”
    宫妃和朝臣、命妇们都起身，一齐对着赵毅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赵毅笑了笑，挥手道：“都起来吧，今日朕为秦国公洗尘接风，乃是我大庆朝的喜事，各位爱卿不要拘束，一齐举杯开怀畅饮。”
    赵毅拿起太监倒的一杯酒，“朕先来。”一气饮尽。
    太监赶紧上前，又倒起酒来。
    如此反复，三杯才停下来。
    众人也跟着饮了三杯。
    赵毅笑道：“各位随意便好。”
    众人这才谢恩坐下，乐师奏乐，宫殿中飘荡着靡靡之音，一队美人穿着同样的服装，在大殿中央跳起水袖舞。
    慈嫔酒量不好，喝了三杯之后一直在咳嗽。
    盛月华刚才劝她，用清水装装样子便可，这么多人闹哄哄的，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有不会饮酒的朝臣或命妇，也都是这样的。
    可慈嫔婉拒了她的好意，说太久没有尝过御酒的滋味，硬是喝完了三杯，呛得脸都要红了。
    和妃注意到这边，声音很清淡：“好久不见慈嫔了，酒量还是那么不好啊。”
    慈嫔咳嗽着道：“让，咳咳，和妃娘娘见笑了。”
    和妃这些天被柔妃压在底下，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也不见之前的和气，一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之后也没再回过慈嫔的话，
    盛月华让琴心给她倒了杯清茶，“喝点缓一缓吧，怎么没见伺候你的宫女？”
    “多谢。”慈嫔喝下茶水，缓了缓才苦笑道：“我算是半只脚踏进冷宫的人了，怎还会有宫女伺候，平时能有个送饭的小太监就不错了。”
    盛月华不赞同道：“到底也是皇上的嫔妃，怎能让下人如此糟践。”
    慈嫔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平静道：“不怪他们，人走茶凉罢了。”

 第69章 秦国公是

    盛月华沉默着，却不得不承认，后宫就是这么势利眼。
    得宠时多的是人在身边谄媚，一朝没落，所有人都会来踩你一脚。
    别看盛月华前世混到了贵妃，后宫基本上没有和她平起平坐的人，可刚进宫的那段时日，她也是从底层一点点爬起来的。
    那个时候的她还很单纯，傻乎乎地被赵毅利用，被后宫嫔妃算计，踩在脚下。
    盛月华奋斗了多年才有了那样的地位，重来一世，才会游刃有余。
    回忆起前世的事情，盛月华一时有些感慨，对落魄的慈嫔也有着同情。
    “娘娘。”琴心小声叫她，盛月华靠过去，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琴心靠过来，对她耳语一番，盛月华的表情松动。
    “慈嫔姐姐，若是你不嫌弃……”
    盛月华还没说出后面的话，却感受到对面一道灼热的眼神。
    她皱了皱眉，往那个方向看去，却是一大堆朝臣坐在那个方位，正在满脸笑容的祝酒。
    被盯着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盛月华找不到那个人了。
    “秦国公，朕敬你一杯。”赵毅发话，那边安静的朝臣都安静起来，殿内除了丝竹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陛下海量，微臣不及。”台下，回话的人独坐一席，位置靠前，身边很空，明摆着身份显赫。
    盛月华终于能见到秦国公的模样，迫不及待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正看见到他举杯的一幕。
    秦国公的本尊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五大三粗，肌肉隆起，相反，他的身材很好。
    他长得很高，比赵毅还要高出一截，即使穿着墨黑色的正装，也不显得笨重。
    正值初夏，他身上的衣衫薄薄一层，覆盖在匀称的肌肉上面，宽厚的胸膛让人很有安全的感觉。
    盛月华自认是个十分重美色的人，却在没看到脸的时候，先对他的身材忍不住有些垂涎。
    秦国公将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些许酒液顺着他的喉结淌了下来，带着说不出的性感。
    盛月华听见同心小声道：“秦国公好帅啊！”
    小丫头恨嫁了，盛月华好笑，原想和她打趣几句，却在那男人放下酒杯，露出脸之后吃惊地睁大了双眼。
    盛月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对方好像淡淡瞥了她一眼，才看向首位，和坐在皇位上的赵毅说了几句话。
    他他他他他……
    他不就是那天出宫，一直尾随着她的年轻侍卫么！
    盛月华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不不不，完全就是同一个人啊。
    尾随男竟然就是秦国公，秦国公就是尾随男？
    盛月华觉得自己有些不能接受。
    所以秦国公到底为什么要派琴心她们到她身边，从他那天尾随她的举动来看，盛月华不要脸的认为，这秦国公，好像是……垂涎她的美色？
    盛月华千杯不醉，却突然有些头晕，让同心扶她起来，“这里太闷了，咱们出去透透气。”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脑补出一部痴心国公爱上我的三流话本。

 第70章 又一次

    盛月华心烦意乱，没怎么看路，却有个小宫女拿着一壶果酒过来，低头没看见道儿，不小心撞在了她身上。
    价值不菲的裙子被染上了点点淡黄。
    小宫女吓得赶紧跪下来，带着哭腔和她求饶。
    盛月华被她吵得头痛，“无事，以后稍注意着些，今天是宫宴，别在这儿哭闹，万一惊扰了贵人你吃罪不起。”
    小宫女对她千恩万谢：“盛嫔娘娘宅心仁厚，谢娘娘饶恕奴婢，请娘娘随我去偏殿更衣吧。”
    盛月华的裙子是不能穿了，毕竟是个有头有脸的嫔位，不回去不好。
    盛月华点了点头，随着那个小宫女出了殿门，越走越偏。
    同心有些疑惑：“千秋殿的偏殿……是这样走的么？”
    清风吹散了头晕的感觉，盛月华看了一眼周围漆黑的景色，驻足冷冷道：“本宫可不记得，宫宴的千秋殿还有没点灯的地方。”
    被揭穿之后，那小宫女却脚下未停，一转眼就不见了，宫宴入夜了才开始，到现在为止过去了大半，天色早就漆黑如墨。
    满室萤光的千秋殿还好，其他地方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娘娘，旁边好像有湖水。”同心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叫到。
    宫里面有水的地方不少，刚才那小宫女带她弯弯绕绕，绕的她想吐，就没注意到底去了哪儿，今夜月色不好，确实有些看不清楚。
    盛月华往那边走去，却踩到了湖边松动的石块，惊呼一声就要掉下水去。
    “娘娘！”同心小小年纪，手无缚鸡之力，没拉住她，自己反而差点被拽了下去。
    失重感传来，盛月华闭上眼，以为自己肯定会掉进水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先发：自己怕是和宫里的水八字不合，这才几天，又要当一会落汤鸡了么？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过来，一手一个，将倒霉的主仆俩拉了回来。
    同心直接坐在了地上，盛月华则是撞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怎么每次见你，都要把你从水里捞出来？”
    男子的声音低沉，言语中却带着一点点后怕和责怪，大手无奈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没事了，没事了。”
    他笨拙的安慰。
    盛月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在她重生回来的那一天，有一段记忆模糊不清了。
    她原本以为那只是错觉，现在重新感受到他的怀抱，熟悉感让那段回忆复苏。
    选秀前那一夜，她在水里苦苦挣扎的时候，窒息的感觉多么强烈，等到那个人救她出来，劫后余生的庆幸就多么清晰。
    盛月华呼吸急促，眼睛里闪烁着不敢相信的光芒。
    “你……”她抬起头，看到的是对方垂下的眼眸，“那天，也是你救了我？”
    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会救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落水？你是外臣，怎么能够夜闯后宫，还是守在储秀宫旁边的碧波湖？”
    盛月华语无伦次的问着，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心却是砰砰跳着，只觉得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第71章 名字

    秦国公没有回答她，看了一眼傻傻坐在地上的侍女同心。
    盛月华稳下自己的气息：“同心，你先离开一会儿。”
    同心麻溜儿从地上爬起来，小跑走了，不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盛月华这才感觉到这个姿势有些尴尬，故作自然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应，但盛月华已经能够猜到，对方的来头恐怕和她差不了多少，否则解释不了这些问题。
    重生回来之后，盛月华本以为自己能够料到所有事情，却还是发生了许多她没料到，不少事情都有了改变。
    前世她落水生了一场大病，这回却是马上就被人救了起来，对她的影响减到了最小。
    还有大哥和小弟，完全就是和前世不一样的人生。
    如果一定要为这一切做一个解释，事情的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盛月华咬着嘴唇，问：“你……是什么时候？”
    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对方却听懂了。
    秦国公沉默了一会儿，道：“十几年前吧，记不清了。”
    “我家的事情，都是你……”
    秦国公抢过她的话头，“没错，是我做的。”
    盛月华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淌了下来，半响后，她轻声道：“谢谢你。”
    如果没有他，盛月华即使重生了，大哥依然会跛脚自闭，小弟也会体弱多病，与科考无缘。
    她重生的时间点太晚了，虽然幸运地能够再来一世，有些提早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再被她改变。
    秦国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必对我称谢。”
    盛月华转过身，擦干眼泪，看着微微反光的湖面。
    “国公的这份恩情，月华铭记在心，如果有什么要我出手的，但说无妨。”
    盛月华相信，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不会突发善心。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感谢他。
    秦国公却没有搭话，好像有些不高兴似的，皱了皱眉眉头，语调生硬的说：“不用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看着湖边的女子没有说话，半响，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些许询问和茫然。
    秦国公：“……”
    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么？
    秦国公硬邦邦道：“封旭安。”
    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模样，盛月华有些莫名其妙，今天也算第一次见面，平时为表示尊敬，都是叫封号的，名讳不知道也很正常。
    不知道这秦国公发的什么神经，难道是觉得她不知道他的名字，瞧不起他？
    封旭安就看着面前的女子脸色变来变去，他本来有些生气，不想再讲话，打算塑造一个沉默寡言的冷硬将军形象。
    可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叫我的名字就好，封旭安。”后面还接了一句，“以后别忘了。”
    盛月华虽然觉得直呼名字不大好，但也架不住对方这么要求，憋了半响，最后终于在封旭安期待的眼神下开口“封……”
    封旭安觉得，虽然他的名字被拉的很长，但那更能表示出她对自己的好感，挺好挺好。
    然就就见到盛月华纠结地闭了嘴。

 第72章 双双重生

    秦国公的笑容逐渐消失。
    盛月华纠结道：“秦国公，我身为后宫嫔妃，这样直呼你的姓名好像不太合规矩。”
    她的本意是让他换个称呼，却被硬邦邦拒绝了，“你讨厌我？”封旭安的眼神有些受伤。
    盛月华手足无措，不知道刚才还是个铁血硬汉的秦国公、大将军，怎么一瞬间就变得这么虐情。
    这样看起来，她这个拒绝的人，反而像个负心汉一样。
    盛月华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秦国公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国公更悲伤了，“你还是叫我秦国公，我们之间，一定要那么生分么？你说要报答我，却连一个小小的称呼都该不了口。”
    封旭安开口闭口怨气满满。
    盛月华头痛欲裂。
    她连忙开口：“秦国公不要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改称呼当然可以，只是我们俩刚刚见面，便直呼秦国公的名字太失礼了……”
    盛月华还没说，就见到秦国公伤心欲绝的模样，硬着头皮快速说道：“所以我先叫你封大哥怎么样？”
    盛月华怕他还不满意，说完就紧张地看着他的脸。
    只见封旭安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发生了改变，一下子艳阳高照起来，可算是松了口气。
    对方虽然是个铁血将军，性格上却如此童真，喜怒哀乐都明显地表现出来，倒是让盛月华很是意外。
    如果让在战场上见过秦国公杀敌样子的敌军或是战友看见，一定会惊讶地连下都掉下来。
    封旭安笑得很是温柔，冷硬的线条好像都柔和了起来。
    “封大哥……”他细细品味着这个称呼，满意道：“不错。”
    少时读的兵家典籍曽有这么一句话，行军打仗要徐徐图之，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世上万事皆如此。
    封旭安小心推测，大胆求证，相信谈情说爱也是一样的道理。
    从秦国公到封大哥，这是多么大的进步，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了，才没偷笑出声来。
    盛月华很是欣慰，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却听见封旭安突发奇想：“礼尚往来，那我就叫你……盛妹妹？”
    接受着对方等待表扬的目光，盛月华不幸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封旭安想替她拍一拍背，被盛月华无情地拂开。
    “秦……封大哥，”盛月华觉得这称呼别别扭扭的，但怕他生气，依然用着喊着这个名字。
    盛月华委婉道：“我毕竟还是皇上的嫔妃……”
    封旭安面无表情：“以后就不是了。”
    盛月华抬起头，惊讶道：“你说什么？”
    秦国公比她高出一截，俯视着她：“赵毅上辈子利用地你还不够么？为什么还要入宫？”
    封旭安的眼神牢牢地锁住她，很是灼热，盛月华心中却惊涛骇浪。
    盛月华不知道封旭安是什么时候重生的，但听了他说的话，对方却知道她的下场。
    她沉声道：“那你就更应该明白，我的两个孩子，还有盛家上下几百条人命……我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第73章 受伤

    盛月华的表情认真严肃，眼睛中有刻骨的仇恨。
    重生归来的每个日日夜夜，她从来没有忘记那些鲜血，那种痛苦，失去一切的沉痛一直牢牢刻在她的骨头里，时时刻刻都不敢忘。
    封旭安有些心疼，说话的语气忍不住轻了些，“那也不必入宫才能复仇，我们有的是别的办法，你还要再你自己搭上么？”
    盛月华冷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没有温度：“秦国公，你帮了我，我也很感激，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对我的计划指手画脚，到底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是你的家人被杀，你怎么会理解我的感受？！”
    盛月华情绪激动，口不择言。
    “赵毅，萧婉芸，太后，荣妃……”每一个名字都咬牙切齿，盛月华五指狠狠抓着树皮，连指甲断裂流血都没有感觉到。
    如果不进宫，怎么能接触到这些人，秦国公或许是手眼通天，收拾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却不应该试图阻挠她的想法。
    那几百条人命，还等着她来救赎。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了结他们。”
    盛月华冷静下来，看向封旭安担心的表情，话题有些沉重，她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不应该在刚刚认识的人面前表露出来，即使是和自己一起有着前世记忆的人。
    盛月华弯了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最终表情却比哭了还难看：“秦国公见笑了。”
    封旭安心中叫苦连天，刚刚进步到封大哥，立即又被打回原地，都是刚才那句话。
    他内心苦恼着，本来就知道她内心的仇恨，怎么还能置身事外地说出那样的话来。
    封旭安对自己的言行做出深刻的反思，决定回去之后再把和盛月华见面的行事报告再列一份提高出来，将会惹怒对方的话题用朱笔圈出，高亮提醒自己永不再犯。
    隐约看见盛月华手上有些深色的东西，封旭安本来以为自己看错了，之后才看见那道痕迹像有生命一样，缓缓拉长，最后滴下。
    夜色深沉，他看不到本来的颜色，却闻到了熟悉的血腥气。
    “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
    盛月华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被封旭安强硬地拽了过去。
    只听见“撕拉”一声，封旭安将自己的袖子内里用蛮力撕扯了下来，盛月华没来得及阻止，急忙道：“等会儿还要回千秋殿，封大哥是重要人物，那么多人都盯着你，怎么好穿着破衣烂衫回去？”
    封旭安戏谑道：“这回又叫我封大哥了？”
    盛月华没回答，只是眼睛不自觉往旁边撇了撇。
    封旭安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瓶，打开，将细细的白色粉末往盛月华手上倒了一点。
    “嘶……”盛月华忍不住皱起眉头。
    “很疼对吧，忍一忍，这是军中最好的止血药，效果很好，但是比较疼，都是给糙汉子用的，出来的时候匆忙，也没来得及带别的，委屈你了。”
    封旭安笨拙地给她吹了吹，柔和微凉的气息掠过手指，疼痛好像确实减轻了许多。

 第74章 上药

    盛月华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之前的怒气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封旭安将她的手指小心包好，才松了口气，放开她的手。
    “现在这里不方便，只是暂时止住血，记住，回去之后先将伤口清理一下。”
    封旭安顿了顿，思虑片刻，又将手中的药放在盛月华手心。
    “虽然比较疼，但是效果却比宫里的药好上不好，毕竟是在战场上救急用的。”
    “多谢。”盛月华接了过来，将玉瓶放在袖子里面。
    半响，封旭安突然道：“刚才……其实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表达上有些失误。”
    他紧皱着眉头，觉得自己现在也没说好，又有些纠结的补充：“抱歉。”
    盛月华抿了抿唇：“没事，其实你说的没错，复仇是复仇，我有分寸，绝不会再搭上自己的后半生，前世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盛月华眉眼间划过一丝不耐。
    封旭安心里一直紧着的那根弦松了松，舒缓了眉头，许下承诺：“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就让琴心来禀报我，她有联系宫外的方式。”
    盛月华想起这回事儿来，有些疑惑，“既然是封大哥派来的人，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清楚，或者先与我见一面，之前见到她们，我还有些怀疑，和前世毕竟不一样了。”
    封旭安打断她的话：“等等，你哥哥没告诉你么？”
    然后，他从盛月华茫然的眼睛里找到了答案。
    “哥哥只告诉我说，担心我在宫里会有危险，特意找来的……莫非封大哥原先并没有想隐藏来意的意思？”
    封旭安闭了闭眼，咬牙道：“盛明昱！”
    这个兔崽子！竟然将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了，竟然还敢说保证完成任务？！
    看他回去怎么收拾他！
    皇城外，驻扎的军营领地里，某个小小小小盛姓将领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盛月华知道自己哥哥的德行，有些好笑，小心翼翼道：“封大哥不要为难哥哥，他也是好心，那时候我还没见过你，知道是秦国公送来的，肯定不敢要的。”
    封旭安瞥了一眼盛月华，郁闷地想吐血，表面却道：“盛明昱能力不差，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他呢。”
    在她面前死命夸家人，绝对是没错的选择。
    心里已经在想着到底用什么借口才能又合理，又能惩罚。
    这可是他在没见到盛月华之前怒刷存在感的机会，却被盛明昱笑嘻嘻地搞砸，心里的郁结之情难以言表。
    盛月华笑道：“哥哥在封大哥手下做事，我很是放心。”
    封旭安淡淡道：“呵呵，我也很高兴。”
    到底罚他跑几圈好呢？算了，还是背兵法吧，那小子一身蛮力，倒是最怕这个。
    盛月华还不知道，因为她这段话，盛明昱将要接受怎样惨烈的后果。
    她倒是对秦国公很有好感。
    在宴会上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她还在震惊，秦国公竟然是那日尾随她的侍卫，说不定对她不怀好意。
    现在，却是因为对方和她有同样的来历，天生就对他亲近几分。

 第75章 回去

    或许是背负的东西太多，盛月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轻易就相信一个人，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世界上那么多人，或许只有他一个跟她有共同的过去。
    盛月华的家人对她很好，却不是倾诉这些事情的最佳人选，他们未必不会相信她，但盛月华不想让他们担心。
    那些过去太过沉痛，是以鲜血作为代价，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一个人压抑久了，总会受不了的。
    盛月华很庆幸，自己能遇到封旭安。
    虽然对方对她是显得有些殷勤，但她更愿意相信，封旭安是因为他们同一段经历，才会如此帮她。
    “封大哥，虽然我在宫里，也没什么自己的势力，只有一个妃嫔的身份和父亲的光环在身。”她嘲讽地笑了笑，然后认真地看着他，“但若你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来告诉我。”
    盛月华知道，他有国公的爵位，兵权在手，势力很大，要是他也解决不了的事情，她这个小小的盛嫔又能有什么办法。
    但她还是执着地说了出来。
    她希望两个人的照顾是相互的，自己也并不是只会被人照顾，她也想帮他。
    封旭安笑了笑，轻轻说了声：“好。”
    湖边的夜晚很是静谧，微风拂过，掀起了点点涟漪。
    “娘娘。”同心的声音弱弱地传了过来。
    盛月华向那个方向过去，只见小丫头半个身子都在枝桠后面，只隐隐约约露出个小脑袋，正对着她小声呼唤。
    同心也不是故意要破坏他们俩的谈话，“娘娘，我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
    滴溜溜的眼珠子飘来飘去，打量着两个人，对他们的对话有些好奇。
    她可不知道，她家娘娘跟秦国公有什么交集。
    盛月华和封旭安告了别，两个人分道扬镳，从不同的方向回了千秋殿。
    原本还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结果引她们过来的那个小宫女不知道从那个地方又冒了出来，给她们引路。
    同心问她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她只是笑笑不说话，看起来确实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毫无特别之处。
    盛月华跟在后面唏嘘，秦国公真是神通广大，在宫里眼线众多。
    她本来还在思考，要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在宫里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毕竟这一世，她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后宫和赵毅耗。
    早点报完仇，她还想过过自己的人生。
    有了前世的经历，她深觉，后宫太过黑暗，还是外面的世界来的自在。
    回到大殿，盛月华走到自己的席位坐下。
    “娘娘，您回来了，可达成心愿了？”琴心还等在她席位旁边，笑眯眯地问她。
    之前她还跟琴心说要见秦国公，这不就见到了？
    只是过程和方式都让人无法接受。
    盛月华淡淡看了她一眼，决定回去之后再跟她算账。
    刚刚坐下，赵毅不经意看见她了，还跟她聊了几句，盛月华恭恭敬敬答了。
    “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去得这样久？”

 第76章 礼物

    慈嫔在这里也没个说话的，其他妃嫔都不怎么搭理她，好不容易个愿意和她聊天的，便十分上心。
    盛月华不动声色道：“喝醉了酒出去透透风，没想到被个不长眼的小宫女迎面撞上，打翻了酒壶，衣裳上沾了酒渍，忙赶着去换了一身，费了些时间。”
    回来之前，那小宫女的确是先带她去换了衣服，盛月华的话并无破绽，就是时间着实久了一点。
    但宫中的女人，穿衣上妆整理头饰，哪个时间短了？她这还算快呢。
    慈嫔点了点头，赞同道，“今日宫宴，是不可在众人面前失礼。”
    她打量着盛月华身上，好奇道：“妹妹难道是随身让宫女带着备用的衣物么？你这身紫燕纷月裙着实好看，首饰好像也重新配过，倒是比之前的那身更显柔美。”
    盛月华看着自己身上的裙子一愣，心说难怪赵毅见着他眼前一亮，垂问了几句，感情是因为衣服的关系么。
    那小宫女带她去一处偏殿换衣服的时候，这身裙子和首饰配饰都一起放着，当时因为着急赶时间，她就匆忙换上了，也没来得及看。
    现在仔细一瞧，确实衣料华贵，贴身柔软，触觉细滑，外面笼罩着一层浅紫色薄纱，上面均匀地撒着点点金粉，在满室的灯光下熠熠闪闪，很是漂亮精致，又不会太过耀目。
    她原以为是尚衣局统一配备，以防宴会中有人不小心弄脏衣服，方便更换准备的。
    可这身衣服价值连城，可以当得成贡品了，哪能当大路货准备给客人。
    盛月华穿着这身衣服，在这场宴会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除了赵毅的，盛月华甚至都能感觉到上面的柔妃打量的目光了。
    她本来是想低调做人，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她这是妥妥的抢了其他人的风头啊。
    盛月华愤愤地往封旭安那边看过去，却只见到对方浅浅的笑容，眼睛映着灯光，好像里面有星星。
    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期待，有些忐忑，就差问出来了：对他送的礼物可还满意？对他的目光可还赞同？对衣服可还喜欢？
    他也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要送她什么。
    幸好有个才娶妻的副将得意洋洋跟他炫耀，说女子最喜欢漂亮衣服首饰之类，还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和他妻子的甜蜜日常。
    封旭阳高冷说着“她才不会如此肤浅”，将那个胆敢在他面前秀恩爱的副将敢去喂马，焦虑地来回转圈。
    最终还是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着，月华毕竟是个那么漂亮的小姑娘，配上漂亮的衣裳肯定很好看，所以才有了打翻酒壶那一幕。
    千挑万选才选中这件有些直男审美的衣裳，让女子来看有些俗气，可在男子眼中就是仙气飘飘了，具体从宴会上女子对她的嫉妒视线与男子惊艳目光对比就能看得出来。
    封旭阳怕她不收他的东西，亲自嘱咐内线，一定要端一壶带颜色的酒，打翻的位置要明显等等。

 第77章 点心

    封旭安紧紧盯着盛月华，焦灼地等着她的评价，捏着就被的手指泛着青色，就算是打仗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
    刚才还给她小心包扎，放了这么多人在她身边保护，盛月华又怎么能表示自己并不满意呢。
    就算是秦国公不介意，她也说不出这个口。
    盛月华强忍着，勉强对他笑了笑。
    封旭阳表情一松，满意地笑起来，端起手中的酒一口饮尽，样子十分潇洒。
    天知道，盛月华真的很想吐槽，为什么要在宴会上强迫她穿上这套显眼的衣服呢，她只想低调。
    就算真的想送，私下送不行么？
    唉。
    盛月华惆怅地倒了杯果酿，和慈嫔碰了几杯。
    抬头看向赵毅，旁边却没有皇后的席位。
    盛月华皱了皱眉，之前没太注意，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没有看到皇后。
    可这是宫宴，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怎么可能不来？
    琴心道：“陛下旁边空着的位子是太后的，她老人家不喜热闹，就过来露了个脸，在您出去透风的时候太后娘娘就先行离席。”
    盛月华看了一眼空着的席位，“那皇后呢？”
    皇后的位子也是空着的，盛月华却没见到皇后的身影。
    琴心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据说皇后又犯病了，所以才没来。”
    虽然不来，但毕竟是国母，还是保留着她的席位，只是那上面空空荡荡的，很是冷清。
    盛月华笑了一声，“怕是被柔妃截了胡，拉不下面子来吧。”
    琴心抿了抿嘴，不发一言。
    和妃就在盛月华旁边，她也不敢说太多。
    柔妃既然敢这么不给皇后面子，这次宫宴只是开战的讯号，皇后被彻底夺了权，恐怕也坐不住了。
    盛月华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会和平，她等着看好戏。
    盛月华尝了些菜，已经冷掉了，味道不是很好，但空着肚子喝酒容易醉，还是垫了垫。
    封旭安叫过自己的亲随，低声说了几句，那人点头退下。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小太监端来一盘点心。
    “秦国公说菜都冷了，吃了对胃不好，用些点心先垫垫吧。”那小太监说道。
    盛月华有些意外，慈嫔已经好奇地看了过来，但是和她还是有些距离，小太监说话的声音又小，暂时没听见。
    外臣给妃嫔送东西传出去也不大好，盛月华连忙让同心接过，放到桌子上，那小太监又向她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点心盘不大却精致，上面堆着几种点心，都是小小的，一口一个，方便取用。
    摆放的形状有些随意，但是每种恰好都是盛月华爱吃的。
    她看向封旭安的方向，封旭安也在看着她，眸子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就那么随意地坐在那里，浑身却笼罩着一层威严，和周围酒醉眼神迷离的朝臣们格格不入，天生就是战场上的杀将。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盘点心，她这种嫔位桌子上是没有的，只有秦国公这样的高位才会有。

 第78章 柔妃的打算

    摆放的精致图案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像是被不懂事的小孩偷吃的。
    盛月华内心熨帖，对着他笑了笑。
    封旭安垂下眼眸，面上看不出来，身边的亲随却注意到，自己主子的耳朵有些红。
    赵毅喝了不少，离席的时候是和柔妃一起走的，被她扶着踉踉跄跄地出了千秋殿，朝臣命妇们才敢行动。
    和妃冷冷笑了一声，看着柔妃的背影甩袖走了，身后的宫女没反应过来，主子都走出大殿了才喊了一声“娘娘”，着急忙慌跟了出去。
    丽贵人在后面嚼舌根：“柔妃今日大出风头，还被皇上点了侍寝，和妃怕是要气死了哈哈。”
    封贵人被她扯着，不敢放开也不敢接话，丽贵人倒了一路竹筒倒豆子。
    “我们也走吧。”盛月华扶着同心的手起来，笑着看向旁边，“慈嫔姐姐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一路回去吧。”
    慈嫔自然答应，笑眯眯道：“正好我住在慧兰轩，算是与你同路。”
    坐起来的时候有些摇摇欲坠，慈嫔有些喝多，苍白的脸上透着明显的红晕。
    “本来身体就不好，何苦要喝那么多的酒。”盛月华让琴心过去扶住她。
    慈嫔赧然，“让妹妹见笑了，我多年不出来走动，一时有些感慨，免不了多喝几杯。”
    盛月华和她慢慢走着，外面的路有些黑，两个宫女在前面引路，手里提着灯笼。
    “既然如此，那这次怎么……”盛月华不好再说下去。
    慈嫔不在意道：“没什么不能提的，我失宠多年，宫里谁还记得我这个嫔位，当年的愤愤不平，在被磋磨了这么多年之后，早就看看了。”
    她知道盛嫔是不想打击她，落得这个地步，她那点自尊心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其实没什么说不得了，我的心早已百炼成钢。”
    她含笑看着盛嫔：“倒是你，还在青葱年华，迟早会获得想要的一切。”
    盛月华问道：“姐姐这次是为何到场？”
    在宫里隐形了那么多年，今日怎么会出来，千秋殿内也有她的座位，要不是没有人安排，她是万万不信的。
    慈嫔冷笑了两声：“你以为我会想来凑这个热闹？还不是柔妃，她现在掌权后宫，风光得意的很，自然要让我这个早就成为手下败将的女人出来看看，看着她有多么成功。”
    慈嫔的声音没有愤恨，只有无尽的嘲弄，她对柔妃没什么可恨的，当年虽然有过矛盾，但她早就成了柔妃的手下败将。
    对柔妃，她并不恨，只是看破了一些事情，她已经风轻云淡地放下了，可柔妃还没有，在为着后宫的荣耀和皇上的宠爱不顾一切。
    多年前，慈嫔也是那么想的，但她现在，对柔妃这样的举动只会冷艳旁观。
    盛月华道：“果然是她，也对，按她的性格，是恨不得把后宫所有女人弄过来，让她们亲眼看着她出风头的。”
    应该很是遗憾，只有贵人以上才能过来吧，毕竟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的宴会，第一次将皇后踩在脚底。

 第79章 送给慈嫔

    她对于后位的渴望，所有人都明眼看得清楚。
    迫不及待想要上去那个位置，却不知道，看起来活不了几年的皇后却是赵毅的真爱，他怎么可能轻易让她得逞。
    即使做出看重她的表象，给她盛宠，也不过是暂时的，需要让左相相信他，支持他。
    等到左相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之后，手底下的朝臣学生都忠于皇上，或者是被抓住了什么致命的错处，柔妃的下场，可能连慈嫔也都不如。
    毕竟慈嫔当年也是靠家世得宠，却没有对皇后不敬，对后位也没什么想法。
    或者说即使有想法，却没怎么表现出来。
    慈嫔性子柔和，和后宫众人不说多么亲密，龃龉却是没有的。
    是以，才能在失宠多年之后没被她们刁难，现在的日子虽然难熬，却没有缩衣少食，只是难免落寞。
    柔妃和她不同，天生就是张扬的性子，好不容易踩在皇后头上，恨不得整个天下都知道。
    盛月华最是了解萧婉芸本人，表面上装着大度，却因为低微的出身，对权利地位最为看重。
    要是在她的心里排位，怕是连赵毅的感情都比不上皇后的地位。
    虽然在赵毅的安排装病那么多年，可实际上，后宫大权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太后讨厌她也正是因为这点。
    现在却被柔妃轻易抢走，皇后怕是早就气疯了，以至于一向在赵毅面前装着善良大度，这回却反常地闭门不出，连赵毅的面子都没给。
    盛月华可是听说，赵毅为皇后称病不去发了好大的脾气。
    说不定也是发现了挚爱的嫡妻私下里竟然也迷恋权利，有些失望吧。
    一路闲聊，走到了华阳宫门口，慈嫔跟她道别。
    “天寒露重，妹妹快点进去休息吧。”
    “姐姐留步。”盛月华忙着阻止慈嫔的离开，让同心进去传话。
    才对着她道：“今日和姐姐很是投缘，有些东西想要给你。”
    慈嫔知道盛月华看她日子过得不好，想要帮扶一把，心中感动，却道：“唉，我也都习惯了，妹妹和我趣味相投，自然是缘分，不用这些东西来衡量。”
    盛月华道：“姐姐也说了，我们的友谊不用物质来衡量，却怎么连我这些东西都拒绝呢，我可是要不高兴了。”
    慈嫔有些不好意思，“唉，我嘴笨说不过你。”
    同心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每人手上都拎着几个包袱篮子。
    盛月华给她介绍道：“这是书心和画心，是我身边信任的侍女，姐姐身边也没几个伺候的人，以后就让她们两个跟着吧。”
    慈嫔推辞道：“姐姐落魄，哪需要人来伺候。”
    盛月华别有深意：“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这些都是些清单素雅些的衣裳，妹妹和你身形不同，成衣不好相送，边送姐姐些不了，让手下的人裁了做几身吧，还有一些配套的首饰之类，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慈嫔有些眼热，说不出话来，盛月华送她的都是些实用的东西，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鸡肋。

 第80章 安慰

    那些贵重的她也用不了，反而是这些东西，正好能用着。
    慈嫔真心实意道：“妹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盛月华摇了摇头，让书心和画心跟上去，“夜深了，小心脚下，你们两个好好伺候慈嫔，知道了么？”
    “娘娘放心。”书心和画心朝她福了福身子，一个扶着慈嫔，一个手执灯笼在前面引路。
    盛月华看着慈嫔的身影慢慢远去，直到在巷子尽头消失，才转身回了华阳宫。
    棋心被她留在宫里没有去宴会，看见主子进来了，有些没精打采。
    “娘娘怎么让书心和画心去伺候慈嫔了？”
    棋心在心底里压抑了好几次，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们姐妹几个从此相识，同吃同住同时学艺，都是很亲密的关系。
    就算离开了秦国公，也还是在一起的。
    可是没过多久，书心和画心就被转手送了出去，她心里不太舒服。
    琴心不赞同道：“娘娘有自己的想法，你难道想让要替娘娘做主么？还是对娘娘有什么不满？”
    棋心咬着嘴唇：“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她看着盛月华，一副纠结的模样。
    盛月华安慰道：“放心，她们在慈嫔那里不会有事的，我身边有你们几个就够了，不用那么多人。”
    棋心不甘心，还想再说话，却被琴心瞪了回去，呐呐退了下去。
    “娘娘，夜深了，赶快歇着吧。”琴心扶着她坐下，开始拆头上的首饰。
    盛月华不在意道：“没关系，皇后称病，这些天也不用请安，我都闲得很。”
    皇后几乎是在柔妃得了后宫大权没多久就开始称病，之后多天也一直不见起色，今日更是闭门不出，盛月华都有好久没见过她了。
    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一点点挫折就受不了了。
    要是换了前世那个和她斗了许久的皇后，这点小事哪会放在心上，柔妃虽然掌了权，依旧是个妃位，依旧是个妾，比不上她身份高贵。
    要是去了宴会，依旧是坐在赵毅身边，坐着正宫的位置，谁敢小觑，柔妃也不会那么嚣张，
    赵毅肯定也苦口婆心地跟她说过这些，可皇后显然没听进去。
    盛月华接过琴心递过来的帕子擦脸，舒了口气，参加宴会的时候必须正襟危坐，十分累人，回了宫才好受一些。
    她环顾四周，疑惑道：“同心呢？”
    往常这种事情，同心都是和琴心抢着做的，这会儿却没了人影。
    琴心解释道：“棋心心里难受，同心出去安慰她了。”
    盛月华诧异道：“那妮子什么时候那么喜欢棋心了，她们两个不是一直看不顺眼么？”
    同心跟琴心还算处得来，可是跟棋心却是天生不对付，平日里不知道怎么就能拌起嘴来。
    琴心她们来到盛月华身边也有半个月了，同心从一开始一视同仁的仇视，到现在和他们关系都不错。
    可是对棋心，却是讨厌的一如既往。
    琴心却跟她说同心去安慰最讨厌的人了。
    盛月华觉得这世界有点玄幻。

 第81章 吴才人和慈嫔

    琴心笑了笑，一边给她更衣，一边说道：“娘娘还不清楚同心的性子，口硬心软罢了，别看她们俩平时吵起来凶，要是别人欺负了棋心，她肯定是第一个不愿意的。”
    说完琴心才觉得有些说错话了，识趣道：“娘娘恕罪。”
    盛月华懒懒道：“本宫明白棋心不舍得朋友的心情，你们相处多年，情谊自然比其他人身后。”
    琴心的动作顿了顿，小心翼翼道：“娘娘……”
    盛月华瞥了她一眼，“你不用紧张，封……秦国公告诉我了一些，以后在我面前不必拘束，有事说事就好。”
    琴心的笑容有些尴尬，心说国公爷怎么这么不靠谱，明明告诉她们前期不要暴露身份，有些事情瞒着盛月华就好。
    可他自己见了盛月华一面，就巴巴地什么都说了。
    琴心现在已经没脸见盛月华了，只感觉以前说过的每句话都在打脸，以后还怎么伺候主子啊。
    盛月华笑道：“我和你们国公爷心意相通，再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
    琴心低头：“是。”
    心中暗暗咋舌，“心意相通”？？
    国公爷下手速度怎么这么快？可主子，好像也不是那种轻易就会妥协的人哪。
    琴心偷偷打量着盛月华的脸色，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丝小女儿家的羞涩。
    盛月华闭目养神，突然睁开双眼，看见了琴心来不及收回去的眼神。
    她羞赧道：“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她的本意是说他们两个人站在统一战线，怎么琴心看她的眼神如此猥琐？
    “本宫要睡了，你出去吧。”盛月华快速道。
    “是。”琴心退出去关了门
    盛月华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满脑子都是和封旭安的事情。
    没有琴心还好，她一说，盛月华就忍不住想起封旭安尾随她时，看着她的眼神，深邃温柔，还有一种浓烈的占有欲，还有今晚在湖边抱着她的那一幕。
    盛月华不是为了前世的惨案而失眠。
    *
    “盛嫔娘娘，您今天气色不错。”
    盛月华从内殿出来，就看到吴才人站了起来，给她行礼。
    同时，殿内还有个熟悉的面孔，慈嫔柔和地看着她。
    “妹妹，你起了？”
    “吴才人，慈嫔姐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自从上次宫宴过后，慈嫔就逐渐出来走动，时常来她这边坐坐。
    宫里关于这位慈嫔娘娘的议论声音也大了一些，有好些在宫宴那日见过她，慈嫔虽然也受了些冷嘲热讽，但好歹大部分人都知道，宫里不是只有盛月华一个嫔位了。
    至于吴才人，就住在华阳宫偏殿，每天雷打不动来和她请安。
    盛月华和她说了不必日日都来，吴才人这才没那么频繁了，不过跟她关系不错，隔三差五总来看看她。
    慈嫔和吴才人本来并不熟，吴才人是那次选秀新来的嫔妃，之前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更不用说见过了。
    不过在她这里碰见的机会太多，聊着聊着也就熟悉起来。
    这些天平安无事，盛月华本来想多睡一会儿。

 第82章 秦国公的妹妹

    谁知她们俩来的这样早，琴心叫了她起床梳妆，盛月华连眼睛都睁不开，出来晒了晒太阳才好。
    “你们两位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盛月华忍不住有些抱怨。
    慈嫔和吴才人对视一眼。
    慈嫔道：“妹妹可曽听说，昨日皇上和秦国公会谈一事？”
    盛月华瞌睡着，听到秦国公三个字突然清醒过来，追问道：“什么？皇上和秦国公会谈，我怎么不知道？”
    瞥了一眼琴心，琴心回她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盛月华知道，恐怕是封旭安不想让她知道，有些哭笑不得，这种消息，就算是当时不知道，等事情传开了，她迟早也会知道的。
    吴才人一脸神秘的样子，悄悄开口：“我听说啊，皇上听说秦国公有个亲妹妹，长得身娇体弱，想让她入宫为妃，以示对秦国公的亲近，谁知道秦国公耿直，一点儿也不给皇上留面子，直接当着皇上的面拒绝了，可把皇上气得够呛。”
    吴才人乐得笑了笑，倒不是笑皇上吃瘪，只是高兴没有新人进宫跟她争宠。
    选秀过去也将近一月了，吴才人一晚上都没见过皇上，慢慢变得佛系了，也不盼着皇上来，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毕竟华阳宫的主位是盛月华，也不会苛待为难她，吴才人本来就心大，很容易满足，不然前世也不会一直稳稳不作死，活到最后了。
    慈嫔补充道：“本宫还听说，当时殿中还有不少人，都把那一幕看去了，这件事才流传开来。”
    她叹了口气，“秦国公也太横冲直撞了，为他妹妹考虑是好的，总该委婉些，保全皇上的面子，不然触怒圣上该怎么办。”
    慈嫔站在秦国公的立场上考虑。
    盛月华奇怪道：“宫里不是已经有为封贵人，那不就是秦国公的姐姐么？怎么皇上还想让他妹妹入宫，后宫里的亲姐妹可不多见。”
    吴才人摔了一下帕子，“那可不是，盛嫔娘娘不一定知道，忠勇侯和秦国公早就闹开了，皇上选了封贵人，本想着拉拢秦国公，没想到这一家人现在生疏地像两家一样，秦国公对忠勇侯府十分冷漠，皇上没想到会弄巧成拙，这才着急补救。”
    慈嫔连连点头，“我也听说了，宫里都传开了。”
    盛月华捏了捏眉心，传播这么广的消息她都不知道，只能是封旭安故意封锁了她身边的消息，不想让她知道。
    和忠勇侯府交恶这件事，盛月华本来也知道。
    之前的时候和封旭安还是陌路，所以听着一笑置之。
    现在却是忍不住对他心疼起来，封旭安小时候，竟然是被忠勇侯夫人虐待着长大的么？
    心里丝丝痛楚弥漫。
    吴才人又道：“封贵人是个假货，秦国公这个妹妹才是和他一母同胞的亲人，一直被娇养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几个人见过她。”
    盛月华轻声念道：“妹妹……”
    咬了咬嘴唇，封旭安还有个妹妹，她却完全不知道，只是能够肯定，前世他妹妹一定是没有进宫的。

 第83章 柑橘

    吴才人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封贵人在柔妃手底下本来就过得不好，有了这么一出，柔妃怕是更肆无忌惮了，皇上估计不会管她。”
    封贵人还在华阳宫的时候，就和吴才人闹了不愉快，吴才人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一直等着看她的好戏。
    柔妃的手段她们虽然没见识过，却有所耳闻。
    封贵人也真是倒了大霉，本性也不是多坏，只是被柔妃在第一天就立了规矩，杀鸡儆猴，当着皇后的面儿震慑后宫，不说宫里的老人信不信，对新人是颇有成效。
    这不，刚进宫的新人胡美人就有了些想法，想抱上大腿，往甘泉宫跑地勤快了些。
    慈嫔感慨道：“胡美人入宫之后从未被召过侍寝，怕是也急了。”
    盛月华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子，淡淡道：“她能中选本就是意料之外，为了填补崔漪澜的空缺，她的母家受宠若惊，本来就是小门小户，想要靠着宫中的女儿一飞冲天，也不是什么奇事。”
    胡美人和吴才人的处境很是相像，都是出身微末，不说侍寝，能够见到皇上的机会都不一定有。
    可她听到盛月华和慈嫔的谈话却是没有一点点不忿，而是站起来，庄重地给盛月华行了个大礼，笑眯眯道：“嫔妾还没谢过娘娘大恩。”
    前些日子，宫宴结束后不久，赵毅曾经来过华阳宫找盛月华，当时盛月华早早听到消息，直接出去避开了，就让偏殿的吴才人得了侍寝的机会。
    吴才人道：“嫔妾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早就想来向娘娘道谢，只是想着庄重些，还没备好礼物，才拖了这么久，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吴才人说完拍了拍手，几个小宫女将两个竹子编织的小筐抬了进来，里面是堆得满满的柑橘。
    吴才人介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可寻常的东西娘娘宫里都有，嫔妾家小势小，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唯独家母拿嫁妆在皇城郊外承包了两座山，专门用来种植柑橘，虽然不如宫中的贡菊味道甜美，但也是家母精挑细选出来的，听说娘娘爱吃柑橘，就拿这个献丑了，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贡菊味美，但数量太少，大头在帝后、太后、柔妃那边，盛月华还算幸运，能分到小小一碟，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
    前些天她食欲不太好，吃不下饭，吃了那盘贡菊才好一点，只是数量太少，吃完就没了，着实日思夜想了几天，还跟同心念叨来着。
    琴心听了，还想告诉秦国公来着，盛月华知道封旭安被赵毅吩咐，有事在忙，不想麻烦他，连忙阻止了琴心。
    直到现在，想吃柑橘的心思已经淡了下去，但吴才人能有这个心思，说明她的确用心了，没有随便送些首饰珠宝来敷衍她。
    盛月华看着那些圆滚滚的柑橘，觉得自己的口水都多了不少。
    “你有心了，本宫很喜欢。”盛月华让琴心将柑橘收起来。

 第84章 诊断

    吴才人又向盛月华行了个礼，“娘娘喜欢就好。”
    慈嫔看着她们两个，有些羡慕，“我都想搬到你们这儿来住着了。”
    她的眼神落寞，回忆着往昔还有圣宠时的热闹，哪像现在住的慧兰轩，偏僻冷清，毫无人气。
    在那里住久了，便是个正常人也会变得不正常吧。
    冷宫里面的人大部分都会变成疯子，她怕是也快了。
    盛月华道：“姐姐何必这么悲观？以姐姐的样貌品性，只要你自己肯，一定会重获圣宠，到时不用说华阳宫，姐姐身为嫔位，自然能为一宫主位。”
    慈嫔叹道：“往昔如梦，我不敢多想。”
    盛月华让同心往房里加了些冰，看着外面的天色道：“天越发热了，这才早起不久，就到了如此地步。”
    前些天食欲不振，就是天气的缘故。
    外面的蝉鸣声阵阵，还没到中午已经成了气候，此起彼伏，没个停下来的时候。
    吴才人也是怕热的体质，本来就住在偏殿，过来的时候方便又快速，就穿了一身薄薄的纱裙，此时额头上也出了汗。
    “唉，今年的天尤其热了，在家里还好，库房里藏着冰，家里人都能取用，宫里却是有份例的，嫔妾这小小才人，分到的冰没过多长时间就用完了。”
    她冲着盛月华调皮的笑了笑，“还是娘娘这里好，凉爽地很，嫔妾之所以整天往娘娘这里跑，就是为了这里的冰呢。”
    吴才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瘦弱美人，身材有些丰满，但绝对称不上胖的地步，只是微微圆润，这样的人一般都很是怕热。
    盛月华道：“也不能光紧着你，慈嫔姐姐身体虚弱，就算是夏天也受不得太多冰的。”
    虽然天气炎热，慈嫔却穿的和春秋一样，要知道，这个时候，宫里的下人都穿上轻薄的夏装了。
    她苦笑一声：“也是不敢再折腾了，生怕再犯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姐姐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让我宫里的宫女看一眼吧，她自小学习医术，对这些都很有研究。”
    盛月华叫棋心过来，对慈嫔介绍道。
    慈嫔不是想拒绝她的好意，只是说：“连宫里的太医都没办法，如此年轻的小姑娘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慈嫔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愁绪，“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失望了太多次，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打击了。”
    盛月华明白慈嫔的感受，到也知道棋心的水平，她相信棋心一定能治好慈嫔，不遗余力的劝说起来。
    棋心被质疑专业能力却一点都生气，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观察了慈嫔半响，问道：“慈嫔娘娘可是睡眠不好，进食不香，食欲不振，时常感觉到体虚无力，走一会儿便要停下来休息，气喘吁吁？”
    慈嫔一愣，惊讶地正视起棋心，疑惑道：“你怎么会那么清楚，难道是看过太医院的脉案？”
    棋心站在那里，清脆道：“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宫女，又哪有权利能看到宫中妃嫔的脉案？”

 第85章 朱太医

    皇家的脉案都是顶重要的东西，太医院记录下来，纯粹是为了记录每个人的体质、曽生的病和用药用量。
    帮主太医尽快上手，万一以后再有什么不对，也好查看一下以前的记录。
    但这份资料仅供内部太医查询，还必须是曾经负责过或即将给此贵人问诊的太医。
    平时的时候，这些脉案都是束之高阁，被谨慎地保存起来。
    毕竟皇上太后之流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生着那些恶疾，或者是猜测寿命多少。
    在慈嫔眼里，棋心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恐怕就是多学了几年医术，自然没有可以进入太医院查看脉案的资格。
    她有些好奇，“不知道棋心姑娘是师从何人，眼力如此厉害？”
    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相信棋心能够治好她的病，毕竟多年来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更不用说一个小姑娘了。
    她只是对棋心的眼力很是叹服。
    盛月华眼睫毛微微一颤，看向棋心。
    虽然一直知道棋心的医术很高，却从来不知道她师承何方。
    棋心的表情带着一丝傲气：“奴婢愚钝，只是跟着朱鹤师父浅浅学习了几年罢了。”
    慈嫔大惊，猛地做直身子，衣袖差点拂倒桌上消暑的山楂茶。
    “朱鹤？！可是前朝的朱太医？”慈嫔激动道。
    “怎么，姐姐难道认识他？”
    盛月华脸上一片迷茫，前世今生，她倒是从来没听见过这个人。
    棋心底气十足道：“正式。”
    慈嫔的态度转了个弯，连面上都多了些喜色，有些抱歉地道：“实在没想到，棋心姑娘竟然是朱太医的徒弟，那我的病肯定就有着落了。”
    棋心此时却谦虚起来：“也不是这个意思，毕竟奴婢只是师父的徒弟，医术传承不过只有师父的一二，若是师父她老人家在，那才是药到病除，绝对无疑。”
    “棋心姑娘谦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慈嫔笑着说。
    看盛月华的样子，慈嫔介绍起关于朱鹤的事迹，“那是我还未出阁的时候，陛下还未登基，先帝执政，曽几次三番邀请江南名医朱鹤入太医院。”
    她叹了口气，“只是这朱鹤是个女子，直言出入太医院不方便，已经习惯了做游医的生活，受不了宫里的规矩，先帝虽然遗憾，但那时他身强体壮，自认没有必须她进宫的理由，就也没再勉强。”
    盛月华听得有趣，竟然是个不世的女郎中。
    不是看不起女子为医的意思，只是当时的医者绝大部分都是男子，很少听闻有女医者。
    有时能在药店里看到几个打下手的女童，也仅仅是帮忙而已，不会真正学习医术。
    当世的思想还停留在只认同男医者，毕竟看病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很多人看到医者是个女子，就会先抱着怀疑的态度。
    盛月华问道：“既然没有入宫入太医院，怎么又会被成为朱太医呢？”
    慈嫔解释道：“朱太医医者仁心，当初本来名声不显，在辗转多地为穷困百姓不收分文看病之后，世人才知道，这世上竟有一个妙手仁心的女医者。”

 第86章 药方

    “太皇太后在先帝还在的时候曽患过头疾，时常头痛不止，无法安眠，先帝孝顺，在太医院所有太医束手无策之后，广招天下名医为太后诊治，只是收效甚微。”
    “之后朱太医主动请缨，治愈了太皇太后顽疾，先帝当时问她想要什么奖励，朱太医不为自己求什么，倒是请先帝下令，在天下各地开设为百姓免费看病的医舍。”
    “当时草药贵，看病贵，学医也贵，是个铁饭碗，有资格开设医舍的医者很少，轻易也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本事轻易教给外人，百姓看病难，特别到了天灾人祸，死者成群。”
    慈嫔对朱鹤很是敬佩，“先帝下旨，在税收中抽出一部分用来建设医舍，召用医者，百姓的日子这才好过很多，这才是我对她这么推崇的地方。”
    盛月华感叹道：“确实是高风亮节。”
    慈嫔回忆：“当时朱太医进宫为太皇太后诊治，许多家中有不治之症的朝臣权贵都活络了心思，想要留朱太医在家中几日，当时家父也患了腿疾，就是朱太医治好的。”
    盛月华问道：“难道朱太医挨家挨户全都诊治了？”
    慈嫔笑道：“自然不是，所有在百姓口中名声不好，以及在朝堂上反对建立官家医舍不收分文为百姓治病的人，朱太医都拒绝了。”
    盛月华赞道：“这位朱太医倒是有性格。”
    朱鹤治好过慈嫔父亲的腿，对她自然是有大恩。
    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骤然见到她的后人，慈嫔忍不住问道：“不知道朱太医身体可还健康，坊间好像许久不曾听闻了？”
    棋心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轻声道：“家师已于三年前过世。”
    慈嫔一怔，讷讷道：“怎会如此？朱太医年纪不大……”
    棋心轻轻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道：“家师早年多处行走，风餐露宿，身体本就不好了，再加上为一处村落诊治疫病时不幸染上……疫病来得凶残，家师生前没受什么折磨，这是奴婢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
    房内的气氛有些悲伤，棋心站在那里，明明面无表情，盛月华却觉得，对方已经难过到了极点。
    慈嫔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棋心反过来安慰她们：“娘娘不必难过，家师生前的愿望就是让天下所有百姓都能看得上病，这个愿望被满足了，家师别无所求，安然离世。”
    慈嫔的眼泪却是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滚落下来，怔怔地看着门口，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棋心见状也没有再劝。
    午后，棋心给慈嫔号了脉，沉思片刻，提笔在纸上疾书，吹干墨迹交到已经在慈嫔身边伺候的书心手里。
    “按这副方子抓药煎服，一日三次。”
    书心激动道：“这样就能治好娘娘了么？”
    书心和画心已经到慈嫔身边伺候，现在一心为慈嫔着想。
    棋心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只是先调理一下罢了，等到身体强壮一些再施行针法，不然我怕慈嫔娘娘熬不过去。”

 第87章 半年

    书心咋舌：“这么严重啊？我还以为到了你手上，能马上药到病除呢。”
    棋心气得不行，轻轻拍了她一下，“你当是那些小病么？这可是所有太医都治不了的，我能治好，已经证明我很厉害了好么？”
    书心吐了吐舌头，揣着药方走了。
    棋心一转身，没想到却见到了盛月华。
    “外面这么热，娘娘怎么出来了？”
    “在里面坐不住，慈嫔的病，你真的能治好么？”盛月华的表情很严肃。
    棋心不敢怠慢：“奴婢有八分的把握，再不济身子总该健壮些，只是会留些轻微的后遗症。”
    盛月华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觉得，要过多长时间才能治愈？”
    棋心想了想：“最少也要半年。”
    她好奇地望着盛月华，不知道她为何问的这么清楚。
    半年。
    盛月华算了算时间，还好，勉强能赶得上。
    她对棋心道：“天气炎热，再过几日皇上就要带着后宫嫔妃去行宫避暑，慈嫔的病不能耽误，你到时就留下照顾吧。”
    前世的名额中有她，却没有早就失宠了的慈嫔。
    慈嫔的病难治，留下棋心，她也放心些。
    棋心为难道：“那娘娘身边怎么办？琴心武功不弱，但明抢易挡暗箭难防，万一有人使出些阴险伎俩……”
    棋心的眼神既着急又担心，盛月华看在心里，难免有些感动。
    琴心一直在她身边照料，和她交心很多，但是棋心因性子的关系，和同心总是势不两立，连带着在她面前的机会也少些。
    盛月华很少能有和她谈心的机会，现在感受着她的关心，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都是慰藉。
    她笑着道：“难道你忘了？行宫避暑，秦国公也会随驾，有他在，你还会认为旁人能伤得了我么？”
    封旭安身边能人辈出，有他的保护，盛月华自然会安全无虞。
    棋心脸上微红，“奴婢一时情急，让娘娘见笑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
    慈嫔和吴才人走后，盛月华叫来同心问道：“依云可回来了？”
    知道棋心的中心，她就免不了记起这个背主的奴婢。
    当初在她的示意下自请了刑罚，在床上躺着起不来，所以没有和她一起进宫。
    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倒是没再听过她的消息。
    按照依云的性子，应该是能起身了，立马就会进宫在她身边献殷勤才对。
    盛月华有些疑惑，所以才问起了同心。
    同心却是一脸茫然：“奴婢没有接到过依云的消息啊。”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也和盛月华一样茫然起来。
    “依云的伤也应该好了，按理说她应该通知娘娘的，怎么会毫无音讯呢？”
    从同心这里得不到答案，依云和同心一起伺候她多年，感情深厚。
    盛月华怕同心会被依云轻易骗了，就让琴心回家一趟，探听些消息回来。
    琴心当天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丫头，盛月华定睛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依云。
    盛月华：“……”
    让琴心看看情况，怎么就直接给带过来了呢？

 第88章 依云进宫

    依云还穿在府里穿的侍女衣裳，外罩着一件灰扑扑的斗篷，看起来像是个误入城里的穷困百姓。
    见到盛月华之后眼睛一亮，脱下斗篷上的兜帽就扑了过来，哭诉道：“小姐，奴婢好想你啊！”
    盛月华颇为嫌弃地收了收脚，依云的动作一顿，然后接着哭起来。
    同心在宫里待久了，眼界也宽了，看着依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皱着眉头，像是当初琴心训诫她一样训诫依云。
    “依云，快别哭了，叫别人听见，还以为是娘娘对下人不好呢。还有你这称呼也得改改了，小姐是在家里叫的，在宫里得称呼娘娘。”
    同心一本正经。
    依云朦胧着泪眼，听得一愣一愣，感觉自己好委屈，以前总是为她说话的同心怎么反倒教训起她来呢。
    她是刚进宫啊，什么都不动，怎么对她如此严厉。
    同心还不是先随着主子入宫，才能适应的，还在她面前摆什么谱。
    依云带着泪珠看向盛月华，想着过了这么久，她也挨了重罚，盛月华也应该消气了，重新回想起来她伺候她的那些日日月月。
    不说什么感动，怀念总应该有的吧。
    依云的眼神里满是希冀，却只见到了盛月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一副困顿至极的模样。
    完全没有关心她这个一直伺候她的忠仆，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盛月华穿着一身海蓝色的宫装，就那么懒懒地依靠在那里，不知道比在右相府的神态气质都好了多少。
    少女的稚气脱去，高位嫔妃的气场十足，高贵到耀眼起来，连身边的同心和琴心看着都气势十足。
    明明只有一个多月，盛月华的变化却这么大，大到依云都陌生起来，惶恐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
    感觉自己被落下了，依云的内心好悲伤。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盛月华原先就是从十年后重生回来，在后宫里摸爬滚打多年，和在没入宫之时的少女时期感觉当然不一样。
    盛月华是在依云身边重生的，按理来说她应该能感受到变化。
    但当时盛月华落水，遭受生死变故，虽然变得严厉了些，和以前不太一样，依云却只认为她是被吓着了，差点死掉，才会那么生气。
    当时盛月华刚刚重生，心底满是怨气。
    可到了宫里那么多天，多少仇恨也该沉寂下来，压进心底。
    和前世当贵妃的时候一样，喜怒不浮于色，琴心她们是在重生后才来到盛月华身边，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直陪伴她左右的同心是最应该发现不对的，奈何同心这丫头反应迟钝，脑子时灵时不灵，在加上以为小姐入宫，自然要稳重一些才好，同心就一直没怀疑过。
    盛月华入宫之后，也曽反思过自己是不是露了些许破绽。
    但同心实在没什么在意，她也就一笑置之，在心底里告诫自己不要表现的和之前太过不一致，让人有所怀疑。
    “天色这么晚了，本宫太困，先休息吧，诗心，你带依云安顿一下。”

 第89章 回来的依云

    或许是注意到了依云哀怨的眼神，盛月华毫无诚意地吩咐道。
    依云看了看走过来的诗心，对盛月华道：“小姐……娘娘，奴婢和诗心不怎么熟悉，还是让同心带奴婢去吧。”
    诗心她从来都没见过，看着她的时候也是一脸冷漠。
    依云不觉得她会给她安排个好地方，还是和她关系好的同心比较贴心，肯定会给她找个好地方。
    同心闻言也看着盛月华，跃跃欲试。
    “本宫要休息了，同心带你去安顿了，谁又来服侍本宫呢？”
    依云没搭话，眼神却往同样在盛月华身边站着的琴心身上看了一眼。
    意思是琴心一个人服侍就够了。
    依云过了这么久才入宫，不明白现在的形势。
    同心一心想着守护盛月华身边的位置，就算是和她关系不错的琴心都不愿意让。
    若是依云没示意琴心也就罢了，以同心的性子肯定会自请帮她安顿。
    可同心一想到自己走了，琴心就霸占了娘娘身边的位置，就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同心对依云认真道：“我还得帮着娘娘沐浴更衣呢，就让诗心陪你去吧，她做事仔细，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依云有些傻眼，没想到会在好姐妹这儿吃了一瘪，又不能强硬着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走吧，别耽误了娘娘休息。”诗心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依云跟在她身后，讨好问道：“诗心姐姐，我的住处在哪儿啊，跟你们住在一起么？”
    她离开太久，本以为和主子、同心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怎么着也不会太过生分。。
    进宫一瞧，盛月华旁边却多了好几个陌生的面孔，其中一个叫琴心的还跟盛月华很是亲近的样子。
    简直就像代替了她的位置一样。
    这让依云有了些进紧迫的感觉，想要从诗心这里下手，打入她们的内部。
    诗心瞥了她一眼，没什么感情地开口道：“自然不是，你的住处自有安排。”
    依云心里一乐，美滋滋地想，自己在盛月华心底还是有些地位的，当然和她们这些在门外伺候的不一样。
    却见到路径越来越偏，完全没有之前路过的气派。
    依云疑惑道：“诗心姐姐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你只要跟着我走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诗心道。
    依云被噎了一下，心底不舒服起来，柔弱的脸上划过一丝愤恨。
    神气什么？当年她在盛月华身边耀武扬威的时候，她们这些奴才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竟然敢对她这个态度！
    依云压抑着心中的怒气，等她重获主子的信任看重，一定让她们不好过。
    诗心走到一处荒凉破败的院落，门外杂草重生，在黑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吱呀”一声，诗心推开了老旧的木门，回头看着她道：“这就是你的住处了。”
    依云看到时候都要震惊了，外表看起来如此气派的华阳宫内，怎么会有这么破落的小院？
    她不可置信道：“诗心姐姐，你……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第90章 破落的漱玉轩

    诗心淡淡看了她一眼，“怎么会弄错？这是娘娘吩咐下来专门划给你一人居住的院子，都能比得上被皇上宠幸一夜的宫女待遇了，这都不满意？”
    依云将自己快要掉落的下巴合了回来，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依云不敢……”
    在灯笼忽明忽灭的光芒下，她勉强看清楚了院门顶上挂着的牌匾，上面笼罩着不少蛛网，写着“漱玉轩”三个字。
    在后宫，这种小门小户的建筑都有不少。
    看起来确实是得了品级的末位选侍之流住的地方，能将她这个小小的宫女拨到这个地方居住，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
    可看到丛生的杂草，失色的院墙，破烂不堪的屋顶，依云忍不住露出苦涩的表情。
    “诗心姐姐，娘娘能让奴婢住在这里，奴婢很是感激……但这儿离娘娘的正殿总归远了些，伺候娘娘不方便……”
    她硬着头皮道：“再说了，我一介小小的宫女，何德何能，能住这样的地方啊……诗心姐姐能能帮我再问一问娘娘，让我和你们一样，住普通的宫人住所就行了。”
    依云眼带希冀，是真的不想在这个破烂地方住下。
    说出去好听，是个正经宫苑。
    实际上，这种等级的妃嫔过得连受宠妃嫔身边的下人都不如。
    更何况，这里和前面距离很远，黑灯瞎火的，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独自住在这儿。
    要不是诗心提着灯笼和她一起站在这里，她肯定早就打着哆嗦，迫不及待地逃离出去了。
    荒废了这么多年，谁知道这里曾经住过什么带着怨气的前朝妃嫔什么的，晚上化作鬼来找她怎么办？
    依云越想越怕，忍不住向诗心那边稍微靠过去点。
    诗心嫌弃推开一步，依云的脸色有些尴尬。
    诗心脸上有些为难：“其实娘娘不顾规矩让你住在这儿也是有缘故的，华阳宫正殿听着好听，其实地方也不算大，本来娘娘手底下的人不多，下人房还住得下，可太后下旨又挑了一批奴才来了，直接就把下人房住满了，好多人还好几个人住在一块儿呢……”
    诗心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娘娘是看在你伺候她多年的份上，这才偷偷划了块无人居住的宫苑给你，已经是天大的福祉了……难道你想跟小太监们住在一起么？”
    诗心最后吓了她一句。
    依云结巴道：“怎、怎、怎么会这样？娘娘不是很得皇上看中么？是新晋秀女中唯一的嫔位呢，怎么、怎么会连下人都没地方住？”
    那她火急火燎入宫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在盛月华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为自己博得个好前程么？
    若是盛月华自己都混得这么惨，她还不如留在右相府，至少那里的下人们顾忌着她是盛月华的心腹，日子过得滋润。
    没想到日思夜想盼着进宫，到头来竟是落得这么个田地。
    依云看着眼前的漱玉轩，眼神绝望。
    诗心安慰了她几句：“别灰心啊，你这待遇不错了，那几个小太监抢破了头，不还是得好几个人挤在一起？”

 第91章 依云的住处

    依云到底是在这里住下了，婉拒了诗心陪她进去的建议。
    虽然她怕鬼，但也知道就算诗心进来了，等会儿也会走的，最后还是留下她一个人。
    诗心道：“别看外面是旧了些，里面娘娘特意吩咐人来打扫过，被褥都是新的，安心住下便是。”
    依云躺在干净的被褥上，盯着窗户上破掉的一块儿，失眠了半宿。
    华阳宫正殿卧房
    盛月华泡在浴桶里，同心正仔细地为她浣发。
    “娘娘的头发又黑又顺，好整理地不得了，奴婢好羡慕娘娘。”
    盛月华笑道：“羡慕什么，家里送来了几瓶浣发的皂粉，香气有点重，我用不来，赏你罢，就放在库房里，你这便去拿吧。”
    同心喜滋滋道：“谢谢娘娘，琴心，娘娘的头发就交给你了。”
    琴心答应道：“快去吧。”
    同心一溜小跑出去了。
    盛月华摇了摇头，问答：“怎么样？”
    琴心挽起袖子，接过同心没完成的活儿，仔细揉着乌黑的发丝。
    “半个月前，据说依云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没想着进宫找娘娘，倒是在娘娘的小院里过得像个主子一样，原来伺候娘娘的下人都被她指使地团团转，对依云颇有怨气。”
    盛月华挑了挑眉，“哥哥和父亲母亲都没管么？”
    琴心道：“娘娘的小院向来由娘娘您做主，相爷和夫人从不过问这些，娘娘的兄长前些时日好像很忙，日日都要很晚才回来，自然没有精力过问这些事情，而且依云聪明，没有做得太过分，管家看在她是娘娘贴身婢女的份上，也就当做没看见。”
    盛月华撩着浴桶当中的花瓣，“管家也是老了，不过，小时候他最疼我……”
    到底还是因为她的缘故，以前的时候对依云太好，把她的心养大了。
    管家虽然不满，但却因为那是她的人网开一面。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两下敲门的声音，诗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娘娘，奴婢回来了。”
    盛月华点点头，琴心提气道：“进来吧。”
    诗心应声进门。
    盛月华沐浴的地方离着外厅隔着一层门帘，诗心就在门帘后面停下脚步行礼。
    盛月华道：“依云怎么样？”
    诗心道：“听娘娘的吩咐，已经安排好了。”
    “她什么反应？”
    “也没什么不满，只是好像有些害怕和委屈。”
    盛月华闻言轻笑两声，挥了挥手，道：“做的不错，你下去吧。”
    诗心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琴心道：“过几天便是去行宫的日子，娘娘可要带着她？”
    盛月华闭着眼，享受着琴心按揉头上穴位的手法，懒懒道：“带着她干什么，找气受么？”
    上辈子的背叛在先，盛月华一看到她那副委委屈屈，好像天下的人都欠着她的表情就忍不住头疼。
    对她满是厌恶。
    若是还想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在什么时候，用了什么手段背叛她，需要放在身边好好看管，盛月华早就让她知道背叛她的代价和下场。

 第92章 避暑的名单

    第二天一早，跟着赵毅去行宫避暑的名单就出来了。
    跟她料想的出入不大。
    柔妃、和妃还有她三个高位嫔妃是肯定要去的，皇后却被赵毅因为病弱不宜颠簸的借口留在后宫，这点倒是超出了盛月华的预料。
    在加上之前赵毅对皇后的不满，盛月华猜测，皇后因为被抢了后宫大权跟赵毅闹了别扭，耍起了小性子。
    赵毅以前可以容忍，甚至是享受心上人偶尔的任性。
    但这次柔妃出头是他也默认的，朝堂上两位亲王逼得紧迫，他必须让左相站在他这一边。
    对柔妃的看重，就是让左相乖乖站队的筹码。
    赵毅需要柔妃背后的势力，自然要给她荣宠。
    选秀之后这一个月，很多人都猜测，会不会让新人中一进宫就是嫔位的盛嫔拔得头筹，却没想到竟然是被老牌势力柔妃踩着皇后上位，耀武扬威起来。
    满宫上下都在议论，皇上这是不是想让柔妃代替皇后的位置。
    皇后虽然自信，恐怕私下里也慌了手脚。
    之前柔妃虽然也受宠爱，但到底有个限度。
    这回赵毅却是连皇后的脸面都不顾，病了也不去看望，初一十五都歇在了柔妃的甘泉宫，可是将皇后的脸面都丢在了地上。
    在赵毅的想法中，柔妃只是为了朝堂上的局面，是筹码，而不是真正得到了他的喜爱。
    皇后作为真正他背后的女人，应该理解他，支持他，而不是在这关键的时候耍小性子，称病不出，毫无容人之量。
    赵毅这是生气了，想给皇后一点教训，才故意不将她的名字添进来，让她自己反省反省。
    盛月华瞧了眼那张名单，“是柔妃拟的？”
    琴心低着头道：“初稿是柔妃拟的，那时皇后的名字还在上面，皇上过目之后就将皇后划去了。”
    盛月华又将那张名单看了一通，“料想柔妃也没有那么大胆子，毕竟只是个妃位，要是自作主张，就算皇上还需要她背后的势力，怕是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的。”
    就算皇后再出错，那也是赵毅放在心底的女人，他欺负那是他的事情，柔妃还没有那个资格。
    琴心道：“柔妃不敢。”
    盛月华的眸子往下面扫去，接下来的人就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丽贵人、封贵人、胡美人、于美人，还有在她宫里的吴才人。
    慈嫔虽然出来走动，在赵毅那边却还是排不上号。
    宫宴的时候邀请了慈嫔，只是柔妃想要在手下败将面前炫耀自己的风光罢了。
    避暑这样的事情，却不会叫上她在赵毅面前晃悠，给自己添堵。
    盛月华也是放下心来，就怕柔妃脑子不清醒，将慈嫔的名字也添上去。
    慈嫔喝了几天药，还在疗养的阶段，她准备将棋心留下照顾慈嫔。
    慈嫔是绝对不能在此时颠簸的。
    丽贵人本来就得宠，被贬了之后沉寂没两天，又和赵毅在御花园偶遇了几次，得以侍了几回寝。
    这次避暑，她也在列。
    胡美人和于美人都是新进宫的，虽然没得圣宠，赵毅却不想冷落她们。

 第93章 突然出现的秦国公

    便将她们俩都带上了，在那边说不定会多几分几回。
    吴才人虽然位分比美人低上一阶，却是才进宫的几人中第一个侍寝的，据说那两位美人很是看不惯她。
    不过这封贵人也能去，却是让盛月华有些意外。
    琴心道：“柔妃本没想让她去，是封贵人自己求了皇上才得的名额。”
    “自己求的？”盛月华惊讶道，“柔妃能让她见皇上？”
    这倒是奇了怪了，以柔妃的性子，怎么可能帮得罪她的人呢。
    琴心回道：“柔妃自然是不让，可奈何封贵人在她宫里住着，皇上去那里去得又勤，好巧不巧的就撞上了，打扮地很是娇艳……”
    主仆俩对视一眼，这封贵人倒是胆大。
    “柔妃知道后都要气疯了，随便找了个由头将封贵人禁足了好多天，这次避暑也不想让她跟着，却在皇上那边被打了脸，封贵人的名字才上了这上面。”
    盛月华面露怜悯：“封贵人也是……怎么这么爱作死，那可是柔妃的地盘……”
    琴心笑道：“谁又知道是不是机缘呢？端看封贵人自个儿的造化了。”
    出发那天正是酷暑，太后受不了热，就又拖了一天才上路。
    今日的天气还凉爽了一些，但在四面不透风的马车里坐着不免闷热。
    盛月华和同心琴心一起，坐在车厢里面，打了一会儿盹。
    睁眼的时候她们两个却不见了，眼前坐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烟烟袅袅的热气后面倒茶，看起来很潇洒的模样。
    封旭安坐姿端正，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她，沉声道：“醒了？”
    盛月华调整了下坐姿，有些好笑的问：“封大哥大热天的喝滚烫的茶水，难道不觉得热么？”
    封旭安呛了一下，差点绷不住严肃的表情，讪讪将茶杯放在一旁。
    皇宫的马车经过特殊工艺制造，重量很沉，走的又是官路，行进时候以安全为主，并不在意速度。
    贵人坐在上面，很是安稳舒适。
    茶水并不会洒出来，只是在茶杯里面微微摇晃，封旭安盯着茶杯，觉得自己的脸皮就像这杯中的茶水一样，已经滚烫滚烫没法看了。
    总在心上人面前出丑，怎么办。
    其实他有些多虑了，虽然长相俊美，但封旭安本来就不像皇城的少爷公子哥儿一样唇红齿白，而是看起来十分性感的古铜色。
    脸红什么的，不是自己叫破，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虽然睡醒后有个大男人进了她的马车，但以秦国公的手段，盛月华并不担心会有什么人看见。
    琴心和同心也不在，盛月华打开镶嵌在马车壁上的小柜子，端出两个精致的小瓷碗。
    一碗放在封旭安那边，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盛月华笑道：“夏日炎炎，封大哥还是别喝热茶，尝一尝我从宫里带来的冰粉吧，出发之前用冰镇着的，现在吃来正好。”
    封旭安低头看了看，那小小的瓷碗也就巴掌大小，里面晶莹剔透的冰粉还在随着马车行进微微摇动。

 第94章 没事儿过来看看

    少许红糖汁浇在上面，中间撒着些碎果仁、葡萄干，颜色很好看。
    封旭安手里被塞了个银制的小勺，坐在他对面的盛月华已经舀了一勺，放到嘴里，眼眸微微眯起，一副幸福的模样。
    封旭安看着那碗明显就是给女孩子吃的甜点，再看看她的表情，突然觉得，她比冰粉看起来美味多了。
    天气热了，盛月华不爱吃油腻的，正餐没没吃多少，倒是对甜品很有兴趣，三两下下就将那碗冰粉吃了个一干二净。
    见对方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冰粉不说话，她又还没吃够，一点也不掩饰道：“封大哥可是不喜欢吃么？”
    就差直接说不吃给我了，千万别浪费。
    封旭安闻言抬头，正好看见盛月华灼热的眼神。
    可惜，这眼神只是给了一碗冰粉，而不是他这个大活人。
    封旭安的眼神有点嫉妒，片刻了露出一个浅笑，将碗推了过去：“你吃吧，我不爱吃甜食。”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盛月华笑靥如花，满足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她的容貌本就是绝美，平时懒洋洋的，在皇上太后和其他嫔妃眼前的时候装着柔顺乖巧，在下人面前端着，恐怕只有在知道过往一切的封旭安面前才会如此放松。
    “封大哥前来，可是有什么交代？”
    吃完冰粉，盛月华才想起来问，眼睛睁得大大的。
    封旭安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多日不见……”
    他的语气有些迟疑，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偷偷看向盛月华，却见到了对方逐渐惊讶的表情。
    盛月华不可置信道：“就是为了这个理由？”
    这秦国公也忒闲了吧，找机会过来就是因为对日不见，来叙旧的么？
    盛月华简直对这个理由无话可说。
    封旭安的脸色有些尴尬，放在膝上的大拇指忍不住摩挲了一下食指。
    “我也是过来提醒你一下，行宫位置偏僻，周围全是山涧，小心些为好。”封旭安说的干干巴巴，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盛月华纠结道：“可是我们本就是在行宫内走动，不会随意出去的啊？”
    封旭安：“……”
    他沉默的样子就如同一块石头。
    车厢内的气氛一时很尴尬，还好有琴心在外面问道：“娘娘您可不要吃太多，冰粉太凉，小心肚子疼。”
    “知道了。”
    盛月华回了一声，转而又看向封旭安。
    封旭安下车的样子很狼狈，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不远不近地缀在马车后面，看到秦国公的身影下来，忙行了一礼，口中道：“国公爷慢走。”
    抬起头来的时候封旭安的背影已经远去了，琴心看的目瞪口呆，她记忆当中的秦国公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没有如此慌乱过。
    琴心上了马车，“娘娘，您跟秦国公说什么了？”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您是不是欺负秦国公了？
    顾忌着前主子的面子，没真的这么问。
    盛月华无辜道：“我什么也没做啊？秦国公也是奇怪，没事儿过来干什么？”

 第95章 别吃太多

    盛月华原先还以为封旭安亲自过来，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谁知道对方就干巴巴道过来看看她。
    不光封旭安尴尬，她也很尴尬啊。
    听完了吐槽的琴心：“……”
    总感觉特别心痛国公爷呢！
    下午，终于到达了行宫。
    嫔妃的院落早就被安排好了，盛月华被分在汀兰水榭，既凉爽又幽静。
    她非常满意，带着琴心同心还有行李搬了进去。
    赵毅找人用膳伴驾，被盛月华随便找了个“路上酷暑又颠簸，嫔妾身体不适”的借口躲了过去。
    琴心出去了一趟，回来后道：“皇上召了柔妃、封贵人、吴才人一起用膳，幸亏娘娘没去，不然指不定吃不吃的下去呢。”
    汀兰水榭有一块露天探进水中的高台，地方宽敞，视野也好，周围就是开得正盛的荷花，景色迷人，站在边上的时候还会有锦鲤靠近。
    屋子里闷热，盛月华干脆让宫人将膳食搬到了外面的高台上，一边观赏着美景一边用膳。
    桌上几盘素炒，一壶冰镇的梅子汤，她吃的津津有味。
    见到琴心回来了，笑道：“我才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在他们面前演戏，压力又大又吃不好，明摆着找罪受。
    反正在落水之后，她也逐渐有了身体病弱的名声，盛月华不介意把自己形容成一个病秧子。
    琴心往桌上一瞧，秀丽的眉毛扭成了一团。
    “娘娘怎么吃这些东西？这样肠胃怎么受得了呢？”
    清炒芥蓝、拍黄瓜、素三丝、香菇豆腐卷，全都是素菜，一点油水也没有，哪像一个嫔位的妃嫔该有的待遇。
    琴心愤愤道：“这行宫的人也太不把娘娘当回事儿了，我们才来就是这个待遇，之后还保不定怎么欺负我们呢！”
    同心也憋了一赌气，“就是啊，他们不会听说了我们娘娘在宫里的时候没受过宠幸，就看不起我们吧？”
    两个侍女叽叽喳喳，盛月华有些头疼，“行了，行宫又不常来，最多住一两个月就回去了，这回来的人多，他们一时间没做好准备也情有可原，况且在宫里吃多了油腻，来这儿清清肠胃也没什么不好的。”
    盛月华真心诚意道：“这菜炒的不错，清口爽滑，我还挺爱吃的。”
    还有梅子汤，酸酸甜甜，倒在夜光杯里十分好看，盛月华喝了好几碗。
    冰镇梅子汤解暑，但晚上喝太多也不行。
    琴心看盛月华一口气喝了一杯，还意犹未尽，想再倒一杯，连忙将壶藏了起来。
    “娘娘别再喝了，今日已经多吃了一碗冰粉了。”
    琴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把盛月华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琴心竟然听见她和封旭安在马车里的对话了？
    琴心看出了盛月华的疑问，没好气道：“奴婢怎敢随便听娘娘和秦国公的谈话，只是知道秦国公素来不爱用甜食，但两碗冰粉却是吃的干干净净。”
    若不是盛月华吃的，那还能是谁。
    盛月华悻悻，早知如此，她就不把第二碗推到封旭安那边装样子了。

 第96章 水上漂

    现在被戳破了，主子的脸都要挂不住了。
    琴心又对着一直跟在盛月华身边的同心道：“娘娘吃了这么多冷的，你怎么也不劝阻一下？”
    同心委屈道：“我也想啊，可娘娘又不会听我的。”
    她才没有琴心那样的魄力，身为宫女竟然对主子要求严格，她从来都是听盛月华的话惯了，让她改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过来。
    琴心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多费些心思吧，娘娘可千万莫要再任性了，您体质寒凉，本就不应该吃这些东西的。”
    盛月华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是体质寒凉，前世怎么会在皇后的暗害下，依然有孕两次呢？
    “这可是棋心的诊断？”盛月华问道。
    琴心道：“自然是，若不是她说的，我也不会这么跟娘娘说啊。”
    琴心奇怪地望着她，“娘娘怎么了？”
    盛月华摆了摆手：“没什么。”
    却是越来越费解，可棋心被她留在宫里看顾慈嫔，找不到信任的医者询问，盛月华也只能先将自己的疑惑压进心里。
    住在行宫的日子过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天回绝了赵毅的缘故。
    接下来很多天，汀兰水榭就像是隔离了那边的热闹一样，安静的可怕。
    赵毅那边总是灯红酒绿，丝竹乐声不绝于耳，有时直到半夜才停歇。
    盛月华这边却是另外一个极端，就像一个看客，静静注视着那边的繁华。
    不论外面有心人怎么想，盛月华自己倒是很满意这里的生活，至少比死气沉沉的皇宫好太多了。
    可能有了封旭安的暗中照顾，她的用餐质量也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第二天的时候，那行宫的管事还战战兢兢跑过来跟她请罪，说人手不够没安排好，才怠慢了云云。
    盛月华看着年过半百的管事也不想太难为他，意思意思就过去了。
    后来她也知道了安排住处的是柔妃，特别感谢柔妃将她安排在如此僻远安静的地方，就像出去渡了个假。
    因为着实偏僻，封旭安过来也比较方便。
    路上的时候还容易，因为秦国公就是负责保护，插空子很容易。
    不过到了行宫毕竟人多口杂，幸亏柔妃不想让盛嫔好过，把她安排的如此远，要不然封旭安还真不好露面。
    这天，盛月华正在跟诗心学着钓鱼，就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对面踏水而来，轻盈的不可思议，潇洒地不行。
    饶是盛月华活了两世，依然被封旭安的轻功给帅到了。
    手一松，鱼竿就掉进水里消失不见。
    诗心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就看到了正在耍帅吸引注意的秦国公，顿时闭嘴，行礼后默默退下去了。
    还不忘带走看得目瞪口呆的同心。
    封旭安落在浮于水面的高台上，像一个深藏不露的大侠，眼神睥睨着，帅气十足。
    只听见“啪啪啪”的声音，盛月华一脸敬佩，边鼓掌边走过来，艳羡道：“封大哥轻功绝世，这水上漂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封旭安用自己练习过不下百遍的角度微微一笑。

 第97章 宫女

    盛月华心跳快了一拍。
    “封大哥，坐。”
    露天的高台简直承包了盛月华的大部分活动区域，除了艳阳高照的那段时间，她基本上都在外面闲坐。
    天还亮的时候就撑着阳伞，天色暗些是最舒服的时候。
    除了露天又靠近水面，蚊虫多了些，经常有不长眼的小虫飞进来，将盛月华吓个半死。
    其实她真的不是害怕虫子，毕竟都活了那么多年了。
    只是这小虫子突然出现，是在烦人的紧。
    还好琴心出发前问棋心要了些防虫的药物，效果还不错，只要在高台四角点燃，蚊虫基本不会到这儿来，
    中央摆着用膳的桌椅，还有两个贵妃榻。
    盛月华不客气的歪在那里，眼神很是惬意。
    “封大哥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封旭安端坐着，“皇上新晋了个宫女，你可知晓？”
    看似不经意地将眼神瞥向盛月华，暗暗观察着她的反应。
    盛月华却是老神在在，“封大哥何须问这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前世本来就发生过的事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将身子坐直，倒了一杯凉茶推到封旭安眼前。
    封旭安暗道失算了，本来想看看她对赵毅的态度，一时却忘了对方也是重生而来的。
    他垂下眼眸，手指摩挲着茶杯，“皇上一连召幸那宫女好几天，还将她破格升为才人，柔妃发了几场脾气，封贵人的日子过得不大好。”
    封旭安几句话就将形势交代了清楚。
    盛月华嗤笑道：“柔妃也真是，竟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置气，也不怕堕了自己身份，倒是封贵人，本来就是自己争得随驾的机会，没能抓住皇上的心，被柔妃当做出气的对象，也没什么奇怪。”
    她喝了一口凉茶，瞧向湖心的红莲，“吴才人呢？倒也没怎么见她。”
    封旭安斟酌道：“吴才人也很有本事，能在皇上喜欢那宫女的时候站得一席之地。”
    他不敢将话说的太重，怕伤到眼前的人，谁都知道吴才人是她宫里的人。
    而据他所知，吴才人和她的关系也不错，可吴才人却比她得宠。
    就算封旭安知道，盛月华一点都不想在赵毅面前虚与委蛇，但仍旧怕她心里不舒服。
    盛月华后知后觉道：“你怕我觉得不平衡？”
    她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满的嘲讽，充分体现了她的感觉。
    “吴才人本就能忍，柔顺又识大体，得皇上宠爱没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有柔妃任性吃醋在先，皇上当然会觉得吴才人更好。”
    盛月华接着道：“不过也就这两日罢了，等柔妃回过神来，对皇上温柔小意讨好的时候，皇上便又会回心转意了。”
    吴才人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在谁的羽翼下才能得到更好的后果，盛月华相信她不会轻易站到柔妃或皇后那一边去。
    “至于那个宫女，我们都知道，只是个小角色，根本活不到回宫。”盛月华的声音很是冷漠。
    不是她毒辣想要置那小宫女于死地，只是前世本来就是这样。

 第98章 前世局势

    不过有所区别的是，前世柔妃没有夺得后宫权利，还是皇后掌权。
    行宫避暑皇后也来了，赵毅带着真爱当然不敢太过放肆，虽然看上了一个小宫女，却不敢光明正大的宠幸，而是憋着皇后，偷偷召幸。
    那宫女长得不算很美，但却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气质，脸庞清秀很耐看，又比较害羞。
    赵毅吃惯了大鱼大肉，有些腻味，见到清粥小菜心痒痒起来，还是忍不住下了口。
    但再怎么小心还是让皇后发现了，以皇后的气量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卑贱的宫女爬床。
    柔妃之类也就罢了，至少身份尊贵，皇后勉强能忍，可宫女她就忍不了了。
    她本来想按捺下来，等到回宫之后请太后做主。
    太后最是看不上身份低微的女子，肯定会阻止那宫女进宫。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日，皇后端着甜汤去找赵毅，赵毅却心不在焉的敷衍她，明摆着就是想和那宫女玩乐。
    皇后没沉住气，直接和赵毅撕破了脸皮，口口声声说真爱是她，却和出身卑微的宫女不清不楚，把她这个皇后放在哪里？
    赵毅被说破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原谅了皇后，只是之后对她很是冷淡。
    帝后闹起矛盾，皇后不甘心，连太后的旨意也不想等了，她绝不会让那卑贱之女进入皇宫。
    宫女在回宫的路上就被下药毒死，赵毅震怒，一路追查下去，竟然是皇后动的手。
    那时皇后一直依靠着赵毅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身边的势力无一不是赵毅替她安排的。
    赵毅甚至不需深查下去，就知道了皇后所有的行动。
    震怒的赵毅深觉皇后是个毒妇，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回宫之后就将皇后禁足，对外说皇后病重，无暇处理后宫事物，将后宫的大权交给了当时一直装鹌鹑的柔妃。
    柔妃被皇后压着，却没有私心，什么事情都和皇后对着干。
    皇后对那宫女厌恶，她就装着喜欢，赵毅看她贤惠，才将后宫的权利暂时交给她。
    柔妃得了机会，一直勤勤勉勉。
    这才和现在的局势对上了号。
    盛月华重生后，并没有让皇后嘚瑟太久，将历史的进程加快，导致还没来行宫的时候，皇后就已经被迫称病，柔妃得权。
    可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前世阻挠皇上宠幸宫女的是当时还得看重的皇后，柔妃是皇上的解语花。
    而这一世，皇后不在，得宠的是柔妃，眼里揉不进沙子，看着那小宫女，柔妃又气了起来。
    而吴才人，似乎正扮演着前世柔妃的角色，当着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盛月华对眼前的局势非常满意，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看向封旭安。
    “封大哥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么？”
    盛月华放下茶杯，拿起茶壶的时候发现茶杯空了，喊了几声琴心同心却没反应。
    往后看，早就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无。
    盛月华：“……”
    这两个丫头，简直跑得比兔子还快！

 第99章 封旭安的前世

    封旭安失笑，被盛月华瞪了一眼才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坛子，拍开泥封，一阵清冽的酒香传了出来。
    “好香啊！”盛月华闭眸轻嗅，只觉得清香阵阵，馋虫都被勾了出来。
    “三年前的桃花开时我亲手酿的，你常常好不好喝。”
    封旭安斟了两杯酒，微笑看着她。
    盛月华小酌一口，陶醉道：“封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爱喝酒的？”
    虽然酒量差了一点，但那不能阻止她对酒的喜爱，特别是各种带着花香的酒、果酒之类，酒劲儿不大，喝起来却带着香气。
    封旭安带着这个来，很是对她的口味，倒是让她惊喜不已。
    封旭安没说话，眸子里溢着温柔。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喜欢喝酒呢？
    前世时对她的所有的爱好习惯都如数家珍，总是在心里描绘着她的模样，却因为她早已名花有主不敢上前，只敢在宫宴之类的场合远远看上一眼。
    前世的封旭安太多懦弱，踌躇不前，以为她喜欢赵毅，她嫁给皇上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亲眼看着她在后宫慢慢爬到贵妃的位置，只是出征两年，回来的时候就物是人非。
    右相被灭族，贵妃难产，一尸两命。
    知道这些的封旭安差点疯了，他以为她在宫里过得是幸福的日子，却没想到为什么他只离开了短短时间，事情就会变成如此模样。
    封旭安冷静下来之后彻查此事，终于知道了赵毅和萧婉芸的阴谋，知道盛月华最后过得是什么日子，知道她一直只是个靶子。
    而看似爱重她的深情皇上，不过是将她当做一件随手可弃的棋子。
    赵毅竟然还有脸来对他示好，仅仅是为了他的兵权？
    从那之后的封旭安就像是变了个人，处心积虑谋划一切，用尽所用手段势力将赵毅架空。
    所有伤害过盛月华的人，都一一付出了代价。
    可即便如此又如何呢，就算伤害过她的那些人都不得好死，他最珍爱的那个女人早就香消玉殒了，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能让他牵挂的人。
    最后，他选择了死在战场上，那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意义有的结局。
    也许是死时的执念太过强烈，封旭安发现自己竟然重生回了少年时期。
    这时候，他还没有从嫡母手中逃脱出来，盛月华还没有嫁给赵毅，一切都还来得及。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建功立业，在战场上不要命地拼搏，终于有了权利和势力，能将她的家人护入羽翼。
    虽然没能阻止她进宫，但封旭安这回一点都不害怕。
    盛月华竟然也是重生归来，她对赵毅不会再有爱，只有滔天的恨。
    封旭安知道那种感受，他没有也不想阻止她，有些仇恨，必须要自己亲手报了，才能平息心中的怒。
    前世的时候，盛月华就喜欢喝酒了，那时是由赵毅赏赐给她。
    而现在，他想将她所有喜欢的东西都一一捧过来，只希望她不要再痴心错付。
    有一个人，不论前世今生，永远在这里等待着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第100章 醉酒

    封旭安抬眼，静静地看着她。
    因为多喝了几杯，她的双目中蕴出一丝丝雾气，眨了眨又不见了，潋滟如水，双颊透着粉红，像是熟透的蜜桃一样，红唇上带着一点酒渍，在朦胧的夜色下，显得格外诱人。
    之前的封旭安很容易满足，他总觉得，只要能再次见到她，即使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现在真正坐在她面前，在她身边，看到她的一颦一笑，喝醉的娇态，他却越发不想放手。
    盛月华喝了几杯，有些头晕，却没看见封旭安动口。
    她看了过去，一双眸子忽闪忽闪的，好像会说话，娇憨地道：“这桃花酒味道真是不错，清香淡雅，入口回甘，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味，却又不会太过浓烈，封大哥怎么不喝？”
    她酒量不大，又喝的快，已经有些醉意，眼色迷离地吃吃笑了几声，单手撑着一侧脸颊，另一只手拿着杯子，淡粉色的酒液在杯中浅浅摇晃着，散发出淡淡的桃花香气。
    封旭安看着眼前这一幕，眸色逐渐深沉起来。
    “你醉了。”他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盛月华却不那么认为，娇小挺巧的鼻子皱了皱眉，“我才没醉呢，我酒量可好了，同心就没喝过我一回！”
    这话到不是假的，只是同心根本没喝过酒，尝尝就嫌弃辣。
    盛月华这点小酒量，也就只能和同心比一比了。
    封旭安眉眼间有些无奈，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种问题上这么犟。
    不就是酒量差了一些，他知道了又不会如何，他还就喜欢她喝醉酒的样子，和平常的冷静自持不一样。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放下心中所有心事，当一回天真无暇的少女。
    封旭安希望她永远都无忧无虑，而不是像清醒时那样，时时刻刻都记着心中的仇恨。
    盛月华又问了他一次，还将他的杯子倒满，直直推了过来，晕乎乎的也不在乎手劲儿大不大，酒液都洒了出来，在桌面上留下两道痕迹。
    封旭安温声道：“这是特意给你带的，是专门给女子喝的酒，不合我的口味，何况就一小坛，怕是你自己都喝不够吧。”
    他很想那句“小酒鬼”的称呼说出来，临到口时却害怕了，既怕她不会接受他的心意，又怕她明天醒来还会记得，这个不靠谱的“大哥”在醉酒的时候欺负她。
    封旭安虽然想跟她再亲近一点，却更怕时候还不到，会将她推得更远。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守在身边保护她。
    盛月华却很不满意，“封大哥不喝我的酒，可是看不起我？”
    都说醉鬼行事荒唐，醉了的女子也不甘落后。
    盛月华拿着酒壶站了起来，身子因为不稳晃了两下，封旭安怕她摔倒，赶紧去扶，她却乱晃了两下后愣是没倒，靠自己又稳住了。
    封旭安松了一口气，“快坐下，你喝醉了。”
    劝阻的语气却被盛月华听成了挑衅。
    “谁喝醉了？我才没有！”盛月华撒着酒疯，差点将酒坛磕在他脑门上。

 第101章 坐怀不乱

    封旭安坐在石凳上向后一仰，堪堪避过。
    皱着眉头才要开口，就看到盛月华拿着酒坛，酒气熏熏地转了一个圈，脚下不稳，软软地倒了过来。
    封旭安下意识伸手一接，手指触及她纤细的腰肢，紧接着整个揽住。
    少女整个身体都坐在他的怀里，随着她的呼吸，封旭安只闻到了与桃花酒气混合和的香味。
    娇艳的嘴唇微微开着，露出一点其中的神秘，像是在诱惑人前去采摘。
    她的一只手还拿着酒坛，另一只手不知道何时勾住了他的脖颈，柔软的指腹在他的脖颈无意识地轻轻摩擦着，封旭安看着她的嘴唇，坚定的意识到达了崩裂的边缘。
    就在他要不顾一切，缓缓凑上去的时候，盛月华刚才一直阖着的眼皮突然颤了颤，猝不及防地睁开了。
    眼帘后面就是清澈的瞳孔，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佛是在控诉他刚才的念头。
    封旭安被看的头皮发麻，“你……”喝醉了。
    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封旭安就眼睁睁看着她又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拿着酒坛的那只手瞬间脱力，小小的酒坛滑落下去，发出闷闷的碰撞声，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停住。
    还好没有碎掉，不然她怕是要被吵醒。
    封旭安看到她闭了眼，知道她早就喝醉了，不知道他的冒犯，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静谧的夜里，只有封旭安的心跳声明显，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第二日
    盛月华醒来的时候头有点懵。
    掀开床帘，屋子里面没有人，盛月华扶着额头，“琴心！”
    “娘娘。”房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正是琴心。
    “娘娘今日起的好早。”连忙吩咐外面的下人准备给盛月华洗漱的东西。
    盛月华只觉得脑袋痛的不行，琴心走过来，给她慢慢按着太阳穴，她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娘娘昨天喝多了，不头疼才怪呢，奴婢不是提醒过您，不论是凉的东西还是酒都有适量么？”
    琴心无奈说着，看到盛月华连连点头也没停下来。
    她知道主子总是当面答应，真正想吃想喝的时候，什么叮嘱就都抛在一边了。
    同心端着铜盆，一进门就听到琴心又在说教，摆了面巾不赞同道：“娘娘又不是小孩子了，娘娘那么聪明，当然能管好自己了，琴心你就少说点吧，我看娘娘头痛就是因为被你念叨的。”
    盛月华笑了出来，觉得头痛也在同心的打趣下好了不少，抬头道：“还是同心乖巧可爱，琴心早该学一学，不然以后谁敢娶你？”
    琴心倒是无所谓这些，认真道，“奴婢一直跟着娘娘就够了，不想嫁人生子。”
    同心看琴心表决心，也跟着表态：“奴婢也不想，只要娘娘不嫌弃，奴婢就一直跟着您。”
    盛月华只当她们在开玩笑，女子到了年龄哪有不嫁人的呢。
    就算她们这个时候是真的有这个念头，年纪大了也说不定要后悔，到时候被埋怨的还是她这个主子。

 第102章 酒量需要练

    不过同心她倒是不担心，就是琴心她们几个，原先都是在封旭安手下当差的，她们的婚姻大事，少不了要让封旭安参与进来。
    这样一想，他们俩倒好像给闺女操心婚事的两口子一样。
    盛月华想到这里，脸有些发热，赶紧将这个想法抛出脑海。
    因为醉酒，昨夜的事儿都不太记得了，最后的记忆还停在封旭安给她带了一坛子桃花酒的画面。
    她问琴心：“昨晚秦国公什么时候走的？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心中忍不住有些苦恼，她撒酒疯的样子不会被他看见了吧。
    盛月华的表情绝望，她的一世英名……
    琴心给她擦了脸，眨了眨眼，“也没过多久吧，秦国公就……和您一起进了殿中，吩咐了几句话就走了。”
    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国公爷是抱着她进来的，虽然国公爷也没不让说，但她总觉得，要是真的说出来了，主子的脸会裂开。
    万一不好意思了，以后不见国公爷了，国公爷岂不是追妻路漫漫。l
    琴心忠于现在的主子，但对原主子还是不忍心让他太过悲惨了。
    盛月华乖乖坐在梳妆台前，琴心在她身后，拿着篦子帮她梳头。
    听到琴心的话高兴道：“看来我酒量进步了啊，喝完一坛还能走得动道儿。”
    她有些激动，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头，结果疼的“嘶”了一声。
    琴心忙道：“娘娘您坐稳了别动，奴婢在给您梳头呢。”
    盛月华还没忘了上面的话：“看来哥哥说的是真的，酒量差没什么，练一练就好了，说不定我也能练得和哥哥一样，喝三坛也面不改色。”
    琴心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忍，转移话题道：“昨晚秦国公来找娘娘，不知道所为何事？”
    提到正事，盛月华的脑子总算上线，没有执着于酒量的问题。
    “也没什么，不过是说了说皇上宠幸一个宫女的事儿。”
    “秦国公告诉娘娘了？”琴心放下篦子，将盛月华乌黑顺滑的长发仔细挽了起来。
    “皇上近些日子避着几位嫔妃，除了吴才人以外谁都不见，连柔妃娘娘都冷落了，柔妃不甘心到处找人打听，还想擅闯皇上的明月台，被皇上呵斥了几句，愤愤离去后连着几天都闭门不出。”
    琴心挑了几套头面让盛月华选，盛月华随手指了一个。
    “柔妃是个聪明人，现在是正在气头上，那宫女是什么来头，打听清楚了么？”
    前世虽然知道这个宫女的存在，但盛月华虽然跟着来了行宫，却不怎么招皇上待见，自然也没见过那个小宫女，她的事迹全都是听说来的。
    本以为回宫之后能见着，结果马车还没到皇宫，就在路上毒发身亡。
    盛月华那时候只是个小角色，不知道那个宫女的具体来历，昨天又没来得及问封旭安，只能将眼神放到了琴心身上。
    “秦国公昨晚走时给了奴婢一些讯息。”琴心小声道，“据说那宫女是歌喉不错，唱起歌来如同夜莺一般好听，皇上最爱听她唱歌。”

 第103章 给皇上请个安

    琴心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惊讶了一番。
    琴心道：“那宫女的身份好像有些问题，似乎不是正统的宫女出身。”
    前世倒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盛月华扶了扶头上的环佩，看着镜子中打扮地精致华丽的自己。
    “确定是行宫里的人么？”
    琴心从镜子里面看她，“这倒是能确定，跟过来的宫女太监都有定数名册，是万万不会弄混的，倒是行宫皇上不常来，这里的宫人大多是皇宫里原有的人得罪了别人，被送来的，或者是身份不够，进不了皇宫，被打发过来的，人员流动很大。”
    琴心道：“皇上宠幸的那个宫女，实际上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歌女，给皇上献歌的时候被看上的。”
    盛月华了然，她对着镜子转了转头，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装扮。
    “怪不得，原来是个歌女。”
    身份低贱，按照规矩根本没有伺候皇上过夜的资格，更何况才短短几天，就被破例封为才人，正经选上来的秀女还有才人的呢，身份再低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
    盛月华终于知道，前世的皇后和现在的柔妃是为什么情绪那么激动了，一定要反对。
    她们怎么能容忍一个连普通清白的百姓身份都比不上的歌女得宠？
    若是传了出去，不仅赵毅的脸面都丢尽了，皇后和柔妃又怎能和歌女一同侍奉他？
    “怪不得皇上要掩盖她的身份，谎称她是个宫女。”盛月华道，“若是真的让别人知道皇上在行宫竟然宠幸一个歌女，皇上哪还能在明月台逍遥快活，只是随驾而来的皇亲国戚、朝臣们就能扰的他不得安宁。”
    琴心也跟着道：“谁说不是呢，就算回了宫，太后和皇后也不会罢休的。”
    盛月华笑了一声，皇后若是知道，怕是会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吧，怎会再继续装病。
    琴心替盛月华选了衣裳换上。
    盛月华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随即道：“走吧，缺席了这么多天，我们也该去给皇上请个安了。”
    盛月华身后仅仅带着琴心和同心，主仆三人从汀兰水榭出来，绕过左右回廊，又走了不短的路程才看到露出尖顶的明月台。
    明月台建于行宫中间地势最高处，三面都是高高的石阶，足足有几百级，上面修建的很是清丽雅致，从后殿就能看到后山从高处留下的飞瀑。
    明月台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地处行宫最高的位置，传说夜晚在亭阁楼台中能看到最美最大的月亮，才因此得名。
    盛月华一路走过来，额上出了许多汗，有些狼狈。
    在台阶下面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坐着四人步撵的柔妃。
    “哟，本宫还当是谁呢？这不是一直身子不好的盛嫔么，怎么不在你的汀兰水榭好好呆着，过来看皇上了？”
    柔妃高高坐在步撵上，看她的时候也没有低头，只是略微垂下眼眸，懒懒地依靠在步撵上的椅背上，脸上挂着熟悉的张扬笑容。

 第104章 偶遇柔妃

    若不是有了封旭安的耳目提供的消息，单凭柔妃的表现，还真看不出来她之前曽在赵毅这里吃过瘪。
    盛月华放开琴心的搀扶，对着步撵盈盈一拜。
    “见过柔妃娘娘。”
    “起来吧。”柔妃瞧了瞧她背后，笑着道，“盛嫔妹妹，你大病初愈，怎么就只带着两个小丫头片子出来了，难道你宫里没人了么？”
    柔妃说完，不相信地轻笑一声。
    同心低着头，已经是一肚子恼火了，可是被琴心暗暗拽了下，不敢在柔妃面前有什么一样。
    盛月华上前一步道：“嫔妾想着出来走走，看看风景恐怕会好些，带着太多侍从太劳师动众了，嫔妾虽然体弱，但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
    柔妃笑了笑，嘲讽道：“你倒是个明白的。”
    在她眼里，盛嫔本来就配不上那么多人伺候，不过她身为嫔位，竟然只带两个宫女就出门，一副穷寒酸样，倒是和在明月台死皮赖脸不出来的那个贱货一个模样。
    想到这里，柔妃眼里划过一丝戾气，再次看向盛月华的时候，却平白无故多了几分热情。
    “盛嫔妹妹，你的汀兰水榭离这里那么远，怎么也不配个步撵啊，你看看你热的，汗都下来了。”柔妃瞧着一脸心疼的模样。
    “谢娘娘关心，嫔妾想着出门自己走走，对身子也好些。”
    琴心一直给她撑着伞遮太阳，好在她过来时的速度很慢，虽然热了些，也没什么难受的。
    柔妃一脸为盛月华着想的模样，“盛嫔妹妹这样怎么行呢？就算过来的时候能走，这明月台的台阶又高又陡，妹妹这样的柔弱女子是万万不行的，静仪，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盛嫔妹妹准备步撵？”
    柔妃身边的大宫女应了一声，没过多久就一副空的步撵就被抬了过来。
    明月台时常有身份贵重的人拜见，那么多台阶哪能让贵人自己上去，下面常步撵备着。
    盛月华谢过柔妃，坐了上去。
    同心不敢和坐上步撵的主子说话，怕被近在咫尺的柔妃听见，拽了拽琴心的袖子，小声问：“柔妃哪有那么好的心肠？她不会在步撵上动手脚，或者是买通了抬步撵的人，我们娘娘不会摔下来吧？！”
    琴心发自内心叹了口气，也同样小声道：“怎么会呢？柔妃现在害我们娘娘有什么好处？这可是她亲自安排的步撵，若是娘娘出了什么意外，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柔妃不会如此愚钝的，同心你别瞎想。”
    在得知要被国公爷送到盛小姐这里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新主子是个天真可爱毫无心机的小姑娘，被好好保护着长大，什么阴谋也不懂的小白花的准备。
    但没想到，主子不是个小白花，甚至出乎意料的冰雪聪明重复颇深。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主子身边跟着的侍女，是个妥妥的的小白花没错。
    琴心内心十分纠结，为什么如此完美的主子身边，会有个时常不在状态脱线的侍女呢？

 第105章 传说中的宫女

    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琴心也不求同心多么聪慧，就正常人的脑子就可以了。
    怎么在如此通透的主子身边，出现了一个如此单纯的侍女。
    琴心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她当然不知道，盛月华已经不是少女时候的那个她了。
    在这个皮囊下面的，是来自十年后浴火重生的她。
    同心知道自家主子一定会没事，狠狠松了一口气，跟着上台阶。
    抬步撵的人受过长时间的训练，能够在上一级一级的台阶时，让坐在上面的人感受不到一丝颠簸，盛月华做的很是安稳。
    途中，柔妃转头过来，试探着开口：“盛嫔妹妹好久闭门不出，还不知道吧，皇上最近新晋了个宫女，封了才人呢，倒和你宫里出来的吴才人一个位分了。”
    盛月华笑笑，她没有忽略，柔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偷出来的酸味儿。
    她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就好似从来没听过这个消息。
    “怎么会？是哪个妃嫔身边的，能得皇上垂青？”
    柔妃暗暗翻了个白眼，本来以为这盛嫔能有多少本事，结果还是和那些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她挤了个笑，道：“妃嫔身边的皇上哪个没见过，怎么会换了个地方就能得宠？”
    柔妃有点不耐烦，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按下耐心，犹豫了一会儿道：“都到了皇上殿门口了，本宫就告诉你吧，是行宫伺候茶水的宫女，据说很是清秀，本宫也还么见过，这次怕是要托妹妹的福，一起见见了。”
    盛月华观察着柔妃的表情，见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知道柔妃怕是不知道内情，只以为赵毅宠幸的真的是宫女。
    赵毅对那歌女还真不错，竟然肯费工夫细心掩盖她的身份，盛月华倒是有些好奇，那歌女究竟是长得什么模样，能勾地赵毅如此怜爱。
    上了最后一级台阶，两人都下了步撵，守在殿外的小太监进去禀告高，不一会儿出来了。
    “两位娘娘请进，陛下在内殿等着呢。”
    柔妃的表情一下子从紧绷放松下来，之前还怕皇上记着她几天前的不敬，不让她进去呢。
    她不吝惜地给了盛月华一个大大的笑脸：“走吧，盛嫔妹妹。”
    连带着看盛嫔的眼神也柔和很多。
    盛月华受宠若惊地退后两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嫔妾怎敢走在娘娘前面，柔妃娘娘，还是您先请吧。”
    柔妃笑了笑，没再推辞，抚了抚袖摆，抬步走入。
    嘱咐琴心和同心留在殿外，盛月华跟着走了进去。
    赵毅正在欣赏歌舞，下面坐着吴才人和另一位穿着宫装，盛月华却从来没见过的一个女子。
    柔妃和盛月华一齐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赵毅看他们两个进来了，挥手道：“来了？坐吧。”
    对柔妃没多说什么，柔妃本人也是一脸乖巧的站在下面，不敢再惹赵毅动怒，坐在了一旁的席位上。
    赵毅倒是对盛月华多了几句：“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身子好些了么？”

 第106章 真面目

    盛月华道：“谢皇上关心，静养了这么多天，嫔妾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想着还未来向皇上请罪，连忙赶来，还请皇上宽恕嫔妾。”
    赵毅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与柔和的声音，心情就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
    他虚扶了她一把，语气和缓道：“起来吧，你本就身体虚弱，没来见朕也不是你的本意，有这份心就好。”
    盛月华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清丽的笑容。
    坐到席上的柔妃忍不住对她怒目，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即使那么多天不出来，依旧能把皇上的心抢过去。
    但柔妃还不想跟她作对，至少是现在不想，柔妃还需要她帮着对付这个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宫女。
    “坐吧，给盛嫔准备些清淡的。”赵毅吩咐道。
    “谢皇上。”
    盛月华坐下来，吴才人和那宫女站起身来，给她和柔妃一一行礼。
    “嫔妾给柔妃娘娘，盛嫔娘娘请安。”
    “妹妹不必多礼。”
    吴才人给了她一个抱歉的笑容，盛月华笑笑没说话，她知道吴才人走不开，没去汀兰水榭看她，她能理解。
    盛月华这才有空看一看那宫女到底长什么模样。
    穿着一身湖绿云锦的女子行完礼抬头，露出一张看起来似曾相识的脸。
    赵毅指着她介绍道：“这是云才人任氏，以后你们都是姐妹了，好好熟悉一下也好。”
    柔妃压抑不住自己的吃惊，脱口道：“皇后？！”
    赵毅皱眉，看着她的眼神像刀子，语气很冷漠：“柔妃，注意你的言辞！皇后还在宫里养病呢，眼前这个是云才人，以后莫要认错了。”
    “是……是……”柔妃心不在焉地说着，却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跟皇后没有关系。
    那张脸和皇后萧婉芸有差不多八分相似，只有体型身高不太一样，但若是只看脸的话，大意一些说不定都会弄错。
    难道是皇后出手了？知道自己被厌弃，所以弄出个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人来争宠是么？
    柔妃的脑子乱乱的，紧紧盯着云才人回不过神来。
    赵毅皱了皱眉头，看在柔妃只是自己发呆，没有再吵闹的份上没有理会。
    他看向盛月华，发现对方没有太惊讶，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云才人，与见到一个新人的好奇眼神一模一样，没有什么或是惊恐或是质疑的眼神，忍不住有些欣慰。
    盛月华当然惊讶，只不过毕竟斗了十年，能把惊讶压在心里，不随便透露给别人自己的情绪变化。
    而和她相比，柔妃还没有多年后的城府。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盛月华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后会如此歇斯里地，以至于一向爱重她的赵毅一时厌弃，经历了那段皇后唯一被冷落的日子。
    她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赵毅竟然会宠幸一个和她如此相像的替代品，甚至比她自己还要受宠，却出身卑贱。
    皇后日日看着那张和她那么像的脸在面前晃来晃去，按照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崩溃。

 第107章 柔妃的下场

    盛月华原来以为，赵毅虽然渣了一点，对皇后还是真心喜欢的，不然不可能那么多年还宠爱她。
    可看到云才人的脸她才想到，赵毅不会正好喜欢的就是这种长相吧？
    皇后在他面前虽然温婉，但终究是皇后，后宫最尊贵的女人，需要爱重。
    哪像歌女出身的云才人，在他面前肯定是伏低做小，任他为所欲为，比起皇后可不是好掌控，好拿捏。
    盛月华在心底暗笑，皇后幸亏没来，若是看见眼前这一幕，怕是又要和前世一样发疯了。
    盛月华能理解她不顾一切冒着被赵毅轻易就能发现的风险，还是要铤而走险除掉云才人。
    若是真让云才人回了宫，让后宫所有妃嫔和下人见了，她这个皇后还有什么脸面。
    小小一个歌女，和皇后长得八分相似。
    萧婉芸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所发生，所以才在没回宫之前解决了她。
    就算赵毅当时生气，过一段时间气也会消，毕竟云才人死了，只有皇后才有那张脸不是。
    盛月华记得，前世皇后被赵毅夺权禁足，沉寂了不短的时间。
    之后柔妃的祖父左相立了大功，原本就是掌了后宫大权的柔妃一时风头无两，一跃成了贵妃，连和妃都无法与她相争。
    那是柔妃最得意的时候，但也是遭受后宫阴谋最多的时候。
    许多脏水都往她身上泼，左相也有了野心，年纪大了却不告老还乡，想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柔妃的亲生父亲推到自己的位置上来。
    皇上当然不会同意，柔妃的势力本来就过大，他早就想着收拾，却还要拉拢左相手下的人来跟两个皇叔抗衡，所以才拖了这么长时间。
    前世有秦国公的势力扶持，左相也没成什么气候，不久就倒台了。
    柔妃的父亲于家宅中自尽，只留下一个当着贵妃的罪臣之女。
    那时皇后禁足那么长时间，也算想明白了，就算皇帝只是喜欢她的脸又如何，那也是她的筹码和资本。
    借着柔妃倒台的契机出山，轻而易举就将权柄夺了过来，柔妃也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
    赵毅看盛月华对云才人没什么恶意，只是有着好奇，就为她们两个介绍道：“云才人，这是盛嫔，本朝右相的嫡女，是之前的大选刚进宫的，这样算起来，你们封妃的时间也差不多。”
    云才人羞怯地又给她行了一礼：“盛嫔姐姐。”
    盛月华笑着回道：“云妹妹，大家同为姐妹，不需如此多礼。”
    云才人胆子不大，倒是对她好像好感，不过还是害羞，说完话又缩回了自己的席位。
    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哼声。
    盛月华的旁边正是柔妃。
    她刚刚从那下贱宫女长得竟然和皇后相似的巨大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了盛月华巴结那宫女的声音。
    还有皇上说的话，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一个低贱宫女出身的小小才人，竟要与盛嫔那等出身相提并论，姐妹相城。
    而盛月华竟然也不生气，还脾气很好的接受了？

 第108章 吴才人的日常

    盛嫔好歹也是右相唯一的女儿，真正的贵女出身。
    柔妃原以为她也是个心气儿高的，现在看来，不过是个为了往上爬不顾一切的小人嘴脸，连个小小的宫女都能放下身段去交好，就为了在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
    柔妃忍不住嘲讽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转过头去，美丽的眼睛紧盯着云才人，直把人家看的抬不起头来。
    盛月华倒是不在意这些，对赵毅已经没有爱，只有恨，哪里还会在意他身边环绕的女人是什么长相什么出身。
    对于她来说，只要能给赵毅添堵，最后能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把他梦寐以求的权力地位扔在脚下，能对这些有所帮助的，就全部都能让她微笑以待。
    吴才人凑了上来，轻声道：“娘娘，您怎么来了，身子好些了么？”
    舞乐的声音很大，旁人听不见她们的谈话。
    盛月华看了一眼坐到她身边的吴才人，笑着道：“好多了，你这些日子辛苦了，一直都没怎么出去过吧？”
    吴才人的脸红了红，“皇上一直不让嫔妾走，怕云才人一个人害怕，就让嫔妾陪着她。”
    盛月华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中央的歌舞。
    吴才人咬了咬唇，装作和她闲话家常的样子，凑近耳边悄声道：“娘娘，云才人根本不是宫女出身，她真正的身份，是来献歌的歌女！”
    就像面前献艺的女子一样，都是歌舞坊出身，是比普通平民百姓还要低微的存在，根本没有被皇上宠幸的权利。
    可皇上不但宠幸了她，甚至还给了她才人的等级，还有云这个封号，以示喜爱。
    之前选秀的人当中，也还没有人能有殊荣，获取封号，就算是位分最高的盛月华也没有，一直是以姓为号。
    需要进宫时间久了，位分上去了，或者是皇上特别喜欢的人，才能有幸被赐予一个封号。
    多少贵女还在后宫苦苦熬着，连见皇上一面都是奢望。
    而一个低微的歌女，竟然能一举获得皇上那么多优待，也难怪柔妃之前发脾气。
    吴才人自己以为她是唯一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知道这个真相的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忐忑，就怕皇上知道她透露出去，恼羞成怒赐死了她。
    可眼前的盛嫔却是老神在在，带着适宜的微笑，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好像只是在平素聊天。
    吴才人有些结巴：“娘娘、您、您怎么不惊讶？”
    难道她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不可能啊，皇上的明月台戒备森严，唯一在他身边目睹这件事发生的也就是她了。
    她一直住在其中的一个小小的宫苑从没出去过，想派身边伺候的宫女给盛月华传信，可没有得到许可的宫女是不允许随便出入的。
    吴才人也只能歇了那个心思，安心住在明月台里，在皇上处理政务或接见臣子没有空闲的时候，陪着云才人解闷。
    盛月华笑着道：“快把惊讶的表情收一收，皇上在看你。”
    吴才人听到一惊，表情更是收不住了。

 第109章 讲故事

    赵毅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在吴才人的耳中压抑着危险：“吴才人在和盛嫔说什么，看起来颇为惊讶？”
    赵毅的表情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眼神却很是冷漠。
    云才人性子懦弱，十分害羞，让她自己呆着又不高兴，因此他才选了个性子和顺的低位妃嫔，在他不在的时候，和云才人一起做个伴儿。
    吴才人就是很好的选择，她也很聪明，从来没有提过云才人身份的事情，和她相处的也算融洽。
    赵毅本来想一直留着她，但就要看她有没有这个觉悟了。
    比如，死死保守住这个秘密。
    吴才人被问的呆住了。
    盛月华笑道：“请皇上恕罪，都怪嫔妾刚才给她讲了些有些恐怖的故事，怕是吓着吴才人了。”
    她转头给了吴才人一个眼神。
    吴才人知道这是在给她打圆场，慌张给赵毅行礼道：“请皇上恕罪，嫔妾御前失态。”
    赵毅的语气有些玩味，看向盛月华：“恐怖的故事？是什么，说来听听，吴才人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盛月华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云才人，“云妹妹胆子有些小，嫔妾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她，皇上又该责怪嫔妾了。”
    赵毅看了乖乖的云才人一眼，“无妨。”
    “那嫔妾就讲了。”盛月华笑呵呵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嫔妾住在汀兰水榭，那儿有些偏僻，白天还好，晚上的时候甚至没有下人走动，除了嫔妾主仆之外，整个宫殿静悄悄的。”
    “嫔妾有一日夜里起身，喊了几声却没有贴身宫女回应，刚要自己出门，就发现窗外有可怖的人影闪过，伴随着呜呜的响声，一点都不似人类，还有沉重的脚步声和水滴落的滴答声，拖拽的声音……”
    盛月华很有讲故事的天赋，声音也变得空悠起来，刚才的歌舞被赵毅叫停，明亮的明月台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吴才人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却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倒是盛月华原本担心的云才人，听着津津有味，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
    赵毅忍不住头皮发麻，看盛月华还有再接下去讲的架势，连忙阻止。
    “好了好了，宫里讲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盛月华也没再提是赵毅本人要她讲出来的，只是抱歉道：“是嫔妾的错，吓坏各位姐妹了。”
    柔妃阴阳怪气地嘲讽：“盛嫔讲的该不会是外面哪本话本里面的故事吧？放到自己身上来说？”
    盛月华看向柔妃，笑得很温柔：“嫔妾从来不看那些话本的，娘娘既然那么清楚，难道是在出阁之前很爱看么？”
    柔妃气急：“你！”
    “娘娘息怒，嫔妾没有别的意思，嫔妾说的绝不是话本上看来的，而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柔妃冷笑道：“胡言乱语！这是在行宫，就算偏僻了些，难道真的有你听到的怪物存在么？”
    盛月华笑着摇摇头，“皇上身边环绕着龙气，坐守明月台，行宫若真的有怪物，也早在皇上出现的时候落荒而逃了。”

 第110章 没事儿别出来

    柔妃差点没脱口而出三个字，马屁精！
    她看了赵毅一眼，发现对方也没觉得盛月华在胡说八道，反而宽慰了她几句汀兰水榭是偏僻了些，便给了安排住处的柔妃一个不满意的眼神。
    柔妃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盛月华这才道：“柔妃娘娘这么认真做什么，其实这世上哪有鬼怪，不过是人心中有鬼罢了，那只不过是嫔妾做的一个梦，觉得有趣才说给吴才人听了，没想到却把吴才人吓得够呛，倒是嫔妾的不是了。”
    赵毅皱起的眉头舒缓开来，“原来是这样，吴才人倒是胆子小的很。”
    他看了还跪在地上的吴才人，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些，和缓道：“起来吧。”
    又对着盛嫔笑道：“你可别再说那些吓人的故事了，看将吴才人吓的。”
    “嫔妾知错。”
    吴才人腿都有些软了，在盛月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铁青着脸色勉强道：“盛嫔娘娘也别吓嫔妾了，嫔妾胆子小，最听不得这些灵异鬼怪的故事。”
    云才人倒听得津津有味，知道这只是一个梦还有些失落。
    “盛嫔娘娘，”她鼓足勇气开口，“你在梦里听见声音之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盛月华看着她好奇的目光，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本宫自认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怎么又会怕怪物呢？当时就鼓足勇气开门，结果只觉得一阵白光，然后就醒了。”
    云才人咂了咂嘴巴，“原来是这样。”
    赵毅奇道：“朕还以为你什么都害怕呢，没想法对这些故事还有兴趣。”
    云才人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嫔、嫔妾只是不太敢与陌生人说话，又不是胆小。”
    赵毅听了笑了几声。
    柔妃看着他们二人相处融洽，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烧。
    冷眼看向盛嫔，原本以为带着她能站在自己这一边，一齐对付那个云才人。
    却失算了，盛嫔当了老好人，和云才人有说有笑的，竟然比一直陪着那贱人的吴才人还亲近。
    还真是有手段！
    柔妃坐在一旁，桌上的茶水已经冷了，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
    赵毅看着眼前的一幕很是满意，“不如盛嫔也留在明月台吧，汀兰水榭实在太远，你常过来也不方便。”
    “这……”盛月华有些为难吗，“嫔妾的侍女和东西还都留在那边呢。”
    赵毅温和道：“这不难，朕让他们收拾便是，何况再过十几日便要回宫，你来回走动身子也受不了，明月台大，你挑一出住着便可。”
    “如此，那嫔妾遵命。”
    赵毅满意地笑了笑，“你们先坐着，朕还有些要事处理。”
    在场的嫔妃都起身恭送皇上。
    柔妃本身就因为受到冷待和吃瘪，心情不太好。
    赵毅离开前特意对柔妃道：“没事儿就在自个儿宫里待着，外面这么热，别老出来走动。”
    柔妃听了表情都扭曲了，这是提醒她不要总是过来自找没趣么？
    可她之前已经招了皇上不痛快，不能再在皇上面前翻脸。

 第111章 住下

    只能咬牙道：“臣妾知道了，皇上慢走。”
    赵毅这才离去。
    柔妃狠狠瞪了身后几个女人一眼。
    有了皇上的警告，她也不敢久待，甩袖走了。
    盛月华悠悠起身，吴才人凑了上开，一脸开心道：“太好了，娘娘终于过来和嫔妾一起了。”
    云才人好奇：“两位姐姐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盛月华回答：“本宫和吴才人是在同一个宫里住着的，关系自然比其他人要好些。”
    赵毅走了，云才人干脆将献艺的伶人都赶了出去，三人坐在一起闲话。
    云才人听了盛月华的话有些羡慕：“我也好像跟熟悉的人住在一个宫里啊，皇上说要带我回宫，不过还不知道要住在哪里呢，我和吴姐姐的位分一样，是不是就能住在一起了？”
    盛月华失笑：“那怎么能一样，你是后宫正经的主子，是要单独住一个地方的，怎么可能跟吴才人挤在一起呢。”
    云才人说错了话，有些自卑道：“对不起，我不太知道。”
    她本身就是歌女出身，没什么见识，行宫已经是她知道的最大的地方了。
    吴才人连忙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那一届秀女入宫的时候也是对后宫的事情一窍不通，教引嬷嬷教了我们才懂的。”
    云才人问：“那也会有教引嬷嬷教我么？”
    盛月华笑着道：“那得看皇后和太后的安排。”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一般祖制后宫晋封规矩都是固定的，秀女选秀之前就会有嬷嬷引导，这是最正常的。
    再者是功臣家的女儿破例入宫，入宫之后也会有嬷嬷教导。
    有幸运的宫女，被皇上看上后宠幸，需要从最低位分开始逐级晋封，不能逾矩。
    这种途径上来的妃嫔虽然不如其他妃嫔身份贵重，但好歹也是清白人家出身，祖上三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宫女得宠一般是以色侍君，皇后和太后虽然不喜，但也不能拂了皇上的面子，就会特别派老嬷嬷教一教规矩。
    这种出身的妃嫔因为不是从小收到良好的教导和熏陶，难免容易恃宠而骄，教引嬷嬷会极为严厉，一定要让她们记住规矩，不然会丢了天家颜面。
    基本上这三种囊括了所有后宫嫔妃的来源。
    云才人这种说好听些是第三种，实际上歌女出身，还一举封为才人，太后要是知道了，肯定都不会让她进宫。
    赵毅辛苦给她掩饰，也不知道就算带回宫去了，要怎么和皇后交代。
    一个宫女出身的才人和皇后相似，就算是太后不喜皇后，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吧。
    要是让外人知道，会怎么想皇帝？
    看赵毅的态度，明显铁了心要带她回宫，又要怎么让太后皇后同意，让朝臣闭嘴呢？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赵毅亲自吩咐的事情，一会儿就有人来禀报。
    “盛嫔娘娘的东西都已拿过来了，娘娘宫里的宫人正在外面等候。”
    云才人问道：“盛嫔姐姐要住在哪里？”
    盛月华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呢，却听吴才人道：“嫔妾住处旁边就是一处大些的院落，娘娘不嫌弃就去看看吧。”

 第112章 下手

    吴才人在前面领着路，不忘回头提醒，“娘娘小心脚下，这里路不太好走。”
    一条小道曲径通幽，然后豁然开朗。
    这处宫殿幽静的很，装饰也淡雅，盛月华看着很满意，就让人将东西都拿了进去。
    她笑着道：“妹妹们在这儿坐一会儿吧，皇上还在忙，不如在本宫这儿用晚膳吧。”
    云才人和吴才人都应了。
    三人找了个有窗的静室，刚刚坐下，盛月华的宫女却走到门口求见。
    “两位妹妹先聊，有些事情，本宫去处理一下。”
    盛月华走了出去，笑容淡下来。
    琴心正在外面等她，看到她出来之后急急上来行李，“娘娘。”
    “不必多礼，怎么了？”
    盛月华看了看周围。
    琴心道：“娘娘放心，奴婢用内力感受了，周围没有旁人。”
    她一脸严肃，说的又快又急，“奴婢接到秦国公传来的消息，柔妃要对云才人下手！”
    “什么？”盛月华惊道，“她疯了么？这可是明月台，一旦被查出就是弑君的罪名！”
    就算她只是对付云才人那有怎么样，敢在皇帝的住处下手，从古至今没一个好下场的。
    “奴婢没说错，也不知道柔妃怎么想的，线人来报，柔妃回去之后又发了好一通脾气，之后就闭门不出，片刻后有个穿着斗篷的宫女避着人出门，去了司膳阁。”
    “看不太清脸，但看身形很像柔妃身边的大宫女静仪。”
    “柔妃好糊涂！”盛月华皱着眉，在原地踱了两步，又问，“知道是什么时候么？”
    琴心着急道：“就是今晚晚膳！若不是娘娘邀请云才人和吴才人留下用膳，奴婢也不用如此着急了！”
    盛月华：“……”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如果阻止了，不免要拆穿柔妃的阴谋，万一皇上大怒，柔妃在现在就倒台，回了宫就没有了和皇后抗衡的掣肘。
    若是不阻止，云才人死在她宫里，她和吴才人不管是有事没事接下来都不好办。
    盛月华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头疼过，“就不能偷偷将有毒的膳食扣下么？”
    琴心为难道：“那是云才人特别爱吃的一道菜，没有肯定会问，打翻了司膳阁肯定会再做一份送过来，明月台皇上的膳食都从司膳阁过来，寻常人不能插手，娘娘，您赶紧想个法子吧！”
    盛月华咬牙切齿道：“既然皇上的膳食这么重要，柔妃的人又怎么能成功下手？”
    “即便是再受宠，不过也是个小小才人，司膳阁主事一般就交给手下人打理，再加上皇上封锁了云才人的消息，那边恐怕只以为是个不受宠的才人，流程自然没有皇上的御膳那么严格。”
    盛月华又问：“用的什么东西，毒药么？具体是什么效用？”
    琴心有些为难：“棋心没跟过来，娘娘……”
    盛月华闭了闭眼，冷静开口：“去给秦国公捎个口信，若是有空立即过来一趟，去将随驾的章太医请过来，就说本宫老毛病又犯了，吃不下饭，让他赶紧过来，听明白了么？”
    琴心点了点头：“奴婢省得。”

 第113章 拖延

    琴心脚步匆忙往外走去。
    同心时不时出线，盛月华也不敢将这么重要的的事情交给她，只能让诗心帮忙传话。
    目送着琴心离开，她回了静室，若无其事地和吴才人、云才人说着话。
    没过一会儿，司膳阁的人就到了。
    云才人笑着说：“我早就饿了，没好意思说，既然膳食到了，我们便先用膳吧。”
    她看向这里的主人，盛月华。
    封大哥怎么还没来，可是被什么别的事情绊住了手脚？太医也没来。
    盛月华内心着急，额上冒了细汗，面上的表情却很冷静，缓缓点头道：“那本宫让他们摆膳。”
    虽然想拖着时间，但也不能表现地太过明显。
    她挥了挥手，站在门口的同心会意，退了出去，安排其他宫人摆膳。
    盛月华又拉着她们俩在静室里坐了一会儿，直到同心进来禀报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她才站起来。
    “走吧，我们去外厅。”
    盛月华带着她们两个起身，一齐走向外厅。
    外厅的地方还算大，装饰典雅，中央摆放着一个梨花木圆桌，桌上铺着素雅的桌布，桌上三幅碗筷，下人已经在上面摆上了所有的膳食。
    “妹妹们坐吧，不用客气。”盛月华道。
    云才人和吴才人却因为身份，不敢先做。
    盛月华只好在首位坐下，她们两个才跟着一左一右，在她身边坐下。
    因为有三个嫔妃在这儿用膳，份例也比普通的多出不少，将圆桌桌面摆的满满当当，很是丰盛。
    盛月华扫了一眼，只觉得样子各个都精致得很，可其中一道菜却被柔妃不知不觉下了致命的毒药。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毒，吃下去还有没有救，是需要时间发作的毒还是入口封喉的毒药，只能按照最可怕的后果去猜测。
    而不管是什么毒药，她都不能让在座的人吃上哪怕一点点。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论是封旭安还是太医都没有来，盛月华内心很是焦急，放在膝上的手绞着帕子。
    可盛月华不动筷，两位才人又怎好动手。
    云才人和吴才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知道盛月华出了什么事。
    “姐姐……怎么不吃啊？可是对菜色不太满意？”云才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本来很饿，可是嫔位的盛月华没动筷，她也不敢逾矩。
    “嗯？”
    盛月华紧盯着桌上的菜肴，如临大敌，听到云才人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眼神有些慌乱。
    “嗯，没什么。”盛月华镇定道，“只是天气有些热，之前又从汀兰水榭走过来，没什么食欲罢了。”
    她怕两个才人担心，补充道：“老毛病了，不用担心，本宫之前已经让琴心去叫了太医，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还没到。”
    她皱了皱眉心，仿佛身子一直不爽，之前都没表现出来的样子。
    吴才人和云才人果然相信了，云才人高高拿起就要下筷的手都放了下来，看得盛月华松了一口气。
    吴才人有些担心：“娘娘的身子一直不好，这点嫔妾是知道的，如果没什么食欲的话，娘娘就别勉强自己了，您先去休息，我们自己用膳就好。”

 第114章 不速之客

    吴才人看着盛月华一脸担心的样子。
    云才人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眸子里面都是歉意。
    “实在对不起姐姐，我们两个原想留在这儿凑个热闹，没想到姐姐的身子一直不舒服，还要勉强自己和我们一起用膳……”
    她低下头去。
    盛月华装着咳了咳，扶着额头虚弱道：“其实也没什么，原本就有些体虚，之前又有些累……”
    她尽力“舒缓”的说着，只是想为琴心多争取一点时间。
    云才人和吴才人轮番劝着她先去休息，她们两个不用陪，自己吃就行。
    盛月华最怕的就是这个，当然不能让她们得逞，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
    盛月华看见同心出现在门口，眼睛一时间亮了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才让同心守在外面，只要一看见琴心带着人回来立刻进来禀报，此时见到同心，盛月华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
    她语气轻松，只觉得心里绷得紧紧的那根弦总算能够松懈下来。
    只不过同心的表情却有点沉重。
    盛月华心道，难道出了什么差错？
    “同心，太医到了么？”她试探的问。
    同心却紧张地迈步进来，行礼后道：“回娘娘的话，琴心还没回来，不过……皇上回来了。”
    盛月华有些头疼，赵毅又来凑什么热闹？
    云才人倒是有些惊喜，拉着吴才人的手道：“太好了，皇上跟我们一起用膳。”
    盛月华内心苦笑，思考着解决的策略。
    脑海中瞬间划过一个想法，直接不管让赵毅吃了那盘有毒的菜算了，这样她也不用在后宫步步为营，岂不是一举两得？
    可是仔细想想，这办法想着容易，实际上又没有那么好操作。
    首先，那盘菜是哪一道她都不知道，怎么能确保赵毅吃下去呢。
    再者，盛月华、吴才人、云才人都在桌上，又怎么让她们都避开哪道菜？还是在云才人特别喜爱的那道菜前提之下。
    盛月华虽然想让赵毅死，可却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如果是皇后、柔妃之流也就罢了，正好一起坑了。
    可是面对着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的人，盛月华的心却没有那么冷硬。
    若是那么做了，她又和自己讨厌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呢？
    和封旭安闲聊的时候，对方就曾经说过这个问题。
    他担心她要报仇的意念太过强烈，很容易迷失自己，最后满手鲜血，变成连自己都接受不来了的存在。
    盛月华才重生回来的那段时间，不能否认，确实有过过激的想法。
    再次见到家人朋友之后才逐渐明白过来，虽说是重活一次能完成上辈子没有解决的事情，但是还有那些上辈子就不在了的家人啊。
    她怎么能让他们对她失望呢？
    盛月华敛着眸子，轻声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同心担心地看了她一眼，退出了门外。
    同心原本就是回来报信的，她前脚出去，赵毅后脚就进了门。
    外面有小太监唱到：“皇上驾到。”

 第115章 齐洪文

    赵毅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明显是才与朝臣议事后，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过来了。
    “给皇上请安。”三人起身行礼。
    赵毅脸上的表情很轻松，“起来吧，朕刚处理完政事，听说你们都聚在盛嫔这边，就不请自来了，盛嫔不介意吧。”甚至还和她开起了玩笑。
    赵毅走到主位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的膳食。
    盛月华连忙说了一句：“皇上说笑了，皇上愿意来，嫔妾这里蓬荜生辉。”站起身来。
    云才人和吴才人也跟着起身。
    “坐吧，盛嫔和云才人坐到朕身边来，不必拘束。”赵毅的笑容很是温和，可眼睛明显已经黏到了云才人身上。
    赵毅竟然对云才人痴迷到这个程度，在她面前都隐藏不了么？
    盛月华思忖着，在两人之间悄悄打量。
    云才人羞涩地在赵毅身边坐下，对他笑了笑。
    吴才人看似被赵毅冷落了，却没有表现出怨气，她明白自己只是个陪衬，并不会失落，默默坐在了云才人另一边。
    赵毅会出现在这里，可能并不是个巧合，盛月华猜测到。她
    冥冥中觉得是另有安排，顿时心安了不少。
    只是坐在赵毅身边让她有些膈应，必须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抑制住内心生出的恶心感。
    盛月华不着痕迹地离他远了一些，才觉得能够呼吸了。
    之前还没觉得，她竟然已经对赵毅如此嫌弃了么？
    盛月华想了想，发现之前就算是赵毅来了她宫里那一夜，最近的时候就是对坐在桌边了。
    那时候好歹还隔着一张桌子，她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来。
    没想到今天却是狠狠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盛月华是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解除了，一想到赵毅前世做的那些事儿，她的胃就忍不住沸腾。
    还好赵毅最在意的是另一边的云才人，正在小声温柔地问着他不在的时候都干了什么有趣儿的事儿。
    云才人当着盛嫔的面被问，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小声答了。
    盛月华的嘴角翘了翘，萧婉芸还说赵毅的真爱是她，现在不也分给另一个人了么？
    赵毅身后跟着的太监总管见皇上要在这里用膳，连忙吩咐道：“还不给陛下换上干净的碗筷，这些菜不够，吩咐司膳阁，再按照陛下的标准呈上新的。”
    小太监应了一声，还没走出去就被赵毅制止。
    “不用那么麻烦，爱妃的份例朕看着就不错。”赵毅笑了笑。
    太监总管一愣，迟疑道：“这……这恐怕……不太合规矩。”
    赵毅不耐烦道：“齐洪文，你是要替朕做主么？朕说不用就不用。”赵毅的眼神很是不满。
    齐洪文慌张的跪下请罪，赵毅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直接挥了挥手打发了出去。
    齐洪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声告退出去。
    盛月华看了这一幕，若有所思起来。
    这齐洪文身为赵毅的太监总管，她说陌生也不陌生，前世也是见过的，可熟悉也说不上熟悉，因为他当上这份差事的时间委实不长。

 第116章 急忙赶来的柔妃

    前世盛月华入宫前期不怎么受宠，柔妃倒台之后才逐渐显露头角。
    她得宠的那个时候，赵毅身边跟着的太监总管就不是齐洪文了，也不是齐洪文的徒弟。
    一般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若是出事，都会让从小培养、学着伺候皇帝，时常在皇帝眼前刷存在感的徒弟接班，可这回却不是那样。
    盛月华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说齐洪文犯了什么打错，牵连了一众交好的太监，被赵毅下旨乱棍打死，风光了半辈子最后也没落得个好下场。
    可盛月华感觉到，现在赵毅对齐洪文的态度就说不上太好，总觉得十分不满、暴躁，明显不喜欢他跟在身边。
    她前世看着，赵毅对接班的总管太监可没这么个态度，说明赵毅不是厌恶太监这个身份，而是当太监的人罢了。
    盛月华看着匆忙离开的齐洪文的背影，若有所思。
    突然看到窗外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对着她做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是琴心。
    盛月华目光一动，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赵毅宠溺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云儿不是最喜欢吃这道鸭掌，怎么不动筷？”
    云儿？
    盛月华眼中有些趣味，这到底是在叫云才人的封号，还是在叫皇后萧婉芸的闺名呢？
    赵毅主动拂开在旁边站着，用公筷给各位主子加菜的下人，亲自夹了一块外皮油亮的鸭掌放到云才人盘里。
    云才人红了脸，拿着筷子动了动，还是没下手。
    “回皇上的话，嫔妾虽然爱吃，但……但是在皇上面前，吃这道菜太过不雅……”云才人小声解释。
    盛月华看了一眼那道红焖鸭掌，虽然颜色摆盘都非常讲究，可吃的时候还是避不了骨头。
    在皇上面前吐骨头……妃嫔当然做不出来，云才人也不例外。
    虽然刚才看见了琴心的暗示，盛月华却依然有些担心。
    知道云才人喜欢的那道菜是鸭掌后，却彻底放下心来。
    只要有赵毅在的场合，任何需要吐骨头或者核的菜，妃嫔根本不会去动。
    盛月华老神在在，给自己倒了杯茶，余光瞥见坐在角落里的吴才人，对方和她一样，也没吃什么东西，只是默默当自己是个木头人。
    她喝着茶，听着赵毅道：“云儿不用顾虑朕。”
    云才人还是不愿意，赵毅无奈道：“那朕也跟着你一起吃，总行了吧？”
    盛月华手中的茶杯歪了歪，温热的茶水瞬间顺着衣领淌了下去。
    “这可是皇上自己说的。”云才人总算接受了这个条件，细声细气道。
    盛月华还没阻止，就听见外面传来惊慌失措的尖细女声：“皇上不要！”
    穿透力极强！
    赵毅的眉头皱了一下，“啪”地一声放下银筷。
    紧接着是琴心的声音，“柔妃娘娘！皇上正和三位小主在里面用膳，您不能进去啊！”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只听柔妃厉声道：“滚开！本宫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皇上，耽误了你吃罪不起！”
    声音由远及近，柔妃迈步进来的时候，只看到赵毅阴沉的脸色。

 第117章 震怒

    “柔妃！你好大的胆子，连朕的明月台都敢闯！是上次朕对你太仁慈了是么？！”
    赵毅脸上黑气沉沉，咬牙切齿地对柔妃道，十分生气的模样。
    柔妃脸上还带着失措，还没来得及往桌子上看一眼，就被赵毅的震怒吓到，直接跪了下去。
    “皇上！”声音有些嘶哑，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她是一路跑过来的。
    柔妃也顾不上会不会在盛嫔她们面前出丑了，狼狈地跪在地上，紧紧咬住嘴唇，浑身都在颤抖。
    她怕啊！
    怕万一皇上吃到了有毒的菜。
    谋害个小小的才人她敢，可谋害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柔妃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除掉那个小贱人，动用埋下好久的暗线，在云才人的膳食中下了手脚，想要置她于死地。
    正在宫里休息等待结果，身边的静仪却急忙跑过来，说皇上提早回来，问了一声云才人在哪，得知她们几个都聚在盛嫔才挑的住处之后，竟然直接说去盛嫔那里。
    柔妃当时就差点从贵妃椅上摔了下来，死死抓住静仪的手臂，问道：“什么？！皇上去盛嫔那里了，云才人也在？”
    静仪被抓得生疼，却不敢叫出来，“是啊娘娘，您赶紧想想办法吧，万一皇上吃了那道菜……”
    “闭嘴！”
    柔妃慌了神，“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静仪，快点给本宫梳妆……算了！”
    处理政事的地方离明月台不远，梳妆的空挡，皇上说不定早就到了。
    柔妃直接跑了出去，连静仪说要为她准备步撵都顾不上。
    明月台下的几百级石阶，都是一气呵成跑上去的，直接将门口的守卫惊呆了，只觉得一阵风吹过，柔妃娘娘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明月台的守卫都是吃什么的！连一个弱智女流都拦不住么？朕要你们有何用？！”
    赵毅还在发脾气，守卫自觉倒了血霉，却不敢辩解自己连一个女子都拦不住，只能磕头求饶。
    只听见“哗啦”声响，赵毅一气之下将桌子掀了，沉重的木桌倒下，上面的所有精美菜肴都毁于一旦，瓷盘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地上跪着的柔妃却是感觉到一阵轻松，心中庆幸不已。
    这下好了，所有菜都被皇上自己毁了，罪证算是消失地无影无踪，没有人吃的话怎么查也不会查到她身上，她是彻底安全了。
    云才人被震怒的赵毅吓得白了脸，缩着身子，吴才人见状，轻声安慰着她。
    还好盛月华她们在赵毅震怒的时候就自觉起身，离着桌子有一段距离。
    那桌子用料足，都是上号的古木，若是砸在身上怕是会很疼。
    赵毅见到无声哭泣的云才人，理智勉强回来了些，“朕刚才太过生气，云儿没事吧。”
    云才人的泪珠连串滑落，捂着嘴巴不说话。
    胆子本来就小，被这么一吓，不知道还要哄多久才会好。
    赵毅的脸色难看，随口问了一句盛月华：“盛嫔也没事吧？”

 第118章 似乎是鸭掌

    和对云才人的关心相比，这句话就轻了很多，好在她也不在意。
    盛月华脸色苍白，笑得令人心疼，“谢皇上关心，嫔妾没事。”
    赵毅见状缓下脸色，又安慰了她几句，然后用冰冷的眼神看向罪魁祸首柔妃。
    “柔妃，你到底有什么事非要见朕？！”赵毅这句话问得十分勉强。
    跪在地上的柔妃听着皇上的语气头皮发麻，皇上震怒，现在是听了她说有天大的事求见才会有此一问，若是她回答不好，后果就严重了。
    可柔妃来的时候脑袋一阵空白，只想着尽快阻止皇上吃到有毒的菜。
    这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心魂了，哪还能再额外想一想之后擅闯明月台的借口？
    “臣妾……臣妾……”柔妃说的支离破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赵毅沉声道：“哼！你是说不出来了？”
    眯着眼看向柔妃，之前他已经警告过她了，却明知故犯，现在连个理由都说不出来。
    他是需要她祖父的帮助，可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将他的帝王威仪踩在脚下。
    “皇……皇上……”
    有个小太监颤颤巍巍走进来，声音抖得不行，生怕被正在气头上的皇上一怒之下看不顺眼赐死。
    赵毅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何事？”
    小太监老老实实道：“启禀皇上，太医院的章太医求见。”
    “章太医，他来干什么？”
    赵毅不由自主地看向一向身子不好的盛月华，她果然有些惊慌的站了出来。
    “皇上，是嫔妾让章太医来的，之前嫔妾身子有些不适……”
    盛月华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赵毅，很是害怕的模样。
    云才人虽然害怕，但也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被皇上讨厌，连忙道：“是是是，嫔妾也知道，用膳前盛嫔姐姐就有些不舒服，为了不让嫔妾和吴才人扫兴才一直忍着。”
    赵毅看着盛月华的眼神有些心疼，“既然不舒服就请章太医进来，为盛嫔诊一下脉。”
    那小太监如释重负，恭恭敬敬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胡子花白的章太医走了进来，见到一地狼藉吃惊了一下，随后很快镇定下来，给赵毅和妃嫔请了安。
    赵毅道：“给盛嫔诊脉。”
    “是。”章太拱手，小心翼翼绕过跪在地上的柔妃和地上的狼藉，走到盛月华面前。
    两个人坐下，章太医问道：“娘娘哪里感觉不适？”
    盛月华揉着太阳穴，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似乎十分疲惫。
    她道：“之前感觉还好，只是用膳的时候吃了些卤味，可能太过油腻的缘故，越来越难受。”
    “具体是什么卤味？”
    盛月华好像记不清楚了，只道：“似乎是一道鸭掌……”
    一直跪在地上安安静静的柔妃身子突然一晃，手掌撑在了碎瓷片上。
    柔妃身娇体贵，整日养尊处优，哪能受得了这样的痛楚，当即叫出了声。
    “……还是凉拌鸡，实在记不清了。”
    盛月华补完后面的话，有些“诧异”地看向柔妃，关心道：“柔妃娘娘怎么了？”

 第119章 不忍

    刺破手掌的碎瓷片上沾着菜汁，渗入伤口后非常疼。
    柔妃脸色扭曲着，若是原本的她，受了这样程度的伤，肯定早就呼天抢地让太医给她医治了，她在后宫那么多年，又是妃位，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
    一只手握着受伤那只手的手腕，鲜血蜿蜒流下，疼地脸色发白。
    可她现在却没有那个心思去想自己的伤，听到盛月华说的话之后满脑子都是乱哄哄的，根本不能思考的别的东西。
    之前只是担心皇上若是误食了有毒的菜怎么办，却忽略了和云才人同桌的盛嫔和吴才人。
    都怪云才人那个贱人，好好在自己住处待着，自己用膳不行么？
    为什么非要拉着别人，不是皇上就是妃嫔，这里面哪一个人有事，她都承担不起啊！
    若是盛嫔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确定是眼前这桌膳食出了问题，皇上既然在场，那就是谋害天子的大罪。
    虽然对手下的暗线忠诚度有信心，可万一，万一被查出来，她还谋求什么皇后的位置，整个左相一脉都要受到牵连！
    柔妃没有一刻不在后悔，被猪油蒙了心的自己。
    皇上再怎么喜欢云才人又怎样，回了宫，有的是人对付她。
    皇后，太后，和妃……哪里需要她出手？
    柔妃抬起头，看向揉着额头好像十分难受的盛月华，眼神透出一丝希冀。
    她之前十分厌恶盛嫔，现在却比所有人都希望盛嫔没有事。
    赵毅等了一会儿，目光触及柔妃手上的鲜红和我见犹怜的脸，心底终究还是浮现一丝不忍。
    之前的确生她的气，可柔妃毕竟是从登基就陪着他的老人了，这么多年过去，一直陪在他身边。
    虽然性子骄纵了些，也不失柔情似水的一面。
    怕是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伤，还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就算很疼也不敢出声。
    赵毅心底叹了口气，“章太医给盛嫔看完了，再帮柔妃包扎一下伤口吧。”
    目光虽然没有看她，但语气和话里的意思无一不是表现出对她的不忍和疼惜。
    盛月华低着头，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柔妃大喜，眼中噙着泪看了一眼赵毅，“多谢皇上！”
    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柔妃心中大定。
    章太医面容严肃，给盛月华诊了脉。
    “请皇上不必担心，盛嫔娘娘还是底子虚弱，有些中暑又吃了油腻的事物，有些反胃罢了，待微臣开张方子，喝了药便能缓解许多。”
    赵毅点头，“章太医费心了。”
    柔妃听见盛月华没有中毒，心中如释重负。
    如此一来，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虽然闯了一趟明月台，让皇上有些不痛快。
    可皇上刚才的话表明，皇上还是怜惜她的。
    柔妃见好就收，也没再做什么惹赵毅生厌的事情。
    章太医给她包扎的时候也没怎么矫情地呼痛，只是咬着嘴唇，忍痛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
    赵毅的目光终究还是被吸引了过去，安慰了她几句。
    柔妃笑得很是甜蜜。

 第120章 秦国公的帮忙

    这一场闹剧就这么过去了。
    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只道柔妃不知道发什么疯，跑到明月台大闹了一场，最后竟然也没受什么惩罚啊，只是禁足意思一下，实际上什么损失也没有。
    许多下人都在感叹，皇上对柔妃宠爱至极，很是纵容。
    左相算是又风光了一把，虽然柔妃跋扈的名声不太好听，但皇家的事情，谁敢在大庭广众下嚼舌，只能私下讨论罢了，对左相一点妨碍也无。
    云才人被吓到了，腿软地站不起来，最后还是在盛月华这儿休息了一晚。
    吴才人回了自己住处，倒是没再留宿。
    盛月华将她安置好后，和同心一起回了卧房。
    琴心正在那里等她。
    “娘娘。”琴心行了一礼，看了同心一眼。
    盛月华将同心支了出去，开门见山道：“可是秦国公出的力，让皇上过来的？”
    琴心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佩服道：“娘娘聪慧。”
    盛月华身心俱疲，扶着额头道，“我见皇上突然过来，就差不多猜到了。”
    她本来想让秦国公过来商量一下对策，怎么才能让这件阴谋悄无声息地过去，叫太医来来也是为了万一要是有人真的中了毒，一定要将她救回来。
    盛月华本来对云才人没什么兴趣，可见到她的脸之后就改变了心思，一定要保到她回宫。
    上辈子没看见皇后发疯的一幕，这回她想好好欣赏一下。
    而怎么才能不让人生疑又顺理成章地阻止？自然是让下手的人亲自来阻止最好。
    想要让柔妃来，也只能从她最在乎的赵毅身上下手了。
    赵毅今天很忙，本来不会这么早就来到盛月华这里用膳，这也是柔妃有恃无恐的一面。
    可谁让赵毅今天见的就是秦国公呢。
    盛月华的意思他知道，听了琴心的传话，想到了最重要的那个点，用了个法子让赵毅提早回来，罪魁祸首柔妃自然会慌张，自己跑来解自己设下的局。
    盛月华的时间很紧，让琴心去传话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点。
    可当见到琴心回来之后的暗示，看到皇上回来了，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顺理成章地配合柔妃演了下去。
    柔妃心中得意自己成功阻止，可一定没有想到，其中还有个人在不着痕迹的帮她吧。
    琴心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干脆顺着这个计划除掉柔妃呢。
    “若能在行宫除掉她，娘娘也好少一个心腹大患，柔妃对娘娘可没什么同情心。”琴心以前在秦国公手下，心肠冷硬，说起来这种话来非常平静，完全不像这个年龄的普通少女。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支开同心的缘故，同心要是在场，不说“除掉柔妃”这样的话了，单单只知道今日晚膳有毒，就要战战兢兢直冒冷汗。
    盛月华暂时还不想吓着她。
    她冷静地回答琴心：“云才人那张脸对我们太有利了，我绝对不能让她出现任何问题，一定要护着她回宫。”
    这可是对付皇后的最大筹码。

 第121章 妄想

    前世她能得手，不过是因为赵毅忙着处理回宫的事情，没有顾上云才人的安全罢了。
    在行宫的时候皇后好下手，可等回了宫，宫里的规矩和安全却是不知道严格了多少倍，她再下手就难了。
    就算是太后，也不能只手遮天，越过赵毅对云才人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所有的事情都得摆到明面上来。
    赵毅虽然孝顺，但也不能容忍太后随意对他喜欢的人下手。
    盛月华眼前浮现出云才人那张酷似皇后的脸，再想到回宫之后皇后的表情，心情顿时愉快了不少。
    琴心还是不解：“那又和柔妃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懂么？”盛月华道，“皇后现在被关在自己的长乐宫，最大的原因就是有柔妃，如果柔妃现在就倒台，回了宫还有谁帮我对付皇后？和妃么？”
    盛月华笑了一声，眼神嘲讽。
    就凭和妃那个性子，就算这时候看不惯柔妃的做派，羡慕嫉妒柔妃。
    但若柔妃倒台，和妃说不定直接和皇后手牵手，站在一边，共享后宫大全了。
    盛月华前世与和妃斗了那么久，熟知她的脾性，她还真能做出来这种事儿。
    前世不就是这样么？
    盛月华展露头脚后，柔妃对她不喜，处处针对她，和妃却与之相反，对她示好。
    盛月华自觉遇到了贵人，与和妃走得很近，之后自己得宠了，风光无限那段时间，更是处处为和妃考虑。
    还常常劝赵毅时常去和妃那里坐坐，不知道帮了她多少。
    可和妃是怎么报答她的？
    早就和依云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叛了她，倒台向了皇后，助纣为虐，眼睁睁看着她的家人蒙冤惨死，看着她和她腹中的孩儿一尸两命，凄惨地死在冷宫。
    而她们两个，一个跟在皇后身边当了贴身侍女，比不少后宫妃嫔还要得脸。
    一个有皇后护着，虽然没有皇上的宠爱，却安安稳稳当着自己的妃位，是皇后之下唯一的妃位，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柔妃虽然和应该进宫的崔漪澜，也就是前世的荣妃合谋，害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但和她们两个相比，盛月华还是更恨背叛自己的人。
    盛月华毕竟没有给柔妃多少帮助，自然也不奢求对方对她有什么好。
    和妃与依云却不同，她给了她们多少优待，自己都数不清了，可她们还是忘恩负义。
    盛月华闭上双眼，只觉得内心都是仇恨的火焰。
    她冷冷问：“依云呢？我都忘了她了，这次没跟来，不知道在华阳宫老不老实。”
    琴心感觉到自己主子心情不好，谨慎道：“回娘娘的话，依云被诗心安排在早就废弃的漱玉轩，那几天还算老实，只是得知娘娘去行宫却不带着她的时候不是很愿意，还想和娘娘求情来着。”
    “是么？”
    竟然还想跟着过来，盛月华有些无语，看来依云是真的没明白自己已经失势了。
    被主子讨厌的下人有多难生存，她好像还不清楚。
    依云不会还认为，盛月华身边非她不可吧？

 第122章 你倒还委屈上了

    除了进宫的那天就没再见过盛月华，不知道谁给她的自信。
    皇后么？
    不过按盛月华的观察，依云这时候恐怕还没搭上皇后那条线。
    也不难猜测，依云本就是右相府的家生子，和同心一样，从小就养在府里。
    若不是确定忠心，也不会被选作盛月华身边的贴身侍女。
    她是右相唯一的嫡女，父亲母亲一向宠她，选中依云和同心的时候应该也是仔细做过调查的。
    如果依云还在府里的时候就被皇后收买，那盛月华还真的要佩服皇后的手段了。
    她突然记起前世依云好像对她说过，自己的娘亲出门采买的时候被贼人掳走，下落不明。
    依云的父亲在她出生不久后就急病去世，母亲则是右相府里后厨的一名妇人。
    她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直到被选在盛月华身边伺候，母女两个才好过很多。
    依云和母亲的关系也很好，听到自己的母亲不知生死，那几天总是失魂落魄的。
    盛月华看着心疼，还让她歇了两天。
    右相府派人找了好多次，最终给也没个结果。
    盛月华当时很自责，觉得自己对不起依云，从那以后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姐妹看待。
    同心在她不在的时候被人冤枉打死，之后她身边就只剩下依云一人。
    可如今回头想想，这件事疑点颇多。
    依云和她母亲的关系有多好，她也是知道的。
    可依云母亲消失之后，依云既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悲痛欲死，只是神魂不安、精神恍惚了几天。
    一点儿也不像是失去了世上唯一亲人的模样。
    甚至在几天之后，又不顾盛月华的劝阻，重新回到她身边伺候，坚强地不正常。
    盛月华当时只觉得她悲伤过度，现在看来，那恐怕只是皇后的手笔。
    将依云的母亲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使唤起来才方便。
    再想想当时的依云的表现，恐怕早就知道这件事吧，一点也没有抗拒的模样。
    盛月华想通这点，顿时冷汗淋漓。
    前世的她竟然没有注意！让皇后的人安插在她身边那么多年。
    盛月华自嘲地想着，依云在她身边当个暗线还是太屈才了，她应该去戏班子唱戏，说不定还能唱出个名声。
    “你说她想跟我求情一起来行宫，怎么没有看到她？”盛月华问。
    “娘娘那时本就烦躁，吃不下饭，奴婢想着您见了依云恐怕会更不舒服，所以就敷衍了几句。”
    琴心不知道盛月华直到她自作主张，会不会生气，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忐忑。
    盛月华叹了口气，“说的也是。”
    当时天热，她本就受不了热，虽然也没到对赵毅瞎扯的那套体虚，甚至连走两步都要喘的那个地步，可食欲确实是不怎么好。
    若是那个时候见了依云，再听她在面前假惺惺哭上几句，肯定要被恶心地吃不下饭。
    盛月华撇了她一眼，看她乖乖低着头，没有那副平时在她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好笑道：“又没怪罪你，你倒还委屈上了？”

 第123章 老妈子

    盛月华感觉有些新奇，一只手撑着下巴，逗弄着平时总是一本正经的琴心。
    她眨了眨眼，眼眸里全是好奇，“秦国公跟我聊过你们，听说你们原本都是他手下训练的暗卫，琴心你的代号还是……”
    琴心窘迫地打断：“娘娘！”
    她瞪着眼，仿佛很怕之前的一切在现在的主子面前揭露的模样。
    盛月华呵呵笑个不停，摆了摆手，“你害羞什么，秦国公跟我说了，你之前可是她们中最严肃的领头的。”
    琴心拿自己的主子无奈了，只能任她笑话。
    明明觉得之前的身份很是神秘的，怎么到了主子嘴里，就变得那么羞耻呢？
    “娘娘，您别笑了，云才人的房间离咱们不远，小心让她听到了。”
    盛月华一想也是，好不容易哄云才人自己睡了，万一吵起来了，又开始害怕，非要她陪着，那怎么办？
    她可不想真的去陪。
    盛月华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之前被支开的同心也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盘桂花糖糕。
    盛月华看见才想起来，自己刚才随便想的那个理由，就是想吃桂花糖糕了，让同心去拿。
    可她不太喜欢在晚上吃这些甜腻的东西，顿时一皱眉头，脑中思索着该用什么借口逃避桂花糖糕。
    琴心看见主子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偷偷一笑，说了句“我去帮娘娘准备沐浴”，就一阵风一样飘了出去。
    她的武功是琴棋书画诗酒里面最好的，轻功也是不俗，盛月华眼睁睁看她跑了出去，根本来不及拦住。
    同心将桂花糖糕摆在她面前，笑眯眯道：“娘娘说想吃桂花糖糕，可司膳阁说此时太晚，做不了了，奴婢就亲自下手做了，娘娘快尝尝。”
    看着同心期待的眼睛，又没有旁人给她解围，盛月华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
    果然，又甜又腻，明天又不想吃东西了呢。
    琴心，你给我等着！
    *
    盛月华最终还是没能把琴心怎么样。
    因为第二天起来之后，云才人简直爱上了她这里，还时时刻刻要她陪着。
    盛月华自己还住在赵毅的明月台，赵毅宠着云才人，她也不能拒绝，只能心里别扭，表面还是热烈欢迎的表情。
    天知道，盛月华每天对着她这张看似皇后的脸，心里有多别扭。
    就像是一个人忽然披上了恶魔的皮，你虽然知道她是同类，可看着总归会厌恶、不舒服。
    更别说赵毅这些天事情繁多，根本没时间回来陪云才人。
    即使抽空回来，也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就直接在盛月华这儿一起吃了，不再单独召云才人回去。
    吴才人也经常过来，盛月华的日常就是陪小女孩们玩各种东西，打发无聊时间。
    和云才人相处久了才知道，她就是个小孩儿性子，又爱热闹。
    盛月华自认活得长久，是个老阿姨了，喜欢安安静静呆着，没事儿喝喝茶，看看美景。
    就像在汀兰水榭，那就不错。
    可她现在，觉得自己变成了照顾小孩儿的老妈子。

 第124章 一些事情

    前世的她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想象小孩子的乖巧伶俐，一定是个小天使一样的存在。
    可现在来看……怕不是拆墙的存在吧。
    盛月华坐在石凳上，懒懒地望着天空，眼神很是忧郁。
    “娘娘可是累了？”吴才人坐在她身边，问道。
    远处，云才人正在荡秋千，下人在后面推着她。
    而前一刻钟，推她的人是盛月华，所以吴才人也有此一问。
    “累倒谈不上，只是跟不上这些年轻人了。”
    盛月华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灵上的，她的心态老了，受不了这么折腾。
    吴才人失笑，“娘娘说什么话，明明自己也没比我们大几岁。”
    盛月华无语看天。
    天选之子你们不懂，能得上天垂怜，重活一世，这是多么大的幸运。
    突然好想念同样是天选之人的封大哥啊，跟她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谈不来。
    盛月华看着玩的正欢的云才人，语气里面带着释然，“明日就是回宫的日子了，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宫里变成什么样儿了。”
    吴才人凑近了些，小声道：“能怎么样啊，太后不在，皇宫里皇后最大，虽说被禁了足，可皇上又不在，皇后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没人敢管。”
    吴才人拿着扇子，给自己和盛月华扇着风，叹了口气，“照嫔妾说，就不该来这劳什子行宫，劳师动众不说，还是一样的热，和宫里没什么分别。”
    盛月华笑着看向日头下的云才人，云才人竟然也没感觉到热！
    “行宫可比宫里好太多了，不然皇上怎么会每年都来？你当皇上傻么。”
    盛月华前世的时候既有随驾来行宫避暑，也有呆在宫里的时候，宫里可比行宫热多了，她可是亲身体会。
    吴才人道：“那还好，就是路上受罪些。”
    盛月华安慰她道：“好在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云才人玩够了，小跑过来道：“盛姐姐、吴姐姐，你们怎么不玩儿啊，不好玩么？”
    “看你累的，先喝点凉茶吧。”盛月华道。
    云才人咕咚咕咚灌下好几杯，才觉得够了，围着石桌坐下。
    “明日就要回宫了，你的东西收拾好了么，别光顾着玩儿。”吴才人提醒道，让宫女给云才人擦了汗。
    云才人道：“我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
    盛月华和吴才人对视一眼，朝她使了个眼神。
    吴才人点点头，对云才人道：“云妹妹，皇上可给你定下回宫后的住处了？”
    云才人摇头，“这倒是没有。”
    吴才人趁机道：“那不如跟我们住在一个宫里吧，华阳宫里就住着嫔妾和娘娘，空得很。”
    云才人看了看吴才人，又看了看盛月华，不出她的意料，一口答应了。
    云才人认真道：“我在宫里又不认识旁人，就算姐姐不开口，我也会厚着脸皮去找你们呢。”
    盛月华笑了笑，然后面容严肃起来。
    “云才人，本宫跟你相处久了，有些事情也不好瞒你，必须要让你在入宫前知道。”

 第125章 面纱

    盛月华摒退左右，连吴才人也回去了，只留下云才人在身边，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云才人听着，脸慢慢从平静转向扭曲。
    “你说什么？”她大为惊讶，指着自己不敢置信道，“我和皇后娘娘……长得一样？”
    她不敢相信，她之前明明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歌女，怎么会和身为国、母的皇后长得一样呢？
    盛月华道：“也不是一模一样，但八分相似还是有的，你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
    她留下时间，云才人呆呆坐在那里，反应了一会儿。
    盛月华等的不耐烦，催促道：“可想明白了？”
    云才人诚实地摇摇头，无辜的眼睛里全是茫然。
    盛月华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指望她能反映地多么快。
    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让她做好准备，不要进宫之后太过被动。
    想要保住她，盛月华自己努力没有用，云才人自己也要有那个意识才行。
    与其让她回宫之后再知道真相，不如早些透露，让她做好心理建设，盛月华也好有接下来的动作。
    云才人不是没有脑子，只是心性不大而已，反应过来后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一脸恐惧：“太后和皇后会容不下我么？”
    那她还不如不当这个才人，继续留在行宫当中做个供人取乐的歌女，也好过在后宫当中丢了性命。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盛月华安慰道。
    云才人现在已经将她当作救命稻草，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盛月华不管云才人记不记得住，先将后宫的形式简单介绍了一下。
    “虽然皇后失势，但皇上心里还是看重她的，若是看到了你的容貌，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皇上虽然喜欢你，但看样子也没打算帮你掩饰一下，在他心里，你不如皇后重要。”
    云才人急的哭了，“那要怎么办，难道我要划破我的脸么？”
    云才人满脑子都是不想让皇后惦记上。
    盛月华看着她道，“老实和你说，皇上看重的很有可能就是你的脸，若是毁了容，皇后那边倒是好办，可皇上怕是会厌弃你了。”
    云才人泪流满面，“那又有什么关系，总要比被皇后弄死好吧？”
    盛月华赞叹道：“你倒是拎得清。”
    她哭的伤心，盛月华有些头疼。
    “你也不必担心，我倒是有个法子，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听到有救命的法子，云才人精神一振，追问道：“是什么？姐姐放心，我一定配合！”
    *
    回宫的日子到了。
    赵毅这几天有些忙，没见到云才人，心中还很想念。
    出发前，他吩咐下人道：“将云才人请过来伴驾，朕和她一起。”
    赵毅上了马车等着，听到外面熟悉的请安声，扬起嘴角，说了声“进来”。
    云才人上了马车，脸上却围着一块面纱，挂在两边的头饰上，将大半张脸捂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双灵活的眼睛，正对着他咕噜咕噜转。
    赵毅疑惑道：“怎么戴了面纱？”

 第126章 听盛嫔的

    云才人有些紧张，汗湿的手紧紧攥着衣服。
    想着昨天盛姐姐叮嘱她的话：“皇上若问起来，不要隐瞒，据实以告，切记切记。”
    她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告诉皇上事实，但她相信盛姐姐不会骗她。
    把心一横，就那么说了出来，因为太过紧张还磕绊了两下。
    “回……回皇上的话，嫔妾……是盛嫔娘娘提醒嫔妾，从明月台出来的时候就要带上面纱，在外人面前一定不能摘下来。”
    好不容易说完，她紧张地盯着若有所思的赵毅，身子绷着放松不下来。
    片刻后，赵毅揽着她的腰，笑道：“紧张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不过盛嫔……倒是聪明。”赵毅笑了声道，“她对你倒是真好。”
    赵毅当皇帝当了那么多年，脑子还是有的，再加上一直烦恼怎么跟太后和皇后交代，云才人的事情想的多了些，一看见面纱，内心就有了结论。
    他本以为是哪个碎嘴的跟云才人嚼了舌根，以为会从云才人那里听到类似得了疹子不宜见人，这种明显就是敷衍的理由。
    却没想到，云才人会什么都告诉他，还是盛嫔出的主意。
    果然，只有云才人这种纯真的女人才会在他面前将自己的所有全部展露，而不是和宫里的女人那样，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全都是在他面前演戏。
    赵毅揽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云才人吃痛，“皇上！”
    “抱歉。”赵毅松开一点，扯下了她的面纱，露出那张看起来无比顺眼的脸来。
    赵毅的语气变得很柔软，“盛嫔人不错，她说什么你听就是了，不过面纱还是要在外面带，在马车里就不用了。”
    赵毅的脸缓缓压了上来，云才人有些紧张，却没忘了另一件事，“皇上，嫔妾想和盛嫔娘娘住在一个宫里，呜……”
    赵毅破碎的回答夹杂在唇间：“依你……”
    云才人彻底放下心来。
    另一边，盛月华的马车上。
    琴心上来了。
    盛月华问到：“云才人那边怎么样？”
    “娘娘放心，一切妥当。”
    盛月华也算松了一口气。
    “面纱虽好，却也只是暂时的，不让那些下人和其余嫔妃看见罢了，按柔妃生怕天下不乱的性子，太后和皇后迟早会知道。”
    回了宫，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她。
    琴心道：“娘娘说的是，而且云才人身为嫔妃，也不可能永远带着面纱……”
    琴心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
    盛月华道：“怎么了？”
    琴心自小练武，听力不凡，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笑道：“秦国公来看娘娘了，奴婢先出去了。”
    像盛月华这种没有武功的人当然不会明白这些，茫然道：“啊？”
    琴心下了马车，没过多久，马车帘子又被掀开。
    盛月华一看，果然是封旭安。
    她一笑：“封大哥，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了，在汀兰水榭的时候断断续续见了好多次，等盛月华搬去明月台了，就再也没见过。
    皇上的地盘，封旭安还是不好随便闯的。

 第127章 接太后

    封旭安穿着一身轻甲，高大帅气，进来的时候却有些沉默，凝视着她一言不发。
    盛月华奇怪道：“封大哥怎么不说话？”
    费解的样子很是真实。
    封旭安深沉的眸子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心想，她该不会将那晚的事情彻底忘了吧？
    汀兰水榭的露天高台上，她醉酒之后坐进了他的怀中。
    因为那一幕，他接连好几天没有睡着觉，结果她却忘了？
    忘了？！
    封旭安有些伤心，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控诉，活像一个被歹徒非礼之后幽怨的女人。
    盛月华摸了摸脸，“封大哥为何一直盯着我的脸，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封旭安道：“你……”
    盛月华：“？”
    封旭安最终还是闭了嘴，对方明显已经不记得那天的事情，就算他提起，也不过是徒增尴尬罢了。
    盛月华不知道封旭安是出了什么事，看起来笼着着一股悲伤的氛围。
    她只能努力活跃气氛，和上次一样，打开了车厢上镶嵌的柜子，托起了一个小碗。
    思索了片刻，又放了回去。
    封旭安终于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怎么了？”他瞧着盛月华动作，明显是想给他拿吃的招待的，可是却又放了回去。
    封旭安忧伤地想到，至少上次还有冰粉招待呢，难道连上一次的待遇都比不上了么，这待遇直线下降。
    不会是在记恨那晚被他占了便宜，偷偷报复吧？
    封旭安还在那晚她到底记不记得上纠结。
    盛月华关了柜子，将手放下来，对封旭安笑着道：“看我的记性，竟然忘了封大哥不喜欢吃甜食了，上次也是在马车里，还是我将两碗冰粉都吃了。”
    盛月华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低头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封旭安面前总是十分轻松，连笑容也多了很多。
    封旭安听了她的话，柔软了脸上的线条。
    能记着他的喜好，证明她还是在意他的。
    封旭安不敢奢求太多，只要她每天都在意他一点点，那就好。
    盛月华掀开车厢窗口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这好像不是回宫的官道。”
    “先不回宫，要去顺路将太后接上，再一起回宫。”
    封旭安负责此次行宫的安全，对队伍的行程了若指掌。
    太后虽然是和他们一起从皇宫出发，却不是去了行宫，而是在半路到了一处皇家寺院，在那里礼佛。
    太后不太喜欢去行宫，赵毅就没有勉强她。
    这回就是去皇家寺院接上太后，一起回宫。
    盛月华叹了口气，“也幸亏太后没去行宫，不然知道了云才人的事儿，怕是会在一开始就解决了。”
    太后和赵毅相依为命那么多年，了解自己的儿子，一见到云才人的样貌恐怕就会猜出来。
    为了皇室的名声，怕是在一开始就会动手，不论是从暗处还是明处，不论让云才人是生是死，一定不会让她回到皇宫。
    太后虽然不喜皇后，但也不会要一个歌女出身长着皇后脸的嫔妃入宫承宠。

 第128章 疹子

    队伍走了一会儿，才在一处山下停下。
    山上就是皇家寺院，郁郁葱葱，寻常人不能接近，倒很是清净。
    太后年纪大了，就喜欢这种地方，更信仰佛祖神明，因此才会在此礼佛。
    太后接到今日回宫的消息，一早在山下等待，马车后面跟长长的随侍队伍。
    赵毅亲自出来迎接，后面跟着捂着面纱的云才人。
    盛月华倒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她的马车离着前面很远，倒是不必那么麻烦，直接等在马车里就行。
    倒是封旭安，身为秦国公，又是统筹队伍的人，不出面是不是不太好。
    盛月华这样问他，封旭安却像生了根一样，在她马车里就是不动。
    “太后只不过跟皇上寒暄几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我去不去没什么区别。”
    而此时，队伍最前方。
    太后穿着朝服，从马车里下来。
    赵毅给她请安道：“见过母后，母后这些天还好么？山上怎么样？”
    太后和他分别数日，有些想念，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眼，点头道：“皇帝不用担心哀家，寺里一切都好，就是膳食清淡了些。”
    赵毅扶着太后胳膊，跟在她身边，“毕竟是佛祖清净之地，不能沾染荤腥，等回了宫，朕一定吩咐御膳房给母后做些好吃的。”
    太后笑得慈祥，“皇帝有心了。”
    赵毅道：“母后，朕送你上马车，这就出发吧。”
    “等等。”太后准备上马车，却一扫眼见到赵毅身后不远不近站着一个女子，蒙着面纱，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可衣着明显不是身边伺候的宫女。
    太后眯了眯眼，确定身形也很是陌生，恐怕不是宫里正经的妃嫔。
    赵毅见太后疑惑的眼神，了然地侧了侧身子，指着云才人介绍道：“忘了母后还没见过，这是朕在行宫里纳的云才人，云才人，还不给母后问安。”
    云才人立刻跪下，对太后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眯着眼，受了云才人的大礼，却没说让她起来，面上没有表情，明摆着是不太待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云才人。
    赵毅看了一眼太后，道：“母后，天色不早了，还是让她先起来吧，以免误了回宫的时辰。”
    太后不赞同地看了一眼皇帝，想质问一下她的身份，可现在的场合又不太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儿子难堪，只能将嫌弃都憋在心里，等回宫之后再仔细询问。
    可这个云才人一直蒙着面纱，是见不得人么？
    太后皱起了眉头，“身为皇上的嫔妃，怎么小家子气的一直蒙着面纱，还不摘下来让哀家瞧瞧。”
    跪在地上的云才人身体僵硬了一瞬，竭力遏制着害怕，可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请太后恕罪，不是嫔妾不懂规矩，非要带着面纱，只是在行宫的时候吃了些发物，脸上起了疹子，不宜见人，恐惊吓到了太后娘娘。”
    太后却不吃她这一套，“哀家胆子大得很，还会被你一张脸给吓到么？哀家倒想看看，你恋上你到底有什么古怪。”

 第129章 揭开面纱

    太后笃定她是在骗人，那能这么正好，就在见她的这天吃坏了东西。
    恐怕不是不宜见人，而是脸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太后在心里冷笑，前朝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她不知道见过多少在后宫拼命向上爬的女人，用尽各种手段。
    在她看来，这云才人恐怕长得一张狐媚子的脸，很是妖艳，才能在短短数日将她的儿子迷惑成这样子。
    行宫出来的嫔妃，最好的也就是宫女出身，除了一张脸蛋还能有什么长处，竟然能一跃被封为才人。
    她还就要看看，这位云才人长得什么样。
    太后对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神，嬷嬷点头，上前就要将云才人的面纱揭下来。
    云才人吓得叫了一声，狼狈地向后躲着。
    万一现在就在太后面前露出了脸，她的小命恐怕不保，云才人拼命躲闪着，瘦小的身子迸发出了无限力量。
    嬷嬷毕竟年纪大了，不久就开始气喘吁吁起来。
    赵毅不太高兴，阻止了嬷嬷。
    “母后，您怎么不相信儿臣呢，云才人她确实脸上起了红疹，朕亲眼所见。”
    太后却是不信，她看向赵毅，“皇帝也开始偏心宠幸的妃嫔，连哀家想看一看她的脸都不允许了么？”
    太后这么说，就是在指责他不孝了，为了一个才人忤逆母亲，赵毅被这顶帽子压地抬不起头来。
    “母后，儿臣没有这个意思。”他苦口婆心解释道。
    可太后依旧不相信，执意要看云才人的脸。
    再闹下去也不好看，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个才人忤逆太后，赵毅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只能默许，心里却对云才人很是亏欠。
    太后这才满意了些，“杜嬷嬷。”太后示意道。
    杜嬷嬷又叫了两个小宫女帮忙，制住云才人不让她乱动，一把将她脸上的面纱揭了下来。
    “不要！”
    云才人大惊，将头拼命偏向一边，可是没有用，她的侧脸还是暴露在了太后和赵毅的眼前。
    她的泪水接连滑落，自知下场怕是好不到哪里去，盛姐姐明明嘱咐她，在太后面前一定要保护住面纱，一定不能摘下来，让太后见到她的脸。
    可她没用，拼了命地挣扎，还是被看见了。
    谁知太后却是看着她的脸，迟疑了起来。
    云才人恐怕保不住了，母后为了他的名声，一定容不下云才人。
    赵毅偏过头去，不忍去看这一幕，可等了半响，还是没听到母后震惊或生气的话。
    他忍不住看向太后，却发现自家母后的眼睛里有些歉然。
    赵毅心中疑惑不已，再看向云才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之前在马车里的时候，他亲眼见到，云才人的脸上光滑白皙，什么都没有。
    可现在，那上面却是起了一大片红疹，覆盖了大部分的脸颊，让她原本清秀的脸庞看起来有些可怖，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样子来。
    带着面纱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一摘下来，云才人觉得自己脸上出奇的痒，泪水流在上面，更是火辣辣的。

 第130章 筹谋

    她拼命挣开了两个宫女的钳制，缩着在角落里，无声流着眼泪，颤抖的手指想要触碰一下奇痒的脸，可又不敢下手，怕增加了自己的痛苦。
    赵毅虽然也很震惊云才人的脸上真的出了红疹，可心底也是巨大的庆幸，云才人能保住了。
    “母后！”他反应很快，故作不满地道。
    身边的小太监察言观色，连忙上前给云才人带好了面纱，想要搀扶着她起来。
    可云才人仿佛是惊吓过度，小太监一靠近就瑟瑟发抖。
    小太监无法，用无奈的眼神看向赵毅。
    “母后。”赵毅又叫了一声太后，这次却多了些无奈和不解。
    太后站在原地，垂着双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轻声开口：“是哀家冤枉她了。”
    毕竟是太后，就算是出了错，也不会给一个小才人赔礼道歉，能有一句冤枉已经是不错。
    赵毅也没想着为难自己母亲，只是道：“云才人是出身不高，但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还请母后以后不要针对她了。”
    太后没再说话，让杜嬷嬷回来，搀扶着她上了马车。
    赵毅松了口气，看着瑟缩的云才人有些头疼。
    “你去叫盛嫔……”
    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赵毅皱着眉头，盛嫔毕竟是嫔位，不能让她屈尊来照顾云才人，盛嫔一向得母后喜欢，若是让母后知道了，恐怕又会找云才人的麻烦。
    现在的云才人，还是越低调越好。
    “让吴才人过来，将云才人带到她的马车里去。”
    吴才人的身份不错，人又识趣，交给她赵毅很是放心。
    想起之前云才人在马车里和他说的话，赵毅叫了一个侍卫来，和他耳语几句。
    接了命令的侍卫点头，骑上快马飞奔而去。
    而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衣着低调的女子悄悄退去。
    停下的队伍重新开始走动。
    盛月华道：“看来皇上已经接到了太后，时间不算长。”
    封旭安喝了口茶，这茶还是她现让同心拿进来的，毕竟封大哥不吃甜食，她车厢的柜子里基本上全是甜点一类，不合他的胃口。
    封旭安放下茶杯，还没开口，车厢外面就传来“笃笃”的声音。
    盛月华朗声道：“进来。”
    马车的帘子掀开，进来一个穿着普通宫女衣服的女子，正是琴心。
    盛月华之前派她悄悄跟在赵毅的马车后面，探听消息，回来之后，就将所听所看都说了出来。
    封旭安听后，道：“你让棋心过来了？”
    “不错，毕竟身边就她一个懂医术。”
    盛月华为云才人仔细筹谋，给赵毅据实以告，是因为他本来就对云才人的身份、来历了如指掌，一看那面纱恐怕就能猜到她的意思。
    隐瞒他费力还不讨好，不如直接告诉他，带上面纱就是为了让云才人暂时不暴露和皇后相似的脸，先回宫再说。
    赵毅本来就头疼这件事，只得到之后不仅不会阻止，反而会帮云才人打掩护，这就是盛月华的目的。
    路上会和太后第一次见面，也在盛月华意料之中。

 第131章 点心

    太后不知道云才人的真正来历，只以为她是以色侍君的爬床宫女。
    赵毅又宠她，将她带在身边，太后见了自然更加不喜爱。
    又见她矫情地一直带着面纱，一定会想让她摘下来，看个究竟。
    而盛月华又特意告诉云才人，让她以为摘下面纱就会死，从而拼命挣扎。
    太后见了只会以为云才人做贼心虚，更加坚定了摘下她面纱的想法。
    等她真的得手，看见云才人的脸上真的起了红疹，确实没有说谎，心中就会涌起一股歉意。
    盛月华不会天真地以为太后真的会觉得抱歉，从而放过云才人给她补偿，在太后心里，云才人还不配。
    不过人的心理作祟，见到对方确实说了实话，而自己却没有信任她，甚至伤害了她，肯定会觉得心中别扭，面上难看，只想逃避，忽略其他的东西。
    盛月华连云才人被强迫摘下面纱，委屈崩溃的表现也算了进去。
    最后的目的，只不过是让太后不再将目光放在她的脸上，不要察觉她和皇后长得相似而已。
    而那红疹自然也不是自己起来的，是盛月华让棋心在面纱上动了手脚，戴上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起可怕的红疹，而且会很痒。
    不过只是看着可怕而已，实际上对云才人没什么伤害，只是起红疹的时候有些难看，最好带着面纱，不宜见风。
    琴心道：“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吴才人被皇上召去陪云才人了。”
    盛月华点头，“我已经和吴才人说了怎么消去红疹的办法，不过现在就消去还早了点，我告诉她等回宫之后再敷药，不过要事先和云才人说一声，免得她真的以为自己毁容了。”
    盛月华还想起来一事，“棋心呢？”
    她前几千派人回宫，给棋心带了口信，棋心今早匆匆赶到，可因为不是随行名单上的人不能轻易出面。
    琴心道：“奴婢已经安排好了她的身份，棋心现在正混在打杂的宫女之中，和我们一起回宫。”
    盛月华点了点头，看向对面，笑道：“我之前还在担心，万一棋心到不了，怕是要在云才人脸上用红墨水作画了。”
    封旭安失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却也跟着道：“这个办法虽也能行得通，就是麻烦些，也容易被人发现。”
    盛月华点头，附和道：“确实，太后虽然年纪大了，可眼力不错，我还真怕她一言不合，叫人打盆水来，当中让云才人洗脸……”
    琴心告退，“奴婢去换身衣裳。”
    盛月华点点头，马车里顿时就剩下她和封旭安两个。
    封旭安的手指在茶杯上摩挲，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迟疑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是什么？”盛月华笑道，“封大哥知道我爱吃甜食，就帮我带了么？”
    她喜滋滋接过，打开一看，油纸包中间整整齐齐放着几枚枣泥山药糕，怕互相碰坏了，还用油纸隔了开，十分细心。
    盛月华捏起一块，放入口中。
    封旭安紧张地等着评价，手心出了汗。

 第132章 矫揉造作

    盛月华发现对方的紧张，起了逗弄的念头，故意皱了皱眉。
    “怎么了？不好吃么？”封旭安果然紧张地开口。
    盛月华失笑，“怎么会呢，很好吃，这枣泥山药糕的味道很熟悉，倒不像是行宫司膳阁做出来的。”
    封旭安软了脸色，柔声道：“是从皇城的集福斋买的，听说你最爱吃那儿的糕点。”
    听说？
    盛月华笑了笑，心中想着，又是身边哪个透露的。
    不用想了，肯定是琴心，这个小叛徒，怕是将她的一切都告诉封旭安了吧。
    “封大哥是怎么从集福斋买的？”
    他们这是还没回去，总不能是让人千里迢迢从皇城带来的吧。
    “是今日清晨，快马加鞭回了皇宫一趟，顺便……帮你带的。”
    盛月华惊地咳了咳，封旭安连忙递上茶水，“呛着了？没事吧？”
    她喝了茶水才缓过了，不可思议道：“皇宫离行宫那么远，你要起多早才能来回一趟？”
    不会根本就没睡吧？
    可看对方的脸色，还是十分精神，不像一夜没睡的样子。
    封旭安笑了笑，“其实行宫离皇宫不远，只是皇上出行的时候本就人多，主子们还好坐着马车，下人却要走着过去，顾虑着不能颠簸，安全上也也要保证，所以行进速度很慢。”
    盛月华想了想，“也是，这马车慢的都要和走路差不多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封旭安看了看外面，“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回宫之后我们见面就不方便了，这段时间多加保重。”
    封旭安深深看她一眼。
    盛月华笑道：“有琴心她们在我身边，你还不放心么？”
    她目送着封旭安离开。
    回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盛月华做了一路的马车，只觉得都坐麻了，累的站不起来。
    琴心扶着她打趣道：“娘娘还是坐着马车呢，怎么累成这样？”
    盛月华横了她一眼，“本宫身娇体贵，又日常体虚，当然娇弱些。”
    说完，微微蹙着眉，轻移莲步，将身体倾斜到琴心那边。
    琴心对主子也很配合，道：“娘娘，您慢着些，奴婢扶着您。”
    前面就是刚从马车下来的柔妃，自从阻止了给云才人下的毒之后，原本是忐忑的，但多日风平浪静，那件事风过了无痕，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
    柔妃也就不当回事儿，重新找回了以前的心态。
    皇上没有召幸她，回宫的路上竟然找了云才人伴驾，把她这个最受宠的妃位扔在一旁。
    柔妃本来就不痛快，下了马车就看见盛月华一副较弱的模样，顿时不屑道：“盛嫔既然虚弱，就好好待在华阳宫养着，病歪歪的样子本宫看着就心烦！”
    盛月华停下脚步，转身柔柔弱弱像她行了一礼，矫揉造作地咳嗽了几声，一双眼睛含着湿气，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好似喘不上气来一般。
    “柔妃娘娘……万福金安……”
    琴心心疼地扶住盛月华，有些不忿地看了一眼柔妃。
    柔妃满脸莫名其妙，盛嫔身子不好又不是她害的，看她干嘛？
    却听见后面太后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第133章 太后出头

    柔妃转身，看见太后沉着脸走过来，气势汹汹地看着她。
    她赶紧给太后行礼：“太后娘娘万福。”
    心里却有些慌乱，心说太后怎么下了马车，应该被直接送到慈宁宫才对。
    太后一向不喜欢她，就算之前支持她掌了后宫的权柄，可依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柔妃知道这些，也识趣地不往她面前凑。
    在行宫的那些日子都没见到太后，柔妃一时间都忘了见到太后的感觉了。
    身后传来盛月华柔柔弱弱的声音，低声给太后问着安。
    柔妃心中不屑，就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也想讨得太后的喜欢。
    皇后不也是这样的模样，哪里招得太后喜欢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太后却直直从她身边穿了过去，关心道：“盛嫔怎么了？看起来身子不太好。”
    柔妃的表情有点僵硬。
    被太后直接忽略，她面上有些难堪和羞恼。
    还好天色比较晚了，周围昏昏暗暗，下人们都看不见。
    盛月华对太后的嘘寒问暖有些受宠若惊，温顺地道：“谢太后娘娘关怀，嫔妾没事，只是坐久了马车，有些头晕罢了。”
    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就是脸色有些苍白，身子本就瘦弱，现在看来更是弱风扶柳。
    太后瞧着心疼，口中的话意有所指：“虽然你位分低了一点，可在这宫里也不是有谁能欺负的，受了委屈就跟哀家说，听见了么？”
    明摆着就是觉得柔妃欺负了盛月华，语中都是警告，就差直接说给盛嫔撑腰了。
    柔妃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转过身，听见这话，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太后偏心也太过了吧，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太后什么都没看见，看着盛月华虚弱的一面就给她怀疑上她来，柔妃心里憋屈的不行。
    “太后娘娘多虑了，盛嫔虽然进宫不久，但也是个嫔位，仅在妃位之下，哪能有人欺负她呢。”柔妃笑脸为自己辩解道，还看了盛月华一眼，想让她为自己说个话，求个情。
    太后却不信，柔妃惯是个会欺负人的。
    远远瞧见盛月华走的好好的，正是不舒服要赶快回去休息，就被柔妃叫住，两人没说几句话，盛月华脸上的表情就脆弱的让人心疼。
    她一看就不忿起来，更不用说，盛月华身边的下人还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太后没有听见她们两个的对话，却能从表现上看出来，显然就是柔妃又找事儿了。
    她原本要转坐步撵回慈宁宫的，看见这一幕怎么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下了马车就走过来，给盛月华撑腰，再给柔妃点颜色看看。
    她不在行宫，没人能管得住柔妃，眼看就要上天了。
    太后冷哼，斜眼觑了柔妃一眼，冷声问：“柔妃说的可是真的？哀家倒想知道，你刚才叫住盛嫔说了什么。”
    柔妃脸上的表情一僵，内心慌乱起来，难道太后听见她说的话了？
    她刚才只是嘴碎了几句，随便发发脾气罢了，自己都忘了说了什么，可确实是不怎么好听。

 第134章 威胁

    柔妃绞尽脑汁思索着，也没记起做自己那时候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好像是讥讽了盛嫔是个病秧子。
    放在袖子下的手紧张地出了汗，柔妃挤出一个笑脸，硬着头皮道：“臣妾刚才也没说什么啊，只是看着盛嫔身子不大好，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呢，是吧，盛嫔？”
    柔妃威胁地看了她一眼，提醒她不要在太后面前胡乱说话。
    皇后被禁足，后宫是她掌权，盛嫔要是得罪了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就算有太后罩着，可平时能克扣却无足轻重的事儿多了。
    盛嫔总不能连送来的膳食凉了、布料和首饰不是新款，就三天两头找太后做主。
    那样太后也会厌烦她。
    盛月华眼眸划过一丝嘲讽。
    如果柔妃让她在华阳宫好好呆着别出来，看了她这副样子就心烦也是关心她的话，她也只能无话可说。
    谁让柔妃位分比她高，又有宠有权。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她说话的权利。
    盛月华面上有些委屈，雾气沾湿了眼眸，胆怯的看了正盯着她的柔妃一眼，才对太后说道：“柔妃娘娘说的不错，她确实是在关心嫔妾。”
    声音有些哽咽，一看就是不情愿的样子。
    太后听了眉头一皱，这孩子就是胆小善良，明明就是被柔妃欺负了也不声张。
    她心里更加窝火，再转头看向柔妃，正一副满意的眼神，希冀地向她看过来。
    仿佛在说，您看看盛嫔自己都那么说了，这当然就是真相。
    太后内心不满，一张脸拉的很长，年纪大了，脸上皱纹很多，这样一看更加严肃。
    柔妃本来内心得意，看到太后这幅样子却瑟缩了一下。
    知道太后恐怕不信，不过盛嫔都没出声，太后也管不了什么事儿。
    想到这里，柔妃更加心安理得起来。
    她柔声劝道：“太后娘娘，天色已晚，您还是尽快回慈宁宫休息吧。”
    “柔妃的关心哀家心领了。”太后冷声道。
    愣是没有将柔妃的关心放在心上。
    这么多下人都在旁边看笑话，柔妃脸色就快绷不住了。
    太后心疼地看向盛月华：“你看看你这脸白的，怎么还要走回去，杜嬷嬷，去给盛嫔准备个步撵来。”
    盛月华缓缓摇头，看着太后的眼神很是感动，“谢太后娘娘恩典，嫔妾身体是弱了些，但也没那么娇弱，这点路还是能走的，今日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嫔妾想着走一走活动一下，身子也好受些。”
    太后点了点头，“确实，在马车里虽然是一直坐着，不过坐久了身子也累。”
    太后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道：“不然哀家陪你一起走走吧，也正好散散步。”
    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慌张开口：“太后娘娘三思啊，您还是坐步撵回去吧。”
    太后年纪大了，走那么长的路恐怕会累着。
    万一出什么三长两短，太后娘娘自然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可她身边的太监宫女们就要倒大霉了，皇上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135章 不能和你比

    可是能劝动太后娘娘的杜嬷嬷不在，宫女怕自己人微言轻，怕劝不动太后娘娘，只能将请求的眼神看向盛嫔。
    盛月华笑道：“太后娘娘关心嫔妾，嫔妾铭感在心，却也十分惶恐，嫔妾虽然体弱，但总归比不上太后娘娘身体贵重，太后娘娘还是要保重自己身体才是。”
    太后却不太接受，她都说了想和盛嫔一起散步，盛嫔竟然敢拒绝。
    难不成是看不起她么？
    太后一向执拗，自己认定的事实不会改变。
    之前对皇后、对柔妃的看法感觉是这样，平时的小事也是这样。
    太后突然不说话，小宫女急地冷汗都下来了，以为自己让盛嫔劝太后，太后却生起了盛嫔的气。
    宫女在太后身边伺候久了，知道太后的脾气。
    她担忧地看着盛嫔，生怕盛嫔会因此被太后不喜。
    太后道：“盛嫔难不成是嫌弃哀家，觉得哀家老了，跟不上你是不是？”
    宫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听盛月华镇定道：“太后娘娘说什么话，嫔妾怎么会这样想，太后娘娘想跟嫔妾一起回宫，嫔妾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呢。”
    太后的火气降了一点，纳闷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正好这时，杜嬷嬷回来了，盛月华的步撵也跟在后面。
    “慈宁宫离宫门那么远，太后娘娘要是累着了，倒是嫔妾的不是了。”盛月华笑道，上前扶着太后。
    “不如这样，太后娘娘乘着步撵，嫔妾在一边跟着。”
    太后听了，没觉得什么不满，小宫女也松了口气，看着盛月华的眼神很是感激。
    盛月华将太后扶到步撵上，笑吟吟道：“柔妃娘娘还在行礼呢，太后娘娘先叫柔妃起来吧。”
    被遗忘在一边的柔妃：“……”
    脸色郁闷，累得腿都麻了，可太后就像忘了她一样，就将她孤零零地晾在一边。
    就算盛嫔最后给了她台阶下，柔妃也不怎么感激她。
    反而更觉得都是盛嫔的过错，才让她今日在太后面前出了这么一个大丑。
    太后仿佛这才想起来，“哀家都忘了，果然人老了，不中用了，柔妃也是，还在地上干什么，赶紧起来吧，你也是实诚，不知道提醒一下哀家么？”
    柔妃低声应了一声，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晃了晃，腿麻地不行，差点不小心摔倒。
    贴身宫女上前，扶着自家主子起来。
    盛月华用帕子遮了脸，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柔妃心里恨地要死，面上却还是只能挤出一个笑容，咬牙切齿道：“太后说什么呢，臣妾又不像盛嫔一样，身子好的很，多跪一会儿也没什么事儿。”
    在太后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剜了一眼盛月华，看到对方一脸茫然的模样，又被气了个仰倒。
    太后笑眯眯道：“哀家知道你身子健壮，盛嫔自然不能和你比。”
    柔妃又被太后气着了，这难道是在说，身子健壮行礼就要行的久么，而盛嫔身子弱，自然就要多照顾一些？
    柔妃会信太后的话就有鬼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太后的性子。

 第136章 敲点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基本上就是按照第一眼就决定了。
    太后喜欢盛嫔，盛嫔之后就算有缺点，她也会当做看不见，仍旧想着她的好。
    不喜欢柔妃，就算之后柔妃百般千般讨好她，也不会多看柔妃一眼。
    柔妃才进宫的时候还试图努力过，可久而久之，她就看透了太后的性子。
    知道自己怎么努力都没用，不会得太后青眼，之后就索性不小意讨好了。
    随心所欲，太后才会越来越讨厌她。
    柔妃看着太后和盛月华互相关心的模样，面无表情福了福身子，“天色已晚，臣妾就不打扰太后了，臣妾告退。”
    不等太后点头，她就自顾自退后几步，转身扶着宫女的手上了步撵。
    这已经是大不敬的罪过了，可太后却没什么表现。
    盛月华道：“太后别介意，柔妃娘娘气性是大了些，可也没什么坏心肠，她心里还是有太后娘娘的。”
    太后上了步撵，盛月华跟在她身边，为柔妃说着话。
    太后冷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指责柔妃的话。
    她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没有到了健忘的地步，当然不会忘了柔妃还在行礼。
    只是借着不让她起来的由头，稍微敲点她一下罢了。
    皇后虽然被禁足，头顶上还有她这个太后压着呢，不能让柔妃无法无天。
    帮着盛嫔虽然有心疼她的意思，但更多的是不能让柔妃太嚣张。
    欺负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太后不想看到后宫乌烟瘴气的，所以才在回宫的时候先敲打一番柔妃。
    柔妃的地位仅次于皇后，皇后还被夺权禁足，后宫除了太后就属她最大了。
    在太后面前行这么长时间的礼，基本上就等同于罚跪了，只是没有那个名头而已，太后好歹给她留了一点面子。
    不过柔妃本来就心高气傲，被这么晾着，脸也是丢得很大了。
    气冲冲离去虽然有些无礼，太后给了她一点教训，也不会太过计较。
    太后嘱咐盛月华：“柔妃脾性大，不过也不会无理取闹，你若是在她面前受委屈了，多担待一点。”
    盛月华低声应是。
    心说太后也太会给柔妃留面子了些，不会无理取闹？太后怕是还没见过她不讲理的时候吧。
    前脚给了敲点了柔妃，后脚又来给她忠告。
    太后还真是心机颇深，不像表面看出来的，只是一个慈祥无害的老太太。
    想想也是，如果没什么心机的话，太后也不会和赵毅相依为命那么多年。
    只是个宫女出身的嫔妃，能生下儿子，还能保住，虽然先帝已经有很多儿子了。
    可能活到最后，就是最大的赢家。
    太后照顾着盛月华的身子，前进的速度并不快。
    盛月华被琴心扶着，莲步轻移，时不时和太后说几句话。
    这么晚了，太后竟然不犯困，还精神不错。
    兜兜转了半天，终于问到了重点。
    太后仿佛不经意提起云才人，“皇帝身边好像多了个才人，盛嫔可认得？”

 第137章 云才人怎样

    有之前面纱的那一幕，盛月华原本以为，太后不会对云才人有什么怀疑。
    没想到，太后却还和她提起云才人，说明没有那么轻易就打消疑惑。
    盛月华顿时警惕起来，扬起一个笑脸，道：“嫔妾虽然和云才人相处时间不长，不过和其他妃嫔相比，对云才人的了解倒是多些。”
    先将太后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这边，而不是去问柔妃之类，主动性就会在她这边。
    “哦？”太后来了兴趣。
    自从见过那个云才人，太后就对她上了心。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赵毅不是那种轻易能被美色迷惑的人。
    之前在王府的时候，虽然赵毅年纪不大，依然有不少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将容貌出众的女子塞到赵毅身边。
    太后曾经叮嘱过他不要太过沉溺美色，可赵毅好像根本对她们都没有兴趣一样。
    可说赵毅不喜欢女人，又不是这样，府里的王妃、侧王妃也很受宠幸。
    赵毅能宠爱一个女人，如果不是为了她背后的势力，肯定是因为那个女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太后见过云才人，却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这才有些好奇和怀疑。
    之后就派人打听了和云才人相关的事，知道盛月华和云才人有些交集，才有此一问。
    太后问道：“你和那个云才人很熟悉么？”
    “回太后的话，嫔妾在行宫的时候，曾和她一起暂住在明月台，相处了一些日子。”
    太后倒是有些意外，“云才人出身宫女，又被皇帝一举封为才人，你还能和她和平相处么？”
    倒不是太后多事，只是宫里从来都有这样的传统。
    皇帝的嫔妃，大多都是贵女出身，这些人自行形成一个圈子。
    而那些极少数出身不好的妃嫔，就会受到她们的排斥，就算是皇帝再偏爱这个出身不好的妃嫔，也不能阻止贵女出身的妃嫔对她的排斥。
    大庆朝本来就有这样的传统，贵族和平民形同陌路，就算是官场，也很少有平民出身的人担任要官。
    读书本身就是一种奢侈的东西，笔、墨、纸价格很高，普通人家负担不起。
    而有名的书院，更是价格高昂。
    科举需要大官推举，更是绝了平民的心思。
    大庆朝的贵族和平民，泾渭分明，很少有通婚的现象。
    更不用说是在皇宫，皇上的妃嫔了。
    出身不好的妃嫔就算被皇上抬举，也不免受到其他人的排挤。
    就算是本来出身宫女的太后，享受久了荣华富贵，坐太后的位置坐久了，也是看不起她们的。
    对云才人，更是没有好脸色，显然忘了自己当初和她比起来，也好不了多少。
    自己身上发生的，和自己儿子身上发生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太后觉得宫女出身的自己能养出一个皇帝儿子，是多么不容易，多么伟大，自我感动。
    可看到云才人，却只会嫌弃地想到，这个出身不好的贱婢不老实，竟然还想爬上枝头一步登天，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第138章 释然

    贵女出身的嫔妃见到这种从宫女升上来的，都是不屑的。
    就算是太后，也是这个态度。
    盛月华是右相之女，在皇城里也算是第一梯队的贵女了，是傲视群雄的身份。
    在宫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从身份这份层次上，连柔妃也不及她。
    只是因为才进宫，资历不够，虽然赵毅对她也不错，可终究没有实打实的盛宠。
    即使是身份尊贵，也不如现在的柔妃那样。
    她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对云才人没什么意见？
    太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盛月华笑了笑，抬头望向太后，可因为尊敬不敢直视。
    太后只能看见她和顺的眉眼，看起来令人很是舒心。
    盛月华缓缓走着，“云才人虽说出身低微，可毕竟是皇上喜欢的女人，嫔妾是皇上的妃嫔，自然事事以皇上为尊，皇上喜欢她，嫔妾也就学着喜欢。”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从她的话中不难听出，她是真的爱慕尊重皇上，才会对受宠的云才人处处以礼相待。
    太后感同身受，良久后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虽说身份低了些，好歹是皇帝喜欢的，总归只是个才人，就随他去吧。”
    赵毅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太后虽然不喜欢云才人，可她毕竟是赵毅喜欢的。
    天下哪个当母亲的，会故意让儿子不痛快呢。
    云才人只是个低阶嫔妃，影响力度有限，应该不会坏事儿。
    太后知道，赵毅喜欢的嫔妃不多，后宫这么多人，大部分都是对前朝有绑住，才会入宫的。
    云才人就是解闷的玩意儿，能让赵毅开心就行。
    再多的，她也管不了了。
    太后想开后觉得轻松不少，回来的一路都在思考这个云才人，是真的累了。
    现在猛地一松懈下来，年纪大了的弊端就显现了出来。
    太后眼皮打起了架，靠在步撵上有些昏昏欲睡。
    眼看到了华阳宫，盛月华停下脚步，轻声对杜嬷嬷道：“太后娘娘困了，劳烦嬷嬷让抬步撵的太监稳着些。”
    杜嬷嬷心知这是个关心太后的，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好声好气地答应下来。
    目送太后离去，盛月华在原地驻足良久，才在琴心的催促下回了宫。
    “娘娘，您回来了。”
    棋心混在打杂宫女里面，倒是比她这个主子回来得早，已经换好了宫里的衣服，给她请了安。
    盛月华满身疲惫，琴心替她解下披风，又吩咐下去备水沐浴。
    棋心知道她最想知道的什么，道：“皇上早早派人回宫，提前准备好了云才人的住处，和吴才人一样的配置，住在右偏殿。”
    盛月华问道：“她们可歇下了？”
    棋心道：“原是想等着拜见过娘娘再回去的，奴婢看天色这么晚了，就让她们回去了。”
    盛月华放了下了心，云才人又是才进华阳宫，免不得要来正式拜见一下主位。
    陪太后回来的晚，让云才人空等着不好，可在太后身边，又不好让人先回来通报。
    太后怕是还不知道云才人到她宫里住下了。

 第139章 回宫

    太后若知道了，解释起来又要麻烦。
    棋心又道：“皇上给了云才人不少赏赐。”
    盛月华点了点头，“皇上宠爱她，自然待她好一点。”
    琴心给她卸了钗环，“云才人是宫女出身，吴才人好歹是个贵女，和云才人一个待遇，不知道她会不会内心不痛快。”
    “这有什么，只要皇上喜欢，哪有什么不可能的，吴才人识趣得很，不然也不可能被皇上刘在行宫陪伴云才人。”
    盛月华在同心的服侍下脱了外衣，坐在桌边，挑了挑眉头，“她们俩可是一起回来的？”
    棋心回道：“是。”
    盛月华笑道：“吴才人也算是把握住了机会，借着云才人，能往上爬一爬。”
    棋心倒是不以为然，只道：“那也太势利了些。”
    盛月华瞥了她一眼，“就算是借着别人往上爬，也是要以真心相待，不然若被云才人知道了，只会生了嫌隙，赔了夫人又折兵，我看吴才人倒是真心为云才人着想。”
    “娘娘，水来了。”
    琴心出去开了门，让他们将浴桶抬到了外厅。
    盛月华光着脚，脱了衣物泡进浴桶里，被温热的水流包围，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
    甘泉宫
    柔妃黑着脸回了住处，倒是没发脾气，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将负责收拾房间的小宫女骂了个狗血喷头。
    小宫女眼中包着一汪泪，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可怜又委屈。
    甘泉宫的下人们不少都是跟着柔妃一起回来的，目睹了事情的经过，这时候都缩着头不出声，不敢触柔妃的霉头。
    柔妃又摔了个茶杯。
    柔妃身边的大宫女静仪看主子心情不好，对着那小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悄悄退下。
    又劝解起柔妃来：“娘娘，别气坏了身子，小厨房给您准备了宵夜，先吃一点再休息吧。”
    柔妃冷笑道：“太后大庭广众下这样对本宫，本宫今晚还能睡得着么？！”
    静仪背着手，打了手势，让下人出去，等他们都出去了关上了门，才苦口婆心道：“娘娘何苦来着。”
    柔妃满心委屈，“本宫好歹也是掌着宫权的嫔妃，太后怎能如此对我？”
    静仪是她信赖的大宫女，现下没有旁人，柔妃忍不住对她诉苦。
    静仪叹了口气，“不是奴婢说您，您也知道自己如今掌着权柄，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能像以前那样耍小性子了，后宫那么多人都看着娘娘呢。”
    她这个主子，手段脑子都在线，就是脾性不太好，心情态度也从来不藏着掖着，为此也惹了一身麻烦。
    在静仪看来，柔妃就是硬生生把一手好牌打成了这样，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但柔妃本身吃软不吃硬，她也不能硬着来，只能哄着她，一点点讲道理。
    柔妃却不明白这个理儿，“身份地位越高才能随心所欲，难道本宫越往上走，还要越拘束自己么？”
    眼看皇后就要倒台，柔妃自认皇后的位置已经是囊中之物，自然比以前还要随心所欲。

 第140章 私心

    在行宫那么多天没见过太后，她也算过了一段时间的逍遥日子。
    一回来就被教做人了，柔妃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
    静仪倒了杯茶，塞到柔妃手中，无奈道：“娘娘先喝点茶吧，润润喉。”
    柔妃回来后发了一通脾气，这回也渴了，捧着茶水慢慢喝起来。
    静仪道：“娘娘要想坐上那个位置，自然要克己守礼，如此才能母仪天下，不然前朝那些臣子又要说些有的没的来弹劾娘娘，何况现在皇后还在呢，娘娘不是更应该以身作则，以显示自己的才能？”
    这一番话说得苦口婆心，静仪是真的想好好劝诫一下主子。
    柔妃“砰”的一下放下茶杯，“照你的意思，本宫以后天天都要装着嘛？”
    她不耐烦地偏头，心里窝着火，郁闷地要死。
    静仪连忙道：“娘娘别灰心啊，只要熬倒了皇后，等您登上后位，自然就能随心所欲了。”
    柔妃却不这么认为，烦闷道：“你说的好听，你看看皇后，就因为一点小小的差错，被剥了权柄禁足，满宫上下还有哪个记得她？”
    “娘娘这话可不对了。”静仪笑道，“皇后那是什么出身，没有娘家背景，就算是嫡妻又怎样，还不是受太后拿捏，娘娘和她可不一样，您的祖父是左相，是皇上倚重的老臣，太后娘娘就算看不惯您，也会看在左相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柔妃听了静仪的想法，内心欣喜起来，笑着瞥了她一眼，道：“这倒也是。”
    嘴角弯了弯，静仪一看就知道，主子不生气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笑道：“娘娘想通了就好，天色晚了，奴婢去给娘娘准备沐浴。”
    柔妃心情颇好的摆了摆手，“去吧。”
    “那奴婢退下了。”
    静仪缓缓推出房外，关上门后，脸上的笑脸瞬间沉了下来，变得面无表情。
    门口守着的小宫女见静仪来了，怯生生叫了一声“静仪姐姐”。
    静仪冷淡地“嗯”了一声，又道：“去汤殿准备一下，娘娘要沐浴。”
    小宫女连忙应了，叫着几个人急匆匆往甘泉宫的浴池走去。
    汤殿中挖了一个很大的方形池子，其中有温泉水引入，除了皇上也就是柔妃能用，是甘泉宫独有的待遇，也昭示着甘泉宫主殿柔妃的盛宠。
    按理说，跟着这么一个无限荣宠的主子，应该是三生有幸，后半辈子不用愁。
    可静仪却不这么想。
    左相年纪大了，虽然震慑朝堂，可过不了几年就要告老还乡。
    膝下的几个儿子却不争气，没有太大的才能，只能在左相麾下做着闲散的官职。
    柔妃一脉看似荣光，可当左相还乡，柔妃家中就后继无人了。
    皇上明眼瞧着就是个重权的，等柔妃的身后没有左相撑腰了，她还能像现在这么受宠么？
    静仪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回头看了一眼甘泉宫正殿，只当是看一场华美的烟火。
    赶着时间匆匆出去，避过往来的下人，静仪走入一条空旷的小巷。

 第141章 大恩

    再三确定周围没有人后，静仪忽略狂跳的内心，秉着呼吸在一块墙壁上摸索着。
    片刻后，她的眼睛一亮，一块墙砖悄无声息地被拔出.
    静仪将手中攥的已经有些汗湿的纸条放进去，再将墙砖原样放入。
    再次检查周围，发现并没有人，静仪低着头匆匆离去。
    是夜，阴云遮月，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黑影拿走了纸条，渗入夜色之中。
    第二日清晨，不知道是哪座宫中，主人才醒，披散着黑发坐在床沿。
    有宫女悄步进来，将纸条奉上。
    纤细白皙的手指将纸条取走，轻轻展开，红唇微启：“呵呵，柔妃……”
    语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看完后，将纸条放到了宫女端着的铜盆里。
    水面倒映着她秀丽的脸庞，被突如其来的纸条打破，泛起阵阵涟漪。
    纸条上面的墨迹洇染开来，最后消失不见。
    “拿笔墨来。”女人冷清地开口，立即有宫女将笔墨纸砚都准备好。
    女子提笔，匆匆写下了几行娟秀小字，吹干后小心叠起，“尽快送到那边去。”
    “是。”宫女不敢抬头，将主子的亲笔小心放好，恭谨地退了出去。
    昨日睡得晚，盛月华今日起来的时候又是不早了。
    “娘娘。”琴心进来伺候她梳妆，顺便道，“云才人和吴才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琴心梳头的手艺不错，自从她来了，都是她来伺候盛月华梳妆，同心伺候洗漱。
    盛月华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看着镜子里面的琴心，提醒道：“梳个简单点的，别让她们久等。”
    昨日让她们等了那么久，今日总不好又让等。
    琴心笑了笑，动作快了些，“是。”
    盛月华穿戴完毕，到了外殿。
    云才人和吴才人一齐起身向她行礼。
    盛月华挥手道：“免了，琴心，赐座。”
    她们两个才坐下来，云才人迫不及待开口道：“盛嫔姐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说着就站了起来，动作很快，向主位上的盛月华行了大礼。
    盛月华拿了一块点心来吃，都没来得阻止，云才人已经结结实实跪了下去。
    盛月华阻止不及，含着一口酥皮点心咳了咳，忙不迭做了个手势，让琴心同心赶紧将云才人拉起来。
    “你这是为何？”盛月华喝了棋心倒的茶水，才勉强将卡在喉咙里的点心咽了下去，艰难道。
    “若不是娘娘大恩，我早就太后赐死了。”云才人好不容易被拉起来，说起这话的时候全是后怕。
    昨日回宫，云才人被太后非要揭开面纱一探究竟吓得半死，幸好脸上真的起了红疹，才逃过一劫。
    到了华阳宫后，又有自称盛月华身边伺候的宫女过来，给了她一包草药，说是能缓解她脸上的红疹。
    云才人这才明白，她能从太后手下活下来，都是因为盛月华。
    不过才刚刚回宫，她还不想太快治好自己的脸，这时候还戴着面纱，一大早就给盛月华请安来了。
    云才人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感激。

 第142章 想办法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盛月华缓了口气，“你没事儿就好，事先没告诉你真相，也是怕你在太后面前露了馅儿。”
    云才人胆子不大，又是在赵毅和太后的面前，盛月华还真怕她演砸了。
    云才人道：“我……嫔妾知道娘娘的意思。”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盛月华一眼。
    进了宫里，就不能和在行宫那样随心所欲了，云才人改了自称，还有些不习惯，样子也有些拘谨。
    盛月华笑道：“你都是我华阳宫的人了，本宫自然要庇护你，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有什么不好的不适应的，都来告诉本宫就是。”
    屋内伺候的人不多，都是可信的人，云才人和吴才人都是只身进来的，没有多余的外人，盛玉华说话很放心。
    云才人人生地不熟，刚进宫就被赐了华丽的居所，和一大堆陌生太监宫女，全都是被拨来伺候她的。
    她对这一切都不熟悉，才想着赶紧来盛月华或是吴才人那里。
    听了这句话，她安心地答应一声，看着盛月华的样子像个小兔子，怯生生的。
    盛月华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感慨，曾几何时，她刚刚入宫的时候，也像她这样，对一切都好奇却又小心。
    可现在，她已经老神在在，看透一切，对任何事情都很淡定了。
    吴才人等云才人都说完了，才笑着道：“看娘娘的神色像是睡不饱的样子，昨个儿嫔妾和云才人在这儿等了好久呢，也没见娘娘回来。”
    吴才人不是在抱怨盛月华晾着她们，回来得晚，而是在担心她到底回来到什么时候。
    她在华阳宫住了这么久，在加上前世的那些回忆，盛月华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昨日陪太后回来的时候，多说了会儿话，回来的时候就不早了。”
    云才人听到太后的名声又有点怂，扯了扯脸上的面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无神起来，“也不知道嫔妾这面纱何时能摘下来，虽然也没什么，可用膳的时候总归是有些麻烦。”
    吴才人道：“云妹妹千万别急，你才回宫，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盛月华接着道：“吴才人说的是，你这张脸还是先别露出来的好，回宫之后免不了给太后请安，若是被她看见了，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
    云才人有些沮丧，“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惜命还是惜的，她最担心的是之后怎么办，面纱总不能一直带下去，太后就不会怀疑，云才人的红疹怎么一直都不见好么？
    所以，她还是需要一个完美的办法。
    盛月华也知道她的意思，叹了口气，“本宫还在想办法，这段日子，你就只要带着面纱就好了，红疹暂时先别治了。”
    这样万一面纱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掉下来了，也不至于露陷。
    云才人点头，“嫔妾都听娘娘的。”
    解药在她那里放着，什么时候治都行。
    只要能保住她的小命就行。
    盛月华感觉有些饿了，干脆让两人留在她宫中用早膳。

 第143章 找茬

    云才人和吴才人在她宫里用过膳，各自回宫去了。
    盛月华叫了棋心过来：“昨日回来的匆忙，忘了问你，慈嫔的身子怎样了？”
    之前棋心被留在宫里，就是因为要照顾慈嫔的身子。
    盛月华需要她帮忙的时候，还是动用了封旭安的势力网，向宫里传递着消息，将她叫出来的。
    “娘娘放心，慈嫔的状况不错。”棋心笑着道，“这段日子一直在用药，身子恢复的不错，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用针灸的方法彻底去除病根了。”
    盛月华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慈嫔娘娘本来还要过来见一见娘娘的，被奴婢给制止了，这段时间还是好生将养着好，不宜外出。”
    盛月华点头，“不错，慈嫔照料好身子，比什么都好。”
    回宫之后，赵毅处理的事情变得多了起来，还有一些不方便送到行宫，积压的事物都需要一一清算，踏入后宫的时间相应减少很多。
    妃嫔也有不少才从行宫回来，忙着收拾东西，倒显得清净多了。
    皇后一直称病，又被禁足，长乐宫冷冷清清，无人打扰。
    妃嫔倒是不用给她请安了，免了一道儿，就清闲不少。
    就是太后那边隔个几日就要去转一波，云才人人微言轻，戴着面纱缩在角落里，倒是不怎么打眼。
    太后听了盛月华的那番话，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小小的才人也不能让她太重视，就当做没看见一样，倒是让云才人松了口气。
    最先她知道要去给太后请安，还后怕的不想去。
    盛月华对她说，如果不去，太后恐怕会对她更加上心，生气了指不定要怎么惩罚她呢，禁足抄写经书都是小事。
    云才人本就是歌女出身，不认得几个字，又是活泼的性子，不论哪一种惩罚都让她苦了脸，不再排斥，老老实实跟着盛月华给太后请安。
    不少妃嫔只听过云才人的名声，却没见过真人，看到她了都好奇的很。
    因为看不起她的身份，还有想要让云才人摘下面纱看看的。
    于美人就是一个。
    她是和盛月华同批进宫的秀女之一，被封了才人，还没被赵毅宠幸过。
    好歹有了跟随去行宫的名额，却因为得了独宠的云才人，硬生生空等了那么多日子，心里本来就不好受。
    又听说贱婢是凭借歌喉得宠的，更是红了眼。
    于美人自认为歌喉不差，入宫之前就想着能凭歌喉得宠，进宫那么多日子却还伺候过皇上。
    而这个小小的宫女反倒能凭借歌喉得宠，于美人能不气么？
    她好歹也是贵女出身，怎么能输给一个小小的宫女？
    在太后面前不好说这些，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完安，出了慈宁宫，于美人就急着上前，找上了云才人的麻烦。
    云才人是华阳宫的人，自然都是跟盛月华、吴才人她们一起的，只是走在了后面一些。
    于美人气急了，竟没看见走在前面的盛月华，扯着云才人的袖子，就将她揪了回来。

 第144章 一见如故

    云才人被她扯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事，一双眼睛写满了惊讶。
    于美人上下打量着她，笑道：“云妹妹走这么快做什么，姐姐今日看见你可是喜欢的紧呢，可以说是一见如故，正想找个空儿和你好好聊一聊呢。”
    云才人被问了个懵，看着眼前笑得有些恶意的于美人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慈宁宫，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对太后有心理阴影，一直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生怕太后一个兴起，又看见自己了。
    同时，她也没敢抬头看那些妃嫔，认识的也就同一个宫里的盛月华和吴才人，还有柔妃，剩下的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从来都不知道，宫里面一见如故这么容易的。
    脸上的红疹还没消，一直戴着面纱，于美人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也能一见如故？
    吴才人走着，听到什么声音，回头一看，立即对盛月华道：“娘娘，云才人被于美人叫住了。”
    “什么？”盛月华还没发现云才人不见了，心说不是叫她好好跟着不要出头乱惹是非，怎么又和什么于美人扯上什么关系。
    她回头一看，就见到距离十几丈处，于美人笑靥如花，云才人扭着头，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
    吴才人小声道：“于美人本来就看不上云才人，怕是找茬来了。”
    胡美人和柔妃娘娘说了几句话，回头的时候，于美人就不见了。
    胡美人心说于美人也走得太快了点，也不等等她，赶紧出来找。
    她们俩同时入宫，又是同被封为美人，住处也离得近，又都是从来没伺候过皇上。
    这么多相似点，同时苦命人，她和于美人就走到了一起。
    不过胡美人自认还有些聪明，知道给自己找个大腿，比如正春风得意的柔妃。
    她几次三番向柔妃示好，虽然柔妃没给她确实的回应，不过好歹也是在她面前留下了个好印象。
    胡美人坚信，自己终究会成为柔妃这边的人，这样一来，柔妃也好让她帮忙固宠。
    皇上终归不能总是宠幸柔妃一个人嘛，既然注定要宠幸别人，还不如安排自己的人。
    胡美人相信柔妃是个聪明人，终究有一天会想到自己。
    与之相比，于美人就活像个榆木疙瘩，没有圣宠，就整日在自己宫里怨天怨地，怨其他妃嫔抢了皇上的注意，怨下人看不起无宠的妃嫔。
    不知道自己去争取，而是怨天尤人。
    说实话胡美人挺看不上她的，可谁叫宫里没有其他和她相同境遇的人呢，胡美人也能和她有共同语言了。
    于美人虽然作了点，但表面装的挺好的，相貌也是不俗，总是微笑着看人，给人一股精明的感觉。
    其实内里就是个草包，还脾气不好，经常拿下人出气。
    胡美人也是不明白了，柔妃跋扈，那是人家有身份有背景有权利，你一个小小的美人，连皇上还没见过几次，就学人家脾气大的一面了？

 第145章 救场

    “去哪了啊？”于美人从慈宁宫出来，来回眺望，最后终于在旁边最多人走的一处甬道，发现了于美人。
    胡美人看见她的时候就眼皮一跳，知道事情要不好。
    于美人和云才人拉扯在一起，咄咄逼人。
    胡美人紧赶慢赶，只能听见于美人说了一句：“……我当妹妹是靠着什么勾引的皇上，那么久都不从明月台里出来呢，你这脸上还红着，身子又扁平无趣……”
    眼看着前面盛嫔娘娘带着吴才人不悦地走过来，胡美人简直要晕过去。
    她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猪队友啊！
    可宫里都知道，她和于美人是一块儿的，她人都在这儿了，要是不管，别人还指不定怎么说她呢。
    胡美人硬着头皮，上前拽住了胡美人的衣袖，“于美人，别闹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于美人将云才人怼近了宫墙，背对着盛月华那边，并没有看见盛月华来了。
    “你放手，这蹄子勾得皇上都不来后宫了，我今天非得给她点颜色看看！”于美人甩开了胡美人。
    云才人被她逼得靠在墙上，眼眶已经红了，面纱被扯下来一点，露出红红的皮肤。
    她也是倒霉，回宫的时候被太后为难，现在又被不知道从哪来的于美人欺负。
    如果不是之前被赵毅接连数日宠幸，早就有了“妖妃”的称号，她的这些经历，恐怕都够得上最凄惨的妃嫔话本了。
    就是那种小时后评书里听的，总是被欺负的柔弱美人的故事。
    云才人心态挺好，主要是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总会有人来救她的。
    她位分比于美人低，不能反抗，可她背后有靠山啊。
    于美人又不是柔妃，又不是太后娘娘，那种地位的人盛月华打不过，可一个美人，盛月华还能打不过么？
    云才人忍不住露出倔强的眼神，于美人见了更来气了，“你这贱婢！”扬手就要打她耳光。
    盛月华慢慢走过来，原以为在慈宁宫外，于美人也就是言语上占一下便宜，谁料到她竟然这么大胆，竟然还想动手？
    盛月华厉声道：“放肆！云才人做错了什么，你要打她？！”
    于美人不耐烦地回头一看，瞧见是盛月华气势汹汹大步走来，立马慌张地松开了云才人，战战兢兢站在原地，“盛嫔娘娘万福金安，嫔妾……嫔妾只不过和云妹妹闲话家常……”
    胡美人也跟着行礼，不过没发话，心道这回要被带着倒霉了。
    于美人也是，欺负了就好好承认不行么，非要狡辩，这下要怎么收场？
    云才人听了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宫里的人这么能瞎编么？都给她欺负成这个样子了，还说只是闲话家常？
    感情她刚刚说的一见如故，不是在开玩笑的喽？
    “没事吧？”盛月华瞧了瞧云才人的状况，发现没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将云才人送到吴才人旁边，叮嘱道：“先带她回宫。”

 第146章 撑腰

    吴才人道了声“是”，看了于美人一眼，低声安慰着云才人，和她回华阳宫去了。
    “跪下。”盛月华冷声道。
    于美人为难地咬着嘴唇，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的冲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听说盛嫔本是个好性子，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儿，竟然为一个宫女出身的才人出头。
    盛月华看她不动，加重了语气，柳眉倒竖道：“没听见么？还是要本宫亲自动手？”
    琴心的眼神看了过去。
    于美人还不想把场面闹地太过难堪，抽泣了一声，屈辱地跪了下来。
    这本来就是人很多的一条甬道，许多宫女太监来来回回，对着被罚跪的于美人指指点点。
    出声一轮他们倒是不敢，可那灼热的眼神，让于美人感觉火辣辣的。
    她本就爱面子，现在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胡美人看着震怒的盛月华，犹豫了一下，也要跟着跪下来，却被盛月华制止。
    “胡美人，你不用跪，没有你的事儿。”
    罚人也要有针对性，不然传出去，她才真的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胡美人松了口气，对盛月华笑了一下，站在了一边。
    “于美人，你刚才那些话，是能对宫中嫔妃说的么？”盛月华冷声问道。
    她虽然第一句没听见，可后面的所有，都在回来的时候听见了。
    于美人的声音好听，说出的话却恶毒地很。
    盛月华本来也不想在宫里大动肝火，可这于美人也太不像话了。
    云才人是惹眼，可刚才慈宁宫坐着那么多嫔妃，哪个出手对付云才人了？不都是表面上装的好好的。
    还有高位的嫔妃，更是对新晋的云才人送了礼。
    她们心底里恐怕大多都瞧不上云才人，可那又怎样，皇上他喜欢啊。
    如若不想在赵毅那里不讨好，就得对云才人表现出大度喜爱之情，就连柔妃都没怎么针对云才人了，于美人却急轰轰跳了出来。
    其他妃嫔都在观望，她们拿不准赵毅对云才人到底是怎么个态度，不会贸然出手。
    结果于美人就贴心地自己送上门来了，现在周围那些下人说不定就有各宫的眼线呢，瞧着这次于美人的下场。
    盛月华没怎么接触过于美人，现在就纳闷了，于家也不是个小家族，怎么会送于美人这么个愚笨的进宫。
    这到底是来争宠还是送命来了？
    于美人冲动之下，根本没想到这地方不合适。
    这么多人经过，将她的话听了不少去，就算盛月华惩处了她，闹到太后皇上那边去，盛月华也是有理的。
    又事关她宫里的人，要是不惩罚下表个态，后宫里的人怕不是认为华阳宫的就能随便欺负了。
    盛月华可丢不起那人。
    于美人梗着脖子道：“我说的哪有错了？云才人原本就是下贱出身，还说不得了？”
    胡美人在一旁不忍直视，忍不住捂住了脸。
    盛月华也是瞬间被她蠢到无法直视，这些话心里想想也就罢了，竟然真的说了出来？
    “闭嘴！”盛月华道。

 第147章 反省

    盛月华的声音狠厉，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于美人很快涨红了脸，低着头一语不发。
    “云才人出身再不济，那也是皇上正经册封的妃嫔，就算在你之下，也要以礼相待，你看看你刚才的嘴脸，像是个贵女出身的妃嫔么？”盛月华皱着眉头道。
    这人她要是不处置了，明日说不定踩云才人的就要上门了。
    “盛嫔娘娘息怒，于美人她不是有心的。”胡美人赶紧给她求情，她讨好地看了盛月华一眼，“于美人只是一时冲动，不是有意要对云才人怎么样的，盛嫔娘娘还请宽恕她。”
    胡美人是个聪明人，这充其量只是一点小小的抠脚纷争而已，没什么太大的罪过。
    向盛月华服个软，再道个歉，盛月华也不能拿于美人如何。
    她笑脸说着好话，不忘用眼神示意着于美人，让她赶紧认错。
    于美人却撇了撇嘴，偏过头不去看胡美人，梗着脖子直愣愣跪在那里，就是不肯多说什么。
    她又没说错，云才人就是出身下贱，她一个官宦之女，还比她位分高，说说她怎么了？她还没动手呢。
    就算是太后娘娘，不也是看不起云才人么？
    虽然没明着开口，看云才人的眼神却是明显。
    胡美人看自己好心好意帮她，人家却半分也不理她，脸上的笑都扭曲了。
    盛月华看着于美人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怎么？于美人是觉得自己没错了？”
    于美人梗着脖子，直视着前方，阴阳怪气的道：“您是盛嫔，当然是您说了算了。”
    表情十分哀怨，明显就是在说，盛月华位分高，她当然不能和她顶嘴，自然是盛月华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她狡辩的余地。
    盛月华被气笑了，干脆道：“你既然知道本宫是嫔位，你只是个美人，也敢在本宫面前摆谱？”
    于美人怨愤地看了她一眼，盛月华却不以为然。
    “老实告诉你，你欺负的如果是别人，本宫也不一定会管，可你不该对本宫宫里面的人下手。”盛月华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她看了于美人一眼。
    于美人被她冰冷的眸子震慑，被瞪地抬不起头来。
    盛月华抬头瞧了瞧天色，勾起唇角：“既然你还没明白自己错在哪，就好好跪在这儿反省一下吧。”
    给太后请过安，天色就不早了，马上要到中午。
    从行宫回来后酷暑早已过去，秋老虎却厉害，正午热的让人浑身冒汗，就让她好好在这儿跪一会儿。
    盛月华让诗心留下来，看着于美人，“一定要让于美人跪足了两个时辰，听见了么？”
    “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
    诗心性子较真，有她在，盛月华很放心。
    她看了一眼旁边站着不说话的胡美人，带着宫人回了华阳宫。
    “盛嫔娘娘走好。”
    胡美人屈膝，等着盛月华离开才站起身，不耐烦地看了于美人一眼。
    罢了罢了，对方既然不领情，她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胡美人没搭理于美人，扶着宫人的手，自己走了。
    留下孤零零的于美人，咬着嘴唇跪在那里，接受着无数人的指指点点。

 第148章 召寝

    华阳宫
    盛月华坐在床边宽大的梨花木椅上，手中捧着一本书，面容恬淡。
    房中很安静，只有轻轻的书页翻过的声音。
    手边桌案上放着一杯茶，悠悠地冒着热气。
    琴心走过来，脚步很轻，怕吵到主子看书。
    盛月华抬眸，看了她一眼，“何事？”
    “娘娘，诗心回来了。”琴心垂眸道，“正在外头候着呢，娘娘可要见她？”
    “让她进来吧。”盛月华放下手里的书，看着诗心给她行了个礼。
    “于美人可还安分？”
    “回娘娘的话，于美人虽然心里不服气，可还是不敢忤逆娘娘的意思的。”诗心道，“跪了整整两个时辰，起来的时候都有些走不了路了，奴婢好心扶她，却被于美人冷冷挥开。”
    盛月华轻轻挑眉，“看来还是心有怨气。”
    琴心道：“这也是难免的，听说于美人想来就对身边的宫人看不上眼，动辄打骂，眼瞧着一个从宫女升上来的，她却还没能侍寝，可不是心有怨气么。”
    盛月华笑了笑，“随她去吧，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只要别打主意打到我宫里来就好。”
    盛月华拿起那本书继续看，又有宫人来禀报，赵毅今晚到她宫里来，让她提前准备好。
    她的书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随手搁在一边。
    赵毅身边的小太监谄媚地对她笑着，“皇上可惦记着盛嫔娘娘的，前几日忙，今日终于得空了，忙让奴才过来通禀一声。”
    盛月华笑了笑，“劳烦公公了。”
    她哪能不知道这小太监对殷勤备至，是打着什么主意。
    看了琴心一眼，琴心面上带笑，上前往小太监手中放了什么。
    小太监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给她行了个礼，“娘娘您准备着，奴才先退下了。”
    琴心看着她，眼中带着忧虑，“皇上怎么突然想起娘娘来了？”
    还突然让盛月华侍寝，明明从行宫回来之后都没再过来过，和盛月华连面都没再见过。
    赵毅虽说在行宫的时候独宠云才人，可回了宫，就不能由着自己任性。
    前有朝臣，后有太后，若是他不管不顾，一味按着自己的心意来，那才是害了云才人。
    “这些时日皇上都是去看柔妃的，竟然还说前几日没空。”同心愤愤道，“皇上把娘娘当什么了？”
    盛月华忧愁的很，听到同心的话反应过来。
    赵毅怎么会突然想起她来了呢？
    从行宫回来之后，赵毅就像忘了柔妃做的那些事情一样，又对她颇多宠幸，不说日日去她那里，但踏进后宫的日子，几乎都是去柔妃宫里的。
    云才人这边很是清净，赵毅就像忘了她一样。
    仿佛云才人只是他一时兴起宠爱的人，现在已经厌弃了一样。
    这也是妃嫔们没怎么找云才人麻烦的最大原因。
    一个失宠的宫女，能成什么气候，不过是一时好运而已。
    她们要是斤斤计较，找云才人的麻烦的话，就显得自己太过咄咄逼人，还不如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所以才说妒意冲天的于美人蠢，别人都不在意了，她还上赶着上前。
    让盛月华不罚她都不好了。

 第149章 舒心

    “皇上突然来找娘娘，不会是有什么难处吧？”
    琴心的话打断了盛月华的思路，主仆俩对视一眼。
    盛月华想起，前世的她好像就是这么突然被赵毅召寝，之前都是一直默默无闻的，也没见他多看她一眼。
    她的地位也没现在这么特殊，反倒比胡美人、于美人还要低。
    前世虽然进宫的时候被封了贵人，可那段时间是最难熬的。
    在后宫里，无宠是比位分低还要可怕的事情。
    那时候还年轻，又不怎么懂人情世故，柔妃跋扈，她的祖父还是盛月华父亲的死对头，柔妃自然对盛月华没什么好感。
    眼看着赵毅不宠爱她，没少给她穿小鞋。
    当时柔妃还没有现在的地位，上面有皇后压着她，不过对付她一个入宫无宠的贵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盛月华过得很是艰难。
    之后左相立功，柔妃被封为贵妃，如日中天，也皇后也要退避三舍。
    可就在这时，赵毅像是突然想了起来，后宫里面还有一个没有宠幸过的贵人，在一直宠爱柔妃的时候，召寝了她。
    前世的盛月华喜不自胜，可在柔妃眼里，却是被她分了宠，看她更是不顺眼。
    那时是什么情况来着？
    盛月华回忆着，忍不住轻轻笑了。
    “皇上是天子，什么问题解决不了还要让娘娘来？”同心嫌弃琴心在信口开河。
    盛月华笑了笑，“帝王心思难测，谁又能说得准呢。”
    笑中别有深意，同心挠了挠头，却是看不懂了。
    琴心催道：“同心快去给娘娘准备沐浴。”
    同心答应一声，跑出去了。
    盛月华看了她一眼。
    琴心微笑道：“不论娘娘想的什么，流程还是要走的。”
    盛月华没有说话，拿起书又看了起来，状态竟是比之前都要好上很多，跟随着书里的剧情，看的津津有味。
    赵毅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美人身穿着一席月白色的裙装，头上带着简单的白玉步摇，妆容清淡，姿态闲适，手执一本书，看得入神。
    房中香炉香烟袅袅，清淡宜人，赵毅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很是好闻，也很配她。
    盛月华放下手中的书，朝门口看去，脸上是淡淡的笑容，“皇上来了，怎么没有宫人通传？”
    说完蹙眉轻咳了一声，似乎是觉得在圣上面前不敬，盈盈水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赵毅有备而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道：“你身子弱，朕晓得。”
    他原本想着，进门之后先和她说说为什么一直没有过来看她，说他心里还是记挂着她的。
    她是右相之女，又是嫔位，身份尊贵，赵毅一直没得空来，心里过意不去。
    可见了她的样子，却好像并没有责怪她的怨气。
    赵毅一直觉得她的性子很好，现在看来确实如此，是会让一个人皇帝觉得安心、舒心的人。
    让人一看见她，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地一干二净，满心安逸。
    盛月华这才笑了笑，起身屈膝行了一礼，“皇上万福金安。”

 第150章 宫寒之症

    “免礼。”赵毅走了过来，牵住她的手，轻声道，“天凉了，你身子又不好，怎么还在窗边坐着，身边的宫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后面一句，已经有些怒气。
    盛月华笑了笑，安抚道：“皇上息怒，不是她们的过错，是嫔妾嫌闷，想要坐在这里，还能看看窗户外面的景色。”
    盛月华说着，头慢慢滴下来，脸上浮现红晕，“况且，嫔妾也次次期盼着皇上呢，想第一眼看见皇上，没想到皇上真的来了，嫔妾却忙着看书，没看见了。”
    看着眼前娇羞的美人，赵毅心中一动，握着她的手不老实起来。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早些……”安置了吧。
    有些事情，还是要两人再亲密一些之后才好说出口。
    最后那一句话还没出来，赵毅就看到盛月华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抬头看他的眼神也躲躲闪闪。
    “嫔妾，嫔妾……”她吞吞吐吐地。
    赵毅疑惑道：“爱妃想说什么？”
    却看到盛月华将手从他的手里面抽出来，从凳子上起来，毫不犹豫跪了下去。
    “爱妃这是何意？”赵毅有些不悦，任天底下那个男子在跟后房求、欢的时候，被明摆着拒绝，都高兴不起来。
    何况是皇帝。
    他能忍受妃嫔们有时的欲拒还迎，那是闺房之乐，可现在这样，就太过了。
    “爱妃有什么事情，起来说吧。”赵毅的声音温柔，眼神却冷了下来。
    原本以为盛嫔是个善解人意的，没想到这么不识抬举。
    盛月华深深将头低了下去，“嫔妾犯了欺君之罪，不敢起来。”
    “这是何意？”赵毅皱起眉头。
    欺君之罪？她能怎么欺君，赵毅来看她的次数不多，话都没说几句。
    他好奇起来，看着盛月华柔弱的身躯，瑟瑟抖着，像是飓风下躲在崖缝中的孱弱白花。
    “嫔妾其实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敢告诉皇上。”盛月华啜泣道，“嫔妾自从上次落水之后，身子就落下了病根，一直断断续续的拖着，也没有治好。”
    赵毅脸色缓和，“原来是这件事情，爱妃本就是受害者，又有什么过错，你身子虚弱，朕也早就知道，何来欺君之罪？”
    盛月华抬头，眼中含泪地望他一眼，“当然不止是这样，太医说嫔妾是落下的是宫寒之症……”
    “宫寒之症……”赵毅有些茫然。
    他一个不懂岐黄之术的皇帝，自然不知道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盛月华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绝望又悲伤，“嫔妾的宫寒很是严重，没有治好之前，不能为皇上孕育子嗣。”
    她将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偷偷望着赵毅的神色。
    宫寒什么的当然是瞎编的，她的身子好得很。
    封旭安早就打点好了太医院，她是不怕穿帮的。
    赵毅怔愣片刻，终于知道她是为什么如何惶恐了。
    身为后妃，没有孕育子嗣的能力，又怎么能在后宫立足呢，也难怪她一直瞒着这个消息。
    赵毅听了这话，心思瞬间回转。

 第151章 后宫不得干政

    他这个皇帝像是被上天诅咒了一样，都不能说子嗣不丰了，是压根都没有后。
    皇帝又不是寻常人，没有几个妻妾。
    后宫妃嫔不少，他宠幸的次数也多，可至今为止也没有哪个宫有好消息传出，赵毅自己也是郁闷。
    他对子嗣这方面很是看重，自己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后宫那么多女人却一个也没有能生的，那一定是老天的问题了。
    赵毅不愿意认同自己身体有问题，也不会想到让她无后的罪魁祸首是爱重的皇后。
    只以为是上天不承认他这个皇帝，所以才降下这种罪责。
    他多么希望后宫有那么嫔妃能有破除这个罪责的运气，怀上孩子。
    知道盛月华不能怀孕之后，嫌弃是肯定的。
    可她还有用，现在还必须得捧着她。
    就算是厌弃，也得等以后再说。
    赵毅瞬间意识到，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能够让她感动到死心塌地为他做事。
    赵毅深深叹了口气，苦笑道，“爱妃起来吧，这又不是你的过错，朕能够理解你的顾虑。”
    盛月华抬起头来，盈盈的泪珠连串滑落，柔弱又美丽。
    赵毅心中感叹，这么个尤、物竟然不能怀孕，真是可惜了。
    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赵毅温柔地将她扶起，感受着她的感动与惊喜交织的目光。
    他温柔一笑，“爱妃不必烦恼，这只是暂时的，朕让太医用最好的药，一定能治好你的。”
    盛月华很是感激，然后笑容又苦涩了起来，为难道：“太医还说……没修养好之前，嫔妾不能侍寝。”
    赵毅的笑容尴尬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能怀孕也就算了，还不能侍寝，那他过来干什么来了。
    盛月华知道这也有些强人所难，“皇上，嫔妾不奢求什么，只要您心中有嫔妾就好了。”
    赵毅脸上笑着，心里骂街起来。
    更多的还是焦虑，那他的要求怎么办。
    可转念一想，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本来就是亏欠他。
    他何不利用这一点。
    赵毅的笑容越发温柔，他通情达理的道：“不侍寝越没什么，朕……朕睡偏殿就好。”
    原本想说只是睡觉，不做什么别的。
    可话出口的那一刹那又被他咽了回去，她容貌秀美，身形又凹凸有致，和她躺在一起却不做别的，赵毅自认有些困难。
    临时改口，说睡偏殿去了。
    盛月华果然感动道：“皇上，嫔妾果然没有看错皇上。”
    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滑下，盛月华哭得不能自已。
    赵毅在一旁安慰着她，等她哭得够了，才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
    盛月华果然上钩，担心问道：“皇上因何事困扰？”
    赵毅苦恼地叹了口气，“不过是些朝堂上的琐事而已，爱妃不必挂心。”
    可表情更加难过了。
    盛月华担心不已，似乎是被他感动到了，能包容她这么大的缺点，她也要帮着他才行。
    “皇上何不和嫔妾说说？”盛月华难过道，“还是皇上觉得嫔妾是后宫妇人，不能干涉政事？”

 第152章 陈元基

    盛月华悲伤道：“既然如此，嫔妾不问就是了。”
    赵毅做出这副神态，原本就是想让她帮着解决一些事情，怎么又会计较她干不干政。
    赵毅怕她误会，连忙道：“爱妃这是说什么话，后宫不得干政是给其他人定的规矩。”
    他的眼里一派深情，“爱妃当然和她们不一样。”
    “皇上……”盛月华心里嘲讽，表面上却和他深情对视着。
    这一幕像极了爱情。
    只能说两个人都是演技派，赵毅能为了他的皇权，连自己也牺牲掉，放下身段来讨好后宫的女人。
    说实话，盛月华其实挺佩服他的。
    换了她是那个身份，绝对不可能用自己的情爱和承诺骗取帮助。
    盛月华一派神情，“皇上到底有什么事情烦心，不妨和嫔妾说说，嫔妾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女子，可家父好歹是左相，肯定有法子帮皇上的。”
    这回，她都不用让赵毅主动开口了，是不是善解人意许多。
    还记得前世，她什么都不懂，任赵毅如何暗示，始终是懵懵懂懂的模样，让他一度以为她是在装傻，实际上根本不想帮他。
    盛月华莞尔一笑，眸子里全是真心。
    赵毅一愣，随即喜上心头。
    没想到这个盛嫔这么容易就上钩了，看来虽然身子不行，可对他的感情很深。
    他虽然不能保证在心里给她留多少位置，但可以给她盛宠。
    就算她不能侍寝又怎样，只要他在她的宫里，关上门，外面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是爱妃懂朕。”赵毅的脸上全是感动，像是一个长久得不到关爱的男人，忽然遇见了愿意伸出援手的女人。
    赵毅不再犹豫，低声将难处说了。
    盛月华仔细听了，嘴角微微翘起，果然还是前世的那个问题。
    前朝自从太皇太后逝世，就四崩五裂，官员站队现象严重，赵毅的皇权被分，两个在先帝夺嫡留下的皇叔到处拉拢人，形成了赵毅、瑞王、楚王三足鼎立的局面。
    有着太皇太后铁血手段的底子，大庆百姓还算富足，又有秦国公封旭安镇守边疆，没有外患，这些人就将朝堂弄的乌烟瘴气。
    赵毅这回突然召寝她，就是想让她父亲帮忙，对瑞王手下的一个官员下手。
    这个官员名叫陈元基，官职不大，但却是瑞王手下的走狗，替他收集着很多要官的“人情往来”，以此要挟那些官员为他做事。
    京城是赵毅的地盘，瑞王和楚王都要退让。
    可陈元基不在京城，而是在千里迢迢的南方温城，在瑞王的保护下。
    温城富庶，税收也多，可这些年却接连哭穷，交上来的税银少得可怜，大多都被各级官员贪墨，还有的被孝敬给瑞王。
    赵毅看的眼红，早就想将温城收回来，奈何那里的官员上下关系复杂，早就抱成一团，拔出萝卜带出泥，还连绵不绝，官官相护。
    何况温城路远，他要是派出钦差去检查，还没到地方呢，他们恐怕早就将罪证湮灭。

 第153章 密旨

    赵毅想将温城原原本本、不伤分毫地将温城从瑞王手里夺回来，就要从关键的地方下手，掌握所有官员的罪证。
    那些官员既然能因为罪证倒向瑞王，也能因此倒向他，只要保证对他们既往不咎。
    赵毅微微皱着眉头，牵着她的手，说出的这件事似乎一直在困扰着他。
    赵毅为了让她心软，自然要将事情说的越大越好。
    而又烦恼自己怎么都解决不了，非常忧愁，逼不得已，万分为难下，才将希望放在了她的身上。
    “你知道的，朕这个皇位来的不明不白，都是皇祖母垂怜，才有了朕的今天，朕时常想着，或许自己根本不适合这个皇位，皇叔咄咄逼人，丝毫不念及血脉亲情，朕实在是烦心的很……”
    赵毅低声说着，向她垂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这个皇帝是多么的落魄、可怜，需要帮助。
    他偷偷看向盛月华，发现对方果然也跟着他的情绪，眼中既心疼又厌恶瑞王，不由一喜。
    “皇上的意思是，想让家父派人，对陈元基下手么……”盛月华为难道，“可陈元基毕竟是朝廷命官，家父官风清正，是万万干不了私底下置人于死地这种事情的。”
    “爱妃错了。”赵毅耐心道，“陈元基是朝廷命官，也是罪臣，朕不好亲自下旨处罚她，只能通过右相来下手，陈元基本来就是蛀虫，死不足惜，朕知道爱妃心善，可也要为着天下苍生考虑。”
    盛月华心中冷笑，上一世也是这样，只要她稍微有些不愿意，就用天下苍生这种重话来压她，拼命给她洗脑，他让她做的都是为天下苍生考虑的好事。
    只不过前几次是这样，后面却越来越丧心病狂，甚至到了只要对方为瑞王、楚王说了一句好话，就不分青红皂白置人于死地，滥杀无辜不放过一人。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能不能请皇上颁下密旨。”盛月华道，“嫔妾也好跟家父有个交代，家父脾气倔又多疑，没有密旨的话，怕是不会相信嫔妾的话。”
    赵毅愣了一下，本能反问道：“爱妃是右相唯一的嫡女，应该是捧在手中疼爱，如珠如玉，右相怎么会不相信爱妃呢？”
    盛月华低垂着眼眸，声音也很低，“家父对嫔妾从来都很严厉，不向兄长和弟弟那般和蔼……”
    盛月华在心中道，父亲，你可千万别怨女儿在外面败坏您的名声。
    赵毅觉得有些难办，谁能知道这表面是个慈父的右相，私下里竟然是个重男轻女的。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起来是个好官，根本上还是个迂腐的。
    “朕瞧着右相不像个多事的。”赵毅道，“爱妃就不能试一下么？”
    “皇上。”盛月华小声道，有些后怕地看着他，“家父严厉，嫔妾若有做不好的事情，动辄打骂，连母亲也劝不住。”
    盛月华抹了眼泪了，“嫔妾实在是不敢啊……”
    她眼带泪珠，希冀地看着他。

 第154章 私印

    “嫔妾好不容易才嫁了出来，远离了那个魔窟，皇上还是下道密旨吧，又不是什么难事。”
    盛月华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都将自己的家比作成魔窟，话语中全是凄惨，想想也能知道在家中受了多少折磨。
    赵毅要是还不答应，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之前那番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怎么也没想到，她在家里过得是这种日子。
    看她的性子好，温柔又善解人意，原本以为是因为家庭熏陶的缘故，没想到是被“棍棒”教育出来了。
    下密旨本不是什么难事，可私下对付表面并没有罪责的官员，本就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
    右相看着刚正不阿，因为自家女儿嫁到宫里，对他这个皇帝的态度也好上了不少，一些有争议的政见时常站在他这一边，对于这点，赵毅很是满意。
    可毕竟是坐到整个位置的，哪个不是老油条，右相又是两朝老臣，经历过先帝和太皇太后的时期，又怎么会毫无心机。
    如果不是必要，赵毅是真的不想留下把柄在右相手中。
    之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了掣肘，右相万一将密旨拿了出来，让天下人知晓，还会有多少学子能毫无芥蒂继续做他的臣子。
    盛月华心中冷笑，先前说的冠冕堂皇，只不过让他下道密旨而已，竟然还犹豫这么久。
    盛月华何曾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是不想留下自己的把柄。
    赵毅只会相信他自己，对她的父亲，不过是利用而已。
    就像前世一样，利用到最后的下场，不就是灭族么？
    右相知道他双手沾了多少鲜血，多少肮脏，他利用完了，怎么会让右相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盛月华看着赵毅空洞的目光，知道他正在权衡利害，思考右相到底值不值得让他留下把柄。
    “皇上，你在想什么呢？”盛月华故意娇声问他。
    赵毅下意识看了她一眼，见到她的眸子里全是信任，神色不自然起来。
    “没什么，不过是道密旨而已，朕现在就给你。”赵毅终归是觉得，他不能失去右相这个左膀右臂。
    他现在还太稚嫩了，如果不是太皇太后摄政太久，朝堂上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况。
    赵毅势力单薄，如果没有帮助，想要收归皇权无疑是痴人说梦。
    盛月华笑了笑，他果然还是屈服于现状了。
    也是，赵毅都能为了他的皇权，放下所有颜面讨好妃嫔，又怎么会吝惜一道承诺呢。
    不过是一道密旨而已。
    盛月华笑着看了他一眼，柔情似水道：“嫔妾让下人准备笔墨。”
    赵毅生硬地点了点头。
    密旨有特殊材质的布料制成，绝对不会被轻易仿冒。
    盛月华亲眼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写下密旨，再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私印取下，在上面盖了完整的印记。
    “劳烦爱妃了。”赵毅负着手，站在书桌旁边，温柔地说。
    或许是木已成舟，密旨写都写了，再不愿意也已经发生了。

 第155章 嫉妒

    赵毅不再抗拒，对她的态度重新变得温柔起来，仿佛刚才的挣扎都不曾发生过。
    盛月华将那块小小的布料小心收起来，回头道：“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将密旨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细心收好才走到赵毅身边，“等明日一早，嫔妾就让人传话给父亲。”
    “辛苦爱妃了。”赵毅道，“天色也已经晚了。”
    他看着盛月华的脸色突然僵硬起来，笑了笑道，“别担心，朕不会走的，将偏殿收拾一下，朕睡那里就好。”
    盛月华却有些愧疚地道：“皇上何必为了嫔妾这么委屈自己，再说了，皇上难道忘了，华阳宫的偏殿住着吴才人和云才人呢，哪还有空位。”
    她含笑望了赵毅一眼，“还是说皇上想去看看吴才人和云才人了？”
    “朕不是那个意思。”赵毅有求于她，自然不想让她以为，自己在她宫里面还想着别的嫔妃，着急解释道，“在华阳宫随便找个空着的宫殿就好。”
    盛月华拿起帕子遮着嘴，眸子含笑，“皇上解释什么，嫔妾何时吃醋了？嫔妾才不想委屈了皇上呢，嫔妾知道，皇上心里一直记挂着云才人，却不好光明正大去看她。”
    赵毅的眸子眯了眯，“哦？”
    他表面风轻云淡，心底却着实震了一震。
    赵毅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没想到被仅仅见过他几次的盛月华猜中了心思。
    宫里面到底又有多少人注意到云才人身上去了呢？
    想到云才人好像很喜欢她，现在又住在她宫里，赵毅敛去了眸中的猜忌，笑了笑，“云才人？是好久不曾见过了。”
    他说的很冷静，话中丝毫没有泄露自己心思的意思，只像是提起一个被他抛到脑后的女人。
    盛月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皇上说是这样，那嫔妾就当是这样。”
    只是那笑着的姿态却能看出，她是猜中了赵毅的心事。
    赵毅看着她，不发一言，心中也不知道对她是什么感觉，是恼羞成怒，还是感到熨帖。
    “那皇上就替嫔妾去看看云才人吧。”盛月华笑着提醒，“总归离得近，又是晚上，不会有别人注意到的。”
    赵毅却不松口，“这么晚了，云才人怕是已经睡了……若是朕去了云才人那里，爱妃就不会不高兴么？”
    赵毅试探着问，眸子牢牢盯着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在玩什么把戏。
    若说是一点都不介意，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对着抢自己丈夫的女人，怎么可能毫无芥蒂。
    盛月华怔愣一下，露出些许苦涩的笑容，“嫔妾怎么可能高兴地起来呢。”
    她看着赵毅，很是认真，“嫔妾只是个普通女人，对皇上中意的女人当然会嫉妒，但转念想想，嫔妾既然爱慕皇上，自然要考虑皇上的心情、皇上的喜好。”
    她温柔的笑着，“皇上若是喜欢云才人就去看她吧，嫔妾是皇上的嫔妃，就该包容皇上的一切。”

 第156章 赶他出门

    盛月华道：“嫔妾不忍心皇上不高兴，就算是宠幸别的女人，只要皇上高兴，嫔妾就开心。”
    “只要皇上心里，还能容下嫔妾就好，只要一点点就好。”
    盛月华像一个深爱着他，愿意包容他一切的女人。
    而她的要求，不过是他的一点点爱罢了。
    赵毅看着她莹润的双眼，怔在那里回不过神来。
    他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女人？
    后宫里这么多嫔妃，赵毅自觉人情了大部分女人的真面目，善妒、争宠。
    除了皇后，他从没觉得后宫哪一个女人好了。
    而就算是皇后，气性也有点大了，赵毅有些不满，才将后宫的权利给了柔妃，让她冷静反省一下。
    但他真心还是喜欢皇后的，云才人也是因为和皇后有些相像，才能得宠。
    云才人说是皇后的替身，不如说是对他这种看法的替身。
    赵毅认定皇后是最好的，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情，在她身上发现任何一点不好的地方，虽然会不满，但也会给予足够的包容。
    云才人和皇后相似，在皇后出错的时候，就成了代替品。
    赵毅觉得，他的皇后就应该是这样的女人，美丽、高贵、大度……世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能用在她的身上。
    而现在，看看他发现了一个什么宝藏。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漫漫溢着对自己的信任和神情，全无保留地爱着自己。
    赵毅既惊讶，却又有点不敢相信。
    “嫔妾在说什么呢……让皇上见笑了。”盛月华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擦了擦眼角，有些慌张地道，“嫔妾都是在胡言乱语的，皇上不要在意。”
    赵毅突然想起右相对她的态度，眉眼缓和下来，温柔地看着她。
    一个从小缺爱的人，长大后将所有美好都放在了自己的丈夫身上。
    听了她的这一番话，赵毅反而更加相信了。
    “别哭，朕知道你的意思。”赵毅温声道，用大拇指擦去了盛月华眼角的泪珠，看着她偷偷抬起头瞧他的模样，不禁失笑。
    “皇上不要嫌弃嫔妾就好。”盛月华的话带着鼻音。
    “天色这么晚了，嫔妾也该睡了。”她轻轻推了推赵毅，“皇上还是赶紧出去吧。”
    “这就要赶朕走了？”赵毅带着笑意道。
    脚下却松动了，被盛月华半推半送地出了正殿。
    盛月华关上房门的时候，笑脸一下子松垮下来。
    赵毅还在门外温柔地对她讲话，盛月华深吸了口气，捏着嗓子，用自己听了都想吐的甜美嗓音撒了几句娇，等他离开后才彻底松懈下来。
    在赵毅跟前演戏就是在考验她的耐心啊。
    盛月华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用丝帕将赵毅碰过的那只手擦了好几遍才罢休。
    坐到案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说瞎话过度的喉咙。
    殿门悄悄打开，琴心进来了。
    盛月华掀了线眼皮，问道：“皇上去哪儿了？”
    琴心走了过来，将凉掉的茶水倒掉，重新换了新的过来，才道：“不出娘娘所料，去了云才人那里。”

 第157章 委屈

    “呵呵。”盛月华笑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雾气氤氲。
    琴心接着道：“皇上出了正殿，还在转角那边等了一会儿，应该是在犹豫去吴才人还是云才人那边。”
    结果最终还是去了云才人那。
    赵毅她还不了解么，表面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前世的她也真是脑子里进了水，竟然会相信这种男人的鬼话，不仅将自己赔了进去，还连累了家族。
    盛月华道：“没人看见皇上的行踪吧？”
    琴心点了点头，“奴婢早就按照娘娘的吩咐，让他们早些回去休息，奴婢一直守在外面，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那就好。”盛月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琴心道：“娘娘累了？早些休息吧，云才人那边也不必担心，奴婢说让她今天晚些休息了，暗示了几句，想来云才人见着皇上应该不会惊讶。”
    盛月华坐了一会儿，还是道：“辛苦云才人了，之后也不免麻烦她，明日从我的嫁妆中拿些好的，给云才人送过去吧。”
    琴心福了福身，“奴婢知道了。”
    盛月华用了早膳，琴心就道：“娘娘，云才人过来了。”
    “请她进来。”
    云才人穿着月蓝色的对襟纱裙，整个人很是清爽。
    盛月华看到她脸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哭了？”
    只见云才人的脸上，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红彤彤的，原本的双眼皮都撑成了单眼皮，脸颊上还能看出泪痕。
    盛月华连忙道：“琴心，快去拿块干净的面巾来。”
    “盛姐姐。”云才人哭着进来，叫着她的名字。
    盛月华最受不了她哭，将她拉了进来，按到座位上，“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姐姐说说。”
    云才人抽噎着，断断续续道：“皇上……皇上他突然来我宫里……呜呜呜盛姐姐……”
    盛月华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还以为有嫔妃按捺不住，欺负上门了呢，没想到是这事。
    正好琴心取了沾了水的面巾来，盛月华问她：“本宫不是让你提醒云才人了么？”
    怎么还是被吓着了，哭得这么厉害。
    琴心一脸茫然，“奴婢是提醒云才人了啊。”
    想着云才人的性子，她恍然大悟道：“奴婢没有明说，不过暗示地很明显了……”
    她为难地道：“难道云才人没有听懂？”
    盛月华和琴心主仆对视一眼，都对云才人的脑子有些担心。
    盛月华亲自拿着面巾，给她擦着脸，一边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可别哭了，让别人看着来，还以为是我这个主位欺负你了呢。”
    云才人还是哭得停不下来，攥着盛月华的袖子不放，带着哭腔道：“姐姐不是让我蛰伏么，我都照着做了，谁能想到皇上还是来了，要是让别的娘娘知道，一定会生撕了我的。”
    盛月华扶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她白净的小脸，纳闷道：“你的红疹呢，不是让你不要轻易弄掉么？”

 第158章 死的好看一点

    云才人哇哇大哭，“命都要没了，还带着红疹干什么，我就算死，也要死的好看一点！”
    琴心忍不住笑出了声，被盛月华瞪了一眼，又恢复成恭谨的模样。
    云才人的哭声一顿，悲从心来，哭得更大声了。
    盛月华被她吵得脑门疼，“好了好了，昨日不是让琴心告诉你了，放宽心，没事的，皇上只是悄悄去了你那里，不会有人看到，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云才人的哭声小了些，还不是很相信，“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皇上就是从我这边离开的，我还能不知道么？”盛月华笑道，“你想想，皇上是不是深夜去了你那边，又趁着天还未明离开了？”
    云才人想了想，诚实地道：“我都不记得了，昨晚睡地迷迷糊糊的，皇上就来了，不过我那时以为自己在做梦，今早我这也没起来多长时间，没见到皇上，以为真的在做梦，谁知道香君说皇上真的来了。”
    云才人越说越激动，又有再哭趋势。
    盛月华看着她的眼睛很是担心，按照她的推测，赵毅说不定今晚也要来。
    他若是看见了云才人这两个核桃眼，也不知吃不吃得下去。
    琴心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娘娘放心，华阳宫上下包括云才人、吴才人那里，都是秦国公的人，嘴严的很。”
    盛月华点了点头。
    “对了，昨日不是让你找些好东西么？云才人既然在这儿，就让她一并带回去吧。”
    琴心道了声“是”，除了房门。
    盛月华看云才人哭声渐停，也松了口气。
    “皇上以后少不得去你那里，你淡定些，别动不动就哭天抢地的。”盛月华道。
    云才人擦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大题小做了，小声道：“我这不也是担心嘛。”
    盛月华给她倒了杯茶，云才人捧着喝了，问道：“可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悄悄过来呢？他可是皇上，哪能那么轻易就隐藏行踪？”
    云才人这时候倒有些脑子了。
    盛月华诧异看了她一眼，也没隐瞒，“是从我这边过去的。”
    “那……那我这是抢了姐姐的圣宠么？”云才人说着又要哭。
    盛月华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身子不太方便，才让皇上去你那里的。”
    云才人点了点头，“我知道，姐姐是来葵水了对么？”
    盛月华黑线，“这倒不是，只是我身子虚弱，受不得圣宠，以后皇上来华阳宫的时候，应该就会去你那里。”
    盛月华的声音严肃，“不过这一点你自己知道就够了，千万别再外面说漏了嘴，你入宫后一直无宠，从没被皇上召寝，听明白了么？”
    云才人点头，像小鸡啄米，也一派严肃道：“我记住了。”
    这是给她保命的法子，她当然会保守秘密，不出去乱说。
    何况是悄悄给她盛宠呢，云才人以为盛月华是将她的圣宠分走了，内心愧疚，自然对她言听计从。
    盛月华点了点头。
    她相信云才人对她忠诚，可对她的脑子不敢苟同。

 第159章 偏爱

    只能让琴心多多费心，让云才人身边服侍的宫女伶俐一点，多多帮衬着云才人。
    千万别让她说错了话。
    云才人应该不会乱说，就怕被个心思重的不动声色套了话去。
    宫里的女人哪个没点心机，云才人这样的就像只小白兔一样，掉进了狼圈，如果没有她保驾护航，少不得拌个跟头。
    盛月华道：“行了，不伤心了就在我这儿吃点东西吧。”
    她让琴心去准备膳食，牵着云才人的手往饭厅里走。
    云才人乖乖跟着，她才起来，就哭哭啼啼地到了这里，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呢。
    她对盛月华，全无怀疑，只有满满的新人。
    等云才人走了，琴心道：“娘娘是不是对云才人太过优待了？”
    盛月华正在给宫人送来的盆栽修剪花枝，闻言一顿，手中的花剪锋利，将一根主枝不慎剪断了，一朵开的正鲜艳的月季垂下头来，好不凄惨。
    琴心看着从来都淡定自若的主子竟然失了手，有些紧张，“奴婢失言，这月季虽美，但却有刺，恐怕伤了娘娘，还是让奴婢搬走吧。”
    “有么？”盛月华没阻止琴心搬走月季的动作，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琴心将盆栽搬了出去，放到了门口处。
    在外洒扫的小太监见状凑了上来，“这等脏活，琴心姐姐怎么亲自动手了，有什么事儿叫奴才一声就行。”
    琴心何尝想做这种活儿，她的手是来伺候娇贵的主子和练武的，可主子明显不太对劲，她也不好贸然叫人进来，只好自己动手了。
    “唷，这花儿怎么折了啊，可不是个好兆头。”小太监心疼道。
    琴心瞪了他一眼，“啰嗦什么，这花儿不好了，在后院找个地方埋了做化肥吧。”
    琴心吩咐好了，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弄脏了些，连忙回屋换了，又净了手，才回到盛月华那边。
    进屋一看，主子竟然还保持着她出去时候的姿势，好像怔愣了很久。
    琴心小心翼翼道：“娘娘，您在想什么？”
    盛月华看了她一眼，“还不是你问起来的。”
    她问着琴心，“我对待云才人的态度，很是明显么？”
    琴心有些傻眼，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她笑着道：“这也没什么啊……”最终还是在盛月华追问的眼神下松口，“娘娘自己没有感受到么，您对她的态度却是好过头了，连最先认识的吴才人也比不上，更不用说慈嫔了。”
    慈嫔一直静养，盛月华见她的次数少，难免生疏。
    可连吴才人也比不上，是不是有些不应该。
    琴心道：“吴才人也是先住进华阳宫的，又早早跟娘娘同了心，虽说是在皇上面前不太得脸，娘娘也该对她好点，不然恐怕让人以为，娘娘是看着谁受宠才对她好呢。”
    盛月华皱眉道：“我何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娘娘是没有，可不能组织吴才人这么想啊。”琴心道，“奴婢看见好几次，云才人和吴才人都在娘娘宫里的时候，娘娘对云才人热络一些，吴才人的笑容有些淡了。”

 第160章 想通

    盛月华沮丧道：“我竟没有注意。”
    在她面前，吴才人好像一直都是恭敬柔弱的模样，和云才人有些像，也有本质的不同。
    云才人单纯懵懂，吴才人虽然柔弱却知进退，心里有一杆秤。
    吴才人本就耐得寂寞，却也被琴心发现有些落寞，看来确实是她表现地明显了。
    盛月华道：“吴才人太懂事了，倒显得云才人不知事，我也只好多注意些。”
    琴心道了声“是”。
    可盛月华却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她偏爱云才人，还不是因为对方身上有着自己的影子。
    云才人就像前世的盛月华，什么也不动，什么也不知道，仅仅见过赵毅几面，就在他身上失了心。
    仅仅凭着几封什么承诺也没有的往来书信，就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是他的真爱，毅然决然地进了宫。
    结果就是很久的无宠，在后宫底层摸爬滚打，接受着迟来的馈赠。
    直到赵毅想起来，后宫里面还有个背景强大的嫔妃，轻轻放下了钩子。
    盛月华就像在黑暗中看见了曙光，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
    盛月华闭了闭眼，前世的自己，就像云才人一样，懵懵懂懂地进宫，什么都不懂。
    斗了十年，自以为已经得到了赵毅的独宠，最后却是得到了灭族的消息。
    如今的盛月华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她浑身变得坚硬起来，将柔软的内心保护好了，不会再轻易被伤害，却也不会再容易感受到被爱的情绪。
    看到了云才人，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样。
    那个时候的她，面前虽然艰难险阻，但心中总有希望，还有宠她的家人，是最幸福的。
    而如今的盛月华，看起来身份尊贵，家人也健在，可内心早已经千疮百孔。
    “云才人性子单纯，我总想着护着她，说不定就能一直这样下去了。”盛月华笑了笑。
    就像过去的自己也一直这样简单快乐的生活下去那样。
    琴心有些担心：“娘娘……”
    盛月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是我想错了，我早就将她拉入了这个泥潭，竟然还想着能护着她，呵呵……”
    若她真的为了云才人好，就不应该让她进宫。
    可是私心总想着，自己能护好她，其实只是为了利用她唯一。
    盛月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早就沾满了鲜血，前世的她就是赵毅的傀儡，早就成了一个恶魔，已经洗不干净了。
    “娘娘。”琴心忍不住道，“不怪娘娘，云才人本来就被皇上看上了，是怎么也逃不过去的，若不是娘娘，她说不定连皇宫都回不来……”
    盛月华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钻牛角尖，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活了那么多年，她早就想开了，人不能勉强自己。
    已经这样了，之后总要继续下去，后悔自责又能有什么用，一直往前看才是正理。
    琴心松了口气，“娘娘想通便好，都怪奴婢，提起这么一个话题来，惹娘娘不开心了。”

 第161章 求情

    “你不提我还没发觉呢。”盛月华笑着看她一眼，“幸亏有你提醒，对吴才人确实有些不公平了，要是等以后才发现，事情不知道要酿成什么程度。”
    吴才人虽然懂得进退，但她也是个普通人。
    是人，就一定会有嫉妒心，更何况是表现地如此明显。
    幸好时间不长，吴才人虽然心里面有疙瘩，不过还不至于对她失望。
    盛月华有些后怕，“琴心，你还是拿些首饰，去吴才人那里走一趟，知道要怎么说么？”
    琴心答道：“云才人奴婢恐怕应付不了，吴才人是聪明人，奴婢还是知道怎么交流的。”
    之前云才人那一出，不就是没听明白琴心对她的暗示么。
    琴心故意在这个时候开个玩笑，也是不想让主子太过烦心，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盛月华知道这妮子怎么想的，还是忍不住笑了，“屋子里太闷，我想出去走走，你记得问吴才人一声要不要跟着来。”
    琴心行了礼，道：“奴婢知道了。”
    从吴才人那里出来，琴心往回走着。
    进了院门，听到旁边花丛里有谈话声，立即停了下来。
    若是平常的话，她还不会这么敏感，院里那么多下人，无事的时候说个话也是有的。
    盛月华对下人仁慈，这并不是什么错。
    可谁让琴心自幼习武，耳力超凡，一听就知道，谈话的一种一方竟然是同心。
    怪不得主子身边一直不见她，只有琴心自己忙前忙后，原来是躲到这里来偷懒来了。
    她悄悄接近，想要听清楚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听了一会儿，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和同心对话的，竟然是依云！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好同心，你就帮我跟娘娘说点话吧。”依云的声音像是在哭，“我从小伺候娘娘，是娘娘身边的老人了，他们竟然不管不顾的，守着娘娘身边不让我接近，我难过地死了的心都有了。”
    说起来，依云忍不住咬牙切齿。
    她进宫不就，盛月华就跟随皇帝去了行宫，她怎么哀求也没求得名额，只好百无聊赖地留在宫里。
    想着等主子回来，她就应该能重回主子身边伺候了。
    谁知道主子回来是回来了，却像忘了她这个人一样，半句关于她的话也没提过。
    依云急了，她本想着让盛月华自己想起来，也好在这些新的下人面前露露脸，让她们知道，主子是离不了她的。
    可能是离开主子太久的缘故，主子竟然将她忘了。
    依云无法，只能自己去求见盛月华，可盛月华的身边竟然被这些奴才牢牢把控，她根本找不到空挡。
    她说明自己的身份，却愣是得不到回应，只有嘲笑。
    被人捧惯了的依云只觉得脸皮发热，可除了通过他们传消息，还有什么办法。
    若是硬闯进盛月华的视线，说不定早就被当做刺客被抓起来下狱了。
    华阳宫守备森严，之前就有个小太监在盛月华去行宫的那段日子，手脚不干净，结果还不到第二天就被抓走，很是可怕。

 第162章 清闲

    自那以后，华阳宫就出现了好多新面孔，而有些老人却消失地无影无踪。
    依云本以为这是自己的机会，可接触了他们好几次，却次次碰壁。
    这才知道，华阳宫的守卫不是被削弱了，而是更加强悍了。
    硬闯，她是万万不敢的。
    于是只能来求她昔日的好姐妹。
    “我伺候娘娘那么久的时日，不敢居功，但伺候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的。”依云道，“可那些新来的奴才都仗势欺人，不让我接近娘娘，还将我派的远离娘娘的住所。”
    依云抹着眼泪，不经意露出了手上的伤痕。
    同心果然注意到了，“你的手上是怎么回事？”
    依云道：“我现在负责照料华阳宫南边宫苑的花丛，不小心被枝叶刺破了手，没事的。”
    “那边又没有人住，怎么还让你照料花丛呢？”同心捏着她的手，仔细查看着，“我屋子里有止血的药膏，我去拿给你。”
    “不用了，没事的。”依云拉住她，本来就是为了装可怜用的，依云并不在乎伤口好不好，只在乎同心会不会帮她。
    琴心在角落处驻足，静静听着。
    同心迟疑的声音传来：“我之前也问过娘娘你的事情，可娘娘让我不要管，说给你安排好了住处和差事，很是清闲。”
    同心和依云相处那么久，当然不会忘了她，和盛月华提起过好多次。
    盛月华告诉她，自己心疼依云伤才养好，不忍让她忙前忙后伺候，给了她一份清闲的差事，平时没什么活儿，只要领赏就好了。
    同心听了也就放下心来，没想到今早梳洗完了出门伺候盛月华梳洗，结果就碰上了一脸紧张的依云，被她拉了过来。
    依云听了她说的话，一时间顿了顿。
    她的住处虽然离华阳宫正殿远了些，说起来的确是不错的，虽说是照料一大片花丛，可那片地方本来就没什么人去，她上不上心也没什么区别。
    依云偷懒了好几次，也没人来说她，的确很清闲。
    确实像同心所言，她的待遇没什么不好的，按理来说，依云不该这么委屈。
    可清闲有什么用，她进宫来是要为自己博一个虔诚的，又不是为了这么一个清闲的差事。
    要清闲，她不会留在右相府，府里的下人都因为她是伺候小姐的老人敬着她。
    同心进了宫，她们俩住的院子也空了下来，她自己一个人住，不干活还能有每月的例银，那么爽快，何必要来宫里。
    规矩森严，还不能随便出去，只能在华阳宫范围内走动，只有领了差事才能有出去的资格。
    宫里随便拎出来个小主，见了都要卑躬屈膝。
    依云虽然是个右相府的侍女，但也是家生子，又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府内拿她当半个主子一样看待，乍然进宫，自然受不了这些。
    而她进宫的目的也并不单纯，不是为了追随主子。
    依云不想像她娘一样，让主子随便指了个奴才婚配，生下的孩子还是奴才。

 第163章 外人

    麻雀飞上枝头，是每个身份地位的女子都会做的美梦。
    宫里是最繁华的地方，依云想为自己博一个好前程。
    “娘娘素来仁慈，给我指的差事是很清闲，其实偷偷懒的话也是没人追究的，可我也不想一直闲着，想着对那些花花草草好一点。”
    依云将散落下来的额发捋了上去，又将伤口展露了出来。
    同心见着了，果然同情心泛滥，道：“我和你一起伺候娘娘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性子呢，闲不下来的。”
    依云一看有喜，趁热打铁道：“好同心，你就帮我再跟娘娘提提吧，我觉得娘娘也是离不开我的，只是最近太忙，给忘记了。”
    同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
    可同意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同心！一早都不见你，娘娘和我都以为你起晚了，没有追究你，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偷懒！”
    依云被吓了一条，转眼望过去，就见一道淡绿色的身影从枝叶繁茂的树丛后走出。
    寻常的宫女是都是穿着统一样式的宫装，颜色是淡淡的粉色，看着娇嫩，可那么多人都是穿的一样，看起来就麻木了。
    只有各位主子身边得脸的大宫女，才能穿上不同的衣裳，虽然比不上主子们穿的贵重，可也比普通宫女好上很多。
    就像同心和依云的区别那样，从前平起平坐的姐妹，现在就一个只能在远处侍弄花草，就算见着了皇上，也只能在远处偷偷望上一眼，根本不能接近。
    一个则是跟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主子得宠，就算是身边的奴婢在皇上面前也有了说一两句话的机会，让人嫉妒地眼红。
    同心也就算了，毕竟是之前一直和她一起的，依云知道她的性子，娘娘不过是看中她的听话忠心而已。
    而眼前这一位穿着淡绿色宫装的，她见过一面，也没说上几句话。
    依云只知道她们一行姐妹几个，趁着她受伤的时候来到娘娘身边，这才几个月，就将娘娘身边的位置全部占地牢牢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
    依云甚至怀疑，她现在的处境说不定就是这些人造成的，一定是她们怕她回去之后就夺了娘娘的青睐，才在娘娘面前说她的坏话，导致她没有回到娘娘身边伺候。
    琴心慢慢走过来，脸上带着清冷的神色，一看就不好相处。
    依云有些害怕，警惕地看着她，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同心身后躲了躲。
    琴心瞧了她一眼，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屑，一点都没有在她面前隐藏的一丝。
    依云心中大恨，指甲差点划破了手心。
    “琴心，你怎么出来了，那娘娘身边岂不是没有人伺候？”同心这个粗线条，怕是还没看清楚这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你还知道？”琴心皱着眉，不再看依云，仿佛将她当成一个局外人，“知道娘娘身边没人伺候还不赶紧回去，别在犄角旮旯的地方跟一些外人说话，也不怕被守卫抓住了，当你们在密谋些什么东西。”

 第164章 排斥

    同心挠了挠头，也没听出什么不妥来，“知道了，这就回去呢。”
    依云却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叫住转身要走的琴心，“你说谁是外人？！”
    依云的眼睛就要喷火，死死盯着琴心，眼中的恨就快要溢出来了。
    竟然说她是外人？
    依云伺候盛月华的时候，她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琴心轻笑一声，转过头来，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嘲讽，“连内院都进不了，不是外人是什么？”
    她看了一眼傻愣愣站在原地的同心，“还不过来？”
    同心答应了一声，就要往她身边走。
    依云咬着嘴唇，一把拽住了她，不让她过去。
    仿佛放同心过去了，就会被琴心抢走，站在她们那一边一样。
    同心被她拽住，诧异回头，“依云，你拉住我做什么，你的事情我会和娘娘说的，娘娘身边没人不方便，万一有什么吩咐怎么办。”
    依云之前有多么庆幸同心的性子单纯，能够为她所利用，现在就有多么想破口大骂。
    脑子里难道是进了水么，就看不出来她们的剑拔弩张？
    还是盛月华的脑子里进了水，不将她调回去，却把这么个蠢的放在身边。
    依云拉着她不放手，直视着琴心，笑了笑，“琴心姑娘，既然娘娘身边没人，不如你先回去，我还有些话要和同心讲，我伺候娘娘多年，知道她的性子，你跟她说说情况，她一定会同意的。”
    依云在琴心面前炫耀着自己的身份，她再落魄，到底是和盛月华一起长大的，这种情谊，寻常宫女怎么能比。
    她得意地看着琴心，不争馒头就要争一口气。
    况且她自己认为，回不到盛月华身边就是因为她们，本来就是对立面的，也不用顾忌什么。
    撕破脸就撕破脸，谁怕谁，依云就不信，她还能背着盛月华将她怎么样。
    她还就想着闹大点呢，这样盛月华才会知道，她这个伺候她长大的忠厚婢女，现如今竟然遭受了这样的待遇。
    琴心面无表情，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依云看着她的脸，心中有些嫉妒。
    她做梦都想飞上枝头，没有出身，自然就想得到一副好的容貌。
    可惜她父母都是普通下人，生下的她长相也很普通。
    纯粹的下人里面看还好，还是把拔尖的。
    但若是放在宫里，和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嫔妃一比，她也就勉强才能称为清秀。
    而这个琴心，也不知道是什么出身，脸蛋长得很好，皮肤水嫩地也和从小叫娇生惯养的贵女差不多了。
    不仅仅是她，她们那些什么棋心、诗心什么的，全都长得不错，让依云看的眼热。
    再听听她们的名字，全都是一个样的，听起来就像姐妹一样，同心也在里面。
    就只有她，依云，一点都不像她们之中，伺候盛月华的宫女。
    明显就是将她排斥在外。
    依云瞧着琴心不以为然的表情，心中恨恨。
    又看了看被她拉住的同心，突然起了一个歹毒的心思。

 第165章 手劲大了些

    “琴心姑娘，你怎么只然让同心回去，自己却站在这里不动呢，让旁人见了，还以为琴心姑娘自己偷懒，只让同心干活呢。”
    依云扬起笑容，像是没看见琴心对她的蔑视，好似劝解的说道。
    实际上话中全是挑拨。
    琴心笑了笑，一脸不以为然，看着她的眼神好似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依云咬着牙，看了同心一眼，却也没在她脸上看到什么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竟然忘了，同心这丫头脑子不够用了，怕是听不懂这话。
    “哎呀我和琴心都在娘娘身边伺候，谁回去不都还一样？”同心笑呵呵说着。
    依云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琴心姑娘……”她还想让琴心离开，却被琴心直接打断。
    “别这么叫我，这是宫里，可不是右相府，哪有什么姑娘。”琴心道。
    依云改口道：“琴心姐姐……”
    琴心道：“打住，我可没有你这个妹妹。”
    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依云脸上的笑就快维持不住了，叫她声姐姐都是抬举了，一样是宫女，有什么好高傲的？
    “放手，让她回去。”
    琴心知道同心的性子，再让她和依云待下去，怕是会被洗脑。
    “娘娘又不是没手没脚的废物，没人伺候不会怎么样的，内院都是宫女，娘娘需要的时候不会自己叫么？”
    既然不让她叫，她也就不称呼琴心了，反正她本来也没耐心叫她。
    直接拉下脸面来挑衅她。
    她就怕事情不够大呢，正好惊动盛月华，她就能回去了。
    同心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娘娘呢？”
    她在一旁叽叽喳喳，一点都没有自觉。
    琴心冷笑了一声，大步上前，气势汹汹的。
    本就是自小练武，真正动怒了，和平常冷静的她有很大的区别。
    依云被她的气势弄得头皮发麻，可她只以为琴心是个普通宫女。
    她怎么会怕？
    依云硬着头皮道：“你……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在宫里！”
    琴心没有回答，只是走近她们，冷冷看了依云一眼。
    然后在她的手腕上轻飘飘一捏。
    “啊！”依云只觉得一阵巨大的痛楚从手腕上传来，哪里还顾得上拉住同心不放。
    像不小心碰到了花枝上的刺一样，忙不迭将手收了回来，痛楚的余韵还在蔓延。
    依云疼地飙泪，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琴心的眼神满是恐惧。
    她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是个柔弱女子的琴心，就那么轻轻地一捏，差点就将她的手腕捏断！
    琴心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我从小手劲儿就大，弄痛你了吧？给我瞧瞧？”
    她上前一步，看起来像是有些愧疚，想要好好看看依云的手腕。
    依云摇着头，离得她远远的，“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
    她怎么还敢让琴心离她那么近，眼神里明明都是嘲弄，演技那么拙劣，还假装关心她。
    要是真的让琴心看了，说不定她的手腕真的就要费了。
    “哎呀，可惜了。”琴心有些失望。

 第166章 怎么没看见你

    依云看着她，牙齿都在发抖。
    本来想通过同心帮衬自己一把，没想到却提到了铁板。
    她现在哪还敢再和同心说话，只想着赶紧缩回自己的漱玉轩，不再看到这个恶魔。
    竟然还说她自己从小手劲儿大，依云才不信呢。
    难道伺候主子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的手劲儿么？
    那盛月华还不得是铜筋铁骨，才能活得这么好。
    总算揭了这块狗皮膏药，关键时刻，还是武力管用。
    琴心好整以暇地看着依云瑟瑟发抖的模样，笑了笑，追问道：“真的没事了？还是让我看看吧，涂点伤药，不然万一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故意欺负你呢。”
    琴心笑了笑，将之前依云嘲讽她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依云捂着手腕，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这是别人以为她被欺负的事儿么？明明就是真的被欺负了啊！
    她原先以为，宫里是个打嘴仗的地方
    没想到，这是个拼武力的地方。
    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是女子，遇上这种事情只能认怂。
    “当然是没事儿的。”依云勉强地笑着，“我怎么会到外面胡乱说呢，姐姐误会我了。”
    到底还是叫的姐姐，不然她也不知道要叫琴心什么。
    好歹琴心这回没为难道，只是道：“那就好，我也是为你着想，照你的身份，不说外院了，就是稍微靠近正殿这边的墙门都不行，你今天悄悄过来找同心叙旧，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就不为难你，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依云忍着吐血的欲望，“多谢姐姐。”
    感情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要反过头来感谢她？
    依云心里只感受到莫大的委屈。
    她错了，她一开始就不该进宫来，如果没有进宫，她也不会落到侍弄花草的境地，如果不是落到这个境地，她也不会来求同心，如果不是……
    得罪了琴心，依云心里悔不当初。
    琴心笑道：“你知错就好，以后别再犯了。”
    换句话说，就是以后不许她再偷偷进到外院来，若是还有下次，就不会有今天的好运了。
    依云点头应是，瑟缩着脑袋，不敢再说什么。
    琴心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拉着同心的手，“走吧，娘娘该等急了。”
    回到正殿的时候，正巧遇到盛月华出来，盛月华见着她们俩的时候一愣。
    “娘娘出来做什么？”琴心快走几步道。
    盛月华看着她们俩有些纳闷，“我倒想问你们俩，怎么出去那么久，吴才人那边怎么说？”
    原本让琴心去问吴才人有没有空，和她去出去一趟散散步，谁知道这么久都没回来。
    盛月华有些口渴，想出去叫人来换壶茶水，没想到却正好碰上琴心回来，还带着同心一起。
    既然琴心回来了，她也就不必再叫人了。
    琴心和她一起进门，边走边道：“吴才人答应了，正在梳妆，准备好了等会儿就来找娘娘。”
    盛月华重新回到房间里，对同心道：“你去哪儿了，早上怎么没看见你？”

 第167章 如愿

    看同心的样子，也不像才起的模样。
    盛月华原先还以为她昨天睡得太晚，没来的及起身呢。
    同心道：“奴婢在外……”
    琴心及时打断，“同心这丫头，在外面墙根偷凉呢，幸好奴婢回来的时候看见她了，不然还指不定要偷懒到什么时候。”
    同心有些纳闷，琴心为什么阻止她说出真相。
    琴心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多嘴。
    同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只好闭嘴了，她脑子不灵光，连娘娘都说了，让她有事就听琴心的。
    虽然这是在娘娘面前，可琴心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她只要听着就好了。
    盛月华瞥见她们俩的小动作，随口问道：“你们俩又在打什么哑谜呢？”
    同心就有些结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幸好有琴心救场，笑道：“娘娘说笑了，对了，娘娘要是出去的话，这套首饰有些旧了，不合娘娘的身份，同心，你去库房，将娘娘从右相府带来的一套红翡翠头面拿来。”
    同心应了声“是”，急匆匆出去了。
    盛月华打眼一看，就知道琴心是故意将同心支走的。
    皱了皱眉眉头，看着琴心道：“难道又是依云？”
    毕竟能和同心扯上关系的，也就是她了。
    琴心松了口气，道：“娘娘说的没错，依云不太老实，竟然偷偷进了外院，同心今早才进门就被她拉了去。”
    和同心回来的时候，琴心就将事情的经过轻而易举地套了出来。
    不在同心面前让盛月华知道，也是为了同心考虑，暂时不让她知道依云的真面目。
    不然以她的性子，怕是见了依云就要露馅。
    盛月华“啪”地一声将茶杯放到桌上，脸上阴云密布，“她还真是沉不住气，才安生了几日，就不耐烦了？”
    她是真的不想让依云天天在面前晃悠，虽然离她远了一些，可她给依云安排的住处、差事哪点不好？
    这么好的待遇都不想要，非要到她身边来，再将前世的背叛一一重演一遍么？
    盛月华的眸子里全是怒气，胸口起伏不定，忽然冷笑了两声。
    就在琴心以为她将要处置了依云的时候，盛月华笑了笑，“行啊，本宫就如了她的愿！”
    琴心不解道：“娘娘不是不想让她近身么？”
    “我是不想，可她蹦跶地那么欢，我倒想看看，依云在我身边还能作什么妖！”
    上辈子依云凭借的是她的新人，才能一边在她身边混得如鱼得水，一边另谋他路，暗中投靠了皇后。
    而现在，盛月华对她处处提防，倒想知道，她还能用出什么手段，翻出什么浪花！
    琴心看出子自己主子正处于盛怒之中，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她小心翼翼道：“那娘娘的意思，是要将依云调到身边来？”
    琴心的眉头皱着，她会读心，虽然具体的看不出来，可那个依云看着就目的不纯。
    那样的人，就算她同意将依云调到娘娘身边，秦国公知道了也不会同意啊。

 第168章 手艺

    可是秦国公也说过，要事事以现任主子为主。
    琴心咬了咬嘴唇，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是应该劝解娘娘，不要将危险的人放在身边，还是听娘娘的话呢？
    琴心的目光游移着，看向盛月华的时候，猝不及防对上的她的目光。
    盛月华的目光淡淡的，可那里面全是不怒自威，像是通过她的眼睛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
    琴心内心紧张起来，她都不知道，会读心术的究竟是她还是娘娘了。
    “明日就将依云调过来。”盛月华移开目光，淡淡道。
    琴心顿时松了口气，也不敢犹豫了，恭敬地道了声“是”。
    盛月华道：“依云的事，还是像以前一样，暂时别让同心知道。”
    琴心道：“是。”
    “娘娘，奴婢将头面拿回来了。”
    琴心正在担心，没话题之后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对盛月华说什么，同心就踩着点回来了。
    简直恰到好处。
    “拿回来了就好，我看看。”琴心道。
    同心将木盒交给她，琴心打开一看，笑道：“就是这套头面，精致地很，娘娘请到梳妆台前面来，让奴婢给您换上。”
    有同心在场，盛月华的面色早就变得和往常一样。
    她笑了笑，坐到梳妆台前，让琴心将原来的首饰取下来。
    琴心又嫌取下来的时候手太重了，不小心将发髻弄乱了，索性将头发拆了，重新编了起来。
    然后才将这套红翡翠的头面带上。
    “娘娘看看，满不满意？”琴心拿着篦子，站在她身后笑道。
    盛月华歪头，左右敲了敲，脸上带了点喜色，“还是琴心的手艺好。”
    替盛月华整理着梳妆台的同心不乐意了，将嘴一撅，“那娘娘是说奴婢的手艺比不上琴心了？”
    她气呼呼瞪了琴心一眼，琴心来了之后，算是将她的活儿都抢去了。
    还全都是那些需要技术的，留给她的全是些零碎的活计，不需要动什么脑子。
    同心深深地觉得，自己的手艺都要荒废了。
    盛月华却笑着从看着她，眼神带了一丝怜悯，“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呢，没想到现在还没发觉么？你的手艺，也就适合在府里的时候，给我梳些简单的未出阁时的发髻，宫里的发髻太复杂了。”
    就差没直接说，同心梳不了了。
    同心原本以为娘娘会给她说句公道话呢，没成想娘娘却取笑起她来。
    琴心也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同心自觉脸都没了，气急了，道：“娘娘光说我做什么，若是让依云过来，梳地不一定比琴心差呢，我们两个里面，还是依云的手艺最好！”
    同心竟然口不择言，说起了依云来。
    明明都让她不要在主子面前提起了！
    琴心没来及阻止，责怪地看了同心一眼。
    同心看到琴心的暗示，也想了起来琴心对她的嘱咐。
    两人一起看向盛月华，却没见她有什么表示，只是坐在锦凳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铜镜有些模糊，她们俩看不见盛月华的表情。

 第169章 御花园

    同心之前还不知道琴心为什么不让她在盛月华面前提起依云，看到这一幕，自己就有点发慌了。
    琴心也有些紧张，小声道：“娘娘……”
    盛月华莞尔一笑：“怎么了？”
    笑着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知道你和依云情同姐妹，一直想让她回来。”盛月华淡淡道，“我已经跟琴心说过，明日就将依云调过来，在我身边伺候，这下，你可满意了？”
    盛月华含笑望了同心一眼。
    同心这时候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乖乖闭嘴。
    看着她的表情非常乖巧，盛月华心里有什么气，也都在这样的目光下消失了。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让琴心给她披上外袍，“走吧，吴才人也该到了。”
    吴才人果然坐在外面等她，看她出来了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盛月华道：“免礼。”
    看吴才人也不像才来的样子，倒像是已经在这儿等了一段时间了，不由问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让下人通传？”
    “嫔妾想着娘娘说不定正忙着梳妆，不好搅扰，就没让她们打扰您。”
    吴才人抿唇一笑，望着她发髻上的红翡翠头面，“娘娘今日戴的首饰真好看，衬得娘娘容颜更娇美了。”
    盛月华笑道：“你还说呢，不是让琴心给你送去一些首饰了，还嫌不够，想要让本宫把这套头面也送出去么？”
    吴才人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嫔妾可不敢，娘娘送我的首饰都多到用不完了，嫔妾哪还能肖想娘娘的头上戴着的呢。”
    吴才人笑了笑，“不过就算娘娘肯给，嫔妾也是不会要的，这套红翡翠的头面十分精致，既符合娘娘的身份，又衬娘娘的容颜，嫔妾要是戴上了，怕是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了，没得让人笑话。”
    吴才人虽然位分低微，却不像自卑，反而对自己的身份接受良好，甚至都能在她面前自嘲。
    也许是因为她父亲的身份本来就低吧，进了宫，封了才人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吴才人很满足，不会眼红别人。
    盛月华最是喜欢她的识趣，走到她身边，笑着道：“走吧，这几日闷在华阳宫里，心情都不好了，我们出去瞧瞧。”
    两人带着几个伺候的宫女出了华阳宫，往前面一拐，就往御花园走去。
    华阳宫的位置其实不错，算是在离赵毅的寝宫、御花园都比较近的宫殿，走一会儿就到了，一点都不累。
    两人慢悠悠散步过去，初秋微风习习，清爽宜人。
    “听说这时候御花园里的菊花开的不错。”盛月华道，“等会儿看着了好的，就让琴心她们摘一些回去，晒干了做成花茶。”
    吴才人捂着嘴笑起来，她面容清秀，笑起来反而更加好看了。
    “嫔妾还以为娘娘爱花，想要让人往华阳宫搬几盆闲来观赏，没想到原来是想喝花茶了。”
    御花园里的菊花种类繁多，各种颜色争奇斗艳。
    盛月华被香气过去，伸手触了触花瓣。

 第170章 菊花茶

    那花瓣娇滴滴的，上面还带着露水，一层一层叠着，将柔软的花心包裹其中，香气阵阵。
    盛月华眼花缭乱地看着，都不知道要看哪朵好了。
    这花儿也像后宫的女人一样，费劲心思将自己显露在最耀眼的地方，想要获得宠幸。
    “琴心……”
    她叫着琴心，还记挂着之前的想法，挑一些香气足的，摘下来做花茶。
    却没有听到琴心的回答，盛月华的眼睛像是黏在花上了似的，一点也移不开。
    自己的肩膀被人碰了碰，随即吴才人的声音悄悄传来，“娘娘，您看那边。”
    她悄悄指了指，盛月华道了声：“怎么了？”往那边看了过去。
    石子路的另一头，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花丛中走出，身后跟着两个宫女，看起来也是来赏花的。
    那人看着花儿，脸上带着笑意，一转头，眼神与盛月华的正巧对上。
    盛月华露出一个笑容，对方的脸色却有些难看，笑意消失无踪，变得冷冷清清的，明显能看出并不想遇到她们，可又不能直接转身就走。
    犹豫了片刻，只好委委屈屈地走了过来，笑容也挤不出来了，板着脸屈膝行了一礼，“请盛嫔娘娘安。”
    盛月华放开那朵花，直起身子面向她，道：“起来吧，于美人好兴致，也来赏玩菊花么？”
    那身影赫然就是于美人。
    前脚才被她罚跪，在慈宁宫外丢尽了颜面，今日又迎面撞见了，于美人心中直叫晦气。
    可对方又是嫔位，比她高了几阶，遇上了哪有不上来请安行礼的道理。
    何况盛月华昨天才得了宠，能从柔妃手底下抢了皇上的恩宠，六宫都传遍了，自然不能得罪。
    于美人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规规矩矩地过来行礼。
    她勉强挤了个笑容，“娘娘说笑了，嫔妾哪有这雅致，欣赏不了这花儿的美，只不过听闻皇上喜欢喝菊花茶，所以来摘一些回去，炮制些菊花茶罢了。”
    她微微斜了下身子，露出后面的两个宫女。
    宫女手中都拿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些新鲜的菊花。
    盛月华听到赵毅的名字，看到那些菊花，顿时什么摘花的兴致都没了，面色沉了下来。
    她怎么就忘了，前世她钟爱自己做菊花茶，为的就是讨赵毅的欢喜。
    赵毅喜欢和菊花茶是满宫皆知的事情，到了秋天菊花盛开的时候，不少嫔妃都喜欢来御花园凑这个热闹，期盼他来自己宫里的时候，喝到她们亲手制成的花茶能有一句赞美。
    盛月华一开始是不喜欢花茶的，她最爱的是碧螺春，对于花茶这种没有茶香味，茶不茶的东西从来是不碰的。
    可进了宫以后，满腔心思都扑在了赵毅身上，自然是以他的喜好为喜好，每年都会亲自摘了鲜花，制成花茶。
    她也就渐渐有了这个习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不是讨他欢喜，也是改不过来了。
    这仿佛已经成了她的本能一样。
    可听了于美人的话，盛月华只觉得阵阵恶心。

 第171章 脾气大

    都是重活一世了，她竟然还像前世那样，还像其他嫔妃那样，为了他的欢喜而活着。
    还嫌前世他害得她还不够么？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盛月华闭了闭眼，神色很是难看。
    于美人瞧着她的神色不好，还以为是自己碍着她的眼了，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行径招她讨厌了。
    她摘菊花本来就是为了争宠，在她看来没什么好隐瞒的。
    皇上偏爱菊花茶又不是秘密，全宫上下都知道，有的是嫔妃这个时候过来，糟蹋一些菊花回去。
    于美人自认这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争宠手段，犯不上对着盛嫔隐瞒。
    就算隐瞒了，于美人觉得盛嫔也是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因为她的隐瞒而不高兴呢，还不如实话说出来，显得自己很是真诚。
    有了那日的惩罚，她算是吃到苦头了，知道华阳宫的人都不能招惹，不然就等于给自己找麻烦，于美人还真不敢得罪盛月华了。
    “盛嫔娘娘。”于美人看盛月华沉着脸不说话，硬着头皮开口，“您若是觉得嫔妾的行为不妥，那这些花嫔妾就不要了，全送给娘娘吧。”
    于美人狠下心来。
    她认为盛月华之所以不高兴，就是因为看不得她们这些品阶不高的妃嫔使这些手段争宠，于是将这次摘得菊花全都舍弃。
    于美人其实是不甘心的，可花以后还能摘，盛月华却实在不能得罪了。
    “娘娘觉得如何？”于美人问道，“若是娘娘喜欢，嫔妾这就让她们将花奉上。”
    盛月华斜斜瞥了她一眼，却是没有接受。
    “于美人觉得，本宫会稀罕你的花？”盛月华冷笑一声，伸手整理了一下广袖，那姿态怡然自得。
    前世也就罢了，谁让那时候的她又没心机又蠢，才会被花言巧语的赵毅蒙蔽，喜滋滋地亲手做菊花茶，被他说味道不好，还得忧伤失落很久。
    而这一世，她打定了主意不再喜欢赵毅，自然对他喜欢的东西嫌弃起来。
    可能是盛月华话中的嫌弃太过明显，于美人的脸色扭曲了一瞬，干巴巴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于美人就快气炸了。
    明明是盛月华表现地很不满，她才顺水推舟地将自己争宠的“工具”上交，谁知道她还嫌弃上了。
    于美人越想越气，言语上也没那么谨慎了，“娘娘既然看不上嫔妾的花，为什么还摆出那种表情？”
    不想让她争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后宫就是受宠的人和位分高的能说话，像她们这种小虾米本来就没什么权利。
    她也认了，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不好了吧。
    盛月华好笑地看着她，“你一个小小才人，竟敢这样对本宫说话？”
    于美人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就差直接说，她的态度怎么了，这话虽然有那么一点点逾矩，但也不算没有规矩吧。
    传闻盛嫔的性子很好，怎么对着她的时候，火药味总是这么大。
    不管是那日她被罚跪，还是今天。

 第172章 脏东西

    盛嫔怕是对着皇上太后性子好，对她们这些小虾米，就原形毕露了吧。
    于美人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招惹上她呢。
    这种人在皇上太后面前讨巧，心机深得很，本来就不好招惹。
    她是瞎了眼，竟然之前没看出来。
    盛月华看着她道：“本宫脸色不好，是觉得这菊花开的实在不好，简直不堪入目！御花园的下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这样的花竟然也能移进来，简直堕了皇室的名头。”
    她一脸嫌弃的模样，看着菊花的视线忍不住都移开了，看起来确实是嫌弃得够呛。
    甚至还从袖子里面拿了帕子出来，遮在鼻子前头，“这气味也是，也太浓郁了，闻起来不舒服地很。”
    盛月华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对这些菊花的嫌弃。
    于美人的眼睛微微睁大，不知道她是闹地哪一出。
    于美人看看旁边盛开的花儿，再看看摘下来的放在篮子里面的花，明明都开的特别美。
    还有气味，很是清新宜人，哪有一点盛月华所说的浓郁。
    可她的表现又那么真实，让于美人有些恍惚，到底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盛月华出了问题。
    “琴心。”盛月华自己嫌弃还不够，还叫着自己的下人一起，“你觉得这花儿怎么样？”
    她偏头避着那些菊花，仿佛再看一眼就要瞎了。
    “奴婢……”琴心也不知道自家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前还说着要做菊花茶，现在却又这幅样子。
    就算是从小接受训练，能轻易看透人心的琴心，这下也不知道盛月华到底什么意思了。
    不过她是主子的人，不管怎么样，跟主子站在一边肯定是没错的。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道：“娘娘说的没错，奴婢也觉得，这菊花确实是碍眼了一点。”
    脸上是信誓旦旦的表情，让盛月华一阵欣慰，点了点头。
    于美人看着她一阵恍惚，完了，又疯了一个。
    盛月华还嫌不够，“同心，你觉得呢？”
    同心就干脆多了，虽然一点都不那么觉得，可她最信任忠诚的就是盛月华啊。
    当即就道：“这菊花确实难看了些。”
    盛月华看着她们的眼神很是慈爱，又转过头去看于美人，痛心疾首道：“于美人你看看，我们这么多人都这样认为了，赶紧将你采的花都扔了吧，就这样的菊花，皇上怎么会喜欢呢，说不定还要责怪妹妹呢！”
    于美人现在已经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了，恍惚地看着宫女手里的篮子，菊花明灿灿的，“那……扔了？”
    “扔，当然要扔。”盛月华笑眯眯的，“琴心，去帮于美人的宫女一把。”
    “是。”琴心应了，将那两个篮子拿了过来，里面的菊花一股脑儿倒在了地上。
    盛月华皱了皱眉，“这些脏东西怎么就倒在这儿了，都没地方站了。”
    琴心顿时羞愧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没考虑好，娘娘，前面就是凉亭了，我们去那边坐坐吧，别让这些腌臜东西沾上了娘娘的绣鞋。”

 第173章 冷宫

    盛月华点了点头，也没忘了于美人，招呼道：“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于美人恍恍惚惚就跟着她走了。
    盛月华还道：“等会儿去跟御花园的管事太监说一声，将那些碍眼的菊花都换了，那地方那么显眼，若是不管的话，还不污了贵人们的眼。”
    琴心连连应是。
    盛月华还没走两步，却有一道娇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盛嫔、于美人，好巧，竟然在此处碰见你们。”
    柔妃带着笑意走了过来，穿着一身水红的宫装，很是招摇，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下人，摆足了妃位的颜面。
    盛月华听到声音转身，和于美人一起向柔妃行了礼。
    柔妃娇笑了一声，“起来吧，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么客气。”
    盛月华原以为只有柔妃一个人，可她起身之后，柔妃身后又出来了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向她福了福身，道：“盛嫔娘娘吉祥。”
    盛月华看了过去，笑道：“原来是胡美人，不必多礼。”
    胡美人行完礼后站起身，眼神冷淡地看了她身边的于美人一眼，却没怎么说话。
    自从那日于美人不听她的劝告，把她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以后，胡美人就自己反省了一下，再也不和于美人这样的人交好。
    太能惹祸，还不听劝，这样的人交好下去，以后她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还是柔妃这样有宠的高位妃嫔值得依靠。
    虽然脾气不怎么好，可她只需要忍一下就好了，其他倒是没什么损失。
    盛月华道：“柔妃娘娘怎么会到这里来，难不成也是来赏花的？”
    柔妃笑了笑，“是啊，听说御花园的菊花开得好，就带着胡美人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盛妹妹。”
    她注意到地上的散落的花瓣，挑了挑眉，“这是怎么回事？花儿摘了就该回去好好养着，怎么都给扔到地上了？”
    柔妃似笑非笑地看着盛月华，“这菊花乃是宫中的极品，一年也就开这一次，盛嫔妹妹真是好狠的心啊，不知道最爱菊花的皇上要是瞧见，会是什么心情。”
    拿赵毅来吓唬她？
    不好意思，她最不怕的就是钟阿姨。
    盛月华不在意地看着地上凋零的花瓣，笑了笑，“娘娘这是说什么话，极品？呵呵。”
    她轻笑一声，看着柔妃的眼神就像在一个不懂装懂的人，“这花儿算什么极品，娘娘怕是看错了吧，在右相府，这种花儿都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何况是在宫里，哦对了……”
    她捂着嘴，忽然笑道：“娘娘您看嫔妾这嘴，竟然忘了这是皇上最喜欢的，唉，皇上也是，放着珍贵的牡丹不喜欢，竟然喜欢这种没什么气性的菊花，真是可惜了。”
    盛月华摘了一朵菊花，微微用力，花瓣就落了下来。
    柔妃看着，心中差点笑出声。
    还以为这盛嫔有多么聪明，那是皇上最喜欢的花，她竟然对这种花那么嫌弃，这是觉得自己宠爱太多了，想要去冷宫闯一闯么。

 第174章 真面目

    盛月华倒是不怎么在意，随意将碎落的花瓣丢到一边。
    她既然能有说出这些话的勇气，自然也能处理之后带来的后果。
    要是有人觉得凭此就能扳倒她，那就太天真了。
    柔妃看着那些残落的花瓣，笑了笑，好似不经意问道：“皇上昨晚好不容易去了你那儿，离着上一次怕是有两三个月了吧，难怪妹妹心情那么好。”
    她像是觉得有些好笑，就笑了起来，一点也不在乎是不是不顾盛月华的颜面。
    胡美人虽然跟在柔妃身边，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跟柔妃的不同，她虽然站在柔妃这边，可盛月华她也惹不起，是不敢随便嘲笑的，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盛月华倒是不怎么在意，等柔妃笑够了，才笑着道：“娘娘说的是，嫔妾倒是真的有好久没看见皇上了，皇上还能想起华阳宫，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嫔妾倒是应该谢谢娘娘。”
    说着，她向柔妃福了福身。
    柔妃纳闷道：“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这个盛嫔就来气，竟敢分她的宠，盛嫔也配？
    盛月华笑道：“皇上之前一直宠爱的都是娘娘，怎么会突然到嫔妾宫里来呢？嫔妾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是娘娘的功劳，定是娘娘在皇上面前为嫔妾说了好话，皇上才会找嫔妾。”
    盛月华的话中全是真诚，仿佛真的是这么想的，甚至又感激地给柔妃行了个礼。
    柔妃气的脸都歪了。
    还给她说好话？柔妃巴不得让盛月华一直无宠呢！
    柔妃伸出手指着盛月华，一脸狰狞道：“你敢取笑我？！”
    当她听不出来这是在讽刺么？
    竟敢讽刺她留不住皇上，才让皇上去了她那里。
    柔妃要是能忍下这口气，她也就不是柔妃了。
    指着她的手指都发抖了，盛月华心中发笑，看来柔妃确实气得不轻。
    盛月华好整以暇道：“娘娘说什么呢，嫔妾怎么敢取笑娘娘，嫔妾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娘娘不信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冤枉嫔妾。”
    盛月华淡淡在那站着，气势却不输柔妃，全然没有之前见到的那么温顺。
    柔妃暗暗想到，原以为盛嫔是个和顺的性子，没想到那全是伪装么？
    好啊，今天终于在她面前露出马脚来了。
    盛月华确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今日被菊花的事情刺激了一下。
    明明知道装着柔顺是最容易获得赵毅和太后的看重，在后宫升级最快，最容易复仇成功的办法。
    可是她今天心情不好，就懒得装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就算是再任性，赵毅也不能打不能骂，甚至还要好好捧着。
    谁让他还有求于她呢。
    刺杀陈元基的事情他身为皇帝不好动手，还要眼巴巴指着她父亲出手，在这个关头，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对她不好。
    所以，盛月华现在有恃无恐。
    就算是任性一点又怎么样。
    看看柔妃，就靠着左相，不也是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么？

 第175章 别以为没人知道

    太后不喜欢她又如何，不还是支持着她夺了皇后的权利？
    盛月华突然就觉得前路豁然开朗。
    前世憋屈够了，这一世，她也该好好放肆一回。
    眼看着柔妃已经震怒，怒瞪着她。
    盛月华还嫌不够，挑了挑眉道：“娘娘可是生气了？可别气坏了身子，生气多了，脸上会生出皱纹的，看着就显老了，皇上万一不喜欢您了怎么办？”
    柔妃气急败坏道：“你！”
    于美人已经彻底恍惚了，觉得盛嫔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想不开非要去挑衅柔妃？
    她站在盛月华这一侧，看着像是站在了她这一边一样。
    若是柔妃生气了，也将她记恨上，惩罚了，那可怎么办？
    于美人趁着两个人对峙着，自己慢慢、缓缓地往没人的角落里走去。
    没等过去呢，看好的地方已经被人占了。
    于美人抬头一看，是胡美人。
    胡美人同样不想介入两人的战争，找了个不会引人注意的位置。
    看到于美人竟然和她打了一样的注意，忍不住向她飞了个白眼。
    柔妃看着盛月华淡淡嘲讽的表情，气的急了，脑子一热，挥手就要给她一个耳光。
    她的速度太快，盛月华想躲却没躲过。
    琴心手脚迅速，瞬间闪身到了盛月华面前，替她挨了这一巴掌。
    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肿的巴掌印，琴心伸手捂着，低头掩去了眸中的寒光。
    盛月华着急道：“琴心！”
    她将琴心转过来，心疼地看了看她的脸，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红痕，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
    “柔妃娘娘，您好大的气性，这是要对嫔妾动手了么？！”
    盛月华将琴心护到身后，红着眼看向柔妃。
    柔妃打了琴心一巴掌，也算是气消了一点。
    “别说本宫只是打了你身边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本宫真的打了你又怎么样？”
    柔妃冷笑着，打的时候太过用力，她的手都被震地有些疼了。
    甩了甩手，冷眼看着盛月华道：“本宫是妃位，你只是个嫔位，竟敢在本宫面前以下犯上，就是教训你又怎样？！”
    柔妃在宫中出了名的跋扈任性，赵毅宠着她，皇后避着她，和妃敬着她，太后忍着她。
    她都顺风顺水惯了，怎能让盛嫔爬到她头上？
    盛月华却突然笑了，“柔妃娘娘，嫔妾倒是很佩服您。”
    柔妃诧异道：“你说什么？盛嫔，别在本宫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累么？”
    柔妃皱着眉头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作什么妖。
    盛月华走近了，在她耳边笑了一下，然后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郑文君，你嚣张的日子已经够久了，你猜猜你再这么任性下去，皇上还能忍你到几时，难道你不知道，左相年纪那么大了，已经活不了几年了么？”
    盛嫔竟然敢直呼她的闺名？柔妃心中怒气翻腾，就要呵斥盛嫔。
    盛月华却继续说了下去，阴险的声音仿佛一条毒蛇一样。
    “还有，你在行宫给云才人下毒的事情，可千万不要以为没有人知道！”

 第176章 不是本宫

    柔妃本来越听越气，一双眸子快要喷火，结果再听到后面那一句的时候，却惨白了脸色。
    她惊恐地看着盛嫔，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明明是应该天衣无缝的，怎么会被泄露出去。
    那日盛嫔也在场，难不成就是那个时候知道的？
    柔妃心思乱乱的，她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下来，却止不住慌乱，满心都想着她是怎么知道的，有没有证据。
    然后就看见盛月华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邪恶的笑了笑。
    眼中恶意满满，像是一条随时盯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取她姓名的刽子手。
    柔妃心中大骇，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先下手为强，将她除掉，只有死人才不会暴露秘密。
    可她们都在大庭广众之下，根本没有办法动手。
    “你……”接下来的声音还没有出口，柔妃就见到盛月华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起来。
    突然向后歪了过去，像是有谁推了她一把一样，可这里明明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其他宫女都离着她们有些距离。
    盛月华却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地道：“柔妃娘娘！”
    接着她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了过去。
    柔妃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她的袖子也被扯了过去。
    柔妃的手缩在袖子里，从其他人的视角看来，就像是柔妃趁盛嫔不注意，推了她一把。
    之后，她的袖子被放开了，盛月华却重重摔了下去，后脑撞上了石阶，发出沉重的响声。
    柔妃目瞪口呆地看着，看盛嫔眼睛一闭晕死了过去，她的脑袋歪了下来，石阶上却留下了一抹血红。
    “盛……盛嫔……”
    她张着双手，不知所措起来，紧张地往周围看去。
    却见到众人也同样惊恐的神色，看着她的眼神是谴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盛嫔，却是担忧的。
    甚至也包括于美人和胡美人两个人。
    柔妃脑子里一片空白。
    琴心尖叫着跑过来，将盛月华的上半身扶了起来，抬头看着她的时候，侧脸上甚至还带着红痕。
    “我家娘娘晕倒了，快叫太医！”
    等周围的人都紧张地慌乱成一片，琴心狠狠看着她：“柔妃娘娘！就算我家娘娘跟你顶嘴了一句，您也不该如此狠毒啊！”
    柔妃下意识退后了两步，摇头道：“不是本宫！不是本宫推得她！”
    饶是她喊得大声，却也没有人相信。
    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了，是柔妃出手“推”了盛嫔。
    甚至连她身边的静仪都小声焦急道：“娘娘，您怎么这么糊涂啊！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先别撇清了，先让人将盛嫔抬回华阳宫，让太医诊治一下吧！”
    柔妃心里憋屈，她任性惯了，向来都是她给别人委屈受，没想到今日也感受到了一回委屈的滋味。
    要是真是她干的也就算了，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静仪见柔妃不动，只能站出来整理乱糟糟的场面。
    吩咐人去叫太医，又让人抬轿撵来。
    一堆人闹轰轰地将盛月华抬回了华阳宫。

 第177章 右相来了

    接到盛月华晕倒的消息的时候，赵毅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听着小太监的说辞，眉头一皱，将一本弹劾左相的奏折扔在一边。
    柔妃这性子也是，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一些，非要跟盛嫔过不去。
    赵毅揉了揉眉心，烦躁道：“盛嫔怎样了？”
    小太监恭恭敬敬道：“盛嫔娘娘据说还没醒，太后听到消息已经过去了。”
    知道母后已经过去了，赵毅的心情好了一些。
    后宫再这么下去也不行，皇后称病，实在没个管理的人。
    柔妃虽然做事还行，只不过性子不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管理后宫的总归不能是个这样的人。
    赵毅对让她掌了后宫的权利一事有些后悔。
    好在后宫还有母后撑场面，有她在，好歹能压着柔妃一头。
    小太监见上面没有声音，为难地抬起眼皮，试探着问道：“皇上，您还去看一眼么？”
    宫里高位妃嫔不多，盛嫔算是个有脸面的主子了，受伤了如果赵毅不去，宫里少不了流言蜚语的。
    像是柔妃之流，看着皇上不管，以后说不定还要变本加厉。
    再加上盛嫔的背景，受了伤，赵毅怎么能不去看看。
    更何况，他还有事情要让盛嫔的父亲帮忙，这个关头怎么可能不帮着盛嫔。
    赵毅看了看眼前一大堆没批过的折子，心中烦躁。
    对柔妃的做派，更是有些厌烦，他是宠着她，但柔妃也太放肆了。
    盛月华好歹是个嫔位，还是他昨天明面上才宠幸的。
    才第二天就忍不住下手，要是不阻止，还不让她捅破了后宫的天？
    赵毅最后还是道：“给太后传个话去，朕等会儿就到。”
    小太监应了，退了出去。
    赵毅继续处理政务，没过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说是右相进宫求见，现在正在外面候着。
    肯定也是为了他女儿的事情来的，位高权重的人消息灵敏，自家女儿受了委屈，做父亲的当然上心。
    可在赵毅眼里却不是这样。
    昨日盛月华的一番话，已经成功将他洗脑，认为右相不怎么宠爱女儿。
    既然如此，右相急着进宫，就不一定是为着自己女儿着想，纯粹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吧。
    右相的女儿自然是和他一体的，怎么也不能随便给人欺负了。
    更何况欺负她的妃嫔还是老对头的孙女。
    赵毅只感觉一阵头疼，挥手道：“还不请右相进来。”
    赵毅这就误会了右相，其实他真的是心疼自己女儿，才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进宫，给女儿撑场面来的。
    右相进来之后，一脸悲愤地给赵毅行了礼。
    赵毅面带微笑，“右相怎么这么匆忙就进宫了，可是有什么事么？”
    装着并不知道盛月华事儿的模样。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本来就是理亏，让右相知道了说不定心中不满。
    赵毅干脆装作并不知情。
    宫里的事儿，皇帝竟然还不知道，外臣的消息传的都比他快？
    右相显然是不信的，可对方是皇上，他说不知道，右相也不能怎么样。

 第178章 不合规矩

    赵毅让右相起身，又赐了坐，做出一个爱护臣子的好皇帝模样。
    右相也只能陪着他演戏，还没坐下来就红了眼眶，就差抹眼泪了。
    当即将盛月华受的委屈，还有柔妃在后宫的横行霸道一句一句说了出来。
    事实当然也没有偏颇，但毕竟是玩文字的文臣，几句就将事情说到了非常的严重的地步。
    他女儿被说成了个受人白眼嫉妒任人欺辱不受宠的后妃，而柔妃在他嘴中就变成了祸事妖妃的嘴脸。
    赵毅听着这样的描述，勉强笑着。
    他后悔了，就应该说自己已经知道这些事儿了，由得他在这儿胡编乱造，他还不得不好好听着。
    “皇上，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忍痛将她送进了宫里，希望能好好侍奉皇上，为皇上绵延子嗣，可……可她若是在后宫受了委屈，老臣也不能像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给女儿撑腰。”
    右相脸上带着愁苦的神色，“现在盛嫔已经是皇上的后妃了，按理说老臣是外臣了，不应该插手后宫之事，但老臣的女儿要是受了委屈，老臣拼了命也会为她讨个公道的。”
    右相摆明了要给盛月华撑腰，别看他在这儿说什么自己插手不了后宫，那意思不还是逼着他给他女儿做主。
    还说什么“拼命”。
    赵毅陪着笑脸，心中暗骂这老家伙老奸巨猾，却不敢明着说出来，他还需要这些老臣撑场面做事。
    “右相稍安勿躁。”赵毅语气温和，安慰右相，“这些事情朕都知道了，不过没有亲眼见到，朕也不能妄下定论，还是要去亲眼看看，不过右相放心，若是盛嫔受了什么委屈，朕一定会帮她主持公道的，绝对不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赵毅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右相表面诚惶诚恐，站起来以示尊敬。
    心底里却是想着皇上真是狡猾，给乖女撑腰说得好听，更重要的不还是要亲眼看看。
    摆明了还不怎么相信他说的话。
    等他亲眼看了，还不知道将事实扭曲成什么样子呢。
    皇上一向宠爱柔妃，一时心软放过她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他的乖女就要受委屈了。
    右相怎么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一脸严肃，正义凛然道：“请皇上为老臣做主，柔妃娘娘虽然是妃位，按理说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可皇后娘娘还健在呢，皇上将后宫权利全部交给柔妃，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赵毅也是这么想的，柔妃最近是不太成样子，他也对此时有些后悔。
    可他自己后悔是一回事，别人替他指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赵毅从来都不喜欢别人对他的后宫指手画脚。
    “右相多虑了，皇后卧病不起，这权利只是暂时交给柔妃，让她代为掌管而已。”赵毅笑着道。
    右相想插手后宫，就因为自家女儿受了柔妃委屈，就想将柔妃扳倒，也要问问他这个主人答不答应。
    右相却不罢休：“皇上，请恕老臣多嘴，就算是代管后宫，这个人也要能够服众！”

 第179章 病得太久

    赵毅不悦道：“右相是觉得朕和太后的决定不对么？”
    右相直视着他的双眼，“老臣不是这个意思，柔妃娘娘性情跋扈，满朝皆知，掌了后宫权利这些时日，没做出什么实际有用的功绩，倒是仗势欺人的事情做了不少，先前只是斗斗嘴，现在都动上手了。”
    “试问，后宫交给这样的后妃管理，怎么能让后宫和平，而不是乌烟瘴气？”
    赵毅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右相！注意你的言辞，这是要对朕的后宫指手画脚么？”
    被人当面这样指责，他这个皇帝脸面有点挂不住了。
    右相却不势弱，“老臣说的，就算是拿到朝堂上去，也是没有什么不妥的，皇上是天子，后宫不只是您一个人的事，若是后宫动荡不安，皇上还有何精力处理政事？”
    “老臣还要提醒皇上。”右相看着他，一脸庄重，“柔妃这样的妃嫔皇上或许给她恩宠，可是后宫权利却不能交给她，皇后病地太久了，皇上也该多关心一下皇后。”
    他的意思清楚明白，就是反对柔妃掌权，让赵毅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不能因为宠爱昏了头脑，宠妾灭妻。
    柔妃的地位再高，充其量就是个妾，皇后还才是大庆的女主人，才是后宫之主。
    就算做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有前面那些惩罚也够了，现在也该让皇后出来，重新掌权了，只有皇后才是名正言顺的。
    右相为了盛月华的安稳，推举谁掌权都行，就是不能给柔妃。
    赵毅想要发火，理智却制止了他。
    眼前的是右相，是两朝老臣，是能够在两位皇叔的拉拢之下牢牢站在他这一边的人。
    还是要替他暗中做事的人，绝对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赵毅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右相说的不无道理，朕知道了，”
    右相看赵毅松口，也算松了一口气，“皇上能听进去就好，盛嫔娘娘虽然只是个嫔位，比不得柔妃娘娘身份尊贵，在后宫的资历又高，但好歹也是皇上正经选秀进宫的妃嫔，如果皇上偏帮柔妃，怕是会助长柔妃的气焰，让后宫众人唇亡齿寒，对皇上失望，人人自危。”
    赵毅面容一秉。
    右相的话意味深长，赵毅又瞧了一眼桌案上面扔到一边的奏折，眉头皱了皱眉。
    左相一派，的确是太过嚣张了。
    太后急匆匆在外厅等着太医的消息，下首是眼神忐忑的柔妃，太后见着她就烦，十分后悔之前帮着她掌权的事情。
    早知道柔妃是个不消停的，平日生点口角也就罢了，现在竟然都动上手来了。
    宫里面见了血，是不详的事情。
    动手的还是掌权的柔妃，皇后表面称病其实是被禁足，后宫也每个人能管事，只能由太后亲自出来做主。
    “太后不必太过着急，盛嫔只不过是小伤，一定会没事儿的。”
    柔妃不知道是安慰太后还是安慰自己。
    太后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不会轻易相信她的鬼话。
    宫里有谁一直针对盛嫔，有胆子对她动手的，除了柔妃还有谁？

 第180章 幸灾乐祸

    太后直接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将嫌弃的姿态摆的明明白白。
    柔妃被晾着，一脸尴尬。
    “柔妃妹妹，你还是别说话了，消停会儿吧。”和妃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幸灾乐祸地说道。
    宫里出了这事儿，不少妃嫔都被惊动，除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选侍之类，其他有品阶的妃嫔全部聚在华阳宫内。
    和妃也不例外，自从死对头柔妃风光掌权之后，她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虽然和柔妃一样，都是妃位，可宫里明眼人谁不知道，和妃的地位比不上柔妃。
    柔妃那可是代皇后掌着后宫的，等皇后撑不过去了，说不定还要成为皇后。
    和妃之前一直和柔妃对着干，虽说宠爱上她比柔妃差了点，可实际上两人平起平坐。
    一下子被柔妃抢了风头，和妃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之前还怕柔妃掌权之后，给她小鞋穿。
    但柔妃也没那么小家子气，没有苛待她，只不过见着她的时候总是在炫耀，从言语上面压过她一头。
    和妃反而更恨了。
    原以为还要过这种日子不知道多久，可柔妃竟然昏了头，竟然在宫中动手，伤了盛嫔。
    和妃接到消息的时候，还不太敢相信。
    柔妃毕竟只是嘴上厉害，真要是对付谁，也得在私下偷偷来，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没得给人把柄。
    可好多宫人都亲眼看见了，和妃再不相信，到最后也偷笑出了声。
    更是早早到了华阳宫，比一些低位的美人才人来的还早，倒也不是为了表示对盛嫔的关心，纯粹是来看柔妃笑话来了。
    在她看来，柔妃这次就算还能保住后宫之权，也少不得被惩罚。
    虽然动摇不了她的根基，但能看她的笑话，和妃还是很乐意的。
    竟然还舔着脸安慰起太后来了，谁不知道盛嫔得太后青眼，害了盛嫔还敢在太后面前装好人。
    和妃无声嗤笑，不敢让太后听见。
    不过嘴上可就没把门的了，“柔妃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就算再讨厌盛嫔，也不该直接动手啊。”
    她笑着劝告着，摆明就是在太后看不见的角度故意如此。
    柔妃气的牙痒痒，原本照她的性子，早就与和妃开撕了。
    只是盛嫔还昏迷着，她的身份敏感，不好在太后面前再失了分寸。
    柔妃干笑了两声，“和妃姐姐，你这可就冤枉妹妹了，盛嫔是自己没站稳不小心摔倒的，不是本宫推得她。”
    她身边站着的静仪听到她底气不足的辩解，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和妃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随即轻笑出声，“妹妹是在说什么话？这么多下人都看见了，可别说自己什么都没做过，本宫可是问过那些宫人了，明明看见你推她了。”
    心中充满了看好戏的愉快，这柔妃也是，推了她又怎么，随便编一个不小心的理由，至少也能混过去。
    直接说自己没动手，是当这些宫人全是瞎子么，还是笃定了凭借自己的身份，他们都不敢乱说？

 第181章 斗嘴

    “我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柔妃看着浮夸装好人的和妃，那副惹人厌的嘴脸，让她想生撕了。
    她又不傻，虽然是掌着后宫之权的妃嫔，位高权重。
    可大庭广众之下对其他妃嫔动手，可就不太妙了。
    若是普通不受宠的也就罢了。
    可盛嫔是右相之女，又是才获了盛宠，皇上未必会不在意她。
    这样的人动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什么都没干，都是那盛嫔自己没站稳，还扯着她的袖子，差点也将她拽倒。
    柔妃十分怀疑盛嫔是不是故意的，但她明明磕到了脑袋，还流了血，万一真的将自己伤出什么好歹，岂不是得不偿失。
    盛嫔应该不会这么糊涂，用自己的安危来陷害她。
    可她忍不住就是有这个怀疑。
    更加悲哀的是，柔妃根本没有证据，也不敢说出来。
    她还记得盛月华的话，不知道她手中有没有柔妃害人的证据。
    就算知道盛月华是陷害她，她也不敢说出口。
    毕竟双方都撕破了脸皮，盛月华只是陷害她，她却是给谋害皇上的罪名。
    柔妃绝不可能让盛玉华将此事捅出来。
    可辩解的言语就只能干巴巴的。
    和妃听了当然不信，嗤笑一声，还当柔妃在自欺欺人。
    她之前都是平和的性子，可自从柔妃当权之后就沉默了很多，一直憋屈着。
    再憋下去，她整个人都要不正常了。
    “妹妹，你就不要负隅顽抗了。”和妃随意靠在椅子上，露出得意的笑，“盛嫔还在里面躺着呢，目睹的宫人也在外面候着，事实到底怎样，等盛嫔醒了，就会大白于天下。”
    和妃恶意的笑着，“到那时候，妹妹要是再改口，就不那么好改了。”
    和妃轻轻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了柔妃那个时候的凄惨模样，不由得扬眉吐气。
    她内心逐渐意识到，这是个将柔妃的权利扒下来的好机会。
    后宫没几个高位嫔妃，皇后卧病，柔妃犯错，皇上和太后再怎么挑，就只能选她了。
    和妃一想到之后自己就要将柔妃压在下面，让她从高处狠狠跌落，内心就感到一阵畅快。
    为了这个目的，她可是尽心尽力说着柔妃的罪行。
    柔妃何尝不知道她的想法，立即回道：“真相怎么样，姐姐又不在现场，没有亲眼瞧见，倒说的头头是道的，不觉得有失偏颇了么？”
    “行了！”太后终于忍受不了，“你们两个都消停一点，还嫌后宫不够乱么！”
    太后厌恶地看了柔妃一眼，对和妃也没什么好眼色。
    柔妃她不喜欢，和妃打的算盘她也不是不知道，表面上关心着盛嫔，实际上还不就是那副丑恶嘴脸。
    人都在里面躺着呢，还能在外面吵起来。
    太后感觉一阵头疼，深觉后宫没有一个真正能管事儿的痛苦。
    “嬷嬷，皇上怎么说？”
    太后身边的嬷嬷出去问了话，回来道：“皇上说一会儿就过来。”
    柔妃与和妃都紧张起来。
    太后知道赵毅要过来看看，压力顿时小了很多。

 第182章 醒了

    柔妃见到太医出来，眸子顿时一亮，迫不及待道：“盛嫔怎么样？是否安康？”
    她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消息，就是知道盛嫔没什么大事。
    和妃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也竖起耳朵听着太医的话。
    太医向太后和妃嫔们行过礼，斟酌地说：“盛嫔娘娘的情况……怕是不太好。”
    “什么？”柔妃听了紧张不已，紧紧抓着扶手，急急道：“怎会不太好？你这个太医怎么当的，这点小伤都治不好，要你们何用？！”
    柔妃心中急躁，竟然将责怪起太医来。
    和妃偷偷捂嘴笑了笑，看到柔妃的表现只觉得解气得很。
    太后威严地看了柔妃一眼，制止住柔妃的口不择言。
    “你慢慢说，盛嫔到底怎么了？”
    就不说她对盛嫔的偏爱，就是仅看在她那家世的份上，太后也不能容许她在后宫出什么差错。
    太医道：“回太后的话，盛嫔娘娘的后脑破皮流血，微臣已经包扎好了，这倒是不太严重……”
    柔妃就听见“不太严重”这几个字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庆幸道：“那就好那就好。”
    太后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儿子怎么会宠爱这么蠢的一个女人。
    “你接着说。”
    太医抹了抹汗，“只是微臣在盛嫔娘娘脑后摸到了一块很大的肿块，应该是聚集在此处的淤血，恕微臣直言，摔倒脑袋这种事情有大有小，盛嫔娘娘还没醒，微臣也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可是娘娘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或许是有些严重。”
    太医在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放缓了语气，也不太能肯定。
    摔到脑袋这种事情，把脉也把不出什么东西来，脑子又不能打开来看，只能通过外面的一点点特征勉强诊断一下。
    更准确的判断，只能根据盛嫔醒来之后，详细询问有什么感觉，才能做出判断。
    太后听闻有些忧虑。
    柔妃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觉得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忽冷忽热的。
    和妃倒是追问起来：“真的再看不出什么来么？”
    太医摇了摇头，“只能等娘娘醒来。”
    和妃的眼神不免失望，柔妃看着她的目光很是不善。
    就在此刻，一直在内室照顾盛月华的琴心跑了出来，激动道：“我家娘娘醒了！”
    她这一叫喊倒是打破了气氛，毕竟是自家主子醒了，能够理解她的激动，也就没人追究她的不敬。
    太后和妃嫔们都精神一震。
    太后道：“扶哀家起来，去看看盛嫔。”
    嬷嬷赶紧扶着太后的手。
    紧接着又有太监通报，赵毅竟然也正好在此时到了，迈步进来就听见盛嫔醒了。
    太后道：“皇帝来的正好，进去看看盛嫔吧。”
    妃嫔们不管之前但不担心的，现在全都做出一副无比忧心的样子，就像是里面躺着一直昏迷不醒的人是她们亲娘一样，有的甚至还红了眼睛，低声抽泣着。
    见到赵毅来了，才擦了擦挤出来的眼泪，用最好看的姿势盈盈下拜。

 第183章 装装样子

    满宫美人垂泪，什么种类的都有。
    可惜赵毅并没有多看她们，只是匆匆扫过一眼，就将视线转移到了太后身上，躬身低头道：“见过母后，盛嫔怎么样了？”
    他看着向他行礼的太医，皱着眉头问道。
    原以为只是小伤，怎么这么劳师动众，赵毅这才意识到盛月华受的伤可能有些严重。
    他看了一眼柔妃，对反像是有些惊慌的模样，不过还是按捺着躬身行了礼，低着头不敢看他，这在平时可是不常见的。
    柔妃见着他只会含情脉脉一直看着她，只有心虚的时候会这样。
    赵毅垂下眼眸，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太医给他行完礼，恭恭敬敬地又将他的诊断尽数说出。
    赵毅听说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才醒，也有些担心。
    太后在一边道：“盛嫔才醒，又是摔到了脑袋，这么多人进去肯定觉得不适。”
    太后转身看了一眼神态各异的嫔妃，提议道：“让几个高位的嫔妃进来吧，太医也跟着。”
    受伤的人被这么多人打搅的确不好，赵毅点了点头，吩咐下去：“和妃、柔妃留下，其余的先回各自宫中吧。”
    顿了顿，又道：“吴才人也留下。”
    他看着角落处的吴才人和云才人，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没让云才人也跟着留下，太显眼了对她不好。
    吴才人也是华阳宫的，盛嫔更熟悉些，留在这儿也放心。
    其余的嫔妃虽然不想错过这个在皇上面前露面的机会，也只能行了礼，不甘不愿的退了出去。
    盛月华醒过来的时候，其实很早，在太医还没到的时候就醒了。
    那个时候她刚被送回华阳宫，放在内室。
    地方没那么大，来的嫔妃又多，坐不下，柔妃她们就出去了。
    盛月华听着身边只剩下琴心她们，才悠悠睁开了双眼。
    疼得“嘶”了一声，引起了宫女们的注意力。
    琴心走到床头，小声道：“娘娘，您醒了？棋心快来看看。”
    “娘娘头上的伤不太重，娘娘，您感觉如何？头还晕么？有没有呕吐的感觉？”
    盛月华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就换了一个，棋心对着她叽叽喳喳。
    她知道棋心是为她好，不过才醒过来就被这么一番询问，她头疼道：“我没事，摔的那一下根本不重，我故意做样子给柔妃看的而已，扶我起身吧。”
    本就是故意陷害，她怎么会将自己真的摔坏了，只是样子和声音惨烈了一点。
    其实声音大部分都是手肘磕在地上发出来的，后脑的伤着实不重，只是微微蹭破了一点皮。
    盛月华想起来，被棋心一把按了回去。
    “娘娘，不是奴婢说您，您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棋心道，“就算要教训柔妃，用些别的法子就是了，非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难道您当我们都是摆设么？”
    盛月华摔在软软的枕头上，有些傻眼。
    自己这是被宫女教训了？
    琴心凑过来小声道：“娘娘，外面都是赶来的妃嫔，您先装装样子吧。”

 第184章 不必多礼

    盛月华除了头有点晕眩意外，并没有感受到还有其他什么症状。
    她想说自己没事，凑过来的几个宫女就不依了。
    棋心对着她一脸严肃道：“娘娘，您可不能讳疾忌医啊，您自己是患者，不会药理，怎么就能知道自己没病呢？”
    琴心原来都是顺着盛月华，站在她那一边的，这回也毫不犹豫转投了棋心的阵营。
    “娘娘，您就听棋心的，她的医术您又不是不知道。”
    就连同心都站在了棋心那一边，将她彻底当成了受了重伤的病人。
    连她自己都在怀疑，其实这根本不是她陷害柔妃，而是柔妃让自己受了重伤，不然为什么眼前这几人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盛月华被按在床上不让起来，吃了几颗黑乎乎据说可以安神凝气的苦涩药丸，脸上还被强迫涂了一层白粉，看着顶上的床帐有些怀疑人生。
    太医来的时候，棋心在她旁边小声道：“娘娘不用担心，只要闭上眼装睡即可。”
    盛玉华混了过去，又被灌了一口苦到极致的药汁，勉强咽下去了，那味道还在口中挥散不去。
    她皱着脸，好不容易才被允许坐起了半个身子，靠在床头。
    脸上的表情因为苦的很了扭曲起来，一只手按在胸口，蹙着眉，一副想吐的模样，再加上失血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活脱脱一个病美人的模样。
    棋心看她这副模样，暗暗点了点头。
    琴心接到暗示，就去外面叫人进来，说自家娘娘醒了。
    赵毅和太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斜靠在床头的美人一手无力地垂在一边，一手揉着太阳穴，脸上的表情一看就很痛苦。
    他们不知道盛月华喝了令人十分难受的药，只单纯以为她才醒，是因为摔倒脑袋才这么难受的。
    即使这样了，见到了他们之后还想着下床行李，乖巧的让人心疼。
    太后由嬷嬷搀着，见状往前走了两步，急着道：“盛嫔不用多礼，安心躺着养伤。”
    太后这么说是心疼她，不过她要是真的就这么受了，就是她不懂规矩了。
    盛月华装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戚戚然又看向了赵毅。
    赵毅不见还好，只以为后妃们又闹什么幺蛾子，小打小闹而已，真正见着了盛月华才知道她这回受了多大的苦。
    心中又对柔妃的印象厌恶了一分，看着盛月华的眸子却温柔起来。
    “听太后的，你歇着就是。”赵毅的声音十分温和。
    盛月华受宠若惊，感动地沁湿了眼眶，虽然还在床上，还是恭敬地低头道：“多谢皇上、太后。”
    在后面跟着一言不发的柔妃见了盛月华这矫情的姿态，暗暗犯了个白眼。
    和妃走在她后面，一直观察着柔妃的举动，见到她的反应，无声哼笑了一下。
    这回看你怎么脱身！
    吴才人比不上前面那两位，身份低微，这里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她能留下来也只是因为住在华阳宫的缘故。
    于是只是埋头跟着，并不多话。

 第185章 血口喷人

    在盛月华床边坐下，赵毅和太后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才问起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柔妃心中紧张，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威胁着开口：“盛嫔，你可不要撒谎，一五一十说出来便是。”
    她虽是这样说着，看盛月华的眼神却充满了威胁。
    太后皱了皱眉，看向她的目光很是不善。
    瞧瞧这语气，她和皇帝还坐在这儿呢，就开始威胁别人了，这柔妃也太胆大包天了。
    赵毅淡淡道：“柔妃，母后还没说话呢，你安静一点。”
    被皇上说了，柔妃立马就不开口了，和只鹌鹑似的。
    和妃偷偷发笑，在一旁看好戏。
    太后关切地看着盛月华，“你别管别人，只要实话实说便是，有什么委屈哀家和皇帝都会给你做主。”
    另一层意思就是太后肯定会为她撑腰，让她不要害怕。
    柔妃不太开心，太后本来就讨厌她，这回更是丝毫都不相信她。
    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
    柔妃偷偷往赵毅那边看去，只见他专注地看着盛月华的方向，十分关切的模样，竟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
    柔妃心中发堵，撕扯着手中的绣帕，看向盛月华的眼神透露着不甘。
    盛月华尽心尽力扮演着柔弱重伤的模样，听见太后的话，似乎是有些犹豫，想说却不敢说的模样。
    太后皱了皱眉头，她想捧着盛嫔，是想有个后宫的帮手，替她好好地管理后宫，既不能和柔妃一样跋扈，占着皇帝不放，也不能像皇后那样，出身低微一点见识也没有。
    太后能看上盛月华，就是看中她的性子和顺，出身高贵，温淑有礼，但也不想让她太过懦弱，连被欺负了，也因着对方的身份不敢开口，反而自己承担下来。
    她都开口说自己给她撑腰，这盛嫔要是再不相信，还是向着柔妃，太后反倒要看不起她了。
    太后看着盛月华的眼神中有着试探，不知道她到底会如何应对。
    盛月华犹豫良久，像是在内心挣扎，本来想放弃了，可看着太后鼓励的眼神，心中突然有了勇气。
    她下了决心，看向柔妃，抽泣着道：“柔妃，嫔妾自认进宫以来从来没有对你不敬，更是谦恭有度，不敢逾越，可你为何要对嫔妾下如此的狠手！”
    盛月华控诉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忍不住用手摸向那里。
    站在旁边的琴心急忙阻止，也急地掉了眼泪：“娘娘，您的伤还没好，太医已经为您包扎好了，千万别碰着了，太医说了，要保持愉悦的心态，不然头疼会加重的！”
    说着，琴心也用怨愤的眼神看向柔妃，仿佛再看害自己主子的罪魁祸首。
    柔妃简直不敢置信，盛嫔竟然真的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冤枉她，她竟然敢？
    “盛嫔！你不要血口喷人！”柔妃原本还坐在锦凳上，思考着等会儿盛嫔那边怎么解释，不就是自己没站住摔了一跤么。

 第186章 放肆

    她不过是站的近了一点，又关她什么事情。
    她觉得盛嫔不会用自己的一条性命来陷害她，还想着等她醒来为她说两句话呢。
    谁知道盛月华醒是醒了，却真的要将这顶帽子给她戴。
    柔妃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她看着盛月华那副装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喝道，“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还要冤枉本宫，是何居心？！”
    她气的红了眼，又转向皇上和太后，焦急的解释道：“请太后皇上明察，不能只听信盛嫔一人的话啊！”
    柔妃行了大礼，跪在赵毅身前，两眼真诚，“皇上，您千万不要听盛嫔的，她摔倒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还要陷害臣妾，不知道她到底是何居心！”
    盛月华面色苍白，含泪看了柔妃一眼，似乎是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狡辩。
    柔妃看她说不出话来，顿时心中庆幸，将手放上了赵毅的膝盖，“皇上，您看盛嫔！她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说明她之前说的都是谎话，是构陷臣妾的啊皇上！”
    琴心听不下去了，“太后娘娘，皇上，请恕奴婢多嘴，可奴婢不得不为我家娘娘说几句话，当时可不是只有柔妃娘娘和我家娘娘在场，不只胡美人、于美人、吴才人在场，只是宫女太监就不下一百之数，人多眼杂，怎么也该各种角度都有人看见，皇上何不让人去一一审问，就算真的像柔妃娘娘说的，是我家娘娘构陷她。”
    说到这里，琴心甚至哭着失笑，似乎是在笑柔妃竟然用这么拙劣的借口为自己开罪。
    柔妃派头很大，就她的奴婢最多，可是盛月华做的手脚很隐秘，袖子又宽大，旁人根本不能清楚的看到手臂在其中真正的动作。
    只是从袖子外面看过来，确实是柔妃推了盛月华的样子，琴心根本不怕赵毅去一一审问她们。
    “就算是是我家娘娘构陷她，也不可能将现场所有人都收买吧。”琴心挺直着脊背跪在地上，像是个对主子忠诚不二的奴婢，一双眼睛牢牢盯住柔妃，“奴婢知道柔妃娘娘位高权重，还是暂代宫权的宫妃，可就算这样，我家娘娘也不能平白无故受了这样的伤，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能这样欺负人！”
    琴心似乎是豁出去了，也不怕得罪太后和皇上，抹了一把眼泪，一定要为自家主子说话。
    盛月华一手放在额头上，仍然是很不舒适的样子，不过还是及时制止着道：“琴心，别再说了，我相信皇上和太后一定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她看着赵毅和太后的眼神全是信任，倒叫他们两个刚才心中微微生起的怒气一扫而空。
    太后看着懂事的盛嫔，心中一叹，也就没再追究琴心的失言。
    柔妃恨极了这个多事的宫女，横了她一眼，“放肆！本宫和皇上太后说话，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岂能插嘴，污蔑本宫，来人，将她拖出去！”
    琴心害怕地退后两步，脸上全是恐惧。

 第187章 为难

    盛月华挣扎着从床边探出身来，握住她的手忍辱负重地对柔妃求情，“琴心失言，请娘娘放过她吧。”
    柔妃冷笑，“她竟然敢诽谤本宫，本宫怎能饶她！”
    她看着盛月华的眼神也一派狠辣，仿佛不仅要重重惩罚这个宫女，连盛月华也不放过。
    “好了！”
    太后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在后宫里混了那么多年，她怎么会看不出谁在撒谎，谁在构陷。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盛嫔也被柔妃的胡搅蛮缠气地说不出话来，这柔妃真的是有本事，在后宫这样横行霸道，竟然还妄想着随便求情几句，就能扭转乾坤。
    太后心中冷哼，同情地看了还躺在躺在床上，气的脸色发白，默默流泪的盛嫔一眼，看向柔妃的脸色很阴沉。
    终究是心大了，这才给放权多久，就真将后宫当成她自己的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要是在让这样的女人掌权，后宫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
    “皇帝，你看看，要怎么处置？”太后问道。
    她能看出来的，太后不相信皇帝还看不出来。
    可是柔妃虽然跋扈，她身后的左相一家却还有用，若是惩罚的重了恐怕会让左相不满。
    但若是惩罚地轻了，让后宫众人怎么想，又让盛嫔怎么想。
    她权衡不了这其中的厉害，只能让熟知朝堂的赵毅决定。
    赵毅脸上一片淡然，也看不出到底是怎么想的。
    柔妃心中有底气，她是左相的孙女，皇上到底不会怎么惩罚她。
    她看着盛月华，扬起一抹冷笑，又转而对赵毅装起可怜，“皇上，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盛月华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床上，双手握着琴心的手，和她一起默默垂泪，做出的姿态很是脆弱。
    不为自己求情，也不多说自己的委屈。
    赵毅看着她这幅模样，又看看在他脚边一直哭求的柔妃，心中厌烦。
    右相听了消息就来给女儿撑腰，赵毅不得不看在他的面子上，惩罚柔妃。
    但左相一派至今没有动静，倒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左相的实力和右相原先势均力敌，恩来是随着左相年龄的衰老，应该逐渐偏向右相才是。
    左相的儿子都不怎么成器，眼看着后继无人，最近他竟然打起了让自己的门生担任重要官职的主意，左相一派慢慢壮大。
    赵毅很是看不上他的举措，可是又要依靠左相，不敢打压地太过了，如今左相声势越发浩大。
    今日的事情他不露面，恐怕也是打着试探赵毅的主意。
    看看皇帝究竟会站在哪一边，柔妃还是盛嫔，左相还是右相。
    赵毅对左相愈发不满，可是终究要顾着他。
    他心中烦躁，看着柔妃也是越来越不顺眼，偏偏还要不能严惩。
    可盛嫔那边也不能叫她白受了委屈。
    赵毅有些为难，脑袋也像盛嫔一样，隐隐作痛起来。
    太后看他沉默着，不说话，就知道皇帝怕是再为势力的权衡而苦恼。
    “既然皇帝为难，就让哀家来做主吧。”

 第188章 可有疑义

    赵毅微微一愣，“母后？”
    太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她知道皇帝既然两厢为难，肯定是两边一个也不想得罪，倒不如让她这个老婆子开口，左相和右相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别扭。
    当然，她也会尽量不得罪两房。
    赵毅明白过来太后的意思，微微点头，“这样也好，母后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就是提示太后不要顾忌什么，太后舒了口气。
    柔妃见皇上竟然让太后做主，顿觉刚才跟皇上求情都白求了，忍不住放开赵毅的手，望向太后的眼神十分不甘。
    心中十分忐忑，毕竟太后一直不喜欢她，柔妃不知道太后会不会趁机打压她。
    赵毅垂眸，见柔妃放开了自己的手，一看他不做主，就直截了当的放弃，转而去看太后，心中不满起来，看她的眼神也很危险。
    赵毅本以为柔妃是他的妃嫔，出了什么事情自然是要寻求丈夫的保护，谁知道她只是想要保全自身罢了，太后也就罢了，若有一天让别的男人做主，她也要用这种手段去求那个男人么？
    心中的占有欲作祟，让赵毅看见柔妃的举措不喜起来。
    太后见到柔妃不甘的眼神，皱了皱眉，这是觉得她一定会对她不公平么？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还不悔改，当初她就不应该让柔妃嫁到王府中来。
    只是为了权衡两边的势力，不免要让盛嫔受点委屈了。
    太后拍了拍盛月华的手，盛月华感受到了太后的安慰，扬起一个温婉的笑容，反手握住了太后的，轻轻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是说她不在意。
    然后又将眼神望向赵毅，迷恋又温柔，仿佛在说，只要能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皇上不要误会她就好，其他的都不在意。
    太后心里一片熨帖，道：“好孩子。”
    盛月华回望了她一眼。
    太后正了正神色，威严道：“柔妃！”
    柔妃顿时打了个激灵，在太后的严肃之下恭敬跪好。
    太后缓缓道：“哀家姑且相信，不是你故意推地盛嫔。”
    柔妃听完一喜，又听太后继续道：“但你说盛嫔的摔倒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哀家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她看着柔妃突然灰败的脸色，心中为盛嫔委屈，不过面上还是一派严肃得道：“这次就姑且算是你无意之间，不小心推了她一下，盛嫔虽然受了伤，可错也不是全在你，如此，哀家就罚你，将暂代后宫之权交出来，再禁足一月，你可有疑义？”
    柔妃当然有疑义，但是抬头看到太后警告的眼神，只能将满肚子的委屈咽了下去，恨恨地看着盛月华道：“臣妾知错，不敢有疑义。”
    她知道太后和皇上都不信她所说的什么也没干过，这个惩罚已经算是放过她一马。
    只不过将好不容易才到了她手里的权利，还没捂热乎，就又原封不动地交出去，她满肚子怨气，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对着盛月华，恨不能撕碎了她，喝光她的血，咬碎她的骨头！

 第189章 子嗣

    盛月华感受到她的目光，用手遮着嘴巴，不让太后赵毅她们看见，倒是对跪在下面的柔妃偷偷露出一个的得意的笑容。
    明摆着就是陷害你，你又能怎么样？
    盛月华放下手，虚弱地咳了咳，她还是那个温婉贤淑，被欺负了也不怨恨的盛嫔。
    柔妃看着她的笑，憋红了脸。
    她多么想跳起来对皇上说盛月华是故意的，但她没证据，没证据啊！
    这个盛嫔，竟然如此恶毒，她以前是小看她了！
    看着权利远去，柔妃的心在滴血，她已经将盛月华恨到了心里，连一直和她作对的和妃也不能与之相比。
    太后宣布完对柔妃的惩罚，转头就看见盛月华虽然没有说出来，脸上却一片愁容。
    她拍了拍盛月华的手，“哀家也没说不给你做主，委屈什么？”
    在盛月华微亮的目光下，太后道：“盛嫔进宫也有些时日了，不如就给她晋个位分，如何？”
    太后询问着赵毅的意见，房内的所有人听了却都一愣，没想到太后竟然还没放弃这个打算。
    之前见到盛月华的时候，太后就想扶持她，给她个妃的位分，在后宫培植自己的势力。
    毕竟后宫也就妃位以上才算正经的主子，剩下的虽说也有名分，不过也只是个小主罢了，皇上的宠幸的时候别人还尊敬一点，一旦失宠，连下人都不如。
    就连省亲，也只能妃位以上的妃嫔才能。
    嫔位说着能当一宫主位，若是皇帝不喜，出身不高，就算是受宠的贵人也能越过一头去。
    妃位就不一样，那就是正经的主子了。
    后宫如今妃位多悬，正经主子没几个，还都不得太后喜欢，太后自然想让盛月华再进一步。
    赵毅还没来得开口，跪在地上还没起来的柔妃就扬起头来，急急道：“太后三思啊！盛嫔这才入宫多久，怎么能草率地就封妃呢？”
    一直看戏的和妃也吓了一跳，不是给盛嫔主持公道么，怎么就聊到封妃的事儿上了。
    要是妃位这么好当，满后宫的人还不都送到高位嫔妃的脚下任她们欺负，受了委屈就能封妃？
    和妃眼睛转了转，虽然不想出头，但她也更不想看到盛嫔和她平起平坐，委婉劝道：“太后是不是太过心急了，盛嫔虽然是受了些委屈，太后多赏赐她些宝物就好，盛嫔没有子嗣，怎么能急着封妃呢？”
    和妃自认为语气不怎么急迫，可实际上她最怕柔妃还没扳倒呢，又来一个抢地位的，说出的话也十分不动听。
    太后看了她一眼，冷冷道：“选秀也过去数月了，怎么就时日不久了，难道非要让盛嫔在后宫熬个十几年，才能叫有资历么？”
    太后斜眼看着和妃与柔妃，“竟然还有脸跟哀家提子嗣？你们在妃位这么多年，不也是一个公主都没生出来？”
    后宫上下，不用说妃位了，连随便哪个宫女没有生下孩子，太后早就为皇帝的后嗣问题发恼，这才催促着举办了上次的选秀。

 第190章 认清身份

    意图充盈后宫，或许就能有皇子出生。
    太后看着柔妃与和妃瞬间收敛的表情，冷笑道：“自己占着妃位不让，就不让别人上去，你们想干什么？难道妃位就只能有你们两个，其他别人都不行了？”
    柔妃已经冷汗淋漓，说不出话来。
    她们在后宫这么久，也没少被皇上宠幸，可就是生不出来。
    皇上当然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只会是她们这些妃嫔。
    仔细想想太后的话，竟是对她们早有不满，甚至还有让能生下皇子的女人取而代之的想法。
    和妃擦了擦额上的汗，强笑道：“太后言重了，臣妾们怎会这样想……只是盛嫔进宫的时间确实有点短了，不如再等一阵时间，满了一年再封妃。”
    和妃眼看不能阻止盛嫔封妃，只能尽力将这个时限延长。
    一年之中能发生多少事，说不定盛嫔遇上什么事儿就没了呢。
    太后何尝看不出她的想法，冷笑道：“你们不也是刚进宫就被封妃么，怎么，就不能让别人也是了？”
    和妃与柔妃是在赵毅等级的时候就被册封为妃，这么多年一直在妃位上没动过。
    和妃笑得一脸尴尬，“太后，臣妾与柔妃都是王府的旧人，新入宫的妃嫔怎能与我们相提并论。”
    话语中似乎还颇为自豪？
    太后不屑道：“什么王府的旧人，不论是侧妃还是侍妾，不都是妾么，和后来进宫的妃嫔有什么区别？”
    太后这话就有些难听了。
    虽然这里没什么外人，和妃与柔妃还是觉得面上挂不住，连笑容也维持不了了，面色难看起来。
    说她们的却是太后，她们也不能反驳。
    皇室的妾，虽然身份高贵，可比前朝官员，可说到底，只有皇后才是皇上的正宫，其他就算是皇贵妃，不也就是个妾。
    只是讨皇帝高兴的妃嫔而已，谁也别把谁想的多么高贵。
    赵毅皱了皱眉，但却不是要反驳太后的意思，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有皇后放在心上，其他人只不过是随意玩玩的对象。
    他只是觉得太后说的太过了，让柔妃与和妃下不了台来。
    毕竟也是四妃，还是要点脸面的。
    太后看到赵毅的眼神，忍下了怒气，“以后别把自己摆得多高，还和哀家提规矩，哼！皇后不在，哀家就是后宫之主，难道脸做主提拔一个妃位都不行么？你们的地位也都是皇上和哀家给的，既然能给你也能收回来，别摆不清自己的身份！”
    在太后面前，所有妃嫔都得低头。
    和妃、柔妃面色羞愧，低低应是。
    太后犀利的眼睛看向柔妃，“还有柔妃，这是哀家最后一次容忍你，让你暂代后宫之权本是信任你，却让你越发任性跋扈了，既然你不要，哀家就收回来，回去以后好好反省，不要再让哀家失望了！”
    被冤枉的柔妃差点气的吐血，委委屈屈地应了。
    赵毅想了想，也没再阻止太后，他需要右相做事，还要为这次的事情安抚右相。

 第191章 顺妃

    柔妃他暂时动不了，就只能给盛嫔更多的补偿。
    作为后妃，最好的补偿是什么，不就是位分么？
    后宫除了王府的旧人，一次选秀进宫的几人，再就是从宫女晋升上来的，人数看起来不少，可对皇帝来说着实很少。
    高位嫔妃也很少，每当重大庆典的时候，有资格出席的就那么几个，看着有些寒碜。
    后妃的位分，一看子嗣，二看家世，三看宠爱，最后才是容貌才德。
    后宫没有孩子，自然就是家世最重要，右相的女儿，自然能够当得妃位.
    虽然进宫的时间少了点，可也没什么大碍，只要他愿意就行。
    自古皇帝宠爱一个人，封贵妃的都有，封妃又怎样了，不还是看皇上的看法。
    看到皇上有了要点头的意思，和妃一阵紧张。
    柔妃虽然想反对，不过她刚刚被罚，没脸再说话。
    和妃就不一样了，她还想再努力一下。
    “皇上，安抚盛嫔臣妾还有个法子。”和妃讨好地笑着。
    赵毅挑眉，“什么法子？爱妃说就是。”
    和妃看赵毅不是反驳她，而是先问是什么法子，觉得有戏，“后宫不是只看位分，封号也同样重要，盛嫔妹妹进宫之后还没有封号，只是以姓为号，是不是有点配不上皇上和太后对她的宠爱？”
    和妃试探地说着。
    太后一脸恍然，“哀家都忘了这个，也是宫里多年没有选过秀女了。”
    封号是妃嫔第二个名字，甚至比闺名还要重要，有没有封号，对同位分的人来说自然是不一样的。
    宫里的嫔位只有两个，盛嫔和慈嫔，慈嫔是因为之前失宠，淡出了众人的视线，才会比盛月华地位还要低。
    若果她没失宠的话，有“慈”这个封号，地位却是比盛月华还要高的。
    赵毅淡淡道：“宫里除了盛嫔没有嫔位，朕也是给疏忽了。”
    怎么能显示出对一个妃子的宠爱，当然是给她一个独一无二的封号。
    和妃笑着道：“是啊，就是这个理儿，给盛妹妹一个封号，自是比什么都强。”
    她的意思是阻止盛月华封妃，不如给她一个封号，这样地位虽然提高了一些，却是对她们妃位没有什么影响的。
    赵毅看着盛月华的表情有些抱歉，“既然如此，就封为顺妃吧。”
    和妃还笑着，结果听见了赵毅接下来的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下来。
    她的意思是给封号，不给位分，不是让全给了啊。
    皇上也太偏爱盛嫔了些，明明是才进宫的，选秀的时候就直接封了嫔，已经是抬举她了，这才几个月，直接爬到妃位来了，多了封号，和她们平起平坐起来。
    和妃有些气闷，眼看着阻止不了了，她也消停下来不再多话，不然皇上说不定又受了启发，给她什么赏赐。
    柔妃看着和妃的眼神很是鄙视，什么都阻止不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提醒了皇上给盛嫔封号。
    这是嫌她升的不够快么？
    柔妃真是理解不了和妃的脑子！

 第192章 不愿

    “顺？”太后仔细想了想，笑道：“和顺温婉，孝廉敦厚，这个字不错，大气，又符合盛嫔的性子。”太后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赵毅的脸色也温和下来，这个字是他特意为她取的，看着盛月华道：“你可喜欢？”
    盛月华心底冷笑，顺？
    多么熟悉的一个字，前世的她就被封为顺嫔、顺妃、顺贵妃，多么符合她的性子啊，对待赵毅，她一向是柔顺的，从不反驳。
    结果呢，她得到了什么？
    家破人亡，一尸两命？
    前世的她可能会对这个字无比满意，现在却不是了。
    赵毅道：“爱妃怎么不说话？”
    盛月华苍白着脸，虽然坐在床上，也是低着头，表示尊敬。
    “启禀皇上太后，嫔妾不愿要这个封号。”
    赵毅皱眉，还没说什么，太后就已经道：“盛嫔，你想好了再回答，皇帝给你封号是宠爱你，不要不识抬举。”
    后宫恃宠而骄的不是没有，不过这样的人可能一开始会被皇帝宠着，过了那股子新鲜劲儿就会被厌弃。
    后宫需要的是柔顺听话的女人，而不是仗着宠爱为所欲为的人。
    太后也是为了她以后着想，才先于皇帝开口。
    赵毅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拒绝，探究地看着她，虽然有些生气，但他更想听听她的理由。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盛嫔最是温顺，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盛月华感激地看了一眼为她说话的太后，但还是坚定道：“嫔妾不是不识抬举，也不是恃宠而骄，皇上能亲自赐封号给嫔妾，嫔妾喜不自胜、铭感于内，可嫔妾自幼长在祖父膝下，是祖父教嫔妾怎么做人，教嫔妾读书、写字。”
    她的眼神中有着怀念，“祖父教嫔妾的第一个字便是嫔妾的姓氏，他说，嫔妾的根就是这个字，时常教导嫔妾，就算以后飞黄腾达，也不能忘掉自己的本分，忘掉自己的根，盛这个字是长辈们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嫔妾时时不敢忘怀。”
    说完后，盛月华带着伤感，对赵毅道：“皇上，嫔妾不求什么，位分也可以不要，只是请皇上一定不要给嫔妾冠上封号，后宫之中，姓氏和封号才是妃嫔们最重要的，嫔妾想别人叫嫔妾的时候，可以知道嫔妾的姓氏。”
    盛月华在床上向赵毅弯腰一拜，“求皇上成全。”
    赵毅沉默地看着她的头顶，原本的精致的发髻早就因为受伤散开了，黑发柔软地披在她的双肩，纤细的脖颈展露出脆弱的弧度。
    他很想将这个顺字给她，可是她却不要。
    赵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是让她的故事感动到了，还是愤愤于她的不识抬举，竟然拒绝掉了他的赏赐，亦或是两者都有。
    太后在一旁听着，被感动地已经红了眼眶。
    “皇帝，盛嫔这孩子是个好的，既然她有自己的理由，也就随她去吧。”
    赵毅叹了口气，抿了抿唇，吐出两个字：“随你。”
    说完后深深看她一眼，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

 第193章 私话

    没过片刻，赵毅猝不及防起身离开。
    “母后，儿臣前朝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先告退了，盛嫔，你好好休息。”
    太后看着他的身影，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不过盛嫔这样的拒绝实在太危险了，万一惹怒了皇帝，之后不再宠爱她怎么办。
    太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盛月华对太后笑了笑。
    太后毕竟年纪大了，为盛月华这事儿伤了不少神，这时候已经有些累了。
    “嫔妾已经行了，身子没有大碍。”盛月华笑了笑，“太后别太担心嫔妾，先回宫休息吧，待嫔妾好了，一定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点了点，不忘提醒她，“哀家会督促他们选个近些的好日子，给你做册封礼。”
    “多谢太后。”
    两个最大的走了，和妃上面不再有人压着。
    起身阴阳怪气地对盛月华道：“本宫就没见过自己将封号往外推的，盛嫔妹妹让人好生佩服，哦，不，以后是盛妃妹妹了。”
    提起妃位，和妃险些鼻子都给气歪了。
    她心里知道，自己应该顺应时势，向盛嫔示好才是最佳的选择。
    可和妃也有自己的脾气啊，看着盛嫔就是不想忍了。
    盛月华仿佛有了力气一些笑道：“托和妃娘娘的福。”
    和妃狠狠瞪了她一眼，留下一句“咱们走着瞧”，就带着宫女气势汹汹地走了。
    她今天原本是来看柔妃热闹的，没想到宫里就多了个妃位，顿时被恶心走了，得回去好好谋划，连柔妃的笑话都不看了。
    除了盛月华和宫女，内室就剩下了柔妃和吴才人。
    吴才人原本以为柔妃肯定是除了皇上太后最先走的那个，她准备留下和盛嫔娘娘说说话。
    没想到丢了这么大的脸，柔妃还好意思不离开，只是从地上慢慢起来，看着盛月华的眼神很是恐怖。
    吴才人为难地看着她们，不知道自己是该先走还是留下了。
    盛月华知道柔妃有话和自己说，“吴才人，你先回去吧，本宫和柔妃有点私话要说。”
    得了指使，吴才人松了一口气，悄悄看了一眼满脸狠毒的柔妃，有点替盛月华担心。
    盛月华看她不走，笑着催赶，“还有琴心她们在，本宫不会有事。”
    吴才人这才应了，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了盛月华和柔妃，还有琴心、棋心、诗心、酒心几个宫女，同心不适合在场，盛月华让她去送送吴才人。
    柔妃本来在等宫女也出去，她们却和没看出来自己要和她们主子讲话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了，和石头似的。
    柔妃看了眼她们，盛月华道：“柔妃娘娘不用在意，她们是嫔妾的心腹。”
    琴心她们都有武功在身，又都是封旭安的手下，护在她身边，她很安心。
    柔妃嘲讽道：“本宫都没带贴身宫女，你的心腹倒是多。”
    盛月华仿佛没听出对方的要求，只道：“这是嫔妾的华阳宫，自然是嫔妾的宫女比较多了。”
    柔妃翻了个白眼，坐到了之前的座位上，直接开门见山。

 第194章 有毒

    “盛嫔，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反倒是娘娘想做什么吧？”盛月华笑道，顺便提起她威胁对方的事情，“毕竟柔妃娘娘胆大包天，能在皇上的膳食中下毒，嫔妾可是害怕急了。”
    柔妃徒然瞪大双眼，有些紧张地看向房门和窗户。
    盛月华安慰道：“柔妃娘娘放心，华阳宫是我的住处，还是能掌控在手中的。”
    柔妃松了口，看向盛月华的眼神有些忌惮，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是右相的女儿，可前朝后宫不相通，右相权利再大，盛嫔也不过是一个刚入宫的嫔位，脚跟都没有站稳，怎么会能有这么厉害的消息渠道？
    不，不，那不是在宫里，是行宫，难道右相早就在行宫有所布置？
    柔妃瞬间又推翻了上面的想法，行宫一行是由铁面修罗秦国公负责的，他性格刚正不阿，只忠于皇上，是绝对不可能和外臣勾结。
    “娘娘怎么不说话，可是刚才哭地太过厉害，口渴了？”盛月华笑着看她，仿佛没看出柔妃的紧张，“琴心，给柔妃娘娘倒杯茶来。”
    在华阳宫，盛月华是最淡定的，含笑看着柔妃，哪还有之前的头痛模样。
    柔妃更加确定她是装的，就是为了陷害她，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琴心领命去了，不一会儿端回来一杯热气袅袅的茶水，放在柔妃手边。
    柔妃接过，只是看了一眼，却没有动口。
    她怕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盛月华感受到她的犹豫，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娘娘不必还害怕，这是在华阳宫，娘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不都是我的罪过了么？”
    要是柔妃出事，盛月华是第一个跑不掉的。
    柔妃犹豫了一瞬，到最后还是将茶杯放在一边。
    她对盛月华有所忌惮，虽然话是那样说，可万一盛嫔真的对她恨之入骨，就是明摆着给她下毒怎么办。
    那可是不顾自身的安危，拼着自己流血也要陷害她的人。
    柔妃是真的怕了她了，不敢在她宫里吃喝什么。
    看到柔妃放下犹豫了那么久，最终还是没喝，盛月华“噗嗤”一笑，像是在嘲讽她的胆小。
    柔妃恼羞成怒：“笑什么，本宫一点都不渴！”
    盛月华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对她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柔妃娘娘，您该庆幸，没有亲口喝下这杯中的茶水。”
    她的声音很是可怖，柔妃听得心惊肉跳。
    盛嫔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跟她有深仇大恨的仇人，不死不休一般。
    可柔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盛嫔。
    “你这是什么意思？”柔妃惊恐地看着手边的茶杯，“难道杯中有毒？”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起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幸亏没有喝下去，幸亏没有喝下去！
    “盛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毒害本宫！”
    柔妃激动站起身来，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茶杯调到地上，碎了，微绿的茶汤浸透了地毯。
    完了，证据！

 第195章 安生

    盛月华给她下毒的证据没了！
    柔妃好不容易抓到她的把柄，怎么会任由证据消失。
    也不怕地上脏，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碎瓷片，上面乘着细微的茶水。
    虽然少了一点，可也是有的。
    柔妃笑了起来，看向盛月华的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盛嫔，你这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你知道我给云才人下毒又如何，那件事情早就过去了，充其量也就是有个人证，你觉得皇上会相信么？”
    她举高了手中的碎瓷片，连手指被意外划伤了都没顾上，“而这就是你谋害本宫的证据！”
    柔妃底气十足，得意洋洋看了盛月华一眼，当即就要出去，找皇上做主。
    琴心她们却站到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
    “柔妃娘娘，我家主子还没和您说完话呢，请稍安勿躁。”
    柔妃道：“这是不让我走么？”
    她没有带宫女进来，原本是因为之前里面都是皇上和太后，还有一众妃嫔，若都让下人进来的话太挤了。
    没想到现在却吃了这个大亏。
    柔妃转头看向靠在床头老神在在的盛月华，盛月华的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根本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盏普通的茶水而已，和娘娘开个玩笑，怎么就当真了？”
    盛月华带着笑意说道，她的态度让柔妃不得不怀疑，这就是对方在耍她。
    若是茶水中真的有毒，盛嫔看到她要出去找太医验证，早就会慌了神了，怎么会如此淡定。
    柔妃见盛月华脸上的笑，只觉得对方是在嘲讽她，顿时心中恼怒不已。
    将碎瓷片狠狠仍在盛月华旁边，她转头，对着堵在门口的琴心她们道：“给本宫闪开！”
    “柔妃娘娘，别急着走啊。”盛月华在她身后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嘱咐的，只是想告诉娘娘一声，你的把柄还握着我手里，请您之后不要再将主意打到我华阳宫的人身上，否则……”
    盛月华笑了笑，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柔妃背对着她，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却不免慌乱地颤了颤。
    那不是她安插在行宫的暗桩么？明明是早就安排下去了，还是在不引人注意的行宫，盛嫔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意味着，盛嫔的确知道她给云才人下毒的事情，而且手握证据，不是在唬她。
    柔妃心里慌乱起来，甚至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想做什么？”
    床上，一个虚弱的美人朝她轻轻一笑，看起来多么无害，柔妃却觉得那是个夺命的修罗，正在暗处盘旋，等待时机夺去她的一切。
    “嫔妾怎么会要求柔妃娘娘做什么呢。”盛月华笑着道，“只要我华阳宫的人安生一天，这个秘密也就一天不会被捅出去，如何抉择，娘娘心中清楚。”
    柔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竟还让我保护华阳宫，不让其他人下手？”
    她不出手是一回事，华阳宫的人被其他人暗害又是一回事。
    盛嫔的意思，便是华阳宫出了什么事，都要算到柔妃头上来。

 第196章 逼她

    若是以前，柔妃绝对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
    可她如今有把柄在她手上，绝对不可能忤逆她的意思。
    盛月华对她笑着，一点都不担心柔妃会不答应。
    柔妃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妥协了。
    “本宫虽然在宫里有些势力，但是也不可能谁出手都能阻止。”柔妃皱着眉头道，“本宫只能答应你，尽最大的努力的阻止妃位之下的人，若是皇上太后出手，本宫想管也管不了。”
    她只能妥协到这个程度了，毕竟她再得宠也只是个妃嫔，后宫的主人是皇上，若是他和太后想悄无声息地灭掉哪个嫔妃，她也是无能为力。
    盛月华点了点头，“我明白娘娘的难处，只要尽力就好……那么，合作愉快。”
    柔妃冷哼一声，琴心她们得了盛月华的指使，从门口让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柔妃甩袖而出。
    琴心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转头对盛月华道：“娘娘，您有秦国公护着，何必要柔妃保护，她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回去说不定怎么记恨您呢。”
    盛月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不在意道：“我本也没指望她能如何，不过是震慑她几日。”
    盛月华咳了几声，脸色不太好看。
    就算大部分虚弱是装的，可及终究是撞到了脑袋，还是有些不舒服。
    棋心去煎了药，伺候着盛月华喝下了，她脸色才红润起来。
    琴心站在一边，有些担心道：“柔妃岂是这样就能震慑的住的，回去后说不定就筹谋着怎样对付娘娘，娘娘您也是，何必将她的把柄告诉她，柔妃肯定会先下手为强，将那个暗桩除去，那时候咱们就没有证据了。”
    别看她在柔妃面前的时候，一直站在盛月华这边，主子让干啥就干啥。
    其实她心里也还是不知道主子酒精在想什么。
    盛月华感受到琴心迷茫的眼神，笑了笑，“我本也没想用这个威胁她什么，就算有人证也太勉强了，凭柔妃的地位与宠爱，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扳倒？”
    这个说法就算闹到赵毅面前，没有绝对的证据，他也不会轻易相信，反而倒是会怀疑她，一个新进宫的妃嫔怎么会发现柔妃私底下的小动作？
    对盛月华来说，那样得不偿失。
    不过，她更不想轻易放过柔妃。
    盛月华淡淡道：“之前柔妃虽然也看不上我，却不会费心思跟我作对，如今跟柔妃摊了牌，按她的性子，之后肯定会想致我于死地，还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这一世，柔妃不来主动惹她，因为现在盛月华还没有动摇她的地位。
    前世也是这样，柔妃之前只是暗暗防备，并没有对她有什么恶意。
    在后宫众人看来，盛月华不过是一个入宫无宠的小小贵人。
    就算出身高贵又怎样，后宫只会看皇上喜不喜欢。
    可谁知道皇上之后突然宠爱起盛月华来，其实只是为了让右相替他清除乱党，可其他人不知道啊，只以为是她崛起了。
    本来就心中别扭。

 第197章 并无大碍

    没想到更过分的是，得宠没过多久，盛月华就怀孕了。
    那时的后宫就和现在一样，被皇后暗中动了手脚，哪个都没有生下孩子来。
    盛月华当时风头无两，因为肚子里的孩子，直接就被赵毅和太后封了嫔位，入主了华阳宫。
    柔妃这才慌了，和荣嫔联手，买通了华阳宫的下人，在盛月华的膳食中动了手脚，那个孩子只有四个多月就小产了，盛月华也大伤元气，养了很久才好。
    那个时候的荣嫔，就是后来被封为荣妃的骠骑大将军之女，也就是这一世早就被盛月华对付了的崔漪澜。
    崔漪澜没有进宫，盛月华对付的就只有柔妃一个。
    柔妃现在不想对付她，她却是等不了复仇了。
    这回刺激了她，柔妃就算还有所顾虑，等过了一段时间，也会逐渐胆子打起来，想要谋害她。
    盛月华不怕她出手，就怕她不出手呢。
    琴心非常担心自家主子的安危，这事儿一出，就找了机会传消息出去给秦国公。
    封旭安得到消息之后，眼神阴狠起来，将那块薄薄的布绢狠狠拍在桌上，咬牙切齿道：“柔妃！”
    前世就将他的心上人害的那么惨，小产之后恍惚了很久才恢复正常，这回还没怎么样呢，就又要对她下手了？
    他怎么会让她得逞！
    这一世，为了早日回来守护盛月华，封旭安提前多年就将边疆打理妥当，将企图侵犯大庆领土的敌军打残，费了他多大力气，这才能够提早回京。
    就是为了好好守护盛月华，不让她像前世那样，在宫中受尽了苦楚。
    封旭安自以为宫中安排妥当，有那么多人护着，她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没想到还是被柔妃钻到了空子。
    封旭安气的在厅中来回走动，就是坐不下来。
    送消息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盛月华的兄长，盛明昱。
    他一直在秦国公手下当差，盛月华进宫之后，封旭安看他表面吊儿郎当，其实整日担心妹妹，就将传递宫中消息的渠道告诉了他。
    盛明昱心思不多，竟然也没对封旭安关心他妹妹情况的事情有所怀疑，只是感动将军对下属的家属真好。
    盛明昱看过那个消息，也没觉得什么，不知道将军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将军，您是不是没看清楚啊？”盛明昱拿起那张布绢，扫了一眼，“上面明明写着，柔妃想要欺负妹妹，妹妹用苦肉计陷害了她，这可是妹妹赢了啊。”
    妹妹赢了那不是皆大欢喜，将军为什么还要苦恼。
    封旭安抢过那张布绢，瞪了他一眼，“没看清楚的是你吧，亏你还是她哥哥。”
    封旭安走到书案前，提笔将其上几个小字圈了出来，扔给他看。
    盛明昱莫名其妙看去，只见圈出来的字是“流血”“后脑受伤”“昏迷”等等字样。
    单独看起来是十分血腥，可奈何联系上下文一看，就是小伤啊。
    盛明昱抖了抖布绢，“将军，你仔细看看，后面还说了，妹妹有护着要害，看起来严重，其实并无大碍。”

 第198章 去盛嫔那

    封旭安匪夷所思地看向盛明昱，语气沉沉，“什么叫没有大碍？你妹妹那么娇弱，本来就体虚，还受了这么重的伤，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就觉得心痛。”
    封旭安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沉重。
    若不是盛明昱知道真相，还以为妹妹是有多么大的伤口，流了多少血呢。
    按理说将军也是上过战场人了，平日里见到的伤患那么多，怎么还对这点小伤耿耿于怀。
    盛明昱小声纳闷道：“前些天，属下练枪的时候不小心在胳膊上划了巴掌大的一个伤口，将军都没说什么，只是风淡云轻地让我包扎好。”
    封旭安猛然睁开眼睛，嫌弃道：“你一个糙汉子受点伤怎么了？你能和你妹妹比？”
    甩袖出了秦国公府，只剩下盛明昱呆呆地站在那里。
    跟着将军这么久了，之前怎么没发现将军重男轻女呢？
    糙汉子怎么了，糙汉子也是人啊！
    盛明昱感觉自家将军和自家妹妹有些不对，可想了想，却又想不出不对在哪处。
    今日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盛月华“受伤”，可这依然没阻止赵毅来华阳宫的脚步。
    临近傍晚，太监总管齐洪文问道：“皇上，今日可要去后宫？”
    赵毅点头，“就去……盛嫔那里吧。”
    齐洪文却没有退下去传话，而是站在原地踌躇。
    “皇上，盛嫔受了伤，恐怕不方便侍寝。”
    赵毅抬头看他一眼，“朕说去华阳宫，就去华阳宫，你多什么嘴。”
    这话虽然说的轻飘飘的，一点都不重，齐洪文却害怕地抖了抖，也不敢再劝，悄悄退下了。
    出来的时候抹了把汗。
    按理说，受伤的只管卧病养伤，这段时间根本不能侍寝。
    奈何皇上他喜欢，想去，谁又能拦得住呢。
    齐洪文之前是太皇太后赏下来的人，自从太皇太后离世，他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
    皇上若是生气，他是最早遭殃的那个，自然不敢触皇上的眉头。
    外面的小太监看见师父愁眉苦脸地出来，谄笑着上前道：“师父，又有什么差事啊，尽管吩咐奴才去做！”
    齐洪文瞧了他一眼，拿着浮尘甩了甩，“唉，这事儿啊还得咱家去做，你们几个好好在皇上身边伺候，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盛嫔虽然现在是嫔位，可之后的封妃却是板上钉钉的，这种级别的妃嫔自然要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去通报，才显得重视。
    齐洪文到华阳宫通传的时候，盛月华还在歇着。
    反正是养伤，这段时间又不能出去，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干，美滋滋。
    琴心进来通报，叫起了睡得迷迷糊糊的主子。
    盛月华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什么？皇上要来？可我不是在养伤么？”
    盛月华坐了起来，后脑还包扎着，头发散乱地不能看，脸上睡得都浮肿了，这样要怎么面圣。
    就算实际上不是宠幸她，而是住在偏殿的云才人，赵毅也不用这么快就来吧。
    让后宫的人怎么想，她这都要成了受了伤还不忘霸占皇上的妖妃了吧。

 第199章 通报

    琴心扶着自家主子起来，“皇上来也不会让娘娘侍寝，想来只是为了跟后宫主人表现对娘娘的关怀，不过见面还是要的，齐公公还在外面候着，娘娘还是稍微梳妆一下，以免失了礼数。”
    盛月华才受伤，赵毅过来，说是照顾，其实也就是见个面，安慰一下什么的，
    让赵毅照顾她？不可能的，也就是做个样子，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
    赵毅就是为盛月华撑腰来了，让柔妃消停一点。
    盛月华也知道这个理儿，不过她还真没精力去应付赵毅。
    “不用梳发髻了，把头发梳顺了就行，简单编一下。”
    后脑本身就有包扎，露出来很难看，盛月华就让琴心想办法将后脑的伤盖住。
    反正自己是个受伤的人，赵毅可能看不上她的装扮，但至少会谅解。
    盛月华睡觉的时候十分不老实，将头发弄得特别乱，琴心梳了好久才彻底疏开。
    齐洪文在外厅喝了好几杯茶，才见到了盛月华。
    “抱歉，让公公久等了。”
    盛月华梳了头发，换上了样式简单的外衣，面上未施脂粉，却依然能看出姣好的面容。
    只是淡淡一笑，就沁人心脾，让人如沐春风。
    齐洪文总算知道这盛嫔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也不免他如此讨好。
    他笑呵呵地起身，向她行了礼，“盛嫔娘娘客气了，奴才等您都是应该的，皇上说晚上要过来，请娘娘准备一下。”
    盛月华笑道：“本宫知道了，麻烦公公走这一趟，琴心，去送送齐公公。”
    “公公请。”
    琴心送齐洪文出去，途中还给了他一小袋银子。
    齐洪文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手上却不含糊，将银子收着，还说了不少好话。
    盛月华边用晚膳，边在等琴心。
    看见琴心回来了，一脸笑容，问道：“怎么样？他收了么？”
    琴心走进来，和同心一起伺候她用膳，“齐公公收了，言语间对娘娘很是尊敬。”
    盛月华吃的不多，放下筷子，擦了嘴。
    同心道：“齐洪文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看来皇上也很喜欢娘娘呢。”
    盛月华看了她一眼，小妮子还在真切地为她开心，怕是还没看清楚局势。
    盛月华道：“那可未必，齐洪文这样的太监老奸巨猾，对那个得宠的妃嫔不都是这个态度，只不过是不想得罪罢了。”
    同心耷拉下脸来，“什么啊，原来是这样，那娘娘还要送他银子。”
    娘娘嘱咐琴心的时候她在场，那一袋银子可是能顶她好几年的俸禄了。
    盛月华嗔怪道：“你这丫头，我平时给了你多少好东西，还顶不上那一袋银子么？”
    伺候在她身边的，平时时不时地能拿到赏赐，一些她戴了几次不喜欢了的首饰都赐给她们了，那些多值钱，同心竟然还见钱眼开，也让盛月华哭笑不得。
    同心道：“那怎么能一样，娘娘赐给奴婢的东西，奴婢都好好留着呢，怎么能换钱花，奴婢才舍不得呢。”
    显然一个小财奴的模样。

 第200章 让她干什么活

    盛月华听了却有些感动，就像她说的，送她的都是心意。
    盛月华虽然不反对她们将那些首饰变卖成银子，但也不是随意给她们的。
    同心能留着，盛月华还是很开心的。
    盛月华不免想起依云，她还没进宫的那段时日，同样是送了依云很多东西。
    有的甚至是她也有些舍不得的珍品，看依云很喜欢，就送给她了，却从来也没见过她戴。
    盛月华问起，依云就说自己舍不得带，压箱底了要当以后的嫁妆。
    之后却发现，原来那些首饰全都被她变卖了，压箱底的不是首饰，而是换回来的银票。
    盛月华能理解她，毕竟孤女寡母，生活上想好一点，处处都需要用到银钱。
    依云卖了也就卖了，可依云不应该骗她，盛月华知道了真相后只觉得别扭。
    之后依云再称赞盛月华的首饰多么精美漂亮的时候，盛月华也只是随便敷衍两声，不再送给她了。
    盛月华没忘了早上的话，吩咐道：“去通知依云一声，让她明早过来伺候。”
    琴心迟疑道：“娘娘，真的让她过来？”
    “为什么不？不是早上说好的么？”
    琴心却有些犹豫，她能看出盛月华一点都不喜欢依云，却非要将她放在身边。
    不过娘娘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
    心怀鬼胎的人，放在身边看着也好。
    琴心问道：“那娘娘要给她什么活计？”
    如今盛月华身边都被她们给占据了，房内贴身伺候的两个大宫女，琴心和同心。
    本来应该还有个棋心的，不过她这段时间去慈嫔那边的时间比较多，只有盛月华需要她的医术时才会回来。
    原本也跟着盛月华的书心和画心，被指到了慈嫔身边伺候。
    诗心和酒心则是在外厅候着，平时伺候一下来客，盛月华需要的时候也会叫她。
    能接触盛月华的只有她们几个，剩下的内院外院负责扫洒、侍弄花草等零碎活计的粗使宫人数十。
    要让依云来身边侍奉，肯定是不能当粗使宫女，怎么着也该进房伺候。
    可她们已经包揽了盛月华的所有事情，琴心伺候梳妆、沐浴、笔墨，同心伺候洗漱、膳食、换衣，另外还保管着盛月华私库的钥匙。
    房内的打扫等诗心和画心也就负责了，除此之外，琴心还真没想出，再来一个人，要让她负责什么。
    盛月华也皱起了眉，说实话，这些贴身伺候的活儿，她真的一个都不想让依云干。
    让一个背叛过她的人贴身伺候，盛月华想想都毛骨悚然。
    万一被动个什么手脚，真是防不胜防。
    可话她已经说出来了，又能怎么办呢，好歹她还是华阳宫的主位，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而且她之前还要信誓旦旦让依云过来，她亲自看着呢，这么容易反悔不太好。
    可盛月华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能让她伺候的。
    盛月华最后道：“算了，还是按以前的来，不然你们又要不习惯，等事儿多了，人手不够，再让她补上吧。”

 第201章 回去

    琴心也没什么异议，只要让依云离主子远些，没机会动什么手脚就行。
    至于同心更是没有不愿意的，依云是和她还有娘娘一起长大的，同心当然希望她回到娘娘身边。
    没什么活儿干还是轻松了呢。
    那边，依云接到消息，还有点不敢置信。
    琴心是盛月华身边的大宫女，在华阳宫是一把手，有些宫中的琐事盛月华懒得管，都是由琴心出面做主。
    琴心这样的宫女可以说是每个后妃都抢着要的，忠心、手脚麻利、还有管理的才能。
    有这么一个宫女，妃嫔们省事儿很多，生活上的事情都不用管，只顾着争宠就行了。
    相比来看，同心虽然也是盛月华身边的大宫女，表面上看起来和琴心一个地位，实际上却是不同。
    同心伺候人还行，有些人情往来、管理下人方面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在依云看来，琴心能够在来到盛月华身边，那么短的时间内坐稳大宫女的位置，手段应该了得，主子也应该十分信任她才对。
    早上的时候，依云去找同心帮忙，被琴心撞见，讽刺了她一番。
    盛月华听了琴心的话，肯定对她更加厌恶。
    依云本以为这事儿黄了，她不可能再回到盛月华身边。
    可竟然又收到了消息，让她回去？
    还不是内院，而是贴身伺候。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算能回去了，也不会在房内伺候的。
    她的打算是先在内院混混，见着主子的机会也多了些，趁这几乎诉诉苦什么的，或许就能得到同情，被提拔进房内了。
    而现在，她是直接能贴身伺候了？
    “诗心姐姐，你没骗我吧？”依云被冷落救了，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
    诗心是被盛月华派来，带依云回正殿那边。
    听了她的怀疑，诗心耐心的道：“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是娘娘亲口所说。”
    不过她也从琴心那里得知，眼前这人是个不安分的，让她好生看着点，多多注意。
    依云激动地不能自已，“这、这可真是太好了。”
    原本以为要在这个破败的漱玉轩孤独终老，这下能回到主子身边，就是一道通天大道，利用好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那我是要现在就去娘娘身边伺候么？”依云迫不及待问道，眼中闪烁着光芒。
    “你先别急啊，今日就算了，等会儿皇上还要过来，你再过去不太方便，娘娘让我过来，先接你回正殿那边住下。”诗心耐心的说，不忘观察着依云的表情。
    果不其然，就在她说道皇上要过来的时候，依云的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势在必得的模样。
    虽然很快就压了下去，但是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抑制不了自己的兴奋。
    果然是不安分，竟是将主意打到皇上身上去了。
    诗心眼神划过一丝嘲讽。
    这种宫女她见得多了，以为自己姿色尚可，就做着麻雀飞上枝头便凤凰的美梦。
    可她也不想想，娘娘生的那样美貌，她和娘娘站在一起，皇上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吧？

 第202章 心思

    依云还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已经被看了个通透。
    知道皇上今晚要来，她眼珠转了转，心里就动了心思，求着诗心道：“好姐姐，我想娘娘想得紧了，多日不见她，想和她好好说说话，这东西那么多，离正殿那边又远，今晚收拾不完的，不如明日再收拾，让我先去伺候娘娘吧？”
    她堆着满脸的笑容，看向诗心，就等着诗心同意呢。
    可诗心却为难道：“可娘娘吩咐了，皇上马上就到了，让我们不要前去打扰。”
    依云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追问道：“连诗心姐姐都不能在再旁伺候么？”
    诗心点了点头，“皇上爱清净，不喜欢有旁人躲过打扰。”
    依云听她这样说着，却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这是在华阳宫，又不是皇上的寝宫，肯定是主子不让她们近身伺候。
    只在皇上来的这段时间，什么心思还能不明白么，这是主子在防着宫女们么。
    依云对自己的猜测很是肯定，眉眼间染上了哀愁。
    诗心看着她的表情，暗暗翻了个白眼。
    娘娘是吩咐了其他人不要到处走动，可不是要防着宫女被皇上看上，而是方便皇上出来，拐去偏殿的时候不会被人看见。
    虽然华阳宫的下人已经大换水了一波，现在已经全都是在秦国公的掌握当中。
    可皇上还不知道啊，自然要隐藏好行踪，万一被哪个宫女太监走漏了风声，娘娘和云才人怕是会有麻烦。
    而这些事情，都是不能让依云知道的。
    诗心也没打算给她好好解释，看着她还在失魂落魄，连忙催道：“别磨蹭了，快收拾吧，你都说了，这么多东西，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呢，今晚到那边住下了，明日还得早起伺候娘娘起身呢。”
    “知道了。”依云无法，只能答应。
    就算今天不行，之后的日子她就不信找不到空挡，皇上宠幸主子，不可能每次都让主子提前做好准备，将奴才们都赶走。
    总会有一两次，她能够见到皇上，到那时……
    她小脸一红，起来麻利地收拾行李。
    “参见皇上。”
    “爱妃还受着伤，不必多礼。”
    用完晚膳后不久，赵毅果然登门。
    盛月华给他行了礼，赵毅连忙上前虚扶她起来，让她慢慢做下，自己也坐在桌边。
    盛月华还是穿着那一身样式简单，配色也很素净的衣裳，头发却是重新梳过，虽然还是散着，却更柔顺好看了一些，耳前两缕发丝垂下，给她增加了几分柔弱之感。
    赵毅心疼道：“爱妃受苦了。”
    他叹了口气，柔妃虽然虽然害了她，他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为她做主，心中也是愧疚。
    盛月华善解人意道：“皇上，嫔妾没事的，不用为嫔妾责怪柔妃姐姐。”
    她将手放在赵毅的手上，示意自己知道他的难处。
    盛月华徐徐道：“柔妃姐姐是宫里的老人了，嫔妾自然不能与她相比，其实今日也是嫔妾自己太过不小心了，和柔妃姐姐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第203章 反骗

    都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为罪魁祸首辩解。
    赵毅看着她的眼神全是心疼，宽慰地反握住她的手。
    “朕知道你的体谅，这件事都是知道是柔妃的过错，你不用将自己放得这么低。”
    她越表现地懂事，他的心就忍不住越疼，赵毅宁愿她将所有委屈都说出来，而不是这样自己掖着藏着，不让别人担心。
    “之后你也是妃位，不低她什么。”
    赵毅宽慰了她一句。
    盛月华脆弱地笑了笑，眼角滑落一颗眼泪，“为了皇上，嫔妾心甘情愿。”
    她满怀深情地看着他，在他的眼中不断找寻着什么。
    怎么样，怎么样，感动没？
    盛月华看见赵毅果然被感动住了，眼中露出一丝动容。
    顿时对自己的演技很是满意。
    赵毅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盛嫔，相信朕，等朕彻底掌了权，不再受左相他们的挟制，一定会为你做主，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盛月华好像也被他感动到了，同样望着他。
    心中却在冷笑，这样的话，前世她都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完全不会再相信。
    她总算知道赵毅是为什么要在她受伤的这天来了，听听这句话，每处都在不断提醒着她：
    虽然你受伤了，可是朕交代你的任务还是要做的，这样才能让朕早日掌权啊，朕才能对你更好啊。
    这赤裸裸的目的，盛月华就差翻白眼了。
    前世咱们的皇帝陛下就很会演戏，骗得她，不，是骗得整个后宫团团转。
    不少妃子都以为是赵毅唯一的爱人，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最后也不过是落了个被皇后弄死的下场。
    而对她们天盟海誓的赵毅，看到她们的下场，还不是冷眼旁观。
    只能说赵毅和盛月华一样，都是演技帝，都在演着对方才是自己真爱的戏码。
    区别就是，盛月华清楚的知道对方也是演戏，而赵毅只以为她对他真的心动了。
    前世盛月华被他骗了，今生却反了过来，盛月华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也让他尝尝被骗的滋味。
    两个演技帝飚了许久的戏，将自己都快感动到了。
    盛月华眼中含泪的表示，自己绝对会为他尽心尽力，让他早点掌权，他们两双宿双、飞。
    赵毅很是满意，又待了一会儿，才在盛月华赶人中，“不情不愿”地走了。
    盛月华哭得都累了，让琴心端水过来，又净了面，才松懈下来。
    “皇上去云才人那边了？”盛月华问着赵毅的行踪。
    琴心应了一声，“是，奴婢回来的时候，还见着诗心和依云了，正在往下人房那边走。”
    “没撞见皇上吧？”盛月华连忙追问道。
    依云不知道有什么二心，万一见到了赵毅没在正殿留宿，反而悄悄去了偏殿，去了云才人那边，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琴心摇了摇头，“奴婢早就跟诗心提醒过了，让她多在漱玉轩那边拖一拖，等皇上去了偏殿再回来，再者，正殿的下人房还是不太方便，奴婢给她单独安排了一处住所。”

 第204章 良人

    琴心做事一向妥帖，盛月华没什么不放心的。
    要是住在正殿这边，万一撞见赵毅去偏殿，盛月华可不指望依云能给她保密。
    “依云不太老实，同心算是指望不上，你和诗心、酒心多看着她些，别让她闯祸。”
    “奴婢省得。”
    盛月华沐浴后准备休息，诗心却在门外求见。
    琴心本来也准备在隔壁的小房间睡下，不能离娘娘太远，以免盛月华晚上起来找不到人。
    刚准备走，就见诗心过来了。
    琴心原本是以为今日是她守夜，还问道：“依云安排好了么？”
    诗心点了点头，道：“我想见一见娘娘，现在方便么？”
    琴心刚刚关上门，为难道：“今日这么晚了，我已经伺候娘娘睡下了，有什么要紧事儿么，若是不要紧的话等明日再说吧。”
    诗心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依云的小心思……”
    盛月华其实还没睡着，窗前，两人的剪影应在上面。
    晚上静谧，两个人的说话声就清晰地传了进来。
    “诗心，有什么事儿进来说吧。”
    反正也没什么睡意，不如听听诗心的话。
    她披散着头发，穿着亵衣从床上起来，赤脚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诗心和琴心一起进来，向她行了一礼。
    “娘娘，您怎么又不穿鞋袜，这样会着凉的。”琴心提醒道，将她的绣鞋从床边拿过来，放到了凳子边。
    盛月华只好乖乖穿上。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盛月华问道。
    诗心才送依云回去，想必是关于她的。
    “是依云的事。”诗心果然这样说道。
    她将自己对依云说的话、依云的反应，以及自己的猜测全都说了出来。
    盛月华愣愣地看着茶杯，“原来如此……我竟没看出来，她是打的这个主意！”
    她仔细回想着前世的回忆，思考着赵毅宠幸她的那段时日，贴身伺候她的依云到底是怎么个态度。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如此。
    依云在服侍赵毅用膳、就寝的时候，确实是打扮地很是娇艳，为此还得过赵毅的称赞。
    可也仅此而已了，依云的面貌只能说是清秀，宫里这么多美人，赵毅当然不会看上她。
    依云也就那会儿发了会儿疯，之后倒是没再那样打扮，可能是见此路不通，就放弃了，老老实实地寻找其他出路。
    盛月华原本还纳闷，依云到底是怎么搭上皇后这条线的。
    原来她最开始的想法也不是找靠山，而是靠自己，此路不成才退而求其次。
    盛月华琢磨着该怎么好好利用这一点，琴心和诗心却对视一眼，认为主子可能会觉得依云竟然肖想她的男人，肯定失魂落魄，不敢置信。
    “娘娘。”琴心看她一直不说话，劝道，“您不必难过，皇上那么多嫔妃，本也不是什么好的归宿，娘娘不要将心放在他身上，回头看看，还有良人在痴心盼着您呢。”
    盛月华的思路被打断，抬头纳闷地看着琴心：“你说什么？”

 第205章 封妃

    琴心无时不刻不在推荐原主子，虽然她知道主子虽然进了后宫，但是不喜欢皇上。
    可她到底不知道秦国公和主子进展如何了。
    盛月华倒是没听见她说的什么，只是刚才在想东西，被打断，只听见了后面的一句，前面的都没听见，所以才问了。
    琴心却觉得是主子不想谈论这种事情，就老老实实闭嘴了。
    “没什么。”琴心提醒道，“天色也不早了，娘娘还是赶紧休息吧，奴婢和诗心告退。”
    盛月华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奈何琴心已经带着诗心，手脚麻利地退了出去。
    她打了个哈欠，也回床上睡觉去了。
    原本受伤的那日就该将赵毅的命令传出去，可那天发生的事太多，也就没顾上。
    盛月华受伤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就清净许多。
    本来要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也被太后特许不用过去，安心在华阳宫养伤。
    盛月华没什么事儿可干，赵毅还十天总有四五天过来。
    虽然实际上宠幸的是云才人，可奈何嫔妃们不知道啊，只对她这个盛嫔嫉妒地红了眼，都说她生了病还霸占着皇上，那酸味儿就要突破天际了。
    太后本来就看她顺眼，虽然也有些微词，不过也随她去了。
    还挑了个好日子，晋封盛月华为妃。
    盛月华原本还想等表面上的伤好了，再行册封也不迟。
    太后却不依，说早点册封，让喜气冲一冲，兴许伤好得快些。
    册封礼的那天，盛月华穿戴着妃位朝服，在后宫妃嫔的艳羡目光下，接过了妃位的金册。
    皇后看起来也很为她开心的模样，微笑着念了盛月华封妃的圣旨。
    皇后称病不出，盛月华原本还以为，会是太后为她主持。
    没想到却在赵毅的旁边，看到了萧婉芸的身影。
    她身材消瘦，连带着原本贴身的皇后朝服都宽大了一些，几个月不见，她这个皇后也就还是名义上的，实际的权利已经被收回在太后手中。
    盛月华还以为皇后还要再晚一些才会重新出山，没想到现在就等不住了。
    难道是被赵毅很久都没去看她的事实打醒了？
    萧婉芸的底气，本身就只有赵毅的真爱这一项，就算现在再落魄，只要赵毅心中还有她，她就有金山再起的一天。
    这本身也是萧婉芸自己作，才被惩罚。
    按照赵毅对她的态度，要是软一点，和他乖乖认个错，萧婉芸未必不能获得原谅。
    她原本很有底气，想着这次不要低头。
    可这几个月，赵毅破天荒地从来都没去过长乐宫。
    萧婉芸这才急了，觉得事情已经摆脱了她的控制，这才计划着重新在后宫露面。
    可她被禁足，没有赵毅的准许不能出长乐宫。
    萧婉芸等了好久，才等到这个好机会。
    妃位册封一般都是由皇后主持的，她就趁着这个机会，派人去了赵毅面前委婉地问了一句。
    赵毅没有明说可以或者不可以，只是让她随便。
    萧婉芸却松了口气，这就说明，赵毅还是对她心存希望的。

 第206章 坐到身边来

    在长乐宫待了几个月没出来，萧婉芸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不仅是心理上的煎熬，身体也跟着出了不少问题，清瘦了不少，连面容也不复以前了。
    这下子都不用多抹脂粉，看起来就是一副长期卧病的样子。
    盛嫔晋封这天是大日子，后宫所有人都会来观礼，也是她复出的大日子，绝对不能这样将就。
    萧婉芸得了能出席的消息，高兴了好几听，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力求册封礼完美，给太后和皇上展露她的能力。
    气势也不能输，要震慑住后宫众人，让她们知道，皇后要回来了。
    繁琐的流程过后，皇后笑容满面地道：“盛妃，以后你便是四妃之一，要好好向柔妃、和妃两位老人学习，以身作则，给后宫做个榜样。”
    坐在赵毅旁边，就算心中再恨后宫又添了一位高位妃嫔，脸上也不能表露出来。
    皇后之前就是吃了那样的亏，已经被皇上的冷落吓到了，不敢再吃醋。
    赵毅看了身边的皇后一眼，眼神欣慰。
    他们两个人坐在首位，盛月华在她们面前深深拜下，拜了三拜，起来后才恭敬道：“臣妾一定听从皇后娘娘教诲。”
    两边坐着后宫所有嫔妃，按照位分从高到低，一一列着。
    和妃与柔妃坐在两边首位，其余就是贵人、美人、才人之流，坐满了之后，位分不够的就只能在后面站着。
    让她们观礼，本来也就是抬举她们了。
    太后虽然没有主持，不过也出席了，坐在了皇上的另一边。
    原本太后是没有必要出席的，毕竟只是妃位，需要太后出席的，怎么也得是皇后、皇贵妃，才能让她许可。
    很多嫔妃本来就嫉妒盛月华封妃，看到太后也认可她，竟然出席了，心气更加不顺。
    皇上虽然没有和盛月华圆房，但这样的美人他还是欣赏的，再加上时不时地去她宫里，见得面次数多了，看得到却吃不到，对她更是有一分别样的感觉。
    看她行完了礼，皇上笑着道：“地上凉，起来吧。”
    “多谢皇上。”
    盛月华起来的时候，皇上还扶了她一把。
    太后笑眯眯地，赏赐给盛月华许多东西，又说了几句话，就早早走了，留下小辈在场，恭贺盛妃。
    太后走了，皇上干脆让人将太后的椅子搬下去，又搬回来一个稍小点的，靠近着他放下。
    “盛妃今日大喜，就在朕身边坐吧。”皇上指着自己身边的座位道。
    盛月华愣了愣，“皇上，这不太和礼数吧。”
    宫里除了皇后，最大的妃嫔就是妃位。
    可是盛月华虽然被封妃，却没有封号，资历还比久居深宫的柔妃、和妃少了一大截，排位置的话，她是要坐在她们之后的。
    柔妃与和妃还坐在底下呢，皇上让她坐这儿，却是不合规矩。
    皇上却不同意，“今日是你封妃的日子，主角是你，朕给你个特例，不用拘束。”
    盛月华这才低声应了是，浅浅坐在椅子上，一脸谦卑的模样。

 第207章 甩脸子

    毕竟后宫的主子还是皇上，他要是高兴，就算将个小才人拉到身边来，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皇上说的没错，盛妃不用拘束，就坐在那儿吧。”皇后坐在皇帝身边，看着这刺眼的一幕，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还得装作宽容大度的样子，亲口让别的女人坐在和她同样的位置。
    哪怕她心中不愿意，可也不能表现出来。
    皇后在心中默念着，自己才是正宫皇后，才是皇上唯一的妻子，才勉强消气。
    看向下面的两个人，心想着最应该生气的不是自己，该是那两个妃位才是。
    坐在妃位上那么久了，就被新来的后来居上，相比心中不知道怎么怄气的。
    皇后找到了比她更加悲惨的对象，心中也没那么难受了，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柔妃本被禁足，可妃位册封是后宫的大事，后宫本就没几个高位妃嫔，只有和妃一个在场也太寒酸，皇上就特许她来了。
    可柔妃却不会因此高兴几分，就因为盛月华，还失了后宫的权利，对方手中还握有她的把柄，她想反击，也不能对她怎么样。
    只能看着对方风光，恨得牙痒痒。
    看到盛月华封妃，跟她平起平坐，她心里能好受就怪了。
    更别说，盛妃不仅得了太后的青眼，皇上也看重她，这段日子没少去她那边。
    对比着自己如同冷宫一样的甘泉宫，柔妃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就算是太后和皇上都在场的时候，她脸上也没什么笑意。
    别的妃嫔就算心中不高兴，也会装着很高兴的样子，突显自己的大度。
    可柔妃不一样，她的不高兴就是摆在脸上，明明白白的。
    帝后都对盛月华说完话后，就到了其余的嫔妃给她贺喜的环节。
    皇上本身很是高兴，看到下面的人，只有柔妃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她多少钱一样，看着就晦气。
    皇上之前就是喜欢她的特别，有什么的话就说，不高兴就甩脸子。
    柔妃和其他妃嫔的顺从都不一样，她有底气，有左相的支持，活得随心所欲。
    那也在建立在皇上喜欢她的时候，才会被她的这些特性所吸引。
    可这段时间下来，柔妃在他心中的印象可谓是一落千丈，顺带着，这些原本讨喜的特性也变得不顺眼起来。
    皇上可以忍受她耍小性子，但不会接受她在后宫随心所欲，对妃嫔下毒手。
    今日对盛妃下手，他若是不管，以后呢？
    柔妃会不会逐渐胆大包天，对皇后、太后下手，甚至对皇子下手。
    皇上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狠毒的女人是自己的宠爱的嫔妃。
    皇上的性格本身就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要是喜欢看重一个人，那她所有的特点就都会被包容。
    要是不喜欢一个人，那她所有都会看得不顺眼。
    若是以前喜欢的，突然看到了她不美好的一点，转而变得不喜欢，那她以前的重重美好，回想起来，都会变得恶心。

 第208章 宝物

    现在他还将柔妃放在妃位上，而不是趁着伤害盛月华的事情将她降罪，不过是看在左相的面子上。
    不过柔妃的地位虽然没有动摇，可她却不会轻易得到皇上的宠爱了。
    “姐姐恭贺盛妹妹大喜。”不同于柔妃的不给面子，和妃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与上次从华阳宫走时，甩下的话一点也不一样。
    那时候她被刺激到了，一时间还不能接受，所以才激动了一些，回去就有些后悔。
    和妃这些日子回去，也想明白了许多。
    盛嫔虽然被封了妃，其实也没什么好气的，按照她的身份，只要在后宫熬得住，封妃是迟早的。
    而且她和柔妃闹掰，两人两看相厌，倒是合了和妃的意。
    和妃本来就讨厌柔妃，恨不得让她永远在甘泉宫里不出来污染后宫。
    看到柔妃吃瘪，她心里是快意的。
    盛月华能够和柔妃对着干，她自然更喜欢盛月华一些。
    和妃这次的态度那么好，就是想和盛月华联手，一起对付柔妃，不让她有再起来的机会。
    为此，和妃可是下了血本。
    “盛妃妹妹，本宫给你准备了不少贺礼。”和妃笑着道，拍了两下手掌，就有一串小太监端着东西进来。
    不说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数量，就比之前柔妃意思意思的那些好上不少。
    和妃让小太监们掀开上面盖着的金布，就听下面不少妃嫔吸气的声音。
    盛月华定睛一看，确实是没有敷衍的东西，都是少见的珍品。
    和妃能拿这些东西出来，也是出了好大的血。
    盛月华道：“和妃姐姐真是客气，送了这么多好东西，妹妹倒是受宠若惊了。”
    皇上也满意的点点头，“和妃有心了。”
    和妃笑得很是得意，只道：“也是盛妃妹妹和臣妾投缘，若是别的人，臣妾可是舍不得的。”
    话中处处透露着亲近盛月华的意思。
    盛月华也对她笑了笑，将这些东西都笑纳了。
    毕竟是别人出血，不要白不要。
    至于上次和妃放下的狠话，她也只当忘了。
    和妃对她的态度也很是满意，知道自己的目的怕是很可能会达成。
    柔妃见了那些珍贵的宝物，嗤笑一声，暗暗翻了个白眼。
    对她也是服气，一点骨气都没有，看着盛月华得宠，就巴结上了
    “和妃对盛妃真是好，为了恭贺盛妃晋封，竟然连这等家底都拿出了，本宫瞧着，那羊脂白玉做的玉如意极其温润，连太后宫里放着的那支也不及呢。”
    柔妃笑着，表面是称赞和妃的心意，实际上却在挤兑和妃。
    太后都没有的东西，竟然让你来送给人了，这说出去可不太好听。
    “柔妃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和妃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对着皇上一脸委屈，“皇上，臣妾可没有这个意思，搜罗这些宝物也是费了臣妾好大心力呢，叫柔妃妹妹这么一说，反倒成了臣妾的不是了。”
    柔妃对她的手段嗤之以鼻，随便说她几句就和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第210章 为和妃说话

    等所有嫔妃都恭贺完之后，天色也是不早了。
    皇上拍着盛月华的手道：“朕和你一起。”
    这就是要去华阳宫，让她侍寝了。
    底下的嫔妃又开始酸，看着她的眼神很是不善。
    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今日刚刚封妃，是大喜事，皇上去她宫里也是应该的。
    盛月华却笑着推拒道：“皇上，今日册封流程繁琐，臣妾伤还没好，实在累了，还有各位姐妹送臣妾的礼物，回去也得一一收起，倒是没有精力接待皇上了。”
    她莞尔一笑，看向有些失落的和妃，“和妃姐姐今日送了臣妾好多大礼，臣妾喜欢的紧呢，可惜身子劳累，不能和姐姐一起说说话，不如皇上替臣妾去和妃姐姐宫里坐坐吧。”
    和妃本以为今天没她的事儿了，皇上肯定会去盛妃宫中。
    没想到那珍贵的贺礼反倒起了作用，竟然让盛妃给她讲了好话。
    和妃手足无措起来，看向皇上的眼神却充满着希冀。
    皇上皱了皱眉，却不是气盛月华将他往外推。
    她一直都是大度贤淑的，都是为他着想，从不会自己身子不适，不能侍寝还强留着她，不然也不会让他悄悄去云才人那里。
    听了盛月华的话，皇上才想起，自从柔妃得了后宫的权利，他就没去过和妃那边了。
    和妃一向恭顺，也安分守己，和柔妃更是一个动一个静，性子完全不同。
    有浓艳的柔妃在前，他总是会忽略到和妃。
    可现在往那边一看，和妃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毕竟是一直陪着他的老人，容貌都是熟悉的。
    和妃以前也是受宠过的，容貌当然不下话下。
    虽然比不上柔妃明艳、盛嫔柔美，可看起来总归是不差，身上还带着一种贤妻良母的气质。
    只是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和妃老了，没有仔细注意过她罢了。
    和妃内心忐忑，看着皇上怔然的模样，心中七上八下的。
    甚至都为盛妃捏了一把汗，别是皇上对她的举动不爽，连带对她的看法也不好了。
    和妃道：“盛妃妹妹说笑了，要是别人，都是将舍不得皇上去别人那儿，你倒是好，竟然将皇上往外面推，皇上可就是宠爱你呢。”
    盛妃给她说话，可她也不能不识抬举，万一惹怒了皇上，两个人都没好果子吃。
    盛月华却摇了摇头，看向皇上的眸子一片清澈。
    皇上下意思看了她一眼，从她的眼神中可以得知，盛妃是真的没有一点嫉妒和不满。
    皇上叹了口气，转身对和妃道：“你怎知朕只宠爱盛妃，不宠爱你呢？”
    皇上这意思难道是要去她宫里么？
    和妃的心跳逐渐快了起来，看来送盛妃的礼算是送对了，也不枉费她花了那么多精力。
    “多谢妹妹。”
    皇上领头走在前面，是要与和妃一起去她宫中。
    和妃特意落后几步，低声对盛月华道。
    “和妃姐姐不必道谢，姐姐的荣宠，还在后面呢。”盛月华笑着回答。
    和妃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第209章 恭贺

    还巴巴在皇上面前告状，装个什么劲儿啊。
    可皇上却不像以前那样，遇事总是站在她这边。
    “柔妃，今日是盛妃大喜的日子，你少说两句。”皇上对她说道，竟然还安慰了和妃几句。
    若是往常，不论什么事情，皇上都是顺着她的，这回却不是这样了。
    这些日子没来也就罢了，毕竟她正在禁足，皇上就算是心里想着她，也不能过来看她，要做做样子给后宫看。
    可是，皇上却从来没有不给她面子过。
    柔妃心里就不舒服了，不可置信地望着皇上，皇上却没有看她，表情很是淡漠。
    和妃就没从柔妃手里讨得过几次好，这下扬眉吐气了，给了柔妃好几个得意的眼神。
    柔妃就快要气死了，狠狠地捏着手里的帕子，不甘心地看着和妃。
    她还不知道，皇上本来还是喜欢她的，却被她自己作没了。
    柔妃若是和皇后一样，醒悟过来，在皇上面前小意讨好，将自己臭脾气收好，说不定还有崛起的那一天。
    可她没那个脑子，看皇上不顺着她，倒是更加不舒服了。
    这里算是呆不下去了，看着就眼疼。
    柔妃起身，向首位行了个礼，嘴里说着：“皇上，臣妾身子不舒服，先行告退。”
    她心里想着，就算皇上挽留她，她也不会留下的，免得让和妃得意死了。
    皇上不耐地看着她，今天是盛妃大喜的日子，柔妃这是甩脸色给谁看。
    本来就对柔妃有意见，这下更是不喜欢。
    皇上挥了挥手，“既然柔妃身子不适，就回甘泉宫好生将养着吧，再有这样的事儿，也不必出来了。”
    柔妃起身的动作一僵，美丽的脸蛋上都是委屈。
    本来就是被禁足，这次是破例让她来的，皇上这话是厌弃了她，以后都不让她出来了么。
    原本的禁足还有期限，这下倒好，下次出来时候是遥遥无期。
    皇上见她还不退下，就不耐烦起来，“柔妃，还有什么事儿么，没事就退下吧。”
    满宫的人都在高兴，就只有她板着张脸。
    既然不想在这儿，那就回去吧。
    柔妃眼中雾气蔓延，心里满是委屈，可她不愿真的哭了出来，让其他嫔妃笑话。
    垂首掩饰着，快速退了出去。
    出殿门的时候，似乎感受到了嫔妃们的嘲笑一般。
    皇上眉头舒展开来，总算走了。
    盛月华看着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原本以为他有多么宠爱柔妃，将她捧到这个地步，连真爱皇后的脸面都不顾，没想到现在却对她那么绝情，倒是和前世对待她的态度差不多呢。
    盛月华笑了笑。
    和妃送了贺礼之后，下面的妃嫔也开始挨个儿恭贺盛月华晋封之喜。
    虽然在下面坐着的时候，一个个儿的都对盛月华瞧不上眼。
    可到了御前，反倒都扬着笑脸，说着吉祥的话，高兴地像是自己晋封似的。
    盛月华倒是矜持，只是浅浅笑着，谢过恭贺的每个人。
    皇上见她并不高兴地失了分寸，反倒是将此事看的很淡，并不为名利所扰，不由更加对她另眼相待。

 第211章 顶撞

    盛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和她联手？
    可是皇上明明更是宠爱盛妃，她却不为自己打算，反而要将宠爱分给她？
    和妃虽然疑虑重重，不是很相信盛月华的话。
    可是有了她这一句话，心中更是喜不自胜。
    想要再多说几句，皇上却转回头来叫她跟上了。
    和妃不得已，只能匆匆告别了盛月华，追上了皇上，和他并肩而行。
    盛月华目送他们出去，脸上的表情很是冷静。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女声：“盛妃倒是大方，就那么一些首饰，在盛妃眼中就能抵过皇上的宠爱么？”
    盛月华转头，皇上带着和妃走了，可皇后还坐在那里，脸色不太好看。
    之前更是一直被冷落着，皇上甚至没有多和她说两句话。
    她这个皇后，是真正的一点存在感也没有了，只是还有一个名声而已。
    底下的妃嫔原本还顾忌着皇上对皇后的态度，现在一看连皇上也不在意皇后，也变得没那么恭敬了。
    一个没有后宫权利，太后和皇上都不喜欢的皇后，还能叫皇后么？
    这可是后宫，只有得了盛宠，才有骄傲的资本。
    没有宠爱，就算是皇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如丽贵人之流，看到皇上走了，也不管皇后还坐在上面没动，起身行了个礼，说声告退就退下了。
    位分再低一点的美人、才人，却还顾忌着皇后，倒是坐在原位没动，只是谈论的声音大了些，不知道要不要跟着丽贵人一起走。
    有眼色的妃嫔倒是安安分分坐在原地。
    皇后就算再没存在感，那也是皇后，哪里是她们这些小虾米能抗衡的。
    丽贵人那是曾经盛宠过的人，不是她们能比得上的，丽贵人放肆一点，那是因为人家有底气。
    她们这些小虾米还是安安分分的便是。
    皇后看见丽贵人竟然也不给自己面子，气得脸上铁青。
    皇上没有等她，倒与和妃一起走了，本来就让她气得不清。
    这盛妃，竟然将好好的机会推出去给了和妃，她就更是恼恨。
    见着盛妃看着皇上远去，她就忍不住开口讽刺了一番。
    皇上走了，盛月华也就不好坐在原来的位置了，那可是和皇后平齐的。
    她就站着回皇后的话：“皇后娘娘，您说什么呢。”
    盛月华笑了笑，“皇后娘娘也知道，臣妾的伤还没好，今日又累了一天，实在疲乏，不适合伺候皇上，臣妾只是将这些都说明白了而已，皇上又好久没去看和妃娘娘了，臣妾这才有此话。”
    盛月华声音柔柔弱弱的，说出的话却是噎人。
    她恍然大悟道：“哦，臣妾明白了，臣妾都忘了，皇后娘娘也是好久没见到皇上了呢。”
    盛月华看着皇后的眸子里全是挪揄，就差直说她在嫉妒。
    皇后被她气得不轻，一双眼睛像要喷火一样，怒视着她。
    好啊好啊，她失势之前，盛妃还表露出要归顺她的意思，现在看她落魄了，就当之前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么。

 第212章 看错人

    皇后只恨自己看错了人。
    可盛月华却不这样想，皇后是她前世的仇人，她本就恨不得让她死不葬身之地，根本不可能归顺她。
    皇后自以为是在帮她，实际上根本就是利用。
    盛月华还记得那袋催、情药呢，表面上是让她得宠，实际上用多了伤身，女子根本不能有孕。
    还有她才进宫时发现的，床帐之上的熏香，也是让女子不孕的利器。
    皇后这哪是在帮她，是在为自己做打算呢，想让人帮她固宠，明面上帮忙，实际上却想绝了她怀孕的可能，不让她有机会生下孩子，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这等歹毒的心思，她自己竟然还觉得被背叛。
    笑话！
    想让马儿跑，还要让马儿不吃草，甚至用烤红的烙铁在后面催促。
    皇后的主意也打的太好了。
    盛月华之前的地位还不稳，现在却是爬到了妃位，这可是很大的变化。
    她已经有了底气，和皇后一较高下。
    更何况，现在的皇后已经失去了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那就是，皇上的爱。
    不是宠爱，而是爱。
    前世的皇后为什么能成功，靠的就是皇上的爱。
    虽然有满宫的嫔妃，可那时的皇上，真正爱着的只有皇后，其他人都不值一提，这才能让皇后笑到最后。
    可现在呢，皇后早就因为吃醋的事情，被皇上厌弃。
    就算当时皇上只是小小的生气一番，可这么长时间过去，皇上竟然一步也没踏入过长乐宫。
    这么长时间没见到面，就算是深爱，不知道也磨灭了多少了。
    其中不仅有柔妃的功劳，更多的还是云才人。
    云才人和皇后长得太像了，甚至让皇上忍不住将对皇后的情感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个秘密，盛月华有所察觉，可皇上显然还没意识到。
    而且，和云才人的相处，反倒比和皇后相处更加轻松愉快。
    皇后坐在那个位置上，总会有这般那般的限制，绝对不可能像普通妃嫔一样。
    皇后要守规矩，要遵从皇后的本分，还要时常劝诫皇上不妥的地方。
    皇上纵然喜欢皇后，可这不免也让他不高兴。
    云才人就不一样了，她就是一个小小的才人，皇上要做什么，她是管不着的。
    云才人的使命，就是伺候皇上，让皇上高兴。
    何况云才人懵懂单纯，皇上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更会有轻松的感觉。
    这甚至是连盛月华也做不到的，因为她出自右相府，身后站的是右相的势力，让皇上想要依靠，却也深深忌惮。
    反倒是云才人这样出身简单，没什么势力纠葛的美人，更能让皇上放松下来。
    前世的皇后恐怕就看破了这一点，才在皇上沉溺于云才人的最开始，就早早的杜绝了这个后患。
    皇上即使当时恼怒，可云才人已经不在了，他再怎么怀念，还是只能原谅皇后。
    可现在，皇后并没有发现云才人的容貌上的秘密。
    她甚至听说了皇上从行宫带回来一个宫女后，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第213章 名声

    毕竟后宫的女人太多了，多到她一眼望不到头。
    皇上宠幸一个宫女，那更是常有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
    一举封为才人又怎么了，只是个出身低微的宫女而已，不会威胁到她的身份。
    她要注意的，只有像柔妃、和妃这样出身高贵，面容又美，能得到皇上偏爱的那种的妃嫔。
    身为皇后，她的精力有限，不会将后宫所有人都放在心上。
    皇上一时兴起，宠幸过的宫女，后宫还有好多呢，大多就风光过一阵，没过多久，皇上就会对她们失去兴趣。
    皇后很理解皇上，大鱼大肉吃多了，怎么也会对清粥小菜感兴趣。
    可他到底是皇上，不是民间的糙汉子，清粥小菜尝多了，自然会知道，还是大鱼大肉好吃。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选侍，大多都是只承宠几次的宫女。
    现在过得，比她院子里的粗使宫女都不如。
    皇后却不知道，皇上去华阳宫的时候，不是在盛月华那，基本上全是在云才人那里歇下。
    这件事盛月华很是警惕，瞒得很紧，没有透露出一丝风声。
    若是皇后知道云才人的容貌，还知道皇上对她如此着迷，就肯定不会坐得住了。
    自从盛月华让云才人承宠，有些场合就叮嘱她不要出来，甚至连皇上也是，为了藏住云才人，更是让她尽量不要出门。
    就连这次册封礼也是。
    按理说，云才人是盛月华宫里的人，是最应该到场贺喜的。
    可盛月华对她说，反正都是住在一个宫里的，见个面就好了，不需要这些虚礼。
    云才人什么都听她的，自然没有出来。
    皇后又许久没有出长乐宫，连少出席了一个才人都不知道，不在乎。
    盛月华看着她生气的样子，脸上全是笑意。
    她矜持地行了个礼，转头看了看那些妃嫔，道：“皇后娘娘，天色不早了，这么多姐妹还坐在这儿呢，娘娘还是尽早下令，让她们离开吧。”
    皇后恼怒道：“怎么，盛妃这是要命令本宫么？”
    这些妃嫔身份低微，本身就是要等着太后、皇上、皇后都走了，才能起身离开。
    刚才丽贵人离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不爽了。
    而盛妃，竟然还要撵着她走，真是胆大包天！
    盛月华慢悠悠道：“臣妾可不敢命令皇后娘娘，只是提醒一下皇后娘娘，天色晚了而已，如果娘娘硬是要污蔑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
    下面的妃嫔安安静静看着这两尊大佛斗法，也不敢多看多听，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坐着。
    不论哪个她们都惹不起，更怕掺和进去了，惹怒了另外一个，所以格外安静。
    皇后紧紧握着扶手，“呵呵，盛妃妹妹说笑了，本宫怎么会污蔑你。”
    她虽然气，但也不想在这里和她斗嘴，让下面的人看笑话。
    盛妃或许不看重名声，可她是皇后，不能让人知道，她和新封的妃位不睦吧。
    皇后还计划着将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利夺回来，自然格外看重名声。

 第214章 合作

    她冷冷地看着盛月华，“也是本宫的不是，没有注意时间，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底下的嫔妃怎么敢接话，齐声道：“嫔妾不敢。”
    皇后总算找回了一点自信心，起身道：“本宫先走了，你们自便吧。”
    嫔妃们也跟着起身，行礼，“恭送皇后娘娘。”
    盛月华也避让开中间的位置，福身，“皇后娘娘慢走。”
    皇后看了一眼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拖着绣着金凤的裙摆，珊珊而去。
    嫔妃们送走了皇后，都用忐忑的眼神看着盛月华，仿佛她留到最后，肯定要为难她们一样。
    盛月华倒是没那个想法，淡淡道：“今日对多谢你们来给本宫捧场，都散了去吧。”
    便走在了前面。
    吴才人跟上她的脚步，两人一起出了殿门，往华阳宫走去。
    路上，吴才人道：“娘娘何必跟皇后撕破脸皮？”
    皇后虽然式微，但毕竟还是皇后，妃嫔再受宠，也不能越过皇后去。
    吴才人毕竟只是个才人，有些担心皇后要是生气，会不会发作盛月华，她身为才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盛月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只不过不想再忍下去了，我本就看不惯皇后的做派，也懒得在她面前装顺从。”
    吴才人忧虑重重叹了口气，“娘娘，不是嫔妾说您，只是您爬的太快了些，皇上现在是宠您，可这不是长远的，就连皇后、柔妃都有失宠的一天，可见皇上是善变的，娘娘不应该在这时候给自己树那么多的敌。”
    盛月华拍了拍她的手，“你说的我都懂。”
    吴才人也是真正为她着想，才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不过你无需担心，这一段时间，我能保证，皇上会一直站在我这边。”
    盛月华笃定的说着，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
    皇上现在需要父亲的帮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一定会得到足够的宠爱。
    就如同之前皇上那样宠爱柔妃那样。
    有前世的经验在，盛月华才会有那么大的底气。
    至于之后的事情。
    盛月华笑了笑，之后，皇上还不一定是皇上呢，自身都难保了，怎么会顾及到她呢？
    吴才人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肯定，张了张嘴，最终也没问出来。
    她虽然不知道内情，可她还是相信盛月华的。
    盛月华笑了笑，将之前的气氛转了回来。
    她安慰吴才人，“你不必担心，只要你还在华阳宫一天，不论发生什么，我总有办法能保全住你。”
    这就是在给她保证了。
    吴才人红了眼眶，“娘娘其实不用如此对待我。”
    她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妃嫔，没得皇上的青眼，最好的下场就是找好一颗大树靠着。
    可大树又不是白给你靠的，大多都要为依靠的主子做事，一个弄不好就是成为舍弃的棋子。
    吴才人正是因为清楚其他人的待遇，才知道自己是遇到了多么好的一个主位。
    盛月华从来没有让她充当棋子，只是和她携手并进。
    与其说是靠山，不如说是合作。

 第215章 忍不了了

    回了华阳宫，盛月华告别了吴才人，往正殿方向走去。
    依云笑着迎了上来，“娘娘回来了。”
    说着，上前要帮她解下斗篷。
    入秋之后，晚上有些凉了，朝服厚重，不过也抵挡不住什么，琴心就给盛月华备着斗篷，出了宫殿就给她披上。
    依云想要给她解下来，琴心走了两步，将手臂拦在盛月华前面，不让依云靠近，冷淡地看了依云一眼。
    “不用了，我来就行了。”
    她可不会让依云轻易接近主子。
    琴心这么不给面子，依云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泫然欲泣地看向盛月华。
    可盛月华就如同没看见似的，并不为她出头，只站在原地，让琴心替她将斗篷接下来
    依云也只能低下头，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不敢再说什么。
    这些日子，她虽然进了房间伺候，可其他宫女都像是联合起来排挤她似的，不论她干什么，都有人跟她抢着干。
    依云只能尴尬地停手，说是伺候，可她在这里，哪里还伺候过盛月华。
    甚至都还没有近身过。
    身为贴身伺候的宫女，她还真是清闲。
    可这清闲也不是她想要的啊，没有自己的指责，她也担了一个贴身宫女的名头，实际上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也不知到内院外院的那些下人，都是怎么隔着一堵墙知道她的处境的。
    依云摆着贴身宫女的谱儿，想要支使他们都支使不动，还平白挨了许多白眼。
    宫女太监们的闲话杀伤力多大，依云算是领略到了。
    在他们的眼中，她就是平白无故占着大宫女的名额，实际上根本不被承认，还游手好闲什么事情都不干。
    宫女们时常议论，主子怎么会让依云这样的懒货贴身伺候，一点都不贴心。
    依云心里苦啊，明明自己是被排挤，她也想干活，可是这些人将房内的活儿都瓜分地一点不剩。
    她是真的找不到活儿干了。
    原本以为盛月华会顾念着以前的情谊，看到她被欺负了给她撑腰的，谁知道主子对于这个场面，根本就像没看到一样，任由她在那边尴尬。
    那边同心还在为盛月华脱着厚重的朝服，琴心则是为她摘着头饰，诗心和酒心去张罗着沐浴要用的东西，就连偶尔回来，其余时间不见踪影的棋心都在为盛月华调配着沐浴要用到，加在浴桶中的舒缓疲劳的香料。
    整个房间内的人都在忙着，就她一个，孤孤单单，没人搭理，想要上前帮忙，还被嫌弃。
    依云忍了很久，这回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眼泪汪汪地跪了下来，发出“扑通”一声，这响声很大，成功将忙碌的主仆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盛月华今日的打扮不可不谓之隆重，朝服还好，脱了也就是了，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只是头发上的各种饰品，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重了，要不是盛月华前世有贵妃的经验，恐怕还真支撑不下来。
    早上梳妆的时候，为了让发饰牢牢地固定在头上，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第216章 排挤

    摘下来的时候更是麻烦，一个不小心就会扯痛盛月华。
    琴心正小心翼翼给她摘着头饰，正认真呢。
    忽然听见那边一声巨响，吓了一跳，手上就没了轻重。
    盛月华只觉得头皮被扯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声，琴心连忙道歉。
    盛月华等着那阵疼痛过去，才看向突然跪下了的依云，皱着眉问：“怎么了？”
    依云跪在那里，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娘娘，您将奴婢调到身边，奴婢感激的很，可是您也不能这么糟蹋依云啊。”
    依云抹着眼泪，悲伤地不能自已。
    这种处处被人无视的日子，她算是过够了。
    盛月华倒没明白过来，纳闷问道：“你说清楚，本宫怎么就糟蹋你了？”
    她一没让依云干什么粗活，二没苛待她，倒是给了她大宫女的名头。
    盛月华原本是很讨厌她的，现在她不在面前晃悠，也就算了。
    就这样的待遇，依云竟然还说糟蹋。
    她看依云是真没过过苦日子，当她的宫女还不好，难道非要到了浣衣局这种地方，才能明白事理么。
    盛月华道：“等会儿再弄。”
    琴心和同心就停了下来，盛月华起身，慢慢走到依云身边，居高临下。
    依云仰头看着她，只觉得很是有压力，不过她还是将自己的委屈都说出了口。
    盛月华听着听着，最后给听笑了。
    依云不敢置信地带着泪珠看她。
    盛月华坐到桌边，看着她道：“本宫还当你受了什么委屈，就这也要哭哭啼啼的？”
    琴心给她倒了杯茶水，看着依云的眼神很是不屑。
    盛月华喝了茶水，继续道：“本宫记挂着以前的情谊，才让你贴身伺候，只是没让你干活，就是糟蹋你了？你也将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吧。”
    依云听着她的话，脸色惨白。
    “奴婢，奴婢只是想着，能尽到自己的指责……”
    盛月华打断她的话，“你的指责就是不干活，乖乖站在一边就是，若是有需要，琴心她们自然会叫你。”
    她皱着眉头，不解道：“让你歇着你都不愿意，难道还是向往着外面的粗使宫女？要是想那样的话了，你尽管和本宫说，本宫一定尊重你的选择，毕竟外院的人想要进来伺候的可不在少数。”
    依云本来只是想让盛月华给她做主，让琴心她们不要排挤她，可不是想重新回到外面。
    她千辛万苦才能进到房内伺候，粗使宫女连二等宫女都比不上，更不用说主子身边的大宫女了。
    依云的眼泪掉的更欢了，“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哦？”盛月华惬意地一手撑着下巴，垂眸看着她慌乱的模样，道：“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之前说的，不就是在抱怨自己没有活儿干嘛，本宫不是强迫下人做她不愿做的人，本宫要满足你的要求，你还不乐意了？”
    依云紧张地不能自已，就怕主子一个不高兴，真的将她赶了出去。
    “奴婢的意思，是琴心她们一起排挤奴婢。”

 第217章 气焰嚣张

    依云看着琴心哀怨地说道，她的好姐妹同心也没为她说过什么话，所以她连同心也恨上了。
    盛月华倒是有些迷茫，奈何她不是下人圈中的，而是被下人们伺候的主子。
    不在其中，也就看得不够分明。
    自从让依云过来伺候，她就浑身都别扭。
    也是过了一段时间，习惯了之后才逐渐适应的。
    好在依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站在角落，也不贴身过来伺候，存在感极低。
    盛月华见状也松了口气，慢慢适应下来。
    她原以为是依云懒得伺候她，没想到是琴心她们暗中做的手脚。
    要是旁人，盛月华肯定会为她出头。
    可是换做依云受了委屈，她更想笑，一点都不想给她撑腰。
    不过看她哭得这么卖力，盛月华还是配合地将询问的眼神放在了琴心的身上。
    琴心可以说是华阳宫的总管了，不仅贴身伺候她，还统筹规划着一切。
    若是依云被排挤了，没有琴心的许可，是肯定不可能的。
    依云见主子有了给她出头的意向，心中一喜，看向琴心的眼神也很得意。
    如果没有意外，主子身边大宫女的位置本来就是她的。
    同心蠢笨，肯定担负不了管理的责任，华阳宫的事务一定会掉在她的头上。
    可是就因为这个琴心带着几个姐妹同气连枝，将主子身边的位置全部都给占满了，才让她这个旧人没了位置。
    依云可是对琴心恨得牙痒痒。
    这回看主子要给她出头，她心中庆幸着，想着主子果然还是没有忘了她的。
    盛月华看向琴心，随意道：“你怎么说？”
    她是一点都不担心琴心吃亏的，依云或许是有些心机，不过那也只能骗骗前世还单纯时候的她而已。
    琴心出身封旭安手下，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暗卫，阴谋诡计见得多了，依云这点手段，还难不倒她。
    依云得意地看着琴心，就等着她出丑。
    琴心却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不屑地看了地上的依云一眼，把依云气得不行，看着她的眸子直冒火。
    依云倒要看看，琴心能说出什么来。
    琴心清了清嗓子，无视着依云瞪她的眼神，“娘娘请明察，奴婢可没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在娘娘身边排挤谁。”
    依云咬紧了牙，“你说谎！娘娘，奴婢跟了您好久了，您可一定要相信奴婢，琴心她们几个本就是一起的，将娘娘身边的位置都给占住了，将娘娘的衣食住行都掌控在手中，不让别人插手，实在是气焰嚣张！”
    依云小声道：“她们互相帮扶，在娘娘身边自成一个小团体，只接纳自己人，排挤别人，恕奴婢直言，这样长久下去，娘娘的一切都会被她们所掌控，万一要是被动了什么手脚，娘娘恐怕会落到死无葬身之地！”
    同心看着盛月华面无表情的脸，紧张地对依云道：“你在说什么话啊！娘娘怎么可能会那样！”
    依云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别人都说，依云比她伶俐，这她倒是看不懂了。

 第218章 解释

    同心不知道依云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当面跟娘娘说这样的话。
    娘娘一向信任琴心，就连她也对琴心的手段没话说，将华阳宫打理地井井有条，从没出过什么差错。
    至于依云话中的小团体、气焰嚣张，更是从来没有的事儿。
    院内院外的人都知道，琴心姐姐温婉好说话，一向公正，就算对诗心她们，犯了错也没有说是轻易就原谅，对待她们的态度和对待其他人没两样。
    怎么到了依云的口中，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了呢。
    同心不知道依云这是发什么疯，焦急道：“依云，你别无理取闹了，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啊，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儿！”
    同心觉得依云的话会惹怒主子，毕竟盛月华最不喜有人在她面前搬弄是非。
    本意想让依云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让她赶紧住口，在主子生气之前让依云离开。
    可依云却不这样想，她看着同心的眼神也没之前求她的时候亲热了。
    依云挥开同心要拉她起来的手，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琴心那一派的人了，你当然不会愿意我在娘娘身边说清楚真相。”
    依云一脸正义凛然，将同心说的很是迷茫。
    她发现，她都不认识依云了，原本的依云最是温婉，现在怎么变得像个刺猬一样，逮着谁就攻击谁。
    同心感觉自己很委屈，忍不住瘪了嘴，“娘娘，什么小团体、派别之类的，同心才没有呢。”
    她所忠心的只有主子一个。
    盛月华安慰地看着她，“我当然知道。”
    依云的话听在她耳朵里，实在是好笑。
    她也不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被排挤，就算是之前不知道她底细的诗心，在和她相处几次之后，也对她的态度不怎么样。
    盛月华也是上次让诗心去接依云回来之前，才告诉了她真相，并且让她仔细看着依云。
    琴心她们是将她的衣食住行都牢牢掌握在手中了，可那样才能尽最大可能保护她啊。
    她们都是封旭安的死士，是绝对忠心的存在。
    若是她们还不能相信，盛月华还真不知道相信谁去了。
    依云竟然还妄想着让她将琴心赶走，让自己上位。
    盛月华只想告诉她，你确实想的有点多。
    盛月华不想对依云说话，将眼神看向琴心，“琴心，依云对你不满意，你自己跟她解释一下。”
    “是。”琴心道，看着依云的眼神一阵冰冷。
    依云还做着将琴心扳倒，自己摇身一变成为大总管的梦呢，对自己很是自信。
    琴心不屑看她，看着空气道：“你说我们合力排挤你，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呵呵。”依云冷笑一声，“你还在狡辩，刚才娘娘回来要更衣、卸妆，我想上前帮忙，你们一个个将娘娘围住，根本不让我插手！”
    “你只将原因都推在我们身上，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的原因？”琴心反问道。
    依云只当她在狡辩，“我能有什么原因，不过就是你们怕我抢了娘娘身边的位置，就是不让我上前罢了。”

 第219章 指甲

    琴心听了她的话却好笑起来。
    “你还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琴心的面容沉了下来，“娘娘自从入宫，一直是我们几个再照料，琐事都是我们分工合作，原本都已经习惯了，突然来了另一个人，习惯了的事情当然不好改了，况且新人不懂规矩，也不好好学着，一过来就要就要上手，我们阻止也是为了你好，以免做错了差事。”
    依云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冷笑道：“你们才是新人吧，我是和娘娘一起长大的，在右相府的时候就贴身伺候娘娘，娘娘的穿衣打扮哪样不是经过我手？”
    琴心却道：“右相府是右相府，皇宫是皇宫，怎能混为一谈，宫里规矩森严，哪能让你贸然行事！”
    琴心背着手，在依云身边转了一圈，哼笑一声，“娘娘今日所穿的朝服乃是由宫中绣娘辛苦多日赶制出来的，用的布料是南边供来的珍品，上面的绣样栩栩如生，更是珍贵，这种布料好看是好看，却是脆弱地很，根本经不起坚硬的东西。”
    琴心蹲下，将依云的一只手举了起来，“而你看看你的双手，又不是主子，竟然还留着长指甲，若是让你来复试娘娘穿衣，怕是轻易地就将娘娘的朝服给勾坏了。”
    依云的手缩了缩，想抽回被琴心握着的手腕，可是用了全身力气，却没吹动。
    她额上冷汗流了下来，竟然忘了琴心的力气很大，怕是不费力气就能教训她。
    依云惊恐地看向盛月华身上解了一半的朝服，她曾经羡慕过那上面绣着的金线在阳光下的流光溢彩，却不知道那是如此珍贵的。
    而她因为爱美留了长指甲，若是触碰到，肯定会在上面留下痕迹，倒是大罪了。
    琴心继续道：“那件朝服是宫中绣娘紧赶慢赶才做出来的，若是勾坏了，我看你还能怎么给娘娘变出来一件。”
    琴心冷冷地放开她的手，依云连忙将手缩了回去，不敢将自己的指甲显露出来，将手背在了身后。
    盛月华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还看的很高兴。
    依云虽然被指出这一处不对，可她还没有放弃。
    “我……我也是之前不知道才留了长指甲。”依云忍痛闭了闭眼，“之后剪短了也就罢了。”
    琴心道：“不是剪短了就好了的问题，而是你的态度不正。”
    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依云，“你看看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模样，哪像是宫女，说你是个小主都有人信了。”
    之前依云就像飞上枝头，自然对自己的打扮上心，还有长指甲，也是为了之后染蔻丹好看才留的。
    之前一直没被指出来，依云还觉得高兴，现在几乎是被琴心在主子面前叫破了心思，她一下子就心虚起来，不敢看盛月华的双眼。
    依云小声道：“娘娘晋封妃位，我只不过是为娘娘开心，传承这样也是为了给娘娘撑场面罢了。”
    琴心却道：“以娘娘的地位，还要你来撑场面？”

 第220章 东珠

    琴心怎么会让她胡搅蛮缠地糊弄过去，既然开了这个头，她还真要让依云瞧瞧，做错的有多少。
    她居高临下的道：“也就是娘娘仁慈，不想和你多计较罢了，你还敢跳出来，看看和妃身边，就是那样好脾气的嫔妃，身边的宫女也是素净的，要是遇见一个不安分的，早就打发出去了，还能让你哭诉委屈？”
    琴心鄙夷地看着她，还以为那样的小心思谁不知道似的，非得要让她摊开来讲。
    依云已经哭得一塌糊涂。
    琴心越讲，她就越怕，宫女有这种心思，本来就是被主子们所厌恶的。
    她不知道盛月华会不会因此记恨她，将她赶了出去。
    琴心还不罢休，又说起别得来。
    “按理说你也是伺候过娘娘很久的，怎么连这样的小事都不在意？你身上的熏香太过浓郁了，娘娘闻了会头疼。况且宫里宫规森严，各种位分都有规定，什么衣裳能穿、什么首饰能戴，都是有严格的规定的，若是逾矩，轻则抄写经文，重则禁足，宫规你可都熟悉了？”
    依云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看起来很是可怜。
    可惜，盛月华不会心疼她，只是坐在那里看好戏。
    琴心问道：“你不是吵着要伺候娘娘么？你说说看，娘娘现在的位分能用什么样的花钿，这样的东珠，能不能戴？”
    琴心指着盛月华耳垂上还没来得及摘下的东珠耳环。
    依云看着盛月华现在戴着，还能不知道答案么？
    脱口而出道：“能戴！娘娘今日不就戴了么？！”
    总算是回答对了一次吧。
    琴心却道：“娘娘的梳妆要是让你来负责，少不了要受到训斥。”
    她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同心，“同心，你来告诉她吧。”
    同心指着自己问了一句，“我？”
    盛月华瞥了她一眼，“不必拘束，按你知道的说就行。”
    同心这才道：“这东珠耳环是东海那边进贡的珍品，饱满圆润，本不是妃位能戴的，最低也要贵妃才能日常佩戴，不过今日是娘娘晋封妃位的大典，皇上高兴，抬举了娘娘，这才赐下这一对东珠，让娘娘戴上，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之后就要封存起来，除非之后晋升贵妃，不然都不能佩戴。”
    连同心都这么清楚，倒更加显得依云无知了。
    盛月华看着她的眼神中是浓浓的失望，叹了口气道：“依云，你来到本宫身边侍奉，怎么连这等常识都不知道？”
    依云跪趴在她脚边，哭道：“娘娘，不是奴婢无知，是实在没人告诉奴婢啊。”
    不知者无罪，她只希望主子能够理解她。
    盛月华却转而问同心：“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同心诚恳地回答：“最开始奴婢也是不知道的，觉得手足无措，还好琴心都知道，她给娘娘梳妆和挑选首饰、衣服的时候，奴婢就在一边看着，久而久之就知道了。”
    同心虽然单纯了一点，奈何她上进啊，不会固步自封，这要是盛月华看重她的一个原因。

 第221章 去内院

    “看来依云倒是对这些不太上心呢。”盛月华道。
    依云傻了眼，她确实没对这些东西上心过，毕竟她整日想的都是怎么将琴心斗倒，自己成为主子的心腹，这样才有更多的机会接近皇上。
    “可、可琴心都不会让我靠近娘娘。”依云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
    琴心没好气道：“我是没有让你靠近娘娘，但只是不让你伺候娘娘而已，你站的位置近不近我可是从来没说过，你自己觉得受了排挤，非要站到角落里，这还是我的错么？”
    琴心对她的脑补能力感到佩服。
    依云这回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跪在地上哭。
    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主子，试图引起她的怀念和同情。
    盛月华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去内院伺候吧。”
    原本以为依云虽然进房伺候，却是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的，没想到现在来了这么一出。
    也是盛月华想的太容易了，本来自己就对依云不喜，身边的人肯定也防着她，依云心思敏感多疑，心中肯定会感到不舒服的。
    既然这样，她还是不要让她继续在身边伺候好了。
    依云听见主子果然将她赶了出去，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早知道如此，她就一直忍着就好了，为什么要自己多事说出来呢。
    依云看了盛玉华一眼，踉跄着起身，跑了出去。
    盛月华看着她的背影，脑中想的却是，她在经过这一刺激之后又会有什么结果呢。
    前世依云最后是投靠了皇后，现在盛月华倒是拿不准了。
    毕竟现在还早，她也不知道是皇后那边来找的依云，还是依云自己靠上那边去的。
    盛月华认为后者可能性不大，依云毕竟只是个见识不多的侍女，就算背叛了她，也不一定能主动找到那么大的靠山。
    很大可能是皇后为了在她身边安插一枚棋子，才找上了依云，威逼利诱，才将依云收服，让她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事。
    在此之前，依云自己想着勾引皇上的计划肯定是不成功的，不然不会退而求其次，接受了皇后的招揽，最后只是在她身边当一个宫女。
    盛月华思考着，片刻后露出一个笑容。
    “琴心，你附耳过来。”
    同心刚才看依云伤心地跑了出去，自己也一跺脚跟了上去，房内现在只剩下她和琴心两个。
    盛月华在琴心耳边瞧瞧说了几句话。
    琴心听完有些迟疑，“娘娘，这样不太妥当吧？依云毕竟不是忠于娘娘，万一将此事泄露出去……”
    盛月华沉声道：“无妨，华阳宫现在已经是铜墙铁壁，还看不住一个小小的宫女么，何况她现在还没有靠山，找几个人，暗中盯着她就是。”
    琴心看她斩钉截铁的模样，也不好再劝阻，只能应是。
    “行了，过来帮我将这些东西摘下来。”
    看了那么久依云的戏，她还戴着满脑袋的珠翠呢，压得脖子都快断了，连忙唤琴心帮忙。
    琴心连忙应了是，绞尽脑汁在不伤害盛月华头发的前提下，将这些首饰摘下来。

 第222章 请安

    这日，盛月华带着吴才人照例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一进门就听到皇后讨好的声音。
    吴才人有些惊讶，用帕子遮着嘴，小声在她身边道：“皇后竟然也在，她不是被禁足了么？”
    “册封礼的时候就被放出来了，不过皇上没有大张旗鼓的告知六宫而已。”盛月华同样小声地回道。
    吴才人放下帕子，神色有些悻悻，怕是在忌惮皇后。
    盛月华倒是不怕，皇上既然没有昭告六宫，皇后能够出来的事情，摆明了虽然默许取消禁足，可也没怎么看重皇后，甚至都不肯给她撑场面。
    皇后恐怕也是怕了，皇上不理她，就只能从太后这边入手。
    可太后原本就不喜欢她小家小气的样子，现在又落魄了，太后高兴来不及呢，怎么会搭理她？
    迈过内殿的门槛，盛月华和吴才人的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太后原本不耐烦的神色，在听到太监通报盛妃来了的时候瞬间消失一空，一点也不掩饰对盛月华的偏爱。
    “盛妃来了，快过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太后笑得慈祥，让身边的嬷嬷在她身边摆了个锦凳，让她坐在身边。
    盛月华带着吴才人给太后请了安，起身的时候，正好看见皇后来不及收回的尴尬表情。
    她抿嘴一笑，当做没看见的样子，又屈膝给皇后请了安。
    皇后已经不是以前的皇后了，私下讨厌盛月华，在太后的面前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尽力表现着自己地雍容大度，让盛月华和吴才人起身。
    行完礼后，吴才人去了其他妃嫔的位置，排到了很近于末尾。
    盛月华则是在太后的催促下去了上面，坐在了太后身边。
    待她坐下，太后迫不及待地问道：“盛妃的伤可好了？看你似乎没什么不适的地方，如此一来，之后的秋猎也能赶上了，哀家之前还在担忧你不能跟着去呢，毕竟路上颠簸，怕你身子受不住。”
    这还是盛月华受伤之后，第一次来给太后请安，也难怪太后有此一问。
    至于太后口中的秋猎，则是大庆皇室的传统，到了天气适宜、猎物也肥美的日子，皇上就会带着皇室的人还有看重的朝臣，在秋名山上进行皇家围猎。
    因为大多都是在秋天，也被称之为秋猎。
    秋猎不像去行宫避暑那样，要在那边住上许久，带着的嫔妃也多，朝臣却是很少。
    秋猎的期限只有除去路上的时间，只有三天，皇上不会带很多嫔妃过去，只有几个受宠的陪驾，倒是皇家子弟和朝臣、朝臣家属们会带上很多。
    秋猎的时候，还会有比赛，谁能拔得头筹那可是极大的荣耀。
    盛月华算了算日子，也该到这个时候了。
    她笑着回答太后：“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昨天才让太医来看过，说是已经大好了，惦记着您还在担心臣妾，臣妾今日就巴巴地赶过来了，跟太后说一声。”
    如今她已经是妃位的身份，跟太后倒是不必再和嫔位一样拘束。

 第223章 交好

    太后笑着点点头，“好了就好，哀家心中一直记挂着你，倒是没睡过几日安稳觉。”
    和妃嗔怪的声音远远传来：“太后，您也太宠着盛妃了，还为了她的伤睡不好，臣妾听着都要吃醋了。”
    盛月华往殿门口看去，果然见和妃笑着走了进来，跟太后、皇后请了安。
    多日不见，和妃的脸色好了不少，眉眼间全是笑意。
    原本喜欢穿着素净，现在却穿着一声藕荷色的锦裙，妆容精致，环佩叮当，本来就是个美人，打扮起来也是不差。
    更加上周身气质的变化，好像变得更家自信了些。
    盛月华闭门不出养伤的时候也听说过后宫的形势，自从柔妃被申饬，就禁足不出。
    皇后虽然解了禁足，不过后宫之权被太后收了回去之后，就一直没再还给过她。
    就算还有着皇后的名头，地位也不复往昔了，皇后本人更是憔悴了不少，看着竟是比那日册封礼，刚刚从长乐宫出来的时候更加寒碜。
    尽管用脂粉遮着，却是抹得有点多了，看着更是吓人。
    与光彩照人的和妃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皇上自从那日，在盛月华的劝说下去了和妃那里，就好像突然想起了和妃的好处，去她那里的次数多了起来。
    和妃有了盛宠，日子过得滋润起来，变成这样，盛月华也能理解。
    “和妃，你来了，坐吧。”
    太后见了和妃，虽然也比不上对盛月华的热情，到底态度还是温和的。
    比较和妃对她一直都算恭敬，从没得罪过她。
    比起柔妃，太后当然更喜欢和妃一点，不过最喜欢的还是盛月华，这点是没得比的。
    和妃见盛月华虽然是妃位，却坐在太后身边，也没有意见，甚至连脸色都没有改变一下。
    盛月华看到和妃给太后和皇后行完了礼，也起身，福了福身道：“和妃姐姐好久不见了。”
    她虽然与和妃平级，却是少着一个封号，严格来说还是要向和妃行礼的。
    和妃本来都要坐下了，见盛月华的举动却是又站了起来。
    “盛妃妹妹快坐下吧，咱们都是妃位，没什么大小之分，不用那么客气。”
    和妃满脸笑容，对待盛月华的态度很是亲热。
    她也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盛妃帮她得了圣宠，她当然对盛妃有着笑脸。
    太后听着和妃的话，也没表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的意思本来就是要给盛月华封号的，盛月华没要，跟不给却是有很大的分别。
    在太后心中，盛月华跟那些有封号的妃嫔没什么两样。
    盛月华与和妃寒暄两声，同时坐下。
    皇后却阴阳怪气地道：“和妃妹妹这话却是错了，盛妃虽是妃位，却无封号，还是比不上和妃妹妹你的。”
    皇后一直被太后忽视，心里本就不痛快。
    眼看着讨厌的盛月华却能得到太后青眼，和妃也与她交好，心中就不服气了。
    后宫中位分高的，能说得上话的，一个巴掌就能数的出来。
    怎么个个儿都与盛月华交好？

 第224章 以姓为号

    盛月华不过就一个才入宫的秀女，怎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爬到妃位？
    太后喜欢她，和妃喜欢她，柔妃是因为她才被冷落，皇后仔细回想，发现自己的权利之所以被收回，也是因为她从中作梗。
    皇后之前还以为盛月华是真的为她好，详细地再将那件事推演一边，才知道是盛月华说服了太后和皇上，让她将权利交出，最后到了柔妃手上。
    辗转又到了太后手中，让她一个正宫皇后不得不每日来慈宁宫，扮演孝顺儿媳，忍着太后不耐的脸色，还要好声好气的，任劳任怨。
    就是为了将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利夺回。
    本来皇后讨好太后，还受着太后的白眼就够惨了。
    可她盛月华，却俨然活成了后宫的赢家，这让皇后心中不平衡了。
    明着与和妃过不去，实则是说盛月华地位低的话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和妃看着皇后的眼神全是诧异，这皇后讨好太后那么久，现在是气昏头了么？
    太后本就喜欢盛妃，她竟然还嚼盛妃的舌根，这不是让太后讨厌了么。
    皇后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看到和妃的眼神，更是哑然。
    果然，盛月华听了还没什么表示，太后就不依了。
    “皇后。”太后严厉地叫着她，“你是在长乐宫待久了，不清楚这些日子后宫发生的事儿了么？”
    皇后急忙道：“母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有口无心的，不是故意要说盛妃的。”
    她还想将自己的权利讨回来，没承想一时最快，太后竟然就生气了。
    虽然知道盛月华肯定不会为她说话，可皇后还是不受控制地将眼神望向了她那边，企图盛月华能给自己说一点话。
    而盛月华果然没有理会她。
    更让皇后牙痒痒的是，盛月华不仅没有为她说话，还摆出一副被她刚才的话伤到了的样子。
    盛月华勉强笑着，对太后道：“皇后娘娘说的没错，确实是我不识抬举，才驳了皇上的好意，太后娘娘不用为我心疼，因为在臣妾心里，‘盛’这个字不亚于任何封号。”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盛月华的眼底还是有一丝难堪。
    恰到好处让太后瞧了个分明。
    太后顿时心疼起她来，对多嘴的皇后更是气恼。
    “皇后，你听好了，哀家今日就在这里跟你说了，盛妃不是没有封号，她的祖父乃是往上数三代皇太祖的重臣，为大庆出过多少力，盛家的姓流淌着多少荣耀你知道么？盛妃以姓为号，比宫中没有什么功绩却只凭皇帝宠爱获得封号的妃嫔好过太多了。”
    太后用浑浊的双眼看着下面坐着的嫔妃，“哀家今日就在这里说了，盛妃的封号就是盛，以后别跟哀家扯什么盛妃没有封号就不尊贵的话，想要达到盛妃的地步，先让自家祖上三代的祖宗做出点什么功绩来吧！”
    太后毕竟是太后，严肃起来威慑力还是有的。
    太后震怒，一时间所有妃嫔都站了起来，低头听着训话不敢有丝毫的反驳。

 第225章 顺路

    给太后的请安不欢而散，居于风暴中心的盛月华却是丝毫的影响。
    太后说完话之后，直接说乏了，将所有嫔妃都赶了出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是皇后的不是，将她们也连累了。
    不过皇后终归还是正宫，低阶的嫔妃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对待皇后不是很热情罢了。
    盛月华和吴才人一块儿往外走着。
    吴才人笑道：“让皇后说娘娘的坏话，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讨好了太后这么多日，今日是彻底惹怒太后了。”
    盛月华边走边道：“皇后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却又式微，心底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她们俩正走着，后面传来和妃的声音：“盛妃妹妹留步。”
    盛月华转头一瞧，和妃正不紧不慢，笑吟吟地走过来。
    “若是不嫌弃的话，盛妃妹妹和本宫一块儿回去吧。”
    她自从得了宠，体态都风流起来，走动的模样很是好看。
    皇后从和妃身边经过，不屑地看着她，冷冷哼了一声，连带着对盛月华的表情也不好看，仿佛这两个人都得罪了她一样。
    和妃看到皇后，给她行了礼，她性子一向和顺，从来都是笑着对人的，何况是得宠以后，虽然得意了些，这些虚礼却是不会少的。
    “皇后娘娘慢走。”和妃笑着道。
    盛月华也远远向皇后屈了屈膝，皇后却没给她们一个好脸色，脚步快速地带着几个宫女太监走了。
    和妃慢慢走到盛月华身边来，嘴上道：“皇后这火气也太大了些。”
    明明是自己说错了话，惹怒了太后，反倒将气撒在她们身上了。
    和妃倒是看不起这样的做派，她笑着走到盛月华身边。
    盛月华淡淡道：“太后毕竟是为了臣妾才说了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训斥皇后，可满宫妃嫔谁不知道，皇后是挨了训了。”
    她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皇后实在是沉不住气，她原以为皇后被禁足了这么久，早就该将性子磨平。
    没想到今日一瞧，还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要是再这样下去，保不准又会惹怒皇上，重蹈以前的覆辙。
    毕竟她进宫才半年，这时候的皇后也不像前世的她，已经蜕变成了深谋远虑的皇后。
    而盛月华早就换了芯子，早就有了十年后的手段谋略，自然会觉得现在的皇后手段太过稚嫩，看不上眼。
    和妃道：“盛妃妹妹若不嫌弃，就让姐姐和你同走吧。”
    和妃一点都不掩饰想要和她较好的意思，一出慈宁宫，也不怕被别人看见，就上赶着来了。
    盛月华当然不会拒绝她，笑着道：“和妃姐姐这是说哪里的话，妹妹怎么会嫌弃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和妃笑道：“正巧明粹宫离得华阳宫不远，以后怕是都能顺路了。”
    盛月华笑了笑，也没戳穿她的话。
    和妃住着的明粹宫和皇后的长乐宫一样都是东六宫，她所在的华阳宫是在西六宫。
    这要是还能顺路，不如说是和居于东西六宫之后的慈宁宫近呢。

 第226章 合作

    不过盛月华知道，和妃是想和她联手，才会这么说的。
    盛月华刚好也有这个想法，自然不会和她对着干。
    和妃看了眼吴才人，想要将她支开。
    盛月华看出她的意思，便对吴才人道：“你先回华阳宫吧，本宫先送和妃姐姐去明粹宫。”
    和妃笑眯眯道：“那多不好意思。”
    可是却没有反驳，默认了盛月华的话。
    吴才人知道和妃要和盛月华说些私密的话，不好让她在场。
    于是便行了个礼，先行退去。
    盛月华道：“和妃姐姐想要和我说什么，就直言吧。”
    “妹妹是明白人。”和妃笑着道，眼中闪着精光，“如今后宫得宠的嫔妃不多，能让本宫看得上的，也就只有妹妹你一个了，不如，我们合作吧？”
    盛月华挑了挑眉，笑着道：“和妃姐姐说笑了，如今姐姐才是真正得宠的人，又怎么犯得上跟妹妹合作。”
    “妹妹可不要只看当下啊。”和妃意味深长地道，“妹妹的伤不就是柔妃害的？你别看她现在落魄，被禁足咋子甘泉宫闭门不出，可她身后站的是左相，只要左相还在朝堂一日，就免不了她崛起的日子。
    到时，柔妃出来了，可是会对害她禁足的罪魁祸首咬牙切齿。
    我了解她的性子，她一定会对你复仇的。”
    复仇？
    盛月华笑了笑，她还巴不得柔妃自己凑上来呢。
    让她被禁足，只是个开始而已。
    和妃却不知道盛月华的想法，她和柔妃是老对头了，好不容易柔妃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恨不得柔妃再也起不来。
    而盛月华是让柔妃吃亏的那个人，柔妃肯定不会放过她。
    在她看来，为了自保，盛月华绝对会对付柔妃。
    她们有着同样的目标，合作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何况和妃更看重的，是盛月华备受宠爱的身份。
    才进宫短短半年，就跃升到了妃位，不是只能用运气这一个词能形容的。
    她和盛月华合作，是最好不过的了。
    和妃希冀地看着盛月华，“妹妹怎么想？”
    她对盛月华答应她的主意势在必得。
    盛月华本来就要对付柔妃，和妃这个有力的帮手凑了上来，她自然不会拒绝。
    “姐姐说的不错，如此，妹妹就答应你。”
    “好，盛妃妹妹果然爽快！”和妃畅快地笑了起来。
    能让柔妃起不来，她是最开心的。
    盛月华看着她的笑容，思考地多了些。
    和妃其实说的不错，只要左相还在朝堂上一天，柔妃就屹立不倒。
    别看她现在被禁足，这也只是看在她在宫中肆意伤人，小小的惩罚下而已。
    若是左相那边有了什么动作，皇上和太后肯定是第一个做主，将柔妃放出来的人。
    到时候，不光她之前的过错都会一笔勾销，仿佛从来没发生过，皇上还会给她无限的宠爱。
    之前的柔妃，不就是那样么？
    按照前世的时间发展，左相现在确实是沉寂了一段时间，可不久之后，他就会办成一桩大案。

 第227章 联手

    能让皇上的叔叔，楚王，元气大伤的大案。
    如今朝堂三权分立，瑞王、楚王是皇上集权最大的绊脚石。
    左相能将楚王麾下的最大的势力拔除，皇上自然是最高兴的。
    但左相若转眼一瞧，自家孙女还在后宫备受冷遇，心里能高兴么。
    皇上肯定会立即将柔妃放出来，还要大加赏赐给予安抚。
    盛月华知道这些，自然不会对现在就扳倒柔妃抱太大的希望。
    可和妃就不同了，她还以为有了盛月华的帮助，肯定能将柔妃踩在脚下，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既然如此，盛月华干脆放手，让和妃去对付柔妃。
    前世柔妃害了她的孩子，和妃也不是个好人，才开始，就像现在这样来找她合作，盛月华那时很相信她，却是和她合作了一段时间，两人将柔妃、荣妃斗倒。
    盛月华甚至也劝皇上多去她那儿，为和妃争得了盛宠，那时和妃早就因为年老色衰失宠已久，有了她的帮助，日子才好过了些。
    可谁知，之后那段日子，和妃悄无声息地投靠了皇后，将盛月华蒙在鼓里，假意说要帮她，知道了她在后宫的所有布置之后，转头就将这些全部告诉了皇后。
    那时皇上已经彻底掌权，皇后也能放开手脚，收拾她们这些因为背后势力才能得到宠爱的妃嫔。
    她这个最受宠的贵妃，自然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有了和妃的投诚，皇后很顺利地就将盛月华的所有暗桩清除地一干二净。
    前世盛月华之所以被关在华阳宫，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和妃虽然不如柔妃狠辣，却一样将她打入了死无葬身之地。
    盛月华要报仇，自然少不了和妃的份儿。
    既然她跳的这么欢，就让她和柔妃狗咬狗去吧。
    她对付了柔妃，柔妃定会记恨在心，之后柔妃又会因为左相更加受宠，到时，难过的又是和妃了。
    此消彼长，此长彼消。
    如此，甚好。
    盛月华扬起一抹笑容，眼前就是和妃的明粹宫了。
    她又与和妃寒暄了几句，之前还形同陌路的她们，因为短暂的利益，交好地如同亲姐妹一般。
    盛月华微笑道：“和妃姐姐，我手中握着柔妃一个把柄，可左思右想也不知如何利用。”
    和妃眼光一闪，激动问道：“是什么？”
    盛月华附在她耳边，将柔妃在行宫下毒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
    和妃听得冷笑连连，“柔妃竟然如此大胆，这次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盛月华道：“我之前还在思虑如何揭发柔妃，可我进宫不久，在宫中势力不大，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请姐姐动手了。”
    “这……”和妃却有些迟疑，眼光不定地看着盛月华，像是在权衡利弊。
    盛月华轻声道：“既然是合作，自然是一人负责一部分，我出了把柄，好消息就要等和妃姐姐告诉我了。”
    和妃反复思虑，还是看在这个把柄太大，肯定能让柔妃吃瘪的地步上，勉强答应了。

 第228章 尸体

    “好了，前面就是明粹宫，妹妹不用送了。”
    从她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和妃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不少。
    和妃与她合作本来就是互相帮助，一起对柔妃下手，现在盛月华摆明了自己不会动手，只是出主意，和妃就对她淡漠了一些。
    实际是实际了一些，但好在没有强迫盛月华亲自动手。
    盛月华笑了笑，没有在意，目送和妃匆匆离开。
    她眼中的笑意淡了不少，淡淡将写着明粹宫三个字的牌匾看了一眼，转身对琴心道：“我们回宫。”
    她算计和妃，和妃又何尝不是在算计她。
    柔妃被禁足，和妃就是宫中最受宠的妃嫔，自己对付柔妃就不在话下，何必要叫上她呢。
    和妃也是个精明的，想要对付柔妃，还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不过想让盛月华替她背锅，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盛月华告诉了她柔妃这么大一个把柄，饶是和妃也心动不已，要是利用好了，可是能将柔妃彻底打入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这诱饵太大，太让人心动了。
    在和妃看来，若是让盛月华自己动手，虽然出了事儿查不到她身上，却是更加容易失败，毕竟盛月华妃位坐的不稳，入宫时间太少，得用的人也不多。
    要让她自己动手，便能将此事成功的概率提上一两分。
    和妃自从王府的时候就和柔妃不对付，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已经成了死对头，恨不得对方永远消失。
    和妃对柔妃有多恨，就有多么想用这个法子将柔妃拉下来。
    盛月华也是百般思量，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她。
    虽然她现在可能动不了柔妃与和妃的筋骨，可是让她们别闲着，没事斗一斗，也是好的。
    反正后宫无聊，就当看戏吧。
    盛月华笑了一声，步子迈地快了些。
    过了几日，柔妃宫中突然死了个小太监。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宫中哪年不死几个人呢。
    宫中最低等的就是些宫女太监，人命低贱，不小心得罪了主子，就是这个下场。
    死了就死了，悄无声息处理了就是。
    又会有哪个主子多事，为一个太监出头呢。
    可是这回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被遮掩过去的，只因这个小太监，竟然是被毒死的，还被抛尸在慈宁宫到御花园必经的一处废弃宫殿内。
    “太后领着嫔妃去御花园散步，在路上的时候那处宫殿的们突然自己开了，将太后她们吓了一跳，太后派人查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结果就发现了尸体。
    那小太监死状恐怖，七窍流血，眼睛瞪着，像是死不瞑目。
    太后看着他像是中毒死的，宫中是绝对不允许携带毒药的，太后震怒，就派人调查，弄得到处人心晃晃的。”
    吴才人说着的时候，一阵后怕的模样，拍着自己的胸脯，庆幸地道：“幸亏那次娘娘扭伤了脚，嫔妾照顾娘娘也没去给太后请安，不然要是真的看见了那小太监的样子，怕是要接连几天睡不着了。”
    吴才人还算成熟，但毕竟是个小姑娘，对尸体这种东西最是害怕。

 第229章 死状

    何况是中了毒，七窍流血的恐怖死状呢。
    “听说胡美人当时就在，可给她吓得够呛，当时就晕厥了过去，这几日都没能起身。”吴才人唏嘘着。
    云才人胆子小，虽然没见着，可是听吴才人说的就头皮发麻，忙道：“吴姐姐可别说了。”
    她们俩来盛月华这儿请安，顺带着提起这件事情。
    盛月华前几日在和妃的示意下“扭伤了脚”，就没去给太后请安，避过了这一件事。
    吴才人留下照顾她也没去，云才人更是不用多说，如今在宫中就如同个隐形人似的，从不出华阳宫的大门。
    可这件事闹得颇大，宫里死人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竟被太后和一些嫔妃看见了，这就不能隐瞒下去了。
    这摆明是和妃的手笔，想必听了盛月华的话之后，才做出了这么一出好戏。
    这小太监是柔妃宫里的人，平时替她传递消息，时常在各处走动，不少人都见过他的脸，暴露出来身份都是迟早的事儿。
    柔妃被禁足，甘泉宫也闭门不出，不知道她现在知不知道事情的始末。
    小太监不知道是和妃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弄死的，还被设计，让太后发现。
    若是柔妃知道此事，或许会将盛月华恨得牙痒痒。
    因为这件事明摆着就是指向她在行宫下毒的事情，而这件事除了盛月华，就没有别的嫔妃知道了。
    柔妃自从知道盛月华知道了她的把柄，就将行宫的暗桩都拔了个干净，确保万一事发，自己不会被揪出来。
    唯独那小太监，因为是柔妃身边得用的，不仅是这件事，之前很多她不方便亲手去做的事情，都是由这个小太监去做，对柔妃极其重要。
    那小太监身上牵扯的事情太多，或许柔妃现在还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整她，但等和妃下一步出手，柔妃一定会想到盛月华身上来。
    皇宫里出了这等腌臜事，太后虽然要彻查，可不会让消息传出去，污了皇室的名声。
    虽然大部分宫人都曽听说过这件事，可是之后的调查发展都被严格保密，别人都不知道。
    就算盛月华也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可她不急。
    万事都有和妃撑着，她只管坐享其成就好了。
    吴才人和云才人知道了这件事，都心里发慌，宫里能有小太监出事，保不准主子也出事儿呢。
    盛月华安慰她们，“无需担心，华阳宫的安全好的很，你们只要不在外面多呆，肯定会没事儿的。”
    原本想出去走走的吴才人一屁股坐了下来，“嫔妾听娘娘的。”
    盛月华也不是故意拘着她，只是还不知道和妃要将此事弄到什么程度，再次之前，还是不要出去比较好吧。
    云才人本就不能出去，虽然华阳宫也不小，可她见着吴才人没事儿都能出去散步，心里还是有些羡慕的。
    现在倒好，云才人笑嘻嘻道：“正好，吴姐姐别出去了，还是陪着我吧。”
    这时，琴心脚步匆匆进来。

 第230章 被贬

    盛月华眉头一挑，问道：“怎么了？”
    琴心道：“娘娘，出大事儿了，柔妃不知因为何事惹怒了皇上，褫夺了封号，贬做嫔位了。”
    琴心说的又快又急，和连珠炮一样。
    吴才人听了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等小事……等等，你说真的？柔妃被贬了？”
    吴才人还没反应过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用狐疑的语气问道：“是真的么？”
    可她原本闲散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也不由自主地坐正了。
    琴心点头，看了眼首位的娘娘，“千真万确。”
    盛月华闻言，虽然早能预料到，但还是紧紧蹙起了眉头。
    皇上查到真相，震怒是应该的，不过对柔妃的发落那么快，简直丝毫不顾忌左相的脸面，这么着急就将柔妃夺了封号，还贬了位分，也太过急迫了吧。
    位分降低还是好的，只是宫中还从未有过妃嫔被褫夺封号的先例。
    柔妃做了这头一遭，盛月华能够预见，肯定会成为宫中的笑柄。
    这种惩罚对一个前朝有势力，曾是皇上盛宠的妃嫔来说，简直是最大的侮辱。
    盛月华送走还在吃惊的吴才人，以及听不出轻重的云才人，单独对琴心道：“可知道具体内情？”
    妃嫔不知道的，秦国公不一定不知道。
    为了保护盛月华，封旭安早就将势力蔓延到了后宫，自然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
    琴心果然点头，道：“太后虽然下令将此时彻查，可是这件事情早就超出了太后的能力范围，已经抽身而出，交到了皇上手上，那小太监很快就被指认出是柔妃宫里的人，顺藤摸瓜，竟然在柔妃宫中，那小太监的房间搜查出了一封血书。”
    “而血书上写的，就是柔妃让他传话，在云才人的膳食中下毒的事情，像是怕被柔妃卸磨杀驴，才早早备下了，却还是被柔妃灭口。”
    主仆俩对视一眼，当然不会相信这表面的真相。
    盛月华是见过那个太监的，虽然年龄小了些，可是因为机灵，很受柔妃的看重，时常让他跟在身边。
    小太监口才不错，和各处的宫人关系也都很好，柔妃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都让他去走动。
    如果那小太监真怕被柔妃灭口，怎么会只将这一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他的口中，可是有不少柔妃的把柄。
    盛月华垂下眼帘，慢慢思考着。
    和妃竟然将手伸进了柔妃宫里，那小太监可能是趁着出来走动的时候悄悄灭口的，可那封血书，就不是能够轻易在柔妃宫里发现的了。
    还是柔妃被禁足之后，就忽略了对甘泉宫的辖制？
    可能么？
    盛月华轻笑。
    柔妃虽然式微，可她心比天高，定是不会将现在的困境放在心上，想要等着机会翻身呢。
    她毕竟是还是妃位，甘泉宫更是她的天下，再加上闭门不出，应该对甘泉宫的控制更严密了才对。
    看来和妃还真的对这次的事儿有信心。

 第231章 去见和妃

    若不是坚信能靠着这事儿将柔妃彻底踩入脚下，和妃也不会贸然将底牌显露出来。
    毕竟进宫时间很久，就算一直低调，这么长时间积累下来的不算少了。
    不过和妃竟然能将手伸到柔妃宫里，盛月华还是有些惊讶的。
    看来这和妃，也不像表面上显露出来的那么无害啊。
    盛月华想了许久，突然对琴心道：“准备一下，我们去明粹宫一趟。”
    琴心有些惊讶，“娘娘要见和妃？”
    琴心虽然不知道主子现在为什么要去见和妃，但是脚步已经向内室走，要去给盛月华挑选出门的衣裳。
    盛月华“嗯”了一声，将手中把玩的茶杯放到一边，漫不经心道：“和妃与我合作，如今一齐扳倒了柔妃，我自然要去见一见她。”
    明粹宫
    和妃正好心情地烹茶，她可是听说了，皇上震怒，将柔妃那个贱人贬了，还褫夺了封号，好不凄惨。
    自从入宫之后，柔妃就压在她头上，现在好不容易让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和妃心情好得很。
    一个小宫女走进来，细声细气说了几句话。
    和妃手里的动作一顿，似是有些不太高兴道：“盛妃来了？”
    小宫女道：“是，盛妃娘娘正在外殿等候，娘娘要见她么？”
    和妃犹豫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有了答案：“快将盛妃请进来。”
    小宫女就要退出去传话，和妃又道：“算了，在这儿待客不太庄重，还是本宫出去吧。”
    和妃起身，身边的大宫女给她整理了一下裙摆和披帛，确认了能够出去见人，和妃才动身。
    听到了盛月华来了的消息后，她的表情一直淡淡着，看不出高兴不高兴。
    可是一迈过门槛，进了外殿之后，和妃脸上就挂上了大大的笑容，仿佛盛月华的到来让她有多么惊喜似的。
    “盛妃妹妹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过来了，万一要是本宫不在可怎么好，不就让盛妃妹妹白跑一趟了吗？”
    和妃被簇拥着从内殿出来，脸上是精致的妆容，衣裳也是尚衣局新缝制的上品，虽然是日常的穿着，可若是在日光下面，那布料便会显现出闪烁的微光，十分好看。
    盛月华一打眼，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就知道和妃如今有多么受宠了。
    她微笑着站起身，行了个半礼，道：“给姐姐请安。”
    和妃笑得合不拢嘴，在空中虚扶了一把，“你我同是妃位，这怎么好使得，盛妃妹妹快坐。”
    又对宫人道：“还不给盛妃上茶。”才在首位坐下。
    盛月华也坐下，笑道：“瞧姐姐说的，虽然同是妃位，可我入宫入宫的年头连姐姐的零头都比不上，还是要以姐姐为尊的。”
    和妃谦虚道：“哪里哪里。”
    笑得却十分开心，红光满面，饶是进宫已久的她，在这样的吹捧下也有些飘飘然。
    实在是之前都被柔妃压在头上，柔妃性子刻薄，对她说的话可没这么动听，挖苦居多。
    被寒碜了多年的和妃一朝崛起，想到之后不用再听柔妃的挖苦，就忍不住开心。

 第232章 数字

    连带着，对不怎么看好的盛月华也热情了起来。
    其实，自从盛月华将柔妃的把柄告诉她以后，在和妃的心中，盛月华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甚至这几日，所有的计划都是她一人制定并执行的，说好的合作，却没有让盛月华知晓、帮忙过。
    这次盛月华上门，和妃甚至都不想见她，只是看在她现在还有圣宠的份上，才在她面前表现成热情的样子。
    不过这盛妃虽然无能了点，可这张小嘴儿倒是很甜，净捡些好话儿说。
    和妃正好在高兴的劲头儿上，听见这话，就更高兴了些。
    连带着对她的看法也好了一些。
    和妃见宫女给盛月华上的是去年的陈茶，连忙道：“怎么用这种东西敷衍盛妃，还不将皇上昨日新赐下的龙井拿来。”
    和妃笑着对盛月华道：“这龙井是极好的雨前龙井，盛妃妹妹可要好好尝尝。”
    小宫女被训斥了一番，对盛月华连连告罪，紧张地将那盏陈茶拿走了，又手脚麻利地换上新的。
    盛月华端起茶盏，闭目轻嗅，道：“果然是好茶，皇上真的宠爱娘娘，连赐给明粹宫的茶叶都是最好的。”
    连带着将和妃受宠又夸了一通。
    和妃被她奉承地神清气爽，眉眼弯弯问道：“盛妃妹妹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虽然是被夸，可和妃毕竟是在宫中混久了的，好话虽然好听，却也昏掉头脑。
    盛月华慢慢啜着茶水，闻言将眼神看向和妃，慢吞吞道：“和妃姐姐说笑了，妹妹来看姐姐就是请安闲话而已，哪有什么旁的事情。”
    将茶盏放在身边的小桌上，盛月华果然请完安后就闲话起了家常，看着明粹宫的摆设练练惊奇。
    “以前听说娘娘的明粹宫奢华，倒是从来没见过，这次一来长了不少见识。”
    和妃才不相信她的鬼话，觉得盛月华肯定是听说了柔妃的下场，过来跟她说些什么的，现在将话题都放在什么摆设上。
    和妃将盛月华称赞的随意扫了一眼，“盛妃妹妹何必羡慕我这里，我倒看着华阳宫才是一个宝地呢，皇上不论怎么宠爱我，倒是每个月都去妹妹那里，次数虽不多，却是雷打不动。”
    和妃姿态高贵地喝了一口茶水，接着看向盛月华，笑道：“明粹宫不过是昙花一现，倒是妹妹的华阳宫，却是细水长流，若是算算，皇上这几个月一共去了华阳宫多少次，加起来却是个让人咋舌的数字呢。”
    盛月华面上笑笑，坐在座位上不动如山，面对着和妃打量的视线，也是心如止水。
    和妃的感觉还真是敏锐，她要是想想，皇上又是有多久没去过长乐宫了，要是算过了，怕是也要吓一大跳。
    皇后失宠之前，也是雷打不动，皇上每个月一定会有几天是给皇后的。
    可和妃只以为那是要给正宫皇后的脸面，不会多想。
    而盛月华却是知道，皇上对皇后失望，将对皇后的情感转移到了云才人身上，而那些受宠的日子都算在了她身上。

 第233章 郑嫔

    看在后宫嫔妃们的眼里，却又是对她为什么会受宠的事情摸不着头脑了。
    云才人替她侍寝，她也是代替云才人站到了后宫风浪之中，后宫有什么肮脏的伎俩只会朝着她来。
    在某种程度上，她和云才人也是互相保护着。
    喝完了一盏茶，和妃还是没从盛月华嘴里听到想要的东西。
    盛月华总是顾左右而眼其他，和妃也有些恼了，将茶盏重重放在了桌子上，笑容也淡了下来。
    “盛妃妹妹有话不妨直说，本宫还有些琐事，没空陪妹妹闲聊。”
    盛月华莞尔一笑，“和妃姐姐可是生气了？”
    她对视着和妃的双眸，和妃很是恼怒。
    盛月华却不在意道：“我还以为之前姐姐不想听我讲柔妃的事儿呢。”
    和妃神情一凛，给了身边大宫女一个眼色，大宫女点了点头，将殿中站着伺候的宫人全都赶了出去，自己也出去了，为主子关好了们。
    和妃道：“妹妹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盛月华道：“姐姐觉得柔妃现在变成了郑嫔，就高枕无忧了？”
    柔妃闺名郑文君，被褫夺了封号，还贬做了嫔位，如今称呼起来就是郑嫔了。
    和妃皱起了眉，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柔妃的罪名说小了只是戕害嫔妃，说大了就是谋害皇上！
    皇上怎么会容许买通行宫膳房，谋害自己的人还好端端在后宫呼风唤雨。
    虽然只是降成了嫔位，在和妃眼中，也只是照顾着左相的面子。
    可孙女获罪，左相也不可能逃脱的了，皇上心中一定会疑惑，左相是不是也参与其中，对他不再那么信任。
    和妃是这样想的。
    可盛月华却不这么认为，她猜测皇上根本不是因为自己的安危收到危害，才严厉惩处了柔妃。
    毕竟那桌膳食先前只是给云才人一人用的，他回来只是个巧合。
    皇上很大概率是为了云才人，才会对柔妃大动肝火。
    盛月华了解皇上，若是为了真爱，皇上是绝对能够做得出这种事儿来的。
    和妃不知道云才人的重要性，当然会将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
    盛月华笑了笑，直视着和妃的眼睛，“我听说，左相之前悄悄前往了西南，那可是楚王的领地。”
    和妃一脸茫然，“不可能！本宫从来没有接到这种消息，左相不是病了，一直在家称病才没有上朝么？”
    盛月华对她的质疑不以为然，左相的确是一直称病，前世的时候，之前也没有透露出半点风声。
    等到左相带着一众侍卫回京，将西南楚王领地官员贪污的罪证一一收集，上交给皇上之后，这消息才大爆出来。
    到时候，柔妃的罪名将会被轻飘飘移除，还会晋位贵妃。
    而在此之前，左相的动作只有皇上知道，并封锁了消息，将其他人瞒地严严实实，没有透露出一丝风声。
    怪不得和妃这个在深宫当中的人不知道，就是一直和左相对头的右相，盛月华的老爹都没听到消息。

 第234章 失控

    盛月华细细将左相的动作告诉了她，看着她的表情全是同情。
    和妃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原本装出来的雍容华贵也没了，烦躁地左右走动，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越想越怕，若是左相成功回来了，柔妃犯下的过错不论多大，皇上都会既往不咎。
    等柔妃出来了，会将害得她到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怎样，和妃与她斗了这么多年，不会不清楚。
    就是对柔妃的手段性子无比清楚，和妃才会害怕不已。
    只是听见这种消息，就冷静不下来。
    她红着双眼站到盛月华的面前，想要再确定一下这个信息的准确性。
    “既然是秘密行动，你又怎么会知道？”
    盛月华睁着眼说瞎话，“姐姐的父亲是礼部尚书，自然管不到这边，可我的父亲却是右相。”
    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不必再多说，和妃就能自己脑补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她呆呆的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惶恐。
    两只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迫，就冒然对柔妃出手了。
    明明已经忍了她那么多年，就是再忍下去又如何，总归自己是和妃，她就算再嚣张，也只是在嘴上占占便宜，奈何不了她。
    可是和妃弄了这么一处，将柔妃狠狠踩在了脚下，也是断了自己的退路。
    “为什么？你既然早就知道，之前为什么不说？！”
    和妃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向盛月华大声吼道。
    外面守门的大宫女听到不对，敲了敲门，“娘娘，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要奴婢进去么？”
    和妃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状态，下意识道：“没事，别进来。”
    大宫女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却还是乖乖听话，守在门外。
    和妃的眼睛死死盯着盛月华，咬牙切齿地道：“我道你为什么这么好心，一口就答应了要和我联手对付柔妃，却只出一个点子，却不动手，原来是等在这里！盛妃，你好歹毒的心啊，你这是要逼着柔妃对付我！”
    盛月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意，好像并没有被和妃的情绪感染到。
    盛月华道：“和妃姐姐先别急啊，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可是委屈地很呢，我何曾说过，左相要立刻回来了，算算日子，他现在恐怕还在西南。”
    和妃低吼道：“那又有什么区别，左相总会回来的，等到那时，必定会为自己受罪的孙女做主，你和我，一个都跑不了！”
    和妃的眼睛瞪得很大，将她化得恰到好处的眼妆破坏了个十成十，一点美感都没有了，眼角也出现了这个年纪有的皱纹。
    和妃心中愤愤，盛月华既然想害她，那她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如果她到时候被追责，一定会将盛月华也拉下水。
    盛月华同情地看着她，叹了口气。
    这人平时还算聪明，怎么一急躁起来，连点脑子都没有了呢。
    和妃还在低声咒骂着她。

 第235章 探亲

    “和妃姐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盛月华恨铁不成钢道，“左相要带着罪证回京，你就什么都不做，干等着他回京？若是真的如此，我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帮姐姐了。”
    和妃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和妃猛地摇了摇头，“不行，这不行，左相可是朝廷重臣！”
    盛月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慢悠悠地坐下，听到这话嘲讽地笑了笑。
    “所以，在和妃姐姐心里，与自己的小命和令尊的礼部尚书之位比起来，还是为朝廷保护栋梁比较重要？”
    和妃应该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妃终究还是为了自爆，选择铤而走险。
    盛月华看她一脸悲壮，不成仁便成魔的模样，连忙提醒，“不是让和妃姐姐非要从左相的安危入手，只要是能阻止他将罪证携带回京，不论什么方法都可以。”
    和妃看了她一眼，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盛月华一笑，站起身道：“天色不早，姐姐慢慢想着，我先回去了。”
    她原以为和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会管她，刚要自己退出去，身后传来和妃冰冷的声音：“玉嫦，送客！”
    殿门从外面打开，透进一室光亮，和妃的大宫女玉嫦背光站在门外，“盛妃娘娘，请随奴婢来。”
    盛月华看了她一眼，便出了殿门。
    玉嫦将盛妃送走之后，回到正殿内，竟然发现自家娘娘坐在地上，衣裳和发饰都有些凌乱，骇了一跳，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盛妃娘娘欺负您了，她好大的胆子！”
    玉嫦虽然不觉得那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盛妃会是那么厉害的人，可自家娘娘更是注重仪表，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会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和妃听到盛妃两个字，站起来之后挥开了宫女的手，自己走回了内殿。
    问道：“将盛妃送出去了，她可有什么话要让你送进来？”
    和妃坐在原本烹茶的地方，面无表情。
    玉嫦被这个样子的主子吓住了，想了想道：“并没有啊，盛妃娘娘没有和奴婢说什么。”
    和妃坐在那里出神，也不知听到她的话没有。
    玉嫦不敢随便出声乱动，就只能站在原地。
    半响后，和妃道：“你替我给母亲传个话，让她明日进宫一趟……不，就今日。”
    和妃怕拖久了再生变故，妃位以上，娘家女眷都能进宫探亲，和妃正是要让母亲给父亲传个话，父亲一定会有办法的。
    玉嫦道：“娘娘，天色都这么晚了，等奴婢去府里传话，夫人准备妥当了再进宫，怕是天都要黑了，不太妥当吧，娘娘有什么事情叫见夫人，大可以明日再说嘛。”
    玉嫦自觉说的没错，和妃冰冷的眼神却直直地看了过来。
    “本宫说今日就是今日，费什么话，知道晚了，还不快去！”
    玉嫦被主子的语气吓着了，恐怕惹恼了娘娘，忙不迭跑着出去了，差点被门槛绊住了脚。
    只留和妃独自坐在内殿，沉默良久。

 第236章 伶俐

    和妃与进宫的娘亲怎么说的，盛月华不知道，只是明粹宫离开，回到华阳宫不久，就从琴心那听到了这个消息。
    琴心道：“和妃还真是急迫。”
    她虽然没和盛月华一起进了殿内，却是一直和玉嫦一起守在门外。
    以她的耳力，自然是将殿内所有的声音听了个清楚。
    盛月华脱去出门的衣服，换上了轻便的常服，将头发披散下来，道：“和妃能不急么，左相若是真回了京城，立下大功，她怕是就要倒霉了。”
    琴心道：“也是，柔妃在宫中的势力，本就是和妃不能比的，她要是出来了，怕是很轻易就能将和妃揪出来。”
    说完，她又担心看着盛月华，“倒是娘娘，之前不应该将这把柄说给柔妃听，柔妃也就查不到娘娘头上来了，现在怕是将娘娘与和妃一起恨上了。”
    琴心满脸忧虑。
    盛月华笑着道：“担心什么？就是不说，你以为和妃会真的为我保守秘密么？柔妃总会知道的。”
    她原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柔妃知道就知道，反正是撕破了脸皮，谁在乎。
    盛月华又没见着同心，不知道这丫头又跑到哪儿去了，随口问了一句。
    结果琴心道：“还能去哪儿，被依云拉去诉苦了呗。”
    她翻了个白眼，“依云说是之前被排挤了，想要干活儿，结果去了内院，倒是偷起闲了，一点活儿都不愿干，内院的其他的宫人都不愿和她一块儿，依云又故技重施，找同心诉苦去了。”
    盛月华一愣，同心这几日在她身边的时间都少了许多，原来是又被依云拉去了。
    可这回，拉去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盛月华忧虑地问道：“同心这丫头，可别被依云说动了吧？”
    琴心乐道：“哪能呢，自从上次依云被赶出去后，同心对她的态度就不大好了，不像之前随便说说就能说动了，奴婢偷听了一回，同心都是完全站在娘娘这边的，还反过来告诫依云，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伺候娘娘才是正道，说起来滔滔不绝，奴婢都不知道她那些话都是从哪儿来的。”
    盛月华“噗嗤”一笑，随着琴心的话，脑中很形象地浮现出那个情景来。
    “就这样，依云还不放弃？”
    琴心的眼中闪过意思鄙夷，“她还以为能用以前的情谊让同心心软呢，可现在，同心的口才都要比依云好了。”
    盛月华之前还头疼过同心和后宫的气场不太相合，以后想将她送出宫，替她相看个老实人家，以免她在宫中吃亏。
    不过这样一看，和依云在一起久了，说不定能锻炼出来呢。
    盛月华从来不知道，依云还有这么个作用。
    她将这个想法对琴心说了说，琴心也乐了。
    “奴婢看也行，反正有奴婢盯着，要是同心有被依云说服的迹象，奴婢会及时制止的，娘娘放心。”
    盛月华点了点头，“对了，之前我让你传出宫的那份密旨，怎么样了，有消息了么？”

 第237章 假的

    之前皇上让她动用父亲的势力，暗中对楚王手下的人下手，盛月华为了不让他以后卸磨杀驴，特意问他要了一份密旨。
    不过她没有将此时与父亲说，而是将密旨交给琴心，让她递出宫中，送给了秦国公封旭安。
    前世她事事倚靠着父亲，替皇上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父亲忠于皇上，女儿又进了宫，自然不敢违抗，一直兢兢业业。
    可皇上成功将所有皇权收拢之后，就将父亲还有替他做那些肮脏事儿的臣子都拔了出来，将那些事情的源头都栽赃在他们身上。
    前世盛月华就是吃了这个亏，才让皇上得逞。
    这次，她不会再让父亲的受伤染满鲜血。
    而是将密旨送给了封旭安，让他代为处理。
    等到时候皇上要是查起来，只会查到父亲从没插手过任何事情，秦国公在此事中没有露面，皇上也不可能怀疑到他身上来。
    除了这件事，盛月华还特意叮嘱了琴心，让封旭安收到密旨之后先验证一下真假。
    皇上亲手所书的密旨，为了防止假冒，都会有隐秘之处的标志，需要特殊的手段才能查看。
    盛月华一介女流，对这些事倒是不懂，又不好惊动父亲，只能请封旭安查验一番。
    琴心闻言皱着眉，凑近盛月华小声道：“不出娘娘所料。”
    盛月华瞳孔一缩，随即冷笑出声，“果然是假的。”
    她道皇上那日怎么会如此爽快，就将这个把柄送到了她受伤，原来一开始就是准备的假的。
    皇上还要用那张假的密旨来得到她的信任，真是好心机。
    琴心也对皇上十分不满，道：“国公爷在太皇太后还在世的时候，还在边疆战场上，收到了不少类似的密旨，对于这东西，国公爷怕是熟悉的很，那张密旨的布料虽然是真的，可是在隐秘处并没有皇室的图腾。”
    “你是说其他的都是真的，只是因为没有图腾，就不算作数么？”盛月华问道。
    琴心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没错。”
    听到琴心的回答，盛月华若有所思。
    她心生一计：“若是将皇室图腾找人添上呢？”
    既然没有就不作数，添上不就行了么，封旭安手中既然有原来的密旨，找专业的人才模仿着，照猫画虎添上就是，只是不知道这图腾到底复不复杂，用到的材料能不能情意弄到。
    能不能以假乱真。
    琴心蹙起了眉，“奴婢对这方面也不了解。”
    盛月华松了口气，“去给秦国公递个消息，看能不能模仿出来。”
    “是。”
    用过晚膳后，太监总段齐洪文过来通禀，等会儿皇上会过来。
    盛月华用帕子擦了嘴，笑道：“多谢公公。”
    她给了琴心一个眼神，之前就和她说好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琴心会意，将齐洪文送了回去。
    回来的时候，在内院料理花丛的依云凑了上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琴心姐姐回来了。”依云手中还拿着花剪，“姐姐不愧是主子身边的人，连齐总管那边都能说上话。”

 第238章 花儿

    依云奉承道：“琴心姐姐真是厉害。”
    自从上次她闹事，被从房内赶出去，到了内院伺候，依云就沉淀下来了。
    也知道自己之前太作，琴心她们本来就已经在主子身边伺候了一段时间了，地位很是牢固，她还妄想刚来短短的时间就能取代她们，恢复以前在主子身边的地位，无疑于痴人说梦。
    被排挤就被排挤，她非要出这个头干嘛？老老实实在一边待着，等娘娘习惯了，她可不就有出头之日了。
    可是她没能忍住，才有了机会也被赶出来了。
    依云这才算是想明白了，再也不敢使性子。
    为了重回主子身边伺候，她使尽了方子，本来想从同心那边入手，谁知原本蠢笨的同心像是以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窍一样，不好忽悠了。
    依云没法子，只能从房内伺候的其他人下手。
    而这其中又暗暗以琴心为尊，刚开始依云脸皮薄，不想上赶着给琴心说好话。
    她之前还是和琴心闹翻过呢，她还没这个脸。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看着要是没搞定琴心，其他人也不会搭理她。
    毕竟琴心是她们的头子，要看她的颜色行事。
    依云再不愿意，想要回房伺候的愿望还是占了头，只能硬着头皮，当做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笑脸对着琴心。
    这段时间，她都是老老实实在内院干活，不过没认真干，她的精力都花在看着房门，等琴心一出来就赶着上去了。
    琴心之前对她的态度都不怎么样，看她这么落魄了，还幸灾乐祸。
    依云气的牙根痒痒，可是还要靠对方垂帘，自己才能重新回房伺候，也不敢得罪她，只能忍着。
    琴心垂眸看她一眼，“嘴皮子倒是厉害，让你侍弄娘娘的花，活儿都干完了？”
    琴心在依云面前从来都是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依云的心理落差极大，内心憋屈的很。
    依云恨不得想将她那对不会好好看人的眼珠子扣下来，但面上还是讨好的笑容。
    “哎呀，奴婢哪能忘了姐姐的吩咐呢，您看看，都修剪好了，很是整齐呢。”
    依云指了指身后的花丛，期望着琴心能看在她手脚麻利，好好干活的份上，在主子面前给她美言几句。
    琴心往那边一看，眉头却皱起来了。
    “你这弄的都是什么？娘娘最喜欢的那几朵花呢？怎么都给剪了？！”琴心着急跑了过去，查看着那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花丛。
    原本突出的几朵花儿昨个儿还开着，盛月华出来的时候还称赞了几句，很是喜爱的模样。
    这个时候却不见了踪影，琴心靠近寻找，却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这不是那些花儿么？
    琴心指着依云道：“看看你干的好事，有你这么修剪花丛的么，娘娘最喜欢的几朵花都被你弄下来了，就这样还想回娘娘身边伺候呢，做梦吧你！”
    依云手足无措起来，“琴心姐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啊！”

 第239章 谁的过错

    “还说你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将娘娘喜欢的花儿弄下来，你好歹毒的心啊，你是要气死娘娘么？”琴心咄咄逼人，瞪着依云道。
    依云欲哭无泪，她本来就不是专门侍弄花草的，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原本在漱玉轩那边住着的时候，虽然名义上负责花草，可她根本没有上心过，仗着没人管她，只是胡乱糊弄一番。
    被分配到内院之后，依云本来是负责扫洒的，可是她怎么会接受这种繁重又不讨好的工作。
    听说盛月华喜欢花，就在琴心面前自告奋勇，接了这活儿。
    原本负责这个的宫女气她抢了自己的活计，就没有告诉她应该怎么修剪。
    依云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糊弄，她还想着凭借自己的手艺，让盛月华刮目相看呢，就按着自己的想法修剪了。
    她觉得只要整齐美观就好了，谁知道娘娘还是就爱那几支不合群，非要突出来的花儿啊。
    依云慌乱的跪下了，“琴心姐姐，这都不关我的事儿啊，是兰芝！是兰芝那个贱婢，这花草本都是她的活计，奴婢接替了她的活儿，她却不将怎么弄告诉奴婢，奴婢才会弄成这样的。都是兰芝的错啊！”
    “是么？”琴心阴沉沉地道。
    她本就是华阳宫的管事宫女，这么一训斥依云，就将内院其他伺候的宫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宫人们对着被训斥的依云指指点点，像是在幸灾乐祸。
    她们本来就看不惯依云，被赶出来还心比天高，对着她们的态度的很不好，以为自己还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么。
    跟她们都是一样的身份了，还整天捧高踩低，她们和依云的关系都不好。
    因此见着依云被训斥了，没有一个人上去求情，都是在一旁看着，就等着依云出丑呢。
    原本负责花草的兰芝也在里面，就等着看依云的下场呢，谁知她竟然为了脱罪，将这罪名栽到她头上来了。
    兰芝虽然不是个刺头，不然也不可能被依云呛走。
    不过她也不是被平白无故冤枉也不出声的个性。
    在琴心的视线扫过来之前，兰芝就快步走了出来，在琴心前面跪下，大声道：“琴心姐姐，你别听依云胡说！”
    依云看她出来了，抢着道：“就是兰芝，就是她故意不告诉奴婢怎么修剪，才会弄成这样！”
    兰芝狠狠瞪了她一眼，冷笑道：“明明就是依云将奴婢赶走的，还大声嘲讽奴婢，让奴婢颜面扫地，在内院都快混不下去了，明明是依云自己做错了事，还将这屎盆子扣到我身上来，请琴心姐姐明鉴！”
    琴心看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让着谁，再这样下去怕是说不出什么来，边道：“好了，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要将娘娘吵出来才罢休么？！”
    依云确实想让盛月华注意到她，从而将她带回去。
    可是她是想盛月华注意到她好的一面，可不是这种面目。
    她狠狠瞪着兰芝，嘴却是闭了起来。

 第240章 花艺

    兰芝也同样闭上了嘴，眼刀子不弱的回敬她。
    琴心看着兰芝。
    之前为了主子的安全，秦国公曾经将华阳宫上下的宫人借故大换血了一波，连吴才人和云才人那边都没有放过。
    除了身家清白，老实本分，确定不是其他宫派来的眼线的宫人全都被弄走，换上了可信的人。
    而这个兰芝，就是本本分分，没有被换走的之一。
    兰芝的身家清白，也从来没有伺候过其他主子，是主子选秀入宫之后，才被分配到华阳宫的。
    琴心找不到她身上的疑点，就将她留了下来。
    兰芝在侍弄花草这方面也确实有天赋，不然也不可能抢到给主子侍弄花草的活儿。
    主子如今是宫中几个高位嫔妃之一，华阳宫的差事也是水涨船高，多少手艺活很不错的，挤破了头想进来，却被这么一个小丫头抢了过去。
    可见，兰芝还是有她的厉害之处的。
    这样的人对于自己擅长的这方面，自然有着绝对的仔细，琴心不觉得她会为了陷害依云，就故意不告诉应该怎么做。
    她要是聪明，自然会猜到，依云这种外行就算教了也不会做，根本不能代替她的存在。
    琴心看着兰芝，“兰芝，你先说，对于依云说的，你可有什么辩解？”
    依云看琴心不听她说的，反而要去问兰芝，心中暗恨。
    兰芝不卑不吭道：“依云说我故意不告诉她该怎么侍弄，实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依云脱口而出：“你说谎！”
    琴心横了她一眼，“一个一个说，依云先闭嘴！”
    依云气急，但只能老老实实闭嘴，她在琴心心中的形象本来就不好了，实在不能再刷下限。
    兰芝接着说道：“侍弄花草这种活儿不比扫洒这等随便个人都能做的活儿，是要有多年经验、学习才能做得好，奴婢见依云姑娘这么自信，还以为她是师从多么厉害的花艺大师呢，对于那些基本的，本来就不必多说。
    不过奴婢看着依云姑娘年纪小，离开之前还是想要告诉她盛妃娘娘的喜好，可依云姑娘可是一点都不稀罕，说这种简单的事情她自己肯定能做好，不用奴婢教她，还挖苦奴婢。
    这可是她自己不听的，琴心姐姐，您给评评理，这能怪奴婢么？”
    依云听着她的话，已经红了眼眶。
    琴心点了点头，算是比较认同兰芝的话了，又对依云道：“你可有什么辩解的？”
    依云满目狰狞道：“这难道是会不会花艺的问题么？怕是兰芝故意隐瞒娘娘喜欢那些花，想让奴婢出丑，她才能借着这个由头调回来罢了！”
    兰芝被气笑了，回头看着她，“你可别胡说了，你去问问哪个宫侍弄花草的宫女或者花匠，会在不知道娘娘喜好的情况下，就善做主张，将那几只出挑的花都剪了的？花艺原本就是要将美的突出，你倒好，看它们太突出，竟然就剪掉了，反倒是将陪衬好好伺候着，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第241章 墙倒众人推

    “你！”
    依云气得满脸发红，却反驳不了兰芝的话。
    于花艺一块，她确实是一窍不通。
    琴心见罪魁祸首已经分了出来，道：“依云，别攀扯别人了，弄坏了你的花本来就是你的不是，自即日起，就免了你侍弄花草的活计，就罚你今晚不许吃饭，面壁思过三日。”
    依云只能憋屈地回了一声“是”，看着兰芝的眼神满是妒忌，她知道，她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就要被她抢回去了。
    她很不甘心，可又能怎么办呢，幸好还是琴心罚她。
    若是换了娘娘在，说不定会雷霆大怒呢，她这个小脑袋还不一定能保得住。
    依云只能老老实实听话。
    琴心果然又对兰芝道：“之后娘娘的花草还是由你负责，听清楚了么？”
    兰芝高兴道：“是。”
    “至于这惨状……”
    琴心看着被糟蹋地不成样子的花，无奈道：“由你做主，看能不能挽救不下，若是不行就换了吧，娘娘看到这样怕是会闹心的。”
    兰芝皱了皱眉头，依云弄坏了的要她来收尾，她本来就讨厌依云，现在是更加讨厌了。
    不过想着之后的华阳宫负责花草的还是她，兰芝总算心气平了些。
    “奴婢遵命。”兰芝应了下来。
    琴心让兰芝起来，看了眼周围站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皱眉道：“行了，都散了吧，是都太闲了么，不干活儿，热闹倒是看的挺好。”
    琴心是盛月华的心腹，平时也是管着她们的人，待下随了盛月华，仁慈宽厚。
    那些宫人知道自己没有犯错，琴心就不可能责罚她们，顶多是嘴上说说。
    于是一个个儿耍起嘴皮子来。
    “琴心姐姐，就这么饶过依云了？”
    “万一娘娘知道了不高兴了怎么办，那可是娘娘最喜欢的花儿。”
    “你瞎操心什么，依云之前可是伺候过娘娘，娘娘心软，说不定知道了也不会将依云怎么样呢。”
    “我看未必，娘娘再宽和，也是待我们这些老实本分的宫人宽和，至于像依云这样儿的……呵呵！”
    有和说这话的人交好的宫人，闻言拉了她一把，小声道：“别说了，小心她之后记恨你，万一发达了，给你小鞋穿！”
    那人明知道依云是个记仇的，但是还是梗着脖子道：“谁怕她？！”
    但声音也降了下来。
    内院的宫人这些天受够了依云的脾气，看到她倒霉，倒是一个个拍手称快。
    依云落魄地跪在原地，低着头，那些人的声音她全都听见了，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像是她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样。
    她越想越委屈，不就是几朵花儿么，在右相府的时候也没见主子多么喜欢花。
    怎么一进了宫，就变得这么矫情了。
    就几朵花而已，宝贝地跟什么似的，连她这样一直跟着她的侍女都能这么不给脸面。
    依云狼狈地将脸这种，心底倒是将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盛月华恨了起来。
    宫人门被琴心一股脑轰走，干活去了。

 第242章 洗衣房

    兰芝也起来，拍掉衣服上沾着的泥土。
    经过依云身边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依云的手。
    “啊！”依云惨叫了一声，捂着红肿的手指，泪眼朦胧地抬头一看。
    兰芝对她灿然一笑，露出两行大白牙，毫无诚意道：“不好意思啊，没注意！”
    她摆明了就是故意的，依云心中委屈的不行。
    可是兰芝现在不是被她撬走活计的扫洒宫女了，负责花草的宫女地位要比粗使宫女低一等的，她现在却不敢得罪他。
    依云早就明白，地位卑微的只能尽力讨好站的高的人，不然没好日子过。
    现在的兰芝要是想给她穿小鞋，可是容易的很。
    依云咬着牙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兰芝却不放过她，得寸进尺道：“你可别跟我装可怜，我的意思是你挡着我的道儿了，还不起开！”
    依云忍着心中压抑的怒气，屈辱地给她让了道儿。
    兰芝给了她一个白眼，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去。
    琴心虽然站在一边，却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谁让依云之前干的事儿太不公道，现在只能自食恶果。
    “要是我早知你在内院也不够安分，就直接将你打发到外院去了。”琴心道。
    内院与外院相比，还算是靠近盛月华的地方，差事也轻松一点，全是宫女。
    外院那可就是纯粹的粗活儿了，有太监也有宫女。
    依云不想被发配到外院，急了眼，膝行到琴心身前，哭求道：“琴心姐姐，我求求你了，别让我去外院，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乖乖干活，不再想什么有的没有的了！”
    依云哭得上心，若是真的去了外院，那就是最下等的宫女了，就算是华阳宫的又怎样。
    干那么重的活儿，手指上都会全是老茧，基本上就断了以后再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念头了。
    毕竟伺候贵人的那个不是精细的活儿，怕是给主子挑个衣服，都会担心手太糙了，将上等的布料勾坏。
    依云向她苦苦求饶，不求别的，只为让她留在内院。
    琴心像是被她打动，但还是有所犹豫。
    依云一看有希望，抱着她的腿就不撒手了，鼻涕眼泪流了不少。
    琴心有些嫌弃，最终还是点了头。
    “这是最后一次了，看在你曾经伺候过娘娘的面子上。”
    “多谢琴心姐姐！”依云大喜。
    不过还没高兴，琴心就又给她泼了一壶冷水。
    “不过之后你就到洗衣房干活吧，以后少在娘娘能看到的地方晃悠，娘娘心疼她的花，若是见到你追究了起来，可千万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琴心将被抱在依云怀里的那条腿抽了出来，看着依云有些呆滞的模样，催了一声：“还不快走。”
    “是，是。”依云重复了两声，失魂落魄地起来，还是不相信自己之后竟然要去洗衣房去了。
    琴心想起一事，提醒道：“千万莫要忘了，还有面壁思过，先去洗衣房报道，这几日不用干活，就在那处思过就好。”

 第243章 面壁思过

    自己都这么惨了，琴心还没忘了她要面壁思过的事情。
    依云忧伤又委屈，只能应道：“是。”
    顺着琴心指的方向看去，那处正是拐角的一处隐蔽的地方，因为不在视线范围内，比不得正殿附近的花丛那么美观。
    那里疏于打理，杂草丛生，甚至还有一颗歪八扭七的臭椿树。
    既是面壁思过，肯定是要进到最里面，对着墙壁。
    可那棵臭椿树就在墙壁不远处，若是钻进去了，肯定会被熏得不行。
    而她还要被连着熏三天！
    依云用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哀怨地看着琴心。
    琴心感受到她的目光，忍着心中的笑意。
    她其实也没有故意让依云受罪的想法，只是随便指了一指，谁知道就指向了臭椿树那边。
    不过那个地方正好，没有比在那个地方更好的地方了，能让人不注意，还能隐约看见云才人这边的动静。
    所以琴心还是故作冷漠道：“怎么，不想去？还是你想长长做外院奴婢的滋味？”
    依云打了一个寒颤，摇头道：“不敢不敢，我去就是了。”
    她咬着唇，终究是为了不被赶到外院，钻进了草丛中。
    初秋的草丛大多枯黄了，可这是华阳宫，盛妃娘娘的地方，怎么能允许枯黄的草留在这儿。
    都是四季交替，换了这个季节的植物。
    那颗臭椿树也不知道何时被栽上的，在这儿也有些年头了，只是因为藏在角落，平时人来人往，也没有人注意到。
    依云站到墙壁跟前，从琴心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被臭椿树的刷干隐隐约约挡住。
    若是天黑，更是看不出来。
    琴心满意地点了点头，怕她不老实，思过不到时辰就偷溜走。
    琴心道：“今日要面壁思过直到睡觉的时辰，若是让谁看见你提早走了，明日的饭食也就不用吃了，顺便还要收拾在内院的东西，滚到外院去！”
    依云被她的话吓得心惊肉跳，连忙道：“奴婢知错，一定好好思过，不会偷懒懈怠的！”
    依云惯会偷懒，若是在盛月华眼前还好说，可是没人看着，就不一定了。
    琴心说这番话，也是为了吓吓她，确保依云晚上的时候也在这地方。
    琴心哼道：“知错就好，娘娘身边还需要我伺候，你好好思过，或许还有回去的可能。”
    依云眼睛一亮，“是，奴婢肯定照做。”
    琴心的话给了她希望，让她知道若是乖乖的，说不定可以回到主子身边，她肯定不会偷懒了。
    琴心点了点头，才绕出那个角落，快步回了正殿。
    “怎么样？”
    盛月华见琴心进门，忙不迭问道。
    琴心点了点头，示意她一切都按照计划发展。
    盛月华舒了心，“那就好。”
    花丛本来就离她窗户不远，在内院发生的事情，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是光听声音，也听了个大概。
    也是巧了，依云正好犯了这么一桩错事，不然，还要她和琴心费心思考，该怎么样合理又不引人注意地将什么错处栽赃给依云。
    太麻烦。

 第244章 秘密

    这么一来就省事儿许多。
    琴心惋惜地道：“只是可惜了娘娘的花。”
    “无妨。”
    盛月华也是真心喜爱那几朵花的，若是在前世，她说不定还得心疼一会儿。
    而现在，盛月华根本不会在意，不过是几朵花而已，没了再种就是了。
    人也是，你对着人掏心掏肺，他却对你如弃敝屣。
    既然如此，干脆不用再珍稀，弃了便是。
    一模一样的花儿不好找，懂得知恩图报的人还不好找吗。
    是夜。
    幽暗的角落中，依云没吃晚饭，饿得头晕眼花，还被旁边的臭椿树熏着，别提多难受了。
    可是为了不被扔到外院，她还是忍下来了。
    月色当头，清冷的月光挥洒在地面上，好歹能让人不至于睁眼瞎。
    依云看周围没有人了，应高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行动，于是默默离那棵臭椿树远了些。
    将身体也转了过来，一直看着墙壁，看得她眼睛都要花了。
    依云想着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时辰，就能赶紧回去睡觉了。
    正在打着盹儿呢，恍惚间看见远处殿门幽然打开。
    依云被吓了一跳，生怕别人发现自己偷懒，忙不迭回道了臭椿树后面，偷偷往那边望去。
    她原本以为出来的是某个守夜的宫女，谁知那人却是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穿着一身并不低调的月白色常服，看起来很是器宇轩昂。
    可惜他东张西望的姿态给他减了不少分，偷偷摸摸的样子，显得有些猥琐。
    依云瞪大了眼睛，连忙用手捂住嘴，才将要脱口而出的惊讶压了回去。
    天哪！不是她看错了吧！怎么会有一个男子深夜出入华阳宫？
    依云看了眼黑暗中勾勒出形状的建筑，确定了那是主子居住的正殿，心中更是惊奇。
    还有一丝隐约的兴奋。
    她激动地难以自持，眼光闪烁不定。
    本以为是倒霉的被罚，结果却让她窥见了这等事情。
    有了盛月华的把柄，她还用愁一言不合就被分配到外院了么。
    依云秉着呼吸，不敢乱动，唯恐那男子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她的视线牢牢盯着那男子，只见他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在之后，才快步走向了她这边的方向。
    依云一惊，以为他发现了自己，连忙将头缩回去，不敢再看。
    只听见一声极近的开门关门的声音，又等了一会儿，依云才悄悄探出了头。
    往男子进入的那间宫殿一看。
    那是，云才人住的偏殿！
    第二日一早
    一个宫女起身的时候，被旁边床位上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依云。
    “什么啊，不就是被罚了么，如今大家都是洗衣房的奴才，摆脸色给谁看呢！”
    宫女还以为依云被罚之后，心有不甘，才在大早上给她脸色看。
    谁知道依云只是窥见了昨晚的一幕，激动地一夜没睡。
    她脸色不好，被旁边的宫女不顾青红皂白就嘲讽一通，可是她心里还想着那个秘密，没空跟她吵架。
    于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宫女看见她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梳洗好了出去干活了。

 第245章 特殊的日子

    宫女心道，依云怕是昨天被罚，心情不好，本来就是刺头儿，还是别去惹她了。
    依云又在床上坐了半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盯着黑眼圈起了床。
    琴心罚她面壁思过三天，她虽然觉得自己手里有了盛月华的把柄，对这些惩罚不太放在心上。
    但还是老老实实面壁了一早晨，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跟同房的洗衣房宫女搭上了话。
    洗衣房虽然是在内院，负责浆洗主子的衣裳，至于宫女们的衣裳，都是交给外院洗的。
    内院的洗衣房虽然听起来活计不多，可主子们的衣裳又多又贵重，洗起来很不方便，还有些长时间不穿的，她们还要按时清洗。
    一件苏绣的大袖衫，就要花费她们不少的时间。
    内院的洗衣房算是个精细的活儿，任务又繁重，万一弄坏了主子们的衣裳，动辄还要受罚。
    总归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方。
    洗衣房的宫女平时都在洗衣房忙活，没时间出来和其他宫女闲话。
    依云想要打听事情，本不该找她们的，可谁让她早就得罪了其他内院的宫女们，算下来，也就是洗衣房的还没有得罪。
    再加上都是一个房里住着的，怎么也该跟别人多谢亲近。
    宫女早上被她的眼神瘆地厉害，现在又见她谄笑着坐过来的模样，也不知道她是吃错了什么药。
    依云笑眯眯地往她碗里放了块肉，“霏雯姐姐，你干活儿多，多吃些吧，省的累坏了身子。”
    对于依云的殷勤，霏雯倒是不太能够接受，她又不是没听说过这依云的事迹，心底里对她防着呢。
    于是将那块肉又夹了回去，笑道：“依云你面壁思过也是需要体力的，还是你吃吧。”
    毫不掩饰她对依云的戒备。
    霏雯原以为她都这样明显了，依云也该知难而退，谁知她又厚着脸谱凑了上来，道：“霏雯姐姐不吃就不吃吧，我早该知道，我在这内院的名声已经不能再差了，霏雯姐姐不理我，也是应该的。”
    依云看起来有些委屈，低着头，还掉了几颗金豆子，扒着米饭的样子很是可怜。
    霏雯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心软了，将那块肉夹了过来，嘴硬道：“唉，你面壁思过又不是什么难事，还是我吃了吧，下午还有很多活儿要干呢。”
    依云脸上的阴郁不见了，又开心起来。
    “霏雯姐姐，你真好。”她故意说道，“今早上的事儿我也不是故意的，昨夜面壁的时候还不算太晚，院子里的人就都回去了，我一个人有些害怕，回来的时候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对你那样的。”
    霏雯道：“原来是这样，也是，黑漆漆的，你一个女孩子家，确实会有些害怕的，不过也也就昨日一日，今日就不会那样了。”
    依云听了奇怪，“这又是什么说法，昨日是个什么特殊日子么？”
    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肯定是主子偷情的日子啊，不然怎么会提早叫下人回房。
    肯定是为了私会！

 第246章 退路

    霏雯却道：“你不是在娘娘身边伺候过么，怎么这都不知道？当然是因为皇上喜欢安静，一般快要入夜的时候，没事儿的宫女太监们就都回房了，以免冲撞了皇上，惹他不高兴了。”
    依云脑子有些混乱，“你说昨晚，皇上来了？”
    霏雯奇怪的看着她，“是啊，怎么，你不知道啊？”
    霏雯突然想起来些什么，凑近她小声道：“我的天啊，你昨晚思过到那么晚才回来，不会见到皇上了吧？”
    霏雯的声音有些八卦，身为洗衣房的宫女，皇上她可是没见过几次。
    知道依云可能见了皇上，她有些兴奋，“你真的见到皇上了？什么时候见到的啊，皇上看见你没有生气吧？他可是不喜欢有人在入夜之后出来的。”
    依云恍惚着，脸色苍白的笑道：“哪有啊，我哪有这个福气，你也说了，皇上不喜欢有人入夜出来，要是见到皇上了，我哪能平安回去呢？”
    霏雯点点头，叹了口气，吃了几口米饭，“这倒也是。”
    依云试探问道：“皇上昨日过来，是来见云才人的么？”
    霏雯瞥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啊，你要是不说云才人，我都要忘了华阳宫还有这么一号小主了。”
    霏雯压低声音，挑了挑眉毛，“我听说啊，这位云小主在行宫的时候也是宫女来着，被皇上看中宠幸了，在行宫的时候还算风光，都能压着咱们盛妃娘娘一头。”
    她翻了个白眼，不屑道：“结果到了现在，皇上哪里还能记得起她来，只要来华阳宫，那都是来看盛妃娘娘的，我就纳了闷了，这云小主整日里戴着面纱，说是脸上长了红疹不宜见风，神神秘秘的，其实要我看，肯定是自己丑的不能看，才遮遮掩掩的。”
    霏雯幸灾乐祸地嚼舌了几句，转眼看向依云，被她额头上的冷汗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么？怎的脸色这么苍白？”
    依云还沉浸在昨晚那个人可能是皇上的震惊之下，一时之间没有回应。
    霏雯着急起来，平时都没人和她说八卦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她还是很上心的。
    “看你这样子也没法受罚了，我去和琴心姐姐说说，她人好，看在你不舒服的份上肯定会同意将惩罚延后的。”
    霏雯说着，放下碗筷就要起身。
    “别别！我没什么事儿！”
    依云不想让琴心知道她的异状，既然皇上和盛月华都对这件讳莫如深，那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琴心责罚她面壁思过到晚上，也肯定是一时之间没想到这点。
    若是让霏雯去提醒一下，怕是立刻就觉得她知道了什么。
    恐怕对她的惩罚，要比这次还要严重。
    得罪了盛月华还好，万一皇上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她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依云制止了霏雯，将此事压在心里，不再多言。
    可她脑子活络，用筷子戳着眼前的米饭，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嘴边笑意点点。

 第247章 只欠东风

    饭厅的一角，一个粗使宫女吃完了饭，擦擦嘴，起身出去了。
    可她却是没有去自己差事的地方，而是转到了二等宫女一处房间，抬手敲了敲门。
    “谁？”一道女生传来。
    粗使宫女低低回了一声，又听里面道：“进来吧。”
    她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恭谨的进去了。
    片刻后，粗使宫女和里面的人一起出来了。
    “你先回去吧。”
    “是，诗心姑娘。”
    原来在这个房间内居住的就是诗心。
    华阳宫的地方大，她又是得脸的宫女，一人就占了一间屋子，吃饭的时候也有权利将膳食让人送到房间里来。
    接到消息，她匆匆往正殿赶。
    走到正殿门口，正好见琴心出来，诗心放缓脚步，叫住琴心，和她悄悄说了几句，就转身离开。
    琴心又转头回去。
    盛月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不是让你传几道点心过来，刚出门，怎么就回来了？”
    琴心道：“鱼儿已经上钩，传回消息来，请娘娘放心。”
    盛月华微微点头，知道她说的是依云已经发现了那个秘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她倒要看看，这回皇后还没有主动出手，依云究竟要用什么手段，搭上这一条线。
    她身边站着的同心就纳闷了，“什么鱼儿上不上钩，难道琴心你去钓鱼了么？”
    盛月华“噗嗤”一笑，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正好，我想喝鱼汤了，同心，你记得跟小厨房说一声，要鲫鱼汤，熬得浓浓的。”
    同心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同心走了之后，盛月华对琴心道：“让侍卫们这几日松懈些。”
    省的依云想要往外传消息，却传不出去。
    既然是这么久的主仆情谊，盛月华就帮她一把。
    琴心会意，“守着华阳宫的这队侍卫是秦国公的心腹，奴婢早就告诉他们了，对依云宽松着些，不然，之前她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溜到内院，还将同心拉去说情。”
    她撇撇嘴，对依云的行径很是看不上。
    盛月华对琴心很是满意，不论什么事情，她都能打理地清楚妥当，一点都不用她操心。
    “这就好。”
    盛月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秋猎的日子定下来了么？”
    秋猎虽说是每年都会有的事，但也难免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会取消掉。
    例如皇上心情不好、太后又生病了、前朝事务繁忙、哪里又是天灾人祸等等，所以秋猎还举行不举行，一般没到日子，都是说不准的。
    比如之前，太皇太后不喜欢劳师动众，她掌权的时候就不喜欢这些活动，连带着朝臣也看风向，不在她面前提起。
    而当今的皇上就不一样了，或许是男子和女子的想法都不太相同，男子天生就爱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前世的时候，皇上也很钟爱秋猎。
    不过在盛月华看来，皇上喜欢的不是秋猎本身，而是能够借着秋猎的场合，做一些浑水摸鱼的事情。
    这一年的秋猎，还有不少好戏能看。
    盛月华对此很是期待。

 第248章 等一个人

    琴心摇摇头，自己也是非常疑惑，“没呢，皇上说要等一等，似是要等个什么人回来了，才能一起去秋猎。”
    “什么人？”盛月华问道，“可是什么功臣？”
    “不知道，国公爷那边也是一头雾水。”
    这样么，连封旭安都不知道。
    盛月华陷入了沉思，之后突然笑了笑。
    琴心疑惑，“娘娘知道皇上要等谁了？”
    盛月华淡淡道：“想一想，如今朝堂上有哪个臣子不在京城，还被皇上这么看重，要等他回京才能秋猎。”
    她勾唇一笑，看向琴心，“除了左相，还能有谁。”
    琴心在那日盛月华与和妃谈话的时候，就在门外，将所有事情都听了个干净。
    也知道了左相假装称病，实际上则是悄悄离京，去西南收集楚王的罪证去了。
    这事儿连秦国公都不知道，可娘娘居于深宫之中，竟然都能知道，琴心对娘娘神鬼莫测的手段很是敬佩。
    “若是这样，那皇上的用意也就说的通了。”琴心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能让皇上心甘情愿等的，那人一定位高权重，做的事情也要非常有利于皇上才行。
    左相完美符合，皇上十有八九是在等他。
    琴心忧心忡忡道：“那不是在秋猎之前，柔妃不就又要得意了么？”
    秋猎恐怕不会拖很久，等左相带着证据回来，皇上一定不会再追究柔妃，反而要大力封赏她，安慰她之前受过的苦楚。
    琴心担心地看着盛月华，柔妃若是出来，第一个要找的，恐怕就是娘娘啊。
    盛月华倒是对这件事没什么自觉，“怕什么？”
    她斜眼瞥了一眼琴心，“就算她要找我算账，也要有理由才行，我可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难道她要跑到皇上面前，说之前的事情是我暴露的？”
    她轻哼一声，眼底轻蔑，“那才是真正对皇上说，她是真的干了那些事情呢。”
    琴心叹了口气，“柔妃本就跋扈，奴婢不是怕她有理，更是怕她没理还要无理取闹，皇上碍着左相的面子，肯定会对柔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娘娘怎么办啊？”
    盛月华却不以为意，冷冷道：“你以为皇上经过这件事情，还会对柔妃有什么恻隐之心么？云才人可是她的心头肉，柔妃既然能对她下手第一次，保不准就有第二次，皇上虽然看在左相的面子上，会对她偏宠一二，可那都是表面上的，心底肯定对她不喜。”
    盛月华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道：“皇上肯定会防着柔妃，以免她在对云才人下手，要是柔妃不想对付云才人，只一心想对我与和妃小手，你觉得，皇上会不知道么？”
    琴心恍然，皇上这是从之前那件事被查出来之后，就彻底讨厌柔妃了啊。
    就算宠爱她，也是做给左相看的，实际上最是防着她。
    若是柔妃真的在得宠后，嚣张地要复仇，皇上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更加会觉得这个女人不堪。

 第249章 和妃来访

    盛月华与和妃是除了柔妃，后宫唯二的高位嫔妃了，皇上又怎么会任由柔妃戕害，而不去管。
    琴心佩服道：“奴婢之前还为了自己能读懂人心而沾沾自喜，和娘娘一比，倒是落入下乘了，能看透那些小人物的内心又如何，像娘娘这样，能看透皇上的内心，才是最厉害的！”
    她也曽试图窥伺皇上心中在想些什么，奈何皇上虽然早年不得亲政，可到底是皇家出身。
    学的最透彻的，恐怕就是喜怒不动于色。
    做皇帝的，哪个不是将真正的喜好都藏在心里。
    人们都说，帝王的心思是最难猜测的。
    盛月华跟他相处不到一年，就能对他如此了解，实在不能不让琴心发自内心的佩服。
    盛月华却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自嘲和悲凉，“你要是经历过一次，也会懂得。”
    只是这懂得的代价太大了，她付不起。
    琴心不知道盛月华的意思，可是能看出主子现在心情不怎么好，只能站在原地默默地装个不会说话的物件。
    “娘娘，和妃娘娘来了。”
    门外有宫女通传。
    盛月华从前世的思绪中被打断，闻言蹙眉，“她来干什么？”
    琴心也觉得和妃来的不是时候，不过好在娘娘悲伤的思绪被打断了，倒让她对和妃有了点好感。
    琴心猜测道：“或许是派人截住左相的事儿有眉目了，娘娘可要见她？”
    盛月华算了算时间，就算和妃手脚马脚，在她走后立刻就派人出发，可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也不够啊。
    不过盛月华还是道：“请和妃进来。”
    琴心应了，亲自出去，将和妃从外面带了回来。
    盛月华这时刚用过午膳，穿着什么的也是能见人的，就直接让和妃进来了。
    “盛妃妹妹。”和妃笑吟吟进来，表情毫无破绽，盛月华完全不能将眼前的这个人同那日快要崩溃的和妃联系起来。
    “和妃姐姐。”盛月华起身，对和妃行了个半礼，“姐姐坐下吧，琴心，奉茶。”
    “本宫突然来访，妹妹可不要介意啊。”和妃坐了下来，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盛月华笑道：“当然不会了，姐姐想来，随时都能来。”
    心道，和妃这可真是厚脸皮，还问她介不介意，她能说不介意么？不介意难道要将她赶出去？
    琴心将热茶奉上，初秋还是有些寒凉的，和妃坐着步撵过来，身上有些寒意。
    她也不说要来干什么，捧着热气袅袅的茶杯，也没管这宫殿的主人。
    她也是第一次来盛月华住着的华阳宫中，不免上下打量了一眼。
    原来丽嫔住着的时候，她也是来看过的，如今再来看一眼，却觉得和丽嫔在时差别巨大。
    与丽嫔原来喜好的奢靡华贵，恨不得将整个房间都点缀地金灿灿的相比，盛妃这低调的奢华，就顺眼许多。
    丽嫔到底是个小家子气儿的，和盛月华这样的高门贵女当然是不能比，盛月华当初搬来的时候，还是将东西都收拾好，才搬进去的呢。

 第250章 拿去便是

    看起来都是很低调的装饰，实际上算起来价值不菲，况且这大都是盛月华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和内务府准备的当然不一样。
    饶是和妃见了，也忍不住有些嫉妒。
    和妃的父亲是礼部尚书，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没什么油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家中父母都过得很寒酸，更不用说她这个女儿了。
    还因为她进了宫，当了和妃娘娘，家中母亲总是为了幼弟进宫，跟她讨些财物。
    碍于面子，和妃还不能不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实际穷得很，像是盛月华这样的大手笔，她是做不到的。
    和妃放下茶杯，笑道：“妹妹的品味真是不错，这宫殿也装饰地十分妥当，我总算知道，皇上为什么总来妹妹这儿了。”
    琴心站在盛月华身后，听了这话只觉得牙酸。
    自己没钱就没钱呗，还要酸自家主子是用这装饰才能留住皇上。
    和妃也真是，在妃位这么多年了，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还这么小家子气。
    连自家主子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盛月华笑了一声，不以为意道：“和妃姐姐喜欢什么，拿去便是。”
    和妃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拿起茶杯来掩饰地喝了一口，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琴心听了自家主子的回话，也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听明白了和妃羡慕她的家当，财大气粗地让她随便挑啊。
    既显出了娘娘的大方、大度，对待身外之物一点都不在意，与和妃看着这点东西就眼红对比明显。
    又反驳了和妃刚才的话，和妃觉得她是用这些装饰才留住了皇上，既然如此，盛月华就让和妃也拿去试试，看到底能不能留住皇上。
    琴心觉得之前的憋屈都在娘娘的回话下烟消云散，倒是让和妃尴尬地说不出话了，有些扬眉吐气。
    不过和妃毕竟在后宫混了那么多年，又是“老好人”的性子，脸皮厚的很。
    喝完了一盏茶，觉得尬尴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就当之前的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对待盛月华的态度还像要与她合作时那般亲热。
    “盛妃妹妹这些日子，怕是还没见过郑嫔吧？”和妃别有深意地道。
    柔妃被褫夺封号，贬做了嫔妃，就是郑嫔。
    盛月华还疑惑，和妃今日来是为了什么，现在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想要拉着她一块去见柔妃。
    盛月华听懂了她的意思，却没说破，还是装着不懂的模样，“是啊，郑嫔惹怒了皇上，被关在甘泉宫出不来就连给太后和皇后请安都看不她，自然是没见过。”
    “听说郑嫔现在过得不太好呢。”和妃给了她一个眼神。
    盛月华假装看不懂她的暗示，撇了撇嘴：“和妃姐姐平白无故地说起郑嫔干什么，那可是被皇上厌弃的人，晦气地很，和妃姐姐还是别提了，让皇上知道了就不好了。”
    和妃见她油盐不进，直言道：“郑嫔曾经害过妹妹，妹妹就不想亲眼看看她落魄的模样么？”

 第251章 欣赏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盛月华轻笑，“姐姐也知道她曾经害过我，我自然是对她恨得牙痒痒，见到了真人说不定还要生气呢，不如就这样，知道她过得不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看了面色难看的和妃一眼，笑道：“姐姐若是想去看看郑嫔现在的模样，只管去就是，为何还要拉着妹妹一起去，这又不是赶集，人多才热闹。”
    “盛妃妹妹的嘴好生厉害。”
    和妃想去亲眼看看柔妃的惨状，可却不敢自己去，生怕把柔妃的仇恨全拉走了，万一她派去的人阻止不了左相，柔妃得意之后还不把矛头都对上她。
    所以才来巴巴地叫着盛月华一起，既想看看柔妃的惨状，又想让盛月华替自己拉仇恨。
    盛月华心道，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柔妃相比恨她已经入骨了，要是她再去看看，怕是会被柔妃恨疯了。
    盛月华不想让和妃得逞，也就放过柔妃一马。
    盛月华看向和妃，笑得很温柔，“过奖过奖，还是不如姐姐厉害，妹妹相信就算只有姐姐一人去看郑嫔，也会将郑嫔气个半死的，根本用不着妹妹在场，到时就算左相归来不也无济于事了么？”
    和妃嗤了一声，看跟她掰扯不出什么，干脆起身道：“妹妹不去便不去吧，说不定是最后一次能欣赏到柔妃的落魄呢，若是错过了，妹妹可不要后悔。”
    “这倒是不用姐姐担心，后宫的事儿谁都说不准，盛极一时的柔妃一朝失宠，早年失宠的姐姐一朝得宠，都是说不准的事情，这才是刚开始呢，妹妹不急。”
    盛月华做了个请的姿势，也不起身，示意和妃只管出去便是。
    盛妃这是说的什么话，是觉得她得宠也是一时的，之后总会失宠的么？
    和妃被盛月华举得例子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出。
    殿门从外面关上，正襟危坐的盛月华软软靠在了靠背上，揉了揉太阳穴道：“可算走了。”
    和妃要去看柔妃自己去便是，非要拉着她一起。
    盛月华才不想去呢，柔妃又不是以后都没有落魄的时候，非要眼巴巴的这个节骨眼去。
    和妃也是鼠目寸光，明知道这时候不能急，柔妃以后说不定还会起来，到时肯定会对羞辱她的和妃疯狂报复，这是觉得以后都不能这么嘲笑柔妃了？
    就像她话中所说，还早得很呢，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琴心也翻了个白眼，道：“和妃也太急迫了些，非要争这些口头之利。”
    盛月华嘱咐她：“找人盯着和妃，将她之后的动向报给我。”
    “是。”琴心应道。
    等到晚膳后，盛月华正在练字，琴心过来禀报。
    果然，和妃还是按捺不住，从华阳宫回去之后，没在自己宫中坐多久，又悄悄只带着两个宫女，往甘泉宫的方向去了。
    “甘泉宫那边倒是不好靠近，详细的没怎听到，只大约知道郑嫔听说和妃来了，闭门没见她。”

 第252章 被私藏的字

    盛月华倒是听得很意外，将沾了墨的笔搁到笔架上，转头问道：“真的？”
    琴心也笑了，“自然是真的，和妃摆着架子，说郑嫔只是个失宠的嫔位，竟然还有这个胆子不让她进去，要处置了郑嫔呢。”
    “依郑嫔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忍着的。”盛月华道。
    琴心乐道：“当然了，郑嫔不仅没有见她，还隔着殿门将和妃讽刺了一通，说将她禁足的是皇上，和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嫔，这是要违抗皇上的旨意么？要见她可以，先将皇上说服了吧。”
    和妃今天还在盛月华面前刷存在感，这回在柔妃面前吃了瘪，琴心高兴的很。
    盛月华也被逗笑了，她们俩狗咬狗的场面还真是精彩，她还真有点后悔，没有亲眼看见。
    盛月华让琴心将她练得字收起来，甩了甩手。
    琴心上前，笑着边收拾边道：“和妃本来是去看郑嫔笑话的，没想却被拒之门外，还被郑嫔冷嘲热讽了一通，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幸亏娘娘没去，不然怕是要与和妃一样气闷了。”
    “我可不愿去掺和她们那些破事儿。”
    盛月华撇了撇嘴，她坐在八仙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无事往琴心那边一看。
    琴心却是将其中一张练字的纸抽了出去，悄悄折了起来，往怀里一藏。
    其他那些张倒是没动，准备将它们卷起来收好，放到娘娘的书房里去。
    这事儿之前她做了好多次了，因为娘娘只要练习完了，并不会管写过的字还是画被收到哪去了。
    琴心之前还觉得忐忑，做多了也就平静下来，甚至当着娘娘的面做都没什么。
    娘娘的注意力一般都不会放在这方面上。
    这回，她也是心平气和地将其中一张抽出，等整理好了回头的时候，却发现盛月华坐在桌边，正捏着茶杯，狐疑地看着自己。
    琴心脑袋一空，想着完了，竟然被发现了。
    也是她原以为自己武功高强，主子手无缚鸡之力，即使是背对着主子，她也能感觉到主子的注意力到底有没有聚集在她身上。
    可成功得手了这么多回，不免有些懈怠，琴心大部分精力都花在挑选哪一张上了，并没有留意身后。
    琴心额间沁满冷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看起来就像是做了背主的事情被发现戳穿一样。
    盛月华原本也有些怀疑，可她想不通琴心为什么要害自己。
    她现在认人的本事又不像前世那样，前世她纯粹是个睁眼瞎。
    现在的她看人很准，况且已经相处了这么久，琴心对她有没有恶意，她不会感觉不出来。
    琴心她们都是封旭安的手下，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封大哥，她可是信任地有些盲目了。
    毕竟是和她一眼，都经历过上辈子的人，封旭安的存在一直提醒着她，前世是真实存在发生过的。
    不然，在今生这么久了，她肯定会对前世只有她一个人才有的记忆发生怀疑。
    “拿出来。”盛月华轻声道。

 第253章 审问

    她看着琴心，眼神清澈，根本不相信琴心会背叛自己。
    琴心咬了咬唇，不敢违抗她的命令，缓慢地将藏在自己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练字的纸笺被如此对待，不仅被叠了很多次，还因为藏在怀里，变得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盛月华看琴心照她说的话做了，气消了大半。
    “为什么这么做？”盛月华纳闷地看着琴心。
    她就不明白了，琴心要拿她练的字去干甚么，还偷偷摸摸的。
    见琴心抿着嘴，倔强地不说话，仿佛还要保密的样子。
    盛月华有些恼了。
    她拿起那张纸笺，展开一看，将上面的字通读了一边，纳闷地发现，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只是随便誊抄了一首诗而已。
    盛月华百思不得其解，用纸笺遮着自己的表情，偷偷看向琴心。
    只见她的双拳握地极紧，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还有看出一抹心虚来。
    盛月华突然间福至心灵，“难道我之前所画的画、练的字，你也曾经偷偷拿走过？”
    琴心的表情慌乱起来，一脸她怎么会知道的样子。
    盛月华看她的表情，还能不知道么？
    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盛月华起身去了书房，将里面储物的柜子一一打开，还有放着卷起来的画的画筒。
    琴心跟着她，亦步亦趋也来到书房，眼看着主子自己翻找。
    这原本都是她要干的活，可惜，这次主子怕是不会让她自己动手了。
    盛月华将这几个月自己的笔迹一股脑全找了出来，毕竟在后宫中平时的时候也没什么事儿，闲着无聊，除了看书赏花散步，也就只有写写画画这么一个娱乐项目。
    一天虽然写不了多少，可这么多日子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每张纸上，盛月华都会在最后亲手标上名字和日期，平时不怎么翻找以前的，当然不会发现。
    可这次一找，她发现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少一两张。
    少的那些都去了哪儿，自然和琴心脱不了关系。
    毕竟同心不认得几个字，对此一窍不通，她的字画，都是由琴心负责收着的。
    书房更是除了盛月华、琴心和同心，谁都进不来。
    琴心看此事算是瞒不住了，捂脸发出了一声哀嚎。
    心道，都怪她一时心软。
    在盛月华用询问的眼光看过来之前，琴心就十分自觉地自己跪到了地上。
    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娘娘，奴婢错了。”
    盛月华其实不怎么生气，她的好奇比生气多多了，现在只想知道，琴心偷偷收集她的字画，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脸上做出冷漠的模样，收拢起那些侥幸被留下来的纸笺，坐在书桌后方，和官老爷问审罪犯一样。
    就差拿着镇纸拍一拍，说句升堂了。
    盛月华被自己想法给逗笑了，眼见琴心虽然跪着，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偷偷看她，顿时收拢了笑意，表情严肃道：“琴心，你也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了，我不相信你会背叛我，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

 第254章 一定要救我

    盛月华语气严肃，面容威严，眉头微蹙，平时温和柔美的脸上只剩下冷艳，长眉入鬓，双眼冷冷低头看着她，气质变化起来，倒真的像是长居上位的人。
    琴心自从到她身边来，就靠着自身的仔细和懂事占得一席之地，盛月华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温和的，还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琴心经受过数不清的高强度训练，能够在多么强大的存在下都扛得住，可在这样的主子面前，她竟然有些胆怯了。
    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若是让国公爷知道，一定会将她重新扔进暗卫训练的地方，重新改造的。
    琴心自我安慰，这一定是盛月华是现在她的主子的原因，她只忠诚于一个主子。
    以前是国公爷，现在是盛月华，可是她在盛月华手底下，还心疼之前的主子，这是不是有些不对了？
    琴心想了许多，倒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被坐在书桌后面，主子锋利的眼神看着，琴心忍不住道：“奴婢知错，请娘娘惩罚。”
    竟是一点都说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只是请求惩罚。
    盛月华深思，能让琴心一力护着的人，难不成是……
    “可和秦国公有关？”
    盛月华试探地问了一句，在看到琴心跪着的身形突然有一阵微微的颤抖，就知道，这应该就是真相了。
    她有些懈怠，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封大哥为什么要看我的字画？”
    盛月华喃喃自语着。
    琴心看苦心孤诣瞒着的，还是让主子知道了，忍不住一阵羞愧。
    反正主子已经知道了，琴心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她抬起头，破怪破摔道：“其实不关国公爷的事儿，是奴婢听说他经常对着娘娘的手迹发呆，心下不忍，才起了这个念头的。”
    她羞愧地越说越低头。
    盛月华道：“我何时给过秦国公手迹？”
    她也没送过他什么字画啊，秦国公哪来她的手迹？还时常发呆？
    琴心硬着头皮道：“就是之前写的密信。”
    盛月华呆呆的听着，恍然大悟，原来是密信。
    不过她更纠结了，“密信不是应该看完就烧掉的么？怎么秦国公还保留着，也不怕以后被别人看见。”
    她疑惑的看了琴心一眼。
    琴心怕主子认为秦国公是故意不将密信销毁，为的是手中握有她的把柄。
    为了前主子不被误会，琴心连忙开口解释道：“秦国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她话到嘴边，游移地看了迷茫的主子一样，说不出来了。
    不知道要不要将这话说给主子听。
    盛月华看她迟疑的样子，不耐烦道：“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说就是了，现在我与秦国公都是一个战线的，难道还有什么必须要隐瞒我的么？”
    “自然不是。”琴心闭了闭眼，心中叫苦连天。
    果然不能私下做什么不对的事情，被揭穿了，就会拉扯出一连串真话来。
    琴心狠狠心，道：“那奴婢就说了，之后万一秦国公要责罚奴婢，还请娘娘一定要救我！”

 第255章 不问了

    “什么话，后果这么严重？”盛月华狐疑道，琴心这么一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逼问下去了。
    她知道，琴心之前是从封旭安手下出来的，幼年被他相救，不知道经过多少栽培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盛月华虽然是她现在的主子，可也知道，封旭安在琴心的心中，肯定是和她有所区别的。
    她没有在琴心身处困境的时候帮过一丝一毫，只是现在借着主子的名义，逼琴心“背叛”封旭安，是不是不太好。
    盛月华最终还是犹豫了。
    她挥手道：“不想说就别说了。”脸上带着淡漠的表情。
    盛月华起身，绕过书桌，走到琴心身边的时候蹲了一顿，“你先下去吧，让同心过来伺候。”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心累，盛月华想要静静。
    所有话都在喉头马上就要出口，却硬生生被主子噎回去的琴心：“……”
    她哀怨地看了盛月华的背影一样，苦兮兮起身，锤了锤隐隐作痛的膝盖。
    倒是不担心主子从此对她不信任了，只是主子现在收到的打击太大，需要静静。
    琴心还是很能善解人意的，只是她都准备说出来了，主子又不想听了。
    本来都准备好将前主子对主子的一番心意，明明白白地告诉主子。
    不然按照主子的脾性，不知道何时才能将国公爷的心意看出来。
    主子好像被人伤过一样，根本不耐烦那些情呀爱呀的，所有精力都专注于宫斗。
    琴心为孤独的前主子很是悲伤。
    她其实一直想将国公爷的心意告诉主子来着，可却被国公爷冷冷地警告了，不许她多嘴。
    琴心就只能一直装眼瞎，可是这次都被主子抓包了，竟然还没能将心底里藏着的这些话说出去，琴心忍不住有些郁闷。
    难道国公爷这是注定要孤独终老么？
    真是想想都凄惨啊！
    琴心原本还对主子的性子很满意，既然冷心冷情，身在后宫，倒也不会喜欢上皇上。
    可是主子也不是只对皇上冷情啊，对国公爷也是一样。
    这就让人很是悲伤了。
    琴心在书房整理了一下思绪，想着主子最后说让她叫同心过来。
    琴心这时候不方便在主子面前晃悠，还是要赶紧去叫同心来才行，不然主子身边没人伺候了。
    琴心原本想自己出去叫同心，可是回头一看桌上被主子乱摆的纸笺，忍不住有些头疼。
    主子明明就没有收拾的能力，还非要自己动手。
    那些纸笺零零散散地被摆了一桌，桌子又不够大，有些就那么随意叠着，窗户开着，一阵小风吹过，纸笺就被吹起，在空中轻飘飘的落下，满地都是了。
    琴心和盛月华可不一样，盛月华自小就被娇养长大，没什么收拾整理的自觉。
    琴心就不一样了，看到不整齐的就想动手收拾干净。
    何况是这么乱的书房。
    盛月华的书房其他人又不能进，只能落到琴心的头上。
    “去，将同心找过来，让她去娘娘身边伺候。”
    琴心嘱咐完窗外的宫女，回头看着满地的雪白，深呼吸了一口气。

 第256章 香味

    秦国公府
    几名婢女站在走廊下，低着头听训，面前站着的年轻男人就是秦国公府的管家，秦墨。
    秦管家原本是秦国公麾下的将军，只是在战场上的时候不幸受伤，平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实际上身体受损，强劲的运动都不能做，更何况是带着将士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奋勇杀敌了。
    秦国公带着他回京之后，就在府里给了他管家的职位，让他也不算个废人。
    秦墨对此很是感动，将秦国公府打理地井井有条。
    “进了国公爷的房间后，都要仔细着，不能乱看，不能乱动东西，不能带进去东西，身上不能带香囊一类的物品，绝对不能在国公爷的房间留下气味，每一样物件都不得有损……”
    秦墨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几个年纪轻轻的婢女，嘴里絮絮叨叨地讲着许多要注意的事项。
    不是他太过小心谨慎，实在是这几个婢女从没进过华安苑。
    华安苑是秦国公的住所，平时闲人免进。
    他在几个婢女前面来回转着，突然在其中一个身边停下，靠近了她的脖子，鼻翼翕动。
    “秦……秦管家……”
    婢女被他可以称得上是冒犯的动作羞得脸红，眼中映衬着他俊俏的脸庞，心想着，秦管家莫不是喜欢她？
    她身边的婢女见到这个场面，还没来得及嫉妒她的好运，就见秦管家突然变了色的脸。
    “你在身上涂了什么？不是告诉过你们，不可能带着气味么？！”
    秦墨是真的生气了，他刚才说的话她们难道都没听进去？
    “秦管家，冤枉啊，奴婢只是涂得面脂稍微有一点花香，身上绝对没有香囊！”那婢女辩解道。
    秦墨瞪了她一眼，“我之前只是打个比方，不是只有带着香囊才不行，只要是一点点味道都不行。”
    国公爷若是闻到房中又有什么气味，肯定不会高兴。
    秦墨挥了挥手，原本看不见人的角落处突然出来了两个黑衣男子，将那个委屈的婢女捂住嘴巴，架了出去。
    “别有侥幸心里，自己身上若有不对的地方，就自己站出来，还能回原先的地方伺候，要是让我发现了，后果就说不准了。”
    秦墨冷哼了一声，冷酷地扫了一眼面前站成一排的婢女。
    剩下的婢女早就被刚才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壮汉吓得脸色惨白，当即就有两个婢女哆哆嗦嗦站了出来。
    她们原本以为，被嬷嬷挑出来之后，会被送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去，知道是来国公爷的院子的时候，她们都很是兴奋。
    听着管家的话，就算知道自己不符合标准，也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以为自己能隐瞒过去。
    可是看似幽静的华安苑中，竟然还藏着不少武功高强的暗卫。
    婢女们兴奋的头脑被浇上了一盆冷水，这才想起国公爷原来是杀伐果断的将军，她们要有胆子欺上瞒下，就要做好下场不好的准备。
    婢女们年纪轻轻，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权利最大的也不过是眼前的管家。

 第257章 打扫

    听到刚才被拖走婢女的“呜呜”声，她们心中也不敢再有侥幸的念头。
    身上擦过香膏、发上用过头油的婢女都站了出来。
    秦墨严肃地看了她们一眼，“出来了就好，你们自己出去吧，剩下的，跟我来。”
    秦墨沿着石子路在前面带路，婢女们排成一排，跟在他身后。
    那两个站出来了的婢女互相对视一眼，苦笑，只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符合标准的同伴。
    一个婢女转身道：“我们走吧，回绣房去。”
    另一个不愿意了，四处打量着，“等会儿再走嘛，我还没来过华安苑呢，你难道就不好奇？”
    前面的婢女给了她一个白眼，“好奇什么啊，你难道忘了刚才丽娟的下场么？！”
    想要逗留的婢女浑身哆嗦了一下，也想到了刚才被拖走婢女的惨状，连忙跟上前面婢女的身影。
    “唉，等等我，别把我一个人留这儿！”
    穿过回廊，秦墨将仅剩的那两个婢女带到要打扫的房间门口，转身又将刚才说的注意事项重复了一遍。
    两个婢女点头，表示挺清楚了，秦墨才将房门打开，点了点下颚，道：“开始吧。”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长地怯生生道：“秦管家，奴婢们打扫起来怕是有灰尘，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干活的时候若是贵人们站在旁边，不免被扬起的灰尘呛到，或者是不小心弄脏了衣服。
    秦墨却道：“不碍事，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们，一定要手轻脚轻，拿不准该怎么清理的，问我便是。”
    “是。”两个婢女齐声应道。
    她们商量着，分配好了任务，一个负责外室，一个负责内室。
    负责内室的那个名叫芷蔓，前脚进了国公爷的卧房，就见冷面的秦管家也跟着进了来，眼睛一直盯着她不放，摆明了是要一直盯着她。
    芷蔓压力很大，也只能战战兢兢，硬着头皮打扫起来。
    秦国公的住处很大，只凭她们两个，打扫地手都酸了，还是没将住处打扫完。
    眼看天色晚了，芷蔓心里着急，“秦管家，这屋子太大了，只凭奴婢两个怕是打扫不完，您看要不要再叫几个人来？”
    怕秦管家觉得她们手脚太慢，芷蔓只能开口问道。
    秦墨道：“不急，慢慢打扫便是，今晚国公爷有事，会留在府衙一晚，不会回来，只要在天亮之前打扫完就好。”
    秦管家这么说，芷蔓也只能压着心里的苦涩，赶紧打扫了。
    她也不想熬夜，可是奴婢没人权啊。
    忽然听见外室有女子的一声惊呼，秦墨的脸色顷刻间就变了。
    果然，什么瓷器破碎的声音接着传来，秦墨低咒一声，直接出去了。
    之后芷蔓只听到外室婢女的哭泣声。
    虽然有点不道德，可芷蔓还是觉得，秦管家不看着自己了，身上的压力顿时没有了。
    外面秦管家的声音传来：“里面那个继续打扫！”
    芷蔓浑身一震，差点就以为秦管家看见她偷懒了。
    她打了个激灵，大声道：“是！”

 第258章 碰了

    芷蔓听见秦管家大声斥责着外面的婢女，婢女哭泣声不止，她的心中也忐忑起来。
    虽然现在没有人看着她做事，她自己却精神更加紧绷起来。
    万一犯了错，就要和外面那个一样的下场了。
    不，说不定还要更糟，因为秦管家的怒火，可是逐渐升级的啊！
    芷蔓将糊了碧砂纸的窗子清理完，转身去了床帐那边。
    秦国公的床帐很大，床头和两旁还搁置了许多储物的木柜，里面摆放了很多东西。
    芷蔓不敢多看国公爷的东西，只是将柜子上很少的尘土像模像样的清理一番。
    芷蔓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秦管家也是，让她们来打扫，她还以为是多脏呢。
    结果就比纤尘不染脏了那么一丢丢，芷蔓就怕自己眼神不好，剩下个一粒两粒的灰尘没清理干净，就被秦管家破口大骂，说她就这么一点活儿都干不好。
    芷蔓的身子小，胳膊短，里面的柜子却是够不到了。
    回忆了一番秦管家的说辞，芷蔓谨慎地想到，若是要擦里面的，就要爬上床擦了，可秦管家若是知道她对国公爷的床铺动手了，一定会崩溃的。
    芷蔓还是决定，不擦里面的了，只将外面的柜子擦了个干净。
    只是那柜子没有门，里面放着的一卷卷宣纸又长，芷蔓不小心一碰，有一张宣纸就轻飘飘地掉在了地上。
    她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里，连忙回头看秦管家有没有发现，看着屏风处没人，听着外面也没有声音。
    芷蔓猜测秦管家应该是叫别人去打扫外室了，忙不迭蹲下将那张掉在地上的宣纸拿了起来。
    宣纸软软的，她拿起了一角，剩下的就自己展开了。
    芷蔓赶紧闭上眼，不想看到上面的东西，这可是国公爷的东西啊，她可不敢看的！
    可是眼睛看到的速度太快了，芷蔓还是看到了靠近自己手边的几个小字。
    上面写着一个小小的“华”字，清丽娟秀，很是好看。
    芷蔓是认得几个字，这个字也是认得的。
    她不敢多想，赶集将宣纸重新卷起来，放回了原处。
    芷蔓也不知道自己放的位置对不对，但卷起来的形状肯定会发生变化的，不知道国公爷回来之后会不会发现。
    芷蔓离得床帐远远的，不敢再接近，兢兢业业打扫着其他的地方。
    秦墨回来的时候，就是看见了这一幕。
    “秦管家。”芷蔓心虚地给秦墨行了个礼。
    秦墨环顾四周，对这丫头很是满意，“都打扫完了？”
    芷蔓擦完最后一点，转身道：“全部都完了。”
    秦墨点点头，转身道：“那出来吧。”
    “秦管家。”芷蔓却叫住了她，忍着即将要跳出来的心脏道：“秦管家，奴婢刚才清理床帐中的储物柜时，不小心将里面的东西碰了一下。”
    芷蔓怕秦管家责罚她，隐去了自己曾经将那张宣纸碰下并打开看过的事实，只道：“奴婢站在旁边的时候，身子不小心碰着了，虽然秦管家当时不在，可奴婢不敢欺瞒您。”

 第259章 求情

    “什么？”
    饶是芷蔓这样说了，秦墨的脸色却还是变了，急得不行。
    “要不是一直负责国公爷房间的嬷嬷病了，我怎么会找你们这些没轻没重的小丫头来！”
    秦墨瞪了她一眼，生气道：“哪儿呢？！”
    芷蔓怯生生地指了指。
    秦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看到那里的时候，眉头深深皱起。
    他也想不起来这里之前是什么样子了，可这是国公爷的床头啊，一定放着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类似军事机密的东西，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
    秦墨阴冷地看着瑟瑟发抖的芷蔓，危险地道：“你打开看了？”
    若是回答是的话，她这条小命算是活到头了！
    芷蔓颤抖地张口，坚定地摇了摇头，“奴婢发誓！只是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绝对没有看过！”
    她脸色涨红，目不转睛地和秦墨对视着。
    秦墨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嗤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有死人才能信任。”
    秦墨朝她露出了一个嗜血的微笑。
    芷蔓知道若是不真的让他相信，她就真的没命了。
    “秦管家不信，为何不问问藏身于此的暗卫！”
    芷蔓之前亲眼看着两个暗卫将不老实的那个婢女拖走，知道隐秘处怕是藏着很多这样的人。
    芷蔓没有武功，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当时有没有在角落处，仔细盯着她的动作。
    可是若没有这个机会，她也不会活下来。
    她只能一赌，赌那些暗卫当时根本注意到她的动作，或者赌他们根本不敢窥伺国公爷的房间。
    秦墨听了她的话，一愣：“你倒是自信。”
    这丫头这么一说，信誓旦旦的模样，连他也忍不住怀疑了。
    难道真的冤枉她了？
    秦墨摸着自己的下巴，眼光闪烁不定。
    芷蔓趁热打铁道：“秦管家，奴婢名叫芷蔓，您去查一下就知道，奴婢身家清白，父母俱亡，才被卖到秦国公府来的，卖身契都在管事嬷嬷的手中呢，就算看到了什么东西，也绝对不会背叛国公爷的，国公爷将奴婢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给奴婢吃穿，奴婢感激不尽，绝对不会做出有害于秦国公府的事情！”
    她跪下求情。
    芷蔓确实看到了纸上的内容，可是就跟他说的一样，她对秦国公府眷恋颇深，无家可归，秦国公府就是她的家，她对秦国公只有忠诚，是万万生不出背叛的心思的。
    “只求管家绕过奴婢。”
    秦墨沉默了一会儿，时间长地芷蔓忐忑不安。
    秦墨打开窗户，喊了一声，就有一个黑衣男子从屋顶跳了下来，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
    芷蔓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黑衣男子内力高强，在屋顶的时候就将屋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秦墨叫他下来是为何事。
    黑衣男子附在秦墨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秦墨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光，紧紧地盯住芷蔓不放。
    芷蔓心中又怕又急，脸上却还是表现出“我说的都是真的”的模样。

 第260章 留下伺候

    黑衣男子说完，也看了芷蔓一眼，一脸冷漠地起身一跳，瞬间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帘。
    芷蔓看到黑衣男子出神入化的轻功，心中越发急切。
    只见秦墨晃晃悠悠地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思索着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晦暗不明。
    芷蔓不知道黑衣男子跟他说了什么，但只能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挺直了脊背，表面上看起来绝对不心虚！
    半响，他才开口，“姑且信你一回。”
    赌……赌对了！
    从来没有想过，秦管家的声音如此悦耳！
    芷蔓骤然松了一口气，咽了咽口水，死里逃生了一回，她身上的衣服都要被汗水湿透了。
    “多谢秦管家。”
    芷蔓感激地道谢，心中欢喜的不行，可她还不敢起来。
    一是秦管家并没有开口让她起来。
    二是她的腿都软了，让她起来，她也得好好缓上一会儿。
    秦墨还有后面一段话等着她，道：“我看你活儿干得还算可以，虽然蠢笨了点儿，倒是不失胆色。”
    “不如……”秦墨似笑非笑道，“就留在华安苑伺候吧。”
    “这……奴婢怎么有这个资格……”
    听到秦管家对她的评价，芷蔓只能在心中骂娘，什么蠢笨了点儿，她都好好打扫了这么大的屋子了，明明就是国公爷没有将那张宣纸放到最里面，露出来那么长一段，不被碰下来就奇怪了。
    可是说她的人是秦管家，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有胆子跟掌握她生死大权的管家叫板。
    况且她还刚刚死里逃生了一会儿，还么缓过来呢，当然是秦管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听到要让她来华安苑侍奉，若是以前的芷蔓，只会觉得天上掉了馅饼，实在是大运。
    华安苑是国公爷居住的院落，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年轻女子出入了，就算是必要的洒扫，也都是由专门照顾国公爷起居的老嬷嬷负责。
    若能进去华安苑，就算是以奴婢的身份进去，也保不准能被国公爷看上，飞上枝头呢。
    芷蔓和很多小伙伴都是这么幻想的。
    可是今日见了这么多犯错的婢女，还有秦管家严格的要求，就今日一日她就差点丧命在这里了，听到以后还要天天在这里伺候，哪还能高兴地起来。
    秦墨欣赏着她红白转换的小脸，好整以暇道：“什么资格不资格的，有我的同意就好。”
    看来是铁了心要将她留下来了，芷蔓又不傻，秦管家肯定是在怀疑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担心她出去以后乱说，才一定要留下她，就近看管，这才放心。
    她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秦管家，“奴婢听说国公爷不喜有异性在旁，秦管家不经过国公爷的同意，是不是不太好？”
    秦墨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眼她干瘪的身材，差点笑了：“谁说让你在国公爷身边伺候了，你愿意，国公爷还不愿意呢。”
    芷蔓听了他的话，也不觉得被鄙视了，只觉得一阵阵安心。
    希冀地看向秦管家：“那奴婢……”

 第261章 生气了

    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芷蔓希望秦管家这样回答。
    然后就看着秦管家的嘴巴一张一合，道：“华安苑那么大，不是只有国公爷的卧房在这儿，那么大一片园子、假山、走廊、池塘，够你打扫的了，秋日扫落叶，冬日扫雪，你可满意？”
    秦墨笑嘻嘻的表情很是欠揍。
    芷蔓只觉得之前认为秦管家长相俊俏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满意，奴婢满意。”
    她敢不满意么？只能挤出一个笑脸。
    “这就好，既然打扫完了就走吧。”秦墨心情颇好，带着芷蔓出了房间。
    找了个嬷嬷带她，“以后这丫头就留在华安苑，还请嬷嬷照看着些。”
    “老奴知道了。”
    华阳宫
    同心是盛月华身边的大宫女，又有琴心这个大管家统筹规划一切，她的职责就是伺候好主子就行了，十分简单。
    盛月华待她十分宽和，若是别宫的宫女，粗使宫女还能有些休息的日子，可大宫女一般都是在主子身边伺候，一刻也离不开的。
    而且大宫女们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不让其他人比她更获得主子的信任，更是不敢休息。
    可盛月华这边就不是这样了，她身边心腹不少，缺一个半个的，根本没什么大碍。
    就算同心和琴心都不在，也能让诗心、酒心进来伺候。
    今日原本是同心一月一日休沐的日子，她原本也不想休息来着，她的事儿都是陪伴主子，没有什么自己的事情可以忙。
    可是盛月华让她休息，不然身子要累垮的，同心听主子的话，就乖乖休息了。
    结果同心一早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干，一直在屋子里闷着，想着还不如在主子身边呢，还可以说说话，哪有现在这么无聊。
    盛月华就好像听见了她内心的声音一样，就在她对着窗户发呆的时候，一个小宫女就找上门来。
    同心开了门，那小宫女俏生生站在房门外道：“同心姐姐，你赶快收拾一下吧，琴心姐姐让你去娘娘身边伺候呢。”
    “啊？”同心有点懵，“可是昨日娘娘才说让我今日休沐，不必去伺候呢。”
    小宫女挠了挠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
    小宫女左右看了看，凑近她神秘道：“我之前一直在娘娘书房门外守着来的，娘娘好像生琴心姐姐的气啦，娘娘自己回了寝殿，都没带琴心姐姐呢。”
    同心更加懵了，主子生琴心的气了？怎么可能啊，琴心那么聪明，还会说话，手段又好，和主子一向谈得来。
    若是说琴心惹主子生气了，她是万万不信的。
    同心端起大宫女的架子来，“你这小丫头，怎么那么碎嘴呢，这事儿除了我，不许再对别人说，知不知道？”
    小宫女吐了吐舌头，甜甜地说：“知道了，我多嘴了还不成？同心姐姐，你赶紧去吧，娘娘还等着呢。”
    有了她的提醒，同心连忙道：“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她立刻关上了门，找出上差时穿的衣裳来，麻利地换好，匆匆往盛月华那边赶去。

 第262章 没醉

    同心站在正殿门前，高声道：“娘娘，奴婢来了。”
    “进来吧。”
    同心这才进了门，转身将门合上，进了内殿，看见主子正坐在窗边。
    进门前她曾经问过诗心，娘娘和琴心到底怎么了，可诗心也不知道，只说娘娘回来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也不敢问。
    同心就只能自己进来感受一下娘娘的温度了。
    她以为娘娘会自己生闷气，不过看到娘娘才发现，娘娘的心情好像也没那么不好啊。
    “娘娘。”同心甜甜地叫了一声，“娘娘想喝茶么，奴婢去帮您泡。”
    “不用了，今日不是很想喝茶。”盛月华转头，看着同心，内心有些歉然，“叫你过来了之后才想起来你今日休沐，总共一月也就一日，还将你叫来了。”
    同心摇摇头，“嘿嘿”笑道：“娘娘不用担心奴婢啦，休沐什么啊，奴婢不跟娘娘在一块儿，无聊地都要长草了。既然娘娘不想喝茶，不如就试试内务府新拿来的梅子酒吧，奴婢偷偷尝过了，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盛月华知道她是再逗自己开心，听到了对梅子酒的形容，还真觉得有些想喝。
    “那就拿来尝尝吧。”盛月华笑道，“你这馋猫，竟然背着我偷偷先尝了，拿的时候别拿错了，我可不想喝你尝过的。”
    同心笑嘻嘻道：“奴婢知道，先打开的那瓶就归了奴婢了，奴婢去给您拿新的，您等着，奴婢马上就回来。”
    同心不敢耽误，飞快跑去库房，拿着梅子酒回来。
    那是个碧青色的酒壶，外表温润，材质看起来有些像玉，不过却是不透明的，拿在手里的感觉也很好。
    颜色浅淡的酒液泊泊流出，同心回来的时候，特意拿了玉质的酒杯，酒液在杯中，和杯子的颜色相互映衬，极为好看。
    盛月华让同心坐下，也给她斟上一杯。
    让琴心走到的时候就是晚膳之后，现在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但是月亮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夜幕。
    同心将窗户大开着，让月光透露进来，浅浅地映在玉质的酒杯上，衬得酒液十分漂亮。
    “娘娘，奴婢敬您。”同心端着酒杯，笑着道。
    盛月华将自己杯中的酒一仰而尽，梅子酒不怎么辛辣，入口有梅子的清香味道，确实如同心所说，酸酸甜甜很是好喝。
    盛月华虽然表面上没表现出来，可心中还在为了琴心的事烦闷，一时间多喝了几杯。
    记忆中，她是千杯不醉的，但那都是前世的事了，现在的身体还太过稚嫩，喝多了，盛月华只感觉到脑袋有些晕。
    同心道：“娘娘，您慢点喝，这梅子酒虽说没什么酒劲儿，也架不住您这么喝啊！”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盛月华，生怕她喝醉了，明日起来又头疼。
    盛月华将头放在桌子上，无力地挥了挥手，软绵绵道：“没有，我没醉。”
    同心：“……”
    您这还叫不醉么？都让您喝慢点了，怎么就不听呢。
    同心叹了口气，将自己杯子里的喝完，才起身走到主子身边。

 第263章 让她进来

    盛月华脑袋晕着，被同心扶到了床榻之上，没过多久就昏昏睡了个过去。
    在梦中，她好像又回到了行宫汀兰水榭的露天高台上，封旭安踏水而来，与她共饮一壶桃花酿。
    那时她也和今日一样，没喝多少就已经有了醉意。
    之后的事情原本记不得了，可是在梦里却都显现了出来。
    盛月华想起自己跌入了他的怀中，封旭安看着她的眼神，透露出许多迷恋。
    醒来之后，盛月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先是为自己梦中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梦境有些害羞，又想到了琴心拿了她的字画，又能送到哪儿呢。
    若说琴心是自己收藏着，她肯定是不信的。
    琴心以前是封旭安麾下的暗卫，只忠于他一人，现在脱离了秦国公府，到了她的手下。
    能让琴心瞒着她做事的人能有几个，简直屈指可数。
    难道封旭安竟然对她怀着那种心思？
    盛月华将这个问题放在了心中。
    “娘娘，您醒了？”同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盛月华低声应了一声，同心得到回应之后，走近几步，将床帐挂了起来。
    “琴心还在殿外等着呢，娘娘您看……”同心试探着说。
    按理说早上她和琴心都能进来的，可昨晚娘娘生了琴心的气，今早的时候，琴心就站在门外不进来，让她先来探探情况了。
    盛月华头还有些晕，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道：“让她进来吧。”
    同心的表情顿时从小心翼翼，变成了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将琴心叫了进来。
    琴心进来之后，一看见她的样子，就担心地道：“娘娘宿醉入睡，还是先用碗醒酒汤吧，早膳也要是清淡点才行，让同心服侍您洗漱穿衣，奴婢去吩咐小厨房。”琴心的声音很是温和。
    还是琴心观察入微，比同心细心多了，同心那丫头只会让她去干嘛，她才会干嘛。
    刚才不就是？看见她起身，也不管她有没有宿醉，一颗心都放在琴心到底能不能进来上面了。
    身边还是有个细心的，才舒心些。
    盛月华心中一阵熨帖，昨晚对她没由来的怒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下床穿了鞋，温声道：“你先去便是。”
    琴心福了福身，转身出了们。
    同心一阵抱怨：“琴心真是太能偷懒了，留下奴婢一个人伺候主子，自己倒是跑去小厨房了，一定是去偷吃的！”
    同心很笃定的道。
    盛月华扶了扶额，还偷吃，保不准是同心自己经常这么干的吧。
    她无奈道：“下次就让你去小厨房，让琴心伺候我起身，这总行了吧。”
    同心笑嘻嘻应了一声，总算从红木雕花衣柜中选出了盛月华今日要穿的衣服，端来盛了温水的铜盆，浸湿了面巾，递给盛月华。
    盛月华净了面，之后又用青盐漱口，同心服侍她梳了个简单的飞燕髻，挑了套青玉的头面戴上，又换上一身淡青百蝶穿花的曳地长裙，外罩青绿的蝉翼纱，腰系水绿色珠线穗子宫绦。

 第264章 醒酒汤

    盛月华起身张开双臂，嘴里问道：“怎么样？”
    她的本意是让同心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谁知同心仔细欣赏了一番，还以为她是在寻求表扬，道：“娘娘果然天生丽质。”
    “油嘴滑舌。”盛月华笑道，看来这差事还是只能等琴心回来。
    她从铜镜内看了一眼自己，可是铜镜太少，不能看到全身的样貌，只能大体看见脸上的妆容很是完美，头饰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同心道：“奴婢讲的都是实话。”
    盛月华随意点头应着。
    今日要给皇后请安，不能穿得太过出挑，这样淡雅又不失身份正好，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处。
    门外有人道：“娘娘，早膳准备好了。”
    同心扬声道：“送进来吧。”
    殿门从外面打开，小宫女们连成一串，将手中的膳食一一放到外面饭厅的圆桌上。
    盛月华过去一瞧，一小瓦罐热气腾腾的粥，几个配着吃的小菜，另有一碟虾饺，一碟芝麻卷，分量不多，对她来说刚刚好，也十分清淡。
    粥也不是普通的白粥，里面加了鸡丝和葱花，香气扑鼻，十分开胃。
    盛月华在桌子前面坐下，就有一个小宫女将小碗青绿色的豌豆汤呈上，“娘娘，请先喝了这晚解酒汤再用膳吧。”
    盛月华将那碗绿色的汤汁一饮而尽，皱了皱眉眉头，味道并不是很好。
    同心早已将瓦罐中的鸡丝粥舀到碗里，递到了盛月华手中。
    喝了两口味道香浓的热粥，盛月华才觉得口中的奇怪味道消散没有了。
    她环顾四周，道：“琴心呢？”
    说去小厨房吩咐，怎么没随着送膳食的人一起来。
    同心也觉得有些奇怪。
    那送上解酒汤的小姑娘低头道：“琴心姐姐好像有事，匆匆出了华阳宫，也没说什么事情，只让奴婢代她送醒酒汤给娘娘。”
    盛月华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放下粥碗，夹了个虾饺来吃。
    同心道：“娘娘还在这里呢，琴心能有什么事儿。”
    盛月华不答，只是沉默的吃东西，必须尽快吃完，还要去长乐宫请安，她现在身为妃位，可不能晚了，皇后现在盯着她的错处呢。
    至于琴心没来得及留下只字片语，她倒不怎么奇怪，她和封旭安的消息传递都由琴心负责，走得那么急，说不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用晚膳，盛月华带着同心和几个宫女，乘着步撵从华阳宫出发。
    如今她的身份，平常出去都是有资格用步撵的。
    长乐宫离华阳宫有些远，她自己走地总是很累，速度又不快，每次给皇后请安都要提前出发，不然恐怕会迟到。
    现在有了步撵代步好了不少，抬步撵的人都是经过训练的，走起来又快又稳，盛月华早上也能多睡片刻。
    快到长乐宫的时候，同心道：“娘娘，您看，是琴心。”
    盛月华抬眸，琴心正一阵小跑着着过来。
    她身体素质极好，又是习武多年，这样快地跑过来也不费什么事儿，甚至气都没有多喘一口。

 第265章 请安

    “娘娘，奴婢回来了。”琴心给了盛月华一个眼神。
    盛月华会意，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
    “让他们停下。”盛月华道。
    同心道：“啊？可是长乐宫还没到呢。”
    她往前望了一眼，她们现在的位置离长乐宫还有一段距离，现在下来，不就要走着过去了？
    “没关系，本宫走过去便是，坐了许久不太舒适。”盛月华换了个动作。
    同心只能让抬着步撵的太监们停下，盛月华下了步撵，琴心凑了上来。
    “娘娘，接到消息，左相回来了。”琴心的声音紧绷着。
    盛月华一脸严肃，诧异道：“怎么会？”
    按照前世左相回来的时间，明明还要两天左右，怎么可能现在就回来？
    难不成，她让和妃出手阻挠左相，对这件事产生了别的作用。
    盛月华道：“消息可靠么？”
    琴心点头，“千真万确，有兄弟混在进京的人群中，亲眼见到了形貌与左线相似人带领一队人马入京，尾随再他们身后，果然在一番混淆后从左相府后门进去。”
    琴心眼神一凛，“左相怕是要赶着今日的早朝。”
    盛月华听完紧皱着眉头，左相提前回来，倒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琴心说的不错，左相风尘仆仆，也要赶着天不明的时候回来，明摆着是要参加今日的早朝，献上搜集来的楚王罪证，延续左相一脉的荣耀，还要捞出被禁足在自己宫里的孙女。
    也不知和妃得手没有，盛月华原本计划着两日后左相回来的时候，不管和妃有没有得水，都要找人给左相找些麻烦。
    或许不能阻止左相立功，但让他焦头烂额也是好的，顺便还能早些知道楚王的罪证还在不在左相手里，她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左相提前回京，倒是打乱了她的布置。
    盛月华蹙眉思索着，琴心迟疑道：“还有一事，有些蹊跷。”
    现在正缺少线索呢，盛月华催促道：“快说。”
    “左相回府之后，有兄弟在近处守着没走，过了一会儿，一张黑色的棺材被送入了左相府，却不是走的后门，而是从正门进的。”
    棺材？
    盛月华一愣，却是没想到这是怎么回事。
    琴心顿了一顿，同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接着道：“按照他的说法，那棺材里，似是有人的。”
    盛月华停下了脚步，琴心抬头一看，长乐宫已经到了。
    已经到了门口，不进去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皇后自从出来后，虽然式微，但依然要求所有妃嫔按时三日一次给她请安。
    妃嫔们虽然不屑，但顾忌着她的身份，还是要来的。
    皇后现在怕是就穿戴齐整了坐在大殿首位，等着她们一个个来呢。
    盛月华叹了口气，想到和妃也会前来，正好能寻她问问经过，就不再多想，抬脚迈进了长乐宫。
    长乐宫和皇后没禁足时没什么两样，还是到处金碧辉煌，彰显着她母仪天下的身份。
    耳边小太监唱道：“盛妃到。”
    盛月华在殿门外驻足片刻。

 第266章 位置

    等里面传来让她进去的声音，才由琴心掺着，走了进去。
    长乐宫中每一处都透露着奢华，摆放着能够彰显皇后地位的装饰。
    盛月华进去后，抬头一看，皇后萧婉芸果然正坐在大殿首位的凤椅上，穿着皇后的明黄朝服，戴着衔着硕大东珠的凤冠，面容威仪。
    她一手放在凤椅的扶手是个，面无表情地看着才进来的盛月华。
    “臣妾见过皇后，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盛月华行的礼可称是礼仪典范，无可挑剔。
    皇后的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扫了数次，妆容素净，服饰、装扮没有一处逾矩的地方，才略有不甘地抬了抬手，骄矜地抬着下巴，道了声：“起来吧，赐座，赐茶。”
    便移开目光，不再看她。
    “谢皇后娘娘。”
    盛月华行礼行了许久，也不恼，整个人心平气和的，起身后，一个小宫女走到她身旁。
    “盛妃这边请。”她将盛月华带到了右手边首位，示意她坐下。
    大庆奉行右尊，左卑，一样的位置，左右不同，都是有讲究的，右边的位置都要比左边的位置尊贵一点。
    盛月华站着原地不动，抬起眼皮看了小宫女一眼，将她看的目光闪躲。
    小宫女是皇后的婢女，从来就看不上这些嫔妃，看盛月华还不乐意坐，不耐烦道：“盛妃娘娘为何站着，还是赶快坐下吧。”
    盛月华不再看她，倒是将目光转移到了皇后的身上，笑道：“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怎么如此懈怠，竟然将臣妾带到和妃姐姐的位置上去了，也就是臣妾性子淡薄，若是这宫女将先来的和妃姐姐带到臣妾的位置上，就算和妃姐姐不介意，可后宫的姐妹们怕是要对皇后娘娘议论不休了。”
    盛月华看着那小宫女，虽然是笑着，可眼神却有些冷。
    皇后很是不满地看了过来，露出了一个违心的笑容，“你这奴婢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竟然盛妃的座位都记错了，本宫可没有这么蠢笨的奴婢。”
    皇后挥了挥手，道：“来人，将她拖出去，杖毙！”
    已经早早到了，坐在两边的妃嫔听到皇后的话，都很诧异，不知道皇后一大早晨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就算是做错了事儿，责罚个十几杖也就罢了，怎么一下就要杖毙？
    那小宫女知道自己的小命休矣，大大睁大了眼睛，在皇后面前跪了下来，张口就要求饶。
    皇后使了个颜色，立刻有人将那小宫女捂上嘴，粗鲁地拖走了。
    小宫女被拖走的时候，眼睛还带着泪花，紧紧盯着首位的皇后，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她自己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件事原本就是皇后指使她干的。
    皇后知道和妃与盛妃走得近，就像挑拨她们，和妃对她不怎么尊重，肯定不会早来。
    盛妃就不一样了，皇后虽然也不喜欢她，可是她知道，盛妃这个人不会在礼仪方面出问题，一定会早早来请安。
    皇后就在长乐宫随便挑了个小宫女，让她将盛妃带到原本和妃的位置上去。

 第267章 说的没错

    和妃表面宽和，心眼却小，来的时候若是看见比她之后才封妃的盛妃坐到她的位置上去，两人一定会产生龃龉。
    皇后就能坐观山虎斗了。
    可惜的是，盛妃提前看了出来她的打算，皇后也只能赶紧赐死了那个宫女，不能留下把柄。
    皇后心中恼恨那宫女没用，又觉得盛月华多事，不肯乖乖朝她的计谋中走，说话的语气就不太好了。
    “本宫将那宫女杖毙了来向盛妃赔罪，你可满意了？”
    盛月华道：“皇后娘娘这可折煞了臣妾，臣妾从来没说过要让那宫女死。”
    她挥开凑上来给她引路的另一个宫女，自己转身往左边的首位走去。
    坐下后，盛月华浅笑着望向凤椅上脸色不好的皇后，意有所指道：“数日不见皇后娘娘，您的性子倒和之前相比，急了不少，不像之前那么宽和了。”
    皇后眯起了眼睛，略有些压迫地道：“盛妃是说，本宫如今的脾气坏了？”
    盛月华道：“臣妾怎敢，只是想忠告娘娘一句。”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皇后，“娘娘总觉得皇上冷落了您，皇上变了，可又曽想过您自己的变化么？”
    “大胆！”皇后知道皇上冷落她是一回事，从别人口中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她性子本就高傲，又是落魄的时候，自尊心更加强烈，怎么会想从妃嫔的口中听到真相。
    皇后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妃嫔的忠告，只是一意孤行地认为自己没错，变了的是皇上，以前恩爱两不疑时待她如珠如宝，说后宫的所有人都及不上她一人。
    现在却因为她吃了一点小醋，没有坐到皇后的指责，就如此对待她。
    皇后虽然出来争权，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可还是怨着皇上的。
    她对盛月华怒目而视，狠狠拍了下凤椅的扶手道：“盛妃今日怎么回事，竟然在本宫面前如此失言！本宫和皇上的事情，也是你能编排的么？”
    皇后恼火着，却又一道声音反驳了她的话。
    “臣妾倒是觉得，盛妃妹妹说的没错。”
    皇后和盛月华都往殿门看去，盛装打扮的和妃带着笑意迈步进来，敷衍地像皇后行了个礼：“给皇后请安。”
    就自顾自去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完全是表面上的虚礼，完全没将上面的皇后放在心上。
    盛月华看见皇后的脸色一瞬间被气得青白，心中暗笑。
    皇后对着还守礼的她还能有架子可讲，可是对和妃这样的就没法子了。
    皇后本来就是失宠的，对一个现在正得盛宠的妃嫔没有法子。
    她对和妃的得宠羡慕嫉妒恨，看到和妃也是气的不行，可没办法，她已经失势到如此地步了，万万不能与和妃再起什么龃龉。
    下面做了那么多嫔妃，后宫的都是势利眼，若是看她这个失势的皇后跟宠妃不和，说不定就要站在和妃那边了，那她这个皇后还有什么意义。
    皇后心中虽气，但表面上也只能顺着和妃来，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和妃来了，还不给和妃上茶。”

 第268章 扎心

    皇后发话之后，坐在下面的地位妃嫔才起身，给和妃与盛月华行了礼。
    刚才盛月华坐下的时候本来是应该立刻行礼的，奈何她跟皇后针锋相对，两大巨头象征，她们这些小虾米怎么好插手。
    等着和妃来了，一下震慑住了皇后，妃嫔们看皇后不再咄咄逼人，才战战兢兢起身向两个妃位行礼。
    和妃笑吟吟道：“各位姐妹何必客气，都是一家人，快坐下吧。”
    那娴熟的姿态像是她自己就是长乐宫的主人一样，完全不顾还有个真正的主人皇后在上头。
    还皱着眉看了看妃嫔们的茶水，嫌弃皇后太吝啬，给的茶不好，吩咐了宫女到明粹宫拿她的好的给众姐妹分享。
    皇后的脸色就快像锅底灰一样黑了，咬牙切齿道：“还是不劳烦和妃妹妹了，本宫这里还是有好茶的。”
    于是吩咐了宫女速速去拿来冲泡。
    和妃遗憾道：“那就真是可惜了，皇后娘娘也真是，怎么对待自家姐妹还这么吝啬，若是臣妾不多嘴，姐妹们不都得喝这些劣质的茶叶了，姐妹们都是伺候皇上的，身子娇贵，可不能随意对待，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和妃对皇后露了个大大的笑容。
    皇后被她的话给气了个够呛，那茶叶虽不是顶级的，但也不错了，哪有和妃说的那么不堪，被她一说，倒是她这个皇后小气了。
    之前还觉得盛妃口齿伶俐，现在看来，还是久居深宫的和妃更加能言会道。
    为了堵和妃的嘴，皇后忍痛拿了皇上之前赐下来，满长乐宫也只有那么两斤的大红袍来，才堪堪让和妃闭了嘴。
    和妃还多嘴一句：“原来皇后娘娘这里有这么好的茶叶啊，那之后少不得要来叨扰娘娘了。”
    又在皇后心上扎了一刀，皇后气的浑身发抖，这是要将她宫里的好茶都喝光么。
    皇后冷冷道：“和妃想的倒好，只是这大红袍虽好喝，却稀少，长乐宫也不多，还要备着一部分给皇上，和妃妹妹尝了这么一次也该知足了。”
    和妃将茶盏放下，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口中的话却不怎么好听，“臣妾记性不好，皇上怕是有很久不来皇后娘娘宫中了吧。”
    不顾皇后骤然沉下的脸色，和妃嬉笑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心直口快，只是想让皇后娘娘别将茶叶存着了，还是尽快喝了吧，不然等皇上来的时候，尝到的说不定是去年的陈茶呢，哈哈哈哈……”
    下面也有笑声传来，不过声音很小，显然是低阶的嫔妃被和妃的言论逗笑了。
    皇后犀利的眼神往下面一扫，嫔妃们就都是老老实实的样子了。
    “人都来齐了么？”皇后沉着气问道。
    身边的宫女看皇后怒气冲冲，小心回答道：“娘娘，都来齐了。”
    和妃又慢悠悠喝了一杯茶，每次都要这么问，就是想在后宫面前彰显自己的皇后身份罢了，她就不耐烦这些，要不然也不会在皇后面前扎她的心。

 第269章 朝堂上

    皇后道：“齐了就好，本宫累了，你们回吧。”
    “皇后娘娘慢走。”
    盛月华看和妃的模样，就知道她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左相已经回宫了，并且还赶得上今日的早朝。
    出了长乐宫，盛月华叫住被众人的簇拥的和妃。
    柔妃倒台之后，宫中就变了风向，墙头草们又倒向和妃这一边了，此时就围在和妃身边嘘寒问暖，想要在她面前留个好。
    和妃听见盛月华的声音，回头一瞧，“原来是盛妃妹妹。”
    上次她去请盛月华一起去看郑嫔，被毫不留情的拒绝，自己去见了郑嫔，却连门都没进去，还被嘲讽了一番，心气不顺。
    刚才就算在长乐宫中，也只是表面附和了下盛月华说的话，实际上和她一点眼神交流也没有。
    现在被盛月华叫住了，还有些意外。
    她挥了挥手，对周围那些讨好她的嫔妃道：“你们先下去了，本宫有事要与盛妃说。”
    那些嫔妃看自己讨好的机会被抢了，很是不服气，但是见罪魁祸首是盛月华，也不敢怎么样，只能一一告退。
    和妃矜持地走了过来，挑着眉道：“本宫还以为盛妃妹妹不愿再和我扯上关系呢。”
    一出口语气就不太好，和妃的气性也不算小，还记恨着上次的事儿呢。
    盛月华道：“姐姐说笑了。”
    “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儿？”和妃的语气很是不经意。
    盛月华更加相信，她是真的不知道左相回来的事儿了。
    罢了罢了，就让她来当这个好人吧。
    她凑近和妃，面色焦急道：“和妃姐姐难道还不知道么？”
    和妃好奇地问：“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妹妹如此慌张？”
    盛月华咬了咬嘴唇，故作挣扎，最后还是一狠心，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和妃的眼神瞬间一凛，面上闪过震惊的表情，戴了护甲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了盛月华的手腕，失声道：“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盛月华忍着痛，道：“左相此刻恐怕已经在朝堂上了，真假与否，姐姐只要等待一会儿，不就清楚了么。”
    和妃慌张无措，放开了盛月华的手腕，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
    身边的宫女担心道：“娘娘，您怎么了？”
    和妃拂开她的手，转身急匆匆道：“回宫！”
    琴心在和妃走了之后才上前来，见到了盛月华腕上的护甲印，已经青紫了。
    “是和妃干的？娘娘怎么由着她胡来？”琴心心疼地不行，为盛月华抱着冤。
    盛月华冷静地摇了摇头：“和妃太过激动了，也是寻常事，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将手腕收回袖中，伤痕消失不见，“琴心，朝堂附近可有秦国公的人手？”
    琴心道：“娘娘糊涂了？国公爷正在朝堂上呢，自然会对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一下朝就会将消息传过来，娘娘不必担心。”
    盛月华也是被这个消息冲击地太大，有些魔怔了，才忽略了消息网最大的头头，封旭安有秦国公的爵位，还有大将军的身份，既是回京了，就没有了不上朝的理由。

 第270章 柳暗花明

    盛月华没有回华阳宫，而是去了慈宁宫等消息。
    按照常理，应该给皇后请完安，就要由皇后领着，给太后请安的。
    只是太后娘娘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给太后请安除了必要的节日，一旬一次就好了。
    前日才给太后请了安，今日是不必的。
    但满后宫都知道，盛月华和太后的关系好，她得空给太后请安，嬷嬷们都不会拒绝。
    盛月华拜见了太后，就陪着太后一起随便说话。
    因为一心等着朝堂那边的动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太后也是人精，看出了盛月华心思不在她身上，于是借口自己累了，就回屋休息了，让几个小宫女陪着盛月华在慈宁宫到处走一走。
    慈宁宫比东西十二宫任何一个宫殿都要大，甚至连皇上的寝殿也比不上。
    不光有太后住着，先帝的太妃也在，所以修建的地方宽敞。
    又因为是给太后等人养老用的，里面的建筑修建的也很得趣，其中还有一个花园，虽然比不上御花园大，可慈宁宫花园另有一番风味。
    慈宁宫的小宫女跟在盛月华身边，不时为她介绍着花园中的美景。
    可是盛月华还没有在意，好不容易等到下朝的时辰，才匆匆忙忙出了慈宁宫，琴心已经提前一步离开，去接消息，主仆俩说好在清风亭见面。
    盛月华赶到那里的时候，琴心已经到了，正在亭中四处张望，看到她的时候，也是一脸喜色。
    “娘娘！”
    盛月华松了口气，忙不迭过去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琴心却不答，只道：“娘娘随我来。”
    盛月华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一再相问，琴心就是闭嘴不言，只是让她跟着走。
    清风亭本就是在一片绿意当中，琴心又拉着她，绕过九曲十八弯，才到了一处破落的宫墙。
    宫墙上有一个拱形门，盛月华在琴心的示意下穿了过去，那边像是另一番天地一样，是一个小小的宫殿，不属于东西十二宫中的任意一宫，藏在宫里的角落当中。
    外面还是破落的宫墙，内里却是经过修复一般，小桥流水，雕梁画栋。
    一座小小的三层小楼，装点地格外精美。
    一道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石桌前面，穿着国公的朝服，盛月华一眼就认了出来。
    诧异道：“封大哥？！这里是后宫，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盛月华简直要佩服死封旭安的胆量，他竟然也没做什么伪装，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穿着官服进来，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进了后宫么？
    那身影听见声音，转过身来，那俊美的相貌，高大的身材，果然是封旭安。
    盛月华气道：“还以为琴心要带我过来干什么，她怎么也和封大哥一样如此大胆。”
    她转身从来路的拱形门回去，眼前却没有了琴心的身影，只有一片绿意盎然了。
    已经是初秋了，这些绿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硬生生将她所有视线都挡住了。
    盛月华心中暗道，这丫头，竟然就将她给抛下不管了，看她回去如何收拾她。

 第271章 不如酒

    “不用找了，进来吧。”浑厚的声音传来。
    盛月华也知道琴心早就走了，不可能再回来，只能掉头回去了。
    重新踏进小院，封旭安已经在石凳上放好了软垫，指着道：“先坐吧。”
    盛月华依言坐下，封旭安坐在她对面，石桌上石桌旁边有个红泥小路，茶壶在上面沸腾着，发出声音。
    封旭安将茶壶提起来，给盛月华和自己各倒上一杯。
    盛月华好奇地拿起茶杯，轻轻嗅闻，只觉得一股清香袭来。
    封旭安笑着道：“尝尝吧。”
    他还穿着繁琐的朝服，坐在简陋的石凳上未免有些格格不入，只是动作风轻云淡，好像并不在意这些。
    盛月华喝了一口，仔细品尝着茶水的滋味，道：“好茶是好茶，不过比起茶，我还是更喜欢之前的桃花酒。”
    盛月华试探着对封旭安说起那晚的事情，她已经想起来了之前忘掉的事实，想要看看封旭安什么反应。
    奈何封旭安看她之前的表现就知道她已经不记得那晚的事情了，现在听见了也只是眉头一动，还是当她并不知道的样子，没露出任何破绽。
    看向她的眼神染上笑意，封旭安悠悠道：“我可不敢再给你喝酒了，酒量差又贪杯，今日若是在你宫里还好，喝醉了直接回去睡便是，琴心回去了，你再耍起酒疯，我可没法办了。”
    盛月华被他说的脸有点红了，“封大哥说笑了。”
    拿起茶杯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封旭安淡笑着望着她，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
    一看到他的模样，就想起了那晚喝醉了跌到他怀里的事情。
    虽然自己不记得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梦里的触感都很真实。
    现在面对着封旭安，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琴心说你想知道左相的事情，这件事有些复杂，我就干脆亲自来了。”骨节分明的手将盛月华因为尴尬不知道干什么，于是就将茶水喝完的茶杯拿了过去，重新续上，又推了回来。
    “多谢封大哥。”盛月华双手捧住茶杯，“可这是后宫啊，封大哥是朝臣，怎么能随意进来？”
    封旭安表情淡淡，不在意道：“看守宫门的副统领是我之前的部下。”
    原来是这样。
    盛月华松了口气，又四处往周围打量，“那这里……”
    她可从没听说过，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封旭安知道她的疑问，看着那座小楼道：“这里本是废弃的前朝一位后妃的住所，年久失修了。”
    封旭安转回头来道：“太祖时期有不少这样的宫殿，不过其他的有些都被修缮了，东西十二宫中也有不少是这样的，也是上次大选，不少新嫔妃入宫，才修缮了一部分，而这里因为地处偏僻，慢慢就被人遗忘。”
    盛月华听着封旭安的话，不由点了点头，地处偏僻是真的，她去跟琴心会和的清风亭，本来就是很靠边的建筑了，被一片竹林围绕其中。
    更不用说琴心还带着她绕了很远。

 第272章 废弃

    盛月华原本是方向感极好的人，可是在一片绿色植物中左拐右拐，让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方了。
    封旭安又道：“这里是我不久之前派人悄悄进宫修缮的。”
    “什么？”盛月华一口茶喷了出来，“封大哥怎么如此大胆，偷偷进宫也就算了，毕竟皇宫那么大，你又进来不久，不一定会被发现，可是修缮宫殿动静那么大……”
    封旭安被她这么一连串说得头都大了，只道：“不用担心，这里本就是被遗忘的地方，若不是实在太过偏远，这里也不会被放弃了，再说了，宫里本就有不少是我的人手，都是能工巧匠，修缮起来又快又好。”
    封旭安怕她还不信，道：“你看，这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盛月华这才罢休，不过眼神中还是透露着不认同。
    封旭安之前说的是前朝后妃的住所，其实那个妃子就是一个弃妃，被打发到这个偏远的宫殿一直幽禁。
    这个宫殿本来就没什么人知道，知道的更是觉得不详，不会轻易过来。
    不过他没将这个事实告诉盛月华，怕她心里有疙瘩。
    “自从你回宫之后，我们两个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封旭安对此很是不满，“这里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方，若是之后有事与我商议，就让琴心给我传话，我会在这里等你。”
    盛月华本来也没觉得不见面有什么不好，有什么要紧的传话就是了。
    可是自从那晚做梦，她再听封旭安的话，心中就免不了多想一点。
    她有些紧张，清了清嗓子道：“封大哥多虑了，之后不是就有秋猎，到那时自会相见。”
    封旭安叹道：“只是秋猎只有几天……”
    他看着她的眼神当中有着眷恋。
    这么久没见，她看起来却仿佛没什么变化，坐在那里低头不语的样子，安静乖巧，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表情生动，不是在梦中僵硬的模样。
    人就是一种贪心的生物。
    封旭安重生的时候，只想这辈子远远守护着她就好，就算像前世一样，不能靠近也无所谓，只要她开心快乐，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真的接触过她之后，封旭安变得谈心了，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真实，那么美好，让他舍不得放手。
    他开始想天天见到她，靠近她，若是见不到了，心底就有无限思念攀升。
    其实这一次说事情复杂来见她当面说，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他其实只想亲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罢了。
    盛月华默默喝着茶，只觉得对面的眼神越来越热烈，让她都抬不起头来了。
    若说原来她还在怀疑封旭安到底对她有没有意思，现在却是直接可以确定了，那种灼热的眼神，是任何女子都能感觉得到的。
    盛月华只想打醒以前的自己，都这么久了，她竟然才发现！
    “封大哥。”盛月华实在忍不住了，硬着头皮道，“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先说说左相的事情吧。”
    封旭安垂下眼帘，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刚才的眼神有些放肆了。

 第273章 谈条件

    “抱歉。”封旭安带着歉意开口，也不知道刚才会不会吓到她，自己实在是太孟浪了。
    明明知道应该循序渐进的，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无妨。”盛月华把飘到眼前的碎发挽到了耳后，将封旭安才收回去的目光又吸引了过来。
    封旭安再三在心中叮嘱自己淡定些，问道：“琴心都跟你说了么？”
    “也没什么，只是提到左相府正门进了一口棺材。”
    “没错。”封旭安淡淡道，“礼部尚书的家臣出手，没将左相如何，倒是将他的大儿子伤得严重。”
    盛月华捏着茶杯的手一紧，“是郑嫔的父亲？”
    封旭安点了点头，“郑嫔就是左相大房一脉的嫡女，左相的几个儿子都不成气候，郑嫔的父亲虽然没什么能力，不过她有个曾经是宠妃的女儿，就是他最大的价值。”
    盛月华心中有了猜测，“和妃这下的麻烦大了。”
    “是啊，郑嫔的父亲因失血过多不治身亡，左相本就偏宠大房，回来的时候又知道孙女受了委屈，在早朝上好一阵哭诉。”
    封旭安的表情有些嫌弃，“虽没有右相侍奉两朝的资历，可也算是老臣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胁迫着皇上承认是冤枉了郑嫔。”
    说到这里，封旭安虽然不想为情敌说话，可还是怕她紧张，安慰道：“皇上并没有答应，你不用在意。”
    就算答应了，他也会帮着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盛月华冷笑，郑嫔是因为她的关系才被贬，左相想让皇上承认冤枉了郑嫔，不就是想翻案，说她无理取闹嘛，既然之前的事情是惩罚错了人，那左相是不是又该提出是她的错，对她也惩罚一番？
    皇上要真是答应了他，不顾是非黑白，也是寒了后宫妃嫔的心了。
    她并不担心，只是对左相的所作所为很是厌恶。
    “左相可是将楚王的罪证献上了？”盛月华冷声问。
    封旭安眉头微皱，“这倒没有，左相怕是要将那东西握在手里，想要和皇上谈条件。”
    “不自量力！”盛月华道，“左相今日闹得这出事儿怕是马上就会传到楚王耳朵里，等楚王进了京，左相还有没有机会将罪证献上就不一定了。”
    拿捏着罪证，皇上是急，可左相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福气。
    楚王麾下有不少暗中的势力，京城也不是没有他的眼线，就算楚王没有亲自进京，也少不了多少武功高强的人刺杀。
    封旭安道：“左相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今日上朝的时候就带了不少护卫在身边，就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也知道这东西烫手，不能长久地拿着，只是在逼着皇上做个抉择罢了。”
    “就是不知道左相的护卫武功如何。”
    封旭安知道她的意思，不过还是摇头，道：“就算抢过来了，这东西也不能放到明面了，楚王的势力顽固，若是今日不除，以后未必有这样好的机会。”
    盛月华闻言叹气。
    她本想让封旭安出手。

 第274章 不必上心

    左相不是就仗着手里有这东西嘛，若是抢过来了，主动性就到了他们手上。
    可是一来，若是对左相出手了，这东西也就不能再拿出来和皇上讲条件了，不然怎么解释做这东西的由来？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东西是左相千辛万苦弄来的，对他们只会看做强盗。
    二来，楚王这人一直待在封地，小心的很，轻易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孤身进京。
    若是他进京了，皇上也不会拿他那么头疼，毕竟皇上是天子，京城是皇上的地盘，抓捕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是楚王在离京城遥远的封地，这些年逐渐蚕食着周围的地盘，勾结当地的的官员克扣赋税，交到朝廷来的只有一点点，还总跟皇上哭穷。
    山高皇帝远，皇上拿他没有办法，还不能和楚王撕破脸皮，明着说要去讨伐他。
    不然楚王一见自己没活路了，拥兵反了怎么办。
    盛月华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左相拿了那东西，像是拿到了一张升官发财荫蔽后人的符咒一般，还没人能阻止了。
    不由得一阵郁闷。
    封旭安看她这模样，安慰道：“不过你也不必发愁，就算郑嫔重新回到柔妃的位置，也不能对你怎么样。”
    他的眸子有些冷，“就像左相就算拿着那么重要的东西，也不可能代替你父亲这种干实事的老臣一样，不过只是一时风光罢了，皇上早就看他不顺眼，若是这阵儿过去，指不定怎么对待他。”
    “至于郑嫔……”封旭安看着盛月华道，“你忘了？皇上不是还托‘右相’办事儿嘛，咱们这个皇上虽然凉薄，但对有用的人还是不错的，郑嫔要是想要找你麻烦，皇上定会护着你。”
    封旭安虽然不想为情敌说话，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心上人人在宫中，他力有所怠，最能保护她的人还是皇宫的主人。
    不过，封旭安虽然现在能力有限，不能保护住她，可他会一直努力，以后一定能将她收拢在羽翼之下，好好保护着。
    “这我倒是不担心。”盛月华烦躁地将脸埋在胳膊上，声音闷闷的。
    皇上让她父亲做的事情，盛月华托付给了封旭安，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问道：“那件事怎么样了？”
    封旭安道：“到此为止，一切还顺利。”
    他本想让盛月华放心，奈何盛月华听到以后，更是不放心了。
    她咬着嘴唇道：“封大哥不必对此事太上心，若是真的办成了，岂不是便宜了皇上。”
    皇上让她搜集对瑞王麾下一个官员下手。
    与楚王相比，瑞王的级别有上升了好大一块儿，跟瑞王有牵扯的朝臣不少，拔出萝卜带出泥，绝不是像对付楚王这么简单就能扳倒的。
    跟瑞王比，楚王就是个刚刚会走的小孩子。
    封旭安叹道：“这也是皇上让左相去对付楚王，反倒是让右相对付瑞王的原因。”
    在皇上心里，显然右相要比左相好用百倍。

 第275章 安慰

    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盛月华忍不住心中生恨。
    前世皇上将任务悄悄交给她父亲去做，结果瑞王倒是扳倒了，可是皇上却没有在此事中留下任何痕迹，及时抽身而粗，留下她父亲沾了满手鲜血。
    瑞王很会经营名声，在百姓的之中的口碑很好，传出的名声都是为民做事的好王爷，拥趸无数。
    比皇上的名声好多了，甚至有人提出，真正的天子应该是瑞王，当今皇上是篡改了太皇太后的旨意。
    当然，这个说法一传出来就被皇上压了下去，这也是皇上一直对瑞王忌惮的原因。
    当时，瑞王死的事实一曝光，天下都暴动了，这时，皇上就把早就准备好的替罪羊——右相，推了出去，右相一家人全部都没有放过。
    只留下盛月华一个，还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当时对她厌恶已深，本想也将她处死，还是皇后为了表现自己的贤良大度，才劝说地皇上改变了主意，让她多活了几个月。
    盛月华的眼中冒出雾气，盈盈润润，泪珠在眼中欲落不落。
    封旭安看着心疼，心中一紧，握住了她的手，“别难过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盛月华摇了摇头，难受地不能自已，抽泣道：“可那都是真正发生过的，都是我的错，若我能早日看清皇上的真面目，父亲他们就不会死的那么惨！”
    封旭安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盛月华身边，从袖中拿出一块淡青色的的帕子。
    屈身，小心翼翼地在盛月华眼下按了按。
    他是个粗人，知道怎么排兵布阵，领兵打仗，对怎么哄女人却是一窍不通。
    美人垂泪，他看着心也跟着一阵阵抽疼，知道应该安慰，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憋得脸通红，却也憋出一句：“别哭了。”
    盛月华抬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她接过封旭安手中的帕子，将狼狈的脸收拾干净，道：“让封大哥见笑了。”
    封旭安手中没了东西，顿时不知道两只手往哪里放了。
    只能将两只手背了起来。
    盛月华看着他的样子，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嘴上却笑道：“封大哥这是要训手下的兵将么？”
    封旭安原本就长得人高马大，虽说长相俊美，但若是板起脸来，淡淡看人一眼，也会将胆子小的吓破了胆。
    做久了将军，习惯了发号施令，不怒自威，又因为紧张不自觉得脸上的表情都发紧了，就像在发怒一样，整张脸严肃地很。
    若是让盛月华的哥哥，盛明昱看见了，腿都要抖三抖，心道将军又要训人了。
    可封旭安在盛月华面前从来不是在盛明昱面前的表现，他都是温柔的，笑起来的次数也多些。
    若是让盛明昱看见他见妹妹的样子，肯定会吃惊地捂不住嘴，不相信自己威严的上司竟然软到了如此模样。
    盛月华却是不怕他的，在他严肃的表情面前，还能轻松地打趣一番。

 第276章 绣帕

    封旭安将背着的手放了下来，尴尬地咳了咳。
    盛月华看着他不协调的笑容，笑道：“封大哥长得高大，我在你身边坐着都有一种压迫感。”
    封旭安推开了两步，“失礼了。”
    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谢谢封大哥的绣帕，可惜把它弄脏了，等我让下人浆洗好了，就让琴心给你送回去。”
    盛月华将那块淡青色的帕子仔细叠好，收入了自己的袖中。
    “只是一张绣帕而已，不用这么麻烦。”
    可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
    看到盛月华将他的东西这么郑重，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
    “对于那件事。”封旭安道，“我会尽力，瑞王野心勃勃，若是放任自由，不知道要弄出什么事来，而且，这也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不会动摇到瑞王的根本，也正好让皇上对你多些信任。”
    盛月华迟疑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做吧，只是皇上的密旨竟然是假的，让我好生气恼。”
    封旭安道：“之前你让我试试看能不能伪造上面的标志，我找人试了，可惜没有成功。”
    不过还没等盛月华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又道：“不过虽然调不出密旨用的特殊颜料，不过九成相似的，却是可以成功。”
    盛月华迫不及待问：“相似到什么程度，可以以假乱真么？”
    封旭安从袖中拿出两个巴掌大的卷轴的。
    “我都拿来了，你看看。”
    他将那两个卷轴展开，密旨的颜色有些变化，一个有些旧了，颜色有些暗淡，可是用的布料和花纹与鲜艳的那张并无不同。
    封旭安指着那张暗淡的道：“这是早年太皇太后给我的密旨。”
    又指了指旁边那张，“这是你传出来的那张。”
    将两道密旨返到没有字的那一面，果然，在靠近卷轴那边，有一个小小的金色的标记。
    “这就是那个皇家标记么？”
    “正是。”封旭安道，“这是我让人比着画上去的，你看看如何。”
    盛月华靠近，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两张密旨上标记的位置、颜色和形状根本就所差无几，肉眼根本看不出什么分别。
    盛月华这才知道，封旭安之前所说的“九分”是有多么谦虚。
    这明明就是一模一样啊！
    既然能够伪造，她以后就不用担心皇上将谋害瑞王的脏水泼到父亲身上了。
    这密旨一出，交给内阁大臣鉴定，全天下知道，是皇上早已对瑞王下手。
    盛月华很是高兴，“封大哥太棒了！”
    封旭安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心中默默道，他多想在其他场合听到这句话啊。
    不过现在看来还早着呢，封旭安道：“左相既然已经回来，皇上不日就会定下秋猎的日子。”
    盛月华起身，脸上还带着红晕，“皇上肯定会带着我，到时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两人对视一眼，同是重生一回的人，这回秋猎上要发生的事不小，两人都心中有数。
    封旭安颔首，温柔一笑。

 第277章 鸟儿

    封旭安起身，将手背到身后，“我依旧是这次秋猎负责警卫的将领，到时见机行事就是。”
    盛月华也跟着起身，笑道：“有封大哥在，我自然不会担心，只是……宫中侍卫副统领是楚王的手下，我担心他会影响到你。”
    盛月华担心地看着他。
    宫中还有不少楚王的钉子，皇上得到了左相手中的那份罪证，便会一清二楚。
    之所以策划秋猎上的这些事，为的就是将宫中彻底清洗一番，换上自己信任的人。
    楚王的手下自然会为楚王考虑，这回秋猎怕是要和封旭安一起负责皇上的安全，若是他在其中搞什么小动作，封旭安一定会受牵连。
    “无妨，你不用担心。”
    封旭安笑得温和，“我不是说过，其中一个副统领是我的之前的部下么，楚王的手下是右副统领，和左副统领不合已久，我会让他一直盯着他，楚王手下也不会怀疑。”
    盛月华松了口气，“那就好，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盛月华看了看沉下来的天色。
    封旭安有些怅然若失，但也知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好，我让琴心来接你。”
    盛月华有些好奇，琴心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封旭安又怎么叫她过来呢。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质的短笛，置于唇上轻轻一吹，盛月华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却有一只鸟儿直直飞了过来。
    封旭安将鸟儿捉住，在它的腿上绑上一条黑色细长的布条。
    看见盛月华好奇的模样，封旭安轻轻一笑，解释道：“黑色是召集的意思，十万紧迫之意，无论接到的人当时在做什么，都要赶过来。”
    说着，封旭安将那支鸟儿放走，鸟儿扇着翅膀，轻盈地飞向一个方向。
    盛月华道：“它怎会知道琴心在哪儿。”
    封旭安看了她一眼，没有隐瞒的意思，将秘密和盘托出。
    “我手下有一支经过特殊训练的暗卫营，人数不多，但每一个都是个中无一的顶尖高手，在不同的领域有着相当高的造诣，他们从小接受训练，并且经常泡特殊药草的药水，时间久了，那种特殊的气味便从皮肤渗入，经久不去。”
    封旭安看着鸟儿飞去的轨迹，“这种鸟儿看着其貌不扬，却也是珍贵的品种，天生有灵敏的嗅觉和方向感，能识得这种气味，循着这人离开的路线寻找到他。”
    “琴心身上有味道么？”盛月华回忆着。
    封旭安失笑，“不是普通人能够闻得到的，不然岂不是轻易就暴露了。”
    盛月华点点头，还有一个疑问，“可是那么多人都有味道，那鸟儿是怎么认出每一个人的？”
    封旭安细心解释道：“但是他们每个人的味道都不同，可以和每个人联络的鸟儿也只有两只罢了，总归暗卫的数量并不多，平时一只鸟儿养在秦国公府的密室，另一只会在主人的附近行动。”
    等他说完，盛月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都是应该是封旭安的机密。
    偏偏她问了好多。

 第278章 信任

    盛月华脸上带着歉意，同时也对封旭安对她的信任而感到开心。
    毕竟封旭安能把这些事情都跟她说了，也是认可了她这个同盟。
    不过她还是道：“是我逾矩了，问了这些不该问的，封大哥都不怕我会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么？”
    可封旭安却笑了笑，笃定道：“我知道你不会。”
    盛月华看着他的眼睛，其中果真没有怀疑，只有满满的信任。
    若是有一个人无条件的信任着你，所有事情都愿意与你一起分享，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前世的盛月华被赵毅欺骗，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愿再相信别人。
    就算是琴心，她表面上表现地很是信任，就因为她是封旭安的人，可内心到底是存了个疑影。
    怀疑封旭安让她到她身边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盛月华也知道自己太过神经质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怀疑。
    前世走错了一步，就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重来一次，她更加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还是会重蹈以前的覆辙。
    可是今日封旭安的信任，又让她沉寂的心逐渐活了过来。
    盛月华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再相信别人一回。
    将自己的向另一个人全部打开，不留一点，对被伤害过一次的人来说，太艰难了。
    盛月华感到自己的手被牵住了。
    虽然隔着袖子。
    但确实是被牵住了。
    她微微一愣，一脸迷惘地抬起头来。
    封旭安看到她的表情，心中就软成了一滩水。
    “不要多想。”他低声开口，微微的夜风拂过，将他低沉的声音吹到了盛月华耳边。
    看着她的眼神溢满温柔，他伸出手，顿了顿，但还是坚定不移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很轻很轻，像是害怕不小心惊扰到她，封旭安小心翼翼的，拍了两下，将手拿下来的时候，还舒了一口气。
    他压抑着心中的喜悦，隔着一层布料，轻轻执着她的手，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不要迷茫，现在已经不是前世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顿了一下，“他也不会再伤害到你。”
    盛月华浑身一震。
    封旭安心道自己说错了话，忍不住握紧她的手，想要再安慰她两句。
    盛月华却轻轻摇了摇头，咬着唇道：“我都知道，他已经伤害不了我了。”
    过去的终归已经过去，赵毅还是前世那个赵毅，而她却不是之前那个幼稚的盛月华了。
    如今的盛月华浴火重生，怎么也不会输给那个人。
    她的眼神逐渐坚定，语调也轻快了许多，“多谢封大哥，我也只是一时有些……”
    盛月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
    “我知道。”封旭安低头看着她道，“天下之大，知道前世的又有几个呢，我在边疆的时候，白日浴血奋战，黑夜里躺在黑暗的帐篷当中难以入眠，也经常会陷入梦魇，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自己的臆想。”
    封旭安自嘲一笑。

 第279章 捣乱

    可看向她的时候，眼中却是坚定。
    封旭安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柔荑，“直到遇见你，一个同样经历过那些的人，我才坚定了自己，不再想要否认前世的存在。”
    “封大哥也是这样？”盛月华只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我之前也总有这样的想法。”
    盛月华叹了口气，“好在也是遇见了你，也不怀疑那些了。”
    封旭安感受到她的手轻轻挣脱开，在心中叹了口气，也放开了。
    可盛月华又反握住了他的手。
    封旭安眼底有些震惊。
    “怎么了？”盛月华学着他的样子，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
    “谢谢你刚才安慰我，这是谢礼。”
    她狡黠一笑。
    封旭安差点因为她的动作心神荡漾，不过即使按捺住了，心跳加速道：“你的谢礼就是这么敷衍的么？”
    明明心中已经为她不抵触与他亲近而开心了，封旭安却还是这样问道。
    他眼底一片柔光，贪心的想要更多。
    “谢礼怎么能讨价还价呢。”
    盛月华原本只想看到封旭安害羞的样子而已，没想到却把自己绕进去了。
    “那我不管。”封旭安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盛月华的脸颊飘上一抹粉晕，眼睛不受控制地飘向一边。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封旭安鼓足了勇气，刚要开口。
    却听旁边不远处一震响天动地的咳嗽声。
    盛月华没想到旁边会有人，脸上烧得慌，顿时像只惊弓之鸟一样从他身边弹开，不住拍着自己的脸。
    美人从怀里消失，封旭安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冷眼看向那边在夜色中站立的女子，眼神如刀。
    琴心顿时觉得头顶上压力好大，无辜道：“国公爷、娘娘莫怪，只是天色已晚，宫中都要下钥了，咳咳……二位还在这兰苑逗留，是不是不太好？”
    “你就不能稍微等一会儿么？！”
    封旭安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饶是盛月华离着他有一段距离，也能听出其中的咬牙切齿来。
    “啊？”琴心为难道：“难道国公爷没发现么？奴婢已经站在这儿一炷香了啊。”
    庭院中顿时安静了。
    封旭安沉默地可怕，枉他武功高强，竟然没有发现琴心已经到了这么久。
    盛月华也没脸再回头了，脸上可以烫熟一个鸡卵了。
    她在心中哀嚎，难道自己刚才“调戏”封旭安，都被琴心一点不落地看到了？
    那可是她的前主子啊！
    盛月华站在一颗老槐树下，盯着树根处，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琴心也傻眼了，看看现主子，又看看前主子，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等一会儿，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出来呢。
    明显国公爷就要表白了，她不应该为了自己的恶趣味恶意打断的。
    琴心看到封旭安怒气冲冲向她走了过来，顿时吓了一跳。
    “国公爷！娘娘还在呢，你确定要当面对我动手么？！”琴心警惕地道。
    封旭安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往盛月华那边看去。

 第280章 为了您好

    树下的身影听了琴心声音并不小的话，果然探头看了过来，一副好奇的模样。
    封旭安见状站定，背起了手，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和下来。
    琴心看他果然停手，不由心中暗笑，看来国公爷还是很看中在主子面前的形象的。
    从前在他手下的时候总是被修理，这下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封旭安压低了声音，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你今日来得倒是快，之前怎么没看你手脚这么麻利？”
    他眼神有些嫌弃。
    琴心没有管他的表情，微笑道：“往日怎么能比得上今日嘛，再说了，我家娘娘可比不上国公爷壮实，这天色渐暗，孤男寡女的，奴婢这不是怕娘娘把持不住自己，看上您的美色了嘛，奴婢都是为了国公爷您的清白啊。”
    琴心的眼神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封旭安被她看得不自在地“哼”了一声。
    他怎么会听不明白，琴心这是在说反话呢。
    嘴上一口一个说的是为了他，实际上还不是怕他趁着这个机会对她主子图谋不轨？
    琴心也真是去新主子那儿久了，完全是为了新主子考虑。
    他封旭安能是那样趁人之危的人么？
    他还真是。
    封旭安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心想若是琴心不来，自己还真能表白之后亲她一下什么的。
    实在也是气氛正好，时机正好，心潮澎湃，月色宜人。
    封旭安还在想着，琴心凑近了她道：“国公爷，奴婢朕都是为了您好啊。”
    封旭安下意识退后几步，皱眉，“你离我远些，莫要让她误会了。”
    琴心撇了撇嘴，还挺坚贞一男子。
    “奴婢问您，您见过主子多少面？”
    封旭安本想说见过无数次了，然后又意识到琴心问的肯定是今世。
    他思索了一会儿，迟疑地说出一个数字。
    琴心笃定道：“您也知道和主子才见过这么几面啊，这就急着表白了？国公爷，您清醒一点啊，您暗恋主子已久，但对于主子来说，您就是见了几面，稍微有一点熟悉的陌生人，这就急轰轰的上去表白，主子会同意么？”
    琴心不认同地看着他。
    封旭安的眼底也渐渐浮上哀愁。
    她说的不错，就算前世两人见面次数也不算少了，可惜都是很大的场合，他远远地望着她而已。
    盛月华究竟对她有没有印象都不好说。
    而今生，虽然他和盛月华因为同是重生之人，感觉比其他人多了一份默契在。
    可说到底，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是疏离的。
    一个久居深宫，身份是皇帝的妃子。
    一个是当朝的秦国公，虽有权势，可终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妃嫔如何亲近。
    幸亏琴心是来了。
    不然他还真有些害怕，现在表明心意是不是还有些为时过早，毕竟对于盛月华来说，对他的了解还并不深，见面的次数也不多，都没有了解，何谈喜欢。
    万一表明心意，然后被惨烈的拒绝，不光他被打击，被表白的人也会受到惊吓，之后对他的态度更加疏离。

 第281章 还回来呗

    琴心看他想明白了，松了口气。
    “国公爷想通了就好，来日方长，不需急于一时。”
    封旭安瞥了她一眼，虽然她及时阻止了他，但他还是再为琴心的打断恼火。
    毕竟刚刚的气氛实在太好了。
    “对了，国公爷。”琴心的表情有些沉重。
    封旭安问道：“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琴心为难道，“奴婢之前给您送去的主子的亲笔字画……您能不能送回来啊？”
    封旭安听了她的话，下意识道：“不行！”
    然后又皱着眉问：“你问这个干什么，送出去的东西怎能有收回之理啊？”
    那些字画被封旭安宝贝得很，放在床头处，几乎每日都会拿出来反复观看。
    见不到真人，只能睹物思人了，已经这么可怜了。
    还回去？
    怎么可能？
    给了他就是他的了。
    封旭安不耐烦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琴心捂着脸哀嚎：“国公爷，您不会以为那些字画都是主子送给您的吧……你觉得可能么？”
    她对前主子的脑补能力佩服无比。
    可是主子已经对此事有所察觉了，虽然没有让她将拿走的东西全都还回来，可琴心觉得她还能拯救一下。
    于是就趁这个机会跟封旭安说一说，毕竟那些东西都是孝敬他老人家的啊。
    她琴心现在虽然不是封旭安的手下了，可还是为前主子的终身大事考虑着。
    总不能让前主子苦恋无果，当一辈子的单身汉啊。
    而现在她被人发现了，前主子作为收那些东西的人，也要负责的吧。
    琴心是这么想的。
    奈何封旭安脸皮很厚。
    “怎么不可能？”封旭安下意识回避真相，强词夺理道，“友人之间护送亲笔字画，再正常不过了。”
    封旭安的表情很是认真：“我和你家主子是至交好友，送些礼物都是正常的，你身为她的奴婢，怎么能给自家主子拆台，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琴心瞪大双眼，简直不相信眼前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是她以前的主子。
    威风凛凛的战神！
    当朝唯一的国公！
    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能让拥有上面称号的男人变成了一个不愿听实话自欺欺人的怨男。
    爱情都是这么可怕的么？
    不懂得爱情的前暗卫头子收到了惊吓。
    琴心面色挣扎，看向封旭安的表情很是复杂。
    “国公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清醒一点好不好！
    “好了，别说了。”
    不听不听，他不听。
    封旭安将头转了回去，摆明了不想和琴心再多谈。
    盛月华还在树下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封旭安回头看了她一眼，温和地笑了笑。
    然后转头嫌弃地对琴心说道：“对你家主子上心一点，将主子放在那边不管，都不知道你怎么训练的，连个侍女都做不好，我之前真是瞎了眼，竟然让你做了首领，怪不得那些人如此散漫。”
    前暗卫首领琴心：“……”
    您是前主子，说的都对，呵呵。

 第282章 还

    琴心现在已经不想对这个前主子多说什么了，脑子不同，没法交流。
    封旭安不耐烦道：“还等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扶着你主子回宫。”
    更深露重，万一盛月华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琴心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带着假笑，“国公爷，那个字画的事情……”
    封旭安板着脸，“免谈！”
    “国公爷，这可是您逼我的！娘娘的字画您还是拿出来吧……”琴心突然提高了声调，引得那边的盛月华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封旭安浑身一僵，这样一说，岂不是显得他像是故意指使琴心偷她的字画收藏一样！
    封旭安绝不能允许自己的形象在她心中是如此模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一把捂住了琴心的嘴。
    琴心的武功就是出自于他，瞬间出手挡住，霎时间，两人就过了几招。
    琴心架住他的招式，还往盛月华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笑着小声道：“国公爷想好了么？”
    这是在逼着他还啊。
    封旭安心中在滴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琴心看到他竟然还有所犹豫，提起一口气又要大喊。
    封旭安急了：“还你还你，不过先说好，全部是不可能了，最多只能给你两件！”
    琴心“唔”了一声，对于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
    可是她知道，这只是不想引起主子注意，封旭安才妥协地这么快。
    要是她非要让他将所有的东西都还回来，以他现在对主子着迷的程度，肯定是要和她撕破脸皮的。
    到时候真的放开手脚，琴心自知是绝对打不过封旭安的。
    于是只能点了点头。
    封旭安大松了一口气，两人都收了架势。
    在盛月华面前，他格外注重自己的仪表，整理了一下有点不整齐的袖子，正了正领子。
    琴心在一旁看的很牙疼无法接受自己叱咤风云的前主子竟然变成了这种模样。
    这不是京城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才会做的事情嘛。
    “你们刚才怎么了？”
    盛月华总算将自己的情绪安定下来，走到两人身边怯怯地问。
    她可以说是名门贵女的典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武功之类却是从来没有碰过的。
    一时间看到打架就有些害怕。
    刚才听见琴心的声音后，就见两人忽然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虽然没有到很激烈的程度，但你来我往毫不留情的那种架势还是有的。
    可是两个人不是前主仆么，怎么会打了起来。
    盛月华的脸上全是疑问。
    封旭安不知道如何回答，脸上的表情很是僵硬。
    还是琴心靠谱，微微一笑，“娘娘不必担心，只是国公也多日不见奴婢，查验一番奴婢的武功退步了没有。”
    她笑嘻嘻地看向封旭安，“您说是吧，国公爷？”
    盛月华信以为真，也像封旭安看了过去，眼中很是新奇。
    封旭安也只能顺着琴心的话，颔首道：“的确如此。”
    琴心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封旭安只觉得，这丫头从暗卫变成明面上的宫女之后，性子变了不少。

 第283章 学武

    从小到大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会听令完成任务，没有多余的话。
    性子沉稳，很令人放心，要不然封旭安也不会将首领的位置交给她。
    他很是好奇，盛月华的身边到底是个怎样的位置，怎么会让琴心那种糟糕性子变得像现在一般……像是个常人了。
    封旭安心中其实很是欣慰。
    琴心是他的部下，他自然希望她能过得好。
    原本还会以为她从暗卫转化成一个宫女的角色，会无比抗拒。
    现在看来一切都好，他也就放心了。
    “原来是这样。”盛月华松了口气，失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打起来了呢，吓死我了，不过封大哥你是琴心的前主子，料想琴心也不会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
    以下犯上？
    她还真敢！
    冯旭看默默看了琴心一眼，被她回了个甜美的笑容。
    说实话，被以前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女阎罗这么看着，就算是封旭安，也忍不住抖了抖。
    他现在有点后悔将琴心保护盛月华了，现在变成了这么扭曲的性子，万一把单纯无害的小姑娘吓坏了怎么可好。
    封旭安担心地看向盛月华。
    对方还真的信了琴心的鬼话，正一脸孺慕地看向她，“我也想学一点武功，可惜哥哥不让，说舞刀弄枪是男孩子的事儿，女孩子学些女红之类就好了，家父家母也怕我伤到自己，劝我不要学。”
    盛明昱那个木瓜说的话怎么能作准？
    照他看，盛月华的身体条件就很好，就算不能学正经的武功，学一点健体防身也是好的。
    封旭安微笑着，想要好好安慰一下有些落寞的盛月华。
    就让琴心抢了话头：“娘娘，您现在已经长大了，只要有好的师父教导，不会伤到自己的，奴婢看您的根骨不错，练上几年说不定会有效果。”
    琴心算是把他的话都说完了，封旭安压抑住心中的恼火，准备将自己推销一番。
    “我的武功还是不错的，也有教人的耐心，指导你一番不成问题。”
    盛月华道：“真的么？”
    琴心诧异地看了过来，“国公爷，您好像对自己的认识有些不足，您难道忘了之前教导我们的时候是如何凶残的么？”
    琴心将他教导暗卫的严格要求举了几个例子说出来，最后摇头道：“那些日子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直接累到爬不起来，娘娘真的要慎重考虑啊。”
    盛月华听得脸色发白，一脸后怕，别过了脸，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但还是满怀求生欲坚定地道：“封大哥日理万机，应该没有时间教我吧，还是算了吧。”
    转而牵住了琴心的手，小声道：“我们走吧。”
    封旭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琴心向他行了个礼，“国公爷，奴婢和娘娘先走了。”
    封旭安能说别的么？
    只能同意，孤单凄凉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两个互相挽着，慢慢离去。
    隐约还能听见琴心道：“娘娘放心，奴婢会很多女子强身健体的招式，简单易学还不需基础。”

 第284章 查账

    盛月华的声音有些惊喜：“这便好，还是你教我比较好。”
    ……
    封旭安在原地站了半响，最后才趁着夜色，凭借着超高的轻功，在没被人的发现的情况下掠出了皇宫。
    回到秦国公府后，他一边后悔着为什么要将琴心那么变态的人放到盛月华身边，一边向自己的院子走。
    半路正好碰见了一人，是管家秦墨。
    秦墨拱手道：“国公爷。”
    封旭安点了点头，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秦墨原本是他在边疆时手下的将军，多少年一直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少次，两人是生死之交，交情自然不一般。
    秦墨在战场受了伤后身子一直不好，封旭安带他回京的时候，就让他做了秦国公府的管家。
    秦墨也是封旭安的心腹，非常得他的信任。
    秦墨放下手来，笑道：“属下白日里去了账房一趟，发现账面有些凌乱，又带着账房先生重新清算了一遍。”
    封旭安道：“其实你不必如此辛苦。”
    他当秦墨是信任的属下，秦墨最擅长的事情是在战场上，而不是去算账。
    自从不能上战场，秦墨就阴郁了不少。
    秦墨笑了笑，却道：“国公爷不必这样，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既然国公爷信任属下，给了属下这个差事，属下就一定要做好。”
    “况且属下也想开了。”秦墨爽朗一笑，“若是连秦国公府的管家都当不好，还谈何抱负呢，国公爷不必为属下担心。”
    秦墨眼神清正，不卑不吭，看来是真的从阴影当中走了出来。
    封旭安也是松了口气，眸子里染上笑意，“你知道就好。”
    他拍了拍秦墨的肩膀，道，“身体不好不能抹杀你之前的战功，就算不能上战场，你也可以在其他地方发光发热，我记得你最擅长不是领兵打仗，而是计谋吧。”
    秦墨淡淡一笑，“只是略懂而已。”
    封旭安轻轻锤了他一下，笑道：“不必谦虚，早些回去睡吧，别熬坏了身子。”
    秦墨道：“多谢国公爷关心。”
    封旭安本来准备回去，可没走两步又想起来什么，叫住了秦墨。
    秦墨回头道：“国公爷还有什么事情。”
    封旭安皱起了眉，“之前我怎么在华安苑看到一个侍女？”
    他之前就说下过命令，华安苑不许年轻侍女进入。
    可前几天，也忘了什么时候了，他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一个年轻侍女，竟然大摇大摆地在华安苑当中乱走。
    可惜那时封旭安急着出去，府衙里还有事等着他去处理，就没来得及问。
    直到今日才想了起来，就问了一句。
    封旭安原本那侍女是偷溜进来的，可是看秦墨像是早就知道的样子。
    “属下知道您说的那个人。”秦墨解释道，“之前您的房间该打扫了，平日里负责的嬷嬷病了，弟兄们又都是大老爷们，属下只能叫了两个绣房的侍女来打扫。”
    秦墨怕封旭安生气，特意强调道：“属下一直看着她们，绝对没有乱碰您房中的东西。”

 第285章 留下吧

    “有个侍女出了错，打碎了您外厅当中的花瓶，属下去处理她的时候，另一个侍女就没来得及注意，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胡乱看您房中的机密。”
    秦墨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
    “属下也怕冤枉了那个侍女，就留下她在华安苑伺候了。”
    秦墨看封旭安的表情有些不好，多嘴一句：“国公爷，嬷嬷老了，有些活儿也干不太懂，也该有个帮衬的人手了。”
    饶是如此，封旭安还是皱起了眉，一脸厌恶的模样。
    “怪不得我总感觉房中被人进去过了。”
    原本以为是自己神经质了，没想到还真没感觉错，封旭安顿时不想回去自己的卧房了。
    秦墨心中叫苦不迭，完蛋了，被国公爷发现了。
    他将打碎的那个花瓶，换了个一模一样的放回去，没见国公爷问，还以为蒙混过关了呢。
    可是国公爷既然问起来了，他也不敢有所隐瞒。
    国公爷最不喜被人进他的房间，动他的东西，这下他要受罚了。
    秦墨内心忐忑着，就听封旭安道：“我今日去书房睡，将我房中的东西换一遍吧。”
    “属下遵命。”秦墨站着没走，等着之后的惩罚。
    封旭安纳闷道：“知道了还不去？还有什么事儿么？”
    他看了看天色，理解道：“今日确实有点晚了，明日再换也不迟，总归书房有张休息的贵妃榻，随便将就一晚便是。”
    秦墨惊喜自己竟然没事，激动道：“多谢国公爷……那个侍女……”
    封旭安顿了顿，想到嬷嬷的年纪是有点大了，也只能道：“留下就留下吧，干点别的，别进我房间就行，若是嬷嬷再生病的话，等几天再打扫也无妨。”
    上司体谅，秦墨很是感动。
    他拱手道：“是。”
    他眼神有些迟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封旭安和他并肩作战多年，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有心事。
    “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了就是。”
    “多谢国公爷。”秦墨斟酌着问：“国公爷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去了宫里？”
    这是国公爷的私事，并且是不能公诸于众的事情。
    秦墨明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些，可还是忍不住问了。
    封旭安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秦墨是他的心腹，不仅是明面上的管家，甚至接替了琴心的差事，是暗卫营新的首领。
    虽然身体条件不允许，可他居于暗处，却是暗卫们的脑。
    况且就因为他的身子虚弱，就算明面上的身份是秦国公府的管家，也没人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按照常理，秦国公手下的势力首领应该是像琴心那样，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杀伐冷面。
    怎么会是秦墨这样受伤了，永远不能再动武的废人。
    秦墨虽然不是从小就被封旭安训练成长起来的孩子，可是在边疆奋战的那段时间，秦墨成功获得了他的信任。
    琴心退出暗卫营之后，封旭安将首领位置交给他，也是得到所有暗卫的支持的。
    对于自己信任的人，封旭安不会有任何怀疑。

 第286章 敬你是条汉子

    秦墨问这个问题，封旭安也没觉得他是在打探自己的行踪。
    他更加好奇的是，秦墨问这个到底是为什么。
    “是，怎么了？”封旭安道。
    而面对这样的上司，秦墨的压力却大了起来。
    他硬着头皮继续道：“属下听说……壬卯去了盛妃娘娘身边？”
    秦墨有些不好意思。
    壬卯这个名字消失已久，暗卫营的人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他们表面的身份经常会变，名字也会发生变化。
    区分他们的，就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代号，这个代号也只有内部的人才会知道。
    而琴心之前的代号就是壬卯。
    封旭安不太会取名字，就按照天干地支随便取的。
    当然，壬卯已经消失了，现在存在的只有琴心，就算是有人叫琴心这个名字，她也不会答应。
    暗卫是见不得光的人，只要脱离了，就不能透露出之前的经历。
    琴心很明白这点。
    封旭安也很明白，所以称呼她的时候，都是叫她琴心这个名字。
    秦墨在边疆的时候就已经深得他的信任，虽然不知道详细的，可是却知道了暗卫营的存在。
    而琴心这个首领，他也见过不止一两次了。
    不过两人好像并不怎么合得来，一个是年少有为的将军，一个是冷面女杀手。
    谁都看不惯谁。
    秦墨还代替了琴心的位置，成为了新的首领。
    封旭安怎么也没想到，他还会对琴心的去处感兴趣。
    他恍然道：“难道你喜欢壬卯？！”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谁知秦墨真的露出了羞涩的神情。
    好像真的被他猜对了？
    ？？？
    封旭安诧异道：“你不是吧，真的喜欢壬卯？”
    秦墨低着头，微不可查地点了点。
    还说了句：“国公爷，您小点声，弟兄们都在旁边藏着呢。”
    秦墨好歹是他们的头儿，要是被听见了，他还哪有脸指挥他们。
    封旭安扶额，“你是有多想不开？”
    竟然喜欢壬卯！竟然喜欢琴心！
    天呐！
    之前也没看出来两人有什么猫腻啊，秦墨难道是想上赶着受虐么？
    琴心之前可不是现在这样的性子，完全就是冷心冷情的人。
    能凭借着一己之力打败了众多汉子，成为首领，并让手下的人敢怒不敢言，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那可是一群武功高强，谁也不服谁的汉子啊。
    封旭安寻思着琴心以前也没表现出来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秦墨怎么会眼瞎地看上她了呢？
    “什么时候？”封旭安沉痛地问。
    秦墨不好意思道：“其实一开始就……”
    封旭安：“……”
    他严肃地拍了拍秦墨的肩，“敬你是条汉子！”
    秦墨：“……”
    谢谢哦。
    他也不想将自己这么私密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诉上司啊，但谁让壬卯去了盛妃娘娘身边。
    而上司心仪盛妃娘娘又几乎是全暗卫营都知道的事情。
    如今壬卯远在深宫，秦墨想要知道她的情况，就只能通过上司了。
    秦墨看着封旭安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想要为自己的眼光辩解几句。

 第287章 傻小子

    封旭安还是无法理解，据他所知，琴心根本就没有对秦墨露出一个好脸色。
    两人是同僚，可谁也没服气过谁，见到的时候剑拔弩张的，他那时还头疼过，两人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了，他这个做上司该怎么办。
    封旭安就不懂了，秦墨到底是哪里不对，竟然看上琴心那个女魔头。
    别看她在盛月华身边的时候温顺的样子，还是暗卫首领的时候可是凶残的很。
    除了脸长得好看一点，身材也因为训练的缘故很不错，其他简直是一无是处。
    封旭安经常忽略了她是个女子的事实。
    不过就算外表很女人，也不是没有没有人表示过对琴心的喜欢。
    可惜琴心不喜欢对方，下手很是凶残，已经不知道打跑多少个男子了。
    秦墨的身形清瘦，又是不能动武的体质。
    封旭安看着他的眼神一言难尽，牙酸道：“不是我不同意你们的事情，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她要是不高兴了揍你……”
    就秦墨这身体，能承受地了么。
    还不被揍得满地找牙啊。
    秦墨不乐意了，“只有莽夫才只会谈武功，要讨女子的欢心，当然是攻心为上。”
    他反问封旭安：“难道国公爷追求心上人，会跟她打架么？还是说之后心上人惹国公爷生气了，国公爷还会对她出手？”
    封旭安道：“那当然不可能。”
    要是盛月华的话，他肯定是要将她捧在手心里的。
    动手打人？
    绝对不可能，他还不如打自己呢。
    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儿，就是要宠着才是。
    “这就是了。”秦墨充满信心，“壬卯再凶残，也是个女人，需要被人呵护，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封旭安目带怜悯，“那你就加油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秦墨对此事充满了信心，就算现在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的。
    好歹是心腹属下，要是被揍的话，他也只能在琴心面前给他求几句情了。
    多了也做不了什么，稍微出点力，以示尽力了。
    秦墨见上司“松口”，不仅不再反对，还有了“支持”的倾向，不仅心头一喜。
    “多谢国公爷。”
    “以后别再叫壬卯这个名字了，她现在的名字叫琴心。”
    封旭安没忘了提醒他这点，壬卯已经随着前暗卫首领一起消失了，世界上从此以后没有壬卯。
    而琴心的出身清白，还在宫中当差，不会跟这个暗中的势力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属下明白。”
    秦墨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暴露，壬卯的敌人不少，追杀她的也不在少数。
    若是让别人知道女魔头去了宫里当宫女，怕是又会平添不少麻烦。
    琴心。
    秦墨将这个名字来回念了好几遍，越念越喜欢，脸上也带着笑意，看起来不像平常负责的大管家，也不像是冷淡的新首领。
    像个傻小子。
    封旭安看着他的魔怔样子，无奈摇了摇头。
    又疯了一个。
    琴心进宫之后脾性也变了不少，现在秦墨又变成这样了。
    他的手下还有靠谱的人么？

 第288章 贵妃

    每日都要为属下的情感生活而头秃，这样的上司哪里找？
    封旭安长叹一声，先回卧房取了两张盛月华亲笔写的字出来，先卷好，又用描金宣纸包上，最后用羊皮包裹起来，最后用红绳打了个好看的十字结。
    依依不舍地交给了暗卫，给琴心送了回去。
    封旭安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不仅以后不会有了，还要让他拿出来。
    封旭安都要窒息了。
    想了半宿还是心痛地不行，他又将自己珍藏的拿出来看了一遍。
    卧房已经不安全了。
    封旭安藏到了书房，里面有个暗格，地方不大，胜在隐蔽安全。
    原本是用来放密报和兵符之类的，封旭安将那些杂七杂八的拿了出来，将那些字画放了进去。
    将机关关上，他松了口气。
    这样琴心再问他要的时候，就可以说不见了，他也找不到了。
    堂堂一个国公，对自己喜欢的东西，还真是卑微。
    *
    “皇上昨晚宿在贵妃那儿了。”
    “没什么好惊讶的。”
    左相手中有那么重要的东西，冒着风险也要跟皇上提条件。
    比起左相，其实皇上更怕左相出什么意外，罪证便被楚王毁了，若是那样，扳倒楚王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在看到左相坚持的时候，皇上没硬气几日，就还是向左相服了软。
    郑嫔被恢复了封号，皇上亲自声明之前是冤枉了柔妃，为了安抚她，还将她晋到了贵妃。
    这下柔贵妃就又起来了，重新成为后宫的第一人。
    皇后早就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根本压不住她。
    贵妃就算跋扈，皇上和太后也不能将她怎么样，还要尽量顺着她。
    现在贵妃可是好风光。
    今日要去慈宁宫与太后一起商议秋猎的事宜。
    盛月华正在梳妆，同心原本就对这方面不太擅长，手忙脚乱的。
    见着琴心进门，连忙将位置让了出来。
    琴心走到盛月华身后，熟练地盘起了发髻。
    同心可算解脱了，准备着盛月华要换掉的衣服，憋了一肚子气，“皇上也真是的，为了给贵妃翻盘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让娘娘受委屈，奴婢就是咽不下心中这口气。”
    她将手中的东西狠狠一摔。
    “你这丫头，别弄坏了娘娘的衣裳！”
    琴心就算没回头也知道同心在干嘛，说了一句。
    盛月华的头发还在琴心手里，不好回头，只能梗着脖子笑道：“我都不在意，你倒是生气上了。”
    同心查看过娘娘的衣服没问题，不敢再动了，怕自己一生气起来手下每个轻重弄坏了。
    她跑到梳妆镜旁边，“娘娘，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这么淡定，也就是娘娘心胸宽广了，要是换做奴婢，肯定是要是跟她撕破脸皮的！”
    盛月华笑着看了她一眼，“可算了吧，要是换做你，进宫那天小命就没了。”
    同心的心性根本不适合宫中这么复杂的地方，要不是有盛月华护着，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阴谋诡计陷害了。

 第289章 贵妃仪仗

    同心满脸悻悻然。
    也没反驳，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可是要在后宫活着，就要这么憋屈么。
    她是肯定不愿意的。
    盛月华倒没有这么激动，她早就预料到这些了。
    贵妃之前之所以被贬，不就是因为肆意残害宫妃，被残害的就是盛月华。
    皇上要晋封贵妃，就不能绕过之前的事情。
    于是就亲自来了华阳宫，“深情款款”地诉说了他的为难，希望盛月华能理解她云云。
    盛月华甚至将他的所有话多能预料地一清二楚，实在是对皇上的厚脸皮叹为观止。
    她也成功被换上许下的美好“未来”而打动，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样一个委屈。
    这样挺好的。
    皇上满意了。
    盛月华也很满意。
    反正那原本就是她陷害柔妃的，让她扳回来又怎样。
    就算柔妃成了贵妃，可出去问问，谁不认为那件事是柔妃下的黑手。
    她现在倒是风光了，左相立功，她也独占后宫鳌头。
    安不知荣耀背后就是悬崖，现在站得多高，有多嚣张，摔得就多惨。
    如烈火烹油。
    现在的柔贵妃是这样，前世的顺贵妃也是这样。
    不过重生一次的盛月华懂了，而柔贵妃，显然不懂。
    恐怕还在为自己复出而沾沾自喜呢。
    盛月华穿戴完毕后，上了步撵。
    同心走在她身边，喃喃道：“这回天后将妃位以上的妃嫔都传召过去，岂不是柔贵妃也在？”
    她的语气有些惧怕。
    毕竟是后宫除了皇后最大的了，有权有势。
    自家娘娘又跟她起过龃龉。
    柔贵妃晋位没几天，盛月华还没见过她的面。
    这是本朝第一个贵妃，本来应该好好准备册封礼的，太后和皇上的意思是等秋猎忙完了，回宫之后再行操办。
    可是柔贵妃急着晋位，想要凭借着秋猎的盛大场合，彰显自己回来了。
    太后原本是不喜的，可是连皇上都得顺着她，她也就只能按照柔贵妃的意愿。
    这么点时间，怎么着都是准备不迭的。
    太后直接就翌日举办，场面很是简陋。
    但柔贵妃不在乎，只要有贵妃的金册金印就行，册封礼只是个形式而已，哪比得上早早得来贵妃这个位分的吸引力大。
    况且秋猎更是有皇室所有人和得用的朝臣在场，她绝不会放过这个闪耀登场的机会。
    琴心道：“你管那么多干嘛？贵妃是位分高，但娘娘也是妃位，没比她低多少。”
    何况，在琴心心中，自家娘娘如此聪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欺负。
    同心却不这么乐观，忧虑道：“可是柔贵妃又不讲理。”
    盛月华坐在步撵上低声道：“行了，快把表情收一收，不必担忧，前面就是慈宁宫了。”
    盛月华还没说完，就被同心打断。
    她看着前面，急着道：“娘娘娘娘！您看那边！是不是柔贵妃？！”
    琴心打眼一看，语气有些沉重：“是贵妃的仪仗。”
    宫里除了柔贵妃，哪个能用贵妃的仪仗。
    慈宁宫一条宫巷中，两个步撵迎面而遇。

 第290章 找茬

    按理说，宫妃的步撵应该是在宫门正前方停下。
    好巧不巧，柔贵妃和盛月华都是乘坐着步撵而来，又同时向慈宁宫的宫门走。
    同心咬牙，抬头问道，“娘娘，我们让不让？”
    妃位遇到贵妃，当然是要让的。
    可是柔贵妃踩着她们家娘娘上位，同心心里一点都不甘心。
    看着对面的贵妃仪仗，也不想示弱。
    盛月华心情稳定，阖下眼帘，轻轻开口，“让，为什么不让？”
    看了眼对面的贵妃仪仗，盛月华挥了挥手，示意步撵在这里停下就好。
    她发话了，同心再不甘心也只能道：“避让贵妃仪仗。”
    盛月华的步撵离着慈宁宫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却停了下来。
    “娘娘，小心。”琴心扶着她下来。
    盛月华等着柔贵妃先进去。
    贵妃的仪仗却没有在门口停下，而是直直往她这边过来。
    柔贵妃慵懒地依靠在步撵上，穿着一身正红的八宝罗裙，气场非凡。
    同心看了哪还不懂，“柔贵妃摆明了是来找麻烦的。”
    盛月华当然知道，柔贵妃是贵妃，她是妃位，小她一个等级。
    等柔贵妃的仪仗过来了，盛月华一行人拜了下去，“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大老远的，本宫还以为看错了呢，原来真的是盛妃妹妹。”
    柔贵妃坐在步撵上，换了个姿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拿捏着强调，阴阳怪气的，故意不让她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她可是没有忘记，之前被贬到底是因为谁。
    柔贵妃进宫那么多年，都是叱咤风云，还是第一次在盛月华面前栽了跟头。
    被禁足的滋味可不好过，被皇上冷落，比进了冷宫还难受。
    而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她现在不仅复宠，还成了贵妃，终于扬眉吐气一回，迫不及待要报复那些欺辱她的人。
    远远看见是盛月华的时候，她的内心快意极了。
    柔贵妃阴狠道：“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几十年河东，几十年河西，盛妃妹妹有没有预料到本宫还能出来呢？”
    盛月华没有起来，头却抬起来了，直视着柔贵妃的双眼。
    温柔地笑着，“贵妃娘娘，您能有这个机会出来，还是应该多多感谢左相。”
    柔贵妃怒道：“放肆！你这是说本宫晋位复宠都是因为本宫祖父么？！”
    “娘娘心中有数，又何必问臣妾。”盛月华又低下了头。
    其实这些后宫有谁不知道，只不过是柔贵妃不相信罢了。
    她才不会相信，皇上已经厌恶了自己，若不是祖父立功，根本不会宠爱她。
    “牙尖嘴利！”柔贵妃冷冷道，“你很好，竟然敢在本宫面前乱嚼舌根，以下犯上！静仪，你说说，盛妃该当何罪？”
    同心惶恐起来，柔贵妃就是要逮机会修理主子啊。
    静仪有些为难，小声道：“娘娘，盛妃也没犯什么错啊，您才解禁……”
    “闭嘴！本宫身边怎么会有你这个蠢货！”
    静仪原本是为了柔贵妃着想，但是柔贵妃本人根本没有这个自觉。

 第291章 掌嘴

    柔贵妃觉得自己被欺负了，有了能力当然要立即找回盘儿来。
    可静仪认为主子才出来，还是全后宫都知道是因为左相的缘故才能放出来，才能得宠。
    全后宫都知道，之前柔贵妃害得盛妃受伤。
    既然出来了，那就老老实实的，时间久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若是刚出来又和盛妃起矛盾，那不是上赶着生怕没有麻烦么。
    而在柔贵妃看来，静仪这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静仪到底是她的宫女还是盛月华的宫女啊。
    “滚回甘泉宫反省。”柔贵妃忍着怒气道。
    要不是不想让盛月华看笑话，她早就要责罚静仪了。
    静仪一心为主子好，却被她这么不给脸。
    她好歹也是柔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被当众这么呵斥，还有什么来脸约束下人。
    静仪捂着嘴跑了回去。
    柔贵妃另点了两个小宫女，一点也不手下留情道：“掌嘴！”
    两个小宫女也知道盛月华也是宠妃，掌嘴这么不体面的责罚，又是当着这么多人，怎么能对宠妃干呢？
    柔贵妃是贵妃，皇上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是她们这些小宫女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不论是盛妃还是皇上，她们都惹不起啊。
    小宫女动作磨磨蹭蹭地，稚嫩的小脸上都是迟疑，手上在打哆嗦。
    盛月华一直行着礼，不免有些腿酸。
    看着柔贵妃手下的人迟迟不动手，就算柔贵妃不急，她也忍不了了。
    “贵妃娘娘，您要打边打，您是贵妃，臣妾不如您位分高，您要责罚臣妾只能受着。”
    盛月华看似非常委屈，“可太后还在慈宁宫等着呢，也不好让她老人家久等吧。”
    竟然还嫌弃柔贵妃的人手脚不麻利，迟迟没有责罚她来了。
    柔贵妃差点被她的话气吐血。
    同心的内心瑟瑟发抖着，心道主子您这是找事儿么，不打当然好了，打了受伤事小，颜面大失才是大的，以后要怎么在后宫立足啊。
    那些嫔妃还不都嘲笑娘娘。
    主子自己没被打，竟然还来劲儿了，上赶着要被打。
    同心震惊了。
    主子这是吃错药了么？
    这操作真是闻所未闻。
    柔贵妃道：“没听见盛妃自己都嫌弃你们手脚慢了么，还不打？”
    柔贵妃认为她是在嘴硬，以为她不敢真的动手。
    盛月华也很委屈啊。
    被打是肯定不会被打的，只是要反抗的话，也得柔贵妃的人先动手吧。
    一直都不动手，她难道要拉着她们的手往自己脸上拍，然后再飞速地还手么。
    那多不逼真啊。
    盛月华本来就没想对柔贵妃服软。
    可柔贵妃也得先给她机会啊。
    “贵妃娘娘手下的人可真麻利呢，臣妾等得腿都酸了。”
    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挑衅她？
    柔贵妃气得手都抖了，“你们不敢是吧？让本宫来！”
    柔贵妃从步撵上下来，静仪没在身边，其他的小宫女没来及扶住，还差点被绊倒。
    更是对盛月华恨得咬牙切齿。
    柔贵妃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扬手就打过去。
    盛月华虽然行着礼，高度低了一大截。

 第292章 住手

    但是气场却不弱，淡笑着抬头，用挑衅的眼神看她。
    琴心在她身边，也是行着礼，没有抬头，全身已经紧绷了起来，随时都准备起来保护娘娘。
    柔妃看着她的表情，本来没有那么恨的，心中的恨意已经飙升了千万倍了。
    巴掌就要落下来。
    盛月华刚准备抓住她的手腕，再一巴掌还回去。
    就又一道上了年纪的声音穿了过来，“贵妃住手！”
    盛月华见有人出声，就没有动手，而是往后一仰，躲开了柔贵妃的巴掌。
    柔贵妃虽然听见制止的声音，却没有放松力道，那一巴掌还是落了下去，被打的人却因为这一道声音闪开了。
    柔贵妃打空了，力气又很大，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心中暗恨那道声音，转头问，“何人？竟然敢阻拦本宫？！”
    她转过头去，看到那人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慌乱。
    柔贵妃心虚地挤出一抹笑，“嬷嬷怎么出来了？”
    太后身边的嬷嬷带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
    虽然名义上只是个奴才，可嬷嬷从太后被先帝宠幸的时候就在太后身边伺候，还照顾皇上长大，很得太后和皇上敬重。
    她是太后的心腹，妃嫔不敢得罪，所言所行都是太后的意思，妃嫔不敢得罪。
    柔贵妃不知是那个太监宫女给太后报信去了，她怎么会不知，太后一向喜欢盛妃。
    不过是想趁着太后不在，先教训她一下。
    事后就算太后问起，只要推说是盛月华以下犯上，冲撞了她就行。
    可是当面被撞破，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多谢嬷嬷救了臣妾。”身后传来一道虚弱至极的声音。
    盛月华脸色苍白，连路都走不动了，被琴心和同心一左一右搀扶着过来。
    若不是她们俩搀着，就要站不起来的感觉。
    她看向出声阻止的嬷嬷，眼神满是感激，眼中溢满了泪水，马上就要委屈地哭出来了。
    嬷嬷一看她的模样，眼神就谴责地往柔贵妃那边看去。
    “盛妃娘娘没事吧，还不扶着娘娘先进慈宁宫休息！”
    她还以为自己出来的正是时候，没想到盛妃还是被柔贵妃给欺负了。
    太后娘娘说的果真没错，柔贵妃就是个跋扈的，盛妃性子单纯柔顺，一定是吃亏的那一方。
    “慈宁宫门前还能滋事，贵妃娘娘的胆子可真大！”嬷嬷老脸严肃，她是太后的心腹，对贵妃可不怕。
    盛月华宫中的人簇拥着她进了慈宁宫，嬷嬷还嘘寒问暖了几句，遣了身后一个宫女进去给太后报信。
    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着柔贵妃冷冷道：“柔贵妃，太后娘娘要见您，跟老奴走一趟吧。”
    柔贵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她刚才是没有打中吧。
    是吧。
    是……吧？
    这个小贱人刚才还在那中气十足地嫌弃没有被掌嘴呢，催着她手快点。
    现在来装什么虚弱？
    柔贵妃万万没想到，她能以这样的方式栽在盛月华手中第一回，就能以同样的方式栽倒第二回。

 第293章 警告

    上一次，盛月华就是用这样的把戏诬陷她，导致她被褫夺了封号，贬为嫔位，成了后宫的笑柄。
    没想到今日，柔贵妃依然是上了这个当。
    她有点后悔了，早知道盛月华装可怜无辜是一绝，为什么要自己送上门来。
    就算她说刚才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太后也只会相信盛月华，而不是她啊。
    柔贵妃跟着嬷嬷进了慈宁宫，心想一定要和太后好好解释清楚，不能像上次一样，平白无故就顶了罪名。
    这回她可是没碰到盛月华，那么多人都看到了的，不怕她搬弄是非。
    太后看到脸色苍白的盛月华，赶紧召了太医，又看到柔贵妃一点都没有愧疚，还理直气壮地进来，顿时对她更厌恶了。
    “参见太后。”柔贵妃行了礼。
    太后没让她起来，冷冷道：“柔贵妃好生嚣张，哀家可受不得你的礼。”
    太后明摆着因为盛月华的样子生气了，太后久居上位，生气起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柔贵妃虽然被晋了贵妃，可在太后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
    皇上是孝子，她可不敢对太后不敬。
    她心中暗恨这老太婆太过偏心，脸上还是一片惶恐，笑着道：“太后说笑了，您是太后，是后宫的主人，臣妾不敢对您不敬。”
    “是么？”太后冷笑一声，“你还说不敢对哀家不敬，在慈宁宫外面就敢如此欺压嫔妃了，柔贵妃，你也该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有今日的身份，哀家不说出来，你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
    太后警告地看着她，皇帝和她说过，要好生对待柔贵妃，可也不能让她得寸进尺。
    在她眼皮子底下都能这么放肆，不让她清醒一点，怕是要把后宫当成她自己的了吧。
    皇上表面上宣布之前的事情是冤枉了柔贵妃，才给她晋的位。
    可后宫中谁不知道，她是因为左相的缘故才能被赦免。
    后宫众人表面对她恭恭敬敬，私下谁不嘲笑她，同情盛月华？
    柔贵妃既然出来了，那就应该夹着尾巴做人。
    竟然敢再一次这么针对盛月华，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就是和盛月华有仇么。
    太后对柔贵妃这样的蠢女人，真是又讨厌又不得不好生供着。
    供着也就罢了，好歹她的祖父是有功之臣。
    可是太过嚣张，欺负到她宫外来了，这就触到了太后的底线。
    她要是不给盛月华出头，不就是告诉全后宫，就连太后也不能得罪柔贵妃，所有人都要顺着她么。
    皇室还有何威严可言。
    因此，就算被欺负的不是太后喜欢的盛月华，太后今日也得出这个头。
    太后看到盛月华的状况又是头疼又是心疼，让盛月华赶紧坐下，指着她对柔贵妃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太后，臣妾什么都没对她做啊，下人们都可作证。”
    柔贵妃心中委屈，上次她说不清楚也就罢了，这次她可是连盛月华的一丝头发都没碰着。
    谁知道她的不舒服是不是装的。

 第294章 病根

    反正跟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柔贵妃还没得到太后的准许，不敢起身。
    之前她还用这个方法为难过盛月华，没过多久就被太后还回来了。
    柔贵妃用怨毒的眼神看向盛月华。
    太后却不信，“你还敢顶嘴？”
    柔贵妃更委屈了，“请太后娘娘明察啊，真的不是臣妾干的。”
    盛月华脸色苍白，额头沁着汗珠，微蹙着眉，浑身上下都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被柔贵妃瞪了之后，她还回了个微笑，看起来很是欠揍。
    柔贵妃咬牙切齿，她肯定是装的。
    “太后若是担心盛妃，不如叫来太医看看到底是得的什么病。”柔贵妃道，“臣妾真的没有碰到她，盛妃自己闪过去了，之后又做出这副作态，也不知她是何居心。”
    太后蹙眉，看了看盛月华又看了看柔贵妃，不知道该听谁的。
    “太后不用为臣妾说话。”盛月华勉强笑着，很是虚弱，“就像贵妃所说，她没有打到臣妾。”
    太后担心道：“那你怎会如此？”
    盛月华微弱地笑了笑，露出一丝苦涩，“上次落下的病根罢了。”
    偏了偏头，不愿多说。
    太后这才想起，上次她被柔贵妃推倒，受伤的正是脑袋。
    上次就受了委屈，这次又是这样，也怪不得她会这么沉默。
    为了左相，不得不将柔贵妃放出来，盛月华的苦衷却是无人诉说了。
    皇上和她终归是亏钱了盛月华。
    太后有些心疼。
    “呵呵，盛妃妹妹真会说话，这下倒都是本宫的不是了。”柔贵妃冷笑旁观。
    太后看她还这么嚣张，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不禁怒道：“住嘴！”
    柔贵妃据理力争，信誓旦旦道：“是不是病根，请太医看过便是，臣妾和盛妃都不是太医，当然是让太医说了算，难道光听她的一己之言，太后娘娘就要定臣妾的罪么？”
    她倔强地直视着太后的双眼。
    太后看她执迷不悟的样子，知道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也道：“好，那就依你所言。”
    太后转头对嬷嬷催促：“不是让人去太医了么？怎么样了？”
    嬷嬷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道：“奴婢派人去了，应该还在路上，请太后和贵妃再稍等片刻。”
    柔贵妃还在地上冷冷道：“就怕是有人故意拖延时间，让人去打点太医呢。”
    目光毫不掩饰地看向盛月华。
    “姐姐为何要如此想我？”盛月华的眼泪说来就来，盈盈润润藏在眼中，欲落不落，瞧着更是可怜。
    她看向太后，指着自己的身后的奴婢，“太后明鉴，臣妾带来的宫人全都在这里了，若是太后不信，大可查一查，看看贵妃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这副作态，太后哪有不相信的。
    不耐烦地看向柔贵妃，“你这张嘴还是闭上吧。”
    柔贵妃看她要自证清白，也是信了她没有找人去贿赂太医，内心也有些心虚。
    太后道：“你先起来吧。”
    堂堂贵妃，被罚着行礼不起来，若是被太医看见了也不体面。

 第295章 认怂

    她这个贵妃本来就是为了左相之事，要是传出去了，左相恐怕会心中不痛快。
    “谢太后。”
    柔贵妃被静仪扶了起来，行礼了一段时间，腿都麻了，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太医不一会儿就到了，随之一起的还有皇后与和妃。
    今日太后原本就是叫了后宫排的上名的嫔妃来，商议秋猎的事情。
    盛月华早来是因为和太后关系好，提前来和她说会儿话。
    柔贵妃早来纯粹是为了在她们面前显摆一下，自己成了贵妃的事情。
    皇后与和妃来的时辰才是正常的，宫女道：“太后，皇后、和妃来了。”
    “现在出了这事儿，哪还有心思商议别的。”太后烦躁地道，差点忘了还有她们两个。
    现在让她们回去也来不及了，太后干脆让她们进来。
    “参见太后。”皇后给太后行了一礼，起身后殷切道：“臣妾与和妹妹来的时候竟然碰见太医了，是太后哪里不舒服么？”
    太后叹了口气，“哪里是哀家不舒服。”
    皇后随着太后的眼神看向盛月华，眼中顿时不喜起来，怎么又是这个盛妃。
    人不大，惹出来的事儿却不少。
    不过她身为正宫皇后，见到宫妃身子不适，还是要垂问两句。
    “盛妃妹妹怎么了？你身子一向虚弱，若是什么事情，还是回宫休养便好。”皇后故作担心。
    盛月华笑了笑，起身给她请了安，摇头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没事，只是之前落下的病根犯了。”
    太后看她没将柔贵妃欺负她的事情弄得众人皆知，心中安慰不少。
    还是盛妃懂事，现在柔贵妃的丑事不好传出去。
    她看向皇后，道：“来了就坐吧，和妃也坐。”
    之前颇为受宠的和妃在柔贵妃出来之后，消停了不少，若是之前，她肯定也是要说上几句话的。
    这回却是没那么多话了，穿的也不像之前那么打眼，很是素净。
    请过安后就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也不出声。
    太后今日见她，倒看得顺眼起来。
    盛月华见着和妃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柔贵妃面前认怂了。
    毕竟出手没将左相手中的东西怎么样，倒是不小心害死左相的大儿子，柔贵妃的生父。
    见着了苦主，当然不敢乱说话。
    柔贵妃虽然也想嘲讽几句和妃，可现在盛月华还虚弱着，太后对她不喜，她还不敢继续生事。
    见着了和妃就当做没看见一样，无视她。
    就算没说什么诛心的话，这样的态度也是十分看不起她了。
    盛月华心道，柔贵妃和左相应该是还没查出真凶，不然柔贵妃见了和妃，没生撕了她就怪了。
    那可是杀父之仇，和后宫里平时的无聊嘴仗可不一样。
    柔贵妃看和妃那小气的样子，心中说不定还在嘲笑她。
    可她却不知道，杀父仇人就在眼前。
    与和妃不同，皇后倒是致力于刷存在感。
    毕竟她这个皇后被无视惯了，要是再不多说几句话，后宫哪里还记得她这个皇后。

 第296章 诊治

    “盛妃妹妹竟然还落下了病根啊。”皇后说着一脸可惜，“难道是之前那回？”
    说这话的时候瞥了柔贵妃一眼，谁都能看出来，皇后分明是在说柔贵妃害盛月华的那事儿。
    “皇后娘娘，请您慎言！”柔贵妃冷冷道。
    柔贵妃在之前皇后还掌着后宫的时候就不怕她，现在升了贵妃，皇后反而落魄，她就更不怕了。
    太后说她也就算了，人家是皇上的亲娘，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
    皇后算是哪根葱？
    太后虽然不喜欢柔贵妃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但也不会让皇后公然打脸。
    太后不悦道：“皇后难道忘了，皇上亲口为柔贵妃平的反么？”
    皇后低头道：“臣妾知错。”
    可面上还带着不服的神色，柔贵妃冷哼了一声，全然没将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的位置顿时很尴尬了。
    太后虽然也不喜欢皇后的性子，不过到底是是正宫，她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太下她的面子。
    “不是什么罪过，只是你身为正宫皇后，一言一行都要慎重，你是后宫的女主人，后宫众人难免会按照你的言行做事，皇后必须要公正。”
    听见太后话中有承认她身份的意思，皇后忍不住高兴起来。
    “臣妾明白。”
    太后挥了挥手手，道：“让太医进来，给盛妃诊治。”
    “是。”
    嬷嬷将太医带了进来。
    太医给各位贵人行了礼，原本以为太后出了什么事情，急忙往这边赶，结果原来是让他诊治嫔妃。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懈怠，诚惶诚恐地隔着一方手帕替她诊了脉，又问了一些问题。
    盛月华一一答了，脸色还有些不好看。
    柔贵妃等不及了，急道：“盛妃到底有没有事？”
    “回贵妃娘娘的话。”太医斟酌道，“盛妃娘娘并无大碍。”
    柔贵妃心中松了一口气，扬起红唇，“本宫就知道，毕竟本宫可是什么都没做。”
    太后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转而问太医，“可盛妃感觉头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太医拱手道：“头晕的话，可能性就比较多了，臣看过盛妃娘娘的脉案，不久之前，娘娘曾经撞到过脑袋，伤势虽然看着好了，可头脑受伤不像其他地方，留下后遗症也是有的。”
    太医斟酌着，不敢说得太过明白。
    他是给后妃看病的太医，对后宫之事也略知一二。
    现在明显是柔贵妃和盛妃不和，又牵扯到前朝之事，他夹在中间也难做啊。
    可柔贵妃却是不满他说的话。
    柔贵妃笑了一声，冷声道：“你之前说盛妃并无大碍，太后问你盛妃头晕是何故，你又说是当初留下的后遗症，这般前后矛盾，本宫看你是在欺瞒本宫与太后！”
    太医额间瞬间留下了冷汗，跪地道：“微臣不敢啊！请太后和贵妃明察！”
    “太后娘娘，臣妾看这个太医医术并不高明，将盛妃给他医治定会害了盛妃的。”柔贵妃提议道：“不如换个太医来吧。”
    “贵妃娘娘何出此言？”

 第297章 看见

    太医原本不想掺和到后宫争斗当中，可是被柔贵妃说医术不好，这就不能接受了。
    他悲愤道：“微臣虽然资历不如太医院其他太医，但这太医的之位也不是浪得虚名，是从末等的医官一级一级考上来的，医术绝无问题，贵妃娘娘这句话，是不信任整个太医院么？”
    柔贵妃算是踢上铁板了，若是对其他太医，根本不会有这个胆子顶撞贵妃。
    可这位太医虽然年轻了些，医术却是整个太医院公认最好的，心中也有傲气。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是普通人，背后也有皇家的背景。
    虽然远了些，但严格算起来，也算是皇室宗亲的一员。
    柔贵妃却不知道这些，只以为他是个小小太医，竟然敢跟她顶嘴。
    太后没有说信谁，却道：“哀家记得你，你虽然年轻了些，却是师从刘太医，先帝还在的时候，哀家得了头疾，还是刘太医亲手治好的。”
    太医感动道：“没想到太后还记得。”
    柔贵妃原本还以为太后会替她训斥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医的，却没想到这太医和太后还有些渊源。
    这太医的师父对太后有恩，太后肯定是要护着他的。
    柔贵妃对自己说的话有些后悔了。
    太医又道：“太后得过头疾，自然也应该知道，头脑是人身上最神秘的部位，盛妃娘娘曾经撞到过后脑，若是伤到什么重要的地方，只靠把脉问诊也是看不出来的。”
    太后点点头，也认同了他的话。
    柔贵妃却是不敢说话了。
    “微臣敢问盛妃娘娘，伤到后脑之后，直到现在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太医问道。
    盛月华道：“时常晕眩，想要呕吐，随着时间过去，也没那么频繁了，可是有时候还会难受。”
    太医验证了自己的判断，道：“这就是了。”
    他看向太后，道：“盛妃娘娘自从上次伤到脑袋，就一直有晕眩的症状，正是后遗症之一，今日严重了一些，可能是收到了刺激。”
    太后一听，不耐烦道：“贵妃到底做了什么？”
    “臣妾愿望啊。”柔贵妃不知道最后怎么又转到她头上了，委屈道，“臣妾真的没有动手。”
    盛月华虽然身子不舒服，但也强撑着为柔贵妃说话，“贵妃娘娘说得不错，臣妾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太后不用担心。”
    可她们越这样说，太后越觉得是柔贵妃的错。
    况且这几日柔贵妃嚣张过头，虽然不能发作她，但也不能让她一直这么嚣张。
    太后想用这件事好好让她清醒一下。
    “嬷嬷，你去叫盛妃和贵妃的时候，到底看见了什么？”
    太后身边的嬷嬷可是当时叫停的那个人，是看见了事情的经过的。
    嬷嬷行了礼，道：“当时贵妃的身体将盛妃挡住了，奴婢没看见详细经过，不过贵妃确实动手了，巴掌打了下去，奴婢看的真真的，盛妃娘娘应该是躲过去了，奴婢并没有听见声音。”
    太后听后，不敢相信道：“你竟亲自动手？！”

 第298章 盛怒

    太后怎么也没想到柔贵妃敢如此大胆，竟然还要掌掴盛妃。
    还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这是要将盛妃的脸面往地上踩啊。
    要是她真的动手了，盛妃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那可是四妃之一的妃位，被人掌嘴？
    前朝的时候就有得宠的妃嫔恃宠而骄，当众掌掴了一个虽然没什么宠爱，但是家中很有势力的人。
    被掌掴的妃嫔不堪受辱，直接在宫中自行了断了，当时惊动了不少人。
    妃嫔的家人位高权重，听说这件事也崩溃了，他们就那一个女儿，竟然在宫中死了，闹起事来，弄得先帝焦头烂额。
    最后不得不将那个惹是生非的女人赐死，再好好整顿了后宫，这件事才慢慢消停。
    当时造成的影响很深，不少权贵的女儿都在宫中，人人自危，联名上书。
    柔贵妃是要供着不假，可盛妃也不是好惹的啊，右相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就直接少了一个臂膀。
    太后刚才根本不知道柔贵妃竟然亲自动手，想要掌掴盛妃。
    她以为柔贵妃也就是嘴上不饶人，为难一下盛妃罢了。
    哪知道她竟然如此大胆。
    太后柳眉一竖，将柔贵妃看得心惊胆战，不知道太后为何如此生气。
    她站起身道：“臣妾……臣妾根本没有打到啊。”
    柔贵妃还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太后压抑住自己的怒气，“皇后、和妃先退下。”
    就算惩治柔贵妃，也不能当着她们俩的面。
    和妃起身告退，并不留恋。
    可皇后看戏看得正欢，并不想出去。
    “太后娘娘，秋猎之事临近……”
    皇后还想借着商议秋猎的借口留下，可太后盛怒之中，哪有精力说什么秋猎的事情。
    “皇后不听哀家的话，是要造反吗？还是觉得慈宁宫是你的地方？能想来就来，想留就留？”太后将桌案拍的啪啪作响，中气十足道。
    “臣妾没有这个意思啊，太后息怒，臣妾这就退下。”
    没想到太后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皇后被吓了一跳，连忙灰头土脸地退下了，出了慈宁宫还一脸懵。
    她们俩走后，太后冷冷地将眼神放到柔贵妃的身上。
    柔贵妃心中大骇，被太后的眼神看着，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太后娘娘……”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小小惩戒一下盛妃，怎么就惹得太后如此生气。
    难道太后就那么喜爱盛妃？欺负一下也不行？
    盛月华见太后这么生气，迟疑着起身，“太后娘娘不必为臣妾的事情忧心。”
    太后看到她这个苦主，连忙安慰道：“盛妃不必忧虑，此事与你无关，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吧，他日哀家再叫你过来。”
    “可是……”
    盛月华为难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柔贵妃。
    太后让嬷嬷送她出去。
    盛月华走到殿外，才道：“嬷嬷，太后没事吧，您快劝劝，可别气坏了身子啊。”
    “唉。”嬷嬷叹了口气，“娘娘很是懂事，太后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第299章 前朝旧事

    “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明显嬷嬷是知道太后为什么生气的，盛月华试探着问了，却没有得到回答。
    嬷嬷没有得到太后的允许，也不敢乱说。
    不过看在盛月华深得太后喜爱，还是告诉了她与前朝旧事有关。
    “前朝旧事？”盛月华深思。
    嬷嬷催促道：“盛妃娘娘身子不舒服，赶快回去休息吧，太后这边自有奴婢照顾。”
    盛月华也不好再多留，带着华阳宫的宫人离开了慈宁宫。
    “琴心，你可知道前朝旧事可有什么是和掌嘴有关的？”盛月华问道。
    若是以后即将发生的事情，她还知道，前朝旧事太过久远，前世她也没怎么接触到，自然是不知道的。
    琴心到盛月华身边前，曾经接受过关于后宫的之事，对这件事也略有耳闻。
    她将前朝那位嫔妃被掌掴后不堪受辱自杀了的事情告诉了盛月华。
    “这倒是意外之喜。”
    盛月华今日过来，本来就知道一定会遇上柔贵妃，肯定会被找茬欺负。
    她也不是好惹的，早就做好了准备。
    左相立功了又怎样，她也不是好惹的。
    可是有了这么一出，太后自然会替她出头，倒不用她自己动手了。
    同心愤愤不平道：“柔贵妃这是自找苦吃，竟然想用这种手段欺辱娘娘。”
    琴心道：“关键还是柔贵妃太嚣张了，娘娘什么都没做，她还非要欺负娘娘，掌嘴本没什么特别的，娘娘还让于美人当中罚跪呢，那也是丢脸的大事，不也没事儿么，于美人当中欺负妃嫔，那可是多少人都看见了，罪证确凿的，况且她父亲身份低微，肯定比不上娘娘。”
    琴心原本对柔贵妃很是不爽，要是主子真的被打了，她这个贴身保护的多失职。
    国公爷肯定会找她麻烦的，况且她之前的任务都是完美完成，这次也一样。
    盛月华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和妃？”
    同心道：“估计是走了吧，皇后娘娘都走了。”
    “和妃在柔贵妃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呢，这几天都没怎么出过明粹宫的门，这次也是太后传召，推辞不了才来的。”琴心道，“和妃出来了肯定不会逗留，这时候应该都回宫了。”
    “秋猎便要道到了，难道和妃不去？”同心好奇问道。
    和妃是四妃之一，在她看来肯定会去的，到时候一定会撞上柔贵妃。
    “和妃的心思本宫猜不到。”盛月华笑道，“说不定为了躲避柔贵妃，也会称病不去呢。”
    琴心猜测道：“刚才看太后那么生气，柔贵妃在太后手中讨不得好处，到时还不一定会怎样呢。”
    盛月华却没有那么乐观，“左相立了大功，没看太后连说几句柔贵妃都要避着皇后她们嘛，估计这次也不会对她怎么样，顶多就是警告一番，再重的惩罚，太后不敢。”
    盛月华嘲讽一笑，太后和皇上都是一丘之貉。
    听了琴心说的故事她当然明白，太后为她出头是小的，警告柔妃不让她太过欺压后妃才是真的。

 第300章 行动

    太后最关心的，是后宫的安稳。
    柔贵妃嚣张有她的资本，若是那个嫔妃的父族对皇上有利，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后宫哪有什么公平，太后也是看利益办事。
    只是前朝有被掌嘴的人自缢的先例，严重了会影响朝堂的安稳。
    柔贵妃嚣张过头了，她自然是要敲打一下的。
    盛月华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得太后喜爱，还不是家世好，表现出来的性格温顺，听话懂事，不争风吃醋，能让她好好拿捏。
    最重要的还是她有个右相父亲。
    要不是父亲，只是性子好的话，太后哪里会屈尊。
    吴才人不也是温顺的性子么，太后何曾正眼看过她？
    太后与皇上一样，都是商人逐利的性子。
    只要对皇室有帮助的，宠一宠又何妨。
    太后若是以为这点偏爱就能拉拢她的话，那就真的让人笑掉大牙了。
    前世盛月华入宫，因为什么都不懂，也不得宠，太后几乎没对她说过话。
    等之后受宠了，又因为得了皇上独宠，还被太后厌恶。
    只有怀了龙胎的时候，太后对她好了一点，还整日里嘘寒问暖的。
    等到那孩子不在了，太后就对她百般不满，像是她故意留不住那个孩子一样。
    盛月华可是将太后的真面目看的一清二楚，这一世就算太后一开始就偏爱她，她也不会动摇。
    用完晚膳后，琴心才得到消息，柔贵妃现在才从慈宁宫出来，回了自己宫里。
    也不知道太后究竟对她说什么了，用了那么久的时间。
    琴心只是捂着嘴道：“听说柔贵妃回去之后发了好大的火，太后派人跟皇上传话，柔贵妃本来还指望皇上过去安慰她，结果皇上说要来看娘娘，可把柔贵妃气死了。”
    盛月华叹了口气，“又要梳妆打扮。”
    就算皇上只是匆忙看她一眼，就转头往云才人那里跑。
    不过她还是要隆重地打扮一下，累得要死。
    “皇上今日过来，依云那边怎么样？”
    依云自从上次看到皇上去了云才人那里，就一直没有动作，甚至也不偷懒了，在洗衣房里还算勤劳。
    盛月华却不相信她会没有想法，现在这样只是为了之后的动作做准备罢了。
    “依云跟洗衣房的人混得不错，应该已经知道了，娘娘放心，今晚我会盯住她。”
    依云的事情一直是由琴心负责的，“奴婢有预感，依云马上就会行动的，就是不知道她要找谁当靠山呢。”
    说不定是上辈子的老靠山，皇后呢。
    盛月华笑了笑，将这件是抛到脑后，准备沐浴。
    是夜
    琴心特意换了一身黑衣，藏身在阴影当中。
    没等一会儿，果然看见依云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小缝，一个人影探头出来，左右查看了一番，看到没人之后，才悄悄出来将门关上。
    人影顺着墙根一直走，竟然还是藏在了上次琴心让她面壁的地方，一颗臭椿树后。
    琴心眼力非凡，一眼就看出这个人影就是依云。
    看到依云还是躲在臭椿树后面，也不知道熏不熏。

 第301章 狗洞

    琴心目露敬佩，要换做自己，是肯定忍受不了臭椿树的味道的。
    虽然不喜欢依云，但这女人对自己很狠啊，比她这个前暗卫都狠。
    这完全震慑到琴心了，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
    此时的依云也很佩服自己。
    站在臭椿树后面，就要被熏晕了，依云死死捂着嘴巴，眼睛也要被熏得睁不开了。
    实在是院子里面那么空旷，若是琴心这样懂武功的，自然能轻而易举找到一处隐蔽的藏身之处，不会被别人发现。
    可依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不说轻功了，蹦跶都费劲。
    像琴心一样攀在屋檐底下，根本就不可能。
    环顾四周，也只有正好能将她遮起来的臭椿树比较顺眼。
    夏日里，院子里有树的话，蝉声会吵得人不得安宁。
    所以华阳宫里树很少，内院里更是没有了。
    就这个臭椿树还是侥幸长这么大的，哪有依云挑的余地。
    就算委屈，她也只能忍一下了。
    毕竟她现在做着的事情很重要，要是幸运的话，说不定就能到贵人身边一飞冲天。
    在华阳宫洗衣服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依云和琴心屏息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殿的殿门果然打开了，一道身影闪身而出，在月光下能看出常服上绣着的龙纹。
    然后走向了云才人的偏殿那边。
    依云等地就是这一刻。
    之前虽然看见过一次，可她不知道那是偶然，还是是每次都会发生的。
    这次听说皇上来了，才提早来这里等着。
    不枉她等得辛苦，还是等到了。
    依云一个激动放开了捂着嘴巴的手，不小心吸进去了浓浓的臭味，顿时翻了眼皮。
    见皇上的身影已经走远，依云赶紧从臭椿树后面出来。
    小心躲开附近的侍卫，往华阳宫宫门走去。
    琴心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今日她早已对华阳宫的侍卫说过，让他们放点水。
    不过就算放水了，对于依云来说，深夜出宫还是有些难度。
    琴心十分担心她出不去。
    结果跟着她，竟然不是从华阳宫宫门出去，而是从一条小路到达了之前依云住过的漱玉轩附近。
    琴心饶有兴味地看着，依云鬼鬼祟祟地，蹲在漱玉轩墙根底下。
    琴心原本以为她是在挖什么东西，结果依云剥开杂草，竟然露出一个可以让成年女子通过的狗洞。
    这么黑，周围也没有人，依云也不顾形象，直接头冲着狗洞就钻了过去。
    琴心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像一只灵活的蠕虫一样，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洞中。
    然后从藏身的屋顶上跳了下来，扒开草丛一探究竟。
    洞的四周痕迹并不新，应该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出现的，依云住在这里的时候恐怕才发现的。
    琴心招了招手，一个同样身穿黑袍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这是封旭安放在盛月华身边，保护她的力量，一直由琴心负责支配。
    “我还要去追查依云的行踪，你去查查这个狗洞，看是什么来头。”

 第302章 选择

    黑衣男人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用同样的方式消失不见。
    琴心身为前首领，对这种场面也是见怪不怪。
    她一个纵跃翻出了宫墙，打眼一扫，看见了依云的身影。
    依云还没走多远，琴心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最后，竟然走进了甘泉宫中。
    ……
    第二日，盛月华听到琴心如此汇报的时候，惊讶地喷出了一口茶。
    “娘娘小心些。”同心给她擦着衣服，又看看地上的水渍，有些嫌弃。
    “娘娘还是先去换衣服吧，奴婢把这里打扫一下。”
    同心将主子和同僚一起赶去了书房，自己则留下打扫屋子。
    盛月华换了衣裳以后，和琴心一起到了书房。
    “听了依云的小动作，她竟然不惊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顾着打扫了。”
    盛月华故意在她面前说，本就是想让同心早些适应一下好朋友的背叛，千万别再将依云当成自己人了。
    原本还想慢慢来，循序渐进的，没想到同心还挺适应的。
    琴心重新沏了茶水，递到盛月华手上，一边道：“同心虽然说单纯了些，可也不傻，有了之前那些事儿，也不会太相信依云了吧。”
    盛月华接过茶水，“也是，这样就好，省的我还得想法子安慰她，不说这个，你之前说的是真的？”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依云怎么就选了柔贵妃呢？
    前世她不是投靠了皇后？
    盛月华留着她，也是觉得她还挺深谋远虑的，选了个最后的赢家。
    没想到今世，却选了个短命的。
    柔贵妃现在高贵，不久之后就会被拽下来，她早就用任性将皇上的耐性磨光了。
    失去了作用之后，只会被无情抛弃。
    依云竟然这样没有眼力见，盛月华觉得她的选择也是迷。
    她这个盛妃，怎么着也比柔贵妃好吧。
    就算没重生的时候，她也是比柔贵妃活得久。
    更不用说现在了。
    琴心却觉得依云的选择很正常。
    “娘娘，您以为谁都能有您这种觉悟么？后宫的情势，多得是人看不清。”
    琴心觉得自家主子的心态不太对，“后宫那么多嫔妃，那些家世不好的原本就没经历过高门贵女关于后宫的教育，甚至有些是姨娘生的庶女，根本你不会得到嫡母的教导，进了宫位分也低，日子都过得苦巴巴的，连顿好的都吃不上，准确的消息又能知道多少。”
    这才是新人进宫的正确打开方式。
    盛月华进宫就是嫔位，本就将所有新人甩到了身后，没过多久就升了妃位，晋升的速度无人可敌。
    就算是前世，只前一两年的时候没有得宠，不过那时也是贵人，好歹也是个正经主子，后宫说不上话，可是衣食住行也是没问题的。
    琴心道：“依云本就是小家小户出身，只看得到眼前有什么稀奇，她现在恐怕连后宫有多少位小主都记不清呢，只能看得到柔贵妃的荣光，哪会知道这只是一时的呢。”
    盛月华突然想到。

 第303章 留不留

    她其实想错了，毕竟前世依云开始表现出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她第二次怀孕之前了。
    那个时候她虽然还得宠，也已经是贵妃的身份。
    可当时皇上对她的态度已经越来越敷衍了，来看她的次数也少了不少。
    前世的她一直沉浸在甜言蜜语中，没有察觉到。
    此时一回想，却十分明晰。
    依云作为她的大宫女，应该也发现了不对劲，才想着要离开她重新寻觅一个好主人的。
    不然依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当时是顺贵妃的她。
    那个时候，整个后宫留下来的叫得上名号的妃嫔并不多，只有她这个顺贵妃最是显眼。
    若是没有变数，依云肯定不会离开她。
    这样想来，依云现在看不上原主子皇后，反而对柔贵妃青睐有加，那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就看皇后现在的模样，任谁能猜到，前世笑到最后的是她呢。
    后宫很早就有人猜测，皇后体弱多病又没有家世，不是自己病逝，就是被废，正宫的位子肯定是待不久的。
    对这种说法，盛月华嗤之以鼻。
    让谁当皇后哪会让她们说，还不是看皇上的意思。
    也就是皇上现在坐得位置还不大稳当，像前世那样，斗倒了楚王、瑞王，将所有权利收归手中，皇权集中了。
    自然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其他人开口的份儿。
    体弱多病原本就是皇上为了保护皇后，才想出的法子。
    家世不好也没什么，将皇后的父族封个没实权但看着风光的爵位，不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前世的时候，皇后虽然不打眼，也没现在这么落魄。
    今生之所以会落到这样的田地，还是盛月华在其中作梗，还有云才人的存在。
    皇上现在几乎是将对皇后的心意全部寄托到云才人身上了，而因为有盛月华这个挡箭牌在前面当着，云才人根本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皇后现在自顾不暇，柔贵妃与和妃就够她受得了，根本没工夫探究华阳宫的事情。
    而昨天，依云竟然去了甘泉宫，就代表着柔贵妃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不过依云只是知道皇上来华阳宫宠幸地不是盛月华，而是云才人。
    可到底是为什么，依云却不知道。
    在盛月华和皇上的示意下，云才人在后宫的存在感很低，几乎不出华阳宫的大门，就算在自己宫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是戴着面纱。
    依云根本没有见过云才人真正的脸。
    不过现在柔贵妃知道了云才人的重要性，怕是马上就要上门，亲眼看一看了。
    “依云呢？”
    盛月华手中的茶已经凉了，她将茶杯放在桌上。
    琴心回答道：“昨晚奴婢一直跟着她，进了甘泉宫以后，两柱香后就出来了，一路回了华阳宫。”
    琴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现在估计已经起来去上差了吧，洗衣房的活儿繁重，一大早就要起来的，娘娘，她还要留着么？”
    琴心淡定问道。
    在她的眼里，背主的奴才，肯定是留不得的。

 第304章 狗洞

    但是指不定主子有用呢，毕竟这里不是暗卫营，一旦发现有背叛，就可以先斩后奏。
    来了盛月华身边后，琴心心态平和了不少。
    身上也没有之前那股子冷漠了。
    饶是如此，盛月华听了还是出了冷汗。
    怕琴心一眼不和就动手弄死依云，她忙道：“不急，甘泉宫那边还需要她替我们传递消息呢，依云留着还有用。”
    依云的用处可大了，柔贵妃既然想要探听华阳宫的消息，盛月华就故意制造点假象，让依云这个叛徒传出去。
    若是直接告诉柔贵妃，她恐怕还不信。
    通过依云的嘴，柔贵妃肯定会信的。
    平白无故多了个“内应”，盛月华其实挺高兴的。
    琴心道：“行吧，对了娘娘，奴婢昨天发现，漱玉轩旁边有个通往外面的狗洞，依云就是通过那个狗洞出去的？”
    现在想起来，琴心还有些想笑，实在是依云钻狗洞的样子太好笑了。
    盛月华也有些怀疑人生。
    狗洞？
    华阳宫有狗洞么？
    她怎么一直不知道。
    盛月华听到这个消息，总觉得很有用，但是找不到突破点在哪里。
    她仔细理着脑海中的思绪。
    前世她也是一直住在华阳宫，从偏殿到正殿，从贵人一直爬到顺贵妃。
    不说对华阳宫了如指掌吧，可是这是自己的地盘，为了防止其他嫔妃对华阳宫下手，她一直很是警惕。
    可是也从来没发现哪个地方有狗洞啊。
    “你是说在漱玉轩？”盛月华皱着眉头问道。
    琴心点了点头，形容了一下，“就是依云之前住的地方啊，奴婢看过了，那狗洞形成的时间应该很久了，绝对不是最近新挖的，那个角落里都是杂草，将狗洞盖得严严实实，若是依云不去，奴婢肯定发现不了。”
    漱玉轩本身就是华阳宫的角落处了。
    之前让依云住过去，盛月华也是抱着让她住远点，不想让依云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心态。
    那段时间盛月华重生回来的时间还不长，见着依云怕直接一个激动，动手给她掐死了。
    让她住的远远的，倒是对依云的保护了。
    前世的时候，皇上后宫本就不充盈，选秀了几次，进来的人一次比一次少，几乎都是家世好的，能够对前朝有所帮助的高官之女。
    她又不喜欢和其他人一起住，因此华阳宫住着的人很少。
    除了她，就是几个位分低微的才人美人，存在感也很低，很识趣。
    知道她不喜欢别的妃嫔在宫中乱晃，也就不随便出来碍她的眼。
    华阳宫就是她的一言堂，在顺贵妃鼎盛的那段时期，华阳宫应该是牢牢握在她手中的才是。
    这要是在宫外也就算了，偏偏是在后宫。
    哪个宫里有个狗洞，直通外面，甚至能允许一个人过去。
    这要是别人随便起、点心思，那她不就危险了？
    琴心也觉得那狗洞有碍观瞻，可是现在堵了的话，依云自己也知道暴露了。
    她安慰盛月华：“娘娘放心，华阳宫各处都有侍卫守着，奴婢敢保证，之前从没有什么人从狗洞中进来。”

 第305章 守着

    盛月华担心的不是这个，道：“人虽然进不来，可东西呢？”
    若是有人想要往她宫里放什么东西，连让买通的宫人怎么将东西带进去都不用担心，只要从狗洞里放进去就好。
    到时候再让买通的宫人取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华阳宫。
    那要是些了不得的东西，盛月华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前世她没少受到过后宫的谋害，明枪暗箭多得数不清。
    她只稍微想想，就有好几件事情能够和狗洞对上，不是要掺进她饮食中的慢性毒药，就是要放进她寝宫，诬陷她诅咒皇上的人偶之类。
    那些事情她虽然一一挺过来了，可是也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找到幕后黑手的。
    要是早知道这个狗洞的存在，说不定对她的谋害就会少一些了。
    可谁知道前世又有那些人知道这个狗洞呢。
    盛月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娘娘别想了，总归已经知道了，奴婢让人守着便是。”
    琴心让她靠在椅背上，用轻柔的手法按揉着她的穴位。
    盛月华的表情舒缓下来，闭着眼睛道：“看着就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害我。”
    “奴婢让人查过了，那个狗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那儿的，不过肯定是已经过了很久，说不定是前朝的时候，漱玉轩本来就是废弃的存在，若不是娘娘让依云住在哪儿，漱玉轩说不定还要废弃下去，而外面是一条偏僻的宫巷，平时也没人走。”
    琴心一边替她揉着，一边道，“就算有人碰巧真的过来了，估计发现的人也不会很多，娘娘要是担心，等依云的事情结束了，让人将那狗洞填起来就是。”
    盛月华倒是很想感谢依云了，要不是她住在哪儿，也不会碰巧发现。
    知道了总归会有所防备。
    “不用了，就让狗洞在那儿吧。”盛月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是填起来了，她们的手段反而要更谨慎了，到时候防不胜防，不如留着，只要让人看着就是，有异常便来禀报。”
    琴心道：“是。”
    *
    甘泉宫
    大殿中焚着香，香烟袅袅，四处都透露着奢华。
    梳妆台前，一个华贵妩媚的美人坐在那儿，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无一不是千金之数的精品。
    她正对着铜镜贴额间的花钿，很是认真专注，眼角眉梢都流淌着妩媚，笑起来更是倾城之色。
    寝殿中很是安静，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地笑了。
    这样美好的她，连身为女人的自己看了都会心动，皇上也一定会喜欢的。
    皇上最近很是宠爱她，今日一定会过来的。
    从殿外悄步进来了一个低着头的宫女，柔贵妃不喜声音太大，她只能尽量不发出声音。
    “贵妃娘娘。”进来的宫女走了过来不，给她行了礼，跪在地上，双肩缩着，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
    柔贵妃停下动作，转而看向地上的宫女，声音很是温柔，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欣喜，眼中似乎透着亮光。

 第306章 看到了

    “可是皇上今晚要过来？”
    宫女没有答话，殿中只有静谧，就算是站在柔贵妃身后的大宫女静仪也紧张地秉着呼吸，根本不敢出声，看向跪在那里怕是要吓破胆的宫女，目露同情。
    柔贵妃皱了皱眉眉头，不耐烦道：“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皇上到底来不来看本宫？说话呀！”
    声音中有些焦急，但还是能听出来媚意，像是嗔怒一样。
    就算是不高兴，柔贵妃的美貌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过她只是这么随便问问，地上的小宫女就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脸色铁青，蠕动着嘴唇，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柔贵妃失望极了，挥了挥手，像是个得不到礼物的孩子一样，失望道：“既然她不会说话，以后也别说了。”
    柔贵妃眉间有些哀怨，转过头不再看地上的宫女，对着铜镜顾影自怜起来。
    小宫女原本都说不出话来的，听见了柔贵妃说了什么之后，骇得尖叫起来。
    柔贵妃不喜吵闹，眉头轻皱。
    静仪怕主子生气，赶紧道：“都没听见么，还不把她捂了嘴，带下去。”
    几个粗壮的婆子进来，将那个挣扎的宫女拖了出去。
    因为皇上没过来，柔贵妃今晚又要不高兴了。
    静仪面无表情地从粗使宫女中点了两个，似笑非笑道：“去娘娘身边贴身伺候，要是伺候好了，就再也不用干这些粗活了，你们两个真是幸运。”
    两个粗使宫女既高兴又激动，在其他宫人艳羡的目光下，跟着静仪走了。
    第二日，她们也没回来。
    好像真的如同静仪所说，飞黄腾达了。
    能在贵妃娘娘身边近身伺候，那可就是大宫女了，和她们这些干粗活儿的可不一样。
    结束了一天的差事，一个房里的粗使宫女谈起她们，语气中全是羡慕和嫉妒。
    “也不知道娘娘怎么会看上她们俩，那么笨手笨脚的，怎么能伺候地好娘娘。”
    旁边人讥笑道：“说什么风凉话，你不就是想代替她们过去么？”
    “就好像你不是这么想的一样！”
    几个宫女打闹起来，其中只有一个，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沉默着，不参与她们的谈话。
    “你怎么了？”床铺在她身边的人凑过来道，“难道你就不羡慕她们俩么？”
    “有什么可羡慕的。”沉默的宫女冷漠道，换了个方向。
    和她搭话的那宫女翻了个白眼，也不理她了。
    沉默的宫女眼底全是恐惧。
    昨晚起夜，她无意间看见几个小太监抬着三个麻袋去了后殿，有些好奇，就偷偷跟了上去。
    原本以为抗的是被子之类的东西，结果那麻袋口没有绑好，半途中松开了，露出了两张惨白的脸，都是死不瞑目，其中一个，嘴边还流淌着血迹。
    她被吓得半死，当场差点叫出声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逃了回来，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第二天起来就当做不知道这事儿。
    可是那两张脸她都认识。
    一个就是昨日里见过的，宫外进来，给贵妃娘娘传话的。

 第307章 变态

    她只见过那个传话宫女进来，却没见过她出去。
    本以为是没看见，谁知道，她永远都出不去了。
    而另一个，就是昨日静仪带走的，据说前途远大的两个粗使宫女之一。
    她们都是睡在一个屋子里的，平时见过多少次，她绝对不会认错。
    怪不得静仪带着她们走的时候，脸色那么诡异。
    第三个麻袋就算没有看见脸，她也能猜到，应该就是另一个粗使宫女。
    甘泉宫太可怕了，柔贵妃也太可怕。
    她虽然是个粗使宫女，但也是甘泉宫的，是柔贵妃的宫殿。
    而柔贵妃可是唯一的贵妃，皇上的宠妃。
    多少人都想代替她的位置呢。
    原本这个粗使宫女的职位，也是她好不容易贿赂管事才得来的。
    原本以为能在甘泉宫待得安稳，现在她却不得不提早打算，怎么出去这个魔窟了。
    “你说什么？甘泉宫里死了人？”
    听着琴心的话，盛月华忍不住叫出声来。
    “娘娘，您可小声点吧，非要让所有人都听见么？”
    琴心一边抱怨，一边去关了门窗。
    就算华阳宫有侍卫看守，可声音太大了，保不定就怎么传出去了呢。
    还是谨慎点好。
    盛月华匪夷所思，“柔贵妃对宫人下手了？她是疯了么？”
    琴心点头，道：“奴婢觉得差不多。”
    盛月华本来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琴心还真接上了，顿时有些无语。
    “娘娘可别不信，柔贵妃原本脾气都不太好，时常打骂下人，可是被解禁，升了贵妃之后，性情反倒大变了，就说温柔地很。”
    盛月华想了想之前见过的柔贵妃，却是没觉得怎么温柔。
    柔贵妃要亲手打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是狰狞地很呢。
    琴心补充道：“就是被太后说过之后，变化才明显的。”
    盛月华指着自己的鼻子，“那还要怪我喽？”
    琴心笑了笑，“和娘娘也有些关系，据说太后让她消停一点，不要再惹是生非了，这恐怕就是柔贵妃想出来的解决方法吧。”
    琴心道：“只是兄弟们打探到的，甘泉宫送出来的尸体就不下七具了。”
    盛月华的表情冷了下来，“她是要将自己宫里的人都害了么？”
    琴心无奈地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皇上最近没去她那边，柔贵妃不满了吧。”
    皇上估计也觉得柔贵妃做得太过了，这几日才都往华阳宫跑。
    安慰了“委屈”的盛月华的同时，也敲打了嚣张的柔贵妃。
    “她自己作死，我们也阻拦不了。”盛月华面无表情，眼中划过一丝嘲讽。
    自己心里不痛快，就朝宫人下手，盛月华是看不上这种做派的。
    前世的柔贵妃也不像现在这么变态啊。
    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过了几日，盛月华的“头疼”也好了。
    太后叫她过去，一起商量秋猎的事宜。
    这回不担心柔贵妃找事儿了，盛月华特意去得晚了些。
    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都在了。
    见到了柔贵妃本人，盛月华才知道，琴心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第308章 变化

    要不是亲眼看见了，盛月华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温柔至极的女人，会是之前盛气凌人，都不会好好看人的柔贵妃。
    “盛妃妹妹来了。”柔贵妃的声音道。
    太后还没出来，殿中几个嫔妃已经到齐。
    大家的身份都差不多，盛月华是资历最低的，其他人看见她来了，都坐在原处没动。
    只有柔贵妃缓缓站起身来，骨子里仿佛都透露着优雅，见着她了，温柔一笑，还投过来了担心的眼光。
    盛月华抬头一看，当即就被吓得退后了两步。
    要不是琴心在后面扶了她一把，说不定都要平地摔一下。
    盛月华面露惊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柔贵妃。
    这变化太大了，不会是换了个人吧。
    柔贵妃看她有些拘束的样子，不好意思道：“之前都是本宫不好，吓到盛妃妹妹了，姐姐已经知道错了，妹妹可别生我的气。”
    柔贵妃对她歉然一笑。
    “贵妃姐姐言重了，都是老毛病了，臣妾也没什么大事。”
    面对这样的笑脸人，盛月华还能说什么。
    当然只能选择原谅啊。
    只有柔贵妃起身迎接盛月华，其他人都坐着，看起来柔贵妃像是主人一样。
    皇后有些不满，更是看不惯柔贵妃装模作样，阴阳怪气道：“呵呵，柔妹妹今日倒像变了个人似的，可不是那日那么嚣张了，在慈宁宫外就迫不及待地要掌掴盛妃呢。”
    皇后忍不住戳破眼前看似的和谐的一幕，这两人原本就不和，现在又来搞什么姐妹情深。
    她看了就恶心。
    和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盛月华进来的时候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就静默不语。
    皇后原本还指望她说几句话的，挑拨一下柔贵妃和盛妃的关系。
    这两个人一个是威胁到她地位的贵妃，一个是颇得盛宠的四妃之一，皇后看了就心烦，不想让她们好过。
    奈何和妃这段日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像个木瓜一样。
    皇后看指望不上她了，只能气呼呼地自己坐在那里。
    若是平日里，柔贵妃听到这样的话，早就和皇后杠起来了，哪会像现在这么气定神闲。
    她用帕子遮住嘴，笑了笑，一点都不介意，反而顺着皇后的话道：“姐姐说的不错，那日中午太阳忒毒，晒得臣妾心慌，脾气就暴躁了一点，若是正常情况下，臣妾肯定不会那样对盛妃妹妹的。”
    柔贵妃用真挚的目光看向盛月华。
    盛月华浑身抖了抖，“臣妾当然相信贵妃娘娘。”
    演技太浮夸，盛月华没眼看了。
    柔贵妃听到她的回答，笑着看向皇后，仿佛在说，看看，连受害者都原谅她了。
    皇后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了。
    “若是你们以后都能这么相处，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后的声音传了出来，下一刻，嬷嬷扶着她出现在众人眼前。
    “参见太后。”
    盛月华和嫔妃们都起来，给太后请安。
    “不必多礼。”太后笑容慈祥，慢慢走到首位坐下，看柔贵妃的眼神也很是满意。

 第309章 操劳

    “柔贵妃很是懂事。”太后夸赞道。
    之前说她的时候，语气重了些，柔贵妃回去的时候还有些不忿。
    太后原以为她不会听，结果没想到了，短短几日，柔贵妃就变了这么多。
    太后讨厌的嚣张跋扈都不见了，反倒是很懂礼数，对待盛妃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如表现出来的那样。
    可是柔贵妃以前的表现太过糟糕，现在改成这样，在太后的心中已经很好了。
    “太后谬赞了。”柔贵妃回了一礼。
    太后道：“好好好，你们都坐下吧，这回叫你们来，也应该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妃嫔们按照位分依次坐下。
    皇后回道：“臣妾们都知道，皇上已经定下了秋猎的日子。”
    太后点点头，道：“皇帝等会儿就过来，咱们先大概商量一下这次的流程，等皇上来了再做决定。”
    “是。”
    秋猎之前都是由皇后主持，也算有些经验。
    她想借着这次秋猎的机会出头，让众人知道她这个皇后不是摆设，于是表现得跃跃欲试。
    本应该跟她争夺的和妃与柔贵妃却像鹌鹑一样，一语不发，乖巧的不像话，像是真的要将机会让给皇后一样。
    以前可都不是这样的，一有这样露脸的机会，她们哪个不是蹦跶地欢，非要争个个你死我活。
    若不是太后觉得有些不对，时常问她们几句，估计她们真的能一句话都不说。
    而盛月华原本就不想掺和这事儿，表现也淡淡。
    就只有皇后的声音与太后一唱一和。
    皇后见无人与自己争夺，心中喜悦，拼命在太后面前表现着自己。
    不过说的多了，太后反倒觉得她太过独断。
    打断了皇后滔滔不觉的言论，太后皱着眉头看了她们每人一眼，“哀家让你们过来是为了商量的，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开口，是要让哀家唱独角戏么？”
    独角戏？
    一直开口的皇后被忽视了，她抚了抚鬓角，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
    看她们一个个都不说话，皇后一边在心中庆幸，一边道：“太后娘娘不必动怒，几位妹妹没操办过秋猎，这又不比宫宴那般容易，需要协调的方面太多，担心做不好也是人之常情。”
    太后道：“没有经验，学着不就好了么，皇后之前也不是没有经验，也不是干的好好的？”
    平心而论，太后不太想将此事交给皇后。
    她也觉得，皇后这个位置坐不久了，太后跟想培养一下盛月华，不然柔贵妃也行。
    毕竟是左相的亲孙女，左相刚立下大功，这个荣耀给她也是好的。
    可皇后不知道太后的想法，还觉得没人和她争抢，这机会就要成为她囊中之物了呢。
    “太后娘娘您看这样行不行，就让几位妹妹跟着臣妾学着怎么办，以后也有经验了。”
    皇后笑着看向太后，征求着她的意见。
    太后直截了当地拒绝，“皇后身子不好，还是不要操劳了，让手下的人帮着分担一下吧。”

 第310章 无视

    这么冷漠的回答，让皇后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太后这是根本就没想将这个机会给她啊。
    既然如此，还叫她过来干什么。
    这后宫当中还有她容身的地方么。
    太后没有理会皇后的落寞，在她心中，皇后已经配不上正宫的位置，家世又不好，迟早会被废。
    她不想将精力浪费在皇后身上。
    太后将眼神转向低着头的柔贵妃，道：“柔贵妃觉得自己可能胜任？”
    柔贵妃一愣，像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太后点名，用迟疑的目光看向皇后，“这……不太合规矩吧？”
    皇后懒得看她装模作样，眼神很是冷漠。
    太后道：“哀家的话就是规矩。”
    柔贵妃咬着嘴唇，“可是……臣妾没有经验，秋猎这样的重要的事情，万一臣妾搞砸了……”
    柔贵妃为难地看向皇后。
    皇后被太后这么下面子，肯定不会出力帮忙的。
    太后也知道柔贵妃的顾虑，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皇后，安慰柔贵妃道：“不妨事，你是贵妃，有什么事情吩咐手下的人做就是了，哀家身边的张嬷嬷会教你。”
    她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
    张嬷嬷往前一步，福了福身，道：“奴婢在后宫待了大半辈子了，秋猎这种事情也经手过不少，贵妃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老奴就是。”
    有了帮手，柔贵妃也有了底气，笑道：“多谢太后。”
    太后又点了盛月华的名字，道：“你也别闲着，帮着柔贵妃一起吧。”
    若是柔贵妃和盛月华还是之前水火不相容的状态，太后肯定不会让她们两个一起。
    但是之前看到她们两个现在相处“甚欢”，就放了下心。
    在太后眼中，盛月华温顺懂事，柔贵妃收起了尖刺，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应该不会再有矛盾。
    就让两人一起操办这事儿。
    可是太后没看到，“温柔懂礼”的柔贵妃听到她说让盛月华帮忙的时候，眼神顿了一顿。
    太后想的美好，先不说柔贵妃和她一起，心里膈不膈应。
    盛月华是膈应的。
    她可不想和柔贵妃共事，摊上这潭浑水。
    可是直接拒绝太后又不好，只能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妾脑袋晕得很，之前才犯过病，是万万不能再累着了。”
    她为难地看向太后，表示自己不是推辞，是真的不能操劳。
    太后有些失望，“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盛月华松了口气，面上也跟着太后，露出了很可惜的表情。
    太后往下扫了一眼。
    皇后本来觉得自己有了机会，却又听太后道：“那就和妃帮着柔贵妃吧。”
    皇后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如坐针毡。
    听了太后的话，和妃也有点懵。
    看着柔贵妃看过了“温和”视线，她硬着头皮起身谢恩，拿下了这份烫手的差事。
    她都这么低调了，太后竟然还不放过她。
    和妃感觉自己很冤，是真的不想跟柔贵妃一起啊。
    奈何又没有盛妃一样体弱的理由，盛妃之前已经推辞过了。

 第311章 等人

    若是她再推辞，反倒会让太后生气。
    那就更加惹柔贵妃注意了。
    害了人家的亲爹，对方风头又正盛，和妃非常不想在她眼前晃悠。
    只想自己原地消失，不让她注意到就好。
    和妃与柔贵妃认识多年，十分了解她的性子，肯定不会高兴她在一边帮忙的。
    和妃心中叫苦连天，可也不得不接下这份差事。
    太后好不容易将事儿都交给了她们去做，也松了口气。
    借口累了，被张嬷嬷扶着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嫔妃们。
    盛月华起身，屈膝行了半礼，“各位姐姐见谅，臣妾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接下来又没有她的事儿，还是先走为妙。
    皇上等会儿还要过来，这会儿走一个，剩下来的嫔妃哪有不高兴的。
    皇后还没说话，柔贵妃就抢着道：“妹妹慢走。”
    反倒她才是留下来的人中位分最高的一般，可抢话的人是柔贵妃，连太后都捧着她。
    皇后哪能和她相争，只能委屈地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盛月华看着她们的明争暗斗，只觉得头疼，赶紧退下，回了华阳宫。
    柔贵妃拿到了差事，不免有些得意。
    况且皇上之后要来，这几日皇上都没有去她那里，反而去了盛妃那里，她不满已久。
    不过她之前和盛妃针锋相对，次次都没落下好，在被太后训斥过一顿后也学乖了，不再当面针对她，以免落下话柄。
    不过对皇后，她就没那么客气了。
    皇后明明没有分到差事，还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
    柔贵妃的眼神有些轻蔑，笑道：“皇后日理万机，还是先回您的长乐宫吧，这里有臣妾与和妃就好。”
    皇后被冷落已久，怎么会放过光明正大见到皇上的机会。
    就算被柔贵妃排挤，她也不轻易挪动身子，摆着皇后的架势，稳稳当当坐在那里。
    “贵妃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是正宫皇后，处理后宫事务的权利还是有的，何况是秋猎这样的大事。”
    皇后是摆明了不要脸，也要留下了。
    柔贵妃有些不耐烦，“太后刚才明明亲口说要将此事交给臣妾，皇后娘娘身子不好，还是赶紧回去吧，等累着了又卧病不起，臣妾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不劳妹妹担心，本宫这段日子身体修养地不错，这等小事还累不着。”
    皇后也是好脾气，柔贵妃这样挑衅了，还是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
    柔贵妃被这样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皇后气着了，差点端不住仪态。
    冷哼一声，柔贵妃不再搭理皇后，静静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皇上的人影。
    柔贵妃不耐烦地叫来一个宫女问道：“皇上早朝也该下了，怎么还没来？”
    “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那边传来消息，有突发的状况，换上正忙着和大臣们商议对策呢。”
    等了一早上，却等来了这样的结果。
    柔贵妃的表情有些龟裂，坐在座位上不说话。
    皇后见皇上没空，直接起身离去。

 第312章 性子

    “既然皇上没空，本宫就先回宫了，妹妹们自便吧。”
    皇后走的时候还不忘诛心。
    她倒是走得潇洒，原本这几乎也是不要脸才赚来的，没费丝毫的力气。
    就算见不着皇上，也没什么心理落差。
    柔贵妃就不一样了，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秋猎的机会，却正赶上这种事情。
    若不是皇上真的有急事，她都要以为是在打她的脸了。
    柔贵妃气闷，见和妃还低眉顺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根本不关心这些，有些火了。
    “本宫怎么就和你一起做事儿呢！”
    她瞪了和妃一眼，也气冲冲地出了慈宁宫。
    和妃也没生气，喝完茶后，慢悠悠地离去。
    寝殿
    太后听完张嬷嬷的话，轻轻摇了摇头，“还是沉不住气啊，年轻。”
    原以为柔贵妃能坐到今日这模样，也是个可塑之才。
    没想到才装了这么久，就沉不住气，露出原型了。
    太后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手里一粒一粒地数着佛珠，闭着眼睛叹气。
    张嬷嬷道：“柔贵妃年纪还小，气性难免大些在，过些年就好了。”
    “盛妃年纪比她还小，也不见像她那样。”太后道，“还是性子的问题啊，况且柔贵妃这样偏执，若是没有左相保驾护航，在后宫里还能活几年。”
    张嬷嬷听了这话，也沉默不语，认同了太后的观点。
    张嬷嬷知道太后一直想在后宫培植自己的势力，可是后宫能叫得上名的那些，没一个好的。
    性子合适的，又身份低微，还不得盛宠。
    就算她劝着皇上多多宠幸，若是皇上不喜欢，那也长久不了，长此以往，还会伤了他们的母子情分。
    太后想找一个家世不错，性子温顺，还得宠的。
    张嬷嬷以前也觉得太后的要求太高，怕是很难找到，劝了几次，但也没能阻止太后。
    见着了盛妃才眼前一亮，这不就正合太后的心意么。
    果然太后也对盛妃表现地很喜欢，明眼人都能瞧见，太后是想让盛妃再上一个台阶的。
    就是皇后的位置，太后也觉得，盛妃可以坐一坐。
    张嬷嬷觉得太后想得有些简单了，毕竟盛妃才进宫，资历又少，要压过几个老人肯定不容易。
    不过太后觉得她好，张嬷嬷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暗中也照顾着些。
    “秋猎的事，你照看着些。”
    太后闭着眼睛吩咐，虽然明面上将此事给了柔贵妃，但毕竟是大事，柔贵妃没有经验还好大喜功，万一弄砸了，丢的可是皇室的颜面。
    张嬷嬷应声，“太后放心，老奴会看着贵妃的。”
    太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
    柔贵妃拟好了秋猎的名单，呈给皇上过目，却被皇上驳回了好几次，满后宫都在等着看笑话。
    柔贵妃气的摔了茶杯，“本宫拟的名单到底哪里让皇上不满意，又不明说，本宫哪里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甘泉宫的宫人们都噤声不敢多言，只有张嬷嬷道：“贵妃请息怒，着急又有什么用，秋猎的日子近了，皇上怕是比贵妃还要急呢。”

 第313章 试试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柔贵妃肯定不会听。
    可那是太后身边的张嬷嬷，轻易得罪不得。
    柔贵妃即使心中不服，脸上也只能勉强一笑。
    “嬷嬷帮本宫看看这份名单，是否能看出什么纰漏？”
    柔贵妃将希望放在了张嬷嬷身上，连忙让静仪将名单拿给她，眼神希冀。
    张嬷嬷接过名单，看过之后，却也并未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妥，忍不住皱起了眉。
    柔贵妃面色失望，压抑着心中的火气，说出来的话也不太好听了。
    “本宫还以为张嬷嬷有过那么多经验，能有高明的见解呢，现在看来和本宫这样没有经验的，也差不了多少嘛。”
    张嬷嬷神色冷淡地将名单递上去。
    静仪看地着急，在她身边小声道：“娘娘，慎言啊。”
    柔贵妃这才想起眼前之人的身份，即使只是个奴才，却是太后身边的奴才。
    她打不得，骂不得，这奴才比起她这个贵妃还贵重么？
    柔贵妃心中不再相信张嬷嬷，却不得不碍于颜面，挤出一个笑：“张嬷嬷见谅，是本宫刚才太着急了，嬷嬷不要放在心上，至于这名单，本宫会好好斟酌的。”
    张嬷嬷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柔贵妃却是看见她那张老脸就心烦。
    这样的两人，却是根本面和心不和。
    张嬷嬷就算不计前嫌，尽力帮扶柔贵妃，柔贵妃却不一定信任她了。
    既是如此，张嬷嬷也不再在柔贵妃面前碍眼，第二日就回了太后身边。
    静仪替主子着急，“娘娘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那张嬷嬷可是太后的心腹，连皇上都要敬她三分，这会儿回了太后那儿，指不定如何编排娘娘的不是呢。”
    柔贵妃嗤了一声，“本宫会怕她？不过是个老奴才，连皇上为何不满名单上的人都不知道，本宫难道还要供着她么？”
    看静仪还要再劝，柔贵妃不耐烦了。
    “行了，退下吧，本宫为了这事儿头疼地很。”
    “娘娘何不试试那宫女的意见？”
    见主子确实心烦，静仪给她出了个主意。
    “什么宫女？”柔贵妃疑惑道，和静仪对视了一眼，才明白她说的什么。
    柔贵妃挥了挥手，“那个贱婢说的话你也信？是不是有心人设的陷阱都不知道。”
    静仪劝道：“皇上都驳斥了好几次了，娘娘现在也没什么的思绪，不如一试，若是成了，不仅皇上那边满意了，娘娘也验证了这事儿的真假不是？”
    静仪说的话很是有吸引力，柔贵妃有些犹豫了。
    “可若是添上她的名字，皇上岂不怀疑本宫知道了什么？”
    柔贵妃才不想沾染这一身骚，也不会相信皇上竟然会那么宠爱一个小小的才人，还瞒着众人。
    静仪道：“娘娘既然担心，不妨多添上几个名字，那些位分低微的嫔妃多带上几个就是了，皇上若真的想让她去，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肯定会同意的。”
    柔贵妃思虑片刻，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只好同意。

 第314章 投诚

    柔贵妃将新拟的名单递上去，只是多添了几个低微妃嫔的名字，其他和之前都没有区别。
    但就是这样，皇上竟然很快就准了。
    静仪算是大松了一口气。
    接到这个消息，柔贵妃不喜反怒。
    她怎么也没能想到，前些日子来她宫里报密的那个宫女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皇上表面上去的是盛妃宫中，实际上得宠的却是一个小小的云才人！
    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云才人那宫女要是不提，柔贵妃根本不会想到她。
    自从从行宫回来之后，云才人就像之前突然受宠过的一众宫女出身的低阶妃嫔一样，没冒出什么水花，很快就失宠了。
    据说脸上得了病一直没好，不宜出来见人，一直待在华阳宫没出来。
    柔贵妃从行宫回来就没见过她几次，原本在行宫的时候还想对她下手的，回来之后看她没有威胁，就渐渐忘了这个人。
    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为了云才人，欺瞒了后宫上下，甚至还用盛妃来做挡箭牌。
    柔贵妃不知道盛妃是自愿如此，还是被皇上要求这样做的。
    不过她敢肯定，盛妃肯定是心中不满。
    任谁没有实际受宠，只是当别人的挡箭牌，心中都不会好受的吧。
    柔贵妃不知道盛月华根本不愿委身皇上，只以为她是被迫的，心中肯定会有怨气。
    而云才人能别皇上如此对待，是个狐媚子无疑了。
    柔贵妃心中暗恨，咬牙切齿道：“本宫当初怎么就没除了那个贱人！”
    “娘娘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啊。”静仪提醒道。
    柔贵妃道：“难道在自己宫里，本宫还不能说真话么？！”
    一想到那个云才人就来气，柔贵妃恨不得生撕了她。
    “原本以为是盛妃和本宫争宠，没想到只是个小小才人！”柔贵妃突然想到，“本宫记得云才人一直遮着脸？”
    这倒是个疑点。
    静仪想了想，也有些疑惑。
    “好像是，奴婢不曾看到过她的真面目，云才人进宫后闭门不出，奴婢猜测，可能除了皇上，还无人见过她的脸呢？”
    柔贵妃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只觉得云才人的脸上肯定有很多秘密。
    可惜不能去亲眼看一看，名单才被皇上允了，若是她再大张旗鼓非要见云才人，皇上怕是就要跳出来阻止了。
    柔贵妃左思右想，突然笑了。
    “静仪，派人转告那个叛徒宫女。”
    柔贵妃一时忘了她叫什么名字。
    静仪道：“娘娘，那宫女名叫依云，是在盛妃跟前伺候过得。”
    柔贵妃怎么会管这些东西，“管她叫什么，不过是个背主的奴婢而已。”
    若不是想弄清楚云才人的事儿，柔贵妃根本不会用这种奴婢。
    背叛这种东西，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像依云的态度再诚恳，她也不会让这种东西在身边伺候。
    若是让盛月华知道柔贵妃的想法，肯定会道一声英雄所见略同。
    柔贵妃倒比上辈子的皇后看的分明。
    柔贵妃看着自己染了蔻丹的指甲，冷笑一声。

 第315章 指令

    “她不是要向本宫投诚么，让她去查探一下云才人的真面目，这个投名状才诚恳。”
    静仪迟疑道：“依云说她现在是洗衣房的奴婢……”
    这个要求会不会太难了些。
    粗使宫女怎么近得了小主的身呢？
    柔贵妃不耐地看了她一眼，“就是不容易完成的任务，才能看得到她的诚心啊，甘泉宫岂是她这样一个奴婢想进就进的。”
    “可依云要是不同意怎么办？”静仪担心道。
    盛妃的手段厉害，华阳宫可不是好安插线人的地方。
    依云能自己投诚，这是她们的机会啊，静仪不想让这个机会溜走。
    柔贵妃道：“若是做不到，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若是每个人能都轻易做到，本宫还用她做什么？”
    主子这样说了，静仪只能应是。
    当晚，就派了人去悄悄通知依云。
    依云过来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她们，若是有什么要消息，就写在纸条上塞在她爬出去的那个狗洞处。
    依云自从那日向柔贵妃告密之后就忐忑不已，不知道柔贵妃会不会接受，每晚都要出来，在狗洞处查看一番。
    可是之前柔贵妃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依云也就失望了好几次。
    终于，今晚的时候依云偷偷出来，本来都有些绝望了，翻狗洞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柔贵妃的指令。
    她激动地趁着月光展开一看，心就沉到了谷底，脸上的表情也不耐起来。
    柔贵妃给她的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若是她能毫无顾忌的接触到小主们，她还费这么大力气给柔贵妃投诚干嘛？
    不就是为了好的前途么。
    在洗衣房中每天活儿都干不完，哪有时间去蓄意接近云才人啊。
    依云忍不住有些怀疑，柔贵妃到底是不是真心接受她的投诚。
    不会是耍她吧？
    以免被怀疑，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
    依云捏着纸条，回去就点了蜡烛烧了，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因为没睡好，第二天干活的时候心不在焉，受了管事好一顿训斥。
    琴心早就吩咐暗卫看着这里，在依云过来之前，看见外面有人偷偷摸摸接近，在狗洞放下了什么之后，暗卫就飞身而下，看了纸条上写了什么。
    依云看的那个，不过是暗卫临摹下来的赝品。
    真品在第二日呈到了盛月华面前。
    “设法见到云才人容貌。”
    念出上面的字，盛月华一点都不意外，再翻看一下纸条本身。
    原本就是最普通的宣纸而已，平民百姓家都会有。
    柔贵妃还挺谨慎，也不写下落款，摆明了就算依云被抓到，攀扯出她来，也不留下证据。
    “不过这墨……”
    盛月华轻蔑地将纸条仍在桌上。
    琴心拿起来，仔细查看了一番，果然也在墨上发现了真章。
    “这是徽墨吧，一点如漆，万载存真，徽墨作地字画经久不褪，馨香浓郁，还有防蛀的功效。”琴心笑道：“一两徽墨一两金，何况是这样上等的，也只有宫里能用的上了吧。”

 第316章 徽墨

    盛月华道：“我记得柔贵妃晋位的时候，皇上赏她的东西里面，就有一块上等的墨锭。”
    琴心叹了口气，“这柔贵妃也太不识货了，就算是再好的纸，又怎么比得上徽墨珍贵。”
    只注意到了纸，而忽略到更珍贵的墨，这也是没谁了。
    好在盛月华“善良”，暂时还不想用此事来戳穿她，让那琴心将那纸条放起来了。
    “娘娘，可要让人看着依云？”琴心问道。
    云才人算是她们手中的王牌了，不到时候千万不能暴露。
    若是真让柔贵妃知道了，后宫还不翻了天。
    盛月华却不着急，“马上就是秋猎了，依云若真想动手，宫里哪比得上猎场上方便。”
    昨日后宫嫔妃出席秋猎的名单已经宣布了，云才人赫然在列。
    依云若是注意到了，肯定会选在那时候再动手。
    琴心会意，点了点头。
    盛月华道：“秋猎的时候，一定要布置好人手。”
    “奴婢知道。”
    听琴心说了一遍到时候的流程，盛月华才放下了心。
    也不怪她如此警惕，实在是前世的时候，秋猎第二天就有刺客入场，伤到了好些人。
    甚至是皇上都受了轻伤，柔贵妃还为了救救皇上，伤得有些重。
    皇上大怒，好好的怎么会有刺客，以办事不力为由责罚了很多人才罢休，之后更是查到了楚王身上。
    后来盛月华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上设下的一个局。
    刺客根本就是皇上自己派来的，为了逼真，甚至连自己都故意受了伤，其实就是为了将京城的侍卫首领都换成自己的人。
    彻底除掉楚王的势力。
    之前皇上和左相达成了合作，已经在着手准备对楚王动手，可是宫中几个统领还是楚王手下的人。
    皇上为了自己的安全，只能先下手为强，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前世的时候，盛月华没有在混乱中受伤，可刀剑无眼，若是不注意的话，万一受伤了就得不偿失了。
    封旭安也早知道这件事情，负责安全的他会接到皇上的密旨，让他暗中放松首位的力量，好让皇上的人能不费力的进来。
    而这正是值得利用的地方。
    盛月华脑中回想着计划，思考着还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地方。
    “到时候让棋心跟着一起，守在云才人身边吧。”盛月华道。
    “奴婢知道了，棋心正好这段时间不用为慈嫔施针，应该走得开。”琴心答道。
    云才人去秋猎也是盛月华的计划之一，算是个靶子。
    吸引着柔贵妃蠢蠢欲动，不过云才人还很重要，绝对不能有闪失。
    盛月华就让武功虽然比不上琴心，但也同样不错的棋心保护她。
    晚上的时候，盛月华接到了封旭安从宫外传来的消息。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盛月华一边让人准备秋猎的服装，一边笑了。
    秋猎是个大日子，后宫得知自己可以跟着去的嫔妃为了出头，也是为了到时候的装扮煞费苦心。
    柔贵妃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第317章 顺序

    遇上了为难的事情，原本想请张嬷嬷帮她的，可是柔贵妃之前就将张嬷嬷得罪了。
    甩脸子都时候没想到现在这样，柔贵妃这个脾气轻易是改不了了。
    人家现在早就回慈宁宫了，太后身边的人，哪是她想叫就叫得过来的。
    柔贵妃忙得焦头烂额，身边又没个得力的奴才帮衬，不得已，只能将和妃叫了过来帮忙。
    和妃在自己宫里歇地好好的，见柔贵妃一直没叫她过去还松了口气。
    原以为没她的事儿了，结果突然又被叫来，心情也不大好。
    对于柔贵妃交代下来的事情也办得不怎么上心，柔贵妃看了却不好说什么。
    她要是再嘴毒，这最后一个帮手也走了，到时候可不仅是后宫看着，满朝文武也要看她的笑话。
    柔贵妃自认丢不起那个人。
    柔贵妃的父亲出了事儿，左相却一直瞒着这件事，没让柔贵妃知道。
    他觉得孙女在后宫混得不错，现在风头正盛，他们家也该出个后族了。
    若是让柔贵妃知道了，她又得伤心难过一阵子，惹皇上也不开心，对她观感也不好了。
    左相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拖孙女的后腿，就一直瞒着她没说。
    和妃大半时间在甘泉宫，天天面对着柔贵妃，免不了提心吊胆的。
    稍稍试探了柔贵妃一番，才发现了她并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算是狠狠松了口气。
    和妃处理事情的时候，也意思意思的快了些。
    柔贵妃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还是对减轻她压力大的和妃缓和了脸色。
    两个人破天荒的相处不错。
    盛月华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无语良久。
    她万万没想到，和妃与柔贵妃这对斗了多少年的冤家竟然能和谐相处了。
    甚至还是在和妃害了柔贵妃的生父的前提下。
    琴心有了个想法，“娘娘，您看什么时候将这真相透露给柔贵妃？”
    依柔贵妃的性子，知道和妃将她的父亲害的那么惨，不顾一切直接亲手掐死和妃的可能也是有的。
    琴心想着，反正她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让她们内斗不就好了。
    “不急，等以后再说。”盛月华挑着内务府送来的新衣，悠悠道：“秋猎还有场好戏看呢。”
    “这还有先后顺序之分么？”琴心纳闷地看着主子。
    她不太明白，虽然接受了许多关于后宫妃嫔之间明争暗斗的教导，不过她对于宫斗看的还是不如盛月华分明。
    “柔贵妃现在身份太高的，和妃在她跟前矮一头，现在告诉了她，结果能有什么悬念？”
    盛月华反问道。
    琴心恍然，“这样的相争太过压制性了，娘娘是想让两人先站在同样的位置？”
    “孺子可教也。”盛月华点头，看着琴心的眼睛，“听说最近左相的呼声很高？”
    琴心也笑了，笑左相的自不量力。
    “左相竟然弹劾了秦国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封旭安是琴心的旧主，琴心随他出生入死，当然知道他在边疆的时候出了多少力。

 第318章 秋猎

    那是用无数血水和汗水挣回来的荣耀。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若是没有秦国公，大庆现在会不会这样安定都说不定。
    有这样功劳的功臣，哪里是左相能弹劾地动的。
    左相此人很是中庸，虽然仅次于右相，和右相的功绩却是没法比的。
    近些年朝中无人，左相硬生生凭借着自己的资历坐上这个位置，能拿得出手也就是这次的功劳了。
    不过说起来也是权利斗争而已，与守护家国的秦国公怎么比。
    盛月华知道了这件事，对左相的厌恶也是溢于言表。
    “不过是觉得自己立功了，就可以当皇上的心腹，能够揣测皇上的心意了。”
    盛月华冷冷一笑，“左相只觉得秦国公功高震主，皇上肯定容不下他，却不知道两王虎视眈眈，皇上却正需要秦国公的支持，对他的行为倒是厌恶的很呢。”
    盛月华有些心烦，对这些衣服也说不出什么好来，挥了挥手，示意宫女端走。
    内务府的小宫女压力很大，磕磕绊绊道：“娘娘……您是不是不和心意？您是不满意哪里，奴婢可好给绣坊的姑姑说呀。”
    不用盛月华明说，同心带着她出去，一边走一边道：“多嘴什么，娘娘不满意就让绣坊重新做几套便是，别说娘娘挑不出来了，就连我看也看不上，让绣坊用心一点，这是去正经的秋猎，弄这么艳俗的颜色来干什么？盛妃娘娘是去打猎还是比美的？”
    小宫女被她训得说不出来，心虚地只能应是。
    盛月华听着传来的声音，和琴心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盛月华问：“同心的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利索了，是跟你学的么？”
    她看向琴心，眼中全是疑惑。
    琴心摆了摆手，“跟奴婢可没关系，奴婢看就是跟娘娘学的。”
    同心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超出了盛月华的预期。
    对于这样的转变，盛月华也说不出自己是欣慰还是什么的。
    总归心情很是复杂。
    怕是让同心面对着依云，她都能说得过花言巧语的依云了。
    不对。
    她早就能说得过依云了。
    盛月华想起依云被同心口中的歪理说的一愣一愣的，就要信了的时候，忍不住扑哧一笑。
    *
    时间过得飞快。
    秋猎的日子马上到了。
    这几日不用上朝，不仅稍微跟皇室沾点关系的人都去了。
    文武大臣们也是为了仅有的名额挤得头破血流，只要是有资格的，拖家带口带了许多家眷。
    命妇们不仅让自家未出阁的女儿跟着，连带着有关系的亲戚侄女也打扮得娇艳动人。
    看上去绝不是像是去猎场的，若说是选美还差不多。
    大庆对男女大防虽然没那么看重，可高门贵女还是不经常出来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起亲来就不太方便。
    皇上鼓励大臣们带着家眷，特别是有才能的儿子，到时还会有武学上的比拼，十分有看点。
    也方便命妇带着女儿们相看好的人家，才俊们也能大方方地看看贵女们。

 第319章 骑马

    秋猎就设在离京城不远的皇家猎场，平时都是被封闭着，只有秋猎开始前，会派人来修缮一番场地。
    因为去的人比较多，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多。
    不然柔贵妃也不会忙到手忙脚乱，没有帮手还不一定能准备完。
    秋猎的日子到了，她也不能松懈，到时很多地方若是不对，宫人们还要来请示她的意见。
    这样一来，柔贵妃肯定就没有多余的精力陪伴皇上了。
    她觉得有些可惜，但比起一时的宠爱，还是权利更加迷人。
    秋猎她若是办好了，以后还用担心地位和权利么。
    等她到了那个位置，皇上自然不会冷落了她。
    柔贵妃看到皇后现在的落魄，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与她不同，盛月华虽然也是高位的嫔妃，却没有管事儿的苦恼，直接享受就好了，一点也不用操心。
    这天一大早，趁着天气凉爽的时候，所有人都聚集在皇宫门口，聚集出了长长的队伍。
    有皇上在，根本没有人敢迟到，到了时辰便出发了。
    皇上和宗亲、大臣们的马车都在前面，不过坐在马车里的大多都是体弱的文臣，武将们基本上都骑着骏马，连皇上也不例外。
    男子们在前面策马，后面跟着的全是女眷。
    先是宫妃，后面才是大臣们的家眷。
    也有不少穿着戎装的少女英姿飒爽地骑在马上，她们虽是高门贵女，也不拘小节，倒是吸引了不少才俊过来。
    马车很大，琴心和同心都陪着盛月华坐在马车里。
    同心掀开马车的帘子一瞧，看见了不少骑着马，一身英气的少女。
    回头对盛月华兴冲冲道：“娘娘，您要不要也出去骑马啊？奴婢记得您会的。”
    同心乐呵呵的，她和主子一起长大，当然知道主子也学过骑马，还是大少爷教的呢。
    盛月华还没说话，琴心就反驳道：“说什么胡话呢，你看看外面骑马的哪个是后宫妃嫔？”
    不仅没有妃嫔，连命妇也没有。
    嫁了人的女子不宜出头露面，外面的几乎全是未出阁的女子。
    妃嫔们自持身份，要是在宫里也就罢了，外面有不少外男，她们自然不肯轻易抛头露面。
    好歹也是宫中的娘娘。
    同心撇了撇嘴，“咱们不就是来秋猎的么？不骑马有什么好玩的啊。”
    琴心笑了笑，“得了吧，你不就想出去显摆一番你的骑术，等到了猎场再说吧。”
    同心被戳破心思，嘟囔了一句“哪有”，倒是不再反驳了。
    盛月华看着她们斗嘴，整个人懒懒地靠在软绵绵的靠枕上。
    为了方便贵人休息，座位设计地非常宽大，上面放了柔软的褥子，斜靠在上面很是舒服。
    盛月华掀了掀眼皮，道：“有什么好玩的，路上不比猎场地方开阔，骑着马跑都跑不起来，只能随着大部队慢慢地走，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掀开帘子，朝外面努了努嘴巴，“看见外面的那些骑马的贵女了么？在马背上坐得那么直，实际上脊背挺得很，紧紧抓着缰绳不松手，一看就是在紧张。”

 第320章 下车

    盛月华感觉没什么意思，放下帘子，“不过是在摆样子夺人眼球罢了，估计是被长辈催着，想趁着此次秋猎相看个好人家呢。”
    同心一看也是，就歇了怂恿主子出去骑马的心思。
    宫妃的队伍是按位分排的，吴才人和云才人都在偏后面的位置。
    原本吴才人是没那个资格跟来的，不过柔贵妃怕只加上云才人的名字太过突兀，就添了几个位分低的一起。
    吴才人正在此列，也就跟着来了。
    这次秋猎的人数不知比上次去行宫多了几倍，整个队伍前进的速度慢到令人发指。
    已经有不少人觉得马车闷，出来透透气了。
    盛月华坐在马车里，虽然一直坐着，根本不累，可也受不了这晃来晃去了。
    要是再不下去，早膳都要给晃出来了。
    干脆站起身，马车还没停呢，就要下去。
    马车移动的速度虽然慢，但若是直接跳下去，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琴心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抓住她，“娘娘小心。”
    吩咐赶马车的宫人停下，才和盛月华一起下了马车。
    同心要跟下来，被琴心止住，“我跟着娘娘就好，你在马车上等着就是。”
    同心知道马车上有不少东西，需要人看着，就点头答应下来，又坐了回去。
    盛月华前后看了看，她前后的稍微有点身份的还都没出来，老老实实在马车里坐着呢。
    琴心紧紧跟在她身边，见状也道：“又有不少人要看娘娘的笑话了。”
    高位嫔妃哪有随便出来的。
    “看就看吧，反正我是受不了了。”盛月华一向特立独行，不在意道，“本宫体弱惯了，受不了马车的摇晃，也是有的。”
    琴心见主子给自己套体弱的设定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盛月华往车队后面走，队伍都前进着，没走多久就见到了吴才人和云才人的马车。
    她们俩位分低，没有自己的马车，只能合乘。
    不过这对盛月华来说却是很方便。
    琴心让马车停下，扶着自己主子上去了，自己则跟在马车旁边。
    吴才人和云才人正在说话，见了盛月华都有些惊喜。
    “娘娘怎么过来了？嫔妾们的马车小，委屈娘娘了。”
    吴才人将原本坐在马车门边的宫人赶了下去，自己坐到云才人那边，给盛月华让了地方。
    三人坐着还好，不是很挤。
    “路上太无聊了，过来找你们说说话。”
    盛月华坐下以后，笑着道。
    云才人道：“嫔妾也觉得马车太闷，还想要出去学着外面的骑马呢，可惜吴姐姐不让。”
    云才人也没有抱怨的意思，她知道自己不引人注意是最好的。
    但她是小孩子心性，在面纱后面吐了吐舌头。
    盛月华叮嘱道：“云妹妹还是注意着点，我让棋心跟在你身边，到了皇家猎场上也注意一些，秋日风大些，万万不能让面纱飞起来了了，让别人看见你的容貌。”
    吴才人点头，“娘娘放心，嫔妾也会看着她的。”
    盛月华叹了口气，看着云才人，脸上有些忧愁。

 第321章 开心果

    “柔贵妃已经盯上你了，皇后也跟着来了，皇上既然让你跟着过来，肯定会召你过去，一定要多加小心。”
    盛月华严肃道。
    她就是怕云才人还觉得没人注意到自己，还和在华阳宫的时候一样。
    虽然她在一直没出华阳宫，不在后妃面前露面，可是在华阳宫里面可是随意地很。
    只要不摘下面纱就好，除了隔三差五去盛月华和吴才人那儿坐坐，还时常在华阳宫内瞎转悠。
    “猎场上鱼龙混杂，不比宫里，说不定遇见的哪个宫人就是别人的眼线，事关你的小命，妹妹可要想清楚了。”
    其实后妃的帐篷都是有重兵把守的，盛月华还拜托了封旭安帮忙，闲杂人等肯定是接触不到妃嫔的。
    盛月华故意说地严重一些，也是为了让她上心。
    云才人听了果然面色有些紧张，点头的时候像小鸡啄米一样，看来是真的听进去了。
    盛月华放下心来，又对吴才人道：“云才人就多多麻烦你了，倒是我会设法让你们两个的住处挨在一起。”
    吴才人抿嘴一笑，“娘娘不用客气，一起住了这么久，嫔妾早就将云才人看做自己的亲妹妹了，定会好好护着她。”
    吴才人看着云才人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虽然调皮了一些，毕竟是个孩子啊，还是要好好保护的。
    云才人牵住她的手，甜甜一笑，“吴才人也是嫔妾的好姐姐。”
    盛月华故意表现出失落的样子，“哎呀，枉费本宫对你们如此好，结果都不把本宫当自己人，我真是伤心死了。”
    她捧着自己的心，一脸难过。
    吴才人看出她是在开玩笑，忍着笑道：“嫔妾可没这样想，怕是云才人惹娘娘伤心的。”
    云才人一听急了，“吴姐姐怎么胡说，我可是最喜欢盛姐姐了！”
    结果吴才人又道：“哦？所以你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喽？”
    云才人又转而去安慰吴才人，急的焦头烂额。
    盛月华和她们闹了一会儿，“好了好了，你们再闹下去，这马车都要翻了，还不消停一点。”
    她捂嘴看向云才人，眼里都是笑意。
    云才人终于听出她们是在戏弄她，一脸愤愤，抱着胳膊坐着，气呼呼地道：“盛姐姐骗我也就算了，她总是逗我，没想到吴姐姐也被带坏了。”
    云才人掰着指头数了数，大失所望。
    “我们华阳宫里一共就三个人，现在只有我一人是正常了，吴姐姐和盛姐姐都爱捉弄人，就欺负我一个老实人！”
    这是终于反应过来了？
    云才人可不是她们俩的开心果么，她性子单纯，不谙世事，总是说出一些好笑的话。
    盛月华和吴才人经常被逗得直乐。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盛月华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叫了声停车。
    吴才人道：“娘娘慢走。”
    云才人则是有些失望，“盛姐姐这么快就走了？”
    她们虽然是一个宫里的，可是身份悬殊。

 第322章 英姿飒爽

    她们三个要是到了猎场，肯定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好不容易能出宫，云才人还是希望能和盛月华多说说话。
    盛月华下车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别急啊，若是有机会，我就找你们。”
    云才人这才重拾小脸，对她挥了挥手。
    盛月华下了车，琴心扶了她一把。
    “走吧，我们回去。”盛月华道。
    琴心却皱着眉头看着一个方向，“娘娘您看。”
    盛月华看了过去，只见到一个身穿红色骑装的女子，将长发像男子一样高高束成马尾，骑在一匹通身雪白无一丝杂色的白马身上。
    骑装像是为她量身订制的，贴身将她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小腿纤细，却有力的踩在马镫上，能看出力量来。
    装扮就十分出彩了，更不用说，明眼人打眼一看，只从骑在马上的姿势就能看出这女子骑术不错。
    人比人气死人，在场有不少高门贵女都骑上了马，不过大多还是扭捏着，展露出来的气质偏于柔弱，摆个样子的。
    有了这么一个鲜明的对比，不少贵女都被比了下去，年轻男子的眼神都直接忽略了她们，将目光聚集在这个女子的身上。
    盛月华看见，已经有气性高的贵女面色不佳的下了马，往车队那边去了。
    这女子要是真的想给自己挑个夫婿，那效果一定很好。
    就连盛月华这个女子看着，也觉得这女子英气无比，在一众传统女子中显眼地很。
    更不用说那些年轻男子了。
    琴心也看着那边，眉头却是越来越紧。
    “娘娘觉不觉得那穿着红色骑装的女子有些眼熟？”
    眼熟？
    盛月华看着她的背影，也觉得身形看起来有些熟悉。
    “难道是之前见过的贵女？”
    盛月华往这个方向考虑着，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自己看到的究竟是谁。
    而琴心眼里非凡，却是已经看出了那人的身份。
    正巧那女子拉了一下缰绳，白马歪了歪头，斜过身子，连带着背上的红衣女子也露出半张面容。
    她额头饱满，肌肤偏白细腻，面容昳丽，红唇似血，眉眼细长，神采飞扬。
    这样的容貌，就算是穿了一身偏中性骑装，也不能忽视是个魅力无双的女子。
    这张脸，盛月华也很熟悉。
    虽然最近一直没见她有什么动静，盛月华还是将她的身份脱口而出。
    “丽嫔？”
    琴心纠正道：“娘娘忘了？她在娘娘入宫之前就已经是丽贵人了。”
    很久不见，盛月华对她的记忆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丽嫔了，这才想起，今世她确实是被贬了丽贵人。
    丽贵人还是丽嫔的时候，也是很得盛宠的，之前就是华阳宫的主位。
    变成了贵人之后才迁去了别的地方，离皇上的寝宫有些远了，之后渐渐地，皇上不去她那里了，丽贵人在后宫里就像不存在了一样。
    说起来，还是盛月华抢了人家的住处呢。
    丽贵人心里说不定怎么恨她，她却还不记得对方的位分了。
    丽贵人心高气傲，若是让她知道，肯定不会高兴。

 第323章 怒气

    注意到丽贵人英姿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连皇上都惊动了，派了人将她请了过去。
    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亲自来请，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明眼人都知道这位又要受宠了。
    丽贵人面容本就昳丽，此时笑得更加好看，骑着白马去了前面。
    周围本来聚了不少年轻男子，都仰慕丽贵人的美貌。
    听见太监总管叫她“贵人”，失望溢于言表，抱怨了几声纷纷散去。
    他们原以为她是哪一家未出阁的姑娘，还想之后禀告父母替自己求娶。
    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佳人竟然是有主的，还是皇上的妃嫔。
    谁敢和皇上抢人啊，男子都歇了心思。
    有女儿自觉被比下来，回了马车伤心的命妇，知道了那人竟是皇上的贵人，面上虽没什么表示，心中却对这种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娘娘”唾弃不已。
    还是皇上的嫔妃呢，一点规矩都不懂，还出来抛头露面，吸引了那么多外男的注意。
    嫁出去的贵女自持身份，肯定不会那么做的。
    盛月华见丽贵人被皇上叫去了，就和琴心一起回了马车。
    她的前后一个是柔贵妃，一个是和妃，也都见着了丽贵人搔首弄姿的全经过，此时正往马车上的窗户外面看呢。
    和妃前些日子是消停了不少，不过知道柔贵妃并没有知道真相，她也逐渐按捺不住本性。
    本来准备重新争宠的，就看见丽贵人被皇上差人带走，心中不乐意了。
    皇上就一个，有了丽贵人的份儿，其他人就要饿着了，和妃当然不会喜欢丽贵人的举动。
    她看着丽贵人的背影，眼神很是恶毒，“这个贱婢，真是为了争宠一点廉耻都不要了，看她那身骑装，一定是为今日准备了很久了，本宫怎么就没发现这个贱婢的贼心呢！”
    和妃在说这话的时候，盛月华和琴心正好路过。
    和妃眼尖，也看到她们了，盛月华再当没事人过去也不现实，一时也找不到话题，只能笑道：“和妃姐姐口才真好！”
    和妃被她如此另类的“夸赞”一噎，狠狠瞪了她一眼，用力将帘子一甩，差点甩到了盛月华脸上去。
    琴心将盛月华往后一挡，还是躲开了。
    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嘴这么毒？
    琴心表示压力很大啊。
    盛月华倒是没什么自觉，也不在意，道：“走吧。”
    柔贵妃正从自己马车探出头来，看向这边，想来是将刚才事情全都收入了眼中。
    盛月华扬起笑容，想走过去跟柔贵妃“友好亲切”地聊两句。
    结果还没过去，柔贵妃已经猜到她的举动，也学着和妃的样子，将帘子放下，缩回去了。
    盛月华无可奈何地停了下来，对身边的琴心道：“两位姐姐怎么都跟吃了火药似的？”
    琴心将主子扶上马车，自己也上去，无可奈何对惹是生非的主子道：“柔贵妃与和妃见了丽贵人争宠，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娘娘您就别火上浇油了，实话跟您说吧……

 第324章 欠打

    琴心真诚地看着自家主子：“若是奴婢是她们的话，早就上手揍您了。”
    这时候去斗嘴，明摆着欠打。
    盛月华回到自己的马车，顿时又和之前一样懒懒的，任由自己斜倚在上面，一点坐着的模样都没有。
    她就像个没骨头的毯子一样。
    “她们心情如何关我什么事？”盛月华随意道。
    看笑话，她是最拿手的。
    特别是看前世仇人的笑话。
    琴心坐在她对面，只觉得眼疼，都要看不下去她的姿势了。
    这可是一宫主位，盛妃娘娘啊，万一被别人看到了这样的姿势，还有何威信可言？
    琴心觉得要和主子谈谈，苦口婆心地传授着以前的经验：“奴婢之前还当暗卫首领的时候，在手下面前，是绝对不会露出疲态的，随时都要保持着精力充沛的模样，就算是累到极致，也得在手下面前装样子。”
    琴心的表情严肃。
    盛月华道：“那得多辛苦，难道就没有可以让你依靠，能让你在他面前露出真实模样的人么？”
    琴心被她说的一愣，脑海中快速划过一个人的模样。
    可是对上主子的眼睛，她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没有。”
    盛月华道：“那也太累了。”
    琴心却不这样觉得，她道：“既然坐上那个位置，就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在危险的时候，所有人都精疲力尽，若是首领也露出体力不支的模样，这支队伍还有什么机会可言。”
    盛月华若有所思，“你说的也不错。”
    琴心其实很少说起以前还是封旭安手下暗卫的事情，不过从她只言片语中就能听出，以前的日子过得并不容易。
    琴心比她想象的要坚强。
    “所以娘娘还是注意些吧。”
    琴心还没忘记自己的初衷。
    盛月华却还是不想起来，挑了挑眉，道：“我有你这么厉害的下属，还要起来做什么，我还是好好躺着享受吧。”
    说着直接斜着身子躺下了，枕着靠垫舒服的很。
    盛月华前世虽然下场不太好，不过一直过得养尊处优的生活，好享受的特点是轻易改不了了。
    她自己躺着还不够，挥手让琴心也不用那么拘束，“另一边还有位置。”
    琴心委婉的拒绝道：“奴婢不累。”
    不行，她不能跟着主子一起堕落。
    她还有任务在身呢。
    琴心的神色坚定，一定不能堕了暗卫首领的名头。
    刚才盛月华和琴心回来的时候，同心去拿水果了。
    回来之后上了马车一看，主子和琴心一边一个躺在那里，微阖着眼眸，一看就很闲适。
    同心端着水果一阵沉默，琴心睁开眼睛，和她四目相对，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尴尬。
    马车当中气氛很是尴尬，琴心下意识看了盛月华一眼。
    安慰自己道：还好还好，主子没看见。
    琴心连忙将脚放下来坐好，让同心坐下来。
    所以才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啊，这话真不是假的。
    若是还在国公爷手底下，她是万万不敢这样的。

 第325章 毡帐

    “娘娘，我们到了。”
    盛月华在马车上小憩了一会儿，被琴心叫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皇家猎场。
    附近的地方都被围了起来，前面一大片地方是草地，看起来非常空旷，视野开阔，众人休息的帐篷也全设在这里。
    后面则是一片幽深的树林，再往后面走，便是深山了。
    后妃和外臣的住处之间隔着很大一块地方，泾渭分明。
    下车之后，妃嫔们被宫人带到各自被分配的帐篷前面。
    皇上的帐篷就在最中间，明黄色，最大也最气派，顶上还插着皇家的旗帜，是所有帐篷中最高的，离得很远，也能轻易看到，彰显着皇上的地位。
    盛月华作为妃位，头顶上也没几个妃嫔了，和妃因为先前的事情沉寂了一阵子，盛月华就隐隐成为了四妃之首，仅仅排在柔贵妃之后。
    不过她对自己住处离皇上近不近也没什么要求，只要干净宽敞就好。
    同心还是第一次住帐篷，给盛月华掀开了门帘，小脑袋迫不及待地往里面探去，口中发出惊叹。
    “好漂亮啊，跟奴婢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盛月华前世的时候秋猎也参加了好几次了，所以并不怎么好奇。
    进了帐篷，环顾四周，说是帐篷，其实并不简陋，反而很是坚固，好歹是也是贵人们住的，就算只住七天，也不能将就。
    不是建筑中常用的四方结构，而是呈圆形，中间高，四周低，上面还盖着牛皮等物，从外面看起来地方不大，进去了才知道其实空间并不小。
    正式的名字应该叫毡帐更妥帖些。
    地上铺着圆形的地毯，摆着矮桌和坐垫，四周也有柜子、美人榻、各种装饰等，中间摆着一张屏风，绕过去之后便是一张雕花大床。
    琴心看着也十分满意，让盛月华先坐下休息，“虽然比不得宫里，但时间仓促还能布置成这样算是不错了。”
    盛月华坐在矮垫上，还有些不太适应。
    看了看四周，道：“若是柔贵妃能将所有帐篷都安排成这样，那也是她的本事。”
    琴心笑了笑，“这娘娘可就难为她了，您是妃位，才能有这样的待遇，换了位分低的妃嫔还有大臣，肯定也没什么好待遇，何况就这么点地方，那些大臣还拖家带口的。”
    同心拿起桌上放着的茶壶，正准备出去给盛月华弄点水来，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娘娘，外面好像出事儿了。”
    盛月华坐了一日的马车，并不想动弹，只问道：“旁边住的是谁？”
    琴心仔细听了听，皱着眉头道：“按理说应该是和妃，可是奴婢听着好像不是她的声音。”
    这毡帐都是牛皮等密实的东西围着的，隔音的效果还不差。
    也就是琴心还能听出点什么来，盛月华和同心都是两眼一抹黑。
    琴心起身道：“娘娘稍等，奴婢出去看看，马上就回。”
    盛月华点了点头，同心将空茶壶重新放回桌上，琴心出去了，她就得守在主子身边。

 第326章 争吵

    没过一会儿，琴心就回来了。
    盛月华奇怪道：“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琴心摇了摇头，“奴婢知道娘娘想休息，不过皇后娘娘就在旁边，娘娘还是得出去看看。”
    “皇后？她怎么会在我们旁边？”同心诧异道。
    盛月华的眼神也有着疑虑。
    琴心苦笑道：“娘娘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同心扶着她起来，盛月华锤了锤有些酸软的腿，跟着琴心一起出去了。
    外面简直跟毡帐里面不是一个同一个世界，里面像是隔绝了外界一样。
    一出了毡帐，吵闹声就清晰了起来。
    “柔贵妃呢？本宫让她过来！”
    皇后的声音有些刺耳，怒气冲冲，气势十足，身后站着两个小宫女，阻挡不住自家娘娘。
    皇后的身前拦着几个太监，就是不让她过去，皇后被他们气得气儿都喘不匀了，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为首的太监。
    为首的太监声音尖细，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一边拦着她，一边状似劝道：“皇后娘娘，哎呀，皇后娘娘您小心着些，不要伤到您的凤体啊，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啊！”
    “是本宫为难你，还是你在为难本宫，让本宫过去！”
    皇后脸色铁青，“本宫倒要问问柔贵妃，她将本宫的住处安排在盛妃旁边，到底是何居心？！”
    突然被提到的盛月华一脸蒙，不知道为什么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貌似这段时间，她还是挺老实的呀。
    再说了，她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么，住处在她身边就那么让皇后难以接受？
    盛月华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太监还是拦着皇后，“皇后娘娘，您行行好吧，就别为难奴才了！”
    太监脸上带着为难，“皇上和贵妃在用晚膳呢，就算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去打扰啊！”
    皇后冷笑一声，“不用你通传，本宫自己去见皇上，本宫就不信皇上还能偏袒柔贵妃！”
    “皇后娘娘说的轻巧，您是皇后，皇上不会惩罚您，只会将怒气都撒在奴才身上的。”
    太监百般劝告，可还是劝不动皇后，转眼发现了在看热闹的盛月华，松了一口气。
    “参见盛妃娘娘。”太监给她行了礼，然后苦着脸道：“盛妃娘娘，您帮奴才劝劝皇后娘娘吧！”
    这是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她了啊。
    盛月华福身道：“皇后娘娘金安。”
    跟一个太监吵架竟然被别人看见了，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冷哼了一声。
    盛月华往皇后那边望了一眼，就在自己的帐篷不远处，还坐落着一个大些的，看规制只能是皇后用的。
    听了这么久，盛月华基本上也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按照位分，妃嫔们的帐篷有的离皇上近，有的离皇上远，拱卫在中间那顶帐篷的旁边。
    按理说，最近的应该是皇后的帐篷，毕竟是正宫嫡妻。
    谁知皇后的帐篷气派是气派了，离皇上却有些远了。
    皇后没有插手秋猎的事情，对这些都不知情，直到被带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柔贵妃的小心机。

 第327章 冷静

    被无视皇后的身份，直接踩到了她的痛脚，怒气冲冲就要找柔贵妃要个说法。
    可是皇上召了柔贵妃一起用膳，太监拦着她不让过去，才造成了现在这一场面。
    搞清楚了事情经过的盛月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柔贵妃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竟然当众打皇后的脸，也太嚣张了吧，想要的上位的心思简直是呼之欲出啊。
    和妃的毡帐就在盛月华后面，也不知是不是离得有些远了，没有听见这边的吵闹，还是不想掺和进来，一直躲在自己的住处没出来。
    而盛月华就在皇后旁边，离得这么近，要是不出来的话也不妥。
    所以琴心也只能让她出来看看了，虽然盛月华并不想掺和进来。
    “皇后娘娘息怒，臣妾知道您受了委屈，可在此处吵闹岂不有失身份？”
    盛月华带着微笑走过去，皇后见着她要插手，也不好意思再像个泼妇一样。
    太监看她愿意帮忙，大松了一口气，盛月华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
    那太监忙不迭溜了，看来也是被皇后弄得受不了了。
    皇后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一些，可说起话来还是咬牙切齿的。
    “你说的轻巧，若是你的住处被安排在丽贵人旁边，你也甘心么？”
    柔贵妃此举，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盛月华虽然想说哪里都随便，她并不是很在乎。
    离皇上进了也免不了被传召，出宫放风也挺开心的，暂时不想见到惹人厌的皇上。
    可这话盛月华又不能说，说出来了皇后也不会信，还要说她不知好歹。
    她也只能按照传统宫斗的思路想了想，道：“娘娘稍安勿躁，臣妾能感受到您的心情，只是皇上和柔贵妃正在用膳，若是娘娘不管不顾冲进去了，势必会惹皇上厌烦，到时候有理也成没理了。”
    皇后冷哼了一声，倒也不可置否。
    盛月华笑道：“不如等明日面圣的时候再委婉地告诉皇上，到时多少皇室宗亲和外臣都在场，皇上就算碍着面子也不得不秉公办事，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皇后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狐疑，“你竟愿意帮本宫？”
    现在皇后是在气头上，等过了这一阵，未必不能想到这些。
    皇后不喜欢柔贵妃，对于盛月华也没什么好脸色。
    盛月华却能在她气头上真心实意地劝告一番，皇后有些怀疑她的动机。
    “臣妾和娘娘都是陛下的妃嫔，哪有什么不愿帮的。”
    盛月华的回复也很冠冕堂皇，浅笑着看着皇后。
    与她的娴静比起来，皇后越发觉得刚才的自己就像个市井泼妇，十分难堪。
    看盛月华嘴中问不出什么来，皇后冷淡道：“时辰不早了，本宫先回去了。”
    她的心情还十分烦躁，也没等盛月华反应，转身甩袖就走，身后的两个小宫女手足无措地给盛月华行了礼，急忙追了上去。
    虽然被无视了，盛月华还是屈膝行李，口中道：“恭送皇后。”
    才站起身来，对琴心道：“可算走了。”

 第328章 猎鹿

    盛月华让琴心去传晚膳，回了自己的毡帐。
    皇后要是不在她旁边，声音还那么大，她肯定不会出来的。
    懒得管那些闲事。
    盛月华用了晚膳就早早休息了，到了第二日才是秋猎正式开始的日子。
    宗亲和外臣们都站在自己的位置，围观皇上猎鹿，这是每次秋猎开始都会有的仪式。
    正常情况下，野兽自然不可能随便跑到有这么多人的地方。
    不过这是皇家猎场，有侍卫们在林中驱赶，将鹿群驱赶到空地上。
    皇上虽然也会一点武艺，但那是为了强身健体，跟琴心这种当然是不能比的，甚至连普通侍卫都比不上，要是让皇上自己去林子里猎鹿，肯定是猎不到的。
    而将鹿驱赶到眼前，既简单，花费的时间也少些。
    皇上一身轻便的戎装，气宇轩昂的骑在一匹通体金灿灿的的汗血宝马上，目视前方，搭弓一射。
    远处，鹿群中最强壮的那只雄鹿应声而倒。
    武将们爆发出阵阵叫好声，文臣也交口称赞，都对皇上的骑术和准头赞不绝口。
    盛月华站在妃嫔当中，看见皇上这样的准头，也是有些佩服。
    琴心看主子就要被皇上吸引住了，前主子国公爷岌岌可危，连忙凑到她耳边道：“皇上那支箭其实射歪了，没有直中那只雄鹿的要害。”
    盛月华疑惑道：“可雄鹿明明倒下了？”
    “箭头上应该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若不是如此，那只雄鹿那么健壮，怎么可能只射中前腿就不再挣扎，一箭毙命？”
    琴心武艺高强，眼力也好，她的话应该没错。
    盛月华也信了，恰巧看见皇上见雄鹿倒了，好像松了口气一样，脸上才映起笑容，更是确信无疑了。
    其实她能理解皇上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错，才出此下策。
    可是在箭上涂毒太过危险，万一不小心射到了旁人怎么办。
    猎场上这么多人，简直人比野兽还要多了，每次秋猎其实都会有误伤的事情发生，只不过误伤到宫人的几率比较大，她们比起贵人主子们来说，就是贱命一条，别人根本不会在乎。
    若是哪个有身份的人被误伤了，见伤到自己的人比他身份还高，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不敢找那人要什么说法。
    而皇上要是误伤了别人，别人更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那毒药见血封喉，就算有解药，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救人。
    更何况皇上不一定会将解药拿出来，以他的性格，就算使出了这种作弊的法子，也肯定不会让别人知道此时。
    被误伤毒死的那人也只能随便找个别的理由，一定不会牵扯到皇上身上。
    琴心见到盛月华的脸色淡了淡，也知道她将自己刚才的话听进去了，顿时一阵轻松。
    皇上让太监们将那只鹿拖下去，意气风发道：“好好处理一番，等今晚烤了给爱卿们加菜！”
    “皇上……”皇后穿着朝服，就站在皇上身后，因为皇上骑着马，所以隔着一段距离。

 第329章 打压

    见皇上猎完了鹿，她满脸笑容走上前去，想要在众目睽睽面前揭发柔贵妃的所作所为。
    可是皇上骑在马上，她无法接近，只能抬头仰望着他。
    柔贵妃就站在她身后，怎能让皇后在她面前告状，也跟了上去，笑容满面道：“皇后娘娘快过来，小心被马蹄踩到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什么事儿只管告诉臣妾便是，臣妾一定会处理的。”
    柔贵妃笑颜如花，像是事事都为皇后考虑一样。
    可说出的话却分外诛心，她这个皇后想要什么，还必须跟贵妃说。
    皇后只觉得柔贵妃话中有话，就是要跟她过不去。
    皇上低头看了皇后一眼，皱眉道：“你一介妇人离马这么近做什么，万一惊了马，受伤了怎么办？”
    皇后连忙退了两步，因为被关心了，脸上还带着红光，“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会注意的。”
    “皇上英姿勃发，令臣妾好生羡慕。”
    后面有一阵马蹄声传来，皇后回头一看，脸色就沉了下来。
    丽贵人又换了一身骑装，照样显得她一身英气，她本就长相昳丽，又和中性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果然皇上见到了她，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紧紧盯着她不放。
    “你的马呢？”
    见丽贵人只是孤身一人，只是穿着骑装，却没有骑马，皇上忍不住问道。
    柔贵妃的笑容顿了顿，目光闪烁，眼神迟疑。
    果然，丽贵人脸上有些委屈，将话头对准了柔贵妃，语气哀怨道：“昨日皇上召见过嫔妾后，贵妃娘娘又将嫔妾叫过去训了好一会儿，不让嫔妾骑马了。”
    皇上听了她说的，就知道柔贵妃肯定是因为嫉妒又打压丽贵人，眼神淡淡。
    柔贵妃心中咒骂这个小贱蹄子，脸上却不得不赔着笑道：“臣妾原本是担心丽贵人，怕她不会骑马反而被伤到，完全是一片好意啊，倒让丽贵人一说，像是臣妾存心打压她了。”
    还没等柔贵妃说完，丽贵人就迫不及待反驳道：“嫔妾自小就学习骑马，骑术精湛，不劳贵妃娘娘担心。”
    柔贵妃脸上挂不住了，只觉得一片尴尬。
    后面的妃嫔还都站着呢，听见了她们的对话，还不知道柔贵妃的心思么。
    柔贵妃原本就爱打压得宠的妃嫔，根本就见不得别人好，善妒的很。
    能做出这种事儿来，也没什么惊讶的。
    只是这又不是后宫，猎场上站着那么多外臣宗亲呢，平日里难得见到这么多娘娘，今日倒是看了不少好戏，将后宫的争斗看得一清二楚。
    柔贵妃到底是皇上宠爱的妃嫔，还坐到了贵妃这个位置，大庭广众之下被戳破打压嫔妃。
    给这么多人看笑话，皇上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脸色冷淡地朝柔贵妃道：“你既然负责打理猎场之事就好好打理，若是让朕再知道你借着此事对其他人不公，以后也被插手这种事儿了，朕看盛妃就看不错。”
    柔贵妃没想到皇上会当面给她难看，也惊讶于这么重的话。

 第330章 你的马呢

    柔贵妃惶恐地跪下，“臣妾知错了，以后一定不敢了。”
    皇上没瞧她一眼，而是向丽贵人伸出了手。
    “既然没有多余的马，你就和朕共乘一骑吧。”
    丽贵人脸上带着惊讶的神色，喜不自胜地将手放在了皇上手中。
    “嫔妾遵命。”
    丽贵人只觉得皇上揽着她的胳膊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个人就倚靠进了皇上的怀里。
    她坐在皇上的前面，皇上的手穿过她腋下握着缰绳，环抱着她。
    “怎么样，坐着会不会不舒服？”
    皇上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热气呼在她的耳边，她的整个耳朵都麻麻的。
    “嫔妾没事。”
    丽贵人有些脸红，更多的则是被如此对待的欣喜。
    马背上的视野很好，看到的下面的人都十分渺小，丽贵人有些恍惚，这就是坐在皇上身边的感觉么？
    即使是皇后，也只能站在下面，抬头仰望着她。
    丽贵人有些飘飘然，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柔贵妃，忍不住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笑容。
    柔贵妃眼中冒火，却不敢在皇上面前展露出来，低下头，脸色十分难看。
    直到皇上带着丽贵人，和一群擅长骑射的臣子们出发，柔贵妃才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
    “娘娘小心。”静仪扶了她一把，却被柔贵妃甩开了，只能悻悻跟在她身后。
    皇后原本想照着盛月华昨天说的那样做的，在皇上面前揭发柔贵妃做的好事，没想到却柔贵妃打断了。
    原本十分气愤，结果柔贵妃又被丽贵人打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皇上斥责。
    皇后虽然也嫉妒丽贵人受宠，不过因为她将柔贵妃拉下水的举动，心中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喜悦。
    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心态，皇后对丽贵人这个强力的情敌倒是不怎么讨厌了，甚至还想为她叫好。
    看到柔贵妃吃瘪了，皇后的心情很好。
    柔贵妃气冲冲地想离开，却被浅笑的皇后拦住了。
    “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儿么？”柔贵妃冷着脸道。
    皇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反正两人都撕破脸皮了，柔贵妃既然敢觊觎她的后位，她也不会仁慈。
    “你将本宫的住处放得离皇上那么远，你说本宫找你什么事儿。”皇后嘲讽一笑，“昨日你借着皇上才有借口不见本宫，本宫倒想知道，你今日又要拿出什么借口来！”
    除了丽贵人，妃嫔们都对骑术不太精通，没有跟着皇上一起去林子深处。
    本来想散了的，却又因为皇后找柔贵妃麻烦，两位最大的还没走呢，她们面面相觑，也不敢随便离开。
    皇后和柔贵妃都在气头上，谁谁知道会不会看不顺眼她们，训斥几声什么的。
    柔贵妃笑了一声，反正她已经丢了那么大的人了，现在根本不怕。
    她破罐破摔对皇后道：“不好意思啊皇后娘娘，这件事情确实是臣妾没有交代好手下的人，臣妾给你赔礼道歉了。”
    柔贵妃意思地行了个礼，就算道歉了，态度十分敷衍。

 第331章 挑唆

    皇后忍着怒气，两眼冒火地盯着柔贵妃。
    “既然知错了，就将本宫的住处改到皇上身边。”
    “皇后娘娘说的轻巧，毡帐都搭好了，哪有那么容易改啊。”
    就算能改，柔贵妃也不会为了皇后费力。
    “不改也无妨，只要将本宫和离皇上最近的那个人的住处调换了就是。”
    皇后知道，柔贵妃的毡帐就在皇上的身边。
    皇后笑着出了个主意，“妹妹看能不能行得通？”
    “皇后娘娘既然这样想，臣妾也只能照办了。”柔贵妃笑道，“只是臣妾住处的规制比不上娘娘的，娘娘若是要是自愿住进贵妃规制的毡帐，将皇后规制的让给臣妾，臣妾也没什么意见。”
    皇后怎么可能让柔贵妃住进皇后名义的毡帐，瞪大了眼睛，“你竟敢肖想本宫的位置？”
    柔贵妃嘲讽地看着她，似笑非笑道：“皇后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本来就是皇后娘娘自己提起的，又干臣妾什么事儿？”
    皇后的脸色变了又变，知道柔贵妃就看准了她不会答应，故意将毡帐的规制定下了。
    她若是想到皇上旁边住着，就要放弃皇后规制的毡帐。
    柔贵妃心中知道，皇后一定不会答应这种事情。
    没有了皇上的宠爱，皇后的位置是她最后的尊严了，绝对不可能轻易拱手让人。
    柔贵妃欣赏着皇后的脸色，也感觉到有些倦了，打了个哈欠。
    “皇后娘娘要是没什么事儿，臣妾就先回去了，昨夜皇上精力太旺盛了，臣妾有些吃不消了。”
    皇后多长时间没承过宠了，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诛心。
    皇后的脸色十分僵硬。
    柔贵妃哼笑一声，绕过皇后，回了自己的住处。
    皇后见其他妃嫔都没有回去，脸上神色各异，不知道在心里怎么嘲笑她呢，有些恼羞成怒。
    “都在这里看什么热闹，还不散了？”
    皇后的语气有些严厉，妃嫔们原本就是碍于她们才没走的，却还是被当做出气筒出气了，也不能抱怨，只能顺着皇后的话，带着贴身的宫人脚步飞快地离开。
    盛月华也带着琴心要离开，就听皇后在后面道：“盛妃不觉得惶恐么？”
    盛月华停下脚步，转头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说什么？”
    皇后一步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挑了挑眉梢。
    “盛妃莫非忘了皇上刚才的话？皇上嫌弃柔贵妃办事不力，想要将统领后宫的权利给你呢。”
    皇后满脸怨毒之色，这些原本就应该是她的，到头来却被在她之下的这些妃嫔争夺。
    盛月华听出皇后是想挑唆她对付柔贵妃，到时权利就都是她的了。
    可盛月华又不傻，怎么会相信皇后的花言巧语，最想得到后宫之权的应该就是皇后自己了。
    皇后怎么可能对她那么好，盛月华才不想插手其中。
    “皇后娘娘怕是听错了吧。”盛月华笑容完美，“皇上信任柔贵妃，还要给她一次机会呢。”
    皇后诱惑她道：“是啊，一次机会而已，只要柔贵妃再办错一件事，这机会不就成了妹妹你

 第332章 合作

    皇后的话中都是诱惑。
    盛月华脸色为难，装着害怕的模样，“臣妾可不敢招惹柔贵妃，她的手段臣妾都见识过了。”
    柔贵妃好几次都为难她，甚至还动了手，若说盛月华后怕，皇后也是相信的。
    皇后有些恨铁不成刚，“论家世背景，论容貌才德，盛妃你不比柔贵妃差什么。”
    皇后拉起盛月华的手，继续勾画蓝图，“若是能扳倒柔贵妃，本宫就让你劝皇上将贵妃的位置给你，比起柔贵妃，本宫还是更喜欢你的性子，和妃颓势，已经不得皇上宠爱，放眼后宫，还有几个能于妹妹比肩的，到时候后宫就是我们姐妹的天下了。”
    皇后说的好听，要真的和她合作，扳倒了柔贵妃，皇后又会将矛头指向她了吧。
    至于贵妃的身份，皇后根本就是在给她画饼，不说她现在失宠，见皇上一面都难，更不用说随意给她晋位。
    用一个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诱惑盛月华帮她对付死敌，失败了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万一成功了翻脸就是，根本不用支付任何报酬。
    就这样，还能被皇后说的对她如何如何好，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吧。
    盛月华对皇后的厚脸皮又有了新的一番认识。
    将手从皇后手中抽出来，盛月华给皇后行了个礼，脸色严肃宛如一个老学究。
    “皇后娘娘慎言，您是皇上的正宫，是后宫的主人，应该母仪天下、贤良淑德，有容人之量才是，就算柔贵妃有些跋扈，也是柔贵妃年轻气盛，不太懂事，她到底也是皇上的妃嫔，哪能皇后娘娘一句不喜欢，就要勾结其他嫔妃，蓄意对付柔贵妃呢？”
    这一番话冠冕堂皇到极致，皇后才不相信盛月华真的是这么想的，不过是找个借口拒绝掉她罢了。
    “盛妃，你就真的不想和本宫合作？”皇后语气不善。
    “皇后娘娘，臣妾性子恬淡，也不想争什么，不想掺和到后宫无谓的争斗当中去，您还是另找其他人吧。”
    “好好好！盛妃，你千万记着你今日说的话。”
    不想参与宫斗？怎么可能，后宫要是不斗，只能别人顶下来，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后不知道盛月华真的是这么想的，还是只是为了敷衍她，最后甩下这句话，怒视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盛月华道：“臣妾一定记得，娘娘慢走。”
    见皇后走了，才莫名其妙道：“皇后难道是脑子抽了么，竟然找我合作？难道她忘了我们俩之前的龃龉了？”
    盛月华简直匪夷所思，就算不提前世，就说之前，她们两个也闹得并不愉快。
    刚才皇后凑上来跟盛月华说话的时候，琴心就自动走开了。
    不过就算离得远些，以她的耳力，也是听见了所有的对话。
    琴心听到盛月华的疑惑，道：“后宫不就是这样么，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之前娘娘与和妃不也是这样么，关系不好，但有同样利益的时候，照样还是合作了。”

 第333章 见面

    盛月华道：“和妃是和妃，皇后是皇后。”
    她没有多说，不过她跟皇后是绝对不可能一起合作的。
    盛月华和两个人都有仇，可和妃只是帮凶，最后站到了皇后那边而已。
    皇后才是导致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盛月华与和妃还能短暂地走到一起，对于皇后，却是只想让她赶快死无葬身之地的，就连一丝一毫的接触，她都恶心不已。
    更不用说合作了，就算只是虚与委蛇也不行。
    琴心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对皇后意见那么多，不过她也不用多问，只要和主子一条心就行。
    盛月华回到住处，一掀开帘子，就见到一个男人的背影。
    她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怎么会有个男人，却发现他的背影有些熟悉。
    盛月华惊喜道：“封大哥？”
    男人转过头来，从阴影中走出，果然是封旭安。
    他穿着一身银色轻甲，很是气派，面容俊美，脸上还带着笑，看着她温柔道：“你回来了？”
    听到他的话，盛月华有一种回到的是自己家的错觉。
    琴心已经悄悄退了出去，站在门外放风。
    “封大哥请坐。”盛月华说着，自己也坐了下来，顺手给自己和封旭安倒了杯水。
    封旭安拿着杯子，眼神温柔，“多谢。”
    盛月华叹了口气，“周围都是嫔妃，封大哥怎么就这么过来了？”
    和上次简直一模一样，上次好歹还是在宫里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这次倒好，这里都是嫔妃的地盘。
    万一封旭安过来或者出去的时候，被哪个没事儿出来遛弯的嫔妃看见了，他们两个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封旭安安慰道：“无需担心，我过来的时候后妃们还在送皇上离开。”
    “那封大哥岂不是等了很久？”盛月华抱怨道，“柔贵妃和皇后算是杠上了，皇后竟然还想与我合作。”
    封旭安脸色冷淡，“不要理她就是，有了云才人，皇上已经不把她放在心上，你若是着急……”
    他看了盛月华一眼，不再多言。
    封旭安知道她前世过得悲惨，只要是伤害过她的人，他也会不遗余力帮她报仇。
    一切就看她的意思了。
    盛月华明白他的意思，手指无意识的攥紧，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火焰。
    她闭了闭眼，勉强维持住心神，“不用着急对付皇后，死得那么早有什么意思，我要让她好好尝尝我前世受过的苦！”
    封旭安犹豫片刻，将手伸了过去，轻轻放在她的手上，无声地安慰她。
    盛月华愣了一楞，“封大哥，我没事。”
    “嗯。”封旭安有些尴尬，像被烫着了一样，快速地将手抽了回去。
    盛月华看得好笑，也对自己的感觉有些惊讶。
    和之前都不一样，她好像不怎么抵抗他的触碰了。
    盛月华咳了一声，道：“皇后那边先不急，还是先对付柔贵妃吧，封大哥，你那边准备好了么？”
    封旭安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六天后便是皇上自己定的日子。”

 第334章 局中局

    盛月华垂下眼眸，“这样也好，那时候秋猎都差不多要结束了，正是所有人最放松的时候。”
    “皇上为了让伪装成刺客的自己人进来，一定会调开侍卫，我的人也会在那个混进来。”封旭安道。
    盛月华点了点头，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计划。
    前世的时候，皇上就是在秋猎时候，让自己的人伪装成刺客，混乱中装作被刺客伤到，成功借着这个由头，彻查了负责安全的侍卫。
    将楚王安插在宫中的势力全部拔了出来，之后才能成功地对楚王出手，彻底除掉他。
    前世的时候，盛月华并不知道这些，这件事也是在很久以后才偶然得知的。
    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就能根据皇上的安排做一个局中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上自以为是最后的赢家，实则不然。
    “可我记得前世的时候，秋猎第二日刺客就来了，当时闹得很大，秋猎直接被皇上终止了，查完了一切就直接回了宫，怎么现在又说是第六日，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盛月华回忆着，眉头紧锁，最后斩钉截铁道：“没错，就是第二日，我记得非常清楚。”
    因为当时她遇见刺客还有些紧张，侍卫围捕刺客的场面她还见着了，有一个身着黑衣的瘦小刺客手里拎着砍刀，直接从她旁边经过，将盛月华吓得够呛。
    自然记忆犹深。
    她看向封旭安，眼中有着疑惑。
    “应该不会，这件事皇上是瞒着我的，这是我布置在他身边的探子穿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才是。”
    封旭安虽然也有些疑惑皇上为什么改了日子，但这消息，他却能肯定是真的。
    “那人可能信任？”
    “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听到这样的回答，盛月华不再有疑问，她不是相信那个探子，而是相信封旭安的眼光。
    封旭安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区别，被盛月华提出来了，他也陷入了沉思。
    盛月华反倒安慰他放轻松。
    “今世有了诸多变化，皇上却是有别的考虑也说不准呢。”
    前世的皇后虽然也不起眼，却有着皇上的暗中支持和宠爱，绝对没有现在这样的落魄。
    这次秋猎也应该是皇后主持的，结果今世却被柔贵妃抢了去。
    封旭安想不到别的可能，也只能这样默认了。
    “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琴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封旭安的眼神刹那间不爽了起来，琴心怎么总是随便插嘴。
    正事儿都没谈完呢，事后闲聊也还没有开展，若是每次都这样，他们两个还怎么开展美好的关系？
    封旭安能见到盛月华的时间本来就少，每次都是分秒必争，还被琴心这么破坏。
    单身久了的国公爷有些暴躁。
    盛月华听见琴心的声音，直接道：“进来吧。”
    琴心进来之后，一抬头就撞到了封旭安冰冷至极的视线，差点又被吓退了回去。
    安慰了自己两声，已经不再国公爷手底下当差了，在主子面前，国公爷不敢对她怎么样。
    才挺胸直腰地大步走了进去。

 第335章 消息

    “娘娘，国公爷。”琴心行了礼。
    还没等盛月华说话，封旭安就脸色不善地瞪了她一眼：“什么事儿不能等会儿？”
    封旭安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听起来有些像怨妇，又加上一句：“我和你家主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奴婢就是要趁着国公爷在的时候进来传话，毕竟也是万分紧急的事情，国公爷既然在这儿就一起听了呗，省得之后得再传一次消息。”
    琴心可不怕封旭安。
    盛月华瞧着他们俩一凑起来就要斗嘴，就有些头疼，想起上次他们也是一言不合就动手，还说是切磋。
    要是在这儿动起手来，这毡帐还不得塌了。
    盛月华连忙阻止道：“琴心快说，说完先出去，我和秦国公还有话要说。”
    她给琴心使了个眼色，让她消停着些。
    盛月华也是纳闷，这两个人不是前主仆么，怎么现在看着一点都不像。
    若是让琴心听见了盛月华的心声，肯定要说了，既然是前主仆就是过去的事情了，她所效忠的只有现在的主子。
    以前的主子坑起来既爽又不会受到惩罚，何乐而不为呢。
    琴心走到盛月华身边，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来封旭安那边传来冷冷一哼。
    盛月华：“……”
    盛月华头疼不已，对琴心道：“别说废话了，直接说正事。”
    “是。”琴心笑嘻嘻的，接着道：“猎场那边的兄弟传话传话过来，说皇上今晚要召幸丽贵人。”
    封旭安淡淡道：“那不是很正常么？”
    昨日丽贵人就出尽了风头，今早的时候还把柔贵妃给坑了，能和皇上同乘一骑，今晚得到召幸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封旭安觉得琴心很是多事，这样的小事也要进来胡搅蛮缠一番。
    琴心也觉得前主子多事，好端端的打断她说话。
    “奴婢还没说完呢。”琴心不满道，“而且奴婢是跟娘娘说话，不关国公爷的事儿，要是国公爷不想听，大可以出去。”
    封旭安冷哼一声。
    出去？
    难道当他是傻子么，好不容易才得来了这么点相处时间，傻子才会出去呢。
    封旭安安静下来了，不再多话，假装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盛月华对他们两个很是无语，催促道：“还有什么？”
    琴心总算不再嬉皮笑脸的，面色严肃道：“皇上身边的太监去了云才人那里。”
    封旭安垂下眸子，仔细听着。
    盛月华却是面色一变，“是私底下去的么？
    琴心点了点头，“是，总管太监避着人去的，刚刚去了棋心就传话过来了，现在还没出来。”
    盛月华稍微放下心来，“私下去的就好，就怕柔贵妃看见了。”
    柔贵妃原本就已经知道云才人替盛月华事情的事儿了，对她很是关注，如果再让她看见了，说不定就要直接对云才人下死手了。
    琴心也觉得没什么，只是提醒道：“之前的秋猎至少也是贵人以上才能伴驾跟着一起来，可是这回几个美人才人也来了。”

 第336章 皇上的心思

    盛月华眉头微微一皱：“你的意思是？”
    琴心道：“娘娘可曾记得，柔贵妃曾经好几次拟了跟着过来的嫔妃名单，稳妥起见，都是和之前的规矩一样的，够格儿来的就那么一些，甚至柔贵妃还有太后身边的张嬷嬷帮着，断断不会出错，可皇上竟然几次驳回，娘娘觉得这是为什么？”
    联合着之前琴心传来的消息，说皇上身边的太监去了云才人那儿，盛月华有些明白过来了。
    “难道就是为了云才人？”盛月华还是有些不解，“皇上应该明白，云才人不能出现在其他妃嫔眼中，还让柔贵妃猜着他的意思，那不是暴露了云才人么？“
    云才人自进宫之后就一直深入简出，必要的场合也是称病，能不去就不去。
    就算偶尔推辞不了的，才会出去，脸上还戴着面纱。
    不过其他嫔妃并不知道皇上去华阳宫的时候，表面上是看盛月华，实际上都是去了云才人那里。
    在她们眼中，云才人就跟无数一时被皇上看上宠幸，当时或许很得盛宠，可为维持不了一段时间，就会失宠的宫女一样。
    知道真相的寥寥无几，除了盛月华和同在华阳宫的吴才人，也就只有故意透露出去，心怀不轨的柔贵妃才知道了。
    琴心担心道：“皇上迷恋云才人，为难柔贵妃也要让她来，这也能理解……可是秋猎毕竟只有七天，难道皇上连七天也等不了么？
    琴心看着盛月华问道。
    盛月华也听出她的意思了，眉眼间都是忧虑。
    秋猎有什么特别的？当然是皇上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可这出好戏原本是为了拔出楚王的钉子，皇上又为什么一定要让云才人来呢？
    甚至还冒着不小心暴露她脸上秘密的风险。
    猎场不比皇宫规矩森严，盛月华就是为了保护云才人，才派了棋心暗中守护在她身边。
    可皇上若是想要对云才人做什么，她是肯定挡不住的。
    封旭安插嘴道：“莫不是跟这场刺杀有关？”
    琴心说出这样的猜测，他也顾不上闭嘴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像跟云才人关系很好的盛月华，被感情所牵绊，很多时候看不到全部的。
    封旭安冷静站在圈外，看得一清二楚。
    在宫里的时候，皇上也很少连着去华阳宫，秋猎的七天若说忍不了，也根本不可能。
    若说宠爱云才人，想让她出宫玩玩，凭封旭安对皇上的了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为了护住云才人，不让皇后太后发现云才人长相的秘密，都能不让她随便出去，一直让她待在华阳宫。
    现在又怎么可能只是想带她出来玩玩，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皇上一定是有他的目的的。
    而这次秋猎又能有什么不同？
    对皇上来说，只有他亲自策划的刺杀事件了。
    盛月华疲惫地叹了口气，“我原本还没察觉，现在想来，却是有很大的可能了，我还以为皇上有多么宠爱云才人，到头来竟然还是这么对她。”

 第337章 怀孕

    封旭安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打击情敌在心上人心中形象的机会，趁机道：“你早应该知道我们这个皇上的秉性了。”
    盛月华嘲讽一笑，眼中寒凉，“我早就知道，有了云才人当做替身，就能对皇后如此绝情，还有什么看不清的呢。”
    琴心看她这模样，又看看前主子拼命给她使的眼色。
    知道前主子想好好安慰一下主子，终于当了一回好人，悄悄退出去了。
    没有第三个人在旁边碍事，封旭安终于松了口气，也轻松了一些。
    “现在还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想不想让云才人活下去。”封旭安道。
    盛月华原本以为皇上那么宠爱云才人，一定会对她心存怜惜。
    但是知道了他非要将云才人带过来，心里就没了底。
    盛月华头疼地道：“我现在也拿捏不住他的想法了，他一向心思深沉，不到那时，根本猜不到，至于他想让云才人生还是死……”
    盛月华坚定道：“云才人替了我这么久，我是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大不了偷梁换柱，将云才人偷偷运出去。”
    她也知道这不太容易，担心问道：“封大哥，你负责所有的保卫，能做到么？”
    封旭安给她吃了定心丸，“不用担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一定会让她毫发无伤的。”
    “那就好。”盛月华松了口气。”
    封旭安见不得她如此忧虑，安慰道：“你别太担心，这不过是最坏的打算，如果皇上真的那么宠爱云才人，说不定不会要了她的命。”
    盛月华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封大哥的意思，可我就怕皇上为了对付谁，故意将云才人牺牲出去。”
    突然，她神色一凛，突然想到了什么，拿着杯子的手一松，杯子应声落地。
    “难道是这样？！”
    盛月华脑子里有些慌乱，脸都白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脸色难看，封旭安在她旁边单膝跪下，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小心翼翼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不要急，慢慢说。”
    盛月华却思绪杂乱，冷静不下来。
    她立刻起身，着急道：“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说完，她就要急着离开。
    封旭安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皱着眉道：“琴心刚才不是说了么？太监总管还在云才人那里，你现在过去不方便。”
    盛月华被他抓了回来，神色焦急，咬着唇道：“那就等着太监出来，我再进去。”
    “别闹了。”封旭安无奈地道，“难道你等在外面，太监总管就不知道你过去了？最好不要让皇上知道你掺和进去。”
    看着盛月华颓然的表情，封旭安将她重新按在座位上。
    “等会儿我亲自送你过去。”
    盛月华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眶有些红。
    半响，她才小声开口道：“我怀疑云才人怀孕了。”
    “怀孕？”封旭安惊讶道，“皇上不是不行么？”
    脱口说出这句话，还是在盛月华面前。

 第338章 传言

    封旭安尴尬极了，特别盛月华还用疑惑地眼神看着他，顿时都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封旭安磕磕绊绊，最后道：“能不能当我没说过刚才那句话，忘掉。”
    盛月华看着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封旭安哀怨地看着她的笑。
    笑了一会儿，盛月华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好了好了，不闹了，封大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话？”
    盛月华两只眼睛很是认真，不是在笑话他，而是真的想得到答案。
    封旭安原本以为这尴尬的话题已经过去了，没想盛月华还那么认真的问他。
    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盛月华知道他为难，不过却不打算放弃。
    “封大哥不用感觉紧张，实话实说就是。”盛月华道，“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封旭安的声音像是蚂蚁一样，“这还用听说么？皇上后宫那么多女人，哪有孩子出生过？”
    盛月华不可置信道：“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封旭安点了点头，眼神也不敢看向她，歪向一边。
    “表面上不敢说，实际上私下里风言风语都传遍了。”封旭安实话实说道。
    盛月华笑了两声。
    她竟然不知道，外边竟然流传着皇上这种丑闻。
    实话说，听起来挺爽的。
    封旭安小心问道：“难道不是真的么？”
    他还一直以为是真的来着，但就算是假的，他也放了琴心她们在盛月华身边，一定会保护着她。
    如果皇上想强迫她，肯定不会让他得逞。
    盛月华怎么说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前世的时候还怀过孩子，对这种话题自然不像没娶过亲的封旭安一样害羞扭捏。
    说起皇上的事情，她似笑非笑道：“这哪里是皇上的问题，而是皇后。”
    盛月华冷笑了一声，“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毒辣地很，自己生不出来孩子，也不想让其他妃嫔怀孕，在所有的嫔妃宫里都使了手段，比如我寝殿里的床帐，梨香扑鼻，实际上却是伤身的利器，短时间只会让人不会怀孕，时间长了，怕是以后都不能怀孕了，不仅我宫里有，其他妃嫔都有，不过有的是熏香，有的是珠串，不一样罢了。”
    “可是……”封旭安迟疑地看着她，“你前世不是怀过孕么？”
    没错，她前世怀过孕，还是两次，不过一次都没生下过来，第一次被妃嫔暗害，另一次不说孩子，就连她自己也没能保住。
    盛月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
    之前封旭安还相信皇上不行的传言，都知道她曾经怀过孕了，怎么还会相信这种荒诞的东西。
    封旭安看到她的眼神，怕她误会，急忙解释道：“我不是嫌弃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封旭安急得满头冒汗，也没能说出来来只是什么。
    盛月华其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故意装作生气了的样子，微笑道：“只是什么？嗯？”

 第339章 解释

    封旭安在朝堂上是秦国公，在战场上是大将军，发号施令久了，身上也沾染上了上位者的气质，总是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不过他在盛月华面前却从没有这样过，而是有些有肉的，像个有感情的正常人。
    此时，盛月华看到他这副焦急想解释，又怕自己的话说出来词不达意，怕她生气的模样，只觉得有趣。
    盛月华恶趣味地逗着他，“只是什么？你难道是嫌弃我给前世的时候当的是真正的皇上的妃嫔，所以看不起我了？”
    封旭安急得冷汗都下来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男人都是这样的。”盛月华故作叹息，“心底里觉得女人只能喜欢他一个，却又觉得自己可以拥有很多的女人，像我这样的残花败柳，肯定是没有人要的吧……”
    盛月华心里并不觉得自己不干净了，难道以前做过了错事，之后就没有弥补的余地了么？
    老天既然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抛开那些顾虑，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盛月华这么说，只是表现欲爆棚，顺便着逗弄一下封旭安。
    戏瘾过了，盛月华缓缓起身，准备“背影落寞”地低声让封旭安离开。
    心里爽的不行。
    结果她才一起身，还没转过头去，就被暴起的封旭安一下子抱了个满怀。
    盛月华：“？？？”
    盛月华心道，完了，是不是演过头了？
    还没来得及惊讶，封旭安紧紧地抱住她，像是抱着他失而复得的东西一样，在她耳边道：“别走，别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是么？”
    热气在她耳边氤氲，升腾出几分暧昧的气氛，自从重生回来就没碰过什么男人，修身养性的盛月华受不了了，歪了歪头。
    红晕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颊。
    不行，不能这样。
    盛月华心底慌乱，心跳的厉害，她扭了扭身子，嘴上讨好道：“封大哥，你冷静点，先放开我吧，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对我们两个都不好。”
    “琴心在外面守着，不会有人进来的。”
    看着她的表现，封旭安也逐渐察觉出来她刚才是在演戏了，有些恼羞成怒，不过更多的是破罐破摔的洒脱。
    反正都已经抱住了，此时不表白，更待何时？
    “封大哥？”
    盛月华毕竟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抗衡得了封旭安的力气，挣扎了许久也没让环住她的铁壁松开分毫，到时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她逐渐意识到，不能来硬的，只能来软的，于是小声求着绕：“封大哥，我方才都是开玩笑的，有什么话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她心中已经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作死，不知天高地厚地都逗弄他呢？
    现在倒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盛月华又羞又恼，羞愧至极。
    封旭安却是不吃她这一套，他从背后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盛月华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眼中升腾出雾气。

 第340章 生气

    封旭安笑了笑，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月华……我对你的心思，你都明白，对不对？前世我没有争取，只能后悔，这次我不会再放手。”
    封旭安越说越动情，胳膊缩地越来越紧。
    盛月华艰难道：“封大哥……你松开点，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封旭安这才意识到怀里的是个娇弱的女子，需要好好呵护，连忙松开了一点。
    盛月华趁机挣扎了几下，想要趁他不注意出来，却又被握住了手。
    耳边传来封旭安低沉愉悦的笑声，顺带着在她的手心轻轻一划。
    盛月华立刻握住了自己的手，“封大哥！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封旭安悠悠道：“我刚才也以为你生气了。”
    盛月华越发为自己的恶趣味后悔，她咬着唇道：“那你要怎么才能放开我？”
    封旭安笑道，“也没什么，只要……”
    这话还没说完，耳力非凡的他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封旭安的脸色突然一变，“别进来！”三个字还没有脱口，就被终于接到消息的琴心兴奋打断：“娘娘，那太监出……”
    琴心兴冲冲掀开帘子进来，就见到了眼前的一幕，笑容定在脸上，看着封旭安瞪她的眼神，顿时有些怀疑人生起来。
    “来了……”
    就这么一点点时间，主子和国公爷怎么就发展得如此迅速？
    按照这速度，出宫成亲生孩子一套流程也快结束了呀。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有人打扰，封旭安原本想要好好听盛月华说些动听的话的，这个念头也不得不打消了。
    盛月华羞愤欲死，“还不放开？！”
    被琴心看见这一幕，她又要没脸见人了。
    封旭安虽然舍不得，也只能松开手臂。
    脚上被狠狠踩了一脚，盛月华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娘娘！娘娘？！您别乱跑，等等我啊！”琴心没叫住主子，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封旭安一定不会放过她，也要追着盛月华的脚步离开。
    结果被封旭安识破，捡起桌上一个杯子，用了十分的内力掷了出去。
    琴心侥幸躲开之后，看着嵌入石缝的杯子，脸色惊恐。
    “国公爷，看在以前琴心给您尽心尽力的份上，就别下这种狠手了吧。”
    若不是琴心刚才长了个心眼，这会儿也要被那个杯子打得起不来了。
    封旭安慢慢走出来，冷哼了一声，“想要保住你的小命，以后就有点眼力见儿。”
    琴心也是跟盛月华学坏了，满肚子恶趣味，以前在封旭安手下的时候没少受罪，想要稍微整蛊一下前主子罢了。
    看封旭安确实生气了，琴心也就怂了。
    连声道：“是，是，琴心记住了，以后一定不再打扰娘娘和您的会面。”
    虽然这么说，可不论是封旭安还是琴心，都不太相信彼此。
    封旭安嫌弃地看了一眼琴心，“等着做什么，还不去追你家主子，果然是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琴心麻溜儿爬了起来，行了礼后转身就走。

 第341章 多找一会儿

    封旭安看着她的背影，一脸深沉地思考着，当初怎么就让琴心去了盛月华身边伺候呢。
    也是手底下的暗卫当中女子不多，不顾他记着，当初的琴心还是个冷面杀手，绝对没有现在这么欠揍啊。
    封旭安摇了摇头，顺着来时的路，避着人回去了。
    盛月华其实没有乱跑。
    甩开封旭安跑出去了一段距离，等脸上的热度消散了，她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拍了拍自己的脸。
    “盛月华你自己清醒一点啊！”
    她心里竟然还想着刚才封旭安在她耳边说的话。
    他说：“我对你的心思，你都明白，对不对？”
    他还说：“前世我没有争取，只能后悔，这次我不会再放手。”
    几句话在她耳边自动循环着，连带着他身上的温度，清爽的味道，还有划过她手心时，指腹上薄茧的触感，都在萦绕在她脑袋里面挥之不去。
    盛月华甩了甩脑袋，“忘掉！忘掉！”
    快给她忘掉！
    前世就是那么轻易付出真心，被骗地家破人亡。
    她心里明明知道，封旭安和赵毅根本不一样，也还是不能，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被伤害过的人才会懂，一旦触碰到感情之事，就会下意识选择不接受。
    盛月华对封旭安心中也有好感，不然不可能和他相处地那么愉快，还能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可是一旦戳破那层窗户纸，盛月华就会下意识的惶恐起来。
    甜蜜和痛苦交织，盛月华需要时间来适应。
    “娘娘，奴婢可算找到您了。”
    棋心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盛月华呆呆地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发髻都乱了，很是狼狈。
    盛月华转过头来，眼神还有些迷茫，“棋心？你怎么来了？琴心呢？”
    她从石头上起来，棋心过来扶住她，“娘娘先坐下吧，奴婢帮您弄一下头发。”
    盛月华也知道自己头发乱了，要是就这么回去，被人看见了，又会传出风言风语。
    她乖乖坐下。
    即使没有镜子，棋心照样能梳出好看的发髻，只是没有那么完美。
    盛月华道：“差不多就行，不用太讲究。”
    “是。”棋心给她弄着头发，因为没有篦子，只能用手指梳顺。
    不过幸好盛月华的头发顺滑，也不太麻烦。
    “琴心原本以为您去了云才人那里，到了却没发现娘娘，奴婢也就跟着出来找了。”
    “那现在琴心岂不是还在找？”盛月华道，“你们暗卫不是有联络的方式么？用那个什么鸟儿？”
    棋心有些讶异，这些手段琴心肯定是不敢和娘娘说的，只能是国公爷自己告诉了娘娘。
    看来国公爷是真的很喜欢娘娘了。
    棋心笑道：“娘娘不用担忧，国公爷让我找到娘娘了也被通知她，让她多找一会儿，琴心也不知道干了什么，惹国公爷生气了。”
    盛月华沉默了，她当然知道封旭安为了什么生气，脸上一时又有点红。
    “你们国公爷……”
    “娘娘想问什么？”棋心道。
    “没什么。”

 第342章 去见云才人

    盛月华想问问她们眼中的封旭安是什么样的人，可是这样一问，不就表示自己对他很关注了么。
    还是不问了。
    棋心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觉得主子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可能是这段时间不是在慈嫔那边帮她调养身子，就是保护云才人，好久不在娘娘身边伺候，才造成的错觉吧。
    “弄好了，娘娘还去云才人那儿么？”棋心问道。
    没有铜镜，盛月华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伸手摸了一下发髻，应该还算端正，再让棋心帮忙整理了一下衣裳。
    “去，当然去。”
    盛月华怀疑云才人怀了孕却不告诉自己，反而告诉了皇上。
    当然要过去一探究竟。
    之前只觉得皇后给在所有嫔妃那里都动了手脚，云才人即使承宠也不会有孕，除非她像盛月华一样体质特殊，才能不受药性的影响。
    现在想来，云才人进宫的时候，皇后已经被禁足了一段时日，没有多余的力气对云才人不利了。
    更何况，后宫众人看到的只是云才人进宫之后就失宠了，皇后就算之后出来了，看云才人没有宠爱，身份低微。
    皇后自身都难保了，不可能有多余的精力对付云才人。
    这种低位妃嫔在宫里多的是，皇后只会对那些得宠的，很有可能怀孕之后威胁到她地位的妃嫔下手。
    云才人这样的，她都不会正眼相看，随便丢到哪个角落自生自灭就是了。
    这样想来，既然没有皇后的蓄意谋害，云才人也代替盛月华承宠了一段时日，他们两个身体都没有问题，怀孕也是正常的事儿了。
    若是云才人真的怀孕了，皇上也是应该将她放到宫里，让人仔细保护着才是。
    怎么又会带到皇家猎场上来，万一出什么意外，这唯一的血脉就要断了。
    盛月华不明白皇上心里怎么想的，只能先去云才人那里问个明白。
    盛月华跑出来的时候没记路，自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好在棋心知道怎么回云才人那里，带着盛月华过去了。
    才人位分低，住所也小，和别人的毡帐间隔的也小。
    盛月华走过来的时候，看见这密集的毡帐，心里也压抑起来。
    “云才人和吴才人是同样的位分，又是一个宫里的，住处就被分到了一起。”棋心指了指，“这边是云才人的，吴才人的就在那边，娘娘，还跟吴才人打个招呼么？”
    盛月华摇了摇头，“直接去云才人那里。”
    棋心进去的时候，云才人正扯着脸上的面纱，百无聊赖。
    她又不能轻易出去，来了猎场也只能天天在毡帐里带着，来之前的兴奋都变成了失望。
    见到棋心，她眼睛一亮，“棋心，你到哪里去了？我都无聊死了。”
    “云才人。”棋心给她行了礼，笑道：“盛妃娘娘在外面呢。”
    “盛姐姐来了？”云才人顿时眉开眼笑，“以后盛姐姐来了直接请进来便是，还通报干什么，太麻烦了。”

 第343章 把脉

    云才人直接出去，自己将盛月华请了进来。
    “盛姐姐怎么才来啊，这里还不如宫里呢。”云才人满脸笑，牵着盛月华的手，领着她进了毡帐，抱怨道：“宫里虽然不能出去，至少还能在华阳宫里走走，这里倒好。”
    云才人四顾着逼仄的空间，皱了皱鼻子，“只能闷在这里面，我还以为秋猎有多好玩呢，结果真是白激动了。”
    棋心自觉地出去了，守在门口。
    盛月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云才人的表现，道：“早上送皇上的时候也没见你，本宫听说柔贵妃特意恩准，让所有的妃嫔都去了？”
    位分低微的妃嫔本来是没有那个资格的，柔贵妃也是想亲眼见见云才人，才故意这样吩咐。
    可是盛月华并没有见到云才人的身影，只有吴才人过去的时候还给她请了安。
    问吴才人，吴才人也说不上来她怎么没来。
    当时盛月华没当回事，现在却问了起来。
    云才人还因为盛月华的事情激动着，听了这话道：“盛姐姐不是也说了么，让我少出面以免暴露了面容。”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叹了口气，仿佛也为自己的长相苦恼。
    “可那是柔贵妃的命令，就算是本宫也不能抵抗，你没去，柔贵妃没有找你的麻烦么？”盛月华试探道。
    云才人没心机道：“没有啊，皇上恩准我不去了，柔贵妃大还能大过皇上么？”
    盛月华的脸色有些奇怪，皇上竟然为了云才人打柔贵妃的脸，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他就是宠爱云才人么。
    依柔贵妃的性子，肯定会恨上云才人了，云才人身份低微，柔贵妃不像对付盛月华那样束手束脚，随便几句吩咐就能要了云才人的小命。
    而皇上也不可能看不出来这点，怎么还是在柔贵妃面前显示出对云才人的不同。
    皇上在宫里的时候，对云才人可是保护地紧。
    “盛姐姐怎么了？难道又有什么不妥？”
    云才人拿了点心和茶水过来，兴冲冲地给她献宝，却见盛月华不说话，不由问道。
    “云才人，你老实告诉我。”盛月华的脸上有着忧虑，她到底还是不相信云才人有瞒着她的心思。
    盛月华接过她手上的点心盘子，放到桌上，将她拉到身边坐下，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怀孕了？”
    云才人本来还以为盛月华要跟她说什么严肃的事情，结果却听到了这种问题，脸上有些皲裂。
    她百思不得其解，“盛姐姐，你在问什么呀？”
    她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能怀孕呢？
    盛月华叹了口气，看到她“不可能”的表情，就知道她以为自己还小，以为怀孕那是大人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盛月华拉过她的手，“你虽然还小，不过已经伺候过皇上了，怀孕当然是有可能的，对这种话题不用害羞，我看你也是不知道什么了。”
    云才人懵懵懂懂。
    盛月华将棋心叫了进来，让开位置，让她给云才人把脉。

 第344章 孩子

    棋心不明所以，还以为云才人是生什么病了。
    把脉了之后，脸色突然沉重起来，诧异地看向盛月华。
    一看她的表现，盛月华也知道，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云才人原本以为自己没什么问题，可看到棋心的脸色，也惶恐起来。
    “我我我……我难道就要生孩子了么？”
    云才人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一阵惨白。
    她的娘亲就是为了生她下来难产死的，父亲悲伤过度，不久之后也随着去了，云才人就成了孤儿。
    辗转才沦落成了供人欣赏取乐的乐伶，最后侥幸进了宫，成为了皇上的嫔妃。
    虽然只是个小小才人，但是能保得性命，吃的上饭，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知道了自己怀孕了，不久之后就会生产，就不免想起娘亲就是因为这个才死的。
    云才人免不了觉得恐慌。
    棋心给了盛月华一个眼神，盛月华知道事情有变，见云才人呆愣愣的，无法接受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别多想，我和棋心出去一会儿。”
    云才人急忙拉住她的袖子，哀求道：“不要，不要出去，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我能承受得了的。”
    她抽泣一声，低下头，眼神十分悲戚。
    盛月华为难地看了棋心一眼，被云才人拽住袖子，她也出不去啊。
    棋心解释道：“奴婢是怕才人受不了。”
    云才人道：“不瞒你们，我是不准备留下这个孩子的。”
    她擦了擦眼泪，道：“我娘亲就是生我的时候难产，她怀身子的时候年纪还小，大夫和父亲都劝她先不要这个孩子，等再大几岁再生，可是我娘亲偏不，觉得村子里的婆娘都是这个时候生孩子的，根本没事儿，执意要将我生下来，父亲劝不住她，结果她最后……”
    云才人的声音哽咽住了，过了一回儿，才继续道：“当初我娘亲就是我这个年纪怀孕的。”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苦涩道：“就算再过几年，我都不一定能走出这个阴影，心甘情愿孕育一个孩子，何况是现在呢？”
    “既然如此，棋心，你就直说吧。”盛月华叹了口气。
    棋心脸上不忍，咬着嘴唇道：“云才人怀孕已有两个月了，不过这个孩子……”
    她为难地看了一眼云才人。
    盛月华追问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棋心闭了闭眼，“胎相微弱，怕是生不下来，云才人节哀。”
    “什么？”盛月华诧异道，“不可能啊，皇后应该不会有机会对云才人下手才是。”
    她看了一眼呆住的云才人，心里也不好受，在她身边坐下来，安慰着她，“别伤心了，我一定会将伤害你的那人揪出来，还你个公道。”
    云才人唇色苍白，眼泪落了下来，她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想留下这个孩子，这也倒是帮了我一把为了。”
    饶是这样说着，云才人的眼泪却像决堤了，扑进盛月华的怀里哭了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第345章 担忧

    就算是决定不要这个孩子，那也是她身上的骨血。
    不论是决定不要，还是得知孩子根本生不下来，云才人心里都不可能好受。
    盛月华也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
    看着她伤心难过，盛月华也不免想起前世的时候，失去孩子的痛苦，感同身受。
    安慰了云才人一回儿，她也哭累了，小脸上哪还有喜色，带着泪痕，眼神都失去了光芒。
    之前还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呢，现在就像一时之间突然长大了一样。
    盛月华让棋心打了水回来，亲自给她擦了脸。
    “去睡会儿吧，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的。”
    云才人表情恹恹，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随便点了点头。
    盛月华看着她合衣躺下，才和棋心一起出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才人的胎怎么会不好？”
    云才人不在旁边，盛月华才能把这些话问了出来。
    她神色忧虑，原本过来的时候只考虑到万一云才人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可谁想到，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
    棋心眉头紧锁，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云才人就住在华阳宫，她却迟迟没发现不对。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她的失职。
    “原因单单从脉象来说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等回宫之后，奴婢亲自去云才人的寝宫和常去的地方走一趟，才能查出真相了。”
    盛月华也知道，让棋心现在就找出源头是在为难她。
    “你也别自责，本来就是我让你去慈嫔那里的，你待在华阳宫的时间有限，回来的时候大多时候也是来看我，没有发现也怪不了你。”
    棋心还是感到羞愧，“娘娘不用安慰奴婢，奴婢来云才人身边也有两天的，不也是没发现么，昨日云才人就有点想吐，奴婢还没当回事儿，只以为是云才人坐久了马车，身子不适。”
    棋心很是自责，云才人怀孕是大事，她竟然迟迟没有发现。
    其实棋心的武功比不上琴心，其他的也比不上书心画心她们，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医术了。
    若是细心的话，棋心早就应该发现云才人的问题，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盛月华转身看了看云才人的毡帐，“别的我不担心，只是皇上带云才人来的用意始终不明，现在又知道她已经有孕两个多月，心底里更是不踏实。”
    棋心道：“娘娘认为皇上知道了云才人怀孕？”
    盛月华担忧道：“怕是连这个孩子生不下也知道了，不然我根本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将她带来，若是云才人没怀孕，就应该放在华阳宫不让她出来抛头露面，若是知道她怀孕了，更应该好好保护起来，毕竟后宫没有孩子，云才人就是皇上唯一的希望。”
    “可云才人偏偏怀了孕，胎却生不下来。”棋心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紧张起来。
    盛月华点了点头，眉眼间全是担忧。
    “怕是皇上明知道这胎生不下来，就动了别的心思，想要将这胎嫁祸给某个人。”

 第346章 皇上的谋划

    棋心迟疑道：“可毕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就算生不下来，也不至于吧？”
    她看了一眼盛月华，眼中有着不解。
    盛月华苦笑，“你难道不知道之前的事儿么，后宫里不是没有怀孕的妃子，有个妃嫔怀孕之后被皇后暗中动了手脚，剩下来的胎不正常，而且很快就死了，那不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么？结果皇上连查都不查，直接认定是孩子的生母不详。”
    “可见，咱们这位皇上的心性凉薄，既然知道生不下来，与其让它随便流掉，不如发挥应有的作用。”
    盛月华淡淡道。
    这也就是不能告诉棋心前世的事情，她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那也是全后宫的希望。
    可皇上如何做的？
    他不希望自己孩子的生母是盛家的人，因为右相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准备让右相一家来顶罪。
    处死右相是早就决定的事情，即使知道了顺贵妃怀孕了，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赦免右相。
    原因只是他认为，他孩子的生母不能是一个“罪臣之女”。
    在皇后的指引下，皇上也对盛月华才是祸害后宫子女的罪魁祸首深信不疑。
    没有了这个孩子，将盛月华打入冷宫之后，后宫自然会有其他孩子出生。
    皇上并不在乎。
    而盛月华也只能诅咒他，一辈子都和皇后绑在一起，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子。
    毕竟皇后的身子有问题，根本不能替皇上生孩子。
    不然也不会见不得别人有孕。
    后宫没有孩子，本来就是皇后的手笔。
    只有皇上一人被蒙在鼓里，还傻乎乎的相信皇后温柔贤淑。
    后宫有皇后在一日，就别想有皇子公主出生。
    盛月华闭了闭眼，对棋心道：“我刚才也忘了问皇上身边的太监到底和云才人说了什么，她知道孩子保不准之后，我也不敢问了。”
    “这个奴婢知道。”棋心当时就守在云才人的毡帐外面，寻常人听不见，她却能听地清楚。
    “是通知云才人几日之后伴驾。”
    说起来，棋心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是几日之后，为何现在就要来通报。
    等要伴驾的那日过来不行么。
    “可是五日之后？”盛月华问道。
    棋心点了点头，“没错。”
    她疑惑道：“娘娘怎么知道？”
    盛月华和封旭安商量的事情，棋心一直没在盛月华身边，当然有所不知。
    之前只是猜测，现在棋心的话却告诉她，皇上果然是对云才人的胎打起了主意。
    还偏偏挑了刺客出现的那一日，到时候现场肯定会一片混乱。
    人人都会趋利避害，万一不小心碰撞到云才人，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吓，那孩子也挺不住。
    没到三个月之前本就不安全，何况又是虚弱，注定生不下来的。
    后宫没有皇子公主，云才人肚子里的胎就金贵起来。
    就算不是故意的，若是谁让云才人的胎流了，不说皇上了，太后和老臣们也不会放过他。
    皇上召了云才人过去，再将谁叫到身边，那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第347章 照顾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莫不是请太医来看过？”
    盛月华回想了一下，眉头越皱越紧。
    她好像记得，前些日子云才人身体不适，当时皇上正好在，有些担心，特意叫了太医过来。
    盛月华没怎么在意，只以为云才人是哪里不舒服了。
    再加上棋心当时在慈嫔那里，不好将她叫回来，就让太医给云才人把了脉。
    盛月华也在场，那太医也没说云才人怀孕了，只道有点中暑，多注意一些就好，还开了方子。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皇上估计就已经知道云才人怀孕了。
    若是没有皇上的准许，太医也不会将这件大事瞒着。
    棋心叹了口气，“奴婢应该早点发现的，后宫从未有过健康的皇嗣出生，皇上和太医瞒着娘娘，估计也是怕后宫知道了，对云才人下手，可惜那孩子生不下来，否则皇上肯定不会这么对待云才人。”
    盛月华还是很担心，虽然生不下来了，但是怎么打掉也是个问题。
    她大体已经明白了皇上的计划，可若是故意撞击导致流产，是不是会对云才人的身体造成伤害？
    盛月华问了棋心，棋心回答道：“当然会了，不过就算用药物，伤害也不会小了，既然早知道生不下来，不如早做打算，趁着孩子还不大，越早越好，等到肚子大了再流掉，母体难免痛苦，受损也会严重。”
    “可皇上怕是等不了多久。”
    五日后就是约定下手的日子，皇上还要在那日传召云才人过去。
    若不是为了她肚子的孩子，盛月华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棋心也知道日子很近，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心，皇上若是怜惜云才人，到时必会让随行太医赐下催产的汤药，若是不在意，奴婢也会提早做打算的，一定会减轻云才人的痛苦。”
    “那就好，这几日就辛苦你了，我不方便多过来，好好照顾云才人。”
    盛月华也想多在这里陪陪云才人，可是在皇上眼里，她和云才人联系太过紧密。
    皇上怕是会觉得，若是让她知道了云才人怀孕的消息，肯定会按捺不住偷偷对她下手。
    因为他觉得盛月华毕竟是女人，是妃嫔，云才人替了她的宠，还怀孕了，觉得盛月华一定会不会甘心，小心防备着她。
    而且云才人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绝对不能出错。
    盛月华来的次数太频繁，肯定会受到皇上的怀疑。
    还好将棋心放在云才人身边了，她精通药理，一定会好好照顾好云才人的。
    “娘娘放心吧，奴婢会好好开解云才人的。”
    盛月华往后看了一眼，眼带不忍，道：“那我先走了。”
    棋心屈膝道：“娘娘慢走。”
    盛月华没走出多少距离，就有些后悔了。
    这里不比宫里的建筑规制整齐，排列有序。
    毡帐有大有小，错落排列，人也有点多。
    来了猎场之后，还是第一次来云才人这里，也不是从自己的住处出发的。

 第348章 迷路

    盛月华孤身一人，十分凄凉地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因为封旭安之前去找她，同心被支开了。
    琴心得罪了封旭安，估计还在外面到处找她呢。
    棋心留在了云才人那边，云才人不能没人照顾。
    其他的都在住处那边，不是贴身服侍。
    盛月华独自一人走在外面，宫女太监给她行礼的时候，她还得做出一点都慌乱，微笑着做出本宫没有迷路，只是一个人出来走走的模样。
    盛月华有点心累。
    得找个人问个路了。
    不过宫女太监什么的，她实在问不出口。
    都是宫里混得，随便有一点风吹草动，只怕还没回宫呢，盛妃娘娘迷路的消息就满天飞了。
    盛月华还是要脸的，丢不起这个人。
    她驻足观察了片刻，看到外围一队带刀侍卫正在巡查。
    猎场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整日都有侍卫来回巡查，找他们是最好的选择了。
    盛月华眼前一亮，装作不经意地直直走了过去。
    最前面的那个侍卫见着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嫔妃的女子缓缓走来，连忙避让开，给她行礼。
    侍卫们说是巡查，但是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猎场，人又多又杂，很多事情都找他们帮忙。
    其中最多的，就是迷路了。
    侍卫见多了因为迷路找他们帮忙的，此时领头的侍卫见盛月华孤身一人，身边并没有宫女。
    那侍卫大着胆子道：“娘娘可是需要帮助？”
    盛月华很满意，这侍卫太上道了，知道这样拐弯抹角的问。
    若是直接问她是不是迷路了，她也只能说不知道。
    这样一问就有了余地。
    盛月华的微笑很是完美，镇定道：“本宫的宫女走失了，还要请诸位帮本宫找一找。”
    侍卫拱手，问道：“不知娘娘的宫女最可能去了哪，卑职才好帮着寻找。”
    盛月华的微笑跟更加标准，“本宫原本要去拜见皇后娘娘，她既然和本宫走失了，应该是先去皇后娘娘那里才是。”
    皇后的住处就在她旁边，找到皇后就能找到她的毡帐了。
    侍卫一听，便知道这哪里是宫女迷了路，怕是这位娘娘没有宫女带路，自己走失了吧。
    不过这种话他不会说出来，在宫里待久了，哪个不是老油条，自己明白就好，就不用说不出来了，只当做是相信了这位娘娘的话。
    “既然如此，就让卑职带着娘娘去皇后娘娘那里吧。”侍卫道。
    盛月华总算放下心来，欣慰地笑了笑，“如此甚好。”
    皇上的妃嫔，侍卫不敢冲撞。
    刚才盛月华走过来的时候，侍卫只看到了她的衣着，就直接低头行礼，不敢多看。
    之后通过她的自称，和要去的地方还有衣着打扮，也只能确定应该是个高位的妃子，更加不敢多看。
    侍卫起身之后，要给盛月华带路，自然免不了抬头看上一眼。
    结果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柔贵妃、丽贵人这样以容貌著称的妃嫔，他也不是每见过。
    可今日见到了眼前这位，他才对皇上的后宫有了新的认识。

 第349章 好绿

    他现在只想知道，这到底是哪位娘娘，简直完全符合了他对女子的所有幻想。
    虽然比不上柔贵妃娇贵，比不上丽贵人妖媚，眼前这位娘娘却是另一种美，是那种明眸善睐，软玉温香的美。
    打眼看上去，可能不如她们吸引目光。
    可是看起来，却是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说不出的舒服。
    侍卫一想到这位娘娘之前跟他说过话，他还要带她回去，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之前只当是任务，现在却像打了鸡血一样。
    就算这位是皇上的嫔妃，他一个小小侍卫不敢肖想。
    可这样的美人，就算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啊。
    侍卫殷勤道：“恕卑职眼拙，不知娘娘……”
    盛月华也知道他们这些侍卫没什么机会入内宫，对后宫的人并不清楚，笑了笑道：“当朝右相乃是家父。”
    侍卫恍然道：“原来是盛妃娘娘。”
    若是光说盛妃，他可能想不起那是谁。
    但是右相的名号如雷贯耳，就算他这个小小侍卫也知道，右相的女儿入宫为妃，颇得皇上宠爱。
    他还听说，皇上原本要给盛妃娘娘赐封号，盛妃娘娘以看重家族的名义拒绝了。
    封号那是多大的荣耀啊，盛妃娘娘还能拒绝，只是为了不忘出身。
    侍卫本来就很崇敬右相，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的，对右相之女也另眼相待。
    今日没想到就这么见着了。
    侍卫的态度更加殷勤，话也多了起来。
    盛月华本来只想找个人送自己回去，没想到这人说个没完。
    而且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盛月华虽然不喜欢，可还指望着对方带她回去呢，也只好勉强微笑着。
    谁知那侍卫见她笑了，还以为她并不排斥呢，话更多了。
    盛月华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如此，就应该态度强硬一点，直接用身份压着别人带她回去。
    不然也不用落到如此境地。
    那侍卫说的正起劲儿呢，看向盛月华的眼睛闪着光。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略带怒气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侍卫本来还没当回事儿，好不容易能跟盛妃娘娘说上话，他很珍惜这次机会的。
    其他侍卫回头一看，顿时差点跪下了。
    来人身上的盔甲精良，颜色也跟他们不一样。
    这身盔甲，整个猎场，也只有一个人敢穿吧。
    负责这次秋猎的总统令，秦国公。
    封旭安怒气冲冲，狠狠瞪着在盛月华身边献殷勤的那个侍卫，眼神活像是想要将他扒皮抽筋一般。
    本来是职责所在，巡回一圈，远远看见几个侍卫停下来，怕是发生了什么事，封旭安就过来看看。
    结果还没走近，就一眼认出了盛月华。
    他们才刚刚见过面，她穿的什么衣裳，他记忆尤甚。
    竟然有个侍卫和她说这话，还越靠越近。
    盛月华竟然还和他有说有笑。
    封旭安感觉自己绿绿的。
    看到那侍卫还不知死活的继续和她谈笑风生，封旭安大步走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究竟在聊些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第350章 推辞

    走近一听，封旭安的脸越来越黑。
    这个侍卫明显是在搭讪，而盛月华还笑着回答，根本没有一点自觉。
    之前只是抱了一下的就遭受她死命挣扎，封旭安心里很是悲愤，气愤都要脱体而出了。
    其他侍卫还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胆大的一个伸手拍了拍还在滔滔不绝的侍卫，提醒他上司来了。
    那侍卫说的正起劲儿，不耐烦地回头一看。
    漆黑的脸色映入眼帘，眼神冰冷，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将军……”
    这侍卫职位不高，勉强算是个小头领，顶头上司也不过是个小队长。
    可来人却是他的顶头上司也要小心翼翼讨好的存在，跟更不用说他这么低的身份了。
    见着来人暴怒的眼神，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事儿让他不高兴了，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将军？
    是谁？
    盛月华也跟着回头，看到封旭安直直看过来的目光，嘴角的微笑有些僵硬。
    那目光十分复杂，悲愤、嫉妒重重情绪交织。
    盛月华甚至还在其中发现了一丝丝的可怜。
    在这样的目光下，盛月华有些抬不起头。
    之前也没觉得的有什么不对，让他这么一看，倒像是她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儿了。
    糟糕。
    自己原本应该心安理得的。
    现在怎么觉得有有一丝的心虚。
    盛月华移开了目光，拒绝和他的眼神对视。
    封旭安：“……”
    做……做贼心虚？
    封旭安的脸又黑了黑。
    还好侍卫自知有错，出声打破了沉默。
    “将军恕罪，属下不是在偷懒，没有在规定的时辰巡查完，是盛妃娘娘走……”
    盛月华瞪了他一眼，侍卫自知是做错话，改口道：“是盛妃娘娘的宫女走失了，属下们正要帮娘娘找找。”
    “哦？”
    封旭安眉头一挑，走了过来，也没看地上的侍卫，眼神都放在盛月华身上，直将她看得后退了两步。
    封旭安似笑非笑道：“不知道盛妃娘娘的哪个宫女走失了，这侍卫恐怕不知道路，不如让本将帮娘娘找吧，盛妃娘娘觉得如何？”
    封旭安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威胁。
    之前在毡帐被他在耳边说那些话的回忆还历历在目，从来没觉得封旭安这么有压迫感。
    若是让他送她回去，那岂不尴尬？
    盛月华觉得而自己应付不来。
    “这怎么好麻烦秦国公呢。”盛月华笑着敷衍道，“秦国公事务繁忙是，让这个侍卫帮本宫便好。”
    她指了指地上跪着的侍卫。
    封旭安刚刚才挂上的笑容，又有点勉强了。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封旭安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当面问问她，难道他还比不上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小侍卫么。
    封旭安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那侍卫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心中一喜，对封旭安道：“皇后娘娘的位置属下还是知道的，将军若是有事，不如就让属下代劳吧。”
    封旭安差点将“休想！”两字大喊出来。

 第351章 反了

    他冷冷地看了侍卫一眼，侍卫被他看得一哆嗦，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算是倒霉了，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将军，不敢再招揽这个差事了。
    不管盛月华怎么暗示，他都安静如鸡，甚至主动道：“属下这才想起来还有差事要去做，盛妃娘娘这边还是拜托将军了。”
    然后在封旭安的示意下，带着剩下的兄弟一溜烟儿没了影子。
    盛月华目瞪口呆，只想伸手挽留。
    不是，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一定送她回去呢，现在一看封旭安生气就走了。
    骨气呢？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封旭安呢。
    碍眼的人终于走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
    封旭安的心情好了不少，做了个请的姿势。
    “走吧，盛妃娘娘不是迷路了么？微臣送娘娘回去。”
    “谁说本宫迷路了？”
    盛月华也不害羞了，狠狠瞪着他。
    好歹是盛妃，后宫里有头有脸的妃嫔。
    难道她不要面子的么？
    封旭安看她终于肯正面看自己，而不是以躲避的姿态，心气儿终于平了。
    又见她气鼓鼓看瞪她的模样，只觉得可爱，他微笑着拱了拱手，道：“微臣不敢，盛妃娘娘如此聪慧，自然不会犯这样的小错。”
    盛月华更生气了。
    是啊，她就是迷路了，聪明人就不能方向感不好么？
    “秦国公可要慎言，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本宫不会犯小错，只会犯大错？”
    盛月华挑衅地看着他。
    “微臣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封旭安爽朗一笑，“娘娘其实心里都明白，不是么？”
    封旭安又靠近她两步，看着她的眼睛道：“其他的事也一样。”
    盛月华看着他的眼睛，心中慌乱，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之前的记忆刚刚被压下去，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的那几句话，又在她耳边循坏起来。
    “秦国公请自重，本宫是皇上的妃嫔，在外面还是应该保持距离，若是被别人看见了，咱们两的清誉算是毁了。”
    盛月华狼狈地退开。
    封旭安却紧追不舍，丝毫不让，“难道盛妃娘娘认为，只有在外面才保持距离？”
    他的话意味深长，暗示着他们之前在盛月华毡帐时的肢体接触。
    盛月华的脸又红了起来，“时辰不早了，本宫要早点回去，秦国公还是尽快带路吧。”
    说不下去了，盛月华也不想再说了。
    她根本就说不过他啊。
    盛月华转身就走，等着封旭安自己追上来。
    “盛妃娘娘，您走反了……”
    封旭安的声音中忍着笑。
    盛月华的脚步一顿，随即回头瞪了他一眼，才转身才，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飞快。
    像是要逃离封旭安的掌控一样。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速度怎么比得上封旭安的。
    他长得本就高大，一步更是比得上她好几步，长腿一迈，不费丝毫力气，轻轻松松就追了上来。
    封旭安走在她后面一点，悠哉道：“盛妃娘娘慢些，别走错了，该拐弯了。”
    “你不早说！”

 第352章 凑热闹的皇后

    封旭安以欠揍的姿态，成功将盛月华送回了她的住处。
    他是大庭广众之下送她回来的，就不好进盛月华的毡帐了。
    封旭安站在门口，不然她进去，一本正经行了礼，道：“臣帮了盛妃娘娘好大一个帮，不知盛妃娘娘可有什么回报？”
    盛月华忍不住了，当面翻了个白眼。
    “人家帮了别人都是不求回报的，秦国公却自己要了起来？”
    好歹也是个国公啊，脸皮什么地都不要了么。
    盛月华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封旭安却不这么认为，为了追求心上人，脸皮算什么。
    “臣当然和娘娘说的不一样，世界上哪有这么无私的人，不过是冠冕堂皇罢了，臣不是圣人，也没有那样的觉悟，臣也有自己的心思。”
    盛月华被气笑了，不客气道：“难道秦国公对谁都是这么无赖么？”
    封旭安笑了笑，认真地看着她，“只对你一个人。”
    盛月华本来应该生气的，结果心跳却快了几拍，一时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不是秦国公么？怎么到了妃嫔的地界了？”
    封旭安的笑容消失了，向着声音的那边拱手道：“皇后娘娘。”
    盛月华提起一口气，看着皇后走过来，也行了礼，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将他们之前的对话听进去了。
    询问地看向封旭安，封旭安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皇后什么都没听见。
    盛月华松了一口气，笑道：“皇后娘娘怎么没在住处歇着？”
    她在心中腹诽，跑出来也就算了，到哪不好，非得跑到她这边。
    两个人的毡帐虽说是在一处，距离还是有些远的，总不能让皇后和盛妃住的那么近了。
    皇后那边的位置比盛月华这边大多了，就算出来散步，散到她这边来也过了吧。
    皇后微笑道：“毡帐里太闷，本宫出来透透气。”
    她看了一眼盛月华，又将目光放在了封旭安身上，疑惑道：“你们这是？”
    盛月华还没说话，封旭安道：“盛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走失了，几个侍卫看娘娘独身一人，怕娘娘有什么危险，通知微臣护送娘娘回来。”
    还通知呢，明明是自己抢过来的。
    盛月华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说起慌来面色都不变，天生就长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脸。
    盛月华撇了撇嘴。
    秦国公在前朝就是个庞然大物，掌握着大庆大部分的兵权。
    皇上得到他的支持，才站稳了脚跟。
    对他十分信任看重，皇后跟皇上一体，也对秦国公十分殷勤。
    他说是这样，皇后自然没有不相信的。
    她虽然身为皇后，却没有位高权重的娘家支持，早就仰慕秦国公的大权，想让他支持自己，皇后之位才能稳固。
    不过皇后一直身居后宫，很难有机会见到外臣。
    她本来也只是出来透透气，远远看见了封旭安站在这里，才带着宫女过来了。
    不是巧合，其实是故意过来的。
    就为了跟封旭安套套近乎。

 第353章 招蜂引蝶

    皇后故意道：“可这是妃嫔的地界，秦国公随便闯入，怕是不太好吧？”
    盛月华见皇后有意为难，笑了笑道：“秦国公护送臣妾回来，也不算是随便闯入吧，猎场本就人员混杂，少不了侍卫巡查，皇后娘娘是不是太为难秦国公了。”
    皇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本宫的话还没说完呢，妹妹这么激动做什么？本宫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皇后眼神有些怪异，她本来想要故意为难秦国公，再卖他个好的。
    只不过秦国公还没说话，盛妃怎么就那么着急。
    倒像是自己受了委屈是的。
    盛月华只以为皇后又要找茬，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
    倒显得她有些着急了。
    盛月华恨不得将刚才的自己嘴巴缝上。
    她有些尴尬地看了封旭安一眼，抚了抚遮掩紧张，“是……是么？皇后娘娘恕罪，秦国公送臣妾回来，臣妾心怀感激，怕他因为臣妾担上什么罪责，所以才言语之上有些唐突。”
    “妹妹不用放在心上。”皇后笑了笑，夸赞道：“秦国公是人中龙凤，本宫知道他也不会是心怀不轨的小人。”
    “皇后娘娘谬赞了。”
    封旭安表情淡淡，心中却为刚才盛月华的维护而欣喜。
    她肯为了自己顶撞皇后，说明他在她心里，也是有一定位置的，是么？
    封旭安深深看了盛月华一眼。
    “皇后娘娘，微臣虽然是护送盛妃娘娘回来，不过这里还是不要久留为好，微臣告退。”
    封旭安送了盛月华回来之后，也没什么理由留下，向皇后告退。
    皇后还没跟他说上几句话，有些惋惜道：“秦国公这就走了？”
    “微臣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他对皇后的态度始终很冷淡。
    不过皇后并不感到不满，秦国公的传言也有不少。
    传言中，他就是冷面冷语，况且他位高权重，皇后当然不会感到不满。
    封旭安都这样说了，皇后也不能阻拦。
    “秦国公慢走。”
    盛月华冷眼瞧着皇后对封旭安殷勤备至的模样，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嫉妒说不是上，难受也没那么难受，可要说好受也不可能。
    心里就像是有一只小虫到处爬一样。
    她还没见过皇后对后宫哪个妃嫔这样和颜悦色呢，现在竟然对一个外臣这样。
    盛月华心里忍不住想，皇后该不会是被皇上冷落久了，想要移情别恋吧。
    其实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可忍不住心中就是浮现出这个念头，越想越烦。
    皇后目送封旭安远去，才想起盛月华还在这里。
    她扬起笑容，试探地问道：“盛妃妹妹好像秦国公很熟？”
    她看两个人相处甚欢，她倒不知道，盛妃能和秦国公攀扯上什么交情。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是后妃，他是外臣，怎么会相熟呢？”
    在皇后面前，盛月华当然要和封旭安撇清关系。
    不过这也是她现在的真实感受罢了。
    盛月华冷着脸，不想跟那个招蜂引蝶的男人扯上一点关系。

 第354章 什么意思

    皇后眨了眨眼，这才明白自己话让盛月华误会了，连忙笑着说，“本宫不是那个意思，妹妹别紧张呀。”
    “那娘娘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知道她和秦国公没有私情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事怎么好随便乱说，不是为了盛月华好，不想败坏她的清誉。
    而是怕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惹秦国公不喜。
    皇后还想得到封旭安的支持呢，自然不会干这种不利于对方的事情。
    她给了盛月华一个眼神，“本宫的意思妹妹应该明白才是，就不用本宫再具体说出来了吧。”
    皇后笑着道。
    “皇后娘娘心思深沉，臣妾可猜不出。”盛月华冷淡道。
    皇后没想到她那么不给面子，不过为了从她这边打听秦国公的事，还是忍下来了。
    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皇后道：“哎呀，盛妃妹妹火气怎么这么大，秦国公是皇上倚重的重臣，和他交好，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句话也不知触碰到盛月华哪根线了，她脸色忽得就不好了。
    皇后还笑着，就被她泼了一盆冷水。
    “臣妾和秦国公是半点不熟，皇后娘娘要想通过臣妾和他套近乎，那真是找错人了。”
    盛月华冷冷道：“皇后还是另找别人吧，同心，本宫饿了，送客传膳。”
    丝毫不顾皇后的脸面，转身进了自己的毡帐。
    同心在皇后过来的时候听见响动，就出来了，此时被盛月华吩咐了，即使对方是皇后，也得硬着头皮应付。
    “皇后娘娘恕罪，我家娘娘身子不适，心情不好，言语上不免冲撞娘娘……”
    同心还没说完，皇后就已经被盛月华的不给面子气得连脸都抖了。
    主子都走了，只剩下满脸为难的一个小宫女。
    皇后再不受宠，也犯不上和一个奴婢过不去，直接拂袖而去。
    同心提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连忙进了毡帐。
    “娘娘，您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啊，对着皇后竟然这个态度，皇后毕竟是皇后，虽然失宠失势，可还是有身份在的，娘娘就算不喜欢皇后，也要对她尊敬着些。”
    见盛月华气呼呼地坐在软垫上不说话，同心给她倒了杯水，“娘娘怎么了？”
    “你倒是对后宫的事情了解了不少。”
    盛月华闷闷地同心道，心中还为封旭安和皇后的事情气愤着。
    同心笑了，“那是当然了，奴婢进宫这么久，也不能一直没什么进步吧？”
    她敛了笑容，担心道：“娘娘到底怎么了？还有琴心呢，怎么没在娘娘身边，反而是秦国公将娘娘送回来的？”
    同心满脸疑问。
    盛月华咬牙切齿道：“别跟我提那个名字。”
    同心摸不着头脑，“娘娘也得说是哪个名字啊，不然奴婢怎么知道不提哪个，琴心还是秦国公？”
    盛月华看了她一眼，心想就算告诉她，她说不定还疑惑为什么，反而想的多了。
    保险起见，她道：“那就两个都别提，好了，去传膳吧，跑了一上午，我饿了。”

 第355章 骗子

    琴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
    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走到同心身边的时候，若不是她穿着之前的衣裳，同心差点都没认出来。
    “琴心？你去哪儿了，怎么弄成这样？”
    同心还以为琴心受欺负了，心疼地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土，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
    琴心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娘娘呢？”
    “在里面呢，怎么了？”
    同心不知道琴心为什么一回来就关心娘娘在哪，明明自己都成了这样了。
    这是娘娘的住处，不在这人能在哪儿啊。
    同心奇怪地看着她。
    琴心的脸色一变，像是恨极了地模样，咬牙切齿道：“娘娘果然早就回来了，秦墨！”
    这个骗子！
    竟然骗了她那么久，亏她还觉得他是接她班的人，那么相信她。
    现在想来，秦墨既然成了新的暗卫首领，应该忠于秦国公才是。
    而秦国公正在气头上呢，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琴心真是恨死自己的单纯了。
    昨日盛月华跑出去之后，她原本应该马上追上去的。
    就因为盛怒的国公爷偷袭她，耽误了一段时间。
    再追出去的时候，主子已经跑没影了。
    琴心遍寻不到，愈发着急，怕主子一个人跑出去出什么事儿，召唤来了周围的暗卫。
    秦国公既然也来了猎场，手下人不会太远。
    琴心本以为会召唤到以前的哪个下属，结果却召唤出来新首领，也是秦国公府上的管家。
    秦墨。
    琴心和他也是老相识了，同在封旭安手下当过差。
    虽然不怎么熟稔，但也是见过那么多次，一起出生入死过，和其他人当然是不一样的交情。
    何况还是接替她的位子呢。
    琴心很是信任他，当时找不到盛月华也很着急，秦墨一说，她就信了。
    秦墨道：“刚才有兄弟看到盛妃娘娘激动之下向猎场内里跑了，那处地处荒凉，还有大型野兽出没，盛妃娘娘跑得太快了，我们弟兄还要避着人，就没跟上……”
    秦墨对琴心本就有别的心思，又是好久不见，在她面前又激动又紧张。
    好不容易编出来的谎话也说的磕磕绊绊，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秦墨心想完了，国公爷的命令要完成不了了，还要在琴心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呜呜呜，他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只是想要一段美好的姻缘啊，这也有错么……
    结果没等他绞尽脑汁圆好话中的破绽，琴心就着急起来，抓着他的肩膀，语气焦急。
    “娘娘都走丢了你还说什么废话！还不去找？！”
    秦墨一愣，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心道，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暴脾气。
    国公爷明明还说她变了，在秦墨眼中，却是没什么变化。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的，都只是她一个人而已，只是换了种方式和活法。
    秦墨喜欢她，当然是喜欢她这个人，不会因为她身份的改变而变化。
    琴心的手就在他的肩膀上，虽然抓地他有点疼。

 第356章 轻轻

    可秦墨心想，就算疼痛，这也是甜蜜的疼痛。
    以前的琴心，至多给他一个冰冷警告的眼神。
    现在却是大幅度进步，直接上手了。
    秦墨开心的很。
    可是盛妃娘娘“丢了”，他不能笑得那么欢，只能做出严肃着急的表情。
    “你还愣着干什么！哪个方向？！”
    琴心不耐烦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
    身后？
    秦墨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他心理活动丰富的时候，琴心早就松开他了。
    他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尽职尽责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追了上去，指了一个方向，信誓旦旦道：“就在那边。”
    琴心没有答话，直接朝那个方向而去，轻功跃出一大块距离，却发现秦墨没有追上来。
    她不耐烦地回头，看到秦墨还在地上跑，直接回身轻功落在他身边。
    “娘娘没有武功，独自一人跑出去出了意外怎么办，你就不能快些跟上么？”
    琴心担心盛月华的安危，一时忘了秦墨身体不好，不能动武的事情。
    他可以像寻常人那样跑着跟着，可跟轻功的速度一比，就不值一提了。
    秦墨跑得脸色通红，额头冒汗，上气不接下气。
    这点活动量，寻常的习武之人根本不会在乎，更不用说表现地这么累。
    琴心这才想起秦墨在战场上受伤了，伤到了根本，现在根本不能动武的事情。
    她脸色有些愧疚，“我忘了，你怎么也不说？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和我一起去找娘娘？”
    琴心还是担心盛月华，看秦墨喘着粗气，便伸手扶了一把，叹了口气道：“没事吧？本来就不能动武，干嘛要逞强？”
    秦墨剧烈活动了，虽然没有动武，可身体还是说不出来的沉重。
    可他作为一个男人，根本不想在心上人面前露怯。
    只是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站都站不住了，还没事？
    琴心嗤笑一声，直接一掌拍在他肩膀上，只用了一分的力。
    秦墨就像个木钉被锤头砸了一样，直接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跪在了地上！
    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
    秦墨：“……”
    秦墨面露哀戚，身为一个男人，差点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行了，没法活了。
    他不要脸的么？
    琴心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秦墨竟然在她面前跪了？
    他还一脸悲愤的模样，琴心忍着笑，差点笑出声，最后还是为了他的面子，硬生生忍住了。
    毕竟秦墨也是如今的暗卫首领啊，自尊心很强的。
    琴心只是想让他不要逞强，也没想到他身体虚弱到如此地步。
    琴心赶紧扶着他起来，眼神充满歉意，“没事吧？对不住，我只是轻轻一拍，没想到……”
    轻轻？
    秦墨颤抖着嘴唇，被她扶到一块石头上休息，有气无力地抬头瞪了她一眼。
    秦墨捂着心脏处，唇色苍白，“你这个安慰，还真是管用呢……”
    秦墨心道，果然，琴心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说话，怎么直怎么来。
    一点都不顾他这个永远都不能动武的人的心境。

 第357章 自知之明

    实话说，秦墨要不是喜欢她，就算不能动武，踉跄着站起来也跟她拼了。
    他没有自尊心的么？
    琴心还记挂着盛月华的安慰，看他这情况也不能跟上来了，道：“你还是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叫个别的兄弟来和我一起去。”
    “国公爷出去的时候就将别的弟兄带走了，只剩下我一个。”
    秦墨刚才的时候或许还为自己在欺骗她心虚，可现在被琴心这么一通戳心窝子，他也心安理得了。
    “都跟着走了？”琴心还有点不太相信，“娘娘身边怎么着也该留下几个有用的吧？”
    国公爷对主子那么上心，怎么可能一气之下就将人全带走了。
    琴心的眼神狐疑。
    秦墨理直气壮看着她，“不信你可以召唤试试看，不过你那是什么意思，盛妃娘娘这边不还留着我么？好歹也是个首领，怎么着也应该比普通暗卫好一点吧……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秦墨对她逐渐不屑的表情很是不满。
    “你虽说是如今的首领，但也该有点自觉吧，论武功，你哪里比得上其他弟兄？”
    琴心直性子，毫不客气地拆台道。
    要是他谦虚一点也就罢了，念在他身体虚弱的份上，还要为国公爷操劳，琴心也还算是有良心的，不会这么讲话。
    可秦墨的话实在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琴心实在看不惯他这个样子，“既然知道身子不好，就该主动跟着国公爷走，再将靠谱的弟兄留下来几个，万一娘娘这边出了事儿怎么办？”
    琴心一脸焦急，“你说现在要怎么办？娘娘到底往哪里去了，你倒是给个准话，我一个人去找便是。”
    封旭安之所以留下秦墨，除了他暗中爱慕琴心，想要给这个下属点机会之外，更多的还是看在他身体虚弱，一定能拉琴心的后腿。
    封旭安实在是气坏了，琴心又在盛月华身边，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只能让她着急一会儿，他心里才好受些。
    秦墨虽然喜欢琴心，但也要努力完成任务，闻言连忙道：“这猎场你又没来过，地形复杂，万一追错了怎么办，到时天黑了，盛妃娘娘岂不是有危险？这片地方暗卫早已经踩过点，我熟知路线，最好还是让我带着你去吧。”
    琴心虽然着急，可也知道秦墨的话在理，她脱离暗卫也有一段时间了。
    寻常暗卫都要在国公爷每到一个地方之前，打探好所有的地形，以便不时之需。
    琴心要跟在主子身边，却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将要进入猎场深处了。
    琴心往里面往了一眼，林子幽深，枝繁叶茂，将阳光都挡住了不少，里面黑漆漆的。
    树林之中最容易迷失方向，她是习武之人，不怎么在意。
    可主子不懂武功，又激动着，到了里面太容易乱跑了。
    只凭琴心一个人，找到她的时候不知道都到什么时候了。
    琴心越想越急，对封旭安也心存怨怼起来。

 第358章 抓着走吧

    国公爷还多么多么喜欢主子，结果小气到连一点人都不留下，一点都不顾娘娘的安危。
    琴心都不想在盛月华面前为他说好话了。
    就算皇上不靠谱，这天底下又有多少年轻才俊。
    哪个不比心思深沉一肚子坏心眼的前主子好。
    琴心拿出贴身存放，暗卫之间才会用到的信号，准备放出去通知国公爷赶紧派人来。
    秦墨阻止道：“你疯了？”
    这种信号是特殊制作的，放掉之后会在天上形成一个众人都能看见的图案，是每个暗卫都会带着的。
    虽然是能以最快速度通知其他暗卫救援，可是放出来之后就等于通知了所有人，不论是己方敌方都能看到。
    所以，只有万分紧急，且即使敌方看见了也顾不上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秦墨能够理解琴心此时的心情，可这是皇家猎场，多少皇室宗亲和大臣都在呢，外围更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来回巡查。
    若是这信号发出了，国公爷那边是通知到了，可闻声赶来的一定还有皇宫的人。
    要是盛妃娘娘真的丢了，秦墨不会阻止。
    可这只是演的一场戏，纯粹只是捉弄琴心一下，要是因此暴露了暗卫的存在，连累到国公爷，秦墨和琴心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琴心却不知道秦墨的想法，瞪了他一眼，“放手！就算引皇宫侍卫来又如何，总归走丢是盛妃娘娘，也是他们的职责啊？”
    秦墨急中生智，“不用这个，我早就放出消息去了，不过雀鸟的速度有些慢，国公爷的人手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过来。”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
    琴心仔细一想，按照国公爷对娘娘的宝贝程度，秦墨发现娘娘跑丢了立刻找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而这才是他最应该做的，这边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秦墨的身体又不能承受太剧烈的活动。
    在这个条件下，他不乱走，等在原地，等援兵来了，再将娘娘跑走的方向告知，却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倒比他不管不顾，直接自己追上去快得多。
    暗卫们不会做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只会按照事情的发展，做出最合适的判断。
    秦墨这样说，琴心倒是信了。
    “那还等什么，援兵等会儿才过来，我们留下记号，先追过去便是，可你这个身体……”
    琴心在到底是自己先追过去，留下他自己休息，还是和他一起过去中纠结。
    最大的问题是她不熟悉地形，甚至都不知道哪条路是不是死路。
    追错了太浪费时间了。
    琴心干脆将秦墨的领子一把抓了起来，“我们先走！”
    便像抓小鸡一样，脚尖一点，身体便离了地。
    别看琴心长得像是个弱女子，实际上是个武学奇才，习武多年。
    要不是武功实在高强，也不会以女子的身份胜任暗卫首领一职，当时的她还只是十几岁的年纪，就将不服的男子打得哭爹喊娘，心悦诚服。
    此时只是带着一个人一起轻功而已，速度是慢了点，可一点也不费力。

 第359章 不许吐

    她到潇洒了，被拎着就走的秦墨就不这么想了。
    他不要面子么？
    而且琴心拎着他的领子，提起来的时候，秦墨差点被她勒断气了，当时就翻白眼了。
    还好琴心及时意识到不妥，换了只手抓住了他背上的衣服，脚下却没停，在林中穿梭着。
    “慢点慢点，我头晕！”
    秦墨实在是怕了她了，连忙大声道。
    琴心的速度太快，他脸朝下，看着眼前的快速掠过的地方，眼都要花了。
    琴心就纳闷了，在呼呼大风中道：“你以前也是会武功的，轻功更是家常便饭，怎么现在表现得这么夸张？”
    琴心很怀疑他以前的任务都是怎么完成的。
    秦墨翻了个白眼，反驳道：“你说的轻松，被提着和自己飞能一样么？”
    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慢点，不然我真的要吐了！”
    “你忍着点啊，不许吐！”琴心有些嫌弃。
    她简直不能想象那个画面，拎着他在空中吐。
    想象就恶心。
    琴心的速度终于降了下来，秦墨也是松了口气。
    “该往哪边走？”
    前面又是岔路口，左边幽深看不到远处是什么，右边倒是十分敞亮。
    琴心看着那边道：“往右？”
    秦墨道：“错了，往左。”
    琴心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左边，感觉应该没有路才对，“你确定？”
    秦墨镇定地点了点头，“你难道不相信暗卫勘察的能力么？左边看起来无路可走，却是柳暗花明是。”
    实则内心忐忑，其实左边的路很难走，国公爷让他拖住琴心，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谎了。
    不过这也包含着他自己的一点私心。
    想要跟琴心多相处一会儿。
    不过这他当然不会说出来，脸上地表情很淡定。
    琴心短暂思考片刻，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还没等秦墨落地后休息多长时间，重新抓住他的衣裳，轻功赶路起来。
    刚开始还比较顺利，可是没走多久，前面的路就越来越崎岖。
    林子逐渐浓密起来，根本不能用轻功了。
    琴心只能将秦墨放了下来。
    “娘娘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是不是我们追错了？”
    琴心环顾四周，视线被浓密的树林遮挡住，地上铺满了枯枝败叶，甚至都到人小腿深了。
    此地本来就是深山老林，前面又是圈起的皇家猎场，平时不允许人随便进出。
    而秋猎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来。
    琴心十分怀疑，主子那样的柔弱女子，能自己一个人跑到这种鬼地方。
    原本是秋高气爽，都因为树叶遮挡住阳光，变得十分阴冷。
    秦墨咳了一声，假装喘着气，眼神游移，“盛妃娘娘一时激动，真的跑进去了也说不定呢，琴心你不要小看女子的力量，要是真的着起急来，情绪爆发了也是有的。”
    他往里走了两步，装模作样地喊了声“盛妃娘娘”，表示自己真的在很认真的找。
    “真的？”琴心有些怀疑。
    可是她更想不明白，秦墨怎么会骗她。
    下意识还是相信他的。

 第360章 外袍

    秦墨当做没听见她的话，往林子深处走去。
    琴心也只是怀疑了一小会儿，看着他越走越远，连忙追了上去。
    “你慢点，忘了自己的身体了么？”
    琴心瞪了他一眼。
    虽然也着急找娘娘，可是秦墨不能动武，在这样的坏境下，也是个需要照顾的对象。
    秦墨见她这样的时候还能关心他，心里一阵温暖。
    琴心叹了口气，“这里面那么冷，娘娘穿的也不多，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她只是单纯抱怨两句，还在心里吐槽，国公爷的人不知道来了没有。
    动作也太慢了些。
    身上忽然一暖，一件黑色的外袍被披在了身上，还带着温度。
    琴心一愣，歪头向旁边看去，秦墨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直视着前方。
    只是身上却只穿着外袍里面的白色亵、衣。
    能给心爱的女人披上自己的外袍，秦墨又兴奋又激动。
    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装淡定。
    感受到琴心灼热的视线，他微微一笑，用自己最好的角度，歪了歪头，声音温柔又体贴道：“这里比较冷，你穿着吧，别冻着了。”
    然后自以为体贴地附带了一个暖暖的笑容。
    怎么样，被他感动到了吧？
    秦墨以前就和国公爷说过，只要对琴心好，琴心肯定会被他的真心实意所打动。
    他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突然眼前一黑。
    他的外袍被琴心毫不留情地扔了过来。
    “你是脑袋瘸了么？我有内力护体，怎么会感觉冷，倒是你自己被冻得嘴唇都白了，有什么勇气把外衣脱了给我啊？”琴心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眼神很是嫌弃，“你是被冻傻了么？”
    说完不再理他，大步走在了前面。
    秦墨站在原地呆了呆，郁闷地衣服从头上拿下来，重新穿上。
    看着琴心无情的背影，秦墨的表情就快抑郁了。
    自我怀疑了良久，秦墨又为自己加油打气，终于恢复了追人的自信。
    见琴心走远了，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琴心在前面站住，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快点！”
    ……
    琴心回来之后收拾好自己，去见了盛月华，被问起之前都找去哪儿了。
    琴心怎么可能将那些黑历史都将给主子听，太丢人了。
    所以隐去了大部分实情，只风淡云轻道：“国公爷生奴婢的气，就让一个愣头青骗奴婢，说娘娘跑去了林子深处，奴婢就跟着他去找娘娘了。”
    说完一脸委屈地看着盛月华，“国公爷太过分了，奴婢找娘娘找的好苦啊，还以为娘娘出什么事儿了呢，急死奴婢了。”
    那时候，琴心是真的不知道盛月华早就回来了，还真以为自己将她弄丢了。
    盛月华捂着嘴，看着她生闷气的模样，笑着道：“谁让你不知死活的要惹他？”
    “奴婢只是一时没忍住。”琴心闷闷道。
    盛月华没有见到琴心回来时的狼狈模样，却听同心跟她描述了，一直忍着笑。
    琴心自从来到她身边，还一直是游刃有余的模样，还从没狼狈成那个样子呢。

 第361章 打架

    盛月华很是好奇琴心从昨日直到现在都发生了什么，听完她敷衍的说辞，又问道：“就只是那么简单？那你怎么弄得那么狼狈？”
    她眨了眨眼睛，像个听故事的小孩一样。
    琴心冷笑，“那是因为临走的时候一时气愤，跟他打了一架而已。”
    琴心说是这样说，他们俩打起来了，秦墨哪有还手的能力。
    只是琴心单方面殴打秦墨出气而已。
    简直气死她了，竟然被秦墨一个人耍了那么久。
    秦墨简直不知死活，国公爷整她也就罢了，胳膊拗不过大腿，琴心斗不过封旭安，自然只能在他手下认怂。
    可秦墨现在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被她打的时候只能抱头求饶。
    昨天琴心打着打着都笑了。
    就这水平也敢骗她？该不是国公爷故意抛出来给她出气的吧。
    琴心脱离了暗卫一段时间，他们就忘了当初她的脾气了？
    盛月华听着有趣，追问道：“你们竟然还打架？那个人是你以前的手下么？”
    “那倒算不上。”琴心想了想道，“只能算是接替了奴婢吧，他现在也是暗卫首领。”
    知道了国公爷不瞒着主子这些，她也就为所欲言了。
    琴心曾经跟她说过一点以前的事情，盛月华还是知道她首领的身份的，闻言惊讶道：“那他的武功也一定很好吧，结果怎样，你打赢了么？”
    换做以前，盛月华只会觉得打架会受伤。
    可自从上次看见封旭安和琴心切磋的场面，她就觉得打架也没什么了。
    琴心和那个新首领也曾共事过，盛月华也认为和上次的切磋一样，点到为止。
    哪会知道琴心是真的将秦墨往死里打。
    都站不起来了。
    琴心出够了气，冷哼一声，丢下他孤零零地在林子深处，自己原路返回了。
    枉费她之前那么信任秦墨，就当喂了狗吧。
    琴心打完，潇洒地就走了，也没管之后怎么样。
    现在也不知道秦墨是不是还在那边躺着后悔。
    简直想想就解气。
    “当然打赢了，他，不堪一击。”
    琴心连一点骄傲都没有，仿佛这只是不足一提的小事。
    之前她就是所有暗卫中最能打的一个，更不用秦墨还是个绣花枕头。
    首领这个名号说着好听，结果手无缚鸡之力。
    琴心之前还能从他其他方面的才能客观地衡量一番，而现在，呵呵了。
    经过这件事，琴心已经彻底将秦墨拉进了自己的黑名单。
    盛月华看着琴心淡定自如的表情，很是憧憬。
    武林高手什么的，她这种根骨也只能想象而已了。
    自从上次看见琴心和封旭安切磋，她也动了学武的念头，琴心也教她过。
    可惜，她没有一次能坚持地下来，没练几天，就弄得腰酸背痛的，走路腿都抖。
    她练得那还是最简单的招式，用琴心的话来说，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
    盛月华算是明白了，武功不是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女子能随便肖想的，也就彻底放弃了，重新变回她养尊处优的生活。

 第362章 药

    秋猎的日子悄无声息过去好几天。
    这都是男人们的狂欢，和嫔妃和命妇却是没什么关系，女子中，也只有年轻们的贵女们，有的大胆爱玩些，跟着一起去打猎。
    可大部分女子，都是像盛月华一样，好好待在自己的毡帐里。
    晨起的时候送男人们出去，天还未黑的时候出来迎接一下。
    这就是所有的任务了。
    除了晚上，所有人都回来了的时候热闹一些，白天其他时间，盛月华都没什么事情可干。
    皇上那边，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有丽贵人伴驾。
    妃嫔这边消息已经传开了，都说丽贵人又要得宠，还有一部分传言，说盛妃又要不好过了，唱衰盛月华。
    这里妃嫔们住在一块地方，密集的很，不如宫里各个宫离得很远，消息传得很快。
    同心对此很是愤愤不平。
    “这些碎嘴子，平日里难道没有事儿干么？说闲话倒是利索，要奉承丽贵人就奉承吧，又关咱们娘娘什么干系？”
    同心这边抱怨了一大通，却没听见主子回话，回头一看，盛月华正捧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
    同心转而又向琴心抱怨起来。
    琴心掏了掏耳堵，无奈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些？非要让娘娘跟你一起义愤填膺么？”
    “哪里是我不肯消停，明明是外面那些人不敢消停！”
    “她们怎么传，关我们什么事儿？一群无宠还跳脚的女人而已，难道娘娘也要和她们一样斤斤计较么？”
    “琴心说的没错。”盛月华放下书，叹了口气，往她们这边看过来，“她们爱传这些有的没的，让她们传就是，要是权力地位和宠爱只靠一张嘴就能得来，我倒要佩服她们了。”
    “你看你，又打扰到娘娘了。”琴心站起身来，见盛月华还是被打扰到了，埋怨了同心几句。
    “无妨，这本书看了好几遍，我也看厌了。”
    盛月华放下书，站起身来走了走，一边问道：“云才人那边怎么样了？”
    琴心道：“棋心照顾着呢，情绪稳定了不少，不过总管太监又来了几次，给云才人送药。”
    “药？什么药？”盛月华蓦然转头，皱着眉头问道。
    “棋心查看了，都没问题，是温经止血，安胎补气的汤药。”
    盛月华松了口气，嘲讽一笑。
    既然打着云才人孩子的主意，前几日还要当好人，送来安胎的药。
    难道是补偿么？
    盛月华摇了摇头，对皇上的做法不可置否。
    琴心泡了清茶，端给了她。
    “棋心不都说了，云才人的胎不稳当，恐怕皇上也是担心提早掉了，才会送来温经止血的药。”
    盛月华对药理不甚精通，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接过琴心手中的茶，幽幽一叹。
    “还是让棋心准备好温和些的打胎药吧，以防万一。”
    若是皇上给她准备的是药性剧烈的，难免伤身。
    既然这孩子也保不住，趁这个时机流了，还是要选择一些温和的药物。

 第363章 主意

    总归云才人还年轻，若是好好调理，应该能将对母体的损失降到最低。
    琴心安慰道：“娘娘不必太过担心，皇上总归对云才人好些，即使这个孩子注定留不下来，至少云才人让皇上见到了子嗣的希望，应该会好好待云才人的，若是娘娘实在担心，何不去看看云才人，也安心些。”
    盛月华摇了摇头，表情苦涩。
    “我何尝不想去看她，只是这个时候太敏感了，上次去的时候我就发现，有很多陌生的视线一直盯着云才人那里，想也知道是皇上派来保护她，也是保护龙胎的，我去了，反而惹皇上怀疑。”
    不如不去。
    对云才人，对她自己都好。
    琴心忧虑道：“可是前日和昨日依云都找了借口去云才人那里，想探听那边的动静，若是被皇上的人发现了，岂不会暴露娘娘？”
    盛月华却对琴心的话不甚在意，“她去就去了，若是真的将云才人怎么样了，也不会查到我身上来……”
    她可是还有证据在手，不怕依云到时候反咬她这个旧主一口，反而去维护新主。
    盛月华说着，拿起茶杯来轻啜一口，却突然顿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琴心见她的模样，奇怪道：“娘娘，怎么了？”
    盛月华道：“琴心，你附耳过来。”
    琴心依言。
    盛月华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可能办妥？”
    琴心的眸子亮了起来，“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跟棋心说。”
    琴心匆匆离去。
    盛月华将茶杯放在桌上，微微一笑。
    皇上不是想从云才人的胎上做文章么。
    若是被别人抢了先，不知又会气到什么程度，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她拭目以待。
    *
    “皇上今晚召幸谁了？”
    “回娘娘，还是丽贵人。”
    “又是这个贱人！昨日是她，前日也是她！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竟然爬到本宫头上撒野来了！”
    柔贵妃气得火冒三丈，拿起手边的茶杯便掷了出去，摔在回话的宫女面前。
    宫女吓得瑟瑟发抖，伏跪在地，身子颤个不停。
    静仪一进来就看到这场面，头疼自己主子又是为什么事情生气，忙让那个宫女下去了，端着碗过去，脸上带笑。
    “娘娘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静仪将手中的汤放下，“奴婢之前听娘娘有些咳嗽，特意吩咐厨子做了燕窝银耳汤，最是滋阴养肺，娘娘尝尝吧。”
    柔贵妃正为了丽贵人的事儿发火，此时心烦意乱，根本不想喝劳什子汤，挥了挥手道：“本宫没胃口，拿走吧。”
    静仪劝道：“这天气反复的快，娘娘早先就开始咳嗽了，若是不喝的话，之后若是病了还得喝药，折腾得也久，娘娘为了自己的身子，为了以后不受罪，还是喝吧。”
    “说了不喝！费什么话，还不拿下去！”柔贵妃不耐烦道。
    静仪只好道：“娘娘要是这样，皇上之后就算想传召娘娘，娘娘也不能侍奉皇上啊，还是喝了吧。”

 第364章 燕窝银耳汤

    静仪这话可是说到柔贵妃心坎上了，她不怕天不怕地，就怕皇上不见她。
    “还不拿给本宫。”柔贵妃虽然软化了，可语气还是那样。
    “是。”静仪也不在意，满脸笑容地将小碗和调羹递给柔贵妃，亲眼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了个干净，笑容越来越深。
    柔贵妃喝完后，用帕子擦了擦嘴，把碗放在静仪手中的托盘上。
    抬头一看，诧异道：“你笑什么？”
    静仪的笑容有些诡异，吓了她一跳。
    静仪这才发觉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受控制，连忙敛了脸上的笑容。
    “奴婢是看娘娘终于听奴婢的话了，高兴呢。”
    她将柔贵妃用完的碗拿好，叫了个小宫女让她拿回去。
    柔贵妃看着那个小宫女的背影，有些出神。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柔贵妃换了个姿势靠在靠枕上，突然想起来一事。
    “那个云才人什么情况，打听出来了么？”
    静仪心想主子也太心急了，那云才人身上有那么大的秘密，不论是皇上还是盛妃都要护着，只靠一个小小奴婢能有什么用。
    主子还偏偏不派别的人帮忙，只让依云自己看着办。
    这要是能成，静仪才不信呢。
    静仪心里不屑，面上却笑道：“娘娘，这才几天啊，依云毕竟只是个奴婢，那云才人又是个妃嫔，怎么能轻易打听到呢？娘娘再等等，会有消息的”
    柔贵妃却是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没用的东西！等等，等等！都等几日了，秋猎一共才几日？马上就要回去了还没个回话，本宫还以为她有什么能耐呢，结果还是这么不中用！”
    静仪只能赔笑着道：“咱们也没办法啊，用别的人太显眼了，皇上一定会怀疑的，依云却是盛妃身边的人，盛妃和云才人本来就是一个宫里的，还是那样的关系，依云去，皇上和盛妃都不会怀疑，若是让皇上发现了什么，依云也大可以推到盛妃身上去。”
    静仪笑道：“那岂不是一举两得么，娘娘作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呢？”
    柔贵妃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看她一眼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罢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就再给她点时间，不过两日后，本宫就要见到答案，若是没有的话，她以后也不用来见我了。”
    柔贵妃说着，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冷。
    她垂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静仪。
    “是，奴婢一定转达娘娘的意思。”静仪行了一礼，恭敬道。
    她知道主子这是又动了杀心，依云毕竟曾经收到过柔贵妃的指令，若是没有完成任务，就不能再留了。
    柔贵妃不会放过一个不利于她的人。
    就算是盛妃手下的，也不会。
    静仪跟在柔贵妃身边久了，也对她的性子很是了解。
    而就因为对她的性格了解颇深，她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寻找新的靠山。
    无奈，柔贵妃的掌控欲太强了，对待下人就跟对待蝼蚁一样。
    无论你为她多么尽心尽力。

 第365章 怀疑

    只要她对你有一点点不满意，下场就无比凄惨。
    静仪现在表面风光，外人都道她是柔贵妃的心腹，在皇上面前都能插科打诨，说上两句话。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跟着的主子是怎样一个魔鬼。
    “本宫乏了，你下去吧。”
    柔贵妃的声音打破了静仪的思绪。
    柔贵妃阖着双眸，心气平静，歪在榻上，像是要睡过去的样子。
    “娘娘休息吧，奴婢告退。”
    静仪轻声说道，脚步轻轻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静仪让小宫女们看着门，“娘娘若是起来了叫人，就赶紧进去伺候，知道了么？”
    “静仪姐姐放心，奴婢们都知道。”
    静仪又叮嘱了几声，小宫女都表示记住了，这才放心离去。
    她要赶着去给依云传话。
    此时，早应该在毡帐中睡着的柔贵妃却叫道：“来人。”
    小宫女虽然奇怪，娘娘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但还是赶紧进去了。
    她不敢乱看毡帐里面的摆设，直接绕过屏风，在柔贵妃的床榻前面跪下，道：“娘娘有何吩咐？”
    柔贵妃掀开眼皮，眼神清明，一点也没有刚刚睡醒的模样。
    刚才说困了，不过只是假象。
    她歪在榻上，单手撑着头，懒懒问道：“怎么是你，静仪呢？”
    小宫女道：“静仪姐姐说去办娘娘吩咐的事儿了，让奴婢照看着娘娘。”
    “是么？”柔贵妃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你去，将本宫之前喝完的燕窝银耳汤的碗拿过来，要没洗的，再将周太医叫过来，快去。”
    小宫女不知道娘娘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领命去了。
    半刻钟后
    柔贵妃一脸关切：“周太医，你看看这碗，里面的东西可有加什么不干净的？”
    周太医是这次秋猎的随行太医之一，也是平常给专门负责给柔贵妃请平安脉的太医。’
    柔贵妃的身体都有他照料，很得柔贵妃的信任。
    周太医给柔贵妃请了安，才拿起那只小巧的玉碗，仔细观察起来，不仅嗅闻，还用手指沾着尝了尝。
    柔贵妃道：“如何？”
    她觉得最近的静仪有些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却是怀疑她有二心了，让周太医过来检查一下，静仪刚才端过来的汤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周太医检查完后，脸色缓和道：“娘娘可是担忧有人要害您？不过娘娘怕是想多了。”
    “周太医的意思是？”柔贵妃试探着问。
    周太医笑了笑，“里面并没有不妥的地方，娘娘大可放心。”
    得到明确的肯定，柔贵妃才算是放下心来，对周太医也很是满意。
    “多谢周太医。”她叫了宫女来，赏了周太医不少银子，才微笑着送他离开。
    柔贵妃这才觉得自己冤枉了静仪，这段时间确实有些神思疲惫，脾气都暴躁了许多。
    柔贵妃不再心中记挂着这事儿，慢慢地就有了困意，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周太医从柔贵妃那里出来，没有回太医院的地方，倒是来到了一处角落。

 第366章 静仪的主子

    那里站了一个女子，正背对着他，穿的也是宫女的衣服。
    周太医走到那里，拱手称道：“静仪姑娘。”
    那女子转头，正是本应该给柔贵妃办事的静仪。
    却不知道为何来个这个犄角旮旯，还见了柔贵妃避着她叫过去的周太医。
    “娘娘那儿可是办妥了？”静仪微笑着问道，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周太医的态度比在柔贵妃面前还要恭敬，笑着道：“都按姑娘的意思说了……”
    尾音拖长，暗示着静仪。
    静仪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毫不犹豫从袖中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硬塞到了周太医的手里。
    “周太医请笑纳。”
    周太医接了那布袋，本以为最多只是一袋黄金，却从没封好的缝隙中瞧见一丝光亮。
    这竟然是满满一袋宝石。
    他虽然在宫里当太医，别人看起来是风光的很，实际上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俸禄不怎么高，还要事事看皇上妃嫔的脸色，一不小心就要丢掉性命。
    而且他的医术其实比不上其他太医的，只是侥幸能为柔贵妃效力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可是柔贵妃出手也不怎么阔绰，他也就只能投靠别人了。
    枉费柔贵妃还对他很是相信，其实周太医早就偷偷投靠了别人。
    周太医笑得满脸红光，先将宝石揣进了怀里，才道：“静仪姑娘真是破费了，这……这微臣怎么担当得起啊，哈哈哈哈……”
    静仪也满面笑容，听到周太医的话忙道：“周太医实在太谦虚了，您可是帮了皇后娘娘大忙呢，现在这些也只是这次的酬劳而已，皇后娘娘以后少不了要让周太医帮忙。”
    静仪本应该是柔贵妃的心腹，却一口一个皇后娘娘。
    周太医听见了也没有惊讶，反而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他们两个已经联合起来坑了柔贵妃很久了，静仪早就投奔了皇后，不仅将柔贵妃蒙在鼓里，还买通了周太医。
    柔贵妃没有想错，其实那碗燕窝银耳汤中的确下了毒，毒性轻微，只不过日积月累下来，却会造成让人脾气越来越暴躁，神经衰弱，一点就着的后果。
    柔贵妃本就嚣张跋扈，脾气不好，静仪又是每次只放一点点，时间那么长。
    就算有人看出来柔贵妃变得更加易怒，也只会以为她是变本加厉了，根本不会怀疑到静仪头上。
    皇后的算盘打得不错，将上一世在盛月华身上用的手段，原封不动地搬到了柔贵妃身上。
    也买通了她身边的大宫女静仪。
    柔贵妃算是被坑的狠了，却不自知。
    周太医笑呵呵的，对出钱财的一方当然态度很好。
    “静仪姑娘这就见外了，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微臣不听她的听谁的，就算没有这些报酬，微臣也会以皇后娘娘的意愿为先。”
    周太医义愤填膺道，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太医有多么忠心呢。
    实际上两个人心里都知道，周太医就是为了这丰厚的酬劳，才背叛柔贵妃，转投皇后的。

 第367章 参汤

    柔贵妃也不能怪他这么容易就叛变，当初柔贵妃将她收归麾下的时候，用的就是钱财动人心的办法。
    她早就应该知道，周太医就是这样的人。
    如今又有另一份能给他更丰厚利益的，周太医怎么还会忠诚呢。
    静仪表面上笑着，心中却也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可以让他在柔贵妃那里做个内应，为皇后办事。
    若是有朝一日，柔贵妃倒台了，皇后却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这种有前科的人绝对不能留，不然之后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对别人的贿赂动心呢。
    听到周太医表忠心的话，静仪满脸笑容，十分信任的模样。
    “皇后娘娘当然相信您，不然也不会让您替娘娘做事，时辰也不早了，周太医若是没事，就赶快回去吧，奴婢也得赶回贵妃娘娘身边伺候，就不送了。”
    周太医忙道：“静仪姑娘随意便可，微臣自己回去便是。”
    两人分别，周太医先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静仪才出来，悄然回去了。
    而柔贵妃还对此事一无所知。
    *
    是夜
    丽贵人坐在梨花椅子上，嘴角噙着笑容，穿着件水红色的薄纱绣裙，脸上两坨浅浅的红晕，一张靡丽的面容姿色无双，姿态很是恭谨。
    这里不是她的住处，而是宽阔了好几倍的皇上的寝帐。
    能有这个资格，在皇上的寝帐等人，丽贵人显然很受宠爱。
    她等在这里，内心甜蜜又忐忑，还有几分期待。
    这几日皇上一直很宠爱她，不仅白日里让她陪伴着一起去打猎，晚上也会召她侍寝。
    前几日这个时候，皇上一般都在陪她用晚膳的。
    可今日情况有些特殊，皇上还有些紧急的政务要处理，只好让她先在这里等着。
    外面传来响动，丽贵人以为是皇上回来了，心中一喜，脸上带着笑容迎了上去。
    进来的却只是个端着托盘的圆脸宫女，见着这么热情的丽贵人还有些惊讶。
    丽贵人的脚步立即停住了，笑容稍淡，脸色也矜贵了起来。
    “丽贵人吉祥。”那宫女屈了屈膝。
    丽贵人往她手上的东西瞥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啊？”
    那宫女道：“回丽贵人的话，是贵妃娘娘派人送来给皇上的参汤。”
    丽贵人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抱怨道：“贵妃娘娘真是关心皇上，这么晚了还不忘给皇上送汤，倒显得我不不关心皇上了。”
    丽贵人今晚侍寝，柔贵妃却送汤来，明摆着就是膈应丽贵人。
    而皇上喝了要是又想起柔贵妃的好来，她这个侍寝的，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丽贵人越想越生气，不甘心地上前几步，笑道：“这汤难道是贵妃娘娘亲手做的？闻起来好香啊。”
    她抬手就要掀开盖子看看，宫女却后退了几步躲开了，提醒道：“贵人，这是贵妃送给皇上的。”
    哪能是丽贵人随便就能碰的。
    虽然这句话没说出来，可宫女的意思，丽贵人听出来了。
    她厌烦地瞪了宫女一眼。

 第368章 上眼药

    这个贱蹄子，竟然敢对她不敬！
    明摆着是偏向柔贵妃那边，不将她这个丽贵人放在眼里。
    她是比不上柔贵妃的家世和位分，可也还是皇上宠爱的妃嫔，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这么对待她。
    这里若不是皇上的地方，这个宫女要不是伺候皇上的宫女，丽贵人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丽贵人死死盯着那盅参汤，并不甘心。
    可是这里皇上的寝帐，若是她现在就恃宠而骄，打骂皇上的丫鬟，定会惹皇上不喜。
    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丽贵人心思清明，即使不愿意，还是挥了挥手，让宫女将参汤端过去，放在桌上。
    “奴婢告退。”
    宫女退了出去。
    丽贵人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却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皇上进来的时候就看了这样的场面，笑道：“是谁惹丽贵人不开心了？”
    丽贵人惊喜地回头一瞧，皇上笑着走进来，身上还披着斗篷。
    “皇上！”丽贵人站起来，小女儿家模样地走到皇上身边，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嫔妾才没不开心呢，就算有，见着皇上了，所有的不开心也都消失了。”
    丽贵人帮皇上解下斗篷放好，又拉着他坐下来，自己转到椅背之后，给皇上捏起肩膀来。
    “爱妃辛苦了。”
    皇上感受着她恰到好处的力道，只感觉所有的疲惫都远去了，十分舒畅，就拍了拍她的手。
    皇上这几日接连召幸丽贵人，也是觉得她个性温柔了许多，十分体贴。
    和以前的小性子不一样了，难免有新奇的感觉。
    丽贵人给他捏着肩，十分卖力，“嫔妾才不辛苦呢，皇上解乏了就好。”
    皇上看见了桌上的茶盅，道：“这是什么？”
    好奇地掀开看了看，却发觉肩上的力道停了下来。
    皇上回头一看，丽贵人正微微噘着嘴，一脸不高兴地模样。
    皇上立即意识到，丽贵人之前和现在的不高兴，恐怕都和这盅参汤有关。
    “到底怎么了？”
    皇上对自己宠着的女人还是很有耐心的。
    丽贵人自己也知道，要想一直得宠，光是体贴温柔还不够，时不时的任性、委屈、争宠，表达自己的醋意，更会让男人感觉到是被自己的女人需要着的。
    “皇上！”丽贵人满脸委屈，转到皇上面前来，趴在他的膝盖上，可怜兮兮地抬头。
    皇上果然被她这个模样击中了，心疼地抬起她的下巴，“爱妃到底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和这盅参汤有关？”
    皇上看了一眼桌上的参汤，眼带询问。
    丽贵人用哀戚的眼神看着皇上，“皇上，您是否认为嫔妾不体贴？”
    “爱妃怎么会有此疑问？”皇上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爱妃最是体贴了。”
    “可柔贵妃却不是这样的想的，皇上您看着参汤，就是柔贵妃亲手熬了派人送来的，叮嘱皇上一定要喝呢。”丽贵人自责地抹了眼泪，“嫔妾就没有这样的自觉，只知道在这里苦苦地等皇上，其余的什么都不敢做。”

 第369章 委屈

    丽贵人在皇上面前上着眼药，“若是贵妃姐姐侍寝，给皇上送什么，嫔妾都管不着，可是今晚是嫔妾侍寝啊，贵妃姐姐难道是怕嫔妾伺候不好皇上么？”
    丽贵人脸上很委屈，美人伤心起来也是好看的，又是在自己跟前。
    不过又是后宫争风吃醋的事情，皇上难免感觉到心累。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给两人说和，“柔贵妃也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一碗参汤而已。”
    他将丽贵人拉到自己怀里，丽贵人却不依，闪身躲开了。
    “嫔妾就知道皇上一定会偏心贵妃，那还让嫔妾侍寝做什么，皇上宣贵妃来侍寝便是，嫔妾还是回去吧，省得在这里招皇上厌烦。”
    丽贵人作势要走，皇上头疼起来，起身拉住她，安慰道：“爱妃若是不喜欢，朕不喝便是。”
    虽然是开口安慰丽贵人了，可他也有点不耐烦起来。
    本来处理政事就够累的，后宫还不安生。
    他现在还比较喜欢丽贵人，所以才能忍受一会儿。
    若是丽贵人还不知抬举，皇上怕是会直接拉下脸来。
    索性丽贵人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失宠了一段时日，她也是学聪明了。
    为了这次能夺得皇上的眼球，她精心准备了好久，也不可能只因为柔贵妃的挑衅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丽贵人听了皇上的话总算开心了，娇俏地笑了，柔弱无骨地倚进皇上怀里，“还是皇上对嫔妾好，皇上可别误会，嫔妾不是对贵妃娘娘不满，只是柔贵妃在嫔妾侍寝的时候送东西来，嫔妾心里难免觉得不舒服，皇上不会生气吧，嫔妾知道错了。”
    丽贵人也是聪明，使完了小性子就自己开口认错，虽然是矫情了一点，却会让皇上觉得她虽然也有点脾气，可是很懂事。
    皇上果然抱紧了她，道：“今日这事儿确实是柔贵妃做的有些不妥，爱妃若是不喜欢，朕让她以后不再做便是。”
    丽贵人赶紧道：“皇上可别，柔贵妃原本就不待见嫔妾，若是皇上真的这样说了，柔贵妃不知道又在心里怎么编排嫔妾了。”
    丽贵人看皇上听了她挑拨离间的话，眉头都皱了起来，像是恨不认同的样子。
    赶紧道：“难道皇上忘了，秋猎第一日的时候皇上召嫔妾过来，之后贵妃就把嫔妾叫过去为难的事情了？”
    丽贵人见皇上舒缓的眉头，知道他将这话听进去了，才松了口气，继续道：“嫔妾对贵妃很尊敬的，可是贵妃总因为一些事情为难嫔妾，不过嫔妾知道，不是只有嫔妾一人受委屈，皇后娘娘、和妃娘娘、盛妃娘娘，哪个没有受过贵妃的委屈啊，嫔妾这样一想，心里也就不委屈了，柔贵妃不过是性子如此，嫔妾都理解的。”
    丽贵人说完，将脸埋在皇上的胸前，嘴角扬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她虽然说的是理解柔贵妃，可话里行间处处都在说柔贵妃性子跋扈，为了上眼药，还将盛月华她们都拉了下来。

 第370章 埋怨

    丽贵人和她们也没什么交情，不是为她们说话，只是怕皇上听了她的话，觉得她嫉妒柔贵妃，才搬出她们的名号来替自己扳回一局。
    柔贵妃是后宫的庞然大物，丽贵人知道仅凭自己当然是搬不动的。
    可柔贵妃这么针对她，上次为难她也就算了，好歹皇上还记着她。
    这次又在她侍寝的时候派人来送关心，抢她的宠爱，丽贵人就忍不了了。
    本来就没得过多少圣宠，好不容易出头了，柔贵妃还来打压。
    丽贵人再低微，那也是有脾气的，就使了手段，在皇上面前上柔贵妃的眼药。
    把她从贵妃的位子拉下来太难，丽贵人没指望能成功，但是让皇上对她多一分厌恶，也是平了她心头之恨。
    皇上原本也觉得丽贵人有些大题小做了，柔贵妃在他面前展现的都是柔美懂事的一面，和在后宫的嘴脸可不一样。
    皇上对她好，虽然大部分是因为左相，可是相处久了，还是对她有几分感情的。
    可是从丽贵人的话里，能听出柔贵妃对后宫几个高位嫔妃的态度都不怎么好。
    皇上平时虽然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可后宫的传言可多了去了是，有的真，有的假，皇上大部分时候都是一笑置之。
    今日听了丽贵人的话，却是对柔贵妃多了几分好奇。
    “爱妃说的可是真的？平白污蔑贵妃可是不小的罪名。”皇上淡淡道，语气中却带着威严。
    显然是有些认真了。
    丽贵人只是抱怨几下，没想到皇上却认真了，她有些慌乱，力作镇定道：“皇上，嫔妾说的句句属实啊，虽然这些话让贵妃听见肯定会不满，可是嫔妾不敢欺瞒皇上，这些事情后宫谁不知道，盛妃娘娘那里都是太严重了瞒不住了才让皇上太后知道了，平时柔贵妃只是言语上不太尊敬，其他娘娘若是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来，肯定会被说是大题小做。”
    丽贵人撅着嘴，看皇上的眼神满是嗔怪，“嫔妾今日说这些，不过是心直口快，皇上若是不想听，嫔妾以后不说便是。”
    丽贵人做出委屈的模样，像是笃定了皇上会偏心柔贵妃一样。
    她毕竟只是个小小的贵人，之前是丽嫔的时候，她还有些底气。
    可遭受变故成了贵人之后，她的行事就谨慎许多了。
    皇上本来是面无表情地听着，见着丽贵人这副模样，苦笑道：“朕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丽贵人撒娇道：“嫔妾不想让皇上为难嘛，嫔妾知道皇上宠爱柔贵妃是有自己的理由，不过是有些委屈才说了这些胡话的，皇上就当没听见便是。”
    丽贵人娇笑着，眼神很是魅惑，话中有话道：“皇上，夜都深了，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皇上被她拉进了床帐……
    不过，虽然丽贵人只是小小的抱怨了一下，他却是在心里存了个疑影。
    柔贵妃的确是凭靠着左相，在后宫里横行霸道。
    就算她在他面前表现地很是乖巧，却不能掩盖这些事实。

 第371章 心慌

    风平浪静过了几天，终于到了皇上要暗中动手的日子。
    盛月华这边，一早就有人来通报，说是今晚要举办露天宴会，让所有人一定要出席。
    “本宫一定过去，辛苦公公了。”
    盛月华微笑着，让同心送了传话的人出去，问身边的琴心道：“都准备好了么？”
    琴心微微一笑，“娘娘放心，云才人那边都准备好了，国公爷那边也早有准备，看着依云的弟兄传话过来，她也像是准备要在那时候动手。”
    盛月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依云接到柔贵妃的命令，说是让她一定要在秋猎之前弄清楚云才人面纱下到底有什么秘密。
    可云才人一直闭门不出，依云就算时常过去，也不能硬闯云才人的毡帐啊。
    压抑了这么久，依云肯定着急的很，若是知道今晚所有人都被勒令出席，一定会下定决心在那时动手。
    这也是盛月华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她对琴心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盛月华一直蹙着眉，云才人若是失了孩子，不仅身体受损，也一定会伤心欲绝。
    今晚有要是兵荒马乱的，云才人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琴心安慰道：“娘娘放心便是，棋心还在云才人身边呢，娘娘若是实在不放心，奴婢再让几个弟兄守护在云才人身边。”
    盛月华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今晚的人手本就不太够用，还要配合着封旭安那边行动，盛月华还是要以大事为重，便道：“将我身边的保护的暗卫调两个过去吧。”
    琴心阻止道：“可娘娘身边的人手本就不多，万一娘娘受到危险了怎么办？”
    她的第一要务是盛月华，和盛月华的安危比起来，云才人不值一提。
    盛月华坚持道：“我身边不是有你么？听我的便是。”
    便不再多言。
    她心里慌乱，总觉得今晚会出什么意外。
    琴心虽然担心主子，可也知道她若是认定了一件事，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也只能答应了，心里决定今晚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在娘娘身边。
    云才人那边也不太安稳。
    云才人情绪本来就不太稳定，又知道了自己的孩子今晚又要不在了，整个人变得恍惚起来。
    她的贴身宫女在给她梳妆，云才人悲伤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棋心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褐色药汁过来，看见云才人的表情，叹了口气。
    她将药放下，挥了挥手。
    给云才人梳妆的宫女行了礼退下，棋心接过了她的差事，拿起篦子给云才人梳着头发。
    云才人从镜子里见到了棋心，擦了擦眼角的泪，苦笑道：“你来了？”
    她转而看向梳妆台上放着的药碗，神情犹豫。
    棋心缓缓给她顺着乌黑的发丝，劝道：“才人喝了吧，孩子注定是要离开的，早点离开，对你们两个都好。”
    云才人的年纪毕竟是太小了，何况还被人动了手脚，肚子里的孩子虚弱无比。
    再怀下去，难免会拖累到母体。

 第372章 苦

    就算皇上不对她动手，棋心以后发现了，也会劝云才人早点打掉。
    这样才能好好恢复，以后还有做母亲的机会。
    “我知道，只是心中总会害怕。”
    云才人颤巍巍地伸出手。
    棋心端起药碗，递到了她的手里，“慢点，小心烫。”
    云才人终于下定决心，一狠心，闭上眼将整碗药都灌了下去，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棋心手里端着蜜饯和粽子糖，“药苦，才人吃点糖缓缓吧。”
    云才人却推拒了，擦了擦嘴，“不必，这药的苦哪里比得上我心里的苦。”
    她看着铜镜当中的自己，表情黯然，还有之前的灵动自在。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回宫之后，一定要将害她的人找出来。
    既然敢对她的孩子动手，云才人也一定不会让那人好过。
    她的眼神逐渐坚定，一时之间像是长大了，心智成熟了不少。
    棋心又劝了两句，云才人还是拒绝，只好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那这些就给云才人当零嘴吧，晚宴上吃不了什么东西，奴婢再给才人拿些点心来垫垫。”
    棋心说完就要出去拿吃的，却被浇筑。
    云才人嘴唇苍白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棋心知道她心情不好，还是劝道：“没胃口也得吃啊，才人总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失了孩子难免伤身。”
    云才人却不在开口，用沉默回答。
    棋心见状也只能随她，转了话题道：“才人既然不想吃东西，就过来看看晚宴上要穿什么衣裳吧。”
    棋心将准备好的几套衣服和首饰都摆了出来，让云才人挑选，件件都是新做的。
    云才人打眼一看，指了指中间白色的一套，“就这个吧。”
    棋心给云才人换了衣服。
    不多时，便到了该出发的时辰。
    秋夜还是有些凉的，棋心给云才人系上了银色带着兜帽的斗篷，更显得她弱柳扶风。
    云才人脸上还带着点淡淡的哀愁，就算带上了面纱，看不见下半张脸。
    可是仅从眉眼也能看出来。
    棋心提醒道：“云才人表现地高兴些，可别让人感觉到不对了。”
    云才人才露了一抹淡笑出来，不再死气沉沉的。
    云才人没有直接往宴会的地方走，而是先去了盛月华那里。
    进去的时候吴才人已经在了，见到云才人的时候眼前一亮，“嫔妾还在跟娘娘说起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云才人对她笑了笑，先向盛月华请安，“参见娘娘。”才道，“吴姐姐好。”
    盛月华也已经穿戴妥当，正坐着和吴才人说话。
    看到云才人的时候，带着笑容道：“你如今身子不方便，快坐下。”
    琴心给她搬了锦凳过来，云才人谢了恩，坐了下来。
    “怎么样，今日好些了么？”盛月华对云才人一番关切，又对棋心道：“可曾喝过药了？”
    棋心点了点头。
    云才人微微一笑：“其实身子一直没什么大碍，只是我自己心情不好而已，让娘娘担心了，嫔妾惶恐。”

 第373章 晚宴

    盛月华对云才人的话有些意外，“几日不见，你倒成熟了不少。”
    她和吴才人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这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云才人低下头，还是没有兴致。
    盛月华想跟她聊几句天，看她这副模样就歇了心思，只是叮嘱道：“今晚事情有些多，你要一直将棋心带在身边，万事小心，知道了么？”
    云才人心下慰藉，道：“嫔妾都知道，会保护好自己的。”
    盛月华这才放下了心，又和吴才人说了几句闲话。
    琴心低声提醒，“娘娘，时辰到了，我们也该走了。”
    盛月华才起身，带着云才人和吴才人一起出发赴宴。
    这次晚宴和往日在宫里的宫宴不同，露天摆在平坦的空地上，除了皇上那边装饰地比较华丽以外，其他的人都是在地上铺了软垫，席地而坐。
    无数个长桌拼接起来，用深色的桌布装饰，每个席位上都摆着美酒佳肴。
    中间升起了硕大的篝火，旁白还有御厨现场烤制食物，烤好了以后分成小份，送到每个席位前。
    盛月华她们到场的时候天还亮着，各自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等到所有人三三两两地来齐，天已经黑了。
    篝火燃烧地旺盛，传来阵阵喷香扑鼻的烤肉气息，还有身材曼妙的舞娘围着篝火起舞，气氛很是热烈。
    盛月华这边都是嫔妃和命妇，对面则是宗室和外臣。
    隔着篝火，盛月华不费力地看到了父亲和哥哥，高兴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之前他们虽然也来了，却和盛月华只能远远相望。
    毕竟妃嫔和外臣有别，妃嫔们就算来了猎场，也像还在后宫的时候，被划了一块地方，平时不许外出，周围还有侍卫巡逻。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皇上刚才还举杯说了，让大家随意一点。
    外臣虽然也不好过来嫔妃这般敬酒，需要避嫌，可是对着自己家的女儿，就没这个限制了。
    右相带着盛明昱端着酒杯过来，走到盛月华桌前。
    “父亲，兄长。”盛月华眼眶都红了，看着他们两个说不出来话来。
    她虽然已经是妃位了，可以随时让娘亲进宫探望，和父亲、哥哥却是没那么容易见到。
    虽然一直有消息来往，距离上次见着他们，却是已经过了很久了。
    盛月华难掩自己的激动。
    右相慈爱地看着她，依于礼数，还是拱手行了个礼，口称：“盛妃娘娘。”
    盛月华将他虚扶起来，激动道：“父亲怎么能对女儿行此大礼。”
    右相却道：“您是盛妃娘娘，在外面总要遵守一下礼数，娘娘不用觉得受不起。”
    盛月华已经忍不住啜泣起来，看着右相摇头。
    盛明昱看不得她这幅模样，“妹妹别哭了，本来团聚都是高兴的事儿，你这么一哭倒像是我和父亲欺负你了一样。”
    右相越看这个儿子越不顺眼，板着脸道：“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
    盛明昱嬉皮笑脸地道：“您儿子我就是这样，难道您是第一天才知道么？”

 第374章 家人

    右相看他在外面还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得吹胡子瞪眼，就要抬手打他。
    盛月华见状，眼泪都顾不上擦了，连忙阻止。
    盛明昱也抱着脑窜开，嘴中还小声道：“爹！爹！这可是在外面！家丑不可外扬啊！”
    右相瞪着跑远了的盛明昱，气得浑身发抖，“这个臭小子！我怎么就带他来了呢？简直丢了我的老脸。”
    盛月华也顾不上哭了，见着着父子俩的相处也是哭笑不得，对右相道：“父亲又不是不知道哥哥的脾性，人还是好的，只是言语上不太注意，父亲何必跟他上火。”
    右相看着她道：“唉，明仪啊，你若是个男子就好了，定会比明昱让我省心。”
    明仪是盛月华的小名，原本她也是跟着右相的两个儿子一起排的序，不分男女，都顺了明这个字辈。
    盛月华长大了之后才知道，别人家的女孩子名字都不随着男孩来的，才吵着改名。
    右相夫人也觉得不妥，就给盛月华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不过小时候叫惯了，右相和右相夫人都喜欢叫她明仪。
    从这个名字也能看出来，右相对她是和两个儿子一样看的，绝对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孩就偏心。
    右相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想让她入宫。
    前世的盛月华是为了自己的爱情，今生的则是为了复仇，却都进了宫。
    右相对她一直很担心。
    “哥哥要是听见了父亲的话，又该不高兴了。”
    盛月华将眼泪擦干了，笑着道，“母亲身子还好么？”
    她知道，这样的场合太乱，母亲身子不太好，不能舟车劳顿，父亲是不会带着她一起来的。
    右相道：“一切都好，娘娘不必担心。”
    知道右相夫人的身子都好，盛月华就放心了，“只是弟弟怎么没来？”
    盛月华还有个嫡亲的弟弟，名叫盛明允，年纪还小。
    上次回家的时候，盛月华见过他一面，当时他还在灵霄学院读书，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右相道：“明允还要上学，明年就要科考了，他课业繁重，抽不出时间过来，我也就让他在家好好温习功课。”
    “父亲也对小弟太过严厉了些，光一味读书也是不好的，容易将人学成书呆子，秋猎的时间也不长，带小弟来放松一下心情也不行么？”
    盛月华对丢在家的盛明允很是心疼。
    右相无奈地点了点头，“娘娘说的都有道理，下次，下次我一定带明允出来。”
    右相知道女儿也是想见见明允。
    盛月华的眼神转移到右相手中的酒杯上，已经喝了一半了。
    她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右相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冷汗顿时就滑落下来，“明仪可千万别告诉你娘！”
    盛月华笑道：“父亲现在不叫我娘娘了？”
    右相笑得尴尬。
    右相不宜喝酒，右相夫人总是不让他喝，不仅自己不让，还让家里的人都监督着，喝酒的机会少的可怜。
    好不容易秋猎不带着夫人出来，右相总算能自由自在地放纵一回。

 第375章 一点点

    盛月华眯着眼睛看着右相，眼睛里全是威胁。
    “父亲喝了多少？”她轻飘飘地问。
    右相紧张地咽了口水，比划道：“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盛月华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样子。
    右相只好实话实说，“加上这一杯，一共才两杯而已。”
    右相苦着脸，十分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将酒杯放下再过来。
    盛月华听只有两杯，也不再瞪着右相了。
    看着他心虚的模样，苦口婆心道：“父亲可别当我和母亲是对你不好，大夫都说了，你的身子不宜饮酒，今日这次就算了，父亲喝完这杯可别再喝了，不然我一定告诉母亲。”
    这是不准备告诉夫人了？
    右相眼睛亮了亮，打包票道：“不喝了，绝对不喝了。”
    右相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老小孩的模样，被夫人监督着不能喝酒。
    盛月华失笑，又和右相闲话了几句家常，右相才离开。
    盛月华派人又将跑走的盛明昱叫了回来。
    “之后可能会有些混乱，哥哥别乱跑了，护着父亲些。”
    盛明昱摆了摆手，“放心吧，我早在父亲身边加派人手保护了，而且就算没有我，国公爷也挺上心的，父亲身边才是最万无一失的。”
    盛月华却不知道盛明昱什么时候和封旭安有交情了，可大庆的国公就一个，秦国公封旭安。
    哥哥在封旭安手下当差她知道，可哥哥整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子。
    封大哥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知哥哥，盛月华还有些担心。
    盛明昱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为自己辩解道：“妹妹可别小看我，我可是将军手下最信任的心腹。”
    盛月华又能说什么呢，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哥哥，“好吧，你可要看好父亲，还有自己也要注意一些。”
    盛明昱的胳膊腿儿细得像竹竿似的，盛月华说服不了自己相信他。
    “知道了妹妹，你就瞧好吧。”
    说罢，盛明昱趾高气扬地走了。
    盛月华对琴心道：“云才人坐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她？”
    将整个宴会的场合都看了一遍，却没发现云才人的席位，按理她是应该和同位分的吴才人坐在一起的。
    盛月华也看见吴才人了，她身边空荡荡的，并没有发现云才人的身影。
    琴心疑惑道：“刚才还在吴才人那边呢，奴婢一时没注意……娘娘，您看皇上那儿！”
    琴心的目光胡乱飘着，突然看着首位那里，叫着盛月华往那边看。
    盛月华转过头去，果然看见云才人正堪堪走到皇上身边，正在给他行礼请安。
    离得远了，盛月华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却能看见皇上笑了笑，挥手让云才人坐在自己身边。
    云才人有些犹豫，皇上再三催促，云才人才扭扭捏捏的坐下。
    盛月华瞬间紧张起来，皇上找了云才人过去，行动怕是马上就要开始了。
    琴心见她坐立不安的模样，安抚道：“奴婢见着棋心正在云才人和皇上身后站着呢，必定无事的。”

 第376章 刺客

    皇上好像召了个大臣过去，具体是谁，盛月华却没看清楚。
    “我就是有些心慌……”
    盛月华的声音淹没在周围人的说笑声中。
    晚宴已经进行到尾声了，许多人喝了不少美酒，此时醉醺醺的，是所有人最放松的时候。
    盛月华这话还没说完，外围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混带着喊叫声。
    靠近那边的宾客们察觉到不对，他们没有反应多久，十几个身穿黑衣，拎着长刀的蒙面男子就闯了进来，见人就砍，十分凶残。
    受伤的人血液喷了一地，发出了惨叫，传遍了整个宴会场地。
    大部分刺客则是没有管那些吓破了胆的宾客，闯入之后直冲着首位而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的目标是皇上。
    后面追着的侍卫身上带着血迹，拿着刀，看起来刚才已经跟刺客血战了一番，可惜没有抵挡住，还是让刺客闯进来了。
    他们进来了便撕心裂肺地喊道：“有刺客！保护皇上！”
    场面一时间混乱做一团，惊慌失措的求救声不绝于耳。
    在刺客前进路上站着的人，之前还在端着美酒和同僚谈笑风生，下一刻就屁滚尿流地跑向一边。
    好在黑衣人们好像有着自己的目标，对于挡路的还提起刀清理一下，早就跑开的却是懒得管。
    训练有素，直接冲向皇上的位置。
    皇上两边不是高位的嫔妃，就是文武大臣们。
    女人们尖叫着，乱成一团，盛月华耳边都是她们的刺耳尖叫声。
    皇上就在她上首，刺客肯定会朝着这个方向来。
    琴心将盛月华扶了起来，急速往后腿去，语气冷静道：“娘娘，一定紧紧抓住奴婢的手，千万不要松开！”
    刺客人数众多，即使琴心在她身边，也不一定能将她完全护住。
    万一在混乱中松开了手，琴心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盛月华虽然早就知道要发生这样的事，可当面见到血腥的场面，还是忍不住害怕起来。
    刚才那些冷血无情的刺客们就直直冲着她这边来，而盛月华被他们骇住了，一时腿软。
    若不是琴心用蛮力将她拉了起来，盛月华估计就留在那里，只能等刺客经过的时候给她一刀了。
    急速往后退去，盛月华亲眼看着刺客们凶残地过去的时候，将她的桌子撞翻了，美酒佳肴全都洒落在地上，可这时所有人都害怕地不行，哪里还有人管这个。
    刺客们朝皇上而去。
    武将们倒是有些血型，从侍卫那里接过武器，大喝一声，上前迎战。
    黑衣人顿时和武将们打成一团。
    侍卫们鱼贯而入，将刺客包围起来，也加入了混战之中。
    其中一个像是统领的侍卫，带着一小队人围在皇上身边，跪地请罪道：“皇上恕罪，卑职救驾来迟！”
    刺客本来就是皇上自己派来的，当然不会伤害他。
    皇上原来应该一派镇定地让他们赶紧将刺客拿下，然后大怒一番，查办负责安全的人，再将罪魁祸首查出来严惩。
    可现在却顾不上了。

 第377章 意外

    有个宫女趁乱接近了皇上身边的云才人，当时场面一派混乱，所有人都没顾及到她。
    直到她摔倒的时候，嘴里发出惨叫声。
    皇上才想起来怀着孕的云才人还在身边，急忙往后一瞧，眼神不受控制地紧缩起来。
    “云才人！”
    只见云才人倒在地上，面纱的一边已经松开了，露出半张脸面，酷似皇后的面容满是痛苦之色。
    她惨叫一声，扶住自己的肚子，一行清泪流下，吸着气说：“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皇上清楚的看到，她身下已经全是鲜血，那孩子本来就危险，现在遭受到这样的打击，肯定是没救了。
    “云才人！”
    棋心赶紧蹲下，抱起云才人的上半身，还不动声色地将她脸上的面纱整理好了。
    好在刚才场面混乱，所有人都紧张自己的安全，没工夫乱看。
    不然云才人的面貌要是被瞧了去，麻烦可就大了，就算皇上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皇上的脸色满是愠怒，不甘心地看向不远处躲着的穿着戎装的男人。
    那男人见到刺客早就慌了神，跑到倒下的桌子后面躲了起来。
    那是左相的另一个儿子，皇上本来想用云才人的孩子嫁祸给他，才在刺客要进来的时候召他过来。
    左相自从给他带来了楚王的把柄，就太过嚣张。
    皇上早就看不惯他了，又不好从左相身上下手，柔贵妃的父亲又在回来的途中受伤身亡了，皇上就把主意打到了左相另一个儿子身上。
    左相的这个儿子比柔贵妃父亲还懦弱，内里更是个草包。
    在左相的荫蔽之下，才勉强在吏部混了个郎中的职位，却不好好办事，凭借着左相在内阁的关系，整日欺下瞒上，将吏部弄得乌烟瘴气。
    其他臣子就算不想和他同流合污，迫于左相的势力，也只能忍辱负重。
    这还不够，他竟然还想联合自己的老子，将吏部也牢牢握在手中。
    那可是关系着所有臣子选拔、升降、任免和考试的机构，若是这也被左相控制了，整个朝堂不都要看左相的脸色行事了。
    这严重触及到了皇上的底线，所以才对他设下这个局。
    云才人的孩子本来就保不住了，最后还能给他帮助，也不枉孩子来这世上走一遭。
    可皇上万万没想到，当时没来及让左相的儿子跟自己过来。
    也是这人太过胆小，看见刺客过来了，就自己一溜烟跑没了。
    皇上当时都没看见他躲到哪儿了，可见他逃命的工夫有多一流。
    这次没成功，还能有下次呢，总归云才人的孩子还在。
    结果皇上就一个没注意，云才人就在他身后站着，还能摔倒。
    皇上怒道：“这倒是怎么回事？！云才人怎么会突然倒了？！”
    刺客只有十几个人，围上来的侍卫却是远远多于他们，场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慌张的嫔妃和大臣们也都松了一口气，听见皇上暴怒的声音，拖着发软的双腿走了过来。
    其中皇后和柔贵妃本来离皇上是最近的。

 第378章 偷人

    走近一瞧，就看见了云才人倒在地上的血腥场面。
    柔贵妃腿一软，还以为云才人受了伤，被身边的大宫女静仪扶住，才没倒在地上，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皇后却是眼尖，刚才那些刺客根本就没有过来的，云才人还在皇上后面，怎么可能被刺客伤到。
    看着她的模样，皇后道：“云才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像……不小心流了孩子？！”
    她满面狐疑，这云才人近些日子根本就没承过宠，怎么可能怀上孩子呢。
    皇后左思右想，只想到云才人偷人的可能，不知道是哪个侍卫竟敢秽乱宫闱，胆子也太大了！
    胆子更大的则是云才人，果然不是贵女出身，就是下贱，竟然在宫里偷人。
    皇后看见着急过来的盛月华，暗暗笑了一声。
    总归是在盛月华宫里住着的人，要是云才人出了丑、闻，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故意道：“盛妃快过来，瞧瞧你宫里的云才人，这些日子从来没伺候过皇上，竟然流产了？你到底是怎么管教的她？还是华阳宫什么人都能进去了？”
    皇后用帕子捂着嘴，阴阳怪气地嘲讽道，看着盛月华的眼神满是得意。
    这一幕看在本来就是恼火的皇上眼里，对皇后火气也大了许多。
    “皇后怎么对朕的行踪这么清楚，连朕这些日子没有宠幸过云才人都知道？”
    皇上看着她的眼神很是阴冷，说话的声音也冷冰冰的，倒让皇后委屈了。
    明明是云才人和盛妃不检点，怎么倒成了她的不是。
    皇后讪笑道：“臣妾身为六宫之主，对皇上开枝散叶当然上心，敬事房的记录都要由臣妾亲眼看过。”
    皇后被皇上训了，不满地看着满脸焦急的盛月华。
    心中暗骂道，果然是一个宫里出来的，对那个孽种也那么上心，简直是狼狈为奸。
    “云才人！”盛月华看到了她的惨状，心疼地不行，拨开看热闹的妃嫔上前，从棋心怀中接过云才人。
    云才人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几缕发丝黏在上面，很是狼狈。
    棋心交接的时候，暗示了个眼神，示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云才人没事，才起身。
    盛月华看着她身下那么多的血迹，自己的手上也沾了很多，急得流了泪。
    “皇上，云才人不行了，快点宣太医过来吧！”
    她表现出才知道云才人怀孕，并且也以为皇上不知道的模样。
    看见云才人好不容易怀上了龙嗣却又流掉了，盛月华的表情又焦急又悲伤。
    皇上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也忍不住涌上失去孩子的悲哀，吩咐道：“还不快去！没听见盛妃的话么？！”
    太监总管受了小伤，早就被侍卫带下去包扎了，此时不在身边。
    只有不知道内情的小太监在皇上身边，听见皇后娘娘的话，还以为云才人给皇上带了绿帽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这样的情况还叫什么太医？
    小太监原本对云才人不太在意。
    结果皇上的态度却不是那样，小太监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不生气，赶紧传话去了。

 第379章 论罪

    皇后走上前去，满脸不赞同。
    “皇上，这云才人位分不高，胆子却不小，竟敢秽乱后宫！如今这样也是报应，皇上何必要叫太医过来？”
    自己的孩子被看作野种，皇上阴霾地看着皇后，冷笑道：“那依皇后的意见，该对云才人如何处置？”
    皇后还以为皇上相信她这个后宫之中，让她处理这件事。
    她喜不自胜道：“依臣妾看，该将云才人打入冷宫，任其自生自灭。”
    皇后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盛月华抬头看着皇后，语气悲戚，“云才人失了孩子，皇后娘娘何苦要对她如此狠毒？”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见他沉默不语，像是不将盛月华的话放在心上。
    便直接对盛月华道：“云才人犯下此等大错，本应该一杯鸠酒送她上路的，本宫念着皇上仁慈，才只是让她在冷宫自生自灭，盛妃竟然还为云才人说话，难道你和她肚子里的孽种还有干系？”
    皇后的话很是恶毒，这是在暗示别人，盛月华和云才人同流合污啊。
    “皇后娘娘请慎言！”盛月华嘶哑着声音道，“皇后娘娘没有证据，就这么污蔑臣妾和云才人，难道这就是六宫之主的作为么？”
    皇后柳眉一竖，冷哼了一声，“盛妃！你不要强词夺理，这还要证据么？敬事房的存档就是最大的证据，云才人这些日子从没侍寝，难道你能给本宫和皇上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盛月华想解释，却唇色苍白，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抱紧怀中的云才人。
    皇后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又对皇上屈膝道：“皇上，您看看盛妃，还为云才人说话呢。依臣妾看，这盛妃怕是早就知道云才人的丑事了，说不定还费心帮她掩盖，才能让云才人腹中怀上了野种。”
    皇后竟是将矛头又对准了盛月华，想将她也拉进通、奸的漩涡中。
    盛月华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您怎能血口喷人！臣妾和云才人绝对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
    她看向皇上，眼眸里全是委屈。
    皇上还没说话，原本闭嘴不说话的柔贵妃却凑了过来，插了一嘴道：“皇上，臣妾也觉得皇后娘娘情绪有些过激了呢，这还没有证据呢，就火急火燎地将云才人的罪名定下，还将盛妃拉下了水，皇后娘娘从前一向秉公办案的，现如今却有些武断了。”
    皇后却不知道柔贵妃为何选择站在盛月华那边，眼下明明她才是有利的一方。
    皇后心想道，柔贵妃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她就能借着这个由头将两个对头全都拉下马了。
    皇后内心一喜，她却不知道柔贵妃早就知道云才人替盛月华承宠的事情，那么多次了，怀上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原本她还不知道云才人竟然有此福分，但刚才依云在她身边徘徊，伺机下手的时候，她却是一直死死盯着这边的。
    依云没能成功揭开她的面纱，但却让云才人的孩子没了。

 第380章 真相

    对于柔贵妃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云才人的样貌她知道了又能怎样？
    可孩子不一样，后宫还没有孩子出生过，若是让名不见经传的云才人生下第一位皇子，她们这些嫔妃还不得靠边站？
    这个威胁太大了，柔贵妃在心中无比庆幸，依云能害的云才人摔倒，摔掉她肚子里的孽种。
    而她并没有在依云那里留下任何把柄，能证明是自己命令她这样做的。
    依云是盛妃宫里的人，若是她指出罪魁祸首是依云，皇上最终只会怀疑到盛妃身上去。
    若是依云挨不住刑罚，牵扯到柔贵妃，可拿不出证据，盛妃还会背上污蔑她的罪名。
    柔贵妃在心中幻想着最后的结局，唇边忍不住带了笑意。
    柔贵妃知道那孩子肯定是皇上的，听到皇后一口一个孽种，还没发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忍不住在心中发笑。
    枉皇后自作聪明，到头来还是将皇上的孩子骂进去了。
    就算是不知情，皇上难道就会原谅她？
    柔贵妃让皇后将自己的话都说完了，才施施然站出来，在皇上面前说了自己的言论。
    柔贵妃表示自己是站在云才人这边的，在皇上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皇上的面色果然好看了许多。
    在皇上眼中，柔贵妃才是明白人。
    他不会以为自己不将此事说出去是错，只会以为皇后搬弄是非，还斩钉截铁地将他的孩子说做是孽种，能不生气就怪了。
    皇后还以为柔贵妃是非要跟她对着干，才会这样说的，“贵妃怎么也替盛妃和云才人说话？”
    柔贵妃笑道：“皇后娘娘不会要说臣妾给她们说话，就是也参与进这件事情了吧？”
    皇后冷哼一声，不屑道：“皇上圣明，自会看得清楚，不用你们插嘴。”
    皇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皇上，希望他能评评理。
    小太监满头大汗地挤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太医来了！”
    胡子花白的老太医提着药箱，颤巍巍地跟了进来，膝盖还没落地，就被皇上阻止。
    “不必多礼，时间紧迫，快来看看云才人。”皇上道，“看看她腹中的皇嗣还保得住么？”
    皇上其实早就知道那孩子保不住了，却故意这样说。
    站在旁边的皇后呆住了，满脑子都在想，皇上刚才说什么？
    皇嗣？
    怎么可能！
    皇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毕竟她在后宫所有嫔妃那里都动了手脚，绝对不可能有人在她之前怀孕！
    她脑子慌乱起来，却想到，云才人是在自己被禁足之后才进宫的。
    根本没有精力在她那边也动手脚。
    “可是……可是敬事房的案卷上……根本没有云才人的侍寝记录啊！”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皇后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柔贵妃嘲讽地看了她一眼。
    “好了！”皇上听见她的疑惑，皱起眉头，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向她：“皇后说了那么多了，难道朕连自己什么时候宠幸了哪个妃嫔还不知道么？还是说朕宠幸谁，还要跟皇后报备？”

 第381章 又被禁足

    皇上冷冷看着皇后，话说的很重。
    这个意思，摆明了就是承认了云才人腹中孩子的身份。
    皇上金口玉言，比什么敬事房的记录可信多了。
    皇后知道，以皇上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若是云才人真的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情，皇上也不可能对她如此态度。
    皇后这才不得不信，云才人的孩子，真的是皇上的。
    而她之前信誓旦旦说的那些，都是大不敬的言论。
    皇后慌忙看向皇上，想向他解释自己不是有意的。
    可看到的，只有冷漠的神情。
    皇后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连忙跪了下来，磕磕绊绊解释：“臣妾……臣妾也是为皇室血脉考量啊皇上，而且臣妾是真的不知道，云才人什么时候得到了皇上的宠幸。”
    皇后自觉找到了给自己辩解的方向，诚恳地看向皇上，道：“按理说，皇上每晚宠幸谁，都要由敬事房存档的。”
    皇上居高临下看着她，“难道朕宠幸谁，都要一五一十告诉皇后么？还是皇后认为朕说假话袒护云才人？”
    他嘲讽地看着皇后，心底满是失望。
    他不知道皇后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心思狠毒，人厌鬼泣。
    皇后在他心里，一直温柔大方，懂事贤惠的存在。
    可能是太久不见了，皇上今日看她，却只看出了她的阴狠毒辣。
    用最恶毒的心思揣测云才人还不够，只因为盛妃和柔贵妃为云才人说了几句话，便也信口雌黄，将她们也拉下水。
    皇上今日简直是重新认识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对她却没有以往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了。
    皇上疲惫地挥了挥手，“皇后先下去吧，这些日子在你的住处好好反省。”
    皇上这是要禁她的足。
    皇后才从禁足中出来，元气大伤，至今还没恢复过来。
    却又要被禁足，皇后当然不甘心，“皇上！”
    “带下去。”皇上没有再看她，挥了挥手。
    若是皇后不自己走，就要被太监们不体面地拉下去了。
    皇后见皇上真的如此绝情，也有些绝望了，挥退了想要上前来拉她的太监。
    高傲地昂着头，将眼泪缩了回去，“本宫自己会走。”
    皇后挺着脊梁走了出去，柔贵妃看着她的背影，嘴边荡开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里毕竟是露天的，还有刺鼻的血腥味，一片杂乱。
    皇上到底还是担心云才人，派人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寝帐中。
    盛月华和柔贵妃也跟着去了，其他位分不够的嫔妃却被侍卫守住，毕竟皇嗣有损也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本来就为此事心烦意乱，也不耐烦应对那么多妃嫔，就让各个妃嫔都安心回自己的地方呆着，只允许妃位以上的嫔妃跟来。
    原本和妃也是要来的，可惜她不太走运，刚才被刺客惊吓到，着急躲避的时候不小心被酒壶的碎片划伤了手。
    伤口虽然不大，血却流得很多，皇上让她回去休息去了。
    盛月华着急地坐在云才人身边，云才人还昏迷着，太医给她诊着脉。

 第382章 追查

    “太医，云才人到底怎样了？”盛月华问道。
    太医诊完脉，却是一脸凝重，“皇上娘娘节哀，云才人虽是失了孩子，元气大伤，养上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可皇嗣……实在是保不住了啊！”
    太医跪在皇上面前，不是他医术不好，实在是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啊。
    血流了那么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孩子还没成型呢，已经没救了。
    皇上负手而立，脸上一片阴霾。
    柔贵妃心中窃喜，面上却是一片哀伤，还假惺惺劝着皇上道：“皇上切勿悲伤，皇上还年轻，后宫里这么多姐妹，皇嗣以后还会有的。”
    “太医是说云才人没事？”
    盛月华并不担心孩子，只担心云才人的身体。
    太医道：“娘娘放心，云才人虽然失了孩子，可云才人还年轻，恢复起来也快。”
    盛月华这就放心了，擦了脸上的泪道：“多谢太医。”
    皇上也暗中放下心来，让太医退下了。
    柔贵妃盯着在塌边一脸担心的盛月华，装着疑惑道：“皇上，臣妾记得当时云才人就在皇上身后，刺客过不来，云才人怎么就突然摔倒了呢？”
    皇上也颇有疑虑，吩咐太监道：“将当时在云才人旁边的人都带过来。”
    虽然场面混乱，但控制下来也很快，无数侍卫包围住全场，特别是皇上周围。
    那些靠近皇上的人都是跑不了的。
    太监领命而去，过不多时，几个宫女太监就被带了上来。
    盛月华知道云才人没事，也就安心了。
    她几乎是一听见柔贵妃的话，对她打得什么主意，心里就有了数。
    那些宫女太监之中，依云、棋心果然都在里面，其他就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宫女和太监。
    那些皇上都认得，放在自己身边伺候的，都是仔细调查过身世背景，确定绝对对皇上忠诚的。
    皇上对他们不太怀疑，倒是对其中两个生面孔看了过去。
    看到她们两个的面容，皇上皱起了眉，若有所思道：“朕好像都见过你们。”
    眼神往盛月华这边看了过来，略带疑问道：“好似是盛妃身边的？”
    柔贵妃故意疑惑道：“云才人身边怎么都是盛妃妹妹的人啊？”
    成功将皇上的注意转移了过来。
    盛月华镇定道：“是，她们一个叫棋心，是臣妾身边的大宫女，因为对医术略有心得，臣妾就派了她在云才人身边照顾，另一个……臣妾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在云才人身边了。”
    其他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宫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依云和棋心。
    依云显然不如棋心镇定，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哦？”柔贵妃却是不信，“那是妹妹身边的人，当然听妹妹的话，妹妹却说自己不知道她为何到云才人身边，不是有些牵强么？”
    盛月华皱着眉，“这个宫女名叫依云，本是臣妾的大宫女，可是犯了错以后就被逐了出去……”
    她像是想不起来依云到底去了哪儿，身边跟着的琴心连忙提醒道：“娘娘，是洗衣房。”

 第383章 指使

    盛月华这才恍然大悟，道：“没错，她犯了错之后，就被臣妾调到洗衣房了，现在是臣妾宫里的粗使宫女。”
    柔贵妃笑着看了她一眼，“粗使宫女？怕是不见得吧。”
    盛月华直直看着柔贵妃，“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柔贵妃站起身，在棋心和依云两个人面前转了转，仔细打量着两个宫女。
    棋心倒是没什么，昂首挺胸。
    依云却是心虚地很，她原本只是想趁乱摘掉云才人的面纱，今日是柔贵妃给她的最后期限。
    她即使也知道有风险，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了。
    谁知道却会不小心碰到云才人，云才人一个没站稳，就摔倒了。
    依云不知道她怀了孩子，见到她身下血迹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满脑子都是恐慌。
    那可是后宫唯一的皇嗣！
    就这样被她弄没了，皇上肯定会杀了她的。
    依云陷入恐慌之中，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结果太医过来的时候，柔贵妃身边的静仪偷偷溜了出来，找到她仔细叮嘱了一番。
    让她若是被查出来了，就死咬着盛妃不放。
    依云当然是不太愿意的，她又不是看不出来，柔贵妃现在就是把她当做一枚棋子，即使死了也不可惜。
    她若是真的认下这桩罪责，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她还不想死啊。
    可静仪威胁她，若是将柔贵妃供了出来，她没有证据污蔑当朝贵妃，罪加一等，原本的主子又知道了她是个背主的奴才，肯定不会帮她。
    依云的下场肯定会更惨。
    依云无法，也只能顺着静仪的意思，连连点头，静仪这才满意地走了。
    没过一会儿，便有阴沉着脸的太监将她“请”了过去。
    依云知道要发生什么事，紧张地要命，眼神乱飘。
    这时柔贵妃威胁的眼神看了过来，依云压力更大了，她不敢得罪如日中天的柔贵妃，为了保命，也只能选择背叛主子了。
    柔贵妃看见依云温顺下来，知道她之后会站在她这一边，也满意了，转头对着盛月华道：“当时云才人的身边跟着的两个宫女，竟然都是盛妃妹妹手下的人，云才人却又摔倒了失了孩子，本宫也很想相信妹妹，可这未免太过巧合？”
    “贵妃娘娘是在怀疑臣妾？”盛月华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承认道：“棋心是臣妾派过去照顾云才人的，她要是对云才人做了什么，臣妾无话所说，可依云……”
    盛月华冷冷看了过去，依云瑟缩了一下，低下头去。
    盛月华冷哼一声，“她只是个粗使宫女，臣妾连她的面都少见，这次秋猎连她来了都不知道，跟说不上来指使她做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在云才人周围徘徊，臣妾一概不知。”
    柔贵妃不在意道：“妹妹说的都是你片面之词，就算她是粗使宫女，可也是在你宫里当差的，妹妹私下有没有见过她，也只是天知地知妹妹自己知道。”
    柔贵妃这话，明摆着说依云是被盛月华指使的，才在云才人身边乱走。

 第384章 自己说

    面对这样的指责，盛月华却笑了。
    柔贵妃蹙眉，不满道：“你笑什么？”
    这么严肃的场合，皇嗣有损，盛妃不会以为随便敷衍就能轻易过去了吧？
    盛月华却不是这个意思，挑了挑眉，提出一个疑问。
    “贵妃娘娘怎么非要将矛头指向依云和臣妾？贵妃那个时候好像离皇上和云才人并不近吧，棋心又是离云才人最近的那个，怎么听贵妃娘娘的话，像是早就知道此事和棋心无关，是依云所为呢？”
    柔贵妃当然知道这件事是依云做下的，因为就是她派依云靠近云才人，想办法打探到云才人面纱后面的秘密。
    当时她就怀疑是依云做下的好事，后来遣静仪去找依云，传回来的话更是让柔贵妃确信了。
    因此，她现在才想将依云跟盛妃对上号。
    可在别人眼中，柔贵妃应该不知道是谁是罪魁祸首才是。
    知道的，只可能是当时看到的人，除此之外就是吩咐依云做下这件事的幕后之人了。
    皇上一直听着她们两个人的对话，从没有偏向哪个人过。
    可在盛月华提出这个疑问之后，皇上却冷淡地看向柔贵妃。
    柔贵妃也是太过着急了，想在依云没有暴露之前，将她说成是盛妃阵营的人，之后皇上自会怀疑盛妃。
    却说的太多，露出了破绽。
    柔贵妃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掩饰道：“妹妹这么说，倒是本宫的不是了，本宫还想着棋心是你的大宫女，肯定不会对云才人下此毒手的呢，本宫都是为了你好啊。”
    盛月华却不接受，“贵妃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您维护棋心臣妾倒没听出来，倒是感觉您总是想将依云到云才人的身边的事情，说成是臣妾的命令呢。”
    柔贵妃笑容有些尴尬。
    “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吵的呢。”柔贵妃给依云一个眼神，“咱们当时都没看见事情到底是什么样，不如让她们两个自己说吧。”
    盛月华也同意道：“娘娘还是最后一句话说的对。”
    这是在说她之前都是在废话了？
    柔贵妃在心中冷笑。
    现在怼地她说不出话来又如何，盛妃一定没想到，依云早就背叛了她，转投自己麾下。
    到时候，便会给盛妃身上泼脏水，看她怎么洗清自己。
    柔贵妃得意地看着依云。
    “皇上，贵妃娘娘，盛妃娘娘，奴婢有话要说。”
    依云有些紧张，还没来的及开口，就被棋心抢了先。
    柔贵妃眉头一皱，有些不满。
    棋心上前一步，跪了下来。
    “当时奴婢就站在云才人身边，有刺客闯入，才人有些受惊，奴婢一直陪着她，依云却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一直徘徊在云才人身后。”
    “就在场面快要被控制下来，才人和奴婢都放松下来的时候，突然有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才人的面纱和前襟，才人收了惊吓，那人还拽着大力地收了回去，才人就被扯倒了。”
    棋心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身边站着发抖的依云，掷地有声道：“那人就是依云！”

 第385章 幕后主使

    所有人都看向了依云，依云冷汗流下，再也站不住，腿脚一软，就狼狈地跪了下来。
    “奴婢……奴婢……”
    依云声音颤抖，撑在地上的手指也在颤抖，她想为自己辩解，却紧张地说不出来话来，大脑一片空白。
    柔贵妃看着她这个模样，对她这么小的胆子很是嫌弃，可又怕她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用暗示的眼神看着她。
    依云被这么多人看着，压力很大。
    可看到柔贵妃的眼神，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皇上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话说？”语气冰冷无比。
    依云看见皇上那么可怕的表情，刚刚鼓起的勇气又泄了，瑟缩了回去。
    没用的东西！柔贵妃在心中啐道。
    “这个宫女肯定是心虚了。”柔贵妃赶紧出来挽回场面，“刚才那些伺候皇上的宫人肯定也都看见了经过，不如让他们来说说？”
    柔贵妃笑着提出了建议，皇上看了她一眼，便点头同意了。
    柔贵妃松了口气，赶紧吩咐人将那些宫人叫了会了，问过他们之后，果然得到了和棋心并无差别的答案。
    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将依云看得毛骨悚然，那可是宫里最大的皇上，能轻易决定她的生死。
    依云现在很是后悔，在主子宫里浣衣就很好，她怎么就昏了头，想要倒向柔贵妃呢。
    要不是柔贵妃的命令，她也不会将云才人的孩子害了，现在面临着关乎生死的危险。
    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皇上差点被这个胆大妄为的宫女气死了。
    云才人的孩子虽然注定生不下来，他却有大用，结果却不明不白逝于一个小小宫女的手里！
    皇上可是憋屈的很，对依云也很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可皇上冷静一想，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与云才人又没有什么龃龉，若不是背后有主子，怎敢对云才人下手？
    皇上不动声色地看了盛月华一眼，心里对她的怀疑渐渐加深。
    柔贵妃也道：“皇上，依云只是个小宫女，怎么有胆子对云才人下手呢？”
    她故意看了一眼盛月华，“此事必有幕后主使，请皇上一定要明察，还云才人一个公道啊。”
    柔贵妃对云才人一片关心，甚至连眼泪都挤出了两科，十分伤心的模样。
    盛月华冷眼看着，若不是知道真相，差点就要以为柔贵妃和云才人关系多么好了。
    可实际上在行宫的时候，柔贵妃还想对云才人下手呢。
    这时候她却和都忘了一样，显得一心为她着想了。
    “朕知道。”皇上烦躁道。
    他心底里相信盛月华，可现在的证据却都指向她，让他不得不怀疑了。
    皇上终究还是叹了一声，“盛妃，你怎么说？”
    柔贵妃见自己的计谋算是成功了一半，嘴角翘了起来，连忙用帕子遮掩，幸灾乐祸地向盛月华望了过去。
    “妹妹，本宫知道你一定是委屈的，这贱婢就算之前伺候过你，还是和你一起长大进宫的，可是现在也只是个粗使宫女而已，做的事情和妹妹不一定有关系呢。”

 第386章 肖想

    柔贵妃一脸苦口婆心的模样，嘴上说的像是帮着盛月华，实际上却是让皇上的怀疑更深了。
    她哪是在帮盛月华，字里行间都是在说依云从小伺候盛月华，那么多年下来，一定感情深厚。
    而感情这么深厚的两人，现在竟然闹翻了，依云被贬成了粗使宫女。
    盛月华又怎么舍得呢。
    这更像是一个布好的局。
    皇上越听越觉得，依云被贬只是个障眼法，是要遮掩什么东西了。
    对盛月华也越来越怀疑起来。
    “皇上，臣妾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指使依云做过这些事情！”
    柔贵妃不屑地道：“瞧妹妹这话说的，若是发誓就有用的话，还要查案的臣子干什么？让犯案的罪魁祸首都发个誓不就好了？”
    柔贵妃直接将盛月华当成真凶来说了，简直是撕破脸皮，没有其他任何顾忌了。
    盛月华起身，在皇上面前行礼，表情坚决，“臣妾确实和依云一起长大，相处了十几年，感情深厚。”
    “臣妾原本是不想在皇上面前说这些的，毕竟是些不好的事情，可贵妃娘娘如此针对臣妾，臣妾再不说，怕是要真的背上这个锅了。”
    盛月华满脸的无可奈何和苦涩，道：“奴婢进宫之后，本想将依云放在府里，让她好好安享下半生，也算是报了她陪伴臣妾这么多年的恩情。”
    “可依云还是要进宫来，到了臣妾的身边后，也没有做好自己本分，竟然还心存不好的心思，妄想能借着皇上一飞冲天……皇上，存着这样心思的宫女，臣妾怎能再留着她？只是丢到洗衣房去，已经是臣妾最大的仁慈了！”
    盛月华说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可语气悲愤，也能听出来当时她知道此事的时候，多么地不敢置信和悲痛。
    毕竟是相处那么长时间的婢女，就算是石头的心也该焐热了才对。
    依云只是一个婢女，凭借着盛月华才能进宫，竟然还怀着这样的心思，想抢夺主子的气运。
    这样不怀好意的宫女，可是宫中最唾弃的。
    即使是每年都有以宫女身份被皇上宠幸，晋了妃嫔的，但那也只是皇上看上了宫女，其他妃嫔也不能说什么。
    宫女要是不怀好意，故意接近皇上，那就是魅惑皇上的大罪，嫔妃和太后都不会允许。
    若是哪个宫传出宫女爬床，抢了自家主子恩宠的，怕是要被六宫笑死了。
    皇上释然，认同道：“原来如此，盛妃也没做错什么，这样的奴婢，的确不应该留着。”
    皇上看向依云的眼神很是厌恶，这样的宫女竟然也敢肖想皇恩，也不找个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
    依云本来面貌只是清秀，现在吓得涕泗横流，着实难看的很。
    怪不得皇上厌恶。
    自己的心思被主子说了出来，还是在皇上和柔贵妃面前，依云恨不得找个缝隙钻下去。
    柔贵妃也嫌恶地看着依云，她竟还不知道，这贱婢还有过这样大不敬的念头。
    一个贱婢而已！竟然也敢肖想皇上？！

 第387章 相信

    柔贵妃不淡定了，瞥了静仪一眼，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棋子！
    若是让她知道依云的心思，早就处罚依云了，还会让她留到现在？
    依云就像坏了整锅汤的老鼠屎一样，柔贵妃看着就恶心。
    静仪感受到自家主子愤怒的眼神，也在心里叫苦连天。
    她也不知道，原来依云竟然还有这样的污点啊。
    以依云的姿容，竟然还能有这样胆大包天的想法，静仪同样身为宫女，对她的脸皮和自信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
    宫里那么多美人，也不见得皇上喜欢过多少。
    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容貌性格才华缺一不少。
    就依云那样的，连单单容貌一个选项都满足不了，怎么还有自信皇上会看上她？
    依云过来投诚的时候，还跟静仪说过，她是因为被同僚排挤，主子漠视，才沦落到这个地步，说自己不甘心，说原来的主子只是做得表面功夫，实际上很是苛刻。
    不仅贬低了盛月华，还在静仪面前说尽了柔贵妃的好话。
    静仪也是今天才知道真相，也就知道她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对依云的感官也差到了极致。
    对自己的旧主那么诋毁，原来是自己做了错事。
    柔贵妃忍着心中的恶心，即使在心底已经对依云不忍直视了，可为了针对盛月华，还是道：“皇上不要太快就下结论，这也只是盛妃的一面之词。”
    盛月华横了她一眼，道：“贵妃娘娘还想说什么，这种事情臣妾怎么好出去乱说，都是令华阳宫里知道的人都闭嘴的，臣妾身边的琴心、棋心都能作证。”
    “那都是妹妹身边伺候的人，说句难听的，她们俩不管是什么样的事，都是向着妹妹的，她们的证词当然不能作数。”
    柔贵妃轻描淡写地道。
    盛月华声音冷淡，“贵妃娘娘若非要这样，臣妾也无话可说，不过臣妾相信皇上，皇上英明神武，定不会让臣妾蒙冤，而让真正的幕后之人逍遥法外。”
    盛月华看着皇上，眼神充满信任。
    皇上原本还很怀疑她的，可是之前对盛月华的印象都是好的，印象中，盛月华温和纯良，自己不能侍寝，就让他去云才人那里，自己为他打掩饰。
    纵观后宫，皇上还没见过一个这样不争宠，专门为他着想的。
    皇上和盛月华之间有这个秘密存在着，原本就有一分和其他嫔妃没有的默契在。
    皇上认为盛月华是不同的，在这种事情上当然第一印象为主，从心底里就不觉得盛月华会对云才人下这样的狠手。
    皇上宠幸云才人还是在她的帮助和掩护下呢，皇上实在说服不了自己，盛月华会是这样的人。
    而且云才人和他相处的时候，也经常说盛妃姐姐对她多么多么好，云才人自己的感觉肯定是不会错的。
    一个人若是能时时刻刻地装模作样，在皇上不在的时候，在自己宫里还对云才人好。
    就算是装的，也和真的差不多了。
    何况在皇上的心里，盛月华本来就是这样一个纯善的人呢。

 第388章 大理寺

    皇上呼了口浊气，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这件事还有疑点……”
    “皇上！”柔贵妃不满，声音也提高了一点。
    都这么清楚明了了，皇上竟然还是站在盛妃那一边，这么偏袒她。
    “贵妃稍安勿躁，朕的话还没说完。”
    皇上语气稍重，柔贵妃也不敢再阻止，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嘴。
    “这件事疑点颇多，依云虽然是盛妃宫里的奴婢，可也不一定是盛妃指使的，这样未免也太过明显了。”皇上沉思了一会儿，道：“来人，将依云的住处查找一遍，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太监领命，带着侍卫过去了。
    皇上又看向地上跪爬着的依云，眼神厌恶。
    “至于她，既然在这里说不出来话，就拖下去，交给大理寺去审讯。”
    柔贵妃听到大理寺三个字，敛了眼神，不再看地上的依云。
    大理寺可不是个好地方，进去了，若是不吐出点什么东西来，是不行的。
    依云那身板，肯定受不了那样的刑罚。
    柔贵妃恐慌起来，怕依云受不住，就说出她是幕后主使的真相。
    静仪见主子脸色严峻，连忙凑近小声道：“娘娘没事的，依云口说无凭，没有证据啊，万勿在这当下露出破绽啊娘娘！”
    柔贵妃底气足了些，紧张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皇上挥了挥手，便有几个小太监上前，将像软泥一样滩在地上的依云拉了出去。
    这时候，依云才知道她要被送到什么地方去，惊恐地挣扎起来，大叫道：“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皇上！娘娘救我！贵妃救我啊……”
    依云怕地口不择言，拖着她的太监怕她污了贵人的耳朵，在她嘴里堵上了团成一团的布条。
    依云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留着眼泪被大力拖走。
    柔贵妃坐在里面，听到依云的话的瞬间，有些惊慌。
    见皇上并没有将依云的话当回事，才松了口气。
    到头来，盛妃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柔贵妃觉得皇上简直太偏心了。
    那可是他的孩子啊！
    竟然只因为罪魁祸首是盛妃，就不惩罚她了么？
    柔贵妃很是气恼。
    她忘了，真的幕后主使其实是自己，满心只为皇上的偏心醋意酸涌。
    皇上叫了盛月华起来，看她因为跪久了，身形有些踉跄，伸手扶了她一把。
    “多谢皇上。”盛月华娇嫩的脸上犹带泪痕，很是招人怜爱。
    皇上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柔贵妃见两人竟然无视了自己，现在就“打情骂俏”起来了，气得她心肝脾肺都生疼了起来。
    状似亲热地道：“盛妃妹妹，本宫真是羡慕你，皇上对你很是疼惜呢。”
    皇上的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了，不满地看了柔贵妃一眼，这是在说他不公，偏爱盛妃么？
    盛月华却笑了笑，看着柔贵妃道：“臣妾却不这么想，明明是证据不充足，皇上性子谨慎，不想错判了臣妾，才会如此。”
    皇上欣慰道：“还是盛妃懂朕。”
    柔贵妃气得鼻子都歪了。

 第389章 争抢

    云才人还躺在皇上的寝帐里，昏迷着。
    皇上又过去看了看云才人，在床榻旁边坐了一会儿，出了神。
    回神之后，才看着她的眉眼，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放进了杯子里。
    到底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的嫔妃，他对云才人到底没那么绝情。
    皇上踱步从屏风转了出去，看见柔贵妃和盛月华都还站在那里没有走。
    柔贵妃见皇上出来，上前了几步，忧虑道：“云才人刚流了孩子，身上难免脏污，睡在皇上的寝帐，是不是有些不妥？”
    皇上却不在意，“无妨，云才人的身体不好挪动，她什么时候醒过来再说吧。”
    皇上竟然对云才人这么好，甚至连自己的床榻给她睡都不在乎，看来她是真的小看云才人了。
    柔贵妃低了低头，掩去了眼中的嫉妒，又扬起笑容，趁机道：“既然如此，那皇上岂不是今晚没有地方住了？不如去臣妾那里吧。”
    云才人还在里面昏迷着呢，柔贵妃就在外面邀宠，也真是能说出口。
    盛月华不管柔贵妃，直接行礼道：“那臣妾就先退下了。”
    柔贵妃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站得靠近点了皇上，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心想道，要走赶紧走，别来打扰她和皇上。
    盛月华刚要退下，皇上却道：“等等，朕去你那儿休息一晚吧。”
    却是不管柔贵妃还站在身边，完全忽视了她，往盛月华那边走了过去。
    柔贵妃不敢置信地看着换上的背影，心里委屈地不行，对盛月华也是，仗着皇上没有回头，恨意都写在了脸上。
    盛月华愣了一愣，没想到皇上会想到她那边。
    可代替她侍寝的云才人还在里面躺着呢，那皇上岂不是要宠幸她？
    盛月华本能地恶心了一下，将眼底的厌恶隐藏起来。
    “皇上，臣妾身子不适，您还是去柔贵妃那里吧。”
    盛月华婉拒了皇上。
    皇上一直背对着柔贵妃，让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柔贵妃的眼神越过皇上，望向屈膝的盛月华。
    心情矛盾地很，又恨皇上偏心盛妃，又希望皇上听了盛妃的话生气，转而到她这边。
    结果皇上并没有被盛月华推拒他而发怒，也不是对柔贵妃不满。
    实在是他今晚实在不想宠幸别人，云才人还没醒，他也没那个心情。
    柔贵妃又缠人的很，若是去了她那里，今晚肯定不得安宁。
    而盛妃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身子不好，不侍寝也是可以的。
    若是到别的妃嫔们那边，若是不宠幸，也难免她们不理解，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哭闹一番。
    若是平时，皇上还能当做情趣，今日却是没那个兴趣了。
    皇上还是想去盛妃那里，温柔地执起盛月华的时候，小声道：“无妨，朕什么也不做，只是同榻而眠。”
    还自以为体贴地拍了拍她的手。
    盛月华的那只手，连带着半个身子都僵硬了。
    皇上想跟她同榻，她却根本不想和皇上同榻啊。
    皇上是在那个位置坐久了，以为所有女人都会对他的龙体感兴趣么？

 第390章 同榻

    盛月华绞尽脑汁想着拒绝的理由，却不经意越过皇上的肩头，瞧见了柔贵妃的怒容。
    柔贵妃正气狠狠地瞪着她，一脸想要除之而后快的表情。
    盛月华心里还想着怎么应对皇上，脸上却没忍住，挑了挑眉，唇角勾起挑衅的笑意。
    柔贵妃顿时更气了。
    盛月华想激怒柔贵妃，让她使手段，将皇上给抢过去。
    可柔贵妃好像误解了她的意思，做了一个“走着瞧！”的口型，直接甩了袖子，抬脚就要走出去。
    柔贵妃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与其在这里看着这样的场面被虐，不如一走了之。
    盛月华变了脸色，用挽留的眼神看着柔贵妃的背影，眼眶差点就蓄满了泪。
    她错了，她不该随便挑衅柔贵妃。
    柔贵妃被气走了，这下可好，难道她今晚注定是要皇上同榻了？
    她怕自己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怕自己午夜梦回时，醒来了举着刀子刺杀皇帝啊。
    那样仇倒是报了，可她和家人的命都得搭上去啊。
    她也就罢了，可父亲母亲哥哥弟弟都是无辜的，前世已经受她累过一次了，这次她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盛月华干笑着，想将自己的手从皇上手中抽出来。
    皇上却以为她害羞，反而握紧了，道：“不用不好意思，天也晚了，没人会看见的，就算被人看见了也无妨，你是朕的嫔妃，她们不敢说什么闲话。”
    盛月华看着皇上温柔的笑脸，勉勉强强露出个微笑，“是。”
    她脸上淡定，心底却快要咆哮了，为什么封旭安的人还不行动？
    要是再推迟一点，她可就要和皇上睡在一张床上了啊！
    封旭安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喜欢她么？现在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啊？
    说的喜欢都是假的吧！
    “走吧。”皇上拉着她的手道。
    盛月华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也只能跟了上去，心里疯狂呼唤封旭安。
    盛月华为了拖延时间，故意走的很慢。
    皇上以为她害羞了，也迁就着她，慢慢走着。
    可盛月华的毡帐着实离皇上的住处不远，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
    盛月华慢慢走近自己的毡帐，心情很复杂，欲哭无泪。
    甚至为了不想跟皇上同床，都想着，若是封旭安这个时候出手，她就答应他的告白了。
    比起骨子里就是个渣男的皇帝，盛月华觉得，封旭安简直是绝世好男人了。
    反正她是绝对不可能和他同床的。
    同屋都要呼吸困难。
    毡帐前，盛月华的脚步停了下来。
    皇上笑着回头道：“怎么了？害羞了？”
    他还从来没有临幸过盛月华，渐渐相处久了，对她的感觉更像知心的朋友一样，没有了宠幸的心思。
    在皇上的心里，盛月华和满宫的妃嫔都不一样，虽然不能宠幸，却是在别的地方不可或缺。
    和她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即使是再愤怒，心情也会变得心平气和。
    刚才就是，这一路，盛月华都表现地扭扭捏捏，皇上时不时回头看她，倒将之前的郁闷消解了不少。

 第391章 证据

    皇上见其他人的热情奔放见久了，倒觉得她这样的很难得了，便也耐下心来。
    他抬眼打量了一番盛月华的毡帐，“这就是你的住处？”
    “是。”盛月华道，指了指旁边，“皇上，那边就是皇后娘娘的住处。”
    她潜意思的话就是，您要不要考虑去皇后娘娘那边？
    皇上的脸色冷淡了下来，“盛妃，你一定要这样拒朕于千里之外么？你是朕的嫔妃，就算现在身子还没条理好，暂时不能侍寝，可以后也终究要侍寝的，只是同榻而已，何必这么排斥？”
    皇上可以接受她有小小的紧张，可也不能让她太过放肆了。
    “臣妾……臣妾没有那个意思……”盛月华紧张地道。
    她就是那个意思啊！
    盛月华看着皇上，差点哭了出来。
    后宫那么多妃嫔，皇上为什么铁了心非要挑她？
    盛月华刚想着大不了撕破脸皮，不管不顾。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小太监匆忙地跑了过来传话，成功阻止了即将爆发的盛月华。
    “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皇上不耐地道：“什么事，非要现在说么？”
    盛月华站在皇上身后，见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夸张地叹了口气。
    好险好险。
    盛月华庆幸。
    “启禀皇上，大理寺的人传来消息，从罪奴依云身上找到了这个。”
    小太监两手抬高，举着一块纸条。
    皇上拿过来，展开一看，瞳孔紧缩，手指紧急攥着纸条，手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
    盛月华踮着脚也看了一眼，嘴角勾了勾。
    这纸条十分眼熟，分明就是她提前让棋心找出来，趁机塞到依云身上的那一个。
    上面写的就是，“设法见到云才人容貌。”
    皇上看完之后，握紧了纸条。
    这上面的内容虽然看起来和要害云才人的孩子没有什么关系，可若是没有注意到云才人身上的，怎么可能对她的容貌有所在意。
    云才人自打进宫起，就特别低调，若无必要，都不会出华阳宫，这本来就是保护她的手段。
    谁又会在这样的条件下，打探到云才人身上呢。
    依云身上有这样的纸条，又对云才人的孩子动了手。
    皇上有理由相信，这两个对依云的命令，是同一个人发出的。
    “她可吐出来什么话？”皇上冷声问道。
    “回皇上，依云说……说……”小太监为难地抬头看了一眼盛月华，咬着牙道：“说是盛妃娘娘主使的。”
    盛月华怒道：“一派胡言！皇上，臣妾从没有和依云这样说过。”
    盛月华诚恳地看着皇上。
    “朕知道，这不过是那个贱婢在污蔑爱妃。”
    皇上的脸上乌云密布，又看了那纸条一眼，冷哼一声。
    此人连云才人长什么样都要一一打探，而盛妃却是早就知道她的容貌，甚至还为之遮掩。
    皇上确认，这个幕后之人，绝对不是盛妃。
    “多谢皇上信任。”
    “皇上。”另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行礼道：“大理寺少卿曹典求见。”

 第392章 曹典

    “传。”
    片刻后，一个有些清瘦、书呆子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这就是大理寺少卿曹典了。
    曹典行礼道：“参见皇上。”又看见了皇上身后站了个穿着宫装的女子。
    虽然不知道她是哪位娘娘，曹典还是皱着眉头道：“参见娘娘。”
    盛月华朝他笑笑，“大人不必多礼。”
    曹典却真的没有多礼，半分没有理盛月华，只是将刚才的请安当做一个必要的形式。
    盛月华被无视了，不可置否。
    曹典的一举一动都很规矩的感觉，看起来就是个十分严谨的人，不然那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不过虽是少卿，曹典的地位也是很高的。
    他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卿，都是由年长的皇室宗室占着，平时都不露面。
    曹典这个少卿，也是管着大理寺所有的事物。
    前朝经常有皇室宗亲占着高位，只享受权利俸禄，却不管实事的先例在。
    现在坐在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上的，就是先帝的叔叔，慎亲王。
    慎亲王年事已高，也没有几年可活了，又是不会生事的个性。
    皇上坐上这个位置以后，就想让这种现象消失。
    不过慎亲王以前对他的态度也不错，时常在太皇太后面前为皇上说话。
    皇上也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对慎亲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曹典是有能力的人才，皇上是拿他当未来的大理寺卿在用的。
    “起来吧，爱卿这么晚过来，可是有所发现？”
    曹典一向聪明，审理案件的速度也是最快的，皇上难免期待。
    曹典摇了摇头，“请皇上恕罪，时间太少了，大理寺还没审出什么来。”
    皇上奇怪道：“那爱卿不去忙着审问，这么晚来见朕干什么？”
    曹典道：“微臣是为了皇上手上的证据而来。”
    皇上拿着那张纸条，反反复复看了数次，也没看出什么究竟，问道：“这不过是最寻常的纸，笔迹也是标准的正楷，毫无特色，分明是幕后之人为了掩盖身份特意这么做的，爱卿还要它做什么？”
    曹典看着那纸条道：“微臣也是这样想的，以为这纸条看不出什么了，才使人送到了皇上面前，只是送走之后，微臣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幕后之人竟然连一丝蛛丝马迹也没留下，就又对纸条有所疑虑，这才紧赶慢赶进宫来，好在皇上并未就寝，微臣也没有打扰皇上。”
    皇上也没看出来什么，只能道：“朕看爱卿还真是多虑了，这纸条毫无特色，若是想从这上面看出些什么，倒是真的没头绪。”
    说完，便将夹在指间的纸条给了曹典。
    曹典恭敬地接过，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又将那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
    盛月华瞧着，那纸条都要禁不住这样的蹂、躏了，盛月华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
    “皇上，这个可能借臣妾一观？”盛月华指着纸条问道。
    曹典皱紧了眉，显然对此很是不情愿。
    那纸条说不定是这个重要的证据，皇上也有些犹豫。

 第393章 嫌弃

    盛月华见状，眉眼间有些愁绪，勉强道：“若是皇上信不过臣妾，那便算了。”
    皇上看到她的样子，又有些心软了，总归也确定了她不是凶手。
    “难过什么，朕又不是不给你。”
    倒是一旁的曹典有些不太愿意的模样，毕竟是这么重要的证据，皇上竟然给宠妃看了。
    但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皱起眉头。
    “谢皇上，臣妾一定小心拿着，不弄坏了。”
    盛月华小心翼翼接过纸条，在手心摊开，仔细瞧了两眼。
    曹典凉凉道：“盛妃娘娘还是注意着些，这纸条是重要的物证，万勿弄坏了。”
    曹典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看不惯后妃插手这事儿。
    盛月华心里就不舒服了，若不是她，连这纸条都不会从依云身上找到呢。
    大理寺到时就要抓瞎了。
    盛月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故意将那纸条抖了抖，在曹典骤然瞪过来的目光中笑道：“曹大人倒是对此事十分伤心，只是大理寺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若不是现在还没找出罪魁祸首，本宫也不必自己亲眼看一看了。”
    盛月华这话明摆着是在嘲笑大理寺无能，曹典气得呼吸都加重了几分，但碍着皇上还在，只能冷笑了两声。
    “盛妃娘娘到底是妇道人家，怎会知道寻常破案的时间，若是证据明显也就算了，可现在没有丝毫头绪是，让谁来没有办法。”
    虽然没有很明显，可曹典的眼神轻蔑。
    皇上见自己的臣子和妃嫔起了争执，也不知该偏向哪一方，只能咳了咳。
    “爱妃，你也别闹了，朕知道你受了委屈，着急自己不能洗刷冤屈，可破案也是需要时间的。”
    皇上给盛月华使了个眼色，提醒她能给她翻案的就是曹典，若是得罪了，万一故意拖延怎么办。
    曹典垂着眼眸，眼观鼻鼻观心，是不想跟头发长见识短的妃嫔计较。
    可盛月华却没放过她，对皇上建议道：“皇上，您还是换个大理寺少卿吧。”
    “爱妃别闹！”皇上也觉得盛月华有些过了，抱歉地看了曹典一眼。
    “盛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弃微臣不配查您的案子么？”曹典一脸严肃，看着盛月华的眼神很不善。
    他还没嫌弃后妃干政，自己倒是被嫌弃了。
    盛月华不在意地笑了笑，眼神回怼了过去，“没错，本宫正有此意！”
    皇上头疼起来，不明白一直都很温顺的盛妃今晚怎会跟曹典杠上了。
    皇上深知曹典的性子，他本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还有着读书人的傲气。
    被妃嫔这样说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曹典也果然像皇上心里想的那样，眼底覆上寒霜，语气很冲。
    “盛妃娘娘既然看不上微臣，皇上还是让别人来查这个案子吧，微臣甘愿让贤。”
    曹典也是个有血性的，同时也很自负。
    盛月华说他不行，那就换一个呗，曹典一点都不关心，只是道：“反正这案子是关系的是盛妃娘娘本人，又不是微臣。”

 第394章 墨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曹典对皇上拱手道：“皇上，微臣请求辞去大理寺少卿一职。”
    皇上头疼起来，“爱卿，盛妃不是那个意思，这大理寺少卿一职除了爱卿，还能有是谁能胜任呢？”
    曹典也是脾气倔，皇上还真的怕他非要辞官，看向盛月华的眼神有着责备。
    盛妃也是，怎么就和吃了火药一样，就和曹典过不去了。
    难道她是真的不指望曹典能给她证明清白了？
    盛月华却是一点都不在意曹典的话，甚至还笑了。
    曹典：“……”
    当他不存在么？
    这官没法做了！
    曹典的眸子里燃烧着怒火，盛月华估计若不是皇上在场，他就要上来怼她了。
    “呵呵，这么明显的证据都没看出来，若本宫是曹大人你，早就无颜面见皇上了。”
    盛月华淡笑着道。
    曹典笑了两声，“盛妃娘娘说的好听，那纸条微臣也曾仔细研究过数十次，都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他眼神轻蔑，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可谁都能听出他根本不相信，盛月华一个后宫妇人，能说出什么来。
    那张纸条，皇上也是看过许多次的，也没看出来什么，当然也不会相信盛月华。
    “爱妃，快点跟曹典道个歉，朕就不计较你之前说的话了。”
    皇上给盛月华台阶下，可盛月华却不接受，反而道：“若是本宫说出来了呢？曹大人是否就认输了？”
    曹典不屑的笑了两声，不过他对真正有本事的人还是敬仰的，道：“若是盛妃娘娘真的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微臣自会给娘娘道歉，可是，娘娘行么？”
    盛月华却不回答，只是问道：“曹大人可喜欢收藏墨锭？”
    曹典疑惑地点了点头，“可这又和今日之事有什么关系？”
    盛月华但笑不语，只是将纸条展开，放在皇上和曹典面前。
    曹典看见上面的笔记，眼睛一亮，“难道娘娘说的是上面的墨迹有问题？”
    盛月华点了点，“正是，幕后之人知道要换成普通的宣纸，毫无特点的字迹，可寻常人对墨知晓的却不多，何况是都是妇道人家的后宫呢？”
    盛月华调侃后宫都是妇道人家，倒让刚才还振振有词的曹典无言了。
    “这能看出什么？”
    皇上皱起眉头，只能看着曹典如获至宝的样子。
    盛月华笑了笑，“皇上用的墨都是贡品，怕是只用过上好的墨锭，才不晓得这墨与墨的差别，而像曹大人这样一路考试上来的臣子，知道的就多了吧？”
    曹典有了目标，又仔细看过了纸条，脸上有了喜色。
    “皇上有所不知。”曹典道，“微臣还是个布衣的时候，家中贫穷，若是没有先生的资助，怕是也到不了如今的地步，即使如此，可笔墨还有纸都贵得很，日子还是过得很拮据。”
    “寻常人只知道洛阳纸贵，却不知这墨也是贵的很，而且还分了许多种类层次，像是微臣那时候，只能用得起最便宜的墨锭，用在纸上墨迹稍淡，并不均匀，还有浓重的防蠹香料的味道。”

 第395章 赏赐

    曹典回忆道：“身为读书人，墨锭也是寻常要用的东西，微臣进京赶考之后，当了臣子才有了一点积蓄，能买好一点的墨了，可最好的墨锭还是千金难求，基本都进了宫里。”
    曹典指着纸条上的笔迹，“皇上您看，这上面的墨迹匀称饱满，墨色浓郁，还带着点点漆光，比例正是最合适的，虽然不知道了过了多久了，闻起来，还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
    曹典介绍道：“这种层次的墨，微臣是用不起的。”
    皇上的脸色阴沉，“那就是说，肯定是宫中的人？”
    曹典默认，道：“皇上不妨将每年入宫的贡品记录拿出来看看，所有的墨锭都赐给了谁，不瞒皇上，这张纸上用的墨，已经是最顶级的墨锭了，除了宫中贡品，微臣想不到别的来处。”
    皇上吩咐了身边的太监，让他们去将近些年相关的记录找来。
    盛月华站在皇上的身后，这时候倒不出风头了。
    不过曹典还没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他这个人虽然死板了一点，对有才能的人也不会不承认。
    “是微臣眼界小了，请盛妃娘娘别责怪。”
    曹典姿态放的很低，非常有诚意地跟盛月华道歉。
    “无妨，其实刚才也是本宫有些咄咄逼人了。”
    盛月华其实也不想针对曹典，本来只想心平气和将那墨的原因说出来的。
    只是看到曹典对女子看不太上的态度，有些不爽而已。
    既然曹典知道错了，她也不必追着不放，大方地接受了他的道歉。
    皇上也没料到是这样的发展，曹典在朝堂上从来都是怼地别人说不上来话的存在，也是因为口才好，能力强，别人确实比不过他。
    而这么有能力的曹典，竟然对盛妃表示心服口服。
    皇上惊讶的同时，也觉得与有荣焉，毕竟是自己的妃子，说明自己的眼光实在很不错。
    “曹典，这回你也知道了，朕的后宫不是只有无知妇人的。”皇上说笑道。
    曹典惶恐道：“是，是，微臣以前都小觑了后宫了，若是后宫全是盛妃娘娘这样的女子，大庆一定会一直繁荣昌盛的。”
    知道了着手的方向，查起来就比较容易了。
    宫中贡品去向的记录册保存地好好的，一翻阅就知道。
    曹典也不回去了，当场就查阅了两年之中获得过墨锭赏赐的后宫之人。
    可毕竟后宫都是妃嫔，喜欢舞文弄墨的人很少。
    盛月华就算一个比较喜欢写字画画的，可奈何皇上并不关心，就不用说赏赐了。
    查出来的一共就三个人，一个是皇太后，时间也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太后要抄写佛经，皇上就送了不少掺着金粉的墨锭过去，是抄写佛经专门用的，肯定不是幕后之人。
    剩下的两个就是柔贵妃和慈嫔。
    柔贵妃是也是一年前了，当时柔贵妃说自己想学画，皇上就送了几块墨给她，不仅有黑色的，还有别的颜色。
    当时皇上也是很宠她的，金贵的徽墨也随便送。

 第396章 真凶

    只是柔贵妃的兴趣来得快，去的也快。
    没过几日，就将那些顶级的墨锭束之高阁，也不知道现在用了多少。
    至于慈嫔，那倒是很久之前的老黄历了，慈嫔也是受过宠的，喜欢临摹字体。
    皇上当时也赏了不少给她。
    可皇上也知道，慈嫔和柔贵妃不一样，她的喜欢也是真的喜欢，这么久过去了，说不定都用完了。
    就算真的没有用完，慈嫔也应该知道各种墨锭的区别，不会犯这样的小错。
    柔贵妃……
    皇上闭上双眼，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是柔贵妃！
    刚才还在表示着对云才人的关心，还要将这个黑锅摔到盛妃身上。
    她的演技实在太好了，皇上都没有怀疑到她身上去。
    现在查出来是她，皇上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被欺骗的感觉，恼羞成怒起来。
    “立刻去将柔贵妃叫来！”
    小太监还不知道柔贵妃祸到临头，迟疑道：“皇上，这个时辰，柔贵妃怕是已经睡了吧？”
    皇上大怒，将册子扔到小太监脚下，“睡了也得给朕起来，赶紧去！”
    “是！是！”小太监没想到皇上生这么大的气，赶紧屁滚尿流地去了。
    盛月华见状，安慰道：“皇上息怒，现在只是第一轮排查，说不定真的不是姐姐呢？”
    柔贵妃之前故意说她的坏话，现在盛月华也毫无压力说着她的坏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曹典很是上道，一本正经地反驳着她的反话，“要验证也不难，只要皇上派人回宫，到柔贵妃的宫里搜查一翻，看看那墨锭到底用过没，还剩下多少，质地和纸条上的一不一样，真相都大白了。”
    盛月华趁机道：“曹大人说的是，这样若是贵妃姐姐真的是冤枉的，皇上也能给她做主了，只是要尽快派人回去，悄悄地搜查，万万不能被有心之人知道了，故意要害贵妃姐姐就不好了。”
    皇上同意道：“真是如此，朕这就派人，一定用最短的时间回去。”
    这样一来，柔贵妃就没时间传话回去，让人动手脚，盛月华满意地笑了。
    柔贵妃其实还没睡觉，还在为盛月华将皇上“抢”去了生闷气。
    小太监上门叫她的时候，她还兴奋不已，觉得皇上是因为什么事情不满盛妃了，叫她去侍寝的。
    小太监被皇上骂了，知道柔贵妃要倒霉，就不敢告诉她真相，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总归是皇上派来的人，柔贵妃笑脸相待，连忙叫着静仪替她用最快的速度又重新梳了妆，换了一身锦绣的霞衣，才一脸娇意地出了门。
    结果被带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事情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仅盛妃在场，还有一个明显是外臣的人恭敬地站在一旁，怎么看都不是让她来侍寝的。
    因为天有些黑了，柔贵妃看不见皇上阴沉的表情，只看见盛月华故意扬起头，露出的挑衅表情。
    柔贵妃就当做没看见，脸上挂着笑容，柔柔的福了福身，“参见皇上，不知皇上这么晚让臣妾过来，是有何事？”

 第397章 狡辩

    皇上的声音很是阴沉，“朕为什么叫你过来，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么？”
    皇上终于抬起头来，柔贵妃能够看到他的表情，顿时吓了一跳。
    皇上显然是生气了，还是生她的气。
    她还不知道皇上已经知道她做下的事情，在她的意识中，指使依云的事是天衣无缝的，一定不会查到自己的身上。
    她还以为皇上是为别的事情生气呢。
    柔贵妃委屈起来，“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柔贵妃眼神怨毒地看向盛月华，还以为是盛月华在皇上身边说了什么中伤的她的话。
    “皇上，您可不要听小人谗言啊，臣妾自从那日因为丽贵人被皇上训斥了之后，做什么事情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绝对没有再犯错了。”
    柔贵妃咬着嘴唇，委屈地道：“皇上到底是因为何事，这么生臣妾的气啊？”
    皇上看她还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甚至还在暗示是有小人谗言，频繁看向盛妃，以为是盛妃说她的坏话，顿时气得手都抖了。
    他之前宠爱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皇上顾忌着还有外臣在旁边，忍着满腔的怒气，可是看着柔贵妃的眼神当中，已经满是厌恶。
    他将那张罪证甩在柔贵妃面前，指着她狠狠道：“你这个毒妇！竟然对朕的孩子下此毒手！”
    他知道柔贵妃可能有点小性子，无伤大雅，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察觉到云才人的存在之后，竟然还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
    皇上对她很是失望。
    柔贵妃见着那张纸条，第一反应不是求情，说自己冤枉，而是满脸的惊讶。
    这张纸怎么会在这儿？
    不可能啊，依云接了不是应该烧了吗？
    怎么会现在还留着，还被人找出来了。
    难道依云一直不相信她，怕自己最后没用了，才一直保留着这个，等自己若是真的被推出来当做替罪羊，就拿出来说指使自己的人是她？
    柔贵妃有一丝的慌乱，可马上就镇定下来，捡起那张纸条随意看了两眼，装着无辜道：“皇上，这是什么？”
    装的还似模似样的，不等皇上回答，盛月华轻笑了一声，“贵妃姐姐难道不识字么？上面写的东西，一看便知是什么事吧？”
    皇上的话也咽了下去，道：“柔贵妃，你自己写的东西，难道就认不出来么？”
    柔贵妃心中忐忑，面上却镇定道：“皇上说笑了，本就不是臣妾写的，臣妾怎么能胡乱认下呢？皇上又不是不认得臣妾的笔迹，臣妾随意惯了，这么工整的字迹，肯定是写不出来的。”
    曹典听着柔贵妃的狡辩，忍不住开口道：“字迹可以模仿，可墨迹却不会说谎，贵妃娘娘，后宫当中有这样珍贵的徽墨的，也就只有娘娘您一人了。”
    柔贵妃却没想到自己是在这上面暴露了，内心完全慌乱了起来。
    柔贵妃怒道：“竖子尔敢！本宫是一宫贵妃，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议论本宫的不是？！”

 第398章 不忍

    柔贵妃没见过曹典，看着他年纪颇小，以为他只是个小小的官吏，就忍不住用自己的贵妃身份压制。
    盛月华原想为曹典说几句话，看了他一眼，却闭上了嘴。
    曹典根本不用她帮，自己就能怼回去。
    曹典面无表情，也不为柔贵妃的鄙视而生气，还是慢条斯理的，和柔贵妃的恼羞成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曹典拱手道：“微臣不是什么娘娘口中的什么东西，而是有正经官职的大理寺少卿曹典是也。”
    柔贵妃的怒气吞了回去，对刚才说过的话很是后悔。
    曹典这个人她也知道，是皇上亲自培养的臣子，能力非凡，很得皇上看重。
    左相也跟她说过，想要拉拢这个人。
    柔贵妃要早知道他是曹典，肯定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显得她多么无知又自以为是，连盛月华都没忍住，偷偷笑起来。
    柔贵妃脸上的表情尴尬，曹典竟然这么年轻，一点都没有官场之人的特质，也怪不得她看走了眼。
    皇上对柔贵妃也是失望地很，安抚了曹典几句。
    同样是对曹典，盛月华虽然也是刚开始对他不太尊敬，可说的话都是有理有据的，最后也得到了曹典本人的认同。
    而柔贵妃呢？简直是个泼妇。
    皇上再一次怀疑自己之前的审美。
    “曹典翻阅了近些年的贡品中徽墨赏赐的记录，已经能够确定，只有你一个人可能是幕后凶手。”
    皇上面无表情，身上却散发着可怕的低气压，气势汹汹，“柔贵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柔贵妃伺候了皇上多年，还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也知道自己今日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柔贵妃满脸悲伤，哭诉道：“皇上要是这样怀疑臣妾，臣妾无话可说啊，难道记录上只写着臣妾一人，谋害云才人的凶手就是臣妾了么？每年进贡的徽墨不止一点，除了后宫，更多是流向宗亲和大臣们啊。”
    柔贵妃先试图搅乱浑水，又开始打感情牌，抹着眼泪道：“但皇上若是对臣妾有所怀疑，臣妾就算是清白的，在皇上心里的形象却不是这样了，皇上，臣妾从王府的时候就是您的侧福晋，这么多年过去，难道皇上还看不清楚臣妾是个怎样的人么？”
    柔贵妃哭得梨花带雨，很是惹人怜惜。
    “皇上，您难道真的相信是臣妾做下的这些么？臣妾这么久没有给皇上开枝散叶，对孩儿也是渴望的很，断断不可能对怀有身孕的云才人下手啊！”
    盛月华冷眼瞧着柔贵妃哭哭啼啼的，她的内心并无半点波澜。
    可看向皇上，却发现他表情为难，好像有些动摇了。
    盛月华在心中嗤笑，眼神冰冷。
    皇上是个情种，也宠了柔贵妃这么多年了，到底是对她心存不忍的。
    可柔贵妃害死的是他自己的孩子，皇上都能念着柔贵妃的好。
    盛月华只觉得心寒。
    曹典看着皇上的犹豫，也摇了摇头。
    他是外臣，当然看得清楚。

 第399章 真正的刺杀

    曹典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后宫嫔妃。
    做的事情心狠手辣，只要在皇上面前哭一哭，就能获得赦免。
    这样一来，他们这些人努力破的案又有什么用，到头来罪魁祸首还是逍遥法外。
    曹典为人正直，见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皇上还犹豫的时候，曹典提醒皇上，“皇上，您该给云才人的孩子一个交代。”
    柔贵妃的哭声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哭了起来，心里算是把曹典给恨上了。
    皇上虽然不忍柔贵妃，但也怜惜没了孩子的云才人，再看柔贵妃的时候，就只剩下心烦了。
    “好了，哭哭啼啼的干什么？”皇上不耐烦道。
    柔贵妃的哭声瞬间小了不少，但还是在啜泣着。
    皇上左思右想，“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着你一个人，虽然你也有可能是无辜的，但朕也没有办法，云才人肚子里的龙嗣没了，后宫无子，朕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柔贵妃的泪簌簌落下，“皇上！”
    皇上不再看她，挥手让人带她离开，“将柔贵妃和她所有的宫人暂时扣押软禁，不准让人探望，也不能让任何人传递消息出去，若是让朕知道谁敢违抗朕的命令……”
    皇上冷冷道：“朕砍了他的脑袋！”
    “是。”
    有太监进来将失魂落魄的柔贵妃“请”了出去。
    柔贵妃最后回头看了皇上一眼，眼中满是凄凉不甘。
    皇上叹了口气，心底也满是悲凉。
    若柔贵妃真的是罪魁祸首，皇上不可能再留着她，不仅失去了云才人腹中的孩子，连宠爱的贵妃也要舍弃，左相也会跟他离心。
    但柔贵妃若是无辜的，真正的幕后黑手又是谁呢？
    曹典道：“皇上不必过于忧虑，等回宫了，谁是幕后黑手，自然浮于水面。”
    皇上点点头，道：“行了，今天发生了这么事情，夜也深了，爱卿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
    盛月华感觉背后有点凉。
    果然，皇上说完之后，目光又看向了她，“盛妃，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先休息吧。”
    “……是。”
    不夸张地说，那个时候，盛月华的背后都渗出汗了，表情僵硬起来。
    就在皇上、将要牵起她的手，进屋的时候，外面突然乱了起来。
    皇上警觉起来，将盛月华护在了身后。
    虽然他渣了一点，但不可否认的是，皇上有些时候还是很靠谱的，不然后宫怎么有那么多嫔妃喜欢他。
    “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退后了几步，警惕道，“来人，护驾！”
    可被叫进来的不是什么宫人或者侍卫，而是同样穿着黑衣的刺客。
    皇上最开始还以为那是自己的人，计划好的刺杀都结束了，现在来干什么？
    皇上怒道：“你们疯了么？竟然来刺杀朕？”
    那刺客不答，一双眼眸锋利凶狠地看了过来，微弱的月光之下有银光闪过。
    皇上知道那是什么，眼瞳紧缩起来。
    “皇上小心！”盛月华及时将皇上推开，自己却痛呼了一声，摔倒在地。

 第400章 受伤

    盛月华替皇上挡了一刀，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倒在地上。
    刺客的手顿了顿，仿佛是一击不中，有些惊讶的样子。
    可机会难得，他还是没有再顾及盛月华这个意外，转而向皇上攻去。
    皇上想要去看她一眼，却被刺客缠住，无暇顾及。
    刺客下手狠厉，皇上心中微凉，这绝对是下了狠手的，是真的要杀他！
    皇上左右闪躲了两下，随手抽出桌案上摆着当做是装制品的长剑，跟刺客一招一式对打起来。
    可皇上虽然练过武，水平却不怎么样，逐渐感觉到吃力起来。
    刺客步步逼近，皇上也一步步向后退着。
    黑衣刺客的力气很大，皇上手中的剑都要被震飞了，手掌也麻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力敌，只能咬牙硬撑着，拖到有人来救驾。
    “皇上！”盛月华捂着伤口，很是着急，咬着牙想起来帮忙。
    她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上飞过来一眼，示意她别起来。
    盛月华也只能坐在原地，不给他添麻烦，眼神紧紧盯着皇上和刺客的交锋。
    皇上且战且退，故意将刺客带到了另一边。
    这边，盛月华看他们走远了，刺客没有注意到她这个伤患的动作，咬着牙起身，歪歪斜斜向外边走去。
    另一边，就在皇上再一次抵挡住刺客的进攻时，手中的剑应声而断。
    那本来就是装饰品，肯定不如真正的剑那样坚固。
    剑尖飞了出去，速度快且力道又大，直接飞到了皇上大腿附近，划出一道血痕。
    不说是皇上，就是连下手的刺客也没想到，最终伤到皇上的是他自己的剑。
    刺骨的痛楚从难言的部位传上来，皇上被震地退后了几步。
    要不是顾忌着有刺客在场，不能在他面前出丑，皇上肯定要捂着手上的部位，痛呼一番。
    不是皇上矫情，实在是太痛了！
    寻常人根本无法体会到这种痛苦。
    刺客见到皇上受伤了，本来就有了退意，他的目的又不是真的刺杀，犯不着再战下去。
    可是现在皇上就单独站在他面前，作为一个刺客，要是现在就甩手走了，看起来也太奇怪了，反而会被怀疑。
    于是，刺客只能有一次迎了上去，像模像样地皇上过了几招。
    还好皇上现在痛到几乎要晕厥，还手都是在靠着本能，也不会注意到他有没有出全力。
    直到刺客侧首，听见外面不少人的脚步声，才抽手离去。
    皇上也筋疲力尽，用短剑撑着地，看到盛月华焦急地领着一大队侍卫赶来的时候，一个没撑住，昏迷了过去，耳边好似传来她叫着“皇上”的声音……
    等皇上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两日的天明了。
    刚睁开眼睛就感觉身下一阵剧痛，也不知道是不是昏迷的时候感觉不到，醒来之后，所有的痛楚都十分明显。
    皇上痛地嘴唇都白了，难以忍受地发出了痛苦的低吼。
    盛月华原本正在床榻边休息，听见声音，立马凑了过去，看着皇上苍白的脸色，激动道：“皇上，您可算醒了！”

 第401章 清醒

    “朕……朕怎么了？”
    皇上想要坐起来，一不小心牵扯到身下的疼痛，瞬间整张脸都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落了下来，跌回了床榻上，狠狠喘了两口气。
    皇上无助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盛月华见他想自己起来，连忙阻止，手按在他的肩上：“皇上，您慢着些！伤很重，还不能起来，太医嘱咐了，一定不能乱动，要好好休养才是。”
    嘱咐完，皇上就不动了，脸色迷茫。
    盛月华见他唇瓣上干得都起皮了，小心翼翼挤出了个笑容。
    “皇上可是口渴了？臣妾去给您倒水。”
    皇上微微点了点头。
    盛月华走到中央桌子前，给他倒了杯温水过来。
    告罪以后，小心地扶着皇上的头，将水喂了进去。
    皇上昏迷了两天，也是真的渴了，连喝了两茶盏才罢休，又急又快。
    盛月华怕他呛着，连声道：“皇上慢点。”
    等喝完了水，皇上干哑的喉咙才缓解了许多。
    躺在床上，望着床帐回神，昏迷之前的记忆慢慢回拢，皇上想起自己是被刺客打伤，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虽然不能乱动，还是歪着头，将自己所在的地方仔细打量了一遍。
    盛月华看出他的疑惑，道：“皇上，这是臣妾的住处，距离刺客刺伤您那天，已经过了两天了，因为皇上您不慎受伤，还不宜移动，就只能先安置在臣妾这里。”
    皇上听了她的话，也大体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
    当时他们就是在盛月华的毡帐附近遭到刺杀的，最近能休息的地方也就是这里了。
    皇上并不意外自己会在这里醒来，身边只有盛妃在伺候，也是常理之中。
    毕竟他被刺伤的时候，盛月华就在他身边，肯定不会是刺客的同伙。
    皇后被禁足，贵妃被软禁，还是戴罪之身，最后也只能是盛妃做主，里里外外安抚众人，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想到这里，他面色有些难看，沙哑着声音说道：“朕……朕的伤……”
    盛月华的表情犹豫了起来，先安慰了他两句，才道：“臣妾这就去叫太医来。”
    皇上点了点头，只是看到她的表情之后，也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按理，不应该是他醒来就要跟他说，伤势到底是如何么。
    看盛妃这欲言又止的样子，难道他的伤很重？
    皇上感觉有些不妙，趁盛月华离开的时候，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上到底是哪里在痛。
    结果让他脸色一青。
    难道他真的伤到那个地方了？
    正在皇上怀疑人生的时候，盛月华带着太医过来了。
    来的也是太医院资历最高、艺术最好的老太医了，肩上背着药箱，佝偻着身子跟在盛月华身后。
    盛月华屈膝道：“皇上，太医来了。”
    那太医战战兢兢，颤颤巍巍，拖着一张像是橘子皮的老脸在床榻前跪下，“参见皇上”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皇上似乎听出了一丝绝望的味道。
    皇上以前见他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不卑不吭，风淡云轻的表情。

 第402章 伤情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倒像是欠了别人一大笔钱还不起，被人上门追债一般。
    皇上勉强转了转脑袋。
    盛月华见状，上前在他脑袋底下又塞了个枕头，才让他稍微的脑袋垫的高了一点。
    皇上见到太医头上的汗，纳闷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朕还会吃了你？”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的伤有多严重，这老太医人称圣手，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应该会手到擒来才对，犯不着这样吧？
    太医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直视皇上的眼睛。
    心中叫苦连天，这样的事情，怎么就让他碰上了啊！
    早知如此，就应该听儿子媳妇的话，早点出宫颐养天年，也不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朕的伤到底怎样了？”
    皇上不耐烦了，直接问道。
    太医的身体一颤，更紧张了。
    盛月华看不下去了，满脸为难地道：“皇上，您要先有个心理准备啊，您还年轻，一切都会好的。”
    说着，她忍不住啜泣起来，太医也低着头，房中一片悲伤的感觉。
    皇上满脸怀疑人生的表情，难道他得了绝症了？
    心里的危机感越来越深，皇上心头沉重。
    原本他也是有了一点预感，可是一直安慰自己不会的，也没有往那个地方去想。
    可联系到自己刚才一直痛的地方，皇上喃喃问道：“快说！朕到底怎么了？！”
    看太医还是一脸犹豫的样子，皇上没耐性地大声问道。
    太医眼看也不能再隐瞒下去了，狠心一咬牙，沉声道：“皇上，您伤到了那处！以老臣的医术，恐怕暂时不能治愈啊，可是皇上还年轻，凭借着自身的恢复能力，还是有希望能自己恢复成原来的水平的。”
    太医脑门上留着硕大的汗，也不敢看皇上的表情怎样，低着头快速说完之后，俯身叩拜了下去。
    太医一大把年纪了，本来能早点回家享受天伦的，可又遇见了这种事情，知道了皇上那处受伤，从此不能人道，还无能为力。
    不由淌下两行老泪，知道下场算是好不到哪去了。
    床榻上，听见此话的皇上却是直接呆愣住了。
    太医的话像是在他心上给了一记重击。
    那处受伤……不能治愈……
    信息量太大，一时接受不了，他得缓缓。
    感受到下身剧烈的痛楚，攥紧被角的动作充满着不甘。
    皇上简直不敢相信，他这么年轻，太皇太后刚刚去世，他才刚刚亲政，一切都往好的地方而去。
    怎么就会出这样的事情？
    后宫那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年轻皇帝的霸业才刚刚开始，就在意气风发的年纪，可太医刚刚说了什么？
    一片静谧……
    太医瑟瑟发抖，皇上甚至眼角渗出了男儿泪。
    想来，肯定是十分痛心了。
    毕竟可是个情种，前世不知道骗过了多妃嫔呢，盛月华也被他骗地团团转。
    而此时。
    盛月华静静地站在太医身后，近距离欣赏着他痛不欲生的表情，内心的爽快难以言表。

 第403章 束手无策

    其实盛月华也不知道，皇上竟然会受这样的伤。
    第二次刺杀本就是她和封旭安计划好的，只是具体的时间没有定下来。
    封旭安之前说要趁守卫松懈的时候下手，真实意图也不是真的对皇上下手，只是想让皇上感觉到危机，彻查的时候将锅甩到别人身上。
    若是平时，封旭安想要行使这样的计划，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但这回皇上派人伪装成刺客在先，隐瞒着封旭安，甚至将他临时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没有了秦国公的守卫，这猎场的安全就下降了一大半。
    封旭安的人才能悄无声息地混进来，却不用担心皇上、将守护不力的罪责给他。
    皇上即使是恨，也只会恨刺客，不会恨封旭安，毕竟是皇上自己将他调开的。
    封旭安和盛月华说的只是装着刺杀皇上的样子，没想对皇上真的怎么样。
    可又担心皇上一根毫毛也不掉，会不将此事当回事儿，就决定只让皇上受一点小伤。
    当时皇上用断剑支撑着身体，自己却昏死过去了，刺客见有人来，飞速逃走。
    侍卫们要全部去追，盛月华打了个掩护，说是害怕还有刺客，让一大部分侍卫留下来保护皇上。
    盛月华还以为皇上真的是像他们计划好的那样，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是因为筋疲力尽才昏过去的。
    让人将皇上抬到她的住处，叫太医来看过，太医支支吾吾地，断断续续将皇上的伤势说出来之后，盛月华才一片惊讶。
    当时她还不相信是这个发展，追问皇上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太医抹着汗说有，但是几率很低。
    盛月华当时的表情真的是一言难尽。
    果然，人还是不能干坏事儿的。
    前世的仇，现世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知道他以后都不能人道了，盛月华着实是幸灾乐祸了一把，也松了一口气。
    以后总算是再也不用担心他非要拉着她侍寝了。
    在宫里总算没了这个顾忌。
    盛月华脸上带着一抹微笑，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中很久，听到皇上沉痛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你实话是说，不要蒙骗朕……”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面露苦涩，勉强撑着胳膊，将、上半身撑起来。
    盛月华敛了微笑，换上担心的表情，“皇上，您小心自己的身子啊。”
    上前想要扶着他，却被一把挥开。
    皇上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医。
    “朕的身体……以后还有恢复的希望么？”
    太医颤抖着，像是害怕极了，“皇上！老臣的医术不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皇上不如早日回宫，昭告天下寻找医术高明之人，怕是还有恢复的可能啊！”
    太医怕皇上情绪激动，要了他的老命，说完就将身子完全俯身在地上，不敢起来。
    听了他的话，皇上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这位太医一向是给皇上请平安脉，专为皇上看病的，已经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了，
    他都束手无策，太医院也根本没有办法！

 第404章 八卦

    太医这话相当于没说一样，这样难以启齿的病，怎么昭告天下？
    他身为天子，难道不要面子的么？
    皇上仰着头，看着床帐，眼中空洞，了无生气。
    盛月华轻声对太医道：“你先出去吧，去将皇上的药煎了，着人端进来。”
    其实是给了太医一个出来的借口。
    太医心下感激，连忙起来，悄无声息地对盛月华行了一个长揖。
    盛月华挥了挥手，太医就赶紧出去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到皇上的床前，“皇上，您千万别灰心，这天下之大，医术高明的医者多了去了，太医院没有办法，不一定别人也没有办法。”
    皇上却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难道要让朕不行的名声传遍天下么？！”
    皇上身边就她一个，难免将怨气发泄到她身上。
    盛月华也没有生气，低声劝道：“办法不都是人想出的么？不用皇上的名义，用其他位高权重的人的名义不行么，暗中散布消息，只要钱财够了，总能有人出面的，办法有的是，只是皇上千万不要放弃啊，若是连皇上都放弃自己了，臣妾哪怕有再多的方法也没用了。”
    盛月华说了这些，也不知皇上听进去了没有，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皇上偏过头去，道：“朕有些激动了，这也不关你的事，你先出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盛月华无奈起身，对着皇上的背影行了礼，出去了。
    琴心正受在外面，见着她出来，便凑了过来，“娘娘，皇上没事儿吧？”
    不过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关心，而是好奇加看热闹。
    毕竟是盛月华和封旭安的人，琴心虽然平日里一口一个“皇上”，看着像是十分尊敬的样子，实际上却是看不上他的。
    而且在琴心心中，盛月华是封旭安的未来国公夫人，就对皇上更加看不上眼了。
    这两天盛月华一边要应付朝臣宗亲，还有妃嫔的询问，一边还要抽空了解皇上的病情，亲自照顾皇上，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琴心多说两句。
    琴心也就没怎么知道皇上的状况，见太医进去又出来，便知道皇上终于醒了。
    见主子也出来了，琴心就问出来了。
    盛月华嫌弃她八卦，“你多什么嘴！这是能随便讨论的话题么？”
    琴心乐道：“难道皇上真的那个地方被伤到了？再也不能宠幸妃嫔了？”
    “嘘——，小声点！”盛月华见四周没有人，才训斥道：“你也是大黄花闺女，这种问题怎么问得出口，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
    琴心撇了撇嘴，“敢娶奴婢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秦国公府。
    早已回京养伤的秦墨打了个重重的喷嚏，“一定是琴心想我了！”秦墨笃定地道。
    太医来过一趟，住在周遭的妃嫔也就知道，皇上肯定醒来了，就结伴堵在外面，要求进去看望皇上。
    盛月华想去看看皇上的药煎好了没有。

 第405章 私心

    出来了却立刻被她们缠住，根本就走不开。
    和妃带头站在前面，脸上带着假笑，拉着盛月华的胳膊不放。
    “盛妃妹妹，本宫刚才都瞧见了，太医进去了，皇上也醒了吧？你守着皇上那么久，是不是也该让咱们姐妹进去，亲眼看看皇上好不好啊？”
    这是在说她霸着皇上，不让她们进去了。
    和妃也是个妃位，现在皇后和柔贵妃都不能出面，她知道了皇上受伤，本想过来伺候表示一下诚心的，却被盛月华挡住，排斥在外。
    原本想用自己的身份和资历压着盛月华，可几个有权威的大臣，右相、秦国公、大理寺少卿等人都支持着盛月华，皇上的贴身太监和侍卫也都只听盛月华的。
    皇上受到刺杀的时候，盛月华和他在一起，甚至自己都受了伤。
    就算是和她无亲无故的，看在这上面也是支持她的，倒是后宫的其他人，都有嫌疑，当然不能相信。
    有他们在暗中助力，皇帝身边的太监也知道皇上对她的不同，盛月华能够把控住场面，也是理所应当的。
    和妃平日里自诩是宫里的老人，资历很高，都是压着进宫不久的盛月华一头的。
    这次反倒被她压着，对她不满的很。
    盛月华之前安抚众人，还要负责皇上这边，本来就头疼地很。
    对后宫众人也就没有耐性了，直接发话让她们都安心待在自己住处，没事不要过来。
    皇上这边的伤肯定是要保密的，盛月华倒是愿意将他的伤情传遍天下，可是皇上醒了之后必定会惩戒她。
    盛月华不让后宫的人进去，也是为了她们好。
    万一她们不小心发现了皇上的秘密，又传出去了，皇上不得要了她们的命？
    可惜不论是和妃还是其他妃嫔，都不知道这个理由，只以为盛月华只想自己将照顾皇上的功劳全抢走，心里不爽地很。
    但是盛月华发话了，位分低的不敢不听。
    和妃身后这些跟着来看望皇上的，哪个不是在和妃的怂恿下才来的。
    若是没有和妃带着，她们是肯定不会自己来的。
    在她们眼里，盛月华虽然也是妃位，却是比不上和妃的。
    此时一看见和妃转头对她们使的颜色，便都附和着她的话，连连点头。
    “是呀是呀，和妃姐姐说的正是呢。”
    “皇上受伤了，嫔妾们也担心地很呢。”
    “盛妃娘娘，嫔妾们好久都没见到皇上了，实在是担心皇上的安全，娘娘一直说皇上无事，让嫔妾们不要担心，可却一直不让我们探望，这也说不过去吧，还是说娘娘有别的私心……”
    刚才的话，盛月华还能忍，不过是几个小才人抱怨一下。
    她如今身为妃位，处事还是要大气一点，一点小抱怨，不用追究，也就一笑置之了。
    可最后这个的话，却是有些诛心。
    盛月华拂开和妃的手，不顾她难看的脸色，朝那个最后说话的人走了过去，直直看着她，语气危险。
    “你的意思是本宫挟制皇上，有所图谋？”

 第406章 夜不能寐

    被问到的那人有些受惊，她也只是跟着施加一点压力而已，想要进去看看皇上，也没想到盛月华会这么问她。
    这人盛月华也不陌生，是除了和妃，所有人中位分最高的丽贵人。
    病榻之前出情人，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丽贵人很是垂涎。
    也以为盛月华不让她们进去，就是怕自己抢了她的圣宠。
    秋猎这几日，最得圣宠的就是丽贵人，她可是很有自信，能够继续得到皇上的宠爱呢。
    盛月华阻止她进去看皇上，就是阻止了她得宠的机会。
    在这些人中，除了和妃是不满盛月华越过她揽了大权，只有丽贵人是心中最愤懑的。
    因为其他美人才人圣宠都不多，见过皇上了，却没能留住圣宠，只能是自己的问题。
    就算现在见面了，皇上也不见得能看上她们了。
    她们跟来，只是跟着和妃过来，看盛月华的笑话而已。
    丽贵人却是觉得自己能得宠的，对盛月华的火药味尤其浓重。
    不然，她也犯不着说那些激怒盛月华的话。
    到底也是做过丽嫔的，前些日子也一直得宠，就飘飘然了，胆子比之前那些才人美人大了不少，竟敢这么无凭无据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丽贵人见盛月华严肃的脸色，明显是不高兴了，要治她的罪，心里也生出一丝不服来。
    她可不像那些无宠的低位妃嫔，前几天，皇上还非常宠爱她呢，这给了她无限的勇气。
    丽贵人笑了一声，直接怼了回去。
    “难道嫔妾说的不对么？自从皇上受伤，盛妃娘娘您就封锁了周围，不让任何人见皇上，连和妃娘娘不许，嫔妾也不想这么误解娘娘，可是娘娘的作为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丽贵人知道自己位分低，就将和妃也拖下了水，对和妃道：“和妃娘娘，您说是吧？”
    “丽贵人的说的没错。”
    和妃本来就是找盛月华的茬，当然选择丽贵人那一边，像是为盛月华好一般，劝道：“盛妃，你的布置本宫也知道，无非是不想让人打扰到皇上养伤，本宫和诸位姐妹都能理解。”
    和妃话锋一转，又道：“可是皇上既然都醒了，也该见见我们才是，身为后妃，皇上的安危是本宫最为担心的，若是不能亲眼见到皇上，本宫夜不能寐啊。”
    和妃说得很有感情，眼眶都湿润了，活像是真心担忧皇上安危，简直是后妃楷模。
    只是盛月华瞧了瞧她的脸，语气颇为疑惑地道：“是么？那和妃姐姐的恢复能力应该不错，本宫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这是两天两夜没睡的状态，眼下一点青黑也无，脸上也红润地很。”
    盛月华看着和妃有些挂不住的脸，欣羡地啧啧道：“本宫可是好生羡慕姐姐呢。”
    和妃干笑两声，“哪里哪里，本宫也是怕会吓到皇上，妆容有点浓厚了而已。”
    关心皇上的话被戳穿，和妃哪里还有脸跟盛月华说话，让丽贵人顶了上来，自己退到后面去了。

 第407章 不宜见人

    盛月华转身要走，丽贵人急了，她这次来一定要见到皇上，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她准备了这么久才得来的机会。
    丽贵人在她身后说道：“盛妃娘娘，您直接走了，是听了嫔妾的话心虚么？”
    她也顾不上和盛妃撕破脸皮了，只能用这样的话才能将她留下。
    盛月华听到这话，脚步顿住，转过头来，眼神危险地道:“你说什么？”
    这些天发号施令惯了，为了让手下的人听话，她也不得不将前世的当贵妃时的气势拿出来。
    后宫嫔妃习惯了她和善的一面，却从来没见过她疾言厉色，威势满满的一面。
    丽贵人见了她的眼神，瞳孔瑟缩了一下，竟然有点怯了。
    意识到这件事，丽贵人不甘地咬住了嘴唇。
    盛妃虽然是妃位，可比她进宫还晚，能升到这个位分不过是靠的家世和运气罢了，她才不相信，盛妃有多大的气势呢！
    丽贵人这样想着，又露出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盛妃娘娘，不仅是我们，外面多少人都等着结果呢，娘娘还是让我们进去看一眼皇上吧，我们也不需要多久，只要看到皇上真的平安无事就行了。”
    饶是这样说着，可丽贵人心中还有些发虚，就将和妃也拉了过来，道：“和妃娘娘，您也说两句啊，您可是和妃！”
    丽贵人不敢看盛月华，示意和妃，她才是有资历的。
    和妃刚才被盛月华揭穿了话语上的矛盾，还没做好准备再说话呢，就被丽贵人拉过来了。
    盛月华也轻飘飘瞥了一眼和妃，和妃看她这眼神，心火也上来了。
    “丽贵人这话说的不错，皇上怎么样，怎能只听你一人之言。”和妃像忘了之前的事儿似的，一脸刻薄地道：“本宫也是妃位，论资历还在你之上，本宫要进去，你能拦得了么？”
    盛月华却只是笑了笑，表情讽刺，并不多说，可和妃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和妃看了看周围森严的侍卫，心知自己还真进不去。
    要不是进不去，她也不必在这里跟盛妃耍嘴皮子。
    和妃咬着牙道：“总归我们今天一定要进去看看皇上！”
    盛月华不耐单地走到和妃身边，和妃警惕地缩了缩，她知道这段时间周围的侍卫都听盛妃调遣。
    “你想干什么？”和妃紧张道，忍不住往后推了推。
    “本宫不想干什么。”盛月华面无表情，“只是想告诫姐姐和诸位姐妹，安分一点，皇上刚刚醒来，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不宜见人。”
    盛月华将她们一个个看过去，最后又看向和妃。
    那些位分低的抵挡不住她的目光，慢慢低下头去，也就是和妃与丽贵人，不服气地瞪了回来。
    “什么不宜见人？不过就是娘娘的借口罢了。”丽贵人鼓起勇气道，看了看毡帐门口守着的侍卫，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总归只有娘娘您一个人能见得着皇上，自然是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谁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不宜见人？”

 第408章 同意

    “丽贵人这话错了，谁说只有本宫能见到皇上，难道之前太医是死的？还是昨日前来探望皇上的阁老们不是人？”
    盛月华眼神看向有些慌乱的丽贵人，莞尔一笑，“丽贵人的意思，本宫一定会传达给他们的。”
    有资格探望皇上的都是在朝中有资历有身份的朝臣，要是听了这话，记恨上丽贵人了，怕是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丽贵人吃不了兜着走。
    “娘娘应该知道，嫔妾本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总要误解嫔妾呢？”
    丽贵人眼中蕴出雾气，像是被她欺负了一样，咬着唇道：“嫔妾只是想看看皇上好不好罢了。”
    盛月华看着她，淡淡道：“丽贵人，你是后宫嫔妃，就要遵守后宫的规矩，见不到皇上，就能因此中伤本宫么？也就是本宫不跟你计较，何况皇上刚醒，真的不想见人。”
    丽贵人与和妃的表情是根本不信的样子。
    和妃哼笑一声，“妹妹说的轻巧。”
    盛月华原本不想搭理她们，结果成功被她们两个给气到了。
    便道：“好啊，若是你们不相信，非要见皇上，本宫也不能阻拦你们。”
    这是有戏？
    丽贵人与和妃对视一眼，都是喜上眉梢。
    丽贵人还有些不太相信，和妃倒是乐意地很。
    既然能让见皇上，就是让盛妃嚣张一点也没什么了。
    和妃顿时软了下来，脸上挂着和事佬的笑容，“盛妃妹妹，丽贵人刚才说的是不太对，本宫也是看不下去，这就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又将目光对着丽贵人，示意道：“还不跟盛妃认错？”
    “和妃娘娘……”
    丽贵人显然是不太甘心的，却被和妃严厉地看了一眼，只能乖乖对盛月华行了礼，声音闷闷的，“嫔妾刚才失言了，请娘娘不要见怪。”
    虽然是认错，可丽贵人低着头，脸上还是板着的。
    好在盛月华也并不在意，说了声“知错就好”，便不再管她。
    和妃迫不及待道：“妹妹，皇上那边……”
    她眼神看了看守卫森严的毡帐。
    “这个不急。”盛月华道，“和妃姐姐，本宫不是不想让你们进去，只是皇上心情不是很好，实在不想见人，不过你们若是非要见，也不是不行。”
    盛月华看向和妃，神色忧虑，“不过只能你们自己向皇上请求，本宫是不会替你们传话的，本宫担不得这个责任。”
    丽贵人却是偷偷笑了，觉得这盛妃也太胆小了。
    左右不过是小伤，她们去看，皇上只会觉得她们贴心，怎么会生气呢？
    和妃笑道：“这是自然，不麻烦妹妹，我们自己在外面跟皇上说便是，妹妹刚才要出来做什么，只管去。”
    要不是盛月华下令，不让别人打扰皇上，外面的侍卫也不会拦着她们不让过去。
    有了盛月华的同意，和妃她们就好办了。
    总归是得了同意，和妃等人的表情也好了不少，不是她刚刚出来时的样子了。
    若是小伤，皇上肯定不会介意哪个嫔妃过去温存一番。

 第409章 同意

    可这是关乎后嗣的大事，是每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刚才盛月华出来的时候，皇上的心气儿还没平，这时候怕是还在消沉着呢。
    若是被娇柔的美人打扰，根本不会有旖旎的想法，只会更加认识到自己已经有心无力，从而更加暴躁。
    盛月华也是烂了，却没拦住。
    她们要是再被训斥，就怪不着她了。
    看似和气地笑了笑，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侍卫让开。
    盛月华笑着道：“那本宫先去看看皇上的药，和妃姐姐，你们就自便吧，只不过有一条，千万别说是本宫同意的便是。”
    “妹妹说的是，姐姐一定不说。”
    和妃笑着回答，“妹妹有事就先走吧。”
    身后的众嫔妃由丽贵人领着，给盛月华行了礼。
    待她走后，丽贵人不甘心地问：“娘娘，您真的听盛妃的话啊？她不让咱们说，定是怕被皇上揭穿，要嫔妾看，其实皇上根本就没有下过那样的命令！”
    和妃看着盛月华慢慢走远的背影，笑容逐渐消失了。
    “你当本宫不知道？”和妃回过头来，一脸不屑，“皇上昏迷，群龙无首，她不过是把握住时机，替皇上掌了几天大权，就真以为后宫是她开的了？还是年纪轻，才进宫，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和妃一脸阴险的笑容，看着她们，嘱咐道：“等会儿见着皇上，你们就实话实说，说我们想要来探望皇上，盛妃却拼命阻拦着，死活不让我们见，记住了么？”
    皇上信任她，才让她掌权了这么久，若是知道她竟然这样对后宫众人，拦着不让她们见皇上，皇上一定会生气，夺了她的权。
    皇后和柔贵妃都还在自己住处，被重重侍卫看守着呢。
    除了盛妃，那只能是和妃才有资格代皇上处理事情了，和妃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丽贵人也觉得，盛妃掌权，不如和妃掌权好，她现在也算是帮着和妃，也能有一席之地。
    哪像之前，连见皇上一面都不准。
    丽贵人对盛妃是看不上的，点头道：“都听娘娘的。”
    她开口了，低位的嫔妃也就不得不跟着，同意了和妃的想法。
    和妃扬起得意的笑容，上前两步，对守门的太监道：“齐公公，你也听见了，盛妃已经同意了我们看皇上。”
    齐洪文是皇上的贴身太监，之前因为被刺客刺伤了，回去休养了几日。
    现在伤快好了，赶快回来贴身伺候皇上。
    皇上的伤势，盛月华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知道的。
    前几日皇上受伤，场面混乱不堪，盛月华以一己之力，铁血手腕镇压想趁乱搅局的人。
    那时候他就对盛月华敬佩的很。
    皇上清醒之后心情不好，他也是知道的，亲眼看见了盛月华每日处理那么多事，还要被后宫妃嫔缠着不放，非要见皇上，简直一点都不懂事。
    齐洪文都要为盛月华打抱不平了，对和妃她们也是不想搭理。
    一张老脸皮笑肉不笑，“老奴听见了，既然盛妃娘娘松口了，和妃娘娘自便就是。”

 第410章 欲盖弥彰

    琴心领着盛月华，到了随行的太医院驻扎的地方，凡是煎药之类的也都在这里。
    皇上的药最是金贵，太医院专门准备了一个房间，为皇上配药煎药。
    盛月华到的时候，之前给皇上看病的那个太医正在小心看着火候。
    见到了她，连忙放下烧火的蒲扇，对盛月华行了一礼，“盛妃娘娘。”
    “不必多礼。”盛月华虚扶了一下，好奇道：“你竟然亲自给皇上煎药么？没有下人代劳？”
    哪有让太医院院首亲自煎药的？
    太医笑道：“皇上的药，微臣还不敢假手他人。”
    “药熬好了么？”
    “娘娘来的正巧，已经好了，微臣正想给皇上端过去呢。”
    太医一边将药汁倒到碗中，一边道。
    盛月华忙让他不用操心，“本宫给皇上管过去便是。”
    “也好，那这里就交给娘娘了。”
    太医笑着同意，退出去的时候，却看见门口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看清来人，太医连忙行礼，“见过秦国公。”
    心中满是意外，秦国公不是负责守卫么，这个时候来他这煎药的地方作甚。
    封旭安？
    盛月华想将药碗放到托盘上，听到太医的称呼，一时惊讶，手上不稳，滚烫的药汁就溅到了手背上，瞬间起了燎泡。
    封旭安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大步走过去，舀了旁边的凉水，捏着盛月华的手往上面浇。
    “怎么这么不小心？”封旭安问道，“可有烫伤药膏？”
    太医傻眼了，没听见封旭安的话。
    封旭安皱了皱眉头，加大了声音道：“可有治疗烫伤的药膏？”
    太医这才回过神来，连声道：“有！有！就在这里，容微臣找找。”
    太医熟知各种药都放在哪里，不费分毫力气就找到了，“秦国公，就是这个，不如让微臣帮娘娘敷药吧？”
    毕竟外臣和后宫妃嫔不宜过从亲密，太医看到秦国公一点都不避嫌，眼皮都跳了跳。
    连忙提出自己给盛月华敷药，毕竟他是太医。
    可秦国公本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这个太医一大把年纪，竟然还想从他手里抢人？
    封旭安上下打量着太医，直把老人家看得心慌慌。
    他可是传闻当中的战神，眉头一皱，就是手下的悍将也要怂，更不用说一大把年纪的太医了。
    胡子都差点吓掉了。
    盛月华刚刚也是吓了一跳，没料到这里有外人，封旭安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凑了过来，这是生怕没有流言么？
    她可是后宫嫔妃啊！
    盛月华实在担心封旭安会将太医吓着，便按着封旭安的手，勉强对太医笑了笑，“太医不用担心，本宫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刚才可能吓着秦国公了，秦国公还以为本宫受了什么大伤，才如此激动的……”
    可是怎么激动，才能让外臣一下子窜到后妃身边。
    盛月华实在编不下去了，眼见事实越描越黑，她强装镇定，“无事，将药膏放下，待会儿本宫自己敷上便是。”
    又用并没有受伤的手，顾着衣服扭着封旭安胳膊上的肉狠狠一转！

 第411章 皮厚

    盛月华简直是用尽了自己的毕生之力，可惜，这人皮太厚，根本扭不动啊。
    她的手都疼了，也没见封旭安脸上的表情扭曲一下下。
    封旭安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充满笑意，看得盛月华牙根痒痒。
    要不是太医还在这里看着，她还真想将新鲜出炉，滚烫的药汁泼过去。
    不怪她心狠手辣，实在是封旭安太胆大包天了。
    怎么说也是有太医在场，怎么就那么轻易到她身边了。
    一个是妃嫔，一个是国公，脸面都不要了么？
    封旭安习武多年，全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又怎么是她这个弱女子伤得了的。
    她这点力气，封旭安也就当做挠痒痒罢了。
    不过见盛月华脸色黑沉沉的一片，封旭安还是摸了摸下巴，稍微躲开了一些。
    也算是意思意思，拯救了一下两人的名声。
    盛月华又狠狠瞪了他一样，然后恢复了温柔的笑容，看向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太医。
    秦国公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对太医道：“你先出去吧，将皇上的药送去，我还有些要事与盛妃娘娘商议。”
    要事？
    太医恍然大悟，面上也多了几分理解。
    他也知道，这几日皇上昏迷不醒，是盛妃娘娘一力承担起这些事情。
    前朝的事情，由秦国公来和盛妃娘娘商议，也算是在情理当中。
    太医将药碗和托盘放在食盒中，又向两人行礼道：“那微臣先出去了。”
    封旭安背着手，用十分高深莫测的表情点了点头，让太医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了。
    秦国公一向正派，是万万做不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他真是多虑了。
    太医为自己的心胸狭窄很是自责，拿着食盒退了出去。
    盛月华暗暗白了他一眼，不愧是太皇太后亲封的国公，唬起人来有模有样的。
    像是真的似的。
    太医出去后，封旭安才松了一口气，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又拉短了，却是他一下子又到了盛月华身边。
    盛月华躲了一下，皱着眉头道：“秦国公请自重，本宫是后宫嫔妃，你是外臣，有别人在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点，还是你非要我们俩的流言蜚语传出去？”
    “那盛妃娘娘的意思是说，若是没有别人，我就能随心所欲了？”
    看向她的眼神带着笑意，盛月华白了他一眼，虚捂着自己的手背。
    封旭安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就算是皇上的药，你也不用亲自动手。”
    一手拿着她的手，一手拔去了药瓶上的红布瓶塞，将浓稠的药膏小心地倒了出来。
    盛月华轻“嘶”了一声，只感觉起了燎泡的地方凉凉的，灼热的感觉被压下去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她放弃了将手抽回来，忍不住抬头看着封旭安的眉眼，给她上药的姿势小心翼翼的，像是守护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他的手掌很宽大，也很暖。
    盛月华垂下眼眸，只觉得心弦被无意识地撩拨了。
    她忍不住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412章 绷不住

    盛月华紧盯着他的脸，言语有些苍白，“我是皇上的妃嫔，为他做什么当然都是应该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着这些伤人的话，明明知道他的心思，还不想伤害他的。
    看到封旭安顿住的神色，盛月华有些心虚了，手上用了劲儿，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封旭安却握住她的手腕，像是没听到的她的话一样，提醒道：“别动，药还没上完。”
    随后又给盛月华上着药，像之前一样，完全没有区别。
    盛月华都要怀疑，那句话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说出口了。
    直到上完药，封旭安才松开了她的手，收起了药瓶。
    “好了，下次注意一点，别再受伤了。”
    盛月华握着自己的手腕，听了这话反驳道：“我本来也是谨慎的，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怎么会被吓到？”
    盛月华嗔怪地看着他。
    封旭安笑了一声，表情温柔，“那倒是我的不是了？你说的都对，我给你道歉便是。”
    他这么说，倒让盛月华不知道回什么才好了。
    前几日诸事繁忙，他们即使有过见面，也是好多人在场，一起商讨这几日该怎么办。
    他们两个却是没有独处过的，不过盛月华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非要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才能说。
    “你过来有什么事儿么？”盛月华疑惑道，“还是想问皇上的情况？”
    皇上醒的时候，她就第一时间让宫人通知各位重臣，皇上再休息片刻，他们也该过来拜见了。
    盛月华以为他也是见皇上的，便道：“皇上才醒，心中一时还接受不了……那事儿，心情烦闷着呢，你要是想见皇上，等会儿再来比较好。”
    盛月华很是诚恳，对他，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像刚才坑和妃她们一样。
    一想起她们就忍不住笑，硬闯的话，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也不知现在被皇上丢出来没有。
    封旭安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心情也好了很多。
    他环顾四周，才在有些杂乱的药房中找了凳子，让她坐下。
    不过凳子只有一个，盛月华坐了，封旭安就得站着了。
    盛月华看着他站着，那多奇怪，本来也不想坐的，却被封旭安按着肩膀强迫她坐了下去。
    看盛月华还想起来。
    “坐着！”封旭安的语气有些重了，像是训斥一样，面色也严肃起来。
    封旭安对待她从来都是温柔的，就算是今日，也只是语气重了一点而已。
    可盛月华还没见过他这幅样子，至少在她面前时，封旭安从来不会这个样子。
    “你凶什么呀？”她感觉有点委屈，忍不住在他面前瘪了嘴，话尾带了点撒娇的意思。
    这可是今生的盛月华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样子，可在封旭安面前，她就是忍不住了。
    而且，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是在他面前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
    封旭安这次过来，本来就想板着脸教训她一顿。
    本以为训她就跟训无数犯人一样，没什么压力。

 第413章 实情

    可实际操作上了才知道，只要见她一露出委屈的表情，封旭安的脸色就要崩了。
    盛月华穿着一身蜜合色的凤尾罗裙，既彰显着身份，又显得娇弱华美，纤细的束腰将她的身材完美的展露出来，此时还轻轻抚着自己的手腕，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委屈的神色，眼神中带着控诉。
    封旭安本就心仪她，一看见这幅样子，就忍不住自责自己的语气是不是真的重了些。
    盛月华撇了撇嘴，揉着自己的手腕，将原本的白皙的皮肤都捏红了，自己还没发觉到，只觉得心中无限气愤。
    本以为他将座位让出来，是为了她好呢。
    她嘴上虽然没说，心里还是甜甜蜜蜜的。
    可现在看来，这不是把她当犯人审么？
    封旭安想着自己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连忙收敛了心思，重新板起脸色。
    “你知道错了么？”两条长眉都要翘起来了，封旭安背着手，活像是教训弟子的私塾先生。
    盛月华一边委屈，一边莫名其妙，“封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错了？我做错什么了？”
    看他的眼神一片疑惑，这又是发什么疯？
    封旭安最受不了她这种眼神，稍稍避开了她的目光，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刺客来的时候，让你躲远一点，你倒好，却是直接到了皇上面前去了，你是想给皇上挡剑么？你有几条命？”
    封旭安越说越气，语气都激动了起来，两只眼睛狠狠盯着盛月华，却是忍不住的担心。
    皇上受伤，所有事都要有人处理，盛月华太忙了，即使封旭安再担心，想要过来找她，她也没有时间。
    看到她受伤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的心脏都紧缩了一下，止不住的担心就快要溢出来了。
    也只有在皇上醒来之后，趁着她没有事情，封旭安才能过来看她一眼。
    封旭安也想好好嘘寒问暖一番的，可是一想到她那时直接扑上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要给皇上挡剑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生气。
    想要狠狠训斥她一顿。
    “刀剑无眼，若是，若是你真的受了重伤……”
    连这样的设想，封旭安都说不下去，硬生生停住了。
    盛月华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件事啊。
    也是她没有和他说清楚，当时她表面上看起来是受伤了，可其实那只是一个羊胃囊做成的血袋而已。
    她当时特意问棋心要的，做成血袋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原本也只是看形势用不用的，那时时机正好，刺客的那一剑原本就不太准，正好刺破了她放在肋下的那个血袋。
    血流的有点多，看起来像是重伤，可那只是盛月华用来骗取皇上同情的工具，她本人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事儿琴心和棋心都知道，难道就没告诉她们前主子？
    封旭安只想让她知道自己莽撞和错误就算了，谁知她的脸色还变得十分轻松，一点也没有担心后怕的样子。

 第414章 亲自

    “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封旭安生气她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看着她的眸子都红了，有些话也就脱口而出。
    “若不是我当时看到是你，及时收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么？”
    说出这句话，封旭安就后悔了。
    盛月华眨了眨眼睛，“原来那刺客竟然是封大哥你本人么？怪不得，我当时见着他很是眼熟。”
    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她也没多想，没想到却真的是他。
    也是，皇上为了保证自己的人能成功进来，将负责安全，一向严厉的秦国公调走。
    封旭安中途返回，亲自动手，也是来得及的。
    只是盛月华对他为什么不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有些疑惑，看到她的眼神，封旭安咳了咳。
    “本来也应该是部下去的，只是他临时有事，我才不得不……”
    封旭安都编不下去了，他的部下，当然听命于他，怎么可能临时有别的事情。
    盛月华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近他，“封大哥，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亲自动手？”
    封旭安说不出话来，被她逼得退了几步。
    盛月华想到了皇上的伤势，有些惊讶的开口：“难道你是故意亲自动手，将皇上阉……”
    她的嘴巴被他一把捂住，呜呜了几声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得老大。
    简直不敢相信，封旭安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难道还是为了她？
    盛月华不由想到，当时皇上可是拽着她，非要和她同床共枕。
    那个时候封旭安肯定已经埋伏到跟前了，听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盛月华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
    封旭安一把捂住她的嘴，简直匪夷所思，“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张口闭口就是阉不阉的？”
    封旭安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盛月华“呜呜”了两声，封旭安听出来了，说的是“放开”。
    封旭安怕她再乱说话，当然不肯放，语速飞快得解释道：“皇上的伤不是我下手的，难道现场你没看见么？皇上的断剑上沾了血迹，是他的剑断掉之后，余力飞过去，才伤到……伤到皇上。”
    脸上全是纠结的表情，封旭安实在说不出皇上的伤来。
    “我放开你，你千万别再乱说了，知道么？”
    盛月华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随意“呜呜”了两声，示意自己肯定不会乱说话。
    封旭安感受到自己手心被呼出的热气，老脸一红，像触电一样放开了她。
    好在他本来就在风吹日晒的战场上，形成了古铜的肤色，俊美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点红色。
    也难怪盛月华总是叫他厚脸皮了。
    盛月华总算能正常呼吸了，口脂都被蹭花了不少，大口喘息着，用湿漉漉的眼神瞪着他。
    封旭安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将手心握成拳。
    心里想着，自己的手心是不是也染上了她口脂的颜色了呢？
    封旭安心神荡漾。
    “你……真的不是故意将皇上……”
    盛月华缓下来了，问着封旭安，自己的眼神也飘忽不定。

 第415章 伤处

    毕竟她也是个姑娘家，跟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绝对不是！”
    封旭安差点就对天发誓了，他绝对忍受不了，自己在她的心中是这么个形象。
    拼着老命也要说明白了，他虽然是真的嫉妒皇上，但也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盛月华点了点头，“好吧，我信。”
    封旭安还没松懈下来，又听她道：“不过封大哥得老实告诉我，皇上要让我侍寝的时候……”
    盛月华咬了咬嘴唇，看着他的眼睛，“你到底在不在我们身边，听没听到这些话？”
    封旭安浑身一僵，到底还是没能瞒住，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不敢看盛月华一眼。
    他也是个男人，看到听到皇上要强迫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本来他是不想出手的，和属下一直埋伏在一旁。
    可见到这些，封旭安实在是忍不住了，想要亲手教训一下皇上，就让部下看着，自己上去了。
    那也是一时冲动，事后还是瞒着她这件事。
    说出来也太丢脸了，原本想一直瞒着的，没想这才几日，就被她知道了。
    通过这件事，封旭安可以预见，若是以后真的能和她双宿双、飞，指不定要被她吃的死死的，一点秘密都没有。
    可他并不排斥，反而很是期待。
    盛月华眸中含笑，“封大哥这么紧张作甚，实话实说便是，我难道还能笑话你么？”
    盛月华转过身，背对着封旭安，唇边却是忍不住，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她重新坐在凳子上，支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封旭安。
    “你的伤……还好么？”
    封旭安却是不敢看她了，之所以瞒着她这件事，也是有这部分的原因，不想让她知道，那样重的伤是由他导致的。
    那样较弱的女子，流了那么多血，得要多久才能养回来。
    封旭安心疼地很。
    盛月华听了他的话一楞，难道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其实没受伤？
    忍不住起了戏谑的心思，捂着自己的肋下，装着强忍疼痛的样子道：“还好吧，不是很疼了，就是走动的时候总会刺痛，小伤而已，应该快好了吧。”
    封旭安看见她的表情，明显不信，以为她是故意装着无事，想让他放心。
    着急地走过去单膝跪地，看了看盛月华的伤处，却是隔着衣裳，伤处应该包扎地不错，没有渗出血迹来。
    他毫无旖旎的心思，只是专注地看着受伤的地方。
    可肋下附近是不可言喻的地方，被他这么认真的端详，盛月华不淡定了，脸颊飘上两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臂遮挡着。
    封旭安握住她的手臂，“别碰到受伤的地方，那时候就流了那么血，定是不好痊愈的，棋心看过了吧，她是怎么说的？换过几次药了？”
    之前盛月华坐着，他站着，是盛月华仰望他。
    现在盛月华还是坐着，他却是单膝着地，比她矮了一截儿，姿势却很是霸气，每一寸肌肉都蓄势待发，一点也没有气势输了的感觉。

 第416章 误会

    特别是不让她随便乱碰，握着她的手臂，一脸认真的模样。
    盛月华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处放了。
    “其实没事的。”盛月华咬住嘴唇，有点骑虎难下了。
    刚才恶趣味爆棚，只想逗弄他一下，现在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了。
    棋心看是看过了，不过只是将烂掉的羊胃囊拿出来而已，沐浴之后，将血迹洗掉，露出来的皮肤依旧白嫩，一点小伤也没有。
    封旭安的那一剑，完美避开了盛月华。
    可他一剑戳在了羊胃囊上，触感本来就很像皮肉，感知错了也在所难免。
    封旭安皱着眉头看了半响，抬头看着她泛着红晕的脸，一本正经道：“这样看不到你受伤的地方，能不能脱掉外衣，让我看看？”
    封旭安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是一点杂念也没有的。
    纯粹就是想看一看她的伤处，他内力深厚，可以帮着她恢复地快一点。
    可这话说出来了，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盛月华骤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登徒子。
    封旭安和她对视了一眼，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不足，尴尬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封旭安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昏了头，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猛然放开盛月华的手臂，站起身来，退后了两步，低着头认错的模样像个大孩子。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琴心的内力也不差，应该也能为你减轻一些痛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为自己下的手弥补一些而已……”
    盛月华也不好再坐着了，两只手臂交叠着，捂在胸前。
    “我知道，你也只是担心我的伤势，不过真的没事了，其实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这个时候，盛月华也说不出自己刚才是骗她的话，只能一直骗下去了。
    她在心中叫苦连天，恶趣味果然是要不得的，没想到现在发展到这个地步，尴尬地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封旭安也是不敢看她，低声道：“时间也差不多该去拜见皇上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盛月华道。
    反正她也是要回去伺候皇上的。
    封旭安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出来，表情都不大自然。
    琴心正在外面弄药材，看见盛月华和封旭安出来了，喊了一声，“娘娘，国公爷。”
    见封旭安的表情有些疑惑，琴心拿着手中的东西道：“这是棋心给娘娘配的药材，是止……”
    止咳化痰这四个字还没说出来，盛月华就抢着道：“是止血的！对，是给我的伤止血的！”
    盛月华故作镇定地阻止了琴心接下来的话，见琴心一脸疑惑，怕她再说出来什么会引得封旭安怀疑的话，忙拽着他的袖子转到了去往皇上那一边的方向。
    “琴心，你既然忙着，就弄好之后再来找我吧，不用担心，有秦国公送我回去。”
    琴心虽然觉得奇怪，也只能同意着主子的话，说了声“知道了”。
    封旭安被拽着，却是愣了一下，原本以为她会生气呢，没想到还亲手拽着他。

 第417章 罚跪

    盛月华赶紧松开了手，“好了，没事了，我们走吧。”
    这几日她有些咳嗽，棋心给她开了些药，要研磨成粉，用水冲服。
    琴心就是在给她研磨药粉，差点就将真实的药效说了出来。
    还好盛月华发现的早，及时圆了回来。
    封旭安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不过也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劲。
    看着她状若无事的在前面走着，封旭安跟了上去。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皇上就歇在盛月华原来住的地方，因为受了伤不宜挪动，就一直在这儿。
    经过了两拨刺客的威胁，宫里的人终于怕了，将皇上周围围成了铁桶一般，外面满是精兵驻守。
    这些侍卫都是秦国公旗下的，在战争之中洗礼过，是最精英的。
    有他们护着，便是再厉害的刺客，也不可能混进来。
    这也就是皇上为什么那时候将封旭安临时调走了，不然他伪装成刺客的手下根本突破不了这一层防卫。
    这也是刚才和妃她们堵在门口，就是进不去的原因。
    可以说，这里现在比皇上的寝宫还难进。
    若是在皇宫，虽然也有侍卫护着，可和妃毕竟是妃位，侍卫总归得给她三分薄面。
    如今这些精兵却不会徇私，他们可不是平日里在宫中尸位素餐的侍卫，而是军令大过天的战士。
    封旭安命令他们不让任何人入内，他们肯定会遵守。
    除了盛月华的特许，不会放任何人进去。
    和妃她们要是敢撒泼，他们就敢直接上兵器，架着妃嫔们回自己的住处。
    她们惹不起侍卫，就只能在盛月华出来的时候，缠着她了。
    盛月华走到毡帐附近，一阵啜泣声传了过来，一听就是女子的声音。
    盛月华和封旭安对视了一眼。
    走过去一看，毡帐正前方，和妃一行人没一个幸免，跪在那里，正抹着眼泪。
    和妃身后的丽贵人最是狼狈，哭得眼皮都肿了。
    其他人也都低着头，跟着一抽一抽的，都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齐洪文拿着拂尘，站在她们面前，看起来像是监督着她们。
    跪着几个妃嫔之中，气氛一片惨淡。
    这场面可和盛月华走的时候不同，那时候，和妃她们还是言笑晏晏的。
    现在倒好，怕是被皇上赶出来了，在这里罚跪呢。
    盛月华偷偷笑了，发现封旭安一直在看着她，忙敛了笑容。
    她自己幸灾乐祸也就算了，被他知道了，总有些别扭。
    盛月华在走上前来，收获了她们仇恨的眼光，就和尖刺似的，尤其是丽贵人，像是想要冲上来将她生撕了似的。
    盛月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看了一眼她们道：“和妃姐姐，丽贵人，胡美人……你们不是要进去见皇上么？怎么跪在这里啊？还有丽贵人，你脸上是怎么了？”
    她走过去才发现，丽贵人那半边脸上一片红痕，隐隐像是个巴掌的模样。
    这……这不会是被皇上打得吧？
    她总算知道丽贵人为什么格外委屈了，原来是邀宠不成，反被教训了。

 第418章 奉承（一）

    盛月华脸上满是关心的神色，对着丽贵人的脸“啧啧”了两声。
    “瞧瞧，丽贵人脸上这是怎么了？被谁打成这样的？你说出来，本宫一定为你做主。”
    盛月华带着可惜的神情，对丽贵人十分怜惜。
    不过丽贵人才不会吃她这一套呢，眼底划过一丝阴毒的神色，气得浑身都发抖了。
    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罗群，打扮地十分娇艳，原本就是看皇上醒了，过来邀宠的。
    若是平时，皇上肯定就笑纳了。
    谁知道这次却像吃了火药一样，见着她一身的打扮就十分厌恶，她都将自己送上门儿了，跪在皇上、床前嘘寒问暖，结果皇上竟然给了她一巴掌！
    还用了好大的力，将她打趴在地，在和妃还有一众美人才人面前出了这样大的丑。
    丽贵人不知道皇上为什么那么生气，却知道一定和盛月华有关，不然盛月华也根本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松口，让她们进去探望。
    丽贵人丢了这么大的脸，都恨在盛月华身上了。
    见她还装模作样，也顾不上伤心难过了，语气很冲地道：“盛妃娘娘何必明知过问呢？嫔妾们为何这样，难道娘娘不知道么？”
    和妃还没说话，齐洪文却板着脸，十分严苛道：“丽贵人慎言！面前的可是盛妃娘娘，丽贵人是要以下犯上，错上加错么？”
    被一个阉人训斥，还不敢反驳。
    丽贵人更下不来台了，可是齐洪文身后是皇上，她不敢得罪，就只能将这屈辱算在了盛月华身上。
    “嫔妾失言了，娘娘勿怪。”
    丽贵人硬邦邦的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也不看盛月华了。
    盛月华有些失望，本来还想好好逗逗她的，没想到这么不禁逗。
    她瞥了一眼在最前面跪着的和妃，和妃却是没有一点要搭理她的意思，面无表情地跪着。
    和妃已经上了盛月华的一次当，她还要脸呢，不肯再和她说话。
    盛月华顿感无聊。
    齐洪文训斥丽贵人的时候，一张老脸板着。
    可对着盛月华的时候，就笑开了花儿。
    不屑地看了一眼这群不知道分寸的，“盛妃娘娘，您管她们作甚，不过是一群不识抬举的，您都说了皇上心情不好不宜见人，她们还不信呢，非要自己进去看看，得！可是把皇上惹怒了，被赶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罚跪。”
    和妃抬头，冷冷地看着齐洪文。
    齐洪文却是不怕她，一甩浮尘，当做没看见，可把和妃气了个七窍生烟。
    一双眸子狠厉地望过来，不就是个阉人，得意什么？！
    齐洪文缺不在乎，他在皇上身边当差，本就不用看妃嫔脸色，就算是妃位又如何。
    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和妃就算是给了机会也扶不起来，风光也只是一时的，犯不着他小心讨好。
    倒是这位盛妃娘娘，手腕魄力都是绝顶，皇后和柔贵妃又失势，这位崛起是肯定的。
    云才人替宠的事儿他也知道，皇上都没宠幸过盛妃娘娘，还能这般信任爱重，本来就证明了这位娘娘的不凡。

 第419章 奉承（二）

    像齐洪文这种在皇上身边伺候久了的，都是人精，一双老眼犀利的很，一眼就看出来了。
    对待这样的妃嫔，他都是敬着捧着的，绝不敢得罪。
    何况现在情况不同了，皇上伤到了那处，未来还不知道能不能行。
    原本后宫就没有子嗣，皇上这样了，肯定是要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
    嫔妃当中知道原委的，也只有盛月华一人了。
    而恰好，之前盛月华都是称病，不能侍寝，皇上的秘密被她知道了，也不担心她会看不起自己。
    反而，会将盛月华当成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后宫其他嫔妃，却是知道了，皇上也一定不会让她们活着的。
    这件事情有巧合，也有必然，但总归，盛月华现在的地位是十分微妙的。
    不仅有着皇上的依赖，还有太后的支持，齐洪文深信，未来一定是她掌权。
    齐洪文抱着拂尘，看着和妃她们的一双眼睛中不怀好意，低声在她耳边打着报告：“盛妃娘娘，您可别对她们太好心了，刚才您叮嘱她们不要告诉皇上是您同意的，结果这些人一点都不顾娘娘您的恩典，口口声声说是娘娘您死活不让她们进去，还中伤您故意对外隐瞒皇上的病情，图谋不轨！”
    齐洪文狠狠啐道：“简直是不是抬举！若不是娘娘您好心同意，她们哪能见得到皇上，竟然还反咬一口，如果是咱家，肯定饶不了她们。”
    和妃是她们的主心骨，她不说话，底下的人没一个敢开口的。
    上一个出头的丽贵人，脸被打得够狠了，丽贵人还是得宠的呢，尚且如此，她们就更不敢了。
    她们原本只是跟着和妃，看看能不能见着皇上，分一杯羹。
    现在却得到了这样的下场，大多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和妃来了。
    盛月华扫了一眼跪着的妃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么？和妃姐姐，这事儿你可知道？”
    眼神飘到了和妃身上。
    和妃偏过头去，不想和她多费口舌。
    盛月华又将目光放到其他人身上，每一个被她看到的时候，都心虚地低下了头。
    齐洪文还嫌不够，“若不是皇上真的本来就不想见人，听了她们的话，怕是要恨到娘娘身上了，盛妃娘娘，您可不要心慈手软啊。”
    在后宫，对待敌人手软，就等于给自己树敌。
    齐洪文想要帮盛月华一把，这上面也提点了一些。
    盛月华却笑了笑，不怎么在乎，“齐公公，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本宫现在诸事缠身，没什么闲工夫和后宫妇人一般见识。”
    她看着她们跪在地上狼狈的一面，笑道：“何况，皇上已经替本宫惩戒了她们，也就够了。”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惩戒，只是开始而已。
    盛月华可不会让前世的仇人，这么快就被打入深渊，实在难以消除她心头之恨。
    要一点一点将她们的希望摧毁，让她们亲眼看着她登顶才好，将轻易将她们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420章 请罪（一）

    这还太早，盛月华看重长远，不急于一时。
    齐洪文只以为盛月华注重名声，也就不再劝了。
    盛月华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也就不再搭理她们，转过头去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齐洪文也跟着转过头来，微微弓着腰，笑着回答道：“刚刚生过一场气，心情不太好。”
    盛月华又问，“那药呢？”
    “喝了，奴才亲自看着喝的，皇上虽然烦躁，但也担心自己的身体。”
    “那本宫就放心了。”
    盛月华松了一口气，转身看了一眼一直等在旁边的封旭安，对齐洪文道：“秦国公有事情要见皇上，齐公公，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看皇上有没有心情接见。”
    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像其他得宠的妃嫔那样，对他看不起。
    齐洪文心里也舒畅了，心道盛妃娘娘真是会做人，这样要是还不能一路往上走，他就不姓齐！
    齐洪文笑呵呵答应了，进去通报了。
    盛月华刚才怼和妃，丽贵人她们，怼的有点入迷了，都忘了他一直旁边。
    想必已经将她幸灾乐祸的嘴脸都看在了眼里，盛月华忍不住心中忐忑。
    等待的时候，频繁地往他那边看去。
    封旭安却没有她那样的疑虑，只是觉得她狡黠的样子十分可爱。
    盛月华在他面前也一直是沉稳大气的存在，时而露出一点小女孩的特质，已经让他很是喜爱了。
    现在见到她装着白莲花的样子，更是看进眼中出不来了。
    盛月华刚才都没有注意到，封旭安背着手站在毡帐一侧，眼神一直都黏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过。
    在他眼里，那样灵动的盛月华就像一个发光体，天生就会吸引人，特别是他。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魂牵梦绕。
    盛月华感受到他灼热的眼神，忍不住了，提醒道：“你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看我么，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我们身后，全都是一点小事都要来回掰扯的嫔妃啊！”
    语气很是跳脚。
    封旭安听到她形容那些嫔妃的话，忍不住笑了，终于将眼神收了回去。
    齐洪文一会儿便出来了，笑着道：“皇上精神好些了，正在里面等着呢，请秦国公和盛妃娘娘一起进去。”
    盛月华迟疑片刻，“可秦国公是要跟皇上商议正事的，本宫也要跟着进去么？”
    她原本是想在外面等着封旭安出来来着。
    齐洪文道：“盛妃娘娘不必担心，皇上都从奴才这儿听说您的作为了，对您的镇定和手腕很是满意呢，皇上还卧床着，不好起来管事，这段时间还要依靠娘娘，让娘娘一起参与商议也是理所当然的。”
    盛月华之前和重臣们商议事情，也是在皇上昏迷的时候。
    现在皇上醒了，她的地位便尴尬起来，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布置。
    听到齐洪文这一番话，盛月华算是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封旭安。
    封旭安朝她微微点头，盛月华也就放下心来，和他一起进去了。
    和妃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第421章 请罪（二）

    和妃本来也觉得，盛月华只是趁着皇上昏迷不醒，才将大权独揽。
    若是皇上醒了，肯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盛月华走到她面前嘲讽的时候，即使生气，和妃也是忍着，心里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此时却见皇上、将她和秦国公一起召进去了，皇上竟然让后妃参与政务？
    就算是柔贵妃得宠的时候也没这样过，皇上这也太骄纵盛妃了吧！
    和妃嘴唇都要被自己咬破了，不甘心地紧盯着两个人的背影。
    只是他们一个高大，一个较小，十分相称，从背后看起来，还真像一对儿夫妻。
    和妃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莫名，见齐洪文笑着送他们连个进去，转过头来的时候又板起脸来，和妃就将目光收了回去。
    “参见皇上。”
    “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半靠在床头，被一层薄薄的床帐遮着，只能勉强看清楚人影。
    脸上是什么表情，却是看不清了。
    “起来吧。”床帐当中传来皇上的声音，似乎有些烦躁。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才和妃与丽贵人她们的影响。
    盛月华行完礼之后就站到一旁，看着封旭安低头请罪。
    皇上受伤，很大的责任都在他，即使是皇上自己将他调走的，可是在外人看来就不是这样了。
    秦国公在战场退敌的时候，朝臣们都将他吹得天花乱坠，仿若天神下凡。
    可他回了京，以国公的身份压在他们头顶上的时候，朝臣心里就没那么舒服了。
    文人尚且相轻，更不用说大庆之前也是重文轻武的。
    封旭安回来之后，有不少人都看他不顺眼，上折子弹劾他，本来就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现在这事儿一出，又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了。
    之前皇上没醒的时候，封旭安还能用身份压着，重新布置了皇上周边的守卫。
    可皇上现在醒了，对想要拉他下位的人来说，机会就来了。
    与其让别人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乱嚼舌根，倒不如他自己过来，先向皇上请罪一番。
    皇上自己心里清楚，不能将此事怪在封旭安，是自己轻忽了安全问题，为了将自己的人放进来，才亲手将这个最坚韧的保护调走了。
    他身体受损，还是那么重要的地方，以后也不一定能好，原本是对封旭安心中也怀着一丝不满。
    可皇上还是有脑子的，也知道错误不全在他身上。
    皇上看到封旭安将所有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自己心里先替他开脱了。
    封旭安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让皇上也深感舒畅。
    这人就怕对比，看看左相那副仗着是自己是老臣，功劳在身，就趾高气扬的。
    再看看身为国公还这么谦卑的封旭安，皇上心中就算有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皇上的声音隔着床帐传出，听起来十分温和，“秦国公快起来吧，这也不能全怪在你身上，也是朕对皇宫的侍卫太过相信了，才将你调去别的地方。”
    皇上叹了口气，“宫中的侍卫真的是尸位素餐惯了，都是那些宗族子弟仗着家世被塞进来的，连个刺客都挡不住，朕要他们有何用！”

 第422章 请罪（三）

    皇上欣慰道：“还是秦国公的亲卫训练有素。”
    皇上叹息一声，十分忧愁，是宫中的侍卫真的看不上眼了。
    以前还觉得他们长相周正，又都是豪门世家出身，拱卫在身边很有气势，其中也不乏有能说会道的，很得皇上青眼。
    可刺客过来的时候，那些人却一脸慌乱，自己的腿都哆嗦的不成样子，比他这个皇上还要紧张。
    武功平平，三两下就被刺客放倒，皇上都没眼看。
    这本来是对宫中侍卫的吐槽，封旭安却从之中听出了不对的地方。
    “皇上，那不是臣的亲卫，只是跟随臣一起在战场上厮杀的战友，说起来，天下的所有兵将，包括臣，都是皇上的侍卫才是，若是皇上需要，这些人手就留在皇宫中保护皇上。”
    这倒是个好主意，皇上对自己的安全还是很上心的，就同意了封旭安的提议。
    皇上原本就十分信任这位有战神之称的国公了，现在封旭安又在他面前表现出绝对服从的姿态。
    皇上听得十分舒畅，心中的烦闷也轻了不少，摆摆手道：“行了，也别跪着了，快起来吧，朕知道不是你的错。”
    皇上都这样说了，封旭安还是一副认罪的模样，没有起来，淡淡道：“皇上是体恤臣，臣却不能不将皇上的安危放在心上，臣身为此次秋猎的江陵，出了茬子，便要负责，皇上要是不责罚臣，臣于心不安。”
    皇上一脸无奈，“人家都是请求朕不责罚，你倒好，却是反过来了。”
    盛月华进来之后，存在感就一点也没有，皇上这时却像记起她来一样，调侃道：“盛妃，你说说，秦国公这人是不是奇怪的很。”
    虽然是吐槽，但盛月华还是能听出皇上其实是满意的。
    她向床帐的方向福了福身，笑道：“臣妾只是后宫妇人而已，不知晓前朝的事情，不过做错了事要惩罚却是前朝后宫通用的，像是秦国公这样无罪却往自己身上揽的，臣妾也真的没见过。”
    爽朗的笑声从床帐中传了出来。
    “秦国公，你听见了么，连盛妃都这样说了。”
    盛月华看着封旭安虽然行着礼，却蓄势待发的姿势，心想这人脸皮还真是厚，在皇上面前花言巧语都要比得上跟她说话的时候了。
    她还从来不知道，封旭安在皇上面前是这么个纯臣的姿态，虽然势力颇大，却不和其他人结党营私，而是表现地只对皇上忠诚。
    怪不得皇上一直十分相信他，就算是外面传言秦国公功高震主，皇上都没有说什么。
    封旭安倒是十分聪明。
    像是盛月华，在后宫还要靠着太后的荫蔽，有时候也会和其他嫔妃联手。
    虽然在皇上面前也是十分懂事温顺的模样，但到底还是和其他嫔妃有所联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也一定不会忽略掉这些。
    牵一发而动全身，别人出了事，肯定是会牵连到她自己的。
    但是封旭安就没有这个顾虑，就算做的事情再出格，再损伤其他臣子的利益。

 第423章 请罪（四）

    只要皇上信任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对于皇上的调侃，封旭安不以为然，只道：“他们是他们，臣是臣。”
    他在皇上面前就是这么个形象，所以就算封旭安自己没错，也不得不来向皇上请罪。
    皇上见了他这副样子，不仅不会怪罪，还会十分理解，安慰他。
    “朕知道前朝一定会有弹劾你的声音，秦国公不必担心，朕知道不是你的错，朕也不是那种不分青红改造白的皇帝，不会随便惩罚人的，他们若是不满，就让他们直接来找朕便是。”
    皇上看他还是一脸倔强，心中又欣慰又无奈，到底还是没舍得惩罚多重，只意思意思地罚了半年的俸禄，连禁足都没。
    封旭安还是能够率兵跟在皇上身边保护，还是能在其他大臣面前晃荡，一点影响也没有。
    那些摩拳擦掌准备在皇上醒了之后，去弹劾封旭安玩忽职守的，听说自己还没去，秦国公就被皇上惩罚了，心中惊喜地很。
    差点就聚合在一起庆祝，拍手称快了。
    他们都认为皇上自己都受伤了，肯定会重重地惩罚秦国公，说不定连爵位都保不住了。
    结果听到真实结果的时候，表情都呆了一呆，反复询问是不是真的。
    皇上龙体都受伤了，结果只是罚他半年俸禄，那才是多少？！
    到了秦国公这个地位，俸禄实在都不算什么了，仅仅封地每年产出的钱财就不少，更不用说秦国公之前战功累累，从太皇太后执政之时就被赏赐了无数好东西。
    在京城最好地段的铺子就不下十指之数，每日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秦国公即使行事低调，都有不少人看不惯他，就是因为这个。
    贫富差距太大也不好，秦国公富得流油，让那些拼了老命还是只能依靠微薄的俸禄讨生活的臣子们怎么想。
    大庆朝前朝体系庞大，冗余没用的职位也颇多，皇上之前还在头疼这个旧制，想要改革，不少混吃等死的臣子却联合起来提出不满，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朝廷根本供不起这么些人，就那么点税收，分成那么多份，每人分到的也就少了。
    出身没人家好，爵位没人家高，俸禄没人家多，官职没人家大，身份没人家高贵。
    钱，也是没有的，简直见者伤心，闻者流泪，能不合起伙来挤兑秦国公么。
    人比人气死人，封旭安为人低调，从来没有得罪过谁。
    可是因为看起来就是人生赢家，所以眼红的也多，一直紧紧盯着封旭安的行事，一点不对就要拿出来反复说，就要论证他之前的战功不算什么，是个小人一样。
    对秦国公的家财看红了眼的人，即使想要举报也没有办法，秦国公的家财都是正规渠道的。
    人家有爵位，有封地，有战功，有赏赐，得了的钱再去投资，会一直生钱。
    就算他此次回京，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战场，但秦国公府家大业大，就算没有进项了，家财也能供不少人挥霍一生了。

 第424章 炫耀（一）

    从皇上那里出来，盛月华送他离开，封旭安就给好奇他为什么在朝中树敌那么多的盛月华，好好讲了讲这其中的原因。
    虽然不是很明显，他却反复强调自己有多么多么有钱。
    封旭安一脸淡然道：“虽然比不上国库充盈，但也保几人一生无忧了。”
    随即好像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她的表情。
    盛月华也是这才知道，封旭安竟然还是个隐性富豪。
    语气里面带着惊讶，“我竟然一直没看出来，封大哥你也太低调了。”
    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封旭安，恕她眼拙，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平日里看到的世家子弟都是一身锦衣，衣料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腰间再缀着一块玉佩，手中摇着某个前朝大家前后作的书画做成的折扇。
    封旭安可倒好，除了各式的盔甲能有个银色的比较亮眼之外，其余的常服都是一身黑。
    再加上他皮肤是性感的古铜色，往黑夜中那么一站，要是眼神不好，还真有可能看不见。
    也就是一张脸长得阳刚俊美些，封旭安才有了不少爱慕他的人。
    若是换个身材没料，长相猥琐的这么穿，盛月华看着就要眼疼了。
    因为习武，封旭安也不像本朝的文人那样，爱穿大袖、宽袍，一看就很飘逸的袍子，经常都是一身束身的黑衣。
    精瘦有料的身材倒是显现出来了，就是文臣都看不上，觉得一点都没有风骨的样子。
    盛月华倒不怎么在意，本朝多得是文人气质的男子，穿着都要像女子靠拢了，都以擦粉戴花为时尚。
    也就是朝中好些，上朝的时候不许奇装异服，要庄重，不能辣眼睛。
    只是穿着方面也是遵循了世间的审美，怎么飘逸怎么来，比如之前盛月华见过的大理寺少卿曹典，就也爱穿着广袖宽袍，加上身材清瘦，一阵风吹来，盛月华都要担心他会不会被吹跑。
    比起来，她倒是更喜欢封旭安这样的，看起来十分男子气概的人。
    外面身家越显赫的，穿着的布料看起来也越飘逸。
    像是脚夫那种市井之人，才会穿着短打这种方便干活的服装。
    在传统世人的观念中，像是封旭安这么穿的，肯定就是不怎么高贵。
    盛月华虽然也不太喜欢那么女性化的穿着，可观念还是往那边靠拢的。
    再加上对封旭安的第一印象，就是被亲爹继母虐待的可怜孩子，心底里先是对他有一份疼惜，就更没有秦国公其实是个富豪的概念了。
    封旭安看着他一脸惊讶的神色，被气笑了。
    “难道我再你心里，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么？”
    封旭安一言难尽，简直想敲开她的头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豆腐脑。
    他都是国公的爵位了，比他父亲忠勇侯不知道贵重了多少，再说他很早就重生回来，为了之后能好好将她保护在手心，更是提早就在京中布局。
    过了这么些年，早就赚的盆满钵满，就算她再挑剔，也能养得起。

 第425章 炫耀（二）

    封旭安生怕她对他的身家有什么误解，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养你一个，是绝对养得起的。”
    盛月华白了他一眼，“谁要你养？”
    不再看他，盛月华走快几步。
    封旭安追了上去，见她的背影有些僵硬，明显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嘴角微弯。
    “皇上下令彻查此事，别的我都有办法，只是大理寺那边却是有些棘手。”
    封旭安忧虑道：“特别是大理寺少卿曹典此人，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依云那边可能是帮不上忙了。”
    “曹典？”盛月华笑了笑，“你要是说别人，我还帮不上忙。”
    封旭安停下脚步，眯着眼看着她，“我知道，当时皇上召见曹典的时候，我就埋伏在一边……曹典是朝中公认不会徇私之人了，为人不说正气，却是随心所欲，除了皇上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封旭安的话中有些醋意，“没想到你倒和他相处甚欢。”
    这醋味浓重，盛月华都觉得酸了，不由含笑看他两眼。
    封旭安脸色不太自然，偏了偏头。
    “相处甚欢谈不上，不过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不过我倒觉得，曹典那边不必过多插手，他对于审讯也有一番本事。”盛月华像是在给曹典说话，“依云只是个弱女子，撑不了多久，让曹典亲自审出来真相，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封旭安颔首，勉强算是同意了，脸上却能看出一丝丝不甘心。
    盛月华说的都是曹典的好处，还是在他面前直接说，一点都不避讳。
    封旭安没想到自己的情敌除了皇上，还有像曹典这样的外臣。
    他之前还真没发现，曹典长得也是一副周正的样貌，平时一本正经查案的模样，还是很能招未出阁的姑娘喜爱的。
    封旭安心中升出强烈的危机感，迫不及待想要在她面前说曹典的坏话。
    可转头一想，曹典除了脾气有点硬之外，也是个少年英才，前途无量，还真没什么好吐槽的。
    封旭安的危机感更重了，眼神死死锁在盛月华身上，仿佛在看着一块随时都会被人掉走的肥肉。
    盛月华说完，才发现封旭安一直看着她，忍不住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啊，不由奇怪地望了回去。
    “没什么。”封旭安收回眼神，“不用再送了，我自己出去便是。”
    封旭安站在原地，跟盛月华告别，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留恋。
    “好，那你慢点，有事我会跟琴心说的。”
    盛月华送走了封旭安，就回去了。
    她原本的住处被皇上占了，就让人在旁边重新开辟了个新的住处。
    虽然小了点，不过位置不错，离皇上和处事的地方都很近。
    盛月华晚上住在这里，白日里不是侍奉皇上喝药之类，就是帮皇上决断一些重要的事情。
    皇上没醒的时候，都是盛月华和几位阁老重臣商量着来的，万事都要细细斟酌，还要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

 第426章 变化

    盛月华本以为，等皇上醒了，就会将这些重担接过去，她这几天可以说是日理万机，比前世当贵妃的时候还要忙。
    为了处理那些琐事，连睡眠时间就压榨了不少，受凉了之后还有些咳嗽。
    她算是不想将自己的时间精力都浪费在这上面，以前平日里没事儿，吃吃点心，赏赏美景之类的闲散生活就很好。
    前世掌握宫权的时候，也只是处理一些后宫之事，虽然琐碎，可都大多相同，或者以前有过可以参照的方法。
    一开始可能不熟练，可时间长了也就好了，处理起来很轻快。
    更不用说盛月华前世的时候都处理惯了，按理说应该得心应手的。
    可这次，却不止是后宫之事，前朝之事也要让她处理。
    秋猎之事本也是柔贵妃一直管着的，现在柔贵妃涉嫌指使宫女故意陷害皇嗣，根本出不来。
    皇后也是才惹怒皇上，前脚才出来，后脚又被禁足了。
    和妃当时睡的正香，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盛月华已经安抚好众臣，让太医过来看完皇上的伤势了。
    宫人都听了她的话，才从混乱变成了井井有条，连几位重臣也同意她暂时掌权。
    盛月华的地位，在那时就被定下了，宫人们下意识都会听她的命令。
    能跟她抢的只有和妃一个，也因为过来的时间太晚，盛月华掌权已经成了定局。
    皇上醒来之后，知道了自己的伤情，心情烦闷地很，对于那些烦人的事情也没有精力管了。
    皇上只是随便问了问之前都是谁管事，得知盛月华掌权，并且将所有事情都处理的很不错，就直接撒手，将所有事情都推给她，自己缩在那里养伤。
    如果说之前，盛月华是临危受命，暂时掌权。
    可如今，却是连皇上都承认她了，将前朝的事情也交给她，让她代替着自己和众臣协商着办，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也是皇上这次实在被打击太大，不仅是心里上的打击，身体上也疼痛的很。
    太医说了，还好现在天气凉爽，对恢复伤口有帮助，要是在夏日，恢复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为了加速恢复时间，太医还叮嘱皇上，不要将伤处总是捂着，要露出来才好恢复。
    皇上虽然觉得羞耻，可为了以后可以恢复的渺茫希望，还是强忍着羞耻，每日都要将伤口暴露在衣裳外几个时辰。
    这样一来，皇上当然一点处理政事的兴头都没有，十分任性地将所有事情都交给盛月华处理。
    盛月华的位分虽然没有实际提高，却成了最特殊的一位嫔妃，不仅是拘泥于后宫了，隐形的地位提高了不少。
    后宫的人都是看风向办事的，盛妃这一看就是要一飞冲天的气势，原本看不上她的都挤了过来想要讨好。
    和妃那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罚跪，可谓是丢尽了脸。
    现在又发现身边的人都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眼巴巴的巴结她，反倒想去给盛月华献殷勤了，顿时气得要升天了。

 第427章 不服（一）

    “娘娘，您别急啊，后妃不得干政，那可是律例中清清楚楚写着的，盛妃如此嚣张，还不是仗着皇上宠爱，太后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和妃住处，丽贵人坐在下首，安慰着生气的和妃。
    皇上现在不宜挪动，太医建议先在此处休养几日再行回宫。
    导致原本应该是在宫里享福的日子，她们还在这鸟不拉屎的皇家猎场。
    虽然是带了皇家两个字，也不能掩盖这里简陋的事实，只是秋猎的那几日还好，时间一久，所有缺点都被暴露了出来。
    和妃饭桌上已经多日不见燕窝等奢侈的东西了，吃都吃不好，每日就只有那些粗陋的烤肉，吃了那么多天，早就腻了。
    今天中午就没吃下饭，心情烦躁地很，在丽贵人来的饿时候发了一通脾气。
    靠在椅子上，帕子都快被她揪烂了，拍着扶手道：“本宫就是看不惯她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天天都是些油腻的东西，嫔妃的吃食不是由她负责的么？这是要存心磋磨本宫么？！”
    和妃的嗓门大得很，也不怕外面的人听见，存心就是想恶心盛月华。
    “娘娘，小厨房送来了今日的汤水。”
    和妃宫里的宫女端着东西过来，和妃揭开一看，又是山鸡汤，厌恶地盖子摔了上去，挥手道：“拿走拿走！”
    “是，是！”宫女连忙撤了下去。
    丽贵人在下面瞧着，也有些后悔来了，原本只是看不惯盛妃，想要联合着和妃一起对付她。
    谁知这和妃火气也忒大，也不知是不是油腻的烤肉吃多了，所以有些上火，倒是和她想的一样，都看不惯盛妃了。
    和妃现在的样子就像个骂街的山野村妇，一点嫔妃的贵气涵养也没有。
    丽贵人有了去意，和妃倒是骂够了，喝了一杯茶水节课，对丽贵人道：“让妹妹见笑了，实在是这盛妃简直不将后宫姐妹放在眼中，连吃食都敢这么糊弄，也不怕皇上知道了责罚。”
    和妃接受不了，皇上怎么会让她掌权。
    丽贵人虽然也讨厌盛妃，可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秋猎本来是由柔贵妃负责的，当时肯定也没想到要在这里待这么久，准备的东西也只是为了那几日的。
    多出来的日子，当然不能和之前相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盛妃就算有心也无力。
    不过和妃还生着气呢，丽贵人即使这样想，也不会傻到在她面前说出来。
    丽贵人也是烦躁地很，她跟皇后柔贵妃都不和，又得罪了现在权力最大的盛妃，数来数去，也只有和妃能够暂时依靠了。
    本以为还能筹谋一番，谁知道这么不靠谱。
    “娘娘，您可别慌了神啊，皇上抱病不出，所有事情都交由盛妃全权处理，您就算不满也不能说出来，让盛妃知道了，怕是要您吃不了兜着走呢。”
    丽贵人劝着和妃。
    “本宫难道还怕她么？本宫入宫几年，她才入宫几年？跟本宫斗？哼！”
    和妃嘴硬，但是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第428章 不服（二）

    她也不傻，也只敢在自己这里说说，要是让她真的在盛妃面前撕破脸皮，她也是不敢的。
    盛月华正如日中天，皇上如此宠信她，叫和妃不敢得罪。
    可皇上胡闹也就罢了，前朝那些只知道拿俸禄，不知道干事儿的臣子也不反对此事，竟然也让盛月华一介女流之辈掌权，简直是岂有此理！
    和妃心中大恨，却没有办法。
    盛月华现在不仅是后宫妃嫔，还为皇上处理事情，后宫的人都不会傻到和她作对。
    为今之计，也至于尽快让人传消息回宫。
    皇太后性子执拗，听说后妃干政之事，一定会管到底的。
    和妃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太后身上。
    她叹气道：“这些日子皇上除了偶尔白日召见盛妃，晚上根本不让任何人来侍寝，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皇上的伤势真的很重？”
    和妃说着，瞥了丽贵人一眼，眼中有些讽刺。
    丽贵人咬了咬唇，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前几日傍晚，丽贵人主动炖了药膳，打扮地娇媚无比地去见皇上，之前她就有过这个心思，不过被皇上扇了一巴掌，弄得很是狼狈。
    不过丽贵人觉得那时候皇上可能才苏醒，没有心思做那档子事。
    她以前受宠的时候就是这个调调，皇上还表现地特别喜欢，皇上总不可能突然变了性子。
    于是丽贵人过了几日，等脸上的痕迹消失了，就迫不及待地又送上门去了。
    可这回更惨，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直接被挡在门口了。
    齐洪文还出言讽刺了她一番，可让她颜面扫地了。
    最可悲的还不仅如此，因为皇上一直没有召寝，所有妃嫔都注意着皇上那边。
    丽贵人的这事儿一出，所有的妃嫔就都知道了，丽贵人成了个笑话。
    丽贵人最擅长的就是主动邀宠这种事，要不是几次都被皇上嫌弃，实在没办法了，丽贵人也不至于到找和妃这边来。
    结果过来一看，和妃这边也是郁郁不得志。
    甚至连吃食也要挑剔一番，只敢在自己的住处骂街，真让她对付盛妃，她又不敢了。
    丽贵人心里很是鄙夷她，和妃也不见得待见丽贵人。
    两个人貌合神离，各怀心思，各自都看不上对方，却不得不因为同样的敌人聚在一起。
    “和妃娘娘，您可得想想办法啊，现在皇后和贵妃都指望不上，盛妃一人独大，嫔妾看皇后多次犯错，皇后的位分还不一定能保得住呢，盛妃倒是很有希望……”
    丽贵人故意将盛月华说成是新皇后最有利的候选人，想要激起和妃的好胜心，添油加醋道：“盛妃本来就看娘娘不顺眼了，若是真的成了皇后，后宫哪有娘娘的容身之地啊！嫔妾真替您委屈！”
    和妃果然坐不住了，瞪大了眼睛道：“她也配？”
    “那可说不准，嫔妾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更不知道皇上现在的想法了。”丽贵人闷闷道。
    和妃也皱着眉头，“哪只是你见不到啊，就连本宫也见不到。”

 第429章 不是废人

    和妃对盛月华颇多怨怼，对皇上也是理解无能。
    纳闷地道：“皇上也不是能当和尚的性子啊，不是说只是小伤而已么？之前皇上扭到手臂，不也是照样进后宫宠幸妃嫔么？本宫可不信皇上能一夜之间变了性子。”
    丽贵人道：“难道皇上其实伤的很重，为了社稷安稳才只说是小伤？”
    和妃瞥了她一眼，不耐烦道：“那也不必这么对你吧，简直是翻脸不认人了，秋猎开始的时候对你还好好的，你怎么就突然失宠了？”
    丽贵人生着闷气，“嫔妾也不知啊，皇上的心思，嫔妾怎么猜得到。”
    和妃想破了头也想出什么来，见着愁眉苦脸地丽贵人更是心烦。
    “既然不知道那就滚回去想！在本宫这儿委屈什么？”
    和妃对丽贵人可是一点都不客气，总归是个失宠了的贵人，和妃进宫多年，地位稳固，不会将她当一回事。
    “是，是，嫔妾这就回去。”丽贵人表面乖巧，“只是太后那边……”
    和妃道：“等太后的消息过来了，本宫会叫你过来的。”
    丽贵人这才笑颜如花，行了礼后退了出来。
    出了和妃的住处，表情才垮了下来，丽贵人往后瞧了一眼，才被贴身宫女扶着，趾高气扬地往自己的住处走。
    心中对和妃很是不屑，不过是个多年无宠妃位，也就是靠着家世才能在后宫之中有一席之地。
    在容貌身段都一等一的丽贵人看来，和妃这种人是永无出头之日的，竟然还在她面前摆谱？
    丽贵人甩了袖子，快步离开了。
    盛月华在琴心的帮助下处理完紧急的事情，例常去了皇上那边请安。
    如今，皇上同意见的后宫的嫔妃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齐洪文见了她，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忙进去请示了皇上，恭恭敬敬将她请了进去。
    “皇上，您今日感觉如何了？”
    盛月华顺便将熬好的汤药带了过来，掀起纱帐，将纱帐固定住。
    见皇上挣扎着想要自己起来，盛月华连忙扶着他，在身后放了个枕头，才将汤药端了过来。
    皇上靠在床头，脸色和之前相比，好了不少。
    “这些日子朕也好了不少了，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你是妃位，身份尊贵，不用干这些事情。”
    这些日子，皇上也将盛月华的辛苦看在眼里，对她又多了一份认知。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你总以为将一个人看透了，实际上，她身上还有无数闪光点等着你去一一发现。
    每当发现一个不一样的，皇上就会感觉到很惊喜。
    他之前也从来不知道，温顺贤淑的盛妃处理起公务来却是一点也不怯场，反而游刃有余。
    皇上觉得自己像是发现了一个宝藏一样，十分享受着这种期待感。
    盛月华端着药碗，吹了吹勺子里面的药汁，笑道：“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皇上却不肯让她喂自己，强硬地将药碗拿了过去，“朕又不是废人。”

 第430章 黄连

    “皇上当然不是。”盛月华应声道，也不再坚持要亲手喂他了。
    她还不愿意呢，心中默默吐槽，那里都伤到了，还不是废人？
    皇上的心里承受能力真的太大了，若是盛月华是他，肯定不能这么风轻云淡的过去。
    “皇上，今日也没什么重要的，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臣妾都帮着您处理好了，记录已经交给了齐公公是，皇上若是想看，就让齐公公送过来便是。”
    皇上一口一口喝着苦涩的药汁，苦地脸都变形了，听到盛月华的话，还不忘道：“这些琐事，爱妃你自己做主便是，不用事事都要禀报。”
    盛月华低着头，十分温顺的模样，道：“是。”
    皇上喝完药，将空碗交给盛月华。
    盛月华看着他的脸色，十分善解人意道：“皇上，药是不是太苦了，不如臣妾让齐公公去拿点蜜饯来缓解一下吧。”
    皇上原本也想这样的，但是被她当面问出来，就觉得他身为一个男子，还嫌药苦，着实有点说不出口，便拒绝道：“无妨。”
    使劲忍着嘴中的苦涩，维持着表面的形象。
    皇上以前喝过那么多药，也没今日这么苦过，皇上心底里想着提点提点太医，让太医改进一下药方。
    不是他矫情，这苦味他真的承受不来。
    “皇上真是个男子汗，要是臣妾，没有蜜饯，肯定是不能喝药的。”
    盛月华称赞皇上道，脸上充满笑意。
    看在皇上的眼中，是以为她对这样男子气概的自己很是崇拜，心情十分愉悦。
    “朕当然和你们这些妇人不同。”
    是的呢。
    盛月华笑眯眯地将药碗放回食盒当中。
    不枉她让棋心在皇上的药中加了十倍的黄连，看到咽下药汁的那一瞬间，皇上的脸色突然变得扭曲，盛月华心中十分舒爽。
    “昨日太医给朕诊脉，说朕已经能够经受得住车马劳顿，再休养一日，便启程回京吧。”皇上道。
    在这里的确已经耽搁了很久，国不可一日无君，回宫之后，还有不少积压的政事要处理。
    而且皇上也不能像如今这么偷闲了。
    想到这里，皇上忍不住一阵头疼，心中充满哀戚。
    可这么难以启齿的伤，根本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别人也感受不到他的痛苦。
    看到皇上这么消极，只会说是皇上消极怠政。
    他们怎么会感受到皇上的苦楚！
    “皇上，您别操心了，总能找到治愈的办法的，对了，还有太后那边。”
    盛月华道，“之前臣妾将晚回宫的消息传回去，太后就很是担心，一直遣人来问皇上的病情，皇上，对太后娘娘，可要据实以告？”
    皇上思考良久，“算了，还是不告诉母后了，省得让她担心。”
    “是，臣妾遵命。”
    又跟皇上说了一会儿话，见皇上乏了，盛月华识趣地起身告退。
    出来后，齐洪文道：“盛妃娘娘，皇上心情烦闷，除了娘娘您，无人可以派遣消解，还望娘娘多多陪伴皇上，让皇上早日振作起来才好。”

 第431章 请求

    齐洪文抱着浮尘，也是一副为皇上着想的姿态。
    盛月华看着他，也是知道这位齐公公其实不怎么得皇上喜爱，他是太皇太后放到皇上身边的眼线。
    皇上之前被处处被太皇太后挟制，对他也是深深忌惮，直到太皇太后去世之后，才好了许多。
    前世的时候更是被皇上所厌弃，之后还是盛月华将还是个小小管事的刘恙，改名为刘进忠，一路提拔，才让刘进忠代替了齐洪文。
    按理说，齐洪文在皇上身边久了，也应该感觉到皇上对他的排斥才对。
    可看齐洪文叫住她说的这番话，倒像是真心为皇上着想。
    盛月华有些不解了，眨了眨眼睛，笑道：“谢齐公公提醒，本宫是唯一知道皇上伤势的嫔妃，自然会多抽出时间，陪伴皇上度过此次难关。”
    “娘娘理解老奴的意思就好，皇上这事儿也不能告诉别人，在心里憋屈地很，老奴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齐洪文脸上露出苦涩，“咱们这些奴才都是阉人，根本不能理解皇上的苦楚，其他人也不能和皇上谈心，也只有靠娘娘了。”
    “齐公公放心，皇上出了这事儿，本宫也是担心的很，会多多替皇上排解的。”盛月华道。
    “唉，娘娘这么说，老奴就放心了。”
    齐洪文笑着道，“娘娘慢走，皇上那儿还需要老奴照顾，先行告退了。”
    “公公慢走。”
    齐洪文给盛月华见了礼，又进了皇上的毡帐。
    皇上的伤势不能透露出去，便不能随便调宫人过来伺候，齐洪文一大把年纪，也是只能亲自伺候。
    皇上内心再忧虑，也不可能将内心的想法向一个太监诉说。
    就像齐洪文说的那样，如今除了盛月华比较特殊，从来没有侍寝过，皇上在她面前怎么样也不会感到丢脸，又知道皇上的伤势。
    若换了其他只知邀宠的嫔妃过来，怕是扭捏着就想给皇上侍寝，皇上听了心中就更难受了。
    太后那边皇上怕她担心，所以瞒着，朝中也封锁了消息，只有几个重臣阁老知道，都是绝对忠于皇上，不会向外说的忠臣。
    他们也想让皇上不要担心，可皇上也不想跟他们说这种是啊。
    皇上还是要脸的。
    种种原因加起来，也就造成了盛月华如今特殊的身份。
    皇上这段时间，应该会非常依赖她了。
    对此，除了处理公务累了一点，对于其他，盛月华还是很满意的。
    “传皇上旨意，让所有人明日准备一下，后日便回宫。”
    回到处理公事的地方，琴心正捧着茶盏走过来，盛月华坐在桌前，淡淡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琴心放下茶盏，忙去传话。
    另一个宫女掀了帘子过来，正是棋心，将一大叠公文搬了过来，放在桌子上。
    “娘娘，还有这些事情需要处理。”
    盛月华端着茶盏喝了一口，放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全部全部被这些公文给遮挡住了。
    看着这惊人的数量，盛月华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第432章 同车

    盛月华好不容易将茶水咽了下去，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足足有半人高的公文。
    “怎么会这么多？！”
    棋心拍了拍手，也是心有余悸道：“马上就要回宫，事情当然多了一些，娘娘加油，今天晚些睡，奴婢和琴心都帮着您，应该就能早些完成了。”
    只不过盛月华听着棋心的话，其中满是不确定的语气。
    盛月华有些绝望，“我看今晚是不必睡了。”
    批着公文的时候，去传话的琴心回来了，走到盛月华身边道：“娘娘，奴婢接到消息，和妃那边派了人提前回宫，奴婢派了弟兄跟着，不知是去找谁的。”
    “和妃？”盛月华放下朱砂笔，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她能去给谁传话？”
    琴心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不知，不过可以肯定是对娘娘不利的，后宫这边都传遍了，和妃很不待见您作为后妃干政呢。”
    棋心正在给她磨墨，听了这话忍不住抬头道：“和妃不就是嫉妒么？再说这都是皇上和阁老们同意的，又有她什么事儿，若是担此重任的是和妃自己，肯定不会说这些话了吧。”
    盛月华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桌公文，“这哪里是人干的活儿啊，和妃要是想要，我还巴不得给她呢。”
    没做过这些，根本想象不到到底有多累。
    “和妃既然不满我干政，那找的肯定是有权利地位阻止我的。”盛月华若有所思，片刻后道，“难道是太后？”
    琴心有些无语，“不可能吧，后宫嫔妃哪个不知道，太后偏心娘娘，和妃怎么可能找太后替她撑腰呢？”
    棋心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
    盛月华道：“和妃不是要找人替她撑腰，只是看不惯我干政而已，朝臣和宗亲能说的上话的都在这里了，和妃派人回宫，不是找太后，还能找谁？”
    盛月华索性起身，捏了捏眉心。
    “太后偏心我，只是想在后宫培植自己的势力，若是知道了我身为后妃却干政，恐怕也会给我脸色看。”
    经历过前世被太后厌弃的日子，盛月华深知，这个老太太不是对现在的她偏爱，只是为了太后自己而已。
    太后思想古板，看到柔贵妃在后宫嚣张都不喜，何况盛月华将手伸到了前朝呢。
    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怕是她回宫的时候，就要责罚训斥一番了。
    棋心担心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怎么办啊，这又不是娘娘的本意！”
    盛月华沉思片刻，道：“无妨，后日回宫的时候，将我和皇上安排到一个马车中吧，就说我担心皇上车马劳顿，想要亲自照顾皇上。”
    这些事情现在都由她安排，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琴心虽然不想主子和皇上有过多牵扯，可想到皇上如今有心无力，根本一点威胁也无，才勉强答应。
    有皇上的包容，太后也不会当场将她怎么样，闹起来还是皇室没脸，太后会等到进宫之后再单独和她说这件事的。
    只要不是当众为难，盛月华也就不在乎了。

 第433章 嫉妒

    “你说什么？你妹妹要与皇上同车，还是自己提出来的？”
    暴躁的秦国公听到这个消息，嫉妒地败坏了一支笔。
    站在桌案前的少年纳闷道：“将军，您激动什么，属下妹妹是皇上的嫔妃，和皇上同车怎么了？”
    这少年便是盛月华的嫡亲哥哥，一直在封旭安手下当差的盛明昱。
    封旭安只觉得心窝里都在冒酸水，抬头看见盛明昱那么惊讶的样子，忍不住对他恨铁不成钢起来。
    他和宫中消息的传递就没有瞒过盛明昱，结果他还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
    封旭安心情复杂，差点就要拽着他的领子，亲口告诉他，老子看上了你妹妹，迟早将她从那个男人身边抢过来了。
    不过这小子是盛月华亲弟弟，还是一根筋，坚信自己一直知道的事情。
    封旭安还真担心，万一贸然告诉他了，他一时接受不了怎么办。
    之前的想法，都是潜移默化让他知道的，封旭安自以为已经做得很明显了。
    谁知盛明昱就像天生缺根筋似的，对封旭安这么关心他妹妹一点疑问都没有，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上司爱重他，连带着他在宫中的妹妹也得到照顾。
    对此，封旭安简直想将桌案上的砚台甩在他脸上。
    到底是怎样的自信，才让盛明昱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是他那天生缺根筋的智商么？
    封旭安深深吸了几口气，看着盛明昱傻乎乎地犯二模样，心情诡异地平复下来。
    自嘲一笑，跟他生气有什么用，真正惹他伤怀的，还不知有没有意识到他知道了此事会不高兴呢。
    “盛妃这样也应该有她的理由。”封旭安喃喃道。
    出于信任，他还是相信盛月华不会对前世的仇人动心的，只是醋意总是按捺不住。
    本来也想回宫途中再去相会，这下也泡汤了。
    封旭安表情愁苦。
    盛明昱还没意识到上司不妙的心情，大大咧咧道：“这能有什么理由啊，肯定是皇上和属下的妹妹感情深厚呗！”
    封旭安：“……”
    下一秒，盛明昱被暴怒的上司无情轰了出去。
    同样的一个消息，封旭安这边马上就知道了，其他人却不一样。
    到了回宫的日子，和妃还因为太后的回话而沾沾自喜呢。
    上马车的时候连禁足的皇后和柔贵妃都看见了，却没看见盛月华。
    和妃感觉不妙，抓住身边一个宫女，“盛妃呢？怎么不见她人影？”
    宫女答道：“回和妃娘娘的话，盛妃娘娘好像和皇上共乘一个马车呢。”
    皇上的御驾在最前面，和妃当然看不到。
    “什么？这个贱人！她竟敢……”
    和妃一听就怒了，竟然不要脸地和皇上一起，不顾场合就骂了起来。
    丽贵人连忙阻止道：“和妃娘娘，您可别说了，时间不早了，先上马车吧。”
    丽贵人怕和妃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赶紧将她拉上了马车，自己也上去了。
    和妃黑着脸，不发一言。
    丽贵人笑着劝道：“娘娘，您生什么气啊，盛妃现在风光，等回宫见着太后，有她好果子吃！”

 第434章 回宫

    封旭安走在队伍中间，远远地亲眼见到盛月华上了最前面的御驾马车，整个人都沉浸在低气压当中。
    盛明昱灰溜溜跟在他身后，之前被上司残忍地揍了出来，实在是不敢再上前插科打诨了。
    因为皇上身上带伤，盛月华安排了十分宽大的马车，里面能让一个成年男子皇上平躺下来，上面还盖着柔软的被褥，能让皇上在行进的时候也舒服一点。
    皇上休养数日，面前能够走动，盛月华先进了马车，没有坐下，又转头扶了皇上一把。
    将皇上安置好后，才松了口气，对马车外面跟着的琴心道：“出发吧。”
    队伍缓缓行进，若是平日，盛月华是肯定不会和皇上同个马车的。
    不过他现在还有伤在身，而且就算伤好了，也暂时不能人道。
    皇上自尊心很重，按照他的性格，既然不能人道，就肯定是不会随便靠近她。
    这样一来，盛月华和他相处的时候就轻松自在多了，一点不像之前一样紧绷。
    “皇上，臣妾给您准备了栗子羹，路上也吃不好，您先将就着吃一点吧，等回宫之后再用晚膳。”盛月华从马车壁上的小柜子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盅碗，摆到皇上面前，又从里面拿出几盘精致又不甜腻的糕点。
    在路上吃不了多少东西，别的食物反而不如糕点方便。
    皇上靠在马车壁上，看着她的眼神很满意，“盛妃有心了。”
    盛月华笑了笑，“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皇上拿着调羹，一勺一勺喝着。
    盛月华不忘在他面前先道：“太后娘娘那边，臣妾已经着人先行回去报平安了，皇上放心，您的伤势都是瞒着太后的，绝不会让她伤心。”
    皇上一边吃着栗子羹，一边道：“爱妃做事，朕很放心。”
    盛月华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一翘，转头从车窗看了出去。
    马车走了将近一日，傍晚时分，终于到了京城。
    太后携着留在宫中的嫔妃，在宫门前迎接。
    “皇上，您小心些。”盛月华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下来。
    皇上在马车上睡了一觉，到的时候才醒。
    吃力地撑着盛月华的胳膊从马车上下来，又被扶着，紧接着上了宫里的步撵。
    太后穿着整套的朝服，满面肃容，被身边的嬷嬷扶着走了过来。
    盛月华向她行礼，太后却不理，皱着眉头看向坐在步撵上的皇上。
    “皇帝的伤到底如何，怎么还不能行走么？这么多日了还没养好，定是你们这些伺候的人不用心！”
    太后严厉地看向还在行礼的盛月华，明显是在说她，还是在众人才回京，都在场的时候。
    明显就是在打盛月华的脸，周围的宫人都不大理解，露出迷茫的眼神，不是传闻太后很是欣赏盛妃娘娘么，怎么今日火气这么大？
    就算是为了皇上，那也怪不到盛妃身上去啊，说起来，盛妃之前为了救皇上受伤来着。
    太后这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皇上面色疑惑，也不知道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第435章 为难

    皇上也很是疑惑，母后不是很喜欢盛妃么，怎么今日见了盛妃，倒像是见了柔贵妃一样，语气如此重？
    和妃与丽贵人早就准备着看戏，不着痕迹地围了过来，看着正在行礼的盛月华，眉眼间一派得意。
    太后的脸色阴沉。
    盛月华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后娘娘这是何意，皇上的伤只是小伤而已，只是在马车上坐的时间太久，腿有些麻了，臣妾才让步撵过来的。”
    她这回答，倒是将太后的话引到了皇上的伤势上了。
    太后原本是想为难她，被她这么一回答，倒像是在质疑皇上是不是受了重伤。
    皇上的目光不经意看向太后，抿了抿嘴唇，左手抓紧了步撵的扶手。
    “盛妃，你不要和哀家玩这些文字，哀家问你。”
    太后的眼神徒然锋利，“这几日皇上抱病，你作为后妃，不好好伺候皇上，竟然还有胆子干政？你是当哀家留在宫里没有跟过去，就不知道么？”
    太后压抑着怒气，事实上，若不是盛月华是她看好的妃嫔，知道后妃干政，太后也就不会问这些话，直接处置了。
    昨日接到了和妃传来的消息，她还不太相信，盛妃如此乖巧懂事，怎么会触碰这种敏感的事情。
    到了今日便越想越气，看见盛妃从皇帝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忍不住了，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她好脸色。
    太后也是对盛妃恨铁不成钢。
    皇上皱了皱眉，看向盛月华。
    盛月华注意到他的眼神，回了一个摇头的姿势，示意自己并没有告诉太后这件事。
    皇上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目光从几位回宫的妃嫔上闪过。
    既然不是盛妃自己说的，那就肯定是别人说的了。
    这件事他原本想回来之后亲自跟母后商议，向她通晓利弊，母后知道前因后果，态度肯定不会像今日这样。
    可母后贸然知道这件事，一定接受不了，只以为盛妃是违反规矩，试图干政，将她看作趁乱上位的妖妃。
    皇上心中知道，盛妃明明是因为自己受伤，对政事无心才不得不临危受命的。
    皇上可是对盛妃这样懂事能干的贤内助满意地很，心中十分愤恨那个多嘴的人，目光嫔妃们身上划过，停留在笑容满面的和妃与丽贵人身上。
    盛妃受难，她们竟然如此高兴？
    脸色阴沉了一瞬，皇上收回了眼神。
    和妃见盛月华被太后为难，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就差自己也上去数落一番了。
    她还在得意着，丽贵人却觉得心中一凉，往凉意那边看过去，却只见到了皇上的侧脸，皇上正专心致志瞧着太后和盛妃呢，没有将心思放在她们身上。
    丽贵人却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慌乱。
    听着和妃小声讥笑盛妃的言论，她也不敢回了。
    太后斥责她干政，这也是没办法洗清的罪名，盛月华脸上划过一丝为难，忍不住看向了步撵。
    一路向上，眼神无助地往皇上那边看去。

 第436章 放过

    皇上这段时间对盛月华满意地很，此时一见她委屈的眼神，就受不了了。
    转而为盛月华说着话，“母后，这件事有点复杂，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太后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要是为了利益才勉强宠幸的妃嫔也就罢了，若是真心喜欢的，见她受了委屈，一定会帮助的。
    刚才盛月华从皇上的马车上下来，太后就知道，皇上这是终于看见盛妃的好了。
    可盛妃犯得的是后妃干政这样的大事，见皇上还要包庇，太后怎么能容忍。
    皇上这么一说情，她反而更加生气了。
    “哀家是太后，皇后不在，哀家就是后宫的主人，难道还不能处置了一个宫妃么？”
    太后看着地上的盛月华，语气冰冷道。
    盛月华心想着，太后这是对她有多大的恨啊。
    “母后！”皇上十分无奈，一个是爱重的受委屈的妃嫔，一个是养育他长大的母后。
    这两个人闹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平日里，让盛妃听听母后的训诫也就罢了。
    可这是在宫门前头，所有朝臣宗亲都在，若是真的惩罚了盛妃，让她怎么在那些人面前抬起头来？
    皇上思来想去，心疼盛妃的想法还是占了上风。
    “母后，儿臣伤还没好，一路舟车劳顿，乏得很，要是有什么事情，不如等明日再说吧。”
    皇上用自己的身体替盛月华解围，看的和妃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神如刀刺向盛月华。
    太后听见皇上的话，心里其实是不大情愿的，看着柔顺的盛月华，有点不是滋味。
    她何尝不知道，皇上哪里是身子不爽，只是担心盛妃受了委屈而已。
    她这个亲娘，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妃嫔了。
    太后看着盛月华的眼神十分探究。
    皇上的话，太后还是放在心上的，还怕他是真的不舒服了，叹了口气道：“既然皇帝身子不适，就先回去吧，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太后眼神复杂地看了皇上一眼，带着嬷嬷转身就走，对还在行礼的盛月华，一个眼神也没有。
    也没说让不让盛月华起来，她只能尴尬地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和妃长长的指甲死死抠着手心，看着太后离去的背影，心中全是不敢置信。
    太后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最讨厌妃嫔逾矩么，怎么对盛妃就不追究了？
    对柔贵妃和皇后怎么都看不上，从没有心慈手软过，可是对盛妃，怎么就能轻轻放过？
    难道只是因为太后对她偏心么？
    和妃简直要气死了，根本不相信这是同一个太后，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喜欢盛妃，就什么时候都优待。
    和妃自己虽然也没有出现过什么明显的错处，甚至还要小心讨好太后。
    可太后也见什么时候对她多加照拂过。
    若是太后对所有妃嫔都不喜欢也就算了，可偏偏只对盛妃一个人好。
    这就像是同样是一家的孩子，却只有其中一个吃得饱穿得暖，其他人都没份儿一样。

 第437章 没关系

    和妃如今就像是没吃饱的小孩一样，对太后的偏心委屈地很。
    这宫里简直没发待了！
    感情只有盛妃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儿媳妇，她们都不是么？
    和妃差点被气哭了，一脸悲愤地瞪着还在地上的盛月华，心想着既然太后没让她起来，盛妃就在这儿跪一晚上好了。
    也好一解她心头之恨！
    结果皇上等太后走了之后，松了口气，直接挥手，自己让盛妃起来了。
    皇上看似对盛妃十分关心的样子，怕她跪久了腿麻起不来，还让齐洪文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和妃：“……”
    那可是专门伺候皇上的太监，皇上竟让他扶着盛妃，这是多大的宠爱？
    和妃最终还是被气走了。
    丽贵人一直在看戏，看到最后盛妃没事，还是有点失望的。
    结果就见到和妃等都没等她，转身就走了，还气冲冲的，走得飞快。
    她追了半路，也没追上，和妃身后不远处还追着好些明粹宫的宫女太监，一口一个主子。
    丽贵人莫名其妙，满头雾水。
    再说盛月华这边。
    被齐洪文扶起来之后，不好意思地对皇上道：“都怪臣妾，太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此事，让皇上为难了。”
    琴心上前几步，客气地从齐洪文手上接过了自家主子。
    齐洪文回到了步撵旁边，坐在步撵上面的皇上扶着额头道：“不关你的事，让你帮着处理政事本来就是朕的主意，只是有些小人非要误导母后跟你不和。”
    皇上怕盛月华受了委屈，心存记恨，道：“母后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平时最疼的就是你，今日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盛月华脸上全是感动，“皇上说什么呢，臣妾当然不会误解太后，太后的意思臣妾心里都清楚，明日就到慈宁宫去太后面前认错。”
    皇上很是欣慰，“你知道便好，夜深了，赶紧回去吧。”
    盛月华行了礼，目光温柔地送走了皇上。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却是面无表情，只有深深的疲乏。
    她躬身用拳头锤了锤膝盖和小腿，方才跪了那么久，实在是累了。
    想起跟太后高密的和妃，眼底一片寒霜。
    琴心在她身边，声音中有着笑意和调侃，“娘娘，奴婢刚才见到国公爷了，脸上黑的跟碳一样，双眼要冒火，看起来像是喝了醋。”
    盛月华明知道他是为了什么，眼珠动了动，轻飘飘移开了。
    嘴上小声道：“本宫管他作甚？好了，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宫吧。”
    琴心捂着嘴，偷偷笑起来，明显也看见了盛月华脸颊上突然飞起的红晕。
    故意道：“是，娘娘上步撵吧，咱们这就回去，秦国公是是谁，咱们娘娘根本不认得。”
    盛月华一脚都迈在步撵的脚蹬上面了，闻言歪了一歪，差点没稳住。
    瞪了一眼吐舌头的琴心，才气急败坏地上了步撵。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皮了。
    心中却起了涟漪，忍不住想到，自己是不是真的仗着皇上受伤，万事无惧，跟皇上走得太近了。

 第438章 应付

    之后又猛然摇了摇头，在微凉的夜风中被吹清醒了，拍了拍自己滚烫的双颊。
    她突然想到，她到底为什么要在意封旭安的想法啊！
    封旭安又不是她什么人，简直莫名其妙！
    这日累得很，盛月华回了华阳宫之后就早早睡下。
    翌日，一大便早起身，收拾妥当之后，脚步匆匆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进了慈宁宫的宫门，却被堵在了寝殿门口，太后身边原本总是对她一派慈祥的张嬷嬷板着一张老脸，站在盛月华面前，语气生硬道：“盛妃娘娘请回吧，太后还未起身。”
    盛月华之前来请安过那么多次，怎会不知道太后平日里几时起身？
    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她起身的时间早了些，但是华阳宫离慈宁宫远得很，她还是没有乘步撵，用两只脚走过来的。
    太后平日里这时候差不多连早膳都用完了，怎么可能还没起身。
    太后哪里是真的没有起身，只是不想见她的借口而已。
    盛月华心中门儿清，知道太后还在为昨日的事儿气愤呢。
    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也不揭穿，识趣地道：“既然太后娘娘还未起身，那本宫就在这里等便是。”
    大有一副不见到太后就不走的气势，坐好了准备在外面苦等。
    张嬷嬷有些为难，盛月华到底是个妃位，怎么能让她在外面露天苦等呢。
    盛月华看到了张嬷嬷脸上的不忍，心中一喜，连忙上前装着可怜，“张嬷嬷，您就帮本宫向太后说说情吧。”
    她一个妃位，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地求着她，只为了跟太后见上一面，可见是多么敬重太后了。
    张嬷嬷面上一片犹豫。
    张嬷嬷其实也和太后一样，很喜欢盛月华，知道她干政的事情，也觉得她没有这么愚蠢，肯定是有苦衷的。
    张嬷嬷不像太后一样过激，将所有错误都推在盛月华身上。
    可她是太后的宫人，只能依照太后的态度做事，在盛月华面前像是个刁奴一样。
    张嬷嬷实际上还是很相信盛月华，犹豫了一会儿道：“那盛妃娘娘现在外殿等等，老奴去看看太后起了没。”
    张嬷嬷软化了就好，盛月华不怕说服不了太后，只怕见不着，那真的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盛月华松了口气，诚恳道：“多谢张嬷嬷，那就拜托您了。”
    张嬷嬷脸上软化了一点，“娘娘不必多礼。”
    便叫着小宫女将盛月华带到殿中休息，自己则是进了寝殿里面。
    张嬷嬷进去一看，太后正坐在桌边喝茶，见她进来了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不悦道：“张嬷嬷，你怎么就这么向着盛妃？”
    窗户开着，太后即使坐在里面，也是将外面盛月华和张嬷嬷的对话都听清楚了。
    太后知道盛月华最是知礼，肯定会一早过来。
    太后其实早就起了，用完早膳，正在喝茶消食。
    知道盛月华来了，连忙端着茶杯，转移到了寝殿当中躲着，当自己还没起，让张嬷嬷出去应付。

 第439章 心思

    太后昨天见着盛月华的时候气昏了头，在那么人面前给她为难，今日就有些后悔了。
    实在是和妃派来的人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是往盛月华祸乱朝纲上去的，听得太后心惊胆战，见着盛月华从皇上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没忍住。
    可如今仔细一想，和妃让人说的那些大多都是添油加醋，恶意中伤。
    盛妃这孩子她也是相处久了，那样和顺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而且昨晚见到的时候，皇上的精神还是好的，一点都没有脑袋不清楚，被人蒙蔽的模样。
    就算太后不相信盛妃，也要相信自己的儿子吧。
    以皇上的脾性，再宠爱一个女子，也不会不顾政事，他可做不来那种昏君的行径。
    太后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信心的。
    今日不见盛妃，一是心中愧疚，二是拉不下来脸面道歉。
    好歹也是一宫太后，虽然知道自己有可能冤枉了她，可太后还是要面子的。
    于是很怂地躲了进来，让身边的张嬷嬷出去应付。
    她让张嬷嬷想办法为难一下她，谁知道张嬷嬷这么容易被盛妃说动，直接就进来叫她了。
    太后自己可以怂，但不能容忍身边的人怂，怒视着张嬷嬷。
    “哎呦太后娘娘，盛妃娘娘人好，老奴实在不忍心骗她啊，您既然想听盛妃的解释，何苦还要让老奴做这个坏人？”
    张嬷嬷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几十年，身份特殊，可不会被太后表面的疾言厉色给吓到。
    张嬷嬷走到太后身边，劝道：“盛妃心中忐忑地很，正在外面等太后呢，太后还是赶紧出去吧。”
    张嬷嬷说着就要扶太后起来，太后不愿意，甩着胳膊，没甩开，恼怒道：“你到底是盛妃的奴婢还是哀家的奴婢啊？”
    看着张嬷嬷的眼神很是不满。
    张嬷嬷却不在意，她在太后身边伺候久了，对她的心思门清，笑着道：“就是因为老奴是太后的奴婢，才要遵循着太后的心意行事啊，您就别别扭了，赶紧出去吧，别真吓着盛妃了。”
    太后被张嬷嬷一而再再而三地请着，觉得这拖延的时间，已经可以表现出自己其实并不情愿出去了，才终于从软凳上挪开。
    被张嬷嬷扶着，整理好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十分不怒自威，才踩着轻飘飘的步子出去了。
    盛月华被宫女带到外殿，并没有坐着休息，而是焦急忐忑地走过来走过去。
    见太后好不容易出来了，面容严肃，像是十分生气的模样。
    盛月华立即躬身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面不改色，被张嬷嬷扶着做到了前面的座位上，才骄矜地对她点了点头。
    几个字好不容易才从她口中说出来，“盛妃过来有什么事儿？”
    太后浑身上下都是浓重的威仪，一张脸上是高高在上的表情，都没有正眼看下面的盛月华，只是稍微掀了眼皮，随意瞥了她一眼。
    若不是张嬷嬷早就知道太后的心思，怕是也要被太后骗过去了。

 第440章 撑腰

    太后不愧是上一届最后的赢家，演技也十分精湛。
    盛月华看似慌乱忐忑地低着头，面上却是一派轻松的表情，丝毫没有紧张。
    怕是要让太后失望了，刚才她在这里踱步的时候，琴心就在她身边。
    琴心那是什么耳力，将太后在里面和张嬷嬷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实时都对盛月华说了。
    盛月华原本还不知道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听到这些，哪里还不清楚，太后根本没想惩治她，心里也就放松了下来。
    不过太后想演戏，作为小辈，她也只好陪着演。
    太后微微垂眸，看见底下盛妃微微颤抖的身躯，也有些心软。
    咳了两声，道：“起来吧，张嬷嬷，赐座。”
    张嬷嬷就没有太后那样表演欲旺盛了，笑着福了福身，让小宫女搬了锦凳过来，放在盛月华身边。
    盛月华看似十分纠结犹豫，实则爽快地起身，坐了下来。
    太后淡淡道：“你不说要解释么？说吧。”
    盛月华还没开口，门口就传来小太监的声音。
    “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什么？”太后惊讶道：“这时间也就是才下早朝，皇上不去御书房处理政务，来慈宁宫做什么？”
    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同样惊讶的盛月华那边看了过去，皇上过来还能为了谁，不就是昨日就十分维护的盛妃么。
    盛月华也表现地十分惊讶，这个时候过来，皇上明摆着是要为她撑腰。
    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
    盛月华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皇上不多时就站在了殿门口，拱手道：“母后。”
    打过了招呼，然后就看向了望过来的盛月华，像是才看见她一样，恍然道：“这么巧，盛妃也在。”
    太后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这一看就很拙劣的演技，肯定不是从她这儿继承的。
    皇上迈步进来，一点也不见外，让宫女搬了锦凳过来，坐在了盛月华旁边。
    “参见皇上。”盛月华给他行了礼，又重新坐了下来，问道：“皇上，您怎么有空来给太后请安，您的伤……”
    皇上挥了挥手，表情十分轻松道：“无妨，已经快要痊愈了，昨晚太医来请过平安脉，说朕已经可以随意走动。”
    状似亲切地拍了拍盛月华的手，“你不必担忧。”
    盛月华勉强地对他笑了笑。
    能不担忧么，担忧皇上怎么好的这么快。
    不过太医之前说过，伤口可以长上，可是这具体的功能嘛，恢复起来就比较困难了。
    盛月华才松了口气。
    皇上看着太后，面不改色地为盛月华说话，“盛妃回宫之后一早就来拜见母后，可见她孝顺。”
    太后冷哼了一声，“是，是孝顺，还有皇帝，回来第一日不顾公务繁忙就来见哀家，也是孝顺地很呢。”
    太后不满皇上这么玩忽职守，为了给妃嫔撑腰长脸就不顾政事，就算那个妃嫔是她喜欢的盛妃，那也不行。
    皇上脸上一片苦恼，“儿臣也想赶快参政，只是之前卧病……”

 第441章 事实

    “只是之前卧病的时候疼痛难忍，根本没有精力处理政事，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再接手，有些事情倒是都不知道进行到哪个步骤了。”
    皇上牵着盛月华的手，感慨地道：“还是多亏爱妃承担住压力，帮了朕一把，才没让朝廷恐慌，母后，儿臣这次过来就是想带着盛妃回去，让她好好给儿臣指导一番。”
    皇上说得很是认真。
    盛月华谦虚道：“哪能说得上指导二字，只是皇上多日不接触政事，不了解进程而已，只要稍加提点便是。”
    太后感觉不大对劲，皇帝怎么说得这么严重，就像是盛妃若不帮着他，众臣就要反了似的。
    太后疑惑地问道：“不是说皇帝受的都是小伤么？”
    皇上和盛月华对视一眼，表情都十分沉重。
    太后感觉不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和妃故意向哀家隐瞒皇帝的伤势？”
    太后将给她传信的人说了出来，皇上了然道：“果然是和妃！”
    昨日皇上就怀疑和妃向母后报信，才让母后给了盛妃脸色看，现在知道果然是她，心底里对和妃产生一丝厌恶。
    太后不满地看着皇上，“和妃怎么了？若不是和妃，哀家还不知道皇帝是受了多大的伤，都让盛妃越俎代庖了，你们一个个都瞒着哀家，以为这样哀家就不会担心了么？！”
    太后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眶。
    皇上叹了口气，“母后，儿臣也不瞒您，之前儿臣被刺客伤到，伤势十分严重，整整昏迷了两日才醒来，醒来之后也是非常严重。”
    皇上往那边看过去，动容道：“若不是盛妃临危受命，控制住当时的情形，怕是就要让有心人趁乱得逞了。”
    盛月华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
    皇上的表情十分沉重，“儿臣怀疑，派人刺杀儿臣的幕后之人就在儿臣身边，幸亏盛妃及时封锁了消息，所有事情也井井有条地处理了，熟练地不像一个后宫妃嫔做的，让幕后之人怀疑儿臣受伤消息的真假，怀疑这是不是儿臣故意要将他引出来的计谋，从而投鼠忌器，不敢露头。”
    皇上叹息道：“若不是有盛妃出面，而是由阁老出面的话，幕后之人一定会知道儿臣是真的伤地起不来，到时儿臣病重，阁老摄政，肯定会有朝臣不服提出异议，幕后之人就正好趁乱混在这些人当中，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了。”
    深情地看了盛月华一眼，肉麻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眼眸中的深情仿佛都要溢出来了，盛月华听到的时候打了个寒战。
    看似娇羞地低了低头，其实是没眼看了。
    她说皇上怎么和变了性似的，一时间对她如此看重，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盛月华早就知道，皇上若不是为了前朝之事，是不会多么特别宠爱一个妃嫔的。
    只有那个妃嫔对他有帮助，才能得到他投桃报李的一点宠爱。
    盛月华原本还在怀疑皇上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第442章 赏赐

    现在听了这话才知道，皇上原来是将封旭安十分简单的一场刺杀想地这样严密，以为她的出面才让幕后之人投鼠忌器没有出头。
    而封旭安刺杀皇上，原本的目的十分单纯，只是想将柔贵妃和左相拉下水，并没有别的想法。
    至于之后那些顾虑、投鼠忌器、趁乱出手这些事情，纯粹是皇上自己想多了。
    怪不得，皇上醒来之后没有将大权要回去，还是交给她处置呢。
    原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盛月华简直对皇上的想象能力佩服地五体投地，皇上果然是皇上，毕竟是经历过宫斗，当过天子的男人。
    和她这种无知妇人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皇上对自己的想法很是确信，眼前一片苍茫。
    他叹了口气，经历的东西那么多，从少年天子一步步走过来，这些阴谋诡计都不算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的蹊跷。
    而皇上这样强大的自信也感染到了太后，太后对此也深信不疑。
    皇上连幕后之人的心态都这样详细，简直是算无遗策，太后骄傲自己儿子的同时，也十分后怕。
    “那岂不是多亏了盛妃，才能让朝堂安稳？”太后后悔自己的之前的举动了，关切地望着还在懵逼的盛月华道：“盛妃，好孩子，是哀家错怪你了，难得你肯为皇上牺牲这么多是，政务多难，可苦了你了。”
    反转来的这样快，盛月华都没想到，眨了眨眼睛，对一脸关切的太后道：“臣妾……都是应该做的？”
    太后已经在跟张嬷嬷张罗着要给她的赏赐了，将自己的珍藏都拿了出来，“……库房里的那株红玉珊瑚，汨罗国进宫来的整套莲花宝石头面，还有盛妃的衣裳也该添些新的了，哀家看这次进贡的苏锦就很好，很衬盛妃的肤色……”
    太后说的太多太快，张嬷嬷都要记不住了，忙让小宫女拿了笔墨过来，下笔如飞地记着。
    盛玉华看的目瞪口呆，“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臣妾怎么能……”
    皇上打断她的话，“爱妃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不光母后这边，朕那里还有一些，等会儿就让齐洪文挑些好的，送去你宫里。”
    盛月华无法拒绝，只能手下。
    皇上来慈宁宫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才回宫，诸事繁忙，皇上其实忙得很。
    这次过来也是专门为盛月华解围，既然太后已经知道了，他也就赶紧回去了。
    太后十分热情，脸色完全不是她才过来的那个样子。
    若说之前那个太后看起来像是十分严厉的皇太后，现在这个太后就像是慈祥的嫡亲长辈一样。
    太后笑眯眯的，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变了，看起来十分亲切。
    盛月华的位置也成功从靠近门口，完成了坐到太后身边的巨大飞跃。
    只是太后热情地有点过了，盛月华完全招架不住，原本想跟着皇上一起走的，可太后不让，硬生生将她留下了。
    之后的话就全是夸她了，将她说的天上有地下无。

 第443章 请安

    转变来得太快太夸张，盛月华受、受宠若惊。
    太后还在想着还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赏赐盛月华，和她说话的时候想起来了，就赶紧让张嬷嬷记上了，主仆两个一个说一个记，配合默契。
    盛月华不说如坐针毡那么夸张，可面对着如此热情的太后，也是有些不适应的，一直干笑着，脸颊都笑得酸痛了。
    太后竟然还没有累，一脸兴奋地跟她说着话。
    也就是太后只有皇上一个亲子，没有女儿，若是有的话，盛月华也要和公主一个待遇了。
    正在太后兴致勃勃地和盛月华聊天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进来传话。
    “太后娘娘，和妃带着众妃嫔过来请安了，正在外边儿等着呢。”
    “和妃过来了？”太后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昨日是众人回宫的日子，“瞧哀家这记性，竟然都忘了大事！”
    按照规矩，众妃嫔应该是先到皇后那儿请安，然后再一起过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
    可太后只顾着生气，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张嬷嬷本来应该提醒太后的，却只顾着宽慰太后，也给忘了。
    此时一脸愧疚，“都怪老奴，上了年纪，记性太差了，好在太后起得早，穿着上也没什么问题，不需要换，整理一下仪容便是了。”
    张嬷嬷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纸笔，走到太后身边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摆。
    整理好了才对来报信的小宫女道：“行了，赶紧将嫔妃们请进来吧。”
    小宫女应了一声，去了。
    太后嗔怒地看了盛月华一眼，假装埋怨道：“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提醒哀家一声。”
    实际上根本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表示亲近的话。
    盛月华脸上带着歉意，“臣妾一早过来就是为了来见太后娘娘解释昨天的事情，一时也昏了头了。”
    盛月华担忧道：“看臣妾这记性，都忘了之后要跟和妃姐姐一起过来了，和妃姐姐一时没看见臣妾，一定生气了。”
    太后宽慰她道：“无妨，和妃一向宽和，定不会将你的事情放在心上，何况你又不是不来，只是早了一点而已。”
    盛月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说话的工夫，妃嫔们也到了，由和妃领着头，一个一个打扮娇艳地迈步进来，脆生生地规规矩矩站着，齐声行礼道：“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虚扶了一下，让她们起来，脸上还带着和蔼的笑容，“好好，可算回来了，你们不在，后宫也没了人气儿，哀家都要不习惯了，都坐吧。”
    众妃嫔又齐声道：“多谢太后。”
    才按照位分大小，一一入座。
    张嬷嬷很有气势地站在太后身边，扬声道：“来人，给各位小主上茶。”
    盛月华等她们坐下了，才起身对和妃行了个半礼，谦逊道：“妹妹着急来慈宁宫，竟忘了告诉姐姐一声，实在是失礼，还请姐姐勿怪。”
    以盛月华现在在后宫的地位，给和妃行半礼，实在是非常看得起她了。

 第444章 心疼

    太后点了点头，看柔贵妃那样跋扈样子看久了，见到盛月华现在还如此谦卑懂事，很是满意。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可和妃就不是这样想的了，刚才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盛月华了，皱了皱眉直接漠视了过去，一点也不想看见她。
    现在听了盛月华的话，不屑地轻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又不是什么刁蛮任性之人，妹妹只是一次没有按照规矩等后宫嫔妃集合，自己先来了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之前本宫都不知道这事儿，连累了众位姐妹苦等了一刻钟。”
    和妃看了看后面的妃嫔，对盛月华道：“妹妹该给她们配个不是才是。”
    和妃说话夹枪带棒的，盛月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太后不悦地看向和妃，“盛妃只不过是先过来看哀家而已，犯了什么错了？和妃，你少说两句吧。”
    太后给盛月华解了围，盛月华感激地看了太后一眼后，才坐了下来。
    和妃脸色微微诧异，又忍不住生气起来是。
    好一个盛妃，真是口才得了啊，这么快就将一根筋的太后说服了。
    昨日太后就算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放过了盛月华，走的时候确实怒气冲冲走的。
    今日一见，和妃都怀疑太后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了，对待盛月华哪还有之前的怒气。
    自从和妃进来之后，就没见太后嘴边的笑容停下过，每次看向盛月华那边时，笑容就多了几分真心。
    和妃就不明白了，太后怎么就如此偏爱盛月华。
    就算盛月华一早过来，那也才多久，太后一向是顽固的，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态度。
    盛月华看似平平无奇，却接连打破了太后的性子。
    和妃看着能不着急么。
    太后看了看和妃，又看了看其他妃嫔，入眼都是穿着小家子气，有些陌生的脸，都是位分低的嫔妃。
    太后疑惑道：“怎么不见皇后和柔贵妃？”
    太后一直在宫里，盛月华传消息回来的时候，皇上怕太后担心，就没有让她告诉太后，皇后和柔贵妃都被禁足了的事。
    和妃虽然也向太后传递了消息，不过大部分都是用在抹黑盛月华上，对于其他的只是一笔带过。
    太后还真不知道，具体秋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后娘娘，您还不知道吧。”和妃看向盛月华，幸灾乐祸道：“盛妃宫中的一个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了孕，遇到刺客的时候场面很混乱，云才人的胎就被盛妃宫里的宫女给推倒了，龙嗣也没保住。”
    太后听到有妃嫔怀孕，脸色变得十分惊喜，和妃就又给了太后一个惊天噩耗，太后又被打击到了。
    这其中都和盛月华有关，太后喃喃道：“没保住？怎么会这样？”
    忍不住看向了盛月华。
    盛月华双眼冷冷的看向和妃，这件事她早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和妃又不是不知道。
    在太后面前故意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太后对她印象不好罢了。

 第445章 诬陷

    和妃明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却故意这么说，让太后顺着她的话语怀疑到盛月华身上去。
    真是心肠歹毒。
    皇上没有后嗣，这件事本来就是太后的心病。
    此时骤然听到原本有妃嫔怀孕又没了，一时受不了这个刺激，心疼地手都抖了。
    又因为和妃话中故意引导，发红的眼朝盛月华看了过去，其中透露出来的怨气让人胆战心惊。
    这时的太后早就将之前对盛月华的看好忘了，满心都是怀疑她故意残害皇嗣。
    盛月华感觉太后看她的眼神都要变成实质了，看得她头皮发麻，连忙要开口解释，话到了嘴边，却被一脸无辜的和妃抢了先。
    “太后娘娘不是问臣妾皇后和柔贵妃为什么没来么？”
    和妃挑衅地看了盛月华一眼，一脸同情地对太后道：“皇后娘娘就是因为此事诬陷盛妃妹妹是残害云才人的凶手，被皇上勒令禁足了，柔贵妃就更惨了，更是被盛妃妹妹手下的宫女指认为凶手，皇上知道了可生气了，就让人将柔贵妃看了起来。”
    和妃的话句句都将太后的仇恨，引到盛月华身上。
    瞧见太后的确像她想的那样，用恨极了的眼神看着盛月华，心中得意。
    太后哆嗦着问道：“盛妃！和妃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发怒了，皇嗣的事可是太后最关心的。
    可盛月华却不怎么担心，看着和妃看过来的得意眼神也很难理解，和妃不会以为就这样添油加醋，断章取义地说几句，太后就真的将此事算到她头上吧。
    对和妃的脑子，她真的无话可说。
    盛月华起身对太后行了个礼，低着头很乖巧的模样，“太后娘娘，您别着急啊，不说和妃姐姐提起这些，故意将脏水泼到臣妾身上到底是什么意图，您也应该相信皇上，相信臣妾，比起您，皇上更担心子嗣之事，对这桩案件断不会轻慢，所有的推断都是有理由的。”
    和妃怒道：“盛妃！你说本宫给你泼脏水是什么意思？你可千万别冤枉本宫！”
    和妃看向太后，脸上一片诚恳，“太后娘娘，您可要相信臣妾，臣妾说的句句属实啊，绝无半点虚言啊！”
    和妃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就差在太后面前发誓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了。
    盛月华却不会听她瞎说，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质问道：“和妃姐姐，你既然说不是平白污蔑本宫，一口一个本宫宫里的宫女是什么意思？”
    和妃理直气壮道：“本来就是你宫里的宫女，这还不能说了？妹妹，你不会是心虚了吧？”
    和妃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太后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一副质问的模样。
    盛月华冷笑一声，对太后道：“太后娘娘，那宫女的确是华阳宫的没错，之前还在本宫身边贴身伺候过。”
    这么坦白的话说出来，和妃差点笑出声来，盛妃怎么这么傻，这不是引火上身么。
    太后看盛月华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第446章 解释

    盛月华的眼神却一片澄澈，根本没有心虚的模样。
    饶是太后怒火燃烧，被她这么看着，也有些不相信，这种事能是她做得出来的。
    太后沉声道：“盛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如和妃所说？你自己说！”
    “那宫女虽然是臣妾宫里的人，但却是在贴身伺候臣妾的时候，犯了错被臣妾赶出去的，成了粗使宫女，她怀恨在心，暗中投靠了某个靠山，推倒怀孕的云才人，便是那个幕后之人给那个叛徒的命令，和臣妾并不想干。”
    和妃不屑道：“妹妹说的好听，可宫女和你什么关系，只凭你一张嘴随便乱说，难道你说她叛变，她就真的叛变了么？”
    盛月华瞥了她一眼，“本宫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的，不然怎么会乱说？皇上怎么会确认本宫是无辜的，转而将柔贵妃列作怀疑的对象？”
    她看着和妃，恍然道：“对了，本宫都忘了，这件事因为涉及到皇嗣和后宫争斗，皇上下令对外保密，只有本宫知道所有查案的过程，和妃姐姐一直被瞒在鼓里呢，自然不知道这些隐情。”
    盛月华一脸认真，“和妃姐姐刚才说的那般理直气壮，就如亲眼看见了一样，弄得本宫都忘了，姐姐根本不知道其中内情呢。”
    和妃待要张嘴解释，这回却被盛月华抢先了。
    “和妃姐姐千万别说什么这不是你自己编造，而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这件事皇上早就封锁了消息，就是怕后宫中隐藏的凶手知道了消除证据，详细的内情也只有大理寺、皇上还有本宫知道，其他人若是知道了还往外传，可是泄密的死罪！”
    盛月华居高临下地看了和妃一眼。
    和妃原本想要就想要解释这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现在这条路被盛月华一睹，和妃只能哑口无言。
    太后缓了神色，迟疑道：“真的有证据，能够证明不是你？”
    盛月华正了脸色，严肃道：“回太后的话，当然是如此，这件事皇上也知道，太后要想知道，只管问皇上便是，臣妾却是因为皇上下令封口，不能透露半点了，刚才说出有证据的话，已经是违反了皇上的命令了，虽然是被逼无奈自证清白，可到底是坏了规矩。”
    盛月华十分自责。
    太后听了也知道盛月华不可能骗她，这种谎言太脆弱了，一问皇上就知道，盛月华犯不着拿这种借口来骗她。
    太后知道谋害皇嗣的不是盛月华，脸色总归不再那么难看了，勉强提起精神来，安慰了盛月华几句，让她坐下了。
    盛月华道了谢，这才又坐了下来。
    和妃的脸色很是难看。
    不过知道了皇嗣没了，还是忍不住伤心，愁眉苦脸的，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一样。
    太后心中郁结，不能对之前立功的盛月华怎么样，只好将这口气撒到提起这个话题的和妃身上。
    “和妃，你以为哀家听不出来，你之前的话都是在中伤盛妃么？”

 第447章 质问

    太后脸上一派严肃，语气也比之前严厉很多。
    太后意识到自己被和妃利用了，更加恼怒，这回就是在质问她。
    “你这是要学柔贵妃，什么事情都能曲解，随意欺压后宫么？和妃，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后宫还能容得下你么？”
    和妃被太后比之前还恼怒的语气吓着了，忙站起身来行礼，急得鼻尖出了汗。
    现在轮到盛月华看好戏了，用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和妃着急的模样，微微一笑，心情很好。
    和妃见着盛月华的惬意，心中更是怨恨。
    见到太后严厉的目光看过来，忙低下了头。
    “臣妾不知，臣妾不知呀！”和妃找了借口开脱，怯懦道，“这些事情臣妾原来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只是听了宫人们闲言碎语，七拼八凑之下才得出了那些结论，太后娘娘，这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误听了宫人们的胡话，冤枉盛妃妹妹了。”
    和妃脸上带着虚假的歉意，对一脸淡定地坐在那里的盛月华道：“盛妃妹妹，都是姐姐的错，是姐姐不分是非冤枉你了，你可千万别怪姐姐啊。”
    盛月华刚才说了，寻常人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告密和知道秘密的都没好果子吃。
    和妃也不可能说自己就是知道内情，只能承认刚才那番话都是没有根据的，自己吃下这哑巴亏。
    她的话前后矛盾，太后还能看不出来，她就是在故意诋毁盛月华。
    太后狠狠瞪了她一眼，“听宫人们说的？具体是谁？哀家都不知道，后宫哪个宫人敢私下编排主子的不是，最后还传到你耳中去了！”
    和妃焦急道：“这都是传言，风言风语而已，后宫都是这样的，随便一件主子的小事都能编排半天，更不用说是盛妃妹妹宫里的人做出的事儿了，这宫里人多口杂的，臣妾也不知源头是打哪儿传出来的啊！”
    盛月华凉凉道：“姐姐，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呢，都知道是风言风语了，姐姐不信本宫这个姐妹，却信那些毫无可信度的传言，本宫可是伤心极了。”
    听到盛月华落井下石的话，和妃心中深恨，表面上却是十分人认同的模样。
    咬牙切齿地道：“是啊，都是姐姐太过单纯，才让她们给蒙蔽了双耳，其实姐姐最开始听到的时候还是不相信的，妹妹怎么可能是那种阴毒的女人呢？只是听到的次数多了……都是姐姐耳朵根子太软了，才误会了妹妹，还在太后面前大放厥词，都是姐姐的错。”
    “哀家早就知道后宫容易不太平，这帮奴才太过嚣张，什么话也敢传，简直不将哀家和盛妃放在眼里！”太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看来着实是被气到了。
    跪在地上的和妃被吓得打了个寒战。
    “盛妃。”太后叫道。
    盛月华将目光从和妃身上收回来，恭敬地对太后低着头，“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和贵妃不在，这后宫暂时就交于你打理。”

 第448章 大权

    “多谢太后信任，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盛月华对此并不惊讶，皇上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之前后宫琐事她也全权处理了一段日子，算不得什么大事。
    太后当中后宫众嫔妃这么一宣布，只是表示自己也是同意这件事的。
    若是哪个嫔妃不服盛月华，太后会给她撑腰。
    下面的妃嫔本都不是位分高的，谁暂掌后宫大权都行，反正也不会轮到她们，接受起来很容易。
    只是和妃听到了太后的话，拳头忍不住攥紧了，眼中露出不甘的神色。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盛妃过不去了，她要是不说那些话的话，说不定在太后面前还有一争之力。
    可现在太后只会对她搬弄是非十分恼怒，不惩罚她就算了，后宫大权想都别想。
    和妃正是对情势都清楚，才格外绝望。
    “柔贵妃那边的金印还在你宫里吧？”太后问道。
    “是，之前皇上赐给臣妾的。”
    金印是行使后宫权利的凭证，之前柔贵妃从皇后那里抢走了。
    柔贵妃被查出来可能是害死云才人孩子的幕后之人后，皇上就将金印取了回来。
    之后盛月华要处理后宫之事，皇上醒来之后就将金印交给她了，不过只是暂时交接，没有昭告后宫。
    如今太后这么一问，算是亲自承认了她的地位。
    太后点点头，“既然金印在你那里，就好好用着，替哀家好好整顿一下后宫，万勿再出像和妃这样的事情，这后宫之风是该好好正一下了。”
    太后没有看和妃一眼，和妃却感觉到格外的丢脸。
    太后没有让她起来，她也不敢起来，只能忍受着所有妃嫔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咬着嘴唇跪在太后脚下。
    而盛妃被太后看重，一身荣耀地坐在她对面。
    眼中的绣鞋十分精美，和妃恨不得上前，给她撕碎了。
    太后叹了口气，“那皇后和柔贵妃……”
    怎么就都被禁足了呢，后宫一共就这么几个高位嫔妃，简直都没有几个能撑得起场面的了。
    太后对此十分忧虑。
    盛月华凑在太后身边，小声道：“皇后言语不当，惹怒了皇上，还能有出来的希望，可柔贵妃……”
    语气十分沉重，“臣妾也看了那证据，确实是指向了柔贵妃，贵妃身边的宫人已经被提去了大理寺，人数有点多，大理寺正在加急审查，不过照臣妾看，那证据……太可能是柔贵妃了。”
    “果真如此？”太后叹气，“左相好歹才为她挣下功劳，柔贵妃怎么就如此糊涂。”
    盛月华见太后还在为柔贵妃可惜，连忙提醒了一下。
    摇着头道：“可惜了，臣妾也看见了云才人流产时的模样，月数太小了，怀上还没多久，不然也不会如此脆弱，要是再多几个月，说不定就能扛过这一劫呢。”
    盛月华叹气，“若是能生下来了，也不知是个小皇子还是小公主，那可是后宫第一个孩子……”
    太后也被引得十分哀愁，对可能是罪魁祸首的柔贵妃也咬牙切齿起来。

 第449章 心口疼

    “若是查出来不是她也就算了，若是真的是她，哀家绝不会放过！”
    太后恨得咬牙切齿，柔贵妃左相撑腰，她可忍受她有点小性子，却忍受不了残害皇嗣这样的大事。
    她忍不住自责道：“也是哀家和皇上对她太过放纵了，若是早就对她言传身教，好好磨磨她那性子，柔贵妃也不会如此大胆，简直是将后宫当成是她自个儿的了！”
    太后越说越气，忍不住捂着心口哀嚎，“哀家的孙儿啊，还没成形就被害死了，皇上还瞒着哀家……”
    太后恨恨道：“若是查出来到底是谁害了哀家的孙儿，哀家和皇上，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太后娘娘，您要保重身子啊，可是心口又难受了？”
    张嬷嬷见太后捂着心口歪在座位上，连忙上前查看，口中急道：“快！快传太医！”
    太后却握住了张嬷嬷的胳膊，吸着气道：“无事，不用那么麻烦让太医过来，哀家没有犯病，只是刚才气急了，有些喘不上气来。”
    太后年纪大了，平日里养尊处优，富贵病也就都出来了。
    心口疼就是其中之一。
    “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吧，太后的身子重要啊。”盛月华也靠到了太后身边，在张嬷嬷的示意下劝慰着。
    跪在地上的和妃与底下的众妃嫔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了几句，整个屋子乱糟糟的。
    太后被她们的声音吵得头痛，“好了，哀家说了没事，既然请过安了就都回去吧。”
    太后在张嬷嬷的搀扶下勉强起身，进了内殿。
    “恭送太后。”
    盛月华行完礼之后，看了脚下跪着的和妃一眼，假情假意道：“和妃姐姐跪了这么久，膝盖一定受不了了，还不快扶着和妃娘娘起来？”
    说完也不看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了。
    和妃被无视了这么久，算是丢了好的脸，颜面无光。
    她不走，那些低位的嫔妃也不敢先走，只能在原来的位置，只是站了起来，看到两个妃位的斗争，也不敢插画。
    “娘娘，你没事儿吧。”
    “滚开，本宫能有什么事儿！”
    和妃挥开过来扶她的宫女，阴沉着脸色，扶着太后座位的扶手，双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扫了一眼下面的嫔妃，“太后都走了，还在这儿杵着干嘛？太后娘娘不是让你们回去么？一个个不长耳朵没眼力见儿的！还不走？”
    和妃黑着脸，打发了一顿脾气，到底还是顾忌着这是在慈宁宫，不是她的明粹宫，不是能随便的地方。
    底下的妃嫔满心委屈，低着头不说话，很多都在心中腹诽，和妃自己没走，她们这些位分低的敢走么？
    早走了岂不是不将和妃放在眼中？到时候又被记恨。
    走不走都不是，和妃到底想让她们怎么样？
    到底妃嫔们还是都没敢动，目送着和妃冷哼一声，双腿不灵便地一瘸一拐出去了，还得忍着笑。
    “娘娘，您等等奴婢。”
    和妃虽然跪久了，走起来歪歪扭扭的，可走得还挺快。

 第450章 嘴碎

    背影看起来很是好笑，走起路来和带风一样，不一会儿，和妃就走的没影了。
    被她抛弃的宫女赶紧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场面太戏剧化，剩下的妃嫔在和妃走了之后，有几个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实在是和妃简直太好笑了。
    “笑笑笑，笑什么笑？小心我告诉和妃娘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丽贵人不喜地瞪了那几个发笑的采女一眼，眼神狠厉。
    那几个末等的妃嫔立马止住了笑容，露出怯生生的表情。
    等丽贵人着急忙慌追出去之后，她们才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委屈不甘的神色，小声埋怨起来。
    “神气什么啊，就是和妃跟前的跟班而已，冲我们嚷什么？”
    “就是，有本事刚才怎么不为和妃说话呢。”
    “那可是太后娘娘，丽贵人哪敢啊，她也就只敢对我们这些小角色颐指气使了。”
    几个都不是世家出身，身世平平，其中还有宫女出身的低位嫔妃凑到了一起，讨论着丽贵人。
    就如同太后想的一样，后宫如今凋敝。
    太皇太后执政的时候从没有采选过秀女，后宫中的妃嫔就只有从王府里带过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
    等太皇太后离世，皇上重新执政后才第一次大选，可选进宫的秀女也不多，两个巴掌便能数的过来。
    这么长时间过去，出头的能被皇上宠爱的也没几个。
    高为分的更是只有盛月华一个，原来的高位嫔妃却是差不多都半废了。
    皇后扶不起来，柔贵妃鲁莽冲动心狠手辣，和妃原本就在柔贵妃的压制下不怎么得宠，风光过一小阵就又被打回了原形。
    现在柔贵妃即使被制住了，和妃也还没能起来。
    能拍得上号的，也就只有盛月华这个妃位了。
    除了这些，剩下的大多都是没什么尊贵的出身，侥幸伺候过皇上一次或者几次的低位妃嫔。
    不过对于那些女人，皇上也只是偶尔贪新鲜而已，兴致过了就对她们冷漠了，不再去看她们。
    她们虽说是妃嫔，过的日子也和个寡妇没什么两样。
    没有抢龙恩的机会，平日里也就是闲话家常，嘴碎的很。
    最大的兴趣就是跟着同样境地的小姐妹一起说后宫哪哪哪位嫔妃又有什么笑料了。
    丽贵人其实也算后宫能排的上号的了，谁让她头顶上的人不多，自己还曾经是嫔位，受过宠，对那些根本无宠的低位嫔妃一点都看不上。
    丽贵人想东山再起，靠自己不太现实，只有投靠高位的嫔妃。
    现在后宫中风向明显得很，盛月华是最炙手可热的人选。
    丽贵人倒也想投靠盛月华，可她自知知道，以前得罪过盛月华，若是不要脸地靠上去，盛月华也肯定不会同意啊。
    皇后、柔贵妃现在自身都难保，数遍后宫，也就只有和妃能倚靠了。
    于是丽贵人虽然觉得和妃的脑子不好使，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在和妃身边献殷勤。
    “娘娘！娘娘！您等等我啊！”

 第451章 讨好

    和妃跪了那么久，膝盖疼的要命。
    刚才自己跑出来也只是赌气而已，没一会儿就被宫人追上，心安理得地让宫女搀着自己走。
    走着走着，却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和妃回头一看，发现竟是丽贵人，顿时十分不耐烦起来。
    不过脚步还是停住了，等着她过来。
    丽贵人今日打扮的也十分艳丽，怕是抱着万一碰到皇上的想法。
    美是美，就是衣摆太大了，走起来都不方便，何况是追人呢。
    宫女怕自己主子踩到裙边绊倒了，丽贵人在前面快步走了，她们就在后面追着，将长长的裙摆拿了起来，场面很是滑稽。
    丽贵人一派着急，还怕和妃故意不理她，见到和妃发现了她并停了下来，惊喜地笑了。
    好不容易走到和妃跟前，丽贵人大口喘着粗气，还不往露出温和的表情，“娘娘，您走地太快了，嫔妾都要追不上您了，您怎么也不等等嫔妾啊？”
    “呵呵，你是在埋怨本宫？本宫为什么要等你？之前本宫被太后责骂的时候不见你出面为本宫说话，这时候倒记起本宫本宫来了？”
    和妃嘲讽一笑，打量着丽贵人即使头发凌乱，碎发黏在脸庞，也丝毫不会被影响到的绝丽容貌，眼底划过一丝怨毒。
    和妃也是入宫多年的老人了，受宠的程度不说柔贵妃，就连皇后都比不上，不就是因为容貌比不上别人吗。
    和妃若是嫁到普通世家，容貌也就够用了。
    可这是美人辈出皇宫，她这毫无特点的容貌当然没什么用处了。
    丽贵人又是后宫中美人的佼佼者，一双细眸柔情似水，眼角一点泪痣，十分勾人。
    和妃见到这样的容貌，可是忍不住嫉妒的。
    丽贵人见和妃生气了，连忙解释道：“和妃娘娘，不是嫔妾不帮您啊，那个时候嫔妾怎么好开口嘛，只是娘娘您自己的话太后也不会说什么，若是嫔妾也站出来了，太后就要以为咱们勾结起来陷害盛妃。”
    丽贵人一脸讨好，“和妃娘娘，您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嫔妾说的没错，您可别忘了，太后娘娘可是对如今后宫以讹传讹的风气很是不满，要让盛妃肃清后宫呢。”
    和妃想了想，觉得也是个这么个道理，转了身继续走着，对丽贵人道：“还不跟上？”
    丽贵人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忽悠成功了，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以和妃这样的脑子，肯定是听听就信了。
    其实丽贵人哪有那么高的觉悟，只不过是不想在太后那边留下不好的印象而已。
    见和妃已经走出了好几步，丽贵人连忙跟了上去。
    “娘娘，太后可是要让盛妃掌权，您就这么甘心了？”
    “不甘心又有什么用，金印都在盛妃那儿了，还是皇上和太后都同意的，本宫夺得过来么？”
    和妃满心烦躁，“你过来若是说这些没什么用的话，趁早给本宫滚回去！”
    丽贵人真是受够和妃了，连一点铺垫的话都听不下去。

 第452章 贬低

    不过丽贵人怕和妃真的不耐烦，不听下去，连忙将重点说了出来。
    “娘娘您想想看，后宫的高位嫔妃一共就这么多，皇后和柔贵妃自顾不暇，也不知道能不能被放出来，就算能成功出来，估计也要低迷好一段时间，高位嫔妃也就只有您和盛妃了。”
    “如今盛妃的呼声那么高，娘娘反而没什么支持的人，您觉得这种情形会一直持续么？”丽贵人凑到和妃身边，笑声说道。
    和妃听丽贵人一直在强调自己不如盛妃，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见丽贵人还要卖关子，就更不耐烦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别再卖关子了，有话赶紧说，别浪费本宫的时间！”
    “哎呀，娘娘您别心急啊。”丽贵人看着不怎么聪明的和妃，心中有些嫌弃。
    要不是实在找不着别人，她也不会选择这么蠢笨的和妃，不过还好她比较容易忽悠。
    丽贵人问道：“盛妃现在站得这么高，娘娘您不觉得和之前的柔贵妃很是相似么？”
    和妃反应过来一点，顿住脚步，看向丽贵人道：“你的意思是……盛妃这是在步柔贵妃的后尘？”
    想到柔贵妃现在的下场，和妃忍不住面上一喜，急切道：“你是说盛妃最后也会这样？”
    丽贵人掩去自己嫌弃的眼神，对和妃道：“娘娘别急啊，在后宫，越出头，就越会招人记恨，一步一步就得谨慎，只要做错一点事，就会被别人抓住不敢，您看柔贵妃，就是那样的身世，在后宫横着走也没人敢惹，现在还不是沦落到这副？”
    “柔贵妃的罪名要是真的定下来了，就是左相也救不了她，要是后宫子嗣繁盛也就罢了，可现在后宫无子，皇上和太后肯定不会放过她！”
    和妃犹豫道：“可盛妃又不和柔贵妃一样，柔贵妃那是嚣张跋扈惯了，眼高于顶，做出什么事情是本宫都不稀奇。”
    和妃的眼神逐渐变得厌恶，“可盛妃就不一样了，本宫和她合作过，此人行事谨慎，善于伪装，最擅长做表面功夫，看看皇上和太后都被她蒙蔽成什么样子了？什么贤良淑德，和顺纯善？本宫看她就是一副阴险小人的模样！”
    说起盛月华来，和妃可是对她恨得咬牙切齿，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屑。
    之前和妃与盛月华合起伙来对付柔贵妃，盛月华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所有事情就只有和妃一个人做了。
    当时和妃还不觉得，只是在开心得到了柔贵妃的把柄，兴高采烈地以为能扳倒柔贵妃，后面想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盛月华实在太会算计了，自己一点事儿也没沾，坏事儿都是她做尽了。
    最后和妃还因为对柔贵妃的父亲下了手，害怕了几天。
    之后和妃与盛月华盟友的身份消失，两个人又斗了几次。
    盛月华怎么想她，和妃不知道，但和妃却是把盛月华恨到心底里去了。
    和妃眼看着盛月华从刚入宫就封了嫔位，爬到现在风头无两的妃位，自己怎么能好受。

 第453章 主意

    在丽贵人面前，和妃将盛月华贬低地一无是处，把丽贵人听得都蒙了，怀疑两人之间到底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丽贵人不太相信地看着和妃，迟疑道：“嫔妾看盛妃娘娘，人还是不错的啊……”
    丽贵人虽然也不是很喜欢盛月华，但也犯不着跟着和妃一起贬低她。
    况且她也不是傻子，盛月华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中。
    作为妃嫔来说，丽贵人不会高兴盛月华阻挡她争宠。
    可她也不会因此就将一个人的所有优点都当看不见，和妃这话说的，盛月华在她嘴里，都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阴险小人了。
    至少丽贵人从没发觉过。
    和妃瞪大眼睛，“你还不信？难道本宫会对你说谎么？你看看，连你都给骗了，足以见得盛妃此人多么会伪装。”
    和妃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这么激动肯定，丽贵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附和，心中不是这么想的就是了。
    和妃见她也认同了，心气儿总算顺了，挑了挑眉道：“本宫就不想了，这种阴险小人，被捧到这么高的低位还能装得住？不露马脚才怪！”
    和妃施舍般地看着丽贵人，唇边扬起一抹弧度，“本宫就听你的，不仅不和她相争，还要亲自捧着她，盛妃哪经历过这么高的地位？肯定会露出马脚的，本宫就等着抓她的短！就不信她还能一直装着！”
    和妃发了狠，就是要等着盛妃和柔贵妃一样，自己露出马脚了。
    丽贵人感觉有些不妙，赶紧开口道：“娘娘，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啊，盛妃怎能和柔贵妃一样，她行事谨慎，滴水不露，就算真的有什么错处，哪是咱们能抓的着的？嫔妾的意思是抓不到没关系，咱们可以栽赃她啊，到时看她怎么解释。”
    丽贵人对着和妃谄媚道：“后宫高位嫔妃那么少，到时后宫大权不就铁定落入娘娘手中了？”
    和妃瞥了她一眼，却是根本不想相信她的话，执拗道：“本宫才不相信盛妃一点错误也不会出呢，不用我们动手，她肯定自乱阵脚，我们坐享其成便是，何必要冒着被查出来的风险栽赃陷害。”
    “没听见柔贵妃宫里的人都拉去大理寺审讯了么？本宫可不想盛妃一点事儿也没有，自己反而沾一身腥！”
    和妃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急切的丽贵人，“你这么着急想要让本宫陷害盛妃，到底是何用心？”
    和妃突发奇想，生气道：“你不会是为了投靠盛妃，才出了这么个搜主意吧？丽贵人！你可别忘了之前柔贵妃看不惯你，是谁保护了你！本宫可容不下背叛！”
    秋猎的时候丽贵人一身红色骑装，成功夺得了皇上的眼球，得了好几日宠爱。
    柔贵妃自持操办了此次秋猎，本想在众臣面前大出风头的，怎么会容许她抢走所有注意。
    仗着自己是主持秋猎的人，所有事项不论大小都要由她操办，暗中为难丽贵人。
    就算丽贵人在皇上面前告状，成功扳回一成。

 第454章 决定

    但以柔贵妃的性格，被皇上斥责了，还是在众臣面前，自觉大失颜面，怎么会轻易放过丽贵人。
    没有像之前做得那么明显过火，可还是在细微的地方为难丽贵人。
    比如饭菜稍微咸了或淡了一点，这种小事又不好捅到皇上面前，皇上哪会管这样的事。
    丽贵人也就只能吃了这些哑巴亏，之后在和妃的帮助下才在柔贵妃手底下站稳了脚跟。
    要不丽贵人怎么会一直与和妃站在一处呢。
    和妃拿出这个来说事儿，丽贵人也有些恼了。
    明明是和妃自己不相信自己说的，非要按着自己的意思来，还要责怪她？
    丽贵人真是被和妃的脑子气死了，也不知道和妃是怎么在宫里占了妃位这么久的。
    如果不是后宫人少，和妃还是王府侧福晋出身，以她的脑子，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丽贵人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勉强笑着道：“和妃娘娘，您看您说的，嫔妾哪有那个意思啊，之前是您保护了嫔妾，嫔妾当然不会背叛您，以后一定以您为尊。”
    和妃这才舒坦些了，又听丽贵人道：“可您能不能在考虑一下，关于盛妃的……”
    “闭嘴！”和妃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本宫怎么想的，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丽贵人还想再劝，和妃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直接前呼后拥地带着一堆宫人走了，连个眼色也没给她。
    丽贵人不可置信，呆呆地站在原地，自己这是干什么来了？
    本来是为了献策，结果却被和妃一阵嫌弃，自以为自己的想法很不错。
    简直要笑掉大牙了，若是按照和妃无为而治，不就相当于什么都不干坐等盛妃犯错么？
    这可能么？
    要是这都能成功，还历朝后宫还争什么斗什么，直接冷眼等着对方犯错不就行了么？
    丽贵人简直不能理解和妃到底是怎么想的。
    站在原地，看着那和妃那一群人的身影，满脸复杂之色。
    丽贵人的贴身宫女凑了过来，小心翼翼道：“小主，您没事儿吧，可犯不着跟和妃娘娘置气啊。”
    丽贵人回过头来，嘴上无所谓地哼笑一声，“置气？我还犯不着和她置气。”
    这么蠢的妃嫔，她真是懒得搭理了，不是她不想跟和妃合作，只是和妃看不上她。
    丽贵人也不想再跟和妃同流合污了，简直拉低了她的智商。
    宫女问道：“那咱们现在回宫么？”
    “和妃人都走了，不回宫还能去哪儿。”
    丽贵人若有所思，唤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在他耳边悄声嘱咐了几句，“知道了么？”
    “是，是，奴才这就去。”
    看着那小太监去了，丽贵人才被宫女搀着胳膊，走上了回宫的方向。
    慈宁宫皇太后寝宫
    太后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对张嬷嬷道：“行了，你也别担心了，哀家不疼了。”
    张嬷嬷一脸担忧地按揉着太后的心口，“老奴知道太后是不想让皇上担心，可您的身体必须让太医在一旁瞧着才行。”

 第455章 怀疑

    “哀家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太医又瞧不好，来了又有什么用？兴师动众的，皇帝的伤还没好，又才回来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哀家怎么能让他再分心。”
    太后长长叹息了一声。
    张嬷嬷怎么不会明白太后的苦心，可更担心她的身体，劝道：“那您也不就能这么拖着啊。”
    “行了，哀家现在也没事了，这件事不要再对别人提及。”
    太后语气强硬地下了决定，张嬷嬷也只好答应。
    太后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抬起手来，张嬷嬷顺势扶住，主仆俩走到了窗边。
    张嬷嬷扶着太后在窗边的坐榻上坐下，太后喘了口粗气，又想起刚才在外头的那一幕，感慨道：“后宫本就不充盈，之前还有几个高位嫔妃充数，看起来至少不寒碜，现在倒好，相当于少了一半。”
    张嬷嬷道：“皇后接连犯错，也不知皇上对她是个什么态度，柔贵妃那边却是严肃的很，若是残害皇嗣的证据确凿，左相也包不住她，一下子就倒了两个，现在的后宫也就只有盛妃、和妃还好一点了。”
    太后接着道：“谁说不是呢。”
    提起柔贵妃，太后就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等来的孙儿就这么消失了，她连云才人的肚子都没看到过，就被柔贵妃狠心下了手，一时间又有点心痛。
    张嬷嬷宽慰道：“太后别急啊，皇上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等将残害皇嗣的柔贵妃处理了，后宫也就没人敢动这种心思，皇上和您一定会子孙满堂的。”
    慈宁宫这边还不知道皇上如今那处受损，根本不能传宗接代的事实。
    太后扶着额头，却不像张嬷嬷那般乐观，闭眼愁道：“你说的好听，后宫的正经嫔妃不多，可皇帝宠幸过得连着宫女加起来也不少了，不还是不见动静？”
    太后突然睁开眼睛，一脸愁容地看向张嬷嬷，小声道：“你说难道皇上真的身上有问题？”
    张嬷嬷脸上惊慌了一下，看了看紧闭的窗户，才紧张道：“太后娘娘，这话您可不能乱说啊！”
    张嬷嬷只是个奴婢，她害怕，太后却不害怕。
    太后不耐烦道：“哀家不也是担心皇嗣之事？”
    张嬷嬷道：“这怎么可能呢？太医每两日都会给进宫给皇上请平安脉，太医院都是些艺术精湛、德高望重的名医，又是给天子诊脉，怎么会出错呢？”
    “而且太后您别忘了之前后宫有个女人还是怀了皇嗣的……”张嬷嬷避讳地说，“还有这回流产的这个才人，不都是怀孕了么？”
    太后听了这话却没被安慰到，浑身颤抖了起来。
    太后突然抓住张嬷嬷的袖口，满眼惊恐，“上回那孩子生下来了，可是……”
    上次那事儿虽然太后和皇上明令禁止，不许再提及，可是不少宫里的老人都知道此事。
    曾经有过一个宫女出身的低阶嫔妃幸运地怀上皇上的子嗣，结果却生下了一个先天不足，不正常的怪胎！

 第456章 诅咒

    太后原本是满怀欣喜地去看那个孩子，还是个小皇子呢。
    结果抱着孩子从产房里出来的产婆却一脸心虚，汗流浃背，没等她和皇上过问，产婆直接就重重跪下了，发出咯噔一声。
    “启禀、启禀皇上太后……才人、才人产下的……是个怪物啊！”
    那产婆声音颤抖着，透露出浓浓的恐惧，这可是皇家的密辛，知道了这种丑事，她当然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对怀中的孩子也恨了起来。
    太后原本是不信的，这可是后宫第一个孩子，还是个小皇子，以后说不定还是太子呢，哪能有这个婆子一口一个怪物叫着。
    产婆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胳膊脱力，裹着金黄色小被子的婴孩就滚落下来。
    太后看到自己的亲孙儿掉在地上了，不顾扶着她的奴婢，自己就要去抱。
    就看见了小被子滑落，露出一个浑身通黄，唇眼歪斜，还没有手的孩子！
    太后原本是一脸着急和慈爱，看到这样可怕的一幕，顿时尖叫着躲开了。
    紧跟在后的皇上和不少妃嫔、宫人也看见了，房间里顿时响起来刺耳惊恐的尖叫，顿时乱成一团。
    还有妃嫔不知是不是故意针对生下孩子妃嫔，双腿发软地倒在地上，声音颤抖地道：“这……这难道是上天的惩罚？”
    生下畸形的孩子，就算不是皇室，而是在普通人家，也会怀疑是不是上天降下的灾难。
    而在皇室，就更不得了了，皇上是大庆的天子，代表的是大庆，若是让百姓和朝臣知道了，不知道又要多么恐慌了。
    这样先天不足的孩子，就算其他方面都没有问题，成功养大了，也对皇上没有什么用处。
    何况太后和皇上怎么能容许皇室出了这么一个后嗣？
    皇上还在犹豫，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留下无情无义，太后却不会容许。
    当即就冷漠无情地翻脸不认这个孩子，立刻封锁了这个消息，连带着那个孩子和孩子的生母都暗暗处死，连那个多嘴的嫔妃也没放过。
    那时候太后还不觉得什么，甚至还认为自己做的并无错处，皇室绝对不能出现那样一个皇子。
    可是从那以后，后宫就再也没有妃嫔怀过孕。
    太后心中忍不住慌了，她不觉得是自己儿子的问题，反而是认为自己处理那件事时太过心狠手辣，连亲生的骨肉都不放过。
    肯定是残害后嗣被上天知道了，才会降下这样的灾难。
    这些话太后在心里瘪了许久，这时候给张嬷嬷一一说了，张嬷嬷才知道太后竟然是这么想的。
    “太后娘娘，您可别瞎想啊，您难道忘了，这回被柔贵妃害的流产的那个才人，不也是怀孕了么？”张嬷嬷道，“这就证明皇上身子没问题，上天也没有降罪于皇上。”
    太后却是摇了摇头，“可是从没有孩子能生下过来不是么？皇上没问题哀家当然知道，可皇上的孩子从来没有安全生下来过，即使有后妃怀孕，也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没了，这难道不是诅咒么？”

 第457章 选妃

    太后年纪大了，越来越信佛，对于之前造下的杀孽就越来越耿耿于心，一心认为皇上没有后嗣都是她的问题。
    每次不论是太后自己，还是周围的人，都会安慰她，皇上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结果云才人的事情又出来了，让太后忍不住感到恐惧。
    若是让盛月华知道了太后的顾虑，一定会深深表示同意。
    以前都是皇后的手段，现在皇后的势力终于没了，结果皇上又没有那方面的能力了，可不是彻底断了后嗣的机会了嘛。
    “太后，您……”
    张嬷嬷想要像往常那样劝慰太后，结果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其实她也觉得这事儿蹊跷的很，又是发生在后宫，发生在皇室，就算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张嬷嬷，也不禁怀疑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阻拦了皇嗣的降生了。
    都说君权神授，皇上是代表上天，才能坐上天子的位置。
    皇嗣无法降生，便社稷不稳，皇位不稳，难道这真的是上天对皇室的警告么？
    太后消沉了片刻，沉声道：“不论如何，哀家还是不能乱了阵脚，张嬷嬷，你去将敬德堂打扫干净，哀家要斋戒三日，再去佛祖像前叩拜，再准备上好的朱砂和纸笔，哀家要亲自抄经，供奉在佛祖面前，希望佛祖能饶恕哀家的罪过，万万不要牵连到皇上身上。”
    太后合眸，双手合起，十分恭敬，希望能通过这些，让上天宽恕她的杀孽，还皇室一片清宁。
    张嬷嬷见太后打起了精神，也松了一口气，面上有了喜色，连连应声，“老奴这就去。”
    “等等。”太后睁开眼睛，道：“赎罪这事儿要做，其他方便也不能拉下。”
    “太后的意思是？”
    “后宫凋敝，能让皇上瞧得上的嫔妃太少了，不利于繁衍后嗣。”太后道，“是时候再选些大臣女儿充盈后宫了。”
    太后已经在谋算那家闺女年龄合适，又因为出了意外，没能参加上次的选秀了。
    张嬷嬷愣了一下，为难道：“可大选才过去不到一年，此时选妃，是否为时尚早？”
    太后又怎么不知道接连选妃肯定会受到非议，但在她心中，还是皇嗣的问题更重要一些，其他都不算什么。
    便道：“传哀家的话便是，就当哀家任性吧。”
    这意思是要将所有非议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张嬷嬷犹豫片刻，看到太后坐在榻上，一脸虔诚地和张，口中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知道她是真心为皇上打算，不惜将一切都揽到自己欣赏，顿时理解了太后的心情，又难受的很。
    最终还是传话下去了。
    不久，太后崇尚礼佛，还要给亲自给皇上选妃的传言流出，好不容易才从柔贵妃失势、盛月华掌权之中冷静下来的后宫又炸了锅。
    不少原本就身份低微的低阶嫔妃们不在意，有没有人进宫都不关她们的事儿，可自认为有些地位的却不淡定了，皇上的宠爱就那么些，要是来了新人，皇上肯定会优先宠幸新人。

 第458章 反对

    本来就想争宠的妃嫔，肯定不会愿意新人进宫跟她们抢的。
    现在掌后宫大权的是盛月华，嫔妃们不敢去劝太后，就都往华阳宫里跑，一个个口气拈酸吃醋的，盛月华听着都要反胃了。
    盛月华不堪其扰，直到将两个得寸进尺，拿着她的宽容当令箭的嫔妃抓了典型，重罚之后，才在后宫立了威信。
    后宫妃嫔敢怒不敢言，以前她们也这样啊，不也什么事儿都没有么，怎么到了盛妃掌权就变得这么严厉。
    妃嫔们本来等着太后和皇上给她们做主，却等来了两人都大力支持盛妃，这才咽下了不服，安分了许多。
    盛月华趁机按照太后的意思好好整顿了后宫，将后宫的不正之风清了清。
    如今，终于没人敢没事儿不知礼数的烦她了，在她面前的时候，个个都像缩着头的鹌鹑，乖顺的不行。
    盛月华如今有着太后的喜爱扶持，皇上的信任爱重，在后宫里那是说一不二，风头无两，比当初的柔贵妃站地还要高。
    不过后宫妃嫔嫉妒她的同时，其实心中也知道，盛月华和柔贵妃有着根本的区别。
    虽然严厉，却很公正，后宫众人产生的纠纷都能公正地解决，对每位妃嫔的待遇也严格按照位分和规定来，不会多，却也不会少。
    这可和柔贵妃掌权时的任性举动一点都不同，是以，就算盛月华不近人情，有些严肃，许多低位的嫔妃还是对她很有好感。
    而像是和妃这样的，只会暗地里说她经营名声，一脸不屑。
    对于太后要为皇上选妃的事情，和妃还好，自从上次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和丽贵人交谈过之后，就傻呆呆地信奉着敌不动我不动，盛月华一动就输了的信念。
    不仅没有对此事生出不满，而且甚至还有乐见其成的态度，可让后宫不少嫔妃惊掉了下巴。
    和妃按兵不动，还等着盛月华自己遇到这事儿去反对太后，惹太后厌弃呢。
    可盛月华又哪里会那么傻，这不是明摆着和太后过不去么，她就靠着太后呢，怎么会反对太后？
    况且给皇上选妃，是个主事的妃嫔都不能反对，不然就会被人说是嫉妒。
    其余嫔妃都是这么想的，丽贵人也是，结果盛月华还真就不按常人的路子行事，竟然特意去慈宁宫跟太后说反对此事！
    太后怒了，和妃喜了，丽贵人和其他妃嫔一样，都惊呆了。
    和妃一看，觉得盛月华要凉，通过这件事也证实了丽贵人所说的更是真的，按兵不动等着别人自己出错果然有用！
    于是闭门不出，比之前更加淡定。
    给她出主意的丽贵人却是不相信，盛妃那么聪明的人竟然做出的这样的事。
    丽贵人隐隐有种直觉，盛妃娘娘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丽贵人见和妃还在傻傻地等机会，很是庆幸自己看透了和妃，不再傻傻地跟她一条船。
    那日与和妃分道扬镳之后，丽贵人就派人给盛月华传信，想要和她见一面聊聊。
    盛月华很干脆地拒绝了，一点犹豫也没有。

 第459章 拜见

    丽贵人有被拒绝的准备，不气馁地再一次派人去华阳宫传话，毫无疑问再次被拒绝了。
    反复几次，直到盛月华跟太后提了反对意见，被太后训斥之后的流言传出，丽贵人还坚持不懈地给她传话，一点都没有收到唱衰盛妃的影响。
    在外面被说风凉话的盛月华，正若无其事地在自己宫中赏花，心情颇好的模样，半分没有被外面的流言影响。
    听到同心过来禀报，丽贵人已经亲自到了门外，颇有几分不见着她不走的架势。
    盛月华眉尾翘了翘，展开丽贵人的拜帖看了两眼，终于松了口。
    “既然都到宫门口了，就请丽贵人进来吧。”
    “是。”
    琴心看着出去的同心，转过头来不解道：“娘娘不是回绝了丽贵人许多次，怎么今日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
    盛月华眉眼带笑，瞥了琴心一眼，半真半假道：“丽贵人都上门了，我哪能再闭门不见，传出去本宫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入秋之后，天气见凉，琴心也觉得自家主子的性子越来越波澜不惊了，什么事情面不改色。
    琴心本来想探得盛月华的心思就难，这样一来更是难上加难，根本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琴心在心中腹诽，难道主子的脸色还受天气影响，冷了就冻僵了，没有变化？
    想着的时候，同心已经带着丽贵人进来了。
    丽贵人也不知是不是特意为了来华阳宫，打扮没有往常那么张扬，反而是十分低调，浅色的罗裙外罩着灰扑扑的斗篷，脸上少了粉黛，看起来十分清秀，却难掩风姿。
    丽贵人规规矩矩的，没有乱看，只是觉得走的路环环绕绕，十分漫长。
    丽贵人忍不住奇怪，之前她还是丽嫔的时候还破受宠，就是住在华阳宫的主殿。
    但那时华阳宫的景色和今日所看到的完全不同，简直和换了个地方似的。
    丽贵人自知有求于人，不敢乱看，疑惑也只藏在心中。
    华阳宫算是后宫很大的宫殿了，其内宫宇甚多，却只有一位正经主子盛妃，两位小才人居住，地方大得很。
    皇上这些日子又独宠盛月华，只要是来后宫，必定是宿在华阳宫，还下令将本就华美的华阳宫修缮一番，将其他宫殿也整理出来，供盛月华随便使用。
    转过走廊的尽头，便豁然开朗，在几乎是百花丛中般的宫苑中，丽贵人一眼就看到了盛月华。
    她站在娇艳万分的花丛中，笑靥如花，和身边宫女打扮的女子说着话，简直比百花还要娇艳，明明只是简单地穿着，甚至连发簪都未梳起，如墨般漆黑柔顺的长发从肩头一顺而下，却仿佛周身都沐浴着霞光，即使在百花丛中，也是最耀眼的一朵。
    “贵人，您怎么了？”同心听见身后的脚步停下了，回头一看，却发现丽贵人微微张着嘴巴，眼神呆滞地望着另一边，不由出声提醒道。
    丽贵人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对于自己的决定又多了几分把握，笑道：“没事，同心姑娘快带路吧，别让盛妃娘娘久等了。”

 第460章 独缺

    “娘娘，丽贵人到了。”
    盛月华看着丽贵人带着温和的笑容迎了上来，给她行李请安，抬手道：“你我姐妹，不必多礼。”
    同心重新和琴心一样，站在盛月华身后。
    丽贵人笑着起身，满眼欣羡地看着周围的花，“盛妃娘娘这里真美，嫔妾都快忘了这里还是嫔妾住过的华阳宫了，总觉得没过去多久，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丽贵人这话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她还想要投靠盛月华呢，当然不能当面讽刺这是她原来住过的地方。
    只是单纯称赞罢了。
    盛月华对此，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声。
    倒是身后的同心一脸骄傲，眉飞色舞对丽贵人道：“那是当然，皇上知道咱们娘娘爱赏花，便着人将御花园还有进贡的花中挑好的送了过来，将这锦绣苑变成真正的锦绣苑了。”
    琴心提醒道：“同心！”
    同心小声说了句“娘娘还没说什么呢”，被琴心瞪了一眼，才讪讪闭上了炫耀的嘴。
    丽贵人一脸惊讶，“原来这里是华阳宫中的锦绣苑，放着这么多花，嫔妾都没认出来了，让盛妃娘娘见笑了。”
    盛月华回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琴心眼中划过一丝惊讶，怕丽贵人对主子不利，但看到盛月华淡淡的眼神，便福了福身。
    “奴婢告退。”
    连带着将不太情愿的同心拉走了。
    丽贵人见状，心中一喜，以为盛月华是要接受她的投诚，也挥退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奴婢，让她们退出去，在宫门口等着。
    丽贵人内心忐忑地瞪着盛月华跟她开口，结果却听盛月华恍若无事地介绍起这座宫宇来。
    “锦绣苑本是华阳宫一处废弃的暖阁，皇上觉得可惜，就将这些花儿都移到了这里来，倒是将这空荡荡的院子给填满了。”
    只听盛月华道：“锦绣苑中的花看似繁多，其实都是摆放的时候不同的花种错落有致才造成的结果，其实这里花的种类两手便能数的过来。”
    盛月华的目光拂过一片地方，便说出一种的花的名字，“金桂、迷迭香、木芙蓉、百合、丁香、月季、仙客来……还有这最珍贵的两朵夜昙，是御花园的花匠细心培育才得来的新品种，一只便是万金之数，可惜只有夜中才会开花，盛放短短时间便会凋谢，现在却是看不着了。”
    盛月华俯身，伸手稍微触碰了一下还是闭合状态的两朵夜昙花苞，花苞晃了晃，长却软的茎杆像是支撑不住，颤抖了两下。
    丽贵人眨了眨眼，不知道盛妃娘娘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只有听到那两朵弱小可怜寒碜的两个小花苞就要万金之数，忍不住惊讶了一下，也对盛月华如今的受宠程度有了新的了解。
    皇上果真是宠她，不过盛月华越受宠，丽贵人就对自己的选择越自信，不会感觉到不甘。
    不过她有一个疑问，“盛妃娘娘，嫔妾有一事不解，这些花里面怎么没有菊花呢？”
    那可是皇上最喜欢的花，丽贵人遍寻却没找到，不禁问道。

 第461章 情势

    盛月华挑了挑眉，表情淡淡地对丽贵人道：“本宫的宫苑，当然按照本宫的心意来布置，就算是御花园送来了本宫不喜欢的花，也休想在这里留着。”
    丽贵人表情惊讶，这么任性的么，那到底也是皇上最喜欢的花啊。
    后宫多得是人用皇上喜欢的东西来争宠，盛妃倒是不走寻常路，院子里这么多花，偏偏没有皇上最喜欢的那一种。
    偏偏皇上那边也没传出什么不满，还是照样独宠盛妃。
    丽贵人感觉到一丝虚幻，更加感觉到盛妃和整个后宫里的妃嫔都不太一样。
    她虚心请教：“娘娘的意思是？”
    丽贵人好不容易才面见到盛妃，知道她是说这些肯定不是没有意义的，于是问道。
    盛月华瞧了她一眼，满意地点点头，还不算笨么。
    她带着丽贵人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看着满园的花，笑着问道：“丽贵人觉得本宫这锦绣苑如何？”
    丽贵人诚恳道：“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就算是御花园也没这里好看，御花园珍惜的花儿虽然多，可普通的花也不少，毕竟地方大。
    锦绣苑就不一样了，只是华阳宫原本一处暖阁而已，院子并不大。
    可里面摆着的，却都是数一数二的珍品，这可比御花园豪气多了。
    丽贵人不相信盛妃只是在跟她炫耀自己的园子，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丽贵人沉不住气道：“娘娘究竟何意？”
    盛月华眉眼含笑，“管理后宫就如同管理花圃，那些花儿就是娇艳的美人，数量多的花儿就如后宫数不胜数的采女、才人，娇贵的花儿就像是正经的主子，数量却少。”
    “本宫知道你是为何事来的。”盛月华看着丽贵人道，“太后要给皇上选妃，不过是给花圃多添盆花而已，不过等花儿进来了，要怎么修剪，到底要不要留下，还不是管理花圃的人做主？”
    丽贵人惊愕道：“那您还正面反对太后娘娘作甚？”
    盛妃原来看的很是清楚嘛，可她之前做的和如今说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丽贵人可是听说，太后那边听了盛妃的话，都对她翻脸了，很是生气的模样。
    “嫔妾知道，后宫现在都在您的掌控之下，就算是太后也不能独自做主。”
    丽贵人不解道，“可您为何要跟太后对着干？”
    盛妃之前可是很讨太后娘娘欢心的，太后也应该是她靠山之一，就算太后如今对她的影响力小了，可贸然得罪，也不太好吧。
    丽贵人简直摸不着头脑。
    盛月华道：“本宫之前给你举得例子，只是在说如今后宫的情形，而拒绝太后，则是顺应情势。”
    丽贵人听得一头雾水，这两个不是一个东西么？
    但盛月华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看起来不是故作玄虚，她如今得宠，之前没和太后故意闹翻的时候也是得到太后喜爱的，说明她确实是有本事。
    丽贵人只能选择相信。
    盛月华见丽贵人一脸迷茫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不说其他，倒是问起她的来意了。

 第462章 说服

    盛月华就像刚才没有和丽贵人讨论什么花不花的一样，直接问道：“丽贵人前来有何贵干？”
    丽贵人满头雾水，不解地看着一本正经像是回到正轨，没有再和她猜什么哑谜的盛月华。
    难道她刚才失忆了么？
    盛妃娘娘不是已经和她说了一会儿体己话？
    丽贵人原以为，盛月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投诚，到头来只是随便说说是么。
    “……嫔妾的来意娘娘应该明白。”丽贵人迟疑道。
    看着眼神疑惑的盛月华，丽贵人拿出之前想好的说辞来说服他。
    丽贵人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即使未施粉黛，脸上也流淌着妩媚，天生就是个美人。
    丽贵人道：“盛妃娘娘，太后要给皇上选妃，即使您反对，恐怕也不能阻止，何不顺水推舟呢？”
    丽贵人靠近她一点，话中充满诱惑，“您刚才也说了，您现在是后宫的主人，就算新妃进了后宫也难逃您的手心，可皇上猛然见到新人，就不会心动么？”
    丽贵人故意露出她绝美的侧颜，眼角带着一颗小小的泪痣，十分勾人。
    盛月华轻佻眉梢，“那你的意思是？”
    丽贵人两眼放光，自信道：“嫔妾别的不行，拿得出手的唯有容貌，您给嫔妾些机会，嫔妾为您固宠，好过您如今孤军奋战了，到时候也多谢胜算，不是么？”
    丽贵人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完，满怀期待地等着盛月华的反应。
    盛月华面上淡淡，奈何心中都要笑掉大牙了。
    丽贵人哪来的那么强烈的自信，还要跟新人争宠？
    她就不知道了，那处受伤的皇上还怎么宠幸嫔妃？
    皇上自从皇家猎场回来，就再也没踏入过后宫其他嫔妃的门，有时间的时候只来华阳宫坐坐，却不和以前一样，直接去云才人那儿了。
    一是云才人还要一段时间调养才能侍寝，二是就算她养好身子了，皇上这边也不行了啊。
    可他又要维护着自己的形象，找遍后宫也只有盛月华一个知道他受伤的来龙去脉，也不会因为他不行而嘲笑她。
    盛月华一直给自己的人设，就是身子不好，身体虚弱，暂时不能侍寝呢。
    皇上来她这里，即使还是有些难堪，也不会那么紧张了。
    而且盛月华不会主动提及这种事情，而是态度随意地和他交谈些别的，让他如沐春风。
    皇上每次都是先跟她闲聊一会儿，再十分自觉地去偏殿睡。
    这样一来，也算挡住了后宫的耳目，皇上独宠一人的时候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容易找人非议罢了。
    但皇上如今绞尽脑汁思考的是怎么将他的伤隐瞒好，然后私下找人治好，哪会理会她们争风吃醋的事情。
    盛月华被动成为唯一受宠的人，名利双全，还不用付出什么，生活简直美滋滋。
    却不知道太后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竟然张罗着要给皇上选妃？
    皇上知道之后，当天就来华阳宫找盛月华诉苦，脸都绿了。

 第463章 不行

    他还是母后的亲儿子么，哪有这么坑儿子的！
    后宫要是来新人，还是太后张罗的，皇上是去还是不去呢？
    若是去了，反而不能让她侍寝，新人还不向太后哭诉。
    若是不去，太后又要以为他对自己的主意不满，出面教训他。
    皇上里外都不是人，当然不会愿意让太后选新人进宫，他喜欢的也不行，只能看不能吃，难道要憋死么？
    皇上这段时间可谓是修身养生，不得不说，没了灯红酒绿的夜生活，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皇上为了不胡思乱想，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政事上，反而取得了不小的进展，也算是意外之喜。
    他如今寂寞久了，也觉得自己对这种事情不怎么上心了。
    知道太后要给他选妃，第一反应就是来找盛月华商量对策，透露出满满的不愿意。
    盛月华回答地很是斩钉截铁，“皇上宽心，臣妾明日就去劝太后，一定不让您为难。”
    “还是爱妃懂朕。”
    皇上十分感动，还奖励了盛月华一番。
    结果就造成了太后和盛月华翻脸的局面，皇上知道了还担心她受了委屈，又来宽慰她。
    别人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还以为盛月华得宠之后飘了，想要霸着皇上不放，排斥新人入宫争宠。
    可实际上，这还是皇上自己不好往外说，她给代劳了。
    所以，盛月华不是故意要和太后过不去，而是在太后和皇上两个巨头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皇上。
    从别人的角度看，她是傻的。
    可谁又知道，她如今是皇上唯一可以讲真心话的人呢？
    盛月华无条件站在皇上这边，给了他偌大的鼓舞，便更看重盛月华。
    别人觉得盛月华惹怒太后要凉，其实只是他们看不清事情的全貌，以为自己觉得的就是对的而已。
    她还以为丽贵人神神秘秘的，是拿什么主意呢。
    结果竟然是靠她的容貌，觉得她只要一个机会，就肯定能获得皇上的宠爱。
    其实丽贵人想的也不算离谱，她靠的从始至终都是容貌，秋猎的时候，不也是露了下脸，就将皇上的魂儿勾走了嘛。
    可惜她现在面对的是并不能宠幸妃嫔的皇上，皇上就算还有那玩意儿，但如今也和太监差不多了。
    太监好歹还是无根之人，皇上却是有根却不能用，提起来更伤自尊心。
    若是平时，见到丽贵人献媚就顺水推舟了。
    可如今，若是丽贵人再搔首弄姿地在他面前晃悠，皇上不会手下留情。
    再说了，丽贵人不是之前碰过几次壁了么，怎么还不气馁，倒是很有韧性。
    盛月华忍笑看着面前一脸紧张的丽贵人，问道：“本宫看你好像很有把握？”
    丽贵人见对方并不相信她，反而是一脸调侃地看向自己，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瞪着眼睛，气呼呼道：“盛妃娘娘怎么知道嫔妾就不行呢？嫔妾这张脸又不是大众货，伺候了皇上多年了，嫔妾了解皇上，绝不会失手的。”
    盛月华摇了摇头。
    这哪是她不行，是皇上不行啊。

 第464章 提醒

    两个人的事情，皇上那边不行，丽贵人就算是想强迫，那也无从下手了。
    何况她要是真的这样做了，按照皇上那尊贵的自尊心，还不生撕了她？
    盛月华道：“不，你不行。”
    丽贵人眼睛通红，激动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难道之前没试过？”盛月华道，“难道本宫之前记错了，你与和妃她们非要进皇上的寝帐，结果被扇了一巴掌……”
    丽贵人被人揭破以前的糗事，面色涨红，嚅嗫道：“那……那是、那是因为皇上才醒，脾气不好。”
    她看着盛月华的眼睛一片真切，呼吸急促道：“只要娘娘肯给嫔妾这个机会，嫔妾一定将皇上拿下！”
    盛月华斩钉截铁打消她不切实际的念头，“以前或许可以，现在却不行了，本宫就这么告诉你，若你真的勾、引皇上，皇上的情绪肯定要比那天还要暴躁。”
    “上回你还能安然无恙，不过是因为那么多人替你担着，法不责众，若是你自己独自去了，本宫就不能保证你还能不能安然回来了。”
    盛月华爱怜地看着她有些惨白的脸，“你这张小脸却是长得不错，若是没了多可惜。”
    丽贵人浑身打了个激灵，被盛月华笃定的语气弄得有些害怕。
    “娘娘……说的是真的？”
    丽贵人皱着眉头，不解道：“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月华看着她，一脸平静道：“这些本宫都不能告诉你，只是奉劝你不要干什么傻事，这段时间后宫不会平静，惹火上身了，那就不妙了。”
    丽贵人听到了盛月华的提醒，摸不着头脑。
    她怀疑自己跟盛妃身处的不是一个后宫，再想打探清楚一点，盛月华却不在透露多少了，像是真正和她赏起花来，别的字一个也不多说。
    弄得丽贵人愈发好奇，却不得不对盛月华说的话有所顾虑，有意识地收敛起来。
    丽贵人在华阳宫枯坐了一下午，也没能敲开盛月华的嘴，只能颇有遗憾的走了。
    不过她还是将盛月华听进去了，和妃本在自己宫里苟着呢，听说丽贵人最近也消停了，不禁心中冷笑。
    当初还劝她不要什么也不干，现在自己不是也藏着不出来么。
    和妃以为两个人半斤八两，不过盛月华还是觉得，丽贵人要比她好一点的。
    好在头脑转得快，识时务。
    送了丽贵人走后，琴心面露不解：“您何必搭理丽贵人这样的墙头草？”
    在琴心心中，丽贵人在和妃与盛月华中间来回晃悠，之前还与和妃沆瀣一气呢，如今就翻脸不认人了，舔着脸找到华阳宫来。
    “不过是利聚而来，利去而散罢了，丽贵人不过是选择最能帮衬自己的靠山，本宫也不能在后宫独自行走，少不得要跟她们打交道。”
    盛月华解释了一番，看向琴心，“你倒是愤愤不平起来了？”
    “奴婢哪是为了自己啊，还不是之前丽贵人与和妃一起，对娘娘出言不逊嘛。”琴心无奈道。
    原本是为了主子，结果主子风淡云轻，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她也是无话可说。

 第465章 抄经

    早知道主子不在意，她还义愤填膺什么啊。
    琴心时常因为自己和主子想法无法同步而焦虑。
    这晚，皇上照例来华阳宫过夜，却听宫人说盛妃并不在寝殿，而是在书房。
    皇上找到她的时候，盛月华正端坐在桌前，全神贯注着写着什么。
    看她那么专心，皇上也就没有搅扰。
    知道天暗了，琴心点起了桌上的油灯，盛月华才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松了口气。
    前方传来一道声音：“爱妃写完了？”
    “皇上？”盛月华语气惊讶，抬头看到走过来的身影，站起来问道：“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人通报？”
    盛月华像是吓到了，“这帮奴才，真是惫懒地很！”
    “不关奴才的事，是朕看你那么投入，便没有让人打扰。”皇上温声道。
    刚才为了不打扰她，皇上一直坐在远处，现在才敢靠近，好奇地看着桌上那一叠厚厚的宣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红字。
    “这是什么？”
    “回皇上，太后最近勤于礼佛，臣妾想着给抄经辛苦，便替太后抄了些许。”
    皇上拿起来翻看，没想到入手真的是厚厚的一叠，掀开之后都是一样的字迹，惊讶道：“怎么这么多？这都是你这一日抄的？”
    “是。”盛月华好似不太在意，甩了甩酸痛的手腕道，“也不算多，专注精力，几个时辰也就写完了。”
    盛月华看向皇上，为难道：“皇上，太后那边还在等着经文呢，晚了不太好，您若想看臣妾明日还会继续抄，您手上这份还是先让人送去慈宁宫吧？”
    盛月华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嘴唇，只是道：“太后那边要得急，皇上……”
    他这段时间很宠盛月华，听出了她的为难，黑着脸将那一厚沓经文从窗户中递出去，对外面的宫人道：“速速送去慈宁宫，不得有误。”
    那宫人接过，赶紧去了，盛月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恰好”被背对着她的皇上听到。
    皇上回过头来，质问道：“这是母后罚你的？就为了你不同意母后给朕选妃？”
    皇上的眉宇间全是不满，语气越来越不满。
    “怎么会呢，太后娘娘最疼臣妾了，您又不是不知道。”盛月华见皇上生气了，干巴巴地解释道，只是眼神有些躲闪。
    皇上瞬间就看出来了，通晓了真相。
    他握紧拳头，为盛月华打抱不平，“这明明就是朕的意思，母后却责罚了你……都是朕无能！”
    若不是他身体出状况，又怎么会拒绝这件事情，让盛月华受了委屈？
    “皇上可千万别自责，替太后经文是有功德的好事，别的妃嫔抢着做都来不及呢，臣妾有幸被太后看中，皇上倒还生气了？”
    盛月华温柔地笑着，“太后也是为了您着想，臣妾不想因为自己，让您和太后之间出现隔阂，那可就是臣妾的罪过了。”
    皇上不满地看着她：“那就不要在朕面前说谎。”
    “是，是，就是太后责罚臣妾的又如何？”盛月华“无奈”之下，只好说出真相。

 第466章 惩罚

    “臣妾瞒着您，只不过是不想皇上和太后母子之间出现什么问题，太后只是不知道内情而已，她绝对是为您着想的。”
    盛月华努力给惩罚自己的说着好话，都是为皇上和太后的关系着想。
    皇上听着，越来越眼热，看着盛月华的眼神十分特殊，满后宫都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人。
    就连皇后，和太后之间也有隔阂，有时候也会在他面前说些似有似无太后的不是，让他心烦。
    皇上很是庆幸，能预见盛月华这样那么好的女人，同时也更为她在太后那里受的委屈打抱不平。
    皇上道：“放心，朕会跟太后说清楚的。”
    盛月华温和的脸上全是担心，出言阻止道：“皇上万万不可，太后年纪大了，之前就犯过心疾，疼得厉害，为了不让您担心还藏着也只不让您知道，又对后嗣如此在意，若是让她知道……”
    皇上这么一听，也犯了难，眼神已经有些犹豫了，有些不敢直视盛月华的眼睛，嘴唇无力地张了张。
    “那爱妃……岂不是无从申诉？”
    “臣妾不在乎。”盛月华脆弱地笑了笑道，“太后就算现在讨厌臣妾，最后知道了，也会理解臣妾和皇上的。”
    皇上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真的不在意，才松了口气，重新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
    “爱妃放心，朕一定不会让其他人进宫的。”
    皇上铿锵有力地说道。
    盛月华笑了笑，心中并不在意。
    若是太后铁了心要如此，皇上还能阻止？
    太后和盛月华僵持了几天，谁都没能说服谁。
    太后看她冥顽不灵，以为她真的是被皇上的独宠冲昏了头脑，半点都不规劝皇上雨露均沾，还阻拦她要选新人进宫，对她也没有好脸色起来，抄经的任务越来越多。
    这几日，盛月华的手都要抬不起来了，提起朱砂笔的时候，手腕就忍不住哆嗦，需要用左手稳住才能落笔。
    还好琴棋诗酒四人都曾学过模仿笔迹，能将盛月华的笔记模仿个八九成像，太后布置下来这么多任务，为了赶时间，那么多数量，笔迹不会工整到哪儿去。
    稍微有点潦草，那一二分区别也就看不出来了。
    有她们几个帮忙分担，盛月华勉强能完成，手腕却酸痛的不行。
    太后喜欢她的时候是个慈祥老太太，一旦讨厌起来了便是严肃的皇太后。
    太后本来想让她知难而退，才布置下这个不可能的任务，结果那些经文竟然都按时交上来了，笔迹还并无不同，太后即使怀疑，也没有证据。
    太后又给她多布置了一些任务，盛月华看着冷硬的张嬷嬷，成功被惹怒了。
    她连带着一屋子的丫鬟几日都没休息好，不出点声，太后还真以为她逆来顺受没脾气了？
    太后这加量版任务刚布置下去没几个时辰，华阳宫那边就大张旗鼓宣了太医过去，还把皇上也惊动过去了，听了太医的诊断顿时大发雷霆。
    “盛妃娘娘是因为这段时间过于劳累才会晕倒，若是再这么写下去，这手腕恐怕就要费了！“

 第467章 同意

    皇上听了勃然大怒，看完盛月华，从华阳宫出来之后便直接去了慈宁宫，据说跟太后大吵了一架，弄得两个人脸色都不好。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盛月华不知道。
    只知道皇上出来的时候，就同意了太后要选新人进宫的主意，相当于是站在了太后那边，没为盛月华说一句话。
    皇上这恐怕是要厌弃盛妃啊。
    后宫的人都等着看盛月华的笑话，毕竟皇上可认同太后的主意了，而盛月华可是很坚定地反对太后呢。
    结果还没得意多久，这天晚上，皇上又进了华阳宫，似乎是在用行动表示，自己还是宠幸盛妃的。
    等着看盛月华笑话的人又笑不出来了。
    盛月华依靠在床头，因为手腕酸痛抬不起来，也端不动重的东西，就让琴心在床边给她喂药。
    见到皇上进来，神色疲乏的脸上泛起浅笑，诧异道：“皇上今晚怎么来了？太后要是知道了，怕是又不高兴了。”
    “朕已经很顺着母后了，总不能让后宫看你的笑话。”皇上见她正在用药，从琴心手上接过了药碗，挥了挥手，示意琴心下去，自己代替喂药的人坐在床边。
    盛月华用手撑着床榻，想要下来给皇上行礼，被他一把按了回去。
    “爱妃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眼神转移到她的袖口处，袖子下面便是白色的纱布。
    皇上忧心地看着盛月华，轻声问道：“还痛么？”
    “臣妾这手腕其实没什么眼中的，太医总是大题小做。”
    盛月华躲闪着他担忧的目光，将手腕收了回去。
    皇上知道她这样说，肯定是不想让他们母子之间生了间隙，也一阵动容，自责道：“都怪朕，朕要是直接跟太后说这是朕的意思便好了，也不用连累你。”
    “皇上说什么呢，您要是这样跟太后说了，还不让太后起了疑心？到时您又要怎么解释？”
    盛月华低头，温柔一笑，“臣妾就不一样了，臣妾是皇上的妃嫔，吃醋嫉妒都是人之常情，太后虽嫌弃臣妾善妒，却不会怀疑到别的地方。”
    盛月华看向他，迟疑问道：“皇上，臣妾听说，您答应了太后？”
    皇上沉重地点了点头。
    盛月华急忙问道：“皇上怎么会答应了呢？若是新人进宫，就免不了宠幸，不然还会被太后为难，皇上轻易妥协不得。”
    说的话句句为皇上的伤势着想。
    盛月华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太后亲自选人进宫不比正常大选或是提拔宠幸的宫女，通过这些渠道进宫的女子，虽然是进了宫，但会不会受到皇上宠幸和待见，都是未知数。
    有些身份低微的，本来就是属于充数的存在，就是为了填补名额进宫的，让进宫的嫔妃不要显得那么寒碜。
    这些人就算是有幸受宠，后来也不一定会怎样。
    那些真正进宫能走到嫔位、妃位的，不是家世很好，朝中有人，便是性子容貌都被皇上看上了。
    高位的嫔妃绝大多数都是两者皆具，甚至前面那个更重要些。

 第468章 自尽

    家世不好，却得皇上喜欢的也不是没有，不过都是凤毛麟角。
    皇后算一个，不过那也是在王府的时候奠定下的基础，若她是皇上登基之后才入的宫，那就说不准了，而且她现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逐步下降中。
    丽贵人和云才人也是这样，不过她们没有良好的家世，在后宫也犹如浮萍，若是没有投靠的嫔妃，便只能依靠自己，依靠皇上的宠爱而活。
    这样的妃嫔短时间看起来风光，却是没有保障的，若是哪一天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就再也起不来了。
    所以说，在后宫要想一直风光，家世是最重要的。
    这回太后要亲自选人进宫，自然不会跟正经选秀一样，叫一大批秀女进来挨个挑，看上的就留牌子，选出那么多人来。
    太后挑的人少，却精。
    能让太后看进眼里的，家世相貌才艺定然是样样都好的，且新人若是进了宫，太后肯定帮衬她。
    这样的人只要不是太笨，一般都能在后宫过得顺风顺水。
    盛月华自己就是个例子。
    若是往日，太后突发奇想要让新人进宫，盛月华免不得要探查焦虑一番，看看进来的新人会不会有威胁。
    可现在，她却是不在乎了。
    皇上的身子这样，连后宫的老人都不愿相见，何况是新入宫急于在后宫站住跟脚，肯定会不择手段邀宠的新人呢？
    “太后要闹，就让她闹吧，总归她又不能代朕侍寝，朕若真的不想去，太后还能押着朕和那新人在一张床上么？”
    皇上像是对太后也有些厌烦了，不客气地说道。
    盛月华心中发笑，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既然皇上都同意了，那臣妾也不必跟太后对着干了，等伤好了，臣妾就去给太后请罪。”
    盛月华说到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自从秋猎回来，臣妾和太后娘娘之间就不太平了，三天两头的闹矛盾。”
    上次刚从皇家猎场回来的时候，太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给她甩脸色，一点都不给她留面子。
    盛月华故意在皇上面前提起，也是为了让他想起自己受了多少委屈。
    皇上心中果然涌起了不少愧疚，“辛苦爱妃了，夹在朕和太后之间。”
    “不辛苦，只要皇上和太后没有矛盾便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皇上便退去了偏殿。
    琴心送走皇上之后进了盛月华的房间，看到还盛着半碗药汁的药碗搁在床头的小桌上，不由问道：“娘娘，这要都凉了，您怎么没喝啊？”
    “凉就凉了，再煎一碗便是。”
    刚才皇上拿着药碗，想要亲自喂她喝药，盛月华绞尽脑汁才找了借口让他放弃，转而将药碗放在一边。
    之后和他说话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拿起来喝了，那不反倒是提醒了他么。
    琴心心想，主子还是不怕苦的啊，怎么这回像小孩子一样，她将药碗拿了出去倒掉，又煎了新的，喂盛月华喝下。
    过了几日，盛月华接到消息，柔贵妃在大理寺牢狱之中畏罪自尽了。

 第469章 下手

    盛月华听到这话的时候大吃一惊，脸上满是愕然之色。
    她不可置信地问道：“畏罪自尽？怎么可能？以柔贵妃的性子，不叫嚣着左相会给她撑腰也就罢了，畏罪自尽？”
    盛月华又想了想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
    琴心没想到自家主子看人挺准，还真猜对了，应声道：“娘娘说的没错，柔贵妃确实是自信满满，认为皇上肯定不定不会将她查出来，就算查出来了，也有左相为她撑腰，之所以会横死狱中……”
    琴心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的神色，不知该不该告诉主子实情。
    盛月华看她欲言又止，不满道：“你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刻消音，这样太不道德了吧？到底是谁？”
    琴心看着眼前不耐烦的主子，终究还是决定忠于主子，至于前主子，那是谁？完全不认得啊。
    “柔贵妃横死，都是秦国公下的手。”琴心一脸正义道，“而且下手的简单粗暴，一点都没有遮掩的意思，昨晚还有人拿着好菜去大理寺看过柔贵妃，结果柔贵妃今日就被发现中毒而死，还在倒掉的剩菜中发现了毒药，现在皇上正在派人追查。”
    “秦……秦国公下的手？”
    盛月华正在喝茶，从琴心口中听说了幕后真凶，差点将口中含着的茶水喷了出来。
    怎么会是封旭安下的手呢？按柔贵妃的罪名，不死也要脱层皮的，他又掺和到里面做什么？
    盛月华一脸担心的模样，“秦国公没留下什么把柄把？他是脑子进水了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便擅自行动，里面本没有他的事儿，让左相和皇上狗咬狗去不行么？偏偏要插一脚……”
    盛月华知道了秦国公插手其中，原本平和的心境一下有点崩溃，忍不住从桌边站起身，焦虑地来回走动。
    最后甚至怪到了封旭安的前手下琴心身上，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对琴心道：“秦国公乱来你也由着他么？就不能劝一劝？万一出事怎么办？”
    盛月华心中着急，语气就重了一些，浑然忘了之前还曾嫌弃过琴心想着封旭安这个前主子，不向着她的事实。
    琴心原本是抛弃了封旭安，大步投向盛月华的怀抱，结果等着她的却是责怪。
    琴心：？？
    琴心看着快要担心到上火的主子大人，只感觉到一言难尽。
    原本以为前主子追主子是任重道远，现在看来，这是容易得很哪！
    盛月华见她一脸呆样，更急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皇上不会查到秦国公哪儿去吧？”
    琴心若有所思地八卦道：“您对秦国公还挺上心啊？”对着盛月华挤弄了一下眼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个？”盛月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严肃道：“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以前秦国公手下的暗卫首领。”
    简直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哪有见着主子有难，还一脸乐呵坐等看笑话的模样。
    盛月华沉痛道：“我对你很是失望！”

 第470章 猜测

    琴心假笑了一下，心道谁还不是呢。
    她现在对着这个主子，心情也很是复杂啊。
    好悲惨一下属，前主子现主子那儿都里外不是人喽？
    琴心拉着盛月华坐下，安慰道：“您急什么啊，秦国公的手段您又不是不清楚，能那么轻易就被皇上发现？”
    琴心说着的时候，一脸倨傲的表情，好像她现在还带领着秦国公手下的暗卫营一样风光。
    盛月华看着她自信的表情，无情戳破事实，“但你现在不是暗卫了，只是个宫女。”
    琴心：“……”
    琴心受到会心一击。
    这华阳宫，她算是呆不下去了。
    琴心内心抽搐着，脸上却还是极其敬业的挤出笑容。
    作为伺候人的贴身宫女，对着主子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温和有礼，轻声细语。
    盛月华看她露出诡异的笑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只想着离她远一点，身子向后挪了挪，一脸嫌弃道：“你干嘛？”
    琴心的笑容差点裂了，总算恢复正常的样子。
    “娘娘放心，秦国公这回买通的人很是靠谱，并且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只说这是皇上的旨意，把那左相家的家仆忽悠的深信不疑。”
    盛月华皱了皱眉头，疑问道：“家仆？”
    琴心嘴角得意地翘了翘，“给柔贵妃送饭的就是左相本家的家仆，在左相府中还有些地位，柔贵妃也熟识，看到是他亲自将饭食送来，掉以轻心便吃了。”
    “娘娘也应该知道，大理寺的伙食并不太好，就算柔贵妃是贵妃，吃的东西也定然不如她平日里吃的，看到家中来人送饭，只会以为是左相的关心。”
    盛月华打断道：“这么重的案子，大理寺少卿曹典又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怎么会容许有人探望？皇上不是禁止任何人探望柔贵妃么？”
    自从回了宫，皇上就将柔贵妃和甘泉宫所有伺候她的宫人全都关进了大理寺，不许任何人靠近。
    琴心嗤道：“若是左相亲自过来，狱卒定不会放他入内，不过来的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家仆，也不会和柔贵妃多说什么，甚至连牢狱也不会进，只要劳烦狱卒将饭盒替进去便可。”
    “只是想给柔贵妃加个餐而已，给的钱财又动人心，狱卒看在左相的面子上，也就替她拿进去了，谁会想到左相府中家仆会对柔贵妃下死手呢？”
    盛月华想到柔贵妃暖心地吃着亲祖父送来的饭食，结果吃完却要了她的命，心中一片寒凉，也明白了其中的蹊跷。
    她迟疑着开口，“左相心中明白没有对外孙女出手，审讯那家仆，得知是皇上暗中下手，肯定会悲痛不已，质问皇上……而皇上也心知自己没有下手，知道是左相府中家仆送的饭，即使从那家仆口中得知是有人借着自己的名义，也肯定不会放在心上，只以为左相是自己亲手杀了柔贵妃，却借着这个由头责怪他，责怪大理寺……”
    琴心笑着称赞了一句：“不愧是娘娘，和秦国公的想法八九不离十。”
    前主子和现主子的脑回路很是般配嘛。

 第471章 厌恶

    盛月华也知道封旭安的手段，一向是干净利落，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要是他自己亲自收买的左相家仆也就算了，既然收买的时候，都是用着皇上的名义，那肯定是怎么着都不会查到他身上去。
    盛月华叹了口气，逐渐冷静了下来，不着痕迹地躲避着琴心探究的眼神。
    她冷静地想着，刚才一定是天太热了，不然怎么会一下子那么火大。
    没错，肯定是这样。
    盛月华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担心封旭安的安全。
    刚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封旭安会不会受到牵连这件事上，骤然放松了心神，柔贵妃已经死了这件事才真正进入她的脑海。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没有可惜，也没有大仇得报很是爽快的感觉。
    前世，柔贵妃可也是害死她第一个孩子的罪魁祸首呢。
    盛月华原本以为，若是今世能成功让她付出代价，自己肯定会特别舒心。
    可现在的感觉却没那么强烈，心中空落落的，没有为她的永远离开而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柔贵妃就像一个跟她并无交集的人，是死是活都不关她的事一样。
    反倒是刚才听到封旭安的事，着急的感觉真实的多。
    盛月华面上有一丝疑惑，按上自己的心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重活一世，本就是为了复仇而生，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复仇的欲望好像没有那般强烈了。
    说不上这种转变对她好还是不好，但盛月华确实是感到了轻松。
    琴心看她一副迷茫的样子，“娘娘，您怎么了？”
    盛月华回过神来，整理好了自己的申请，“无事，琴心，柔贵妃薨逝，需不需要本宫……”
    她用疑问的眼神看向琴心，毕竟是个贵妃的身份，骤然离世，后宫也应该要表示一下的。
    就算不像正宫皇后去世那样，举国缟素，后宫人人披戴白色，稍微忌讳一下，表示一下还是要有的。
    琴心却道：“娘娘再等等吧，这事儿奴婢看着悬了，皇上以为左相自己狠心杀了柔贵妃，还想栽赃到他头上，就算对柔贵妃有一点怜惜，说不定也被消耗干净了，两人现在正对峙着呢，柔贵妃身死这件事还没传开，娘娘只当不知道便好。”
    盛月华一想也是，太后皇上都没事，死的只是个戴罪之身的妃嫔。
    就算是贵妃，死了不不能获得哀荣，还是看皇上的态度而已。
    皇上要是不愿意，她提早说了反倒不好。
    盛月华的手腕好得很快，不过她还是故意装了几日伤重，让别人见识到了太后的狠厉。
    这还是她之前将要抄的经文让几个宫女帮着分担，要是她自己一个人抄的话，这手腕怕是真的要废了。
    太后既然对她真的下狠手，就别怪她在皇上面前上眼药了。
    最近就因为这件事，皇上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不怎么好。
    太后原本对她的喜爱之情，像是被消磨干净了一样，随着盛月华越来越受宠，而且是独宠，太后对她也越来越厌恶了。

 第472章 疯魔

    太后看不惯柔贵妃的跋扈，看不惯皇后的出身，看不惯和妃不受宠，后宫其他妃嫔也不喜欢。
    盛月华原本是让全后宫都羡慕嫉妒恨的一个异类，太后很是看好她。
    结果也因为反对了太后的决定，还一个人占了皇上所有的宠爱，而让太后厌恶不已。
    后宫的妃嫔对此是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盛妃终于是惹了太后讨厌了，可这其中的缘由竟然是受宠。
    难道得宠还是让太后不喜欢的原因之一么？嫔妃们哪个不想得宠啊。
    既然奔着这个目标努力，太后也肯定不会喜欢，她们还对太后这么殷勤干嘛？
    索性，没在皇上面前得脸，走迂回路线，去慈宁宫讨好太后的人越来越少了。
    慈宁宫一时很是冷清，太后勤于礼佛，根本没太在意，张嬷嬷却是察觉到不少，忧心忡忡地对太后说起，却被不在意地打断。
    太后手中一粒一粒数着佛珠，跪在佛像面前的软垫上，一脸虔诚。
    她并不起身，闭着眼睛对张嬷嬷道：“慈宁宫又不是御花园，要那么多人来干什么？哀家忙得很，不来，更清净。”
    不得不说，太后自从喜欢上礼佛之后，心态也变得很是佛系了，甚至连挑选入宫新人的速度都慢的很。
    张嬷嬷拿来了好多画着世家适龄未出阁女子的卷轴来，太后看来看去，却迟迟没有决定。
    “后宫嫔妃都要把您忘了，您还一点都不在乎。太后娘娘，您难道没发现，就连皇上来的次数都少了。”
    “皇上来慈宁宫作甚？前朝那么多政事，抽不出时间来也是正常的，他该多抽出点时间去后宫，快快绵延子嗣才是真的。”
    太后一脸慈祥，心气平和地说着，点了香虔诚拜了三拜，“佛祖在上，保佑哀家和皇上血脉不断，早日诞下皇孙。”
    张嬷嬷看着太后的举动，也不敢出声，在心中道，太后这都快魔怔了，这拜的到底是佛还是魔啊，怎么会有如此的吸引力。
    太后这段时间简直没有别的事情，整日都躲在敬德堂。
    这敬德堂原本就是慈宁宫中设的一个佛堂，只是以前太后并不信佛，所以敬德堂就一直锁着落灰，直到不久前才收拾出来。
    如今不仅打扫干净了，太后还下令将佛像重塑金身，此时端坐在莲座上灿灿发光，表情悲天悯人。
    整个敬德堂焕然一新，完全没有之前荒废的感觉。
    太后都恨不得搬张床过来，直接睡在这儿了。
    可太后虽然礼了佛，脾气却越发不好了，不仅对屡次上门请罪的盛妃恶语相向，甚至对站在盛妃那边的皇上也连带着没什么好脸色，更不用说在她看来直接是浪费时间的妃嫔请安环节了。
    如今慈宁宫越来越冷清，嫔妃和皇上都不愿意来，也是有原因，谁也不想好心来看太后，迎上来的却是一张黑脸啊。
    张嬷嬷原以为太后礼佛是个不错的爱好，可以修身养性什么的。
    可太后这直接像是疯魔了，对皇上都不耐烦起来，没说两句话就开始吵吵。
    张嬷嬷真的担心，太后因为礼佛跟皇上离心了。

 第473章 求见

    张嬷嬷为着太后和皇上的关系揪心不已，太后本人却没这个觉悟，在敬德堂一呆便是一日。
    太后正在礼佛，整个敬德堂安静地很，佛香袅袅。
    慈宁宫的宫人都知道太后不喜被人打扰，谁都不敢在太后礼佛的时候出声。
    张嬷嬷看着太后着迷礼佛的模样唉声叹气，却只能同样安静地待在太后身边。
    一个小宫女迈步进来，快要张口说话的时候被张嬷嬷看见了，手疾眼快将她制止，悄悄带着她走了出去。
    张嬷嬷回首看了一眼，太后还无所察觉，在蒲团上跪着呢，便放下了心来。
    悄悄关上敬德堂的殿门，张嬷嬷转身对着那小宫女，眼神狠厉：“什么事非要这时候来打扰太后娘娘，是不想要你这身皮肉了么？小心惹怒了太后！”
    小宫女被张嬷嬷的语气吓得够呛，磕磕绊绊道：“奴、奴婢也不想啊，可是、可是有嫔妃求见太后娘娘，奴婢职责所在，总不能不通传太后娘娘啊……”
    小宫女满脸委屈，她也知道最近太后礼佛，脾气没缓和，大了不少，若是被打扰了，是肯定不会放过罪魁祸首的。
    现在满慈宁宫都在传，太后表面慈祥，实际上心狠手辣，她怎么会想不开要惹太后生气。
    可有嫔妃求见，她总不能不进来通报一声，就将嫔妃拒之门外吧。
    小宫女知道张嬷嬷这样说也是为了提醒她不要招惹太后，张嬷嬷在慈宁宫可是个老好人，许多宫人都受她恩惠，对她的印象很不错。
    小宫女也是其中一个，她挤出一个笑脸，看张嬷嬷故意板着脸，拉了她的袖子一下，小声讨好道：“张嬷嬷，您行行好，帮奴婢通报一声吧，奴婢们身份低微，太后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重，嬷嬷就不一样了，您可是太后面前最得脸的人，太后肯定不会生您的气的。”
    张嬷嬷瞥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没变，语气却缓和了不少，“你这个丫头……罢了。”
    小宫女见面冷心热的张嬷嬷松口，顿时笑开了花，“嬷嬷对奴婢们最好了。”
    “油嘴滑舌。”张默默啐了一口，问道：“外面是哪位嫔妃？”
    嫔妃们被太后这副冷硬的模样打击得够呛，又接到没事儿不必来慈宁宫请安的懿旨，还能鼓起勇气往慈宁宫撞的人屈指可数。
    张嬷嬷寻思着，还能顶着压力来的，也就只有盛妃娘娘了。
    小宫女也果然道：“还能有谁啊，不就是盛妃娘娘，其他嫔妃哪个敢总往慈宁宫跑找晦气，也就是盛妃娘娘还将咱们太后放在心上，每隔几日便一定要过来请安。”
    小宫女说着，撇了撇嘴，为盛月华打抱不平道：“也不知道太后怎么想的，对唯一来看她地盛妃娘娘如此不客气，满后宫除了盛妃娘娘，还有谁关心太后啊？”
    张嬷嬷瞪了她一眼，“说什么胡话呢，也不怕让太后娘娘听见，好了好了，我这便进去禀告太后，你在这儿等着。”
    张嬷嬷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第474章 不见

    小宫女站在门外内心忐忑。
    敬德堂的殿门年久失修，打开的时候，不可避免发出了悠长的声响。
    跪在大殿中央的太后听见了，不悦地睁开眼睛，往后看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
    张嬷嬷悄步走近，弓着腰，压低了声音：“启禀太后，盛妃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听见她的名字，眉头皱地更深了，“她来干什么？哀家不是告诉她别来了，哀家不想见她，盛妃是将哀家的话当耳旁风么？”
    幽静的敬德堂里，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响，传遍了殿中每个角落。
    太后满脸不悦之色，张嬷嬷露出一抹笑容，在太后面前为盛月华说着话。
    “太后娘娘，盛妃那孩子也是孝顺，才会频繁给您来请安，盛妃都知道错了，不再反对您给皇上选妃，您还再别扭什么呢。再说您整日待在佛堂，也该见见别人，不能总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是？”
    张嬷嬷劝着，希望太后能被盛妃说动，出去转转。
    结果太后并不理会她，重新闭上眼，整张脸上毫无表情道：“哀家不想见她，让她走。”
    张嬷嬷为难道：“太后，这盛妃暂掌后宫，您也该给她一点面子。”
    太后冷哼一声，“皇后哀家都能不见，何况只是一个暂代宫权的妃嫔？盛妃的心大了，仗着哀家之前宠她，一点规矩都没有，之前的和顺都是假象，实际上也是柔贵妃一样的狐媚之人！”
    “都想一个人霸着皇帝不放，将后宫，将哀家都不放在眼里了么？”
    太后的声音有些尖细，眼中全是厌恶，看来是真的被盛妃气到了。
    张嬷嬷也明白太后的想法，后宫都是皇上的妃嫔，太后希望皇上能够雨露均沾，这样后宫才能安稳平定，也能好好为皇上绵延子嗣。
    可之前皇上就是这样做的，也没见后宫有皇嗣诞生。
    太后觉得是盛月华独占皇上，皇上才会子嗣不丰，但张嬷嬷觉得，太后礼佛的时间着实有点长，脑子都被佛香糊住了，想不清楚事儿了吧。
    皇上宠幸过那么多嫔妃，都没有子嗣诞生，难道不该将怀疑放在皇上身上？
    总不能那么多嫔妃身子都有问题吧，给皇上多调养调养才是正经的事情。
    可太后显然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天子，怎么可能会有问题，一定是后宫的妃嫔有问题，拖累了自己的儿子。
    因此，太后才十分热衷给皇上广纳嫔妃。
    之前是被太皇太后压着，她没胆子做主。
    太皇太后离世后，大选就是太后一力促成的，看到这些新进宫不久的嫔妃还是没有好消息，就又想给皇上纳新人了。
    其实对于皇室没有后嗣的事情，外面许多人都议论纷纷，觉得皇上的身子肯定有问题。
    张嬷嬷有所耳闻，她不会相信皇上不行，毕竟之前还是有嫔妃怀孕的，只是没生下来罢了。
    若是皇上的身体真的有问题，嫔妃根本连怀孕都怀不上，可以见得，这些只是外面的人胡乱猜测的罢了。

 第475章 提点

    但后宫怀孕的人数的确少了点，所以张嬷嬷猜测，皇上身体应该没问题，只是那方面的能力比较弱而已。
    张嬷嬷不好跟太后说这种事，只是私下里问过给太后请平安脉的太医。
    太医说，这种症状，应该是修身养性，不要太过纵欲，减少次数，或许会更有质量一点。
    可太后为了绵延后嗣，不仅不让皇上悠着点是，甚至还劝着皇上多多临幸嫔妃，恨不得每天都不落下。
    长此以往，皇上的身子肯定受不了啊，还不如现在这样，独宠一人呢，这样怀孕的几率提高了不少呢。
    张嬷嬷对此，没有太后的排斥，反而是乐见其成。
    不过，她不敢跟太后说这个，太后是个倔脾气，一旦认为盛妃不好了，她就算将盛妃夸上天，太后反而会更厌恶盛妃。
    张嬷嬷嘴上不能帮盛月华说话，可是心里还是向着她的。
    将敬德堂的殿门观赏，张嬷嬷叹了口气。
    小宫女见她出来了便道：“奴婢这就将盛妃娘娘请进来。”说着就要一蹦一跳地离开。
    “你急什么？我说太后要见盛妃了么？”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张嬷嬷恐吓道：“再这么跳脱，我就让你的管事罚你了，在太后娘娘跟前当差，一定要稳重着些，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小宫女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太后又不见盛妃娘娘了啊？那盛妃娘娘岂不是又要难受了。”
    她不知道见着多少次盛妃被太后拒之门外，失落离开的场面了。
    张嬷嬷道：“你倒为盛妃娘娘想的多，干脆不要在慈宁宫了，去华阳宫伺候吧。”
    小宫女道：“别呀别呀，嬷嬷，奴婢生是慈宁宫的人，死是慈宁宫的鬼，肯定舍不得太后她老人家还有嬷嬷啊。”
    “行了，你退下吧，盛妃那边，我亲自跟她说。”
    张嬷嬷思虑片刻，亲自去了慈宁宫宫门。
    盛月华正带着宫人站在那里静静等候，不骄不躁，身后是落地的步撵。
    明显是出于对太后的尊敬，才不在等待的时候，坐着步撵歇息。
    张嬷嬷一见这场面，脸上带了些笑意，迎了上去，喊了一声“盛妃娘娘。”
    盛月华听到声音，立马转头过来，见到竟然是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张嬷嬷，不由惊喜道：“张嬷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难道太后娘娘终于肯见本宫了？”
    张嬷嬷看着她惊喜地模样，有点不忍心打击她。
    盛月华还没惊喜到昏了头，看见张嬷嬷脸上的为难之色就明白了，笑容转瞬即逝。
    “太后娘娘果然还在生本宫的气。”盛月华表情落寞。
    张嬷嬷看得不忍心，劝慰几句，“太后现在还没想开，等再过段时间，太后总会想明白的，盛妃娘娘这段时间还是不要来了，免得惹太后不悦，对您更加厌恶。”
    盛月华脸色一白，像是受了极重的打击，喃喃道：“太后已经厌恶本宫至此了么……”
    张嬷嬷看着她这模样，不免忧虑。
    盛月华面前露出一个笑容，对张嬷嬷行了个半礼，“多谢张嬷嬷提点。”

 第476章 不来

    嫔妃给宫人行礼，那还得了。
    就算是她是太后的心腹，那也不行。
    张嬷嬷见盛月华盈盈拜下，连忙闪到一边，口中道：“娘娘折煞老奴了，这可使不得，这是乱了尊卑啊。”
    “嬷嬷照顾太后大半辈子，又将皇上抚养大，连皇上都对您恭敬有加，本宫的半礼，您当然使得，嬷嬷不必惊慌失措，吓着了您，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盛月华的笑容很是温柔，加上她周身的气质，让她的话莫名有种信服力。
    张嬷嬷摆着手，心中却乐开了花，她在宫中待了几十年，见过各种人情冷暖，对于这种尊重，心中更是熨帖。
    “盛妃娘娘放心，太后这边，老奴一定会好好劝着的。”
    张嬷嬷投桃报李，保证道。
    盛月华着急道：“嬷嬷千万莫要误会，本宫对您以礼相待并不是想让您为本宫多在太后面前说话，太后是皇上的母后，也是本宫的母后，长辈不悦，肯定都是小辈的过错，本宫已经知错了，只希望太后能原谅本宫。”
    她看向张嬷嬷，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又抬头瞧了瞧慈宁宫门匾，退后了几步。
    “既然太后不想见本宫，本宫就先回去了，还请嬷嬷带本宫给太后请安。”
    “老奴知道了，盛妃娘娘慢走。”
    张嬷嬷站在慈宁宫门前，目送着盛月华一行人离开，只觉得盛妃娘娘的背影无比落寞，她叹了口气，心中也有些为她难过，决定好好在太后面前给她说说话。
    盛妃娘娘对太后如此孺慕孝顺，太后竟然还生她的气，简直不应该。
    琴心和同心一左一右，轻扶着盛月华的手，随着她的脚步慢慢走着。
    同心忍不住道：“娘娘，您怎么走的这么慢，您是不是刚才站久了，腿疼啊。”
    另一边的琴心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娘娘走得慢是为了营造气氛，让张嬷嬷心有……”
    同心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琴心道：“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白费我口舌。”
    同你不乐意，道：“你不说我怎么听得懂啊？”
    盛月华夹在她们两个人之间，什么苦涩的情绪都没了，一脸面无表情。
    耳边太吵，她想静静。
    琴心依靠着伶俐的口齿，成功将同心击溃，同心现在已经不说话，闭嘴了，脸上写着不开心。
    琴心扬眉吐气了一把：“娘娘，咱们过几天还来么？”
    琴心早就猜到了盛月华的回答，一定是“来”。
    结果，“不来”两个字，清晰被盛月华吐了出来，响在她耳边。
    琴心怔愣了一下，问道：“娘娘不是说要在太后面前表示自己的诚心么，之前来了那么多次都不气馁，怎的以后又不去了？”
    同心虽然闭上了嘴，不过听了这些话，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盛月华。
    “你们之前不是还不想让我来慈宁宫招不痛快么？现在又想让我来了？”
    “那怎么能一样。”琴心道，“奴婢知道娘娘有自己的考量在里面，虽然嘴上抱怨，实际上还是支持您的行动的。”

 第477章 不错

    盛月华含笑看了她们一眼，“你们倒还挺支持我的？”
    “那是当然，我们都是您的婢女，不支持您支持谁啊。”琴心理所当然道，“娘娘还没说到底是为何呢。”
    盛月华笑了笑，总算不再卖关子，道：“以前那么多次已经足够在太后和皇上那里留下印象了，皇上一直是知道我的苦楚，他虽然理解我，劝我不要总去触太后的霉头，不过他看到我对太后的‘敬重’，还是会更加看重我。”
    盛月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只是寻常模样，好像皇上的看重在她心里丝毫没有分量一般。
    “张嬷嬷的态度一直是模棱两可的，她虽面上冷硬，可我总感觉她内心对我还是看重的，不像太后那般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次她既然亲自出来告知我这段时间不要再来，便是太后真的动怒，她怕我再冒冒失失地过来，赶紧亲自来提醒了。”
    琴心恍然：“张嬷嬷倒对娘娘不错。”
    “不错？可能吧。”盛月华淡淡道。
    眼中一片寒凉。
    只不过如今对她不错而已。
    前世的时候，张嬷嬷是太后的心腹，可是和太后一起对不喜欢的她出绊子。
    盛月华经受的多少明枪暗箭，其中有不少就是她们的手笔。
    前世的她不如今生这么早就受宠，在柔贵妃风光之后才有幸得了宠，之前的她不过就是个小小贵人，在后宫像是个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但之后被皇上高调地看上，一现身便是盛宠，让嫔妃们都看红了眼。
    同时看不顺眼她的，还有太后，太后是最不喜欢嫔妃独占恩宠的，她之前又是在太后面前说不上话的小贵人，太后对她一点印象也无。
    第一印象便是盛宠，连柔贵妃那样的宠妃也只能身居其后，太后觉得她肯定是靠着什么不干净的手段勾、引了皇上，开始的时候还能对她有几个笑脸。
    在盛月华的宠爱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太后终于忍不住，明着暗着地找她谈话，让她规劝皇上雨露均沾，不要总是霸着皇上。
    那时盛月华还不知道皇上对她的宠爱不过是对她父亲的示好，给真正深爱的皇后做了挡箭牌。
    她以为皇上对她一片深情，自己也沉溺于甜蜜当中，猛然听到太后的命令，一瞬间是不愿意的。
    可是在太后的威势和身为妃嫔的责任感下，她还是规劝了皇上。
    皇上急于让右相站队，也需要一个将后宫所有妃嫔的目光吸引过去的一个女人。
    盛月华就很适合，他当然不会放过，表面上很感动她的容人之量，答应了，可对她的恩宠一点都没有减少。
    太后看了却以为是她有私心，不肯对皇上放手，对她的态度就不怎么好了，总是在妃嫔都在的时候为难她。
    后宫妃嫔也是看风向行事的，本来就对她恨得牙痒痒，看到太后都出手了，一个一个也大起胆子，对盛月华使出些明暗手段。

 第478章 送礼

    因此，盛月华在后宫当中的日子愈发难过。
    皇上宠她，也只浮于表面，做给别人看的而已。
    实际上，对于盛月华受的委屈，他大多都视而不见，最多只是安慰几句，许下的承诺都没有兑现。
    其中，张嬷嬷作为太后的心腹，和她沆瀣一气。
    许多对付盛月华的手段都是她想的，在盛月华的前世记忆中，张嬷嬷可没有如今的好嘴脸，看着她的表情，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
    今世太后还在她的伪装之下，对她十分看好。
    结果现在皇上表现出对她的独宠，太后就忍不住了，这态度的转变和前世也是很像了。
    不过，张嬷嬷对她态度仍旧和之前一样，倒是让盛月华十分意外。
    她没有感觉到感动，只是心中想着，这对她的计划很有帮助。
    盛月华的眼神逐渐有了笑意。
    太后不是厌恶她么，不妨就让她再厌恶一点。
    盛月华在太后面前装腔作势，来了那么多次表示诚心，原本是想以后找机会告诉太后皇上的伤情，让她知道了好好悲痛一番。
    现在，她却改变了主意。
    就如一回皇上的意，让太后永远不知道真相好了。
    “琴心，回去之后去库房，将皇上赏的两块药玉找出来，用礼盒装着，给张嬷嬷送去。”盛月华翘起嘴角，“张嬷嬷腿脚和腰都是陈年疼痛了，若是有药玉，下雨天变回好受许多。”
    “是。”琴心应道。
    同心憋了一路了，这回再也憋不住，叽叽喳喳道：“那要药玉温润，药性天然，配在身上可使百病不侵，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如此珍贵之物，娘娘不留着自己用，送给张嬷嬷做什么？”
    琴心见同心还没站清楚谁才是娘娘的良配，还在为皇上说话，翻了个白眼。
    “皇上赏赐的东西都一动未动保存在库房，你何时见到娘娘用过？这些东西用来送礼，拉拢人心，最合适不过。”
    同心嘟囔着：“奴婢还是觉得好奢侈啊，这样的宝物送给太后也就算了，送给太后身边的嬷嬷是个什么说法，就算是太后的心腹，总归也只是个宫人啊，又不能代替太后做事。”
    她一想到这样的宝贵的东西要送给宫人，就觉得肉疼。
    盛月华的库房都是由她保管的，她守护着那些东西，就是守护着盛月华的全部身家，平日里抠门的很。
    一下子送那么珍贵的东西出去，小家子气的同心表示哀伤极了。
    琴心笑道：“娘娘您看她的样子，好像送的东西是挖了她自己的肉一般。”
    同心瞪了她一眼，还嘴道：“你又不给娘娘看东西，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那些东西我每日都要清点一遍，生怕丢了，娘娘的家底由我守护，你一定是羡慕我！”
    琴心道：“羡慕你？你想的美！”
    每次要从库房拿什么东西送礼，同心都会这么心疼一番，琴心都习惯了，也没太在意。
    盛月华却看着同心的反应，有些不太满意，想了想又道：“另外将上月皇上赏的青花缠枝纯铜香炉送过去吧，那香炉花纹精细大气，是名家之作，我见张嬷嬷平时的衣物都用熏香，此物她一定喜欢。”

 第479章 找人

    同心听了，眼睛一瞬间瞪得老大，白眼朝天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琴心见着她的样子，捂嘴偷偷笑了起来。
    同心却顾不上她，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肉疼地道：“是……是……奴婢知道了，回去就将礼物送去张嬷嬷那儿……”
    同心的声音气若游丝，脸上悲痛地真实。
    盛月华是出身名贵的贵女，从小到大用的都是奢侈之物，一时之间还真分不出来这些东西哪个更珍贵一点。
    不过看到同心的反应，盛月华对这些东西的价值很是满意。
    她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笑，“你知道便好，除了这几样，再有些小物件，你看着随便挑些张嬷嬷用得上的，连带着一起送过去，就说看张嬷嬷辛苦，我孝敬她的，记住了么？”
    同心悲伤地点了点头，脸上全是哀怨之色。
    盛月华看得好笑，摇了摇头。
    当天下午，从华阳宫出来的礼物就被一件件送去了慈宁宫。
    同心领着几个宫人，笑吟吟站在慈宁宫门口，只是看守在此的宫人听说他们是奉盛妃娘娘之命过来的，脸上便有些犹豫。
    “您别误会，奴婢不是替主子求见太后，劳烦您将张默默请出来便是。”同心笑靥如花。
    被拿不定主意的宫人叫过来的中年宫女一脸狐疑，她上下打量了同心好几眼，如同太后现在对盛月华的态度一样，十分不屑。
    她一脸刻薄之相，昂着下巴，很不好相处的样子，听见了张嬷嬷的名号眉头更是又皱了几分，语调阴阳怪气道：“张嬷嬷？你找她干什么？张嬷嬷日理万机，要时时刻刻陪在太后身边伺候，哪有功夫来见你们，请回吧。”
    管事宫女冷淡地说完，示意两边的侍卫将门关上，慈宁宫大门缓缓闭合。
    同心脸上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缝，看着门缝中那张尖酸刻薄的脸，连忙用手拍着门。
    “等等！奴婢们只是有事找张嬷嬷请教，您怎么不替我们通报一声便拒绝了？”
    不屑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张嬷嬷是谁？也是你们这等贱婢可以随便见的？”
    门内的声音不屑地哼了一声，“慈宁宫怎能让杂七杂八的人随便来扰？你们看着门，之后也不许她们进来，听清楚了么？”
    管事宫女好似在慈宁宫中很有威势，侍卫们都垂首应是。
    只有本来拿不定主意才去叫人的那个宫女，有些迟疑地开口：“可是李嬷嬷，她们只是找张嬷嬷有事而已啊，万一是什么要紧事儿呢，还是通报张嬷嬷一声比较好吧？”
    李嬷嬷很是生气，“你个死丫头！竟然为她们说气话来了，她们可是华阳宫出来的，这可是慈宁宫！惹怒了太后，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信不信？”
    “再说了，她们找张嬷嬷能有什么要紧事儿？你是在我的手下，不是在张嬷嬷手下，知不知道？”
    “是……”小宫女怯懦地开口。
    “知道了还不去上差？在这人杵着作甚？以后没什么事儿别来烦我！”

 第480章 请求

    同心碰了一鼻子灰，被关在慈宁宫大门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如今后宫谁不看华阳宫的脸色行事，同心在外面也是吃得开的，不少宫人对她礼遇有加。
    能让她吃瘪的，也只有在这慈宁宫了，对此同心本也没什么好气的，连她主子都会在这儿吃瘪，她算什么，谁让太后不待见主子呢。
    不过太后还没见着，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李嬷嬷阴阳怪气地嘲讽一顿，同心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个气。
    同心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抬着礼物的小太监，和几个跟着撑场面的宫女。
    一个宫女凑上来，硬着头皮道：“同心姐姐，咱们要打道回府么？”
    “这就要回去？娘娘的命令还没完成呢，让我怎么有脸回去见娘娘啊！”同心气呼呼地。
    宫女为难地看了慈宁宫大门一眼，“可是慈宁宫的门不开，咱们总不能硬闯进去吧，那可是太后的住处，咱们招惹不起啊。”
    同心紧皱着眉头，紧盯着大门，像是要将门上看出来个大洞一样。
    门内突然传出一个怯怯的声音，“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没有李嬷嬷的允许，侍卫肯定不会放你们进来的。”
    听这声音，像是为她们说话似的，同心听着这声音熟悉，不就是早上她和主子一块儿来慈宁宫求见太后时，给她们通报的那个小宫女么。
    同心靠近慈宁宫大门，和小宫女套近乎道：“这位妹妹，李嬷嬷是谁啊，和张嬷嬷一样，也是太后身边的嬷嬷么？”
    “那倒不是。”小宫女很是实诚，说到自己认识的人，胆子也大了些，健谈了。
    她道：“张嬷嬷跟随太后多年，是太后的心腹，李嬷嬷就不一样了，是皇上登基之后，太后娘娘也成了皇太后，才被分进慈宁宫的，张嬷嬷平日里伺候太后起居，一些琐碎的事情有些无力，就交给李嬷嬷负责了。”
    同心若有所意思，那就是说，这个李嬷嬷，不如张嬷嬷厉害喽？
    以张嬷嬷的身份，都对主子礼遇有加，这个李嬷嬷又是什么，竟然言语中也对主子不敬？
    “这位妹妹，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同心笑着问道。
    小宫女好像很是害怕的样子，“难道你要让我去通报张嬷嬷？我可不敢。”
    还真猜对了，同心意外道：“你为什么不敢啊，难道是因为刚才李嬷嬷的话？”
    门内的声音不说话了，一片沉默，已经默认了。
    那个李嬷嬷看起来就很凶的样子，小宫女怕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同心劝道：“我们找的是张嬷嬷，又不是太后娘娘，李嬷嬷就算再厉害，还能管到张嬷嬷头上么？此时无关慈宁宫和华阳宫的争斗，只是我们家娘娘对张嬷嬷的一点心意而已，你就行行好，给张嬷嬷通报一声吧。”
    同心觉得那小宫女已经有点动摇了，又加了一句：“你也知道张嬷嬷跟我们家娘娘的关系，若是张嬷嬷说不见也就算了，我们到门口了，却没人通报张嬷嬷，张嬷嬷若是生气了，小心牵连到你。”

 第481章 礼物

    小宫女的声音很是忐忑不安，“张嬷嬷脾气好着呢，才不会……”
    她咬了咬唇，还是决定跟张嬷嬷通报一声了，张嬷嬷对她很好，她总不能将此事瞒着张嬷嬷啊。
    小宫女道：“那你们在门外等一会让，千万别走了，我这就去找张嬷嬷，去去便来。”
    同心听她总算答应了，松了口气道：“好的。”
    门内没有声音了，应该是小宫女去通报了。
    同心吐了一口气，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了。
    回了华阳宫挑好东西后，琴心本来想替她过来慈宁宫的，理由是怕她被刁难，进不去，琴心比她伶俐一点。
    同心听了就不愿意了，自己怎么会比琴心差呢，就闹着要自己来。
    琴心和盛月华只好随她，结果同心来是来了，还真遇上个脾气暴躁无法交流的，不让她们进去。
    还好同心机智，从小宫女身上下手，果然成功了。
    同心却没有沾沾自喜的感觉，只感觉到心累，心想着下次若是再有这种事情，还是让琴心过来吧。
    她果然还是没有那个脑子，就这都要绞尽脑汁了。
    同心在门外等了片刻，听到了脚步的声音，紧接着是张嬷嬷焦急的嗓音传来。
    “愣着做什么，还不将门打开？太后发话了么，便将来人挡在门外，慈宁宫便是这样的待客的？”
    侍卫额上冒汗，这位张嬷嬷可是比那位李嬷嬷更加厉害的主儿，他们可不敢得罪，赶紧将慈宁宫漆黑的大门打开了。
    “见过张嬷嬷。”同心向她行了一礼。
    张嬷嬷从门中走出，一脸抱歉的笑容，“原来是同心姑娘，都是这丫头太没分寸，也不早早来通报，将你们关在门外，等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小宫女没有跟着张嬷嬷出来，而是怯懦地躲在门边，听见此话闷闷地低下了头。
    同心连忙笑道：“不是这位小美美的错，奴婢们在外面只是站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只是之前有位李……”
    张嬷嬷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同心的话，转移话题道：“早晨盛妃娘娘才过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同心姑娘怎么这么快又过来了？”
    同心也不是傻的，张嬷嬷这是不愿意说李嬷嬷啊。
    她笑容不变，令身后的宫人揭开托盘中礼物上头的布料，露出一件件珍品来。
    好东西看着就不凡，张嬷嬷在太后身边大半辈子，眼神也老辣起来，满脸疑惑道：“盛妃娘娘这是……”
    同心挨个介绍了这些东西的由来，又向张嬷嬷行了个礼，笑道：“我们家娘娘从慈宁宫回去之后实在不放心太后这边，张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娘娘思来想去，还是想拜托嬷嬷，替她好好在太后身边尽孝，让奴婢送来这些东西，娘娘平日里也用不到，还请嬷嬷笑纳。”
    张嬷嬷看着那些礼物，笑容无懈可击，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在太后身边大半辈子，陪着太后在后宫中争斗了多少年，盛妃可能是真的有心，可这些东西，她却是不愿意收。

 第482章 打断

    张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一言一行就表示着太后的意思。
    若是收了盛妃的东西，别人难免会认为太后这是原谅盛妃了。
    可现在太后分明没那个意思，张嬷嬷绝对不会用自己的行为误导别人。
    张嬷嬷的老脸上带着笑，道：“盛妃娘娘真是折煞老奴了，伺候太后娘娘本就是老奴的差事，盛妃又何必再送东西来？若是有旁人看到了，还以为老奴与盛妃娘娘之间有什么不得当的关系呢，对盛妃娘娘和老奴都不好，这些东西，还请盛妃娘娘收回去吧。”
    即使是拒绝，张嬷嬷也是笑着说的，意思中明白盛月华的心意，不过怕别人误会，这礼物还是不收为妙。
    张嬷嬷这样说了，倒让同心没法再劝了，要是硬逼着张嬷嬷收下，反倒是应了她的话，倒让盛月华和张嬷嬷名声都不好听。
    “这……”同心叹了口气，脸上是苦涩的表情。
    她满脸为难，看着张嬷嬷完美的笑容，叹了口气，道：“张嬷嬷，奴婢就跟您实话说了吧。”
    “我们家娘娘一直是把太后当做嫡亲的长辈来看待的，对太后都是怎样的恭敬谦和您也是看在眼里的，自从上次太后娘娘因为选妃的事情跟娘娘闹翻，娘娘心里一直就不好受。”
    “我家娘娘一直想亲自在太后面前认错，回到以前的关系，可次次都和太后不欢而散，甚至最近几次都不能得见，娘娘在慈宁宫这儿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回到华阳宫却整日里闷闷不乐，连皇上也难让她展露笑颜。”
    “皇上为此还想亲自来慈宁宫替娘娘劝慰太后一番，可却被娘娘拒绝了。”
    同心脸上挣扎的神情划过，咬了咬嘴唇道：“事到如今，奴婢也满不了嬷嬷您了，其实当初那事儿又怎是我家娘娘的过错，分明是皇上自己不想同意，才让……”
    “同心住嘴！张嬷嬷面前怎可胡言乱语！”
    一道着急又愤怒的声音传来，同心和张嬷嬷都吓了一跳，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琴心正提着裙摆快步走来。
    同心见到她来了，脸上很是心虚。
    张嬷嬷刚刚才听着同心的话入迷了，这才知道原来反对太后的人不是盛妃，而是皇上啊。
    这样也能说得通，皇上不想选妃，却不好当面跟太后呛声，惹太后生气。
    便让暂掌宫权的盛妃反对，她身为半个后宫之主，又得太后喜爱，说这话也稍微取信于太后，从而让太后打消这个想法。
    却没想到，太后对这件事如此坚定，还因为盛妃的反对，对她的态度都变了。
    张嬷嬷就说皇上怎么样不怎么来慈宁宫了，上回来的时候还是怒气冲冲地为盛妃说话，把太后气得不行，两个人不欢而散，谁也没赚到好处。
    看来是盛妃不让皇上来，毕竟这件事还没解决，母子两个一碰面就要吵。
    盛妃一定是不想让他们之间出了隔阂，才不让皇上亲自来，想自己将这件事解决之后，再让皇上和太后其乐融融地相见。

 第483章 松口

    张嬷嬷看着不小心说出实话，被琴心打断后一脸心虚的同心，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盛妃这孩子纯善，一心为了皇上和太后着想。
    张嬷嬷果然没看错她。
    琴心一脸着急地过来，有些微微气喘，到了之后没搭理挂着讨好笑容的同心，先对张嬷嬷行了一礼。
    她脸上全是抱歉的笑容，“张嬷嬷，请恕同心口无遮拦，言语莽撞，她胡说八道惯了，嬷嬷千万别放在心上。”
    同心委屈地噘着嘴，在琴心身后，不安地拽了拽她的衣角，嘟囔道：“我又没说错……”
    琴心顿时回头严厉斥责道：“还敢顶嘴，忘了娘娘怎么嘱咐你的么？等回了华阳宫，看娘娘怎么收拾你。”
    张嬷嬷皱了皱头，同心哪里不好了，就是应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若是这话早说开，太后也不会和她闹矛盾。
    见着同心被训的可怜，张嬷嬷对琴心道：“同心姑娘不过是口直心快而已，盛妃娘娘宅心仁厚的，想必不会对她多加苛责的。”
    琴心仿佛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华阳宫，而是慈宁宫，训斥同心的时候，还有别人在场。
    顿时又着急道：“请张嬷嬷见谅，娘娘太过宠她了，才会让她什么都往外说。”
    琴心暗暗瞪了同心一眼，同心低下了头，手指不安地搅着衣裳，一副可怜的模样。
    张嬷嬷看着不忍，道：“行了行了，她也没和我说什么，不过是你家娘娘的一些琐事而已，你急什么？”
    她知道盛妃肯定是想瞒着所有人，自己担着这事儿，所以才封口所有的宫人，不让她们将真相说出去。
    这种是事儿，盛妃绝对是做得出来的。
    张嬷嬷自觉已经察觉到了真相，对想要隐瞒真相，还斥责同心的琴心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她脸上带笑，问着琴心：“你家娘娘不是让同心送礼物过来么，琴心你怎么又过来了？”
    “同心这丫头一向呆愣，不过是让她送个东西，就这么久还没回来，娘娘还以为她遇上什么麻烦了，所以才让奴婢过来瞧瞧，怕她一个人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琴心脸上有点嫌弃的模样，张嬷嬷尴尬地咳了咳，瞧了满脸羞愧的同心一样。
    嘴上干笑道：“只是刚才通报的时候，遇上了点麻烦而已。”
    这毕竟是慈宁宫内部的丑事，张嬷嬷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怕琴心再追问，看了看那些礼物。
    原来是决定不要的，可现在知道了盛妃的苦心，张嬷嬷和太后一体，盛妃对太后好，她便也认同盛妃。
    这些东西收下，也就没什么了，总归盛妃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一片赤诚之心。
    盛妃如今已经为了和太后的事情心力交瘁了，若是张嬷嬷再拒绝了，盛妃岂不是又要伤心？
    “既然大老远送来了，老奴就腆着脸收下了。”
    张嬷嬷让人将这些东西接过去，送进慈宁宫，笑着对琴心道：“帮老奴谢谢盛妃娘娘，让她不要忧心劳思，太后这边总会好的。”

 第484章 李嬷嬷

    琴心和同心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张嬷嬷松口最好不过。
    琴心满脸笑容，“奴婢一定把张嬷嬷的话带给娘娘。”
    张嬷嬷笑着点了点头，等宫人搬完礼物，便和两人告辞，回了慈宁宫。
    且不说同心怎样和琴心说刚才的事情，张嬷嬷跟她们道别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
    双腿刚迈进慈宁宫的门槛，脸就垮了下来。
    趴在门边的小宫女吓了一跳，“张嬷嬷，您怎么了？难道是盛妃娘娘的宫女对您不敬？”
    张嬷嬷瞥了她一眼，叫了她的名字，“瑾瑜，你跟我过来。”便转身就走。
    叫做瑾瑜的小宫女被张嬷嬷板着的脸吓了一跳，脸上怕怕的，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张嬷嬷一直带着她到了慈宁宫花园中一处幽静的地方，慈宁宫庞大无比，可以说是个小小的宫殿群了，不过先帝留下的太妃们并不多，平日里也很是低调，基本不会出来乱转。
    太后更是深居敬德堂，轻易不出来。
    这里平时无人，很是安全。
    瑾瑜有些害怕，“张嬷嬷，您到底要和奴婢说什么啊？要到这种地方来。”
    张嬷嬷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与高傲，“刚才华阳宫的人过来，果真是李嬷嬷将她们拒之门外，不让进来的？”
    瑾瑜眨巴了下眼睛，有些委屈地道：“当然是了，嬷嬷觉地奴婢会撒谎么？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又不是不知道奴婢的性子。李嬷嬷表面上对您恭恭敬敬的，暗地里经常不把您放在眼中，整个慈宁宫都知道，又不是奴婢撒谎。”
    张嬷嬷瞪着她道：“说什么呢？闭嘴！”
    瑾瑜知道张嬷嬷不愿别人讨论慈宁宫的秘闻，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张嬷嬷的眉头深深皱起，对李嬷嬷此人也逐渐不耐烦起来。
    其实张嬷嬷和李嬷嬷不和已久了，只是因为张嬷嬷是太后心腹，和李嬷嬷低位悬殊，李嬷嬷即使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对张嬷嬷毕恭毕敬的，这场地位之争还未开场便结束了。
    和张嬷嬷不同，李嬷嬷是太后成为正式成为太后，入主慈宁宫的时候才过来的。
    之前，李嬷嬷一直伺候的都是长公主殿下，也就是当今皇上同父异母的姐姐，长公主很受先帝喜爱，抚养她长大的李嬷嬷在宫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不过皇上执政的时候，把这位嚣张跋扈，小的时候经常不将他放在眼中的姐姐送去一个边陲小国和亲了。
    那小国地处偏远，物资匮乏，去了就是吃苦。
    李嬷嬷不想跟着长公主吃苦，花费了半辈子积攒下来的钱财才得以从公主府出来，重新回到了内务府。
    当时太后才到慈宁宫，非常需要人手。
    李嬷嬷又因为在宫中呆了许久，很有资历，手腕也高，就被分到了慈宁宫。
    刚开始她还老老实实的，在张嬷嬷手下办事的时候很是勤快，她办事麻利，在宫中如鱼得水，张嬷嬷也很是看重她，因为要贴身伺候太后，就渐渐将管理慈宁宫的权利交给她了。

 第485章 李嬷嬷（二）

    李嬷嬷才进慈宁宫的时候还拘束着，慢慢得到张嬷嬷的信任之后，行为就逐渐放肆了起来，对于张嬷嬷，也就不那么尊重了。
    她在长公主身边的时候多么风光得意，是因为长公主遭此大难，才不得不低调，夹着尾巴做人。
    等她自觉在慈宁宫里混熟了，原本的作态就又带出来了。
    不过李嬷嬷毕竟知道张嬷嬷在太后身边伺候已久，信任程度不是她这种半路过来的人可以动摇的，便也聪明地表面对张嬷嬷还是恭敬有加，不过私下做事的时候，就不太将张嬷嬷放在眼中了。
    太后还是先帝宫中一个普通嫔妃的时候，张嬷嬷就一直是太后身边的管事姑姑，一直管理着太后宫里的所有事情。
    太后入主慈宁宫之后，就是大庆最尊贵的皇太后了，不需要和之前一样在后宫争斗。
    张嬷嬷的事情也减轻了不少，随着太后年纪大了，逐渐退居后方，不太爱管后宫的事情，张嬷嬷身为太后的心腹，当然也得跟随着她行事。
    特别是现在，太后热衷于礼佛，基本上没什么别的事情。
    张嬷嬷就得一直配在她身边，当然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去管慈宁宫大大小小的琐事，这些事情也就交给了李嬷嬷。
    李嬷嬷自觉自己在慈宁宫的地位又高了不少，都逐渐按捺不住想急于上位的心了。
    张嬷嬷知道这次是李嬷嬷不让通报，心下很是不满，不过她还是要保全慈宁宫的脸面，当然不肯在后妃的人面前说破这件事。
    张嬷嬷不是不知道李嬷嬷野心勃勃，行为也逐渐放肆，只是没有将李嬷嬷放在眼中而已。
    李嬷嬷毕竟只是个普通宫人，之前的靠山是长公主，现在长公主早就前往小国和亲，几百年也回不来一次。
    就算能回来，李嬷嬷也是不仁义地抛弃了长公主才进了慈宁宫，长公主必定对她恨之入骨，知道她受了委屈，也肯定不会管的。
    李嬷嬷如今虽说是慈宁宫有头有脸的管事嬷嬷，可与太后之前却是没有那么熟悉，远远比不上张嬷嬷。
    张嬷嬷原本只是看在处理事情的手段不错，虽然人是傲了点，能将慈宁宫打理地不错，那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和李嬷嬷有所不睦。
    不过若是李嬷嬷太过分了，不长眼直接欺负到张嬷嬷头上来，张嬷嬷也是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在太后身边伺候久了，是变得一团和气，但也不是个软柿子，能让人随便捏。
    瑾瑜瞧着张嬷嬷冷淡的脸色，有些好奇地问：“张嬷嬷，您在想什么啊？奴婢还要回去当差呢，要是误了时辰，李嬷嬷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提起李嬷嬷，瑾瑜忍不住撅了撅嘴。
    张嬷嬷看了她一眼，问道：“李嬷嬷对你……对你们很是严厉？”
    李嬷嬷如今是慈宁宫的管事嬷嬷，手下倒是一大批的人，不过那些人只是由李嬷嬷训话管理，听从的还是太后的命令，张嬷嬷几乎就可以代表太后的意思了，也能指挥地动。

 第486章 告状

    张嬷嬷只见过李嬷嬷对她满脸是谄媚的表情，却还不知道她是怎么约束下人的，就问了瑾瑜一句。
    瑾瑜啧啧两声，道：“李嬷嬷对我们可是嫌弃呢，干什么都能挑出毛病来，时常心情不好了就拿我们出气。”
    瑾瑜满脸都是委屈，跟张嬷嬷诉着苦。
    张嬷嬷纳闷道：“既然她如此放肆，怎么没人跟我说过？”
    毕竟张嬷嬷才是慈宁宫真正的大宫女，如今只是将全力下放，若是宫人们受了苦，应该会跟她禀明。
    可是张嬷嬷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类消息，脸上忍不住有些疑惑。
    瑾瑜听了更委屈了，一脸可怜地看着张嬷嬷道：“李嬷嬷当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对她自己提拔上来的宫人可是好的很，好的吃穿用的就紧着她们，笑脸相对，还放下身段跟她们谈心，好的就像她们亲生爹娘似的……”
    “至于我们这些您手下出来的，受到的待遇就不一样了。”
    瑾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忍不住带了一丝心虚，张默默的脸色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心中忐忑地道：“张嬷嬷，奴婢知道您以前都是教导奴婢不能惹是生非，不能非议他人，要以整个慈宁宫为重……可奴婢实在忍不下去了。”
    “前几年还好，李嬷嬷也就是私下里说我们些坏话，苛待我们也不是放在表面上，只是送来东西都有点小毛病，完美的东西都送到她手下的人那里去了。”
    “可最近几个月，李嬷嬷都不屑于在私底下那些人中说了，时常明面上就对我们没什么好脸色，以前的偏心都还掩饰着，现在倒好，明目张胆的就是偏爱她手下的人……”
    瑾瑜委屈地道：“以前看门的活儿都是小圆子干的，他油嘴滑舌，总是偷懒，倒是一口一个嬷嬷，把李嬷嬷哄得喜笑颜开，就把他要去伺候他自个儿了，奴婢原本在内院伺候的，也被李嬷嬷随便找了个由头赶过来看门了……”
    张嬷嬷听了她的话，眉头紧锁，口中不敢置信道：“她还跟我说，是你自己娇气，觉得内院的活儿太苦，不想干了，才主动调到宫门口来……”
    瑾瑜连忙为自己辩解：“怎么可能啊？奴婢都在内院待了多长时间了，还有那么多朋友在内院，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才觉得累，一心要跑到宫门口来受罪！定是那李嬷嬷怕您给我撑腰，故意这样说的！”
    瑾瑜说的又急又快，生怕张嬷嬷不相信自己，“嬷嬷，奴婢是您一手带上来的，为人秉性您应该清楚，奴婢从来不会跟您说谎的，之前那件事也是看您一直在为太后忧虑，怕您烦心才没跟您说。”
    张嬷嬷咬紧了牙，攥紧了拳头，眼中精光四射，咬牙道：“原来是这样！我道你为何铁了心去看门，原来是李嬷嬷从中作梗，亏的她还在我面前说如何劝你，你却不听的，到头来都是她一个人演的戏！”
    瑾瑜不知道其中还有这种内情，一时间也对李嬷嬷的无耻气气红了眼。
    “她、她竟然是这么说的？简直一派胡言！”

 第487章 阴谋

    不仅瑾瑜被李嬷嬷的睁眼说瞎话气得不行，张嬷嬷也是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眼中有些发红。
    张嬷嬷之前因为满心都是太后的事情，才一时不察，相信了李嬷嬷的话。
    她当时说的情真意切，一脸为难的样子，张嬷嬷还以为她是真心为瑾瑜考虑，只是瑾瑜这孩子自己不珍惜现在的机会，想给瑾瑜个教训，让她亲身感受一下内院之外的世界是怎样的，张嬷嬷才顺口答应了。
    现在一想，李嬷嬷说这话的时候不说是漏洞百出，但到底还是有破绽的。
    张嬷嬷现在怀疑，李嬷嬷在她面前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谎了，才能这样镇定，她之前竟然就没有发现，只以为李嬷嬷只是心高气傲了点，人还是不坏的。
    想到可能被她蒙蔽了这么久，张嬷嬷就气得牙痒痒。
    “好孩子，你……你们都受苦了。”
    瞧着瑾瑜含泪的双眼，张嬷嬷摸了一下她的头，自责道：“都是我没有察觉到李嬷嬷的野心都大到如此地步了，才让你们受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
    瑾瑜含泪带笑，摇了摇头，道：“嬷嬷只是忧心太后，才一时不察，奴婢们都能理解的。”
    张嬷嬷最近几年可以说是离太后越来越近，离手下带出来的人越来越远。
    这些人都是从太后还是先帝妃嫔的时候，张嬷嬷一一带出来的亲信，伺候在太后身边，十分可靠。
    张嬷嬷如今数了数，眸子更加幽深，这些人竟然差不多被李嬷嬷都弄到别的地方去了。
    也是慈宁宫住得久了，宫人的更迭也是常事，张嬷嬷也不太在意党派之争，对慈宁宫的宫人一视同仁，才会出现了今日的差错。
    李嬷嬷果然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边培养着自己的亲信，一边把她的人都逐渐拔除，架空了她在慈宁宫的权利。
    张嬷嬷倒是亲近太后了，可手下却无能用之人，李嬷嬷的人都对她表面听从，阳奉阴违。
    若是李嬷嬷再大胆点，让宫人在她的饮食或衣服上动什么手脚，张嬷嬷若是身死，李嬷嬷就是太后身边唯一的大管事了，自然能拜托张嬷嬷压在头上的阴影，扬眉吐气一番。
    张嬷嬷细思极恐，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这个李嬷嬷……要是再迟一点，我就真要中了她的圈套了。”
    张嬷嬷语气严厉，表情严肃，眼神狠厉，对李嬷嬷咬牙切齿。
    瑾瑜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要将她们都重新调回来，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么？”
    “不可。”张嬷嬷道。
    她知道瑾瑜说的是她亲自带出来的人，这些人大多都被李嬷嬷调去犄角旮旯的地方了，若是让她们回来，张嬷嬷手下就有了自己的人，还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那样李嬷嬷做起事来就不那么随意了，受到掣肘。
    可张嬷嬷身为太后心腹，还要为整个慈宁宫考虑，不能随意行事。
    她皱着眉头道：“如今李嬷嬷在慈宁宫的宫人中已成气候，宫人们都以她马首是瞻，若是我大刀阔斧将之前那些人调回来，占了现在太后身边宫人的位置，肯定会引起众人不满，反倒更快倒向李嬷嬷那头，这样不好。”

 第488章 偶遇

    瑾瑜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张嬷嬷那么思虑周全，不过还是能听出些道理来的。
    “那要怎么办啊？”
    张嬷嬷背着手，严肃道：“法子我还要再考虑，这件事情千万要保密，万万不能让李嬷嬷看出端倪，若是让她知道你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她警惕起来了，事情就不好办了，知道了么？”
    瑾瑜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眼中满是对张嬷嬷的信任。
    “奴婢知道了，肯定什么都不说，不耽误到您的大事。”
    “嗯。”张嬷嬷的面容缓和，很是欣慰，“她既然让你在宫门口当差，你也就别抱怨了，好好学学怎样和宫妃来往，李嬷嬷或许觉得这是个苦差事才把你调过来，其实这看门的差事却不是谁都可以胜任的。”
    “你如今就代表着慈宁宫的脸面，就要理解太后娘娘的想法，什么人该说什么话，都是要学的，不可对位分低微的嫔妃趾高气扬，或许她们马上就会得到皇上的宠爱，这类变数太多了，都是说不准的。”
    “当然，对位分高、受宠的嫔妃也不能过于讨好，让人看低了太后和慈宁宫去，这其中的差别你都要细心把握，若是有一天你能妥善处理了，我也就好把身上的担子卸下来了。”
    张嬷嬷这话有将来把自己的位子交给瑾瑜的意思，瑾瑜原本就是她从小教导大的，心性也很是合适，张嬷嬷一直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有心无力，要伺候太后，那些琐碎的事情就没精力处理了。
    不然她也不会提拔李嬷嬷接手，把她的野心养的这么大。
    倒是瑾瑜心性坚定，被李嬷嬷如此欺负也没着急找她撑腰，惊动李嬷嬷。
    倒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只是现在年纪还小，需要锻炼，在张嬷嬷看来，看门的差事反倒很适合她，正好让她看尽宫中各种嘴脸，提早锻炼一番。
    要是锻炼出来了，和她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瑾瑜年纪小，还不太懂这些，甚至连张嬷嬷的话中话都没听出来，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嬷嬷，奴婢会好好学的。”
    两人说完话，分道扬镳，一个回了宫门口继续当朝，另一份赶往敬德堂，太后还在那里拜佛呢。
    结果张嬷嬷在半路就遇到了刚才才说过的李嬷嬷，李嬷嬷满是皱纹的橘子皮脸上带着倨傲的神情，小眼睛眯着，衣裳的料子是上好的深色锦缎，身后很是气派地跟着四个唯唯诺诺的宫女，两个低着头的太监，配置简直比不少美人才人还要好了。
    张嬷嬷见着了她，面色沉了下来，停下了脚步，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等着她过来。
    李嬷嬷则是年纪也不小了，浑浊的眼睛看远处的东西很是模糊，只见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穿着也不像哪个太妃或来慈宁宫请安的后宫小主。
    慈宁宫上下都是她管着的，见到那人影看见她竟然只是杵在那里不行礼，火气就上来了。
    “哎！前面那个！你是哪个殿中伺候的奴婢，见着我还不过来行礼？”

 第489章 跪下

    李嬷嬷两道宽眉倒竖，火气蹭蹭蹭上来，没等身后看清那人影是谁，看到张嬷嬷恐怖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的宫人们提醒，就自顾自撸起袖子上前，嘴里骂骂咧咧的。
    “就没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宫人！竟然不将我这个管事放在眼中，是不想在慈宁宫当差了么？”
    跟着李嬷嬷的宫人看到张嬷嬷的表情，冷汗都下来了，哪敢再上前，甚至连提醒李嬷嬷不要冲动都不敢。
    有个胆子大的小太监想出声提醒，结果就被张嬷嬷瞪了个正着，一刹那间魂儿都要飞了，声音赶紧咽了下去，低下头去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脸，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生怕张嬷嬷记住了自己的脸。
    张嬷嬷记性不错，这个小太监很是面熟，这几日都跟在李嬷嬷身边，李嬷嬷表现地也很是满意护短。
    这应该就是瑾瑜说的那个小圆子了。
    李嬷嬷怒气冲冲的上前，还没看清楚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影的脸，就听到一个极为熟悉，同时也极为厌恶的声音传来。
    每一次，她都不得不在这个声音前面讨好。
    张嬷嬷不悦地沉声道：“我没听错吧，李嬷嬷？是你说的，我不想在慈宁宫当差了？”
    李嬷嬷听到着凉凉的询问，猛然顿住了双脚，离得近了，她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人影是谁了。
    可是真正看清了，完全确认她就是沉着一张死鱼脸的张嬷嬷，她倒是冷汗滑下，嘴唇嚅嗫，脸色苍白，什么话也说不来了了。
    张嬷嬷冷冷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挑眉，“我不懂规矩？”
    “我不把你放在眼里？”
    李嬷嬷的冷汗愈下，腿软地不行，连忙扬起讨好的笑容，腆着脸道：“原来是张嬷嬷！都怪奴婢有眼无珠，竟然没见着是您啊，真是太失礼了！”
    “您不是和太后娘娘一起在敬德堂么，怎么出来了还到慈宁宫花园来散步啊？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您不必和我客气，若是太后娘娘的命令，您不必亲自去，只管告诉奴婢便是，奴婢让手下的人去做，何苦劳烦您自己跑这一趟呢？”
    李嬷嬷笑得像个菊花一眼，对张嬷嬷的态度简直卑微到了骨子里，只是眼中到底还是有一丝不够耐心，后面还跟着那么多宫人，都把她谄媚的样子看进去了，她怎不会恼羞成怒。
    张嬷嬷淡淡瞥了她一眼，若不是她对自己的态度一直这么谦卑，张嬷嬷也不会一时不察，相信了她的鬼话，差点让她将慈宁宫翻个底朝天。
    这回，她却不会再将李嬷嬷看在眼中了。
    她移开眼神，在李嬷嬷聒噪的讨好声中冷淡开口：“跪下！”
    李嬷嬷愣了一下，笑容有些皲裂，她不着痕迹地望了后面一眼。
    若是没有手下的人跟着，她绝对一点犹豫也没有地直接跪下，但她可是在手下人面前说了不少张嬷嬷的坏话，还将自己说的不畏强权，结果现在就在他们眼前上演这没骨气的一幕，李嬷嬷拉不下来这个脸啊。

 第490章 责罚

    李嬷嬷面色挣扎，犹豫了一小会儿，又绽放开笑容，讨好道：“张嬷嬷，老奴真的知道错了，您就看在奴婢之前对您布置下来的任务都完成地尽心尽力的份上，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李嬷嬷为难道：“奴婢还要管教宫人，若是给您跪下了，这些宫人可就不好管了，您就体谅奴婢这一次吧。”
    李嬷嬷压低声音，不想让身后的人听到这些对话，脸上满是小心讨好和委屈的表情。
    往常她犯了错，只要一这么在张嬷嬷面前求情，张嬷嬷就会心软原谅她了。
    可这回，这办法好像就没那么好使了。
    张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疾言厉色道：“我让你跪下！没听见么？来人！”
    张嬷嬷大声呼喝，眼神看向原本跟在李嬷嬷身后，现在胆怯地站在远处，没敢过来的宫人。
    李嬷嬷脸上带着焦急和委屈之色，“哎呀张嬷嬷，您这是干什么啊？老奴知错便是，您何必要羞辱老奴呢！”
    张嬷嬷冷冷看着她，冷笑一声道：“羞辱？是我羞辱你，还是你刚才不分尊卑羞辱我？现在倒想插科打诨混过去了？若我这回不则罚你，这慈宁宫内便真的没有规矩了！”
    李嬷嬷脸上难堪，回头看到手下的人都面带犹豫，没有听张嬷嬷的话，唇边忍不住扬起一抹恶劣的笑。
    张嬷嬷不耐烦地看向那些宫人，眯着眼睛，语气阴冷道：“你们到底是慈宁宫的人还是李嬷嬷的人？只听李嬷嬷的话，是不把太后和我放在眼中吗？还是要造反？看来我慈宁宫是容不下你们这些背主之人了！”
    张嬷嬷眼神狠毒，掠过每一个宫人，宫人们被她看地冷汗直流。
    慈宁宫可是个风水宝地，太后身份尊贵，可比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宠的嫔妃宫中好上不少，这里的宫人哪个不是挤破了头才进来的。
    听到张嬷嬷有要将她们赶出慈宁宫的意思，宫人们就慌了，除了那个小圆子，剩下的宫女和太监都面面相觑后，手忙脚乱地跑了过来。
    李嬷嬷慌张又不敢置信，咆哮道：“你们都反了么？别忘了我当初是怎么对你们的？”
    张嬷嬷冷声道：“李嬷嬷不肯跪，你们帮一帮她。”
    宫人们咽了咽口水，顶着李嬷嬷要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与不断挣扎着的李嬷嬷抗衡起来。
    口中道：“嬷嬷，您可别怪我们，张嬷嬷才是慈宁宫的大管事，就算是您也要听令，何况是我们呢？”
    “是啊是啊，李嬷嬷，张嬷嬷罚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的确是您没了尊卑。”
    “我劝您就别挣扎了，张嬷嬷要是不高兴了，您的下场更惨……”
    李嬷嬷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口一个白眼狼，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还是被她自己带来的宫人按到了地上。
    两个宫人继续按着她，另外几个老老实实地弓着腰，笑着对张嬷嬷道：“嬷嬷，都弄好了。”
    张嬷嬷这才低头，看了咬牙切齿的李嬷嬷一眼。

 第491章 掌嘴

    张嬷嬷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嬷嬷，皮笑肉不笑，道：“李嬷嬷，今日就看在你年纪大了的份上，只是罚你跪在这儿掌嘴四十，要是再有下次的，就等着挨板子吧。”
    李嬷嬷目光狠毒地抬着头，狠狠咬着牙，气得浑身哆嗦，罚跪掌嘴事小，却要让她跪在这条路边受罚，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若是真让张嬷嬷这么罚她了，李嬷嬷之后还怎么面对慈宁宫的宫人？
    可她了解张嬷嬷，这人说一不二，若是此时挣扎，再对她出言不逊，张嬷嬷恐怕会更生气，等待她的怕是真的是板子了。
    因此李嬷嬷就算气的很了，也不敢对张嬷嬷说什么。
    只是她带来的宫人都亲眼看着，她有些没脸，这些贱婢原本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受苦，还是她将她们提拔上来的。
    现在倒好，竟然对她倒戈相向，李嬷嬷眼神狠狠一个个看过去，记住她们的模样。
    等她过了这个坎儿，看她怎么对付她们！
    目光掠过站在远处没过来的小圆子，李嬷嬷有些欣慰，还好，还有一个是忠于她的，以后定要好好栽培他！
    张嬷嬷道：“还磨蹭什么，你们两个人按着李嬷嬷，一个负责掌嘴，一个数数，定要数够四十个，若是少一个，你们也要遭殃！”
    “听明白了么？”
    张嬷嬷不怒自威，宫人们冷汗淋漓，道：“听明白了，奴婢们一定照做。”
    张嬷嬷点了点头，一个畏畏缩缩的宫人站在被按在地上的李嬷嬷跟前，咬了咬牙，一巴掌扇了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嬷嬷死死盯住那个打她巴掌的宫女，恶狠狠道：“我记住你了！”
    宫女一个哆嗦，连忙另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打得李嬷嬷几欲吐血。
    张嬷嬷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又冷淡下去。
    “你们好好在此处看着李嬷嬷受罚，我会让远处的侍卫看着你们，千万莫要放水。”
    张嬷嬷看了那几个身体僵硬的宫人一眼，就知道她们会想着等她走了之后，对李嬷嬷放水。
    毕竟李嬷嬷才是她们主子，比起她，她们还是更听李嬷嬷的话，不过那仅仅在张嬷嬷不在的时候。
    张嬷嬷到底是太后的心腹，她们不敢得罪。
    张默默让侍卫看着她们，不让她们阳奉阴违，算是断了她们继续效力于李嬷嬷的后路。
    经过这么一遭，就算是这些宫人只是逢场作戏，但也是真的羞辱了李嬷嬷一番，李嬷嬷自觉被背叛，在她们手下受了委屈，自然再也不会给她们好脸色是。
    张嬷嬷不屑地笑了笑，转身便往敬德堂的方向走去。
    途经那个叫小圆子的，并没有听她的命令对李嬷嬷动手的小太监。
    小圆子弓着腰，让开她的路，闪到了一边。
    张嬷嬷见他虽然是李嬷嬷的人，对她却还算知礼，只以为是个小虾米，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便目不转睛地离开了。
    她却不知道，自己以后和太后决裂，很大原因都是出在这位小圆子身上。

 第492章 先知

    琴心和同心一起从慈宁宫回来。
    盛月华正在殿中休息喝茶，等着她们的消息，见着她们两个回来了，连忙放下茶杯，问道：“怎么样？见到张嬷嬷了么？”
    让同心去送礼物，她到底是不太放心，就又派了琴心去帮忙。
    琴心微微一笑，向她行了礼，“都按娘娘的意思说了，娘娘放心。”
    同心关好了殿门，也凑到了盛月华跟前，笑道：“娘娘就放心吧，就算奴婢笨了点，可还有琴心呢，不会出茬子的。”
    “娘娘果真所料不错。”琴心看了一眼同心，若有所思，“提起马嬷嬷的时候，张嬷嬷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不过表情闪过一丝丝的不耐与厌恶，应该本来就和她不睦。”
    琴心道：“不过奴婢有一事不明，娘娘怎会知道慈宁宫的局势呢？慈宁宫和后宫不一样，到处都是巡回的侍卫，不容易安插人手，奴婢可以肯定，秦国公手下的人并没有走到慈宁宫那边，娘娘又是从何处得知马嬷嬷和张嬷嬷不睦，并且有可能撼动张嬷嬷的低位？”
    琴心满脸疑惑，她可是封旭安手下的暗卫在宫中的联络人，知道所有的信息。
    可那些信息关于后宫的距多少，皇上那边的也有一点，慈宁宫却是分毫也无。
    慈宁宫的位置本来就是皇上深处，易守难攻，皇上又是孝子，大多兵力都布置到慈宁宫周围保护太后了。
    而慈宁宫的宫人虽然人数众多，可选拔进入却是难之又难，一小部分是太后还是先帝妃嫔时身边伺候的人，这些人已经跟随她许久，一路走到了太后之位，能确认是忠心的。
    剩下的就大多是太后入主慈宁宫时，由内务府谨慎挑选的，身家清白，聪明伶俐的一些，甚至有的都是从十几岁就调进慈宁宫，由慈宁宫本来的宫人教养训练了。
    这样选拔宫人的方式，就注定了慈宁宫很不容易安插暗桩。
    别的人不知道，但琴心知道，封旭安是肯定没有这个计划的。
    或者是之前有过，可是却没有成功。
    因此琴心才对盛月华到底是怎么知道马嬷嬷存在的，感到无比好奇。
    盛月华感受到她强烈的好奇心，冷静一笑，笑容很是高深莫测，让看到的琴心和同心两人肃然起敬。
    盛月华绷着脸，淡定地吐出三个字：“你们猜？”
    琴心：“……”娘娘不要闹，高冷人设立起来！
    盛月华的眼神飘向别处，铁了心不告诉她们了。
    主子不想说，琴心和同心作为奴婢，也不好逼着主子说，只能将好奇心都压在心底。
    盛月华当然知道了，前世的时候，马嬷嬷就是以这样的手段，偷偷在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控制了慈宁宫大多数宫人，甚至连太后都要蒙蔽过去了，差点就代替了张嬷嬷的角色。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张嬷嬷凭借自己的铁血手腕，力挽狂澜，到最后还是赢得了太后的信任，直接将马嬷嬷赶出了慈宁宫，打了多少下板子盛月华不记得了。
    只记得马嬷嬷直接被活活打死，还当着人慈宁宫所有宫人的面拖了出去，见到的宫人那段时间都做了不少噩梦。

 第493章 解惑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整个后宫都知道，慈宁宫发生了大事，再清楚的就不知道了。
    具体的仅限于慈宁宫内部知晓，太后下令封锁了慈宁宫的消息，张默默也重出江湖，自己管理慈宁宫的琐事。
    她的手腕厉害，关于马嬷嬷的事，几乎是一点也没有传出风声。
    马嬷嬷成气候过了不少时间，那时候盛月华已经是协力后宫的顺贵妃了，作为后宫仅有的几个高位嫔妃，半只脚其中，才得知了一点事情的首末。
    剩下的都是盛月华根据那时的情势，自己猜出来的，不过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慈宁宫守得像个铁桶一般，外人攻不进去，要想对付慈宁宫，便只能从内部下手了。
    盛月华觉得，马嬷嬷就很不错。
    琴心就不懂了，问道：“既然娘娘想要让马嬷嬷和张嬷嬷抗衡，可马嬷嬷如今式微，怕是对付不了老根盘踞的张嬷嬷，怎么还让奴婢在张嬷嬷面前提起马嬷嬷的不是呢？岂不是本末倒置？”
    盛月华笑了笑，想到了前世她们俩的争斗，道：“要等马嬷嬷自己成了气候，还要等很久的时间，可我等不了那么久。”
    “再说了，若是马嬷嬷真有了自己的势力，凭她自己就能跟张嬷嬷分庭抗礼，怎还会稀罕我们的帮助？”
    盛月华看向恍然的琴心，嘴角含笑，“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难，想要马嬷嬷乖乖听话，当然是要在她最难捱的时候，递上善意。”
    琴心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娘娘才给张嬷嬷送去礼物，且戳破了马嬷嬷在张嬷嬷面前的伪装，马嬷嬷若是受了张嬷嬷苛待，说不定会怀疑到咱们身上来……”
    “不是怀疑，是一定！”盛月华应声道。
    琴心急道：“那要怎么办？咱们不是已经就在马嬷嬷那边上了黑名单，若是再说帮她，她可会相信？”
    盛月华站起身，走向琴心，笑着道：“你可别忘了，太后才是慈宁宫的主人，掌管她们生杀大权的人，而现在太后的态度是什么？”
    不等琴心回答，盛月华自问自答道：“她厌恶我，若是又知道了张嬷嬷收了我的东西，还如此珍贵……那些东西可是送给太后本人都够格了，实际上却送给了太后身边一个宫人。”
    盛月华的笑容越发肆意，“太后和咱们皇上一样，最是小心眼，专权多疑，张嬷嬷一直得她信任也就罢了，若是她总是跟太后对着干呢？”
    琴心恍然大悟，敬佩的目光看向盛月华，“原来娘娘让同心在张嬷嬷面前诉苦，打的是这个主意……张嬷嬷这人实则也和太后一样，很是自负，亲耳听到同心这样的老实人‘说错话’，奴婢这个看起来精明的又跑来阻止，定会对那些话深信不疑，从而觉得娘娘您是受委屈的。”
    “即使不收您的东西，也会在太后面前为您说好话，太后见张嬷嬷如此忤逆自己，肯定又会有所怀疑，到时候再让马嬷嬷出面，告诉太后张嬷嬷收受、贿赂……”
    琴心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和盛月华的不期而遇，两个人的想法终于对上了。

 第494章 原因

    同心听着琴心说她是“老实人”，也不知道是夸她还是骂她，总之很不对劲。
    不过她的脑子听这些话还是不够用的，只能老老实实在一边当背景板。
    听到自己也对主子的计划有用，唇边扬起一抹笑容。
    同心一脸呆愣迷茫，盛月华是指望不上她了，倒是琴心还是一如既往的伶俐，一说便理解了要处。
    盛月华对她还是很看好的，站到她旁边，拍了拍琴心的肩膀道：“这些日子马嬷嬷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等到她受不了的时机，再暗中使人过去。”
    琴心火速理解，道：“这样我们便明着与张嬷嬷联手，暗中投向马嬷嬷，就算有什么变数，也是立于不败之地？”
    盛月华笑着点了点头，“最后哪个人赢我都不在乎，只是需要慈宁宫一场打乱而已。”
    太后就是太闲了，才整日里总是和她过不去，这回就给她找点事情做，省得总是打乱盛月华的计划。
    这次要不是太后非要找新人入宫，打乱后宫的局势，增加盛月华复仇的难度，她也不会出这个主意。
    “对了，秋猎也过了一段日子了，云才人那边怎么样？”盛月华道。
    “云才人恢复地差不多了，就是还整日闷闷不乐。”琴心叹了口气，“棋心还在那边照顾呢，可云才人失了孩子，还将柔贵妃那样的庞然大物拉下了水，一出去肯定是后宫众人的焦点。”
    “她现在是连门也不敢出，就更郁闷了。”
    云才人如今身份特殊，因为小产的事情引起了后宫和太后的注意力，一个弄不好就有危险。
    所以除了盛月华这边派人过去，连皇上也派了人在云才人那边保护，盛月华为了避嫌，也不好过去见她，只能通过棋心了解一下云才人那边的情况。
    盛月华道：“等棋心回来了，让她过来见我一面。”
    琴心应下了。
    晚膳时分，棋心听了琴心的话，过来拜见。
    “娘娘，您找奴婢要问何事？”棋心行了礼道。
    盛月华眉间有着愁绪，道：“云才人腹中胎儿有异，之前你说可能是云才人贴身之物被动了手脚，你在云才人身边照顾久了，可曾发现什么不对？”
    盛月华知道，皇后之前可是几乎在每个得宠过的妃嫔房中都动了手脚，甚至是她也不例外，床帐上面的香味就是证据。
    盛月华之前一直留着那些东西，生怕自己有一天会用上了，不过从皇家猎场回来之后，她就直接让人将床帐换掉了。
    之前她觉得云才人这样被宠幸几日就不搭理的的小人物，在后宫中多得是，皇后应该犯不着将她放在眼中。
    云才人孩子有异这件事一出，盛月华就将嫌疑放到了皇后身上。
    “此时奴婢也正要与娘娘商量。”棋心脸上透露着疑惑，“奴婢也想不通，为何云才人的住处一点不对都没有。”
    “什么？”盛月华惊讶道，“怎么可能？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么？”
    盛月华眉头深锁，也想不通云才人到底是为何才会生不下那个孩子来。

 第495章 真相

    棋心这个倒是很坚定，“因为有皇上派过来伺候的太监在，奴婢不敢太过张扬，这么久的时间才将所有地方都一一摸索清楚了，绝对没有漏下。”
    “云才人住的地方是华阳宫的偏殿双雪殿，寝殿、内殿、外殿，院子里奴婢也一一查看过，甚至连吴才人住着的另一处偏殿明光殿也查看过了，都毫无问题。”
    盛月华怔然，又追问道：“或是皇后心虚，趁着云才人还未回来的时候，就将动手脚的东西拿回去了也说不定？”
    棋心却确定道：“不会有这个可能，就算咱们都去了皇家猎场，国公爷也会留下一定的人手看守着娘娘的华阳宫，皇后手下的人不会逃过他们的双眼。”
    “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棋心抬起头深深看着盛月华的怔愣的双眼，“皇后根本就没有对华阳宫的两位才人下过手。”
    “这种等级的妃嫔，皇后根本不会将她们放在眼中，何况这两位在后宫众人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受过几次宠。”
    盛月华喃喃道：“那怎么会……”
    她的眼中逐渐睁大了，不敢置信起来。
    棋心也迟疑着开口的，低声道：“娘娘，不知您是否记得，双雪殿有段时间夜里进了飞虫，云才人怕虫子，不肯住自己的偏殿，最后……是在您的寝殿中……过夜的？”
    而那段时间，盛月华并未把那带有浓郁香味的床帐换掉，一直让它挂在床榻周围。
    云才人那时候就已经怀孕了，很大可能就是受了床帐香味的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变得虚弱，根本生不下来。
    盛月华表情安然，静静地坐在原处，眉头紧锁。
    棋心看她不说话，硬着头皮道：“那香料本身就不会让妃嫔怀孕，若是孕妇睡在旁边，整日吸入，更是伤胎的利器，云才人也就是只在娘娘寝殿睡了两晚，当时才会没有事。”
    “若是时间长了，云才人怕是就会突然滑胎了。”
    半响，盛月华才苦笑自嘲，“原来都是因为我自己，才让云才人……可笑我还一直在寻找皇后的错处。”
    棋心宽慰道：“也不是娘娘的过错，那床帐原本就是皇后娘娘的手笔，只不过……”
    棋心抿了抿唇，没有说下去。
    盛月华讷讷接了下去，“只不过我明知那东西损身，却没丢掉，一直留着，云才人过来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她也可能会怀孕的自觉。”
    盛月华得知竟然是自己的错漏，才导致云才人失去孩子，一时间又自责又心酸，有些接受不了。
    “……这件事，先帮我瞒着云才人。”盛月华定了定神，语气疲惫道：“等以后，我会亲自和她说明。”
    棋心看着主子的模样有些担心，“是……”
    她想安慰主子，大部分的责任根本不在她，盛月华却扶着额头，看不到表情，只是挥了挥手。
    棋心欲言又止，还是恭敬地退下了。
    殿门外，琴心正在守着。
    “和娘娘说完？”琴心还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不方便她听的话，就算离的很近，只有一道大门隔着，琴心也会封闭听觉，不偷听主子的谈话。

 第496章 逗乐

    棋心叹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才轻轻关上门，小声道：“娘娘……心情不太好，之后小心点，别触碰到娘娘的伤心事了。”
    琴心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娘娘的伤心事是什么啊？”
    棋心苦着脸，“琴心姐姐，你可别再逼我了，这是娘娘的私事，我不敢跟你说啊……总之你好好伺候娘娘，别问些有的没的就好了。”
    “云才人那边还需要我去伺候，就先走了，你好好伺候娘娘啊！”
    棋心说着，走路逐渐变成的小跑，生怕琴心这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前暗卫首领修理她。
    琴心瞪了她的背影一眼，嘟囔着：“到底什么事儿啊，连我都瞒着？娘娘还爱不爱我了……”
    结果一回头，发现殿门无声无息开了，盛月华正一手握着门边，一只手垂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夜里这么一瞧，还真像是灵异话本中的场面。
    饶是琴心习武多年，根本不怕什么妖魔鬼怪，也是吓得倒退一步，浑身内力循环停滞了一瞬，差点岔了气。
    “娘娘娘娘……娘娘！您怎么出来了，还悄无声息的？差点吓死奴婢了！”
    琴心拍着胸脯，惊魂未定。
    盛月华倒不知道琴心原来胆子这么小，自我怀疑道：“我，你都怕？难道我的脸长得很可怕么？”
    盛月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自然不是，娘娘长得闭月羞花，美若天仙，一点都不可怕，是奴婢猛然这么近看见您，被您的绝世容颜差点闪瞎双眼……”
    琴心的彩虹屁绵延不断，最后总结道：“娘娘真是太美了，奴婢差点被您美窒息了。”
    盛月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质朴的双眼，忍不住的吐槽道：“我信你个鬼！”
    转身便进了屋，琴心嘿嘿两声，也没问主子让不让进，就厚颜无耻地跟在后面进去了，还关上了殿门。
    盛月华的心情原本无比沉重，深深纠结自己害死了云才人的孩子的恐慌之中。
    结果被琴心这么一打岔，那悲愁的心情顿时逃跑地无影无踪，怎么也找不到了。
    琴心见着坐回座位的主子好像并没有之前那么忧愁，也是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琴心的读心术可不是徒有虚名，主子端着表情的时候，她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不过刚才主子难过的心情简直就要溢出来了，琴心捕捉地很是轻松，才使了个法子逗乐主子。
    现在看起来颇有成效，琴心摸着下巴，心道自己在逗人开心这方面也是天赋异禀。
    盛月华有些心虚，咬着唇试探道：“你和棋心……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啊，棋心叮嘱奴婢好好伺候娘娘，就赶着回云才人那儿了。”
    琴心义愤填膺道：“娘娘，您看看棋心，一颗心长在云才人那儿，根本都不回来了，还知不知道娘娘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啊？”
    看着表现，棋心应该是没有乱说了。
    这件事本没有保密的必要，可她有些害怕，若是身边朝夕相处的同心和琴心知道了，云才人也知道了，都会怎么看她。
    盛月华知道自己有些魔怔了，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梳理心思。

 第497章 不见

    过了几日，朝堂上，皇上和左相因某事意见不同，差点闹翻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不仅是前朝，连后宫都有所耳闻，太后听闻此事忧心不已，礼佛的时辰都少了些，也犯不上和盛月华作对了。
    不得不说，盛月华是因祸得福了。
    盛月华本以为柔贵妃已经身死的事情，皇上会瞒着后宫许久，现在看来是根本不可能了。
    她在寝殿中坐着想了一会儿，心生一计，叫来琴心，吩咐道：“传个消息给秦国公，将柔贵妃在大理寺牢中自缢的消息传出去。”
    琴心站在盛月华面前，也不问缘由，毫不犹豫地应道：“是，娘娘。”
    盛月华点了点头，“去吧。”
    琴心也不耽误时间，直接退了出去，脚步匆匆地出去传话了。
    殿内，盛月华笑容浅淡。
    又过了一日，关于柔贵妃畏罪自缢的传言果然甚嚣尘上。
    这日太后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不去礼佛，反而召集了后宫所有妃嫔过去说话，也不知是想说什么。
    太后因为礼佛，已经许久不曾与后宫来往了，妃嫔们来慈宁宫的都陌生起来。
    妃嫔们都到了慈宁宫外边了，太后却听到这个消息，急急忙忙临时取消了这次的谈话，倒让几乎让整个后宫都站在外边冻着。
    已经是深秋时节，清晨寒风阵阵，不少妃嫔三五一处，都换上了御寒的衣物，面带疑惑地站在慈宁宫外边，而慈宁宫的大门已经无情关上了，只有代表太后的张嬷嬷面色严肃地站在门边。
    “各位小主很是抱歉，太后娘娘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便招待各位小主了，早晨天凉，小主们先回宫去吧。”
    昨日才下令，让所有妃嫔今日一早过来，不得迟到，不得缺席。
    妃嫔们都照做了，结果现在又不让进去了。
    太后的行为让妃嫔们心中很是不爽，神色各异，心中都不怎么情愿。
    和妃身上的披风带着毛边，捧着手炉，看起来很是畏寒，听到张嬷嬷话的时候，脸上划过一丝不耐烦。
    和妃脸上换上笑容，往张嬷嬷那边走去，对张嬷嬷一团和气道：“太后娘娘那么着急地将我们全部都叫过来，怎么又有要事在身了？不知太后娘娘是否有什么麻烦事？张嬷嬷不要客气，尽管说出来，姐妹们说不定有办法结局呢。”
    和妃对着张嬷嬷的态度还是恭敬的，毕竟是太后的心腹。
    张嬷嬷瞥了一眼她，眼神冷漠，声音冷硬道：“太后娘娘有何要事，与和妃娘娘何干？”
    和妃怎么说也是爬到了妃位，能有和太后说话的身份，当着所有嫔妃的面被张嬷嬷下面子，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可张嬷嬷她得罪不起，和妃看着张嬷嬷僵硬一笑，“是本宫逾矩了，太后娘娘的事情一定是大事，妃嫔不应该多问。”
    和妃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压抑着怒气，这句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她在心中恼怒地想到，不就是柔贵妃没了么，后宫里都传遍了，张嬷嬷还藏着掖着，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第498章 遮掩

    和妃转过头去，面色沉沉，由宫女扶着回到了刚才和她站在一起的几个妃嫔当中。
    那几个妃嫔都是小角色，瞧着和妃的阴沉脸色也不敢出声。
    倒是投靠了盛月华，这次却依然站在和妃这边的丽贵人一笑，道：“娘娘生气什么呢，那边毕竟是太后，给咱们什么委屈受着就是了。”
    和妃眼神恼怒，“本宫当然知道，用着你说！”
    她瞪了丽贵人一眼，丽贵人表情带着点不屑，看向了就站在不远处的盛月华。
    和妃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发现盛月华也带着宫人上前，像是要跟张嬷嬷说话似的，小声得意道：“盛妃还以为太后像之前那样宠她？哼！”
    盛月华笑了笑，柔声道：“张嬷嬷。”
    本来等着张嬷嬷同样一句冷冷的话就把盛月华敷衍过去的和妃，眼睁睁瞧着张嬷嬷冰冷的脸色瞬间融化，嘴角都出了笑纹。
    和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嬷嬷，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滑稽。
    丽贵人偷偷一笑。
    “盛妃娘娘来了。”张嬷嬷拿出了与面对和妃时完全相反的态度，甚至还给盛月华行了个礼。
    刚才她对着和妃的时候，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脸孔，行礼根本不存在的。
    盛月华赶紧道：“嬷嬷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张嬷嬷笑呵呵道：“宫中礼数是一定要遵守的，娘娘不必惊慌。”
    仿佛局外人的和妃：“……”
    呵呵，真是信了张嬷嬷的邪。
    盛月华关心道：“昨日太后娘娘吩咐的急，让我们全都过来，今日又突然取消了，太后遇到的事情一定很紧急吧？”
    张嬷嬷叹了口气，在盛月华面前当然不必瞒着，倾诉道：“谁说不是呢？”
    顺势拉着盛月华往没人的地方走了几步，小声和她说起来。
    “想必是娘娘也已经听说了，柔贵妃在狱中自缢的事情，太后娘娘一早听说此事，心疾就犯了，哪还有心情接见众嫔妃，所以才让老奴通知她们回去。”张嬷嬷的表情很是忧虑，看来太后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盛月华听了也甚为担心，关心道：“太后没事吧？宣太医来看了么，太医怎么说？”
    张嬷嬷反过来安慰她，道：“已经宣过太医了，开了药，不过太后的病还是心病，只能好好调养着，不能着急忧虑，也不能受到刺激，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太后又怎么能不受刺激呢？
    张嬷嬷自责道：“都怪我，我应该缓缓再将此事告诉太后的，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又要为太后分心。”
    盛月华眉头紧锁，也跟着道：“是啊，本宫也听说，皇上与左相因此事起了龃龉，现在朝堂上乱做一团，皇上要是知道太后病了，肯定分身乏术。”
    盛月华镇定地想了办法，对张嬷嬷道：“这样吧，本宫这边为太后遮掩一二，等皇上、将朝堂的事情解决，再告诉皇上此事，若是皇上怪本宫也无妨，本宫一力承担。”
    “唉，若是如此，娘娘少不得要被皇上误会……”

 第499章 拜见

    “好在太后现在无事，总比皇上为此事分心，前朝动荡的好。”
    盛月华劝道：“至于本宫，张嬷嬷不必担心，皇上和太后都会理解本宫的。”
    张嬷嬷很是为她的自我牺牲而感动，眉头总算舒缓开了，“那这样，就麻烦盛妃娘娘了。”
    盛月华与张嬷嬷仿佛相谈甚欢的样子，凑在一旁嘀嘀咕咕的，特别是张嬷嬷还一副动容的模样。
    和妃远远瞧着，目光恨恨。
    等她们谈完了，和妃便忍不住上前，“盛妃妹妹，你和张嬷嬷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如此之久？”
    张嬷嬷对上了她，表情又端了起来，“这是老奴、太后与盛妃娘娘之间的私事，就不需和妃娘娘插手了吧？”
    张嬷嬷对和妃不太客气，和妃气鼓鼓地将目光放在盛月华身上，结果也惨遭羞辱。
    盛月华如今坐稳了掌权的位置，和没有实权的和妃可不是一个等级上的。
    她微微一笑，开口讽刺道：“和妃姐姐，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
    “你！”
    “和妃娘娘，您冷静点啊。”丽贵人连忙拽了和妃一把。
    她不怕和妃出丑，倒是怕和妃真的撕破脸皮，与盛月华打成一团。
    以和妃的脾气，还真忍不下去，可是看到丽贵人，她瞬间想起来不要出头，让盛月华自己出错的事情，硬生生将怒气憋了回去。
    丽贵人要是知道自己的那些话能如此奏效，甚至在她倒向了盛月华一方，和妃还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的，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和妃狠狠瞪了盛月华一眼，气呼呼地甩袖走了。
    身边宫女问道：“娘娘，您去哪啊。”
    被和妃当头骂了一顿，“没见慈宁宫不欢迎我们么，还能去哪？回宫！”
    张嬷嬷趁此机会，对犹豫着还没走的妃嫔们道：“小主们都回去吧，太后娘娘还有要是处理，等忙完了再请你们过来。”
    妃嫔们总算三三两两走了，盛月华冲张嬷嬷一笑，“既然太后娘娘无事，本宫也就放心了，华阳宫还有不少琐事要本宫处理，那本宫也先回去了。”
    “娘娘慢走。”张嬷嬷行着礼，目送盛月华远去。
    琴心跟在盛月华身边，道：“太后竟然又犯了心疾？”
    盛月华语气轻松，“是啊，这倒是意外之喜。”
    太后病了，总算没有力气折腾了，这几日就能清净一点。
    “娘娘，那我们现在要回宫么？”琴心问道。
    盛月华道：“不，去御书房，本宫有事找皇上商议。”
    一行人往前朝的方向走去。
    到了御书房外，还没靠近，便听见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齐洪文守在御书房门外，一脸愁容，简直盛月华过来了，立即小跑着过来行礼。
    “齐公公，皇上可在？”
    “皇上正在接见朝臣呢。”齐洪文问道，“盛妃娘娘怎的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要见皇上么？”
    盛月华缓声道：“不瞒齐公公，是有要事相见，不知皇上正在里面接见哪位朝臣，怎么、怎么生了如此大的气？”
    怒吼声和摔东西的声音就从来没有停过。

 第500章 挨骂

    盛月华好奇地看向御书房的大门，皇上一定是在生气左相之事，这是肯定的。
    却不知道里面这个正在被骂的人是谁，反正肯定不会是左相。
    左相位高权重，手下又有一帮拥蹩，轻易打不得骂不得，不然皇上以前也不会对柔贵妃那么放纵。
    皇上不敢对左相如此放肆，就只能找个替代的人了。
    盛月华正猜着里面的倒霉鬼是谁呢，就听见齐洪文道：“还能是谁呢，除了秦国公，皇上如今又能在哪个臣子面前说出真正的想法？”
    盛月华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秦……秦国公？这不可能吧？”
    她边说着话，边用怀疑人生的眼神看向了身后的琴心，用眼神询问道：封旭安来了？
    琴心一脸迷茫，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盛月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奇怪，她根本不相信，就封旭安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也会和做错事情一般，乖乖站在里面听皇上骂街？
    她想了想封旭安那张严肃的脸，和高大威猛一看就不是好欺负的身材，心中就迸发出了无比强烈的好奇心。
    好像看看她是怎么被骂的啊。
    可能是盛月华幸灾乐祸的表情太过明显，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有些大，齐洪文疑惑道：“娘娘？”
    盛月华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掩饰道：“没什么，本宫只是在疑惑，秦国公位高权重，手握兵权，皇上如此……恐怕不太好吧？”
    皇上这心也太大了，对自己未免太有信心，对手握重权的臣子也敢这么骂，也不怕封旭安怒了，不在暗处谋划了，气不过，直接起兵造反啊？
    齐洪文为难道：“这……皇上的事情，杂家也说不准啊，不过盛妃娘娘，皇上这边还正在气头上，您看您是否换个时辰再来？”
    “不瞒公公，本宫今日过来的缘由，也与皇上生气的事情有关，这个时辰再好不过。”
    盛月华不想再回去，可皇上正在气头上，齐洪文自己都不想进去触霉头，更不用说帮她通报了，就不太愿意地劝她先回去。
    正说着话，不远处一个朝服打扮的臣子也走了过来，盛月华看了过去，认出了那张脸。
    曹典穿着整齐的官府，恭敬地拱了拱手，“盛妃娘娘，您怎么也在？”
    又对齐洪文道：“皇上急召，微臣急忙进宫，还请公公通报一声。”
    曹典是皇上下旨召进宫的，齐洪文肯定是要为他通报，便答应了，就要进去通报。
    盛月华趁机抓住齐洪文的胳膊，笑靥如花道：“既然这么巧，那公公就帮本宫也一并通报了吧。”
    反正也是一起，齐洪文也答应了，进去通报，只留盛月华和曹典在外面。
    “曹大人着急进宫，可是为了柔贵妃一事？”
    她见曹典欲言又止，便道：“大人不必紧张，本宫也是为此事而来。”
    “确实如此。”曹典守礼地跟她保持着两个人的距离，说话的时候也是尊敬地低着头，眼睛不会乱瞄。
    和传言一样，是个十分古板，却知礼的人。

 第501章 相救

    盛月华和曹典寒暄两句，齐洪文便从里面出来了，松了口气的模样，对他们两个道：“皇上召二位进去，盛妃娘娘，曹大人，请。”
    曹典侧身，示意盛月华先走，盛月华朝他点了点头，对琴心和一众宫人道：“在这里等本宫。”
    便理了理衣裳，昂首挺胸地进了御书房的大门，曹典紧跟其后。
    盛月华是第一次来御书房，不仅是这一世，前世她也没有真正进去过皇上的御书房，即使是身为贵妃的时候，也没有去过。
    因为皇上不喜后宫嫔妃去他处理政事的地方，这不过是个借口，前世的盛月华还真信了。
    现在终于迈进来之后，盛月华才觉得，上辈子的自己是有多傻。
    不是不让进，只是那时的她，在皇上心里的位置，还比不上现在。
    深爱他的时候不让进，现在她的心坚若磐石，倒是让进了，还真是讽刺。
    御书房比她想象中大了不少，也承袭了皇上寝殿的规格，修建地很是气派。
    只是大理石的地板上，有着不少碎瓷片，看来都是之前皇上发火的时候摔碎的，整个房间都无一幸免，都蔓延到了门口。
    盛月华进去的时候没太注意，不小心踩在了一片碎瓷片上，尖叫一声差点滑倒。
    稳不住平衡的时候，盛月华惊恐地看着遍布的深黑色地板上的白色碎瓷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要是摔下去，不仅是毁容的问题了，连身上的皮肤也算是毁了。
    “爱妃！”站在桌前的皇上目眦欲裂，离得门口太远，想要冲过去却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盛月华倒下。
    “盛妃娘娘！”
    曹典曹大人谨遵礼法，隔着盛月华好大一块距离，还低着头。
    听到她尖叫声的时候，已经慢了半拍。
    盛月华只听到耳边一道熟悉的着急低沉声音，“小心！”
    腰后被飞速扶了一把，便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只胳膊被牢牢扶住，力气很大。
    盛月华感觉到箍住她胳膊的像两只铁臂一般，硬生生将她提了起来。
    盛月华早就害怕地闭上了眼，等双脚稳稳站在地上的时候，才惊魂未定地睁开眼。
    身边站着的正是好久不见的封旭安，他的两只眼睛正牢牢锁在她身上，沉着冷静不知道飞去了哪里，眉眼间全是着急与慌乱，低沉的声音中掺杂着关心。
    “没事吧？”
    盛月华没有倒在地上，只是两只胳膊倒是被箍的生疼，还有些害怕地得摇了摇头，嘴唇颤抖道：“没事，我没事。”
    封旭安暗中松了口气，飞速松开了手，背在身后，收回了眼神。
    盛月华看着他的眼神都怔了，这才意识到是在皇上面前，要避嫌，也收回了眼神，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好不容易躲过满地碎瓷片，艰难地一路找空隙走过来的皇上，历经艰难万险走到盛月华身边，牵起盛月华的手，担心道：“爱妃没事吧？都怪朕摔了那么多东西，还忘了提醒爱妃小心一些。”

 第502章 道谢

    刚才被封旭安贴身相救的时候，盛月华只感到庆幸。
    现在被皇上这么一关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都是不自在。
    “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真的没事。”
    盛月华脸色僵硬，应付过皇上的嘘寒问暖，终于将手抽了回来。
    然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鬼使神差地偷瞄了封旭安一眼。
    他的眼神游移不定，从他们握着的双手松开之后，才又看向了盛月华。
    两个人的眼神就撞了个正着，封旭安像是触电一样瞬间看向了别处，盛月华也收回了眼神，两手攥成了拳头，藏在袖子里。
    “娘娘没事便好，微臣在后面看着，也是惊魂未定。”曹典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看向封旭安的眼神很是敬佩。
    向他拱手行礼，言语诚恳道：“多亏秦国公出手相救。”
    封旭安的眼神迅速锁定曹典，上下打量着他，心想着曹典怎么就跟他道起谢来，什么时候他都能代替盛月华道谢了？！
    他救盛月华，那是在救未来他的人，跟曹典又有什么关系，简直莫名其妙！
    难道这曹典也对她……
    封旭安看看盛月华又看看曹典，心道这殿内三个男子，难道各个都心仪这唯一的女子？
    他怎么就这么悲催，跟皇上抢就算了，路上还冒出来那么多挡路的，追妻路漫漫。
    “曹大人客气了。”封旭安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对曹典没有好脸色，甚至还想私下派人动手将他解决掉。
    曹典感到背后一阵阴冷，心想可能是刚才见盛妃娘娘差点摔倒，出了冷汗。
    皇上关心完盛月华，也想起了救她的封旭安，看向封旭安的眼神非常满意，不愧是他信任的臣子。
    “爱妃，曹典说的没错，你真该多谢谢秦国公。”皇上含笑对盛月华道，“若不是秦国公，你这张小脸就要毁了，还不多谢谢秦国公救命之恩？”
    盛月华：“……”
    在皇上殷切的眼光下，她真的压力好大。
    封旭安也看向盛月华，好像等着她的道谢一般。
    连曹典也应声道：“盛妃娘娘真要好好谢谢秦国公，幸亏秦国公武功高强，从大殿中央飞速略了过来，不然娘娘真的要身受重伤了。”
    满屋子都在等着她道歉，这是什么情况？
    当着他们的面，跟封旭安一本正经地道歉，盛月华总感觉到一阵别扭。
    盛月华僵硬地看向封旭安，福了福身，“……多谢秦国公出手相救，本宫……”
    盛月华的嘴唇蠕动，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皇上和曹典皱了皱眉头，都觉得盛妃这道歉太过敷衍，不怎么走心。
    封旭安则是心情很好，看够了盛月华的为难和尴尬，浅淡一笑，拱手道：“盛妃娘娘不必多礼。”
    他双眼含笑，看着盛月华的双眼，低声道：“分内之事而已。”
    分、分内之事？
    去他的分内之事！
    盛月华的眼神悄悄变了，瞪了他一眼。
    竟敢在皇上面前这么说，不要命了么？

 第503章 多谢

    盛月华自己无比心虚，封旭安倒是一脸坦荡的模样，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
    索性皇上和曹典也没有多想，曹典甚至恭敬道：“秦国公不愧是我大庆战神，武功果然高强，之前微臣都是听得外间传言，今日才得一见，果真不负盛名。”
    “曹大人过誉了。”
    面对曹典的夸赞，封旭安面上很是谦虚，心里却得意地不行，偷偷瞥了盛月华一眼，嘴角微微翘起。
    他的武功，可比曹典这个书呆子好多了，谅她也知道应该怎么选。
    曹典内心对封旭安很是尊敬佩服，完全不知道看似高深莫测的秦国公，心中竟然是如此幼稚的想法。
    盛月华心虚地很，虽然明知道自己和封旭安之间并没有什么，但还是说不出的害怕，目光一直都放在皇上身上。
    还好皇上并未对封旭安的话有什么表示，应该也没多想，只是对她嘘寒问暖一番。
    封旭安看着他们如常的互动，眼神很是复杂。
    皇上见她无事，终于松了口气，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道：“爱妃此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皇上想了想，眼中有些疑惑：“朕昨日听说太后要见众位嫔妃，爱妃不是应该带着她们去慈宁宫拜见太后，怎么会有空过来？”
    盛月华想起自己给张嬷嬷的承诺，瞒着皇上太后犯病的事情。
    她笑了笑，缓声道：“太后娘娘听说了柔贵妃的事情，心中烦闷，哪还有心情召见嫔妃，一早就让我们回去了。”
    皇上一听太后烦闷，便道：“等朕忙完这点，便去看看太后。”
    “不必。”
    太后还病着呢，皇上一过去不就穿帮了，盛月华连忙拒绝，换来皇上疑惑的目光。
    盛月华连忙笑道：“太后还未此事忧虑着呢，您就算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不过是将麻烦又说给太后听而已，更惹太后心烦。”
    皇上听着她的话，背着手，慢慢绕过满地的碎瓷片，回到桌案前。
    他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朕便不去了，省得让太后头疼。”
    殿中地方还是挺大的，剩下的人站在殿门口，隔着皇上很远，可是又不好往里走。
    盛月华还有些惊魂未定，看着黑色地面上铺满的碎瓷片，眼神瑟缩。
    “来人，将地上的东西打扫了。”
    皇上对着她暖暖一笑，盛月华故作羞涩地回了一个笑容。
    封旭安心里不太舒服，上前一步，“皇上，此处一片狼藉，宫人打扫难免尘土飞扬，不如进内殿再叙？”
    皇上刚想说都是大男人，还怕什么尘土，然后便看到了站在原地不敢往别处下脚的盛月华，眼神一动，总不能让女儿家的妃嫔也跟着受苦，于是便点头允了。
    盛月华可算松了口气，跟着封旭安，几乎是贴着墙进了御书房的内殿。
    封旭安给她引着路，到了实在躲不过去的地方便用用脚踢开地上的瓷片，回头低声道“小心”。
    盛月华不妨，差点撞着他，两人对视一眼，盛月华有些慌张地躲开了，动了动嘴唇，“多、多谢秦国公。”

 第504章 凳子

    四人进了内殿，御书房外殿是处理政事的地方，内里这一间原本是皇上累了的时候，用来小憩的地方，放置着一张小榻供人休息，用硕大的山水屏风遮住。
    里面是皇上的私人领地，闲人勿进，倒是屏风外则是又放了一张桌子，不过没有外殿的那张大，勉强够用而已。
    皇上在桌案后面坐下，身后的齐洪文甩了下浮尘，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将原本扔在外殿桌上的奏折都搬了进来，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因为外殿需要宫人进来打扫，为了不打扰皇上议事，齐洪文出去的时候，将内殿的门带上了。
    叫了几个小宫女打扫地上的瓷片，齐洪文尽力压低着声音，“小声点，都给杂家小声点，皇上还在里面和大臣们议事呢，要是扰到了皇上，杂家拿你们是问！”
    “齐洪文！”
    殿内传来皇上的声音，齐洪文顾不上给宫女们训话，连忙小跑着过去，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状，弓着腰道：“皇上有何事吩咐？”
    皇上坐在下巴指了指盛月华的方向，看着齐洪文还是一脸迷茫的模样，不耐烦地出声道：“还不给盛妃赐座，瞎了你的狗眼么？”
    齐洪文转移眼神，看了看还站着，有些尴尬的盛月华，了然道：“噢、是，老奴疏忽了，老奴这就去。”
    齐洪文连忙从外殿搬了凳子进来，在盛月华身前一放，笑呵呵道：“盛妃娘娘请坐，都是老奴疏忽了，娘娘还请宽恕老奴。”
    “多谢皇上，齐公公放心，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
    不过盛月华纳闷地看了看那凳子，又看了看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的封旭安和曹典，迟迟没有坐下。
    一共三个人，就给一个座位，恐怕不好吧？
    她若是自己坐下，让他们两个站着，他们看起来岂不是跟守护神一样，她就像坐在中间的观音菩萨一样。
    那画面太美，她不想看。
    皇上见她欲言又止，出声问道：“盛妃怎么不坐？”
    盛月华看着皇上为难道：“皇上，这凳子……”
    她有点不太好意思说，不过她相信皇上能明白她的难言之隐，总不能让两个重臣都站着，她这个不管事儿的后宫妃嫔却像大爷似的坐着吧？
    盛月华肯定会如坐针毡的。
    皇上的目光也看向那个凳子，在盛月华欣慰的目光中恍然大悟。
    盛月华松了一口气，心说皇上终于开窍了。
    皇上、将刚刚出去的齐洪文叫了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不仅将齐洪文骂了个懵逼，盛月华也是摸不着头脑。
    “你搬得什么凳子？这凳子也是盛妃能坐的么？”
    皇上十分恼怒，像是齐洪文搬来的不是凳子，而是什么谋逆之物一样。
    盛月华一头雾水，这凳子怎么了，是凳子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普普通通一凳子，她难道还坐不得了？
    盛月华的眼中既迷茫又委屈。
    齐洪文脸上都是苦涩，“皇上，老奴愚笨，您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第505章 软垫

    皇上不耐烦道：“怎么这也要朕提醒你？蠢笨的东西。”
    皇上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贴身太监，太监总管齐洪文，心说他也伺候了自己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结果齐洪文双眼迷茫，一脸委屈，微胖的身材，卑微地都都快缩成个团子了。
    皇上叹了口气，终究是看不下去了，恼怒地提醒道：“还不拿个软垫来？”
    指了指盛月华，“盛妃是后宫嫔妃，身娇体弱，怎能和朝臣坐一样的凳子？”
    皇上眼神中都是怜爱，这是生怕盛妃被硬邦邦的凳子搁着，齐洪文一想也是，娇娇滴滴的美人儿，就应该好好护着是。
    皇上这是稀罕着盛妃，哪舍得她受一点委屈？
    齐洪文恍然大悟，连声道：“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拿。”说完便一溜烟小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回来一个金线绣的方形软垫，恭恭敬敬放到了凳子上，还像模像样地拍地松松软软的。
    齐洪文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如释重负，笑道：“盛妃娘娘，老奴都为您准备好了，绝对松软，您快请坐。”
    “额……齐公公，本宫，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啊……”
    盛月华干笑着，无语地看着齐洪文一脸谄媚的笑容，被皇上和齐洪文的理解能力惊呆了。
    封旭安和曹典的目光，似有似我，若轻若重地随意飘了过来，有如实质，也不知道心中在怎么笑话她呢，盛月华被看得头皮发麻，很是不自在。
    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坐下，让剩下两个人都站着而已，谁知道皇上竟然以为她不想坐硬凳子？？？
    这到底是怎样的理解能力！
    御书房平日里不许妃嫔进入，准备的凳子都是平日里给臣子们坐的，长得十分朴素不出众，黑乎乎的没有半点花纹装饰，凳面也是普通的实木，硬邦邦的，和后宫平日里给妃嫔们之类的娇弱女子坐的锦凳不一样。
    锦凳上面自带软垫，坐起来十分舒适。
    盛月华是在后宫坐惯了锦凳不假，可她自认也没娇弱到这个程度，硬邦邦的凳子就不坐吧？
    她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看着齐洪文的表情十分尴尬。
    齐洪文笑容中有一丝捉急，“盛妃娘娘，您还有什么要求？”
    皇上疑问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来，他很热衷在臣子面前扮演一个对妃嫔贴心的君王，温柔道：“盛妃有事便说，不必客气。”
    盛月华被他这么瞧着，右边还若有若无地传过来一道犀利的目光，哪敢说再说什么不满。
    赶紧摆着手道：“没有了、没有了，臣妾没什么问题了。”
    便转到那放着软垫的凳子上，矜持地坐了一小半。
    还别说，这软垫不愧是皇上出品，果然十分松软，像是坐在云雾中一般，一点都感受不到坚硬的凳面。
    盛月华都有点想跟皇上要了这个软垫，带着走了。
    不过这个要求太毁形象，十分可惜地还是决定作罢。
    盛月华朝后看了依然站着的两人一眼，神情还是有点不自在。

 第506章 松口

    封旭安悄然靠近，在她身边低声道：“无妨，妃嫔和大臣的待遇本来就不一样。”
    殿中还有别人，他也不好多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退开了。
    按理说，大臣被皇上召进御书房议事，若不是阁老一般，年纪大的老臣、重臣，普通臣子一律都是要站着和皇上议事的。
    除非议事时间很久，臣子身体也不好，皇上才会赐座，这也经常是给功臣的殊荣。
    盛月华不知道这个，当着两个重臣的面坐下，他们反而站着，才会如坐针毡。
    其实在御书房中，大多数臣子都是站着说话，只有位高权重的老臣，皇上才会让他们坐下。
    盛月华不知道这些，才会那么尴尬，被封旭安暗中提醒了一声，才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觉得他们两个男人站在她身后，很尴尬。
    封旭安看着她僵硬地脊背，偷偷笑了一声，又顿住，瞧着她身下的那个金色软垫，看起来很不顺眼。
    “爱妃过来，究竟有何事？”
    皇上很体贴地没有管两个臣子，先问盛月华，盛月华想起来回话，皇上抬着手道：“坐着说便是，不必多礼。”
    盛月华便坐着道：“臣妾过来，正是为了皇上现在烦扰之事。”
    皇上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盛月华回头看了看两位，“曹大人和秦国公府恐怕也正是为此事前来吧？”
    曹典道：“正如盛妃娘娘所料，皇上允许您参与此事，既然娘娘早就知晓前因后果，又是因为此事前来，微臣也就不避着您了。”
    他拱手，一脸严肃道：“启禀皇上，柔贵妃于大理寺牢狱中自缢之事还停滞不前，毫无进展，不过，害云才人小产，有损皇嗣的凶手依云，已经吐露了实情！”
    皇上忽然站了起来，喜道：“真的？”
    又往旁边走了几步，冷笑道：“那个贱婢不是对她身后之人忠心耿耿，守口如瓶么？又怎会忽然松口？”
    皇上看向曹典，“你看此事可有蹊跷？”
    曹典面无表情，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一样，不卑不吭道：“微臣倒认为，依云松口地有理有据。”
    皇上冷静下来，重新坐下，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曹典眼神冷淡，“正如皇上所料，依云承认是柔贵妃指使她将云才人腹中的孩子害死，她受尽了苦楚，也只是要咬口盛妃娘娘不放。”
    曹典说到这儿的时候，朝盛月华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无妨，曹大人直说便是。”
    隔了这么久再听见依云的消息，盛月华淡然一笑，已经不会放在心上了。
    曹典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柔贵妃自缢的传言刚刚被有心之人放出去，依云就松口了，这未免也太过巧合。若说依云什么都不知道，微臣是绝对不信的。”
    “可大理寺狱中严禁外人看望依云，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盛月华下意识偷偷瞥了封旭安一眼，心下一紧。
    她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和他有关，至于曹典和皇上怀疑的左相，不过是个背锅的冤大头而已。

 第507章 传音

    正担忧着，突然耳中清晰地传过一道声音，“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盛月华吃了一惊，连忙看向皇上有没有听见，心中砰砰砰跳个不停，心说封旭安怎么这么大胆。
    刚才趁皇上没注意，小声说句话也就算了，如今殿中就这几个人，没有人说话的时候，静的落针可闻。
    他的声音一出，没人注意到这边就怪了，到时又要怎么解释，一个外臣和嫔妃窃窃私语，还状似亲密说着“不要担心”？
    盛月华紧紧盯着皇上，结果发现他好像并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还在沉着思考。
    她顿时松了口气，只以为皇上太认真，没注意到这边小小的声音。
    谁料紧接着，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仿佛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用低沉撩人的低音道：“紧张了？害怕了？”
    这声音也不算笑，皇上他们肯定会听见的。
    盛月华眼睛瞪得大了一些，急促地喘了两口气，也不管皇上听到了会怎样了，直接恼羞成怒猛地回头，看向捉弄她的罪魁祸首封旭安。
    结果诧异地发现，他和曹典一样，规规矩矩地站在她身后两步远，根本未曾靠近。
    看到她回过头来，还一副正经的样子，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盛月华：“……”
    难道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还是幻听了？
    总不能她对他日思夜想，所以就出现幻觉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她肯定没有这样。
    盛月华有些怀疑人生，皇上看了过来，关心道：“爱妃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盛月华连忙摇了摇头，整理好表情，道：“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就是……就是……”
    盛月华说不出就是什么来，笑容有些尴尬。
    还好皇上自以为善解人意地给她找了个理由，“商议政事是有些枯燥，爱妃不适应也是正常，不必拘束。”
    “谢皇上。”
    盛月华起身道了谢，又重新坐下，以为自己刚才真的是幻听了。
    后面的封旭安还是规规矩矩的，离她两步远。
    可他的声音还是在她耳边清晰地想起，“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不过这声音中并没有道歉的意思，满满的都是笑意。
    盛月华这次是真的被吓着了，浑身都微微颤抖了一下，害怕地想要蜷缩起来，满脑子都是自己不会遇到鬼了吧。
    封旭安的声音道：“控制好你的表情，别让皇上看出端倪。”
    盛月华还是一脸害怕的模样，封旭安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小，终于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无奈道：“不是幻觉，就是我在和你说话，不要害怕，这是一门叫做传音入密的绝学，十步之内，我能与任何人传音。”
    封旭安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炫耀和得意，不过却很可知，像是炫耀自己玩具的小孩，将自己宝贵的东西捧到她面前，想讨她欢心。
    听了这句，盛月华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她缓慢的，怯怯的，转过了头，看向封旭安。
    对方表情淡淡，眼神中却有熟悉的光芒出现。
    确认了真的是他，不是鬼，盛月华松懈下来的同时，心中忍不住升腾出双倍的怒火。

 第508章 孙晋

    她就说嘛，这世上哪有鬼。
    盛月华都是重生过的人了，也没见过哪有鬼，她不由恼怒地瞪了眼中含笑的封旭安一眼。
    “回头，小心被露出破绽。”
    盛月华对于武功内力那种东西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他说的传音入密是不是真的。
    不过只有十步之内才能传音，也太鸡肋了。
    人都在一起了，还要传音干什么？直接说话不就是了。
    武学白痴的盛月华因为被耍了一通，很是恼怒地想到。
    若是封旭安知道她在心中将这门不容易学成的绝学贬低成这样，也不知道会何种表情。
    她慢吞吞地回过头去，封旭安又逗了她两句。
    “怎么，生气了？”
    盛月华转过头去，脸上微微不屑，她深深意识到这门武功的缺陷。
    只能由封旭安传音给她，她却不能吐槽他无聊，实在是鸡肋得紧，鸡肋得紧啊。
    曹典还在那边疑惑，“也不知左相是用何种方法，通知到了依云。”
    皇上恼怒地大力拍了下桌子，“柔贵妃身死，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柔贵妃的死因有假，说是朕！做的假象！”
    皇上脸上的表情都狰狞了，气道：“甚至连左相都是如此怀疑！明明给柔贵妃投毒的人就是从左相府出来的，左相却还信口雌黄！”
    “若不是左相想要故意陷害朕，朕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皇上怒不可竭，拍地桌子震天响。
    曹典和封旭安都已经习以为常，只有坐在凳子上像是乖乖听课的学生一样的盛月华，皇上一拍桌子，她就像上课偷睡被先生发现一般，被惊到一下。
    “吓着了？”封旭安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盛月华没搭理他。
    封旭安不遗余力地给情敌抹着黑，“皇上生气的时候一向这样，我怀疑他有家暴的倾向，你好自为之。”
    盛月华：“……”
    她忍不住向后瞪了他一眼，皇上好歹也是个天子，不至于打女人吧？还是正经的嫔妃。
    胡说八道！
    封旭安上前两步，脸上为难，“皇上，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盛月华内心吐槽道，那就别讲啊，说出来不就是想说么。
    哼，虚伪！
    虚伪的封旭安很快赢得了皇上和曹典的注意力，他是重臣、权臣，还十分有手腕。
    皇上一定会听取他的意见，便道：“爱卿有话直说便是。”
    封旭安看向曹典，“曹大人，你手下是否有一个名叫孙晋的下属，昨晚还留在了大理寺，彻夜整理公文？”
    “是，孙晋乃是我大理寺一名主簿，昨夜也却是因为公事繁忙，留在了大理寺一整晚。”
    曹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看向封旭安道，“秦国公，您这是什么意思？孙晋与我乃是同乡，当初一齐进京赶考，不说是莫逆之交，也是在一起当差，相处已久……”
    “只是同乡、同僚而已，一起当差，不过也是表面过得去而已，曹大人，你又不是孙晋朝夕相处，肝胆相照的兄弟，怎么就如此相信他？”

 第509章 十年前

    “微臣也想问问秦国公，怎么如此针对孙晋？”
    曹典握紧了双手，他这个人虽然死板，但对自己认同的人也是重情重义，非常相信的。
    孙晋在大理寺当差，因为是同乡，现在又是同僚，曹典已经将他看作自己的人了，又怎么会让秦国公随便说三道四。
    曹典将手背在身后，神色冷淡道：“秦国公说话，也该讲点证据吧，不然岂不是能随便污蔑旁人？”
    “谁说没有证据？”
    封旭安神色如常，曹典却脸色巨变，下颚收紧了，震惊地看向封旭安。
    他抿了抿唇，向封旭安拱手，神情严肃道：“若是秦国公真能拿出证据，证明孙晋在此事中确实动了什么手脚，微臣也绝对不会包庇轻饶他。”
    皇上看着他们两个，表情逐渐严肃起来，要是大理寺的人也出了问题，他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了。
    皇上看向封旭安，问道：“秦国公，你真的有证据么？”
    封旭安颔首道：“臣等着曹大人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盛月华还没听说从琴心那里听说这件事，心中好奇地看着他，原本以为他会叫目击到孙晋偷偷给依云传话的人上来，结果封旭安从怀中抽出了一张金黄色的布绢。
    那布绢看上去很是眼熟，一看便是皇室专用，皇上脸色一变，道：“这是何物？”
    封旭安不紧不慢地将那块布绢打开，这块布绢就像是圣旨一样，里面还附着一张泛黄的纸，看起来十分老旧。
    封旭安将那块布绢递到了皇上面前，曹典和盛月华都没来得及看到上面写着什么，等地望眼欲穿。
    皇上迫不及地拿起来仔细一看，开始还没看出端倪，在封旭安的提醒下才看出什么不对。
    “皇上请看名单中的倒数第五位。”
    皇上立马从后面开始找，念出来道：“……曹彰？”
    皇上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这个名字的含义，曹典眸子却猛然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皇上眉头紧锁，“这是何意？”
    “秦国公，请恕微臣冒犯。”曹典紧紧抿着嘴唇，上前一步，眼睛紧紧盯着皇上的脸。
    “皇上，您手上的那份名单，可是十年前那一届进士名单？”
    “没错，爱卿是怎么知道的？”皇上见着曹典的情绪不大对劲，想了下他的出身，恍然道：“朕差点都忘了，爱卿就是那次科举的状元，怎么会不记得。”
    盛月华顿时对曹典肃然起敬，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
    没想到啊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呆的曹典，竟然是十年之前的状元！而且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竟然十年之前就是状元，做起官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不以为然的朝臣们，大部分都应该是当年殿试的佼佼者，不然也不可能混到这样的程度。
    不过进士好考，状元每三年可就那么一个，想当然也能知道其中的难度，能考上状元，靠的就不仅是努力了，那得天赋、勤奋、努力缺一不可啊。

 第510章 状元

    盛月华的父亲就是本朝右相，她也知道父亲当时中举的时候是如何的文采斐然，结果也只是遗憾地得了个探花。
    虽然也已经很了不得了，可这不妨碍她崇拜更厉害的状元啊。
    盛月华正看着曹状元好似在闪闪发光的后脑勺，视线就被一个更为健硕的背影挡住了。
    封旭安十分自然地挪动了下位置，正正好挡住了她看向曹典的目光，现场除了盛月华，便再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盛月华气得向他的后背飞眼刀子，反正他也将皇上挡住了，盛月华现在根本不怕皇上会注意到。
    “我是武状元出身。”耳边传来封旭安淡淡的解释。
    盛月华愣住了，狐疑地看着他宽伟的后背。
    这……难道是在吃她崇拜曹典是文状元的醋么？
    盛月华嘴角出现笑意，万万没想到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国公也会有吃曹典醋的一天。
    武状元……
    盛月华只听说过文状元，也是因为大庆对武状元不太看重的缘故，之前也一直是重文轻武的，文臣地位远远高于文臣，到了太皇太后执政时期，提拔了封旭安去抵抗外部之后才好转。
    不然也不会在封旭安之前，面对骁勇的外族，朝中却没有可用之将，在外部的武力威胁下连连败退。
    文臣们在太皇太后要提拔将领的时候站出来，反对得义正言辞，可到了大庆需要武将带兵上前线的时候，便一个个都怂了，才勉强答应了太后太后抬举当时还是个少年小将的封旭安。
    事实证明，太皇太后也没有看错人，封旭安带领着边疆将士们厮杀多年，终于将凶残的外部赶出了大庆国土，还周遭百姓一个安宁，还大庆一个安宁。
    也是因为外族凶残，是被封旭安打怕了才退出去，对他闻风丧胆，但若是听到他被文臣排挤，失去兵权的消息，肯定又会来犯，到时大庆可就没有另一个封旭安了。
    文臣集团也是这才不再反对封旭安继续掌握着兵权，太皇太后对他很是看好，让他镇守边疆多年，震慑外族。
    边疆多年能得太平，也是托了封旭安的福。
    太皇太后当时力排众议，倚重封旭安，大方交出兵权和统领之权，给他充足的自由，不会干扰任何战令，后来封旭安战功累累，还被太皇太后破格授予本朝第一位国公的爵位。
    太皇太后培养了封旭安，也或许是为了继位的皇上能够有一位忠心的重臣所倚靠。
    盛月华未出阁时，总是听父亲说太皇太后的事迹，同为女流之辈，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大小姐，太皇太后却在朝堂上生杀予夺，做的事情也都为了黎明百姓考虑。
    太皇太后执政时做的事情，可是比只知贪图享受的先帝好过太多了。
    盛月华一直都是很崇拜太皇太后这样女人的，而她现在才恍然意识到，封旭安就是在她执政的时候考上武状元，进入军营，从一个普通士兵一步步升为今日的大将军，有了国公的爵位。
    封旭安，可是被太皇太后看好的人呢。

 第511章 名单

    可能是之前封旭安在她面前表现地都太过平凡了，让她忘了，他以前也是有过惊艳了时光的精力。
    刚才她还在为了曹典的状元出身而惊讶，但仔细想着封旭安这一路飞升般的经历，封旭安可是比曹典要厉害数百倍，数千倍。
    曹典做了十年的官，现在也只是熬到了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即使他肯定是未来的大理寺卿，可就算是大理寺卿，也只是正三品而已。
    而封旭安如今这大将军可是名副其实的正一品，更别说还有着超越品级，非功、勋卓著的朝廷重臣不能获得的国公爵位。
    曹典努力了十年，还需再熬资历。
    封旭安却已经到达了人生巅峰，若是寻常武将，这就是至高点了。
    又因为重生复仇的身份，盛月华和封旭安都无比希望推翻现任皇上的宝座，并一直为此谋划。
    若是真的成功了，盛月华身为女流之辈，又没什么效仿太皇太后一样垂帘听政的大致向，只想等一切结束之后，一身轻松地游遍大好河山。
    封旭安要是对那个位置有想法，也没人能和他抢了。
    到那时，他可真的是人生赢家了。
    盛月华原来深以为自己拿的是重生复仇的主角戏份，如今忍不住怀疑，她不会只是个助攻吧？
    真正拿着主角戏份的，好像是封旭安啊。
    皇上看过了那份名单，便传给十分着急的曹典一观。
    曹典接过，上下扫了一眼，和皇上的一片迷茫不一样，那时皇上还没执政呢，当然对那次的科举到底录取了谁不熟悉。
    曹典可是十年前亲历过那次科举的，那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恐怕过了多久也不会忘怀。
    曹典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名字，怀疑变成了确认，他闭了闭眼，捏着名单边缘布绢的手指泛着白色。
    “原来是这样！我便说，兄长的才学不亚于我，这么会名次那般落后……”
    曹典的声音颤抖着，看了再看，确定上面唯一和记忆不同的，就是多了曹彰，没有了孙晋，终于能够确定，隐藏了十年的真相，终于能够大白了。
    曹典长叹一声，“秦国公，微臣现在总算明白您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深深看向封旭安，突然对他做了个长揖，“多谢秦国公，能在这么多年后为微臣兄长查明真相。”
    封旭安还是之前那副样子，表情便都没变，还真是除了和盛月华独处的时候表情多一点，其他时候都是面瘫。
    他下巴微敛，接受了曹典的道谢。
    皇上和盛月华还都一头雾水，不明白之前还对封旭安十分冷淡的曹典，怎么就突然感谢上了。
    盛月华更是急得抓耳挠腮，十分想看看那张名单上写着什么陈年秘密，让曹典变化地这么明显。
    可惜曹典乍然得知困惑了自己多年的真相，一时间有些激动，抓着那张名单不放，一点都没有看完了就传给另一个人的好习惯。
    还好现场还有个十分关心盛月华所有表现的封旭安，替盛月华道：“曹大人看完了，就给盛妃娘娘看一眼吧，依云明面上是她的人，盛妃娘娘有权利知道真相。”

 第512章 替换

    曹典心不在焉地将名单交给盛月华，盛月华接过一看，顿时两眼画圈，眼神就如同之前的皇上一般迷茫。
    也不说个前因后果的，不过是一份科举中举的名单，干看，能看出个什么东西。
    盛月华郁闷地将名单交给了皇上。
    曹典极力忍着内心的悲痛，眼眶已经通红了。
    “皇上，十年前您还未亲自执政，对那次科举有所不知也是正常的。”
    曹典回忆道：“十年前，微臣与兄长还有几个同乡一齐进京赶考，其中，学识最好的不是微臣，而是微臣的兄长，曹彰，也就是名单上的那个人。”
    皇上皱着眉头道：“哦？可是好像从没听爱卿提起过，朝中还有你兄长在么？”
    曹典嘲讽一笑，眼中全是恨意，“兄长哪里考中了进士，百名开外而已，微臣当时知道兄长落榜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兄长不论是才学谈吐胸襟都远胜于微臣，怎么会连百名也未达到。”
    “微臣感觉不妥，也曾经想带着兄长在大殿上问清楚，可兄长当时心灰意冷，只道自己还不够水准，和微臣同样考上的同乡孙晋也极力劝说微臣，说微臣考中状元，后面便是飞黄腾达，若是为扶不起来的兄长闹起来，只会自断前程。”
    曹典说到孙晋的时候，厌恶之感都写在了脸上。
    之前曹典对他有多么维护，现在就有多么讨厌。
    封旭安道：“你之后就放弃了？”
    “自然没有，以兄长的实力，就算发挥失误，最差也不会出了前二十，微臣并不相信兄长会差到如此地步，禀告了当时的恩师，得到的结果也只是排名并无错漏。”
    皇上想起刚才看的那份名单上，那上面的官印和签名，迟疑道：“爱卿当时的恩师……”
    封旭安接上了后面的话，“正是如今的左相。”
    曹典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没错，那时候左相还没有今日的地位，当时还是礼部尚书，接了太皇太后的命令，是那一届科举的监考官。”
    “恩师和孙晋那时还极力安慰微臣，如今想来，兄长怎么可能藉藉无名，定是左相与孙晋合谋，将兄长的名额偷换给了孙晋！”
    曹典红着眼道：“当时微臣只顾为兄长落榜伤心难过，忽略了平时才学稀松平常的孙晋怎么可能考入了一甲。”
    皇上勃然大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气满满道：“好一个左相，十年之前，那还是太皇太后执政的时候，他就敢偷梁换柱，操纵科举了？！”
    封旭安只拿出了一份名单，甚至没有多说几句话，整件事情的经过就被皇上和曹典自己脑补了个完整，盛月华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眼见皇上就要一锤定音给左相定下罪名，封旭安不得不怀疑一下自己，道：“皇上，这只是微臣偶然得到的一份名单，具体是怎么回事，还需要调查取证，皇上切勿太过武断。”
    皇上面前提起精神，安慰道：“朕了解爱卿，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呈上来这个的，调查当然也是必要程序，但这些毕竟是陈年旧事，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出依云改口的原因。”

 第513章 勾结

    曹典虽然替兄长受了这么多年委屈而伤怀，但他说甚为大理寺少卿，谨记着自己的职责，知道现下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科举的丑事毕竟是十年前的，年代久远，调查起来需要翻阅多年前卷宗，十分耗时耗力，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再等些日子也无妨。
    曹典迅速整理好情绪，冷静地拱手道：“皇上，昨日孙晋留在大理寺，今日依云就改口，实在太过巧合，微臣现在便回去，看看孙晋到底有没有和左相勾结！”
    “爱卿别急，小心打草惊蛇。”
    皇上怕他为了曹彰之事失了分寸，曹典却很少见地笑了。
    “微臣知道，微臣查案时候的状态，皇上您还不知道么，一定不会让孙晋感到分毫不对。”
    皇上了然，曹典性格如此，查案的时候更是冷静专注，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变于色，越是重要的案子越是如此。
    看曹典的眼神如此坚定，他兄长的事情不会扰乱他的心神，反而会让他更加冷静吧。
    “那爱卿便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曹典应了，向后退了几步，才转身打开殿门出去。
    曹典走了，除了皇上，也就只剩下封旭安和盛月华两个人了，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盛月华觉得更加尴尬了。
    皇上舒缓了眉头，原来还在疑惑依云到底为什么忽然改口风，现在发现了端倪，也就有了方向，不像之前那么没有线索，很是发愁了。
    依云若真的因为左相示意，才承认指使她残害皇嗣的就是柔贵妃，那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现在外面有心人放出风去，传言柔贵妃在狱中自缢是有内情的，若她不是畏罪自杀，就只能是别人下手杀了她，按常理，左相是柔贵妃的亲祖父，肯定不会痛下杀手。
    审问了那个给柔贵妃送饭的左相府众人，结果竟然说是受了皇上的命令，皇上自己当然知道肯定不是自己下手的，不会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皇上现在很是怀疑，那些传言都是左相让人传出去的，他极力按压此事，却还是传开了，有能耐和利益如此做的，除了左相这样的庞然大物还能是谁。
    再联想到这次依云改口，皇上不难想到，依云的证词传出去后，肯定又会有风言风语出现。
    之前柔贵妃活着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等柔贵妃死了之后，这些脏水就能无所顾忌地往她身上泼了，不过是个死人，不还是想怎么说怎么说。
    外面肯定又会传，依云是受了有心人指使，将脏水泼到已死的人身上，实在是她改口的时间太特别了。
    柔贵妃身死的消息才传出去，她便改口了，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猫腻么。
    虽然皇上知道依云现在说的大体就是真相了，可别人却不知道，只会以为是位高权重之人使出的手段。
    众人皆知，大理寺是由皇上一手掌管着的，大理寺少卿曹典只对皇上忠诚，对其他人都不带搭理的，从来也不会结党营私，走的是纯臣路线。

 第514章 刺客

    柔贵妃和依云都在大理寺牢狱中，最方便动手的，除了皇上，还能是谁？
    这些事情看似零零碎碎，互相串联起来，皇上总算是察觉到了左相到底存的是个什么心思。
    老匹夫果然恶毒，连自己的嫡亲孙女都能牺牲。
    皇上理清思绪，觉得事情就简单多了，一直板着的脸难得展颜。
    曹典已经走了，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皇上看向了盛月华，笑道：“爱妃现在应该说说，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吧？”
    “臣妾之前还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到底正不正确，心中相当忐忑，不过听了曹大人和秦国公的这些话，终于豁然开朗，也能确定这些念头的真假了。”
    “爱妃到底要说何事？”皇上看向盛月华。
    盛月华起身，往前走了几步，面容严肃，“皇上可还记得秋猎之时，有刺客前来刺杀的事情？”
    “怎会不记得。”
    皇上想到了自己因此受的伤，眼神黯淡了一瞬。
    “那时来了两拨刺客，看似是同一个目的，臣妾却觉得，这一定不是一伙的，而是两拨人。”
    盛月华忧虑地看向皇上，“有两拨人，都想要皇上的性命。”
    皇上心中咯噔一下，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诧异，怎么也没想到，盛妃会察觉出来两拨刺客的差别。
    因为第一次在露天晚宴上出现的刺客原本就是皇上的事宜，所以听她提到刺客的时候，皇上都会下意识地忽略掉前面那些人，只以为她说的是后面害他现在还不能随心所欲的那些刺客。
    “这第一拨刺客，进来的时候乱无章法，砍伤了不少人，却没有要人性命，因为当时的晚宴是露天举办的，侍卫们很快就能从四面八方赶来。”
    “就算刺客直直冲着皇上而来，却也敌不过束手就擒的速度，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盛月华面露疑惑，“这一批刺客，好像真的只是为搅局而来，恕臣妾眼拙，实在想不出幕后之人的想法。”
    皇上听着她的分析，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点点头，装着觉得爱妃的想法十分有道理的样子。
    心中却是对她的聪慧惊讶不已，他派出刺客，原本就不是为了刺杀自己，只是为了搅乱局面，当时他还将怀有身孕的云才人待在身边，想要趁乱用她肚子里生不下来的孩子，去讹诈左相儿子一把。
    左相当时和柔贵妃一起，因为立了大攻，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十分嚣张，皇上也是为了压一压他们的气焰。
    反正那个孩子都生不下来了，不如帮他一把。
    结果也没能陷害成，反而让依云这个别有用心的贱婢，害死了云才人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算不嫁祸到左相身上，也有很多用处，就这么可惜的流了，皇上恼怒非常。
    结果还查出罪魁祸首竟然就是柔贵妃，那和嫁祸到左相儿子身上有何区别？反正打压地都是左相。
    左相那时也真是太过嚣张，隐隐连皇上都压过一头，以皇上的心性，能容忍他就怪了。

 第515章 身份

    如今皇上更是不想留着左相了，想必左相也是看出来了，所以才能狠心对自己的亲孙女出手，他自己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舍弃一个嫔妃，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得知柔贵妃身死的时候，皇上甚至没有一丝动摇，仿佛之前那么多年陪伴的情谊都不存在一般。
    他原本对柔贵妃还有一点怜惜的，不过却都在知道她让人害了云才人孩子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皇上本来就子嗣稀薄，不能容许任何人对他的孩子出手，更不用说他现在更是没有了生育能力，以后能不能治好都不知道。
    即使云才人的那个孩子生不下来，皇上也会自欺欺人地想到，若是柔贵妃没有对那个孩子下手，用无数珍贵的药材吊着，孩子说不定能出生呢。
    若是真的生下来了，就算身子虚弱一些也无妨，总归皇室能给他最好的照顾，若是个男孩儿，那边是第一个皇子。
    皇上现在越知道自己身子的状况，就越恨柔贵妃，对于左相也觉得无法容忍。
    如今在盛月华和封旭安的故意引导下，还觉得是左相心狠手辣，自己害死了柔贵妃，还要把他当做冤大头，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皇上冷酷无情。
    “与前面那拨刺客相比，后面这拨人数虽少，但各个武功高强，每一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且有着很清楚的目标，就是为了刺杀皇上而来。”
    封旭安瞥向了正在侃侃而谈的盛月华，收回眼神，拱手道：“皇上，后面的刺客，臣已经查明了他们的身份。”
    “爱卿说的是真的？”皇上咬牙切齿道，“伤到朕的究竟是谁？”
    “皇上恕罪，臣想听听盛妃娘娘有什么见解，是否猜到了真相。”
    封旭安倒想听听她要怎么编，好整以暇地看着盛月华，皇上听封旭安这么说，同样也好奇地看向盛月华。
    盛月华内心说了好几句无耻，刺伤皇上的刺客不就是封旭安，他倒是表现地一本正经，恭恭敬敬的，任谁也看不出他怀有私心。
    她咳了一声，不慌不忙，笑容自信，“皇上，您是否还记得，当时那刺客出现之前，臣妾和您都在讨论什么？”
    皇上皱起眉头，过了那么多日子，他一时记不太清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难道是……柔贵妃之事？”
    “不错，当时我们才见过曹典，查明了上面写着要对云才人动手的那张纸，线索指向柔贵妃。”盛月华道，“那刺客猛然出现，定是之前就埋伏在附近，将我们之前的对话都听了去。”
    “皇上认为，他们是为什么那个时候才出来刺杀您呢？”
    盛月华直直望向皇上，他表情一怔，也深思起来。
    盛月华继续道：“那些刺客人数少，都是精锐，但即使这样，臣妾也不觉得他们能成功刺伤皇上，当时皇上之前刚刚被刺杀过一次，身边的人都是高度警惕状态，若臣妾是那些刺客的首领，定然也不会下令让他们那个时候出手。”

 第516章 疑点

    皇上原本没怎么以为盛月华真的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只是现在宠着的嫔妃就这么一个，只是给她些面子而已，才让她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却真没想到，盛月华还真能说出点子丑寅卯来，听起来也没什么破绽，十分合理的模样，说不定真能让她推出一些什么来。
    皇上看着她的眼神十分欣赏，也不急着听封旭安的调查结果了，迫不及待对盛月华道：“然后呢，爱妃还有什么见解？”
    盛月华略带得意地瞧了一眼封旭安，在他面前说他那个时候出现很愚蠢，果然很爽。
    封旭安无奈地看着她。
    其实这个说法有个破绽，只是皇上没发现罢了。
    第一次出现的刺客本来就是皇上一手策划，他知道这些刺客来过之后就不会有事了，精神上是放松的，也不会因为有刺客出现多么紧张，吓破了胆让身边的侍卫加紧巡查，大力保护他。
    皇上若是没有自信，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故意将带着部分亲卫的封旭安想法子调走，皇上根本不知道，还有另一方的人在谋划着另一场刺杀。
    皇上没有察觉出这些话的问题，不过也是忽略了这一点而已。
    皇上要假装第一波刺客不是他安排好的，对盛月华口中理所当然会加紧保护的情况，才会觉得非常合理，毫无破绽。
    看到盛月华那得意的小表情，封旭安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盛月华还没意识到自己想了好久才编好的话，看似合情合理，其实已经被封旭安听出了不对的地方。
    她对皇上笑了笑，精神奕奕道：“那些刺客虽然武功强悍，但是人数太少，凭借着当时的防卫，怕是没往外走几步就要被拿下了，所以臣妾猜测，那些黑衣人可能其实根本就不是刺客，说不定，只是来偷听皇上查案的。”
    盛月华笃定道：“对云才人的案子最心虚的便是柔贵妃，那些黑衣人若是左相精心豢养的暗卫，数量稀少，武功奇高，那也说得过去，柔贵妃让他们来偷听云才人的案子，结果那份证据直接指向了他们的主子，柔贵妃！”
    “后宫无子，谋害皇嗣可是不小的罪过，要是真的被定了罪，柔贵妃算是毁了，左相也要受到牵连，这些人也不知到底是听从柔贵妃还是左相的命令，暗中看到这样的结果，便临时起意对皇上动手。”
    盛月华越说越溜，这话自己都要信了，她对自己编造瞎话还有理有据的技能十分满意，表情十分自信。
    她说的正欢，猛不丁的，封旭安却笑了一声，盛月华的话一顿，不耐烦地瞪她一眼。
    皇上看向他，“秦国公笑什么，难道是对盛妃的话有什么见解？”
    他能有什么见解，就不能不打岔么！
    趁着没人看她，盛月华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盛妃娘娘说的有一定道理，可以作为一个调查的方向，可其中还是有些疑点。”
    封旭安看着她，道：“盛妃娘娘说他们不是为了刺杀而来，而是偷听，那他们怎么会带着刀呢？”

 第517章 死士

    盛月华：“……”
    这人真是够了，她费尽心思为了什么？还不是给他圆呢，结果他自己拆穿，这结盟是盟不下去了。
    还合作什么啊？
    当初找她说一起对付皇上的时候，一副真情意切的模样，她都快信了。
    结果现在给她弄这出，联什么盟，合什么作？
    一拍两散算了！
    盛月华十分想呛声一脸笑意看过来的封旭安，可是皇上还在上面瞧着呢，她和顺温柔的嫔妃人设不能丢，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表情很是僵硬。
    “秦国公的问题……嗯……”
    盛月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臣妾一介深宫妇人，对这种私下豢养暗卫、死士这种勾当也不了解……保不准他们不论执行什么任务，都是会随身且佩戴刀剑呢。”
    盛月华随便想了个理由，便听封旭安道：“皇上，臣倒是觉得，偷听穿着黑衣，携带长刀不免太过危险，一旦被发现，肯定是被认为是刺客，下场便是处死，若是真的要偷听，难道不是伪装成是宫人或者侍卫比较合理么？”
    皇上摸着下巴，长歪了的想法慢慢被封旭安掰正，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盛月华尴尬极了，笑容僵硬，好不容易才从颤抖的嘴唇当中挤出话来，一边向他飞眼刀一边道：“是么？呵呵，秦国公说的事情，本宫身在后宫，半点没沾染过，还真是不了解呢。”
    饱含深意地看着他，道：“秦国公倒是对着这些暗卫啊、死士之类驾轻就熟的模样，还是说像秦国公这样的正派名士，也会豢养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不是在说琴心棋心她们不好，只是单纯报复封旭安罢了。
    不就是拆台么，她还不会了？
    封旭安道：“盛妃娘娘多虑，臣只不过对付的老油条多了，见过的也多了，才会这么清楚而已。”
    皇上听她语气不好，知道爱妃的猜测被封旭安反对，可能不高兴了，便道：“秦国公这些年不知道查抄了多少不轨世家，何况他原本就是带兵的将领，根本不屑于豢养死士，爱妃莫要多想。”
    皇上竟然还为封旭安说起话来了，他们君臣相乐，竟然联起手来欺负她？
    到底谁和谁是盟友啊？
    盛月华压抑着一肚子火，扯了扯嘴角，道：“怎么会呢，臣妾随便说说而已，只是开玩笑，秦国公是何等英雄，臣妾万万不会误解。”
    她皮笑肉不笑，算是彻底生气上了，没好几日都不会消火的那种。
    皇上看了看假笑的盛月华，又看了看浅笑的封旭安，什么波流暗涌都没察觉到，朗声道：“前朝后宫相合最好，这样我大庆才能和平安乐下去。”
    盛月华冷眼瞧着睁眼瞎的皇上，有这样的皇上统领，大庆要是能平安富足，那就真的怪了。
    封旭安则是很给面子地拱了拱手，察觉到盛月华可能真的生气了，后知后觉地开始补救。
    不过补救的时候还不忘插刀，封旭安道：“盛妃娘娘撒虽然推测的有问题，但大方向还是没错的，臣查出，那日刺伤皇上的，正是左相手下的一支死士。”

 第518章 名册

    “果然如此，左相原本就野心勃勃，自从拿回来一份楚王的罪证之后便更是嚣张跋扈，现在竟然想要刺杀朕了，他难道是想造反么？！”
    或许是联想到了自己的伤情，皇上气得眼睛通红，一掌狠狠拍在桌上，发出震天的响声。
    不过皇上用的桌子，定然是上好的桌子，实木做成，十分厚重，这么拍下去，连个晃动都没有。
    倒是盛月华有点好奇，打从她进来开始，看见皇上生气拍桌子好几次了，皇上的手难道不疼么？
    肉体凡胎为何非要跟木头桌子过不去，天子的想法，她还真是理解不了。
    “皇上让臣暗中调查左相，臣夜里派人暗中潜入左相的书房，在一间密室中发现了这个。”
    封旭安从袖中拿出一个装订好的书册，放在皇上桌子上。
    皇上板着脸翻开看了一眼，眼神皱缩道：“这是……”
    封旭安道：“左相养的私兵。”
    皇上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可怕，“果然是心大了！”接着往后翻去。
    站着的盛月华心中一紧，私兵？
    这可是比养死士还要严重，死士还能狡辩成保护自己，私兵则是有一定规模的才能这样称呼。
    那册子那么厚，每一页都写着人名，这得是多少啊。
    若不是心中有鬼，对那个位子有想法，谁又会私下养兵呢？
    皇上之前都那么生气，这回倒是沉静下来了，可眼神很可怕。
    盛月华知道，皇上这是真的生气了，左相养兵，这是绝对证实他心怀不轨的证据，之前不论怎样，都只是怀疑而已，现在却是找到了确实的证据，也难怪皇上如此气愤。
    皇上翻着的动作停了下来，问道：“爱卿拿走了这本名册，左相万一发现了怎么办，岂不是打草惊蛇？”
    “皇上放心，这一本只是誊抄本而已，保险起见，那本真的已经重新放入了左相府书房密室，臣得到消息之后亲自前往查验，也是亲自放回去的，所有机关已经复原，左相不可能察觉。”
    皇上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便好，爱卿做事，朕很是放心。”
    他合上名册，想跟封旭安说些什么，却看到盛月华还在，便道：“爱妃的话也说完了，朕还有要事与秦国公商议，爱妃先回宫吧。”
    即使皇上的声音十分温柔，那也是在赶人。
    被赶的盛月华一愣，她还以为能旁听完呢。
    “……既然如此，那臣妾先回去了，臣妾告退。”
    福了福身，盛月华看了看皇上和封旭安，便有点委屈地退了下去。
    齐洪文和琴心正在外面等着，看她出来围了上来。
    “盛妃娘娘见完皇上了？”
    齐洪文讨着好，盛月华只是笑了笑，便带着琴心匆匆离开。
    齐洪文送了几步，“慢走啊，盛妃娘娘。”
    盛月华脸上的笑容全部都消失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琴心不解道：“娘娘怎么了，您受什么委屈了？秦国公不是还在里面么？”
    琴心觉得前主子在里面，怎么也不可能让主子受委屈吧。
    盛月华停住脚步，“别提他的名字！”

 第519章 傻子

    琴心一头雾水，“娘娘，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您怎么这么生秦国公的气啊？”
    看盛月华脸上气鼓鼓的模样，琴心看出了端倪，“难道真的是秦国公惹您生气了？不应该啊……”
    琴心琢磨着，谁惹主子生气都可能，那也不该是秦国公啊。
    秦国公那么喜欢主子，哄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惹她生气呢？
    除非秦国公是傻子，或者不喜欢主子了，不然不可能这样。
    琴心摇了摇头，以为这两个可能都不可能，结果就被盛月华瞪了一眼，气冲冲的道：“琴心，我看你前主子根本就不需要我帮忙，他还巴巴地叫我过来干嘛？早知道让他一个人解释算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盛月华原本也不想来啊，只是听琴心说秦国公需要她配合，她才过来帮他忙的，不然她绝对都不会踏入御书房一步。
    结果封旭安不感激就算了，还把她绞尽脑汁说的话都给戳穿了，他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为什么结果变成站在皇上那一边，两个人来对付他了
    盛月华越想越气，若是旁人这么对她也就算了，不过是一笑置之，不过换做了他，她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声音里带了点哭腔。
    咬牙切齿道：“封旭安这个大傻子！以后别指望我再帮他。”
    她眼睛红红地看向琴心，赌气道：“回你家主子那儿得了，以后别再跟着我，我们两个……盟友关系解除了。”
    盛月华说完，便甩袖匆匆离开。
    琴心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傻眼站在原地，还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唯一知道的，就是秦国公可能真的惹主子生气了。
    琴心如今当然以主子为先，什么前主子秦国公，她一点都不熟。
    在内心吐槽了一番秦国公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眼看主子要走远了，琴心一跺脚，连忙追了上去。
    御书房
    封旭安看着盛月华离开时有些落寞的背影，“皇上不是十分信任盛妃娘娘么？柔贵妃的事情也从来没有瞒过她，怎么这次……”
    皇上的语气只有在提到盛月华的时候才会缓和下来，笑道：“朕当然不是不信她，只是之后朕要怎么处置左相，可能太过血腥残忍，盛妃一向宽仁善良，怕是会接受不了，朕也不想吓着她了。”
    封旭安语气微凉，“皇上待盛妃很好。”
    “盛妃处理宫务繁忙，朕不好再翻他。”皇上想起盛月华，唇边就带了笑，说完之后才垂下嘴角，说起正经事来。
    “爱卿，左相之事……”
    皇上竟然为了她那么详细耐心地解释，让盛月华退下，其实也是为了不让她害怕。
    封旭安垂首听着皇上接下来对左相的处置，眼神却冷了许多，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心中的嫉妒像是一团烈火，始终焚烧着他。
    然而此时的封旭安只顾着吃醋，却没料到今日只是出于想和她多少几句话，才戳破盛月华话中矛盾的做法，竟然会让她生气了那么多天。

 第520章 抓包

    盛月华和琴心说话的时候十分激动，吹了一路风，回去了之后，脑袋就清醒了，开始后悔为什么将对封旭安的怒气都发到琴心身上去了。
    还任性地将琴心孤零零一个人抛在后面，她现在真想打死现在的自己。
    琴心早就从封旭安手下离开了，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久，盛月华其实不是想骂她，只是对封旭安不满而已。
    盛月华后悔地锤了锤脑袋，她到底是怎么了，情绪外露得厉害。
    听见门口有响声，抬头一看，同心开门进来，手上还端着热腾腾的姜茶。
    “娘娘，深秋天冷，您才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先喝碗姜茶暖暖身吧。”
    同心贴心地将姜茶递过来，盛月华刚要端过去，边见同心看了看她旁边，疑惑道：“琴心不是陪您一起去的么，怎么不见人影？”
    “……可能是去别处玩了吧。”盛月华指间微颤，面不改色地说着胡话，接过姜茶喝了一口，顿时被老姜的辛辣呛着了。
    同心还在道：“不可能啊，琴心在娘娘身边当差的时候一向稳重负责的，怎么可能抛下娘娘一个人便去什么地方玩了？”
    盛月华眨了眨眼睛，打着哈哈道：“是啊，的确不同寻常……”
    剩下的姜茶实在喝不下了，琴心不在，就没有了管束她的人，同心十分好忽悠。
    盛月华趁着她没注意，拿起姜茶便往坐榻小桌上摆放的花盆里面倒。
    “娘娘要浇花么，是不是拿错东西了？”
    窗外，琴心笑靥如花，抓了个正着。
    盛月华吓得浑身都哆嗦了一下，姜茶差点没拿稳洒在自己手上。
    被忽悠着做别的事情的同心听到声音过来一看，顿时猜到了主子的想法。
    她十分痛心，“娘娘，您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能背着奴婢做这样的事儿呢？难道倒掉了就能自欺欺人？受了寒那么难受，您倒是又要抱怨。”
    “我……不是……没有……”
    盛月华手上还拿着姜茶的碗，百口莫辩，言语无力，十分苍白。
    同心掐着腰堵着盛月华，“奴婢看着您喝，一定要喝完。”
    盛月华这个主子做得如此卑微，被奴婢威胁着，只能捏着鼻子喝完，辣得吐了舌头。
    琴心从窗外转到殿门口走了进来，同心一看她便问：“你去哪儿了，怎么当差的时候如此怠慢？娘娘都说不知道你跑去哪儿玩了。”
    盛月华：“……”
    她捧着干净的碗，看着同心的眼神十分复杂。
    从今日起，谁再跟她说同心木讷她跟谁急，简直精明的一比，分分钟就把自己的主子卖了个彻底。
    琴心看向盛月华，目光似笑非笑，她慢慢走近，拿过盛月华手中的碗，“娘娘记错了还是奴婢记错了，奴婢是到哪儿去玩了？”
    “谁说你是去别处玩了？到底是谁在制造谣言？”盛月华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丝毫不记得刚才自己都说了什么话，“都是我走得太快了，才把琴心丢下了，刚才不见你，我还有点心慌呢，你追上来了便好。”

 第521章 原样

    盛月华对琴心一副关心的模样，笑容淡定，一点被戳穿的慌张都没有。
    琴心：“……”
    真是信了主子的邪，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当时抛下她的时候怎么说的，不是不要她了，让她回秦国公那里去么？这回倒是又变了个脸色，弄得琴心自己都有点糊涂了。
    回来的路上琴心还担心着，主子不会因为秦国公的不好就迁怒她吧。
    天可怜见，她如今和那秦国公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她想着主子应该不会那么不讲道理，心中却还有些忐忑，回到华阳宫之后不敢直接来找主子，只敢在主子寝殿窗外偷听一下，看看主子消气了没。
    结果就看到了主子很是小孩子气地，避着同心偷偷把不想喝的姜茶倒掉。
    琴心看见这一幕，一下子就忘了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了，理所当然戳穿了主子。
    本来害怕主子还是对她爱答不理呢，结果主子倒是没再对她恶语相向，倒是表现地和之前一样，和之前的事情全都没发生一样。
    琴心松了口气的同时，对主子的想法更是捉摸不透了。
    她也不敢再提之前的事情，怕主子想起来了再对她这个秦国公前下属有什么意见。
    倒是同心一副好奇的模样，兴致勃勃问道：“娘娘这次去寻皇上结果如何啊？奴婢可是听说了，皇上的御书房无论是哪个妃嫔都没能进去过呢，就算是皇后和柔贵妃都没有，娘娘可是这后宫的第一个。”
    同心眉飞色舞地打听着，喜滋滋的模样像是自己进去了御书房一样。
    琴心紧张地瞧了盛月华一眼，见主子并没有再想起什么生气，才对同心道：“说什么呢！你拿谁比不好，偏偏要说那两个。”
    如今皇后和柔贵妃是一个关禁闭，一个身死，下场都好不到哪去，同心拿这两个人举例，弄得琴心的心情都不好了。
    “晦气！”
    同心吐了吐舌头，讨好道：“娘娘不在意便好。”
    琴心无奈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就仗着娘娘疼你吧。”
    “那是当然，娘娘不疼我疼谁啊，我可是一直陪着娘娘长大的，你嫉妒我啊？”
    琴心哼笑了一声，“一起长大的怎么了，依云不也是……”
    琴心暗道自己今日这是怎么了，主子不正常，她难道也跟着不正常了，这下算是说错话了。
    同心听到依云的名字，眸子黯淡了一瞬。
    琴心小心翼翼地看向盛月华，见她表情如同寻常，一点也没为想到依云变化一点。
    不过表情并不能代表内心是怎么想的，说不准主子就是心里难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呢。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无妨。”盛月华淡然一笑。
    对于依云的背叛，上辈子她就经历过一次了，所有悲愤和后悔在那时就已经表现出来了，现在听到依云的消息，她也能处之淡然。
    依云早就从盛月华想要保护的人中除名了。
    同心有些出神，盛月华注意到了，“依云和你相处多年，你们同吃同住，情谊更要比与我深重。”
    盛月华有些担心同心走不出来。

 第522章 看望

    同心听到盛月华的话幡然回神，脸上一片迷茫，抓了抓头，“什么情谊，怎么慎重？娘娘，您在说什么呢？”
    盛月华还以为她在伤怀，没想到只是走神而已，她的一腔安慰之情真是白费了。
    “你……算了。”
    盛月华想要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看到同心脸上的懵懂之色，瞬间又改变了主意。
    她起身拍了拍同心的头，“这些东西，你知道和不知道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依云的事情同心早就知道了，该伤怀的也是早就伤怀了，哪还要等到现在，她到底是哪根筋不正常，非要跟同心说这个。
    有些时候还真羡慕同心这种简单的心性，只可惜她这一世背负地太多。
    盛月华摇了摇头，满怀心事地出去了。
    同心一脸莫名其妙的模样，抬手摸了摸被主子拍过的脑门，对琴心道：“娘娘到底在说什么呢，怎么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口气还那么老成。”
    同心放下手，愤愤不平道：“我和娘娘明明就差不多大，怎么总是将我当成小孩。”
    “不是你心性小，你这样的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心性，是娘娘太成熟了而已。”
    琴心瞧着打开的门，急匆匆道：“不和你说了，我跟着娘娘去。”
    同心拿起桌子上的空碗，脸上不高兴。
    “什么啊，到最好还是我自己收拾。”
    盛月华走地不快，琴心追上去的时候，她正在廊边站着，眺望着另一边的宫苑。
    琴心快步走过去，问道：“娘娘，我们去哪儿？”
    她见主子看的方向，也好奇地往那边看过去，只能看见一角飞檐。
    盛月华神色淡淡吐出三个字，“双雪殿。”
    盛月华带着琴心，脚步沉重地往双雪殿那边走去，快走到双雪殿那边时，琴心收到暗卫的信号，需要离开一会儿，去接收传来的消息。
    “不如奴婢叫个宫人通知同心过来，娘娘先在此处稍后？”琴心不放心主子一个人。
    盛月华笑着道：“无事，你有事就先去吧，我一个人过去便是。”
    琴心迟疑着，盛月华道：“总归这里是华阳宫，四处都有侍卫，我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么？”
    琴心知道华阳宫周围早就被护短的秦国公撒下天罗地网，守卫森严，娘娘在自己宫中，肯定不会有事，这次退下之后匆匆离去。
    盛月华看着琴心离开的背影，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就不想让琴心跟着，琴心离开了，她一个人倒是更加自在。
    双雪殿是华阳宫的偏殿之一，虽然比盛月华住的正殿差一点，但华阳宫奢华，本来就大，偏殿就算住个嫔位也绰绰有余。
    以云才人的位分和家世背景，是分不到这样的宫殿的，奈何皇上喜欢她。
    当初盛月华为了让云才人住在身边，她好庇护于她，便示意云才人自己向皇上请求，要随着盛月华住在一处，皇上就赏了双雪殿给她。
    也好在华阳宫中没几个妃嫔，是盛月华的一言堂。

 第523章 见面

    若是其他妃嫔住进了来了，肯定会对云才人和吴才人的住处不满。
    明明只是两个身份低位的小小才人，却把两间奢华的偏殿都占去了。
    这也就是如今的后宫嫔妃少，住的也宽敞，东西十二宫都还有荒废着，没有嫔妃住着的宫殿呢，剩下的三三两两各自抱团，占着一个宫殿，彼此间相安无事。
    所以即使有人知道云才人和吴才人住着条件好的偏殿，看在盛月华如今执掌大权的份上，也不会多什么嘴。
    有在庭院中扫洒的宫人看见盛月华进来了，连忙上前行礼，一个去了殿内禀报，另一个扔了笤帚，手忙脚乱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才敢靠近她身边，一脸拘谨。
    “盛妃娘娘好久不来了，才人都盼着您呢，过来怎么也不提前通话才人一声，我们好准备着。”
    盛月华看这双雪殿好像还是以前她来时的模样，宫人也是热情的很，心中的沉重消减了不少，唇边也露出了浅浅笑容。
    “都是一个宫里的，本宫过来只是看看云才人，哪里用得着准备什么。”
    说话间，云才人穿着烟霞色百花戏蝶图案的罗裙，脸上是灿烂惊喜的笑容，她年纪小，穿着这样鲜艳的裙子也不会显得俗不可耐，反而是显得特别娇嫩。
    云才人一手扶着门框，穿得像是个小仙女一样，却调皮地两只脚站在了高高门槛上，另一只手高高举着，嘴里喊着，“盛姐姐！”
    多日不见，盛月华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她那副虚弱悲伤的样子上，见着她站在门槛上还乱晃，魂儿都要吓飞了，脚步急匆匆地走了过去，仰头看着她，额上沁出了薄汗。
    “快下来，小心你的身子！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宫里门槛都做的很高，直到人的小腿那么高，云才人生的小小的，又是刚刚小产过，看着她在上面晃晃悠悠的，盛月华看的胆战心惊，飞快上前扶住她的手，心中才安定下来。
    云才人对着她甜甜一笑，“盛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啊。”
    瞧着她如同以前一般明朗的笑容，盛月华眉头舒展，“你这孩子，怎么那么调皮？”
    她对着两边见她过来也一脸喜色的宫人道：“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还不快扶着你们家主子下来？！”
    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一股脑蜂涌过来，云才人把她们都挤开，身姿轻盈地自己跳了下来。
    “这门槛这么高，真要摔着怎么办？”
    盛月华看她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安危挂在心上的模样，嗔怪道，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她的小腹。
    云才人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得意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脸神气道：“盛姐姐，你别担心我了，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养好了，一点事儿都没有了。”
    盛月华拍了下她的手，蹙着眉道：“怎么这么不当回事儿，女子的小腹最重要了，怎么可以随便拍？果然还是没长大，我本以为经过这次你能成熟一点，现在看来，还是小孩一个。”

 第524章 喝药

    盛月华虽说是在教训她，脸上却是带着轻松的笑容，点了点云才人的鼻子。
    云才人皱了皱鼻子，笑嘻嘻道：“没长大怎么了？这样盛姐姐才能宠着我啊。”
    “才人，快把药喝了吧，娘娘来了就来了，您跑什么啊？”
    盛月华听到棋心的声音，转头看去，棋心果然端着药碗从内殿迈步出来，见着她便笑开了，福了福身，看了看盛月华的周遭，不由皱眉。
    “娘娘过来，身边怎么没人跟着？琴心和同心呢？这两个不着调的，怎么都齐齐失踪了？”
    “琴心有要事在身，至于同心……可能还在洗碗吧。”盛月华猜测到，不由一笑。
    棋心：“……”
    她一头雾水，十分怀疑。
    怎么，现在主子贴身宫女的日子那么难捱了么，都要负责洗碗了？
    盛月华瞧着棋心怪异的表情，噗嗤一笑，棋心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主子耍了，露出无奈的神情。
    “云才人，您还跟着笑什么呢，别以为娘娘过来了就能不喝药。”
    云才人刚才的哈哈大笑瞬间消失，脸上苦兮兮地，向着盛月华哭诉道：“盛姐姐，你管管手下的人吧，我的身子早就好了，棋心还每日逼着我喝药！”
    云才人嘟着嘴巴，怕怕地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那种药她喝了好多天的，味道恶心的很，是真的不想再喝了，害怕地往盛月华后面躲了躲。
    棋心苦口婆心道：“云才人，女子小产不是小事，您可千万莫要不重视啊，多多调理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不影响您以后的生育。”
    云才人听都听烦了，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这些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棋心无奈地看向盛月华，“娘娘您看看云才人，一点都不听话。”
    “哼，盛姐姐那么疼我，一定会帮助我的。”云才人得意一笑，抓着盛月华的袖子晃了晃，抬头可怜兮兮地道：“盛姐姐，你会帮我的，对么？”
    云才人眨了眨眼睛，尽力利用着自己的优势，对盛月华卖着可怜，想要趁着盛姐姐来的这一天躲掉喝药这件苦差。
    她原本对盛月华会站在她这边十分自信，结果盛月华亲自将她从身后提出来，送到了棋心面前。
    云才人：“……”
    云才人表情生无可恋，落寞失望，控诉地看向盛月华，痛心地道：“盛姐姐，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不喜欢云儿了？”
    盛月华才不吃她着一套，“多大的人了，还逃避喝药？棋心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不过就是一碗而已，看你怂的。”
    盛月华丝毫都不记得她之前想要偷偷倒掉姜茶还被琴心抓包了，一副大人都是为了你好的模样。
    云才人不服气地嘟囔着：“那是你没喝过。”像个小孩子一样。
    “还顶嘴？我告诉你，就这样的药，我一个……”
    盛月华给她示范着，无所畏惧地端起来一闻，味道又苦又呛，十分辛辣怪异，眼神就变得迟疑起来，端着药碗的手轻轻颤抖。

 第525章 凉了

    云才人十分兴奋，她脸上带着看笑话的笑容，十分期待着盛月华能亲自尝一尝。
    棋心阻止的话都要嗓子眼了，她知道自家主子最受不了喝药，看到盛月华英勇无畏的举动差点惊呆了，想说主子为了云才人，竟然能如此委屈自己了么？
    盛月华眼神迟疑着，盯着那药碗，看了半响，最终在两人的殷切注视下，施施然放下了药碗。
    棋心放下心来，果然还是她的主子本人，没变。
    “盛姐姐，你不尝尝么？”
    云才人笑呵呵的，哼哼，怕了吧，这么苦的药任谁都受不了，盛姐姐也一样！
    盛月华反问道：“我何时说过要喝了？”
    云才人见她如此坦然，也急了，“那你刚才……”
    “哦，刚才我是想说，就这样的药，我一闻便知道，凉了。”
    盛月华对棋心道：“药凉了没效果，待我走了，再熬一碗给云才人吧，你亲自监督着她喝下。”
    盛月华这是做了甩手掌柜，她自己治不了云才人，还是将这个重任交给棋心吧。
    即使还是要喝药，不过拖延一点点时间也是好的，云才人转眼便喜笑颜开了，拉着盛月华进殿。
    “盛姐姐，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都想死你了。”
    棋心去熬药了，剩下的都是小宫人，干活不伶俐。
    云才人就亲自捧了茶点过来，盛月华亲手泡了茶。
    “之前因为你小产之事是我宫里的人动的手，涉及到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查清、真相，我为了避嫌，也不能前来。”
    盛月华舒心一笑，“还好这案子今日总算查清楚了，我也就不用再避着见你，怕你担心，上午才去见过皇上，这不就马上赶着过来了？”
    云才人笑嘻嘻的，捧着下巴看着盛月华。
    “棋心其实都跟我说了，只不过，我想听盛姐姐亲自说。”
    盛月华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一个老母亲一样，慈爱地很。
    “看着你一切都好，我便放心了，这些日子总见不着你，虽然也知道你的消息，但心里总是不踏实。”
    云才人捏了块点心吃，喝着盛月华给她倒的茶，手忙脚乱的。
    笑嘻嘻道：“我也盼着盛姐姐过来呢，那以后，我们还能常常见面么？”
    “当然。”盛月华道，“那件事已经水落石出，以后你想要见我，随时过去正殿那边便是，这段时间因为避嫌，吴才人见你的次数也少了不少，前些日子她去找我，身形都消瘦了不少，若你有时间，便抽空去看看她。”
    依云是华阳宫的人，吴才人虽然没有直接的嫌疑的，但她也住在华阳宫，总归脱不了干系，不能随心所欲地和云才人见面。
    她们两个一向关系要好，吴才人对待云才人就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知道了，我也想吴姐姐了，既然没事了，等会儿我便去。”
    云才人小孩子心性，腻歪了盛月华半天，直到天不早了，才舍不得地放她离开。
    安抚好云才人，出了殿门，盛月华被棋心拉到一旁。
    棋心关心道：“娘娘，您说了么？”

 第526章 劝说

    盛月华知道她是在问什么，眼神一怔，躲闪地道：“没有……见她那么高兴，好不容易才走出小产的阴霾，和以前的她一模一样。”
    盛月华浅笑着，眼前好像出现了她甜美的笑颜，她苦涩一笑，低下了头。
    “看着她那么开心的样子，我还哪有脸面说得出口，也是我太贪心了，不想让她恨我，根本就说不出口。”
    盛月华叹了口气，往墙边走了两步，看着庭院一角处无人看管，斑驳苍白的墙面。
    “娘娘，您何苦呢，不说也就是了。”棋心跟在她身后，劝道：“其实奴婢今日一见您便知晓您的来意了，只是碍着云才人总是围在您身边不离开，找不到空挡才没来及对您说，其实这话您真的不对云才人说最好。”
    盛月华转过身来，看着棋心不语，沉默着反对。
    棋心道：“云才人这么个性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害她生不下孩子的罪魁祸首就是皇后而已，您又何必自责，非要告诉她这件事呢？到时她心中又会有隔阂，对着您，还能笑得出来么？”
    棋心知道云才人在主子的心中是很重要的人，主子也看重喜欢她，而就因为这样，主子才更加不忍欺骗她。
    即使将真相告诉了云才人，云才人见到盛月华的时候，笑容可能就没有那么纯粹了。
    即使罪魁祸首不是盛月华，可云才人心中总会有别扭的地方。
    棋心不是想让主子骗云才人，可也是为了她们的关系着想。
    盛月华叹了口气，看着棋心道：“你说的我又何曾不知道，可是我能骗她一时，骗得了她一世么？现在说了，可能只是个小疙瘩，时间久了便消散了，若是一直瞒着她，真相总会有大白的一日，到了那时，我再跟她解释，她还会觉得我有苦衷么？”
    棋心也觉得说和不说都有坏处，一时间沉默不语。
    盛月华拍了拍她的肩，“你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
    棋心的脸有点红，幸好趁着夜色，看不出来。
    说话就好好说话嘛，干嘛动手动脚的，那么肉麻……不过主子很是信任她，她心中还是高兴的。
    “娘娘……”
    棋心不像琴心那么全能，却也比去慈嫔身边的书心画心，不贴身伺候主子的诗心酒心好些，因为有拿手的医术在身，总是被盛月华需要着。
    不过又因为这一手医术，需要在几个人中间来回奔波，在盛月华身边的日子很少。
    她现在，都不知道是哪边的宫女了，白日里匆忙，没空想多，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为自己的归途在哪而迷茫。
    盛月华好好打量着棋心，感慨道：“这些日子，不论慈嫔那里还是云才人这边，你都辛苦了。”
    棋心摇了摇头，“这都是奴婢职责所在，不辛苦。”
    盛月华含着笑意道：“跟我还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我可告诉你，我跟琴心待久了，读心术也学了个大概，你心中在想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

 第527章 回来

    棋心一时间还真相信了，表情怔愣着，想着主子一向聪慧，琴心身上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她自己不懂，奈何主子说不定懂啊。
    盛月华的目光十分温柔，“等云才人的身体调理好了，就回来我身边吧。”
    “可是……慈嫔那边还需要奴婢施针。”棋心为难道。
    她也想回去，但是一时之间走不开。
    云才人这边要操心的不多，慈嫔那边之前却是只调理了身体，接下来真正要拔除病根，才是重头戏呢。
    这么重要的操作，别人可代替不了，还是得棋心自己亲自来。
    棋心低下头，显得有些落寞，盛月华拍了拍她肩膀。
    “那也没关系，慈嫔住的地方太过偏远，真要有什么事情，根本不能及时穿过消息来，我会将她接到华阳宫暂住，到时都在一个宫里，你回来也方便。”
    棋心笑了笑，“是，都听娘娘的。”
    将慈嫔接过来的想法，盛月华之前就有了，毕竟慈嫔之前失宠，就搬到了偏远荒凉的慧兰轩，都已经出了东西十二宫的范围，原先只是一处破旧的宫苑而已。
    慧兰轩远在后宫深处，离着慈宁宫很近，慈宁宫住着太后一众太妃，本就是幽静的地方，少了后宫的繁华，多了几分清幽。
    慈嫔本也是一宫的主位，当初家变失宠之后，心灰意冷，也不想再待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就遣散了多余的宫人，只带着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去了慧兰轩。
    皇上宠幸后宫，是绝对不会去那里的，慈嫔失宠之后，也自己杜绝了皇上想起她来，重新得宠的机会。
    她心性高傲，经过那样的巨变之后，对皇上也死心了，拖着残躯苟延残喘。
    若不是那次柔贵妃主持宫宴，一时得意，想起现在幽居慧兰轩里曾经备受皇上宠爱，压着她一头的慈嫔，大费周章地非要她过来，盛月华也不会记起后宫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前世的慈嫔失宠之后，便无人记得，最后郁郁而亡，看起来平凡无奇，只是得一声叹息。
    可盛月华却知道，慈嫔以前受宠时的荣耀，那可是柔贵妃也要退避三舍的。
    慈嫔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时，还没有柔贵妃的事儿呢，她靠的不仅仅是家世容貌，还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
    凭她的心性、手腕，只是现在心灰意冷罢了，若是真想要争宠，还会有柔贵妃、和妃耀武扬威的机会么。
    盛月华之前和慈嫔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得知她也是不甘心，对皇上满心怨气。
    两个经历十分相似的女人便志同道合，走得越来越近了，对于一直折磨着她的病，也是派了得力的棋心前去照料。
    慈嫔的病十分难治，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根治不了。
    如今前期的治疗已经结束，就等着棋心过去，最后几个月彻底拔除病根了。
    正巧赶上这次太后发神经，选秀才过去不久，就非要给皇上重新选妃。
    虽然是临时选妃，不过繁琐的流程还是少不了的，要进宫陪伴在皇上身边的女人，容貌家世品行谈吐修养即使不是最好，也得慢慢考察。

 第528章 下场

    原先应该是礼部仔细挑选出符合要求的未出阁女子，再将画像和资料送去慈宁宫，让太后亲自选的。
    太后嫌弃礼部拖沓，还吹毛求疵，将许多很好的姑娘都给刷下去了，便自作主张地让人收集了各个高、官爵位家年龄合适的姑娘，自己亲自选，看到满意的便留下。
    不过就算这样，挑选妃嫔还是不能太过随意，甚至还得比正式选秀时严格，一定要是才貌双绝，且家中功劳甚多的才能中选，人数还不能太多。
    到底说，三年一次的大选才是合规合矩的选秀，破例多了，让主持选秀的那群礼部的官、员怎么想，还不得上折子反对，说皇上荒淫无度，肆意选妃，劳民伤财。
    等太后亲自选出来之后，那些人选还是要由内务府和礼部一一查验过，确定符合规矩和要求的，最后才能挑个宜嫁娶的吉日将最后选出来的女子送进宫。
    等这一套流程走完，新人进宫的时候，盛月华估摸着慈嫔那边也该痊愈了。
    太后不是想要弄新人进宫和她争宠么？
    她倒要看看，几个娇媚邀宠的新人和慈嫔这种善解人意、风韵犹存的老人比起来，如今不能宠幸妃嫔的皇上到底会选择谁。
    到时候太后大费周章想要拉她下马，结果却发现白忙一场，肯定鼻子都要气歪了。
    盛月华从双雪殿回去的时候，琴心已经等候她多时。
    “娘娘，您回去之后，皇上和秦国公商议过后便决定了对左相的所有处罚，只是左相如今还有些势力，不少他们党派的人还倒向那边，皇上不敢轻举妄动，动荡社稷，只能慢慢筹谋，揭露左相的真面目之后，再将此事也一并清算。”
    盛月华刚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她将披风解下来，同心连忙接了过去，蹑手蹑脚地放好之后，乖乖站在一边。
    主子和琴心说正事，她听不懂，也就不打扰，安安静静地听着便是。
    盛月华在桌边坐下，听到琴心的话轻笑了一声，问道：“皇上要怎么对付左相？”
    琴心低声说了几句话，盛月华冷笑一声，毫无意外，放在桌上的手攥起了拳头，眼底一片寒意。
    果然，皇上还是一样，对付没有用了的老臣都是这么心狠手辣，和当初对付她父亲时一样，都是利用完了便一网打尽，寸草不留。
    左相虽然不能跟她父亲比，不过到底还是也有功绩的，这回不也是靠着左相九死一生，甚至还是损失了大儿子，才将楚王的罪证拿回来，交给了皇上。
    跟圈地想要造反的楚王比起来，左相做的那点坏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功过抵不了，对左相一人出手便是，跟左相府所有的几百条性命有什么关系？
    咱们这个皇上，还真是擅长不留任何后患的做法啊。
    琴心见她眼中悲凉之色，不解道：“左相所做之事天怒人怨，这样的下场是他应该的，虽然是残忍了一些，但左相给您父亲下了不少绊子，娘娘怎么还对左相不忍？”

 第529章 狐悲

    盛月华叹道：“我哪是对他不忍，兔死狐悲罢了。”茶杯在手中把玩几下，随后放在一边。
    琴心却是不懂了，“您担心什么，右相和左相可不一样，右相大人是两朝老臣，忠心耿耿，一向受皇上倚重，怎么着也不会像左相一样。”
    盛月华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的是现在，皇上如今倚重父亲，当然对着父亲笑脸相待，一副君臣和乐的模样，皇上之前对待左相，不也是很看重么？”
    琴心忍不住道：“那怎么能一样？”
    左相和右相虽然表面上都是同等的职位，可朝中又哪个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区别，左相的做派可和老实忠厚的右相不同。
    之前朝中倾向左相的人比较多，那也只是因为左相比较高调，皇上也做出非常倚重他的表象而已，右相行事低调，可办成的事情哪件也不比左相查。
    实际上他们如何，朝中的人又不傻，心中都门儿清。
    琴心心中也门儿清，觉得主子太过悲观了，右相这样的忠臣，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是还被皇上卸磨杀驴，那朝中岂不是要人人自危了？
    琴心并不觉得左相这样的下场，右相便会一样了。
    “娘娘，您是不是太紧张了？不要太过杞人忧天啊。”
    “唉，你不是封旭安的手下么，怎么现在的反倒为皇上说起话来了？”盛月华纳闷道，“你这样的话封旭安知道么？小心他处置你！”
    “娘娘，您可别吓唬奴婢，奴婢如今是您的人了，和秦国公可半点关系都没有。”
    琴心义正言辞地撇清跟封旭安的关系，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模样把盛月华给逗笑了。
    封旭安到底知不知道，以前最得力的下属现在避着她和避着什么似的，一点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琴心看主子露出笑容，试探着问道：“娘娘，说起秦国公……您之前到底怎么了，怎么那么生秦国公的气啊？”
    琴心猛不丁提起这事儿，盛月华的笑容立刻止住了，眼神慌乱。
    “什么生气，什么秦国公？没有啊，我没有。”盛月华换了个方向，神情慌张，“不过是去御书房见皇上的时候，他也在那儿。”
    “这奴婢当然知道了，本来就是让您帮着秦国公说话，才请您去的啊。”
    琴心之前只是随便说了一嘴，盛月华就应下帮忙了，琴心还以为两人如今相处地不错，谁知道主子出来的时候气冲冲的，还把气撒到她身上了。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琴心委屈着呢，打算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国公的黑锅凭什么让她背啊。
    琴心不服！
    “娘娘，您可别掩饰了，要不是秦国公惹您生气了，您还能对奴婢那样说话嘛。”
    琴心和盛月华的关系一向融洽，除了是生秦国公的气，琴心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盛月华感觉琴心的眼神无比八卦，琴心是他原来的下属，她还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生气的是什么。
    说出来显得她多么在乎他一样。
    根本没有的事儿。

 第530章 坐垫

    盛月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嘴硬道：“没什么事，就是不太高兴，出来的时候一时没掌控好情绪。”
    不好意思地看了琴心一眼，又将眼神羞愧地移开，低声道：“抱歉，迁怒你了。”
    琴心笑道：“嘿嘿，娘娘刚才说了迁怒，娘娘能对谁迁怒到奴婢身上了，不还是秦国公么？”
    琴心机灵的很，一脸坏笑地看着盛月华。
    盛月华脸上挂着两团恼羞成怒的红晕，眼神躲闪道：“好了，说完了么？我累了，想休息了。”
    琴心阻拦着，“没啊，奴婢还没汇报完呢，您别着急啊。”
    盛月华以为琴心还有正事要说，刚刚起身，便又坐下了。
    “天不早了，有事快说。”
    琴心笑吟吟道：“娘娘别急嘛，还有一事其实和当前情势并无多大关系，不过倒是十万紧急，秦国公嘱咐了，要我回来之后立即向娘娘说呢。”
    盛月华下意识瞧向琴心，手指掩饰地拿着茶杯把玩，“哦？是么？是什么事那么重要？”
    “秦国公说，”琴心的表情带着浓浓的不解，“华阳宫缺不缺坐垫？还嘱咐奴婢，一定要将您回答的结果告诉他。”
    琴心现在对御书房发生了什么事儿好奇地抓心挠肺，到底为什么秦国公会问主子这个问题，感觉怪怪的。
    再说主子如今执掌后宫大权，需要什么，内务府还不巴巴地送上最好的来？就算真是缺什么，也轮不到秦国公问啊。
    问的还是坐垫。
    琴心好奇急了，这个坐垫又是什么意思，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某种暗号么？含义到底是什么啊？
    琴心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好奇，看着盛月华，眨着眼。
    眼睁睁看着主子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变得冰冷至极。
    琴心：？？？
    秦国公到底在搞什么，到底是哄主子开心，还是要让她生气啊。
    琴心真的好想知道，这坐垫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看着主子的表情逐渐可怕，她也不敢提，她也不敢问。
    战战兢兢道：“……娘娘，天……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盛月华手指紧紧攥着茶杯，这也就是没学过武功，要是身怀内力，照这怒气值，茶杯早就不堪重负，在她手中被捏碎了。
    她捏着那个茶杯，表情逐渐狰狞，就像是狠狠捏着封旭安的脖子那样。
    盛月华一向都是好脾气的，琴心还是第一次见她那么生气的模样，若是当着秦国公的面，她还不得冲上去跟他拼了啊。
    简直太可怕了，秦国公到底做了什么孽，将娘娘惹成这样？
    盛月华一听到“坐垫”两个字，就想到今日在御书房的时候，她被皇上关心，一直在站着的曹典和封旭安之前坐着的尴尬场面。
    她那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封旭安竟然还问她这样的事情！看来当真是将他怎么拆她台的给忘了。
    盛月华没忘了自己还生着他的气，等着他一句道歉呢。
    不过是几句言语上的不和，她生气归生气，本也没什么严重的。

 第531章 不缺

    可封旭安的神经也抬不灵敏了吧，连她还在生什么气都不知道么？
    这也就算了，竟然还让琴心问她这么没营养的问题。
    盛月华原本就为皇上在他面前对她的体贴而尴尬，对这种场面避之不及，还被他提来提去，更是莫名其妙。
    盛月华恼怒不已，回过神来，面前已经没有人了。
    殿门打开的声音传到耳边，盛月华看向门口，琴心蹑手蹑脚的，正悄无声息地偷偷溜走。
    原本靠着她的武功，是绝对不会让盛月华发现的，可谁让这迎接设施不太好。
    琴心回头看到盛月华看她地眼神，脚步停了下来，尴尬的笑了笑，指着门框道：“这殿门着实是老旧了，明日奴婢就让内务府的人给娘娘重新换了。”
    说完便要溜走，却被盛月华叫住，“等等。”
    琴心讪讪地回来，两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恭恭敬敬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不缺。”盛月华言简意赅。
    琴心一愣，“您……这是说什么呢？什么不缺？”
    盛月华看着她，“不是你先问我的么？”
    琴心和她对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秦国公让她问主子的问题。
    她惊讶着主子竟然真的回答了，忙说道：“是、是，奴婢马上就将这消息传出去……不过您的回答就两个字么？是不是有点少啊？”
    琴心觉得这回答有点敷衍，秦国公那边对于主子的话总是十分难缠，每句话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弄明白究竟什么意思。
    秦国公可是最爱琢磨主子的心意了。
    可这个问题琴心就没弄明白，这个答案她更是一头雾水，无论秦国公还是主子就懒得开尊口，不多说几句，她等会儿要怎么解释啊？
    “你好啰嗦。”盛月华蹙着眉道，“不缺就是不缺，就这么告诉他便是。还有，让他以后别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了，盟友……还是盟友，之后只说正事。”
    盛月华还是没能将那日的气话当真，结盟这种事情不是小事，怎么能因为一点纠纷就解除盟约。
    当初他们俩决定结盟的时候，虽然没正式地立下什么字据，不过已经合作了这么多次，两家的势力都纠缠在一起，互相知道了不少秘密。
    现在这种情况，还真不好草率地解除盟约，何况对付皇上不是一朝一夕的容易之事，还是他们两人合作比较有利。
    盛月华可还没忘了自己重生回来的目的，对封旭安犯的小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琴心得到盛月华的回答，连忙应了，挤出了门扉，将门关上，顺带着松了一口气。
    好啊，同心刚才还在场呢，竟然神经那么敏锐，早早就察觉到主子情绪要遭，趁着她们两个还在说话的时候就偷偷出去了，留琴心一个人面对着主子的怒气。
    简直是太聪明了。
    琴心今晚还有要事在身，便让守在门外的诗心去叫同心过来伺候盛月华，自己则是趁着夜色，悄悄走到无人的角落，朝着一处屋檐招了招手。

 第532章 外援

    下一刻，一道黑影轻盈地落在她身边，悄无声息地拱手。
    琴心早就准备好了纸条，是方才出门时在墙角处用碳笔匆匆写的，卷了卷放在一个小小的竹管内，然后封上了蜡，将竹管交给黑衣人。
    “送去国公府。”琴心低声道。
    黑衣人点点头，又朝她拱了拱手，一句话也未说，便从院墙飞过，几个纵跃便消失在黑暗当中。
    琴心看着他离开，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反正已经叫同心去伺候娘娘歇息了，她就不去了，省得再惹娘娘生气。
    娘娘对她哪都好，就是扯上秦国公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怪怪的，琴心决定，今晚还是不再让主子眼烦了。
    秦国公府
    一个人影站在院落中，面对着影子斑驳的竹林，静默无语。
    “国公爷，都这个时辰了，您怎么没睡，在这儿等什么呢？”
    秦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人影转身，往前走了一步，在秦墨手中灯笼烛光的映衬下，清晰地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庞。
    封旭安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中拿着一张几乎被揉烂的纸，脸上是困惑的表情。
    接到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之后，看过前面的正事，后面两个字却是被琴心重点标注着，说明了是盛月华对于他提问的回答。
    那两个字写的字正腔圆，很好辨认，不过封旭安却是看了好久，还没看明白，所以才在此处站着吹风，看头脑能不能清醒一点。
    看到前来巡夜的秦墨，封旭安问道：“秦墨，你可知女子回答不，那是什么意思？”
    秦墨愣了一下，“您问这个做什么？”
    “回答便是。”
    秦墨看着封旭安手中揉着的纸条，心下明了，这是又对着宫里传来的消息患得患失了，国公爷除了华阳宫那位主子，还能纳闷到谁身上。
    秦墨笑道：“国公爷，您问这事儿可真是问对人了，不是自吹，属下对于如何追女孩子这一方面，着实了解地很。”
    这自夸听在和心上人感情毫无进展，甚至还有点危险的封旭安耳朵里格外刺耳。
    封旭安一脸怀疑的模样，“你说的靠谱么？”
    “那当然。”秦墨一副自信的模样，不过惨遭上司补刀。
    封旭安面无表情地问：“你的伤都好了？”
    秦墨听到这扎心的问候，顿时感到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上次他口无遮拦，被琴心走了个半死，还好被事后赶来的弟兄扛了回去。
    秦墨简直不敢相信，琴心竟然舍得对他那么残忍，他如今可是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琴心竟然能狠心不管他。
    不过他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都是上司非要让他将琴心骗到深山老林中，琴心担心盛妃娘娘，所以才会生气的。
    一定不是他的问题，没错就是这样。
    秦墨安慰着自己，将上司刚刚插在自己心上的刀硬着头皮拔下。
    “属下的伤早就没事了，国公爷，您可别小看属下，琴心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修罗，跟普通女子可不一样，常理对她无用。”

 第533章 外援

    秦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暗卫清一色的光棍，唯有的几个有了相好的，还不是属下帮的忙，做的主？”
    光指望着沉默寡言的上司，暗卫们都得一辈子打光棍，总不能上司单身惯了，追妻路漫漫，就逼着下属们也遭受同样的痛苦吧。
    封旭安沉默片刻，用十分疑惑的语气问道：“有暗卫有了相好？”
    他怎么不知道？没见哪个暗卫不对啊，周身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就这副模样也能有相好？
    他才不相信。
    封旭安想到盛月华白日里离开之前瞥他的那个冰冷眼神，顿时不太高兴了。
    瞥了信心十足的秦墨一眼，手中不安地揉着纸条，狐疑道：“真的？”
    秦墨很不相信，自己竟然受到了上司的怀疑，他总归也比上司这个不说话，也不会哄心上人高兴的闷葫芦更擅长此道吧？
    秦墨理所当然道：“自然。”
    封旭安在心中平衡了片刻，说实话，和盛月华之间的事情，他并不想让旁人插手。
    不过这次他着实有些心中忐忑，也懂不了盛月华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这么个回答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忍不住求助外援。
    可是他在下属面前威严惯了，像是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他还是第一次问，多少有些拉不下面子来。
    封旭安清了下嗓子，“秦墨，若是你对一个女子提出关心，可她的回答却很决绝……说就是不要，那是什么意思？”
    封旭安眼中满满的不解，他绝对不会相信，盛月华会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也不会如此绝情。
    他深信，这看似决绝的回答之中一定隐含着什么深意。
    秦墨八卦心起，什么一个女子啊，还当他们这些下属们都不知道似的，国公爷的心上人不就是盛妃娘娘嘛，这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秦墨道：“国公爷，您这说的也太少了吧？什么事情都不说清楚，属下也不好分析啊。”
    秦墨想多听点八卦，回去好跟一大帮弟兄分享。
    谁料封旭安就像看破了他的想法，淡淡看了他一眼，“今日跟你说的，若是我从任何一个旁人口中听到……”
    封旭安的眼神淡淡，威势却甚重。
    秦墨被他着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得冷汗直流，也是他太过沉迷于八卦，差点忘了眼前这个人可是威震边疆的战神。
    要是将他惹怒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可怕的下场呢，还在边疆的时候，国公爷为了抵御时常入侵领土的外部，时时刻刻都紧绷着，丝毫没有放松的时候。
    那个时候，秦墨在他面前也是恭敬的，可不敢作死地跟他开什么玩笑。
    也就是回京之后，国公爷的气势缓和了不少，他才敢在他面前跳脱一点，不过他还是不敢真的放肆，见到国公爷这幅模样，立马就想起以前经常被修理的惨痛时光。
    秦墨立刻站好，绷直了脊背，像是在被罚站一样。
    保证道：“国公爷，您放心，属下的嘴最紧了，一定不乱说。”

 第534章 建议

    封旭安谅他也不敢，“那还磨蹭什么，说吧。”
    秦墨干笑道：“国公爷，您也应该多说点吧？”
    封旭安怎么会将他和盛月华之间的事情完完全全告诉他，蹙眉道：“啰嗦什么，直接说便是。”
    秦墨道：“您这不是为难属下么？没了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万一说错了怎么办？倒是您要是怪罪下来不重要，若是盛妃娘……”
    看到上司警告的眼神，秦墨连忙改口道：“若是属下将那个女子的心意猜错了，那不耽误您的终身大事么？”
    秦墨什么时候变成个话痨了？就没停过。
    封旭安懒得听他说这些，道：“本也没指望你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有什么建议直说便是。”
    秦墨道：“这可是您说的。”那他就不用担心什么了，随意分析便是。
    秦墨摸着并没有蓄胡子的光滑下巴，大放厥词道：“国公爷，这您可就不知道了，女子口中说出来的话呀，总有一半是口是心非的，盛、那个女子嘴里说不，心中说不定很愿意呢。”
    封旭安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道：“可她又不是普通女子，不会像寻常女子那般。”
    秦墨听着一阵牙酸，明明都有些相信了，还口嫌体正直，国公爷有了心上人之后还是真是变化太大了。
    听听，还一心维护着盛妃娘娘呢，什么不是寻常女子啊，将她说的像是仙女儿一般。
    照他看来，盛妃娘娘虽然成熟聪慧，但感情方面的问题，和寻常女子也没什么两样。
    不管怎么说，盛妃娘娘年纪在那里，根本就不可能在感情这方面修炼地老辣，秦墨觉得，盛妃娘娘身在后宫，面对着国公爷肯定会有心理上的排斥，说的话就未必是真的了。
    秦墨坚信自己的想法，道：“国公爷，女子容易害羞，说出的话啊也未必是她心中真正想的，若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也就罢了，可这是经过好几人的手才传出来的消息，还是由琴心亲手写的，盛妃……啊，那个女子说不定就不想让琴心她们知道，才说谎的呢。”
    这都已经说到是由琴心传出来的消息了，谁还不知道国公爷的心上人是盛妃娘娘啊，偏偏秦墨每次说错，封旭安都要凉凉看他一眼，非不准他说。
    秦墨也只好满足上司的小小愿望，即使这只是在掩耳盗铃。
    封旭安道：“……真的？”
    秦墨道：“那是当然。”
    封旭安将那纸条揉成一个小团队，不舍地藏在腰间束带中。
    看到秦墨还站在一旁，亲眼看着他的动作，封旭安一顿，道：“你怎么还没走？”
    秦墨：“……”
    秦墨简直一句吐槽都说不出来了，也不敢说，还真是卸磨杀驴，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秦墨道：“天也不早了，属下这边回去休息，国公爷，您也早些休息吧，别总是熬着，对身子不好。”
    秦墨只是一句对上司的关心，结果就因为话太多，迎来了又一次的扎心。
    封旭安诚恳道：“无妨，习武之人内力深厚，几天不睡也没事。”

 第535章 钱公公

    在他这个如今毫无内力，不能动武的人面前说这样的话，真的好么。
    秦墨感到十分受伤，还不能还嘴，委委屈屈地急忙走了，生怕国公爷再叫住他，说什么想让人吐血的大实话。
    只留下封旭安继续在清冷的月光下，陷入了深度的思考。
    还别说，他认为秦墨的分析十分在理，简直让人无法反驳。
    翌日华阳宫
    用过午膳，盛月华和云才人、吴才人一块儿，搬了凳子在花团锦簇的锦绣苑中闲聊赏花。
    云才人那件案子水落石出，她们见面就没了忌讳，似是要补上之前没见面的那么长时间一样。
    云才人还戴着面纱，虽然不能出华阳宫，不过在华阳宫里面，她就可以随便走了。
    几人聊了几句，吴才人望着那边走廊，奇怪道：“娘娘，您看那边，好像是内务府的人，手里搬着的都是什么啊？”
    盛月华闻声看过去，只见许多太监一个一个的排着长队，手中搬着许多东西，正穿过长廊，往正殿那边走。
    为首的也是盛月华的熟人，穿着内务府总管的暗红色太监服，满脸喜色地走了过来。
    盛月华起身，道：“钱公公，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今日也不是交接的日子啊。”
    这位钱公公别看他见面三分笑，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模样，实际上精明的很。
    以前，盛月华只是个普通妃嫔的时候，尚且察觉不出来，钱公公也没怎么克扣她的东西，受宠之后钱公公更是对她非常有礼。
    不过自从盛月华接过后宫大权，就察觉到钱公公的难缠之处了，见面的时候总是笑脸，好话说了一箩筐，可账面上总对不上，不是这儿少就是那儿少了。
    宫里应酬多，受宠的妃嫔不仅不能短了吃用，还得紧着给，内务府有难处，盛月华也不是不能理解，一点不对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这钱公公愣是看她年纪小，也没管过宫务，就起了别的心思，账面亏损严重，还跟她哭诉都是皇上太后和各位嫔妃非要要的，在她面前大言不惭，简直就是把她当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忽悠。
    当初接手宫务，整顿后宫，盛月华大刀阔斧，也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内务府整顿了一通，和这位钱公公就结下梁子了。
    现在钱公公虽然还和之前一样，见着她的时候全是奉承，但心里到底是不满于她。
    皇上又没赐下东西，今日也没到交接查账的日子，他过来干什么，还带着那么多东西。
    盛月华如今在后宫大出风头，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所有妃嫔都在看着她，她也得小心行事才是。
    钱公公满脸是笑，拿着浮尘走来，声音尖细，先给她请了安才起来。
    “盛妃娘娘这是说什么话呢，您如今是半个后宫之主，后宫诸事都由您照应着，奴才身为内务府的人，时常过来有什么奇怪的啊。”
    盛月华看着钱公公身后，不随他过来，而是将东西直接往正殿搬的太监们，纳闷道：“这是……”

 第536章 贡品

    钱公公看了一眼，道：“您说这些啊，这不是底下进贡来一批好东西，奴才也忘了从哪听了一嘴子，说您这边缺这些，这不赶忙给您送来了。”
    钱公公叫过来两个小太监，掀开东西上面盖着的布绢，介绍道：“您看看，这都是最好的靠枕、引枕，还有软垫，外面是金线绣的，显得贵气，又不会硬，您要是不喜欢这种的，还有素色的，各种的一应俱全，芯子都是用的最柔软的材料，绝对好用。”
    一大串说完后，钱公公又指着旁边，道：“这是波斯那边进贡来的地毯，您看看这花纹，这样式……还有这个就不得了了。”
    看着这些东西，盛月华隐约想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封旭安还真是神通广大，将手都伸到内务府了，内务府管着后宫和皇上的一应所求，这要是掌握了，那可太好动什么手脚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封旭安有这样的本事，没有对其他人下手，却将心思都用到她身上了。
    盛月华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垫子，心中越发无语，甚至还有点恼羞成怒。
    云才人、吴才人还有琴心她们正好奇地看着这些，盛月华真的庆幸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她真得钻到地里面去。
    不是告诉他不缺了么，怎么还非要送？闲得蛋疼是么！
    “剩下这个更珍贵了。”钱公公表情神秘，轻轻揭开后面那个托盘上盖着的布绢，露出一个玉枕来。
    钱公公献宝地指着那玉枕，道：“娘娘有所不知，上月秦国公府送进宫一块硕大的白玉，奴才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玉呢，那玉质也十分细腻温润，十分漂亮，不过一直没决定要做成什么。”
    他讨好地道：“不过奴才听说您夜晚不能安睡，总算想到这块玉能做什么了，连忙让工匠赶工，做成了玉枕，玉能安神，也不知您喜不喜欢这种硬质的枕头。”
    “不过就算不喜欢也不打紧，这次送来了不少模样的枕头，高矮都有，软硬也随您挑。”
    秦国公府送来的玉？封旭安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送的么？
    不过这玉枕倒是十分漂亮，盛月华用手摸了摸，温润滑腻，带着一点温度，触感很好。
    钱公公笑呵呵地，将两手揣在一起。
    盛月华将手收了回去，问道：“这样大的玉，不是应该先问过皇上需不需要么，皇上不要，还有太后在呢，雕个大些的玉佛，太后她老人家一定高兴，怎的就直接制成玉枕，送到本宫这里来了？”
    钱公公早就知道她要问这个，回答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不太喜欢玉质的东西，知道这事儿也就是稀罕一会儿，之后就将此事抛到脑后了。”
    “而且秦国公将这块玉送进来的时候特意叮嘱过，这块白玉玉质偏脆，不能做玉佛一类太过精细的雕刻。”
    钱公公低声道：“不瞒娘娘，太后听说此事，也是想让人制成玉佛的，知道了不能之后，便对此玉失去了兴趣了。”

 第537章 玉枕

    钱公公看着她，笑着道：“这玉最终到了娘娘手中，也是娘娘的福分呢。”
    盛月华看着那玉枕，表情浅淡，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挑高一侧眉梢，凉凉道：“你是说，这东西被皇上和太后嫌弃，没人要才送到本宫这儿的？”
    钱公公原本笃定盛妃一定会喜欢这样的稀罕物呢，结果却被她说成没人要的东西，皇上和太后不要就是没人要了么？那让后宫其他妃嫔怎么想啊。
    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钱公公巴巴地将这些东西送过来，还是想要讨盛妃开心的。
    毕竟他之前对盛妃有过不敬的地方，如今盛妃掌权，又得独宠，钱公公可得罪不起。
    谁能想到这还惹盛妃娘娘生气了，这位的手段，钱公公之前就见识过了，此时见到她露出不高兴之色的，冷汗都下来了。
    钱公公笑容僵硬，为着自己的未来竭力解释道：“娘娘，这、这可不能这么说啊，那块白玉原石温润雅方，是个宝物，来到娘娘手中是机缘巧合，是它的福气啊，可不是没人、没人要的啊！”
    钱公公之前被她修理地很惨，如今是真的怕了，心中后悔他为什么要亲自送过来，风险太大了，不如让手下的人去送，说明是他孝敬的心意便是。
    盛妃高兴了，那便是他的功劳，生气了，便也不会撒在他的身上，多好。
    他为什么要想不开，明知道盛妃处事决断、心狠手辣，还要自己主动凑上来呢。
    钱公公紧张地声音都抖了，手中的浮尘也跟着轻轻颤抖，像极了主人此时的心境。
    他指着那玉枕道：“娘娘，那玉石做的玉枕也是个宝物啊，您仔细看看啊，寻常人家即使得了稀罕的玉枕，也极难得到质地如此细腻的白玉，一般大块的玉中杂质极多，其中好的也就只能做个玉佩之类的小物，再大也就是个玉如意。”
    “可您看看这玉枕，通体无暇，这是多么极品的宝物啊，玉石都是有灵的，您要是夜夜枕在这上面安睡，定会保您荣华富贵，一生受用不尽。”
    钱公公什么好话都往外说，都要将这个玉枕吹上天了，生怕盛月华不喜欢，给他降罪。
    盛月华哪里看不出来他在侃大山，特别是想到这些东西的来处，语气不好道：“本宫用个玉枕就平安一生了？钱广，你别用平日里忽悠太后话来忽悠本宫，本宫能在后宫站稳脚步，靠的是本事，难道还要靠这个虚无缥缈的玉枕保佑么？”
    钱广委屈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啊！”
    原本坐着没说话的吴才人见他们争执，起来说和道：“娘娘为此事生什么气呢，左右是个玉枕而已，不喜欢不用便是，钱公公送来这么多软枕，您挑个喜欢的用不就好了？”
    钱广对为他说话的吴才人给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云才人性子跳脱，刚才一直被吴才人拘着，不许她起来捣乱，一直好奇着也不能起来。
    现在看吴才人也起来了，她也跳到盛月华身边，看着那块漂亮的玉枕，简直要移不开眼了。

 第538章 贵重

    云才人道：“吴姐姐说的对啊，盛姐姐要是不喜欢不用便是，何必那么生气呢？”
    她不顾吴才人的阻拦，手快地也摸了摸白玉枕的表面，一脸惊叹。
    “盛姐姐，这块玉枕好好摸啊，手感好好啊，这么好的玉枕你为什么不喜欢啊？”
    简直是暴殄天物，云才人感觉好可惜。
    盛月华嫌弃道：“没什么喜欢不喜欢之说，只是这玉枕看着好看是好看，不过华而不实，玉石那么硬，枕在颈下睡上一晚，怕是会落枕吧。”
    钱广十分委屈，玉枕都是达官贵人才能睡得起的稀罕玩意儿，怎么到了盛妃娘娘口中，变成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
    好在现场除了钱广，还有吴才人懂。
    她浅笑着对盛月华介绍：“娘娘，其实这玉枕也分好的坏的，寻常大块的玉质地都不好，做成的玉枕用起来感受也不好，甚至还不如好的瓷枕舒适，但这块玉枕玉质细腻。”
    她也走到那边，上手感受了一下，目光惊艳道：“这玉枕是白玉制成，白玉并非硬玉，而是软玉，这块玉枕通体脂白，触感温润，细腻含蓄，即使是玉佩一类的小物件儿，比得上这块玉枕的也少得很呢。”
    她笑道：“更不用说，玉枕触感温润滑腻，摸起来也不会太冰，虽比不上暖玉那般明显，但在大块的玉中也不差了，正适合娘娘现在枕着，况且就像钱公公说的，白玉有安神定惊之效，娘娘平日里琐事繁多，有这块玉枕，更能助娘娘安眠。”
    吴才人仔细看过玉枕，叹道：“说来也是嫔妾惭愧，见着的好东西太少了，这块白玉枕是嫔妾平生所见中最好的一块了，或许说是羊脂白玉更加贴切，是白玉中的极品了，也难为秦国公了，竟然能找到这么一大块，娘娘可是好福气呢。”
    听着这话，盛月华心中一惊，“本宫和他有什么干系？”
    她突如其来的紧张倒把吴才人惊着了，她捂着心口，小心道：“那、那块白玉原石不是秦国公送进么的么？”
    吴才人看着钱广，钱广道：“没错啊，盛妃娘娘，您是不是刚才没听到啊。”
    她当然听到了，只是在看着玉枕出神的时候，猛然听到吴才人将她和封旭安提在一起，还以为她看出些什么来了，下意识有些慌张而已。
    盛月华咳了两声，道：“是么？刚才没注意，竟不知道那块原石竟然是秦国公送进宫的，他也是好本事，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
    钱广道：“是啊，这样大且美的白玉，秦国公也是十分看重呢，亲自领着人将玉石送进宫，跟奴才嘱咐了半响，生怕这玉石有什么闪失呢。”
    “奴才看秦国公怕是想把这块玉石做个什么物件儿送给皇上来着，奈何皇上……”
    钱广本来想强调一下玉枕的贵重之处，让盛妃赶紧接受，说到一半才想起来之前盛妃已经不满意过，说这玉枕是没人要的了。
    他不敢再多嘴，只道：“娘娘若是真的不想用玉枕，还有别的呢。”

 第539章 送人

    钱广揭开旁边的布绢，在玉枕边上，放着不少同是白玉做成的小玩意儿。
    钱广指着它们道：“那块白玉原石很大，娘娘用的玉枕又比较小巧玲珑，做玉枕剩下的石料扔了太可惜了，便也做了这些个玉佩、玉扳指，还有玉钗之类的小玩意儿。”
    盛妃不喜欢玉枕这种的大物件儿，小巧的应该喜欢吧。
    钱广陪着笑脸，“要不是剩下的残料不够了，给娘娘做套白玉头面儿也不错。”
    吴才人看着那些小玩意儿，笑着道：“娘娘若是不喜欢玉枕，玉佩之物也该喜欢吧，嫔妾看娘娘平日里很是喜欢佩玉。”
    吴才人心思细腻，观察仔细，盛月华现在腰间就佩戴着玉佩呢，平日里也不爱用金银等首饰，倒是偏爱素净且雅致的玉，尤爱白玉。
    钱广送来这些东西，也是投其所好，谁料到盛妃今日极其反常，也不知道时不时就是看不惯钱广，他送来的东西也不喜欢。
    其实吴才人和钱广真是多虑了，盛月华哪是不喜欢钱广送来的东西，是对送这块白玉进宫的秦国公本人心气儿不平呢。
    她整个人都端着气场，表情不苟言笑，平淡道：“钱公公不必多说了。”
    钱广顿时忐忑起来，吴才人也是搞不清楚状况，不解地看着盛月华。
    刚才一起在院中闲话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盛妃娘娘脾气一向好，怎么钱公公一送东西来，就变成了这么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吴才人只以为盛月华还看不惯钱广之前的态度，没有多想。
    “那奴才就不打扰您和两位才人了，这些东西……”
    盛妃的态度不好，看起来是不想收的模样，钱广很是为难。
    大张旗鼓送这些额外的东西来，冒着许多后妃的白眼，他当做没看见，一定要过来讨好盛妃娘娘。
    要是盛妃娘娘不收，他灰溜溜地抬着东西回去，被笑话是小事。
    要是反而得罪了盛妃娘娘，那就是大事了。
    钱广一脸委屈的神色，不明白自己这送礼怎么还送出问题来了，不由求救地看向看起来很是稳重的吴才人。
    吴才人为难地抿唇，她不知道盛月华生气的到底是什么，若是真的看不上钱广，她要是替他说话了，要是被盛妃娘娘误会了她倒向别人那一头怎么办。
    吴才人能好好地在后宫待着，没怎么受宠，却也没怎么被针对，这种安稳的生活都是多亏了盛月华的庇护，她聪明，识时务，自然不想在盛月华面前胳膊肘往外拐。
    对于钱广的求助，吴才人沉默了，钱广目露绝望。
    云才人天真地拉了拉盛月华的衣袖，盛月华无奈地低头瞧着她。
    私下怎么闹都好，可现在钱广还在场，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吴才人连忙按住云才人，对她摇了摇头，不让她再拽着盛月华的袖子，有伤体统。
    云才人回头看了吴才人一眼，扁着嘴回过头来，道：“盛妃姐姐，你要实在不喜欢的话，就送给嫔妾呗？”

 第540章 随便

    吴才人拉着云才人的手，小声道：“云儿，你说什么胡话呢？这些东西都是都是钱公公孝敬盛妃娘娘的，你怎能胡乱就开口要？”
    吴才人拉着捣乱的小孩，抱歉地朝钱广笑了笑。
    钱广连忙挥手，“没关系，总归是送来华阳宫的，盛妃娘娘不喜欢的东西，奴才拿回去也是麻烦，才人若是喜欢，盛妃娘娘也同意了，拿走便是。”
    钱广看向盛月华，征求着她的意见，“盛妃娘娘，您说是吧？”
    盛月华转向云才人，吴才人正拉着她，还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能如此放肆。
    盛月华笑了笑，道：“无妨，你看上什么了，随便拿便是。”
    云才人一脸惊喜，挣脱了无奈的吴才人，笑呵呵地站在盛月华面前，“盛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嫔妾要是喜欢这个白玉枕，你也能割爱么？”
    云才人双眼放光地看着那好看的玉枕，她第一眼就看上那枕头了，她还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玉枕呢。
    若是盛姐姐不喜欢，她就能拿回去了。
    “……你想要那个？”盛月华的眼神略显迟疑地落在那块白玉枕上，一下变得十分奇怪，十分纠结。
    她肯定是不会喜欢封旭安送来的东西的，这十分肯定，但……
    但这个玉枕……说实话……还挺好看的！
    周身笼罩着朦胧的微光，看起来就十分漂亮，刚才她还摸了，手感也是不错。
    她……她是本身就喜欢玉，绝对不是跟送的人有关系，只是纯粹有点喜欢这块玉而已！
    盛月华脸上虽然端着，可也是不打算将这些东西送回去的，但跟玉枕没关系，也跟秦国公没关系。
    只是因为不能直接拒绝了钱广的好心而已。
    她治理后宫，虽然不会接受、贿、赂之后宠信、重用哪个管事，可也明白，宫里还是要有灰色地带存在的，与其极力打压，不如局限在一个规定的范围之内。
    水之情则无鱼，她也不能太过严苛，让手底下的人做事都没有动力了。
    钱广此人也是极为聪明的，这回送过来这么些东西，为的就是为上次的不敬向她赔礼道歉。
    若是她不收，反倒会让钱广心中更加忐忑，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原谅他，若是压力过大，逼得太紧，说不定钱广还要着急另谋出路，这样的结局当然是盛月华不愿意看见的。
    刚才的冷脸，不是不想收东西，只是让钱广多紧张一会儿，给他个教训，不然还真将她当做随便送点礼物就能讨好的上司了。
    盛月华还要靠着他管理后宫，稍微打压一些就可以了，不能得罪狠了。
    身为上位者，打一棒棍子，给一颗甜枣，让手下听话又心中敬畏，才是当上位者的最佳方式。
    那玉枕，盛月华原本就打算手下的，想着就算自己不用，放到库房里当个压箱底的宝贝也未尝不可。
    可刚才她放出话去，让云才人喜欢什么随便拿，没想到云才人竟然也看上她的玉枕了，她话都说出去了，又反口说不行，那显得她多小气。
    盛月华还是要脸的。

 第541章 收下

    但她又舍不太得那玉枕，盛月华左右权衡不定，看着玉枕的眼神挣扎。
    吴才人看出她的不对，试探着问道：“娘娘，您是不是其实……很喜欢那块玉枕啊？”
    盛月华打了个激灵，立刻道：“怎么会，当然不是！……若是，若是云儿你喜欢，拿去便是了。”
    她这话说得心痛，偏偏表情上还要极力忍着，不让旁人看出不对，忍得也是十分辛苦了。
    云才人高兴地很，美滋滋道：“姐姐同意便好了。”
    伸手便要去拿玉枕，吴才人连忙按住她的手，“云儿，这玉枕太过珍贵，就算太后也是配得上的，若是这么轻易便让你拿去是不是太过轻率了，小心被人盯上。”
    最后那句声音压得很低，提醒云才人别忘了，她的身份还不为后宫所知呢。
    这个玉枕若是在盛月华那里，后宫自然是没人敢乱说话的，若是到了名不见经传的云才人手中，妃嫔们还不得嫉妒地要死。
    云才人小产的事情才刚刚过去，后宫看着风平浪静，实际上不少妃嫔暗中注意着这位之前都很低调，却能怀上身孕的她呢。
    云才人听了这个，浑身颤了一下，伸向玉枕的手连忙缩了回来。
    吴才人见她胆怯，轻轻一笑，其实吴才人哪是为了这个，只是看出盛月华这大方的话说地十分勉强，对着玉枕怕是真的喜欢，却又碍着云才人不好说实话，便随便找了个理由。
    就怕云才人当着钱广的面不依不饶，让盛月华下不来台。
    云才人的手缩了缩，“真的这么珍贵么？我都不知道，我就看着它挺好看的。”
    吴才人对着她摇了摇头，云才人看向盛月华道：“盛姐姐，既然这样，我还是不要了。”
    盛月华保下了玉枕，心中窃喜，还要维持着表面的不在意。
    “这就不要了？不喜欢？”
    云才人可惜道：“当然不是，我喜欢地紧呢，只是这玉枕太过贵重，我只是个小小才人，拿着恐怕不太好，还是配姐姐比较合适。”
    盛月华嘴角翘了翘，笑得有些明显，连忙用手指压了压。
    “钱公公。”盛月华叫着钱广，语气缓和了不少，“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也辛苦你了，这玉枕和首饰便留下吧，至于那些软垫之类，就……”
    “留下留下，软垫也留下。”
    刚刚站在一边什么都没说的琴心蹦了出来，见主子要狠心拒绝秦国公的心意，连忙阻止。
    追妻路漫漫，秦国公好不容易才开了窍，知道给主子送礼物哄人开心了。
    琴心高兴还来不及呢，生怕主子拒绝之后，把秦国公再给郁闷着了，便连忙出来，代替主子把东西先收了。
    钱广见盛妃的贴身大宫女出面将所有东西手下，大松了一口气，也不管盛月华本人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连忙作了个揖。
    “既然盛妃娘娘收下，奴才就放心了，这便离开，不再打扰各位小主清净。”
    钱广生怕盛月华反应过来后悔，挥了挥手便带着一众搬东西的太监飞快离开，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第542章 说服

    等盛月华反应过来要拒绝时，钱广早就没影了，带过来的众多太监也不见踪影。
    吴才人看着不对，在琴心的示意下，给盛月华行了礼，拉着云才人快步离开了。
    锦绣苑除了各种花儿，就剩下主仆两人和几个无辜的宫人。
    盛月华不敢置信地看着一片坦然的琴心，问道：“你就让他将所有东西留下了？凭什么？本宫才是华阳宫之主，你替我瞎做什么决定？”
    盛月华如今一想到那些数量众多的软垫就头疼，钱广是将整个内务府的存货都搬来了么？
    不说她能不能用得了那么多，那么多软垫，库房也放不下啊。
    盛月华对琴心的自作主张十分恼怒，琴心却理所当然的样子，按着直愣愣还不敢相信的主子坐下。
    她凑到盛月华面前，眨了眨眼睛，“娘娘，您应该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谁的心意吧？”
    可不是那个长得很寒碜的钱广啊。
    盛月华瞥了她一眼，哼道：“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封旭安么？像我多么稀罕似的。”
    琴心疑惑道：“奴婢还以为您不知道，所以才如此排斥呢，奴婢就不明白了，既然您知道，为什么还不想留下啊？”
    琴心纳闷地猜测道：“难道您和国公爷闹矛盾了？就昨日在御书房的时候？不对啊，那时候皇上肯定也在场，你们两个怎么可能闹的起来。”
    昨天盛月华生气，之后又消气了，琴心还以为之后就没事儿了呢，现在看来，主子还需要好好哄啊。
    那她更觉得自己留下这些东西没错了，就是要秦国公好好出血才是。
    盛月华转了个方向，嘴硬道：“什么矛盾，没有的事儿，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琴心才不听她口是心非的话，又重新站在她面前，语重心长道：“娘娘，您这就想岔了，国公爷惹您生气，您就该把这些东西都留下啊，特别是这玉枕，贵重无比，就是占了他的这些宝物，让他肉痛才好，不然不是便宜了秦国公么？”
    琴心一拍双手，一副算计的模样。
    盛月华将转到别处的目光重新放到她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忍不住笑道：“琴心，你坑封旭安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盛月华成功被说服了，越想越不对，她生气了就要白生么？
    这些东西反正不是她出钱，封旭安才是冤大头，她没直接伸手要已经够好了，他巴巴地送上礼物来，她不收才是很奇怪吧。
    琴心看主子被自己忽悠成功，心中暗道，国公爷，属下也就帮你到这儿了。
    盛月华慢吞吞问道：“那些靠枕什么的，价值几何？”
    “钱公公让人都放在库房了，满满的一库房呢，空地不够了，还是同心新开了个库房才能放下。”
    同心一直替盛月华保管着所有小金库的钥匙，从不假手他人。
    琴心道：“那些靠枕之类的奴婢大略看了一眼，不论是内芯还是我外面的绣样，都用的最顶尖的，柔软无比，娘娘若是用厌了，换一个便是，多得很呢。”

 第543章 拿走

    盛月华这才觉得心中好受了点，不像之前那么气了。
    其他的东西都放去了库房，只有玉枕还留在锦绣苑中的石桌上。
    其他人都走了，盛月华也不再压抑自己，上手摸了摸，果然很好摸，触感温润，表面油光透亮，滑滑腻腻的，是很有脂感的羊脂白玉。
    她一向爱玉，又有轻微的收集癖，此番得了这样一个玉枕，她内心高兴地很。
    不过不能太过忘形，让琴心看出她对封旭安的礼物很满意，她这只是想要坑他一把，让他出出血而已，才不是很喜欢才留下的。
    琴心道：“娘娘，奴婢看您对这玉枕爱不释手的，想必很是满意，不如奴婢这就将它拿到您的寝殿，今夜就能用上了。”
    盛月华立刻将嘴角的浅笑和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冷着脸道：“谁满意了？本宫只是看这玉质很好而已，做成什么不好，非得做成个玉枕。”
    盛月华吐槽道：“若是碰上个不喜用硬枕，只能接受软枕的，这不就是个没什么的大石头么，鸡肋的很，除了摆在桌上供人观赏，还能作甚？”
    琴心好替国公爷感到委屈哦，主子总是口是心非，明明自己寝殿中用的也是先前从右相府带来的玉枕，还说不喜欢用硬枕，她看主子平日里睡得也挺好的啊。
    不过那玉枕和这块不一样，秦国公送的这块是由整块玉石切就打磨而成，沉甸甸的很有分量，里面都是实心的。
    从右相府带来的那个旧的，是由小块玉佩模样的玉石，用坚韧的蚕丝穿起来成的。
    珍贵程度上，根本比不过整块玉石的。
    实际上用起来，就见仁见智了。
    盛月华明摆着就是不待见封旭安送她的东西，琴心也不敢还口了，怕更刺激主子。
    盛月华感觉自己终于说赢了琴心，哼了一声便起身，停顿了下步伐，提醒道：“别忘了将这个笨重的东西给带上，我们回去吧。”
    说完便施施然走了，琴心在她身后偷笑了一阵，便端着盛着玉枕的托盘跟上。
    还说不喜欢呢，还不是让她带上？
    盛月华回去的时候，还不忘去库房看了一眼新送过来的东西，云淡风轻地挑了几个靠枕、软垫，让宫人拿回了寝殿，将原来的都换掉了。
    “不是让你把这个放在库房么？这东西那么重，你拿着来回走不累？”
    盛月华见琴心两手稳稳将玉枕拿了回来，放在桌上，忍不住问道。
    她看得手都酸了，琴心却没什么感觉，毕竟身怀内力。
    她假装着刚才没听见这句话，呆愣地“啊？”了一声，“娘娘什么时候说过了，奴婢一时没注意，就将这玉枕拿回来了。”
    琴心特意将托盘上盖着玉枕的布掀开，很是赞叹了这细腻的玉质，柔滑的触感一番，将盛月华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了，又做作地叹了口气。
    “奴婢知道娘娘不喜欢这个，手下也只是勉强罢了，奴婢这就将它送到库房当中，不碍娘娘的眼。”
    琴心一副自责的模样，拿起玉枕便要走。

 第544章 着魔

    盛月华才被勾起了兴趣，没料到琴心那么听话，说让拿走就拿走了。
    之前忤逆她的时候去哪儿了？
    “等等，等等，你着急什么，快放下。”盛月华看她将要出了殿门，还真要将玉枕拿去库房放起来了，连忙阻止。
    “娘娘，您不是不喜欢的么？”琴心故意问道。
    盛月华收回手，清了清嗓子，“咳，是不太喜欢……嗯，枕着太硬了，不过这么大的羊脂白玉着实罕见，就摆在桌上，当个珍奇的摆件放着吧。”
    琴心忍住偷笑，“是。”便找了个专门摆物件儿的木台，垫在玉枕下面。
    “娘娘，那这玉枕摆在那儿比较好啊？”
    盛月华环顾四周，觉得哪儿都不好，这寝殿她在一搬过来的时候就将原来的装饰全部撤掉，换成了自己的东西。
    如今感觉摆放的东西、位置都很和、谐了，多了这个玉枕，放在哪里都格格不入的样子。
    何况玉枕很重，放在博古架上，盛月华还真担心把她梨花木的博古架压塌了。
    最后，目光落在靠近床帐，高高的小圆桌上。
    盛月华努了努嘴唇，“就放在那儿吧。”
    琴心看了看那平日搁个小东西的桌子，不太愿意，“娘娘，那桌子本来就小，平日里放个花瓶就满满当当了，这玉枕放上去，那还是桌子么，不就成了专门放玉枕的架子了？”
    盛月华不耐道：“我说放那儿就放那儿，啰嗦什么？”
    盛月华瞪着眼睛，监督着琴心不情不愿地将玉枕放了上去。
    果然，像琴心说的一眼，桌面本来就紧蹙，这样一放，根本没有其他空间了，特别像是专门为了放置玉枕订做的展示桌台。
    琴心不忍直视，难以相信，主子一向都是审美在线的，现在寝殿却变成了这样。
    盛月华却十分满意，玉这东西，就是要人养的，离着床榻近了，她还能时常摸一摸。
    这玉枕已经够漂亮了，不知道养过之后还会变成什么模样，盛月华很是期待。
    简直对它爱不释手。
    这几日同心看着盛月华对它着迷的模样，忍不住找了琴心吐槽，“娘娘怎么和中了魔似的，总是抱着那个玉枕不放，就算喜欢，也不必这样吧，也太夸张了！”
    她差点都要以为主子变成白玉精了。
    钱广送东西来的时候，同心没在锦绣苑，而是留在前院处理事情了，所以不知道这些其实都是秦国公的手笔。
    还以为是内务府真的摸对了盛月华的喜好，投其所好送的东西呢。
    盛月华这几日来十分喜欢那个玉枕，也不嫌它重了，没事儿就把它抱在怀里，像摸宠物一样摸来摸去的，脸上还带着迷之笑容。
    同心看得都瘆得慌。
    琴心笑眯眯地道：“你还小，不懂，娘娘喜欢玉是一块儿，更多的，睹物思人罢了。”
    同心一脸迷茫，“思人？思谁？钱公公？”
    同心想到钱公公那张皱巴巴的脸，恶心地激灵了一下，“不会的！我和娘娘一起长大，十分了解她，娘娘只喜欢俊俏的男子，是绝对不会看上钱公公的！”

 第545章 对比

    琴心被她恶心到了，“谁说娘娘是看上……看上那个阉人了啊！”
    可具体是谁她又不好明说，琴心对同心也是醉了，过了这么久还没看出一点端倪，丝毫不知道秦国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十分怀疑，同心到底是不是从小和主子一起长大，怎么连这点变化也看不出来？
    同心放下心来，“不是钱公公就好，娘娘出身品行在京中哪样不是数一数二的，这眼光也是极高，这些个歪瓜裂枣可看不上。”
    琴心看她一脸骄傲的模样，来了兴致，一脸好奇道：“那你说说，娘娘之前都看上过谁？”
    同心理所当然道：“还能是谁？不就是咱们皇上么？娘娘第一次见着皇上的时候，就看上皇上了呢，回去之后日思夜想的，右相大人见娘娘如此，也同意娘娘进宫选秀了。”
    同心喜滋滋的，脸上很是得意，“你看咱们娘娘，进了宫短短不到一年，不就掌了权，成了半个六宫之主么？”
    琴心不服气了，“你别一口一个咱们皇上，皇上那是娘娘一个人的么？就算再好，也要跟后宫那么多嫔妃分享，多膈应得慌。”
    同心想要给皇上说话，却没法反驳瘪了瘪嘴，嘟囔道：“那可是皇上，是天子，又不是什么普通人，皇上怎么可能只有咱们娘娘一个妃子？”
    琴心振振有词，“所以我才不看好皇上和娘娘啊，你想想，若是娘娘把你许给一个后院里那么多女人的男人，见自己丈夫一面还要排队，你可愿意？”
    “当然不……”同心话说一半，反应过来，脸通的红了，磕磕绊绊道：“我，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辈子伺候娘娘的。”
    琴心道：“这不就得了？”
    替没有姓名的秦国公扳回一局，虽然同心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但琴心心里还是很舒爽。
    沉默了半响，同心反问道：“那就算娘娘不喜欢皇上，嫁给了其他王公贵族，不还是要和许多女人抢么？”
    “你看你，钻牛角尖了不是？”琴心尽心尽力为至今单身的前主子说着话，“不是所有男人都和皇上一样的，虽说贵族男子们大多都纳妾，但也有对发妻忠心的啊，你不能自己没见过，就当天底下就没有啊……你也说了，娘娘这么优秀，当然要同样优秀，且对她忠贞不二的男子才能与她相配了。”
    同心点了点头，看着琴心道：“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琴心挺了挺胸膛，“那当然。”
    同心陷入了沉思，“不过我还真没见过哪个有出息的贵族子弟不是妻妾成群呢……”
    前主子的机会要来，琴心趁机引诱道：“哎呀，只娶了妻，没纳妾的我也不太来了解，不过……你想想娘娘最近接触的人中，是不是有一位位高权重，前程似锦，仪表堂堂，还未娶亲的单身男子？”
    琴心怕她想不出，特别提醒道：“和咱们娘娘有过交集，并且……关系还不错？”

 第546章 归宿

    同心着实想了一会儿，都说的这么明显了，竟然还想不到！
    琴心都要怀疑人生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挑明，不然只靠同心的脑袋，得想到猴年马月啊。
    她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说算了，却听同心恍然大悟道：“我知道是谁了！那个男子娘娘几日前还见过呢，确实是仪表堂堂，在朝中也是一席之地，最重要的是还极得皇上看重，前程似锦也是没错！”
    琴心疯狂点头，秦国公优秀还深情，是他没跑了。
    “没错没错，就是他，你觉得是不是跟娘娘很相配啊？”
    同心迟疑道：“看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不过……年纪是不是有些大了啊？那么多年也不娶妻，会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啊？”
    秦国公有隐疾？！
    琴心差点笑出声来，又在同心疑惑的目光下忍了回去。
    “你这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啊？”
    有隐疾的哪是秦国公？明明是皇上好吧，秋猎的伤现在还未好呢，还嫌弃什么秦国公有隐疾，琴心一定要给她好好说一下。
    琴心语重心长道：“同心，我跟你说，你别瞧着这种男子年纪确实大了些，但是早早成家立业了，十分优秀，没有早早娶亲也是暂时没有遇到适合的，这种男子最是重情，只要认定了一人，就绝对不会再花心的，只有这种男子才配得上娘娘呢。”
    琴心看着同心道：“你说对不对？”
    谁料同心还是一脸不认同的表情，寻思着道：“可他总是冷着脸，之前还惹娘娘生气过呢？”
    琴心顿时想到秦国公那张总是冷若冰霜、生人勿进的脸，感到一阵牙疼，几日前在御书房的时候，也确实让主子生气了。
    让她想想，接下来到底怎么编，才能将同心这个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重要任务，引到支持秦国公的阵营来。
    有了。
    琴心拉着她的手道：“冷着脸总是对别人的，等面对着心上人，他自然就会冰山融化了，不然要是对着所有人都嘘寒问暖，拈花惹草，任哪个女子也受不了这个啊……至于惹娘娘生气……就算是再好的一对儿还有吵架的时候呢，何况上次说不定也是误会呢？”
    琴心用她三寸不烂之舌，总算将同心说服了，擦了把汗，心想她为了前主子的感情如此卖力，下次见到的时候，一定要多敲诈点值钱的东西来。
    同心点头自语：“这样说来，曹大人还真是娘娘的好归宿呢……”
    琴心说干了口，坐下来心满意足地喝了口茶，听到同心说的话，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琴心难以置信道：“你说谁？曹大人……曹典？谁和你说曹典了，难道你之前认为的都是曹典么？”
    同心理直气壮点头，“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她掰着手指头算道：“曹大人比娘娘大了七八岁，至今没有娶亲，身为三品大理寺少卿，实际上和真正的大理寺卿没什么两样，还极受皇上看重，说前程似锦一点没问题。”

 第547章 是谁

    “曹大人也像你说的那样，至今没有成婚，你说的不是曹大人，还能是谁啊？”同心不解地问。
    琴心没想到同心想的一直是曹典，真是头都要惊掉了，怎么会是曹典呢。
    她忍不住道：“那你之前说他惹娘娘生气……不是说的前几日在御书房一事么？”
    同心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了，我说是娘娘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还是在皇家猎场的时候呢，听说那位曹大人一向对女子没什么好感，才至今没有娶妻，只顾忙于政事。”
    同心笑着道：“不过娘娘替他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情，才让曹典大人另眼相待呢，还别说，琴心，你没说他之前，我还不觉得他和娘娘有什么，现在想来，曹大人只对娘娘一个女子缓和脸色，说不定还真喜欢娘娘呢。”
    琴心扶着额头，有气无力道：“你可快些闭嘴吧。”
    要是让国公爷知道了同心竟然是这样想的，琴心还真怕他一时想不开，将同心灭口了。
    不，应该最可能将曹典灭口了吧。
    自从御书房那日之后，国公爷提起曹典的时候都不大高兴，活像是曹典欠了他几万两金子一样。
    要是现在又知道同心竟然站了邪教，还不得气得不管不顾，直接杀上大理寺？
    为了同心和曹典的生命安全考虑，琴心不得不镇定下来，冷静地像同心阐述事实。
    “曹典……曹大人和娘娘才认识多久啊，怎么可能和娘娘……”琴心无比头疼，“何况他对娘娘的态度是尊敬，和爱慕有根本的区别，再说曹大人长得只是周正了些，瘦了些，官府又是宽袍广袖，显得相貌堂堂而已，实际上也没什么好看啊。”
    琴心在心中吐槽，曹典长得还不如秦墨好看呢。
    同心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琴心，你眼光好高啊，曹大人明明就长得很好看啊，哪有你说的那样只是凭借衣着。”
    同心很是不服气，“满朝文武中，曹大人都已经是佼佼者了。”
    琴心郁闷了，这丫头怎么就抓不到重点呢，“可是明明有人比他更好看，还符合上面所有要求。”
    “我们大庆朝堂上还有这样的人才？”
    同心震惊了一下，随即陷入了神思，琴心期待地盯着她，希望她能赶快想起秦国公来。
    同心都能说到曹典，竟然就是想不起秦国公来，琴心好为秦国公委屈，十分痛心。
    结果同心深思熟虑了一番，还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耿直地摇了摇头。
    “我想不出来。”
    “你！你怎么这么笨呢！”
    同心不满道：“喂，不要人身攻击啊，我就想不明白了，朝中大臣们不是发福了，就是出生的时候脸先着了地，少数俊美的也早早娶了亲，孩子说不定都一箩筐了，你口中的那个到底是谁，能比最贴合的曹大人还好？”
    “还能是谁？当然是秦国公本人啊！”
    琴心忍不住了，直接脱口而出，原以为同心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结果她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秦国公？！”

 第548章 看上

    同心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琴心眨了眨眼，不解道：“你这是什么反应？秦国公哪点比曹大人差了？”
    同心还像神游天外一样，没回过神来。
    琴心差点以为她癔住了，拍了拍她的脸，“你没事吧？”
    “你干嘛？”同心回过神来，嫌弃地将她的手从脸上拉下来。
    她整个人大笑不止，笑得喘不上气来，“秦国公……哈哈哈哈……秦国公哈哈哈哈……”
    琴心郁闷地紧，她这样，秦国公听了真的会打人的。
    也不知道同心哪个笑点被戳着了，亢奋成这样。
    琴心无奈地戳了戳她，“秦国公怎么了，你笑什么啊？”
    同心还是笑得停不下来，差点笑岔气了，捧着肚子对琴心道：“我笑你呢，哈哈哈秦国公那是普通大臣么？他是国公！还是战神！旁人怎能和他相提并论？”
    同心擦了擦眼泪，“我还以为你说是的是谁呢，那么神秘，谁想到你竟将主意打到秦国公身上去了，他和娘娘简直是没有一点可能嘛！”
    同心笑累了，一脸我要不行了的模样，瘫坐在椅子上。
    琴心在她身边坐下，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原本以为同心只是没想到秦国公，现在看来，同心也是秦国公的小迷妹一个啊。
    万万没想道，原以为是天大的难题，现在看来是一加一等于几的简单算数。
    琴心眼神复杂，却又对她说秦国公和娘娘没可能十分疑惑，追问道：“既然秦国公更加优秀，配娘娘不是正好么，你为什么还这么说？”
    “这你还看不懂？”同心表现地像她才是秦国公以前的手下一样，理所当然道：“秦国公那么厉害，托了这么久还不娶妻，明摆着就是对女子没兴趣……”
    琴心忍不住道：“怎么可能，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秦国公要是对女子没兴趣，还会为了追求主子绞尽脑汁，想破了头讨好么。
    同心拍了拍脑袋，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一样，抱歉地道：“我都忘了琴心你原来是秦国公手下的人了。”
    “无妨，你实话实说。”
    同心松了口气，“外间早有传言，说秦国公战功赫赫，就是公主也娶得的，太皇太后就想给他赐婚来着，但却被秦国公拒绝了，此后也没有传出想要娶亲的意愿来。秦国公回京之后，说亲的没人都要踏破了国公府的门槛，也没见秦国公松口。”
    同心左右看了看，凑在她身边，小声道：“秦国公功高震主，却对皇上忠心耿耿，兵权说上交就上交，你……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么？”
    琴心挑了挑眉，“能有什么蹊跷？”
    忠心耿耿只是假象，上交兵权也是做样子的，秦国公手下的兵将只认人，不认兵符。
    秦国公都敢惦记是宫妃的主子了，心里想着什么，岂不是不言而喻？
    “你怎么这么笨啊？”同心嫌弃地看着琴心，将她之前的话还回去了。
    “秦国公从未娶妻，还对皇上这样好，明摆着！就是看上皇上了啊！”

 第549章 传言

    琴心：？？？
    同心一脸同情的看着她，仿佛是觉得琴心真的好笨，竟然连这个都没看出来。
    相比同心刚才的惊讶，琴心才是真的被惊着了。
    她万万没想到，同心心中竟然一直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她每次见到秦国公和皇上的时候，心理状态是多么的复杂。
    琴心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想着自己也是太过忽略外面的传言了。
    秦国公和……和皇上！传言已经如此重口味了？看来京中百姓是真的过得很好，才有时间和闲心编造这些谣言。
    偏偏还真有人信。
    琴心看着同心的目光，很是一言难尽。
    她艰难道：“难道，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同心道：“那倒也不是。”
    琴心松了口气，同心又道：“不过也差不多吧。”
    琴心嘴角抽了抽，让他整日里光顾着战场上的事情，除了自己这个女属下，身边从来没有什么女子出现过。
    也怪不得会出现这样的传言。
    大庆的男子一般十五就可开始议亲、定亲了，十七八的时候就可成亲，等到二十七八的时候，孩子都要满地跑了。
    秦国公则是“一大把”年纪，连议亲定亲都没有，实在不合常理。
    曹典没有结亲，那是因为出身微贱，就算如今是大理寺少卿，世家贵族也大多看不上他。
    而且他一向清正廉明，不贪污受、贿，只靠俸禄，只能勉强养活得起一家而已，跟别的世家子弟简直没法比，有适龄女儿的看不上他，也是常事。
    剩下的那些目的各异、鱼龙混杂的，曹典又看不上，索性他父母早亡，也没人能管束他，他也顺其自然，一直单了下去。
    秦国公就不一样了。
    他本来就出身勋爵之家，出生就是贵族子弟，虽说他父亲忠勇侯这些年过得落魄，到底根上是贵族。
    封旭安虽然是妾生之子，不配承袭忠勇侯的爵位，可是他靠着努力挣得了自己的爵位，战功赫赫，威名远播，深受皇上信任，未来一片光明。
    以他如今的地位，多少女子抢破了头，想要就嫁给他？
    他却就是执意不娶，在边疆的时候也就算了，回家之后，多少媒人想要上门说亲，还是被轰出来了，也没有理由，就是不娶亲。
    如今秦国公说一不二，忠勇侯夫妇也不敢管到他头上。
    不娶妻，身边不说侍妾，连一个丫鬟也没有，外面传出他不喜女子的风言风语，也不是没有来由。
    甚至连盛月华身边的同心都听说了，并且深信不疑。
    怪不得秦国公在她面前和主子怎样接触，她都没感觉到不对劲儿呢，原来是就根本没觉得秦国公能喜欢女子。
    琴心想到这里，真是既替前主子心酸，又觉得无比好笑。
    堂堂秦国公，竟然被传不喜女子，还被怀疑跟皇上有一腿……
    恕她先笑为敬！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盛月华正在里面小憩，醒来之后发现殿内没人，又听到外间有说话声，撑起了身体，让她们两个进来。

 第550章 震惊

    两人听到召唤，连忙止住了话头，进了寝殿。
    琴心挽起床帐，将床帐固定住，柔声道：“娘娘，您醒了，睡得可好？小厨房中还小火煨着南瓜百合汤，要不要用一碗？”
    盛月华动了动脖子，缓慢地下了塌，“那就来一碗吧。”
    同心福了福身，“奴婢这就去拿。”转身出了门。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着……好像有秦国公？”盛月华问道。
    她其实先前就醒了，只不过听见外面琴心同心两人正在说话，话语之中还提起秦国公。
    盛月华原本还睡意朦胧，听见这三个字立刻醒了，侧着脑袋想要听清楚，这两个丫头到底在说什么，结果她们知道她在睡觉，刻意压低了声音。
    盛月华只隐约听见几个词语，串联起来也不知道什么含义，实在猜不出来了。
    又听见外面声音停了，才出声让她们进来。
    琴心目光一闪，道：“我们没说什么啊，娘娘您是不是听错了。”
    “真的？”盛月华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然等会儿我问同心，她性子单纯，随便几句话就能套出来了。”
    琴心给她倒茶的动作一顿，眼眸一转，改口道：“唉，就知道瞒不过娘娘，娘娘，您知不知道同心对您和秦国公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想的？”
    盛月华一僵，道：“你把我从里面去掉。”
    真是口是心非，琴心道：“是，是，那您知不知道她对秦国公是怎么想的？”
    琴心好笑地看着盛月华，盛月华有些紧张，掩饰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她……怎么说？”
    同心从来就没看出过什么不妥，盛月华就当她不知道，也从来没跟她说过。
    现在却有点紧张，不知道同心怎么看他。
    她现在的身份这么敏感，同心又是和她一起长大的，盛月华还真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仰头喝下那杯茶，连烫都顾不上了，盛月华催促道：“还不快说。”
    琴心卖足了关子，这才开口道：“同心竟然以为秦国公跟皇上……有那种关系！”
    盛月华一时没想到那个点，眉头轻蹙，“那种关系，什么关系？”
    不解地看着琴心。
    琴心的表情十分奇怪，“就是那种关系啊……”
    她看主子还是不明白，破怪破摔，实话说道：“同心怀疑国公爷不喜欢女子，喜欢……像皇上一样的男子。”
    这话一出，语破天惊！
    盛月华做好了准备，她知道同心可能不会看好他，却没想到她的脑回路如此之大！
    她被彻底震惊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琴心理解地看着主子的表现，之前亲耳听到同心说的时候，她的反应也不比这个小。
    盛月华被震惊地失声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用怪异的语调道：“同心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琴心顿时一脸找到同胞了的激动表情，“娘娘，实话跟您说，奴婢听到同心说起的时候，也吓坏了。”
    接着，她把同心的解释，一字一句不变，一一说给了盛月华听。

 第551章 秋燥

    总不能只让自己听同心的洗脑言论，必须得拉着主子一起才是。
    盛月华听着她的话，下巴就没能合上过，一直处于震惊之中。
    琴心说完后，盛月华还久久反应不过来，对同心的想法哭笑不得。
    “她竟然是这么想的。”盛月华若有所思道，“怪不得，有时候封旭安当着她的面过来找我的时候，同心一点都没有表示不妥。”
    原来是以为他不喜欢女子，这样一来，封旭安就算当着同心的面，和盛月华单独待得再久，她也不会感到有什么异常。
    毕竟在她心中，封旭安只喜欢男子。
    虽然不太道德，但是盛月华知道之后，还是“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琴心面带笑容，也是忍俊不禁。
    盛月华甚至都想着，下次见封旭安的时候，就告诉他这个消息，被人这么怀疑，也不知道他的脸会变成什么样。
    正笑着，同心提着食盒回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盛月华和琴心连忙收敛了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们两个都是演技派，同心进来了，还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只是隐约感觉两个人的目光都不知道为什么，齐齐聚焦在她身上。
    同心歪了歪头，也没怎么在意。
    从食盒中拿出一个青瓷的小碗、一把汤勺，还有保温的汤盅。
    “娘娘，睡了午觉起来，一定口渴了吧，多喝点这南瓜百合汤，里面搁了不少清火的药材，秋燥伤肺，喝点这个最好不过了。”
    同心盛了一小碗甜汤，放在盛月华面前，道：“这还是棋心特意交代给奴婢的方法，嘱咐一定要给娘娘做呢，娘娘快尝尝。”
    盛月华端起碗来，尝了一口，道：“果然不错，尝不出药材的味道。”
    同心笑弯了眼，道：“棋心知道娘娘不爱喝苦的。”
    在同心的监督下，整整喝完了两碗，盛月华放下碗，擦了擦嘴角，问道：“棋心去双雪殿了？”
    琴心一边收拾着桌面，一边道：“云才人那边已经没什么事儿了，棋心去了慧兰轩，说要开始给慈嫔施针。”
    盛月华“嗯”了一声，她知道这段时间最是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然之前疗养的工夫都白费了。
    便叮嘱琴心道：“棋心这段日子忙些，让她无事就不必过来请安了，顾好慈嫔那边便是。”
    琴心笑着应下，“知道娘娘心疼她。”
    棋心虽然过去亲自照顾，可盛月华还是觉得不妥，慧兰轩离华阳宫太远，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都顾不过来。
    她垂眸道：“皇上这几日来后宫了么？”
    “没有，这几日皇上因为左相的事情忙的紧，听说的昨日还是在御书房睡的。”琴心道，“娘娘担心什么，皇上哪次来后宫不是来找娘娘的？”
    “太后那边呢？”
    琴心道：“太后到没什么反应，慈宁宫一直闭门，连皇上传话过去想和太后说说话，都没能进去，也不知太后在谋划些什么。”
    谋划？
    盛月华笑了一声，“说不定是忙着审阅京中各贵女的画像，忙不过来了吧。”

 第552章 果然

    秦国公府
    “她收了？全部？”封旭安问的时候有些急迫，“包括那个玉枕？”
    “当然了，属下早就说过，属下经验丰富，一定不会出错的。”秦墨自信满满，背着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差点就装着捋捋不存在的胡子。
    封旭安简直没眼看他这副嘚瑟的模样，板着脸道：“说重点！”
    秦墨这才收了他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道：“国公爷，盛妃娘娘既然收了您的东西，一定是原谅您了。”
    “是么？”封旭安暗暗松了口气。
    但愿如此吧。
    不过就算不原谅，封旭安也不会知道。
    两个人被宫门隔着，一个在深宫，一个在宫外，聚少离多，见面的时候还要顾及着场合和身份。
    更不用说，两个人都不是外露的性格。
    不过，盛月华倒是对那个玉枕着实很满意。
    琴心好几次进寝殿伺候盛月华起身的时候，都发现那原本被用来当做装饰物的玉枕，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床榻上去了，被盛月华枕在脑袋下面。
    在盛月华起身的时候，琴心眼睛眨也不眨地，就盯着那个枕头看，眼含笑意，故意问道：“娘娘……您不是用不惯玉枕么？怎么……”偷偷就用上了呢。
    还避着她们。
    盛月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镇定道：“是用不太惯，不过是觉得之前的枕头用的太久，不想用了，想换个新鲜的罢了。”
    掩饰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琴心边收拾着床铺，边笑着道：“哎呀，您不用勉强自己啊，钱公公送来的又不止这一个枕头，用不惯，奴婢替您换个软的便是。”
    “……行吧。”
    盛月华当时虽然答应了，玉枕也重新摆在了桌上。
    可当另一天，琴心再次给她收拾床铺的时候，玉枕却再一次从桌上消失，被放到了床榻上枕头的地方。
    至于琴心给她拿来的金丝软枕，因为十分柔软，长度也够，就被盛月华当抱枕了。
    琴心再次发现的时候，极力忍着笑，眼神意味深长。
    盛月华恼羞成怒，“……闭嘴！”
    再之后，盛月华也懒得装了，直接将那玉枕放在床头，对琴心调侃的目光也不在躲避，自暴自弃。
    她就是喜欢这个玉枕了，怎么的？
    琴心忍俊不禁，只有同心还是一如既往，丝毫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来。
    反而是一脸同意的点头，“奴婢也觉这玉枕挺好的，好看，对娘娘身子也好，娘娘头发长，顺着头发用着玉枕，也不会觉得太硬。“
    盛月华这回也不笑她单纯了，坚定地站在了同心这一边，嫌弃地对琴心道：“同心说的没错，本宫纯粹是因为这个玉枕本身好用才用，你笑得那么恶心做什么？”
    琴心瞧着口是心非的主子，笑得更欢了，敷衍地道：“是，是。”
    结果这天就“背叛”了主子，将消息传到了秦国公府。
    封旭安看了纸条，冷漠俊美的脸上忍不住出现了一丝笑意。
    就知道，她果然喜欢。

 第553章 变脸

    封旭安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对几个下属谈事，盛明昱就在其中。
    见他收到暗卫十万火急传来，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也要送到的消息之后，冷冷训斥他们的表情立刻就变了，像是暖阳融化了春雪。
    下属们面面相俱，惊疑地看着彼此，都不知道秦国公看了什么消息，竟然会如此高兴。
    这里面，就数盛明昱级别最高，胆子也最大，自认和秦国公关系最好。
    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试探道：“将军，宫里传来了什么消息，您如此高兴？”
    封旭安美好的幻想被打断，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就像镜花水月一般，很快消失无踪。
    随意将纸条整齐地折好，夹在放在桌上的兵书中，冷冷地瞧着盛明昱：“你想知道？”
    房中的气氛由春光乍暖回归到极冷的严寒，几个下属被冻得半死。
    盛明昱心中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想不开要问将军这个问题，猛烈摇头，像是要把头甩飞一样。
    “不不不不不，我不想！我不想！”
    盛明昱瑟瑟发抖，他还不想死。
    结果封旭安眉头一皱，紧紧盯着他，话语中全是威胁，“你不想？”
    好不容易哄她高兴，封旭安心中高兴，想着对未来大舅哥炫耀一番。
    结果盛明昱竟然说不想？
    封旭安感觉很受伤，脸色极冷，看着盛明昱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冷漠。
    盛明昱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将军看着他的眼神好可怕呜呜呜。
    可是刚才将军的眼神和态度，明明就是不想让他回答想啊。
    盛明昱对天发誓，他熟知将军的脾性，绝对不会出现理解上的偏差的。
    封旭安看了他半响，其他下属看似正常，实际上都以极慢的速度，逐渐远离被盯上要倒霉的盛明昱，生怕被暴怒的将军牵连。
    封旭安瞥了那几个下属一眼，道：“你们先出去吧。”
    下属们大松一口气，脸上却极为严肃，起身站直，抱拳道：“属下告退。”
    便很有秩序地，一个接一个退了出去。
    盛明昱道：“那我也……”
    屁股都从椅子上起来了，结果被封旭安凉凉看了一眼，“你留下。”
    盛明昱表情隐忍绝望，泄气般地坐了下来。
    门外，几个下属昂首挺胸，表情严肃，出了门之后腿都软了，脸上的表情随之松垮。
    其中一个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吓死我了，将军也不知道是看了什么消息，怎么这么生气？”
    另一个也是心有余悸，回头看了一样房门，幸灾乐祸道：“嘿嘿，盛明昱还被将军单独留下，看那气场，不知道怎么被训斥呢。”
    最后一个脸上擦了擦冷汗，“你们还磨蹭什么啊，将军内力深厚，耳聪目明，也不怕被将军听见，重新抓回去。”
    两人异口同声道：“你可闭嘴吧！”
    一起拖着第三个飞速离开这个不宜久留的地方。
    房内，盛明昱的想法明显和走了的下属一样，上一次被单独留下的时候，是犯了什么错被将军罚来着？

 第554章 偷听

    记不住了，不过军棍打在身上的痛楚，他还铭记在心。
    房中一片安静，盛明昱闭了闭眼，睁开眼睛的时候，表情十分悲壮。
    来吧。
    他不怕。
    盛明昱大着胆子，刚想问将军他又犯了什么错处，就见到将军缓和了脸色，先于他开口了。
    封旭安问道：“你上次说，你妹妹喜欢玉？”
    原以为会受到冷酷责骂的盛明昱：“……”
    是他幻听了么？将军治军一向严厉，怎么会对他如此温柔？
    一定是他因为太过害怕，出现了短暂的幻觉。
    盛明昱赶紧掐了一下自己，结果对自己下手太过用力，疼得差点叫出声音来。
    不过他也清醒了。
    封旭安看在盛明昱是她亲哥的份上，耐着性子问他，结果他表现地像个神经病一样敷衍。
    封旭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快点说！”
    盛明昱听见上司的怒吼，却松了口气。
    果然，就是这样，这才是将军本人嘛。
    这才是真正的将军，他刚才果然是出现了幻觉。
    将军这样的人还会对他温柔，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就跟将军喜欢上他妹妹一样，根本不可能发生。
    盛明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妹妹是后宫嫔妃，现在混得顺风顺水。
    而将军可是母胎单身，看起来还有打光棍一辈子的趋势。
    他们两个，连一丝可能也没有。
    “表情那么纠结，在想什么？”
    封旭安对盛明昱还是挺上心的，本来就是因为不可描述的心思，才会将她上辈子不成器的哥哥招到手下，亲自管教，将他当做自己亲卫培养，现在看来成效还不错，
    至少盛明昱今生比前世混得好太多了。
    这样一来，她在宫里也会放心很多。
    封旭安要是知道盛明昱这厮一点都没领略到他的苦心，还在心中吐槽他注定一辈子单身，说不定会气得打断他的腿，扔回盛家。
    “属下，属下没想什么啊。”盛明昱小心翼翼道，“倒是将军您刚才……怎么提起属下的妹妹了？”
    盛明昱心中纳闷，他妹妹在宫里当妃嫔，当得好好的呢。
    可前朝后宫没什么关系可言，将军提到她干什么？总不能是为了关心下属家人吧。
    封旭安顿了一下，起身往一边走了两步，背对着盛明昱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盛明昱：？？？
    一头雾水。
    随便问问，也不该问到妃嫔的身上啊。
    盛明昱狐疑地盯着是封旭安的背影，敏锐地嗅到一丝丝不对劲。
    封旭安被他看到如芒在背，想不通，他这个准大舅哥一向迷糊，怎的今日如此精明？
    “将军，属下也没记得跟您提过我妹妹喜欢玉啊。”
    盛明昱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自己到底何时跟将军提起妹妹的喜好，寻常他和封旭安见面，谈的都是政事。
    封旭安一向严厉，怎么可能跟他们谈天说地，聊这种家长里短。
    封旭安后背僵硬了一瞬，不得不实话实说道：“……你在跟副将喝酒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

 第555章 喜好

    盛明昱：“……”
    那不就是偷听么？
    将军好歹是这么大的官，还有国公的爵位，怎么干的事情这么不符合身份！
    封旭安转过身，面对着他控诉的眼神，咳了咳，生硬道：“只是路过。”
    盛明昱毫不犹豫地拆穿道：“属下和副将喝酒的时候都是避着……”
    完了，说脱嘴了！
    封旭安总算抓到了他的小辫子，反客为主道：“本将不追究你和副将在军营中偷偷喝酒，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瞪了盛明昱一眼，“下不为例。”
    盛明昱耷拉着脑袋，“是，是，属下一定听命。”
    封旭安嘴角微翘，总算抓到他的不是，能义正言辞地问别的东西。
    “你妹妹，除了喜欢玉，还喜欢什么别的么？”
    盛明昱听他关心起盛月华，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封旭安随便找了个借口，“马上就是新岁，到时宫中举办年宴，本将要给盛妃提早准备礼物。”
    “原来如此。”
    单纯的盛明昱立刻信了，“既然是公事，将军早说便是，属下还以为您对舍妹……呵呵呵呵。”
    封旭安淡淡看了他一眼，盛明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封旭安其实很同情他的脑子，明明猜对了，还自己给他找理由圆了过去，被骗走妹妹，也不冤。
    盛月华现在是代六宫之主掌权的嫔妃，柔贵妃身死，皇后被禁足，失宠已久，前朝议论纷纷，皇上态度不明，这后位都不知道报不报得住。
    和妃虽然也是妃位，却像销声匿迹了一样，皇上想不起她来，她也没去招惹皇上，越发深入浅出。
    后宫除了盛月华这个盛妃，就没有像样的妃嫔了。
    到时盛月华一定会跟随皇上出席宫宴，要是皇后不被赦，说不定还能坐在皇上身边呢。
    对于这样的后妃，大臣们当然都要准备厚礼，不能轻慢了。
    这样的人情往来，对于官场也算是公事了，盛月华的地位又特殊，指不定就是新皇后。
    给她送的礼要慎重，投其所好是最基本的，要是送的礼物正好被她所不喜，皇上如今独宠她，她不高兴，皇上也肯定不会高兴，对送东西的人的仕途多少会有影响。
    盛明昱一听是为这事儿，也就理解了，浑身放松起来。
    “将军，你这可就不知道了，”盛明昱表情夸张，“属下爹娘兄弟很多，姐妹却是一个也无，属下这一辈，几个叔叔伯伯生的也都是男孩儿，这个辈分就属下妹妹一个女孩儿，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女，长辈全都宠着她，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妹妹用，真真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碎了，娇宠着长大。”
    盛明昱说着的时候，话中忍不住透露出酸味。
    “属下小时候都快抑郁了，和妹妹一起做了坏事儿，所有黑锅都让属下一个人背，妹妹什么事儿都没有，属下还要被说是带坏了妹妹。”
    盛明昱无奈道：“可有些真的是妹妹好奇，硬拉着属下去做的，她从小生得可爱，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抱着属下的腿哀求，这谁顶得住？”

 第556章 美人

    盛明昱虽说是在抱怨，可是说吐槽的时候，表情柔软，眼中还带着亮光，唇边带着丝丝笑意。
    分明是也乐在其中，很宝贝他的妹妹，一点也不像是嘴上说的那样嫌弃。
    封旭安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嫉妒起盛明昱，她的亲生哥哥来。
    盛明昱说的眉飞色舞。
    小小的奶团子咿咿呀呀地抱着他的腿，大大的眼睛中透露出渴求……
    封旭安只是想想就受不了了，确实像他说的那样，这谁顶得住的？
    要是封旭安和她一起长大的话，肯定也是拒绝不了她的。
    盛明昱没注意到冷面将军的脸色柔软到不可思议，说起妹妹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竹筒倒豆子一般，嘚吧嘚吧说个不停。
    差点将她拉着他去翻墙、下河捉鱼等等之后，弄得浑身脏脏的之后，再将黑锅甩在他身上的事说了个干净。
    盛明昱说得嗨了，差点将将军问他的事情给忘了，连忙止住了话匣子。
    “对不起啊将军，属下，属下一时激动，光说这些有的没的，差点将正事忘了。”
    封旭安还没听够，有些意犹未尽，脸上一片可惜之色。
    “无妨。”
    这样的回忆，他听整整一天，也不会感觉到不耐烦。
    盛明昱说跑偏了话题，还在忐忑不安，见上司真的没生气，才小心翼翼继续说道：“其实属下妹妹也没什么具体的喜好。”
    封旭安蹙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盛明昱忍着笑意，道：“像看人一样，属下妹妹都是看脸的，只要是长得俊美的男子，她都会多看上两眼，漂亮的女子也不例外。”
    听到前面的话时，封旭安忍不住笑了，结果听到后面一句，眉头直接深深蹙起。
    男子也就罢了，他自认长得不差，他脾气不好，没什么优点，也就一张脸拿得出去。
    结果盛月华竟然还喜欢美人？？？
    封旭安艰难道：“……你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也喜欢女子？
    盛明昱理所当然道：“自然。”他妹妹就是喜欢养眼的美人，不论男女。
    不过不是那种喜欢，而是纯粹欣赏的那种。
    盛明昱以为上司能理解，也就没仔细解释。
    所以也就成功导致了秦国公的误解，以为她真的男女通吃。
    盛明昱还嫌不够，见上司眼中怀疑，还加了句，“将军不信的话就看看右相府，哪有什么歪瓜裂枣的存在，连烧火的婆子都长得眉清目秀，就是因为属下这个妹妹只喜欢美人，看不得长得不周正的，你别看她见着长相丑的没什么反应，那都是涵养好，不会当面嘲笑别人，不过就算是笑着，其实也是假笑而已。”
    盛明昱和盛月华是亲兄妹一起长大，自然了解她的脾性。
    “当初给她选贴身侍女的时候，还是妹妹亲自选的呢，那同心和依云就是其中最好看的两个，小时候就白白净净的，长大了虽说不是绝美，也算是清秀的佳丽。”
    封旭安捂着心口，沉痛地阻止：“别说了……”

 第557章 后悔

    封旭安顿时警惕起来，心中无限后悔让她入宫。
    当初是想着经历过前世的盛月华，对皇上只有仇恨，不可能再有别的感情，所以就算是知道她执意入宫，他也并未极力阻拦。
    后宫中也就一个正常男人，还是她不喜欢的，封旭安很放心。
    没想到如今却知道盛月华男女通吃，宫中那是什么地方，后宫聚集了多少美人，不说那些千挑万选、各有风情的嫔妃，就是普通宫女也都是一个个相貌周正，其中不乏美貌被皇上看上的宫女。
    盛月华住的华阳宫，还有两个才人陪着她一起住呢，封旭安也见过那两个才人，虽说不是绝色，也毕竟是千挑万选通过选秀进宫的，相貌远超常人。
    云才人不是选秀出身，但容貌酷似萧皇后，萧皇后也是个清秀的美人，存在感太低只是因为宫里的美人太多了，像是柔贵妃、丽贵人都是美艳类型，站在一起看，显得萧皇后就没那么出色了。
    但其实她还是看的很顺眼的，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不然也不会成为皇上心头的白月光。
    两个好看的才人都在华阳宫住着，和盛月华的关系也非常好。
    封旭安之前还没觉得，现在知道这事儿以后，才想起来她们相处的时候，气氛确实非常和、谐，盛月华在她们面前十分温柔，特别是看着云才人的时候，眸子里的感情似是要溢出来。
    封旭安生怕她进宫之后反倒天宫任鸟飞，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阻拦。
    前世的时候，她喜欢的是皇上，是赵毅，并且十分深情，从来没有看别人一眼。
    他都不知道，她何时连女子……
    封旭安陷入了深深的惶恐当中，对张罗着要给皇上选新妃的太后也怨念满满。
    后宫都这么多美人了，太后竟然还不满足，还要选。
    这到底是帮她儿子选，还是帮盛月华选啊？
    想到这里，封旭安警惕地问道：“对于太后要给皇上选妃一事，你妹妹有什么看法？”
    盛明昱也是深得他的信任，又是盛月华的亲哥哥，封旭安和宫里的消息往来，从来都不会瞒着他，除了特殊的消息以外。
    盛明昱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心机，实话实说道：“妹妹只是之前在皇上的授意下反对来着，因此还和太后闹翻了，但之后就没什么意见了，反倒有点乐见其成的意思。”
    封旭安眉头一皱，“乐见其成”，果然，心中其实是很愿意的嘛。
    他只觉得像是吃了飞醋，心中酸得很。
    早知如此，他就不会将琴心她们调过去了，琴心和棋心相貌也不差于皇上嫔妃，现在在她身边贴身伺候，她一定很高兴吧。
    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将军，您怎么了，没事吧？”
    盛明昱一脸担心的模样，不知道封旭安为什么一脸沉痛的模样，他好像没说什么不对的事情。
    “无事，你下去吧。”
    一向坚强的战神，需要一点时间静一静。

 第558章 太后

    慈宁宫闭门了几日之后，又重新召集所有妃嫔去议事。
    如今执掌宫权的是盛月华，太后不说找她商量商量，甚至连提前通知都没有。
    盛月华接到消息的时候，也不必其他妃嫔早多少，还是早晨派人来传话，早膳都没来得及吃完的，就得匆匆往慈宁宫赶。
    原本没有出去的计划，在自己寝殿中，穿的就随意了一些。
    太后这话一出，她们就得手忙脚乱地准备，时间很紧，还不能迟到。
    同心满口抱怨，“瞧太后这话说的，真要议事的话找咱们娘娘一个商量不就好了，再不成就加上和妃，其他嫔妃位低无权，叫她们过去有什么用？还不是不想跟咱们娘娘讨论，要是觉得娘娘当不上这个位子，之前也别让娘娘担着啊，当初后宫无人的时候用着咱们娘娘，现在就翻脸不认人，想要自己做主了，太后也真是的……”
    盛月华数完妆后，让同心伺候着穿衣，天凉，服饰既多又繁琐，时间又紧。
    本来就很着急了，还被她这么叽叽喳喳在她耳边唠叨个不停。
    盛月华被吵得头疼，“好了，别说了，华阳宫本来就离慈宁宫远，要是迟到了，太后娘娘又要不高兴了。”
    “太后对娘娘哪里好脸过……”
    同心嘟囔着，被琴心瞪了一眼，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今日琴心给盛月华挑了一件不出挑，但是也符合身份的衣裳，好看是好看，就是穿起来有些麻烦，穿起来气场是有了。
    整理好腰封，挂上宫涤和带着璎珞的玉佩，最后披上广袖的外袍，盛月华抚着鬓角，在原地转了一圈，问道：“可妥当了，还有什么不对的？”
    琴心仔细看着她，“没有了。”
    “娘娘。”诗心进门，对她行礼道，“步撵已经在华阳宫门口候着了。”
    “知道了，本宫这便出去。”
    盛月华拖着厚重的裙摆，脚步匆匆，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道：“吴才人呢？”
    “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云才人还是老样子，称病不出。
    吴才人则是因为品阶低，打扮起来也简单省时一些，已经准备好，正在门口等着了。
    幸亏也有步撵，路上盛月华一直催促加快速度，幸亏没有迟到，在太后规定的时辰之前到了。
    慈宁宫宫门开着，盛月华从步撵上下来，又正了正仪容的，才沉下心来，由琴心扶着迈进慈宁宫。
    吴才人跟在她后面，见着停在门口的那些步撵，皱了皱眉头。
    “盛妃娘娘到！吴才人到！”太监拖长了尖细的声音。
    盛月华候在殿外，直到殿内传来了太后的声音，“让她们进来吧。”
    她才带着点浅笑走了进去。
    太后正肃穆威严地坐在首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旁边两排已经坐满了嫔妃，见她进来，也是神态各异。
    盛月华并没有理会她们，带着吴才人向太后行了礼。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盛月华带着笑意道：“太后今日气色不错，恭喜太后凤体病愈，实乃后宫大喜。”

 第559章 和妃

    所有妃嫔都不知道太后犯了病的消息，有些惊疑的面面相俱，又忐忑地望向太后。
    她们也是有些搞不清楚风向，太后和盛妃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若是好，太后怎么会一直对盛妃冷淡，还罚她抄经，将她的手都差点抄废了，还惊动了皇上。
    可若是不好，太后犯病，她们都不知道，怎么就盛妃知道了呢。
    太后静默了一瞬，道：“哀家无事了，你有心了。”
    指了指右边空着的那个位置，“来了还愣着作甚，像是哀家看不惯你似的，都坐吧。”
    太后的眼神却瞥向了站在一旁的张嬷嬷，有些恼怒，张嬷嬷怎么就如此轻率地将她的病情透露出去，还是透露给这个她如今厌恶的盛妃？
    太后虽然恼怒，可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她也不能失了面子。
    缓了缓心气，大拇指拨动了几下缠绕在右手上的佛珠串。
    张嬷嬷则是回了个无奈的笑容，觉得盛妃只是为太后没事了而高兴而已，没有将太后的不满当做一回事。
    “是。”盛月华走到太后指的位置坐下，吴才人则是去了末位的位置。
    盛月华对面就是和妃，她对着和妃笑了笑。
    和妃看不惯她这副样子，不悦地移开视线，不过还是无奈地带着其余妃嫔起身。
    “见过盛妃娘娘。”
    “各位姐妹不必多礼。”
    嫔妃们齐声道：“谢盛妃娘娘。”这才重新坐下。
    只有和妃象征性地随便福了福身，就赶紧坐下了，态度极其敷衍。
    她虽然也是妃位，地位却是拍马也赶不上盛月华了。
    和妃原本就看重权力地位，想到自己还得屈尊给盛月华行半礼，心底就不舒服起来。
    更加上她今日里也待在明粹宫不出来，没等到皇上主动去她那里，也没等到盛月华自作孽不可活，反倒将自己闷得憔悴了些，今日还是化了不少妆粉在脸上。
    反观盛月华，只是一直独享盛宠，整个人状态极佳，脸上带着微笑，再加上一身雍容华贵的衣裳，整个人都透露着上位者的气场。
    她眼中闪着嫉妒的光芒，阴阳怪气道：“盛妃妹妹如今主六宫事，真是日理万机，忙得很吧，不然怎么连太后娘娘的召见也不放在心上？等到姐妹们都到了才姗姗来迟，呵呵。”
    和妃笑道：“难道是因为要梳妆打扮，才耽误了那么多时间？”
    若是之前太后宠盛月华那会儿，遇到这种场面早就出生阻止了，如今却微微合着眼眸，不动如山，明摆着不会再庇护她。
    和妃没有听见太后的阻止，眼神也更加得意起来。
    盛月华回望着她，脸上是平静的笑容，“太后在召见，本宫怎会轻慢之心，得了消息便立刻赶来了，只是华阳宫离得慈宁宫远些，宫人通知过来的时候就要比各位姐妹晚一些，不过幸好，赶上了太后规定的时辰。”
    盛月华向太后那边低了低头，以示尊敬，后又看向和妃，意有所指道：“倒是和妃妹妹，数日没见到皇上也不伤心，对穿着打扮还是这么在意。”

 第560章 入宫

    盛月华抬起手，遮住了自己不厚道的笑容。
    和妃一愣，瞬间有些慌乱，“你！”
    不少妃嫔的目光都聚焦在和妃身上，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因为那是和妃，所以比较克制。
    和妃愤愤地坐在那里，怒视着盛月华。
    盛月华满含笑意的眼神看着她，和妃也真是够了，今日只是来见太后的，又不是要见皇上，还整个人打扮地花枝招展的，连妆容都浓重了不少。
    身上穿着的那套衣裳，盛月华还觉得十分眼熟，正是她得宠的那段时间，皇上赏赐她的云锦做成的，纹样十分娇艳，发髻上的红梅金丝镂空的头面也是熠熠生辉，价值不菲，看起来是压箱底的宝贝。
    当初她受宠的时候，怎么打扮都无所谓，皇上喜欢便是了，可她失宠已久，而且自失宠时候在没有穿过这些。
    那时的和妃有自知之明，怎么会在落魄的时候穿着这种吸人眼球的衣服，只会让其他嫔妃笑话她被皇上厌弃了还肖想盛宠，指指点点。
    今日的和妃则是抱着会见到皇上的念头，才重新穿上了这些，说不定真能见到皇上呢。
    可是她估计错了。
    妃嫔们来见太后，为了迎合太后的喜好，都是力图庄重稳重。
    太后如今礼佛，更是见不得那些花花绿、绿太过艳丽的东西。
    偏偏和妃就怀着这种想法，穿成这样，她也有好久没有这样打扮过了，嫔妃们见着她的穿着，谁不知道她的心思。
    妃嫔们是都想争宠，可在太后面前也做不出这种急切的表现来。
    和妃被不少嫔妃嘲笑，顿时心中升起难堪之感。
    太后也细细看了和妃的打扮，皱起了眉头，明显是不满的模样。
    太后礼佛，崇尚节俭，不喜奢侈艳丽的打扮，嫔妃们等着看和妃的好戏。
    结果太后却只是移开了视线，连斥责都没有说一句，便说起了召集她们过来的缘由。
    和妃送了一口气，盛月华则是一点都不意外。
    她明白太后的心思，如今太后心中最厌恶的就是她，和妃虽然也看不惯，斥责了仅有的高位妃嫔和妃，她就作收渔翁之利了，地位更上一层。
    太后厌恶她，也不想帮着她了，即使对和妃不满，也能压着。
    刚才太后都没说话，和妃就大言不惭，在太后面前挑事，想要看盛月华的笑话。
    太后不是不介意她的不懂规矩，只是更加厌恶盛月华，见她怼也是怼盛月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之前太后言辞激烈，和她针锋相对，还罚她抄写经书，却得到了皇上的不满。
    太后如今也学乖了，不再明面上跟盛月华对着来，不过她是皇太后，有些事不需要她出手，后宫里那么多妃嫔，一定少不了想倚靠她这棵大树的。
    只是后宫凋敝，能用的没几个而已，太后也懒得在这群歪瓜裂枣、扶不起来的妃嫔中挑。
    “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跟你们说说，选新人进宫的事情……”

 第561章 解释

    底下的妃嫔哗然，场面有些混乱。
    都听说过太后要选新人入宫，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天那么就到来了。
    这选秀才过去不到一年，就选新人，速度也太快了吧。
    此事对几位高位妃子或许影响不大，可是她们这些本来就没地位没盛宠的低阶妃嫔，一个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张嬷嬷见有人吵闹声渐大，站出来板着脸，“吵什么，懂不懂规矩？太后娘娘说话，底下肃静！”
    张嬷嬷一向严厉，板起脸来比太后还要可怕，底下的妃嫔大多位低，连忙吓得闭了嘴。
    和妃一脸惊讶，忙着问道：“太后娘娘，这，这怎么如此匆忙……就这几日的功夫，人选就已经定了么？”
    和妃勉强带着笑容，问出口的话十分急促。
    她如今就失宠地厉害，要是后宫再来有背景的新人，她更招架不住了。
    “哪里就匆忙了？入宫的人数又不多，哀家心中早就有数，也不过是让礼部和负责储秀宫那边确认一番，算不得匆忙。”
    太后难得耐心解释，和妃却是更加心慌。
    太后心中有数，不就明摆着说进宫的新人是她支持的么，想想之前太后支持过的盛妃，就应该能想到她们一旦进宫，晋升的速度有多快，又有多么容易在太后的支持下得宠。
    要真是那样，和妃还有什么盼头？
    “太后娘娘，其实您真的不必着急的，选秀才刚刚过去，马上又大张旗鼓给皇上纳妃，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和妃苦口婆心地道。
    太后却叹气道：“选秀是才过去，要不是没有办法，哀家也不想让百姓感到不妥，说皇室奢靡，皇上喜好美色，但是……”
    太后又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但是瞧瞧这后宫，皇后还在禁足，唯一的贵妃没了，妃位只有两个，嫔位更是只有个失宠已久的病秧子……”
    太后都说不下去了，拨着佛珠的手速度加快，后悔道：“哀家当初就该劝劝皇帝，让他多选几个，之前后宫就人少，大选时就晋了五个秀女，除了，除了盛妃，是一个也指望不上！”
    太后不得不承认，当初给她请安的五个新人，四个进了后宫，一点都水花儿都没溅出来，便销声匿迹了。
    也只有盛妃，一路扶摇直上，简直是她们之中的一个极端。
    可惜太后如今却是不喜欢盛妃了。
    太后攥着佛珠串，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一眼底下的妃嫔，“哀家对你们给予厚望，你们怎么就不争气呢，就不说替皇上绵延子嗣了，甚至连皇上的注意都吸引不过来，哀家要你们有何用？”
    是当初秀女的吴才人、封贵人、于美人、胡美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和妃连忙打着圆场，“太后，您别生气啊，见不着皇上也不是她们的过错，主动权都在皇上自个儿那儿呢，再说了，皇上如今哪有看别人的念头啊，还得看有人放不放手呢。”
    和妃暗中瞥了盛月华一眼。
    盛月华不以为意，“太后，您要是真想让皇上多注意后宫，臣妾倒是有个法子。”

 第562章 生气

    太后道：“你能有什么法子？”
    除非是她这个被皇帝独宠的盛妃，大方些将圣宠让出来。
    太后并不觉得她会有如此觉悟，之前盛妃不也假惺惺地跟她说，说自己劝了皇上雨露均沾，结果呢？
    皇上照样是独宠她一人，把后宫那么多嫔妃晾着。
    太后也私下劝过皇帝，不要如此任性，要公平一些，雨露均沾，后宫才能和睦。
    结果却是又惹了皇帝不满，也不知皇帝是怎么被盛妃给迷住了，提起此事他就不耐，明明之前都是正常的。
    太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儿子只是一趟秋猎回来，性子就变得这么快。
    她不会觉得儿子有问题，只能将怀疑都放在盛月华身上。
    定是她使出了什么狐媚的伎俩，才引得皇上如此宠爱她。
    太后对她很是不喜，也不怎么相信她真的有法子，只不过是想让她不要让新人进宫罢了，肯定是不想让别人威胁她如今的地位。
    “太后若是真想让皇上亲近后宫，就应该不将皇上逼得那么紧。”盛月华道，“皇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他自己的喜好，太后总是硬逼着皇上临幸谁，还催促快些生下子嗣，恕臣妾直言，这反而是更加让皇上不虞。”
    太后怒道：“住口！”
    盛月华执意道：“臣妾所言句句肺腑，太后为何不试一试呢，怎么就知道臣妾说的都是虚言。”
    太后气得绷断了手里的珠串，“哀家看你就是舍不得如今的荣宠，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什么不将皇上逼得那么紧？皇帝现在已经如此任性，哀家要是再不逼他，难道真的要让他将后宫当成是摆设，只宠幸你一人么？”
    佛珠落了满地，太后将手里剩余的佛珠也扔了出去，怒气冲冲道：“你休想！”
    这可是在众嫔妃面前撕破脸皮。
    太后果真对盛妃不满已久。
    和妃眼中闪烁着精光，夸张地站起来走到太后身边，扶住太后。
    “盛妃，你看看你将太后气成什么样儿了，还不向太后认错？”
    和妃温和了语气，实际上却是在烈火上又浇了一把油。
    “姐姐知道你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可你也要考虑一下太后的感受啊，还是皇嗣重要。”
    和妃又装着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亲切地拍了拍太后的背，“太后娘娘，您消消气啊，盛妃她不是有意的，盛妃总归年纪还小，只顾着自己了。”
    暗中得意得看着盛月华，她不是嚣张么，哼！
    盛月华反倒像看不见太后的怒火与和妃的挑拨离间一样，起身依然道：“太后娘娘，臣妾所言都是实话。”
    太后甩开了和妃的手，指着盛月华的手指都被期的哆嗦，“你竟还如此执迷不悟，哀家以前怎么会觉得你纯良贤淑，将你捧上这样的位置！”
    张嬷嬷看得胆战心惊，连忙代替了和妃，扶住太后，劝道：“盛妃娘娘，您少说几句吧。”
    “张嬷嬷，本宫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盛月华的眼神一派冷静，“太后娘娘，您只要按照臣妾说的话去做，和皇上的关系未必不能缓和，为什么太后娘娘就是觉得臣妾在说谎呢？”

 第563章 告退

    “闭嘴！”太后气得头疼，一手扶额，一手哆哆嗦嗦指着她，怒道：“你给哀家滚出去！”
    “太后娘娘，您息怒啊。”
    张嬷嬷见劝不住太后，便给盛月华使着眼色，让她先出去，等太后冷静了之后再过来请罪。
    盛月华见太后激动地不行，再说下去说不定心疾都要犯了，只能退后几步，低头行了个礼，道：“太后息怒，臣妾先退下了。”
    太后被张嬷嬷扶着坐下，喘着粗气，捂着心口瞪着她，不发一言。
    盛月华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太后震怒，底下的妃嫔也不敢出一点声音，不过目光都看笑话般地聚集在盛月华身上，神态各异，有吴才人这种真心实意替她担心的，也有于美人那种嘲讽的，更多的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毕竟盛月华如今代皇后掌管后宫，平日里她们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现在盛月华和太后起了矛盾，不少人都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特别是和妃，刚才她被太后拂开，若不是被宫女扶住，差点就摔到地上，难堪的紧。
    不过现在看到太后这么生盛月华的气，她心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被宫女扶回座位，和妃见盛月华出去了，便转头向太后笑道：“太后娘娘您息怒，小心身子才是最重要的，犯不着跟盛妃生气。”
    张嬷嬷给太后顺着心气儿，太后缓过来之后，挥了挥手，张嬷嬷应是，退到了一边。
    太后脸上满是怒气，沉声道：“原本哀家看在她的份儿上，不想召……”
    太后顿住，瞥了一眼下面说不上话，唯唯诺诺的妃嫔们，不耐烦地挥手，“除了和妃，都下去吧。”
    张嬷嬷站出来，脸上出现一丝微笑，“各位小主们，请吧。”
    除了和妃，剩下的妃嫔起身行礼之后，一一告退。
    和妃听到太后只将自己留下，明显是想要器重她啊，心中忍不住窃喜。
    太后让所有妃嫔过来，本来是和和气气通知一声她们。
    选秀才过去，新人进宫也不是小事，后宫这边要是处理不好，弄得妃嫔们都不理解，怨声载道的，也不利于后宫的和、谐。
    当然，太后也是不想跟盛妃单独商量，她怕自己忍不住又骂她。
    虽然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骂了。
    “和妃，你过来。”太后道。
    和妃脸上带着激动的笑容，从自己座位上起来，走到太后身边去。
    太后看着她叹气道：“如今后宫就你和盛妃两个妃位以上的嫔妃，盛妃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应该帮着她才是。”
    和妃委屈道：“太后，这您说的轻巧，可盛妃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说一不二，她如今代理六宫，又得皇上独宠，可不像之前那么和顺了，她哪会听臣妾的话啊。”
    和妃不遗余力，在太后面前黑着盛月华，实际上盛月华的手段她是害怕了，自己不敢在她面前指手画脚的。
    就算是有太后的支持，可盛月华背后可是皇上。
    和妃总不可能跟皇上对着干吧？

 第564章 人选

    就算太后给她撑腰，不怕皇上的惩治，可她是后宫嫔妃，又不是像太后这样具有绝对权利的人。
    和妃的一切都要靠皇上获得，况且她还渴望得到皇上的宠幸呢。
    现在皇上宠着盛月华，还是独宠，她虽然嫉妒，但也不敢跟明面上跟盛妃对着干啊，那不是就跟皇上对着干了么。
    和妃虽然也是世家出身，可她父亲只是礼部尚书，没有柔贵妃那样的底气。
    这好不容易将柔贵妃送走，结果太后又要弄新人进来，她还是对太后不满的。
    不过当着太后的面，她还是不能表现地太过明显。
    没看连盛月华被太后厌弃之后都知道乖了，不再反对太后，可是太后已经认定了她不好，说厌弃就厌弃了。
    和妃当着太后的面，也只能从大局上出发，权说几句而已。
    太后要是执意要让人进宫，她也没办法。
    “也是，盛妃如今有皇上撑腰，你能有什么办法。”
    太后将眼神看向别处，一副轻蔑的口吻，让和妃很难受，却不敢随便顶撞太后。
    只能赔笑着道：“是，是……不过太后，您今天让臣妾们过来，应该就是要宣布让新人进宫的事情的吧？”
    太后点了点头，和妃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究竟是谁呢？”
    “哀家遣散了那些低阶的妃嫔，就是要跟你说这事儿。”
    太后对张嬷嬷道：“拿给和妃看看。”
    张嬷嬷屈膝之后进了内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本薄薄的册子，送到了和妃面前。
    和妃好奇地接过，询问地看向太后，太后冲她点了点头。
    和妃得到允许，急忙翻开一看，看到第一页，瞳孔就微微放大，有点不可思议。
    那上面画着一个面容秀美的女子，穿戴的都是现下贵女流行装扮，姿态灵动，眉眼顾盼神飞。
    在画像的下面，还用小字标注着她的身份、年龄、家世等详细信息。
    和妃指着那页册子上的画像，诧异道：“这，这不是上次选秀，被皇上……和您取消了选秀资格那位秀女么？臣妾记得她是……”
    太后脸上多了一丝笑容，“是崔将军的嫡女，崔漪澜。”
    和妃脸上惊疑不定，“可她上次大选之时陷害秀女，将盛妃推进了碧波湖，差点害死盛妃！当时您和皇上不也对她深恶痛绝，将她驱逐出宫了么？怎么这次……”
    太后听见这番话，倒是无所谓崔漪澜到底做了什么的模样，残害秀女这样的大事也被她忽略。
    她从和妃手中结果那本册子，端详着上面的画像，表情很是满意。
    太后不在意地对和妃道：“大选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记着这件事，当时夜黑风高，盛妃自己没站稳，摔下了碧波湖也不是不可能。漪澜虽出身将门，可性子温柔婉约，进宫最合适不过。”
    “可……”
    和妃还要再反对，太后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和妃，不该说的话就别说。”
    太后这是很满意崔漪澜，甚至要将之前自己将她赶出宫中的事情翻篇儿。

 第565章 冤家

    和妃还记得，当时那事儿可是闹得挺大，盛妃被救上来之后生了好大一场病。
    可是崔漪澜也是个有背景的贵女，虽然害她差点没了性命，可是要是崔将军给她求个情，皇上也不得不给他这个面子，对崔漪澜轻轻放过。
    盛妃刚烈，知道这情况，第二日早早便出了宫，回了右相府，竟是连大选都没有出席参加。
    皇上和太后选秀的时候没见着她，听说了此事，这才慌了，公正地对崔漪澜做出判决，即使盛妃没来，还给了她嫔位。
    大选中还少有一上来就封嫔位的，那也是为了安抚补偿盛妃。
    和妃当时和柔贵妃一起，帮着皇后主持选秀，也稍微听说了其中的内情。
    崔漪澜的确很好，但她和她父亲骠骑将军加起来，也不如盛妃一个人重要，右相是两朝老臣，还是两任皇帝都倚重的老臣，做过多么多利国利民的事儿。
    皇上刚刚登基，手段稚嫩，压不住野心勃勃的两王，还需要右相这样的老臣来帮忙压场面。
    右相可是为数不多有影响力的老臣、忠臣，还不因为皇上年轻而对其不敬。
    皇上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很是倚重右相。
    本来以为储秀宫发生的事只是小事，也就没怎么在意。
    崔漪澜和盛妃原本都在留下的名单中，已经定好了，这些人家世背景雄厚，对皇上的前朝很有助力。
    皇上和太后不是不想给盛妃个交代，但却不想放弃拉拢崔家，想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听说盛妃已经被救上来了，没有生命危险，皇上和太后就觉得这不过是个意外，不要小题大做了，稍微安抚一下盛妃就好了，至于崔漪澜，小小惩戒一番即可。
    皇上还是想让她也入宫，为了崔将军的势力。
    可是谁也没想到，右相家那个唯一的嫡女气性如此大，直接连大选都不参加，一早就出了宫。
    皇上原本想着不能放弃崔将军，这下傻眼了，他更不能放弃右相啊。
    这才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崔家顾不上也就算了，连忙做出取消崔漪澜选秀资格的决定，将她驱赶出宫。
    即使盛妃没去选秀，皇上和太后也十分“宽容大方”，不追究她大不敬的罪过，还破例给了她嫔位的位分。
    当时崔漪澜被驱逐出宫，可是颜面扫地，她一向傲气，在京中贵女的圈子中也是领头人。
    结果参加选秀，还被逐出了宫，背上了德行有亏的评价，皇家看不上她，各世家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德行有亏的女子做嫡妻。
    选秀过去之后，和妃也没再对崔漪澜多加关注，很明显，被皇家如此评价的人，这辈子算是废了，世家贵族哪还会要她。
    不是给没出息的纨绔子弟当贵妾，就是嫁给平民当糟糠之妻。
    和妃万万没想到，太后要选新人进宫，挑剔地选来选去，竟然还是选中了她？
    崔漪澜名声扫地，都是跟盛妃相关。
    她要是进了宫，岂不是跟盛妃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第566章 人数

    和妃原本还对这样劣迹斑斑的女子很是嫌弃，不想让她进宫。
    可是一想到她进宫之后会跟盛妃对上，和妃就不反对了。
    她正愁没人能克制盛妃呢，她自己对付不了，不如就让别人来对付。
    既让她们斗得你死我活，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说不定还能趁着这个时候，争宠一把。
    和妃脸上的假笑消失了，换上的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太后，臣妾也觉得，这崔姑娘进宫再好不过了，崔姑娘到底也是名门出身的贵女，崔将军将她教导地不错，之前大选的时候臣妾就见过她了，长相也周正，进了宫以后，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和妃之前还嫌弃崔漪澜名声不好，现在的态度完全变了，说着她多么多么合适。
    这话太后倒是听得舒心，连带着看和妃的眼神也很是满意。
    太后之所以让崔漪澜进宫，除了是有私心，想让她将盛妃的位置给挤下来，也因为崔将军被皇上派遣出京，去负责修建江南堤坝，不久前功成圆满，已经回来了。
    崔将军在此事中劳苦功高，太后选人也要选功臣之女，其他几个功臣不是没有适龄未嫁的女儿，就是太后看不上人家，崔漪澜在其中也是个好选择。
    太后正愁着没人能制住盛妃，之前她还下了懿旨，斥责崔漪澜陷害秀女，德行有亏，就算打着自己的脸，太后也要将崔漪澜弄进宫，让她替自己对付盛妃。
    不过崔漪澜当初的事情闹得很大，名声不好，太后执意要让她进宫，必然会受到多方的阻拦，太后定要付出很大精力和代价，让朝臣言官们满意，才能促成此事。
    太后看着和妃，嫌弃道：“若不是你们每一个能抓住皇上的心，哀家也不必费力，让她进宫。”
    和妃心中吐槽，说的轻松，当初太后不是也没抓住皇上的心么，先帝驾崩的时候，太后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只不过侥幸生下皇子，其余的成年皇子又都在夺位大战中死了，太皇太后控制住局面的时候，已经只剩如今的皇上一个了。
    不选他登基，还能选谁。
    从小小的贵人直接跃到太后的位置，侥幸也颇多。
    和妃可不觉得太后有什么争宠的本事，只不过是幸运而已。
    不过她还是装着受教了的模样，假模假样地惭愧一笑。
    太后舒了口长气，“后宫凋零，皇帝独宠，也是没有办法，哀家不是没有给你们机会，不过你们都没有抓住，也就怪不得哀家了。”
    和妃勉强笑了笑，瞥了一眼太后手中的册子，“太后娘娘，不知您这回挑选了几人进宫？”
    想到这点，太后就来气，“哀家想着既然要选，索性多选几个进宫，再次选秀还要等两年之后，后宫却像无人了一般，结果那些礼部的老臣竟然说只能有两个名额，哀家选出来的只能算作候选人，真是不将哀家放在眼中！”
    太后忍不住看向和妃，“哀家记得，你父亲就是礼部尚书？”

 第567章 真实

    “是啊，礼部尚书正是家父。”和妃的笑容很是尴尬，见太后神色不虞，她连忙解释道：“不过这也不是家父的错，是规矩啊，上次的大选也才选了五人，您选人进宫，总不好越过大选的人数。”
    和妃强颜欢笑着，心中极力吐槽，两个她都嫌多，太后难道还想选个十个八个进来？
    也不想想礼部愿不愿意，祖宗的规矩要不要遵守。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太后扶着额头，十分头疼的模样。
    和妃小声问道：“既然礼部给您的名额是两个，除了崔姑娘，另一个是谁？”
    太后随手拿了册子递给她，闷声道：“漪澜是定下来的，必定会进宫，其余的哀家选了三个出来，还没决定留下哪个，索性让礼部挑选去吧。”
    和妃打开册子，查看了后面的几页纸，松了口气。
    那三个贵女身份都不怎么高，进宫也是来给崔漪澜作陪衬的，应该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和妃将册子放好，又跟太后闲聊了两句。
    太后一副困顿的样子，和妃便告了退。
    *
    盛月华出了慈宁宫的门，坐着步撵回宫，来的时候匆匆忙忙，回去的时候倒是慢悠悠的。
    虽然被太后骂了，她却一点都没有不悦的迹象。
    太后不知道皇上的伤势，才会着急让新人进宫，盛月华说的话都是大实话，太后却不信。
    皇上为什么不宠幸别人，偏偏只来她的宫里？
    还不是因为他那处有损，不能人道，可太后偏偏催促他宠幸这个，宠幸那个，恨不得让皇上住在后宫，让后宫所有妃嫔都怀上孩子。
    可太后越是这样，想要皇孙的心情越急切，皇上的心中就越难受，离太后也就越远了。
    对后宫那些恨不得贴上来献身的妃嫔，更加恨不得眼不见为净。
    皇上如今和太后越来越生分，可不关盛月华的事儿，都是太后自己造的孽。
    她明明都提醒她了，太后还不听。
    盛月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可不怪她了。
    太后训斥盛月华的时候，后宫所有妃嫔都在场，看了个真切。
    各自回宫之后，风言风语也是纷纷传了出来。
    皇上处理完政事，原本想回寝殿休息，结果听说了这件事儿以后，眉头一皱，便摆驾华阳宫。
    见到盛月华的时候，她正站在院中，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一副正在抽泣的模样，肯定被太后责骂之后，心中难过。
    皇上一看，心就软了下来，上前道：“爱妃。”
    盛月华吹风的时候迷了眼，让琴心去拿镜子，她自个儿站在这儿，揉了揉眼睛，可是收效渐微，眼里的东西还是没出来，眼泪都流了不少。
    正等着琴心拿着镜子过来，结果琴心没等来，倒等来了皇帝。
    盛月华转身，眼睛红彤彤，眯着眼，勉强看清他站在哪里，微微一笑道：“皇上，您今日怎么过来了，也不让人提前通传一声，臣妾也好做好准备。”
    皇上拉住她的手，满脸心疼道：“要是提前通传了，朕还会看到这真实的一幕么？”

 第568章 害怕

    盛月华心思玲珑，稍稍一想，便知道皇上、将她风迷了眼看成是因为太后责骂在伤心了。
    不得不说，皇上这脑补的能力，也真是没谁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顺着他的想象演下去吧。
    心底笑了个够，盛月华表情却变得悲伤起来，微微躲闪着红了的眼眶，怯懦道：“您，您都知道了？”
    她低下头，很是自责，“都是臣妾的错，太后不能激动，臣妾却还是强硬地跟她理论，臣妾本来想帮太后和您和好的，结果却还是搞砸了，还让太后生气了……”
    说着说着，抽泣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皇上看着她漆黑柔软的头发，心中也感觉到酸酸的，为她难过起来。
    “不是爱妃的错，只是朕将这件事瞒着母后，母后不理解你的心意。”
    他柔声道，用手指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盛月华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一颗眼泪恰到好处地落了下来。
    皇上的心也就和这颗眼泪一样，揪心的很。
    他想抚摸她的脸颊，却被一下闪过，顿时一个怔愣，手指无措地勾了勾。
    “娘娘，奴婢拿来……参加皇上！”
    琴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也是才看见皇上在这里，连忙行礼。
    盛月华一脸羞涩地转过身去，明显是看到宫女过来，害羞了，才躲避开他亲密的举止。
    皇上找到了理由，笑笑之后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对琴心道：“朕陪着你家主子，下去吧。”
    琴心手中还拿着镜子，抬头一看，盛月华正在皇上背后给她使眼色。
    “奴婢遵命。”琴心将铜镜背在身后，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皇上请坐。”
    盛月华带着他进了殿中，皇上叹了口气，“爱妃以后莫要在跟太后说这些了。”
    盛月华一脸无措，咬着嘴唇道：“可臣妾只是想着让太后理解皇上……还是皇上觉得臣妾多嘴了？”
    她的声音已经带着了哭腔，皇上最见不得她这副惹人怜惜的模样，连忙哄道：“不是这样的，爱妃应该知道，朕只是不想你再被太后责骂。”
    盛月华避着他用袖子擦了擦脸，露出一个苦笑，“都听皇上的，臣妾记住了。”
    “对了，朕还要问你一声，太后可是选出入宫的人选了？”
    盛月华摇了摇头，颇有些落寞地道：“太后生气，臣妾就先行出来了，之后发生了什么，臣妾一概不知，不过却知道太后不久后又遣散了众妃嫔，倒是留了和妃姐姐一段时辰，皇上若是想知道，不如去明粹宫走一趟？”
    皇上一愣，对她苦笑道：“朕这个模样，爱妃还没对朕放弃么？竟然还要朕去其他妃嫔宫里。”
    盛月华其实就跟向太后说的那样，真的劝过他多次，不要因为伤势封闭自我，让皇上多去其他宫里走走，哪怕只是让妃嫔和他谈谈心，坐坐也好。
    真的不是她不劝皇上，而是皇上已经有心理阴影了，知道自己不行了之后，已经害怕见到别的嫔妃了。

 第569章 离开

    盛月华知道他的顾虑，柔声劝道：“皇上别想那么多，只是去看看和妃姐姐而已，谁说去妃嫔宫中就一定要宠幸了？和妃姐姐那么久没见到您，一定想您了，您就跟她说说话，皇上，您就当是帮臣妾跟和妃姐姐问问太后到底选了谁进宫还不行么？”
    盛月华摇晃着他的袖子，皇上被她弄地没办法，叹了口气道：“朕去便是了。”
    她这才笑了，拉着他站了起来，催促道：“那皇上快去吧，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和妃姐姐要是睡了怎么办？”
    “爱妃还是后宫第一个赶着朕走的妃嫔。”皇上无奈道。
    盛月华笑吟吟的，“好不容易说服了皇上到后宫其他嫔妃那儿走走，就算只是和妃姐姐，臣妾也心满意足了，太后……也不会总说臣妾霸着皇上了。”
    盛月华的笑容有些落寞，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模样。
    “母后是这么说你的？”皇上的眉头皱了起来。
    盛月华笑笑，不在意地解释道：“皇上不用担心，太后都是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才会误会臣妾的，臣妾心里都明白。”
    皇上叹气道：“可爱妃还是受母后的责骂了，心中总归还是难过的。”
    他看着盛月华，眼中一片深情。
    盛月华微微躲开了他的视线，动容地道：“只要皇上明白臣妾就好，其他的毁誉，臣妾都不在乎。”
    “爱妃很是懂事。”皇上笑了笑，道：“那……朕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
    盛月华跟在皇上后面，想要送他出去，却被皇上制止了。
    “爱妃好好休息吧。”
    “是。”
    盛月华在殿内等了一会儿，琴心便进来了。
    她面无表情地问道：“皇上走了？”
    “是。”琴心眼神有些疑惑，“奴婢听见齐公公说皇上摆驾明粹宫，娘娘，怎么皇上今晚如此反常，他不是自从秋猎之后，只来娘娘这儿么？还是您和皇上闹什么矛盾了？”
    琴心皱着眉头，不安道：“明粹宫是和妃的地方，如今后宫就您和她两个妃位了，这下和妃不是要得意了？”
    琴心一脸慌张，见盛月华只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急道：“娘娘，您怎么不说话啊？”
    盛月华无奈地看着她，“我都没着急，你着急什么？皇上去明粹宫，是我的主意。”
    琴心的表情就和一向脱线的同心一样迷茫，张着大大的嘴巴：“啊？”
    明粹宫
    宫女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家穿着单薄，还在院中站着吹风的主子。
    “娘娘，天色也不早了，夜里冷，您还是进殿内歇着吧，小心冻坏身子。”
    和妃并没有理睬宫女，连头都没回，闭着眼睛道：“明粹宫这么清闲，和冷宫也没什么差别了，殿内殿外不是一样冷么，进不进去又有什么分别？”
    和妃很是感伤，这些日子别说侍寝了，她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整日里憋在明粹宫里无所事事，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
    要不是今早太后召见，她甚至都不会出明粹宫的门。

 第570章 迎接

    “娘娘，您别伤心了，皇上要过来了！”
    宫女在她身后高兴大喊，和妃却是分毫不动，一点也不相信。
    “本宫知道你们是为了哄本宫高兴，可如今皇上避后宫如蛇蝎，去也是去华阳宫，怎么会来明粹宫？”
    宫女却激动地上前，拽着她的袖子道：“娘娘，是真的，是真的啊！刚才才有御前伺候的小太监过来报过信，说皇上正往这儿赶呢，马上就要到了！娘娘，您可准备准备吧！”
    和妃转过身，还是一脸惊疑的模样。
    “可、可皇上今晚不是去华阳宫，让盛妃侍寝么？”
    宫女道：“皇上正是从华阳宫过来的，也不知是不是被盛妃不小心惹恼了，这种事儿之前也不是没有。”
    和妃这下总算是信了，紧紧抓住了宫女的胳膊，大喜道：“皇上要来了！还不快去替本宫准备梳妆更衣！”
    静寂的明粹宫顿时像是有了人气儿一样，热闹了起来，为了给和妃这个主子打扮，差点弄得人仰马翻。
    等到皇上的銮驾到了的时候，和妃总算是勉强收拾好自己，一脸喜色地在宫门外迎接。
    看到皇上的銮驾落地，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从上面下来，和妃难耐心中惊喜，连忙推开了扶着她的宫女，动作迫切地行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大晚上的，爱妃怎么出来了？”
    和妃也是太期待了，以她的位分，其实在殿外等待，意思一下就好了，还专门带着一大簇宫人来明粹宫外迎接，倒是拉低了身份。
    这也就是很少侍寝，位分低的妃嫔们一时激动才能做出来的事儿。
    和妃都到了妃位了，还这么不稳重，知道他过来如此激动，明粹宫也不是她自己独住的，还有几位位分低的采女和才人，要是让她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和妃呢。
    皇上见着她如此激动，顿时也是有些嫌弃她一点大气都没有，都是妃位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急急躁躁的，幸亏是没有将后宫大权交给她。
    见着和妃特意打扮地十分娇艳，脸上的表情也一直控制不住，眼神里流露着期待和幸福。
    皇上原本这么久没有来看她，心中有些歉意，想要将她好好扶起来的。
    结果见她一脸羞涩的模样，眼光闪烁，一直想要挑逗他，皇上一瞬间失去了兴致，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声：“起来吧。”
    便头也不回地跟她擦身而过，自顾自迈步进了明粹宫的大门，一点也没有顾及到和妃的感受。
    和妃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她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表情不敢置信，不明白之前都是体贴万分、温柔以待的皇上怎会对她如此无情。
    她分明看得清楚，皇上刚才的手势是要过来扶起她来的，她还准备着顺势跌倒皇上怀里，然后撒点娇呢，结果皇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背着手就一脸冷漠地自己走了。
    和妃：？？？
    她身为一宫之主，不要脸的么？
    和妃脸上又青又白，身边宫女轻声道：“娘、娘娘，您没事儿吧？”

 第571章 和妃

    和妃缓缓起身，锋利的眼神朝宫女看去，宫女被吓得推后了一步。
    “本宫能有什么事儿？皇上过来的时候明明心情不错，定是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不知道哪里惹怒皇上了！还连累了本宫！”
    宫人们也是一脸迷茫，天降灾祸，委屈的很，也没法给自己申辩。
    和妃怒视了她们一眼，甩开宫女要扶她起来的胳膊，怒气冲冲地甩袖跟着皇上进门了。
    进门之后，她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皇上，您等等臣妾啊。”
    连忙追着皇上的步伐，进了明粹宫的正殿。
    皇上在殿中站定，看了一眼周围。
    和妃连忙追上，见皇上有些怀念的样子，娇羞地道：“没想到皇上这么久没来明粹宫了，还记得臣妾住处的位置，竟然一下子就找到臣妾这里来了。”
    和妃一脸幸福的模样，皇上转头，蹙着眉道：“难道在你心里，朕有那么蠢么？连个住处都记不住？”
    “啊？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和妃连忙摆着手，只恨自己的嘴怎么这么笨，净说些让皇上不悦的事情。
    “瞧臣妾这嘴，都是臣妾太想念皇上，才会这么胡言乱语的，臣妾有错，请皇上切勿怪罪。”
    和妃一脸羞愧地立刻请罪，说跪就跪，就跪在皇上脚边。
    皇上下意识忘一边移了移，对她的举动十分无奈，“朕只是说说，又怎会为这种小事罚你，你这想什么的样子，赶紧起来。”
    他越发怀疑自己以前的眼光了，之前还觉得和妃虽然人木讷了些，但脾性还是好的。
    不过这么久没见，突然见到了，却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简直连木讷都称不上了，怕不是傻了吧？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遇到盛妃之后才知道，以前的这些妃嫔竟都是这种货色。
    皇上既是高兴自己遇上了盛妃，又是头疼看似高兴傻了的和妃，纠结地坐了下来。
    和妃知道皇上没有怪罪自己，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是，是，是臣妾小题大做了。”
    她起来了也不说话，直直地站在皇上的座位面前傻笑，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皇上只感觉到一阵阴影大大地遮在他头顶上，抬头一看，和妃正背着光朝他笑着，面上因为没有光的缘故，在阴影中藏匿着，看不清阵容，再加上她为了见他，特意换上的一身绯红色罗裙，大晚上这一幕很是恐怖。
    和妃看见他抬头看自己，还嫌不够骇人，又放大了笑容。
    在皇上的视角来看，就是涂满了大红色口脂的嘴巴向着血盆大口那边努力。
    皇上被吓了一跳，一口气没吸上来，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幸好想着自己是皇上，是天子，不能露出害怕的模样，也不能失态，才硬生生将害怕的情绪憋了回去。
    额头青筋都快要蹦出来了，皇上不悦地看着和妃，往旁边歪了歪头，吐出两个字，“坐下。”
    他已经尽力隐忍了，奈何和妃还扭扭捏捏地不想坐下。

 第572章 沉痛

    和妃眼神赤、裸裸的暗示着，撒娇地道：“皇上，您怎么在这儿就坐下了，这儿是外殿，多不方便啊。”
    和妃双颊染上红霞，扭捏地看了看通往内殿的方向，娇声道：“我们还是去内殿吧，总归再晚些，还是要进去的。”
    娇俏的笑声从和妃口中传来，和妃的双眼如同含着春水，直勾勾地盯着他，话里期待的不言而喻。
    皇上一下子僵住了。
    他为什么不想来后宫，就是因为这个。
    就算他想着不宠幸，不让嫔妃侍寝，可被他点到的嫔妃可就不那么想了，恨不得扑在他身上，自己就开始动手，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他身体一切正常的时候，还能顺水推舟，直接笑纳。
    可如今他能看不能吃，嫔妃还这样对他，这就太煎熬了，也太伤自尊。
    皇上的全身都在拒绝，扭着头不去看和妃的暗示，却被和妃当成是不好意思了。
    皇上真是的，之前多么勇猛，现在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还要她开始主动。
    和妃娇笑着，扭动着双腿，又靠近了他一点，身子歪着歪着，眼看就要歪到他身上去了，一双软若无骨的柔荑轻轻搭在他肩上。
    和妃靠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正等着要说些黏腻的情话。
    结果被她靠着的身体像是被这一口气打开了开关一样，被她一吹，整个身体就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将毫无准备的和妃掀翻在地。
    “啊——”和妃为了迎接他，即使要出去吹风，穿的也很少，为的不就是之后的流程。
    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皇上掀翻的一天。
    一层薄薄的布料根本扛不住这样的伤害，和妃只感觉到接触到地面的膝盖和胳膊肘火辣辣的疼，一定是受伤了。
    和妃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凄惨地扭头，声音惶恐又委屈。
    “皇上！您对待臣妾为何这么无情？臣妾到底做错什么了？”
    和妃姿势难看地趴在地上，抽抽噎噎，眼泪汹涌，将脸上的妆都弄花了，看起来一片狼藉。
    “你还有脸问朕？！”皇上表情一本正经，背着手站得笔直，一身正气地控诉道：“你身为四妃之一，还是明粹宫的主位，本应该大方得体，竟然会为了争宠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一点高位嫔妃的样子都没有了，简直不知羞耻！”
    皇上沉痛做下总结：“朕对你很失望！”
    还在地上的和妃：“？？？”
    脸上还带着泪痕，和妃却顾不上哭了。
    殿门紧闭着，因为后面要发生的事，和妃暗中叮嘱她们守好门，听到什么声音都别进来，结果却是没有宫人扶她起来。
    皇上就更指望不上了，正对她一脸嫌弃呢。
    和妃心里苦啊，都受伤了，还要遭受皇上猛烈的言语攻击。
    她就不明白了，以前不也是这样么，妃嫔不都是这样伺候皇上的么？
    怎么到了今日，皇上就对她如此生气呢？
    和妃抽抽噎噎的，“皇上，您是不是在华阳宫受了盛妃的气，才过来臣妾这里的，还对着臣妾撒气？”

 第573章 风范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她也没惹皇上，皇上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生这么大的气？
    皇上没有看她，冷冷道：“没有。”
    和妃才不信，抽泣着坐起身，道：“那皇上今日不是去了盛妃那儿么，为什么毫无理由地就到臣妾这儿来了？”
    “你要是不提，朕还忘了这事儿。”
    皇上被她的举动冲昏了头脑，一时间都在后悔他不是决定伤势没好就不来后宫的么，怎么还是来了呢。
    现在被和妃一质问才想起来来这儿的目的，皇上居高临下地看了和妃一眼，见和妃还是为了勾、引他，在地上摆出诱惑的姿势，赶紧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移开了目光。
    和妃：“……”
    和妃简直不敢相信，皇上刚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就对她嫌弃到这种程度么？
    和妃简直新岁欲裂。
    皇上的语气公事公办：“今日太后留下你，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和妃顿时伤心欲绝，“我道皇上为何突然来看臣妾，原来不是想臣妾了，而是盛妃想知道要进宫的新人人选，是么？”
    和妃看着皇上的眼神很受伤。
    皇上却懒得看她，冷声道：“不关盛妃的事，是朕想知道进宫的新人都是谁，还不快说。”
    和妃见皇上还是对她如此冷硬绝情，一时间也是心灰意冷，不再坚持，直接说了几个名字。
    “什么？”皇上不可置信道，“那崔将军的女儿不是曾经陷害过盛妃落水，选秀的时候被驱逐出工么？她连之后所有选秀的资格都不会再有，太后怎么还会选这种女子进宫？简直荒唐！”
    和妃却笑了笑，“皇上生气什么，不还是您跟太后说，选也要选功臣之后入宫么？崔漪澜是被取消了选秀资格，可太后选人进宫，这又不是选秀。”
    皇上怒视着她，和妃低下头，面无表情。
    皇上怒极反笑，“好好好！你如今倒和太后同气连枝，顶替了盛妃的滋味怎么样？”
    “呵呵，皇上，您果然是心疼盛妃才来明粹宫。”和妃仰着头看他，一脸不甘，咬牙道：“臣妾就不明白了，盛妃哪来那么大的魅力，让您做个打探消息的兵卒，您也心甘情愿？”
    “住嘴！”
    皇上不容许她这么说盛妃，讥讽道：“盛妃礼仪得体，贤惠纯良，颇有后宫之主的风范，不过她千好万好，像你这样用下贱手段争宠的人当然不会知晓，她至少不会像你这么不知廉耻。”
    “不，你怎能和她相提并论？”
    皇上不屑地看了呆愣的和妃一眼，甩袖而出。
    徒留和妃坐在冰冷冷的地上，耳中循环着他说出的话语。
    后宫之主的风范？
    盛妃？
    和妃忍不住慌张起来，难道皇上真的动了废后的心思，还想立盛妃为继后？
    手指颤抖着，抠挖着地毯，直到指甲崩裂也未察觉。
    和妃就那么呆愣地坐在地上，直到外面的宫人一头雾水地送走了皇上，进屋来看的时候，才惊讶了一番，赶紧将她搀扶起来。
    “娘娘，您怎么在地上啊？皇上怎么怒气冲冲的就出去了？您怎么惹皇上生气了啊？”
    和妃冷笑，一颗眼泪滑下，她有气无力地道：“是本宫惹皇上生气么，他何曾将本宫放在心上？”

 第574章 哭诉

    华阳宫内，盛月华得知了昨日的事情，饶有意味道：“怎么，和妃那么久都没见到皇上了，我好不容易将皇上送上门去，她竟然没使出所有手段，将皇上留下么？”
    琴心摇了摇头，“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明粹宫那边是和妃的一言堂，口风很紧，打听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昨晚皇上从明粹宫出来的时候好像很生气，直接回了自己寝殿。”
    “那和妃今日可有什么举动？”
    琴心道：“一早便去了慈宁宫，可能哭诉去了吧，现在还没出来呢。”
    盛月华噗嗤一笑，哭诉这个词用得很好，她脑子里画面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激动欣喜的和妃好不容易等来了皇上，结果一言不合，皇上生气直接走了，可不给她气得够呛。
    原本被后宫嘲笑留不住皇上，放皇上去了明粹宫的人应该是盛月华的，现在和妃也惨遭打脸，倒是成了最可怜的一个人。
    至少皇上从她这里离开的时候，还没那么生气呢。
    此时，慈宁宫中，太后坐在上面首位，一副头疼的模样。
    在她的左边下手，一大早过来的和妃两眼红肿地坐在那里。
    太后算是被她给哭怕了，摆手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一介妃位，哭哭啼啼地像话么？”
    太后一脸嫌弃，和妃抽了抽鼻子，拿着帕子抹泪，委委屈屈道：“臣妾也不想哭啊，可皇上对臣妾也太过分了，具体的臣妾也跟太后都说了，太后，您给臣妾评评理，臣妾是不是被迁怒了？”
    和妃说起这事儿，刚刚缓下来的情绪又要崩溃。
    太后扶着额头，长吟了一声，感觉比和妃还要难受。
    她琢磨着说辞，“也许，也许皇帝昨晚太过劳累了，并不想做那事，你表现地太急切了才会惹皇帝厌烦。”
    和妃抬起小脸，对太后哭诉，“才不是呢，皇上是直接从华阳宫过来的，又不是批奏折到那么晚，怎么会累呢？”
    和妃的抽泣声断断续续，悲伤到不能言喻。
    她撸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给太后看，悲从中来。
    “太后娘娘，您看看臣妾的伤，臣妾只不过是想尽妃嫔的本分，伺候皇上而已，结果皇上竟然如此恼怒，直接将臣妾掀翻在地，臣妾的伤可不止这个，腿上也有许多，万一留下疤痕了，臣妾以后还怎么活啊！”
    伤确实有些眼中，太后都不忍看了，忙让张嬷嬷宣了太医，给和妃诊治一番。
    和妃这才放下袖子，继续控诉道：“臣妾不过是想给皇上绵延子嗣，太后娘娘，您说说，后宫妃嫔不就是这样的职责么？可，可皇上竟然还说，还说臣妾不知廉耻，自甘下贱，用这种手段争宠……呜呜呜呜……太后娘娘，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
    对于自己儿子和儿子女人之间的事情，太后听了有些沉默，这她要怎么做主，难道还能按着皇上的头，逼着他宠幸谁么？
    太后也不是没试过，不但没用，还会让他们母子情谊越来越淡。
    皇上大了，还是一国之主，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就算太后是他亲娘，也不能逼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第575章 哭诉

    “臣妾，臣妾可没办法了。”和妃哭哭啼啼道，“您还想让我们多多亲近皇上，可皇上自己都不愿意，还对臣妾如此绝情，臣妾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太后被她念得头疼，嫌弃道：“行了行了，你是明粹宫的主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不要脸面，哀家还要呢，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哀家怎么着你了，赶紧把眼泪擦擦，省的被人看了笑话。”
    和妃破罐破摔道：“太后娘娘您说的轻巧，可臣妾如今哪还有什么脸面啊，皇上昨夜从明粹宫离开，臣妾的脸面早就丢尽了，被六宫耻笑，而且今日又不是妃嫔过来给您请安的日子。”
    她小声嘟囔道：“现在除了殿内的宫女就是咱们两个，哪有什么别人？”
    和妃说着又要哭，反正她的脸都丢尽了，现在后宫哪个不知道皇上好不容易去了她那里，结果她自己没留住啊。
    后宫私底下嘲笑她的不知道多少呢，她还装着表面的假象做什么。
    太后简直怕了她了，“好了，别再哭了，这件事，哀家会问问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现在就回去，好好休养一番，看你的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就是皇上想通了，看见你这副模样也不会有兴趣。”
    太后一脸嫌弃，自己留不住皇上，还要找她来哭诉，当她这个太后什么都能管么。
    太后很是头疼，本来和儿子这段时间的关系就不怎么好，又要为后宫的事情质问他，太后也觉得棘手的很。
    和妃连忙擦了眼泪，喜道：“是，是，太后娘娘愿意帮臣妾便好，太后放心，臣妾回去一定也好好反省，不再惹怒皇上。”
    和妃知道太后被自己烦得够呛，目的达到了，连忙卖着乖，也不哭哭啼啼了。
    太后哼了一声，“好了，别再哀家这边逗留了，还当哀家不明白你的小心思么？”
    太后撇了她一眼，对她心中想的什么都门儿清。
    和妃讪笑两声，“是臣妾搅扰了太后的清净，太后切勿生气。”
    太后道：“哀家可不是单单只为了你，若不是皇上独宠盛妃，视后宫如无物，做得太过分，哀家也不会过问皇上私事。”
    和妃讪笑着，太后这话也说得太过直白了，和妃感到很是尴尬，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太后拿着佛珠起身，被和妃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她也该去敬德堂礼佛了。
    见和妃还愣在一边没有动过，太后皱了皱眉：“你还在这里做甚？”
    被嫌弃了的和妃立刻告退，退出了大殿。
    等在殿外的明粹宫宫女见她出来，立刻凑了上来扶住她，“娘娘，你出来了？太后怎么说？”
    “本宫出马，什么时候不成功过？”
    和妃顶着她那红肿的双眼，艰难地对宫女翻了个白眼，“多嘴！”
    宫女见怪不怪，识趣地闭上嘴。
    和妃转身欲走，结果却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身着明黄色朝服，头戴冕旒的男子吓了一跳。
    “皇上？”
    和妃眼睛还肿着，刚才为了在太后面前装可怜，脸上的妆也花得一塌糊涂，猛然见到刚刚下朝的皇上，真的是无颜面对了。

 第576章 皇上

    和妃见到皇上顾不上高兴，立刻以袖掩面，捂住自己花了妆的脸，磕磕绊绊道：“皇上，皇上是刚下朝么，怎么来慈宁宫了？是，是要见太后娘娘么？”
    皇上皱着眉头，“朕来看看太后，倒是和妃，你怎么会在慈宁宫？难道是对朕有什么不满么？”
    皇上的语气并不好，昨日他回到寝殿之后，就明白第二天会传出关于和妃怎样的留言。
    毕竟和妃只是犯了点小错，这么多年确实在宫里战战兢兢的，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他就那么不顾后果得走了，对和妃确是伤害了，皇上心中还是有一点后悔的。
    今日却又在慈宁宫外见着了和妃，若不是昨夜受了委屈，今日一早就过来告状，皇上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他心中的那么一点点后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悦地看着和妃。
    没想到她不仅是不知廉耻，现在还多了一条嘴碎。
    和妃也没想到，会在打完小报告之后马上遇到正主，心虚地很。
    “臣妾，臣妾没有啊，臣妾只是过来陪太后说说话，没有多说什么的。”
    皇上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虚，好了，现在又多了一条说谎。
    “朕不管你是不是来跟太后告状，你只需要告诉朕，有没有跟太后说，昨日朕知道了要进宫的新人人选时的反应？”
    “没有没有，”和妃摇着头，飞快对他保证道：“没有，绝对没有，臣妾没有乱嚼舌根，新人进宫的事情，臣妾一个字也没有跟太后提起。”
    和妃听到不追究她告状，狠狠松了一口气，怯懦地看着皇上，她现在是怕了皇上了，根本撩不动，还一言不合就暴躁。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可受不了再来一次了。
    皇上低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退下吧。”
    “……是。”
    皇上此时浑身环绕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和妃也不敢再贴上去争宠，行了礼之后赶紧退下。
    皇上看着和妃拖着裙摆，慌张逃走，摇了摇头。
    原先对和妃虽然并无多少留恋，可印象不错，印象中和妃不争不抢，很是温顺，结果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儿了。
    怪不得太后要选新人进宫，皇上想了想，发现就算自己想要招人侍寝，除了盛妃，剩下的都不怎么想见了。
    不是像和妃这样急躁地扑上来争宠，就是记不住脸和名字，只是凑合着宠幸过几次，并不想继续宠幸的人。
    选新人进宫，他可以不反对，但绝对不会允许让陷害别人的女子进宫。
    皇上跟和妃说话的时候，齐洪文就遣了小太监进去通传，这时也出来了。
    齐洪文道：“太后怎么说？”
    小太监道：“太后在敬德堂等着皇上。”
    齐洪文看着皇上道：“皇上，太后怕是在礼佛呢。”
    皇上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慈宁宫的匾额，道：“进去吧。”
    “皇儿来了，怎么刚下朝就过来哀家这里了，连朝服也不换下来，穿得多累啊。”

 第577章 解释

    “见过母后。”
    太后跪在敬德堂中央的蒲团上，正在闭目礼佛，听见皇上进来的声音之后，才被张嬷嬷扶起身，往皇上那边走去，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见皇上还穿着一身规整沉重的朝服，太后表情一片疼惜是，对张嬷嬷道：“还不快去给皇上奉茶？”
    “是，奴婢这就去。”
    张嬷嬷脸上也带着笑容，亲自下去给皇上沏茶。
    太后亲切地拉着皇上的手，将他往内殿的座位上带，心疼道：“皇儿，才下朝就过来，一定累了吧，赶紧坐下歇着。”
    皇上落座之后，茶也来了，太后起身亲自接过张嬷嬷手中的茶水，送到了皇上的手边。
    笑眯眯道：“这是内务府才送来的贡菊花茶，哀家知道你最喜欢喝这个，特地给你留的，这么远过来一定口渴了吧，快喝点尝尝。”
    皇上抵挡不住太后的热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
    太后坐在他右手边，笑眯眯地像个弥勒佛一样，“怎么样，皇儿可喜欢？”
    皇上原本进来是要质问太后，结果太后这么反常，对他这么热情，皇上反倒有点说不出口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将茶杯放下，可是对着太后的笑脸……
    “母后，这茶儿臣那里也有不少，您自己留着喝便是，不用特意给儿臣留着。”
    太后嗔怪道：“这怎么能一样，你那里有的，是皇儿自己的，哀家给你留着的，是哀家的心意。”
    “母后……”皇上又说不下去了，心态摇摆不定，不知道是该遵守自己的心意为盛妃说话，还是该顾念亲情，站在太后这边。
    他挣扎了片刻，还是对太后道：“母后，儿臣过来，是想亲自问问您选新人进宫的事情。”
    太后的表情不变，疑惑道：“皇儿不是对此事不感兴趣，全都交给哀家和礼部做决定么，怎么又突然问起这事儿来了？”
    皇上躲闪了一下眼神，没有将和妃供出来，而是道：“毕竟她们进宫来也是要伺候儿臣的，对于自己的女人，儿臣也想提前了解一下。”
    “原来如此。”太后也不知道信了没有，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皇儿不必担心，哀家的眼光你还不信么？一定给你挑几个好的，让你满意。”
    从太后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她要将崔漪澜这种劣迹斑斑的人选进宫的模样。
    皇上和她是亲母子，相依为命长大，也十分了解太后。
    太后这模样，明摆着是要一直瞒着他，直到最后流程都走完了，人也接进宫了，木已成舟，就算他没有碰过甚至没有见过那些女子，名义上，她们却已经是他的妃嫔了。
    若是没有犯大错，不能驱赶出宫，他倒是想不承认也没办法，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
    偏偏太后还解释道：“皇儿啊，你怎么这副表情，难道还信不过哀家么？哀家也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只是哀家这边只是初初选出了几位，最后还要等礼部和负责选秀那边最后的决定，到时选出的是谁，哀家也拿不准，所以才不和你说的。”

 第578章 质问

    “是么？”皇上看着太后，“可朕怎么听说，太后已经选定了一人，向礼部道这个人一定要留下，另一个才是让他们决定的？”
    太后的表情一瞬间沉了下来。
    她将手中捧着的热茶放下，恢复了之前和皇上冷战的表情。
    “既然皇帝早就知道，还来问哀家做什么？”
    太后原本还想糊弄过去，没想到皇上早就知道了，还知道的那么清楚，顿时沉下了脸。
    之前的那些亲密举动，果然是为了骗他的。
    皇上心中早有察觉，却也只是怀疑，如今看到冷漠的太后才知道，原来这是真的。
    太后对他唯一的一点温柔，也是为了骗他。
    皇上心中难过不已，不知道以前抚养他时的温柔又耐心的母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太后问道：“皇帝是从哪里知道的？”
    皇上道：“今日早朝时，儿臣问过礼部尚书。”
    太后的眉眼一凛，心中失望地很。
    礼部尚书是和妃的父亲，和妃若是真向着她，怎么也该和她父亲知会一声，让礼部尚书瞒着皇上一时。
    看来和妃还是不是真心投靠她啊，竟然刚刚还腆着脸来求她帮忙，太后一时心软，就答应了，没想到她也只是利用她而已。
    这更坚定了太后让崔漪澜进宫的心思，后宫真是没有听话又可用的人了。
    皇上见太后不说话，一片沉默，压抑着怒气问道：“母后到底为何要让崔漪澜进宫，难道您忘了她上次选秀之时将盛妃推入湖中，差点使盛妃丧命的事情了么？若不是盛妃命大，她真的要在那时香消玉了！”
    皇上句句都在为盛月华考虑，太后听着更加不高兴。
    “皇帝这是在质问哀家么？难道埃及费尽心机保护养育你二十几年，得来的就是皇帝这样的对待么？”
    太后拍着桌子，气势寸步不让。
    皇上无奈道：“母后，一码归一码，您不要混淆视听，儿臣只是不同意您让崔漪澜进宫，没有不尊敬您的意思。”
    “既然尊敬哀家，就听哀家的一次。”
    皇上不满道：“母后！”
    太后看着他，怒其不争道：“若不是你数月不踏入后宫，偶尔进了后宫，也只顾着盛妃一个，将满宫妃嫔视为无物，哀家犯得着用这样的手段么？”
    “哀家看你，就是被盛妃那个狐媚子给癔住了，只管为她说话。”太后质问道，“你是大庆的天子，是天下之主，也是后宫之主，难道要抛弃六宫，只当她盛妃一个的丈夫么？”
    皇上无奈道：“母后您先冷静下来，儿臣没有想废弃后宫的想法。”
    太后笑了，“是，你没有这个想法，可你是那么做的么？盛妃到底哪里好，让你如此沉迷于她？以哀家看，定是盛妃在秋猎的时候趁机使了什么邪术，不然皇帝为何自回宫之后，就性情大变，不再留恋后宫？”
    这是在说他之前只顾留恋后宫，放纵自己么？
    皇上的脸色青了之后又变白，咬牙道：“朕没有！”

 第579章 翻脸

    太后不相信地转过了头。
    皇上气得头昏脑涨，真的直接将实话和盘托出算了。
    可是真相太过残酷，太后听了，他怕她直接一个悲痛厥过去了。
    太后还有心疾，受不得惊吓，这也是皇上一直不敢告诉她的原因。
    太后本来就担心皇室后嗣问题，要是让她知道了，说不定真的晕过去就醒不来了。
    何况就算太后能接受，皇上他也说不出口啊。
    自己不行了，这种事情是个男人就无法说出口吧，何况他是天子，自尊更是高的离谱，就更加说不出口了。
    甚至连像和妃这样的嫔妃都不想见，见着面就使出浑身解数邀宠，被拒绝了还要跟他装可怜，目的还是争宠，好像整天除了那档子事儿，就没什么可干一样。
    后宫妃嫔真的就那么闲，一点别的事情都没有么？
    皇上原本就迈不出那一步，好不容易昨夜有勇气去了明粹宫，马上又被气出来了。
    经历过和妃，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再召见其他妃嫔了。
    结果太后还要殷切地给他选新妃，这是上天派来坑他的么？是亲娘么？
    偏偏太后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皇上从来没如此深刻的感觉到，打着“为你好”旗号逼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是如此的让人难以接受。
    听着太后的怒骂，真相都要脱口而出了。
    最后还是为了太后的身子，还有他那岌岌可危的尊严，又咽了回去。
    皇上硬气道：“随您怎么说吧，选哪家的贵女都可以，就是这个崔漪澜，崔将军的女儿，绝对不可以入宫！”
    太后瞪着眼睛，怒道：“赵毅！你要气死哀家么？”
    皇上心中也怒气翻涌，背对着太后道：“随您怎么说，总之朕不同意，您怎么选也是白搭。”
    他迈步要离开，太后在他身后道：“你就那么喜欢盛妃？甚至为了她跟哀家翻脸？皇帝，你要是如此，那盛妃这样的祸害，哀家也不能让她留在后宫了！”
    太后下定决心要除掉的人，就算皇上极力保护，也躲不过所有的明枪暗箭。
    太后在后宫盘桓多年，势力不少，皇上又极为放纵，没有干涉过。
    她要是真的想对盛妃做什么，皇上只怕有心无力，想保护，却可能来不及。
    皇上急切地转身，身侧拳头紧握，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后决然的脸。
    “母后，您怎会如此？”
    太后喘着粗气，眼中也是一道道红血丝，“哀家都是让你和盛妃给逼的，你看着办吧，要盛妃的命，崔漪澜就必须进宫，没得商量！”
    皇上深知让崔漪澜进宫之后，这个曾经因为陷害盛妃被赶出宫的女子一定会记仇，想要报复盛妃，太后想要让崔漪澜进宫，打得不也是这个主意么。
    太后自己不是对付不了盛妃，只是她要是真的对盛妃下手了，他们之间的母子情谊也就没了。
    太后不想看到母子决裂的场面的，才想用别的办法，用其他人的手除掉盛月华。
    皇上不是不知道太后的想法，可他无法苟同。

 第580章 妥协

    但是情势不会等他。
    若是不同意崔漪澜进宫，太后现在就会将盛妃除掉。
    可若是顺了太后的意，后面的情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崔漪澜进宫后就算有太后的支持，到底也只是个普通妃嫔。
    妃嫔都是靠着皇上活着的，他就是不亲近她，就算是太后也无可奈何。
    太后冷静地坐在首位，表情威严地看着皇上，“皇帝考虑清楚了么？要不要让漪澜进宫？”
    漪澜？
    面还没见过几次，太后就如此亲热地喊着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崔漪澜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呢。
    皇上攥紧拳头，怒极反笑，“母后给儿臣其余选择了么？”
    想要护着盛妃，就只能答应。
    皇上最后看了一眼太后，“母后自己看着办吧，朕对此不再过问。”
    便怒气满满地拂袖而出。
    齐洪文站在外面，还是对此事一无所知，见到皇上出来连忙脸上带笑的凑了上去，结果被盛怒的皇上踹了个底朝天。
    齐洪文顿时知道自己是提到铁板上了，待在地上不敢叫唤。
    直到皇上的銮驾离开之后，才哀嚎起来，留下的小太监立马上前扶着他起来。
    齐洪文年纪本来就大了，被皇上窝心脚这么一踹，差点气儿都没喘上来，老胳膊老腿的又不知道磕碰到哪儿了，被小太监扶着，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嘴角都吐了血丝出来。
    “师父，师父您没事儿吧？”扶着他的小太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齐洪文龇牙咧嘴道：“也不知道皇上和太后娘娘到底是怎么了，之前虽说关系不大好，也没见皇上这么大脾气啊。”
    说了这么话，齐洪文心口又疼了，赶紧叫了太医过来诊治。
    慈宁宫，敬德堂
    皇上一出去，身影消失无踪，威严正坐的太后顿时榻下了脊背是，扶着额头，露出了疲态。
    张嬷嬷也是看见齐洪文被踹的场面了，骇得不行。
    齐洪文到底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虽然是太皇太后派到皇上身边的，用起来难免心里有个疙瘩。
    不过齐洪文识趣，处事又圆滑，皇上用惯了他，换了别人还不习惯，也就一直用着他了。
    皇上也是挺依赖他的，这次生气竟然会迁怒于他，张嬷嬷还从没见过。
    知道皇上和太后可能谈崩了，张嬷嬷提着裙摆连忙跑进了敬德堂，只见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的太后疲惫地坐在那里。
    张嬷嬷顿时也愣住了，回过神来才赶紧跑到太后身边。
    “太后，您到底是怎么和皇上谈的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如此反常？”
    太后无力地挥了挥手，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唇上失了血色。
    “哀家也是没有想到，皇帝对盛妃竟然用情至深！”
    太后说到这里，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原本以为盛妃也就和以前的慈妃、柔贵妃一个模样，皇上喜欢也就喜欢了，总归影响不到大事，结果这盛妃，竟然如此能动摇皇帝的心思。”
    太后不甘地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若是皇上刚才没有同意她的要求，她反而会对盛妃放心。

 第581章 得知

    说什么动用自己的势力除掉盛妃，不过是吓唬吓唬皇上的说辞，想让皇上答应让崔漪澜进宫罢了。
    结果皇上表现地竟然那么喜欢盛妃，不，不是喜欢，这已经是深爱的范畴了。
    皇上全都是为了盛妃的安全，才勉强同意让崔漪澜进宫，对太后却已经是失望至极。
    太后对盛妃越来越不安，也对皇帝的态度寒心的很。
    皇上现在都能为了盛妃，不惜忤逆她，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张嬷嬷将温热的茶水放在太后手上，劝道：“您何苦和皇上争论？皇上如今正年少气盛，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难免上心，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再说了您不是也希望着皇上宠爱温淑的妃嫔么，奴婢看着盛妃就不错，你何必跟她对着干呢？”
    太后不悦道：“盛妃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连你也这么为她说话，一个两个的都被她给洗脑了么？你到底是哀家的奴婢还是盛妃的奴婢？”
    张嬷嬷笑道：“哪能呢，奴婢都是一心向着太后的，绝对站在太后这边。”
    太后瞥了她一眼。
    “不过太后，”张嬷嬷皱了下眉头道，“您一定要崔家小姐进宫，不顾皇上和盛妃的意见，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太后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是，“连你也要忤逆哀家么？”
    “当然不是了，奴婢只是觉得太后如此强硬，反倒是让皇上和盛妃心里不痛快，就算真的让崔小姐进了宫，盛妃不喜，皇上也不会喜欢，到头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您这么费心费力让崔小姐进宫，不惜和皇上翻脸，岂不是也没用了？”
    张嬷嬷很是担心，太后却不以为然地笑笑。
    “皇上之前宠幸偏爱过多少嫔妃？盛妃只是其中一个罢了，那一个妃嫔身上的圣宠能持续很长？”
    太后眼神意味深长，很有信心道：“男人都是这样的，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也就是盛妃才进宫，皇上对她还新鲜着罢了，等时间长了，又有新人进宫，皇上迟早会厌弃盛妃。”
    张嬷嬷嘴上应是，心里却不这么想，觉得太后只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刚才还亲口说着皇上对盛妃和其他妃嫔不以言，担心地很，现在又改口成这样。
    张嬷嬷和太后相伴已久，对她这种明知道不是这样，却强撑着安慰自己的样子也是很熟悉了，识趣地没有拆穿。
    皇上回去之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太后到底是他亲娘，即使生气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真的和太后决裂。
    只能今日又去了华阳宫，告诉盛月华这件事情，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盛月华听说此事后，实在地怔愣了一番。
    过了这么些日子，大选时的崔漪澜她都快忘干净了，要不是太后来这一个骚操作，她还真想不起来，还有崔漪澜这么个大仇需要报呢。
    前世她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被柔贵妃和崔漪澜合谋给害地小产，这笔账，她绝对要好好清算。

 第582章 解释

    选秀时略施小计，卖了个惨，轻易就将崔漪澜逐出了后宫。
    赢得太过轻易，过后她还有些后悔呢，只是轻松地让她回了家，一点都不符合她有仇必报的性格。
    如今倒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刚想着要再怎么修理一下崔漪澜，可崔漪澜在外面，她身在深宫，不好出手，太后就这么及时地将她送进来了。
    说实话，盛月华真想好好谢谢太后。
    皇上跟她面对面坐着，十分担心她会想不开。
    “太后执意要如此，朕也不好反对。”
    看她还在呆愣，眼中一片迷茫，皇上揪心地很，握住了她的手，承诺道：“爱妃放心，太后虽然是想要她进宫，也表露出要支持她的模样，但妃嫔到底还是要倚靠朕，只要朕不理她，她在后宫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盛月华猛地回神。
    怎么了，她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啊，皇上这么安慰她做什么？
    她笑笑，想要跟他解释一番，自己并没有生太后的气。
    奈何皇上已经误会至深，生怕她伤心过度，不听他解释，连忙就将她的手给紧紧包住，力气很大，皇上的举动太过激动，带着桌子都摇晃了几下。
    盛月华被吓了一跳，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嘴角扯了扯，心中却在拼命吐槽。
    干嘛？
    不要借着这个借口，摸她的手啊！
    占便宜上瘾了是不是？
    盛月华不动声色地往回抽着自己的手，脸上还要保持着微笑，心中恶心地够呛。
    皇上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一脸深情地望着她。
    盛月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敷衍地笑了笑。
    “爱妃，你一定要相信朕，朕绝对不会任由崔漪澜进宫之后欺负你的！”
    “是，是，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意，也相信皇上。”
    盛月华扮演着善解人意的角色，充分表现出她真的信了。
    奈何皇上还活在苦情话本当中，满脸痛苦地道：“朕知道你现在是在强颜欢笑，实际上心中很难过，埋怨朕和太后对你不公平，非要让害过你的崔漪澜进宫，你心中其实难受的紧，是不是？”
    “可是爱妃你要理解朕，朕真的是无可奈何！”
    盛月华：？？？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崔漪澜能进宫，她十分高兴欢快雀跃好吧？
    还想亲自登门拜访太后表示谢意呢，哪有皇上说得那么怨妇？
    她也真是服了皇上的脑补能力了，还做什么天子圣上做什么，直接去街头唱戏好了。
    这么声情并茂的，一定能收到很多赏钱，说不定还能一炮红遍京城各大戏楼呢。
    在她面前到底是有什么戏瘾。
    盛月华对着这么个皇上，简直是一脸懵逼。
    这个皇上怕是个假的，和前世不大一个样啊。
    前世的时候大多是她卑微地嘘寒问暖，皇上一脸冷淡，时不时露出一点为她着想的模样，她就激动不已，感恩戴德的。
    现在，恐怕是反了过来吧。
    盛月华满腔笑着，心中却是极力吐槽，果然是上赶着的不要，若即若离便紧紧贴上来。

 第583章 肉麻

    果然，她前世是太嫩了，才被皇上迷的死死的。
    她要是早有这等觉悟，前世也不会死的那般凄惨，说不定还能斗过皇后，混上个继后当当，纵横后宫。
    不过纵然知道了，这一世，她也不想再被框在后宫，做什么只在皇上身边转的金丝雀了。
    要不是为了前世的种种，一定要为自己的孩儿和盛家几百条人命负责，她也不会毅然决然进宫。
    皇上如今对她再好又如何，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盛月华了。
    现在是她对他的心意，不屑一顾。
    盛月华假笑着，好不容易才将双手从皇上手中抽了回来。
    “皇上不必担心，臣妾真的没有生您和他太后的气，皇上的无可奈何，臣妾都知道，况且那崔漪澜臣妾早就将她抛到脑后了。”
    皇上却不信，一副怀疑的模样，“可她当时差点害得你……你大选当日还被气地回了右相府，难道爱妃都忘了？”
    他倒是记得清楚。
    “皇上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盛月华露出很是感动的模样，解释道：“其实那日臣妾并不是生气才回了盛府，只是在水里的记忆太过可怕，臣妾心有余悸，被吓到了，宫里对臣妾来说太过陌生，臣妾只是迫不及待想回到家里……”
    盛月华不好意思道：“况且那时臣妾正发着高烧，神情恍惚，只凭借着本能在做事，回到家里睡了一觉才好了一些，醒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大选，还好皇上和太后理解臣妾，没有治臣妾的罪。”
    皇上的面色缓和了一些，感动道：“原来如此，朕就知道，你不会生朕的气，一气之下离宫。”
    盛月华低下头，“是臣妾太过任性了，皇上不怪罪便好。”
    “怎么会，朕知道那不怪你，都是那个崔漪澜干的好事。”
    皇上的表情变得阴狠起来，看着她道：“等太后安排了崔漪澜进宫，朕再和她好好清算这事儿，一定不让爱妃白受委屈。”
    盛月华笑着道：“多谢皇上。”
    皇上见她笑了，心情也变得很不错，站起身，遗憾道：“天也不早了，朕去偏殿睡。”
    盛月华也跟着起身，“皇上慢走。”
    皇上过来她这里，都是要去偏殿睡的，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皇上现在对盛月华颇多留恋，准备离开的时候多少有些不甘，看着她，腿动都不动。
    盛月华礼都行完了，抬头一看，皇上竟然还没走，正站在原地，用神情的目光看着她。
    “皇上？”盛月华不解地问了一声。
    皇上像是忽然梦醒一般，快速移开了眼神，“嗯”了一声，转身出了华阳殿。
    等看着他出门消失后，盛月华才浑身抖了抖，满脸嫌弃地坐了下来。
    “皇上走了？”琴心迈步进来，就看见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娘娘这是做什么呢，身上痒么？”
    “不是。”盛月华嫌弃道，“皇上越来越肉麻了，本宫……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盛月华又想起刚才皇上看着她的眼神，又抖了抖肩，简直没眼看。

 第584章 感觉

    盛月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
    琴心的眼神顿时很不对劲，心中亮起了警灯。
    她问道：“娘娘，皇上对你……怎么了？”
    盛月华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随意道：“什么怎么了，皇上的身体状况你还不知道么？他能对我做什么？”
    “不是啊，奴婢不是问这个！”
    琴心表情复杂，一脸纠结地凑到盛月华一边，“奴婢是问皇上对您的态度啊，您之前不是跟奴婢说过的，皇上对您只有利用，没有感情的么？”
    若是皇上真的没动心，所有的只是假象，那娘娘一定能看出来，并且会巍然不动，同样用假象回敬给他。
    琴心一直对自己主子很放心，她和皇上之间泾渭分明，所有的不过是逢场作戏，都是假的，自然就没有真情实感。
    前主子秦国公还在宫外痴痴等候呢，琴心可要替他看好了主子。
    今日见到皇上和娘娘的表情，却都不大对劲，琴心连忙问问到底有什么出现了差错。
    一双求知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盛月华，像个质问晚归丈夫的妻子一般怨念至深。
    盛月华倒是对她的问题莫名其妙，回答道：“是啊，我是跟你提过，不过那只是之前，总归我进宫这么久了，还筹谋了那么多事情，皇上对我的情感发生变化，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吧？”
    盛月华倒是没当回事，本来她进宫就是想要复仇，皇上上辈子玩弄她的情感，这辈子她报复回去，心里一点压力也没有。
    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这话听在琴心耳中，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琴心心中十分忐忑，娘娘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难道也是对皇上动心了？所以才觉得皇上对她态度改变很好，很不错？
    忍不住为秦国公鞠一把辛酸泪。
    琴心不气馁，转到盛月华另一边，追问道：“那娘娘呢？娘娘对他什么感觉？总不能也被皇上吸引了吧？”
    盛月华眨了眨眼睛，被她这个问题问的很是茫然：“啊？”
    琴心着急地跺脚，“到底有没有啊？不会是真的吧？那秦国公要怎么办？”
    说错话了！
    琴心连忙捂着嘴，脸上心虚。
    盛月华这才明白她在着急什么事，不可置信地看向琴心，竟然在担心她会把持不住，喜欢上皇上？
    这对这辈子的她来说，根本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好么？
    琴心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像是那么意志不坚定的人么？既然一早跟你们家秦国公统一战线，就不会半途反悔，竟然还怀疑……”
    盛月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坚定道：“绝对不可能！”
    不过下一刻，她又发出灵魂质问：“但这和你们家秦国公有什么关系？”
    盛月华斜眼看着她，威慑着她不要乱说话。
    “没什么关系，真没关系，奴婢一时紧张，随口乱说的。”
    琴心标准微笑着，盛月华傲娇地挑了挑眉，“你知道便好，天也不早了，准备一下睡觉吧。”
    “是。”琴心掀开帘子，目送着口是心非的主子进去。
    一边微笑，一边在心中道，秦国公哪是她家的，明明是你家的好不好！

 第585章 太医

    “院首大人，您不是说今日要在太医院潜心钻研药方，怎么走得如此匆忙，这是要去何处啊？”
    太医院外，一个身穿低阶太医袍的年轻太医见着了来去匆忙的老太医，连忙行礼问道。
    老太医提着木箱，捋了捋胡子，回头一看，缓了神色，“原来是许院判。”
    太医院院判许氏诚惶诚恐道：“院首大人还记得在下。”
    “自然，许院判年纪轻轻，刚入太医院却以艺术超群，老朽自然记得。”
    他和善一笑，“许院判太过客气，太医院和其他地方不同，不靠资历年龄排序，独尊医术，你也不必总是叫老朽院首，直接称呼江太医便可。”
    许院判受宠若惊道：“是。”
    太医院的确是以医术轮尊卑，其中医术最高的人，就是眼前这位身为太医院院首的江太医，即使一大把年纪了，也还是在太医院内操劳。
    他如今负责着皇上的身子，却还抽出时间，不遗余力地教导太医院内同僚，太医院的所有太医无不敬仰。
    许院判也是同样。
    只是江太医太过忙碌，除了皇上时常召请，剩下的时间，都是将自己关在房内，钻研脉案药房，太医院许多太医，其实很多都质问起名不见其人，很难见到他。
    没想到许院判只是来上职，便恰好碰见了，心中激动得很。
    “院首……江太医，”许院判这样称呼他，既激动又高兴，“不知您这是要去哪里？”
    许院判腼腆道：“您千万别误会，在下不是想打听您的去向，只是见您的医箱沉重，想要帮您拿过去而已。”
    江太医捋了捋胡子，笑道：“这就不必了，老朽受盛妃娘娘传召，要进入后宫，实在不方便带着旁人去。”
    许院判立即自责道：“是在下逾越了，既是盛妃娘娘召见，您还是快去吧，在下不打扰您了。”
    许院判深深作揖，目送着这位太医院院首离去。
    嘴里嘟囔着，“院首大人不是只为皇上看病么，怎么被盛妃娘娘传召去了？可能是盛妃娘娘盛宠在身，皇上给了她特权吧……”
    只是辛苦了院首，那么大年纪还要几头奔跑。
    许院判摇了摇头，进了太医院。
    华阳宫
    “娘娘，江太医来了。”
    “快请。”
    同心出去请江太医进来，琴心则是走近，替盛月华理了理裙摆。
    盛月华微笑着，正襟危坐，看着门口。
    见到江太医进来了之后，才道：“辛苦江太医奔波一趟。”
    “微臣见过盛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江太医要给她行礼，盛月华连忙使了个眼色，让琴心过去扶住他。
    “太医不必多礼。”
    琴心扶着他在座位上坐下，道：“娘娘体恤您年纪大了，不必讲究这些虚礼，江太医，您坐着回话便是。”
    江太医抹了抹汗，坐了下来，手上的医箱却是无处可放。
    讷讷道：“原来盛妃娘娘宣微臣过来，不是为了替您问诊么？”
    盛月华笑了笑，“江太医多虑了，你是专门给皇上诊脉的，本宫要是让你过来替本宫诊脉，那不是有企图心么？”

 第586章 问话

    江太医没想到盛妃说话竟然这么直，没有忌讳，竟然这么自然地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他不敢回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娘娘说笑了。”
    盛月华吩咐琴心给他奉茶，看着他道：“今日宣江太医过来，主要还是为了皇上的伤势一事。”
    盛月华眼神锐利。
    果然是为了这个。
    江太医斟酌着，为难地拱手道：“盛妃娘娘，不是微臣不想回答您的问题，只是，只是皇上的身体状况是必须保密的，绝对不可以流传出去，您问微臣这个，不是为难微臣么？”
    江太医愁地胡子都要拽下来了，坐在那里，如同座位底下有什么刺一样，一点都不安稳。
    心中叫苦连天。
    琴心看了主子一眼，这老头一点都不识趣，她有些担心。
    盛月华看着江太医的忐忑不安，也不在意。
    她笑道：“江太医，咱们也都是老相识了，你也应该知道，秋猎的时候咱们就一齐伺候过皇上，那时，本宫就已经知道皇上到底有什么问题了，你还在这儿隐瞒，有意思么？”
    江太医便是秋猎之时，被盛月华招来给皇上治伤熬药的老太医。
    当时他还撞见过封旭安来找盛月华的时候呢。
    盛月华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这老家伙不仅医术好，装傻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不然，他能这么多年都在太医院、在皇宫活得好好的么？
    除了医术，就是识趣。
    江太医无奈道：“虽然娘娘早就知道，可是皇上下过令，不许告诉旁人皇上的病情，要是泄露出去一丝一毫，就要了微臣的命啊！”
    江太医战战兢兢的，花白着头发，可怜兮兮地看着盛月华，很是可怜。
    盛月华移开了眼神，知道这老家伙又开始利用自身年纪大的优势卖惨了。
    果然，江太医下一句便是：“盛妃娘娘，您体谅体谅微臣吧，微臣自己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没什么活头了，可微臣上有老，下有小，若是微臣没了，谁替他们遮风挡雨啊……”
    抹了抹眼泪，简直是悲情老大爷。
    同心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江太医，您都六十的高寿了，上面还有老一辈的人啊？”
    江太医义正言辞道：“你这小丫头懂什么，老臣还有父母牌位需要奉养。”
    同心没忍住，笑出了声。
    盛月华起身，安抚道：“江太医切勿着急，本宫敢青天白日请你来，就做好了准备，还是江太医以为，皇上连你的踪迹都不知道？”
    江太医犹豫地看了她一眼。
    盛月华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江太医瞬间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这才意识到，盛妃不是之前那个只靠着太后喜欢，其实没什么势力的嫔妃了。
    盛妃如今是暂代皇后行使六宫之权，整个后宫都是她说了算，有胆子跟太后叫板，将太后气得半死还无可奈何。
    更重要的是，盛妃还有着皇上独宠。
    这才是最关键的。
    江太医寻思着，自己要是嘴硬不松口，以盛妃的受宠程度，会不会直接就告到皇上哪里。
    皇上就算是之前真的不让他泄露，在美人的请求下，说不定也要翻脸不认人。

 第587章 伤势

    盛月华笑着威胁：“江太医，本宫时间不多，你的考虑好了么？”
    江太医踌躇道：“若是皇上问起，微臣是一定不会欺君的。”
    盛月华打断道：“皇上不会对此有任何怀疑，若是问起，江太医只管老实回答，所有责任有本宫担着。”
    得了她的承诺，江太医明显松了口气，将皇上的伤势娓娓道来。
    “自从皇家猎场回来，皇上繁忙的很，对于伤势也顾不上，每日都忙到很晚，确实对伤势有一定的影响。”
    盛月华眉梢一挑，诧异道：“皇上竟没把这当回事儿？”
    江太医道：“政务堆积，需要皇上亲自处理，皇上总不能不顾政事吧。在皇家猎场时还有娘娘和各位阁老撑着场面，皇上能有那么些日子休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回来了继续休养，肯定堵不住众人悠悠之口。”
    盛月华若有所思，她还以为皇上回来之后，一定是疯狂地私下找办法彻底医治呢，结果还是低估了他。
    江太医叹了口气，“当初微臣也曾劝过皇上，这伤口若不好好休养，好的也不可能快了，皇上虽然看重此事，却也不能扔下朝政。”
    皇上才亲政，回宫之后又不比在皇家猎场时自由自在，若是将政事都扔给阁老，心怀叵测之人肯定会对他的伤有所猜测，放出些不好的言论。
    皇上也只能先稳住现下，之后再慢慢休养。
    盛月华道：“那现在呢？”
    江太医道：“如今皇上事情也少了不少，时常召见微臣一起商讨该如何治疗，不过……”
    江太医斟酌地道：“不过皇上的伤势，其实不容乐观。”
    盛月华眼神一变，做出焦急的模样，“皇上伤势到底如何？还能有好的希望么？”
    “这希望严格来说，当然是有的。”江太医顾虑重重，“只是……比较渺茫。”
    江太医看了一眼怔愣的盛月华，心下不忍，这个消息可不是个好消息。
    后宫如今还没有子嗣，若是皇上以后都没有生育的能力了，她们这些后妃就全成了摆设。
    没有孩子，传承也不会断，皇位大不了从宗族抱养一个孩子继承便好。
    只是这继承的人，就和后宫嫔妃没什么关系了。
    这件事打击最大的也就是盛妃，毕竟她现在最受宠，还是独宠。
    本来很容易能趁此机会生下子嗣的，结果现在全部化为泡影。
    江太医微微抬头，看着盛妃露出的震惊眼神，很是同情了一把。
    盛月华心中狂喜，定了定神色，才追问道：“这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么？”
    江太医不忍盛妃悲伤，安慰道：“娘娘不要担心的，办法总归是人想出来的，即使现在没有，以后说不定也会有的。”
    盛月华本来很高兴，听见他的回答，又担心起来。
    “真的？”
    这在江太医眼中却成了惊喜，江太医道：“当然。”
    盛月华：“……”
    她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笑容渐渐消失。
    她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么？你都没办法，别人还会有办法么？”

 第588章 伤势

    “话不能这么讲，医术这东西玄妙的很，不存在谁的医术绝对高超，世界上疑难杂症这么多，微臣也不甘拍胸膛道所有的都能解决，说不准哪个年轻太医一拍脑袋就想出来办法了呢？”
    江太医继续道：“况且微臣也不是专门钻研……这种方面的，说不定，就是又专精此道的人，很轻易就能治好呢。”
    江太医尽力想安慰盛月华，盛月华原本雀跃的心情，却被他打击得逐渐悲伤。
    说好的治不好了呢，现在又给她说有希望？
    那她咋办？
    继续待在后宫，如坐针毡。
    万一就像江太医说的，哪日皇上真的好了，兴冲冲地第一个跑到她这儿来。
    到时候她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失手打死他，再带上父母一大家子连夜逃命的可能性了。
    封旭安手下那么多侍卫，让他帮忙放水一下，应该也不怎么难。
    盛月华咬着嘴唇，心事重重地走到自己位置，坐了下来。
    “盛妃娘娘，您没事吧？不要太过忧虑，忧虑伤身啊。”
    江太医还不知道她的忧虑都是因为他好心的劝慰，还当她正在为皇上、子嗣之事担心呢。
    盛月华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言语上也冷淡了不少。
    “还有别的么？”
    她全身好像没有力气似的，靠在椅背上，用手撑着额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琴心露出标准的微笑，上前一步道：“娘娘累了，江太医，您若是没有别的话说，就可以退下了。”
    江太医摆了摆手，自以为善解人意地道：“盛妃娘娘，还有一事，您听了一定高兴。”
    盛月华无力抬头，看见江太医信心满满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致，“但说无妨。”
    江太医从座位上起身，喜气洋洋道：“皇上虽说伤势严重，暂时不能繁衍后嗣……不过，如今皇上的伤口恢复良好，不久之后，虽然还是不能使女子受孕，但房中正常的敦伦之事，却是可以做的。”
    盛月华：“……”
    她会为了这种事情而高兴么？
    不管能不能生孩子，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好么！
    她都震惊了，这老头一大把年纪，在她这个小姑娘面前说这种事儿，竟然不害臊？
    江太医还真不害臊，繁衍子嗣是大事，特别是在皇室，这都关乎到天下苍生了，皇上的后嗣问题，房中之事，在后宫都不是什么秘密。
    随便说说，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盛月华脸皮薄，还有些接受不了，又气，眼神还躲闪着，脸色不大自然。
    琴心也是个黄花闺女，却是自小在暗卫当中长大，这方面的事情虽然没经历过，却也是知道的，不怎么害羞。
    不过主子就和她不一样了。
    江太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琴心也是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宫里的太医就是大胆，能将这种事情说的那么自然。
    又看向上位的主子，耳朵已经悄悄红了。
    琴心自觉要保护主子的纯情，顿时板起一张脸，将江太医半拉半拖地弄到了殿外。

 第589章 忐忑

    江太医被拽着领子，姿势难看地拖了出去，他嘴上抗议着，但是不论是备受打击的盛月华，还是当做没看见的同心都没有理睬他。
    江太医也着实没想到，琴心这么个细胳膊细腿，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劲儿竟然挺大。
    江太医老年发福，自认还是有些重量的，结果在琴心手中，就像个挣扎不了的小鸡仔儿一样。
    “咳咳咳咳……”
    琴心松手后，江太医难受地咳嗽了几声，“琴心姑娘，老朽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将我拖了出来？”
    “你还没说完？后面还有？”
    琴心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丝毫没有尊老爱幼的精神，不客气道：“您还是省省吧，江太医，不是奴婢说您，您都多大岁数了，竟然……竟然在娘娘面前说这种事情，您就不嫌别人说您为老不尊么？”
    江太医一脸莫名其妙，他带好药箱，一脸狐疑地看着琴心。
    “后宫不就是为了此事存在么？妃嫔的职责就是为皇上绵延后嗣，这有什么害羞的？再说盛妃娘娘入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皇上也时常过来……”
    剩下的话被琴心给瞪回去了，可江太医虽然闭上了嘴，依然认为自己没错。
    琴心明知道主子和皇上并无那种关系，却不能明说出来，只能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无情地指着方向道：“江太医，请吧。”
    江太医有理说不清，心中也是莫名其妙，正了正药箱的位置，整理了下被琴心拽过的衣裳，挺直腰背走了。
    琴心这才回去了。
    盛月华坐在首位，眼神不大清醒，很是空洞迷茫。
    同心小声问道：“琴心，娘娘怎么了？”
    琴心不好跟同心解释，真要解释起来，同心还不一定信。
    她挥了挥手，示意同心出去，同你点了点头，看了上面的盛月华一眼，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琴心走到盛月华旁边，笑着问道：“娘娘，您……想什么呢？”
    盛月华双眼无神地看着她，“琴心，你说我现在收拾收拾出宫，来得及么？”
    琴心：“……”
    主子，主子怂了？
    哇偶！
    简直不敢相信。
    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主子，竟然怂了？
    琴心道：“娘娘您着急什么啊，江太医只是说皇上以后才能……您怎么现在就慌了？”
    盛月华瞪着她道：“你要是做这个妃位，我就不相信你不慌。”
    琴心明显是幸灾乐祸的样子，盛月华感觉到孤独又无助。
    琴心还是向着自家主子的，安慰道：“娘娘不用担心，之前皇上正常的时候，您不也借口身子不适推脱了皇上的宠幸么，反正有棋心，等让她帮您伪装成身体大寒，没休养好之前不能同房，不就行了么？您推脱是大选时掉入碧波湖才染上的病，皇上会理解的。”
    盛月华显然还是很担心，抓住琴心的袖口问道：“可这个借口之前就用过了。”
    而且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皇上对她的态度啊。
    之前对她只是欣赏，相敬如宾，她说身子有恙，不方便侍寝，皇上不在意她，自然能随意接受。

 第560章 谁

    可是现在皇上对她的态度明显变了。
    不是盛月华自夸，而是女子对这方面有天然的敏感度，特别是她如今一点也不喜欢皇上，在场外冷静地看着，看得更加分明。
    皇上现在只能接受来华阳宫中过夜。
    若是他好了个半好，就算不能繁衍子嗣，也一定会兴致勃勃地找个妃嫔试验一下，证明自己的能力的。
    毕竟他之前可是冷落后宫这么多时日呢，有能力了，当然要先行动一番，平息传言。
    盛月华有点后悔自己趁着秋猎的时候，对皇上趁虚而入了。
    现在皇上明显全后宫只将她当做“自己人”，他要是找她来试验……
    盛月华真恨不得一头撞死，也不会重蹈覆辙。
    盛月华心事重重，连续几日都闷闷不乐，时常走神。
    琴心原本不想将此事告诉秦国公的，总要给主子留一点点隐私吧。
    可看这模样，她还这怕主子出什么事儿，将皇上的伤势传到了宫外。
    封旭安接到消息后，脸色阴沉了整整一日，直到第二日才稍微好了一点。
    不过看起来，还是像个被人借了一大笔钱一样。
    秦墨站在他面前，生怕被他追债。
    他看着封旭安的衣裳，顿时有些疑惑。
    “国公爷，您难道是一夜没睡么？怎么衣裳还是昨日那套？”并且还皱巴巴的。
    虽然习武之人，不睡一晚没什么大事，不过秦墨还是从封旭安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封旭安脸色未变，关上自己的房门，才转身看着他，眼神冷淡。
    秦墨被看得发毛。
    封旭安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背着手道：“皇上已将左相下狱治罪，满门抄斩，这件事了了，功臣家的女儿入宫一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秦墨感觉很是稀奇，“这不是太后的事儿么，国公爷还关心新人入后宫？”
    封旭安面无表情，冷冷看着他。
    秦墨调侃的话都咽了下去，肃容道：“是，不过此时是由礼部负责，礼部尚书您又不是不知道，做事拖拉的要死，照属下看，没几个月，肯定办不下来。”
    秦墨看封旭安很是关心的模样，猜测道：“您是不是关心有太后支持的新人进宫，会夺了盛妃娘娘的恩宠啊？国公爷，您放心，属下一定给礼部那些人找些活儿干，拖延着流程，拖着拖着，说不定太后自己都等不及了，新人也就成了老姑娘，当然进不了宫了！”
    秦墨自以为猜到了封旭安的心思，打着包票道。
    封旭安蹙眉，不满地看着他道：“谁告诉你我想此事拖延了？”
    “谁告诉你我不想让她们赶紧进宫了？”
    “谁告诉你我想让盛妃一直受宠了？”
    语气一句比一句重。
    秦墨被封旭安的灵魂质问问的一脸懵，磕磕绊绊道：“啊？怎、怎么国公爷，您和盛妃娘娘，之前不是都不想让新人进宫么？”
    “还是您担心盛妃娘娘？”秦墨道，“您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如今的伤势，是不能对盛妃娘娘做什么的，您不用担心。”

 第591章 不会

    秦墨在少言少语的封旭安面前，被衬托地像个话唠。
    秦墨被封旭安冷冷瞧着，冷汗直冒，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最新传出来的消息，已经将封旭安折磨了整宿没睡着，对盛月华的担心差点溢出来。
    封旭安原本想着慢慢筹划，此时也等不及了。
    他道：“不论用什么方法，催一催礼部，让几个新人快些进宫，名额也多些，最好选几个漂亮到是个男人就会动凡心的那种。”
    秦墨：“？”
    秦墨为难道：“国公爷，您不是在为难属下么？催一催礼部容易，加名额也不算太难，可这人选都是定好的，只能在其中选，要是真有天仙似的仙女，早就参加上次的选秀了。”
    再说了，绝色美女哪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这又不是路上的野花，随便采。
    大部分女子都是相貌平平的，美人本来就少，出生在勋贵之家的美人，就更少了。
    秦墨从哪去找那么些美人啊。
    秦墨正纠结着，突然一拍脑袋，道：“国公爷，属下还真想出来了个人选。”
    封旭安的表情总算和缓了一点，“既然如此，就将她定下，尽快送入宫中。”
    说完便要离开。
    “您先别走啊。”秦墨连忙挡住他的路，为难道：“美人倒是有一个，虽不是绝色那么夸张，可在那些人选当中，已经是出类拔萃了，放在如今的后宫中也是出类拔萃，不过……”
    封旭安道：“不过什么？”
    秦墨纠结道：“不过这个人不用咱们帮忙，本来就已经被太后钦定了。”
    封旭安的表情一怔，很快意识到了那个人是谁。
    语气厌恶道：“骠骑将军之女，崔漪澜？”
    “正是正是，没想到国公爷记得这么清楚，也难怪，她在上次大选的时候差点害死盛妃娘娘，国公爷肯定对她记忆犹新。”
    封旭安的脸色不大好看。
    秦墨刚才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就是因为这个唯一勉强符合要求的，是曾经陷害过盛妃的人。
    让此人进宫争宠，盛妃娘娘不说受委屈了，生气是肯定会的吧。
    就算崔漪澜位分待遇可能都比不上她，可看着曾经害过自己的人，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天天在眼前晃悠，总归是难受的。
    秦墨也不好判断，只能交给封旭安来定夺。
    封旭安道：“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了？”
    秦墨实话道：“真没了，若是有别的美貌贵女，太后也不必非要让她进宫，甚至不惜和皇上闹翻。”
    封旭安陷入了沉思。
    最后道：“那就她吧。”
    “啊？”秦墨很是意外，“可这样，盛妃娘娘岂不是……”
    “她不会。”封旭安平静道，“她知道崔漪澜进宫，只会高兴。”
    前世的时候，他清理完战场，回京的时候，盛家已经被灭了满门，盛月华也在冷宫，香消玉殒。
    封旭安知道此事，差点崩溃，亲自调查过后才了解了一切，知道了她心酸的过往，和受到的背叛。
    以她现在的脾性，前世的仇，一定会亲手报。
    崔漪澜进宫，她恐怕求之不得。

 第592章 冻得

    秦墨是外人，当然不知道这个，睁大了眼睛，惊讶道：“是么？没想到盛妃娘娘如此宽宏大量，连害过她的人都能忍受。”
    秦墨语气赞叹，很是佩服盛月华的容人之量。
    封旭安却是懒得反驳他，她要是能有容人之量，柔贵妃也不会是这个下场，皇后也不会现在还在长乐宫关着了。
    果然是年轻，只看得到表面的假象，怕是也被她柔顺的表面给蒙蔽了。
    不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旁人不必知道。
    封旭安的脚步轻松起来，不忘留下一句话。
    “尽快将此事办好。”
    秦墨在他身后，拱手道：“属下遵命。”
    封旭安的势力颇大，一压迫，礼部就诚惶诚恐，连忙加快了此事的流程。
    原本最少也需要几个月的功夫走流程，结果三日就完成了。
    对此时，太后和皇上都震惊不已，不过两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样。
    太后：礼部果然识相，不枉哀家送了那么多好礼，还许下了许多承诺，办事果然飞快，就是太快了点。
    皇上：礼部这次手脚竟然如此之快，定是母后又施展了什么手段，气！
    太后十分高兴，却没意识到皇上离她越来越远了。
    时间离她预估的早不少，太后也没让她们着急入宫，而是亲自选定了一个吉日。
    一月后
    所有妃嫔齐齐聚集在慈宁宫，太后慈祥地坐在首位，打扮庄重。
    三个身材窈窕的少女，身着锦绣宫装，拘谨地迈步进来，肩头披风上落了些许雪花。
    今日是太后亲自定的日子，接三位新人进宫，原来是想有个好兆头，没想到不巧，却下了雪。
    几位新人在这么隆重的场合，穿着上也是下了血本的，都是专属订做，就是为了今日穿上。
    不过穿着好看的衣裳，实际上御寒的功能可不怎么样，她们为了凸显自己的身段，都是选的偏薄的衣裳。
    没下雪的时候还好，下雪了，还要进宫之后一直走到慈宁宫，已经冻得够呛。
    就算穿了带着毛边的披风，也架不住里面穿的薄啊。
    进门的时候，她们即使再注重仪态，身子也不免冻得僵直，行礼的时候有些不平衡，其中有个还冻得直发抖。
    妃嫔们的眼光齐刷刷聚集在她们身上，看见这样一幕，有的忍不住笑了。
    太后脸面有些挂不住，道：“怎的让她们冒着雪徒步走过来？”
    慈宁宫在皇宫深处，这一走差不多是整个皇宫的距离，怪不得她们会冻成这样。
    这倒显得是太后定错了日子了，选了这么一个下雪的日子。
    张嬷嬷凑近太后，无奈道：“三位虽名义上是新妃，可还没有正式册封过，身份实际上都是庶人，进宫没资格乘坐步撵。”
    张嬷嬷压得声音低，也就靠近太后的几位妃嫔能听得见。
    但太后还是觉得很丢脸，因为她看不顺眼的盛妃就在她右手边。
    太后不太高兴，“皇上的册封旨意还没下来么？”
    昨日她就提前跟皇上通过消息，没想到皇上学会阳奉阴违那一套了，竟然忤逆她。

 第593章 不来

    太后气得够呛，这么多妃嫔都在这儿，皇上这么干，不是不给她脸面么。
    太后虽然和皇上赌气，但赌气归赌气，她皇太后的地位却不能被挑、衅。
    新人都已经进宫了，站在她们面前，却还是白身。
    若是没有得到皇上册封的旨意，今日还怎么进行下去？
    太后和张嬷嬷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说话，大殿中静悄悄的，三个新人孤零零站在中央，被这么多妃嫔神态各异的看着，气氛很是尴尬。
    太后无奈地看着底下有些不耐烦的妃嫔们，对张嬷嬷道：“你亲自去催下皇帝，反正他之后也要过来。”
    张嬷嬷应了是，还没退到殿门口，就碰见了过来传信的小太监。
    太后看着张嬷嬷又转身回来了，纳闷道：“不是让你去催催皇帝，怎么又回来了？”
    这么多嫔妃都耗着时间在这儿等着，总不好再浪费时间。
    “回太后，皇上派人过来传话。”张嬷嬷错开身位，露出后面的小小太监。
    小太监笑着上前，给太后见了礼，“参见太后。”
    太后打量着那小太监，疑惑道：“你是皇上身边的？哀家看你倒有些眼生，怎么不是齐洪文过来传信？”
    小太监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尴尬，嚅嗫着道：“齐公公……皇上有事，齐公公暂时走不开。”
    太后有些不悦，却不好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表现出来，毕竟她也不想他们母子不和的传言流传的更甚。
    皇上不让齐洪文过来传信，倒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过来，让太后有些不被重视的感觉。
    联想到皇上现在还未下旨，太后有些头疼：“说吧，是不是皇上又有什么事情缠身，一时之间过不来，需要我们再等片刻？”
    小太监满脸心虚和为难，磕磕绊绊道：“太后，太后所料不错，不过……皇上政务繁忙，怕是，怕是……”
    太后脸色不好，心中有了猜测，厉声道：“怕是什么？”
    小太监被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脱口道：“怕是今日来不了了！”
    “什么？”太后不可置信地道。
    小太监早知太后会如此，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哆哆嗦嗦道：“皇上，皇上说今日政务繁忙，需要紧急处理，今日，今日应该过不来了，让……让太后娘娘自己看着办……”
    声音越说越小，小太监跪爬在地板上，很是惶恐。
    太后被气得仰倒在椅背上，张嬷嬷一惊，赶紧上来扶住她，担心地唤道：“太后，太后，您没事儿吧？”
    盛月华与和妃相视一眼，也站起来，担心地凑到太后身边嘘寒问暖起来。
    “太后，您别生气，或许是皇上真的有事要忙呢，后宫总比不过朝政重要，是不是？”
    和妃快了盛月华一步，率先抢占了太后身边的位置，和张嬷嬷一起劝道。
    盛月华被排斥在外，也不觉得尴尬，在和妃身后道：“太后小心身子。”
    她只是稍微关心了一句话而已，谁知道太后突然睁大双眼，向出声的位置看了过去，却只看到怼上脸来的和妃。

 第594章 责怪

    她不耐烦地将和妃拨到一边，怒视着盛月华。
    和妃：“……”
    和妃差点委屈地哭出声，明明她是来表达关心的，太后怎么还是这么对她。
    太后却没有管她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对于太后来说，她只是顺手弄开阻挡视线的东西而已。
    没有了阻挡的东西，太后总算能直视着盛月华，她气得不行，捂着心口指着盛月华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太后……您可别冤枉臣妾。”盛月华一下子被指责，只觉得莫名其妙，辩解道，“这和臣妾有什么关系啊？”
    “你还顶嘴？”太后一脸怒容，“你当哀家不知道么？新人进宫，你想亲自操办此事，却被哀家拒绝了，怀恨在心，才在皇上旁边吹耳旁风，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让哀家下不来台，是不是？”
    太后似是气的狠了，这些时日，她们两个之间很是相安无事。
    原来是将对她的怨气藏在心中了啊，要不是皇上今日的举动的确很打太后的脸，太后说不定能一直不动声色地忍下去呢。
    太后本是想少些是非，好好操办新人进宫的事情，那可是大事。
    结果皇上这么不给面子，等于宣告众人，这件事只是太后一意孤行，他本人并不想如此。
    按照常理，新人应该是先去皇后的长乐宫中，见过皇后和各位妃嫔，再由皇后带领着到慈宁宫来的。
    皇后被禁足之后，大权也旁落，皇后在后宫中几乎成了个背景板，存在感很低。
    这次新人进宫，皇后还曾派人去皇上那儿求情来着，结果派过来的宫女连皇上的面儿也没见着。
    皇上原本属意盛月华操办此事，却被太后轻飘飘的否决了，太后怕她动什么手脚，还是想自己来办。
    就是因为此事，太后听到皇上不来了，还以为是盛月华觉得委屈了，给皇上吹耳旁风。
    盛月华简直无辜，“太后娘娘，臣妾绝对没有嫉妒的意思，之前让臣妾操办此事，那也是皇上的决定，臣妾其实并不想……”
    “好了！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哀家会不知道么？”
    太后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执拗地道。
    盛月华百口莫辩。
    和妃回到自己的座位，落井下石道：“盛妃妹妹少说两句吧，总归私下里做了什么，旁人怎么会知道呢，谁让皇上宠爱你。”
    这是将所有的责任都归于皇上对她的独宠上了，盛月华将头偏到一边，很是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和妃的话里，简直一股子酸气。
    盛月华想要解释，太后却不想听了，怒气冲冲地问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除了这些，皇上可还有示意，新人要给什么位分和封号么？”
    位分就算了，还封号？
    难道太后不知道皇上是有多么厌恶她们进宫么，还会给封号？
    盛月华内心吐槽着，那小太监就如她所想，道：“皇上的意思是新人并不是通过采选入宫，比不上正规选秀进来的秀女尊贵，想要将她们都册封为——”

 第595章 册封

    小太监一脸紧张地看了一眼生气的太后，视死如归道：“官女子。”
    妃嫔中传出一丝嬉笑，三位新人原本是一脸羞涩状地低着头，听到这三个字之后，都微微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妃嫔们原来看她们的眼神，大多都是羡慕嫉妒恨，现在也全都变成了嘲讽。
    三人摇摇欲坠，咬着嘴唇，脸色苍白。
    怎么说她们也都是勋贵之女，哪个不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在家里都是大小姐。
    谁知道进了宫，就被这样糟践。
    官女子？
    这是后宫最最最低微的位分了，实话说，这样的位分给了还不如不给，和宫女差不多的待遇，给了也是难堪。
    有坐在末位不入流的妃嫔捂着嘴道：“我从宫女晋升，还是被册封为采女呢。”
    “原本以为多么光鲜，不过是官女子，呵呵。”
    “给本小主提携都配不上！”
    太后的脸色在殿内的窃窃私语中变得铁青。
    官女子？
    这是嫌弃新人，还是在打她的脸呢。
    太后心中生着闷气，不由狠狠瞪着盛月华。
    盛月华怎么解释都没人信，只好配合地回了一个挑、衅的笑容，差点将太后气得翻白眼。
    既然说实话，没人信，盛月华也只好接下这个黑锅，兢兢业业扮演着反派角色。
    别说，看到太后十分生气又不能撕破脸皮骂她的样子，还是很解气的。
    那小太监说完，像是知道自己肯定会被牵连，连抬头都不敢了。
    太后是很想将他拖下去砍了，以消自己心头之恨，可她不能做的像皇上那么绝情。
    皇上不给她脸面，她自己还要脸呢，低声吩咐张嬷嬷，让他出去了。
    小太监知道自己无事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很快陷入劫后余生的惊喜当中，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活像后面有狼在追一样。
    这些新人都是太后一力支持，选她们进宫的，怎么也不能就让她们当个小小的官女子，还不够被人嘲笑的。
    便冠冕堂皇道：“你们都是功臣之子，虽不是通过选秀进宫，身份却也不能低了，否则功臣岂不寒心？”
    太后装着思虑慎重的模样，沉吟了片刻，决定道：“不如就一视同仁，都册封为贵人吧，你们觉得如何？”
    为了装着不是她一人偏袒决定，太后巡视着所有妃嫔，虽然是问句，语气和表情却都带着威胁。
    低位妃嫔没什么出声的资格，都老老实实的，太后很是满意，目光飘向了首位的两个有话语权的妃嫔。
    太后看到盛月华蹙眉，想要反对的模样，抢着道：“盛妃应该没什么意见。”
    又将目光看向另一边，笑着问道：“和妃呢？”
    太后觉得和妃应该识趣，这次要是没有她父亲礼部尚书的帮忙，新人也不会这么快就进宫。
    结果和妃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表示附和，而是一脸惊讶。
    “太后娘娘，皇上都已经下旨，册封她们为官女子了，您怎么还要将她们册封为贵人呢？”

 第596章 不妥

    太后怒视着她。
    万万没想到，躲过了盛妃，却还是栽在和妃身上了。
    太后是什么人精，当然能看出和妃一脸浮夸，分明是想打压三人，不想让她们争宠，才如此说的，可不是为了太后违背皇上的旨意。
    和妃道：“皇上既然册封她们为官女子，自然有皇上的用意，圣旨怎么能违背呢？你说是吧，盛妃妹妹？”
    和妃知道自己的力量小，还不忘叫上盛妃一起。
    盛月华道：“是有些不妥。”
    太后黑下脸来，“和妃听岔了吧，刚才那小太监口中，皇上只是建议而已，却没有正式颁布圣旨。”
    那小太监可是两手空空的，也没资格宣读圣旨。
    和妃不以为然，呛声道：“没有圣旨，那不就是皇上口谕么？有什么差别？”
    太后被她噎的哑口无言，进退两难。
    她总不能强硬地说自己这个皇太后比皇上还要大，命令随便改。
    和妃有些得意，不屑地看了那三人一眼，“皇上说得也没错，到底不是正经选秀出身，说不定初选都过不了呢，这样进宫，要是也能册封为高位分，未免对之前选秀进来的秀女不大公平。”
    “上次选秀进宫的也就五个吧，这次不是正经选秀，一下又进来三个了，别都是歪瓜裂枣啊。”
    和妃看向太后，像是真心实意地劝道：“太后娘娘，您可别只为了充裕后宫，就随便什么人也往里召啊，咱们这是大庆的后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上次进宫的秀女才是册封的什么位分？都是才人美人的，现在还没晋升呢，结果您一让人进来就是贵人，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和妃简直就是当面忤逆太后，还说出一大些冠冕堂皇的话来佐证。
    太后不服气，指着无辜的盛月华道：“盛妃不也是一开始就册封的嫔位么？她们怎么就不行？”
    “盛妃那是选秀的时候受了委屈，差点将命丢在储秀宫，皇上和您为了安抚她才册封的嫔位，是唯一的特例，而她们连秀女都算不上呢，怎么比得上盛妃？”
    和妃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为盛月华说过话，她简直受宠若惊。
    和妃还嫌不够，撇着那三人道：“哦，臣妾都忘了，为首的那个就是陷害盛妃的罪魁祸首呢，太后娘娘，这些人进宫前您也不仔细挑挑，这德行有愧之人被驱逐出宫，取消了选秀资格，现在竟然还能进宫，太后您还要给她贵人的位分，好像有些不能服众吧？”
    三人为首的那个长相最好，身材也最有看头，很有气质的女子，赫然就是陷害过盛月华的崔家嫡女，崔漪澜。
    和妃这样不给面子的嘲讽，太后真是后悔，之前为什么会觉得和妃挺好，跟她通过气。
    现在看来，和妃分明和盛妃一样，没有一点高位嫔妃的样子。
    一个独占皇上，恃宠而骄；一个心眼小，善妒，这后宫简直一个能看得上都没有了。
    太后想要斥责和妃，和妃却是一点都不害怕，显然是有备而来，铁了心不想让新人好过。

 第597章 对峙

    盛月华听了她们的争执，也道：“太后娘娘，臣妾觉得和妃说得不错，确实，她们若是册封为贵人，对之前通过选秀进来不太公平，而且三人身份家世，还有各家所立的功劳都不相同，您想让她们三个都是一样的位分，对她们自己也都不公平。”
    太后对她的反对早有所料，冷冷道：“那盛妃以为该如何？”
    盛月华还未说话，却被下面传来的声音打断。
    三个新人当中，剩下的两个都是小门小户出身，纯属凑数的陪衬。
    只有崔漪澜一人，能拿得出手。
    之前，她都因为自己的身份，一直安安静静的，除了给太后请安，都没有发出声音。
    可是到了争执到底给她什么位分的时候，她却上前一步，福了福身。
    “太后、和妃、盛妃娘娘，可否听嫔妾一言？”
    崔漪澜的样子和上次选秀之时见到的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比选秀的时候成熟了，也镇定了，整个人内敛起来，不像选秀时那么意气风发，倒和如今的盛月华有些相像。
    不过她现在是掌握后宫大权的盛妃，自然有底气这样。
    崔漪澜有模有样，看起来十分谦逊有礼知进退，却颇有些东施效颦的意味。
    盛月华要说话，她却打断，做出这种事情，和她表现出来的气度可是一点都不一样。
    崔漪澜还是个白身，却要在太后和所有妃嫔面前出这个风头，不少妃嫔都觉得她太会装了，自持身份给谁看呢。
    和妃有底气，不屑道：“崔姑娘，你现在还未册封，只是个庶人，有什么资格自称嫔妾？”
    崔漪澜却道：“嫔妾总归都站在这儿了，是肯定要进宫的，就算是按皇上的意愿，册封为官女子，那也是皇上的嫔妃，这自称有什么错处么，和妃娘娘？”
    才进宫就敢跟她呛声，崔漪澜说出来是很爽，和妃确是个小心眼的性子，很快将她记恨上了，冷笑道：“这么有自信？结果如何，还不一定呢。”
    崔漪澜轻轻一笑，看向和妃，“和妃娘娘总不能让我等都当宫女吧？”
    她这脾性，满屋的妃嫔看不惯，却很对太后的口味，只有这样的妃嫔才能镇住后宫。
    “不错，她们已经进宫了，便是木已成舟，妃嫔的身份是肯定的，只是待册封，位分不一样而已。”
    和妃不以为然。
    崔漪澜笑了笑，“多谢太后。”
    然后又看向盛月华，淡淡道：“盛妃娘娘，当日之事如何，您心中清楚，就不用嫔妾多言了吧？”
    她这话一出，倒像是被冤枉的一般，妃嫔们顿时进入吃瓜模式。
    盛月华听着她的辨白，哑然失笑，她怎么也没想到，崔漪澜想要洗白自己，想出的办法竟然是当着她的面，说这种不清不楚的话。
    是当她没脾气么？
    “你这话是什意思？”
    崔漪澜笑道：“盛妃娘娘自己心里清楚。”
    盛月华起身，面无表情地拖着曳地的裙摆走了过去。
    今日算是大日子，她也是隆重打扮过的。

 第598章 质问

    平时她穿的常服一般很是素净，凸显出内敛的气质，给人的感觉是温婉的。
    今日却不同，一席绛紫色的蝶戏凤仙曳地长裙，这种浓墨重彩显得她更加惊艳，腰身被宽大的束带围住，显得她的腰肢纤细，走动的时候格外妖娆。
    妆容也很是精致，唇色是正红色，眉间贴着同色的花钿，杨柳眉，丹凤眼，顾盼神飞，眼尾添了几笔红色，看过来的时候，一片冷艳。
    她是盛妃，掌握后宫大权，气度浑然天成，身上穿的妃位宫装气势非凡。
    而崔漪澜现在只是个庶人，就算是之后册封为嫔妃，位分也高不到哪里去，何况她才进宫，穿的衣裳再好，也不过是宫外的东西。
    就算是订做的，做的款式也十分独特，料子用的是最贵的。
    那也比不上盛月华身上的，这也不是普通宫装，而是用皇上赐下的贡品制成，珍贵的很。
    更不用说，盛月华还比崔漪澜高了半个个头。
    她们分开看的时候，只能说两个人各有特色，站在一起的时候顿时高下立现。
    崔漪澜的个头矮了不少，一起看的时候难免减分许多，打扮、容貌都比不过，放在一起比较，简直是现场处刑。
    崔漪澜那张特意勾画过的脸，也能说是美人，但和盛月华这张冷艳高级脸相比，硬生生被比成了小家碧玉。
    她只是走过来，气场却不弱，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极了讨债。
    崔漪澜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又是自己心虚，难免气势不足，脸上的表情有点慌乱，脚步也忍不住退后了半步。
    盛月华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的双眸，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
    “本宫的确是很清楚真相，崔姑娘如此冥顽不灵，言语中含糊不清，难道是想让本宫再将那日的宫人叫来，亲自和你对峙一番，将那日的情景重现，亲口说出是怎么确认你的罪名的，崔姑娘才会满意么？”
    崔漪澜咽了口口水，推后了一步。
    盛月华冷笑着上前一步。
    气场太过强大，崔漪澜忍不住冷汗直冒，原本是下定了决心，只管含糊不清，不承认自己陷害了盛妃，盛妃如今是后宫最高身份的嫔妃，总不能亲自下场，和她这个新人计较。
    就算是计较了，她也只管装作委屈，敢怒不敢言，反正她位分低，胳膊拧不过大腿。
    事实是怎样并不重要，只要别人都觉得她是无辜的就行了。
    崔漪澜想象的很好，现在却觉得自己太过天真。
    从上次大选，盛妃寸步不让，心思缜密地将她揪出来，又离宫回府，做出这样的态度逼迫皇室摆明态度的一系列行为就可以看出，盛妃是多么斤斤计较的人。
    她怎么可能就让崔漪澜在这儿，不分是非黑白的随意篡改真相？
    若是真如她所说，大张旗鼓将那日的宫人都叫来，不就证实了她的罪名，还将原本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又拿出来反复提醒众人一番。
    崔漪澜只想息事宁人，可不想再被人戳着脊梁骨。

 第599章 圆场

    谁知道盛妃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名声，当着太后的面，以妃位和暂掌后宫大权的身份，偏偏就是要跟崔漪澜这个小角色计较。
    盛妃被人称颂的就是纯良和善的性格，谁都知道她这么不讲究。
    崔漪澜委屈地紧，心道盛月华这个贱人，果然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要是她到了这种位置，肯定会做足了场面，不会和低位的妃嫔斤斤计较，表面上做的大气一点，不堕了身份，哪会像她这么不讲究。
    盛月华从崔漪澜的眼中看出一丝不知所措和鄙夷，也看出她在想什么了，冷笑了一声。
    崔漪澜要是想让她顾着自己的身份，从而不追究她模棱两可的话，让她浑水摸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有些事情，盛月华可以忍，不过是因为她暂时还没有追究的地位和底气，只能隐忍不发。
    可崔漪澜是个什么东西。
    要是她上次选秀的时候，经过那件事还能成功进宫，盛月华或许还会对她忌惮一二。
    可当时那么简单的事情，她都没有还手之力，更何况过了那么久的现在呢。
    盛月华如今已经是在后宫只手遮天的人物，而崔漪澜就算有太后的扶持，现如今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嫔。
    不仅被皇上一开始就厌弃，甚至连位分都没定下来。
    这样的她，还一上来就急着对付盛月华，若是盛月华不跟她计较还好。
    可一旦盛月华就是不顾身份，非要和她计较到底，那她根本没有一点胜算可言。
    面对着盛月华很有攻击性的靠近，崔漪澜踉跄地退后，步子一歪，差点摔倒，却被站在她身前的人顺势拽住。
    盛月华将她扯了回来，戏谑道：“怎么？崔姑娘说不过本宫，还想借此机会冤枉本宫一次么？”
    崔漪澜心有余悸地站定，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望向太后。
    太后本不想和盛月华再生事端，谁知道崔漪澜还自己作死，作死也就算了，还成功不了，得让她擦屁股。
    谁让这是她自己选中的人呢。
    “好了，这件事都过去了，不过是因为女儿家的一点小口角才发生的争执，更多的是意外而已。”
    太后打着息事宁人的旗号，罕见地对盛月华露出了笑脸，劝道：“盛妃，她不过是当时年少轻狂，没主意分寸而已，总归你如今也没事了，以后你们俩便同是后宫嫔妃，之前的事儿都过去了，也不必再提。”
    有太后打圆场，想必盛妃也应该给点面子，不会这么咄咄逼人了。
    崔漪澜的脸色松缓了一些。
    盛月华一愣，笑了一声，悠悠转过身，往上一瞧，讽刺道：“太后诵经念佛这么久，果然慈悲为怀。”
    之前选秀的时候崔漪澜不怀好意将她推入水中，要是没有封旭安早早过来守着，那个时候又把她就起来，她虽然也死不了，但也要像前世那样，高热数日。
    太后厚着脸皮道：“自然，哀家近日抄经礼佛，也渐渐明白一个道理。”

 第600章 道歉

    “人无完人，特别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总会做下或多或少的错事，可也不能因此证明，她就是一个坏人了。”
    太后瞥了盛月华一眼，后又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就连屠夫都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况是一个不知轻重的小女孩儿呢？盛妃，你说是不是。”
    太后笑着给她将着道理，试图用大道理说服对方。
    她在佛堂里待久了，又穿着太后朝服，浑身上下都沾染了安详的气息，说的话好像也蕴含着大道理一样，很容易让人信服。
    盛月华的目光撇过崔漪澜，然后又含笑望向太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臣妾觉得，太后所言很是有道理。”
    太后本以为还要好好和她讨论一番，没想到盛妃却如此好对付，眉头舒展开来，“盛妃，你知道便好。”
    盛月华却道：“太后说的是，知错就改，才能善莫大焉……倘若犯错的人死不悔改，还要反咬一口呢？”
    盛月华笑得很是讥讽，“这样的人，怎么能有资格成为后宫妃嫔呢？臣妾第一个不答应，太后娘娘，臣妾也是为了您好，若是今日崔姑娘的话都传了出去，大臣和百姓又要如何看待后宫呢？”
    太后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太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了，本是为崔漪澜解围，结果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看向崔漪澜，面无表情，在心中不断权衡。
    崔漪澜暗道不好，脸色突然发白，惊恐地望着太后。
    太后的眼神一瞬间晦暗不明，看不出什么，崔漪澜心中却十分慌张。
    半响，沉默的太后突然叹了口气，像是做了决定一般，言语中带着威胁。
    “盛妃说的不错，漪澜，做错事便罢了，只要道歉便好。”
    太后笑着看向盛月华，道：“盛妃心地善良，最是宽仁，你只要真心实意，她定会原谅你的。”
    盛月华看着太后的眼神，不经意间，随意点了点头。
    太后松了一口气，胁迫地对不可置信的崔漪澜道：“漪澜，没听到哀家说的话么？还不跟盛妃道歉认错？”
    崔漪澜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太后！”她一脸委屈地叫着，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她今天整这一出是因为啥？还不是想将当初的坏名声给澄清一下，免得影响她以后晋位得宠。
    结果呢，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太后不是来帮她的么？结果怎么还要逼着让她跟盛月华道歉？
    她刚才还口口声声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现在不仅要承认，还要低头道歉，不仅脸被打得啪啪响，之前害盛月华跌入碧波湖的事情也被她亲自证实了。
    她又惊又疑地看着太后，十分怀疑太后到底是帮她的，还是害她的。
    不过太后却不容她质疑，也对她十分失望。
    要不是崔漪澜好好的，突然提起这一茬，惹怒了盛妃，说不定晋封的仪式都结束了，哪会轮到现在的局面。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第601章 道歉

    自己做的事情，当然要承担后果。
    没听见刚才盛妃说的么，若是不认错道歉，就要搅浑水，阻止她进宫。
    太后知道，盛妃有这样的能力，差别只是她愿不愿意这样做了。
    崔漪澜竟然还一副委屈的模样，太后十分看不上她这幅模样，看见心中就来气。
    要不是她突然多嘴，朝盛妃发难，盛妃也不会如此针对她，逼着给她道歉。
    太后难道想让她道歉么？
    太后难道不知道道歉之后，崔漪澜就坐实了陷害秀女的罪名么？
    太后难道不知道，这会让崔漪澜的后宫之路变得更加坎坷么？
    可崔漪澜既然刚才有胆子多嘴，就要敢承担这样做的后果。
    太后也不想这样，可奈何若不道歉，盛妃就要发难，皇上本就对此事心中排斥，要是盛妃也跟着闹，新人入宫的事儿迟早被搅和没了。
    太后想要保下崔漪澜，就只能接受道歉的条件。
    她还有脸在那儿委屈，要不是她刚才多嘴，太后也不用受这样的尴尬场面。
    太后催促道：“漪澜，快些跟盛妃认错，只要好好认错，她定不会追究与你。”
    崔漪澜有些崩溃，“太后！”
    太后厉声道：“还不快去！”
    崔漪澜眼中带着湿意，咬着嘴唇，不得已走到盛月华面前。
    太后在思虑的时候，盛月华就带着淡淡的笑容回了自己位置，心情颇好的喝了一杯茶。
    崔漪澜走到她面前，顿觉尴尬。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一个十分有上位气质，眼神似笑非笑，挑眉望着她，让她十分有压力。
    一个颓废地站着，进来时的自信已经被打击得一点不剩，脸又青又白，变换十分精彩。
    崔漪澜沐浴着众多妃嫔的看好戏目光，只觉得脸上烧得慌，心中对盛月华更加愤恨，嘴唇却不得不弯出弧度。
    崔漪澜强颜欢笑，低头道：“盛妃娘娘，嫔妾错了。”
    她的两只手低垂在身旁，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扎在肉中。
    盛月华道：“什么？本宫没听清。”
    崔漪澜气得要爆炸，强忍着加大了声音，屈辱地道：“嫔妾错了！”
    这声音可比刚才那低如蚊吶的认错好多了。
    盛月华掀了掀眼皮，摇了摇头道：“崔姑娘的态度，好像不够端正。”
    崔漪澜笑容真诚了些，深深福身下去，眼睛盯着盛月华裙子底下露出的绣花鞋面，咬牙切齿道：“盛妃娘娘，嫔……”
    崔漪澜咬了咬嘴唇，被逼着换了自称，“盛妃娘娘，臣女知错，不应该在娘娘面前大放厥词，不应该在选秀时因一时之气害了娘娘，还请娘娘宽恕臣女，臣女定不敢再犯。”
    崔漪澜被迫低头，也是豁出去了，反正是认错，直接认了个爽快。
    虽然这样一点气势也没有了，也好过在她面前再多认错的几次，总得让她没话说才好。
    盛月华这才满意了，笑眯眯地从椅子上起来，亲手将崔漪澜扶了起来。
    她用劝慰地语气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么？本宫早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不会自降身份跟你置气。”

 第602章 意见

    崔漪澜脸色还青着，眼中也红的很，却因为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只能强笑着。
    “娘娘说的是，您怎么可能有错呢，都是臣女的错，臣女也是初来乍到，不知轻重，一时激动便说了那些话，毁了娘娘的名声，现在想想，着实不应该。”
    盛月华和她姐妹情深的模样，笑道：“妹妹可别这么说，本宫刚才就是逗一逗你，毕竟是选秀时就认识了老相识了嘛，可没想着让你低声下气。”
    她无奈地看向太后，无辜道：“只是太后信奉佛教，非要搞承认错误的那一套，太后有令，本宫这个做小辈的，也不能不听，唉，就是辛苦了你。”
    这就将罪魁祸首转到太后身上去了，太后和崔漪澜还没法反驳。
    盛月华刚才确实没有指名道姓地让崔漪澜给她道歉，下令让她道歉的，也的确是太后没错。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呢？
    崔漪澜鼻翼翕张，气得大口喘气，还要装作很感动的模样，“多谢娘娘理解。”
    盛月华拍了拍她的手，表情十分满意的模样，看向其他两个还在那边站着，不知所措也没有事儿干的新人，道：“快回去站着吧。”
    崔漪澜也不嫌弃她的语气像是赶宠物回去一样了，默默走了回去，脚步飞快。
    盛月华又转头看向太后，笑道：“太后娘娘，臣妾觉得这一批进宫的新人还是十分不错的，尤其是这个崔姑娘，性格十分大气，很对臣妾的性子。”
    太后皮笑肉不笑道：“是么？要对盛妃的脾性还真是不容易。”
    太后眼珠一转，便顺着道：“既然盛妃如此满意，你又想给她什么位分呢？皇上给的位分实在太低了，好歹她们都是高门贵女，还都是功臣之后，不能堕了身份，传出去，也有违我皇家气度。”
    “你说是不是，盛妃？”
    太后将这球踢给了盛月华，还明说了不能太低。
    她也是看出来了，皇上虽然说了最低的官女子，可是没有下旨，此事还有回寰的余地，总不能让功臣巴巴送进宫里的女儿，真的只册封为官女子吧。
    皇上只是借此机会，对太后抒发心中的不满而已。
    新人进宫，可以，他同意了。
    只是提醒一下太后，不要太过分，不然皇上真的会翻脸不认人。
    太后想要册封她们高位分，还真要好好权衡一番。
    不过让盛月华来说，那就没关系了，她的决定，皇上肯定不会反对。
    盛月华刚才还说十分喜欢崔漪澜，太后就顺势将决定权交给了她，若是她转而翻脸，给了新人极低的位分，不就正好被打脸，刚才的话只是随便说说么。
    盛月华也明白太后的意思，笑了笑，确认道：“太后果真听臣妾一言？”
    太后颔首，道：“自然，盛妃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言便是，哀家绝不插手。”
    盛月华道：“既然如此，那臣妾就说说自己想法。”
    她看向那三位新人，连带着崔漪澜在内的三人，顿时都紧张起来。

 第603章 不好

    她们心中忐忑又不安，不知道盛月华会不会记仇，因为崔漪澜之前得罪过她，就报复地给她们册封很低的位分。
    除了崔漪澜，其余两人都忍不住对崔漪澜心生怨恨起来。
    相貌才情都比她们好怎么了，不还是名声极差？
    结果竟然跟她们一起入宫，被驱逐出宫了的女子还能回来，这也是平生未见。
    两人本就对她不太待见，经过这么一番，更是不想跟她站在一起了。
    即使有太后扶持又怎样，不还是被整个后宫看笑话。
    盛月华看着她们，有些伤脑筋，为难道：“太后，您这真是给了臣妾个大难题，您想册封她们为贵人，可皇上只想给官女子的位分，差别太大，臣妾为难地紧。”
    太后还不知道她为难么？
    太后对着她和蔼一笑，片刻都没有逼迫的意思，而是放手让她自己想。
    “皇后不在，盛妃便是主后宫事的人，这件事你做主也是应该的。”
    盛月华转而问道：“和妃姐姐以为如何？”
    和妃矜持一笑，“本宫自然是同意皇上的观点，总归后宫是皇上的。”
    太后冷淡看了和妃一眼，好一个和妃，过河便拆桥，以后她绝对不会再偏向和妃一丝一毫。
    和妃也不顾及太后，不屑的目光死死盯在崔漪澜身上。
    她还顺着太后，有什么好处么，太后还不是不新人扶持她这个已经爬到妃位的老人，反而是费尽心思将崔漪澜这种名声尽毁的人弄进宫来，大力支持。
    她要是帮着太后，那不就是助纣为虐，扶持起来一个跟她争宠的对手么？
    盛月华手指敲着桌子，沉思道：“和妃姐姐的话不错，可太后说的也在理，官女子的确太低，说出去倒像皇上太后不待见功臣之后，可后宫毕竟还是要参考皇上的意见，不然就算是本宫，也架不住皇上的怒火啊。”
    半响后，盛月华道：“不如这样吧，取个中间的，崔姑娘是三人中佼佼者，便封作才人，其余两位封作采女，可好？”
    太后皱眉道：“不好。”
    太后想要改口反对，总不能真让崔漪澜被封作小小的才人，简直一点话都说不上。
    后宫是凋零，但凋零的是高位嫔妃，低位的嫔妃这些年来可积攒下不少，太皇太后执政时没有举行过选秀，可皇上曾经宠幸过不少宫女，一个两个的都封了位分。
    可以说才人以下的，都是不入流的，都是因为出身、相貌、性情不好，被宠幸了几次，便被皇上抛到脑后。
    这些人在太后眼中，甚至都算不得正经的嫔妃，她连样子和封号、名字都记不住，只当是高一等的宫女看待。
    连给她请安的时候，都不太想见到她们。
    盛月华竟然要给崔漪澜才人的身份，那怎么可以？
    太后反对的声音刚出口，殿外也传过来一道声音。
    “朕也觉得，不太好。”
    太后和一众嫔妃皆往殿门口看去，身穿月牙白龙纹常服的皇上背着手迈步进来。

 第604章 行礼

    皇上之前才派了人来下太后面子，说不来，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妃嫔们本以为见不着皇上了，结果却峰回路转，还是有了在皇上面前露面的机会，忙一起起身，给皇上请安。
    “不必多礼。”
    皇上走了进来，三位新人就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此时都用羞怯又期待地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将来的丈夫。
    当然，心中也期望皇上能注意到新入宫的自己。
    尤其是崔漪澜，知道皇上不来了的时候她还失落的很，一身打扮都白费了，不知道给谁看。
    好不容易见到皇上，绝对是她的机会，崔漪澜十分有自信，三人中她长相身段都是最好的，皇上只要往她们这边瞥过来一眼，就一定会注意到她。
    下一秒，崔漪澜便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目不转睛，从她身边擦身而过，连一丝一毫的余光都没有分给她们，简直像是被当做背景板一样。
    崔漪澜娇羞的笑容渐渐消失，紧紧盯着皇上挺拔的脊背，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在走到首位的时候转过身，面对着盛妃。
    她看不见皇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温柔的声音道：“主持这样的场面，爱妃辛苦了。”
    皇上无视了她，却对她的仇人嘘寒问暖，那么温柔。
    崔漪澜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不甘心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盛月华才给他行了礼，起身尴尬地望了太后一眼，提醒皇上道：“这种场面臣妾怎么主持的了，幸亏太后熟悉。”
    皇上好像这才在盛月华的提醒下看见了太后，垂首道：“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刚才下了脸面，对着皇上哪会有好脸色，十分冷淡道：“不是说政务繁忙，怎么又过来了？”
    皇上道：“突然有些要紧事，这不处理完了，就连忙赶过来了，毕竟是新人进宫的大事，朕不在场，不大好。”
    太后心中有气，却还是挥了挥手，让张嬷嬷给皇上在她身边添个位置。
    皇上道：“不用麻烦了，朕坐这里便好。”
    十分自然地让张嬷嬷将座位移到盛月华身边，在她身边坐下。
    太后的脸色不大好看，没说话，默默将眼神移开了。
    盛月华却被皇上的举动弄得有些坐立难安，皇上的座位就在她旁边。
    她歪着头，小声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太后娘娘怕是要恨死臣妾了。”
    皇上看着她，宠溺地笑了笑，同样小声道：“无妨，反正朕也不想跟母后多说话。”
    太后总算看不下去了，斥道：“这么多人在场看着呢，皇上也该有些分寸。”
    皇上闻言，坐正了些，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却还是坐在盛月华旁边没动。
    活像是给她来撑场子的。
    皇上道：“刚才不是在给新人定位分么？朕来的正及时。”
    皇上的目光总算舍得看向崔漪澜等人，带着淡淡的审视和高高在上。
    三人这才走近，带着窃喜给皇上行礼问安，都是用着最好看的姿势和角度，展现着属于女子的柔美。

 第605章 介绍

    太后带着笑意，撮合道：“还不给皇上介绍一下自己。”
    若是能让皇上看上，亲自给她们定了位分，那便是再好不过。
    三人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一个一个上前道：
    “臣女裴氏，翰林学士裴慕敬之女。”
    “臣女卫氏，光禄寺少卿卫彦靖之女。”
    “臣女崔氏，骠骑将军……”
    “哦，你不用说了，朕知道你。”皇上冷淡道，“崔将军的嫡女，上次选秀你也来过。”
    崔漪澜本是想将自己放在最后，跟那两个都不如她的新人形成对比，皇上定会眼前一亮。
    没想到她的名声这么大，皇上竟然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可不会以为皇上是喜欢她才会记得那么清楚，之前他们俩都还没见过，选秀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面圣，便被狼狈地驱逐出宫。
    皇上贵人多忘事，怎么会记得她一个小小秀女。
    这其中，定是盛月华搞的鬼。
    皇上对其他两人的态度不说好，也不算不好，至少还点了点头，可到了崔漪澜这儿，虽然话多了几个字，却是神情淡漠，一脸不喜。
    崔漪澜是三人中最优秀的那个，心气儿也高，却的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免不得有受挫之感。
    她勉强露出个笑脸，显得自己很脆弱可怜的模样，“皇上还记得臣女，臣女受宠若惊，以前的事儿都是臣女不对，太冲动莽撞了，刚才也对盛妃娘娘道过歉了。”
    崔漪澜抬头，怯怯看了一眼盛月华，好像是被人欺负的样子。
    “哦？”皇上很是意外，诧异地看了崔漪澜一眼，转头道：“爱妃，她向你道歉了？”
    盛月华何曾不知道崔漪澜的心思，也是一脸欣慰的笑容，十分感动道：“是啊，崔姑娘看来是真的知道错了，刚才虽还对臣妾有些言语不敬，可太后一说，她就明白了事理，真心实意对臣妾认了错，道了歉，说起来，臣妾还真要谢谢太后娘娘。”
    盛月华向太后的方向低了低头，以示尊敬，敬佩道：“还是太后有办法，光凭臣妾，还真没这个本事。”
    她这么一说，反倒成了崔漪澜道歉，都是太后逼着她做的一样。
    皇上不大满意，“果真如此么？那但看来崔氏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啊。”
    崔漪澜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慌张，强笑着道：“盛妃娘娘说笑了，哪是太后的意思，都是臣女自愿的。”
    太后的眼神也不认同，不悦道：“盛妃，你不要在皇上面前混淆视听。”
    混淆视听？
    盛月华无辜道：“难道臣妾说错了么？可若不是太后，臣妾也万万不敢让新人当众如此被下脸面。皇上也知道，太后一直因为以前臣妾反对让新人进宫的原因，一直不让臣妾插手此事，就怕臣妾为难这几个新人……”
    盛月华一脸委屈，“臣妾也知道太后不满，避嫌还来不及呢，若不是太后亲口发话，是绝对不会插手此事的。刚才众位姐妹也都在场，将事情看了个通透，皇上若是不信，尽管可以询问她们。”

 第606章 册封

    太后想要辩驳，可也和崔漪澜一样无法还口，谁让刚才就是太后发话，崔漪澜才不得不跟盛月华道歉的呢。
    虽然太后也只是想堵住盛月华的口而已，但若是她不强硬，崔漪澜肯定不会亲口承认自己的过错。
    太后和崔漪澜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
    现在若是辩驳，还不如不出声，毕竟在场这么多嫔妃，肯定有说实话的，到时还是她们俩吃亏。
    太后和崔漪澜只能忍下。
    皇上见状也明白了，幸亏他还是感觉不对赶来了，不然盛妃还真得被欺负。
    太后本就不待见她，新人又进宫了，肯定会帮着新人对付她。
    盛妃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却在后宫孤掌难鸣，太后也误解她。
    他一脸心疼地安慰道：“朕当然相信你。”
    盛月华对他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崔漪澜还站在他们身前，化作了背景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当中秀恩爱，牙差点没咬碎。
    今日明明是新人进宫的大日子，主角应该是她们才对，结果皇上竟然无视她们，跟盛妃谈情说爱。
    这对三个新人来说，简直脸被打得生疼。
    今日新人进宫算是糊了，一个也没在皇上面前点起火花。
    太后十分失望，自暴自弃催促道：“皇上赶快决定她们三个的位分吧，之后还有册封礼。”
    太后问皇上，皇上却对问起了盛月华，道：“爱妃有何见解？”
    盛月华受宠若惊，提醒道：“这臣妾怎么好做主？”
    皇上闻言不满，怎么就不好做主。
    他意在亲自给她镇场子，提高了声音，保证所有嫔妃都听见。
    “皇后不在，爱妃暂代后宫之责，只要是后宫之事，爱妃便都能做主。”
    太后板着脸，也不想多费口舌和皇上争辩了，只想着赶紧结束，她好回寝殿休息。
    盛月华为难道：“可这都是功臣之后，臣妾是后宫之人，不通晓前朝之事，擅自做主未免有失偏颇，还是由皇上亲自做主，这样不论前朝后宫，皆能服众。”
    这也是考虑到前朝大臣的意见，要是太后、皇后做主也就罢了，要是让盛月华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妃嫔做主，他们定不会同意。
    小事没事，可后宫进人是大事，大臣们还指望着女儿给自己争气，为家族挣得荣耀。
    若是盛月华做主，册封什么位分，总会有人不满意。
    她还没走到皇后那等位置，就算太后皇上给她机会，她也不会擅自决定。
    盛月华到底不是孤家寡人，外臣们就算动不了身处深宫的她，可她的家人还在宫外，还在前朝，少不得要为他们考虑。
    之前太后让她做主，盛月华也只是随便掰扯一下，扯东扯西就是不说正题，也是因为这个。
    皇上对朝堂上的事情敏感度很高，盛月华一暗示，他便知道了。
    “那还是朕来吧。”
    皇上打眼一看，三个新人都不约而同紧张起来。
    崔漪澜是三人之中最亮眼的存在，却也紧紧抿着嘴唇，内心忐忑不安。

 第607章 册封

    三人之中，崔漪澜家世最好，裴氏和卫氏就次了些。
    裴氏是个圆脸，笑相，身材有点微胖，是可爱类型的，笑起来十分甜美，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看起来却让人很舒服。
    卫氏身材高挑，颧骨稍高，长眉入鬓，嘴唇极薄，皮肤很白，看起来一副刻薄之相，实际上却十分紧张，有些胆怯，绝不是长相那样刻薄的性格。
    皇上思量后道：“封裴氏为贵人，封号瑛；卫氏为美人，封号如，至于崔氏……”
    他蹙眉想了片刻，最后拍板道：“就才人吧。”
    太后等了半响，没听到后面的话，忍不住问道：“皇帝封崔氏为才人也就罢了，怎么三人一同入宫，其余两人都得封号，崔氏却没有呢？”
    太后想要抬举崔漪澜，可也知道在皇上心中，崔漪澜德行不好，位分肯定不会给高了。
    可这封号也其他两人有，崔漪澜没有，未免太过偏颇，有些欺负人吧。
    皇上道：“母后，新人进宫一般都是没有封号的，除非是特别突出之人，不过朕看在她们父亲有功的份上，才赐了她们封号，朕一见瑛贵人和如美人，这样的封号便浮现于心中，不过崔才人却不同。”
    太后将难堪的崔漪澜上下打量一番，气道：“哀家看她便很好，只是皇帝对她有偏见罢了，盛妃都说了不再追究，皇帝还这么一意孤行，岂不是要哀家和崔将军难堪么？”
    “这母后便错了。”皇上道，“后宫妃嫔如何，得不得宠，难道只看长相和家世么？只是看朕喜不喜欢而已。”
    皇上轻蔑地瞧着崔漪澜，对太后道：“这崔才人，母后看着或许喜欢，朕却不这么觉得，只是崔将军还是我朝将军，朕才没有给她难堪，不然，在朕心中，采女的位分也算是高了。”
    皇上简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崔漪澜，太后气得不行，却没法反驳。
    她虽是太后，但也不能越过皇上的旨意，真要有不满意的，还能凭着亲娘的身份逼着他同意。
    可她之前已经这样干过一次了，惹了皇上不喜。
    若是再故技重施，皇上不一定还给她面子。
    太后想让崔漪澜进宫，还不是为了皇上好，自然不想跟他闹翻。
    就算逼迫着他封了崔漪澜满意的位分，却让他对崔漪澜更加厌恶，那不是本末倒置。
    毕竟妃嫔最终还是要伺候皇上，靠皇上宠爱而活。
    思及此处，太后也只能无言。
    崔漪澜则是忍着满心的屈辱，对皇上和盛月华行礼谢恩。
    满宫嫔妃戏谑的目光有如实质，让她如芒在背，指甲快要扎破掌心。
    她将所有不顺都算到了盛月华身上去，之前只是想方设法要将上次的事情撇清，这回却是仇上加仇，必须和她好好清算了。
    皇上亲口下达册封旨意，之后便是三人的册封礼。
    太后借口头疼提前离席，皇上也离开了，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盛月华。
    她携着嫔妃们观礼过后，便遣散了众人，带着一众宫人准备回华阳宫，却被叫住。

 第608章 墙脚

    “盛妃娘娘请留步。”
    盛月华回头一看，却是崔漪澜。
    她还穿着册封礼上的朝服，虽然只是被册封为才人，身边也跟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走过了过来，朝她福了福身。
    崔漪澜语带讽刺，道：“盛妃娘娘，今日这局面，您满意了吧？”
    盛月华笑了笑，实话道：“确实是一场好戏……不过令本宫疑惑的是，崔才人才进宫就丢了这么大的脸，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崔漪澜表情扭曲，盛月华真心实意地比了个大拇指，“本宫很是佩服。”
    崔漪澜表情一下子失控，“盛妃！你别得意，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身旁的宫女一脸惊恐地拉住新主子，生怕她再一激动对盛妃娘娘做出什么事儿来。
    盛月华还没怎么样，自己这边先怂了，崔漪澜恼羞成怒，“放开！”
    使劲儿将袖子抽了出来，怒视着那个宫女，“你到底是谁的宫人？”
    宫女怯懦道：“奴婢当然是才人您的宫人，可……”
    她看了一眼盛月华，为难道：“您管着奴婢，盛妃娘娘却掌管着后宫，管着您啊，您要是一冲动，奴婢也逃不了啊，到时候都是受罚，又没有什么区别。”
    小宫女说的一点没错，不过宫里的事情哪有那么单纯，明争暗斗的事情多了去了，可不是谁位分高谁说了算。
    之前的柔贵妃压制皇后压制的死死的，不也没谁能治得了她么。
    宫人要忠于自己主子，而不是所谓的后宫之主，这样的宫人才会被重用，才能不断往上爬。
    崔漪澜进宫没有带家里的人，这些宫人都是内务府分给她的，却没想到竟然说出如此天真的话。
    崔漪澜被她气了个仰倒。
    不过因为那小宫女是崔漪澜手下的，盛月华故意笑道：“你这个小宫女倒十分上道，叫什么名字？若是崔才人不想留你，便到我华阳宫来当差吧。”
    崔漪澜怒气冲冲道：“盛妃娘娘，您一上来就定准了嫔妾身边的宫人，这有些不好吧？”
    看不上这个宫女是一方面，可被光明正大地挖墙脚，崔漪澜更加受不了。
    她再落魄，也不至于随便将自己的宫女送出去。
    盛月华笑道：“崔才人委屈什么，本宫只不过是随便说说，开个玩笑而已。”
    “嫔妾性子直，娘娘还是别跟嫔妾开这种玩笑了。”
    说完，崔漪澜随意福了福身，板着脸便告退，小宫女却站在原地没有走，留了下来。
    盛月华好奇道：“你不跟着你家主子，要对本宫说什么？难道真的要随着本宫回华阳宫？”
    盛月华只是开个玩笑，她要是真的要走了这个宫女，隔天太后就又得找她发难，说她身为妃位还欺负新人。
    那小宫女却当她是真心实意一样，认认真真给她行了礼，道：“奴婢多谢盛妃娘娘抬爱，只不过奴婢已经是崔才人的宫人，是一定要听主子的话的，若是主子让奴婢跟着娘娘走，奴婢一定义不容辞，主子要是不同意，奴婢也绝不会背叛主子……”

 第609章 宫女

    盛月华听着小宫女在她面前，一本正经地给崔漪澜表决心，又惊讶又好笑。
    宫里还能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却被分给了崔漪澜那个不识货的，她好生遗憾。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了，若是以后有了别的想法，尽管来找本宫。”
    小宫女认真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吧。”
    盛月华被她给逗笑了。
    崔漪澜已经走到远处，才发现小宫女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急忙往后一瞧，大声喊道：“你在哪儿干什么？没见着你家主子已经走远了么，还不滚过来？”
    盛月华感到她愤怒的视线紧紧盯着她，好似真以为小宫女犹豫了，想跟着她走一样。
    小宫女着急忙慌跟她告退，拎着裙摆急匆匆跑了回去，“才人，才人！奴婢马上就过来！”
    崔漪澜骂骂咧咧了几句，离得太远，盛月华没听清。
    不过她虽然生气，却还是驻足，等着小宫女跟上之后，才又动脚。
    盛月华驻足看着她们离去，才往华阳宫的方向走。
    同心有些吃味，“娘娘是看上那个小宫女了？”
    盛月华没想到同心还吃醋上了，不由好笑，“她那么呆，怎比得上同心贴心？”
    同心笑了起来，脚步也轻快了不少，盛月华摇了摇头，同心果然单纯，一两句赞同就让她心花怒放。
    琴心问道：“崔才人都跟娘娘撕破脸皮了，娘娘也要忍她？”
    “不然呢？”盛月华无奈道：“她背后毕竟是太后，有底气跟我说那些话，真正追究起来也不过是是不敬之罪，真要罚她未免小题大做，还会被太后戳脊梁骨，不划算。”
    琴心点了点头。
    确实，之前主子被太后扶持的时候，前期虽然不受皇上宠幸，可是后宫中哪个妃嫔敢不长眼惹她？
    上一个明知故犯的柔贵妃，尸骨都埋了。
    盛月华道：“不用担心，太后虽能罩着她，却也左右不了皇上自己的意愿，能护她平安，真正要往上爬，却要看她自己。”
    盛月华上了步撵，想起一件事来，斜靠着对琴心道：“对了，三位新人的住处定了么？”
    琴心在步撵旁边跟着，仰头回答道：“定了，太后不让娘娘插手，亲自定的。瑛贵人裴氏住太仁宫，如美人卫氏住启翔宫，娘娘可能不知道，这太仁宫，之前就是慈嫔主位。”
    盛月华动容，“原来如此。”
    盛月华之前亲自禀明了皇上，如今已经将慈嫔接到华阳宫休养，也方便棋心照顾她。
    盛月华只知道慈嫔得宠时也是风头无两，却不知道她曾经主位过太仁宫。
    这太仁宫的位置也是绝佳，地方虽小了点，却十分清雅，倒是个好去处。
    琴心道：“慈嫔失宠之后自请搬离太仁宫，之后就只住了两位采女，启翔宫则因为地处偏远，主位一直空悬，不过住的人数不少，好像有六七位，都是不太受宠的才人、采女和官女子之流。”
    盛月华点了点头。
    这种偏远、狭小的宫殿，一般得宠的人根本不会住，久而久之，也就成了那些失宠的低位妃嫔聚集之地。

 第610章 住处

    她们的住处都是太后亲自指的，看来，她还是很怕如美人会抢了崔漪澜的注意，才给她指了这么一个地方。
    那如美人虽然面相有些刻薄，其实眉眼如画，身段挺拔，打扮起来，遮住不足之处，还是挺好看的。
    太后应该也是看出了她的潜力，才会如此。
    琴心道：“如美人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启翔宫偏远，可她以美人位分得居主位，也是抬举了她。”
    盛月华叹道：“太后想藏着她，却又害怕落人口实，便把启翔宫主位给她，只不过是堵住那些人的嘴。”
    不过这如美人要是自己不加把劲儿的话，怕是真的要如同启翔宫中那些老妃嫔一样，郁郁不得志了。
    与之相比，瑛贵人倒是好了不少，被分到太仁宫去了，这个住处倒是很好。
    盛月华道：“与如美人相比，瑛贵人年纪小些，算不得美人，只能说是清秀，一张微胖的脸还未长开，太后也许是觉得瑛贵人虽然位分高些，却并不会得宠，才对她这么宽容。”
    琴心道：“奴婢倒觉得瑛贵人长得也不差，甜美可人，未必不会讨皇上喜欢。”
    盛月华哼了一声，不能再同意了，她换了只手托着腮，道：“男人的心思，谁说得准呢？”
    琴心见缝插针，趁机推销道：“秦国公就很专一，娘娘觉得呢？”
    盛月华被噎了回去。
    半响后才又问道：“崔漪澜呢？”
    琴心也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回答道：“崔才人本是被分到甘泉宫了，不过皇上好像不太同意，太后便将她接到了慈宁宫暂住。”
    盛月华有些惊讶，“怪不得我看她离去的方向不大对。”
    本以为是崔漪澜不想和她同路走，宁可绕远路，现在想想，那不正是慈宁宫的方向么？
    “可太后不是想让她入宫争宠么，怎么让她到慈宁宫去了？”
    皇上身子渐渐有了起色，要是好了，也不能在慈宁宫宠幸妃嫔吧，周围住着太后和那么多太妃，就算天黑了各宫下钥，那也不够尴尬的啊。
    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琴心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太后本想让她去甘泉宫，应该是想借着皇上对柔贵妃的怀念之情，促使崔才人上位，谁料皇上那么不给面子，直接给拒绝了。”
    琴心耸了耸肩，盛月华笑了起来，“太后确定皇上对柔贵妃还有眷恋么？”
    皇上在她面前提起柔贵妃之时，每一次都是十分冷漠，从他的眼神和冷静的语气当中，丝毫都看不出什么眷恋。
    皇上都能将左相一家连根拔除，但凡对柔贵妃有一丝留念，也不会如此绝情。
    和前世的盛月华一样，皇上已经对柔贵妃厌恶至极，不但不会有眷恋，说不定还会为借此机会铲除郑家拍手称快呢。
    至于柔贵妃郑文君，恐怕早就在他心中没有姓名了。
    何其悲凉，何其真实。
    盛月华在步撵上晃晃悠悠的，微微一笑，笑容有一丝嘲讽。
    也不知道实在嘲讽深信皇上不会如此绝情的柔贵妃，还是在嘲讽前世同样悲凉的自己。

 第611章 慈嫔

    慈嫔被盛月华安置到了华阳宫一处僻静的宫苑，离着盛月华、云才人和吴才人隔着两间宫殿，也能够让她好好休养。
    盛月华回宫之后先过去看了看她，却没见着人。
    慈嫔这段时间不宜吹风，一直被关在寝殿中，盛月华只见着了棋心。
    “慈嫔怎么样？”
    棋心关好了屋门，笑着道：“不错，最关键的施针已经全部都结束，之后只要好好调养些许时日，慈嫔娘娘应该就能恢复健康的身体。”
    “那就好。”
    得到准信，盛月华轻松不少，这段时间华阳宫都紧着慈嫔，生怕她再有什么闪失。
    既然慈嫔一切顺利，那她也放心了。
    盛月华和棋心在墙根说话，慈嫔的声音隔着墙壁隐约传了出来：“是盛妹妹么？”
    慈嫔好像慢慢走近了，隔着窗户和她说话。
    盛月华杨高声音：“慈嫔姐姐，是我。”
    慈嫔的声音有些惊喜，“不好意思，盛妹妹上门，我竟然将你拒之门外，实在是失礼。”
    棋心赶紧提醒道：“慈嫔娘娘，您可千万别开窗。”
    她着急地就想赶进去，生怕她再一激动什么的，开了窗吹了风，那就功亏一篑了。
    施针之后的这段时间最是虚弱，她生怕慈嫔出什么闪失。
    盛月华也道：“以后若是慈嫔姐姐身体大好，自然有的是机会相见，姐姐何必急于一时呢？还是听棋心的，好好养着才是。
    慈嫔道：“是，是，等之后我好了，再与妹妹好好说话。”
    慈嫔不宜下床累着，棋心跟她告退之后，连忙进去将慈嫔扶了回去，终止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经过了册封礼，三位新人就正式成为皇上妃嫔了。
    崔漪澜暂住在慈宁宫，太后十分想让她去柔贵妃腾出来的甘泉宫去住一住，结果每次提出都被皇上果断拒绝。
    久而久之，太后也不抱希望了，只能让甘泉宫这个绝佳的地方空着，又给她找了个次之的地方，把她安排到长云馆去了。
    长云馆靠近碧灵湖的一处独立宫苑，地方大，也风雅的很，最重要的是，离皇上的寝殿也很近。
    碧灵湖不像碧波湖那样大，那样偏远，而是存在于后宫内宫当中，其中养着许多锦鲤，夏日里湖面上漂浮着睡莲，好看的很。
    碧灵湖娇小，也只是和碧波湖对比起来的，要是跟慈宁宫中的湖泊相比，又大了许多。
    原本就是供后宫嫔妃无聊时赏玩的地方。
    湖面上游廊纵横交错，还有两座精巧的水榭建于其上，平日里空着，夏天，皇上有时会携嫔妃来小住几晚。
    太后原本对碧灵湖上的水榭也很垂涎，想让崔漪澜住过去来着，碧灵湖上景色甚美，皇上就算只是想去欣赏一下美景，也会愿意过去。
    可皇上又以水榭只能偶尔过去游玩小住为由，拒绝了太后。
    太后也没脾气了，剩下的宫殿好位置的都被妃嫔们瓜分了。
    最大的甘泉宫，位置也极佳，柔贵妃好不容易腾出来了地方，皇上却不允许其他人住。

 第612章 长云

    华阳宫和明粹宫也不错，却被盛月华与和妃占了主位，她们两位都和崔漪澜有这样那样的嫌隙，太后可不敢让崔漪澜去她们两个宫中住。
    剩下的宫殿，太后都十分挑剔，就想着给她指个独立的宫苑。
    这些地方虽然比不上整个宫殿庞大，可给一个人住着也很宽裕，一般都不是给妃嫔们准备的，有着各种各样的用途。
    比如碧灵湖中有两处水榭，其中一处本来是个二层的戏楼，不过如今的太后不太喜欢听戏，戏楼就荒废了下来。
    还有供皇上小住消暑的庭院，或是冬日里的暖阁，有些还是给进宫小住的公主县主或是命妇小住的。
    有的位置绝佳，有的布置地很是清雅，比起东西十二宫也不差到哪里去。
    皇上若是十分宠爱某个妃子，也可以破例让她住这种独立的宫苑，也不算埋没了妃嫔。
    要知道虽然宫殿大多华丽，可就算是一宫主位，大多也要跟其他妃嫔同住一宫，要是邻居性情不好，或自己讨厌，那就别扭了。
    除非是非常非常得宠，得宠到皇上肯为了她，将一座庞大的宫殿只给她住，其他人都搬出去跟其他妃嫔挤。
    若是后宫人少还好，若是人多，还要给某个受宠妃嫔这样大的优待，其余妃嫔早就眼红抗议了。
    毕竟是每座宫殿少说也能住七八个人，光给一个妃嫔住，也太奢侈了。
    除了是嫡妻的皇后，有特权，独住长乐宫，其余妃嫔大多没有这样的偏宠。
    太后给崔漪澜选了一个长云馆这样的独立宫苑，也是煞费苦心。
    毕竟崔漪澜进宫，大部分看她都不太顺眼，而她也不是好欺负的，要是让她和其他嫔妃同住，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结果。
    太后此举，也不知道是保护了崔漪澜，还是保护了可能和她一起住的嫔妃。
    崔漪澜住到了长云馆之后，便有些蠢蠢欲动了。
    自从新人进宫之后，皇上也不知是不是要避嫌，就没来过后宫一次。
    盛月华这边稳稳当当，一点都不担心，每日和宫里的吴才人、云才人一通赏赏花，养养草什么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瑛贵人和如美人就有些急了，但都不如崔漪澜着急，她进宫可是有很大的压力。
    上次选秀时被驱逐出宫，坏了名声，她和娘亲的地位在府中一落千丈，就连姨娘生的庶女也敢当众给她难堪。
    这次慈宁宫传出要选新人进宫，崔将军得了个名额，原想让优秀的庶女进宫。
    崔漪澜的娘亲早就失宠，还没被废，全靠着嫡女撑着，上次的事儿出了之后，崔将军就偏爱起生了同样漂亮的女儿的姨娘来。
    幸好太后亲自发话，点名让崔漪澜进宫，她才有了底气，和她娘亲重新在府里抬起头来。
    可她知道，父亲已经对她很是失望，若是她进宫不努力争宠，娘亲的地位说不定既要被善妒的姨娘所取代，她若是不争气，庶女说不定还要进宫，取代她的位置。

 第613章 烟萝

    崔漪澜这个庶妹，天生好强，手段阴狠，偏偏父亲还十分偏宠她，更加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她若是进了宫，定没有崔漪澜容身之地。
    因此，皇上不来后宫，她也得转而去迁就皇上，绞尽脑汁要引起皇上的注意。
    太后对她的上心很是满意，可男女之事上也无法插手，只能让她自己去做。
    不过她好像低估了皇上对她的厌恶程度。
    前两次，她也不敢直接自己去堵，只是让宫女给皇上送些补品，希望他能想起自己。
    却都被拒了回来，一点都不留情面。
    崔漪澜不甘心，第三次又亲手做了佛跳墙，让宫女送了过去。
    她手艺不错，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擅长补品之类的东西。
    至于这道佛跳墙，还是跟着京中最有名的大厨学的，大厨曾说这道菜她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她有自信，皇上只要闻到这道菜的味道，定会食指大动。
    崔漪澜自信满满地在长云馆等着皇上召唤，结果佛跳墙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崔漪澜气得差点吐血，皇上这根本是看都没看吧，不然不可能每次都原封不动送回来，简直打击她的自信心。
    和佛跳墙一起送回来的，是个从没见过的小太监。
    崔漪澜纳闷问道：“烟萝呢？我不是让她给皇上送东西去了么？怎么回来的是你？”
    小太监道：“回才人的话，皇上说……说烟萝姑娘长得不错，留下……宠幸了。”
    崔漪澜：“……”
    崔漪澜呆坐在殿中，默默无语。
    第二日，整个后宫都知道了这个笑话。
    崔漪澜也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不给她脸。
    她送的是佛跳墙，结果皇上把她的心意送回，却留下了送东西的宫女。
    买椟还珠也莫过于此了。
    她如今俨然成了满后宫的笑柄。
    “烟萝？”盛月华好像不记得这个人。
    琴心提醒道：“娘娘，就是那日和崔才人分别时，和您说话实诚的那个宫女。”
    盛月华对她的印象很深，道：“原来是她啊。”
    烟萝其实长相不差，只是平日里的表情略显迂腐呆滞，做事一板一眼的。
    盛月华深知皇上的身子虽然有了起色，但还没大好，现在也是正在休养的阶段，此事要是硬要上弓，就更废了。
    皇上不是那种只顾眼下的人，宠幸了烟萝的事，八成是假的，只是被崔漪澜三番五次的示好惹得烦了，说她又不听，就弄出了这么一出。
    崔漪澜受了这样的屈辱，怕是真要气死了。
    琴心道：“烟萝回去了之后解释了自己并未受到宠幸，只是在皇上房中站了一晚而已，结果崔才人好像不信，不过她也聪明，没有生气，反而装着高兴的模样，勉强夸了烟萝几句，据说还大度地想到太后面前给她求个恩典，封她位分。”
    盛月华挑眉道：“都是据说，她可实际去了？”
    琴心想了想，“还真没有，那就对了，崔才人如此小气，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就是苦了烟萝那个宫女吧，本身是无辜的，却被皇上当成了羞辱崔漪澜的工具。”

 第614章 上门

    盛月华还挺喜欢烟萝的脾性，有些可惜。
    崔漪澜被如此羞辱，表面上还要装的大度，她不能和皇上理论，只能将气都撒在烟萝身上了。
    关起长云馆的门来，谁知道烟萝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结果琴心道：“不是啊娘娘，烟萝好像很得皇上垂青，隔三差五地被叫过去伴驾，崔才人总不好在她身上留下什么虐待的痕迹吧。”
    崔漪澜以为烟萝被叫过去就是临幸，要是在她身上撒气，皇上岂不是马上就会发现。
    她还不敢。
    盛月华十分诧异，“原来如此。”
    也不知道皇上只是想羞辱崔漪澜，还是真的看上烟萝了，就算不能宠幸也要将她带在身边时时看着。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前面的可能性大些。
    但咱们这位皇上多情，经常有看上哪个宫女的骚操作，兴头上来了，便是连着几日独宠，等不喜欢就放在一旁，不管不顾。
    那么多不知名的低位嫔妃，就是这么来的。
    要是说皇上看上烟萝了，也不是不可能。
    盛月华如今代皇后统摄六宫，后宫众位妃嫔时常过来给她请安，不过她毕竟不是正经后宫之主，按规矩，是不必按照皇后的待遇，日日过来给她行礼的。
    不过后宫这些女人都是看风向行事，如今她地位最高，可不就过来套近乎来了。
    盛月华也是比较佛系，告诉时常来请安的，不用那么密集的来，平日里抽个空闲的时候过来坐坐就好。
    她们想过来，她还没那么多时间跟她们说话呢。
    与其跟她们驴头不对马嘴地尬聊，她宁愿去处理公务。
    盛月华在殿中优哉游哉地修剪花枝，看见琴心进来，立即放下花剪，凝神提笔在摞成小山的宫务上批画。
    凝神思考，十分认真。
    琴心无奈道；“娘娘，您怎么又偷闲？上旬的宫务都拖到现在还没处理完，内务府那边还等着娘娘查账呢。”
    盛月华十分头疼，拿着朱笔随便一画。
    “说吧，又是什么事？”
    琴心道：“崔才人过来给娘娘请安。”
    盛月华闻言，朱笔不受控制地划出了歪歪扭扭的一道。
    盛月华尴尬地咳了一声，将那张纸翻了个面合上，道：“崔漪澜？她来干什么？”
    崔漪澜和她不对付，是唯二不曾到她宫中请安的妃嫔。
    另一个，是自持身份的和妃。
    琴心摇了摇头，看着杂乱无章的桌案，头疼道：“娘娘快出去接见吧，这里由奴婢来收拾。”
    盛月华等得就是这句话，连忙把笔放下，义正言辞道：“那就交给你了，本宫还有要事在身。”
    盛月华不是没有能力处理好，不过她懒，琴心也是她手把手教会的。
    自从琴心完全能上手之后，盛月华就经常偷懒，当个甩手掌柜了。
    琴心说她懒，她还理直气壮地反驳：“要是所有事情都让本宫做主，还要你们这些下属干什么？看看皇后那虚弱的身子，就是平日里总抓着大权不放，自己熬成那样的。”
    “本宫这不是懒，是懂得放权。”

 第615章 请安

    琴心对她明摆着的偷懒行为很是看不上，但这主子跟都跟了，又不能后悔。
    只能无奈点头，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盛月华道：“琴心，你好好处理，本宫回来之后检查。”
    她背着手，脸色严肃，结果脚步迈出了书房的门后就雀跃起来。
    崔漪澜在正殿等着她。
    盛月华进去之后坐上主位，颇为意外道：“今日是刮了什么风，崔才人怎会到华阳宫来，找本宫有什么事儿么？”
    成为满宫的笑柄的崔漪澜脸色如常，给她行了礼，道：“瞧盛妃娘娘这话说的，嫔妾过来当然是给娘娘请安了。”
    她跟盛月华套着近乎，好像之前的龃龉一点都没有发生一样，十分亲热。
    盛月华道：“哦？那崔才人之前为何不提前来拜见过本宫，都到了后宫这么久了，才想起来么？”
    崔漪澜笑道：“说来惭愧，太后将嫔妾安排到长云馆居住，长云馆久未人居，有些荒废了，整理的时候嫔妾就只能暂住在太后那边，也是不久前才正是住进去了。”
    “嫔妾一直在慈宁宫待着，对后宫的构造和规矩都不太了解，也是近日在其中兜兜转转，才知道娘娘住在华阳宫，还有其他几位嫔妃，嫔妾都要来拜访过。”
    盛月华笑笑，“难不成本宫还是冤枉你了，你不是对本宫不敬，只是不懂规矩而已，是么？”
    崔漪澜羞愧道：“确实如此，请娘娘见谅，嫔妾也是才进宫，对后宫的规矩不太懂。”
    盛月华哼了一声，随意道：“瑛贵人和如美人倒是很懂规矩呢，册封礼翌日就来给本宫请安了，她们二位家世都不如你，可也如此知礼，看来是被教导的很好。”
    这是说她教养不好喽？
    崔漪澜笑容渐淡，有些恼羞成怒。
    她们两人中隔阂至深，不过来就不过来了，追着不放做什么。
    崔漪澜想要赶紧脱离这个话题，却听盛月华道：“既然将军府没有人来教导你宫中规矩，本宫就让内务府派两位嬷嬷过去，好好教导你宫规吧。”
    崔漪澜：“……”
    她是谁，她在哪，她为什么要想不开过来。
    盛月华还嫌不够，苦恼道：“也不知道两个够不够，崔才人好像的确对宫中规矩认识不深。”
    崔漪澜害怕了，急忙道：“够！够！两个绝对够了，嫔妾一定好好学规矩。”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现在可没有太后给她撑场面，宫中的老嬷嬷古板严苛，尤其是对待新入宫的低位嫔妃，尤其严格。
    盛月华这才一脸可惜地勉强同意了，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十分渗人，像是马上要改变主意，再给她安排几个教导嬷嬷一样。
    崔漪澜小腿都在抖，赶紧道：“以后嫔妾一定会时常过来，给娘娘请安。”
    盛月华一脸嫌弃，“这就算了，十日来一次略表心意便好。”
    她可没心情天天见到崔漪澜，膈应。
    好在崔漪澜也没信心天天见到她，听到她拒绝，连忙也应了。
    盛月华道：“毕竟你已经是宫中嫔妃，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

 第616章 教导

    “皇后不在，这规矩却不能废，如今本宫治理后宫，就必须对你们负责。”
    盛月华一脸殷切，“崔才人可千万不要误会本宫是在给你使绊子，职责所在而已。”
    崔漪澜脸色都扭曲了，还要装着受宠若惊地模样，“是，盛妃娘娘说的不错，嫔妾都知道，怎么会误会呢。”
    这是误会？
    这是误会？
    你的话明明就应该反过来说吧。
    崔漪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认怂。
    盛月华前面才让琴心给她批阅宫务，现在又给看不顺眼的崔漪澜指了两个嬷嬷过去教导，心情顿时十分舒畅。
    她笑道：“崔才人过来可有什么正事？”
    崔漪澜试探地问道：“正事倒算不上，只是娘娘可曾听说过皇上最近宠爱一个宫女？”
    果然是因为有事才忍得下的，不然崔漪澜怕是早就被气走了，哪还会还坐在这里。
    盛月华直道：“自然，这件事恐怕全后宫的人都知道吧，崔才人何必遮遮掩掩的，直说是你身边的宫女便是。”
    崔漪澜被当面揭了老底，差点笑不出来。
    良久，崔漪澜才调整好心情，道：“娘娘莫要笑话嫔妾，嫔妾过来都是为了娘娘啊。”
    盛月华道：“此话何解？”
    崔漪澜同情道：“后宫谁不知道，盛妃娘娘得皇上独宠，结果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宫女抢了去，难道不觉得气愤么？”
    奈何盛月华却不按常理出牌，坦然道：“并不会。”
    崔漪澜还以为她在强颜欢笑，“这里就嫔妾和娘娘两个人，娘娘有什么心里话直说便是，都是女人家，嫔妾都能理解的。”
    崔漪澜一副姐妹好的模样，看起来是要和盛月华玩儿同仇敌忾的好姐妹人设。
    若盛月华还是前世的她，说不定会和崔漪澜一拍即合，共同说着得宠妃嫔的坏话。
    遗憾的是，现在在她面前的是重生后的盛月华，对皇宫中唯一的男人一点爱慕之情都无。
    崔漪澜殷切地看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怨念。
    结果盛月华却一脸正常，反而问道：“后宫嫔妃就是为皇上而设，本宫早知皇上不会独宠一人，这明明正常的很。”
    崔漪澜的表情很是奇怪，像是十分难以理解。
    盛月华像劝诫不懂事的小辈一样，语重心长道：“崔才人，你如今也是后宫嫔妃之一，万不可将宫外的陋习带进宫里来，妃嫔们要和睦相处，共同伺候好皇上才是，不得善妒、陷害对方。”
    盛月华又想起她上次选秀时，害她跌入湖中，不悦道：“看来还是得让嬷嬷好好教导一下你，后宫可不是你家后院，听说崔将军后房颇多？”
    崔漪澜又被翻了老底，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她。
    简直又难堪又不解，这些话不是冠冕堂皇，训诫嫔妃的么？
    实际上谁会听这种话啊！
    进了后宫，不争宠干嘛？当一条咸鱼么？
    不争不抢，凭借什么往上爬？凭谁能背宫规多？
    崔漪澜最后一脸怀疑众生地晕乎乎走了，走的时候差点被洗脑，真当个佛系妃嫔。

 第617章 壮丁

    回到长云馆之后才猛然想起，盛月华都爬到妃位，统摄六宫，当然不用争抢。
    她如今只是小才人，不往上爬还能怎么办。
    崔漪澜找上门来，原本是想让盛月华帮她一把。
    最近她身边的烟萝频频被皇上叫走，荣宠比她这个入宫无宠的主子好多了，被分到长云馆的宫人都因着太后的面子，对她毕恭毕敬。
    可过了这么久，她却连一次恩宠都没有，反而被身边的宫女抢了先，其他宫人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甚至还对烟萝谄媚起来。
    态度转变地太过明显，崔漪澜心中气得要吐血，表面上却得装着大度。
    毕竟皇上现在喜欢烟萝，她又能怎么样？
    不还是得捧着，连点重活都不敢让她干，生怕再传出什么虐待受宠宫女的传言。
    崔漪澜在皇上心中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她可不敢再刷新下限了。
    她也去找太后诉苦，但太后又有什么办法，皇上不踏入后宫，说不定就是因为不满她这个太后的举动，在跟她示威冷战。
    毕竟太后的荣华富贵都是靠着皇上，皇上要是真的生气了，太后就是空有地位的老太婆而已。
    心知之前逼得太过分了，太后现在也不敢再多插手，崔漪澜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她也是走投无路，逼不得已，实在不想再看见烟萝一脸无辜地装可怜了，才硬着头皮到了和她不对付的盛月华这儿来。
    按她的想法，盛月华之前独宠了一段时间，却被一个小小的宫女抢了恩宠，心里一定很生气，崔漪澜这才信心满满地上门，想要和她合作，先解决掉烟萝。
    之后再甩掉盛月华，自己去争宠。
    她的计划完美无瑕，根本不可能会失败。
    结果盛月华一副大度贤淑的模样，对着皇上宠爱烟萝也不觉得嫉妒，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还试图跟她讲道理。
    崔漪澜差点真信了她的邪。
    送走崔漪澜，同心回了大殿，看见盛月华正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用极其舒服的坐在那里，懒得没眼看。
    同心走近，看了看周围，奇怪问道：“娘娘，琴心呢？”
    盛月华无聊地换了只手撑头，眨了眨眼睛，随口道：“琴心啊，现在应该还在书房呢吧，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没事儿别去烦她。”
    同心：“……”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当她不知道么？肯定是主子又偷懒了，将琴心抓了壮丁，代替她处理对堆成座小山的公务。
    同心一边心疼琴心，一边也有些庆幸。
    幸亏她脑子不好使，这些宫务太过复杂，她不会处理。
    不然，她也逃不过主子的魔爪。
    简直了，之前掌权的不论是妃嫔还是皇后，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对待宫务极其认真，都一一过眼亲自处理，从不会假手于他人，多么负责！
    结果主子呢，就前几个月上心一点，处理地还算勤快，就是处理公务的时候总是拉着自己和琴心、
    诗心她们，甚至连经常忙进忙出的棋心也未曾幸免。

 第618章 拜访

    久而久之，她们对这些事情该如何处理，心里也有了大概。
    之后，盛月华更是直接放手，将麻烦全都甩给了她们，自己逍遥去了。
    同心对琴心同情地很，但不敢当面吐槽主子。
    天冷，殿门外簌簌下着小雪，将整个宫殿装扮地银装素裹，美轮美奂。
    盛月华畏寒，这种天气更是喜欢呆在有地龙的温暖房间中，躲着不想出来。
    同心穿着厚厚的披风，带着兜帽，从廊间一路小碎步回来，怀里护着小厨房煲好的汤水。
    路过书房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开门进去，琴心和诗心正在书桌前后相对而坐，目光匆匆从桌面上敞开的案卷前划过。
    琴心忙着处理公务，脸都没抬，直接问道：“同心，你不好好在娘娘身边伺候着，大冷天地过来做什么？”
    同心进来之后，将风雪都关在了门外，转头摘下兜帽，道：“我给娘娘取汤来着，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便进来看看。”
    她一边走近，一边搓着手道：“书房里太冷了，你们都没感觉的么？连炭盆也不烧。”
    同心从门外踏进来，感觉房内也没比外面暖和多少，披风她都没敢摘下来。
    可琴心和诗心却还只穿着冬衣，坐了这么久没活动，也不知冻僵了没有。
    诗心笑了笑，道：“不必担心，我们自小练武，身体中有内力支撑，不怎么畏惧严寒。”
    “那也不能总冻着吧，这样，等我给娘娘送完了汤，再给你们送两份过来。”同心道，“这汤暖身，娘娘最喜欢喝，喝了身体就暖和了。”
    琴心忙于手头上的事情，随意点了点头，直到同心出门，门板“吱呀”一声打开，她才猛然想起来什么，急道：“等等！”
    盛月华在暖阁中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省人事。
    寝宫没有地龙，冬天冷得很，盛月华又畏寒，即使烧了炭盆也冷得打哆嗦，干脆就搬到了锦绣苑中住。
    锦绣苑本就是华阳宫中的暖阁，烧上地龙之后，即使是在冬日里也能四季如春，只着单衣也不会感觉冷。
    暖阁内门窗紧闭，不仅有地龙，还烧着两个炭盆，更是热的人流汗。
    盛月华只穿着一层薄薄的中衣，歪在罗汉榻上，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被，双颊通红，额间带着虚汗。
    窗棂上，三短两长的敲击声响了两次，其中还等待了片刻，可是屋内却没有反应。
    窗外的人沉默片刻，眉间轻蹙，不安地背着手，视线盯着紧闭的窗户，抿起了唇。
    明明是约定好的今晚过来，却没人给他开门，让他不由忐忑起来。
    是屋内恰好没有人，还是只是不想让他进来？
    封旭安这次也是趁着皇上召他进宫，才能顺便偷偷过来，一路上借着轻功和一身黑躲过了巡查，到了华阳宫。
    锦绣苑不比盛月华一直住着的正殿，又大，规矩又多，宫人一般会谨遵规矩，不会大晚上出来晃悠。
    锦绣苑就不同了，这里随时都可能有人过来。
    封旭安都不敢在站在门前面，生怕有人看见了。

 第619章 救人

    只敢在有遮挡的窗户外站着，不过也不能久待。
    他又在窗户上敲了一遍暗号，屋内却还是没有回应。
    外面传过来一丝火光，零碎的脚步声隐约传来，封旭安凝神一看，后背紧贴在了阴影当中。
    避过侍卫巡查之后，他不得已靠近了窗户，闭眸静听。
    虽然这场面看起来确实猥琐至极，一个大男人趴在女子的窗户上，太难看了，不过时间有限，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屋内分明又轻微的呼吸声，舒缓而有规律，应该只有一个人，并且还是睡着的样子。
    封旭安睁开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难道她等着的时候，不小心太困睡着了？
    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个可能让他瞬间着急起来，默念了一声“得罪了”，便用两指扳住窗户，毫不费力地轻轻一掰，内里就传来清脆的一声“咔嚓”，里面的暗扣直接被徒手弄断了。
    他先往里看了一眼，看到罗汉榻上散着黑发不省人事的盛月华，瞳孔一缩，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单手一撑便跃了进去，进去便感觉不太对劲儿。
    屋内热浪扑面而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儿家闺房中芳香，却热的难受，呼吸有点困难。
    封旭安快步跑到塌边，只见榻上的人只开了一点眼缝，满脸通红，眉眼间很是不安，被热的满头大汗，不由自主地张着嘴大口呼吸，想条濒死的鱼儿一般。
    “月华。”
    封旭安急促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放下手中剑，俯身将她抱起，怀中很是轻盈。
    他将她放到了窗户下面的坐榻上，盛月华的身体软软的，根本不能支撑。
    封旭安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脸，让她轻轻地靠在上面，再将所有窗户全部打开通风，屋内的两个炭盆全都拿了出去，将门也开开了。
    “月华，月华？你没事儿吧？”
    封旭安带着焦急的神色，将她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肩膀上，正面对着窗户。
    雪已经小了不少，却还是有零星的雪花飘落进来，夹带着冷风吹在盛月华脸上，她脸上的红晕消散了不少，却忍不住冷，在他怀中颤抖了几分。
    盛月华最是怕冷，即使昏迷着，也本能地寻找着热源。
    她将头深深埋在封旭安怀中，两只胳膊也自动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紧紧搂住了他的腰，整个人为了索取温暖，即使要全部陷进去一样。
    封旭安眼神尴尬了一瞬，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腰肢，轻声道：“月华，你先松开……我去给你拿点衣裳。”
    他原本以为盛月华有意识了，怀中的人听了他的话，却半点也没动，甚至还有继续往他怀里钻的趋势。
    封旭安走不开，无法，脱下外衣，将瘦弱的她整个裹了起来，但也只能盖住背后的部分，正面紧紧贴在了他怀里。
    男人有内力护体，即使穿着单薄，身上热度也源源不断，自发的热度可比仅带着余温的外衣好了不知多少。
    盛月华即使是昏迷了，身体和本能也是识货的。

 第620章 质问

    “……不用了，我和诗心还有一点儿就弄完了，你把汤留下，等会儿我给娘娘送过去吧。”
    同心都踏出书房一步了，琴心这才想起来今日秦国公提前传讯过来，皇上今日召他进宫，他顺便过来一趟看看主子。
    看天色也就差不多到时候了，若是同心过去撞破了，不得吓晕了。
    同心退了回来，问道：“真快好了么？娘娘还等着喝呢，酒心被棋心叫去慈嫔那边帮忙了，娘娘身边没人，你要去可得快点儿。”
    琴心：当然得将人都调走，不然秦国公偷偷过来跟主子私会，被撞见了多没面子，就算是从前的下属，不更加恼羞成怒么？
    琴心干脆起身，将剩下的宫务留给诗心处理，接过了同心手中的食盒，用哄小孩儿的语气道：“同心，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有我伺候娘娘就好。”
    同心一边兴奋一边怀疑：“真那么好？不会是骗我吧，娘娘要沐浴，你一个人也能行么？”
    琴心大包大揽，“行，当然行，总归你先回去便是。”
    同心也没想其他的，既然琴心都发话了，她便无事一身轻地蹦蹦跳跳回了自己房间，外面那么冷，她也不想总是在外面待着。
    琴心支走了可能会破坏气氛的同心，一身轻松地提着食盒走到了锦绣苑，却看见暖阁门窗大开。
    琴心的脑门上缓缓出现一个问号。
    难道秦国公终于良心发现，知道孤男寡女独处不好？
    不过大晚上的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随便来个巡逻的，或是杂七杂八的宫人，伸头一瞧便能看见屋内除了主子还有个不知名的陌生男子在内。
    到时候若真引起轰动了，还不得是他们这些属下收拾。
    琴心不方便地靠近窗户，想要先往里瞅瞅，省得她进去的不是时候，再被两个主子嫌弃了。
    结果在窗户前站定之后，便与神色冷淡的封旭安对视了个正着。
    琴心看清屋内两人的姿势，吓得退后了两步。
    这这这……这才多长时间，就发展成这样了？
    秦国公果然神速！
    琴心看看快要埋进秦国公怀里的主子，再看看满脸冷漠，就差在脸上写着“没事勿扰”四个大字的秦国公，忍不住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退后几步便要赶紧离开，给两人留出空间来秀恩爱。
    封旭安道：“站住。”
    琴心脚步一顿，转回了头，谄媚道：“国公爷还有什么吩咐？不过奴婢得提醒一下，就算是晚上，这门窗是不是也得闭起来才好……你们这太高调，就是为难属下们不是？”
    无数暗卫还得为他们遮掩，多消耗人力物力啊。
    “……”封旭安无奈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还没有问你，你主子身边为何无人照料？将她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还烧着两个炭盆，我若是没有即使赶到，她差点……”
    封旭安担心地低头，看着窝在他怀中的盛月华，语气严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是有事不在，棋心同心呢？”

 第621章 醒来

    琴心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就说嘛，主子那么口是心非，怎么可能当着她的面儿还紧紧抱着秦国公不撒手。
    根部不符合主子的性子。
    主子竟然是闷在门窗紧闭、烧着炭盆的房间里，给闷晕了。
    若是秦国公再晚来片刻，还不一定怎样。
    她只因为秦国公今晚要来，就故意调开了几个宫女，原本是将同心留在娘娘身边，可是同心被派出来去小厨房拿东西，这样一来，娘娘身边就一个人也没有了，万一有什么意外，她难辞其咎。
    此事太过严重，琴心连忙进了暖阁，将食盒放在桌上，自己则是直接跪了下来。
    她一脸自责惶恐道：“此事确实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太鲁莽了，行事失了分寸，请国公爷责罚。”
    她是暗卫出身，任务出现错漏，即使有理由也绝不会狡辩推辞，更不用说此事确实是她考虑不周。
    若是将宫务交给诗心、酒心，她和同心都留在娘娘身边伺候，也不会发生出去一个，娘娘身边就无人了的现象。
    平日里盛月华没那么娇气，即使是自己一个，也不会抱怨什么。
    可万一发生意外了，就是天大的疏忽。
    对此，琴心没有什么能辨白的，她自责地跪在地上，忍不住看向封旭安怀中的盛月华，问道：“国公爷，娘娘没事儿吧？”
    封旭安搂紧了她的腰，侧了侧身子，挡住了琴心的视线。
    琴心一愣，看出秦国公对她的眼神很是不悦，像是守卫着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她连忙地下了头，不敢再看。
    封旭安冷冷道：“若是她有什么事，你以为你还会好好地跪在这儿么？”
    琴心松了口气，不管秦国公怎么说，只要娘娘没事儿便好。”
    她更加低下头去，闷声道：“此事虽然没有酿成大祸，可奴婢难辞其咎，请秦国公降罪。”
    封旭安一手轻轻抚摸着怀中人的黑发，一边冷漠道：“你现在的主子是盛月华，用不着跟我请罪，等她行了，你自己跟她说吧。”
    即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封旭安如此心疼生气，可还是顾忌着盛月华万一醒来的想法，强忍着没有越过她，自己处置了琴心。
    封旭安轻轻触碰了下她的脸，脸上表情怜惜，目不转睛道：“下去吧。”
    “是。”
    琴心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脸一直是板着的，今夜恐怕也是个不眠夜。
    盛月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因为有积雪，天色也没显得很黑，确定整个暖阁都通完气之后，封旭安将门窗都关上了。
    盛月华从榻上醒来，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很是难受，抬不起来。
    “你醒了？”
    一旁传来熟悉的男子声音，宽厚温柔。
    “……封旭安，你来了？”
    她还想着沐浴之后换了衣服再见他，难道是等着等着忍不住睡着了么？
    盛月华的脑袋瞬间的清醒了不少，一手扶着疼痛欲裂的额头，一手撑着榻想要起来。
    一只有力的胳膊伸过来扶了她一把，又在她腰后垫了个小靠枕，她才得以坐了起来。

 第622章 醒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我好像等着等着睡着了，对不起啊……”
    盛月华难受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好痛……”
    她捂着脑袋，很是难受。
    封旭安坐到了榻边，用无奈的口气说道：“哪是困地睡着了？我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啰啰嗦嗦地数落着她，言语间不失担心。
    盛月华听得一愣一愣的，知道他再晚来一步，自己说不定就要在睡梦中登天了，也是一阵后怕。
    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可不能死的这样憋屈，还不如上一世呢。
    盛月华心虚地回忆道：“我刚才让同心去给我取汤，想喝完之后沐浴来着，同心走之前还将一扇小窗开开来着，只是我嫌冷……就给关了……”
    那小窗虽然不是直冲着她，可到底是阵阵冷风往里吹，多么影响里面的温度啊。
    盛月华为自己的沙雕操作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封旭安一阵无语，感情还是她自己的锅，同心走的时候也是细心将窗户打开，结果她自己关上了，怪谁？
    他忍不住道：“你就这么怕冷？”
    他进来就感觉到了，暖阁的地龙烧的很热，寻常人穿着单衣在里面已经很是舒适，可是盛月华竟然又加了烧得正旺的炭盆，还一加就是俩。
    进来的时候，简直是热浪滚滚。
    封旭安怀疑，就算不是因为关着门窗烧炭盆，也会因为太热，引发别的问题。
    照这个操作，冬天中暑，也不是不可能啊。
    盛月华挠了挠头，委屈道：“刚加炭盆的时候可能还没烧旺，加了一个我嫌不够，才让同心又添了一个进来……”
    现在想想，果然是游走在作死的边缘。
    盛月华咽了口口水，后怕道：“炭盆实在是可怕了，以后还是能不点，就不点了。”
    她拉了拉被子，却发现手感不太对，一脸狐疑地低下头，扯起身上的那件黑色外衣仔细打量。
    封旭安还没主意到她的目光，知道她如此畏寒，也道：“不用如此害怕，你要是冷，只要用炭盆的时候注意一些，时常开窗通风，便不会有问题。”
    盛月华的注意力却没放在他的话上，她拿着身上盖得衣裳，转头看着他。
    果然，封旭安身上没有外衣，穿的是里面的内衬。
    封旭安看她紧紧盯着他不放，还问道：“怎么了？”
    盛月华的双颊隐隐飘上两抹绯红，将那件黑色外衣随手团了团，扔向了他。
    慌忙道：“你怎么在别人房间里，都不穿好衣裳？”
    封旭安一首接住，顺势将外衣套上，系上腰间的束带，反而调侃地看着她身上，道：“你低头看看，没穿好衣裳的到底是谁？”
    盛月华低头一看，顿时尖叫一声，滚到了罗汉榻里面，将平日里盖腿的小被子抖开，保住自己。
    她一脸崩溃：“你！我！我穿成这样，你怎么还能进来？！”
    她双眼冒火，看封旭安的眼神和看色狼没什么两样。
    她身上就穿着一层薄薄的象牙色中衣，虽然是浑身上下其实包裹的严严实实，可材质却是丝滑微透的材质。

 第623章 外人

    从外面看，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小衣的形状，特别是之前她被闷在屋子里，被地龙和两个炭盆闷得不行，身上都出了汗。
    中衣材质本就薄，现在更是被汗水浸湿，看起来朦朦胧胧，却比直接裸露更加暧、昧。
    盛月华万万没想到，自己见他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模样，顶着被子怀疑人生，觉得没脸见人了。
    封旭安转过头去，尴尬地咳了一声，欲盖弥彰道：“我什么都没看……”
    盛月华：我会信？当我傻子呢？
    衣领都微微敞开了，还说没看见啥，骗鬼呢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无耻之徒。
    盛月华看他的眼神十分锋利，像是要在他身上挖下块肉来，警惕地锁在一角，问道：“琴心呢？同心呢？她们怎么都不在？”
    醒来之后，闺房中却只有个大男人，这也太诡异了吧。
    盛月华刚才没注意到，只是被自己被闷晕，结果被封旭安救了的事情一下击中脑袋，迷迷糊糊地没搞清楚状况。
    此时才想了起来，按理说她身边应该时时有宫女照料，怎么会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里呢。
    该不会其实是琴心救了她，结果被这个不要脸的冒领功劳吧？
    而且这么晚了，他还留在这儿干嘛？
    盛月华看他的眼神活像在一个登徒子。
    封旭安：“……”
    封旭安：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封旭安如芒在背，眼看自己就要被冤枉成窦娥，连忙解释道：“你忘了么，你亲自让琴心和诗心去帮你处理公务，棋心和酒心去照顾慈嫔，唯一留下的同心，又让她去给你拿汤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木质食盒，“这便是送来的汤，琴心送来的时候你还昏迷着，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盛月华一阵无语。
    原来是她自己支走的。
    封旭安背着手，稍微带着点说教道：“她们不在也就算了，怎么不让其他宫人进来伺候？你自己在房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都没人知道。”
    “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盛月华缓和了一下语气，弱弱解释道：“寝殿我一般不会让除她们几个之外的人进来，其余人都是在外伺候的，我原以为同心去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了，谁知道她一去，我这边便处事了……“
    盛月华原本只想解释一下，为什么房内只有自己，没有宫人。
    但封旭安听了她的解释，思绪却跑到了别的地方。
    封旭安道：“你的寝殿……外人勿进么？”
    “自然。”盛月华理所当然道。
    寝殿这种私、密的地方，怎么能随便放人进来。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封旭安眉眼含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才猛然想起这句话的不对之处。
    封旭安站在这儿这么久了，她竟然没有觉出不对劲儿？
    封旭安若有所思道：“原来我之于你，不是外人，对么？”
    盛月华恼羞成怒道：“对什么对！”
    封旭安笑得逐渐放肆，盛月华一时找不到别的反驳的话，只能道：“锦绣苑只是暂住，又不是我的寝殿。”

 第624章 迎接

    封旭安敷衍道：“是，是。”
    结果还是在笑，一点都没有收敛的样子，将盛月华气得半死。
    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道：“我要换衣服，你赶紧出去！”
    封旭安识趣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盛月华让他进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衣裳。
    因为屋内很是暖和，就穿了一身单薄的罗裙。
    给他开门的时候，外面飘飘摇摇的雪花随着风儿落在她身上，盛月华打了个寒战，对封旭安道：“快点进来。”
    封旭安原本还想顾念着避嫌，等她退后一步再守礼地进去，结果被盛月华拉着袖子，一下就给拽进去了。
    封旭安有点上头。
    盛月华将风雪关在门外，抱着自己的胳膊抱怨道：“外面好冷啊。”
    封旭安道：“是你穿的单薄。”
    两人在桌前围坐，里面总算是暖和的，盛月华看见桌上的食盒，眼前一亮。
    一边从食盒中拿着汤盅，一边道：“反正我又不会出门，房间里那么暖和，穿少点怎么了。”
    盛月华说着，还不大情愿地看了封旭安一眼。
    若是他不来，她还用亲自过来给他开门么，早就在罗汉榻上坐好，等着同心给她盛汤了。
    将汤盅和小碗拿出来，盛月华的手往壁上一贴，心凉了一半。
    过得时间太久，汤早就凉了，还怎么喝。
    她不死心地打开汤盅的盖子，往里瞥了一眼，奶白的汤水中羊肉浮浮沉沉，炖的软烂，点缀着些许葱花。
    可偏偏没了热气，上面漂浮着微微凝固的油花，让人食欲大减。
    盛月华一脸失望，将盖子盖好，对封旭安道：“原本还能分你一碗的，现在两个人都没得喝了。华阳宫小厨房的厨子是我从宫外特意请进来的，羊肉煲地一绝。”
    盛月华摇头啧啧，十分可惜和遗憾。
    封旭安听着她的自吹自擂，微微一笑，“你是知道我要过来，特意给我留的？”
    盛月华反驳道：“想什么呢，当然不可能。”
    “是么？可你在宫里时常就能喝到，怎么会因为一回喝不到而失望？”
    倒是他，进宫一次，还要冒着风险偷溜进华阳宫，却是很不容易。
    盛月华磕磕绊绊道：“不是，我，我只是今晚突然想喝而已……羊肉吃多了也不好，琴心不许我多喝。”
    总算找到了理由，盛月华心虚地偷看他一眼，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封旭安确实是不怎么相信的模样，总归知道她嘴硬。
    他继续道：“那我过来的时候，你只穿着着中衣，也是为了……”
    “……”盛月华抓狂道：“当然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之后想要沐浴而已！”
    封旭安“哦”了一声，含笑道：“那沐浴是为了迎接……唔……”
    皱着眉从嘴里拿出一个苹果。
    盛月华恨恨地看着他，道：“闭嘴吧，做个人？”
    封旭安不再逗她，“咔嚓咔擦”吃起苹果来。
    盛月华疑问道：“你到我这儿来就是为了吃苹果？没什么正事儿可干么？”
    封旭安不愧也是贵族出身，优雅地将果核放下。

 第625章 手帕

    她如今掌管六宫，房间里摆着的水果都是新鲜进贡，十分多汁。
    即使封旭安的吃相很是优雅，也不免在嘴边留下果汁。
    配合着秦国公那张丰神俊朗的战神脸，看起来有些滑稽。
    封旭安用平静的眼神看向她。
    吃她的苹果，还要她管售后。
    盛月华十分嫌弃，却还是伸手，无奈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封旭安优雅地擦了擦嘴，拿着手帕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还要么？”
    盛月华嫌弃道：“你都擦嘴了，当然不要了！”
    她以为他会扔了，结果封旭安点了点头，顺势将她的手帕揣进怀里，嘴角微扬，还坐着给她作了个揖，“多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像是对待着什么珍贵的馈赠似的，抚着放着东西的胸口，一脸欣慰的模样。
    这这这——这就把她的手帕骗过去了？
    盛月华微微瞪大了双眼，被这一骚操作惊地目瞪口呆。
    她伸出手，后悔道：“要不……你还是还给我吧，我自己处理掉便好，那手帕上有我自己绣的花纹，要是被别人看见在你身上，还要不要命了？”
    封旭安不悦地皱了皱眉，严肃道：“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礼？”
    当做没看见她的手，微微偏了一点的角度。
    明明是她的东西，竟然使出这么不要脸的手段来骗，盛月华今天重新认识了封旭安。
    她将手面朝上，怼到封旭安眼前，急道：“快点还给我！”
    封旭安盯了那只手半响，用“怎么这么调皮”的眼神看着她，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好了，给你牵。”
    封旭安用嫌弃地口吻说着，眼中却笑意浓浓。
    盛月华：“……”
    信了你的邪！
    将手飞速抽了回去，盛月华没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最后还是担心，嘱咐道：“你……若是真的想要，就一定好收好！万万不可随便拿出来，要是……”
    “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我们俩就活不成了。”封旭安面无表情地接了下去。
    盛月华语塞道：“你知道编号。”
    “放心，我会好好藏着的。”
    封旭安对她温柔一笑，盛月华看着他的眼睛，老脸一红，心虚地移走了眼神。
    封旭安起身，从外间角落处坐落着的小小泥炉上拿来了水壶，给各自沏了一杯茶。
    将茶杯推到盛月华那边，封旭安道：“热汤是没有了，热茶却是新鲜的，喝点暖暖胃吧。”
    封旭安担心她出虚汗多了会口渴。
    “多谢。”
    盛月华端起茶杯，一边吹着气，一边小口小口啜着。
    偷偷抬眼看他一眼，觉得他还是挺细心，知道她口干的厉害。
    盛月华道：“你今日过来，到底是为了要跟我说什么？”
    封旭安执着茶杯，看着杯中的茶叶浮沉，淡淡道：“我过来，难道就一定是为了正事么？”
    盛月华：“……”
    心脏砰砰跳起来，气氛是不是不太对？
    这大晚上的，这种气氛是不是不太好？
    盛月华最是应付不来这种，掩饰地喝了杯茶，差点被茶水烫到。

 第626章 不知

    “咳咳……”盛月华狼狈地拍了拍胸口。
    封旭安无奈道：“慢些，怎么这么着急，又没人逼你。”
    盛月华一边点头，一边在心中吐槽，要是他不问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她怎么会如此着急。
    缓下来后，封旭安对她的逃避十分无奈，本来这次过来只是好久不见，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可是看她这副抗拒的模样，也只能用别的话题来掩饰了。
    封旭安道：“不逗你了……再过不久便是年节，到时宫中会设宴，热闹的很。”
    封旭安挑了一个最近的大事来说，也算是缓和气氛。
    这个法子很是有效，盛月华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看我这记性，只记得下雪，都忘了这事儿了。”
    盛月华不喜冬天，整日将自己闷在宫里不出来，差点忘了再过不久便是新岁，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
    临近过年时，皇上和大臣们可以好好歇歇，不上朝，盛月华可就不是这样了。
    除夕晚上的大宴要张罗，还有大年初一要跟着皇上一起接受朝拜。
    想起此事，盛月华掰着手指数了数，疑惑道：“距离除夕还有一月，我怎么一直没有接到消息。”
    这不正常，如今她掌管后宫，除夕宴会也应该是有她来操办才对。
    这种活动重大又繁琐，每年还也要有新意，不能一直遵循去年的流程，需要提前很久就要开始策划，最后才能来得及。
    可是盛月华根本一点消息都没有。
    封旭安闻言也困惑了，“你没接到消息，内务府不是应该早早请示你此事么？”
    盛月华看着他道：“八成是被太后截胡了，不然后宫谁还敢这么做？”
    封旭安也沉默了。
    太后，绝对是压在盛月华头上的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拥有绝对的权利地位，很不好对付。
    除非太后真的想不开，放着好好的皇太后宝座不去做，要疯了的做出造反之类动摇大庆根基的大事。
    不然太后和皇上是亲生母子，就算犯了小错，皇上也不能对她怎么样。
    就算皇上已经对她厌恶至极，可也要顾忌着孝道，明面上要过得去才行。
    朝中的言臣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呢，看见皇上什么小错，便要义正言辞地拿出来说一说。
    太后想要跟她对着干，办法可太多了，盛月华是晚辈，很多可以对妃嫔使的办法，却不好用到太后身上。
    盛月华想不通的是：“太后厌恶我，我可以理解，可是她若是不让我插手此事，还能让谁操办晚宴呢？”
    这可是除夕宴，最重要的日子，后宫中除了盛月华，还有谁有资格操办此事？
    太后是喜欢崔漪澜，不过不是盛月华看不起她，崔漪澜是真的不够格。
    她只是个小才人，除夕宴这样的大事，若是没有恩典，甚至都上不了桌。
    太后要是真的执意要让她操办，不用盛月华反对，前朝的言官们就能将她骂的狗血淋头。
    大庆的言官可是不可招惹的存在。

 第627章 皇后

    大庆本来就重文轻武，自从太皇太后执政后，武将的地位提升了不少，但言官的特色却是一直流传的。
    御史台的那帮御史们，无所事事还官职不低，整天盯着大臣们，有一点不对都要上折子参他一本。
    他们连皇上都敢骂，何况是身居后宫的太后呢。
    先帝很嚣张，因为他不怕被骂，被骂再多也依然我行我素。
    可如今的皇上和太后都要脸啊，就被管的束手束脚了。
    盛月华前世是太了解太后了，现在才会不管她之前怎么好脸相对，都只是表面接受，实则心中一点涟漪未起。
    太后的宠爱太过廉价，只看自己喜好和好不好利用。
    她只喜欢那些符合自己喜好，温柔乖巧懂事，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那种女子，才能为她所用，关键还要听话。
    只要一点点念头和做法跟她相悖，她不管你怎么解释，便会立即厌弃了你。
    盛月华深知她的脾性，才不会在早前对太后的扶持感激涕零，想要报答。
    不过是顺着她喜欢的模样，顺着演一场戏，拿到自己想要的而已。
    崔漪澜担不起这样的大任，剩下的高位嫔妃中，和妃上次就已经惹了太后不喜，慈嫔又早已失宠，一个病秧子，太后怕是早就忘掉了。
    嫔位以下根本没人能担任。
    排除掉这些，就算是不可能，便也只能是唯一的可能。
    盛月华与封旭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皇后！”
    “不可能！”盛月华说完就自己反驳起来，“皇后渐渐没落，皇上几乎就没去看她，如今更是……更是有那样的伤，他连后宫都不想踏入，怎么会又想起皇后？”
    在一个大男人面前说这样的话，盛月华还是有些害羞的，不过这是正事，她强忍着，一本正经说了出来。
    封旭安却道：“不是皇上，而是太后。”
    “……”盛月华一怔愣，瞬间想到自己钻了牛角尖了。
    皇上无心于后宫，根本不会想到皇后那边去，阻止她得到消息的是太后。
    可还是不对。
    盛月华皱着眉头道：“太后从来都不喜皇后，更嫌弃她一个病秧子还要拖着身子占着皇后的位子，又不能给皇上诞下嫡子，现在皇后落寞了，太后应该是喜闻乐见的那个，怎么会突然帮起皇后来？”
    皇后这段时间可以说是销声匿迹了，虽然活得好好的，却在后宫风云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他，不过就是失了圣心而已。
    后宫就是这么残酷，妃嫔都凭宠爱说话，就算是地位再高又怎样。
    即使是皇后，不也是被关在长乐宫郁郁不得志。
    慈嫔也是如此，分明是后宫中除了两个妃位位分最高的，结果也只能迁居到了偏远之处，宫人都跑光了，拖着残躯等死。
    就算是太后大力扶持的崔漪澜，现在虽然是只是才人，可后宫谁也不敢当面欺负她，只能在私底下嘲笑，还不是在烟萝得宠之后，成了全后宫的笑柄。
    盛月华道：“我看太后很看好崔漪澜的模样，怎么会突然转向皇后？这太不符合常理。”

 第628章 一搏

    封旭安道：“太后当然不见得会转向皇后，她扶持崔漪澜的心，连我一个外臣都看得出来，根本就毫无掩饰，甚至我猜想，若是可以，她连皇后的位置都想替崔漪澜争取。”
    只是崔漪澜太不争气，有着这么强大的后盾还不能得皇上恩宠，太后也帮不了她。
    盛月华点头，不能再同意了。
    她道：“太后的性格本就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现在喜欢崔漪澜，想要把最好的给她，是理所当然的。之前她偏爱我的时候，也曾如此。”
    她疑惑道：“不过这和太后转而帮助皇后东山再起，有什么关系？”
    封旭安提出一个假设：“若是皇后答应，太后帮了她之后，她也帮着扶持崔漪澜上位呢？”
    盛月华一怔，不太相信。
    “太后也不是好忽悠的，皇后连自己都救不了，需要找别人帮忙，怎么还有能力帮助崔漪澜争宠？”
    封旭安冷静地又道：“若是皇后以自己的凤位为报酬呢？”
    盛月华失声了半响，才道：“她疯了？”
    她根本就不相信，萧婉芸能舍得她皇后的宝座，那可是她唯一的立身之本。
    萧家在萧婉芸嫁入王府之前只是个商贾之家，若不是当时的皇上只是众位皇子中不受宠的一位，被排挤了，婚事也被、操控，萧婉芸根本没有嫁给皇上的可能。
    更不用说如今还成了皇后。
    萧婉芸地位低贱，皇上登基的时候，其实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才能力排众议，册封她为皇后。
    皇上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那些老臣何曾将他放到眼里过。
    他被太皇太后扶持着登基之后，大臣们才想将自己的女儿赛进后宫，对皇后之位也觊觎起来。
    皇上之所以立萧婉芸为后，除了当时是真心喜欢她，也有忌惮外戚专权的顾虑在。
    萧婉芸娘家不显，即使她成了皇后，皇上也只是稍微提拔了她娘家的几个兄弟，至于老一辈的更是半分没有表示。
    萧婉芸对此也没有表示不满，只欢天喜地地想着，只要有皇后之位，那就一切都好说。
    皇上也对她放心的很。
    他可以容许中重臣之女位分高，有荣宠，但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后宫被某个有厉害娘家的妃嫔把控着。
    萧家可以说是大庆历史上最寒酸的天子岳家了，整个萧家能拿得出手的，不过就是萧婉芸的后位。
    萧婉芸怎么可能为了复宠，甘愿让出自己的后位？
    盛月华摇了摇头，并不相信。
    封旭安提醒道：“可萧皇后失宠多时，费劲心思也出不去长乐宫，若是一直被禁足，凭自己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出来？”
    “若是连出都出不来，比起那些虽位分低，却有自由的低位嫔妃还不如，说不定还要被削了身份，连最后的荣耀，皇后之位都保不住……”
    “这样过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做交换，放手一搏。”
    封旭安淡淡说着，却把萧婉芸的心理拆解详细，一丝一缕摆在她面前。

 第629章 皇后

    盛月华不由反驳道：“皇后之位又不是说让就能让的，就萧婉芸真的让出来了，太后又怎么能保证最后是崔漪澜得了？”
    皇后的位置，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从来都是多方势力博弈的结果。
    萧婉芸出身低贱，却能成为皇后，归根究底是因为赵毅还是王爷的时候不受宠，娶了她做嫡妻。
    结果所有兄弟都在多位大战中死的死，伤的伤，不成气候，太皇太后以铁血手段镇压上位之后，亲自挑选了赵毅继位。
    对于皇后的人选也主张不再重新选，嫡妻萧婉芸顺理成章地登上后位。
    当时太皇太后强势，朝中大臣几乎不敢跟她相争，她一意孤行，臣子们就算心中不满，也无法反驳她。
    不过当时是太皇太后执政，皇上和皇后的权利很小，不会妨碍到他们，这才勉强认同。
    可是等太皇太后逝世之后，萧婉芸还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就让人看不顺眼了。
    萧婉芸也是因为装病，还有皇上亲自护着，这才能顶着巨大的压力一直好好在长乐宫呆到现在。
    可是如今萧皇后被皇上厌弃，一直禁足在长乐宫出不来，后宫几乎是没有这个人一样。
    各方势力嗅到皇后要被废的消息，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就算萧婉芸真的甘心，将皇后之位脱手让出，倒是后位空悬，整个朝廷都会为此努力，想让自己的女儿登上皇后之位，各家势力倾轧。
    皇太后看起来尊贵，可到底是宫女出身，娘家虽然现在也得了些重用，可到底不怎么显贵。
    朝中多少老臣，手腕势力都厉害的很，太后又怎么能抢得过他们。
    封旭安不反对这个，只是道：“不管太后能不能操控下一任皇后，皇后之位的这个诱惑也太大了，萧婉芸坐在皇后之位这么多年，太后一直想换掉她，却找不到机会。”
    “这回萧婉芸主动让位，机会难得，太后怕是不会轻易放弃。”
    封旭安看向她，道：“更何况，太后虽然不一定能让崔漪澜上位，可却能捧别人，不管后位上的人是谁，只要听话便是了。”
    “……也是。”盛月华皱了皱眉头，自己就快被说服了。
    崔漪澜看似被太后大力扶持，可是却不能保证会长久下去，她自己不也是也这样么？
    当初被太后捧得很高，现在太后却将她如弃敝屣。
    太后的喜爱就像镜花水月，一碰就散了，若是找不到别的立身之本，在后宫就像个水花一样，失了太后的扶持，一下就消失在汪洋大海之中，捞都捞不起来。
    才人的位分实在是太低了，甚至有许多宫女出身的妃嫔，被宠爱过一段时间，就能被册封为这个位分。
    崔漪澜要是没了太后的扶持，还能拿什么从那么多嫔妃当中混出头。
    所以盛月华从来不会将她当成一回事，只要太后不再在她背后，这人就扶不起来。
    “除夕宴将近，我过问此事也在情理当中，倒是内务府一直瞒着我，我明日便去问问他们，到底将我这个暂代后宫之权的盛妃看在眼中了么。”

 第630章 厉害

    虽说内务府肯定是被太后施压，才会一直瞒着她。
    可盛月华还是心中恼怒。
    内务府总管钱广十分讨好她，她原本也想着都是差事，好好做好就是。
    结果钱广却还是两边的话都听，两边都不误，十分油滑。
    盛月华后悔自己没让他知道，要想保住自己的位子，就得忠贞一边才行。
    两头倒的稻草，古往今来都没有好下场。
    封旭安见她被此事呕的恶心，放轻了声音，安慰道：“总归时间还长，有时间让你去处理此事。”
    盛月华自责道：“我也是昏了头，只顾着窝在锦绣苑享乐，都忘了正事……谢谢你啊，若不是你提醒，我知道的时候就晚了，到时太后已经让人完成大半，我想插手也难。”
    盛月华说话很少见地软了下来，看他的眼神中带着感谢。
    封旭安被如此对待，深感受宠若惊，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
    “不是什么大事，除夕宴那么大的活动，太后想要瞒着你调动六宫，也不是容易之事，迟早会被你发现的……只是以往后宫早就为此事忙成一团，今年却反常地安静，我才发现了一点端倪。”
    他解释的样子有些无措，言语中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倒是与之前拼命在她面前找存在感很是不同。
    盛月华笑着看他，“夸你就受着便好，还谦虚起来了？你是觉得我夸得你不够么？”
    封旭安窘迫道：“当然不是。”
    他下意识看她一眼，却看到盛月华撑着下巴，一直直视着他的双眼，眉眼含笑，表情温和。
    温柔的烛光下，她的眉眼十分动人，看着他的目光也十分直白。
    封旭安：“……”
    说实话，封旭安有些受不住。
    刚才，他还能一本正经地调侃着她是不是为了迎接他过来这样那样，可当她真的用整个世界只有你的眼神看他的时候，他却最笨的很。
    明明心里十分激动，想的很多，可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封旭安此时十分后悔，为什么没有跟恋爱专家秦墨多学一点这个时候该讲的情话。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过，他心中着急得很。
    与之相比，盛月华倒是没那么紧张，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即使身旁坐着个大男人，也还是十分放松的状态。
    不知是不是认准了即使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不会动手欺负人。
    盛月华奇怪地看着他，只见封旭安吞咽口水和眨眼睛的频率越来越高，整个脊背挺得很直，头却微微低着，专注地看向手中的茶杯，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时而眼神从茶杯上挪开，十分快速地看她一眼，发现她也正在看他的时候，连忙慌张地缩回眼神，脊背好像挺得更直了。
    若不是他坐着，盛月华都要以为他在被罚站了。
    不过想想，能罚他的，好像没有吧。
    封旭安可是秦国公，一品大将军，战场上的杠把子，从来只有他教训别人的份儿，别人哪有资格和胆子罚他的站。
    这样一想，他其实……还挺厉害的嘛。

 第631章 喜欢

    沉默良久。
    封旭安没说话，没想到她也一直不说话。
    只是灼热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弄得他浑身都不自在，简直百爪挠心。
    她知不知道，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他，是个男人就受不了啊！
    偏偏之前过来见到她躺在榻上，头发凌乱，脸颊通红的那一幕，此时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无限回放。
    甚至连他抱着她的温度也还原了出来。
    这是几个时辰之前刚刚发生的，隔的时间很短，回忆太过深刻，以至于封旭安整个人十分不冷静，都要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刚才还是现在了。
    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他猛力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子了。
    再这么拖下去，还不得沉默一晚上，直接到天亮啊。
    封旭安尴尬地咳了一声，眼神躲躲闪闪，道：“……喜欢么？”
    他声音太小了，看着他的侧脸入神了的盛月华没听清楚。
    她将撑着下巴的手放下来，疑惑问道：“你说什么？”
    封旭安重复了一遍，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送你的东西，喜欢么？”
    盛月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脱口道：“你送我什么东西了？”
    倒是她的手帕，被他套路走了。
    封旭安稍稍皱眉，控诉地看着她，黑成锅底的脸上居然还能看出来一丝委屈。
    像是下一刻就要委屈地问道：你忘了！你竟然忘了！竟然把我送你的东西忘了！
    你这个渣女！
    封旭安的眼神太过有攻击性，盛月华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快速思考起来。
    看这孩儿委屈的模样，难道她真的十恶不赦，忘了什么重要的礼物么？
    “你居然还要想？”
    盛月华做出沉思的模样，顿时点燃了封旭安。
    他也不等她自己想起来了，直接起身快步来到她之前休息的罗汉榻那边，指着上面随意摆着的小真枕头，冷漠道：“你都贴身用着了，竟然还想不起来？”
    盛月华看着那之前被她用来垫腰的小枕头，分外无语。
    她还想着他什么时候亲手送她东西了，结果说的竟然是借内务府的手，送来的一大堆枕头、软垫和靠枕。
    哪有送人东西，送这么一些的？
    她终于能在他面前吐槽：“你这是送东西么，哪有人家送别人东西，是一下子送来这么多的？而且还是同一种东西，后宫又不是穷的用不起这个。”
    封旭安不服气道：“那你不也是用了？”
    他不甘心地掀起盛月华乱扔的小被子，露出底下温润盈透的白玉枕。
    “这个难道宫中也有么？”
    盛月华一脸心虚表情，没来得及阻止。
    白玉枕她确实很是喜欢，现在用的习惯了，让她换一个还感觉不对。
    所以搬来锦绣苑小住的时候，其余东西这里都备着，没怎么再另外搬过来，可是这白玉枕却是独一无二，她亲自嘱咐了琴心一块儿拿过来。
    他送的东西，用也就用了。
    不过被他当面拆穿，盛月华还想起之前十分硬气，回他什么都不喜欢的消息。
    顿时感到十分尴尬。

 第632章 嘴硬

    当面被揭老底，这谁能受得住。
    那白玉枕一看就是被人用的多了，表面温润的很，透出莹润的光泽感。
    玉要人养，只有天天晚上都枕在这上面，才能被养的如此好。
    封旭安眼中带着点骄傲和得意，坚定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还得意起来了！
    盛月华连忙过去毁尸灭迹，绕过封旭安的身体，做贼一样将玉枕拿了起来，打算放到柜子里先藏起来。
    封旭安好整以暇，抱着胳膊道：“何必自欺欺人，就算你现在藏起来了，就能掩盖你之前对它爱不释手的事实么？”
    盛月华的脚步一顿，回头不悦地瞪他一样，将玉枕随手扔在榻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还好玉枕已经饱经摧残，坚强地挺住了，在榻上翻了几个跟头就停了下来。
    封旭安不知道那玉枕如此耐造，紧张了一瞬。
    盛月华故意哼了一声，以示自己根本就不稀罕。
    实际上她对那玉枕把玩已久，知道它玉质坚韧，能够抵抗这样的操作，所以才敢如此的。
    封旭安心里不太舒服，落寞地道：“这个玉枕若是弄坏了，世上说不定还有，只是难寻，只是此乃我的心意……”
    心意若是碎了，就再也寻不回来了。
    玉石繁多，他封旭安却只有一个。
    盛月华原本只是日常嘴硬，没想到却将他惹得这么伤心，一下也紧张起来。
    “……对不起。”盛月华手足无措地道歉。
    封旭安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也会露出这么失落的神情，看得她着实不忍。
    她上前一步，试探地握住了他的手，匆忙解释道：“对不起，白玉枕很好，我很喜欢。”
    她努力弥补着自己的过错，可是封旭安好像并不相信的模样。
    他抽回了自己的手，偏过头道：“没关系，你不必如此昧着心意安慰我。”
    盛月华急了，转到他的眼前，“我哪有啊，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白玉枕，真的！自从你送我之后，我日日都用，不信你去问琴心！”
    封旭安脸上总算出现了点笑意，“真的？”
    盛月华小鸡啄米点头，“千真万确。”
    封旭安忍着笑，继续问道：“那之前你说不喜欢……”
    “我骗你的嘛！”盛月华还以为他在生气，无奈地拖长声音。
    谁知抬头一看，成功捕捉到封旭安嘴边还未消失的笑容。
    盛月华：“……”
    盛月华表情龟裂，崩溃道：“你！你竟然骗我？耍我很好玩么？”
    封旭安先是同意的点了点头，看到盛月华生气的模样，才又安抚似的摇摇头。
    盛月华愤愤坐了回去，她以后是万万不会再相信他了。
    看到封旭安坐在她面前，盛月华气冲冲地又换了个方向。
    封旭安无奈道：“明明是你先骗我的。”
    若是她不表现出不屑的模样，他又怎么会失落。
    实话说才开始的时候，他还真不是装的。
    知道精挑细选，怀着一腔柔情送心上人的礼物被如此嫌弃，心中肯定是不自在的。
    可是要说多么难过悲伤，也不至于。

 第633章 告别

    这么多日子接触下来，封旭安也将她的性子了解的七七八八。
    盛月华是高门贵女出身，被教养的十分知礼。
    就算真的不喜欢别人送的礼物，也不会当面如此糟践别人的心意的，这就不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一定是故意的。
    封旭安故意表现地那么委屈，其实只是想让她说出她真正的心意。
    不过得知她真的很喜欢那玉枕，甚至爱不释手，每日都要枕着入睡，这也是意外之喜。
    刨除那玉枕本身就很好，他能不能以为，她之所以喜欢这个礼物，有一部分原因是他送到呢。
    封旭安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
    盛月华越想越气，这么拙劣的圈套，自己竟然还是上了。
    而他竟然还在一边嘲笑她，这就让人忍不了了。
    盛月华怒道：“笑什么，有这么好笑么？”
    封旭安诚恳地点了点头，确实是很好笑。
    结果被盛月华愤而当胸一锤，用的力有点大，发出“咚”的一声。
    下手以后，盛月华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力度太大了。
    这声音听着就很疼。
    不由有些担心，别扭地看着他道：“让你戏弄我……疼不疼？”
    封旭安风淡云轻地抚平了衣襟，实话道：“没事，你那点力气伤不到我，最多就是小猫挠痒而已。”
    盛月华：“……”
    盛月华：有内力了不起哦？就算是猫也能挠死你！
    盛月华忍不下去了，和他聊了半宿，在天色将明之前将他推了出去，无情地将他关在了门外。
    “天快亮了，你赶紧出宫。”
    盛月华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不忘提醒道：“小心些，千万别让人看到了，秦国公的武功应该不会这么弱，被换防的侍卫抓住吧。”
    “若是真被抓住了，我可会独善其身的。”
    封旭安笑笑，明明是关心的话，被她说出来却这么别扭。
    他站在门外，道：“我走了，你好生休息。”
    盛月华靠着门，心道，她当然要好好休息，一夜都没睡，困得要死。
    门外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盛月华缓缓开开门缝，向外一看。
    除了遍地雪白，什么都没有，连离开的脚印都没留下。
    天地之间，仿佛全无他的踪迹。
    盛月华关上门，有些怅然若失。
    这人，竟然说走就走了，轻功好了不起啊，都不知道说一声再离开的么？
    盛月华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去补眠，结果却撞在一处温暖坚硬的怀抱中。
    盛月华吓了一跳。
    “你没走么？你怎么进来的？”
    封旭安站在她的面前，嘴角弯着弧度。
    一边，窗扇打开，簌簌冷风呼呼灌入。
    盛月华抱怨道：“你吓死我了，就不能走门，老老实实敲门进来么？非要走窗户？”
    “登徒子！”
    只有登徒子才会不走寻常路，闯进姑娘家闺房吧。
    盛月华刚才还在心中抱怨他不告而别，结果现在看人回来了，又觉得他翻了。
    问道：“还有什么事儿，能不能一次说清楚？”

 第634章 双生

    “抱歉，吓到你了。”
    封旭安嘴上道歉，脸上却带着轻松的笑容，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
    毕竟能凭空赚到这么一个投怀送抱，此行很是圆满。
    “有个东西，忘了给你。”
    封旭安从怀中拿出了个吊坠样子的物件。
    “这是什么？”
    盛月华好奇地看过去，好像是个玉坠。
    封旭安将玉坠放在她的手心，道：“你知道什么是双生玉么？”
    玉坠入手还带着封旭安身上的暖意，入手光滑温润。
    “双生玉？”
    盛月华拿着那小小的玉坠仔细看着，十分干净的乳白色，十分简单的平安扣形状，打磨地有些粗糙，甚至还有点歪。
    要不是玉质十分细腻，料子是真的好，盛月华差点以为这是块玉匠练手的废料。
    封旭安道：“所谓双生玉，便是处于同一块原石中的两块玉，虽然是不同的玉，两边泾渭分明，中间却相互交融，十分神奇。”
    “这一块，便是其中的那块白玉。”
    封旭安笑着介绍道：“这块虽然只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做出来的物件也小，但是玉质却是你那块玉枕所不能比的。”
    “那当然了，白玉枕虽然比不上这块玉的玉质，可它那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盛月华知道这块玉的确很好，可是也不能接受他送第二个礼物，就把前一个礼物诋毁地一无是处。
    一边把玩着，一边却为被他嫌弃的玉枕说话。
    封旭安笑着，宠溺道：“好好好，是我的错，不该将它们如此比较，行了吧？”
    盛月华对白玉平安扣爱不释手，嘴上还要嫌弃道：“料子很好，只是这玉匠的手艺不行，你找了谁雕的啊，该不会是个学徒吧？”
    盛月华将拿玉坠拿到他眼前，“你看看，是不是雕的很简陋？”
    她只顾着可惜这块绝佳的玉料，却忽略了封旭安瞬间僵硬的表情。
    他颤声问道：“很……很难看么？”
    盛月华想说难看的，不过到最后却吞了回去。
    将玉坠攥到手心中，背着手道：“也还好吧，看在确实是块好玉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只是下次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玉匠，至少不要浪费了玉料吧？”
    盛月华看到他骤然放松下来的脸色，道：“怎么了？”
    “无事，你喜欢便好。”
    封旭安见她收下了，也就放心了，温声道：“你若喜欢，便时刻放在身上。”
    盛月华眨了眨眼睛，无所谓道：“看我心情喽。”
    “也好。”
    封旭安这回是真的走了。
    盛月华敞着门，挨着冻，亲眼看着他脚尖一点，便轻盈地离地而起，跃到树梢继续一点。
    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一身黑衣的他早已消失在宫墙外。
    盛月华转身，想要回屋关门，却看到有个黑色的细绳落在满是雪白的雪地上，十分显眼。
    “这是什么？”
    她看了看四周，才蹲下将那条细绳捡了起来。
    没想到这不仅仅只是个细绳，连带着下面的东西也拽了起来。
    墨色的玉环上沾着斑斑雪渍，在她手心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第635章 墨玉

    虽然颜色不一样，但这形状，盛月华却十分熟悉，毕竟刚刚才在手中把玩过一个类似的。
    她从怀中拿出封旭安之前送给她的白玉平安扣，和这个一起并排着放在手心上。
    原本只觉得两个圆环模样十分相似，现在这样放在一起一看才看出来，这根本就是仿照着做的。
    不仅玉料打磨的大小形状完全相同，甚至连平安扣上细绳打成的络子也一样。
    区别只是在颜色上。
    这个纯黑剔透的是墨玉，她的这块是白玉。
    穿过墨玉的细绳和璎珞是纯黑色，白玉上的却是棕黑色。
    盛月华有些惊讶，一手拿着一个把玩，只觉得虽然玉料不同，入手却是相同的温润触感。
    圆滚滚的形状，摸起来十分舒适。
    这肯定不是巧合，封旭安才送她一个白玉的，结果她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墨玉的，大小样子还十分相似。
    盛月华门口也就几个宫女会来，刚才还没有来着，肯定是刚刚离开的封旭安不慎掉落的。
    盛月华瞬间就想起了他说过的话。
    双生玉。
    他说这块玉是双生玉，最重要的后面的却一笔带过，并未解释些什么。
    盛月华当时并未多想，她原以为和这块白玉环双生的玉是那块白玉枕来着。
    现在一看，原来是这块墨玉。
    封旭安这个闷骚的，送她这种成双成对儿的东西，竟然还瞒着她。
    盛月华心中有些羞恼，将两枚玉环贴身放好。
    恶趣味地想到：谁让封旭安要瞒着她，就让他误会一会儿，以为这块墨玉丢了吧。
    借着最后一点夜色出宫回府的秦国公，一回到住处，便发觉有些不对。
    不过他这时候还没察觉出来什么地方不对，等换上中衣准备补个眠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衣裳和身上带着的所有东西，整整齐齐地摆在床榻上。
    一向稳重的他难得露出着急的神色，在那一眼就能看得过来的东西中仔细翻找，却是一无所获。
    封旭安心态有些崩。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东西送出去，结果自己的那份儿丢了。
    这难道是就是天意？盛月华难道真的不能属于他么？
    摇了摇头，他眼中一片坚定。
    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发生在他和盛月华身上，上天那么帮着他们，又怎会对他们如此残忍呢。
    重生归来，本就是逆天改命，势要改变前世的结局。
    封旭安早就有这个觉悟，即使成功的路上困难重重，有多少天力人力挡在身前，也不会轻易退缩。
    比起虚无缥缈的天意，他更相信自己。
    封旭安安慰好自己，依然崩溃地在房中翻找了半响，那块墨玉佩依然音信全无。
    甚至他都没睡觉，顺着自己一路回来的路线找着，后悔刚才回来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急，一路轻功上蹿下跳的。
    动作幅度那么大，谁知道甩到什么地方去了。
    要是系在腰间也就罢了，那细绳也不是凡品，看起来朴实无华，其实是很坚韧的材质，还浸过了棕榈油，系上了就很难断掉。

 第636章 整顿

    封旭安送她另一块白玉佩，本就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自然是希望她时时佩戴，更重要的是不要随便将它丢了。
    可是他知道，要是直接跟盛月华说他这里还有相同的一块儿，她肯定不会收下的。
    封旭安过去的时候都想好了招，直接将自己那枚揣在怀里，没有佩戴在显眼的地方。
    没想到却反而阴差阳错地丢了。
    封旭安在街上绕了半响，玉佩什么的是没找到，倒是看到了不少京城百姓随手丢在犄角旮旯处的垃圾。
    英明神武的秦国公为了美好的爱卿，撸起袖子躲在街边翻垃圾，场面太过滑稽。
    封旭安也是越翻越气，他从来都不知道，京城表面光鲜，竟然还有这么多垃圾的地方。
    幸好这时候天还黑着，百姓都在家中熟睡，还没有不长眼地恰巧出来转悠。
    不然就会看到一身贵气的士族大官，将宽大的广袖扎在腰间，狼狈地像个街边小贩一样捡垃圾了。
    这画面太美。
    天彻底亮了之后，以封旭安的身份也不好光明正大一直在街上逗留，只好失落地回了秦国公府。
    他找来秦墨，吩咐他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的玉，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一定要找到！
    第二件事封旭安说的咬牙切齿，“等这件事过去后，好好将京城中的环境好好整理一番，再放出告示，号召百姓们不要随手乱扔垃圾，注意形象。”
    他痛斥道：“城中都乱成什么样了？到处都是垃圾，一点都没有京城子民的素养，再过不久便是新岁，到时不少国家都会派使臣过来，要是让他们看到大庆这副情景，会怎么看我们？”
    封旭安好不容易才以绝对武力震慑住了那些外族，如今那些外族都怕了他了，皆对大庆俯首称臣。
    年节是大庆最大的节日，举国同庆，那些外族要是想要求和，就一定会派出使臣过来庆贺，一边示弱，一边还要跟大庆讨价还价一番，让他们部族少出点贡品。
    至于那些周边小国，原本还观望着，想看到大庆和勇猛的边疆外族打个两败俱伤，他们再趁虚而入，从大庆这个庞然大物上咬下块肉来。
    结果却没想到，大庆出了个更加厉害的战神，直接将外族打趴下了。
    之前面对大庆的求援，边陲小国都没有理睬。
    这回大庆雄起了，他们就怂了，到时也定会借着年节过来，派出使臣给他们国家说点好话。
    到时京城中肯定会来很多外族人，要是看到脏乱差，虽然嘴上不敢说，可一定会在心中嫌弃。
    毕竟在他们心中的大庆，一直就是个庞然大物，怎会想到大庆的都城会是这幅模样呢。
    封旭安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他更多的原因是找不到玉佩，所以脾气暴躁，对什么都看不顺眼。
    秦墨更是懵掉了。
    他一早起来，准备去上差，结果却见到了迎面走来黑着一张脸的上司，脸色阴沉，头发有点凌乱，袍子上甚至还脏兮兮的。

 第637章 下令

    上司的脸色很难看，一看就是生气的模样，虽然练武之人一两晚不睡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秦墨愣是从他脸上看出一丝颓废来。
    再加上他说的话，和身上的痕迹。
    秦墨不由惊悚道：“国公爷，您不会是晚上没睡觉，去街上打扫了吧……”
    “您就这么看不惯街上脏乱么？”
    秦墨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上司原来还是一个这么爱护公共环境的人！
    甚至在意到看不下去了，竟然亲手打扫？
    秦墨怀疑上司是不是大晚上不睡觉，闲出个鸟来了，才会用宝贵的时间去做如此无聊的事情。
    您身份那么高，去做点什么不行，不论是政务还是军务，哪个不比上街捡垃圾有意义。
    要是从国力上震慑别国和外族，岂不是更能让他们有怨言也不敢说，只能垂首称臣？
    封旭安被他的想象能力惊到了，皱着眉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秦墨讷讷指着他的衣服，“那您身上这……”
    “还不是为了找东西。”
    封旭安想起此事来，就心疼地要死。
    见秦墨还处在震惊当中没缓过神来，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光，怎么挑选的下属想象力都这么天马行空？
    封旭安道：“那枚玉佩对我至关重要，一定要找到。”
    “是。”秦墨抱拳应道。
    若是以前，他肯定什么都不问，照着封旭安的命令严格执行。
    可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上司的半夜捡垃圾骚操作给弄迷糊了，他究根结底问道：“国公爷，您能不能说清楚些，玉佩到底是什么样，是您的东西么？昨天晚上丢了的时候都路过了哪儿？”
    “还有，要是真的找不到了，会怎么样？”
    封旭安怎么会对他说出，是昨晚偷偷去见盛月华，回来的时候一激动，飞檐走壁多了些，玉佩就这么被他弄掉了。
    他不耐发地对秦墨道：“让你找，你便去找，说什么废话？”
    秦墨好委屈，道：“什么信息都没有，您让兄弟们怎么找？玉佩的种类大小多了去了，您不仔细描述一下，属下怎么知道哪个才是？万一被别人捡走了占为己有，兄弟们也好比对着寻回来不是？”
    “或者属下换个问题，您能不能大体说说，玉佩可能掉在什么地方了？”
    秦墨想着两个问题至少要回答一个吧，才有方向可以去找，大体的形状样子，或者是丢在哪儿了。
    不然京城那么大，一个小小的玉佩丢了，岂不是大海捞针。
    他以为这问题十分基础好回答，便殷切地盯着上司。
    可封旭安却不是这么想的。
    告诉他玉佩什么模样，就等于是告诉了他所有下属。
    到时他们要是在盛月华身上看到个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那他那么费尽心思的隐秘行动，不就直接暴露了么？
    他十分不想让下属对他和盛月华的感情议论纷纷。
    若是隐瞒了玉佩什么样，却告诉秦墨昨天他去了哪儿，和前一个问题又有什么两样。
    他昨晚也就去了华阳宫，还是深夜过去，天亮回来，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第638章 寻找

    封旭安怎么可能告诉秦墨这样的答案。
    等等。
    他昨晚……只去了华阳宫？
    他找了从皇宫到秦国公府的一路，一无所获，却不好再返回宫里面找。
    实际上昨晚，他逗留在锦绣苑的时间最长，说不定，是落在那里了呢？
    忽略掉万一被盛月华发现的可能，那后果太可怕，他拒绝想象。
    秦墨还在等着他回答呢。
    封旭安不想让他负责此事了，卸磨杀驴道：“你去将负责往宫中传信的暗卫叫来。”
    秦墨眨了眨眼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踹了，他问道：“好，国公爷，您先跟属下说说玉佩的事儿呗？属下好循着线索去找。”
    秉持着落在外面也有可能的想法，封旭安十分敷衍地道：“就一个玉环，圆的。”
    秦墨聚精会神地听着，结果后面却没有话了。
    封旭安惜字如金，秦墨绞尽脑汁想要撬开他的嘴。
    “国公爷，您……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啊？这玉环也分好多种呢……”
    封旭安不悦道：“你怎么这么啰嗦？”
    食指和拇指随意比了个不大不小的圆，“就这么大吧。”
    秦墨：带个“吧”是什么意思？感情您自己的东西，大小还要猜一猜么？
    秦墨面对暴躁易怒，还不配合的上司，感觉此事十分棘手。
    封旭安怕万一落在宫中了，被盛月华看见可怎么可好，着急传消息进宫，让琴心她们帮着找一找，一定要在盛月华发现之前带出宫。
    还哪管得了秦墨怎么想，只觉得他平时还算机灵，怎么今日磨磨唧唧。
    秦墨还想要再问问。
    封旭安大手一挥，道：“行了，就这个特点，下去吧。”
    秦墨：总是有种上司嫌弃他的感觉。
    呵呵，这一定不是真的。
    封旭安回头，纳闷道：“你怎么还没走？”
    秦墨：“……”
    秦墨感觉自己像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一样，忍着血泪道：“属下告退。”
    封旭安看似不忍的声音传来：“等等。”
    秦墨激动万分地道：“国公爷还有什么吩咐？”
    封旭安殷切嘱咐道：“千万别忘了让传信的暗卫过来一趟。”
    秦墨失望地应了声“是”，失魂落魄地下去了。
    暗卫从封旭安房中出来之后，径直暗中潜入了宫中。
    华阳宫
    昨晚熬了一晚上，盛月华几乎睡了一天，直到傍晚才醒，在榻上伸了个懒腰。
    琴心听到声音，连忙进来，道：“娘娘，您可算醒了。”
    琴心好像很着急的模样，弄得盛月华有些不解。
    她披着外衣下榻，琴心给她倒了杯茶。
    盛月华问道：“怎么了？昨天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谁来了，我们俩几乎是一夜没睡，今日当然起得晚。”
    她放下茶杯，却看见琴心的脸色奇奇怪怪的，这才猛然想到自己的话中是多有歧义。
    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两个只是说了一晚上的话！”
    “……”琴心无语道：“您其实不必如此紧张，奴婢本来没有想歪，您这么一说……”
    更容易想歪了呢。
    欲盖弥彰要不得啊。

 第639章 要求

    “行了行了行了，这个话题打住！”
    盛月华被呛到，咳了两声，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话来，连忙转移了话题。
    她对琴心道：“我睡觉的时候，有什么事儿发生么？”
    琴心回答道：“皇上过来了一趟，不过知道您没起，只是问了几句就离开了。”
    皇上好久没有踏入过后宫了，几乎是自从新人入宫之后，他就没召寝过嫔妃。
    太后的一意孤行被打脸，崔漪澜种种主动还只得了羞辱，她们俩经此打击，消停了不少，不是很想跟皇上对着干了。
    要是皇上继续不进后宫，着急的太后。
    皇上今日竟然过来了？却又走了？
    盛月华疑道：“皇上没有怀疑过我为何大白天还在睡觉么？”
    琴心微微一笑，解释道：“奴婢推脱您昨日受凉，宫寒之症加重，疼了一晚上，今早上才睡下。皇上原本好像想来娘娘这儿过夜的，听到这样的情况，嘘寒问暖了一番，便急匆匆走了。”
    盛月华听到这借口，眼睛一亮，赞扬道：“做的不错！”
    宫寒之症原本就是诓骗皇上，让盛月华不能受宠而已。
    刚好接上了以前的借口，既不会显得很假，又为她以后也不能受宠奠定下了良好基础。
    只是盛月华有些疑惑：“皇上之前不是借口临到年关，政务繁忙，很久未踏入后宫么？怎么今日又过来了？”
    明明之前还算清闲，现在才是真正临近年关，非常忙的时候。
    琴心也是摸不着头脑，“奴婢也不知，前朝那边没传出什么大事，应该不是和前朝有关，只是奴婢记得，皇上今日过来的时候，好像挺高兴的模样，脸上还带着张扬的笑，也不知道是在高兴什么，听到娘娘身子不适，皇上很是失望，失魂落魄地就走了。”
    盛月华更加奇怪，“高兴？他高兴什么？”
    想了又想也没想出什么来，盛月华懒得才起来就想他，干脆将此事抛到脑后，吩咐琴心摆上晚膳。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都要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小厨房照顾到盛月华很久没吃东西，将晚膳做的很是丰盛，还特别贴心，都是些好消化的东西，吃多了也不会积食。
    用完晚膳后，盛月华满足地喟叹口气。
    琴心犹豫了许久，等主子酒足饭饱之后，才试探地问了一句。
    “娘娘，您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墨色的玉啊？”
    盛月华垂下眼帘，疑惑道：“墨色的玉？什么墨色的玉？你丢了玉么？”
    琴心一早便接到秦国公的消息，让她暗中寻找打听一块墨玉。
    这本是小事一桩，可秦国公的要求却十分变态。
    既要问清楚她主子见没见过，还不能让她知道那块玉具体是什么模样，不让她知道那块玉的存在。
    琴心当时就对着拿蒙着脸的暗卫，一脸问号，怀疑人生。
    沉默了半响，才艰难问道：“国公爷……这是故意为难我？至于么，我不就是之前帮着娘娘几次，至于记仇记到现在么？”

 第640章 无耻

    琴心对秦国公的小心眼十分无语，心中义愤填膺。
    这样小气，是不会找到好姻缘的！
    负责传消息的暗卫本来就面瘫，还覆着面，一双眸子平静无波，心绪十分平静，一点别的思绪都没有。
    看琴心好像是没听明白的模样，又古板地将封旭安原话背了一遍。
    他口技一绝，将封旭安的声音和语气学了个九成九。
    琴心听着他的话，简直就像真正面对着封旭安本人一样。
    就因为如此，她才更加崩溃。
    国公爷能不能做个人？总是出一些为难别人的动作。
    要知道，她如今已经不是他的属下了，只是代替主子出面跟他对接消息而已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对着别的宫女，也能理直气壮的指使！
    琴心心中恨得不行，却又不能不照着做，毕竟她能看得出来，娘娘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是喜欢他的。
    等一切都结束了，尘埃落定，娘娘说不定还要嫁给他呢。
    到时候琴心兜兜转，还是回到秦国公的手下，他那么小心眼，谁知道那时会不会记仇？
    只要不是对主子不利的事情，琴心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一帮。
    不过封旭安用那么欠揍的语气，她帮是帮，但成不成功，会不会说漏嘴，那就不一定了。
    等到盛月华起来了用膳，琴心一边伺候着她用膳，一边纠结应该怎么说。
    最后发现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嘛，若是要问，肯定是要带点特点的，若是主子真的看见过，一问不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琴心也就不在纠结，直接问了。
    正如她想的那样，盛月华一听是枚墨玉，甚至不用知道其他特点，就了解了她想问什么。
    那块墨玉现在正在她枕边的香囊中呢，被藏在香料里，她会告诉琴心？
    盛月华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墨玉倒是没见到，不过我有枚别的。”
    盛月华要是故意要隐瞒，连琴心的读心术也读不出她的真正想法。
    她演的天衣无缝，琴心还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听到她说确实有个玉，便镇定道：“那玉娘娘是怎么来的？可是捡的？娘娘可能拿出来给奴婢看一看么？说不定就是奴婢要找的那枚玉佩呢。”
    盛月华从脖子上扯下白玉平安扣，道：“不是捡的，是你前主子昨日来的时候送我的。”
    琴心还不知道这么一茬儿，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块玉除了颜色，形状大小什么的，都和封旭安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白玉油脂丰富，温润细腻，莹润通透，竟是比那块主子爱不释手的白玉枕还要好的玉。
    一看便是极好的羊脂白玉。
    国公爷送了主子一块白玉，然后让她悄无声息，不惊动旁人找的，却是块一模一样的墨玉。
    这要没点猫腻，跟谁说谁都不信。
    琴心心思回转，瞬间就想到了秦国公无耻的想法。
    怪不得那么不想让主子知道的，原来送个定情信物，都要怕人家不收。
    只好隐瞒真相，偷着送。

 第641章 掉了

    她道秦国公为什么只是叮嘱她一定要找到那块玉，既不告诉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肯让主子知道。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琴心在心中不厚道地嘲笑了秦国公一番。
    不过秦国公好歹是她前主子，追妻路漫，道阻且长，这个忙她还是要帮的。
    琴心看着那玉佩，一脸可惜道：“这是秦国公送您的东西，当然不是奴婢要找的了。”
    盛月华点着头，又将那枚白玉挂回了脖子上。
    原本她打算系在腰间，随身佩戴的，不过知道了封旭安也有块一样的，为了避免以后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就只能放到别的地方。
    放在袖中或者是怀里不方便，又丢了的可能。
    盛月华就干脆将上面的璎珞拆开，挂在了脖子上，细绳比平时佩戴的项链长了一点，正好能够给被衣服遮住。
    也恰好封旭安送她的这块玉，其实很小，当做项链佩戴，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盛月华明知故问道：“你到底在找什么玉，我见过么？具体什么样子，你给我说说，说不定……我真的看见过呢？”
    琴心可不知道封旭安的那枚墨玉其实已经在盛月华手中了，主子表现地很是正常，琴心还以为她真的没见过。
    她掩饰道：“奴婢能有什么好东西，就是块不值钱的岫玉而已，随手把玩来着，一时间丢了还不大习惯。”
    盛月华却听出不对来，“岫玉？你之前不说是墨玉么？”
    琴心一愣，她都忘了刚才胡编的什么，只能尽力补救，做出思考的模样，不确定地道：“是，是么？娘娘勿怪，奴婢刚才太着急了，一时之间说错了。”
    她一脸肯定，道：“岫玉，就是岫玉。”
    反正主子没见过，秦国公还让她尽力瞒着主子，说成是岫玉，就算以后主子知道了秦国公那里有块墨玉，也不会恼到帮着他瞒着的琴心身上。
    琴心十分有求生欲。
    “是岫玉呀，那我应该没见过。”
    以盛月华如今的地位，送过来的玉怎么可能会是不值钱的东西，岫玉就更不可能了。
    琴心道：“没事没事，估计是掉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了，等奴婢让几个宫人好好寻寻便是。”
    这样一来，她就能光明正大地派人，在主子眼皮底下找东西了。
    盛月华还怕她人手不够，道：“华阳宫里的宫人随你调遣。”
    琴心装着高兴的模样，“多谢娘娘。”
    盛月华故意装着才想起什么的模样，“原来是你掉的是岫玉，不是墨玉，不过我还真想来，昨日我好像见过一块墨玉做的小东西，看起来挺别致的。”
    琴心的心情跌宕起伏了一番，听到她是昨日见到的，更是激动。
    她追问道：“娘娘是昨晚见到的么？具体长什么样？小是多小呢？”
    盛月华纳闷道：“你不是要找岫玉么？怎么对墨玉又感兴趣起来了？琴心，你今日好像很反常的模样？”
    盛月华故意用怀疑的眼神看她，直把琴心看得紧张起来。

 第642章 记不清

    琴心磕磕巴巴道：“呵呵呵呵……是么？到底是什么玉来着，奴婢有些记不清了，呵呵，呵呵……”
    盛月华更加疑惑，道：“什么颜色也记不清么？”
    琴心抹了抹汗，用强大的自信心保持着镇定。
    她破罐破摔，胡编乱造道：“其实奴婢两种玉都掉了，只是在娘娘面前没好意思说，显得奴婢太蠢了。”
    琴心算是豁出去了，直接当面说自己蠢。
    盛月华很是佩服她，为了完成任务，连自黑都不放过。
    她不忍看着琴心如此尴尬，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记起桌上摆着一块墨玉砚台而已，你既能随手把玩，不慎遗失，也不会是这么大的摆件，所以我才一时忽略了。”
    琴心也顾不上失望了，知道不是，就皆大欢喜。
    她道：“那就不是了，奴婢丢的东西都是小物件，娘娘既然没见过就算了，奴婢再去别处找找便是。”
    盛月华按了按自己微微扬起的嘴角，不露出偷笑的模样。
    “你若是着急，就去找吧，让同心进来伺候就是。”
    琴心点了点头，道：“同心去内务府领这月的份例去了，过会儿就回，等她过来了，奴婢再走。”
    经历过昨晚的事情，琴心可是不敢让主子身边离开人了。
    昨日就让她一个人待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就差点有危险，琴心也真是为盛月华操碎了心。
    盛月华很想抗议，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娇弱，昨晚只是随手关了窗户，一时忘了通风而已。
    可琴心不会听她的解释，一心要等在这儿，同心不来，她就不走。
    盛月华提议道：“诗心呢？你不是急事儿么，可以先让她进房伺候。”
    诗心和酒心一般不会进房伺候，站在门口守着，管一管内院的事情。
    只有特殊时候，琴心、同心、棋心都不在的时候，才会顶替上来进房伺候。
    琴心道：“娘娘要睡觉，今日的宫务便都无人处理，诗心和酒心都替您干活儿去了。”
    琴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知道点好歹吧，几乎每日都要偷懒，身边就这么几个大宫女，不仅要伺候主子起居日常，还要分身乏术地完成主子的功课。
    诗心和酒心也是很苦的好么。
    盛月华也知道自己偷懒了，咳了一声，尴尬地转移话题。
    “我的份例不从来是内务府亲自送来的，怎么这月反而让同心亲自去拿？”
    琴心面色有些冷，“娘娘受欺负的事情，奴婢们也知道了，哪能让钱广这么欺负我们华阳宫？”
    今日她接到消息的时候，不仅有找东西这一项，还有太后和内务府瞒着她操办出席宴。
    虽然主子还在没心没肺地睡觉，但琴心可气不过。
    她愤愤道：“内务府既然不待见华阳宫，哪能让他们亲自送东西来啊，我们华阳宫可担待不起。”
    盛月华有些羞稔，自己这个正主还在睡觉，下属就帮着她把所有东西都做了。
    说真的，虽然挺爽，但还是有些羞愧。
    不过……

 第643章 找茬

    盛月华不敢置信，“你让同心去？……不是我瞧不起同心，可她……是不是……”
    盛月华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同心过去到底是找茬的，还是让旁人数落的啊？
    可别面子没找回来，反倒让内务府奚落一番。
    同心的脑回路……
    盛月华十分捉急。
    琴心自信一笑，安慰道：“放心吧娘娘，奴婢让同心去当然是有理由的，她性子执拗，认准了内务府欺负娘娘，就不会被任何人任何劝说动摇。”
    “最重要的是，奴婢派了两队侍卫跟着过去了。”
    都是选的人高马大的，站在一起声势浩大，杀气凌然。
    琴心笑道：“内务府的人最是欺软怕硬，还都是一帮少年去势的太监，力气肯定比不过咱们的人。”
    盛月华听得目瞪口呆，“难不成还要跟他们打架？”
    她低头认真思考，后宫私斗是个什么罪名，违反了多少宫规。
    “当然不是，只是震慑一下罢了。”
    琴心厌恶道：“他们这种人油滑惯了，哪家势力高，哪家威胁地狠就听哪家的，这回定要让他们知道，墙头草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娘娘，您放心歇着便是，这些小场面奴婢们都应付的过来。”
    琴心看她的眼神慈祥地像个来母亲。
    盛月华思考半响，深深怀疑起来。
    她这个主子当得太过轻松，只需要躺着养肉，什么都不必担心，正事儿就被下属处理地井井有条的。
    这样的日子……
    也太爽了吧！
    盛月华眼睛微亮，拍了琴心肩膀两下。
    拳头挥舞了起来，鼓励道：“本宫看好你们哦。”
    琴心看着甩手子啥也不干，还十分开心的主子，深深叹了口气。
    露出一个微笑，心道：您开心便好。
    同心去内务府大闹了一通，还是带着大量账本和证据去的。
    不提跟除夕宴相关的一个字，劈头盖脸地将那些东西扔了一地，就开始当着众人的面说起钱广都做过哪些好事。
    不少内务府的人，还有其他宫里过来办事儿，都凑着热闹被引了过去，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
    钱广作为内务府总管，身上肯定不干净，只是平日里掩藏的好而已。
    盛月华接手宫务的时候，曾不辞辛苦地翻看过以前的宗卷，掌握了他不少秘密。
    钱广得知此事也是吓得一身冷汗耳，一直拼了命地对她示好。
    本着这个位置不好做，钱广要是下位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接替他的人。
    盛月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之后不再干这些事情，便不会主动提起。
    不过前提是，钱广必须是她这边的人。
    结果她只是一时没注意，内务府这风向就变了。
    钱广既然真的这么做了，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接待华阳宫来人的是钱广的徒弟，他也知道师父倒向了太后，这会儿华阳宫的人过来，一定没好事。
    钱广派他出来，就是因为他口才好，特别容易说服别人。
    在他看来，同心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长得一脸乖巧，肯定很容易说动。

 第644章 砸场子

    钱广自己藏着不出来，也是因为盛妃没亲自过来，来的只是个宫人。
    他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儿，让徒弟出去随便应付一下便是。
    钱广作为总管，屋子还挺大，房中有暖炉，炉上温着一壶酒。
    矮桌上三两小菜，钱广蜷腿坐着，喝得脸颊通红，十分舒爽。
    正喝的尽兴，徒弟惊恐的声音伴着拍门声传来。
    “师父！师父！不好了！”
    钱广被他吵得心烦，借着酒劲儿，直接将手中的杯子掷到了门上。
    酒杯应声落地，摔了个稀巴烂。
    外面的拍门声却还没停下，徒弟的语气颇为着急：“师父！真的大事不好，您快出来看看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徒弟急得不行，原本看着是个乖巧宫女，没想到却是个母老虎啊！
    不仅不听劝，一言不合还要打人。
    宫女细胳膊细腿的他倒不怕，怕的是她身后那群人高马大还黑脸的侍卫，气势汹汹的，瞪他几眼他就腿软。
    徒弟以为他们不敢在宫里面动手，还嘴欠讽刺他们来着，结果几个侍卫拿着刀就冲过来了。
    徒弟连忙屁滚尿流地跑到师父这儿求助。
    大门打开，钱广酒气熏熏地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不悦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连个宫女都应付不了，我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徒弟？”
    徒弟顾不上解释，惊恐道：“师父别说了，您快去看看吧！那小宫女带了好多案宗过来，正将您以前干的好事儿抖落出去呢！还带了一大批侍卫，奴才们阻止不了啊！您还是……”
    赶快过去这几个字还没说完，钱广顿时大惊，酒气也醒了。
    大怒道：“怎么不早说！”
    顾不上进屋披上外衣，衣着单薄地冲了出去。
    徒弟：我哪里没说了？是您没听吧。
    “师父，您等等我啊！”徒弟赶紧追了上去。
    被外面的冷气一激，钱广头脑一片清醒，赶到的时候，见到穿着内务府服侍的太监们跪了一地，周围不少看热闹的别宫宫人，在小声交头接耳，看得很是高兴。
    一群侍卫气势汹汹地站在一个人的后面。
    中间不知道谁拿来了个凳子，一个有点面容娇小，一看就十分乖巧的小宫女板正地坐在那儿，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高高在上的模样。
    看她身上的宫装和首饰，定是盛妃娘娘的大宫女无疑了。
    空地上撒着一些散页的宣纸，宫女手边的石桌上，还摞着高高的一摞卷宗。
    钱广看见那些陈年卷宗，眼皮就狂跳两下。
    压抑着怒气，从那些太监中穿梭过去，奉承道：“哟！这不是盛妃娘娘身边的……同心姑娘么？大驾光临到咱们内务府来，有何贵干呐？”
    他笑着走了过去，转头却变了脸，恶声恶气地对那些跪着的太监道：“都在这里偷什么懒！内务府养你们就是为了在这儿羞辱的么？还不快去干活！”
    钱广表面上斥责自己的人，却拐弯抹角地讽刺华阳宫的人竟然上门羞辱内务府的人，当他这个总管不存在么？

 第645章 质问

    小太监们都被同心吓得自闭，才战战兢兢跪在这儿不肯走了，见到上司来给自己出头，连忙爬起来，作鸟兽散。
    钱广这才平了心气儿，开始和同心掰扯起来。
    他憋着一肚子，皮笑肉不笑道：“同心姑娘，也不知道这些小子是怎么得罪你了，怎么生这么大气儿啊？”
    上内务府来砸场子，罚他的人，钱广要是不气，就不是内务府总管了。
    要不是看在她是盛妃娘娘跟前的大宫女，他才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到底是他理亏了一些，背叛了盛妃娘娘，可太后他也得罪不起啊，盛妃娘娘没有跟太后抗衡的本事，就要有这个觉悟才是。
    更不用说，来的并不是盛妃娘娘本人，只是个大宫女而已。
    在他这个总管面前，竟然还敢坐着不起身，也太不知大小尊卑了。
    同心这时扭着头，对身后的侍卫道：“去给钱公公搬个凳子来。”
    一个侍卫抱拳答应，果然退出了人群。
    钱广还在疑惑同心的凳子是哪儿来的，徒弟应该把她带去会客室招待才是，怎么会让客人坐在外面等，定是这小宫女要当着大庭广众说些不该说的东西。
    他紧盯着那侍卫的去向，见那侍卫随意踹开一个房间的门，直接自顾自拿一个软凳出来，房中还传来小太监的公鸭嗓尖叫。
    钱广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在他内务府如此嚣张跋扈。
    他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竟然完全忽略了此地主人，直接抢。
    钱广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同心，面色复杂道：“同心姑娘要是想要什么东西，吩咐下人一声便是，何必用这么强硬地做派呢？”
    同心诚恳道：“钱公公当我不想么？只是那些奴才对我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的，半点使唤不得，我们也只能自己动手了。”
    侍卫将软凳放在一边，同心伸手道：“钱公公，请坐吧。”
    钱广坐了下来，讽刺道：“同心姑娘总算知道尊卑了。”
    “钱公公在说什么？我没听懂。”同心直言道：“我让人给你拿凳子，只是因为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鼻毛太长，不大雅观。”
    钱广：“……”
    同心贴心道：“我都是为了您的形象考虑。”
    钱广实在听不下去，僵硬地转移话题，质问道：“敢问同心姑娘，不知我手下这些小太监们犯了什么大错，才让姑娘这么生气，发他们跪着呀？”
    钱广面色不好，大有同心若是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就要讨个说法的念头。
    他惹不起盛妃娘娘，不敢去华阳宫说理，还教训不了一个下丫头么。
    就算是盛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到时内务府是受害者，有理，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盛妃娘娘现在忌惮着太后娘娘呢，哪会为了一个宫女出头。
    同心却声声义正言辞，见到了总管，大吐苦水，一字一句都在告状，说的声泪俱下。
    钱广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不知道，原来先动手的是内务府的人么？

 第646章 争辩

    “……我本是代表盛妃娘娘过来，找公公商议一些事情，谁知道刚说没几句话，公公的徒弟就变了脸色，叫了好多人来，企图加害与我……”
    同心添油加醋说了好多，将自己营造成受害的小白花，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内务府头上。
    最后拍拍胸脯，后怕道：“若不是娘娘怕我孤身过来会受委屈，拨了几个侍卫来保护我，说不定都回不去华阳宫了。”
    钱广：？？？
    黑压压站成一群，凶神恶煞，虎视眈眈望着他的侍卫，在她口中只是几个？
    算数学过没？
    同心反而找钱广讨个说法，“钱公公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吧？盛妃娘娘虽然是暂代后宫大权，但好歹也是管着内务府的吧？内务府就如此对待娘娘派来的人么？”
    钱广万万没想到，这不是人家上门来欺负人，是自家人欺负人家小宫女。
    但也不能光听她的话。
    钱广恼羞成怒叫自己徒弟过来，呵斥道：“同心姑娘来者是客，你怎能如此对待她？
    是看不起她背后的盛妃，还是看不起她身后的侍卫啊？
    众所周知，满后宫中，华阳宫中的盛妃娘娘是最受宠的，保护也是最强劲的。
    皇上派了多少人手去保护，还都是秦国公曾经手下的人，都是上过战场，真正杀过敌，沾染过血气的，宫中尸位素餐的侍卫可没法跟他们比。
    徒弟这是有多想不开，敢主动招惹华阳宫的人。
    徒弟委屈地站在一旁，解释道：“不是奴才先动手的啊，师父，是她……同心姑娘，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
    “不得已，奴才才叫了人来阻止，没想到却被同心姑娘带来的侍卫一下子制服……”
    “奴才真没想伤害同心姑娘！”
    徒弟着急解释，他一说，钱广就懂了，徒弟肯定是为了阻止她说出那些不能被众人知道的事情。
    钱广好声好气解释道：“同心姑娘，你也听见了，这小子只是想请您进去喝杯茶，平心静气好好谈谈，没有要害您的意思啊。”
    同样的话，到他嘴里转一圈，倒成了为她好了。
    同心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琴心和钱广这样的人都能得重任了，都是脑子快，会说话啊。
    不过她早就被琴心叮嘱，不会吃这一套。
    同心翻了个白眼，道：“钱公公，您这徒弟一说，您就相信了？”
    钱广保证道：“自然，咱家这徒弟实诚，从来不会说谎。”
    同心道：“好巧哦，盛妃娘娘也常说，奴婢从来不会说谎呢。”
    同心指向那么多围观人群，道：“钱公公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问问那些亲眼目睹的宫人，当时您徒弟大声叫了人来，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很是可怕。”
    “他又不说要做什么，又一脸凶狠，我只是个弱女子，看到这样的景象当然会还害怕，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像现在说的这样，没有恶意？”
    钱广讷讷无言，只能瞪了徒弟一眼，又笑着想要给徒弟说话。
    同心身后，像是侍卫头子的侍卫站了出来。

 第647章 认怂

    他长得人高马大，身材健硕，凭空比同样站着的徒弟高了一头不止，站在那里就很有压迫感。
    徒弟见他出来，顿时想到了他刚才的凶狠的，缩了缩脑袋，眼神逃避起来。
    侍卫面无表情道：“是这位公公先让人动手的。”
    徒弟跳脚道：“不是！你胡说！”
    他赶紧向钱广解释道：“师傅，您信奴才，奴才只是想让同心姑娘进去说话，绝没有强迫的意思啊！”
    侍卫却道：“旁人可能听不清，可习武之人耳朵尖，属下恰巧听见了，这位公公叫来一打帮手，跟他们说的就是将同心姑娘‘捂了嘴，拖进去’。”
    侍卫冰冷的脸上露出的一丝怒意，反问道：“难道这也算不是强迫么？钱公公，您这位徒弟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啊。”
    侍卫狠狠瞪着瑟瑟发抖的徒弟，面露不虞。
    同心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刚才他说的太小声了，同心没习过武，身体中一丝内力也无，当然听不见他小声吩咐小太监们的话。
    她诧异又后怕，忍不住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正巧撞在了侍卫冰凉的铠甲之上。
    侍卫扶住她的肩膀，默默退后。
    同心还处于震惊之中，浑然未觉，不敢置信地问道：“我好歹也是奉了盛妃娘娘之命过来的，难道这就是内务府的待客之道么？就这么不将娘娘放在眼中？”
    同心一阵后怕，她本还想一个人来的，要不是被琴心拉住，不放心地让侍卫跟来。
    她真的说不定就得让内务府的人粗暴扣下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内务府的人也太大胆了吧，在宫中就敢对她这样，还是真的想跟盛妃娘娘撕破脸皮？
    钱广虽然有倒向太后那边的想法，可也没想着跟盛妃这边闹僵，毕竟盛妃娘娘才是真正掌权的人啊。
    太后虽然地位高了一等，却不好对宫务事事插手，可万一施压，他也抵不住啊。
    钱广想着应下太后的要求，先稳住盛妃这边，原本事情进行地天衣无缝，结果盛妃也不是好惹的。
    不知道何时就知道了，于是派人上门来砸场子了。
    钱广万万没想到，盛妃一怒之下，直接就和他撕破脸皮啊！
    这性子也太直了吧！
    钱广还想着，盛妃若是聪慧，在后宫就该步步为营，见面三分情，不要桶穿才对。
    毕竟大家都在后宫当差，肯定会有合作的时候，得罪了内务府，盛妃的工作也不好开展不是？
    谁能想到，盛妃就是脾气大，就是受不得委屈，就是不给他面子，就是要掰扯一下谁是谁非。
    钱广前脚敢谄媚太后，她后脚就能将他那些黑历史抖搂出去。
    钱广没见过她这么敢做的，却不得不怂了。
    谁让他把柄还握在人家手里呢，谁让盛妃不怕交情崩了，说曝光就曝光他呢。
    钱广自从当上了内务府总管，哪个妃嫔包括皇后，见了他不是三分笑。
    虽说他这个职位是比不上高位妃嫔们尊贵，可在宫里，哪个是能保证自己永远受宠，一帆风顺的？

 第648章 惩罚

    就算是正妻皇后，现在不也是被禁锢在长乐宫不得自由么。
    后宫的起起落落落落落落那么多，内务府负责着后宫供给，在不受宠的妃嫔那里吃点回扣，不是什么难事儿。
    受宠的嫔妃有钱有势，钱广得罪不起，可她们也会有失宠的一天，倒是情景就完全相反了。
    所以嫔妃们为了以防自己失势后无所依靠，就算讨厌钱广的做派，也得笑脸相迎，把表面功夫做足了。
    钱广凭着内务府总管的位置在后宫纵横那么多年，见到的都是对他说礼遇有加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实诚的妃嫔。
    他对盛妃的不识趣恨得牙痒痒，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明明能和平相处的，做什么非要打破这个默契，竟然派人直接将他的把柄宣之于众来威胁他。
    他还不敢还手，毕竟盛妃现在还是后宫最受宠的呢。
    别的嫔妃只知道皇上今日都没有踏入后宫，可他却知道，皇上对于华阳宫的关心却不少，时常令他送些好东西过去。
    有新贡上来的时候，皇上更是会亲自过问，将珍稀的物件给盛妃送去。
    虽然人没来后宫，可是心却是还在盛妃那里。
    在钱广看来，妃嫔们注意的那个时常被皇上“召幸”的宫女根本就不是个事儿，皇上若是真的喜欢她，直接将她封了位分进后宫不就好了，何必让她还回崔才人身边去。
    受宠的宫女回了妃嫔那里，能有什么好待遇？
    钱广不愧为后宫多年老油条，一双眼睛雪亮，看得十分清楚。
    瑾瑜那个宫女不过就是个障眼法，盛妃娘娘才是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因此钱广就算记恨盛妃这事儿做的太过了，面上却是不敢捅破，只能认怂。
    盛妃仗着皇上的宠爱，做事肆无忌惮，宫里最大的依仗，不就是皇上么。
    钱广可以得罪嫔妃，却得罪不起皇上。
    他面色变换几下，最后腆着脸道：“这件事却是这小子做得不厚道，让同心姑娘受惊了，咱家给姑娘道个歉，别放在心上啊。”
    徒弟见师父竟然不顾脸面，一个总管太监，竟然给个宫女道歉，一时间惊疑未定。
    “师父！您怎么……”
    钱广呵斥道：“你闭嘴！咱们内务府就是这么对盛妃娘娘手下的人么？你小子是活腻了吧？跟刚才那些人一块儿去慎刑司领罚。”
    徒弟还想反驳，却被钱广恶狠狠瞪了一眼，只能委屈地低声应是。
    钱广对着同心，笑道：“同心姑娘这下满意了吧。”
    同心一脸真诚地看着师徒俩，天真道：“钱公公问我做什么？不是您自己要让他们领罚的么？又不我让的。”
    钱广道：“是是是，同心姑娘善良，自然不会如此残忍，不过这帮小子的确太过没分寸，咱家身为内务府总管，必须管教一二才是。同心姑娘放心，这都是咱家自己的主意，和姑娘一点关系也没有。”
    钱广跟徒弟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退下去。
    见同心终于露出满意的脸色，钱广笑道：“这下同心姑娘可以跟咱家进屋，谈谈别的事情了吧？天儿这么冷，咱家身子骨壮实，倒没事，只怕姑娘冻着了生病，没法伺候盛妃娘娘了。”

 第649章 回来

    同心：你自己冷还是我冷啊？
    同心穿着一身狐皮夹袄，外罩厚厚的披风，带上镶嵌着绒边的兜帽，真没什么感觉。
    反倒是钱广，穿着一身冬青色的单衣常服，连帽子都没带，冻得瑟瑟发抖，鼻涕都下来了。
    还有脸说自己怕她冷？
    来之前琴心就嘱咐了她，别看钱广会说话，会做人，其实就是个老油条，油嘴滑舌，让她千万别听他说的话。
    现在钱广让她进去说话，同心总觉他没安好心。
    不就是不想将做过的那些好事儿泄露出来么，那边还围观着那么多吃瓜群众呢，同心倒觉得，在外面谈挺好的。
    一旦谈不妥，直接嚷嚷就好了。
    钱广见她没有起来的意思，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到底他也是个总管，这宫女能不能给他点面子？
    同心一根筋，有时好，有时候也显得不会变通。
    侍卫头子看不下去了，微微弯腰，在同心耳边道：“姑娘还是进去吧，外面太冷，虽然您穿得厚，但女子身体容易受寒，不宜在外面呆的时间过长。”
    见到同心皱眉，他又提醒道：“别将钱公公逼急了。”
    同心想起她出来时，琴心也嘱咐过她这一点，还让她若是有事拿不准，就听此人的话。
    能被琴心认同，应该是靠得住的。
    同心回头看他一眼，侍卫立马缩回了头，站直起来，微抿的唇角暴露他并不冷静的内心。
    同心道：“那就听钱公公的，去房内一叙吧。”
    钱广大松一口气：“请。”
    ……
    冬日天黑得快，用完晚膳不久，天就黑了，同心却还没回来。
    盛月华忍不住有些担心，要是琴心她肯定有自信，不会担心，应该担心的是琴心的对手。
    可那是同心啊，平时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哪能让她去跟钱广那样的老油条讲条件呢。
    盛月华跟琴心抱怨起来，话中很是担心。
    琴心一脸无奈，“娘娘，您刚才还不是这么说的，现在怎么又将同心当小孩子看待啊？”
    “你懂什么？”盛月华理直气壮道：“同心的脑袋从十几岁开始便没再发育过，当然是小孩子心性。”
    琴心：“……”
    琴心：有本事您等会儿当着她面说。
    还好盛月华担心的话语没过多久，同心就带着侍卫们回来了。
    盛月华披上雪狐披风，亲自出去迎接，结果被乌压压一大群侍卫吓了个正着，还以为是钱广带着内务府的人过来砸场子的。
    琴心道：“这是奴婢派去保护同心的人。”
    盛月华点点头，“看出来了。”
    天色有点黑，走近了，在琴心手中灯笼的照耀下，她才看清这些侍卫身上穿的铠甲，和华阳宫周围巡视的侍卫一模一样。
    同心穿着厚衣服一路走回来，像个绒球，都热得出了汗，她摘了兜帽，眼睛亮闪闪地，像个才学会走路的娃娃一样一摇一摆跑过来。
    “娘娘，奴婢回来了，不辱使命。”
    盛月华刚才还没看见，拉住她的手了，才觉出她身上站着雪。
    她一边给她拍着，一边担心地问道：“刚才又没下雪，你怎么弄得浑身都是？”

 第650章 比较

    同心嘿嘿道：“穿的太多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同心也有怕冷的毛病。
    盛月华一阵心疼，问道：“摔疼了没？”
    同心摇了摇头，笑着道：“奴婢没事儿，穿的厚嘛，在雪地里呆的时间也不长，侍卫大哥一下子就把我从雪堆里提出来了。”
    同心憨憨地在那没心没肺的笑，盛月华也护短道：“怎么回事？宫里没派人去扫雪么？”
    清晨，不论有没有下完雪，宫里常走的路上都是要派人加紧扫雪的，以防行走的贵人们不慎摔倒。
    同心道：“娘娘别生气，是奴婢看见路边有雪堆，一时贪玩……”
    盛月华也无语了，原来摔了一跤还是自找的。
    她拍打完同心身上的雪花，温柔道：“好了，进去暖和暖和吧，记得将外衣脱下来，省得身上的雪化了，湿透了衣裳。”
    同心点头，像只胖麻雀一样进了殿中。
    盛月华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怕她冻着，就先让她回去了。
    要问话的话，反正还剩下这么多跟着一起的侍卫。
    琴心道：“蔚阳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盛月华看着那人有些陌生，琴心解释道：“蔚阳便是……派来保护娘娘的侍卫头领。”
    这个“……”用的实在是恰到好处。
    明面上，这些侍卫都是皇上派来的，实际上，却都是秦国公一手培养的心腹。
    琴心对盛月华说过，华阳宫现存一明一暗两支守卫，明面上的就是侍卫，光明正大地将华阳宫护地像个铁桶一般，暗地里的则是暗卫们，数量稀少，却是精英中的精英。
    有不少侍卫无法光明正大去做的事情，就交给暗卫们去做。
    盛月华侍卫见得不少，却没怎么见过这个蔚阳。
    她和善地打了个招呼，蔚阳拱手道：“参加盛妃娘娘。”
    琴心介绍道：“蔚阳之前也是秦国公的护卫队队长。”
    盛月华：？
    她该表示受宠若惊？
    琴心无奈道：“奴婢只是想跟你说，蔚阳的武功不下暗卫。”
    琴心好好给她科普了一下蔚阳的厉害，说的时候，蔚阳就站在她面前，不知道是脸皮厚还是怎样，反正就是没表情。
    这么被夸，也不害臊，应该是真有本事吧。
    可是盛月华对武功这方面没什么概念，唯一接触多的，就是封旭安。
    她还记得在行宫的时候，封旭安踏水而来的惊艳轻功，掠水而过，不染纤尘，实在是帅的一比。
    一接触就是武学中的顶级，就更没概念了，武功方面都会以封旭安的水平为标准。
    琴心为了表示秦国公对主子的安全多么多么上心，十分夸耀蔚阳武功有多么多么高，最后吹得蔚阳本人都看不下去了，看了她好几眼。
    蔚阳：没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壬卯首领，退休了之后竟然是个吹牛的话唠？
    盛月华听着琴心的话，一脸向往，真诚问道：“原来蔚侍卫这么厉害，那和封旭安相比呢？谁比较厉害？”
    盛月华充满期待。

 第651章 没法比

    听着琴心的描述，蔚阳都能孤身从敌营中毫发未伤地偷出布防图，轻功更是了得。
    盛月华觉得，那应该比封旭安厉害好多吧。
    水上飞，说不定连水都不用踏，直接飞身过来呢，岂不是更帅？
    到时候，她便有了嘲笑封旭安的机会。
    武功连一个下属都比不过，还做什么秦国公，做什么大将军？
    琴心和蔚阳的脸色却同时僵硬了起来。
    琴心：完了完了，这要怎么说？说蔚阳比秦国公厉害太假，说不定还要受到追杀；说比不上又是打脸现场……她只是像突出一下秦国公对主子的关心，怎么就这么难？
    蔚阳：让你别吹，吹破牛皮了吧，这下要怎么圆？
    盛月华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琴心僵硬地笑了笑，为难道：“娘娘，蔚阳的武功是一流水准，但……但您也不能把他和秦国公比较吧？这哪有什么比较的必要？”
    差别太过明显，比较起来，蔚阳多难看哪。
    盛月华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封旭安比不上他么？”
    琴心被她的无知震惊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到底是什么让主子如此误会秦国公的实力。
    蔚阳无奈道：“盛妃娘娘想错了，是卑职无法和秦国公相比。”
    琴心这才从失声中回来，不可置信地道：“娘娘，您对秦国公的武学造诣有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啊？要不是秦国公低调，只知上场杀敌、保家卫国，江湖大会的第一一定是他！”
    盛月华还真没什么概念，懵懂道：“是么？原来封旭安这么厉害？”
    蔚阳：还是盛妃娘娘更厉害，都敢直呼国公爷的名字，还如此忽视他的武功。不愧是国公爷喜欢的人。
    琴心恨铁不成钢道：“之后，奴婢会给娘娘好好讲讲秦国公的事迹的，相信娘娘听了，一定会对秦国公有一个全面、透彻的了解。”
    “……”盛月华其实并不想听。
    蔚阳及时打断，从怀中拿出卷宗来，“这些是琴心姑娘让同心姑娘带去的卷宗，卑职原封不动拿回来了。”
    盛月华也忽视掉琴心，问道：“钱广可有为难同心？”
    蔚阳的脸色软了一瞬，道：“盛妃娘娘放心，同心姑娘对外很是硬气，她为难钱公公还差不多。”
    “是么？”
    盛月华倒有些意外，毕竟同心面对着她的时候，从来都是个呆萌的小乖乖，怪可爱的吉祥物。
    听了蔚阳语气淡淡的讲述，原来同心对外的时候，还有这么尖牙利齿的一面，怼地老奸巨猾的钱广都无可奈何了。
    他打交道的都是讲理的人，遇见这么一个一根筋，不按套路出牌，还逆反套路十足的下丫头，竟然生出挫败之感。
    连琴心也惊讶道：“奴婢原本只想让她打个头阵，试探一下钱广的态度。”
    也没想到同心如此能干，简直给华阳宫长脸。
    蔚阳轻轻瞥她一眼，原以为是盛妃娘娘让小丫头去的，没想到原来是琴心。
    果然是心狠手辣的壬卯首领！

 第652章 护短

    蔚阳心中给琴心记了一笔。
    小丫头就该捧在手里好好爱护，哪有琴心这样的，把人家往火坑里推。
    要不是有他们这些侍卫护着，同心还说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倒是盛妃娘娘对待她十分好，像个亲切的姐姐一样。
    琴心感到十足的怨气袭来，狐疑地看向蔚阳，恰好看到他收回去的眼神。
    琴心心思活络起来，在封旭安手下当差时，也见过他这个明面上的护卫，不过交际不多。
    他为什么用如此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琴心眯着眼睛，沉声道：“我可得罪过你？”
    蔚阳面容冷硬，语气也不好，道：“并无。”
    蔚阳知道壬卯脾气暴躁，并且嗜杀，时常一言不合就动手。
    因此嘴上那么爽快，身上的肌肉却紧绷起来，手紧紧握住了刀把，浑身蓄势待发，深怕因为他的实话实说，激怒了这个大魔头。
    甚至他还微微挪步，站到了盛妃娘娘身边，警惕地看着她，时时刻刻要保护盛妃娘娘不受她的伤害。
    琴心：“……”
    琴心冷冷瞪了她一眼，笑了一声。
    以为她会跟他动手么？笑话！
    她现在是后宫的人，自然按照后宫的规则来办事。
    琴心转而向着自家主子，脸上瞬间换成了委屈地表情，再眨眨眼，眼泪就快下来了，停在眼眶当中转转悠悠地，就是落不下来，看起来更惹人怜惜。
    琴心委屈地拽着盛月华的手臂，“哭”诉道：“娘娘您看他！只是个小小的侍卫而已，竟然如此欺负奴婢，对奴婢口出狂言！奴婢可是您的贴身宫女呢，是万万受不得这种打击啊！”
    嫌只说还不够，琴心干脆将脸捂到盛月华肩膀上，呜呜哭了起来。
    真哭假哭不知道，肩膀是耸地挺欢。
    蔚阳看得目瞪口呆。
    盛月华最是护短，虽然蔚阳现在也是华阳宫的人，可她根本就没见过几次。
    与之相比，当然是贴身伺候自己的琴心更加亲近。
    她刚才也没怎么注意蔚阳和琴心都说了什么，此时见到琴心哭得声嘶力竭，十分委屈地模样，她也吓了一跳。
    琴心成熟坚强，可从没在外人面前这样过，现在竟然这么不顾脸面，露出这样脆弱的姿态，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盛月华拍着她的头，惊疑未定地抬头看着蔚阳，质问道：“你说她了？”
    蔚阳惊地手脱了刀把，无辜摇头，惊悚道：“没有，卑职什么都没说。”
    “你撒谎！我刚才都听见你们说话了，只是没注意到底说了什么而已！”
    盛月华刚才翻了翻那些宗卷，检查一下是否完好，毕竟都是牵制钱广的重要之物。
    结果就被琴心拉着哭诉起来。
    盛月华有些生气，道：“你是封旭安手下的人没错，可琴心也曾经是啊，职位不比你差！虽然她现在不得已屈尊当了本宫的宫女，可也不是你能随便欺负的！你当本宫不存在么？”
    “当着本宫的面欺负本宫的人，你很嚣张啊！”
    蔚阳：“……”

 第653章 奇怪

    蔚阳：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原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遇上只顾护短不讲理，还是名义上的上司，憋红了脸也没解释出来，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总不能说，他真的什么重话都没说，只是琴心在演戏吧？
    盛妃娘娘一看就和琴心同心等宫女关系颇好，在她面前说出这种欠揍的话来，下场说不定更糟。
    琴心肩膀一抽一抽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在为蔚阳说话的模样。
    “娘娘，您别怪他，是奴婢太脆弱了。”
    盛月华怒视着蔚阳，气道：“你看看，琴心受了委屈，还在为你说话。”
    蔚阳：“……”
    他满脸复杂之色，面对这样莫须有的职责，简直百口莫辩。
    沉默良久，蔚阳只能认下这个罪名，不怎么甘心地拱手道歉：“琴心姑娘莫怪，是卑职鲁莽了。”
    蔚阳心中憋屈的很，更别说琴心还一头栽在盛月华肩头，就是不出来。
    对于他道歉的话，也只是随意点了点头，与其说是点头，倒不如说是趁机将在盛月华衣服上擦擦眼泪。
    盛月华感受到她的动作，脸色僵硬了一瞬。
    她道：“知道错了便好，本宫也不和你追究了，毕竟这次同心出去没被欺负，也是因为有你护着。”
    蔚阳道：“娘娘谬赞了，此乃卑职分内之事。”
    客套完后，蔚阳离开的速度飞快，活像是有什么怪物在身后追着他一样，甚至连轻功都用上了，脚下带风，呼啸而出。
    像是怕极了身后之人的模样。
    蔚阳：不愧是壬卯，果然狠毒！
    不敢惹，不敢惹。
    盛月华目送他离开，然后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肩膀上还在不断耸动的琴心，无奈道：“人都走了，还装？”
    琴心依言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写满笑意，脸上哪有半分泪痕。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自己是在配合对方演出。
    盛月华和琴心相处甚久，早知道她性格隐匿颇深的恶趣味，对于她时不时的演技暴发，也很给面子的十分配合。
    琴心也信任主子，不会拆穿他。
    盛月华今日才见到这蔚阳，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她问琴心道：“你可曾看出点什么？”
    琴心读心术在身，自然有所察觉，微微一笑，狡黠道：“蔚阳言语中好像……对同心颇有保护之意，刚刚回来的时候，目光也一直在同心周围徘徊。”
    这可有点不大正常。
    盛月华想了想，“可我看他沉默寡言，也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其实是她注意力都在同心身上了，蔚阳就像块背景板，毫无存在感。
    也就是同心离开后，盛月华才跟他说了几句话，同心走后，蔚阳越发像块木头，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琴心解释道：“就是这种性格冷清，不善言辞的人，心情波动之时，肢体和细微表情才会越丰富。”
    盛月华“哦”了一声，了然道：“意思是憋久了，终于看见个合心意的，便憋不住了？”
    琴心：“……可以这么说吧。”
    她满脸复杂之色，娘娘说的本质上没错，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奇怪呢？

 第654章 训斥

    内务府被同心整了一顿，也消停了。
    原本操办除夕宴都藏着掖着，第二日钱广直接亲自找上门来，和她商议除夕宴的具体事宜，可把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太后气了个半死。
    慈宁宫更是闭门好几天，消息瞒地紧，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盛月华猜着，除了太后又犯病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慈宁宫关了几日的大门的，一开门，便派人将盛月华叫了过去，好生训斥了一番。
    盛月华毕竟代理后宫之权，除夕宴本就应该由她操办，太后也不好从这件事入手，总不能光明正大说，哀家就是要排挤你，就是不想让你办吧？
    只能绞尽脑汁从其他方面入手，费尽心思找了一堆小事儿来挑刺儿。
    不是送到慈宁宫的花儿不够鲜艳，就是怀疑份例被克扣了。
    盛月华委屈地跪在地上，纳闷道：“太后娘娘，您说的这些不应该找臣妾，内务府才是管这些的吧？”
    太后闻言诧异，竟然将责任推到内务府身上，钱广不是才屁颠屁颠地投靠她么？
    盛月华又道：“不过您可是皇太后，整个后宫最尊贵的女人，钱公公又怎敢这样对您呢？”
    太后“哼”了一声，“哀家看你和他都大胆的很呢。”
    盛月华惶恐道：“臣妾可不敢如此，不过，太后娘娘……”
    她抬起头来，一脸诚恳道：“您说花儿不好，可寒冬的天气，鲜花儿本来就不易生存，不仅慈宁宫这样，满后宫、甚至是皇上寝宫，哪里不是如此，您拿这样的事儿来质问臣妾，臣妾也知道该如何解决了。”
    盛月华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让内务府的人研究一下，久放不腐的假花应该怎么做了。”
    太后闻言大怒，不可置信道：“你竟然让哀家用假花？”
    她作为皇太后，用的都是最好的花，何曾用过假花？
    她非常怀疑，盛妃是在嘲讽她。
    “您别着急啊，太后娘娘，这不是您的要求么？”
    盛月华看到太后震怒，也很不解，道：“您既想要春秋开的花在冬日里也能维持最美的姿态，供人赏玩，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了，臣妾思来想去，也只有假花能够符合您的要求，用白纸绘制，您想要什么种类的花都有。”
    她微笑着保证：“太后您放心，臣妾定当亲自监督内务府中人赶制此物，一定做得惟妙惟肖才敢拿到娘娘眼前来。”
    太后被她气得心口痛，假花？还是纸做的？
    “你是要诅咒哀家死么？！”
    太后一怒之下，将手边的茶杯掷了过去。
    张嬷嬷见状惊恐道：“盛妃娘娘快躲开！”
    盛妃要是在慈宁宫出了什么事儿，皇上可不得真和太后闹掰？
    幸好琴心跪在她身后，眼疾手快地大力拽了主子一下，才使盛月华幸免于难。
    她双手着地地斜爬在另一个方向，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摔碎的茶杯。
    那茶杯是从她头顶上斜斜飞过去的，若是真的砸在她头上，还不得在脑门儿上开个鲜血淋漓的洞？

 第655章 训斥

    破相还是其次的，这要是真的砸出什么好歹来怎么办。
    太后掷地那么用力，万一把她砸傻了，她要找谁说理去。
    说话就说话，君子动口不动手嘛，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么事儿不能和和气气解决，非要动手？
    像以前那样，在后宫只斗嘴，不好么？
    太后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果然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琴心扑过来扶住她，着急道：“娘娘，您没事儿吧？”
    盛月华被搀扶着，艰难地起身，只感觉到手上火辣辣得疼，也不知道擦破了没。
    那茶杯虽然没有砸到她身上，滚烫的茶水却全都淋在了她的身上，还好盛月华穿得厚。
    琴心和几个宫女连忙将她团团围住，脱了被热茶沾湿的外衣，琴心替她披上进屋之前脱下的披风。
    太后扔出去之后就有些后悔，心口也不疼了，她本不欲和盛妃撕破脸皮，可也拉不下脸皮来关心。
    张嬷嬷一脸担心地过去，替自家主子关心道：“盛妃娘娘没事儿吧，太后她不是故意的啊，只是一时情急……”
    盛月华闻言冷笑一声，等琴心帮她系好了披风的衣带，才满脸冷漠地拨开人墙，直视着太后。
    太后见她脸上无任何伤痕，心中还有点失望，要是冒着风险将她毁容了，皇上即使大怒，事情过后，也不会在一个破了相的妃嫔身上浪费时间，盛妃自然就失宠了。
    可惜了，没砸中。
    太后看着盛月华冷硬的面孔，不悦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对哀家不满么？”
    太后也是傲气惯了，即使是理亏的一方，也说的理直气壮。
    盛月华都要被气笑了，直言道：“难道臣妾还要对太后狠辣的行径满意么？”
    太后满不在乎道：“你不是躲过去了么？哀家有没有真的体罚你，只是吓吓你罢了，倒是盛妃你还对哀家咄咄逼人，这是你一个嫔妃对哀家的态度么？”
    盛月华对太后“我横我有理”的态度叹为观止，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臣妾和太后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太后既然本来就厌恶臣妾，那就不必再和臣妾维持着表面的友好，不仅太后累，臣妾也累得很。”
    盛月华冷冷说完，便要转身离开，琴心她们紧紧跟上，和主子共进退。
    太后没想到她能真的将这种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根本不顾及自身在宫人面前的颜面，脱口道：“等等！”
    盛月华停住脚步，却为回头，扬起嘴角，道：“怎么？太后还想质问臣妾什么？”
    她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对了，臣妾被那个茶杯吓蒙了，都忘了，太后叫臣妾过来不就是的为了那些事情么？
    “花儿的事情，臣妾已经给出了最好的解决方案，要是太后对此不满意，臣妾也无可奈何了。”
    “至于您的份例……”
    盛月华转头道：“各宫的份例都是严格按照规矩每月发放，从采买、入库、领取，内务府都有详细记录，并且有经手之人的印鉴或手印，每个环节都落实到个人，若是慈宁宫真的缺了什么，请您拿好证据与臣妾和内务府对证，而不是凭空说说。”

 第656章 坏话

    “毕竟，很多事情空口而言，传出去了却是别人名声难听。”
    盛月华讽刺完这一句，毫不留恋出了慈宁宫。
    太后恼怒地坐在凤椅上，两手死死抓住两边扶手，狠狠道：“这是要造反！造反么？！”
    太后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更有底气的，只凭太后的身份，妃嫔们即使对她不满，表面上也得对她恭恭敬敬的，不然外面的流言蜚语就要飞上天了。
    没想到盛妃如此硬气，直接就和她撕破了脸皮，也不装了，正式宣战。
    太后气到双眼模糊，可能是被气过了头，心口也不疼了，就是浑身气到哆嗦。
    她喊了几声“张嬷嬷”，靠近来的却是另一人。
    李嬷嬷对太后嘘寒问暖，敲肩揉手数次，太后才平静下来，第一句却是：“怎么是你，张嬷嬷呢？”
    李嬷嬷感觉殷勤都白献了，趁机道：“张嬷嬷刚刚随着盛妃出去了，好像十分心疼关心的模样。”
    太后的眉头果然皱了皱，不解道：“盛妃不是没受伤么？”
    太后和张嬷嬷相伴多年，感情深厚，当然不会有别的怀疑，只以为张嬷嬷是怕她伤到盛妃，之后不好收场，她这个主子又拉不下脸面，只能由张嬷嬷做个好人，跟上去安抚她一番。
    李嬷嬷看太后丝毫不怀疑张嬷嬷的模样，心里嫉妒地很。
    她不遗余力地抹黑张嬷嬷，绘声绘色道：“是啊，奴婢也看着盛妃安然无恙，只是发发小姐脾气罢了，还以为后宫是盛府呢，所有人都纵着她，实在是骄纵的很，还有张嬷嬷也是，之前就总是和盛妃私底下联系，以前也就罢了，好歹盛妃和太后关系好，可如今盛妃对太后如此不恭敬，张嬷嬷竟然如此偏爱她，实在不该……”
    太后点头，道：“不错。”
    李嬷嬷心中一喜，结果就听太后同意道：“盛妃却是太过骄纵了。”
    太后就光听前面她诋毁盛妃的那段，剩下的，怕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李嬷嬷脸差点都给气歪了，太后怎么都听不到重点呢，就算张嬷嬷本人不在这里，也没能说成她坏话。
    片刻后，李嬷嬷又重振旗鼓道：“太后不是说慈宁宫份例有异常么？奴婢之前看到过华阳宫的宫女给张嬷嬷送东西来着，说不定就是盛妃买通咱们慈宁宫的人，想要中饱私囊来着，您看……”
    太后不耐挥挥手道：“哀家随便说说污蔑盛妃的。”
    李嬷嬷：“……”
    虽然盛妃已经走了，可是这样说出来，真的好么？
    不过李嬷嬷内心还是庆幸的，还以为自己偷偷挪用慈宁宫财物的举动被发现了呢，本来还想着嫁祸张嬷嬷，不过那样太过明显了，现在这样，刚刚好。
    李嬷嬷被好不容易捞到张嬷嬷不在太后身边的时机，虽然被打击了好几次，不过她还是做好了心里建设，准备对太后发出新一轮的攻克。
    结果太后见她一张嘴，就直接道：“你好吵，能不能安静一点，吵得哀家头疼。”
    李嬷嬷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委屈地闭上了嘴。

 第657章 熊掌

    出了慈宁宫，盛月华被琴心强制停下，检查身上有无受伤，结果张嬷嬷也跟出来了。
    张嬷嬷小跑着跟了上来，喘着粗气，道：“盛妃娘娘，您没事儿吧。”
    她不忍地看着盛月华的两只手，细嫩的皮肤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擦伤，还往外渗着血丝。
    刚才在殿中还不觉得，出来了才感觉疼痛，即使是寒冷的天气也阻挡不了两只手直接红肿起来。
    盛月华淡定地拎着两只小熊爪，冷淡道：“本宫没事。”
    张嬷嬷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出了盛月华的不对，之前就算是太后不和，但对她的态度却是温和的，言语中对太后也颇为理解。
    可是现在，盛月华却几乎是变了个态度。
    更像是对太后彻底失望了，直接心灰意冷，再不相信太后和她。
    张嬷嬷心中有点慌了，解释道：“盛妃娘娘千万别放在心上，实在是您刚才说要送太后纸做的花，实在是太过了，太后才会生气。”
    盛月华闻言，看着她反问道：“难道不是太后先为难本宫在先么？本宫又不是什么神仙，怎能让春秋之际开放的花，直到深冬也保持原来的模样，这本来就是强人所难，纸花已经是最符合太后想要的方法了。”
    “张嬷嬷说本宫对太后不敬，可太后何曾对体谅过本宫？连除夕宴这样的大事也要瞒着本宫，是要让本宫成为六宫的笑柄么？”
    盛月华的话让张嬷嬷无法继续开口，除夕宴之事她也曾劝过太后，可太后不听，而她身为太后的宫人，也无法背叛太后给盛月华提示。
    张嬷嬷又何曾不知道，太后对盛妃的看法已经根深蒂固，扭转不过来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么多次了，盛妃已经寒了心，和太后的关系总归回不去了。
    张嬷嬷叹息一声，双眼之中满是无力。
    盛月华面无表情地带着一众宫人，径直而去。
    华阳宫
    棋心给盛月华手上涂好了药，并且包扎好了。
    本来是红红的小熊掌，现在进化成为了白白的大熊掌，五个指头都被包在了一起，像两个大白馒头。
    盛月华窘迫道：“只是一点擦伤而已，有必要包成这样么？别人会不会以为我手断了？”
    盛月华试图用馒头拿起药膏，意料之中地失败，举着两个白球球不知所措。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棋心收起药膏，“这样既省得娘娘乱动加重了伤势，又能在外人面前装可怜，多好。”
    琴心和同心都点点头，“非常在理。”
    在理个啥？
    “可这样我还怎么拿东西啊？太不方便了。”
    棋心反问道：“有琴心同心伺候，要什么东西她们帮您就好了。”
    琴心笑道：“娘娘不是一直想体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么？现在实现了，开不开心？”
    盛月华一脸苦闷，看着双手发愁：“开心不起来。”
    经过棋心检查，除了双手擦伤，身上倒是没有其他的伤，多亏了盛月华畏寒，穿的衣裳多又厚，不然还真得被烫伤。

 第658章 反常

    回想起太后当时的嘴脸，琴心气得牙根痒痒。
    “娘娘跟她撕破脸皮了也好，省得太后自己找茬，您还得老老实实应着，没的憋屈。”
    是夜，皇上驾临华阳宫。
    盛月华出去迎接，还未行礼，皇上就抓住了她的手，没想到却抓住了两个大白包。
    盛月华“啊”了一声，痛出了眼泪。
    皇上道：“怎么回事？”
    盛月华还没缓过来，琴心一脸悲愤地出来，将今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皇上震惊了，“母后果然对你如此？”
    盛月华无措地将双手藏在身后，却因为包扎地太大了，根本藏不住，皇上见了更加心疼。
    盛月华面露苦涩，垂泪道：“臣妾早知道太后厌恶臣妾，但没想到她心狠至此，那茶杯直接冲臣妾脑袋来了，若不是琴心拽了臣妾一把，就算脑袋还清楚，脸也破相了……太后是不想让臣妾在后宫待下去了啊！”
    眼泪下来了，却没手拿着帕子擦，只能笨拙地用两只白馒头子在脸上滚了滚。
    皇上看不下去了，又心疼又好笑，亲自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
    “爱妃受苦了，即使你破了相，朕也不会嫌弃你的。”
    盛月华抽着鼻子，瘪嘴道：“皇上说得好听，要是真的毁了容，就算您不嫌弃，臣妾自己也嫌弃的。”
    她长得好，皮肤吹弹可破，在昏黄的灯光下，两行清泪落下，红红的鼻尖不仅不显得丑，反而更加惹人怜爱。
    皇上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心疼中还掺杂着一点别的什么，喉结不耐地滚了滚，眼神逐渐侵略起来。
    盛月华心中警铃大作，突然出现危机感，这种感觉从皇家猎场回来之后，已经好久没出现过了。
    她警惕地催促道：“皇上一路过来渴了吧？琴心，还不给皇上奉茶？”
    皇上喝了整杯热茶，整个人才平静下来，没有在华阳宫留夜，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之前皇上虽然不跟她同殿，来了却还是会在华阳宫留宿。
    现在却是看看她就走，实在有些反常。
    盛月华问琴心道：“上次皇上过来的时候，我还在睡，皇上离开之后又去了哪儿？”
    琴心却是一脸迷茫的模样，“娘娘问这个做什么？皇上来后宫不来您这儿，能去哪儿？肯定是回了自己寝宫啊。”
    盛月华心道，若是他去了别的地方，第二日定会传出风声来，后宫最感兴趣的不就是这个。
    可是她总感觉有何处不对。
    “皇上应该还没走远，琴心，你派人偷偷跟上去，看看皇上的行踪。”
    琴心虽然不知所以，但仍是点头去了。
    盛月华带着熊爪爪心神不宁地睡了一宿，第二日悲惨地发现，手更肿了。
    惨还是盛妃娘娘惨。
    棋心一脸不忍，“娘娘昨晚睡得不老实，是不是压到了？”
    盛月华忍痛道：“你也说是睡觉的时候，我怎么会记得？”
    棋心给她重新上了药，殷切叮嘱，绝对要小心谨慎，不能再压着了。
    原本只是小伤，这样一来伤情反反复复，不知什么时候会好。

 第659章 去向

    盛月华忍不住吐槽道：“你说得容易，睡觉的时候又没有意识，怎么躲着伤口啊？”
    琴心知道主子睡相不好，时常翻身，让她注意一点确实有点困难，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棋心认真提议，“要不娘娘把手放在头顶上睡？”
    盛月华一阵无语，最后道：“我谢谢你！”
    包扎过后，琴心向她汇报了昨晚的事情。
    “如同娘娘所料，本来皇上是回了自己寝宫的，可是不久之后便换了一身衣裳，只带着两个小太监暗中去了甘泉宫。”
    “甘泉宫？”盛月华奇怪道，“柔贵妃以前的住所？皇上去哪儿做什么？”
    总不能是去缅怀柔贵妃吧？
    盛月华可不信，皇上能有这份心。
    琴心提醒道：“娘娘，甘泉宫可不是柔贵妃独住啊。”
    她这么一说，盛月华才想了起来，以前的甘泉宫就是柔贵妃独住的，因为其中有一眼珍贵的温泉，皇上、将甘泉宫赐给她独住，本身就表示了对她的喜爱和与众不同。
    不过上次大选的时候，和盛月华同时进宫的封贵人，因为得罪了柔贵妃，被她调去甘泉宫一处破楼中住了，具体叫什么她给忘了。
    琴心道：“是望月楼。”
    不过封贵人虽然住进了甘泉宫，待遇却根本比不了柔贵妃，柔贵妃是一宫主位，封贵人只是个没侍寝过的贵人。
    盛月华原本注意到她，也是因为封贵人其实是封旭安嫡母之女，算是他的姐姐。
    不过封旭安和他父亲忠勇侯早就闹僵了，如今更是老死不相往来，封贵人引以为傲自称“秦国公嫡姐”，其实很快就被拆穿。
    忠勇侯府早已落寞，又遭权倾朝野的秦国公不喜，悲凉的很。
    娘家不给力，封贵人在后宫也直不起腰来。
    忠勇侯和忠勇侯夫人原本还指望着她能得宠，提拔娘家一把，结果进了宫甚至连皇上都没见过几面。
    反而因为得罪了柔贵妃，更被亲自关起来调、教，住的地方说是望月楼，听起来一派风雅，其实就是个年久失修的破烂建筑，勉强收拾了一下便让她住了进去。
    柔贵妃岂是那么好惹的，又是在她宫里，对封贵人百般折磨，更是打压她，不让她有机会受宠。
    自从进了甘泉宫，封贵人就从后宫传言中彻底消失了，再也没翻出什么浪花来。
    可以说，若是柔贵妃不死，封贵人后半辈子真的要在宛如冷宫的望月楼度过了。
    盛月华已经好久没有听说过她了，也怪不得记性差。
    “甘泉宫现在就住着封贵人，没有其他人了么？”
    琴心回答道：“甘泉宫因泉眼是块宝地，太后都想让自己中意的人住进去，虽然皇上没同意，可太后惦记的地方，哪个妃嫔敢抢？于是这甘泉宫就一直空着。因着封贵人是早就住进去的，存在感也低，也没人管她。”
    “那她还住在望月楼？”
    “这倒不是。”琴心道，“那望月楼比冷宫还要不堪，也就是柔贵妃在的时候强势，封贵人不敢反抗，自从柔贵妃不在之后，她就自己搬了出来，寻了块偏殿居住。”

 第660章 恢复

    这事儿盛月华却没印象，她皱了皱眉头，“那时我已经掌管六宫了，妃嫔迁移住所这样的大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琴心也道：“这事儿奴婢也不了解，自从柔贵妃走后，甘泉宫就像座不详的冷宫的一样，有像太后、崔才人一样惦记的，更多的是不想接近的。”
    “封贵人又行事低调，没什么来往的朋友，整个甘泉宫也就她一人带着几个宫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搬到了别处。”
    “要不是昨夜娘娘让奴婢探查皇上行踪，一直跟到了甘泉宫内，恐怕现在也还不知道呢，就连内务府也一直被蒙在鼓里。”琴心无奈地说着。
    柔贵妃死后，甘泉宫几乎是成了禁忌一样的存在，传言柔贵妃自缢而死，宫中之人信奉神鬼之说，害怕柔贵妃怨灵回来纠缠生人，因此甘泉宫可以说是门可罗雀，不仅妃嫔们忌讳着，连宫人都会绕道走那种。
    也就是太后这样的天潢贵胄，自认为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才会想要让崔漪澜住进去。
    她也不怕崔漪澜福气薄，得宠之后也步了柔贵妃后尘。
    只是这封贵人实在太过胆大，搬个住处其实没什么，望月楼确实不是正常妃嫔能忍受的地方，搬出来于情于理。
    可她不该偷偷瞒着外面，自己就搬了，总该和盛月华知会一声。
    皇上昨夜竟然偷偷去了甘泉宫和封贵人私会，信息量太大，盛月华一时之间有点理不清。
    “确定皇上是去见封贵人的？”
    说不定真的只是睹物思人，回忆柔贵妃呢。
    琴心肯定道：“确实如此，皇上便衣出来，并未带着侍卫，身边只有两个藉藉无名的小太监，暗卫便在屋顶探查，确认皇上真的和封贵人私会，甚至还……还……”
    琴心不忍道：“甚至还宠幸了封贵人。”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盛月华被惊呆了，无语了半响。
    太过震惊，她不是不相信暗卫和琴心，却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真的？”
    琴心也十分不敢相信，不过事实如此，只能点了点头。
    盛月华心头疑虑总算豁然开朗，怔然坐着，脑中一片浆糊，心头烦乱不已。
    她就感觉皇上不太对劲儿，还以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之前逼问江太医的时候，她就知道，皇上终究会有恢复的一天。
    那时她还安慰自己时间还长，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皇上恢复了，这也就意味着盛月华之后步步都要小心谨慎，不能不分轻重地招惹他。
    琴心见她眉眼间深深顾虑的模样，宽慰道：“娘娘别太担心，总归皇上知道您有宫寒的病根儿，身子也受不住，肯定不会对您如何的，不然他就不会过来只是与您闲聊一番了。”
    盛月华知道她在说什么，沉重地点了点头。
    皇上身子恢复了，马不停蹄地就去找妃嫔亲身试验，虽然知道她的身子不好，并不能接受，却还是耐着性子过来跟她闲话，是真正将她放在心上才会有的举动。

 第661章 恢复

    可她了解皇上，再喜爱也是有限的，短时间内让他忍着还好，还有耐性。
    日子要是长久了，皇上肯定是不耐烦的。
    盛月华要么就失宠，要么就得被霸王硬上弓。
    她宁愿选择第一个。
    琴心道：“娘娘还记不记得江太医上次说的话？”
    盛月华心累地道：“有话便说。”
    琴心颇有深意地道：“江太医说，皇上即使短时间内能伤口愈合，也能人道，可传宗接代却是难了。”
    盛月华叹了口气，“这又如何？就算不能传宗接代……”
    她也接受不了啊。
    琴心一想也是，自己这是说的什么话，连忙羞愧闭嘴。
    过了好久，盛月华才做好心理建设，直面这件事情。
    她分析道：“皇上既然是暗中出来，还不让圣驾跟着，去的还是寻常人不会接近的甘泉宫，应该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临幸后宫之事。”
    琴心点了点头，原本她还对皇上为何想起了封贵人不解，皇上以前有那么多相好，憋了这么久，怎么会挑了一个从未上心，容貌和身材也不突出的妃嫔呢。
    实在太不符合常理。
    而现在看来，皇上既然不想让风声传出去，肯定是要去甘泉宫了。
    毕竟现在那里和冷宫没什么两样，不会有人靠近，就不会有人目睹。
    封贵人被柔贵妃折磨了这么久，几乎都要绝望了，好不容易得到了皇上的宠幸，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是，要保密就保密。
    说出去炫耀，根本比不上实际的宠爱。
    除了甘泉宫，其余宫殿都是几个嫔妃合住，独立的宫苑住的崔漪澜等人他又厌恶地很。
    算下来，也只有甘泉宫这一个去处了。
    琴心不由道：“封贵人还真是走运。”
    皇上只不过是想找个人试验一下，只要是个妃嫔就行，不挑，但符合所有条件的就她一个，宠爱自然随之而来。
    盛月华也感慨道：“也不知她被柔贵妃调去甘泉宫，是福是祸了。”
    前段日子被柔贵妃排挤，之后却是春天，这个机会来之不易。
    皇上憋了那么久，猛然开荤，定会做得淋漓尽致，对承受的女人也有别样的感觉。
    封贵人要是能合了皇上心意，不愁之后没有翻身的机会，端看封贵人能不能成功把握住了。
    之后的日子，暗卫探查到多次皇上从寝宫偷溜出来，去往甘泉宫的踪迹。
    看来皇上对封贵人还真是上瘾了，那么多次也不厌倦，不过两个主人公低调行事，后宫都被瞒在鼓里，丝毫不知道封贵人隐隐有崛起之势，还以为她是后宫查无此人的存在呢。
    皇上虽然忙于和封贵人私会，却还是会抽出时间来华阳宫坐坐，不过时间越来越短，时常是聊几句就走，不曾留宿。
    对此，盛月华还挺高兴的，毕竟皇上不留宿，那样事情就没有发生的前提必要条件。
    这样既能巩固她在后宫的地位，又能让她不必时时警惕，十分安心。
    就是皇上表情有些奇怪，越来越不敢直视她的双眼，过来的时候浑身紧张，额头冒汗。

 第662章 尴尬

    像是十分惧怕她的模样。
    盛月华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还问琴心道：“我今天化的妆很可怕么？”
    琴心对自己的手艺很是自信，“当然不可怕，娘娘最美了。”
    确定不是妆容的问题，盛月华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考虑了。
    从来都是妃嫔惧怕皇上，哪有反过来的？
    像是在两个人的关系之中，她占据了主动权一样。
    反正皇上是越来越不敢看她了，过来是过来的，坐下之后却是一顿尬聊。
    有时候两个人都说不上话，沉默对坐一阵，盛月华都替他感到尴尬。
    都是皇上坐够了时辰，自己起身离去，还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像是刚才在处理什么重要又棘手的事情一样。
    盛月华劝他，既然难受，就别来了，弄得两个人都尴尬。
    她明明是为了皇上考虑，结果皇上竟然还生气，说她是不是嫌弃他了，听得盛月华一脸茫然。
    不过皇上虽然大发脾气之后，拂袖而去，第二日却仍然板着脸过来了。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即使气氛尴尬，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话，却还是要拉着她沉默地对坐一番，时间到了之后再走。
    盛月华简直被他的神经操作惊呆了。
    她忍不住跟琴心吐槽：“赵毅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气氛太尴尬，盛月华不免被影响了，每天都被这么折磨一次，脑壳痛。
    琴心无奈道：“皇上才走，娘娘您能不能小声一点，万一被皇上听见了怎么办？”
    盛月华扶着额头道：“我巴不得他听到之后生气了不再来了呢，他每天过来是不是就为了折磨我？”
    盛月华胡思乱想，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她重生而来复仇的身份，所以才用这种方法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一切了，不许轻举妄动！
    这样折磨人有意思么？
    本来皇上虽然会来华阳宫，可次数不会如此频繁，盛月华悠哉几日后打起精神来应付一下就可以了。
    可皇上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像是华阳宫有什么关卡需要天天闯关一样，日日都是这个时辰过来。
    宫务琐事由宫琴心她们分担，盛月华原本的生活悠闲，只需要偶尔应付几个来请安的妃嫔，在自己宫里的时候，都不用好好打扮。
    现在却是得在皇上过来之前就正式穿戴好，梳好发髻，化好妆容，全副武装。
    后宫妃嫔见皇上之前都是这个流程，盛月华也接受，可也不能每天都要这么个流程吧。
    女人这么一身打扮起来有多麻烦，每天就得抽出两个多时辰来浣发、束发、沐浴、化妆、更衣，只为了见皇上的一刻钟。
    之后就要再卸妆、更衣、浣发、沐浴再来一遍，花费那么多时间，盛月华整天就没什么事情可干了，不是在做面圣的准备，就是在面圣。
    而皇上日日过来，却隐瞒他宠幸封贵人的行径，整个后宫就光注意着她，抱怨她将皇上勾走了，怨声载道的。
    许多妃嫔心里埋怨她，面上还要装着亲热，时不时过来请安，谁都知道是为了不经意间碰上皇上。

 第663章 怀疑

    盛月华已经被后宫嫔妃们吐槽好久独占皇上了，她们上门请安，虽然目的不纯，她却不好再阻拦。
    只能整日应付完一波妃嫔，再假笑着应付皇上。
    长久下来，她脸都要笑僵了。
    还好皇上不待见那些掐点来刷脸的费心，过来前总会提前派人来清场，被硬生生请走的妃嫔委屈地不行，差点哭出来。
    还怎么争，怎么斗，后宫算是待不下去了！
    “皇上依旧是去了甘泉宫？”
    “是。”
    盛月华送走皇上，可算是沐了个浴，缓解了一天的疲乏。
    同心在她身后，给她按着肩膀，按得盛月华身心舒畅。
    同心见主子累瘫的模样，奇怪问道：“您不是只要接待客人就好了，为何这么累啊？”
    琴心她们整日里忙着忙那，还要抽出时间来伺候盛月华，都还是精神抖擞的，反倒是没什么事情的盛月华，每日都喊累。
    盛月华懒懒道：“你懂什么，她们有内力在身，几天不睡觉也不是难事，精力充沛的很，我可是手无腹肌之力的弱女子。”
    呵呵，就是懒吧。
    连一向单纯的同心都忍不住心中吐槽，主子胡编乱造起来，不用想就能说出口，一脸淡定的模样好像说的是真的一般。
    要不是她伺候主子久了，差点就信了。
    盛月华一边玩着浴桶之中的花瓣，一边百无聊赖地想着，皇上究竟为何要天天像点卯一样过来。
    过来也就罢了，却又不在华阳宫留宿，反而是暗中去了封贵人那里。
    简直是匪夷所思。
    盛月华也曾脸皮厚地认为皇上是不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可知道他日日宠幸封贵人，这个念头就彻底消失了。
    还是说，皇上喜欢上了封贵人？
    可是他又过来华阳宫见她做什么？
    谜团太多，盛月华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新年马上就要到了，再过几日就要开始休朝。
    盛月华却是因为除夕宴、新岁后宫赏赐、份例等琐碎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值得庆贺的是，皇上这段日子为了处理好前朝之事，分身乏术，终于停止了每日一叙的残忍行为，成功解救盛月华与水火之中。
    年关事情多，光是琴心她们根本忙不过来，还有许多大事需要盛月华亲自决定、准备、调配人手。
    华阳宫也谢绝了访客，将所有妃嫔关在门外，半分情面不留。
    妃嫔们自觉受了歧视，纷纷在慈宁宫请安的时候抱怨此事。
    对此，太后淡淡道：“盛妃事务繁忙，你们少去烦她。”
    竟然为盛妃说起话来，妃嫔们都不敢说话了，心中惊叹，太后不是和盛妃不睦么？怎么今日却如此反常。
    其实自从那日太后和盛月华彻底撕破脸皮后，盛月华是彻底将太后视若无物了，除了必要的请安会和所有妃嫔一起去慈宁宫坐一炷香的时间，说句“万福金安”。
    其他时候，根本不会靠近慈宁宫。
    跟她之前时不时去慈宁宫报道判若两人。
    就是在路上见着了，两人之间也没有多余的话，行礼之后，盛月华就会带着宫人退避开来，美其名曰“不打扰太后雅致”。

 第664章 懿旨

    太后对她冷淡却守礼的态度愤愤不平，却又因为她确实每次都礼数周全，根本挑不出刺来。
    更不用说皇上知道那日的事儿后，太后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地过来跟她对峙，可令她惊疑的是，皇上反而就没到慈宁宫来过。
    上次他还和太后大吵一架，这次却如此冷静，太后反而惊慌起来。
    果然，皇上就和忘了她这个母后一样，连时不时吩咐内务府给慈宁宫另外的好东西都没了，就没过问过关于太后的任何事。
    太后这才觉得慌了，知道自己试图伤害盛妃，已经让自己和儿子之间出现真正的隔阂。
    太后也不敢再对盛妃怎么样了，除夕宴之事泡汤了，原本她还十分愤怒。
    结果知道皇上无视她后，太后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专心致志地抄经拜佛起来。
    崔漪澜往慈宁宫跑了两趟，知晓了太后放弃这事儿，心中的不甘几乎要涌出来。
    自从进宫，她连皇上的面儿都只见过一面，本以为攀上太后就能一步登天，结果连太后都止不住皇上日日去华阳宫的脚步，甚至连太后自己都不招皇上待见了。
    崔漪澜进宫的时候自信多么高昂，现在就多么失望。
    可她不甘于就这么放弃，除夕宴马上就要到了，这是宫中最盛大的宴会，是在皇上和大臣宗亲面前露面的最好机会。
    而她，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除夕当日，太极殿
    时辰还早，盛月华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曳地华服，已经提前打扮得当，气定神闲地招呼着步履匆忙的宫人们，进行着最后的布置。
    其实太极殿在前一日就大体布置好了，今日只是再核对一次，提前摆放些筷著、酒器等。
    场面有条不紊，这批宫人也是内务府的老手了，做起事来得心应手。
    不过多久，就要完工之时，殿外却突然有宫人求见。
    晚宴还未开始，闲杂人等不得进入，盛月华让琴心留下监督，自己则带着棋心和同心去了殿外。
    那宫女看着眼熟，行礼之后递上一封公函，道：“太后娘娘让奴婢送来这个，请盛妃娘娘一观。”
    她道那宫女熟悉，听到是太后的人，盛月华立刻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张嬷嬷手下的那个叫瑾瑜的小宫女么。
    宴会还没开席，太后便要搞这些幺蛾子。
    盛月华没有接，客气道：“之后便是除夕宴，太后娘娘也要出席，有事之后告诉本宫便好，本宫还要备办宫宴，怕是没有时间和你多说。”
    转身便要进殿，丝毫没有顾及还举着东西的瑾瑜。
    瑾瑜见状，只能从怀中拿出一道明黄色手掌大小的卷轴，道：“盛妃娘娘留步，太后娘娘懿旨在此，您要抗旨么？”
    盛月华冷冷回头，气势逼人，“你拿太后懿旨来压本宫？”
    瑾瑜只是个小丫头，忍不住有些胆怯，想到张嬷嬷的嘱咐才镇定下来。
    “奴婢哪有哪个胆子，只是太后之命不得不从，请娘娘看看太后手谕。”
    瑾瑜将卷轴和公函都高举过头顶。
    盛月华心中怒气翻涌，正是知道太后的所谓懿旨上都写着些什么，才会不想接受。

 第665章 懿旨

    太后原本就想插手除夕宴之事，结果半路被内务府反水，这才不甘心地缩回了慈宁宫。
    盛月华以为她放弃了，现在却卡着除夕宴开始前这一点点时间，用懿旨来压她。
    不就是为了趁着只有这么点时间，盛月华还要在太极殿监督，走不开，无法抗旨，也没空请示皇上。
    太后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就是为了逼着她同意，真是好手段。
    盛月华越想，心中就越气，可时间紧急，她还真不能浪费时间，殿内还有事儿等着她忙呢。
    她冷声道：“除夕宴马上就要开场，本宫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实在走不开身，不如你等等，等除夕宴结束了，本宫定按照太后娘娘的指使办事。”
    瑾瑜道：“盛妃娘娘，您还是别为难奴婢了，太后的旨意本就和除夕宴有关，等会儿就晚了。”
    正在这时，太极殿内走出来一个女官，面色着急道：“启禀盛妃娘娘，里面出了些茬子，还需要娘娘亲自决断。”
    这边还没解决，宴会场地又出事儿了，盛月华焦头烂额。
    瑾瑜真心实意劝道：“太后执意如此，盛妃娘娘还是照太后的意思办吧，不然等会儿太后娘娘也要出席，当着皇亲贵族的面儿跟您闹起来，您也不好过。”
    瑾瑜这话也是张嬷嬷教的。
    太后执意如此，张嬷嬷夹在两人之间两面为难，担心盛月华气性大直接拒绝了，于是叮嘱了瑾瑜怎么劝她。
    盛月华略一思索，就算她已经和太后撕破脸皮，不相往来，可到底还是在后宫范围内，外人却是不知道的。
    怎么说她还是个嫔妃，要是和太后呛声，忤逆太后的传言流传了出去，就算她自己不顾影响，却要担心还在朝堂的父亲会不会受到牵连，被其他臣子弹劾排挤。
    虽说是太后先对她动手，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可外人却不会管这些。
    他们才不会担心太后怎么虐待妃嫔，只要妃嫔逾矩，就会说她不尊孝道，众说纷纭。
    盛月华以妃位掌管六宫，本身就非议颇多，又是此番操办除夕宴的人，受到的关注太多了。
    太后也就是知道她不能不顾及形象，才憋了许久，在今日除夕宴之前一点点时间传旨过来，逼着她就范。
    一旁的女官还在催促，盛月华无法，还是接过了瑾瑜手中的东西，一边里走，一边翻看起来。
    被落在后面的瑾瑜抹掉额上的汗，对她终于妥协庆幸了一番，回了慈宁宫禀报消息。
    女官随着盛月华进去，说起棘手的事儿来。
    盛月华还道是什么，昨天布置好的位置出现了差错，不明不白地多了一张，和名单上规定好的人数不符。
    这样大的宫宴，出席的名单是早就确定好的，严格按照身份官职位分来划分，哪些人来，坐在一起都是定数。
    昨天她明明也一一核对过，怎么会凭空多了一张桌案？
    女官面色有些紧张苍白，磕磕绊绊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为何，盛妃娘娘，咱们这下怎么办啊？”

 第666章 越近越好

    盛月华看过了瑾瑜交给她的东西，一张手谕特赦皇后禁足，一份出席除夕宴的名单，其中多了皇后一个人。
    封旭安分析地不错，太后果然是想拉萧皇后一把，借着除夕宴的由头，将一直在禁足的萧皇后救出来。
    就算皇上不满，太后也有理由，到底是正宫嫡妻，除夕还不把人家放出来一起过节，总归不太好。
    她了然抬头看那女官，哼笑道：“你不知道？”语气明摆着不信。
    女官诚惶诚恐，“盛妃娘娘说笑了，奴婢都是按照命令办事，怎么会知道为何多了一张桌案。”
    是，按照命令办事，只不过不是按照她的命令罢了。
    这女官摆明是太后的人，那张多出来的桌案也有深意，盛月华懒得跟她计较，冷漠道：“多了就多了，有什么好慌张的。”
    总共就那么多人，多了一张便多了，倒是万一少了，便有人没有位置，那才是真正出错呢。
    而这多出的桌案，也不会闲着。
    盛月华从脸色苍白的女官面前走过，指着里面的高台道：“来人，将多出的那张桌案抬到皇上的桌案旁边。”
    几个太监依言行动，盛月华补充道：“跟皇上桌案离得近些。”
    太监们不好把握这其中的尺度，小心翼翼问道：“娘娘，近些是多近？”
    盛月华道：“能多近就多近。”
    太极殿历年都是开设除夕宴，宴请百家的宫殿所在，地方很大，能容纳数百人，修建的时候顾及到地方太大，皇帝的声音或者是丝竹之乐底下人会不会听不见的问题，特意将四周墙壁做了特殊设计。
    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自动扩大，传至周围。
    太极殿都是重大、大型的宫宴才会开启，在这种场合，不管是提前进来布置的宫人，还是宴会正式开始之后入场的各位来宾，都需要小声说话，不然就会显得太嘈杂、不庄重。
    因此，盛月华刚才并未压低音量的话，太极殿中所有正在忙碌的宫人都听到了。
    也都露出既害怕又兴奋的复杂神色。
    扶着桌案的太监迟疑了起来，多嘴问了一句：“娘娘，太近是不是不太好？”
    这句话等于问出在场所有宫人的心声，她们不敢私自讨论，怕被盛月华听见。
    盛月华不是不知道，皇后出来的消息还没传出来呢，后宫中人都还不知道，都以为她让搬到皇上身边的桌案是给她自己准备的呢。
    宫人心情也是十分复杂，觉得这盛妃娘娘也是忒嚣张了。
    虽然掌管六宫，有了皇后之实，可萧皇后虽然被软禁了，但人家还没死呢。
    盛妃娘娘这么迫不及待地宣誓主权，是不是为之过早了？
    宫人虽然是这么想的，可都不敢在盛月华面前说出来，她掌管后宫这么长时间，建立了不少威信，在宫人面前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盛月华道：“哪里不好？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你们尽管搬就是，天塌下来有本宫顶着，皇上和太后定不会苛责你们。”

 第667章 女官

    太监们听了这话，才敢动手搬运。
    不过他们和其他宫人心中想的都一样，盛妃娘娘还真是敢说，还太后的旨意？
    谁不知道太后娘娘和盛妃娘娘势不两立，太后讨厌盛妃讨厌的紧，都亲自动手了，怎么也不可能让她坐在皇上身边吧？
    众所周知，皇上身边的两个座位只有两个尊贵的女人能坐，一个是皇太后，一个是皇后。
    怎么着，也不会轮到还是妃位的盛妃娘娘。
    宫人们都等着在之后的除夕宴上看好戏，却不知道那位置，还真是留给萧皇后的。
    盛月华也懒得跟他们解释，是非黑白，之后自会清楚。
    她看了一眼旁边明显放松下来的女官，女官见她看过来，身体又僵硬了许多，朝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娘娘，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盛月华没搭理她，对另一位也是内务府派过来的管事道：“她在你们内务府是什么官职？”
    管事还以为盛月华看上她的才能，想要提拔她，回答得语气有些不屑：“回娘娘，她是内务府负责针线的五品女官。”
    女官的品级一向很低，五品已经是不错的等级了，盛月华赞了一句：“看来你针线活不错？”
    女官说到自己擅长的方面，底气足了一些：“正是如此。”
    盛月华笑道：“不错，我华阳宫正缺一位司衣的女史，本宫看你便不错，除夕宴过后，本宫和钱公公知会一声，你便到我华阳宫报道吧。”
    从内务府进了华阳宫，品级掉了不少，实则是明降暗升。
    内务府活儿重，还总要看上面人眼色行事，稍微有一点出头的地方，很大可能会被上一级的管事领功打压，出头很不容易。
    华阳宫就不一样了，盛妃娘娘可是如今后宫中最出风头的一个，可以说是一枝独秀了。
    进了华阳宫，还有盛妃娘娘的赏识，岂不是一飞冲天？
    管事想通这些，看着女官的眼神中带上了数不清的羡慕，忍不住酸道：“盛妃娘娘恩典，还不谢恩？”
    与他相反，女官却是面色惨白濒临透明，一副恐惧到极点的模样，神情恍惚。
    被管事发觉不对劲，怕她在盛妃娘娘面前不敬，惹怒盛月华，晃了晃她，女官这才颤抖着谢恩。
    盛月华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淡淡道：“搬完那张桌案，剩下的事儿，你们看着办便是，若是再有什么差池，本宫决不轻饶，本宫想要谁的命，不仅内务府管不了，就算是别人，也不一定能保住你们。”
    管事只以为上位者例常督促他们不要出错，面色不变地道：“是，奴才一定谨遵娘娘之意。”
    女官却是一阵恍惚，冷汗滑落，颤抖不止，她再也不能安慰自己盛妃娘娘没有看出来她的小动作。
    最后一句话如此直白，分明就是警告她的。
    进入华阳宫并不是飞黄腾达，而是噩梦的开始。
    更可悲的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效忠的那位却不可能为了她，再跟盛妃娘娘起什么龃龉。
    这个道理，女官虽然位低，但也明白。

 第668章 故人

    出了太极殿，盛月华带着一众宫人往御膳房而去，检查宴会所需要的膳食和美酒。
    琴心带着三分好奇七分疑惑，道：“娘娘，您真的要将那个明显有问题的女官调入华阳宫？”
    昨日盛月华明明亲自清点完毕，绝对不会多或者是少，今日却出现了差错。
    除了昨日负责的那个女官，琴心也找不到其他有可能动手脚的人了。
    毕竟太极殿内不可能只有一个管事，除了盛月华这个大总管，一共有五位负责不同方面的管事在场，统一协调。
    而昨日，负责摆放桌案和留到最后的人，就是那个女官，没有其他人了。
    女官表现地太过明显，还喜滋滋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等着向太后讨赏。
    却不知她只不过是太后抛出来，给盛月华出气的罢了。
    毕竟凭空放萧皇后出来，甚至在宴会开始前这么一点点时间都才通知盛月华，实在太过分了。
    盛月华即使想用桌案不够这样的理由来搪塞，也因为女官提前动的手脚无法实现。
    要知道，这次宫宴所用的东西，可都是提前定做的，不仅是酒杯、器皿，桌案和座位也是如此。
    因为原料珍稀，都是按照名单准备的，一个人对应一个。
    若是没有人提前谋划此事，绝对不会突然多出来一张。
    太后也担心这样做了，负责操办宫宴的盛月华会十分不满，索性将动手脚的人明晃晃推了出来，就是让她出气的。
    琴心不会看不出来那女官不是什么老实人，问主子这句话，也是为了试探她的态度。
    盛月华点了点头。
    琴心又问：“那您想让那女官做什么差事？”
    盛月华想了想，淡淡道：“她不是精通针线活儿么，蔚阳手下的侍卫们每日守卫华阳宫辛苦，就让她给侍卫们补补衣裳吧。”
    让精通绣活儿的女官去给大老爷们儿补衣服，甚至还是粗硬的铠甲。
    看来主子的确是生气了，不过蔚阳他们的确是有艳福了，能穿上宫中女官亲自缝补的衣裳。
    琴心忍笑道：“是，奴婢回去后就办好此事。”
    因为在太极殿耽误了一点时间，导致预留出来在御膳房检查的时间严重不足，可膳食这方面有极其重要，出不得半点差错。
    不得已，盛月华又在御膳房逗留了半响，亲眼看着银针和试菜太监将一道道菜一一试完，才急匆匆动身，前往太极殿。
    盛月华到的时候，太极殿中已经人声鼎沸，这种等级的宫宴，众人都不敢迟到，只敢早到。
    没有入席的，恐怕除了盛月华，就只有太后和帝后了。
    盛月华在殿外驻足片刻，让琴心帮她收拾一番匆匆过来乱了的衣摆和发饰，没想到却撞见了好久不见的人。
    来人面色明眼看得出来得憔悴，华丽至极的皇后朝服穿在她身上，仿佛凭空大了一圈，空空荡荡的，几乎要挂不住，显得身形十分瘦削。
    高高的发髻上，纯金打造的凤凰口中衔着一颗硕大、明亮的东珠，彰显着她绝对上位者的身份。
    正是好久不见的皇后，萧婉芸。

 第669章 迟到

    两人看着对方怔愣片刻，仿佛都没想到，今晚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太极殿内，而是共同站在殿外，都还没入场。
    萧皇后是掐着点来的，特意挑着众臣都到了，太后和皇上却还没来的时间。
    来早了怕坠了皇后的身份，来晚了怕皇上见到她当场给她脸色看，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现在过来最好，既能昭告众人，皇后回来了，又能让太后克制着皇上些。
    她万万没想到，盛月华会跟她在这儿相遇，毕竟在她观念中，迟到是帝后和太后的特权，盛妃只是一个普通妃嫔，有什么资格迟到？
    萧皇后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今日是除夕盛宴，盛妃怎么能迟到？”
    盛月华挑眉，微微一笑道：“皇后说笑了，晚宴一炷香后才会开始，臣妾怎会迟到？”
    盛月华将她的质问轻轻打了回去，说的话让萧皇后满心憋屈，却无法辩驳。
    宫宴确实是在一炷香后才开始，但那是对帝后、太后的开始时间，作为妃嫔，应该早一刻钟入场才对。
    这本是众人约定俗成，心照不宣的规矩，可到底没有写在宫规上，宫中也没有哪条禁令不让这么做。
    皇后即使憋屈，却没有回怼的理由。
    只能安慰自己，盛妃如今已不是之前的盛嫔，有宠爱有权力，不能将她和其他嫔妃相提并论。
    柔贵妃还在的时候，不也是喜欢如此么？甚至比盛妃更嚣张，不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盛妃如今势大，她只能忍着让着。
    萧皇后将盛妃当成是柔贵妃看待，对自己说盛妃如此做派，迟早会步了柔贵妃的后尘，心里才好受些。
    她忍下不甘，勉强扯出一抹微笑，道：“虽然还有一会儿宫宴才开始，但也不能冲撞了皇上和太后，盛妃妹妹还是先进去吧。”
    萧皇后看似好言相劝，盛月华却是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萧皇后让她先进去，不过就是想在她后面压轴出现，好再昭告众人自己的身份。
    宫里的人约定俗称，都是越尊贵的人，越晚出现。
    萧皇后的心思，也就是这个，她还能不知道么。
    萧皇后果然还是以前那样，喜欢彰显自己正宫的身份。
    可是她和盛月华站在一起，后宫谁都知道，谁受宠，谁失宠吧？
    萧皇后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抓着身上最后一点荣光不放，计较这些没用的东西。
    就是因为她过于重视这些身外之物，总把自己放在皇后的位置上考虑事情，才会失去圣心。
    不过萧皇后好像直到如今，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若是盛月华落到了今日的下场，还顾忌什么身份，早就不管不顾，不管是太后、皇上还是权臣、宠妃，先抱上个大腿，再用计慢慢将属于自己的东西谋划出来了。
    若是平时，她进也就进去了，不屑和萧皇后争个高低，毕竟身份地位是真是存在的，又不是在别人面前演出来的。
    可今日她原本就被太后的骚操作弄得窝火，心气儿不平，就连女官这种小角色，她都看不顺眼。

 第670章 偷听

    更不用说太后提拔的正主，直接站到她眼前了。
    盛月华就算不让步，她又能怎样？
    萧皇后好言好语请她先进，盛月华却一脸冷漠，站着不动。
    萧皇后的笑容总算维持不住了，冷冷道：“盛妃，你要做什么？当面忤逆本宫的意思么？你不要忘了，本宫还是皇后！”
    盛月华斜睨着她，太后的旨意她都敢违背，何况只是个她这个失宠的皇后。
    她不会还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颇受皇上爱重的真爱皇后吧。
    可惜，皇上早就已经将她抛到脑后了。
    盛月华悠悠道：“不敢，臣妾只是想着，臣妾身为妃嫔，应该以皇后娘娘为先，皇后不先进去，臣妾怎敢抢先呢？岂不是乱了规矩？”
    皇后怒道：“盛妃，你不要在这儿跟本宫装傻！”
    盛月华余光瞥见她身后来人，缓和了脸色，温声劝诫道：“皇后娘娘，您好不容易才从长乐宫出来，怎么脾性还是这么大？臣妾劝您，还是耐下性子来比较好，不然就算太后娘娘帮了您一把，您在皇上面前却还是不得圣心，那不是本末倒置？”
    她在这时候劝说，萧皇后却只会以为她在讽刺自己，甚至是诅咒她还会因为这个臭脾气失宠。
    萧皇后被关了这么久，心里本就敏感，听了她的话更是气得跳脚，差点忘了这是在太极殿外，声音稍微大一些，里面已经入座了的一众皇亲贵族全会听到。
    她脸色扭曲了一瞬，直接不再客套，和她撕破脸皮。
    萧皇后还顾忌着里面的人，所以尽量压低了声音，说出的话却恶狠狠的。
    “盛妃！你不要以为现在皇上宠爱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暂代六宫之权又怎样，终归不是正统。”萧皇后冷笑一声，举例道：“之前的柔贵妃，不也是大权在握，盛宠在身么？还有左相撑腰，跟盛妃你多像啊，你想想，她的下场，会不会也是你的下场呢？”
    萧皇后这话不可谓不恶毒，盛月华都微微变色，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皇后娘娘，您怎能这么诅咒臣妾？就不怕臣妾告诉皇上和太后么？”
    萧皇后却恶意笑了一声，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得意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人听见，你若是说出去，有人会信么？谁会信？”
    “朕会！”
    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声音萧皇后午夜梦回时听到过多次，从来都是温柔深情的呼唤，从来没有一回像今日这样，如此冰冷刺骨，满含怒气。
    萧皇后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盛月华。
    盛月华惊讶的模样不像作假，失声道：“皇上？您和太后怎么这么早就到了……臣妾参见皇上，太后。”
    皇上的话都因为暴怒而不稳，勉强温柔地对盛月华道：“爱妃不必多礼，先进去吧，朕还有事，要和太后、皇后商量。”
    萧皇后已经骇得站不住了，若是没有身边宫女搀扶，恐怕已经趴伏在皇上脚边求饶。
    看到皇上身后，被张嬷嬷扶着的太后，萧皇后像是见到水的鱼儿一般，迫切地发出求救信号。

 第671章 入席

    太后却是像没看见一样，满脸冷漠，甚至刚才听见皇后说那些话的时候，都没有出声提醒。
    到底太后本不喜欢萧皇后，这次帮了她一把，也不过是看在她提出的条件太过诱人。
    不过太后让她出来是让她出来，其他的可就是懒得帮了，巴不得萧皇后赶紧让出位子来呢，怎会帮她说话，不倒打一耙就是好的了。
    听见皇上的话，太后瞥了一眼萧皇后，不在意道：“外边儿冷，哀家这身子受不住，便先进去了，皇帝若是有事，和皇后商议就是，总归你们俩多日不见，也该好好叙叙旧了。”
    说完，带着张嬷嬷缓步进了太极殿。
    皇上知道皇后被放出来肯定与太后有关，他本也对太后十分恼怒的。
    不过见太后并未有插手此事的意图，皇上便也不栏她，而是望着不知所措的盛月华，道：“爱妃跟母后一起进去吧。”
    皇上的眼神落在站不大住的萧皇后的身上，眼底冷若冰霜。
    盛月华犹豫地福了福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像是帮着萧皇后说话道：“皇后娘娘被软禁数日，有脾气也是应该的，臣妾没事，所有事情也不是皇上和太后听到的那样……”
    萧皇后不敢置信地看向她，想好的解释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果然，皇上在听了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阴郁，不过还是竭尽温柔道：“知道了，盛妃，你先进去。”
    盛月华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就从担心变成了浅淡笑意，拖着长长的裙摆，被琴心搀扶着小心进了太极殿。
    太后就在她前面不远，殿中众人正起身给太后行礼，话音未落，就见盛妃也跟着进来了。
    皆面面相俱，吃了一惊，对盛妃竟然在太后之后出场的画面感到接受不能。
    甚至还是和太后一前一后，像是一起来的。
    可太后不是跟盛妃不和么？怎么可能跟她一起过来？
    不过若是两人真的一起来的，盛妃就肯定要在太后后面出场了，不能抢了太后的风头，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于是，在给太后行完礼后，等盛月华走到太极殿中间，殿中众人也齐声给她行礼。
    太后听到声音有些诧异，脚步顿了一顿，不过在这种场面前不能失礼，还是用强大的掌控力控制住自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发生变化，被张嬷嬷扶着坐上首位靠右的位置。
    后面，盛月华也跟着走上前方，脚步没有停止，直到也走到首位才停了下来。
    殿中众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他们提前入席，早就察觉了席位布置的不对之处。
    首位上有三人的席位，中间那个最大的，肯定是皇上的毋庸置疑，两边各摆着一个，若是平时，大家肯定会对此习以为常，知道那是太后、皇后的位置。
    可谁都知道，皇后被皇上厌弃，失宠已久，甚至还被禁足在长乐宫，很久都没有出来，之前也没有听说过皇后被赦免，除夕宴肯定是来不了了。
    可皇后不在，那个位置是给谁的？

 第672章 拆穿

    众人都有猜测，虽有疑议，却不敢当面说出来。
    毕竟盛妃独宠在身，又暂代后宫大权，这些日子以来赏罚分明，手段卓绝，在后宫积威甚重，在前朝也素有清名。
    众人虽觉得她逾矩，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盛月华走到太后面前，放开琴心的手，却没有入座，而是对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眉头微皱，盛月华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莞尔一笑，讽刺道：“辛苦太后娘娘了，除夕宴将要开始之前那么短的时间，还下旨叮嘱添上皇后娘娘的位置，告诉臣妾皇后娘娘要过来的事情，臣妾真是万分感激，不然皇后娘娘要是过来，看见没有她的席位，就都是臣妾的不是了。”
    盛月华声音不大，奈何太极殿自带扩音功效，整个大殿的人闻言，都看了过来，露出诧异之色。
    甚至有八卦的女眷互相小声问道：“皇后娘娘不是被禁足了么？什么时候出来的？”
    被明白事理的丈夫或长辈制止，讷讷闭上了嘴，却没有打消八卦的念头，一双双眼睛好奇地在盛月华和太后身上打转。
    毕竟她们这些高门贵女，最感兴趣的就是各个世家的恩怨情仇，皇室身为超脱贵族的独特存在，当然更受她们欢迎。
    皇家的事儿又不是那么好听说的，好不容易有了当面吃瓜的机会，她们当然不会放过。
    太后没想到盛月华会当众跟她桶出这件事来，脸色青青白白变换一阵。
    皇后出来不要紧，重要的是谁下令放出来的呢？
    众人原本以为是皇上，没想到却是太后。
    可太后分明极其厌恶萧皇后，多次明里暗里示意皇上废掉萧皇后，觉得她这样的出身配不上皇后的称号。
    今日太后简直反常，对萧皇后、盛妃一个个的，都彻底改变了态度，十分令人好奇。
    太后不好在众人面前恼怒，只得温声道：“今个儿是除夕，万家团圆之时，皇后既是皇上嫡妻，六宫之主，之前也惹怒皇上，也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今日是大日子，哀家也不忍让她独自在长乐宫苦守，便特赦她出来了。”
    “这事儿没提早跟你提及，确实也是哀家的不是。”
    太后故意在盛月华面前服软，像是被她逼迫的一样。
    盛月华却气定神闲，不卑不亢，诧异道：“您是太后，想赦免谁便赦免谁，又不用向臣妾请示。臣妾只是多谢您给了提醒，又不是要兴师问罪，太后您对臣妾如此，倒是叫臣妾受宠若惊了。”
    对太后地故作软弱，盛月华也回击了回去，倒叫别人觉得太后自己贬低自己了。
    太后呕地要死，勉强道：“哀家并无此意，盛妃多虑了。”
    她生怕盛月华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连忙赶着她回去，“时辰不早了，盛妃入座吧。”
    “是，多谢太后。”
    盛月华这才退下了首位高台，往右手边的妃嫔区域走去，在最前面第一个位置坐下。
    她虽然不在上面，和皇上坐在一起，在妃嫔当中却也是一枝独秀。

 第673章 出席

    后宫中和她位分相同的不是没有，比如和妃，但真正的地位却不能和她相提并论，憋屈地排在她之后，还隔了老远一块距离。
    盛月华的席位虽说跟嫔妃们在一处，空间却大了不少，像是凭空隔出来的。
    和妃冷眼看着衣着华丽繁杂的她被宫女一路搀扶，小心谨慎，脚步缓慢地在席位上坐下，内心暗骂矫情。
    因为出席的人太多了，太极殿虽然大，但要是只有左右两排，也是容不下这么多人的。
    除了有头有脸的能风光的排在第一排，剩下的挤不上的，只能委屈委屈屈居二三四排了。
    妃嫔这边，也就和妃、慈嫔这等能上台面的妃嫔才能在前面露脸，剩下的低位妃嫔不论是对面的一堆皇亲国戚、一品二品大员、宗室爵爷，还是排在她们之后的各位诰命夫人，都简直没法看。
    勉强够格能出席的，全都在后面。
    像是吴才人、云才人之流，根本没有资格出席除夕宴，盛月华将她们留在华阳宫，现在应该在热地包饺子吧。
    既然是盛月华操办宴会，自然会稍微布置地合自己心意一点。
    她的身后是丽贵人，和妃身后则是封贵人，慈嫔身后便是几个面前能参与除夕宴，却是因为身份低微，只能凑活凑活挤在一起的几个美人了。
    崔漪澜身为才人，原本根本没有资格出席除夕宴，原本也是只有贵人以上才能来的，但是因为后宫实在是找不出充场面的人来了，只能又往下延了延。
    崔漪澜却是因为有太后支持，盛月华也必须给她一个名额。
    她挤在胡美人和于美人之间，分外尴尬，她是家世派、太后派，跟她们这种小门小户出身，在后宫也没什么助力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崔漪澜看不上她们，自己的位分却比她们还低，这让她内心极其复杂。
    本打定主意不跟她们两个说话，以免堕了自己的身份，但却没想到胡美人、于美人根本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她们比她更知道身份的区别，对她只是客气笑笑，根本不会主动搭话，却会隔着她，隔空对话。
    胡美人和于美人两个人小声吃瓜，聊得正欢，中间的崔漪澜却是脑袋都要炸掉了，不明白她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话要说，怎么会对这么无聊的事情感兴趣。
    崔漪澜满脸崩溃之色，她想换个位置，却因为自己人微言轻，根本不会有人听她的，盛妃更是不会对她好一点，只能期望太后能看到她的难处。
    她在后宫，能倚靠的也只有太后了。
    她一直紧盯着太后，好不容易看见太后往她这边扫了一眼，在她的方向停顿了片刻，绝对是看见她了。
    崔漪澜欣慰一笑，拼命使着眼色，结果太后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眼神，没有搭理她。
    崔漪澜失望至极。
    可太后是什么身份，不会在乎她现在的处境好不好，总归这些只是小问题，能力保她出席除夕宴，已经仁至义尽了。

 第674章 开宴

    剩下还没来的就是帝后了，按理说太后都已经到了，帝后不应该还磨蹭着，让太后等他们。
    结果今日还就是拖了很久，直拖到除夕宴规定正式开始的那一刻，皇上和皇后才匆匆赶到。
    众人皆起身，不顾三七二十一先行礼再说，本应该放缓脚步接受众人恭贺的皇上，却步履匆匆，背着手气冲冲往上走。
    脸上毫无掩饰，一直板着，像是十分生气的模样。
    众人行完礼仍然保持着姿势，皇上也没注意到，没有说免礼，谁敢乱动。
    于是他们弓腰的弓腰，福身的福身，都浑身僵硬，不知道在这除夕，皇上还能生什么气。
    皇上脚步飞快上了高台，甩袖坐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忘了什么，冷冰冰道：“除夕佳节，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看来皇上生气归生气，还是不会乱发脾气的，只要不会殃及池鱼便好。
    众人这样想着，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谢恩之后都坐了下来。
    正在此时，最后一人终于到了。
    萧皇后低着头，狼狈不堪地进来，脸上还带着泪痕，原本是盛装打扮来出风头，昭告回归的，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落实了失宠的事实。
    她进来了，皇上连多给她一个眼神都欠奉，弄得萧皇后很是尴尬，也没脸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
    众人瞧瞧皇上和太后的面色，又打量一眼萧皇后，都知道皇上应该是为了萧皇后生气，对萧皇后十分不满，众人也纠结起来。
    不过礼不可废，有实诚的臣子站起来行礼，其余人也只好跟上。
    虽然是行礼问安了，却因为有前有后，有情愿有不情愿的，有守礼的还有看皇上脸色行事的，声音和行礼都不整齐，三三两两，零零碎碎，极不给面子，跟之前给皇上、太后、盛妃的排面简直没法比。
    萧皇后算是丢尽了人，众人心中也有些忐忑，在看到皇上并未追究他们不敬的举动后，总算放下心来，进入吃瓜模式。
    萧皇后艰难地顶着众人或是调侃，或是同情的目光，穿越过中间的长路，终于走到了高台之前。
    怯生生地给皇上太后行礼，太后老神在在，未发一言。
    皇上则是不耐烦地打断道：“磨蹭什么？时辰都到了，还不尽快入座？让所有人都等你么？！”
    虽是被皇上当中骂了，可到底没赶她回去。
    萧皇后苦中作乐，为了不耽误时间，艰难地自己提着硕大的裙摆，脚步很快地上了高台，忐忑地坐在了皇上左边的席位，露出一个局促的笑容。
    皇上并未理她，皱着眉头向身旁的齐洪文示意。
    齐洪文点了点头，站到高台前面，高声示意宴会开始。
    一年一度的除夕宫宴，且都是自己人，没有繁琐棘手的政事，以庆祝、欢乐、放松为主。
    因此皇上也没有并未高谈阔论，只是稍微说了几句，让大家不必拘束，尽兴便好。
    皇上带着众人一同饮过几杯，之后便是观看宫中乐师舞伶表演，吃喝随意便是。

 第675章 赐菜

    只是这次和之前不大一样，皇上怒气未消，皇后面色惶恐憔悴，看起来不大和、谐。
    虽然皇上说话的时候尽力忍着自己的脾气，底下的人却是很多都是官场上混了许久的老油条，就是皇上极力隐瞒都能看出些端倪，何况刚才皇上气得顾不上隐瞒，让他们看了个正着。
    这些人惯会看着上位者脸色行事，如今皇上不高兴，他们也会收敛着自己，老实喝酒看戏。
    不会真的相信皇上说随意就好的话，听进去还信了的，都是憨憨。
    那可是皇上，虽然年纪轻轻便从太皇太后手中接过政权，手段还颇为稚嫩。
    可他之前才大刀阔斧彻底铲除楚王和左相的势力，坐稳了半个皇位，果决又残忍，有效地震慑了朝中的老油条。
    皇上心情不好，他们有眼力的很，不会造次。
    宫宴上，整齐排成一列的宫女们人手端着佳肴美酒，穿梭在各个席位当中。
    皇上坐在上面，也不忘看着下面的动静，见有宫女正在给盛月华上菜，歪头吩咐道：“齐洪文，你去将朕桌上所有的菜，都一模一样赐给盛妃。”
    “是。”
    “还有酒，也一并送过去，不过要叮嘱盛妃，这酒后劲儿有点大，她酒量不怎么好，不能多喝。”
    “……是。”
    太后就待了一会儿，就借口身子不适提前离席，她这种存在就像个吉祥物一样，出现一会儿就算给面子了，早点走，底下人也能放松一些。
    现在高台上除了侍菜的宫女和太监，就只有帝后两人。
    萧皇后听见皇上亲口给盛妃赐菜，心中泛了酸水。
    特意给盛妃赐菜，是宠爱她。
    不大声声张让别人知道，私下给她这份荣耀，是怕别人嫉妒为难她。
    宠爱和爱有什么分别？后者多了为她着想而已。
    萧皇后原以为皇上只是像宠爱以前那些妃嫔那样，宠爱盛妃，虽然盛极一时，但不长久。
    现在看来，事实比她想的要糟糕许多倍。
    萧皇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之不易，好不容易借着太后的手从长乐宫出来了，却又在刚才惹怒了皇上，在这之后也不知道会怎样，被皇上一怒之下再送回去也说不定。
    她的机会，也就在除夕宴上了。
    萧皇后见盛妃见到下去的齐洪文吃了一惊，往上面看过来，和皇上相视一笑，盛妃向皇上敬了一倍，皇上身心愉快不少。
    她不敢在皇上和盛妃对视的时候出手，她知道，在皇上的心里，她已经不能和盛妃相提并论了。
    好在之后盛妃认真品尝菜式，皇上又往那看了几次，却没有回应，见她十分认真的进食，也不好打扰。
    终于转移了目光，往盛妃之后看去，也不知道看着谁了，脸上出现了一抹复杂的神色，像是心虚，又像是窃喜，还有一丝扭曲。
    萧皇后感到奇怪，往那边看过去，却有好几位妃嫔都坐在那边，且都往高台这边看过来，脸上的表情都是娇羞不已。
    一时之间，她还分辨不出来皇上看得到底是那个。

 第676章 看谁

    萧皇后十分诧异皇上的表情，怎么如此复杂。
    像是看盛妃那样她就能分辨出来，绝对是宠爱有加，可看那边的表情却杂糅了好几种情感。
    宠爱好像也是有的，却夹杂着厌恶，像是对那个嫔妃的厌恶，却也像对自己的。
    皇上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露出那样的眼神后，立刻就转移了目光，飘忽不定不知往哪边看了，掩饰地饮尽一杯酒。
    萧皇后奇怪好奇地很，那边的几个嫔妃表情高度一致，都是十分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萧皇后头疼起来，皇上看得到底是哪一个？
    其中胡美人、于美人、慈嫔、封贵人她都能认得出来，中间那个和旁边两个却是一脸陌生，从来没见过。
    她回忆之前，好像也就是太后选人进宫，她被关在长乐宫那么久，消息都穿不进来，她也就听了个大概。
    原以为太后也就选一两个进宫，结果竟然是三人？甚至更多？
    毕竟这次除夕宴只有美人以上才可参与，不可能选进宫的人全是美人以上的高位分吧？加上没来的，太后到底选了多少个？
    萧皇后坐不住了。
    盛月华坐在自个儿位子上，穿的高贵美艳，却在专心吃菜。
    别人都是在交际，客套，菜没怎么吃，几乎只喝酒。
    估计殿内专心致志吃东西的，也就她一个吧。
    琴心站在她身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俯下身道：“娘娘，您身为嫔妃之首，能不能优雅一点？”
    没看见有诰命夫人想过来参见，都因为正主好像不想理她们，而站在远处眺望，踌躇不前么。
    盛月华道：“你当本宫愿意？”
    她吃东西都是小口小口的，生怕自己吃撑了，回去睡不着觉。
    要不是有这个借口，她都要被正对面秦国公大人的眼神给杀死了！
    起因是皇上也不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非要给她赐菜，赐菜也就赐菜吧，还非要让齐洪文过来跟她说一声。
    齐洪文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上，他一过来，周边该注意到的，就都注意到了，封旭安要吃人的眼神也果不其然看了过来。
    盛月华也很憋屈，简直是天外来祸，皇上赐菜，她总归得谢恩一番吧，不得已敬了皇上一杯，就明显感觉到，对面的眼神越来越不满，越来越委屈。
    盛月华都要怀疑，若是她不及时断了跟皇上之间的眼神交流，封旭安真的就要怒而掀桌了！
    为了避免流血事件的发生，盛月华做出了十万分努力。
    琴心突然提醒她，“娘娘，皇后娘娘离席了。”
    “……”
    对面眼神来势汹汹，盛月华都不敢光明正大看上面，生怕被误会她是在看皇上。
    只能用余光轻轻一扫，皇上左边的座位果然空了。
    她小声吩咐道：“出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琴心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跟她耳语一番。
    皇后也在不久后回来了，看不出什么表情。
    盛月华微微蹙眉，皇后竟是在大厅后宫三个新人的身份。
    她们又碍着她什么事儿了？

 第677章 醉酒

    琴心在她耳边道：“皇后被软禁许久，消息不怎么灵通，可能是一下子看见三个新面孔，一时有些惊讶。”
    盛月华往后看了一眼，新入宫的三位新人中，瑛贵人、如美人状似亲密地坐在一起，正在小声聊天。
    她们两刚刚入宫，又在后宫孤立无援，便理所当然地走到了一起。
    崔漪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旁边的人换了位置，胡美人和于美人两个人相谈甚欢，倒显得崔漪澜形单影只，分外可怜。
    盛月华不知道的是，换位是崔漪澜主动提出来的，她实在受不了自己被当做夹心点心一样，坐在她们两个人之间了。
    胡美人之前说是下定决心不和于美人来往，可女子之间的情谊又不是轻易说得清的，于美人和她服个软，认错两句，胡美人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她们两个位分一样，且都无宠，还住在一个宫里，有什么隔阂很快说开了，之后就又成双成对出入了，关系好得很。
    妃嫔无宠本就难熬，好不容易有这么大的宫宴，在后宫闷了许久的胡美人和于美人可不得和自己小伙伴叽叽喳喳谈论一番。
    崔漪澜被吵得头疼，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让出好席位让她们两个坐，自己则是顾不上许多，坐在了一边。
    盛月华扫了一眼，新人们好像都十分正常，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或是勾、引皇上的举动，都老老实实的。
    可是若是如此，萧皇后怎么又会离席打听她们三个呢？
    萧皇后是不了解她们，可能好奇地想要知道新人们的信息，可除夕宴对她来说来之不易，这么珍贵的机会，萧皇后应该好好想想怎么留住皇上，其余的都可以留到之后再说才是。
    可萧皇后竟然浪费时间，亲自出去打听了她们的消息，这就有点不大寻常了。
    盛月华抬头看向高台，皇上自斟自饮许久，宫中佳酿年份久、后劲足，没有旁人规劝，再加上是除夕，高兴，便喝了不少。
    现在两颊上已经有了两团不甚明显的红晕，有点醉了。
    萧皇后从外面回来，重新入席之后便发现了这一点，心中激动不已。
    若是皇上清醒着，她还不敢贸然往他跟前凑，可皇上现在醉了，岂不是她的机会？
    萧皇后为了以防万一，又耐着性子等了片刻，还将自己桌上更烈的酒偷偷放到了皇上桌上。
    酒壶都长得差不多，皇上又有些醉了，于是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在喝了那壶酒一半之后，终于撑不下去了，摇头晃脑扶住自己额头。
    萧皇后嘴角微翘，体贴地靠了过去，一边搀扶住他的胳膊，一边故作惊讶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
    皇上感觉脑袋快要爆裂，想清静一会儿，旁边却突然过来个多话的。
    皇上平时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即使是生气也会忍着，毕竟他此事还未全部执政，有些老臣不能得罪。
    可喝了酒之后，情绪就不是自己能控制住的了。
    他心中十分烦躁，借着酒劲儿发挥出来，用力一甩，便将歪着身子保持不住平衡的萧皇后甩了出去。
    萧皇后惊呼一声，用一种十分难看的姿势，趴在了一边。

 第678章 召唤

    底下的众人目光也都被吸引了过来，萧皇后悲愤欲死，若不是有席位挡着，说不定有多少人见她出丑笑话她。
    虽然她进太极殿的时候，出丑得已经够多了。
    皇上被她这么一叫，意识也回来了，眯着眼往旁边一看，顿时也知道了她的意图，竟然敢趁着他醉酒上位，眼神变得可怕起来：“皇后想做什么？”
    萧皇后连忙爬了起来，低眉惶恐道：“臣妾、臣妾没想做什么啊，只是看着皇上好像醉了，十分难受，想帮一下您。”
    皇上一脸嫌弃，斩钉截铁拒绝道：“不用了，朕没事。”
    萧皇后一脸吃瘪的模样，不甘愿地回了自己席位，却是半分不敢再往那边了。
    除夕宴来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被皇上三番四次嫌弃，她丢不起那个人。
    皇上虽然勉强清醒，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但脑袋还是晕着。
    他十分厌烦身边的萧皇后，随口说了个名讳，召这个妃嫔上来伴驾，却是没注意到自己叫的是谁，只顾着扶着额头，闭着眼睛假寐。
    皇上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外臣那边倒是没什么反应，妃嫔这边就不一样了，都十分诧异，眼神齐刷刷向那个人看去，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还有眼神偷偷往盛妃那边看，看看她脸上有没有妒忌或者是那恼怒的神色，结果却十分失望，什么都没有，简直平静到不可思议。
    被叫到名字的封贵人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沐浴着众人艳羡的目光，用最优雅的姿态起身，行了礼之后，笑着往高台那边走去。
    其余妃嫔紧紧盯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皇上怎么会突然点了她的名字。
    瑛贵人年纪小，又是刚入宫，不懂世事，口无遮拦道：“她是哪位嫔妃，我怎么从来没有印象？”
    如美人面相刻薄，性子却软糯，怕她祸从口出，让她压低了声音，小声解释道：“那是甘泉宫的封贵人，是比我等之前，大选的时候进宫的。”
    瑛贵人道：“原来如此，封贵人可是很受宠？”
    如美人道：“这倒不是，我听说这封贵人一进宫就得罪了当时只手遮天的柔贵妃，进了甘泉宫也是被打压，根本就没侍寝过。”
    周边的人议论纷纷，口中都提着“封贵人”三个字，封贵人本人却浑然不在意，她等着这样的机会已经太久了。
    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地坐在皇上旁边，甚至连皇后的位置都不及她，封贵人心中激动不已。
    “皇上，嫔妾过来了。”
    封贵人略过萧皇后，娇声道。
    皇上也没说话，一把抱过她，封贵人娇呼一声，羞涩地躺在了皇上怀中。
    萧皇后看得眼中冒火，心中冒酸水，眼睛死死盯住封贵人。
    她还以为皇上刚才看的是才进宫的新人，却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封贵人？
    萧皇后心中警铃大作，万万没想到，这个得罪过柔贵妃，从未有过出头之日的封贵人，有朝一日也能得宠。
    还是在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

 第679章 清醒

    瑛贵人原以为封贵人能被皇上记住名字，不是曾经受宠过，也得是宫里的老人了，谁知如美人却说她也是个从未得宠的小角色而已。
    她怎么会被皇上记住，在这样的大场面上叫上去伴驾？
    这样的荣耀，连盛妃娘娘都没有呢。
    瑛贵人进宫不久，封贵人这样的不知道，盛妃的名号却是如雷贯耳。
    皇上即使是不踏入后宫，对盛妃的关心也少不到哪去，时常就要往华阳宫赏赐许多东西，让后宫姐妹羡慕不已。
    今日皇上却不顾盛妃的脸面，将其他嫔妃叫了上去。
    瑛贵人小心翼翼地往盛妃娘娘那边看去，却正好看见她离席的一幕。
    高台之上皇上和封贵人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举止暧、昧，她都看不下去了，盛妃肯定更看不下去。
    这是气到离场了？
    皇上感觉到熟悉的香气萦绕在身旁，顿时放松了下来，习惯地道：“爱妃。”
    忘了现在还是在除夕宴上，以为到了夜里，偷偷去了甘泉宫的晚上，他忍不住将脸蹭到了她脖颈间，胡乱嗅闻。
    封贵人也娇滴滴地回应：“皇上，嫔妾在呢。”
    到底是大庭广众之下，封贵人不欲皇上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两只小手推拒着他的胸膛，道：“皇上，这还是在太极殿呢，您注意着些。”
    她压低了声音，吐气如兰，“有些事儿，我们回宫再办。”
    她轻轻推着皇上，得以从皇上怀中坐了起来。
    余光瞥见下首第一个席位，看到盛妃脸色不虞，起身往外走去。
    封贵人轻笑，没想到有一天，盛妃也会为了她吃醋。
    被打压了那么久，现在终于在嫔妃之间扬眉吐气了，封贵人现在骄傲的很。
    她自以为贴心地让齐洪文准备了醒酒茶，亲自给皇上喂下去，里面加了辛辣刺激的药物，一口下去顿时十分清醒。
    皇上捏着眉间，一片疲乏之色。
    往下一看，看到熟悉的宫宴情景，这才后知后觉想起现在是除夕宴。
    旁边出现熟悉的妃嫔声音，“皇上，您可清醒了？再用点点心吧，垫垫肚子，不能光喝酒啊。”
    封贵人笑意盈盈，素手芊芊，捧着一盘精致的糕点，不论是美人，还是食物都十分好看，可是皇上的注意力都不在她们身上。
    皇上头痛欲裂，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在？”
    封贵人被问得一头雾水，“皇上，是您叫嫔妾上来的啊……”
    若不是皇上亲自发话，不会有人敢擅自过来。
    皇上一阵发懵，感觉事情棘手起来，万分慌乱之下，他第一反应就是往下首盛月华的席位看去，想要解释自己的孟浪行径，结果却没找到盛妃的人。
    皇上霎时间感觉她没看见就是最好的，不过还是问起齐洪文来：“盛妃呢？盛妃什么时候出去的？”
    齐洪文还未答话，就被急于表现的封贵人抢了话头，带着点幸灾乐祸道：“皇上刚才没注意么？看着嫔妾上来，盛妃娘娘就出去了。”

 第680章 吃醋

    皇上神色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什么？”
    封贵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些吃醋道：“估计盛妃娘娘只是觉得太极殿太闷，出去透透气吧，等会儿就回来了，皇上不必担心。”
    她重新捧起手中的东西，笑道：“皇上还是吃点点心吧，嫔妾精心挑选的呢。”
    都这种情况了，谁还在意她那盘点心。
    皇上眼中蕴含着怒火，低声质问道：“朕不是早就警告过你，可以给你宠爱，但不能在外表现出来么？你都是怎么答应的？”
    封贵人一脸委屈，“可这又不是嫔妾要过来的，是皇上召嫔妾过来的啊。”
    皇上暗中和封贵人厮混了不少时间，封贵人即使不能声张有点委屈，可也很满足了。
    本以为今天是皇上要承认她了，才如此高兴，可皇上现在却这么质问她，封贵人也委屈地很。
    皇上却不看她的委屈，将所有不对都推到了她身上，“朕让你上来你难道就不会拒绝么？朕喝多了你也喝多了？你早该记住朕叮嘱你的那些话，还在这里跟朕狡辩？”
    封贵人被他说的眼中泛着泪花，不敢相信，刚才还抱着她温存的人，短短时间后就变了脸色。
    她原本以为皇上既然夜夜召她侍寝，就是真的宠爱她，至于盛妃，皇上虽然也去华阳宫去的频繁，可都没有留宿，看似宠爱，其实只是假象。
    封贵人自信地以为，皇上对她才是真爱，之所以不昭告众人，只是为了保护她而已，毕竟她只是个小小的贵人。
    现今后宫盛妃独大，若是让盛妃知道了她得宠，定会将她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除之。
    所以皇上定是为了保护她，将盛妃立成了后宫的靶子。
    可如今皇上着急地要在盛妃面前跟她划清界限，却让她知道了，真相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皇上对她只不过是喜欢她侍寝，真正爱重、放在心上的，却是被气走了的盛妃！
    而此时的盛月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众人的心目中，已经成了动不动就吃醋暴走的怨妇形象。
    对她来说，皇上宠爱谁、召谁过去伴驾，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倒是更想让某个人不要在吃醋了。
    盛月华站在走廊边，静静等待着，忽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她转头一看，果然是封旭安。
    封旭安轻功卓绝，平时走路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基本上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可在盛月华这里，他却加重了脚步，想让她亲自发现他到了。
    盛月华看了他身后一眼，封旭安了然道：“放心，这个地方偏僻狭窄，不会有人过来的，琴心也在外面盯着。”
    盛月华这才放松下脸色，埋怨道：“你作什么在太极殿里那么放肆？”
    她无语地看着他，简直不能理解。
    刚才在太极殿的时候，封旭安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喝多了，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遮挡，越来越放肆。
    他要是个无名小卒也就罢了，看得再嚣张也没人会管，可他是封旭安，是秦国公，是一品大将军，位高权重，位置就在盛月华正对面，坐在外臣席位的首位。

 第681章 抽他

    多少人想巴结他，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
    封旭安那么放肆地看着皇上的妃嫔席位，岂不是会造成轰动？
    盛月华怒气冲冲地起身出来，不是因为皇上召了封贵人上去嫉妒吃醋，而是实在忍受不下去对面外臣席位看过来的探寻目光了，才借着那个由头，赶紧出来了。
    她都没有让琴心告诉封旭安一声，反正她知道，封旭安看见她出来了，肯定也会跟着找理由出来的。
    盛月华气呼呼道：“除夕宴上那么多人，你就不能收敛一点？非要弄到人尽皆知么？”
    封旭安十分不满地道：“这哪能怪到我身上？”
    要不是她和皇上举动地那般自然，他也不会生气啊。
    盛月华忍不住反问道：“那还能怪到我身上？”
    封旭安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把盛月华给气笑了。
    她无力道：“你还是收敛一点吧，就不怕皇上发现什么不对，怀疑起你来？”
    封旭安慢慢接近她，就在盛月华就要以为他要对她做些什么，紧张地后仰时，封旭安慢悠悠擦过她身边，走到了她另一边去，坐在了走廊边的扶手上，对她仰脸一笑。
    盛月华：“……”
    盛月华都不知道自己该对他的举动生气还是庆幸，无奈道：“你到底听到没有？不要仗着自己是秦国公就天不怕地不怕。”
    封旭安道：“皇上正醉着，上面还有两位嫔妃随侍左右，注意不到我们。”
    他仰头看着她，随手拍拍身边，道：“坐下说吧。”
    盛月华这种能躺着就绝不坐着，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说好听点是娇贵，说不好听是懒的人，当然想坐着了。
    不过她抬了抬长到快要拖地的广袖，为难道：“今日穿得不太方便，就不坐了。”
    除夕宴这样的大日子，琴心特意给她选了一套极其华贵的宫装，霸气是霸气，就是太华丽了，设计十分繁琐，衣服上还有许多装饰的珠宝镶嵌着。
    要是坐在这里，不得弄脏了？她还是要回去的。
    封旭安建议道：“把外衣脱下来？”
    盛月华怀疑他有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外衣是能随随便便在男子面前脱的么？
    封旭安从她的表情读出她的心声，真心道：“其实你不必顾忌什么，总归这里又没有外人，再说你忘了之前在锦绣苑那次？”
    上次在锦绣苑，便是封旭安发现了只着中衣，被闷在屋子里的她。
    潜台词便是，那个样子他见过了，现在脱个外衣又怎么了。
    盛月华的脸立刻涨红了，气得用袖子抽他，封旭安又怎么是她能对付得了的，不过是纵容着打闹而已。
    “别生气了，总归里面穿的也不少，只是外衫而已，脱了便脱了吧。”
    盛月华哪里不知道，现在可是冬天！太极殿又冷，她进进出出也没穿斗篷，就靠着身上的衣服保暖了。
    跟他闹过一阵，盛月华还是将外衫脱了下来，也是里面的衣裳是可以见人的，就是花纹素了一点，没有外衫那么繁琐。

 第682章 失敬

    盛月华脱了外衫，看看扶手上的斑驳灰尘，又犹豫起来。
    封旭安将他的外衫脱下来，垫在了身边，对盛月华道：“大小姐，这回满意了么？”
    盛月华笑笑道：“秦国公纡尊降贵，亲自用自己的衣衫铺的，自然满意，只是我在家里排名第二，上面还有个哥哥，还是在秦国公手下当差呢。”
    封旭安道：“原来是盛二小姐，失敬失敬。”
    封旭安很给面子地朝她拱手两下，盛月华被他逗笑，也回道：“不敢，不敢。”
    片刻后，封旭安十分认真道：“皇上身子恢复，你知道吧？”
    盛月华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总觉得和他一起讨论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尴尬，只是点了点头。
    封旭安低头看她，迟疑道：“那你……是怎么想的？还要留下么？”
    封旭安本来就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后宫，知道皇上恢复了，就更不放心了。
    盛月华却道：“我当然也是担心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知道封旭安是真的担心自己，心里十分感动，不太好意思地看着他，封旭安的眼神却十分直白地看了过来，盛月华小脸一红，目光就飘到了天上。
    她勉强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我一直都有身子不好的传闻，皇上总不会强迫我……”
    封旭安不悦地打断道：“他在你心里就那么值得信任？”
    封旭安自己也是男人，知道皇上看着她的时候是什么眼神，更何况他比她晚一步出去，坐的离高台近，耳力又好，十分清楚地听见了皇上和封贵人的对话。
    眼前的人也是单纯，被皇上如此喜欢，还不自知。
    封旭安对皇上的排斥如此明显，盛月华乐呵呵看着他，道：“你吃醋了？”
    她以为封旭安会立刻否认，他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承认了。
    他问道：“我喜欢你，吃醋很奇怪么？”
    盛月华就是受不了他这个，总是在她没有准备的时候，打直球过来，时常弄得她十分害羞，不知道怎么回答。
    盛月华别开脸，两只手捂着发烫的脸颊，用袖子遮住他的视线。
    她闷闷道：“你不用担心，若是皇上真的昏头，还有琴心她们在我身边，可以保护我。”
    封旭安紧紧盯着她的后脑，低声道：“你以为我当初将她们派到你身边，是因为什么？”
    盛月华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封旭安淡淡道：“没什么。”
    等盛月华冷静下来，能够冷静地跟他对视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外面浪费了很多时间。
    封旭安、拉着她起身，亲自将外衫给她穿好，“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出来的确不宜耽搁太久，两个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盛月华感受到他的手从肩膀上离开，刚刚平静下去的脸颊又有爆红的趋势，连忙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再等一会儿。”
    他们得一前一后回去，才不会引起怀疑。
    盛月华留恋地看他一眼，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去。
    封旭安点点头，目送着盛月华离去，等再也看不见人之后，也准备离去。
    却在她原本坐着的地方，发现了一只香囊。

 第683章 香囊

    应该是她不小心掉落的。
    盛月华已经走远了，封旭安捡起那只香囊，准备先放在自己这里，等回了太极殿之后再找个机会还给她。
    结果那香囊捏起来瘪瘪的，拿起来也很轻，封口处没有打结，一扯便开了。
    香囊中并不像正常那样放着很多香料，而是只放了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
    封旭安一看到那个，眼皮就跳了跳，将其中的东西倒出来一看，果然是他上次从皇宫回去后就找不见的墨玉扣。
    封旭安沉默半响，久久无语。
    怪不得琴心找了好久，还是没找到，原来真的被她拿去了。
    而他还患得患失了好一阵，以为好不容易将成对的白玉扣送给了她，自己那块反倒没了，扎心地很。
    他原以为盛月华留下这枚香囊是不小心，结果现在看来，可能是故意要还给他的。
    不过她既然发现了这个墨玉扣，是不是也猜到他的心思了？
    封旭安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又在冷风中吹了好久，讷讷要把那墨玉扣看出个花儿来。
    直到随他过来的秦墨察觉到不对，赶来寻找，他才猛然回神。
    秦墨道：“国公爷，除夕宴马山就要结束，您赶紧回去吧。”
    封旭安“嗯”了一声，心情十分好的模样，将墨玉佩重新放回香囊中，锁紧了开口，才将香囊揣到了袖中。
    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还是将香囊拿出来，放到了怀里。
    “走吧。”
    封旭安愉悦地背着手，回了除夕宴。
    秦墨看到上司莫名其妙的笑容，还以为他跟盛妃娘娘相谈甚欢，也跟了上去。
    太极殿中，盛月华和琴心刚刚回来，才入席，同心便一脸神秘地凑了过来。
    “娘娘，您去了哪儿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啊？皇上刚才还找您来着。”
    盛月华一脸莫名其妙，“皇上不是召了封贵人上去作陪，又找我做什么？”
    她往高台上看去，上面却空空荡荡了，不管是帝后，还是封贵人的身影全都没有了。
    她出去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盛月华找不到帝后，便向封贵人的席位那边看去，发现封贵人正一脸委屈地坐在自己桌前，正伤心难过地抽泣着，脸上还带着一个明显地巴掌印。
    封贵人独居甘泉宫，又不常常出来，在后宫中本就没有聊得来的好友，因此周围全都是看她热闹的，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安慰。
    盛月华对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好奇了。
    同心和在座的嫔妃们一样，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道：“也不知道封贵人怎么惹怒了皇上，好像是跟皇上顶了几句嘴，皇上看起来很生气的模样，直接站起来扇了她一把掌！然后气冲冲地走了，皇后见状也跟着提前离了席。”
    同心捂嘴笑道：“娘娘您是没看见封贵人那时的脸色，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之前皇上单独召她上去的时候还得意呢，结果这么快就打脸了，这么多人看着，封贵人此番可是没脸了。”

 第684章 失算

    同心之前就看不惯封贵人一朝得宠，连自家娘娘都看不上的模样。
    此时见封贵人吃瘪，便毫不留情嘲笑起来。
    盛月华茫然道：“封贵人跟皇上顶嘴？她敢么？”
    封贵人连讨好皇上都来不及，怎么会跟皇上对着干呢？
    盛月华问出自己的疑虑，只顾吃瓜的同心就回答不上来了，只道：“娘娘管那些做什么，知道封贵人惹怒了皇上，不会有机会抢娘娘您的宠爱，不就得了？”
    盛月华看着同心真诚的双眼，简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丫头着实单纯，现在都没看清楚真相和事实，以为她还要全力争宠呢。
    她有点后悔，自己应该把琴心留下，带着同心去外面才对。
    好歹琴心耳力非凡，对局势也看得分明，能够提供给她准确的情报。
    皇上不在，剩下的众人着实轻松了许多。
    为今日宫宴准备了许久的崔漪澜，已经离席在隔壁的房间换好了衣裳，正在美美地对镜贴花黄，却听闻了皇上已经走了这一噩耗，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掐着报信宫女的手，追问道：“是暂时出去透气，还是提前离席？皇上到底还回不回来？你打听好了没有？”
    烟萝被她掐得疼出了泪，回答道：“奴婢问的时候齐公公正打点着接下来的事儿，亲自跟奴婢说，皇上是提前离席，已经回了寝宫了，齐公公等处理完接下来的事情，也要跟着回去呢。”
    崔漪澜为今日准备了这么久，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又听见烟萝竟然能跟齐洪文说上话，双眼发红地嫉妒道：“齐公公常常侍奉皇上跟前，忙前忙后，怎么有空跟你这个小宫女说话？”
    烟萝知道自己主子对她不悦，却不敢说谎，为难地小声道：“奴婢时常出入……皇上寝宫，齐公公还算是认得奴婢的……”
    崔漪澜这个主子，连齐洪文和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几次，身边的宫女却已经在皇上寝宫出入数次，让齐洪文都能记住了她，能够屈尊跟她说上几句话，这可是连一时受宠的妃嫔也不一定能获得的待遇。
    却都被烟萝这个贱婢得了。
    崔漪澜气得暗中在她身上狠狠扭了几下，以前她都不敢这么做的，因为皇上时常召见她，崔漪澜怕她身上留下伤痕，侍寝的时候皇上就会知道她被自己虐待的事情。
    可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费尽心思才准备了今日的舞，苦练许久，就等着在出席晚宴上光彩夺目，让皇上能够注意到她。
    结果现在知道了皇上提前离席，就算这不根本不是烟萝的错误，只是来告知她一声。
    但崔漪澜本就对烟萝“背叛”她，心中怨怼已久，不是她的错，崔漪澜也忍不住将这件事都算在她头上，手下越发使劲儿。
    烟萝被掐地身子缩着，却不敢躲避，生怕主子更加生气，用更疼的方式对付她。
    崔漪澜一边下着狠手，一边恶狠狠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嗯？都是你这个贱人！”

 第685章 献舞

    “若不是你使手段勾、引皇上，皇上怎么会不顾着我这个主子的想法，时常召你侍寝？”
    崔漪澜气得狠了，一耳光狠狠扇了过去。
    清脆的声响过后，烟萝捂着脸趴在了地上，脸上泪痕、手掌印清晰可见。
    崔漪澜最恨她这一副无辜的模样，大声道：“你在我这儿装什么委屈？你若有本事让皇上回来，我反而要感激你了！”
    烟萝小声辩解道：“才人，皇上真的没有让奴婢侍过寝。”
    崔漪澜不屑道：“皇上第一次召你过去的时候，你这样说，我还相信，第二次我只是微微疑惑，可第三次第四次无数次都过去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些花言巧语么？”
    若是她真的没有侍寝，皇上怎么会如此迷恋她，就算只是个宫女，还要时时让她过去伺候？
    崔漪澜当然不相信。
    烟萝委屈的很，知道自己怎么解释，主子都肯定不会相信，她只相信自己想的，便闭上了嘴。
    崔漪澜却当她是默认了，心中更加气恼。
    正要再赏她两巴掌，反正她身上已经有了伤痕了，也不差这一点点。
    结果就在这时，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崔才人，您准备好了么？乐师和伴舞的舞伶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了。”
    崔漪澜瞪了烟萝一眼，小声道：“算你运气好。”
    来了人催促，崔漪澜便放过了烟萝，看她还虚弱地倒在地上，催促道：“装死呢？还不起来？！”
    等烟萝爬起来之后，崔漪澜才舒了口气，扬起笑容，开了门。
    来催促的女官好奇为何等了那么久才来开门，往里看了一眼，崔漪澜往她眼前一站，挡住了她的目光，微笑道：“我准备好了。”
    女官收回了视线，不好意思地道：“既然如此，那请崔才人立刻出发去太极殿吧，上一个歌舞已经结束退下，殿中贵人们都等着您出场呢。”
    这女官也是抬举她，太极殿的人哪是等着她上场，只不过是看到没有舞姬跳舞，觉得没有观赏的兴致了而已，他们怎会知道后宫藉藉无名的崔才人是哪位。
    虽然崔漪澜位分低，身后却有太后支持，她也不跟女官客气，直接道：“本小主的这支舞，原本是给皇上准备的，既然皇上已经离席，这支舞也没有出现的必要了吧？”
    崔漪澜虽然位分低，但却是出身世家贵族，其父崔将军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舞姬歌姬轻贱，崔漪澜这种身份，在这么多人面前献舞，其实是不妥的，宫中妃嫔也不乏善舞之人，却不会自甘下贱，去跟舞姬抢这种娱人的勾当。
    崔漪澜此次献舞，后宫中便有不少妃嫔取笑她，她也不想遮掩，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她宁愿被笑话，才坚持要献舞。
    可是现在皇上走了，缺少了最大的观众，她还献什么舞？
    平白给那些外臣和妃嫔们耻笑吗？
    女官理解她的为难，妃嫔豁出去献舞，本来就是为了皇上的恩宠。
    可是女官也为难啊，流程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总不能说不想上，就不上了吧。

 第686章 取消

    当初要定除夕宴上的歌舞名单时，本都是歌舞坊的事儿，是崔才人非要在其中插上自己献舞的一环，宫中本无妃嫔献舞的先例，是崔才人太过坚持，太后也发话了，才勉强同意的。
    结果好不容易安排上了，崔才人又反悔了，这叫什么事儿？
    女官变了脸色，苦笑着道：“崔才人，您别为难奴婢了，这已经是订好了的流程，场地都空出来了，您要是反悔不上，难道这段时间要一直空着么？”
    这可是除夕宴，万万不能出现如此大的纰漏，不然内务府饶不了她，盛妃娘娘也不会饶了她的。
    女官劝道：“崔才人，您还是去露个面吧，您看您衣裳都换好了，这舞服还是为了今日制定的，不露面多可惜啊，就算减少些时间也好。”
    崔漪澜却直接不想去了，冷淡道：“随便找几个舞姬替代不行么？”
    女官道：“那怎么能比，再说了，所有流程都是提前订好的，此环节出了差错，剩下的怎么办？”
    崔漪澜不在意道：“那就让她们都提前不就是了？”
    女官都快要哭了，“才人，您别为难奴婢了，都提前了，最后怎么办？”
    崔漪澜一支舞的时间可不短，她为了凸显自己，可是特意和伴舞的舞姬们排了一个有情节的舞，她在其中扮演的是个天仙，发现了人间美景偷溜下凡的故事。
    其中有崔漪澜这个主角出现的时间，还有只有舞姬的时间，零零碎碎的，整个舞跳下来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
    若是时间短的话，女官哪还会这么跟她计较，就现在和她争执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可崔漪澜之前为了表现自己，排的舞那是越长越好，生怕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这么大的空挡，崔才人不去，又该怎么圆？
    太极殿中
    丝竹声停了半响，殿中已经对此议论纷纷。
    歌舞出现纰漏，盛月华让琴心叫过来一个舞姬询问，舞姬也是一脸茫然，“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的舞刚刚结束，接下来应该是崔才人的舞才是，管事姑姑已经去叫她了，不知道为什么，拖延了这么久还未过来。”
    “崔才人？”盛月华微微惊讶，问道：“怎会有妃嫔参与除夕宴的歌舞表演？”
    舞姬脸上出现一丝挪揄的表情，道：“谁知道呢，听说是崔才人自己要求的，奴婢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想做妃嫔，反而像往歌舞坊去。”
    舞姬偷笑，很快意识到自己是在盛妃娘娘面前，连忙敛了脸色，惴惴不安。
    盛月华面色不虞地看她一眼，道：“你身为舞姬，怎可乱嚼妃嫔舌根？等除夕宴结束之后，自去慎刑司领罚吧。”
    舞姬惶恐道：“是，是，奴婢遵命，谢盛妃娘娘恩典。”
    舞姬原以为盛妃与崔才人不和，才在她面前多嘴几句，没想到却提到了铁板。
    琴心看她呆愣愣不走，怕主子不耐烦了，给她使了个眼色。
    舞姬反应过来，飞快行礼离开。

 第687章 变通

    同心不解道：“娘娘，她说的是崔才人，您何必生气？”
    盛月华哪是生气她污蔑崔才人，“我如今好歹也掌管后宫，那舞姬在我面前都敢说其他妃嫔坏话，更不用说在其他人面前了，我若要整顿后宫，就不能纵容她们，就算她们说的是崔才人也不行。”
    同心点点头，又有一事不明，疑惑道：“奴婢跟着娘娘审核过歌舞坊送上来的名单，怎么没有看见过崔才人的名字？”
    琴心解释道：“这还不明白么，太后连让皇后参与除夕宴都能在开宴前短短时间才告诉娘娘，隐瞒一支舞的人选又有什么难事。”
    同心替盛月华委屈，“咱们娘娘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盛月华却没那么接受不了，平静道：“太后到底是太后，我虽然在后宫有一席之地，但却比不了太后在后宫盘踞这么多年，肯定有无数势力。”
    琴心也道：“咱们娘娘能逼着内务府，将操办除夕宴的大权揽过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太后也只能在其中使什么小手段了。”
    同心这么一想，心中也好受了许多。
    盛月华带着她们两个去了后殿，歌姬舞姬做准备的地方，刚好看见负责此事的女官和崔漪澜争执。
    崔漪澜穿着有些清凉的特制舞衣，打扮得像个九天仙子，跟女官争执的模样却是一点仙子样儿也无。
    由此可见，就算是仙女，和人吵起架来也像个市井泼妇。
    女官虽然职位低，但是寸步不让，据理力争。
    崔漪澜耍着性子，就是不去，见女官依依不饶，还试图用自己和太后的身份压她。
    盛月华压抑着怒气，在她们身后道：“都在吵什么？”
    女官吓了一跳，回头见到盛月华，表情更加惊吓，直接跪了下来：“盛妃娘娘。”
    她心想着，完了完了，果然还是惊扰到了盛妃娘娘。
    崔漪澜倒是硬气，见着盛月华只是微微吃惊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表情，转身对她行了个礼，道：“盛妃娘娘怎么过来了？”
    盛月华看着她们两个，淡淡问道：“本宫为何过来，你们还不清楚么？太极殿早就乱成一团，现在还未有歌舞上场。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你们不想着补救，还在这儿做这些无所谓的争吵？”
    女官低声快速将此崔漪澜不想跳舞了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为难道：“盛妃娘娘，奴婢也很想不出差错，但是崔才人自己不想去，就算奴婢强硬地拉着她去了，她不跳，也没有用啊。”
    崔漪澜看着别的方向，既不辩解，也不回话。
    盛月华对女官道：“就因为这个，你便让整个太极殿的人等着？”
    女官讷讷无言，抬头看着崔漪澜，一副委屈的模样。
    盛月华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变通的，亲自指挥道：“先让后面上场的舞姬补上。”
    女官为难道：“可崔才人的舞时间长，到后面总会空下来。”
    “最后空着，总比中途空着强，先让人去补上，才有时间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第688章 选择

    女官本来还为了崔漪澜的事情执拗着，听见盛月华的话才反应过来，连忙应是，“是奴婢刚才糊涂了，多谢盛妃娘娘提点。”
    连忙起身通知后面出场的舞姬歌姬，全部提前出场的时辰。
    盛月华看着女官忙前忙后，转眼见到崔漪澜想趁乱离开，制止道：“崔才人，怎么不说一声便要独自离开？”
    崔漪澜逃跑半途被抓，不怎么情愿地回头道：“盛妃娘娘不是已经想出办法了吗，嫔妾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不走要等着做什么？”
    盛月华看着她，笑了笑：“谁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你难道没听见，本宫说让后面的人先补上，才有时间商量接下来的事情么？”
    她的表情严肃下来，道：“崔才人费尽心思才安排了自己的舞，现在却不想跳了，要一走了之，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崔漪澜沉下脸色，“盛妃娘娘想怎么样？”
    “简单。”盛月华道，“只要崔才人像之前准备的那样，原原本本在太极殿跳完这一支舞，便什么事都不会有。”
    崔漪澜和女官争执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不跳舞么，盛妃却让还是让她跳。
    崔漪澜地态度也十分坚决：“不可能。”
    她给自己找了理由，道：“盛妃娘娘有所不知，嫔妾的脚在之前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不是嫔妾不想跳，实在是有心无力，跳不了。”
    盛月华看了看她刚才还行动自如的脚踝，道：“原来如此，本宫也不想冤枉了崔才人，你要是坚持这个说法，本宫便立刻将太医叫过来为你诊断一番。”
    崔漪澜将脚踝往自己这边收了收，心虚推拒道：“今日除夕，不好麻烦当值的太医吧。”
    盛月华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当值的太医在太医院中难免的孤寂，正好让他过来共同参与除夕宴，太医定高兴都来不及呢，还是崔才人的脚又好了？”
    崔漪澜不答，盛月华道：“崔才人不说话？那本宫就当你默认了，不过若是真的让太医过来诊治之后，发现崔才人的脚没有事……”
    她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本宫相信崔才人定不会说谎，现在想想，练舞时如此辛苦，若是真脚骨碎了或是折了什么的，也确实是跳不了舞了，说不定不止是一时，万一留下了病根，那可是一生都跳不了舞了呢。”
    盛月华知道崔漪澜肯定是在说谎，警告她若是还坚持自己受伤了，不能跳舞，她便真的让她受伤，下手万一重了，那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情。
    崔漪澜浑身一震，眼中露出忌惮之色，道：“你威胁我？”
    盛月华笑道：“只是觉得崔才人不会说谎罢了，你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吧，这舞是能跳，还是不能。”
    崔漪澜心中告诉自己，盛妃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肯定不敢对她怎么样的。
    可对方的笑容实在是瘆人。
    她忍不住道：“盛妃娘娘就不怕太后追究么？”

 第689章 说服

    盛月华微微一笑，道：“崔才人觉得太后为何会一力扶持你？”
    崔漪澜不答，却知道太后肯定是想让她得宠之后，再反过来帮着自己。
    她道：“娘娘这是何意？”
    盛月华气定神闲，道：“若是太后没有提前离席，本宫当然动不了你，可太后早已回了慈宁宫，崔才人孤立无援，可不就得听本宫的么，不然本宫就算真的想对怎么样，太后可赶不过来阻止。”
    “等到太后知晓此事之后，崔才人的脚还不一定能不能走了呢，若是以后落下病根，连行走都困难，就算相貌才情再好，还会获得皇上的宠爱么？后宫会允许出现一个跛脚的妃嫔么？”
    “到时，你说太后还会不会为了一个没有未来的棋子出头，跟本宫过不去？”
    盛月华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崔漪澜却听得头皮发麻，警惕地看着她，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盛月华道：“崔才人一定要考虑清楚，除夕宴就要接近尾声了，本宫能等，局势却等不了你许久，你好生看着办吧。”
    说完，盛月华笑着看她一眼，干脆利落地离开。
    崔漪澜浑身发麻地站在原地，双眼发红地盯着盛月华的背影，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烟萝捂着被打那一边的脸颊，小心翼翼走过来，问道：“才人，那您还跳不跳啊？”
    崔漪澜不敢对盛妃怎样，对她却是敢的，将对盛月华所有的怨念发泄到了她身上，狠狠瞪了她一眼，又推了她一把，嫌弃道：“滚开点，浑身土还敢来我跟前凑。”
    她转身回了换衣服的房间，又对站在门外的老老实实低着头的宫女道：“没听见盛妃娘娘说，时间不多了么？本小主的妆都花了，还不进来帮忙？”
    宫女们对视一眼，皆在心中道崔才人性子好生厉害，在她手下当差真是倒了血霉，却不敢推辞，连忙跟了上去。
    烟萝以为主子不想见到她，本不想进去了的，崔漪澜却在里面喊道：“烟萝，磨蹭什么，还不赶快进来，我的发钗呢？”
    烟萝听着，一边道：“奴婢放在梳妆台下抽屉里了……”一边推门进去了。
    崔漪澜被迫上场跳舞，她本身不情愿，于是浑身戾气，一直在挑刺，大有若是宫女们伺候不好，她就借着理由不上场的意思。
    女官安排好一切之后又转回来盯着她，调来许多宫女听她使唤，一定要伺候好了她，让崔才人没有其他理由可以找。
    盛妃娘娘都亲自发话了，若是崔才人不上场，搞砸了除夕宴，她们也要担责任。
    女官本来差事办的不错，上面都发话了，若是这次除夕宴也能圆满完成，便要让她升迁，谁知道却出了崔才人的这一桩事。
    女官为了自己的前程，只能兢兢业业，就指着崔才人不要再使小性子，在除夕宴上跳完这一支舞。
    崔漪澜被人伺候得舒坦，鸡蛋里找骨头也挑不出毛病，最后只得闷闷不乐地答应了出场。

 第690章 慈嫔

    盛月华回了太极殿之后，刚刚落座，慈嫔便过来找她，道：“盛妹妹去哪儿了，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一点小插曲而已，已经解决了。”盛月华见她过来，让开一半位置，笑道：“若是姐姐不嫌弃，就在妹妹这儿多留一会儿吧。”
    “那姐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慈嫔笑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自从前些日子施完针，又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之后，慈嫔的病总算大好。
    刚开始棋心还不让她随便出来走动，毕竟她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现在又正是冬日，极易寒气入体，再生疾病。
    慈嫔却觉得自己身子骨从来就没有现在这么棒过，总归除夕宴是大事，又快要入春，没之前那么冷了，棋心才勉强答应了慈嫔出席除夕宴。
    盛月华作为主办除夕宴的人，在名单上添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而且也不怕别人不同意，慈嫔虽然失宠已久，却是正经的嫔位，一宫主位也可当得的。
    出席宫中宴会的资格，还是有的。
    何况如今宫中高位嫔妃不多，有多的是没有宠爱的妃嫔，不论按不按宠爱来分，慈嫔都该是能出席的。
    只不过是她失宠的时候，自己不愿出席宫宴，从太仁宫正殿搬出，隐居到了一处破败的宫苑，这么多年，其他人都习惯了她遇事不出。
    但要是真正论起身份，慈嫔也就仅次于两位妃位，盛妃与和妃了。
    其他贵人、美人之前见到出席宫宴的慈嫔，都是一脸陌生，交头接耳的议论，她们虽然也不认同这个消失多年，突然冒出来的慈嫔，但和盛月华一个位分的和妃却是敢的。
    和妃的席位本来就夹在盛月华和慈嫔的中间，刚刚还能装着和二人不熟，结果现在慈嫔就绕过了她，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跟另一边的盛月华相谈甚欢。
    和妃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斜眼看了过来，温和的面容却冷冷淡淡的，似乎带着点奚落，道：“本宫还道是谁呢，原来是慈嫔。”
    和妃“哼”了一声，道：“真是好久不见啊。”
    慈嫔原本也是妃位，能和她平起平坐的，除了当年那事儿后，才从妃位降到了嫔位，不过皇上还是对她保留着一点怜惜，封号好好留着，甚至连太仁宫主位都没有收回。
    还是慈嫔自己不愿再留在这伤心地，才主动搬出去的。
    慈嫔当时自暴自弃，不想再承宠的时候，皇上也是不悦了好久，他都能不在乎她娘家造反，只是灭了她一门，她还是好好留着的，原本也是对她保留着怜惜之情。
    但慈嫔不知好歹，自己不愿意要，和皇上赌气。
    皇上一气之下，也就不再召见她，最开始还不太习惯，不过又有什么情意能长得过时间，这么多年不也是这么过来了。
    皇上还是那个多情的皇上，慈嫔却在那次打击之后，悲伤成疾，拖着病弱的身体苟延残喘，不得解脱。
    这些往事，和妃都记得。

 第691章 和

    同时，她也十分看不上慈嫔，觉得她太过软弱。
    倘若是自己能得皇上如此宠爱，她肯定不会自己放弃，就算家人不在了又怎样，若是受宠，总会有一天能让皇上为其平反。
    但是慈嫔当时黯然神伤，搬离了太仁宫，也就等于主动退出了后宫争斗，让当时被她压在下方喘不过气来的柔贵妃与和妃，都狠狠松了口气。
    慈嫔长相其实并不格外出众，充其量只是端正清秀而已，浑身却笼罩着一种平静的气息，也没见她怎么主动争宠，皇上却就是喜欢去她那。
    这对没有家世支撑的妃嫔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看得出来，皇上对柔贵妃更多的是宠，更加看重她背后的势力，对慈嫔却不一样。
    甚至连和妃之前的气质，也都是不经意跟着慈嫔学的，她对当时还是慈妃的慈嫔受宠的情势极其眼红。
    和妃相貌平平，才情平平，家世平平，除了占了一个资历老，曾经是王府侧妃的身份以外，在争奇斗艳的后宫妃嫔之中，其实并无优势。
    她记着慈嫔当时受宠的盛况，等慈嫔失宠之后，见柔贵妃得宠，她不甘心自己毫无特点不得皇上宠爱，为了跟柔贵妃抗衡，便也有模有样地学起了慈嫔。
    不过一个人行动可以模仿，性情又怎么是能轻易模仿的了的。
    和妃只是表面上学着一团和气，之后也得了这个“和”的封号，可内心却没学到慈嫔的精髓。
    慈嫔身心如一，浑身都笼罩着宁静的感觉，皇上为什么会宠爱她？正是因为当时皇上虽然登基了，却被太皇太后把控着，无法亲自执政，自然是满心烦躁。
    唯有在慈嫔身边，他才能真正平和下来，其他妃嫔，他喜欢的可能是她们的相貌、谈吐等等，可对慈嫔来说，皇上更喜欢跟她待在一起，被感染到之后，真正放松下来的感觉。
    和妃只能说是东施效颦，表面的和气总不能装一辈子，现在柔贵妃没了，她没有登顶，反倒是让新进宫的盛月华抢了先，和妃不就不甘心，再也维持不住那表面上的和气了么。
    和妃现在，是阴阳怪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闷在明粹宫不出来，和妃总是一脸阴郁，见谁都没有好脸色。
    反正皇上早就将她抛到脑后，她就算拉着一张脸，皇上见都不见她，跟谈不上生气了，和妃也就破罐破摔，根本不在乎别人看法如何。
    此时，她一见慈嫔多年之后竟然出来了，还一扫以前的颓然和病弱，虽然今日并没有得到皇上的注意，可仍然容光焕发，跟当年得宠时一模一样。
    和妃本来就是学着她才得了如今的封号，如今见她出席，心中不安全感本就徒增，又见她竟然到了盛妃那里，和她相谈甚欢，便忍不住怼了起来。
    两个人，一个现在盛宠，一个以前盛宠，关系还很好的模样，让和妃心中警惕起来。
    盛月华听见和妃挑刺的话，惊讶道：“上次宫宴，也是在太极殿，本宫记得慈嫔也出席了，和妃当时还见到慈嫔来着，怎么现在说得像多久没见一样？”

 第692章 医术

    和妃却是一脸迷茫的模样，思虑了一会儿，还真想起来盛月华说的那次宫宴。
    那还是柔贵妃还在的时候，主办了迎接秦国公回京的宫宴，当时慈嫔好像也来了，和妃看到过她，不过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不过现在想来，和妃之所以上次没这么多感慨，便是因为慈嫔如今的模样简直和上次那副病秧子模样一个天一个地，对比太过强烈。
    和妃不会对一个了无生气的病秧子有什么危机感，却接受不了当时受宠模样的慈嫔。
    她十分担心，慈嫔会抢去皇上的宠爱。
    转而又一想，反正她现在也无宠，皇上的宠爱都在盛妃身上，慈嫔出山，盛妃应该是最紧张的那个吧？但是两人关系似乎十分亲近？
    和妃有些理解不能，盛妃是不是蠢，将一个争宠的对手留在自己身边？
    可她心中又忍不住觉得，盛妃既然能一直爬到如今的地位，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和妃思绪繁杂，随意回道：“什么？本宫记性不大好，可能忘了吧。”
    和妃自斟自饮了一杯，忽然问道：“本宫记得慈嫔之前疾病缠身，极其虚弱，怎么今日倒是面色红润，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慈嫔原先也是能与和妃平起平坐的人，甚至比她风光多了，现在身为嫔位，不得不对她以礼相待。
    若是如柔贵妃一般心高气傲的人，肯定是不会接受的，慈嫔却不然。
    她脸上一点也没有被冒犯到了的样子，转了个方向，向和妃那边低了低头，笑道：“谢和妃娘娘关心，嫔妾之前的确病魔缠身，不得解脱，幸好盛妃娘娘手下有一宫女，极擅岐黄之术，嫔妾的病就是她医好的。”
    慈嫔感激地看向盛月华，至于她的病到底怎么好的问题，之前盛月华就和她说过，让她如实以告便是。
    盛月华不是不怕棋心擅长医术之事泄露出去，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但慈嫔之病，暗中柔贵妃、和妃、太后怕是都没少出手打压，不许太医院治好她。
    慈嫔的病虽然麻烦了一点，但却不是不能根治，只是有人不想她治好，再在后宫中搅弄风雨而已。
    慈嫔要是说她的病是太医治好的，太容易被戳破了，到时候再说实话指不定还会被污蔑，不如开始的时候就大大方方的坦诚。
    和妃闻言轻轻挑眉，“哦？盛妃妹妹宫里还有这样的人才？本宫真是孤陋寡闻了，都不知道……盛妃妹妹手下既有此人，怎么不让她给太后娘娘看看？太后娘娘头疾、心疾缠身，时常受病痛之苦，盛妃妹妹忍心看着太后如此么？”
    和妃做出劝告的模样，道：“就算妹妹如今跟太后娘娘关系不好，可太后娘娘是皇上的生母，你身为小辈，也不能如此忽视啊。”
    若是真落实了这说法，盛月华就会被传为不守孝道，甚至有意谋害太后了。
    手下有擅长医术之人，却不替太后医治，这不是现成的把柄么？

 第693章 献舞

    和妃顿时来了兴致。
    盛月华却半点没有慌张，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哪有慈嫔姐姐说的那么厉害，棋心不过是略微通些岐黄之术罢了，治些小病可以，连太医院院首都束手无策的疾病，一个小宫女而已，怎么能替太后医治呢？和妃姐姐未免也太过大胆了，也不怕替太后医出什么好歹来。”
    把球提到了和妃那边，和妃扯扯嘴角道：“那是盛妃你的宫女，又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盛月华道：“姐姐只知道棋心略通医术，就要让她去医治太后，也知道自己太过草率啊。”
    和妃却不信，冷艳瞥过来：“慈嫔的病那么棘手，你的宫女三两下就给她治好了，这也叫略通医术？那太医院里的太医们要做什么？”
    盛月华捂嘴笑了，道：“和妃姐姐这就有所不知了，慈嫔姐姐这病其实不是什么大病，虽然医治起来麻烦些，但时间一长，还是能治得好的，棋心也是用了好久，才使慈嫔姐姐如今气色颇好，行动自如。”
    慈嫔在一旁佐证，不断点头，和妃一脸冷淡，明摆着不信。
    盛月华道：“其实本宫有一事，一直不得解。”
    和妃道：“什么？”
    盛月华不解道：“如此简单的小病，只不过是治疗时间长了一点而已，怎么连精通岐黄之术的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无能为力呢？又不是太后身上那些棘手的毛病，真是奇怪的很呢。”
    “你说是不是啊，和妃姐姐？”
    和妃心知，这其中有自己一份力量，阻挡着太医不给慈嫔治好。
    盛妃这是在威胁她，若是再追着这件事不放，就也要追究到底是谁陷害慈嫔，让慈嫔被病痛折磨了那么久。
    慈嫔意味深长地看着和妃，看得和妃浑身发冷。
    和妃终于改口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本宫也道，只是一个小小宫女而已，怎么也修炼也肯定比不过太医。”
    说完这句，便转回头去，自顾自看歌舞、饮酒去了。
    盛月华用只让她和慈嫔二人听见的声音，小声冷哼了一声，和妃还以为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吗，不过是不想拿出来，翻来覆去地说而已。
    慈嫔“诶”了一声，诧异道：“怎么上来的是个才人？”
    她十分惊讶地看着中间地毯上亭亭玉立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淡蓝纱的舞衣，妆容清绝，腰肢柔软，身段优雅，虽然覆着面纱，面纱的材质却能看到底下面容，只让人感觉到一层朦胧之感，反而更加沉迷她的容貌与舞姿。
    女子在众位和她穿着相似，颜色却是普通白色的舞姬衬托下，翩翩起舞，虽然表情和动作有些肉眼可以看出的敷衍，但依然很美，吸引力许多外臣和命妇的目光。
    慈嫔虽然没怎么见到过宫中的新人，但是记性却好，此次出席除夕宴的妃嫔，一个个的脸她都记住了，但是对不上名字。
    盛月华小声在她耳边道：“这是崔才人。”
    慈嫔才恍然点了点头，“知道了，就是现如今得太后喜欢，住在长云馆那位？”

 第694章 献舞

    盛月华点了点头。
    慈嫔又道：“可她不是嫔妃么，怎么会去献舞？”
    盛月华道：“还能是因为什么。”
    妃嫔献舞，能是因为什么，又不是自甘堕落，当然是为了在皇上面前争宠了。
    慈嫔不是不能理解，匪夷所思道：“可是皇上现在不在啊，她还献什么舞，到底是给皇上献舞，还是给外臣们献舞啊？”
    盛月华笑笑，“皇上提前离席，自然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她知道了之后自然也不想跳了，可除夕宴定好了的流程，怎么能允许她随便更改？”
    慈嫔知道除夕宴是谁主办，道：“所以，你刚才就是去处理此事？”
    “正是。”
    不怪慈嫔大惊小怪，身为妃嫔，在外臣面前穿成这样，像是舞姬一样在众人面前献舞，实在有失、身份。
    慈嫔狐疑道：“都这样了，太后还能喜欢她？她不是最喜欢守礼的？”
    慈嫔也是遭受过太后打压的，她已经是性子很好的那种了，可太后当初因为她太过受宠，皇上只顾着她，都不会宠幸其他人，连带着也不喜欢慈嫔。
    慈嫔当时就在想，太后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看到盛妃的时候，她还能够理解。
    可太后如今竟然不喜欢盛妃了，转而喜欢这个抛头露面的崔才人，可真是让人不可理解。
    盛月华闻言也轻蔑一笑，对太后的品味不可恭维，“谁知道呢？”
    太后如今为了打压盛月华，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就连崔才人要献舞，她也能帮着瞒着盛月华，明显是知道此事，却不拒绝。
    还真以为，崔漪澜能凭借着一支舞得宠？
    天真的不只是崔漪澜，还有太后啊。
    被蒙在鼓里，接二连三打脸，盛月华岂能忍了？太后和崔漪澜也不怕她一怒之下，随便用些什么手段，就能让皇上提前离席，或者是让她不能上场。
    她如今身为掌管六宫的盛妃，又是主办除夕宴的人，动什么手脚，实在太容易了。
    不过今日皇上提前离席，确实不是她动的手脚，她甚至都没在现场，还是从同心口中听说了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和崔漪澜也许防着她这一点，却没想到皇上自己想走，也没想到皇上走后，崔漪澜的舞要怎么收场。
    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盛月华不仅不阻止她上场，甚至崔漪澜不想跳了，还要坚持让她跳。
    太后借故不舒服提前离席，也是不想崔漪澜跳舞的时候在场，毕竟她身为皇太后，还是要制止这种献媚邀宠的举动，所以才提离席，却没想到成了盛月华威胁崔漪澜的绝好借口。
    崔漪澜没了太后，就只个小小才人，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就算真的咬口不上场，盛月华倒也不会像威胁她的那样，真的让她被迫受伤，毕竟之后还是要见太后的，不能太过分。
    她若是死活不上场，盛月华只会让伴舞的舞姬们不管是架着，还是抬着，就算是拖，也要将她拖上场，不跳舞就站着，只要耗完她该出场的时间就行，盛月华不挑。
    到那时候，就不是在中外臣面前献舞丢不丢人的事情了。

 第695章 传言

    崔漪澜的舞的确跳得不错，就算是此时心不在焉得跳，也比之前的舞姬跳的好很多。
    她本来就是娇养的贵女出身，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段，都比舞姬们出类拔萃，更不用说她的舞蹈更是崔家找了名师所教，与歌舞坊一齐培训出来的舞姬可不一样。
    这种高门贵族培养出来的贵女，大多是为了联姻而生，会不遗余虑地倾一族之力培养各种爱好特长，譬如盛月华，即使她父母并不像让她联姻讨好夫君，但盛月华也是学了琴棋书画之类。
    虽然不求精，但各个方面皆有涉猎。
    崔漪澜擅长的，应该就是跳舞了，不过这个爱好看起来不太风雅。
    她要是低调地在皇上面前单独跳，别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可她身为皇上妃嫔，在大庭广众之间跳舞，就太不符合身份了。
    因她舞跳得好，不少外臣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痴痴看着。
    大臣们看过去了，诰命夫人自然也看了过去，女人总比男人要嘴碎、善妒，想要看看吸引自家姥爷的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看着看着就看出些不对来，彼此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这个领舞之人的身份。
    有诰命夫人道：“这舞姬长得好生熟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有人像是跟那位夫人不和，矜傲地讥笑道：“舞姬这种身份你也能见过？我是肯定没见过的，平白脏了眼。”
    一个靠近妃嫔席位的人满面狐疑，往妃嫔那边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个空位，悄声道：“我看她倒长得和后宫一位才人颇像。”
    旁边的人立刻反驳道：“得了吧，皇上的才人怎么会自甘下贱，做这种勾当。”
    嘴上说着不信，眼睛却是紧紧盯着领舞之人，想要看出一丝端倪来。
    崔漪澜入宫以后虽然没在大众面前露过来脸，可她没出阁时，不少同辈的贵女和长辈都见过她，看出来相似地便像是知晓了什么隐秘一样，兴奋地找同龄人说道。
    一传十，十传百，崔漪澜的身份就这么被传了出去，说起除夕宫宴收尾时最出风头的那个舞姬，都知道是宫中的崔才人。
    崔漪澜跳舞时，因为时间不长，她的身份还没有弄到人尽皆知的地步，退场的时候她还稍微松了一口气。
    结果除夕宴结束之后，各种传言反倒甚嚣尘上。
    若是皇上当时在也就罢了，到底是给皇上献舞，众人也不敢胡说什么。
    可当时不仅皇上没有在场，这位崔才人似乎还不怎么受宠，这样一来，讨论她的就多了。
    崔漪澜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悄悄过去，没想到名声传了出去，却是不好的名声。
    所有人都在揣测她这个将军之女在宫中的处境，说她身为嫔妃还出来献舞，乃是自甘下贱，不顾妃嫔的身份，皇上和太后的面子，更恶劣的还有，总之很不好听。
    崔漪澜的听到的那个版本，已经是不知道传得第几个版本了，绘声绘色地描述她私下是怎样一个放荡不堪的女子。
    她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第696章 家宴

    崔漪澜被说得这样难听，她当然不会把原因算在头上，而是将非要让她上场的盛月华恨到了骨子里。
    只不过是一场舞蹈，除夕宴都过去了，传言怎么会越传越烈？
    由此可见，定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这人除了盛月华还能是谁。
    不过崔漪澜还真的是冤枉盛月华了，她可没那闲工夫做这种无聊至极的事。
    除夕宴过后便是年节，大年初一一早，皇上便要在太极殿前接受众臣朝贺，举行贺岁大典，拜礼过后还要赐茶。
    她虽然不用一起出席，却要跟着忙前忙后，琐事甚多。
    崔漪澜委屈地去慈宁宫找太后诉苦的时候，盛月华还在看着皇上写“福”字，要赐给重臣当新年礼物。
    之后没有休息的时刻，便要召集后宫众嫔妃和子嗣，一起吃饭。
    昨日的除夕宴是百官宴，君臣同庆，今日的便是家宴，因为皇上并无子嗣，是以只有妃嫔和太后在场，因为是家宴，不像昨日那样规矩森严，限制出席妃嫔的位分。
    只要是有位分的，是后宫妃嫔的，全都可以除夕，并且规矩不多，不用拘束。
    家宴的地方也不是和昨天一样在冷冰冰的太极殿，而是应太后要求，设在了慈宁宫。
    也不像是和昨日一样，帝后和太后并没有坐于高台之上，而是和其他妃嫔一样平等而坐。
    不过虽然说是所有嫔妃都能出席，但宫里的高位嫔妃少，低位嫔妃一大堆，那些采女、官女子虽然来是来了，话语权却是一概没有的，只是陪着末位吃顿饭而已。
    皇上太后和皇后的那张桌上，只有盛月华、和妃还有慈嫔在场，其余的嫔妃不论如何得宠，也不能上这个桌。
    按照规矩，其实只有妃位以上才是后宫正经的主子，能跟皇上同桌用膳。
    奈何后宫高位嫔妃实在少的可怜，妃位四个名额，却只有两位，贵妃、皇贵妃更是一个也没有，就算添上了慈嫔，主桌也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众位嫔妃落座之后，皇上和太后姗姗来迟。
    太后被张嬷嬷扶着，缓缓落座，苍老的眼一扫，看见坐在一旁的慈嫔便皱了皱眉，道：“她是谁？”
    像是十分嫌弃的模样，太后不满地看着盛月华道：“这就是你操办的家宴？什么不三不四的也能跟哀家和皇上同桌？”
    皇上原本是没注意这多出来的一个人，听见太后质疑之后，便看了过去，一看眼睛就移不开了。
    他略带追念，不确定道：“慈妃？”
    和妃白了拘谨的慈嫔一眼，酸溜溜道：“皇上难道忘了么，这位哪是慈妃啊，您不是之前就将她降为嫔位了么？”
    慈嫔起身像太后和皇上行了一礼，“嫔妾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原本不拿她当回事，皇上的眼睛却像黏在上面了一样，她不悦道：“原来是慈嫔，你好久不出现，哀家都记不清了。”
    和妃不怀好意道：“盛妃妹妹，你是不是忙昏了头啊，慈嫔乃是嫔位，怎有资格上这张桌子？”

 第697章 尊卑

    盛月华带着歉意道：“臣妾原本看着主桌的人实在太少了，后宫的高位嫔妃实在不多，便想着提拔嫔位的过来……之前的宴会也是如此办的。”
    和妃呛声道：“之前是之前，现在可是家宴，妃位以上才有资格与皇上太后一起用膳，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可不能随便更改，再说了，之前就算是高位不够，凑数的嫔妃也是单人一席，没有和皇上太后同桌吧？”
    慈嫔满含歉意道：“不怪盛妃娘娘，都是嫔妾的错，今日是家宴，和妃娘娘不要生气，伤了和气，嫔妾退下便是。”
    太后见她识相，便平静坐在自己位上，没有再出言逼迫。
    谁知慈嫔倒是知道自己不够格儿了，她身边坐着的皇上却阻止起来。
    “母后，盛妃说的没错，妃位的嫔妃太少了，慈嫔既然已经坐下了，就别再赶她走了，一起吃吧，不然这家宴也是在太过冷清。”
    太后凉凉道：“皇帝若是嫌人少冷清，何不多叫过几个人来陪着，唯独留下慈嫔，未免有失偏颇啊。”
    他们这桌是最大的一桌，处于正中间，皇上太后坐镇，妃位以上的嫔妃作陪。
    其余的嫔妃也是严格按照位分，在周围摆了五个小桌，众星拱月般将最大的桌子围在中间。
    其余嫔妃好好坐在自己席位上，想着反正主桌跟自己没有关系，木然看着眼前的菜色，等着主桌开动，她们便也能开动了。
    听到太后的话后，却都一脸羡慕地暗中看了过去，既期待又害怕。
    那桌上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们虽然肖想，但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够格。
    太后这样说着，道：“崔才人。”
    崔漪澜的席位就在皇上身后，离的很近，当然也是太后做的手脚，毕竟是在慈宁宫设宴。
    太后脸上带了点笑意，使了个眼色道：“主桌却个人，皇上嫌没有人气儿，哀家看你就不错，过来坐吧。”
    崔才人喜上眉梢，道：“是。”
    她刚从自己座位上起来，皇上便道：“这恐怕不妥吧，一介才人，怎可与母后和朕同桌。”
    皇上知道自己母亲是什么心思，又因为今日是初一，不宜生气，因此满脸默然，只是平静回绝。
    太后冷哼道：“慈嫔不也在这儿么？皇上要一视同仁才好啊。”
    太后的意思是你想让慈嫔留下，那她就一定要崔才人留下。
    两王相争，和妃不敢发表自己意见，心道：那就一个就别留下啊，都是来勾、引皇上的狐媚子，恶心！
    盛月华把眼神从站起来却十分忐忑的崔漪澜身上收回来，状似为难道：“太后，您的好意皇上能理解，主桌的人确实有点少了，提拔几个上来并无问题，可怎么轮也轮不到崔才人吧？”
    她不顾太后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面色如常地看着周围，道：“皇家家宴也要尊卑有别，妃位不够就嫔位，嫔位不够，贵人也是可以的，照臣妾看，丽贵人和封贵人就很不错。”
    她笑眯眯地看向太后：“太后娘娘觉得呢？”

 第698章 家宴

    太后想说不对，可是又没有办法反驳，总不能说不论尊卑，就是要把崔才人请过来吧，显得她这个太后一点修养都没有。
    也是才人的位分实在太低了，太后用不争气的眼神看了一眼崔漪澜，对她十分不满。
    除夕宴上被人议论纷纷，风评极差，现在她也帮不了她了。
    崔漪澜知道自己过不去了，只能尴尬地坐了下来。
    和她同桌的都是些和她一个位分的才人，甚至有个别之前受宠过的，还有封号在身，自觉压她一头，却忌惮她是太后的人，见到现在这场面心中偷笑不止。
    太后消停了，盛月华也顺势不再提要让封贵人和丽贵人过来的话，慈嫔在皇上的坚持下还是留了下来，从容地坐在一边，守礼恭谨的不到处乱看，依然和之前那个慈妃没什么区别。
    和妃偷偷望着皇上，见着皇上好像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慈嫔不放，连坐在身边的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气得连饭都没吃下几口，气也气饱了。
    不愧是慈嫔，昨日看到她的时候，和妃就知道，慈嫔隐退多年，突然出来不会是莫名其妙，定是准备好了来争宠的，盛妃就是她联手的对象。
    这两个人，果然是没一个好的。
    和妃狠狠咽下嘴里的一口白饭。
    因为是和皇上太后坐在一起用膳，因此就算是家宴，倒也不像昨日除夕宴那样想说话就说话。
    食不言，只要是皇上动筷之后，都不许说话了，沉默地用着餐。
    都是贵女出身，用起膳来轻手轻脚，不会发出筷著磕碰碗盘的不雅之声。
    就算是太后也一样，都是家宴了，也不好提前离席，即使憋着一肚子火，也平平静静地用完这顿膳食。
    盛月华自从和太后彻底决裂，就经常这么打着正义的旗号怼太后，此时也用膳用得心安理得，不像太后那般窝火。
    和妃在皇上身边，皇上另一边是太后，盛月华就坐在太后身边。
    太后这么安排座位，本来是想让盛月华离皇上远一点，别总勾着皇上，没想到却将自己气得半死。
    盛月华还时不时对着她笑笑，显得很亲和，太后则是绝对不会上她的当，一直板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挨到用完膳，落荒而逃了。
    这是慈宁宫，太后离开，也只是回了自己寝宫而已，崔才人也跟了上去。
    盛月华和慈嫔也转身离开，皇上在后面叫住她们，看到两人回头一同看过来的询问眼神，皇上却顿住了。
    他原本想叫住慈嫔，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但她们一回头，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盛妃一双澄澈明镜的眼睛，皇上的心思像是被她看透了一样。
    想说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盛月华上前一步道：“皇上还有何事？”
    “……”皇上恍然，眼神躲闪了一下，仿佛不敢看她的眼睛，道：“没什么，朕就是瞧着你和慈嫔一起走，想问问你们住处临近么？”
    皇上只记得慈嫔之前住在太仁宫，对她搬走之后的去处倒是一无所知了。

 第699章 注意

    盛月华诧异道：“皇上不记得了么？慈嫔姐姐现在住在臣妾那里，臣妾之前还跟您求过恩典的。”
    皇上一愣，他还真没记得这件事。
    他十分信任爱重盛妃，估计当时盛妃提起，他却只以为是她喜欢那个嫔妃，想调到华阳宫跟她作伴，随口就允了，并未深究。
    却没想到，原来那个病重的嫔妃竟是慈嫔。
    皇上一脸复杂，看着慈嫔道：“慈嫔的身子……可大好了？”
    慈嫔行礼，低眉顺眼道：“谢皇上关心，有盛妃妹妹帮忙，自然是好了。”
    她感激地看了盛月华一眼，盛月华也笑着回她，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好。
    皇上忽然察觉到自己刚才问的那是个什么问题，若是身子不好，怎么能来出席今日的家宴。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盛月华拉着慈嫔给他行了礼，道：“若是皇上没事，臣妾们退下了。”
    皇上不自觉地就点了头，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并肩一边谈笑一边走远。
    他站在那里看了片刻，等齐洪文低声劝着回去时，才收回眼神，回了自己寝宫。
    盛月华身后的琴心追了两步，和她们平齐，侧头道：“皇上已经离开了。”
    慈嫔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长长舒了口气，似是从刚才就神色紧绷，现在才松懈下来。
    盛月华好笑道：“不过是见个皇上，姐姐怎么如此紧张，当初不是也见过的么？”
    慈嫔道：“这哪能相比？都那么多年了。”
    慈嫔叹了口气，一副沧桑之态。
    盛月华道：“即使多年过去，姐姐容貌气质依旧，我看皇上就很怀念，像是透过姐姐的身子看当年的情景。”
    慈嫔笑意微敛，当年她有多受宠，得知自家被冤枉抄家之后，便有多么不可置信，多么伤心。
    平时将她捧在手心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家族。
    而她经历过一切之后，对他的感情也早就消弭，这么多年之后再出来，也只是不甘心，想要给家族讨一个公道而已。
    幸好遇上了知她怜她的盛妃，帮她治好了沉疴，一路助她前行。
    盛妃帮了她这么多，她也不能辜负盛妃的期望。
    慈嫔想起刚才的一幕，忧心忡忡道：“盛妹妹，刚才皇上似乎是想找我，我们没有留下，真的不会惹怒皇上么？”
    盛月华道：“慈嫔姐姐，你清醒一点，今天是不是太紧张了？快点冷静下来。皇上对你的怀念，都是基于以前过往种种，可是你们之间还有隔阂不能忽视，最后是你伤心难过离开了，刚才你若是直接贴了上去解释一番，就显得太功利了，皇上难免会看低你，觉得你和之前不同了。”
    盛月华停下来，看着慈嫔的眼睛，道：“你若是想重得皇上喜爱，就不能主动出击，要一直若即若离，假装自己有苦衷才行，等到皇上耐心即将失去，再假装偷偷关注他，被他发现了再不断逃离，透露出当初离开不是本愿，回来了也不敢再到他身边，这样，才能牢牢勾住皇上的心。”

 第700章 依你

    慈嫔听她的长篇大论，听得一愣一愣的，疑惑道：“盛妹妹，你说的是真的么？皇上真的喜欢这样的？”
    盛月华道：“这是当然。”
    她拉过琴心，跟她介绍道：“姐姐不是也知道我这位宫女的厉害之处么，她极其善于解读人心，对付皇上这样的男人，更是轻而易举。”
    慈嫔道：“原来如此。”
    看着琴心的眼神肃然而敬，还真的信了。
    琴心无奈拿开盛月华的手，道：“娘娘，您别闹了。”
    这种东西她哪能悟地出来，她是可以看透人心，但皇上一直学习帝王心术，在外人面前根本不会露出太多情绪，即使露出也是十分复杂，若是单凭读心术就能看破皇上，盛月华和封旭安还谋划什么。
    直接靠读心术不就行了。
    而且读心术也就从毫无防备的人身上下手有点用，若是对方早有准备，有意控制表情，就算是神仙也看不透对方究竟是再想什么。
    除此之外，琴心和皇上根本不熟，对他的了解还不如盛月华前世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了解得多。
    慈嫔见状，道：“那这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盛月华叹了口气，深藏功名道：“就知道瞒不了，实话说吧，其实这都是我的想法，绝对精准好用。”
    慈嫔对她的自吹自擂很是怀疑，道：“可妹妹你才多大，和皇上又才相处多少时间？怎么就能得出这些结论，皇上不是普通男子，坐拥后宫无数美人，对每个人的兴趣都有限，万一将他吊地烦了，放弃了怎么办，岂不是功亏一篑？”
    盛月华总不能说她上辈子跟他相处了十好几年，早就将他看透了吧。
    只道：“慈嫔姐姐，你信不信我？”
    慈嫔毫不犹豫道：“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你的话，我当然信……可是……”
    她还是怕最后搞砸了，重新进入后宫争斗就没有了意义，一点用都没有，反而给她添麻烦。
    盛月华道：“这不就得了，总归姐姐肯出来也是来帮我的，就都听我的好了，就算失败了又能怎样，还能比之前更差么？到时姐姐就留在华阳宫和我作伴便是，其他都不用操心，更是清闲，我还怕姐姐想要这样的生活，故意失败了呢。”
    慈嫔道：“怎么会。”
    虽然她说的这种生活，是挺诱人的。
    慈嫔被她说服了，主要是之前那么苦的日子都过来了，失败了又能如何，再差也差不过那些了。
    何况她知道盛妃一向聪慧，既然盛妃给了她焕然新生，就该相信盛妃才是。
    慈嫔这样一想，也不觉得患得患失了，笑道：“都依你。”
    盛月华看着她放松的模样，也道：“这样才对，姐姐不用当皇上是什么洪水猛兽，就用你平常心对待便是，皇上当初便是被你的性子吸引，之后也一定会。”
    两人结伴回了华阳宫，刚坐下没多久，皇上就传了信儿来。
    齐洪文笑眯眯地上门，这回找的却不是盛月华，而是对慈嫔一脸喜色。

 第701章 住处

    盛月华正在和慈嫔聊天，齐洪文过来之后先是对她行了个礼。
    盛月华问道：“齐公公怎么过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老奴是寻慈嫔娘娘的。”他一手拿着拂尘，笑眯眯对慈嫔道：“恭喜慈嫔娘娘了，皇上听说您住在华阳宫，和盛妃娘娘挤在一起，实在是大大的不妥，凭您的身份，应该是一宫主位才是。”
    “皇上的意思是，请您移回太仁宫，做太仁宫的主位，这么多年过去，太仁宫皇上还一直为您留着呢。”
    慈嫔听到以前的住所，恍惚了一瞬，然后道：“其实不用麻烦，我住在华阳宫就很好。”
    她不是很想回太仁宫去，离开那里的回忆太过沉重，可能对皇上来说，以前的回忆都是好的，可是对慈嫔来说，宠爱是假，沉痛是真。
    她便要想着委婉的方式回绝，齐公公像是没想到竟然有妃嫔会拒绝这样的恩典，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僵硬道：“慈嫔娘娘，您可别跟老奴开玩笑啊，这是皇上一片心意。”
    慈嫔道：“我也知道皇上是为我着想，但……”
    慈嫔话没说完，盛月华便道：“齐公公回去和皇上报喜便是，慈嫔姐姐应下了。”
    慈嫔诧异又不解，来不及询问，惯会看人脸色、油滑的齐洪文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便飞快退下，慈嫔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慈嫔不知她为什么会替自己应下此事，有点生气道：“盛妹妹这么快就想把我往外赶了么？”
    盛月华见她生气了，微微一笑，道：“姐姐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意思，不过姐姐既然想重夺圣心，住在我这儿着实不方便，还是住到自己的地方比较好。”
    经过这么长时间，在加上昨日除夕宴上发生的事情，盛月华总算后知后觉地看出来了，皇上虽然会宠爱其他人，但他在看见她的时候，总会有莫名其妙的不自在。
    像是愧疚，也像是不敢见她，思绪十分复杂。
    他天天上门，跟她对坐一段时间再离去，原因也可能是处于愧疚之心，给了别人宠爱，自觉是背叛了她一样，也要给她明面上的荣耀。
    盛月华虽然对皇上的这种极其难以理解的举动十分无语，但也觉得十分不错，不用受宠，但是也有宠爱之名，正合她意。
    不过皇上见到她的时候，心情总是十分复杂。
    盛月华想要帮着慈嫔受宠，还让她住在自己的宫里，不是为难皇上么，皇上是过来看谁都不合适。
    盛月华十分体贴皇上，不想让他在此事上为难，便劝着慈嫔答应。
    她道：“总归太仁宫你熟悉，又与华阳宫同属西六宫，离得极近，住过去也没什么不好的，要是想我了，就让宫女来告诉我一声，我便过去，或是你自己过来，那么方便，你还犹豫什么？”
    慈嫔眼睫微颤，道：“可能是在华阳宫住习惯了吧……”
    习惯了和好友住在一个宫里，时常见面，互相串门，和她之前在太仁宫住着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模样。

 第702章 搬离

    这样的日子一旦习惯了，再让她回去，就有点残忍了。
    盛月华没想到，只是换个很近的住处而已，慈嫔竟然如此不高兴。
    她顿了半响，道：“若是姐姐实在不愿，回绝了也无妨。”
    慈嫔十分意外，道：“可你不是刚刚才答应了齐洪文么？答应了又反悔，是不是不太好？”
    慈嫔又开始担心若是反悔了，皇上会不会生气了。
    盛月华笑道：“怎么不想答应也是姐姐，答应了犹豫也是姐姐？”
    慈嫔犹豫一阵，咬着嘴唇道：“其实搬去太仁宫也无妨……我不过是有点伤怀罢了。”
    盛月华尊重她的意见，认真地看着她道：“以姐姐的意愿为先，跟随你本心便是，若是不愿，就不要强迫自己，不搬去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慈嫔摇头道：“没事的，太仁宫主殿也是个好地方，后宫多少嫔妃都肖想着呢，不也没能去成？我搬去那里当然是好的，只是跟你住久了，一时倒有些习惯了，不想走了。”
    盛月华听了很是高兴，“原来姐姐是为了我啊，我可真是开心死了。”
    慈嫔和她相处真么多时日，对她也算是了解了，不知是否是年纪的关系还是因为性格，平常很是稳重冷静的盛月华，在慈嫔面前也时常露出一点俏皮。
    慈嫔比盛月华大了好几岁，也将她当做妹妹来看待。
    见她好好说着，又开始不正经了，也被她逗笑了，道：“得了吧，我哪是为了你，分明是舍不得华阳宫。”
    华阳宫也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大宫殿了，宽敞气派，布置的也精致，确实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住处。
    盛月华道：“原来姐姐是舍不得这个，好说好说，这便让宫人们将你宫里的所有摆设都搬过去，布置地和这里一模一样。”
    慈嫔道：“可别，太仁宫又不是没有摆设了，主殿我当初也住过，布置地很清雅，你可别让人给我搅和没了。”
    她笑道：“我之前的住处就原封不动保留这吧，若是有机会，我还可以回来小住几日。”
    盛月华点头道：“那也行。”
    不过两人其实都知道，慈嫔若是搬到了太仁宫，再回来住的机会，恐怕是没有了。
    当天晚上，慈嫔便搬到了以前的宫殿，太仁宫。
    那里她住了好几年，熟悉的很，没什么期待，只是对华阳宫十分留恋，站在门外亲眼看着自己住的的后殿被封上，心中酸涩不已，眼眶也有些红了。
    书心和画心本也是封旭安派到盛月华身边的，之后又被盛月华指给了身边宫人都遣散彻底的慈嫔身边伺候，伺候了不少时日，跟慈嫔也有了感情。
    书心和画心拎着打包好要带走的东西，站在她身后，慈嫔十分感伤，书心劝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别看了，咱们走吧。”
    “嗯。”慈嫔虽然应了，目光却还留在被封住的大门身上，又留恋地看了一样门前那颗玉兰树，才转过了头，道：“这便出发吧。”

 第703章 送行

    书心迟疑道：“不等盛妃娘娘了么？”
    盛月华约定好了亲自送她过去，到现在却还没出现。
    慈嫔道：“皇上刚才过来了，盛妃妹妹怕是在见皇上，可能没空过来了……”
    今日是初一，盛月华虽然闲下来了，可皇上还有一整日的事要忙。
    盛月华原以为今日他总不会再过来了，皇上却还是忙里偷闲，身上还穿着庆典的朝服，一路风尘仆仆过来。
    盛月华无法，只得先迎接皇上。
    “慈嫔姐姐！”
    一身带着喘息的声音喘了过来，慈嫔惊喜地回头，看见盛月华正扶着月牙门的门框，气喘吁吁地模样，像是着急忙慌跑过来的，头上的钗环都有些歪了。
    盛月华喘了口气，才小跑过来，琴心跟她旁边，面色如常，连脸都没红一下。
    慈嫔接住她的手，道：“你着急什么，难不成是一路跑过来的？”
    她看向琴心，琴心颔首，算是应了。
    其实没几步路，奈何盛月华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姐姐，不是、让你，等我么，你、怎么这就要，走了？”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慈嫔哭笑不得，“我等了一会儿，见你没过来，还以为你被皇上扳住了走不开。”
    盛月华总算把气顺了，嫌弃道：“皇上是磨磨蹭蹭的，不过我故意装着着急的模样，引得皇上询问，他知道我要过来送你，什么也没说就让我先过来了。”
    慈嫔睁大眼睛，道：“这么说，皇上还没走？”
    盛月华过来地着急匆忙，还真没注意皇上之后到底走没有。
    慈嫔看她的眼神很是一言难尽，很是不敢置信，“你竟然敢就那么晾着皇上，也不怕他生气。”
    盛月华很有底气，“没关系的，皇上听到是你，想自己过来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慈嫔被气笑了，皇上哪有她说的那么宽宏大量，她无奈地点了点盛月华的眉心，虽然盛月华的位分高，她却总是忍不住拿出长辈的语气对她说话。
    “都是妃位的人了，还莽莽撞撞的，让宫人们见着了，名声还要不要了？皇上性子急躁，没那么多耐心，你要顺着他才是，怎么能按着自己的性子行事呢。”
    慈嫔原本想好好劝告她，毕竟自己曾经伺候过皇上那么多年。
    可盛月华却一副怪异的神色，疑惑道：“慈嫔姐姐，你说什么呢？皇上性子隐忍，何曾急躁过？”
    慈嫔一听，也有些诧异，知道盛月华不可能跟她撒谎。
    她拉着盛月华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先到太仁宫再行商议。”
    盛月华一脸莫名其妙被她拉走了，奇怪地想到，她原本不是过来给慈嫔送行么，现在怎么变成被慈嫔拉过去做客了。
    不过好歹也没什么差别。
    慈嫔一进宫就是住的太仁宫，在太仁宫正殿一住就是好几年，对这里熟悉的很。
    她搬到偏僻的慧兰轩之后，太仁宫正殿就被封存了，一丝一毫也没有变过，都还是她之前习惯的模样。

 第704章 区别

    虽然是才过来，慈嫔却一点都不感到陌生。
    皇上下旨之前，便提前让人来打扫了一番，因此太仁宫正殿中的摆设虽然有些老旧的灰扑扑模样，其实却十分干净整洁。
    慈嫔进来一点陌生感也没有，熟悉地如同进自己家门一样。
    皇上似是知道她身边没几个宫人伺候，太仁宫内等着两排从内务府新挑选出来的宫人，见到她们时一一行过了礼，俱垂着头，低眉顺眼，十分乖觉。
    慈嫔倒是对此没什么感觉，这些宫人来路不一定干净，她虽然将他们留下，但最多也就是在院子里面做个粗活，贴身伺候的活儿，她只敢交给熟悉的书心和画心。
    慈嫔吩咐道：“书心去点一点这些宫人的名册，分配一下他们的差事，书心前去寝殿，将带来的东西收拾一番。”
    吩咐完，便不再看那些宫人，拉着盛月华进了另一间待客的大殿。
    慈嫔在盛月华面前是个温柔懂事、很守规矩的形象，说话也总是温温和和的，像是怎么也不会生气。
    盛月华还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虽然是笑着，嗓子还是那么绵绵软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有气势，不怒自威，盛月华有些新奇。
    慈嫔进了大殿，行动如常地找位子坐了，笑着对她挥手，“盛妹妹，坐这里吧。”
    盛月华在她身边坐下后，打量了一番这里面的布置，确实如慈嫔所说，这太仁宫仿佛是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单独辟出了一个洞天福地，装饰地既简单又清雅，不像是在皇宫中，更像是哪位大儒的书房。
    慈嫔拉着她过来，就是为了跟她讨论一件事。
    慈嫔问道：“皇上现在的性格，真的是耐性极佳么？”
    盛月华道：“自然，宫中这么多嫔妃，皆可作证，皇上自幼登基，上面却有太皇太后牵制，这些年来心性磨练地十分隐忍，有什么问题么？慈嫔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慈嫔听后，一阵沉默，恍惚了半响，才道：“可我之前伺候过的皇上，却不是如此。”
    盛月华实在难以相信，失声道：“什么？”
    慈嫔声音有些涩，道：“我说的这一切，你可能难以相信，可确实是真是发生过的。当年我进宫的时候，皇上刚登基不久，还是少年心性，正因你所说的，万事不用他操心，有太皇太后处理，他身为天子，却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太皇太后对他的要求颇多，他却并不好好遵守，脾气十分急躁，一言不合就会和太皇太后争吵……”
    慈嫔娓娓道来，盛月华面露惊讶，实在很难相信，如今这个不露情绪、表面总是笑意温润的皇上，之前竟然是那种性子。
    怪不得慈嫔之前听了她的描述，那么惊讶的模样。
    照谁看，也不相信这一前一后是一个人吧。
    盛月华虽然前世跟他相处了那么多年，自认为深知他的脾性，可不管是前世今生，她进宫的契机都是那次选秀。

 第705章 变化

    那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次选秀，之前因为年纪小，最重要的原因是有太皇太后在上面压着，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想要培养他，还是打压他。
    总之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皇上从没有举办过选秀。
    盛月华赶上的那场大选，就是太皇太后过世之后，宫里举办的第一次选秀。
    所以她只知道皇上后来的性子，却从来不知道他之前年少时，是什么样子的。
    盛月华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结识慈嫔、和她成为知己好友的行径是多么正确，若非如此，她说不定之后就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了。
    宫中的老人并不多，柔贵妃已经没了，皇后与和妃不会跟她多说什么，丽贵人虽然得过皇上宠爱一阵，进宫的时间其实也不长。
    剩下的虽然还有，但都是没怎么受过宠爱，跟皇上亲密接触的时间也不过几次，当然不会深入了解皇上是什么性子。
    若是没有慈嫔诉说，她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想要对付一个人，首先要了解他的经历过往，了解他的性格，如此才能以此推测出他遇事的态度和选择，从而做出相应的判断。
    听完慈嫔的回忆，盛月华若有所思道：“这么多年过去，皇上总会知道太皇太后的苦心，其实历代太子在登基之前，都会学习帝王心术，咱们皇上之前只是一个不受宠的郡王，先皇丝毫没有立他为太子的意思，皇上那时也就是个普通人性子。”
    慈嫔微微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做皇帝当然和做王爷不同，皇帝要学会权衡之术，知人用人，身为一国之君，更要沉得住气，遇事不慌不乱，才能稳住臣子们的心，想出对策解决棘手之事。
    而王爷就不必学这些，喜欢的便教他怎么辅佐太子，之后做个得力的臣子。
    不喜欢的就扔在一旁养废，反正先帝儿子多。
    可谁也不知道，之后的皇位争夺会闹得那么厉害，多位有权有势的亲王相争，竟然也都两败俱伤，最后皇位便宜给了个不受宠的儿子。
    慈嫔原本还觉得，皇上突然改了性子，是个挺可怕的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她由少女变得成熟，皇上也由毛毛躁躁的少年，成长为可以执掌朝政的青年帝王，也是可以理解的。
    慈嫔面露忧愁，道：“当时那个性子的皇上会宠爱我，可如今这个皇上，还能宠爱我么？”
    慈嫔非常担心，皇上性子变了，会不会连喜好都变了，这都说不定。
    之前她还一直听说皇上极其宠爱柔贵妃，说不定现在皇上自己沉稳了，就不再喜欢温和的，反而就喜欢像柔贵妃那样泼辣的呢。
    盛月华道：“姐姐这倒不必担心，现在皇上是更成熟了，但喜好说不定没变，其实我的性子和姐姐有些相似，你看看皇上现在不也是一直到华阳宫来么？”
    “而皇上对你有所留恋，甚至重新将太仁宫主位赐给你，也是佐证。”
    慈嫔也不是愚笨之人，只是觉得皇上变得和她之前认识的不一样了，突然有些紧张。

 第706章 宫权

    被盛月华一宽慰，她也放松下来，总想这些也没用，等之后见到皇上的时候，随机应变就是了。
    慈嫔不舍得盛月华之后就要走，留她下来用晚膳。
    她这么热情，盛月华也不好回绝，就留下了。
    明明华阳宫和太仁宫离得这么近，慈嫔却表现地像是两人之后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之后还想留盛月华在太仁宫住下。
    盛月华为了安抚慈嫔，干脆就留在那儿睡了一晚，第二日才回了华阳宫。
    宫里的年节其实没什么好过的，不过是膳食精致了些，赏赐多了些。
    妃嫔又不能出后宫，待在宫里无所事事，十分无聊，只能时常跟要好的妃嫔串门，或是跟亲厚的宫人闲聊一番。
    过节的这几日，后宫无事发生，唯有的一点小事也被萧皇后揽去了。
    萧皇后自从除夕宴之后便出来了，皇上虽气恼她，却没有再将她的关回去，和上次一样，也是默认解了她的禁足。
    毕竟是一国之后，总是关着也不是办法，太不体面。
    萧皇后出来之后，便对着她手中的后宫大权有了心思，蠢蠢欲动，这不就抢着做事，想在皇上面前露个脸，显示一下自己管理后宫的才能，好让皇上对她重拾信心，将后宫之权交还给她。
    同心对此颇有微词，时常在她面前鸣不平，“当初将一团烂摊子砸在娘娘头上，娘娘好不容易理顺了，又千方百计想着夺回去了，皇后娘娘真不要脸。”
    琴心阻止道：“同心，这是在宫中，慎言。”
    同心道：“咱们在华阳宫管这么说话，萧皇后又不会听到，怎么了？”
    她转头恨铁不成钢道：“娘娘，您就由着她这么胡来啊？”
    盛月华奇怪道：“我这个主子都不急，你急什么？”
    之前盛月华接手大权时，就彻底改变了后宫的风气，后宫在她的管理下井井有条，各司其职，没有大事发生的话，需要处理的也就一点小事。
    正逢年节，事情更加少，萧皇后揽过去也就揽过去了，盛月华倒是不怎么介意。
    她要是真的将所有事都接过去了，盛月华反倒一身轻松了，年节过了之后琐事便多了起来，她真的不想再过这种跟手下人一起赶着处理还处理不完的生活了。
    前朝后宫多么相似，可皇上有一众臣子帮忙，后宫却只能由掌权的嫔妃一个人忙，实在是忙不过来。
    也就是盛月华有前世多年治理后宫的经验，又比较负责，虽然时常将事情丢给琴心她们做，但之前也是她一力改变了后宫的治理方式，将繁杂的、需要亲自处理的分解开来，设立各级管事，责任到人。
    一般后宫由皇后执掌大权，但也会有几个协理六宫事的嫔妃，几人分工合作，事情就会简单许多。
    但一般掌权了的，不论是皇后还是受宠的妃嫔，都是将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根本不会假手于他人，就如之前的柔贵妃。
    可一个人怎么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只能先忙最要紧的，因此之前总有许多琐事没有处理好，搞得底下人怨声载道。

 第707章 大权

    盛月华管了那么久的事儿，一切都顺顺当当，萧皇后大包大揽地所有事情接手过去，自己却没那么多时间处理，一两日还好，日子长了，底下的宫人就不满意了。
    宫人们虽然有怨，但碍于身份不敢多说什么，但多少对萧皇后颇有微词。
    不过妃嫔们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左右萧皇后不得宠，她们便就阴阳怪气的，时常在各种场合提起此事，后宫传言流传速度飞快，不多时就传到了萧皇后耳中。
    对此萧皇后也是万分不解，明明她之前也是这么做的，也没那么多人反对，结果将后宫之权交出去这些时日，再回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变化的不是她，那肯定就是之前掌管后宫之权的盛妃了。
    萧皇后虽然想改变现状，但是却拉不下脸来去求盛妃帮忙，教一教她到底该如何做。
    只因为她当初将后宫之权拿回来的时候，言语上对盛妃不大客气，皇上未下明旨，太后放她出来之后也就算履行了诺言，之后就不再搭理她了，专心致志帮着崔才人。
    萧皇后不得已，只能亲自到华阳宫走了一趟，试图跟盛妃缓和一下关系，但没想到盛妃竟然不领情，对她的赔笑只冷淡道：“皇后娘娘驾临华阳宫到底是为何，直说便是，不用拐弯抹角的，臣妾还有要事在身。”
    萧皇后的笑淡了些，“盛妃能有什么要事？哦，本宫禁闭解除之后都忘了，后宫大权还在你手上。”
    “不过盛妃，你应该清楚，那大权应该是谁的吧？”萧皇后端坐着，威胁着说道：“到底本宫这个皇后还在，之前皇上念着本宫不能出长乐宫，不方便，才暂时将大权交给了你，如今本宫既然出来了，你是不是应该还给本宫了？”
    盛月华的表情有些惊讶，“皇后娘娘想让臣妾将后宫大权还回去？皇上知道这件事么？”
    萧皇后额间闪过一丝黑气，盛妃又用皇上来压她，她抚了抚朝服下摆，傲然道：“本宫身为皇后，这些日子都要和皇上参与各种庆典，本宫还能忙里偷闲，皇上却是没那么时间告诫你这些。”
    盛月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么？臣妾记得昨日下午，皇上还来过华阳宫见臣妾呢，好像也不是很忙的样子。”
    萧皇后一噎，她这个皇后如今出来了也束手束脚，对于皇上的行程更是两眼摸黑。
    她是跟皇上一起参加了很多活动，以皇后的身份跟皇上一起出席，但大部分是走个过场，属于可有可无的那种，要是她没来得及到，皇上就真的不会等他，自己出席。
    皇上甚至没跟她多讲一句话，又怎么帮着她要回大权。
    萧皇后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嫉妒，嫉妒皇上怎么会忙里抽空，还来华阳宫看盛妃。
    她语气不太好，目光不善地看着盛月华，冷冷道：“那盛妃是不愿交还于本宫了？”
    萧皇后虽气恼，可是盛妃要是真的拒绝，她却也没有办法。

 第708章 比较

    萧皇后如今身份尴尬，本来皇后的位置就做不太稳，被太后、妃嫔、前朝重臣们虎视眈眈，因为有皇上护着，才得以继续做下去。
    可这一切都被之后的连连犯错毁了，她失了皇上的宠爱，也就失去了最大的筹码。
    如今在后宫，真真是如履薄冰。
    徒有皇后的虚名，哪有皇后之实，不说其他妃嫔、宫人怎么看她，就连长乐宫的宫人都渐渐有了二心。
    前几天她就发现了一个她宫里的宫女，拿出了身上所有积蓄，只是为了在御膳房求一个最底层的职位。
    萧皇后简直不能相信，她的长乐宫，竟然还比不上御膳房那样又苦又累的地方吸引人了。
    她原以为盛妃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事实上盛妃也确实没将她放在眼里，可萧皇后万万没想到，她最后却真的松口了，答应将后宫之权交还给她。
    萧皇后当时欣喜若狂，也没敢多问，怕她反悔了，等盛月华将印信、名册等东西交给她之后，她连句客气话都没说，便马不停蹄回了长乐宫。
    投入了万分精力，事事躬亲，萧皇后都没睡好觉，全部精力都放在处理后宫事物上了，可事情太多了，还是处理不完。
    她殚精竭虑，人瘦了不少，事情却积压地越来越多，内务府总管一日之内上长乐宫求见好几次，萧皇后都见怕他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大权在盛妃手中时，又有时间见皇上，还能将琐事处理地井井有条，换在她手中，怎么就不行了呢。
    若是后宫之事一直是皇后处理，从未假手过他人，那萧皇后就是唯一的标准，处理地慢些也没什么，毕竟是皇后娘娘。
    可偏偏在她的平庸之后，柔贵妃、盛妃都曾接手过，这就有了比较。
    柔贵妃没了，她暂且不提，但是就算跟柔贵妃相比，盛月华也是完成地最好的那个。
    萧皇后不分请轻重缓急，事事躬亲，自然费力不讨好。
    柔贵妃对宫人之间的小事不理不睬，一心将心思放在如操办宫宴这样，能显示出自己才能的大事上，虽然表面上显得很能干，可在底下人之间的名声不大好。
    至于盛妃，则是里面最会管理的一个，大事能办好，小事也有常例标准，严格按规章行事，不偏不倚，给了管事们适当的权利，让她们各司其职，不能决断的事再报给她。
    这样一来，虽说要事若是想报给盛妃知道，需要经过一级一级的审核，有些麻烦，但却能最大限度地有时间处理好一切。
    盛月华把持后宫之事也有数月之久，后宫从一开始的排斥，到习惯，已经认同了她的管理，并且觉得十分得当。
    萧皇后突然出来横插上这么一脚，让后宫各种事情原本行云流水的处理方式，重新变得需要等很长时间才能解决，下面的人当然会不满。
    后宫的事原本不好麻烦打扰皇上，但宫人们都议论纷纷，流言竟然都跑到了皇上耳中。

 第709章 申饬

    皇上先去了长乐宫，将萧皇后痛骂了一顿，责令她尽快将后宫之权交还给盛妃，才又匆匆离开。
    可怜萧皇后得知皇上过来，还以为他终于过来看她了，欣喜若狂，结果却得了这样的结果，心若死灰。
    “皇上急匆匆的，之后要去哪儿？”
    萧皇后派过去跟随的宫女过了一会儿才回来，一脸为难地道：“娘娘，皇上他……去了华阳宫。”
    “果然如此，呵呵。”萧皇后怔然片刻，两行清泪留下，半响，才声音沙哑道：“去将盛妃当初交给本宫的东西都找出来，等皇上走了，给盛妃送过去。”
    强迫要过来的，果然不是自己的。
    宫女将东西取来之后，萧皇后又看了好几眼，才闭上眼睛挥了挥手，颓然地靠在榻上，长长的指甲却陷入了身上的宫装，恨不得将上面戳上几个黑洞。
    萧皇后心中恨极，没有反思自己是不是在处理后宫之事上有什么不对，反而将一切的源头指向盛月华。
    怪不得盛妃之前那么爽快，她一点筹码业务额，盛妃就毫不犹豫将大权交给她来，原来是等在这里。
    不过萧皇后这就冤枉盛月华了，她还真没想地这么长远。
    她将大权交出去，纯粹就是觉得累了，不想再让手底下的琴心她们一起帮着她处理那么多事情，后宫那么大，人又多，住着的主子有多是尊贵的身份，每日总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即使用了一些办法，最后汇总到她这里的事情依旧很多。
    盛月华为了多年轻几年，并不想太过操心。
    反正她身为宠妃，就算是没有后宫之权，也没人敢看轻她。
    萧皇后就不一样了，身为皇后却无宠，只有将权利牢牢地握在掌心，才能坐稳皇后的位子。
    萧皇后将大权看得极重，可在盛月华这里，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有可无，这也是她为什么当初答应得那么爽快的原因。
    盛月华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轻松日子，正和云才人、吴才人她们商量，等春天来了，怎么将华阳宫装点一番，弄些什么花儿来点缀。
    聊得正开心呢，结果就被小太监禀报皇上过来了的消息给破坏了。
    云才人听到皇上来了，赶紧将随意放在手边的面纱给戴上了，着急问道：“皇上到哪儿了？吴姐姐，咱们回去来得及么？”
    自从皇上身子受伤之后，他就没再来见过云才人，云才人好不容易逍遥了那么长时间，也不想再给他侍寝了，也躲着不见皇上。
    吴才人倒是无所谓，虽然没有恩宠，但在盛月华羽翼之下，她过得并不差。
    不过她知道皇上定是专门来见盛月华的，出于尊重，也不想在皇上眼前露面。
    来报信的小太监道：“奴才过来的时候，皇上刚从长乐宫出来，小主们不用着急。”
    吴才人松了口气，不过也不敢慢吞吞的，拉着云才人的手站起身来，转身福了福身，“既然如此，那嫔妾们就告辞了。”
    云才人也道：“盛姐姐，我们走了。”

 第710章 为何

    这几日，皇上一直是下午，临近晚膳前过来，今日却来得那么早，盛月华还未来得及准备。
    送走了云才人和吴才人，她也来不及沐浴了，只洗了把脸，仓促地让琴心化了个妆，换了身得体的宫装，但头发实在来不及梳了。
    一般简单的发髻都得梳个一炷香左右，拆开现在的发髻梳顺了也要费时，时间肯定不够。
    盛月华也就这样凑活了，没有再重新梳。
    她提前出去迎接皇上，行礼过后，一片歉意起身，道：“皇上勿怪，臣妾仪容不整，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的目光在她背后披散的发丝上停留了半响，道：“无妨，倒是许久不见你这番打扮。”
    进了宫里，成了妃嫔，就不能像未出阁女子一样，将头发散下来了。
    皇上见惯了她云堆翠髻的模样，猛然见到她半披着头发，做这种小女儿家打扮，才恍然察觉，大权在握的盛妃娘娘，其实也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子。
    身上的威势尽皆收敛，淡妆敷面，明眸皓齿，唇若点朱，青丝如瀑，别有一番柔情似水。
    皇上盯着她看了半响，盛月华说了好几次请他进来，皇上才一愣，在她的奇怪目光下迈步进去了。
    盛月华吩咐了琴心奉茶，才问道：“皇上今日怎么如此有空，这时候便过来了？”
    皇上看她看的着迷了，听见她问了才反应过来，咳了一声，想起正事，一本正经道：“皇后可是过来找你了，出言不逊？”
    盛月华奇怪道：“皇上为何问这个？皇后娘娘是来过华阳宫，不过那已经是好几日前的事情了，况且皇后娘娘态度很好，并未为难臣妾。”
    皇上一脸“你就别瞒朕了”的表情，“她若是没对你出言不逊，你怎会将后宫之权拱手让出？”
    皇上笃定道：“定是皇后强迫你了。”
    盛月华这才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琴心上了两杯茶水，盛月华亲自将皇上那杯推过去，无奈道：“皇上，臣妾都没生气呢，您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先喝杯茶消消火吧。”
    “不是臣妾为皇后娘娘说话，而是皇后娘娘的确没有为难臣妾。”
    皇上依然不信，反问道：“若是她未问你要，你难道会拱手给她？”
    盛月华道：“啊，这倒没有。”
    皇上“哼”了一声，自觉说对了，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盛月华对他认定这件事十分无语，“皇后娘娘是有让臣妾交出大权的意思，但并未逼迫臣妾，皇上您也知道，皇后娘娘现在没有您的宠爱、太后的支持，更没有可以依靠的家世背景，就算解了禁足依旧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怎么会有底气强迫着臣妾答应呢？”
    盛月华实话道：“臣妾根本不惧怕皇后娘娘，之所以答应，也只是自愿的。”
    皇上皱起眉头，不解道：“为何？”
    盛月华道：“还能为何，治理六宫之权本就是属于皇后娘娘的，前些日子是因为皇后娘娘被禁足，分身乏术，这差事才落在臣妾头上。”

 第711章 后位

    “如今皇后娘娘既然得了自由，将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去，这有什么奇怪的，物归原主而已。”
    盛月华一派坦然的模样，像是根本就不将后宫之权放在心上，倒让皇上十分意外，反而纠结起来，心想他们两个到底哪个是嫔妃。
    怎么真正的嫔妃不急，他这个皇帝反倒替她着急。
    他奇怪道：“难道爱妃就不想包揽后宫大权？”
    皇上仿佛是自言自语，不等她答话，便垂眸道：“爱妃也说了，皇后如今并无倚靠，皇后之位坐得并不稳，纵观后宫，能取代皇后的又有几个？”
    他抬头看着她，认真问道：“难道爱妃，就不动心么？”
    皇上一派正经，盛月华反倒拿不准他是真想立她为后，还是出言试探了。
    盛月华并不慌乱，也平静地直视着皇上，问了他一个问题。
    “皇上觉得，皇后之位和妃位，哪一个大？”
    皇上道：“自然是皇后大，爱妃问这个做什么？”
    盛月华却笑，“皇上既然说皇后大，可是在您心中，如今萧皇后和臣妾争吵，您又想向着谁呢？”
    皇上看着她不说话，眉心却皱了起来。
    他现在身在华阳宫，便是最好的答案的了。
    他既然能为了盛月华，去长乐宫将皇后骂了一顿，让她将后宫之权还回去，之后还匆匆过来安抚她，就已经说明，在他心中，至少是现在，盛月华是比萧皇后重要的。
    皇上道：“爱妃到底想说什么？”
    盛月华笑笑，道：“其实有没有后位，又有什么分别呢？就算臣妾身为后位，皇上就能一直宠爱臣妾，没有偏心她人的时候了么？”
    皇上想说是，但是又说不出口。
    他现在是真心喜欢盛妃没错，可若问到以后，他就不能确定了。
    帝心难测善变，之前他也是真心喜欢过皇后、柔贵妃的，现在对她们的感觉却完全相反了。
    他不能肯定，之后那么长的日子，他对盛妃的感情会不会发生变化，但至少现在是喜欢的。
    盛月华见他不说话，心中便有了答案。
    若是她像前世一样那么喜欢他，自然是不会在他面前如此镇定地分析这种事情，而现在赵毅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厌恶仇恨大过一切的陌生男子，她在他面前，便能够冷静地说出这一切了。
    “皇上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答案。”盛月华道，“其实皇上知道，就算是后位也不能代表什么，您问我是否对后位动心，臣妾的答案当然是肯定了，试问天下女子，谁不为后位动心？”
    她说了这么多，皇上原本以为她根本不屑于后位，却听她转变了话风，奇怪起来。
    “那爱妃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皇上总算放松下来，心中庆幸不已，既然盛妃想做皇后，他就放心了。
    刚才他听着这么一番话，心头焦虑不已，很是担心她对这些都没有兴趣，那他这个皇帝还能靠什么将她牢牢绑在身边，现在听到她亲口说想了，反而放心下来。

 第712章 不想

    说来也很是奇怪，他身为皇帝，要什么不行。
    应该对这种贪心的女子十分讨厌的，可是对盛妃，他却厌恶不起来，反而十分高兴她有想要的东西，而他能给。
    “不过……”盛月华转而道，“臣妾也有不想要后位的理由。”
    皇上拧起眉头，“为何？”
    之前不还说世间女子都想要后位么。
    他有点心慌，又执着地问了一遍：“为何，做朕的皇后，不好么？”
    皇上紧紧盯着盛月华，盛月华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不过还是道：“后位虽然尊贵，可说实话，在后宫，您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就如同现在的萧皇后，纵使身份尊贵，没有您的宠爱，不还是活得此？”
    皇上道：“她怎能跟你相比……爱妃出身世家贵族，父亲乃是两朝元老，朕倚重之人，就算……”
    他像是不愿如此假设，为了说服她，还是说了下去，“就算之后失宠，也能靠着娘家在后宫站稳脚跟，历代皇后皆是如此。”
    也就是这一代的萧皇后，以正妻身份嫁给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无权无势、不受宠的王爷，之后登基的时候，才让身份低微的萧婉芸当上了皇后。
    这在以前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
    皇上本来十分喜爱萧婉芸，但在盛月华的设计下，先是从萧婉芸手底下，将和她长得十分相似的云才人救了出来，再让皇上一点一点发现萧皇后的不好之处，对她逐渐厌恶。
    又因为有和萧皇后长相十分相似的云才人，皇上便慢慢移情，萧皇后之前屡屡犯错，皇上对她的感情也一点一点消磨干净了。
    原先都是会护着萧皇后的，现在却打着想将她替代的主意，失去了宠爱的萧婉芸，在他看来不应该还占着皇后的位子不放。
    以萧婉芸的身份，当个贵人都抬举了她。
    皇上其实早就有换后的心思，并且十分属意盛月华，虽然她身子不好不能受宠，但宫里好太医、好药材都有，总会治好的。
    皇上虽然能宠幸妃嫔了，却还是没有生育的能力，而其他人都不知道。
    在某种意义上，他对唯一知道此事，并且一直没有嫌弃他，反而细心照料他的盛妃，具有一种微妙的依赖感。
    盛月华在他心中逐渐成了白月光的存在，他可以宠爱其他嫔妃，但其他嫔妃在他心中，是绝对比不过盛月华的。
    自己喜欢的女子，也想将最好的给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皇后之位了。
    皇上一直顺着她，宠着她，还想将皇后的位子给她，对她十分迷恋。
    因此在得知皇后竟然敢“欺负”盛妃，他才会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可是，盛妃竟然说有没有皇后之位区别不大，这就让皇上着急了。
    盛月华见他十分想反驳，道：“皇上稍安勿躁，臣妾并没有说皇后之位不好，只是臣妾现在并不想而已。”
    皇上忍不住生气，怒道：“那若是朕非要让你当呢？你也要抗旨么？”
    盛月华没想到他还真是这么想的，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果断摇了摇头。

 第713章 后位

    皇上奇怪地看她一眼，一字一句问道：“是不愿做朕的皇后，还是不想抗旨？”
    盛月华平静道：“皇上应该明白臣妾的意思，何必多问呢，臣妾怕扫了皇上的兴致。”
    “你已经扫了。”
    皇上怒极反笑，整张脸上黑气沉沉，不悦地看着她，重重将茶杯放在桌上。
    “朕还从来未见过一个女人像你这样，连皇后之位也不想要，盛妃，朕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现在开始怀疑盛月华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于后宫妃嫔来说，哪个不肖想皇后之位。
    妃嫔中虽也有尊贵如贵妃、皇贵妃之类的位分，但说白了就是好听一点的妾罢了，只有皇后才能和他在隆重的庆典上一起出席，才能在任何场合都坐在他的身边，才能在百年之后和他同葬一棺。
    皇上想让她做皇后，也是代表着对她的宠爱和认可。
    他也曾宠爱过其他人，但是却从来没有换后的打算，他将一颗心捧到她面前，结果却被告知，她无意皇后之位。
    后宫中还没有嫔妃敢这么忤逆过他，却偏偏在盛妃这里折乾沉沙，皇上心中挫败感是其次，更多的感觉是生气。
    他果然是太宠着她了，一进宫就是嫔位，之后便一直受宠，扶摇直上，晋为了妃位，甚至连后宫大权都给了她，皇后在她面前也不敢造次，才养成了她这副眼高于顶的模样。
    太过一帆风顺，反而让她连皇后之位也如此不屑，皇上想说点重话，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若是在后宫，若是没有他护着，失宠的妃嫔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让她知道只有皇后之位才是最重要的。
    可他看着盛月华微微低头，下巴的线条极其柔和，一双眼睛盈盈润润，像是含着春水，欲语还休的模样，又张不开口了。
    这么柔弱的她，若是没有了依靠，在后宫又怎么活下去呢，万一受了欺负，心疼的不还是他？
    皇上面上还发着火，看到她看过来的眼神，立刻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别处，以示自己还很生气，并没有心软，可心中的怒火却消减地只剩下一点点了，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在不伤害到她的情况下惩罚她。
    盛月华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如此复杂，见他生气了，也叹了口气，无奈道：“皇上息怒，臣妾并不是不屑于皇后之位的意思，只不过觉得您不必如此待我。”
    皇上终于能光明正大将目光移回来，看着她，不解道：“什么意思？”
    盛月华用心疼的眼神看着他，道：“您既然如此……臣妾就实话说了吧。臣妾虽然居于深宫，但也知道前朝并不安稳，众多势力纠结，对皇后之位早就垂涎已久，之前是因为您护着萧皇后，他们才没得逞，可换后的言论其实早就甚嚣尘上，若是您提出换后，他们又怎会如此轻易允许臣妾居于后位呢？”
    盛月华叹气道：“前朝本就不安稳，您虽然处置了楚王，可还有势力更加庞大的瑞王虎视眈眈。”

 第714章 缘由

    “更何况京中多少名门望族势力盘横交错，您想要说服这么多人，将臣妾送上后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您清楚吗？”
    皇上怒道：“你觉得朕不能为你解决这些问题？”
    盛月华摇了摇头，“臣妾只是不想皇上繁忙之余，还操心这些琐事而已。”
    她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窗前站定，看着窗外浑圆的议论明月，道：“皇上，您心中应该知道，如今萧皇后坐在那个位置上，便是最好的选择，萧皇后无事，他们便只能静待时机，一旦您透露出想要将她拉下皇后之位的意思，前朝的党派就不会像如今这么沉得住气了，定会将朝堂搅和地乌烟瘴气。”
    盛月华适时地露出伤心的脸色，趁着月光回头，皎洁的月光将她的侧脸映衬地如同莹润的白玉一般，皇上的目光果然一直放在她身上，看到她回头，皇上徒劳地闪躲了一瞬，之后却还是被如此美景吸引，两眼直直地看着她。
    盛月华有些落寞道：“能光明正大地陪着皇上到任何地方，这样的待遇谁又不肖想呢……”
    皇上心中一动，她果然是想的，只是碍于很多原因，理解他在前朝的艰难，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些冠冕堂皇拒绝的话。
    他原本以为，就算她改了口，他也会很生气地想要惩戒她一番。
    可是等她真的像他想的那样，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之后，他却不忍心再对她如何了。
    后宫之中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不少，可是能在皇后之位的诱惑面前，能忍着为他着想的人，到头来又有几个呢？
    皇上看着她唯美的侧脸，心中如同冰山被融化早春的溪水，之前还气得想要拂袖而走，现在却软软的再也生气不起来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轮，动容地看着窗边的剪影，柔情脉脉唤道：“爱妃……”
    月下的美人眉眼间流露着哀愁，像是被他的这一声呼唤给惊动了，眼睫颤动不止，很快转过了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盛月华慌乱的声音传来，像是在为之前的“真情流露”所解释，道：“臣妾刚才是乱说的，皇上切勿放在心上，皇后之位虽好，却不属于臣妾。”
    可皇上听了她先前的话，怎还会将她这些“口是心非”放在心上，他心中一片柔情万种，也站起身来，绕过檀木八仙桌，走到盛月华身旁。
    他执起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像是发誓，道：“皇后之位，就算现在不是你的，之后也迟早是你的。”
    之前一切还好，盛月华自己还算入戏，甚至感动地眼中是真的有泪光在闪。
    可皇上一碰她的手，她就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阵，刚才还能将他想象成别的人说出戏词，可是身体还是止不住对他的厌恶，后背一阵发麻，直直窜到头顶，被他触碰到的地方像是有尖刺一样难受。
    她不知道赵毅是否真的这一世喜欢上她了，但是经过了前世那样恶劣的欺骗与背叛，今世就算他如何花言巧语、真情意切，她也不会相信半个字。

 第715章 缘由

    既然前世赵毅能将她的爱慕弃如敝履，害的她家破人亡，就不要指望今生的一点点付出能将她感动到。
    就算赵毅是真心喜欢她，那他的喜欢，未免也来的太晚了，晚到她已经不需要了。
    不用说皇后之位了，就是现在的妃位，她也十分嫌弃。
    要不是目的还没有达到，她才不会继续在宫中跟他虚与委蛇，天大地大，她哪里不能去，非要困守在皇宫这座精致的牢笼内，指望着他高兴地时候宠爱一番。
    盛月华前世的时候还小，不懂事，现在的她就不会有那么幼稚的想法了。
    前世的她对皇上一片真心相待，到最后是那样的下场，好不凄惨。
    没想到今生大多的虚与委蛇，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神展开，皇上竟然真的想将皇后之位给她，确实让盛月华无法理解。
    都说用真心才能换到真心，可前世她的真心被辜负，现在却用精心安排的花言巧语换到了一颗真心，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吃这一套，是她前世太过蠢笨了，后宫里没有心计，果然活不下去。
    怪不得说，能在后宫中翻云覆雨的，都是有手段的人，现今看着正是如此。
    盛月华被他牵着手，盯着他的手发呆一阵，心中各种想法、轮番而过。
    皇上还以为她被感动地说不出话来，看着她的发旋，越看越喜欢，另一只手忍不住将她轻轻环住，按向自己。
    气氛一片大好，皇上想要抱她一会儿，好好说点情话。
    结果盛月华被他一碰着肩膀，瞬间就不适应地弹开了，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厌恶，幸好因为低着头，她又比皇上矮一截，所以没被他瞧见。
    干脆利落地躲闪开皇上的亲近，甚至连手都像甩脏东西一样甩开了，皇上眼神受伤，道：“爱妃，你怎么了？”
    盛月华心中警铃大作，连忙补救道：“没什么，皇上突然如此，臣妾有些紧张，毕竟我们……”
    她忍着恶心，做了个害羞的动作，眼神躲闪着，将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而后。
    皇上看到她通红的耳垂，轻轻一笑，“朕知道你未经人事，所以害羞，虽然我们尚未……但等你身子好了，朕……也好了，倒是总会圆房的。”
    盛月华：……死心吧，绝对不会的！
    她心中疯狂拒绝，脸上却硬生生憋出了红晕，小女儿家一样羞得跺了跺脚，娇嗔地瞥他一眼，“那就等那时候再说吧。”
    盛月华：永远也不可能！
    她见皇上脸上一片笑意，似乎还要开口调、戏她，赶紧装着害羞将他往外推，道：“时候不早了，皇上快走吧，臣妾知道您等会儿还有事儿，千万别耽误了。”
    皇上十分喜欢她害羞的模样，被她轻轻推着，也就半推半就，一路被推到了门口。
    皇上本来就是打算离开的，却转头装腔作势，“朕看天色还早，何况今日又不和往常一样过来地晚，不如朕留在华阳宫陪你用午膳吧。”
    盛月华一把将他推出了门，“皇上就别消遣臣妾了。”

 第716章 多久

    盛月华轻轻将门阖上，皇上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似乎十分愉悦，故意装着伤心欲绝地口气，道：“没想到爱妃竟然如此嫌弃朕，还要亲自赶朕走。”
    “那朕走了，真的走了？”
    面对这样的调侃，盛月华仗着门关着，外面的人看不见自己，拼命翻着白眼，做了一个恶心欲呕的动作。
    怎么今世的赵毅如此油腻，前世冷漠的他还真有点霸道的模样，现在看来却是个十足的油腻渣男。
    除了长的清秀一点，能骗骗小女生之外，实在毫无可取之处。
    她恶心完，捏着嗓子对外面道：“皇上就别消遣臣妾了，快回宫准备吧，您不是还要宴请重臣么？晚了就不好了。”
    皇上心情愉悦地在她房门外又站了片刻，调笑地说了几句，得到盛月华听似害羞，实则白眼翻破天寂的“撒娇”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连脚步都欢快了许多。
    齐洪文见到出来了的皇上连忙跟上，一边打量着他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开口问道：“皇上似乎心情不错？”
    明明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怒容，见了盛妃娘娘后，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眉宇间明显舒缓了很多，明摆着是见了盛妃娘娘高兴。
    齐洪文心道，怪不得盛妃娘娘如此受宠，皇上之前在长乐宫的时候可是发了好大一场脾气，过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却马上就被哄好了。
    皇上看了他一眼，也没生气，而是思索着什么东西。
    他摸了摸下巴，思索着问道：“齐洪文，盛妃进宫多长时间了？”
    齐洪文弓着腰，道：“自上次大选至今，也有大半年了。”
    “一年都不到？”皇上感叹道，“但朕却总觉得她默默陪伴了朕许久。”
    齐洪文道：“其实也差不多一年了，大选的时候正值开春，年节过了，也就到了开春的时候了，可能是盛妃娘娘陪您经历了太多的事，您才有了这样的感叹吧。”
    皇上负手走着，突然问道：“若是朕再给盛妃晋位，旁人会不会觉得太快？”
    皇上自顾自地说话，没给他多余的眼神，齐洪文也拿捏不准皇上是不是在问他，不知道该不该回话。
    但他还是琢磨着道：“后宫是皇上的，自然以您的意愿为先，不必在乎旁人的眼光。”
    心中却疯狂吐槽，这还不快？这还不快？
    进宫不满一年，便已经从嫔位晋为妃位，后宫的规矩破例多次，现在皇上居然还想给她晋位？
    这也太宠着盛妃娘娘了吧？
    论当年的慈嫔、丽贵人、柔贵妃，那时也是盛宠，却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齐洪文心中早就将盛妃列为绝对不可得罪，一定要细心讨好的妃嫔之一，现在却惊恐地发现，他低估了盛妃在皇上心中的重要程度。
    这位娘娘怕是跟以前的许多位都不同啊，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
    齐洪文立刻翻找着之前的回忆，想着之前有没有不小心得罪过盛妃娘娘，皇上这么宠爱的人，他可得罪不起。

 第717章 晋位

    皇上听了齐洪文的回答，轻松地道：“也是。”
    他的后宫，他的妃嫔，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又怎么关着别人的事情了。
    说到底，后宫也就是皇上一个人的后宅而已，又不是关系到皇后、国本之事，只是提拔一个妃嫔，管他们的意见做什么。
    齐洪文见皇上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的模样，心中庆幸自己没有按真实意愿回答了，不然说不定就惹怒了皇上。
    他本来是太皇太后派过来监视皇上的，却能在皇上身边安稳地待了这么久，都是靠着他察言观色的能力，能不着痕迹地顺着皇上的意愿走的缘故。
    因此皇上虽然在太皇太后逝世之后多次看他不顺眼，想要赶走他，却还是因为其他人伺候不好，还是重新将他留在了身边。
    可齐洪文万万没想到，皇上处理完公事回去之后，当天就等不及亲自拟了给盛妃晋位的圣旨，将整个后宫惊了个鸡飞狗跳，慈宁宫的宫人过来了好几遍，宣齐洪文过去听训……
    此时的盛月华还不知道此事，好不容易将皇上送走，无力地上半身趴在桌上休息。
    琴心开门进来，被她看似昏迷的模样吓了一跳，还以为皇上怎么着她了。
    盛月华听到声音，将头转了过来，琴心才松了口气，走过来道：“娘娘，您这是在干什么？”
    盛月华无力道：“做久了表情，脸有点累。”
    这，这是在放松脸上的肌肉？
    琴心十分无语，看向她的脸，果然极其放松，面无表情，却能看出很累的模样，阖着眼皮像是睡着了。
    琴心：我伺候的到底是个什么主子……
    “娘娘，长乐宫的人刚才过来，送回了这些。”
    琴心将东西放在桌上，盛月华又闭了会儿眼，才勉强从桌子上起来，双眼无神，看到那些东西才将眼睛睁到正常大小。
    她拿起印信瞧了瞧，奇道：“这不是皇后亲自过来要走的么，怎么现在又给送回来了？”
    琴心只说了一句话，“据说皇上刚才过来之前，先去了一趟长乐宫。”
    盛月华恍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皇上一过来便是问我这个，原来先去过长乐宫质问过萧皇后了……这下萧皇后又要记恨上我了，长乐宫的那个宫人什么表情？”
    琴心回想了下，道：“好像有点愤慨吧。”
    盛月华表情有点难过，这也不是她怂恿着皇上去的啊，萧皇后又不可能恨皇上，肯定还是将所有事情都怪罪在她头上。
    盛月华感觉自己好冤。
    琴心道：“娘娘，咱们要留下么？”
    盛月华干脆利落道：“留下做什么？当然不留。”
    留下了显得她之前在萧皇后面前的大方多么虚伪啊，反正刚才已经和皇上说了自己无心皇后之位，这后宫之权在她这里不好。
    盛月华道：“琴心，你亲自走一趟，将这些东西送到长乐宫，萧皇后若是推辞，你就说我已经跟皇上商量过了，让她不必有负担。”
    同心恰好端着炖汤进来，听到此话，好心情全没了。

 第718章 练字

    她“砰”地将托盘放在桌上，道：“娘娘怎么总是将大权往外推啊。”
    这回不等盛月华回答，琴心就道：“感情处理宫务的人不是你，若是你也参与到没日没夜处理宫务中来，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盛月华还在想着不知道用什么话堵同心的嘴，琴心倒是给了她一个好角度。
    她眉眼弯弯，道：“对啊，同心，说起来也是时候教你点东西了，不然你总是排不上用场，琴心她们几个太累了，之前让你练字，练的怎么样，给你的两刀白鹿纸用完了么？”
    同心顿时哀嚎起来，再也不敢提起这一话茬了，生怕主子又让她看书识字，又让她练字，还要教她一看就晕乎乎的算数。
    她崩溃道：“娘娘，那可是两百张！奴婢哪能这么快用完？奴婢每日要给您端茶送水，伺候您进出，平日里哪还有时间做别的？您明知道奴婢写字写得慢的，就是为难奴婢嘛。”
    同心竟然还抱怨起来了，盛月华想想她那手像是鸡爪在沙地中随便乱走的字，忍笑道：“你们好几个人轮流伺候我一个，你还抱怨没时间？平日里你和琴心、棋心她们玩耍的时间还少了么？”
    “要是真的挤不出来时间，我就每日给你放半天假，亲自监督你练字，就在书房里好了。”
    同心见主子一本正经，好像是在说着的，崩溃道：“娘娘千万不要！您日理万机、时间宝贵！千万不要在奴婢身上浪费啊！！！”
    同心飞快将琴心手上的东西，抢过来，严肃道：“娘娘，依奴婢看，后宫之权还是由皇后娘娘掌握比较合适，您身为妃位，还是不要掺和这些事儿了，您不是想将这些东西送去长乐宫，奴婢替您送，奴婢这就去！”
    同心脚步飞快，一溜烟就出了门。
    盛月华差点笑倒在地，终于发现了治这丫头的办法。
    琴心无奈之际，一个不靠谱的主子，还有个不靠谱的同僚。
    她怕同心一个人应付不来，在长乐宫吃亏，便将棋心叫过来伺候盛月华，自己跟了上去。
    晚膳时分，盛月华中午被皇上恶心到了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晚膳这顿早就饿了，风卷残云地用了半桌的菜，正在认真喝汤。
    同心欢快地破门而入，惊喜道：“娘娘，您要晋升为皇贵妃了！”
    天降惊雷，盛月华口中的汤喷了一桌子。
    还好已经吃完了，不然真是毁了一桌子好菜，棋心原本正站在她对面收拾碗筷，见状手疾眼快地及时闪开，惊险地躲过了这一波攻击，忍不住谴责地看向气喘吁吁的同心。
    盛月华咳了两下，才震惊地抬头，急急问道：“怎么回事？”
    不是上午才见过皇上，好好跟他说了千万不要将她立为皇后，结果晚上却要将她晋为皇贵妃？
    这是什么神展开？！
    皇上难道是听不懂人话么？
    盛月华的意思明明是如今的妃位足够了，现在的位分已经足够她在后宫立足，做一些事情。

 第719章 消息

    皇上虽然放弃了立她为后，却转而想给她晋位分，还直接越过了贵妃，想将她封作皇贵妃。
    皇贵妃比贵妃多了一个“皇”字，意义完全不同，皇贵妃只能设立一位，仅次于皇后之下，处于贵妃之上，只有最受宠、最尊贵的妃嫔才能被封作这个位分，且大多是在皇后之位空悬的时候，才会册封皇贵妃。
    说明皇上属意皇贵妃为后，等先皇后丧期满后，便将皇贵妃正式册封为皇后。
    可若是皇后还健在，便迫不及地册立皇贵妃的话，只能说明皇上对皇贵妃极其满意，想要立她为皇后，或者是因为客观原因暂时不能立她为后，便先立她为皇贵妃。
    皇贵妃位同副后，意义非凡，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无一不是之后皇后的人选，因此不常设立。
    而一旦设立了，还是现在这种萧皇后健在的情况，皇上的心思简直呼之欲出，还是没打消想要立她为后的心思。
    就如盛月华所分析的，现在朝局不稳，再次关头换后不好，会引发乱局。
    于是皇上不换后了，转而想将她册封为皇贵妃，虽然不是真正的皇后，可这也能说明皇上的心意了，明摆着他属意盛月华为后。
    盛月华简直愕然，难道他以为这样退一步，萧皇后和前朝大臣们就不会看出他的想法？
    皇上脑子是留在去年了，没带到今年么？
    还是休朝的这段时间闲出毛病来了，非得搅出些事情才罢休？
    盛月华满脸不可置信，同心还乐呵呵的，完全不会理会主子的忧愁，喜滋滋道：“娘娘之后就是皇贵妃了，奴婢听说这个皇贵妃是妃嫔中顶顶尊贵的，若是有摄六宫事的宫权，便是皇后也能不放在眼中呢。”
    同心知道的还不少，皇贵妃毕竟位同副后，皇贵妃若是还有宫权，那皇后就完全只是个摆设了。
    让盛月华奇怪的是：“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事儿定下了？皇上下旨了？”
    皇贵妃不常设立，先帝就没册封过，上一位皇贵妃还是先祖太皇的时候，宫人们应该不常提起才是，除非是皇上想要册立她为皇贵妃的事真的传开了。
    但皇上若是真的下旨了，第一个知道的应该是她才是，传旨的太监却没有过来。
    同心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琴心便赶着她的后脚进门了，一派风尘仆仆的模样。
    盛月华一看见她，像是看见了救星，实在是同心太不靠谱了。
    她急急问道：“琴心，你说，皇贵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琴心知道主子心急此事，也不耽搁，立刻道：“奴婢听说此事，着人去打听了一番，皇上正在着内阁拟旨，本来应该是保密的，直到圣旨下达之后才为人知，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圣旨还未拟好，消息便传得到处都是，皇上知晓后雷霆大怒，下令彻查到底是谁传出了风声，不过奴婢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宗族、大臣们求见皇上了，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第720章 传遍

    年节刚过，休沐还未结束，这些大臣们如此快地进宫求见，摆明了就是听到风声前来劝阻皇上的。
    不过听到圣旨还未下达，盛月华就松了一口气，这就表明事情还有转机，只要皇上自己想通，或是被前来劝阻的臣子们说通，打消这个念头，便不会有什么大事。
    不过皇上拟旨从来都是极其严密的，怎么可能途中将圣旨的内容流传了出去？
    而且流传出去的不是什么军机要密，而是一封册立皇贵妃的圣旨，在其中捣乱的人定是不想看到这件事发生，应该是处于盛月华对立面的人才对。
    不是手伸地过长的某个妃嫔或太后，就是家中有适龄女儿或是女儿已经在后宫了，对后位虎视眈眈的豪门望族了。
    盛月华忍不住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琴心不忍道：“已经传遍了，特别是后宫。”
    和预料中的相同，不然不可能连同心都听说了此事，还美滋滋地回来“报喜”。
    不过她还是感到棘手地扶额，后宫原本就是极其八卦的地方，皇上昨日才临幸了谁，第二日一早流言就能满天飞，还能将细节描述地绘声绘色，更不用说还是册封皇贵妃这样尊贵的位分。
    宫人之间传遍了，妃嫔当然也都知道了，还不一定从自己宫里的宫人口中听到的是哪个版本呢。
    盛月华喃喃道：“这下被皇上坑惨了。”
    妃嫔们得知此事，一定不会在表面说什么，毕竟若是她以后真的被册封为皇贵妃的话，管她们是一管一个准儿，她们可不会光明正大地惹祸上身。
    只会在背地里暗暗骂她。
    盛月华原本想着，就算外面留言纷纷，但天色已晚，有什么事儿也是明天应对。
    结果晚膳后不久，几乎是盛月华刚刚听琴心说完这些事情之后，便有慈宁宫的人找上门来，面无表情地传话：“盛妃娘娘准备准备，跟奴婢走一趟吧，太后娘娘想见您。”
    来人不是盛月华相熟的张嬷嬷，而是眼高于顶，不太将她放在眼中的李嬷嬷。
    说实话，自从盛月华晋了妃位之后，就没有哪个宫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如此不敬了，她倒也不是感觉受到了冒犯，而是感受到一种久违了的对法。
    只是一个管事嬷嬷而已，说白了就是个宫人，在妃位的盛月华面前却不慎恭敬，十分嚣张，琴心棋心站在一旁，眼光不善地盯着她。
    “现在？”
    若是还敬着太后的盛月华，肯定就一句话也不问，一叫就去了。
    可现在的盛月华早就跟太后两看相厌，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蹙眉道：“天色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日再说么？本宫困了，更重要的是现在过去，怕是会搅扰到太后娘娘休息。”
    李嬷嬷对她胆敢拒绝的话震惊不已，一脸嫌弃地斥责道：“太后娘娘想什么时候见谁，谁还能拒绝么？盛妃娘娘，您就算受宠，但到底也是个妃嫔，怎么敢忤逆太后娘娘的旨意？”

 第721章 召见

    李嬷嬷心比天高，这段时间太后疏远了张嬷嬷，反而亲近她，她以为攀上了太后这尊大佛就能在后宫肆无忌惮了，竟敢对着盛月华说这样的话。
    先前给她行礼的时候，也是敷衍了事，脸上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跟她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琴心终于忍不住了，不悦道：“眼前这位是盛妃娘娘，李嬷嬷请慎言。”
    李嬷嬷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骄傲道：“老奴是奉太后娘娘之命过来请盛妃过去的。”
    李嬷嬷用太后的名号来压她，她还就真不吃这一套，原本坐的端正，这时往贵妃榻上懒懒一倚，轻笑一声，道：“李嬷嬷回去吧，太后若是问起，就说本宫已经睡了。”
    盛月华轻轻打了个呵欠，用小臂撑着斜倚在榻上，慢慢闭上了双眼。
    李嬷嬷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相信她会睁着眼说瞎话，甚至还想让她同流合污。
    李嬷嬷怒道：“老奴不会说谎，回去会定会告诉太后娘娘实情。”
    盛月华睁开眼睛，笑了两声，没什么诚意道：“本宫真是好害怕啊……”
    转而又是冷冰冰的声音，“来人，送客。”
    琴心立刻走到李嬷嬷身前，面无表情做了个手势，道：“盛妃娘娘要休息了，奴婢送李嬷嬷出去。”
    李嬷嬷却执拗地站在原地，并不想走，她看着装睡的盛月华，恨恨道：“盛妃娘娘如此怠慢太后，不怕之后受到责罚么？”
    盛月华揉了揉眉心，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阖着眼皮，淡淡吐出两个字：“聒噪。”
    李嬷嬷自己不动，琴心便将她往外赶，笑着就将她推出了门，低声道：“李嬷嬷，我家娘娘实在困顿，真的去不了慈宁宫了，您还是先回去禀告太后，省得让太后娘娘苦等。”
    李嬷嬷原本不将这个小小宫女放在心上，结果被她推着的时候却无法反抗，任她用多大的力气，却还是一步一步踉跄着被拥着出来。
    惊魂未定地看着那身材瘦弱的宫女，自己这发福的身子竟然都抵抗不过，难道盛妃想让这宫女教训她一顿？
    李嬷嬷顿时怕得咽了咽口水。
    琴心小心地关好门，确定不会再打扰到主子，才转身对李嬷嬷十分和善地笑道：“嬷嬷是自己走呢，还是想让奴婢送您回慈宁宫。”
    李嬷嬷退后了两步，硬着头皮道：“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琴心点了点头，面色如常，看起来就是个长得好看些的小宫女，旁人怎么也不会将她和力气大的人联系起来。
    李嬷嬷一边打量她，一边在心中嘀咕，刚才是不是她记错了，看着也挺正常的啊，又不是身强力壮的侍卫，哪有力气那么大的。
    李嬷嬷已经算是宫人中力气很大的婆子了，亲手惩罚过不少不听话的小宫女，没想到今日却在这个更加柔弱的宫女身上吃了一回亏。
    她见琴心微笑着很是守礼，没有对她使用暴力行为的意思，心中慌乱感少了些，嘴上又有些把不住门。

 第722章 固宠

    李嬷嬷见盛月华这个主子油盐不进，便打定主意从她身边的大宫女入手，拉着她一副诚恳劝告的模样，语重心长道：“太后毕竟是太后，慈宁宫的主人，皇上的生母，盛妃娘娘再受宠，也不能对太后不敬啊，太后娘娘召见她是她的荣幸，怎能拖着不去呢？实在太不像话。”
    琴心怒极反笑，问道：“嬷嬷原来是在为盛妃娘娘着想。”
    李嬷嬷自得道：“那可不是？”
    她环顾四周，挑剔道：“盛妃娘娘果然是资历太浅，华阳宫里连个得力的管事嬷嬷都没有，只有些你这样的——没什么经验教训、年纪轻轻的宫女在身旁。”
    李嬷嬷看着琴心那张抿着嘴，却还是很好看的脸，摇了摇头，自以为了解了事实真相，凑到琴心耳边道：“我知道盛妃娘娘觉得自己在后宫中孤身一人，没什么安全感，便将你们这等姿容好的宫女留在身边，意为固宠。”
    琴心听着她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在她耳边说的不像话的话，差点没忍住一掌拍在她背上，让她回不去慈宁宫。
    李嬷嬷说完一看，琴心果然表情隐忍愤怒，她洋洋得意道：“被我说中了吧？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盛妃娘娘身边没个经验丰富的嬷嬷不好，年纪轻轻的宫女没什么经验，一被说到痛脚就忍不住着急，就像你现在这样……你你你！你瞪我做什么？难道我还说错了？”
    琴心双瞳之中怒火燃烧，李嬷嬷被她瞪着，害怕地退后了两步，又觉得对方只不过是个宫女，她如此太丢慈宁宫的脸，便又硬气地看了回去。
    琴心冷冷道：“李嬷嬷，这可是不是您的慈宁宫，而是盛妃娘娘的华阳宫，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要是惹怒了盛妃娘娘，就算是太后，也救不了您。”
    李嬷嬷被怼地莫名其妙，她自觉说的没错，定是这个宫女被她一言说破，便恼羞成怒了。
    李嬷嬷自觉找到了原因，便也不再延续这个话题，又劝道：“你身为盛妃娘娘身边宫女，也该劝劝盛妃，不要总是忤逆太后才是。”
    琴心原本想好好将李嬷嬷送走，她原本也是个脾气好的人，奈何李嬷嬷自己作死。
    琴心道：“娘娘有她自己的想法，用不着奴婢操心。”
    她冷漠道：“实话说，比起李嬷嬷，盛妃娘娘还是更喜欢与会说话的张嬷嬷交流，若是这次来的是张嬷嬷，说不定娘娘现在已经动身去慈宁宫了呢。”
    琴心一直关注着慈宁宫两个管事嬷嬷的暗斗，自然也知道李嬷嬷的痛处。
    果然说出李嬷嬷不如张嬷嬷的话后，李嬷嬷脸上的表情瞬间皲裂了，气的发抖。
    李嬷嬷和张嬷嬷最近斗得正凶，她趁着张嬷嬷处理其他事情时，偷摸向太后表忠心，因为手脚麻利、嘴皮子利索，知道顺着太后的喜好行事，也逐渐在太后面前有了一席之地。
    张嬷嬷发现她的不轨之后，也没有善罢甘休，在太后面前笑脸相待，私下里却是一直为难她。
    李嬷嬷简直气得要死，却又憋着气要证明自己比张嬷嬷更好。

 第723章 惩戒

    太后娘娘听说皇上想要将盛妃一举册封为皇贵妃，大怒，本来也想让一直代表着太后的张嬷嬷去请盛妃过来。
    李嬷嬷阴阳怪气地表示，盛妃和张嬷嬷一直交好，谁都知道这次太后让盛妃过来是听训的，盛妃肯定不想过来，张嬷嬷心疼她，说不定就故意请不过来呢。
    太后厌恶盛妃，张嬷嬷却喜爱盛妃，两人之间很大隔阂便是因为对盛妃的态度，其实只是小事而已，如今影响这么大，也是李嬷嬷在其中恶意挑拨的缘故。
    张嬷嬷忠心耿耿陪伴太后几十年，太后肯定是信任她的，但也知道她的确是和盛妃关系不错，见到盛妃之后说不定被花言巧语一番，就忘了来意呢，便转而让李嬷嬷去了。
    李嬷嬷其实一直守在慈宁宫内，没代表过太后和妃嫔说过话，以前只趾高气昂的见过宫人。
    在慈宁宫中，除了太后太妃等主子，就张嬷嬷一个人比她大。
    李嬷嬷管着整个慈宁宫的宫人，颐指气使惯了，养成了嚣张的性子。
    平日里见妃嫔们拜见太后的时候都是恭敬有加，不敢不敬，便以为太后就是后宫最大的主，以为她是慈宁宫的管事嬷嬷，便能随心所欲地教训妃嫔了。
    她在盛妃面前碰壁也就罢了，毕竟是皇上宠爱着的，她惹不起。
    可这一个小小宫女还敢在她没面前出言不逊，李嬷嬷就忍不了了，被戳导痛脚的她瞬间跳脚，像是个泼妇似的掐腰骂道：“你这个贱婢说什么呢！我跟你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家盛妃好，你是什么身份？竟敢编排我慈宁宫的不是？！”
    琴心失笑，道：“奴婢何曾说慈宁宫什么了，还是说您一个嬷嬷，还以为自己能代表慈宁宫？实话告诉您，张嬷嬷可以，你，呵呵。”
    琴心的表情十分不屑，就像是在说“你算哪根葱”。
    李嬷嬷险些气得鼻子歪了，指着她道：“你你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不过一个小小宫女，竟然如此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中！我今日便不能放过你，不然旁人都道慈宁宫是好欺负的了！”
    李嬷嬷粗糙的两只老手成爪，便要来抓她的脸。
    这是女人掐架惯用的伎俩，李嬷嬷心狠手辣，不知道用这招对付过多少年轻貌美的小宫女儿了，但琴心却不会怕。
    她冷笑一声，稍一偏头便躲过了她的利爪，两指并拢戳到她手腕上一点，李嬷嬷顿时哀嚎一声，满脸冷汗地退了几步，握着自己的手腕，痛呼开来。
    琴心身后的殿门打开，棋心探头出来问道：“怎么了？”
    盛月华跟在她身后，也问道：“怎么回事，李嬷嬷还没送走么？”
    琴心见主子也被惊动，忙道：“没什么，一点小插曲而已，奴婢能解决的。”
    盛月华点了点头，刚要回去准备休息，便听到李嬷嬷杀猪一般的喊叫声，又好奇地回去了。
    琴心不耐烦道：“叫什么叫？”
    气势汹汹要过去捂她的嘴，表情十分凶狠，在李嬷嬷眼中像是要过来索她的命一样。

 第724章 撑腰

    李嬷嬷刚才还能将她当做一个普通弱女子看待，可手腕像是断了一样的痛楚告诉她，这个宫女的力气是真的很大，现在看来好像还有功夫在身，是她万万惹不起的。
    她看见盛妃出来了，顿时像有了个主心骨一样，惊恐地绕了个大圈，躲过琴心站着的地方，便往这宫女主子那边跑去。
    一边跑一边道：“盛妃娘娘救命啊！您手下这个宫女疯了，要杀了老奴啊！”
    宫女疯了，她只能指望盛妃这个主子管事，保护她一番。
    结果盛月华见到李嬷嬷握着自己手腕，脸上涕泗横流，好不凄惨的模样，没有被吓到，反而十分不道德得笑出了声。
    李嬷嬷的动作顿时僵硬了，惊恐地来回看着主仆俩，一个凶狠一个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下属，皆是心狠手辣之辈，今日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得了。
    她不是自己来的，还有一个宫女一个太监跟着，但因为那两个尾巴都是张嬷嬷派过来监视她的，她在半路就随便找了个由头，让她们回去了。
    现在想起来真是十分后悔，就算让他们回去了，她也得再叫几个自己的人跟着啊，也不终于现在孤身陷入敌军，孤立无援。
    她咽了口口水，找了个离她们两个，还有另一个慢悠悠跟出来的宫女都远的地方，咽了口口水，道：“盛妃娘娘，您手下的宫女对太后娘娘出言不逊，大逆不道，您可不要护着她，连累到您自己啊！”
    琴心冷冷看着她，“胡说八道！”
    李嬷嬷还没被宫女如此当面反驳过，却害怕她再给她一下，连恼怒都不敢有。
    盛月华似笑非笑，道：“李嬷嬷倒说说，琴心怎么对太后不敬了？”
    她怕盛妃要站在那宫女那边，反而过来对付她，捧着自己的手腕，哭道：“盛妃娘娘，您看看您手下的宫女、干的好事儿，她都将老奴的手弄断了！老奴怎么着也是替太后娘娘过来的，她这是藐视太后的大不敬之罪啊！”
    盛月华走到琴心身边，扶着她的肩膀。
    琴心转头看她，声音里有点委屈，小声道：“娘娘。”
    盛月华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担心，琴心顿时松了口气，放松心态，冷笑着看着胡说八道的李嬷嬷。
    盛月华笑眯眯对李嬷嬷道：“是么？啧啧啧，李嬷嬷真是太惨了，走在路上不小心摔倒，竟然将手腕摔断了，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她十分同情地看着李嬷嬷，无视她震惊的眼神，关心道：“棋心最擅长医术，不如让她给李嬷嬷瞧瞧吧，说不定还有救？”
    这个有救说得十分违心又勉强。
    棋心点了点头，笑容意味不明，便要走过来看李嬷嬷的手，李嬷嬷见识过暴力的宫女和不要脸的饿的主子，又怎么会相信她的鬼话。
    说不定本来没坏的手，反而让那个什么棋心给医坏了呢。
    李嬷嬷忍着痛将钻心疼的那只手背到身后，道：“好啊，盛妃娘娘，枉老奴还觉得您宅心仁厚，现在看来全是笑话，竟然纵容手下伤人！”

 第725章 找茬

    盛月华笑意淡了些，不在意道：“是么？李嬷嬷说的好生愤慨，口口声声说琴心伤了你，可有谁看见了？”
    李嬷嬷立刻反驳道：“这还要证据么？刚才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她伤的我，还能是谁？”
    她讽刺道：“总不能是老奴自己将自己的手腕掰断了吧？”
    李嬷嬷满脸的嘲讽的神色，盛月华却真的点了点头，认真道：“那可不一定，若是李嬷嬷真的不小心自己弄断了手腕，却不承认，想给本宫手下的宫女泼脏水呢？”
    李嬷嬷被她这一番颠倒黑白给惊着了，不可置信道：“盛妃娘娘毫无证据，怎么能这么诬陷老奴？老奴好歹也是太后娘娘的手下的人，您虽然是盛妃，但也要慎言啊！”
    盛月华挑了挑眉，却道：“李嬷嬷现在说本宫没证据？”
    她不屑地笑了，讽刺道：“可你之前空口说琴心弄断你手腕，不也是毫无证据，纯粹是污蔑么？”
    李嬷嬷急了，道：“那怎能一样？”
    “如何不一样？”盛月华沉下了脸色，面色不善地盯着李嬷嬷，道：“难道就允许太后手下人凭空造谣，污蔑本宫手底下的人，就不许本宫手下的人反过来，说你们慈宁宫的人是么？”
    盛月华不屑地笑了一声，眼神很是轻蔑，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却让李嬷嬷感受到了她对于太后的不屑。
    李嬷嬷心头大骇，在她心中，太后当然是后宫最大的主，就算是皇后不敢忤逆太后，要对太后恭恭敬敬的。
    怎么这个只是妃位的盛妃，对太后不慎恭敬，还能如此嚣张，根本不怕别人瞧见了说闲话。
    她看看冷冷瞧着她的琴心，又看看明白了就是要护短的盛月华，心里一阵委屈，咬了咬牙，道：“盛妃娘娘这张嘴真是伶牙俐齿，黑的也能给说成白的，老奴不才，但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为何要凭空污蔑您的人？这简直毫无道理。”
    听了这句话，盛月华和棋心却都失笑了，李嬷嬷比张嬷嬷简直差远了，根本比不得张嬷嬷八面玲珑，怪不得一直被张嬷嬷压得抬不起头，也不曾被太后派出来和妃嫔们交涉过。
    就凭她这情商，一出来肯定得罪大部分嫔妃。
    说好听点是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不客气说，不过就是慈宁宫的宫人，又不是太后本人，竟然跟有位分的妃嫔如此说话，简直一点尊卑都没有。
    这样的人，盛月华跟她多说一点话，都要嫌弃脏了自己的口。
    她给了棋心一个眼神，棋心会意，微微点头，一脸高傲地看向李嬷嬷。
    “笑话！”棋心一出口，便将李嬷嬷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来，警惕地看着她。
    棋心用不屑的语气说道：“后宫皆知，太后娘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看不上我家娘娘，明里暗里给我家娘娘使绊子的事儿多了去了，也就是我们娘娘脾气好，对太后还有尊敬，便受着委屈不说罢了。”
    “要是传出太后派李嬷嬷你来华阳宫找茬的流言，外面的宫人十有八九都会相信。”

 第726章 狼狈

    “你！”
    李嬷嬷虽然不想相信，但心中也知道，太后的确是对盛妃态度不大好，宫中流言都传了好几遍了。
    之前被太后所不喜的妃嫔，就没有一个下场好的，受宠程度如柔贵妃，最后不也是死得凄凄惨惨，所以自从太后不喜盛妃的传言流出来，底下的宫人都都纷纷猜测，盛妃到底什么时候会下台。
    谁知道过了这么久，太后是越来越厌恶盛妃，可盛妃的地位却水涨船高，越来越尊贵，一直受宠，就算没有封号，也比和妃的存在感高出不少。
    甚至还代替萧皇后掌了宫权，既有宠爱，也有大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太后这回叫她过去，也是听说了皇上要将她册封为皇贵妃的事，一时接受不了。
    李嬷嬷虽然在慈宁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出了慈宁宫的大门，在盛月华面前屡屡受挫。
    “好好好！盛妃娘娘既然如此，老奴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希望等来日太后娘娘质问此事时，您也能这副风轻云淡的态度。”
    李嬷嬷心知盛妃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包庇她手下的人，是不会给她出头的了，便想着赶紧离开，回去找太后替她做主。
    盛月华根本没有理她，揽着琴心的肩膀，转头往殿中走，完全无视了她的威胁。
    李嬷嬷心中恨恨，棋心走到她身边，露出完美笑容，道：“我家娘娘累了，便先回去休息了，由奴婢来送嬷嬷出华阳宫吧。”
    李嬷嬷警惕地退了两步，“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她算是怕了华阳宫的宫人了，万一又是个刚才那个琴心一样，一言不合就对她动手怎么办，手腕只有两只，还好刚才伤的是左手，不然之后没法做事了。
    李嬷嬷想要拒绝，棋心却不如她的意，非要送她。
    棋心十分热情，半推半拉地带着李嬷嬷便走，脚步十分快，只需要发号施令的李嬷嬷顿时累得气喘吁吁，几乎是被一直拖着出了华阳宫的大门。
    棋心一把将她甩出门外，李嬷嬷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华阳宫门口。
    棋心笑着对她挥手，还用十分热情的语气说道：“李嬷嬷慢走，有空常来玩啊。”
    李嬷嬷：绝对不会！你死心吧！
    李嬷嬷眼神坚毅，捂着手腕，一瘸一拐地走了，好像是刚才被拖着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
    来华阳宫的这一趟，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咬牙想着等会儿回到慈宁宫之后，怎么跟太后告状，定要将自己说得惨些，让太后好好惩治一下盛妃，治治她的傲气！
    棋心看着李嬷嬷的身影渐渐消失，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她对两个看门的小太监道：“把门关上，省得什么猫阿狗阿的不入流的东西，也敢进华阳宫的门狂吠。”
    小太监们立刻弓腰，连声应着，不敢多说话，赶紧将华阳宫的大门关上了。
    棋心回到盛月华的院子内，刚想要迈步进去，转念一想，还是停住了。

 第727章 受伤

    棋心找了一个无人居住，十分冷清的宫苑，站在靠墙的偏僻之处，轻声道：“出来。”
    一个影子飘然落下，暗卫见到棋心十分诧异，负责管理保护盛月华的这些暗卫，一向是由琴心负责联络沟通，发号施令。
    但棋心也曾是暗卫之中的一员，他怕有急事发生，琴心被拖住脚步，才让她过来代替，便也受她召唤过来了。
    棋心道：“放心，她没事，我也不是因为和秦国公有关的事才让你过来。”
    暗卫脸被遮着，眼睛却透露出大大的疑问。
    “附耳过来。”
    棋心在他耳边悄悄交代了几句，反正他们整日盯着华阳宫，闲着也是闲着，大好时光和身手，她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说完后道：“如何？”
    暗卫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么神秘，确定了十分简单，也不会影响秦国公和盛妃哪一个，便轻松应道：“小事而已。”
    便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飘走了。
    棋心这才回去了，进门便听到主子气愤的声音，“……这个李嬷嬷真是活腻了，她竟敢如此说？！”
    盛月华一拳捶在桌上，这个动作颇有气势，她却瞬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脸色扭曲地蹦跶了一圈，甩着刚才砸到的手，疼得说不出话来。
    棋心没想到是这么个神展开，气势汹汹的主子上一秒还气场两米八，下一秒便成了委屈的小奶猫，捧着红了的手泫然欲泣。
    琴心抓住她的手，无奈道：“娘娘，您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棋心也叹了口气，走过去道：“给奴婢看看。”
    她轻轻握着盛月华的手腕，仔细打量着那片红肿，神色凝重。
    盛月华挤出了两滴热泪，问道：“怎么样，需要涂药么？”
    棋心十分冷静地放开她的手，诚恳道：“其实不用，放着过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盛月华能用多大的力，又是娇滴滴的贵女出身，有一点点疼便嚷嚷着受不了了，其实在棋心眼中，连点小伤都不算不上。
    盛月华不大相信，将手翻过来给她看，理直气壮道：“那我的手怎么红了？”
    棋心面无表情，“娘娘，您随便用手砸两下桌子，肯定都会红的，要不了一会儿就会消了。”
    盛月华眨了扎眼，细小的泪珠还沾在睫毛上，闻言没有松口气，反而是显得十分落寞。
    她用可惜的语气道：“真的么？一点药都不用涂？……可是，可是受伤了啊。”
    棋心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您要相信奴婢的专业程度。”
    “……哦。”
    盛月华落寞地坐下了，捧着自己手，像是个没糖吃的孩子。
    琴心看不下去了，悄声问着棋心，“娘娘好像真的很想涂药，不然就顺着她，给她涂点？”
    棋心无语地看着她，无奈道：“要是能涂我就给娘娘涂了，但真的没伤到，涂了反倒不好。”
    琴心便不说话了，棋心问道：“你和娘娘之前在说什么？”
    盛月华听到这个问题，积极性立刻被调动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身受“重”伤了，那只手十分自然地垂了下去，活动自如，看起来果然没有问题。

 第728章 小惩

    盛月华一脸气愤，将刚才琴心告诉她的话给棋心复述了一边，“固宠”两个字根本讲不出来，便换了别的字眼代替，总归是将具体意思说明白了。
    她气愤填膺地对棋心道：“你说李嬷嬷是不是嘴贱？”
    竟然在她的地盘说这样的话，怪不得一向好脾气又稳重的琴心，会出手教训她。
    要是盛月华当时在现场，李嬷嬷就不用出这个门了。
    棋心听了却十分淡定，一点都没有惊讶的模样，琴心道：“你听到了？”
    “是。”
    棋心武功虽然比不上琴心高强，但内力还是有的，只是隔着一扇门，只要细心凝听，也能听得清楚。
    李嬷嬷当时说的话，她一字不差地听到了，因此刚才出去跟李嬷嬷对质的时候，才不会像盛月华一样惊讶琴心为何会在宫中动手，要不是不能当着主子的面动手，她定要也好好惩治李嬷嬷一番。
    盛月华道：“你既然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她咬牙切齿道：“若是早知道，我便不会这么轻易便将她放出去。”
    棋心无奈道：“这种话，奴婢怎么敢在您面前说，平白无故脏了您的耳朵。”
    盛月华道：“早晚是要知道的。”
    不过虽然不知道李嬷嬷说了这么混账的话，可刚才她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了琴心的不对劲。
    琴心在她面前的时候还好，会露出自己的小情绪，可有其他外人在时，总是一副知礼守礼的模样，称职的大宫女形象。
    而她在李嬷嬷面前，居然是一种像是被冒犯到领地的情绪，盛月华一看便知，她是真的生气了，定是李嬷嬷做了什么不像话的事，或者是说了什么不像话的话。
    问了琴心，果然如此。
    盛月华最是护短，之前还不怎么在意这个李嬷嬷，现在却是将她记到了心底，恨道：“琴心刚才给她的教训还是太轻了，断一只手她也意识不到自己的不对。”
    棋心却道：“琴心并未下狠手。”
    盛月华惊道：“什么？”
    琴心也点了点头，证实了棋心的说法。
    棋心一看李嬷嬷的状态便知道，她的手并没有断，只是戳中了穴位，十分疼痛罢了，实际上李嬷嬷闪躲的时候并不仔细，手腕被碰到过。
    要是真的断了，早就错位了，棋心绝不会看错。
    琴心虽然生气，气得忍不住出手教训，但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不会真的对李嬷嬷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只会疼上半个时辰。
    等她回到慈宁宫在太后面前诉苦，太医到了的时候，她的手腕早就好了，任何太医也看不出来异象，太后只会当做她是在华阳宫吃了瘪，所以想要不自量力地污蔑盛月华。
    这种一叫太医过来便会戳破的把戏，连太后那一关都过不了，太后又怎么会让她将事情闹大，让人传出太后让宫人污蔑盛妃的流言。
    盛月华可惜道：“岂不是便宜了李嬷嬷？”
    琴心对主子担心自己十分感动，安慰道：“奴婢戳中她手上穴位时十分用的力气颇大，所以她才会疼得以为自己断了手，让她好好记住疼的滋味，算是小惩大诫了。”

 第729章 逾矩

    盛月华却做不到琴心那么淡然，那种话，李嬷嬷怎么能说得出来。
    不仅贬低了琴心她们，也将盛月华想的目的不纯，简直恶心。
    原以为李嬷嬷断了只手，也算是得到了教训，她虽然心有怒气，但也消了点气。
    但得知李嬷嬷其实并无大碍，仅仅只是疼上一阵，之后便什么事儿都没有，她险些气得鼻子歪了。
    “这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娘娘息怒。”棋心将自己刚才的举动和盘托出，“奴婢吩咐了暗卫，让他们在李嬷嬷回去的路上动点手脚，让她自己不小心摔一跤，轻重拿捏妥当，至于摔断了什么，就要看李嬷嬷自己运气如何了。”
    盛月华眼睛一亮，赞道：“还是棋心聪明。”
    李嬷嬷不是要回去告状么，棋心便帮她一把，给她身上添点重伤。
    不过她最后怎么证明这伤到底是自己摔的，还是在华阳宫被人打的，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棋心为此特意叮嘱暗卫，要在人多的地方动手脚，确保李嬷嬷出事的时候有很多人看到，之后她便也抵赖不了，无法找华阳宫的麻烦。
    琴心蹙眉，不满道：“你直接去找了暗卫？做这些为何不提前与我商量？”
    暗卫中规矩森严，各司其职，决不能逾矩。
    棋心早知道她会生气，才没告诉她，擅自做了主张，她低着头道：“李嬷嬷在你面前那么说，实在该死，我怕你不同意，才……”
    琴心道：“这就是你不经过我同意，便擅自做主的原因？”
    棋心不敢直视她双眼，紧握的掌心中忍不住出了汗，觉得时隔不久，壬卯还是那个壬卯，惹怒了她依然还是那个极其严厉的女首领。
    盛月华有些被琴心严厉的语气吓到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劝道：“棋心她只是想略微惩戒一下李嬷嬷而已，琴心你做什么这么生气？其实我的意思便是这样。”
    琴心看起来很失望，语气冰冷道：“这次便念着你初犯，娘娘又护着你，便免了这次的惩罚，若是再有下次，不必回去领罚，你也不必再在娘娘身边伺候了。”
    棋心浑身一震，被这熟悉的语气吓得够呛，又想起来在她手下当差那段艰苦卓绝的日子，双腿一软差点像以前一样单膝跪下，想着在娘娘面前不能如此，才勉强站住。
    她抿嘴道：“是！属下记住了，一定不敢再犯。”
    盛月华看着她们两个，有点茫然。
    到底琴心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啊，她这个主子的气势，竟然还比不上琴心的只字片语，看把棋心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盛月华觉得自己有必要强调一下自己的地位，咳了两声。
    琴心道：“娘娘，这件事您别插手。”
    被训斥的棋心也跟着道：“琴心说的没错，娘娘，您不用觉得奴婢委屈，奴婢是犯了原则性错误，理应受罚，免掉这一次已经是万幸。”
    棋心一副自责的神情，居然还维护起斥责她的琴心来了。
    盛月华感到一阵无语。

 第730章 斥责

    半响，她才有些干涩地开口，道：“其实我自己的意思也是这样？就算棋心不动手，我也要跟着动手的。”
    琴心道：“这怎么相同，您是主子，说出来的意思我们自然要遵守，可棋心不经过您的同意便善做主张，便是天大的错误，没过问娘娘的意思，万一耽误了什么事情，她担待不起。”
    棋心羞愧地低下头，应该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盛月华不是她们暗卫营中长大的，不太理解这样的处事方式，“可棋心做的就是我的意思啊，只是她提前领会了我的意思而已，况且这又能耽误什么事情？”
    盛月华觉得琴心太过严苛了，她们现在又不是暗卫了，而是她身边的宫女，还要遵守这样那样的规矩，说实话她心中有点酸，忍不住就想跟琴心理论一番。
    琴心却对她道：“当然耽误了。”
    棋心脸上一片惊讶，十分慌张道：“奴婢知错，一时愚钝，竟然耽误了娘娘的大事。”
    盛月华一派茫然，“耽误什么事儿了，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娘娘忘了我们在慈宁宫布的暗棋了？”
    琴心一看便知道，盛月华是忘了点什么，她无奈地提醒道：“慈宁宫张嬷嬷和李嬷嬷不和，原本便是可以利用的点，说起来李嬷嬷能在太后面前占得一席之地，还是娘娘的意思，现在倒好，您又想将李嬷嬷弄残，不是耽误大事么？”
    盛月华眨了眨眼，欲盖弥彰道：“没忘啊，我没忘。”
    慈宁宫的线就这么一条，有前世的经验，她知道要想让慈宁宫乱起来，能利用的也就只有李嬷嬷这个人了，当然不会忘了。
    琴心无奈道：“您之前还不是这么多说的。”
    盛月华并不承认自己记性差，忘性大，振振有词道：“我之前只是太过气愤，虽然李嬷嬷有很大用处，但这次她说的话确实难听，给她点教训也没什么，只不过多躺两天罢了，不会碍事的。”
    棋心却很惶恐，转身就要出门，“奴婢这便去通知暗卫取消行动。”
    琴心一把将她拉了回来，道：“暗卫脚程快，现在说不定已经得逞了，你现在过去肯定来不及，别白费周折了。”
    暗卫最爱凑热闹，遇上这种好玩的事儿定然手脚麻利，琴心早知道来不及阻止，所以刚才才会不提这茬，直接训了棋心一顿。
    棋心满脸自责，“都是奴婢的错。”
    盛月华安慰道：“哎呀，没事的没事的，这样更好，凭李嬷嬷的性子，就算在路上摔倒了，也不会放过华阳宫的，定会将在华阳宫的事儿也说一遍，倒是人人都知她与华阳宫势不两立，就算之后真的和张嬷嬷对立，将慈宁宫分裂，也没人会猜到是我们动的手脚。”
    她没想到随便说说也能顺出条合理的理由来，顿时十分自得，“这样一看，还不错？”
    琴心对她努力找出来的点十分无语，两下相比孰轻孰重，一眼便能看出来。
    但见着主子十分想要缓和她们俩的关系，为此那么努力。
    虽然她们两个注定不会像普通宫女那般的相处，暗卫的守则是印在她们骨子里的，但琴心还是顺着她道：“娘娘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吧。”

 第731章 摔倒

    琴心这话说得十分勉强，连棋心都能看出来只是安慰，盛月华却像信了一样。
    拍了拍琴心的肩膀，道：“别操心这件事了，李嬷嬷怎么样总归是她自己造的孽，与华阳宫肯定无关。”
    盛月华说的笃定，李嬷嬷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一路上都在盘算着之后要怎么告状，结果临近慈宁宫了，在转弯处却不小心摔了个跤，骨碌碌一气滚进了旁边的树丛当中，半天也没起来。
    恰巧去内务府领东西的慈宁宫宫女排着队回来，听见了李嬷嬷哀嚎的声音，这才察觉到不对，合理将她救了出来，送回了慈宁宫。
    若是没有这队宫女路过，只凭李嬷嬷一个人可爬不起来。
    她身上除了衣裳覆盖的地方的，露出来的皮肤几乎每一处都被细小尖锐的树枝给扎破了，要不是用手护着脸，差点破了相。
    那树丛怎么也有一人深，她是凭着滚下去的，年纪又大，身子骨本身就不好，比较脆弱。
    再这么一摔，差点将腰摔断了，浑身上下疼得要命。
    李嬷嬷平日里都是只管事，不做事的，比一些低阶、不受宠的嫔妃过得还好，哪里遭受过这些。
    被宫女们叫侍卫过来，抬回慈宁宫的时候，有气无力地哭嚎了一路。
    太后原本在敬德堂等着盛妃过来，正不耐烦着李嬷嬷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听到宫人禀报此事的时候，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太后听说李嬷嬷一身伤回来，不可思议道：“盛妃竟然如此大胆？”
    过来禀报的宫女便是发现李嬷嬷的其中一个，她实话实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不关盛妃娘娘的事，是李嬷嬷不小心跌进了慈宁宫对面的树丛中，奴婢们回来的时候恰好发现了。”
    太后这才平息了怒火，“什么？她自己摔的？”
    宫女并未看到她摔倒前的画面，不过琢磨着道：“奴婢们见到李嬷嬷的时候，旁边并无别人，李嬷嬷一路醒着也没有说是谁害她的，想必应该是李嬷嬷自己不小心才摔了一跤吧。”
    张嬷嬷挥了挥手，让那个宫女下去，对太后道：“太后让她去请盛妃，她怎么自己回来了？还碰巧得弄了一身伤？可奴婢记得慈宁宫外的路为了方便太后行走，都是平路啊……”
    平地摔倒，还摔的这么严重，可不太常见。
    张嬷嬷言尽于此，并未多说，并未多想，只是语气微微疑惑，点到为止。
    太后却在她的引导下，也开始思索起这件事的不同寻常来。
    这请盛妃过来的差事，太后原本是想交给张嬷嬷的，这种事情一向也是张嬷嬷办的，不会假手他人，这次是李嬷嬷出言挑、衅张嬷嬷，说的也有半分道理，太后才改口让她去了。
    李嬷嬷走的时候信誓旦旦，却是独自一个人空手回来的，若是没有一身伤的话，太后肯定会生气治她的罪。
    这样想来，她这身伤，来的真是及时又恰到好处啊。
    太后压下疑虑，带着张嬷嬷去了李嬷嬷那里。

 第732章 告状

    李嬷嬷正在呼天抢地，一群小宫女围着她焦急打转，叽叽喳喳地询问。
    “嬷嬷，您感觉怎么样？”
    “您是哪儿疼啊？手还是脚？”
    “是这里么？还是这里？”
    有宫女尝试着用手按了按，李嬷嬷顿时发出一阵惨叫，额上冷汗连连，把那宫女吓了一跳。
    太后走近这里，第一句听到的就是这声尖叫，实在聒噪，她不满地皱了皱眉。
    张嬷嬷语气有些迟疑，道：“太后，咱们进去吧。”
    太后却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对。
    这一片是慈宁宫中一片宫人的住所，肯定比不上主子们住的主殿那般气派辉煌，大多空间窄小、布置简单，其貌不扬。
    张嬷嬷指了指其中的一间，道：“这就是李嬷嬷的住处。”
    李嬷嬷毕竟是个管事，在慈宁宫的地位也不低，自己有个单独的小院，也算是特殊待遇了，李嬷嬷就被放在她自己平时睡的床上。
    太后屈尊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围在李嬷嬷身边的一众宫女，眉头便皱了皱。
    张嬷嬷驱赶道：“太后娘娘驾到，闲人退下。”
    小宫女们原本只是来对顶头上司尽尽忠心的，却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会亲自过来，十分慌乱地行了礼，便夺门而出了。
    李嬷嬷躺在床上起不来，她泪眼朦胧地抬了抬头，带着哭腔道：“太后娘娘！您可算来了，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太后看着她身上的斑驳血迹，别过了眼神，低声吩咐道：“去太医院请位太医过来。”
    李嬷嬷顿时道：“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她十分激动，想要起来给太后行礼问安，但却因为伤势起不来。
    太后看着烦心，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你既然身上有伤，躺着便是。”
    李嬷嬷又要感动地痛哭流涕了。
    太后走到李嬷嬷窗前一尺处便站定，不愿再上前了，血腥味虽然不浓，但还是有的，太后不着痕迹掩鼻，问道：“李嬷嬷，你这是怎么弄得？怎么一身伤？”
    一听这话，李嬷嬷顿时从委屈的表情变成咬牙切齿，迫不及地道：“太后！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您让老奴去请盛妃娘娘过来，老奴对待盛妃娘娘毕恭毕敬，谁知盛妃娘娘却对太后的旨意不慎恭敬，不仅找借口不想过来，甚至还在老奴多次劝告之后，竟然对老奴动手！”
    李嬷嬷一路对自己做心理建设，已经成功将自己催眠了，说起来的时候带着真情实感，好像事情真的如她所说一般。
    她气愤填膺道：“盛妃对老奴动辄便打也就罢了，但她竟然敢对太后娘娘不敬，还出言不逊，这才是最让老奴受不了的地方！太后，您定要好好惩戒盛妃一番，不然这后宫便要翻天了，之后谁还将您当一回事？”
    李嬷嬷意在煽动出太后的火气，但她太急功近利，竟然有太后不惩治盛妃地位就不保的意思，太后听得忍不住皱眉。
    毕竟之前盛妃就对太后不慎恭敬，太后却因着皇上不好责罚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733章 反咬

    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太后不管盛妃，难道就不是太后了？就不得别人尊重了？
    太后有些不喜。
    她看着李嬷嬷身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伤，纳闷道：“这些伤，不是你自己在慈宁宫外摔的么？怎么又扯到盛妃身上去了？”
    李嬷嬷一愣，心道是谁那么快就告知了太后此事。
    不过她也不准备将她摔倒这些伤都推倒盛妃身上，毕竟她被救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看见了，不太容易撒谎。
    但她有实际证据啊，真正在华阳宫吃的亏，她才不会不声不响，做个缩头乌龟。
    李嬷嬷含泪诉苦道：“其他伤不是在华阳宫受的，是奴婢自己摔的没错，可是手腕的伤和右脚腕的扭伤，是在华阳宫受的无疑！都是盛妃娘娘手下一个叫琴心的宫女做的！”
    她的手腕现在还痛的抬不起来，“琴心应该是有武功在身，直接一下就将老奴的手弄断了！她竟敢在宫里动手，太后娘娘，您一定得为老奴做主啊！”
    太后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果真如此？”
    李嬷嬷点头如捣蒜，“老奴说的句句是真，绝不敢欺瞒太后。”
    李嬷嬷到底也是慈宁宫的人，出去面对妃嫔，代表的就是太后的颜面，盛妃竟然敢对她如此，简直不将太后放在眼中。
    太后对李嬷嬷受伤没什么感觉，但盛妃屈辱她慈宁宫的人，就不得不让她气愤了。
    太后恼怒道：“这个盛妃，哀家还没责罚她蛊惑君上的事，她竟然就敢如此不将哀家放在眼里，真是要反了！这还没当上皇贵妃就如此嚣张，要是真当上了还了得？”
    她这便要传懿旨，张嬷嬷迟疑地劝阻道：“太后，现在只听着李嬷嬷一人之言，是否太过草率？毕竟那位是盛妃娘娘。”
    太后还没答话，李嬷嬷就抢着，对张嬷嬷怒视一番，痛心疾首道：“张嬷嬷，奴婢敬着您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一直对您毕恭毕敬，可您为何总是针对奴婢？以前也就算了，可……”
    她全身都痛，只有一颗头能随意转动，悲愤道：“可奴婢现在都这样了，还不能引起您的一丝丝可怜和同情么？您就算看不上奴婢，也不该站在盛妃娘娘那边啊，说到底咱们都是慈宁宫的人，是太后娘娘的人，您何苦为了为难奴婢，转而去迎合盛妃娘娘？”
    张嬷嬷百口莫辩，她看着太后，弱弱道：“奴婢并无此意。”
    李嬷嬷却趁热打铁，“可您之前却不是这么说的，是要将奴婢逼死才罢休么？”
    她一副受害者的受伤模样，可怜道：“如今太后娘娘在这儿，奴婢又成了这个模样，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奴婢知道张嬷嬷你看不顺眼太后倚重奴婢，就一直针对奴婢，可奴婢真的没有想取代您的意思，只是想为太后尽忠而已啊。”
    张嬷嬷怒道：“李嬷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我何曾针对打压过你？”
    李嬷嬷道：“孰是孰非，张嬷嬷心中清楚。”

 第734章 污蔑

    两个管事嬷嬷都是太后得力助手，之前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睦，就算有争斗，也是在私下。
    这回，却将争斗都摆到了明面来。
    从感情上来说，太后肯定是更相信陪伴她几十年的张嬷嬷，可李嬷嬷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若是张嬷嬷真的没有针对她，她何必现在浑身受伤的情况下，才崩溃之下说出这件事。
    并且张嬷嬷确实是一直偏向盛妃那边，从来不顾及她这个主子的感受。
    说实话，太后对她最失望的还是在这里。
    她心中的称不断移向李嬷嬷那边，却因为对张嬷嬷的几十年感情，无法说出口。
    恰好在这时，太医提着药箱姗姗来迟，太后让他进来给李嬷嬷诊治。
    李嬷嬷疼了好久，好不容易等来太医，顿时十分急迫得想要自证，催促着太医先诊治她的手。
    “太医您替奴婢看看，看看这只手腕，是不是已经断了？奴婢已经疼了一路了，绝对是断了！”
    太医有些郁闷，他听说慈宁宫叫太医过去，还没有指定专为太后请平安脉的那位老太医，说是随便一个太医便好，着急着过去。
    他原以为是事情紧急，太后出了什么事儿，才紧赶着过来，结果却是让他诊治一个管事嬷嬷。
    宫中的太医都是为主子们准备的，何时医治过下面的宫人？
    这位太医心气挺高，不太高兴的表情都放到了脸上，他嫌弃李嬷嬷身上血污，只用两指挑着手腕上干净的位置，捏起来随意看了看，便飞快放下。
    风轻云淡道：“还好，没断。”
    太后一怔，张嬷嬷眉间也缓和下来，冷眼看着李嬷嬷做戏。
    李嬷嬷却是察觉出来他的敷衍，大怒道：“您对待病患就是如此敷衍的么？只是如此简单地看一下便就算完了？”
    连手断了都看不出来，李嬷嬷差点就要直接破口大骂庸医了。
    那太医还算有耐心，问道：“那你还想怎样？”
    李嬷嬷道：“当然是请您重新替奴婢诊治一番，之前实在是太敷衍了，让奴婢怀疑您是盛妃娘娘的人，对奴婢的伤视而不见，还要为盛妃说话。”
    那太医原本也觉得自己刚才是有些不尊重人，听了她的要求，想要重新替她诊治一次，虽然他知道刚才的诊治没有任何问题，他虽然年轻，但在太医院中排名不差。
    可听了后面那些话，他刚伸出去的手就放下来了，不悦道：“什么叫盛妃的人？太后娘娘明鉴，微臣只是太医院的人，不曾搅入什么后宫纷争，这位嬷嬷脱口便给微臣按上这么个名号，请恕微臣多嘴。”
    他为了替李嬷嬷诊治，原本是蹲在地上，现在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瞪着李嬷嬷，道：“嬷嬷到底有什么证明能证明此事？难道这种话没有证据，就能随便说么？我太医院虽然势弱，但名声也不是随便让人糟蹋的。”
    李嬷嬷并不是活腻了，只是这张嘴一贯这么毒，有些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了。

 第735章 没断

    太医不满了，她才反应过来，太医院的太医虽然在各宫主子前毕恭毕敬，但他们却是有官职有品级的，和李嬷嬷这样的宫人却是大大不同。
    李嬷嬷惯会欺软怕硬，见这太医气性这么大，便怂了，弱弱解释道：“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太医给奴婢诊治得却是太过敷衍，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太医仍然不满意，道：“那跟盛妃娘娘又有什么关系？”
    李嬷嬷唉声叹气道：“唉，这……都怪奴婢，奴婢这伤都是在盛妃娘娘手下得的，您随意检查了两下便说无事，奴婢当然会以为您和盛妃有什么交易。”
    那太医被气到了，道：“嬷嬷好一个理所当然，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给人按上莫须有的罪名！”
    太医年少气盛，自诩医术高超，好不容易得来一次给人看病的机会，却被污蔑成这样，也气得不行。
    太后看她们争吵一番，终于忍不住了，蹙眉道：“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李嬷嬷说错话了，给你道歉便是，不过你还是再仔细看看，李嬷嬷的手到底怎样。”
    李嬷嬷不得不听从太后的命令，委委屈屈给太医道了歉，但太医却拒绝给李嬷嬷再诊治一次。
    他理直气壮道：“没什么可在看的，太后娘娘若是问李嬷嬷手有没有断，微臣可以肯定地告诉您，就是没有。”
    李嬷嬷气愤道：“奴婢都给您道歉了，您还这么赌气，难道这就是您作为医者的医德么？”
    太后也用不认同的眼神看着他。
    太医感到十分气闷，果然都是些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女人，简直难以理喻。
    他不算轻柔地抓起李嬷嬷一直说断了的哪只手腕，粗鲁手腕活动了几下，无视李嬷嬷突如其来的惨叫声，一边给太后示范，一边讲解道：“太后您看，这手腕根本就一点事情也无，这么活动也都没有错位，其实刚才微臣听到李嬷嬷诉说的，再一看她手腕的形状就看出来了。”
    他停下晃动的动作，抓住李嬷嬷的手腕，指着道：“华阳宫地处西六宫，又是偏向中前，与慈宁宫相距甚远，若真如李嬷嬷所说，手腕折了之后并无任何处理，从华阳宫走回来，又摔到五尺多高的草丛当中，腕骨经过这么活动，早就应该错位了，可李嬷嬷的手腕上却只是有点擦伤，一点红肿畸形也无。”
    太医轻嗤一声，放下李嬷嬷的手腕，道：“别说李嬷嬷的手腕根本就没有断，经过微臣刚才的检查，除了表面一点擦伤，简直一点内伤也无，简直好得很呢。”
    李嬷嬷大声道：“一派胡言！奴婢自己的手，自己还不知道么？！”
    她抓住自己的手腕想要反驳，却惊疑的发现，虽然还是疼痛，但是这疼痛好像比刚从华阳宫中出来时减轻了不少。
    在华阳宫的时候，简直疼得这只手臂都抬不起来，现在她却能揉着自己手腕，甚至揉捏一下也不在话下。
    难道她的手腕真的没有断？
    可之前的剧烈疼痛是怎么回事？！

 第736章 真相

    李嬷嬷疑窦众多，心中惊疑不定。
    那太医满脸轻蔑，以为李嬷嬷是贼喊抓贼，顺着她的话哼道：“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嬷嬷说的是，你自己的手腕，自己最清楚，旁人怎么会知道。”
    太医自觉是遇上了什么后宫内斗，顿时十分不屑，本以为是来纯粹地看病，他可不想当什么推动阴谋的工具。
    他向太后拱了拱手，道：“微臣从不撒谎，也不屑撒谎，太后娘娘若是觉得微臣才疏学浅，也可让任何太医院众排行前列的太医过来一观，微臣可以肯定，他们得出来的结论定会和微臣一模一样。”
    太后缓和道：“哀家当然信任你。”
    她相信太医，便对李嬷嬷之前的话不那么信任了，她既然能在这件事上撒谎，那之前的话当然也有可能撒谎，而且是非常有可能，毕竟撒谎是个习惯，绝不是撒一个便能止得住的。
    她又想起来李嬷嬷和张嬷嬷的那些话，原先不知道该信谁，现在却有了猜测。
    张嬷嬷之前的话又浮现于心，“……她怎么自己回来了？还碰巧得弄了一身伤？可奴婢记得慈宁宫外的路为了方便太后行走，都是平路啊……”
    李嬷嬷好大的胆子，竟敢耍她？
    太后冷声道：“李嬷嬷，你当真是在华阳宫受伤的？还是这一身伤其实都是你自己摔的，还想赖到盛妃身上去！”
    李嬷嬷大感冤枉，顾不得身上伤痛，拖着不能动的腿便摔下了榻，幸好是矮榻。
    她在地上痛的满脸发白，扭动了几下才得以抓住太后的裙摆，大哭道：“太后娘娘，奴婢所言句句是真啊，盛妃手下的那个琴心下手却是很重，打了奴婢的手腕，没断其实是万幸啊！有个宫女还拖着奴婢走，奴婢的脚也扭了！”
    年轻太医闻言蹲下一看，拉起李嬷嬷的裙摆，隔着亵裤大体查看了一番，扬了扬眉，起身道：“李嬷嬷的手虽然没断，但是这边这只小腿却是摔断了，脚腕红肿，确实是扭伤，但看起来这么严重的扭伤，怎么可能是被宫女拖行所致？”
    李嬷嬷中年发福，体型庞大，等闲人等拖不动她，更不用说是小宫女了。
    为了严谨，太医还特意问过太后身边另一个看起来明白事理的嬷嬷，盛妃手下的宫女到底是什么体格。
    张嬷嬷客气道：“盛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一直固定，她不喜太监近身，身旁通常跟随两位大宫女，名叫琴心、同心，剩下几个棋心等人不常随侍在侧，但老奴可以肯定，她们都是纤细苗条的年轻宫女，大腿都比不上李嬷嬷胳膊粗，应该不会有力气拖得动李嬷嬷。”
    果然如此，太医自觉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即使知道了李嬷嬷断了一条腿，却连一点同情可怜都没有，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太医道：“太后娘娘，李嬷嬷脚腕扭伤地十分严重，应该是摔落树丛导致的，不然微臣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单凭宫女、就算是力气大的太监拖行，也不会弄得如此严重。”

 第737章 不信

    李嬷嬷又惊又怒，只以为是太医在搬弄是非，“怎么可能？老奴说的话句句属实！”
    她怒视着太医，太医却不为所动地摸了摸鼻子，根本不理会他。
    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争斗就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事情了，他也懒得插手。
    太医向太后拱了拱手，道：“微臣已经查看过李嬷嬷身上的伤，等微臣将方子开好，让助手将药配好，一并带过来，再让他为李嬷嬷接上腿骨。”
    太后点了点头，勉强动了动嘴角，道：“辛苦太医。”
    “太后严重了。”
    太医退下之前，看李嬷嬷凄凄惨惨地倒在地上，小腿有些扭曲。
    他好心提醒道：“微臣劝李嬷嬷还是不要乱动为好，不然等会儿怕是不好接上。”
    李嬷嬷还拽着太后衣摆，想着装可怜求饶，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不敢动了。
    等太医真的离开了，李嬷嬷才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太后，道：“太后娘娘，奴婢说的真的都是实话啊。”
    见太后眉眼间不太耐烦，不怎么相信的模样，李嬷嬷便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刚才那个太医身上，气愤道：“看那太医年纪轻轻，医术怎么会好？就算他医术卓绝，那也一定是受了盛妃的挑唆，故意将奴婢的伤说得和盛妃无关。”
    李嬷嬷信誓旦旦道：“奴婢从华阳宫回来的时候，路上就捧着手腕，一瘸一拐的，肯定很多人都看到了，太后若是不信，将她们找过来一一询问便是。”
    太后这回却不会再轻易相信她了，摇了摇头，叹道：“李嬷嬷，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太后原本也是十分信任李嬷嬷的，但没想到她今日会谎话连篇。
    太后看她还一脸执迷不悟的模样，无奈道：“哀家知道你可能在华阳宫受了些委屈，可你也不该撒这种一下就会被揭穿的谎话，倘若哀家真的听信了你的话，去华阳宫闹，到头来真相揭开，倒霉的不还是哀家？”
    太后摇了摇头，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这样做，明摆着是坑主子。
    李嬷嬷趴在地上，大感冤枉，“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啊！太后！”
    太后冷淡道：“那你的手断了么？”
    李嬷嬷惊慌道：“这是怎么回事，奴婢也不知道啊，可当时、当时琴心真的打了一下奴婢的手腕，很重很重，奴婢立即就痛的不行，就像断了一样，但是手都抬不起来了！”
    可她说得再真，太后都不想相信了，她哼了一声，“张嬷嬷之前不是说了，盛妃身边的那几个小宫女都是年岁不大的小丫头，怎么还能奈何得了你？你就算说是太监或者侍卫做的也好，竟然咬死那几个小宫女不放……”
    说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太后都嫌弃刚才信了，还想着去华阳宫讨个公道的自己。
    若是她真的去了，她跟盛妃就真的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之前虽然也有她们不和的传言，但到底表面上还算有礼。
    太后还是要脸的，看不得皇上盛宠妃嫔和太后两看相厌这样的传闻流传出去。

 第738章 断了

    李嬷嬷这么做，不是要将太后死命往这条路上逼么。
    不给她出气，便是慈宁宫吃亏，太后肯定忍不下这口气。
    可给她出气了，到头来被戳穿，吃亏的还是慈宁宫。
    李嬷嬷这次可真是给太后挖了个大坑，等着她跳，幸亏她及时看清事实真相，才没真的跳下去。
    太后自我感觉被利用了，对李嬷嬷还腆着脸过来求情感到十分的厌恶。
    她抽出被李嬷嬷抱在怀中的脚，冷漠地低头道：“既然受伤了，这段日子就别出来了，专心养伤吧。”
    表面上是关心她伤势，给她时间养伤，实际上却是削了她的权，将她关在自己住处不让出来。
    李嬷嬷瞳孔放大，震惊太后竟然如此对她，在她心中自己什么都没做错，明明是华阳宫和那太医联合起来，使了什么手段来算计她，可太后为什么宁愿相信盛妃和太医，都不相信她呢？
    “太后，太后！”
    太后冷冷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便走，任由李嬷嬷在她身后，凄厉地叫了好几声，也没有回头。
    李嬷嬷绝望地趴在地上，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明明该是盛妃倒霉的，可为何最后受伤的总是她？！
    房门外，太后站定，神色冷漠地对旁边的张嬷嬷小声说道：“那只腿，也断了。”
    嘴上说着这么残忍的事情，表情却还是不变。
    张嬷嬷迟疑道：“太后，这是不是对她有些严厉了？”
    太后面无表情道：“说错了话，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她转头看向张嬷嬷，叮嘱道，“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别人哀家不放心。”
    张嬷嬷“啊？”了一身，好像不太愿意，太后疑惑道：“你不是一直看不惯她？”
    张嬷嬷惊讶道：“太后知道？”
    “自然，咱们两个相处了那么久，难道哀家还看不出来你的心思么？”太后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哀家原本觉得这李嬷嬷虽然嘴碎一点，但办起事来还算不错，你既要陪着哀家，又要处理慈宁宫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太辛苦了，便想着让她替你分担一点，却没想到……”
    太后往身后的房门看了一眼，“果然还是个不中用的。”
    张嬷嬷点了点头，神色也舒缓下来，知道了太后的立场，那她就放心多了。
    她问道：“那……要让李嬷嬷知道这是太后的惩罚么？”
    太后轻笑一声，“就算瞒着她，她难道还能猜不出来么？”
    毕竟没有人会连又断了一条腿，也觉察不出来吧，在慈宁宫还能受到这样的伤害，除了太后默认以外，没有其他的解释。
    张嬷嬷道：“老奴明白了。”
    便客气地送了太后会敬德堂。
    当天夜里，慈宁宫闪入一道黑影，潜入了一处宫人的住所，在迷烟充斥整个房间之际，悄无声息地进入房间，利落地掰断了床上之人的另一只小腿。
    因为迷烟的关系，李嬷嬷当时并无所觉。
    到了第二日，才逐渐察觉到新的伤痛，忍不住哭叫了出来。

 第739章 又来

    但她已经被太后勒令好好养伤，期间不得外出，等于间接失去了管事的头衔。
    她平日里对待宫人十分刻薄，动辄打骂，之前因为她是顶头上司，宫人们不想挨打挨骂，才上赶着对她表示关心，其实私下里并不情愿。
    如今李嬷嬷没有了管束她们的理由，宫人们哪还会再上赶着关心她。
    李嬷嬷院中人影戚戚，她自己又因为两只腿都断了，下不来床，就算叫哑了嗓子，也没能叫来一个人。
    直到负责给她送饭的小太监满脸不乐意地过来了，李嬷嬷才得到了救治。
    李嬷嬷在慈宁宫的日子越发难过，华阳宫的日子却是一如往常。
    这件事过了几日，盛月华才想起来过问此事，棋心捂嘴道：“听说那李嬷嬷回慈宁宫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在路上摔断了两条腿，现在还在床上没起来呢。”
    这事儿毕竟是棋心带头做的，虽然时候琴心狠狠骂过她一顿，但这不影响她听说了消息后开心的心情。
    同心那日休沐，正好不在，知道了李嬷嬷竟然说出这种污言秽语之后，便十分气恼自己错过了，心疼当时在场的琴心和棋心，不然一定揍她一顿。
    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同心是最幸灾乐祸的那个，差点就拍手称快了。
    她愉悦地笑道：“果然报应不爽，让那李嬷嬷走的时候还那么嚣张，还说要让我们华阳宫怎样！自己都起不来了，哼！”
    琴心倒是很冷静，并没有一点兴奋的模样，明明那天当面听到，并且生气的人就是她。
    棋心还在笑，看到琴心瞥过来的一眼之后，笑容立刻消失了，一派正经地做起事来。
    自从慈嫔的身体大好，棋心便回到盛月华身边伺候，随侍左右。
    她回来之后，盛月华身边的人就有三个了，有她分担，琴心和同心便清闲了很多，盛月华有时也会给她们放个假，有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不过琴心她们还挺不想休沐的，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休沐之后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干，只是待在自己房间中闲着，倒还不如过来跟娘娘一起说说话呢。
    别的宫人都是期盼着休沐，她们倒反过来了，因为抗议太剧烈，盛月华也就不强迫她们，随她们愿意了。
    诗心进来禀报，“娘娘，长乐宫的人又来了，您要见么？”
    同心吐槽道：“怎么又来了？皇后娘娘是有多闲？”
    盛月华脸上连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叹气道：“不见，不见，之后让她们也别来了。”
    诗心见怪不怪，直接出去回话。
    怪不得盛月华太过冷漠，实在是这两日长乐宫的人来的太过频繁，甚至萧皇后还又亲自过来了一次。
    不过她关注的点并不在盛月华是不是要册封皇贵妃这件事上，而是来推辞后宫大权的。
    自从皇上训斥过萧皇后，萧皇后就忙不迭将印信等物送了回来。
    但盛月华特别想交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容许再拿回来，她已经厌倦了整日陷在后宫事务中的日子了，便又将那些东西还了回去。

 第740章 宫权

    可萧皇后可能是被皇上给训怕了，就算盛月华告诉她，是自己真的不想要，皇上那边也通过气了，她拿回去一点问题也没有，但萧皇后还是诚惶诚恐，日日派人过来。
    盛月华对此十分冷漠，刚开始还会见面，然后坚定地拒绝。
    但几次之后就直接不想见了，长乐宫的人也忒执着，而且不听劝，盛月华简直和她们无法交流。
    于是便成了现在的情景。
    同心怂恿道：“既然皇后娘娘如此执着，娘娘何不顺势收了？”
    盛月华吐出两个字，“练字。”同心便飞快闭嘴，一派乖巧。
    倒是琴心有些疑惑，“萧皇后此举好生奇怪，之前娘娘要被封为皇贵妃的流言传得铺天盖地，论身份，萧皇后应该是最着急的那个才对，但她好像一点担心都没有，却跟娘娘在后宫大权之事上推拒这么久。”
    棋心也跟着分析道：“是啊，皇贵妃要是有了宫权在手，就算是皇后也要靠边站，萧皇后应该提防娘娘才是，可她却还上赶着将宫权送上门来，实在有些奇怪。”
    两人同时看向盛月华，脸上的神情都很是怀疑。
    盛月华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两个怀疑她在暗地里谋划些什么？”
    琴心点头道：“正是如此，其实奴婢之前就对圣旨泄露的事情十分疑惑，到底是谁出的手呢，现在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想册封娘娘为皇贵妃了，实际上圣旨真正的下达却遇到了阻碍。”
    本来是只有皇上决定了就可以的事情，经过发酵，许多朝臣上折子，长篇大论地表示反对，倒让此事难以落实了。
    琴心道：“此事，倒是很像萧皇后的手笔，不然难以解释她为何一点都不将此事放在身上，甚至连宫权也不留恋。”
    盛月华同意她的观点，但却对此事没什么意见，毕竟她原本就不想当什么皇贵妃。
    本来太后就看她不顺眼了，妃位这个位置还不太碍眼，宫里还有个和她一样位分的和妃呢。
    皇贵妃这个位置就不一样了，妃嫔当中最尊贵的一个，默认是下一任皇后的人选，触碰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受到的关注太多。
    盛月华本就是为了不可言说的目的，才会进宫，也不免要利用这个身份做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事情，太显眼并不利于计划的开展。
    她本来还对皇上的这一举动甚为不满，萧皇后要是真的谋划了此事，倒算是帮了她的忙。
    她反而要感谢一番萧皇后了。
    不过感谢归感谢，这种事情心里谢谢就行了，她可不会为了感谢便将宫权重新接回来。
    下午，皇上过来了一趟，好像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的，神情很是疲惫。
    盛月华见到他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连忙让琴心倒了茶水，让他坐下休息，问道：“这几日不是还在休朝么？皇上怎么累成这样？而且累了，有点时间还不去休息，还到臣妾这儿来走一趟做什么？”

 第741章 谁会

    皇上喝了口茶杯中的茶水，疲惫道：“这不是好几日没过来看你了，今日好不容易有空，便过来看看。”
    皇上的动作一瞬间有些迟疑，问道：“爱妃这几日过得如何？”
    不过几天没见，让他说得像是如隔三秋一样。
    盛月华笑道：“臣妾身在后宫，有没有什么事情，怎么会过得不好。”
    皇上叹了口气，“你一定听说了那些流言吧。”
    盛月华眨了眨眼，问道：“什么？”
    皇上垂下眼睑，低声道：“流言传得汹涌，爱妃身在后宫，肯定也听说了，不必在朕面前装不懂。朕原本是想将你册封为皇贵妃的，谁知道让他们拟旨的时候，出现了错漏，不知道是谁将此事传了出去，朕派人想揪出捣乱的人，一一排查，却并无发现。”
    他咬牙道：“还有那些老臣，扎堆地往上递折子，休沐的时候还进宫求见，就为了阻止此事……朕的家事，关他们什么事儿！”
    皇上一拳砸在桌上，将盛月华吓了一跳。
    他一脸自责，对盛月华道：“都是朕太大意了，若是小心些，直接叫人到朕面前拟旨，拟完了直接宣布，也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盛月华心道：你这样才不是正常流程吧。
    就算是皇上的圣旨，涉及到册封皇贵妃这样的大事，也是要经过内阁审查的。
    皇贵妃意义非凡，一朝都不一定能设定一个，比皇后的位分还稀少，内阁不得不检查内容有误错漏、不当之处。
    要是内阁权利大的，发现不当的地方还会将圣旨返回到皇上手中，也限制了皇帝任性，下达一些匪夷所思、不合情理的圣旨。
    皇上要是真如所说的这样，一个人就暗搓搓将圣旨下达落实了，等之后内阁知道之后，还不更翻天？
    大庆的内阁权利虽然不太大，但也绝对不小了，也算是皇上的一个限制。
    盛月华其实内心非常庆幸此事被泄露出去了，可她表面上还是安慰了两句。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道：“皇上怎么不和臣妾商量此事，便要给臣妾皇贵妃这样的位分？”
    盛月华听到此事的时候，和听到皇上想要她继任皇后的震惊没什么区别，总归都是很重要的位分，是绝对会引起很大议论的那种。
    皇上却含羞带怯地看了她一眼，道：“朕想给爱妃个惊喜。”
    盛月华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哆嗦了下，暗道这是惊喜的，分明是惊讶。
    她勉强笑道：“可臣妾不是说过，只要待在皇上身边就好了，并不奢求皇后的位分。”
    皇上的回答也是理所当然：“所以朕才会想着册封你为皇贵妃啊。”
    他眼神坦然，没错，皇贵妃是比不上皇后尊贵，但他这么突然便要将她册封为皇贵妃，还冷落皇后，这么明显，谁会想不到他真正的心思啊？
    皇上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不让人反对，先将她封为皇贵妃，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将萧皇后废掉，捧她上位。
    试问这么明显，谁会看不出来？谁会？！
    盛月华对他的理直气壮感到震惊。

 第742章 说通

    盛月华气到说不出来，眼睛中就差印着问号了。
    她试图跟他讲道理，“皇上，您知不知道皇贵妃不常设立，一旦设立，就意味着想要换后？”
    皇上竟然还像有点惊讶的意思，但不是惊讶她问出这句话来，而是惊讶她居然知道他的心思。
    他赞叹道：“爱妃果然聪慧，你总该明白朕的心意，皇后的位子总归是你的，别人夺不走。”
    皇上看着她的眼神十分深情，肉麻地对着她表白心意，将盛月华雷了个够呛，差点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她十分无语，半响后才道：“臣妾能察觉出来，朝臣们也一样可以，皇贵妃这个位分实在是太过敏感了。”
    皇上苦恼道：“朕也不想如此，但朕又觉得，贵妃这个位分不得已表达朕的心意。”
    盛月华赶紧道：“够用了，够用了，皇上，您悠着点吧，其实妃位臣妾就很满足了，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贵妃也可，但皇贵妃还是别了，这才是年初若是就闹得乌烟瘴气，是不是不太好？”
    皇上有点不高兴，感觉自己的心意并不被人理解，坐在那里不说话。
    盛月华就更不高兴了，她觉得老谋深算的赵毅简直变成了小屁孩一样，若是真的喜欢默默关心便好，怎么现在如此幼稚，非要给她安上个独一无二的位分，向全天下昭告他的心意。
    明明前世还不是这样的啊，前世皇上虽然心仪萧皇后，但不会在人前表现地多么宠爱萧皇后，都是将心意放在心中的，在人前对她并无留恋，倒是对其他嫔妃十分宠爱的模样，演技十分好，将盛月华都骗过去了。
    若不是最后被抛弃，盛月华还一点都看不出来。
    可如今皇上怎么变得这么爱表现了，非要在位分、宫权上给她特殊待遇，生怕人不知道他宠爱她一样。
    盛月华有些受不过，都被逼着怀疑，皇上到底是不是想将她设立成靶子保护谁了。
    这是宠爱么？明明是捧杀！皇上是假装宠爱她，让其他人来攻击她的吧？
    盛月华见他有些生气，无奈表示：“臣妾不是不领会皇上的好意，但比起位分，臣妾更不想看到您为难。”
    皇上赌气道：“这是朕的家事，又跟其他人有何关系？”
    皇上油盐不进，盛月华只能道：“皇上何必着急，等解决掉朝堂上那些顽固的势力，没人反对你之后，您自然想做什么都行，只是现在需要暂时忍耐一会儿。”
    皇上想到那些反对的奏折，眼底一片冰冷，确实，他如今想做什么都有掣肘，只有彻底解决掉那些跟她对着干的人，才能心愿得偿。
    他无奈看着盛月华，心疼道：“委屈爱妃了。”
    盛月华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委屈，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终于说动了，她高兴地差点哭了。
    皇上却陷入了自己的脑补之中，脸上更加难过了。
    他拉过盛月华的手，像是十分了解她的心绪一样，道：“爱妃就别勉强自己了，朕知道你一定会心中委屈的，唉，这都没有办法……”

 第743章 省亲

    “朕发誓，皇后的位子以后一定是你的，现在只是让萧婉芸暂时占着而已。”
    皇上并拢三指，对天发誓，脸上一派深情。
    可惜这话他前世就对她说过，词句甚至都没什么变化，他说的容易，但笑到最后的不还是萧婉芸。
    经历过一次背叛，盛月华再次听到这种话，心中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她装着感动地模样，温柔道：“多谢皇上。”
    房中两人一个真心实意，一个假情假意，倒是和前世反了过来。
    皇上留恋地又坐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有事要处理，便恋恋不舍地走了。
    走之前还对盛月华道：“爱妃自从进宫，还未曾回过右相府看看吧？”
    盛月华颇感意外地看着他，“是，皇上问这个做什么？”
    妃嫔进宫之后，若无特殊指令，一生也不能出宫回府了。
    像是盛月华这种还是好的，因为位分高，又得宠，虽然出不去，但可以让有诰命在身的母亲进宫见面叙旧。
    若是可以出席大型的宫宴，也可以在宫宴上见到父亲和兄弟。
    可是出宫……这就比较麻烦了，除非是跟着皇上一起出行，但回自己家却是奢望。
    在宫中，一辈子没有出过后宫的妃嫔有的是。
    皇上温声道：“爱妃可想回家看看？”
    他用鼓励地眼神看着她，想让她自己提出来。
    盛月华对此十分意外，艰难开口道：“皇上的意思是……省亲？可是，怎么如此仓促？”
    盛月华忍不住高兴地笑了笑，皇上见她高兴了，自己也笑了。
    他在她惊喜的语气中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宫中流言蜚语实在太多，你每日听着这些话，朕心里也过意不去，反正也是年节，爱妃便回去看看吧，在右相府中待几天，看看右相和右相夫人，也好放松下心情。”
    皇上是真的不忍让她遭受那么多流言蜚语，便想着在他处理完这些之前，先回家待几天，也算是游玩。
    等他将一切都处理完之后，再将她高高兴兴地接回来。
    盛月华虽然不能理解皇上在想什么，但对这个决定真是又惊又喜，十分高兴。
    进宫之前，她就做好了好几年不能回家的心理准备，原本以为会在宫中寂寥地过上那么久，没想到皇上竟然主动提出让她回家省亲。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妃嫔一旦进宫，几乎就没有省亲的时候，就算是极其受宠的，一生之中省亲的次数也不过一两次。
    盛月华才进宫将近一年，就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而且还不是她要求的，而是皇上主动提出来的。
    盛月华刚才的敷衍都变成了惊喜，激动地对皇上道：“多谢皇上！”
    她微微福身，对他行了个礼。
    皇上笑着将她扶起来，道：“爱妃不必多礼，这段日子也是辛苦你了，在右相府好好玩玩。”
    他也知道妃嫔进宫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见着她虽然嘴上不在意，可脸上总是闷闷不乐，皇上也是心疼的紧。
    干脆就让她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也算圆了她的心愿。

 第744章 圣旨

    皇上走后，盛月华激动地房中团团转，满心想着之后就能见到父亲母亲和哥哥弟弟了，兴奋得停不下来。
    琴心她们进来之后，还以为她中了邪。
    同心一脸担心，“娘娘，您没事儿吧？”
    盛月华道：“我？我当然没事儿，只是有些激动而已。”
    她好不容易平息下心情，又将她们指挥地团团转，让她们替自己收拾东西。
    什么衣裳、首饰、内务府送过来的补品，甚至还有库房中的珍稀古玩，都要打包带着回去，简直要将整个华阳宫贵的东西搬空。
    琴心越听越奇怪，原本还以为是盛月华要她们收拾下衣柜，听到后面，手上的动作逐渐缓慢，狐疑道：“娘娘，您是不是不想在后宫呆着了，要带着我们逃出去么？”
    同心立马变了脸色，接着道：“娘娘，您可想好了啊！虽然奴婢们肯定会追随您，但您可是一宫主位，就这么收拾东西跑路，真的不会被军队追杀么？”
    同心想象力丰富，瞬间就从整理衣物，想到了之后躲避搜查的艰苦岁月，顿时苦了脸，实话道：“娘娘，待在后宫锦衣玉食不好么？您做什么要逃？”
    棋心无奈地摇了摇头，琴心说的话不过是调侃，结果同心这傻丫头，竟然真的信了，还担心起了之后的事情。
    琴心听着同心的话，“噗嗤”一声没忍住。
    盛月华也差点笑岔气，道：“同心，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逃出后宫？”
    她含笑道：“是皇上刚才跟我说了，批准我回去省亲，省亲嘛，当然要给父亲母亲带点东西回去了，宫里这么多赏赐，我自己也用不了，当然要拿回去孝顺爹娘。”
    盛月华坐在梳妆台前，翻找起自己十分喜欢，却舍不得戴的首饰，捧在手心喜滋滋道：“母亲年轻时最爱打扮，定会喜欢这个，琴心，将这个也收起来，明日一起带走。”
    同心保管着盛月华私库的钥匙，叫了诗心、画心她们过去，去库房中挑选礼物去了。
    琴心和棋心则是收拾着房间中的东西，琴心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娘娘，您要带这么多衣物回去么？”
    妃嫔一般不能在宫外逗留许久，省亲也一般是当天去，当天回，停留短短几个时辰。
    所以琴心想着，应该穿不了这么多吧。
    盛月华却晃了晃食指，道：“非也，非也，皇上让我多在家里待几天，说不定就是四五六七天呢，多带一些总是好的。”
    府里的衣物虽然也有，但那都是她以前年轻时候喜欢的风格了，现在的盛月华接受不太了以前的风格，回去了定会嫌弃地不穿的。
    她走到琴心旁边，仔细挑选了几套整套的宫装，都是很显稳重大气又舒适的衣裳，怎么也得穿得好些，让父亲母亲不要担心她在宫里的生活才行。
    让她回去省亲的圣旨不一会儿就来了，应该是皇上一回去就让人拟旨，加急着催促。
    盛月华和几个宫女跪下领旨，却听宣旨的太监字正腔圆道：“……恩准盛妃省亲三日，到时便回，不可久留……”

 第745章 三日

    盛月华蓦然抬起头，三日，怎么才三日，皇上不是让她回家多待几日的么。
    她咬了咬嘴唇，等宣完旨后，才勉强笑着谢恩。
    齐洪文笑眯眯地将圣旨递给她，亲自扶着她起来，一脸谄媚地笑道：“恭喜盛妃娘娘，贺喜盛妃娘娘啦！之前除了柔贵妃，皇上还未恩准过哪个妃嫔回宫省亲过呢！”
    却不料，盛月华听了这话，神情冷淡了一瞬。
    齐洪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恨得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认错道：“瞧老奴这张嘴！”
    柔贵妃都已经没了那么久了，他竟然用柔贵妃也获得过的殊荣恭喜盛妃，怪不得盛妃会给他脸色看。
    齐洪文满脸堆笑，道：“盛妃娘娘息怒，都是老奴说错话了，不过娘娘这待遇后宫可是无人赶得上，就算……那位，省亲也是当日午时便回了，不能在家中多待一刻，可盛妃娘娘就不同了，皇上竟准您在家中待三日，实在是大大的福气啊！”
    盛月华总不能跟齐洪文说，她以为皇上说得多待几日是好多日吧，结果才三日……
    可能也是她想的太好了，才对这个结果有这样的落差。
    皇上主动提出要让她省亲，还能在家待三日，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盛月华这样安慰自己，心中才觉得好受一些。
    她脸上多了一丝笑容，道：“借齐公公吉言。”
    她提醒道：“琴心。”
    琴心立马上前，从怀中掏出个翡翠钗子来，塞到齐洪文手中。
    齐洪文顺手就将那钗子收了起来，放到怀里，还笑着道：“这怎么好意思。”
    盛月华道：“应该的，辛苦齐公公跑这一趟，帮本宫跟皇上带句话，本宫很开心，多谢皇上心中挂念，定准时回来。”
    齐洪文乐呵呵道：“老奴记住了。”
    盛月华让棋心送走齐洪文，便回了房间。
    同心不满地低估道：“琴心你也是，怎得将那只钗子送给齐公公了，那翡翠质地极好，我还想着让娘娘带回盛府的。”
    琴心笑道：“不过是支钗子，这样的咱们华阳宫还有许多，不差这一支。”
    同心心疼道：“感情不是你管着娘娘的私库。”
    同心时常清点盛月华库房中的好东西，看到这些宝物，和看到自己孩子差不多，要是盛月华自己戴，或是送夫人，她都没有意见。
    但是送给个太监，她就有些不愿了，不过是传个话，宣个旨而已，下达圣旨的不还是皇上，跟他这个跑腿的宫人有什么关系。
    盛月华听见了，回头道：“给了便给的，我这个主子还没心疼，你倒是心疼上了。”
    同心瘪了瘪嘴，盛月华看她表情，解释道：“好了，这些都是宫中必要的人情往来，省不得的，你别看齐洪文只是个太监，可他也不是什么人的赏赐贿、赂都收的，只有他觉得皇上真正在意、担心的人的东西他才会收下，这也表示他想跟我交好，不想得罪华阳宫，你当他还眼馋一根钗子么？”

 第746章 是我

    同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总归盛月华身边有琴心、棋心这样伶俐的人，也不会逼着她一定要弄懂。
    盛月华早早收拾好东西，所有要带回去的东西全都打包好，明日要穿的衣裳，要戴的首饰也准备好了，甚至早早沐了浴，躺在床上想要快点睡着，明日可准备早起回家。
    但可能是太过兴奋了，傍晚她平躺在榻上，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床帐，脑袋十分清醒，一点困意也无。
    她试图将眼睛闭上，放空心神，慢慢就睡着了。
    可是她一旦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明天回去见到父母的情景，就像看了一出戏一样，沉浸在戏文当中，激动地睡不着。
    半响，她终于败给自己了，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桌前默默发呆。
    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她便从锦绣苑搬了回来。
    寝宫比暖阁大了好几倍，她还将琴心她们都赶去睡了，吹熄了所有的灯火。
    此时房间中昏昏暗暗，清澈的月光透窗而入，勉强能照亮一点视线。
    夜里很是安静，盛月华也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发呆，突然，她察觉到月影微微晃动一下，目光立刻看向窗户。
    窗外的玉兰树枝影子映照在碧纱窗上，微微晃动，像是什么人经过一样。
    今夜无风。
    盛月华咽了下口水，顿时从十分放松的姿态变得警惕起来。
    她先思考了一下今夜是谁值夜，才用颤抖的声线，小声喊道：“画心，是你么？”
    无人应答。
    盛月华却更加紧张了，因为画心就算不在窗户外面，也应该在门口外间的矮榻上值夜才是。
    平时她一叫，值夜的宫女便会过来，轻声问她要做什么，要不要帮忙。
    可今日却如此安静，好像这间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在一样。
    盛月华忽然觉得有些冷了，她紧了紧衣裳，站了起来，想要去拿火折子，先将灯点起来再做打算。
    谁料她站起来之后，轻手轻脚往外间走，却突然看见角落处有个高大黑影站在那里，正在静静看着她。
    盛月华顿时出了浑身的冷汗，张开嘴巴便要尖叫出声。
    那黑影轻飘飘地就闪身出来，跃到她旁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道了声“嘘——”。
    “呜呜呜呜呜……”
    盛月华惊恐挣扎，察觉到身后贴上来的身体，差点连汗毛都炸了出来。
    一道无奈、熟悉的声音低低响在她耳边，“别怕，是我。”
    他感觉到怀中的身体顿时不挣扎了，以为她听出了他的声音，冷静下来了，胳膊便微微松动。
    他刚刚想再对她多说几句话，结果被盛月华毫不留情地狠狠踩了一脚。
    这还不算，他捂着她嘴的手都松开了，盛月华却还拿了起来，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才飞快得旋身而出，扶住身旁的柜子，在上面飞快摸索一阵，摸到上面摆放的摆件便扔了过来。
    封旭安怕东西摔在地上，声音太大，引了人来，连忙接住了。

 第747章 说到做到

    那博古架上放着的摆件不止一个，盛月华平日里还是很喜欢那上面的东西的，今天晚上真是被气昏了头。
    什么也不顾了，摸着什么便扔过去。
    封旭安狼狈地一个接一个，再将那些物件放在身后的地上，生怕自己一个没接住便引来了别人，心惊胆战出声道：“月华，是我，封旭安！”
    他以为盛月华之前没听出来他的声音，便自报家门，以为这下她总会冷静下来了。
    谁知道不仅没有停止，还变本加厉了。
    盛月华快要气疯了，刚才真的是吓得她半死，她知道封旭安这么小声，肯定是怕引过人来。
    她偏要和他对着干，用正常音量道：“你以为说自己是封旭安就行了？！难道你说你是封旭安，我就……呜呜呜……”
    盛月华到底是抵不过封旭安这样的武功高强之辈，被他看准时机，一闪身过来重新控制住了。
    封旭安这回知道了，她已经知道他是谁却还是这么凶，两只胳膊便像铁索一样，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胳膊紧紧锁住她的身体。
    这回他有了提防之心，任她怎么挣扎，也没有松开。
    为了以防万一，封旭安用这个姿势抱着她，小心翼翼离开博古架，站在房间中空地的中央，周围没有任何东西让她扔。
    他这才道：“你激动什么？是我，小声些。”
    盛月华心道：谁不知道是你，就是你差点吓死我！
    她一点冷静下来的样子都没有，虽然知道肯定逃脱不了，却还是在他怀中死命挣扎，誓死不示弱。
    双手动不了，她便用力蹬着双腿往后踢，在踩了封旭安好几下后，成功被他的双腿锁住。
    这个姿势，她所有重量都放在了封旭安身上，有着悬空的恐惧感。
    还好他的手臂和腿力量很大，给了她一点安全感，知道他一定不会让她摔倒。
    封旭安被她挣扎地声音都有些都变了，他嗓子发紧，警告道：“别动了。”
    盛月华“呜呜”了几声，胳膊和腿却都像用铁索锁住一样，一动都动不了。
    盛月华：你这就以为我这就没办法了么？
    手脚动不了，她还有头啊。
    盛月华气得眼睛发红，张开嘴巴便在他手心咬来咬去，自以为十分凶狠。
    实际上牙齿在他的手掌心上轻轻划来划去，封旭安本来就被她一直在动的身子撩拨得眼睛发红，现在更是感觉到她湿润的嘴唇在他手心蹭来蹭去，更受不了了。
    粗、重的呼吸打在她耳廓，盛月华顿住，痒的往一旁躲了躲。
    封旭安喉结上下滚动一轮，看着她的月光下莹白如玉的耳垂，忍不住靠近些许，声音嘶哑道：“再不听话，我就亲你了。”
    你敢！
    盛月华心神剧震，“呜呜”了两声。
    封旭安见她还敢乱动，怕自己忍不住，便将身子向后移了移，让两人身体间多些空间，轻轻道：“我说到做到。”
    这句话震慑力十分强大，盛月华的身子顿时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眼神十分惊恐。

 第748章 放开

    滚烫的气息扑打在她耳边和脖颈之处，盛月华知道他的嘴巴就在他耳后，生怕他不说分毫便亲上来，被他吓住了。
    封旭安察觉到她的示弱，轻轻笑了两声，问道：“不挣扎了？”
    盛月华乖乖地点了点头。
    封旭安道：“等会若是我放开你，你也不乱喊？”
    盛月华又点了点头。
    封旭安道：“那还生我的气么？”
    这回，盛月华点头的速度慢了许多。
    封旭安拖长声音道：“那我该放开你么？”
    盛月华“呜呜”了一阵，若是面对着他，肯定要死死瞪着他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
    可能是她的肢体语言太过强烈，封旭安愣是从她那十分相似的“呜呜”声中领会到了真实意思。
    封旭安低低笑了两声，十分恶劣在她耳边道：“说实话，我还挺不想放开的，你说你若是继续挣扎多好。”
    那他就能真的亲上了。
    封旭安盯着她的耳垂，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才绅士地将她放开。
    盛月华被他这遗憾的语气惊得浑身僵直，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动了一下，便被他当做理由直接亲上来。
    封旭安松开她之后，她忙不迭捂着耳朵从他身边跑开，忽略了她的腿还被锁在他的两条腿中，差点摔倒，被封旭安及时捞了一把。
    封旭安将她好好放在地上，瞧见她两只白皙的小脚踩在地毯上，俏皮地勾了勾脚趾，皱了皱眉，道：“怎么不穿鞋袜？”
    盛月华总算能够出声，她快走几步离她远点，捂着耳朵，才敢看他，也跟着他小声反问道：“睡觉穿什么鞋袜？”
    她原本都躺在榻上准备睡了，当然不会穿着鞋袜，之前下来也只是想喝杯水便回去睡，谁会想到会被悄悄潜入的封旭安吓一跳。
    封旭安十分奇怪，“你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早？”
    他也是看着时间来的，原以为她这时候还没睡，到了之后才发现她寝宫黑漆漆一片，他不想惊动寻巡逻的侍卫和值夜的宫人，便悄悄进来了。
    却没想到将她吓成这样。
    盛月华不想跟他多解释，因为是在黑影中，不用顾忌形象，便差点将白眼翻到了天上，只道：“你管我什么时候睡觉，我今天想早点睡不行啊？”
    她却不知道，习武之人视力也比寻常人好很多。
    封旭安道：“行，当然行，你想什么时候睡都行。”
    他笑了笑，似乎心情十分愉悦，一身黑衣站在月光下，盛月华认出他是封旭安之后，便不害怕了，心中只是充斥着被吓到的气愤。
    她质问道：“你这么晚过来做什么？秦国公是私下来我这华阳宫来习惯了，都不让人和我说一声便突然出现，后宫中甚至是嫔妃的寝宫里，突然出现个外臣，是想要吓死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宫女么”
    封旭安却道：“我不是让琴心跟你说了么，怎么，你不知道？”
    盛月华脸上一片茫然，道：“没有啊，她什么也没说。”
    她想起刚才琴心被她赶去睡觉时，好像欲言又止，确实想要跟她说什么话来着，不过被她赶走了。

 第749章 点灯

    盛月华还以为琴心想留下唠叨几句，没听她说完就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当时琴心还愣了两下，才走的。
    难不成她那时候想说的就是这个？
    盛月华脸上表情有些尴尬，琴心肯定不会故意瞒着她的，可她要说的时候，盛月华却将她赶走了。
    说到底，那也是她自己的错。
    若是听了琴心的话，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封旭安见她不说话，黑暗中，也看不太清她的表情，问道：“难道琴心真的没跟你说？”
    他皱起眉头，语气中有点不满。
    盛月华说是也不是，怕封旭安找琴心对质；说不是也不是，那显得她刚才都是在无理取闹。
    她脑中混乱了片刻，企图蒙混过关，含糊道：“说没说我也忘了，好像说了什么吧，我当时可能没注意……”
    盛月华摸着黑从他身边走过，小心翼翼的，地上放了不少封旭安从她手上接到的摆件。
    封旭安问道：“天这么黑，小心点，要做什么？”
    “你也说了天这么黑，我去外面拿火折子过来，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盛月华抱怨了两声，这下总算知道值夜的宫女为何不在外面了。
    琴心知道封旭安要过来，肯定让她不必过来了，以防她们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无法，盛月华只能自己亲自过去拿，不然总不能指望这位大爷。
    总归这是自己寝宫，熟悉的很，就算在黑暗中，也能大致认清方向。
    封旭安一把抓住她在空中不断摸索的两只手，低头看了看她光着踩在地上的脚，一手环住她的背，一手抄住她的腰，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
    盛月华吓了一跳，只感觉到天旋地转，只能牢牢抓住他的臂弯，惊恐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同时在他怀中不断挣扎。
    封旭安的怀抱稳而有力，他并不搭理盛月华的小声呼叫，将她放到床榻上。
    盛月华今日被他占尽了便宜，心中警觉地很，身体一沾到床榻，便滑溜地像条鱼一样，滚到了床榻内侧。
    她掀起锦被盖在胸前，警惕地看着他，道：“你想干什么？”
    封旭安透过黑暗，看见了她那双映着月光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十分讨喜。
    他坐在她床边低低一笑，哄道：“你说我想干什么？如果我真的想对你做什么，你觉得就你这身手，能反抗得了么？”
    这是对她的威胁加看不起么？
    不过他话中有着调侃的玩笑意味，盛月华也不傻，知道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逗逗她罢了。
    她气得将被子扔到一边，狠狠对他翻了个白眼。
    封旭安这才解释道：“不能点灯，小心引过人来。”
    盛月华道：“为何不行？上次在锦绣苑不也是点着灯么，还灯火通明的。”
    封旭安道：“你寝宫不比暖阁，这边巡逻的侍卫和宫人太多，小心谨慎些为好，上次在锦绣苑还是一直都点着灯，这回确是先熄了灯，外面人都以为你已经休息了，再重新点上太过显眼。”

 第750章 抽筋

    盛月华心道：难道我寝宫还比不上锦绣阁了？
    她小声嘀咕道：“你也知道这是我寝宫，说闯就闯？你当是你家后花园。”
    封旭安的耳力怎么可能听不见，他一本正经道：“我是提前让琴心跟你通过气的，这可不叫硬闯。”
    盛月华不想在琴心到底有没有通知她这个话题上停留，移开目光。
    她看了看在床榻上蜷着腿的自己，又看了看大刀阔斧、一身正气，在床边上坐着的封旭安，疑惑问道：“你确定我们要这样说话？”
    在床榻上谈话，孤男寡女，黑不溜秋，是不是有些奇怪？
    封旭安将她放下之后，目光便十分正经地看向床榻外侧，没有多看她一眼，十分正气凛然。
    他闻言道：“哪里奇怪？”
    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这样挺好。
    封旭安当做没听见，并不想从她床上下来。
    盛月华被他的厚脸皮惊呆了，早知道封旭安会这么说，她哪会问他。
    见他还一本正经坐着的模样，盛月华忍不住伸出腿，狠狠踹了他一脚，却踹了个空。
    封旭安飞快闪身站起，衣袂飘零飞舞，十分潇洒飘逸。
    盛月华却飚出了眼泪，表情十分扭曲，小腿伸得笔直，歪到在榻上。
    封旭安看着她这奇怪的姿势，脸上闪过一丝好笑，才问道：“怎么了？”
    盛月华一遍抽气，一遍小声道：“疼疼疼疼疼，我腿，我腿抽筋了！”
    封旭安无奈摇头，还是在她床边坐了下来，一只手握着白皙纤细的脚腕，另一只在暖色亵裤上来来回回，指间颤抖，犹豫片刻，才放到了小腿肚上。
    “哪里？”
    盛月华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哆嗦了一下，眼泪反倒多了。
    她的声音小如蚊吶，羞耻道：“不是小腿，是……大腿。”
    封旭安的手顿住了，眼神十分犹疑，不知道该不该出手相助。
    他还没想好，手却自动向上移去，像是着了魔一样。
    “啪”的一声，他的手被打了下来。
    封旭安恍若梦醒，抬头愕然看着她，手指蜷缩了一下，然后才不自然地缩了回去。
    盛月华忍着痛，将脚腕从他手里抽了回去，将自己缩在被子里，道：“流氓！”
    这两个字传到封旭安耳中，他后背僵了片刻，才道：“不帮忙的话，没事么？”
    盛月华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底下出来：“抽筋要帮什么忙，等会儿自己就好了。”
    封旭安背对着她，想到，抽筋怎么就不能帮忙了，难道她不知道，让人帮着按揉一下，很快就会好的么。
    不过这话若是若出来，封旭安估计她又要骂他了，还是不说为好。
    身后传出几声抽鼻子的声音，封旭安强迫着自己看向窗子，闭上眼睛，默念了几遍清心口诀，才能让自己脑中不去想别的。
    一定是屋子里面太黑了，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才会不受控制，想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封旭安听见后面有布料摩擦的声音，睁开眼睛问道：“腿好了？”

 第751章 护送

    盛月华慢慢从床上爬起来，闷闷道：“嗯，没事了。”
    她是不敢再在榻上呆着了，封旭安低头，见她又要光着脚下来，提醒道：“穿上鞋子。”
    “又不是没有地毯，不穿鞋怎么了，在我地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封旭安悠悠道：“不怎么，你若是不愿，我便亲自替你穿。”
    这句话真是好大的威胁，封旭安朝她微微一笑，她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又坐下来穿好鞋子，才走到桌边坐下，拿了两个茶杯，斟了两杯凉茶。
    盛月华将其中一杯推给他，“不好意思啊，大半夜的没什么招待的，只有这个了。”
    “无妨，我不挑。”
    封旭安拿起来喝了一口，果真不挑，看着很好伺候的模样。
    盛月华嫌弃道：“你为何总是夜里过来？”
    万一被人看见了，她可真的不用在后宫混了。
    封旭安闻言闷闷回道：“我也没办法，白天太过显眼，华阳宫周围人又多，只能晚上趁着夜色进来比较容易。”
    盛月华奇道：“凭你的武功，白天还进不来啊？”
    她还不知道，华阳宫的守卫力量竟然如此雄厚，琴心告诉过她，封旭安的轻功水平及其顶尖。
    他这样的都进不来，说明华阳宫十分安全啊。
    “那倒也不是。”封旭安道，“只是风险太大，不如现在过来方便。”
    盛月华不太相信地看了他一眼，对此表示深深怀疑。
    他不会是就想着晚上过来吧？太精明了这个人。
    盛月华道：“你应该知道了，皇上准我明日回家省亲……等等，你该不会就是为了此事过来的吧？”
    “正好。”
    封旭安痛快应下，盛月华不解道：“明日我便能出宫，有事到时见面再说不行么？你还特意为此进宫一趟做什么？”
    封旭安言简意赅，看着她道：“你可知道你这次回宫，负责护送你的是谁？”
    盛月华颤抖着伸出一根食指指着他，艰难道：“不会……就是你吧？”
    封旭安点了点头，又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护着她，难道不好么？简直天作之合！
    盛月华万万没想到，负责保护她回家的人竟然是他！
    这规格也太高了吧，盛月华扯着自己的头发，不可置信问道：“可你不是国公么？给我区区一届妃嫔当护卫，也太奢侈了吧？是皇上安排的？”
    总不能是他自己要求的，封旭安应该干不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他点了点头，道：“确实是皇上下旨，皇上……很重视你。”
    封旭安好像有点不大高兴，明明赵毅让他护送盛月华回家，他也很高兴。
    可是一想到赵毅是出于什么才下了这样的指令，他心里又有一丝别扭。
    盛月华听他这么说，也浑身难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相，能不能别这么说，怪别扭的。”
    在别人口中，说皇上怎么宠爱她，她都不会感到什么不对。
    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哪怕只是重视这样的字眼，她都感觉不对，不想跟他提起有关这方面的话题。

 第752章 局势

    还好夜色深沉，看不清对方的脸，盛月华也不用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问道：“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护送就护送啊，明天也不就见到了，你还特意过来一趟做什么？”
    封旭安道：“不仅是来回护送，皇上下旨，让我这三日一直护着你，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
    盛月华感觉有一丝不对劲，“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发现什么不对了？竟然让你一直跟着我，在我家也要一直跟着？”
    封旭安点了点头，沉默地看着她。
    盛月华感到一股无名火起，“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你一个堂堂秦国公、一品武将，负责护送我回家就已经很离谱了，还让你一直跟着我，这到底是抬举我，还是折辱你啊？”
    封旭安有些诧异，“你是为了此事生气？”
    “生气？没有啊，就是稍微有些不满而已。”
    封旭安看着她微微鼓起来的双颊，笑了笑，道：“其实只是想保护你而已，皇上今日当着不少人的面亲自发话，让我一直护着你，就是为了用我震慑他们，警告别有用心的人不要趁你省亲的时候出，不然，不仅惹到了皇上，还惹到了我。”
    封旭安在朝廷上的名声一向是铁血无情，皇上、将此事交给他，差事要是被搞砸了，封旭安是一定会追究背后之人的。
    皇上命他保护盛月华，一些宵小之徒也要掂量着能不能承受被秦国公报复的后果，他手底下那些见过血的兵将，都不是吃素的。
    盛月华惊讶道：“我有什么好保护的，怎么着我也是个正经嫔妃吧，该不会有人胆大到对我下手？”
    封旭安摇了摇头，“这些天流言蜚语这么严重，你还没意识到危险么？皇上要册封你为皇贵妃，什么心思简直呼之欲出，前朝那些老臣也不是吃素的，还能看不出皇上的意思？这几日反对的折子如同雨后春笋，连这个年也没过好，虽然休朝，可进宫要求面圣的人太多，和平时上朝也没什么两样。”
    盛月华感觉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只是小事，没想到已经如此严重了么？”
    怪不得之前这件事爆出的时候，流言传得铺天盖地，后宫都议论纷纷，更不用说前朝了，更是闹得腥风血雨。
    盛月华低声道：“我知道皇后之位有许多人觊觎，可没想到会闹得如此严重。”
    封旭安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他将你保护地很好，有些消息在传入后宫之前就被封锁了，后宫虽有流言，但和外面比起来，算得上风平浪静，皇上这时候让你出宫回家住上几日，也是在保护你。”
    盛月华点了点头，“怪不得我觉得身边也没闹得那么厉害。”
    她苦恼地叹了口气，“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啊，又不是我闹着非要当皇贵妃的。”
    封旭安淡淡道：“是啊，我听说了。”
    盛月华不在意道：“你能听说什么？”
    封旭安道：“琴心告诉我，皇上原本想将你册立为后，你果断拒绝了。”

 第753章 套话

    盛月华大惊，愤慨道：“她连这个也和你说？琴心到底是我的宫女，还是你的下属啊？”
    她气愤地拍了拍桌子，满脑子想着琴心怎么将她的什么东西都抖落出去了，她还说了什么？能不能给她留点隐私？
    封旭安冷静道：“不是她主动是说的，是我从她嘴里套出来的。”
    盛月华不大相信，狐疑地看着他，“琴心那么聪明，你怎么可能从她嘴里套出话来？”
    封旭安面不改色，“当然可能，她再怎么能言善辩，也是我以前的下属，手下败家而已。”
    盛月华虽然怀疑，但知道琴心的武功比不过封旭安，说不定是被逼的呢。
    她还在心中小小心疼了琴心一番，却不知道这话原本就是琴心主动对封旭安说的。
    那时封旭安刚刚得知皇上竟然想将盛月华册封为皇贵妃，立她为后的心思简直呼之欲出。
    他原本还是老神在在，放盛月华在后宫中也没没什么担心的，因为她的心已经不在赵毅身上，他相信她现在的眼光。
    可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封旭安还是心神不宁了一阵。
    琴心通过传信的暗卫了解到这一事情，想着别让前主子误会，才好心将此事原委写在密信最后，让暗卫带给了他。
    封旭安看到这些，一颗心才放在了肚子里。
    琴心原本就是为了安定他才如此做的，封旭安还想靠着她多多知道一些盛月华身上发生的事情，当然不敢对盛月华出卖她，只能将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也好在盛月华没有细想。
    盛月华趴在桌子上，玩着眼前的茶杯，道：“可是我是妃嫔，你是外臣，在右相府也一直跟在我后面，是不是不大好，别人见了不会误会么？”
    封旭安道：“皇上下的令，他们不敢，再说也不可能是我自己一直跟着你，还有许多宫人和侍卫。”
    盛月华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叹气道：“回个家，怎么那么麻烦？”
    封旭安道：“你现在又不是普通人，而是备受宠爱、马上就要晋为皇贵妃的盛妃娘娘。”
    盛月华窘迫地挥了挥手，“别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好么？我跟皇上提过了，放心吧，皇贵妃一事不会成的。”
    封旭安道：“真的？”
    “当然，我亲口跟皇上说的，还能有假？”
    盛月华满心以为这场闹剧很快就会过去，可封旭安的眼神却很微妙。
    当着她的面没有戳破，可他今日面圣时接受皇上命令的时候，看到皇上的神色，却不是会放弃的模样。
    之前她也曾跟皇上说过不做皇后，可皇上不还是想封她做皇贵妃？
    这回她跟皇上说不想做皇贵妃，皇上真的会听她的么？
    封旭安低头一直看着她，盛月华趴在桌上，眼皮逐渐阖上，昏昏欲睡起来。
    封旭安看她困了，无奈笑道：“天色不早，你先休息吧，我也该走了。”
    盛月华闻言，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她打了个哈欠，客气道：“走吧走吧，你进来得那么顺利，应该不用我送你了吧？明天见。”

 第754章 送别

    盛月华语气微微讽刺，心中还在记恨他一声不响地进来吓唬她的行为。
    封旭安转头看她，语气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哀怨道：“真的不送？”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了，送你到门口，不能再远了！”
    她慢慢打开寝殿的大门，先探出一颗小脑袋，左右看了看，见到外面五无风无人，十分安静，才将头缩了回去。
    她指了指门外，“没人，你自便吧。”
    封旭安脚都伸到门外了，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回来。
    他看着她的双眼，开口问道：“之前给你的玉佩，还戴在身上么？”
    他说的，是之前来锦绣苑时，送给她的白玉平安扣，还不小心将他自己身上跟她一对的墨玉平安扣也落下了，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原以为是丢了，结果却在上次除夕宴，盛月华放在香囊中还给了他。
    封旭安也知道，盛月华肯定是猜到那是一对儿了，他心想着，既然她没将这玉佩扔了，顺便对他破口大骂，那应该是沉默接受了吧。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盛月华，盛月华知道他在问什么，却不想让他太过得意。
    盛月华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口上却装着不在意的模样，装傻道：“什么玉佩？哦，是那枚白玉环么？不知道扔在哪个角落了吧，你想要回去了？等明天我让琴心给你找找。”
    封旭安看出她在装傻，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他轻笑一声，道：“你确定要明天再找？”
    盛月华坦然道：“现在这么黑，你又不让点灯，当然是要明天再找了。”
    封旭安道：“可你明天不是要一大早便出宫，哪有时间找？”
    盛月华翻了个白眼，道：“你管我？送给我便是我的了，你还那么上心做什么，难道真的想要回去？”
    封旭安故意点头，道：“怎么，不行么？”
    “你还真想？”盛月华有点急了，质问道：“你也太小气了吧，只是一个玉佩而已，难道秦国公府富可敌国，还缺那么一小块玉佩么？”
    盛月华没想到他还想收回去，顿时又不肯了，心中又气又急，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之前还瞒着她那是一对儿的，处心积虑送给她，她给个面子接受了吧，结果又要收回去？
    要不是怕引过宫人来，盛月华真想揍他一顿。
    封旭安啧啧道：“可你之前不还不在意？”
    盛月华气道：“堂堂秦国公，能不能不那么小气？”
    “让你失望了，的确不行。”
    封旭安微微一笑，在她快要发飙前，凑到她身边，将她吓了一跳。
    他道：“别怕，给你看个东西。”
    盛月华本想躲开的，听到这话，又给忍住了，好奇道：“看什么？”
    封旭安扯开衣领，盛月华没想到他要脱衣服，迅速闭眼，道：“你干什么？！”
    封旭安无奈道：“你整天脑子里都想什么？放心，我不会光天白日……”
    他顿了顿，改口道：“就算是夜里，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第755章 嘴硬

    盛月华“哼”了一声，才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看他。
    只见封旭安将衣领扯开些许，扯出来一条细绳，绳子上面缀着的那枚环形玉佩漆黑如墨，色浓质腻，在黑暗中也能轻易看见。
    封旭安拿着那枚玉佩，道：“我可是一直戴着。”
    说完，他用炽热的眼光盯着她，像是想要得到什么答案，盛月华有点不能招架，慢吞吞道：“哦，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
    封旭安有些失望的模样，期待的目光渐渐变得失落起来。
    封旭安道：“也是。”
    他眼中难掩失望之色，拿着玉佩的那只手一下子攥紧了，恍若无事的攥在手心。
    像是自我安慰，也像是给她找着理由，低声道：“一直戴着确实不太好，万一被人撞见那就不好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拳头紧紧握着，满身落寞，在月光下尤为脆弱。
    他声线冷了很多，就算是伤心难过也不忘叮嘱她：“天色不早，我也该走了，你今晚早些休息，不要耽误为了明日的省亲。”
    盛月华看不得他这副模样，随意点了点头，才无奈道：“你非要在我面前作这副模样么？”
    她怀疑琴心又泄露她容易心软的毛病，封旭安才会这样找存在感。
    在别人面前明明是骁勇善战、威仪慎重的，怎么在她面前，一点不如意就要摆这副表情，像个小孩子似的。
    偏偏盛月华还就吃这套，她也是没救了。
    封旭安像是没听到她那句话似的，脸皮绷得紧紧的，将那枚墨玉环小心翼翼放在怀里，离开时甚至还板板整整地给她行了个礼。
    他转身，脚步有些沉重，连背影都能看出闷闷不乐。
    盛月华看他这副样子，看的心烦意乱，扶着门框看了他许久，结果封旭安这段时间中只背着手缓缓走了几步，速度如同蚂蚁一般，愣是没像之前那般，直接运起轻功飘出去。
    盛月华盯了他半响，越来越确定，他根本就是不想走。
    见她没戴着白玉环心情不爽，跟她瞬间拉开距离，语气上那么潇洒，结果嘴上说立马走，现在却还在这里逗留，是算准了她会一直看着他离开么？
    盛月华在心中大笑了一番，嘴角弯弯，故意像是才发现他一般，疑问道：“唉，你怎么还没走啊？不是早就道过别了么？”
    封旭安不太情愿地回过头来，不满地看着她。
    不知道何时，那枚墨玉环又被他从怀中拿出来，重新攥到手心里了。
    盛月华迈出房门，走到他面前，笑意盈盈道：“秦国公，你一个外臣，大晚上地站在我寝宫门口，是不是太过招摇了？之前你不还不让我点灯，怕别人发现么，现在倒不怕了？”
    封旭安抿了抿嘴唇，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倔强，他低头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道：“我以为你回去了。”
    “撒谎。”盛月华道，“你耳力这么好，怎么会听不见我的脚步声？”
    封旭安便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不说话了，像是被戳破心事一样心虚，耳朵上渐渐爬满粉色。

 第756章 玉

    盛月华看着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笑意差点溢出眼眶，“秦国公，你真的好有趣啊。”
    封旭安简直是她的快乐源泉，明明是个大男人，在她面前却总是扭捏地像个小姑娘。
    偏偏他相貌端正，面色冷硬，长得人高马大哦，却在这种小事上别扭，反倒有一种反差的萌感。
    在盛月华心中，他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委委屈屈地站在这里不走，也不看她，摆明了要让她哄。
    在封旭安的逐渐郁闷中，盛月华终于笑够了，她道：“好了，不逗你了。”语气像是在敷衍小孩子。
    她笑吟吟也从脖颈上扯出一根藏在衣裳下面的细绳，和那枚墨玉环形状一模一样的白玉环静静挂在上面，小小的、圆圆的，在月光下莹润无瑕，十分好看。
    那白玉环在她手上微微摇晃，竟是一直被她藏在衣裳下面。
    封旭安的表情一瞬间柔和了下来，冷硬的线条柔软许多，他原本以为她为了避嫌，所以没戴在身上，顶多放在哪个重要的地方藏起来了，却没想到她也和他一样，戴在同样的地方。
    封旭安的眼神惊喜，“你……”
    盛月华拎着那玉佩，在他面前抖了抖，无奈道：“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天天都佩在腰间吧，这两枚玉环如此相似，被有心人看到了岂不多想？想要戴在身上，当然只能换个不容易让人发现的地方。”
    好在这两枚玉环其实都不大，待在脖子上也不会沉，贴身带着，很好隐藏。
    封旭安动了动嘴唇，“我以为你最多会待在手腕上。”
    却没想到是心口，这个位置可不一般。
    盛月华道：“唉，你可别多想，我只是……觉得缠在手腕上不大方便，还容易调出来，才勉强换了个地方的。”
    封旭安笑笑，“那你又何必天天带着，嗯？”
    这个“嗯”字，尾音上挑，配合着他低沉的声音，十分勾人。
    他双眼看着她的，眼中有细微的笑意，唇角微弯，她的心中像是被他勾了一下，心跳猛的加快几下。
    盛月华老脸一红，手忙脚乱地将玉环收起来，却被封旭安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将她的手举到两人中间，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包裹住，问道：“喜欢么？这玉。”
    这两句话之间隔了相当长的时间，盛月华的心高高跳起，又直直落下去，像是在精力什么危险挑战一眼。
    她磕磕绊绊道：“我，我只是看着这玉极好……不戴着浪费，你、你也知道，玉是要人养的嘛。”
    她只是对玉本身感兴趣而已！
    盛月华十分倔强，坚定着自己的说法。
    封旭安本想引着她说出真实想法的，但是看到她有些发红的眼角，又于心不忍起来。
    他知道她前世经历过情伤，今生一定会将心门关的很紧，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
    她未必没有对他动心，只是不愿意承认，也不敢而已。
    封旭安是想得到她的亲口承诺，不过不一定是现在，他可以等，等到她愿意为他敞开心门的那一天。

 第757章 离开

    盛月华原以为封旭安肯定会再调侃几句，说些让人不好意思的话，没想到他却微微一笑，将她的手放开了。
    盛月华看着他的眼神十分懵懂，双眼因为激动，湿漉漉的，像是一头纯洁的小鹿，湿润又纯粹。
    有时候，封旭安真的很想上手捂住她的眼睛，再将她按在身后的树干上肆意亲吻，发泄心中藏着的浓烈情感。
    只是那双眼睛太纯粹了，总是那么信任地笑着看向他，让他根本不敢亵渎她的美好。
    封旭安移开跟她对视着的目光，将她的小拳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将藏在里面的白玉环拿出来，重新穿上了细绳。
    他拿着细绳的两头，对她道：“转身。”
    盛月华乖乖地转过身，毫不设防地将雪白的后颈暴露在他面前。
    封旭安盯着那块雪白看了半响，迟迟没有动作，盛月华都等的不耐烦了，“你到底戴不戴，不戴我明天让琴心帮忙。”
    他才回过神来，道：“戴，当然戴。”
    封旭安将细绳绕在她脖子上，在后颈处打了一个活扣。
    后来想了想，又把活扣拆开，打成一个死结。
    然后又想了想，还嫌不够，又打了一个死结。
    盛月华看不到后面的举动，但细绳蹭着她的脖颈，一下一下好痒，她忍不住躲了几下，道：“这么久都没弄好么？你到底会不会啊？”
    封旭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
    盛月华闻言转过身，将拢到肩膀前面的两缕发丝拂到身后，然后把垂在胸前的白玉环塞到了中衣里面，触及到自己胸前交叠的一层薄薄衣领，她耳朵手指微微一僵。
    她之前都忘了自己还在睡觉，身上穿着的还是睡觉时穿的中衣，封旭安过来之后因为一直是在黑暗中，没有点灯，自然也没察觉。
    所以她刚才是全程穿着中衣跟他说的话？
    盛月华顿时觉得身上有点冷，心想着还好一直是黑的，身上穿了什么也不显眼，他应该不会发现才对。
    她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就是模糊不清一团黑而已，由此可以推断，他也一定看不清她的衣服。
    没错，就是这样！
    封旭安看她有些发抖，手臂情不自禁环住了自己，道：“你不是最怕冷了，怎么只穿了这么一点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披件衣裳，万一冻坏了，你期待的省亲怎么办？”
    “好了，我也该走了，快回屋吧，不用送我。”
    他说这句话之前，盛月华还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看不见，结果现在证明这只是她的妄想。
    她有些绝望地抱着手臂退后了几步，道：“谁想送你，要走自便。”
    便没脸地转头窜了回去，一眼也不敢往回看，一溜烟重进卧房，滚到榻上用锦被裹住自己。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封旭安应该是走了。
    她用被子把头蒙住，无声呐喊着，想不通自己为何在他面前总是出丑。
    之前在锦绣苑那次更是，竟然蠢到点了炭盆不通风，差点憋死，要不是有封旭安及时赶到，说不定第二日就会传出盛妃娘娘想不开烧炭自杀的传闻。

 第758章 不醒

    那时封旭安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衣着不整，在榻上昏迷的模样。
    但那次好歹她醒了之后，还记得穿上衣裳。
    这次倒好，直接没发现自己一直穿着中衣，她知道封旭安这种习武之人，视力肯定比她好，但她却不知道好到哪儿去。
    她在榻上滚来滚去，思来想去，想来死去，脸色通红，双颊如同烧起来一样，就差哀嚎了，半响后才将这些事情从脑袋中清空出去。
    可闭上眼睛之后，封旭安刚才过来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就在她脑中循环播放，片刻停不下来。
    原本是决定早点睡的，可就因为这个，硬是睁着眼睛在榻上挺了半夜，就是睡不着。
    天色蒙蒙亮时，才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盛月华迷迷糊糊就要入眠，却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身边传来呼唤声。
    琴心道：“娘娘，该起了。”
    盛月华刚勉强睡着，又被吵醒，头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问道：“怎么这么早？”
    琴心道：“不早了，寅时末了。”
    盛月华头痛道：“这还不早？”
    琴心无奈道：“您昨晚还叮嘱奴婢早点叫您起来，说时辰不能误了。”
    妃嫔省亲是大事，妃位的妃嫔省亲更是大事，更何况是在宫中地位非凡的妃嫔。
    吉时本就早，更不用说还得起来梳洗打扮，更是费时。
    盛月华困得很了，跟琴心胡扯了几句，便又不省人事睡死过去，由琴心叫了几次也没醒。
    同心准备好洗漱用的东西，掀起帘子进来一看，见盛月华还躺在榻上不起，道：“娘娘怎么还不起身，不是娘娘自己说今日一定要早起的么？”
    琴心看着她眼下两道青黑，明显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忍不住想多了。
    昨夜不过就是秦国公过来一趟而已，走的时候她还见了秦国公一面，交换了一些情报，她记得那时候明明不算很晚，因为盛月华昨夜说要睡了的时候，还很早。
    琴心以为她要借着这个借口，好遣散殿中的宫人，腾出地方见秦国公。
    可秦国公走的那么早，娘娘怎么还是一副困到极致的模样？
    棋心见琴心叫不起来人，着急道：“这要怎么办？”
    琴心道：“过来帮忙。”
    两个会武功的合力，将睡得不省人事的盛月华从榻上抬起，扒了个干净，塞到浴桶里。
    一个人扶着她不要跌倒，另外两个伺候她沐完浴，再将她抬出来，围着她换衣裳、梳洗打扮，一通忙活。
    等盛月华睡过一轮，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梳妆打扮完，斜倚在马车里的柔软靠垫上了。
    她扶着满头的珠翠，支起脖颈，眯着眼睛，还不太适应半透过马车的阳光。
    琴心就坐在她身边，见状看了过来，笑道：“娘娘，您醒了。”
    盛月华道：“这是……”
    琴心掀开马车上的窗帘，让她看外面的景象，还有某个人，道：“已经出了皇宫，右相府离皇宫不远，咱们马上就到家了。”

 第759章 省亲

    今日是省亲的大日子，盛月华一身新制的朱色宫装十分气派，头发高高梳起，挽成了华丽好看的复杂云髻，环佩叮当，奢华至极。
    眉间画着花钿，凤眼丹唇，脖颈戴着一枚金丝镂空项圈，手腕环着两只红宝镶金手镯，衬得两只手腕白皙纤细，十分好看。
    盛月华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琴心道：“娘娘放心便是，都是照娘娘昨日的要求换的。”
    她点了点头，才向窗外看去，这应该正是通往皇宫玄武门的那条街，十分宽阔，道路两边食邑酒肆络绎不绝，还有临街小摊嘈杂的叫卖声，热闹非凡。
    宫中是从不会出现这种景象的。
    从循规蹈矩、恪守死板的皇宫出来，像是误入了热闹的凡尘，这才是生活嘛，盛月华弯了弯嘴角。
    封旭安骑在马上，拽着缰绳，马蹄声圪垯圪垯放缓下来，和马车窗户逐渐平齐。
    盛月华看见害她一晚上没睡的元凶，微笑又疏离道：“秦国公。”
    封旭安微微偏头，当着这么多宫人和侍卫的面儿，也是一副和她不熟，公事公办的模样，向马车这边拱了拱手，道：“盛妃娘娘，别来无恙。”
    盛月华鲜少和他这么客气的讲话，自从和他相熟，两人私下见面时当然不会如此疏离，大庭广众下能够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毕竟一个是妃嫔，一个是外臣，也只有宫宴，或者是妃嫔能够出门或是围猎，或是避暑时才有机会见上几面。
    但就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能见面，凑到一起说话的时候却是少之又少，避嫌都还来不及，哪个外臣敢凑到皇上嫔妃面前来，定会被流言蜚语淹死。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这是皇上亲自下旨，让秦国公护送盛妃回家省亲，三日之内还要护在身侧。
    朝中对盛月华议论纷纷，肯定有想冒着风险起杀心的，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凑在一起说两句话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一个是珍惜性命、可能会受到刺杀的妃嫔，一个是接受圣旨、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将军，盛月华要是受伤或是危急到性命，两个人都不好过，当然要时不时交换一下讯息，才能保障安全。
    何况有这么多人在场，秦国公只是和盛妃娘娘隔着马车壁讲一两句话，十分光明正大。
    盛月华没怎么见到过这么一本正经的封旭安，或者，换句话说，是没怎么见到过在他面前一本正经的封旭安。
    看见他板着脸，神情冷漠，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身上却带着浓重威势的模样，她心中还有点新奇，盯着他俊美的侧颜，忍不住笑了笑。
    封旭安微微偏过头，问道：“盛妃娘娘在笑什么？”
    盛月华用手帕遮着嘴角，道：“无事，想起了一点好笑的事而已。”
    若是在私下，封旭安肯定就直接开口问什么事儿了，现在却只能抿着嘴，直视前方，连头都不能偏过去看着她。
    外臣是不能直视着妃嫔的，那是对皇上和妃嫔的大不敬。
    他抿了抿嘴，有些气闷。

 第760章 偷看

    盛月华看着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都压不住都想逗逗他的心思，看他会不会笑出来。
    她对这条回家的路熟悉的很，却故意问道：“请问秦国公，这是走到哪儿了，还有多久才能到右相府？”
    封旭安微微低头，帽上红缨飞扬，启唇道：“右相府离皇宫很近，再过三条街便到了，盛妃娘娘不用着急。”
    盛月华却道：“秦国公，请你过来一点，隔得太远了，本宫听不清楚。”
    她笑得肆意飞扬，一张柔美的脸经过描画，如同惊艳了时光，盯着谁，谁便是一阵酥麻。
    封旭安忍不住用余光看她，就要像她说的那样，操控着马向马车那边挪动之时，无意间瞥到几个也是骑马护卫在马车前面的几个侍卫，正费力扭着头向后瞧着。
    目光炯炯，正是朝着她探出头的方向，看得一脸痴迷，被封旭安看见了危险地眯起眼，也并未察觉，就算只是个侧颜，也忍不住看迷了。
    那几个侍卫不是他的亲兵，只是皇上拍过来的几个护卫而已，看着相貌堂堂，实则只是靠着家中父母关系被送进宫的，只求在皇上面前露个脸，身手更是没有，只懂玩乐消遣。
    皇上派他们过来，原也不是来保护盛月华的，论武力，谁能比秦国公带的兵更为精英？
    他们之所以跟秦国公极其麾下兵将一起行动，一是警告各朝臣世家，他们之中的子嗣也参与护送，他们动手，若是成功了，这些人的子嗣也难辞其咎。若是不成功，无意间伤到了这些人，那也就不好了。
    二是替皇上监督着秦国公，毕竟是皇上娇宠的美貌妃嫔，秦国公又是俊美阳刚，并无妻妾，这两个人要是在一起看对眼了，干柴烈火，那绝对让皇上崩溃的。
    不过皇上也十分信任秦国公，相信他绝对不会这么做，这几个侍卫也不过就是凑数的而已，算不得什么威胁。
    封旭安若是想避着他们干些什么，也是轻而易举。
    他本来也不将他们放在心上，奈何他们自己跑出来碍他的眼，竟然敢偷看盛月华。
    他都没敢！真是岂有此理！
    封旭安脸色不大好看，甩了一下马缰，便超过了马车的速度，一下追到前面去了。
    盛月华本来还等着他害羞的脸色，却见他不回头地走了，也不知去前面做什么，难道有什么东西还能比她重要，他这次的任务不就是保护她么？
    盛月华气闷地瞪了他背影两眼，直到封旭安骑着马的身影从她眼中消失，从马车侧面的窗户看不到前面的，盛月华打扮地华丽好看，却不好将头全部探出去，因为头上的首饰叮叮当当地太多了。
    她缩回了马车，将窗帘甩上，想要直接从马车中出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可是妃嫔怎么能在大街上露面？
    琴心道：“娘娘，您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回家和见到秦国公，哪个都应该是开心吧？
    盛月华微微嘟着嘴，道：“琴心，你下去看看，看看封旭安去前面做什么了？”

 第761章 教训

    琴心一会儿就回来了，上马车的时候，脸上表情有点奇怪。
    盛月华赶紧问道：“外面怎么了，刚才怎么乱乱的？”
    她在马车里面，都听见外面一阵嘈杂，马车还停顿了片刻没有前进，她只恨自己没有顺风耳，听不见外面的说话声。
    琴心干笑着，一屁股坐到她身边，道：“没什么，只是几个小侍卫好像犯了什么错，被秦国公训斥了几句，算不得什么大事。”
    马车也已经开始继续往前走了，盛月华奇怪道：“是么，他们怎么了？”
    能引得封旭安在跟她说话的时候走神！
    琴心笑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呵呵。”
    琴心脸上表情不大自然，盛月华看着十分怀疑。
    她随手掀开马车窗帘的一角，却被琴心按住了手，琴心笑道：“娘娘，您身份特殊，不宜在外露面。”
    “……可我又没出去？”
    盛月华十分纳闷，难道连看看外面也不行？
    琴心道：“可外面多少人都觊觎娘娘您呢。”
    盛月华不解道：“觊觎？没那么夸张吧，我知道前朝现在对皇贵妃之事诸多讨论，但也没到这个程度吧？”
    琴心摇了摇头，也不再口头上解释，只是不许盛月华试图看向外面的举动，盛月华闲的无聊，歪着头又有点困了，下巴一点一点的。
    同心给她脑后垫了个枕头，盛月华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昏昏欲睡。
    琴心看着她，心道：娘娘也不想想自己名声在外面传得多夸张，入宫便是独宠，甚至还要被一举册封为皇贵妃，差点就传成祸世妖妃了。后宫的人也就算了，提起来不过是酸两句。后宫之外的可就不一样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一睹娘娘真实面容，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下凡，才能将当今圣上迷到如此程度。
    这想法不仅是街头百姓有，不少臣子、世家子弟也好奇的很。
    毕竟后宫嫔妃能出来见人的次数有限，即使是像除夕宴那样盛大的宫宴，外臣和妃嫔席位也是相隔很远距离，根本看不清，也只有像是秦国公那般位高权重的臣子，才能坐在妃嫔席位的正对面，离得还算近，能够看清楚。
    就像刚才秦国公教训的那几个侍卫，都是世家子弟出身，私下也十分好奇那位颇得圣宠的盛妃娘娘到底长什么样子，刚才便时时刻刻注意着后面的马车。
    盛月华是被琴心棋心扶着出来，在华阳宫外上了马车，之后马车驶出后宫，他们这些侍卫才跟上护送，根本没有时机看到盛妃真容。
    他们一边在心中猜测，盛妃到底长什么模样，一边看见了原本走在前面的秦国公慢慢到了马车旁边，便像打了鸡血一般，扭着脖子往后面看，还真让他们看见了。
    只见马车帘子处露出几根纤细如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挑起帘子，一张粉黛蛾眉的娇小脸庞便出现在眼前。马车中的女子微微侧着脸，原本淡如冰雪的脸在见对秦国公说了几句话之后，倏然像是被暖阳融化，露出了灿烂明艳的笑容。

 第762章 回家

    那笑容惊鸿一瞥，十分明艳，不愧是皇上独宠的盛妃娘娘，他们一时间看得呆住，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在前面，而不是在马车之后，不能正大光明地欣赏美人。
    不过也没看一会儿，他们便很怂地收回了视线，因为秦国公突然一脸冷然地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双眼冰冷地看了过来。
    从绝色佳人到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他们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回过头来，假装无事发生。
    可封旭安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御马过来低低训斥了几声，说什么不可对盛妃娘娘不敬。
    他们嘴上诺诺应着，心中却是不服，凭什么秦国公就能和盛妃说话，他们就连看一眼都不行。
    可这也只敢在心中想想，不敢当面提出质疑。
    他们虽是世家子弟，可秦国公不论是爵位还是武将品级都比他们家家主要高，他们的靠山都不敢和秦国公呛声，何况他们这些子孙后代。
    琴心特意嘱咐驾驭马车的小太监，跑得慢些。
    盛月华得意又在马车上阖眼休息了一轮，没过多久又被琴心摇醒。
    同心的声音激动不已，在她耳边道：“娘娘！您快醒醒，右相府到了，咱们到家了！”
    盛月华几乎是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澈，哪还有之前的困顿。
    听到这个好消息，所有困意仿佛都一扫而空。
    她扬起嘴角，也是激动不已，扶着头饰，一边整理身上衣裳，一边对琴心同心道：“你们看看我身上可有哪处乱了，刚才睡觉的时候没注意。”
    同心笑得合不拢嘴，道：“没有没有，完美得很。”
    琴心也道：“娘娘这身打扮很是惊艳，右相和夫人定会喜欢的。”
    棋心先行下了马车，扶着盛月华下来。
    马车停在右相府门口，右相府所在的这条街道被众多侍卫以人墙围起，将马车所在的地方和人群隔了起来。
    不少百姓听说有宫里的娘娘回家省亲，都聚了过来看个热闹，当然，要是能亲眼目睹这么受宠的娘娘，那也是好事一桩。
    街巷外人声嘈杂，盛月华下了马车，却感觉那些声音都渐渐远去，听不到了。
    她看着站在家门口两座石狮子中间的略显苍老的父母，鼻子一酸，双眼便模糊起来。
    棋心感觉她身子一软，怕是要跌倒，忙抓住她的胳膊，提醒道：“娘娘小心。”
    盛月华因为太过激动，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早已下马的封旭安见状，刚想要出手，便见琴心手疾眼快地伸出手，拉了她一把，总算是稳住了。
    封旭安收回了手，默默站在了一旁。
    盛月华脸上两串泪珠接连滑落，磕磕绊绊扑到父母面前，差点泣不成声。
    “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
    右相和右相夫人相视一眼，眼中也有湿意显现，却略显疏离地退后两步，给她行了大礼，口中道：“恭迎盛妃娘娘。”
    盛月华见状，眼泪更加止不住，想要蹲下去扶，却被琴心拉住，低声道：“娘娘，外人面前礼不可废。”

 第763章 父母

    琴心说的没错，只要进了宫，她便不再是盛家二小姐了，只能是皇上的盛妃。
    就算是亲生父母，见到她的时候也要行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断不可乱了规矩。
    盛月华看到亲生父母如此，心中很不好受，却又不能阻止，只能强忍着受完了这个礼，马上道：“父亲母亲请起。”
    右相和夫人被身后侍从扶着起来，右相夫人没忍住，终究是抹着眼泪。
    右相和蔼地看着盛月华，笑道：“盛妃娘娘既然到了，便进府吧，老臣早已安排好洗尘家宴，只等盛妃娘娘入座。”
    盛月华用力点了点头，右相让开道路，她走在前面进去了，进了府没走两步又停下，等着母亲跟上，挽着母亲的手一起走。
    右相夫人老泪纵横，拉着她的手不放，只顾着抹泪。
    盛月华也是泪流不止，道：“娘，您别哭了，女儿不是回来看您了么？”
    右相见状，连忙让人将大门关上，这才走到她们娘俩身边，嫌弃道：“不是说好了不哭的么，女儿省亲这种的大喜的日子，你看看都哭成什么样儿了。”
    右相夫人并不怕他，泪眼朦胧地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要你管！”
    右相也就只敢抱怨几句，却不敢当面和夫人呛声，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看得盛月华破涕为笑。
    她笑着擦了眼泪，道：“爹，娘，咱们别浪费时间了，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去前厅坐着吧。”
    右相点了点欣慰的点了点头，捏着胡子道：“女儿进宫不久，果然稳重了许多。”
    右相夫人拆台道：“可得了吧，成熟稳重还不是被逼出来的，我倒就盼着明仪永远做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呢。”
    右相夫人握着盛月华的手，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她的眉眼，叹道：“都瘦了，都怪你！”
    右相夫人给了右相一个眼刀，右相不服气道：“怎么就怪我了呢？当初明明是明仪自己闹着要进宫的。”
    “那还不是你一点当父亲的威严都没有，你若是能镇住明仪，她会那么草率地进宫？”
    面对夫人如此不讲理的话，右相捏着胡子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什么错倒都成了本相的了？”
    右相夫人道：“别在我面前耍什么官腔，哼！明仪，我们走，不理他。”
    盛月华鼻子还酸酸涩涩的，却被还是老样子的父母逗笑了，她偷偷回头，跟父亲挥了挥手，便老老实实地被娘亲拉着走。
    右相吹胡子瞪眼地留下原地，浑身憋屈。
    盛月华被右相夫人稀罕温暖了一路，进了房间，才想起来一件事，她奇怪道：“母亲，兄长和小弟呢？怎么不见她们？”
    她回门省亲也是大事，兄长和弟弟就算没空，也应该请假回来才是。
    右相夫人寻思道：“刚才还看见他们两个小子精神地站在一边等你回来，现在怎么不见人影？不会又是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玩儿去了吧？这两个小子真是！你回来的事情也能耽误！”

 第764章 门外

    右相夫人撸了撸袖子，对两个不靠谱的儿子很是不满，明仪省亲的日子也敢这么懈怠，看等会儿她怎么收拾他们！
    右相府门外
    盛明昱和盛明允兄弟俩对着封旭安行了一礼，盛明昱给盛明允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上峰，秦国公。”
    封旭安早就致力于跟大小舅子打好关系，从盛明昱出手，已经成功打入盛家内部，这不，盛明昱就帮着他引见其他人了嘛。
    盛明允不卑不吭，拱手道：“见过秦国公，久闻雅名。”
    封旭安对盛明允颔首，笑道：“怕是什么不大好的名声吧？”
    封旭安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传言，在他回京之前，都是些说他十分血腥残忍的不堪流言，等他回来之后才有所缓解，不过这些流言还是存在的。
    盛明允认真道：“久闻秦国公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守卫边疆，威震外族不敢侵犯，允钦慕已久，也时常听兄长提起您。”
    封旭安看了眼忽然羞涩挠头的盛明昱，好奇道：“哦？明昱曾经提起过我？”
    盛明允笑道：“正是，秦国公可能不知道，兄长虽然总是吊儿郎当的，私下里却对您十分钦佩，经常和在下提起您的英勇。”
    盛明昱听得满脸窘迫，抓耳挠腮，低声对嘴角漏风的弟弟道：“好了好了，别说了，真要将我所有事情抖落安静啊！给你哥留点面子成么？”
    盛明允笑了笑，一身白衣，负手而立，十分干净，果然闭嘴不说了，盛明昱可算是松了口气。
    他引着封旭安进门，一般走一边扭头道：“国公爷还没来过属下家中吧，正好您此次负责护送小妹回来，也好让父亲和您吃顿便饭……”
    封旭安顿时紧张地连下颚都绷了起来，跟岳父吃饭是么，幸福来得好突然，没有跟盛月华商量是不是不大好。
    他正满心欢喜畅想，刚要跨过右相府的大门，原本大开的漆黑木门便在他眼前快速关上，关上前他还隐约听到去而复返的右相大人催促着门口的家仆，道：“快快快，快将门关上，没见该进来的都进来了么？”
    右相见到盛月华去挽她娘亲的手，不想让外人看见，便匆匆让下人关上了门，门外的人却不知道这个，只以为自己不受欢迎。
    封旭安：？？？
    他就活该被关在门外？
    不是，就算右相不知道他的身份，可他另一个身份是在盛月华身边保护她的人，右相总不能将这样的他关在门外？
    他这还算好的，更加感受到抛弃感的人已经忍不住趴在门上敲起来了。
    盛明昱震惊自己竟然被老爹关在门外，还连带着上司一起！
    他奋力敲着门，喊道：“爹！爹！儿子和明允还在外面，还有秦国公！您怎么把门关上了？！”
    盛明允一脸惨不忍睹，艰难道：“兄长，你其实可以不用叫上我的名字。”
    太丢人了，门口围着这么多侍卫和百姓，兄长露出这么蠢呆的一面，真的好么？
    封旭安听着自己属下的聒噪声音，和盛明允心有同感，默默后退了两步。

 第765章 扭伤

    封旭安他们最后是从后门进了右相府。
    盛明昱看他爹，本来是想着靠自己的大嗓门将他爹喊回来给他们开门，被封旭安和盛明允联手拦住，绕去了后门。
    看守后门是个老婆婆，听见熟悉的两位少爷的声音，便将她们迎了进来。
    封旭安点了几个精英跟着自己，剩下的都被他派到了右相府外各处，将右相府牢牢守护起来。
    蔚阳身为保护华阳宫的侍卫首领，此次盛月华出宫，也将他带上了。
    他也在封旭安点到的人之内，只不过进来的时候，身旁跟着个瑟瑟缩缩的小姑娘，封旭安仔细一看，这不是盛月华旁边叫同心的那个小宫女么。
    封旭安停了脚步，看向蔚阳，问道：“她刚才怎么没跟着盛妃进去？”
    跟着的宫女不是都随着她进去了么。
    同心两手拉着蔚阳的胳膊，小声道：“我，奴婢没跟上娘娘，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了脚，想进去的时候，大门就关了。”
    同心声音委屈得很，缩了缩脚，隐在穿着盔甲的蔚阳身后，果然是一只脚活动不太方便。
    封旭安了然，盛月华刚才见到右相和右相夫人，心情太激动了，都没注意到没跟上的同心，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同心不见了，不知道又要急成什么样子。
    琴心棋心也是，竟然也没发现此事。
    封旭安道：“既然如此，你便先跟在我身边，等见到了盛妃，再让你跟着她。”
    同心脸上不太情愿，警惕地看着他，好像并不相信他的模样，两只手死死抓着蔚阳不放手。
    封旭安目光在她和蔚阳之间交换几次，眼神逐渐疑惑。
    蔚阳为难道：“国公爷，同心胆子小，又认生，能否让她跟着属下？”
    他补充道：“属下定跟着国公爷一起，寸步不离，她跟着国公爷还是属下，并无任何区别。”
    “……”封旭安反问道：“你说她认生，可是对你？”
    蔚阳道：“……见过几次。”
    封旭安眼神十分狐疑，只是见过几次？
    他见同心像是十分信任蔚阳，又想到蔚阳日日巡守华阳宫，和盛月华身边的宫人相熟也并不奇怪，便微微点头，对蔚阳道：“那她就交给你了，小心护着，不可让盛妃担心。”
    蔚阳拱手应道：“是。”
    同心松了口气，从蔚阳背后探出小脑袋，看见大少爷叫着秦国公离去。
    蔚阳道：“还不出来？摸着我的盔甲，不冷么？”
    年节才过，春风化雪，还是有些冷的。
    同心的小手冻得通红，从他冰冷的银甲上挪开，问道：“那你们都穿着这个，不冷么？”
    蔚阳低头看着她，道：“内力护体，不冷。”
    他蹲下来，看着同心的脚，抬头问道：“还能走么？”
    同心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勉强走了两步，却疼得皱起眉头，小声道：“不行，好疼啊，对不起，我可能走不了了。”
    她咬着唇，看向走远了少爷们和秦国公，道：“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你刚才都和秦国公保证了寸步不离的……”

 第766章 东西

    同心很是沮丧，自己拖累了蔚阳。
    蔚阳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只到他肩膀的同心，她撅着嘴，有些委屈，鼻尖和眼角都红了。
    蔚阳道：“你也知道，你拖累我了？”
    同心听了他说这话，心里更委屈了，瘪着嘴道：“对不起。”
    声音带着点哭腔。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本来应该好好跟在娘娘身边的，现在倒好，在一群侍卫里面被你推我、我推你的，谁都不愿意招惹她这个麻烦。
    好不容易被见过几次的侍卫头子蔚阳接手，她也安心了，结果又被这样指着拖后腿了。
    她太难了。
    同心只顾着委屈，都忘了是谁先提出来谁拖累谁。
    蔚阳耐心道：“你也知道会拖累我，所以我们必须得再快点了，知道么？”
    同心满心委屈，“怎么快啊，我脚好痛。”
    蔚阳难道都不会体谅她一下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蔚阳看着她，低低道：“所以你要理解我之后的行动，知道么？”
    “嗯？”同心茫然地抬头看他，道：“什么？”
    蔚阳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回答了她，从她腿弯处抄起，横抱了起来。
    他低声道：“得罪了。”
    便用这个姿势抱着她，加快脚步跟上已经走远的秦国公。
    同心在他怀里被震得一下一下，这才想明白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慢慢羞红了脸，忍不住把脸埋到了他怀里。
    蔚阳顿了一顿，道：“盔甲不冷么？”
    同心将袖子捂在脸前面，闷声道：“这样就不冷了。”
    蔚阳嘴角弯起一个细小的弧度，走的十分快，怀抱也非常稳，缀在了队伍的最后。
    前面的侍卫和他相熟，回头一看，差点惊掉了眼珠子，指着他怀里的同心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震惊道：“你抱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还是那个整日看不惯那名好不容易才娶了媳妇的暗卫，说身为暗卫，跟随国公爷立业才是本分，女人没用只会碍事儿的那个刺头儿蔚阳么？
    他不是只会对女子眼刀子伺候，从不会接近女子嘛。所以这回，他怀里的那个绝对不是个女子！
    一定是他看花了眼，或者是个男子也说不定？
    那侍卫揉了揉眼睛。
    蔚阳斜眼看了他一眼，十分不屑地移开了眼神，心道：单身狗不配跟他讲话。
    不过他没说话，他怀里的同心却是气愤地抬起了头，怒道：“你才是个东西！”
    “不对，你才不是个东西！”
    “还是不对……”
    同心被自己给绕晕了，看见那侍卫倏然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模样，不像是想要跟她骂架的模样。
    她问蔚阳：“那人到底想做什么？”
    她还没见过那么呆的侍卫，果然，不是所有侍卫都像蔚阳一样既帅气，又贴心的，还有像此人一样又喜欢骂人、又显得蠢的。
    她的脑袋靠在他臂弯，一讲话，呼呼的热气便往他裸露的脖颈处钻，弄得他很痒。
    蔚阳清了下嗓子，道：“没吃药吧，不用管他。”

 第767章 认错

    饭厅内，右相夫人碎碎叨叨地念叨两个儿子，“明仪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竟敢如此怠慢，竟然都跑没影了，一点都不将亲姐姐亲妹妹放在心上么？”
    盛明昱和盛明昱两人乖乖站在她面前，一副认错的模样。
    盛明昱解释道：“可我们去迎接妹妹了啊，只是妹妹没看见我们，光顾着见您和爹了，又不是没去。”
    右相夫人顿时捂着胸口，呼气急促起来，不可置信道：“你竟然还跟我顶嘴？明仪没看见你们，你们不会跟她说说话么？这么久都没见面了，你们都不想她？”
    盛明昱道：“可是您跟爹都只顾着和妹妹说话，总要有人招待秦国……”
    右相夫人捂着耳朵不听，像是要犯病的模样。
    盛明允虽然眉眼间还稍显青涩，待人处事却比盛明昱要像个哥哥，他拦住盛明昱，和缓道：“娘，兄长不是这个意思……都是我们的错。”
    他给了盛明昱一个眼色，让他闭嘴别还嘴了，他还不了解娘亲么。
    他们要是敢顶嘴，娘唠叨起来就没完了，若是急了，说不定还会急哭，到时候召了爹来，事情就闹得更大了，两个人不仅是受顿训诫的后果，说不定还要领罚。
    毕竟盛府地位从大到小依次是盛月华、右相夫人、右相、盛明允、盛明昱。
    他们两个作为食物链最底层，永远不要跟上层争论什么，就算有理也说不过的，只能顺着安抚。
    盛明昱见状，只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附和道：“是是是，都是儿子的错，这总行了吧？”
    右相夫人仍然不满意，道：“你敷衍我？”
    盛明允笑着打圆场道：“不是的，兄长只是太久没见着姐姐了，有些想念而已，对了，姐姐呢，怎么不见她？”
    说起盛月华，右相夫人笑容又重新出现在了脸上，和之前不耐烦的模样简直不像一个人，她道：“刚才还在这儿的，好像是说出去找什么人了。”
    盛明昱见到她的速度这么快的变脸，心里嘀咕着，他和明允到底是不是爹和娘的亲生儿子啊，这差别待遇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他们也早就习惯了，毕竟盛家儿子多，好不容易生出了个女儿，格外疼惜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算是盛明昱，对这个小妹也是万分疼爱呢。
    厅外，盛月华吃惊地看着在一个侍卫怀中的同心，道：“这……这是怎么了？”
    她跟娘说完话，才在琴心的提醒下后知后觉地发现同心不见了。
    她还想着，同心也是在家里长大的，总不会迷路吧。
    出了饭厅去找，却迎面看见这样的景象，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她震惊地看着这两个人，不太能够接受。
    那侍卫没想到会让她撞见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在石子路旁的石桌前将同心放了下来，拱手道：“参见盛妃娘娘。”
    盛月华听着这声音耳熟，才认出了他来，“蔚阳，你怎么会抱着同心……”
    同心被小心翼翼放在石凳上，道：“娘娘，是奴婢不小心扭到脚了，蔚大哥送奴婢过来的。”

 第768章 撮合

    同心耳朵微红，不敢看旁边将她一路抱回来的蔚阳，只敢看着盛月华说话。
    “扭伤了，没关系吧？我看看。”
    盛月华还以为自己窥破了什么秘密，听到同心受伤了，一下子着急起来，顾不上质问怀疑蔚阳了，急匆匆走到她身边。
    她过去了，蔚阳为了避嫌，连忙避让开。
    同心阻止她试图蹲下查看的动作，小声道：“没事的，奴婢这只是小伤，娘娘不用担心。”
    盛月华回头叫着棋心，道：“让棋心给你看看。”
    同心双颊晕着红霞，低头小声道：“不用了，蔚大哥已经帮奴婢看过了。”
    盛月华动作一顿，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总觉得气氛不大对劲。
    她好像不应该出来，应该在饭厅好好等着，这下弄得三个人都很尴尬。
    好在现在意识到还不算晚，她镇定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先进去了。”
    盛月华对蔚阳道：“那同心，本宫就先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不得怠慢，知道么？”
    她语气严厉，蔚阳愣了一下，看着她似有所感，便严肃地应下了。
    同心还以为自己能回到盛月华身边呢，再不济也有棋心照顾，她感觉被娘娘抛弃了，委屈道：“娘娘，您分个宫女照顾一下奴婢都不行么？明明带了那么多。”
    盛月华一看她就还没开窍，她这个做主子的，必须为同心助力一把。
    她冷酷道：“不行，她们都是带来伺候本宫的，人又不多，怎么能分给你呢？”
    同心看着她身后跟着的乌泱泱一大片，委屈地下巴都皱起来了，“娘娘，您变了，您以前不是这么冷酷无情的。”
    “人总会变的。”盛月华板着脸，当了回恶人。
    同心苦着一张脸，好像很想哭，蔚阳看得于心不忍，不知道自己应下对还是不对，眼神有些犹豫。
    他迟疑开口，道：“盛妃娘娘，不如照着同心的意思来吧。”
    他虽然也喜欢同心，可她若是不喜欢他，那也强求不来。
    盛月华果断拒绝，只让蔚阳照顾同心，并残忍地将所有宫女都带走了。
    同心看着她们浩浩荡荡离开的背影，心碎欲裂，“娘娘之前不是这样的，她最疼我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蔚阳低下头，问道：“你不高兴我照顾你？”
    他屈膝蹲下，平视着她，十分冷静的问道。
    同心愣了一下，抹了抹眼泪，道：“那倒没有，这和蔚大哥没关系啊，我只是有点伤心，娘娘好像不需要我了。”
    她用手揪着自己的衣摆，闷闷道：“可娘娘以前都是让我寸步不离伺候的。”
    蔚阳道：“可你终归要离开盛妃娘娘，总不能一辈子跟着她。”
    同心不想他说出这种话，心里很难受，反驳道：“为什么不行？我从记事起就跟着娘娘了，现在是，以后也是。”
    蔚阳一阵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瞥向墙脚，盛月华正躲在那里偷听加偷看，见他看过来，连忙缩回了脑袋，也不知道他看见自己了没。

 第769章 偷看

    蔚阳却是懒得揭穿她，毕竟盛妃一是华阳宫的主人，他名义上的上司。二是秦国公的心上人，这两个身份，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只是难免腹诽，为何她这么大一个盛妃娘娘，为何要偷看他们。
    他又不会将同心怎么样。
    他看着委屈的同心，不慎熟练地安慰道：“盛妃娘娘没有不要你。”
    同心一点都不为所动，冷漠无比道：“哦。”
    蔚阳无措起来，他从来也不知道怎么哄生气的女子，只能做他力所能及的。
    “你在右相府可有住处？”
    同心勉强提起、点精神，回答道：“有的，和娘娘在一个院子里。”
    蔚阳顿了顿，道：“那你可能得重新挑个住处了。”
    毕竟秦国公和盛妃娘娘在一起的场面，不适合被第三人破坏。
    同心道：“啊？”
    盛月华早就遣散了身后跟着的那一大群从华阳宫带过来的宫女，让她们在各处守着了，身后只留下琴心棋心二人。
    她聚精会神地歪头瞧着不远处蔚阳和同心的互动，明明连声音都听不到，只能看见他们两个嘴唇动，居然还看得津津有味。
    琴心和棋心站在她身后，心情十分复杂，自己跟的主子癖好有点不正常，但幸好是在自家庭院里，就是希望不要有侍从刚好路过，这一幕不太适合被人看见。
    盛月华还嫌不够，一边扒着墙偷看，一边呼唤道：“琴心，你耳力不是很好么，能不能听清楚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不仅要偷看，还要让人帮着偷听转播，琴心的声音充满抗拒，道：“娘娘，咱们偷听是不是不大好，那毕竟是同心的隐私。”
    盛月华毫不客气道：“唉，你懂什么，感情这方面我懂得比你们、比同心都多多了，同心那么呆，要是我不帮着她，说不定一辈子都还懵懵懂懂的。”
    她又将目光放在屈膝和同心说话的蔚阳身上，中肯评价道：“那蔚阳还算是个好男儿，武功又高强，护着一个同心肯定不成问题；长得也还行，不怕同心看不上；是华阳宫的侍卫，成亲之前和同心见面也方便；职位不低，月例也应该不会少，就算少，大不了我这个华阳宫主位多补贴她一点，再给同心添些嫁妆，肯定也够了。”
    她摸着下巴琢磨，惊喜发现，“看来这蔚阳还是个夫婿的好人选啊。”
    “是吧，琴心？”
    她问着琴心，却没有应答，她又喊了两声，依然什么回音也没有，盛月华奇怪地回头一看，顿时被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封旭安吓了一跳。
    再看看两边，哪还有琴心和棋心的背影，这两个丫头，跟着她这么久了，竟然还是胳膊肘往外拐！
    她捂着胸口，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了：“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话说出口，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偷看，连忙捂着嘴巴。
    封旭安往那边看了一眼，道：“已经走了。”
    “啊？”盛月华不相信地自己回头看了看，果然，石桌旁边哪还有两人的身影。

 第770章 有人

    看来在她沉迷分析的时候，蔚阳带着同心先走了。
    盛月华转头看着封旭安，问道：“她们两个呢？”
    封旭安道：“去帮着开席了。”
    盛月华立即道：“撒谎！府里这么多侍女，那用着她们两个插手，是不是你把她们赶走了？”
    她走近他两步，一脸凶巴巴的模样。
    封旭安低头瞧着她，微微一笑，“你愿意这么想也可以。”
    盛月华不屑道：“什么我愿意，明明你将她们赶走的，还不承认，哼！”
    既然同心都走了，她也不用在这里躲躲藏藏了，正大光明地走到石子路的石桌前坐下。
    封旭安跟着过来坐下，问道：“你刚才在自言自语什么，什么蔚阳……夫婿？”
    最后一句语气很是不可思议。
    盛月华总算知道他为何见着她，表情还那么冷硬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封旭安道：“就是没听清楚，才会问你。”
    盛月华在石桌上撑着下巴，对他眨了眨眼睛，道：“你们习武之人不是内力醇厚，耳力非凡么？怎么，这回又听不见了？”
    封旭安格外郁闷，言简意赅道：“只听见最后一句。”
    他过来时，走到能听见盛月华声音的那个距离，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也怪不得会误会了。
    盛月华心中恶趣味起，故意道：“这还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就是这个意思啊，单听一句也能明白的。”
    封旭安捏了捏掌心，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盛月华无辜道：“什么啊，我不知道啊。”
    封旭安看着她，道：“您难道没看出蔚阳对你身边的宫女同心有意？”
    盛月华笑嘻嘻道：“看出来了啊，所以才说他适合当时同心的夫婿嘛，怎么……”
    她笑眯眯地将头歪向他那边，调、笑道：“你以为我在说谁？嗯？秦国公？封大将军？说啊，你以为我在说谁？”
    她一身朱色宫装，极为美艳，歪着歪着，就要歪到他身上了，一双眼睛含着笑意，明艳不可方物。
    封旭安喉咙动了动，盯着她细嫩白皙的脸，可惜地提醒道：“坐好，有人过来了。”
    盛月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直起身子，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她小声抱怨道：“当妃嫔也太累了。”
    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端庄，也就在自己宫里能够放纵一会儿，现在好不容省亲，结果到了自己家，还不能随心所欲，真是麻烦。
    封旭安十分同意她的观点，应和道：“确实，妃嫔不是那么好当的。”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宫，他完全准备好了接她回秦国公府。
    侍女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盛妃娘娘坐着，秦国公站着，两人正在肃容谈论正事的景象。
    侍女行了礼，恭敬道：“盛妃娘娘、秦国公，相爷和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家宴，让奴婢来请你们过去。”
    两人仿佛这才看见她，盛月华起身，冷淡对秦国公道：“此事我们稍后再叙。”

 第771章 马屁

    秦国公微微低头应了，道：“是，臣送娘娘过去。”
    侍女连忙引路，道：“盛妃娘娘和秦国公请随奴婢来。”
    两人随着侍女到了饭厅前，盛月华停下脚步，对封旭安道：“本宫要参加家宴，秦国公若无事，可以先去休息一番。”
    她看向侍女，侍女连忙道：“秦国公的住处，大公子已经着人安排好了，时刻都能过去休息。”
    “那便带秦国公过去吧，秦国公是盛府贵客，切记，不可怠慢。”
    盛月华交代了侍女一番，这才放心了，又看了封旭安一眼，权当道别。
    她刚转身迈开步子，就见盛明昱和右相从饭厅迎了出来，右相微笑着道：“明仪，刚才又去哪儿贪玩了，还不进来吃饭，你娘亲还在等着你呢。”
    被亲爹当着外人的面揭短，盛月华又羞恼又无可奈何，“爹！”
    封旭安还没来得及离开，盛明昱见着他，眼睛都亮了，喊道：“将军！”
    便一阵小跑，跑到了封旭安面前，脑子一热脱口邀请道：“将军，您好不容易来属下家中一趟，不如一起吃个便饭？”
    此话一处，在场三个人都震惊了一番。
    盛月华心里咯噔了一下：封旭安要和她家人一起吃饭？等一下，是不是哪里不对？！
    封旭安心中一喜：这么容易就能混上打入内部的机会了？真是意外之喜。盛明昱不错，非常不错，想来也是时候该提拔一下了。
    右相刚才就只顾着乖女儿了，竟然没注意到秦国公也在场，大儿子的话实在太不合时宜，他斥道：“明昱！说什么胡话，今日是咱们家的家宴，怎么能随便邀请秦国公？”
    他客气地对封旭安拱了拱手，道：“犬子性格跳脱，口无遮拦，让秦国公见笑了。”
    封旭安怎敢让未来岳父这么客气，他同样回了个礼，十分恭敬，微笑道：“右相言重了，明昱性格活泼，在本将手下的兵将中也十分拔尖，他能有今日，都是您教导有方，本将也该多谢您，给大庆培养一个优秀的武将才是。”
    盛月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封旭安么？怎么话那么多？还句句都是马屁。
    也就是他是位高权重的秦国公，本来对着右相也不必如此尊敬，才显得封旭安此时的马屁很真实吧，也就是她爹才吃这一套。
    封旭安又借着这个由头给他行了个礼，十分郑重，不像是见着人家老子，嘴上谦虚。
    秦国公可是大庆第一武将，能让他交口称赞的人可不多。
    右相和他一个文臣一个武将，交集并不多，顶多在朝堂上客气地见上一面，其实话没多说几句。
    右相以前只听说秦国公此人冷言少语，十分骄傲，很多人都对他不喜，可是今日一见，并非如此嘛，明明是个十分知礼又会说话之人。
    他脸色缓和了不少，儿子被夸了，他脸上也有光，笑得很是骄傲，摸着胡子道：“秦国公过奖了，犬子顽劣，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劳秦国公费心管教了。”

 第772章 劝说

    封旭安道：“右相过誉。”
    盛明昱见他爹当着人面揭自己短，不服气地小声道：“我哪有那么顽劣。”
    盛月华用眼神提醒封旭安，让他赶紧回去，不要再跟他爹侃大山了，身为秦国公还这么闲，都没点事儿做的么。
    “父亲，兄长，时候不早了，母亲还在里面等着呢，不如我们……”
    右相打断她的话，教育道：“明仪，秦国公远来是客，既是送你回来，护你安全的将军，又是明昱的上峰，岂可如此怠慢？”
    封旭安道：“右相不必如此。”
    右相道：“应该的，不能怠慢秦国公才是。”
    两个人相谈甚欢，兄妹俩倒像外人一样。
    盛月华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她这个亲生女儿就比不上封旭安那个马屁精了么？
    还是亲爹么？
    右相本来也没将封旭安放在心上，但儿子和女儿都是他的心头肉，知道他既是保护女儿的主力，又是儿子的上司，这双重身份就怠慢不得了。
    再加上和他说话并不像和官场上那些笑里藏刀的老油条说话，他原以为秦国公是个刻板冷血之人，现在相处下来，才知之前那些流言都是谣言，实际上，秦国公说话时十分真诚，又不会显得呆板死板，反而很通透。
    和他说话一点都不费力，也不会听到和自己背道而驰的想法，反而如沐春风，令人十分舒畅。
    右相心情十分愉悦，最后道：“秦国公闲着也是闲着，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和本相一起用个午膳吧。”
    盛明昱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听到后立马兴奋了，道：“好好好，这样再好不过。”
    盛月华则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亲爹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改变了主意。
    “爹！这可是咱们家宴！”
    右相训斥道：“明仪，不得对秦国公无礼。”
    盛月华顿时抑郁了，亲爹竟然为了封旭安凶她，真是没天理，明明才见面？
    封旭安见她委屈，为她说话：“右相不必动怒，盛妃娘娘说的没错，此乃盛家家宴，我一个外人，的确不好参与其中。”
    盛月华刚高兴点，就听她爹大手一挥道：“这有何妨？说是家宴，不过是家中几个人聚聚，多秦国公一个也不算什么，只要秦国公不嫌弃家宴粗陋便好。”
    盛月华鼻子都要气歪了，亲爹这边说不通，便将阻止的眼神朝封旭安看去。
    谁知封旭安以为这个机会千载难得，微微侧身，假装没看见她的提示，表现地受宠若惊，假意推辞几句，右相见他推辞，更加想让他参加，极力劝着。
    封旭安最后也就顺理成章的“被迫”答应了。
    盛月华的眼刀子“嗖嗖”地往他那边飞，封旭安假装若无其事，为了能混进家宴，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盛月华算是看出来了，他们都十分高兴，就她一个在生闷气，不想让封旭安和他们一起吃饭。
    明明是家宴，一家子人才能在一起吃的。
    封旭安这个外人混进来，这算什么事儿啊？！

 第773章 家宴

    右相伸手道：“请。”便将封旭安引了进去。
    盛月华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被盛明昱凑到跟前，半推半就地跟在他们后面。
    盛明允正好迈步出来，右相夫人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便让他出来催一催，没想到会迎面看见封旭安。
    他不解道：“父亲，这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家宴为什么会惊动了秦国公。
    右相以为他还不认识封旭安，介绍道：“这是秦国公，今回送你姐姐回家的，还不过来拜见？”
    封旭安笑道：“已经见过面了，明允也是个好苗子。”
    盛明允一脸乖巧，意外地瞧他一眼，提醒父亲道：“母亲在里面等得不耐烦了，父亲您看是不是……”
    他示意着是否要让秦国公进来，右相没看出他的意思，道：“这不就来了？还不让开，让秦国公过去。”
    封旭安朝他笑笑，从盛明允一脸呆呆地侧过身的缝隙中，从容走了过去，一点都没有出入其他人饭厅的自觉。
    等右相也走了过去，盛明允才愣愣反应过来，对迎面走过来地盛明昱和盛月华道：“兄长，姐姐，咱们今日是家宴吧？秦国公怎么会……”
    他说的十分小声，满脸自我怀疑，“难道我是记错了？可娘刚才还说是家宴啊。”
    盛月华脸色绷不住，不想说话。盛明昱揽着他的肩膀，无所谓道：“哎呀，都差不多了，总归秦国公是你哥哥的上司，还负责保护你姐出入皇宫，咱们只顾着自己家宴不带上人家，多不好啊？秦国公这么辛苦护送小妹回来，还不跟人家一起吃顿饭，别人会说咱们家不懂礼数的。”
    盛明允差点被他说服了，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道：“可是今日是家宴？宴请秦国公是不可荒废，但挪到晚上不行么？非要让他参加家宴，岂不是更于理不合？”
    盛明昱严肃对他道：“你这兔崽子，是不是读书读呆了？秦国公和小妹刚刚回来，当然是这时候宴请最为合适，等到晚上黄花菜都凉了！”
    他见盛明允还想再说，连忙拍了他肩膀两下，道：“好了好了，赶紧进去吧，爹和娘要等急了。小妹，你可快点过来。”
    结果他回头一看，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大活人已经不知所踪。
    盛明允道：“刚才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姐姐就目不斜视地进去了，可能是嫌弃你烦。”
    “说什么呢？”盛明昱笃定道：“小妹肯定是迫不及待开宴了，没错，就是这样！”
    哥俩勾肩搭背……不，应该说是盛明允被迫被他个强硬地揽着肩膀进去了，盛明允这段日子身子见长，比他哥也差不了多少了，只是脸上看着还稚嫩些。
    被他这么硬揽着，就得歪着身子，用一个十分扭曲、不板正的姿势，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右相还在跟秦国公说话，看来谈的很是兴起。
    右相夫人脸上隐约显露着不满的神色，看见他们两个勾肩搭背地进来，面色沉了下来。
    训斥道：“明仪和秦国公在此，还不把手放下来，像什么样子！”

 第774章 反对

    盛明昱见着右相夫人面色，立刻将手放了下来，盛明允也站正身子，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右相夫人压抑着火气道：“还不过来入席。”
    两人赶紧坐到了自己常坐的位置，不敢再惹娘亲生气，正襟危坐，安静如鸡。
    盛家虽然分着院子住，吃饭的时候却是坐在一起吃的，这就是他们平日里吃饭的地方，盛月华也很是熟悉，不过是一张不怎么大的圆桌，一家人围坐。
    右相夫人本来十分高兴乖女回来，还兴起地亲手下厨做了几个菜，谁知右相一出去，竟然带了个外人回来参加他们家宴。
    她对此很是不满，但来人是位高权重的秦国公，还是自家相爷主动邀请过来的，她总不能不给面子地在将他轰出去吧，她还是顾忌着右相的名声的。
    右相见人齐了，道：“这便开席。”
    他这句话虽然是个陈述句，但是眼神却是很自然地看向了右相夫人，寻求着她的意见。
    右相府从来都是大事右相做主，小事夫人做主。
    封旭安一看便了然了。
    右相夫人坐在右相身边，优雅地咳了一声，微笑地道：“离午膳时间还早，不急。”
    右相疑惑道：“那你还说明仪一大早从宫里出来，肯定没用……唔！”
    右相脸色突然一个扭曲，右相夫人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脸色却如常，她低声道：“你闭嘴。”
    右相很识趣地闭嘴了，右相夫人客气地和封旭安聊了几句。
    封旭安心知右相夫人才是难搞定的一个，便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和她说的那些话，句句滴水不漏。
    右相夫人觉得这个开头可以了，才缓缓说出真实目的。
    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脸上是端庄高贵的浅笑，高门贵妇的气质尽显，道：“秦国公，您也看到了，此乃盛家家宴，实在是简陋不堪，让秦国公见笑了。”
    封旭安谦逊道：“盛夫人不必如此自谦。”
    右相想着自己家怎么就简陋了，而且秦国公不拘小节，肯定不会在乎这个。
    但被夫人暗中瞪了一眼，便没敢说出来。
    右相夫人继续道：“秦国公过来一趟，盛府也并无准备，实在是失礼，若是不嫌弃，盛府于傍晚再重新设宴款待，不知秦国公意下如何？”
    盛明昱也想出头说话，被盛明允按住了，对他摇了摇头，“不可。”
    盛府这些事情从来都是母亲拿主意的，就连父亲也奈何不了，何况是盛明昱呢，就算说出来，肯定也让右相夫人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盛明昱心中唉声叹气一番，怎么留上司吃顿饭就那么不容易呢，他也小声抱怨道：“咱们家宴不就是一起吃顿饭么，哪来那么正式，有时远方叔叔婶婶过来，娘也不都留他们一起？”
    盛明允道：“那怎么能一样？叔叔婶婶好歹也是盛家亲戚，秦国公却是和盛府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盛明昱道：“那秦国公还是我上峰呢，对我十分提携，爹不是也常常邀请相熟同僚来家中做客？”

 第775章 离席

    右相夫人见他面露难色，又道：“不瞒秦国公，实在是家宴简陋，又有顽劣小子在侧，怕对秦国公招待不周。”
    “明仪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有不少贴己话要对她宿舍，秦国公在场，着实不怎么方便。”
    右相夫人咄咄逼人，右相脸色也有些尴尬，道：“夫人，何必如此计较？”
    右相夫人转头看着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淡淡道：“实话实说而已，家宴岂可让外人搅扰。”
    “您说对吧，秦国公？”
    右相夫人说的话，可以说是恨不客气了，右相尴尬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毕竟是自己邀请过来的贵客，自己夫人却如此拆台，时间没有比此事更让人为难的了。
    不过外人总归比不上自家夫人，右相犹豫片刻，只能为难地看向封旭安，张了张嘴，也没说出话，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封旭安见状，也不好再打扰他们一家人，抿了抿嘴角，起身给右相和右相夫人行了个礼，语气歉意道：“此事不怪右相大人，的确是我思虑不周，盛家家宴，外人确实不好打扰，请盛夫人恕罪。”
    右相歉然道：“秦国公不必如此。”
    右相夫人微笑点头，“这怎么承担得起呢，秦国公严重了。”
    盛月华刚才还为封旭安的厚颜无耻生闷气，怎么会有人这么厚脸皮，非要来人家的家宴蹭饭呢。
    可是右相夫人说话如此不客气，明着暗着要赶他出去，盛月华看着封旭安沉默的模样，心里又有点别扭，替他委屈起来。
    他确实不应该出现在他们家家宴，可娘亲说话也有点太冲了。
    她坐在右相夫人身边，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道：“娘，您生什么气啊。”
    右相夫人却不理她，见封旭安终于有点自知之明了，总算露出满意笑容。
    封旭安行了个礼，沉默转身离开。
    盛月华看得不忍心，想要起身送送他，却被惊讶的右相夫人一把按住。
    她转头对面露不满的盛明昱道：“明昱，磨蹭什么，还不送秦国公回去？”
    盛明昱求之不得，连忙退了席，跑去安慰委屈的秦国公了。
    右相这才敢开口说话：“夫人，只是件小事而已，你何必如此呢？”
    右相夫人却道：“我怎么了？秦国公也要有自知之明，非要插足人家家宴，当然要做好这样的准备。”
    “可他虽年纪轻轻，到底有国公之实，夫人说话未免太冲了些。”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插足人家家宴啊。”
    右相夫人想了想，又道：“不对，明仪既然已经入宫，那皇帝也是我们家的人了，皇帝来我们家家宴肯定是没问题的。”
    盛明允笑道：“娘，您就别想这些那些的了，皇上身份贵重，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到咱们家来，参与咱们家家宴呢？”
    右相夫人闻言叹气，道：“明仪什么都好，就是这婚事……唉。”
    她面上一片愁绪，原本就不同意让盛月华入宫的，别人女儿若是能当受宠的娘娘，都高兴地不得了她却不是这样。

 第776章 家宴

    右相夫人出身并不差，娘家在当年也是数一数二的高门，眼界自然广阔。
    她不愿女儿肩负家族兴衰重任入宫，情愿她嫁给一个疼她爱她的人，就算身份差点也无所谓，总归盛府家大势大，不会让女儿短了吃穿，也定不会让夫家欺负了她去。
    可一旦进了宫，皇帝太后对她怎样，就不是盛家能够管得了的事儿了。
    右相夫人叹息地看向盛月华，却发现乖女儿一手拿着筷子，却不夹菜吃饭，而是看着虚无的一点在发呆。
    她碰碰女儿的胳膊，“明仪，想什么呢？”
    盛月华还在想着封旭安离开时候的落寞身影，被右相夫人提醒了才恍然回神，道：“没什么。”
    右相夫人也没将她的不对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女儿太久没回家，这次回来感慨颇多。
    她热情地给盛月华夹着菜，道：“明仪，这都是你爱吃的，娘亲自下厨给你做的，快尝尝，尝尝好不好吃，看你瘦的，一定好久都没吃好了，娘的小可怜，快吃吧。”
    右相夫人母爱泛滥，热情无比，盛月华不好意思道：“娘，我都多大了，自己来都好。”
    右相夫人笑着道：“多大都是娘的小可爱。”
    盛月华绽开笑容，聚精会神吃起饭来，她在宫中确实很久没有吃到这种熟悉的饭菜了，想念的很，恨不得将娘亲打包带回华阳宫，就是爹肯定不会允许。
    右相原本还是很生气的模样，被右相夫人哄了几句，也就渐渐淡忘了刚才的不快，加入催促盛月华多吃点的大军。
    饭桌上形成了两个不同的区域，一半热情，一半冷清。
    右相和夫人差点将盛月华当成个牙牙学语的小孩，见她吃的缓慢，差点就要上手亲自喂了。
    盛明允却像是没人要的小孩一样，默默扒着白饭，好吃的右相夫人都让人拿到盛月华面前了，他面前只剩下几盘素炒，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盛月华受不了这双倍的关心，抽空转向弟弟这边，手疾眼快挑了几盘满满的排骨和鸡鸭，摆在盛明允面前，将盛明允感动地眼泪汪汪。
    “不愧是亲姐弟，姐姐，谢了！”
    盛明允下筷飞快，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右相夫人见状道：“明仪，这些东西明允天天吃，都要吃腻了，你不必管他。”
    盛明允吃的更快了，生怕被亲娘一言不合就不给饭吃，心中泪流满面，他在家中的低位好卑微。
    盛月华赶紧道：“没事的娘，小弟还在长身体，多吃点没什么的。”
    千万别再给她夹菜了，她已经吃撑了，等会走不动路怎么办？
    盛明昱在送走封旭安不久后便回来了，见状也赶紧坐下疯狂抢菜吃，他不敢抢盛月华那边的怕被爹娘打，便盯着盛明允的抢，十分不顾念兄弟情义。
    盛明允书生出身，当然抢不过武将出身的他哥，一顿饭吃的充满血泪。
    难道就不能关心一下他这么个长身体的人么？
    盛月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盛明昱简直凶残，不给明允留活路，便也加入了战场，帮着弟弟对抗兄长。

 第777章 问题

    右相夫人本来不插手他们的无聊战争，但见到盛明昱竟然跟宝贝明仪抢，毅然插手偏帮盛月华，连带着也将盛明允一起护着。
    盛明允重新感受到家庭温暖，幸灾乐祸地看着盛明昱。
    盛明昱气得差点摔筷子，本来就回来晚了，还不给肉吃，他太难了！
    右相和右相夫人没吃多少，却因为和盛月华说了许多话，精神上满足了，一点都不感觉到饿。
    两人毕竟上了年纪，又因为盛月华回来，太过激动，用完午膳就有些累了。
    盛月华劝着他们两个回去休息，左手端着芙蓉鸡，右手端着奶汁鱼片，施施然在盛明昱身旁落座。
    盛明昱闻着近在咫尺的肉香，馋的差点流口水下来。
    他警惕地看着盛月华，“你要让我做什么，我告诉你，小妹，就算你拿的是东坡肉，我也不会妥协一些不合情理的要求的！”
    盛明昱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对她的套路当然知之甚详。
    盛月华菜不在乎他嘴硬的话，她还不了解这个兄长，不过是嘴上有骨气而已，只要她稍加诱惑，兄长肯定就乖乖从了。
    她叫过收拾碗筷的侍女，吩咐道：“让后厨再做一份东坡肉来。”
    侍女行礼道：“是。”
    便退下去往后厨传话，不停留半分。
    盛明昱气得差点摔盘子，痛心疾首道：“娘不是都不让正餐外吃东西么？怎么她一开口，你们就这么听话？”
    侍女偷笑，道：“大公子息怒，夫人吩咐过了，这三日什么都按二小姐……盛妃娘娘的要求来，奴婢们也是遵命行事。”
    她不这么说还好，盛明昱听了这些，委屈地差点哭出声来。
    盛月华见他冷静下来了，才诱惑道：“哥，我问你件事儿，你若是乖乖答了，这个，还有这个，再加上我刚才让人做的东坡肉，就都是你的了。”
    盛明昱眼睛一亮，又狐疑道：“你会这么好心？”
    “自然，你可是我亲哥啊。”盛月华十分真诚，“妹妹怎么会坑哥哥呢，都是为哥哥好的。”
    黑历史太多，盛明昱被她坑过多次，此时仍是半信半疑。
    但他听着自家妹妹软软的恭维，心情飞扬起来，干脆道：“什么问题，你问？”
    他警惕地听着，若是这问题很难回答，或是回答了肯定会受罚，那他宁愿饿着，素菜也很好吃啊……流口水。
    然后就听盛月华略带严肃地问道：“刚才你送秦国公回去，可察觉到他心情如何？”
    “秦国公心情？他能有什么心情，被赶出来了当然是气闷委屈了，又不好明说出来。”
    盛明昱想了又想，也没想到这话有什么不能说，于是就老实回答了，接着又疑问道：“你身在后宫，跟秦国公能有什么交集，问他做什么？”
    盛月华道：“……虽然没什么交集，但他是你的上峰，又看在你的面子上时常护着我，我承他的情，当然要多嘴问上两句，不然显得我多刻薄，对吧？”
    盛明昱感觉没毛病，点了点头，还真把盛月华胡诌的话听进去了。

 第778章 找人

    盛月华缓了口气，又问道：“那秦国公回到安排的住处了？可曾用了膳？”
    盛明昱老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走到一半，秦国公忽然说想随便走走，便让我回来了，用没用膳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没吧，我原本想让后厨给他准备好午膳的，但他说没胃口，就不了了之了。”
    盛月华听完了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将手上两盘菜放到盛明昱跟前，道：“问完了，你吃吧。”
    她转身要走，盛明昱问道：“就这样？问完了？你确定？”
    他不相信这次这么轻易就能获得奖励，满脸不可置信。
    盛月华心乱如麻，哪还想搭理她，随意道：“爱信不信，等会儿东坡肉好了便端进来吧，今天吃的有点多，我出去消消食。”
    吩咐完侍女，盛月华丢下端着碗等菜的盛明昱，甩须走了，脚步匆忙。
    盛明昱一脸怀疑，喃喃道：“总感觉小妹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不少呢。”
    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伴随着咀嚼声，“有么，姐姐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经常说风就是雨的，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呢。”
    盛明昱回头一看，盛明允两个腮帮子塞得满满的，还在努力往嘴里夹菜。
    他大惊失色，“这是小妹留给我的！你给我放下，刚才吃了那么多还不够么？！”便扑了上去。
    盛明允寸步不让，语速并没有影响到手速，“咱们是一家人，兄长的就是我的，有什么区别？”
    “你在学院里学的都是什么歪理啊！”
    饭厅里兄弟俩闹成一团，盛月华却是早就出去了，将他们抛在身后。
    她在庭院中漫无目的地走起来，遇上了路过的侍从侍女，便放缓脚步，保持端庄优雅的姿态，冷淡地对他们的行礼微微点头，心中却不好受起来。
    在宫中也就罢了，好在华阳宫是自己的地盘，随便怎样都无人管束。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却还要在这最熟悉的地方保持身份，实在好累。
    她本来是追着封旭安，出来了才想到，兄长送他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时辰前的事儿了，而且还是半路就和兄长分开了，具体去哪儿了也不知道。
    再过去这么长时间，谁知道封旭安胡乱转悠，转到哪儿去了。
    右相府说大不大，盛月华每一处都很熟悉；可说小也不小，她总不能一处一处全去找一遍吧。
    她叫了个侍女过来，问道：“你可知道……秦国公的住处安排在哪儿了，本宫有要事找他商议。”
    侍女面露为难之色，“回盛妃娘娘的话，奴婢也不知道啊，此事是大公子亲自安排的，说是不许奴婢们去烦秦国公休息，就没告诉奴婢们。”
    盛月华气闷道：“难道就没人知道？”
    侍女道：“倒也不是，大公子和他手下的人应该知道，收拾秦国公住处的人也应该知道，不少人都知道，但相府下人众多，分布在各处，互不相通的，具体都有谁知道，奴婢也说不上来。”

 第779章 寻人

    盛月华叹了口气，她总不能真的将所有院子都走一趟吧，要是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她身为盛妃，却是不好做这种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她对侍女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女见她苦恼，道：“娘娘若是想知道，问一下大公子不就好了？”
    这是最好找到的知情人了，大公子和盛妃娘娘又是亲兄妹，问一声不就都解决了。
    盛月华却摇了摇头，挥手让她下去了。
    侍女内心疑惑，她却不知道，盛月华问一句封旭安心情如何，都能被盛明昱怀疑一番。要是再问他住处在哪，盛明昱岂不是得震惊喷饭？
    嫔妃的身份毕竟在这儿，过问外臣的住处，太不妥了。
    她在侍女面前还能装着说要和封旭安讨论要事，侍女们也不敢多想。可盛明昱就不同了，他八成会究根结底，问她是什么要事，不回答就不说。
    盛月华既编不出来，又不想让兄长多想，问这问那的，自然放弃了这个方法。
    她本想着胡乱转悠一会儿，说不定能偶遇上同样散心的封旭安，结果走到脚痛也没看见他的身影，反倒是遇上许多路过的侍女。
    有侍女碰到她好几次，见她身边没人跟着，还上前来委婉问她是不是在自己家迷路了。
    为了不让她尴尬，还主动说自己正好是要去她之前所住的小院，可以随她一起过去。
    听到这话的时候，盛月华差点没绷住，内心哭笑不得，总算是稳住了表情和仪态，让她下去了。
    闹了这个乌龙，盛月华也不闲逛了，径直回了自己还在家时，一直住着的院子。
    她的住处在右相府中偏东，位置极佳，单独一个小院子，院内一座二层绣楼，便是她的闺房，十分清雅。
    除了重生后回家的那次，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现在走在回去的路上，内心忍不住隐隐激动，脚步也轻松起来。
    一道白色石子路曲曲绕绕，通往她寂静的小院子。
    她原以为迎接自己的，可能是一室寂静，却没想到，远远看见院外站着的封旭安。
    院门敞开着，他却谨遵礼数没有闯进去，只是负着手，仰头注视着那座小小绣楼，神色专注。
    盛月华和他之间隔着一汪湖水，静静立着，他看着那栋绣楼，而她在看着他。
    封旭安看得那么认真，盛月华循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过去，却只看到紧闭的窗口。
    自从她入宫后，这里便没再有人住过，封闭起来了，那他是在看什么呢？
    盛月华从横跨在湖水上的石桥上走过去，已经尽力放轻了脚步，可一靠近，还是被封旭安所察觉。
    鹰眼狠厉地回眸一瞧，看见她的那一刻，眼神便温柔起来。
    盛月华被发现了，也就不再蹑手蹑脚了，挺直腰杆，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我还道你去哪儿了，找了你半响，结果你却在我住处这儿，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早知道你在这儿，我还找什么，直接回来便是了。”

 第780章 遇到

    盛月华背着手，晃到他眼前，言语中有点嗔怪的意味。
    封旭安被她说的一愣，转身看着她，轻轻问道：“你出来找我了？”
    “不然呢？爹娘回去之后，我便出来了，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儿，在府里瞎转悠了一番。”
    盛月华耸了耸肩，手指摸着打开的院门，眼中露出怀念之色，“好久都没回来了。”
    她收回了手，自己踏入院中，回头见封旭安没有跟上来，奇怪道：“怎么不进来？”
    封旭安欲言又止，纠结了一番，道：“这是你的闺房，我进去……是不是不大方便？”
    盛月华无语片刻，扶额问道：“……你现在倒知道我闺房不能随便闯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华阳宫你不还进出自如？”
    封旭安进华阳宫的时候，可没这么谨慎过，虽然都是让琴心知会过她后才进来，但她看着他每次都挺潇洒的，简直潇洒自如，神态自若。
    他还能有这么拘谨的时候，真是少见。
    封旭安手指动了动，他淡淡道：“这怎能一样？”
    盛月华就奇怪了，“怎么就不一样了？难道宫里和宫外还有区别，还是你觉得我嫁人之前和嫁人之后有什么区别？”
    盛月华有点生气，眯着眼看他，若是他真说是的话，盛月华怕是会冲上去打他。
    就算打不过也要打，没见过这么区别对待的。
    “自然不是。”封旭安看着她，十分冷静地陈述道，“进宫不算，你这不算嫁人。”
    盛月华好整以暇道：“为何不算？”
    封旭安冷静地捏了捏手指，道：“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三无大婚之礼，四无夫妻之实，自然不算。”
    盛月华笑了，她道：“你这标准倒清奇，可皇家和普通人家又不一样，只有正宫皇后才能享受才能享受这些，其余妃嫔哪有这种待遇。”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那么多妃嫔，都不算嫁人了？”
    后宫佳丽虽不到三千之数，可也不少了，除了萧皇后，就算是受宠如柔贵妃，也未曾享受过大婚之礼，就算再受宠，也只不过是个妾而已。
    盛月华也知道自己这个身份限制诸多，只要不出宫，便是一辈子的妃嫔了。
    她本来只是和他说笑而已，封旭安的态度却很认真。
    他道：“她们怎样我自然管不着，可你心中并无皇上，在我这里就不算。”
    盛月华被他真诚的眼神一直看着，竟然被他看出点羞意来。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到底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就自己进去了。”
    封旭安迟疑道：“可这是你家……”
    盛月华还道他在担心什么，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她失笑道：“没事的，放心进来吧，东边这几个院子本就是客房，都无人居住，平时我这边也没人会过来，不会有人看到的。”
    盛月华的住处是特意被设在这里，绕过中间那湖才能看到，没事的下人也被勒令，不许随意进出这里。
    之前都无人过来，她入宫之后，这片地方更不会有人过来了。

 第781章 有些话

    封旭安有些意外，道：“怪不得，我走过来时看到的人越来越少。”
    盛月华领着他往里走，闻言停下脚步，心中不妙之感顿生，道：“喂，你怎么进来的，不会是问了路旁侍女吧？”
    封旭安道：“自然不是。”
    盛月华道：“那便好，不然我这名声就毁在自己家里了。”
    封旭安充满歉意地看着她，补上了后面的一句，道：“不过我往这边走时，被侍女拦住了，告知这边是你的住处，不准我继续往前。”
    盛月华道：“然后？”
    封旭安道：“然后我就绕了个弯，从没人的地方用轻功过来了。”
    盛月华：“……”
    她愕然道：“你，你从湖上过来的？”
    封旭安点了点头，他匆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
    盛月华当然知道他没别的意思，毕竟这院子没人看守，他都能十分守礼地站在外面不进来，应该只是想站在外面看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才是。
    “但你也不能……天哪，你用轻功的时候确定没人看见吧，你飞起来之后那么高，万一有人从墙外看见了呢？”
    盛月华简直要疯了，她这片地方的确是闲人免进的，不过她进宫以后，原以为没这么多规矩了，谁能想到还是这样。
    那封旭安这样进来，若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流言还不得飞满天。
    封旭安镇定道：“我确定没有。”
    他踩着水面过来，声音几乎没有，而他落地前后都四处查看过，周围并没有人。
    他劝着她不要慌张。
    盛月华只觉得脑袋痛，“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还好我这里没人过来，不然咱们俩都玩完吧，你也不用当你的秦国公了，我也不用再回宫了。”
    封旭安认真问道：“那样不是很好？”
    盛月华知道他的意思，既然两个人都不用管那些俗世，岂不逍遥自在？
    她自嘲道：“说的容易，难道真要等着流言传出去，你不管你的部下，我不管我的家人了么？”
    盛月华摇着头，叹道：“就算这些不用管，我也放不下血海深仇，这是他们欠我的，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她的声音虽轻，其中蕴含着的仇恨却刻骨，她也想从牢笼一般的皇宫脱身出来，可她放不下那些仇恨。
    赵毅、萧婉芸他们一日逍遥活在这世上，她心中就一日不得安宁，每夜每夜都会被前世的凄惨结局所折磨，永远走脱不出来。
    封旭安嘴唇微动，道：“我当然知道。”
    他走到她面前，深邃的眼睛一直看着他，道：“不过你有时候也不必将重担放在一个人身上，我可以和你一起扛。”
    盛月华眨了眨眼睛，泪意便被她眨没了，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现在不已经就是这样了么。”
    封旭安心中震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她这是……从另一个角度承认了？
    封旭安急迫得舔了舔干涩的唇，声线微微颤抖，道：“你，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第782章 太快

    盛月华笑道：“没听到？那就可惜了，有些话只能说一遍，也只能听一遍，再说出来，意思就不一定是之前那个意思了。”
    她靠近他一步，右手贴着他的胸膛，用力装着凶狠的模样。
    “封旭安，你可不要骗我。”
    经历过前世的伤痛，她都将心闭合了，好不容易才在他面前重新敞开一点心扉。
    一个人的心有多脆弱，承受不了一而再的伤害。
    封旭安对她一往情深，百般爱护，她不是未曾动心，只是害怕再受到同样的伤害。
    不过经过这么多事情，虽然没有刻骨铭心，虽然有些平淡，但她的满身伤痕，仿佛被他的一举一动，缓缓愈合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盛月华还在宫里的时候，得知可以回家省亲，也并未对此事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但当走过那座石桥，瞧见站在院外的他时，心中的感情却突然汹涌起来，一丝一毫的动心就如同涓涓细流，总会汇聚成汪洋大海。
    她在宫里看似风光，实则孤独无比，身边琴心同心她们，没有一个人能够跟她分担那些痛苦与回忆。
    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人能够知她懂她，理解她了。
    封旭安低着头，目光仔细描摹她的眉眼，看着她闭着眼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双睫。
    心口上，她抵着他胸膛的手，带着一点微凉。
    他握住了她的手，像是个热源一样，源源不断地将热量传送给她。
    他低低道：“我如果现在便对你说什么山盟海誓，你怕是也不会相信。”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你总会知道我的心意。”
    盛月华耳朵红了，脸也变得通红，却不是听他说这些话红的，而是热红的。
    其实他在说这些令人动容的话时，她应该静静听着，不打击他的。
    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不得不破坏一下现在的气氛。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
    封旭安一愣，脸上有些受伤，却倔强地抓得更紧了，问道：“为什么？”
    盛月华忍不住用另一只手给自己的脸扇风降温，道：“或者别浪费内力了？我根本不冷啊，你为什么一直给我输送内力？”
    封旭安手足无措将她放开了，“对不起？你的手有点凉，我以为……”
    盛月华热得想要脱衣服，在原地转了几圈，“你是不是傻，现在刚开春，我手露在衣裳外面，当然会有点凉，可我今日明明穿的很厚。”
    封旭安抿起了嘴，道：“对不起。”
    盛月华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当头突然说这些话，像是在故意戏弄她一样，可是她真的热得受不了了。
    她见不得他这副“我好委屈，但我不说”的模样，像被谁欺负了一样，这件事，难道是她的错么？
    “好了好了，快进来。”
    盛月华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将他拖进了绣楼，将门紧紧关上，便背对着他开始宽衣解带，十分狂放。
    封旭安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竟然结巴起来，“这样……不是，我们，是不是太快了？”

 第783章 拿着

    盛月华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快不快的？”
    她将厚实地外衣脱了下来，才想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他的龌龊心思感到十分震惊。
    回头一把将外衣扔在他头上，盛月华喝道：“想什么呢你！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她揪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晃到他面前，道：“看见了没？我里面穿的也是外衣！不过是琴心觉得今日有点冷，给我又加了个外衣而已。”
    封旭安脸上窘迫起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拿着她的外衣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继续拿着。
    盛月华瞪着他，恶狠狠道：“不许放！这绣楼好久没住人了，不知道积了多少尘土，弄脏了我还怎么穿出去？”
    封旭安两指并拢，从桌子上抹了过去，手指上依旧很干净。
    他冷静道：“你省亲回来是大事，盛府岂会不替你打扫？”
    盛月华蛮不讲理道：“那也不行，就是不许放。”
    她哪是不知道绣楼很干净，只是想找个由头整他而已。
    她满意得道：“你就拿着我的衣裳，在这儿等着，至于我嘛，上去看看。”
    一楼的两边都是层层相绕的楼梯，通往的都是二楼。
    盛月华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往上走着，却听见身后也是一阵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封旭安用手臂挽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也跟着她一起上来了。
    盛月华道：“你跟上来做什么？”
    封旭安不想被一个人丢下，竟然耍起赖来，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上去？”
    盛月华扶着扶梯，分外无语，理所当然道：“那上面是我的闺房，岂能乱闯？”
    封旭安淡淡道：“我之前没想明白，现在想明白了。”
    盛月华满头疑问，“什么？”
    他抬头看着她，认真道：“你说的不错，之前在宫里，好几次我都进了你的闺房，现在也不必拘泥什么才是。”
    盛月华被他噎了一下，冷笑道：“呵呵，秦国公，你可真会举一反三呢。”
    “过奖。”封旭安露出一抹笑容，道：“听说，你今日睡得很死，是被琴心棋心她们扛上马车的？”
    盛月华脚差点在楼梯上扭了，顿时一个趔趄，封旭安走快两步，迅速扶住她的胳膊。
    “小心些，没事吧。”
    盛月华面前站稳，一脸惨不忍睹，捂脸道：“你怎么知道这事儿，谁告诉你的？”
    秦国公脸上带着笑意，道：“我亲眼看到的。”
    他身份特殊，又是保护盛月华此次省亲的人，有理由出入后宫。
    封旭安就在华阳宫门外等她，却见她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而是被琴心棋心扶出来的，担心地上前询问，得知她只是睡着了，一阵无语。
    他绕有意趣的问道：“我昨日离开时天还不晚，你怎么还是一夜未眠？”
    盛月华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难道要说自己是想着某人睡不着？他一定会得意地将尾巴翘上天的。
    她甩开封旭安的手，扬起下巴道：“干、你何事？”

 第784章 隔壁

    盛月华气愤地一阶一阶上去，脚上用力，木制的楼梯被她踩得咚咚响，十分形象地体现出了她此刻的心境。
    封旭安莞尔，跟在她身后一路上去。
    绣楼一楼的空间颇大，二楼就有些小了，几乎就只是睡觉的地方，怪不得她那么抵触他上来。
    可能是因为有楼梯阻隔的缘故，得闲之人根本不会上来，当然，除了封旭安这样厚脸皮的。
    二楼根本没有像是屏风一样的遮挡物，这个房间一览无余，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拔步床，四周围满了妃色纱幔，影影绰绰，隐隐约约，看不清里面放着什么。
    封旭安一点都不客气，上去便自顾自查看起来，看到这样的装饰，恍然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的。”
    好的，记下了，以后他们俩的房间，就照着这样来。
    盛月华老脸一红，匆忙解释道：“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小时候不懂事，你知道的。”
    她前世时还未出阁的时候，确实是喜欢这种调调，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智早就成熟，也看不上之前自己的喜好了，只觉得辣眼睛。
    封旭安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本来如此，那还是华阳宫她寝宫的布置，更加符合她的心意吧。
    盛月华十分后悔，早知如此，应该昨日就传话回来，让府里的侍女早早将她房间里的这些东西换掉才是。
    封旭安自顾自四处看着，熟悉地像是在逛自己房间一样，盛月华羞窘道：“行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那当然好看了，毕竟是她以前住的地方。
    封旭安嘴上当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问道：“你上来要做什么？”
    盛月华道：“好久没来了，上来回忆一下喽，而且这两日，我也是要住在这儿的。”
    她略微嫌弃地扯着拔步床上挂着的纱幔，想着等会儿定要让侍女给她换了。
    说到侍女，盛月华才想起一件事儿来，道：“对了，琴心她们呢？怎么不见了？”
    盛月华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往下看，略微平矮的那几个房间，就是她以前的贴身侍女，同心和依云所住的地方。
    那几个房间门窗紧闭，也不像有人进去的模样，她扶着窗框问道：“她们没回我这里，还能在哪儿？”
    她既然在这儿住下，琴心几个也得在这里住下才行，其余的宫女都有盛府安排，贴身宫女却是要在此住着的。
    封旭安走到她身边，也往下看，看得却不是那几间下人房，而是向远处眺望。
    一片小小的湖泊，将这个绣楼连同其余几个冷清小院一起，同整个繁华的盛府分割开来。
    他突然问道：“月华，你知不知道你兄长给我安排的住处在哪？”
    盛月华道：“当然不知道啊，不然刚才我还瞎转悠干什么，早就找过去了……不对，找过去你也不在哪儿啊，哈哈。”
    她趴在窗框上，笑了两下，却听封旭安道：“我虽不知道他说的是何处，但明昱说，我的住处跟你离的很近，就在隔壁。”
    盛月华差点从窗户掉出去。

 第785章 瞒着

    封旭安扶了她一把，盛月华站稳了，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的住处为什么会在我隔壁？！”
    要知道，她住处旁边虽然围着几个没人住的小院，说是客房。
    其实这一片都是她的地盘，右相也不会放其他客人进来小住。
    女子闺房，右相连盛月华的亲兄弟，明昱和明允都不放进来，怎么会同意一个外男住在她旁边。
    封旭安挑眉：“规矩是小，安全事大，皇上下旨令我护着你，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不论是盛府或是我，都难辞其咎。”
    他表情闲闲，拨弄了两下飘到眼前的窗纱，才转头看着她，道：“就好比今日盛府家宴，我虽不在你身边，可右相和明昱明允都在你身旁，有心之人想要动手，定不会挑这种时刻，不然误伤到右相大人和他两个爱子就不好了。”
    “他们只是想除掉你这个祸国妖妃，却不想牵连勤勤恳恳的右相。”
    盛月华冷笑两声，“难道他们以为只是伤了我一介女流，父亲就不会记恨他们？简直是可笑至极！”
    右相最为疼爱她，简直要将她当成自己的眼珠子了。
    若是有人敢对她动手，右相绝对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定会亲自调查真相，揪出幕后黑手。
    封旭安道：“的确如此，但右相爱女之心，别人却无法亲身体会。世人大多重男轻女，对于女儿，只是培养着给家族谋求势力罢了。世家还算是好的，总归会倾尽全力培养女儿，底下百姓却将不能为家里承担劳作的女儿视为累赘，贫穷些的，丢弃女婴的也有。”
    “他们或许只以为，右相爱女，只是做给世人看得罢了，不然怎会将你送入宫中？”
    盛月华道：“可当初是我决意要进宫的，父亲劝不住我。”
    封旭安微微一顿。
    他状若无事地转移话题，道：“不知道明昱为我安排的是哪一座院子？”
    盛月华一脸郁闷，道：“随便吧，住哪儿不都一样？”
    封旭安认真道：“你跟右相等人分开之后，单独休息的时间，是最危险的，我自然要住在跟你离得最近的院子，才能在突发状况时及时赶到。”
    “至于右相那边……”
    要是让右相知道了，秦国公要住在他的宝贝女儿旁边，肯定一百个、一千个不放心。
    封旭安冷静道：“想来右相应该能理解我和明昱的用意才是。”
    盛月华偷偷笑了，“你说这话是在安慰你自己么？父亲若是知道了，定不会同意的，哥哥吩咐下来此事，想必也是瞒着父亲的。”
    封旭安道：“怪不得，我过来的时候有侍女拦着，不让乱闯。”
    想来盛明昱应该是私下里办这件事的，许多下人都还不知道秦国公的住处被安排在湖那边，所以才会拦着他，不让他进去。
    盛月华突然打了个哈欠，封旭安看着她，问道：“困了？要不要小憩一下？”
    盛月华从窗户前面走开，捂着嘴巴道：“没事，吃饱了犯困而已，我今日睡得够多了。”

 第786章 饿么

    盛月华虽这么说着，眼皮却还是耷拉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封旭安扶着她坐下来，无奈道：“你还说，昨夜一夜没睡，今日在马车上才能睡多久？”
    盛月华抗议道：“还有在宫里梳妆打扮的时间呢，我也睡了。”
    封旭安分外无语，“梳妆你也能睡着？佩服佩服。”
    盛月华有点后悔，不小心把实话给说出来了，太丢人了。
    她忽然想起找他的原因，她倒是在家宴上吃饱了，身旁这个人，却是被赶了出去，一口热汤都没喝过呢。
    她试探道：“你今日什么时辰进宫的？”
    封旭安说了个时辰，盛月华大惊：“我还没起身，你便进宫了？不是，你这么早进宫做什么？”
    封旭安只道：“总不能让你等我。”
    他语气温柔，对她笑了笑，嘴唇弯起的弧度很好看，晕着他身上独有的柔情。
    盛月华眨了眨眼，眼神有点心疼。
    这么早起来，那一定还没来得及吃东西了。
    早早就来宫里等，之后又要护着她骑马出宫，肯定很累了，刚才都已经坐下了，还被她娘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盛月华心里不舒服起来，她道：“我让人弄点懂吃的来吧。”
    她起身便要离开，封旭安抓住她的手，将她按了下来。
    盛月华不解道：“怎么，你不饿么？”
    封旭安笑道：“你出去要怎么说，大张旗鼓地让人送东西过来吃？这不是昭告府里的人，我留在你这儿蹭饭么？”
    盛月华不服气道：“那我可以说我自己吃啊。”
    封旭安道：“那你猜猜，右相和右相夫人会不会过问你的一举一动，以为你中午没吃饱，晚上再多给你吃些东西？”
    盛月华捂住撑得有点凸的肚子，心有余悸地回忆着娘亲给她殷勤夹菜的场面，道：“那，那还是算了……”
    “可你总不能这么饿着呀。”
    盛月华环顾四周，她卧房里当然也不可能藏着吃的，不然她这么久没回来，早就臭了。
    她想到什么，灵机一动，笑道：“你喜欢吃鱼么？不然我们去外面捞鱼烤着吃吧，小时候哥哥就带我去河里摸过鱼，烤的时候都不用加别的调料，只要撒一点盐巴就好，外焦里嫩，可好吃了！”
    她眼睛亮闪闪的，还馋的咽了口唾沫，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模样。
    封旭安颇感意外，在他印象中，盛月华应该是那种从小都很听父母话的乖乖女才对。
    他问道：“你还摸过鱼？是你自己下水摸的么？”
    盛月华道：“当然不是了，我那时那么小，下了河，还不被水给冲走？我坐在岸上，等哥哥抓上来的。”
    封旭安道：“可我记得，京中并没有河流？你不是从小在右相府长大的么？”
    京中皆是平原，少山少水，只有一条护城河环顾四周，但河流汹涌，半大的孩子下去了，肯定是上不来的。
    盛月华道：“谁说我只在京中待过啊？小时候母亲也会带我们回外祖家，我娘的本家就在江南，在当地也算是名门望族里的翘楚。”

 第787章 抓鱼去

    “当初父亲还没只是个内阁大臣，没当上右相呢，求娶母亲的时候被嫌弃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服外祖，让外祖同意将母亲嫁给他。”
    盛月华回忆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单纯美好的光芒，似乎是一段格外愉快的回忆。
    封旭安还没见过这么轻松的她，也从来不知道，她的童年也曾这么快活、有意思，不是他以为的循规蹈矩，墨守成规。
    封旭安有感而发：“看你今日的仪态，还真想象不出来。”
    统领后宫的盛妃娘娘，小时候竟然也有偷偷跟着兄长出去抓鱼的劣迹。
    盛月华不爽地瞪了他一眼，瘪着嘴道：“你这到底是赞扬还是贬低啊？”
    封旭安没说话，盛月华又问：“你是铁人么，都不饿的？”
    她站起来，起身往窗外看去，兴奋道：“这下都不用出去找河了，家里就有现成的水，我记得父亲在那里面养了不少鱼。”
    她满脸透着兴奋，不知道是想自己完，还是真的想给他垫垫肚子了。
    不过看着她浑身打了鸡血的模样，封旭安有理由怀疑道：“你只是想重温一下抓鱼的回忆吧？”
    盛月华理直气壮道：“那怎么了，都一样啊，反正抓上来还不是给你吃的，我把自家的鱼贡献出来耳给你抓，你还不领情啊？”
    封旭安笑了，他道：“感情还要我自己动手？”
    盛月华睁大了眼睛看他，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你动手，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动手？”
    她低头看一看自己这细胳膊细腿，非常有自知之明道：“你觉得是我下去是抓鱼，还是跳湖？”
    她白了他一眼，便往楼梯处走。
    封旭安道：“你去哪？”
    盛月华边走边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抓鱼啊。”
    才下楼梯的那一段有点黑，房中又没有点灯，盛月华小心翼翼摸着扶手，一阶一阶挪动着脚步。
    她小声嫌弃道：“以前我都是怎么下楼的，天哪，太高了，我都怕自己滚下去。”
    估计是以前小时候只觉得好玩，再加上人小，下楼梯虽然有点慢，但是很安全。
    现在长高长大了，越发稳重起来，下楼的时候却要弯腰低头，睁大眼睛看清楚每一阶台阶，小心翼翼地下去。
    封旭安站在楼梯口，悠悠道：“上来吧，别去了。”
    盛月华回头看他，“为什么？”
    封旭安道：“你可知道那湖中养的都是什么鱼？”
    盛月华一愣，努力回忆起来，可是父亲那鱼养了好多年，投下鱼苗的时候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她只隐约记得有很多，具体是什么模样却是半点都记不起来了。
    她不耐烦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不知道，难道你还能知道？这可是我家的鱼！”
    她仰着脖子看他，太累了，她道：“你能不能下来点。”
    封旭安照她说的做了，走下来几步，跟她只隔着两阶楼梯的距离。
    封旭安唇角带着笑意：“我过来前，也曾看见过那湖里的鱼，右相养的，应该是金翅凤尾鱼。”

 第788章 凤尾

    “金翅……凤尾？果然听都没听过，我只知道鲤鱼、鲈鱼。”
    盛月华诚恳问道：“金翅凤尾鱼是什么鱼，长得是不是很漂亮？”
    她最关注的点是：“和其他鱼比起来，好不好吃？”
    封旭安被她的天真打败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金翅凤尾鱼长相奇特，身体庞大，浑身金光闪闪，鱼鳞极美，鱼鳍和鱼尾生的巨大，是它最大阿特点，在水中游弋时如同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如梦似幻，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
    “当然，最主要的是，金翅凤尾是极其贵重稀少的鱼种之一，极难饲养，经常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一死就是一大片。”
    “右相府中的这寥寥几尾，也不知道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养到这么大，品相也极佳，你若是想吃，总要考虑一下右相的心情吧？”
    盛月华的脚步顿住了，扶着扶梯沉默不语。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父亲投了那么多鱼苗，如今只长成这么几尾了。
    原本她还以为父亲是不会养，才让鱼死了那么多，竟然不知道养鱼也是个技术活儿。
    封旭安见她吃不到鱼，有些意难平，又好心加了一句：“当然，虽然金翅凤尾是长得十分好看，但口感着实一般，根本比不上味道鲜美的鲈鱼，曾有人试吃过，鱼肉又死又腥，还不容易入味，所以，你还是别打它们的念头了。”
    放过那些鱼，也放过右相吧。
    盛月华讷讷点头，“原来如此。”
    她终于放弃，但好像不是因为他之前那段话，而是因为这鱼的肉的确很难吃。
    封旭安被她打败，叹了口气后往下走。
    盛月华放弃之后，正好也往上走。
    两个人便理所当然地撞到了一起，盛月华十分害怕自己滚下去，尖叫了一声，并且牢牢抱住了封旭安的腰。
    速度之快，封旭安扶住她后背的手，都落到了她的后面，愣了一下，笑着低头看她。
    盛月华站稳之后，大喘了口气，还在惊魂未定。
    这么长的楼梯，要是滚下去，她还有命在么？
    再一次后悔，她小时候怎么就喜欢住这种危险的房间呢，真是搞不懂。
    盛月华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听到头顶上，封旭安嗓间发出来的低低一声咳嗽，瞬间回神。
    在意识到自己抱着他的动作有多主动之后，盛月华老脸一红，连忙撒开手，后退了几步。
    她背后便是楼梯，封旭安怕她再一不小心踩空了，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他吓了一跳，“就不能小心点？你若滚下去了，心疼的不还是我？”
    盛月华最是受不了他这种不自觉说出的情话，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真是，离开家太久了，加上前世的那些年，我已经好久都没住过这种二层小楼了。”
    前世和今生，她在宫里住的都是华阳宫，已经习惯了平地，让她突然走这种道儿，也是难为她了。
    盛月华纳闷道：“你不是说金翅凤尾鱼珍贵，不能吃么？那还走下来干嘛？”

 第789章 下水

    盛月华往上走，是要回去，谁能想到封旭安还往下走。
    封旭安挑了挑眉，毫无诚意道：“哦，我忘了说么？金翅凤尾鱼数量太少，非独生鱼，一个池塘里，也不会只是金翅凤尾，通常其他鱼混着一起饲养。”
    盛月华：“……”
    她十分无语，静静看着他，眼神凶狠。
    像是下一刻就会扑过去打他。
    盛月华磨着牙，道：“那你刚才说那么一大堆做什么？”
    封旭安笑得很欠揍：“看你听得挺认真的。”
    “……你还真是！”
    盛月华实在是忍不住了，攥起拳头，狠狠锤了他一下，才转身下楼，气冲冲的。
    她的那点力气，封旭安只会当做是在帮他挠痒痒。
    封旭安道：“你去做什么？”
    “当然是抓鱼，你快点跟上！”
    还好她这片地方清净，没有不长眼的下人会突然闯入。
    不然不论是看见盛妃娘娘坐在岸边，用脚拨弄着浪花，还是看见少言少语的秦国公挽着袖子下水，毫无形象地抓鱼，都会三观破碎，狼狈地退出去。
    封旭安抓鱼哪里会这么麻烦，用内力扬起一道水花，水花中便会夹着条鱼，自己跳上案。
    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盛月华被他戏弄，恼了，非要让他亲自下水，不能用内力。
    她说地冠冕堂皇：“人家摸鱼哪有用武功的，那多没意思，亲自下水抓才好玩嘛。”
    封旭安反问道：“是下水好玩，还是看我下水好玩？你怎么不下？”
    盛月华傲娇道：“我从来不下水的，小时候也是看着我哥哥抓鱼。”
    然后催促道：“赶紧下去，让你刚才骗我，不抓条肥的，不许上来！”
    封旭安无可奈何，想着好在自己为了以防万一，让随从带了点行礼过来。
    不然这身衣裳废了，他都要没有穿的了。
    他们俩为了不给人看到，躲在了石桥的另一边。
    自家的湖，经常换水，里面十分干净，湖水微绿，并不深，看得到锦鳞游泳。
    封旭安挽着袖子下水，初春的湖水还很冰凉，他有内力护身，并不在意。
    聚精会神抓了两条鱼，提着上岸的时候，却看见扶着石桥一侧，把鞋袜扔在一旁，蹲坐下来的盛月华正小心翼翼，将白嫩的双脚触向湖水。
    她瞧着封旭安在水里扑腾，自己也起了兴致，想到还没真正下过水，便想要试试。
    她也没想着真的下水，只是想用脚先试试。
    封旭安游了过去，盛月华被他激起的水花惊动，才看见他过来了，连忙将脚藏进了衣裙里。
    她正色道：“鱼呢？”
    封旭安双手从水里伸出来，提着一条鱼，尴尬道：“刚才捉了两条，在水里时不小心跑了一条。”
    盛月华笑得眉眼弯弯，戏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我们秦国公，封大将军，连条鱼都捉不住，竟然还给放跑了，啧啧啧。”
    封旭安脸皮厚，任她嘲笑，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道：“不许下水。”
    盛月华腿一僵，封旭安刚才绝对看见了。

 第790章 来人

    被外男看到了脚，盛月华尴尬不已。
    明明是趁着他背对着她的时候，偷偷脱了鞋袜的，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她已经好久没听见封旭安对她用这种语气讲话了，好像在训他手下的兵将一样。
    盛月华瘪了瘪嘴，道：“为什么不行？这可是我家的水，你管的着么？”
    封旭安将那条好不容易留下来的鱼扔上岸，鱼儿跳了两下，成功搁浅。
    他站在水里，浑身湿漉漉的，“现在天太冷了，湖水很冰，你是女儿身，受不得这种凉。”
    盛月华道：“真的很凉？”
    她好奇地想伸手试试，在触及到湖面的一瞬间，被封旭安的手抓住了。
    盛月华被他的手冰了个寒颤。
    封旭安道：“信了吧，是不是很冷？”
    盛月华只看见他在水里轻松的姿态，却想不到他内力深厚，当然可以抵抗湖水的冷。
    她这种毫无内力之人，自然抵抗不了。
    她没想到湖水竟然这么凉，明明天已经逐渐变暖了。
    她脸上有些抱歉，别扭着道：“知道冷，你还下去？”
    封旭安下巴上还滴着水，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
    他抹了把脸，笑道：“不是你非要让我下来摸鱼的？”
    他站在水中，笑得洒脱，她却看得胆战心惊，肠子都快悔青了。
    盛月华咬住嘴唇，低声妥协：“好好好，我错了行不行？这么冷，你还是先上来吧，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的。”
    她跪坐着，伸出手，“不然我拉着你？”
    封旭安笑笑，将她的手推了回去，道：“就你这小身板，怎么能拉的住我？”
    他还要说话，却听远处传来脚步声，面色一变，欺身而上。
    走到盛月华面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盛月华睁大眼睛：“呜呜呜……”
    封旭安嘴巴没动，眼睛警惕地看向石桥另一面，对她施展了上次在御书房中用过的传音术。
    封旭安：小心，别出声，有人来了，内力不弱。
    来人脚步很轻，气息内敛，显然也是有武功在身，而且功夫不错。
    连封旭安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出声。
    盛月华闻言，点了点头，在他怀里逐渐安静下来。
    生怕被人听见，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封旭安缓缓放开捂住她嘴的那只手，示意她压低身子。
    他自己则是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水中，从石桥底下游过，一探究竟。
    盛月华孤孤单单紧贴在石桥这边，内心狂跳不已，想着究竟是谁，竟然敢大摇大摆地无视盛府规矩，就这么进来了？！
    不远处，熟悉的声音传到盛月华耳边。
    “……将军到底去了哪儿？怎么到处找都找不到，难不成真是回住的地方了？可我还没告诉他住处啊！”
    “不管了，先去绣楼问问小妹吧。”
    走着路，还会自言自语，将自己考虑的事情说出声来。
    盛月华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但却因为这个人她极其熟悉，更不能以这种状态在他面前路面了。
    不然她要怎么跟兄长交代，她在这里看着秦国公下水抓鱼，还脱了鞋袜的举动？

 第791章 阻拦

    封旭安悄无声息地潜在水中，从石桥下游过。
    过来的人也有武功在身，耳聪目明，他不敢靠得太近，潜伏在律动的水中，静静等待着，仿佛一条冷静的毒蛇。
    岸上，盛明昱吊儿郎当地一步步走近，手中提着三层木制的饭盒，另一手中提着两个白净的小酒壶，隔着湖泊，远远朝盛月华的小院子望了一眼。
    再朝临着的院子仔细打量了半响，院门紧闭，并没有有人进去的痕迹。
    他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喃喃道：“难道将军还没回来？”
    他看了看手中拿着的饭菜，一时间犯了难。
    本想着秦国公从家宴中出来，可能没用膳，他好心让后厨做了饭菜，亲自拿了过来，甚至还将他爹珍藏的好酒偷了两坛。
    可问了好几个侍从，也不知道秦国公去了哪儿，他便想着来他给秦国公准备的住处看看。
    虽然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秦国公，住处在哪儿，但万一秦国公通过别人知道了呢。
    他拎着饭菜和酒悠悠过来，却没发现秦国公有回来的痕迹。
    这下，盛明昱可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秦国公了。
    有侍女远远看见盛明昱站在这里沉思的身影，小步走了过来，行礼道：“见过大公子。”
    她朝湖对面望了望，又看见了他手中提着的东西，问道：“大公子，您在这儿做什么呢？是要见盛妃娘娘么？”
    盛明昱点了点头，道：“正好，你有没有看见过小……盛妃娘娘？她刚才从饭厅中出来，可曾回了绣楼？”
    他这才想到，秦国公奉命保护小妹，两个人他都没见到踪影，很大可能待在一起。
    只要找到小妹，不就顺便见到秦国公了么。
    侍女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奴婢虽然没见到盛妃娘娘回绣楼，但曾经看见她往这边走。”
    盛明昱眼睛一亮，“真的么？娘娘要是往这边走，应该是回来了。”
    他轻快道：“好了，你下去吧。”迈步就要从石桥上走过。
    石桥两旁，盛月华一阵害怕，生怕自家哥哥非要进来。
    封旭安则是蓄势待发，他被看见没什么，找个借口混过去便是。
    盛月华那副样子，却是根本不能被人看见的。
    若是盛明昱非要过来，他就不得不对未来大舅哥出手了。
    岸上，侍女一脸为难，迟疑开口：“大公子？您这么直接过去……不太好吧，那毕竟是盛妃娘娘闺房，不能乱闯的，须得让宫女通报才行。”
    她瞧了瞧对面，道：“再说了，云水苑大门紧闭，里外都无娘娘带过来的宫女随侍，盛妃娘娘应该没回来吧。”
    盛府的侍从侍女可是昨日就被耳提面命，盛妃娘娘回盛府省亲，定不能惊扰到娘娘。
    右相早就发过话了，就算是两位公子也不行，侍女就在附近当差，自然对这边比较上心，看见一向没个正经的大公子像是要带东西给娘娘，都不知道先让人进去通报，赶紧上来阻拦。
    盛明昱一愣，才想到，对哦，小妹如今是盛妃，出入都有宫女跟着才是。

 第792章 走了

    门关着没什么，但没有人守在门外，这就有点不寻常了。
    盛明昱若是见到了盛月华在自家一个人乱逛的场面，就绝对不会这么想了，但他没有。
    他敲了敲肩膀，道：“看来盛妃真没回来，还是算了吧。”
    盛明昱总算打消念头，不论是水下藏着的封旭安，还是石桥边紧张到发抖的盛月华，亦或是谨遵右相大人之命的侍女，都松了口气。
    盛明昱无聊回头，反正也找不到人，便将手中的食盒和酒壶都交给侍女。
    侍女接过东西，疑问道：“大公子？”
    盛明昱嘱咐道：“这是我为秦国公准备的饭食，你既然差事在这附近，就先拿着吧，若是见到了秦国公或是盛妃娘娘，便将这些东西给他们，若是没看见就算了，你和其他侍女分了便是。”
    侍女受宠若惊，道：“是，奴婢记下了。”
    “大哥！爹叫你去书房一趟！”
    盛明允突然出现在小径尽头，隔着很远便呼唤道。
    盛明昱听见弟弟呼唤，也顾不上和侍女再瞎聊几句，挥着手道：“知道了，马上过去！”
    盛明昱大步如飞，从另一个方向，向盛府书房走去。
    侍女和盛明允见人走了，也消失在庭院深处，湖面附近又恢复了寂静。
    封旭安仔细确认过了，周围没有其他异动，这才游了回去，从平静的湖面破水而出。
    他这回真的是浑身都湿透了，两缕发丝垂下，湿哒哒地滴着水。
    盛月华浑身瘫软地坐在石桥边，脸上表情仿佛劫后余生。
    封旭安道：“没事了，走吧，先回绣楼。”
    盛月华脸上出现一丝羞愧之色，不好意思道：“等会儿，腿软了，站不起来。”
    封旭安上了岸，将湖边那条在陆地上竭力呼吸的鱼抛进了水里，算是拯救一条性命。
    弄成这副模样，当然是没心情再烤鱼了。
    盛月华看着鱼儿被抛进水的弧线，十分可惜。
    封旭安搀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道：“以后再吃烤鱼吧，我亲自烤给你。”
    盛月华被他扶着起来，双腿还在颤抖，她的脚还是光溜溜的，刚才只顾着害怕了，一动都不敢动，更别提穿鞋。
    封旭安让她靠着石桥，别跌倒了，将她的鞋袜捡了起来，又伸手捏住了她的脚腕。
    盛月华只觉得被他捉住的地方一阵酥麻，白嫩的脚趾忍不住在地上勾了勾。
    她见封旭安像是要亲手给她穿鞋，连忙阻止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封旭安动作不停，轻柔地给她套上鞋袜，抬头笑道：“你连站都站不稳，确定可以？”
    盛月华咬着唇，一手扶着石桥，说不出话来了。
    为了缓解此时的尴尬，证明她不是怂，盛月华欲盖弥彰道：“是水太冷。”
    封旭安道：“你不是没下水？”
    盛月华：“……”
    就不能让她成功混过去么？到底懂不懂怎么聊天啊！
    封旭安给她穿上鞋袜，站起身来，垂首问道：“还能走么？”
    盛月华冷静无比：“自然。”
    她试探着走了两步，双腿一阵酸麻，差点摔倒。

 第793章 畏高

    封旭安缺德得笑出了声，一手抄起她的腿弯，打横将她抱在怀里，运起轻功跃入了云水苑。
    盛月华抱怨的声音只响了一声，发觉自己身体腾空之后，剩下的就哑在嗓子里出不来了。
    只感觉凉风嗖嗖从耳边脸庞穿过，她被从绣楼二楼窗户被放进去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
    封旭安跟在她身后，翻窗进来，拧了一把的身上的水，皱了皱眉。
    他发现她一脸呆愣的模样，诧异道：“傻了？”
    盛月华浑身抖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推了他一把，颤声道：“你带着我飞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吓死我了！”
    她的嘴唇都发白了，模样看起来比刚才盛明昱过来时还狼狈不少。
    “你畏高？”封旭安意外道：“抱歉，我见你站在二楼窗前时并不害怕，所以以为……”
    盛月华无奈道：“单单站在二楼我当然不怕，又不会掉下去，和你凭空抱着我飞能一样么？！”
    她刚才是睁着眼被抱起来的，途中往下看了一眼，差点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双手紧紧抓着封旭安的胳膊，生怕他没抱稳，将她甩了下去。
    盛月华一个普通人，毫无武功内力，当然习惯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上天。
    说实话，她现在都能忍着没吐，已经算是很好了。
    “对不起，我以为……算了，是我考虑不周。”
    封旭安也是想当然了，以为她不畏高就应该没问题，不提前告诉她一声，是不想让她扭扭捏捏的浪费时间。
    盛月华原本一身华服，现在浑身上下都沾满了他衣裳上的水，发髻有些凌乱，钗饰不知道掉在哪儿了几个，身上还有土。
    现在的她要是出现在盛府下人面前，谁还能认得出来她是盛妃娘娘。
    她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眼神无辜。
    封旭安蹲下，安慰了几声，他道：“你身上这样也不是办法，我让琴心将你的衣物拿过来。”
    他说完起身，盛月华默默拉住他的衣裳带子，闷闷提醒道：“你的也不怎么像话。”
    可别只拿她的，他自己倒总一副湿漉漉的模样，要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秦国公不小心掉进水里了。
    封旭安眼神一暖，温声道：“是，多谢盛妃娘娘好意。”
    又调侃她的身份。
    盛月华瞪了他一眼，自己拖着还有点麻的腿，走到了贵妃榻上休息。
    封旭安神出鬼没的，她一个没看见他，再转头过来，就找不着他的身影了。
    过了片刻，楼梯上又脚步声传来。
    盛月华本以为是封旭安回来了，伸头望了两眼，却没想到上来的是琴心。
    她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一看见盛月华，眼中浮现出极度惊讶。
    她道：“娘娘，您怎么弄成这样了？”
    盛月华却道：“……他呢？”
    琴心善解人意道：“娘娘是说国公爷？他去了旁边的小院换衣服，您放心，棋心已经通知了秦墨，让秦墨拿着换的衣裳过去了。”
    琴心接到封旭安的消息，还曾暗搓搓猜测，两人单独在一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激烈事件，需要一起换衣服了？

 第794章 掉了

    不过见到盛月华好端端坐在榻上，琴心就打消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她看着盛月华的狼狈姿态，脸上表情惨不忍睹，充满了心疼。
    手脚利落地将包袱打开，抖开带出宫的全新宫装，琴心将门窗都关上，才站到她身旁，伺候她更衣。
    “娘娘，您和国……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啊？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琴心幸亏是没亲眼见到封旭安的模样，不然只会更加惊讶。
    盛月华这儿还算好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里一块儿湿的，那里一块儿湿的，但其实内里一点也没透。
    封旭安则是整个人埋在了水底，在初春的气候，直接透心凉。
    盛月华了无生气，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忙活，闻言翻了个白眼，道：“别提了，我一点都不想再说一遍。”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丢脸，即使是琴心，她也拒绝让她知道。
    琴心挑了挑眉，心理活动十分复杂，在脑内不知道想出了多少种可能。
    不过既然盛月华不想说，她也就识趣的不问了，手脚麻利地替她换上了衣裳。
    盛月华叹了口气，道：“好想沐浴啊。”
    琴心道：“现在来不及了，晚上还有迎接秦国公的晚宴，等娘娘晚上回来了再沐浴吧。”
    “也只好如此。”
    盛月华整理好身上的衣物，琴心突然惊讶道：“娘娘，您头发上的金钗怎么少了？”
    “啊？”
    盛月华胡乱摸了摸，心道：坏了，肯定是刚才被封旭安抱回来的时候，在半空中不小心掉了。
    她吩咐道：“琴心，你快些去庭院中找找，从云水桥到绣楼一路上都找找看，应该是掉在路上了。”
    琴心应了，转身要出去，又听盛月华道：“等等，找过一圈之后，你再去云水湖对面的园子里，寻在那边当差的一个侍女，说兄长让你过去拿点东西，她自然知道要交给你什么，你再将那些送到封旭安那里去。”
    “是，奴婢省得了。”
    琴心虽然搞不清楚她的意思，不过还是乖乖记下她的话，便出去找盛月华掉落的钗环。
    琴心刚才带了不少宫女过来，让她们在底下等着，自己先上楼给盛月华更衣。
    她下了楼，便让诗心、酒心先上去伺候，剩下的依旧守在下面。
    琴心警告道：“你们就老老实实在楼下守着娘娘，没有召唤，不得上二楼，也不得出云水苑，娘娘在此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定不会绕过你们，知道了么？”
    宫女们都是往常在华阳宫伺候的，非常听话，连忙齐声应了。
    琴心这才敢放心出门。
    封旭安暂时不在此处，她就得担起保护娘娘的职责了。
    盛月华在房间内，百无聊赖地斜在贵妃榻上，指使着诗心和酒心前后忙活。
    小时候喜欢的那些不合时宜的装饰，都被扯下来扔在一旁，房间内才清爽了许多。
    诗心将她从宫中带过来的行礼拆出来，放到了衣柜中，还有以防万一带过来的日常用品和摆设也派上了用场。

 第795章 谁大

    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些东西，替换了以前的装饰，这么一整理，她之前的闺房看起来，倒像是仿造的华阳宫寝宫了。
    盛月华无所事事等着琴心回来，没想到楼梯上没有声音，关上的窗户外倒传来的细小的咔擦声。
    她往那边看去，懒散的凤眸蓦然睁大，眼睁睁看着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来人一身贵气的金丝黑袍，轻巧地跳了进来，将窗户重新关上。
    诗心和酒心见怪不怪，福身道：“国公爷。”
    盛月华差点从贵妃榻上滚下来。
    她手忙脚乱地撑起身体，有些窘迫地朝诗心和酒心她们看了一眼，才小声对封旭安道：“你不是在旁边的院子休息么？怎么又过来了？！”
    封旭安跳下窗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应该是为了参加今日晚宴特意准备的，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贵气。
    他走了过来，上下看了一眼她新换上的服饰，一本正经道：“过来看看你准备好了没。”
    诗心和酒心不愧也是从封旭安手底下出来的人，见到自己前主子理直气壮地闯入现主子房间，一点惊讶诧异都没有的，毫无波澜地守在了楼梯口，默默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盛月华：“……”
    她本以为琴心已经够狗腿了，万万没想到，诗心和酒心竟然对他更加狗腿。
    盛月华悲愤捶榻，“明明我才是她们主子啊，怎么都胳膊肘往外拐？”
    封旭安自顾自找了位置坐下，闻言道：“咱们两个，还要分得这么清楚么？”
    盛月华“哼”了一声，傲娇起身，坐在桌子对面的位置，冷艳笑道：“秦国公，你可别忘了咱们两个的身份，本宫是嫔妃，也算是半个皇族，你只是个外臣，能不能收敛一下，别总这么嚣张？”
    封旭安拿起桌上扣着的杯子，在手中把玩起来，笑道：“若真论起身份，妃位才是正三品，就算我不用爵位跟你比，只说我武将的官职，也是比你高的。”
    国公已经是非皇族身份最高的爵位了，大庆除了几位亲王，也只有他一个秦国公而已。
    封旭安为了不让她耍赖说爵位不算，便只用正经官职跟他比，也是正一品大将军的武将官职，可比她的三品妃高多了。
    盛月华：“……”
    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封旭安笑着看她，道：“这样算来，岂不是你要听我的话了？”
    盛月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样算怎么能对，后宫和前朝又不一样，就算官职再大又怎么样，见到我不还得客客气气的？”
    封旭安道：“那只是你受宠而已，若非如此，你看老臣权臣会不会轻易理你。”
    盛月华气结，偏过头，不想再跟他说话。
    封旭安见状立刻改口，道：“好好好，不论是秦国公还是封将军，见到盛妃娘娘，自然要遵循礼数。”
    他从善如流，起身恭恭敬敬朝她作了个揖，道：“微臣参见盛妃娘娘，盛妃娘娘万福金安。”

 第796章 赐座

    此时房间内就他们两个，并无旁人，私下里相处从来都不讲究这些虚礼的。
    封旭安突然这么正经给她行礼，一板一眼的，反倒将盛月华逗得想笑。
    她堪堪憋住笑意，绷着脸，也十分严肃地道：“秦国公客气，不必多礼。”
    封旭安收回行礼的手，微微低着头，还是一副向她示弱的下位者模样。
    他请示道：“盛妃娘娘，可否让微臣坐下？”
    他眼神向下看着，并不敢直视她。
    盛月华反而转过了头，目光灼灼盯起他来，昂着头启唇：“赐座。”
    封旭安似模似样道：“谢过娘娘。”
    才施施然在他刚才坐着的位置，重新坐了下来。
    封旭安见她嘴角微弯，笑意盈盈的模样，心情也愉悦起来。
    这种游戏虽然十分幼稚，但她若是喜欢，他也情愿陪着她一起胡闹。
    就像之前她想要下水捉鱼一样。
    盛月华突然想起一事，苦着脸看向他，“我还让琴心将哥哥准备的饭菜拿过来了。”
    封旭安道：“正好，我在你这里用。”
    盛月华道：“可我让她送到你那个院子了……”
    封旭安：“……”
    盛月华无奈道：“让你不要随便乱过来吧，她都不知道要到哪儿找你。”
    封旭安捏了捏眉心，道：“饿两顿也无妨。”
    琴心回来时，却还是将食盒和酒壶都拿过来了。
    她进到房间里，猛然看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封旭安，竟然也没怎么惊讶，十分镇定。
    她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菜一盘盘端出来，摆到桌上。
    “奴婢去旁边院落时正好碰见了秦墨，他说国公爷出去了，奴婢一想，就知道国公爷肯定是到娘娘这儿来了，就直接将食盒拿了回来。”
    琴心十分细心，不仅将菜都拿去热了一边，连酒也温了，拔开封口，一阵酒香飘了出来，勾起了盛月华的酒瘾。
    她眼巴巴道：“也给我倒一杯吧。”
    琴心道：“娘娘，空腹饮酒不好。”
    盛月华道：“那再给我双筷子。”
    琴心手一顿，“您中午不是吃撑了么？再吃的话，晚上还吃不吃饭了？”
    将她老底在封旭安面前揭了个底朝天，她磨了磨牙，道：“我就尝尝，不行啊？”
    封旭安发话道：“琴心，你先出去吧，我看着她便好。”
    琴心被他一说，竟然真的就不再劝了，福了福身，径直出了房门，加入守门行列。
    盛月华分外无语，忍不住将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放。
    匪夷所思道：“怎么她们都只听你的，不听我的？！到底谁是主子啊？！”
    小脸气呼呼的，简直要炸毛。
    平时看不大出来，唯有他们两个同时在场的时候，差别对待格外明显。
    盛月华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当得好卑微。
    封旭安安慰她两句，亲自给她斟了一杯酒。
    温过的酒香气四溢，盛月华鼻子抽了抽，眼睛直直盯着杯中流动的酒液，决定先暂时原谅琴心。
    封旭安道：“只能尝一尝，不可多饮。”
    盛月华抱怨道：“知道了，啰嗦死了。”

 第797章 晚宴

    封旭安笑笑，为什么她们那么听他的话，当然是因为了解他的心思，知道他会好好照顾她，她们才会放心出去。
    封旭安监督着，只看见她饮了两杯，便将她的杯子收走，不许她再喝了。
    盛月华还没喝够，不甘心地盯着封旭安手中的小小酒杯，怨气四溢。
    封旭安见她这个模样，失笑道：“不是不想给你喝，之后还有晚宴，你若是喝醉了怎么出席。”
    盛月华满心不服气，道：“我怎么就会喝醉了？”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糟糕无比的酒量，之前在行宫避暑的时候，一时贪杯，没喝多少就醉了，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
    封旭安含笑看着她，她也慢慢将这段丢脸的回忆记了起来。
    慢慢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敢再看他，盛月华狡辩道：“只是以前的身体太年轻，没喝过多少酒而已，前世的时候我很能喝的，你别不信。”
    封旭安垂下眼帘，杯中酒微微荡漾，他嘴角被拉平了，平静道：“并无不信。”
    她酒量一向很好，他知道的。
    每当举行盛大宫宴，盛月华就会坐在皇上旁边，高台之上，身穿贵妃朝服，言笑晏晏。
    酒壶换了不知道多少次，她也还是面白如雪，眼神清澈，没有一丝喝醉的模样。
    那是他为数不多从边疆风尘仆仆的回来时，见到她的景象。
    印象深刻。
    盛月华道：“酒量都是练出来的，不让喝怎么练啊？”
    封旭安慢条斯理地吃菜，闻言放下筷子，看着她道：“等无琐事缠身时，自会让你随便喝。”
    盛月华这才满意了。
    她中午吃的很饱，此时看到珍馐美味也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
    她单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看他吃饭的模样，嘴角弯成柔软的弧度。
    奇怪了，只是看着他吃饭而已，心中怎么这么满足呢？
    晚上，右相亲自设宴，款待秦国公。
    “秦国公一路护送盛妃娘娘归府，实在辛苦，老夫敬你一杯。”
    封旭安客气道：“右相言重了，何来辛苦，分内之事而已。”
    右相只当他说的是皇上旨意，却不知道这“分内之事”到底是何意。
    封旭安笑着饮尽此杯，将酒杯随意放在桌上，便看到端坐在对面的盛月华正在瞪他。
    毕竟是迎接秦国公的晚宴，非常正式，和中午的家宴不是一个级别。
    厅堂内地方颇大，右相携着右相夫人坐在上首，盛月华单独一席，坐在一侧，另一侧则是封旭安、盛明昱、盛明允席位依次排列。
    右相夫人小声提醒盛月华：“怎可对秦国公不敬？”
    盛月华连忙收了眼神，乖乖坐在自己席位上。
    右相夫人怕是觉得她和秦国公有什么龃龉，见右相还和秦国公聊着，十分相投的模样，她便悄然起身从主人位上下来，坐到了女儿身旁。
    盛月华一脸惊讶，“娘，您怎么过来了？”
    右相夫人气定神闲，眼神犀利，她严肃看着自家乖女，语气有点重，道：“明仪，你实话告诉娘，你今天下午是不是……”

 第798章 劝诫

    盛月华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是不是跟秦国公闹矛盾了？”
    右相夫人大喘气般讲完后面的话，一点没察觉到自己差点将乖女儿吓得半死。
    盛月华的心情大起大落，一时间差点没喘上气来。
    还以为和封旭安在云水湖旁胡闹被人看见了，却没想到右相夫人要问的竟然这个。
    盛月华万分不解，诧异问道：“娘亲，您怎么问起这个？”
    “别岔开话题，我还不知道你么？老实回答。”
    右相夫人很硬气，一点也不吃乖女儿撒娇。
    盛月华道：“没有啊，我和他能有什么矛盾？”
    右相夫人“哼”了一声，明摆着不相信。
    她道：“别瞒我了，我都听说下人说了，你们两个都消失了一阵，秦国公刚才赴宴，从住处出来，脸色就不太好了。”
    “你们两个住得近，出来的时候碰上了，竟然还是一前一后分开走的，这还不是关系不好，有矛盾了么？”
    乖女竟然骗她，右相夫人很是不满，道：“明仪，你也应该长大了，不得总是耍小性子。秦国公位高权重，这差事若不是皇上开口，怎么也落不到他身上。”
    “你应当对秦国公以礼相待才是，就算看不惯他什么，也要客气一点，维持表面上的和络，怎能当面甩脸子给人家看呢。”
    盛月华委屈反驳：“我何时对他甩过脸色？”
    右相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腿，嗔怒道：“还说没有？素衿都告诉我了，说你碰见秦国公的时候脸都黑了，不是甩脸色是什么？”
    盛月华：“……”
    她要怎么告诉娘亲，封旭安不高兴因为琴心说右相夫人身边的侍女素衿过来了，她怕被人看见秦国公在她闺房，一时情急，将他从后窗推了下去。
    盛月华黑脸，则是因为封旭安想跟她同行赴宴，表现地十分明显，她因为避嫌果断拒绝。
    该怎么回答问题，盛月华一时没有思绪，沉默不语，脸色沉重。
    右相夫人一看，道：“我说的没错吧，果然如此。”
    她以过来人的身份仔细叮嘱：“秦国公到底是保护你的将军，不说他身份如何贵重，不可怠慢，单为了你自己安全着想，也不可如此放肆，知道了么？”
    盛月华十分奇怪，“……娘亲，可您中午不还说了秦国公几句么？”
    “你这孩子，我怎么能一样？”
    右相夫人心说乖女儿太年轻，在后宫中摸爬滚打不容易，一定得给她讲明白才是。
    她道：“我是是右相府的当家主母，与你爹是结发夫妻，当然底气足，又占了长辈的身份，说他两句，他即使心中别扭，表面也不会如何，更不可能为此和你爹决裂。”
    盛月华举一反三，道：“那我还是皇上的嫔妃呢，他岂不是更该顺着我？”
    右相夫人心疼地顺了一把乖女的后背，怜爱地看着她。
    “那怎么能一样？若你是正统皇后，秦国公当然不能拿你如何，但你只是皇上的妃嫔之一……就像秦国公若是见了你爹的妾室，还能像见到你娘一样尊敬有加么？”

 第799章 撮合

    道理没错，就是事情本身认知……出了点差错。
    盛月华不知道如何给娘亲解释，也不是很想跟她解释，干脆就含糊应下，结束这个话题。
    右相夫人打击完自己女儿，又说教一番，总算满意，掩袖离去，深藏身后名。
    盛月华看向对面，封旭安正和她爹聊得投机，你来我往，都没有停下的时候。
    右相几杯酒下肚，顿时满面红光，精神饱满，话匣子一打开，半天都合不上。
    右相夫人十分嫌弃，没酒量还爱贪杯，都有点晕了。
    不过她看到右相的手又哆哆嗦嗦摸向桌子一角的银制酒壶，却并未阻止。
    她神色微缓，看出右相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谈得来的后辈，一时高兴，便随他去了。
    整场晚宴下来，盛家三兄妹竟然都没能插上话，全程只听见右相豪爽的笑声和秦国公十分注意分寸的回答，心里都不大好受。
    盛明昱也喝了不少，有些上头，脸和脖子都红彤彤的。
    他不满道：“为何爹对秦国公，比对我还要像亲儿子？”
    他醉得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右相夫人看见了，气得头都痛了，按着太阳穴不说话，直喘气。
    再看看被宴请的秦国公，正负手站在厅外，眼神澄澈，行动如常。
    人家也喝了不少，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盛家几个男人却是一副醉鬼模样，简直没眼看。
    盛明昱甩开侍从的手，就要往站在一旁，神色清冷的盛月华身上歪。
    小厮阻挡不及，右相夫人也睁大眼睛，来不及阻止。
    盛明昱身子一晃，腿软了一下，瞬间软着身子直直摔倒。
    封旭安并拢的两指悄然收回。
    盛明允在宴山被兄长撺掇，也喝了一点，脸颊微红。
    不过人还是清醒的，比烂醉如泥的盛明昱好了不少。
    他赶紧上前，扶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兄长。
    右相夫人丢人又尴尬，道：“快点送两位公子回去。”
    侍从们连忙将他们架住，簇拥着回了各自住处。
    右相也让人送了回去，此时宴厅外除了封旭安这个宴请对象，就只剩下两个女眷还保持清醒。
    右相夫人歉意满满：“实在对不住，相爷和明昱酒量不好，让秦国公见笑了。”
    右相一向很有分寸，谁知今日一时高兴，形象都不顾了。
    封旭安向她拱手道：“无妨，今日宾主尽欢，劳夫人操劳此事。”
    右相夫人掩唇笑道：“秦国公尽兴便好。”
    她看了看天色，有意道：“天色不早，盛妃娘娘要回去休息，孤身一身，实在有些不妥……”
    封旭安果然会意，弯起嘴角道：“夫人放心，保护盛妃娘娘是在下差事，一定不辱使命，这便送娘娘回去。”
    站在一旁，根本插不上嘴的盛月华：“……”
    孤身一身？
    难道她身边的琴心棋心同心诗心酒心一众宫女不算人？
    她真是越来越难理解娘亲了。
    盛月华忍不住将右相夫人拉到一旁，右相夫人对封旭安抱歉笑笑，转过身来便变了脸色，“做什么？”
    “娘亲，孤男寡女，一起走是不是不太好？”

 第800章 听见

    盛月华提醒道：“我可是皇上妃嫔，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吧？”
    右相夫人一脸嫌弃，道：“你还真将妃嫔这个身份放在心上了？娘告诉你，男人的宠爱最靠不住，他现在是宠爱你，但你能保证他之后一直宠爱你如初么？”
    “你又不是正宫皇后，这样的妃嫔后宫中多的是，他高兴时便宠爱一番，不高兴时便弃之不理，后宫不好生存，你要想一直站稳脚跟，除了你爹，还要找别的立身之本才行？”
    盛月华匪夷所思，“娘……你让我勾、引他？”
    右相夫人气得打了她一下，教训道：“什么勾不勾、引的，你娘我会是那样的人么？我是让你跟他好好相处，不要闹矛盾！别忘了你的安全还由他保护着呢！”
    “真是……我是生了个什么女儿？”
    在自家娘亲威严下，她自然是不敢反驳的，乖乖点头如小鸡啄米。
    右相夫人转头面对秦国公时，又是端庄的主母形象了，她客气道：“盛妃娘娘性子跳脱，有什么不逾矩之处，还请秦国公包涵。”
    封旭安低了低头，“自然。”
    他装着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可盛月华却知道，凭他的耳力，刚才肯定什么都听到了，现在在她娘面前装乖呢。
    右相一副慈母模样，远远望着他们离去。
    出了右相夫人视线范围，盛月华终于不再端着，斜眼看他，狐疑问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他们两个并排而形，中间隔着适当的距离，路过的侍从根本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却不知道和颜悦色的两张脸，谈论的话却夹枪带棒的。
    身后一堆宫女跟着，封旭安的声音很小，含着笑意，“你是说晚宴上，还是宴厅外的？”
    盛月华睁大眼睛，“晚宴上我和我娘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那时不是和我爹在说话么？”
    封旭安微笑着道：“断断续续，若是我不与右相谈话分心，应该就能听全了。”
    他转头问她：“不知盛妃娘娘可有要补充的？”
    想得美！
    想到自己和娘亲的羞耻对话都被他听去了，盛月华感到一阵窒息。
    气势汹汹地走过石桥，盛月华一脸冷漠，道：“秦国公，我们各走各路吧。”
    没等封旭安颔首，她便甩着袖子往云水苑走去，身后真的宫女浩浩荡荡，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而他一个孤孤单单，并无侍从随侍在册，仿佛被夜色抛弃。
    秦墨从黑暗中隐出，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启禀国公爷……”
    盛月华回到绣楼，吩咐道：“备水，我要沐浴。”
    她斜坐在贵妃榻上，盯着紧闭的木窗，总感觉会像白天一样，被封旭安毫无预兆地破窗而入。
    他要是来的时间不巧，看到她沐浴了怎么办？
    决不能让此等事情发生！
    盛月华从榻上弹了起来，让琴心找些木条，将窗户封起来。
    “……”琴心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为难道：“娘娘，这封窗户兴师动众的，动静也大，一定要如此么？”
    “自然！你难道以为我在说笑？”

 第801章 破窗

    盛月华大手一挥，不容置疑，道：“封！”
    不能让封旭安再这么嚣张下去了！
    琴心无奈，只能配合，三更半夜亲自出去找木条。
    她总不能让别人知道，盛妃娘娘大晚上不睡觉，非要封窗户。
    翌日，盛月华终于能在自家睡到尽兴，家里怎么着也比宫里自在。
    她这是终于找到了一点久远的儿时回忆？
    她正吃着琴心拿过来的早膳，突然听到窗外又有异动，窸窸窣窣十分明显。
    盛月华放下筷子，笑意盈盈，看着被窗内被封上的木条，心想看他怎么进来。
    “娘娘，是不是……”
    盛月华将食指放在嘴上，琴心识趣闭嘴。
    结果响动没持续多久，窗外突然出现一阵巨响，整个窗户从窗框上脱落，飞了进来，直直飞了几尺。
    封旭安像只壁虎一样挂在外面，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扒着窗框，神色有点尴尬。
    盛月华：“……”
    她坐在桌前，看了看报废的窗户，又抬眼看了看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她只想为难一下他，没让他真的拆窗户啊！
    琴心“噗”地一下笑出声来，之后才堪堪忍住，将封旭安迎了进来。
    他十分迟疑地从光秃秃的窗框跳了进来，解释道：“我只是轻轻一推。”
    轻轻这个词用的极好。
    “……”盛月华走到窗户旁边，蹲下仔细研究了一番边缘已经裂开的窗户，抬头道：“你觉得我会信？”
    封旭安：“……”
    封旭安摸了摸鼻子，有些窘迫。
    琴心憋着笑，将纱幔挂上，暂时先充当窗户，便出去了。
    她将废弃的窗户拿出去的时候，封旭安恰巧瞥了一眼，十分怀疑：“怎么上面还钉着木条，之前没看到？”
    盛月华镇定自若地瞎扯，“原本就有，是你没注意。”
    封旭安半信半疑，将食盒放在桌上。
    盛月华原本没将食盒放在心上，结果往里面瞧了一眼，眼睛一亮。
    “小笼包？”
    十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包子挤在里面，上面十八个褶而均匀整齐，还雾腾腾冒着热气。
    封旭安将里面的笼屉拿了出来，“听说你喜欢吃，一早从外面买回来的。”
    盛月华顿时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夹了一个小笼包一咬，便满眼放光，断定道：“陈氏的店？”
    封旭安好笑道：“你倒记得清楚。”
    “自然。”小笼包小巧玲珑，盛月华两三口便吃完一个，满足叹气。
    回忆满满道：“我从小时候就开始吃他们家的小笼包了，那可是京城一绝，就算大酒楼也比不上的，只是只有每日早晨才开门卖小笼包，数量有限，没半个时辰就卖完了，就算是让下人提前过去，有时也抢不到。”
    盛月华叹了口气，回忆起以前的点滴小事，仿佛连小笼包都更好吃起来。
    有美好回忆加持，她一口气吃了一半，感觉微微饱腹之后，才发觉坐在她身边的封旭安一口也没动，只看着她吃。
    盛月华顿了顿，拿筷子的方式突然变得优雅起来。

 第802章 多吃点

    封旭安见她停下，“怎么？”
    盛月华将筷子放下，优雅擦了擦嘴角，冷静道：“我吃饱了。”
    封旭安眉头一皱，不大相信，他问道：“这点就饱了？”
    “自然。”盛月华理所当然点了点头，矜持道：“我饭量一向很小。”
    封旭安疑惑道：“可我昨天见你吃得挺多？”
    盛月华手一僵：“……”
    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她深呼吸一口气，勉强保持平静，解释道：“那是因为我父母太热情，作为晚辈，总不好拂了他们的愿。”
    封旭安提醒道：“我是说昨晚晚宴。”
    那时右相和右相夫人坐在上首，并没有在催促她多吃些。
    他虽然在跟右相说话，余光却是时刻往她那边飘的，着实吃的挺多。
    每次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吃相是贵女式的优雅高贵，速度虽满，架不住次数多啊。
    盛月华勉强对他微笑，只觉得一肚子都是气，一点也不饿了。
    封旭安总算后知后觉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迟疑改口道：“看你瘦的，确实应该多吃点。”
    这话也不知道戳到盛月华哪根筋了，她一下子便轻松起来，一扫之前的不高兴。
    她重新拿起筷子，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原本想给他留点，结果好像并不需要，盛月华就自己吃了。
    封旭安非常搞不懂她们女子都在考虑些什么，为什么刚才不想吃，现在又想吃了。
    只是她吃相一向斯文，现在咬包子的时候，眼睛却反射出恶狠狠的光，仿佛在咬谁的肉一般。
    封旭安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错觉。
    琴心带着几个宫女，亲手给她安窗户，将闲在房间内无所事事的两人赶出去消食。
    盛月华和封旭安并排走在石子路上，穿梭在庭院内绿植中，春意朦胧，不少树枝生了新芽，一派欣欣向荣之意。
    盛月华边走边道：“昨日还觉得好久不回家，十分想念，今日便觉得也没什么了，虽然在宫里呆了这么久，可家里还像是从前一样，一点变化也没有。”
    她低头笑了笑，笑得很满足。
    都说物是人非，宫内变化万千，家中却一如既往。
    爹娘和睦，兄弟恭顺，母亲刚见她还眼泪汪汪，没过多久就恢复成以前的熟悉模样。
    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差别，盛月华道：“若是永远都能这样便好了。”
    封旭安闻言不满，永远这样？永远哪样？
    永远在宫里？
    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封旭安的目光太过炙热，盛月华奇怪道：“你看我做什么？”
    他状若无事，冷静地转过头，“没事么，看你头发上有点东西。”
    “嗯？”盛月华顿时停住脚步。
    她头发上有什么？
    盛月华慌张地伸手摸着发髻，问道：“有什么？很难看么？”
    好不容易跟他光明正大一起出来散步，竟然有东西破坏她的美？
    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她双眼网上看着，动作笨拙，却十分倔强，非要将头上的东西弄下来。
    封旭安原本是找了个理由，随便说说，转头一看，眼神却挪不开了。

 第803章 找人

    少女褪去了昨日的华服，一身淡青色的简约宫装，妆容浅淡，仰头站在树下，熹微的晨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在她脸上映下斑驳的光影。
    封旭安转头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盛月华还在嘀咕：“到底是什么？你能不能别光站着看？帮下忙行不行？”
    封旭安声音低哑：“求之不得。”
    盛月华的头发被她自己弄得乱糟糟的，简直没法看。
    封旭安将在捣乱的两只小手捉住，放了下来，将她毛躁起来的发丝轻轻理顺，一下一下，格外轻柔。
    柔软的发丝很快就被抚顺，服帖下来。
    但封旭安却像是摸上了瘾，不想放下手来。
    盛月华总觉得他在摸小猫，狐疑道：“我头发上到底有什么？”
    什么东西弄那么久都弄不下来，难道很顽固？
    封旭安在她头发上肆意妄为的手一顿，立刻放了下来，敷衍道：“没什么，一点柳絮而已。”
    盛月华更为奇怪，她看了看四处，更加疑惑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柳树才发芽，怎么会有柳絮？何况我家除了云水湖附近，其他地方并无柳树。”
    封旭安的神色不自然起来，咳了一声，道：“那可能是其他东西吧。”
    欲盖弥彰地自顾自往前走。
    盛月华十分不服气，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你走慢些，等等我。”
    她拉了封旭安一把，“等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封旭安面朝前方，就是不看他，一脸严肃认真。
    盛月华打量着他的侧脸，笑道：“还是说秦国公刚才是在说谎？”
    封旭安：“没有。”
    他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根本骗不过盛月华，还在她面前嘴硬，看她不揭穿他。
    盛月华撸了撸袖子，刚准备跟他好好理论理论，不远处的月牙门中便跑出来以为侍女。
    她的形象！
    盛月华连忙将广袖放了下来，两手交叠在小腹，微微敛着下巴，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
    就算在自己家，也不能毁掉盛妃的形象，架子必须得端起来。
    侍女脚步匆匆，见到两人眼睛就一亮，直冲着他们两个人跑了过来。
    对优雅万分的盛妃娘娘行了礼，盛月华骄矜地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过问何事。
    那侍女便看向了封旭安，道：“见过秦国公，我家相爷请您过往书房一叙。”
    自家老爹为什么要见他？
    盛月华奇怪起来，问道：“右相可有说是何事？”
    侍女摇头，道：“回盛妃娘娘的话，并未，相爷和秦国公定是要商议大事，奴婢怎有资格知道呢？”
    她继续道：“秦国公，右相现在就在书房内等您，您若是无事的话，可立刻前往。”
    封旭安反应倒不像盛月华那般激烈，他微微点头，道：“不好让右相久等，封某这便前往，还请姑娘带路。”
    “哎，等等！”盛月华阻止道。
    怎么这就要走了？不跟她说一声的么？好歹叫人的是她爹，被叫的是跟她一起的啊。
    也不知道父亲要跟他说何事，左右自己也是她亲女儿，听听应该也无妨。

 第804章 见面

    盛月华提议道：“盛府本宫很熟，何须侍女带路，本宫和你一块儿便可，正好本宫也有事情要找右相商量。”
    封旭安眉头轻皱，“盛妃娘娘身份贵重，怎能让您替微臣带路？”
    盛月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竟然还拒绝？
    她屈尊给他带路，还委屈了他不成？
    简直岂有此理！
    侍女一脸为难，道：“盛妃娘娘，相爷嘱咐了，若是见到秦国公和您在一起，定不许您跟着过去凑……凑数，右相说宫中烦闷，您好不容易出来，抓紧时间放松散心才是，别掺和正事。”
    盛月华：“……”
    盛月华严重怀疑，她爹的原话是不准她跟着过去凑热闹。
    是亲爹么？在侍女面前还这么说她？
    她这个盛妃不要脸面的么？
    侍女满心为难：“盛妃娘娘，右相和秦国公为了正事操劳，十分辛苦，相爷也是不想您跟着劳累才会如此。”
    上面那些原话侍女本来是不敢当面对盛妃娘娘说的，可是右相有言在先，秦国公又恰恰好真的和盛妃娘娘在一起。
    侍女夹在自家相爷和自家盛妃娘娘中间，两面都惹不起。
    也是很难啊！
    封旭安淡淡道：“无妨，盛妃娘娘心思玲珑，定会想清楚其中关窍。”
    盛月华不服气地看着她，耳边出现他若有若无的传音。
    “右相应是要谈关于的你的事，或是这件事不想让你知道，等我回来再一一告诉你。”
    盛月华听了这话，才消下心中火气，挤出个微笑，道：“本宫当然知道右相之意，呵呵，那秦国公快去快回吧。”
    她本是随便一说，侍女却一愣，纳闷道：“盛妃娘娘还有什么话要对秦国公说么，不过相爷好像要和秦国公谈论许久，可能早回不来。”
    盛月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老脸一红，最终是靠着自己在宫中多年，修炼有成的面不改色大、法才混了过去。
    封旭安看着她的眼神含笑，转头对侍女道：“请姑娘带路。”
    侍女对盛月华的方向屈了屈膝，转身在封旭安前面带路。
    封旭安走了，她一个人也再没有什么闲逛的心情，打算回云水苑歇着，转身却看见正从小路旁出来的同心。
    盛月华受到了惊吓，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同心：“……娘娘，我一直在啊。”
    盛月华更加的怀疑，道：“你不是脚腕扭伤，被蔚阳捡回去照顾了么？”
    同心脸有点红，低头讷讷道：“是那样没错，但我今天一早便回到娘娘身边了，只不过娘娘一直关着门，奴婢便一直没见到娘娘。”
    “之后琴心说娘娘要出来散步，她们在绣楼中有事，让奴婢跟着娘娘。”
    同心万分委屈：“奴婢都跟着娘娘一路了，娘娘竟然都没发现？”
    盛月华对此也十分无语，“琴心没提这件事，我还以为……算了不说了。”
    还以为没人跟着她，所以和封旭安说话的时候才肆无忌惮，现在看来，倒是被同心一路跟在身后，都看进去了啊。

 第805章 察觉

    她身边的几个宫女中，琴心棋心什么都知道，诗心和酒心她原本以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结果她们两个也什么都知道。
    也只有同心这个傻白甜，整天乐呵呵的，自诩盛月华手底下最得力的宫女，但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盛月华十分担心她的小脑袋瓜接收不了这种惊世骇俗的东西，走近她试探问道：“走了一路，同心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封旭安伸手帮她摘头发上的东西，动作十分亲密。
    反正是在自己家里，周围也没有旁人，盛月华便没那么避嫌。
    想起来她又想大声质问封旭安了，她一点武功都不懂，察觉不到背后有人，可以理解。
    可封旭安武功卓绝，怎么也不会察觉不到。
    他刚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避嫌呢？
    盛月华气得脸颊鼓了鼓，心想等他回来，在跟他算账。
    同心想了想，然后迷茫地摇头，奇怪道：“奴婢没什么想说的啊，还是娘娘有什么想听的？”
    同心绞尽脑汁，最后憋出一句，“娘娘今天好美，就像天仙下凡一样。”
    她眼睛亮晶晶的，等着盛月华夸奖。
    “唉，你真是……”
    盛月华满眼复杂，确定她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她都不知道该不该顺势跟她科普真相了。
    她无奈叹了声气，毕竟同心是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跟她情同姐妹。
    就算蠢了点，呆了点，又能怎样？
    还不是得宠着？
    盛月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算了，就这样也很好。”
    同心就做她身边最开心的那个，也很好。
    她原本都放弃了，却听同心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盛月华以为同心是问她不再过问此事是什么意思，笑道：“当然宠着你，同心就要一直无忧无虑的才好啊。”
    同心貌似听懂了，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中充满疑问。
    “奴婢刚才看见秦国公也对着娘娘做这个动作，那秦国公也是心疼娘娘么？”
    盛月华哑口无言，还说什么感觉都没有，这孩子，还真会抓重点啊。
    她咳了咳，教育道：“男女之间和女子之间的肢体动作所表达的含义，当然不一样了，除此之外，还要配合着当时的情景来说。”
    同心追问道：“那秦国公摸娘娘的头，从男女之间和当时的情景分析，是什么意思呢？”
    她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眸子里全是求知欲。
    盛月华沉默半响，恼羞成怒，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同心的头，嗔怒道：“小孩子家，问什么问，这些你以后迟早都会知道的。”
    同心揉着脑门，还想开口，盛月华赶紧昏了过去，自顾自走在她前面。
    “快点回去了，走了这么久，本宫累得很。”
    同心一脸莫名其妙，深深觉得自家主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她还是不是娘娘的小宝贝了？
    再说娘娘刚才和秦国公走得慢悠悠的，他们在前面走三步，她只要走一步就赶上了，优哉游哉，后来还站在树下歇着。
    这也叫累？

 第806章 回来

    云水苑，绣楼二楼
    盛月华回房间一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窗户已经被重新安上，整洁如新，完全看不出是曾经翻修过的，窗框也没有裂掉的痕迹，十分完美。
    琴心介绍道：“娘娘之前的窗子旧了，奴婢就顺便给您换了个新的，这回的材质很是坚韧，娘娘用不着担心窗子再一次掉下来了。”
    盛月华：“……”
    她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想到早上封旭安那不按套路来的骚操作，忍不住吐槽道：“你们家秦国公力气也太大了，他在自家府里也经常这样么？”
    那样岂不是很费家具？
    琴心忍笑：“这倒不是，国公爷平时的时候从未如此出格，可能是……急着见娘娘？”
    同心插嘴道：“什么秦国公？什么出格啊？这窗户换过了？”
    她今早从蔚阳那里回来，刚踏进绣楼的门，便听到二楼一阵响动。
    急着上去，却被出来的琴心棋心挡在门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听了娘娘和琴心的对话，才勉强听懂了一点点。
    她十分惊疑，“娘娘的窗子怎么了？为什么要换，又跟秦国公有什么关系？”
    盛月华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真相应该很好猜出来才是。
    同心一脸严肃，问道：“难道娘娘的窗户年久失修坏了，秦国公看见了，便好心替娘娘修好了？”
    盛月华一口气憋着，差点憋死自己。
    琴心忍俊不禁，和盛月华对视一眼，都十分无语。
    同心还对自己得出的结论十分坚定，道：“既然如此，娘娘可要好好谢谢秦国公才是，毕竟他帮了娘娘大忙。”
    傻傻的同心还不知道窗户是琴心带着棋心修的，简直是修理小能手。
    而破坏她窗户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口中要感谢的秦国公本人。
    盛月华无奈点头：“是是是，都听你的，好同心，本宫想小憩一会儿，你们先离开好不好？”
    -
    盛月华本想躺一会儿，谁是困意来袭，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塌边的桌前坐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封旭安低声道：“醒了？”
    “嗯……”
    她揉了揉眼睛，黑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撑着坐起身。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从窗户？”
    心有余悸地看向新换的窗户，还好，没破，好好地维持着关上的模样。
    看来是封旭安进来之后，见她还在睡，轻手轻脚地将窗户关上了。
    盛月华关心完窗户，见他转头，一双黑眸朝她看过来，连忙从榻上放下脚，端正坐着。
    还好还好，她小憩的时候留了个心眼，连外衣都没脱，直接合衣而卧。
    不然又要像之前一样了。
    她从榻上起来，坐到桌边，封旭安将桌上倒扣着的茶杯翻了过来，倒了杯清茶。
    盛月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才问：“什么时辰了？”
    封旭安道：“未时末，马上便到申时。”
    盛月华一口茶水差点没抢车，难受地咳了几声。
    封旭安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背，温柔的顺着，道：“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第807章 回来

    盛月华难以置信地放下茶杯，慌忙道：“申时！怎么就快到申时了？！”
    她睡下的时候还没到午膳的时候，想着等会儿琴心会叫她起来的，没想到一觉睡到了现在。
    午膳的时辰早就过去，她还在这里睡大觉。
    也是当时想小憩的时候，她让琴心关了窗户，新换的窗纱十分优雅有格调，就是颜色黯淡了一点。
    将窗户全部关上，房间里面变得昏暗了许多，怪不得她睡了这么久，还无所察觉。
    “我没过去用午膳，我爹娘没派人过来催我么？”
    封旭安道：“放心吧，今日复朝，右相大人早早便进了宫，到现在还没回来。右相夫人早就给闺中密友递了拜帖，午膳也不再盛府用了，没人会催你。”
    “原来是这样。”
    盛月华显示松了口气，又问道：“今日复朝？”
    封旭安点头。
    她扶着额头，喃喃道：“这等大事，我竟然都忘了，可能是被省亲冲昏了头脑，真是……”
    她突然想到什么，“这也不对啊，既然我爹上朝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还怎么让你过去找他？”
    封旭安道：“右相上完朝回来了一趟，叫我过去商量一点事情，还没商量完，便又被皇上宣走，不过你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只是皇上休朝多日，积压事物繁重，宣了右相进宫帮忙而已。”
    “哦。”盛月华嘟了嘟嘴，有些不服气道：“昨天才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激动得和什么似的，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一个规规矩矩去上朝，另一个若无其事地赴约去了……”
    “难道我这个亲生女儿，还比不过政务和闺蜜么？”
    盛月华有点抑郁，丧气地趴在了桌上，像是个委屈的小蘑菇。
    “右相和右相夫人不是不关心你，只是见过你几面就够了，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何必每次都弄得那么像久别重逢？”
    “他们对待你如此，才是亲人的表现。”
    封旭安见她散着一头黑发，格外和顺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头发上顺了一把，手感的确很好。
    自从他今日摸了她的头之后，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手了。
    盛月华捂着被摸的地方，警惕地看着他，道：“你干嘛？”
    才被同心调侃而不自知的说了摸头的事情，她现在对这事儿有点敏感。
    封旭安收回手，冷静地用处万能原因：“你头发上有点东西。”
    “算了吧你！”
    盛月华毫不犹豫地戳穿。
    早上的时候在外面，小风吹着，什么细碎的东西沾到头发上还比较可信。
    可这是她闺房，她在自己干净整洁的床榻上关着窗户睡觉，还能沾到什么东西？
    由此可以推断，早上的时候，他也是在说谎！
    盛月华极其不顺眼地打量着他，疑惑道：“我爹身为右相，遇到复朝都不能请假，怎么你堂堂秦国公、封大将军这么悠闲，还有空去外面买小笼包？”
    世风日下！
    她好心疼她兢兢业业的爹啊。
    朝堂上就是因为像封旭安这样的懒货，她爹才会面临秃顶危机。

 第808章 出去

    封旭安面对她的眼神十分无奈，道：“你在想什么？右相若是提出请假，皇上看在他在朝中兢兢业业多年，看在你好不容易省亲回家，自然会答应，只是右相紧着政务，没有提出来而已。”
    “至于我，你还不知道么？”
    盛月华匪夷所思，“你别都推到我身上来啊。”
    他喜欢偷懒，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要总是甩锅啊。
    封旭安无奈道：“我不上朝是因为有皇上旨意在前，要寸步不离地护着你，你以为我要说什么，嗯？”
    他的声音中充满挪揄，一边的嘴角微弯。
    “……你就不能早说？”
    盛月华松了口气，既然爹娘都不在家，她就不必守着盛家不成文的规矩，不能在自己房间里吃独食，一定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了。
    她摸了摸肚子，后知后觉道：“好饿啊。”
    睡觉的时候还不觉得，睡饱了起来，肚子便越来越饿。
    她这么矜贵的身体，挨不得饿的，再饿着，肚子都要叫出声了。
    盛月华软着声音道：“我懒得动了，封旭安，你去帮我拿吃的来好不好？就在屋里吃吧？”
    她不自觉地卖着萌，尾音软软糯糯的，听在封旭安耳中，甜的像是蜜糖。
    封旭安受用地看着她，吐出一个字。
    “不。”
    盛月华：“？？？”
    她还没来及生你气，封旭安及时补上了下一句：“我们出去吃。”
    “出去？你说去饭厅？”
    “不，我们去盛府外面吃。”
    封旭安说得轻描淡写，盛月华却笑着挥了挥手。
    她道：“别逗我了，你出去没事，我怎么出去啊？能回来省亲就不错了，外面守着那么多侍卫，我身为妃嫔，怎能在百姓面前抛头露面？”
    封旭安问道：“难道你不想？”
    “想当然是想的，可是……”
    盛月华咬着唇，不确定地看着他，“要怎么出去呢？”
    她的眼神游移不定，她知道出去很难，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又蠢蠢欲动起来。
    盛月华天生就不是喜欢墨守成规的人，只是前世在宫中被打磨平了性子。
    一朝回到现在，她的心理年龄仿佛也回溯了时光，那些心中藏得很深的愿望，一个个隐约露出头来。
    她怎么不想出去，前世关在宫里十几年，她闲的都要发霉了。
    今生也是早早就进了宫，像只金丝雀一样被关了起来。
    若说自己根本就不想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封旭安像是察觉到她的心境，又没忍住，摸了一把她的黑发，给为难的她顺了一把毛。
    盛月华懒得理他，迟疑又希冀道：“真能出去？”
    封旭安道：“自然，我既然提出来，就一定有带你出去的办法，何况外面那些侍卫，大部分都是我的人，只是带个人出去而已，容易至极。”
    盛月华勉强信了他的话。
    封旭安将琴心和诗心叫了进来，简单吩咐了几句，两人就围着盛月华转了起来。
    头发被挽成高高的马尾，配上玉冠，梳成时下世家子弟惯用的发型。

 第809章 易容

    靴子被垫高，瘦小的身形被宽袍长袖遮掩，脸上被诗心拿着的一盒肤色膏状物左涂涂右抹抹，盛月华乖乖坐在梳妆台前不动，任由诗心在她脸上忙活。
    最后看镜子的时候，她差点呆住了。
    镜中之人和她原本的样子一点都不相同，从一个婉约的女子活脱脱变成了一个俊俏小生。
    小公子哥皮肤白皙，棱角却分明，长着一张十足的小白脸，却绝对不会被人认成女子。
    她站起身来，身上一身贵公子的浅白色锦袍，身材高挑，肩膀被垫高一点，显得她整个人更是多了一点男子的感觉。
    盛月华起身走了两步，活脱脱一个贵族公子气派。
    诗心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道：“娘娘觉得如何？还有何处不满意？”
    “……”盛月华挑了挑眉，看到镜中做着同样动作的自己，感觉神奇不已。
    啧啧两下，她道：“绝了。”
    之前只知道琴心化妆的技术不错，却从来不知道诗心还有这么个绝活。
    这样看起来，封旭安派到她身边的人都深藏不漏啊。
    琴心武功卓绝，棋心医术高超，诗心竟然会易容之数，这她还只在传奇话本中看过，没想到是真正存在这世间的。
    盛月华佩服至极，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连她亲爹亲娘看见了，也绝对认不出来了。
    何况别人呢。
    琴心却端着抱着胳膊，状似不满地蹙着眉头，道：“有点不像。”
    诗心一向脾气超好，从来都是默默做事，从不开口抱怨什么。
    这次却像是受到了侮辱，差点炸毛。
    她瞪着琴心，细看之下还有点紧张，舔舔嘴唇道：“哪里不像？”
    盛月华转过身来，琴心探究得看了半响，才笃定道：“眼睛。”
    “没错，就是眼睛。”
    盛月华一愣，在镜中看了看自己，眼睛怎么了，什么像不像的。
    诗心却也恍然大悟，煞有其事地连声附和，“没错没错，就是眼睛。”
    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诗心兴致勃勃，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形容道：“娘娘的眼睛有点凤眸的意思，眼尾上挑，现在这个模样确实有点女气了，不大好改啊……”
    诗心有点泄气，“没办法，材料不够，上次用完了之后一直没回去，没人帮我补啊。”
    琴心了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已经很像了，反正他一直窝在国公府，寻常情况下根本不出来，就算被认出来了也没什么，外面绝大部分都是国公爷的亲兵，绝对会守口如瓶，其他充数的没见过他几面，肯定也认不出来。”
    诗心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
    两人仿佛在打哑谜，盛月华迷茫道：“什么像不像的？”
    她原以为这个模样是根据她原本的样子适当改的，现在看来，难道还有原形？
    诗心道：“自然，秦国公身边怎么可能跟着生面孔呢，这样岂不是此地无人三百两，更加让人怀疑？”
    盛月华被她们摆弄了一会儿，手中还被塞了把折扇。

 第810章 像谁

    盛月华实在无法接受，初春天凉，拿着折扇又不好扇风，只能是用来当装饰品，做作的很。
    对此，琴心十分坚定将她丢开的折扇塞回去，道：“扇子是精髓，不拿不像。”
    盛月华对自己易容的人的品味十分嫌弃，问道：“这人到底是谁？”
    诗心偷偷瞄向琴心，琴心随口答道：“一个普通随从。”
    “……”
    盛月华扯了扯嘴角，她是傻了才会相信，这么打扮说是个贵族公子也不为过，怎么就是个普通随从了？
    *
    右相府门口不同往常，守着许多面容严肃的侍卫，普通百姓稍微靠近一点就会受到斥责。
    盛妃娘娘回府省亲，并在此逗留三日，侍卫们便将盛府守得如同铁桶，一个可疑之人也不放过。
    就算是平日里无人看管的后门，如今也围满了侍卫。
    后门处，木门执拗一声打开，侍卫猛地回头，看见了秦国公威严的面庞，缓了脸色。
    三个看守后门的侍卫见状，一起转身拱手道：“秦国公。”
    即使盛月华的鞋被垫高了，可她依然比封旭安矮了不少，将折射拿在胸前，微笑着站在封旭安身后，露出半个肩膀。
    只听侍卫们见到她后，同样对她行礼道：“秦管家。”
    盛月华：“？？？”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顶的谁的面容。
    侍卫们只是稍微看了她一眼，便没有怀疑地将眼神转开，一点也没有看出眼前的这个“公子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者就算看出来了，也不会当面说破。
    封旭安目光浅淡，面色威严，低声随便说了个理由，侍卫们便让开道路。
    盛月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了出去，心中惊讶不已，没想到出来真的如此容易。
    封旭安不忘回头交代：“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一定要严加死守，保护好盛妃娘娘，知道了么？”
    演的还真相，仿佛她真的还在里面似的。
    盛月华跟他走出自家府邸所在的胡同，才疑惑问道：“秦管家……是谁？”
    她不知道，此时的云水苑十分安静。
    琴心避着人从盛月华的小院潜入了封旭安暂住的地方，秦墨身着白衣，挽着袖子，坐在书桌前，正在提笔批阅公文。
    见她出现在门口，秦墨放下毛笔，揉揉手腕，惊讶一笑，笑容有点腼腆。
    他起身走过来，眼睛格外得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要伺候盛妃娘娘？”
    琴心盯着他那张白白净净的俊俏小白脸，那比女子没宽大多少的身形，听着那清越的声音，忍不住吐槽。
    一点都不像曾在战场浴血的将军，反而像是个从小出生在书香世家，舞文弄墨的小公子一般。
    再想想娘娘拿着折扇摆造型的样子。
    别说，还真像。
    他不动武之后，反而才显出他的气质来。
    她漫不经心倚在门框上，背着光勾勒出她身上柔韧有力地线条，淡淡道：“娘娘和国公爷出去一趟，暂时借了你的身份，所以……”
    琴心迈进门槛，顺手将门带上，“这段时间，你需要暂时‘消失’。”

 第811章 菜心

    封旭安将盛月华带去了京城名声最大的百年酒楼，还进了最好的雅座。
    这样的地方，盛月华没入宫之前也曾偷偷被哥哥带着来过几次，知道这里的规矩，就算是达官显贵，雅座也是要提前预定的。
    而这次封旭安只是提了下名字，店家便将他们引进三楼的虞美人，连菜名都不曾询问。
    封旭安道：“按以前的来。”
    小二便麻溜出去了，给客人们留下足够的空间。
    盛月华在雅席上坐下，窗外便是酒楼庭院中的美景，中间挖了好几个形状各异的池塘，连通起来，其中游弋着不少锦鲤。
    最中间也是最小的锦鲤池上还有上涌的泉水，水花溅起一尺高，十分有趣。
    盛月华看够了美景，将折扇随手放在桌上，问他，“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在家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一时兴起，才提出要带她出来的。
    可是这提早定下的雅座，实在是让她不得不多想了。
    矮桌中央放着小二刚刚拿过来的酒，用瓶口纤细、瓶肚浑圆的青瓷瓶装着，打开塞子，青涩又甜美的梅子香气溢满了雅间。
    “没有预谋，是朋友预定的，有事在身不能过来，才让给了我。”
    清澈的酒液缓缓倒入两只小巧玲珑的玉杯，封旭安将其中一杯推倒盛月华面前，嘱咐道：“不可……”
    “不可多饮，知道了知道了，这么啰嗦。”
    盛月华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吐槽了两句，迫不及待将玉杯端在唇边，想要豪饮的念头歇了大半，最后只稍微抿了一口，才恋恋不舍放下。
    不行，快乐决不能一次性耗光，必须延长才行。
    盛月华总是被限制喝酒，丝毫不能尽兴，她不仅怀念起前世痛快喝酒也很难醉的体质来，盘算着以后一定要逐渐锻炼才行。
    不然老被人拦着不让喝，她的酒量何年何月才能练出来啊。
    不多时，菜全部都上来了，一道道堪堪将桌子摆满，分量不多，卖相也都是平常至极，看着好像和其他酒楼的没什么两样，甚至连一道独特自创的新菜式都没有。
    白灼菜心、清蒸鲈鱼、油焖大虾三道主菜，豌豆黄、桂花糖藕两道甜点，还有一份白果粥。
    盛月华看着这些，有点牙疼，这是什么神仙点菜方式，是吃了就能飞升成仙么？
    她虽然不讨厌素材，可更是无肉不欢，桌上这些除了那道油焖大虾看着还不错，酱汁味道闻起来很浓郁，让她眼前一亮，其余的她都不太感兴趣。
    她小的时候哥哥带她来的那几次，点的都还是松鼠鳜鱼、红烧鲍鱼这样的大菜呢。
    盛月华咬着筷子，难道他潜意识是觉得她有点胖，想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劝她减肥？
    她看着满桌的菜，眼神都有点涣散虚无了，叼着筷子无从下口，有些被打击到了的模样。
    封旭安见她有些失望，十分好笑。
    “尝尝吧。”
    他夹了一块菜心，放到她面前的小碗中。
    盛月华低头一看，好家伙，夹得就是她最不想吃的那道菜，真是很棒棒哦。

 第812章 保护

    盛月华虽然不喜欢啃青菜，还是一看就毫无食欲的青菜。
    但是看在封旭安冒着风险将她带出来玩儿的份上，她还是很给面子勉强放入了口中。
    一咬，她睁大了眼睛，十分出乎意料。
    菜心虽然经过烹调，颜色却十分鲜绿，口感脆嫩清甜，咀嚼间微甜的鲜味溢满口腔。
    本以为是没什么味道的白煮菜，结果却啪啪打脸，一道简单的白灼菜心，样子简单，味道却不简单，和她吃过的白灼菜心完全不一样。
    味道一部分是来自菜心本身，另一部分却是出自其中的汤汁，鲜味满满，带着一丝微甜，却不会喧宾夺主，盖过菜心的本味。
    尝起来仿佛普通的青菜都好吃起来，比她在宫里吃的都要好吃，不知道为何没有进皇宫当御厨。
    盛月华脸上惊艳过后，便是疑惑。
    封旭安看出她的疑虑，淡淡解释：“这座酒楼就是出宫养老的御厨开的，现在的主人是第三代传人。”
    “原来如此。”
    只一道白灼菜心就如此合她的胃口，盛月华对其他菜也有了信心，越吃越惊艳，吃到最后才发现，那些其貌不扬的，尝起来却和其他店有着截然不同的口感，美味到极致。
    反而是她最先看好的油焖大虾，色香味也是上等，但和其他菜相比，就那么惊艳了。
    封旭安只最开始动了两块，之后便放下筷子，自斟自酌起来，看着对面的盛月华的手速越来越快，凤云卷残，被她嫌弃的菜下去不少，之前青睐的梅子酒却没喝多少。
    他道：“这间酒楼最拿手的便是将食材本身的口味做到极致，清淡的家常菜最是好吃，至于那些借助酱汁、香料调味的菜，便无法出其他店左右。”
    “其实你刚才吃得那道白灼菜心，汤汁看似简单，却是用鸡鸭牛骨熬出来的老汤做成的。”
    盛月华咋舌，“怪不得我吃的时候觉得十分鲜甜，鲜得舌头都要掉了，原来如此。”
    她总算感觉肚子饱了，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嘴，喟叹一声，“我还以为你点菜不行，没想到我以前来吃的那回才是真的不会点菜。”
    小仙女吃完东西，重新成为仙女本仙，规整地坐在席上，姿态十分合乎贵女的礼仪，这可是被她娘亲从小培训出来的。
    若是她不顶着那张公子哥的脸，就再好不过了。
    封旭安看着她，淡淡问道：“你之前来过？”
    他抿了抿嘴，问道：“世家女子，出门的机会很少吧？”
    盛月华点头，回忆着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这倒是，不过爹娘都宠着我，我若是带着好多随从出去，再把脸遮一遮，不让人看出来，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多说什么的。”
    谈到右相夫妇，她笑得一脸幸福。
    封旭安却有些气闷，他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算有随从跟着，要是碰见嚣张跋扈的贵族子弟怎么办？”
    盛月华却很是轻松：“我才不怕呢，有人保护我。”

 第813章 没了

    封旭安微微垂眸，在清冽的酒杯中映出沉沉的脸色，他道：“哦？是谁？”
    盛月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盈满笑意，手臂撑着下巴，歪头望着她。
    宽大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两只细嫩如藕的手臂。
    盛月华笑嘻嘻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哥哥啦，秦国公，你以为是谁啊？”
    封旭安眼光微颤，这才抬头看着她。
    俊俏的少年郎俏皮地坐在他对面，微笑着对他眨眼，此情此情，若她不顶着那张相熟的脸就好了。
    不然……
    他喉结上下滚动一轮，饮尽杯中的酒。
    盛月华看他喝酒，才想起来自己的酒只喝了一口，剩下都没喝。
    她仰头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完，用手背抹了抹唇，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语调扬起：“再来一杯。”
    仿佛在撒娇。
    封旭安却是将酒壶直接给了她，弯起嘴角，道：“没了。”
    拿到青瓷瓶的盛月华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竟然全喝没了？
    一点也没给她留？
    盛月华不敢置信地将瓶口朝下，使劲儿晃了晃。
    最后一滴余酿堪堪滑落，凄凄惨惨地落到杯中。
    盛月华：“……”
    盛月华：“做个人？”
    封旭安笑容浅淡，不太有诚意地认错道：“抱歉，是我贪杯了。”
    原本想剩下一杯给她的，结果刚才心中一紧，就给忘了。
    盛月华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故意做着危险的表情看他，实际上却是鼓着脸，十分萌。
    她拿起酒杯，不甘心地往嘴里倒了倒，唯一的一滴酒液颤颤巍巍，顺着舌尖滑下去。
    她砸了砸嘴，味道都没尝出来，更加气闷。
    她想着，之后一定要好好练习一下酒量，就不怕他再找借口不给她酒了。
    封旭安盯着她湿润的唇瓣，眼神暗了几分。
    目光缓缓往上，只盯着她那双带着一点暖光的眸子，黑黑亮亮，十分动人。
    他想着，若她不是一直顶着这张无法下口的脸，他肯定是忍不住亲她的。
    可是……
    他舔了舔唇，移开目光。
    唉，算了。
    吃饱喝足，时间还早。
    见盛月华浑身上下怨气十足，封旭安总算良心发作，又要了一瓶梅子酒来，给她倒了满满的一杯。
    她这才满意了，美滋滋地一点一点喝完了，品着余韵，十分满足。
    两杯梅子酒下毒，盛月华面色可能是被易容的材料挡住，没见有什么变化，耳垂和脖颈却慢慢红了。
    她松了松领口，支着下巴看向窗外，眼神有些迷离，道：“唉，明日就要回宫，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才出来又要回去了。”
    她整个人有些颓靡，身上仿佛写着“好不想回去但是必须要回去好难过”，像是颗蔫了的小草。
    封旭安眼神平淡，“是你自己想要入宫的。”
    盛月华顿了顿，转头看着他，微微笑道：“也对，自己选的路，又抱怨什么呢，还不是要坚定走下去。”
    雅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盛月华喝了酒后有些犯困，眼皮打架，就在要闭上的时候。
    封旭安的声音淡淡传来：“你不是想知道，右相今日找我说了什么么？”

 第814章 恩科

    盛月华顿时一点困意也没有了，她放下手臂，极为认真地看着他，“我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一下朝便把你叫过去了，难道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儿？”
    “是。”封旭安道，“皇上想要开恩科。”
    开恩科？
    正常科举三年一次，通过院式、乡试、会试选拔人才，错过或发挥失常一次便要重头再来，三年复三年，全部通过者凤毛麟角。
    现在朝堂上大多官员都是通过举荐获得官职的贵族子弟，能力高低不平，皇上本就对此不满已久。
    按理来说下次科举就在明年，也不远了，皇上之前也没提出过要加试，怎么现在就等不及了？
    封旭安解释道：“你也知道之前左相之事，左相一脉倒台，他手下势力盘根错节，十分复杂，皇上眼中容不得沙子，将他们一一连根拔起，虽然对去除左相余毒十分有效，但跟左相有关的人太多，猛然没了这么多，朝廷也动荡不已，如今差点陷入无人可用的境地。”
    盛月华点了点头，“这件事我知道，之前皇上就为此事焦虑，我也曾听过几句，不过了解不深。”
    她皱了皱眉头，“可皇上今年就要开恩科，给下届考生留下的时间岂不是不多了？”
    科举每三年一次，没有大事发生，便是约定俗成的，许多考生便是按着这个时间来准备。
    若是朝廷张榜更改时间，岂不是打这些考生一个措手不及？
    封旭安道：“所以皇上的意思是恩正并科，今年虽然特许附试，立特奏名，但明年的正科也不会因此取消，而是正常举行。”
    这样虽然麻烦了一些，但也能保证不想提前参加考试的考生们准备不足，若是此次不想参考，依然可以参与明年的考试。
    而那些本身学习就十分优越的人，便可以提前参与科考，提前实现抱负。
    就算是没准备好，若是想提前感受下科考氛围，也是可以的。
    恩正并科的意思就是恩科和正科并不矛盾，一并举行，参与过这次恩科的人，若是没过，下次正科也能参与。
    于国于民，都是天大的好事，就是朝廷一时之间也接纳这么多人，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反正现在朝堂许多官职空悬，接纳这么多人也没什么压力，皇上要开恩科，亲自殿试，这一届的考生一旦中了，便是天子门生。
    之前被左相牵了那么久的鼻子，皇上也受够了，想要培养一批自己的官员。
    这事儿他应该在年节期间就有所考虑，所以才能在复朝首日便提了出来，听封旭安说还是决定了的语气。
    皇上是真正下决心要促成此事，只是告知大臣们一声，并不是要和他们商量。
    封旭安看着盛月华若有所思的脸，在他看来，皇上此举还有第二层含义。
    若是促成此事，朝中皇上的亲派就会变多，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便变大了，皇上提出的意见也会被大多数人所接纳，而不是到处都是反对之声。
    而最近时期，皇上一直苦恼多数人反对的事情是什么呢？

 第815章 主考

    皇上为何要让盛月华出来省亲散心，不都是为了让她躲避那些流言蜚语。
    而他这段时间最想促成的事情，不就是册封皇贵妃之事么？
    封旭安今日并未上朝，但是却从右相和暗卫那里知道了皇上的意思。
    别人或许不会联想到此事，可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此事，皇上可能从好久之前便开始谋划此事了，但盛月华绝对是他现在立刻提出的理由之一，还是占比很大的那种。
    封旭安静静看着蹙眉思索的盛月华，十分专注，见她皱着鼻子，满脸写着疑惑的模样，他说出了右相跟他讨论的最重要话题。
    他道：“你可知，皇上属意的主考官是谁？”
    盛月华换了个姿势朝向他，“这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前朝的人，认识的官员也有限，就那么几个而已。”
    封旭安却道：“这个人你绝对知道，不过不是这一世。”
    不是这一世，只能是前世了。
    盛月华听他这么一说，神情一怔，猛然变了脸色，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惊疑地看着封旭安，眉间紧蹙，咬唇道：“难道是……”
    她和封旭安不一样，后宫之事她了如指掌，前朝的事情前世插手不多，也就知道个大概，闹得很大的大事她是知道的，封旭安则是恰恰和她相反。
    连她都知道主考官人选，盛月华想来想去，脑中赫然浮现一个人名。
    可是……
    盛月华抿了抿嘴，眉头紧皱，道：“可那不是四年后的事情？”
    四年后，按照正常的次序，便是下下次举行科考的年份。
    盛月华的弟弟盛明允和做了武将的盛明昱不同，他从小学习的是孔孟之道，走的是文臣的路子。
    他少时早慧，可因为娘生她的时候身子不好，盛明允生下来后身体也不大好，非常容易生病，无法上外面的学院，今世封旭安提早安排之下，才改变了这一事实。
    前世的盛明允本来想参与明年的科考，但会试前大病了一场，没能赶上考试，便只能遗憾地等下一次，便是四年之后的那次。
    皇上的意思本来是让盛月华的父亲右相主持此事，但盛明允也要参与，为了避嫌，右相便主动辞了此事，皇上这才另外选了别的人，主考官便定了内阁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其余副考官和同考官则是出于礼部和翰林院，人数众多，大多都是当时那一届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之辈，德才兼备。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出在主考官身上。
    这名阁老名叫沈惊风，和右相一样，也是经历过两朝的元老了，虽然身份和学识上比不过右相，也算有些人脉，名声不错。
    皇上选他的时候，也是看在他声明不错的份上，钦定了名声清廉的主考官，才会显得科举公平，不会苛待贫困学生。
    结果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
    沈惊风做了几十年的官，官路一直平平，他实绩不多，只是靠着稳中求胜才熬着资历走到了这一步。

 第816章 惊风

    名声是有了，却是两袖清风，家徒四壁，一点俸禄根本不够一家人吃穿，还要接济穷亲戚，不然会被亲戚哭诉他见死不救，毁了名声。
    沈惊风虽然穷，但他穷的很要面子，就算是自己少吃一点，让妻儿少吃一点，也要阶级亲戚，传出的佳名。
    最开始他妻子还十分赞同，觉得此人虽然穷了点，但是却很有责任心，日子总会慢慢过好的，谁料这样的好心填不满胃口越来越大的贪欲。
    这么多年来，沈惊风凭着资历官位缓缓上升，俸禄也逐渐变多，可他那伙穷亲戚的胃口也越来越大，索取的越来越多。
    到最后，沈惊风的俸禄用来家用的却是越来越少了，她妻儿总算忍无可忍，天天闹着和他和离。
    年纪大了，妻子又是从他还是个穷秀才的时候就心甘情愿跟着他的糟糠之妻，万万不能抛弃，虽然是妻子主动提出的，但若传出去了，别人也不会这么想，只会觉得是他厌弃了糟糠之妻，唾弃谩骂他。
    在大庆，结为夫妇的夫妻双方虽然都能提出和离，但受伤害的大多都是女方，另外糟糠之妻不下堂，谁也不会相信妻子是主动提出要和离，只会将所有错处归到他身上，他自然不愿意，想法设法安抚妻子，却不是想实际解决问题，而是想堵住妻子的嘴，让她不要到处乱说。
    事情都到了这个样子，儿子都要饿死活不下去了，沈惊风竟然还只想着维护自己的名声，妻子彻底绝望，铁了心一定要和他合理，除非他能解决现在的困状。
    沈惊风此时被皇上授予重任，原本他也没想着要在科举之事上动什么手脚，他虽然穷，但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动了手脚，一旦被查出来，便是一派牵连，抄家殒命的事，动也动不得。
    于是在有人找上门来，以重金诱惑收买他在会试替人作弊的时候，他严词拒绝，还亲自写了奏折告诉了皇上，得到了朝中重臣的交口称赞。
    可他在前朝名声越来越好，在家中却是越来越疲惫。
    家中妻子越来越偏激，见着他即使顶着主考官的身份，却还是一穷二白，连顿肉都吃不上，和他在一个晚上大吵一架之后，一时激动，便抱着儿子跳了河。
    沈惊风大受打击，之后才知道妻子的爹生了大病，需要一大笔钱，妻子说给他之后，他点头答应却并未弄到钱财，想着拖一两日也无法，就这么一拖再拖，最后她父亲犯病，在前一天便没了呼吸，而她娘本来身子也不好，一激动犯了心疾，追随着她爹而去。
    父母接连去世，妻子大受打击，心神恍惚之下，将所有过错都推在沈惊风没出息身上，悲伤过度，便抱着孩子跳了河。
    沈惊风得知此事，悔恨万分，心态急转直下，他维护了这么久的官名，一点好处也捞到，最后让吸血的亲戚们吃香喝辣，他的家却就此毁了，一时十分颓废，甚至有了辞官的念头。

 第917章 当年

    反正他只剩一个人了，在哪里也都无所谓了。
    沈惊风是弃婴，出生时便无父无母，全靠着乡亲们可怜，吃百家饭长大，唯二的亲人便是妻子和孩子，如今他什么都没了，心如死灰，甚至厌弃起之前的自己来，厌弃这个老好人的自己。
    官场中油滑者不少，悄悄受、贿的人也不少，只要数目不多，上面大多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官场的潜规则。
    他风光霁月，他与众不同，他从来不屑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忍受着排挤，一步步走到现在，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沈惊风当然不甘心。
    所以当之前诱惑他的那些人再一次上门时，他看着满箱的黄金，沉默着答应了。
    于是，之后惊动天下的科举舞弊案爆出，举朝震惊，皇上大怒，彻查之后，牵连出一大批可能有关系的文臣，手段毒辣地全部处理掉，以儆效尤，震慑以后还动歪心思的人。
    这件事影响之大，甚至连后宫中当时已经备受宠爱的顺贵妃盛月华都知道了，更加让她揪心的是，她弟弟盛明允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只是正常参与科考，却被查出涉及此事。
    当年的科举成绩全部作废，盛明允则被抓入大牢，严加审问。他底子原本就不好，是靠着逐渐休养才恢复到能参加科举的状态，这么一严刑拷打，身体情况逐渐日下，差点没熬住。
    前世的盛月华虽是贵妃，可她其实个被当做靶子保护皇上心头朱砂痣、白月光皇后萧婉芸的贵妃，连封号都是“顺”字，皇上只想让顺从听话，做好自己该做的本分，至于她的苦苦哀求，从来不曾被他放在心上。
    皇上当时是这样和她说的：“此事牵连甚广，所有涉事的人都是如此待遇，爱妃求朕赦免于他，只想着你那嫡亲的弟弟，可曾站在朕的角度考虑过？朕若是顺了你的意，又怎么向其他人交代？”
    当时的盛月华跪在他膝前，哭得难以自拔，只重复着那几个字：“求皇上宽恕明允吧，明允他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皇上冷眼看着她，却是淡淡嘱咐华阳宫的宫女好好伺候她，自己却是动身去了长乐宫。
    盛月华哭得撕心裂肺，十分难过，之后好不容易求了皇上的恩典，听说萧皇后随口帮她说了句话，皇上才同意将明允放了出来。
    盛月华还为此亲自赶去长乐宫谢过了她，可她的弟弟明允，却是因为此次的伤，之后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当时的她还庆幸着弟弟劫后余生，只要命还在便好。
    死前在冷宫咽下那杯毒酒时，才从皇后亲随的口中得知当年事情真相：当时皇上早就察觉此事真相，知道暗中是瑞王出手，便按兵不动，假装不知道，等着事发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查此事，顺藤摸瓜揪出瑞王，便能将瑞王一派一网打尽。
    这件事除了他手中的暗网，皇上只亲口告诉了一人，那便是他极其信任爱重的萧皇后。

 第818章 弟弟

    若萧皇后真是他心中那么单纯善良美好，以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但她不是。
    萧皇后娘家虽然没什么身份，就是个普通商户，但他们家女儿撞大运当上了皇后，又是皇上放在心尖上宠的那种，他们家自然水涨船高，家中亲属受了荫蔽，前途大好。
    萧皇后并不是家中的独生女，她也有个嫡亲的弟弟，被家中当成全家的希望，娇养着长大，即使性格被宠的格外嚣张跋扈，一点礼数都不懂，也常常因为男子的身份被轻易原谅。
    他不学无术，却心比天高，被家中父母夸得飘飘欲仙，真的以为自己天纵奇才，即使现在学习不好，也是因为没有用心的缘故，只要他愿意学，定会在短时间内成为同期最优秀的学生。
    摘花逗鸟，游手好闲，便是他的写照。
    临近那年科考时，他才在家人催促下开始复习，却学的格外吃力，听课像是听天书一样，坐久了便想起来动一动，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天赋了，不去发愤图强充实自己，准备下一次的科考，反而动起歪脑筋来。
    仗着自己是当今皇上的小舅子，就算作弊了也没人敢抓他，听平时总在一起祸害别人的同伴说有路子能拿到此次科举的题目，便暗中瞒着父母搜刮了家中的财物，出了重金才换到一份考题。
    拿到了考题之后怎么办，他自己又没那个学识，当然是再找人做一份最好的答案。
    来赶考的学生那么多，总能找到家徒四壁却学识渊博的穷学生，只要钱给够了，让他们做一份考卷再乖乖封口，岂不是容易的多。
    许多人都暗中拿到了考题，找的人好巧不巧地便有重合，被找的穷学生也是心大，并未多想，替人代笔赚取花销的事情做得多了，只以为是某个大学院出的题目，有贪玩的富家子弟懒得自己写，便出钱找人代写。
    这样的事十分常见，收到好多份一模一样的题目，他懒得每次都重新写一份，便都写了一样的。
    这样的人哪怕只有两位，此次科举便出了大问题，何况还是那么多雷同相似的文章，之后此事立刻被爆出，简直顺理成章。
    听说到此时暴露的萧家嫡子差点吓没了魂，六神无主地告诉了父母，萧家老爷和夫人便立即进宫求见唯一能帮得上忙的女儿，求她一定要帮住亲弟弟度过此劫。
    萧皇后听说此事也是慌神，她知道皇上一定是会严惩参与其中的人的，若是弟弟牵扯其中，他的后半辈子还怎么过？之后还怎么进入官场？
    萧皇后长年累月接受父母洗脑，也将弟弟视为家中希望，一切都要以弟弟为先，决不能放任不管。
    她冷静下来之后，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听说弟弟所在学院中，有位年中才入学的学生，虽然在书院学习的时间很短，才学却十分令人惊艳，甚至连古板的老师都交口称赞，说他此次一定能中举。

 第819章 真相

    而这个人，恰好就是跟她争宠的顺贵妃嫡亲的弟弟，右相的次子，盛明允。
    萧皇后本来也不想做得这么绝情，她知道顺贵妃受宠只是因为皇上不想让她受到后宫前朝的戕害，顺贵妃只是帮她挡枪的靶子而已。
    都是后宫的姐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也不是那么狠毒的人。
    但是……她的弟弟需要一个帮手，而且顺贵妃这几日的圣宠也确实有些过了，让她看了，明知道是假的，也忍不住嫉妒。
    她真的没有办法，只好对盛小公子下手了。
    皇上表面宠爱顺贵妃，实际上的心头肉确实是萧皇后，跟随皇上的亲派大臣都知道。
    当时楚王已经式微，皇上这边稍微在朝堂上扎稳脚跟，和瑞王势力平分天下，站在自己这边的大臣多了不少，想要上位、揣摩皇上心思往上爬的人也不少。
    他们知道皇上的真爱是萧皇后，萧皇后有恰好有事相求，两个巴掌便拍到了一起。
    这人帮她将盛小公子和萧小公子的考卷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作为交换，萧皇后便透露出一点舞弊案的内情，让他省了不少力气顺藤摸瓜，因为办事得力在皇上面前露了脸，仕途顺畅。
    考卷调换过后，皇上才下令彻查所有考卷，将雷同的全部找出来。
    盛明允所作惊才艳艳、独一无二的文章落到了萧皇后亲弟身上，而盛明允自己却成了用非法手段得知考题的考生之一，被一视同仁地关进大牢，即使他父亲是右相、姐姐是顺贵妃，也无能为力改变这一事实。
    喝下毒酒之后的盛月华那时才明了，什么萧皇后帮她弟弟说话才救了她弟弟，明明她才是陷害他弟弟的罪魁祸首！
    知道明允惨状，萧皇后说不定正在和家人一齐欢庆弟弟进了翰林院，此后前途无量。
    之后那随口一说，也只是为了看她的笑话而已吧。
    有了对比才知道，后宫到底是谁受宠，谁是假意，谁是真心，一目了然。
    盛月华原本觉得自己对不起的是明允，但是后来，她全家都没逃掉，全都被按了莫须有的罪名灭族，她便知道，全家都是她一人拖累的，没什么需要分个高低的了。
    她原以为自己能够逐渐耽误这一件事，毕竟之后的灭族才是她脑中一直魂牵梦萦的惨烈回忆。
    可被封旭安这么随便一提，往日种种，全部都清晰地回归脑海，无一落下。
    盛月华这才意识到，她潜意识深处，是真的觉得自己毁了弟弟明允一生。
    酒楼雅间内，两个“男子”沉默对坐，一个成熟稳重，面容严肃，另一个脸蛋生的俊俏，白生生一个世家公子模样，眉眼间却笼罩着一片不符合年龄的愁容。
    封旭安知道，提起此事，她定会心情不好，早就做好了准备，静静看着她，无声地给她空间不打扰她，直到她直愣愣地盯着被清理干净的木纹桌面，落下一颗滚烫的泪来。
    他心中微微叹气，递过一方丝帕，语气温柔：“都过去了。”

 第820章 误会

    盛月华眼皮一颤，另一只眼睛中蕴含的泪水也溢了出来，顺着腮边淌下。
    这张脸竟然也会落泪，秦墨虽然长得小白脸，在战场上的气势却从来不是这样，也就是这几年没有相衬的武力值，怕装逼后被手下的暗卫造反蒙头揍一顿，才逐渐收敛了，变成现在这样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若是让熟知他底细的琴心看见盛月华顶着秦墨的脸，反常地做出这副表情，定然会浑身抖满鸡皮疙瘩，让诗心赶紧将她脸上的易容之物卸掉。
    过往太过伤痛，盛月华只要一回忆，心情就必然不会好，拿起他手中的手帕，沉默地按了按眼下。
    但没什么用，眼泪可以擦掉，但是眼皮已经肿了起来。
    盛月华的体质哭不得，一哭便会像是难受了好久，一张脸惨不忍睹，眼皮肿起，眼睛红红，鼻尖微红。
    窗户大开，对面的客人好奇地探头望过来。
    封旭安叹息，逗着她道：“你若是再不止住，那边的人便要以为我光天化日之下，要对你这个良家公子做什么强、迫的事儿了。”
    盛月华一脸“你到底在说什么傻话”的表情抬头，看到封旭安的下巴往窗外轻轻一点。
    她转头望了过去，红肿的两只眼睛瞬间和对面好奇的锦衣公子对视了正着。
    锦衣公子面容稚嫩，年纪应该不大，头发上系着与衣服同色的发带，大大的眼睛中充满惊讶，做作地看看她红肿的眼睛，又警惕地瞧了一眼她对面没什么表情，但神情神态一看就很猥、琐的大叔。
    看那穿衣风格，看那年纪，看那神情，一看就是个想仗着身份仗势欺人还自以为良好。
    锦衣公子一看这样的场面，顿时想要伸张正义。
    他扒着窗框，努力探出身来，用上下楼都能听见还能在锦鲤池上环绕三圈的大嗓门尖声叫道：“小兄弟你实话说是不是被骚扰了？对面那个大叔是不是想要强、迫你做什么你不想做的事儿？小兄弟你不用害怕，勇敢大声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虽然本公子没能力帮助你，但本公子相信这酒楼中一定会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士帮忙的！”
    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盛月华面无表情，手快关上了窗户，将奋力呐喊的小公子声音挡在了窗外。
    封旭安眼睛微微睁大，显然十分震惊，他刚才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却没想到对面那人还真是对他们两个身份有什么怀疑。
    竟然还大声叫出来？
    封旭安：“……”
    不知道有没有被看见脸，太丢人了。
    盛月华擦干了眼泪，什么悲伤至极的情绪经过这么一打岔，也都消耗干净了。
    她转头看向他，语气还挺轻松：“她没看清楚你，但好像看清楚我的脸了，哦，不对，是我现在顶着的这张脸，秦墨，对吧？”
    这名字，还是出来途中，封旭安亲口告诉她的。
    盛月华当然不会在乎被别人如此误会，也不会在乎这事儿以后传不传的出去。
    她轻松道：“反正不是我的脸。”

 第821章 明希

    反正不是她的脸，丢人的也不是她。
    能订到这座酒楼雅座的人非富即贵，秦墨身为秦国公府的管家，少不得抛头露面，不少人都认识他，刚才被对面那小公子吸引过来的人，也不知道认不认识他。
    秦墨那张小白脸，怎么说呢，还是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封旭安为自家属下默哀，只能寄希望于刚才看到盛月华的，恰巧都不认识秦墨了。
    盛月华却道：“你可知刚才那小公子是何人？”
    封旭安摇头，他刚才一直是用正脸看着她的，从来不曾转头看过窗外，自然也没有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他问道：“你认识？”
    盛月华道：“此人不仅我认识，秦国公一定也认识，你可知道明希公主？”
    封旭安神色一动，有些惊讶，“明希公主？你是说刚才那人？”
    盛月华点了点头，确定道：“没错，虽然化了妆，还换了男子的衣裳，但那张脸绝对就是明希公主，绝不是什么长得相似的人，因为她身边跟着的富家子弟模样打扮的，也是她贴身宫女扮成，我曾经见过她们，绝对不会认错。”
    他们两个口中提到的这位明希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异母妹妹，先帝的女儿之一。
    先帝儿子虽多，女儿却少，好不容易得来的几个女儿都很受宠，这个明希公主便是最小的那个小公主，生母则是先帝的一位太妃。
    这位太妃自己不太受宠，只是女儿很是乖巧伶俐，得先帝喜爱。
    因此皇上的生母登上太后之位后，看在她并未和自己有过争执的份上，没怎么为难过她。这位太妃也很识趣，住进慈宁宫角落之后，便过起佛系养老生活，并不作妖。
    明希公主本来被她养在膝下，十几岁之后才在宫中令择了处住处。皇上对她不怎么关心，却也尽着皇兄的职责，给她安排了一个好住处，又派了不少人服侍她。
    最小的公主现在已经十六，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常年闷在皇宫当中，趁着宫人不注意，带着贴身宫女一起偷跑出来玩乐，也不是不可能。
    刚才那小公子虽然一声锦袍，但并不合身，明希公主年纪不大，身形弱小，根本撑不起来同龄男子的衣裳，露出的脖颈和手臂格外地细，一张脸白白嫩嫩，嘴唇嫣红，一副小女儿娇态。
    这样错漏百出的打扮，盛月华要是认不出来就怪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诗心这样的奇妙能力，能将她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盛月华唇边带着点笑意，“公主少年心性，宫中有没有适龄的玩伴，怪不得会跑出来玩耍。”
    她站在明希公主的立场上考虑，觉得可以理解，她小时候还经常被哥哥带出来偷玩儿呢。
    封旭安则是跟她完全相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眼睛微微眯起，神情危险。
    他低声道：“我不过这几日没有去巡视，他们竟如此懈怠，竟然连公主殿下都能放出去，真是小瞧了他们。”

 第822章 不同

    封旭安要是不说，盛月华还真要忘了，宫中的守卫也是由他负责的。
    她脸上划过一丝幸灾乐祸，啧啧道：“没想到连大名鼎鼎的战神，手下的人也会犯这种错误。”
    幸好明希公主隐瞒身份跑出来只是玩乐，并没有逃离皇宫浪迹天涯的意思，不然皇宫中若是丢了一位公主，秦国公是一定要负主要责任的。
    不过笑归笑，她还是建议道：“还是加强一下手下的管理吧，你一消失他们便放松，若是明希公主遭遇什么不测，最后还得算在你头上，明明是被皇上派来保护我了。”
    封旭安叹了口气，“之后我便派人将她好好送回宫中。”
    这个明希公主只是个小角色，没什么特别的，和其他公主的命运一样，再过几年也会被皇上送出去和亲。
    那是个比较富裕的边陲小国，和大庆一向交好，过去也不会受什么委屈，这也是皇上能给她最好的待遇了，毕竟又不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给她安排这么个婚事，已经是他仁慈了。
    盛月华之所以记得她，便是在明希公主出嫁的时候，见过她穿着嫁衣的样子，模样比起现在差不了多少。
    那时在城门口，她握着她的手，亲手将明希公主送入了婚车当中，站在城墙上目送她离开，感慨万千。
    盛月华对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印象不错，听着封旭安的话也点点头，“确实该好好保护一下小姑娘，明白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她女扮男装，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结果她还这么不低调大喊大叫，若是被有心看见了，动什么心思就不好了。”
    封旭安原本还稳稳在那儿坐着，打算等他们两个谈完话，再找人将公主送回去。
    被她这么一说，他便立刻起身出去了一趟，片刻之后便回来了，面色淡然道：“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小插曲被揭过，两人面色如常，借着讨论之前提到的事情。
    盛月华眸中一派狠辣，一脸晦气道：“明允身体好了不少，一直在灵霄学院就读，性格也变得开朗不少，原来准备参加明年的考试，谁能想到又是这个沈惊风主考……”
    简直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碰头，朝中不管是谁当主考官，盛月华都不想让他当！
    那样会像是要重复上一世的噩梦一样，盛月华现在都在犹豫要不要劝劝弟弟，让他下一届科考再考试了。
    毕竟若是再撞上一回上一世的舞弊事件，被当成替罪羊关进大牢，盛月华可能会崩溃。
    封旭安则是安慰她：“不必担心，这回比上回提前了好几年，沈惊风府中也不像之前那么落魄，连儿子都没出生，自然也不会走上前世的道路，何况就算和以前一样，以现在的萧皇后来说，她还有那个能力说通参与此事的官员调换考卷么？”
    盛月华听的舒坦，确实放下了心。
    没错，沈惊风还在其次，上一世的罪魁祸首，现在在宫中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怎么依靠着皇上，将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办成。

 第823章 真相

    封旭安像是有点迟疑，他顿了一下，才缓慢道：“我之后曾亲自调查过此事。”
    盛月华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说，此事之中还有我不曾知道的隐情？”
    “不错。”
    前世传出盛月华在冷宫自尽的传言之后，封旭安连、战场都顾不上了，马上回了京，暗中调查过关于她的所有事情。
    其中，就包含着这一件。
    封旭安道：“其实沈惊风的妻子并不是抱着儿子的跳了河，他妻子的父母也不是传闻中说的那样相继得了病死的，他们的死因都有疑点。”
    “不过我调查的时候毕竟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有很多细节都已经还原不了了，唯一知道的是他妻子的父母在老家的时候遇到了进村劫掠的山匪，是被砍死的。”
    “沈惊风的妻子死因并不确定，也从没有发现过她和小孩子的尸体，只是有人传着看见了她跳河，人云亦云而已，实际上传出流言的当天，还有菜贩见到沈夫人出来买菜、砍价。”
    封旭安顿了顿，“早上还有心思出来买菜、砍价的人，怎么会到中午就心如死灰，抱着儿子跳河？其中疑点太多了，但找不到沈夫人和孩子的下落，也是肯定的。”
    盛月华听着这反转，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了，忍不住拿了折扇来敲，在桌上一点一点，发出清脆的响声。
    盛月华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沈惊风的所作所为才是引发此事的关键，谁知这……难道只是别人给他做的一个局么？”
    简直难以置信。
    沈惊风完全被幕后之人瞒在鼓里，给了跟线牵着走，他竟然也能深信不疑，成功被打击到黑化，开始自甘堕落，为了钱做什么也不在乎。
    岳父岳母的死只是意外，罪魁祸首是山贼。
    沈夫人可能只是刀子嘴，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心中并没有将沈惊风视为懦夫，这么多年相濡以沫，之前多么困难都过来了，怎么还会突然爆发呢。
    说不定沈夫人其实也很爱这个古板却可爱的沈惊风，并没有觉得他不合群，说不定她在心中还会觉得他很真诚，很可靠。
    所以才会那么穷困也跟着他，上街买菜都要砍价也情愿，甘愿为他剩下一个胖小子，想要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
    可结果确是那样。
    盛月华一阵叹息，“沈惊风何辜，无父无母，亲人只有妻儿，一夕之间全都失去了，怪不得会疯魔至此。沈夫人和沈小公子又有什么过错，只因为幕后之人想要让沈惊风听话，她们便要消失，生死不明。”
    封旭安道：“只因为幕后黑手想要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
    盛月华眼神冷了冷，“可是瑞王？”
    “正是。”
    瑞王可比楚王难对付多了，楚王势力虽大，但是脑子显然不大好使，经常干些作死的事情，难怪之前夺嫡的时候没能成功，就剩下两兄弟了，结果被太皇皇后截了胡。
    瑞王比他这个弟弟可高明多了，很多事情都没有自己现身，都是让其他人做的，却又没有暴露出自己的证据。

 第824章 瑞王

    只知道瑞王封地在哪儿，却不知他人到底在何处，更不用说派人一举消灭了。
    瑞王十分狡猾，让人抓不住把柄。
    轰动大庆的科举舞弊案就是他的手笔，皇上即使通过秘密渠道得知了这一消息，但具体的就不知道了，事发之后派人彻查，却也只能找出瑞王安排好让他找到的证据，根本抓不着他的实际证据。
    瑞王作为皇上统一政权路上最大的阻隔，费了多年功夫才堪堪扳倒对方。
    当时皇上允诺她皇后之位，换得右相全力相助，才将瑞王势力连根拔起。
    事情结束之后，盛月华挺着肚子，满心欢喜地等着皇上宣布这一喜讯，结果等来的却是禁足和灭族的消息。
    之后的事，盛月华便不知道了。
    封旭安回来之后，将她身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暗中调查了一遍，得知真相的他气红了眼，趁着皇帝才解决掉瑞王，手下势力空虚，便谋划了几年，彻底推翻了赵毅，亲手给她报了仇
    在之后，他在她的墓前自杀，便有了这一世提前到来的事。
    瑞王这时候羽翼丰满，又因为皇上解决了楚王之后，他趁虚而入抢夺了不少资源，现在正是是势力最鼎盛强大的时间。
    皇上要是想跟他斗，没有底蕴深厚的世家、老臣相助，是根本不可能的。
    盛月华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起前世在她死后发生的事情，虽然他说的时候一句话带过，神情也淡淡，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还是听出了那时的触目惊心。
    以一人之力抵抗赢了楚王、瑞王的赵毅，这有多么难，那几年中，他又是多么的殚精竭虑，就为了给她报仇。
    盛月华的眼神怔愣，眼中有晶莹的泪光在闪，才掉完金豆子，现在又有点忍不住了。
    封旭安看得不忍，他虽然会为她的感动而心情愉悦，可是却不喜欢看她掉眼泪。
    封旭安道：“其实那时瑞王势力刚被拔除，朝廷被整治地空了一半，虽然皇上政权一统，实际上实力还比不上以前。我当时也没花多少心思。”
    盛月华道：“你是在跟我炫耀我死的有多憋屈么？竟然被那样一个人骗地团团转。”
    封旭安摇了摇头，眼神温柔：“不能怪你，怪的是那个将你的一派真心当做垃圾一样丢掉的那个人。”
    盛月华一脸坚强，“还好上天锤炼，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有了之前不堪回首的恋爱经验，她自然不会再为了爱情头昏脑涨，被渣男迷惑。
    实话说前世的时候赵毅的演技也不是完全完美无缺的，对待萧婉芸的态度就是一个很大的破绽，可她还以为他都是为了名声和规矩，不能对正宫皇后太过冷落。
    现在想象，若是真的喜欢，谁会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还能当着她的面离开，去找另外一个女人呢。
    还好，眼前这个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听说，秦国公府还从来没有女主人，在别人眼里孩子都应该有了的秦国公，迄今为止，连暖床的小小妾都没有一个。

 第825章 回家

    想入非非了一会儿，盛月华回过神来，咳了一声，道：“既然沈惊风没事，萧皇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那此次瑞王还会……”
    她一脸疑问。
    楚王被一锅端的时间点和前世一样，都是因为左相的努力才拿到了证据，被皇上理所当然地除掉。
    之后确实不太一样，柔贵妃和左相被皇上处理掉的时间点提早了一些，按照原来，他们应该是再嚣张跋扈一点，等到皇上忍无可忍之后，才被除掉。
    今生却是因为一个变数，早该被萧皇后嫉妒，解决在行宫的云才人，被她带回了皇宫，还得了皇上的宠爱。
    柔贵妃本就将善妒，看云才人不顺眼便对她下手，谁知道这不是以前那些随便宠宠就扔的嫔妃，而是皇上对萧皇后之后，移情别恋的重要替代品。
    柔贵妃因此被皇上厌恶，也算是牵连了左相。
    在之后，就是皇上和瑞王的长年拉锯战了。
    瑞王年长，势力根深独孤，话语权也大得很，在朝中有很多拥蹩，威望也高。
    皇上想要开恩科，广进人才，也是为了抢占那些被拔除的楚王之人的空缺。
    皇上既然这样想，瑞王当然也会这么想。
    封旭安道：“虽然如今提早了几年，但楚王和左相接连倒台，朝中出现不少空缺，急需人才，皇上和瑞王都想要扩充自己的势力，皇上都能着急开恩科，想要纳一批天子门生，我猜测瑞王也不会坐以待毙，八成不会刚过这次机会。”
    盛月华紧张起来道：“真的么？要是如此，那明允到底还要不要参加今年或者是明年的科举？”
    封旭安为了让她安心，道：“他不管什么时候参加，都没有什么分别，总归他才学不错，定能在科举中出头，若真的是人才，皇上求贤若渴，定会赏识，况且有我们两个知情人替他保驾护航，绝对不会发生前世的事情。何况皇上现在如此宠爱你，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对明允坐视不管。”
    “至于他要参与今年、明年还是四年后的秋闱，就看他准备的如何了。”
    盛月华听了也点点头，以她现在的地位，再加上封旭安的国公身份，定不会让明允像前世那样被欺负。当时她虽然身为贵妃，但宠爱却都是虚名，父亲又因为避嫌，根本不能参与此事，才会促成那样的结果。
    现在可不一样了，他们完全能为明允保驾护航。
    这是今日盛月华听到的最开心的事，她决定回去就见明允一面，让他好好、安心准备，争取今年就考中。
    酒足饭饱，盛月华跟着封旭安边消食，边回了右相府。
    看门的侍卫看见他们，微微惊讶，“国公爷和秦大人这么快便办完事了么？”
    封旭安并未解释，只是微微点头，盛月华更不知道该如何说，跟他做了相同的动作。
    他问道：“府内可有异状？盛妃娘娘可还安好？”
    侍卫恭恭敬敬回答：“并无异状，盛妃娘娘还在闺房休息，不曾出来。”
    封旭安点点头，侍卫便将他们两个一起请了进去。

 第826章 见面

    盛月华回了云水苑，让诗心帮着她将脸上的易容之物卸下来，同心在一旁看得嘶嘶抽气，简直叹为观止。
    盛月华没见到琴心，便问了一句。
    诗心回答道：“琴心去了秦国公那边，看着娘娘扮的秦墨本人，不让他出去，以免暴露了。”
    盛月华对此十分好奇，她只从镜子里看见过这张脸，还不知道秦墨真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儿呢，看起来应该挺玄幻的吧，毕竟自己曾经扮成过他的模样。
    脸上的肤色易容材料粘的很紧，撕下来还有点难。
    盛月华胆战心惊地看着镜子中诗心专心致志的动作，声音颤抖，“我脸被闷了这么久，又粘的这么紧，不会长痘痘吧？”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会不会毁容，但是这个问题有点不相信诗心，便换了个问题。
    诗心一脸轻松，“怎么会呢，娘娘不知道，奴婢这些材料都是最好的，易容一整天都没事呢，何况娘娘只用了一个时辰。”
    盛月华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揭下脸上的易容之物后，皮肤还是有点红。
    她洗了脸，用从宫中带出来玉容膏保养了一番才作罢。
    *
    盛月华从云水苑出来，问路边的侍从：“可曾见到明允公子？”
    “回娘娘的话，二公子昨日才从学院请了假，今日便上学去了，不过娘娘在家的这两日，二公子会早些回来。”
    盛月华问道：“灵霄学院课业繁忙？”
    随从一脸骄傲：“是，而且先生教的也最多最杂呢，咱们府的二公子是灵霄学院最优秀的一个，屡次被先生夸奖。”
    盛月华笑了笑，挥退了侍从。
    她早就知道，明允就是要走文臣这条路的。
    前世他即使身子不好，学问也没拉下，何况现在健健康康的呢，定是比前世还要优秀了。
    她突然想起萧家那个不学无术、整天想着投机取巧的公子，脸色冷了冷。
    这次明允参加科考提前了四年，若是那位萧公子不赶这个巧，老老实实和她弟弟错开，她便看在他姐姐已经失势很可怜了的份上，不为难他什么。
    若是他好死不死，非要赶着巧，也参加这一届科举，跟她弟弟撞在一起，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毕竟人总是要还债的，前世欠下的孽，总要今生来还。
    萧家是怎么对待明允的，就别怪她用同样的手段还回去。
    盛月华回了云水苑，正在歇息，便听宫女通报，“娘娘，二公子想要见您。”
    盛月华忙不迭下了楼，看见盛明允正在等她，便喊了一声：“明允。”
    盛明允抬起头来，笑了，声音温润清澈，道：“姐姐。”
    在外人面前他称呼她盛妃娘娘，私下里便是叫姐姐了。
    盛月华脚步轻快地下了楼，连忙拉着他坐下，吩咐宫女给他上茶，“明允这是从学院回来了？怎么有空来找姐姐？”
    盛明允乖巧地拿着茶杯，道：“听侍从说姐姐找过我，我这不下了学便过来了。”
    盛月华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学业如何。”

 第827章 询问

    提起学业，一向谦虚的盛明允对这件事还是有信心的，弯起了嘴角道：“我在学院里一切安好，正准备参加明年的秋闱，姐姐不必担心我。”
    盛明允从来都不需要家人担心学业如何，盛月华前世也只会担心他身体问题。
    她微笑着点了头，“我们家明允当然不需要担心，之前想要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皇上既然已经在今日早朝上提了出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盛月华将皇上今年要开恩科的事情说了一遍，用眼神问着他，到底是参加今年的科考还是明年的。
    盛明允一怔，“可明年不就是下一次科举么？何必今年便提前开恩科，我们学院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准备参加明年的，今年的话时间有些紧了。”
    盛月华当然知道这个，“不过皇上既然提出来了，实行的可能性就很大，就看这几日朝堂上讨论的结果了，姐姐跟你说这个也是为了提醒一下你，让你提前做个准备。”
    不过这件事对其他考生可能还拿不准主意，对盛明允却是没有这么大的影响。
    他眉宇间一点傲气，轻松道：“若是今年便开恩科，那还是好事一桩，总归我早就准备好了。”
    盛月华满面笑容的点了点头，看着弟弟的模样，心中十分骄傲。
    正好她从宫中带回来不少东西，让琴心去挑了些来，拿到盛明允面前让他随便选。
    少年虽然性子安静，看见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眼神也带了一丝跃跃欲试，毕竟家里父母虽然疼爱他，但一般都是实行放养政策，也不会给他买那么玩意儿。
    右相一向是把这些东西看作玩物丧志的，管两个儿子玩乐管的很严，可对于唯一的乖女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家里最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人就是她。
    盛明允有些不好意思，盛月华微笑地看着他，道：“放心吧，姐姐不会告诉爹娘的，放心拿便是，若是爹娘不让，你便说是我非要塞给你的。”
    盛明允犹豫了两下，最后挑了一个玉葫芦，一个翡翠蝈蝈笼，心满意足地走了。
    回去时好巧不巧碰到了从校场回来的盛明昱，眼尖地看见他手里提着的小翡翠笼，眼睛一亮便要来抢，嘴中道：“好啊，明允你竟然喜欢上这种东西了，万万不能荒废了学业啊，还是让你大哥我来效劳吧！”
    盛明允及时打不过这个武将哥哥，也是憋红了脸，奋力将蝈蝈笼藏在怀中，叫道：“是姐姐给我的，小心她知道！”
    盛明昱闻言放松了手劲儿，盛明允便看中时机，一溜烟跑了。
    盛明昱看着弟弟那宝贝模样，很是嫌弃，然而他脚步一转，也向着云水苑方向走去，脑中已经想着要向小妹要点什么东西了。
    从前都是他这个哥哥带着妹妹出去玩，现在总要收回点报酬来，嗯，十分合理。
    他又从盛月华那里抢了两块红珊瑚钗子，还非要把她小心翼翼带回来的一对青釉花瓶带走。

 第828章 回宫

    被盛月华大声阻止，说那是给爹娘的礼物，盛明昱才罢休。
    省亲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三日下午，盛月华便带着一众宫女出现在了右相府门口。
    云水苑重新关闭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回来。
    右相和右相夫人打扮地隆重，脸上都是一派担心的表情，望着她缓缓上了回宫的马车。
    这三天过的飞快，像是一场美梦，回到了之前在家中无忧无虑的生活。
    现在时间到了，梦也应该结束了。
    盛月华勉强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挥别了父母兄弟，踏上了回宫的旅程。
    进了马车，她的笑也维持不住了，转瞬变成一副忧愁的模样。
    琴心棋心坐在她身边，也是不敢打扰她，怕弄得她更伤心。
    同心实在忍不住了，她自己都哭得掉金豆子，还安慰盛月华：“娘娘，别难受了，这次能回来三天已经很不错了，说不定下次皇上一高兴，还让娘娘回来好多天呢。”
    盛月华缓缓点了点头，却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了，妃嫔能省亲一次便是天大的荣宠了，若是再回来两次三次，哪个妃嫔有这样的幸运？
    就算是皇后，也不能随便出宫省亲，何况她这个盛妃呢。
    盛月华倚在柔软的靠垫上，心情不大好。
    马车晃晃悠悠一阵，没有从大路朝皇宫一直而去，却是停在了某个小巷。
    盛月华还没来得及让琴心出去查看一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封旭安便掀开了帘子进来。
    盛月华一惊，差点将头磕在马车上：“你进来做什么？！”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这点事儿？
    封旭安却只是放下了一套衣服，面色严肃地让她换上。
    是一套普通的女装，街上的百姓穿的那种。
    盛月华一脸懵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封旭安语速飞快：“来不及解释，换上之后换一辆马车，让他们护送着你先回宫。”
    说完便出去了。
    盛月华被他话语中的严肃弄得不敢慢吞吞的，马上换上了那套衣裳，琴心扶着她跳下马车。
    细窄的巷道中，两架马车一前一后，一模一样，连护卫在前后的侍卫数量都相同。
    封旭安让她上了另一辆马车：“我不能护在你身边了，不过放心，你一定会安全到达宫中。”
    他左右看着琴心棋心，严肃道：“定要护娘娘安全。”
    琴心和棋心也一派严肃道：“是。”
    盛月华也察觉出应该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还是冲着她来的，两辆相同的马车，意思太明显了。
    眼看着封旭安吩咐完之后便要下车，盛月华身体往前倾，一把拽住他的手臂，“等等！你不和我一起么？”
    封旭安转头对她笑了笑，只单单吐出两个字，“放心。”
    将她的手松开放了回去，封旭安不带一丝留恋的下车。
    盛月华心中一紧，从马车窗口朝外看，被琴心阻止，只能放下了帘子。
    马车一路慢悠悠，在小巷中胡乱穿行了几圈，才顺着小路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第829章 刺杀

    盛月华一路心神不宁，她知道封旭安跟她分开不是不想保护她，而是跟在那一架假马车跟前，让暗中出手的人以为那才是她本人乘坐的马车。
    毕竟皇上下旨让他寸步不离保护盛妃，盛妃本人和贴身宫女都在马车中，无法辨认，侍卫和宫人更是数量繁多，最为标志性的也就是秦国公本人了。
    谁能想到，被视为一定会跟在她身边亲自保护的秦国公，会狠心扔下盛妃不管，跟在一辆假马车跟前呢。
    琴心见她脸色不好，警戒防备之中不忘安慰：“娘娘放心，国公爷身经百战，神勇无敌，这点刺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盛月华胡乱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想他那边的事。
    很快便到了皇宫。
    马车畅通无阻，虽然盛月华换了身平民的衣裳，可她那张脸便是通行的标志，还有琴心手中的腰牌。
    看守宫门的侍卫被盛月华冷冰冰的看着，就算只是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浑身还是散发着上位者的气质，冷若冰霜，高高在上。
    侍卫赶紧将一行人请了进去。
    一回到华阳宫，盛月华便让琴心出去注意着消息，有什么便立刻回来禀报。
    自己则是坐立不安，一直想着封旭安的安全，连穿回来的衣裳都没换。
    天色渐暗，很快便到了傍晚。
    盛月华静静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那颗玉兰树。
    同心道：“娘娘，您难道今日得不到秦国公消息便什么也不做了么？就算不换衣裳，先把晚膳用了吧？”
    盛月华午膳便因为要回宫了伤心，没吃多少，现在更是吃不下。
    同心看得心焦，便出声询问。
    盛月华道：“没事，我不饿，琴心回来了么？”
    同心道：“……没有。”
    盛月华站在那里，就没有动过。
    此事殿门一声吱呀，悠悠打开，琴心迈着欢快的脚步进来。
    盛月华转头看到她的表情，才变了脸色，走了两步，牵着她的手着急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琴心一派欢畅，报平安道：“娘娘放心，国公爷没事。”
    盛月华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坐下说吧。”
    琴心拉着盛月华做到桌前，才继续道：“路上的确遭遇到了一场刺杀，不过规模很小，来的人功夫不怎么样，轻功倒是不错。国公爷故意追着逃走的那个贼人，露了个破绽，他假意遁走之后，真正的刺杀才浮上水面，直冲着马车而去，明显就是冲着娘娘来的。”
    盛月华听得心惊肉跳，若不是今日换了马车，走了另一条路，说不定她还真的不会轻易回来。
    她不否认封旭安的武功，但是刺客的数量太多，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受伤，她在那个场面反而可能连累封旭安顾忌她，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
    所以盛月华才会走的那么干脆，十分听从封旭安的命令。
    她听到他平安无事，心就安了大半，又问道：“那辆马车可是空的？”
    琴心道：“自然不是，若是空的车辙印和行车速度都会不同，太过明显。”

 第830章 主使

    “不过娘娘放心，国公爷不会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演戏，马车中坐的都是穿着宫女衣裳的侍卫，刺客刚刚杀到马车边，他们便破车而出，和他们打成一团。”
    “刺客虽然不少，但国公爷手下的亲兵不是吃素的，提前洞察了他们的计划，国公爷早就通知了京城的衙门调遣军队候着。”
    “刺客一出现，就将他们围了起来，不是死了便是被抓，一个逃走的也没有。”
    琴心眼神坚韧，“他们简直活该！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娘娘下手，简直死不足惜！”
    盛月华还有点后怕，自己没看到那个场景，但是从琴心口中听得也是惊心动魄。
    她喃喃道：“到底是谁，想要对我下手？”
    实在太可怕了，省亲一共三日，她第一日回家的途中警惕着，在盛府的时候警惕着，被封旭安带出去的时候警惕着，终于到了回去的时候，顾不上警惕了。
    幕后之人很是歹毒，就趁着这个松懈的时候下手。
    琴心道：“指使之人国公爷还在查，明早应该能出结果，娘娘放心，国公爷明早便会在朝堂上直接向皇上禀明此事，定会给娘娘一个交代。”
    *
    翌日一早，皇上黑着脸，一身龙袍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其下众臣。
    他咬牙道：“听说昨日有人闹市行凶，竟敢将手伸到了回府省亲的盛妃头上？”
    众臣中有几个人眼神躲闪，因都是低着头，不太明显。
    皇上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朕早就提醒过你们，你们是都当了耳旁风么？”
    他叫了一声“秦国公！”。
    封旭安闪身出来，一身深色国公朝服丰神俊朗，面色严肃，将已经书写好的奏折递了上去，然后说起已经查明的事情。
    私下谋划这件案子的不是什么大势力，只是几个家中有适龄女儿，觊觎皇后宝座的臣子联合到一起。
    他们本也不想闹出人名，只要在盛妃脸上或者身上留下什么永远不会褪去的印记，或是毁容、或是残疾，她就绝对不可能成为皇后，甚至连妃嫔的位子也保不住。
    他们想的挺好，知道秦国公武力非凡，竟然还想了一个声东击西的策略，想将最大的敌人引开之后再行凶。
    若不是秦国公提前察觉到换了马车，说不定还真让他们得逞。
    几个大臣只是普通臣子，并没有什么隐藏势力，他们寻的人很容易便被封旭安撬开了嘴，什么都说了。
    封旭安审讯过多少探子，这些怎么可能会难倒他。
    他在朝堂上冷冰冰一个个说出幕后主使的名字，几个老臣听得额头冒汗，吓得腿软，一下子便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地磕头求饶。
    众臣都很安静地看着他们，想不到事情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少人都在心口对这几人破口大骂：什么智商也敢私下对盛妃行凶？这么好的机会在他们手中便浪费了，没成功不说，还让皇上成功震怒，之后对盛妃的保护就会加强，他们还怎么下手？！

 第831章 晋升

    不少人动了这个心思，一直没动手的原因是还没准备好，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现在皇上明摆着正宠爱盛妃，此时下手若是被查到，岂不是捅了马蜂窝？
    最好的时机是等皇上对她稍微冷淡一些，再用别的后宫手段动手，既隐秘又不会脏了自己的手，皇上即使心痛，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现在却全被这几个蠢货毁了！
    皇上正在稀罕盛妃的兴头上，突然发生了这种事，可不得严惩罪魁祸首，加强对盛妃的保护？
    说不定还会为了安抚盛妃，给她许多特权赏赐什么的。
    唉。
    可惜了。
    那几个动手的大臣无一幸免，全被点了名。
    皇上并不理会他们的苦求，发落他们罪名的时候冷酷无比，和秦国公一唱一和，三两下便将他们打入了深渊。
    这几人不仅自己受罪，家中人也要被牵连遭殃。
    几人被宫人拖出去之后，皇上立刻让齐洪文宣旨，直接在朝堂上就将如今的盛妃直接册立为皇贵妃。
    底下的大臣们大惊，想要再劝，却看着皇上冰冷的神色不敢说话。
    皇上大刀阔斧地坐在龙椅上，冷笑道：“之前朕警告过你们别动盛妃，还是有人不听，以后她便是朕的皇贵妃，掌六宫之权，位同副后！”
    皇上冰冷的眼神扫过众臣，一字一句道：“朕倒要看看，谁还敢动朕的副后。”
    底下的封旭安：“……”
    失策了。
    *
    消息传到华阳宫的时候，盛月华正在和小姐妹们说话，毕竟出宫了三日，今天一早，云才人、吴才人还有太仁宫的慈嫔便过来找她了。
    琴心并没有提前收到消息，是皇上下朝后，齐洪文亲自带着圣旨笑容满面地过来，盛月华茫然地下跪接旨之后，才得知皇上竟然真的将她册封为了皇贵妃。
    还是在早朝上宣布的！
    这不是亲自打朝中那些反对大臣的脸吗？
    皇上的魄力也太大了。
    盛月华毫无准备，听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跪在那里不接。
    还好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齐洪文还以为她高兴傻了，很是理解，亲自将她搀扶了起来，笑得眼睛迷城一条缝。
    齐洪文对她亲热地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盛妃娘娘……哎呀，看老奴这嘴！以后便是皇贵妃了！娘娘可是本朝第一位皇贵妃啊，掌有宫权，位同副后，真真是天大的福气和造化啊！”
    盛月华还在迷茫，听到最后，下意识道：“齐公公……同喜？”
    齐洪文哪敢这个同喜，笑容差点裂了，被琴心努力救场道：“皇贵妃太过激动，一时说错了话，让齐公公见笑了。”
    她十分上道，除了宣旨之后，内务府和皇上都送了不少珍贵吉祥的东西贺喜盛月华晋升为皇贵妃，她见娘娘还在痴傻当中，便先让棋心扶着娘娘回去，自己从礼物当中挑了一对上好的手串，塞给了齐洪文。
    齐洪文嘴上推脱着，却是飞速手下了，口中吉祥话不断。
    琴心亲自送了他出去，又代替着盛月华手下了所有的东西才回去。

 第832章 典礼

    寝殿
    盛月华正在崩溃中，捂着脑袋不敢相信。
    她回家前才劝了皇上一顿，结果回来之后皇上忙不迭把圣旨宣了，没有提醒她半个字。
    直到现在，盛月华还是懵的。
    琴心回来就看到这副场景，她小声对同心道：“那些东西还在院子里放着呢，你赶紧替娘娘放好。”
    同心管着盛月华私库钥匙，闻言点点头跑了出去。
    琴心给盛月华倒了杯茶，放在她手边。
    盛月华双眼无神：“……怎么就还是成了皇贵妃呢？”
    琴心微笑着补刀：“娘娘没听圣旨上说么？不仅是皇贵妃，还是掌权的皇贵妃。”
    她让棋心将一个托盘拿了进来，盛月华往桌上一看，顿时冷漠。
    上面赫然放着她还回长乐宫的那些东西，她之前死活都要还回去成了啪啪打脸，萧皇后这时候说不定都在心中骂她。
    说不要，现在还不是拿过去了？矫情！
    盛月华苦是真苦，冤是真冤，皇贵妃的头衔和宫权哪个都是烫手山芋。
    现在萧皇后还在，皇贵妃不算什么，谁知皇上连宫权也想交给她。
    有实权的皇贵妃和无权无宠的皇后一比，谁比谁高贵，一眼就能看出来。
    后宫的风向，又要变了。
    盛月华深深叹了口气。
    琴心安慰她道：“之前娘娘又不是没受过宠，没掌过权，不也那么过来了吗，现在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盛月华勉强笑了笑，十分苦涩。
    皇上还是下午过来，进门便是浅笑，一脸温柔地抓着她的手，问道：“爱妃以后便是皇贵妃了，开心么？”
    开心你个头啊开心！
    盛月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笑容变得娇羞又幸福，小声道：“开心，自然是开心的，多谢皇上。”
    皇上的语气很是自得，盛月华被封作皇贵妃，最开心的人就是他了吧，一脸嘚瑟。
    盛月华觉得这人怕是认为她之前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要，现在还不是很开心？
    简直血泪！
    身份上有了极大的提升，但盛月华并没有感觉到极大的改变。
    因为确实如同琴心所说，她之前便是独宠的妃嫔，还曾掌权，本身就是萧皇后底下第一人了，又因为萧皇后禁足失宠，她这个盛妃时常跑到萧皇后之上。
    现在成了皇贵妃，除了坐实比萧皇后尊贵之外，其他没什么改变。
    皇上提前宣读了圣旨，但册封典礼还是不能马虎，皇上本想让太后主持，太后本就对她没什么好感，自然也不想主持此事，便推说旧疾发作。
    太后不能来，皇上便想着那就他自己主持吧。
    这册封大典皇上会出场，但主持的确是皇后或者太后，太后不想来，本以为会是萧皇后代替她行事，结果皇上竟然想自己来！
    皇上怎么能主持盛妃的册封大典？！那不是太抬举她了！
    太后绝不想看到这个局面，简直是摆明了就是要将她当成未来皇后对待，于是浑身散发着怨气，亲自操办了册封典礼。
    皇贵妃虽然身份不及皇后，但册封典礼也十分隆重，用了半副皇后仪仗，在太极殿前广场举行。

 第833章 大典

    盛月华之前参加过一次妃位的册封典礼，但那次的规模完全不能跟这次比。
    毕竟是唯一的皇贵妃，妃嫔之首，到了这个位分，基本上没有太大的过错，不会被轻易惩罚。
    虽然从位分来说比不上皇后，但皇后还在的时候就设立皇贵妃，在一定程度上显示着皇上的意愿。
    皇上又把宫权给了她，这个皇贵妃便变得极为重要。
    册封典礼排场很大，在太极殿前的露天广场举行，不仅后宫妃嫔在场，甚至有右相一家和认识她的前朝大臣前来观礼，以示皇上宠爱。
    盛月华一身皇贵妃曳地华服，红色打底，金线点缀，流光溢彩，秀丽非凡。
    她梳着繁杂精美的望仙九环髻，配着一套红宝镶金的头面，额间一枚的水滴状红宝石十分艳丽，和眼妆、嘴唇一色，凤眸微敛，嘴角弯起，气势冷傲。
    身材高挑的美人从红色地毯上缓缓踱步走来，端丽无双，她身材高挑，将这一套气势非凡的皇贵妃华服穿得恰如其分。
    一边是后宫嫔妃，一边是前来观礼的外臣，看到此情此景皆嘶嘶抽气，感慨万分。
    皇后册封的典礼每朝都能看到，说不定还能看到不止一次。
    可皇贵妃的就不一定了，很少时候会册立，每一次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比如前朝就没有。
    在场的人除了年岁大的几个宫人，还不曾亲眼见过皇贵妃册立是个什么情形。
    虽然这次比不上当年迎接萧皇后入宫，可也仅次于那次了。
    本来皇贵妃册立都是在后宫举行，是后宫的事情，外面的人看不了的。
    然而这次皇上却格外开恩，允许个别臣子甚至是右相一家来观看，本身就说明着问题。
    宫妃们大多嫉妒又艳羡地盯着盛月华的身影，臣子们却是偷偷看着扶手站在红毯尽头的皇上。
    他身姿挺立，一身明黄色龙袍，十分庄重，站在华盖底下，神色温柔地看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女子，嘴角嵌着微微笑意。
    等她走近了，皇上迫不及待伸出双手。
    一直端着仪态的盛月华微微一愣，想着流程不是应该她先行礼么？皇上要伸手扶她起来，也应该在她行完礼啊，太后的册封旨意还没说呢，现在他就伸手出来，是不是早了点？
    站在一边充当宣布流程的齐洪文本来笑眯眯的，看到皇上突然伸出手，眼皮跳了跳。
    不是，皇上这也太主动了吧？就这么点行礼的时间也等不了么？
    不能让皇上就这么空等着，多么尴尬。
    盛月华勾唇一笑，将双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皇上顿时将她的柔荑握紧，笑得十分荡漾。
    准备先跟他握一下就抽出来，跪下行礼的盛月华：“……”
    抽，抽不动。
    齐洪文一脸尴尬，这最重要的流程还没完呢，可是跟皇上说他做错了，他也不敢呐。
    皇上身边一左一右站着太后和萧皇后，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太后是懒得管，要是仪式出了差错，她还要额手称庆呢。
    萧皇后则是不敢出声，别看皇上现在笑得这么温柔，她要是不知死活地出声提醒，不管说的有没有道理，绝对会得到皇上不耐烦的一瞥。

 第834章 完成

    萧皇后知道自己不得皇上待见，碰壁许多次，如今终于学乖。
    她目光死死盯在两人死死相握的手上，不甘心地咬了咬唇。
    最后还是在场除了太后、帝后，职位最高的秦国公淡淡道：“皇上，吉时已到，还是先让皇贵妃娘娘行了册封礼吧。”
    封旭安虽是外臣，不好插手后宫之事，不过他过来观礼也是皇上亲口点的，来的光明正大，又是除了现场三个或是不愿说、或是顾不上的人最有话语权的一个，说这话提醒一下皇上也是应该的。
    皇上一怔，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见盛月华在无措地望着秦国公，才将手放开，退后一步。
    他轻咳一声，道：“朕太激动了，还好有秦国公提醒。”
    又平淡了表情，对站在一边的齐洪文道：“开始吧。”
    齐洪文松了口气，向封旭安送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才吊着嗓子宣布册封典礼开始。
    盛月华缓缓跪下，听着太后宣读圣旨，册封典礼上的旨意当然跟上次在华阳宫宣读不大一样。
    虽然大体意思都是封她为皇贵妃，但具体的旨意有明显的差别，比之前详细繁复了不少，长篇累牍都是夸赞她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贤惠的词句，有些是真的，有些则是夸过头了。
    不过历来的册封礼都是这样，众人早就习惯了，只是这样夸耀皇贵妃的话从一向厌恶她的太后嘴中说出来，就有点喜感了。
    上次她被封为盛妃的时候，太后还没有如此厌恶她，参加她册封典礼的时候笑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却是完全相反，想来也是好笑。
    太后脸绷得严肃，没有一丝笑意，语气死气沉沉，一字一句宣读出那些话，不像在说什么喜气洋洋的东西。
    皇上听着不太高兴，皱了皱眉。
    好在太后还算敬业，虽然脸拉的和别人欠了她几百两黄金似的，到底是没出差错，旨意还是完完全全读下来了，并未出现半点差错。
    太后宣读完毕，将那篇长长的檄文交给齐洪文，掀起眼皮，道：“你以后便是我大庆的皇贵妃了，言行举止都代表着皇族的颜面，一言一行皆要注意，万莫辜负哀家和皇上的期望。”
    “谢太后娘娘，臣妾以后定遵循宫规行事。”
    盛月华说完，又行了三次大礼，马上被皇上扶了起来，“爱妃快起来吧。”
    “多谢皇上。”
    册封礼行完，盛月华再以皇贵妃的身份见过众人，这次大典就算完成。
    接受过众妃嫔的见礼，她们便退了下去，皇上特许她和家人小聚。
    虽然之前刚刚省亲见过他们，但盛月华还是喜笑颜开，送走了皇上太后，才一脸笑容地站在了父母身前。
    右相还好，刚才在同僚面前，一直保持着冷静的表情。倒是右相夫人，见着她便喜笑颜开，笑得合不拢自，见人都走了，便拉着盛月华的衣裳袖子，便看便夸：“我家明仪果然是个美人胚子，穿着这身皇贵妃朝服，实在美得很。”

 第835章 接见

    盛月华冷傲的表情也绷不住了，喜悦中藏着一点羞红，“娘！这是在宫里，还有那么多宫人在呢，您收敛一点。”
    右相夫人道：“是是是，明仪脸皮最薄，娘不说了。”
    她拍拍身边两个儿子肩膀，“你哥哥和弟弟知道你今日册封，特意请假赶过来的。”
    盛月华看着盛明昱和盛明允，两人面上都有笑容，一齐给她行礼，道：“恭喜姐姐/妹妹。”
    盛月华挥手让琴心过来，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小玩意儿，就当吉祥话的红包了，十分财大气粗。
    右相看见了胡子飞起，又开始叨叨：“明仪，那日我见明昱手中拎着个蝈蝈笼，是不是就是你给他的？”
    那日，他从皇宫回来，便看见盛明昱吹着口哨儿从墙角处拐了出来，翡翠做的蝈蝈笼精美无比，其中还真蹲着一只蝈蝈，掩藏在翠绿的玉石之间，正在欢快叫着。
    右相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差点心肌梗塞。
    他分外心痛，“明昱是要当将军的人，日日把玩这些东西，吊儿郎当，成何体统？！”
    盛月华：“……”
    她不是把那玩意儿给明允了么？怎么被哥哥拿着？狐疑地看向兄长。
    只见盛明昱镇定地捂着他亲弟弟的嘴巴，他手下的明允死命挣扎，呜呜直叫，眼中很是愤怒，却因为体力上的差距，抗拒不了这个武将哥哥。
    盛明昱嘿嘿道：“那是小妹亲手给的，我怎么好意思扔掉嘛，当然要物尽其用了。”
    语气理所当然，根本没有一点知错之心。
    右相又要颤抖着手指指他，被右相夫人按了下去，嫌弃道：“这是在宫中，能不能回去再说，别给明仪丢人？”
    盛明昱露着一口白牙，用蛮力带着盛明允往一边走，不知去商量什么去了。
    明摆着是他偷偷拿了她送给明允的蝈蝈笼去玩，明允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藏得好好的呢。
    哥哥也真是的，怎么连自己弟弟都坑。
    盛月华摇了摇头。
    盛明昱携着弟弟拐到太极殿一角，迎面撞上上司，愣了一下，“将军，您怎么还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随着那些退场的外臣一起离开？
    封旭安看着他们两个，又瞧了一眼他们身后，语气淡淡，“我等你。”
    盛明昱：“？？？”
    等他干什么？
    盛明允开始剧烈挣扎，终于趁着哥哥没注意挣脱出来，狠狠瞪了哥哥一眼。
    在外人面前不好发脾气，他冷静下来，对着封旭安做了个揖，“见过秦国公。”
    封旭安点了点头。
    盛明允道：“既然秦国公找兄长有事，那就快将兄长带走吧。”
    封旭安有点意外，“皇贵妃不是正在接见家人，你们不进去了？”
    盛明昱还没说话，就听明允道：“进是要进去的，可是兄长刚才在里面口不择言，皇贵妃娘娘现在不大想见到他，您若是需要他做什么事，尽管拿去便是。”
    盛明昱：“……”
    ？
    他什么时候惹怒小妹了？
    这样污蔑亲哥哥，真的好么？

 第836章 红包

    盛明昱看着自家弟弟的眼神震惊又委屈，感觉到上司向他投来来凉凉的眼神，忍不住道：“我不是，我没有。”
    封旭安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盛明允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盛明允：“？”
    什么什么就知道了？不问问当事人，就这样直接定罪好么？
    秦国公您之前审讯犯人的时候也没这么草率过啊！
    盛明昱怀着对弟弟的一腔恨意，被封旭安强硬地带走了。
    盛明允面无表情地看着哥哥离去，心中恨恨不已，他都宝贝呢没玩呢！就让他偷去养蝈蝈了。
    那是姐姐送他的东西啊！
    心痛！
    盛明允回去了，只有一个人。
    盛月华问道：“哥哥呢？这是皇宫，不能随便乱跑的。”
    盛明允表情正常，道：“秦国公找兄长有事，临时将他叫走了。”
    盛月华点了点头，这才知道封旭安刚才来过，她转过头，皱了皱鼻子。
    这人来了也不知道跟她说句话，只叫了盛明昱跟他走，真是的。
    右相和夫人并无怀疑，“秦国公既然是这么急匆匆让明昱过去，定然是有要紧事，去就去了，明允，出宫之后你也尽快回学院吧，别耽误了今年的秋闱。”
    “是。”
    盛月华问道：“爹，您也跟明允说了这事？”
    右相点了点头，“虽然朝中还有人不满，但此时大体算是定下来了，皇上执意如此，不行也得行，现在都开始着手选考官了，礼部也忙活起来，秋闱虽时间还长，但总要提前告知考生准备，已经有不少考生得知消息了，明允也决定参加今年的秋闱。”
    右相摸着胡子，看着盛明允乖巧的身影，十分自得。
    盛月华笑眯眯地看着盛明允，道：“明允如此聪慧，一定没问题的。”
    盛明允被她夸得耳朵泛红，十分羞稔。
    避开爹娘，盛月华拉着弟弟的胳膊转到红柱后，小声道：“明允要是得了好名次，姐姐便给你准备的大红包。”
    盛明允脸上带着喜色，搓了搓手，期待地道：“什么红包？”
    姐姐身在宫中，宝贝应该挺多的。
    盛月华想了想，一时间没想到好的，道：“给你寻门绝好的亲事？明允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啊？”
    盛明允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了，拨浪鼓一样摇头，惊恐道：“姐姐说的红包是这个？还是别了，那我宁愿不考好。”
    他才多小，还不想成亲呢。
    盛月华看着他惊恐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来，前仰后合道：“逗你的，放心吧，若是真的考好了，礼物定让你满意！”
    盛明允这才松了口气，还用袖子像模像样地擦了擦额角，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看起来还真不想成亲。
    算了，总归明允还小，事业比较重要，等官途顺了再成亲也不迟。
    盛月华总觉得弟弟长大了，一派姨母笑容，先考虑上京中有什么适龄的好女孩儿了，也真是操心太多。
    倒也不是想赶紧让明允成亲，毕竟哥哥还没成亲呢，弟弟先不急。
    但提前看看还是好的，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从里面挑便好了。

 第837章 画像

    让琴心收集了不少和明允年纪相当的贵女资料，盛月华一旦处理完宫务，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翻一翻。
    对此同心吐槽道：“娘娘，大公子都没着急，您着急二公子的婚事干嘛啊？”
    盛月华边翻画像边回她：“未雨绸缪懂不懂？再说了，哥哥那副模样，京中有哪个贵女想不开会看上他？成亲估计还早着呢，急不来。”
    “明允就不一样了，乖巧斯文的模样最得命妇们喜欢，今年秋闱上若是闯出名声，绝对一大队媒人上门。”
    盛月华抖了抖手中的画像，“我先提前给明允看看，省得之后来不及抓瞎。”
    同心：“……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盛月华笑了一声，将没看上的一摞画像交给她，“放起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盛月华原以为是琴心回来了，脚步声走到面前之后，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拿起一张画像细细打量。
    她抬头一看，笑道：“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皇上制止了她要起来行礼的意思，放下那张画像之后，又拨弄下其余的，挑了挑眉，“爱妃这是在做什么？”
    盛月华道：“让皇上见笑了，家中弟弟年岁也差不多了，臣妾想先给他看看京中有什么好的，到时候给他说亲也方便些。”
    她整理起了那些画像和资料，一股脑塞给同心，让她收了起来。
    皇上自顾自找了个位子坐下，问道：“那爱妃可寻到合适的？”
    盛月华遗憾摇了摇头，叹气道：“可能是臣妾眼光太高，看了许多了，要不就是不合适，要不就是明允可能会不喜欢。”
    她在皇上身边的位子上坐下，亲手倒了杯茶，推给他，道：“不过也无妨，总归时间还早，慢慢挑就是了。”
    皇上、将茶杯拿在手上，却没有喝，手指在椅子扶手上缓慢敲打了两下，突然问道：“爱妃觉得明希如何？”
    盛月华：“……啊？”
    他这话说的无头无脑，她想了一想才意识到皇上是想将明希公主许给明允，一时间有点呆愣。
    可皇上的妹妹，明希公主前世的时候是许给边陲小国的啊。
    要是给她弟弟定下了，到时候那小国的国王过来求亲，没人给他当王后了怎么办？
    盛月华眨了眨眼，迟疑道：“皇上是说真的？”
    皇上刚才其实只是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妹妹一直养在宫里，便随便提了出来，没仔细想。
    不过现在琢磨一下，将右相之子给明希当驸马，好像还不错？
    皇上见她神情有些紧张，连忙安慰道：“朕想着明希的年岁和你弟弟差不多，身份也配得上，便随便说说，爱妃不要多想，朕只是提个建议罢了，还是要看你和明允的意思。”
    盛月华呼了口气，“臣妾并非是嫌弃明希公主，只是公主身份贵重，尚公主也不是简单事，总要看明允的意思，臣妾这个当姐姐的只能建议，也不能强求。”
    她心底里却是不愿意明希公主嫁给明允的。

 第838章 请安

    不是不喜欢明希公主，明希公主虽然出身皇族，不过和皇上、太后都没什么交集，性格也天真烂漫，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但她身份是公主，这就比较麻烦了。
    盛月华只见过她一面，没有深入了解她，若她太过骄纵任性，又是公主的尊贵身份，夫婿都要比她低一头，要是欺负明允怎么办。
    盛月华可不想看到这一幕。
    再说她家已经狗高调了，一门已经出了右相、皇贵妃，以后哥哥和弟弟一武一文都要在朝中发展，再尚了唯一的公主，着实不大好。
    盛月华委婉拒绝，皇上也并不生气，他也只是随便有了个想法而已，总归公主又不愁嫁，没了右相家，还会有别家上赶着过来。
    他们两个却不知，明希公主经常往宫外跑，恰好便遇见了从书院出来的盛明允……
    年节休假过了，所有事情都恢复到正常。
    盛月华一开始和琴心她们爆肝，总算忙完了积压下来的事情，之后的宫务才轻松简单起来。
    封旭安往宫中传递消息，主考官已经定下沈惊风，副考官倒是和之前有几个不同，不过也没什么差别，封旭安派人将沈惊风暗中保护了起来，应该不会再发生前世那样的事情。
    但瑞王不一定会放弃这次的机会，从其他人那里下手也不一定，这种事只能提防，又不能提前预知，弄得盛月华提心吊胆的，生怕再给明允带去麻烦。
    宫外的事情她管不着，宫内的却是能管的，特别是前世造成一切悲惨的源头之一。
    给太后请安的日子到了。
    盛月华照例先出发到长乐宫和其他妃嫔汇合。
    她去的早，到的时候长乐宫大殿内还没有其他人，只有崔漪澜用奇怪僵硬的姿势坐在靠末的位置。
    盛月华没等殿门口的太监通报完，便迈步进去，看见一缕红色飘带一闪而过，隐进了内殿。
    崔才人仿佛才看见她，笑容满面，起身相迎，“参见皇贵妃。”
    盛月华扯起嘴角，一身长裙从她身前悠悠拂过，“起来吧，崔才人，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
    她走到最前面的位置坐下，崔漪澜才起了身，低着头回道：“娘娘不也是这么早么，都是为了早点见到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
    盛月华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才道：“杵在那儿做什么，坐下吧。”
    崔才人像是松了一口气，道了声“是”，才拘谨地坐下了，从头到尾都不敢看向这边。
    盛月华挑了挑眉，想到崔漪澜自从她被封为皇贵妃之后，便仿佛学了乖一般，再也没有在她面前不敬过，每次见到她都像是今日这局面一样，十分恭谨，生怕她揪着她以前的不敬不放一般。
    盛月华当然知道，以崔漪澜的性格心中定是不甘心的，只是现在她们两个身份差别太大，她表面上不敢逾矩而已。
    说不定私下怎么想着搬到她呢。
    之后剩下的妃嫔也陆陆续续过来，都亲亲热热地给她行礼。
    萧皇后在帘子后面看着，眉头紧蹙。
    这些人过来到底是给她请安还是给盛月华请安的，不就是封了个皇贵妃么？她这个正宫皇后在呢！

 第839章 请安

    等殿内人满了，萧皇后才矜傲地出现在众妃嫔面前，嘴角含着笑意，一身正红宫装彰显着身份，姿态高傲地像是个天鹅。
    她在首位上坐下之后，才淡淡对着下面保持着行礼姿势的嫔妃道：“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
    她出来前，殿中十分热闹，不少妃嫔在盛月华面前笑成了花儿，想尽办法在皇贵妃面前刷脸。
    等萧皇后出来了，却像是冷了场一样，满屋的美人都坐在自己位子上一言不发，有些尴尬。
    萧皇后心底里格外不舒服，扯着嘴角道：“怎么，刚才本宫在里面还听见你们玩闹，现在倒像是都哑巴了似的。”
    萧皇后的话清清冷冷，环绕在殿中，却没人回应。
    位分低的没资格直接和皇后说话，有资格回话的却是不想回应。
    和妃作为唯一的在场唯二的高位嫔妃，只是轻哼了一声，没给萧皇后一个眼神。
    她向来看人下菜碟，如今的萧皇后不过只是占了个名头，皇上对她的态度实在太过明显，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中。
    和妃之前就看不上皇后，现在更是不加掩饰。
    萧皇后眼底划过一丝羞恼，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没资格和底气与和妃这样的妃子过不去。
    和妃与她都没有盛宠，奈何和妃有家室背景，朝中还势力，这些年她虽没什么宠爱，但在后宫还是屹立不倒，就是因为背后的力量。
    萧皇后当然是嫉妒羡慕地紧，之前皇上宠爱她的时候也曾说过要给她家人个好官职，但她为了维持在他面前不染纤尘的人设拒绝了。
    之后皇上虽然给了她父亲一个别的职位补偿，但终究只是个小官，不仅比不上和妃的父亲，甚至连几个新进宫的新人都比不上。
    之前她被皇上放在手心里娇宠，自然不知道在这后宫当中，没有宠爱的妃嫔到底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若是无宠又无权，只能被其他人欺负。
    萧皇后忍着气，挪开了看向和妃的眼神，勉力微笑地看着底下风情各异的美人。
    有心想揣着皇后的气场，随便问些话，但转头一想，却是不知道问什么。
    她解了禁足之除了可以自有出入之外，其他方面差不多和以前没两样，甚至出去走走都很少。
    萧皇后在后宫没什么亲密的姐妹，出去散心都不知道找谁陪着，在路上随便碰上谁心情都不会太好，久而久之，就不太愿意出去了。
    她不出去，皇上也不来，萧皇后一直在长乐宫待着，既焦躁又无聊。
    也就只有规定请安的日子，才舒了口气。
    亲眼看见这么些妃嫔恭恭敬敬坐在她下手，就算是皇贵妃也一样不敢有意见，心情可是十分舒畅。
    她这么想着，总算好受了一点，和蔼笑着问道：“好些天没见，姐们们气色如常，不知这段时间……”
    皇贵妃骤然打断：“皇后娘娘，闲话少说，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该去拜见太后娘娘了吧。”
    萧皇后的笑容瞬间僵硬。

 第840章 先走一步

    说话的是萧皇后，呛声的是皇贵妃，两个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儿。
    妃嫔们眼观鼻，鼻观心，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也不想插话。
    萧皇后笑得很勉强，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可以看得出十分生气，但还是尽力忍着，挤出一抹笑容来。
    她轻声道：“妹妹急什么，给太后请安当然是要紧事，不过也不用那么急嘛，咱们姐妹好久不见，在长乐宫小坐一会儿唠唠嗑也不错。”
    萧皇后的态度十分好，温声和她商量着，一点都没生气。
    在外人看来，萧皇后脾气很好，被皇贵妃顶撞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声好气的说话。
    皇贵妃就不同了，一点都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
    盛月华见她那番做作的样子，挑了挑眉，哼笑道：“皇后娘娘，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给太后请安的时辰早就定下来了，臣妾和众姐妹在外殿等您这么久，您才姗姗来迟。”
    盛月华笑了笑，“难道皇后娘娘都不将自己迟到的时间算上么？”
    萧皇后眉头一皱，小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她身后的宫女也是一脸着急，“娘娘，时辰要误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皇后大惊失色，她没想到自己刚才在内殿只是想多看看外面的情况，一不小心就拖了那么久。
    她语气重了些：“知道时辰到了还不提醒本宫，本宫要你这个贱婢有什么用？！”
    和妃看好戏一般看着萧皇后教训宫女，凉凉道：“本宫就道今日怎么等了这么久，皇后娘娘猜出来，本以为是感觉错了，没想到还挺准。”
    她说着风凉话，一点都不着急，看热闹一般坐在自己座位上。
    反正就算是迟到了，挨骂的不是她自己。
    慈嫔问了宫女时辰，眉间轻轻笼上一层忧愁。
    她就坐在盛月华右手边，身子微微倾向她那边，问道：“娘娘，怎么办？”
    怎么办？
    盛月华站起身，十分干脆地往首位行了个礼，利落道：“皇后娘娘，时间紧急，您还是别只顾着责骂宫女赶紧准备一下，带着众位姐妹去往慈宁宫吧。”
    她说完之后，居高临下地看了额头冒汗的萧皇后一眼，之后便干脆地转身离开，裙摆带风，走的十分快。
    殿中其他妃嫔面面相觑，紧接着，慈嫔、丽贵人、吴才人等也跟着皇贵妃，脚步匆匆出去。
    萧皇后脸上如同画上的颜色，五彩斑斓地变来变去，咬牙对呆愣的宫女道：“还不去将本宫的衣裳拿过来。”
    她身上穿的红色宫装太过艳丽，原本也只是在众妃嫔面前撑撑场面，可决不能在太后面前穿成这样。
    太后本就不喜她，但她如今落魄，再不能得罪太后，还要紧着她，那是她最后一根稻草了。
    宫女急急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皇后娘娘还没走，按理来说其他妃嫔也不准走的，但皇贵妃开了这个头，带着亲近她的妃嫔先走了。
    之后和妃也起身，十分客气地给萧皇后行了礼，也甩头走了。
    剩下的妃嫔也被动摇，被带着走了不少，毕竟萧皇后已经落魄，震慑力没那么强了。
    可太后还是如日中天，大权在握呢，若是给她老人家迟到了，不知道太后不高兴了又要罚她们什么。

 第841章 不合规矩

    其余妃嫔走了一小拨，剩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十分犹豫。
    但想起太后她老人家那张不怒自威的脸，腿就忍不住抖了起来。
    她们不敢自己走，怕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眼神不断向左右忽闪，却发现身边的好多小姐妹也是这么想的，脸上都是犹豫的表情，想走又害怕。
    找到队友的她们瞬间用眼神交流，团结在一起，浩浩荡荡站起来一齐行礼，浩浩荡荡退出了殿外。
    再之后，殿中就只剩下几个实在胆小，位分又地的妃嫔了。
    坐着目睹一切发生的萧皇后：“……”
    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宫女紧赶慢赶给她更衣梳妆，好不容易完成之后，被主子一记耳光打倒在地。
    “废物！”
    穿戴好了的萧皇后怒目圆睁，嫌弃地看她一眼，才大步流星地往殿外走去，脚步十分匆忙。
    她走到外殿，扫了一眼座位上那几个懦弱的采女，将眼神放在其中一人身上，讽刺道：“你倒是知道等着本宫。”
    崔漪澜这才从座位上起来，抚平袖摆上的折痕，淡淡道：“太后生谁的气，总不会生我的气。”
    萧皇后一顿，看了她一眼，便不回头地走了出去。
    崔漪澜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
    盛月华带着不少妃嫔先走，步行去了慈宁宫。
    好在长乐宫和慈宁宫相距不远，她们脚步又快，总算是踩着点到了。
    以往太后都是等她们到了之后歇过半响，才姗姗来迟，此次却是早就端坐在殿中，眼神不大耐烦。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盛月华和身后一大批妃嫔乌泱泱跪在地毯上，齐声对太后行礼。
    太后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将茶盏在乌木桌上重重一搁，听了一会儿，才道：“起来吧。”
    她随手一指，“赐座，上茶。”
    盛月华才被琴心扶着起身，做到太后右手边的座位上。
    太后的眉越皱越深，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了，她先问道：“皇后怎么没来？”
    然后又迫不及待接了一句，“还有崔才人呢？”
    在她心中更重视哪个，简直一目了然。
    萧皇后是六宫之主，行礼时都是在前面，最显眼的位置换了人，太后却现在才问，根本不怎么将萧皇后放在心上。
    和妃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今儿一早我们便在长乐宫集合了，结果皇后娘娘也不知在内殿做些什么，很晚才出来，甚至还没准备好出门向您请安，要不是臣妾们先提前来了，说不定就和皇后娘娘一样要迟到了。”
    她可不会给萧皇后留什么脸面，可劲儿得挑着不好听的给太后讲。
    太后听了果然脸色更加难看，手重重拍在桌子上，用鼻音哼道：“果然！这皇后是愈发不像话了。”
    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又有点后悔，悄悄看向盛月华的位置，见她不为所动，才收回了眼神。
    太后虽不喜皇后，但也不想自己责骂皇后之后，反而给皇贵妃让了路。
    她又问道：“既然皇后没到，你们不好好在长乐宫等着她，提前过来，岂不是不合规矩？”

 第842章 谁大

    太后垂着眼眸，语气微凉，虽然没有看某个人，但在场的妃嫔哪个不知道她在影射谁。
    和妃看热闹不嫌事大，马上含着讥笑看向对面正在淡定喝茶的盛月华。
    皇贵妃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气定神闲地品着杯中的茶，眉眼稍稍描画，一片淡然之气。
    殿中一片安静，谁都没有说话，也是，又有谁敢得罪新晋的皇贵妃呢。
    她们可没那个胆子。
    于是太后只能自己上场，将眼神移了过去，“皇贵妃怎么不说话了？”
    盛月华放下茶杯，笑容受宠若惊，“原来太后娘娘是在跟臣妾说话。”
    太后道：“哀家不是在说你，还能是说谁？”
    盛月华捂嘴笑道：“太后娘娘刚才一没提臣妾名字，二没看着臣妾，说的又是不相干的事情，请太后饶恕臣妾，臣妾愚钝，一时间还真没看出来。”
    盛月华如今也是今非昔比，她虽然不是很想当这个皇贵妃，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身份带给她极高的影响力和地位。
    怼起太后的无理取闹来，也更理直气壮、得心应手一些。
    “皇贵妃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伶牙俐齿。”太后道。
    盛月华笑了，“瞧太后这话说的，虽然位分变了，可臣妾这个人又没变，不论是盛嫔还是皇贵妃都是臣妾自己。”
    盛月华没变，一路走来都是她，反而是太后对她的态度变化太大。
    盛月华这么说着，便是打太后的脸。
    太后哼了一声，凉凉道：“皇贵妃可不要转移话题，历来给哀家请安，都是要由皇后带着后宫所有妃嫔过来，这回反倒换成你了？”
    她打量着她，一脸怀疑，“皇贵妃虽然带了个皇字，可终究和皇后有别，皇贵妃可不要被此位分冲昏了头脑啊。”
    就差指着盛月华鼻子说她觊觎皇后之位，意图不轨了。
    面对这样的指责，盛月华只是抬了抬眉毛，似笑非笑地看向太后，口中道：“太后娘娘，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
    她冷冷道：“皇后没有及时赶到，是她自己不合规矩，关臣妾什么事？规矩就在这儿摆着，难道要所有妃嫔都等着她磨蹭，然后都在太后面前迟到么？”
    “还是太后觉得臣妾们就应该等着皇后娘娘，给您请安迟到也没关系？”
    盛月华瞧着太后脸上不高兴的表情，“只怕臣妾们要是真是这么做了，太后娘娘又会说咱们是联合起来要造反，只顾着皇后，不顾着您这个太后了吧。”
    “还是太后娘娘真的如此风高亮节？”
    盛月华话中充满讽刺，句句都是反着说的。
    她轻轻笑笑，道：“至少臣妾还是知道，在后宫，到底是太后大，还是皇后大的。不过妃嫔们知道，不知道太后知不知道了？”
    太后听她说了半响，嘴唇微颤。
    她现在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不能再责怪盛月华一丝一毫了。
    毕竟皇贵妃都清楚明白地表示了，因为觉得太后比皇后重要，才舍下了皇后急匆匆赶来给她请安。
    若是她再责怪她们不应该早来，应该等着皇后一起过来，那不是就等于说自己比不上皇后大，让她们以后以皇后为先么。
    太后只是想让敲点一下盛月华，可不想抬举皇后，贬低自己。
    她唇角弯了弯，和蔼道：“皇贵妃这是在说什么话，哀家就随便说了两句，你还当真了？”

 第843章 规矩

    气愤一下子缓和开，太后人精一样，眉头立刻就舒缓了，像是自己说错了话似的，安抚了皇贵妃几句。
    盛月华立刻也表示没有什么，笑容十分甜美。
    两人之前还剑拔弩张，现在便变成了婆婆与而儿媳相处的绝佳和睦场面。
    和妃撇了撇嘴，没意思。
    她无聊地看向殿门口，眼睛倏然一亮，笑道：“说着皇后娘娘，娘娘就来了，真是好巧。”
    她起身迎接，看着微微喘气却尽力保持着镇定的萧皇后迈步进来。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湘蓝色宫装，粉面上沁着细小的汗珠，胸口还在一起一伏，满面愧然地行了一礼，“臣妾来迟一步，请太后恕罪。”
    太后之前还能为了她讲话，现在却一脸不耐烦的神色，嫌弃道：“这种日子竟然还能迟到？你还是六宫之主，成何体统？”
    太后语气很重，她最重视这些虚礼，觉得妃嫔若是给她请安还迟到，那就是不将她放在眼中。
    萧皇后被太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脸上显出尴尬之色，她咬着嘴唇道：“臣妾宫中突发要事，一时走不开，请太后娘娘恕罪。”
    除了太后，所有妃嫔都知道她在说谎，但也能理解，毕竟和惹怒太后比起来，说一个小小的谎无伤大雅。
    萧皇后毕竟是皇后，还是要给她面子的。
    若是平时，太后说不定就随便罚她点什么，就这样过去了。
    可她刚才才被盛月华噎过，心情正值不爽，看见迟到的萧皇后，便觉得她哪哪都不顺眼。
    太后不客气道：“你能有什么要事？皇上不是将所有宫权都交给皇贵妃了么？”
    萧皇后的脸色顿时挂不住了。
    太后直接强调她这个皇后当得有多失败，连宫权都守不住，无权无宠，活得连个普通嫔妃都不如。
    她低着头不说话，弓着身子像是一只柔弱的虾米，背影都能看出无限凄凉。
    太后看着她这副故作柔弱的样子就来气，之前是这样，现在都无宠了，还是这样一点都不变。
    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得皇上怜惜的皇后么？
    摆这幅模样给谁看？！
    一个高瘦的身影从萧皇后背后走出来，崔漪澜嘴角钳着甜甜的笑容，盈盈一拜。
    “参见太后。”
    太后的不悦猛然间消散，对她十分亲热：“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和对待萧皇后的态度有明显的差别。
    崔漪澜抬头道：“嫔妾无事，只是陪着皇后娘娘等了一会儿。”
    她是和萧皇后一起来的，因此没来得及听到刚才太后和盛月华的对话。
    她理所当然对太后道：“嫔妾虽只是个才人，但也懂得后宫的规矩，给太后请安是要由皇后娘娘领着的，哪有不顾皇后娘娘，单独过来的理由，实在不合规矩。”
    她往盛月华那边轻轻瞥了一眼，目视前方，自信满满道：“皇后就是皇后，是正统，是六宫之主，嫔妾虽然进宫晚了些，但还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万万不敢早于皇后娘娘过来。”
    她十分抱歉地给太后又行了一个礼，道：“虽然情有可原，但嫔妾确实给太后请安迟到了，请太后娘娘恕罪。”

 第844章 摇尾乞怜

    崔漪澜虽然在向太后请罪，语气却十分坦然，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假惺惺地认个错罢了。
    反正太后这么疼她，见她说的这么有道理，一定会站在她这边，和蔼地宽恕她才对。
    崔漪澜笑容自信，和比她往前半步的萧皇后一样，躬身行着礼。
    萧皇后已经坚持了许久，可崔漪澜没坚持多久，就有些累了。
    她不知道太后为什么犹豫这么久，刚想着抬头看看，身边便传来一声细微的讥笑。
    很小很小声，若不是在她身边，根本听不见。
    她眼睛往旁边瞥，之间身边坐着的妃嫔看着她的眼神都十分戏谑，还带着看好戏的神色。
    她心中一咯噔，小心翼翼地抬头偷瞧太后的脸色，却被太后脸上的怒容吓了一跳。
    心脏跳的砰砰快，崔漪澜知道自己可能搞糟了什么事情，忙不迭双膝跪地，紧张道：“嫔妾不知犯了何错，让太后娘娘如此生气？”
    她紧张之余，翻来覆去地想着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迷茫地想到，根本没什么问题啊。
    可太后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妃嫔们也如此幸灾乐祸？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下意识的，她看向太后右手边端坐的盛月华。
    皇贵妃满身贵气，气质恬淡，正在细心欣赏手指上新涂的蔻丹，并未向她这边多瞧一眼。
    倒是一直看热闹的和妃终于笑出声来。
    她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夸张道：“臣妾本以为太后娘娘如此看重崔才人，崔才人也应该事事紧着太后您才是，没想到这崔才人倒是和皇后娘娘十分亲近，为了等皇后娘娘，连给您请安也甘愿迟到，哈哈哈哈哈。”
    和妃抚掌而笑，得意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她，“啧啧，崔才人对皇后娘娘还真是好呢，比对太后还好，怪不得太后娘娘要吃醋伤心了。”
    和妃微笑道：“若是本宫养在身边的狗，对着其他人摇尾乞怜，这种不忠诚的狗，本宫一定不会将她留在身边。”
    崔漪澜气得嘴唇发抖，“你！”
    和妃突然捂了捂嘴，抱歉笑道：“呀，不好意思啊崔才人，本宫举得这个例子实在不合时宜，你就当笑话听听算了，可千万别当真啊。”
    崔漪澜清楚地听到，周围那些眼光闪烁、嘴角含笑的妃嫔发出的讥讽笑声，所有目光都不善地盯着她打转。
    她死死咬着唇，眼睛都有些红了，拳头紧紧攥着，指甲若是不划着掌心一片刺痛，她怕是会忍不住冲上去撕碎和妃的嘴。
    可是她不能，太后和皇贵妃在坐在上面，她还要在宫中立足，不能如此冲动。
    和妃笑得花枝乱颤，她本来就看不惯这个崔漪澜，找到能在太后面前当面欺负她，太后还不会生气的时机也不容易。
    崔才人则是用尽全力才咽下了这口气，委屈一下子冲到头顶，眼眶落下泪来。
    她委屈道：“太后，嫔妾只是照着规矩行事，绝无藐视您的意思啊，您可不要听人随口挑拨，就怀疑嫔妾和您的感情啊。”

 第845章 规矩

    “挑拨？”
    和妃见她又开始装可怜，顿时冷笑起来。
    她慢条斯理地转头，不屑地看着在地上跪着的崔漪澜，笑容讥讽。
    “崔才人，你可要慎言啊，这里是皇宫，可不是你家将军府，说什么话都是要有证据的。”
    崔漪澜红着眼眶，声线软软的，却十分倔强。
    她咬着牙反驳：“嫔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和妃娘娘你又何必挑刺？”
    和妃嘴角拉平，哼笑一声，“本宫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你的身份，小小才人说话都敢影射本宫，也就是本宫懒得跟你计较。”
    她换了个姿势，懒懒靠在椅背上，红唇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皇后迟到也就罢了，就如你说的，她是六宫之主，又有要事在身。”
    她正脸对着她，冷冷吐出几个字，“可你又是什么东西？”
    “皇后迟到，太后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宽恕，可你只是个小小才人，竟敢也敢藐视太后，这么晚才过来，皇后娘娘有急事，你也有急事么？”
    见崔漪澜哆嗦着嘴唇准备开口辩解，和妃又补充道：“哦，崔才人的急事就是要等着皇后娘娘是么？崔才人，也不是本宫说你，你进宫这段时间都是太后娘娘没少疼你，现在你却为了等皇后娘娘故意拖延，也就是咱们太后大度，若是本宫的话，心里面定是要怄气的。”
    和妃瞥着太后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的模样，淡淡笑了一下，表情幸灾乐祸。
    崔漪澜跪在地上，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来她还不觉得有什么的，只是迟到一会儿而已，太后对她一向和蔼，从不会为这点小事跟她发火。
    可今日也不知怎么的，这么生气。
    崔漪澜心里甚至有点委屈，她觉得太后变了，她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定是这个和妃之前对太后说了什么挑拨的话，让太后误会了。
    她诚惶诚恐地拜倒在地，道：“太后，嫔妾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按着祖制办事而已，您还曾告诫过皇贵妃和嫔妾，进了后宫要遵循后宫的规矩，嫔妾一直谨记在心，即使那么多姐姐一起先走了也没有动摇，会跟着皇后娘娘来迟一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盛月华在座位上闲得无聊，把玩着茶杯，谁能想到崔漪澜辩解的时候说什么不好，竟然扯到她身上来了。
    这不是明显地告诉别人，她这个皇贵妃带头不守规矩，把大多数妃嫔带了过来，强调她这个少数派才是对的，让太后不要被有心人迷惑了，只觉得大多数人做的是对的。
    其实盛月华根本不想参与到崔漪澜这件事情里来，只等着请安结束，回华阳宫休息。
    但崔漪澜竟然主动开口，将事情引到她这边来，她再不回应，岂不是显得她怕了？
    她眯起眼睛，微笑着看向伏跪在地上的崔漪澜，声音如同玉石般清脆。
    “崔才人这是在责怪本宫么？”
    崔漪澜动都没动，道：“嫔妾不敢。”
    盛月华道：“说都说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第846章 规矩

    崔漪澜这才抬起了头，脸上虽然有泪痕，可表情却很倔强。
    她孤零零地跪在那里，心中很是不平，目不斜视道：“嫔妾自知身份低微，就连和妃娘娘都不敢得罪，何况是皇贵妃呢。”
    哟，她还以为崔漪澜能说出什么有骨气的话来呢，到头来不还是在卖惨。
    说地自己好像被她们俩欺负了似的。
    不仅盛月华不屑，和妃也很是不满，“瞧崔才人这话说的，你是因为给太后请安迟到才鬼在这儿的，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盛月华见崔漪澜抿着嘴，就是不想认错的模样，道：“崔才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对，一点错都没有啊？”
    崔漪澜道：“嫔妾当然不敢。”
    眼神却不是那么说的，明明很敢。
    盛月华笑了，眼神讽刺，“崔才人既然要说规矩，那本宫也跟你说说规矩。”
    她从座位上起身，悠闲地走到崔漪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皇后娘娘有事在身，一时间走不开，这倒也无可厚非，但是这样就要拘着所有妃嫔一起等着她么？”
    崔漪澜低声应道：“自然要等，皇后还没走，地下的妃嫔岂能越过皇后？”
    盛月华道：“可你只顾着皇后娘娘，忽略了太后。”
    她抬头看向上面端坐的太后，道：“难道不能不等皇后娘娘，所以就必须在太后面前迟到？崔才人，你不会忘了吧？给太后请安要注意时辰的，迟到被视为大不敬，宫规那么多，你总不会只背了关于皇后的，忘了关于太后的了吧？”
    崔漪澜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只是按规矩办事，却只抓着皇后那边不放，忽略了太后这边。
    她也就是之前没想那么多，加上被太后的好态度迷了眼，才没想到这点。
    话说起来，等皇后一起行动只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只是人们都知道，却没有命令条例列出来的。
    可是给皇后、太后请安的日子不可迟到，不可无故不来，若有特殊情况必须先向皇后和太后请假。
    这一条可是就写在宫规里的呢。
    崔漪澜一下子懵住了，她现在才后悔之前所说的话，简直是打自己的脸。
    她自觉下不来台，偷偷抬头看向太后，想跟太后求助。
    可看到她的眼睛之后就败下阵来，太后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浑浊的双眸死死盯着她，眼神很是不满意。
    崔漪澜咬唇，后悔地不能自已。
    她只想着跟萧皇后走近些，却连伤害了太后对她的喜爱和信任都没察觉。
    和妃凉凉地说着反话：“嗨，人家崔才人一向得太后喜欢，就算是迟到一会儿，估计太后娘娘大度，肯定也不罚她什么。”
    她用帕子遮着嘴，道：“就是太后您总惯着崔才人，却不知道这崔才人是怎么想您的了。”
    请安都能迟到，还是为了太后所不喜的萧皇后才迟到，晚来了也不知道错，言辞阵阵的，简直丢太后的脸。
    盛月华回了座位，对面的和妃正将眼神投给她，被盛月华给无视了个彻底。
    跟她合作对付这个崔漪澜，竟然还不同意？
    和妃气一阵不平，赶紧移开了眼神。

 第847章 原谅她

    崔漪澜是彻底怕了，她得罪了皇贵妃，又与和妃不睦，其他的妃嫔中也没有交好的，最重要的恩宠也没有。
    她能在后宫中立足，靠的就只有太后了。
    若是太后真的对她失望了，放弃了她，那她就真的完了。
    崔漪澜刚才的哭是因为委屈，现在才是真心实意地知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跪在大殿中央哭得十分凄惨。
    “太后娘娘，嫔妾真的知道错了。”
    “嫔妾下次一定不敢了，请您饶恕嫔妾吧。”
    “太后娘娘……”
    慈嫔就坐在盛月华身边，两人虽然位分差了不少，好在后宫高位嫔妃不多。
    她看见这反转一幕，觉得十分有戏剧性，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拉了拉盛玉华的袖子，低声道：“还是你有办法，刚才崔才人竟然还敢拉踩你，现在总知道你这个皇贵妃是不好惹的了。”
    盛月华抬起袖子，遮着嘴，快速跟她道：“她若是老老实实认错，太后也不会责怪她什么，谁知她非要搞这些幺蛾子，还牵扯到我，真是……”
    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她这个皇贵妃是吃素的。
    慈嫔笑吟吟道：“这回太后可要气死了。”
    慈嫔这话一点都不夸张，盛月华深以为然。
    太后的脸从刚才就一直没放晴，一片黑气沉沉。
    将崔漪澜弄进宫，本是想着让她将盛月华斗倒，分一分皇上的宠爱，谁知她进宫这么些日子，一点用都没有，和盛月华更别说斗了，斗嘴都斗不过。
    太后忍不住沉思，她当初到底为何要将她弄进宫来。
    崔漪澜早在上次选秀之时就早早输给盛月华一次，她竟然还想着让她赢回来，这才是难上加难的吧。
    太后有心换人扶持，但选秀才过去一年，她还坚持选人进宫，次数太过频繁。
    若她再想让新人进宫，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再等两年后选秀，盛月华这个皇贵妃说不定都已经坐稳皇后的位子了。
    皇上既然都这么冷落萧皇后，还让盛月华当皇贵妃，掌宫权，意思还不明确么？
    太后恨铁不成钢，直觉得头痛不已。
    没有新人，就只能在现在在宫里的这些人中找。
    她纵观过去，只觉得一片歪瓜裂枣，不是家世不行就是性子不行、容貌不行。
    好不容易见着那么一两个看得上的，还不如崔漪澜聪明。
    满宫这么多嫔妃，除了崔漪澜，她竟然选不出另一个可用之人。
    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选择原谅她。
    太后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起来？”
    语气虽然嫌弃至极，但至少是关心的话语。
    崔漪澜一怔，露出个难看至极的感动笑容，赶紧抹了抹眼泪从地上起来，声音沙哑地道：“请太后息怒。”
    太后揉着眉心，“哀家何曾生过你的气？”
    和妃简直要惊掉下巴，她不知道太后其实也很无奈，毕竟找不到替代品，现在这个只能将就用着。
    她还以为太后是真的十分喜欢她，甚至连这样明显的不敬也不在乎。
    她气得攥紧了拳头，小声拍了拍桌子，气呼呼道：“真是岂有此理，太后难道瞎了眼么？”

 第848章 当然是原谅

    连这样的崔漪澜都能宠着纵着，反而看不上她这个和妃。
    她身边坐的是丽贵人。
    丽贵人先是往皇贵妃那儿望了一眼，才小声提醒道：“和妃娘娘，您小声着些，这还是在慈宁宫呢。”
    和妃这才将拳头收了回去，死死咬着牙。
    只是她之后都气得笑不出来了，全程面无表情，好在也没有人关心她是什么表情。
    太后大度，崔漪澜狠狠松了口气，大力给太后行了一礼，才在太后的催促下回了自己的位子。
    坐下之后还在抹眼泪，她周围的人都惊讶又嫉妒，见她犯了错还一点惩罚也没有，肚子里酸酸的。
    也只能感叹一句，不愧是太后看重的人，就是有特权，让人不服都不行。
    盛月华挑了挑眉毛，面对太后这样的护短，什么话也没说。
    和妃不甘心地嘀咕了两句，“崔才人可真是好运啊，若是迟到的不是崔才人而是臣妾，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吧，太后娘娘真是大度。”
    太后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淡淡道：“闭嘴。”
    和妃只能郁闷地闭上了嘴，脸色十分难看。
    既然都赦免了崔才人，太后也不能厚此薄彼，对迟到了的萧皇后也没再说什么，风淡云轻地给她赐了座。
    萧皇后的座位被安排在盛月华左手边，她慢慢走过来坐下之后，盛月华笑眯眯问道：“皇后娘娘，真是对不住啊，给太后请安耽误不得，臣妾众位姐妹们迫不得已才没等您，您不会因此责怪我们吧？”
    萧皇后现在无权无势，就靠着一个没什么实际价值的皇后名头行走后宫，面对太后和皇贵妃，她扯了扯嘴角，道：“当然不会，皇贵妃这是说什么话啊，本来就是本宫的错处，怎么会责怪你们呢。”
    盛月华道：“皇后娘娘这么说，臣妾就放心了。”
    崔漪澜眼泪还没擦干，又受到了周围妃嫔的目光伺候，都在隐隐嘲笑她。
    崔漪澜还去巴结萧皇后呢，结果人家一点情都不理，直言皇贵妃和众位妃嫔无错。
    她们没错，有错的不就是崔漪澜了么。
    崔漪澜神情一僵，眼底一丝厌恶划过，之后便垂下了头，无视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目光，就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太后缓了神色，道：“皇后倒是很明事理，这次就算了，只是下次万万不能迟到。”
    萧皇后诚惶诚恐道：“臣妾下次绝对提前处理好所有要事，定不敢再犯。”
    经过这么一番事情，太后也十分疲乏，随便说了几句之后便让妃嫔们离开，自己也趁早回去休息。
    盛月华出了慈宁宫的大门，慈嫔和吴才人、云才人她们都跟在她身边。
    慈嫔疑虑道：“娘娘是怀疑崔才人和萧皇后合作？”
    盛月华点点头，慈嫔又道：“虽然崔才人今日的确像是在巴结着萧皇后，可这未免太过明显？而且萧皇后如今式微，崔才人有太后做后盾，何必舍近求远，去和太后不喜的萧皇后合谋？”
    盛月华却想到今早到达长乐宫时，在外内殿交接处的门口看到的那根一闪而过的红纱。
    和萧皇后身上的一模一样。

 第849章 保护不是说说而已

    当时她见到崔漪澜的时候便觉得她好像十分紧张一样，给她请安行礼的时候都跟其他时候不同。
    太不同了。
    因为崔漪澜从来就没对她那么尊敬过。
    现在想来，那可能不是尊敬，只是害怕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一时之间怀疑又紧张的表现而已。
    给萧皇后请安，她何必去的那么早？
    只能是跟萧皇后私下谋划些什么了。
    慈嫔斟酌道：“可崔才人又能从萧皇后哪儿得到什么呢，萧皇后现在连她自己都保不住了。”
    盛月华皱着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算了，不想了。”她道，“传到桥头自然直，两个手下败将而已，我倒要看看她们能商量出什么绝世好方法来。”
    她现在已经是宫权在握的皇贵妃，和皇后的区别也就仅仅在名义上而已。
    萧皇后和崔漪澜谋划什么，她还真不怕。
    盛月华今日去长乐宫去的也很早，不然不会撞见崔漪澜的异状。
    她去这么早，本来是为了看看萧皇后日子过得怎么样，还有没有能力和精力插手今年的科考，没想到却误打误撞撞破了崔才人和她的密谋，也算是意外之喜。
    她回去之后，便传信给弟弟明允，让他一定好好准备秋闱，若是发现身边有什么异状发生，一定要告诉她。
    盛月华可是为了弟弟的事情提心吊胆，生怕他风头出的太大，也和之前一样被准备作弊的人看上才华，和他交换考卷之类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为弟弟的好才学而苦恼。
    盛明允很快就回了她信件。
    虽然不解姐姐为何这样嘱咐他，但他还是很听话的答应了，字里行间透露着乖巧。
    再对比一下盛月华给盛明昱的家书得到的回信，大喇喇三个字：知道了。
    弟弟为什么是乖巧无比的小天使，这就是了。
    盛月华越想越觉得弟弟太乖，非常有可能受到伤害。
    她让琴心想办法在明允身边派人过去保护一下，哥哥让他自己随便浪，可弟弟却要好好护着的。
    琴心一脸镇定，道：“哦，娘娘说这个啊，不用担心，明允公子身边早就有兄弟保护了，在灵霄学院安全的很。”
    盛月华一愣，好奇问道：“哦？是封旭安派去的么？什么时候派过去的，真是未雨绸缪啊。”
    琴心挠挠鼻尖，诚恳道：“好多年之前。”
    盛月华：“？？？”
    她有些怀疑，“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封旭安吧？他那么早就保护起明允了？”
    那时候，盛明昱应该早到封旭安手下摸爬滚打了，所以盛月华也没太过惊讶，只以为封旭安是因为盛明昱的关系，才对手下的家人有所照拂。
    琴心的表情却有些尴尬，她细心翼翼问道：“啊……难懂国公爷没跟您说过么？”
    盛月华满头雾水，“说什么？”
    琴心：“其实……国公爷从一开始就十分注意右相府的安危了。”
    盛月华：“……你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
    盛月华一脸茫然，“他还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注意我家？”

 第850章 原来如此

    琴心看她真的是没听过的模样，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总觉得自己搞砸了秦国公的一片心意呢。
    可盛月华听说这件事，十分好奇，摇着她也一定要听个子丑寅卯。
    琴心在心中对秦国公说了句“得罪”，最后还是顺了自家主子的意，道：“国公爷当时还没从忠勇侯府搬出来的时候，就默默注意着盛府的一举一动，私下养的手下，自己在身边没留几个，都派去了盛府，哦，那时候您父亲还没有当上右相，盛府还不是右相府……”
    封旭安少年成才，被亲生父亲和后母扔去了兵营，在那里摸爬滚打，逐渐闯出了名头，之后才被太皇太后看中，到边疆带兵打仗，意气风发，最后才成为了一代神将，威名赫赫。
    可他在脱离父亲的忠勇侯府之前，只是一个被后母虐待的落魄世子而已，甚至还不没有正式继任世子，因为他父亲被恶毒的后母吹耳边风，被她说动，并不想将世子之位给他这个大儿子了，而是更加宠爱后母所生的小儿子。
    在忠勇侯看来，大儿子阴气沉沉，气质阴郁，哪有小儿子冰雪可爱，招人喜欢。
    于是在后母劝他让大儿子去军营里锻炼一下的时候，他答应了，却没想到他之后会成长为自己仰头也望不及的秦国公。
    封旭安的暗卫和亲卫在远去边疆之时，才逐渐建立成型，他还在忠勇侯府时虽然也想着建立，但因为客观条件原因，有心无力，费尽心思培养了几个得力手下，却在远征之前都留在了盛府。
    还在很小的时候就密切关注盛府一举一动，虽然盛月华那时候不认识她，但他却早早认识了这一世的盛月华。
    琴心也是很早就跟着封旭安打拼了，甚至还在他手下混到了暗卫首领的职位，对他的过往也知之甚详，说出了这些话，盛月华听得心跳骤然加速许多。
    她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琴心所打趣的那样，什么封旭安小时候就看上了小时候的她……
    封旭安肯定是早早便有了前世的记忆，早早便提前她重生了。
    所以才会一直注意着盛府，甚至让身边所有人留下来保护。
    盛月华之前便怀疑过很多东西，在她回来之前，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哥哥没有瘸腿，没有厌世，没有消极。弟弟没有体弱，身体很好，上学也没问题。
    她只要一想到封旭安还是个小豆包的时候，便像大人一般成熟地偷溜过来，阻止一切不好的事情发生，心里就酸酸涩涩，又像是玫瑰酥一样甜蜜。
    琴心说完之后，才感觉到刚才嘴上没把门的自己有多么地胆大包天，她苦着脸道：“娘娘，您知道也便罢了，可不要当着秦国公面说啊，国公爷若是知道这事儿是奴婢说出去的，说不定怎么惩罚奴婢呢。”
    盛月华却不这么任务，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放心吧，这些东西我早该想到的，只是一直都没细想罢了，他不会责怪你的。”

 第851章 慈妃

    半年后
    皇贵妃定下后，后宫中像是定下了主心骨。
    在盛月华的统协调度之下，后宫中人都老老实实的，勾心斗角少了很多。
    新晋的皇贵妃有权有宠，位分又高，简直是后宫赢家。
    后宫没一个能打的，盛月华风头无两，谁也不敢招惹。
    而且萧皇后和太后那边仿佛也消停下来，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华阳宫一片安宁。
    盛月华一席深兰色的月牙凤尾罗裙，坐在书桌前帘子，坐姿端正，神情专注。
    在皇贵妃这个位子上呆久了，气质越发内敛，眉眼间也染上一丝不怒自威，看起来很能唬人。
    琴心是不怕她这副模样的。
    她进书房送茶水，一边给她倒茶，一边小声道：“娘娘，天色晚了，您也该就寝了。”
    盛月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才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
    她将毛笔放在笔架上，端起那杯清茶，随口问道：“知道了，皇上呢？”
    琴心照实回答，“应该是去了太仁宫。”
    慈嫔，不，现在已经是慈妃了，太仁宫的主位。
    她不愧是之前被皇上宠在心尖的女人，复出之后没多久就重新获得了皇上的宠爱，上个月刚刚接受册封，被重新封为了妃位，与和妃并列四妃，现在正是得宠的时候。
    太后看着后宫中这些不争气的妃嫔，总是叨叨着高位妃嫔凋零，皇上听得不耐烦，于是就将慈嫔晋了妃位，太后总算闭嘴了。
    盛月华身为皇贵妃，考虑到宫中老人陪伴皇上多年，也是时候该晋晋位分了，便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嘴。
    皇上满口答应，大手一挥，在后宫蹉跎多年的低阶妃嫔喜气洋洋，只要不是犯过大错的，都得到了晋封，对皇贵妃和慈妃更是感恩戴德。
    丽贵人也重新回到嫔位，喜不自胜，果然跟着皇贵妃没错，福利这不就来了么。
    在这样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下，不甘心的就是选秀和上次被太后选进宫的那些妃嫔了。
    才进宫，没资历，本来位分就不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没背景、没家世的老女人晋升，心里酸的要死。
    可是在后宫，要想晋升位分，只能靠皇上的宠爱或是资历、身份。
    新人们出头的几率太小，现在甚至有些人连皇上的面儿都还没见过，谈何晋升位分呢。
    盛月华知道皇上去了慈妃那里，高兴地抬了抬眉毛。
    皇上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心理障碍总算消失，能够试着宠幸别的嫔妃。
    只是盛月华私下收到消息，皇上虽然能够宠幸嫔妃，但还是不能让嫔妃受孕。
    因此皇上这几个月虽然也宠幸过不少嫔妃，后宫却是一个好消息都没有。
    据说，太后那边十分着急，听说都有找偏方的想法了。
    太后现在还被皇上瞒在鼓里，丝毫不知道儿子曾受过的伤。
    琴心十分担心：“听说太后以为皇上的寝宫不详，要请高人进来驱邪。”
    盛月华倒没什么想法，“让他们母子折腾去吧。”
    到最后，折腾的还是皇上本人。

 第852章 吃瓜

    别人不知道皇上为什么无后，他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太后要是真的提了出来，第一个反对的便是皇上。
    失去生育能力已经够伤害皇上幼小心灵的了，太后要是整这么一出，岂不是往他心上割刀么。
    翌日，慈妃便来了华阳宫。
    她来时盛月华还没起，让她在殿内等了一会儿，才姗姗来迟，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神色。
    慈妃一见她便调侃道：“我伺候皇上都没你这么累，说，昨晚做什么了？”
    别人说出来这话，难免有炫耀的意味，可慈妃和盛月华交好，甚至知道她不曾侍寝过，也就不那么注意这些。
    盛月华见是她来，连头发都没梳，披头散发只穿了一身常服，坐下便捏了一块点心吃。
    “昨晚睡得有些晚了，今日才起晚了。”她转头狐疑道：“倒是姐姐，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怎么，难道皇上昨晚没有伺候好姐姐么？”
    她调笑着说出这句话，慈妃的脸登时红了。
    她“呸”了一声，“你这个雏儿也敢调笑我？”
    盛月华一脸淡定。
    慈妃这才正色，严肃道：“皇上昨个儿来太仁宫的时候喝得醉了，跟我吐露了一点，你应该知道今年的秋闱吧？”
    “自然。”盛月华还以为她听到了什么内部消息，顿时兴致勃勃，结果慈妃却说到了萧皇后身上。
    她一脸八卦，眼睛放光，“皇上说，萧皇后的弟弟也想参加秋闱，都求到他跟前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都没亲眼看到，太可惜了。”
    盛月华：“……”
    盛月华一脸疑问，完全听不懂她说的话，听八卦听地一点都不快乐，问道：“她弟弟要参加秋闱，参加就是了，还特意告诉皇上做什么？”
    慈妃一脸了然，“我就知道你还不知道，右相估计瞒着你呢。”
    她父亲能瞒着她什么，盛月华更加疑问了。
    慈妃道：“她弟弟和你弟弟不都在灵霄学院嘛，前几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打起来了，两个人都受了伤，诶，你别这么看着我，右相估计是不想让你烦心才没告诉你的……那事儿闹得挺大的，竟然都闹到皇上面前了。”
    “我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只知道皇上大发脾气，让两个人都回家闭门反省，盛家有右相作保，你弟弟当然没什么事，萧家的公子就不一样了，回家就被父亲揍了一顿，据说现在还起不来床呢。”
    慈妃的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她就是个旁观的吃瓜群众，宫中枯燥乏味，也只有靠这种八卦才能愉快生活的样子。
    “萧家知道他闯了祸，自己罚了一顿以为就没事了，结果得到消息说皇上亲自下旨不许萧家公子参加秋闱，萧家就那么一个宝贝疙瘩，断了他的科考之路，岂不是断了他们家的根。”
    “因此萧皇后即使自己人微言轻，也大着胆子去求皇上了。”
    慈妃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和小姐妹分享大瓜，说得十分开心。
    盛月华则是担心不已。

 第853章 打架

    “父亲竟从来没往华阳宫递消息！”
    不仅是她爹，连琴心也没对她说过，感情是合起伙来瞒着她一个。
    这才知道弟弟受伤的盛月华气儿不打一处来，气得就要起身出去问问琴心。
    慈妃一把按住她，“唉，你着什么急，反正都被瞒了这么久，这事儿也过去了，等会儿再问又能如何。”
    盛月华：“……我谢谢你哦，真是安慰到我了。”
    “放心吧，你弟弟一点事儿都没有，就是脸上有点擦伤，活蹦乱跳的，倒是萧家那小公子，据说被揍得像个猪头。”
    盛月华反驳道：“脸上如此罢了，身上又看不见，何况要不是明允身受重伤，父亲有必要瞒着我么？”
    她还是想出去找人问问，结果她还没出去，端着早膳进来的琴心就过来了，被她抓着一直问，只好对她实话实说。
    琴心委屈道：“娘娘，奴婢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啊，是右相特意传消息进来，让奴婢暂时先别告诉您，怕您着急担心。”
    盛月华道：“难道我之后知道了就不担心了？”
    琴心道：“明允公子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脸上就剩下块淤青了，现在应该在书院上课呢。”
    盛月华左右思虑，站起身道：“我出宫看看他。”
    琴心傻眼。
    慈妃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过来吃个瓜，弄得好姐妹竟然这时候想出宫，赶紧将她拉着坐了下来。
    “想什么呢，你现在是皇贵妃，出后宫都难还出宫？”
    慈妃一脸“你想得美”，“再说你弟弟又没事，皇上也没责怪她，你到底在着急什么？”
    琴心也赶紧道：“娘娘，之后的事儿奴婢等会儿再告诉您，不如您先用早膳？”
    盛月华被两个人死死按住，只能妥协。
    慈妃陪她用完了早膳，吃完了瓜，便精神奕奕地回了太仁宫。
    潇洒地来了，将娘娘撩拨成这样，又挥一挥衣袖，事了拂衣去，承担扫尾工作的琴心很是心累。
    盛月华审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琴心一脸苦大仇深，只能说了实情。
    慈妃这个外人不知道的，她当然全知道了。
    原来盛明允几天前高高兴兴带朋友参观学院，却被一向看他不顺眼的萧家公子看见了，抓住他带外人进学院的违规行为不放，拉拉扯扯中，还将那位朋友的帽子弄掉了。
    长发散落，这位朋友竟然是女流之辈。
    不仅萧家公子惊呆了，盛明允也是半天合不拢嘴，没想到他结识了半年之久的友人竟然是个女子！
    那女子年纪不大，巴掌大的小脸，肌肤滑如凝脂，一双眼睛如同点漆，又黑又亮，即使穿着男装，长发散落之下也能看出秀美的容貌与出尘的气质。
    萧家公子喜欢美人是出了名的，过来找茬就是因为看盛明允身边跟着的小子一脸细皮嫩肉的，看得他心痒痒。
    现在知道了“他”其实是“她”，色眯眯的手就伸了过去。
    盛明允对这惊天事实震惊不已，心神慌乱之余看见他竟敢对她出手，一个拳头就挥了出去。

 第854章 公主

    萧家公子被打在脸上，顿时气得骂骂咧咧，岂会不还手。
    于是两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就扭打在了一块儿。
    盛明允从没有打过架，那日却像打了鸡血一样，朝着萧家公子的脸上左右开弓。
    你来我往，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傻了，呆呆地旁观了一会儿才尖叫了起来，在人过来之前用帽子将长发藏了起来。
    琴心道：“本来只是学院老师出面的小事而已，明允公子和萧家公子本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先生惹不起，便惊动了院长，院长赶过来一见明允公子带来的那人，便严肃起来，之后就带着他们三个进宫了。”
    琴心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看着盛月华脸色开口：“明允公子带着的那人，其实是明希公主。”
    “原来如此。”
    盛月华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
    琴心很是奇怪，有点害怕道：“娘娘，您都不惊讶的么？”
    明允公子可是跟明希公主不知道为什么成为好朋友了啊！这件事秦国公专门告诉她，一定要先瞒着她，怕她接受不了。
    可现在看着娘娘，表情其实很正常？
    盛月华沉默了一阵，才问道：“你刚才最后一句说什么？那人其实是谁？”
    琴心：“……”
    琴心小心翼翼道：“是明希公主……”
    “啪”地一声巨响。
    盛月华拍着桌子站起来，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她道：“你再说一遍？是谁？明希公主？是我想的那个公主殿下么？皇上的妹妹？”
    怪不得秦国公不让她告诉娘娘，没想到娘娘情绪如此激动。
    琴心点了点头，“是，就是那个明希公主，咱们宫里不就这一位公主殿下么？”
    盛月华呆住了。
    她弟弟，明希公主？
    明希公主，她弟？
    这两人，到底为什么会扯在一起？
    总不能是在路上遇见的吧？
    琴心道：“是啊，明允公子说了，就是在街上遇见的。”
    盛月华无意识之间，竟然将那句话说了出来，琴心理所当然地回答。
    她回想起上次被封旭安带去酒楼吃饭，看到的那个乔装打扮成公子哥的公主殿下。
    所以明希公主这是用了同样的方法，又恰好碰见了她弟？
    前脚预见姐姐，后脚预见弟弟，这是怎样一种缘分？
    盛月华捂着头道：“等等，我想静静。”
    琴心出去前又说了几句：“您就别担心了，明允公子虽然不懂武功，但那萧家公子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脚步虚浮，打不过咱们家公子的，那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盛月华一脸绝望，“你以为我是担心明允？”
    男孩子打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是以前那个身体不好的弟弟她会担心，现在却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她真正担心的是，明允那小子怎么会跟明希公主扯在一起啊！
    还吵到了皇上面前？
    她总算知道，慈妃为什么说皇上暴怒了。
    明希公主存在感虽然低，但也是正统公主出身，身怀皇家血脉，女扮男装在宫外玩耍，竟然还被外男调、戏？

 第855章 送汤

    简直荒唐！
    皇上绝对不会放任此事不管，公主贪玩离宫是一件事，可以稍后再谈。
    萧家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公主，等于打了皇室的脸，必须严惩不贷！
    萧家还以为儿子受一点皮肉伤就过去了，怎么可能呢，他下手的可是当今唯一的公主啊。
    所以发现儿子不能参与秋闱之后，才知道怕了，赶紧进宫求萧皇后帮帮亲弟弟。
    那是萧家唯一血脉，她不可能坐视不管，可萧皇后如今自己都保不住了，后宫有了掌权的皇贵妃之后，她的身份愈发尴尬，皇后只是名义上的身份。
    她拉下脸来去求皇上，可皇上已经不再怜惜她，看待这件事情都是从明希公主的立场出发。
    他冷冷道：“你弟弟真是大胆，竟敢对皇家公主出言不逊，还企图冒犯！朕只是给他一点小小惩戒，已经法外开恩，你不必再求。”
    萧皇后早就想过可能是这个结果，可是被当面训斥的时候，还是难过的泣不成声。
    曾几何时，眼前这个男人抱着她，眼神温柔缱绻，她的所有要求都能被实现。
    现实却是如此冰冷，连一点慰藉都不肯给她。
    萧皇后没给弟弟挣来赦免，萧家便改了脸色，从苦求到破口大骂，他们萧家养出她这么一个皇后女儿有什么用？连个皇贵妃都比不上！
    同样是后妃，皇贵妃的弟弟什么事儿都没有，转天照样去了学院，老师依然看重。
    萧皇后的弟弟却是被取消秋闱资格，现在躺在床上嚎叫，好不凄惨。
    他们只顾着骂亲生女儿，却不曾想到，他们家本就是低贱的商贾之家，若不是养出了这个皇后女儿，怎么会被皇上抬举。
    他们在萧皇后受宠的时候跟着平步青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现在萧皇后落魄了，他们便忘了荣华富贵都是拜谁所赐。
    如同一条条毒蛇一般，贪婪地吸着萧皇后的血。
    以前的萧皇后还能负担得起，现在却是一落千丈，面对这样的家人痛苦万分。
    下午，盛玉华让小厨房煲了汤，让琴心端着，亲自送到了御书房。
    “恰好”碰见了萧皇后。
    “好久不见啊皇后娘娘。”
    盛月华被一群宫人簇拥着，微笑着出现在她面前，轻轻行了个礼。
    萧皇后脸色憔悴，宫装穿在她身上都宽大了不少，跪在御书房门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样，眼神空洞。
    她带着嘲讽道：“皇上还在忙，皇贵妃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废话，当然是来看笑话。
    盛月华看了看御书房的门，笑道：“皇后娘娘都能在此，臣妾有什么不能过来的。”
    她对齐洪文道：“皇上现在可有空？”
    齐洪文笑呵呵道：“皇贵妃娘娘过来，皇上当然是有空的，容杂家通报一声，请娘娘稍后。”
    盛月华点了点头，便站在萧皇后身旁等着。
    没等一会儿，齐洪文就满脸笑容地出来了，将盛月华请了进去。
    萧皇后跪不住了，起身要跟着上前，齐洪文却在门外关上了门。

 第856章 果然

    萧皇后怒气冲冲，提着裙摆过去，却被齐洪文拦了下来。
    “闪开！本宫要见皇上！”
    齐洪文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即换上招牌笑容，“哎呦，皇后娘娘，您可不能乱闯啊，老奴不是跟您说了么，皇上还在忙，实在没空见您。”
    “那皇贵妃怎么就能进去？齐洪文，你别给脸不要脸！本宫虽然式微，那也是正宫皇后，哪有她一个妃子能进去，本宫却不能进去的道理？”
    齐洪文一挥手，便有侍卫将御书房的门挡地严严实实。
    他还是一张笑脸，笑容却未达眼底，“皇后娘娘，您应该知道，皇上忙只是个借口，他只是不想见您而已，您何必要老奴把实话摊开来说呢，对您多不好啊。”
    萧皇后睁大眼睛，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御书房内，不知道盛月华又说了什么，惹得皇上龙心大悦，爽朗的笑声顺着窗缝飘了出来。
    之前他还对着她一脸阴沉，盛月华才进去多久，就将他惹得这么开心。
    难道他就那么喜欢她么？
    萧皇后好不甘心，紧紧咬着牙，眼睛一片红意。
    齐洪文对她身后的宫人皱眉道：“皇后娘娘一时心急，难道你们也不懂事么？快把娘娘请回去，再如此不懂事理，小心杂家扒了你们的皮！”
    这个不懂事理到底是在说谁。
    萧皇后道：“齐公公，长乐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齐洪文笑道：“这个自认，老奴只是吓吓她们罢了。”
    萧皇后抿唇看了御书房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宫人们三三两两追了上去。
    齐洪文看着她走远，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嘲讽道：“还真当自己是皇后了。”
    侍卫们回了原位，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盛月华过了一会儿才出来，齐洪文一脸谄媚地迎了上去，“娘娘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再陪皇上一会儿么？”
    “皇上日理万机，本宫只是给皇上送个汤，就不打扰皇上了。”
    眼神瞥向齐洪文身后，盛月华随意道：“怎么不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见不着皇上，等不下去了便回了长乐宫。”
    盛月华装着疑惑的模样，“皇后娘娘为何如此狼狈，只为见皇上一面？”
    齐洪文倒是愣住了，“娘娘竟然不知？”
    盛月华摇了摇头，眼神疑惑，“出了什么事儿？”
    见她是真不知道，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着她的，齐洪文打开了话匣子，将前几天那事儿给她大致说了一遍。
    同一件事情，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都不一样，齐洪文在皇上身边伺候，很多时候是站在皇上的立场上。
    能在皇上身边呆那么多年，本来就是人精，看小辈之间的相处也是目光毒辣。
    齐洪文竟然暗示她，盛明允和明希公主之间的气氛不太寻常。
    为什么皇上重罚萧皇后的弟弟，却对盛明允轻轻放过？
    除了右相和盛月华的原因，明希公主的意向也是原因之一。
    盛月华：“……”
    果然。

 第857章 安抚

    想象的成真了，自家弟弟真的跟明希公主有一腿。
    盛月华气得发抖。
    父亲和封旭安不告诉她，是怕她一时冲动，打死弟弟么？
    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公主？
    齐洪文还不清楚她的心情，以为她在高兴呢，兴冲冲道：“皇上还曾为明希公主的婚事发过愁呢，现在正好，娘娘和皇上亲上加亲，岂不又成美谈？”
    盛月华勉强笑了两下，美谈个*！
    盛家已经出了一位右相、一位皇贵妃，还要再来个公主驸马？
    生怕人家不羡慕嫉妒恨，排挤他们穿小鞋么？
    盛月华风风火火回了华阳宫，“传消息出去，让明允进宫一趟。”
    琴心瞪大双眼，磕磕绊绊道：“娘娘，命运公子并无功名官职在身，又是个外男，怎么能进后宫来呢？”
    盛月华气道：“他都当驸马了，还能是外男？”
    琴心：“……”
    盛月华气得团团转，“好了，别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明允真的喜欢明希公主？”
    琴心为难道：“这个……明允公子自己的事，奴婢怎么可能知道？”
    毕竟盛明允一向内敛，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真实心意宣之于口的人。
    而且听说明希公主在他面前一直是男装的形象，说不定他只是当人家是兄弟，也未可知呢。
    盛月华这样安慰着自己，就听琴心道：“不过据说明希公主那日在皇上面前直言看上了明允公子，死活要他当驸马。”
    盛月华：“……”
    想到之前女扮男装的小姑娘隔着窗户，生怕她被欺负了的场面。
    盛月华闭了闭眼，只觉得太阳穴青筋一跳一跳。
    难道他们盛家，终究逃不过这个小祖宗？
    可不是小祖宗，世人皆向往娶公主，当驸马。
    可驸马哪有那么好当的，公主哪有那么好尚的。
    公主是主，驸马是臣，这么任性的小姑娘，若是个普通女子也就罢了，偏偏要是个公主。
    盛明允一向温柔斯文好说话，被欺负了怎么办？
    琴心见她忧心忡忡，悄摸摸向宫外传了个信。
    当晚，封旭安便趁着夜黑风高摸进了华阳宫。
    盛月华歇在了偏殿，瞧见灯火闪耀，问了一声：“你来了？”
    劲瘦高大的身影便从阴影中走出，对她笑了一下。
    这几个月封旭安来的次数不多不少，但至少成功让盛月华习惯了他的突然出现，总算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每次都被吓一跳。
    两人做到桌前，盛月华无奈道：“琴心让你来的？”
    封旭安挑了挑眉，几个月的时光没有给他留下一点变化，眉宇间还是那副孤高模样，“非也。”
    “我只是来给你解答疑问的。”
    盛月华：“……明允总不会将所有事情告诉你了？”
    见他点头承认，盛月华无语片刻，“到底谁是他的亲姐姐？这小子连我都不告诉，却告诉了你？”
    盛月华表示很受伤。
    封旭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被她撇着嘴躲开，笑笑道：“明允到想着找你商量，可你身在后宫，和他总不好相见。”

 第858章 八宝鸭

    盛月华的白眼快要飞到天上去了，哼唧道：“他哪是不好和我见面，是不敢吧？怕我一时生气打死他？封旭安，你都能进进出出华阳宫这么多次，他怎么就进不来？”
    封旭安眉头一动，道：“明允不会武功，当然不能和我一样。”
    “不会武功还那么大胆子跟人打架？”
    “年轻人，一时冲动而已，你别气了。”
    封旭安不知从哪里变出个油纸包打开，香气四溢，是一只八宝鸭子。
    盛月华的眼神黏在上面移不开了，咽了咽口水。
    封旭安好笑道：“听说你晚上气得没吃东西？”
    听谁说的不言而喻，盛月华在心中责备了几句琴心，没骨气地就要上手。
    封旭安连忙阻止，道：“没有筷子么？”
    盛月华道：“谁会在寝殿放筷子？”
    这么晚了，也不好让人送过来。
    盛月华对用手还是用筷子吃饭这件事很无所谓，封旭安找了一圈，在看到她梳妆台的时候眼前一亮。
    盛月华道：“簪子当然不能用来吃东西！插在头上很脏的！”
    最后只能用手了。
    盛月华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封旭安撕了根鸭腿，亲手喂她，“放心，洗过手了。”
    她迟疑的目光变得爽快，就着他的手慢慢吃了起来，鸭肉的滋味很好，她的眼神也很满足。
    慢腾腾吃了半个鸭腿，小猫的食量也没她大，她道：“饱了。”
    封旭安才不信，举着让她吃完，然后又投喂了两个鸭翅才算完。
    盛月华红着脸，推着他的胳膊，“饱了饱了，这回是真饱了，吃多了晚上肚子难受。”
    封旭安这才作罢，“以后好好用膳。”
    他将就着吃了剩下的，盛月华趴在桌子上，歪头看她，湿润的眸子盈盈发光。
    “来之前没用晚膳么？”
    封旭安道：“军营有事，没来得及。”
    盛月华忽然就有些心疼了，给他倒了茶水，细声道：“慢点吃，别噎着。”
    吃完后，两人坐着聊天。
    封旭安道：“这件事虽然没声张，但明希公主意愿强烈，皇上的意思是先定下。”
    盛月华皱了皱鼻子，“皇上什么也没跟我说……我也不想让明允和皇家扯上关系。”
    她眼神微凉，封旭安沉默了一会儿，道：“明希公主和皇上皇后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盛月华有些郁闷，“不然我还能这么淡定么？早就冲出去教训明允了，我虽然想要报仇，但也没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谁是谁非，谁是罪魁祸首我还是知道的，无关的人也不会牵扯到。”
    “只是明允若真娶了明希公主，若是以后知道……”
    她咬住唇，没再说下去。
    家中人都不知道前世之事，当然对皇上皇后没有那般厌恶。
    明允要是真成了驸马，也算是个皇家人了，会不会对皇上更加推崇呢？
    那夹在他们中间的盛月华，又要作何打算呢？
    静静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淌，封旭安看着她眼中的担心，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这些都不是可以逃避的事实，是应该好好琢磨。

 第859章 上门

    封旭安走之前跟她说：“别担心，我先回去问问明允的意思。”
    盛月华已经整理好心思，轻轻一笑，“好。”
    若是不喜欢最好，明希公主和皇上那里总有办法解决。
    若是明允喜欢，那她就想办法替他争取。
    “那你……一路小心。”
    少女披着外衣，微笑着跟他道别，一手拉着领子，一手扶在玉兰树上，脸上白白净净，未施粉黛。
    澄澈的目光坦坦荡荡看着他，封旭安的心也柔软了下来，化成了一滩水。
    他道：“回去吧。”
    “嗯，马上就回去。”
    却还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先走。
    封旭安一跃而起，风将他的袖子和衣摆刮地呼呼作响，片刻便消失在宫墙尽头。
    盛月华这才低头笑笑，回了偏殿。
    第二天一早，琴心和同心悄咪、咪进来，发现她已经穿着中衣坐在梳妆台前了。
    一张脸像是往常那样，神情自然，正在挑选今日要戴的首饰。
    昨天的焦躁情绪一点都没带到今天来。
    盛月华从镜子里看到两人面面相觑的表情，抬头道：“怎么了？”
    同心立刻道：“没怎么，娘娘，您不生气了？”
    琴心：“……”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好盛月华神色如常，“生什么气，不过是小孩子家互通心意罢了，有什么奇怪的。”
    琴心：“……”
    您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是国公爷有用，将自己打包送过来一晚上，娘娘的火气就消失无踪了。
    盛月华洗漱完，用了早膳之后，便打扮得体出了门。
    明希公主十四岁便从太妃那里搬了出来，虽然也住在后宫，和嫔妃们却不在一处。
    她住在玉和轩，一处独立的居所，离御花园很近。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盛月华还碰见了几个结伴一起来赏花的小采女，战战兢兢到她面前请安。
    随口应了，盛月华一行人到了玉和轩。
    琴心迎着一张笑脸，客气地替主子求见明希公主。
    门房的小宫女说话磕磕绊绊，眼光闪闪烁烁，手掌紧张地出了汗，在裙子上磨磨蹭蹭。
    琴心道：“明希公主生病了？不宜见客？”
    盛月华亲自走上台阶，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小宫女，红唇一弯，“生病了本宫还能去探病，你还不如换个借口，说明希公主还没起身呢。”
    小宫女恍然大悟，改口道：“对对对，我家殿下还没起身。”
    琴心和她大眼瞪小眼，太实诚了这宫女。
    盛月华抬腿便往里面走，小宫女着急地不行，张开双臂就要拦着。
    几个太监从身后那好些宫人中出来，将那大声阻止的小宫女拉到了一边。
    玉和轩不大，却很精致，假山流水一应俱全，主殿配着两个偏殿，盛月华在院中站着，往四处看了看，便向主殿的方向走。
    浩浩荡荡一大批人旁若无人地进来，玉和轩的宫女们看到了都有点懵。
    大部分宫女都是外院的粗使宫女，并不直接伺候公主，见着盛月华进来了还以为是自家公主请进来的，福身行礼。
    至于门房那个看门的小宫女，早就被捂住了嘴，不能报信。

 第860章 出去了

    盛月华一路闯到了内殿，才有贴身伺候的宫女跑出来阻止她。
    “皇贵妃，此处是公主殿下的寝殿，您不可乱闯。”
    盛月华停下脚步，看着空空荡荡的内殿，冷声问道：“明希公主人呢？”
    宫女强装镇定，“公主殿下她不在玉和轩，今日一早便出去散步了。”
    “去了何处？”
    宫女笑道：“公主殿下想法向来跳脱，我们做奴婢的怎么可能一一猜到，总归是在后宫内，至于是姜太妃那边还是宫内哪个花园，请皇贵妃恕罪，奴婢实在是不清楚。”
    盛月华定定看了她两眼，没说话，眼神却是不信的。
    宫女咬着嘴唇，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她也知道自己这番话破绽太多，这位皇贵妃就是之前公主殿下跑出去见的那人的亲姐姐，肯定知道内幕，猜到公主出去玩了的可能性很大。
    可公主殿下跑出宫外本来就不合规矩，她身为公主贴身宫女，也绝对不可背叛公主，只能先和皇贵妃周旋，拖延一下。
    她露出笑容，请盛月华坐下，“皇贵妃，您若是找公主殿下有急事的话，不如先在玉和轩坐坐，公主殿下若是提前回来也说不准呢？前日皇上才赏下了新茶，皇贵妃可要尝尝？”
    盛月华淡淡道：“不用了。”
    宫女顿时紧张起来，“皇贵妃不要客气，公主殿下一向仰慕您，要是知道您过来了，奴婢们却没好好招待，一定会生气的。”
    盛月华的脚步都往外走了，听到这话却停住了，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回头问道：“仰慕本宫？”
    宫女点头，肯定道：“自然。”
    明希公主根本就没见过她，还仰慕？
    估计真正仰慕的是盛明允，将就着对她这个心上人的姐姐有好感吧。
    盛月华笑了两声，“不必了，等公主回来了，告诉她一声便是。”
    宫女挽留不得，只好答应。
    华阳宫的那一堆宫人终于随着皇贵妃离去，宫女抹了抹额头的汗。
    殿下啊殿下，您被人抓现行了，赶紧回来吧！
    而此时此刻，被人疯狂在心中呼唤的正主，正在高高兴兴与人逛街。
    活跃的小公子蹦到小摊面前，指着糖葫芦道：“我要这个！”
    小贩顿时露出一口洁白牙齿，极力推销道：“公子买根糖葫芦尝一尝吧，祖传的手艺，糖浆熬得恰到好处，冰冰甜甜，绝对不苦！”
    小公子眼巴巴地望着身侧的斯文公子，斯文公子从钱袋中拿出了几枚铜钱。
    小公子笑着举着糖葫芦，粉嫩的舌尖一下一下舔舐着快要落下来的糖浆，十分专注。
    斯文公子苦笑道：“公主殿下，您今日怎么又偷跑出来？上次皇上不是都不许您出来了么？”
    小公子皱皱眉头，咬了一颗山楂下来，含糊不清道：“我皇兄什么时候管得住我了？盛明允，我不是早告诉你别叫我那些名号么，叫我名字！”
    盛明允想了想，道：“明希公主。”
    小公子不耐烦地道：“那个是封号啊！叫我名字，快点！”
    盛明允顿了一顿，低头看着她的舌尖舔过圆滚滚的山楂，“……青眠。”

 第861章 走散

    明希公主这才笑了，“我的闺名除了皇兄和母后，只许你一个人叫过，你可知这是多大的恩惠？”
    盛明允：“……”
    他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行不行？
    明希公主眼神犀利，看他苦笑的模样，连手里的糖葫芦也顾不上了，两只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服气道：“盛明允，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是皇室唯一的正统公主，世家公子抢着要，难道还配不上你了？”
    盛明允无奈将她拉到街边，找了没人的地方。
    “这是在宫外，公主殿下请慎言。”
    明希公主双颊气得鼓鼓的。
    盛明允语气客气，和她说话的时候十分守礼，微微躬身却又不显得谄媚，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自从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淡漠又疏离，跟之前那个一点架子都没有，喜欢对她温柔的笑，带她去吃各种好吃的好兄弟一点都不一样了。
    明希公主有点委屈，扁着嘴不高兴了。
    她看着对她的话无动于衷的盛明允，越看越气，将糖葫芦丢到一边，道：“不好吃，我不要了！”
    转身便气鼓鼓地往人流中走。
    盛明允赶紧将她拉了回来，“公主殿下，街上人多口杂，不安全，还是由在下送您回宫吧。”
    她原本还以为他怕自己生气了呢，结果只是想送她回宫。
    明希公主道：“谁说要回宫了？本宫还没玩够呢。”
    她狠狠瞪了盛明允一眼，脚步飞快，不一会儿，娇小的身影就混入了杂乱的人群中，再也找不见了。
    许多张脸来来去去，盛明允一个大意，竟然就找不到她了。
    那可是公主殿下，要是在宫外出了什么差错，皇上和太妃还不得撕了他？
    盛明允挤在人群中，匆忙地找着人，却不知道明希公主早就偷偷摸摸，半路从巷子另一头出去了。
    她一个小姑娘家，即使穿着男装也遮掩不住身形的变化，唇红齿白的，看起来像是个娇俏小公子。
    她黑着脸，身姿柔弱，却愣是让她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架势。
    “死盛明允，臭盛明允……我这个公主殿下都不嫌弃他是个白身了，他竟然还敢嫌弃我？”
    “京中世家子弟想尚公主的多了去了，我会稀罕他？”
    “气死我了！”
    茶楼雅间，眼神阴郁的少年头上缠着纱布，神情激动。
    “……不就是仗着他那个皇贵妃姐姐么！竟然敢打老子？书院那帮老家伙也狗眼看人低，老子要是去参加秋闱，还能有那小子出头的余地？！”
    茶杯茶壶被他摔的声音清脆，少年发着脾气。
    周围几个狐朋狗友围上来，七嘴八舌安慰。
    “皇贵妃算什么，你姐姐还是皇后呢，可不比那小妾靠谱多了。”
    “就是就是，别看上面那位现在宠着她，等这阵儿过去了，他姐姐还不知道去不去冷宫呢，还不是你姐姐稳坐中宫？要是生下来皇长子，那可是要做皇帝的！”
    “你就别气了，这次不能参加，下次再参加不就行了？皇上今年开了恩科，明年才是三年一次的正统科举，这是让你多准备准备。”

 第862章 公主

    几个半大少年你一句我一句，总算将在气头上的少年劝了下来。
    萧子钰吃了大亏，不仅被剥夺了参加科考的资格，在皇上面前还被训得和狗似的，丢尽了颜面。
    平日里，萧子钰没少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小舅子这身份，招摇撞骗，很多时候做错了事情，外人看在他们家是萧皇后娘家的份上，也不会多多为难他。
    谁知真闹到了皇上面前，姐夫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姐姐都亲自过来求他了，还是一副冷硬的眼神，看他的目光格外嫌弃。
    萧子钰这才给自己找准了定位，知道皇上这是不待见他们家了，回家之后消停了几天。
    不过身上的伤一好，他不够家中禁令，还是偷溜了出来，顺便叫上了一圈玩得相熟的哥们儿，跟他一起大骂盛明允。
    但是好像少了几个。
    萧子钰一个个看过去，问道：“林子和大潘呢？”
    一个哥们儿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萧子钰愣了一下，瞬间想通，敲了一下桌子，“好啊，平时我请客喝酒的时候来的比谁都快，现在我被罚了，他们就六亲不认了是不是？！”
    萧子钰气得肝疼，“有本事以后也别来！”
    哥们儿小声道：“听说有几个被家里拘着不让出来，说是……”
    犹豫地看了萧子钰一眼。
    萧子钰：“有屁快放！”
    哥们儿眼神闪烁，“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好像是皇上不站在你们萧家这边，他们家里大人勒令他们，不让跟你来往。”
    纱布下的伤口隐隐作痛，萧子钰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从来都是别的世家子弟来巴结他的，他家虽然以前只是个商户，但出了个中宫皇后，可比那些落魄贵族好多了。
    他原以为皇上是他姐夫，皇后是他姐姐，他自己就能在京中横着走了。
    没想到却是踢到了铁板。
    哥们儿沉默了一会儿，道：“兄弟，要不你还是跟盛家那个握手……”
    肩膀被狠狠锤了一下，萧子钰瞪着眼道：“不可能！再说这种话，连你也揍！”
    “哎呀，我只是提个建议嘛，又不是逼着你做，消消气，消消气。”
    顿了顿，哥们儿又道：“那日的情形你还记得么？我听我爹提起，皇上好像有让盛明允尚公主的想法，你知道这事儿么？”
    萧子钰不耐烦道：“知道又如何？那日闹到皇上面前，皇上本来是要对我们两个一起处置的，那丫头死活不让，咬死了是我欺负他，盛明允那小子是为了保护她才和我打架，草！狗男女！”
    萧子钰一脸厌恶，“我还以为公主都是柔柔弱弱的温婉女子，没想到那什么明希公主竟然还是个小辣椒，泼辣泼辣的，我和盛明允打架的时候，竟然还在一旁下脚踹我！”
    想起那惨不忍睹的一幕，仿佛连后腰上的淤青也隐隐作痛起来，骂道：“我就没见过这么不像女人的公主！”
    哥们儿沉默着，如今不就这一个有皇室血脉的公主殿下，他还能见过几个公主？

 第863章 出卖

    兄弟几个又劝了萧子钰几句，让他消消气，几人要了酒菜。
    萧子钰郁闷道：“我身上还有伤，大夫嘱咐不能喝酒。”
    于是兄弟几个只好陪着他，也不喝。
    几人吃着花生米，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气氛低落。
    突然有个少年指着窗外道：“你们看刚才走过去那人，像不像明希公主？”
    萧子钰嫌弃道：“你还能见过明希公主？”
    “当然见过了，那次在书院，好多人都见过了，我怎么不行？”少年赌气道，“就是很像，特别是穿着男装的模样，绝对一模一样！”
    几个半大少年都扒到了窗边，探着头望外面看去。
    “哪个哪个？”
    “哪个是公主？我还从来没见过公主呢？”
    “哎呀，就是那个啊，穿着墨绿色锦袍的那个细皮嫩肉的。”
    萧子钰看他们一个个比谁都兴奋，心说你们这些没见过市面的，见着个公主就知道往上凑，公主有什么好见的，不就是那样么。
    萧子钰起身走到床边，挤开他们，“好了好了，你们见过的能有我多么？我还被她当面踹过呢！”
    凭着蛮力挤了进去，兄弟们不甘心地让出位置，纷纷帮他指着。
    “子钰，你看是不是那个？”
    萧子钰眯着眼看了看，原以为他们是认错了人，没想到还真是。
    他点了点头，确定道：“没错，就是她。”
    正好街上的小公子偏了偏脸，正好将整张脸露在他们面前，萧子钰和那个自称见过明希公主的人都激动了，“就是她，就是她。”
    有人道：“明希公主上次才被抓回去，今天就出来了？也太大胆了吧。”
    “对啊，皇上不是不让她出去么？”
    总算有人对萧子钰道：“萧兄，你说怎么办？”
    萧子钰原也没想怎么办，明希公主出来了跟他何干？他没去找她晦气就不错了。
    被明希公主踢了一脚的后腰，可是现在还疼呢。
    萧子钰坐回桌边，拿筷子夹菜，“关我何事。”
    哥们儿靠在他身边，朝他挤了挤眼，出了个馊主意。
    “子钰，你不是说那日明希公主亲口承认喜欢盛明允，要让他当驸马么？你难道就不气？盛明允那小子可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反倒连累你陷入如此境地。”
    萧子钰将茶杯狠狠放在桌上，杯中的水溅出来一些，他不悦地瞪着他：“你想说什么，直说，别弄那些弯弯绕绕的。”
    哥们儿终于开口，“盛明允这么好运，纯粹就是被公主看上了，要不是这样，他根本比不上子钰你分毫，你看明希公主如今就在那条街上乱逛，身边也没人跟着。”
    他坏坏一笑，“子钰，你说你要是趁着这个机会接近明希公主，让她喜欢上你，她会不会再翻供啊？到时候倒霉的盛明允了。”
    萧子钰手一顿，看着他道：“你想让我出卖色相？去勾、引那黄毛丫头？”
    哥们儿道：“什么黄毛丫头啊，那可是本朝唯一的皇室公主！皇上的血亲！你要是能引得她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还害怕长乐宫那位有朝一日失势么？”

 第864章 说服

    萧子钰一顿，眼神阴狠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萧皇后如今式微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哥几个都知道，但是谁都不敢在萧子钰面前说。
    毕竟这位可是萧皇后的亲弟弟，在人家面前说人家姐姐怎么怎么样，萧子钰岂会高兴。
    哥们儿却没有恶意，他拉着萧子钰走到房间一角，避开另几个兄弟。
    “子钰，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姐姐如今成了这副模样，难道你上次被抓紧宫的时候还没感受出来么？你姐姐之所以如此，都是皇贵妃一家搞的鬼，盛家如今圣眷正浓，若是再让盛明允那小子尚了公主，盛家还不得飞到各世家天上去？”
    “萧家全靠萧皇后一人撑着，你以前享尽了她为你带来的各种好处，现在她和萧家都有难了，你难道就要袖手旁观么？”
    “现在面前就摆着这个绝好机会，你不答应，以后你们萧家怎么办？”
    哥们儿谆谆诱导，煞费苦心。
    萧子钰听得心动不已，却看着他连连冷笑，“封宴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都是为我好？呵呵，你是为了你们家吧，还是你爹答应了什么谁家的请求，不想让盛家尚公主，还想瞒着我？”
    萧子钰笑的讽刺。
    封宴辉也笑笑，表情没出现一点差错，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他的语气充满诱惑，“子钰，你看看你，话不要说得这么开嘛，这样就没有意思了。”
    “我承认，我们家是有私心，但你扪心自问，我封宴辉何曾在什么事儿上坑过你，这件事你若办了，便是我们两家的好处，哥们儿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萧子钰道：“不就是勾、引个小丫头片子，何须让我出手，随便找个人不就行了？你自己也不是不行？”
    封宴辉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他恼羞成怒道：“尚公主是多大的荣耀，你当我不想？但你看见我这张脸，人家明希公主能看上盛明允，一看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我去的话有可能么？”
    封宴辉脸上一点好气儿都没有，他虽然长得高大挺拔，身材不错，但脸就拿不出手了，明明他娘长得那般美艳，经常勾得他爹晕头转向的，结果生下他来，容貌可能只从那个大腹便便的爹传过来的，跟他娘没什么关系。
    他脸太长，下巴又方正，再配上一到夏天就长满脸的痘痘，如果不真是好哥们儿，跟他一桌吃饭肯定吃不下去。
    萧子钰就不一样了，这小子出生便被手心里捧着，像个娘们儿一样被娇养长大，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一张相貌长得极好，出去勾搭姑娘，一勾一个准儿。
    封宴辉和他爹也就是看中了萧子钰这张脸，才不甘心地将这好事让给他，结果他竟然还敢推辞。
    封宴辉翻了个白眼：“不信算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找个好看的公子哥儿还不好找么？”
    他转头就要走，萧子钰一把将他拉住，咧嘴笑道：“唉别啊，你说得对，这是好事儿，我应了，咱们不得好好商量一番？”

 第865章 准备

    两人达成一致，缩在房间角落密谋了半响。
    明希公主好像是逛完了这条街，转身就往路口另一边走了，伸出脖子的少年们见总算看不到了，才悻悻从激动中缓神，从窗框上爬了下来。
    “喂，你们俩干吗呢，神神秘秘的，公主都不看了？”
    萧子钰平静起身，不屑一顾：“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儿，明希公主我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那张脸还能记不住？”
    弟兄们自觉被比下去了，不敢落后嘲讽道：“得了吧？不就是被明希公主亲自揍过么？”
    “就是就是，这难道还能炫耀了？”
    萧子钰被他们气得脸色发白，差点将桌子掀翻，吼道：“都看不惯老子是吧？不玩了！”
    他转头就走，雅间里的弟兄们本是和他玩闹，谁知道他真生气了，顿时有点慌张。
    “不是吧，这就走了？”
    “闹着玩的，以前也这样啊，怎么这回火气这么大？”
    “是不是被家里的事儿影响到了啊……”
    封宴辉站出来道：“萧兄可能是这段时间有点气闷，脾气不大好，刚才我还劝他来着，唉，没办法。”
    兄弟们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说话了。
    封宴辉见状，叹了口气，“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了，散了散了。”
    他掏出折扇，在胸前一晃一晃，还以为自己是个风流公子呢，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雅间。
    一刻钟后，封宴辉和萧子钰在说好的地点汇合。
    封宴辉道：“我带了弟兄来，等会儿明希公主走到人少的地方的时候，我们就出手，等吓哭了明希公主，你再出来阻止就好了。”
    他们准备表演一个“英雄救美”套路一下明希公主，虽然这很套路，但也很管用。
    试想一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面对七八个彪形大汉，是多么的恐惧，多么的不知所措，多么希望一个英雄赶过来救她于水火之中。
    等萧子钰这样的俊美公子从天而降，轻而易举打败这么多壮汉，再在站在夕阳的侧面露出一个泛着光的侧脸，简直戳中所有未出阁少女的心！
    封宴辉精神满满：“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失败！你就等着尚公主吧！”
    他挥了挥手，让弟兄们躲了起来。
    萧子钰拉住他的胳膊，迟疑道：“这么多人，我也打不过啊，你知道的，我武功很差的。”
    他不是武功差，君子六艺，他差的很平均。
    封宴辉道：“放心吧，你倒是只要随便挥挥拳就行，怎么帅怎么来，到时候他们自然会顺势被打败。”
    被雇来的壮汉们很有职业道德，只要钱给的够，让怎么摔怎么摔，一切只为了雇主能抱得美人归。
    萧子钰总算松了口气。
    封宴辉在方子后面给他架了个梯子，他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这是他们的计划之一，安排萧子钰从屋顶跳下去出现，这样显得他比较帅。
    可是爬上去之后，萧子钰就不那么觉得了，他趴在房脊上，手和腿都在打哆嗦，冷汗也落了下来。
    “我，可能，好像，有点恐高。”
    他哆哆嗦嗦说完那句话，却发现封宴辉已经没了身影，梯子也被收走了。
    他只能孤独凄凉地趴在屋顶上，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

 第866章 出宫

    另一头，盛明允自己遍寻不到明希公主，生怕她独自一人在外出了什么事儿，连忙回府求救。
    正好撞上才从右相府往外走的大哥，惊动了盛明昱就等于惊动了封旭安，惊动了封旭安……
    封旭安想到她那担心的模样，也将消息传到了宫中。
    盛月华在宫里休息，接到消息的时候大吃一惊。
    她原以为小姑娘只是跑出去贪玩，过不时就会回来，没想到竟然失踪了。
    琴心道：“娘娘，这件事可要向皇上禀报？”
    皇贵妃不好出宫，为今之计是让人派兵找寻，她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盛月华在房中踱步半响，咬唇道：“不行，我得出宫一趟。”
    琴心：“……”
    琴心：“啊？”
    琴心都快泪奔了，“不行啊，娘娘，您出宫了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那就要靠你了。”盛月华眼睛明亮，让棋心将擅长易容的诗心叫了进来。
    琴心瞬间明白她想干什么，诗心许久不动手，看着她的时候微笑的表情好可怕。
    “娘娘，这不妥吧，您要是出宫，我也得跟在您身边保护您啊，奴婢看棋心很合适。”
    琴心被盛月华压在梳妆台前的锦凳上，“她不行，你与我身形相近，平日里接触也最多，是最好模仿的，皇上若是今日来了，棋心定然会露陷。”
    琴心苦着脸道：“娘娘，您可真抬举我。”
    棋心微笑着从镜子里面看她，“琴心，你就放心吧，我武功虽比不上你，但总比普通侍卫强，何况国公爷既然传话过来，就一定会做好娘娘出宫的准备，他估计会一直在身边保护娘娘，你就放心留在华阳宫应付皇上吧。”
    琴心：“……”
    好的，我记住你们了。
    易容的时间太长，盛月华没那么多时间看着她们弄完全部。
    让酒心好好守着门不让闲杂人等进去，盛月华去偏殿换了宫女的衣裳，在脸上稍微做了一点掩饰，便跟着棋心一路出了宫。
    平时的检查不会出这种路子，但今日有秦国公亲自疏通，两人辗转几处，最后换上太监的衣服，成功出了皇宫。
    小门外，封旭安和一辆马车正等在那里。
    看见盛月华之后笑了笑。
    盛月华将帽子抬了抬，看见他，也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来？我可没让人提前跟你传话的，若是我没出来，你岂不是要等好久还等不到人了。”
    封旭安道：“不会的。”
    他将她抱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去，眼眸深沉，“我猜你一定明白我什么意思。”
    他如不想让她担心，就不会将消息穿进宫，也知道她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担心明希公主失踪一事会牵连到明允，也定会出来帮忙。
    盛月华不知怎么，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她心里就觉得好甜。
    封旭安钻进马车之后，帘子就被合上。
    正要上马车的棋心：“……”
    感情让她过来，只是因为缺个赶马的人么？
    棋心在太监服外套了件麻布粗衣，换上硕大的草帽，低调地赶起车来。

 第867章 找公主

    马车中，封旭安向她简要说了几句现在的状况。
    “今天正好赶上节日，街上的人又多又乱，车马混杂，不好派兵搜索，恐怕惊了百姓，更不好找到明希公主，明允和明昱带了两队乔装打扮的侍卫，正在暗中寻找。”
    盛月华道：“那我们呢？”
    马车停了下来，封旭安先下去，将她抱了下来，带着她走进一间茶楼，要了两壶茶。
    盛月华：“……”
    她看着他慢条斯理给她倒茶，不可思议问道：“你传消息接我出宫，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不是要找公主么？
    封旭安十分淡定，将泡好的茶推给她，解释道：“稍安勿躁，冷静一点。”
    盛月华：“……”
    这要怎么冷静？
    封旭安推开窗户，正好能看到有些空旷的街道，“马上就到了休市的时候，其他出口都已经被我派人堵住，到时所有百姓都会从这个路口离开，我们只要在此看着就行了。”
    盛月华朝他眨了眨眼，“有办法还不早说，我还以为你骗我出来，只是为了见你一面呢。”
    她这才放下心来，端起茶杯小口细品。
    封旭安却凑了过来，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这么久不见，您难道就不想我？嗯？皇贵妃娘娘？”
    他对她轻轻吹了一口气，氤氲的茶水香气拂到脸上，盛月华脸一红，“你……”
    封旭安直接闭上眼，将唇贴了过去，四张唇瓣彼此相碰、摩擦，从平静到炽热剧烈，再重归平静。
    她杯中的茶早就翻了，他伸手一挡，没烫着她，热水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盛月华红着脸，躲了好久才躲开他的唇，一边小口喘气，一边道：“茶水很烫！”
    她担心地看着他的手臂，将护腕一圈圈地绕开，看过之后才罢休。
    封旭安道：“没事，我皮糙肉厚。”
    亲了她的鼻尖，又印上她颤抖的双眼，才满足笑了笑，将她圈在怀里。
    盛月华静静地躺在他胸膛，突然道：“窗子！”
    封旭安镇定道：“没事，早就关了。”
    “那刚才岂不是没看见下面经过的人？”
    盛月华的表情好生懊恼，封旭安却在苦恼她为何总在这种时候走神，“放心吧，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少我们两个不少，多我们两个不多。”
    他总算能好好抱着她，静静坐一会儿。
    盛月华温顺地趴在他怀中，食指轻轻在他胸膛上画圈，噘着嘴道：“我还以为明希公主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才着急忙慌赶出来。”
    封旭安懒懒地捉住她的手，阻止她在他身上到处点火，“难道明希公主不是真的失踪了么？”
    盛月华笃定道：“她肯定没事，不然你不会如此。”
    正如封旭安了解她，这么长时间相处中，她也逐渐了解封旭安的行事规则。
    他虽然讨厌皇上，但责任心很强，是绝对不会只和她厮磨，不将明希公主的事情记挂在身上的。
    她道：“说！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明希公主的踪迹，或者确定她没事了？”

 第868章 坐在

    封旭安在她身上蹭蹭，遗憾道：“唉，变聪明了。”
    盛月华哼哼道：“什么鬼，我一直很聪明。”
    “当然，你最聪明了。”封旭安很想抱着她度过这一点悠闲时光，奈何自家心上人是个闲不住的，摇着他非要去看热闹。
    封旭安只能随她。
    没用马车，封旭安抱着她在一栋栋屋顶上掠过。
    和之前在右相府时不同，那时封旭安不知道她畏高，没跟她说一声便抱着人家窜上了二层楼的高度。
    他现在学乖了，两只胳膊紧紧环住她，将她的小脸藏在自己怀里，飞的又平又稳，不会直上直下，以免让她不适应。
    盛月华被他放下的时候，一点事儿都没有，稳稳站在屋顶上，眼睛黑亮亮的，一点害怕都没有，有的只是兴奋。
    刚才在茶楼里，封旭安就把属下偷听到的事情告诉了他。
    两个少年都都是武功平平之辈，当然发现不了隐藏在酒楼之中的高手。
    好巧不巧，他们聚会时常去的那家酒楼原本就是封旭安设置的地下消息联络点，小二的腿走起来都虎虎生风，是轻功高手。
    趴在屋顶上偷个听，再容易不过。
    盛月华和他蹲在翘起的屋檐后面，那边就是两个半大少年选出的行凶地点，此时若是探出头，正能看见萧家的小公子抱着檐柱，双腿抖个不停的模样。
    封旭安生怕她笑得忘我，被人给看见，将她一晃一晃的头按了下来。
    盛月华在他怀里笑得发抖，捂着嘴不敢说话。
    封旭安道：“没关系，他们武功平平，没有顺风耳，你只要不在屋顶上大声唱歌，他们一定听不见。”
    盛月华锤了他一下，“你才在屋顶上唱歌呢。”
    盛月华想着又乐了，笑嘻嘻道：“你看见那萧家公子了么，是不是畏高啊，抖得好厉害。”
    封旭安对她挑眉，戏谑道：“还嘲笑别人呢，也不知是谁，只是一栋二层小楼的高度，就被吓的哭鼻子。”
    盛月华道：“谁哭鼻子了？我从来不哭的好么？”
    盛月华气得打了他几圈，小声嘀咕道：“我以前怕，现在又不怕。”
    封旭安道：“那你为什么现在不怕？”
    盛月华满含笑意地看着他，“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因为我知道，就算在高处，你会护着我，不让我掉下去。
    就算真的掉下去了，你也会飞身而下，将我接住。
    她的眼睛十分漂亮，有一点长长的丹凤眼，平时看人的时候像是有情意绵绵，现在睁大了眼睛，专心致志地看他，则像只眼睛湿漉漉的小鹿。
    封旭安心中一动，在外面也没忍住，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盛月华胸口跳的厉害，还欲盖弥彰道：“说好了不能在外面，不能在宫里！”
    封旭安则是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好，下次不会了。”
    便将她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只感觉到他嗓音震得胸口也开始震颤，“一直蹲着会累么？要不要坐在我腿上？”
    盛月华咬了咬嘴唇，内心蠢蠢欲动。
    “要！”

 第869章 计划开始

    反正是在屋顶，一般人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没事，两人身上都穿着伪装。
    绝不会让人认出来，在屋顶上搂搂抱抱的两人，一个是当今秦国公，一个是应该在后宫老老实实待着的皇贵妃。
    盛月华坐在他腿上，娇小的身子懒懒散散窝在他怀中，调整了个绝对舒服的姿势。
    她问道：“怎么样了？”
    负责盯梢的封旭安低头，温柔道：“前面路口躲着的暗卫大打了手势，应该快过来了。”
    盛月华赶紧爬起来看热闹。
    路口处，明希公主鼓着一包气，板着张小脸走着。
    盛明允这个王八蛋，她不过是一时生气，他竟然真的就走了，也不来找她！
    不知道她就是为了让他来哄她么？
    这么不解风情，一定娶不到老婆。
    不当她的驸马？哼，那就打光棍一辈子吧！
    她气狠狠地踢向脚边的石子，石子飞了出去，正巧砸在萧子钰所在那块屋檐上，差点砸到他脸上！
    萧子钰逗着嘴唇，狠狠将块碍事的石子从背后扔下去。
    差点毁了他的容！
    他也就一张脸可以看了，真要毁了，他往哪说理去。
    都怪这个明希公主，明明只是个黄毛丫头，竟然还这么嚣张。
    萧子钰磨了磨牙，定要将她好好戏弄一番才肯罢休。
    明希公主本来不想走那条道的，因为那条道路离皇宫很近，她心情烦闷，不想回宫，于是便往右边走。
    结果百姓不知道为何，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股脑地往那边走。
    明希公主身材娇弱，挤在人群当中，像是被挟持了一样，不受控制地走向了那边。
    对面酒馆二楼传来一丝漏气的口哨声，断断续续，绵延不绝。
    萧子钰一听，难听得眼皮都在抖。
    还没等往那边看，嘲笑一下封宴辉知道自己吹口哨差还偏要显摆，目光便被突然出现的彪形大汉吸引过去了。
    几个壮汉凶神恶煞，从人群外围便开始吓唬过路人，不过封宴辉怕他们一不小心伤到了要英雄救美的萧子钰，于是没让他们拿武器。
    原以为那些壮汉的长相和身材就能将不干事儿的百姓吓跑，谁知这京城的百姓见识颇多，胆子也格外大。
    急急忙忙挤着想要出了这街回家做饭，竟然还有要用蛮力插队的！
    百姓急眼了，这怎么能行呢？
    壮汉还毫不知情地破口大骂，让他们闪开，被一个胖胖的大婶一瓢敲到了脑袋上。
    大婶比他嗓门大多了，唾沫喷了他一脸，用难以听懂的乡音骂了回去，“内贼撒，内贼撒！搭嘎陡贼泽儿哌对儿，内贼撒！”
    大汉一脸凶神恶煞，也不跟那大婶吵吵，抹了把脸就要动手，不仅惹怒了那大婶，连周围不想找麻烦的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
    纷纷撸袖子谴责，各种乡音官话掺杂在一起，嘈杂一片，根本听不出来他们在说什么。
    大汉被好几个看不顺眼的百姓撸起袖子打，狼狈地退了出去。
    酒楼二楼埋伏着的封宴辉：“……”
    屋顶上准备就绪的萧子钰：“……”
    妈耶，这条路一向没什么人走的，这到底为撒子则么多人哦！

 第870章 包围

    计划眼看就要实行不下去了，明希公主挤在人群中间，简直成了她最大的保护伞。
    施行恐吓计划的大汉演员面对重重阻碍，根本抵达不了现场。
    太难了！
    封宴辉为了隐瞒身份，趴在窗边，从窗户缝里偷看，急得拍大腿。
    路边撒钱找的路演果然不靠谱，就看着凶，实际上连个胖大婶也打不过。
    真是浪费了工钱了。
    萧子钰则是蹲在屋顶，着急地往下看，心想着自己等会儿要是跳下去，是跳哪儿呢。
    之前还在担心掉到地上滚几圈，现在倒好，根本无从下脚了，那么多肉垫就挤在那儿呢，保准一点空隙都不给他留。
    盛月华和封旭安躲在屋檐后看热闹，见到此情此景，盛月华反倒替他们着急起来。
    “一看就没经验！都没考虑坏境问题。”
    一脸恨铁不成钢，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谋划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呢。
    封旭安笑着把她的头摁下去，“嗯，小心别被人看到了。”
    他超后方行了个手势，一道黑影从屋檐中飞起。
    不一会儿，百姓中都在传什么“能走了”“关卡没了”等萧子钰和封宴辉都听不懂的次，一脸喜气洋洋，不从这条道儿挤了，转而从靠近的路口挨个儿离开。
    人群顿时稀疏了不少。
    这条大道偏向城外，不是市中心，走这边的路人本来就少，连街道两边的茶楼酒肆都门可罗雀，都是些不受欢迎的。
    受欢迎的老字号才不会开在这种位置呢，根本就没客人。
    百姓知道了其他路可以走之后，当然也不会从这条远路绕，自然是走近的、时常走的。
    不一会儿，人群差不多就散了。
    被挤在人群外，着急转悠担心要退钱的大汉们见状，差点留下激动的泪水，总算不用被雇主骂了！
    赶紧板起脸，狞笑着围向中间不知所措的少年。
    明希公主就算出宫也是有贴身宫女跟着保护，就没经历过现在的场面，脚都不知道被人踩了几下，脚面都有些肿了，疼得她眼睛红红，根本走不了几步路。
    她想着去路边茶楼休息一会儿，却被一看就很凶神恶煞的大汉堵了回来。
    明希公主眉头一皱，避开了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又遇上了同样的情况。
    几个大汉慢慢将包围圈锁紧，明希公主踉踉跄跄站定在中间，眼中慌乱无比。
    她总算知道，自己今天遇上麻烦了。
    她乔装打扮出宫这么多次，从来没有被认出过，当然有些位高权重时常出入宫禁的，也有认识她的，但他们都很知道分寸，知道公主不想暴露身份，就会当没看见。
    今日是唯一一天她会武功的贴身宫女不在身边，偏偏是在这一天，是她非要独自出来见盛明允的。
    明希公主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心中大声呼唤盛明允的名字。
    要是她在宫外出了什么事儿，看他怎么在皇兄面前解释！
    明希公主眨眨眼睛，镇定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大汉们一脸横肉，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起。

 第871章 英雄救美

    他们表情猥、琐，带着某种色彩的小眼睛在她姣好的容貌和身形上上下打量，淫、笑道：“你说我们想干什么？嗯？这么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哥几个还没见过呢。”
    “怎么，跟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私下聊两句？”
    明希公主冷笑两声，高声道：“还有没有天理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你们当京城百姓都是吃素的么？！”
    她刚说完，就见酒楼小二忙不迭关上了门窗，打烊了。
    明希公主梗了一下。
    酒楼二楼中，封宴辉笑了，幸亏他刚才赶着补救，花大价钱将周围的店全部买通了，不然今天还真得让明希公主逃了。
    屋顶上
    盛月华目露疑惑，“京中百姓一向仗义，今日怎么会如此容易怂？”
    封旭安淡定解释，“哪是普通百姓，那是我们的人。”
    盛月华想起他说京中有些人流量大的店是他的，默了半响。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国公是开酒楼的呢，人家一共就来过那么几家酒楼茶馆，怎么各个都是他家的？
    太倒霉了吧。
    连盛月华都一脸唏嘘，忍不住心疼他们。
    太惨了，本以为自己是人生赢家，结果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别人故意演给他看的。
    天啊，太惨了吧。
    盛月华笑倒在封旭安怀中，肩膀一抖一抖的，把手捂在嘴上，不然肯定要笑出声。
    封旭安低头看着她，也一脸温暖笑意。
    有封旭安这么一个在暗处的对手，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另一片屋顶上，萧子钰有点紧张，正在凹造型。
    用什么样的角度、造型和力度跳下去，都会影响到很多方面，直接关乎到他落地的姿势帅不帅，能不能撩到明希公主的芳心。
    街道中间，大汉和明希公主已经你来我往了好多回，大汉尽全力演出了猥、琐男的感觉，成功将明希公主吓得够呛。
    盛月华心疼明希公主一秒钟，让你不带人出来，害怕了吧。
    就得记住这个教训，才知道要随时随地保护自己。
    明希公主快哭出来了。
    封宴辉开了一点窗缝，看到时机到了，又用他那声难听到惨绝人寰的口哨当做信号。
    萧子钰原本都摆好完美无瑕的耍帅姿势，听到那声口哨，脸上肌肉抽搐了半响，助跑期间踢掉了一块瓦片，脚一滑，直接头朝下倒栽葱掉了下去。
    盛月华一惊，封旭安已经弹出一块小石子，打在翻滚在空中的萧子钰后背，巨大的推力让他硬生生在空中翻转四分之一圈。
    最后脸朝下，狼狈地趴在了地上，摔起一阵尘土。
    他算好了位置，飞身下去的话，落地的时候恰好落在大汉与明希公主之间。
    结果他是从屋檐上滚下来的，此时只能趴在大汉身后，向他们的屁股行五体投地大礼。
    大汉们很有职业道德，谨记着雇主下的死命令，就算中间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也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圆过去。
    于是他们纷纷利落地从明希公主闪开，露出了身后趴在地上的人。
    明希公主已经被他们逼得坐在了地上，眼中含泪，看见了大汉走开，露出的后面的人。
    她一脸惊恐道：“你，你是他们的主子么？”
    某种意义上，明希公主猜对了真相。

 第872章 真英雄救美

    封宴辉居高临下看着，忍不住扶额叹气。
    他导演的绝世凄美爱情，怎么到头变成了这个模样？
    太难看了吧！
    萧子钰听见明希公主颤抖的问话，听到她竟然将自己这个正派角色和那些大汉掺和在一起，顿时气得涨红了脸。
    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土，成功让明希公主认不出来他是谁了。
    萧子钰还记得自己的台词，他将封宴辉给他的华丽佩剑拿了出来，用力一拔，把剑鞘扔在一边。
    少年一手持剑，眼神冷厉，挡在大汉面前。
    明希公主哭得抽噎了一下。
    如果他不是摔下来的时候沾了一身土，成了个土猴子，她一定会十分感动。
    然而，明希公主颜控又洁癖，是绝对看不上萧子钰现在这模样的。
    不过也很感激就是了。
    她也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躲在他身后，摔着他的广袖，道：“这位公子，你要是能将我救出去，我一定让皇……兄长给你好多好多的报酬，保证你一生一世都用不完！”
    萧子钰眉头一皱。
    说好的感动不已，一身相许呢？
    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来？
    屋顶上看戏的盛月华听到明希公主的话，笑到浑身发抖，倒在封旭安怀，小声贴着他的耳朵道：“萧家公子一定还不知道，以身相许都是要看脸的。”
    萧子钰长得不错，但那要看跟谁比。
    明希公主看上了更好看的盛明允，当然不会随便将就。
    萧子钰跟盛明允比起来，就是将就。
    萧子钰：“……”
    现在罢演，还能行么？
    封旭安抱紧在他耳边乱蹭的盛月华，低声道：“你弟弟要上场了，快起来看。”
    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自家弟弟的戏当然不能错过，盛月华赶紧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探头瞧着。
    盛明允领着一队侍卫在城中乱转，他心中杂乱，又没有带队经验，很多次就和明希公主擦肩而过，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急。
    他现在十分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话。
    明希公主自小养在宫中，骄纵任性惯了，他顺着她就好了，何必要惹怒她呢。
    现在倒好，若是她真的在京城出了什么事儿，他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幸好，有暗卫找过来说有了消息，盛明允赶紧跟着他过去。
    转过路口，正好看见几个大汉将明希公主挤在角落当中，而一个满身灰、穿着打扮一看就是纨绔公子哥的带头人正转过身来，一脸不耐烦地去抓她的手。
    顿时怒了！
    “青眠！”
    萧子钰把剑扔了。
    他觉得得跟这女人谈谈条件，谁稀罕钱啊，他要的是驸马的身份！
    他必须得讨价还价好了，才能继续演下去不是？
    于是转头打算跟明希公主好好谈谈，结果还将她攥得紧紧的手从他裤腰带上移开，就听见那边一声暴喝，说什么“经年”？
    萧子钰还以为不是来找他的，好奇地往那边一瞥，结果被凶狠的一拳打了个正着，正中眼窝。
    “卧、槽！”萧子钰还没破口大骂，又被第二拳补在左脸。
    在地上滚了两圈，偏头吐出来一口血，血里带着颗牙。

 第873章 以身相许

    萧子钰看着那颗牙愣了半响，才凄厉地大叫了一声，边爬起来便哭。
    他被萧家娇养长大，哪里受过今天这样的委屈。
    看清无缘无故揍他的人是谁，萧子钰捡起旁边的剑，捂着腮帮子破口大骂，“你特码……”
    结果被盛明允眼中的凶狠和红血丝吓得咽了下去。
    盛明允在外奔波了几个时辰，总是笔整的衣裳都乱了，梳地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的不成样子，腮边垂下了两缕发丝。
    他恨恨地看着那些胆敢欺负她的人，对身后的侍卫道：“都抓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押往天牢，等候发落！”
    侍卫很快将大汉们带走。
    他们原本看着赶来的侍卫傻眼，当初说好的不是犯法啊，怎么现在就要有官兵来抓了，他们只是想赚个钱而已，可不想坐牢啊。
    都是些地痞混混，还以为来抓他们的是官府的人，就要像以往那样撒泼打滚不肯走。
    战场上拼杀过多少敌人的侍卫怎会将他们这三脚猫功夫放在眼中，轻而易举放倒，将他们一个个带走。
    顺便将萧子钰当做头目，一并带走了。
    萧子钰大声嚷嚷：“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是来救……呜呜呜……”
    被破抹布捂了嘴，强制带走。
    盛月华喃喃道：“……这小子真会藏自己的心意，还说不喜欢，都急成这样了，哪里不喜欢？”
    封旭安笑了一声，“你们盛家的人，一个模样。”
    盛月华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迷茫了一会儿。
    大部队来了，以免被发现，封旭安便带着盛月华转移了地方。
    盛月华对此遗憾不已，后面的爱情剧情才是最甜的，可惜看不到了。
    盛明允冷眼看着他们被带走，这才回头蹲下，将明希公主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衣服上的尘土。
    明希公主被他从来没见过的凶狠模样吓了个够呛，呆呆地看着他，扁着嘴开始哭：“呜呜呜，盛明允，你终于来救我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吓死了！”
    盛明允低声道歉，“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他们好凶啊，还威胁我！”
    “放心，我一定替你教训他们。”
    “还有那个浑身土的脏东西，还想摸我的手！”
    盛明昱的眉毛竖了竖，“他也逃不过，一起揍了。”
    “呜呜呜呜，盛明允，”明希公主总算哭了个够，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支支吾吾道：“盛明允，我是公主，身份贵重，你既然救了我，我和我皇兄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盛明允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什么？”
    她的眼睛湿润地不行，理直气壮地道：“但是我的东西都是皇宫的，皇宫的东西都是我皇兄的，和我没关系，我要是给你谢礼……”
    她不自信地擦了擦眼泪，“就只能把自己给你了。”
    盛明允在她面前，又变回了那个慢条斯理的书生，他眉眼垂着，让她把随身带着的手帕拿了出来，给她把眼泪擦了。
    “你是说，以身相许？”
    明希公主生怕他不同意，重重地点点头，用她那双小猫般的眼睛，满含希冀，又害怕被伤害地望着他。

 第874章 回宫

    盛明允温润一笑，却是不答，只慢条斯理将手帕叠好，“给你。”
    明希公主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失望不已。
    “哦。”
    她噘着嘴接过手帕，闷闷地放在怀里。
    盛明允亲自将她送回宫中，顺便进宫向皇上请罪。闹成这个模样，皇上肯定会知道，倒不如先行认罪，显得有诚意一些。
    明希公主蔫蔫的拽着他的袖子，撇嘴道：“是我自己要出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盛明允道：“你出来还不是为了来找我？你以为你不说，皇上就不知道么？”
    早晚会找到他头上。
    盛明允不能进后宫，还好，将她送到宫门口后，便有几个宫女自称是华阳宫来的，要接公主回去。
    盛明允一听是姐姐宫里的，瞬间明白是她的主意，便放心将明希公主交给她们，自己则客气地求见皇上。
    明希公主见华阳宫的人来接她，也知道这位皇嫂肯定是知道她痴缠她弟弟的事情，派人过来接她过去，还不知道是不是要警告她不准靠近盛明允呢。
    她本来不是很想跟她们走，但是盛明允好像非常信任这个姐姐，见着她们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送她进宫的一路可都是一脸臭脸呢，生气她乱跑，现在倒笑得那么开心。
    果然，她这个公主再珍贵，也比不上他的皇贵妃亲姐姐。
    往后宫走的一路，她想了不少宫中关于皇贵妃此人传言，有人说她温柔贤淑，身份尊贵，替皇上处理了不少大事，也有人说她长着一张狐媚子的脸，手段卓绝，才能哄着皇上、将她立为皇贵妃，到达现在这个地步。
    众说纷纭，尤其像是皇贵妃这样有争议又尊贵的女子，都是这样。
    她牢记母亲姜太妃所说，不要和哪个嫔妃靠的太近，也不要听信传言，有八成都是假的。
    她一直老老实实的，从未逾矩，也因此皇上和太后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承认她是皇族血脉的公主。
    明希公主心中砰砰直跳，这位皇贵妃到底要找她做什么呢，会对她很凶么？
    结果她想了一路，那几个宫女却将她送回了的她的寝宫，玉和轩。
    宫女一脸笑容，对她恭敬行礼，“既然已经将公主殿下送回玉和轩，奴婢们也该回去了。”
    明希公主赶紧道：“多谢皇贵妃体恤，让你们送本宫回来，别忘了替本宫向皇贵妃道谢。”
    宫女答应了，便飘然而去。
    明希公主松了口气，转身走进玉和轩，心想这个皇贵妃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嘛，还挺细心的，知道她今日累了。
    她脚步轻快地往里走着，沿途都是欲言又止，向她行礼的宫女。
    她正想着，今天这是怎么了，走到内殿，终于看见时常伺候左右的贴身宫女出来，一脸惊慌道：“殿下，您可回来了，今日皇贵妃亲临，气势汹汹闯进了玉和轩，指名要见您呢。”
    明希公主顿时有点气，“啊？她怎么能乱闯人家的宫室呢？”
    宫女一脸为难：“您不在宫中，这件事能瞒住别人，瞒不过皇贵妃啊。”

 第875章 见面

    明希公主知道她的意思。
    其他妃嫔她还敢拦，这位掌有宫权、位同副后的人可不敢，要是明希公主在宫里，她自然理由充分。
    但是明希公主自己出宫逍遥，只留下宫女守家，势单力薄，底气又不足，怎么可能拦得住。
    明希公主一脸郁闷地坐下，宫女给她倒了杯茶，一脸为难道：“殿下，您身为公主，私自出宫本就不妥，皇贵妃虽然没有直说，奴婢觉得她肯定也看出来了。”
    宫女咬了咬唇，补充道：“她可是盛公子的亲姐姐啊。”
    明希公主喜欢的盛明允的事也就她、当日打架弄到皇上跟前的盛明允、萧子钰，还有萧皇后知道，不过后宫人多口杂，这种事情最是容易被传开。
    光是宫女自己，就听到过好几次关于此事的流言了，看她们玉和轩的人视线都怪怪的，私下嘲笑明希公主身为大庆皇室血脉，却还如此不检点的声音也不少。
    宫女劝道：“奴婢知道您出去惯了，可您和盛公子男女有别，就算出去，也不要总和他一起吧？”
    明希公主生性、爱玩，姜太妃久居慈宁宫深处，没几个人能管束她，她最烦这些条条框框的。
    没想到自己宫女居然也叛变了。
    明希公主嘟着嘴道：“知道了，你好烦啊。”
    宫女看着自己主子，也是一阵叹气，随即起身道：“殿下这么晚才回来，一定饿了吧，奴婢去给您传膳。”
    -
    翌日，皇贵妃一早便派人来玉和轩传话，想要见明希公主一面。
    昨日皇贵妃过来找她，今日便是她去华阳宫，拜见皇贵妃了。
    明希公主不知皇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她对自己和盛明允的事情什么看法，梳妆打扮好之后，一路上纠结了好久。
    到达华阳宫门口，她下了步撵，由贴身宫女搀着进去。
    绕过几个弯弯曲曲的长廊，才看到了站在树下朝她微笑着的皇贵妃。
    明希公主有点紧张，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拘谨地给她行了个礼。
    “皇贵妃金安。”
    盛月华笑着让她免礼，才细细打量起她的眉眼。
    之前见她两次都是不伦不类的男装，算不得她本来的模样，今日的明希公主则是为了见盛明允的家人，将自己很是隆重地打扮了一番。
    少女身量苗条，身形娇小，眉眼带着点青涩，还未张开却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巴掌大的小脸，两颊带着点婴儿肥，笑起来既甜美又腼腆，总得来说，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孩子。
    她穿着一身公主规制的宫装，轻轻描眉画眼，带着点出尘的机灵，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眼珠子十分活泼地左右乱转，好像对盛月华好奇的很，行完礼就忍不住偷看。
    头发上簪着的公主金冠缀着薄如蝉翼的金翅，正随着她脑袋微微颤动，仿佛飞在她身边的金蝶一般，如瀑的黑发整整齐齐的垂在而后。
    除却她公主这个身份，盛月华对她的长相还挺满意的。
    虽然看起来有点骄纵任性，但小姑娘有点脾气也不算什么，只要明允喜欢，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876章 午膳

    盛月华携着明希公主进了殿中，“公主请坐。”
    明希公主提着裙摆在一边坐下了，十分乖巧。
    盛月华看出她的紧张，一边让琴心奉茶，一边笑着对她道：“公主不必紧张，本宫进宫这些日子也和你不太熟悉，今日让你过来只是想见见你罢了。”
    明希公主心道谁信你啊，第一次见面谁知道你是真关心还是笑面虎。
    她挤了个笑容，“是，青眠知道。”
    盛月华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她说昨日听盛明允叫的那声“青眠”不知道是在叫什么，原来是在叫明希公主的闺名。
    公主的闺名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就算是知道，除了姜太妃等亲近的人，也不会在人前叫出来。
    明允那小子，才认得人家几日，就能叫人家的闺名了，果然进展神速。
    盛月华笑得更深了，亲切道：“公主过来之前可用了早膳？华阳宫的小厨房最近新研发了几道点心，很是特别，公主这样的年轻人应该会喜欢。”
    “同心，你去让小厨房做几盘点心过来。”
    明希公主还没阻止，便听皇贵妃已经吩咐了下去，眼皮抽搐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吐槽盛明允他姐姐好强势哦，就又听她道：“还有今日的午膳也准备地隆重一些，本宫要设宴款待明希公主。”
    明希公主：“……”
    不，我不想。
    但她不敢当面回绝，只能捧着茶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叫同心的宫女退下去传话。
    盛月华温柔道：“公主在本宫这里便不要拘束，随意些便是。”
    明希公主：“……是，是。”
    明希公主原以为自己来华阳宫之后面对的可能是洪水猛兽，什么不同意他们俩亲事，让她这个落魄公主离她弟弟远一点。
    要不就是笑里藏刀，明面上对她挑不出错来，实际上每一句都在说他们两个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
    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展开。
    她最开始还有些拘束，面对的到底是处于后宫顶峰的皇贵妃，不敢有所逾矩，生怕给自己和生母姜太妃惹麻烦。
    但她没想到皇贵妃对待她一点也没有架子，一直表现地十分亲切，就算是问话也只是问一些家常，对于敏感的问题，比如她和盛明允的关系等，一点都没有触及，主动维护着她的颜面。
    明希公主在华阳宫用了午膳，途中越来越放松，甚至也能和皇贵妃笑着说话了，一点都没有之前担心的问题。
    她好像有点知道，皇贵妃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坐上这么高的位置了，引出这么多攻击的流言蜚语。
    这种令人如沐春风，十分舒适的感觉，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明希公主一个女子都能被照顾着体贴妥当，对她好感备生，更不用说血气方刚的皇上了。
    皇贵妃可是不仅人温柔，长得也十分好看呢。
    明希公主离开华阳宫的时候，被塞了好多礼物，可能并不名贵，但都是她很感兴趣的，看来皇贵妃确实了解了她的喜好。

 第877章 九连环

    其中有个玉制的九连环，做得十分精巧好看。
    明希公主从小就喜欢玩这些东西，看到了也十分喜爱，爱不释手。
    其他的小东西都装在木盒里面，让宫女带走，唯有这个六连环她拿在手里就不想放下了。
    她以前也有个九连环来着，可惜材质不好，灰扑扑的，拿在手里又沉，弄得一手铁锈味。
    可不如这个来的精巧。
    皇贵妃送她出去的时候道：“殿下既然喜欢，就收起来回去再玩儿吧，省得拿在手里，在路上不小心磕坏了，白玉脆弱，禁不得摔的。”
    明希公主一想也是，摔坏了她可心疼，但又不想让宫女拿着。
    她从袖中拿出自己的手帕，认认真真将九连环包了进去。
    皇贵妃看着那九连环，突然“咦”了一声，表情有些奇怪。
    明希公主抬头问道：“怎么了？”
    皇贵妃却摇了摇头，笑得格外温柔，温声道：“没什么，殿下一路小心，你们好好护着殿下。”
    明希公主今天还挺开心的，抿着嘴冲她挥手，皇贵妃也学着她抬手挥了挥。
    明希公主就坐上步撵，开开心心回了宫。
    路上，她一脸兴奋地问着贴身宫女，“云桑，你说皇贵妃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不讨厌我，想我嫁给盛明允啊。”
    云桑一脸惨不忍睹，小声提醒道：“殿下……这是在外面，您小声点行么？什么嫁不嫁的咱们回玉和轩再说行不行？”
    让人听见了，又要嚼舌根，说明希公主不害臊了。
    明希公主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但也点了点头，不说了。
    她悄悄将怀中放着的九连环拿了出来，兴致勃勃想玩一玩，打开手帕的时候，动作却慢了下来。
    她皱着眉头，盯着那手帕的一角，万分不解。
    她一直用着的手帕都是不是针线局绣女所绣，而是自己闲暇时动手绣的，花样儿不是桃花便是杏花，总之都是她喜欢的。
    但万万没有绣过竹子啊！
    这手帕和她绣的材质相似，只有角落里这块刺绣不同，几支竹叶乱中有序，浅浅的绿色也十分好看，但绝对不是她的贴身之物。
    她逐渐回想起昨日的情形，脸颊慢慢出现了粉色，双眼盯着那绣样儿，舔了舔唇。
    半响，她才红着脸慢慢将那块手帕靠近鼻子，轻轻嗅闻，淡淡的木香飘逸出来。
    那是盛明允身上总会带着的味道。
    昨日盛明允用她的手帕，亲手给她擦了眼泪，将手帕叠好了还给她。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偷偷调换了，将她的手帕留下，把自己的手帕李代桃僵换了过来。
    盛明允，你果然是个大闷骚。
    明希公主像是背着所有人偷偷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脸红的不能看了，她悄悄往四周观察，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才将那手帕宝贝般地叠起，塞到了怀里。
    至于那支她十分喜爱的九连环则是失了宠，被她心不在焉地捏在手里，随着步撵晃晃悠悠的。
    云桑看着害怕，“殿下，皇贵妃送您的礼物您即使不喜欢，也不能这么随意啊，万一摔坏了，皇贵妃怪罪下来怎么办？”

 第878章 手帕

    昨日才亲眼看着皇贵妃闯入玉和轩，云桑现在还处于“皇贵妃肯定对自家殿下没有好意的”念头中，十分担心殿下真把这玉连环摔了。
    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皇贵妃送的岂能是凡品，说不定就是皇上什么日子送她的宝贝。
    若是皇贵妃不问起还好，若是有朝一日问起，得知明希公主竟然将她送给她的礼物摔坏了，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云桑对皇贵妃还是十分抵触的。
    明希公主却知道不是这样，瘪着嘴：“皇贵妃才不会那样。”
    云桑只以为自家殿下年纪太小，被老谋深算的皇贵妃忽悠地团团转。
    她语重心长道：“殿下，皇贵妃年纪轻轻就坐上那么高的位子，可不是只用温柔的外表换来的，必定有她的本事，她或许今日在您面前表现地人畜无害，但私底下指不定想着算计什么呢。”
    玉和轩就在眼前，明希公主实在听不下去她一路叨叨，提前让步撵停下，自己下去大步往玉和轩走。
    云桑追了上去，“殿下，您就算生气奴婢也要说的，您忘了姜太妃的话了么？不许您插手后宫争斗的。”
    明希公主停下脚步，皱着眉道：“我当然没忘，但皇贵妃她根本就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话！也没有挑拨我，让我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只当我是个小辈，跟我吃顿饭，闲聊几句而已，你怎么就这么不理解呢？！”
    云桑从没见过殿下对她发这么大脾气，有些傻眼。
    明希公主不看她，自顾自回宫去了。
    她将自己关在寝殿，不许其他人进来，云桑在外面敲门，小声对她认错。
    明希公主没管她，只是将怀中的手帕拿出来，仔仔细细平铺在了床上，白嫩的手指轻轻在竹叶的刺绣上抚摸着。
    她知道，皇贵妃定然是看出什么来，才会对她这个态度。
    临走时，皇贵妃那个诧异的表情一定是看到了手帕上的刺绣，认出那是她弟弟的东西了，却顾忌着她的颜面，没有当面戳破。
    那么多温柔以待，煞费苦心，明希公主心中的皇贵妃，只是一个听说自家弟弟看上了别人家的女儿，于是凭着家人的身份见这个女孩儿一面而已。
    为什么云桑就不懂呢？
    和皇贵妃说话的是她，用膳的是她，接受礼物的也是她，明希公主是年纪轻，没什么件事，但她又不是蠢，别人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而云桑只是凭着传言和自己的曲解，就这么误会皇贵妃，她十分气闷。
    毕竟一个是心上人的亲姐姐，对她释放善意，一个也是她的贴身宫女，母亲亲手给她挑的童年玩伴。
    明希公主不想让她们之间有什么隔阂。
    晚膳时分，明希公主终于从寝殿出来，云桑从她脸上没看见泪痕和怒气，低头跟在她身后，“殿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明希公主点点头，她停住脚步，道：“云桑，你以后不要随便说皇贵妃的不是了。”
    云桑楞了一下，闷闷道：“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昨日皇贵妃来时气势汹汹，恨不客气，奴婢才以为她对殿下感官不好。”

 第879章 腹黑

    云桑其实也没有恶意，不是针对皇贵妃，只是为了自家殿下着想。
    明希公主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所以有时感觉她絮叨的厉害，也不会生气。
    她叹了口气，“好啦，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了，我饿了，传膳去吧。”
    云桑这才松了口气，笑了笑，“是，奴婢这就去。”
    都是少女，即使有些矛盾，说开了也就好了。
    明希公主捂了捂藏在胸口的手帕，开心地笑了。
    -
    盛月华送走了明希公主，同心就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娘娘，公主殿下手中那块手帕，是不是明允公子的啊？”
    同心自小和她一块儿长大，自然也对盛明允和盛明昱了解颇深，对于他们随身携带的手帕都纹了什么花样儿，也是有印象的。
    盛月华都能看得出来，她自然也能。
    盛月华瞧了她一眼，“别的东西不行，这种时候倒是眼尖。”
    同心“嘿嘿”笑着，琴心扶着她往回走，便走便道：“明希公主活泼可爱，娘娘这次见她，可还合心意？”
    盛月华笑道：“关键不在我，在明允，最重要的是他喜不喜欢，不过你们也看见公主殿下手中那块手帕了，他若是不喜欢，怎么会如此？”
    琴心也轻轻笑起来，“看明希公主那副模样，好像也不知情呢，咱们明允公子小小年纪，手段却老成。”
    盛月华挑了挑眉，对她这话很是同意。
    自家弟弟，她最是了解，表面看着温润有礼，但读了那么多书，却没读成书呆子，脑子好是一方面，灵活聪明知道怎么待人接物又是一方面，不然也不会总被凌霄书院的鸿儒夸奖那么多次。
    明允的脑子可是很好的。
    盛家两个儿子，别看他总是被哥哥欺负的那个小可怜，可每次爹娘都能因为不同的原因花式发现真相，再去找哥哥麻烦，其中少不了明允的手笔。
    盛月华时常觉得，自家兄弟中，只有她是正常的，娘亲在生哥哥弟弟的时候可能哪里不对，才会把所有的武力给了盛明昱，聪明才智给了明允，导致这两兄弟如此极端。
    一文一武，倒也算是文武双全了。
    只不过哥哥虽然武功不错，却因为脑子缺根筋，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明允戏弄，也是悲惨。
    盛明允一般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腹黑，如今却被她发现私下和明希公主主动交换了信物，对此盛月华也是一阵无语。
    明希公主早就嚷嚷着喜欢他，他还一脸冷静装不知道吊着，私下里偷偷盖章彰显归属权。
    这弟弟，简直……
    太带感了！
    盛月华十分期待他们两个的大婚。
    现在两人还处于感情萌芽期，婚事先不急，好好培养感情才是正道，再说现在两人年纪还有点小了，并且盛明允现在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有什么资格赢取公主。
    右相虽然位高权重，但也只是个臣子，不像封旭安那样有爵位，他官职再怎么大也荫蔽不了后人，不管是盛明昱还是盛明允，都要凭自己本事在朝堂战绩一席之地。

 第880章 秋闱

    有了这次见面，盛月华和明希公主之间关系好了不少，两人时常一起聚聚。
    盛月华私下让人给盛明允带话，告诉他这个弟媳姐姐认了，相处地也不错，定要好好对待人家，要是敢欺负明希公主，她可是要打他的。
    对此盛明允只能苦笑，到底哪个才是姐姐的亲人，又怀疑姐姐是怎么知道的，他明明做得很隐秘。
    盛明允当然不知道，可爱的小殿下最开始根本没发现他那块颇有心计的手帕，还一直当成是自己的，大咧咧拿出来用来着。
    好在她当着人的面拿出来的也就那一次，而且是在盛月华面前，若是被其他有心人看去，再那么一查，说不定过两天，污蔑明希公主和外男私定终身的传言就流传出来了。
    光阴似箭，很快，秋闱的日子马上来临。
    大庆每三年便会举办一次科举，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场。乡试在各州府举行，州府中符合条件的考生皆能报考，因在秋八月举行，故又称秋闱，考中的称举人。
    成了举人便能参见来年春天三月举行的会试，也称春闱，考中的称贡士。
    最重要的殿试便紧接着会试举行，由皇帝出题和主持，有时皇帝也不出面，交由钦定的主考官主持，只负责出个题。
    秋闱前一日，盛月华亲手做了明允爱喝的山药排骨汤，派人趁热送了出去，期待他能考个好成绩。
    琴心见她总是心神不宁，安慰道：“娘娘放心吧，明允公子那么聪慧，学业也一直稳定，只是最开始的乡试而已，肯定没问题的。”
    盛月华胡乱点了点头，咬着唇，真正的顾虑却不能说。
    她从来不曾怀疑过明允的才学，她担心的是前世那场几乎毁了他的舞弊案。
    封旭安给她传了好多封信件，说一直在注意着这件事，的确有人曾暗中接触过皇上钦定的主考官沈惊风，甚至还有人想对他妻子出手，还好被他手下的人给拦下。
    但不知道是不是暗中之人知道沈惊风有强大力量护着，从那之后便销声匿迹，没再出现过。
    这是好事，但这件事也就失去了踪迹，无处可循。
    但瑞王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不是沈惊风，还有柳惊风、蓝惊风，他人脉很广，势力又大，总会找到薄弱的一点，趁虚而入。
    盛月华那天晚上几乎没睡，秋闱开始那日又整整坐了一天，琴心实在看不去，劝道：“娘娘如此也不是办法，秋闱连考三场，每场三日，难道娘娘要一直这样挺着不睡么？”
    盛月华也知道不可能，但她深思混沌，“我根本睡不着。”
    最后还是封旭安一封加急密信传来，才破解了这个局面。
    他说乡试范围广，参加之人也多，若是这时候便开始出手，难度和暴露的风险太大，所以幕后之人绝不会在这乡试上面出手，只会着眼于最后的也最重要的殿试，让她好好睡觉，养足精神，再过几日他会亲自进宫向她传递喜讯。
    盛月华读完那封信后，总算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那封信则是被藏入了床底下的木制锦盒中，和其他大大小小的密信放在一起，厚厚一叠，上面字迹遒劲大气，全都是封旭安亲笔所书。

 第881章 报信

    盛月华一连睡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才补回了之前没睡的几日。
    醒来之后十分淡定，该吃吃，该喝喝。
    琴心原本还担忧她会像以前那般多思多虑，现在却放下心来，只道自己多想了。
    秋闱结束当日，她忍着都没询问琴心弟弟考的怎样。
    一连等了半个月，才终于等到了放榜。
    当日晚上，封旭安果然按照承诺，踏月而来。
    盛月华亲自开了殿门，将他迎进殿中，关上门之后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考中了么？”
    她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期待。
    封旭安笑着坐下，也不吊她胃口，“这只是最简单的秋闱，以你弟弟的才华，怎么可能考不上？”
    盛月华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下，满脸都是笑意，喜滋滋道：“我就知道明允可以的。”
    封旭安叹了口气，给她倒了杯茶，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明允写给你的。”
    盛月华赶紧接了过来，打开一目十行看完。
    信中并无什么大事，只是弟弟不放心她，亲自让她不要忧心他，自己一切都好，在后宫要一直好好的，千万不要为他冲动地做出什么事来云云。
    盛月华看的时候，封旭安对她道：“你要相信明允才是，他如今不仅头脑聪明，身体也不像之前那么脆弱，他已经不是小孩儿了，能扛得起肩上的重任。”
    盛月华将那封信整齐地叠起来，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总想为他尽一份心意。”
    毕竟前世盛明允之所以落到那样的下场，也有盛月华一份原因。
    若不是她入宫承宠，被萧皇后当然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会唆使萧子钰打上明允的主意，害得他被舞弊案牵连入狱，身体状况直转急下，最后也没挺过来。
    封旭安低声安慰了她几句，最后笑着说：“只是考个举人而已，你现在就如此伤感，等到明年春闱还有殿试，你还不得着急成什么样？”
    盛月华理直气壮道：“我为自家弟弟着急怎么了，天经地义啊，秦国公管那么多做什么？”
    封旭安笑着摇了摇头。
    翌日
    不少妃嫔听说消息，上门恭贺，华阳宫热闹了不少。
    自家弟弟考上举人，盛月华全程维持着淡淡的笑容，既没有太过激动，显得太大惊小怪，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模样，一直不卑不吭。
    于美人笑道：“皇贵妃怎么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啊，您弟弟考中举人，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封贵人自从皇上伤后渐渐宠幸后宫之后，就没受过宠，脾气一直不大好，听见也捂嘴笑了，打趣道：“于美人说什么呢，皇贵妃弟弟才高八斗，以后可是要当状元的，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举人而已，皇贵妃才不放在心上呢，您说对吧？”
    封贵人看向盛月华，眼底不怀好意。
    她不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不妥，不是显得自己太过自大，就是对亲弟弟信心不足。
    盛月华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让琴心去传了些瓜果，分给其他妃嫔食用。

 第882章 恭贺

    封贵人脸色不大好看，很快就告退了，临走前看大殿中那一群说着吉祥话，不断恭维皇贵妃的低阶嫔妃，不屑一顾甩袖走了。
    “只是个举人而已，得意什么？我就不信他还能真考上状元！”
    其实不少妃嫔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敢当面给皇贵妃甩脸色看的，还真不多，大多都是表面奉承几句，说点好听的话，私下十分佩服封贵人。
    毕竟现在情势不同，可是皇贵妃当家，掌着宫权，萧皇后也就请安的时候微风一点，其他时候都不敢和皇贵妃在同意地方出现，怕被对比地太难看。
    现在后宫最受宠的不就是皇贵妃和慈妃，偏偏她们两个人还十分交好，让底下的那些普通妃嫔想要战队也没法站，只能和皇贵妃打好关系。
    盛家现在已经出了一个右相，一个皇贵妃，大儿子盛明昱则是被秦国公看重，逐渐提拔，要是这个小儿子再占领年轻文臣的席位，这一大家子就真是不得了了。
    送走了那些妃嫔，盛月华又赏了她们不少玩意儿，将同心心疼的不行。
    “她们都是些墙头草，看着娘娘发达了来恭维几句而已，哪有什么真心，娘娘您还纵着她们。”同心抱怨道。
    盛月华倒是并不在乎：“你心疼什么？那些东西基本上都是皇上赏的。”
    她成为皇贵妃之后，皇上隔三差五就借着这种那种名义送点东西过来，差点堆满了华阳宫的私库。
    对于盛月华来说，这些东西还真没什么稀罕的，随手赏给下人或是嫔妃。
    既能处理了，又能留下个好名声，合理而不为呢。
    同心皱着鼻子，哼哼唧唧还是心痛。
    盛月华注意到她腕上的镯子，好像很是陌生，思索了一下，自己应该没赏过她这种形状的桌子。
    随口问了句：“那镯子挺好看的，谁送你的？”
    谁知同心却一副反应剧烈的模样，正给她磨着墨呢，放下墨锭就捂住了手腕，眼神左右游移，磕磕绊绊道：“什么啊，什么镯子，呵呵娘娘您真会说笑。”
    盛月华放下笔，简直对她拙劣的谎话感到窒息，她都看见了，同心还说不知道，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她挑了挑眉，“蔚阳送的？”
    同心的脸刷一下爆红，盛月华一看就看出来了，肯定猜对了。
    同心还试图解释：“不是的，没有啊，奴婢跟他不熟的。”
    盛月华才不信呢，颇有一种被人抢走所有物的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重新坐下来，拿起朱笔批画着文书，心思却一点也没在宫务上面了。
    “那小子对你可好？”
    同心还要狡辩，被盛月华一个眼刀咽了回去，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脚尖，小声道：“好的，他什么都好，对我也很好。”
    盛月华更醋了，呜呜呜她的同心，养了这么多年终于大了，知道护着拱白菜的那头猪了。
    盛月华一副老父亲心态，在不舍也要对她送上祝福。
    满脸复杂地拍拍她肩膀，“你喜欢就好，要是他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本宫！”
    同心十分感动，大力点了点头。

 第883章 查办

    宫里一片太平，前朝也安稳不少，转眼间又是一年春节过去。
    春闱和秋闱一样，也是连考三场，每场三天。
    盛月华时常叫明希公主来玩，见到她心不在焉的模样，终究允了她可以出宫等盛明允考完出来，但是一定要带上贴身宫女和侍卫保护。
    明希公主被拘在宫里好多天，听到能够出去之后兴奋不已，连忙答应了，去宫外私会情郎去了。
    盛月华借着身份优势，已经跟皇上私下讨论过明希公主的婚事。
    皇上本来就有意抬举盛家，听到她松口也是一阵轻松，同意在此次殿试结果出来之后，就给明希公主和盛明允赐婚。
    皇上这决定流传出来后，自然有很多世家不满，特别是萧皇后。
    萧皇后不受宠，甚至这个皇后的位子也摇摇欲坠，这几个月萧家情况直转急下，根本比不得之前的荣光。
    萧家这才真正感受到和以前的变化，也知道萧皇后不得势，对他们家来说是多么严重的打击。
    萧子钰原本只是在封宴辉的撺掇下觉得让公主喜欢上她挺好的，现在也被家中寄予厚望，希望他能争气一点，能撑起萧家来。
    一是在考取功名上努力，看能不能考个好点的名次回来，进入朝中给萧家撑腰。
    二是能不能靠着那张脸，获得唯一的公主殿下青睐。
    去年明希公主竟然在宫外、“遇刺”，秦国公插手其中，成功撬开那些被雇来欺负公主的大汉的嘴，萧子钰也被顺手抓回了大牢，差点就没能出来。
    已经逃走的封宴辉被大汉们争先恐后的供了出来，被秦国公亲自带人上门抓走。
    忠勇侯夫人哭得眼泪和妆容混成一团，和忠勇侯搀扶在一起。
    “旭安哪，宴辉怎么说也是你嫡亲的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将他抓进牢里去？”
    面对着用孝道压他的忠勇侯，封旭安一脸冷漠，淡淡道：“本将按律办事，此人竟敢派人欺辱公主殿下，乃是天大的罪名，本将知道这是他一人之罪，不愿将忠勇侯牵连进来，是最大的退让，忠勇侯要是胆敢阻拦，别说本将没有提醒你们！”
    忠勇侯和夫人总算闭嘴了，知道这个儿子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连忙退了两步。
    封旭安道：“带走！”
    封宴辉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哀嚎着自己是冤枉的，被抓他的侍卫塞了一口破抹布，成功止住。
    明明只是要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呈到皇上面前的审讯结果却是萧子钰和封宴辉合谋，要欺辱明希公主，坐实了结果，这样就能逼迫皇上、将公主下嫁。
    皇上万万没想到这些世家竟然为了尚公主如此歹毒，气得摔了茶杯。
    原本要将二人全部办了，但是只有口供，证据不充足，并且大汉们只供出了和他们接洽的封宴辉，对于萧子钰却是说不清楚。
    萧子钰知道保命，坚持说自己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被赶来的盛明允误认为凶手而已，其实他是好心。
    好心。

 第884章 偏心

    萧皇后极力给亲弟弟报冤，皇上问过明希公主意见，她当时也是一阵慌张，挠了挠头道：“他好像的确是来救我的。”
    皇上这才罢休。
    念着这个，解除了萧子钰不能参加科举的限制。
    上次秋闱的时候，萧子钰也成功考中了举人，萧皇后当时很是得意，还在后宫亲自办了一场小型宫宴，接受宫妃庆贺，话语间很是得意，仿佛自己弟弟考中的不是举人，而是三甲一般。
    因为萧皇后和皇贵妃两人都是弟弟考中了举人，又在两日之内接连庆贺，难免有不和、谐的声音出来，把两人相互比较。
    不知道是萧皇后的弟弟好一些，还说皇贵妃的弟弟更加出色呢？
    对此，盛月华只是笑笑，并不多说什么，时间到了，众人自会知晓。
    她对前世的萧子钰很是了解，此人只知玩乐，根本连举人都考不上。
    前世的时候，萧子钰就是靠着买通主考官才过了乡试，却在会试败下阵来，加入了科举舞弊案的阴谋当中才过了会试。
    乡试因为各州府的考试，参加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贡院也是设在很多处，有些州府是真的乱，做些手脚很是容易。
    但会试就没那么容易了，乡试已经筛下来一大批人，只有考中举人的才能参加，考试地点设在京城，由朝廷的考官亲自监考，严格了不知道多少倍。
    萧子钰能混过乡试，若是没有外力帮助，绝对混不过会试，就更不用说殿试了。
    可萧皇后很小就进了王府，之后又入宫，跟娘家联系很少，见着长大的弟弟次数也少。
    只记得印象中弟弟很是机灵，却不知道他长大了这些机灵都用到了别的地方，根本不学无术。
    她见萧夫人的时候，萧夫人爱子心切，口中又怎么会说儿子的不好，因此萧皇后一直以为自家弟弟十分优秀。
    至于盛家的儿子，当然比不上自家的。
    面对嫔妃的疑问，萧皇后也不敢明说，暗示道：“子钰一向好学，本宫这个做姐姐的最清楚了，皇贵妃的弟弟嘛……呵呵，本宫就不了解了，反正不久之后便是秋闱和殿试，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盛月华就坐在她下手的席位，闻言只是淡淡将发丝别到而后，假装没听见。
    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贵妃，两王相遇，都不太想搭理对方。
    底下的嫔妃谁也不敢得罪，言语间就将这个话题混了过去。
    萧皇后不太满意，但也随她们去了，总归到了秋闱，她们自会明白，谁的弟弟才是最优秀的。
    萧皇后和萧家还指望着萧子钰考取好功名，在皇上面前好好露个脸呢，就听说皇上竟然有意将明希公主许给盛明允，就算他没考中也没事。
    萧皇后这就委屈的不得了。
    若是盛明允考上前三甲，皇上就将明希公主许给他也就算了，可不论他考不考的上都要许给他，也太不公平了吧。
    她家子钰也是个潜力人才啊，为什么皇上要偏心皇贵妃？

 第885章 反对

    简直偏心到没边了！
    明希公主乔装打扮去贡院外等人，盛明允考完之后出来，很是惊喜，两人好久不见，又已经知道有了婚约，动作难免亲密了些。
    同样出来的萧子钰看到之后一肚子酸水，回去就跟父母抱怨。
    他有神秘力量暗中帮忙，确认自己一定能考好，就撺掇着父母联合几大世界联名向皇上递折子。
    大庆就这么一位公主，自然不能随意下嫁，驸马必须足够优秀，配得上公主才行。
    而盛明允现在还是一介白身，哪有资格迎娶公主。
    皇上、将折子扔在桌上，“那你们是什么意思？盛明允没有功名，你们家儿子就有了？”
    他如何不知道底下这些世家打的算盘，家中儿子都参与了这次的科举，想要让儿子迎娶明希公主。
    他想将明希公主嫁给盛家，根本上是为了拉拢盛家，皇贵妃和右相都出于盛家，简直是替他聚拢皇权的最可靠的帮手，至于明希公主要嫁给盛明允还是盛明昱，对他来说都没差。
    皇上原先只是有拉拢盛家的想法，但却没有合适的办法，曾经跟皇贵妃提过一句明希公主的婚事试探，但皇贵妃看起来并不愿意让弟弟尚公主。
    皇上是为了拉拢盛家，而不是跟盛家结仇，她不愿意，自然也不会强迫。
    直到盛明允为了明希公主和萧子钰打架，闹到皇上前面来，皇贵妃才松了口，之后皇上再提起几次，皇贵妃见自家弟弟也有那个意思，便顺着答应起来。
    原本是两家欢喜的，明希公主和盛明允情投意合，盛家也能彻底站到他这边。
    可是总有一些嫉妒眼红的世家，看不管盛家如此得宠。
    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家里，有没有右相一样干实事的人物，皇贵妃这样真心实意为他好又聪慧的嫔妃，有没有那个资格尚公主？
    世家们还以为皇上是在真正考虑他们的建议，提出解决办法来。
    “皇上可以延后下达让明希公主下嫁的旨意，等殿试结果出来之后再决定，谁能拔得头筹，名列三甲头名，谁就能迎娶公主，岂不是皆大欢喜？”
    皇上对此很是迟疑，他不了解盛明允实力，虽然皇贵妃在她面前多加推崇，但天下姐姐都溺爱弟弟，夸大一些也是常事。
    于是皇上去华阳宫的时候，亲自过问了皇贵妃的意思。
    皇贵妃本人听了他的转述，根本不放在心上，展露出绝对强大的自信。
    她笑着道：“既然世家们如此建议，皇上允了就是了，免得您执意下旨让明允当驸马，引得世家不满，说皇上刚愎自负，偏心臣妾。”
    “朕自然是偏心你的，但爱妃真的不怕明允一时失手？”
    盛月华回答地云淡风轻，“臣妾身为明允的姐姐，所有事情已经做的仁至义尽，姻缘要他自己挣来的才会珍惜，他要是真的发挥失常，失去了明希公主，那也是他自己造的孽，一辈子后悔。”
    盛月华莞尔一笑，对皇上道：“您放心吧，臣妾会好好跟明允说的，一切都等殿试之后。”

 第886章 失控

    “绝对不会让您为难。”
    皇上笑道舒畅，“爱妃倒是为朕着想。”
    天色渐晚，红烛摇曳，柔美的容貌在暖光之下朦朦胧胧，格外勾人。
    皇上受伤之后开荤已久，对于她却是只能看不能碰，早就有一团火烧着，只是顾忌她的身子一直忍着。
    现在看到这种场面，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他缓慢靠近皇贵妃，迷醉地在她脖颈便嗅闻，意乱情迷之中，两人倒在了桌上，茶杯茶壶都被扫了下去。
    皇上正要亲下去，只觉得身下的身子变得十分僵硬起来。
    再一睁眼，皇贵妃秀美的容颜上只剩下惊恐，她抖着声音道：“皇上！臣妾身子不能侍寝，请您见谅！”
    皇上定定看了她半响，才将按着她手腕的手移开，若无其事站了起来。
    “朕今晚失控了，抱歉……”
    盛月华心跳如擂鼓，喘息着从桌子上站起身来，忍不住退了两步。
    她咬着唇行礼，道：“都是臣妾身子不好，请皇上恕罪。”
    皇上扶她起来，叹了口气，“爱妃何罪之有，好了，朕去慈妃那边看看，你今晚早些歇着吧。”
    盛月华恭敬地送了皇上出去，自己则是觉得腿脚发软，惊恐不已。
    皇上毕竟是个男子，要是他真想对她坐点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盛月华根本毫无办法，不然刚才也不会被按在桌上，不能动弹。
    她喊道：“琴心。”
    有个人影将门退开，进来之后关上了门，朝她缓缓走来。
    却不是琴心。
    封旭安一脸怒气，将她用同样的方式按在桌子上。
    盛月华还以为是皇上去而复返，吓了一跳，瞧见他的衣服之后才明确了身上压着的人是谁。
    封旭安喘着粗气，在皇上刚才嘴唇快要碰到的地方留下印记，“我等不了了，你还要多久才能离宫？”
    盛月华浑身瘫软，眼角躺下泪来，语气凄凉又无助，“不要这样……封旭安，不要在这张桌子……”
    那会让她联想到刚才恐惧的回忆。
    封旭安这才发觉她在发抖，连忙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内殿的床榻之上。
    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庞，低声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他在暗处看到那样的情形，当然忍受不了，恨不得立即将盛月华带出皇宫，就地正法。
    盛月华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不再抖了。
    她也不顾及之前跟他的约法三章，什么不能在皇宫有亲密行为的说法了。
    盛月华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委屈地抽泣起来，“我有什么办法，赵毅最近看我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了，以前他还能忍住，但是现在我感觉越来越危险了，我好想出宫……”
    封旭安把她搂在怀里，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心都要被她哭碎了。
    他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快了，就快了，你放心，等到事情一结束，我一定光明正大地把你接出皇宫，我们两个再也不分开……”
    盛月华眼睫上还带着泪珠，搂着他的脖子，合着眼送上了红唇。

 第887章 密谋

    盛月华不是没有发现，自从皇上伤好后，逐渐开了荤。
    从之前的只敢偷偷宠幸一个封贵人还不敢声张，到现在百无禁忌。
    虽然现在最得宠的还是善解人意的慈妃，但他也经常转悠到别的宫里，找那些好久不曾宠幸过的宫嫔打打牙祭。
    被宠幸的妃嫔还以为自己苦守多年，终于等来了机会，洋洋得意几天，之后才发现皇上根本对她没有过多留恋。
    感兴趣的宠幸几日，之后就抛到脑后，再也想不起来。
    这简直比从前一直不受宠还要伤人，至少不想宠爱人家，就不要给人机会。
    这么宠幸了再舍弃，一时间惹得后宫怨气满满。
    皇上轮着宠幸，像是要补回之前受伤那段时间的清水一样，这两年新入宫的嫔妃都一一宠幸了遍。
    可结果都跟其他妃嫔没什么区别，都是花无百日红，几日风光之后就重回以前的凄凉。
    也就皇贵妃和慈妃二人，和后宫其他妃嫔的画风就不一样，一个手握宫权，气质斐然，另一个温慈贤淑，性格绵软。
    这样的两人既有宠爱，还互相交好，任多少妃嫔明里暗里的挑拨离间，都不曾放在心上，关系还同以前那样，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崔漪澜空窗许久，好不容易被皇上宠幸，以为终于苦尽甘来，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
    但她也跟其余妃嫔没什么区别，只是多比人家受宠了几日，之后皇上就像忘了她一样，再没来过她的长云馆。
    再次见到皇上的时候还是在慈宁宫，那时众嫔妃正在给太后请安，皇上过来后她还没露出一脸娇羞状，就见皇上直接无视了她，往皇贵妃那边走去，垂问了几句便在她身边坐下了。
    半分注意也没给她。
    太后传过来的失望眼神让她忍不住低下头去，攥紧了手中的手帕。
    她入宫以来就开始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下去了。
    以前没侍寝过，还能安慰自己皇上是没见识过她的好，等侍寝过后就会好了，倒是她定会将皇上的心牢牢勾住。
    但现在她却没办法再这么催眠自己，侍寝了几日，皇上对她依旧冷淡，仿佛床笫之间的欢愉都不是真的一样，让她大受打击。
    原先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现在才知道她和宫中这么多妃嫔并无区别，也知道了什么叫帝心难测。
    崔漪澜原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接受皇后的条件，此事能成便是天大的荣耀，可万一被识破，她和萧皇后都落不着好，甚至连性命和家族都保不住。
    她犹豫许久，可是被皇上冷落、被太后失望，她已经什么筹码都没有了。
    如果不拼一把，她或许只能在皇宫内抑郁终老，在后宫内无宠也就罢了，甚至连位分也只是个才人，父亲对母亲定会不满，肯定也不会按照之前答应她的那样善待母亲。
    那样她进宫还有什么意义呢。
    崔漪澜站在长乐宫门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坚定地走了进去。
    萧皇后正穿着一身凤凰宫装，微笑着等着她。
    “崔才人，你终于来了，本宫等了你好久，这么好的事情，本宫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第888章 怀疑

    崔漪澜冷然一笑，“皇后娘娘确定真能行？要知道此事若是被人揭发，咱们两个可都没有好下场！”
    萧皇后看着崔漪澜脸上表情一瞬间的扭曲，轻轻笑了。
    “放心吧，既然本宫敢这么做，就一定有能成功的把握。”
    她挥了挥手，大宫女永兰便退了下去，一会儿之后拿回来一个精致的木盒。
    萧皇后亲手将那个木盒放在崔漪澜手中，神情有些严肃，道：“这个东西可烈的很，每次只要一点点就够了，你可千万别贪多，不然有你受的。”
    崔漪澜神色有些迟疑，将手中小小的木盒攥紧，最后问道：“既然这东西那么有用，皇后娘娘怎么不用？不会……这东西实际上会伤害身体吧？”
    崔漪澜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萧皇后，萧皇后脸色僵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笑道：“怎么会呢，这东西本宫用了许久，只是身子不好，一直没能怀上而已。”
    崔漪澜若有所思，萧皇后干咳了一声，“好了，本宫在太医院有相熟的太医，十分可靠，倒是本宫自会指派他负责你的身子，你只要再出点力，随便找几个理由将皇上引去，他自会对你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崔漪澜谢过了萧皇后，回了长云馆。
    宫女捧着木盒，皱眉问道：“娘娘，此物要真像皇后娘娘所说，有那般奇效，为何她会那么大方，不自己用，反而给娘娘用呢？”
    崔漪澜将那木盒在手中把玩，似笑非笑：“宫中这么长时间都无子嗣，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不仅是以前的庄嫔，还是之后的云才人，都曾怀过孕，那么没有子嗣的原因就和皇上无关了，反倒是皇后，宫中所有妃嫔都为了怀孕着急上火，反倒只有萧皇后云淡风轻，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宫女：“小主的意思是？”
    崔漪澜把木盒重重放在桌上，冷笑道：“我怀疑宫中没有子嗣，恐怕就是皇后动的手脚。”
    宫女表情惶恐，连忙检查了门窗是否关紧，才跪坐在崔漪澜旁边。
    “小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崔漪澜满不在乎，“你也听见了，皇后说她以前也用过。”
    崔漪澜打开木盒，里面是折成了一小包一小包的纸包。
    她用手指夹着，盯着纸包道：“如果这东西真如皇后所说，用上几次必然能怀孕，那她为何怀不上？哼，既然皇上是正常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的原因了。”
    宫女沉默了好久，才惊恐问道：“皇后娘娘竟然……她瞒了皇上和整个后宫？！”
    从来没有皇后不孕的传言出来过，反倒是后宫无子，很多人怀疑是皇上不行。
    可后宫也曾偶然出现过怀孕了的女子，并且太医都说皇上并无问题，虽然皇上就算有什么问题太医也不敢说实话。
    但崔漪澜也观察过皇上和太后的态度，都没怀疑到皇上身上去，反而是以为上天对皇上或者太后不满，才降罪于这种事情上。

 第889章 真相

    崔漪澜认为，之前有手段和能力做这种事情的，除了皇后，也就是几个妃位的人有这个胆量了。
    听说之前柔贵妃很是着急过子嗣这一方面，她受宠最多却无子，找了不少别门偏方，愁的掉头发。
    而和妃受宠不多，一年内皇上也去不了几次，反倒很看得开的模样，总是对柔贵妃受宠最多却毫无动静之事私下嘲笑。
    和妃也有可能做这件事，她虽然出身元家，父亲是礼部尚书，也是后宫的老人了，位分虽高，但一直不温不火，在宫中势力也比不得皇后和柔贵妃。
    她出手的可能性太小了。
    反倒是皇后，一直不声不响，笑看宫中嫔妃相斗，自己虽然宠爱比不过柔贵妃，但皇上却是每月都要去她那边的，胜在细水长流。
    她若是真的身子有问题，那就不难解释为何宫内一直没有子嗣出生，即使出生了也会很快夭折。
    萧婉芸是皇后，但却因为低贱的出身，根基不稳。
    若是有身份高贵的高位妃嫔在她之前生下来了皇子，她的皇后之位就摇摇欲坠了，哪还会做的安稳。
    崔漪澜虽然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来，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将萧皇后的心里分析的淋漓尽致。
    什么为她着想才把这绝好的机会让给她，萧皇后根本是自己生不出来，才不得已将这个机会给她吧！
    萧皇后努力了多次，但皇上始终不给她好脸色，应该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然根本不会寄希望于崔漪澜帮着她争宠。
    端看萧皇后这些年牢牢把控后宫，不许任何嫔妃生下哪怕是一个公主，她自私狭隘的心思就完全展现出来。
    宫女怀疑道：“可是近些天萧皇后失势，皇上对后宫各嫔妃雨露均沾，还是没人传出好消息，难道这也是萧皇后出的手么？她连自身都保不住了，还有精力做这个？”
    “这谁能说得准的。”崔漪澜思索道，“保不准是皇后动的手脚效力很大，在各宫都放了令人不孕的东西或者是吃食什么的，伤人身子的药一般都是虎狼之药，皇后把控后宫多年，说不定这些东西已经深入那些老妃嫔的骨髓里也说不定。”
    宫女听得头皮发麻，“小主，那您？”
    崔漪澜笑了笑，“我应该无妨，进宫的时候皇后就失势了，我估计那些进宫不久的妃嫔都和我一样，要不萧皇后就没来得及动手，要不就是时间太短，药性不强，只要好好调理就可以恢复。”
    “我比较倾向于后面这种可能，应该是效力还不强。”崔漪澜皱起眉头，“就如你说的，皇上雨露均沾，若是其中没人动手脚，不可能后宫妃嫔内没人有动静。”
    崔漪澜不知道，这段时间后宫没有好消息，不是因为萧皇后失宠禁足之后还能手眼通天，纯粹是皇上几年前秋猎之时伤了下体，现在虽然能够宠幸妃嫔，可还没有恢复生育的能力。
    她拿那小纸包像个宝贝一样，对宫女道：“这可是好东西，也不知皇后费了多大精力才得来的，一定要收好，可别被人发现了。”

 第890章 报喜

    宫女点头，将木盒妥帖收好，回来之后又道：“小主，你说这段时间后宫没有动静，是不是因为换了人动手脚啊？”
    崔漪澜斜眼看她，“有想法就说。”
    宫女赶紧道：“皇后娘娘失势之后接连被禁足、失宠，连宫权都被收回，奴婢以为她应该多余精力和势力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才对，反倒是皇后娘娘失势之后，皇贵妃娘娘和慈妃反倒越来越得宠，在后宫屹立不倒，娘娘以为，会不会是她们其中的谁出的手？”
    这个角度崔漪澜倒是没有想到，她沉思许久，道：“有可能，皇上秋猎之后除了皇贵妃就对后宫不怎么感兴趣，重新宠幸后宫之后慈妃才逐渐得宠，若说这个时候动手脚，这两人都有可能。”
    崔漪澜哼笑一声，笃定道：“这两人狼狈为奸，慈妃如今能够病愈得宠还是靠了皇贵妃，说不定就是说好的一起干的呢。”
    宫女连声道：“小主聪慧，奴婢也是这样想的。”
    崔漪澜终于想通，对这个宫女也看得顺眼起来。
    之前的烟萝虽然忠心却木讷，还靠着一张脸蛋胆敢勾、引皇上，结果呢，皇上也就是一时兴起，烟萝失宠之后连个官女子都没混上，不还是要回到她这个主子的身边来。
    崔漪澜可没什么好心，确定了皇上对她再无兴趣，转头就寻了个由头将她派到了浣衣局吃苦去了，在二等宫女中提拔了这个宫女过来。
    虽然长得丑了一点，但是胜在机灵。
    崔漪澜对她很是满意，轻飘飘道：“算你立功了，去我私库里拿件宝贝，当做赏钱吧。”
    宫女顿时谢天谢地，“碧螺多谢小主，多谢小主！”
    -
    春闱比秋闱参加的人少了不少，阅卷的考官也是皇上钦点出来得力干将，速度飞快。
    不过几日，便在皇宫朱雀门外的硕大石碑上张贴了皇榜，上书会试考中的贡士名单。
    张榜之日，皇榜前人群攒动，挤满了各家派来看结果的小厮和过来凑热闹沾喜气的百姓。
    有专门负责报名的官员站在皇榜旁边，周围一圈侍卫维持秩序，官员每大声念出一个人的名字，围满了人群便爆发出一阵欢呼，被念到自家公子名字的小厮便接受着各家或嫉妒、或喜气洋洋的恭贺，挤出人群，一边呼喝着，一边跑回家中报喜。
    沿途的百姓和商家即使不去凑那个热闹，也能听见谁谁谁家又考中了贡士，谁谁谁家落榜了，这几日都是一阵热闹。
    盛月华在皇榜贴出去之前就提前得知了消息，皇上原本还以为她夸自家弟弟有失偏颇，结果知道了盛明允竟然打败了好几个大学士的儿子，考中了头名会元，便亲自来华阳宫跟她报喜。
    自从那日皇上在她这里差点失控后，盛月华对他的态度就肉眼可见的变冷，也不是多么排斥，只是疏离了一点，跟他时时刻刻保持距离。
    皇上知道她身子不好不能侍寝，也能理解，但是看她惧怕他靠近的模样，心中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第891章 放榜

    皇上之所以来给她报喜，就是想借着这个理由让她高兴一番，能忘了那日他的莽撞，重新变回以前的模样。
    但是盛月华听了之后，高兴是高兴了，但在他面前，还是表现地一派克制，只是弯了弯嘴角。
    皇上一脸复杂地看着她，“难道朕就这样让你害怕，不敢靠近么？还是你不相信朕会怜惜你的身子，会克制住自己。”
    盛月华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呢，臣妾听到弟弟考中会元，开心地紧，只是没有表现到脸上来而已，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臣妾性子淡漠。”
    她虽然如此说着，身子却是一直僵硬着。
    皇上伸手要去拉她的手，盛月华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皇上：“……”
    盛月华咬唇道：“请皇上恕罪，臣妾失态了。”
    皇上眉间拧起，“爱妃一定要跟朕这么生疏么？”
    他的视线灼热，盛月华垂首不语。
    皇上强硬道：“可你之后身子总会好的，难道你能够侍寝了之后，对朕也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么？”
    在其他妃嫔那里无往不利，在最钟爱的皇贵妃这里却次次碰壁，反倒激起了皇上的占有欲。
    他朝着盛月华靠近几步，“难道朕还不能碰你了？”
    盛月华随着他的脚步也往后退，一个追一个逃，最后她的后背撞上了木柜，无处可退。
    皇上看她的表情很是复杂，伸手要触碰她的脸颊，盛月华紧紧闭上了眼，只感觉到腮边的发丝被撩起，别在耳后。
    睁眼，皇上已经和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盛月华赶紧行礼，惶恐道：“请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多年不承宠，还未准备好，请您给臣妾一点时间。”
    皇上淡淡看着她的头顶，“就算不侍寝，可你现在连朕的触碰都忍不了了，是么？可以前不是这样的，是朕那日太过放肆了，你害怕朕，对么？”
    盛月华没有抬头，只是重复着请皇上恕罪几个字。
    皇上自嘲一笑，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她道：“可你总要一步一步熟悉朕的触碰，就算不侍寝，那是你身为嫔妃的职责。”
    盛月华保持着行礼了姿势，低头了半响，等到琴心急匆匆进来之后，她才重重吐了口气，起身被琴心扶着在桌边坐下，喝了杯茶压惊。
    琴心道：“奴婢刚才看皇上走的时候心情不大好，娘娘……您和皇上怎么了？”
    盛月华紧紧抓着她的手，紧张地看着她的眼睛，只道：“琴心，以后皇上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守在门口，若是听见什么声音，一定要冲进来救我，一定要！”
    琴心赶紧点头，安慰了有些失控的娘娘半响，盛月华才冷静下来。
    琴心扶着腿软的她回了内殿，放下帘子让她好好休息，才暗暗叹了口气。
    原本明允考中会元的喜事能够让盛月华欢喜好几天，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会试几乎要被她抛在了脑后，借口身体不适推了好几个妃嫔的求见。
    可最后萧皇后的邀约，她却不得不去了。

 第892章 宫宴

    因为盛月华想吃，同心跟棋心在小厨房亲手做着糕点。
    同心一边和面，一边道：“最近这是怎么了，每次皇上过来，皇上走的时候也不开心，娘娘也不开心了，可不开心了就不开心吧，分开一段时间不就好了，皇上还紧着过来，真是奇怪。”
    棋心同情地看了同心一眼，已经跟蔚阳你侬我侬了，竟然还看不清楚娘娘的感情纷争，她也是服了。
    棋心道：“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那些主子们的事儿何必去管。”
    同心嘟了嘟嘴，放下手中的面团。
    棋心正在准备玫瑰糖馅儿，同心用银勺尝了一口，瞬间皱成了个包子，“好咸啊！你放了多少盐？”
    棋心迟疑道：“没多少啊，和糖一样多？”
    同心气得想用勺子砸她的头，抢过她手中的馅料，心疼道：“我亲手摘得花瓣啊，全浪费了，你是来帮忙还是捣乱的啊，在那边老实呆着，不要起来！”
    让棋心捣鼓捣鼓草药行，做点心真是为难她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不擅长的事情，棋心乐得清闲，照同心说的找了个小木凳，坐在一旁不管了。
    同心则是熟练地将那些鲜花瓣用水冲洗，她别的不会，玫瑰酥这样的小点心还是会的，只因为盛月华小时候爱吃，她也就学着做了。
    棋心见她没将弄坏了的馅料扔掉，“咦？那个那么咸，还能用么？”
    同心举着勺子抗议：“那些花瓣都是从锦绣苑的花圃里摘的，种类名贵的很！浪费了就没了！反正用盐巴腌渍过了，冲淡之后还能泡水，自然不能扔掉了。”
    同心将处理好的花瓣装入一个小罐子里，保存在小厨房的木格子里面，才又用新的花瓣开始调制馅料。
    棋心托腮看着她忙前忙后，深深觉得做点心比练武功和医术难多了，幸好她小时候被秦国公捡了回去，而不是卖给点心铺当学徒。
    盛月华还等着新鲜出炉的玫瑰酥呢，结果萧皇后一纸请柬送上门，让所有妃嫔去长乐宫恭贺她弟弟考中贡士，顿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琴心挑了挑眉，“咱们明允公子考中会元，都没大张旗鼓搞什么庆祝宴，皇后娘娘倒是闲。”
    盛月华道：“宫务都堆在华阳宫，她当然闲了。”
    琴心笑出了声。
    晚间的宴会，她现在就要开始打扮。
    盛月华沐浴之后，坐在梳妆台前，神情恹恹，打不起精神来。
    同心和棋心端着热腾腾的玫瑰酥进来，同心笑嘻嘻道：“知道娘娘没食欲，奴婢还做了桂花酥和桃花酥，都是才做好的，还有沏好的花茶，正好解腻。”
    晚上又是一番勾心斗角，肯定吃不了什么东西。
    以防晚上饿肚子，盛月华勉强自己吃了几块。
    晚上，长乐宫。
    萧皇后这里难得布置的这么喜庆，自己也面上一片红光，对着盛月华都舍得给了个笑脸。
    盛月华被永兰引到自己席位上，旁边就是慈妃。
    慈妃用团扇遮着脸，偷偷对她道：“皇后如此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弟弟考上了状元呢。”

 第893章 宫宴

    盛月华不着痕迹地回答：“她不是从上次乡试就这副态度，早该习惯了。”
    慈妃悠悠摇了两下手中水墨团扇，发髻上的朱钗微微摇晃，轻轻哼了一声，凉凉道：“皇后也是心大，你这个会元的亲姐姐都没怎样，她弟弟得了第二也敢如此嚣张，不怕被人笑话。”
    盛月华拿起桌面的上的茶杯，抿了两口，淡淡道：“第一第二又有什么差别，总归都是考上了贡士，最后的殿试才是决定性的，以往也有不少会试失利的考生在殿试拔得头筹，萧子钰能得第二，说明他也有这个资质，皇后如此也能理解。”
    “你觉得第一第二没什么区别，可大部分眼神都是放在第一身上，谁还能瞧得上第二啊。”
    慈妃笑了两声，“你别看这么多妃嫔过来庆贺，其实都是别不开面子，顾忌着她虽然失宠，但到底是皇后才不得不来，私底下这么想的不知道多少呢。”
    慈妃看盛月华不怎么在意的模样，感叹道：“要是后宫只有她这么一个贡士的姐姐，别人也不会多想，但可惜你身为皇贵妃，还是会元的姐姐，萧皇后处处都比不上你，宠爱也没有，也难怪她听说弟弟考上贡士之后如此欢喜，还要大办宫宴，怕谁不知道似的。”
    慈妃小声提醒道：“你今晚可得注意着些，皇后正在得意头上，这些小才人美人难免有不会说话的，把话头往你身上引。”
    盛月华对她莞尔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说到这里，慈妃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问道：“你这几日不是身子不适么？听说好几个去恭喜的宫嫔都吃了闭门羹，皇后今日设宴也不是逼着大家都来，你大可不必也跟着来，皇后今日恐怕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了。”
    慈妃这话说的不错，萧皇后弟弟考上了贡士，虽然是第二名，但也不错了。
    可皇贵妃一来，大家的目光就都到了她身上，毕竟她弟弟是万众瞩目的会元。
    别看盛月华刚才进门的时候，萧皇后一脸喜庆地将她请进来，实际上，她最不想请的就是盛月华了。
    对此，盛月华只淡淡道：“两厢为难罢了。”
    慈妃摇扇的动作一顿，道：“也是。”
    萧皇后不想让她来，请帖却是一定要发的，毕竟盛月华是皇贵妃，萧皇后若是请了别人，唯独不请皇贵妃，那不是落人把柄。
    而盛月华接了请帖，要是因为身子不适这样的理由推脱不来，也是打了皇后的脸面，显得自己这个皇贵妃恃宠而骄，看不上皇后。
    来不来都不好，盛月华不想让自己背锅，只能捏着鼻子赶这个热闹，让皇后心中怄气了。
    过不多时，宫嫔们来的差不多了，萧皇后也是一视同仁，把能来的妃嫔全叫来了，特别是皇上前段时间宠幸过的，就算只是个采女也受到了邀请。
    慈妃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盛月华看明白了。
    幸亏她来了，不然今日的情形传出去，盛月华这个皇贵妃必定会受到攻击。

 第894章 不喝

    皇后邀请了几乎满宫，满宫妃嫔也很给面子地都到了。
    盛月华要是推脱不来，不将全部眼光就吸引到了她身上，萧皇后都得偷着高兴，既不用看见她这张脸，又能让底下人对盛月华无视皇后议论纷纷，简直是一箭双雕。
    盛月华这个皇贵妃自从册封那日起就引起了不少关注，大多都是不看好的，议论已经够多了。
    实话说，她现在还真不敢当面对萧皇后怎样。
    萧皇后一身明黄凤袍，打扮地很是隆重，笑意盈盈地从殿门口走来。
    出席的嫔妃一一起身，给她行礼，萧皇后笑着点头，落座于首位。
    她满面红光地扫视一圈，说了几句场面话。
    “今日本宫在长乐宫设宴，就是为了庆贺本宫的嫡亲弟弟、萧家二公子萧子钰考中贡士，这其实只是家事，但本宫实在高兴的很，厚着脸皮邀请了诸位，没想到你们大多都亲自来了，给足了本宫面子。”
    萧皇后举起酒杯，站起身道：“本宫在这里先谢过诸位姐妹，愿意出席本宫举办的宫宴。”
    “皇后娘娘多虑了，嫔妾们能得您邀请，都是嫔妾们的荣幸。”
    “是啊皇后娘娘，您这么客气做什么。”
    虽然萧皇后势弱，但至少有个后位，妃嫔中有些没身份没地位的，攀不上别人，只好对皇后亦步亦趋。
    所有妃嫔随着萧皇后的动作起身，举着酒杯敬她，饮尽了杯中酒。
    萧皇后眼含笑意，道：“诸位姐妹放心，此次的酒都是本宫特意让御膳房准备的，并不醉人，姐妹们若是喜欢就多喝几杯，不妨事。”
    话音刚落，几个不善饮酒的嫔妃也舒缓了眉头。
    盛月华就属于不善饮酒的那几个人之一，虽然她本人是很想喝，但是慈妃和琴心都给她使眼色不让她喝，怕她在长乐宫喝多了再闹出什么事儿来，无法收场。
    听完萧皇后的话，盛月华得意地挑了挑眉，“听见没？这酒不醉人。”
    她举起杯子便要喝，结果被慈妃伸手给拦了下来。
    盛月华刚要说话，却被萧皇后给打断。
    萧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目光转到了她这边来，笑意深沉，“皇贵妃怎的不喝，嫌弃长乐宫的酒不好么？”
    慈妃拦下要说话的盛月华，对上面福了福身，道：“请皇后娘娘恕罪，皇贵妃这几日身子不适，能过来皇后娘娘的宴会已经很勉强了，饮酒那是万万不行的。”
    “皇贵妃身子不适？本宫竟然不知。”
    萧皇后仿佛这才知道盛月华身子不舒服，眉头轻皱，十分担心一般。
    此时几个妃嫔应和道：“是啊，嫔妾之前去华阳宫请安，皇贵妃那日好像身子就不好呢。”
    “是啊，嫔妾也是这么听说的。”
    “休养了这么多日都没好，是不是很严重啊。”
    萧皇后听了一脸震惊，“原来这等事，本宫竟然不知道，皇贵妃没事吧，可有传召太医？本宫听说现下时疫在宫外严重的很，皇贵妃别是沾染了时疫吧？”

 第895章 时疫

    萧皇后简直是为了诋毁盛月华，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慈妃失笑，眼神有些冷了。
    “皇后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时疫是要与病人接触才有可能沾染，皇贵妃一直在后宫带着，怎么可能沾染上时疫。”
    萧皇后这次捂了捂胸口，庆幸道：“没有便是最好的，是本宫失言了。”
    慈妃看着皇后，提醒道：“娘娘，时疫这种事情是天灾，人人都不想看到发生的，谁都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在身边的人身上，一旦有一个源头，整个皇宫的人便都有危险，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孤陋寡闻，怕是没有听说过这种疫病的可怕，但还是想要提醒您一句。”
    “您不是普通人，而是天子的正妻，不要随意将这种事情玩笑般说出口，有朝一日若是皇宫真的被传进时疫，您可承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慈妃的话恨不客气，就差直接指着萧皇后的鼻子说“会不会说话”。
    大殿中的气氛冷了下来，萧皇后的笑意也快要维持不住，眼底浮现恨意。
    底下的妃嫔们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安安分分地像是一只只鹌鹑，殿内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半响，气得大喘了几口气的萧皇后才压下了心中怒火，用尽全力寄出了一个笑容。
    她笑得十分难看，仔细听声音还有点发抖，“慈妃说的是，是本宫失言了。”
    慈妃刚才说的话太重，时疫确实在大庆发生了，从灾区一直往四周蔓延，皇上这些天就在烦扰此事。
    萧皇后也只是从别人嘴里听了两句，才言语间开皇贵妃的玩笑，暗中诅咒她，但若是皇贵妃真的得了时疫，整个后宫岂不是也要被连累？
    前朝讨论了好几日该怎么解决此事，因为时疫死去的百姓越来越多，这件事十分严肃。
    要是让皇上知道，她竟然当着满宫妃嫔的面，随意说出这种话，不管是不是暗中中伤皇贵妃，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萧皇后很是了解皇上对于某些政事的执拗，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她虽然生气，但也只能连忙认怂。
    这个慈妃真是越发胆大了，仗着和皇贵妃交好，在皇上那边受宠，竟然也敢和她呛声。
    萧皇后咬着牙，忍了下来，眼底恨意深沉。
    慈妃这才坐下，只是表情冷了不少。
    自受宠一来，她面对后宫一直都是温婉贤淑的模样，连跟人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从来没像今日这样过。
    没想到第一次生气，竟然是为了怼萧皇后。
    萧皇后吃了这个哑巴亏，简直憋屈。
    她赌气道：“既然身子不适，皇贵妃遣宫人告知本宫一声便是，何必拖着身子非要过来呢？皇上若是知道了，岂不是又要埋怨本宫？倒都成了本宫的不是了。”
    刚才还笑意盈盈，现在却不耐烦起来。
    慈妃皱了皱眉，“皇贵妃只是不想扫了皇后娘娘的兴而已，来都来了，皇后娘娘难道还要赶皇贵妃走么？何况只是不能饮酒罢了，皇后娘娘何必揪着这点小事儿不放？”

 第896章 离席

    萧皇后憋红了脸，“本宫怎么会斤斤计较，只是心疼皇贵妃罢了。”
    她阴阳怪气道：“慈妃，你今日火气怎么这么大，难道是对本宫不满么？”
    慈妃又让宫人倒了杯酒，拿着酒杯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只是个妃嫔，怎么敢对皇后娘娘不满？皇贵妃不能饮酒，那臣妾就替皇贵妃喝了，请娘娘不要再逼着皇贵妃。”
    她喝了那杯酒，将酒杯倒转给皇后看看，将酒杯“砰”地放在桌上。
    萧皇后目光闪烁，“呵呵，慈妃你看你，还说不是对本宫不满，本宫哪逼着皇贵妃了，倒是你一直逼着本宫才是，本宫只是一时失言。”
    慈妃眼神不屑，冷冷道：“臣妾只会就事论事，若不是皇后娘娘在这大喜的日子总是提那些令人不高兴的事，臣妾也不会说这么多，对了，今日不是庆贺您弟弟考中贡士么？这么高兴的日子，皇后娘娘何必要跟皇贵妃过不去？难道……”
    她笑了笑止住了话头，但后面的话，她即使不明白说出来，这坐着的满宫妃嫔挑挑眉，自己也能在心中悟出来。
    皇后看皇贵妃不顺眼，还能是因为什么？
    两人的弟弟一个第一，是风风光光的会元，一个是光芒全被遮掩，就她一个人拿着当宝贝的第二，可不得看不顺眼么。
    萧皇后气得发抖，看到下面有妃嫔低头交头接耳，时不时露出讥讽的笑容，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她到底为何要请皇贵妃和慈妃过来？这两人简直和她天生八字不合！
    永兰看出自家娘娘情绪不对劲，便笑容满面地上前，先让两个小宫女扶着快要气伤的皇后下去透透风，自己则是对妃嫔们抱歉道：“皇后娘娘这几日没睡好，可能是头又疼了，请各位主子先自便，娘娘一会儿便会回来，和各宫娘娘一起庆贺。”
    慈妃冷笑两声，小声对盛月华道：“她不会来最好了，省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慈妃气得喝了几杯闷酒，桌上的菜连动也没动。
    盛月华叹了口气，“你还说让我小心点，不要被她抓住了话柄，怎么自己倒和她吵起来了？”
    慈妃皱着眉头：“我这不是实在看不惯嘛，也不知道这么蠢的女人是怎么当上皇后的。”
    盛月华失笑，这她倒是知道。
    萧婉芸脑子本来就不好，前世能一直当着人生赢家，不是靠自己，而是靠着赵毅对她那份一直如一的感情。
    要不是赵毅一直护着她，就凭萧婉芸那脑子，早就死千八百回了。
    这不，只要失去了皇上的宠爱，现在就沦落到这个地步，只能空守着皇后的宝座苟延残喘。
    满宫谁不知道，萧婉芸的皇后之位就要坐到头了。
    宫里的女人就是如此悲哀，如果没有好的出身，没有娘家势力，一旦失去皇上的宠爱，就算是皇后又如何，不照样过成这样？
    别看盛月华这个皇贵妃爱惜羽毛，对她表面上还过得去，实际上宫里出身尊贵的妃嫔，都不把她当一回事儿。

 第897章 恭贺

    今日皇后设宴，广邀六宫嫔妃，两个妃位中就有一个和妃没来，嫔位中庄嫔一向隐居不出席任何场合。
    丽贵人因为前些日子被皇上宠幸的时候抓住机会，引得皇上好几日都去了她哪儿，也算是分了点慈妃的宠爱。
    接连受宠的那几日真的像是又一个宠妃崛起，甚至宫中都疯传皇上要将嫔位还给她。
    虽然之后皇上也没提，但丽贵人却是彻底勾住皇上了，除了华阳宫和太仁宫，去的最多就是明粹宫。
    丽贵人住着的明粹宫主位就是和妃，两人一起没来，不是说好的，连盛月华都不信。
    只是和妃还敢不来也不说理由，光明正大的就是不给面子，那是因为她家中有权有势，就算无宠，也根本不怕没有娘家撑腰的皇后。
    丽贵人则是仗着宠爱，让太医给她写了个条子，让宫人带给皇后，就当可以不来的借口了。
    封贵人则是在皇上抛弃她，大肆宠幸后宫之后，性格上变得有点古怪，在盛月华面前都敢板着一张脸，何况是不得势的皇后，也没来，据说是宫里养的猫死了，怕身上不详之气过给皇后。
    瑛贵人本来看丽贵人不来，也不想来的。
    但是被如美人劝住，看在盛月华都来了的份上，也出席了，结果竟然成为了除了皇贵妃、慈妃两人，场中最大的嫔妃，也是受宠若惊。
    也难为萧皇后，面对这么多不给面子的嫔妃，还能对着满殿的低位嫔位，笑得出来。
    慈妃闷闷道：“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咱俩也别来才对，让皇后对着那些才人采女笑去吧，出席就是给她脸了，竟然还敢大言不惭。”
    慈妃夹了半天，什么也夹不起来，气得把筷子一扔，又喝了杯酒。
    盛月华无奈道：“我也想像和妃那样洒脱，说不来就不来，可惜情势不允许啊。”
    她和慈妃都在受宠，聚在她们身上的主意本来就多。
    和妃可以任性，她们却不可以由着性子来。
    殿内平和了半响，萧皇后才踏着月色进来。
    不知永兰怎么劝的，萧皇后进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笑意。
    她没将眼神浪费在盛月华和慈妃身上，她们两个对视一眼，也不会多搭理萧皇后。
    但只要是女人多的地方，总有挑事儿的人出现，何况是这么多后宫的怨女在场。
    萧皇后让她们尽兴就好，原本只是客气一点，有谁真正信了，敢在长乐宫多说的。
    结果还真有。
    瑛贵人是当初和如美人、崔漪澜一起，被太后选进后宫的。
    不知是多喝了几杯还是怎的，两团陀红印在脸颊，十分娇憨地在几个采女给萧皇后说的请贺词中插嘴。
    “皇后娘娘，恕嫔妾多嘴，您弟弟上次乡试，您办了个小宴会，这次会试，您办了个大宴会，马上就是殿试了，若是萧公子金榜题名，您还要怎么办啊？”
    萧皇后却是笑道：“本宫就这么一个弟弟，考中了功名当然高兴，不过你倒是想的长远，殿试那么难，还不知道子钰能不能过呢。”

 第898章 赏赐

    说是这样说着，可萧皇后却是笑的很欢快，可不是把瑛贵人的话当成了恭维。
    慈妃低低笑了两声。
    如美人因是和瑛贵人一起进宫的，与她十分交好，连忙拽了她两把。
    她脸上抱歉道：“皇后娘娘恕罪，瑛贵人有些喝多了，一时失言，皇后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萧皇后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她又没说错什么，何必要道歉？本宫还就想听她说的话呢。”
    她笑着对瑛贵人道：“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酒后吐真言，瑛贵人就是因为心中真正替本宫弟弟高兴，才会如此说。”
    她对永兰道：“去将本宫平日里常戴的那串菩提子拿来，赏给瑛贵人。”
    瑛贵人没想到自己说这么一番话，竟然还得了赏赐，顿时惊喜不已。
    菩提串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上面刻画着佛禅。
    萧皇后介绍道：“这还是当初太后赏给本宫的，今日就给你了。”
    瑛贵人笑地开怀，当即扯开了如美人阻止的手，兴冲冲道：“多谢皇后娘娘，娘娘若是想听，嫔妾还有好多话都在埋在心中，没有说出口呢。”
    萧皇后微笑道：“如美人，你不用拦她，让她说。”
    瑛贵人眨了眨眼，勉强站稳身子，一片天真地问道：“皇后娘娘，嫔妾听家中也在凌霄书院就读的表兄说过，萧公子课业一直都是垫底的存在，不学无术是全书院出了名的，皇后娘娘，嫔妾真的好好奇啊，萧公子究竟多么天纵奇才，才能在几个月之内突飞猛进，打败了苦读多年的众多考生，考中了贡士，还是第二！”
    如美人终于捂住了脸……
    皇后娘娘，这可不能怪我了，我尽力了，是您非要听的。
    其他妃嫔又都不说话了，揶揄的眼神从摇摇欲坠的瑛贵人看到笑容已经快要崩裂的皇后，再从皇后脸上转移到瑛贵人。
    哇！竟然真的当面问出来了！
    不少人私下想想而已，当面问出来的还真佩服瑛贵人。
    萧皇后简直要气死了，今日明明是她的主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跟她过不去！
    慈妃已经快要憋不住笑了，小声道：“皇后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盛月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萧子钰课业差，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就像前世那样，这次他能考上贡士，依靠地绝不会是自己的能力，不知道是萧家和考官暗中勾连成的事，还是瑞王提前出了手，但总归不是他自己。
    盛月华原本以为萧皇后现在还被萧子钰和萧家瞒着此事，但看她现在的神色，更像是已经知道了，恐怕还帮着掩护，不然不可能那么心虚。
    前世的时候，萧皇后在殿试之前都被家中人瞒在鼓里，碰见阴阳怪气说她弟弟以前课业不合格的，被她理直气壮怼了回去。
    她那个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强调她弟弟从小学什么都快，头脑聪明，以前只是贪玩不想学而已，只要想学了就能速成。
    可今日萧皇后这副气又说不出来话的模样，分明是已经知道了自家弟弟的成绩是作弊得来的，当然没有底气反驳。
    盛月华嘴角弯了弯。

 第899章 结束

    萧皇后不知道就罢了，总能理直气壮，但她知道了，即使是反驳也透露着心虚。
    萧皇后被瑛贵人这酒后吐真言气得差点吐血，却又因为这是自己让她说的，并且她还喝醉了，不能降罪于她。
    如美人一脸慌张地替瑛贵人求情，“皇后娘娘，瑛贵人酒后失言，算不得准的，您可不要迁怒于她啊。”
    萧皇后喘了好久的气，才勉强把怒意压了回去。
    她冷着脸看先摇摇欲坠的瑛贵人，咬牙道：“怎么会呢，本宫又不是不讲道理，瑛贵人喝醉了而已，本宫也能理解。”
    如美人放下心来，却又听萧皇后冷声道：“不过这种事情失言一次就够了，可千万别再让本宫听到第二次了，知道了么？”
    如美人赶紧点了点头，“是，是，等瑛贵人酒醒了，嫔妾一定好好告诫她不可再犯。”
    她怕瑛贵人再趁着酒劲儿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惹皇后娘娘不悦，便携着瑛贵人提前告退。
    萧皇后根本不想再看到她们两个，干脆地应了。
    只不过就算罪魁祸首消失不见，长乐宫的气氛也不必刚才那样活络。
    坐在首位的萧皇后板着脸，很不高兴的模样，下面的嫔妃们也是低着头，都不敢大声讲话。
    有贪杯的也止住了，不再喝酒，怕也和瑛贵人一样，不小心将心里话当着皇后本人面儿说出来了，再惹祸。
    这场庆贺宫宴简直不欢而散。
    结束的时候，萧皇后随意说了几句话，甩袖就走了，脸上一点喜庆都没有。
    底下的妃嫔也只能耸耸肩，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照样还是恭送皇后娘娘，才能退下。
    慈妃跟着盛月华慢慢走在回宫的路上，笑吟吟对她道：“今儿的事儿要是传出去，和妃可要后悔死了，竟然没能亲眼看到皇后吃瘪的模样。”
    慈妃想到刚才的情形就笑了出来，用团扇遮在嘴上。
    现在也不是用扇子的季节，慈妃不过是看着这扇面上画的画好，才一直拿着赏玩。
    盛月华挑了挑眉，道：“你别看她那副生气的模样，其实皇后才不敢把事情闹大呢。”
    慈妃道：“这话是何意？”
    盛月华低声对她道：“我之前不是与你说过，这次春闱不太寻常，刚才你也听见了，那萧子钰可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旁人学了十几年的东西，他竟然能几个月就完全掌握，竟然还考中了第二？可能么？”
    慈妃一脸惊讶，“你是说……舞弊？”
    她连忙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跟前，不敢大声说话。
    将团扇遮在嘴前，慈妃低声道：“萧皇后也知道？怪不得你说她不敢……要是她不依不饶把此事闹大，为了自证清白，肯定是要检查春闱流程的，若是萧子钰真的敢那样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盛月华点头，淡淡道：“萧子钰顽劣是出了名的，这次春闱入闱的榜单一出，肯定有不少议论之声，宫外的皇后管不着，宫内的即使听见了，也不敢管。”

 第900章 怒气

    盛月华眼神淡淡，“就像今日这样，训斥几句就过去了，要是真追究起来，引得乱说话的妃嫔不满，联合起来告到我这里或是皇上那里，萧皇后和萧家都不会乐意看到这种局面。”
    慈妃摇着团扇，若有所思，“我竟没想到萧家竟有如此大的胆子，也不怕东窗事发么？”
    盛月华提醒道：“这件事可不止他们一家，你且看着吧，倒是又是一桩牵连甚广的大案。”
    慈妃想起什么，着急道：“可你弟弟不也参加了这次科举，还是会元？他不会也被牵连进去吧？”
    慈妃顿时紧张起来，脚步也停住了。
    盛月华跟着停下，转头无奈对她笑道：“明允才不会掺和到那些事情当中去，你难道还不知道他在学院当中如何么？”
    慈妃这才想起来盛月华曾经跟她讲过，盛明允在灵霄学院一群老学究中声名很好，课业也是最佳。
    慈妃的眉眼柔和下来，笑道：“吓死我了，灵霄是全大庆最好的学院，你弟弟是灵霄最好的学生，他自然不会有问题。”
    不过慈妃还是有些担心，“我只怕他会无辜受到牵连，毕竟他这个会元太过扎眼，你也知道皇上放了消息出去，本次殿试的一甲才能迎娶明希公主，不少世家都盯着第一呢。”
    盛月华自信一笑，“我才不担心明允，毕竟，真材实料经得起考验，弄虚作假就算此次能够作弊，也成不了真的，终究会有暴露的一天。”
    慈妃一顿，笑着点了点头。
    刚走到华阳宫门口，盛月华正在和慈妃道别，留在华阳宫的同心就跑了出来，气喘吁吁道：“娘娘，明希公主来了，正在里面等您呢。”
    然后才向慈妃福了福身，“慈妃娘娘金安。”
    盛月华皱了皱眉，“你跑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明希公主和她相熟以后，来往就频繁起来，明希公主倒是闲着，盛月华执掌宫权，却要忙不少宫务。
    有时候明希公主来了，见她正在忙，也就自己在华阳宫转转，不打扰她。
    今天也是如此，既然来了就自己玩一会儿，这么急干嘛。
    慈妃还在身旁，同心这么气喘吁吁的，一点礼数也没有。
    慈妃则是一脸理解，笑道：“公主殿下过来了，皇贵妃还是尽快回去招待才是，不用管臣妾。”
    盛月华原本想请她来华阳宫坐一会儿，也打了水漂，只能点点头。
    “那下次再请姐姐过来。”
    “臣妾告退。”
    慈妃对她福了福身，便带着一众宫人转向了太仁宫的方向。
    盛月华对同心道：“走吧。”
    才进了院子，明希公主就像一阵风一样飘了过来。
    也怪不了同心太着急，实在是明希公主一脸怒容，很生气的模样。
    她气冲冲跑到盛月华面前，速度快地连宫女都没跟上。
    盛月华一脸诧异，“怎么了这是？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么？”
    参加完萧皇后的宫宴，天都已经黑了。
    明希公主却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

 第901章 上门

    “你还问！”
    明希公主眼睛红红的，离得近些，盛月华才发现她好像是哭过一场。
    她一脸迷茫，“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宫女云桑着急追上来，给盛月华行了个礼，道：“皇贵妃，殿下正在气头上，您可别跟她一般见识。”
    明希公主怒道：“云桑，你别拦着我！”
    盛月华无奈，拉着她的手腕，“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一向乖巧的明希公主却挣脱开了她的手。
    盛月华诧异的看着她，明希公主气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用在我面前装着，假惺惺的！”
    盛月华无奈：“到底怎么了？我今日参加宫宴回来已经很累了，青眠，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明希公主眼眶瞬间就红了，扁着嘴道：“说重点就说重点！你到底和皇兄怎么说的？我不是应该赐婚给盛明允么？怎么现在成了一定要嫁给状元？！”
    她大声吼出来之后，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委屈，直接放声哭了出来。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呜呜呜呜你是不是一直都是骗我的，根本不想让盛明允当驸马啊呜呜呜呜，你这个女人，简直太有心机了呜呜呜……”
    自家公主殿下竟然对皇贵妃直接指责，云桑艰难道：“皇贵妃，公主殿下情绪失控，您万万莫要放在心上啊！”
    明希公主也顾不上不让云桑灭自家微风了，哭得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还在不停重复着：“你是不是一直……都是骗我的呜呜呜呜”
    盛月华简直苦笑不得，这事儿也怪她，对自家弟弟太过有信心，相信他一定夺得头筹，就忘了告诉明希公主一声。
    皇上虽然没有明确下旨，但是却给了各大世家一个明确的交代。
    决定把明希公主嫁给此次科举的头名，要想尚公主，只有靠各家子弟的努力，不偏不倚，十分公平。
    世家们满意了，可当事人明希公主却快要炸了。
    会试结束，再过几日便是殿试。
    明希公主本来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出去见情郎，可是又闲得无聊。
    便向皇兄和姜太妃请求出宫去京城外有命的寺庙进香，想替盛明允祈求个好名次。
    结果人还没出宫里，就从路过的宫女口中听见了这件的，当时她还不敢置信。
    皇贵妃待她这么好，明明是默认了让她嫁给她弟弟。
    明希公主又派了玉和轩的宫人出去打听，听来的结果却是皇上定下这个结果以前，怕皇贵妃不满，毕竟之前是想让盛明允当驸马的，便和皇贵妃商量过。
    现在这个决定，是皇贵妃本人点头同意过的。
    知道了这事儿的明希公主当时就哭了一场，还上什么寺庙，进什么香，状元是那么好考的么？！
    那要是上个香就能考来的名次，还会每年都被考生们挤破头一样地抢么？
    明希公主大为恼火，心中也隐隐不相信皇贵妃会如此待她，宫也不出了，也没回玉和轩，直接来了华阳宫。

 第902章 质问

    没想到迎上来的却只有宫人，说她们娘娘去长乐宫参加皇后娘娘的宫宴了，一时之间回不来，劝明希公主明日再来。
    可婚约这事儿能等么？
    明希公主才不想拖到明日，便在华阳宫等。
    越等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哭。
    就在华阳宫等人的这点时间，她已经崩溃了好几次了。
    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如意郎君，她可不想错过，再嫁给一个自己没见过的丑男人啊！
    盛月华得知始末，简直哭笑不得。
    她让琴心帮忙，应是将倔强的明希公主拉到了殿中，让她好好坐下，又吩咐宫人上了热茶和点心。
    “一直在这儿等，连晚膳也没用吧？”
    盛月华把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先吃点点心垫垫，本宫已经让小厨房准备吃的了。”
    明希公主把头一撇，“别想用这种小手段收买我！”
    她直直看着盛月华，“说正事儿！”
    盛月华叹了口气，“这事儿怪本宫没跟你提前说清楚，才让你这么误会了。”
    她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呢，就听到明希公主呜咽的哭声，好不凄惨。
    “你，你果然讨厌我……呜呜呜呜你为什么骗我……”
    明希公主简直像是发了洪灾。
    盛月华拿出手帕，心疼地给她擦着眼泪，“小祖宗，快别哭了，本宫哪里骗你了？本宫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啊……”
    明希公主的哭声戛然而止，说停就停，盛月华都没有心理准备。
    她腮边还带着眼泪，就那么看着她。
    “那你是什么意思，解释吧，我听着。”
    盛月华：“……”
    简直了，明希公主还挺有心机。
    眼看她还有再哭的趋势，盛月华屏退宫人，将所有事情跟她讲了一遍，包括涉及到科举舞弊的事情。
    盛月华说完之后，表情严肃地补充道：“这件事你听过就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说，包括姜太妃、云桑和明允，知道了么？”
    盛月华也不想将真相和盘托出，可明希公主要是不知道，还不得把她的华阳宫闹翻天。
    就算这次被她哄好了，殿试再因为舞弊出什么差错，影响到他们二人的婚约，盛月华也没法再给她解释一次。
    除了告诉她真相，别无他法，只是一定要让明希公主不要胡乱往外说。
    明希公主听到这种事情，连哭都忘记了，表情震惊，泪滴还可爱地在下巴打转。
    她随手抹了，虽然性子单纯，但她到底身为皇室公主，如何趋利避害，她跟姜太妃学了许多，知道有些东西不能说出来，不然不但自己的性命保不住，还可能连累到其他人。
    可此事太过耸人听闻，她道：“可皇贵妃怎会知道这种事情？可曾向皇兄举报？”
    盛月华一脸高深莫测道：“这件事皇上本就知道，只是此事牵连甚广，皇上想要隐忍不发而已，本宫能知道却不能往外说，告诉你已经是破禁，若是从你这儿传了出去，破坏了皇上的计划，查到了你这里来，不仅你的婚约不能作数，连姜太妃都会被皇上怀疑和前朝勾结。”
    盛月华故意吓唬她，“青眠，你可要想清楚。”

 第903章 缘分

    明希公主却比她想象中的要成熟许多，并没有多少疑问，知道此事有多重要。
    一张小脸凝重的点头，“我知道了，皇贵妃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盛月华微微怔愣。
    明希公主现在的表情，倒像是前世，盛月华送她出嫁时那样。
    平静，懂事。
    原来她只以为明希公主不像前世那样，是因为现在还小，性子难免天真烂漫些。
    现在才知道，皇室的公主肯定从小就对自己可能的命运做好了准备。
    既然被娇养长大，顶着公主殿下的名号，就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婚姻就是其中之一。
    今生的明希公主也没有逃过联姻的命运，只是对象换成了喜欢的人，简直是莫大的幸运。
    皇上想要和盛家巩固关系，有了亲密的姻亲，才会相信盛家始终跟他站在一条船上，才放心地重用盛家。
    盛月华原本不愿让弟弟尚公主，还是明希公主自己出宫，对盛明允一见倾心，才有了后面盛月华和盛家的妥协。
    皇上反倒因此感谢促成此事的明希公主。
    盛月华其实原本和明希公主并无关联，只是在她远嫁的时候送了她一程，当时就被她的眼神给吸引到，之后也曾可惜过她。
    今生却在宫外提前见到了明希公主，她的弟弟因为身体不再虚弱，能够在灵霄学院读书，也因此预见了在宫外闲逛的明希公主，成就一段佳缘。
    仔细想来，今生明希公主遇上了盛明允仿佛才是圆满的结局，前世两人分开，却是谁都没落到好下场。
    老天让盛月华重生，说不定也是为了他们二人留有遗憾，让他们在今生完成。
    盛月华十分感叹缘分的奇妙。
    她道：“那我让宫人们进来了，你可要将所有话都咽在肚子里。”
    “等等。”明希公主皱眉问道，“我相信盛明允能考上第一，可是……”
    她咬了咬唇，担心道：“若是他没发挥好，或是被卷入舞弊之中，或是被陷害，那怎么办？”
    明希公主非常着急自己的婚事，“如果拿了状元的是别人，我到底是嫁还是不嫁啊？”
    盛月华轻轻摸了下她的头，温柔道：“放心吧，不管状元是不是明允，你都是本宫已经承认了的弟媳，到时要是谁敢抢你……”
    她眼神冷了冷，气场全开道：“我看谁敢跟本宫抢！”
    明希公主彻底没脾气了，星星眼看着皇贵妃，觉得她好伟大啊啊啊啊！
    盛月华高声让宫人们进来，这时小厨房的晚膳也做好了，宫人们一连串地端了上来。
    明希公主晚上就没吃饭，全是凭着一腔怨气，才忍了那么久。
    这时一放下心里的疑问，终于觉得饿的不行，赶紧在华阳宫大吃了一顿。
    吃完，盛月华又和明希公主说了会儿话，完美打消她心中的疑惑。
    盛月华让琴心送了她回去，站在门边叹了口气。
    “娘娘，已经准备好水了。”
    盛月华点了点头，眼底已是一阵疲惫。
    回来就被明希公主叫住，连衣服和妆容都没来得及卸下。

 第904章 太妃

    累的不行。
    两人替她解下沉重的负担，盛月华舒畅地泡进硕大的浴桶当中，满意地喟叹了一声。
    懒洋洋地泡在热水中，感受着疲乏渐渐消退。
    氤氲的热气中，盛月华迟钝地想起之前自己的吩咐。
    要不是今天明希公主来这一趟，她差点都忘了。
    盛月华往身上撩着热水，“我不是让你们去慈宁宫拜访一下姜太妃么？她老人家怎么说？”
    既然想让自己臭小子娶人家的宝贝姑娘，盛月华这个正好在宫中的姐姐，不得主动一下，让给明希公主生母姜太妃递了个口信，问问姜太妃什么时候心情好，她们两个见上一面，也讨论一下小辈们的婚事。
    不过最近太忙，盛月华只吩咐了一声，都没记得问结果。
    棋心坐在浴桶旁边的小扎上，慢慢揉搓着盛月华的一头长发，道：“奴婢去了，但没见到姜太妃就被她身边的嬷嬷拒之门外。”
    盛月华奇怪道：“你没说清来意么，可曾自报家门？”
    棋心道：“自然说了，可是姜太妃身边的嬷嬷道，明希公主既然到了能议亲的年纪，决定她婚事只有皇上和太后，让娘娘要是想商量，去找皇上和太后便是，不必来找她。”
    同心将晒干的花瓣拿过来，往水中一撒，翻了个白眼，“姜太妃真是的，娘娘想跟她见面本来就是尊重她，没想到她宁愿自己贬低自己，连棋心也不见。”
    盛月华倒是能理解姜太妃的意思。
    “好了，什么事儿你都能插上两句，”盛月华道，“她虽是公主的生母，但却只是个太妃，就算她愿意见我，也根本没有决定公主婚事的能力，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只有皇上才能决定公主的婚事，只要公主长大了，她就再也管不了了，还不如这样撇清关系对公主来得好。”
    同心皱了皱鼻子，“可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嫁人了，姜太妃就不担心驸马好不好么？”
    盛月华笑了笑，“姜太妃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她有那个资格担心么？就算知道了也无法阻止，还不如不听不问，一切都看公主的造化，她要是插手了，皇上就容不下她了。”
    就像前世明希公主和亲别的国家一样，从头到尾，姜太妃一直深居慈宁宫，根本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
    明希公主也早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没有丝毫抱怨，她被姜太妃教养的很好。
    若是前世明希公主和姜太妃抗议了，不听皇上的安排，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皇上只要随便挑个品貌皆佳，乖巧懂事的适龄女子，将她当成公主送往和亲便是。
    至于那个不听话的公主和公主的生母，自然没有活下来的必要。
    姜太妃如此，也是给明希公主的保护。
    同心撇了撇嘴，她还是无法理解。
    盛月华闭着眼，将身子在浴桶中沉了沉，道：“明日给姜太妃送些吃用之物过去吧，若是被拒绝了，便说这都是些日常用着的东西，不是金银之物，只是明希公主对太妃的孝心，劝她手下。”
    棋心道：“是。”

 第905章 钓鱼

    右相府
    春闱和殿试的这些日子，灵霄书院给所有学生全放了假。
    盛明昱知道自家弟弟临近殿试，心情一定紧张的很，于是过来寻他，想着小妹不在家，他这个做哥哥得对弟弟尽一下兄长的责任才是。
    他去盛明允的院子逛了一圈，弟弟却不在。
    门口的小厮道：“公子说是去云水湖钓鱼去了。”
    盛明昱：“……”
    钓鱼？
    明允不是一直都偏爱读书么，怎么这个关键时候有闲心钓鱼去了？
    盛明允倒也不像其他考生那样，一天到晚闷在房间苦读，趁着最后的时候临阵磨枪，不是宅在院子里赏花品茶，就是一时兴起，让下人弄了根竹竿，在自家湖里钓鱼。
    盛明昱晃晃悠悠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盛明允在云水湖边，坐在个小马凳上，手里拿着竹竿，两只眼睛闭着，不像在钓鱼，像在睡觉。
    至于那鱼竿更是寒碜，就是跟光溜溜的竹竿，一头绑了根线，轻飘飘浮在水面。
    盛明昱差点没笑出声来，轻轻走了过去，一巴掌拍在盛明允肩膀，把自家弟弟吓了一跳。
    “钩子没沉下去，钓什么鱼呢？”
    盛明昱轻功不说卓绝，但瞒过根本不懂武功的弟弟，还是轻而易举的。
    盛明允根本就没听见他过来的声音，猛地被人一巴拍在肩膀上，吓得差点从马凳上摔下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才头都没回地翻了个白眼，抖了抖肩膀，将他的手抖了下去。
    “我根本就没绑钩子。”
    “啊？”
    盛明昱一只手遮在眼帘，往湖面上瞧了瞧，才问道：“那你还钓鱼干嘛？学什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太俗了吧你？”
    盛明允一脸嫌弃：“没有！”
    他下巴往湖面点了点，郁闷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爹有多宝贝这湖里养的东西，我是想钓鱼，可我有那个胆儿么？”
    湖水中，一尾有成年男子小臂长的鱼儿慢悠悠游过，通体金灿，尾鳍像是在水中散开的金纱，朦朦胧胧，十分好看。
    正是右相在府里养的宝贝，平时可是宝贝的很，从不许别人乱动。
    若是往来行走的人不小心往湖里落了什么东西，就算犯错误的是右相的两个亲儿子，也少不了一顿责骂，说不定还会挨板子。
    这回盛明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在这里钓老爷子宝贝的鱼，盛明昱原本还十分佩服他，结果原来还是不敢钓，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他十分嫌弃这个弟弟：“这有什么好钓的？你看看这些鱼，被爹宠爱成这样，连人都不怕了。”
    盛明允道：“我愿意，管得着么你，往旁边让让，你挡着光了，没看见鱼都跑了么？”
    盛明昱撸了撸袖子，不可置信道：“怎么跟哥哥说话呢？”
    盛明允微微一笑，“后日便是殿试，大哥，你敢对我动手么？”
    盛明昱看着弟弟一脸欠揍模样，咬牙切齿地放下了袖子。
    别说，他还真不敢。
    天大地大，殿试最大，现在的盛明允可是盛家的宝贝，没看他来爹宝贝的云水湖里钓鱼，爹也让着他么。

 第906章 自信

    盛明昱倒不担心自家弟弟因为被揍而发挥失常，他担心的是爹知道以后揍他。
    而且后日就是殿试，要是盛明允鼻青脸肿的去皇宫考试，被皇上注意到了，不管盛明允到底怎么回答，最终丢的都是整个盛府的脸面。
    到时候爹肯定饶不了他。
    这臭小子，等他殿试之后再跟他算账。
    盛明允却像是知晓了他心中所想，拿着竹竿慢悠悠道：“殿试完了便是面圣、琼林宴、巡街，之后便是入朝听证，那是要日日见到皇上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盛明允高兴地笑出了声，终于不用被暴力哥哥随便欺负，真是多年弟弟熬出了头。
    太不容易了。
    他这么努力，今年便参加了科举，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吧。
    盛明昱：“……不是，你也太有信心了吧，笃定自己一定能进前三甲？”
    盛明昱语重心长劝道：“年轻人有信心是好事，但不要自大啊。”
    盛明允看了他哥一眼，语气平静地分析道：“今年参加考试的大部分都是京城世家子弟，有出息的都一股脑挤进了灵霄，我对他们的水平了解地很，根本没有对手，再就是江南书院来的几个考生，谈过之后却有几分才学，但是大多放在风花雪月上，对时事却不怎么上心，偏科严重，明琼书院的那几个更是……”
    盛明允侃侃而谈，直接将前来赶考中所有有潜力的考生和所属书院分析了个遍，连个小抄都没有，全都记在脑子里了。
    盛明昱没想到自家弟弟天天顾着看书，竟然还把考生关系梳理的这么透彻，简直震惊！
    盛明昱道：“也没看你出去应酬过啊？”
    这些结论到底哪里来的，总不能和人交谈两句就直接看出来了吧，最起码也要多多接触。
    盛明允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哥，“灵霄学院的自然不必多说，早就摸清楚了，其他学院的在会试过后，也曾结伴出去吃过饭，加上名次，当然都清楚了。”
    盛明昱摇了摇头，感叹道：“爹说的没错，你果然天生适合官场。”
    人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不仅学问好，对于时事政务也能侃侃而谈，有自己的见解。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竟然能轻易洞察人心，知道怎么梳理人际关系，用什么样的方式跟不同的人相互。
    这一点在官场中至关重要。
    怪不得没见弟弟出去次数那么多，名声却一直不错。
    只要是接触过盛明允的考生，基本没有说他坏话的，都是对他的学问和人品很是钦佩。
    倒是还有一事。
    盛明昱问道：“我听说萧家那个纨绔子得了第二，就排在你一人后面？”
    之前的问话，盛明允的态度都轻飘飘的，没放在心上过，这次手中的竹竿却晃了晃。
    盛明昱看到了此状，知道弟弟肯定对此十分上心，顿时来了兴趣。
    他也是知道皇上想给弟弟和明希公主赐婚一事的，提醒道：“你的婚约可都靠着殿试呢，爹和小妹可没为你议别的亲，若是没考中一甲，就要将明希公主拱手相让了，之后就都要打光棍了。”

 第907章 出宫

    盛明允抿了抿唇，面无表情道：“不可能。”
    不论是殿试失利，还是一辈子打光棍，绝对不可能！
    不过他对萧子钰竟然考中了贡士，还得了第二一事的确很是吃惊。
    不仅是他，凌霄书院中有几个靠着关系进来却不学无术的学生，此次会试的名次也都不差，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
    当然盛明允承认，他自己可能对其他人的了解不太透彻，预估错误的情况也是有的。
    但那么多人都预估错误，还都是平时从没显露过天赋和才华之人，一齐在此次殿试中惊才艳艳，这么多巧合加起来，就可能不太寻常了。
    盛明昱怕打扰了自家弟弟状态，过来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虽然弟弟看起来没有温习功课，只是在学姜太公钓鱼，但盛明允从小就有自己主见，谁知道这是不是他排解压力独有的方式。
    盛明昱怕打扰了弟弟，再被爹揍，过来看看之后就走了。
    云水湖边终于恢复了安静。
    湖对岸就是姐姐曾经的闺房，从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绣楼尖尖的顶。
    盛明昱摘了片大树叶，盖在脸上，倚着树准备睡一觉。
    旁边却由远及近传来了脚步声。
    盛明昱还以为是哥哥去而复返，“哥，求求你了，给我点独处时间行不行？”
    那人没吭声，脚步声却在他面前停下不动了。
    盛明昱睁开眼睛，把树叶拿开。
    只看见平时总是男装示人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华丽的公主品级的宫装，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盛明昱：“……”
    -
    华阳宫
    琴心从殿外匆匆进来，“娘娘，明希公主又出宫了。”
    “什么？”
    盛月华阖上公文，捏了捏眉心，“不是告诉她好好在宫里待着，这几日别出去捣乱么？”
    明希公主不知道是不是乔装打扮出去上瘾了，都被抓回来好几次了，还不知道收敛一点。
    也就是仗着皇上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在乎，甚至因为她此举能跟盛家联姻，皇上更是对她出入宫闱私会情郎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盛月华对此也是头痛，生怕她在外面出什么事儿，忙问道：“可有宫女和侍卫跟着，我不是让玉和轩的宫人一旦主子要出宫，就过来报告一声么？”
    琴心无奈道：“娘娘，这回明希公主不是偷偷出的宫，她是光明正大出的宫，早早就禀明了皇上和太后，昨日便要去京城外的寺庙进香，但没去成，今日便又去了，玉和轩的宫人以为公主昨晚上在华阳宫的时候肯定告诉娘娘了，便没再禀报一次。”
    盛月华：“……”
    迟早被这些事情弄得头疼。
    怪不得太后和皇后整天这里痛、那里痛，没管过宫务的，简直不知道每日有多少事情要处理，还要管着宫里这帮不听话的主儿。
    盛月华叹了口气，道：“既然是去庙里上香，肯定是大批的宫人跟着保护，只要不是又一个人跑出去就行，有人看着她，我就放心了。”

 第908章 见你

    她虽是皇贵妃，但明希公主也是本朝唯一的皇室公主，不好直接管着。
    只要能确保她是安全的，别的她也不好干涉。
    琴心却一脸为难道：“可是……娘娘，明希公主出宫之前是说要去寺庙，但听宫门口的侍卫说，明希公主的马车出了皇宫就改了方向，没往城外走，倒好像是……”
    “朝着盛府的方向走了。”
    盛月华：“……”
    盛月华扶着额头哀嚎，“我后悔了。”
    明希公主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带着公主仪驾和那么多宫人，浩浩荡荡光明正大地往盛府走去会情郎。
    早知道拦不住，她还不如让明希公主还是像以前那样低调一些，穿着男装只带几个人出去呢，至少还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这样一弄，岂不是整个朝堂都会知道，皇上虽然放出消息，只有今年的状元郎才能迎娶明希公主，但明希公主的意中人却是盛府公子吗？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各大世家岂会愿意，怕是会把所有矛头都指向盛家。
    盛月华对琴心道：“赶紧派人去追，务必要将公主尽快请回来，至于到底是去上香还是回宫都随她，但是绝对不允许她长时间停留在盛府！”
    事情紧急，琴心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
    盛明允惊讶至极，却又被从没见到过的明希公主的女装形象感到十分惊艳。
    明希公主今日是打扮好了才出门的，那还有之前出宫见她那副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的狼狈模样。
    她身上穿的是特意为今日出宫准备的崭新宫装，薄纱的质地层层叠叠，朦朦胧胧，水红色的纱上绣着金线，在阳光下熠熠反光。
    里面是一身水红色的襦裙，外面则罩着浅金色的外披，眉心点着花钿，芙蓉粉面，唇如朱丹，发髻上簪着高耸的公主金冠，贵气逼人却不失可爱。
    明希公主年岁虽小，但到底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撑得起这身公主衣裳。
    她站在他面前，嘴唇微微嘟着，双臂挽着披帛，一双水润的眸子波光潋滟，就那么直直看着他，仿佛眼中只有他一人。
    盛明允掩不下双眸中的惊艳，从马登上站起身来，将她一把拉入了树下。
    他看着不远处，两串宫人排列整齐，有的拎着篮子，有的执着琵琶扇，正等在那里。
    盛明允问道：“你怎么出宫了？还穿成这副模样？”
    他不太好意思在明希公主身上看来看去，却忍不住往她身上瞟，再飞速移开。
    从来在外人面前一副清润公子模样的他，耳垂却忍不住红了起来。
    可惜，明希公主并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
    明希公主原本浅笑盈盈站在他面前，打扮了许久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呢，谁知他竟然一点喜欢的意思也没有，还生怕被人看见他们俩在一起似的，神情紧张，一直在往别处看。
    明希公主就不满意了，“什么叫穿成这副模样啊，我在宫里一直都是这样的打扮的好么？只是出宫不好暴露身份，才总是穿着男装。”

 第909章 主动

    她美滋滋地在他面前提着裙摆转了个圈，“怎么样，好看么？”
    明希公主期待着他的回答，眼睛亮晶晶的，一身华丽的裙装，像是从九天下凡的小仙女一般。
    盛明允在她打扮成那个不伦不类的男装模样时都能喜欢她，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更是惊艳，怎么会不喜欢呢。
    但是在其他考生和老师面前都游刃有余的他，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却失了分寸，笑着道：“好看，比之前好看多了。”
    明希公主顿时沉下了脸，气冲冲道：“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以前男装的时候不好看！”
    明希公主转身，用背背对着他，气得在原地跺脚。
    盛明允被她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将她转了过来，低头看着她充满怒气的眼睛。
    “怎么会呢，不管穿成什么样儿，我都喜欢，不然怎么会从之前就喜欢上你？”
    情商高就是厉害，知道说错话了，就连忙改正，简直是情话技能满级。
    明希公主这才不生气了。
    旁边的树干很粗，不远处就是等着的宫人。
    明希公主把他往树干背面一推，自己也贴了上去，主动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脸红红地躲开。
    盛明允却眸子深沉，大手在她后脑勺上一按，离开的唇瓣又贴了上来。
    盛明允将她吻得气喘吁吁，良久，才松开了手。
    明希公主已经腿软地站不住了，两只眼睛像是浸满了水，可怜兮兮地扶着她的肩膀。
    腰肢被环在盛明允手臂中，她才没有软软的滑下去。
    明希公主本来是自己主动的，还满心欢心地以为自己占得上风，结果却被反客为主，占尽了便宜。
    她用自己那水润的双眸没什么威胁力地瞪他，声音娇娇软软。
    “盛明允，你完蛋了，你竟敢轻薄本公主，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么？”
    盛明允挑眉，她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在他身上，他双手抱着她，低低笑道：“公主殿下好生霸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刚才可是公主殿下先轻薄我的。”
    明希公主当然霸道，她双手撑在他胸膛上，奶凶奶凶的。
    “当然了，我是公主，当然能对你做任何事了，那是天经地义，但反过来就是不行。”
    盛明允轻笑，“这可是公主你说的？”
    明希公主点了点头，“自然。”
    盛明允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凑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新婚之夜，也要多多辛苦公主殿下主动一点，宠幸我了……”
    肉眼可见的，明希公主的脸红得不像样。
    她又气又羞，“你！”
    “这就受不了了？还有……”盛明允稍微放开了一点手，浑身瘫软的明希公主就往下滑了滑。
    她惊呼一声，咬牙道：“盛明允，你干什么？”
    她本来就被他弄的腿软，站不住，没想到盛明允还要不负责任，不管她，太可恶了！
    盛明允笑眯眯的，“这不是殿下说的么，只许你对我怎么样，不许我对你怎么样，我身为外男，怎么能抱着公主殿下不放呢，殿下，你自己坚持住，我要放手了？”

 第910章 看看你

    明希公主努力抱着他的脖子不放，闭眼尖叫道：“盛明允，你敢！”
    逐渐放开的胳膊重新将他抱好。
    明希公主睫毛上还眨着细小的泪珠，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控诉地看着他。
    盛明允道：“当然不敢，我怎么敢摔着公主殿下？”
    盛明允嘴角翘起，明显是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
    至于明希公主，总之就是后悔，十分后悔，她为什么要跟盛明允说那些有的没的呢，明明知道自己从来都说不过他的。
    简直蠢呆了，自寻死路啊。
    盛明允笑着哄她，“好了，不哭不哭，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么？还说不说那样的话了？”
    明希公主委屈巴巴扳着他的肩膀，“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想起他说的那句新婚之夜的话，明希公主就小脸一红，不敢想象下去了。
    盛明允很是满意，奖励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青眠乖。”
    正在这时，树后突然传过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子声音。
    “公主殿下……奴婢刚才听见尖叫了一声，您……没事儿吧？”
    担心的宫人自己训了过来，却又不敢靠近，生怕不小心知道点什么不该知道的，被公主殿下或是皇贵妃灭口。
    明希公主的身体顿时僵住了，眼神惊恐地看着盛明允：呜呜呜，怎么办，站不住啊。
    她腿还软着，要是盛明允放手了，估计只能扶着树了见那个小宫女了，那样更奇怪。
    盛明允的声音平静道：“无事，公主殿下只是崴了脚，不太方便走路，你再去喊两个宫女来，扶着殿下回去。”
    “啊？公主殿下崴了脚？严重？奴婢这就去叫人。”
    宫人匆忙的脚步声逐渐离去。
    盛明允将她的手臂从脖子上扯开，明希公主不想回去，赖在他身上不下来。
    “我们才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我不想回宫！”
    盛明允让她下来，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扶着她的胳膊道：“乖，你的身份不方便在盛府停留过久，何况是带着这么多人。”
    盛明允虽然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借口出来的，但也知道她来了盛府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我会向父亲说明，公主殿下只是听皇贵妃说家盛府有珍贵的金翅凤尾鱼，好奇之下才想着来观赏，你回去之后千万莫要穿帮。”
    盛明允都将理由给她想好了，简直贴心。
    明希公主这次出来原本也是一时冲动，现在才后怕起来。
    皇兄偏爱盛家，本来就引起许多家族不满，她这个明希公主又明摆着更青睐盛家的儿子，以前只是传言罢了，今天却以公主的身份过来，更是替他们家招黑。
    明希公主像是支蔫了的花骨朵，低着头道：“对不起，我，我只是觉得殿试快到了，想过来看看你，顺便也让你看看我，我没想那么多……”
    明希公主咬着嘴唇，小声道歉。
    盛明允却没有任何怪她的模样，温柔道：“来就来了，只要应付好之后的事就行，你无需对我道歉。”

 第911章 分别

    他盛明允的未来妻子，当然不用对他道歉。
    一脸沮丧的明希公主终于露出了点笑容，一双眼睛含情脉脉，还想对他说几句话，刚才去叫人的宫女却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她只能闭上了嘴，神情恹恹。
    “……盛公子。”领头的云桑对盛明允行了个礼，一脸复杂表情。
    毕竟自家公主殿下那么主动，她这个下人看着也很尴尬。
    盛明允则一本正经地对她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云桑看到自家公主脸上的春意和如水的剪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个竟然敢对公主殿下下手的登徒子。
    她可怜的公主啊，那么单纯，肯定连自己被占了便宜都不自知。
    云桑不知道的是，她家公主才没那么单纯呢，还是她先将他摁到树上一逞私欲的。
    “公主，您没事儿吧？”云桑担心地看向明希公主，视线在她的脚踝处打转。
    她还是为了避免尴尬，才派了个小宫女过来，没想到公主殿下却崴了脚，她十分担心，连忙带着几个有力气的宫女过来，看要不要将公主殿下扶回去。
    明希公主本来就什么事儿也没有，她十分无所谓的动了动脚踝，“没事啊，当然没事。”
    却被盛明允瞥了一眼，才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来，顿时一脸痛苦，抬起一只脚开始装。
    “没事个头，我脚腕好痛，站不住了，哎呦呦呦……”
    明希公主十分卖力地演戏，单脚站着保持不住平衡，就要往一边歪。
    云桑连忙伸手去接，站得离明希公主更近的盛明允却比她更快。
    明希公主也是区别对待，本来是往云桑那边倒的，结果一看见盛明允也伸出了双臂，自己就偷偷转了个方向，往盛明允那边倒去，被他接了个正着。
    云桑：“……”
    公主殿下，您能不能矜持一点？当她们这些宫人瞎么？
    简直没眼看。
    盛明允温柔地将脸红红的明希公主扶好，才正色对云桑道：“公主殿下就交给你们了，务必要照顾好。”
    说的好像公主是你们盛家的人一样。
    云桑内心吐槽，面上却笑着道：“是，奴婢们自然不会委屈了殿下。”
    可明希公主本人却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只顾着低头害羞，显然正在为盛明允的关心而甜蜜。
    云桑刚才已经看出公主殿下在演戏，其实什么伤都没受，但这两人演的忘我，根本不将穿帮放在心上，她也只好顺着公主殿下演。
    她让两个小宫女一左一右扶住明希公主，对盛明允福了福身，便领着她们往外走。
    从宫里带来的马车还停在盛府后门，虽然是从后门进来的，但想必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
    云桑也知道这么大张旗鼓过来，肯定会对公主殿下的名声有影响，但公主殿下要是倔强起来，她根本说不过，只能按着公主的意思过来了。
    她现在只求赶紧带公主回宫，至少不要在盛府停留太长时间。

 第912章 堵人

    盛明允目送明希公主被一批宫人簇拥而去，便派了人去往宫中，知会姐姐一声明希公主过来的事情，顺便将他想好的借口告诉姐姐。
    盛月华接到消息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明希公主大大咧咧的，总是闯祸，还好自家臭小子知道轻重，也会善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俩人还挺配？
    盛月华将信折起来丢在桌上，问道：“刚刚派出去追公主殿下的人呢？”
    琴心回道：“咱们的人到盛府的时候，公主殿下已经从另一条路离开了，没能赶上。”
    盛月华道：“那就派人堵在宫门口，明希公主一回宫，就将她带过来。”
    琴心点了点头，赶紧派人去了。
    明希公主见过盛明允之后，和情郎相会的愉悦过去，知道自己闯祸了的感觉才涌了上来。
    云桑问她：“殿下，咱们是回宫么？还是照原样去上香啊？”
    明希公主看得很开，都见到本人了，还上什么香，何况现在自己可是负着伤呢。
    单脚着地的明希公主被人扶上马车，吩咐道：“直接回宫。”
    她知道皇贵妃肯定会对她任性的举动生气，原本想着不回玉和轩了，直接去母妃那里躲躲，正好也好久没回去了。
    谁料在进宫门就被人拦了下来，棋心亲自带着人往前一站，笑眯眯地请公主去华阳宫一叙。
    明希公主万分惊慌，对云桑道：“我不是让从朱雀门进么？”
    一般从皇宫出入都是走另外一个宫门，明希公主就是怕被人堵，才特意嘱咐从另一个不常用出入的宫门进宫，结果却还是碰上皇贵妃的人。
    云桑跟自家主子一齐坐在马车里，委屈回答：“殿下，这就是朱雀门啊，不信您自己掀起帘子来看看。”
    明希公主：“……”
    云桑道：“怕是皇贵妃对您很生气呢，派了人在好几个宫门口堵着。”
    明希公主更扎心了，她垂头丧气地掀开了马车的门帘，对棋心勉强笑了笑，“本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棋心姐姐。”
    棋心带着宫人低头行礼，“公主殿下，皇贵妃还在华阳宫等着见您呢，请您尽快动身吧。”
    明希公主有些为难，道：“不是本宫不想去见皇贵妃，只是本宫刚才在盛……刚才出去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脚腕，今日实在不方便去华阳宫，不如改日，等本宫好了，一定亲自上门请皇贵妃原谅。”
    明希公主一副真的很疼的模样，期待地看着棋心。
    棋心却轻轻笑了，“公主殿下还不知道吧，奴婢幼年曾学过几日医术，虽然比不上太医院的大人们艺术精湛，但基本的伤奴婢还是能看的。”
    她望望明希公主缩回去的脚，挑眉道：“不如，奴婢上前帮您看看？”
    明希公主只是想借这个借口逃过这一次见面，她对棋心的印象都是个安安静静不怎么说话，只专注服侍皇贵妃的宫人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医术。
    她这伤是假的，当然不想让棋心揭穿。
    明希公主咧了咧嘴，讪讪道：“呵呵呵，华阳宫的人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第913章 认错

    明希公主放下了帘子，云桑看到苦着脸的主子，小心翼翼问道：“殿下，那我们到底去不去华阳宫啊？”
    “当然得去了，不去的话皇贵妃说不定更生气。”
    明希公主一脸沮丧。
    盛月华处理完那一摞公文，揉了揉手腕，刚放下笔，便听琴心进门道：“娘娘，明希公主到了。”
    盛月华从书房出去，正好瞧见低着头的明希公主好像正在玩地上的小石子。
    盛月华道：“青眠。”
    明希公主听见她的声音，顿时站直了，不敢再乱动，像是个犯错了受罚的小孩子一般。
    盛月华顿时就被她给逗笑了，不过她没发出声音，明希公主也低着头没看见。
    等她走到明细公主面前时，已经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
    明希公主大着胆子抬头一看，顿时又被她的表情吓得低下了头。
    “皇贵妃万福金安。”她乖巧地行了礼，一脸讨好地抬头望着她，“皇贵妃这么着急把我叫过来，是想青眠了么？”
    盛月华瞥了她一样，低头看了看她的脚，“听棋心说，你脚踝受伤了？”
    她倒看着挺好的啊。
    明细公主笑得一脸尴尬，也不装了，厚着脸皮道：“没那么严重啦，只是崴了一下，刚开始有点疼，不过过了一会儿就好了，不碍事的，皇贵妃不必替我担心。”
    明希公主个头娇小玲珑，站在盛月华面前像个小妹妹一般，她撒娇地抱住盛月华的胳膊，拖着她往殿里面走。
    “皇贵妃快进去吧，听棋心说您忙了一天呢，一定很累吧，千万不能再站着了，需要休息。”
    盛月华无可奈何地被她拉了进去，转身坐在首位上。
    明希公主扶着她坐下，然后蹦蹦跳跳地走到下手的座位上，屁股还没沾上椅面，就听见盛月华咳了一声。
    盛月华：“公主殿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啊？”
    明希公主动作一顿，回头苦着脸看了故作冷漠的盛月华一眼，也不敢坐了，委屈巴巴地走到中央站好。
    简直像个小受气包，耸着肩膀，嘴巴高高撅着。
    盛月华很想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可知道自己什么地方错了？”
    明希公主一点骨气都没有，连忙道：“是是是，青眠有错，青眠认错，皇贵妃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她低下头，很是自责道：“我不该带着那么多宫人去你家，还，还见了盛明允。”
    明希公主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脸不自觉地红了红，好像很害羞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的盛月华有点敏感，皱了皱眉。
    她本来想直接问，又想着明希公主还未出阁，当着她的面问这种事情不太好，思考了一会儿，才拐弯抹角地问道：“你和明允……”
    “你们俩见面的时候，你带去的宫人在场吧？”
    明希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盛月华以为他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便放下心来。
    明希公主心道，在场是在场，但架不住院子里有颗非常非常粗的大树啊。

 第914章 欺负

    盛月华还以为明希公主十分单纯，自己弟弟也十分单纯，便十分放心他们两个。
    她绝对想不到，单纯的明希公主却能将盛明允摁在树上亲，儒雅的弟弟在明希公主面前也充满了腹黑和心机。
    明希公主将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很是可怜。
    盛月华语重心长道：“本宫不是不喜欢你们两个见面，只是你毕竟身为未出阁的公主，更需要注意言辞举止，避免和外男来往过密，不然宫内宫外流言四起，对你也不好。”
    实际上这种流言对男方影响有限，最受伤害的还是女方。
    盛月华也想保护明希公主，不然她之后肯定后悔。
    明希公主羞愧地低下头，“我知道娘娘是为了我好，青眠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明希公主说话软绵绵的，又软又甜，盛月华就心软了，缓下神色道：“行了，知错了就好，坐吧。”
    明希公主小心翼翼抬头一瞧，发现盛月华表情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难看，才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松了口气，小碎步走到了椅子旁边坐下。
    她认认真真道：“盛明允已经说过我一次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皇贵妃就别再说我了好不好，我一定不敢再以公主的身份出宫找他了。”
    盛月华稀奇道：“明允说你了？”
    明希公主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有点心虚。
    说是说了，但是语气那么温柔，也没有责怪她，这些话隐藏起来，也不算骗人吧？
    盛月华顿时有点怒了，“这小兔崽子。”
    她身为皇贵妃，管理宫中一切大小事物，提点明希公主几句是理所应当。
    盛明允还没娶上媳妇，竟然就敢对公主说三道四？
    盛月华问明希公主，“你老实跟本宫说，明允那臭小子没欺负你吧？”
    她在宫中，明希公主对明允的感情，她看得清楚。
    就怕明希公主只一心为盛明允着想，被欺负也心甘情愿，结果把自家弟弟宠成了大猪蹄子，光做些让明希公主伤心的事情。
    盛月华觉得，自己这个姐姐不能对此坐视不管。
    明希公主眨了眨眼，这才明白皇贵妃是想岔了，她偷偷笑了一会儿，才道：“没有，当然没有，皇贵妃千万别误会。”
    明希公主低头，笑得很甜蜜，“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儿，他才不敢欺负我呢。”
    她说着这句话，突然想到她将他摁在树上亲，却反被他抱着调、戏的场面，红着脸想，这算不算欺负她？
    可是那也是她先欺负他的啊，盛明允只是反击而已，应该算不上欺负吧。
    这种，这种东西，都是你情我愿的嘛。
    明希公主成功说服了自己，在情郎的姐姐面前给他说了好话。
    盛月华看着她的脸色，还有些不放心，生怕明希公主为了盛明允好，不说实话，“真的？”
    “当然，青眠才不会说谎。”
    明希公主做下保证，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她，就差伸出三指朝上发誓了。
    盛月华这才信了。

 第915章 来了

    盛月华想想自家弟弟的性格，也不太相信他能做出欺负人家小姑娘的事儿来，只是她毕竟是明允的亲姐姐，看自家弟弟，肯定是觉得他哪哪都好。
    万一明允对自家人好，对外人就可劲儿欺负呢，那也说不准的。
    盛明允对明希公主道：“若是这小子以后欺负你，你就跟本宫说，本宫一定帮你揍他。”
    明希公主“嘿嘿”笑了两声，“可他是您的亲弟弟，您下得去手么？”
    盛月华道：“这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她虽然没揍过弟弟，可她哥揍过啊，到时候拜托盛明昱就行了。
    哥哥肯定也看不惯欺负自家娘子的，肯定听了原委就撸着袖子上了。
    明允虽然大道理一箩筐一箩筐的，对于自家从来不听道理，只用拳头说话的大哥却是束手无策，只能挨打。
    明希公主还不知道盛明允在家中的地位竟然是这样的，十分好奇地听盛月华说，一脸惊奇，也有点心疼。
    她忍不住道：“可盛明允是盛家最小的儿子，他大哥怎么能随便揍他呢？”
    盛月华理所当然道：“哥哥揍弟弟，爹也揍哥哥啊。”
    她看着一脸不认同的明希公主，笑道：“都是一家人，大哥有分寸的，你不必担心，总归不会将明允打傻了。”
    盛月华只是想调侃她，结果明希公主还真担心起来，万分纠结道：“当然了，那么聪明的脑袋很值钱的，万一真被打傻了，大庆要承受多么大的损失啊。”
    盛月华：“……”
    明希公主关注的点还是真是与众不同，她哥哥总不会照着明允的头打。
    爹可是也很宝贝明允的脑袋的，盛明昱绝对知道分寸。
    盛月华见明希公主很是愤愤不平，就不准备讲了，结果她还听得津津有味，拉着她非要听关于盛明允小时候的事情。
    盛月华想着，怎么也得给自家弟弟留点面子，就挑了他小时候好玩又不丢脸的事情说给明希公主听，顺便留她吃了个晚膳。
    明希公主听了好多故事，用完晚膳之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夜晚时分，琴心将所有门窗紧闭，只留下盛月华寝殿的一扇橱窗，带着一众宫人退了出去。
    封旭安借着夜色从橱窗跳进来的时候，看见盛月华正坐在碧纱窗下的罗汉床的上等他。
    她像是已经沐浴过了，头发还带着湿气，披散在身后，身上穿了一件简单舒适的罗裙，衣带松松垮垮的系着，脸上白白净净，一点粉黛都没有，在月光的照射下如同无暇的美玉。
    盛月华微微侧了侧脸，露出一双含笑的双眸，见他还站着，有些诧异，抬着下巴，“愣着干什么，坐啊。”
    语气十分熟稔。
    封旭安笑了笑，大步走过去，坐在罗汉床的另一边。
    两人之间隔着只小木桌，盛月华倒了杯茶给他，“我还以为你要等会儿才来，没想到来的这么早，幸好我让琴心带着其他宫人早出去了，不然岂不是要跟你迎面撞上？”

 第916章 我帮你

    “军中的事早早处理完了，才提早了一点。”
    封旭安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感到杯中的茶还有点烫手，便知道她是早早准备好，算好了等他来时，茶的温度正好能入口。
    他将杯中茶一口饮尽，盛月华还在瞧着他，皱了皱眉，“唉，你慢点，这是茶又不是酒，小心烫！”
    封旭安将空掉的茶杯推了过去，笑道：“有点渴，再来一杯。”
    盛月华就不再说他，纤细的手指提着茶壶，给他续茶水去了。
    封旭安静静看着她，突然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盛月华还以为他要干什么，躲闪了一下。
    封旭安感受到手上的湿润，问道：“怎么没擦干？”
    盛月华嘟囔着放下茶壶，自己也伸手捋了捋湿发，“本来想趁着这会儿擦的，谁知道你来地这么早？”
    擦头发的布巾就放在手边，被她拿起来，将湿发顺到一侧，细细地擦着。
    封旭安道：“我帮你。”
    “不用。”
    大男人哪会擦头发，盛月华怕他拽的自己头发疼。
    正在擦头发的手却被他握住了。
    盛月华往他那边看了一眼，搁在他们两个中间的小木桌早就被他悄无声息地移到了罗汉床后面。
    封旭安高大的身体就在她旁边，把她手里拿着布巾拿了过去，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背对着他，长发被他的大手拢起，全部放在了身后。
    盛月华有点紧张，不忘提醒道：“你轻点。”
    封旭安低低“嗯”了一声，“知道你怕疼。”
    他一点一点仔细地擦着，动作果然很轻柔。
    盛月华之前还有点担心，现在却只感觉到享受了，谁知道他的手艺比琴心还要温柔呢。
    她在宫里养尊处优久了，难免成了懒骨头，被人这么伺候着，一直挺着的身体就感觉累了，不着痕迹的一点一点向后歪了下去。
    温热的手掌抵在她的背上，将她原封不动推了回去，封旭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坐好。”
    盛月华：“……”
    不是，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他不应该顺势接住她么？
    像是感受到她满满的怨念，封旭安笑道：“还在擦头发。”
    盛月华抱怨道：“你擦得好慢啊，能不能快点。”
    封旭安的声音很温柔，“怕扯得你痛。”
    他却是没将她弄痛。
    盛月华笑了两声，道：“我还以为你们男人都不会擦头发呢，没想到你还擦的挺好。”
    她笑着道：“封旭安，以后就晋升你为专门替本宫擦头发的了。”
    身后的动作却一顿，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震得她而后一片酥酥麻麻。
    封旭安从后面凑在她耳边，“还有别的男人给你擦过头发么？”
    不知为何，盛月华愣是从其中听出一丝丝威胁，若是自己回答不好，后果很严重的样子。
    她连忙答道：“还能有谁，我哥哥啊。”
    威胁感立刻远去了。
    她松了口气。
    她的头发又长又密，每次沐浴之后都要擦很久，盛月华估摸着差不多了，向后伸手摸了摸，已经半干了。
    盛月华道：“好了好了，这样就行了。”

 第917章 会试

    盛月华头发那么长，要是擦到全干要花多长时间。
    封旭安也不能天天进宫，每次停留的时间也不长，盛月华总不能把这些时间都浪费在擦头发这种事情上。
    她用手顺了顺头发，“好了好了，别擦了，殿试马上就到了，我们说正事吧。”
    封旭安却不肯，将她的长发拢在掌间，不让她转头。
    “不擦干怎么行，坐好。”
    盛月华扭着的身子被他按着肩膀正了回去，嘟囔道：“你婆婆妈妈的样子，好像琴心啊。”
    封旭安动作一顿，眯了眯眼睛，“你再说一遍？”
    盛月华不敢再吐槽，坐正了不说话了。
    封旭安一边动手给她擦头发，一边道：“你应该知道吧，萧皇后的弟弟在会试考了第二。”
    盛月华点点头，结果拽得她头皮痛，赶紧停住了脑袋，道：“之前萧皇后还特意为此事举行了宫宴，邀请许多妃嫔前去参加，就算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那你可知道，除了萧子钰，还有几个类似他这样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在会试上排名靠前？”
    盛月华一惊，这她倒不知道了，她听说萧子钰考了第二，还是从萧皇后的宫宴上知道的呢。
    萧子钰一个人这样还能说是个例，可这么多人都这样，也太明显了吧，明摆着背后有猫腻，这不是摆明了让人怀疑的么？
    封旭安接着道：“此事就如你想的那样，动的手脚太过明显，不太像是瑞王的手笔。”
    盛月华皱着眉头道：“我记得前世瑞王只在殿试上动了手脚，但若是如此，瑞王那么谨慎，皇上又是怎么提前知晓的呢？”
    皇上就是因为提前知晓，暗中不发，才顺藤摸瓜，查出了瑞王的几条暗线，虽然没有彻底扳倒瑞王，但也是重重打击了他。
    封旭安解释道：“前世就跟这次一样，虽然瑞王只在殿试中动手，但乡试和会试中原本就有其他势力提前泄露了试题，不然凭萧子钰等人的实力，就算侥幸混过乡试，会试也一定过不了。”
    但现在，他们不仅过了，还排名靠前。
    大庆的乡试较为简单，还有理可循，但会试则是难了不少，试题之难、范围之广简直是大庆所有考试之最，没有十几年的基础根本过不了。
    会试持续九天时间，每天都要连考三个时辰，不仅试题又多又难，对考生的体力也是个极大的考验。
    因为涉及的范围很广，考到的点又很琐碎，要想考中贡士，必须得对大部分考点都有所涉猎，并且还得答对才行，这绝对不是突击短短几个月就能成功的，靠的是多年的积累。
    甚至还有人说，会试的难度比殿试都大，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毕竟能通过会试的人已经是所有考生中是佼佼者，贡士的最后一名其实也比第一差不了多少，大体平均于一个水平。
    这些人已经十分优秀，基础非常好了，最后的殿试却与会试不同，只考一天，题目也只有一个。

 第918章 近侍

    殿试的题目大多由皇帝自己或者跟大臣们商量得出，与近些年时政有关，要求参加殿试的考生围绕此题目写一篇策论。
    这最后的殿试看起来比会试简单许多，只需要写一篇文章就行，哪比得上会试那么难，许多人都是这样想的。
    可他们却不知道，这殿试才是科举中最艰难的一场考试。
    殿试考的不是你文采多好，多会做文章，而是考的你的对时政的敏感度如何，考的是你到底是个只会死读书的花架子还是能当官的人才，还考你的政见和皇上到底一不一致。
    今年皇上亲自主持殿试，亲自出题，原本就抱着为自己招揽人才的目的。
    往年的科举还可能吸纳许多政见不同的人才，让朝局多样化，不至于成为皇上或某个权臣的一言堂。
    今年却是皇上亲自把关，为了壮大皇权派的势力，肯定是只要和自己政见一致的人才。
    若是和皇上意见不同，就算再文采斐然，也只能止步于会试，名落孙山。
    殿试就像鲤跃龙门的一道门槛，越过去了就能金榜题名，越不过去便和朝廷无缘，回去之后还是普通百姓，只能遗憾放弃或者三年之后重来一次。
    封旭安一边给她擦着头发，一边道：“会试是由各考官分别出一整套题，最后再由主考官决定到底用哪一套，因为题目繁多，又要提前刻板印刷，只能提前很久就出好，泄露出题目的机会也有很多，出题人、负责印刷的官员，或者是保存考卷的地方，都有泄露的可能，而殿试就不一样了。”
    “若是以往，皇上若是让主考官负责殿试，还有传出策论题目的可能，让考生提前准备，但今回的殿试却是皇上亲自主持和出题，甚至没有提前和主考官通气，只会在殿试开始的时候，亲自说出策论题目，亲眼看着各考生落笔。”
    盛月华问道：“若是如此，那殿试岂不是就没有能做手脚的机会？”
    她忍不住回头看封旭安，见到他还在慢条斯理地给她擦头发，忍不住道：“好了，别擦了，真的都干了，赶紧说正事！”
    封旭安见她一脸着急的神情，只能遗憾叹了口气。
    她的头发又长又黑，手感极佳，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气，应该是浣发时用的花露味道，十分好闻。
    他还没擦够呢。
    但盛月华明显已经被勾起了兴趣，他要是再慢吞吞地干别的事儿，她怕是要生气了。
    封旭安只能老老实实开始讲政事：“当然不是。”
    盛月华原本是背对着他的姿势，现在总算能转过身来，和他相对而坐。
    她一脸奇怪，“不是皇上自己出题么，怎么还能泄露题目？你不是说皇上没有和任何考官商量，完全是自己来么，这要是还能泄露，难不成……”
    盛月华好像忽然想到什么，眼睛突然睁大。
    封旭安笑着道：“想到是什么了？”
    盛月华捂着嘴巴，不敢置信道：“难不成是皇上的近侍？”

 第919章 别闹

    盛月华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
    皇上虽然没有召考官和大臣商议，但他自己总要好好思考的吧，毕竟是殿试的试题，不能马虎决定，一定要慎重才行。
    就算他不明着和伺候的自己的太监说一两句，但关于题目的资料缺失要翻找的，要是某个侍候的太监看见那些资料，泄露出去的话，背后之人说不定也能根据那些推理出这次殿试可能的考题。
    盛月华都要相信自己想出来的东西了，封旭安却在微笑着看她左思右想，对自己想出来的结果深信不疑之后，残忍地否认道：“非也。”
    盛月华：“……”
    她看向封旭安的笑脸，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被耍了，气得打了他一下。
    “你又逗我！”盛月华发完脾气，又皱起了眉头，郁闷道，“我想错了？怎么可能？”
    除了一直跟在皇上屁股后面，寸步不离的近侍，还会有谁知道皇上的秘密呢。
    盛月华神情古怪地看着他，“封旭安，你老实交代。”
    他挑眉，“交代什么？”
    “琴心那样懂得读心术的人才，你手下总不能只有一个吧？”
    盛月华怀疑他在皇上身边有人，那人还会读心术。
    琴心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要是有读心术那样逆天的本事，又能借身份之便，时时刻刻伺候在皇上身边，那样皇上的秘密还不都轻而易举都能知道？
    盛月华顶着一张充满求知欲的脸看着他，被封旭安毫不客气曲起食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你干嘛？”
    盛月华捂着额头怒视他。
    虽然不疼，但很伤面子啊！
    封旭安摩挲了下手指，很没诚意道：“抱歉，你这么凑过来，一时没忍住。”
    盛月华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得够呛，当即就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要跟他拼命。
    她那点小力气怎么可能跟封旭安抗衡，他神态轻松地抓住她两只胡乱挥舞的胳膊，笑道：“怎么，说不过就要投怀送抱？”
    “抱你个头！”
    盛月华胳膊被他牢牢钳着，一动也动不了，卯足了力气便要用头撞他。
    封旭安连忙一歪脑袋，让她扑了个空。
    他将她两只手腕叠在一起，用一直手抓住，腾出来的另一手则是扶住她的后脑，无奈道：“你就不怕自己疼？”
    盛月华已经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被撞疼了，只想报复回来，手和头都动不了，只能伸腿往他那边狠狠一踹。
    封旭安轻而易举地留将她的腿别住，两人的小腿别在一起。
    她踹过来的角度很是刁钻，要是没及时阻拦住，封旭安的某个部位估计要废。
    他虽然拦住了，但还是一阵后怕，已经后悔刚才手贱弹了她脑袋一下了。
    明知道她就对这种脸面上的事情较真，还就是想去招惹，看她着急生气的模样，现在倒好，一时没把握住尺度，把人给惹火了。
    封旭安总之就是感觉到后悔，十分后悔。
    全身被制住的盛月华还在不服输地挣扎，封旭安吐了口气，“别闹。”

 第920章 还回来

    “你先开始的！”
    盛月华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是他闹还是自己闹啊。
    明明就是在谈正事，是谁非要动手动脚的？
    她奋力挣扎着，可惜她的力气跟封旭安简直没法比，将自己弄得气喘吁吁，对方却还是游刃有余的模样，仿佛根本没将她的挣扎放在心上。
    封旭安还在问她，“闹够了么？”
    盛月华喘了几口气，披在脑后的头发都落到了脸前，她一口气吹开，看着他凶巴巴道：“你让我还回来。”
    封旭安不是不想让她还回来，可是她的表情告诉他，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封旭安警惕问道：“怎么还，让你弹回来？”
    他怕她蓄意用很大的力气，能把自己指甲崩断那种，也要狠狠地还回来。
    盛月华没好气道：“你想得美！”
    要是刚才他让好生还回来了，弹个额头就算了，可是他将她压制了这么久，她心里都快气死了，怎么可能同意这么简单的条件。
    封旭安道：“那你要如何？”
    盛月华突然换了张脸，诡异地朝他笑了笑，“你先放开我嘛。”
    语气竟然还带着一点撒娇，封旭安有点紧张，这明显不正常，她可不是喜欢对他撒娇的人。
    “你想怎么还回来？”封旭安十分警惕，没有先松开她，谈好条件再松开也不迟。
    盛月华看美人计没用，又露出了咬牙切齿的真面目，气呼呼道：“你让我咬一口。”
    封旭安不大相信，疑惑问道：“就这么简单？”
    盛月华翻了个白眼，“不信就算了，大不了我们就这么耗着，反正我又不急着在天亮之前出宫。”
    她看着他，气狠狠道：“你有本事就这么抓着我一晚上别走。”
    到时候被人看见外男一大早竟然在后宫出现，封旭安得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她的威胁，封旭安却微微一笑，“你知道人身上有个穴位，叫麻穴么？点了之后会全身无力那种，哦，还有个哑穴，一旦点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别提叫人了。”
    盛月华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在威胁她什么，瞪圆了眼睛，道：“你敢？”
    封旭安微笑：“你说我敢不敢？”
    盛月华又急又气地看着他，委屈地差点哭了。
    太坏了他，可是打不过，好气。
    明明就是他先惹出来的事儿。
    封旭安也不想把她逼急了，就算这回能把她放倒之后扬长而去，可他又不是不再来宫里找她了，也不是要和她决裂。
    封旭安可不想盛月华一直生他的气。
    他放缓了钳着她手腕的力气，跟她谈条件，“只是咬一口？”
    不会将他咬残了的那种咬吧？
    “自然，放心，绝不会给你咬下块肉来的。”
    封旭安：……
    他觉得她这话说的没什么诚意，盛月华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神情非常凶狠，还磨了磨牙。
    封旭安轻轻叹了口气，视死如归地放开了手，闭眼严肃道：“咬吧。”
    盛月华没想到他竟然还妥协了，被放开以后，第一时间却不是冲上去狠狠报复，而是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若有所思地揉着手腕。

 第921章 快些

    盛月华的小眼神在他身上盘旋，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还舔了舔唇瓣，像是在搜寻到底从哪里下口才好。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动口的封旭安睁眼一瞧，正好看见她舔嘴唇的动作，粉嫩的舌尖从两片唇瓣中探出，在下唇舔了舔，不多时就收回去了。
    封旭安忽然就觉得，被咬一口其实也不错，一点都不可怕。
    盛月华好像是找到了目标，从罗汉床上跪坐起来，一点一点挪到他面前，一双眼睛总算带上笑意。
    “那……我要咬了？”
    她的目光好像从他的嘴唇上瞥过。
    封旭安心中反复有一个小刷子在刷，弄得他很是心痒。
    “嗯。”
    他闭上了眼，心跳声慢慢变快。
    耳朵听到了细微的布料摩擦声，是她直起了身，朝他靠过来。
    借着，两只微凉的小手捧住了他的脸，她的视线好像在他的脸上反复打量。
    俏皮的声音靠的很近，她吐气如兰，眨了眨眼睛，“封旭安，你猜猜，我要从哪儿下口啊？”
    从这么近的距离看，这张脸绝对称得上俊美无双，根本就没有瑕疵，皮肤不像女子那般细腻，鼻梁高挺，剑眉飞拔，薄唇紧抿着，若是正常情况下的他，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摄于威势，不敢接近。
    可闭着眼睛的他就不一样了，那股子冷意没了，周边的氛围也温柔下来，像是个睡着了的美男子，让人忍不住要上前探究一番。
    她笑嘻嘻地看着他，感觉手下的皮肤在微微发抖，温度也提升了上来，烫烫的。
    封旭安从来的都没脸红过的，原来不是不紧张，是真正意义上的“脸皮厚”啊。
    眼见着自己对他的影响这么深，盛月华忍不住眉眼弯弯，有点小得意地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她的胳膊却又被他抓住了。
    盛月华一惊，看到封旭安的眼睛也睁开了，正垂着眼眸看着她。
    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封旭安闭着眼睛还好，盛月华能毫不在意地凑上来看个仔细，但是一被他这么认认真真看着，就觉得着距离着实太近了。
    她抖着嘴唇，有点还害怕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好让我还回来的，你，你不会反悔了吧？”
    盛月华不自觉往后仰着头，若不是封旭安、拉着她的胳膊，她一定会立刻倒下去。
    封旭安把她拉了回来，娇小的身子扑在他怀中，他淡淡道：“没有后悔。”
    他闭上眼睛，松开抓着她胳膊的手，催促道：“快些。”
    盛月华：“……”
    她撸了撸袖子，感觉到自己被小看了，他竟然还迫不及待催促起来了？
    盛月华恶狠狠道：“急什么。”
    她重新捧住他的脸，这次不再磨蹭，直接闭着眼睛往他的侧脸啃了上去。
    她扑上去的力气不大，总之比刚才要跟他拼命使出的力气小多了，可封旭安也不知道怎么着，刚才还能轻而易举将她反制住，这回却手无缚鸡之力似的，被她这么一冲，轻飘飘地就倒了下去。

 第922章 冷静点

    盛月华原本十分放心的以为封旭安会像以往每一次那样牢牢接住他，结果却和他一起倒了下去，惊慌地都没能在他脸上留下印记。
    只觉得腰上被勒紧，底下的人搂住她的腰，带着她向后摔去。
    封旭安背部摔在罗汉床上，发出一阵闷响，幸好华阳宫比较气派，这张罗汉床也十分华丽，关键是很大，才没有磕到他的头。
    盛月华抬起眼睛往上看了一眼，才放下了心。
    她还处于惊吓之中，一边心有余悸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一边小声抱怨，“封旭安，你怎么变得这么弱了……唉！”
    她小声惊呼，被腰间的力量一把拽了回去，跌到他胸膛上。
    两人身体紧密贴合，盛月华羞红了脸，想起来却被他的胳膊紧紧箍住，动弹不得，她也不敢在他身上乱动，只能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开口：“封旭安！你干什么？”
    在她的寝宫耍流氓，是料准了她不会大声呼救么？
    封旭安悠悠问道：“不是你要扑过来的么？”
    封旭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引得他的胸膛和她的身体一阵震颤。
    盛月华气愤道：“那你不会接住我？”
    力气都去哪儿了？
    封旭安理所当然地回答，“答应你让你还手，自然不能对你动手，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习武之人反应能力极强，就算闭着眼睛，只凭触觉和听觉也能知道危险，会马上做出回击的反应，我既然答应你，自然不能伤着你，所以才卸去了全身的内力。”
    封旭安厚颜无耻地忽悠盛月华。
    她咬牙切齿道：“封旭安，你如果不把我抱得那么紧的话，我差点就信了！”
    什么卸去全身内力，有本事先放手啊！刚才没力气，现在就有力气了是不是？
    盛月华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想耍流氓。
    “快点放开我！”
    盛月华在他肩膀上锤了两下，气狠狠道。
    “偏不。”
    封旭安懒懒回答。
    他抱着她在罗汉床山转了身，两人的身体顿时掉了个个儿。
    盛月华一阵眩晕之后，发现自己被压在他身下，姿势太过危险，她心中警铃大作，捂着胸口道：“封旭安，我警告你，你别乱来啊，这可是在皇宫！”
    封旭安终于放开了她的腰，却撑着手臂，将她禁锢在身下。
    盛月华看着他的脑袋缓缓低下来，咬着嘴唇偏过了头，身上一阵颤栗。
    他口中的热气喷洒在她脖颈，封旭安低低笑道：“害怕了？”
    盛月华很想怼回去，但是现在实在太危险了，她根本不敢惹怒这个禽、兽！
    她一脸悲愤，在心里把封旭安骂成了个猪头，却抖着声音开口，“封旭安，你冷静一点。”
    她眼眶有点红，扁着嘴转过头来，看着他道：“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从宫里出去了，再……好不好？”
    她语气弱弱的，像是请求，又是求饶，像只小兔子一样看着他，咬着唇道：“求你了。”
    月光下，封旭安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她努力辨别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却只看到一团黑影，心沉入了谷底。

 第923章 意外

    盛月华在他身下抖得不成样子，害怕至极。
    她的嘴唇快要被自己咬破了，却不自知。
    她其实不排斥和他做什么，但至少不要在这里，不要在皇宫里面，不要在她的寝殿。
    她心里忍不住有点埋怨，前世和今生加起来，这么多年都人过去了，他就不能再等一等呢。
    可又在心中忍不住为他说话，他可是单身了许久，现在正是二十七八岁的阳刚青年，火一旦起来了，哪是那么容易灭的。
    她忍着一包眼泪开口，一张小脸委屈巴巴的，可怜的很，漆黑明亮的双眼在黑暗中无辜地望着他，“你若是实在想……那也……”
    盛月华不是没经历过这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就觉得分外羞耻。
    平日里在他面前的巧笑倩兮、怡然自得，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但现在却什么都使不出来了，只能和根木头一样，动都不敢动。
    她双颊肯定已经红的不能看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脑子里乱成一团，炸成了烟花。
    不知道是不是她表现地太过开放，做出来的事让他不高兴了，觉得恶心了，封旭安就那么静静撑着手臂，就那么看着她，安安静静的，房间里除了她的声音，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
    盛月华终于忍不住了，两只手捂住了脸，声音颤抖地不成样子，“你，你嫌弃我了么？”
    滚烫的泪淌了下来，从指缝中流出。
    封旭安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拿了下来，露出一张泪眼朦胧的脸。
    他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在她被自己咬破的嘴唇上摩挲两下，低沉的声音轻轻道：“别哭。”
    盛月华抽了两下小巧的琼鼻，手指蜷了蜷，手掌抵着他的胸膛。
    封旭安将她的手腕按在她枕边，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一双眼睛黑的吓人，他低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还有，刚才的话，”他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低哑着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那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
    “没有随便，我是认真的。”
    盛月华转了转手腕，试图脱离她的桎梏，封旭安却不放开她，在她而耳边警告道：“别乱动。”
    他的声音异常嘶哑，她不敢再动了。
    “你……”
    封旭安低头在她脖颈上轻轻舔吻，盛月华咬着嘴唇躲了一下，却被他惩罚一样，在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半点都不留情。
    盛月华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时刻，他会突然咬她一下。
    盛月华倒吸了一口气，轻轻“嘶”了一声，水亮亮的目光带着一丝怨气，捂着耳朵气愤地看着他：“亲就亲，让你亲，随便亲，但能不能别咬，你是属狗的么？！”
    封旭安低沉的嗓音中透露着一丝愉悦，他含笑望着她：“原本只是想抱抱你，没想到……”
    却获得了她的同意甚至是主动，“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

 第924章 热水

    封旭安不敢在她的身上到处惹火，怕真的控制不住，克制地在她的耳垂亲吻。
    她的手腕没了束缚，两只小手却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背，整个身子抖得厉害。
    他闭着眼睛在心中默念清心咒，有内力压制，心火很快消减下去，却后知后觉发现她的不对劲。
    封旭安抬高身子一看，盛月华已经眼神迷离，半睁不睁，眼角沁出生理性的眼泪，顺着清丽的脸颊滑了下来，下巴微微抬着，轻轻喘息。
    两人之间不是只有他自己沉溺其中，让他欣慰不少。
    一只河、蟹爬过……
    封旭安单膝跪在罗汉床边，轻轻哄她。
    盛月华简直没脸见人了，声音又羞又气地闷闷传出来，“封旭安，你竟然敢骗我！”
    她还以为他真的要忍不住了，还那么凶凶的，弄得她十分害怕，结果这人根本就是逗逗她的，她倒好，竟然还，竟然还被勾得情动了……
    真的是没脸见人了，盛月华只求着他赶紧走，留她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
    难道她真的一个人久了孤独寂寞了，才会这么控制不住？
    不可能，她自己在宫里待着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从来没乱想过，都怪封旭安！
    盛月华整个人缩成一团，将自己包成了一条毛毛虫，烦闷道：“你赶紧出宫行不行？”
    可封旭安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不管她自己走了，低声哄道：“身上黏黏的不难受么，抱你去沐浴好不好？”
    盛月华心中一动，她现在确实想泡在温热的水里，好好沐浴一番，但是又想到现在的时间，还没窜出来的脑袋又迈了回去。
    她懊恼道：“大晚上的，宫人们都睡了，哪还有热水。”
    封旭安手一顿，他都忘了这是在宫里了，差点以为是在他的国公府。
    还好宫中提早布下了人手，也不至于这种情况下太过被动。
    封旭安出去，回身关好房门之后，才转身轻咳一声。
    阴影之处悄无声息落下一个黑影，恭恭敬敬在他面前行礼。
    “国公爷，有何吩咐？”
    封旭安一脸正经地说了几句，那黑影本来垂首安安静静听着，听到他说的话之后，顿时不敢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
    就算浑身上下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也不难从他那双仅露着的眼睛之中看出震惊之色。
    那黑影看看封旭安，又看看皇贵妃寝殿紧闭的门窗，万语千言最后只汇集成一句话。
    “国公爷……”他难以置信问道，“你竟然……这么短？”
    早知道国公爷不近女色，没想到原来身子这么差么，进去才多久啊，他身为下属，不免为主子日后的和、谐生活担心起来。
    封旭安面无表情，毫不留情地一掌将他拍出半个院子，冷笑道：“你再说一遍？”
    黑影捂着胸口，差点吐血，他赶紧拱手道：“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
    借着轻功就飞上了屋檐，紧张逃走，再不敢在主子面前抖机灵。
    封旭安看着他的背影，磨了磨牙，才转身回了房间。

 第925章 野猫

    琴心被叫起来的时候还处于懵逼之中，习武之人睡眠浅，特别暗卫过来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脚步声，在她窗棂上轻轻敲了几下。
    她几乎是立刻睁开了双眼，披上外衣打开窗子，一双眸子严肃的很，带着不耐烦的起床气，“什么事？”
    暗卫低着头，不敢看这个女魔头衣衫不整的模样，怕被打。
    他将国公爷的吩咐一一说了，提醒一声：“国公爷和皇贵妃还在等。”
    所以不好拖延，快点去呗。
    “知道了。”
    琴心挥退了暗卫，连忙穿好衣裳，匆匆出门。
    棋心的房间就在她旁边，听见大半夜里外面传来声音，揉着眼睛出来看了一眼，见琴心已经穿戴好了，头发也用一根木钗简单簪起。
    “娘娘可是需要服侍？”棋心打了个哈欠，“需要帮忙么？”
    琴心面色古怪，心想着若是真像她想的那样，娘娘恐怕也不会想让太多人知道，于是装作无事道：“没事，国公爷临走前有事要吩咐，我自己去就行，你继续睡吧。”
    棋心这才缩了回去。
    寝殿当中，封旭安好不容易才将害羞的盛月华哄了出来。
    她的脸颊依然红着，一双眸子和水洗过似的，团着薄被缩在床榻角落，目光胡乱瞟，就是不敢看向他那边。
    封旭安简直对此头疼的很，还没怎么样呢，就这么害羞，真等到以后出了宫，那还得了？
    看来以后要好好让她习惯才是。
    殿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盛月华还处于敏感当中，吓了一跳，差点又钻回被子里，被封旭安揪着领子提了出来。
    他将她的下巴微微抬高，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温柔的眸子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她。
    “应该是琴心，让她服侍你沐浴，我走之后，不要多想，知道了么？”
    盛月华眼神躲躲闪闪，嘴巴撅地老高，简直能挂油瓶了。
    “赶快走吧。”
    她语气冷漠，显示自己根本不会多想，让他不要自作多情，甚至还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朝着床榻里面挪动了一下。
    跟他划清距离，根本不熟。
    舒服完了就将他扔到一边，封旭安简直要被这小没良心的翻脸不认人气笑了。
    他将她连人带被拽过来抱在怀里，不顾她胡乱扭动的身体，找到她的唇好好亲了一番才罢休。
    被子早就被他们两人的动作弄成一团，缠在她身上解不开了，盛月华很想狠狠给这个臭流氓一拳，但两根胳膊都被杯子缠住，根本抽不出来。
    她干脆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用的力气很大。
    封旭安闷哼一声，血腥之气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他仿佛被刺激到了，动作更加凶猛，盛月华被他亲的喘不过气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分开。
    她气喘吁吁、双眼朦胧地看着他，没好气道：“有完没完，能不能快点走？”
    封旭安用大拇指蹭了蹭唇角，果然蹭上了血迹，扬了扬眉毛，“学会咬人了？”
    凶巴巴的模样，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盛月华总算不躲他了，光明正大地道：“咬的就是你，本来就该还回来的。”

 第926章 记得

    提起这事儿，盛月华更愤怒了。
    她怒视着他，十分气愤，感觉自己虽然咬回去了，但还是没还回来。
    弹额头还回去了，可他又借着刚才偷偷欺负她来着，暗搓搓占了她好多便宜，这又要怎么算？
    封旭安低声笑了笑，故意道：“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你竟然还记得？”
    盛月华脱口道：“当然记得了，我又不傻……”
    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赶紧闭嘴，封旭安已经笑出了声，道：“记得就好，我还真怕你故意说不记得。”
    盛月华在床榻上扭了半响，总算将一根胳膊抽了出来，拎起靠枕甩向他的脸，怒道：“滚！”
    封旭安轻而易举地偏头躲过，终于滚了。
    他打开殿门，琴心就站在门外，见他开门夸张道：“国公爷，您终于听见奴婢在敲门了。”
    一双眼睛贼溜溜向里张望，被封旭安用身体挡住，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琴心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问道：“国公爷，热水和浴桶已经吩咐宫人准备好了，那个，我们娘娘……”
    琴心表情复杂，还是问了出来，“还好吧？”
    其实她十分担心国公爷单身久了，一朝爆发会不会将娘娘折腾地厉害，简直为她家娘娘默哀。
    她刚才在门外敲了半响，既没人过来给她开门，也没声音回答。
    琴心趴在门缝听了一会儿，但是盛月华的寝殿大得很，里里外外加起来有五六间，闺房藏在最里面，这么远的距离，殿内的人也顾忌着大晚上，不敢大声说话，琴心根本听不见什么。
    只听见最后娘娘好像是喊了一声“滚”。
    这要不是对精力有点旺盛的国公爷恼羞成怒，琴心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别的可能。
    她笑容满面，很是暧、昧地看着封旭安嘴唇上的伤痕，笑嘻嘻道：“国公爷，您这伤，嘿嘿嘿，看来很激烈啊，我家娘娘还好吧？”
    封旭安嫌弃道：“你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琴心在脱离暗卫之前也是个冷面女杀手，怎么进了宫反倒变得这么猥、琐。
    他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不要问些有的没有。”
    假正经。
    琴心暗自鄙视了口是心非的前主子一番，像模像样地行了礼，“是，属下明白，国公爷还有其他事吩咐么？”
    他想起还没跟盛月华说完殿试的事情，便嘱咐了琴心，让她之后再告诉盛月华，便借着夜色离开。
    琴心本以为自己会见到躺在床上起不来的虚弱娘娘，结果进了寝殿，看到自家主子不仅没有虚弱地躺在床上起不来，她还正站在床边脱衣裳。
    琴心诧异走了过去：“……娘娘，您在干什么？”
    盛月华动作一顿，将外衣脱了下来，正经道：“还能干什么，准备沐浴啊。”
    她将脱下来的外衣团成一团，扔到地上，手脚有力的很，走路的姿势也发生任何变化，赤着双脚踩在地毯上，往旁边缀着帘子的房间走去。

 第927章 不行

    琴心歪了歪脑袋，看着自家娘娘行动自如，表情大大的不解。
    是她想岔了，误会了什么，还是国公爷又短小又不努力，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原本以为娘娘刚才说的那声“滚”是承受不住了，现在想来，那语气中怨气满满，难道是在抱怨国公爷不行？
    不行什么的，真是太可怕了。
    琴心抖了抖肩，摒弃掉脑海中那些不应该的想法，这要是让国公爷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琴心，你在墨迹什么，还不快过来？”
    去了隔壁房间准备沐浴的盛月华奇怪喊道，琴心赶紧过去了。
    掀开帘子，水汽弥漫之中，盛月华已经将身子浸入了浴桶，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琴心走了过去，按照往常习惯，在旁边的架子上拿香料和花瓣倒入浴桶，目光有意顺着自家娘娘露出的细腻肌肤不断游走。
    结果除了修长脖颈上的几个红印，身体上其他部位都白净如往昔，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琴心虽然还是处子之身，但她只是不喜欢跟那些臭男人亲近，可发生那种事情之后是个什么情景，她还是知道的。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眼前这副情景。
    琴心还以为国公爷隐瞒心意许久，终于在这一天和娘娘成了好事，结果进展还是缓慢如同蜗牛。
    琴心有点嫌弃前主子了。
    盛月华慢慢撩起温热的水撒在身上，感觉到背上按揉的劲道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她偏头问道：“琴心？怎么心不在焉的？”
    琴心回过神来，“没有啊，只是奴婢有点奇怪，娘娘怎么半夜突然想沐浴了，入夜之前不是才沐浴过么？”
    盛月华被她说的手一僵，尴尬过后，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他走之前跟你说什么了？”
    琴心手下力道正好，轻重适中的按着她的肩膀，盛月华舒服地差点睡着。
    琴心道：“国公爷告诉了奴婢没来得及跟您的说完的事。”
    琴心一边给她按摩着，一边低声说着，盛月华单手撑在浴桶边上，闭着眼睛听。
    之前封旭安还一直调她胃口，不说前世殿试的题目是如何泄露出去的，非要让她猜。
    她原本以为肯定是内侍泄密，可皇上也知道宦官不可信，这等重要的事情根本不会说给宦官听，或者是在宦官面前写出来。
    至于她天马行空想的什么皇上身边的人中有人会读心术，更是无稽之谈。
    琴心都笑了，道：“娘娘以为读心术这种高深莫测的能力是能轻易学会的么？就算是国公爷手下，也只有我这么一个。”
    盛月华奇怪问道：“既然只有你一个，他为何还要让你待在我身边。”
    这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若还是当着暗卫出去做任务，当个卧底什么的，岂不是能知道敌人的很多秘密，放在她身边，实在太屈才了。
    琴心笑道，“国公爷心思缜密，他怎么想的，奴婢们可不知道。”
    她的语气却揶揄地不像是不知道的模样。
    盛月华：“……”
    总不能就因为担心她的安全吧。

 第928章 皇后

    琴心继续道：“宦官虽然都忠心于皇上，但他们终归是无根之人，漂泊如萍，能被皇上放在身边的大多没有亲人，只为自己而活，这样的人固然不会被别人威胁，但若是出现足够的诱惑，背叛也是一念之间的事儿。”
    内侍虽然能伺候皇上左右，但皇上对他们终究抱着一丝警惕之心，和心腹大臣谈事情的时候还会屏退左右，不让下人在旁侍候。
    就算是真的有会类似读心术那样的人才，悄悄潜伏到皇上身边，也不能轻易解读出皇上的心思。
    须知读心术大多是从人的细微表情、下意识的动作分析，内侍地位低下，轻易不能直视龙颜，又怎么能时时刻刻盯着皇上的脸看呢。
    更何况读心术大多是解读一个人对一件事的看法，或者是有没有说谎，有没有隐瞒。
    可殿试的考题又不是虚无缥缈的是或否，而是具体的时政事件。
    若是皇上不说，就算是琴心盯着他一直看，也根本解读不出来。
    琴心道：“内侍虽然时时刻刻跟在皇上身边，但总归身份低微，没什么发言权，齐公公那样是老人还有点权力，可其他那些小太监若是犯了什么错，或者是运气不好，碰上皇上不高兴了，被随意处死了也不是不可能，皇上心中有数，不会对他们透漏太多。”
    “那他还能跟谁说这样的事儿呢，”盛月华若有所思，“既然不是内侍，就只能是朝臣，或者是皇上深信的后妃了，可是……”
    朝堂上虽然有皇权派，但还真没听说皇上和哪个臣子走得比较近。
    真要说的话，封旭安反而要算一个了，可按照他的说法，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那就只剩下后妃了。
    盛月华想了又想，越来越觉得皇上若是要告诉后妃，肯定不是告诉她，就是告诉慈妃。
    慈妃也是知道这次科举有猫腻的，可从来没有告诉她什么内情，她之前困守在后宫之中，根本没有暗中势力相帮扶，盛月华不相信慈妃会和瑞王有勾结。
    琴心微微一笑，只给出两个字，“皇后。”
    “……皇后？”
    盛月华匪夷所思，怎么会是皇后，她眼神疑问地看向琴心。
    琴心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何是她，不过国公爷说了，只要这样告诉娘娘，娘娘自然会知道的。”
    盛月华：“……”
    她突然想到，这一世的萧皇后虽然不再受宠爱，可是前世的皇后却是皇上一直深爱的人，她只从现在来看，当然一叶障目，看不清楚。
    前世若真的是萧皇后泄密的话，很多事情都能解释了。
    萧子钰能在乡试、会试上出头，殿试却不是那么好舞弊的，萧皇后身为她的亲姐姐，帮扶弟弟一把，当然义不容辞。
    她前世深得皇上信任，就算是试题泄露出去了，皇上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萧皇后可能并不想和瑞王合作，但是自家弟弟愚蠢至极，竟然买通考官，在乡试和会试上舞弊，证据确凿。
    瑞王要是用萧子钰的前途来威胁萧皇后，她一定会同意的。

 第929章 亲眼看着

    同意瑞王的要求或许有风险，但弟弟的前途不能辜负，萧家就萧子钰那一个男丁，万万不能断送在她手上。
    况且前世瑞王虽然通过萧皇后得知了殿试的考题，暗中帮了自己的人一把，但对萧子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就算最后东窗事发，萧子钰和萧皇后谁都没有被牵连到，姐弟俩一个稳坐后宫，一个是朝堂有潜力的新人，萧家也一跃成为新贵，风光得意得很。
    皇上当时虽然早知道瑞王在考试中动了手脚，却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方法动的手脚，最后只查出他的人在会试上舞弊得了殿试资格，却没查出殿试上的问题。
    盛月华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萧皇后虽然是正宫皇后，娘家的势力却不怎么样，是用什么办法让萧子钰和盛明允的考卷交换，却还没被人发现的。
    现在知道是瑞王的手笔，她才恍然大悟。
    盛月华总以为萧皇后能成为皇后，并且在这个位置上屹立不倒，都是靠着皇上的宠爱和保护，她怎么着也应该是彻底的皇权党才是。
    但她竟然和瑞王勾结，并且还一直瞒着皇上，安安稳稳地坐着皇后的宝座，母仪天下。
    皇上若是知道自己放在心里的皇后竟然早就跟他的死对头勾结在一起，还试图混乱科举和朝堂，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明希公主特意去跟皇上请了恩典，想要随着一起去看考生们考试，被皇上一句“胡闹”给反驳了回去，不甘心地来找盛月华哭诉。
    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皇兄太气人了，把我当做筹码，还不让人家亲眼看着未来驸马考试，呜呜呜……”
    盛月华被她闹得头疼，殿试那么重要的场合，公主跟着出场当然不妥。
    “好啦，”她摸了摸明希公主的头，让她不要闹了，“你也知道那是关乎你未来的重要殿试，你要是去了，岂不是分散了明允的注意力？”
    盛月华促狭地笑道：“你还想不想让他当驸马了？”
    明希公主想亲眼看着盛明允，她要是在场，盛明允也绝对忍不住不看她。
    虽然影响可能不大，但绝对会有，万一走个什么神，一时不慎，再让别人拔得了头筹，那明希公主还不得后悔死。
    这么一想，她顿时不想在殿试那天出现在盛明允面前了，抹了眼泪，道：“那青眠乖乖的，就在华阳宫陪着皇贵妃好了。”
    盛月华想了想，“这倒不必。”
    明希公主：“？”
    殿试进行的时候虽然不能进去，但皇上曾亲口透露过要让此次殿试的一甲迎娶明希公主。
    明希公主若是要提出想亲眼看着参加殿试的贡士们，看看自己未来的驸马，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请求，只要不出现在考生们面前，影响他们答卷即可。
    于是，殿试当天，盛月华提前跟皇上打了招呼，将明希公主安排到大殿的后方去，由不透明的屏风遮挡住，保证让考生们看不着。
    贡士们进来之后，只能看见前方左右都放置的大大屏风，只会以为是装饰，想不到别的地方去。

 第930章 观看

    开展殿试的地方就在皇宫内最大的宫殿之一，太极殿。
    整个大殿被重新摆设了坐席，一行一行排列着，每个坐席的前后左右都和附近的有着一定的距离，十分稀疏。
    这次的科举因为是提前开的恩科，参与的人少了不少，经过乡试和会试之后，留下来的也只有区区不到百人。
    太极殿本就是为了皇家人数众多的宫宴、庆贺才修建的，大殿宽敞的很，所有贡士都能容下。
    盛月华也曾听说过，以前有参与殿试的人数非常多的时候，太极殿都装不下，排名靠后的考生只能委屈的露天做文章，可怜得很，今年还算是好的。
    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贡士们早就穿着统一的衣裳，在宫门外集合，经历过宫门口的第一道检查关卡之后，聚集在太极殿之外时，还会有第二道关卡。
    殿试是最严格的考试没有之一，是绝对不允许考生私下携带外物入场的，吃食也不行，殿试中间的那顿午膳，由皇宫统一提供。
    只要进了太极殿，就必须等到全部交卷，皇帝离场之后，才能被准许离开。
    明希公主为了赶上在贡士们进殿之前，特意起了个大早，和盛月华一起去了太极殿。
    太极殿中的宫人早就得到吩咐，恭恭敬敬将她们二人请到了屏风之后，一张檀木桌，两把椅子，桌上清茶袅袅，还摆着几盘点心，早就准备好了。
    “皇贵妃和公主殿下说话的时候切记小声些，万万不可打扰了殿试。”宫人嘱咐道，“若是还有什么吩咐，娘娘和殿下尽管说便是。”
    盛月华轻轻点头，挥退了宫人。
    明希公主刚才在华阳宫的时候还困意十足，哈欠一个接一个的，现在却一张小脸上只剩下兴奋，“我还以为全程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呢，没想到还能说话。”
    盛月华笑了笑，将桌上的点心推了过去，“不是说起的太早没来记得用早膳么，吃点垫垫吧，午膳估计得跟考生们一起。”
    当然，两位后宫中尊贵的女人和外面苦兮兮的考生当然不一样，考生们吃的是大锅饭，她们吃的则是御厨专门做的小灶。
    外面一直安安静静，考生排着队进来，在内侍的指引下一一做到自己的位置。
    盛月华和明希公主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看，但每块屏风接缝处总有缝隙，能够看到考生们端坐在席位之后的模样。
    盛月华只是回头吩咐宫人拿点水果过来，回头就看见戴着穿着繁复宫装的公主殿下离开座位，整个人像是趴到了屏风上，眯着一只眼睛向外看去，一点都不顾忌自己的身份。
    盛月华：“……”
    身后传来的憋笑的声音，盛月华简直无可奈何，小声道：“青眠，快点坐回来，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明希公主离开屏风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十分可惜的表情，讪讪坐回了椅子。
    “看到什么了？”盛月华笑着问。
    她原本不想来的，但是明希公主怕自己一个人无聊，所以非要拉着她过来。

 第931章 殿试

    盛月华知道殿试有多么枯燥无聊，对亲眼看着殿试举行这件事也没有太多的执着，所以没有明希公主那样迫不及地表现，全程淡定地坐在自己座位上，就当喝茶休息了。
    明希公主转过头来，笑得阳光，向盛月华汇报道：“考生们都入座了，只等皇兄来了之后，就能开始了。”
    盛月华点了点头，闭目养神，想要的靠在这里补补眠，毕竟今天对她来说也起的挺早的。
    可是明希公主不光自己兴奋，还想拉着她一起兴奋，发现点什么都要叽叽喳喳跟她重复一遍。
    在这种情况下，盛月华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只能支着下巴，眼皮沉重听她一会儿说“殿试开始了”，“盛明允好淡定啊一点都不紧张”，“他拿笔的姿势好好看啊”云云。
    盛月华和盛明允一起长大，在家的时候几乎天天能看到，对他熟悉的很，自然不会像明希公主这么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宝藏一样。
    她敷衍点头，“是，是，对，没错，是很帅，我弟弟嘛，当然优秀了。”
    盛月华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撑着头，就这么无聊地过了一上午。
    中午，皇上离席离开之后，从大殿后方的另一边绕了过来，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人，道：“亲眼看着殿试开始，感觉怎么样？”
    盛月华有些意外，站起身行了一礼，“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皇上笑着道：“懒得回寝宫了，朕今日便跟你们一起用膳。”
    他转头看向明希公主，“亲眼看着了，可还满意？”
    明希公主对皇上的态度，比在盛月华面前拘谨很多，起身羞涩地道：“皇贵妃的弟弟一表人才，器宇不凡，臣妹自然满意。”
    皇上挑了挑眉，故意道：“朕只是说过让这次殿试的状元当驸马，你就那么自信，盛明允能拔得头筹？”
    明希公主脸颊绯红，眼帘垂下去，不说话了。
    皇上跟她们一起用膳，规格当然要有变化，盛月华吩咐了一声，宫人退下去后，在后殿正中央摆了一张大些的桌子，三人在那里用了午膳。
    没聊几句，皇上便又赶着时间回了前方大殿，继续下午的考试。
    明希公主感叹道：“殿试要考整整一日，用完膳也没什么休息的时间，好苦啊。”
    “殿试可是最轻松的，只需考一日，”盛月华转头看她，笑道，“你可知道乡试和会试都是一场三日，连考三场，考试时的条件还十分辛苦，根本没有殿试那么好，还能吃上御膳。”
    明希公主“啧啧”两声，揪心的很，秀气的眉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对未来驸马心疼了。
    “怎么样，再休息一会儿还是去看你的意中人？”
    她们两人还坐在桌边休息，盛月华本以为经过一上午的苦等，明希公主总该过了那阵儿兴奋劲儿，觉得累了。
    谁知她听到她的询问，立刻站了起来，扬起小拳头挥了挥，“休息什么，当然是去看殿试了，这又不是平常能轻易看到的。”

 第932章 透气

    盛月华：“……”
    好旺盛的精力，不愧是真爱。
    只是能不能放过她？
    明希公主当然没有放过她，不肯自己过去，非要跑过来，拽着她的胳膊想让她一起去。
    嘴上振振有词道：“那可是您的亲弟弟啊，还是殿试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要去了！”
    盛月华很想反驳，自己早就见识过自家弟弟的能力了，但没法说出口，总不能说她知道前世若不是有萧家的阻碍，她弟弟早就金榜题名，考中一甲了吧。
    可她若是说相信明允肯定能考上一甲，又会显得自己盲目自信。
    明希公主看着那么娇小一个姑娘，力气还挺大，至少盛月华这种养尊处优惯了，身上没一点力气的就没能抵抗得了，硬生生被她拽了过去，只能放弃抵抗，随着她在屏风之后坐下。
    盛月华简直槽多无口，“你不是刚刚看了一上午么，怎么还没看够？不就是千篇一律的答题场面？”
    明希公主严肃反驳：“这怎么能一样呢？之前都是在思考或者是潦草写了一遍，基本上下午才会在考卷上正式誊抄，之前只是小打小闹罢了，最后这点才有看点啊。”
    盛月华被她说的有点兴趣了，也跟着凑到屏风前往外看了看，没过一会儿又面无表情地回身在座位上坐下。
    真是信了她的邪，根本还是一模一样的表现，都在桌案上奋笔疾书，哪能分别得出来实在正式写还是在打草稿。
    也只有明希公主这样，牵挂的人在场上，才有兴趣和精力看了这么久还不烦吧。
    盛月华自认坚持不下来。
    明希公主看盛明允一举一动的时候，也不忘唾弃她，“您还是他亲姐姐呢，怎么对弟弟一点都不上心啊。”
    盛月华微笑道：“怎么不上心，本宫相信他能考中一甲，这还叫不上心么？”
    明希公主不听她狡辩，自顾自地欣赏心上人专心致志地提笔写字的场面去了。
    外面所有考生当中，只有坐在第一排最中央那个人最帅，不接受反驳！
    盛月华懒得跟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的小姑娘计较，见她扒着屏风不放，就差流口水了，眼不见心不烦地揣着袖子从后门出去了。
    顺便将站在她们身后伺候，总是被明希公主动作逗笑的宫人遣了出去，让公主能随心所欲地好好观赏。
    盛月华孤身一人出了殿门，琴心和棋心就守在门外，见到她出来还有些惊讶，“娘娘，殿试结束了？”
    盛月华摇了摇头，扶着门框迈出高高的门槛，琴心扶了她一把。
    “还有段时间，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明希公主没跟您一起么？”
    “她才不舍得出来，”盛月华笑意盈盈，下巴往里一扬，“眼巴巴看着明允呢。”
    琴心笑道：“公主殿下对明允公子这般上心，娘娘也不用担心了。”
    不想再闷在里面，盛月华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算算离殿试结束差不多了才回去。
    “你们俩在这儿等着，我和公主马上就出来。”

 第933章 意外

    盛月华和明希公主必须提前离开，以免让考生们看见，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
    她才一踏进后殿，斜前方却传来一声巨响，十分明显地回荡在偌大的太极殿中，甚至还因为太极殿独特的构造有着回声，余音袅袅。
    盛月华：“……”
    这声音不像是殿外传来的，反倒是在太极殿内，盛月华顿时紧张了一瞬，提着裙摆急匆匆走过去，内心祈祷千万别是明希公主闹出来的。
    结果转过弯去，亲眼看到了向外倒下的巨大屏风和呆立当场的明希公主，瞬间头疼了起来。
    是她的错，她就不该答应让明希公主过来。
    大殿隐约传来嘈杂的议论声，明希公主呆呆站在那里，根本反应不过来。
    琴心听到声音跑了过来，急促问道：“娘娘，出了何事？”
    转头看见倒下的屏风，也倒吸了一口气。
    “明希公主……果真不同凡响！”
    大殿传来监考的大臣让考生们安静的声音，有内侍急匆匆从大殿前跑过来，见到盛月华眼睛一亮，苦着脸说明缘由。
    原来考生们虽然还没从太极殿离开，可殿试实际上已经完成了，所有人的考卷被收起，皇上和各考官也已经离场，只留下考生们还好好坐在原地。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组织考生们按序离开，所以剩下的人中，除了考生，就只有一些做不得主的内侍和几个负责管理秩序的礼部官员。
    盛月华和明希公主在此的事情也只有几个伺候的宫人，还有皇上身边的人知道，那几个官员却是不知道的，见着扰乱殿试的人竟然是公主殿下，一时之间也做不得主。
    见事情闹大了，知情的内侍赶紧到后殿，来找皇贵妃做主。
    内侍一脸紧张，“考生中也有人认出了公主。”
    盛月华赶紧赶过去救场。
    她出现在明希公主身边，扶着她的肩膀低声道：“愣着干什么，傻了？”
    明希公主眼中包着一包泪，差点在她面前哭出来，“呜呜呜皇贵妃，我又闯祸了……”
    盛月华轻轻拍了她肩膀几下，低声安慰了两句，对一旁傻站着的宫人道：“公主受惊了，还不送公主回宫？”
    “是，是。”
    宫人这才反应过来，簇拥着明希公主从后殿离开。
    大殿之中，原本老老实实准备离开的考生此时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礼部官员身份低微，遇到这种百年难遇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一脸为难地对盛月华行礼。
    “参见皇贵妃，只是，皇贵妃和公主殿下怎会……”
    礼部官员被盛月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根本文不下去，额头冷汗涟涟。
    认得明希公主的考生大有人在，可盛月华久居深宫，认得她的却没几个，原本还在疑惑这个身着华丽，让公主先走的这个女人是谁，听了这话才知道，竟然传说中备受宠爱的皇贵妃。
    有考生立即就把目光看向了会试的第一，盛明允，却发现他也是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

 第934章 满意

    皇贵妃慢慢走近，气场强大，轻轻蹙眉，表情严肃，沉声询问道：“为何不让他们离场？”
    礼部官员压力颇大，还没来得及回话，就有脾气急躁的考生出声询问，恶意满满。
    “嫔妃和公主怎么会出现在太极殿？殿试不是不允许闲杂人等在场么，干扰殿试又是什么罪名？若是真的有考生被她们打扰，发挥失常，又要怎么办？”
    这考生的席位排列在后，名次不怎么好，火气倒挺大，上来就质问一顿，其他考生听了他的话，眼神也闪烁起来，虽然没有出声附和，但表情却是同意他的话的。
    当然也有考生觉得不妨事，反正又没影响他们考试，那可是皇贵妃和公主殿下，他们这些白身可惹不起，只想着能不能尽快离开。
    礼部官员听见那考生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紧张地抹了抹汗，低声道：“眼前这位是皇贵妃娘娘，休得胡言乱语！”
    那考生却反驳道：“皇贵妃难道就能无视规矩礼法了么？”
    竟敢当面对皇贵妃口出狂言，礼部官员差点晕过去，这届考生太难带了。
    刚才来找她救场的内侍开口替她解围，训斥道：“大胆！你可知道皇贵妃和明希公主在此，都是皇上亲口允许的，午间还一起用了午膳，哪由得你说什么对错？”
    那考生还以为偷偷过来的，没想到竟然是皇上亲自允许的，他很想反驳，但是却不敢说出来。
    皇上都允许了，他又能说什么呢，就算不满也只能咽在肚子里，要是惹了皇上不高兴，他们还能金榜题名么。
    那考生憋得脸通红，最后却像是个哑炮一样，半点火气也冒不出来了。
    盛月华皱着眉看了一眼那内侍，本来没想着捅出去这事儿的，现在倒好。
    “本宫和公主并没有破坏殿试的意思，只是，你们也应该听说过了。”
    盛月华微笑着开口，“皇上下过口谕，此次殿试中考中一甲的人便能迎娶明希公主，公主只是想亲眼看看谁何德何能，能够成为她的驸马，才求着本宫与皇上想亲自过来看看。”
    她笑着看过每一个人，“公主金枝玉叶，驸马也必定是人中龙凤，公主关心未来的驸马究竟是何人，想要亲自看一看，这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礼部官员讪笑着开口，“是是是，公主的要求当然不过分。”
    “本宫之所以出现在这儿，也是因为和公主交好，来给她做个参谋。”
    盛月华语气不疾不徐，面带微笑，气质高贵典雅，既没有跟顶撞她的那位考生生气，也没有倚仗身份无理取闹，获得了许多考生的好感。
    “屏风倒下是因为布置的宫人没用心，并非公主有意为之，就算是打扰到了你们，那时殿试也结束了，不论是本宫还是公主，都万万担不起打扰殿试的罪名。”
    盛月华笑着问道：“不知本宫这个解释，你们可还满意？”
    礼部官员带着一众考生行礼，“皇贵妃严重了，既然皇上应允，微臣当然不敢不满意。”

 第935章 降罪

    盛月华嘴角微弯，和气道：“这便好，有什么不满咱们当面解决，话说清楚不就好了，不过……”
    她脸色沉了下来，眼神警告：“若是出了太极殿的门，再有人敢乱嚼舌根，搬弄是非，编造些关于本宫和公主的不是，就不要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顶撞她的考生还以为她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即使说错了话也板着一张脸，一副自己没错的模样，甚至刚才在众人给她行礼的时候，也没有动作。
    现在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发现盛月华没在看她，才放下了心来。
    他心道：皇贵妃和公主出现在这儿本来就是她们理亏，况且她们怕此事闹大，肯定不敢声张，定然不会追究他顶撞的责任，况且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像是殿试这样的场合，女人就应该好好在后宫待着，根本不应该在这儿出现。
    他理直气壮站在原地，眼神倨傲。
    礼部官员见事情圆满解决，心底简直放下了一块大手头，若是在殿试上出什么差错，他恐怕这个官儿就保不住了。
    他连忙对皇贵妃笑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先带着考生们出去了。”
    盛月华凉凉开口：“且慢。”
    礼部官员心里一咯噔，苦笑道：“皇贵妃还有何事吩咐？”
    她的眼神凉凉瞥向刚才哪个胆大包天敢对她和明希公主出言不逊的那个考生，似笑非笑道：“本宫和公主解释完了，该轮到这位排名靠后的考生解释的时候了吧。”
    考生：“……”
    他咬牙道：“草民不知道自己有何错。”
    站在他身旁的考生微微摇头叹气，简直不知死活，纷纷向四周靠拢，不想跟他沾上关系。
    “不知何错？本宫来帮你数数，”盛月华笑了一声，“身为庶民见到本宫和公主却不行礼，甚至还当面顶撞，简直一点规矩和礼法都没有，竟然还敢污蔑本宫和公主，该当何罪？”
    盛月华就用他自己说的话来还他，把他气得脸色通红。
    盛月华眼神嘲讽，嫌弃道：“这样无德无法，连君子之本都没有的人，也能一路通过乡试、会试，得到参加殿试的资格，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来人，”她微微提高声音，“将此人带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礼部官员：“……”
    他有心阻止，但实在找不到理由，谁让这人嘴贱，刚才他都停不下去了，何况是在宫里有头有脸的皇贵妃，定然不会放过他。
    只能让那人自求多福。
    考生傻了眼，求救地看向礼部官员，却只看到后者别过去的脸。
    直到被两个内侍一左一右按住，他才慌神，着急道：“我才参加了殿试，马上就有功名在身，皇贵妃怎能如此待我？”
    盛月华失笑，走到他眼前道：“就算是已经有功名在身，甚至有官职在身，你以为就能对本宫和公主殿下不敬了么？”
    考生失言，脸色极其难看。
    “本宫已经看在你可能会考中功名的份上，对你手下留情了，不然，”盛月华弯了弯嘴角，“你可能今日就出不去皇宫了。”

 第936章 心思

    她虽然笑着，眼中却一丝温度也无，考生被她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害怕的情绪这才由头到脚强烈起来，浑身颤抖，也顾不上在同期考生面前拿架子了，开口求饶起来。
    可他知错的时候实在太晚了，盛月华面无表情道：“还不带走？”
    那考生被内侍带走，剩下的考生看着她变脸之快，连声大气儿都不敢出，心中皆对这个皇贵妃忌惮不已。
    之前还认为是个和和气气、不会惹祸的普通嫔妃，现在才见识到什么叫做宠妃。
    皇贵妃背靠如日中天的盛家，掌有后宫宫权，还备受圣宠，不论哪个后台都十分强大，令人不敢小觑，三个加在一起更是无法想象，皇贵妃怕是在前朝后宫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了。
    竟然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考生，只是一介白身而已，还如此嚣张，他不倒霉，众人还以为皇贵妃没脾气呢。
    盛月华抚了抚鬓角，红唇弯起，眼中含着慵懒地笑意，“本宫累了，这便要回宫休息。”
    她对礼部官员道：“尽快送考生出宫吧。”
    “是，是，下官知道了，娘娘慢走。”
    待皇贵妃由宫人扶着，背影消失在后殿之后，礼部官员大大松了一口气，对身后考生们道：“宫里不比外面，随便走着的不是娘娘就是皇室亲族、阁老大臣，得罪不起，本官知道你们当中一部分殿试过后便会进入朝堂，平步青云，也有人心中傲气，不想低头谄媚，可过刚易折，不是让你们奴颜婢膝，只是让有你们放聪明一点，别做这种蠢事。”
    礼部官员对刚才那愣头青，简直一点同情都没有，只因这种人就算惊才艳艳，进了朝堂，最后也会因为性子，没什么好下场。
    官场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能参加殿试的都是万里挑一，都不是蠢人，更何况刚才才见识了这么一场戏，自然更加明白这话中的道理，纷纷低头若有所思起来。
    有人撞了撞盛明允肩膀，语气中难掩兴奋：“明允兄，那就是你姐姐么，果然有皇贵妃风范。”
    他搓着手问道：“明允兄，不知道你家中还有没有妹妹啊，小弟不才，家中还未议亲呢，若是有的话，你看看我合适不合适啊？”
    盛明允还没说话，就有人笑道：“得了吧，盛家这一辈就两儿一女，唯一的女儿送入宫中，成了千娇万宠的皇贵妃，你何德何能，竟敢打盛家的主意。”
    那人捶胸顿足道：“真的么？太可惜了啊，明允兄，不知道你娘有没有再生一个女儿的打算啊，我能等的！”
    “……滚！”
    考生们心思各异，回家之后却都跟家族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有人让儿子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不想触盛家霉头，也有人和盛家不和，想借着这个机会搞事儿，状告皇贵妃一把。
    不过不论何种心思，都在第二日皇上下达废除昨日被打那人的殿试资格之后，全部都消停了下来。

 第937章 处置

    毕竟是殿试那样的大场面，出了事儿一众官员都担待不起，还没到第二日，消息便马不停蹄往御书房而去。
    皇上听说明希公主闹出的事儿，总有一种终于发生了的感觉，就知道明希肯定得闹出些事儿来，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他将手上的折子扔在合上，心情还算愉悦，“朕走到的时候殿试不就结束了？何况公主去见未来驸马是朕亲自准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这样说了，在底下跪着禀报的人却还是一脸紧张，满头冒汗，没有起身。
    皇上看着奇怪，问道：“还有何事？”
    那人磕磕绊绊道：“启禀皇上，明希公主是没什么事儿了……但是，皇贵妃……”
    皇上皱了皱眉头，反问道：“此事又跟皇贵妃有什么关系，不是公主闹出的事儿么？”
    底下那人吞吞吐吐，皇上厉声道：“还不快说！”
    “是，是，奴才这就说！”那人紧紧贴在地上，语速极快：“明希公主好像被吓到了，是皇贵妃派人将公主送走，自己留下来解决后患，这本也没什么，只是考生中有一个不识趣的，对皇贵妃出言不逊、言语不敬，被皇贵妃罚了板子。”
    “皇贵妃果真如此？”皇上觉得有些不对，起身离开龙椅，往下踱了几步。
    “皇贵妃一向温厚，若不是那人太过分，应该不会对他发脾气才是，”皇上问道，“那人都跟皇贵妃说了什么？”
    禀告的内侍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胡闹！”皇上大怒，“皇贵妃和公主在太极殿本来就是朕同意了的，那人既然这么说，实在说朕的不是么？”
    皇上气得在转了几圈，脚步停不下来。
    内侍一脸为难道：“皇上息怒，皇贵妃已经教训过那考生了，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只是……只是那考生是温岭严家之子，父亲正在礼部任职，得知此事后认为皇贵妃本来就是违反了礼法，为了遮掩自己的罪名还对他儿子下手，愤愤不平，想要在皇上面前讨个公道呢。”
    皇上差点被气笑，“皇贵妃对此人本就是手下留情，严家竟然还敢状告皇贵妃？”
    他冷笑了一瞬，眸子沉了下来，对内侍道：“既然严家非要朕做这个主，朕就答应他一回，告诉礼部，把严家之子的殿试考卷抽出来，作废，当做殿前失仪处理。”
    殿试也是有规矩的，殿试由皇上主持，殿前失仪已经是很大的罪名了，就算此人再文采斐然，名列前茅，只要被盖上殿前失仪的名头，此次殿试的成绩也会被作废。
    虽然以后不限制参加科举，但他的家族背景中一定会标明此人曾殿前失仪过，乡试前审核往上三代是否家世清白的时候，不出意外一定会被撸下来。
    就算他能一路侥幸，一连通过乡试和会试，等到再一次殿试的时候，照旧会被揪出来，殿试的成绩作废。
    虽然不会限制科举资格，但就算参加再多次科举，也通过不了最后的殿试。

 第938章 结果

    考生们对待殿试非常慎重，不仅要在学识上下功夫，穿着、仪态都要注意，不该说的话更是不许说。
    若是在皇上面前失了仪态，除非这人的能力非常非常高，高到皇上能够为了这人的才华不计较他的失礼，不然下场只有一个。
    恃才傲物的人不是没人，但显然这个严家子弟还没到那份上。
    殿试的考生中，皇上虽然没有认全，但对排名前列的人都有个大概的印象，对此人却是印象全无，便知道他肯定名次不好。
    殿试虽然也会出现排名靠后的考生逆袭的现象，但是非常少见，说是殿试是重新开始，以前的会试排名并不重要，但大家其实都知道，殿试的头名一般都是在会试排名前二十之中。
    偶然一次是会试的前三十名，就已经算逆袭了，可那个严家之子只排在区区八十多名，根本没有和上游考生的一战之力。
    皇上虽然惜才，但也不会对排名这么靠后，脑子也不好使的人惜才。
    反而是绝对这人跟皇贵妃和明希公主根本不能比，偏向哪个，简直顺理成章。
    内侍松了一口气，赶紧退下传话去了。
    严家本来对有幸考入殿试的儿子抱着极大希望，早上高高兴兴送他出了门，没想到晚上却是被抬回来的。
    严家之子本来就是个文弱书生，只会动笔杆子和嘴，身子板贼弱，挨了宫里的二十板子，只能趴着哀嚎，连路都没法走。
    严家夫人见到儿子惨状，顿时哭嚎起来，严家老爷也是惊慌失措，忙问怎么会变成这样，儿子不会是殿前失仪，被皇上打成这样的吧？
    结果一问才知道，竟然是皇贵妃下的手。
    严家老爷知道皇上极其宠爱皇贵妃，自家跟皇贵妃比起来根本没胜算，还要再加上一个皇室公主，更打不过了，何况还是自家儿子对皇贵妃不敬。
    但是儿子被严家宠坏了，严家之前只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定要在皇上面前恭敬，可没说要对嫔妃恭敬啊，他考中贡士之后一向自得，见到自己殿试的时候竟然有后妃和公主旁观，心里当然不痛快。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言语中全都是皇贵妃的错处，怂恿他爹上折子参皇贵妃一本。
    严家老爷本也不想和皇贵妃杠上，奈何独子样子太凄惨，夫人又哭天哭地地逼迫，只能联合了几个交好的家族一起上折子。
    他心说皇上就算不想让皇贵妃受委屈，看在殿试被打扰的份上，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儿子受了欺负，说不定他们家还能挣得什么补偿。
    结果皇上的决定一下来，严家懵了。
    皇上这是毫无半点犹豫地站在皇贵妃和公主那边，至于胆敢对皇贵妃不敬还强词夺理的严家之子，直接被扣上殿前失仪的罪名。
    严家就这么一个独子，严家老爷年过半百，马上就要致世，就盼着儿子能考中进士，继承他的衣钵，他们严家也不会就这么衰弱下去。
    谁知皇上发怒了，对他们家这么不留情面，这是直接断了严家的根啊！

 第939章 如何

    严家再怎么闹腾和后悔暂且不提，盛月华知道了皇上最后的处置，只是淡淡说了一声知道了。
    倒是一直为此事忐忑不安的明希公主大大松了一口气，乖乖巧巧地坐在她面前，一边抽泣一边庆幸，“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皇兄会斥责我呢，没事儿就最好了。”
    明希公主安慰完自己，表情又凶狠起来，奶凶奶凶的，气愤道：“那个姓严的太坏了，那时候殿试早结束了，根本没打扰到他们，他竟然还敢对皇贵妃不敬！”
    明希公主气鼓鼓的，非常替她打抱不平。
    她被盛月华先送走，根本不用面对接下来的事儿，现在在她面前，多有愧疚。
    “对不起，皇贵妃，我不该闹着要去太极殿的，还非要让你陪着我一起去。”
    她低着头，“都怪我。”
    金豆子一颗一颗落下，好不可怜。
    盛月华无可奈何道：“不是已经没事了么，怎么现在比刚才哭得还要凶？”
    明希公主表情哀伤，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本来只是想去看看的，没想到弄成这样，连累着皇贵妃跟我一起出丑，盛明允也在场……”
    明希公主嘴唇一扁，伤心欲绝道：“他肯定觉得我蠢死了呜呜呜……”
    盛月华：“……”
    盛月华劝了她好一会儿，才将明希公主的眼泪哄了回去，吩咐云桑好好送她主子回宫之后，才坐在软垫上叹了口气。
    琴心端着茶水进来，见她还有些郁闷，开口问道：“皇上不是都惩治了那个考生了么，娘娘还叹什么气。”
    “我哪是因为这个。”盛月华道。
    这件事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实在是那个考生太蠢，她笃定了皇上就算知道，也肯定不稀罕这种素质的人，最后才会下令打了他板子。
    她担心的另有其事。
    盛月华心事重重的喝了口茶，问道：“殿试的结果出来了么？”
    琴心笑道：“这才几天啊，考官们和皇上阅卷也是需要时间的，娘娘急什么？”
    盛月华哪能不急，不仅急，眼皮还总是跳，像是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直心神不宁。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娘娘跳的是左眼，肯定是有好事发生。”同心一脸肯定的表情道。
    盛月华：“……”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迷信？
    这几日，后宫内都很平静，包括萧皇后的长乐宫。
    不像会试之后的张扬，萧皇后这几日几乎窝在自己宫里，就没出来过，也不再对着人炫耀自己弟弟的排名了。
    五日后，殿试结果终于出来了。
    张榜的那日，盛月华一早就起来了，打扮好了坐在大殿中，等着人来报喜讯。
    她着急地等了许久，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一点胃口都没有。
    同心端着白粥，一脸挫败地退了下去。
    棋心道：“娘娘还是不想吃？”
    同心点了点头，把碗放下，抱怨道：“琴心怎么还不回来啊，娘娘都等得望眼欲穿了。”
    她话音刚落，琴心就脚步轻快地踏入了殿门。
    盛月华看见她，眼睛一亮，连忙起身上前迎了几步，“如何？”

 第940章 状元

    琴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喜色，扶住了盛月华的手，笑嘻嘻道：“娘娘看我表情还看不出来么？”
    “我倒想那么猜，不是怕你为了哄我高兴骗我么？”盛月华晃了晃她的手，催促道：“到底怎样，快说。”
    琴心这才笑着道：“恭喜娘娘，明允公子考中一甲，是今年科举的头名呢！”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盛月华的头脑，她只感觉到脑袋里嗡嗡的，因为太过激动，她深怕自己听错了，手下不自觉加大了力气，抓着琴心再一次问道：“真的么？明允，状元？”
    “这还能有假？宫门外都张了皇榜，现在全京城的百姓估计都知道了。”
    幸好琴心是练过武的，才能在盛月华的手劲儿之下面色不改。
    盛月华顿时喜不自胜，潜意识知道明允有那个实力是一回事，知道他真的考中了状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段时间，她虽然面上不显，可心中终究一直担忧着，前世的记忆就像噩梦一样，随时会冲出来，她一直怕盛明允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现在听到他终于沿着本应该走的道路，坚定不移走了下去，她心中只有喜悦。
    “明允呢，明允现在可在宫里？”
    她迫不及待想见一见她考上状元的弟弟，琴心却道：“明允公子现在应该在家等着报喜呢，估计马上就会来宫中谢恩。”
    盛月华点了点头，此时棋心又进来禀告，说是好多位小主都得到消息，前来庆贺。
    盛月华本不想应付这些不熟的嫔妃，但又不好推辞，只能让她们进来，笑着一一接受了众人的贺喜，听着她们令人牙酸的恭维，脸都快笑僵了。
    琴心进来救场：“启禀娘娘，明允公子进宫向皇上谢恩，皇上高兴之下，特许您前往御书房与公子相见。”
    盛月华身在宫中，娘亲还好说，能够时常出入宫闱，可父亲和两个兄弟就不常见面了。
    她高兴地站了起来，道：“本宫即刻前往。”
    之后便对着各位后妃一脸歉意，她们识趣道：“娘娘和状元郎相见比较重要，那嫔妾们就不叨扰娘娘了。”
    “嫔妾告退。”
    盛月华吩咐宫人好好送走着这些嫔妃，才对着铜镜正了正头饰和衣裳，带着几个宫人匆匆往御书房而去。
    盛明允一身云纹青袍，矗立在御书房之外，身子挺拔地像是一颗树。
    见到脚步匆忙的姐姐，嘴角含着笑意，上前了几步才行礼道：“参见皇贵妃，皇贵妃万福金安。”
    “明允。”盛月华轻轻叫道，赶紧服了他起来。
    盛明允的个头已经比她高了，她只能仰起头才能看着他的双眼，她看着如此优秀的弟弟，一时间激动地红了眼眶，话都说不出来。
    盛明允倒是一脸意外的表情，轻声笑道：“姐姐不是早相信我能考上状元么，怎么现在反倒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盛月华嗔怪地看他一眼，道：“本宫那是看在你是本宫的弟弟份上，你倒还当真了。”

 第941章 见面

    盛月华笑着逗他，总归是自家弟弟，他脸上表情虽然淡漠，可尾巴快要得意地翘到天上去，她也打趣两声。
    盛明允顿时一脸无奈，摸了下鼻子，总算把那副面具撤下来，有些撒娇意味地道：“姐，这还有其他人呢，给我点面子成不成？”
    盛月华对旁边一脸笑意的齐洪文点了点头，问了句：“皇上呢？”
    “回娘娘，皇上在里面批折子呢，嘱咐娘娘和盛公子好好见面就好，不必去里面拜见了。”
    盛月华表情轻松起来，“多谢皇上体谅。”
    齐洪文笑呵呵地给她行了礼，一脸喜气洋洋道：“还未来得及恭喜娘娘，盛公子真是少年英才啊，小小年纪就取得如此好的名次，老奴也经历过好多届科举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年轻的状元郎呢。”
    盛明允面对来自其他人的恭喜和吹捧已经免疫了，只是微微笑了笑，道：“公公谬赞了，这届参加科举的人都很厉害，我只是侥幸而已。”
    齐洪文摆了摆手，“公子太谦虚了。”
    盛明允好像天生就会处理这种状况一般，回答不卑不吭，也不会显得骄矜自傲。
    齐洪文恭维了几句就走开了，识趣地给二人留下私下相处的时间。
    盛月华和盛明允虽然小声说着话，中间也还是留下了一段距离，毕竟是外男和妃嫔，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避嫌的。
    盛月华过问了许多事情，盛明允都被问得无奈了，“姐，我一切都好，现在都成了状元了，等我当了官，说不定也能时刻进宫见到姐姐，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盛月华手指伸出去想点他额头，半途又无奈地收了回去，“你可真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盛明允若想能时常进宫，还能得到皇上的允准时常看望她，必须得做到很高的位子才行，他才是刚科举完呢。
    盛月华道：“我只求你安安稳稳的就好了，什么别的大官咱们家也不需要。”
    “哦，”盛明允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盛月华还以为他会反驳她呢，毕竟之前在府里的时候，他就曾经说过好几次，已经对未来有了完整的规划，现在只是完成了最开始的一步而已，他想做什么官，在官位上做什么事儿都规划好了，却没有反驳她。
    盛明允挠了挠下巴，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对她道：“姐，就你一个人来么？”
    盛月华歪了歪头。
    盛明允艰难开口：“公主……呢？”
    她眼神戏谑：“怎么，考中了状元就开始肖想公主了？连姐姐都不要了？”
    “哪有啊，没有的事儿，”盛明允赶紧挥手。
    现在明希公主对他姐姐都比对他好，他可不敢得罪姐姐。
    盛明允抿了抿唇，轻声道：“到底好不容易才进宫……”
    盛月华提醒道：“你刚才还说能时不时进宫看我呢，哦……”
    她拖长了声音，故作伤心道：“我还以为明允是想姐姐了，却不知你想见的另有其人。”

 第942章 少年

    盛明允脸色无奈，少年的双颊上泛着浅浅粉色。
    他在其他人面前可以游刃有余，对着自家看着他长大的姐姐却不行。
    盛月华见他窘迫模样，笑道：“好啦，姐姐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放心吧，姐姐刚才一接到消息，就派人去玉和轩提醒了，”盛月华总算不再逗他，笑意盈盈道，“公主肯定要好好打扮一番才会过来，着什么急。”
    她正说着，却发现自家弟弟的眼神直勾勾看向了她身后，一副出神姿态。
    转身一看，不远处，身着一袭蜜合色纱裙的小公主俏生生走来，梳着百花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银凤镂花长簪，粉面芙蓉，娇俏可人又不失公主的娇贵。
    明希公主按捺着激动，走到盛月华面前行了个礼，才羞涩地看向站在的她身边的盛明允。
    那人穿着一身广袖青袍，气质脱俗地站在那里，仿佛挺拔的修竹。
    明希公主脸一红，便低下了头。
    盛月华原本还不觉得什么，等明希公主过来之后，两个年轻人想要互相对视又转开视线，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家世。
    她站在两人中间，着实有些碍事。
    盛月华跟明希公主说了几句便功成身退，给她们二人留下单独的空间。
    之前还要避嫌，不能让他们二人光明正大地亲近，但现在盛明允考中了一甲，马上就要是未来的驸马，两人算是已经有了婚约，只要等之后再商量婚期嫁娶之事就好。
    此时让他们两个多多相处，旁人即使看见了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回到华阳宫，盛月华才想起来过问一句萧子钰考的怎样。
    琴心捂嘴轻笑，“娘娘只要看长乐宫现在还死气沉沉的模样就知道，萧公子要是考中了进士，皇后娘娘怎会如此沉静，她可是最爱炫耀自家弟弟的成绩了。”
    盛月华却感觉有些意外，皱眉问道：“萧子钰没考中？”
    盛月华陷入沉思当中，她还以为萧子钰和瑞王的人都能考中，但仔细一想，现在这一世，萧皇后根本不得皇上信任，当然也不会从皇上口中得知殿试考题。
    要是皇上不亲口说，瑞王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猜不到皇上自个儿的心思，他能在乡试和会试中给自己的人方便，殿试就没办法了，只能让他们自己发挥。
    而萧皇后在后宫内无权无势，又没有可靠有用的情报，瑞王又怎么看得上她，还和她合作。
    不过听见这样的消息，盛月华还是感觉扬眉吐气了一番。
    萧子钰一路考过来蒙骗众人，最后的殿试，却还是让真材实料的人拔得头筹，自己则名落孙山，还不如当初就在乡试早早放弃，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意难平。
    琴心根本没察觉她的不对，接着道：“国公爷说了，这回的殿试由皇上亲自当场出题，后面的阅卷皇上也亲自监督着，旁人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
    “咱们家明允公子和其他两人，一个是张阁老之子、一个是光禄寺卿孔大人之子，他们三人考中了一甲，咱们公子是状元，其他两人则是榜眼和探花。”

 第943章 巡街

    殿试考中者称为进士，一甲三人依次为状元、榜眼、探花，称进士及第。
    二甲七人，称进士出身，三甲则称同进士出身。
    虽然都是被称为进士，但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一甲三人就比二甲、三甲厉害许多，同为一甲，状元的光环却又比榜眼、探花闪耀。
    虽然都是进士，朝中之人也知道一甲之间其实差别细微，可百姓却不这么想，在他们眼中，只有一甲三人是名副其实的“金榜题名”，大多人眼中也只能看见那个状元郎。
    于是在一甲三人骑着高头骏马巡街时，走在最前面的盛明允绝对是最受欢迎的一个。
    百姓分列两边，街旁的茶楼酒肆生意爆满，少女们坐在临窗的雅间内，带着面纱兴奋地往外看去，见着中意的郎君便掷出钗环、鲜花等物，十分热闹。
    盛明允身为其中最年轻的那个，相貌又生得好，骑在白马上显得分外俊朗，又是状元郎，得到的青睐便最多，鲜花冲着他直直过来，像是簌簌下花瓣雨。
    跟在他身后半个身子的榜眼和探花也是一表人才，不过比起盛明允还是差了不少。
    探花年纪小些，性子也活泼，羡慕道：“明允兄受到百姓如此喜爱，可有何感想？”
    感想？
    盛明允几乎是黑着脸从头发上拿下花瓣来，整个人像是被花瓣包围，极其狼狈。
    幸好大多女子不是掷花就是扔手帕这种轻飘飘之物，还有些急性子的，没准备这些东西，直接摘下发髻上的金钗直接扔过来，要是砸在脑袋上不得挂彩。
    榜眼年纪稍长，性子也成熟些，面对此时状况游刃有余。
    他听见探花羡慕的话，唇边带着微微笑容，调侃道：“你看明允那个脸色，还能有多高兴么？”
    探花一脸艳羡，“被那么多女子喜欢，简直天底下最幸福之事，要我一定高兴死了。”
    花瓣边摘边落，盛明允从不适应到之后的木然，根本摘不完，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整理，面无表情的顶着一头花瓣巡街。
    别人家状元郎巡街的时候大多都喜气洋洋，还会朝周边的百姓招手，他倒好，直接板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状元郎，而是犯了什么事儿才被抓着游街呢。
    与此对比，榜眼和探花倒一个淡定，一个笑嘻嘻地挥手，都比较正常。
    幸好盛明允那张脸长得好，就算是板着也是一副俊朗模样，不然百姓们才不会买账。
    探花看着盛明允身边的盛况，不仅感叹，“唉，这些女子难道不知道明允兄这个状元郎是要娶公主殿下的么，给他掷花简直浪费，不如多看看我们两个。”
    他转头道：“你说是吧，张兄？”
    榜眼拉着马缰悠悠道：“不好意思，我家中已经有了两房妻妾，孩子都能跑了。”
    其中唯一真正意义上的光棍：“……”
    他垂头丧气了一会儿，然后又笑嘻嘻地像两边挥手，一边挥还一边疑问：“不是总说有抢女婿的人出现么，怎么轮到我们就没了？”

 第944章 拦住

    榜眼笑着开口，眼神淡淡看着前面那位，笑道：“那是以前，这回的状元郎那可是皇上亲点的公主驸马，公主的人，有谁敢抢？”
    探花道：“我们又不是公主的人，怎么也没人来抢啊？”
    榜眼道：“我已有妻妾，当然不会有人看上，至于孔兄嘛……”
    他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转了回去，什么也没说，眼神却赤、裸裸地回答了真相。
    探花：“……”
    难道自己行情真这么差？
    这些看脸的人！
    一甲三人当中，盛明允年轻俊俏家世雄厚，偏偏温润知礼半点不会仗势欺人，跟其他两人都相处的极好。
    探花虽然嘴上说酸，实际上对他能一路过关斩将取得头筹十分敬佩，只是调侃罢了，根本没有嫉妒的意思。
    至于公主，两人更是没有想要求娶的心思。
    榜眼是因为早有家世，公主看上谁也不会看上她，所以殿试的时候十分轻松，根本没有寄予什么期望，反而发挥超常，靠的不错，之前的会试他的名次可是十名开外的。
    至于探花，虽然年纪轻轻和公主适龄，但他长相平平，生性也爱玩，不想娶个祖宗回来供奉，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加上家中父亲虽然也是权臣要臣，但性格十分佛系，根本不想处心积虑往上爬，对公主也没什么执念。
    这两人都参加科举目的非常单纯，不是冲着公主来的，跟盛明允也就没什么冲突的地方。
    探花刚刚调侃几句，其实只是单纯吐槽一下，同期的兄弟孩子都能随地乱跑了，要不然也是有了婚约，就他一个还没议亲过，简直让人心酸落泪。
    他说来人抢亲的事儿，以前也曾经发生过，只不过那都是发生在放榜的时候。
    像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根本不会自己挤在人群中去看榜，只会派家中小厮侍从过去。
    倒是那些家中穷困，却有出息的书生，没钱雇人，只能自己去看榜，被念到名字就会得到众人恭贺。
    那些虎视眈眈在附近守着准备抢人的岳父大人，看上的就是这种人。
    虽然家中条件不好，但聪明好学，有上进心，还考中了进士，说不定以后进入朝堂就能飞黄腾达呢，简直是潜力股。
    这些抢人的人家虽然不是权要，但家中条件也不会差到哪去，适龄的女儿就要议亲，但却找不到合适又满意的人家，或者是不想将女儿高嫁，怕被人给欺负，就往这些虽穷困但有前途的人身上考虑。
    若是世家公子，他们才不敢抢呢。
    现在放榜之日已过，状元郎巡街是大事，不少侍卫都随着保持秩序，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谁知他们走到半路，原定要走的路上忽然发生了麻烦事，一时半会儿地解决不了。
    侍卫统领一沉思，直接让手下侍卫去另一条路开路。
    盛明允他们全程有人在前面带路，所以并不在意这些途中发生的意外。
    谁也没有料到，当他们走到另一条路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的女子拦住。

 第945章 想得美

    那女子一身黑衣劲装，不像是普通百姓，身材高挑，马尾高高竖着，手里还拿着一根马鞭，轻功卓绝，从路旁的房顶越过，轻飘飘落在三匹骏马之前。
    百姓还以为这个意外是什么准备好的特殊节目，一时间都停下了举动，纷纷看向那个女子。
    一甲三人倒是没怎么样，倒是胯下的骏马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惊着了，抬起前蹄嘶鸣起来。
    盛明允虽然武功不行，但世家子弟不会没骑过马，很快就将马儿安抚下来，皱眉看向前面女子。
    侍卫统领才是最懵逼的一个，早就演练过好几次，怎么就总是出意外呢。
    他怒喝道：“何人竟敢阻止巡街！”
    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一队侍卫飞快将那女子围在中央，手中刀剑直对着她。
    女子环视一圈，竟然丝毫不害怕，甚至微笑起来，捏紧了手中马鞭，眼神犀利地来打量着这些侍卫，似乎在思考从那边下手比较好。
    “小心，这女子看起来武功不差！”侍卫统领喊了一声，眼神忌惮，伸出手臂拦着他们，提醒道：“请大人们先退后几步，此人来历不明，穿着也不像我朝众人，恐怕有诈！”
    “是。”盛明允也是十分警惕，知道他们三人都没有功夫在身，在这个场面不碍事儿就好了，带着身后二人拽着马缰，退后了几句。
    那女子原本没注意到他们，却在他们退后几步，转过头来挑了挑眉毛。
    目光在触及到他们身上时，顿时专注起来。
    那女子张口，说了几句稀奇古怪的句子，在场众人没一个能听得懂。
    她看到周围人困惑的脸色，才恍然改口，清晰吐出周正的大庆官话。
    “你，”黑衣女子用马鞭指着呆愣愣的盛明允，自信咧着唇角，“我要了！”
    盛明允：“……”
    哪来的异族人，口气还挺大？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绝，就听见身后一阵马车车轮声传来，伴随着一个熟悉的愤怒声音。
    明希公主在马车上掀起帘子往外探身，娇俏的一张小脸满是怒气，大喊道：“你想得美！”
    盛明允：“……”
    他忍不住回头看，这小祖宗怎么又瞒着旁人出宫了？
    当然，今天是什么日子，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他。
    盛明允刚才还能若无其事地骑在马上，现在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明希公主这么出来。
    赶紧下了马，往后飞奔过去，像是背后有人在追。
    黑衣女子眉头一皱，甩了下马鞭就想要追上，被侍卫缠住。
    探花看得目瞪口呆，“不是说没人抢亲么，现在这是？”
    他没说出口的是，明允兄都已经有公主殿下了，竟然还能让前后两个不知名女人前后堵着，这桃花运……他好羡慕呜呜呜。
    盛明允没走远，他身后跟着好多侍卫保护，两边还有百姓，明希公主的马车根本进不来。
    她嫌侍卫和百姓让路太慢，直接自己跳下了马车，就往气冲冲往前走。
    马车里的云桑简直吓了一跳，“殿下，殿下您等等奴婢啊殿下！”

 第946章 西岚

    跟着的侍卫得知这位的身份，简直吓得发抖。
    公主不好好待在宫里，出来干嘛？
    他们生怕路旁的百姓当中藏有意图对公主不利的贼人，连忙挡着好奇的百姓，给公主殿下让出一条空路来。
    百姓们虽然不晓得突然出现的这人是谁，但明希公主今日出宫只想着停在路口看一看巡街盛况，根本没想着出来，就没有扮男装。
    众人只看见一个穿着粉嫩嫩的流线长裙，头上戴着华丽镶嵌金蝶和流苏金冠的小姑娘气冲冲走来，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根据她的打扮也知道，身份肯定是极其尊贵的。
    百姓们虽然爱看热闹，但也极其识趣，纷纷伸着脖子，脚步却听话地一点一点往后退。
    盛明允没跑几步，就看见明希公主满脸怒容，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摔着来长长的袖子大步走过来。
    盛明允见她好好的，便松了口气，拱了拱手道：“公主，您怎么出来了？”
    明希公主简直要气死了，“你还说！本宫要是不出来，你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就要双宿双、飞了！”
    ？
    “……”盛明允一脸无奈，“公主，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明希公主还气冲冲地要过去，盛明允担心那黑衣女子会对她不利，抓住她的胳膊阻止道：“公主，小心。”
    明希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提着裙子便往前走，下巴绷地紧紧的。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胆，竟敢抢她的驸马？！
    那边，黑衣女子武功非凡，这回出来的侍卫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被她一一用马鞭抽倒在地，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与此距离不远的茶馆二楼中，高大俊美的男子和满脸担忧的娇弱女子坐在一起，正透过窗上的花纹看着外面的一幕。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黑衣女子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明允巡街的路上？”
    盛月华原本还以为她会被侍卫制住，没想到她武功竟然这么好，对付那么多侍卫简直轻松地不行。
    她眉头轻皱，十分担心。
    自家弟弟状元巡街，她自然是要来看的，封旭安将她从宫中接出来，本来巡街要路过的路旁店里人太多，容易暴露，他们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这里，暗中动了手脚让队伍换了这条街来走，结果没想到反而遇到这种事情。
    盛月华有些后悔了，她就应该在宫里好好呆着，这下可好，她弟弟要成为第一例巡街被打扰，还要被抢亲的状元了。
    攥起的拳头安慰地拍了拍，盛月华转头去看他。
    封旭安一脸探究，不过还算淡定，“放心吧，有我的人暗中保护，一定伤不到明允，只是……”
    他怀疑地看向那女子，手指在桌上清点，慢慢道：“这个女子的长相，倒是很像西岚的人。”
    “西岚？”盛月华微微睁大双眸，“西岚国？”
    封旭安点了点头。
    大庆国土辽阔，几乎占据了整个中原最肥沃的地方，边陲上有不少小国和游民族。

 第947章 注意

    其中有对生活条件恶劣，觊觎中原土地，所以对大庆恶意满满的。
    游牧民族大多生活在草原上，与马相伴，不论男女都非常见状，曾经也骚扰过多次大庆边境，不过现在已经被封旭安打怕了，不敢再犯。
    不过在大庆的西北方，也有一个国土面积不大的小国，名叫西岚。
    虽然国土也就抵得上大庆两三个州府那么大，不过他们国家盛产矿物，富裕地流油。
    西岚国自给自足，是个富裕之地，西岚国的国主对现在的状况十分满意，没想着扩张领土的事儿，对大庆也一直是交好的。
    盛月华虽然对这个国家有所耳闻，却从没见过西岚国的人，顿时感兴趣起来。
    “我听说西岚国的人一般都长得人高马大，”盛月华瞧着那黑衣女子，疑惑道：“可我瞧着她，身材挺好的啊。”
    黑衣女子虽然比大多数大庆女子要高，但身上并不粗壮，黑色劲装将她的身材勾勒出来，腰臀和胸部的曲线十分完美。
    封旭安看她竟然还看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转身挡住了她的视线，挑了挑眉，“喜欢？”
    盛月华：“……”
    不是吧，女子的醋都要吃。
    与此同时，外面的街上，盛明允也正处于混乱之中。
    好好的巡街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头两个大。
    他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拉着明希公主往后退，“公主小心，此人有武功在身，小心伤到您的贵体。”
    明希公主甩开他的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从后面挥了挥手，沉声道：“给我将此人拿下！”
    盛明允一愣，一队银甲侍卫就从他身边快速穿过，加入了前方的战场之中。
    盛明允：“……”
    宫、宫里的侍卫？
    旁观的盛月华捂住脸，她都忘了。
    之前好几次明希公主出去玩都遇到危险，盛月华生怕她再出什么事儿，于是让她出去玩儿的时候一定带上华阳宫的侍卫。
    这些人都是出自秦国公手下，自然和没上过战场的侍卫不一样。
    封旭安看了她一眼，眼带笑意。
    黑衣女子本来已经将不少侍卫打倒，没想到又出来许多穿着明显不一样的侍卫，应对之后才逐渐感到吃力起来，和之前的水平根本不一样。
    难道这就是中原人总是讲的什么欲扬先抑？
    黑衣女子额头沁出冷汗，单打独斗这些侍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是他们这么多人围攻她一个，让她颇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无力感。
    身体越来越吃力，黑衣女子咬牙喊道：“你们大庆就是对待贵客的么？”
    盛明允好不容易才将公主给拦住，闻言笑道：“阁下动手之前怎么不自报家门，现在打不过了便要扯什么道义？”
    明希公主气得扭了他一把，一点都不讲道理，“你竟然还跟她说话！”
    简直气死她了！
    她下手还挺狠，盛明允疼地脸色扭曲了一下，心里总算怕了她了。
    他顾忌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小声道：“公主，在宫外注意一下影响。”

 第948章 挑衅

    明希公主睁大眼睛，咬牙切齿道：“你都要让人给抢走了，我还注意什么啊！”
    盛明允简直头痛，为什么公主就是不听她解释呢。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强调道。
    明希公主哼了一声，“你认不认识她有什么区别，都是本宫被抢人而已。”
    她斜着眼看他，凉凉问道：“难道你认识她的话就要心甘情愿被抢么？”
    盛明允识趣地摇摇头。
    明希公主这才舒心一点，掐着腰看向前方战局，让侍卫们一定要捉住那个女人。
    黑衣女子听着他们恍若无人的谈话，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当她是供人取乐的戏子么？
    手中马鞭飞快挥舞，比刀剑长了不少，跟围着她的侍卫比起来优势尽显，本来她在人数的压制下稍显劣势。
    可她稳住之后逐个击破，局面竟然也慢慢倒转过来。
    封旭安低声吩咐了两声，藏在人群当中的亲兵总算能够现身，悄无声息地加入了战团。
    黑衣女子一下子躲闪不及，被人一掌拍在背后，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再想起身反抗的时候，无数刀剑围向她的脖颈，黑衣女子身体一僵，顿时不敢动了。
    侍卫们让出一条道来，明希公主娇俏的小脸上满是得意笑容，一步一步走进来，挑衅地环着胳膊，“哼，你刚才不是还很狂么，还想抢我的驸马，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盛明允无奈地跟在她身后，低声提醒道：“公主慎言，此事皇上还未下旨。”
    明希公主脸颊闪过两团红晕，噘着嘴道：“谁说没下旨，今日你见过皇兄出宫之后，皇兄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下旨了，让你，让你和我早日完婚。”
    盛明允一怔，像是没想到的模样。
    明希公主还以为他会和她一样，非常激动呢，结果反而是这副样子。
    她生气道：“喂！你不是还不同意吧？”
    简直气死她了，她这个公主都没嫌弃他呢！
    黑衣女子突然一脸不屑道：“大庆的女子不都是温婉贤淑的么，你脾气这么大，大庭广众之下还对着他大吼大叫，也难怪被厌弃。”
    明希公主一愣，当即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个贱婢！”她气的狠了，也顾不了场合是否合适了，一张小脸被憋得通红，撸起袖子道：“你们让开！让本宫亲自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侍卫们面面相觑，当然不敢让开，公主金枝玉叶，这个黑衣女子却是武功高强，他们废了好大劲儿才捉住，万一松开了，岂不是要伤害到公主殿下，这个罪名他们可承担不起。
    “好啊，本宫使唤不动你们了是不是？”
    明希公主手都抖了，“看回宫后本宫怎么和皇贵妃说。”
    黑衣女子噗嗤一笑，嘲讽道：“这种威胁告状的伎俩，我三岁的时候就不用了。”
    “你！”明希公主推搡着侍卫就要上前。
    “公主息怒。”
    盛明允轻轻拽住她的手腕，轻轻笑道：“我何曾说过不满意与公主殿下的婚事了。”

 第949章 抹布

    他这一句话，就把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明希公主安抚下来。
    小姑娘炸起的毛被抚顺，语气也弱了下来，瞥了他一眼，慢吞吞道：“真的，不是敷衍本宫么？”
    盛明昱笑得温润，一双好看的眸子也看着她，认真道：“自然不是。”
    “能够迎娶公主，是盛某三世修来的福分。”
    明希公主彻底变回那个又娇又软的小公主了，甜甜了笑了起来。
    她不忘得意地跟黑衣女子挑了挑眉，牵住盛明昱的手示意，这人是她明希公主的。
    黑衣女子眼尾上挑，眼睛牢牢注视着盛明允，笑了笑，再看向明希公主道：“你不过是借着金枝玉叶的身份才能嫁给这么英俊的驸马，有什么好得意的，哼。”
    明希公主额头青筋直跳，眼看着又要发火，被盛明允用手指在手腕上轻轻揉了揉，火气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盛明允眼神冰冷，警告黑衣女子，“手下败将，别再多嘴，对你自己不好。”
    “原来以为个温柔公子，没想到是也是个有脾气的，”黑衣女子眼光灼灼，舔了舔嘴唇，“这才够味儿。”
    盛明允差点没拦住暴怒的明希公主！
    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盛明允哄了明希公主几句，好不容易才让她答应先回宫。
    她恋恋不舍地跟他道别，盛明允将她送上马车。
    明希公主从马车窗里探出头来，委屈巴巴道：“那，那你可千万别被她勾走了，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知不知道？”
    盛明允笑道：“是，我知道，公主殿下如此好，我才看不上其他女子。”
    得了他的保证，明希公主才勉强放心下来。
    盛明允微笑着看着马车逐渐远去，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
    黑衣女子已经被押入了另一架马车，盛明允走到马车跟前，黑衣女子目露凶光，狠狠瞪着他。
    他挥了挥手，守在马车边的侍卫立即上前，拿出了堵在她嘴里的东西。
    黑衣女子崩溃地狠狠“呸”了几口，还觉得那股古怪的味道在口中挥之不去。
    她狠狠看着下令用油抹布堵上她嘴的罪魁祸首，气愤道：“你竟敢如此对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盛明允面无表情，平静地看她一眼，“不知道，不是阁下一直不想说么。”
    黑衣女子眼眶发红，就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被盛明允一句话堵了回去。
    他嘴角微弯，脸色讽刺，“不知是谁刚才说公主殿下只是靠着身份，阁下要是有骨气，千万别告诉我们。”
    黑衣女子：“……”
    她气得咕哩哇啦说了好几句，瞪着他表情十分凶狠。
    负责此次迅游的视为统领也站在跟前，听见她胡乱说的那些句子，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他见状元郎面对她的话，不仅没有面露疑惑，还好像听懂了似的，露出不屑的表情，顿时十分佩服。
    状元郎不愧是状元郎，竟然还能听懂外族的话。
    盛明允已经猜到此人肯定身份不凡。

 第950章 使臣

    他读书不拘泥于科举，其余的游记、话本也涉猎颇多，看出她身上的服饰很像是位于大庆西北方，西岚国的风格。
    每个国家的子民大多不会到处走动，只会待在自己国家，所以大部分百姓也只会说自己国家的官话。
    想学其他国家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非王亲贵族没有这个条件。
    刚才他观察了一番，黑衣女子大庆官话说的很好，基本没有其他口音，面色干净，脂粉口脂都不是劣质，身上甚至还散发着熏香的味道，身上所穿的衣物也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那种布料做的，反而像是西岚国那边流行的布料，只有王亲才有资格用的那种。
    “此人身份颇多存疑，好吃好喝伺候着，先送入大理寺看管，再派人回宫禀报皇上。”
    盛明允吩咐了一声，便和侍卫统领从马车旁走开。
    侍卫统领凑在他跟前，崇拜道：“大人也会说异族的话么，那人究竟是何方之人啊？”
    盛明允瞥了他一眼，道：“我又没出过大庆，自然不会。”
    侍卫统领：“……”
    他挠了挠头，万分疑惑，“那大人刚才不是听懂她的话了么？”
    盛明允轻笑，“想也知道那是骂人的话，难道我要疑惑她到底骂了我什么吗？”
    侍卫统领：“……”
    盛明允没了笑意，道：“那人应该是来自西岚，听说下个月各国来朝，各国的国主或是亲眷会带着时辰前往京城，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侍卫统领张大嘴，惊讶道：“大人的意思是说……那女子是西岚出使大庆的人？”
    太过惊讶，尾音都差点破音了。
    盛明允点了点头，侍卫统领顿时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战战兢兢道：“完了完了，我竟然对西岚使臣不敬，皇上要是知道了还不砍了我的头。”
    盛明允轻笑，道：“那人既没有暴露身份，又不知天高地厚地竟然敢拦住巡街，对公主出言不逊，最后还敢动手，我们大庆是礼仪之国，当然要替西岚教训一下。”
    侍卫统领还是害怕，都要哭出来了，心说你是状元郎，还是受了委屈的，皇上要找人出气也不会找你啊。
    他只是个小小侍卫，统领也是刚混上的，第一桩差事就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他都做好准别回去就被撸下来了，现在竟然告诉他那人是西岚使臣，他连命都保不住了啊。
    盛明允看他一脸害怕的模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统领放心，皇上若是过问起来，我自会亲自向皇上缘由。”
    侍卫统领笑得比哭还难看，向他做了个揖，“那就多谢大人了。”
    “大人，统领，那女子闹着要见皇上。”一个侍卫前来禀告。
    侍卫统领眉头一皱，又开始紧张起来。
    “她不会是要跟皇上告状吧……”
    盛明允十分淡定，“告诉她，她现在只是个罪臣而已，有什么资格面见皇上，她既然能手持武器对公主和我动手，那也能有理由地怀疑，她想见皇上是想刺杀皇上。”

 第951章 堵上

    侍卫统领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盛明允明明就猜到那人身份，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装不知道，还给人家扣罪名。
    “这样的罪人还想见皇上？”盛明允道，“让她在大理寺好好呆着吧。”
    侍卫统领对他十分崇拜，问道：“大人，您看着巡街？”
    盛明允叹了口气，“发生了这种事，巡街怎么能进行得下去，今日就到这里了，统领放心，皇上若是问起，我会说明。”
    “大人决定我等当然听从，只是不知榜眼和探花有何意见？”
    盛明允亲自去向他们俩问了一遍，还好两人也对此心有余悸，怕之后再出什么祸事，同意到此为止。
    侍卫统领松了口气，派人将三位一甲送回家，自己则是昂首挺胸地去将黑衣女子送去大理寺。
    他见盛明允运筹帷幄的模样，心中也豪气冲天。
    “怎么样？”
    “回禀统领，此人一直大喊大叫，时而能听懂，时而听不懂，还说要见皇上，等见到了皇上咱们就完蛋了。”
    回答的侍卫一副郁闷模样，“她以为自己是谁啊，皇上是想见就能见的么，何况还是一个疯妇。”
    侍卫统领从盛明允知道那人可能是西岚使臣，可是其他人都不知道，此时心中涌起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他面色严肃地挥挥手，“带我去见她。”
    黑衣女子被细细的铁索绑在马车上，双手捆住，从上面延伸出来的一条锁链被绑在车上，这样的方法太过羞辱，黑衣女子气得满脸通红。
    见到侍卫统领和几个侍卫，她眸子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气愤问道：“那人呢？”
    侍卫统领知道她问的是谁，之前不知道她的身份也就算了，知道她是西岚国的人，才发现她的确周身环绕一股贵气。
    但他决定当自己不知道。
    “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大庆的状元郎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
    黑衣女子咬牙切齿，“那让我见皇上！”
    侍卫统领啧啧两声，“皇上日理万机，怎么抽空见你这个疯女人。”
    黑衣女子极度崩溃，“你们这些小人，知道我是谁么，说出来怕吓着你们，我可是西呜呜呜呜呜……”
    侍卫统领赶紧让人把她的嘴堵上，女子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本来想快速拜托这种待遇，没想到又被堵上那块油抹布，恶心地她想要吐。
    她出生时就身份尊贵，哪里遭受过这样的对待，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脱离队伍提前来了京城，把自己玩脱了。
    侍卫统领对看守她的侍卫嘱咐道：“此人这里有病。”
    他指了指脑袋，“万万不可放她出来，嘴最好也堵上，知道了么？”
    黑衣女子扭动地厉害，双目像是要喷火，以为她这个西岚人就听不懂脑子有病是什么意思么？
    等她被救出来了，一定要他们好看。
    盛月华看着弟弟和两位榜眼探花全都被护送着回家，底下的百姓也渐渐减少，眉头一松，“结束了么？”
    “应该是。”封旭安有些不舍地起身，“走吧，送你回宫。”

 第952章 甜蜜

    盛月华回宫之后，明希公主早已经在华阳宫等着她了。
    她被琴心悄悄送入寝殿，跟伪装成她睡觉的棋心换了身份，打扮好了，这才装着才睡醒的模样，出去喊了一声“青眠”。
    明希公主从发呆之中抬起头来，笑容满面地从椅子起身飞奔过来，撒娇一般挽住她的胳膊。
    “皇贵妃怎么现在还在睡觉，青眠等了您好久呢。”
    盛月华拍了拍她的手，打了个哈欠，“昨日处理公务，晚睡了一会儿。”
    她拉着明希公主坐下，才问道：“怎么这么兴奋，发生什么事儿了？”
    “哎呀，您是明允的亲姐姐，怎么不知道他今日绕着京城巡街呢。”
    明希公主一副着急的模样，用手跟她比划着，试图让她体会到当时的场面，“好多好多人都围着看呢，还对他们撒花，特别热闹。”
    盛月华微笑听着，想说她不仅亲眼看见了，位置还是专座呢，看得十分清楚。
    “本来挺好的，不过巡街被一个不要脸的女子给破坏了。”
    明希公主泄了气，现在想起来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嘟囔道：“什么人啊，还想跟我抢人。”
    盛月华装着不知道的模样，疑惑问道：“怎么了，抢什么人。”
    明希公主睁大眼睛，“当然是抢我的驸马啊！”
    “皇兄下旨给我们赐婚之后，我就出去找盛明允了，本来只是想偷偷看一眼便回来的，没想巡街竟然被一个女的给打断了，还恬不知耻要当街抢了状元！”
    明希公主气鼓鼓的，腮帮子鼓起来，嘴巴也撅着，秀气的眉毛差点竖成了八字。
    “太过分了那人！不知道盛明允名草有主啊！”
    盛月华差点笑出声，实在是明希公主这小姑娘这吃醋生气的模样太可爱了。
    明希公主哀怨地看着她，“皇贵妃您还笑，那可是您亲弟弟啊。”
    “是，是，”盛月华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本宫一定站在你身边，明允要是敢多看别人一眼，本宫一定会罚他的。”
    明希公主这才气顺了。
    盛月华明知故问道：“那这次明允有没有对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动心？”
    明希公主声音微微加大，“这怎么可能？”
    她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喜滋滋道：“他才不敢呢。”
    “真的没有吗？是不敢还是根本不想？”
    明希公主仔细回想当时盛明允的神色和语气，笑容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一下子就变得很高兴了。
    她双手撑在椅子上，小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歪了歪头道：“盛明允只喜欢我一个，只对我温柔说话，只对我亲近，才不会对个陌生又不要脸的女子态度好呢。”
    她想起盛明允对那女子说话时冷冰冰的神色，又想到他一直轻轻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轻揉着安抚，心底就涌上甜蜜，只顾着傻笑了。
    正在此时，琴心进来提醒了一声，“娘娘，殿下，皇上过来了。”
    “啊？”明希公主赶紧起身，揉了揉向笑僵的脸，对盛月华行了个礼，“既然皇兄来了，我就不打扰皇贵妃了，青眠告退。”

 第953章 公主

    盛月华笑容稍淡，点了点头，正准备快步出去迎接皇上，就见一个身穿黛蓝色龙纹常服的男人掀开帘子走来，嘴角含笑。
    明希公主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过来了，她还以为皇上派人来提前禀报了呢，在皇贵妃面前还正常，在皇上面前却变得缩头缩脑起来。
    “见过皇兄，”她低头福了福身，小碎步一路往后退，带着点谄笑道：“皇兄过来一定是找皇贵妃的，青眠就不打搅您了。”
    正好退到门口，抬脚就要迈出去，被皇上淡声止住。
    “今日又出去了？没闹出什么事儿来吧？”
    略带威严的眼神轻飘飘落在她身上，皇上的表现却很正常，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来，盛月华低声吩咐琴心给他上茶。
    也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明希公主紧张地冒汗，两只手的食指在背后绕呀绕，嗓子就像卡住了似的，磕磕绊绊道：“啊，是啊，臣妹是出去了一趟，不过，不过也没有弄出什么事儿来吧？”
    皇上不可置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态度漫不经心，“是么？”
    “是，是啊，当然了，臣妹一向很乖巧的，今天是巡街的大日子，臣妹只是去看一眼，怎么会闹事儿么，臣妹又不是不知体统。”
    明希公主干巴巴笑了两下，实在编不出来了，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皇贵妃。
    完蛋了，皇兄要来跟她算账了，救命啊皇贵妃！
    可盛月华才低声说了两个字，皇上便抬手阻止了她的话，往旁边空座看了一眼，“爱妃，这不关你的事，坐。”
    皇上性子执拗，他认准的事情，就算是盛月华再怎么说也没用。
    “是。”她露出个笑容来，缓缓转向他旁边的位子坐下，给明希公主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明希公主：“……”
    “朕听说今日巡街被迫取消了？”
    皇上果然早就已经知道了，刚才只不过是在套她的话，听到她一本正经的否认之后再述说事实，呜呜呜她该怎么圆。
    索性也不圆了。
    明希公主做出一个想哭的表情，辩解道：“皇兄，这件事又不是臣妹的错，明明是那个异邦女子大言不惭，不仅干扰了巡街，竟然还敢当众抢夺驸马！”
    虽然是在皇上面前，明希公主还是忍不了这个气，露出气鼓鼓的神情，看到皇上皱眉的表情之后，又赶紧收回去了，卖乖道：“臣妹也是为了咱们大庆的脸面着想嘛。”
    皇上却突然沉下了脸，语气加重，“那你知不知道，你派人捉住的那个女子，正是西岚国的嫡亲公主？”
    此话一出，不仅明希公主惊呆了，连盛月华也被惊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才追问道：“皇上，您确定么，会不会弄错了？”
    面对盛月华，皇上的表情才缓和一点，转头温声道：“不会弄错，那人在牢里大喊大叫，大理寺的人原本只以为是个女疯子，却在她身上找到了西岚的文书和国主之女的信物，不会有错。”

 第954章 训诫

    盛月华只从封旭安口中得知那女子可能是西岚国的使臣，却不知那是西岚国的公主，这两个身份差别太大，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西岚国土虽小，但国力不差，又历代和大庆交好，这个公主要是和西岚国主不亲也就罢了，要是十分亲近……
    她不由有些担心地看向已经呆住的明希公主。
    “西岚国主年迈，膝下一儿一女，儿子是当朝太子，留在西岚主持朝政，不日就要登基，而这个西岚公主不仅备受老国主宠爱，西岚太子也对她很好。”
    皇上介绍完西岚的关系，才挑眉看向明希公主，“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明希公主：“……”
    她底下头，委屈地咬住嘴唇，眼眶里早就噙满了泪水，可怜巴巴地跪在他们面前。
    皇上又问了她一句，这次语气加重了些，“你可知错？”
    “皇兄，臣妹有什么错？”
    明希公主终于忍不住了，抬头辩驳道：“那人一没表明身份，二竟敢当街阻止巡街，分明就是违反了大庆的礼法，本来就是要被惩罚的。”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两颊淌了下来，明希公主抹了抹下巴，一脸倔强。
    皇上似乎没想到这个一向怯懦的妹妹会顶撞自己，扭了扭眉头，沉着声音道：“可她是西岚公主，和你一样的金枝玉叶，出使大庆便是大庆的贵客，我们大庆乃礼仪之邦，怎可如此对待别国王女？”
    明希公主咬着嘴唇嘟囔，满满的不服气：“她又没说自己身份，还能怪得了我么。”
    “明希！”
    明希公主闭嘴不说话了。
    皇上仿佛非常苦恼，“之前你再怎么捣乱朕也都随你去，看来是将你宠坏了，现在还不知悔改。”
    “皇上。”眼看皇上就要动怒惩罚明希公主，盛月华赶紧抚慰道：“明希公主也不知者不罪，当时那个场面所有人都以为那女子是刺客，而那女子口出狂言，阻碍巡街，还想对巡街的考生动手，又不自报身份，公主会气不过让人捉拿她也是应该的。”
    皇上怒气平息了一些，可还是感觉头疼，大理寺将此事禀报给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件小事没放在心上。
    毕竟下月才是万国来朝的日子，各国使臣进入大庆都需要文书，他可没收到别国使臣先到了京城的消息，谁知道西岚公主却是等不及大部队，自己骑了匹马偷偷先溜过来的。
    西岚虽然国土不大，境内却生产好多种瑰丽的宝石，受到大庆贵族人家的追捧，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西岚和大庆之间夹着几个小国，这些小国不敢对兵强马壮的西岚动手，便屡屡骚扰大庆边境的子民，十分嚣张。
    皇上也曾想过派兵直接绞杀了这些到处蹦跶找存在感的小国，但这些小国多而散，有时各自为政有时合作在一起，西北的地形又不像中原那么平坦，非常不适合大部队前往。
    皇上要想对付那几个小国当然简单，但前提是没有西岚的阻碍。

 第955章 求情

    若是和西岚交恶，那些小国背后有了西岚的支持，说不定拧成一股绳，真的从大庆的西北咬下一块肥肉来说不定。
    西北气候恶劣，人烟稀少，但好歹也是大庆从祖上传下来的国土，若没有必要，皇上当然不会舍得丢掉。
    再说西岚物产丰富，许多琉璃也是从他们那儿产出的，大庆和西岚交好这么多年，也想一直交好下去，可没有交恶的想法，想必西岚那边也是这么想的。
    皇上所考虑的，无忧无虑的明希公主怎么会知道，她只会看到自己被挑、衅了，便一定要还回去，浑然不知道他这个皇上要考虑到多少东西。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死不悔改的明希公主，对她十分失望。
    “皇上息怒，明希公主不是这个意思。”
    皇贵妃与明希公主交好，当然会替她说话，皇上冷笑道：“哦？那她是什么意思。”
    明希公主怕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皇贵妃，眼神坚定道：“皇兄，一切都是臣妹自己的过错。”
    皇上被气笑了，他知道皇贵妃心软，但此时跟皇贵妃毫无关系，他怎么会怪到皇贵妃身上去呢。
    “明希，你这段时间真是太放肆了，朕多少次警告过你别再出宫？身为皇室公主，能不能维护一下大庆的脸面？非要将脸丢到西岚去么？”
    明希公主跪在地上无声哭泣，像是在默默抗争，皇上看了更是心烦意乱，偏头不去看她，口中冷淡道：“罚你在姜太妃那儿禁足，不到婚约不准出来。”
    “齐洪文！”
    皇上、将太监总管叫了起来，不耐烦地挥挥手，听到吩咐的齐洪文亲自将明希公主扶了出去，顺便给二人关上了门。
    “皇上，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皇上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道：“若是爱妃要给明希说情，那就不必了。”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本不想对着皇贵妃发火，又不想在这个时候轻易离开。
    偌大后宫中，也只有在皇贵妃身边，他才能够缓缓静下心来，不再受政务烦心。
    盛月华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配在他身边，亲手给他添水倒茶，房间中一派静谧。
    皇上从听到西岚公主竟然被关在大牢的紧张感总算沉寂下来。
    他叹了口气，却突然看到一直无声安慰她的皇贵妃低着头在他面前行了大礼。
    “爱妃为何如此？”
    他下意识就要去扶，却见眼前女子露出一个苦涩笑容。
    盛月华低声道：“此事皇上要怪公主，还不如怪臣妾。”
    皇上：“此事跟爱妃无关。”
    “跟臣妾无关，却与臣妾的弟弟有关。”
    盛月华面露哀愁，“明希公主才回来就跟臣妾把一切都说了，臣妾知道公主一向大大咧咧，一点心眼也没有，况且下令将西岚国公主关进大理寺的也不是公主，而是明允。”
    皇上皱起眉头，盛月华继续道：“公主和明允已经有了婚约，西岚公主却口出狂言想要抢婚，此话就连普通有婚约的女子都受不了，何况是大庆皇室公主呢。”

 第956章 相比

    皇上承认道：“明希的确太过心高气傲，总会得罪人。”
    皇上叹气道：“朕有时候有些怀疑，放任她这么胡闹下去究竟是不是害了她，原本小时候也是个怯懦的性子，姜太妃和母后都不管，逐渐便疯成了如今这样。”
    皇上虽然想用明希公主的婚约来为自己牟利，但在物质上也没有亏待她，看到明希公主被宫女欺负便换掉了慈宁宫的宫人，也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疼。
    只是明希公主到底不是和他一个娘亲生的，太后从来不管她，皇上也忙，一年里也见不到几次，只感觉她忽然就长大了，成为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到了可以议亲的年龄。
    可是她这个性子终究是养成地太过骄纵，他也担心盛家会对公主的骄纵任性不满意。
    “皇上此言差矣。”盛月华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他，轻轻说道：“明希公主年纪小些，渴望关爱，所以才会显得骄纵一些，可哪家的闺女不是这么长过来的呢，明希公主虽然喜欢撒娇，在大事上却从来没有犹豫，皇上见她次数少，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罢了。”
    “爱妃确定这是朕的错觉么？”
    那阵气过了，他也无奈的有了一丝笑容，“明希要是不骄纵，怎么会当街让人将西岚国公主抓了。”
    “那时明希公主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啊，臣妾说句话，皇上可别生气。”
    “你说。”
    盛月华抿了抿唇，替明希公主问了个问题：“明明公主殿下才是您的亲妹妹，那西岚国公主只是外人，您身为明希公主的皇兄，怎么只关心别人家的女儿，不关心自己的妹妹呢。”
    皇上被她问得愣了一下，他从座位上站起身，亲自将盛月华从地上扶起来，“你只道朕是明希的兄长，可朕也是大庆天子，不能只顾护着自家妹妹，要为大庆考虑才行。”
    他拍了拍她的手，眸子带着笑意，“你呀，竟也敢教训起朕来了。”
    盛月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去，走到一边背对着他，语气哀怨道：“臣妾哪敢教训皇上，纯粹是替公主委屈而已。”
    “与那西岚公主当街阻拦巡街的胆大包天相比，明希公主只是小小的骄纵一下，皇上就受不了了，可明明是那西岚公主既不说身份，又在我们大庆捣乱在先，就不是错了么？”
    盛月华回身道：“皇上可以想想，若是明希公主在西岚闯下这样的事端，西岚难道就那么忍了么？”
    “臣妾再问皇上，大庆和西岚相比，谁的国力更强？要是真的比起来，西岚有那个能力灭得了大庆么？”
    皇上的眼睛中露出一抹自得，“西岚怎可与大庆相比，朕对他们客气，只是因为大庆礼仪之邦，不像那些边陲小国只知恃强凌弱罢了。”
    盛月华：“那西岚国主和您比，哪个强？”
    皇上一点犹豫也无：“老国主年迈糊涂，西岚太子刚愎自用，自然都不如朕。”
    盛月华笑笑：“那西岚公主和大庆公主呢？”

 第957章 和亲

    皇上这才明白过来，他含笑望向不满意的皇贵妃，盛月华怕他不开口，催促了一声：“皇上怎么不说了？”
    皇上从善如流：“大庆的公主自然要比西岚小国的公主要尊贵。”
    “这不就是了。”盛月华笑容狡黠，“大庆虽然是礼仪之邦，但西岚公主却仗着咱们大庆对她客气，便无法无天，违反我们大庆的制度，还羞辱了大庆高贵的公主和驸马，西岚国主和太子或许对他们家的公主偏心，我们大庆泱泱大国，难道还保不住一个拥有皇室血脉的公主，非要向西岚低头？”
    盛月华走向皇上，叹气道：“臣妾并不是想为公主和弟弟开脱，此事他们是做的不妥，西岚毕竟来者是客，大庆也得让其余国家知道，大庆讲究礼法，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西岚宠爱公主，难道大庆就不宠爱公主了？若不给西岚一个下马威，此次万国来朝，谁还当咱们大庆是泱泱大国？”
    皇上怔愣片刻，有些丧气道：“难道朕在爱妃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不通情理，不会护短的皇帝？”
    盛月华露出不解的神情，“那刚才皇上生那么大的气做什么。”
    生气又不是假的，还罚了公主禁足，一副都是公主错的样子，她这个当人家姐姐的，当然要帮个忙了。
    皇上眼神无奈，他好歹也是大庆的皇帝，怎么会连个公主也保不住。
    “朕只是觉得明希这些日子出宫出得太频繁，才借着这个由头骂她几句，何时说不管她了，就像爱妃说的，难道偌大一个大庆，还护不住一个嫡亲公主么。”
    皇上嘴角微弯，“朕只是担心西岚会借着此事狮子大开口，多跟大庆要些好处，不过爱妃说的也对，朕对明希的惩罚确实重了一点，等过几天，你看得差不多了，就做这个好人去解了她的禁足罢。”
    盛月华却不明白：“西岚要好处，若是不多的话，大庆给了不就是了？”
    皇上悠悠道：“若西岚要的不是瓷器、丝绸等物品，要些别的呢，比如非要给西岚公主找个合适的驸马？”
    盛月华瞬间想起那西岚公主好像是看上了自家弟弟，不乐意了。
    “皇上已经下旨定了明希公主和明允的婚约，怎能反悔？”
    “朕当然不会反悔，只是举个例子而已，不过西岚确实和朕提过几次，想要让两国和亲，要大庆贡献出一个公主嫁给西岚太子，或者让西岚公主嫁到中原来。”
    盛月华：“……”
    她弟弟好像有点危险。
    皇上：“不过西岚国主和太子不太舍得西岚公主远嫁，所以一直想让朕把公主嫁出去。”
    他看着盛月华疑惑的目光，解释道：“不过那时候明希太小，有没有其他合适的公主，朕就回绝了。”
    他笑着安慰盛月华：“放心吧，朕已经下旨，明希公主注定是你们盛家的，你们家若是不要，朕还不依呢。”
    西岚虽然好，但也比不过盛家的帮助大，唯一的公主当然更适合盛家。

 第958章 孩子

    要是西岚那边非要和亲，再挑个世家贵族的贵女，封个公主名号送过去便是。
    皇上虽然这么说，盛月华心中却是越来越忐忑，觉得西岚公主突然出现在京城，还正好阻挡住了明允的巡街，肯定没那么简单。
    西岚既然那么舍不得公主，还让公主大老远出使大庆干嘛，别国使臣为了表示诚意，大多都是让身为男丁的王室子弟随行。
    若是带上公主，大多是想在大庆给公主找个归宿，让自己国家和大庆联系紧密起来。
    就算不够格做皇上的妃嫔，当个王公贵族的正妻也是极好的。
    西岚既然派王女进京，总不会也是抱着这个想法吧。
    下月便是万国来朝，自从西岚公主扰乱了巡街之后，几个小国的使臣也接连提前到达京城，京中有专门为他们建立的建筑，使臣们就被暂时安排在那里。
    原本琼林宴过后，皇上便应该下旨彻查乡试、会试出现的舞弊情况，他早就从秦国公那里得到了消息，一直隐忍不发，只是想着在殿试之后再发作他们，毕竟殿试是不能动手脚的。
    可之后各国使臣来京，大庆不仅有本国势力，还夹杂着好多国家的势力。
    皇上想肃清朝内蛀虫，也不能将大庆的虫蛀暴露在别国面前，于是此事就暂且搁置了。
    萧皇后一直闭门不出，生怕弟弟被揭穿，结果等了一段时间后却什么也没发生，才放宽了心。
    盛月华和封旭安见面的时候，得知了此消息，只能叹道：“便宜了他们。”
    只能让萧家再蹦跶几天了。
    封旭安现在是皇上的心腹，这件事就由他负责，封旭安轻笑道：“急什么呢，使臣待不了多久，他们一旦走了，就是萧家的死期。”
    萧皇后却不知道此事没有追究是因为万国来朝，她还以为事情没人发现，暗自欢喜了一阵。
    虽然有时会被人暗中嘲讽会试前列的萧公子殿试落榜了，连个同进士都没考上，她也按捺住心思，淡淡说一句总有发挥失常的时候。
    她还准备让弟弟好生学习，准备今年的秋闱，可萧子钰面对着此次的失礼，信心被狠狠打击，有办法通过乡试、会试又怎样，最后的殿试他根本不行，连学院也不去了，每天自暴自弃在家中无所事事，萧家一向宠溺儿子，竟然也随他。
    萧皇后告诫父母好几次，这样会养废弟弟，他们也不甚在意，还轻描淡写地道：“你弟弟算是指望不上了，萧家如此都靠着你这个中宫皇后，女儿啊，你再努把力，赢得皇上宠爱不就得了，把握住机会诞下皇嗣，还不比什么都强。”
    闻言萧皇后一阵苦涩，她从未告诉家中自己的身体状况，父母见宫中一直没人有所出，还以为是皇上有问题，让人给她找了虎狼之药来。
    这药她早就有了，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谁都不知道，皇上根本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和其他妃嫔宫中的布置。
    萧皇后想要赢得皇上宠爱太难，若想要一个孩子固宠，只能再想其他法子了。

 第959章 嚣张

    西岚公主被确认了身份之后，便从大理寺放了出来，住进了西岚使臣住的地方。
    扬眉吐气之后，西岚公主十分嚣张，吵着要见大庆皇帝，还说一定要让之前将她关入大理寺的人都受到惩罚，付出代价。
    最开始因皇上心怀愧疚，礼部的人还好声好气地跟她解释，闹了很久之后，西岚公主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仿佛天地都要围着她自己转的模样。
    不仅礼部的人被弄得叫苦连天，皇上一连十几日收到无礼的请求，也烦了，放话让礼部的人好好跟她讲清楚。
    等西岚公主再一起无理取闹，想要闹着进宫见皇上的时候，礼部负责接待的官员脸上一片漠然，让人粗鲁地将她堵了回去。
    一直被好声好气对待，西岚公主尊贵了这么多日，又被人动手了，当即气得魂飞魄散，指着他的指间颤抖地厉害。
    她已经换了当日穿来的衣裳，现在身上穿的是礼部给她准备的，大庆贵女才能穿的衣服，西岚公主穿上了，却一点都没有淑女的模样，显得十分野蛮。
    “你们知道我是谁么，竟敢如此对待我！大庆的皇帝陛下知道你们这样么？等西岚的人来了，我要让你们都好看！”
    她瞪着眼珠子，虽有一身武力，却被秦国公友情派过来帮忙的侍卫联手围着，根本出不去，好不狼狈。
    礼部官员刚才不慎被她用广袖抽了一下，此时正一身官府站在包围圈外，抄着袖子对她微笑，好声好气道：“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谁不认识呢？只是公主殿下要明白一件事，您是西岚的公主，不是大庆的公主，而您现在脚下这片土地，属于大庆。”
    “你敢威胁我？我们西岚可是大庆的贵客！”
    “西岚自然是大庆的贵客，大庆对西岚客气，因为大庆是礼仪之邦，但西岚若是做得太过分，我们大庆也不会任人宰割，换做西岚相信也会如此，您说是么，公主殿下？”
    西岚公主瞪大眼睛，心里气得不行，在西岚的时候她是父亲和哥哥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简直越想越气。
    但大庆可不是让她为所欲为的地方，礼部之人好话说完，还是一脸笑容，吩咐众人好好照顾西岚公主。
    “你想软禁我？”西岚公主柳眉倒竖。
    礼部官员笑成一朵花，眯缝着眼道：“公主金枝玉叶，下官怎么敢呢，只是想让公主好好休息罢了。”
    他转身离开，又想到什么事的模样，转头微笑着提醒道：“西岚使臣还未过来，公主还是消停点为好，不少国家的使臣都住在隔壁，传出公主蛮横的名声，总归不太好，您说是不是啊公主殿下？”
    没等西岚公主回答，他便挥了挥手，施施然走开了。
    西岚公主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道：“不过是个小官，竟敢对本公主摆脸色！”
    侍卫从四面八方凑过来，其中一人站出来向她行了一礼，做了个请的姿势，“公主，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第860章 罚跪

    明希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记住了他的模样，才转身回了房间，大力甩上屋门，发出偌大的响声。
    蔚阳淡淡看了屋门一眼，让兄弟们回到岗位继续守着。
    一人晃到他跟前嘀咕：“这西岚公主也蛮横了，简直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还是咱们华阳宫娘娘端庄优雅，你说对吧头儿？”
    蔚阳斜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那人立刻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精神抖擞地立在门外。
    房中，穿着一身侍女打扮的女子一脸担忧，用西岚话说道：“公主，国主出来前不是对您千叮咛万嘱咐，要收着点性子么，难道您忘了，咱们之后要留在大庆的，公主如此做派，万一让大庆皇帝厌烦了可如何是好？”
    此女子是西岚公主的贴身侍女，和她一起脱离了大部队提前前往京城，但是之前没有和西岚公主一起出现在状元巡街的那条街上。
    她听了公主的吩咐，提前去一家客栈开好了房，却一直没等来公主的消息，直到公主的身份暴露，她才被破门而入的官兵带走，和西岚公主一起被带入了这里。
    原本以为这里是大庆接待贵客的地方，现在却越来越像个囚禁的地方，侍女忧心忡忡，怕西岚国主知道了自己没伺候好公主，降下惩罚。
    西岚公主将她的害怕看在眼中，哼了一声，倨傲地扬了扬下巴，“父亲是这样嘱咐的没错，可大庆欺人太甚，你也不看看本公主刚入京城时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你这个贱婢也觉得本公主有错么？”
    她看着少女的眼神越发厌恶，“跪下！”
    侍女柔柔弱弱，仿佛习惯了一样，顺从地跪在了她面前。
    西岚公主这样仿佛才气顺了些，从鼻中发出声音道：“别以为到了大庆，你就能爬到本公主头上了，还试图管着本公主。”
    侍女连忙摇了摇头，声音细弱，“沁儿不敢。”
    “知道你不敢，只是你这几日太过实在太过放肆了，”西岚公主眼底划过一丝厌恶，表面却笑着道，“本公主心软，从轻处置，就罚你跪一个时辰吧。”
    “是，沁儿知错。”
    侍女一言不发，十分乖顺地跪在地上，西岚公主则是从她前面起来，向里面的房间走去。
    侍女下意识问了一声，“公主，您要去哪儿？”
    “外面那么多人守着，本公主还能去哪儿？”西岚公主的声音中压抑着怒气，平复了一点才道：“我睡一会儿。”
    侍女回头正巧看到西岚公主除下外衣坐在床榻上，将帘子放了下来，才放心下来，回过了头，乖乖跪着了。
    门外听到了一切经过的侍卫低声唏嘘，“没想到西岚公主不仅对咱们大庆的人厉害，对待自己侍女也这么凶，明明是担心她的，也照罚不误。”
    他朝旁边挤眉弄眼了一番，“头儿，咱们要不要帮她一把？”
    蔚阳连头都没偏，突然接到调令离开了皇宫，他现在处于暴躁之中，也没心思去担心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女人。
    “当好自己的差吧，其他事别管。”

 第861章 使臣

    侍卫知道那不是他该管的事，只是觉得头儿的心情不大好，找个由头跟他说话而已。
    见他依然这么冷硬，侍卫挑了挑眉，心中哼笑，和谁不知道头儿看上了皇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似的，整天耳没事的时候就去找人家，现在不得不出宫了见不到面，想了吧。
    还嘴硬，哼。
    西岚公主隔壁，三个小国的使臣摸清楚状况，凑在一起了解情况，把刚才西岚公主吃瘪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纷纷偷笑起来。
    西岚和大庆比是小国，和其余小国比起来就是大国了，西岚和大庆一直保持着友好的态度，对他们这些虾米却没那么好了，总是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眼高于顶，他们还不好得罪，只能捧着对方。
    聚在这里的人原本出使过不少国家，最忌惮的是大庆，最看不起的反而是西岚，听到西岚国公主在大庆面前吃瘪，自然乐得不行。
    其中一个叫姬越的小国使臣就在西岚被羞辱过，刚才也笑得最欢。
    他们这些小国都处在大国之间，在夹缝中生存地十分艰难，各方虎视眈眈，他们更是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被吞噬地连渣都不剩，此时凑在一起，左看看又看看，颇感同病相怜。
    姬越使臣摸着胡子感叹：“老夫之前去西岚的时候，也曾听说过骄纵的西岚公主，只是百闻不如一见，老夫还从没见到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也不知西岚国主为何要让她过来，跟大庆决裂么？”
    老头不屑地笑了一声，十分幸灾乐祸。
    另一个褚祁国的使臣也笑得眼睛迷城一条缝，“谁说不是呢，西岚公主在自个儿家里骄纵惯了，出来了就是招人恨的存在。”
    剩下那个则是玥麓国的使臣，比之前两个年轻许多，看着倒也稳重成熟，他呵呵一笑，压低声音，“听说西岚想让本国公主和大庆和亲，也不知是真是假。”
    姬越使臣恍然大悟，双眼放光地扯着胡子，“西岚公主想要嫁到大庆？就凭她那个脾性，大庆皇帝怎可能让她进入后宫？”
    褚祁使臣道：“和亲不一定也非要入宫成为妃嫔，皇上看不上还有皇室子弟，再不济还有王公大臣，总能找到合适的，只是不知道谁愿意捏着鼻子娶这么一个泼妇，反正我肯定不干。”
    “人家脾气再怎么不好，也是金枝玉叶，怎么会看得上你这个糟老头子。”姬越使臣十分嫌弃，就着花生美酒道，“我看西岚只是想和大庆关系更紧密一点罢了，纵使西岚金山银山，不也要靠着与大庆的交易才能衣食无忧，大庆有战神坐镇愈发强大，西岚这也是急了吧，怕大庆胃口大了，不再把他们当友国。”
    三人都是小国使臣，国土不相连，没什么忌讳的，国情也很像，便十分投契，凑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玥麓使臣听着，眼看从拐角处出来一个穿着墨绿长袍的男子，戳了戳旁边两人让他们闭嘴。

 第862章 烨北

    男子原本也是在住的地方转悠一下，以防以后迷路，转出这个拐角看到了三个熟悉的面容一块儿转过头来往他这边看，脚步顿时停住了，有种想要原路返回的冲动。
    那边，三人却都像唱戏一样，你唱我和吆喝了起来，眉飞色舞的。
    “呦，这不是烨北的蓬大人么，怎么沦落到跟我们住在同一片地方了。”
    “蓬大人真是好久不见啊，听说烨北又输给大庆了，往北一连退了好几十里，烨北汗王亲自认输，请大庆战神放过烨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蓬大人不如你跟我们仔细说道说道吧？”
    “诶，你们悠着点，人家蓬大人是什么人，烨北多么财大气粗，跟咱们这些小国可不一样，怎么会跟咱们一起说道呢。”
    “哈哈也是。”
    “……”
    蓬大人被当面讽刺一顿，脸色涨得通红，刚才还只是想着要不要回头，现在却是被逼得不得不回头，脚步匆匆，落荒而逃。
    身后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简直是在他心上插刀子，太落井下石了这帮人！
    姬越使臣冷哼一声，在石桌上重重放下酒杯，长长吐了一口气，其余二人也是差不多的形容。
    大家都是小国使臣，面对着烨北这样比西岚还大、子民天生长得魁梧的国家，本来应该是更加谨小慎微，好生对待的，生怕得罪了烨北，被一声令下灭国，谁让他们国家就是又小又弱，根本得罪不起大国。
    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烨北多么嚣张，被大庆击溃的烨北就有多么示弱。
    烨北子民天生高大魁梧，力气也大，包括妇孺，几乎全民皆兵，又生性好斗，很久以前十分弱小的时候和大庆还是守望相助的友国，发展地壮大之后就暴露了野性，和大庆翻脸，还派军队在大庆边疆驻扎，经常骚扰大庆的子民。
    幸亏大庆出了个战神，狠狠镇压了烨北，打了他们的脸，烨北才知道自己提到了铁桶，又腆着脸求起和来，十分不要脸。
    此次万国来朝，烨北就派出了一直用着的使臣，指望大庆能少让他们赔点钱，放他们一条活路。
    之前这个蓬大人就仗着自己是烨北的使臣，十分嚣张，简直不把他们这些小国使臣当人，经常为难他们，他们虽然怕得罪西岚，不敢不顾自己国家，却将仇恨记在了心里。
    好不容易烨北吃了亏，来大庆肯定是低声下气的，他们才能扬眉吐气一番，好不舒畅。
    玥麓使臣年纪还小，就没其他两位那么淡定，有些紧张道：“烨北虽然输了，但还是比我们国家强，咱们这么羞辱他，不会连累背后国家吧？”
    姬越使臣历经多少风雨，笑得老谋深算，“烨北比我们强又怎么样，现在他们输给了大庆，方方面面被大庆掣肘，烨北可是战败国，能不能和大庆和谈还是未知数，才不敢对大庆如何，咱们这些小国都对大庆示好，每年上供，大庆自然也得关系咱们的生存，烨北自身难保，还能对咱们动手？”

 第963章 勾结

    褚祁使臣也笑地云淡风轻，“你也就阅历少些，等你做久了使臣，明白了大大小小国家之间的关系，自然就明白了。”
    玥麓使臣紧皱的眉这才放下来，给两位老哥敬了一杯。
    皇宫
    “西岚公主真这么说？”皇上表情不满，“朕不追究她扰乱巡街是给西岚面子，她竟然还不知悔改，等西岚使臣到了，带他们来见朕。”
    其他国家使臣，皇上都没有提前见过，一切等到所有使臣都到达，才会一起接见，这样显得大庆不偏不倚，其他国家心里也都好受些，却发话提前见西岚使臣。
    来禀告的礼部官员心下迟疑，拱手道：“皇上，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皇上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摆了摆手道：“朕见西岚使臣是为追责，又不是格外偏袒，等结果传出去，各国自然会打消疑虑。”
    礼部官员这才行了礼退出去。
    华阳宫中，慈妃来她宫中做客，两人笑着闲聊，聊到此次万国来朝。
    慈妃摇着团扇，讲话的模样慢悠悠的，“皇上来后宫的日子都少了，看来是真忙。”
    她叹了口气，看向盛月华，语气更幽怨了，“好吧，你也忙。”
    盛月华正忙着在单子上勾勾画画，下月皇上要在宫中设宴迎接各国使臣，她当然也忙着准备宫宴，闻言无奈抬头道：“姐姐也知道我忙，还过来找我做什么，我也不能好好招待姐姐。”
    慈妃轻轻蹙眉，宛如西子捧心，怨气十足道：“你还说呢，我倒想挑你不忙的时候来，关键是你有么？”
    盛月华：“……”
    她还真没有，忙完宫务忙宫宴，还不能免了请安，她这段时间确实是忙过头了。
    她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放松一下，“姐姐也知道，此次宫宴涉及各国使臣，往大了说是有关大庆与各国的相交，我自然不敢怠慢，要提前考虑的也多了些。”
    慈妃也无法，她倒很愿意帮着盛月华一把，奈何从未接手过宫务，更不用说怎么准备宴会了，再说了她现在的身份敏感，若是贸然帮忙，说不定还惹麻烦。
    只能意思意思陪她坐了一会儿，盛月华招待她一起用了午膳，慈妃才回了太仁宫。
    临走时，她迟疑着道：“本来看你忙得很，不想打扰你，可确实有一事，我觉得有些蹊跷。”
    盛月华：“何事，姐姐尽管说吧。”
    “我怀疑皇后和崔才人有勾连。”
    “姐姐为何这么说？”
    萧皇后和崔才人之前确实有过交往，但很快就不再联系了，因为两人之前交往过密，惹得太后不喜，冷了崔才人一阵。
    崔才人本来还不觉得什么，直到碰了几次钉子无人帮扶才后悔了，跟萧皇后隔绝了来往，重新投入太后阵营。
    两人现如今十分冷淡，就算是在同一个场合碰见，也只是行个礼，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琴心一直向盛月华汇报两人动静，她虽然忙碌，但也没有失去对后宫的把控。
    听见慈妃的话，她皱了皱眉。

 第964章 顺意

    盛月华知道慈妃不会随意这么说，问道：“姐姐难道私下发现过什么？”
    慈妃坐了回来，有些疑虑道：“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两人在谋划什么，那日我从慈宁宫回来，边上就带了几个人，在慈宁宫和长信宫中间的那片竹林里头想找个凉亭休息来着，结果一转弯，就在一个荫蔽的凉亭中见到了皇后身边的永兰和崔才人，永兰十分警惕，一直往四周看着，袖子遮着给了崔才人什么东西，之后两人就很快离开了。”
    盛月华问道：“姐姐没被她们看见吧？”
    慈妃摇了摇头，“幸亏那时画心跟在我身后，她有些武功底子，直接捂住我的嘴将我拉了回来，不然怕是就要被永兰看到了。”
    书心画心都会武功，还不弱，不过慈妃不知道，只知道她们手脚上有些功夫罢了，盛月华也没跟她细说。
    盛月华不是不知道萧皇后想跟崔才人合作，干的当然是争宠的勾当，两人也曾为此努力过，不过一直没能把皇上勾过去，之后两人因为太后决裂，表面气氛十分不好。
    她还以为两人总算放弃了，慈妃说了这些她才知道，原来两人还挺执着，表面上没交集，私下里联系还不少。
    永兰跟随萧皇后多年，是她的心腹，萧皇后既然派出永兰而不是随便一个宫人就打发了崔才人，应该是真心实意和崔才人有什么合作才是。
    慈妃见她沉思着，又道：“不过我当时被拉回去，也只是从竹叶里看见了，但没看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现在又这么忙，我怕打扰到你。”
    盛月华笑笑，真心实意道：“怎么会，要不是姐姐，我恐怕还被她们蒙在鼓里。我大概知道她们有什么计划了。”
    盛月华弯起嘴角，给了慈妃一个感谢的笑容。
    慈妃捂嘴轻笑，“我就怕帮不上你还给你添麻烦，有用就好。”
    她这便心满意足地回太仁宫去了。
    琴心端着消食的茶进来，“娘娘知道萧皇后跟崔才人要怎么了？”
    盛月华从她手中接过茶杯，笑道：“这还不好想。”
    萧子钰卷入科举舞弊的案子里，现在虽然还未被提起，但各国使臣一从大庆离开，这件事绝对马上提上日程。
    皇上现如今如此厌恶萧皇后，很可能会借着这个机会废后。
    萧皇后要想自救，只能在这之前动手。
    她既然跟崔漪澜合作，很大可能是想帮她夺得圣宠，再让崔漪澜保住她的皇后之位。
    盛月华知道萧皇后手中有一味虎狼之药，十分有效，要想让皇上服下，又没有在御膳房中的人脉，思来想去，也只能在人来人往的盛大宴会上才有可能。
    使臣们离开之前，不正好就有一场无比盛大的宫宴么。
    盛月华笑笑，在琴心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琴心有些惊讶，问道：“娘娘，真要这么做？但这样不是顺了萧皇后的意么？”
    盛月华笑得自信，“就这样去做，到底顺不顺她的意，之后不就知道了？”

 第965章 到达

    又过了几日，西岚的队伍总算姗姗来迟。
    城门外，领头的使臣风尘仆仆，笑容浅淡，身后跟着一长串队伍，马车外表勾勒着古朴的花纹，还镶嵌着亮晶晶的各色宝石，连驾着马车的骏马都是膘肥体壮，一看就财大气粗。
    城门口不少百姓也排着队等着进京，有些好奇地盯着这一行明显就是异邦人的队伍看，不过京城百姓南来北往，见识颇多，早就知道了下月各国使臣前来大庆，也不会太过惊奇。
    只是好奇地议论两句眼下的队伍来自哪个国家。
    西岚使臣面容倨傲，若不是进京必须接受检查，他是不会下来的。
    周围的百姓对他总是在看他，他轻微地皱了皱眉，有些不适应。
    看守城门的侍卫看过文书，眉头一挑，不怎么恭敬地将合上的文书扔到他怀中，朝后挥了挥手，“西岚使臣到了，放行。”
    西岚虽然是个小国，但国力不差，甚至富得流油，和许多大国关系都不错。
    为了争抢西岚的特产，各个大国对待西岚也十分重视。
    西岚使臣往别国出使了许多次，大庆也来过两次，之前每次都得到为了非常好的对待，这次却先在看门的侍卫这里吃了个小亏。
    西岚使臣面色不太好看，暗中瞪了那侍卫头子一眼，才将文书好好收入了怀内，让之后的队伍加快脚步。
    “什么，他们是西岚的？”
    “是啊，怪不得打扮地那么奇怪，听说西岚国的人就喜欢在身上裹块布就出门了。”
    “也太寒碜了吧，怪不得他们公主……”
    “是啊是啊，听说西岚还想跟咱们大庆联姻呢，可别。”
    “……”
    西岚使臣见周围百姓都在偷偷看他们还有点小骄傲，没错，他们西岚就是这么的财大气粗，引人注目。
    结果仔细听了几句，他们口中根本不是羡慕恭维的话，而是嫌弃。
    西岚使臣尴尬又受伤，什么叫裹块布就出门，这是西岚的王公贵族才能穿着的打扮，这些大庆百姓真是没见识。
    还有他们说的公主是什么意思。
    西岚使臣皱了皱眉，想找个人先打听一下大庆现在的状况，结果他笑容刚挂出来，被他选中的人就神色恐惧地躲开，活像是被人讨债是的。
    他的副手也看出大庆子民对他们的不欢迎，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大人，好像有异常，不会是公主殿下惹出什么事端了吧？”
    西岚使臣下意识反驳：“公主提前过来是为了找寻机会和大庆和亲，绝对不会惹麻烦。”
    “可我听见那些百姓口中说的，好像公主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副手也很是纠结。
    西岚使臣眉头紧皱，累了一路，不耐烦道：“天色不早，先带着手下去使馆住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城门侍卫找了属下去宫中禀报，又派了个侍卫给他们带路。
    西岚队伍才到使馆，已经累得不行，刚准备将东西放下，好好沐浴休息一番，房间门就被敲了两声。

 第966章 召见

    西岚使臣屁股还没沾上板凳，听见敲门声，脑门上青筋直冒，无法，又坚持着站起来，只觉得两只腿都在颤抖。
    他晃到门口，打开门，挤出一个笑容，用标准的大庆官话道：“请问何事？”
    门外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卫，“西岚使臣，皇上要见您，请您立刻出发，前往宫中面圣。”
    西岚使臣脸上划过一丝诧异神情，笑容很是僵硬：“天色这么晚了，皇上为何要见我，而且之前不都是各国使臣一起进宫面圣么，皇上不会只见我们西岚的人吧？”
    他又不是没来过大庆，知道大庆的规矩，之前西岚虽然和大庆交好，但大庆皇帝也没在其他国家的使臣面前表现出对他们的优待，不偏不倚，十分公平。
    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这次大庆皇帝指名就要见他们西岚的人呢。
    总不能是公主殿下成功让大庆皇帝看上她了？
    西岚使臣有点高兴，此次国主给他布置的任务中，这个是最重要的，若是公主殿下自己就能解决是最好不过。
    被问了这么多句有的没的，侍卫表情明显有点不耐烦，加重了语气道：“皇上心思臣下怎会知道，皇上急着见您自然是有重要的事，皇上旨意不可耽搁，您还是别磨蹭了。”
    西岚使臣好声好气应下了，“是，是，我知道不能让皇上久等，不过我们才到达大庆京城，风尘仆仆，怎可面圣，请这位小兄弟稍稍等候，让我准备一下。”
    侍卫点了点头，背对着他。
    西岚使臣松了口气，关上了门，尽快换完衣服，才跟着侍卫出了使馆，一路往皇宫行去。
    副手的房间就在他隔壁，西岚使臣被带走的时候，也把他叫上了。
    两人被送上马车，之后马车一阵飞驰。
    副手一路奔波，本就头晕，现下更是难受。
    他眼冒金星地靠在马车壁上，艰难问道：“大人，大庆皇帝这么晚见我们做什么？”
    西岚使臣比他更懵，烦躁道：“我也是才进房间就被通知，还没来得及见过公主，怎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副手干呕了一下，脸色苍白，都有些坐不稳了。
    西岚使臣见他这副模样，想着还不如不带他呢，一点用都没有。
    马车在宫门口前停下，检查过后，马车只能停在宫门外，两位西岚人虽然是使臣，但身份不够，不能在皇宫内乘坐马车或步撵，只能靠着一双腿，被前来的接人的太监引着往前走。
    不说副手已经浑浑噩噩，快要崩溃，就连西岚使臣也小腿颤抖，唇色苍白，只觉得十分口干，想要喝水。
    他想问下能不能歇一歇在走，前方太监偏偏十分着急道：“皇上正在御书房等着二位，还请二位大人快些，万万不能让皇上久等。”
    无法，两人只能飞快跟着太监，健步如飞。
    等到了灯火通明的御书房跟前，副手直接跪了，脸色惨白地晕在地上。
    接人的太监却着急火燎，拍了下大腿，“哎呀，怎么就晕了呢，皇上还在里面等着你们呢，你们西岚的人也太弱了吧，走两步就晕倒。”

 第967章 面圣

    西岚的人……弱？
    他们可是奔波了整整一日，傍晚时分才到达了大庆京城，进了使馆还没坐下歇息片刻，就又被带入宫中，在马车上摇晃地晕的不行，还跟着这太监跨越了半个皇宫。
    累的晕过去很正常好么！
    面对这无耻太监的强词夺理，西岚使臣差点没忍住跟他理论，又想到这是大庆皇帝的御书房才罢休。
    但他面上还是十分悲愤，蹲下查看了一番，发现副手只是劳累过度晕过去了，才放心地起身。
    那太监还絮絮叨叨道：“唉呀这位大人，您可得好好劝着您手下好好锻炼一番，走这么点路都能晕倒，连我们这些内侍都比不上。”
    太监身高不高，肚子却圆滚滚，见着他的头一感觉应该很笨重才是，结果飞奔起来才知道此人腿脚不错，在宫中跑腿却是常事，连点汗都没出，怪不得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西岚使臣扯了扯嘴角，答应的声音很敷衍。
    他非常怀疑，大庆皇帝是不是在整他们西岚。
    很幸运的是，他猜对了。
    领路的太监让他在门外稍后，自己进了御书房禀告，之后才出来，笑眯眯引着西岚使臣进去。
    上次来大庆的时候，掌权的还是大庆的太皇太后，现在的皇上只是一个傀儡而已，当时西岚使臣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现在的情势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西岚使臣整理了一下衣裳，深吸口气，迈步进入了御书房。
    黑色的大理石地板整齐铺着，周围是大多是明黄色的装饰，显得十分贵气，又不会庸俗。
    穿着一身月牙白常服的男子端坐在桌前，低头垂眸看着手上的折子，看起来很专注。
    西岚使臣只在进门的时候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立刻像是被光刺到了眼睛一般，收回眼神，按着西岚的礼节，给他行了个大礼。
    太监拿着浮尘，恭敬地道：“皇上，西岚使臣带到了。”
    上面那位顿了一下，眼神才从手上的折子移开，微微颔首，声音低沉，“齐洪文，你下去吧。”
    “是。”
    太监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西岚使臣也说不上为什么，突然有点紧张。
    他十分怀疑，不知道大庆皇帝为何要这么急着见自己，心里忐忑不安的紧。
    虽然现在还没到盛夏，他额上却沁出了一额头的冷汗，按在胸前的右手手心都黏腻不堪。
    皇上让太监出去了，接下来却没有再出声。
    他也不敢抬头，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在看折子还是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西岚使臣觉得自己的腰和手都快麻了，上面才传来一道声音，“不必多礼。”
    西岚使臣得以挺直了腰板，感觉身子快要僵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道：“不知皇上这么晚让臣下过来，是要吩咐何事？”
    皇上哼笑一声，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西岚使臣，难道你不知道你们西岚公主在大庆做了什么好事么？竟然不知悔改，还当面来质问朕。”

 第968章 质问

    西岚使臣：“……”
    心头的疑虑成真，他内心慌乱不已，面上却强装镇定。
    “皇上，请恕臣下无礼，能不能请您明示？”西岚使臣表情严肃道，“臣下等人不久前才打到大庆京城，还未来得及歇脚，也根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就被皇上召进宫来。”
    “你们西岚既然才到，那西岚公主为何会早早到了？”皇上道，“你可知她都干了什么？”
    西岚时臣抿了抿唇，遮掩住心下慌乱，先对皇上行了礼，“公主殿下贪玩，才脱离了队伍提前过来，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皇上见谅。”
    皇上一点都不为所动，“就算朕愿意原谅她，也不见得百姓愿意原谅她。”
    西岚使臣却没听懂他说的话，觉得公主一个小姑娘能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来。
    皇上见他不信，扔下一个奏折。
    西岚使臣捡起来，打开看着。
    他既身为使臣，自然精通多个国家语言，其中就数大庆官话最为熟悉，大庆国力强盛，这是每个国家王公贵族小时候首先要学的。
    他上下浏览着，看清楚上面到底写的什么，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手指颤抖，差点没拿稳。
    上面弹劾西岚公主蓄意破坏住状元巡街，还对大庆公主和驸马出言不逊，一言不合还想要动手，说明西岚一点都不将大庆放在眼中，奏请皇上一定要处罚西岚公主，再向西岚问罪云云。
    西岚使臣万万没想到公主能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对大庆的公主和驸马动手。
    两边都是公主没错，可西岚怎么比得上大庆，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得罪。
    西岚使臣当即就跪下了。
    皇上无声笑了笑，之前还拿捏着强调，非要按西岚的礼仪行礼，现在却给吓得跪下了。
    他沉下面容和声音，质问道：“西岚使臣，你可知错？”
    西岚使臣感到天大的冤枉，天知道公主为何要这么给西岚拉后腿啊。
    他着急道：“皇上，西岚绝对没有对大庆不敬的意思，臣下也还没见过公主，或许其中有内情也说不定。”
    “内情？还能有什么内情？”皇上嗤笑一声，语气压抑，“西岚公主故意掩藏身份，蓄意谋害朕的皇妹，甚至不知廉耻，在街上当着众人的面想要强皇妹的驸马。”
    他一字一顿，“你倒给朕解释一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
    西岚使臣嘴唇嚅嗫了半响，到底没能解释出来，只是脸色苍白地请皇上宽恕，说些西岚没有恶意等苍白无力的话。
    皇上态度冷硬，并不相信他说的话，冷冰冰看着他道：“西岚公主如此做派，大庆定要让西岚给个交代。”
    “是是是，这是应该的，”西岚使臣紧张至极，“臣下立刻给我王传书，一定给皇上一个交代，请皇上息怒，我们西岚……”
    他又要说些恭维的话，皇上懒得听他说这些废话，不耐烦地提高声音，“齐洪文！”
    胖太监听见召唤，立刻出现在门口，笑眯眯对瘫软在地上的使臣道：“请吧，使臣大人。”

 第969章 后宫

    西岚使臣留着冷汗，出了御书房的门，被冷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哆嗦。
    他也不敢在这太监面前拿乔了，低声开口：“敢问公公，之前那个晕倒的……”
    齐洪文道：“您说那位大人啊，皇贵妃仁慈，早就让人将您的手下送回使馆了。”
    皇贵妃？
    西岚使臣一愣，顺着齐洪文眼神看过去，只见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挽着莲青色披帛，出尘地站在月光下，对他轻轻颔首，得到皇上召唤之后便进了御书房。
    他一直盯着那女子的背影，直到御书房的门关上才收回眼神，旁敲侧击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真是羡煞旁人。”
    齐洪文面露不屑：“佳丽三千又如何，咱们皇上岂是如此多情之人。”
    西岚使臣眉头紧蹙，被齐洪文随便找了个小太监送出了宫。
    翌日
    副手一脸惭愧地站在他面前，“大人恕罪，昨日属下没能挺住。”
    西岚使臣拍了拍他的肩膀，“舟车劳顿，可以理解。”
    他顿了顿，才问道：“你可知大庆皇帝的后宫情形？”
    副手之所以是副手，当然有他的用处，此人虽不是西岚贵族出身，从小混迹在市井之中，认识的人三教九流，消息渠道多如牛毛。
    许多其他国家的事情，他都知道。
    西岚使臣让他当副手，也是为了他知道的事情。
    副手体质差了点，对待自己老本行却不会出错，眉飞色舞道：“大人算是问对人了，属下知道要随着大人出使大庆，早就了解了一番大庆的情势。”
    “自从大庆太皇太后离世，如今的皇帝便接手了政权，广招秀女，后宫扩充了不少，不过得到宠爱的也没有几个，除了被家族牵连而死的柔贵妃，便只有从选秀之后一路扶摇直上、备受宠爱的皇贵妃、之前才受宠的慈妃二人比较受宠，其余则是一般般，大庆皇帝好像不怎么喜欢宠爱很多个女人。”
    副手啧啧两声，翻看着自己随身戴的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用西岚文字记着各种情报。
    西岚使臣听他一说，总算知道昨晚那胖太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道：“这就不好办了。”
    副手坐在他身边，问道：“还没问大人，昨日大庆皇帝召见您到底说了什么？”
    与昨日在皇上面前那番害怕的模样不同，今日的西岚使臣格外淡定，甚至道：“只是公主在大庆惹出来的一点小事而已，与公主的归宿相比，自然不甚重要。”
    皇上故作生气的姿态，西岚使臣当然也是演给皇上看的，两国相交不错，就算哪一方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两国之间还能不顾别的，就此翻脸么，只是表现地生气些，好在谈判的时候多给自己这一边加点筹码罢了。
    这些外交上的事情，西岚使臣门清，是以，他并不将此事太放在心上，等会儿见到公主殿下时嘱咐她两声别在惹祸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副手是自己心腹，也知道此次目的，西岚使臣没有瞒他。

 第970章 公主

    西岚使臣道：“昨日我见到了皇贵妃。”
    副手眸子一亮，搓搓手道：“皇贵妃可是大庆皇帝最宠爱的妃嫔，大人可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儿了。”
    西岚使臣回忆着昨晚那惊鸿一瞥，遗憾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夜色太浓了，不过我虽然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模样，却能确定她一定是个美人，在月光之下清丽出尘，犹如谪仙，怪不得会获得盛宠。”
    副手却不相信世间还能有这样的女子，笃定道：“大人，您是看花眼了吧。”
    西岚使臣瞪了他一眼。
    副手笑嘻嘻道：“公主殿下就是咱们西岚最有名的美人，属下就不信大庆皇帝还能看不上她，大人就别纠结了，等万国朝会那日，大庆皇帝见到了公主，不就知道公主能不能留在大庆皇宫了。”
    西岚使臣皱了皱眉头，他这才将昨日皇上质问他的事情告诉了副手，副手目瞪口呆：“不可能吧，公主殿下不是说先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么，怎么会如此莽撞。”
    副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公主能赶出来的事情。
    当街对大庆公主出手，想要强抢人家驸马……
    西岚公主可是要进大庆皇宫的人啊，怎么能如此毁自己形象，听说大庆这边是很注重女子名声和德行的，这样一来大庆皇帝还能看上公主？
    西岚使臣也是有这样的顾虑，半响后才合理猜测道：“我猜公主提前过来打听了一轮，可能是觉得进宫当妃嫔太难，便想着从其他贵族子弟下手比较容易。”
    副手咋舌：“那也不能抢大庆公主的驸马啊。”
    西岚使臣不确定道：“听说大庆公主驸马家世不错，乃是皇贵妃的亲弟弟，才考中状元，前途无量，还……长得很好看？”
    副手顿时明白了，他们公主就是喜欢中原来的漂亮男人啊，说不定没忍住呢。
    西岚使臣一早就让人叫公主殿下过来，他们迫不及待要知道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谁知西岚公主特别慢，磨蹭了一上午才姗姗来迟。
    侍女沁儿连连道歉，小脸写满紧张，“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公主早上起来有点不舒服，绝对不是对您有意见。”
    她的身后，西岚公主没事儿人一样走过，毫不客气地坐在首位。
    西岚使臣心道：公主殿下果然如传言那般骄横。
    他恭恭敬敬上前行了礼，“公主殿下安好。”
    沁儿已经站在了西岚公主身后，西岚公主原本面无表情，听到他的声音，表情一下子变得厌恶不已。
    “安好？本公主都被大庆那些狗东西软禁了，还能安好？！”
    西岚公主十分气愤，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本公主受了大庆多少欺辱？差点就没命了，父王还想让我嫁到大庆来，简直笑话！”
    沁儿被她这副样子给吓哭了，看看公主又看看使臣，用哭腔道：“公主息怒，国主大人都是为了您好啊。”
    西岚公主看着沁儿哭的样子就觉得不顺眼，这个贱人在西岚王宫里装可怜，在现在也装可怜，有人看么。

 第971章 沁儿

    沁儿虽然是西岚公主的贴身侍女，却因为柔柔弱弱的性子，半点都不受公主喜爱。
    西岚公主很想换掉这个侍女，但她曾不止一次发现父亲和她在王宫拉拉扯扯，心知她是父亲的心腹，就算将她换掉，新来的侍女也不一定对她忠诚，还不如留着这个知根知底的在身边，好歹熟悉些。
    她看着又开始装柔弱的侍女，眼底划过一丝厌恶，转过了头，严肃认真地问着使臣：“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本公主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西岚使臣低着头，心说公主殿下可能是好日子过久了，受到一点小折磨就当天要塌下来了，也没太在意。
    毕竟自家公主殿下确实做得不对，在大庆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公主殿下在西岚时太过蛮横，也该收收心，知道天下有多大，大庆有多么不能招惹。
    他和缓着语气道：“殿下息怒，您受的委屈下官当然知道，只是大庆强盛，咱们西岚不能跟他们大庆过不去，难道殿下忘了，国主大人在我们出发前嘱咐的话么？”
    她当然记得，父亲让她一定要留在大庆，最好是能进大庆后宫做妃嫔，其次是嫁给皇子，当然大庆现在并没有皇子，再其次就是王公贵族了，总之谁官大地位高，嫁给谁好，也没什么差别。
    父亲只是想让她作为和大庆的纽带，和缓两国关系，让大庆对西岚放心罢了。
    她何尝不明白父亲的想法，平日里她想做什么就由着她，娇宠着她长大。
    现在有了她这个公主的用处，她也不能拒绝。
    西岚公主其实对此并不排斥，反正母亲去世之后，王宫内已经没有她留恋的人或者东西了，留在西岚还是大庆，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比起进宫当妃嫔，跟好多个嫔妃争一个男人，还不如嫁给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还能有些自由。
    于是她才会在到达京城那日做出那样的举动，原本看上了那个俊俏的状元郎，想要占为己有来着，没想到冒出个大庆公主来。
    因为不想嫁入皇宫，西岚公主就趁势和大庆公主结仇，相比大庆皇帝知道自己亲妹妹受了欺负，定然不会再对她有什么兴趣。
    这使臣肯定是按着她父亲的话来，想方设法让她接触大庆皇帝，不过她表现出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模样，应该能很快打消他们的念头才是。
    西岚公主这样想着，道：“大庆皇帝护着大庆公主，对本公主这么不好，看来也是个心胸狭隘之徒。”
    她眼神轻轻瞟过不可置否的使臣，建议道：“依本公主的意思，你们还是尽快转移目标，看看大庆的世家子弟中有没有合适且想要和西岚联姻的人选吧，别再在大庆皇帝身上浪费时间。”
    “大庆皇帝看不上本公主，本公主还看不上他呢。”担心自己意思太过明显，西岚公主又加了一句。
    西岚使臣还没开口说话，倒是她身边的沁儿轻轻开口：“殿下，咱们还是按国主大人吩咐的做吧，先确定大庆皇帝没有那个意思再考虑别的。”

 第972章 沁儿

    “沁儿，本公主和使臣说话，有你开口的地方么。”西岚公主冷笑着道，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这里可不是西岚王宫。”
    沁儿原本十分轻松，听到她的话却浑身僵硬起来，唇边的笑意看起来很勉强。
    在王宫的时候，她凭靠着和国主的关系，就算只是个伺候人的侍女，也过的很舒坦。
    公主殿下就像从来不知道她私下里做的那些好事一般，性格任性了些，对她却是还不错的。
    没想到到了大庆，公主殿下对她的态度就不比之前了，经常挑她的刺。
    她原本以为公主殿下并不知情，还仗着伺候她这么多年的情谊，有些时候逾矩了也没关系。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们已经不在西岚王宫，而是在大庆，国主就算想伸手也成功不了的地方，面前的使臣也并不知道她和国主的关系，只当她是个普通侍女，不会给她任何优待。
    她原本还想着，在公主殿下手中忍几天，等回了西岚，她的好日子就来了。
    国主虽然年迈，但对人还算温柔，她妄想着自己能一跃成为西岚的新王后，现在才猛然察觉，公主既然要留在大庆，那她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势必也会留下。
    回不了西岚，她还有什么前途呢，就算公主不惩罚她，她又能坦然接受现在的局面么。
    沁儿思及至此，脸色苍白，冷汗涟涟，摇摇欲坠。
    西岚使臣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将一个侍女放在眼中，平静对公主道：“殿下，您还没有亲眼见过大庆皇帝，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喜欢，昨日臣下到大庆皇宫中时，见到的大庆皇帝可是一表人才呢。”
    一表人才？
    西岚公主想了想父亲的那张老脸，并不太相信。
    她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既然使臣执意如此，那便自便吧。”
    西岚公主带着侍女离开，和使臣算是不欢而散。
    副手在公主离开之后关好门，问道：“属下看着，公主殿下好像对大庆皇帝极为厌恶的模样？”
    西岚公主在和他们分开前，还显得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说是要提前去京城，打听一下大庆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西岚使臣沉吟一番，猜测道：“可能公主被惩罚了，还心下记恨，一时间没想明白吧。”
    “不过公主虽然任性，但一直很听国主和太子的话，”西岚使臣没当回事，“公主别扭过来，应该会看上大庆皇帝。”
    “大庆皇帝皮相不错，公主殿下一向喜欢美人，应该也会喜欢他。”西岚使臣十分肯定地道。
    副手：“……”
    他有点怀疑，“大庆皇帝长得真的很好看么？”
    他昨天晕过去了，没能见到大庆皇帝本人，但对于自己上司的话，有些不太苟同。
    他们公主的要求很高的，西岚多少细皮嫩肉的男子都不喜欢，怎么就会看上大庆皇帝了。
    西岚使臣摇摇头，“那些庸脂俗粉的男子怎能比得上大庆天子，好歹也是一国之主，气势上就输了好大一截。”

 第973章 烨北

    副手不以为然，他们国主也很有气势啊，长相嘛，还不就是那样。
    幸好太子和公主殿下都随了过世的王后，不然简直就是灾难。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多的别国使臣到达京城，住进了大庆安排的使馆，其中国家有大有小，待遇也很明显的不同。
    其中有些小国本以为自己住的地方肯定特别寒碜，也十分认命，谁让他们国家没有话语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大庆建这个使馆时圈了好大一块地，装饰就花了一年半载的时间，就算小国，分到的住处也十分宽敞阔气，充分显示出大庆的财大气粗。
    那小国以为凭着自己的国家，这待遇应该是所有使臣中最寒碜的一个了，结果隔壁比他更寒碜。
    这个小国使臣十分好奇，虽然隔壁那间院子也十分不错，但这是大庆的使馆，分到的住处就代表着大庆对这个国家的态度。
    一般都是按照国力强弱排的，这样也比较公平。
    他往常不论在哪个国家，都是被排到最后的那个，现在猛然出现了个比他待遇还差，他好奇地打听了一圈，这才恍然大悟。
    出院子准备跟其他国家使臣交流一下的时候，恰好碰见隔壁的人出来。
    他伸着脖子，咧嘴打了个招呼，“蓬大人，好巧啊，原来您就住在我隔壁。”
    烨北使臣脸一僵，见到那个最弱国家的使臣竟然住在他旁边，住处的规格明显比他住的要好，脸皮不受控制地发热了起来。
    平日都是他们烨北对其他国家耀武扬威，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他身边的小厮看不过去，瞪着眼想说还回去，被烨北使臣按住了，风轻云淡揭过此事。
    小国使臣感觉到浑身上下都神清气爽，飘着步子走了。
    小厮红着眼看着他得意的背影，压抑着怒气道：“大人，他们算是什么东西，也该在我们烨北面前炫耀，也不怕咱们烨北大军把他们国家攻打下来。”
    烨北使臣不是不气，是不能气，他苦笑道：“可这里是大庆，刚才那人背后的国家是大庆的依附国。”
    小厮顿时不气了，烨北才从大庆手下败北，军队一路被逼到北边，丢盔弃甲，狼狈不已，烨北王室这才慌乱地派遣他们来和大庆谈判，希望能让大庆给烨北一条活路。
    结局如此惨烈，谁还能想到烨北先前还曾肆意屠杀大庆边境的子民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烨北身为战败国，确实在这些国家面前抬不起头来，地位一落千丈。
    两辆马车停在使馆前头，年轻俊俏的公子下车之后，走到了另一辆马车之前。
    “殿下小心些。”盛明允扶住带着斗篷与兜帽的女子下车。
    女子扬了扬头，看到门上的牌匾，眯了眯眼，“这就是使馆？”
    盛明允点了点头，无奈道：“说好只是过来看看，千万别再惹出什么事端，不然这次皇贵妃可救不了您了。”
    明希公主脸上一红，若不是皇贵妃借着姜太妃思念女儿的由头让她出来，她说不定还被禁足在玉和轩呢。

 第974章 使馆

    “本宫出来之前，亲自在皇贵妃面前发过誓不再惹事的，”明希公主有些怀疑，“说了只是过来看看而已，你不信我？”
    盛明允从善如流，“自然不是，公主殿下一诺千金。”
    他上前敲开门，守门之人验证过两人的身份便放行。
    盛明允先将明希公主请了进去，自己才在跟在后面。
    使馆也就各国使臣来的时候会热闹些，使臣们住在里面，出入需要登记检查。
    不过不是禁锢使臣的自由，只是为了保证使馆内的安全，大庆保证，在使馆中的每一个使臣都会得到大庆的保护，绝对不会发生威胁生命的事情。
    就算发生了，大庆也会负责到底，查个水落石出。
    这么多年，使馆中从没出过什么事儿，以至于别国使臣住在里面时也十分放心。
    使馆中是一个个单独门户的院落，错落排布，当然也有不少人不在自己住处休息，而是在各处晃荡。
    精通别国语言和情势的人不好培养，因此使臣们都是一旦任职就是好多年不变，这些年走南闯北，到过不少国家，和其他国家的使臣大多也都相熟。
    背后的国家之间关系密切，相互依存的，使臣们也就相处的好，把对方当自个儿兄弟，喜欢凑在一块儿说话。
    相反，国家之间是宿敌的，使臣们也就两看相厌，就算和其他国家使臣凑在一起，也不忘背后说他们坏话。
    明希公主还不曾见过这么多异族人，好奇地左瞧瞧又看看，只觉得他们虽然长相和身形与大庆百姓有些区别，可凑在一起闲聊嗑瓜子的样子，和市井百姓并无什么两样，一时间惊奇不已。
    她胡乱转悠了两圈，好奇之心逐渐淡了，盛明允一直跟在她身后，跟她介绍些什么，遇见各个国家的人，总能说得头头是道。
    明希公主夸赞了几句：“不愧是状元郎，这都知道。”
    眼睛亮晶晶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这可是她的未婚驸马呢。
    “不过是些游记杂记上的内容，算不得什么稀奇的。”
    盛明允笑了笑，虽然嘴上不在乎，但唇边笑容愈来愈深，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被心爱的女子宠爱，着实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
    明希公主像是走累了，停下来回头问他，眨了眨，忽闪的睫毛像是一动一动的小扇子，低声道：“盛明允，你知不知道西岚的人住在哪儿啊？”
    她的眼睛中闪耀着惹事的光芒。
    “殿下，不是说好不惹事。”盛明允一副“果然”的模样，了然地挑了挑眉。
    “哎呀，我又不是要去找那个西岚公主麻烦，随便问问嘛。”
    明希公主胡乱看着，转移话题道，“那边有个小园子，我们过去看看吧。”
    一蹦一跳地拉着盛明允的袖子走。
    她心里想着，驸马这么好看，她才不想让那个疯女人看着呢，万一她再跟她抢怎么办，现在知道她是西岚公主，明希公主也不可能让人拿下她啊。

 第975章 花儿

    “公主，慢些。”
    盛明允虽然和明希公主想的不同，但怀着和她一样的想法，都想着别见到西岚公主。
    他跟着明希公主往那个小园子走去，那边风景不错，据说这些奇花异草还是从宫里的御花园移过来的。
    明希公主和盛明允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个甜美羞涩，一个浅淡纵容，宛如一对璧人。
    结果好死不死，园子旁边就是西岚使臣的院落，当然，西岚公主也住在这儿。
    西岚公主准备和侍女去京城逛逛，一出来就看到了明希公主和盛明允二人，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沁儿好奇地看了看那边那个好看的公子和少女，回头问公主怎么了。
    她那日不在西岚公主身边，听说了那日的事情，却不知道不远处那两个人就是公主口中的狗男女。
    西岚公主定定看了他们一眼，那边的明希公主摘了朵花，正回头来问盛明允好不好看，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正抱着手臂看他们的西岚公主，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盛明允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眼神也跟着她看了过去，见到明希公主的那一刻，心中顿生无力之感。
    就想着两人别遇上，结果还是遇上了，偌大的使馆中至少住着几十个国家的使臣，怎么就这么不巧，正好遇上西岚的。
    西岚使臣告诫多次不要再跟大庆公主对上，西岚公主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看到他们之后原本想着不惹麻烦，就当没看见转头就走的。
    但被那个俊俏的状元郎一看，她就移不动脚步了，贪恋地看向盛明允的脸。
    那日的他穿着一身状元红袍，趁得人唇红齿白，即使冷眼看过来，也艳若桃李，十分夺目。
    今日却是一身暮云灰的锦袍，上面绣着浅淡云纹，低调却显气质。
    他呈保护模样地站在那个小丫头身边，一双眸子淡淡看过来，眸中含着警告，让她明确自己的身份，惹不起大庆公主。
    被他这么一看，却反倒更加激起了西岚公主的征服欲。
    她笑着走过去，看向明希公主手中的花儿，啧啧轻叹：“花儿如此珍贵，明希公主还能下得狠手，真是暴殄天物。”
    她斜着眼，带着点诱惑地看向盛明允，话中明显是另一番意思。
    盛明允对她冷淡至极，几乎是立刻就移开眼神，让西岚公主感到一阵挫败。
    她到底是哪里比不过那个黄毛丫头！
    西岚公主是比不上大庆公主身份尊贵，但他要是娶了她，整个西岚就是他的后盾，这难道没有那个干瘪瘪的丫头有吸引力么？
    明希公主捏着那朵花，不甚在意地插到了自己的鬓发件，衬得小脸愈发娇俏。
    她笑了笑，用一副悲悯的表情看向西岚公主，“不怪西岚公主小题大做，此花纵然娇贵，在宫中却泛滥成灾，御花园中随处可见，根本算不得什么珍贵之物。”
    她摸了摸鬓间的花，笑得比花还娇艳，拉了拉盛明允的袖子，撒娇问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第976章 出气

    对着西岚公主冷淡至极的盛明允，被她扯了扯袖子，衣裳弄乱了也不生气，纵容地回过头去，嘴边噙着些许笑意，目光盈盈，用温润的嗓音道：“好看。”
    西岚公主笑容都差点保持不住，气得七窍生烟。
    偏偏明希公主还给了她一个炫耀的微笑，更是让她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鞭子还缠在她腰间，右手蠢蠢欲动，大脑叫嚣着赶紧动手，给面前这一对狗男女一点颜色看看。
    沁儿懦弱至极，小声提醒她：“殿下，您忍一忍。”
    西岚公主翻了个白眼，转身甩袖就要离开，再看下去她眼睛都要长针眼了。
    盛明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提醒道：“西岚的人都是这么没有礼数的么。”
    明希公主似乎没想到告诫她别惹事的男人还会为为自己说话，眼神软软地看着他。
    盛明允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
    西岚公主脚步一顿，回身敷衍地将右手抚在胸前，就当行礼了，之后立马风风火火消失。
    “总算走了，”明希公主郁闷道，“随便转转还能遇到她，真是晦气。”
    她随手将耳后的花摘下来，就要扔到地上。
    盛明允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含笑道：“这花在宫中到处都是？”
    明希公主自知谎言被揭穿，含含糊糊道：“算是吧，不过没那么夸张……我那不是为了气她嘛。”
    两颊鼓了鼓，明希公主看来真的是讨厌那个人。
    盛明允把花拿过来，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将花插入了她的发髻，和她的钗环相得益彰。
    “既然珍贵，就别为了不相干的糟蹋了，”盛明允放下手，欣赏了一下，刮了刮她的琼鼻，“很配你。”
    明希公主几乎是一下子就被安抚下来，嘴角忍不住笑意，弧度大了起来。
    使馆中没几个人认得他们的身份，两人便光明正大地牵着手，又逛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盛明允亲自将她送回了宫中，“记得帮我跟皇贵妃问好。”
    “知道了，”明希公主羞涩道，“她也是我姐姐嘛。”
    盛明允手指蜷缩了一下，没忍住，在她头上揉了几把。
    “诶诶诶，你把我发型弄乱了。”
    小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好好理顺了头发，笑嘻嘻地对他挥手。
    盛明允看着娇小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口，笑意淡了下来。
    华阳宫
    盛月华抽出空来，看了一下黄道吉日。
    “明年六月十二是个好日子，宜嫁娶。”染着蔻丹的指尖落在纸上。
    穿着龙袍的男子坐在她身旁，端着茶杯思索道：“明年六月，是不是有点远了？”
    春闱刚过，与明年六月差着近一年多，皇上觉得盛明允和明希公主情投意合，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皇上，您是不主持婚礼，不知道那有多麻烦。”
    盛月华无奈看他，拿出本书递给他，上面写了皇室公主出嫁的流程。
    皇上还没经历过这些，掀开一看就觉得头疼。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些都免不了的，何况出嫁的是公主殿下，流程更是麻烦，光是嫁衣这一项，针线局就要准备上一年半载。”

 第977章 婚期

    盛月华翻看着以前皇室公主出嫁流程的记录，揉了揉眉心，“更不用说需要准备的嫁妆，明希公主是本朝唯一的皇室血脉公主，嫁妆自然省不得。”
    皇上看得头疼不已，连忙将那本书合上，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将书放到手边，冷静道：“嗯，公主出嫁确实繁琐，朕也帮不上什么忙，插手反而是添乱。”
    他十分信任地看向盛月华，“此事就全权交给皇贵妃，你和明希投缘，又是盛明允的亲姐姐，朕相信你会办好。”
    “臣妾定当尽心尽力。”
    盛月华微笑着看向皇上，“只是公主的嫁妆……”
    “明希是朕的亲妹，嫁妆朕和太后都会出一份。”
    为了省麻烦，皇上甘愿打开自己的私库，只要不用在处理朝政之余还要担心公主出嫁事宜就很好。
    他大手一挥道：“明日让明希自己去朕的私库，挑些中意的。”
    盛月华笑得很满意，“那臣妾先替公主谢过皇上。”
    作为主持婚礼的皇贵妃，盛月华也是要给明希公主备一份嫁妆的，幸好她私库中的宝贝繁多，到时也让明希自己去挑挑选选。
    反正是嫁给自己弟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皇上总算松了口气。
    “皇上。”盛月华有些为难地抬头看他，“臣妾本以为一年应该能准备齐全，不过大致算了算时间，这么点时间还是有点不够，您看要不要把婚期定的再远一些。”
    皇上沉吟了两声，“此事朕倒是不着急，只是明希和你弟弟不知道怎么想的。”
    盛月华合上书册，想了想道：“那等明日臣妾问问他们吧，若是实在着急，仓促一点也就算了，若是两人想追求完整盛大的婚礼，就等一会儿，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的脸上慢慢露出笑意，“爱妃想的周到，就这么办吧。”
    皇上走后，盛月华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
    琴心道：“娘娘，明希公主和公子的婚事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必定着急的很，一年多应该也够时间准备了，您难道不想让明允公子早点成家么？”
    她将参汤端来，一脸疑问。
    “我当然希望他们能早点成亲。”
    盛月华接过她手中的盅碗，叹了口气。
    只是明希公主身份特殊，是皇上的妹妹，虽然两人之间感情单薄，甚至明希公主还很怕皇上，但那也磨平不了两人的血缘关系。
    盛月华怕两人太早成亲，会影响到盛明允和盛家对皇上的观感。
    她可没忘了前世，盛家是怎么在皇上手中灭族的，更不会因为这一世皇上的改变而放过他。
    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与盛月华和封旭安的计划紧密相连。
    还是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再行结亲不迟。
    翌日，盛月华带着明希公主去了皇上私库一趟，又去了自己私库走了一遭。
    明希公主小脸红红，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盛月华不忘过问公主对于婚期的意见，小姑娘扭扭捏捏道：“自然是，越近越好。”
    她怕在皇贵妃面前显得不矜持，补充道：“皇贵妃决定吧，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第978章 琼林宴

    盛月华笑意不变，将她唤到身边来，道：“殿下应该知道公主出嫁是很麻烦，何况又不是提前定亲，一切都要现在才准备。”
    明希公主懵懵懂懂，她也不知道正常流程多么繁琐，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婚期可能要延后。
    她记得要在皇贵妃面前表现乖巧，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盛月华看着她这副委屈的小模样，心就不自觉软了。
    她摸了摸明希公主的头，“不过婚期定的远些，但可以先定亲。”
    明希公主眼睛一亮，顿时破涕而笑，道：“真的？”
    盛月华跟着她笑，“自然。”
    那日皇上只下了旨给明希公主和盛明允赐婚，可具体地定亲还没来得及准备。
    若是在民间，便要请当地的媒人做主，男方带着聘礼上门提亲，还要合八字，定婚期等事。
    不过在皇家就不一样了，盛月华这个皇贵妃做主，将二人的八字要来，送往城外护国寺住持那里合一合。
    圣旨已下，住持肯定不会给出不好的回答，只会说两人天作之合。
    之后再由主持给出几个宜嫁娶的好日子，盛月华再从一里面选一个就行了。
    就算是定亲，这流程也要走几个月，她不急，慢慢来就好。
    因为状元巡街出了意外，大理寺人彻查此事之时，琼林宴也推迟了几日。
    查出了罪魁祸首不是什么刺客，而是西岚使臣之后，琼林宴这才能够进行。
    盛月华之前的忙碌，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此次的琼林宴，原本还以为不知道要延期到什么时候，准备的东西都浪费了。
    今夜宫苑内张灯结彩，十分热闹，宫人内侍端着酒菜，穿行于宫苑中。
    出席琼林宴的人除了所有新科进士，还有皇上、盛月华、明希公主。
    本来皇上应该是带皇后来的，但众人见到盛月华的时候，脸上一点惊诧的表情都无，都知道萧皇后被皇上厌弃，又无宫权在手，皇上立了皇贵妃原本就有代替皇后的打算，带皇贵妃来也坐实了这一猜测。
    众人早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因此并不惊讶，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
    后宫中萧皇后很久没传出来什么名声，却一直听说皇贵妃的事情，连这次琼林宴都是皇贵妃操办的，进士们也着实没有反驳的理由。
    太监高声禀告过后，皇上携着盛月华落座，淡淡解释了一句：“皇后身子不适，不能出席琼林宴。”
    紧接着，明希公主也出现在了琼林宴中，今日的小姑娘盛装打扮了一番，一进来就将眼神若有若无地放在最前面的盛明允身上。
    皇上招了招手，明希公主小步走到他跟前，行了个礼，“皇兄，皇贵妃。”
    皇上淡笑着向新科进士们解释道：“这是朕的皇妹，明希公主。”
    皇上只是简单介绍了几句，并没有说明希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琼林宴上。
    新科进士们一个个偷偷瞧着光彩照人的公主殿下，眼神充满好奇，位于首位的盛明允扯了扯衣领，有些郁闷。

 第979章 琼林宴

    “明希公主，你过来。”
    盛月华的席位就在皇上旁边一点，明希公主正站在那里无所适从，听见皇贵妃的召唤，乖巧地走了过去，“皇贵妃。”
    盛月华朝她笑了笑，微微抬高了声音，看着底下目光炯炯的新科进士，解释道：“你们也应该知道，皇上曾经说过，此次科举的榜首便是明希公主的驸马。殿试结果出来之后，皇上也
    下了旨，正式给他们定下婚约。”
    明希公主羞红了脸，手指头绕着袖子，眼神都不敢往下面看了。
    “皇贵妃，您别说了。”明希公主很害羞的模样。
    盛月华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已经有了婚约，交往密切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她往盛明允的方向努了努嘴，道：“明允正看着你呢，去那边跟他说说话吧。”
    她轻轻推了明希公主两把。
    明希公主刚开始还有点害羞，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和盛明允坐在一起。
    不过她天生胆大，坐在自己席位上喝了点果酒，微醺的时候，就站起了身，往盛明允那边走了。
    “殿下。”
    外人面前，盛明允还是守礼的。
    明希公主一走近，他就起身向她拱了拱手，抬头看见她有些绯红的双颊，皱了皱眉。
    明希公主凑近了，他才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脸色有些难看，“殿下，您喝酒了？”
    明希公主自小长在宫廷，御酒尝过不少，酒量也不像盛月华那么寒碜。
    她嘿嘿笑了笑，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小段距离，“一点点，不碍事的。”
    明希公主口吐酒气，在盛明允席位旁边坐了下来。
    后面的进士看热闹般看向这边，有的严重还流露出暧昧的神色。
    盛明允并不像让他们如此误会明希公主孟浪，想要开口劝她收敛一点，却被她拉住袖子，直直拉到了席位上。
    盛明允在她手下像个娇弱女子一般，歪在了席位上，他赶紧坐正。
    明希公主竖起一根手指头，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她摇了摇脑袋，娇憨道：“好晕啊，你不要动了。”
    盛明允：“……”
    他刚才好好站着，哪里动了，倒是明希公主自己，晃过来晃过去，快要将自己晃晕了。
    盛明允将她举起来的手按了回去，头疼道：“殿下，您醉了，先回宫休息吧。”
    明希公主过来就是为了找他玩的，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她小嘴一扁，“我不。”
    “本宫就要坐在这里。”
    倔强的明希公主十分正经，小手掌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声音引了好几个进士好奇地往这边看。
    盛明允头疼欲裂，无可奈何地向姐姐求救。
    盛月华也没想到明希公主会在这种场合喝了那么多酒，看到自家弟弟的窘状，先偷偷笑了两声，才叫了几个宫女过来，吩咐道：“公主殿下喝醉了，扶她回去休息。”
    “是。”
    明希公主再不愿意，也被宫女们簇拥着离开，还不甘心地回头望向盛明允，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仿佛他是个负心汉似的。

 第980章 琼林宴

    皇上早已经提前离席，盛月华留到现在，也只是为了找个机会和弟弟说几句话。
    她身在后宫，想要见到外臣子弟并不容易，就算那人是她亲弟弟也是如此。
    不过琼林宴上就不一样了，大出风头的状元郎是皇贵妃的亲弟弟，姐姐亲自夸奖弟弟一番，别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明希公主被送走后，盛月华就让人将他叫了过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和明希公主的婚事，本宫想要往后延一下，公主的嫁妆和嫁衣都要准备，还有男方这边，盛府也要准备起来，等会儿我让琴心给你张单子，你让娘看一看。”
    知道要延期，盛明允的眉头皱了一下，但得知延期是为了好好准备大婚，盛明允表示理解。
    “一切都由姐姐吩咐。”
    盛月华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你等不及，总之先定下亲来，本宫的弟媳总归是跑不了的。”
    盛明允脸色红润，欲盖弥彰道：“我不急。”
    不急有本事刚才别黑着一张脸啊。
    盛月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懒得揭穿紧张的弟弟，她不忘嘱咐：“准备聘礼繁忙，娘身子不好，别着急，慢慢准备就是，时间足够。”
    盛明允道：“我知道了。”
    两人又闲聊几句盛府中的事情，盛月华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好好和同榜进士们相处，便也借着身子不适离了席。
    琼林宴之后，新科进士们便正式进入朝堂。
    盛明允身为榜首，最是受皇上和朝臣重视，最后进了翰林院。
    翰林院可是个好地方，素有“储相”之名，内阁阁老几乎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虽说不是进了翰林院的人都能做到这种地步，但翰林院中人一向清名，离皇帝极近，升迁的速度比同榜快了不少，是个十分抢手的去处。
    所有进士中，也就盛明允这个状元还有两位榜眼、探花才有资格进去。
    其实盛明允的意思是和他爹一样，先去州府混个知府县官等做做，才能在底层聆听民声，知道自己之后的道路应该怎么走。
    右相得知他的想法之后，宽慰了他几句，了解民生自然是好的，但也不代表其他道路都走不通了，难道进了翰林院就不能再为百姓考虑了么。
    起、点不同，但殊途同归，只要心向着百姓，在哪个职位都能闪闪发光。
    盛明允被说的心悦诚服，自此老老实实在翰林院做一个六品修撰。
    皇上私下跟盛月华说过好几次，盛明允这个状元是个好苗子。
    “朕让明允去翰林院走个过场，等有了合适的职位，再将他调出来。”皇上都规划好了。
    盛月华淡笑着回应，“臣妾不求他能位极人臣，皇上也不要看在父亲或是臣妾的份上给他什么特殊待遇，臣妾知道翰林院是个好地方，就让明允在里面好好历练一段时间，也有助于他的成长。”
    皇上皱了皱眉，很是不满，“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怕明允对你寒心么。”

 第981章 反对

    “明允才不会呢。”
    盛月华轻声道：“臣妾只是觉得皇上对盛家太好了，父亲大才，旁人不敢多说什么，可明允才进官场，还是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皇上若是对他太好，反而让旁人猜疑。”
    皇上却不同意她的说法，“明允若是没有能力，也不会力压所有人考上状元，连几个阁老的儿子都没考过他，可见他是有真本事的，朕爱惜人才，这也有错么。”
    盛月华轻轻柔柔的声音安抚他几下，“不是皇上的错，是旁人嫉妒的错，臣妾何尝不了解皇上对盛家的爱护之心，但有时鲜花如烈火烹油，您若是执意如此，反而会害了明允。”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之色，轻轻咬唇，“皇上以为臣妾就不疼弟弟了么？恰恰相反了，就是因为偏爱弟弟，才不想让他被人诟病。”
    皇上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苗子，还是可以信任的盛家人，他不想放过。
    盛月华道：“皇上不是也说了，明允有才，您索性让他和别人一样，好好在翰林院历练一番，等做出实事，皇上再提拔他便顺理成章，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皇上思量片刻，终于点了头，“便依爱妃所言。”
    盛月华恭送皇上离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明允最好一直呆在翰林院历练，不要出来，不然事情说不定还要牵连到他身上。
    傍晚，使馆中，西岚使臣苦口婆心劝着公主殿下。
    “殿下，我们得到消息，今日是大庆的琼林宴，大庆皇帝肯定在宴会上喝了酒，”副手笃定道，“殿下只要借口亲自进宫向大庆皇帝请罪，大庆皇帝醉中见到殿下，说不定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副手觉得自己的计划很是完美，殷勤地看向西岚公主，想得到她的认同。
    没想到西岚公主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竟然直接不理他，转而看向自己的上司。
    “使臣大人，你也同意如此荒谬可笑的想法？”
    西岚公主很是怀疑，“大庆皇帝若是如此贪恋美色之人，也早该在皇宫内夜夜笙歌，可大庆皇宫中受宠的妃嫔实在不多。”
    她怀疑这个下属脑子有问题，根本不像是西岚王宫的大臣，也不知道使臣从哪儿找出来的，能想出这样不靠谱的办法。
    当她这个公主不要脸还是当大庆皇帝肤浅啊。
    副手反驳道：“公主说的没错，不过虽然受宠的妃嫔不多，但属下听说大庆皇帝可是每天都宠幸妃嫔，只是不偏宠那些身份低位的妃嫔，只宠爱皇贵妃和慈妃罢了。”
    副手摇头晃脑，拿着自己的小本子分析起来，“宠爱和宠幸在大庆中是不一样，大庆皇帝虽然夜夜宠幸妃嫔，但对她们并不上心。”
    他也看向使臣，十分期待自己的办法得到肯定，甚至还提醒道：“琼林宴马上就要结束，咱们要是想进宫，还得趁早才行，不然就错过了这个绝好时机。”

 第982章 办法

    使臣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西岚公主暗地松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甚至心情颇好地喝了杯茶。
    她心知若是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若是使臣真的让她去以色诱人，她就算身为公主，也没办法拒绝，谁让她的使命就是这个。
    “既然如此，本公主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西岚公主起身，“沁儿，我们走。”
    副手遗憾地看着公主殿下离开的身影，不解询问道：“大人，您为什么不同意？”
    使臣看了他一眼，倒也不是抵触这个方法，西岚和大庆比起来只是个边陲小国，根本不值一提，他们想讨好，只能出此下策。
    只不过副手没亲眼见过大庆皇帝宠爱的皇贵妃本人的模样，他要是见过，就不会再对色、诱这个办法那么笃定。
    大庆皇帝见过皇贵妃那样的女人，怎么还会退而求其次，看上别的。
    副手不甘心道：“就算大庆皇帝不喜欢，但他现在醉着，只要让公主和他……大庆皇帝就必须得对咱们西岚负起责任才是。”
    副手的表情很是猥、琐，西岚使臣瞥他一眼，淡淡问道：“若是大庆皇帝根本没喝醉，或者说他千杯不倒，再或者他被公主殿下强迫时喊人进门，或者他今日已经去了其他妃嫔那里过夜……”
    使臣的例子还没举完，副手已经脸色灰败。
    他垂头丧气，十分羞耻：“既然大人早知我说的都不现实，何必要让属下说出口。”
    太丢人了。
    使臣实话道：“虽然你的建议漏洞百出，破绽百出，但中心思想还是明确的。”
    副手被他前面的话打击地挫败，听到后面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大人的意思是？”
    使臣道：“今日就算了，不过色、诱这事应该行得通。”
    副手茫然：“可大人不是说大庆皇帝瞧不上咱们公主？”
    使臣笑笑：“你不是也说了，就算瞧不上，只要他碰了公主，就必须给西岚一个交代。”
    “虽然大庆皇帝就算纳了公主为妃，可能也不会怎么宠爱她，但国主大人想要的不是公主得到宠爱，只是希望大庆皇帝能看在两国联姻交好的份上，继续庇护西岚，和西岚来往密切。”
    副手看着上司背着手，一脸肃穆的模样，“可是……公主殿下进了后宫却不得宠，那一声岂不是葬送在大庆皇宫？”
    使臣眼神中没有太多表情，淡淡道：“这，有关系么？”
    副手懂了。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原本觉得公主身份尊贵，是国主大人和太子殿下的掌中宝，什么要求也能被满足，锦衣玉手被伺候着长大，是多么大的好事。
    可就算是这样尊贵的公主，最后的归宿也可能是冰冷的皇宫。
    若真成为了大庆皇帝的嫔妃，受宠些还好，若是不受宠，就真的要孤独终老，远离家乡，在异国他乡悲凉地度过一生了。
    而前半生宠着她的国主大人和太子殿下，在送她出来和亲的时候，难道预料不到这一切的发生么。

 第983章 烨北

    随着百国宴临近，到达大庆京城的各国使臣也越来越多，京城中出现不少异邦之人。
    因着大庆强盛，且又跟烨北打了胜仗，别的小国都不敢得罪大庆，身在大庆京城的异邦之人也十分谨慎，对待大庆百姓态度极佳。
    大庆京城的百姓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倒也不会拘束。
    为了让其他国家见识到大庆的风采，各部请示过皇上，得到应允之后，特意在几个地方大的空地上开设了展示大庆文化的地方，什么皮影、唱戏，十分热闹，到引了不少使臣前去观看。
    当然，那些没什么压力的小国身心放松，对这些也很感兴趣，十分爱看。
    被大庆打得落花流水的烨北就不凑那个热闹了，一直缩在屋子里闭门不出，实在是出来太丢人。
    输给大庆没什么，但旁边那些根本比不上烨北的小国也敢借着大庆的势讽刺烨北使臣，使臣以前在他们面前都是趾高气扬的，哪里收到过这样的待遇。
    每次出去就听到流言蜚语，气得牙痒痒却不敢反驳，这可是大庆，他们要是反驳了，还想不想让大庆放过他们一码了。
    于是除了每日吃饭的时候，他们都不想出去，有脸皮薄的吃饭都不想出去吃了，想让同僚给自己带回来，同僚也不想出去，就此还闹了一点龃龉。
    和大庆的谈判还未开始，自己家人先闹起矛盾，烨北使臣气得头疼，下令让手底下的人不要惹是生非，嫌别人看的笑话还不够么，手下的人这才消停下来。
    烨北使臣给大庆皇帝递了好几次折子，希望能提前进宫和他见一面，好好商谈一下烨北和大庆之间的事，可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理由五花八门，摆明了就是借口。
    烨北使臣虽然着急，可也不敢对大庆皇帝的此举有什么疑问，烨北现在是万万惹不起大庆，他们只求着大庆能手下留情，放烨北一条生路。
    有的使臣看烨北使团的人都十分低调，甚至是懦弱，还察觉出几分可怜来。
    “烨北输给了大庆已经够惨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落井下石啊。”
    同国的使臣听到他犯浑，连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拉到一旁，“你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了，”同国使臣紧张兮兮，“你自己说没关系，可别连累到我们。”
    “你也就是年轻，没见过烨北的使臣以前是如何嚣张跋扈，那时候把咱们使团的人欺负得多惨，”同国使臣告诫道，“现在你看见烨北怂了，谁让他们进攻大庆，肆意屠杀大庆子民呢，若是大庆没有秦国公那样的战神，还不知道踩在咱们头上的是谁呢。”
    说闲话的使臣是个才进使臣团的新人，此次还是第一次随着前辈们出使大庆，还不知道以前烨北的卑劣行为，此时听到才反应过来为何烨北失势之后有这么多国家的使臣唾弃，还做得十分明显。
    原先他觉得是这些国家为了讨好大庆才对烨北落井下石，原来是早就对烨北不满了，怪不得他们唾弃地如此真心实意。

 第984章 百国宴

    他们这么低调，烨北使臣原本以为这些人对自己国家的恨意过些时候就散了，没想到直到百国宴的那一天，其他国家见到他们，表情还是十分不屑一顾。
    甚至有人当面对他们冷嘲热讽，烨北使团的人都听得脸红脖子粗，却只能听从上司的命令，不能多惹事端，只能将所有苦楚咽了下去。
    百国宴那日，皇上携几位嫔妃和所有朝臣在宫中摆下盛大宫宴，宴请远道而来的各国使臣，场面十分宏大。
    盛月华身为皇贵妃，又是百国宴的主办人，当然也在受邀之列，其余出席的几个嫔妃都是妃位、嫔位的，虽然数量太少显得寒碜，但再往下的位分实在是不够资格出席，也只能作罢。
    太后只是开场出现了片刻，意思了一下，之后就走了，想来是不怎么适应这么喧闹的场合。
    临走前，太后委婉地和皇上提了几句高位妃嫔实在太少，劝诫道：“你不喜欢也就罢了，只是这种场面后宫出席的人太少，实在不大好看。”
    皇上点了点头，不经意往那边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妃嫔的位置对比着满朝文武大臣极其亲眷，确实是太少。
    “恭送母后。”皇上道。
    “恭送太后。”众人送了太后出去，终于也坐了下来。
    这种程度的宫宴，皇后不可能不来，她终于从长乐宫里出来，穿着一身熟悉的皇后朝服，含笑坐在皇上身边的席位。
    只是虽有浓妆遮盖，还是掩饰不了她脸上的失意与憔悴，皇后朝服也宽大了不少，不太合身。
    宫中的风言风语贵妇们最爱听了，就算皇后努力让自己显得和之前一样，也骗不了她们。
    百国宴上规矩繁多，不可放肆，她们虽然老老实实坐在自家夫君和儿女身边，一双双高傲的眼睛却总是若有若无看向皇后那里，眼神里带着一丝丝嘲讽。
    皇后是平民出身，没失宠之前是很享受这样万众瞩目的，但现在，她只能僵硬着笑脸，偏过头避开她们的眼神。
    贵妇们待萧皇后阿谀奉承，是因为她顶着皇后的光环，是大庆的女主人。
    但现在萧皇后早已失宠，甚至连代表身份的宫权都失了，除了还有一个皇后的名头，其余与个冷宫弃妇又有什么两样。
    她们之前只是听说，还不确定皇后到底有没有失宠，毕竟帝王心又是谁能说得准呢，万一他还是承认萧皇后的呢，于是才来时还很拘束，也是给了萧皇后面子的。
    不过百国宴还没进行到一半，她们就彻底相信了传言。
    皇上的眼神一丝一毫都没放在过萧皇后身上，笑容只对着各国使臣还有右手边的皇贵妃。
    萧皇后的笑容一直很尴尬，主动跟皇上说过两次话被完全忽视掉后，连最后一点笑容都挂不住了，脸上一派黯然神伤的神色。
    贵妃们虽然不在宫中，但世家后宅何尝不是个小型后宫，在某些妻妾成群的家中更是如此，她们身为主母主持中馈，最是了解男人的一举一动。

 第985章 百国宴2

    看皇上半点掩饰都没有，分明已经对萧皇后厌恶至极，连在众人面前的遮掩都没有了。
    既然皇上都不给萧皇后留面子，她们这些贵妇自然也不会，恭敬也只是表面上性格里，当面不说罢了，实际上和闺中密友说的都是对萧皇后的不屑与怜悯。
    萧皇后不被皇上宠爱之后，众人提起她就不再是以前那种尊贵的语气了，毕竟她其实出身并不高，跟她们一点都不能相提并论。
    之前萧皇后得势，在她们面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都说她性子和顺善良，但实际上她对贵妇们态度并不好，她们也只是不敢不满，阿谀奉承罢了。
    萧皇后出身不好，就也见不得别人出身好，经常在进宫的贵妇面前提起，出身好又有什么用，嫁得好才是真的好。
    有时贵妇说自己女儿到了适婚的年龄，家中正在准备跟她议亲，说出几个可能选的男方名字身份，萧皇后还会上下挑剔一番，将人家亲自选的儿郎们挑剔地一个都不中用。
    谁家没有几个待嫁的女儿啊，被这样嘲讽，贵妇当真是下不来台，还要在萧皇后面前强颜欢笑。
    是，她们家女儿是嫁不好，难道要嫁到皇宫才能算好么？
    她们怎会不知道萧皇后是在炫耀自己身份比不上她们，却还是嫁给了皇上，成为了皇后。
    有本事冷嘲热讽，你有本事将皇后的位子让出来啊，不知道有许多人家都盯着皇后的宝座么。
    萧皇后有皇上宠爱的时候，这些怨气会被她们藏得好好的，一点都不必露出来。
    可一旦她失宠，甚至没了皇后的权利，她们自然也会趋利避害，去恭维受宠的皇贵妃了，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中。
    这种无视，简直比当面戳脊梁骨还要让她难受。
    虽然是百国宴，但这不是议政殿，只是一场迎接各个国家的宴会而已，所以主角虽然是各国使臣，但大臣极其家眷也能说上一两句话。
    除了大臣们去找各国使臣攀谈喝酒，贵妇们也互相走动，替自家夫君进行夫人外交。
    之前的宫宴贵妃们虽然也不会冷落其他嫔妃，但大家都是正室，哪会喜欢和其他妃嫔多说两句，也怕皇后午后，大部分人都是往皇后那里凑的。
    但现在却有所不同，萧皇后那边门可罗雀，反倒是皇贵妃那边，捧着酒杯的贵妇一波接着一波，都想着和皇贵妃相交。
    甚至恭维的话都发生了变化。
    从前都是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臣妇们的典范”“皇后娘娘和皇上真是恩爱，羡煞旁人”等话，现在凑到了盛月华面前，便变成了“听闻此次百国宴是皇贵妃主办的，竟然如此周到，可见皇贵妃聪颖能干”“皇贵妃年纪轻轻却能主持宫务，还做得这么好，真是让臣妇羡慕”等等。
    盛月华当年也是做过受宠贵妃的，类似的话也听过不少，也算是有经验了，没有捧得飘飘然，十分淡定地坐在席位上微笑，“夫人们客气了。”

 第986章 百国宴3

    贵妇们连忙道：“哪里哪里，皇贵妃太谦虚了。”
    脸上却笑地十分开心，她们靠过来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别扭，虽然知道皇贵妃受宠，不论是公婆还是自家夫君，都暗示她们好好和皇贵妃打好关系，千万别得罪。
    但她们毕竟是出身富贵的贵族小姐，骨子里有自己的尊严。
    传言皇贵妃是个祸国妖妃，不然怎能勾得皇上连皇后也不顾了，她们心中其实是有一丝抵触的。
    但真正接触过皇贵妃之后，才知道她们原本的想法是多么天真可笑。
    皇贵妃那样美丽温柔，落落大方，虽然身份尊贵，备受宠爱，但并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刁蛮是个妖妃，反而她待人接物十分友好，对着她们也没有半分不耐烦，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令人如沐春风。
    贵妇们大多能喝酒，退出来的时候脸上却带着红晕，满足地微笑着回到席位上。
    妃嫔的席位离着大臣们很是遥远，大臣们看见自家夫人脸上红晕，诧异问道：“喝多了？皇贵妃为难你了？”
    贵妇笑得心驰荡漾，“自然没有，皇贵妃友善的很，怎么会为难我。”
    “那怎么会……”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自家夫人没有在看他，反而十分留恋地看向被众位贵妇包围着的皇贵妃，这种眼神他很熟悉，是夫人还没出嫁时看他的眼神。
    这位大臣心中突然有了点危机感，这个皇贵妃还是真是狐媚，不仅勾、引皇上，竟然连女子也勾、引，真是太可怕了。
    回过神来的夫人表面微笑着，暗中扭了他一把，“想什么呢，我是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温柔的妃嫔，所以有些仰慕罢了。”
    大臣酸溜溜道：“是么？”
    他知道自己夫人是个颜控，就喜欢的好看的美人，他曾好几次远远看见过皇贵妃，确实长得非常好看，美得犹如天边皎月，他有点无奈，只能劝了两句：“少喝点，喝醉了等会没法出宫了。”
    夫人目光虽然转回来了，却捂着嘴笑着道：“我知道，皇贵妃也让我们不要贪杯呢。”
    大臣：“……”
    好吧，现在他在自家夫人的心中，都比不过皇贵妃了是么。
    萧皇后面无表情地坐在皇上身边，却觉得皇上虽然身体在这边，心却根本没有在她身边，都飘到皇贵妃那边去了，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之前他尽管对她冷漠，但好歹也是会和她说几句话的，维持住她那仅有的一点颜面。
    可现在，皇上连这么一点要求都不肯满足她了。
    萧皇后偏头，冷冷的眼光看向妃嫔席位那边，众多贵妇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
    皇上，你看到了么，您即使如此在意她，想跟她多说几句话，多交换几个眼神，但皇贵妃却正忙着接受众人对她的恭维，享受着皇贵妃这个位分和你的宠爱给她带来的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地位。
    她爱你么，根本不是，她爱的只有权利罢了。
    表面上看起来不喜欢权势，还经常劝着你雨露均沾，可实际上呢，她还不是享受着您的宠爱，还有那原本属于自己的宫权。

 第987章 百国宴4

    而我呢，我才是真正爱着你的。
    我从你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时就那么爱你，义无反顾地嫁入王府，为你照顾起居，为你操劳这么多年。
    皇上，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萧皇后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皇贵妃身上移开，牢牢看向了身旁的皇上。
    可皇上并没有回头温柔地看向她，甚至没有察觉她灼热的视线，只是对着皇贵妃那边的热闹低眉浅笑，将杯中的酒慢慢饮下。
    他的侧脸弧度柔软，面相俊美，看向皇贵妃的眼神那样温柔，那样缱绻。
    他以前，也是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的。
    萧皇后怔怔着看着他，脑中浮现的是他以往的音容笑貌。
    可如今，她也要将别的女人送上他的床榻了。
    这对她来说是撕心裂肺的事情，但她为了保住皇后的位子，根本毫无办法。
    “娘娘，娘娘！”
    永兰低声在她耳边唤了两声，提醒道：“娘娘，您擦擦脸吧。”她送上一方手帕。
    萧皇后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流泪了。
    永兰知道今晚主子有计划在身，担心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萧皇后语气淡然，接过帕子在脸颊上点了点，以防蹭下妆容。
    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皇上，今天皇上的席位离她有些远，放低了声音对面根本听不到。
    她偏头道：“给我吧。”
    桌子后面，永兰用袖子遮挡，悄悄将什么东西给了萧皇后。
    萧皇后面若无觉，私下却将拿东西藏进了手心。
    永兰给她倒了杯酒，之后又站在了她的身后，低眉顺眼像是个为主子侍酒的老实宫女。
    欢迎和歌舞表演过后，便是各国给皇上递上国书，外加献礼的环节。
    盛月华若不是参加了百国宴，甚至都不知道世上竟然有这么多的国家，上辈子开百国宴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得宠，位分也没到能出席百国宴的地步，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华阳宫，所以今天见到了，她十分好奇。
    慈妃就爱看书，这些事情也知道一点，她偏头笑眯眯对她介绍道：“别看国家多，其实很多国家的国土只是很小一块，十几个国家加起来也比不过大庆一个州府，大点的譬如烨北、西岚等国，不过也比大庆一个州府大不了多少。”
    盛月华也偏着头，一边看各国使臣献的礼物，一边对她说道：“可我听说烨北大得很，几乎能比得上大庆三分之一呢。”
    “烨北气候恶劣，土地根本不适合农作，说是国土面积很大，实际上百姓能居住的地方很少，几乎都围绕着他们烨北王城，之外人烟稀少，烨北王室也懒得治理。”慈妃笑得不屑，“就是因此他们才会攻打大庆，觊觎大庆肥沃的国土和百姓优越的生活。”
    慈妃虽然性子温顺，但不会对如此凶残的烨北人和顺，她道：“你可能不知烨北人做了多大的孽……”
    “我知道。”
    盛月华表情冷硬下来，她当然知道。

 第988章 百国宴5

    今时不同往日，这一世的烨北能很快被驱逐出境，是因为封旭安提前重生，上辈子在战场上奋斗了多年才积攒下的经验，这一世的少年封旭安早已领会。
    因此，和前世和烨北奋战多年才将烨北打残不同，这一世的封旭安犹如战神附体，三两下就将烨北提前解决，免了前世烨北的多年骚扰，和做下的一桩桩血案。
    前世的盛月华虽然一直呆在后宫，但大庆被烨北侵、犯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政事，连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烨北人高大凶猛，十分勇武，不仅攻下了好几座大庆的城池，还到处屠杀烨北的百姓，盛月华当时在皇上身边，经常看到他着急的模样，自然也对此了解颇深。
    而这一世，封旭安不知道提前了多少年就把烨北逐出了大庆的领地，即使如此，烨北人的凶残也已经让许多人心惊胆战又愤怒，不难想象，前世的大庆边疆是怎样的血流成河。
    盛月华虽然恨帝后二人将她盛家覆灭，但在对于的烨北的态度上，她还是和皇上高度统一的。
    敢攻打大庆，就要有被报复的自觉。
    烨北屠杀了大庆好几座边城，那时候多嚣张，现在被秦国公领兵杀到王城底下，就开始怂了，派出使臣准备跟大庆周旋，想要让大庆皇帝放他们一条生路，也不看看他们之前都做了什么事儿。
    烨北使臣进京之后，得知皇上不肯见他们，慌乱之下给好多大臣都送了礼物贿、赂，希望他们能提自己美言几句。
    若是其他国家，大臣们收也就收了，这种事情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人家国家的人自个儿要给自己国家的人送钱，他也没什么好阻止的。
    但送礼物的人是烨北使团的，这就不一样了，是原则性问题。
    烨北是整个大庆的敌人，大臣们都是大庆人，怎么会收烨北的礼物，路上看见了没揍他们就是好的了。
    平日里在朝堂上，不管是文武大臣都亲如一家，一起大骂烨北的人没人性不要脸，恨得咬牙切齿，听说好几次皇上都止不住了，也可能是不想止住，毕竟皇上也恨烨北人。
    可想而知，没被皇上召见，送去的礼物又被各位大臣退回来的烨北使臣是多么惶恐害怕又无助了。
    重量级的都是放在最后面，那些弹丸小国进献的贺礼和国书都排在前面，国书可能也没有什么正经事情，因为盛月华端坐着听了许久，听到的都是一些赞美大庆如何强盛、皇上如何英明的溢美之词。
    越是没事的国家，拍马屁拍的越厉害，简直让盛月华听得目瞪口呆，她还没见过这么吹得这么狠的人。
    毕竟朝臣们还有王公贵族都要脸，也自持身份，虽然也会拍马屁，却都是十分内敛，不漏痕迹的拍，读书人管这叫说话的学问。
    盛月华从来不知道，原来还能有人将这么露、骨的马屁拍出来，还能满面红光不笑场，反而说的和真的似的。
    原来各国挑使臣的时候，都是照着会不会拍马屁这个标准挑的么。

 第989章 百国宴6

    盛月华听得好笑，看看周围一圈人，竟然也十分认真地听着，仿佛那些使臣说的都是真的似的，对面大臣中还有人表情和缓，微微点头，虽然出声附和，却也无形地拍了皇上的马屁。
    她用绣帕遮着嘴，低低笑了笑。
    光顾着自己乐，却没发现对面传过来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
    大庆皇室身份高的不多，皇上的兄弟都在前朝争位中死绝了，楚王也没了，也就皇叔瑞王一个人还在，不过瑞王人一直在封地不在京城。
    因此位于大臣那边最上首的，就是封旭安这个国公，好几日没见到盛月华，百国宴上自然要看回本，却发现她并没有在意他这边，反而是对这些使臣十分好奇。
    封旭安挑了挑眉，心不在焉地饮下一杯酒，心中有点不舒服，感觉自己被忽视了。
    盛月华听着使臣的吹捧，突然感觉到一阵如芒在背，了然地往对面看去。
    位于皇上旁边的萧皇后正在紧张地出汗，往下看着众人的表现，正好看见皇贵妃和秦国公恍若不经意般对上了眼神，秦国公微微一笑，冲她举了举酒杯，皇贵妃则是面不改色，十分客气地颔首。
    萧皇后正在心烦意乱，正急着在身旁人席上动手脚，并没有太在意。
    盛月华用眼神剜了他一眼，警告他好好在自己席位上呆着，不要做些什么手脚引人注意。
    封旭安得到回应，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就被，黑眸向正在侃侃而谈的使臣身上看去。
    “此物想必太后她老人家会喜欢，辛苦使臣了。”一位大庆的附属小国使臣眉飞色舞地猛夸了大庆皇帝一阵，献上了他们国家十分宝贝的礼物，皇上一看也很喜欢，高兴道：“赏。”
    哄了皇帝高兴，那使臣就不担心大庆会收回对自己国家的庇护了，十分开心道：“多谢皇上，皇上英明。”
    不过送礼的使臣太多，这么多国家，肯定有不少重了的，或者是送的礼物不讨喜，皇上有时高兴，有时也不冷不热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这部分使臣心中就比较忐忑了，不知道大庆皇帝会不会同意本国的要求。
    前面都是些小国，越往后面，才越是重量级的大国。
    皇上的态度也由漫不经心，逐渐重视起来。
    排在最后的便是西岚和烨北。
    西岚使臣几人上前，献出的宝贝与前面国家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他们西岚盛产的就是好多种别的国家没有的宝石，十分受大庆贵族追捧，这种东西虽然没什么实用价值，却是代表着身份和地位，极受女人的喜欢。
    而贵族老爷们为了讨女子欢心，自然也对这些宝石十分推崇。
    西岚使臣上前一步，用流利的大庆感化说着赞美之言，让手下打开几个箱子的盖子，宝石璀璨的光芒就溢了出来，吸引了旁边位置的使臣探头看着，一边“啧啧”一边在心中羡慕嫉妒恨，谁让他们国家就是穷，拿不出好礼物来进献呢。

 第990章 百国宴7

    皇上看到这些，面色也柔和了一份，心说赏给后宫的东西有了。
    他虽然正脸还是面对西岚使臣，余光却瞥向妃嫔那边，见着皇贵妃捏着手帕，状似亲密地和慈嫔说这话，眼睛一直往使臣那边看，就知道她一定喜欢。
    皇上弯起嘴角，又将拳头放在嘴边轻轻遮住，道：“西岚有心了。”
    西岚使臣心中一松，听出大庆皇帝对此十分满意，他补充道：“我等还有更珍贵的宝物献给皇上。”
    “哦？”
    皇上更加好奇，西岚最珍贵的不就是这些宝石，没听说他们国家还有什么珍贵的特产。
    西岚使臣道：“此宝物是西岚的瑰宝，也是我王和太子最重视的。”
    这么一说，不光皇上好奇，大庆的人也被吊起了兴趣，不知道西岚这是要弄一出什么。
    其他国家的使臣表面淡定，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心说西岚都已经富得流油了，好好在一旁独自美丽不行么，还要跟他们来抢大庆的庇护，也太缺德了。
    可又忍不住猜测西岚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忍不住频频往他们那边看。
    就算是奇珍，皇上也早就见过不少，其实对接下来的宝物兴致缺缺。
    不过他注意到盛月华脸上的小表情，察觉到她十分兴奋好奇的模样，便耐着性子道：“既然如此，就请使臣献上来吧。”
    西岚使臣微微一笑，“不过这件宝物在大殿内观看，地方太过逼仄，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不如请诸位随着我出去，前往湖边一观。”
    皇上皱了皱眉，他之前的确从西岚那边得到消息，说想要借皇宫中的碧灵湖一用，皇上问过他们想干什么，回答却是保密，不过让皇上尽管找人监督，说他们只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并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总归是在百国宴那一天，宫中本就热闹，皇上以为西岚可能是想准备什么表演，便应允了，随手指了一些侍卫前去观看，却并没有打听具体事宜。
    他抬了抬手，齐洪文凑到他身边，小声禀告：“皇上，西岚的人在碧灵湖那边准备了一个表演，听侍卫们说十分惊艳，可以前去一观。”
    皇上点了点头，笑容不变，“既然西岚使臣给大家准备了惊喜，众位卿家与使臣们就随着来吧。”
    西岚使臣生怕他不同意，还有点紧张，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笑道：“皇上请，各位大人请。”
    皇上一马当先从席位上下来，萧皇后手忙脚乱起身，却发现皇上顿住脚步，右手往旁边招了招，道：“来。”
    萧皇后笑容顿时止住了，面无表情地被永兰搀扶着站在原地，亲眼看着皇贵妃微微一笑，乖巧地起身跟在皇上旁边，占了她的位置。
    两个人一高一矮，背影十分相称，萧皇后独自站在首位的高台上，感觉天地之大，自己却无处容身，明明处在最高的位置上，人间却没有她的位置。
    她在下面的人在小声议论。
    “皇上和皇贵妃真是般配。”
    “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991章 百国宴8

    皇上和皇贵妃身影走远后，其余的嫔妃也从席位上起身跟着出去，接下来是大庆的文武大臣们，按照官位一个个排着出去，就算没有人指挥也十分有序。
    永兰面色很是难看，为皇后愤愤不平道：“娘娘，您看看他们简直一点礼数都没有，娘娘这个正宫皇后还没走呢，有她们走的份儿么。”
    萧皇后笑容讽刺，声音也十分冷硬，“本宫如今除了这个身份，什么都不是。”
    主子的声音很冷静，永兰一愣，心中更加替主子难过，她张口想安慰一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主子的确已经遭受厌弃，皇后这个位子说不定就要没了，事实如此，她再说什么估计也是在主子伤口上撒盐，还不如装傻充楞，什么也不说。
    萧皇后面上却一点都不悲伤，她十分克制冷静地给了永兰一个眼神，往后轻轻瞥了皇上席位一眼。
    永兰会意，微微点了点头。
    主仆两人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有内侍才发现她们一般走了过来，一脸抱歉道：“哎呦皇后娘娘您怎么还站在这儿啊，是奴才疏忽了。”
    他过来站定了，笑着道：“奴才还以为以您的身份早该和皇上一起走了，就没来得及注意您，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的错。”
    内侍弓着腰做着请的手势，笑容谄媚，分明就是个过来讨好的模样，可萧皇后和永兰却都知道，这是这些奴才故意作践她。
    皇上只让皇贵妃跟在身边，她上不上去都是难堪，上去了就是在众人面前公开处刑，她还受不了那个刺激，不上去当然也是坠了身份，却避过了那些后宫“姐妹”，已经算不错了。
    萧皇后抬眼看了内侍一眼，永兰知道主子不好自降身份斥责一个内侍，便怒视他道：“知道娘娘受了委屈还不赶紧安排娘娘的位置，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么。”
    “都说皇贵妃主持宫宴一把好手，如今看来嘛，”永兰轻蔑地上下打量那内侍一眼，“也不过是如此。”
    内侍笑容不变，“永兰姑姑说的是，说的是，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自然应该在前面走，是奴才安排不当。”内侍认了错，又请她们出去。
    永兰还想再说，被萧皇后拉住了，一看大庆的官员都要走完了，若是让皇后娘娘和那些小国使臣一起走想什么样子。
    她顾不上再斥责，急匆匆扶着萧皇后坠上了大庆队伍的尾巴。
    内侍刚才还一脸谄媚，转头就成了冷笑，对着皇后主仆的背影无声呸了两下。
    “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谁不知道如今后宫是皇贵妃做主。”
    皇后之前表面仁德，对待其他家犯了错的奴婢都十分宽厚，弄得别的宫中恶奴欺主，主子一旦对犯错奴婢下手重了就传出刁蛮传言，还要受皇后降罪，简直苦不堪言。
    皇后却不一视同仁，对自己宫里的奴婢十分严苛，有什么错便随意打杀了，还为了自己的名声故意在皇上面前扭曲事实哭诉，让皇上给她正名。

 第992章 百国宴9

    这个内侍原本和皇后的长乐宫没什么关系，只是在宫中一起扶持的干妹妹在长乐宫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打碎了皇后每天要喝的也燕窝粥，就被正在为皇上去了其他妃嫔宫中生气的皇后迁怒，随意打杀了，事后还诬赖她手脚不干净偷吃长乐宫的燕窝，让妹妹死也不能名目。
    之前皇后虽然没有盛宠，却地位稳固，内侍即使悔恨也毫无办法，只能将仇恨藏在心中。
    现在好了，老天有眼，让萧皇后这个虚伪的女人失宠。
    内侍不想干什么，毕竟他人微言轻，就算皇后落魄了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但他知道对于皇后这样的女人来说，只有失宠和失去原本的权利地位才是最难受的。
    他就要亲眼看着萧皇后被皇贵妃一步一步拉下神坛，跌得粉身碎骨，才能让妹妹在天之灵彻底瞑目。
    内侍眼神冰冷，直到萧皇后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身看了一眼皇上和皇后并排的席位，若有所思。
    比他高了几级的管事皱着眉头过来，“今儿是百国宴，别偷懒啊，还不趁着贵人们离开，将殿内收拾一番。”
    “是，是，小的这就去。”内侍回过神来，脸上又挂上笑容，挽了挽袖子去收拾各个席位上的瓜皮污渍，笑容明快，根本看不到他之前脸上划过的一丝痛苦之色。
    “碧灵湖，是这儿么？”
    盛月华原本被皇上牵着手，她羞红着脸，轻轻拽开，“皇上，这么多使臣在这儿呢，您维持好天下第一大国皇帝的威严好不好。”
    “感情朕的威严还要靠一介女子还维护？”
    皇上和她低声调、笑两句，才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爱妃说的没错，今天日子的确特殊，不方便在这么多国家面前与她太过亲近，对两人名声都有损。
    随着过来的人变多，盛月华从皇上身边离开，往妃嫔那边走了走，看见慈妃，两人相视一笑。
    “西岚使臣到底卖什么官子，还是快将你们的宝物拿出来吧，弄这些虚的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西岚之后献礼的国家就是烨北，现在西岚搞这么出风头的一处，那不是抢了烨北的注意力。
    烨北使团的头儿还没吭声，手下中却有一位忍不住开口问了。
    他原本以为现场这么多国家的使臣都是生面孔，谁也不认识谁，何况又出了宴会的大殿，彼此国家之间不是泾渭分明，肯定更认不出来了，他自觉混在这些国家之中，肯定不会被认出来。
    但他忽略了烨北招人恨的特质，他的话一出，烨北使团的所有人就集体离了他好几步，当他洪水猛兽一般。
    他还在迷茫之中，就见好多人看过来，眯着眼睛道：“我记得你，你是烨北使团的人。”
    “我当是谁呢，烨北还没献礼，是怕比不过西岚让别人笑话吧。”
    “烨北还自称是大国呢，没想到心胸如此狭窄，真是不堪君子，我雎车国虽然小，但子民正气，才不会在背后议论人。”
    “这样的人也能加入烨北使团，不怕到别的国家得罪人么。”

 第993章 百国宴10

    周围的人几乎将他围成一团，嘴巴不停，到最后每个人的声音都混在一起，听不清楚完整的话。
    可怜的烨北使臣被夹在中间，差点崩溃。
    原本烨北人嚣张，大庆人是最有发言权怼回去的，但是烨北使臣们的之前得罪的国家太多，站在他们旁边的国家几乎都被得罪很了，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竟敢在百国宴上犯浑，当然直接出手怼回去。
    大庆人离得远些，想要跟着说点啥，却发现挤不进去了，只能将撸起的袖子翻下去作罢，不屑于看自说自话的烨北人。
    等大庆皇帝看够了热闹开口，烨北那位多嘴的使臣捂着耳朵，只觉得脑袋嗡嗡，被吵得太久，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
    烨北使团的其他人很是冷漠，一点都不可怜他，使臣早就发过话不要出头不要惹事，谁让他不听，现在就是下场。
    难道还有谁不懂，他们烨北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吗。
    西岚使臣一点都没有被喧宾夺主的感觉，微笑着站在原地，等闹剧结束了之后才对皇上拱了拱手请示。
    皇上道：“这便开始吧。”
    西岚使臣微笑不变，合掌拍了拍手，声音清脆。
    众位使臣和大臣们都站在身后，两只眼睛十分好奇地乱看，可碧灵湖上只是碧绿的湖水微微风动，其余一切都平静如常，并无什么特殊的地方。
    好些人都有些失望，“什么宝物，都是夸大罢了。”
    话音未落，半空中出现一个身上笼着薄纱轻蔓，仙气飘飘的女子，不知道从何处出现的，像是突兀地就浮现在天上一般，如同乘风一般，缓缓向下落着。
    纱幔将她身体上的重要部位牢牢裹住，四肢和腰间却朦朦胧胧，隐约可见，细长白皙的手臂弯曲成和、谐的弧度，手指挽成花型，旁边突然传来丝竹之声，飘飘渺渺，女子就随着这乐声缓缓舞动。
    此时此刻，众人的眼睛都追随在她身上，牢牢不放，惊艳地说不出话来。
    碧灵湖边人虽多，却很安静，落针可闻。
    女子落到睡眠，光裸的脚尖轻轻一点，荡起一点波纹，却没有沉下去，反而身体又是腾空而起，引得岸上众人心惊胆战，又十分佩服。
    如此反复几次，女子就像在空中跳舞的仙子一般，遇水不落，最后一下飞起，单脚稳稳站在了独立于水中圆形石柱上，在狭窄的石柱上跳起舞来，身姿轻盈地不像话，赵飞燕的掌上舞，也不过如此了。
    盛月华看得稀奇，还觉得挺好看，只是到底没有男人们那么痴迷，只是看个乐子罢了。
    倒是慈妃自小想学舞，但是身子不好一直没学成，倒是挺喜欢看的。
    琴心接到某个人的示意，不得不将头伸到主子面前，小声道：“娘娘，您别看西岚公主跳的如此好，其实这只是借了轻功的巧罢了，您没见她虽然身姿好看，却也只是重复着几个乏味的动作，一点复杂动作都没有嘛，这其实都不能称作一支舞。”

 第994章 百国宴11

    盛月华惊讶道：“她是西岚公主？”
    朝着水上舞的那人猛看，盛月华是见过西蓝公主的，只是这时和那时西岚公主身上穿的衣裳不一样，脸上的妆容也不同，现在这个更妖媚一点，弱化了她脸上有棱角的异邦模样，反而显得像是大庆人。
    琴心没想到自己主子还没看出那是何人，无语了片刻。
    盛月华用帕子捂住嘴，“管她是不是正经的舞，好看就是了。”
    她环看了四周一眼，似笑非笑道：“人们都喜欢美人罢了。”
    琴心见她还没注意到该注意的地方，补充了句：“轻功好些的人只要想练，肯定能练成这样。”
    “你也能？”盛月华偷笑道，“好琴心，我喜欢看这个，你也练练，以后给我看吧。”
    “……”琴心可不想做这些搔首弄姿的，她状似无意地提醒道：“娘娘，秦国公的轻功天下一绝。”
    盛月华脑中瞬间出现了封旭安一个大老爷们蹙着眉头，在水面上蹦跶来蹦跶去的场面，一时间太过兴奋，不小心笑出了声。
    “怎么了，爱妃。”皇上站得离她近，几乎是她一笑，就转过头来了，笑着看向她。
    西岚国美人献舞，还是献给皇上的，什么意思简直是明摆着的，而皇贵妃竟然看着看着，笑出声来了，这意思就更令人好奇了。
    不少使臣和大臣虽然还在看舞，耳朵却不自主地注意到了这边。
    “皇贵妃娘娘可对我们西岚的宝物有什么见解？”
    西岚使臣原本对自家公主殿下如此惊艳的一舞十分自信，天底下没有个哪个男人不爱美色，大庆皇帝也一样，宠爱皇贵妃和慈妃怎么了，皇帝后宫三千，多一个不多，只要一时先将大庆皇帝的心勾住，后面一切都好说。
    不过他原以为公主殿下一舞的时间，能把所有人都勾住，安安静静地欣赏完的，没想到却被皇贵妃这一笑打断了气氛，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果然皇贵妃能获得大庆皇帝恩宠，还能爬上这么高的位子，几乎代替了皇后是有原因的，知道此人若是进宫，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
    西岚使臣虽然不爽，但暗中还有一丝兴奋。
    自家公主殿下能让皇贵妃这样的人物忌惮，说明她感觉到了威胁，说不定大庆皇帝就是偏爱这样的美人。
    “西岚使臣都说了，这是你们西岚的宝物，本宫又怎敢妄下断言。”盛月华面容娇艳，微微一笑的时候更是明艳无比，一举一动皆牵引着众人目光，那一身皇贵妃规制的宫装和红宝石攒珠头面更是将她浑身的气度托显出来。
    若说刚才水上舞的美人恍如仙子，她就像是人间富贵花，娇艳浓烈，又高高在上，气度非凡，让人不敢亵渎。
    两种气质糅合在她身上，却又十分和、谐，不会令人有半分不适。
    西岚使臣看得晃眼，失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镇定道：“既然西岚已将此宝物献给大庆，皇贵妃自然能够评价。”

 第995章 百国宴12

    “爱妃尽管说就是。”
    皇上也十分好奇她会如何评价，笑着看向盛月华。
    盛月华笑道：“西岚献上的宝贝，自然好看，比之大庆的歌舞坊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西岚使臣：“……”
    西岚使臣脸色有点难看，不过还是拱了拱手，勉强笑道：“献舞的是我们西岚公主殿下。”
    把西岚公主跟大庆歌舞坊中的舞女比较，也太不给面子了，西岚使臣有点下不来台。
    不过看见这么多人都被他们公主迷倒了，暗中也是吐了一口气，觉得皇贵妃口出狂言，实际上是为了保存自己颜面，不肯承认大庆皇帝看上了他们公主吧。
    西岚使臣能屈能伸，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笑脸。
    “原来是西岚公主，”盛月华装着才知道此事的模样，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大庆的公主从不会在人前献舞，本宫一时没看出来。”
    西岚使臣：“……”
    更气了，这是在嘲讽他们西岚公主自甘下贱，在众人面前献舞么。
    事实上西岚公主在西岚的时候身份尊贵，性子刁蛮，谁敢让她在人前献舞，就是国主和太子也没这样要求过。
    不是要勾、引大庆皇帝，他们也不必出此下策。
    西岚使臣纵然生气，也不敢和皇贵妃争辩，只能委屈地干笑了两声，道：“呵呵，我们西岚与大庆风俗不同，不太介意这个。”
    盛月华一脸了然表情，“原来如此，受教了。”
    看过了西岚使臣的献礼，众人意犹未尽地回了宴会。
    虽然他们西岚被讽刺了，但目的还是达到了，西岚使臣还是十分满意的。
    别看大庆皇帝神色清明，一点没被诱、惑到的模样，可他知道，身份地位高的男人特别是皇帝，最是擅长隐藏情绪，说不定就是看上他们公主了呢。
    都是男人，西岚使臣感觉自己看得清楚明白。
    其余众人看完表演回到宴厅后，也琢磨过味儿来了，意味深沉的眼神看着西岚使团的人。
    为了讨好大庆，连自家公主都献出来了，还是西岚国主十分宠爱的皇室血脉公主，而不是旁支，也是下了血本。
    西岚过后，接下来献礼的只剩下烨北。
    刚才看过那么多宝物，众人都觉得已经审美疲劳了，也不知道战败的烨北能拿出什么什么诚心诚意来。
    等到看见烨北使臣令人抬上来的众多奇珍异宝之时，不说质量吧，就光这数量就不少。
    国家献礼自然不止这些宝物，虽然奢侈，但对一个国家来说还是小儿科的，更多的还是附在国书后面的礼单上。
    别的国家都是什么几千只牛羊马匹，绫罗绸缎，还有一些本国特有土特产之类。
    到了烨北这里，变成了一张烨北和大庆相邻的地图，上面仔细描画着两国边境的一些城池。
    烨北使臣无视了众多看笑话的眼神，态度恭敬谨慎，侃侃而谈，“皇上，烨北自知战败，愿意奉上与大庆相交的三城，让皇上看到我们的诚意。”

 第996章 百国宴13

    齐洪文捧着那张地图，皇上面色淡然，没有说话，脸色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烨北使臣在下面看着很淡定，实际心中很是慌乱，也不知道大庆皇帝会不会满意。
    倒是旁边各国很是惊诧，没想到烨北这个只想着吞并人家国家扩张领土的国家，竟然也会心甘情愿地给别国献上自己的领土，他们烨北可是号称一毛不拔的抠门国呢。
    不过也是，听说大庆的军队都打到他们王城下面了，要是连三城都舍不得，说不定整个国家都得赔了，三城还是便宜了他们呢。
    众人目光悄悄往首位之人看去，也不知道大庆皇帝是个什么态度，会不会接受烨北的诚意。
    “呵，只献上三城，这就是你们烨北的诚意？”
    大庆朝臣那边传出某人的话来，带着浓浓的不屑。
    “别国可能有所不知，烨北一个城池范围划分很大，三城又与大庆相连……”烨北使臣心说他和大庆皇帝说话呢，哪来的人也敢插嘴，难道大庆臣子们都这么不讲礼数的么。
    不耐烦地往发出声音的那边看去，却对上了一道漫不经心的目光，顿时话就说不出来了。
    烨北使臣眼睛瞪大，一股紧张害怕的情绪从脊椎直冲脑门而去，膝盖一软，差点当面给他跪下。
    皇上抬起头看，眼神中带着笑意，仿佛随意介绍：“哦，对了，忘了和各位使臣介绍，这是大庆骁勇善战的一等公爵，秦国公，同时也是我大庆的大将军。”
    封旭安起身，似笑非笑地对烨北使臣拱了拱手，姿态十分随意，但在场人没一个敢追究他无礼之罪。
    特别是烨北使臣，笑得比哭还难看，两条大腿颤颤巍巍地，一直打摆子起来，满心都是卧槽。
    这活阎王怎么在这儿！
    大庆皇帝不会是故意不介绍吧，然后挑这个时间给他们烨北难看。
    他不是没看见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一直坐在皇上的下首，但那人一直很低调，也不和下面大臣们攀谈，很是低调。
    西岚使臣还以为那人是某个低调孤僻的皇室宗亲，却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没出席的秦国公就是他。
    西岚使臣欲哭无泪，天娘嘞，刚才看清楚那人脸的时候，呼吸都差点停了。
    秦国公的大名现在在烨北可是令人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夜啼，他们烨北民间有小孩顽皮晚上不肯睡觉，大人们就会吓唬“再不睡让秦国公把你抓回去喝血”，小孩立刻安静下来，特别有效。
    而对于烨北大臣来说，秦国公更是让他们一见面就害怕，想起当日身在王城之中，秦国公带领的军队就牢牢围在王城外面，将他们整个王城的人当做瓮中之鳖。
    更可气的是，秦国公围而不攻，每天派几个小兵拿着大喇叭往王城内吆喝，弄得王城内处处人心不存，心惊胆战，睡觉都睡不安稳，怕睡过去之后就被攻破王城，再也醒不过来了。
    烨北使团的人也都是贵族出身，没有出使任务的时候一直住在烨北王城。

 第997章 百国宴14

    来大庆的这些烨北人，虽然没见上过战国近距离观摩秦国公的凶残，却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那段王城中的噩梦。
    白天战战兢兢只敢躲在家里闭门不出，耳中嗡嗡都是大庆蛊惑人心的声音，晚上要么不敢睡干睁眼一晚上，要么做梦都是烨北被大庆攻下，他们连命都不一定保住的情景，简直身心折磨，再多一日就要疯了。
    即使是现在，那段噩梦一样的日子都没有从他们心中抹去。
    就算是忘了，在看见秦国公本人的那一刻，也会马上勾出来。
    秦国公就是烨北人的噩梦啊。
    烨北使臣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来大庆，肯定会预见秦国公，百国宴才开始的时候他就十分注意，却没见到秦国公身影，这种重臣只要出席了怎么也该受人追捧奉承，怎么也不会默默无闻。
    于是烨北使臣稍微放松下来，说不定秦国公就是有事没来呢。
    谁能想到他就悄无声息地坐在皇上下首，跟他们同一个大殿相处了那么久，之前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浑身颤抖，太后怕了。
    烨北使臣哪知道，不是所有重臣要臣都会受人敬酒，因为有的人，他喜静，不喜欢这些虚礼，非要上前说两句反倒会惹人厌烦。
    秦国公才回京时，众人都不知道他的性格，经常会在他桌前挤成一团，后来也是硬钉子碰多了，才慢慢得出的结论，不再往他身边凑了，所以他身旁才会是门可罗雀的场面。
    “唉，蓬大人，你抖什么，嘴唇都白了，是不是不舒服啊？”一旁使臣见他摇摇欲坠，活像要晕过去的模样，就问了一声。
    烨北使臣勉强一笑，“无事，我只是……有点冷。”
    他这也不算说谎，烨北人看见秦国公，比吓得打寒战很正常。
    “原来是秦国公，”烨北使臣十分勉强地笑了笑，“久仰久仰。”
    客气完后立刻别过头，不想再和秦国公对视，那可怕的男人却不想放过他。
    黑衣男人气场非凡，宽肩窄腰，窄窄的袖子包裹住他胳膊上的肌肉，一看就十分有力量，那张脸却十分俊美。
    烨北使臣之前没亲眼见过秦国公，但秦国公的画像在烨北传得到处都是，是烨北提醒百姓们若是见着这个人就赶紧跑，不过被有些百姓拿回家贴在床头，吓鬼镇宅，据说很有奇效。
    那个活在画像中的男人看着他，笑了笑，活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听蓬大人说想献给大庆三城，这诚意大庆实在是感受不到。”
    烨北使臣猛地一激灵，拿出自己作为使臣的三寸不烂之舌来反驳，“国公大人可不要开玩笑，烨北的三城都能顶的上大庆的五城了，足够体现烨北的诚意，宴会上这么多国家，有哪个的献礼能和我们烨北媲美。”
    这话一说出来，烨北使团的人就低声咳嗽提醒，烨北使臣一怔，完了，一不小心说秃噜了。
    立刻有不知道哪个国家的使臣阴阳怪气道：“毕竟也没有其他国家被人打上门啊。”

 第998章 百国宴15

    低低的嘲笑声不绝于耳，烨北使臣脸色涨红，挺高大的一个人，双颊跟猪肝似的，十分喜感。
    他好气，但不敢反驳，毕竟以前得罪的人太多，现在不光大庆寒碜他们，别的国家都嘲讽烨北，偶尔有个对烨北释放善意的，还要被其他国家使臣挤兑，没办法只能改变态度随着他们一起。
    烨北人几乎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孤军奋战，好不可怜。
    他咬住嘴唇，秦国公位高权重又怎样，难道不功高震主么，他就不信秦国公这么嚣张，皇上还会一如既往地信任他。
    思及此，烨北使臣笑容真诚了一点，拱手道：“国公大人说的是，不过下臣还是想听听皇上的想法。”
    他将希望眼神转移到皇上身上，就见皇上随意地挥了挥手，拿着地图的太监就退了下去。
    “朕倒是十分同意秦国公的观点。”
    烨北使臣：“……”
    烨北使臣艰难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像是十分信任秦国公的模样，“秦国公，你怎么看？”
    秦国公低垂着眼帘，漫不经心道：“三城太少，怎么也得来个七八城吧。”
    “……”西岚使臣差点吐血。
    要么多，他回去了国主就得要他的命。
    烨北使臣对着封旭安笑得很难看，双眼很是为难道：“呵呵秦国公说笑了，七城……怎么可能呢。”
    他忍着吐血的欲望，先将八给抹了，又道：“这划分城池也要看实际情况的，下臣提出的那三城正好毗邻大庆边疆，划分以后咱们两国也好管理自家国土，若是再多上一两城，就不好划分了。”
    盛月华还没见过这种别国使臣和自家臣子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土地赔款问题的场面，一时间有些好奇，听到那使臣竟然将七八城随便减成了四五城，没忍住笑了。
    封旭安的眼神好像不经意往她这边瞥了一眼，又看着烨北使臣道：“蓬大人的算数真是不错。”
    这话怎么接，烨北使臣只好呵呵了两声，混了过去。
    又听秦国公道：“既然零零碎碎的不好算，干脆凑个整数，十城吧，也象征着咱们两国之后和平相处，再无纷争。”
    封旭安带着点笑意，“蓬大人觉得如何？”
    烨北使臣：“……”
    不，他不觉得如何。
    烨北使臣总算感觉出来封旭安根本不是在正儿八经跟他讨论赔偿问题，刚才都是在逗他玩吧，十城，那几乎是小半个烨北，别说国主大人不可能答应，他们这些使臣若是答应了，回去都没法跟百姓交代。
    烨北使臣气得说话都抖了，“国公大人，臣下敬您是秦国公又是贵国大将军，与您好生相商，但您好像没当一回事儿呢。”
    封旭安笑了笑，道：“蓬大人说笑了，本将从不说笑。”
    烨北使臣面色僵硬，看着秦国公从他席位上走了出来，慢慢靠近他。
    实在是秦国公的气场太大，或者是他的形象在烨北人心中太深入人心，烨北使臣看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差点没忍住往后退。

 第999章 百国宴16

    烨北使臣心中警铃大作，“别过来救命”差一点就要从嗓子眼里喊出来了，烨北使团的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才勉强止住，不过烨北使臣依然是一副害怕的模样。
    封旭安眸子中有一点惊诧，也没想到这个烨北使臣竟然这么怕他，再看看旁边烨北使团的人，刚才还一脸紧张的在两人之间眼神穿梭，被封旭安看过来时，瞬间就心虚地转开目光，比烨北使臣还不如。
    封旭安挑了挑眉，十分“友善”地伸手扶了一把快要跌倒的烨北使臣，才只碰到袖子，烨北使臣就闭上眼，发出猪一般的惨叫。
    封旭安一顿，看着自己手，笑道：“蓬大人，你这碰瓷也太不讲究了，这么多人看着，本将还没碰到你身上呢。”
    烨北使臣白眼一翻，差点撅过去。
    封旭安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禁吓，不得已退了两步，瞧着烨北使团的人战战兢兢地跑到使臣那边将他放平，七手八脚地按人中、晃胳膊。
    皇上的席位在高台上，没太看清楚远处的事情，只看见秦国公过去好像碰了烨北使臣一下，烨北使臣就晕倒了。
    但他护短，就算是秦国公真的当中出手了，他也只会睁眼瞎说“哎呀蓬大人你怎么不小心自己摔倒了呢”，更不用说对方是曾经攻打过大庆的烨北了。
    “烨北使臣怎么了，发生了何事？”皇上很是敷衍的问着，见到人晕倒了，连个惊讶都没有。
    这边都是旁观的别国使臣，看得很是清楚，立刻有人站出来道：“启禀大庆皇上，秦国公并未碰到烨北使臣，烨北使臣是自己晕倒的。”
    又有一人猜测道：“不会是吓晕的吧。”
    “听说秦国公在烨北声名极广，可能蓬大人也听说了吧。”
    “……”
    惨烈在宴会上晕倒的蓬大人不知道，几乎所有国家的使臣都知道自己害怕大庆秦国公，甚至在他面前吓晕了，传言之所以为传言，流传的时候会夸大许多，第二个版本就成了烨北使团的人都害怕秦国公，见到他的时候被吓晕一片。第三个版本则是烨北人非常害怕秦国公，见到了就会被吓晕……
    发展到后来，流传最广的传言就是烨北被大庆吓破了胆，根本不敢迎战，在战场上烨北使臣一见到秦国公就站不起来，根本抵抗不了大庆，只能乖乖投降。
    流言的威力再大，在这片许多个国家共存，几乎每个国家语言都有差别，就算是一片国土上的不同国家，语言也些微诧异的地方，流言几乎只能在本国内传播，不太可能传出去。
    但今天，是百国宴。
    这片土地上的几乎所有国家使臣齐聚一堂，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回去再添油加醋地给自家国家的臣民传播，到最后几乎每个国家都知道，烨北人在秦国公面前是只软脚虾了。
    彼时烨北使团还在路上，没有回到烨北，流言就在商队、游人的飞速传播下，比他们还快地传到了烨北。

 第1000章 百国宴17

    烨北国主听到此话没有动怒，反而十分心虚，他都已经被兵临城下的大庆吓破了胆，对于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秦国公，自然也是无比害怕。
    只不过他的心声怎么会出传到外面去，难道是哪个内侍多嘴。
    烨北国主怀疑起来，却不知道，这流言不止烨北，早已经传遍了全世界，所有国家几乎都知道了。
    烨北虽然不及大庆，但跟其他国家比还是十分强盛的，别的国家十分忌惮，也因为耀武扬威的烨北心生怨怼，听到这种抹黑烨北的话就打死嘲笑。
    烨北原本想做仅次于大庆的第二强国，现在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实现了愿望，至少知名度打开不少，连与烨北跨越了整个大庆的南边小国都知道大庆那边有一个软脚虾烨北了。
    使臣晕倒了，皇上赶紧宣了太医过来查看。
    老太医听说要医治的是个烨北人，都不愿意去，最后只有一个才入太医院的小太医愿意去，结果那人父亲就是大庆边疆的驻军，被烨北撕毁和平协议进宫边城的时候害死了，他过来就是来报仇的。
    小太医虽然年纪小，长的嫩，但既然能入太医院，水平一定过关。
    过来叫人的内侍急匆匆带着他来到了宴厅，让烨北使团的人让开，让小太医进去了。
    小太医蹲下来，慢条斯理地观察了一下，拿起他手腕摸了摸脉，看着晕倒的人眼皮颤动，煞有其事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竟然把这位大人给气到了，一时厥了过去，有点严重啊。”
    烨北使团的人十分慌张，“是啊是啊，太医医术高明，我家大人就是被气晕过去了，您看看该怎么治，还能醒来么？”
    他们之中只有蓬大人一人知道国主的想法，没有他，他们根本没法和大庆谈条件，此次出使不就泡汤了，他们最想让蓬大人赶快醒来。
    小太医皱了皱眉，煞有其事道：“救是能救，得施针啊。”
    “施针？”烨北使团的人惊了，他们烨北并没有知晓这种神奇医术的医者，听说是将银针刺入人的皮肤内就能治病，虽然看起来很疼但是效果却不错，大庆的医者都会这个。
    他们听是听说过，但不代表不会害怕啊，随行的医生又没有进宫，他们想了想，反正蓬大人现在还晕倒着肯定知觉，便做下决定：“太医说施针，那就施针，我家大人就交给您了。”
    小太医一咧嘴，“放心，保证针到病除。”
    说着，抖落开针包，由粗到细排列着几十根银针闪闪发光，烨北师团的人看着那尖细的针头，咽了下口水。
    小太医一点停顿也没有，拿起一根最粗的银针，面无表情地往蓬大人身上扎去。
    烨北使臣晕是真晕，但他其实没一会儿就醒了，此时装着晕倒也是没办法，实在太丢人了，与其被许多使臣当面嘲笑，还不如装晕被抬回去。
    他听到了太医要给他施针治疗，他是听说过大庆这种神奇医术的，而且知道不太疼。

 第1001章 百国宴18

    普通的毫针针灸痛感不强，但烨北使臣却不知道太医拿出来的是最粗的一根针，毫不留情往他身上扎去，给病人针灸时的手法全无，只直上直下随便一扎。
    只见烨北使臣昏迷着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整个身子都猛地颤抖一下，两颊肌肉紧缩，明显是在咬牙忍着。
    他万万没想到大庆的针灸竟然会这么疼，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不过还是用力忍住了。
    如果他真的晕倒了，被扎上这么一针也一定会醒过来，但是醒着又做好装昏的准备，就硬生生忍了下去。
    使团的人见蓬大人身体颤了一下，还以为治疗有效了，期期艾艾道：“我家大人醒了么？”
    太医知道他在装晕，却十分体贴地由着他装，语气淡然道：“没醒，不过你家大人刚才已经受到了点刺激，才会无意识地动了动，这才第一针，急什么？”
    原来如此，那么说针灸的确是有效的，使团的人送了口气，连声道：“那就请太医多多费心了，我等一定不打扰太医。”
    太医嘴角弯了弯，继续沉默着给他扎针。
    烨北使臣不是不疼，只是他在心底告诉自己，疼都疼了，若是此时装作醒来，那刚才的疼不都白挨了，更重要的是还要面对这么多看热闹的人，他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干脆一路装下去得了。
    他心想着这学艺不精的太医扎上几针，知道没用肯定就不在尝试了，熟料太医手法熟练的扎了他一脑袋银针，甚至连胳膊和胸前都没放过，若不是带的针都用光了，恐怕腿也避免不了。
    烨北使臣脑壳好痛，感觉被他扎的脑袋昏昏沉沉，没事都给扎出毛病了吧。
    他不知道，太医特意选的都是扎起来会很痛的穴位，虽然没什么危害，但绝对很痛。
    就这样，太医还认为自己是下手轻了呢，谁让他上有老下有小，家族几十口人还要活命，总不能害死了使臣让家人给他陪葬，不然他绝对不会让这些烨北人或者走出大庆京城。
    使团的人见蓬大人顶着一脑袋银针却还是昏睡未醒，忍不住有些焦躁，“太医，你这针灸到底行不行啊？”
    太医很是不满：“你们竟敢怀疑太医院的医术？”
    “……不敢不敢。”使团的人环视一眼周围的大庆人，讪讪道，“可是蓬大人依旧未醒。”
    太医好像也有点奇怪，“按理说肯定会醒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太医想了一会儿，低喃道：“这是不是睡着了啊，我看他睡得好像挺熟？”
    他对使团的人建议道：“针灸是治病的，可万一病治好了，他反倒自己睡着了呢，我建议你们泼个冷水试试。”
    使团：“啊？原来是这样么？要不试试？”
    烨北使臣可不想在众人面前被这么对待，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脸部的表情，藏在宽大袖口的手忍不住微微动了动。
    蠢蠢欲动准备让人拿冷水过来的小使臣被同僚拽了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蓬大人的手，将快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第1002章 百国宴19

    烨北使团总算知道蓬大人其实是装的晕倒，瞬间对太医医术的怀疑消失无踪，匆忙解围道：“哎呀真是麻烦太医了，不过我看我们家大人应该是旧疾犯了，才会昏迷不醒，要不还是先让人将他送回去休息吧。”
    太医眼神狐疑：“旧疾？既然有旧疾，那就让我一同看了吧，说不定能给你们蓬大人一起治好呢。”
    说着拉起了烨北使臣的手腕，准备再诊诊脉，被烨北使团之人一把拉住。
    “不用不用，蓬大人的旧疾都很多年了，一时半会儿治不好的。”
    “你们烨北的大夫治不好，我们大庆的太医却不一定，还是让我看看吧，说不定就能药到病除呢。”
    太医跟他们刚上了，一张嘴大战使臣团好几张嘴也不落下风，弄得使团的人很尴尬，他们连一个太医都说不过了，到底哪边才是正儿八经的使臣啊。
    还好有皇上出来解围，善解人意道：“既然蓬大人旧疾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皇上发了话，烨北使团才放下心来，“多谢皇上，多些皇上。”
    再不敢和絮絮叨叨的太医说话。
    齐洪文挥了挥浮尘，叫了几个小太监代劳，两人抬了个简易担架过来，把蓬大人抬了出去。
    太医还有些不满，拱手道：“皇上，蓬大人远道而来，何不让微臣给他仔细看看呢，若是能治好他的旧疾，那也是咱们大庆和烨北之间的一段美谈。”
    皇上则是笑着咳了咳，意味深长道：“太医只顾治病救人却不知人情世故，既然病人都不想多说，太医也不必多问，不然反而讨了病人不喜。”
    太医原本还显得不太明白，怎么主动治病还会让人不喜了，琢磨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他转头看向烨北使团，眼神有些歉意，走近他们一些道：“若是蓬大人醒来之后还想治病，便让他私下找我便好。”说完便神色清明地看向皇上，行了一礼之后口称告退。
    烨北使臣原本随口编的理由，但太医刚才是摸了大人的脉的，说不定还真察觉出什么来了，毕竟人活在世上，谁没有个小病小痛的呢，不过也有可能大人身体的确健康。
    他们为难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随即又想到管大人有没有病，好不容易来大庆一趟能够得到太医的诊治，就算没病看看也是好的，就十分干脆地答应下来。
    却不知道他们表现出来一会儿犹豫，一会儿答应，态度十分奇怪，看在其他人眼中，就成了“卧槽，那蓬大人的旧疾，不会是什么不可多说的隐疾吧。”
    不然为何烨北使团都不让大庆太医好好诊治一番，但之后还答应让他私下诊治，不明摆着这种事情不能在众人面前进行么。
    没想到看起来神采奕奕的蓬大人竟然深有隐疾，还说晕倒就晕倒，不会是什么肾虚之类的毛病吧，啧啧啧，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烨北使臣被提前送出宫，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逐渐变得不堪入目。

 第1003章 百国宴20

    使团中唯一能做主的下去了，剩下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十分迷茫，和烨北讨论的赔偿问题也只能告一段落。
    对于烨北来说这样更好，至少不用在这么多国家面前当面说赔偿人家多少土地，给自己国家保留一点最后的尊严。
    虽说这结果最后肯定传得到处都是，但当面和大庆扯皮还是越少人看见越好。
    烨北虽然战败，但还是要脸的。
    不过没能和烨北谈好，皇上却一点都不着急，反正被兵临城下不是他们大庆，若是烨北国主不着急，他们就耗下去，看谁能最后得利。
    倒是秦国公之前在宴会前半段平平无奇，坐在那里十分低调地喝酒，只在烨北使臣献礼的时候出来说了几句，结果还把人家气晕过去，也十分具有戏剧性。
    其他国家以前原本只知道秦国公是战神，把烨北打得落花流水，现在见到了这么一幕，才知道烨北怕秦国公怕到了这种地步，也侧面了解了这位战神的可怕之处。
    虽然他们本来就没有和大庆作对的资本，但不影响他们对大庆和秦国公的忌惮加深。
    献礼结束，就是放松下来，给各位使臣献上大庆表演地时刻了。
    皇上抬了抬手，齐洪文就让准备好了的舞姬进来，舞姬们身穿特制的水袖舞衣，裙摆是水蓝色的波浪纹，因为同一队舞姬都是特地挑选出来的，所以个头形体很是相似，乍然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像是同一个人分裂成好多个是的。
    她们轻移莲步，缓缓在各自的位置站定，做着起手姿势，舞服除了宽松的裙边，上面都是贴身的样式，将美好的曲线勾勒出来。
    乐声一起，她们便随着舞动起来，大庆的舞乐是出了名的好，不过再好的舞，大庆的大臣及家眷也参加了许多次宫宴，也都习惯了，一点都没有惊奇的神色，只当是寻常歌舞，和周围人攀谈起来。
    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些舞蹈的使臣们，看着看着就入迷了，直觉得舞姬的舞姿们太过美妙，柔软的水袖舞得像是有生命一般，裙摆转圈的时候便散开，渐变的水蓝色仿佛像在水面上开出的一朵朵蓝色莲花，美不胜收。
    西岚使臣原本笑呵呵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身边的人议论纷纷，全都是在讨论大庆的舞和刚才西岚公主献的舞了。
    早说过西岚公主其实根本不是在跳舞，而是借着轻功的力量，再加上柔软的躯体，在水面上做一些好看的动作罢了，实际上跟真正的舞者还有差距。
    有他们西岚公主之舞在前，又有大庆舞姬的舞在后，自然会引发讨论。
    西岚使臣原本还挺得意的，心说皇贵妃越不高兴就说明公主殿下的舞跳得越好，越能吸引到大庆皇帝。
    可现在一看大庆的舞，他才明白过来皇贵妃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他们大庆的人看了这么久自家这么美的舞蹈，哪能将西岚公主次一等的误导看进去，这真是班门弄斧还不自知了。

 第1004章 结束

    西岚使臣悔得肠子都青了，若是早见过大庆皇宫的舞蹈，他怎么也不会让公主殿下用这种方式吸引大庆皇帝的注意。
    刚才皇上看公主殿下跳舞的时候，唇边一直带着笑意，他还以为那是很满意的笑容，现在想想一阵后怕，那不会是在心中嘲笑西岚公主连他们大庆的舞姬都比不上吧。
    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西岚旁边坐的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芝麻国使臣，他们看得入神，连西岚使臣就在自己旁边都忘了，摇头晃脑道：“原先我还以为天底下最美的舞是西岚公主的水上舞，现在见了大庆的舞才知道，西岚公主只是讨个巧罢了，若说真正的功底，还是不如这些专业的舞姬啊。”
    这使臣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属下使劲晃了晃袖子，迷茫了一会儿才想起旁边坐的是谁，战战兢兢看过去想要奉承几句，西岚使臣一声冷哼又将他吓了回去，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西岚只要讨好大庆，这种小国才不会放在心上。
    一舞毕，皇上像是看得十分高兴，不仅很给面子得鼓了鼓掌，甚至还给舞姬赏赐了一番，顺便将准备此表演的妃嫔夸奖了几句。
    盛月华站起身来笑道：“皇上谬赞了，这些都是乐坊最顶尖的舞姬，是她们自己努力，倒跟臣妾没什么关系。”
    皇上还没说话，立即就有几个使臣为了拍马屁，睁着眼就叫她不要妄自菲薄，夸她就算只是主办也多么多么不容易，办成这样多么多么优秀等等。
    盛月华没想到这马屁还能拍到她一个妃嫔的身上，她也是沾了皇上的光了。
    西岚使臣在她站起身的时候，全程浑身僵硬，生怕皇贵妃故意提起公主献舞的事来打压他们西岚，他认为非常有可能，毕竟他们的意图简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皇贵妃身为大庆后宫地位最高的嫔妃，又是宠妃，怎么会容许有人抢她的恩宠。
    可是他料错了，皇贵妃只是被皇上点到名才起来回了几句，并没有多说别人的事情，会玩话之后就坐下了，一直到宴会结束也没出过风头。
    西岚使臣轻轻吐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之前打听到皇贵妃的低调是个什么概念。
    宴会结束出宫的时候，西岚使团是走的最快的那一个，他们国家应该是今晚上除了烨北最丢人的一个了。
    好好两个大国，一个烨北被大庆吓成了软脚虾，一个西岚想送公主和亲却被大庆的舞姬抢去了风头，简直太惨了。
    倒是其他国家，既没什么压力，也不想抢着奉承大庆，今晚倒过的挺开心的，还有热闹看。
    盛月华作为操办宴会的人，是头一个来的也是最后一个走的，眼瞧着皇上喝得有点多了，被齐洪文搀着走下高台，晃晃悠悠，萧皇后想凑近帮忙扶一把，也被暴躁的皇上一袖子拂开。
    此时虽然文武大臣们和使臣都走了，妃嫔们确都留下了，毕竟今天的百国宴只有她们寥寥几个出席了，这种时候皇上都是在她们之中挑一个侍寝的。

 第1005章 醉酒

    盛月华是不能先离开，慈妃是想要等她一起回去，和妃则是想留下看能不能混上个侍寝的名额，毕竟皇上好久没去她哪儿了，不是去皇贵妃慈妃哪儿，就是照着那些水灵灵的新人折腾，和妃这个昨日黄花实在是很难得到机会。
    皇上酒气熏熏，原本酒量很好，也不知道为何最后把自己喝成这样。
    齐洪文扶着他下来，和妃期期艾艾，笑着凑了上去，想要献个殷勤，说不定皇上就想起她的好来了呢。
    “皇上，您怎么喝了这么多啊，要不然臣妾送您回去吧。”
    和妃仗着别人脸皮厚，肯定做不到跟她一样没脸没皮，就差自己跟皇上要宠幸了。
    她脸上挤满了笑容，给齐洪文使了个眼色，让开给自己让开位子，自己的身体却像没骨头似的，死气白咧地要往皇上身上贴。
    慈妃就站在盛月华身边，微笑着看戏。
    和妃主动，皇上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意识都朦朦胧胧，认不出来人了，却还是十分厌恶地将她推开了，力气还挺大。
    和妃以为皇上醉了肯定不能反抗，就没防备，一时被皇上这么大力一推，差点没摔在地上，她身边的宫女眼疾手快，赶紧扶住自家娘娘，和妃才没出丑。
    也不知道是太过丢人还是怎么的，和妃终究是呆不下去了，狠狠别了盛月华一眼，才气冲冲的挥袖而去。
    盛月华挑了挑眉，皇上自个儿不想让她侍寝，和妃跟她闹什么别扭。
    慈妃也哼了一声，说了句“莫名其妙”。
    萧皇后见和妃没成功，自己赶紧凑了上去，也不非要扶着皇上了，以免被皇上推开，实在太丢人了。
    她紧跟在皇上一边，柔声对着齐洪文道：“皇上身子不爽，可提早说过今晚去谁宫里？”
    齐洪文目光下意识往没事儿的盛月华那边看去，萧皇后抿了抿唇，盛月华更是无妄之灾。
    皇上清醒着她都不敢让皇上在她寝宫留宿，来华阳宫必定让他睡偏殿，何况是这个迷迷糊糊的皇上了，晚上万一发疯非要睡她怎么办，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盛月华就当没看见齐洪文的眼神，若无其事对慈妃道：“我那边还有点棘手的宫务，自己处理不了，一会儿姐姐跟我回去帮帮忙吧。”
    慈妃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笑着应了。
    萧皇后露出些微笑意，只要皇贵妃没那个意思，慈妃又从来不争，剩下殿内岂不是她最大。
    萧皇后沉住气，跟齐洪文道：“既然如此，那就让皇上去长乐宫休息一晚吧，离这里也近。”
    齐洪文却十分为难，道：“皇后娘娘，皇上好不容易开恩让您出来，您还是消停一点，别为难老奴了，皇上明个儿要是发现自己在长乐宫，您和老奴都落不了好啊。”
    “……”萧皇后竟然无力反驳，她语气弱了点，“那要回何处？”
    齐洪文理所当然道：“自然是龙德殿。”
    萧皇后瞬间道：“不行！”

 第1006章 翻牌子

    龙德殿是皇上寝宫，守卫最是严密，皇上去哪儿都行，总之不能回龙德殿。
    齐洪文却道：“皇上既然不让人侍寝，自然要回龙德殿。”
    他有点不耐烦了，身为御前总管，他的耐心只限于皇上和皇上所看重之人，至于这个萧皇后，齐洪文曾经也是有耐心的，可是现在，他对她的耐心十分有限。
    萧皇后也看出他不耐烦了，连忙道：“谁说不侍寝了，当然要侍寝。”
    齐洪文：“……皇上都这样了，谁能知道皇上想让谁侍寝。”
    萧皇后道：“当然是翻牌子。”
    齐洪文有点恼了，皇上意识不清，还怎么让人侍寝，还翻牌子，果然皇后娘娘就是想在其中动手脚，说不定翻着的就是长乐宫呢。
    他当然不能允许这种欺瞒皇上的事情发生，低沉着声音道：“皇后娘娘，您别仗着皇上喝多了非要无理取闹，皇上若是醒了知道您今天的行为，会怎么样呢。”
    萧皇后当然知道皇上肯定会生气，可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又怕齐洪文非要把皇上带回龙德殿，心中焦急。
    关键时刻，盛月华十分贴心地帮了她一把，“齐公公，皇后娘娘好歹也是正宫皇后，不可如此无礼。”
    齐洪文惊讶于皇贵妃竟然帮萧皇后说话，他愣了一下，“皇贵妃说的是。”
    “今日是十五，按理来说皇上是该到长乐宫歇着的，”盛月华道，“不过本宫也知道皇上恐怕不愿意去，不如公公就同意皇后所言，让皇上翻牌子吧。”
    盛月华善解人意道：“公公若实在害怕，提前把长乐宫的绿头牌拿出来便是。”
    “……”齐洪文道：“既然皇贵妃也这么说……小宋子，让敬事房拿绿头牌过来。”
    齐洪文可以不听皇后的话，却要给盛月华一个面子，何况有他看着，翻牌子不算什么，反正皇上之前想吃点新鲜的，就会让敬事房端过绿头牌来，在里面随便翻一个，今日不过是喝了点酒，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让妃嫔伺候着，睡一觉罢了。
    敬事房很快准备好了，萧皇后早就打点妥当，不过纵然如此，她还是有点紧张，亲眼看着皇上的手在上面来回盘旋几次，最后还是选了最中间的那一块才放下心来。
    盛月华伸头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崔才人，崔才人宫苑在碧灵湖旁边，也离着这儿近些，齐公公赶快扶着皇上过去吧。”
    齐洪文眼看着却是没翻到皇后，才放心下来，皇上可是把对皇后的厌恶放在明面上了，他可不敢触皇上的霉头，当即对几个嫔妃行了礼，才扶着皇上小心翼翼往殿外走去。
    萧皇后目的得逞，罕见地对盛月华脸色好了点，点了点头才带着人离去。
    倒是慈妃好奇地看着她的背影，“我还以为今个儿是十五，萧皇后见着皇上神志不清定会借着祖宗规矩死缠烂打，却不想她如此轻易就放弃了。”
    盛月华吩咐宫女内侍好好收拾大殿，和她缓缓往外走，“说不定即使这样，皇后目的还是达到了呢。”
    慈妃想起暗中发现皇后和崔才人有来往的一幕，才反应过来。

 第1007章 侍寝

    慈妃灿然一笑，“这倒也是。”
    萧皇后受了皇上厌弃，刚才连齐洪文都敢给她脸色看，足以表示出皇上的意思。
    萧皇后，怕是起不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受皇上待见，也不敢非逼着皇上去她那儿，不然第二日皇上一起来，她们的计划还没成功，皇上说不定就要大发雷霆。
    等帝后二人消失，盛月华和慈妃才结伴回去，天色太晚，参加过晚宴也累了，就没有走回去，而是叫了步撵一前一后走着，回了宫之后该干嘛干嘛。
    到时崔才人那边很是热闹。
    崔才人位分低微，没有出席百国宴的资格，只能呆在自己宫里等着，不过却像是早就知道今晚会侍寝一般，早早就打扮好了，端坐在梳妆台前。
    要么是被皇后偷偷宣召去长乐宫，要么就是皇上亲自过来，若是事情顺利的话，也就这两个可能性。
    她虽然有信心，但心中还是十分紧张，生怕途中哪个环节出什么意外，导致最后的结果发生什么不对。
    幸好，崔才人对着铜镜顾影自怜了一个多使臣，到底是接到了皇上要过来的消息。
    皇上好久不曾踏进她这里，今夜却说要过来，宫女比她还惊喜，兴冲冲地就来报喜，原本是想给小主准备一番，但进来了看看崔才人身上，却是已经全都打扮好了。
    宫女性子单纯，也未多想，只是道：“小主，您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今日打扮的格外娇艳，定能将皇上迷住。”
    崔才人略微一笑，眼神却很是冷静，她在心里道皇上说不定已经没什么意识了，还迷住，用什么迷住，难道是床上的那些事儿吗。
    崔才人原本对于这种事情十分羞涩，可进宫这么久了还没侍寝几次，她内心着急的很，早就不把这事儿当什么不能说的了，甚至还着急皇上是否对她并不满意，偷偷让人递进宫来几本风月画册学习。
    但画面中要是缺少了这男主角，她也不能一个人演独角戏不是，于是她也只能答应皇后的条件，无法，她一个人在宫中人微言轻，太后对她也不是很伤心了。
    崔才人要是想出人头地，甚至怀上龙嗣，只能和其他人联手，不然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谈何受宠。
    崔才人想起这事儿来就忍不住想到自己落到这个地步的缘由，若不是之前选秀的时候因为皇贵妃被驱逐出工，不能参加选秀，又因此让皇上不愿意见她，她现在说不定能提前占得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怎还会让皇贵妃到达现在的地步。
    崔才人心里烦闷，脸上也忍不住带出来点表情，到把满心欢喜的宫女吓了一跳，“小主，皇上过来您不高兴么，怎么苦这个脸。”
    崔才人愣了一下，连忙整理好表情，对着镜子笑得阳光灿烂，她摸着自己的脸，“皇上来看我，我自然高兴。”
    不管怎样，这次是她唯一的机会，皇后已经给她铺好了路，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她自己了。

 第1008章 侍寝2

    崔才人和宫女没聊几句，就听见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连忙带着人出去。
    “皇上怎么喝成这样，你们也不拦着点？”崔才人见着被众宫人簇拥过来，一看就是不慎清醒的皇上，心中忍不住又高兴又期待，还有一点紧张。
    等过了今日，她便要飞黄腾达了，到时有皇上和皇后护着她，就算是皇贵妃也别想那她怎样。
    崔才人只要这么一想，就忍不住乐开花了，连带着对扶着皇上的内侍语气也随意了起来，仿佛自己是什么可以管事的娘娘似的。
    齐洪文听到崔才人的话，眉头就是狠狠一皱，仔细瞧了崔才人一眼，发现她满面红光，眼中只看着皇上一人，根本没将他们这些下人放在眼中。
    虽然只是个才人，但也是侍奉皇上的，齐洪文只能暂时先忍下这个气，崔才人过来作势要接，他也只能放开皇上。
    结果喝得醉沉沉的皇上身材高大，重量也不少，差点将崔才人那副小身子压趴下，还是宫女们搭了把手，才没让崔才人连带着皇上一起摔地下。
    齐洪文也吓了一跳，见皇上被扶着站稳了才放下心来，他对着崔才人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小主，仔细别摔了皇上龙体，不然怕是不好。”
    崔才人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扶住皇上，若不是有宫女帮忙，她说不定早就趴下了，听到齐洪文的话也不好生气，假笑着道：“齐公公说的不错。”
    崔才人应付了皇上的内侍，才转头阴沉着脸道：“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皇上扶进去，皇上要是在院子里着凉了，本小主拿你们试问。”
    宫女们像是早就习惯崔才人的性子，都点了头，一起将皇上扶了进去。
    崔才人回头笑了笑，才转身进了屋。
    齐洪文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只是规规矩矩站在了门外。
    皇上本来应去华阳宫的，也是皇后娘娘非要插手，皇上都喝醉了，还非要让皇上翻牌子。
    他不是不想阻止，只是今日是十五，按理说皇上应该去长乐宫歇着，皇上要醒着还好说，但皇上喝醉了，皇后要是非要让皇上依循祖制跟她走，齐洪文还真没办法，幸好皇后也没做这等撕破脸皮的事，只让皇上翻个牌子。
    也不知道怎么就翻到了崔才人，算她走运。
    齐洪文抄着手在门外守夜。
    崔才人虽然位分不高，但入宫时太后娘娘对她还十分伤心，给她则了个好住处，摆设位置都不差，住着也不逼仄。
    她的寝殿也十分宽敞，特别是床榻。
    “把皇上放下，你们就出去吧。”
    指挥着宫女把人放在床榻上，崔才人压了压自己的嘴角，让那些碍事儿的宫人出去，自己则是十分温柔地俯下身去，打量着皇上俊美的脸庞。
    皇上长得极好，额头饱满，五官端正，一副柔和之相，却又不会显得很女气，平日里睁着眼，没表情看人的时候，气势也十足。
    崔才人还没仔细端详过安静祥和的圣颜，此时房中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

 第1009章 侍寝3

    “皇上……”崔才人的视线在皇上脸上描画，神情逐渐变得眷恋，隐约透漏出一份疯狂。
    她紧紧抱住皇上，就像抱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皇上，皇上，您终于来看我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崔才人神情眷恋。
    齐洪文目送着宫女们离去，老老实实在门外守着。
    崔才人还是太天真，他跟了皇上多年难道还不知道，皇上喝了酒之后只想睡觉，最是不耐烦做那事，崔才人要是想借着今晚翻身，肯定是要失望了。
    他这么想着，却听见殿内猝然一声惊叫，是个尖细的女生，“皇上，不要！”
    之后便是嘴被堵住的声音，还有布帛被撕裂的声音，紧接着，喘息声和碰撞声也逐渐传了出来。
    齐洪文虽然是个阉人，听见这样的声音也一阵脸红心跳，忙不迭离远了一些，只是低声啧啧。
    皇上醉酒后一般不会轻易宠幸人，这位崔才人也是好运。
    却没细想，醉成那样的人怎么这么短时间就清醒过来，还能拉着人做那事，阉人毕竟不是正常男人，自然不知道其中的蹊跷。
    长乐宫
    殿中只点着四五只烛火，昏暗无比，靠在罗汉床边披头散发的女子却没不在意这些。
    永兰打开门走进来，萧皇后见她过来，急急问道：“皇上可在崔才人那儿歇下了？”
    永兰点了点头，“奴婢着人在那边守了一会儿才回来的，应该是卸下了，听说崔才人寝殿灯都熄了。”
    亲手将丈夫推给别的女人，萧皇后也不知道该悲还是喜，讷讷无言。
    永兰看着心疼，走过去轻声道：“既然崔才人已经留住了皇上，娘娘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之后就要看她自己的了，娘娘只要等着她日后反哺。”
    萧皇后早已洗漱完毕，换上了寝衣，靠在床头也只不过等着消息传来。
    可是听到了消息之后，她却更不想睡了，心中杂乱不堪，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突然，她道：“永兰，你说皇贵妃明明和本宫不对付，为何今晚却帮着本宫？”
    萧皇后之前只想着计划能不能成功，现在才想起其中这一环来。
    若是皇贵妃坚决不同意翻牌子，将皇上带回长乐宫或送皇上回龙德殿，今日的计划铁定不会成功。
    皇贵妃跟皇后可没什么交情。
    永兰一愣，“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上前伺候着娘娘躺下，边道：“说不定皇贵妃太过疲乏，不想伺候皇上就寝呢。”
    萧皇后躺在柔软的枕头上，眨了眨眼睛，“说的也是，毕竟不是每个妃嫔都像本宫一样对皇上尽心。”
    她甚至笑了两声，“本宫早知皇贵妃对皇上不是真心，只是看重身份地位了。”
    永兰给她拉被子的手一顿，劝慰的话到底没说出来，她也知道娘娘只是晚上无人时随便说说而已，在外面肯定是不会说的，也就只道：“娘娘就寝吧，奴婢出去了。”
    萧皇后没应声，只是眼睛一直在烛火的映衬下亮晶晶的，抿了抿嘴也不知在想什么。

 第1010章 赔偿

    永兰无声叹息，站在床榻边福了福身，便吹熄了灯悄声出去了。
    百国宴就这么过去，因为宴会上烨北能做主的使臣突然晕倒，没能谈完事情，是以皇上之后又宣召了他，与几位阁老重臣一起讨论了许久，烨北的事宜才算定下来。
    烨北使臣舍不得自家领土，咬死了三城不松口，皇上之前还好好跟他说话，几次劝不动之后也烦了，由着秦国公当面威胁。
    “既然烨北诚意不足，那也不必谈了，大庆不会要烨北任何一个城池。”秦国公穿着一身深红色国公服，表情淡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家常小事。
    他起身对皇上行了一礼，“皇上，臣请战攻打烨北。”
    烨北使臣原本还算淡定，谁知大庆就直接翻脸，他的一切举动都是为烨北好，几个城又怎么比得上烨北所有国土。
    他慌了神，急忙站起身来求情，好声好气让秦国公先坐下消消气，“秦国公切勿着急，一切好商量，一切好商量啊。”
    烨北使臣抹了额头的汗，苦笑道：“赔偿而已，一切都好商量。”
    他知道大庆其实不想将烨北攻打下来，因为烨北苦寒，土质也不好，根本种不出庄稼来，又怎能样的养得许多百姓。
    大庆挑的那些城池都是位置靠近大庆，条件还算不错的，至于更北边那些毛都不长的地方，又穷又难管理，他们才不想要。
    烨北使臣心中门儿清，所以才拿乔，想要和大庆扯皮几个来回。
    可他也忘了，烨北王城已经被大庆包围，想要灭国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他们不想打下来只是怕管理麻烦而已，不是没有那个资本。
    最重要的还是保存烨北实力，只要国家保留下来了，一切都好说。
    烨北使臣只能低声下气地继续跟大庆讨论，最后一首底气也被消耗没了，御书房还有死对头秦国公虎视眈眈，看得烨北使臣胆战心惊。
    最后定下来烨北和大庆边界的五城全部赔给大庆，烨北士兵则退出百里，再不得侵犯大庆边境。
    百国宴还没开始的时候，烨北国主实在太过害怕，生怕大庆不同意和平条约，非要灭了烨北，待使团走后没过几天，这位急得不行的国主就将自己的儿子之一送了过来。
    百国宴结束后几日，这人便也到达了大庆京城。
    烨北国主妻妾成群，而起却不多，一共就三个，大皇子性格平庸，还是庶出。二皇子活泼好动，聪慧机敏，是嫡出，很受朝臣爱戴。三皇子年纪尚还年幼，是二皇子的同母兄弟，倒十分得国主喜爱。
    本来是应该送庶出皇子过来，才不会对烨北有影响。
    但不知道是不是烨北国主被大庆的铁骑吓破了胆，直接将自己嫡出的二皇子送了过来，以示诚意。
    皇上之前还有点惊讶，不过听说这个二皇子因为早慧为烨北做了许多事，得到了许多朝臣的支持，想要让国主立他为太子，二皇子年富力强，气势汹汹，而老国主年纪老迈却不肯放权，讨厌这个儿子也在情理之中。

 第1011章 质子

    “这个二皇子倒是很有明君风范，只不过被烨北国主暗中提防，如今将他送过来当做质子，也算是替大庆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封旭安正在对皇上禀报，顺便也将其他皇子调查了一番，“烨北大皇子平庸，三皇子年幼，聪慧没看出来，倒是长得不错，也会哄人，很得老国主喜爱，这些年越发宠溺。”
    封旭安嘴角扬起，“若是宠坏了，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继承人。”
    烨北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没有个十年八年的休养生息，根本没有那个可能再与大庆作对。
    到时老国主故去，二皇子在大庆做了质子，继位的只能是大皇子和三皇子其中一个，两人才能都不怎么样，也可保大庆几十年无忧。
    好不容易解决掉烨北一事，皇上心情十分放松。
    他从龙椅上起身，绕到前面拍了拍封旭安的肩膀，语气轻松道：“这么多年，总算解决掉烨北这个心腹大患，也辛苦你了。”
    封旭安拱了拱手，“不辛苦，保家卫国是臣的本分。”
    “你啊，就是太拘束了。”
    皇上知道秦国公才能，一直将他当自己心腹看待，甚至有许多要事都交给他处理。
    只是秦国公沉默寡言，并没有对他表现出多么亲近。
    皇上也不怎么介意，只当他是性子如此，不能强求。
    封旭安又道：“既然已经无事，那臣先告退了。”
    皇上点了点头，封旭安便行了礼，大步退出了御书房。
    处理完百国宴这几日堆积下来的政务，齐洪文进来道：“皇上，今儿晚膳您是自己在龙德殿用，还是要去哪位妃嫔的宫中？”
    皇上捏了捏眉心，下意识想说去长乐宫，可是脑中突然划过一些暧、昧至极的片段，那夜，崔才人缠着他的感觉很是销魂。
    他虽然喜欢皇贵妃，可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总会有那方面的需求。
    自从伤到那处后，他现在就算已经可以宠幸嫔妃，可在晚上的时候，总会觉得不太尽兴，少点什么感觉，试了好多人皆是如此。
    唯有那日醉酒，倒让他重温以前的痛快，实话说，他有点食髓知味。
    这几日一直忙着政务，也没能去后宫，倒让他对那日销魂的感觉更加记忆犹新。
    因此，皇上只是挣扎了不久，就道：“去看看崔才人吧。”
    “是。”齐洪文像是有些惊讶，皇上虽然会宠幸其他妃嫔，但总是晚上才去，平日都是只陪皇贵妃一人用膳，今日倒是不同寻常。
    可能是上次崔才人伺候的好吧，齐洪文也不敢过问皇上意图，只是让人去传了话，让崔才人先准备着晚膳。
    彼时崔才人正在宫中摔东西撒气，两只眼睛红的很，“不是说用了那东西，皇上便会离不开我！这都几日了，皇上不还是一直没出现！那个骗子！”
    殿中已经满地狼藉，贴身宫女一边劝阻一边让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小宫女出去，“小主！您慎言啊！”
    崔才人情绪激动，“在自己宫里还要顾忌这顾忌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第1012章 用膳

    贴身宫女惊呆了，连忙去捂小主的嘴，“宫妃自裁可是大罪，小主自己想不开，也要为家人着想啊。”
    崔才人还在生气，来禀报的人就来了。
    崔才人前脚还抱怨皇上不过来找她，后脚就听说皇上身边有人过来，怕被人看到内殿一地狼藉，连忙让宫女给她整理了一番衣裳，才假装着没事出去见人。
    见着内侍就笑，语气有点激动，“公公前来有何事？”
    内侍虽然年轻，但确实是在御书房当差的，对她低头哈腰道：“崔小主大喜，皇上等会儿要过来，齐公公已经吩咐了御膳房，小主宫里就不用准备晚膳了。”
    崔才人刚才的满腹怨气全都在这声报喜中消失无踪，笑得合不拢嘴，“劳烦小公公了。”
    她使了个眼色，贴身宫女便笑嘻嘻从袖中摸出一个鼓鼓的荷包，塞到了内侍的手中，“真是麻烦公公特意跑一趟，我家小主感激的很，在侧殿吃杯茶再走吧。”
    那内侍只是个跑腿的小角色，平时哪有人如此对他。
    他一边心里觉得这个崔才人眼皮子浅，连他这样的小觉得都要巴结，又觉得崔才人能对他另眼相看，眼光好的很，说不定以后飞黄腾达还能带上他，也好声好气地答应下来，又好好谢过了崔小主。
    宫女将内侍打发走，笑着道：“小主这下可高兴了？”
    崔才人抿嘴一乐，有了恩宠，她那股子娇蛮劲儿也上来了，横了宫女一眼，“皇上要过来，还不替本小主看看要怎么打扮，穿那条裙子？”
    她兴致匆匆去衣柜里翻了翻，不过因为位分低，看得上眼的衣服也没几套，还好以前有天后庇护的时候，太后赐了她几条裙子，虽然有些旧了，不过料子好，穿在身上也好看。
    她怕赶不上皇上来了，让宫女给她将衣裳熨好，自己则是坐在梳妆台前，迫切道：“还不快来帮我梳妆。”
    “贴个桃花钿，胭脂多一点，显得本小主气色好，再梳个芙蓉髻，边上的头发垂下来，蠢货！你弄痛本小主了……”
    崔才人这里很少迎接过皇上，这次也是弄得满宫鸡飞狗跳，不过宫人们也高兴皇上来这儿，说明她们小主得宠，不敢怠慢。
    折腾了许久，崔才人才被打扮成俏生生一个美人。
    她在铜镜中左看看右瞧瞧，才满意地笑了笑，“拿香粉来。”
    宫女从柜子夹层中碰出一个圆形的小盒子，崔才人单手捏起来打开，用指腹沾了一层薄薄的乳白色香粉，轻轻点在白皙的脖颈和手腕上。
    那香粉气味很浓，只是一点，崔才人整个人就已经芳香扑鼻。
    宫女把香粉放了回去，恭维道：“小主可真好看，连奴婢一个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动，更不用说皇上了。”
    崔才人听得很满意，冲着镜子自得地笑了笑。
    外面传来请安声，崔才人知道皇上来了，提着裙摆就出去迎接。
    皇上本来循着记忆，对崔才人印象不错，不然也不会破例来她宫中用膳。

 第1013章 晚膳

    皇上今日心情不错，才走到殿外，便见崔才人迎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白玉兰散花纱衣，外面缀着点鹅黄，颜色很是温柔，腰肢掐着显得十分纤细柔弱，白皙的手提着裙摆，露出一双云纹锦绣鞋面。
    崔才人脸上挂着羞涩笑意，见着他的时候眼睛一亮，便盈盈拜了下去。
    “爱妃免礼。”
    皇上向来喜欢这种调调的娇弱美人，也想不起之前因为皇贵妃对崔才人的偏见了，顺手扶起了她。
    她身上好像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香味，十分沁人心脾，皇上扶她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倾身过去，嗅闻了一下。
    崔才人有些羞稔，偏头躲了一下，皇上才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站直了身子。
    崔才人眼角眉梢皆带着春意，看了他一眼，娇声道：“多谢皇上。”
    听着这娇娇软软的嗓音，皇上内心一动，便想起了那晚响了整夜的呻、吟声，心中一片火热。
    他嘴角含笑，牵着她的手进了内殿。
    齐洪文本来是要跟进去侍膳的，脚还没踏进去，就被崔才人贴身宫女赶了出来，顺手关上了门。
    宫女一脸笑意，十分热情，“齐公公，你也知道，皇上好不容易过来一次，就给我们家小主留点机会吧，啊，您看您整日这么忙，赶紧去隔壁房间喝杯茶吧。”
    宫女赶忙将他往外推。
    齐洪文当然不可能同意，“不是老奴看不上崔才人，只是宫规不能破，姑娘还是让老奴进去伺候皇上用膳吧。”
    齐洪文人虽然胖，身子却灵活，躲着宫女就要进去。
    宫女半推半拉，旁边几个宫女也接了命令，一起上来拉着他走。
    说实话，齐洪文在宫中还没见过如此无赖的宫人，忍不住板着脸训斥起来。
    可这些宫人都被小主吩咐过话的，自然不敢背主，即使被齐洪文恐吓，也不敢随意后退。
    他兀自喊着侍卫来拿下这些宫人，殿中却传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皇上道：“齐洪文，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
    齐洪文愣了愣，很是想不通，皇上这才见了崔才人几次啊，怎么连魂都被勾走了，就算是跟皇贵妃一起用膳时，也不会不叫人侍膳啊。
    这是祖宗规矩，便是跟太后皇后一起用膳，也没有只有两个主子在这样的道理。
    闻言宫人们也停了下来，松了口气。
    齐洪文又凑到门前问了一声：“皇上，真不用老奴伺候啊？”
    这回却不是皇上答的话，含着媚意的女子声音传来：“我伺候皇上用膳便可，齐公公先退下歇着吧。”
    之后齐洪文便没再听到皇上的声音，只听到殿中两人压低声音，好像在窃窃私语，穿插着女子的娇笑声。
    被嫌弃的齐洪文恭恭敬敬应了声“是”，才纳闷地跟着宫人去了隔壁喝茶。
    他伺候了皇上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个娘娘小主上赶着当下人给皇上侍膳的，这还上赶着伺候了。
    行吧。
    小主想怎么样，皇上倒也纵着，那他也无话可说，毕竟人家自己甘愿当个奴婢伺候人。

 第1014章 关心

    百国宴之后，使臣们便相继离开大庆，回到本国。
    有的国家离开的意愿迫切，比如烨北这样和大庆不对付的，留在这里多一日也是煎熬。
    更别说烨北使臣好不容易跟皇上谈妥了赔偿的事宜，被狮子大开口几乎掏空了烨北国库，还要搭上十多年的供奉和五城，烨北使臣想要尽快归国告知国主大庆的条件，最后同不同意这条件，和大庆还要不要开战，看的还是烨北国主的意思。
    但不论是烨北使臣还是皇上，其实都知道，烨北国主就算再不愿意终究也会同意，因为现在的烨北就是大庆砧板上一只待宰的羔羊。
    若是不同意，烨北的王城都保不下来，何谈休养生息。
    只有同意了，才能在大庆的压迫之下苟延残喘，之后才可能出现一线生机。
    烨北使臣和皇上谈好之后，第三日就带着人出了城，速度极快，像是有人在身后追着跑一样。
    皇上为此还调侃了封旭安几句，他召见烨北使臣的时候，秦国公每次都出现，就算不看着使臣，只是面无表情坐在一旁，使臣也被他吓得够呛，谈判的时候气场自然弱了不少，节节败退，最后只能苦着脸答应这些条件。
    皇上当然知道秦国公这招也是为了大庆好，所以说那些话的时候，语气是调侃的。
    封旭安并没有回答，他一向性子冷，皇上也不在意，却听秦国公提起另外一件事。
    “听说皇上最近很是宠爱一个宫妃。”
    他突然说起后宫的事情，皇上却没感到被冒犯，反而十分惊讶，笑道：“秦国公怎么也关心起这等风月传闻了，朕记得你从来不关心这些事。”
    秦国公醉心战场，之前一直呆在边疆，将军营当家，根本没有娶妻生子的时间。回了京之后倒是有不少有适龄女儿的人家想要跟跟他说亲，但也陷入一个尴尬境地。
    秦国公父母虽在，但父子感情淡薄，就差反目成仇了，秦国公回京之后，唯一一次回自己父亲家，还是为了将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捉拿归案。
    坊间因为秦国公威名不敢议论，但大多人心中门清，秦国公根本不承认忠勇侯，而忠勇侯也怕极了这个儿子。
    就算有胆子大的人家找上忠勇侯说亲，忠勇侯怕是也不敢应下，倒是这家肯定会得罪秦国公，吃不了兜着走。
    走不了忠勇侯的关系，秦国公府又并无长辈女眷，别人家就算有这个意思，都不知道找谁商量，总不能找秦国公本人商量吧。
    秦国公威名在外，年纪虽不如那些高门大户的家主，爵位身份却不差，气势也不知道比那些没上过战场的老爷们强了多少，他们根本不敢找到秦国公头上。
    就算请冰人上门，也是被秦国公府管家赶出来的下场。
    因此京城中中意秦国公的人家不少，却每一个能成事。
    他回京时，皇上也曾想将公主赐给他，好巩固国公府和皇室的关系，但被拒绝了。

 第1015章 意中人

    皇上原本是恼的，以为秦国公看不上皇室公主，之后却见他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府中甚至连个暖床的通房都没有，才明白他是真的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一直刚直不阿，没有一点风花雪月念头的秦国公破天荒地和他谈论这种问题，皇上虽知他这人不喜欢开玩笑，却还是调侃道：“不知道是哪位贵女，能让秦国公变了个人，关心起这种事儿来了？”
    封旭安眉头一皱，他本来是想问问皇上怎么反常地宠幸起崔家那个女儿来了，却没想到皇上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问这个问题，很令人震惊么？
    何况他问的是皇上的风韵之事，跟他自己喜不喜欢谁有什么关系。
    封旭安总不能说，他喜欢的人现在就在你后宫当着主位娘娘，位分还挺高吧。
    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道：“皇上说笑了，京中没有臣的意中人。”
    也不算撒谎，京城中没有，那人在皇宫。
    皇上倒是不意外这个回答，他眉头一挑，“那你问朕这个问题做什么？”
    秦国公一向不关心后宫的事，其他臣子总要打听打听他要不要广纳后宫，劝劝他不要过于宠爱一个妃子，应该雨露均沾才是，要不就是打听皇后是不是德行有亏，他有没有废后的意思。
    皇上听多了都烦，明明是他的家事，却要被那么多朝臣关心着，换谁谁也不爽。
    毕竟哪个人被那么多不相干之人追着问后院妻妾的事情，都会不爽，自家的事儿干旁人何事，皇上都怀疑他们是不是非要安排他哪天让谁侍寝才安心。
    刚才秦国公问的那句话，若是从其他任何一个臣子的嘴里说出来，皇上都不会惊讶，反而都习惯了。
    但是从他这么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嘴中说出来，皇上却觉得今天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封旭安沉默片刻，只能道：“臣随便问问。”
    皇上却不信，秦国公此人最是明事理，不该他问的问题从来不问，今日这话却逾矩了。
    皇上道：“有什么话就直说，无妨。”
    “还是说……”皇上突然福至心灵，“爱卿不会看上宫里哪个女人了吧？”
    皇上原也以为自己随便胡乱想的，不过仔细一想，还真像。
    秦国公表现出不想娶妻，也不纳妾，可别是早就有了心上人，别的人都看不上眼了吧。
    按照他现在这个爵位身份，什么心上人娶不来，除非是碍于身份体统，不能娶的那种。
    除了有妇之夫，就是宫里的女人了。
    皇上正想着，封旭安却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他努力压下心中慌乱，故作镇定道：“皇上慎言，臣怎会对宫中女子有意。”
    “诶，这就是爱卿的不是了，”皇上没有生气的模样，反倒道，“爱卿身为我大庆战神，保家卫国，立下汗马功劳，朕本就对你心怀愧意，一直为你婚事发愁。”
    “若爱卿有了意中人，一定要说出来，即使身份不大合适，朕也能为你出谋划策嘛。”

 第1016章 传言

    皇上笑的有深意，封旭安几乎是立刻洞悉了皇上的意思，无奈地拱了拱手。
    “皇上，臣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皇上肯定是误会了他看上了宫中的女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上这天马行空的思想，没想到还真料对了。
    不过皇上还能对他如此态度，分明以为他喜欢上的是宫人而不是妃嫔。
    皇上要是知道他喜欢的是即使身体有恙不能宠幸，可自己也十分喜欢的皇贵妃，表情肯定不会是现在看热闹一样。
    果然，皇上道：“女子一旦进了宫，按照常理，只有满二十五之后才能离宫，不过若是爱卿看上了哪个年纪不到的，也是可以破例的。”
    皇上暧昧地朝他笑了笑，“爱卿看上的是哪宫的宫女啊，或者管事姑姑？”
    “不过管事姑姑的年纪好像大了点，”皇上猜测着，“但爱卿要是喜欢，一切都不是问题。”
    “皇上！”封旭安哭笑不得，“您就别瞎猜了，臣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臣进宫次数不多，每次也都是来御书房或上朝，哪里有机会见宫人还有管事姑姑。”
    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封旭安必须得给他止住，不然再让皇上乱想，给他胡乱赐婚怎么办。
    秦国公再三推辞，皇上看他表情不想作假，兴奋剂劲儿有点散了，不由气馁道：“既然如此，爱卿何不早说，朕还在这儿兴奋个什么劲儿。”
    封旭安无奈，他没早说么，没早说么，一直在反驳好不好。
    当然，这种小事他懒得和皇上分辨，也就默认了皇上的说辞。
    皇上叹了口气，替他伤春悲秋了一番：“爱卿也不小了，难道就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么？”
    秦国公是大庆的一把宝刀，皇上想将他牢牢攥在手里，爵位、大将军的身份都不是他给的，秦国公感激也是感激太皇太后。
    皇上一直想在他婚事上下文章，不料此人过的一直像个和尚一样，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封旭安斩钉截铁道：“臣暂时并无儿女情长的打算，还请皇上莫要为臣操劳了。”
    皇上：“……”
    说的他像个媒婆一样。
    他忍不住抱怨道：“那爱卿刚才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封旭安谨慎道：“臣只是听同僚们议论纷纷，才忍不住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句，臣有罪。”
    封旭安低了低头。
    “朕又没怪你。”皇上忍不住问道：“怎么，后宫之事都传到前朝了？”
    他最近是很宠爱崔才人，但不是宠爱皇贵妃和慈妃的那种宠爱。
    皇贵妃虽然不能宠幸，但他还是十分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皇贵妃是他心中皇后的人选。
    跟慈妃在一起则是舒心放松的感觉，只是慈妃虽能承宠，但终究是大家闺秀，在床上放不太开，皇上纵然也喜欢她，还是免不了宠幸其他人。
    崔才人却不同，之前皇上还没察觉出她的妙处，自从百国宴那一晚，却觉得她的身体实在美妙，与他十分契合。

 第1017章 传言

    就像是天生阴阳两面，在一起时就像找到了自己前世的另一半。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皇后身上找到的，那时他和皇后心意相通，床上也十分契合，可以说非常美满。
    皇后失宠之后，皇上身上也受了伤，好久没能找回自己，素了很长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能像个真正男人一样了，却被告知就算能起来，也不能使女子受孕，令皇上很受打击，床笫之事也就总感觉差了点劲儿，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现在在崔才人这里，却找回来了。
    虽然崔才人容貌差了点，性子也不是很讨人喜欢，但到了晚上却热情似火，皇上很是满意，对那些小事就不太在意了。
    不过他虽对崔才人身子迷恋，却很能区别出自己的情感。
    崔才人只是一个玩意儿而已，暂时纾解他的欲望，他最喜欢的仍然是皇贵妃，慈妃则是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解语花，崔才人再得宠，也越不过这两位去。
    皇上以为自己只是对崔才人上了那么一点点心，但其他人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封旭安道：“皇上还不知么，朝中大臣已经传遍了，这两日很是议论纷纷，说皇上对崔才人很是宠爱，还说……”
    封旭安下意识住了嘴，眼神不自觉往皇上脸上撇了撇。
    皇上摸了摸脸，语气加重道：“还说什么？说。”
    封旭安顿了一下，道：“还说崔才人不太懂事，总是缠着皇上，这两日皇上的脸色……有点不好。”
    他已经很是委婉了，皇上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才看他脸是因为什么，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皇上咬牙切齿道：“好啊，嫌事儿少是么，一个个地都管到朕头上了。”
    他兀自在那边生气，脑中却思考着，这才几日，后宫之事怎么就传到朝堂上来了。
    他是一连几日召幸了崔才人没错，但之前也不是没有这种状况发生，有时候前一天晚上感觉挺满意，后一天就还想宠幸同一个宫妃，这也是常有的事，怎么偏偏别人没传什么流言，崔才人的流言却传得那么快。
    这边，封旭安也反应过来了，迟疑着道：“此事确有点不同寻常，后宫前朝不说泾渭分明，皇上去了哪个宫这样的小事，总不可能日日传出来。”
    若是皇上一连宠幸了某个宫妃十天半个月，朝臣们接到消息上折子劝慰就已经算快的了，大部分得等宠幸了近一月之后才能得到消息，窥伺帝踪是大罪，消息灵通的高位妃嫔就算知道，也不会轻易透露出去，不然连累的还是自己。
    皇上道：“爱卿可有什么发现？”
    众人议论纷纷，连平日里不关心此事的秦国公都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对自己提出来了，他应该与此事无关。
    封旭安细细想着，还是摇了摇头，只道：“今日早朝时传言还不算多，臣也是之后去了兵部一趟，听了几人闲言碎语。”
    兵部的人知道，却不证明是兵部传出来的。

 第1018章 源头

    皇上道：“此事蹊跷，爱卿既然察觉到了，就帮朕查一查此事吧，务必要查出是谁从中捣鬼，连朕也敢监视。”
    皇上语气沉重，显然很不高兴，出了这种事，是在打他皇帝的脸面。
    他不是生气旁人谈论他沉迷某个妃嫔都被吸干了，而是生气有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他行踪透露出去。
    皇上最看重的便是皇权，定然不许皇帝威严被人挑衅。
    封旭安应下了，才低声告退。
    出了皇宫，便吩咐了手下人去各处探听消息。
    封旭安手下明里暗里势力不计其数，几乎哪处都有他的探子，此等小事，他顺手就答应下来了。
    他并不担心谁泄露了皇上行踪，只是皇上宠幸崔才人虽然和盛月华无关，但世人只知道皇贵妃受宠，崔才人又与皇贵妃不和，经过此时，很能想到她那边去。
    封旭安见不得她被人议论，便没忍住在皇上面前随口提了一句，也没想到引出了后面的一串。
    不过既然发现了，查查便是，对他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的。
    这事儿也不算是上的台面的事，皇上本不该将此事交给朝臣，他手底下有一支独属于皇上的侍卫，专门为他解决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不过既然封旭安当时在场，这事儿还是由他提起来了，皇上就顺势将此事交给他了。
    两日后，封旭安再次进宫求见。
    御书房，皇上这两日都忍着没去见崔才人，结果对其他妃嫔也提不起兴致了，草草结束，现在还憋得难受，这时火气颇大。
    他知道自己不能将火出给秦国公，便忍着心中烦躁，道：“可有结果？”
    封旭安将查出来的结果写在折子上，呈了上去，“皇上请过目。”
    皇上接过去，将折子打开，一目十行扫了一眼，眉间郁气消散了一些。
    他将奏折信手合上，“朕还以为是宫中哪里人心浮动，结果竟然是此等荒谬之事。”
    他嫌弃地将奏折仍在一边，他还以为是宫中哪个管事不长眼，敢将他的起居记录透露出去，结果竟然只是崔家小辈争风吃醋。
    崔才人前两日伺候地他舒坦，提出了想见见家人的请求，皇上想着她身为才人，位分低微，根本没有资格见亲人，一时心软便答应了。
    崔才人和母亲见面，便将自己受宠的事情说给了她母亲听，她母亲虽是崔将军整齐，却是个眼皮子浅的，因崔将军不重视她们娘俩，回去便很是炫耀说道了一番。
    崔将军很是高兴，对待妻子温柔缱绻，与之相比，对待同样给她生儿育女的妾室就不那么上心了。
    崔才人的异母妹妹心中愤恨，便派人散播了这些传言，想将自己姐姐塑造成一个狐媚的形象。
    封旭安道：“崔二小姐心机不深，只想着污蔑姐姐，直接让自己相熟的侍女侍从传播闲言碎语，几乎一查就查了出来。”
    皇上本还因此对崔才人有点怨念，现在想来却是冤枉了她了。
    “这件事不宜宣扬，不过崔二小姐却不能免罪，”皇上眯了眯眼，“既然她嫉妒崔才人得宠，那朕就亲自给她赐个婚吧。”

 第1019章 赐婚

    赐婚？
    封旭安有些惊讶，不由抬头看了皇上一眼，问道：“皇上心中可有人选？”
    皇上记恨崔二小姐使坏，当然不会给她赐个好婚事，他宠幸崔才人，崔二小姐却跟崔才人关系不好，他也算给她出口气。
    皇上也没多想，直接道：“朕记得安宁伯世子年纪到了，却并无婚配？”
    封旭安一愣，京中权贵动向他都清楚，便回答道：“是，安宁伯世子从十岁起便住在老家，近日才回京，臣听说安宁伯夫人正准备着给世子张罗选亲的事宜。”
    皇上笑道：“既然如此，正好朕下个旨意给两人定下婚约，崔二小姐的家世的确差了点，又是庶出，好在她姐姐身在后宫，安宁伯想来也不会拒绝。”
    皇上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点算计，道：“不过这样一来，安宁伯夫人说不定会更放心。”
    皇上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却十分奇怪。
    他话里话外想给崔二小姐一点颜色看看，实际上给她指的婚事，从她的家世出身来看简直好过了头。
    崔二小姐虽然是骠骑将军之女，但却是庶出，安宁伯是世袭的爵位，早先也曾为大庆立下汗马功劳，再过几年，老安宁伯便会呈上让世子接替爵位的折子，到时崔二小姐便是安宁伯夫人。
    这已经算是高嫁了，毕竟骠骑将军就算管着一部分兵权，但比不上伯爵尊贵，骠骑将军表面风光，但是崔将军年事已高，过不了几年说不定就要致世，那时崔家后继无人，风光也风光不上几年了。
    因此崔将军才会撺掇着女儿入宫，自己指望不上，儿子不堪大用，只能靠崔漪澜在宫中获得几分恩宠，顺带提携一下崔家。
    若是崔二小姐现在要议亲，肯定是找不到这么好的亲事的，安宁伯夫人给自己儿子挑媳妇，也是往再高一层的贵女中选，却不会看上这种人家的女儿，更不说还是个庶出。
    但实际上，皇上之所以有这么个想法，当然不是因为想抬举崔二小姐。
    这事儿封旭安也知道，安宁伯世子，其实是个病秧子，据说是安宁伯夫人生他时身子就带了病，世子娘胎里就不好，还是早产，差点就没活下来，之后被高僧带到寺庙中静养，才好了不少。
    封旭安刚才说安宁伯世子十岁前住在老家，其实也是安宁伯府放出来的烟雾弹而已，毕竟伯府人多口杂，安宁伯儿子不少，但嫡出只那么一个，幸好安宁伯也很看重这个儿子，虽说世子身子不好，也没生出想要改立世子的决定。
    不久之前，安宁伯世子才从寺中被接回来，安宁伯夫人忧心儿子身子不好，万一养不好撒手仁还了可怎么办，于是便张罗着给他娶亲，一来是想冲冲喜，说不定儿子一高兴，身子就好了，而来是看能不能给儿子留个后代。
    这样就算世子没撑下去，撒手人寰了，安宁伯世子的位子也能落在自己孙儿头上，不至于让后院里那些庶子妾室得了便宜。

 第1020章 世子

    因此被安宁伯夫妇瞒地很紧，一直咬死了说是世子被高僧看重，说与他有缘，才让儿子随着高僧在寺中清静了这么久。
    天底下知道安宁伯世子是个快要撑不下去的病秧子的人，着实不多。
    皇上知道此事不难，封旭安之前一直在边疆还能知道此事，则是因为早就在京城留下了后手，不然他也不能才回京，对京中情况了解这么深。
    京中世家贵族繁多，难免有眼红秦国公的，以为他只知带兵作战，现在烨北没了威胁，秦国公还不是无用了，便有了打压他的心思。
    谁成想秦国公回京之后，对京中事务没一点生涩的，接了几件差事都办漂亮，皇上也看重他，这才歇了心思。
    不过封旭安虽然此事，但只能在皇上面前装着不知道，不然就会暴露自己暗中的势力。
    此事安宁伯府瞒得很近，皇上知道还是因为安宁伯不敢瞒着他才上禀的，若是皇上得知秦国公也知道了，难免会怀疑他。
    于是封旭安故意做了个惊讶的表情，不解道：“皇上不是想惩罚一下崔二小姐么，怎么给她赐了这样一门亲事，岂不是……”
    便宜了她。
    后面的话封旭安不必说出来，皇上也能猜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皇上还不知道此事他早就门清儿，不过他既跟封旭安讨论着这件事，便也没想着瞒着他：“你早年驻守边疆，当然不清楚京中的事，安宁伯世子身份虽好，实际上却是个下不来床的病秧子，若不是当年随着高僧去了清安寺住着，说不定早就去了。”
    皇上说着，语气中有点唏嘘，“朕早劝着安宁伯改立世子，不然以后麻烦，不过安宁伯倒对这世子有些情意，轻易不想改立，终究是存着希望能治好，不过……”
    皇上摇了摇头，“朕早就让太医去看过，都说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病弱，药石无医，如今拖着病体苟延残喘到现在，已经是上天垂帘，去年带他回寺的高僧传来信说世子也就这两年功夫了，与其让人在寺中休养，还不如早日回家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还能团聚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封旭安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惊讶了一会儿也沉稳下来，“臣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崔二小姐虽然和崔才人不对付，但也是崔家的人，皇上既然宠爱崔才人，自然不好做什么伤害崔家的决定。
    给崔二小姐赐婚安宁伯世子，表面上全了崔家的颜面，也算抬举了崔家和崔才人，实际上却让崔二小姐得到了教训，表面是风光的世子夫人，实际上却守着随时都能故去的病秧子，简直能让人崩溃。
    崔将军就算知道了崔二小姐哭诉，恐怕也不会跟她同仇敌忾，反而会让她老老实实地做好世子夫人的名头。
    毕竟他为了崔家都能让嫡亲女儿进宫勾、引皇上，女儿不得宠便对她生母态度不好，为了维持和安宁伯府的往来，他才不会给一个庶女出头。

 第1021章 安宁伯

    皇上就喜欢秦国公虽然话少，但通透的性子，看到他若有所思应了下来，便也放下心来。
    封旭安原本听着别人说皇上怎么怎么宠爱崔才人，自己却没觉得，只因为他前后活了两世，早就看清了这位皇上的性子，皇上是能将爱和性彻底分开的。
    前世他喜爱皇后，能为了出身不高的皇后一直和臣子们周旋，在后宫争斗中也保护着皇后，一直维持着她的颜面和地位，自己也对她百般宠爱却没有将她立于众人眼前，反倒是找了个挡箭牌，也就是盛月华。
    不过说皇上对皇后至死不渝，却也不能。
    因为他虽然喜爱皇后，将皇后放在心中，但他除了皇后也有其他红颜陪伴身侧，柔贵妃也是真心喜爱过的，慈妃、丽嫔，还有一众贵人才人，除了皇后是摆在第一位的，其他妃嫔也差不了多少，侍寝就没停过。
    现在他虽然喜欢皇贵妃，但对慈妃、崔才人等人不还是十分关照喜爱，甚至为了这个得宠几天的崔才人，都能将她庶出的妹妹和病秧子安宁伯世子定下婚约。
    崔二小姐虽然散播流言不对，更是编排皇上，但皇上将她下半辈子和一个活不了几年的病秧子绑在一起，给了她一个守寡的下场，还因为夫家势大不敢声张，只能自己忍着，这下场也是足够惨了。
    皇上能因为崔才人如此，说明他也是有几分将崔才人放在心上的，一份真心被分给几十份，分给了后宫中众多分频，即使最大的那块给了皇贵妃，封旭安也不会觉得紧张。
    他了解盛月华，经历了前世伤痛的她不会对皇上对她的好就迷了心，更不会再被皇上骗了。
    若是皇上痛改前非，改了这个花心的毛病，只宠爱皇贵妃一个人，说不定盛月华还会犹豫几分。
    但现在的盛月华看得清楚明白，不稀罕皇上博爱的真心，当然也不会沉溺其中。
    她虽然还在后宫，但封旭安对此很是放心。
    之前他还觉得崔才人得宠，盛月华定会不高兴。
    现在想想，她连皇上都不放在心中，这个皇贵妃之位也不是自己求来的，怎么又会因为皇上宠爱谁而感到伤心。
    就算崔才人仗着宠爱欺负到她头上来，她还有身份地位压制，皇上也不会让一个玩意儿去欺负他心中的人，盛月华肯定是将她当做跳梁小丑，根本不会多看她两眼。
    这么一想，封旭安彻底放下心来，不再想着此事。
    皇上虽然和他提起赐婚，可这两人的赐婚没必要让秦国公这样身份的人去下旨，别说抬不抬举的问题，那样根本是辱没了秦国公这个人。
    安宁伯虽然也是勋贵之家，可爵位跟国公没法比，封爵的功劳也不上，在年轻有为的秦国公面前，只能靠后站。
    于是皇上就另找了皇室一个远方亲戚上了安宁伯府的门，跟安宁伯夫人谈了一场，先探探安宁伯府的意思，他相信安宁伯夫人明白他的用意才是。

 第1022章 安宁伯府

    安宁伯夫人正在为世子婚事发愁，虽然世子的情况没传扬出去，京中大多数世家贵族都不知道，甚至还有挺多人家想跟他们家结亲的，毕竟安宁伯也算是勋爵中有头有脸，还没没落的。
    她发愁的是就算瞒着对方家中结了亲，人家闺女嫁过来之后肯定会发现真实状况，也知道是伯府骗了父母，都是贵女出身，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委屈着，肯定要和父母诉苦的。
    能跟伯府结亲都不是一般人家，轻易得罪不起，可别婚礼刚结束，结果儿媳妇恨上儿子和自己，伯府还跟亲家结了仇。
    自从接了世子回家，安宁伯夫人就每一天不愁眉苦脸的，天天想着怎么不把儿子身子状况宣扬出去，还能收获一个善解人意的亲家和儿媳妇。
    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
    安宁伯夫人愁啊，愁得茶饭不思。
    安宁伯和世子都很不理解，世子知道自己寿命不长，并不想拖累别家女儿，可安宁伯夫人死活不同意，闹了几场，觉得儿子都那么可怜了，自己这个当娘怎么能看着儿子孤孤独独去了，非要给他找个可心的媳妇，也好伺候着儿子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世子拗不过她，躲在一旁躲清静。
    安宁伯则想不通为何一定要让门当户对的贵女嫁给儿子，儿子都这样了，身份相当的贵女们怎么会嫁，倒不如娶个身份低点的，听话又乖巧，让干什么干什么，绝对不敢反抗，也怠慢不了儿子。
    但安宁伯夫人不同意，嚷嚷道：“这是给儿子选正妻，你当是你自己选妾室呢，当然要讲究身份，她肚子生下的孩子以后就是安宁伯，难道要让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当安宁伯的母亲？”
    安宁伯夫人想的很远，也看不上那等女子。
    安宁伯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可现在门户相当的贵女根本看不上自家儿子，又不忿她总是一言不合就替自己那些妾室，道：“谈咱们儿子呢，别总扯到别的地方去。”
    安宁伯夫人瞪大眼睛，“好啊，你又为了那几个狐媚子说话，早知道她们这么不安分，当初我就不该同意让她们进门。”
    安宁伯夫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你是不是不想将世子之位给儿子了，我就知道，你那么多儿子，那还看得上我的儿子。”
    安宁伯烦的不行，“是我要纳妾的么？不是你怀儿子的时候说伺候不了我，非要让她们进门，她们的药出了差错，意外怀了孕，我和母亲都想让她们打掉，不还是你非不同意，非要让她们生的？到最后反而怪起我来了。”
    自从那些妾室一一生了孩子，孩子又养大成人，安宁伯府就没消停过，安宁伯和老夫人当初本就不同意妾室生养孩子，又不是正室不能生育，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最怕子嗣过多，嫡庶混乱，为了爵位闹起来不好看。
    安宁伯夫人道：“不怪你难道还要怪我么，母亲表面上当然向着你，可她难道会嫌弃你子嗣太多么，还不是乐见其成，若我当初不让她们进门，不让那些子嗣生下来，母亲今日还会如此看重我么？”

 第1023章 赐婚

    安宁伯夫人委屈地要命，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怜的，夫君是个有主意的，在婆媳关系处理上却只会和稀泥，让她们两个自己协调。
    安宁伯夫人知道老夫人明面上不想跟儿子意见过不去，却想儿子多些子嗣，只能拿捏她这个儿媳妇。
    她要想在安宁伯府立足，只能委曲求全，现在成了这个模样，老夫人倒大部分时间赖在佛堂，当自己当初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什么事儿都成了她的错了。
    安宁伯知道母亲执拗，却也不好跟母亲过不去，这些年也就尽量哄着夫人，不让她伤心难过，可他也不愿意总听夫人絮絮叨叨，将这些旧事翻来覆去的将。
    木已成舟，难道还能让那些庶子庶女重新塞回去喝一碗堕胎药完事么。
    安宁伯夫人旧事重提，安宁伯终于忍不住了，反驳了几句。
    安宁伯夫人愤愤不平，当即就要拉着安宁伯到祖宗牌位面前评评理，夫妇俩正拉扯着，圣旨到了。
    安宁伯夫妇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
    安宁伯有爵位在身，不愁吃穿，也没什么大志向，只在户部领了个闲差，虽在京中，平日里连朝也不用上，只是每逢宫宴会进宫凑个热闹，却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下旨。
    不过圣旨不能耽误，两人赶紧收拾了一番，互相搀扶着到了前院下跪领旨。
    这圣旨本是给安宁伯世子赐婚的，宣旨的人得了吩咐，也不特意让世子出来领旨，安宁伯夫妇来领旨也是一样的。
    饶是如此，他们俩接到赐婚旨意，也是一脸懵。
    他们只是在自家张罗亲事，怎么就传到皇宫里去，连皇上都插手了。
    安宁伯夫人看了夫君一眼，“你说的？”
    安宁伯摇了摇头，“我怎会因这种事去劳烦皇上。”
    夫妇俩面面相觑，终究皇上赐婚，圣旨已下，一切尘埃落定，他们总不能说不满意就不满意，直接去宫中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安宁伯夫人还想给儿子找个身份高点的媳妇，没想着等来这么一个儿媳妇，当然很不满意。
    安宁伯被她闹得不行，道：“皇上既然没提前找我商量，这桩婚事就不容我们拒绝，你不是正愁着没人愿意嫁给我们儿子么，皇上赐婚不正好，对方嫁过来就算发现什么不妥，就算有胆子提和离，也不敢违抗圣旨。”
    安宁伯摸了两把胡子，越来越觉得这门亲事不错。
    安宁伯夫人嫌弃道：“骠骑将军的女儿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个庶女。”
    安宁伯夫人本来就是高门大户出身，安宁伯也是勋爵出身，很是看不上这个崔家二小姐。
    安宁伯想了想，道：“难道是因为那个？”
    安宁伯夫人：“什么？”
    安宁伯就跟她说了盛传的传言，“听说皇上很是宠爱那个崔才人，好像还准备给她提位分，皇上之所以来这么一出，难道是为了提携崔家？”
    安宁伯刚才还觉得崔二小姐配不上她儿子，现在又踟蹰了：“皇上也知道儿子情况，让崔二小姐嫁给咱们儿子，这也算为她好？”

 第1024章 得意

    安宁伯夫妇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圣旨这样，他们也不能拒绝，安宁伯夫人心中虽还存着几分怨气，不过到底亲事已经定下，皇上甚至连婚期都帮他们定下来了，是钦天监算的好日子，宜嫁娶。
    安宁伯夫人便张罗起亲事来。
    世子原本不想娶亲，但皇上下旨，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想着那倒霉的贵女嫁过来以后，他好好对待，别让她受委屈便是。
    与伯府相比，将军府猛然接到圣旨，此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直接一个赐婚圣旨砸下来，对方还是安宁伯世子，崔将军和崔二小姐都十分惊喜。
    他们这等人家自然是触摸不到那些各个高门大户的腌臜事，并不知道安宁伯世子是个病秧子，就算知道他是个病秧子又如何，崔将军才不管那些。
    嫡亲女儿得宠，庶女也嫁的不差，崔将军春风得意，很是高兴。
    崔二小姐和其生母本来也为了她婚事发愁，她到了该议亲的年龄，偏偏心比天高，看上的人家看不上她，来求亲的她又看不上。
    她还想着姐姐要是失宠，能代替着姐姐进宫承宠呢，姐姐进宫那么久都没什么起色，谁知道偏偏近日得宠了，她嫉妒地发狂，甚至还编造了自己姐姐的流言，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接到赐婚圣旨之后，她就不再想着进宫了，她自知容貌比姐姐差些，连姐姐那么长时间都得不了皇上宠爱，就算终于得宠了，位分还只是个才人，就算能够升位，得到猴年马月才能成为人上人啊。
    嫁给安宁伯世子就不同了，她便是世子正妃，等世子袭了爵，她就是伯夫人了。
    她一向嫉妒姐姐和姐姐的母亲是父亲正室，明明只是母亲不同，同样是爹的女儿，姐姐是的嫡女，入了宫，而她只是个庶女，连议亲都被人嫌弃出身，可她母亲明明就比爹的正室要受宠。
    现在得到了赐婚圣旨，一切都不同了。
    崔才人受宠之后，崔将军虽然喜欢妾室，但更看重正室一些，现在却给了妾室几分面子，给妾室说了几句话，正室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崔将军虽然欣慰二女儿嫁得好，但世子妃还是比不上皇帝的女人，安慰道：“珍儿马上就要加入伯府，待在家中的日子不多了，这几日就让她高兴些，不过你放心，她娘总归越不过你去。”
    崔二小姐不知道自己的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她十分兴奋，像是立刻就成为了安宁伯夫人似的，在爹面前还算听话，在嫡母面前架子颇大。
    她毕竟快要嫁入伯府，崔夫人只能忍着，却也有一肚子气。
    借着和崔将军一起进宫叩谢皇上赐婚，崔夫人特意求了个恩典，便进了后宫，见了女儿一面，哭诉了一番。
    崔才人还没听皇上说过这时，却听着皇上道过几日会给她一个惊喜。
    她还以为是要给自己升位分，她早就厌烦了这个才人的身份，在宫中行走，遇见个位分比她高的就得行礼。

 第1025章 赐婚1

    都说后宫高位嫔妃少，但那仅限于贵人以上的位分，宫里地位才人美人不管受不受宠，反正一抓一大把。
    才人这个位分其实很尴尬，即使崔漪澜得宠，可见了比自己高位分的嫔妃，还是得老老实实行礼问安，让那些不受宠的骑在自己头上。
    谁让现在宫里是皇贵妃当权，不搞那些受宠的看不上不受宠的做法，一切看位分说话，而皇上又纵着皇贵妃，一切都按她的想法来。
    崔才人现下是受宠，可也比不过皇贵妃啊，两人之间位分差别如同天堑，更不用说皇上对她们的态度了。
    她本以为用了那东西，皇上就会离不开她，对她百依百顺了，皇后既然能拿出这东西来，说明她以前也用过，之前皇上对她不就态度不错么，皇后的位置稳稳的，萧皇后现下日子不好过，也是她自己作死的下场。
    要是有这东西辅助，再好好哄住皇上，要什么没有啊。
    崔才人很是看不上皇后，自己觉得做的很好，应该能把皇上的心勾来才是。
    但事情跟她想象的好像有点差别。
    皇上是宠她了，不过这宠不一样，特别是跟皇贵妃比起来。
    皇上夜夜宿在她这儿，可还是会抽空去皇贵妃那儿用膳，简直风雨无阻，十分规律。
    崔才人也曾恃宠而骄，想要勾着皇上留下来，截了皇贵妃的宠爱，可是却惹怒了皇上，两日没到她这儿来。
    崔才人这才学乖了，再不敢使小性子，也认识到皇贵妃在皇上心中肯定是她比不过的，不甘心又能如何，她也不是个傻的，趁着得宠，也小心翼翼试探皇上的底线。
    她发现若是自己想要点赏赐，好的待遇，不过一句话的事儿，皇上连头都没抬，一挥手下去，第二日流水的赏赐就来了。
    不过这些外物好得，想要点逾矩的，那就想都别想，皇上当晚和她温存的时候不说，崔才人以为自己侥幸躲过了，翌日便会被冷落。
    宫妃在后宫中仰仗的都是皇上的宠爱，皇上不在意你就不管，生气了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底下的人自然会让她尝到苦头。
    崔才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便老实了，只能将心中的不甘压下去。
    反正日子还长，她这才得宠几日啊，都说日久生情，等她伺候皇上久了，还怕皇上对她没感情么。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宠爱，崔才人琢磨着，按照惯例，自己这位分也该提一提了，毕竟皇上这么宠爱的只是个才人，说出去也不好听。
    才人上面便是美人，美人上面就是贵人。
    崔才人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应该被封个贵人才是，一次皇上在的时候，她便隐晦地提了一句。
    皇上没什么表示，可崔才人陪着皇上这么久，也学会了点察言观色，觉得这事儿能成。
    不仅如此，一日皇上想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儿似的，还笑着告诉她，过几日会有件好事儿发生，跟她有关。
    崔才人自然以为是要提位分的事儿，高兴了老半天，最后得到的确是庶妹高嫁的消息，差点被气哭了。

 第1026章 赐婚2

    她在后宫费心费力地争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扬眉吐气做个宠妃当人上人，也让母亲在家的日子好过。
    她和母亲在将军府中虽是嫡母嫡女一脉，却因为母亲没有生下嫡子很不被崔将军看重，她爹喜欢的儿女双全的妾室。
    妾室生下的儿子还很小，没长成，还不足为据，那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庶妹却不是个善茬，最喜欢惹弄事非，挑拨母亲和父亲的关系，自己和妾室却装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其实她们两个才是欺负她母亲的罪魁祸首。
    崔才人和她们很是针锋相对，当然见不得她们好，不过皇上问起的时候她当然不敢这么说，总要维持将军府的形象，也不能让皇上觉得她苛待庶妹，只能装着说庶妹不错，还提了两句她也到了适婚年龄，家中正在为她张罗亲事等等。
    不过她虽然在皇上面前装的很关心庶妹庶子，但表情还是流露出一点委屈，她觉得皇上那么聪明，肯定会看出什么不对，他是皇上，人家家里什么情况，岂不是一查就知道。
    崔才人没想着让皇上怎么替她教训庶妹和妾室，毕竟只要她在宫中受宠，家中她们就翻不过天去，就得低着头听她母亲的，她只是想在皇上面前装着被欺负了的模样，想要他一点怜惜罢了。
    谁成想皇上还真把她说的听进去了，还亲自给庶妹指了一门好亲事，那可是安宁伯啊，崔才人好心痛。
    明明是自己得宠才得来的好处，怎么就全被庶妹得去了呢。
    崔才人心里藏着事儿，这日侍寝的时候，皇上就发现了，他脸上还带着笑意，问道：“朕给你妹妹赐了婚，你不高兴？”
    崔才人不想在皇上面前对庶妹的不喜，但她就是气了，忍不住红了眼眶，咬着嘴唇道：“嫔妾哪能呢，皇上给妹妹赐婚，对方还是安宁伯世子这样的人物，嫔妾哪有不高兴的。”
    她嘴里说着高兴，语气中却还是透出一股哀怨来，皇上却笑了。
    崔才人见皇上还笑，更气了，连侍寝都不想干了，直接下了床就要走。
    皇上将她拉了回来，扣住她的手，在她耳边戏谑道：“还说不生气，怎么，你还要晾着朕？”
    那东西是给皇上用的，但崔才人也沾了不少，躺在皇上怀中，嗅着充沛的男儿气息，忍不住磨蹭了一下腿，扭捏道：“嫔妾不敢。”
    “不敢？”皇上眼神似笑非笑，“朕看你脾气大得很，还敢跟朕闹脾气。”
    崔才人这才察觉出皇上有点生气了，不敢再说那些口是心非的话了。
    她这些日子在他身边也琢磨过来了，皇上只能顺着，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搞小动作，或是有隐瞒，只能实话实说。
    皇上愿意跟你闹是纵着你，不愿意了你若是还不识相，就等着失宠吧。
    崔才人软下身子，娇声认错，老老实实道：“嫔妾不敢隐瞒皇上，之前跟皇上说的都是假的，嫔妾那个庶妹很是不老实，总是欺负嫔妾和母亲，嫔妾一点都不喜欢她。”

 第1027章 傻得

    皇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像是在摸一只宠物一样，崔才人窝在他身上，十分乖巧的模样，半点也不敢动。
    她说了实话，皇上才笑眯眯道：“原来如此。”
    说完这句，就没下文了。
    崔才人抬起头来，仔细观察了下皇上的表情，见他低垂着眸子，淡淡笑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去，也不觉得他的赐婚有什么错误。
    崔才人摇了摇他腿，不甘心道：“皇上，嫔妾那个妹妹生性阴狠，肯定配不上这门亲事的，您要三思啊。”
    皇上漫不经心道：“圣旨已下，便无法更改，何况，你怎么知道这是一门好亲事？”
    皇上的话崔才人当然听不懂了，她就不明白了，这怎么就不是一门好亲事了，那可是安宁伯世子，以后要当继承爵位的。
    庶妹嫁了安宁伯世子，以后不就是伯夫人了，伯夫人是正五品，才人是正七品，就算皇上的女人比伯夫人尊贵些，可见了伯夫人，她也是要低头行礼的，这才是最最憋屈的。
    得宠的是她，庶妹能得了这门婚事也是因为她，结果最后她还得给庶妹行礼，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崔才人都快急死了，想着皇上是不是因为平日里接触的都是皇亲贵戚，不觉地一个伯爵是个什么好爵位啊。
    皇上笑道：“你急什么，朕还没跟你说完呢，你知不知道安宁伯世子是个什么人。”
    崔才人红着眼，“嫔妾一个深宫妇人，哪能知道世子是个射门人。”她赌气说完，见皇上正眯着眼看着自己，咽了口口水补充道：“之前好像听说世子不在京城，嫔妾从来没见过他。”
    皇上瞪她的眼神慢悠悠收了回去，道：“你可知他是去哪儿了，为何去？”
    崔才人也是贵女出身，这些传言听过不少，不过她进宫也不短了，以前听说过的这些，想了半响才想起来，“听说是和一位世外高僧有缘……难道说，世子跟着高僧出家了？”
    见皇上暗示她的眼神，崔才人响了半天，想出这么个结果来，皇上眼皮差点抽筋。
    果然再宠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想的这是些什么，人家安宁伯能让儿子跟着高僧出家么。
    皇上原本还想逗她一下，现在也没了兴致，言简意赅地说了安宁伯世子的情况。
    崔才人眼皮子浅，听了还是忧心忡忡道：“就算世子身子不好又怎样，就算他之后没了，那嫔妾庶妹不还是占了个世子夫人的名头么，等她诞下子嗣，必定也是要立做世子的，长大了便是安宁伯，她做了安宁伯的母亲，到头来不还是伯夫人。”
    崔才人就想着之后遇见庶妹还要给她行礼，急得不行，根本没理会皇上的深意，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皇上被她扭出一肚子火气，太笨了，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他还想着既然宠着她，便替她处一口气，在她面前说了，还能得几日感激和小意侍奉，结果这就是个傻的。

 第1028章 赐婚3

    皇上原本还想跟她说说话的，毕竟宠着人家，结果他说的崔才人根本听不明白，太小家子气，眼里就盯着那些身份低位看，根本看不到别的。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白费这一番心意了，直接拉了帘子附在她身子动作起来，让外面的人吹了灯。
    崔才人还想说几句，但很快，屋子里昏暗下来，暧、昧的声响不断想起，她脑子浑浑噩噩，也就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到了之后，她才猛然晓得了皇上的用意，高兴起来。
    庶妹就算有那个身份地位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嫁给一个病秧子，没过几年就得守寡。
    她找人打听了，听说那个安宁伯夫人可不是好说话的性子，是个厉害的主母，肯定将儿媳妇管的很严，若是她那个好妹妹能留下子嗣还好，也算是有子傍身，若是没有子嗣，说不定安宁伯世子的身份还得落到那些安宁伯府那些庶子头上去。
    到时候庶妹日子还能好过？
    崔才人这才明白皇上对他多好，免不得晚上侍奉皇上时就卖力起来。
    不过皇上已经看透了她脑子那点东西，以前还想着跟她说说话什么的，现在都懒得说话了，只有想让人侍寝的时候才过去，过去也只是晚上。
    崔才人才不在意这些，她只要知道皇上宠爱她就行了，夜夜来这里当然最好，她还等着借着这东西怀孕，可以封个娘娘呢。
    赐婚一事翻起许多波澜，旁人不知道安宁伯世子是个病秧子，还以为皇上宠爱崔才人，于是提携崔将军一家。
    许多想将女儿送入宫中的臣子们打得就是这种主意，但送进女儿的大多失宠了，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没送进去的找不到机会送，也担心送进去也白搭，毕竟皇上没怎么宠爱过其他人。
    有些人难免心里就纳闷了，私下向崔将军打听，你家女儿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在皇贵妃和慈妃手底下抢走恩宠，这段时间皇上去看慈妃的次数都少了，他们很是惊奇。
    崔将军春风得意，面对众人询问也只浅笑不语，一脸高深莫测道：“得宠还能有什么手段，皇上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回答当然不是他们想要的，崔才人进宫时间也不短了，若是皇上喜欢，何必等到现在才宠爱，之前冷落地什么是的，听说崔才人都快在宫里混不下去了。
    崔才人用了什么手段，崔将军当然不知道，不过他也不在乎，女儿能拉拢皇上当然是女儿的本事，他不需要知道，只要女儿有能耐就行了。
    这不，二女儿不就是因为漪澜的提携，才能有这么好的一门亲事。
    嫡女虽然受宠，但位分的确不高，圣宠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很，今朝得宠，说不定明日就失宠了，崔将军心中当然期盼着嫡女能争点气，一直勾住皇上，但他心中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只能在女儿得宠的这段时间，好好利用一下，让崔家水涨船高才是。

 第1029章 赐婚4

    大女儿解决掉了二女儿的婚事，甚至给她找了安宁伯世子这样的好夫婿，他当然十分开心。
    毕竟大女儿要是失了宠，就还是一个小才人，而二女儿嫁给为了安宁伯世子，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伯夫人。
    这年头妾室还是比不上正室的，就算是皇上的女人也一样，除非做到了主位娘娘，那在宫中就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只要不犯错，就算老了，等皇帝驾崩，也是能混上个太妃太嫔当当的。
    所以崔将军虽然知道二女儿这亲事是大女儿弄来的，但心中还是偏向二女儿多些，从小二女儿就比大女儿乖巧伶俐，十分讨喜，就连二女儿的娘也比大女儿的娘温顺可人，得她心意，还生了儿子。
    所以崔将军当然偏向妾室，就算是给他荣耀的是宫中得宠的大女儿。
    而崔二小姐自从得了赐婚圣旨，便颐指气使起来，十分不将主母放在眼中。
    她也曾怀疑过姐姐能有这么好心，会给她安排这么好一门亲事？当然不可能！
    崔二小姐才不相信爹说的话，这其实跟讨厌她的姐姐不可能有关系，姐姐从小就看她不顺眼，更不会盼着她好，她才不相信这是姐姐求来的呢。
    与此相比，她更相信这圣旨是皇上特意为她下的，安宁伯府说不定早就看中了自己，想求娶她当世子妃，所以才进宫求了皇上呢。
    反正总不可能是姐姐的功劳。
    赐婚圣旨下了，按理说他们该进宫谢恩的，不过这段时间皇上正忙，可能没空接见他们，他们便没去，想等着皇上不忙了再去谢恩。
    崔二小姐作为赐婚对象，当然也要去的，崔夫人原本也要去，不过那又不是她亲娘，被赐婚的是她，当然应该她亲娘去，有崔夫人什么事儿。
    崔二小姐现在是家中最娇贵的人，她跟崔将军提了，崔将军也不想逆了她的面子，便好言劝着正室夫人当日留在府里。
    崔夫人被这么糟践，气得要死，当场就和崔将军闹开了，指着他的脑门骂道：“你以为这婚事皇上是为着谁才赐下来的，进宫谢恩见了皇上，难道就不去谢漪澜了么，到时漪澜见着你们竟然嫡庶不分，把妾室带到人前去，还能愿意这么抬举你的好女儿？”
    崔将军就是不喜欢正室夫人这刁蛮性子，骂起他来都不含糊，蹙着眉道：“漪澜现如今只是个才人，我好歹也是个将军，静澜以后也是要做伯夫人的，怎能对漪澜千恩万谢，乱了尊卑，到时候传了出去，让旁人怎么看我。”
    崔夫人气得胸口疼，睁大眼睛道：“好啊，我的宝贝漪澜替你们挣了名分，转眼你就不将我漪澜放在心上了，你还是她爹么？”
    崔夫人说着说着就抹起眼泪，悲痛万分，哭倒在桌上。
    这已经是将军府的必备项目了，崔将军被她哭得脑仁疼，拂袖而去，也不劝了。
    反正到时没有他的命令，门童不敢将夫人放出去，不同意又如何，他是将军府的天，愿意带谁去就带谁去，愿意抬举谁就抬举谁。

 第1030章 赐婚5

    他就愿意抬举妾室，谁让她这个正室既不温柔体贴，也没有容人之德，更是子嗣艰难，这么多年也没见她生下个嫡子来，这能怪谁。
    崔将军和崔夫人每隔几天就要吵一回，反正夫人总是拗不过将军的，将军府的下人不甚在意，反而去侍奉讨好妾室母子。
    下人们知道，那才是他们将军的心尖宠，讨好她们准没错的。
    等皇上不忙了，传下信来可以入宫觐见，崔将军就着妾室和二女儿准备准备，一家三口一起入了宫。
    崔将军早年还曾带过兵，但现在年事已高，身子骨根本比不上那些年轻力壮的小子们，只是因为之前的功劳，才面前混个骠骑将军当当，实际上现在只在府中颐养天年，过不了几年就到了致世的年纪。
    这几年连皇宫也来的少了，没有要事，皇上也不会接见他这等闲人。
    因此这次进宫，崔将军还是十分重视的，给妾室参谋着换了好几身衣裳，都觉得太小家子气，没有一点伯夫人母亲的气场。
    折腾够了才发现，妾室性子如此，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气场那种东西不是练练就有的。
    崔将军又不想带着正妻去，只能勉强选了一件深红色的罗裙，给她压压脸上那股子狐媚劲儿，这才看起来像是个高门贵妇了。
    崔静澜倒对此不甚在意，谢恩的主角是自己，跟她娘没什么关系，她也嫌弃自己娘出身不好，小家子气，不过她娘要是没有那一张好脸蛋和绵糯的性子，拿什么勾得她爹百依百顺，所以这也不能强求。
    带自己亲娘总比带那个看她不顺眼的主母好吧，这可是她的亲事，跟主母有什么干系，就当是带她娘见见世面了。
    等她姐姐以后失了宠，崔家还是得靠她这个伯夫人撑着，到时候爹定会让她亲娘掌家，肯定是要扶正的，以后也要参加那些贵夫人的宴会之类的，现在就当时提前适应了。
    妾室心下忐忑，但见夫君女儿都很淡定，她也就不害怕了，想着自己就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便是。
    她还没进过宫呢，这次正好能好好看看宫里什么样儿。
    她这么想着，紧张劲儿就都散了。
    等跟着父女俩人进了宫，就像农家人进了城一般，稀罕地四处看了起来。
    给他们领路的小太监含笑提醒道：“宫中是繁华，这位夫人仔细别看花了眼。”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回头专心领路了。
    妾室觉得自己怎么着是将军府的人，怎么一个小小太监也敢苛待，十分不服气，想着要给老爷诉苦一番，却得了女儿回头一个僵硬的笑脸和警告的眼神。
    妾室缩了缩脖子，更委屈了，怎么女儿都不向着她。
    崔将军总算后悔将她带出来，没见过场面，就是上不得台面。
    他怕妾室不懂规矩给他和闺女惹出祸事，小声道：“宫中怎可乱看！小心冒犯贵人，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妾室在府中受了委屈都找老爷给她做主的，没想到老爷也不向着她，当即就要哭了。

 第1031章 赐婚6

    她在府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主母面前也敢拿乔，这都是崔将军自己惯的想，现在想要让她乖乖听话懂事，哪那么容易。
    妾室眼眶一红，鼻尖一抽，拿袖子捂了脸，梨花带雨就要哭起来。
    崔将军十分头疼，语气就不怎么好了，“这是在宫中，你哭什么哭，哭给谁看？！若是不想进宫就趁早回去，我和女儿可丢不起这个脸！”
    妾室眼泪还没出来，被这么一说又吓了回去，讷讷道：“怎的，怎的就丢人了，我只是委屈，又没真的哭，我今日可是要陪着女儿和皇上谢恩的，这是我女儿，谁也不能越过我去。”
    妾室理所当然，不过她虽然喜欢撒娇卖痴，可在府中还算听老爷话的，当即憋了回去。
    崔静澜回头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她娘，眼中很是嫌弃，之前还想着自己的婚事当然要自己娘亲跟着，哪能让嫡母去，岂不是占了她的便宜。
    可这个亲娘着实上不了台面，太小家子气，平日里在府中也不明显，甚至气场还压着嫡母一头，怎么一进了宫就原形毕露了呢。
    碍着前面还有个宫人带路，崔静澜以后可是要当伯夫人的人，不想破坏了自己形象，便一直没说话闷头走着，让爹来亲自教导娘。
    不过她心里可是后悔的紧，早知道娘一出门就露怯，还要在宫里弄她那些争风吃醋的念头，还不如让嫡母跟着来呢，总归嫡母虽然对她不好，但总是高门大户出身的，断不会和她亲娘一般，不成体统。
    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了，没进宫还好，现在都进了宫了，前面还有宫人带路，难道还能真半路将娘亲送回去。
    传出去他们父女俩还要不要脸面了，只能这样讲究着。
    一行人随着宫人疾行，崔将军看这路不大对，笑着问了引路的宫人一声，“皇上可在御书房？”
    宫人回头好声好气地回答：“回将军的话，今天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皇上下朝之后赶着去了慈宁宫，又听着将军和二小姐要进宫，现下正在避风亭那边等呢。”
    崔将军恍然大悟，慈宁宫内处深宫，他们过去当然不大方便，避风亭倒是处于后宫和前朝之间，是个合适的位置。
    怕是皇上也赶不及去御书房等着他们入宫，不过皇上既然能在除御书房以外的地方见人，也说明皇上对他们态度十分放松，这是好事。
    妾室不懂这个，也不知道避风亭是何处，她经过了刚才的事儿，现在有点怕了，就不声不响地跟着，低眉顺眼的，总算有点府里的模样了。
    崔将军刚才还恼她，现在也松了口气，心说要是她能一直如此就好，带出来也不算丢人，总好比带那个一看见他和二女儿，脸就拉老长，一点都就不将他这个将军身份放在心上的正室好。
    宫人：“前面就是避风亭，请将军夫人和二小姐稍后片刻，待奴才前去禀报。”
    崔将军赶紧道：“公公请去。”

 第1032章 赐婚7

    一家三口停在一片幽静的竹林之外，隐约听见簌簌的风声，还有雀鸟的叽叽喳喳声，周围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妾室悄悄打量着，还以为皇上在的地方肯定有一大簇宫人围着打转，殷勤侍奉着，要不然也是许多侍卫保护着，没成想一点气派也没有，这竹林看起来十分普通，还不如他们将军府的竹林呢。
    不过这只是她内心的想法，妾室肯定也不会说出来，只是想象罢了。
    传话的宫人不多时便出来了，将三人迎了进去，顺便叮嘱他们，皇上身边有贵人相伴，让他们小心为上，不可轻慢。
    这回妾室没多嘴，倒是崔二小姐好奇问了一句：“皇上不是单独召见我等么，怎么还有旁人在，敢问公公那是何人？”
    这话不算逾矩，崔将军也没阻止着她问，宫人拱了拱手，脸上十分尊敬：“还能是谁，当今皇贵妃是也。”
    宫人回答完后便不说话了，带着他们在精巧的竹林间环环绕绕，外面看只是一丛普通竹林，里面却设置地十分精巧，以竹为隔，竹林间小路曲曲折折，还有不少零碎岔路口。
    若是没有人引路，陌生人怕是一进来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崔将军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在许多世家贵族的大宅子里也逛过，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竹林，不由称赞了两句。
    那宫人笑着说道：“将军别看着竹子普通，这可都是听了禅音的紫竹，传说那可是观音大士道场的竹子，也就是皇宫里才能这么奢侈地供奉上这么个竹林，寻常人家可是见也见不着的。”
    崔将军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本将一进来，听着这声音，心情就舒适了许多，原来这竹音还含着这些深意。”
    听着他们的对话，妾室脸色茫然，这声音不就普通林叶摩擦的声音么，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她可没听出什么静谧禅音来。
    不过这是皇宫，皇宫的竹子那当然是极好的，她不敢反驳，也不敢问，总之你们说是就是呗。
    崔静澜听着爹和宫人这么说，也附庸风雅地说了几句，余光瞥见自己那个木讷不吭声的娘，心里就不慎痛快。
    在府里的时候能把爹吹捧地浑身护坦，进了宫，那些花言巧语就没了？
    与此同时，与他们仅隔着一层紫竹的避风亭内，皇贵妃和皇上两人正一坐一站，在亭内休息着。
    这竹林设计十分巧妙，不大的林子让紫竹这么一围，路就变得多起来。
    进来的人只知道好像走了好久，却不知道是在绕着中间的避风亭转了好几圈才进来的。
    最后一层和避风亭就离着很近的距离，一层竹子的事儿，声音当然清晰地传了进来。
    正巧两人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就把那些话听了个正着。
    盛月华正坐在悠悠袅袅的红铜牛角香炉前，闭目休息着，听着这声音，笑了笑睁开眼帘，瞥了眼偏过头来的皇上，嘴角微弯：“原来咱们宫里的紫竹这么金贵啊，臣妾都不知道呢。”

 第1033章 赐婚8

    皇上知道她在调侃，宫里现在是她在掌权，阖宫上下怕是也摸清楚了，怎会不知道这一块竹林的来历。
    当即笑着道：“宫人不懂，只知吹嘘，不曾想崔将军却也信了。”
    他本来觉得也没什么，看到盛月华坐在那里，眉眼弯弯，却也觉得十分好笑起来，道：“不过只是一片普通紫竹林。”
    崔将军一行人已经从他们的隔壁经过，饶到远处的入口那边，自然听不见两人对话，不然怕也要羞死了，竟然还不如一个妾室看得明白。
    这避风亭很是清雅，就是一点不好，石凳石桌都只有一个，一旦人多起来就十分尴尬，偏偏紫竹林进出都很费功夫，要是让宫人拿绣凳来，怕是要废不少时候。
    避风亭荒废许久，皇上和盛月华也是不常来，自然没有准备。
    看着那仅有的一个石凳，盛月华当然是想自己站着，让皇上坐着的，但皇上非要自己站着，让她坐。
    这里若是只有他们二人，这样也就罢了，可是马上要有外臣面圣，让一国之君独自站着，她这个做妃嫔的坐着，总归不大好。
    盛月华便想要起来。
    她身子只动了一动，皇上就看出她的想法来了，笑容一敛，大掌按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压，“坐好。”
    盛月华有点为难，一双眼睛不妥地看着他。
    不过皇上性子一向执拗，他轻轻摇了摇头，盛月华就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坐了，只能叹了口气，稳稳坐在那里。
    崔将军一行人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皇上站着，皇贵妃坐着，皇上负着手，皇贵妃捧着茶，帝妃二人朝他们看过来，皇上照旧是朝堂上那张脸，眉眼间却温和了不少，不再有那些杀伐果断的意味，像是洗尽铅华。
    皇贵妃则是穿着一身繁复花鸟戏蝶图案的鸾裙，乌黑亮泽的黑发挽成飞天髻，发髻上戴一套摇摇坠坠的红宝石攒珠累丝头面，凤眸微挑，眼含笑意，面容华贵，正朝他们望过来。
    崔静澜只看了皇上两眼，眼睛便像黏在皇贵妃身上一样，挪也挪不开了。
    她心想以前自己还曾异想天开，想要进宫来和姐姐争宠，姐姐和她比也好不了多少，她都能进宫获得皇上宠爱，自己又何尝不行。
    可如今见到了皇上最宠的皇贵妃是个什么形容，她才彻底绝了这个心思，明白之前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
    皇上身边既有了这么一个美丽大方的尤物，怎么又会看上她呢，更不用说自己那个心思玲玲的蠢姐姐了。
    有这样的人儿做对比，别的嫔妃还争什么抢什么，这可是天仙下凡一样的人物，不是她们凡人能够比拟的。
    连她一个女子乍一见面都觉得自惭形秽，世间再找不出另一个如此之人，她姐姐还能有什么前途。
    幸好没有脑子一热就让爹送自己进宫，不然可真要悔恨死了。
    之前她虽然没能进宫，可也是十分想着宫里的美好生活的，只是崔家已经送进宫一个嫡女，再不好送第二个进去。

 第1034章 赐婚9

    崔静澜不是没闹过，可也无济于事，现在却是十分庆幸自己之前没能进宫，不然就和姐姐一样，都要被比到泥地里去了。
    虽说现在姐姐得宠，可皇上有皇贵妃在侧陪伴，只是对她尝个鲜而已，终究是要回到皇贵妃身边去的，不然那也不会让给她最好的位分，最多的恩宠，让她离皇后之位就差一步之遥了。
    崔静澜十分有自知之明，要是和姐姐相比，她还有一争之力，但是和皇贵妃相比，她是肯定没戏的。
    她忍不住心中一阵庆幸，真是幸好没进宫，不然也不会有如今这么好一门亲事。
    崔静澜紧紧盯着皇贵妃，一脸孺慕，脸上倒没有嫉妒之情，盛月华瞧着她还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忍不住笑了笑。
    皇上皱了皱眉，这崔家二小姐也太不讲礼仪规矩，竟然一直盯着皇贵妃看，那眼神十分痴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喜儿郎喜女郎呢。
    他本就不喜欢这个崔二小姐，这门婚事也只是为了羞辱她，替崔才人出一口恶气，蹙着眉便要开口训斥，却被感知到他情绪的皇贵妃暗地里拉了拉袖子，示意他不要生气。
    皇上脸上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划过，当即舒缓了眉头，不再追究了。
    在皇上心中，既然给了皇贵妃处理六宫事宜的权利，那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交给她便是了，自己不要拂了她的面子就是好的。
    也不知是不是被拉了拉袖子，皇上的心情不错，也不觉崔二小姐的态度不雅了，带着浅笑道：“崔将军来了。”
    崔将军比女儿妾室见识多，见到皇贵妃也不会这样失态，他恭恭敬敬地在皇上皇贵妃二人面前行礼，心中却十分别扭。
    他当然不会有女儿那般敏感心思，皇贵妃是惊艳，可见了不少，他也勉强习惯了，他好美色不假，不然也不会偏宠风姿绰约的妾室。
    但心里明白那是皇上的女人，何况还是皇贵妃娘娘，他可觊觎不起这样尊贵的女子。
    他奇怪的是，皇上竟然让皇贵妃坐着休息，自己受累站着，平日里多少赏赐多少侍寝什么位分都是表面，私下相处却能如此心疼，让着皇贵妃，说明皇上这是对皇贵妃真宠爱。
    尊卑有别，除了太后，谁能让皇上让座，哪个嫔妃和他在一起时不是自己殷勤侍奉着，皇上喜欢就纡尊降贵，垂问几句，不喜欢就爱答不理，多说几句就要不悦，何曾这么讨好过一个女人。
    崔将军自己就是男人，对男人的心思自然也十分有把握，反正无论是妾室正室，他都不会如此给面子的，妾室和正室也不会占着唯一的座位，还如此心安理得。
    这一看就是皇贵妃也十分习惯皇上对她的态度啊，说明两人一直是这么相处的。
    崔将军总算替自家大女儿想了不少，觉得大女儿想要一直勾住皇上的心，实在有点悬。
    宠爱自然不同于爱重，皇上对皇贵妃宠爱有加，爱重有余，可打听一下对自己女儿，只是侍寝几次，赏赐几次，女儿就高兴的和什么似的，可跟皇贵妃，是半点没法比啊。

 第1035章 赐婚10

    崔将军心思颇重，不过在皇上面前还是一贯的模样。
    妾室和崔静澜都是第一次进宫，崔将军提前让人教过她们礼仪，两人也学得似模似样，没出差错。
    皇上往前走了几步，出了亭子道：“崔爱卿起身吧。”
    又往旁边瞥了一眼，他不必说话，崔将军就明白了意思，忙不迭介绍道：“这是内子，这是微臣的二女儿静澜。”
    老爷竟然承认自己是内子，妾室红着脸抿了抿唇，给皇上行了礼。
    崔将军则是推着女儿的肩膀，笑呵呵道：“还不谢过皇上。”
    崔静澜之前见过了皇贵妃，是半点对皇上的旖旎心思都没有了，整个人干净的很，脆生生地行了礼，谢了皇上给她赐下的亲事。
    她进宫谢恩，皇上其实是想给她点下马威的，这么小的人，心思却歹毒，散布了自己和崔才人的谣言，皇上表面上不好如此斤斤计较，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不过在心中却记了她一笔。
    帝王都是小心眼的，何况是面对编排过自己的人。
    崔才人和他交心之后，曾告诉过他这个妹妹的许多不好，曾经最大的一项，就是嫉妒姐姐，企图自己进宫勾、引皇上。
    皇上原本对她十分不屑，想着若是她今日在他面前要是表现出一点不对，就以御前失仪的名头把她赶出去，也算出了他心头之恨。
    不过崔静澜表现出来的就是个普通的有些拘谨的贵女模样，第一次面圣还能做到如此程度，眼中虽有点紧张，可态度还算大方，恭谨有度，礼仪也没什么差错，比起其他第一次面圣的十五六岁的贵女，已经算很好了。
    而且最让他惊讶的是，崔静澜眼中只有敬重害怕，没有一点爱慕或者想要勾、引的眼神心思，很是澄澈。
    这样半大的少女，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事儿，皇上根本不会怀疑她在伪装，要是真的是装的，那演技也太好了，闺阁少女大多单纯，何况她表现出来的拘谨也不可能是假的。
    所以这崔二小姐是真的对他没兴趣，那崔才人和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皇上最不喜别人骗他，想起崔才人对自己的亲妹妹恶意满满的评价，眉眼间有些不喜。
    皇上出着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崔静澜没听到让她起来的命令，只能低着头行礼，崔将军见皇上虽然看着他女儿，目光却不是落在自家女儿的身上，分明是在想别的事情，而不是看上他女儿了。
    他曾经是想过既然大女儿没用，就让二女儿进宫，静澜一向乖巧伶俐，想来会比漪澜有用不少。但现在静澜已经被许给了安宁伯家世子，这要是再和皇上有什么牵扯，漪澜那边和安宁伯府都不好看，他看得清，当然不会再那么教导女儿。
    更何况这是在皇贵妃面前啊！
    皇贵妃不善妒，可耐不得皇上爱重她啊，要是让她误会了，皇上再想跟她好好解释，受苦受难的只有他们家静澜啊。

 第1036章 赐婚11

    崔将军害怕又无助的眼神飘飘忽忽落在避风亭内开开心心看戏的盛月华身上，盛月华：“……”
    关她什么事？
    不过既然如此，她也不能置身事外，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缓步往亭外走去。
    崔将军总算歇了口气，皇贵妃愿意相信他就行。
    皇上则是熟悉了她的脚步，听见声音就知道她出来了。
    他无奈回头，伸出手去，“外边还下着雨，你怎么就出来了？”
    崔将军一家顿时十分哀怨，原来皇上知道外面下着雨啊，还以为他不知道呢，自己都在外面淋着微微细雨，他们一家做臣子更不好提，只能当啥也不知道，就那么直愣愣淋着。
    谁成想人家根本就知道，不在意他们淋不淋雨罢了。
    皇上伸出手来，盛月华不好在外臣面前拂他的面子，只好也将手放在他的手心，皇上轻轻一攥，往前一拉，盛月华便顺势站在了他的身旁。
    龙章凤姿，十分相合。
    皇上终归是不放心她的身子，对齐洪文道：“拿伞来。”
    盛月华无奈一笑，“就是些雾蒙蒙的春雨，有什么好遮的。”
    皇上抿着唇，“爱妃身体重要，轻易马虎不得。”
    盛月华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人可是一直对她身子虎视眈眈，每过一段时间都要问过太医，她的身子到底能不能大好，能不能给他侍寝了。
    盛月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将军见笑了。”
    皇上则是皱着眉头，“出来做什么，不是说冷，茶水还是温的，还不进去避一避雨。”
    崔将军总算知道帝妃二人为何会在此处了，怕是一齐从慈宁宫出来，半路遇到春雨，皇上怜惜皇贵妃身子，便就近寻了此处暂歇片刻。
    盛月华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往还在行礼、被忽视了的崔静澜身上一瞧，有些嗔怪地看着他：“皇上怎么心不在焉的，让人家崔小姐行礼行了这么久，皇上不心疼，臣妾还心疼呢。”
    说完，她从皇上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纤细白嫩的玉手轻轻一招，“崔小姐可别生气，皇上才下了早朝便匆匆赶去慈宁宫，怕是还操心着国政呢，哪里顾得上我们这些娇弱女儿家累不累。”
    崔将军真是佩服皇贵妃这样大的胆子，可她这样说，皇上愣是不生气，还十分温柔地看着她笑，他赶紧让女儿起来，道：“皇贵妃这是说哪里的话，静澜哪有这样娇气，便是再行礼上一会儿也是无妨的。”
    盛月华说笑道：“崔将军怎么这么不心疼自家女儿，崔小姐容貌眼神清明，脸上带笑，一看就是乖巧模样，本宫一见就喜欢的很，可不许崔将军如此轻慢。”
    崔将军没想到自己女儿还能得皇贵妃待见，有些受宠若惊，拱手道：“能得娘娘青眼是静澜的福气，末将自然不敢。”
    盛月华将已经呆掉，不知所措的崔静澜拉了过来，笑道：“以后崔小姐就是世子夫人了，也算是个好归宿。”
    她嘴角一顿，有点黯然失色，不过还是道：“本宫虽和崔才人有些不愉快，可也不会对崔小姐有偏见，今日一见，本宫和崔小姐还算有些投缘。”

 第1037章 赐婚12

    盛月华和崔漪澜早就有龃龉，这是阖宫上下都知道的事，还要牵扯到当年盛月华选秀入宫时候的事，皇上和崔家当然也早知道。
    不管崔将军以前怎么想，但现在盛月华已经是皇贵妃，地位稳固，之后说不定还要再上一步，他肯定是不敢得罪皇贵妃的。
    大女儿跟皇贵妃不和，他这个做爹的也不能置身事外，于是便十分尴尬，不知道怎么拿捏其中的尺度，不过他是不愿意站在大女儿立场上，和皇贵妃闹僵的。
    原以为皇贵妃因为大女儿的事，肯定不会给他们崔家好脸色，谁知她好像对二女儿青睐有加，态度平和亲近，一点都没有因为大女儿的事情牵涉他们整个崔家。
    崔将军脸色红润，心情好了不少，笑得合不拢嘴，对此情景十分满意。
    崔家父女受宠若惊，站在一旁的皇上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宫中消息灵通，崔才人受宠满宫皆知，皇贵妃当然也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两人不和，皇上有心让她们两个说开，像皇贵妃和慈妃一样，做一对相合的姐妹，这样万事大吉。
    但他也知道，崔才人那时差点让盛月华送命，崔才人是有心道歉和好，盛月华却没那个意思轻易接受，两人即使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也不过行个礼，说两句场面话，交情淡淡，不远不近。
    这样已经算不错了，若是再让两人装着熟稔，她们肯定是不肯的。
    皇上虽宠爱崔才人，有心让两人和好，但他毕竟更看重盛月华，当然还是以盛月华想法为先，盛月华不愿意，他便不会强迫。
    这段时间他去华阳宫时，心中还是怀着一丝愧疚的，他早知道皇贵妃不喜欢崔才人，以前还能跟着她一起同仇敌忾，现在却“叛变”了。
    虽然盛月华待他态度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但他自己心里还是不得劲的。
    他宠爱崔才人，面对着崔才人不喜的庶妹，当然也不太喜欢，甚至还想着刁难一番，之后和崔才人在一起时，也好当做谈资。
    盛月华却对崔静澜态度如此好，表现地十分喜爱的模样，皇上心中难免就有点不是滋味。
    崔静澜见高高在上的皇贵妃竟然对她如此亲密，羞涩地脸颊都红了：“静澜也很喜欢皇贵妃。”
    崔将军内心：没错就是这样，拉拢好皇贵妃就靠你了闺女。
    盛月华笑着道：“外面雨大，崔小姐身娇体弱，可别受了寒，还是随本宫去亭内躲躲吧。”
    盛月华轻轻拉着崔静澜躲进亭内，留下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当背景板的妾室留在亭外，十分双标。
    皇上先前还觉得浑身不对劲，想着皇贵妃对崔二小姐这么好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崔家姐妹不和，是不是知道他宠爱崔才人不高兴，才故意这么做的给他添堵。
    眼睁睁看着两人好姐妹一般亲亲热热地进了亭子，他之前的什么想法都没了，满心只剩下哀怨和委屈。
    刚才让她进去躲着，却不听，现在倒好，拉着别人进去躲着了。

 第1038章 赐婚13

    爱妃竟然只关心第一次见面的小姐妹，却把他留在一边。
    皇上心酸的很。
    说是雨大，其实外面雾蒙蒙的细雨比刚才都小了不少，崔将军这样浑身肌肉块的人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于是笑呵呵感慨道：“娘娘看来真是喜欢我们家静澜。”
    皇上冷着脸横了他一眼。
    武将哪比的上心思细腻的皇上，崔将军根本没察觉到皇上的情感变化，猛然被横了一眼，心里还在不停纳闷的。
    他说错话了么，哪里又惹着皇上了，刚才笑得还跟什么似的，一副温柔相，说变脸就变脸，真是莫名其妙。
    皇家的人，都很莫名其妙。
    盛月华在亭内和崔静澜闲话几句，看着分外和、谐，皇上负着手站在亭外，面无表情地跟崔将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表面上看着是在对话，其实特别敷衍，根本没在听崔将军的话，回答嗯嗯啊啊的，心不在焉地偷偷往亭内看。
    崔将军感觉十分憋屈，可停下话头，皇上又会警告地看他一眼，他便只能绞尽脑汁想着话头，可怜他一个武将不善言谈，还得装作十分健谈的模样跟皇上说话，旁人看着只会以为他在跟皇上汇报什么军情。
    瞧皇上那个一脸凝重的脸色，嚯，一看就十万火急。
    其实崔将军一个快要致世的老将，现在的差事清闲的很，见了皇上只有行礼问安的份儿，有重要军情也轮不到他来经手。
    可没办法，皇上心情不太美丽，无声威胁，他只能费尽心思说东说西。
    幸好皇上心思根本不放在这上面，不在乎他说的都是啥，崔将军没话找话，也十分尴尬。
    尴尬的场面终于在亭中二人说笑着出来时结束了，崔将军嘴都快要说干了，终于明白皇贵妃喜欢静澜，皇上可能不大高兴。
    看着两人出来，崔将军总算松了一口气。
    皇上却将眼神放在他身上，一本正经道：“此事你办得不错，不过兵部那边还是需要人配合，这样吧，等明日早朝过后，朕再宣你进宫商议。”
    崔将军：？？？
    等一下，他刚才不是在和皇上说他新收了一把古董折扇，怎么又转到正事上了，什么办的不错，兵部的人配合这都啥。
    清闲了这么多年，他现在连兵部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崔将军一脸莫名其妙，见皇上说完那句话，皇贵妃和自家女儿也就走到身边了，不知道皇贵妃和她说了什么，在府里最是有成见的静澜此刻就像个跟着鸡妈妈亦步亦趋地小鸡仔，分外乖巧可人。
    皇上说完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像是听到脚步声一样，回头一看，视线轻轻掠过崔静澜，稳稳停在皇贵妃身上，道：“你们说完了？”
    又回头警告似的看了一眼崔将军，“朕和崔将军才谈完政事。”
    崔将军：好吧，你是皇上，你说啥是啥。
    崔将军沉默着点了点头，做了皇上的帮凶。
    盛月华笑着道：“皇上和崔将军都辛苦了。”

 第1039章 赐婚14

    “既然谈完了，就让崔将军和崔小姐早些出宫回府吧。”盛月华道，“崔将军身体倒还硬朗，崔小姐却还年轻，仔细别冻坏了身子。”
    小雨雾蒙蒙的，虽说很小，但淋久了身子也受不住，特别崔静澜还是个女子，最容易受冷。
    她今日知道要进宫谢恩，特意穿了新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单薄了点。
    于是盛月华挥了挥手，道：“琴心，把本宫的披风拿过来。”
    又向崔静澜道：“今日天冷，还穿了这么一点，要冻着了还怎么当新娘子。”
    很快，琴心便挽着盛月华的披风过来了，那披风是鸦青色的，布料光滑厚实，拿在手中却十分轻薄，上面还绣了团纹很是精巧，一看就是出自宫中针线局，寻常人家怎能穿得起。
    崔静澜也是奇怪，在自己家里嚣张跋扈，也就是崔将军能镇得住，在盛月华面前却使不出来，又紧张又羞涩。
    盛月华亲手将披风给她披上，崔静澜羞涩道：“这、这怎么担当地起呢。”
    “只是一件披风而已，本宫就是要给你，怎会担当不起呢。”
    皇贵妃一点架子都没有，不仅声音温柔，动作也温柔，纤细洁白的手指动作灵巧，在披风领口打了个好看的结。
    崔静澜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只能红着脸道：“多谢娘娘。”
    皇上就有点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板着脸道：“胡闹，你把披风给了崔小姐，自己冻坏了怎么办。”
    这话说的语气有点重，崔静澜沉浸在皇贵妃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拔，整个人像沉浸在糖罐子里，甜蜜的很，满心满眼都是皇贵妃的笑容，哪里听得见皇上拈酸吃醋的话。
    也就崔将军猛然颤抖了下，怕皇上真的生气，刚想着自己要不要劝劝，就见皇贵妃温柔地看向皇上，“一件披风而已，给了就给了，臣妾又不冷。”
    皇上瞪了崔静澜一眼，想说她又怕盛月华不高兴，便只能忍着，脸色很是不好看，却对盛月华的坚持无可奈何，最后粗生粗气道：“把朕的披风拿过来。”
    齐洪文麻溜从内侍手中拿过披风，捧到皇上跟前，“皇上。”
    崔将军心说这齐公公还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呢，真是没眼力见，哪有直接把衣裳给皇上的，不是应该伺候着皇上穿上么。
    结果皇上并未表示什么不满，亲手拿了齐洪文手上的披风，齐洪文任务完成，马上退下，不在这儿耽误事儿。
    皇上将深灰色的披风抖开，轻轻披到了皇贵妃身上。
    崔将军：……
    好吧，他实在没想到，皇上宠嫔妃还能这么宠的。
    皇上黑着脸，本来是想训斥她两句话，让她爱惜着自己的身体，身上的病还没好呢就这么胡闹。
    结果瞧着她那惊讶的眼眸，他又凶不起来了，声音无法抑制地变得十分温柔，无奈小声说教，像是个老妈子一样：“自己身子没好，还关心上别人了。”
    崔将军：果然齐公公就是齐公公，这察言观色的能力，是他这等武将没法比的。
    溜得好，溜得妙，此情此景，他也有一种想溜的冲动。

 第1040章 赐婚15

    皇上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声音很小，但也够周围这几个人听见了。
    一时间，除了不在状况内的崔静澜，所有人都很尴尬。
    崔将军一个大老粗，面对着这种粉红的场面，总觉自己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手脚都没处安放。
    盛月华没想到皇上还挺外放，在外臣面前也敢这样，小小惊讶了一番。
    不过她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表情马上沉稳下来，大大方方地，也不像崔静澜那么容易害羞。
    皇上也想亲手给她系上衣带，兴致勃勃地捏着两根带着穗子的带子，却被盛月华轻轻抽出来，避了一避，“皇上才不懂这个，臣妾自己来吧。”
    皇上确实不会，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着皇贵妃细长的手指十分灵巧，一下子就把衣带系好了，他都没看清具体操作。
    堂堂皇帝连个衣带都不会系。
    皇上抿了抿嘴唇，内心十分烦躁。
    谢过了恩，崔家一家就该离宫了，盛月华听皇上让他们直接出宫，神情诧异了一瞬。
    “崔将军一家进宫谢恩，怎能不见过崔才人呢？”盛月华道，“这婚事不也是皇上看重崔才人，才给崔小姐赐下的，总要见见女儿吧。”
    皇上神情一僵，崔将军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大女儿只是个才人，崔将军进宫谢恩，原本就没打算见她，所以才带了妾室进宫。
    皇上则是心知崔才人和庶妹庶母不和，便也不会主动提，却没想到盛月华会关心这事儿。
    盛月华经历两世，当然知道崔漪澜她们家的那些事儿，无非就是宠妾灭妻，嫡庶混乱而已，嫡庶部分乃乱家源头，这样的世家最好对付。
    皇上道：“嫔以下并无见亲资格。”
    这是宫规，当然有时也可以破例，比如妃嫔虽然位分不够，但家人位高权重，或是担任什么要职，皇上十分看重。
    人家父母好不容易进一次宫，皇上让他们见见深居后宫的女儿，算不了什么大事。
    盛月华听了皇上的回答，微微一愣，像是很意外皇上竟然在崔将军面前这么说，也不怕伤了崔将军的心么。
    皇上意识到自己太过生硬，又不想让皇贵妃觉得他不近人情是，便道：“不是朕不愿意，崔将军怕是不太想见。”
    崔将军：？？？
    他一脸怪异，皇上又想干嘛，让他怎么回答。
    他敢在皇贵妃面前说自己不想见大女儿么，显得自己太不重亲情了吧。
    好在盛月华没听他解释，直接道：“皇上这话说的，崔将军和崔夫人是崔才人的亲生父母，您也知道崔才人位分低，轻易见不到亲人，所以更该给他们个恩典啊。”
    盛月华见皇上不可置否，表情黯淡道：“还是皇上觉得臣妾小肚鸡肠，见不得崔才人好？”
    盛月华轻轻笑了一声，淡淡道：“这皇上怕是冤枉臣妾了。”
    皇上欲言又止，“……朕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都依你，让他们去见崔才人便是。”
    让崔才人的庶妹庶母去见崔才人，崔才人肯定不高兴。

 第1041章 赐婚16

    可崔才人高兴不高兴，跟皇贵妃不高兴当然没法比，皇上不愿意看见她不高兴，只能让崔才人不高兴了。
    盛月华这才笑了，“皇上知道臣妾不是小肚鸡肠便好，崔才人怎么说也是宫妃，臣妾掌着宫权，也不愿意苛待她，以免落了旁人口舌。”
    皇上刚才光想着崔才人息怒了，这才明白她的用意，若是真就让崔将军一家这么出宫，让旁人知道了传召崔将军的时候皇贵妃陪伴在侧，定又会有风言风语传出，说是皇贵妃故意刁难崔才人，不让家人相见的。
    皇上一时间没考虑清楚，心底便有点自责，“是朕想岔了，崔将军一家好不容易进宫，自然是要跟崔才人见上一面。”
    他叫过齐公公来，吩咐了两句。
    崔将军即使不愿意，皇上和皇贵妃非要让他去，他也没办法，只能带着妾室和女儿随着齐公公往后宫走。
    帝妃二人并排着出去，身材高大的内侍给他们撑着油纸伞。
    伞下，盛月华见崔将军一家走了，这才懊恼道：“臣妾刚才光顾着和崔小姐说话了，将崔夫人落在一旁，皇上和崔将军说的都是女人家不懂的东西，崔夫人当时一定很尴尬。”
    盛月华显得很是自责，皇上却在一旁沉默着，不好告诉她那不是什么正经崔夫人，只是崔将军的一门妾室而已。
    他安慰道：“无妨，朕见那崔夫人也不算无聊，定然不会怪你。”
    盛月华失笑道：“臣妾身份摆在那，崔夫人当然不好逾矩，不过心里定是不痛快的。”
    她谈了口气，低声道：“也只好盼着她见了崔才人，能好受点吧。”
    皇上：“……”
    他当然不敢告诉她，崔才人和这个庶母不和，就差有深仇大恨了，两人见到了不说两看相厌，别吵起来就是好的。
    不过他当然不敢说，毕竟自己给崔二小姐赐婚，打得名头就是宠爱崔才人，若是表现出他知道崔才人和庶妹庶母不和，又怎么解释给崔二小姐赐下的这门亲事。
    总不能再告诉盛月华，安宁伯世子寿数无几，崔二小姐嫁过去就要守寡吧，她今日和崔静澜相谈甚欢，若是知道了，肯定生气着急，要替崔静澜推了这门亲事。
    皇上夹在其中，两面为难，他肯定是不想收回赐婚的，毕竟圣旨都下了，再收回去成何体统。
    何况他其实不太待见那个崔二小姐，崔才人说得对，她果然很有心计，太有心计了，一见面就将皇贵妃都拉到了她那边，简直可怕。
    皇上看她不顺眼，可是又担心皇贵妃知道她守寡之后也不高兴，心中十分纠结。
    他决定先不收回这个赐婚，皇贵妃心思单纯，只是才见了一面，就被崔静澜骗过去而已，说不定之后皇贵妃就识破了她的真面目呢。
    若皇贵妃真的铁了心，一直喜欢崔静澜，大不了他再改了旨意便是。
    收回圣旨事小，皇贵妃本就身子不爽，还有病根在身，若是心思忧虑肯定更加影响身子，他当然不愿看见她不高兴。

 第1042章 赐婚17

    就算婚期到了，两人已经结亲，大不了安宁伯世子没了之后，他再做主让两人和离嘛。
    大庆民风开放，女子地位也高，更别说是贵女。
    有身份高的贵女结亲后发现夫君不举，潇洒和离再嫁的，不影响后面结亲。
    之前皇上只是想替崔才人出口气，毕竟他现在还很喜欢崔才人的身子，不过那也只是个简单的念头而已，对他来说，圣旨赐婚什么的太过简单，一句话的事儿，便会有手下的人帮忙做好。
    现在却是思前想后，想了一通，连之前在早朝上谈论的政务都没现在想的这么多。
    说是想好了后路，实际上现在的皇上十分后悔。
    早知道皇贵妃会和崔二小姐结缘，他当初就不应该为了崔才人兴起那个念头，导致现在还要想着补救的法子，麻烦的紧。
    皇上送了盛月华回华阳宫，又在华阳宫歇了歇脚，喝了两杯茶。
    临走，盛月华特意让人将披风给他披上，皇上心中十分熨帖，愈发觉得不该向着崔才人。
    但其实，盛月华只是不想让皇上的东西留在她这儿而已。
    再说崔将军一行人随着齐洪文去了后宫，碧灵湖旁，崔才人独住一个宫苑，已经是后宫极好的待遇了，毕竟她只是个才人的位分，受宠也是今日才受宠的。
    齐洪文将他们送到崔才人家门口，便功成身退，他是御前总管，崔将军不敢怠慢，好声好气送走了人，回过头来便对妾室道：“等会儿我和静澜进去便是，你就在这儿等着。”
    宫人已经进去禀报，宫门口只剩父女三人。
    妾室委屈地很，“凭什么不让我进，我连皇上皇贵妃都见过了，还不能见一个才人么。”
    严格来说，她虽然是妾室，但也是身家清白，有媒妁之约抬进将军府门的贵妾，不能随意轻慢，在将军府，下人们见到了不敢怠慢。
    再说这些年来正室不得宠爱，崔将军格外偏宠她，崔漪澜没出嫁时也要恭恭敬敬喊她一声姨娘的，现在倒好，她连见崔漪澜一面都不能见了。
    三个人只有她一个人留在门外，像被赶出去一样，这宫里人来人往的，丢不丢人。
    崔将军气笑了：“皇上皇贵妃看重的是漪澜静澜，你的身份根本不会关心，不然你以为你一个妾室有资格面圣？”
    妾室眼睛一瞪，比他声音更大，“妾室怎么了，皇上和皇贵妃金口玉言让我随着你们一起见漪澜，感情你还敢违抗皇上皇贵妃的口谕？”
    妾室哼了一声，不过她长得好，声音也娇软，就算在顶撞人，这番姿态虽然娇蛮，但也不惹人厌烦。
    崔将军一双眉毛拧成了八字，两下为难。
    皇上和皇贵妃的确都亲口说了让他们三个一起见崔才人，若是独独撇下妾室，被有心人告诉了……
    崔将军没好气道：“那你跟着便是，不过有一条，进了里面少说几句话，漪澜现在最少也是宫妃，不得顶撞。”
    妾室听见他妥协，顿时眉开眼笑，管他嘱咐什么，一连说好。

 第1043章 赐婚18

    过了这么长时间，崔静澜被皇贵妃看重的激动也缓和了下来。
    听见爹娘吵架，她翻了个白眼，不过她并不担心爹娘关系出什么问题，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娘亲虽然出身不好又小气，但她爹就吃这一套，不然也不会宠了她娘这么久，要分开早分开了。
    不过她娘想要进去，崔静澜就不想进去亲眼看看嫡姐现在得了宠，日子过得有多滋润了。
    崔漪澜一直是才人的位分，就算有太后垂帘，可太后管的也都是在后宫的事儿，至于崔静澜想不想家人，想不想要让家人进宫看她，太后肯定是不会管的，崔漪澜也不会拿这种小事来烦太后。
    若是之前她不受宠的时候，崔静澜很乐意进宫来瞧瞧她落魄的嘴脸，可现在她受宠了，受宠的妃嫔，就算位分不高又怎样，宫里惯会捧高踩低，只要受宠谁管你人鬼蛇马，只会捧着。
    嫡姐现在正是当宠的时候，崔静澜当然不想看她过的有多好。
    她脸色淡淡，不大好看。
    崔将军见她不大高兴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两个女儿有隔阂，他这个当爹的当然不会不知道，可她们两个娘亲身份对立，崔将军又不能抛下任何一个，只能当做眼瞎，一碗水尽量端平，谁都不帮。
    也正因为他轻易不管事儿，一管准有一方不高兴，是以崔家两个女儿之前他不管的时候还好，只是私下闹矛盾，他管了之后反倒像是给谁撑了腰一样，谁都不服输了。
    两位夫人还没怎样，两个女儿便将将军府弄得乌烟瘴气的。
    崔将军当初想让崔漪澜进宫，其中也有这么个缘由，想着让两个女儿分开一点，应该会好许多。
    不过分开只能治标又不能治本，两个女儿现在的关系还是很差，又因为好长时间不见，猛然一见面，说不定新仇旧恨都加在一块儿了，吵得更加天翻地覆。
    到底是在宫中，崔将军之前不想见大女儿也是有这个原因，带二女儿进宫谢恩本来是件开心的事儿，但若是见了大女儿，就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儿了。
    崔将军见二女儿兴致不高的模样，以防万一，还是叮嘱了两句：“你这门亲事还是你姐姐促成的，到时候少说两句，千万别让人看了笑话，知不知道。”
    崔静澜脸色嘲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爹。
    姐妹俩是不和，但她们两个又不是不懂事，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家的，自然会维护崔家的形象，不然传出两姐妹不和的传言，对她们两个也并不好。
    崔静澜不能接受的是，她爹明知道两姐妹在一起肯定不高兴，先安抚着自己冷静点，反倒是担心其他人看了笑话，对崔家的名声有影响。
    她爹年轻时候也是个英雄人物，怎么越老了越糊涂了，净干这些蠢事儿。
    崔静澜道：“这是在宫里面，女儿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崔将军见女儿很是懂事，满意地点了点头。
    身后，妾室拉了拉女儿的衣裳，给了她个眼色，意思是女儿别怕，真吵起来娘肯定是向着你的。

 第1044章 赐婚19

    一家之主还不如亲娘熨帖，崔静澜心下感动，不动声色拍了拍妾室的手，母女俩心连心，自然不用多说。
    不多时，进去通报的宫人满脸高兴地回来了，“小主知道将军和崔小姐来了十分高兴，正在里面等着呢，请随奴婢来。”
    崔将军大步往里面迈，妾室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崔静澜则是挑了挑眉，才后脚跟了上去。
    按照嫡姐那小肚鸡肠的性格，听见亲爹来了也就是惊讶一番，高兴什么的真谈不上，更别说还跟着她和她娘。
    崔漪澜一向不喜欢她们两人，听见这消息还能高兴，她会信才怪。
    殿内，崔漪澜一身华服，正端坐在几后沏茶，唇边扬着些许笑意，看起来确实很高兴的模样，倒让慢了一步踏入殿中的崔静澜诧异了一瞬。
    她的好姐姐进宫这些日子，看来修炼地挺不错啊，变得这么会装了。
    与之相比，崔静澜就没那么沉稳了，心中想的什么都流露于表面，看见崔漪澜穿得好过得好，不满的表情就顶在了脸上，十分明显。
    崔漪澜梳着环髻，头顶斜插着一支梅花簪，身着一袭朱色的宫缎素雪绢裙，料子一看就是贡品，宫外就算再权势滔天，财力丰厚，可御前的贡品也是消受不起的。
    桌上除了茶具，还摆着一个金兽熏炉，正在袅袅吐烟，室中香气弥漫，虽然好闻，但这香有点太重了，仿佛是在遮盖着什么其他味道一般。
    崔将军是个大老粗，自然注意不到这个，可崔静澜最爱摆弄这些插画焚香、吟诗作画等附庸风雅，很不习惯这样浓重的香料，她微微蹙着眉，用袖子挡了挡鼻子。
    崔将军虽然是崔漪澜的父亲，不过嫁到了宫里就不是寻常父女了，要遵守宫里的规矩。
    他领着妾室和二女儿，先给大女儿行了礼。
    崔漪澜嘴上说着“怎么好让父亲给女儿行大礼呢”，却一动不动坐在原地，光动嘴皮子了。
    崔漪澜不喜欢庶妹庶母，当然也不喜欢看重庶妹庶母的父亲，若不是顾忌着亲生母亲还在将军府，她和崔将军早闹掰了。
    看见宫人将年事已高的崔将军扶了起来，老将军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身子骨也不必当年，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崔漪澜的眼神平淡无奇地从他身上滑过，便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庶妹的身上。
    她弯起嘴角，看似十分热络地道：“恭喜妹妹了，能得这么一门好亲事。”语气中却仿佛在幸灾乐祸，看笑话一般。
    崔静澜本就怀疑自己这个姐姐怎么会帮她安排这么好一门亲事，根本不合常理，姐姐让她嫁给个天残地缺的贵族子弟，还比较符合姐姐的性格。
    崔将军听不出崔漪澜的语气有什么不对，还在那傻呵呵乐着，还催着二女儿：“静澜，还不谢谢你姐姐，若不是她在宫中出力，皇上也不会下旨给你赐婚。”
    崔静澜早就和父亲说好了不能惹事，虽然表情不好看，但也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对嫡姐行了一礼，低头道：“多谢姐姐为静澜的婚事操劳，静澜铭感在心。”

 第1045章 赐婚20

    崔漪澜挑了挑眉，想笑又没笑出来，一双眼睛看好戏般瞧着她，“是么，这门婚事我在其中确实出力不少，妹妹这谢，我也是当得起的。”
    崔静澜憋着心下的憋屈，挤出个笑脸来，道：“姐姐当然当得起，您现在是皇上的才人，正当宠呢，以后荣华富贵什么没有，静澜和父母的前程都靠着您呢。”
    她故意强调着崔漪澜的位分，眼中幸灾乐祸。
    再得宠又怎么样，也只是个才人而已，宫中一抓一大把，皇上现在是稀罕你呢，等厌烦了也就丢到一边不管了，没什么好羡慕的。
    崔静澜又不是个软柿子，跟看不对眼的姐姐吵起来，一张嘴能把人给气死。
    就算是在宫中顾忌着尊卑和身份，恭维的话里也专门掏心窝子。
    像崔将军这种直来直去的大老粗就听不出来这些弯弯绕，只以为二女儿听进去了他的教导，以为看到了姐妹和睦的一幕，还在傻乎乎高兴呢。
    崔漪澜瞥了亲爹一眼，见他又是在那边装糊涂，帮着庶妹欺辱她，心里就气得慌。
    不过她已经不是之前将军府那个没爹疼的傻闺女了，她现在有皇上撑腰，还是宠妃。
    在后宫里，一时的位分高低算什么，重要的还是皇上的宠爱。
    皇上宠你爱你，看重你，害怕他以后藏着掖着，不给你高位分么。
    崔漪澜用袖子遮着嘴，笑了，随即道：“对了，妹妹若是不提起这茬，我还忘了。”
    崔将军进入跟女儿唠家常模式，“才人想说什么？”
    听见这两个字的崔漪澜眉毛一挑，轻轻笑道：“皇上昨日才跟我商量了要提位分的事，现在还是才人，以后就说不准是什么了。”
    她笑得甜蜜又得意，眼睛微微眯起来，那神色崔静澜看了就恶心。
    崔静澜阴阳怪气道：“才人之上便是美人，嫔妃晋位大多一次只晋一个位分，应该便是美人了，姐姐怎么还说不准了？”
    “妹妹还挺懂后宫的规矩的，”崔漪澜看她一眼，又道：“妹妹这就不知道了吧，寻常晋位当然如此，不过也有例外的，能一连跃升几级，当年的皇贵妃便是如此，不然她初进宫只是嫔位，怎么没过两年便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
    崔漪澜说这话的时候，只是在举例子，可也知道那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和自己有龃龉，气息也不稳了一些。
    死对头已经成了皇贵妃，她如今只是个才人，落差太大，虽然有圣宠傍身，但她终究是意难平的。
    崔静澜怎会不知道这其中也有例外，她奇怪的是姐姐哪来的那么大信心，将自己与皇贵妃那样的人物比拟。
    “静澜当然知道皇贵妃的事情，当年皇贵妃从嫔位晋了妃位，又从位分越级晋了皇贵妃，和姐姐这才人的位分差别可大得很呢。”
    崔静澜笑了笑，“难不成姐姐还觉得您能和皇贵妃一样？可您要知道，皇贵妃才进宫便是嫔位，您便是越级晋位，难道还能连跨三级，晋为嫔位么？”

 第1046章 赐婚21

    “你！”崔漪澜气得差点没用热茶扔她。
    好歹被宫人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小主，您跟崔小姐计较什么，都是一家人，小孩子不懂事乱说了几句，您可别当真啊。”
    崔漪澜胸口起起伏伏，喘得厉害，两只眼睛死盯着崔静澜不放，还不容易才冷静下来，挥了挥手让宫人退下。
    宫人心脏砰砰跳，平日里也没听小主说过家里的事情，没想到姐妹之间一点都不友好，反而就差成仇了。
    若是见亲的时候闹得不愉快，皇上垂问起来，这事儿怪不得小主或是崔小姐，又要她这个下人背锅。
    不管怎么说，崔漪澜表面冠冕堂皇，说着自己不急，有宠爱在身，位分迟早会有的，可如今这个才人的位分还是她永远的痛。
    起、点太低，就算皇上宠爱她，一级一级地升上去，要想位及贵妃，那得费多少功夫才能等到啊，更不必说她得到的宠爱来之不正，一点都不稳固。
    皇上对她态度不错，崔漪澜也曾心中飘飘然，觉得自己不再依靠萧皇后也能留住皇上的宠爱。
    可她一旦停了那东西，效果一旦没了，皇上就没那么猛了，兴致也会淡下来。
    她看到皇上一点失望的神色就怕的不行，生怕自己没了圣宠，又回到以前那样没有宠爱，孤孤单单的寂寞日子，哪比得上现在来的风光得意。
    崔漪澜试了一次就吓得够呛，以后就不敢再拿乔，故意停了那东西了，现在每晚都是用的足量，根本不敢轻易减少。
    就有一点不好，那东西萧皇后每次都只给她一点，用了几晚就没了。
    崔漪澜不是不想摆脱萧皇后的控制，可是她和皇上都离不开那东西，没办法，只能乖乖归顺萧皇后，做了她那边的人。
    崔漪澜说皇上要给她提位分那事不是假的，皇上本来想不起来这事儿，还是太后瞧着她终于得宠，暗示了两句。
    “皇上既然喜欢，才人这位分是不是太低了一点。”
    于是皇上便琢磨着给她提位分了。
    晚上的时候皇上十分热情，白日里的他克制许多，根本没有被男女之情冲昏了头脑，也不想给她什么特权。
    皇上的意思就是按照常例来，提位分，好，才人之上便是美人，封个美人便也是了。
    崔漪澜眼高于顶，当然不满足于美人的位分。
    不管她多么厌恶皇贵妃，但她心中却是十分羡慕嫉妒皇贵妃能越级晋升的。
    她也知道皇上现在宠爱她，便撒娇想让皇上多怜惜她一点，能给她一个高点的位分。
    她私底下是想要嫔位的，嫔位和才人美人之流不同，是能当得一宫主位的，祖制除了正宫皇后，皇贵妃一，轻易不得设。
    贵妃二，四妃，九嫔，都是要尊称一声娘娘的。
    后宫就嫔位及以上有定数，其他却都是无定数，想封多少个都行，自然也上不得台面，都可以称作低位嫔妃，得宠还好，若是不得宠，落魄点的低位嫔妃过的甚至还不如得宠娘娘身边的一个大宫女有脸面。

 第1047章 赐婚22

    她既瞄准了贵妃之位，就得先摆脱了低位嫔妃的身份，跨入九嫔之列才行。
    趁着皇上现在对她还新鲜，崔漪澜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地小意讨好他，想让皇上给她封个嫔位。
    不过很遗憾，皇上对她的服务很满意，吃饱了却也只愿意给她个贵人之位，嫔位距贵人只是一步之遥，轻易却很难晋升为嫔。
    这是后宫妃嫔的一道分水岭，能晋位嫔位，在后宫便有了些地位，就算失宠，宫里的人也不敢轻易得罪。
    若是能得一宫主位，还能拿捏着同宫的低位妃嫔，日子过得舒畅。
    贵人和嫔位仿佛只有一步之遥，想要越过却很难，宫妃晋位本来就不容易，若是家族争气，办成什么大事，后宫的妃嫔也能得到受益。
    但崔将军快要致世，现在就是领着个闲差，这些年愈发昏聩，根本指望不上，这个爹现在还要靠着两个女儿提携呢，家中唯一的男丁又是个庶子。
    别说他如今还是个黄口小儿，还未成才，就算以后长大成才，心也是向着庶母庶妹那边，崔漪澜当然指望不上他。
    没了家世加成，便只能靠着恩宠和熬资历了。
    嫔位以上晋位有多难，看看从王府入宫封了妃位，直到现在还一直是妃位的和妃就知道了，她家世不差，可多年来一直不温不火，也依靠不上，皇上对她并无兴趣，也就靠着往年的情分在那。
    和妃在宫中熬了那么久，到头来不还是一个妃位就打发了，根本没有丝毫晋位的兆头。
    熬资历又怎样，皇上想不起来，太后想不起来，就算想起来了也会衡量和妃这个人当不当得起妃位以上的位分。
    贵妃就那么两个位置，宫里的女人虎视眈眈，都想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坐上去的。
    别说皇贵妃怎么晋升的，宫里那么多年过去，也就出了她那么一个例外。
    就算是以前的柔贵妃，也是在柔妃这个位置上熬了那么久，终于祖父为皇上解决了一个新头大患，才得封贵妃。
    但不得圣心，就算封了贵妃，不还是死的凄惨，整个家族都没落得好。
    皇上死活不松口，只想给她一个贵人的位分，崔漪澜哪里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皇上不是舍不得那个位分，宫中高位妃嫔那么少，连名额的一半都没占全，皇上就是看不上她罢了。
    若是真心喜欢，如皇贵妃慈妃之流，从妃位越至很皇贵妃又何妨，失宠多年，一朝得宠，不也从嫔位马上到了妃位，住进以前的太仁宫，还是悠哉哉当她的一宫主位。
    皇上就是觉得她配不上那个位分而已，也只当她是个玩意儿，不值得那么对待。
    没有对比还好，有皇上真心爱重的作对比，崔漪澜仿佛被当头一棒打醒，让她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皇上经历过这么多女人，若是没了萧皇后手中的东西，才不会多看她一眼，崔漪澜知道了这个便更加心虚，也将那东西当成了救命稻草，绝对不能和萧皇后闹掰。

 第1048章 赐婚23

    若是没了那东西，她还怎么得宠，怎么提位分，怎么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崔静澜方面讽刺她才人的身份，她还想说皇上要给她贵人的位分炫耀一番呢，现在崔静澜提起皇贵妃进宫便是嫔位，她还怎么启齿，说她晋了位之后只是个贵人，比不上人家才进宫时的位分么。
    她要脸，说不出来。
    于是，只能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坐在那。
    崔将军见到两个女儿相看相厌的模样，总算后知后觉地看出两人这是又吵起来了。
    他头痛地紧，这么多宫人面前，却又不好劝着哪个，怕露了家丑。
    看着谈不下去了，便想带着妻女告退。
    “等等。”崔漪澜怎么肯让庶妹这么得意的离去。
    她强压下恼怒，站起身来，走到崔静澜面前，勾起一抹恶意满满的笑容，“我就算只是个才人又怎样，不还是能和皇上商讨几句，便定了妹妹的婚事？”
    崔静澜见她气势汹汹过来，还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她。
    这是姐姐的宫殿，她还真怕暴躁的姐姐不顾脸面，让手下的宫人帮忙按住她打她。
    不过姐姐还要脸，她便松了口气。
    听见姐姐这么一番话，她眨了眨眼睛，还有点想笑，“是啊，静澜这次进宫就是要谢过姐姐，给静澜安排了如此好一门亲事。”
    “安宁伯世子，静澜嫁给他，崔家还是高攀了呢。”崔静澜的声音轻轻巧巧，带着愉悦。
    崔漪澜看着她这副单纯不知事的模样，还将那病秧子看作什么好归宿，轻轻笑了起来，心中更是笑得肆无忌惮。
    真是天真，这个庶妹不会以为她真那么好心，给她一门好亲事吧。
    好歹一同住了那么多年，她崔漪澜一直心狠手辣，什么时候好心过。
    她见崔静澜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心道，这样也好，就让她得意两天。
    试想庶妹高高兴兴地嫁了过去，以为之后便加入豪门，还能捞个安宁伯夫人当当，可嫁过去了之后才发现，夫君竟然是一个病得无法起身，连拜堂都无法进行的病秧子，那心情，肯定像是天都塌了吧。
    崔漪澜笑得令人很不舒服，崔静澜看着她的笑，只觉得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渗人的很。
    她也知道姐姐没那么好心，但左右挑不出差错来，何况皇上下了圣旨，总不能为了这莫须有的感觉，就非要闹着让皇上收回圣旨吧。
    那样就算避开了这门亲事的坑，转头却又跳进违抗圣旨的另一个坑，这样不好，不好。
    崔漪澜欣赏了一番庶妹天真不知事的表情，总算满意了，转身拖着裙摆离开了殿中，“送客。”
    崔将军心里不大舒服，大女儿成了皇上的妃子，现在连他这个爹都不尊重了，实在让他心里不得劲。
    崔静澜莫名其妙地看着姐姐的背影，才被崔将军带着出了宫。
    妾室谨小慎微了一路，进了回府的马车，总算打开了话匣子，和憋了多久似的，第一句话就十分担心道：“我瞧着漪澜根本没将静澜的婚事放在心上，反而看好戏一般，静澜的婚事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第1049章 赐婚24

    马车里的崔将军原本在闭目养神，此时不悦地看了妾室一眼：“瞎说什么，能有什么不妥，漪澜就算和静澜关系不好，那也是亲姐妹，都是崔家的人，还能害了自家亲妹妹不成？”
    “再说了，漪澜能给静澜挑安宁伯世子那样的夫婿，只能是咱们高攀了人家，难道还有什么坏处不成。”崔将军对自己这个没见识的妾室很是看不上。
    两个女儿现在都找到了好归宿，全都是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的存在，比他这个爹牛逼不少，他还挺高兴的。
    妾室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是有自己小性子的，执着地嘟囔：“漪澜未出阁的时候，和静澜闹得矛盾还少么？”
    她反正是不怎么相信崔漪澜会那么好心，对她女儿那么好。
    妾室道：“之前我就怀疑，不过也觉得漪澜总也不会害自己亲妹妹的，可我今儿见到漪澜那个模样，根本没把静澜和我放在眼里么，一副幸灾乐祸，高高在上的样儿，谁会相信她是真为了咱们静澜好。”
    妾室这些年在将军府可谓是和正室一脉势同水火，她们母女二人她了解的很，崔漪澜根本就不是个心善的人，更何况她今日的态度的确不对。
    崔将军不知道她们女人家的弯弯绕，一根筋道：“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分明就是你小肚鸡肠，漪澜就算之前万般不好，但她现在已经入宫成为皇上的妃嫔了，成熟大方一点还不行么。”
    妾室笃定道：“得了吧，你什么时候真正了解过两个女儿的性情。”
    妾室知道崔将军不擅长这些后宅的事情，“若这事儿真是漪澜做的，她早就在静澜面前炫耀，拿捏着她了，还会像现在这样。”
    崔将军说不过她，只能发挥出最熟练的招数，不听不看不问不搭理。
    妾室独自一人没人说理，夫君指望不上，只能凑到亲闺女跟前，担心道：“静澜啊，你是知道你姐姐脾性的，可不能真信了她的好，万事警惕一点，这门婚事说不定怎样呢。”
    崔静澜才不想掺和到爹娘斗嘴之中，敷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娘亲。”
    不过她心底还是知道崔漪澜肯定不会愿意看见她好过的，不过这门婚事实在挑不出什么错来，她满意的很。
    所以对这个姐姐，她只能暂时先让着了，好歹这门亲事也是姐姐在其中出了力了。
    崔静澜心下警惕，但是抗拒不了加入伯府的诱惑，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压根没想到让人打听一下她那未婚夫的状况。
    倒是回去之后，安宁伯府向将军府下了拜帖，想找个时间，约亲家出去谈谈婚事相关的事情。
    崔将军乐开了花，忙让人打点。
    只是谈这种事情，还是要让府中主母出面比较好，可正室还在生崔将军进宫谢恩没有带她，反而是带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妾室，闭门不出。
    崔将军亲自去请，还被她轰了出来，让他既然都把那小贱蹄子带去宫里了，就算再将她带去议亲又有何妨。

 第1050章 赐婚25

    崔将军气得七窍生烟，最后也恼了，在她院门外梗着脖子怒道：“好！既然你这个主母不顶事，那就让她去！”
    姨娘代替主母议亲，不仅不合规矩，也打了将军府主母的脸。
    这些年崔将军虽然宠爱姨娘和庶子庶女，但对这个出身高贵的夫人还是给三分颜面的，不然也不可能还将中馈交给她。
    但他看重她是一回事，由着她打自己的脸又是一回事。
    既然正室这么不给面子，甚至皇上赐下的婚事也不当一回事，那边让妾室出面又如何？
    若是之前他还有些犹豫，毕竟妾室没见过场面，但现在不一样了。
    才带着妾室进了一趟宫，她连皇上都见过了，还主持不了一场亲事么，何况她又是静澜的亲娘，她亲自去和安宁伯夫人谈，最好不过。
    崔将军整了整衣裳，冷笑一声，径自离开了。
    这可不是他逼着她让位让权的，是夫人根本就不想为了庶女奔走婚事。
    他走得毫不留情，也不进门再劝。
    几乎只是一会儿的工夫，正室房中又传来哀怨的哭声，咒骂着夫君宠妾灭妻，竟要让姨娘出面料理子女婚事，恐怕她这个正室是一点用也没有了，很快就要给那个小贱蹄子让位了。
    夫人跟前凑了一圈侍女，正在低声安慰着，不过也都心有不满。
    将军又不是不让您去，您不是自己不愿意去，还将将军赶出去了么，人都是您亲自赶出去的，现在还哭什么。
    将军难道还能听见，反悔？
    这夫人的院子是呆不下去了，本来是高贵的出身，正室的身份，这些年偏偏要自己作的和将军离了心。
    这样下去夫人迟早要过不下去，她们还是提前准备着另觅他处栖身吧。
    -
    长云馆
    崔才人听说了跟安宁伯夫人谈婚事具体事宜的不是她娘亲，竟然是她那个庶母，茶水都喷了一地。
    她气急败坏地将皇上赐下来的茶杯往地上一扔，“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得了皇上宠爱，爹还这样作践我娘！哪家会让区区一门妾室替子女议亲的！”
    崔漪澜进宫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她娘亲，她和他娘亲在将军府中不受重视，她以为她在宫中好过了，皇上宠爱她，还给自家带来了一门好亲事，爹总应该好好对待母亲才是，怎么现在还更加过分了。
    她从椅子上起身，沉着脸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爹怎么会让她去和安宁伯夫人见面！人家安宁伯夫人是什么身份，也不怕人家不高兴悔了这门亲事么？！”
    崔漪澜气得胸口痛，这门亲事本就是皇上为了她故意折辱崔静澜的，她还等着庶妹嫁过去守寡一辈子生不如死呢，怎会轻易让婚事作罢。
    安宁伯夫人出身富贵，又是伯夫人，就那么一个儿子讨媳妇，讨到的还只是个庶女，更过分的是人崔家竟然连个主母都不愿意出，只愿意让一个妾室跟她谈话，她没直接走就是好教养了。
    若是安宁伯夫人真的恼羞成怒，进宫请求皇上收回赐婚，那她不就看不成好戏了。

 第1051章 赐婚26

    宫女见小主发火，也怕得紧，瑟缩地跪在地上回话，怯懦道：“听府中的人说，不是崔将军不让夫人去说，而是夫人自己不愿意的。”
    “什么？”
    崔漪澜百思不得其解，她娘亲是个什么性子她还能不知道么，因为不得爹的宠爱，所以最是喜欢倚仗正室的身份。
    娘亲没少拿身份压过妾室，正室能做的事情她更是从来不假手他人，根本不可能自己作践自己，让一个妾室代替将军府跟亲家谈婚论嫁的。
    “怎么可能呢？”崔漪澜皱眉道，“你打听好了，确实如此？不是我爹向着姨娘做得戏？”
    宫女解释道：“回小主的话，奴婢问了好几个侍从才回来回话的，那日闹得很大，据说崔将军亲自去请夫人出面，可夫人不仅不愿意，还将将军给赶出来了，弄得将军没脸，便恼羞成怒地说要让姨娘去，之后，之后……姨娘也确实去了。”
    宫女咬着嘴唇解释，“夫人只顾在自己院子里哭，和安宁伯夫人约好的那日，夫人眼睛都肿成核桃了，脸色青的吓人，根本没法出门……”
    她小心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小主，还是道：“将军那日本来还想让人去请夫人，让夫人去的，可是夫人这个样子当然出不了门，最后……只能姨娘去了。”
    宫女说完就怯怯低下头，崔漪澜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她怎么都没想到，坏事的不是爹，而是她那个多愁善感的娘！
    想也知道爹当时只是一时气话，将军府又不是没有主母，让姨娘过去不仅丢了将军府的脸，还打了安宁伯夫人的脸，爹再宠爱姨娘那也是要为大局着想的。
    可娘亲偏偏就信了，还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弄得出不了门，最后倒是让姨娘捡了便宜。
    崔漪澜恨道：“娘亲糊涂呀！”
    她坐在椅子上，脸色十分难看，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安宁伯夫人如何看？”
    宫女道：“将军也怕安宁伯夫人不高兴，亲自与姨娘一起去的，给安宁伯夫人赔了不是，安宁伯夫人看在将军自己都来了的份上，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跟姨娘的谈话好像不大愉快。”
    崔漪澜总算听到了点好话，哼了声道：“她肚子那点货，怎么能和安宁伯夫人那样的贵夫人相谈甚欢。”
    崔漪澜想了一会儿，总算想明白了一点。
    都怪她忘了将事情真相告知娘亲，才让娘亲如此仇视姨娘与庶妹，庶妹好不容易得以高嫁，定然在府中耀武扬威的，娘亲肯定是心中不愉快了。
    她本来是不想告诉娘亲的，自己娘自己还能不知道，她这个人眼皮子浅，又因为爹宠爱妾室置她不顾，很容易多想，又藏不住事儿，一点好事儿就忍不住洋洋得意，在妾室一家前显摆显摆。
    她不想告诉娘亲就是怕她说漏了嘴，让庶妹庶母知道了就不好了，现在想想还是她娘稳住了比较重要，提前让庶妹庶母知道了其实也不打紧，反正她们也闹不出天去，还能让皇上收回圣旨不成。

 第1052章 赐婚27

    崔漪澜虽然轻易不能见到家人，但家人亲眷都在京中，写封家书寄出去还是很容易的。
    她很快在家书中写完了前因后果，让宫女递到家人手中。
    将军夫人本来就在伤心难过，听说了夫君果然让妾室代替她去见了安宁伯夫人，顿时头晕脑胀地不行，直接就倒下了。
    侍从请了大夫过来，老大夫摸着纯白的胡须道：“夫人本就忧心忧思，又激怒攻心，才会突然昏倒，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放宽心思，再喝上三副药应该就没事了。”
    伺候夫人的侍女担心的要死，千恩万谢地送了大夫出去了，亲自去煎药端回来伺候着夫人喝下，劝道：“夫人，大夫都说了，您这是忧思伤肺，喝了药好好歇息一阵吧，别再乱想了。”
    将军夫人靠着床头，惨淡一笑，“以后说不定连夫人都不是了，还有什么忧思不忧思的。”
    侍女一听吓了一跳，连忙道：“夫人这是说什么胡话，您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还真能将姨娘扶正不成，您的娘家和皇上也不会容许将军如此没规矩啊。”
    夫人脸上的表情几乎默然，笑得十分伤感，“你当我不知道么，那贱蹄子跟着老爷进了宫，连皇上见了她都没说什么不对，老爷又让她去见了安宁伯夫人，这不是要让她上位还是什么！”
    她恨恨地道，到底是不能想通，“那个贱人没出身没见识，一副小门小户的模样，到底是哪点好！能勾得老爷如此偏爱她？！”
    激动之下，又咳嗽了好几声，侍女拍着她的背，也是一副哀伤的表情。
    就她这个局外人来看，将军这些行为也代表了不少，甚至真的有扶正姨娘的想法，可她现在当然不敢说。
    将军夫人的病反复了两日，终于等来了宫中女儿的亲笔书信。
    女儿进了宫不给自己谋求，反倒给庶妹寻了好亲事，她便跟女儿有些离心，知道女儿写了家书回来也只是躺在床上，让侍女念给她听。
    不过当侍女一字一句声音也越来越激动的时候，她才满心欢喜地从床上坐起，夺过那封书信来亲眼瞧了瞧。
    心中出了一口气，身体上的病痛都轻松了不少，夫人总算能下床正常处理事物了。
    本来姨娘翘首盼望，还盼着正房夫人能一病不起，最好是连中馈也无法主持，这样将军府就成了她的天下了。
    不过让她失望了，将军夫人又好生生病好了。
    姨娘也不得不遵循礼法，前往她的院子请安，本以为会见到一个还有点病怏怏，强撑着身子的夫人，结果那人反倒穿戴齐整了，满面红光，哪里像病重的模样。
    姨娘十分怀疑她之前是不是都是装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但她想不通夫人为什么要装病，总不能是故意避开跟安宁伯夫人的会面了，要是真这样她该嘲笑夫人傻了，自己把正室的权利往外推。
    一个将军府就这么两个女主人，一大一小，互相争锋。

 第1053章 赐婚28

    谁也不让着谁。
    妾室就像往常一样敷衍地行了礼，问了安，便往椅子上一坐，便齐活了。
    往常她若是这样，正室夫人便会看不惯她，说她几句，妾室姨娘也不是个好惹的主，牙尖嘴利地就开始反驳。
    她小门市井出身，什么撒泼的话都会说，夫人这种娇贵的贵女出身怎么能说得过她，便只能自己生气。
    因为就算跟崔将军告状，崔将军也只会偏向着姨娘，说她就是那么个性子，让她别和她计较。
    不过今日的夫人十分沉得住气，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心情颇好地让侍女给她沏了毛尖。
    姨娘眼神十分诧异，怀疑这茶水里是不是被投了毒，往常她若是来请安，夫人连椅子都不想让她坐，赶着她离开，更不用说茶水了。
    她本来想请了安就走的，谁知道夫人这病会不会传染，进了这儿都嫌弃晦气。
    夫人却对她笑眯眯的模样，不仅上了茶，还让人端了几盘糕点给她。
    姨娘看了一样，顿时有点嘴馋，这都是蟹粉酥、牛乳酪子这样不能寻常吃到的点心，反正她这样的妾室是无福消受的，只能等将军高兴了才能赏她一点。
    崔将军虽然偏宠妾室，但对正室并无克扣，正室该有的权利和待遇都是有的。
    夫人能拿出这些东西来招待她，让姨娘很是受宠若惊。
    她斟酌了一会儿，道：“夫人留我吃茶，可是有什么事？”
    “我跟你能有什么事儿。”夫人噗嗤一笑，虽然没说，但眼神很是轻蔑，根本瞧不上这个跟她争宠的妾室。
    姨娘脸上泛上羞恼的红色，咬着牙道：“既然如此，夫人还留我做什么，我可不敢在夫人的院子里久留。”
    每次她来，夫人总会用防着她偷东西一般的眼神看她，生怕她偷走什么似的，比如她正室的地位，妾室才进府的时候胆子小，现在却不怕。
    生了一双儿女，她腰杆子硬的很。
    翻了一个白眼就要走，夫人赶紧拦住了她，笑着跟她说崔静澜的亲事。
    姨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毕竟是正室夫人和她讨论自家女儿的亲事，她虽然不喜欢夫人，却得为女儿考虑打算。
    不过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脾性，两看相厌，就算勉强能聊到一起，姨娘也为夫人那高高在上和施舍般的与其暗中羞恼，更不用说夫人还总用和她女儿如出一辙的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她。
    姨娘恼了，便出言讽刺自家女儿的婚事毕竟是夫人的女儿帮忙，她似模似样地谢了她，为了撑底气，夫人越是跟她用暗中施舍般的语气讲话，她越是炫耀这是夫人的女儿帮忙定下的亲事。
    似模似样地谢了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根本没有因为她们俩的私怨就恨上姨娘和庶妹，还以德报怨给庶妹找了门好亲事，以后静澜成了伯夫人，她们一家子包括宫中的那位崔才人，见了伯夫人还得行礼问安呢。
    论嘴皮子，夫人怎么也说不过姨娘。

 第1054章 赐婚29

    她本来是想让姨娘过来，好好羞辱一番她的。
    刚开始还能记得女儿叮嘱的话，不提起安宁伯世子是个病秧子的事儿。
    但是姨娘得意洋洋的样子实在太讨厌了，她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模样，明明只是个出身微贱的贱人，竟然不声不响为将军生下了一双儿女。
    她本来想着儿子她没法管，庶女她却是可以拿捏一下的，到时候自己负责给庶女议亲，姨娘在她面前还不得老老实实的，不敢放肆。
    谁知道宫中就突然传来圣旨，给庶女赐了门好亲事，让她嫁给安宁伯世子。
    那可是世袭的爵位，崔静澜庶女出身，哪能摊上这么好的亲事。
    夫人对此是意难平的。
    崔漪澜在心中反复叮嘱她娘亲，一定不要透漏出去真相，不然姨娘和庶妹肯定会闹，这事儿说不准成不成。
    但在夫人眼中，不过是个妾室，闹就闹，还能闹翻天了？
    她心中本就是对妾室不屑的，再加上姨娘太嚣张了，在她面前炫耀地厉害，夫人被激得沉不住气，一下没忍住，就把真相给吼了出来。
    侍女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满屋子的人都听见了。
    姨娘呆了，不知道的侍女侍从呆了，甚至在院子里扫洒的侍从也呆了。
    姨娘跌坐在宽大的椅子中，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安宁伯世子若是活不了几年，怎的外面都不知道？”
    她站起来狠狠斥责夫人：“您就算是不想我们静澜好，也不能如此诅咒安宁伯世子！好毒的心啊！”
    姨娘又悲痛又不敢置信，但实际上她内心里已经信了，一直怀疑的嫡女和夫人的态度都有了解释，她只是一时间不敢置信，这毕竟是个大消息，女儿若是真的嫁过去了，那不得守寡啊！
    姨娘悲从心来，惨痛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可能为着静澜好，竟然想把她嫁给一个活不了几年的病秧子，你们还有人性么？！”
    姨娘捂着胸口，差点没缓过气来，她一双儿女就是她的死穴，轻易触碰不得。
    她狠毒地看了说错了话一脸难色的夫人，便流着泪便往外跑，“好恶毒的心肠，这是不想然让我女儿好过啊！你！”
    颤巍巍的指间直直指向夫人，夫人被她指的一阵心慌，“放肆！你还有没有尊卑礼法了！”
    姨娘骂道：“敢害我女儿，你等着报应吧，我一定要告诉老爷！”
    说完，姨娘的侍女便一哄而上，簇拥着骂骂咧咧的姨娘走了。
    夫人站起身来，忙让人上去阻拦，“一个个都眼瞎的么？！”
    可是府中姨娘得宠，下人们虽都尊敬着夫人，却也知道姨娘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他们猛然得知这事儿也惊讶的很，光顾着发呆了，根本没上去拦人。
    姨娘和一众侍女便像一阵风一样，飞快走了。
    侍女道：“夫人，您好糊涂啊！小姐再三叮嘱不许你说出去的，现在可怎么办？”
    夫人才开始还有点担心害怕，听了她这一番话反倒硬气了语气，“一个妾室能翻起什么风浪来，漪澜给她闺女赐婚是抬举她，她还想反悔？美得她！”

 第1055章 赐婚30

    将军夫人在姨娘面前说漏了嘴，虽然笃定她定然闹不出什么来，心中却还是有点慌乱，给在宫中的女儿写了封书信告知。
    崔漪澜接到书信十分无语，就知道她娘亲这个性子藏不住事儿，何况是这种能狠狠打击到姨娘和庶妹的消息。
    不过她也不觉得姨娘能闹出什么事儿了，赐婚圣旨已下，崔家还是高攀了人家安宁伯府，这门婚事已经板上钉钉，无法反悔了。
    人家安宁伯府都没嫌弃崔家，崔家的人要是嫌弃安宁伯府也太说不过去了。
    就算姨娘将安宁伯世子的身体状况捅出去，那安宁伯世子肯定更找不到妻子了，安宁伯和安宁伯夫人隐瞒此事这么久，知道有人将这事儿捅了出去，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等崔静澜嫁进了安宁伯府，可不得被公婆好生磋磨。
    崔漪澜想着，若是她们聪明，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将这件事咽进肚子里，帮忙保守着这个秘密。
    若是嫁过去之后不自怨自艾，整日里哭哭啼啼，反而好生伺候夫君与公婆，说不定还能得安宁伯夫妇高看几分，对这个儿媳妇好点。
    崔漪澜这样想着，也不觉得这是个大事儿，只给娘亲回了封书信，让她好好休养着身体，近些日子别出去说东说西的，当不知道此事便是，也让她放心，直言姨娘和庶妹无力回天，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将军夫人接到书信，大松了一口气，听着自家女儿的话将院门关了，好生过自己的日子。
    不过她想息事宁人，姨娘却不甘心被她们母女俩这样戏弄。
    姨娘一个妾室，有没有身份高贵的娘家傍身，虽然生了儿子，却只是个不顶事的黄口小儿。她受了委屈，便只能想到对夫君诉说，不过崔将军外出点卯还没回来。
    姨娘从正室夫人那里回来，便窝在自己院子里抱着儿子哭了半响。
    崔静澜不明所以，还以为娘亲在嫡母那里受了委屈才哭的这么凄惨，想要进去安慰却被侍女拦着不让进。
    姨娘再糊涂也知道这事儿和自家女儿脱不了干系，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受到惊吓，想着跟夫君说了才是正途。
    崔静澜在外面急得不行，她知道嫡母脾气暴躁，但自己娘亲也不是好惹的，两个人掐起来经常两败俱伤，今日怎么就自家娘亲委屈上了呢，不会是真被嫡母欺负狠了吧。
    侍女拦着她不让进，但她毕竟是崔家二小姐，她要在门外敲门，她们也不敢拦她。
    崔静澜看房门敲不开，娘亲也只顾着在房内嘤嘤哭泣不理她，只能回了前厅等。
    反正娘亲有了什么委屈也只会给父亲告状，又没什么别的本事，她只要在这里好生等着父亲回来就是了。
    于是姨娘知道自家夫君回来了，哭哭啼啼找他撑腰时，便撞见了自家女儿。
    崔将军还处于懵逼之中，看见妾室梨花带雨的模样，心软是软了，不过头也跟着痛了，他让小厮给他脱下外衣，坐下来神色复杂地问道：“夫人又怎么欺负你了？”

 第1056章 赐婚31

    难为崔将军这么多年竟然也习惯了，妾室如此，无非就是向她告状夫人又怎么磋磨她了，抱怨她这个妾室给他诞下一双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云云。
    她的口头禅，崔将军都会背了。
    妾室一双眼睛已经肿的和核桃没两样了，看了一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女儿，悲从心来：“她哪是欺负我，她是欺负我家静澜！”
    她恨恨说完，又泪眼朦胧地将崔静澜的头按到她怀里，“我可怜的女儿哦，呜呜呜呜……”
    崔将军：“……”
    崔静澜这么大了，早就没有一有什么事儿就往自己母亲怀里扎的习惯，脸颊红了红，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快要窒息的困境中解救出来，连忙扶着她坐下，着急问道：“娘，您到底怎么了。”
    可姨娘见了夫君和女儿，觉得更加委屈，又呜呜哭起来，话都说不出来。
    崔静澜还没见识过她娘哭成这样的情景，平日里她娘都是受了委屈自己骂回去的，很少有对着她哭的情况发生，还哭的这么伤心可怜，差点就背过气去了。
    崔静澜手足无措，但见自己娘亲哭的伤心，她也感同身受，眼眶红了红。
    关键时刻还是崔将军靠谱，他点了贴身照顾妾室的侍女问道：“今日姨娘都去过哪儿，发生了什么事儿，说过什么话，都一一道来。”
    那侍女当时也跟着姨娘进夫人院子里伺候了，前因后果都清楚的很，当即也不说废话，直接将姨娘去给大病初愈的夫人请安，两人拌起嘴来，结果夫人一个不小心透漏出这等隐秘统统说了。
    崔静澜总算知道自家娘亲为什么如此难过了，女儿下半生要当寡妇，她不难过就怪了。
    她先是倒抽一口气，满面震惊，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安宁伯世子身份高贵，若是……怎么瞒得住……”
    崔静澜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牙齿也跟着瑟瑟打颤，她也不笨，很快就从嫡姐的态度中窥见端倪。
    嫡姐一向不待见她，怎会出力给了她那么好一门亲事，就为了她也是崔家的人，所以自己吃肉让她跟着喝汤？
    那可是她嫡姐！根本不可能好么。
    要是安宁伯世子是个不久于世的病秧子，那就说得通了，给她说那么一门亲事，让大家挑不出错来，崔家也能因此获利，可她这个嫡姐看不顺眼的庶妹就倒了霉，不仅要嫁给一个病秧子做世子妃，之后还要守寡。
    若是安宁伯世子是个病秧子的事情早就流传出来，这赐婚根本不会进行地这么顺利，首先安宁伯府要找儿媳妇就是个难事，身份相当的肯定不会自降身份，身份差些的要是心疼女儿，也不会为了自家的前程牺牲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
    也只有那种家中落魄，还不重视女儿的人家会愿意和安宁伯府结亲，但人家安宁伯府心高气傲，也不一定能看上人家啊。
    可是这个消息偏偏就被安宁伯府瞒住了，根本没有传出来，大部分人也就不知道。

 第1057章 赐婚32

    这下安宁伯府再想找亲家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崔家本来就是高攀了安宁伯府，得到赐婚圣旨一派欢天喜地，对这个亲家满意都来不及，根本不会在意一些不对的地方。
    比如有关婚姻大事，安宁伯世子这个新郎竟然从头到尾没露过面，不说见不见新娘子合不合规矩，至少要拜见过岳父岳母，显出自家求娶的诚意吧？
    结果安宁伯府来议亲，只来了一个安宁伯夫人，本以为人家要娶一个身份这么低的儿媳妇，应该会很不高兴来着，出人意料的是，安宁伯夫人对他们的态度却温和，看起来还挺满意崔家女儿，就是当时去的不是主母夫人，而是一个偏房妾室，她有点不高兴。
    可崔将军能看出，她不高兴的是妾室的身份不上台面，以为他们家有点怠慢，但对静澜的身份没什么挑剔的，甚至还有点满意，说想见见静澜那孩子，不知方不方便。
    崔将军当时还觉得十分奇怪，不过到底是皇上赐婚，想着安宁伯府应该不敢阻拦，所以才乐见其成。
    不过听了侍女愤愤不平的这么一番话，他陷入了沉默。
    厅中只剩下姨娘的哭泣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悲凉的很。
    崔将军心情糟糕，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听见她哭得和死了夫君一样，不由烦躁道：“好了，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么？”
    崔将军换了个姿势，自己心里已经有点信了。
    姨娘和崔静澜却是联合着夫人和崔漪澜的态度，信了个是十成十。
    崔静澜一下子就要崩溃，“我就知道姐姐和大夫人不会那么轻易为我好，果然是真的！娘，我下半辈子该怎么过啊！”
    母女俩抱头痛哭。
    “什么大夫人，那是你娘。”崔将军额头青筋不断跳着，“着急什么，这事儿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女人家就只会哭哭啼啼！”
    崔静澜虽不是夫人所出，但还是跟着崔漪澜叫夫人一声娘的。
    崔静澜平日里能叫出来，现在抹着眼泪，愤恨道：“什么娘能对女儿如此恶毒，我拿大夫人当娘，她和姐姐拿我当亲女儿和亲妹妹了么？让我嫁给一个不久于世的病秧子，是要逼死我啊！”
    姨娘听见女儿哭诉，直起腰来，脸上还带着泪珠，也十分气愤：“我不管，这婚事肯定是崔漪澜撺掇着皇上定下来的，这是把静澜往火坑里推啊，我是一定不会让静澜嫁过去的！”
    她推了自己男人一把，“你去求皇上，让他收回成命。”
    崔将军瞪眼，他难道就想让女儿挑这个火坑了？可那是皇上赐婚，他一个快要退休的边缘臣子，哪来的脸面去求皇上收回圣旨。
    他差点被妾室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笑了，“皇上金口玉言，何况圣旨已下，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我可没那个能耐。”
    姨娘听了又开始哭，“那可怎么办，我可怜的女儿。”
    崔静澜默默流泪，她比娘亲知道的多，自然也知道让皇上收回成命多么的难。

 第1058章 赐婚33

    她知道父亲占着骠骑将军的虚职，却是皇上看在他年事已高，以前辛苦的份上抬举了他一把，实际上他根本没那个脸面去求皇上什么。
    何况这门亲事本来就是崔家高攀了安宁伯府，若是安宁伯府提出退亲还好，若是他们崔家提出，不说皇上会不会答应，就连旁人都会觉得崔家不识抬举。
    姨娘咬着牙道：“若是皇上不应，我就算不要脸面，也要到街上逢人就说，安宁伯府瞒着世子的病情，还非要让咱们家女儿跳这个火坑。”
    崔将军还没说话，崔静澜就冷静地道：“不行。”
    她看向有些诧异的娘亲，虽然眼泪还是止不住，但神情却是冷的，“安宁伯府瞒了外人这么多年，可姐姐和大夫人还是知道，为什么？”
    姨娘被她问得一愣，她一介妇人，还是个妾室，自然没什么见识。
    不过崔静澜也没准备让她回答，自问自答道：“大夫人当然不可能是自己知道的，只能是姐姐告诉了她，她在深宫久居不出，这等隐秘之事，也只有皇上能告诉她了。”
    “你说什么？皇上也知道？”姨娘简直不敢置信，“难道皇上也跟着你姐姐害你？”
    她还不大敢相信一向声名清正的皇上也会做这种帮着别人坑自家女儿的事情。
    崔静澜点头，继续道：“皇上既然知道，说明安宁伯府当初是禀明了皇上世子之事的，既然提前禀明了皇上，那就算不得欺君，就算那事儿传出来，若是皇上说是自己同意让他们瞒着旁人的，那娘亲您只能吃力不讨好。”
    崔将军担心的也是这个，他点了点头，同时诧异地看向自己这个骄纵任性的二女儿，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
    崔静澜也不想逼着自己成长，但不成长便要成了寡妇，她还不想守寡，便只能强逼着自己冷静思考，看还有什么活路。
    父亲劝不动皇上，就只能找能劝懂皇上的人了。
    崔静澜有了一个想法，她知道这个想法渺茫，但还是眼神坚定道：“父亲，我要进宫求见皇贵妃娘娘。”
    崔将军吓了一跳，“爹知道皇贵妃觉得你很投缘，可……你们终究只见了一面，皇贵妃和你并无什么交情，怎么会帮你？”
    崔将军这话说的不错，可是崔静澜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崔漪澜虽然在宫中能时常见到皇上，但这事儿就是她一手促成的，崔静澜除了搬出比她还大的人来帮忙，还能怎么办。
    如今皇贵妃便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只能先从这里使力。
    “爹，你就帮我向宫里传个话吧。”崔静澜目露请求。
    崔将军想说自己哪有那个脸面去求见皇贵妃，可是这事儿的确是大女儿弄出来的，一个女儿竟然陷害另一个女儿，他这个爹也感觉很失败。
    他面对着二女儿恳求的眼神，只能点头答应，不过还是道：“皇贵妃可能并不会同意，你要做好准备。”
    崔静澜用力点头，“女儿知道。”

 第1059章 赐婚34

    崔将军忐忑地进了宫一趟。
    宫门卫原本以为他是来求见皇上的，结果一问才知道人家是想见皇贵妃，不由面面相觑。
    臣子求见妃嫔可比求见皇上要难得多，更何况崔将军还和皇贵妃一点血缘关系也无，也就是说不是亲属家眷。
    崔将军：“不是我，是小女想见皇贵妃一面，还请通个方便。”
    侍卫们这才明白了。
    崔将军也是没有办法，他和皇贵妃可没什么交情，自然也没有人脉，要想不通过皇上见后宫妃嫔，也只能让侍卫们帮忙传个消息进去，看看皇贵妃是个什么意思。
    她要是想见那就皆大欢喜，但更大的可能是人家皇贵妃觉得莫名其妙，直接回绝了。
    她是和自家女儿多说了几句话，可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场面话，人家说不定没当回事儿呢。
    那样崔将军就只能去盛家，右相府寻个门路了，当然这条路恐怕更不好走。
    他和皇贵妃好歹还是见过面的，皇贵妃跟他女儿还多说了几句话，可盛家就不一样了。
    右相是皇贵妃的父亲，曾经他们一家因为崔漪澜将皇贵妃推入水中，差点被她害死的事儿对崔家一点都不待见，这也是崔将军不像其他人一样，先从后妃家人找门路。
    他要是直接去了盛府，说不定会被打出来。
    还好宫门的侍卫态度很不错，崔将军不知道的是，他们都是秦国公的手下。
    一听说和皇贵妃有关，立刻愿意当跑腿。
    崔将军在宫门处等了好久才收到回信，知道皇贵妃愿意见静澜，千恩万谢谢过了侍卫。
    回府之后第一时间告知了女儿让她明日准备准备进宫，第二件事便是去了后院，主动进了夫人院中质问。
    之后当然是一阵鸡飞狗跳。
    夫人本来就说错了话，接了女儿回话便牢记在心，再不敢犯。
    无论崔将军怎么问，她都说不知道此事，也说皇上和漪澜定不会如此苛待静澜，还劝着他别信那些有的没的，还是让静澜安心待嫁才是，别惹了安宁伯府不高兴。
    崔将军不会听她一面之言，问了许多下人知道了真相，才会进宫求见皇贵妃的。
    一看她满口狡辩也十分气恼，和夫人大吵一架。
    不过将军和夫人常常吵架，这次虽然好像大了一点，下人们却也没当什么，像是往常一般伺候。
    但崔将军和夫人心中就不是这么想的了，一个对自己嫡妻和嫡女竟然联起手来祸害自家的人十分失望，想着崔漪澜连她亲妹妹都害，崔将军和她关系也十分淡薄，会不会有一日她连自己的爹都能下毒手。
    另一个就算听过了女儿让她放宽心的话，但心里还是有点慌张，特别是在夫君也为此事训斥自己的时候。
    女儿在宫里有皇上护着，她倒不是很担心，自己却在家里，虽然是主母正室，有底气，但到底还是要夫君看重才有这些待遇的。
    这些年夫君虽然偏宠妾室，可是在吃用上并未苛待过她，也没做出什么为了妾室就不要正室的举动。

 第1060章 赐婚35

    她担心夫君这次被自己和女儿惹毛了，彻底向着妾室不尊重她了，她就在将军府中无立足之地了。
    侍女劝夫人不要胡思乱想，夫人心烦意乱，也只能点头应了。
    不过她想到宫中还有个好女儿替她撑腰，底气足了不少，生气又如何，难道自己还能被他丢出府去么。
    盛月华接到消息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直接答应了崔将军的要求，让崔静澜明天进宫便是。
    皇上赐下婚约之后，封旭安正好来了她宫里一趟，除了正事之外，他们俩聊天的时候她提起这一茬，封旭安就顺便将安宁伯府的那些事儿告诉她了。
    秦国公消息灵通，手下情报网遍布各地，各种大户人家的阴私之事他知道的最多，安宁伯府这个还不算太耸人听闻，只是瞒住了他们家儿子的病情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盛月华听完了也算过了，一下子就明白了崔漪澜的意思，不过她对崔家那些破事儿没兴趣，只是饶有兴趣地追问了封旭安还知不知道其他人家的八卦。
    她想听，封旭安还能不告诉她呢。
    于是那一晚上两个人就说了一晚上的八卦，听得盛月华熬了一晚上还神采奕奕，丝毫不减疲惫。
    封旭安都服了她的求知欲，还被逼迫回去练了口才，因为盛月华嫌弃他讲故事的表情和语气太刻板，一点都没有故事感。
    封旭安只能无语，那是各世家贵族真实的阴私，让她硬生生听成茶馆里说书的，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二日，盛月华便召见了崔家二小姐，崔静澜。
    小姑娘还是那日进宫谢恩时的模样，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憔悴，看着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分多愁善感，身形也削瘦了几分，很有几分病美人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盛月华越发怜惜这种看起来乖巧的娇弱美人了，琴心说她只是在后宫待久了好久没看见外面的小姑娘了。
    盛月华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看见这小姑娘便心生几分怜惜，忙招着手让她过来，“怎么几日不见，你憔悴了不少，好孩子快过来。”
    琴心笑着在崔静澜行礼还没过来的时候靠近她几分，咬牙道：“娘娘，您是个二十几岁的的年轻嫔妃，不是行将就木的太后娘娘，正常一点行不行！”
    盛月华：“……静澜妹妹免礼，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崔静澜行了礼才过来，盛月华拉了拉她的手，指了指旁边，“坐吧。”
    小姑娘就坐了下来，乖巧又好看，琴心很快奉茶端上瓜果。
    离得近了盛月华才看清楚，崔静澜脸上盖了很多粉，才勉强遮住了眼下的青黑，还有几分浮肿，看样子是没睡好。
    也是，摊上这种亲事，当然会睡不好，一夜忐忑不安。
    盛月华一脸心疼地问：“妹妹怎么如此憔悴，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皇贵妃只见过她一面，明知道她急着见她有所求，可还是应下了，可见是多么好的人。

 第1061章 赐婚36

    崔静澜原本还有些犹豫，毕竟是她和皇贵妃才见一面，就贸然提出要求，不管人家答不答应，她都十分过意不去，像是借着人家的好意逼迫似的。
    不，就是逼迫。
    但是她也没办法了。
    皇贵妃语气很是温和，她一听到，心里的那股委屈劲儿就上来了，眼眶立刻红了，楚楚可怜地起身在盛月华面前跪下，道：“求娘娘救救我吧。”
    盛月华又被行了这么大一个礼，唏嘘的很，连忙让人去扶她，“有什么话不能起来说么。”
    崔静澜却很是执着，跪着一脸委屈道：“娘娘肯定也知道，此次静澜过来是有事相求，静澜知道此事会让皇贵妃难做，可是，可是静澜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只能来求娘娘。”
    说着，她悲伤不能自已地啜泣起来，一边抽噎一边说了皇上要给她赐婚的事，“……求娘娘帮帮静澜，让皇上收回成命吧。”
    盛月华从封旭安那里知道了安宁伯世子的状况，不过现在只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茫然道：“前些天你不是还和你父母进宫谢恩，我见你还是十分高兴的，怎么今日突然改了想法，那安宁伯世子家世清白，还是未来的安宁伯，总该配的上你才是。”
    崔静澜哭得更伤心了，“娘娘不知道才这样说，安宁伯世子身份是高，也是京城有名的才俊，可他，他……”
    崔静澜艰难道：“他是个治不好的病秧子，寿数没剩下几年了，静澜嫁过去不是守活寡么？”
    盛月华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使了个颜色让琴心去关上殿门，又起身亲手将她扶起来坐好，“这话可不能乱说。”
    小姑娘身体已经瘫软了，靠在扶手上伤心流泪，眼泪冲刷掉了扑上的脂粉和胭脂，一时间十分可怖。
    崔静澜生怕盛月华不信她，“是真的！大夫人亲自说的，怎会有假。”
    她见盛月华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连忙又解释道：“静澜是姨娘所生，姐姐崔才人则是正室所生，她们一向跟我和娘亲过不去，我之前就怀疑姐姐怎会待我这么好还给我指了一门好亲事，前日大夫人说漏了嘴，才让我得知了真相。”
    崔静澜抽泣两声，恨恨道：“原先我还以为姐姐就算不喜欢我，我和她也是亲姐妹，结果她竟然要让我嫁给一个病秧子，下辈子守活寡！”
    崔静澜是恨死崔漪澜了，但她到底是大家小姐，也骂不出什么狠厉的话来，只能反反复复说那些话，恨意却是实打实的。
    她跟盛月华诉了苦，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帮她，不由得心中七上八下的，十分忐忑。
    盛月华回过神来，安慰了她几句，还是说道：“这话你只是听崔夫人说的，但你可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你也说了你们势同水火，若是崔夫人见不得你有一门好亲事，心里不痛快，所以才编造的谣言呢？”
    崔静澜愣了一下，心底快速闪过这一结论，却飞快肯定道：“绝对是真的，静澜可以肯定。”

 第1062章 赐婚37

    崔静澜道：“那日见了姐姐，她的态度也很有问题，根本不像是为我好的模样，跟大夫人一样的幸灾乐祸，若不是她们从中作梗，绝对不是那日那么个模样。”
    崔静澜是可以肯定的，但这也是她一面之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感觉，比如崔将军也是亲眼见过崔漪澜的态度的，他当时就没当回事。
    “娘娘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崔静澜着急道，生怕盛月华不信她。
    盛月华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在崔才人和你之间，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
    她蹙着眉，好像有点忧虑。
    崔静澜急急道：“只是什么？”
    “只是若这婚事真是崔才人怂恿皇上定下的，那说明皇上也是向着她的，安宁伯世子的情况本宫不曾知道，不过肯定瞒不住皇上，”盛月华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怜悯，“崔才人本宫当然能对付，但若是皇上有心害你，就难办了。”
    崔静澜呆了一呆，她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眉头皱成了八字，“连娘娘也没有办法么？”
    她也觉得皇上肯定是知道安宁伯府情况的，突然给她赐下婚事，肯定是嫡姐给吹了耳旁风。
    盛月华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不过若是本宫出面，说不定也不难。”
    崔静澜心情大落大起，屏住呼吸都怕自己听错了声音，小心翼翼问道：“真的么？娘娘真能帮我？”
    盛月华矜持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对皇上的心思抓得很紧，皇上宠爱崔氏，不过也当做那些宫中其他的妃嫔一般，高兴了就宠宠的那种，只是最近皇上对她比较感兴趣，她瞧着那兴趣还未变得多么浓厚。
    大言不惭说一句，她要是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妨碍国祚的，皇上差不多都会答应。
    就看盛月华肯不肯帮这个忙了。
    崔静澜见她点头，心中一块大石仿佛落了地。
    “不过，”盛月华看着她道，“其中有些可能，本宫也是要给你讲明白的。”
    崔静澜猛点头，只要能帮她退了这门亲事，不光是听什么，让她做什么都行。
    盛月华道：“我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安宁伯世子的状况是你从其他人那边听来的，虽然本宫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这种事情没亲眼见过安宁伯世子本人之前，谁也说不清楚。”
    盛月华把话都跟她讲明白了，“本宫帮你提一提退婚，可以，但安宁伯府既然将情况瞒地这样紧，当然不便让其余人知道，本宫就算提也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也不一定保证皇上愿意收回赐婚。”
    崔静澜仔细听着，连连点头，“静澜知道，皇贵妃愿意帮我就是天大的恩赐了，静澜不敢多求什么。”
    这孩子还是挺懂事的，比崔漪澜顺眼不少。
    盛月华满意点头，又道：“还有若是退了婚，安宁伯世子的病又好了或者此事根本是莫须有的，你的婚事也回不来了，你可明白？”
    崔静澜一点犹豫也没有。

 第1063章 赐婚38

    崔静澜经过这些天的惊吓也想明白了，她跟嫡姐的关系本来就不好，便不应该再期望从她手上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门婚事之前看着多好多好，内里根本是火坑一个。
    她之前有多么欢喜能够嫁入安宁伯府，现在就有多么恐惧，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之情许多媒人上门给她找了亲事她都不满意，一心想要高嫁，现在才明白高嫁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崔漪澜一点犹豫也没有，坚定道：“请娘娘帮我退婚，静澜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求加入高门大户，只求后半生婚姻幸福美满，觅得良人。”
    她现在总算想明白了，大门大户这样的阴私太多，她这个性子根本不够人塞牙缝的，还是远着这些好了。
    她娘亲不也是高嫁么，虽说得了丈夫宠爱，其实还是个妾室，永远也压不过正室去，何其悲惨。
    她还是脚踏实地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老老实实选个好人家嫁了吧。
    盛月华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有感悟，那日她来宫中谢恩，盛月华就看出来她心计不深了，所有点子几乎都浮于表面。
    任性是任性了些，本性倒是不坏，跟她姐姐一点也不一样。
    那日她们聊了几句，盛月华没费什么力气，三俩句就将两姐妹的关系都套了出来，也算是更加了解一下崔漪澜这个对手。
    盛月华又不是什么老好人，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对人好，更何况还是崔家的人。
    崔漪澜差点害死她，前世还曾害过她的孩子，盛月华没对整个崔家下手就不错了，怎么会给崔漪澜的亲妹妹什么好颜色。
    当日态度和善，也不过是想从崔静澜口中套出点话来罢了。
    没想到崔静澜和她姐姐不是一路人，根本是个十分单纯的小白花，有点任性的那种。
    封旭安告诉了她这么一桩事情，她也只是当个八卦听，没想管来着。
    不过小姑娘求到她面前来了，又和她一样与崔漪澜忧愁，再加上那日从她那里套了点话，盛月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之心的，最后还是答应了崔静澜的请求。
    “既然这些你都应了，本宫也就答应你试试，”盛月华笑着道，“不过皇上不一定同不同意，本宫只能尽力。”
    崔静澜激动地起身行礼，感念道：“静澜谢过娘娘，娘娘大恩大德，静澜没齿难忘。”
    “好了，别说这些虚的了，八字还没一撇呢，等皇上答应了你再谢本宫吧。”
    崔静澜之前哭得太狠，脸上的妆都花了，这样出去难免不雅。
    盛月华让棋心领她去偏殿重新化了妆，才让人送了她出去。
    崔静澜得了皇贵妃的承诺，心中大定，回去便跟娘亲和父亲吃了定心丸。
    崔将军对皇贵妃竟然真的答应了自家女儿堪称是无礼的要求十分震惊，“女儿啊，你和皇贵妃真的关系很好么？”
    难道是他太不懂女人家的情谊了？见两次面就草率答应这种要求，只听说皇贵妃统领六宫，刚正不阿，还没听说过皇贵妃这么亲和的。

 第1064章 赐婚39

    经过此事，崔静澜已经成功晋升为盛月华的小信徒，感激又高兴道：“女儿和皇贵妃一见如故，彼此相处融洽，十分合得来，只见过两面又怎样。”
    晚饭时大夫人照例不出现，他们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崔静澜吹着盛月华的马屁，一刻也没停。
    只要崔将军透露出一丝一毫对皇贵妃的不解，她就出言怼自家亲爹，说的崔将军都快信了她的邪，真要以为皇贵妃就是那么一个温柔体贴善良温和美丽大方一点架子也没有的人了。
    此时此刻的华阳宫，盛月华正问着话，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她郁闷地用手帕擦了擦，同心道：“娘娘是不是伤风了，奴婢去吩咐小厨房熬碗姜汤吧？”
    盛月华不喜姜汤辛辣的味道，还没说不用，同心已经自顾自出去了。
    她十分怀疑人生，自己还是不是主子了，这一宫的宫人都要爬到她头上去了。
    “让小厨房熬得甜汤做好了么？”
    盛月华试图逃过一劫，琴心点了点头，道：“等会儿同心一起拿过来，娘娘喝了姜汤再出去吧。”
    琴心一看自家主子露出苦兮兮的脸色，就知道她想逃，劝道：“奴婢给娘娘拿块粽子糖吧，娘娘等一会儿配着姜汤吃，这会儿天冷，若是真伤寒了怎么办？”
    盛月华最终还是没躲过，被同心灌了一整碗姜汤才放走，一直蔫蔫的，什么食欲都没了。
    她让琴心带着做好的甜汤，跟她一起出了门去见皇上。
    一向勤政的皇上很出奇地不在御书房处理政务，而是在自己寝宫。
    重生以来，盛月华就从来没亲自来过龙德殿，但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总要做到的，甜汤都做好了，总不会好半途而废。
    龙德殿中灯影幽幽，齐洪文在殿外守着，脸上还有几丝忧虑。
    远远看见皇贵妃一行人来了，很是意外地往前几步，行了礼。
    “娘娘怎么过来了？”
    盛月华瞥了眼琴心手中的木盒，“给皇上做了点吃食。”
    她往里瞧了瞧，问道：“皇上怎么这么早就歇下了，和往常不一样。”
    齐洪文很是为难，不过面对的是皇贵妃，他便还是说了，小声道：“皇上今日吹了风，有点头疼，不知是不是风寒的前兆，身子一直不爽，便提前回来了，刚刚歇下，应该还没睡熟。”
    “这可真是太巧了。”盛月华控制了一下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容，依旧指了指琴心手中拿着的双层木盒，“除了甜汤，本宫还拿了点姜汤过来，想来皇上正正需要。”
    齐洪文一听便笑了，“娘娘和皇上还真是心有灵犀，皇上一直不让太医过来，奴才还正头疼着呢。”
    他赶紧进去通报一声，很快便出来，亲自请盛月华进去。
    许久不来，龙德殿的摆设却差不多没变过，还真让她生出几分故地重游的错觉。
    龙德殿是皇上的寝宫，规制比后宫一宫大得多，分为前院后院，每院都有主殿，东西配殿，侧殿，角房若干，总之比盛月华的华阳宫大得很。

 第1065章 赐婚40

    华阳宫已经算东西十二宫偏大的了，住了盛月华还有云才人、吴才人绰绰有余，更不用说皇上的龙德殿了，给一个人住简直暴殄天物。
    盛月华就觉得，这地方挺适合金屋藏娇的，不过不论前世今生，皇上从来不在龙德殿宠幸妃嫔，连皇后也很少过来。
    皇上像是将此处看作他一人的地盘，其余人都无法出入，当然伺候的宫人除外。
    现在，皇贵妃也除外。
    齐洪文最是知道皇上性格，龙德殿是皇上休息的地方，俗话说的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上从来不许妃嫔或者是皇后随意进出。
    听到皇上愿意让皇贵妃进来，齐洪文几乎是恭恭敬敬将盛月华请了进去，然后自个儿出了门。
    琴心等人想进去放东西，都被齐洪文拦住，自己拿进去然后出来了。
    里面便是皇上休息的地方，从来不让其他人踏足，除了齐洪文和扫洒的宫人，还没有谁进去过。
    齐洪文本就对皇贵妃态度很好，但是从今以后，他的态度会更好。
    皇贵妃简直是打破了皇上的许多不可能，皇上不是没有宠幸过其他人，盛宠也是有的，但不论是以前的慈妃，柔贵妃，还是皇后，都没有如此轻易地进过龙德殿。
    对此，盛月华本人倒没有什么自觉。
    毕竟她前世也是来过的，当然不是主殿，而是东侧殿。
    当时皇上是真得了病，挺重，便让她来侍疾来着，在东侧殿小住了几日，不眠不休地照顾着皇上。
    结果皇上醒了，她便被赶出了龙德殿，听说之后皇后去来着，和皇上感情愈发好了。
    有了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盛月华当然不像其他妃嫔一样，对龙德殿充满向往。
    她是能不来就不来，非常嫌弃。
    皇上穿着明黄色寝衣坐在八仙桌旁，头发还散着，应该是刚刚从床上起来。
    主殿十分宽大，后面还有一进，掩在珠帘之后，正对面便是宽大的龙床，帷幔还掀开了一块。
    盛月华给皇上行了礼。
    皇上挥了挥手让她起来，笑着问道：“之前让你过来坐坐还不来，今日怎么来了？”
    盛月华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当然皇上也只是随口问一句，没让她一定回答。
    他看着桌上的食盒，问道：“这是什么？”
    这里除了他俩没有别的人，皇上总不能自己动手，盛月华便只能亲手打开，将上下两层的甜汤和姜汤都拿了出来。
    “臣妾让小厨房做了莲子百合甜汤，便给皇上送来尝尝。”
    皇上倒是看着那姜汤笑得温柔，“朕明明不让齐洪文多嘴，你怎么知道朕有点伤寒。”
    盛月华盛好了两小碗汤，放在皇上面前，道：“原本是宫女见臣妾有些咳嗽才做了的，臣妾自己喝不了，便偷偷给皇上带来一碗。”
    皇上还不知道原来她不是提早知道了才做了姜汤，愣了一下才道：“爱妃也有些咳嗽？可曾宣过太医了？”
    盛月华无奈道：“皇上自己都不肯让太医来看，倒关心起臣妾了。”

 第1066章 赐婚41

    皇上少见地不好意思起来，“朕只是不想因为一点小病，闹得六宫皆晓，跑过来嘘寒问暖，没的麻烦。”
    皇上顿了一下，“当然，爱妃过来朕惊喜的很。”
    盛月华不怎么在意，反而道：“皇上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不顾身体？”
    她显然是不认同的，皇上本来只是嫌烦，现在想来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笑道：“是，是朕错了，不该不将身体当一回事，今日太晚了，明日便请太医来看看的。”
    “早看早好，也省得臣妾和太后关心。”
    盛月华将姜汤推过去，道：“本来只想让皇上喝甜汤的，不过既然身子不爽，还是先将姜汤喝了吧。”
    等皇上喝了姜汤，她又从食盒角落里找到吃剩下的粽子糖，放到皇上手心里。
    皇上有些无奈，他又不是小孩子，但听皇贵妃道：“皇上尝尝看，这粽子糖也是新做的，里面加了点薄荷，味道很不一样呢。”
    她只说是让他尝尝，皇上便将粽子糖放进了嘴里，他不爱吃甜食，只觉得都是一般的甜腻，舌尖尝到一丝清凉的感觉，看到她期待的表情，点头道：“却是不大一样。”
    盛月华便笑了。
    皇上原本觉得牙疼，看见她的笑容，粽子糖也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了。
    盛月华又让他喝甜汤，“皇上喝了一碗姜汤了，可能喝不下，不过莲子百合都是好东西，皇上多少吃一点，对身子也好的，喝不完剩下便是。”
    皇上埋头喝起来，却是喝了一大半。
    盛月华瞧着碗底，心想皇上是不是晚膳没吃饱，饿了？
    这碗其实还挺大的。
    皇上喝完，面不改色打了个饱嗝，盛月华只当没听到。
    喝完了的碗都在桌上摆着，盛月华意思意思地收拾了一下，就做出为难的表情，她是肯定不想收拾残局的。
    皇上看见了便说：“坐下吧，这些让齐洪文来弄便好。”
    盛月华就厚着脸皮坐下了，她没事儿不会只为了过来送一碗甜汤，皇上跟她相处久了，也知道她的脾性，便主动问道：“还有什么事儿么？”
    盛月华脱口而出道：“没事儿臣妾便不能来找皇上么？”
    皇上一愣，盛月华一时说错了话，也一愣。
    她只是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当然有事儿了，没事儿她才不会回来。
    皇上很给面子地笑了笑，当没听见那句话，盛月华也就借着杆往下爬，道：“皇上料事如神，臣妾是有一事相求。”
    “爱妃客气什么，直接说便是。”皇上见她如此客气，还有点生气。
    盛月华便十分直接地说了，“听说皇上给崔家二小姐赐了婚？”
    她这么说就是明知故问了，崔家人进宫谢恩的那日，盛月华就跟在他在一处呢。
    皇上看了她一眼，心知她应该知道了什么，问道：“爱妃觉得不妥？”
    盛月华轻轻道：“皇上圣旨已下，臣妾觉得不妥又如何，只是崔二小姐不知从何处知晓了安宁伯府一则秘闻，臣妾听了大为惊讶，不知道皇上可否知道？”

 第1067章 赐婚42

    皇上没说话，只是淡淡看着盛月华，两人相顾无言。
    盛月华都这样说了，皇上当然晓得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她抿着嘴直视着他，眸中一片坦荡，仿佛是真的想来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安宁伯世子的事，而不是来质问他为何给崔二小姐赐下一门那样的婚事。
    在这样的注视下，皇上反倒退却了，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
    当初为了崔才人，他便随意给崔二小姐赐下一门婚事，根本没想多，更加没有想到皇贵妃会亲自过来替崔二小姐当说客。
    若是她知道自己是故意给崔二小姐赐下这门婚事，想让她后半生受苦受难，皇贵妃又会怎么想，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会如此为难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盛月华看着他，轻声唤道：“皇上？”
    他快速道：“什么事？”
    却还是不敢看她，视线放在桌子上，直直盯着上面燃烧着的灯烛，咳了声，“安宁伯府的秘闻？和崔家的婚事有关系么？”
    这是准备当不知道了？
    盛月华挑了挑眉，也不拆穿，只是道：“皇上给崔家赐婚的本意是好的，只是安宁伯世子身子不好，寿数也就这几年了，若是崔二小姐嫁了过去，下半辈子怕是要守活寡。”
    皇上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眉毛皱起，像是真不知道此事一般，问道：“怎会如此？安宁伯世子不是之前都住在寺庙里么，最近才回来，怎么身子突然就不好了？”
    盛月华倒是停顿了一下，随即道：“臣妾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崔二小姐说的，好像是打小身子就不大好，所以才跟着高僧离家修行，身子支撑不住了才回了家。”
    齐洪文今日跟他提过一句，说是崔二小姐进宫来见皇贵妃了，他当时还没当回事，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来告状来了，不由得对那个多嘴的崔二小姐心怀不爽。
    “是么？”皇上问道。
    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少，他原本觉得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最后还是传到她面前来了，俊美的脸上沾染了几丝恼怒，仿佛漫不经心问道：“崔二小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怎么会知道这等秘闻，连朕都不知道呢。”
    装就装吧，她好心不戳穿，这人还喘上了。
    盛月华瞥了他一眼，好声好气回答道：“崔夫人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崔夫人跟崔二小姐没什么两样，根本也不可能知道，可崔夫人是崔才人的亲娘，皇上只告诉过崔才人，崔夫人是怎么知道的，简直呼之欲出了。
    盛月华不需多说，皇上便想了个清楚明白，恼羞成怒起来。
    他跟崔才人透露还不是让她知道他是在给她出气，结果这贱人嘴巴这么不严实，竟然告诉了自己亲娘。
    崔夫人听了秘密若是烂在肚子里不往外说，皇上自然不会管这等闲事，可她不仅告诉了崔二小姐，最后还让皇贵妃知道了，皇上就把她也恨上了。
    他当初就不该一念之差，为了崔才人出那口气，现在弄成这样。

 第1068章 赐婚43

    皇上脸色有一点不自然，深呼吸了两口气才压下心中的那阵愤怒，对她笑了笑，温和道：“此时只是崔夫人和崔二小姐一面之词，朕也轻信不得，多谢爱妃告知朕此事，等朕派人查验过真假，再做决定也不迟。”
    “事关两家婚约，自然该谨慎处理，臣妾也是一时情急才没弄清楚就过来找皇上。”盛月华点了点头，眉眼间露出一丝羞稔。
    皇上宽慰了她几句，“此事若是真的，安宁伯府连朕都瞒过去了，爱妃当然也不例外，你自己去查肯定查不到的。”
    暖黄烛光下的女子温婉动人，烛火在一双清澈眸子当中映出点点光辉，盛月华笑得温婉动人。
    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寝殿，皇上一身寝衣，刚刚从龙床上起来，此时见到她，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他伸手过去，盖住了盛月华放在桌边的那一只手。
    手背上传来温热地触感，下一刻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盛月华死死按捺住自己飞快抽回手的念头，低头羞涩地对皇上笑了笑。
    皇上舔了舔唇瓣，那句“今夜留下来吧”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眼前的美人低声道：“臣妾知道皇上宠爱崔才人才会给崔家赐下婚事，皇上若是看重崔才人，更应该慎重才是，若是崔二小姐嫁过去之后才知晓此事，崔才人总会怨恨您的。”
    趁着皇上的注意力被转移，盛月华顺势收回了自己的手，用宽大的袖子盖住，轻轻松了口气。
    皇上看她的神情一脸复杂，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
    皇贵妃跟崔才人不和，当然也不会花费那个心思去打听崔家的事，理所当然不知道崔家两姐妹不和。
    她一个局外人看，只会以为他宠爱崔才人才爱屋及乌，想给崔二小姐赐一门好亲事。
    皇上也没法跟她说事实，难道要跟她说自己根本没有为崔二小姐好，只是想给崔才人出气么？
    就算她不介意，皇上自己也说不出口。
    这种事自己做着没当一回事，却不希望皇贵妃知道，显得自己多么幼稚一般，为了一个女人跟她妹妹过不去，只能当做不知道。
    皇上道：“是，此事是朕操之过急了，不过，朕真的不是为了崔才人才……”
    他还是有求生欲的，不想在她面前留下一个特别宠爱其他妃子的印象。
    盛月华轻声打断，“再过几日崔才人就是崔贵人了，册封仪式臣妾已经在准备了，至于宫室和封号，皇上还有什么别的意见么？”
    她说着崔才人晋封的事情，皇上又解释不下去了，什么语言在晋封上面都太苍白无力，像是欲盖弥彰，皇上都有点厌恶之前的自己了，为何崔才人提一句他就答应。
    跟崔才人在一起的记忆很美好没错，但事后就有点后悔了。
    不过这事儿他金口玉言已经说了，显然无法更改。
    皇上不自在地躲过盛月华询问的眼神，低声道：“只是晋为贵人而已，还是住长云馆吧，封号也不用，剩下的琐事不用问朕，朕既然已经将六宫之权给了你，你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便是。”

 第1069章 赐婚44

    按照她的心意来？不应该是按照规矩礼法来么。
    盛月华微微惊讶了一下，只当皇上一时说错了话，就当没听见一般，低低应了句是。
    出去时见齐洪文还守在门外，盛月华说了句“辛苦齐公公了，这么晚还守着皇上。”然后提醒他进去收拾一下桌子，自己则是出来了带着宫人走了。
    齐洪文看见她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挺惊讶的，干巴巴问道：“娘娘这就走了？”
    盛月华笑道：“东西已经送到了，当然要走。”
    齐洪文简直莫名其妙，想出声问问皇贵妃您这是什么逻辑啊。
    后宫嫔妃谁不只是把送东西当做邀宠的借口，送的东西能不能留下是其次，关键是自己能不能留下，哪有皇贵妃这样的，说送东西就真是为了送东西。
    齐洪文纳闷地进去收拾东西，见到眉毛高高拢起的皇上正不爽地坐在桌边，齐洪文伺候他多年，一看就是个欲求不满的模样，心中对皇贵妃不解风情的怨念更加深了。
    她倒是来去一阵风，走得潇洒，应付暴躁皇上的还不是他这个随侍太监。
    他满脸笑容地走过去，先给皇上行了个礼，才起身收拾桌上的汤碗和调羹。
    往常这种时候皇上都是起身离开的，今日却反常地依旧坐在桌边。
    齐洪文还没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收拾过东西，此时手都有点颤抖。
    “走了？”皇上的声音凉飕飕的。
    齐洪文打了个寒战，当然知道皇上忽略的主语是谁，低着头回答道：“回皇上，皇贵妃刚走。”
    皇上的怨念肉眼可见地更加重了，几乎浑身都写着我不好惹别惹我，怨气冲天，让一旁伺候的齐洪文暗暗叫苦。
    皇上一派心烦意乱，不满地看了齐洪文好几眼，把胖乎乎的太监总管看得莫名其妙。
    皇上则是心中嫌弃，平日里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显得这么蠢。
    皇上道：“皇贵妃就没说什么？”
    他紧紧盯着齐洪文，齐洪文被他盯得汗都快下来了，皇贵妃是说了什么话，但和皇上根本没关系，只是调侃他一天到晚守着皇上，齐洪文知道，若是真的这样原样告诉皇上，倒是没欺君了，但自己绝对落不了好。
    于是坚定道：“没有，皇贵妃什么也没说。”
    只见皇上怔愣片刻，出神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滚出去。”
    齐洪文把餐具一股脑收到木盒里，提着木盒屁滚尿流地出去了。
    皇上之后怎样他不知道，只是龙德殿的烛光很晚才熄灭。
    怕崔静澜等得着急，翌日一早，盛月华就派人亲自去崔家传了话。
    崔家的人听说皇贵妃的宫人来访一时间还不太相信，之后那人被崔将军的小厮亲自请了进去。
    盛月华让人实话实说，只是尽自己所能跟皇上说了这事儿，具体怎么样还不清楚。
    即使是这样，崔将军和崔静澜也还是很感谢，崔将军千恩万谢地将琴心送出了将军府，还试图给她塞两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第1070章 赐婚45

    琴心推拒了一番，崔将军还是我行我素，非要给她，最后被崔静澜红着脸拉了回去。
    “爹！皇贵妃难道缺这些东西么？你赶紧收回去，丢不丢人啊？”
    崔静澜不好意思地对琴心行了个礼，“我爹太市侩了，折辱了姑娘和皇贵妃，静澜十分过意不去。”
    琴心没有换宫女的衣裳，而是换了一身稀松平常的平民装束，外面罩着灰扑扑的斗篷，但身姿依旧挺拔，一看就不是凡人。
    崔静澜知道这是皇贵妃的心腹宫女，对她态度十分亲切。
    “奴婢只是个宫女而已，崔小姐不必如此客气。”琴心给她回了一礼，脸上表情淡淡，“况且娘娘只是跟皇上提了一句，之后如何还不知道，崔小姐也别高兴得太早，事情若是不如意怕是会更加难过。”
    崔静澜十分诚恳道：“皇贵妃能为了我如此，静澜便十分感激了，剩下的也不求什么了。”
    她亲自将琴心送出了将军府，“明日我便进宫去谢过娘娘。”
    琴心点了点头，便上了回宫的马车。
    崔静澜目送着马车离去，才回了将军府。
    只是她没注意到，那架马车外表虽破，实际上却大得很。
    琴心上了马车便将斗篷脱了下来，马车里面空间狭窄站不起来，她便坐着双手交叠，低头对着里面一男一女行礼，口称：“娘娘，国公爷。”
    马车上的人赫然是本应该待在宫里的盛月华，还有本应该正在当差的秦国公。
    盛月华还好，她虽然也是料理着六宫事宜，但平日里都是待在自己宫里，除了皇上，其他人来了见不见都随心意，因此她白日里出来还是十分安全的。
    倒是封旭安，盛月华一只手放在腿上，撑着下巴，调侃地看着他道：“秦国公，封大将军，您不是应该正在军营中操练将士们么，怎么现在和本宫在同一架马车当中？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秦国公也会偷懒啊，哈哈。”
    盛月华好久没出宫，这么一出来感觉天地都大了许多，比在宫里的拘束也放开了一些。
    丰神俊朗的男子褪下了铠甲，只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宽袍，头顶玉冠中一根同色的玉簪穿过，端的是一派书生打扮，少了点干练，多了些温润气质。
    他剑眉轻挑，高高的身子斜斜靠过去，一只手抬起身边女子的下巴，轻轻笑了一声，“我为何会在这儿，皇贵妃难道不知？”
    盛月华顿时卡住了，谁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眼睛往斜前方看了看，看见琴心很上道的将脸正直地转向了对面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放手！别动手动脚的。”盛月华动了动下巴，却因为力量差距太大，男人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根本纹丝未动。
    一急，盛月华眼角便微微红了，瞪起人来格外艳丽，“喂，封旭安你听不听得懂人话！”
    她抓住他的小臂晃了晃，封旭安低垂下眸子，墨色黑眸笼罩着她，将她的脸庞仔仔细细端倪一番，才轻轻松开了她的下巴。

 第1071章 赐婚46

    盛月华气狠狠瞪了他一眼，揉了揉下巴，没好气地问：“你又把我带出来干嘛？”
    她本来是不想出来的，一点准备也没有，结果今日让琴心出来的时候，被琴心拉着一起乔装打扮，进入马车中出来的。
    这次琴心出来是奉了她的命令，出入都有腰牌的，不算偷偷进出。
    她藏在后面的车厢里，检查时侍卫们知道是皇贵妃的宫人出入，也不会太严苛，她便这么成功地混出来了。
    封旭安转头看着她，脸上带着一点笑意，玩笑道：“练兵累了，所以想进宫抢个妃嫔出来逛逛。”
    盛月华白了他一眼，“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封旭安反问道：“不是你要问我为什么带你出来么。”
    盛月华：“……”
    刚才那个话题不是已经过去了？
    不管怎么说，能出来玩盛月华还是十分兴奋的，她兴冲冲地抓着他的袖子，“我们去吃什么呜呜呜……”
    封旭安墨色眸子一直看着她，像是个黑色的漩涡，不费什么力气便抓住她的手腕，压在马车的木板上，身子覆了上来。
    盛月华只觉得黑影压了下来，嘴唇便被他咬住了，高大的身体沉沉压过来，她猝不及防被按在马车边上，又气又羞，“呜呜呜……”
    混蛋！
    琴心还在一边啊！
    看地方发情好不好？！
    封旭安像是听懂她在说什么似的，咬着她唇瓣，一边吻她一边含糊不清道：“她早就下去了，马车上只有我们两个。”
    盛月华简直服死他的逻辑，偏了偏头喘了两口气才瞪着一双水眸，不可置信道：“没人就能这样了？这可是在马车上！”
    封旭安见她义正言辞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盛月华脸一红，看了他被自己情急之间咬破的嘴唇，害羞地转移了视线。
    “照你的意思，不是在马车上就行了？”封旭安轻佻地道。
    盛月华还有什么害羞的心情，狠狠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趁着对方轻嘶一声，朝他胸膛推了一把，自己则是从他身下钻了出来，气息紊乱地坐在一边。
    封旭安用手摸了摸自己脖子，还真从上面沾了些红色血迹，手指搓了搓，轻笑了一声。
    他不在意，倒是罪魁祸首有点过意不去。
    她和他隔了一段距离，从马车壁的小柜子里找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对着铜镜整理了一番有点乱了的衣领和头发，才极不情愿地看向了他的脖子。
    别说，流的血还有点多。
    封旭安手指上沾到的只是一点点，他脖子上却是惨不忍睹一片红，浓稠的鲜红色液体顺着修长的脖颈滑落进衣领中，在往上瞧是个满不在乎的笑容。
    这样看起来还挺带感的。
    “你……没事吧？”
    那伤口她一看就很疼，难为封旭安还能面不改色。
    黑眸控诉一般看了过来，盛月华硬着头皮道：“是你先发疯的，不然我也不会咬你。”
    她从怀中拿出方白色的手帕递了过去。

 第1072章 赐婚47

    “你自己擦擦。”
    手帕都给你，够意思吧。
    封旭安低头一看，没接，反倒拉住她自己伸过去的手腕，把她拽了过去。
    马车猛地一个摇晃，盛月华那小身板怎么抵得过封旭安的力气，一下就被拉过去了，撞到了一片坚硬胸膛，然后顺势坐在了他怀里。
    马车外有侍卫看到马车晃动，大声问道：“主子，怎么了？”
    然后不知被谁打了，一个闷哼后，琴心小声道：“闭嘴！”
    虽然小声，但盛月华还是听清楚了，也不知道琴心是不是误会了，脸色忍不住羞红起来。
    封旭安先是抱住了她的背，在她坐到他怀里之后，才滑到了她的腰间，轻轻揽住。
    盛月华羞愤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做什么！”
    怕被外面的人听到，她现在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就他们两个人在车厢里，就算没做什么，稍微有一点也会让人误会。
    “你说我做什么。”封旭安抱着她，摸了摸脖子上留下来的血，道：“你咬的，要负责。”
    “负责个鬼，我刚才怎么没咬死你呢！”
    封旭安轻声笑着，声音从胸膛传到她身上，一阵酥酥麻麻。
    这个姿势太危险了，也太暧、昧。
    “这样不方便，你放我下去好不好。”
    她声音都软了不少，就想先下来。
    偏偏封旭安享受着温软在怀，喉间的伤都不在乎，反倒紧紧搂住她的腰，笑着道：“不好。”
    当时盛月华真的要气死了，忍了好久才忍住，没就着这个姿势给狠狠咬他一口。
    果然还是咬轻了。
    封旭安将她刚在自己腿上，把刚才他们来纠缠之下落在座位上的手帕拿起来，塞到了盛月华手中。
    他微微扬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眯着眼瞧着正比他高出一点的她，道：“帮我擦一擦。”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的缘故。
    盛月华靠近了才发现她咬的是真的深，血液缓缓流下，虽然速度很慢，但他胸口内里的衣裳已经湿了一大片。
    只是因为都是黑色的，痕迹不明显，盛月华才没看出来。
    她看到了自己闯的祸，吓了一跳，抓着他的衣裳磕磕绊绊道：“流了这么多血，你怎么不早说！”
    是想血流而尽死掉么。真是服死这个闷葫芦了，关键时刻不讲话，不该讲话的时候反倒说那么多。
    “你别动了，我也不太会弄，小心弄疼你。”
    盛月华怎么会看不出他根本不想让其他人近身，只想让她为自己咬的伤口负责，将手帕折了折，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的脖子擦了擦。
    封旭安喉间发出一声闷哼的声音，盛月华紧张之下，动作更是轻巧，“疼了么？我再轻点，可是，可是这个要怎么止血啊？”
    手帕都快成红的了，血还没止住，不知道是不是咬到了重要的经脉，手足无措地用手帕按在伤口上，轻轻地想要给他止血。
    封旭安按住她的手，声音嘶哑道：“别担心，小伤而已。”

 第1073章 赐婚48

    受伤了还想往她身上蹭，盛月华面对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本马车是要往一家封旭安说很好吃的酒楼走，盛月华掀开马车窗帘，对琴心道：“转头去附近的医馆吧。”
    琴心还是穿着一身斗篷，骑着马走在马车边，还没来得及问她去医馆做什么，封旭安的脸就出现在主子身后，不容拒绝道：“回国公府。”
    琴心立马应了，转头就跟车夫道：“回国公府。”
    那熟练的程度让盛月华都忍不住怒了，她到底是听谁的啊，知不知道现在的主子是谁。
    封旭安没给她再说什么的机会，搂着她的腰将她搂了回来，顺手放下了窗帘。
    “封旭安！”盛月华下意识用手肘捣了他一下，才想起来他身上还有伤口，回身不太自在地道：“你不去医馆包扎伤口去你家干什么？”
    她虽和封旭安出来过好几次，却从没去过国公府，她当然知道国公府是何处，总归京城内也就这一个国公府。
    知道要去他的底盘，她下意识有些紧张，不是害怕，就是觉得别扭。
    封旭安倒是很心安理得，道：“那是你之后的住处，总是要去的，提前熟悉一下又何妨？”
    没等盛月华恼羞成怒再咬他一口，他又解释道：“你我身份不便，医馆太引人注目了，国公府有可以新人的医者，也方便处理伤口。”
    这多余的一趟很是突然，不过封旭安还真怕他不肯去，故意将捂在他脖子上的手帕松开一点，让她看他拜她所赐受的伤，试图引起她的恻隐之心。
    他蹙起眉头，难耐地哼了一声，表情痛苦，仿佛伤口很疼一样。
    盛月华嘴上厉害，却还挺担心自己会不会把人咬出个好歹来，便默认了。
    马车停在国公府后门处，秦国公带着一个头戴锥帽遮掩着容貌，身穿及地斗篷的女子进了自家家门。
    国公府中纪律严明，都是封旭安的人，没什么不安全的，不过谨慎起见，封旭安还是让她进了华安苑才摘下锥帽和斗篷。
    这个院子是国公府中最大最好的，盛月华摘下了锥帽，眼前总算能看清路了，抬起头欣赏了一番，封旭安跟在她身旁走走停停，看着她一番好奇的模样，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你家还挺好看的。”盛月华欣赏着景色，猛地一回头发现原本后面跟着的人都不见了，整个园子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在，有些局促地说道。
    封旭安侧着头，唇边暗含笑意，道：“这宅子还是太皇太后在是赐下来的，不过我那时还在边疆，没能回来看一眼，之后攒下许多军功，这宅子也被太皇太后和皇上下旨一次次修缮，后来才变成了这样。”
    两人穿过长廊，眼前便没了那些迷人眼的花草假山，露出一汪碧绿精巧的水潭，周围一圈都是奇花异草，十分繁丽。
    封旭安没说这是他亲自盯着人布置的，转头问她，“你觉得如何？”
    盛月华当然十分喜欢，不然她也不会把华阳宫一个暖阁收拾出来当花圃了。

 第1074章 赐婚49

    盛月华只是打眼一看，就眼前一亮，不说那些被簇拥在中间开的正艳的花王，就单说被种在周围用来陪衬的所在，都是十分珍稀的变异花草，和普通的花颜色不一样，这里的更美。
    这些花草都快比得上御花园了，她若是没有瞧错，其中还有御花园都没有的金贵花儿，应该是十分脆弱，被隔绝出来单独在一小块空地里面培植。
    她忍不住有些羡慕地说道：“你真有钱。”
    这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这些花草美则美矣，都是要用钱来堆的，她倒是垂涎的很，想搬几株喜欢的栽在锦绣苑。
    但这一定很贵，她可能买不起，便小意讨好地看向封旭安，看着能不能靠着交情让他送几株给她。
    “那个……”平白无故要人家的花，盛月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厚着脸皮问道：“你这些花好看是挺好看，不过打理着很费时间吧。”
    盛月华飞快说道：“你若是嫌麻烦，要是有不想要了懒得养的，我可以勉强帮你养一下。”
    封旭安怎么会看不出她的真实意图，眼中含着笑意，问道：“想要？”
    盛月华满含期待地点了点头，封旭安嘴角一弯，“府里有专门伺弄花草的匠人，说是十分擅长此道，我倒是不怎么费力。”
    盛月华笑容僵了两下，这是婉拒她了？
    封旭安挑了挑眉，还十分恶劣道：“若是喜欢就靠近看看，多看一会儿，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盛月华：“……”
    盛月华沉默地望着他，封旭安含笑看着她，十分恶趣味。
    明知道她不能常常出来，就算能常出来，也不能没回都来秦国公府走一趟吧？
    有侍从过来行礼，略带诧异地看她一眼。
    盛月华不太想暴露身份，虽然她和他的关系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个显然应该不知道的，就是一个普通下人而已。
    她避嫌地往旁边走了两步，却被封旭安抓住手拉了回来。
    盛月华靠在他身边，看见侍从的表情变成了惊悚。
    “请国公爷安。”侍从给封旭安行了礼，转向她这边却为难了，不知道要怎么称呼，盛月华也一阵尴尬。
    封旭安道：“这是盛小姐。”
    侍从也顾不上是哪个盛家的哪个小姐，实在是太失礼了，他连忙行礼道：“原来是盛小姐，恕小人眼拙。”
    “国公爷，林军医已经请到了，正在厅里等候。”
    封旭安微微点头，也没多说，侍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倒是盛月华不大满意道：“我们家哪里还有小姐？”
    她是盛家二小姐，进了宫便是皇贵妃娘娘，出嫁女就不能叫小姐了，封旭安却还是称呼她为盛小姐，把她当未出阁。
    她斜睨着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目光往下落了落便看见他的脖子，之前在马车上的时候，盛月华给他用手帕捂住伤口，在他后脖颈打了个结。
    英明神武的国公爷对这种打扮非常不适应，盛月华笑了半响，才将他的衣领竖了起来勉强挡一挡。

 第1075章 赐婚50

    现在他就是个没脖子的模样，侍从都不敢正眼看他，自然发现不了异常，盛月华没什么顾忌，看着他嘲笑了一番。
    结果被封旭安恼羞成怒，又将她拽过来亲了半响，才带着她发软的身子走向一间开阔的房间。
    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家正在其中等候，和封旭安十分熟稔的模样，看见他便起身拱手行礼，笑呵呵道：“国公爷，好久不见。”
    和医者经常见面不是什么好事，封旭安自从进了京也没什么受伤的契机，他身为国公位高权重，谁敢动他，也就是他毫无防备的盛月华才能得逞。
    封旭安对待他也十分客气，请林军医坐下，侧身小声跟她介绍道：“这是之前随军的林军医，年纪大了之后才从军中退下来，暂时住在国公府。”
    林军医虽然不知道盛月华是谁，不过也对她十分客气，封旭安照例介绍她为盛小姐。
    林军医和盛月华简单说了几句话，才给封旭安处理起伤口来。
    用干净的棉布和清水擦干净伤口，林军医仔细端详了一番伤口的形状，颇有深意地看了盛月华一眼。
    虽然他很快就面不改色地继续上药，不过盛月华还是有种被看穿这伤口怎么来的念头，实在坐不下去了，起身道：“你们先治着，我出去逛逛。”
    封旭安身子背对着她，却像背后有眼睛一样，一抓就抓到了她的手，“去哪儿？”
    他还想着病床前头出情人，想让她好好看看他伤的有多重，怎么会轻易放他走。
    盛月华见他这么不顾场合说抓手就抓手，下意识看了一眼林军医，发现对方正严肃看着伤口，根本没有看她。
    但其实这样更奇怪好吧，简直欲盖弥彰。
    盛月华愈发觉得脸烧得慌，匆忙丢下一句“我舍不得花，去看看怎么了”，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跑了。
    想起之前对她说的话，封旭安黑着脸，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郁闷对林军医道：“快些包扎。”
    林军医有些迷茫，“国公爷之前不是让人传话，说一定要将伤装的越重越好么？”
    所以他才拿好多白色的棉布沾了血丢在地上，营造出一种血流成河的视觉感，自我感觉还挺不错。
    人都走了，他“重伤”还给谁看。
    秦国公脸色不好，一点都不想解释，只是催着快些。
    林军医不敢问，只能加快处理速度，随军多年，他对于此种外在伤口十分有经验，不一会儿就包扎好了，还包的挺漂亮的。
    考虑到秦国公毕竟还要带兵，不好这么出去，一点气势都没有，林军医手头没有材料，不过建议道：“国公爷可以让心灵手巧的绣娘做个深色的围脖包住伤口。”
    封旭安手里拿着盛月华之前在马车中用的小镜子，皱着眉照着脖子上的伤口，很是无语地看了林军医一眼。
    不管脖颈上的是白的还是黑的，都很有碍观瞻好么？
    封旭安郁闷归郁闷，一包扎完，还是飞快出去找人去了。

 第1076章 赐婚51

    封旭安直接往水潭那边走，果然在那片花草之前看见了她的身影。
    盛月华出宫当然不能再做宫中的打扮，她穿了一件竹青色的交领窄袖对襟的长裙，颜色有些老气，穿在她身上却不显得老，反而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她站在花丛前面背对着他，封旭安还以为她是在欣赏，结果走近才看见她是在揪叶子。
    “月华。”他叫了她一声，走了过去。
    盛月华原本在糟蹋人家的花，听见主人家的声音有些害怕，赶紧转过了身，把被她糟蹋的花挡在身后，挤出一个笑容，“你弄完了？”
    然后看见了他现在的造型，笑容变得真实不少，不过很给面子的没有嘲笑出声。
    封旭安无奈地走了过去，将她背在身后的皇后扯了出来，仔细看了看那修长纤细的手指。
    “花茎上有尖刺，扎破了手怎么办？”封旭安一一看过确定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盛月华被他摸得有点痒痒，很快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小声道：“我又不傻，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封旭安瞧了一眼被揪干净叶子，只剩下光秃秃一根花茎和花骨朵，可怜兮兮那枝花，“不解释一下？”
    盛月华顺着他的眼神看到惨遭她毒手的花，此时惨兮兮孤独一根杆子摇晃在风中，仿佛在瑟瑟发抖。
    糟蹋人家的花，还被人家当面捉住。
    盛月华窒息了一阵，硬着头皮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就随便玩来着，不小心……”
    封旭安倒是没生气，反正他也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还不是给她玩的。
    他煞有其事地看了一番，面露不忍，“你就不能也玩玩别的花，只揪这一朵花的叶子，把人家揪秃了，面对着这些枝繁叶茂的兄弟姐妹，它怎么抬得起头来？”
    盛月华：“……”
    没想到他还挺会想，把花当人看。
    不过封旭安既然在自家院子里花费重金种这么多花，说明也是同道中人，都是喜欢花的，肯定也十分爱惜。
    猛然看见她这个客人第一次来就下了黑手，当然会很生气，盛月华想了想，这种事儿若是落在她身上，她肯定也是受不了的，肯定要将凶手捉拿归案，为她的花陪葬。
    盛月华刚才出来的时候心烦意乱，脸还红着，后知后觉地想着他把她带到自己家来干嘛，下意识往这边走，看见这些花也没有赏玩的心思，心不在焉地，手上随便找了些什么东西来玩。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只花已经被她糟蹋地不成样子，凄凄惨惨戚戚了。
    她回过神来也十分懊恼，都不敢看封旭安的脸色了，只能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小心，不过。”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庆幸自己无意识还挑了一支不怎么名贵的花，她道：“这花我还是赔得起的，你若是心疼，我就从锦绣苑给你移过来一支一样种类的，这你总满意了吧。”
    盛月华理直气壮道：“我那支比你这支养的好，花苞都比你的多，我拿那个跟你换，够意思了吧。”

 第1077章 赐婚52

    一物换一物，盛月华还亏本了呢，但是封旭安好像并不满意。
    她觉得这人好贪得无厌，正要谴责他虽然花没了，但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封旭安义正言辞，好像很心疼那花的样子，道：“你那支花苞再多，养的再好，也不是我的这支了，怎么能相提并论。”
    盛月华对他的谬论目瞪口呆，反驳道：“都是一个品种的花，跟你换还占你便宜了？我还没听过这样的歪理呢。”
    “如何是歪理，虽然是同一个种类的花，但每支花当然不同，我喜欢的就这一朵。”
    封旭安大手托着那朵含、苞待放的花苞，振振有词，“就和人一样，都是人，但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个人，难道还能随便换一个么？”
    盛月华被他猛然这个类比给吓呆了，见封旭安一动不动看着她，脸颊上不受控制出现两抹飞红，“……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在说花么，说到我身上做什么。”
    她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封旭安见她害羞，更加来劲儿，“这花儿对我来说就跟你一样，就算你养的那支再好，我也是不肯换的。”
    盛月华：“……”
    她“呵呵”了一声，眼神有些凉，指着那花苞，“我在你心里就是株绣球？还是没叶子的那种？”
    封旭安：“……”
    盛月华到底还是没能赔他的花，封旭安本来想趁机多让她过来几趟，虽然盛月华出来都是他陪着，但是在自己的地盘总归不大一样。
    但是他不小心说错了话，这个念头算是泡汤了，为了不让她翻旧账，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当做两清了。
    盛月华说赢了他，感觉一阵神清气爽，不过对于那朵惨遭了她黑手的绣球，盛月华还是有些怜惜之意的，临走的时候叮嘱了好几句，让花匠好好照顾那朵绣球，“我下回还要过来看的。”
    封旭安眼前一亮，便将那朵花放在了心上。
    还以为没理由让她以后再来了，结果这株绣球倒成了好借口。
    让琴心送了盛月华回宫，他立刻便回了华安苑，让人叫了花匠过来，态度很是温和地问道：“院中有株绣球，内子今日观赏的时候手下没个轻重，不小心碰落了几片花叶，内子十分喜爱那株绣球，不知还有没有挽救之法。”
    花匠过来之前还在紧张，国公爷一向不管这些俗世，怎么会要见他，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担心了一路，结果只是这点小事。
    花匠拍了拍胸脯，十分肯定地道：“国公爷放心，院子里的绣球都是小人亲手栽种伺候的，生命力十分顽强，只是掉了几株花叶而已，对整体无碍。”
    秦国公像是大松了一口气，眉眼间轻松起来，不过还是不放心，让他亲眼过去看看，花匠自然听令。
    他之前只顾着绣球的事儿了，出了门才猛然察觉，国公爷刚才在说什么，内子？！

 第1078章 赐婚53

    花匠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是他听错了还是国公爷飘了，府中没有喜事发生，哪来的国公夫人？
    可若是妾室，又怎么当得起国公爷口中一声内子呢？
    封旭安特别关心那株绣球还能不能活，特地让秦墨跟着花匠一起去，嘱咐什么事都要满足花匠的要求，务必要让他救活那一株绣球。
    花匠踏出房门就看见门口等着的大管家，双眼迷茫地问了一句：“秦管家，今日谁来华安苑赏花了，国公爷怎么说是他内子？咱们国公府有国公府夫人么？”
    秦墨当然知道来的是谁，不过盛月华身份特殊，又还在宫中，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要是瞒着也容易些，但国公爷就差炫耀地手下皆知了，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只能帮忙遮掩，只意味深长道：“国公爷从不虚言，现在府中没有夫人不代表以后没有。”
    他没承认也没辟谣，就这么含糊不清引导了一句，花匠这样的侍从就不由多想了。
    这这这……没过门又被国公爷称为内子，那位难道是国公也还未出阁的心上人？
    哦豁，那人是这等身份，怪不得国公爷如此紧张着那位喜欢的花儿了，要是他光棍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姑娘，肯定也忍不住把一切她喜欢的都奉上。
    花匠自以为猜到了真相，连忙闭上了嘴不再询问，双眼却满是坚定，一定要让国公爷抱得美人归才行。
    秦墨一看这人真是识相，也松了口气。
    两人很快到了潭水边，花圃中许多各色绣球，花匠还在找到底是哪一株，他还以为国公爷说的掉了几片叶子就是掉了很少的“几片”。
    直到被秦墨叫了过去，看到那株光秃秃的花茎，他才意识到国公爷说的“几片”其实是个约数。
    那绣球不是凡品，都是别处培养出来的变异种才被移栽到秦国公的花园里来，一株也不下万金，花匠平日里小心伺弄，都是将它们当做自己的心血。
    猛然看见这遭受了摧残的模样，他心中一疼，颤抖着伸出手去，都不敢碰垂下来仿佛蔫掉了的花苞。
    花匠身子抖着，心知把花弄成这样的肯定是未过门的国公夫人，好不容易才咽下去那句“杀千刀的”，差点跪在这株绣球面前。
    这花卖了自己也赔不起啊。
    秦墨看见这可怜兮兮的花苞也是一阵眼疼，皇贵妃不是挺喜欢花儿的么，怎么就给心狠手辣摧残成这样。
    他拍了拍花匠的肩，同情问道：“你看看，还有的救么，不是说绣球生命力顽强？”
    花匠一脸欲哭无泪，比起其他更加娇贵的花儿，绣球当然说得上生命力很不错，但国公爷也没说已经成了这样儿啊，换了别人怕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花匠强忍着悲痛绕着那株绣球查看起来，秦墨也知道这事儿挺棘手，不过术业有专攻，他虽然长得像个小白脸，但其实还是个征战沙场的大老粗，对于这种娇贵东西伺候不来，只能等着花匠查看之后当初结论。

 第1079章 赐婚54

    崔静澜请了皇贵妃出面，心中稍安，总算止住了眼泪，心情也平复下来了。
    崔将军其实很别扭，他倒是挺想让女儿嫁进安宁伯府，不过他好歹也是个父亲，见不得两个女儿算计对方，更不用说让二女儿以后守活寡了。
    他知道此事有皇贵妃帮忙，但心里却十分清醒，皇贵妃虽然受宠，但也只是一个嫔妃，皇上宠爱是一回事，这件婚事毕竟已经下了圣旨，安宁伯府那边恐怕已经准备上了。
    皇上会不会碍于皇贵妃的面子反悔还不好说。
    不过崔将军见着女儿每日以泪洗面，现在终于勉强打起一丝精神，便也不多说什么，省得惹得女儿和妾室又不高兴。
    姨娘倒和崔将军想的差不多，都觉得皇上不一定听皇贵妃的。
    她自己就是个妾室，自然也明白妾室的苦楚，表面上夫君偏宠，活得顺风顺水，可真轮到大事，妾室根本没有反对的份儿。
    皇贵妃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皇上的一门妾室，皇上是一国之君，圣旨几乎没有收回的可能，怎么会只为了一门妾室就自己收回自己的话。
    姨娘自觉自己想地通透，看见有了笑容的女儿悲从中来，更加心疼她了。
    姨娘怕女儿不高兴，在她面前情绪还很稳定，只面对着自家老爷的时候就可劲儿哭，一边哭一边说崔漪澜的不是。
    崔将军知道此事她和崔静澜受了委屈，起先还安慰几句，等到姨娘恃宠而骄变本加厉的时候，他就懒得搭理她了。
    姨娘一看连夫君都不想搭理自己，哭得更伤心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日，皇上把安宁伯夫妇召进了宫，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安宁伯出来之后，亲自到崔家走了一趟，提出要跟崔家解除婚约。
    这婚约要是由崔家提出解除，那是他们不识抬举，让安宁伯提出解除，并且皇上还同意了，崔家就成了受害者，被同情的那一方了。
    谁让安宁伯能跟皇上说上话，婚约说解除就解除呢。
    安宁伯亲自到了崔家，一脸歉意地提出解除婚约，招待他的崔将军都吓了一跳，不明白安宁伯为何会主动提出。
    婚约谁主动提解除，哪边理亏。
    崔将军还以为就算有皇贵妃出面说情，这婚约能解除，提出的也应该是崔家，没想到皇上不知道跟安宁伯说了什么，安宁伯竟然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崔将军紧张之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赶忙答应显得自己很嫌弃安宁伯府，犹豫一番又怕安宁伯见他不想解除，所以改变主意。
    安宁伯倒是一脸歉然，说出了解除婚约的理由。
    他们瞒了旁人十几年的秘密当然不会戳穿，只是换了个说法。
    活不了的几年的安宁伯世子摇身一变，变成被高僧算出命格孤寡，不宜娶亲，不仅克妻还克父母亲眷，也对应了之前十几年都被高僧带去寺中生活的事实。
    安宁伯府表示他们不想让崔家二小姐受罪，便主动跟皇上提出，推了这门婚事。

 第1080章 赐婚55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不是安宁伯府仗势欺人，看不上崔家，而是不忍让崔家被瞒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就把女儿嫁过来，反而是害了他们家女儿。
    皇上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理解安宁伯夫妇的心情，便破例收回了赐婚圣旨。
    这样一来，无论是安宁伯府还是崔家都全了各自的颜面，还成功推掉了婚事。
    此事内情传出来，当然也有人怀疑是安宁伯府不想让世子娶崔家女，便编出了这么一门荒谬之事，也被看得清楚的其他人反驳。
    人家若只看不上崔家女，挑什么理由不行，非得挑这种克妻克亲人的理由，父母是多想不开才会找这么个理由啊，不想给儿子找其他家姑娘了。
    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此事是真的，而且安宁伯府也并不想给世子再找世子妃，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安宁伯府才一直瞒着。
    皇上的赐婚圣旨下来了，他们便只能和皇上据实以告，不然这桩婚事由皇上做媒，他们隐瞒了自家儿子克妻，万一给崔家小姐克死了，皇上便成了配错原样的罪魁祸首了。
    安宁伯府若是不说，也得算个欺君的罪名。
    天下人明白事理的还是占多数，这桩婚事就这么合情合理的解除了婚约，崔家和安宁伯世子也算安静下来。
    安宁伯夫妇当然还是想给儿子找个媳妇，但是安宁伯世子身子虽然很弱，但非常清醒，他明白自己时日无多，哪家的女儿嫁给他就是跳了火坑，他也不想糟蹋那些贵女，便劝着父母退了这门婚事。
    安宁伯夫妇无法，被自家儿子劝了多日，虽然还是嘴硬，但心中已经动摇了。
    皇上再把他们往宫里一招，装作十分愤怒地质问他们为何隐瞒世子命不久矣。
    京中本来就疯传皇上是为了崔才人才给崔家和安宁伯府定的亲事，现在又做出一副恼羞成怒的姿态，成功把安宁伯夫妇哄住了，真以为皇上不知道呢。
    安宁伯很久以前其实暗示过皇上自己儿子的身体，但那时皇上年纪还小，何况太皇太后当政，皇上很可能根本没放在心上。
    安宁伯也没法说微臣以前告诉过您，但您自个儿忘了，只能郁闷地吃下这个哑巴亏，顺着皇上答应下来。
    安宁伯夫妇离开之后，皇上也算松了口气，这门婚事他都没提前找过安宁伯商量，赐下婚事又反悔了，他对安宁伯还是怀着一点愧疚之心的。
    这样一来，皇上就想不通以前的自己怎么就昏了头，只为了给一个才人出气，就将安宁伯府也扯进里面，还利用了不久于世的安宁伯世子。
    为了一己私欲让崔才人妹妹下半辈子守寡，这种后宅阴私的手段竟然在他一个一国之君手上体现。
    皇上这几日都远离了崔才人，好好冷静了几日反思之前一时冲动做下的错事。
    本来和崔才人如胶似漆，一日不去长云馆就心里痒痒，下决心离开了崔才人好几日，他反倒越加冷静下来，根本想不起来崔才人了。

 第1081章 假孕

    皇上反省一番自己做下的错事，愧疚之余对引导他做下此事的崔才人就多了几丝膈应，不太想见到她的脸了。
    他原本就是个薄情的性子，专情的那一面以前只对皇后体现，如今则是只专注于皇贵妃一人，其余的嫔妃，只是代替不能侍寝的皇贵妃解决一下他的欲望而已。
    厌烦了这一个，再换下一个就是了，反正只是一时玩玩。
    才开始不去长云馆，晚上皇上忍得特别艰难，总是感觉身上有一团火在烧，闭上眼就想起崔才人在床上的一颦一笑，想的他心中发热。
    他这些日子总是在长云馆跟崔才人厮混，有些纵欲过度，皇上虽然正值壮年，也受不了崔才人夜夜索求无度。
    前些日子生了场病，皇上原本不想惊扰后宫就没让太医来瞧，盛月华过去一看，第二天就请了太医过去。
    结果太医给他把脉之后便一脸纠结模样，最后对他道：“皇上身体强健，只是略感风寒，不是什么大事，微臣写个方子，您喝几服药便没事了，只是……只是……”
    太医隐晦道：“皇上之前的伤还未大好，还是应该做注意保养，房事这方面，咳咳……”
    皇上一下就明白了，脸色有些难看，太医赶紧退了下去，“微臣去给皇上煎药。”
    太医其实给他留点面子而已，皇上虽然之前伤到了那处，不过经过长时间的休养已经好了个大概，功能上还是没问题的，该它做的都能完成。
    只一点，就是不能使女人怀孕。
    按理来说他宠幸妃嫔也应该没问题，太医这样说，只是想告诉他悠着点，身子没问题也抵不住这样浪啊。
    保养身体以求延年益寿是每个皇帝看重的，这个皇上也不例外，翻看一下前两个月敬事房的记录，皇上惊讶地发现崔才人竟然占了绝大多数。
    怪不得外面总传他有多么宠爱崔才人，这侍寝次数可比之前皇贵妃受宠多多了。
    因为皇贵妃不能侍寝，他为了保全皇贵妃的颜面，一月之中总有好些日子宿在华阳宫，但他是睡偏殿，自己睡。
    崔才人就不一样了，几乎每晚都要和皇上胡闹一番，皇上去她那边就如食髓知味，去的次数也多，渐渐积累下来就成了十分恐怖的一个数字。
    可令皇上惊讶的是，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新厌旧，看宫中有多么多受宠了几日后又失宠的妃嫔就知道了，他一般只尝新鲜，没意思了就找下一个，不会在现在这个上多浪费时间。
    他一直感觉崔才人还挺新鲜的，吃也吃不够，却没想到他宠爱崔才人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腻。
    虽然如此，可皇上刚刚被太医说了需要节制，就算他还没腻，也要逼着自己远离后宫，清新凝神几日。
    皇上一脸几日没来长云馆，崔才人倒也不急，之前也有几次皇上政务繁忙没空来后宫，或者是去了其他人那儿。
    但是她那香料用的足，比皇后用得还多。

 第1082章 假孕2

    萧皇后以前受宠的时候也是用那种香料的，但她怕用多了长时间皇上会发现端倪，便都克制着用，效果有但恨不明显。
    皇上也只是觉得特别牵挂她，有时心中火热，也以为是对爱重之人的表现，并不怀疑什么。
    萧皇后将这东西交给崔漪澜的时候，也曾叮嘱她不要用的太多，以免伤身。
    但崔漪澜之前寂寞地太久了，也太久没有宠爱了，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让皇上看见她，宠爱她，她当然要再接再厉，试图牢牢勾住皇上，让他再也离不开她。
    那香料，崔漪澜就用了可以承受的最大的量，效果也十分显著，这两个月皇上几乎日日都来长云馆。
    崔漪澜得了宠，并且还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甚至风头比皇贵妃还要大了，各方讨好谄媚地就围过来了，给她大开方便之门。
    崔漪澜尝到得宠的滋味，有些飘飘然，更加不愿意回到之前门庭冷落的境遇，使出浑身解数伺候皇上，位分终于动了动。
    从才人晋为了贵人。
    虽然不像皇贵妃一样每回晋位都十分夸张，不过好歹已经到了贵人，算是低位嫔妃中最高的位分了，跟皇贵妃没法比，比宫中一抓一大把的才人选侍却是好了不少。
    再上一步便是嫔位，崔漪澜很有野心，册封礼那日邀请了不少妃嫔过来观看，可惜除了那些可有可无的低位嫔妃，嫔位就丽嫔来了。
    这位之前还是丽贵人，能晋位嫔位不是因为得宠，百国宴上太后跟皇上提了几句高位嫔妃太少，大场合能出席的嫔妃实在太少，皇上转头就将丽贵人提了上来。
    这也不是随随便便晋的位分，丽嫔之前就是嫔位，只不过做错了事情惹怒了皇上，才被皇上一气之下降为了贵人，还失了宠。
    念着她这两年还算乖巧，思过也思了，一直老老实实没再闯出什么祸事，皇上便又将位分给她提了上去。
    崔漪澜就对此十分气闷，本来她从才人晋位成贵人，好不容易能跟丽贵人平起平坐了，转头一看，人家提前一步，先从贵人晋成丽嫔了，和贵人相比又是好大一块距离。
    虽然只有一步之遥，但却是从低位嫔妃脱颖而出，能当得一宫主位的区别。
    丽嫔还没被降位的时候是华阳宫的主位，贬成了丽贵人之后挪去了和妃的明粹宫，现在重新回到嫔位，老地方华阳宫成了皇贵妃的底盘，丽嫔自然不敢跟她抢。
    盛月华跟她商讨了一番，结果丽嫔最后搬去了毓秀宫，里面就住着几个不受宠的选侍，丽嫔过去了便是一宫主位，没人敢跟她作对，日子过的顺风顺水。
    崔漪澜本来觉得长云馆独居一处，不用跟其他妃嫔挤，还挺好的，这么一对比，就显得她十分容易满足。
    同样是贵人，人家现在已经是丽嫔了，有封号有宫殿，那是丽嫔娘娘。
    她现在才从才人晋为贵人，到头来还是个小主，连个封号都没有。

 第1083章 假孕3

    毕竟只是个才人升贵人，低位嫔妃以内的晋封，在后宫里不算什么大事。
    嫔位以下的位分都无定数，皇上愿意的话可以一口气封她几百个，宫里也是住得下的，若是这种等级的册封礼也要全后宫的人来观礼，那一年之中岂不是光在参加册封礼了。
    低位嫔妃上上下下很容易，难的是怎么晋为嫔位，通常这种册封礼只要有皇上圣旨，并上几位交好的妃嫔在场，晋位的人磕个头，接了旨就算完成，再跟好友聚上一聚。
    也就是崔漪澜现在正得宠，许多妃嫔愿意卖她这个面子，就都来凑个热闹。
    令崔漪澜很不满的是，高位嫔妃中嫔位也就丽嫔来了，庄嫔一贯称病，妃位中和妃直接连句解释也没有，就是不给面子，慈妃倒是来了，可惜跟丽嫔一样，都不是为了崔漪澜来的，而是跟着皇贵妃一起来的。
    皇贵妃来不是为了祝贺，而是因为她是准备这场册封礼的人，按理说贵人册封她不用过来，不过盛月华闲着没事，也挺想看崔漪澜在她面前三跪九叩的，就带着好友过去观礼了。
    两人本就有仇，心照不宣，两看相厌，都没遮掩过。
    盛月华穿着一身皇贵妃规制的华丽宫装，浅笑着坐在首座，崔漪澜穿着一身贵人朝服，对着她的方向跪下接旨之后，还得上前谢过皇贵妃愿意出面，憋屈的很，一脸不爽。
    都知道那是跪圣旨，但事实上还是朝着盛月华的方向跪的，崔漪澜就很难受，盛月华心中就轻松地很，还指点了几句，一连上位者的模样。
    “皇上看重你，才将你晋为贵人，以后定要细心伺候皇上才是，知道了么？”
    晋位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就因为皇贵妃出现了，崔漪澜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她看着盛月华在她册封礼上颐指气使的样子十分气恼，福了福身故意炫耀道：“嫔妾得皇上眷顾，定然努力，争取给皇上诞下小皇子，为皇上绵延子嗣。”
    宫里的女人谁不想给皇上生孩子，其他妃嫔听了只是暗地里翻个白眼，表面上还是对受宠的崔贵人很殷勤的：“是呀，皇上那么宠爱妹妹，妹妹可得小心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呢。”
    崔漪澜一连受宠多日，若是说宫里谁最可能怀孕，也就只有她了。
    周围都是些恩宠或是位分不如她的，说起话来当然顺着她说，崔漪澜听了十分自得。
    皇贵妃又怎样，现在还不是不如她得宠。
    盛月华只微微一笑，抿着唇道：“那妹妹可得努力了。”
    这皇嗣可是不好怀的，在皇上根本没有生育能力的情况下。
    崔漪澜还以为她嫉妒了，笑着道：“嫔妾会注意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想要怀龙嗣，皇上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多么恼羞成怒呢，崔漪澜还在这里开心。
    盛月华唏嘘两声，跟慈妃、丽嫔一起起身离开，剩下崔贵人和她的拥蹩们，把崔贵人围在忠心好生恭维。

 第1084章 假孕4

    丽嫔和盛月华见面次数不多，和她交情也差些，便都是盛月华和慈妃在说话，她在后面跟着听。
    走到一处偏僻的拐角，丽嫔却转到两人身前，对盛月华行了一个大礼，“娘娘恩德，嫔妾铭记在心。”
    盛月华挑了挑眉，心安理得受了她的礼，笑了笑道：“知道便好，看来也不算笨。”
    丽嫔听了这句话，反倒心中大定，激动地看着她。原本也只是猜测，现在才确定帮自己的人真的是皇贵妃，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她早就怀疑，皇上好长时间不见她，都把她忘到脑后去了，怎么会一提位分就想起她来，肯定是有人从旁提醒。
    丽嫔知道她在宫中没什么帮手，唯一能提的上有几分交情的，也就是之前投靠的皇贵妃了。
    她一直遵从着皇贵妃的指使，在自己宫里好好呆着，什么事儿也不要掺和。
    她听从了，却一直在宫里当了隐形人，失宠的妃嫔都不好过，怀疑是有的，但盛月华已经是皇贵妃，她不敢得罪，也只能如此。
    谁想到她什么都没干，没侍寝，没受宠，也没和谁勾心斗角，失去的嫔位却原封不动回来了，她没那个厚脸皮以为皇上想起了自己。
    光是连自己的宫室问题都考虑到了，她就知道绝对不是皇上的手笔，今日听说皇贵妃要来，她便大着胆子一起来了，刚才谢过了她，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丽嫔高兴地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刚才在册封礼上一直端着，现在倒笑得合不拢嘴，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娘娘。
    盛月华看着她，一脸了然地问道：“这么长时间才得了嫔位，不怨恨本宫么？”
    丽嫔以前看她可不是毫无芥蒂的模样。
    丽嫔脸一红，害怕地看了她一眼，连声道：“嫔妾不敢了，嫔妾还没帮娘娘做什么事，娘娘便帮我晋了嫔位，嫔妾，嫔妾之前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还请娘娘宽恕。”
    盛月华看她那么紧张，也就不再翻旧账，道：“之前是没有用你的时候，不过之后，便是你出场的时间了。”
    丽嫔一脸严肃地点头，“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嫔妾拼尽一切也会帮娘娘的。”
    盛月华无奈道：“本宫又不是让你做什么多么大的事，你一副要为我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做什么。”
    丽嫔不好意思低下了头，慈妃此时在盛月华笑眯眯地道：“皇贵妃可不是要让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是大好事呢。”
    慈妃复宠都是盛月华一手安排的，宫中早知道她们俩是一伙的，丽嫔也不例外，把慈妃也纳入了自己可以信任的阵营，点头道：“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慈妃笑吟吟道：“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争、宠。”
    丽嫔睁大眼睛，小心看着盛月华的神色，“可是，可是皇贵妃之前不让我到皇上面前乱晃。”
    “此一时，彼一时。”盛月华道，“当初你若是到了皇上面前，保证一点甜头都吃不到，现在却不一样了。”

 第1085章 假孕5

    皇上自从在猎场上受了伤，休养了好一阵子才养好了身子，不管是在他清心寡欲还是之后重新起妃嫔的时候，都不是丽嫔上去争宠的好时机。
    没看满宫妃嫔除了崔贵人，即使侍寝了也没几个得宠的么。
    盛月华也从萧皇后那里得过那东西，对崔漪澜得宠的原因知晓得很是周详，这种药虽然会男子食髓知味，但用久了也会伤身，何况崔漪澜怕是用的很足，皇上夜夜留宿长云馆，少不了会伤身。
    盛月华原本准备等他撑不住了自己叫了太医过去把脉，皇上自己意识到不能再纵欲，远离崔漪澜修身养性之后，再让丽嫔上的。
    不过崔漪澜没忍住，圣宠还没巩固牢靠，就引着皇上替她做事，也是自己作死。
    这下她这恩宠还没凑足两月，皇上便提前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准备远离她了。
    这种药会让男子上瘾，在宫中是禁止的，用的过多肯定会被人察觉，萧皇后也有数，即使崔漪澜为了争宠没少用，不过最高的计量也是按照萧皇后嘱咐来的，不会因为急于求成断了自己争宠的这条路。
    不过这药只是助男女之兴，又不是什么神仙妙药，还能真的如巫蛊一样让皇上爱上崔漪澜不成？
    这药萧皇后自己也是用过的，若真是有是奇效，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还得让崔漪澜帮着自己争宠。
    这药会让皇上对崔漪澜念念不忘，时常怀念美好的滋味，但也只是下意识的。
    若皇上真的下定决心，靠自己的意志力忍着不去见崔漪澜，任那药多么灵验，也不会皇上不来也会生效。
    现在崔漪澜正当宠，就算皇上已经意识到应该少去后宫，可崔漪澜自己和满宫的嫔妃不会这么快就转过弯来，皇上还宠着崔才人呢，她们就算上前去也不讨好，最好便是讨好一下受宠的崔才人，看看能不能为自己讨几分好处来。
    这个空档，就到了丽嫔发挥的时候了。
    为此，盛月华还仔细嘱咐了几句她应该怎么做，丽嫔点头听着，却有些为难道：“娘娘帮我，我自然感激不尽，只怕辜负娘娘期望。”
    争宠说的简单，但这宫中那么多嫔妃，谁不想争宠啊，听着娘娘说的这么简单，她怕是就要信了自己往皇上面前一站就能获得宠爱了。
    丽嫔身世不佳，以前能得宠也是因为她的确长得好看，身材也勾人，不然也不能被多情也薄情的皇上很是宠爱了一阵。
    不过经历了这么长坐冷板凳的时间，她也看清楚了，恩宠不是你长得好就能得的，不然宫中那么多姿容颇佳的妃嫔，不都能受宠往上升了？
    长相身段是一方面，性子却更为重要，就比如说皇贵妃身边的慈妃娘娘，长相和其他娇美水灵的低位嫔妃没法比，可人家就是能在皇贵妃手下分一杯羹。
    崔才人雨露多，现在也不过是个贵人，皇贵妃和慈妃这两月侍寝的次数是比不上崔贵人，但不论是位分还是和皇上的情分都在她之上。

 第1086章 假孕6

    在后宫中，得宠这种事儿说不准的，当然有家世姿容绝佳的妃嫔得皇上喜爱，可也偏偏有那种各处都平平无奇，可皇上就是喜欢她。
    这种说不出原因的，其他妃嫔连效仿都没处效仿，皇上就是和她合了眼缘，就是看着她顺眼。
    其他妃嫔明明比那人身世好，长得也好，可皇上就是喜欢这么个玩意儿也不喜欢她们，除了令人捶胸顿足，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像皇贵妃和慈妃这种的就是如此，皇上就算不常招人侍寝，可一样什么事儿都想着她们不曾忘记，彼此的情分也不一样。
    崔贵人这种就不好说了，这种猛然得了盛宠，出的风头还挺大的，不是入了皇上的青眼成为皇贵妃和慈妃这种存在，就是皇上一时心血来潮，宠了她一段时间觉得腻歪就不宠了。
    后者简直比从来未得宠过还要心酸，尝到了甜头，又怎么习惯独守空闺的寂寞，时间长了指不定抑郁成疾，自己就不好了。
    就算她能想开，受宠那段时间万一得罪了人，或者是不得罪人却被别人嫉妒，在她落魄了之后过来欺负她，这些都是说不准的。
    倒还不如从未得宠过的妃嫔想得开，来的自在。
    盛月华自己知道崔漪澜是为何受宠，丽嫔就不知道了，她生怕皇上还宠爱着崔贵人不将她放在心上，到头来娘娘给了她机会自己还抓不住。
    盛月华没想到她失宠了这么久，想的还挺多，以前是不让她上她还不愿意，这回让她上她还墨迹上了。
    “这事儿不急，皇上之前小病一场，得养上些许时日。”盛月华宽慰了她几句，“你也不必紧张。”
    丽嫔这才面色好看了几分，可还是一脸忧虑的模样，“崔贵人来势汹汹，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嫔妾怕争不过她。”
    盛月华：“对你自己有点信心，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儿么？”
    盛月华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看得丽嫔一阵羞愧得低下了头。
    客观地说丽嫔真的长得很不错，在宫中许多妃嫔中也是能排上号的，就是脑子蠢了点，之前就是自己蠢才失了宠，不然光凭着这副形容，妃位有点高了，不过保住嫔位还是很有希望的。
    崔贵人也就是靠着药物的作用才引得皇上流连忘返，她长相也不错，不是倾国倾城那一挂的，也带着几分艳丽。
    不过在丽嫔面前便是小巫见大巫的。
    清水白菜吃久了，肯定没大鱼大肉来的痛快。
    皇上要静心不踏入后宫，崔贵人那边被冷落一段时间，怕是也回过味儿来，倒是便是丽嫔和崔贵人争宠。
    摆脱了药物作用，丽嫔又有盛月华暗中相助，害怕皇上弃了她去选吃了两个月的小菜么？
    和慈妃等聪明人说话当然不用多费口舌，不过丽嫔就不一样了，她要是不蠢就能靠自己争宠去了，哪还能走投无路投靠到盛月华这边。
    盛月华和慈妃为了增加丽嫔的自信，不得不掰碎了揉细了给她好生生讲了一通。

 第1087章 假孕7

    不过还是故意隐去了崔贵人使用什么争宠这一段，盛月华怕她一不小心说秃噜了嘴，再把崔贵人和萧皇后之事捅出去了，那样就不好玩了。
    丽嫔得知了前因后果，才逐渐明白过来，自己也觉得赢面颇大，又是好一番感谢。
    她道了谢之后便折了方向提前告退，升了嫔位丽嫔搬去的毓秀宫和她以前的住处明粹宫一样，都是东六宫，与盛月华慈妃二人的宫室不同路。
    之前跟着她们过来只是为了多说会儿话，现在事情搞清楚了，盛月华也不让她跟着，便先遣她回去了。
    送走人后，盛月华和慈妃两人都松了口气，慈妃笑容不变，摇了摇团扇，“不曾想丽嫔还是这么个性子。”
    慈妃打交道的人一般都不是心思如此浅显的，她一时都还有些不习惯。
    盛月华笑道：“心思简单些也好，这样的人有福气。”
    丽嫔的福气这不就上门了么。
    盛月华借口身子不适避宠，慈妃想要得宠免不了侍寝，现在地位稳固了便也懒得应付皇上，可皇上总归是要人侍寝的。
    为了不再发生崔贵人这样蛊惑皇上的事，也只好提拔个知根知底还心思简单的帮手，把侍寝一事负责一下。
    若是个心思深沉的，得到帮助时千恩万谢，得了圣宠之后指不定心就大了，暗中作妖。
    丽嫔这样的人就不一样了，没什么心机，也不敢在皇贵妃慈妃二人眼皮子底下动什么歪念头。
    为什么盛月华就喜欢这样心思简单的人呢，想什么都在脸上，使坏也使得光明正大。
    -
    百国宴之后，各国陆续离开大庆回往本国，连烨北这不被人待见的都收拾包袱跑了，就剩下西岚一行人还在使馆中逗留。
    大庆修建的使馆本是为各国来朝时准备的，其他时间都是关着。
    眼看百国宴过去好几月，西岚使团还留在使馆没有走，礼部的人就有些不满了。
    使馆那么多住处都是同时管理，西岚使团留下了，他们总不好独独留下他们不管把其他院子都锁上，何况使馆本就是一体的。
    西岚留下就留下，其他小国也不乏不急着回去，反而想在大庆市逗留一段时间，了解一下本地风土人情或者是想学些先进治国方法的。
    可他们都是出了使馆，在外另外找地方住下，都没有西岚这么厚脸皮，偏要留在使馆不走的。
    礼部官员不好直接赶人，只是旁敲侧击提醒了一下，结果根本被无视了，西岚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打算。
    大庆的官员都是习得孔孟之道，遵循礼教，待人也以礼，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有冲动些的年轻官员差点都要跟无耻之徒打一架了，占大庆便宜也不是这么占的啊。
    对此，西岚使团也十分憋屈。
    他们难道不想早日回国么，还不是西岚国主下了死命令，让使团的人一定要想办法让公主留在大庆，没搬出使馆也是因为他们要想办法跟大庆皇帝攀上关系。

 第1088章 假孕8

    在使馆负责与西岚使臣接洽的都是大庆官员，能够上达天听的那种，西岚使臣死皮赖脸留下还不是为了他们公主。
    若是搬出去了，他们还怎么跟皇宫搭上关系啊。
    因此就算礼部官员对待他们阴阳怪气的，西岚使团的人出门一趟都抬不起头，但西岚使臣还是坚决要住在这里不走。
    也就是大庆地大物博，对待周边小国也十分宽厚，虽然礼部官员很是看不起蹭吃蹭喝的西岚使团，但对于皇上来说这种小事犯不着跟西岚结仇，他们想住就住，大庆又不少这几十个人的吃喝。
    西岚使团逗留许久，想尽了办法，依旧没有办法让大庆皇帝松口娶了西岚公主——
    开玩笑，后宫年轻貌美有背景的妃嫔那么多，他做什么要请一尊西岚的宝贝进宫，不宠着西岚那边肯定有意见，皇上可不想为了外交之事委屈自己。
    西岚公主也不是不好看，就是长相不大符合大庆之人的审美，不过这也说不准，比如盛月华就觉得她的眼睛颜色很好看，皇上就兴致缺缺，只是看个新鲜。
    他怎会不知道西岚将唯一的公主嫁到大庆，肯定是为了多跟大庆要几份利，皇上虽然也不在乎这些蝇头小利，但他不喜欢被要挟的感觉。
    西岚使臣在百国宴之后进了几次宫，不过都是在讨论两国交往的事宜，除此之外，他一提起公主的事情就被皇上打断，要不就是说起别的话题，要不直接将他请出去。
    要是这还看不出大庆皇帝根本没有想让公主入宫的打算，西岚使臣也不会做了能言善辩的使臣了。
    “唉，都怪臣下，不该出那个馊主意。”西岚使臣颓然道。
    百国宴那日他信心满满地让公主跳了一支水上舞，本以为公主轻功卓绝，大庆那群土包子定然没见过这种神仙跳舞，也定会引起大庆皇帝的兴趣。
    结果之后便见到了大庆舞姬的舞蹈，整个大庆最好的舞姬都聚集在宫中的乐坊了，一个个身娇体软，身姿卓绝，柔韧有力，即使没有武功在身，也将长长的水袖舞得如同有生命一般。
    这样一比，西岚公主反倒显得不那么专业了。
    她要是直接来个轻功展示，说不定还让人大开眼界，可非要弄这个名堂，没有舞蹈功底却要班门弄斧，可不就被立刻打脸了么。
    想到自己之前莫名其妙的自信心，西岚使臣就忍不住羞愧。
    他自己出丑也就好了，反倒让反对他意见的公主被旁人议论，就算皇上色迷心窍看上了她，也要掂量掂量这些议论。
    好在西岚公主很心宽，浑不在意，本就是勾、引大庆皇帝，不是这个方法也会有她献艺的其他方法，轻功而已还算是她擅长的。
    更何况她本就不想进入宫廷，这样的结果她十分满意，还反过来宽慰失落的西岚使臣。
    西岚使臣早就传了消息回国，告知国主大人公主肯定是进不了宫了，问怎么办，国主说是让他们完不成任务就别回国。

 第1089章 假孕9

    可说是这样说，他们总不能真的带着公主一直住在大庆蹉跎岁月，国主保不准气死了。
    过了这么久，使臣终于接到国主的回信，差点喜极而泣，使馆的人阴阳怪气，他们实在是住不下去了。
    西岚国主也没有真的那么不通情理，失望归失望，心中道公主若是不能进入后宫，便从皇亲国戚下手，再不行就王公贵族，高门大户，以此类推。
    总之一定要让公主发挥作用，怎么有影响力怎么嫁，西岚国主既然将公主送出来了，就没想让她再回去。
    伺候公主的沁儿现在也明白过来了，公主不回去她便也回去不了，当初她本来不想跟着公主出来，还是和她偷、情的太子殿下好言相劝才肯答应。
    现在想来她跟国主的秘密肯定早已被太子窥破，太子怕她受宠诞下男孩威胁她的地位，这才纡尊降贵看上她一个残花败柳。
    沁儿之前还对公主不怎么尊敬，知道公主就是她下半生的倚靠，她才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发誓对公主忠心耿耿。
    西岚公主不知道信没信，不过依然将沁儿放在身边使唤，态度倒是比以前宽和了不少，没再动不动让她跪着受罚了。
    西岚使臣得了国主命令，一时间精神大振，边让人搜集大庆权贵的信息，自己思量琢磨着有适婚公子的家族，还不忘参考一下公主的意见，“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合眼缘的人家？”
    这话算是隐晦了，他意思是问公主有没有喜欢的，说出来他参考一下，说不定能让公主心想事成呢。
    这些日子他们使团的人不怎么愿意出门，西岚公主却是个例外，在外面玩的还挺欢，在异国他乡都要乐不思蜀了，说不定就和大庆的哪家儿郎结下什么缘分呢。
    西岚公主闻言沉吟了一声，还真道：“看上的倒是有，你能帮我？”
    看着公主殿下略带期待和怀疑的目光，使臣犹豫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句：“右相家的小公子已经有婚约了，肯定是不行的。”
    西岚公主又缩回了头，“那就没有了。”
    使臣忍不住叹了口气，此事过去这么久公主还记得那人，使臣真以为她看上盛明允了，还宽慰道：“大庆有一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殿下身份贵重，何必在他一棵树上吊死，未婚的儿郎们有的是。”
    “可那样俊俏的状元郎就那么一个啊。”西岚公主虽没有多么喜欢盛明允，但还是为了他的脸蛋，发自内心叹了一口气。
    西岚使臣惊恐地道：“殿下您可要注意一些，这可是大庆，不是咱们西岚啊！”
    西岚比大庆民风开放，跟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心上人春风一度这种事情也是有的，皇室之人则是更加放肆，不然西岚太子也干不出招惹父亲女人的事。
    他还真怕使团中没人能约束公主，让她真给得逞，大庆和西岚不一样，那盛明允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公主若是对他用强，他肯定躲不过的。

 第1090章 假孕10

    使臣并不了解公主脾性，但听传闻，总觉得公主十分胆大，经常做些出格的事情，他真怕公主一时爽了，却惹到了盛家和大庆皇室。
    盛明允的父亲是大庆当朝右相，亲姐是当朝皇贵妃，跟他有婚约的则是大庆尊贵的公主，背后就是皇上。
    公主若真的强迫了盛明允，屁股后面怕是要惹上一堆人，哪个西岚也对付不了啊。
    西岚公主一愣，眼中有些兴味，看了使臣一眼，慢吞吞道：“你不说，本公主还没想起来这一茬呢。”
    原本懒懒散散坐在椅子上没当回事，现在却慢慢坐直了，神游天外，一看便在想他之前说的事情。
    西岚使臣：“……”
    西岚使臣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艰难道：“……殿下，您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国主和西岚着想啊！”
    放过盛家小子吧，他只是个柔弱文人！
    “哎呀你紧张什么，本公主知道大庆不比西岚，容不得这些事情的。”西岚公主回过神来，反而还安慰了他一番。
    西岚使臣见她好像真是在说笑，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道：“公主可千万别再说这种话了。”
    再说几句，他这个使臣怕是就被她吓死了。
    西岚公主心情不错，哼着西岚的调子，笑眯眯背着手出了门。
    使臣特意让伺候的侍女上了点心，他还是有点怕公主殿下发疯，不过沁儿已经忠于公主，才不会帮他做事，转头就把这话告诉了公主。
    西岚公主像是得知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整日心情都很不错。
    -
    自从升了贵人，崔漪澜一连几日心情都十分不错，即使没搬宫室，也在长云馆好好装饰漂亮，和她的小姐妹庆贺了一番。
    这就显得出一人独住的好处来了，怎么布置也不用请示主位娘娘，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不过崔漪澜享受着小姐们的吹捧，过了几日舒心日子，便有人隐晦向她开口，问她皇上是不是好几日没来了。
    不来便代表着失宠，崔漪澜当即就不高兴地回了句：“皇上只是政务繁忙，没空来后宫罢了，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我都没紧张，你紧张什么。”
    “嫔妾知错，贵人消消气。”
    惹了她不高兴的也是个不受宠的小采女，当即跪在地上请罪，被崔漪澜呵斥了几句才罢休，心情不好，也聚不下去了，便让那些姐妹都离开了，连送都没让人送。
    看她得宠便来谄媚的妃嫔都是些钻营之辈，退出来的时候还笑着，出了长云馆就冷下脸来来，对着长云馆宫门啐道：“才得宠几日就摆脸色看，还真以为成了主位娘娘了，不过是个贵人！”
    “就是，给她几分颜色便开染坊。”
    “皇上这么些日子不来，说不定就是厌烦了她，还以为自己得宠呢。”
    这些人怨气颇深，发泄了一番不满才满意离去。
    长云馆内，崔漪澜正在发闷气，宫女让其他宫人收拾外厅，跟崔漪澜进了内殿。
    “小主，您跟她们那些长舌妇置什么气，出去了又要乱说了。”宫女道。

 第1091章 假孕11

    宫里不受宠的妃嫔那么多，多得是整日里得不到宠爱只能作妖的，趋炎附势，说三道四，看着人受宠前来谄媚，私底下不知道说得多么难听。
    以前也就罢了，皇贵妃虽然受宠，可人家是皇贵妃，还管着宫权，积威慎重，就算有人不满也只私底下说说，不敢往外传的。
    崔漪澜就不一样了，就算受宠也才从才人晋为贵人，还没摸到娘娘的边儿呢，再加上安宁伯府把崔家的婚事推了，就更看不起她了。
    皇上之前赐下圣旨还想抬举崔家，转头就被男方拒绝，就算有合理的理由，可宫中那些长舌妇才不管，只会编排她们乐意听到的，传些风言风语。
    “你管她们那些贱皮子，一个个嘴碎的很，难道我好生待着就不会说我坏话了？”
    崔漪澜不是不知道她们的德行，只是她在宫中并无亲厚的朋友，唯一的靠山太后娘娘只有她去讨好的份儿，她想听些好话，总不能指望太后来跟她说吧。
    崔漪澜气闷了一会儿，才没好气问道：“皇上有几日没来后宫了，前朝政务那么忙么，连来后宫看看的时间也没有？”
    她肯定是不信的，说不定是哪个不安于室的，趁她晋位高兴没注意的时间，偷偷勾、引了皇上也说不定。
    宫女道：“前朝怎样奴婢不知，只是皇上这几日都歇在龙德殿，没进过后宫，也没招人侍寝，有想去探望的妃嫔听说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到，直接被齐公公打发回来了。”
    崔漪澜听到没人趁虚而入夺了她的宠爱，脸色总算好看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就算皇上不宠爱别人，这么多天不来后宫，她也有点慌。
    而且她还有账没跟皇上算呢，家里跟安宁伯府的婚事本来都板上钉钉了的，怎么会被取消！不仅不能整治到崔静澜，还因为皇上此举本来是抬举她，现在却被安宁伯府提出取消，不是打了她的脸么？
    这让很是看重名声的崔漪澜十分不能接受。
    这门婚事虽然对崔静澜不好，但却有益于整个崔家甚至也包括在宫中的崔漪澜，能和安宁伯府结亲，传出去她这个贵人脸面上也光彩吗。
    崔漪澜除了想要整治崔静澜，另外也十分满意安宁伯府会给她带来的名声，现在婚事没了，全后宫的人都在猜测安宁伯府嫌弃崔家，嘲讽讥笑她自不量力，就算让皇上为庶妹赐了婚，对方也拒不接受。
    在宫外的崔家还不在风波之中，安宁伯亲自上门致歉并且解释，旁人听说了也知道事出有因。
    宫内就不一样了，都是些关在宫里消息不灵通的妇人，惯会拈酸吃醋。
    崔漪澜正当宠，酸的人就格外多。
    宫里很久没有规模这么大的流言产生了，因皇贵妃管宫严苛，众人不敢多说什么，偏偏到了崔漪澜这儿碎嘴得厉害。
    崔漪澜自己都被影响到了，更加痛恨起盛月华来，因为是她故意不管这些传言。
    但实际上这些传言流传过多完全是因为崔漪澜自己一连多日受宠，行为又放肆。

 第1092章 假孕12

    位分低，得宠又不加掩饰，旁人当然眼红的很，盛月华不是不想管，实在是管不住。
    嘴长在各人身上，她就算不让人当众谈论，也禁不了她们私下传播。
    崔漪澜恨她可是恨错了，不过两人关系本就势同水火，就算多了一点这个也不算什么。
    崔漪澜一听宫女说皇上没来后宫的天数，顿时就吸了口气，这么多天没来，就算那东西再厉害，也不能隔空摄人心神啊，她若是再不行动起来，皇上怕是要真的忘了她了。
    “去问问小厨房有没有做好的点心或汤水，再让人备水，我要沐浴。”崔漪澜冷静了一会儿才对宫女吩咐道。
    崔贵人沐浴净身后，亲自挑了一身皇上之前赏下来的团蝶百花凤尾裙，又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对着铜镜顾影自怜了一会儿，才带着宫人出发去了御书房。
    临走前宫女为难道：“小厨房做了点心但颜色不佳，小主自己吃还可以，呈到御前不大好。”
    “无妨。”崔漪澜不甚在意得挥了挥手，连看都没看，直接让宫女把点心装起来。
    皇上本就不爱吃甜食，反正皇上也不会吃，她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去见皇上而已，颜色不佳更好，看起来反倒更像是她这个不善下厨的贵人为了皇上亲手做的。
    宫女想让小主再看两眼，她刚才说颜色不佳不是谦辞，是真的很难看啊，那点心连她看了都不想吃，更不用说小主和皇上了，小主这样送去给皇上把皇上惹生气了怎么办。
    但是崔漪澜正忙着妆点她那张脸，根本无暇他顾，只横眼瞪了她一眼，宫女便不敢多说，缩了缩头回了小厨房。
    -
    崔漪澜废了不少功夫，还在沐浴的时候用了内务府送来的异国香料，十分特别，把自己打扮地美美的，心情舒畅地出了门，想着今日一定把皇上拿下。
    因为不能主场是在皇上那里，不能焚香，她便让宫女把那些东西都细细研碎，放到了荷包里做成香包，再把香包作为装饰带在身上。
    不过令人扫兴的是，崔漪澜还离着御书房有一段距离，便看见两个身着华丽一看便是主位娘娘才能用的打扮的俏丽身影，先她一步进了御书房。
    崔漪澜一看就急了，提着裙子小跑起来，一边在心中暗恨，不是说齐洪文都不让妃嫔见皇上么，怎么正巧今天让她撞上两个主位娘娘进去？
    她一跑，什么也没说，身后的宫人也赶紧追上去，还有人喊着：“小主，您慢点啊，等等奴婢！”
    这喊声便把齐洪文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崔漪澜才站定，他就笑呵呵迎了过来，“崔贵人这么急过来有何贵干啊？”
    妃嫔来御书房要干什么，他这个内侍还不知道？
    崔漪澜当然不能明说光天化日来勾、引皇上的，说话之前先大口喘了几口气。
    在宫中养尊处优，进宫前也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猛然这么一跑还真不大习惯，气儿都喘不匀了。

 第1093章 假孕13

    崔漪澜回答之前先大喘气，再把散乱了的朱钗扶正，在宛如弥勒佛的齐洪文面前，气势就输了几分。
    身后的宫人追了上来，也顾不上问小主跑什么，先上来给她整理歪了的裙子。
    崔漪澜着急地往御书房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才挤出个笑来，“齐公公说笑了，本小主过来当然是想拜见皇上，不过看来本小主来的时候不巧，也不知是哪两位姐姐先一步见到皇上了？”
    崔漪澜问着齐洪文，眼神却往另一边站着的一簇宫人看去，眯了眯眼。
    琴心和丽嫔身边的大宫女看了过来，对视一眼，领着众位宫人转身行了礼。
    崔贵人笑着道：“哎呀，原来是皇贵妃和丽嫔娘娘和我撞到一块儿去了，真是好巧。”
    琴心心道，一点都不巧，她们家娘娘就是知道崔贵人要过来，才带着丽嫔先一步过来了。
    盛月华现在执掌宫权，调换几个长云馆的粗使宫人简直轻而易举，而且崔贵人好似根本没有约束下人的能力，那些人顶替长云馆原本的奴婢还是因为崔贵人脾气不好，时常打骂宫人。
    出去的不是受不了打骂自请离开，甘愿去累一点的宫苑当差也不愿留下，要不就是崔贵人不满意赶走的，替换地太过理所应当，盛月华都没碰见过这么轻易的。
    崔漪澜还不知道这两人是趁着她沐浴梳洗的时候提前过来，还以为就是自己倒霉，才跟她们两人撞到了一起，真是晦气。
    她想着若是自己提前一日过来就好了，可惜若真是那样，盛月华和丽嫔照样还会赶在她身前。
    琴心她们虽然只是奴婢，却是皇贵妃和丽嫔的奴婢，崔漪澜得罪不起，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还请齐公公通报一声吧，我想见皇上。”
    齐洪文露出为难的神色，“崔小主您也看见了，皇贵妃和丽嫔娘娘刚进去，应该还在和皇上说话呢，您得等等阿。”
    崔漪澜当然不愿意了，她若是等了，皇上被那两人勾走了怎么办？
    就差了一点点前后脚的工夫，若是还被其他人抢先了，崔漪澜才受不了这种委屈。
    她带着一点讨好道：“哎呀齐公公，你刚才也看到了，两位娘娘就比我早来了那么一点，也就是我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不然肯定走在娘娘们之前的，这么巧碰上了，皇贵妃一向宽和，定不会与我计较的，还是请齐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吧。”
    这话说得，连跟她有一段距离的丽嫔宫女都听不下去了，暗暗往那边瞪了一眼。
    崔贵人摇了摇手帕，手下宫女立刻上前，给齐洪文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
    崔漪澜笑着道：“辛苦齐公公了。”
    齐洪文却根本不接，推拒了回去，一派正色，皱着眉道：“崔贵人，您把杂家当成什么人了？”
    崔贵人一脸惊愕加尴尬，刚得宠时她有点飘，跟齐洪文闹了点别扭，不过之后她也知道皇上身边内侍作用有多大了，便好生贿、赂了一番。

 第1094章 假孕14

    齐洪文跟在皇上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贿、赂他还真费了崔贵人好些银钱。
    之前那么多好东西都收得那么勤快，现在来跟她装正经了？崔贵人气得牙痒痒，就知道这些内侍贪得无厌，翻脸无情，不能信任。
    可是她却没办法，这是皇上最近的人，根本不能得罪。
    他不给面子又如何，崔贵人脸色扭曲了一瞬，连忙假笑了一下，挥退宫女，好好跟齐洪文道歉了一番。
    不过她再怎么耍赖讨好，齐洪文也油盐不进，死活不让她进去。
    崔漪澜怎会不知道是为何，这阉人肯定是不想得罪皇贵妃，才拦着她不让她进。
    她心中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她自己都不敢得罪皇贵妃，何况只是一个内侍呢，一个小小贵人和位同副后还颇得圣眷的皇贵妃，谁看了也知道怎么选。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
    盛月华和丽嫔行了礼，皇上近些日子都待在御书房，很是勤政了一番，处理了好些积压的折子，现下并不忙，听到她们两个前来，就让她们进来了。
    御书房的门拦得住后宫其他嫔妃，却拦不住皇贵妃。
    不过皇上对她们两个联袂而来还是有一丝惊奇的，“爱妃怎么和丽嫔一起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丽嫔今日穿了一身红装，十分艳丽，未施粉黛，那张脸却还能跟衣裳的颜色相得益彰，一点也不会显得清汤寡水，眼波流转，十分可人，眼角下一滴泪痣更添了几分风情。
    皇上禁、欲已久，又多日不见妃嫔，现下就算盛月华在场，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丽嫔一眼。
    丽嫔倒是不像和以前那样顺势抛个勾人的媚眼，只是微微颔首，十分低调，俏生生站在那处。
    明明不像之前那么张扬，皇上却还是一眼就能看到了她，甚至觉得她比以前更美了几分。
    今日的主场是丽嫔的，盛月华为了不抢了她的风头，没怎么好好打扮，只是穿了一件平常的檀色云锦就出门了，首饰也用得极少，不过也显得十分素雅。
    盛月华看到皇上悄悄瞥向丽嫔的眼神，唇边些微翘起，“原是华阳宫的小厨房用新法子做了些糕点，臣妾想着丽嫔嘴甜，便叫她来尝尝。”
    丽嫔先行礼告罪一声，才上前来将手中小小的食盒打开，里面不过两层，每一层都摆着一盘精巧的点心。
    点心不多却十分精巧，样子很是好看，一口一个，都吃了也不会腻。
    但更叫皇上注意的却是丽嫔端起青色瓷碟的手指，纤细嫩白，更显得蔻丹颜色娇艳，丽嫔将碟子往他面前端的时候，还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转瞬便收了回去。
    丽嫔退回了盛月华身边，美好转瞬即逝，皇上恍惚了一瞬才听盛月华继续道：“听说皇上近日政务繁忙，不见嫔妃，也不想来打扰您的，不过丽嫔尝了糕点说是合皇上的口味，您肯定爱吃，臣妾便带着她来试试运气，还好没白来一趟。”

 第1095章 假孕15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不想受后宫牵绊，不过爱妃求见，朕没有回绝的道理。”
    皇上看了丽嫔一眼，道：“朕也好久不见你了，近日来可好？”
    可是好久不见，自从伤了身子就没再怎么见过，就算是见了也没注意，上一次想起丽嫔这个人来，还只是想着提拔哪个嫔妃到高位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宠爱过她一阵的。
    丽嫔扬起一抹笑容，眼角的泪痣也牵动了一下，总算和他的眼神对视上了，轻轻道：“嫔妾一切都好，升了嫔位之后更是一切顺遂。”
    有皇贵妃照拂，还迁去了称心如意的宫殿，可不是哪里都好。
    若是以前的丽嫔被皇上这样问着，早就噘着嘴撒娇去了，那样虽然也会得皇上联系，但说多了也会招人烦的。
    现下她十分懂事，皇上对她兴趣却更为浓厚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桌上奏折被清到一边，眼前摆着一碟芸豆卷，一碟紫玉糕。
    他抬了抬头，想问她们事情，却看见丽嫔红色的袖子上沾了些白色的细粉，不由盯了半响。
    盛月华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惊呼了一声，抱歉道：“丽嫔原是去臣妾宫里学做点心的，想是不小心沾到了。”
    丽嫔小张着红唇，也是十分静惊讶的模样，小脸紧张地都红了，“请皇上恕罪。”
    她连忙躬身请罪，不是怕皇上不喜欢，而是在皇上面前衣衫不整洁是御前失仪的大罪。
    皇上还以为那些粉末是什么，没成想还是这么个由头，他笑着让丽嫔起来。
    “又不是正式场合，不用如此拘束。”皇上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若有所思，“这些都是你做的？”
    丽嫔的脸更红了，像是三月枝头的桃花，她将手背在身后，很是不好意思，低声道：“嫔妾，嫔妾手拙，不敢在皇上面前献丑，做的糕点都自己吃掉了，这些好看的都是娘娘小厨房的人做出来的。”
    这些糕点颜色亮丽，形状规整精致，哪里是她一个新手做得出来的，都是华阳宫小厨房的人的手笔。
    皇上本来也就是随便一问，华阳宫小厨房的手艺他也吃得久了，一看就能看出来，反倒是丽嫔的坦诚让他更加欢喜。
    他想着，休养也休养地差不多了，他是不是好久没招妃嫔侍寝了。
    气氛正好，盛月华却不得不打断，她侧头听了一耳朵，蹙着眉道：“臣妾听到外面有人喧哗不止，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皇上离门比较远没听见，却不怀疑盛月华的话，高声喊了齐洪文进来。
    齐洪文进了门之后当然一阵诉苦，“……崔贵人在外面不依不饶，非要说她和两位娘娘是一起来的，自然也应该一起进来，奴才不得不和崔贵人争执了几句，没想到搅扰了皇上和二位娘娘。”
    皇上眉头一皱，却是有些不大耐烦，“她怎么来了？”
    皇上现在一想到她就想起这些日子不得不禁、欲的理由，虽然知道是他抵抗不住，和崔才人可能没关系，不过下意识还是有点埋怨。

 第1096章 假孕16

    齐洪文回答道：“说是带了些糕点给皇上尝尝呢。”
    “哦？崔贵人也带了糕点过来？”盛月华原本就是故意的，现下却装的十分惊讶，笑笑道：“真是巧呢，皇上不妨让她进来吧，随便打发人回去却见了臣妾和丽嫔，若让后宫知道了又要不安宁。”
    皇上原本不想让她进来的，听了盛月华的话之后点了点头，也是，之前哪个妃嫔都不见，对后宫一视同仁，十分公平，妃嫔们碰壁之后虽然不高兴，却也觉得别人和自己一样，怨气不多。
    今日却见了皇贵妃和丽嫔，若是再将崔贵人阻挡在外，后宫之人听说了说不定又要编排他偏心。
    皇上便松了口，对齐洪文道：“那便让她进来吧。”
    齐洪文应了是后便出去了。
    丽嫔仿佛没料到她竟然主动让崔贵人进来，担忧地看了过来，盛月华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丽嫔便神色一松，若无其事回过头了。
    门口进来一个打扮娇丽的年轻美人，进来便是三分笑，扶着门框仿佛十分娇弱的模样，身子纤弱如同浮云流水，盈盈拜下行礼，“给皇上请安。”
    声音也软软甜甜，就是故意掐着，听起来有点腻。
    崔贵人颜色还是好的，皇上若是一开始见的就是她，还要称赞几分。
    不由有丽嫔更加艳丽的五官和前凸后翘的身段珠玉在前，再看她，就算崔贵人打扮地再娇丽，也总觉得有点清汤寡水，差了几分。
    人啊就怕比较，崔贵人底子就没有丽嫔好，位分又比她差了些，丽嫔穿的衣料她都没法穿，又矮了丽嫔一头。
    丽嫔不施粉黛，露出原本样貌，仍然十分俏丽，比她精心描画过后的容貌还胜了几分清透自然。
    皇上只看了她故意露出来的脖颈一眼，便十分冷淡地收回了眼神，话中不带什么情绪道：“崔贵人过来可有什么事？”
    崔贵人用缠、绵带着情意的眼神看了皇上一眼，脆生生道：“嫔妾听说皇上政务繁忙，想着您勤政辛苦，便亲手做了些点心送过来，还请皇上赏脸用些。”
    皇上神情原本漫不经心，听她这么说却来了兴致，笑道：“你是说亲手做的点心？”
    “正是，嫔妾亲自让厨娘教着，自己亲手做的呢。”崔贵人强调着，还想起宫女说的带来点心不大好看，便道，“只是嫔妾笨拙，做的点心定然比不上有经验的厨娘，还请皇上见谅。”
    皇上笑了两声，“既然如此，朕不尝尝还不行了。”
    皇上没让齐洪文出去，他就一直站在角落，听见皇上的话便要从崔贵人手中接过食盒。
    崔贵人正愁着无法接近皇上，不能发挥她的杀手锏呢，有了那东西傍身，她才不用和皇贵妃与丽嫔一样。
    她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就从齐洪文身边走过去了，齐洪文一愣，也撇了撇嘴，收了浮尘回到原地，人家小主愿意做这种下人做的事，他也要满足人家是不是。

 第1097章 假孕17

    崔漪澜提着食盒上前，娇笑地看了皇上一眼，将食盒放在桌上，刚想打开盖子把点心拿出来，目光往下一落，就看见了已经摆在皇上跟前的两碟精巧的糕点。
    她脸上神色不自然了一瞬，“原来皇贵妃和丽嫔娘娘也送了点心过来，真是好巧。”
    不光是同一个时间过来，还送了一样的东西，争宠献媚的手段都连环撞了，怪不得她刚才看皇上脸色怪异呢。
    再定睛一看那两碟点心的模样，种类并不稀奇，阖宫都能吃上的芸豆卷和紫玉糕而已，可人家的这两碟一看就与她常吃的不同。
    长云馆虽然也有单独的小厨房，还是因着她独住，不过她位分低，内务府派过来的厨娘手艺有限，只能在主子饿了的时候随时准备点吃食罢了，当然和御厨没法比。
    芸豆卷和紫玉糕她都吃过，但是总做的粗糙甜腻，她并不爱吃，然而眼前这两碟就与她之前吃的不同，但是形状就小巧玲珑，十分可爱。
    芸豆卷是奶白色的，中间裹着深红细腻的豆沙，切得起齐整好看，紫玉糕则是被做成了圆润的形状，淡紫的膏体中间或夹杂着深紫，上面还有模具印出来的花样，精致漂亮的不行。
    这种东西一看就是做给宫里的娘娘吃的，崔贵人这样的低位妃嫔哪里吃得上这种东西，丽嫔这样的都勉强，定是皇贵妃从她宫里带来的。
    崔贵人看了，眼中忍不出带出一丝嫉妒，她自己都吃不上这样的点心，而别人说不定已经吃腻了，还能拿这种好东西来献媚。
    崔贵人的动作慢了下来，“臣妾的手艺自然比不上两位娘娘。”
    她得先提前告知皇上一声，她带来的东西虽然比不上她们带来的好看，但却是自己“亲手”做的，这样就算点心被比下去了，可这份心意却十分珍贵，也显得自己格外诚心。
    盛月华和丽嫔对视了一眼，轻笑了一声，道：“本宫和丽嫔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会懂得如何下厨，这些点心看着别致也不过是小厨房的手艺，崔贵人多虑了。”
    崔贵人心中暗恨，皇贵妃是在讥讽她懂这种下人做的活儿么，脸上却面色不改，笑道：“那嫔妾就献丑了。”
    崔贵人打开了食盒，笑盈盈低头想将点心端出来亲自送到皇上身边——香囊就挂在她腰间，怎么也得接近皇上。
    不过她手还没放进去，低头一看，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盒中的点心像是被烤糊了一样，散发着焦黄的颜色，旁边还散落着掉下来的酥皮，想必是之前提着食盒的宫女随着她跑了几步，才弄成这番难看模样。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这颜色，一看就是火候过了头，临走前那宫女一脸为难地说点心颜色不佳的情景浮现在她眼前。
    崔贵人脑子懵了，她可以接受这点心比不上皇贵妃带来的点心精致，可是这副模样她就不能接受了，就算是她亲手做的，这种东西皇上也根本不会吃啊，说不定还会生气。

 第1098章 假孕18

    崔贵人手一抖，就将盖子合上了。
    皇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不拿出来？”
    皇贵妃带着笑意的声音也想起来，崔贵人脑中一片空白，并未回头，却能在脑海中想象出她说这话的模样。
    “崔贵人是怎么了，赶紧把点心拿出来让皇上看看吧，知道是你亲手做的，一片心意，就算难看一点，想必皇上也不会在意的。”盛月华笑眯眯说道，还在调侃崔贵人。
    崔贵人勉强笑了笑，手却是紧紧压在食盒盖子上，连忙把盖子盖紧了，开玩笑这种东西怎么能拿出来污皇上的眼，皇上怕是会认为她在羞辱他吧。
    这等品貌的点心，宫中的下人说不定都会嫌弃，何况是皇上。
    反正崔贵人没有信心拿出来，她甚至想赶紧走了，“不是嫔妾藏着掖着，只是拿着点心过来的宫女也不知怎么拿的，里面的点心都磕碰坏了，肯定没法吃了，怎么好入皇上和娘娘的眼。”
    崔贵人一脸抱歉的神情，“嫔妾之后定然好好惩治那毛躁的宫人，扫皇上和娘娘的兴了，都是嫔妾不好，既然皇贵妃和丽嫔娘娘在，想必还有什么要事，嫔妾就不打扰了。”
    崔贵人把食盒拎在手上，后退几步行了礼，去意匆匆。
    皇上本来还对她亲手做的点心挺感兴趣的，被扫了兴有点不爽，便答应了她告退的请求。
    崔贵人松了口气，被齐洪文送了出去。
    盛月华见碍事儿的人走了，一挑眉，也顺势告退。
    皇上还想留她，盛月华道：“臣妾想起来还有点宫务没处理，若是拖着太后那边又要不悦。”
    皇上听到她把太后搬出来，只好答应。
    盛月华福了福身，抬起头来后给了丽嫔一个眼神，便走了出去，亲自给两人关上了门。
    压场子的人走了，丽嫔免不了有点紧张，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见到皇上看过来，她唯一的注意力就在点心上了，便道：“皇上刚才不是还想尝尝点心么？”
    皇上眼神在她身上流连一番，直把丽嫔看得面容羞涩，才施施然收回了眼神，道：“没有筷箸，让朕怎么吃？”
    丽嫔一惊，这才想起来装点心的时候，她好像的确是忘了把银箸放进去。
    她有些窘迫地抓着裙子，道：“是嫔妾太粗心大意了。”
    皇上倒是颇为意外，难不成这还是她亲手装的，他原本还以为是哪个粗心的宫女犯了错。
    见丽嫔动了动脚步，“嫔妾这就让人去拿。”
    皇上笑着阻止，声音中带着点诱惑，“不用了，还是爱妃亲自喂朕吧。”
    ……
    齐洪文听到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瞧便看见盛月华出来了，连忙抛下崔贵人迎了过来，“皇贵妃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盛月华敷衍一句，“丽嫔有事要单独见皇上，你们切勿乱闯。”
    齐洪文赶忙应了，她又看向神色还有些不自然的崔贵人，笑盈盈看向她转头便塞到宫女手中的食盒，略带点可惜道：“可惜了崔贵人亲自下厨，皇上竟没吃到。”

 第1099章 假孕19

    “原本就是自己瞎做着玩儿的，定然入不了皇上的眼，没什么好可惜的。”崔贵人硬着头皮应付着，心中直叫晦气。
    小厨房的厨娘手艺虽说比不上御厨来的精巧，不过样子也从来没这么好看过，偏偏挑着今日出错，坏了她的大事。
    皇贵妃出来了却把丽嫔单独留在里面，崔贵人打眼一看，还能不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
    她没来也就罢了，来了还被人压一头，没争过别人，心情好就怪了。
    皇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柔声道：“自己下厨的确容易出意外，做不好也不是你的错，咱们本就是皇上的妃嫔，又不是专门做点心的下人，你也不必太过懊恼，这些东西叫下人做也是一样的。”
    皇贵妃一副通情达理，很是体贴的语气，弄得崔贵人很是不适应，语气古怪道：“多谢娘娘教导？”
    皇贵妃冲她笑了笑，这便带着大批宫人随侍飘然而去。
    崔贵人一脸莫名其妙，站在她手边的宫女小声道：“小主，皇贵妃是不是以为这点心是您亲手做的，结果没做好，不好意思在皇上面前拿出来啊。”
    刚才崔贵人出来，便怒气冲冲把食盒塞到她手里，动作很是粗暴，上面的盖子就歪了歪，宫女出手扶正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里面的模样，听了皇贵妃一席话就猜出来了。
    崔贵人：“……”
    她狠狠瞪了那宫女一脸，另一个宫女立刻道：“多嘴什么，就你能说！”
    宫女委委屈屈闭上嘴，崔贵人抿着嘴，连齐洪文都没再搭理，便气冲冲走了。
    回长云馆的路途经一处假山，山石那边视线有碍，没看见她们一行人，出来的时候便和一个宫女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撞到人的是个浣衣局的宫女，身上粗布麻裙，虽然也是宫女的服制却十分朴素，别宫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崔贵人没被打扰到，目不斜视往前去了，她身边的大宫女碧螺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个浣衣局的宫女，便回头小声斥道：“什么人长眼睛没？竟敢冲撞长云馆崔贵人，幸好没撞到贵人，不然有你好看。”
    一个宫女被她不小心撞倒，被身后的小宫女扶了起来，人没事，就是手中的食盒落在地上散开了，里面的点心掉了出来，黑漆漆滚了一地。
    长云馆的宫人只知道自家小主拿了份点心去了御书房，却不知道竟然是这样的点心，一时间都有些惊讶。
    碧螺也讶异片刻，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又斥了浣衣局宫女几句才算消了气，让那个宫女自己收拾干净，才吩咐其他宫人赶紧跟上小主，自己也追了上去。
    从始至终，浣衣局宫女只是低垂着头不断道歉，声音细弱，唯唯诺诺，这样的宫女在宫中有很多，碧螺她们没生疑惑。
    那宫女等她们离开才抬起了头，若是碧螺没走，就会发现那是张熟悉的脸。
    她沉默地看着那些人匆匆忙忙的背影，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烟萝，你怎么跪在这儿啊？怎么了？”

 第1100章 假孕20

    几个浣衣局的宫女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将跪在地上烟萝拉了起来，问她出了何事，却并不意外。
    浣衣局是宫中算很苦的差事了，不是犯了事儿的宫女根本不会到这儿了，地位也低，路上随便遇见个小主贵人就得跪在路边行礼，这种事儿她们见多了。
    只是贵人走过去便能起来了，她们过来时却没看见有贵人经过的身影，烟萝却还跪在那里，不由有些好奇。
    烟萝拍了拍裙子上的土，拍得很是仔细，在浣衣局当差的宫女也就两套替换的衣裳，昨日才洗了一身还没干，这身可不能再脏了，就算她自己不介意，在宫中行走也不能这么不体面。
    “没什么，刚才崔贵人过去了。”
    小姐妹有人想起来烟萝正是从长云馆被贬来的，总算闭了嘴。
    烟萝弯腰收拾了地上的点心，才跟着她们一起回了浣衣局。
    上午能出来办差就是极好的待遇了，下午又要在浣衣局忙碌一下午，不赶紧回去怕是没东西吃，下午的活儿可怎么受得了。
    烟萝回了浣衣局，和小姐妹们一起领了饭食，今日竟然有蒸的热腾腾的大包子，已经是很不错的饭食了，所有人都很珍惜得小口小口吃完。
    没休息一会儿，下午沉重的任务又开始耳了，腰累的都直不起来，终于熬到了晚上。
    旁人累了一天，几乎是一沾枕头都睡着了，屋子里都是女人，但是也弥漫着淡淡的汗味，大通铺上，最角落的那个却是空的，被褥中都凉透了。
    浣衣局一角，烟萝刚刚站定环顾了一圈，想着要不要小声叫一声的时候，便见到一个身影从一旁的黑影中分离出来。
    斗篷帽子滑落，琴心秀美的面容露了出来，没有表情道：“可想好了？”
    烟萝还以为她没来，没想到她却一直藏在墙脚处，出来的时候吓了她一跳，她扶着心口冷静下来，眼中一片清明，点了点头，“想好了，我不想在浣衣局了，我想去侍奉娘娘。”
    她的身子有些发抖，不知道这个选择是不是出了狼窝又如虎穴。
    烟萝在长云馆时一心侍奉崔贵人，忠心耿耿，就算崔贵人脾气暴躁，时常虐待，她也忍了，结果崔贵人就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传言，以为她勾、引了皇上便将她赶出宫去，流落到浣衣局来。
    她也不是忍受不了浣衣局的生活，只是崔贵人实在太过分了，把她赶出来还嫌不够，竟然还私下买通管事虐待自己。
    幸好那太监看中她的美色，又听说她是皇上宠幸过的，一直垂涎她的身子，这才没动手。
    但前些日子老太监不知从哪里得了几壶酒，喝得酩酊大醉，撞上了起夜出门的她，掐着她脖子就开始脱她的衣裳，她死命挣扎。
    房中人不是没人听见，可是都惧怕老太监淫威，不敢出来相救。
    烟萝不堪受辱，绝望之中差点咬舌自尽，那老太监干瘦的指头狠狠掐在她的脖子上，之后却猛然松开。

 第1101章 假孕21

    借着，老太监一个闷哼，身子便软在了他身上，没有动静了。
    烟萝吓得要死，推了他一把，老太监的身子便滑了下去，露出他背后站着的黑影来。
    烟萝不知道那黑影是谁，她只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那人还蒙着黑面，根本看不到面容，不过身形壮硕高大，应该是个男子。
    那男子给了老太监一刀，都没多看她一眼，便离开了。
    烟萝那是心神恍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只觉得一晃神便没了身影，几乎以为那不是真人，只是她的异想而已。
    冷风吹过，她颤抖着身体扶着墙站起来，脚尖不小心碰了老太监一下，烟萝根本不敢看地上流着血的人，逃命似的回了房间。
    大通铺上的人看似都熟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睡下了，还是只是装的。
    烟萝心神不宁，大惊之下，在被窝里发抖了好久，后半夜才沉沉睡去，第二天起来还以为是自己的一场梦，因为她出来之后还大着胆子去看了昨日老太监扑在她身上的地方一眼，结果那里干干净净，哪有什么尸体和血迹。
    她总算静下心来，结果忙碌了一天没看见老太监管事，又一天早上，却将她们都召集起来，换了一个新的管事……
    烟萝总算知道那晚的事情是真的了，但是若是真的如此，为什么浣衣局这么安静？
    管事太监死了，还是被人一刀砍死的，死在浣衣局里面了，怎么就没人来查，反而风平浪静？
    这天晚上，烟萝便大着胆子出去了，还是到了那个地方，结果一眼就看见了穿着一身黑衣的女子，那女子回头，眼神落在她身上，笑道：“终于来了？”
    恍惚中，那夜的女子形象跟眼前的黑影重叠……
    琴心弯了弯嘴角，和那日笑的一模一样，烟萝认得她，她还是崔贵人大宫女的时候见过皇贵妃。
    琴心道：“之后你便会知道，你的选择十分正确。”
    翌日一早，和烟萝一个房间休息的人就发现她不见了，宫里宫人都有定数，每个人都有籍贯信息一应俱全，逃也逃不了的。
    和她关系还算可以的宫女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出了意外，向新管事报告了这一情况。
    新管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开口道：“宫里的事情圈圈绕绕多得很，很多事不是你能知道的，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问，不然我也包不住你。”
    宫女脸色一白，不敢再问，战战兢兢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以为烟萝得罪了哪位贵人被灭口了。
    一早，琴心进屋来伺候梳洗，就顺便把烟萝的事情告诉了盛月华。
    “哦，她终于想通了？”盛月华还有些高兴，毕竟她之前对烟萝就挺感兴趣的，便让琴心留意一下。
    具体是怎么派人去留意的，琴心并没有告诉她，不过她知道自己说的事琴心肯定会放在心上，这不，就把烟萝心甘情愿地带回来了。
    琴心见她挺感兴趣，便把浣衣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第1102章 假孕22

    盛月华倒是有些了然，“依崔漪澜那个脾性，倒是能做得出来的。”
    这人小心眼的很，失宠那么长时间也算收敛许多，不过现下得宠了便又原形毕现了。
    当初烟萝被皇上带在身边，不说受没受宠，倒是真闹起了风波，在宫里还出了一阵风头，还让崔漪澜自己被嘲笑了一番。
    之后烟萝没了皇上庇护，崔漪澜又怎么会放过她。
    琴心问道：“娘娘想把她放在何处？”
    盛月华想了想，崔漪澜还眼熟着她，把她放在外院当粗使，万一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放在房内伺候也不好，便道：“让她在内院找个地方待着吧，你安排就是……”
    琴心刚应了，盛月华又想起来，“她之前不是在浣衣局吗，不如……”
    琴心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娘娘，好不容易把人弄回来，再让人家洗衣服不大好吧？”
    万一再触碰到什么难堪的回忆怎么办，人家烟萝已经很受伤了，只是个小姑娘而已啊，琴心的眼神中充满了控诉。
    盛月华：“……诶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的意思是说她在浣衣局做了好久的差事，洗衣服一定厌烦了，让你记得换个差事给她。”
    琴心很是怀疑她是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才改口的，偏偏主子又很义正辞严，“怎么，难道在你心中本宫这个主子就是那样禽、兽的人么？”
    “……”琴心从善如流，“是奴婢想歪了，娘娘，奴婢这就去安置烟萝。”
    盛月华点了点头。
    琴心最后将烟萝安排了洒扫的活儿，很是普通，一点也不起眼。
    华阳宫的宫人也只有一小部分见过崔贵人身边的烟萝，那又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所以根本没人认出烟萝，盛月华房中的人都认识她，不过都听了盛月华的话，没去打扰。
    于是，烟萝在华阳宫的生活十分安稳，华阳宫那么多宫人，也不会把活儿都积压在一个人身上，这可比浣衣局轻松多了。
    不过烟萝并不是轻松了就安逸的性子，自己的活儿做完了，旁人有难处了她也会上去帮一把。
    原本就是个务实的性子，短短时间过去，倒和其他宫人相处地很不错。
    盛月华一时没有用到她的地方，也只把她当个普通宫女来看。
    -
    皇上终于愿意踏足后宫了，众妃嫔激动不已，纷纷翘首以盼，结果皇上第一晚踏入的是毓秀宫。
    丽嫔才搬进去做主位的毓秀宫。
    后宫其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以为皇上是随意挑的，只有崔贵人在长云馆大发了脾气，恨得牙痒痒。
    明明是一起去的，她就晚了那么几步，就被丽嫔抢了先，明明恩宠应该是她的。
    碧螺听了主子的话，很想告诉她，按照当时那个情形，就算主子先进去了，那碟子焦了的点心也比不上皇贵妃和丽嫔带来的吧。
    不过她不敢说，生怕被主子像对待烟萝一样把她也赶出去。
    丽嫔咬牙道：“都是小厨房的那个厨娘，以前天天挑好的点心来谄媚，关键时刻一点用都靠不住！”

 第1103章 假孕23

    “把厨娘给我叫过来。”崔贵人道。
    宫女看主子这么生气，连忙去了小厨娘一趟。
    厨娘在长云馆算是个好差事了，正餐一般都由御膳房负责，小厨房只是负责一点汤汤水水或者是小点心之类。
    崔贵人一个女子也吃不了多少，因此厨娘的任务很是清闲。
    碧螺去叫她的时候，她还正坐在个小马扎上嗑瓜子，见到她便一脸笑意，“碧螺姑娘来了，怎么，可是小主想用什么点心了，只管吩咐就是。”
    厨娘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御厨，但也是不差的，不然也不可能被调到长云馆来，这还是崔贵人得宠之后才被调来的。
    碧螺瞥她一眼，“小主让你过去回话，还不换身衣服。”
    厨娘平日穿的衣裳大多油腻，一听到要见小主，便回房换了一身整洁点的，便跟着碧螺回了崔贵人寝宫。
    “小主，厨娘带到了。”她小心说道。
    知道小主心情不好，她根本不敢随意怕小主把气撒在她身上。
    厨娘还以为崔贵人让她来是要亲自叮嘱她什么，笑着行了礼，乐呵呵的。
    结果崔贵人蹙着眉转过头来，一见她笑着就烦，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斥道：“还不跪下！”
    厨娘懵了，抬头见到崔贵人一脸怒容，腿一软便跪下了，不过她还是十分疑惑地道：“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什么，让小主如此生气？”
    “你还有脸问我？”崔贵人横眉冷对，“你说，那日你做的点心怎么是焦了的？你知不知道那是皇上要用的！差点就让我在皇贵妃面前丢脸！”
    崔贵人想起那日的事儿就气得心口疼，她之后也去了几次御书房，结果回回都被齐洪文好声好气地赶走，还有一次又碰上了丽嫔，那会皇贵妃没跟着。
    也是，丽嫔都引起皇上注意了，她当然不用再去牵线。
    崔贵人嫉妒的同时也有些羡慕，丽嫔何德何能，皇贵妃都亲自陪她帮着她争宠，慈妃不也是皇贵妃的人么，听说皇上好些日子不去她那儿了，皇贵妃不为她着急竟然还帮别人，慈妃却一点也不着急，难道是和皇贵妃闹翻了？
    不过这也就心中想想，她现在就算想要凑到皇贵妃身边，想必皇贵妃也不会帮她，踩她一脚才是真的，崔贵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之后那几次碰壁，让她更加生气那日在丽嫔面前败下阵来，其中有很大原因就在厨娘做的点心上，若是她能做出平日里的手艺来，崔贵人怎么也不会狼狈地自己告退，反而让丽嫔得了好处。
    “冤枉啊小主，奴婢做的点心都有定数，合格的才敢呈到小主面前来，若说做坏了的是有，可那些都是次品，原本都分给底下人吃了或是扔掉，绝对没有故意给皇上吃的道理啊。”
    厨娘一听是那日的事便有主了，连忙解释道。
    崔贵人却怒道：“既然如此，那日在小厨房拿来的点心怎么会那样？”
    厨娘镇定下来，道：“小主容奴婢细禀，那日奴婢根本没做点心，甚至都没在小厨房。”

 第1104章 假孕24

    “因为家中有事，前一日就向内务府和碧螺姑娘递了条子，一早便出宫回家一趟，根本不曾知道那日有宫女来小厨房拿点心的事情。”
    崔贵人的眼神立马往碧螺身上看去，冷冷地刺她一眼，“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碧螺身子颤抖了一下，努力回想那日的事情，可是她的确记不清了，往日里厨娘告假这种小事她根本不会搭理，随便应下便是了。
    她想的脑门冒汗，才猛然间想起来，点头道：“是，是，奴婢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厨娘说她小儿子生病了，要回家照料，便提前一天递了条子。”
    这样一来崔贵人更怀疑了，沉着脸道：“那点心又是怎么来的，厨娘不在难道还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么，还有，那日去拿点心的是谁？”
    她这么一问，屋子里站着的宫女们却都低着头，一个都没回答的。
    能被崔贵人亲自吩咐的都是在屋内伺候的宫女，只是除了大宫女，其他的她都不怎么熟悉，吩咐的时候也都是只是说一声要求，便有人答应去做，崔贵人还真不记得是谁了。
    碧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小主，前几日有个宫女到了年龄，内务府核查下来，已经，已经放出宫了……”
    崔贵人：“……”
    崔贵人更气了，她几乎是咆哮地道：“近身的宫女被放出宫，我这个主子怎么会不知道？”
    碧螺带着哭腔道：“可是，可是这些小事您从前不是说不用告诉您了么，奴婢怕您烦，就没和您说。”
    她都不敢说以前也有宫女变动的情况，告诉崔贵人她都嫌烦，结果之后就不告诉了，屋里伺候的人增增减减经常调整，可是小主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
    估计小主记住名字经常使唤的，也就她这么个大宫女。
    这时厨娘见状也回忆道：“启禀小主，奴婢那日虽然告假回家，可前一日也做了点心的，奴婢记得好像有一炉做坏了的，不能让小主用，奴婢便留下来准备给下人们分着吃了，第二日走的匆忙，好像就忘了，您看是不是那位来拿点心的宫女不知，所以才拿了不好的点心……”
    崔贵人脸色红红绿、绿，十分难看。
    碧螺也道：“小主，那个宫女奴婢也记得，胆子也不大，应该不可能是故意如此，应该是真不知道厨娘出宫回家去了，她回来的时候不还提醒了小主一声么？”
    崔贵人此刻终于回过味儿来了，黑着脸问道：“所以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碧螺连忙低下头，“奴婢不敢。”
    她赶紧闭上嘴，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小主根本不会管，只不过想要一个出气筒而已，她还是别多嘴了。
    崔贵人咬着牙道：“本小主才不相信如此巧合呢，若是真只是拿错了误会，那宫女怎么可能这么巧前几日恰好就出宫了？此事一定有阴谋，说不定就是她故意害本小主的！”
    崔贵人越想越对，怎么可能这么巧。

 第1105章 假孕25

    那宫女才犯错，转头就提前被放出宫去？崔贵人根本不信，她更愿意相信是宫里有人害她，再想想对方是谁。
    有谁能有权利干涉宫女被放出宫的日子，再想想那日谁有好处，对方是谁简直脱口而出。
    崔贵人喃喃道：“好啊，皇贵妃竟然这么想着丽嫔，还在我宫里放人！”
    碧螺听到小主低语，很想反驳一下，小主为什么就不能承认是她自己大意了呢，就算那个个宫女拿错了点心，若是小主自己提前看一眼，怎么还能出这样的差错。
    皇贵妃就算能把宫女放出宫去，难道还能算好了厨娘的儿子生病，算好了厨娘家里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联系到厨娘本人，再料定厨娘会告假出宫么？
    若真是如此，皇贵妃还宫斗什么啊，直接造、反当皇帝好了。
    当然，这些话碧螺只敢在心中想想，不敢随便说出来，说出来了小主也不会信，只会骂她胳膊肘往外拐。
    反正现在崔贵人是把皇贵妃恨上了，还对自己宫里的人疑神疑鬼起来，怀疑她们也是别人安插进来的暗线。
    长云馆里的宫人私下讨论，都说崔贵人以前只是暴躁，现在都神经质了，说不定就是被失宠给刺激的，没错，现在崔贵人肯定是失宠了，丽嫔才是现在的新贵。
    崔贵人怕是被打击到了，整日疑神疑鬼的，连大宫女碧螺都怀疑。
    他们虽然也不说对崔贵人有多忠诚，但也受不了整日这种怀疑，简直度日如年，还不如真被小主认为成别宫里的人赶出去的，回到内务府说不定还能再分配一个好去处。
    碧螺身为每天和崔贵人相处的大宫女，被怀疑地最多，简直欲哭无泪。
    当初小主赶走了烟萝，她才得以上位，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一个多么好的差事，现在看来，还不如其他宫人呢，不用贴身伺候小主。
    长云馆的宫人都以为小主不清醒，他们才是清醒的，崔贵人却以为她才是最清醒的，其他人都有嫌疑不是她的人。
    实际上要让盛月华来说，肯定要给崔贵人点个赞，没错，猜对了，那宫女就是她的人。
    她还以为崔贵人对自己宫里的人手并不上心，说不定还不会怀疑呢，不过她怀疑得也有点太明显了，那么多人都怀疑上，反倒不会揪出有问题的人，反而会让其他人离心。
    这点盛月华当然不会提醒她。
    对于碧螺她们的疑惑也十分简单粗暴，盛月华有能力操控宫女出宫的时间，厨娘回不回家当然不在她操控范围之内，那厨娘又不是她的人，那真的只是个巧合而已。
    不过就算厨娘当日没出宫，待在长云馆，盛月华也有办法让那宫女去拿点心的时候，让厨娘暂时从小厨房消失一会儿。
    ……
    丽嫔那张脸蛋和身段都不是白长的，正好皇上禁、欲禁烦了，想吃点肉，丽嫔这么一个尤物送上门来，他岂有不笑纳之礼。
    当初萧皇后也给过盛月华一点崔贵人手中的那东西。

 第1106章 假孕26

    为了让丽嫔一次成功，盛月华还特意让人找出来全给她了，助她一臂之力。
    不过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根本没用到那东西，丽嫔很是争气，盛月华只是给她牵线搭桥，她凭借着自己就成功得了皇上宠幸。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皇上看来是对她很是满意，这几日只要进后宫便都去她那儿。
    之前宫里的风向还是得宠两月的崔贵人，现在崔贵人摆明了已经失宠，热闹的长云馆已经无人问津，反倒是丽嫔的新居毓秀宫变得炙手可热。
    这日丽嫔便过来华阳宫给盛月华请安，整个人气色焕然一新，身上装扮的无一不是时下最好看珍贵的，可见皇上对她很是满意，这么点时间就赐下了许多东西。
    丽嫔重新得宠，有了众人的追捧也没飘飘然，找了空子就来华阳宫见盛月华，一点都没恃宠而骄。
    “这几日怎么样，可是心满意足了？”
    琴心扶着盛月华从内殿出来，丽嫔满面红光，不过态度十分尊敬地起身给她行礼。
    盛月华挥了挥手，让她坐下了。
    丽嫔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有些自信道：“不负娘娘所望。”
    盛月华点了点头，琴心递给她一杯白玫瑰花茶，她闻着香气抿了一口，捧着茶杯道：“这才是刚开始，虽说皇上现在宠你，不过人心易变，皇上又是个多情的种儿，可别一时大意惹怒了皇上，或者缠的皇上太紧也不好，要松弛有度才能长久。”
    丽嫔缓了口气，十分感激地看着她，双手交叠在小腹，道：“多谢娘娘提点，嫔妾铭记在心。”
    除此之外，盛月华又问了几句皇上的近况，丽嫔毫无隐瞒，全都照实说了。
    盛月华不是要让她监视皇上汇报一举一动，她也知道大事皇上根本不会告诉后宫嫔妃，只是试探丽嫔得宠了之后有没有心大，觉得翅膀硬了便要反抗自己罢了。
    现下看来丽嫔还是个知恩图报的，盛月华还算没看错人，不过就像她说的，这才是刚开始，若是丽嫔之后被盛宠，还能记得初心，盛月华才会彻底放心下来。
    “那包香料你还保存着吧？”盛月华极其这一茬来。
    丽嫔点了点头，“嫔妾还没用呢，娘娘若是想回去嫔妾这便拿过来。”
    “送出去的东西本宫岂会收回，只是让你注意一下，总归是外物，能助兴却不能只依靠着药物争宠，不然总会反噬其身，要是用的话别用太多，每次只用个一指甲盖就够了。”
    盛月华怕她不知道轻重，一下子一整包倒进香炉，皇上和她怕都要虚脱而死。
    丽嫔点头如小鸡啄米，“娘娘让嫔妾用嫔妾再用。”
    盛月华失笑，“这倒也不必，用不用，怎么用都看你自己，这种事全看你和皇上相处的状况了，本宫又不了解。”
    丽嫔这才红着脸道：“是，都听娘娘的。”
    盛月华本以为皇上会宠爱丽嫔，也会宠爱其他妃嫔，之前她还给丽嫔做了好几次思想工作。

 第1107章 假孕27

    生怕皇上前脚宠爱她，后脚就宠爱被人，丽嫔心里不平衡又会像以前那样发疯，自毁前途地争宠，反倒让皇上厌弃。
    实际上丽嫔却很争气，皇上自从恢复了让人侍寝，虽也有召寝其他人的时候，大多数却依旧去了丽嫔那里。
    比不上崔贵人得宠时的盛况，但也很不错了。
    崔贵人又被皇上拒之门外的几次，终于坐不住了，跑去长乐宫找皇后商量对策。
    不过她很着急，萧皇后的态度却不怎样，淡淡地让人招呼她坐下，连杯茶都欠奉。
    崔贵人却并不介意，谄笑着讨好，谁让她得宠之后对待萧皇后的态度就不如之前那么好，若不是为了她手中的药，肯定都跟她翻脸了。
    现下又来长乐宫，她便放下身段好生求着萧皇后给她出主意，尝过了得宠的滋味便受不了失宠的冷遇，她看着丽嫔得宠都要看红眼了，实在忍受不了现在这样。
    原以为有了那神药便会一直盛宠不衰，现在两个人坐在有些昏暗的长乐宫大殿中，崔贵人才知道，人心又怎么是药物可以左右的，萧皇后不是也用过那东西么，结果不还是失宠了，这皇后做得还不如个妃嫔。
    崔贵人坐到萧皇后跟前的座位，卖可怜道：“皇后娘娘，嫔妾实在是没办法了，皇上现在根本就不到长云馆来，以后嫔妾还怎么活啊呜呜。”
    萧皇后脸上有些清瘦，在昏暗的大殿中，像是头上的珠翠光泽也黯淡下来一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失宠有什么可怕的，本宫不也失宠了那么久么，也没像你一样都活不下去了。”
    萧皇后语气冷淡，怕是根本没有想拉她一把的意思，崔贵人脸色有些怨毒，咬牙道：“皇后娘娘，咱们俩可是一条船上的，您难道要见死不救么？”
    萧皇后嗤笑一声，斜着眼看她，嘲讽道：“原来崔贵人还知道你和本宫是一边的，本宫还以为你忘了呢，还没说让你做什么呢，只是让你过来一趟都推三阻四，怎么，是觉得本宫这长乐宫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么？”
    崔贵人根本无法反驳，一脸讪讪，谁让她之前真的不想给皇后做事，可是又需要她手里的东西，便一直敷衍吊着她，现下总算尝到了苦果。
    “本宫的没用的时候就想不起来，有用的时候便来求了？崔贵人可真是聪明啊，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威胁本宫？凭你也配！”
    萧皇后平静嘲讽的面容已经扭曲了，语气尖利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竟然有些可怕。
    崔贵人也是这才意识到，萧皇后就算失了宠，现下也是皇后。
    萧皇后连命令都没说，只是往旁边扫了一眼，她身边的大宫女永兰便冷声道：“来人。”
    两边立刻出来了留个宫女，把惊恐的崔才人按在了地上。
    崔贵人终于怕了，她被宫女们一起用力按着，双手都被掰到后面去，直直跪下来，膝盖跪在冷冰冰的地面上，用力挣扎。

 第1108章 假孕28

    “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嫔妾没有做错事，您怎能如此？”
    崔贵人语气慌乱地道，她也是大意，想着自己的宫女身份不明，便没让她们起来，现下却一个帮她的都没有。
    她一个人怎么会挣扎过六个，只是徒劳的挣扎了一下，便被限制了行动，牢牢按在地上。
    她跪在萧皇后不远处，萧皇后在座位上坐着，她不用抬头便能看见萧皇后的精美的罗裙和鞋面，裙摆上刺绣着腾飞的凤凰，绣工精湛，凤凰活灵活现。
    萧皇后微微低着身子，修长的护甲抵着她的下巴，轻轻往上一勾。
    崔贵人要吓死了，生怕自己的容貌被毁了，根本没有反抗，顺着她的力气抬起了头，眼角都留下了泪水。
    萧皇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还哭了？怎么，害怕么？本宫这就让你知道，就算本宫失了宠也还是皇后，你若是还得宠，本宫当然无法对你怎么样，可你现在还不是失宠了，一个失宠的贵人再大能越得过本宫去么？”
    崔贵人可怜道：“嫔妾不敢了，皇后娘娘，您大人有大量绕了嫔妾吧！”
    萧皇后眼神轻蔑，“你这张小嘴太伶俐，本宫可分不清是真心实意知错还是假意，皇上想不起本宫来，本宫倒清闲的很，你便在长乐宫‘小住’几日吧，崔贵人。”
    说完，萧皇后便起身，永兰连忙上前扶着她。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嫔妾真的知错了呜呜呜呜……”
    崔贵人嗓门太大，没走出几步永兰便回头怒道：“长乐宫禁止喧哗，小心吵着皇后娘娘，还不请崔贵人闭嘴！”
    按着崔贵人的宫女连忙应是，随手拿了块擦花瓶的布堵住了崔贵人的嘴。
    崔贵人现下失宠，怎么能和皇后抗衡，就算皇后现在被皇贵妃压着清闲无比，可要发作一个小贵人简直轻而易举，何况她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碧螺和几个宫人都等在殿门外，被早有准备的长乐宫宫女请去一个小亭子里坐着等了，原本以为小主一会儿就出来了，可是她们却等了整整一日，天都黑了小主还没出来。
    碧螺坐不住了，找附近的宫女问了一声，“我家小主怎么还没出来啊，这都一日了，就算皇后娘娘留下我家小主用晚膳，那也应该结束了吧，再晚宫门都下钥了。”
    被她拽住的宫女却摇了摇头，“我只是长乐宫花园的粗使宫女，皇后娘娘和崔贵人怎样我怎么会晓得？”
    “这样啊。”
    宫女见她一脸失望，便道：“不过我的差事也完成了，便帮你走一趟问问吧。”
    碧螺大喜，连忙道了谢，那宫女去问话之后不多时便回来了，脆生生对她道：“我向内殿伺候的姐姐打听了一下，皇后娘娘今日和崔贵人相谈甚欢，舍不得她走，崔贵人今日怕是要在长乐宫住下了，崔贵人也说让你们先回去呢。”
    “啊？”碧螺纳闷了，她不是不相信这小宫女，只是她毕竟是崔贵人的宫人，就算崔贵人要在长乐宫住一晚，也要亲自跟她说一声吧，哪有只让人传话一声的。

 第1109章 假孕29

    传话的宫女见碧螺的模样很是不满，“我好心帮你去问话，你竟然还不信？”
    碧螺回过神来，连忙笑道：“我怎么会不信呢，皇后娘娘和我们家小主一向关系好，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
    她咬着嘴唇祈求道：“只是不知道我家小主要在长乐宫待多久，我等什么时候来接小主，你若是嫌麻烦，让我去见小主一面亲口问问便是。”
    小宫女脸色这才算好了一点，不过还是道：“长乐宫是皇后娘娘地盘，你们没有允许怎能乱闯，我看你们也别担心了，不过是在长乐宫住下而已，其他小主还没谁能有这个待遇呢，你们崔小主多么幸运。”
    小宫女在长乐宫权利也不是很大，帮不了什么忙，碧螺便勉强答应了下来，想问别人，周围却没几个愿意搭理她们的，一行人很是不忿。
    “皇后娘娘也真是的，就不能让小主亲自跟我们说一声么，还以为自己是真正的皇后呢。”
    碧螺黑着脸去训斥那个胆大包天的宫女，“这还是在长乐宫地界，小心你的脑袋。”
    那宫女脸色一白，这才闭嘴不说话了，萧皇后落魄那也是比照着皇贵妃来着，失宠的崔贵人都比不过她，何况是崔贵人手下一个小小的宫女。
    回长云馆的途中，还有宫女不安问道：“碧螺姐姐，小主在长乐宫会不会有事儿啊，咱们可是全程没见着小主的面儿呢，万一皇后娘娘对小主不利……”
    碧螺脸色也不好上看，不过还是道：“应该不见得，咱们小主和皇后以前关系就不错，何况皇后自身难保，还要让我们小主帮忙，怎么会跟小主过不去。”
    她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心中却很是忐忑。
    碧螺怎么说也是崔贵人的大宫女，虽说崔贵人不是很信任她，有些事瞒地很紧，不过碧螺还是知道一点的。
    萧皇后自己算是爬不起来了，还要靠着小主帮忙争宠，怎么也不应该为难小主。
    只是她忘了，崔漪澜之前对皇后千依百顺，得宠之后却对皇后的命令推三阻四，换了个态度，皇后之前不动她是因为忌惮她得宠，现下许多低位嫔妃都看不起失宠的崔贵人了，萧皇后又怎么会有所忌惮。
    萧皇后暗恨她得宠之后竟敢不把自己放在严厉，让她跪了一晚上湿冷的角房，昏暗狭小的房间内只点着两只蜡烛，若是怕崔漪澜没人看着就偷懒，屋内说不定只留下她一个。
    但就算不是她一人孤身在此也很难捱，奉命看守她的嬷嬷非常严厉，也很受萧皇后信任，明明一大把年纪，梳起的发髻上都夹杂着银色，可精力比崔漪澜这个正值青年的年轻女子都好。
    那块地方特意没铺地毯，崔贵人凄凄惨惨地跪在上面，膝盖和冰冷地面之间只有薄薄的两层布料，她无比后悔贪凉只穿了这么一点，为什么就没有穿个护膝呢。
    板着脸的老嬷嬷就站在她身后。

 第1110章 假孕30

    崔贵人看不着她，眼前是一张老旧的木桌，上面摆着烛台和贡品，墙面上则是挂着半人高的神像，白日里看是肃穆威严，晚上看便很狰狞了。
    崔漪澜怕得瑟瑟发抖，晚膳没用，肚子饿得难受，可身体一旦蜷缩起一点点，老嬷嬷就会用手中的细柳条抽她的背和屁股。
    如此一晚上都不能睡，崔漪澜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第二日萧皇后洗漱完毕又用了丰盛早膳之后，已经自己走不动了的崔漪澜就被几个力气大的粗使宫女架到了萧皇后眼前。
    崔漪澜身上穿戴之物都和昨日一样，整个人的气色却大不如之前，眼下两块青黑明显，两只腿也不知是麻了还是伤了，软软地站不起来，看着像是一夜之间清瘦不少。
    萧皇后舒适地坐在凤椅上，眯着眼笑着打量着她的惨状，呵呵一笑，“看来崔贵人昨日在本宫这里歇息的不错。”
    崔漪澜现在整个人精神恍惚，只想着闭眼睡觉，却不得不支撑着精神和萧皇后对话，她有气无力道：“皇后娘娘，嫔妾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萧皇后挑了挑眉，抓着崔贵人的粗使宫女就放开了手，崔贵人一下子扑倒在地，过了一会儿才爬了起来。
    经过昨夜那么一晚上，她可不敢在对皇后有什么看不起的心思了，就算落魄了那也是皇后啊，比她这个小贵人可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得宠的时候她以为皇上这么宠爱她，她怎么可能失宠呢，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个教训。
    皇上的宠爱是靠不住的，她想要在后宫立足，还是得靠皇后这个靠山。
    她忍着疼痛膝行过去靠近了皇后，却不敢伸手去碰皇后的腿，只能委委屈屈地表忠心，生怕皇后不信任自己。
    “看来崔贵人在长乐宫休息一晚还是很有成效的，这不就明白事理了么。”
    萧皇后淡淡笑着，这副平淡姿态让崔贵人更加心有余悸，连连道：“皇后娘娘的教导嫔妾铭记在心，定不敢忘。”
    萧皇后却蹙起了眉，像是听了她的话很不认同，道：“本宫只是请你留在长乐宫小住了一晚，什么时候‘教导’你了？崔贵人，你可不要冤枉本宫。”
    崔漪澜立刻明白她是在说什么，忍着委屈道：“是是，皇后娘娘什么也没对嫔妾做，嫔妾只是在长乐宫住了一晚而已。”
    萧皇后这才满意了，翘起嘴角，脸上甚至还带着温和的笑容，“这就对了，本宫对待后宫姐妹一向亲和，崔贵人若是出去以后随便编造本宫的谣言，可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崔漪澜战战兢兢点头，她可是再也不敢了，就这一次她膝盖就要废了，再来一次她还有命出长乐宫么。
    萧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怜悯，纡尊降贵地亲手将她扶了起来，甚至摸了摸她的脸颊，亲昵道：“好了，看你吓得，是不是昨晚梦魇了，出了这么多虚汗。”

 第1111章 假孕31

    萧皇后把她按在旁边座位上，轻声吩咐，“妹妹这么早便过来请安，定没来得及用膳吧，还不去催？”
    永兰便让下人去催早膳了，等早膳被宫人端上来了，也对崔贵人报以笑容。
    这一主一仆态度转变太快，但是暴露过了恶意满满的一面，就算她们现在对她笑得再温和，崔漪澜也不敢信了，也不敢在萧皇后面前拿乔，诺诺地谢恩坐下，态度很是不自然。
    萧皇后等早膳上来了，说了一声，“本宫已经用过早膳，现下就不打扰妹妹。”便带着永兰等人出去了。
    长云馆的宫人早就回去，崔漪澜在长乐宫孤立无援，皇后怕她吃不安稳，也将所有长乐宫宫人带了出来。
    如此崔漪澜才松了口气，一个人对着那桌早膳又哭又笑，皇后娘娘简直太可怕了。
    永兰扶着皇后娘娘慢慢回寝宫，不解道：“娘娘何必对她那么宽容，这等吃里扒外的不给她点深刻难忘的教训，恐怕又会故态复萌。”
    萧皇后哼了一声，满面不屑，“本宫还以为崔漪澜得太后看重，能是多么有骨气的人，结果只跪了一个晚上就不行了，总归以后还有用处，弄傻了多不方便。”
    永兰道：“是，奴婢明白了，等会儿便让崔贵人离开么？”
    萧皇后想了像，道：“再留一日吧，等她情绪恢复了再叫人走，不然外面的人还以为本宫怎么虐待她了。”
    永兰道：“是。”
    萧皇后回了寝殿之后便不再管她，崔贵人那边只由永兰负责，她是十分看不上崔贵人这人脾性的，但主子处境危机，必须得找人相助，她也只能忍了。
    崔漪澜饿了一晚上，早膳上来时已经饥肠辘辘，可身上各处也十分疲累。
    她先是狼吞虎咽席卷了半桌膳食，之后把嘴一抹便歪在了后殿很是狭小的床铺上。
    平日里她也是很爱美的，更不用说得宠的那段时间多么爱打扮自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以这种面貌出现在其他人眼前。
    可是经过昨晚那等折磨，害怕极了的崔贵人什么也顾不上了，本来就是娇养长大的贵女出身，哪里见识过这种折磨，连外衣都没脱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连之后永兰带着宫人进来收拾碗筷都没发觉。
    “这种地方也能睡着。”永兰嘀咕了一句，很想把她叫起来赶出长乐宫。
    但皇后娘娘之前有吩咐，永兰也只能让她好好睡着。
    崔漪澜这一睡便睡到了另一日早晨，整整睡了一日一页，醒来的时候却还是觉得腰酸背痛，十分不舒服。
    起来一看才发现自己睡着那张床榻也就比平日里的坐榻没大多说，她一个女子虽然身体较小，躺在这上面也只能蜷缩着身子，这上面甚至都没有枕头，让她的脖颈僵硬无比。
    不过崔贵人不敢抱怨，这角房里面只有她一个人，醒了之后便打开了门，门外有长乐宫的宫女守着，告诉她可以离开了。
    崔贵人简直千恩万谢。

 第1112章 假孕32

    崔漪澜是由永兰亲自送着回了长云馆的，甚至因为她身上衣裳太皱，皇后娘娘还十分贴心地找了一套她旧时的衣裳让她换上。
    崔漪澜很想拒绝，但没那个胆子，只能就范。
    回到熟悉的长云馆，崔漪澜见到了碧螺等熟悉的人，差点眼眶一热……就要开骂为什么不救她出去，结果听见永兰带着笑意的声音之后便缩了回去。
    “皇后娘娘多留崔小主住了两日。”
    碧螺奇怪地看着崔贵人的衣裳，“小主，您这穿的……”
    永兰道：“崔小主的衣裳不小心污了，皇后娘娘便赐了崔小主一套旧衣。”
    原来是这样，皇后娘娘真是体贴，碧螺放下心来对着永兰行礼，“多谢姑姑送我家小主回来，请进去喝杯茶吧。”
    永兰却道：“不用了，皇后娘娘还在长乐宫等着我回去复命，崔小主，奴婢告退。”
    永兰给崔贵人行了个礼，便带着跟着来的两个小太监离开。
    碧螺凑上来道：“小主，皇后娘娘留您小主您怎么也不亲口嘱咐奴婢一声啊，害奴婢担心好久，不过现在看来小主没事。”
    她笑得十分灿烂，崔漪澜一肚子怨气无处倾诉，也不敢倾诉，生怕皇后知道了又折磨她，充满怨气地看了碧螺一眼就进了大殿。
    碧螺很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小主生什么气。
    崔漪澜回来之后不是没想过皇后此举不对，找人为她做主，不过皇上那边态度很坚决不见她，皇贵妃那边说不上话，太后则是根本不会管她和皇后那点破事儿——
    若是以前太后当然不喜欢皇后，甚至还想拉她下台，但是她现在更看不上皇贵妃，和皇贵妃相比只能支持萧皇后继续把皇后这个位子做下去了。
    崔贵人得宠又失宠，太后对她上位做皇后这件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看这样还不如倾向萧皇后那边呢，又怎么会替她申饬皇后。
    除此以外慈妃是皇贵妃的人，和妃也看她不顺眼，庄嫔比她还惨，丽嫔也是皇贵妃的人，宫中能翻出点水花的都靠不上。
    萧皇后就算落魄了，死了的骆驼也比马大，凭崔漪澜根本抗衡不过，只能乖乖听萧皇后的话。
    现下她已经失宠，自己努力多次又没有成效，要想翻身也只能靠皇后帮忙了。
    受罚之后又过了好几日，崔漪澜才得到萧皇后传召。
    这次去她不敢拿乔了，全程姿态都放的很低，卑微地向皇后祈求得宠之法。
    萧皇后微微昂着下巴，“你如此哀求，本宫这里倒有一计，端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了。”
    崔漪澜还以为萧皇后不是不肯帮她就是自己也没办法了，才求了这么久都没用，皇后说自己有办法的时候她差点喜极而泣。
    “皇后娘娘尽管说，”崔漪澜激动地道，“嫔妾现下已经什么都没了，孤注一掷也要一试！”
    萧皇后眼光闪烁，盯着狂喜的崔漪澜看了半响，才勾了勾手指。
    崔漪澜立刻将耳朵附过去，一边听一边点头。

 第1113章 假孕33

    崔漪澜和皇后娘娘也在不知道在殿中说了什么，碧螺看着自家小主出来之后满面苍白，神情惊恐。
    碧螺赶紧迎了上去，扶住小主的手臂，却发现小主的衣裳已经汗湿了，浑身都汗津津的。
    “小主，您怎么了？难道是皇后娘娘为难您了？”碧螺放低了声音。
    崔漪澜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摇了几下头，只咬着牙道：“回去。”
    崔漪澜紧张了一路，等回到长云馆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坚定。
    萧皇后再变态，说的话却很对。
    富贵险中求。
    没有这个胆子就永远当不上人上人，只是一时惊险而已，事情顺利的话，熬过这几个月便是通天大道等着她。
    到时候她的眼光又何必只放在妃位贵妃身上，一时风光而已，等皇上驾崩了还不是只是个清闲的太妃贵太妃，哪里有太后自在。
    ……
    六月盛夏，宫里的莲花开了不少，明希公主及笄礼便设在此时，依旧由皇贵妃主办。
    盛月华本想请姜太妃出面，自己闺女的及笄礼当然是由亲娘来办比较好，不过姜太妃照旧拒绝了，依旧躲在慈宁宫的住处不出面，盛月华也只好自己代劳。
    总归她不仅算是公主的皇嫂，更是公主未婚夫的亲姐，也算是亲上加亲，有她主办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明希公主名正言顺的皇嫂萧皇后，却因为弟弟萧子钰被牵涉到百国宴之后终于提上日程的科举舞弊案之中，更别说她早已被皇上厌弃，现下更是牵扯到大案之中。
    本来就在后宫之中快连姓名都没有了，现在更是可怜，萧子钰已经被下了刑部大狱接受审查，她这个皇后虽然还在位，位子也摇摇欲坠了。
    明希公主的及笄礼更不可能由她来主持，因此就算皇贵妃并不是正宫，其他人也没有丝毫不满。
    若是萧子钰的罪名坐实，萧皇后这个位子就算做到头了，皇上很明显属意皇贵妃作为新皇后了，也不算委屈了公主。
    而且明希公主本人也很是满意，她当然更亲近盛明允的亲姐姐了。
    因为宫里荷花开得景致不错，盛月华跟公主商量了之后，干脆把及笄礼的位置设在了碧灵湖上的一处观景楼中，让宫人提前去整理一通，地方面前够用。
    太后的意思是想要大办，不是太后多么为明希公主打算，只因为她是目前皇室的唯一一个公主，还是当今皇上亲妹妹，身份很尊贵，不大办显示不了皇家气度。
    当然这理由是明面上的，其实她还想趁机邀请一些权贵带着女儿过来让皇上相看一番，太后又着急宫内没有子嗣了，还想招进来一波新的嫔妃，说不定就真的有那么一两个足够幸运，能够怀上呢。
    皇上当然知道自家母后打得是什么主意，都没让盛月华出面，自己就拒了，他知道自己身子不行，不想再让女人进宫。
    可是太后不知道啊，对皇上驳了她的面子一事很是不满，甚至都不愿意出席明希公主及笄礼了。

 第1114章 假孕34

    对此皇上很是坚持，还让人给太后带话：“及笄礼琐事繁多，礼仪繁重，母后不去也好，在慈宁宫好好休息便是。”
    太后更气了，把人赶了出来，关上慈宁宫的大门，及笄礼那天也确实没去。
    此次皇上要求小办，便只在后宫举行，除了皇上、盛月华还有一些嫔妃也到场庆贺，是否是为了明希公主来的还有待探究，反正肯定很多是为了多看皇上一面来的。
    后宫嫔妃人数众多，可是不受宠的大部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皇上几次，皇上能念得上名字也只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就算是宠幸过也不记得封号位分。
    到底是公主及笄礼，不好让无关之人来捣乱，盛月华便只许嫔位以上来参加，贵人以下又添了几位比较受宠和身份比较高的，比如瑛贵人、如美人等。
    原本还要邀请明希公主相熟的闺中密友过来的，只是她出生成长于宫闱，以前又不得父皇、太皇太后宠爱，根本没有出去交友的经历，于是这一边也只能作罢。
    明希公主倒挺想让盛明允亲自看着自己及笄的，不过很可惜他身为外臣，不能进后宫，被盛月华决绝了。
    于是那日，也就一些后宫嫔妃来干巴巴道贺，送了贺礼之后便翘首以盼皇上过来，结果等了许久也没出现。
    盛月华倒是不怎么关心皇上来不来，及笄礼上要选出德高望重和公主关系比较好的长辈来给她加笄，这件事本应该由太后娘娘来做，不过她老人家耍性子不来，就落到了盛月华头上。
    普通人家用到的笄大多是普通银簪，富贵些的家庭就比较讲究了，什么好寓意的装饰都有，戴上了笄便象征着女儿长大，可以出嫁了。
    明希公主和盛明允的婚期在明年，及笄礼也得定下婚约之后再举行，所以才拖到了现在，这还是好的，若是把婚期定的太近，及笄礼也要仓促举行，太过忙乱反倒不好。
    公主身份倒不像百姓或者权贵的贵女，明希公主及笄礼所用的笄是一顶华丽至极的公主头冠，比她以前戴的小头冠都要隆重许多，工艺也繁复许多。
    这头冠还是盛月华提前好几个月便让内务府准备的，那还是盛明允考中了状元，婚约定下的时候，盛月华在准备公主大婚之前意识到还得准备及笄礼，便让内务府在准备嫁衣之前先准备个及笄礼用的头冠。
    这种精巧的首饰本就要提前很久准备，现下还是仓促之中，内务府的匠人连夜赶制出来的，不过效果不错。
    金冠不是由以前的旧头冠打底，而是重新打造的，颜色十分鲜亮，累丝花冠缠绕其上，整个金冠极其精美，还有细细珠帘垂下。
    及笄礼前盛月华曾把明希公主叫来看了一眼，确认满不满意，到底是自己的及笄礼。
    明希公主看到之后眼睛都亮了，还能不满意么，甚至感慨了一句：“哇，好像大婚时候的头冠啊。”

 第1115章假孕35

    盛月华笑道：“你大婚时候的头冠可比现在的及笄隆重多了。”
    明希公主一想到大婚就笑呵呵的，不知道是不是提的多了，羞涩的表现都少了不少。
    盛月华最是喜欢看小姑娘害羞的模样，看她这样倒是有点可惜。
    及笄礼的头冠虽然也十分好看，可是怎么比得过大婚隆重，明希公主和盛明允的大婚定在明年，却从好几个月就开始准备。
    嫁衣、头冠、嫁妆都要费心思，出嫁当日穿的礼服和头冠是重中之重，制作起来可比及笄礼的头冠费时费力多了，也精细许多，上面镶嵌的宝石也都更加珍贵。
    总归大庆就这么一位公主殿下，若是还节省着，太后和皇上都抬不起头来，人家贵族家中嫁女都很是隆重。
    前世明希公主出嫁别国，盛月华亲自送她，也是十里红妆的盛况，大庆虽然让公主和亲，在嫁妆这方面却是不会委屈公主的，何况是嫁到自己国家的人。
    好在及笄礼只是几位妃嫔过来观礼，不需要准备什么隆重的衣裳，盛月华给明希公主参谋着，只挑了一件款式简单的豆青色罗裙，外面衬着浅色的纱衣，纹样很简单，不过很衬肤色和头冠，明希公主便十分满意。
    及笄礼当日，盛月华派人提前清扫出碧灵湖上的观景楼，也不用设席，一切从简，中间空地换上崭新的地毯，两边摆着椅子。
    公主及笄，虽说没有强硬要求邀请的人必须来，但受邀的妃嫔还是十分识趣，甚至抢着过来。
    这可是为数不多能见到皇上的机会。
    像是和妃等老人都好久没见到过皇上了，可不是十分主动，提前就来了，笑呵呵地给早过来布置场地的盛月华见礼。
    “请皇贵妃安，多日不见，皇贵妃风采依旧。”崔贵人一进门便上来行了礼。
    盛月华还没说什么，和妃就不冷不热地开口了：“崔贵人不在长云馆好好待着，怎得也过来了，有空该不是要去长乐宫陪陪皇后娘娘么。”
    崔贵人和萧皇后来往密切，怎么瞒得住后宫妃嫔，可现在萧皇后处境不比之前，萧子钰牵扯进科举舞弊一案，萧皇后说是闭门不出，实际上也是变相幽禁了。
    就是她比较识趣，根本没出来乱晃过，皇上这才给了她一个面子没有告知后宫。
    不过盛月华、和妃等高位嫔妃还是门清的。
    若是之前，崔贵人听到这种话脸色一定立刻就不好看了，即使不能对和妃不敬，也是一副不服的样子。
    可现在她却很是反常，一点都没生气，可以说是心情十分舒畅地对和妃行了礼，笑着道：“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宫中惯例，只不过今日又不是请安的日子，自然公主这里比较重要。”
    和妃本就是不找事儿心里不痛快，她不受宠，也就乐于刺几句比她更不如的，崔贵人失宠后便成了后宫的笑柄，所以才成了她讽刺的对象。
    谁成想人家崔贵人根本就不在乎。

 第1116章 假孕36

    和妃说着没趣儿，就不太乐于跟她说话了，又刺了两句，崔贵人都软绵绵回应，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
    盛月华提醒道：“公主还在里面。”
    嫔妃之间的争斗被公主听见了多丢人，和妃便不说话了。
    盛月华进了旁边的小房间内，明希公主正坐在梳妆台前，身后老嬷嬷正在给她梳头，见着她想要放下篦子行礼。
    盛月华道：“不必多礼，专心给公主绾发即可。”
    嬷嬷便只福了福身。
    明希公主不能转头，只是斜了斜眼神，笑道：“皇贵妃，你说我梳个什么发髻比较好看，徐嬷嬷说要戴头冠，便只用绾最平常的圆髻。”
    她吐了吐舌头，“可我觉得今日是及笄礼，应该绾个好看点的，您觉得呢？”
    徐嬷嬷很是古板：“老奴的眼光绝对没错，公主若是不信可以把发冠拿来比一比。”
    今日姜太妃虽然没来，却派来了抚养明希公主长大的徐嬷嬷来，徐嬷嬷是姜太妃身边的老人了，现在也是银发苍苍，给明希公主梳头发的时候手却很稳，一下又一下，眼神也很温柔。
    只不过审美还比较老旧，并且十分坚持。
    明希公主却很嫌弃那样不好看。
    盛月华走到明希公主身后，对着铜镜看了看道：“总归是公主自己的及笄礼，若是觉得圆髻太简单，便再后面再编些发吧。”
    盛月华对徐嬷嬷道：“嬷嬷心灵手巧，把圆髻编得紧些，后面再复杂一点，公主这样的年轻人比较喜欢。”
    徐嬷嬷这才勉强同意了，明希公主也满意了。
    明希公主小声对盛月华道：“我都听见外面的声音了，明明跟那些皇兄的妃子不熟，真不想让她们过来。”
    “总归是在宫中，不好拂了她们的面子。”盛月华拍拍她的肩膀，“及笄之后咱们再单独庆祝。”
    明希公主眼睛一亮，“能出去庆祝么？”
    盛月华冷漠道：“不可以。”
    明希公主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一些，盛月华可是怕了她惹麻烦的能力了，是绝对不会答应她在这个重要日子出去见自家弟弟的。
    万一又闯了什么祸，外人知道了难道要猜测公主殿下在及笄日那天还出去会情郎么。
    及笄礼是有婚约之后才能办的，但那也是未婚夫妇，还没大婚呢，虽然能相见，但还是不要太放肆比较好。
    等吉时到了，明希公主便换好了那身衣裳，头发上未戴首饰，和盛月华一起出去了。
    两边座位上已经坐满，都安安静静地观礼。
    盛月华掀开宫女拿着的托盘上的红布，露出底下精巧的金冠，把那个费了工匠好几月时间才做好的金冠拿了起来。
    “公主殿下及笄之后便是大人了，身为皇室唯一的公主，可不许再小孩子气。”
    盛月华现如今是皇贵妃，皇后又失势无权，除此之外她还是公主未来夫君的亲姐姐，以长辈的名义说这番话也合情合理。
    明希公主点了点头，笑得很文静。

 第1117章 假孕37

    盛月华亲手给她戴上金冠，再用同种材质的金钗和簪子固定好，珠帘细碎随着她的动作摇曳，十分好看。
    明希公主脸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喜悦，被宫女扶了起来，转过来面对着众位观礼之人。
    盛月华轻声道：“恭喜公主及笄。”
    慈妃也带着众位嫔妃起身，笑着恭贺：“恭喜公主殿下及笄。”
    最后则是一旁侍候的宫女，徐嬷嬷就站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热泪盈眶，她今日是代表着姜太妃过来的，之后回去也要给姜太妃复述一边。
    到底是看着明希公主长大的，感情十分不一般。
    嫔妃们既然来观礼，总不能两手空空，之后便是献礼的环节，明希公主本来和她们也不熟，对她们送什么根本不上心，总归是自己的大日子，也一一笑纳了。
    及笄礼后半段的时候，妃嫔们总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朝门口方向探看。
    她们过来又不是真的来恭贺公主及笄礼的，心想着不是说皇上要来么，结果皇上根本连面都没露，不由都有些着急，却不敢开口询问。
    这是公主的主场，问皇上来不来也太功利了，明希公主怕不得把她们赶出去。
    好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皇上终于到了，妃嫔们终于见到皇上，一个个千娇百媚地行礼。
    明希公主提着裙摆，眼睛亮晶晶的，“皇兄！”
    皇上上下打量她一眼，道：“这么一打扮，倒像是真的长大了一般。”
    明希公主有些害羞，皇上让齐洪文当场宣旨，赐予了明希公主长公主封号，另出宫开府。
    众人没有准备，一下子都有些呆，连明希公主本人都没反应过来，不，现在是明希长公主了。
    皇上没提前告知过她，本来就是给她个惊喜，明希长公主激动地跪下谢恩。
    皇上笑道：“长公主府之前就修缮好了，今日便可出宫搬进去，也算是朕和皇贵妃给你的及笄礼物。”
    “多谢皇兄，多谢皇贵妃。”
    明希长公主领了旨意谢恩，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下意识向皇贵妃看去，见她一脸笑意，忍不住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笑容。
    皇兄和她虽是亲兄妹，但感情也不是很亲密，皇兄见她都少，更不用说想起来给她长公主封号和让她出宫开府了，若不是皇贵妃在皇兄面前提起此事，皇兄才不会想起来。
    她是皇上的亲妹妹，但长公主封号也不好得，若不是一母同胞或者是及受宠爱的姊妹或女性长辈，也有到头只是一个公主的，更不用说出宫建府了。
    基本上公主都是成婚时才会被赐予公主府，让公主和驸马居住。
    提前让她出宫建府，也代表着她以后不必受宫禁阻碍了，什么时候去见盛明允都行，对明希长公主来说算是及时雨了。
    皇贵妃之前还说不让她出去，原来都是骗她的，现下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简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附带着众位嫔妃也吃惊了一下。

 第1118章 假孕38

    还以为明希长公主不怎么得皇上喜爱，现在看来不愧是皇室唯一的公主，待遇就是好啊。
    像是皇太祖那一辈的，皇子稀少，公主一箩筐，大多都不得太祖喜爱，和亲的和亲，下嫁的下嫁，哪有现在的明希公主待遇好，物以稀为贵嘛。
    阖宫上下就这么一个皇室公主，没有其他子嗣，皇上和明希长公主年纪也差着不少，难道是将她当做后辈来疼宠了？
    嫔妃们都有些酸溜溜的，她们人数众多，又不得皇上宠爱，待遇自然比不上公主。
    “及笄礼完了明希若是想出宫便出宫庆祝吧。”
    皇上注意到明希长公主孺慕的眼神，看了一眼盛月华，也道：“长公主独自一人出宫若是害怕，便特许皇贵妃陪你一道儿。”
    盛月华有些惊讶，“多谢皇上。”
    皇上叮嘱道：“若是累了便在长公主府里睡一晚，朕会派些侍卫护送，不必担忧安全。”
    明希长公主倒比她更高兴，连忙谢了恩，晃到她身边道：“太好了，能和娘娘一起。”
    盛月华一看她模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是想叫着盛明允一起来，好在长公主府以后便是她自己的地盘，不怕被人看到，笑笑便默认了。
    嫔妃们一听有点开心，也更加蠢蠢欲动。
    今日皇贵妃在场，皇上很可能就想去陪她，皇贵妃若是陪着长公主出去了，她们勾走皇上的可能性不就大了许多？
    和妃仗着自己的妃位和厚脸皮，抢先上前道：“皇贵妃尽管去便是，不必担忧宫中事务，本宫会吩咐人处理。”
    她希冀地看向皇上，结果皇上却很自然地对她道：“既然和妃有意，那整理观景楼就交给你了。”
    和妃还没来得及高兴，皇上一扭头便找到了规规矩矩站在人群中的丽嫔，浅笑着道：“丽嫔留下陪朕赏花？”
    丽嫔眸中惊讶了一下，才福了福身，“臣妾遵旨。”
    和妃的笑容已经僵硬了，虽然知道皇上现在宠爱丽嫔，也受不了这当面打脸。
    所以她是自己把活儿揽了，反倒让丽嫔去陪皇上赏花？
    气死了！
    她自己气鼓鼓的，转而看向皇贵妃自我安慰，你看看贵如皇贵妃，不是也被皇上支出去陪个小丫头片子么，丽嫔敢在她面前争宠，肯定被皇贵妃排挤！
    结果就看到盛月华自如道：“这里和妃还要让人整理，太乱了，皇上不如去对面那栋戏楼，臣妾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让人一块儿打扫了，二楼精致不错。”
    皇上欣慰道：“皇贵妃有心了。”
    和妃：“……”
    皇贵妃什么时候和丽嫔这么好了？？？
    丽嫔原来是她宫里的人，只是和妃前些日子不怎么待见丽嫔，谁知道她也没见皇上，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着就突然成了丽嫔，搬出了她宫里，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得宠。
    和妃原来还不知道为何，只唏嘘丽嫔命好，线下看来皇贵妃对此也太平静了吧？
    难道丽嫔不声不响地投奔皇贵妃了？

 第1119章假孕 39

    和妃纳闷了，皇贵妃身边有慈妃，还用得着再来一个人争宠么，那到底是固宠还是分宠，慈妃也是皇贵妃的人，被这么冷落还能不恼？
    她瞥了一眼慈妃，见她低眉垂眼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对，心中更疑惑了。
    皇上和丽嫔挽着手从桥上去了对面的戏楼，皇贵妃和明希长公主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宫，剩下的嫔妃也一一离开，不乏有幸灾乐祸看着和妃的。
    和妃这下蔫蔫的，也没那个心情去针对那些不规矩的嫔妃了，站在门口遥望了依偎着赏荷的皇上和丽嫔一眼，满脸不甘心地回头道：“看看看，看什么看，浪费本宫的时间，还不抓紧使劲收拾！”
    宫人一哄而散，都知道和妃心里不痛快，唏嘘着和妃失宠那么久了，怎么还没习惯皇上宠爱别人的事实，非要找他们这些无关之人出气。
    ……
    盛月华和明希长公主分开各自回宫，她先回华阳宫换了一套便服，又让琴心收拾了一番东西，反正皇上同意了让她在宫外过夜，她肯定不想回宫来。
    收拾好了东西，她才带着琴心、同心、棋心三人去了明希长公主宫里。
    明希长公主正在让人收拾东西，虽然麻烦，她却还沉浸在可以出宫建府的兴奋中，见着她还疑惑了一番，“皇贵妃怎么不多带些人。”
    盛月华都愣了一下，她当然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出宫肯定是要见封旭安的，当然不方便带太多人。
    可是明希长公主还十分单纯地认为她还忠于她皇兄，盛月华对于背叛皇上那个大渣男还是没有一点心理包袱的，对着单纯的小姑娘也只有一点点愧疚，不过很快就轻描淡写糊弄了过去。
    见明希长公主几乎想要将整个宫苑都搬过去的架势，连忙道：“宫里零碎东西那么多，都搬过去要等多久，今日是你及笄的日子，先带些要紧的过去住上一日，剩下的以后再搬便是。”
    明希长公主一想也是，如此吩咐了宫人们。
    这样以来要搬得东西一时少了很多，一室的宫人一起忙活，不多时便准备好了。
    “你宫里的宫人肯定是要跟着你的，不过长公主庞大，大婚之后明允也要住进来，过几年说不定就有小郡主或小郡王出生，这些宫人肯定是不够的，奶嬷嬷那时候再找便是，本宫已经吩咐了内务府给再给长公主府选一批宫人过去。”
    明希长公主光顾着兴奋呢，根本没想到这些，闻言连连点头，“娘娘做主便是。”
    盛月华和明希长公主轻车简从地出宫，而且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门出宫，不管是经常偷偷溜出宫的明希长公主还是被封旭安偷偷接出宫的盛月华，都不由得觉得扬眉吐气一番。
    皇上派了一队护卫护送，长公主府地处京城黄金地段，周围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之家，不过再大也大不过公主去，明希长公主在这儿就算是最大的了，怎么闹都行。

 第1120章假孕40

    在马车上的时候明希长公主就十分兴奋问盛月华：“长公主府什么样儿啊？”
    盛月华摇摇头道：“本宫只是提醒了皇上一句，其他都是皇上自个儿让人办的，本宫都不知道。”
    两人到了长公主府之前，琴心看了一眼便道：“这以前是废弃的永亲王府。”
    她一说盛月华便知道了，永亲王是皇上的兄弟之一，不过早在前朝夺嫡之前就得病故去了，这座亲王府也空了下来，并且很久都无人居住。
    皇上肯将亲王府规格的府邸赐给明希长公主，态度也十分亲厚了，明希长公主听了都感觉受宠若惊，在她看来自己还是拖了皇贵妃和本朝唯一公主的福，不然绝对没有这样的待遇。
    前朝多少亲王郡王在宫外开府，现在皇上孤零零一人没什么兄弟姐妹，皇叔瑞亲王还在封地，才便宜了明希长公主。
    两人和一大批宫人进了长公主府，亲王规格的宅子庞大无比，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可谓是顶级待遇了，还是皇上赏赐的，那就是长公主自己的房产了，都不用花钱。
    长公主府也是提前好几个月就开始修建了，原本府内的池塘扩张了些，引入了泉水，还栽种了荷花，因为地方大，还修建了园子，从御花园移栽些奇花异草过去，甚至还豢养了仙鹤与孔雀。
    除了随着府邸赐予给明希长公主的匠人和侍从，便是加上从宫里带来的所有工人，在长公主府里也显得很少了。
    这时候明希长公主才意识到盛月华说宫人不够是个什么概念，她高兴道：“我在宫里的住所还不及这里一半大。”
    现下宫人们去替两人整理住处了，她们坐在一处四角亭内休息。
    盛月华放下茶杯，欣赏着不远处才移栽过来的花草，抿嘴笑道：“亲王府自然是大的，还是永亲王。”
    永亲王早年故去，可他却是太皇太后的亲子，太皇太后有且只有永亲王一个儿子，当时也十分聪慧，深受父母喜爱，才被赐予了这么大一座府邸。
    虽然没有被册封为太子，却是帝后心中唯一的太子人选，若是好好长大成人了，先帝那一箩筐的皇子也没机会乱成一团的夺嫡。
    太皇太后痛失爱子后很是失落，不问世事了一阵，等她再振作起来时夺嫡已经死了好多皇子了，这才强势插手，最后选中了现在的皇上作为太子登基，自己垂帘听政。
    皇上能赐予长公主永亲王府，也是对她十分关照了。
    明希长公主兴致冲冲欣赏了一番景色，扒着阑干叹了口气，“好想把母妃也接出来啊。”
    都是亲王郡王出宫建府才能把母妃接出来照料，长公主却是不行的，就算她受宠，皇上同意了，太后心中也会别扭。
    姜太妃都能一直深居慈宁宫不出，又怎会同意出宫。
    盛月华安慰她一句：“姜太妃喜爱清静，在宫里倒是更习惯。”
    长公主笑了笑，“我也是随便说说而已，我知道母妃不会同意的。”

 第1121章 假孕41

    明希长公主住的地方当然是府里的主院，不仅地方大，位置也好。
    宫女过来请两人的时候道：“长公主殿下，皇贵妃，主院已经收拾好了，请移步。”
    皇上今日便赐了她府邸，府中带着的下人便先将主院整理了一番，宫里的宫人再将长公主的东西放上，整理起来还算轻松。
    明希长公主还在兴奋着，闻言兴冲冲道：“娘娘不如跟我一起住主院吧，别的院子怕是得再好好收拾一段时间，还不如主院舒适。”
    盛月华当然不会跟着她胡闹，推拒道：“那是长公主的寝居，本宫怎么好住，本宫只是小住一晚，随便收拾一个小院子便好。”
    明希长公主还不死心，“那娘娘选个离主院近点的院子吧，方便见面。”
    就这么一两日的时间，还见什么面。
    盛月华十分坚定地选了位于角落的一个小院子，借口这样收拾起来方便，一起用膳后，明希长公主就十分失望地回了主院休息。
    琴心她们拎着行礼进了盛月华的院子，稍微布置了一番，盛月华便站在光秃秃的院子里面看望着院墙外的树叶。
    只听到细微的风声和衣袂飘动之声，她警惕地一回头，就见一道墨色身影正正好从半空中落在离她几丈远的地方，动作飘逸绝尘。
    盛月华看见他，瞳孔却一个紧缩，像是看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封旭安很是不满，这是什么眼神。
    盛月华紧张地看了一眼虚掩着的院门，提着裙子走过去将刚准备说话的男人拉到了假山后面。
    这时候她才感觉安心了一点，凤眸微瞪，“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乱闯？”
    封旭安倒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宫禁我都照闯不误，难道长公主府还能比皇宫布防更严密？”
    他脸上似笑非笑，盛月华则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怎么能一样，白日里街上那么多人，万一哪个路过的看见了你一个大男人往长公主府翻，长公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进来的时候没被人看到吧，只避过外面的人也不行，长公主府中那么多宫人人来人往的，看见了更说不清楚了。”盛月华紧张问道。
    封旭安只能低声下气解释：“没有，自然没有，侍卫将长公主府团团围住了，百姓都是绕着走，府内就更不可能了，长公主府这么大，宫人大多都在主院那边。”
    皇上派来的侍卫都是他的人手，封旭安翻长公主府的墙，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他看着松了一口气的盛月华，脸上带着笑意，接着她之前的话问道：“怎么，光天化日不行，夜黑风高就行了？”
    盛月华却横了他一眼，拉着他的袖子小心从假山后面出来，快步进了敞着门的房间。
    琴心见到两人进来一点都不意外，低头行了礼便出去了，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放心吧，我让你哥哥过来了一趟，把明允也带上了，长公主忙着会情郎，没工夫关心你这边。”

 第1122章 假孕42

    怪不得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盛月华无语片刻，扶额轻叹，“我还对她说了好几次今日不许见明允，谁知道她倒是老实了，明允却自己上了门。”
    封旭安道：“不必担心明允来长公主府会惹人闲话，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乔装来的，有明昱带着穿了侍卫服，不打眼。”
    盛月华：“……”
    未婚夫妇见一面竟然如此艰难，还需要她弟弟乔装打扮才能上门和长公主会面，她低头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对两人要求太严苛了。
    若是不拘着长公主，两人说不定早就见上了。
    封旭安也在劝她：“长公主和明允情投意合，又有皇上赐下的婚约在身，出宫建府的大日子见一面也没什么，你不要总是弄得那么严肃。”
    盛月华：“……”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封旭安，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有被封旭安教训的一天，长公主还未出阁，未来的驸马又是她亲弟弟，她还不是为了他们两个的名声着想。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点严厉。
    盛月华特意挑了这么边缘的一个小院子，当然是知道封旭安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她能在宫外过夜的好机会，只是原以为他再怎么嚣张也会入夜之后才过来的，谁想到他竟然把盛明允带过来。
    现下明希长公主肯定和明允珍惜着相处的一点点时间，自然顾不上自己这个亲姐姐。
    封旭安咳了一声，暗示道：“你的院子我会让人给你守着，没人可以乱闯……”
    盛月华疑惑地看着他。
    封旭安看了一圈房间里的摆设和布置，又对她道：“你不觉得这里住着太简陋了？要不要去秦国公府将就一晚？”
    封旭安终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点期待。
    盛月华这才明白他在打这主意，惊讶地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她瞪圆了眼睛，“你，你说什么，让我去你府上住？”惊讶之下，说话都磕巴了。
    封旭安怕她误会抗拒，循循善诱地补充道：“我让人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仓促之下肯定比不上华阳宫里的寝宫，不过比这里却是好上百倍的，你……意下如何？”
    盛月华眯了眯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封旭安明明都想好了怎么说，临了却被她看得平白有些紧张心虚，干巴巴道：“你可以先去看一眼再做决定，若是不满意再回来便是。”
    盛月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问道：“若是我不满意，你真愿意把我送回来？”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封旭安当然只是说说而已，肉到了嘴边他能再放跑么，肯定是不论手段死活也要将她留下。
    但是劝诱时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努力使自己的眼神变得很真诚，“自然。”
    盛月华盯了他半响，时间长得都让要封旭安以为肯定没戏了，她才若无其事移开眼神，答应道：“行吧。”
    “？”封旭安很少见地脸上笑意明显了些。
    “对了，”大喜之后便是大悲，盛月华问了他一句，“上次那株绣球怎么样了？”

 第1123章 假孕43

    盛月华到底还是被拐上了去秦国公府的马车，为了避嫌又换了一身不同颜色的衣裳，锥帽太过刻意，便只戴了块绝对不透的面纱，绝对把眼睛以下的面容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饶有兴致地从马车窗口往外瞧着周围叫卖吃食的店铺，还不忘追问道：“到底好没好，这次去能看到绣球开花么？”
    盛月华不是不知道这个要求非常难以完成，她只不过想看一看封旭安为难的模样，谁让他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稳重样儿。
    之前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封旭安就被稳住了，他在她面前不善撒谎，眼神躲闪着，耗不容易糊弄了过去。
    现在才从盛月华眼神中看到戏谑，无奈摇头。
    封旭安低声吩咐了一声在外跟随的秦墨，盛月华没怎么听清，秦墨却走开了，过了一会儿才回来，将一个油纸包从马车窗口递给了国公爷。
    盛月华本来从秦墨手中接过来的，秦墨的手却往旁边移了移，躲开了她的手。
    盛月华：“……”
    开玩笑，这是要让国公爷亲自逗娘娘开心的，他可不敢居功。
    “是什么？”盛月华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油纸包上。
    封旭安打开了油纸包递到她面前，热腾腾的甜香气息升腾而起，是三个金灿灿的炸糖糕。
    记忆中的味道立刻涌上心头，盛月华虽然用了午膳，口水也还是分泌了出来。
    迫不及待捏了一个糖糕咬上一口，外酥里嫩，糯米做的外皮软糯无比，里面便是流动的糖心，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点心，却是小时候的味道。
    盛月华一时间胃口大开，加上炸糖糕很小一个，一口一个，很快就吃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再让人去买点别的吧，我想吃。”盛月华砸了砸嘴巴。
    “吃多了会积食。”
    封旭安拒绝了，并且把她的手拿了过来，用手帕擦干净之后便不放了，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中，面不改色地揉捏把玩。
    不多时秦国公府便到了，下马车的时候封旭安都不松开，盛月华拽了两下没拽回来，又不好在侍卫面前和他拉拉扯扯，只能和他手拉着手进了秦国公府的后门。
    盛月华的脸色很是僵硬，还好有面纱遮着，别人根本看不见。
    她磨了磨牙，顺着石子路走向记忆中的熟悉道路，这还是她上次来时走得那条路，特意往路旁望了两眼，找寻那株绣球的踪迹。
    结果绣球本来在的地方只剩下别的花了。
    盛月华倒是觉得意料之中，“绣球没救回来？”
    两个人的手遮掩在宽大的袖子之中，被封旭安强迫着十指紧扣。
    他像是很满意如此境况的模样，脚下慢悠悠的，“那株绣球太过脆弱，被花匠移到一处单独照料了。”
    盛月华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真是还顽强的，我还以为肯定活不成了呢。”
    好歹也是在自己手下被摧残的，盛月华心中还是有一点点羞愧的，想要亲自去看望一下正在被治疗的绣球。

 第1124章 假孕44

    结果封旭安态度很是坚决，不让她去看，让盛月华有点怀疑，该不会那株绣球已经挂了，他只是不想承认才编造出来的谎言吧？
    其实封旭安不肯让她去看，只是因为那株绣球现下模样不大好看，花骨朵早败了，现下光秃秃的，还蔫蔫的，看起来不太像能成功活下去的模样。
    在绣球没彻底恢复之前，还是不要让她去看了。
    盛月华被带到了一处幽雅的住处，离着上次来过的房间不远，里面一应摆设俱全，不仅焚上了她爱用的香，床榻也铺地绵软舒适，颜色也淡雅。
    盛月华带出宫来的东西都留在了长公主府，虽然这些用品都不是她用惯的，却也十分贴合她的习惯了，能看出来是用了心的。
    “怎么样，还满意么，若是不妥便提出来，我立刻让人改。”封旭安道。
    这间屋子内外两间，空间都很大，内间摆着拔步床，有屏风阻隔，盛月华进去看的时候，封旭安就在外间站着等。
    寝宫都让他不知道进了多少次了，何况只是在外间等候。
    在自己地盘封旭安却能很守规矩，不乱闯，盛月华还有些稀奇。
    她绕过屏风走出来，点了点头，“就住一晚而已，已经很不错了，这院子倒是挺清雅的。”
    封旭安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容，“满意便好，不过这里不方便让侍女进来，琴心棋心她们都在长公主府守着，这院子里还有个侍女，等会儿我让秦墨把她叫来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尽管吩咐她。”
    盛月华：“……秦国公府这么大，你就让一个侍女过来伺候？未免也小气了吧。”
    封旭安看到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解释：“我不是……算了，你若是嫌少便再让秦墨带几个侍女过来。”
    盛月华点点头，这才有了点安全感。
    虽然封旭安要是真想偷偷潜入，那些个侍女肯定挡不住，都是秦国公府的说不定还会帮着开门，但盛月华怎么也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对他的脾性还是知道的。
    他若是真想闯，皇宫内院都挡不住，在哪儿都一样，她反而对他的品行还是十分信任的。
    闲着也是无聊，封旭安也没有什么想走的意思，人家的底盘，盛月华总不好赶人家走，自己在外间里往四处看。
    架子上摆着不少珍品名迹，她随意抽出来几幅，看过之后再一一放回去，封旭安亲自拿了茶具来洗茶泡茶，看着还是挺像样子的，一点都不像个武将，反而像是个文臣。
    茶泡好了，他就叫盛月华过来坐下，“这是我珍藏的雀舌，尝尝看手艺可好。”
    盛月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倒没觉出他泡茶的手艺怎样，只为这原茶的品质震惊。
    她咋舌道：“这味道……你是克扣了贡品么，胆子也太大了。”
    她在宫里都没喝到这种品质的，贡品她宫里可是有的。
    封旭安的态度到很平常，“克扣贡品倒谈不上，只是从自家茶园里产出的，私留下些极品罢了。”
    盛月华：“？？？”

 第1125章 假孕45

    就算是自家的茶庄，私扣下也是动了贡品的份额。
    不过封旭安都敢觊觎自己和朝政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一点点茶叶和那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如此，盛月华便也十分平静地品茶了。
    两个人静静对坐，边品茶边闲聊两句，也不算无聊了。
    秦墨将侍女带到之后，与封旭安说了点军政上的事，封旭安便低声道：“我先去处理些事情，你若是无聊便四处逛逛，晚膳时分再回来陪你。”
    其实盛月华早就不想坐着了，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将他送走了。
    秦墨留下来介绍了一下几个侍女，“她们今明两日便跟着娘……姑娘。”
    听到他改口，盛月华便知道不方便在她们面前透露自己的身份。
    怪不得封旭安之前不想给她指那么多侍女呢，是怕她不自在吧。
    好久没做“姑娘”了，还怪不习惯的。
    盛月华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侍女们挨个儿自己介绍了一下，一共七个侍女，其中有个大方自然，像是个管事儿的，其余的就算隐藏地再好，还是透漏出几分好奇和唯唯诺诺来。
    “奴婢芷蔓，姑娘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奴婢便是，国公爷吩咐了，定要让姑娘住的舒心。”
    这就是那个领头的，盛月华便让她起来了，心说这应该是封旭安原本想让伺候她的那个侍女了。
    “芷蔓是么，”盛月华笑笑，“屋子里太闷了，我又不熟悉国公府的构造，你便带着我到处走走吧，其他人留下。”
    侍女们皆是一愣，又有一人犹犹豫豫道：“可是秦管家让我等跟着姑娘。”
    盛月华但笑不语，芷蔓却蹙起眉头，“姑娘让你们留下便留下。”
    芷蔓在这些侍女中十分有威势的模样，她训斥一句，其余侍女便不敢再说了，都噤若寒蝉。
    盛月华便和芷蔓出去慢悠悠乱晃，她没有目的，只是看着哪处景致好便去哪儿，芷蔓也不阻止她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只是低声介绍这是秦国公府的什么地方。
    “你说我住的院子是华安苑？你们国公爷住在何处？”盛月华道，“别误会啊，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谁知芷蔓却十分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姑娘不知道么，华安苑就是国公爷的院子啊，除了洒扫的下人，都不让旁人进呢。”
    盛月华：“……”
    原来如此，怪不得封旭安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把她骗到自己住处，可不是得意地很么。
    盛月华暗地里磨了磨牙。
    芷蔓偷偷瞧她一眼，突然问道：“姑娘的名字里是不是带着一个‘华’字啊？”
    盛月华不动声色地笑道：“为什么这么问，你认得我么？”
    芷蔓道：“奴婢怎么会有幸见过姑娘这样的人物……姑娘，奴婢若是实话告诉您，您可别对别人说啊。”
    这小丫头一脸为难的模样，动不动就要说什么秘密，真不知道是说她心机深沉还是单纯。
    盛月华虽然相信封旭安不会让此事传出去，可她自己也不得不警惕，便笑着答应，“你说吧，我定不告诉旁人。”

 第1126章 假孕46

    芷蔓得了承诺，便警惕地往前后都瞧了一眼，才神秘兮兮地凑近了盛月华耳边，悄声道：“奴婢曾在国公爷的房间里，发现过姑娘的字迹。”
    盛月华着实一愣，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却是，“你进过封……你们国公爷的房间？”
    她下意识地蹙起眉，虽然不会怀疑封旭安禽、兽不如看上人家小姑娘，也知道可能只是伺候他的下人而已，不过心中还是有一丝别扭。
    芷蔓一副紧张的模样，“哎呀姑娘您小声点啊，别让别人听见了，奴婢会受罚的。”
    盛月华咳了一声，降低了声音，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字迹的，我还从未在你面前写过字吧？”
    “姑娘未曾反驳，那闺名中确是有一个华了？”芷蔓笑眯眯问道。
    盛月华为了听她之后的回答，只能郁闷着点头答应。
    芷蔓的态度却更和缓了，“既然那就是姑娘，奴婢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姑娘也不必介意，华安苑是国公爷的住处，本来都不许其他人进来的，奴婢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进来的，负责给国公爷打扫房间的嬷嬷病了，秦管家不得已让奴婢进来打扫，偶然便在国公爷床边发现了您练过的字。”
    “那字迹清逸俊秀，一看就是女子的笔迹，又是让国公爷如此珍藏的，定是心上人的字迹了。”
    盛月华神情愈发古怪，芷蔓是秦国公府的人，秦国公的心上人肯定是以后秦国公府的女主人，芷蔓把她当做自己人。
    见未来的国公夫人有“吃醋”的迹象，她就算拼着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也不能让国公夫人误会啊，还必须让她知道国公爷到底是怎样将她放在心上的。
    “您的字迹落款处就是一个‘华’字，那时候奴婢就知道国公爷的心思了，现下看来果然没猜错，”芷蔓高兴了半响，还对她道：“姑娘，国公爷不近女色，只对姑娘这样珍视过呢，还让您住了华安苑，奴婢还没见过哪个姑娘被国公爷如此对待呢。”
    盛月华怎么也不会晓得，原来是这么个神展开，原以为这丫头看出什么来了，结果却被迫听了人家的小秘密。
    她还真记了起来，曾经琴心将她练的字偷拿出去过，没承认是拿去哪儿了，不过除了封旭安这个前主子还能有谁，之后还被她发现了。
    只是个普通侍女而已，对封旭安也是忠心耿耿，怕她这个国公爷的心上人误会还自己说出自己的错处，盛月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无奈摇了摇头。
    见她还在认真阐述着自家国公爷的优点，让她一定要珍惜，笑着打断道：“你只见过你们国公爷房中的冰山一角，说不定他房中不光是我的字迹，还有别人的字迹呢。”
    芷蔓：“……”
    小姑娘没太反应过来，迟钝地思考道：“不能吧？国公爷很专一的。”
    “你既然说秦国公之前不近女色，又怎么会知道他接近女子以后是怎么想的？”盛月华振振有词道，“也说不定他只是看中我的字迹，而不是看中我这个人呢。”

 第1127章 假孕47

    被她这么一说，芷蔓还真想跑偏了，眸中震惊又有点怀疑，一副三观重塑的模样，显然对这个可能惊呆了。
    盛月华面上一本正经，憋笑憋得辛苦，还假模假样安慰道：“当然，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说不定你们家国公爷真的很纯情呢。”
    “你们在说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听着特别清晰。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盛月华一转头，发现面无表情的封旭安就站在她身后，笑容僵硬了一瞬。
    “不是说晚膳的时候回来么，怎么这么早？”盛月华干巴巴问道，心中暗骂他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芷蔓则是吓白了脸色，连忙跪了下去，紧张道：“国、国公爷……”
    小姑娘吓得够呛，整个国公府的人都知道国公爷武功高强，谁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是不是把她之前的话也听到了。
    盛月华无奈扶额，这秦国公府的下人也太实诚了吧，还什么都没问就自己承认了，一看就是心虚。
    她都能看出来，封旭安这个主子当然也能。
    低垂着目光，封旭安没什么情绪问道：“刚才在说什么？”
    盛月华当然能看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转向了她这边。
    不过低头跪着还心中发慌的芷蔓就不这么想了，苍白着脸回答国公爷的问题。
    “奴婢、奴婢……”
    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胆大包天动了国公爷的私物，还对秦管家说了谎，这事儿要是捅出去，她还能活这么……
    盛月华打断她道：“我问了句你的事儿，她就告诉我了，怎么了，这你都要管么？还是有什么破事儿不想让我知道啊？”
    封旭安一看就知道，盛月华是想护着这个侍女，他勾了勾唇角，“你不相信我？”
    盛月华哼了哼，“我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我却对你知之甚少，谁知道呢。”
    她往前走几步，挡住了封旭安的视线，背着的手挥了挥，示意芷蔓赶紧离开。
    芷蔓差点都吓哭了，立刻明白姑娘是要给她解围，可是她主子到底是国公爷，若是没有国公爷的允许，她怕走了原本没事也要有事了。
    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国公爷一双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姑娘，没有往她这里分一点精力。
    芷蔓大着胆子，提起裙子，起身悄无声息地退下了，简直是落荒而逃。
    一个大活人从封旭安眼皮子底下跑走，他偏偏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芷蔓走了之后，反倒更加放肆地拉住了她的手往往后走。
    盛月华：“这不是回去的路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封旭安头也不回，“不是怀疑我不专心？”
    他就带她去亲眼看看。
    盛月华气笑了，追了两步和他平行走着，“原来你都听见了，什么时候学会了偷听啊，都不出声的吗？”
    封旭安悄无声息地缀在她们身后，说不定从头到尾听了个干净。
    封旭安理直气壮：“这是我家，我在自己家里还需要偷听么？”
    盛月华无言以对，不过还是对他不道德的行为加以谴责。

 第1128章 假孕48

    怕封旭安生气那个小侍女乱动东西，盛月华还替人解释了几句，“芷蔓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若是有什么心机也不会对着我和盘托出，你可别误会人家。”
    封旭安的声音中带着笑意，“跟你强调我的专心，我还要感谢她一番呢。”
    盛月华有点嫌弃，把她连得字让琴心偷出去珍藏，怎么说也该是变态吧。
    不过看在那字早就物归原主的份儿上，她也就不跟他追究了。
    封旭安带她原路返回，从盛月华的房门前路过，拐了个弯后推开了一扇门。
    “这是哪儿啊？”
    盛月华有些好奇地探头瞧着，比给她准备的房间大了不少，装饰也精美很多，规格却差不多，除了屏风后的卧房和正厅，之后是一间书房，靠窗那边还有一间静室，窗下摆着棋盘和两个座位，布置十分风雅。
    封旭安很是闲适地迈步进去了，“进来看看吧。”
    盛月华看着看着就有点生气，“国公府里有这么好的房间，你还让我睡之前那个小房间。”
    她虽然没直说，眼神却十分气愤，偌大一个国公府，竟然连一个待客房间都舍不得给她，太小气了吧。
    封旭安却笑了，“我倒是巴不得你住过来。”
    等等。
    盛月华看着有许多生活痕迹，摆设还很男性化的房间，结巴了一下，不敢置信道：“你，这该不会是你房间吧？”
    封旭安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见她瞬间变得有点不自在，还问道：“不是你不信我，非要过来看看的么？”
    盛月华：“……”
    吐血。
    就是开个玩笑，她什么时候非要到他住处来看看了？
    原先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盛月华就觉着不论这屋子的装饰的确跟他这个人很搭，这么大的规格，也一看就是主人家才能住的。
    她竟然还想住到这里来，现在觉得脸涨红，全是不好意思和羞愧。
    盛月华小声道：“那我的住处就在你旁边？”
    这也是她才想到的，两个房间根本就是碍着的，只是他的住处太大，所以才觉得走了很久。
    结合起两个房间的布置来看，根本就是挨着的。
    盛月华顿时有点别扭。
    封旭安咳了一声，努力维持着平淡的语气：“是，华安苑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在住，空着的房间不多，你那边原也不是客房，只是一个放杂物的小房间。”
    盛月华道：“那我可以住别的院子啊，国公府难道就这一个院子？”
    封旭安不说话了，态度却很明显。
    让她来当然是和他住的越近越好是，就算不能跟他一起住一个房间，至少也要住在主院吧。
    让她住在别的院子，和在长公主府有什么区别，找她不还是得翻墙。
    盛月华悟了，怪不得之前那些侍女见着她都好奇和乖巧，她还以为秦墨跟她们说过什么话，其实她们都明白秦国公府的规矩。
    本来都不能进华安苑的，现在却被叫过来伺候直接住进这里的她，可不就误会了吗。

 第1129章 假孕49

    就算是友人留宿，也从没有住在主人家院子里的，特别是这么大的府邸。
    盛月华满脸尴尬，见封旭安根本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坐在桌边，甚至还让她也坐下，“逛了那么久不累么。”
    盛月华那敢在他房间里坐下，一脸警惕的模样。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封旭安还不满上了。
    盛月华更加不满，“哪有让人家到自己住处来的？”
    不说女子闺房闲人免进，男子的也是如此，像是盛月华长这么大，还没进过父母兄弟的院子呢，就算是她母亲，没事儿也很少到她的绣楼来。
    住处是很私密的场所，特别在这种规矩森严的家族，除了备受信任的下人，其他人就算是无意进来也是逾矩，很不礼貌的行为。
    旁人都是很注意这个的，封旭安却反其道而行之，把她住处安排到他旁边不说，还亲自将她带到自己房间来。
    盛月华尴尬极了，和他商量道：“要不你再给我准备个别的住处吧，国公府那么多空着的院子，随便指给我一个行不行？”
    她还说了理由，“我那个房间原本是放杂物的，太小了，住不开。”
    封旭安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当然不愿意，坚决拒绝了。
    没等她反驳，他又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你想想看，你的寝宫和闺房我都进了那么多次，你不该还回来么？”
    盛月华：“……”
    怎么办，感觉有一点道理的样子，又感觉没那么简单。
    封旭安还在劝：“你的房间是我得知你要出宫之后仓促布置的，或许是有点小……”
    盛月华期待地看着他，这是同意给她换房间了？
    “你若是实在不愿意住……”
    “我就能住别的大院子？”
    封旭安大喘气接着道：“……也可以住到我这里。”
    “……”若不是实在打不过，说不定还会被趁机占便宜，盛月华都要扑上去打他了。
    “不可能！”盛月华坚定拒绝。
    封旭安耳朵尖红了一点，咳了一声，解释道：“不是和我一起住，是你自己住我这边。”
    盛月华狐疑：“你有那么好心？那你自己住哪儿？”
    封旭安总算露出大尾巴狼真面目，“我可以在这里打个地铺……”
    他用脚点了点桌子一旁的地面，从这边正好能看见屏风后隐隐约约的床榻。
    盛月华当然不会引狼入室。
    看到盛月华嘴边无情冷笑之后，封旭安由衷叹了口气，想也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便退而求其次：“那我就委屈一点，住你那间小房间。”
    “你想得美！”盛月华瞪着眼睛大声道。
    她刚才就反应过来了，只是互换一下房间而已，她难道是真嫌弃房间大小么，还不是觉得住他旁边不好。
    要是真换了，那她是要在他的住处住一晚？
    一想到自己要睡在他的床上，周边都是属于他的味道，盛月华就红了红脸，不过很快冷静下来，蹙眉道：“我听说附近有个院落是专门给贵客准备的，常常打扫……”

 第1130章 假孕50

    这回轮到封旭安强烈拒绝了：“不行。”
    盛月华：“那我还是回长公主府吧。”
    长公主府的院子可是她亲自挑的，还很安全。
    封旭安的笑容带着点得逞的小得意，“可以，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劳烦娘娘您自己回去了。”
    盛月华点了点头，“你让人送我？”
    封旭安很不要脸的说：“他们都要拱卫国公府，哪里抽得出空来护送。”
    “……”盛月华不死心，“那他们把我带过来的时候就有空了，不还是玩忽职守。”
    封旭安：“那怎么能一样，他们是在护送我。”
    盛月华：“……”
    这是打定主意不让她走了，果然，骗她过来是有预谋的。
    盛月华眯着眼，磨了磨牙，“算你狠！”
    有本事别落在她手上。
    封旭安眨了眨眼睛，给她出主意，“回宫之后，你也可以把我留下，放心，我绝对不用武功反抗。”
    “滚。”
    盛月华高贵冷艳地说完，起身出了门，便甩袖而去。
    封旭安带着笑意的声音慢悠悠传过来：“走错了，是另一边。”
    盛月华脚一顿，然后目不斜视地继续走。
    为了不给封旭安机会嘲笑她，她愣是绕着偌大的华安苑绕了一整个圈，半路还问了两个侍从，才从另一个方向回了自己的住处。
    “姑娘，您回来了。”芷蔓看到她回来，笑着迎了上来。
    芷蔓早就已经回来了，心神忐忑了一阵，发现秦管家没有黑着脸上门让人抓她，慢慢才放下了心。
    国公爷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不过姑娘长得那么好看，一定也很心善，肯定帮她说情了。
    芷蔓心下感激，本来就对姑娘十分尊敬，现在更加殷勤了。
    扶着盛月华坐下来，细心地在凳子上垫了软垫，给她沏了茶，还试图给她捏肩捶腿。
    盛月华在宫中都没受过这个待遇，也不喜欢让人伺候地这么全面，连忙拒绝了。
    等芷蔓扭扭捏捏跟她认错道歉，她才意识到芷蔓是误会她给她说话了。
    虽然也有这么一点原因吧，盛月华还是跟她道：“你本来就是不小心而已，又不是有意的，封旭安又不是一点错就要了你们的命。”
    经过刚才那么一遭，盛月华已经不想在下人面前保全他的颜面了，要不是为了安抚芷蔓，她都不会说他的好话。
    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小心眼。
    芷蔓却听见姑娘竟然能叫国公爷的大名，眼睛都睁圆了，眼前的盛月华眉头微蹙，明显就是不想让她误会国公爷的性情，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芷蔓更加把盛月华当做国公府的女主人看待了，比其他侍女更加贴心。
    其他侍女虽然尊敬，但始终免不了猜测和好奇，国公府从来没有女客到访，更别说还被允许住在主院，国公爷肯定是非常喜欢她了。
    不过姑娘若是什么贵女身份的官家小姐，肯定不会这么没规矩也没名没分就答应住在主院，人家正经的贵小姐多么矜持，哪有这样的。
    所以她们更愿意猜测，盛月华虽然得国公爷喜爱，但身份并不高。

 第1131章 假孕51

    但姑娘看着皮肤白净，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大气，到了国公府也一派从容，规矩也极好，不像是小门小户能教养出来的女儿，那种家庭也养不出这样的娇客啊。
    所以，也只能是“不正经”出身的了，不是风月场所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就是不怎么在乎名，像是寡妇一样身份的女子。
    侍女们大多更倾向于前者，姑娘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嫁过人的模样，最重要的是她们不了解姑娘，却对自家国公爷主子很有信心的，相信他绝对不是会招惹寡妇的那种人。
    若盛月华知道了她们的想法，一定会大肆嘲笑封旭安一番。
    他连她这个皇上的女人都敢招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不过封旭安沉默寡言、雷厉风行的性格深入人心，不管盛月华怎么传播，其他人肯定都不会信。
    之后几天，芷蔓才偶然听到了她们小声议论，都快吓破了胆，狠狠警告了她们不许再胡说，不然就告诉秦管家。
    芷蔓是华安苑的侍女，她说的话，侍女们还是不敢反驳的。
    不过她们自从伺候过盛月华一轮，也被留在了华安苑，平日里什么也不用做，秦管家让她们只用姑娘再来的时候伺候就行。
    也是太闲了才会嚼舌根，芷蔓禀告了秦管家一声，给她们加了些活儿。
    侍女终于有事儿干了，反而更加习惯了，这是后话。
    盛月华还在的时候，她们是不敢说什么的，不过盛月华还是比较喜欢芷蔓，只让她贴身伺候，其他人没事儿都守在门外，只在房内留下了两个，大多也是没什么事儿。
    晚膳时分，盛月华一点都不想见到封旭安了，便让人把晚膳端到自己房间里来单独吃，却被告知府里没准备她的晚膳。
    盛月华：“……”
    这么幼稚的么，不跟他吃饭就要饿着她？？？
    芷蔓一看她误会了，立刻道：“秦管家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国公爷要带您出去吃，正在门口等着您呢。”
    算他还做个人。
    盛月华出门一看，封旭安就站在她门口守着，看见她的时候笑了笑。
    盛月华抱着胳膊笑道：“国公爷这下不事务繁忙了？”
    封旭安：“忙，忙着陪你用膳。”
    盛月华懒得理他，问道：“吃什么？”
    封旭安见她答应和他一起吃饭，隐隐松了口气，之前和她说话的时候得寸进尺，之后就有点后悔了，怕惹怒了她，以后就不来秦国公府了。
    盛月华还同意跟他一起吃饭，封旭安总算放下心来，道：“西街新开了家馆子，厨子据说是南边来的，做的菜很不错，我定了房间。”
    盛月华母家就是南方的，她小时候还曾在那边和外祖父住过一阵儿，还真有点想那边的口味了，当即点了点头。
    封旭安早就让马车停在门口，两个人低调地出来上了马车，一路到了饭馆门口。
    那据说是南边来的厨子手艺不错，盛月华吃的很是满意，连带着对陪吃的封旭安也多了些笑脸。
    封旭安开心之余还有些感慨，以后若是犯了错，也能用这种方式获得原谅了，想想还真哭笑不得。

 第1132章 假孕52

    盛月华好久不曾吃到这种口味，忍不住多用了些，便有些撑了，揉着肚子喝封旭安要的消食茶。
    封旭安见她这么喜欢，若有所思，突发奇想道：“你若是喜欢，我便把这厨子要过来，以后你想吃也方便些。”
    消食茶酸酸的，应该放了些许山楂，一口茶含在口里差点没喷出来。
    盛月华呛咳了两声，“人家开酒楼本来就是靠厨子，你说要就要，让人家怎么开下去啊？”
    “你觉得我会凭借权势？”封旭安挑眉。
    那不然呢。
    封旭安就有些不满了，在她心里他就那么不讲道理？
    “一间酒楼的价钱，我还是出得起的。”封旭安在她面前狠狠炫了把富，又道：“若是店家不愿意将心血卖给我，也可以只把厨子挖过来，当然，赔付方面绝对会让他满意。”
    盛月华这才想起来，这位秦国公不仅是权势滔天，还十分有钱，富可敌国那种。
    封旭安还道：“若是店家不想要钱，只想要厨子，我也可以高价将别的名厨挖过来，绝对不比这个厨子差。”
    只不过可能是其他菜系的厨子，这个厨子的厨艺不是说多么顶级，但符合盛月华的口味，就比较难得了。
    盛月华确实挺喜欢这家店的口味，有一瞬间真的心动了。
    她不是没钱买厨子和酒楼，只是不论是以皇贵妃还是盛家的名义，都不大合适，皇贵妃身份肯定是不方便，盛家更是没人经商。
    母亲有几个水粉铺子的，不过都是嫁妆。
    封旭安就不一样了，他原本就是经商的，出手买一个厨子或者是酒楼也十分合理。
    不过这个念头就出现了一瞬，下一刻她就想过来了，这个酒楼若是还开在这儿，盛月华若是馋了可以偷溜出来吃，还可以让人出宫给她买回来。
    但若是被他买了，岂不是每次想吃都要通过他，说不定还得被迫去他府上吃？
    盛月华拒绝了，正直道：“店家说不定就是想开酒楼呢。”
    封旭安不以为意，开酒楼不就是为了赚钱养家，他若是出面给足了银钱，店家说不定更兴奋，上赶着要卖呢。
    当然盛月华表示拒绝，封旭安也不会不同意，这件事就作罢了。
    又坐了一会儿，两人便起身准备离开。
    封旭安走在前面，开开了门，盛月华被他挡在身后，一边跟着走，一边低头戴着面纱。
    前面的人猝不及防停下了，盛月华不妨，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背上，鼻子一酸，眼泪差点留下来。
    “你……”她只发出这一个字的声音，就被封旭安转身握着她的肩膀往房间里面推了推，另一只手飞快把她没戴好的面纱给别上。
    封旭安小声道：“有熟人在外面，小心。”
    “……”盛月华原本还有点莫名其妙，闻言立刻闭嘴，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觉得戴锥帽不方便，比起锥帽全方位无死角，面纱还露着眼睛和额头，若是太熟悉的人说不定就认出来了。
    她开始想，自己和封旭安都熟悉的人都有谁。

 第1133章 假孕53

    之前每次出来都十分安全，让她差点都忘了被发现是个什么下场了。
    盛月华被他堵了回来，想要开口问问外面的是谁，封旭安在唇上用手指比了比，她就乖乖闭嘴了。
    封旭安很想把门关上，但身后传来一声询问，让他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秦国公，好巧。”
    盛月华一听这声音，几乎是立刻意识到外面那是谁，呆滞了片刻，手忙脚乱地再检查一下面纱有没有戴好。
    怪不得刚才封旭安那么紧张了，就算是她带着面纱随便说几句话，来人说不定也能通过这么点线索认出她来。
    她和这人太熟了啊。
    “在下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的是秦国公。”那声音由远及近，终于走到了包厢门边，露出一张略显青涩的少年脸庞。
    他身边的女子同样稚嫩，一身袍服显示着尊贵的身份，现在正抓着旁边之人的袖子，好奇地看了过来。
    正是上午才和盛月华一起出宫的明希长公主。
    她旁边那位则是来长公主府上恭贺的未来驸马，盛月华亲弟弟盛明允了。
    盛月华低着头，又往封旭安身后缩了缩。
    还好他肩膀宽大，遮得住自己，不过她实在是掩耳盗铃，一个大活人在这里，那俩人怎么会看不见。
    盛明允还顾忌着和秦国公身份差别，又鉴于礼数，不好逾矩死盯着她看，秦国公若是不主动提起，他就当看不见。
    琼林宴后盛明允获封官职，现在也算是官场一份子，很是懂这些官场上的道道儿。
    若不是秦国公是他哥哥的上峰，遇见了秦国公他早就躲一边儿不上赶着了，也不会上前叙旧两句。
    可他身边的长公主殿下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堂堂一国长公主，除了太后数她最尊贵了，也不会想太多。
    眼神在封旭安身上停留片刻，就好奇地看到了他背后的女人身上。
    她心中还在想，都听说秦国公不近女色，甚至当初还拒绝过皇兄给自己和他的赐婚，俨然一个不想娶妻的态度。
    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要真不喜欢女子怎么会带人来出来吃饭，怕不就是在哪金屋藏娇呢，哼，天下男人果然没好东西。
    她要是知道自己如此想的人是上午还跟她言笑晏晏的皇贵妃，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感受到长公主犀利的视线，盛月华简直头疼，再次往封旭安身后藏了藏，在他背上挠了一下。
    封旭安和盛明允正在客套，心中也十分憋屈。
    若是遇上了旁人，他就算闭门不出也没什么关系，但这是盛月华亲弟弟啊，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他还能视而不见么。
    若是盛明允自己不上前打招呼也就算了，他有主动亲近之意，封旭安还真不敢摆脸色，只能应付一下。
    背心被挠了一下，他就知道盛月华怕是急了，止住了话题道：“……今日我还有事。”
    盛明允十分有眼力，不等封旭安主动提出，笑道：“那在下和殿下就不打扰了，秦国公请。”

 第1134章 假孕54

    他侧过身，做出个请的姿势。
    封旭安颔首应了，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盛月华紧紧贴在他另一边，低着头很是低调。
    走廊地方宽阔，但她和封旭安总不能为了避开他们硬生生隔开好一段距离，那样更明显，所以也只能和他们二人几乎是贴身擦过。
    盛月华还好，封旭安几乎是挡在她和盛明允之间，一直身体力行护着她，那两人应该认不出来。
    就在他们擦身而过，盛月华着实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的手腕被明希长公主抓住了。
    “等等……”明希长公主道。
    盛月华心中猛地一咯噔。
    难道暴露了？！
    她自己还没如何呢，封旭安像是身后有眼睛似的，几乎是立刻转身将她护在了身后，狠厉的眼神把明希长公主吓了一跳。
    她用的力气本来就不大，更不用说秦国公一瞬间气势惊人，她惊讶之下早就把手放开了。
    只觉得滑嫩的触感一瞬即逝，被她抓住的女子像是受了大惊一般，瞬间就躲在了秦国公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裳。
    明希长公主：“……”
    她是只拽了那女子一下没错吧，除此之外也没做什么事儿啊，怎么感觉自己闯下了大祸，那女子也太矫情了吧，这就吓成那样？
    为什么秦国公那么可怕地看着自己，呜呜呜，好可怕……
    明希长公主差点被凶神恶煞的杀神吓哭。
    封旭安就像一个被触怒了的杀神，蹙着眉头很不悦道：“长公主为何要为难她。”
    明希长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无忧无虑的，哪里见到过这样场面，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差哭出来了。
    盛明允将她一下子揽在身后，给封旭安做了个揖，“秦国公息怒，长公主殿下性子单纯，并无恶意，肯定也不是要为难……那位姑娘。”
    盛明允实在不知道如何称呼秦国公护着的女子，他能肯定秦国公并未结亲，也没有婚事在身，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传闻。
    不过见秦国公那紧张的模样，一定是很将那女子放在心上，他生怕秦国公不管不顾和长公主过不去。
    明希长公主按理来说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秦国公再怎么也不该和她过不去，何况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
    可实际上明希长公主怎么比得上秦国公的功劳和作用，若是真传出什么不和，皇上说不定还要为了安抚秦国公，斥责自己妹妹两句。
    盛明允道：“殿下和那位姑娘也是第一次见面，从无恩怨，怎么可能就出手为难，何况还是当着秦国公的面，不给僧面也要给佛面，大约是一场误会，说清了便是。”
    盛明允打着圆场，从始至终却是挡在明希长公主身前。
    封旭安冰冷地看了明希长公主一眼，道：“殿下刚才是要做什么？”
    明希长公主心中惊慌，盛明允回头鼓励地看她一眼，“秦国公不是那等不讲道理之人，你尽管实话实说。”
    明希长公主心道：哪里讲理了？！

 第1135章 假孕55

    只是抓了一下那女子的手而已，这就要像是把她抓去打军棍一样，活像是她怎么欺负压榨了那个女子一样。
    她好冤哪！
    有了盛明允鼓励，明希长公主也有了一点信心，不过依旧不敢看秦国公，简直太可怕了，也不知道那女子怎么敢和他在一起的。
    她声音很小，语速有些快，“我、本宫只是想问问她能不能把包厢让出来……”
    封旭安露出个怀疑的神色。
    明希长公主就和被催命似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快速解释，虽然因为害怕着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这几人都听明白了。
    盛月华一时也有些无语。
    还以为长公主发现什么不对，结果只是这么个普通原因。
    这家店新开就客似云来，包厢很难定，现下都满了，明希长公主也是靠着自己身份才勉强抢到一个靠边的包厢，不过配置很简陋，长公主殿下当然不满意。
    她定包厢的时候，封旭安这个包厢明明没人，掌柜的却还是不让她定，说是人家一直包着，没来的时候也要空下，什么时候想来便都可以，十分方便。
    她又不是没钱，自然也跟掌柜的提过，不过人家暗示她了，那位身份贵重，普通人家得罪不起，就算是她这个公主也不行。
    明希长公主以前还不知道这个财大气粗，权势比她大的人到底是谁，今日亲眼看着秦国公从那里出来，还能不知道么。
    盛月华见明希长公主明显被吓到了的模样，就不忍心了，伸手又拽了拽封旭安袖子。
    封旭安一愣，便原谅了明希长公主。
    盛月华又一拽，封旭安神情更和缓了，很大方地把包厢让给了长公主和盛明允，不过是暂时的。
    盛明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秦国公纵然喜欢那个女子，不过还是通情达理的，又代替明希长公主道了歉，才将那尊煞神送走。
    明希长公主脸色苍白，拉着盛明允的袖子进了包厢。
    来收拾的小二刚刚出去，明希长公主就瘫软在了席子上，哆嗦着嘴唇道：“这个秦国公也太可怕了，我只是抓了那女子一下，又没把她怎么样。”
    秦国公明明就很护着她，言语间也不想多谈，明摆着是不想让女子和他们有什么交集，你还在想着抓她。
    盛明允原本想好好说说她的，只不过见到可怜兮兮的长公主，明显是被吓到了的模样，也就收回了那些说教，只让人来点了菜。
    明希长公主也不是要他回答，自己说出来排解心情而已，现下还心有余悸，猜测道：“我看那女子的身份一定很见不得人，所以秦国公才如此紧张，连碰都不肯被别人碰一下。”
    盛明允好笑地看她一眼，“现在倒不怕秦国公了，敢背后这么议论？”
    明希长公主脸色白了一瞬，又缩了回去，嘴上道：“我不说了行不行。”
    心中却很是多想了一番。
    盛明允体谅她今日受了惊，没多说什么，安静地给她布菜。

 第1136章 假孕56

    他是得好好跟长公主殿下说些常识，以前是长公主住在宫中，也见不到什么外臣，以后却是在宫外建府。
    虽然没有大婚，婚期和婚约却已经定下，不管他们自己怎么想，在外人眼中，长公主和盛家就是姻亲。
    长公主对待外臣的态度，也和盛家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之后得好好教一下长公主如何处世才行。
    吃完饭，长公主自己还行，发现盛明允的胃口也很好，笑迷了眼。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未婚夫婿曾待过南方，不然也不会非要带他到这儿来吃饭了。
    “你若是喜欢，我把这家店的厨子挖到家里来还不好，到时候就能天天吃到了。”明希长公主财大气粗道。
    丝毫不知道自己和秦国公撞了讨好心上人的套路。
    她说的家里当然是长公主府，两人大婚之后，盛明允也是要搬过来的。
    她笑嘻嘻地看着自家未来夫婿俊俏的脸蛋，心想若是能得美人一笑，她就算是大出血，也是舍得的。
    “天天吃那还能觉出好。”盛明允笑道，“我更愿意和殿下时常出来，长公主府虽大，日日呆在里面也是会厌倦的。”
    他没直接反对，照样让明希长公主打消了念头，乐呵呵道：“都行。”
    只要他高兴，都行。
    幸亏明希长公主是个女流之辈，若她也是男子，且当初被太皇太后扶上了皇位，之后肯定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皇帝。
    哦。
    还可能是个要美男不要江山的皇帝。
    ……
    本来还想在瓦舍里逛逛，有了这么一回，盛月华怎么还敢再在外面乱晃，几乎是带着封旭安落荒而逃。
    竟然撞上了自己亲弟弟和未来弟媳，要真是被认出来了，她可怎么解释，这张老脸要往哪放。
    等封旭安一坐上马车，盛月华就一脸严肃，“我以后不能再出来了，万一真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也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自家人当然是对自己十分熟悉的，这次可能因为长公主在场，盛明允就算看出点熟悉来也只顾忌着那边，不会想太多。
    下次呢。
    封旭安慢悠悠坐到了盛月华旁边，拿起了她的手腕查看，“那小丫头没伤着你吧？”
    “怎么可能。”盛月华抽回手腕，“她不是解释了，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
    封旭安却道：“她之前看你的眼神可不太对。”
    盛月华一噎，她光顾着躲了，还真没发现，“什么眼神？”
    封旭安道：“就是那种，看到不喜欢的同性的那种眼神。”
    盛月华：“……”
    他还挺懂。
    “怎么会，那孩子还挺好的。”盛月华道。
    封旭安道：“对皇贵妃是不错，可你现在是么？”
    盛月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长公主怕是把她当做封旭安身边见不得人的女人了，偏偏他还一副挺高兴的模样。
    盛月华不爽地打了他胳膊一下，哼哼道：“被人当做豢养美婢，你还很愿意？”
    封旭安很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还真会想。”

 第1137章 假孕57

    照封旭安想的，他俩表现地这么不想被人看见，盛月华怎么也应该被认为是私下安置的外室之类，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的那种。
    没想到她自己想的更刺激。
    “你想当我的美婢？”封旭安压低了声音，凑过去亲了她一口，道：“那你得主动点伺候我。”
    盛月华猝不及防被他偷亲了一下，就够郁闷的了，还被迫被撩了一把，手里随便抓了一个什么东西就扔过去了。
    “冷静一下！”
    扔过去的是她的面纱，上了马车就解开了，飘飘扬扬盖在了人高马大的秦国公头顶上，看起来像是顶着盖头的新娘子，很是滑稽。
    盛月华笑出了声。
    封旭安倒不怎么在意，把面纱拽了下来，挑眉看她：“怎么，给我当美婢这么高兴？”
    “我可去你的吧。”盛月华笑着道。
    两人在马车上闹了一番，秦墨跟在马车旁边一脸严肃，已经麻木了。
    回了秦国公府，盛月华嫌弃被他扔在地上的面纱，不肯再戴，又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出去。
    两个人合计了一番，最后封旭安把他的外袍脱了下来，那外袍宽大，盛月华就当冷披在身上了，面容也掩映在领口之下。
    他们俩下马车进府的时候，秦墨目不斜视，心中已经脑补了好多字的内容。
    尽职尽责的秦管家压抑下自己心中的激动和好奇，很是严肃地告诫了一番随行之人，不可把今日的状况透漏出去。
    自己则是满怀心事地进了秦国公府。
    封旭安并没有发现自己下属的心事，死皮赖脸地跟着盛月华到了她的住处，坐下就不肯走了。
    盛月华只能又跟他聊了几句。
    两个人宫里宫外隔着，虽然封旭安有时也进宫相会，可终究是聚少离多。
    其实盛月华也挺喜欢和他说话的，撑着下巴，听着听着就有些困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华阳宫，睁开眼看到不一样的顶帐，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他府上。
    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盛月华环顾了一圈，低声笑了。
    嘴上说着不走，非要跟她一起，结果还是个正人君子。
    叫了芷蔓进来伺候梳洗，连带着用早膳。
    她今日起的很早，问了一句才知道，封旭安已经去上早朝了。
    芷蔓还好，倒是其他几个侍女，见到她的时候总是神色不大自然，盛月华心中纳闷，等她们收拾了东西都出去了之后才问了芷蔓。
    芷蔓很是难以启齿，盛月华眯了眯眼睛，“说。”
    到底是当惯了皇贵妃，平时的时候平易近人，不代表她没脾气了。
    芷蔓再不敢隐瞒，立刻就道：“昨夜，昨夜国公爷一直歇在姑娘这里，临近早上才走，她们……估计是误会了。”
    芷蔓深深低下了头。
    盛月华目瞪口呆，连叫芷蔓起来都忘了，芷蔓一个小丫头跪在她面前战战兢兢的，十分可怜。
    但是论可怜没人能比得过她吧，刚才还想着封旭安还十分君子。

 第1138章 假孕58

    盛月华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当然不是他做了什么，所以原来是盯了她一晚上？
    可是他就算什么都没做又怎么样，在她房间里这么久，侍女们肯定会误会的啊。
    简直了。
    “起来吧，我没怪你。”盛月华抹了把脸。
    芷蔓战战兢兢起来了，还以为她是不满侍女们神色各异，道：“此事是她们有错，下人怎能猜测主子之事，奴婢定会告知秦管家让他好好管教她们的，姑娘您……”
    她抬头看了一眼盛月华，“别害羞啊。”
    接着头更低了。
    所以没看见盛月华一口老血要喷出来的模样。
    她害羞？
    她什么不知道啊，还害羞，真是，真是……
    盛月华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了，咳了一声才安慰了一句，“我没怪她们。”
    芷蔓像是胆子大了一点，松了口气后絮絮叨叨道：“奴婢知道姑娘心善，才不会跟她们一般计较，姑娘原本就是咱们国公爷的心上人，国公爷没对您三书六礼就如此放肆，确实是国公爷的不对，不过国公爷不绝对不是那等浪荡之子，姑娘您放心，国公爷一定会对您负责人的。”
    盛月华赶紧道：“别说了别说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怕芷蔓还跟秦墨说这么窘的事，又补充了一句，“别告诉秦管家。”
    芷蔓还想安慰几句，见姑娘实在坚决，才遗憾地退了出去。
    她想，国公爷闹了姑娘一晚上，结果姑娘今天也没表现出身体特别不适，所以由此推测，国公爷肯定不止第一次如此了。
    芷蔓真是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原本内心还是想着国公爷的，毕竟她是秦国公府的下人，但知晓了来龙去脉，她更加心疼一直没名没分跟着国公爷的姑娘了。
    国公爷原来这么渣的么，看着还很喜欢姑娘的模样，可是连一个名分都不肯给人家，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也不知道这样第二日就被扔下，孤零零面对旁人怪异的目光多少次，连国公爷一点安慰都没有，只能自己独自承受这样的白眼。
    芷蔓想想都要委屈哭了。
    其他侍女也什么事儿，聚在一边聊天，谈资当然还是被国公爷宠了一晚上的姑娘，见到芷蔓眼睛红红，还以为她是被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姑娘斥责了呢，便过来找她。
    “你怎么了，姑娘对你不好么，怎么还哭了啊？”围上来的侍女有点气愤，“姑娘还没成咱们国公府的人呢，脾气就这么大，以后还得了，国公爷真是没做错。”
    其他侍女连连点头应和。
    芷蔓简直要气死了，红着眼道：“你们怎么能如此说姑娘，难道国公爷这么做就是对的吗，姑娘这么可怜，国公爷还不管不问，简直，简直……”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身为国公府的下人，还真不敢辱骂主人。
    秦管家晃了过来，见到一群侍女围在一起说话呢，立刻竖起眉毛，“不进去伺候，在这里偷懒什么！”

 第1139章 假孕59

    芷蔓转过头来，解释道：“秦管家，姑娘想自已一个人待一会儿，所以才让奴婢出来。”
    其他侍女不比芷蔓，以前是在其他地方伺候的，秦墨对她们来说是管事的管事，胆子小了不少，都低下头没说话。
    秦墨一听这话就有点紧张，“姑娘怎么了，心情不好？你们惹的？”
    这位女主子若是不高兴了，国公爷找的肯定是他！
    芷蔓被吓到了，连忙道：“奴婢们怎么敢惹姑娘，是姑娘自己有点想不开……”
    具体是怎么想不开吧，芷蔓在秦墨的眼光下硬着头皮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秦墨还以为是她们也不知道什么回事，就是些伺候的侍女，还不知道皇贵妃的身份，指不定说话间得罪了，自己都不知道。
    秦墨有些烦躁，这位主子也不是第一次来国公府了，之后说不定还会来，必须得留几个伺候的人才行，不然女主子恐怕不痛快。
    他倒是知道来龙去脉，也十分想开解一下女主子，可人家未必想见他这个糙老爷们。
    况且就算她想见，秦墨也不敢，他可惹不起国公爷。
    秦墨在门边站了半响，到底是没敢亲自问问盛月华到底怎么了，一肚子疑问在侍女面前藏得很好，严肃训话：“一定要伺候好姑娘，断不可有什么披露。”
    秦墨怕她们抓不住重点，也搞不清楚里面那位的地位，暗示道：“就当做国公爷伺候，明白了么？”
    芷蔓心头一震，秦管家的态度就代表着国公爷的态度，这就说国公爷其实还是很看重姑娘的了？
    “奴婢明白。”芷蔓道。
    她总算是放心了，可其他侍女心中都忍不住酸溜溜的，把秦管家送走之后面面相觑。
    她们自知身份低微，对国公爷没什么别的想法。
    但之前还在讨论姑娘的配不上国公爷，现在就被这么打脸，心里都有些难受。
    芷蔓也算是替姑娘扬眉吐气了一番，她在其中也算是有资历的了，秦管家走了之后也道：“都听见秦管家说的了吧，好好伺候姑娘，别再乱讲那些捕风捉影之事，若是载让我听见什么话，我就不会像今天那么在秦管家面前沉默了。”
    芷蔓警告地看了她们一眼。
    侍女们低声应诺。
    芷蔓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看了房门一眼，“你们好好守着，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甜品之类的。”
    这种东西女孩子家大多喜欢吃，心情不好尝一尝也会开心一些。
    芷蔓便往府中的厨房走了一趟。
    国公府的厨房早就被下过命令，府上有贵客上门，一定要拿出十二万分精力应付，具体要求是尽一切能力满足贵客的需求，比对秦国公本人还要上心。
    负责厨房的管事都惊呆了，心说这得是什么级别的贵客啊，能让秦国公如此重视，立刻通知了几位好手厨子厨娘好生准备，采购了不少好东西，以防贵客嘴刁。
    昨日贵客都没在府中用膳，听说是国公爷带着贵客去外面吃了，厨房管事还很纳闷。

 第1140章 假孕60

    厨房管事还很纳闷，外面的酒楼怎么比得上府内的膳食精致，用料足啊，国公爷把贵客带出去吃酒楼，这对他们国公府的厨房来说是被小看了的感觉。
    所以芷蔓这回来厨房想随便找点现成的点心，厨房的所有人却都精神振奋，就等着大显身手，在贵客面前表现表现。
    “点心，只要点心么？今天的早食如何？贵客……姑娘可用的合胃口，若是有忌口或爱吃的口味，一定要跟我说啊！”
    厨房管事是个长胡子的中年男子，芷蔓以前还没去华安苑的时候也是见过几面的，看起来很是高冷，今天却变了个模样儿，就差对她嘘寒问暖了，不，是对她背后的姑娘嘘寒问暖。
    今天早上的早膳是封旭安临走时提前吩咐送去的，芷蔓并没有亲自来拿，自然也不知道今早上一屋子厨子厨娘对那丰富的早点多么的费尽心思。
    芷蔓受宠若惊地道：“奴婢只是想拿些点心给姑娘用，不劳烦您，有什么现成的一样来点便是。”
    管事不依：“怎么能随便拿点就行呢，当然是姑娘想吃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还要按照姑娘的口味来！”
    芷蔓有些恍惚，“是，是这样的么？”
    “自然。”管事斩钉截铁道：“那些陈点心放久了色香味全无，现做的才能入姑娘的口，不知道姑娘想吃什么？”
    管事把芷蔓盯得心慌，“姑娘，姑娘没说啊，是我想给姑娘随便拿点点心过去的。”
    管事恍然大悟，随即有点自责，“是啊，姑娘虽然没说，可茶点也要准备上才是，万一姑娘饿了怎么办，芷蔓姑娘是吧，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让他们马上准备做。”
    芷蔓着急道：“可是，可是我不好离开姑娘太久啊。”
    “放心吧，我们很快的，绝不会让姑娘久等。”
    管事安慰了两句，就回头吩咐厨子们马上准备做点心。
    所有原料都是现成的，还有需要时间准备的，也提前上锅，管事让他们尽量时间快一些，厨子们便做了些不需要久等的甜食点心。
    芷蔓一个人当然拿不动，管事很热情地揪了两个力气大的小子送她，要不是芷蔓拼命阻止了，管事都要亲自跟着确认盛月华是不是满意了。
    芷蔓敲门的时候，盛月华正对着梳妆镜发呆，她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什么事？”
    芷蔓道：“姑娘，厨房做了几道点心，送过来给您尝尝。”
    “进来吧。”盛月华起身走到了外厅的桌边坐下，芷蔓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盛月华装扮一新的模样。
    芷蔓愣了愣，看着姑娘的脸移不动眼神。
    盛月华则是看到进来的两个陌生小厮皱了皱眉，“这是……”
    芷蔓道：“他们是厨房的下人，点心太多了，奴婢一个人拿不了，所以才让他们帮忙。”
    盛月华还以为是芷蔓自己一个人进来，就没戴面纱。
    她这张脸能藏还是藏着，封旭安昨天告诉她华安苑里都是可信的人，不戴面纱也没事，不过却不知道厨房的下人能不能见。

 第1141章 假孕61

    现在已经见了，再回去拿面纱也没什么用，盛月华大大方方坐下，道：“放下便出去吧。”
    她看了芷蔓一眼，“你留下。”
    芷蔓帮着他们把食盒里面的碟子都拿出来以后，两个小厮便行了一礼出去了，全程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也没有到处看，应该也没看见她的脸。
    好多种点心摆了一桌，牛乳豆腐、百花糕、桂花珍珠圆子、豌豆黄……林林总总，种类繁多，摆盘也精致的很，不说味道如何，看起来便十分赏心悦目。
    不过盛月华疑惑的是，不是才用了早膳，现在就上点心做什么。
    不得不说，秦国公府不管是早膳还是点心都很风声，之前她就饱餐了一顿，挨到中午绝对没问题，现下却是什么都吃不上了，不过不妨碍这些点心很好看。
    一桌点心香气四溢，她心里想着不饿，最终还是忍不住，拿起汤勺挖了一块杏仁酪，滑嫩细腻，杏仁味奶味十足，不甜不腻。
    她又吃了两口，才满意住手，一抬头却发现芷蔓正盯着她脸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么？”盛月华摸了摸脸颊，自己应该没吃到脸上去吧。
    芷蔓摇摇头，涨红了脸，“奴婢，奴婢只是在想，自己太没用了，还得让姑娘自己梳妆打扮。”
    芷蔓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本来就是其他院子里干粗活的，运气好才进了华安苑，可是她从来没学过怎么给大户人家的女子上妆绾发啊。
    不只她自己，整座秦国公府都没人会吧。
    谁让所有下人的主子是个只会征战沙场的大老爷们儿，府中一个女眷都没有，自然也没有这种多才多艺的侍女需求。
    到头来还得让姑娘自己动手。
    盛月华这才知道她想的是这么一回事，捂嘴便笑话了封旭安一顿。
    “这有什么，不会便不会，总归府上没什么女眷。”笑完了该安慰还是得安慰。
    也就是琴心她们还留在长公主府糊弄明希长公主，不然也用不着她自己动手。
    盛月华不怎么在意，芷蔓却更加羞愧了，觉得姑娘是不想让她难堪才这么说的，府中以前是没有女眷，之后肯定会有的啊，不就是姑娘自己吗。
    还是说姑娘太过悲观，没想着国公爷会对她负责，给她名分，这样的姑娘还强忍着泪水安慰她，芷蔓简直太感动了。
    她激动地道：“姑娘放心，奴婢之后一定会勤加练习，一定会学会的！”
    这也是给姑娘信心啊，她相信姑娘一定能留下的。
    盛月华完全没理解芷蔓的意思，还以为这小丫头很好学，敷衍着道：“那你努力？”
    芷蔓把这当做了姑娘并不相信自己能留下，但是却依旧为了安慰她，甚至逼着自己说出这么一句痛彻心扉的话。
    听听，难过的调儿都变了！
    芷蔓看着姑娘的眼神充满了心疼，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以防再让姑娘伤心，她不能这么残忍。
    这么一大桌美味在桌上，盛月华却吃饱了。

 第1142章 假孕62

    这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悲惨之事。
    为了不浪费，也为了眼不见为净，盛月华忍痛让芷蔓和其他侍女一人拿几碟，下去分了吃。
    芷蔓有些不情愿，不过见她也确实没胃口的模样，也只能照做。
    其他侍女还没吃过这种好东西，眉开眼笑的谢了。
    这些点心手艺不错，比起宫中也差不了多少，还有许多御膳房没做过的，盛月华虽然没吃到，但是她一一记住了，打算馋了的时候就让封旭安带进宫。
    反正他进宫那么多次，每回都站她的地方，让他拿点报酬来怎么了。
    晚膳前得回宫，她还得提前回长公主府，还没到午膳，她就有点坐不住了，问了芷蔓，“你家秦国公什么时候回来。”
    芷蔓在华安苑，也挺熟悉封旭安回来的时间的，想了想道：“国公爷一般早朝后还有差事，不是去军营就是去兵部，到了日子还要去巡查，有时还要留在宫中跟皇上讨论政务，一般来说，肯定是不会那么早回来的。”
    “不过嘛，”芷蔓笑嘻嘻的，“今日就不以一样了，姑娘还在府里的，国公爷一定早朝完了就赶回来陪姑娘的。”
    芷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盛月华听了还有点点疑问，听起来，“秦国公好像很忙的样子？”
    跟她出来的时候却是一副闲的发慌的模样，特意空出时间的？
    芷蔓笑着道：“国公爷是咱们大庆唯一的国公，还不只是个虚爵，身兼数职，很得皇上信任，当然忙了。”
    她为了给盛月华推销自己国公爷，那是费劲了口舌，一个劲儿说封旭安的好，说的天花乱坠，十分夸张。
    如果不是盛月华和他相处那么久，怕是就要信了。
    封旭安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场景，让侍女们把点心拿出去的时候，房门就一直开着没关。
    封旭安一眼就看到两个人一站一坐，站着的那个背对着他，坐着的那个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一副懒散模样，这模样他很是熟悉，肯定是有些烦了，但又不好意思不听。
    封旭安抬手在门上敲了敲，房中两人都看了过来。
    芷蔓一惊，行礼道：“国公爷。”
    他不在意地走了进来，也坐在了桌边，盛月华见他回来了一点表示都没有，冷静地芷蔓都要怕国公爷不满了。
    就见姑娘懒洋洋把撑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头往另一边歪了歪，“下朝了？”
    她看了看天色，纳闷道：“这么早？”
    时间不大对吧，盛月华怎么也是在宫中待久了的，这才什么时候，离下朝恐怕还有半个使臣呢，再加上回府的这段时间，就更久了。
    “没什么大事，一群文臣在扯皮，我告了假便回来了。”封旭安耸了耸肩，仿佛说的是什么小事一般。
    当着皇上的面告假，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想封旭安这人也不可能为了提前下朝就装病。
    盛月华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局面，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不是，你真那么不给面子啊？”

 第1143章 假孕63

    “就算皇上同意，那些老学究能让你坏了规矩？”盛月华很是好奇。
    她想听，封旭安就真回忆了一下，也笑了。
    “他们当然很不满，但又没人敢叫太医来当场看病，皇上给面子，他们也不敢拦。”封旭安道，“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这时候芷蔓已经在旁边，快要石化了。
    这老夫老妻的语气，国公爷和姑娘原来已经这么熟悉了么，这种朝堂上的事儿也会讲，所以她刚才在炫耀什么？
    人家姑娘对国公爷的了解当然比她多啊，啊啊啊啊啊她刚才简直太丢脸了！！！
    她一个大活人在旁边，盛月华感觉没什么，封旭安就不一样了，总觉得那边闪烁着一个超大无敌亮闪闪的东西，不经意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硬生生将芷蔓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被冰的哆嗦了一下。
    仓促中行了礼，半个字都没憋出来，撒丫子跑了。
    盛月华终于注意到她了，看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笑了下，调侃道：“你也太凶了，连自家侍女都看不顺眼。”
    封旭安淡淡道：“没见过。”
    不着痕迹地跟她解释了不近女色的事实，连自己院子里的侍女都不熟。
    封旭安又道：“用过早膳了？还合胃口么？”
    盛月华点了点头，夸赞道：“你府上厨子的手艺还挺不错的。”
    封旭安幽幽把头转过来，语气中若是她没听错，好像含着一丝怨念，道：“该你问我了。”
    盛月华：“……你用过早膳了么？”
    封旭安有点可怜道：“没有。”
    盛月华这才想到他是要早早去上早朝的，卯时早朝开始，臣子们还要提前就在午门前准备好，提前很久便要起床出发，早膳根本用不上，大多只能先吃点东西垫垫，回来之后才能好好用膳。
    父亲年轻时候就这么折腾，肠胃都有些不好，还是母亲一直养着才好转很多。
    在宫中的时候，她这个后妃当然不用随着早起，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很是快活。
    盛月华再看向封旭安的时候，忍不住就带上了一丝同情，身子都摆正了些没那么懒散了，关切地问了一句：“那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让人上早膳？”
    终于得到了一句关心，封旭安像是被冬日里的暖阳照耀着，哪还会有什么不舒服，简直是通体舒畅。
    不过他还可怜兮兮道：“饿。”
    盛月华同情心立刻就泛滥起来，起身道：“我去让芷蔓准备早膳。”
    封旭安抓住她的手，“等等，随便用点就行了。”
    他还想让盛月华陪着他用膳呢，把她拉了回来，道：“刚才我还见有人端着点心过来，我好饿，准备早膳太麻烦了，先用点点心垫垫。”
    盛月华的脸色尴尬了一瞬，“……我吃饱了不想吃，那些都赏给她们了。”
    封旭安：“……”
    虽然是主子，但也不好跟下人抢吃的。
    盛月华还是出去了一趟，告诉了芷蔓一声，芷蔓就又往厨房跑了一趟。
    管事见她这么快又来了一趟，还以为姑娘对点心不满意，紧张了一瞬。

 第1144章 假孕64

    听说是过国公爷回来陪姑娘了，又要了早膳去，才又让厨房忙活起来。
    好在早膳也很快上来，盛月华自己吃饱了，就坐在一边看着封旭安吃。
    封旭安虽然是武将出身，礼仪也很到位，吃相很好看，不比那些贵族矜贵挑三拣四，他好像不怎么挑食，什么都爱吃的模样。
    盛月华闲着无聊就给他夹菜，虾饺他吃了，红糖馒头吃了，面鱼儿也吃了，盛月华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到后来自己也不夹了，就等着盛月华给他夹，像是投喂似的。
    秦国公府上的早膳很是丰盛，当然盛月华不知道，这是她来了所以才那么丰盛的，平日里封旭安不会这么奢侈，府中做什么他吃什么。
    她几乎把所有早点都给他夹了个遍，最后一种封旭安终于不吃了，她有点兴奋的模样道：“终于有你不爱吃的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吃呢。”
    封旭安无奈道：“你也不看看你给我夹了多少，要撑死我么。”
    盛月华讪讪放下筷子，她起了玩性，根本没看具体多少，只想着能不能试到一种他不爱吃的，一不小心就超量了。
    她打眼一看，还真喂得有点多，“你吃饱了就别吃了，吃那么多也不怕积食。”
    封旭安声音有些低，“你还是第一次喂我吃东西。”
    盛月华：“……”
    她硬着头皮道：“什么叫喂，别说的那么让人误会行不行，又不是喂到你嘴里。”
    封旭安“哦”了一声，“这么说你还想喂到我嘴里么？”
    盛月华顿时感觉自己刚才关心他的念头消散了，瞪了他一眼，“撑不死你！”
    芷蔓进来收拾了桌面，出去后，封旭安才背着手晃到她跟前，低声道：“在边疆待久了，什么都能吃，不用你一样一样试。”
    盛月华一顿，转过头来看他。
    她上辈子虽然结局悲惨，可真正的苦头是没吃过的，不论是在盛家还是在宫中，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封旭安就不一样了，他的父亲和继母待他不好，之后又去了边疆，从一个小兵做起，和将士们同吃同住，经历不少风雨，才有了今天。
    他吃过苦，受过的累，是她所不能想象的。
    “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我出类拔萃，在兵营中没过多久就升为了伍长、百户、千户，最后做到了将军。”
    封旭安自吹自擂着，偏偏也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他倒是想让面前这个冷心冷情的女子对他多点同情心，但是见到她真的有点感伤的时候，他还是不忍了。
    盛月华一腔感同身受的心被浇得透心凉，无语地抬头看他一眼。
    她在书桌面前站着，封旭安就在她身边，离的很近，他又比她高出不少，盛月华想看他的脸，只能费劲儿地仰着头。
    正巧，封旭安也低着头，四目相对。
    封旭安很是自然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一触即分，笑道：“怎么，心疼了？”
    盛月华：“……”
    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人又砸了咂嘴，“吃糖了？好甜。”

 第1145章 假孕65

    盛月华：“……”
    封旭安的动作太过自然，而且并无停留，一触即分，盛月华涨红了脸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个话题，让她想要生气都没法生。
    像是多么平常的一件事一样。
    盛月华恍惚中被他问话，也顺口回答了：“刚才吃了点甜品。”
    封旭安若无其事地拉着她坐下，道：“若是喜欢，之后再让厨子做给你。”
    盛月华慢吞吞坐下，总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了，可占她便宜的人一点自觉也没有，平常地像是无事发生。
    她要是再斤斤计较，显得自己很在意一样。
    她有点别扭，不过为了不再给他调侃的机会，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唇上还停留着异样的触感，还有杏仁豆腐甜腻的香气。
    “我也该回长公主府了，今日还要回宫。”盛月华道。
    封旭安沉默着点了点头，并未阻拦，只是道：“等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去。”
    盛月华倒有点意外，还以为他会想方设法留她下来的。
    其实封旭安当然想这样做，只是他昨天已经让盛明昱带着盛明允去长公主做客了，今天若是再让人去，就算明希长公主开心之下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对，盛明允也会看出什么来了。
    那小子可不像盛明昱一样迟钝。
    明希长公主昨日才和盛明允聚过，今日一定会因为愧疚没有亲自招待盛月华，午膳一定会很隆重，盛月华要是拒绝才是不正常，所以只能送她回去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提前从朝会上退下来，回府陪她。
    盛月华是孤身一人来的秦国公府，连琴心等宫女都没带，更不用说什么身外之物，走的时候也十分轻松，什么都不用带。
    她跟芷蔓说了一声自己要走，小丫头显然有点意外，“姑娘怎么只待一日就要走了，可是国公爷惹您生气了？”
    她还以为姑娘要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呢，不然秦管家也不会找了她们这些侍女来伺候。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发现窗外闪过去一个黑影，盛月华却看见了，封旭安怕是就在门外等着呢，自然也听见芷蔓说的话了。
    她笑了一声，才道：“只是出来玩而已，家中琐事繁多，离不得人，你这丫头，还哭上了，这么舍得不我？”
    芷蔓眼眶红着，撅着嘴巴就开始流泪。
    盛月华简直哭笑不得，只是伺候了一天而已，这丫头还真把她当主子了。
    芷蔓用袖子擦了擦泪珠，低着头小声道：“原来姑娘不是以后都住在国公府了。”
    盛月华眸子有些惊讶，“你想的还挺多。”
    芷蔓很是颓丧，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她，小眼神一派幽怨。
    她还以为姑娘被国公爷带回来，还安置在自己院子里，肯定要在这儿住下了，就算没有名分，怎么着也该是个侍妾吧。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姑娘不是住下，只是来玩儿的？
    原来她以为国公爷已经够渣了，没名没分就在姑娘房里过夜，现在对姑娘也怨念颇深。

 第1146章 假孕66

    她就说，姑娘行为举止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小家小户出身，怎么也得是贵族小姐。
    不是国公爷对她是始乱终弃，国公爷对姑娘的态度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姑娘的态度就潇洒许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点留恋也无。
    这样看来，不是国公爷渣，他分明对姑娘一往情深，是姑娘在玩弄国公爷的感情啊！
    她曾经听说过京中有权有势的贵女有的终身不嫁，私下豢养面首成群，出入风月之地比男子还熟练，四处留情，甚至还跟某些有家室的男子不清不楚的。
    国公爷当然没什么家室，但也很像拜倒在风流成性的姑娘石榴裙下的痴情男子啊！
    只是这么想想，芷蔓的心都要碎了。
    盛月华原本还想安慰这小丫头几句，结果这小丫头看她的眼神怎么回事？？？她难道长得很面目可憎么？
    芷蔓强忍着心中的憋屈，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一个奴婢不忍有什么关系呢。
    芷蔓道：“姑娘修养极好，家中一定不比国公府差吧。”
    盛月华还以为她在担心自己过不过的好，心下熨帖，想了想华阳宫，语气温柔道：“自然，不必担心我。”
    果然！
    芷蔓一下子冷淡下来，行了礼就退了出去，留下盛月华：？？？
    话还没说完呢，就这么走了？
    芷蔓一出门就看到了自家“幽怨”的国公爷，国公爷一点都没有痴情错付的自觉，看来已经中毒颇深。
    封旭安一门心思都在盛月华身上，没察觉到下人的情绪，大步一迈便进去了，环视了一圈，只见换上昨日衣裳的盛月华从内间出来，问道：“准备好了？”
    盛月华点了点头，皱着眉问道：“你觉不觉得芷蔓有点不对劲。”
    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封旭安却一派茫然，问道：“你说什么，芷蔓是谁？”
    盛月华看了他一眼，算了，这人估计根本不管这些事儿，她问他还不如直接问秦墨呢。
    盛月华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走了。”
    封旭安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
    还是昨日那一架马车，里面富丽堂皇，配置齐全，外面却十分低调普通，和街道上其他人家的马车差不多。
    在街道上转了好几圈，和许多马车擦肩而过后，终于停在了长公主府附近的一家首饰店。
    那家店当然也是秦国公的产业，盛月华跟着封旭安进了门头，从首饰店的后院里翻墙而过，那边便是长公主府那条小巷。
    再翻一道墙，盛月华还是有些怕高，全程都是闭着眼睛的。
    封旭安把她放了下来，她睁眼一看，便是昨日眼熟的地方。
    她呼了口气，踩在实落落的地面才有了几分安全感，还有兴趣问他：“昨日你也是这么翻墙进来的吧，不知道长公主知不知道，自己家里危险性这么大。”
    封旭安哼笑一声，“你当别人翻墙的时候，外面也没有守着的人么？”
    还不是他提前调走了皇上指派过来的侍卫。

 第1147章 假孕67

    这也就是明希长公主才出宫建府，自己的人手还没培养出来，才让他这么嚣张，以后进来当然没那么容易。
    盛月华在他身上拍了两下，权当感谢，“好了好了，送到了就走吧，万一等会儿有人来了就不好了。”
    封旭安点了点头，虽然盛月华陪了他两日，他很开心，但离别的时候总是带着点忧愁。
    盛月华目送着封旭安原路返回，才回了院子里的住处。
    封旭安出来后没有回国公府，盛月华都不在了他回去也没什么意思，牵了匹马直接回了城外的校场。
    一路奔波，下马之后，他将缰绳丢给小跑过来过来的小兵，往校场走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小兵在乖顺的马儿练旁揉了两把，才将它拴在一旁。
    封旭安：“……”
    所以，她刚才是把他当坐骑使唤？
    享受了秦国公的送人到家服务，盛月华一进门，琴心就迎了出来，“奴婢想着这时候娘娘也该回来了，果不其然，国公爷呢？”
    盛月华边说话便往里面走，“才走，琴心，进来帮我换套衣裳。”
    去外面的时候都是穿的便于行走的衣裳，不然她若是穿了皇贵妃的衣服，非得把芷蔓吓死。
    在长公主府就没什么顾忌了，换上的衣裳不比宫中的繁复，但也配得上身份。
    也不知道封旭安是不是卡着点把她送回来的，几乎刚换好衣裳，长公主身边的宫女就来提醒盛月华前去用膳。
    “知道了，告诉殿下本宫立刻便过去。”盛月华道。
    宫女传完话便离开了。
    琴心又赶紧帮盛月华重新绾发，戴首饰，穿戴好了才带着她们出去。
    怕她们不认识路，有个小宫女一直等在院子外面，见她们出来了立刻行了一礼，给她们带路。
    原来的长公主府不愧是亲王府邸，还是格外的受宠的亲王，整个府邸修建的十分大，山水花草一应俱全。
    小宫女带着几人从长公主府边缘的院子出发，途径了弯弯绕绕的山石花径，穿过偌大一片碧色的湖，才看到了一个亭子。
    明希长公主正坐在亭中赏景，心情不错的模样，四面花团锦簇，实在是个享乐的好地方。
    看见了盛月华，明希长公主笑着起身，扶着栏杆和她挥了挥手，道：“皇贵妃快来。”
    “都已经是出宫建府的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盛月华走近了才道。
    明希长公主早已经迎了出来，亭中的宫女也不得不随着主子一起出来，见着她了给她见礼。
    长公主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往亭中走，一边回头跟她说话，笑容中有点歉意，“本来应该昨日就该请皇贵妃过来的，可惜，可惜盛明允过来找我了，我就没忍住和他出去玩儿来着。”
    两人在亭中坐下，明希长公主笑成了一朵花，任谁也能看出她笑中的得意与开心。
    昨日才在那家那方饭馆中见过，盛月华怎么会不知道此事，她不光知道还看到了呢。

 第1148章 假孕68

    “哦？”她故意装的有些生气，“明允这孩子也真是，本宫好不容易出宫，他既然过来就不知道见见亲姐姐嘛。”
    明希长公主一呆，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家未来夫婿的亲姐姐还坐在这里，忙道：“不是的，阿允本来也想过来拜见您的，是我不想浪费时间，才拽着他出去陪我。”
    明希长公主咬着嘴唇认错：“我只是好久没见着他，一下子忘了已经出宫建府，之后都是时间见面了，倒是皇贵妃好不容易才出一趟宫，能够见家人……”
    明希长公主越说越失落，昨天玩的太嗨，现下自责起来了。
    其实别说昨日盛月华早和封旭安出去逍遥了，就算她留在长公主府，被盛明允和长公主放了鸽子也不会怎么生气，她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性子。
    不然，盛明允也不会同意跟长公主出去玩，他跟盛月华一起长大，最是了解这个姐姐。
    盛月华笑道：“无妨，今天补上也是一样的，昨日玩得还开心么，明允没有欺负你吧？”
    她弟弟什么德行她自己知道，虽然对着外人比较腹黑，但绝不会坑自家人的，长公主是他未来的妻子，当然也算是自己人。
    盛月华可是记得，昨日封旭安恼长公主的时候，那小子还护妻呢。
    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吃醋了。
    说起未婚夫婿，明希长公主有点脸红，美滋滋道：“他才不敢欺负我呢，都是我欺负他。”
    说着，她像是想起眼前这位是盛明允的亲姐姐，又欲盖弥彰道：“当然，我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他的，他，他只是很听我的话，不对，也不是……”
    明希长公主有点纠结，好在盛月华很是理解她那颗想要炫耀又不想让她生气的心，她笑道：“盛家的传统就是爱重妻子，你不必不好意思说，本宫的爹娘也是如此，他要是欺负你的话，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不依呢。”
    明希长公主一下子笑了，她就知道，皇贵妃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的。
    宾主都到了，明希长公主就吩咐下人上菜，厨房早就准备好了，只等长公主殿下一声令下，菜便热乎乎出锅，宫女们鱼贯而入，美人手中都捧着一道美味，依次放在亭中的石桌上。
    明希长公主介绍道：“这儿景色好看些，可是离着厨房很远，我怕这么远端过来菜都凉了，还提前让他们在附近的房子里砌灶呢。”
    她这么一说，盛月华才明白，怪不得端上来的菜都热腾腾的，就是菜色好像有点熟悉。
    她在明希长公主期待的眼神中提筷夹了一口，尝起来好像更熟悉了，脸上忍不住露出奇怪的神色。
    明希长公主献宝道：“是不是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很是兴奋，“昨日我和阿允出去玩，正好碰到一家南方饭馆，阿允提了一句他小时候曾经在南边住过，我们就去吃了，阿允还挺爱吃的，我就突然想到皇贵妃和阿允一样，肯定也想念这味道了，今日特意去请了他们家的厨子过来呢……”

 第1149章 假孕69

    盛月华：“……”
    明希长公主还问道：“对吧，是很好吃吧？阿允都说很好吃呢。”
    盛月华艰难点了点头，很是惆怅。
    能不好吃么，她昨日还吃撑了呢。
    明希长公主见她点头，开心地眯缝起眼，想到了什么，有点不满道：“那家店也不知道是谁开的，脾性还挺大，本宫一个堂堂长公主要请他们厨子来做顿饭都不给脸面，最后还是搬出秦国公那座大山才勉强同意……”
    “噗……”盛月华一口山药排骨汤差点喷出来，咳了咳连忙问道：“秦国公？怎么回事？”
    明希长公主只以为盛月华好奇，愤愤解释：“我这个长公主的名号比不上秦国公唬人呗，连个店家都看得出来。”
    “你怎么和秦国公扯上了关系？”盛月华疑问道，她根本不知道明希长公主什么时候和封旭安关系那么好了，昨日见着不是还闹了不愉快么。
    明希长公主道：“我这个长公主虚有名号，又不得宠，当然和秦国公那等任务攀不上关系，只是昨日和阿允去那家饭馆的时候碰巧遇上了他，说了几句话，或许那店家以为我们有什么交情吧。”
    明希长公主又不想把自己丢脸的被训过程说出来，就含糊说了一句。
    然后又靠近了她这边，用极小的声音和她道：“皇贵妃您是不知道，都说秦国公未认正派，不近女色，一大把年纪不娶妻纳妾就算了，甚至府中连通房都没一个，我原本还以为他在军中待久了所以喜好男色，可是昨日竟然遇见他和一位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在一起吃饭！稀不稀奇！”
    明希长公主一副说八卦的表情，盛月华这回是真喷了。
    她在听的时候就尽力装着自己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心不在焉一口一口喝着汤，结果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口汤喷了出来，幸好没祸害了整桌菜，盛月华头往旁边一歪，都喷到了空地上。
    明希长公主见她这副模样一点都不怀疑，还十分兴奋，以为她深居宫中没听过这么刺激的八卦呢，道：“皇贵妃也觉得很奇怪吧，哈哈哈哈。”
    盛月华：“……”
    琴心面色古怪，极为怀疑，不，是极为肯定地看了自家主子的狼狈模样一眼，才拿出帕子递给了盛月华。
    琴心心想，能和国公爷一起出来用膳，除了主子还能有谁。
    盛月华拿过帕子，随意擦了几把，捂了捂脸，就差哀嚎了。
    跟旁人说自己的八卦，这体验她一点都不想再来一次，实在太尴尬了。
    明希长公主两眼放光，还在说：“看来秦国公也不是喜好男色嘛，不过他既然喜欢女子，为什么这么久也不娶妻生子，以他的地位身家，想娶谁会娶不到？难道那女子身份特殊，以秦国公的身份也无法求娶？”
    盛月华有些瘆得慌，这什么八卦脑，贵族女子手帕交之间就是如此八卦的是么，最重要的的是，明希长公主一步一步竟然都猜得挺对。

 第1150章 假孕70

    盛月华都害怕了，想要堵住明希长公主的嘴，生怕她下一句就无限猜对事实真相了。
    明希长公主兴奋地搓了搓手，兴奋道：“难道……”
    盛月华的心提了起来。
    “难道秦国公喜欢的人是有夫之妇？下属的妻子？”
    盛月华都要惊呆了，某种意义上，也算对？
    她真是害怕了，连忙阻止道：“好了别猜了，秦国公喜欢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在人背后猜测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明希长公主却一脸无所谓道：“说说怎么了，还是秦国公这等风云人物，就算我们不说，旁人就不讨论了么？”
    明希长公主又疑惑地看向盛月华，“何况这里就这么些人，都是可信的奴婢，透漏主子私下的话是背主的大罪，她们不会的，您是阿允的姐姐，对我又这么好，当然更不会说出去了，我担心什么啊。”
    盛月华面无表情想到，我是你未婚夫婿的姐姐没错，但封旭安和我关系就寻常了么？
    “皇贵妃您在宫中可能不知道，京中有不少没出阁的女子想要嫁入秦国公府，当然对秦国公府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这种事情非常关心。”
    明希长公主又说出一件盛月华不知道的事情，她虽然在宫中长大，但好歹也是公主，太后不是她亲生母亲，不过看在她还算乖巧的缘故，也曾按照惯例请一些未出阁的贵女进宫陪伴她的。
    明希长公主和她们关系不太亲厚，不过也曾和她们谈天谈地，未婚少女们最期待的事情还不是未来会有门怎样的亲事，就不乏提到黄金单身汉秦国公。
    那时候封旭安还未封爵国公，但官职也已经是一品大将军了。
    明希长公主自己也曾对秦国公有过几分好奇，让人搜集过他的资料，那还是因为当初她皇兄不仅给封旭安封了爵，还想把她嫁给秦国公来着。
    当时明希长公主唯一的担心就是当将军的人会不会太过粗鲁，不懂得疼人，并且听说这人好像不怎么亲近女色，该不会喜好男色吧，不过这样也好也好，她这个公主嫁给他以后完全可以他住他的将军府，自己住自己的公主府，两不相干。
    不过之后听说秦国公拒绝了皇兄的赐婚，她还是松了一口气的，现在再提到秦国公就纯粹是调侃的语气了，她是真心怀疑过他喜好男色的，昨日那一幕秦国公十分护着那个女子，倒让她对那女子有了一丝好奇。
    明希长公主啧啧道：“皇贵妃，你说那女子到底有什么吸引力，让秦国公拒绝了那么多人求亲，偏生要喜欢她啊，还眼珠子一般的护着，低调地不让旁人知道？”
    盛月华：“……”
    让她怎么回答，怎么回答都很奇怪吧。
    盛月华干笑了两声，“谁知道呢，秦国公那样的男子心思深沉难测，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的。来，喝酒。”
    晶莹剔透的酒液在水晶杯中微微摇晃，带起一阵醉人的香气。

 第1151章 假孕71

    这次怎么说也是明希长公主及笄成人，出宫建府的大喜事，喝点酒也无妨。
    两人碰了杯，浅浅啜饮，明希长公主道：“这酒也是那南方厨子自己做的，说是和咱们这边的都不一个味道，我倒是觉得都差不多，只是酒气淡些罢了。”
    明希长公主没喝多少，脸颊就开始发红，讲话也开始软软绵绵的了，还越喝越猛，“我收回刚才的话，这酒还挺好喝。”
    催促着宫女再给她续杯，宫女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主子，想劝阻来着，不过又想到这又不是在宫里循规蹈矩，自己府上喝多了也没什么，便也大方地给长公主续上了。
    盛月华饮的有点快，现下脑袋也有点晕，闻言笑道：“你这小丫头懂什么，怕是没喝过多少酒呢，还在这大言不惭。”
    明希长公主打了个酒嗝，不服气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私下偷喝过不少酒呢。”
    她年纪小，又是女子，盛月华猜测她没喝过酒是理所当然，谁知道明希长公主胆子还挺大，还敢背着人自己偷喝酒。
    不过也是，姜太妃不管她，太后和皇上也不怎么关心，明希长公主可不就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么。
    宫女一脸惨不忍睹的神色，拿着银质的酒壶很想捂脸。
    主子，这可是您自己抖露出去的，不怪奴婢。
    “也就喝个新鲜，和宫里的御酒还有贡品都没法比。”盛月华砸了咂嘴，点评道，“也不太醉人。”
    她吃了口菜下酒，没听见明希长公主的回应，奇怪地往旁边一看，才发现明希长公主已经趴在石桌上了。
    盛月华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这小丫头还说自己偷喝了多少酒，怕不是只沾了筷子尝尝吧？才喝了几杯就不行了。
    她感觉双颊有点热，忍不住扯了扯领口，看见旁边的宫女在唤醉了的长公主，她挥了挥手道：“这么点酒量也敢喝酒，快把长公主殿下扶回去吧。”
    “是。”宫女可算松了口气，连连轻唤了好几声长公主都没回应，宫女叫了好几个下人过来，一起将烂醉如泥的长公主扶了下去。
    明希长公主醉得死死的，全程没有一点反应，让盛月华哼哼哼笑话了一番。
    琴心走过来无奈道：“娘娘，您还笑话殿下呢，自己都喝成这样了，之后还怎么回宫。”
    盛月华这时候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眯着眼道：“嗯？是琴心么，你好唠叨……”
    最后一歪，倒在了琴心怀里。
    琴心无奈至极，也叫着棋心过来帮忙，将她扶到最近的一个院子里休息。
    她虽然醉着，可回宫的时辰不能耽误，琴心叫了盛月华几遍，都没什么反应，便放弃了叫她起来，直接将睡着的盛月华抬到了马车上拉回宫。
    皇上过来的时候得知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况，琴心无奈道：“娘娘和长公主殿下不胜酒力，都喝多了，现下在里面歇着呢，今晚怕是醒不过来了。”

 第1152章 假孕72

    皇上听笑了，只在门口远远看了沉睡的盛月华一眼就退了出来。
    酒量这么差偏偏贪杯，皇上摇了摇头，临走时吩咐道：“明日给皇贵妃做些醒酒汤，起来了怕是会头疼。”
    琴心赶紧应了，送了皇上出去。
    盛月华对此一无所知，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才捂着脑门呻、吟了一声，头痛的厉害。
    琴心端着醒酒汤进来，看见她便道：“娘娘醒了。”
    “嘶，好痛……”盛月华坐在床边，看了看房间内的布置，迷茫道，“这是回来了？”
    “您和长公主都喝多了，我和棋心带您过来的。”琴心将醒酒汤塞到她手里，“快趁热喝了吧。”
    盛月华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吐了吐舌头，“又苦又辣，小厨房的手艺是倒退了么。”
    琴心接过碗，笑道：“是棋心亲自做的，口感差了点，效果却十分明显，谁让您昨日喝那么多。”
    盛月华下了床，走到桌便倒茶水清口，闻言不满道：“这也叫多，我一共才喝了有半坛吗，何况那南方厨子制的酒味道淡的很。”
    琴心都听不下去了，“您能不能对您自己的酒量有点数！”
    盛月华：“……”
    盛月华脑袋停转了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突然道：“今日不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
    完了，不会误了时辰吧？盛月华顿时有些着急，“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
    她还没从座位上起来，就被琴心毫不费力摁了回去，琴心道：“昨日皇上来了一趟，体谅您舟车劳顿，亲口说免了明日的请安。”
    盛月华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点担心，皇上免了请安，太后那边知道了又不知道怎么想了。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天太后看不惯她，这担心的想法也就是一瞬间，之后盛月华就把它抛在脑后了。
    原本还不怎么清醒，现在倒被这消息给吓醒了，不用去给太后请安，早上便无事可做。
    她不在这两日，宫中琐事有她留下的宫女处理，短时间内也没什么大问题。
    盛月华用了早膳还有点困，本来想再睡个回笼觉的，琴心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却给她带了个大消息回来。
    “娘娘，今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有宫嫔晕倒了。”琴心跑进来焦急道，“太后宣了太医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盛月华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什么事儿都没有，一不去就开始出事儿，她叹了口气道：“还想着清闲一次，没想到还是得去给太后请安。”
    盛月华起身吩咐道：“去找身合适的衣裳来，快些准备出门。”
    宫女们立刻忙活起来，盛月华更衣之后化了妆，又绾了一个简答的发髻，带着一众宫人从华阳宫出发。
    琴心早就吩咐人准备了步撵，坐步撵总比自己走要快。
    到慈宁宫的时候，太医早就已经到了，正在给晕倒的宫嫔诊脉，除了太后和几个嬷嬷在里面看着，其余来请安的宫嫔都站在外面，带着好奇和看热闹的表情。

 第1153章 假孕73

    太监唱声“皇贵妃到”后，外殿的妃嫔都看了过来，纷纷给她行礼。
    和妃在最前面，面上竟然还有几分焦急。
    盛月华只扫了一眼，看不清楚她们的表情，道：“起来吧。”便往里闯。
    和妃趁势想跟着一起进去，被守门的太监毫不留情拦住了，和妃一顿，脸上划过一丝不痛快的神情，但也不得不停住脚步，手里紧张地拽着帕子。
    盛月华则是畅通无阻。
    皇后自从牵扯进科举舞弊的案件后就一直在长乐宫禁足，不曾过来给太后请安，现下盛月华这个皇贵妃暂代后宫之主，这也就是为什么宫嫔出了事儿，她本来不在场也得赶过来。
    守在内殿的宫女一见是她，脸上是松了口气的神情，道：“太后娘娘，皇贵妃来了。”
    明明是慈宁宫的宫女，语气中却把皇贵妃当主心骨一般。
    太后回头先是瞪了那宫女一眼，宫女自知失言，行礼之后便退回了内殿门口，太后这才没好气地看了眼盛月华，抱怨道：“关键时刻不见人。”
    盛月华好声好气给太后行了礼，太后冷着脸道：“还不进来。”
    太后年纪大了，到底还是力不从心，盛月华接替了她的位置，嬷嬷便扶着太后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休息。
    盛月华也是这才看见床榻上躺着的女子，是崔漪澜，她面上了然，怪不得太后这么紧张，崔漪澜就算现在失了宠，也是跟太后有几分情分的。
    太医正闭目给崔漪澜把脉，又等了一会儿才睁开眼，聚精会神之下才看到盛月华，太医刚要行礼便被阻止。
    盛月华声音镇定：“不必多礼，崔贵人如何，怎么会突然晕倒？”
    太后也抚着心口一脸后怕，回忆道：“崔贵人与和妃斗了几句嘴，火气有点大，哀家不乐意听便让她们先回去了，谁成想就这么一回头的功夫，外面就一阵尖叫，哀家出来就看见崔贵人直挺挺倒在地上了，昏迷不醒，哀家这才让太医过来。”
    想起来，太后还一阵心悸，看来当时也吓得够呛。
    几句话解释了前因后果，盛月华这才明白，和妃一贯看不上崔漪澜的，刚才却一副心虚模样，就算崔漪澜晕倒真的跟她无关，也是和她吵嘴之后才晕倒的。
    太后忧心地看了床榻一眼，“太医，她到底怎么了，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太后是真心担忧，虽然少见，但也不乏有人突然晕倒，之后就撒手人寰，再也救不会来的。
    在宫外没什么，可是在皇宫里却是不吉祥的表现，宫妃若是暴毙，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何况崔漪澜还牵扯到崔将军，怕是前朝又要不安宁。
    太医却是面色沉重，欲言又止，最后道：“崔贵人的脉象不太明显，微臣虽有判断，却不敢肯定，请在让微臣把一次脉吧。”
    盛月华道：“太医请。”
    太医当即又闭上眼，两只虚放在探出来的那一截皓白手腕上，隔着一层手帕继续把脉。

 第1154章 假孕74

    太后十分担心，想问怎么样却不好打扰太医，盛月华低声道：“太后稍安勿躁。”
    太医这次把脉的时间更长，太后忧心忡忡，时间越长越担心，盛月华倒是还算冷静，见太医收手，问道：“崔贵人如何？”
    太医眉头舒缓很多，不过眉眼间还是含着一丝不确定，道：“崔贵人近日忧思过重，有些体虚，是以脉象不显，但微臣把了两次脉，都像是滑脉……”
    太医还未说完，太后就惊喜道：“滑脉？崔贵人难道，难道是有了身孕？！”
    盛月华也是被惊了一下，眼神飘到崔漪澜身上，又飘回了一本正经的太医身上，心中玩味一笑。
    身孕？
    太后瞬间陷入了狂喜之中，抓着嬷嬷的手颤巍巍站了起来，不过她狂喜之下还是保有一丝理智，“你可确定了，崔贵人真是有了身孕？这可不是小事，你想清楚再回答，若是让皇上和哀家空欢喜一场，哀家可饶不了你！”
    太医跪了下来，十分纠结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崔贵人脉象不显，微臣实在难以确定，太医院有一妇科圣手，或许能解太后疑惑。”
    太后立刻道：“好好好，快请那位太医来。”
    她对扶着自己的嬷嬷道：“张嬷嬷，你亲自去。”
    张嬷嬷是太后心腹，自然太后想要万无一失的心态，点头应了，便退了出去。
    张嬷嬷一走，李嬷嬷便十分自然地站到了太后身边，太后对她的态度也十分亲切，看起来也对李嬷嬷非常信任。
    盛月华看在眼里，轻轻笑了，太后看到她的笑容，皱着眉头道：“你笑什么？”
    她看盛月华不顺眼，自然看见盛月华什么样子都不顺眼，特别是高兴的模样，警惕起来。
    盛月华让李嬷嬷扶着太后坐下，站到她身边笑容满面道：“臣妾当然是在高兴，刚才太医也说了，崔妹妹很可能是怀了身孕，宫中多少年没有子嗣了，终于能有子嗣，臣妾当然高兴了。”
    盛月华看着床榻上躺着的崔贵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太后见她笑容不似作假，脸上的表情终于舒缓了几分，缓缓道：“你这么想便最好，崔贵人若能怀上龙嗣不容易，能坚持到上下来怕是更不容易。”
    她看着盛月华道：“你身为皇贵妃，若能保着诞下龙嗣，也是功德无量，哀家和皇上都不会亏待你的。”
    太后在宫里浸淫多年，几乎是立刻就看清了局势。
    崔贵人若是真的怀孕，最大的阻碍几乎就是盛月华这个皇贵妃，现在皇后的位置摇摇欲坠，根本不算什么了，皇贵妃几乎就是下一个皇后，看到别人的孩子自然会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皇贵妃权势滔天，又得皇上信任爱重，若是盛月华想出手对付崔贵人的孩子，简直易如反掌。
    太后这块老姜还是辣的，自己儿子熬了多年终于再一次有子嗣了，狂喜之下没有在盛月华面前说崔贵人怎么怎么样，一定要好好照顾崔贵人，而是诱、惑着盛月华保下这个孩子。

 第1155章 假孕75

    太后几乎就是明摆着告诉她了，若能出手保下这个孩子，盛月华皇后的位置就是板上钉钉夺不走了，这对一个宫妃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若是换个人，说不定早就心动答应了，盛月华却只是眼光闪了闪，笑道：“太后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崔贵人若是真能怀孕，阖宫上下都要上心，何况是臣妾，太后放心吧。”
    盛月华四两拨千斤，不动如山，伪装地太完美，这说辞也挑不出错来，太后却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对付，短时间还是先顾着崔贵人那边，所以只淡淡应了几句，便不说话了。
    就在此时，床榻上的崔漪澜嘤咛一声，醒了。
    太后让李嬷嬷赶紧过去，李嬷嬷一张老脸突然出现在崔漪澜上方，差点把她吓一跳，看了一眼才认出这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声音还十分虚弱，太后站起身来，走到床榻边上，唇边还带着笑意，轻声道：“崔贵人，身上还有没有不适？”
    “太后娘娘！”崔漪澜十分惊讶的模样，被李嬷嬷扶着起身，又要起身给盛月华行礼，“皇贵妃。”
    太后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可娇贵着呢，还是在榻上休息吧。”
    李嬷嬷扶着崔漪澜坐起身，立刻又转头给太后拿了绣墩过来，扶着太后坐下，接着又给盛月华拿了一个，“皇贵妃请坐。”
    李嬷嬷在太后面前简直殷勤备至，盛月华在太后身边坐了下来，对还有些茫然的崔漪澜道：“你刚才在慈宁宫晕倒了，太后娘娘叫了太医过来为你诊治。”
    崔漪澜脸上的惊诧十分真实，有些手足无措，“原来是这样，让太后担心了，嫔妾其实没事的，就是近些日子总有些不舒服，给太后和皇贵妃添麻烦了，都是嫔妾的过错。”
    太后眼睛亮了亮，追问道：“是怎么个不舒服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面对太后突来的担心，崔漪澜脸颊微微发红，有些不知所措，道“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身子有些乏累。”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太后一眼，红着脸道：“是嫔妾太矫情了。”
    太后听了这话反而更高兴了，这不就是有身子的前兆么，她也是曾怀孕生子的人，还能不了解这个，立刻又对太医的话多信了几分。
    太后自觉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一张嘴就忍不住了，笑呵呵道：“你这孩子真是糊涂，身子莫名乏累也不召太医过来看看，你啊，八成是有了！”
    崔漪澜像是没听懂，“啊，什么有了？有什么了？”
    太后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身孕！”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自己说不清楚，便让在这里待命的太医来说。
    太医把刚才的诊断全数说给了崔贵人听，最后又道：“不过微臣还不能确定，太后已经宣了太医院的一位妇科圣手过来，她若是也确定了，崔贵人便是真的有了身孕。”

 第1156章 假孕76

    崔漪澜猛然一听到这个消息，惊讶的合不拢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根本说不出话来。
    太后一看又咯咯咯笑了，一脸红润喜庆，拉着崔漪澜的手就开始说教：“你也太糊涂了，怀孕了也不知道，万一没注意伤了你腹中的龙嗣可怎么办。”
    崔漪澜好半天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隐隐有些激动道：“今个儿早上嫔妾还觉得有些不适，只以为是有些受凉，没想到……”
    太后无奈道：“既然身子不适，为何不让太医过去瞧瞧，请安这种事又不是不能告假。”
    太后说的轻巧，盛月华这个有皇上亲口替她告假的都被太后嫌弃了，崔贵人若是轻飘飘来一句身子不适告假，太后若是不知道她有身孕之事，还能像现在这么好态度么。
    这个道理盛月华知道，崔漪澜当然也知道，但是现下太后正为此事开心，崔漪澜根本不会说出这些事儿来，只是也跟着一块儿羞涩地笑耳。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问道：“可嫔妾不久前也因为身子不适召了太医过来，当时太医也不曾说过嫔妾怀了身孕啊。”
    她咬着嘴唇道：“难道太医诊错了？”
    太后表情一僵，太医连忙道：“贵人的滑脉不显，微臣能隐约察觉出来，怕是月数也不过一个多月，再往前脉象更是和平日没什么两样，之前给您诊治的太医诊不出来也是应当的。”
    太后脸色这才好看许多，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你是孕妇，情绪不可太激动，歇着吧，等会儿妇科圣手来了再替你看看有什么着补的地方。”
    崔漪澜十分乖巧，“是，都听太后的。”
    盛月华在一旁微笑，全程被当做背景板，太后正在兴头上，只顾着和崔漪澜讲话，崔漪澜也不能撇下太后去跟皇贵妃说话。
    不过还好，盛月华也懒得搭理这两个人，她一直盯着崔漪澜的表情不放，在心中判断她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崔漪澜的表情、神态堪称天衣无缝，十分自然，现下真信了太后的说辞，脸上带着些母性的光辉，还抚了抚平坦的小腹，一副期待的模样。
    盛月华起身轻声道：“太后，您身子不好，若是累了就出来歇歇吧。”
    太后正高兴呢，即使疲累也被兴奋掩盖了，只觉得她扫兴，厌恶道：“你若是累了便出去，别打扰哀家跟崔贵人传授经验。”
    崔漪澜受惊似的看了她一样，像是在害怕她生气。
    “那臣妾出去看看那位妇科圣手来了没有。”
    好在盛月华就是准备出去，所以并不在意太后对她恶劣的态度，行了礼之后便出去了。
    外面依旧是一屋子嫔妃，都还坐在自己位子上没走，宫中安稳这么久，好不容易出一次大事，就算没事儿的也想留下来看看热闹。
    里面捂得严严实实没有消息传出来，她们正好奇呢，一见到盛月华出来便围了上来。
    和妃挤在了最前面，忐忑着问道：“皇贵妃，崔贵人醒了么，没事吧？”

 第1157章 假孕77

    崔贵人是和她争执的时候晕倒了，和妃自然着急。
    盛月华瞥她一眼，“崔贵人醒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和妃明显松了口气，得知崔贵人没事，她那股劲儿就又上来了，“本宫就说嘛，还没怎么样崔贵人就晕倒了，跟本宫可没什么关系，怕是自己体虚还出来晃悠，怪不得本宫。”
    和妃放下心来，整个人都轻松了，悠悠叹了口气，还有些幸灾乐祸，道：“崔贵人没事也就罢了，到把太后娘娘吓了个够呛，弄出这么大动静来，也不知道是谁的不是。”
    说完，她便转身回自己的位子坐着了，周围围着的小嫔妃不敢挡她的路，都纷纷散开。
    慈妃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看了里面一眼，才低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若是只有慈妃在场，盛月华一定据实以告，不过周围有太多想打听消息的嫔妃，她也只能道：“没什么大事，崔贵人身体无恙，太后娘娘正在里面陪她。”
    “没事儿就好，”慈妃叹了口气，却还是有些担心道：“可臣妾见张嬷嬷出去了，还一脸严肃的模样。”
    “是再请另一个资历深些的太医给崔贵人看看。”盛月华不动声色道。
    崔贵人怀孕的消息还没确认，盛月华便不能多说，朝周围那些好奇的嫔妃道：“时辰也不早了，若是无事便都散了吧，这里有本宫和太后便好。”
    和妃顺势起身给盛月华行了个礼，便施施然离开了，其他人中有不想凑热闹抬脚便想走的，也有想要留下看热闹的。
    有嫔妃见崔贵人和太后都没出来，嘴快道：“嫔妾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十分担心崔姐姐身体，想再留下等等。”
    其他不想走的也纷纷附和，那嫔妃笑着看向盛月华，还自以为十分机灵，道：“皇贵妃不管我等，见到了崔贵人平安，嫔妾们就放心了，到时自会离去，不让皇贵妃和太后娘娘烦心。”
    盛月华却不顺着她的话头，冷冷看了她一眼，十分不悦道：“本宫说散了，你非要留下？”
    自从皇后被牵扯进科举舞弊案中，皇贵妃身份比以前就高了不少，是众人认定的下一任的皇后人选，她在后宫过的愈发舒坦，没什么敢挑、衅她的人。
    好性子这么久，所以这些人都忘了她的脾气了？
    那妃嫔脸色白了白，有些下不来台，尴尬道：“嫔妾没有忤逆皇贵妃的意思，只是没亲眼进到崔贵人和太后，心中总是不安宁。”
    她还没说完，盛月华就面无表情地打断，“所以你把本宫刚才的话当做耳旁风么？本宫说了崔贵人无事，你不信本宫？”
    妃嫔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下去，怕得后退了两步，抬头想要找寻刚才和她一起不想走的人，可抬眼一看，周围已经被让出了一个圈，所有妃嫔都隐隐后怕，不敢和她站在一起。
    “嫔妾，嫔妾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太后……”
    “那你是什么意思，还是说本宫你信不过本宫，要太后出来亲自讲了你才肯相信？”

 第1158章 假孕78

    盛月华转身走到首位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额头冒汗的那个嫔妃，缓缓道：“且不说太后娘娘累了，懒得再见你们，难道你还担心本宫骗你？”
    她一手扶在座椅副手，凤眸眯着，气势非凡，虽然没有浓妆艳抹，华服披身，下面的妃嫔们还是感觉到了浓重的威势，一个个噤若寒蝉。
    那嫔妃已经经受不住，哆哆嗦嗦地不断认错了。
    “皇贵妃恕罪，嫔妾知错，嫔妾不敢了，嫔妾这就走……”
    殿中安安静静，落针可闻，只有求饶的声音不断回荡，盛月华抬了抬眼皮，还未说话，刚才出去宣太医的张嬷嬷回来了。
    一踏进来便看到这副情景，张嬷嬷皱了皱眉头，低声对身旁的女子道：“医女先进去吧，别让太后娘娘久等。”
    那穿着太医院服侍的女子点了点头，又隔着老远对盛月华的方向行了一礼，才提着医箱匆匆进去。
    盛月华还没想到太医口中的妇科圣手是个女子，张嬷嬷便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慈宁宫中不得喧哗。”
    严厉的眼神却是往跪着的那人身上看去。
    那嫔妃见着她过来了刚刚还一阵窃喜，想着让张嬷嬷看看皇贵妃嚣张跋扈的模样，结果张嬷嬷竟然是冲着她来的。
    嫔妃很是绝望，这个时候当然轮不到她张口，盛月华脸色缓和了点，不过还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本宫让她们先行回去，有人不想走，非要留下看一看崔贵人和太后娘娘。”
    那妃嫔低着头，本还想着若是皇贵妃扭曲事实，她就趁机为自己辩驳一番，结果思前想后，皇贵妃这话说得都是事实，还隐隐偏向她自己。
    只是不想走而已，就弄成这样，本来显得皇贵妃太过小题大做，滥用权力，皇贵妃竟然也照实说了，难道不怕张嬷嬷不满么？
    那妃嫔偷偷抬头看了张嬷嬷的脸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张嬷嬷虽然很看好盛月华，但她没忘了自己还是太后的人，太后厌恶盛月华，她平日里对盛月华也不咸不淡，让人挑不出差错来。
    私下里张嬷嬷或许能和盛月华闲聊几句，正事儿上却不会偏移哪边，她是太后心腹，时常跟这些嫔妃打交道，在她们心中也十分宫中。
    那妃嫔本以为张嬷嬷会对盛月华不满，结果张嬷嬷一听盛月华说辞，立刻将话头对准了跪在地上的那个妃嫔。
    她毫不留情训斥道：“慈宁宫怎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皇贵妃既然让您先走，您听话便是，怎能还敢胡搅蛮缠，当这里是普通人家串门么？！”
    盛月华虽然也生气，却没这么不给面子说她什么，那妃嫔的脸一下子就又青又红，可是在众嫔妃面前丢了个大人，连忙道：“嫔妾知错，嬷嬷息怒。”
    张嬷嬷继续道：“按理说奴婢身为宫人，不能这么对待小主，可您也要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面前是什么人。”

 第1159章 假孕79

    张嬷嬷虽然严厉，可也少有这么不给嫔妃面子的，那嫔妃也就是个采女，仗着自己家里面有点权势，才敢跟皇贵妃还嘴，现下彻底蔫了。
    被皇贵妃教训没什么，那好歹是皇贵妃，未来的皇后，谁得罪得起。
    可张嬷嬷威势再高，说白了也只是太后身边的奴婢，那妃嫔被说的羞耻地发抖，张嬷嬷却很是不给情面，又教训了好几句才止住话头。
    她偏头看了眼一边都有些后怕的嫔妃，眼神十分犀利，冷硬道：“若是各位娘娘小主也像这位小主一样十分挂念太后娘娘和崔贵人，请日后再一一来慈宁宫或到长云馆请安，今日慈宁宫便不留各位。”
    张嬷嬷道：“还不送客。”
    训练有素的宫女有条不紊上前，对身体僵硬的嫔妃们道：“娘娘，请往这边。”
    “小主，请跟奴婢来。”
    剩下那个跪在地上的腿有点软，自己站不起来，享受了慈宁宫的特殊待遇——被两个宫女架出去了。
    李嬷嬷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偏向盛月华，但今日情况特殊，崔贵人疑似有孕，这在无后的皇宫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还没确定之前一定不能走漏消息，谁知道这些嫔妃心里会是个什么想法，会不会对龙嗣不利。
    太后娘娘盼着后嗣盼了这么多年，李嬷嬷感同身受，绝对不会让她们提前洞悉消息，所以才这么严厉，将其他嫔妃都赶出去，除了皇贵妃。
    要想保护好这个孩子，只靠太后娘娘太难了，后宫的主心骨不靠不行，所以张嬷嬷才这么给盛月华面子。
    虽然没有提前跟太后通气，但是张嬷嬷知道，若是太后在场，也一定会这么处理。
    就算太后不喜盛月华，为了皇嗣着想，她也要捧着盛月华，不能跟她过不去。
    伤害皇嗣是灭族的大罪，还是在子嗣稀少的皇宫，盛月华若是做了必定逃脱不了罪责，但谁又预料得到后面的事情，太后只能稳住盛月华。
    太后现在还处于兴奋之中，怕是一时之间想不到后面的事情，冷静的张嬷嬷却十分清楚。
    本来就要让那些闲的没事的嫔妃尽快离开，趁机捧一下皇贵妃，也算向她显示一下慈宁宫的态度，不给皇贵妃甜头，怎么让她帮太后保住龙嗣。
    张嬷嬷和蔼道：“医女已到，据说十分擅长……”妃嫔还没都离开，张嬷嬷不好多说，但盛月华能明白。
    张嬷嬷催促道：“皇贵妃快些进去陪着太后娘娘吧。”
    盛月华起身点头，“嬷嬷先进去吧，本宫等会儿便进去。”
    张嬷嬷点了点头，先进了里面。
    盛月华转身往慈妃那里看去，慈妃是妃位，那些宫女即使要请各位妃嫔离开，也不会对她不敬。
    慈妃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不然李嬷嬷不会想要清场，走到盛月华跟前道：“是不是出了大事？”
    盛月华点头，到了她们这个位分还能觉得是大事，那肯定是震动整个后宫的大事儿了。
    慈妃吸了口气。

 第1160章 假孕80

    “我知道这事儿肯定得保密，你不用担心我，之后该知道的时候就能知道。”
    慈妃道：“皇贵妃赶紧进去吧，我这便回太仁宫了。”
    “回去之后好生约数下人，这段时间宫里恐怕不会太平。”
    盛月华也就只能提醒这一句，目送慈妃离开，她走进了内殿。
    被称作妇科圣手的那位医女果然名不虚传，根本没像之前那位太医一样纠结，把脉之后就得出了结论，报喜道：“恭喜太后娘娘，恭喜贵人，是喜脉无疑，且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盛月华进去的时候恰好听见了这句话，只见到太后的背影微微颤抖，接着激动的声音道：“好！好啊！我儿终于有后了，赏！两位太医都赏！”
    盛月华走了过去，看到太后坐在榻边，轻轻拉住崔漪澜的手，激动地脸通红，道：“漪澜也是好孩子，放心吧，你的好东西也是少不了的，诞下了龙嗣你就是咱们大庆的功臣了！”
    崔漪澜十分害羞地低下头，小声道：“嫔妾不求荣华富贵，只想给皇上绵延后嗣，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太后乐呵呵的，像是个开心的弥勒佛，看着崔漪澜的眼神愈发赞赏，又问医女崔贵人的身体怎样，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崔贵人腹中龙嗣情况不错，不过母体却有些虚弱，还有些忧思惊惶之症。”
    太后顿时冷笑了一声，想起了刚才跟崔贵人拌嘴的和妃，进宫那么久，都人老珠黄了也没给皇儿生下一男半女，简直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怎能和崔贵人相提并论。
    当然，这话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说出来，只不过太后可是记住和妃了，她又道：“那要如何诊治？”
    医女沉吟道：“太后娘娘不用担心，等臣女给贵人开几个方子和安胎药，日日服用，定能缓解很多，当然，贵人也要放宽身心才是。”
    崔漪澜眼中有些惊慌，道：“多谢医女，我定然照做。”
    太后深深看了崔漪澜一眼，起身对张嬷嬷道：“去带医女写方子吧。”
    张嬷嬷对医女道：“请。”
    两人出门去了慈宁宫的书房。
    太后在崔漪澜面前可是彻底放下了架子，就算是刚开始看重崔漪澜时，态度也没好成这样，盛月华就坐在一旁，亲眼看着太后是怎么温柔如风的，心中十分戏谑。
    要是太后知道崔贵人的孩子其实是……会是什么表情呢。
    盛月华自己十分恶趣味。
    崔漪澜脸色十分红润，被重视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太后何曾对她这么上心过，而后宫就是个这么势利眼的地方，太后都捧着的人，其他妃嫔当然也会捧着。
    皇上就更不用说了，她可是怀了皇上的孩子，皇上自然会把她捧在手心。
    就算是未来皇后又怎样，还不是只能在太后关心她的时候做冷板凳？
    崔漪澜心中得意，不过面上却显得十分懂事，故意看了一眼盛月华才道：“太后娘娘，皇贵妃还在这儿呢。”

 第1161章 假孕81

    太后神色淡淡地看了盛月华一眼，转头对着她时又是笑意满满，“你现在怀着龙嗣，当然万分金贵。”
    崔漪澜脸色更加红润了，眼角眉梢都忍不住带着点得意，若不是理智死死压抑住，她都要忍不住现在就给皇贵妃眼色看了。
    她自己挑拨的兴奋，盛月华却根本不把这点小手段放在心上。
    就算怀了龙嗣又怎样，生下来了，崔贵人保得住么，何况生不生的下来还未可知，更甚者，怀没怀上都不好说。
    盛月华一边想着让琴心好好查查那个医女，一边担忧地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您可别怪臣妾多嘴，您也应该知道，这个孩子在宫中是众矢之的，保下来很是棘手吧？”
    太后还没说什么，崔漪澜先急了，刚才的柔弱也没有了，咄咄相逼道：“嫔妾权小位低，在后宫中若水中浮萍，腹中龙嗣当然要靠皇贵妃护着。”
    太后又不是蠢的，刚才只顾着兴奋皇家有后的消息，现在被这么一说终于清醒过来，对着盛月华也有了几分笑意，道：“漪澜说的没错，这孩子当然要靠你才能平安诞下。”
    崔漪澜得意地笑了两声，然后就听到了太后下一句：“这孩子若是生了下来，说不定还得叫你一声娘呢。”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不甘心地看着皇贵妃淡定的表情。
    太后这话说的隐晦，皇家的孩子哪有叫娘的，不过是母妃和母后，但只有生母才能叫母妃，皇后才能叫母后。
    这孩子的生母肯定是崔漪澜，母妃也肯定是称呼她，而太后却说这孩子以后说不定要叫盛月华娘，不就意味着太后承诺，若是盛月华能把这孩子保下来，就支持她当皇后么。
    母后这个词不是随便说的，太后不好明着说，只能暗示。
    她当然不喜欢盛月华，可和她这点情绪相比，龙嗣当然更加重要，只要保证皇上有了后嗣，让盛月华当皇后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就算她不同意，皇儿怕是也要让她当皇后，把她封为皇贵妃还一直如此看重，私下里推波助澜，皇上的举动早就说明了他的心思。
    太后以前都是不认同的，现在却为了皇嗣改变了心思，若是盛月华能出手帮忙，她就是大庆皇室的恩人，让她当皇后又何妨。
    她若是当了这个皇后，皇上子嗣如此艰难，当然会把这孩子当亲生的一样疼爱，太后想要的就是这点。
    至于崔漪澜这个生母怎样想的，她暂时还顾及不到。
    宫中平静许久，但却暗流涌动，后宫嫔妃身后许多势力，原本是皇上为了平衡前朝势力所作的打算，却对龙嗣有偌大的威胁。
    皇后的人选皇上很是坚决，众臣算是歇了心思，可谁又不想让龙嗣从自家女儿肚皮里爬出来呢，皇后的母家终究比不上下一任皇帝的外祖有吸引力。
    至于害死这个孩子后，他们女儿会不会怀孕，皇家会不会因此断后，他们才不会管，只会看得到眼下的利益。

 第1162章 假孕82

    跟他们说龙嗣艰难，他们才不会管那么多，再说崔贵人不是还怀孕了么，那么为什么他们女儿就不行呢？
    太后终归是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而且后宫早就不是她一人的天下，必须要靠盛月华来保护才能万无一失。
    崔漪澜从太后的话中听出了她的意思，脸色当然十分难看。
    在她的设想中，自己怀了孕应该是她最大，太后和皇上都捧着她才对，权力、位分应该会接踵而至，说不定妃位、贵妃都唾手可得。
    给了她权力，她保护自己不行么？非要让皇贵妃来？
    崔漪澜以为太后偏心，却不知道太后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给她高位分、看重她就能使后宫信服了？哪有那么容易！
    后宫若是那么好管，之前皇后就不会明明是正宫，还被柔贵妃那么欺负了。
    除了皇上宠爱、太后看重、位分高、家世有底气之外，还要有手段，真正镇得住后宫那些人才行，若是管事儿的没用，手下人也糊弄，那些不安分的嫔妃岂不是蠢蠢欲动？
    崔漪澜以为自己能做得了，太后也不会让她做。
    若是现在提她到高位，就必须公布她怀孕的消息，不然后宫不会认同，定会更加关注崔贵人，说不定就会发现她怀孕的事实，在没有警戒全后宫保护崔贵人的胎的情况下，若是有人得知消息，悄悄下手，简直防不胜防。
    若是公布了消息，再提位分，不说这么短时间内之能不能压得住众嫔妃，她们根本不会服，一个怀了孕上位的妃子，对于入宫多年还无身孕的她们来说，就是众矢之的。
    还向上窜地那么快，就更遭人嫉妒了。
    崔漪澜在这么多关注之下，可保护不了自己。
    与之相比，皇贵妃就不一样了，她位高权重，在宫中威势颇深，妃嫔们都忌惮她，就算和妃这个刺头儿，现在在皇贵妃面前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只敢讽刺别人了。
    她和崔贵人哪个能靠得住？
    太后当然会选择盛月华，除了她之外，宫中还有谁有那么大权利，镇得住场面的？
    有她保护，不止安全，宫中嫔妃也会迫于她的威势，思前顾后，不敢轻易动手。
    可这些，太后懂，张嬷嬷懂，崔漪澜不懂，她也不想懂，她只是惊愕的觉得，自己都怀孕了，以后会诞下龙嗣，这也不能让太后对她另眼相待，给她一个高位分，甚至是以后的皇后之位么？
    崔漪澜最想要的，莫过是皇后之位，那才是后宫最后的赢家，她梦寐以求的。
    但是她恐怕看错了情势。
    若是盛月华这个皇贵妃自己怀了孕，太后和皇后恐怕立刻就会将后位给她，就算是现在不能举办封后大典，诞下皇嗣之后也会补办。
    因为她现在已经是皇贵妃了，而皇后已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快是个弃后了，皇贵妃已经位同副后，封作皇后只是一步之遥，还是大众都已经接受了的一步之遥，顺理成章。

 第1163章 假孕83

    可崔漪澜呢，只是个贵人，还是刚刚从才人升上去的，按照常理来说下次升位分还要等许久，虽然是将军之女，却也只是个虚职的骠骑将军之女。
    得宠了不到两个月，就又失宠了，而且得宠的时候还十分高调，闹出不少事端，宫中其他嫔妃可是看尽了她的笑话，让她们服气她，得费些功夫。
    在这种情况下，太后和皇上能给她升到嫔位，就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
    按照宫中后嗣稀少的情况，其实晋崔贵人为妃也是够格的，谁让其他那么多嫔妃谁都没怀上孕，就她怀上了，这就是人家的本事。
    可后宫那么多无子无宠之人，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太后和皇上还不得不慎重，斟酌给崔贵人最合适的身份和待遇。
    直接给妃位怕是会让后宫红眼，本就高位嫔妃少，每一个位子她们都盯了许久，高位都是耳有定数的，妃位已经有了两个，只剩下两个空着。
    崔贵人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呢，就要给她妃位，等生下来了，若还是个皇子，难道要晋她为贵妃，甚至等现在的皇贵妃成为皇后了，让她当皇帝妃么？
    若是真这样处理的话，嫔妃们恐怕都要压不住了，就算自己不要命了也要把崔漪澜拉下来。
    都知道第一个诞下子嗣的，不说子嗣成不成器，至少后半生无忧，众嫔妃也在朝这个方向努力，谁都想做第一个生下孩子的，觊觎着这个位子。
    崔贵人若是直接晋了妃位，岂不是成了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太后浸淫后宫半载，最是明白后宫女子的嫉妒之心，有时候是连性命家族都顾不上的。
    所以，给崔贵人荣耀，可以，但一定要慎重行事，有个度，不然等后宫真的有人出手再追悔莫及就晚了。
    出手之人定然会受到惩罚，可到那时候光惩罚有什么用，好不容易得来的龙嗣不还是被害了。
    太后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便要思虑全面，不能让自己的偏爱反而害了崔贵人和孩子。
    所以不想让盛月华做皇后的太后才会一下子松口，崔贵人简直无法理解，嫉妒的眼都红了。
    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后果，所以太后就只当她是个生孩子的工具么，若是生下了孩子叫别人母后，她生这个孩子还有什么意思。
    崔漪澜还是不敢对转变了态度的太后怎样的，只能不甘心地咬牙道：“呵呵，太后娘娘真是说笑了，这孩儿若是诞生，也是叫皇贵妃一声盛娘娘，咱们皇室又不像普通人家，怎能直接叫娘呢。”
    就算是娘，也不能对着皇贵妃叫！
    崔漪澜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单纯，眷恋地抚了几下自己的肚子。
    太后自然不想对她说真实想法，崔贵人要是听不懂还更好呢，怀孕了就该什么都不想，好生养胎才是。
    于是太后让崔漪澜躺下，亲手给她掖了掖被子，道：“好孩子，你不是身子不适么，多躺一会儿休息吧。”
    崔漪澜甜甜道：“多谢太后关怀。”

 第1164章 假孕84

    然后太后转头就对盛月华道：“你跟我来。”
    崔漪澜：“……”
    这是要背着她说什么，不会是说皇后之位吧。
    崔漪澜急得要死，想问又不敢，看到盛月华看了看她的肚子，抿嘴一笑，便转身跟太后出去了。
    崔漪澜被她看得毛骨悚然，赶紧背过了身去。
    其实盛月华只是普通笑了笑而已，总不能对怀了孕的嫔妃板着脸吧，不过崔漪澜显然多想了，还以为她是要害自己呢。
    盛月华跟着太后去了敬德堂，太后在慈宁国中最常去的就是寝宫和敬德堂了，能把她带到这儿来说话也看得出十分重视了。
    “坐吧。”进去佛堂之后，太后绕过地上的蒲团，带她进了侧边的房间。
    “你也知道崔贵人的胎有多么不容易，哀家相信你是聪明人，也不跟你绕圈子了。”太后十分直接，淡淡看着她道：“不管崔贵人的胎是男是女，只要你保住了，皇后之位就是你的，哀家以后绝不再过问。”
    太后和盛月华两看相厌，也不会跟她玩什么虚的，再说盛月华已经是皇贵妃的位分，统领后宫，实际权势不比她差多少，也就是辈分比她高一点，让盛月华必须顾忌着外界的评价，必须尊敬太后，不能随心所欲罢了。
    盛月华原本认真听着，听到最后，却笑了。
    太后对此十分意外，蹙着眉道：“你当哀家跟你开玩笑么，笑什么。”
    太后抿了抿嘴，显然很是不悦，她十分认真，甚至愿意把皇后之位允诺给她，可她呢，一点都不尊重自己，果然讨厌。
    太后在心中拼命安慰自己，都是为了龙嗣，都是为了龙嗣，若是个皇子，皇后之位又如何，还是皇室赚了呢。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妃嫔怀孕，可一个都没保下来，看起来都是意外，可太后才不相信总是意外，是柔贵妃还是和妃，甚至是皇后、丽嫔、庄嫔？
    以前的那么多次她都错过了，太后不可能再让这一个错过，她没多少年可等了，这次一定要把崔贵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亲眼看着保证不出差错。
    “太后娘娘是在说笑么？”盛月华止住了笑，道。
    太后不满意了：“哀家从不说笑。”
    “皇后被牵扯进科举舞弊案中，哦，太后娘娘还不知道吧，”盛月华轻笑，轻启红唇道：“证据确凿。”
    太后愕然。
    盛月华笑道：“此事皇上跟臣妾提过，只不过先对外界保密，还要追查余党而已，不过皇后娘家牵扯进此事，还是要犯，皇后之位肯定保不住了。”
    “而皇上，属意以我为后。”
    此话一出，太后眼神慌乱了片刻，随即很快稳住了，可还是止不住指间颤抖。
    她并不怀疑盛月华的说辞，只是认为皇儿竟然如此相信她，这种事情她这个太后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可是皇儿竟然说给她听。
    是了，皇儿都能封她为皇贵妃，还助她坐稳后宫，当然对她信任无比。
    只是如此一来，太后刚才说的所有话，仿佛都成了笑话。

 第1165章 假孕85

    皇帝亲口允诺的，比之太后的话更加有保障，怪不得皇贵妃如此淡定，不把她的话放在眼中。
    太后很是尴尬，她当然不会对自己儿子不满，只是恨皇贵妃太过狐媚，勾的皇帝这么快就对她有了皇后之位的承诺。
    若是之前不允诺，现在当做保住皇嗣的奖励该有多好。
    这样一来，皇后之位已经铁板钉钉，皇贵妃还能有什么理由保下这个孩子呢，难道要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让她的后位坐的不安稳么。
    皇后无子而后妃生下了庶长子，这对皇后来说可不是好事。
    虽说皇后是正宫，地位尊崇，后妃哪怕有了子嗣也越不过皇后去，但朝代更迭还是要看后嗣的，若不是自己的儿子以后登上了帝位，肯定是无比别扭。
    现在的太后不就是自己儿子登基，才能从不被重视的后妃一跃成为大庆最尊贵的女人，虽说是先帝原本的正宫皇后病逝在先，但平心而论，太后和当今圣上都不能保证，若是母后皇太后还在，他们会怎样对待她。
    也许能保住表面上的荣光，但皇上总不会对嫡母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好。
    太后原本想跟皇贵妃说一说后妃有孕对皇后没有什么威胁，但她自己的例子就在这儿，简直太没说服力，根本开不了口。
    沉默了半响，太后一咬牙，像是下了决定，浑浊的眼中迸射着精光，充满诱惑力地道：“皇贵妃，你要知道，后妃的孩子也是皇后的孩子。”
    皇上跟盛月华提过好多次皇后之位的事情，但她不像太后想象中的那样欢天喜地就答应了，不过就算她实话说出来，恐怕太后也不会相信，所以盛月华也不去多费那个口舌。
    至于崔贵人的孩子，她本也没有要害的心思，顺其自然就是。
    不过太后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似乎很是相信她会对龙嗣不折手段，不仅想要让她放弃伤害龙嗣的念头，甚至还想借着她的手去保护崔贵人。
    若是后宫任何一个和她无冤无仇的妃嫔怀孕，盛月华也就顺手帮了这个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在后宫中保护一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但谁让这个人是崔漪澜呢。
    前世她的孩子到底是被谁害死的，盛月华可是没忘，一直都刻骨铭心。
    就算不提过往前尘，她重生的时候还是被崔漪澜推入了湖中，差点香消玉殒。
    盛月华上辈子不是个记仇的人，伤痕累累后却变了个人一样，旁人对她的善意和恶意她都记得十分清楚，轻易不敢忘。
    想让她护住崔漪澜的孩子，简直是做梦。
    就算太后天花乱坠的提出好处，她也不会答应。
    上辈子失去过孩子，崔漪澜虽然是她的仇人，但她的孩子是无辜的，盛月华不会对孩子出丑，但若是别人要害她的孩子，盛月华就没有阻止的理由了。
    盛月华轻轻笑道：“太后娘娘，生母是生母，嫡母是嫡母，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

 第1166章 假孕86

    太后紧紧盯着她，道：“是，嫡母虽是正统，但孩子还是和生母亲，不过这也是不一定的，若是这孩子生下来就被嫡母照料，穿衣住食都是嫡母经手，日积月累，孩子还会只亲生母而疏离嫡母么？”
    盛月华听得惊讶，而后又笑了。
    太后也真是下了血本，竟然想让她养崔漪澜的孩子，母亲对孩子是生养之恩，但生恩养恩哪个大？
    每个人的看法都是不同的，有人重血缘，有人重亲情，盛月华想问太后，若是如此，她能保证孩子长大以后懂得事理了，知道了养育自己的不是生母，生母另有其人。
    刚开始孩子可能感觉养母好，但生母若是跟他哭诉自己不是不想养育他，母子俩分离都是养母的过错，这种话听多了，太后能保证孩子依然还是亲近养母么？
    这种例子太多了，不只是百姓之中，上辈子盛月华就曾听说过一则宫中秘闻，前朝皇后所所出的正宫嫡子没有养育在自己母亲跟前，而是由当时的贵妃收养，皇后生他时伤了身子，只能卧床休养，当然没精力养育他。
    本来嫡子就算皇后不能养也不能庶妃身边教养，怎么也应该由太后养育才是，但是当时的太后过于年迈，身子也不怎么清爽，没过几年就驾鹤西去了。
    于是皇帝就在自己的后妃当中挑了一个性格最温柔的，晋为了贵妃，暂代后宫，养育嫡子。
    贵妃十分温顺听话，对皇上皇后很是忠诚，对小皇子也十分上心，兢兢业业养育了小皇子十几年，本以为自己就算没有子嗣，养育了皇后嫡子，等他登基了，自己就算不如皇后尊贵，也能好过些。
    可嫡子长大了，皇后的病也恰好好了，毕竟是正宫，皇后想要将自己的孩子要过来，贵妃还能不给么，那孩子也是个冷心冷情的，自小就聪慧，知道皇后身后的势力更大，立马就将养育她长大的贵妃抛在了脑后，贵妃只是想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之后的故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正统继位，尊亲生母亲为唯一的太后，养母贵妃则是成为了贵太妃。
    年轻皇帝忌讳宫里的风言风语，说他是庶妃养大的，根本不是正统，就把贵太妃送到了先帝的陵墓里守陵，这结局不得不说凄惨。
    贵妃养育了那孩子那么多年，到头来还不如没有生养的妃嫔过的安稳，后半生终日与黑暗凄冷的陵墓作伴，没多久就追随先帝而去了。
    盛月华也不是害怕会这样，她纯粹是不想答应太后的要求，更不想抚养崔漪澜的儿子罢了。
    再说了，那不仅是崔漪澜的孩子，还是赵毅的儿子，孩子的父母都是她仇人，盛月华虽然不会丧心病狂对一个孩子怎样，但也不会心大地抚养这么一个孩子。
    “太后，您做这个决定，问过崔贵人的看法么？”盛月华轻声问道。
    崔漪澜可是因为自己怀孕神气的很，若是知道太后为了保下孩子打了这个主意。

 第1167章 假孕87

    若是崔漪澜知道太后想将她的孩子抱给盛月华抚养，不一定会怎么崩溃呢。
    若是生了孩子还不能自己抚养，崔漪澜生这个孩子还有什么意义，又不是真像说的那样只为给皇上绵延子嗣，当然是要用孩子增加自己的筹码，获得更多的权势。
    崔漪澜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
    可太后却不怎么在意，凉薄道：“崔贵人生育皇嗣自然有功，可宫里龙嗣稀少，太珍贵了，她只是个贵人，就算是晋封之后最高也不过妃位，怎有资格抚养皇子？”
    太后不屑地哼了一声，“哀家相信，她会理解哀家和皇上的用意，若是只靠她自己，难道就能生下来这个孩子么？若是生不下来，她便什么都没有，能做皇子的生母，也算她的造化了。”
    太后这意思就是，若是生下来了，宫里就这么一个龙嗣，怎么轮得到崔漪澜来抚养，她就算不同意也无可奈何，这是皇宫，没有她说话的地方。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崔漪澜现在不过是个贵人，连高位嫔妃都不是，还想怎么样。
    盛月华着实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太后刚才对崔漪澜嘘寒问暖、关心至极，怎么着也该为崔漪澜着想。
    可她吭起孕妇来，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太后不是没有温情的一面，但她的所有温情都给了皇嗣，崔漪澜肚子里的孩子。
    崔漪澜对于太后来说，也就是个生育龙嗣的容器，生下来了之后怎样，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太后看着她道：“怎么样，平白得了一个孩子，这还不能让你动心么？”
    盛月华摇了摇头，“恐怕要让太后失望了。”
    太后的声音徒然变得十分尖利，怒气冲冲道：“皇贵妃，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也不要，那也不行，还想怎么样，胃口那么大，皇后之位都满足不留么？
    盛月华道：“太后娘娘，您别激动啊，臣妾只是不太想抚养别人的孩子罢了。”
    太后也不可能真的和她生气，缓了一下神色，沉吟道：“哀家知道你年轻，以后总会有孩子的，可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呢，和妃、柔贵妃在宫中那么多年，不是也没诞下子嗣？”
    太后隐晦道：“宫里子嗣艰难，哪能没个万一，你养育了这个孩子，以后便有了保障，再说，宫外不是有传言么。”
    “养个孩子在身边，会召来自己的孩子。”太后道，“说不你养了这孩子没多久，自己便也能怀孕，到时亲生的孩子还能有个大哥哥或大姐姐当玩伴，多一个人护着你们母子，这不好么？”
    太后对盛月华推心置腹，自觉已经十分给面子了，可盛月华还是表情淡淡，脸上没有一点激动和认同，让太后好生挫败。
    她扶着额头道：“你难道一定要去母留子，才能放心吗？”
    盛月华差点笑出声，脑中想象着崔漪澜知道自己若是生下孩子就会被舍弃是个什么表情，一边调整脸上的肌肉做出惊诧的表情，“太后，您怎会这样想？”

 第1168章 假孕88

    “你别装了，当哀家傻么？”太后既气愤又带着一点嘲讽的神色，脸色有点红，她颤抖着嘴唇说道：“你如此推辞拿乔，不过是想彻底去除后患，没有一丝后顾之忧，难道不是要去母留子，让这个孩子只属于你么？”
    太后喘了两口气，似乎也十分震动，“只是让你出手保护一下那孩子，你就有如此恶毒的心思，崔贵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本里就是要由你保护，若是她们在后宫出了什么事儿，你这个掌权的皇贵妃难道就置身事外？”
    太后都要把手指头戳到她眼前了，盛月华淡淡躲开，“太后，您可别冤枉臣妾，您说的是，这本来就是臣妾的职责所在，既然如此，您为何又要以权相压，以利相诱？”
    “你还问哀家？”
    太后瞪着眼睛，要气死了。
    她当然知道这些，可皇贵妃上心和不上心，差别大了去了，若是盛月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心人还是会下手成功。
    后宫那是什么地方，藏污纳垢，多少阴暗手段，若是都能好好保住，那么多朝代怎么会总有夭折的孩子？
    太后捂着心口，最后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保证孩子顺利生下来？”
    这句话也意味着她的妥协，太后太想让这个孩子平安诞生了，就算只是个公主也好，她虽然深居后宫，也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皇儿的。
    满宫嫔妃却没有一个后嗣，这也是有其他势力总是蠢蠢欲动的原因，一个没有后嗣传承的皇帝怎么能坐稳皇位呢。
    盛月华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太后，没什么表情。
    就算太后如此退步，她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有什么条件，淡淡道：“太后多虑了，这是臣妾职责所在，还要什么条件呢，等臣妾回禀皇上，皇上自会指示臣妾该怎么做。”
    她福了福身，道：“臣妾告退。”
    盛月华唇角翘起，崔贵人怀孕，还一月有余，不知道皇上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个什么表情，她简直太期待了。
    这个消息，就由她亲自告诉皇上吧。
    像是想到什么愉快的事情，盛月华脚步十分轻快。
    身后，太后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盛月华的背影，手指紧紧抓住扶手，最后狠狠拍了一下。
    “太后！”张嬷嬷进来时听到声响，还以为太后出了意外，转进了佛堂的侧间才见到清醒的太后，松了口气。
    她没有问太后跟皇贵妃谈论了什么，几乎可以猜到了，她只是问：“皇贵妃不同意？”
    想起这事儿太后就来气，苍老的脸上，沟壑深沉，“哀家已经给了最大的让步，几乎让她为所欲为了，她竟然还这么沉得住气，还是我小看她了？”
    张嬷嬷却道：“只是一个男女不知的孩子，太后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刚才也是有点急了，把心里定好的底线都忘了。”太后苦笑了一声，终于露出点这个年纪的颓靡，争论了那么久，她也实在是累了。
    张嬷嬷也知道太后急于要一个孙儿的心境，跟着叹了口气。

 第1169章 假孕89

    皇贵妃走了之后，原本侧间中只有太后还有刚刚进来的张嬷嬷，可没过多久，李嬷嬷就笑着进来了。
    一看见她，张嬷嬷眼神就不着痕迹的出现一丝厌恶的情绪，但她并没有在太后面前表现出来，站直身体，面无表情问道：“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崔贵人，怎么现在就过来了，崔贵人要是有什么闪失，太后可饶不了你。”
    太后还在捂着额头叹息，原本没对李嬷嬷过来的事实表现什么不满，但一听崔贵人，立刻便坐直了身子，皱着眉头看向笑容僵住的李嬷嬷。
    “崔贵人呢？”
    “回太后的话，崔贵人现下怀着身孕呢，那可是尊贵的很，奴婢怎么有胆子懈怠，是崔贵人躺了一会儿有些烦了，想回自己宫里。”
    李嬷嬷心里可不舒服着呢，原本张嬷嬷和她都丢下来照看崔贵人，结果张嬷嬷一个人退出去找太后献殷勤了，留下她照顾娇滴滴的崔贵人，她如何辛苦太后也看不到。
    这崔贵人在太后面前一个样儿，在她们这些奴婢面前又是一个样儿，难伺候的很，就只在对张嬷嬷客气一点，本来就挑剔，现下又因为怀了龙嗣更加娇贵了。
    李嬷嬷越受气越在心里咒骂张嬷嬷，净会给自己找轻松的活儿干，累活儿都给她了。
    不过在太后面前，她却不能抱怨，只能任劳任怨当个忠厚老实的奴仆。
    “崔贵人想走？”太后心情本来就烦闷，听到这话更闹心了，“她才有了身孕，还是不安稳的时候，怎么养身安胎还不知道呢，这就想走？”
    “你没同意吧？”太后有点着急，几乎要自己起身去拦了。
    李嬷嬷老脸笑成了一朵花，道：“崔贵人想走，奴婢当然得拦着了，太后您就放心吧，没有您的命令，奴婢怎么敢让她走呢，现下崔贵人正在园子里休息呢。”
    李嬷嬷有点嘚瑟，却听太后还是一副不认同的语气，当即就站起来了往外面走，一边说一边道：“好好在屋子里歇着不好，非要出来晃做什么？”
    太后脚步很快，状似很是不满，李嬷嬷有点不解地跟了上去，小声嘟囔道：“崔贵人说自己不想躺着了，才出去走一走，不过是逛逛园子，怀了身孕的人哪有这么娇气。”
    这话纯粹是吐槽，声音放的很小，根本不会被太后听得到的。
    张嬷嬷从她身边走过，同时轻哼了一声，同样小声说道：“你懂什么，慈宁宫花园里的花不少都是珍稀品种，好看却有毒，对大人来说没什么，若是伤到了崔贵人腹中的龙嗣，哼哼……”
    张嬷嬷飘然而去，李嬷嬷震了一下，浑身都冒出冷汗，眼看着太后带着一大批宫人走远，她跺了跺脚，也提着裙子跟上。
    ……
    “这牡丹真好看，去，帮我摘两朵过来，”崔贵人扶着腰，脸上是灿烂明艳的笑容，使唤着自己身边的宫女，“长云馆还有个好看的瓷瓶，用来插花正好。”

 第1170章 假孕90

    宫女福了福身，应是之后便往那边走去，手还没碰到花枝就被花园里原本的宫女制止。
    “这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花，让小主观赏已经是大恩，小主怎么还想摘花呢，这花儿连太后娘娘都不舍得摘的。”
    这宫女虽然年纪很小，性子却不懦弱，巴掌大的脸上神情活灵活现。
    崔贵人笑了一声，脸色很是怪异，她的宫女听了这话，手立刻就收了回来，回头为难地看着自己主子。
    崔贵人眼神如刀，啐了一句：“没用的东西，还不滚回来！”
    宫女低着头小跑回到了崔贵人身后，崔贵人往前走了两步，故意扶着腰，撑着自己还未显形的肚子，笑道：“本小主不可以，难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可以么？”
    小宫女道：“崔小主，您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呢，到底是他想要花还是您想糟蹋太后娘娘的花啊？”
    崔漪澜变了脸色，“你只是个宫人，敢对本小主不敬？”
    小宫女寸步不让，“奴婢怎敢对崔贵人不敬，只是奴婢第一是太后娘娘的人，第二才是宫人，太后娘娘让奴婢守着园子，奴婢就必须得遵循太后娘娘的命令。”
    崔贵人原本想用自己怀了龙胎这事儿让那小宫女知难而退，没想到她仿佛一点都不害怕自己。
    崔贵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难看至极，她难以理解，刚才太后对她的态度这些人都看不出来么，太后都对她宝贝成那样子，这些宫人竟然还给她脸色看，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无权无势的小才人？
    慈宁宫的宫人一向傲气，再受宠的嫔妃也不敢跟他们过不去，崔漪澜以前也不敢，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龙嗣傍身，还怕什么。
    结果这点小小要求都不被满足，园子里还有不少宫人，此时都在偷偷往这边看。
    若是崔漪澜就被这样唬住，那她以后还能在这儿站稳脚跟么？
    “你这小丫头太不知轻重，太后她老人家没精力管教，本小主就得替太后管教一下……”
    崔漪澜发狠的话还没说完，她身边的宫女就回头看了一眼，吃惊地道：“小主，太后过来了。”
    崔漪澜一下子闭了嘴，转身一看，被宫人们簇拥而来的太后正匆匆往这边赶来，太后见着她就着急道：“好孩子，不好好在屋子里歇着，怎么出来了？”
    崔漪澜笑着迎了上去，想要给太后行礼却被一把扶了起来。
    她有些抱歉道：“让太后费心了，是嫔妾在屋子里待久了有些闷，您也知道，嫔妾自从……”
    崔漪澜脸一红，低头羞涩地笑了笑，抚了抚肚子，又道：“身子就一直不大痛快，闷在屋子里就感觉有些胸闷气短，憋屈的慌。”
    太后一听立刻道：“怀孕了大多娇气，有些难受也是正常的。”
    崔贵人温柔笑了笑。
    太后身后的李嬷嬷却撇了撇嘴不大认同，这是怀孕之后娇气么，刚才这位崔贵人麻利使唤她挑剔来挑剔去的时候，可没见她哪里难受。

 第1171章 假孕91

    太后握紧了崔漪澜的手，又开始絮叨：“你若是嫌闷在殿门口转转就好，怎么到这儿来了。”
    崔漪澜跟太后面对这面，笑道：“慈宁宫花园据说最好看了，以前嫔妾都没机会过来看看，这次终于有了机会，便想着过来看看。”
    太后却对这个地方没多大好感，还对崔漪澜道：“别看这里景色美，不过对你来说啊，不安全。”
    她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拍了拍她的手。
    崔贵人没想到怎么不安全了，只以为太后不想让她过来，这让她有点不高兴，刚才还对她嘘寒问暖，这里关心那里关心的，现在只是个花园都不让她过来了？
    “你这孩子，哀家又不会害你。”太后见她一阵怔愣，就带着点埋怨的语气道。
    崔漪澜连忙道：“嫔妾没有埋怨太后，只是看着花儿娇艳，想摘几朵回去放在寝宫里面，这样就算不出房间，看着鲜艳欲滴的花儿心情也会好很多。”
    太后“哦”了一声，这样崔贵人也不会出来乱跑，也能心情愉快，最是不错，她点头道，“这到是个好办法。”
    太后十分大气道：“这里的花儿都开的不错，你喜欢什么花？”
    崔漪澜心下松了口气，终于笑了，她扁着嘴往盛开的牡丹花那边幽怨的看了一眼，委屈道：“只是嫔妾想摘花的时候，有奴婢不让嫔妾摘，口气很是大呢。”
    太后眼神撇过去，不经意问“是谁”的同时，太后身边的张嬷嬷高声喊了一句：“瑾瑜，你怎么在这儿，还不过来拜见太后。”
    崔漪澜便看见那跟她顶嘴的小宫女碎步小跑过来，像是很熟悉太后和张嬷嬷一样，淡定地行了礼。
    崔漪澜眼神有些慌乱，难道这小宫女还很得太后欢心？
    太后看见瑾瑜行礼，还说了一句：“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啊。”语气很是熟稔。
    借着，太后疑问道：“不是让你在屋内伺候么，怎么到花园来了？”
    张嬷嬷一张脸十分严厉地看着瑾瑜，一点都看不出瑾瑜是她的得意弟子，“你不好好跟着太后，竟然到花园里偷懒，太后娘娘好心让你贴身伺候，你却擅离职守，如此胆大，太后是你能随便糊弄的人么？”
    太后身后，李嬷嬷额头有点冒汗。
    瑾瑜低着头脆生生道：“奴婢不敢，奴婢是被太后娘娘留下伺候，但是……”
    她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想往后面藏的李嬷嬷，道：“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嬷嬷让奴婢来花园里当差，说是看守园子的宫人生了病，要奴婢过来先顶一顶，说太后娘娘的花很是重要，除了皇上，谁都不让摘。”
    说到这里时，崔漪澜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神，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原本她还想借着太后给自己立威的，现在不敢了，没听那小丫头说的么，除了皇上谁都不让摘，她就算再想立威，也不敢自比皇上权威。
    她脸上很是难看，心想这小丫头不是故意说这话给她听的吧。

 第1172章 假孕92

    李嬷嬷这下是不敢藏了，灰溜溜出来跪在了瑾瑜的身旁。
    她心里恨不得好好教训这贱皮子一顿，事实上却不得不好生跪在地上，一脸冤枉的表情解释：“太后明察，奴婢可没有故意针对她的意思，只是您的花儿重要，看守的人又着实病了，奴婢心下烦躁便唠叨了两句，可没有直接让瑾瑜顶替啊。”
    李嬷嬷生怕太后就这么信了，感觉解释道。
    张嬷嬷居高临下，一脸怒容，斥道：“好啊，瑾瑜，你不仅擅离职守竟然还敢撒谎？”
    别看张嬷嬷替李嬷嬷说话，可李嬷嬷能不知道么，这两人本来就是一伙儿的！还在太后面前演双簧呢。
    她睁大眼睛道：“张嬷嬷，此事如何太后自由评断。”
    你能不能不说话！
    太后极为不悦，看向瑾瑜：“真是如此？”
    李嬷嬷也转头看着她，偷偷露出威胁的眼神。
    瑾瑜虽然是她强逼着赶出去了没错，但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真跟太后诉苦回来了，她也是瑾瑜的顶头上司，收拾她易如反掌。
    而瑾瑜能跟太后诉苦一次两次，太后还能多些同情，但是次数多了，太后就烦了，还会对她有一丝同情么？
    李嬷嬷就是因为这点，才能明目张胆地这么做，张嬷嬷是她靠山又如何，为一个奴婢干涉她，李嬷嬷跟太后一哭诉不给她权利还怎么管慈宁宫，张嬷嬷绝对吃不了兜着走，瑾瑜有这个靠山，打拼却只能靠自己，太后可不想自己身边结党营私。
    李嬷嬷想的很好，实施上若不是崔贵人非要过来玩儿，又非要跟瑾瑜负责的花儿过不去，这件事根本不会被捅到太后面前来。
    远远看到瑾瑜在跟崔贵人对峙的时候，她就坏了，几乎是下意识就看向张嬷嬷，怎么会这么巧合，不会是张嬷嬷故意设下的圈套吧？
    张嬷嬷表现出来的也是一片诧异，不过当机立断，立刻将瑾瑜叫了过来，句句像是斥责瑾瑜，实际上是让瑾瑜亲口告诉太后真相。
    李嬷嬷心里那个恨啊，这两个人也太鸡贼了，她也只能暗中威胁瑾瑜。
    到底只是个小丫头片子，自己才是她顶头上司，能够拿捏她的存在，若是她承认了，可没好果子吃！
    李嬷嬷一点都不怕瑾瑜承认，她现在也接替了张嬷嬷一部分工作，可以和她分庭抗礼了，太后年迈，需要张嬷嬷时时陪着，慈宁宫中琐事总要有人打理，没有谁比她更适合了。
    太后明白这一点，因此也绝对不会罚她重了，顶多就是不痛不痒意思意思，但是瑾瑜要是承认了，她对瑾瑜怎么样，那就不一定了。
    李嬷嬷在太后看不到的角度，努力给她使眼色。
    瑾瑜下意识转过头来，看到她可怖的威胁就颤抖了一下，好像很害怕的模样。
    李嬷嬷见她这幅模样，心下安定了不少，心道到底是个小丫头，心智不成熟，只要害怕了就一切都好说。
    这时太后又问道：“瑾瑜，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73章 假孕93

    瑾瑜看向李嬷嬷，脸上的惊恐犹如实质，害怕极了的模样。
    李嬷嬷之前还很是满意，可是瑾瑜的害怕太明显了，明显到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以为是旁边的人做了什么事情。
    李嬷嬷意识到不对，连忙收回眼神，转过头来，她往上看，便看见太后已经将目光转向她这边了，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瑾瑜的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抽泣了一声，几乎要哭出声来。
    李嬷嬷怕极了，这是阴谋，这绝对是阴谋！
    她手指颤抖地指着身边的瑾瑜，害怕地对太后道：“太后娘娘，奴婢什么都没做啊，瑾瑜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在装什么，是谁教唆你这么干的，你不要害我啊……”
    李嬷嬷的模样看起来比瑾瑜还要害怕，她色厉内荏地训斥着瑾瑜，睁大的眼中中布满血丝，颤抖着手道：“你在装什么，你以为你这么装太后就会相信我对你做了什么吗，笑话。”
    李嬷嬷忍着害怕，故作镇定的笑了一声，她忍不住看向太后娘娘，却见太后正眯着眼看着她，她也算熟悉太后情绪的人了，一眼看出太后现在怕是正在怀疑她。
    张嬷嬷还嫌不够，亲自蹲下身，看起来十分着急地扶住颤抖的瑾瑜，关切道：“这是怎么了，这孩子是在害怕么，怎么抖成这样？”
    她回头看了一眼太后，脸色无奈，“太后娘娘，这孩子太过胆小了，您的威势太强，怕是吓到这孩子了。”
    太后却意味深长道：“恐怕不是哀家吓的吧。”
    正在这时，瑾瑜抽搐了几下，倒地不醒了，不仅太后有些惊讶，李嬷嬷更是惊呆了。
    张嬷嬷惊诧了一瞬，便让宫人们过来将她扶回去，再跟太后请示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看。
    李嬷嬷抓着地爬了几步，激动道：“瑾瑜肯定是装的，她怕太后娘娘责罚她擅离职守的过错，所以装晕，太后娘娘，瑾瑜就在奴婢手下当差，奴婢很是了解她的，瑾瑜最会装着身体不适偷懒耍滑了，您可不要被她给骗了啊。”
    张嬷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若是瑾瑜装的，等太医过来了怎会看不出来，万一她不是装的，让太医过来也是给她看看这病，刚才一看就不正常，若是真的有病也好叫太医过来看看是什么病。”
    张嬷嬷对太后道：“总不好让这样总会犯病的奴婢在慈宁宫当差。”
    太后矜持地点头，也认同了这个看法，便同意了叫太医过来。
    李嬷嬷冷汗涔涔，被她手下的宫人扶了起来。
    太后没有再去看李嬷嬷，这对下人们来说可能是很大的事情，但对她这个主子来说，只是发生在枯燥无味的宫中生活中一个小小的插曲。
    太后拉着崔漪澜的手，恍若无事，“你想要花儿何必要亲自来摘，吩咐下去让下人们做就是，那位医女还在吧？”太后问着张嬷嬷。
    张嬷嬷道：“回太后，医女去太医院抓药了，等会儿便回来。”

 第1174章 假孕94

    太后拉着崔漪澜的手往回走，道：“等医女回来了，让她看看你喜欢的花儿有什么不适合放在屋子里的，没忌讳的便让下人天天选新鲜的过来，给你摆在房间里。”
    崔漪澜努力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脸色红润道：“多谢太后娘娘垂帘。”
    太后领着她走了半响，眼看都到宫殿门口了，她才像是才想起来一般，道：“就是那些牡丹有些特殊，是皇儿两年前才孝敬哀家的，十分珍贵，一株便要万金。”
    崔漪澜虽然知道能在慈宁宫的花儿肯定珍贵，但没想到这花儿珍贵到如此地步，这可只是株花儿啊！
    一株花就要万金！
    崔漪澜心绪还没平静下来，太后又道：“虽然珍贵，不过也是株花儿罢了，哪有哀家的孙儿珍贵。”
    太后笑得和蔼慈祥，温柔地从崔漪澜的肚子一路向上，看到她的脸。
    太后道：“你也是，一朵花儿而已，动什么气呢，将孩子生下了，那才是要什么便有什么，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穿不尽的绫罗绸缎，吃不尽的山珍海味。”
    崔漪澜有些恍惚，想象着太后的话语，第一次认识到她腹中的东西能够为她带来多少好东西。
    对她而言，那株牡丹就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了，可是只要把孩子生下来，这东西对她来说也只是株花儿而已，跟其他普通花儿没什么两样，因为还要数不清的好东西等着她去想用。
    倒时候，一株花儿有什么了不起，可能是最廉价的东西了吧。
    想着想着，崔漪澜竟然害怕起来，她能生下孩子可以得到这些，若是，若是她没生下来呢？
    她有些可怜地望着太后，太后依旧是那副和蔼的面容，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好孩子，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好好养胎，最后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便是。”太后道，“其他，什么都不要管。”
    崔漪澜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后吩咐张嬷嬷道：“在慈宁宫中选一处合适的宫殿给崔贵人养胎，地方不用过大，不过院子要大一点，孕妇要有走动的地方才是，再选一些背景干净的宫女过去伺候，务必万无一失。”
    张嬷嬷一一记下，“奴婢这就去。”
    崔漪澜眨了眨眼睛，“太后，嫔妾一定要在慈宁宫养胎么，不能回长云馆么？”
    她没想到来了一趟慈宁宫，太后一副不放她的架势，住到慈宁宫又不是什么好事，被太后看守着一点自由也没有。
    她有些着急的道：“长云馆不在东西十二宫中单独存在，也十分情景，在熟悉的地方养胎也很好的，用不着这么麻烦吧。”
    崔贵人想笑又笑不出来，因为太后很是固执，没有一点想要妥协的样子。
    太后强硬又不失和蔼地道：“长云馆太过偏僻，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离那么远哀家都不知道，这可不行。而且长云馆那边是什么，是碧灵湖啊，是水，你这身子可不能在水边住，出来逛的时候掉进去了怎么办。”

 第1175章 假孕95

    太后虽然对崔漪澜态度十分和蔼，但说出的话却是不容反驳的，崔漪澜可没忘了她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下太后的所有要求。
    “这才是哀家的乖孩子。”太后笑眯眯道。
    等张嬷嬷回来了，太后亲自带着崔漪澜去瞧接下来几个月她要住的地方，就离着太后的住所不远。
    原本还有一栋二层小楼规格也不错，十分适合有女眷在慈宁宫小住，不过考虑到崔贵人怀孕的情况，张嬷嬷就另选了另一处平坦的宫殿。
    虽然不大，但也够住了，还有地龙。
    太后牵着她进去转了一圈，道：“哀家算了算，你这月数还小，等到临盆的时候怎么也得明春了，这儿虽然离哀家近，但没个地龙，总归不太舒坦。”
    崔漪澜看着这儿可别去的很，虽然比起长云馆，慈宁宫不可能差着什么，可她并不想住在慈宁宫，远离了后宫妃嫔们的生活，皇上要是过来也不方便啊。
    可是太后只想着怎么对她的孙儿更安全，根本顾不到崔贵人自个儿的想法，崔漪澜还不憋屈么。
    她听这屋子没地龙，就赶紧开口道：“太后不比担心，等入冬了嫔妾再回长云馆就是。”
    长云馆虽然没有地龙，但总归比这里暖和些吧。
    崔漪澜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地盘，跟安心一些，她一个嫔妃，老是住在慈宁宫算怎么回事儿啊，又不是在这儿养老的太后太妃。
    慈宁宫这么无聊，终日情景，崔漪澜可受不了这些。
    “哀家还想说你若是嫌冷，便让皇贵妃给你再挑个别的宫苑住着，”太后道，“你若是不想那么麻烦，哀家的偏殿也能收拾出来给你住着，不过和哀家这个老太太总是不方便的。”
    太后沉吟道：“不过你若是执意要回长云馆……”
    “不，不，长云馆也太冷了，嫔妾到那时身子重，肯定是手部的冷的，”崔漪澜脸色红润，惊喜道：“当然也不好打搅太后。”
    太后这意思还不明显么。
    东西十二宫里，除了个别宫苑之外，肯定有地龙也只有每个宫的主殿了，这可是主位娘娘的待遇。
    嫔及以上的位分都有定数，能做主位娘娘的也莫过这些。
    太后说要给她选个带地龙的住处，不就是说要给她个高位分么？
    这可让崔漪澜在经过刚才一系列打击之后，唯一惊喜了一下。
    虽然太后知道她怀了身孕，可之前却一直没提起要给她升位分这点呢，这种事总不好让崔漪澜这个正主自己提起，太后却一直没吭声，直到现在才松了口。
    这要是一升位，最低也是个嫔位了，彻底在后宫立住了脚跟，宫里贵人以下无定数，多少个贵人美人才人，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刚入宫的时候，崔漪澜目标确实不止嫔位，不过接受了这么多年打击，她终于认清了现实，能得个嫔位已经很不错了。
    没见宫里高位嫔妃就稀拉那么几个，都是不简单的，她能在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再得个嫔位，已经是极好的待遇了。

 第1176章 假孕96

    崔漪澜心中十分激动，虽然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她的确幻想过位分上的跨越，不过等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她还是很高兴，高兴地不能自已。
    太后乐呵呵地看着她，那副老态龙钟的脸笑纹深重，也不知道是真的才想起来这一茬，还是打一棒给个甜枣，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慈宁宫养胎。
    但不管是为了什么，崔漪澜得了嫔位，也都是愿意的。
    她起身福了福身子，喜难自抑地道：“多谢太后，多谢太后。”
    太后招了招手，道：“好好说这话呢，站起来做什么，乖孩子坐下吧。”
    等崔漪澜坐到了她身边，太后又道：“龙嗣还在你肚子里呢，这些奖励算什么，迟早会有的。”
    太后意味深长说完这些。
    崔漪澜一下子冷静下来了，她又想起了之前太后所跟她说的，只要生下这个孩子，什么福气享受不到。
    太后虽然没明说，可崔漪澜自己想象着，便想到了若是她能产下一个男婴，那是不是就是唯一的皇子，之后他会被封为皇太子么，等皇上百年之后，太子就能继位，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了？
    崔漪澜无法避免地想到了这些，只感觉到身体中的血液沸腾起来，她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火热，她几乎无法正常思绪。
    太后就坐在她身边，唇边带着些刻意的笑容，看见她难以自拔的模样，便笑着点了点头。
    太后往身边的张嬷嬷那里瞥了一眼，眼中带着点欣慰。
    张嬷嬷也点了点头，回了太后。
    她当然知道太后是个什么意思，对比不好对付的皇贵妃来说，崔贵人简直太容易就相信这些话了，太后甚至完全只是在引导她，根本没有多说什么，崔贵人都能自己补全，陷入幻想之中。
    当然，为了实现想象中的这些目标，崔贵人也会尽自己所能，一定会保下这个孩子。
    这才是太后所希望的。
    对崔贵人所说的一切，都基于这孩子还在的情况下，为了实现心中的欲望，崔贵人定会保住这个金疙瘩。
    “好了，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吧。”太后出声打断崔漪澜的遐想，“若是缺什么就尽管告诉张嬷嬷。”
    太后指了指身边，张嬷嬷转到崔漪澜面前来，对她福了福身，面上还是一片严肃，“小主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您的。”
    太后满意道：“张嬷嬷伺候过哀家怀孕的时候，也一定能伺候好你的，很多孕妇的事情她都懂。”
    张嬷嬷脸上没什么表情，而且她严肃惯了，做什么表情也都像是没表情。
    崔贵人不怎么喜欢张嬷嬷，甚至还有点怕她，她想拒绝，但是转头又看见太后笑眯眯的模样，想起了自己的位分，所以她只能沉默地应下了。
    太后见她十分识趣，舒了口气。
    就是年纪轻，还不懂什么是好的，张嬷嬷是个多能干的人才，不然也不会护着太后和皇上直到现在的好日子，也就崔贵人这样的才会嫌弃。

 第1177章 假孕97

    不过没事，太后也不想把张嬷嬷送给她了，只是护着她不让孩子有什么闪失，等她产下皇嗣，张嬷嬷还是要回太后身边的。
    太后可不舍得把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伙计送出去。
    “若是缺什么就跟张嬷嬷说，不舒服也要说，别憋着，知道了么？”
    太后嘱咐完，便站起身，崔贵人也跟着起身。
    太后手一抬，张嬷嬷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去扶，却被太后阻止了一下，张嬷嬷表情错愕，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她要留下来伺候崔贵人。
    太后娘娘道：“李嬷嬷。”
    李嬷嬷立刻屁颠颠冲上来扶住太后的手，同时得意地瞧了一眼张嬷嬷。
    她简直太得意了，毕竟贴身伺候的活儿一直都被张嬷嬷一个人包揽，从来不肯让其他人接近太后。
    可惜张嬷嬷直视前方，并不理李嬷嬷的眼神。
    哼，装什么，等崔贵人生下孩子，大半年都过去了，太后像不像的起她来还说不准呢。
    李嬷嬷也转过头去，笑着道：“太后，咱们走吧。”
    太后随意“嗯”了一声，这主仆俩一起离开，张嬷嬷望着她们的身影，面无表情。
    崔贵人应付完太后，总算松了口气，又想起自己到手的嫔位，呵呵笑了几声。
    为了嫔位，她也算接受了这个临时住处，准备在这里到处转转。
    这灯的颜色太俗，她不太喜欢，得让内务府换个雅致的来，贵妃榻太小，用起来不舒坦，这也得换……
    崔漪澜瞥了一眼呆立的屋子中央的张嬷嬷，有些拿捏不住该对她用什么态度。
    怎么着也是太后身边的人，总不能真当奴婢使唤吧，若是她跟太后告状怎么办。
    崔漪澜身边的大宫女却害怕这张嬷嬷抢走自己的地位，赶紧凑到了自家主子跟前，狗腿道：“小主，奴婢陪您逛逛吧。”
    崔漪澜心道，还是用惯了的奴婢贴心，至于这个张嬷嬷，还是当个老祖宗供着吧，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宫女扶着崔漪澜走到内间，张嬷嬷站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情绪地跟了上去。
    ……
    盛月华从慈宁宫出来之后，问了琴心道：“怎么样，拦下了没？”
    琴心点头，笑道：“都办好了，娘娘放心吧，这消息怎么能让别人提前告诉皇上呢。”
    有妃嫔怀了皇上的孩子，这消息怎么能让别人告诉皇上，怎么也应该是由盛月华亲自告诉皇上，她都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皇上的表情了。
    简直太期待了。
    于是前脚刚踏出慈宁宫的大门，后脚盛月华就带着宫人们去了一趟御书房。
    原以为皇上不在寝宫便在此处，结果也是扑了个空。
    叫了个御书房周围的太监一问才知道，原来皇上批折子批到一半，被丽嫔娘娘上门叫走了，现下应该去了御花园。
    盛月华当即就想了想，她在慈宁宫的时候是见到了丽嫔的，不过之后只盛月华一人留下，其他妃嫔都提前走了。
    她没告诉丽嫔出了什么事儿，估计她也只以为没什么大事，就照往常一样，和皇上“交流感情”来了。

 第1178章 假孕98

    盛月华思考的时候，那被叫过来回话的小太监就低头站在她面前，弓背驼腰，两根竹竿腿一直在发抖。
    估计是怕她听了丽嫔把皇上叫走了之后生气，把气出在他身上。
    盛月华有点好笑，挥挥手让他回去了。
    她和丽嫔原本就是一边的，怎么着也不会生自己人的气，更不用说，就算是有别人将皇上叫走了，她也不会生气啊，只是会有点遗憾，不能在第一时间告诉皇上那件事了。
    琴心道：“娘娘，要派人去通知丽嫔么？”
    盛月华看着御书房，颇有兴味道：“皇上兴致正好，让他好好玩玩再说。”
    琴心无奈，怎么会看不出自家主子的恶趣味，等人玩够了回来再说，岂不是更刺激。
    “那咱们在这里等，还会先回华阳宫？”琴心询问着主子的意见。
    “先回宫吧。”盛月华道。
    她可不想一个人呆在御书房。
    盛月华在离开之前，特意告诉了守门的小太监一句话：“等皇上回来了，请他来华阳宫一趟，就说本宫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告诉皇上，半点拖延不得。”
    小太监一听这么重要，连忙道：“是，是，奴婢一定记得。”
    等皇上和丽嫔兴尽归来，脸上还带着残余的笑容，还没进御书房，小太监行完礼就将这话告知了皇上。
    皇上看似十分诧异，“爱妃可说是什么事情那么着急？”
    小太监老实道：“皇贵妃没说，只说让皇上去华阳宫一趟，兴许是要亲口告诉皇上吧。”
    齐洪文一听这话，立刻道：“皇上，那丽嫔那边今晚……”
    “通知一声，朕今晚就不过去了。”皇上干脆道，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抛弃了丽嫔。
    齐洪文早就知道，遇见皇贵妃难得的邀请，皇上一定会回绝掉和丽嫔的约定，脸色不变地弓着身退后，亲自去跑腿去了。
    丽嫔虽然位分还不是最高，但深受皇上宠爱，这样的对象轻易马虎不得，要通知的还是这种皇上晚上不来了的话，其他人去通知还真不合适。
    于是齐洪文就亲自去跑腿了。
    丽嫔的性子虽说不如以前的柔贵妃那样跋扈，但也是轻易糊弄不了的，齐洪文是做好了准备要被嫌弃的。
    结果他告知了丽嫔这个消息，丽嫔却只是问了一句：“皇贵妃要找皇上？是有什么重要之事么？”
    齐洪文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她，只道：“这个奴才就不知了，不过听皇贵妃留下来的话，好像十分火急，轻易耽搁不得。”
    他这样说，也是为了让丽嫔尽快接受，不要胡搅蛮缠。
    谁知一向看皇上很紧的丽嫔，这回很是痛快地就接受了皇上爽约的这个消息，还心情不错道：“既然皇贵妃有要事，皇上的确应该快些过去。”
    齐洪文：“……”
    这态度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有对情敌这么宽容的妃嫔么？
    齐洪文怀疑自己之前看到的宫斗都是假的，怎么会有关系这么融洽的妃嫔。
    他虽然知道丽嫔得宠那日是皇贵妃送她来的，可是自古后宫翻脸不认人的情况还少嘛。

 第1179章 假孕99

    皇上既然派他亲自过来，意思就是让他一定要将丽嫔安抚好。
    虽然是皇上自己要为了皇贵妃爽约，但他不想下次见到丽嫔时，丽嫔还在生他的气。
    至于齐洪文怎么才能哄好丽嫔，那就是齐洪文的事儿了，皇上才不会管。
    齐洪文还以为丽嫔这边会很难搞，没想到丽嫔这么干脆，他反而有点不大相信了，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丽嫔，他认识的那个丽嫔好像没这么好说话吧。
    特别是得宠之后，那真的是格外娇蛮，还特别爱争风吃醋。
    不过目前看来，皇上还挺吃这一套的，齐洪文可不敢得罪现在的丽嫔。
    但是他在这儿站着不走，纳闷地看着丽嫔，丽嫔也更纳闷了，道：“皇上之后还要去华阳宫，齐公公也要跟着的，怎么还愣在这里不走？”
    齐洪文道：“丽嫔娘娘，皇上毁约也是不得已的，特意让奴才带来如意一对安抚娘娘。”
    他拍了拍手，让手底下人将托盘端过来，献在丽嫔娘娘面前。
    丽嫔脸上多出了几分兴味，拿涂着红色蔻丹的细长手指轻轻拿起玉如意，在眼前观赏了片刻，“这玉如意成色极好，的确不错，替本宫谢过皇上。”
    丽嫔看完了又将东西放下，全程没有没什么不对的神色。
    齐洪文看这应该是真的没怎么生气，心中虽然还纳闷，嘴上却先说了告退了。
    丽嫔让宫女送了齐洪文出去，又唤来宫女问道：“最近宫里没出什么大事儿吧？”
    这宫女特别喜欢和别宫的宫人聊天，算是宫人中有名的碎嘴子，但丽嫔却还挺喜欢她，特别喜欢问她一些宫人们之前流传的传言。
    宫女仔细想了想，“没有呀，宫里一直挺太平的，有也是谁宫里的又偷懒了被主子罚这样的小事情。”
    她见丽嫔若有所思的模样，主动问道：“娘娘，您想问什么，可以说清楚一点，奴婢再想想有没有具体的。”
    丽嫔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问什么，的确如她所说，最近宫里很太平安啊，最让人议论纷纷的，还是她自己受宠了的事情呢。
    皇贵妃那等人物，能让她着急，怎么也该是震动后宫的大事吧。
    她突然想起今早去慈宁宫请安时候的事情。
    原本皇贵妃告假没去的，但崔贵人晕倒，惊动了太后，皇贵妃也来了。之后皇贵妃出来了一次，面色看不出出了什么大事，好像十分寻常的模样，之后就让她们都先走了。
    丽嫔也没当回事，崔贵人她原本也看不大上，晕倒了她也没什么担心的。
    但现在一想，皇贵妃想要跟皇上说的，难道就是这事儿么。
    崔贵人能出什么事儿。
    丽嫔想了一会儿，便让那宫女再出去打听打听，去碧灵湖那边打听打听，崔贵人的长云馆就在那边。
    那宫女应了，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脸色也有些怪异，道：“娘娘，崔贵人好像到现在还没回来，长云馆的人大门紧闭，都没人出来搭理奴婢，好像在忙碌什么。”

 第1180章 假孕100

    长云馆的人正在给崔贵人搬家收拾行李，当然没空出来。
    丽嫔惊诧道：“还没回来？”
    宫女点点头。
    难道是晕倒了到现在还没醒？丽嫔想到。
    崔贵人好歹也是有身份的宫嫔，若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儿，皇贵妃叫皇上过去商量也是应该的，但是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
    回华阳宫后，盛月华一点都不着急，先换了衣裳歇息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宫务。
    等到晚膳时分，皇上才到。
    “参见皇上。”盛月华脚步沉重地给他行礼。
    “爱妃快起。”皇上笑着把她扶起来，才看见了她脸上沉重的脸色，愣了一下，问道：“怎么这个模样？”
    皇上想伸手摸她的脸，盛月华躲了一下，低声问道：“皇上可用过晚膳了？”
    “刚才用了一点，怎么了？”皇上察觉到她的不对。
    原本看见她躲了一下，皇上还有点生气，可是她的模样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听齐洪文说，母后那边来的两拨人都被你宫里的人给挡下了，可与你要说的事儿有关？”皇上皱着眉头问道。
    门外的齐洪文打了个喷嚏，并不知道自己被皇上拖出来当做挡箭牌了。
    “正是。”盛月华也很干脆地承认了，面色严肃地对皇上道：“皇上，接下来臣妾要跟您确认一件事，您可以不对臣妾说，但一定要在心中确认此事。”
    盛月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是正经严肃的神情，她甚至没有请皇上先坐下，就这么在殿中央，面对面地说话。
    皇上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复杂，也忍不住有了一丝严肃，他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
    “皇上的回答，关系到这件大事是好事还是坏事，臣妾也顾不上您会不会生气了。”盛月华轻声道。
    皇上下意识回答：“朕对爱妃怎么会生气。”
    然后就看到盛月华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皇上，您在围猎上受的伤，迄今为止，真正，痊愈了么？”
    皇上原本的笑容很快消失了，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温润的气质顿时变得锋利无比，他抬头看向盛月华，这位自己亲封的皇贵妃，心中涌上一股浓烈的羞耻之感。
    “皇贵妃，你怎么敢……”他双拳握紧，咬牙切齿道。
    一切的温柔都消失了，他现在的模样极为丑陋，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盛月华像是害怕了一瞬，但还是十分坚定，道：“皇上，您知不知道，今日在慈宁宫发生了什么？”
    皇上突然出手，紧扣住盛月华的手腕，力气很大，盛月华叫了一声，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并不想知道盛月华那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被惹怒了，两只眼睛发红，将盛月华推到身后的桌子上。
    盛月华的腰大力撞在上面，疼得她脸色发白。
    皇上松开了她，盛月华扶住了桌子的边缘，稳住身体，才没摔倒在地上。
    她看向皇上漆黑、压抑着怒气的双眸，才后知后觉地想到。
    不作死就不会死，她好像玩脱了。

 第1181章 假孕101

    “皇贵妃，是不是朕太过宠着你了？”皇上很是不悦道。
    盛月华撞到桌子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外面的琴心，盛月华扶住桌子站稳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在窗纱上。
    没有盛月华出声叫她进来，琴心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盛月华也是大意，只想着当面刺激一下皇上，却没想到皇上虽然对她耐心不错，但这种事情也不是谁都能当面在他面前提出来的。
    当初他受伤的时候，盛月华知道一切内情，也是因为她当时替皇上处理了不少事情。但那件事过去那么久，盛月华一直知道皇上的病情，皇上对此不知情，以为瞒地很紧，后宫应该没人知道。
    可是盛月华却在今日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件对皇上来说十分见不得人的事，就像是旧伤被撕开，皇上当然不会好受。
    他到底好没好，盛月华之前还不大确定，毕竟时间长了，她那时问专为皇上诊治的太医，太医说这病可能久治不愈，也可能养好了。
    过去那么长时间，盛月华也只对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点猜测，不过终究不能确定。
    今日在慈宁宫时，她仔细瞧着来给崔贵人诊脉的太医和医女，也没看出真假。他们表现地都很正常，看不出崔贵人是真的怀孕了，还是他们跟崔漪澜串通好了在演戏。
    盛月华虽然怀疑，但是来诊脉的有两个，以崔漪澜的势力，也不太可能有能力在太医院有两个自己人。
    不过若是再加上皇后，那就说不准了，病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婉芸到底是皇后，手中应该有些底牌。
    她还以为两个人谋划出个什么来，没想到却是让崔漪澜“怀孕”这种事情。
    若是她们早知道皇上曾经在围猎上伤到那处，并且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有心理阴影，就算表面上的伤势好了，内里却根本无法使女子怀孕，她们肯定不会出这个馊主意。
    可惜她们不知道，整个后宫，除了盛月华，都不知道。
    这也就是盛月华在慈宁宫的时候，知道这种事情只是微微惊讶一下，之后的笑容却意味深长。
    她确实不知道现在皇上的身体怎样，但他身体到底好没好，总归也有不同的可能，并且没好的可能性更大。
    在盛月华对皇上说了那些话，看到皇上这么激动的表现之后，她终于能够确定了。
    皇上一定没好。
    若是身体真正痊愈，皇上至于这么恼羞成怒么，这简直显而易见。
    盛月华在心底发笑，没好就好，这样才有趣。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脸上一点惶恐没有，一派镇定。
    皇上脸上怒气横生，盯着她的双眼道：“爱妃何出此言？”
    他的声音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眼中有些红血丝，他在怀疑，怀疑盛月华为什么要这些，怀疑她是不是从什么地方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皇上怎么可能眼睁睁瞧着这种传言流传开。
    他见盛月华不答，皱了皱眉，又问了一遍：“爱妃怎么不说话。”

 第1182章 假孕102

    盛月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十分冷静道：“皇上以为臣妾要说什么？臣妾难道不知道问您这个问题的后果么，您以为臣妾就这么胆大，连自己性命和盛家都不在乎？”
    皇上被这一连串的范围弄的有些头晕，眯了眯眼，“所以，你想要说什么？”
    他想起盛月华之前没说完的那句话，问道：“慈宁宫怎么了？”
    慈宁宫出了什么事情，又为什么和他的身子有关，还是说母后知道他的伤了？
    皇上想到这个可能性，脸色变换了几下，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不可能。
    若是真的如此，以母后的性格不可能就这么过去，就算他不愿意多说，太后也一定会想法子把他身边知道此事的人叫过去问清楚才是。
    突然，皇上又问道：“今日你的人阻挡母后的人找朕？”
    盛月华道：“是。”
    皇上：“为何。”
    他隐约觉得这事情不太简单，就听盛月华道：“因为臣妾怕吓到皇上。”
    皇上：“……”
    盛月华看了皇上一眼，“太后不清楚那件事，她想要告诉皇上的事情若是皇上猛然间知道了，臣妾怕会闹出事端，所以才让人先过去阻拦。”
    “而臣妾好歹是陪着皇上走过来的，臣妾以为皇上应该也会多信任臣妾几分，所以才想自己告诉您。”
    盛月华无奈地笑了笑，看着皇上有些错愕的神色，道：“但看起来您好像不太需要，那臣妾就直说好了。”
    “今日，崔贵人在慈宁宫晕倒了，太后着一位太医和一位医女前后给崔贵人诊了脉，结果是，”盛月华停顿一下，道，“喜脉。”
    皇上听到前面的时候，还有些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些烦躁。
    前段时间他的确比较宠爱崔贵人，但现在他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崔贵人怎样、晕不晕倒他一点都不在乎。
    可是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猛然睁大了眼睛，脸上出现明显的错愕神情。
    紧接着，他飞快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这反应，皇上的身子绝对没好。
    盛月华再一次确定了，手伸到腰后揉了揉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肌肉，嘴角飞快勾了一下，在心中恶意嘲笑了一番。
    当然，脸上是绝对不能把真正的情绪显示出来的。
    皇上也知道自己这个反应说明了什么，他既然告诉盛月华了，若是在她脸上看出什么嘲讽或是震惊的神情，绝对会翻脸的。
    好在皇上知道自己情绪太过外放之后，飞快看了盛月华一眼，见到她脸上并无同情和惊讶，只是微微蹙着眉头，在想正事的模样。
    很难察觉，他的内心猛然一松，好似没那么纠结了。
    原本他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别人的，这事儿就连齐洪文都不知道，每次他跟太医同处一室的时候，都会把身边伺候的人都赶出去。
    皇贵妃虽然当初知道他受伤原委，但皇上终究是个男子，不想让这种伤情给任何一位女子知道，就算是皇贵妃也不行。

 第1183章 假孕103

    今日却不小心在皇贵妃面前露了马脚，皇上心下当然不怎么开心。
    好在盛月华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过多，她很快越过了这个话题，道：“臣妾担心的就是这个。”
    下意识看了皇上一眼，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表情有些奇怪，盛月华飞快移开眼神。
    “当初您受伤，一直照料您并知晓内情的人不超过三人，其他人应该也都是不知道的……皇上您也不用这样看着臣妾，臣妾自己还体寒，不能侍寝，绝对不会对皇上有什么别的看法。”
    她表情很淡，皇上还以为她被他刚才的话和举动伤透了心，有些尴尬地道：“朕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往崔贵人怀孕的事情上移去，脸色很是难看，他当然最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虽然能够宠幸妃嫔，但根本不能传宗接代，让妃嫔有孕。
    而崔贵人竟然被诊出有孕？
    “爱妃确定她是真的有孕么？请来的太医是哪一位，籍贯何处，太医院何等职位，年岁几何，什么出身，和后宫有没有联系？”皇上急促道。
    盛月华道：“臣妾也怀疑是不是太医有问题，可太医院可不属于后宫，臣妾在后宫资历不深，这方面还要请教皇上。”
    皇上点了点头，“朕会让齐洪文去查。”
    盛月华若是在宫中多几年，说不定会对太医院十分熟稔，可惜她虽然位高权重，可对太医院着实了解不多。
    而且太医院不只给妃嫔太妃们诊治，还会为一些受看重的大臣们问诊，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太医院又不在后宫里。
    盛月华鞭长莫及也不难理解，所以皇上很快就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
    他刚才还十分生气，现在勉强冷静了下来，低声道：“崔贵人，崔贵人……”
    他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反复咀嚼几次，厌恶地睁开了眼。
    “崔贵人可能真的怀孕了，也可能没有怀孕。”盛月华冷静分析道，“前一种先不谈，若是没有怀孕，可能是她自己想要假孕争宠，当然也可能是别的嫔妃陷害她。”
    皇上红着眼睛看向她，咬牙道：“不管是哪种可能，朕都饶不了她。”
    “皇上就不怕弄不清楚，结果错怪了崔贵人？”盛月华问道，“若是别的妃嫔陷害也不是没有可能，让崔贵人以为自己怀孕了，到时候再揭穿她其实没有怀孕的事实，到时候太后震怒，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就完了。”
    盛月华道：“这样的话，崔贵人也是无辜受难，皇上应该为她做主才是。”
    盛月华这边努力为崔漪澜说着好话，皇上却笑了一声，眼中凉薄，“还能有人想要害她？”
    他是想说崔贵人这么一个小人物，怎么会有人冒这么大风险，还是用龙嗣的名义来陷害她？
    若是被查了出来，岂不得不偿失？
    崔贵人值得被这么对付么。
    这样的手段，对付丽嫔或是皇贵妃这样受宠的嫔妃还差不多。
    皇上忍不住看了盛月华一眼。

 第1184章 假孕104

    发现她并没有在意自己，皇上收回了眼神。
    盛月华笑了一声，道：“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毕竟。”
    她提醒道：“崔贵人之前得宠时不曾收敛，说不定就是因此得罪了什么不嫌麻烦的人，宁愿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要促成此事呢？”
    “毕竟后宫中不缺胆大的人。”
    从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虽然盛月华和皇上都知道，用这种危险的手段去陷害一个小小贵人，不大可能，但事无万一。
    盛月华说这话也不是在故意误导，崔贵人的一切反应都很自然，当时琴心又没有在她身边，说不好崔贵人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只能说若是崔贵人撒谎的话，演技不错，虽然她被骗了的可能性很小，并不代表着没有发生。
    万一就是真的有这么个极度厌恶崔贵人的人，就想给她一个教训呢。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这振振有词的，还是在为她说话？”皇上想了想，“朕好像记得，崔贵人曾经害过你。”
    皇上没说出口的是，就算他之前宠爱崔贵人的时候，盛月华也没有因此改变对她的态度。
    一直都是不咸不淡，不想搭理，当然也不会对她有什么笑脸。
    对此，盛月华只是道：“臣妾只是站在最公正的立场上说这件事罢了，虽然和她有私怨，但这并不能影响到臣妾处理这件事的态度。”
    “既然担了皇贵妃这个位子，就要秉公处事，难道皇上愿意看到臣妾公私不明么？”盛月华道。
    皇上挑了挑眉，“有时候，朕还真的想让你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不用管这些世俗看法。”
    “臣妾明日就让人把崔贵人关到大牢里去。”盛月华一本正经道。
    皇上愣了一下，“可你之前不是还说她可能是无辜的。”怎么突然就变粗暴了许多，就要把人直接关起来了。
    盛月华含笑看过来，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笑意。
    她眨了眨眼睛，提醒道：“皇上不是让臣妾依着自己性子来么？臣妾看不惯崔贵人。”
    盛月华很是理直气壮，把皇上给都逗笑了。
    房间里的气氛总算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盛月华也悄悄吐了一口气，刚才皇上真的是快气炸了，她还真有点担心皇上会绷不住出手打她。
    虽然有琴心棋心会武功，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什么伤害，但那也会了破坏了她在后宫的计划，太划不来了。
    她还在后宫的这段时间，和皇上的关系还是维持住比较好。
    说笑过后，回归正题，盛月华道：“若是崔贵人真的怀孕了，皇上您先别急，这孩子说不定真的是您的呢……”
    皇上按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手青筋浮起，已经很努力在压抑自己的怒气了，可是说话的时候，还是非常明显。
    “怎么可能，前日太医才给朕把过平安脉。”
    不知道是不是破罐破摔，总归盛月华已经知道他没好了，这点细节瞒着也没什么意思。

 第1185章 假孕105

    盛月华没想到皇上这么痛快就隐晦地说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前日太医才来过，所以他的身子是一直没好。
    盛月华沉吟道：“明日再请太医过来一趟吧，您问一问有没有例外。”
    皇上看过来，“你是说？”
    “您的身子有没有可能时好时坏？”盛月华解释道，“民间就算是很难生育子嗣的人家，女子若是易孕的体质，说不定也能怀有身孕。”
    “说不定崔贵人就是这样的体质，或者说她比较幸运。”盛月华简单粗暴地道，又看向皇上，“说不定她就是幸运，在那受宠的两个月中，哪一次撞了大运呢？”
    皇上明白她的意思，他低头沉思。
    太医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过，他内伤未愈，很难令女子怀孕。
    说的是“很难”，不是绝对不能，所以这也是例外的，崔贵人可能就是那个例外？
    皇上一下子有了些信心，接着，盛月华又道：“不过皇上也不要太有信心，这个可能其实很小，大部分的原因还是……”
    皇上冷静道：“朕当然知道，她若是怀了孕，大部分可能当然不是朕的。”
    皇上忍不住攥住了拳头。
    盛月华看他这副像是自己被绿了的模样，在心中捧腹乐了一番，好容易才憋住没有在脸上显示出来。
    “明日，朕会亲自带太医去一趟长云馆。”皇上道。
    盛月华提醒道：“崔贵人被太后留在慈宁宫养胎了，怕是一段时间不会会长云馆了。”
    皇上一点意外之色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只是，这么快就带着太医去给崔贵人诊治，会不会打草惊蛇？”盛月华有些担心，不太希望这么快就揭穿此事。
    皇上摇了摇头，很是冷静道：“事关龙嗣，爱妃也知道本朝龙嗣不丰，对此愈加重视才是正常的做法，朕不相信其他太医，只相信医正一人也没什么惹人注意的，反而是不重视才会被人怀疑。”
    “况且幕后之人既然敢用龙嗣说话，也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界揭穿，肯定有瞒天过海的办法。”
    盛月华道：“您的太医自然是没问题的，可其他太医就不一定了。”
    太医院太医众多，能进来的都有真才实学，但也因为不看出身，只看才学，进来的那些太医背后势力五花八门，很是复杂。
    平常的时候都是轮班，只有轮到自己的时候才会在太医院中待命，其余的太医既可以回家，也可以在太医院中研习医术，很是自由。
    盛月华道：“皇上再让人去查查，太医院的轮班有没有变动，今日崔贵人晕倒也是个疑点，若她不是自导自演，旁人是怎么让她正好在那个时候晕倒的？”
    若不是在太后面前晕倒，这事儿也不会弄大。
    反正现在太后已经对崔贵人怀孕一事深信不疑，对别人警惕的很，生怕谁害了崔贵人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答应了她的要求，盛月华又将太后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皇上，最后问道：“您看崔贵人怀孕一事，要不要通告后宫？”

 第1186章 假孕106

    皇上道：“当然是瞒着。”这有什么好问的。
    “此事诸多疑点，还是瞒着比较容易查清楚。”皇上怕盛月华不明白，给她解释了一通。
    盛月华无奈道：“这点臣妾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封锁太后的消息了，只是太后那边可能不会答应。”
    太后心疼自己的孙儿，很是想通告后宫，也警告后宫：怀了孕的崔贵人就在她宫里，你们不要想着害她云云。
    依着太后的想法，她的慈宁宫最安全，由她看着也最安心。
    盛月华忽然笑道：“或许皇上和臣妾都不用担心过多，太后如此重视崔贵人和她的胎，定会让人好好看着崔贵人，若是崔贵人真的没怀孕，以后要怎么伪造小产或是怀孕生子的情景呢，慈宁宫的人可不是好收买的，幕后之人恐怕也不会想到太后会把崔贵人留在慈宁宫。”
    慈宁宫可真是易守难攻，要想在慈宁宫插入钉子，难如登天。
    “而到时候母后自己看出崔贵人怀孕是假，也不用咱们多费口舌。”皇上也道。
    盛月华道：“这都是建立在崔贵人没怀孕的基础上，若是她真的怀孕了，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正宗的皇室血脉就难了。”
    盛月华无可奈何，若是崔贵人真的怀孕了，太医和她自己都没假话，又怎么能够知道那孩子究竟是不是皇上是种儿呢。
    等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
    皇上会允许可能不是自己孩子从妃嫔肚皮里爬出来么。
    盛月华了解他，他绝对不会，就算那孩子可能是自己，也绝对不会。
    皇上笑了笑，“说是有孕一个多月，若是此情属实，再查一查崔贵人那时跟哪个外男有过接触便是。”
    皇上眼睛里很是平静，他现在已经过了震惊的时候，情绪内敛起来，可盛月华还是能看出他对这个可能的结果有多么愤怒。
    能进后宫的外男太少了，只要进出后宫，一定会留下记录，偷偷潜入是不可能的，会被一直来回巡视的侍卫给拦住。
    当然，封旭安这等轻功逆天的人除外，但他能来去后宫也不是随意的，只能挑着晚上来，并且还是宫中侍卫大部分都是他手下的情况下。
    但秦国公这样有权又有绝世武功的人，天底下太难找出第二个了。
    所以皇上还是倾向于当时进宫的外男，或者是和侍卫私通。
    商量好了明日的事情，深夜，皇上终于离开了华阳宫。
    今日太晚了，原本他可以留在华阳宫空的宫殿中过夜，不过他之前才凶了盛月华一顿，就算盛月华不说，他也有点尴尬，不好意思说出留下的话，便趁着夜色回了自己寝宫。
    “琴心，琴心？”
    皇上走后，盛月华唤了几声琴心的名字，却没见琴心进来，棋心好像也不在，仔细听着声音，外面静悄悄的，仿佛只有风声。
    她起身关了窗子，一转身便看见烛台照不到的阴影处，站了个高大黑影。
    盛月华重重吐了口气，瞪了他一眼道：“你是要吓死我么？”

 第1187章 假孕107

    入夜，华阳宫一片寂静，宫人们纷纷在自己的房间休息。
    寝宫中就点了几个烛台，偌大的宫殿很是幽暗，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你什么时候到的，早就让琴心她们离开了？”盛月华问道。
    她刚才被这黑影吓了一跳，认出是他来才松了口气。
    皇上还在的时候，盛月华还曾看见琴心的影子，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了。
    封旭安漆黑的眸子看向她，声音很低沉，“刚到。”
    他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正好撞见皇上离开。”
    盛月华没想到这么巧，万一撞见了怎么办。
    封旭安好似猜到了她的想法，道：“入夜才进宫的，皇上发现不了我的踪迹，放心吧。”
    “也是，世界上能发现你的，应该也不多吧。”盛月华点头道。
    不过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好笑地看向他，还挑了挑眉。
    封旭安道：“怎么了？”
    盛月华：“你进出宫闱易如反掌，除了华阳宫，还有没有到过后宫别处啊？”
    盛月华促狭地看着他。
    她想到刚刚才和皇上讨论过崔贵人的事，当时说的是若是怀孕了，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孩子。
    皇上说要让人查一查有没有人进出后宫，并且到长云馆附近，或者崔贵人有没有出来和外男私会，一般情况下都有记录。
    不过像是封旭安这样的，当然不可能留下蛛丝马迹，就算有，他也早用自己的职权提前消除了。
    所以盛月华才会开这个玩笑，问他有没有去过其他妃嫔宫里。
    封旭安挑了挑眉，问道：“你吃醋？”
    盛月华一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才将崔贵人怀孕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这件事我亦有耳闻。”封旭安静静听完，然后道。
    此事被盛月华封锁了消息，后宫之中除了太后没人知道，可是封旭安这个外臣却知道了，这显然很不合常理，但盛月华一点都没觉得不对。
    这个人的消息网一向很复杂，宫中的消息甚少有瞒得过她的。
    不过他可能知道大体消息，太后和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崔贵人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知道就比较困难了。
    所以盛月华告诉他的大多是这些。
    “太医院的妇科圣手，是个医女？”在盛月华的叙述重视，封旭安抓住了这个点，抬头问道。
    盛月华点了点头，“没错，好像是太医院中比一些老太医还要精通妇人身子，特别是孕妇，出了慈宁宫我还让琴心去打听过这个医女，确实在太医院很有声名，而且不是最近才有了名声，这个医女进宫有十几年了。”
    “我亲眼见过她，大约四十左右，衣衫整洁，进退有度，礼仪也很到位，话少内敛，除了诊治，从没说过没用的话。”
    封旭安问起，盛月华就特意回想了一下医女的表现，的确是很低调的一个人。
    与她相比，刚开始给崔贵人诊脉的那个太医就有些圆滑，也不是市侩的让人讨厌的那种圆滑，一直侃侃而谈，对崔贵人的身子不敢确定，但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没本事。

 第1188章 假孕108

    在宫中，很多太医都是如此，盛月华也能理解，毕竟宫里那些贵人都不是好惹的，他这样也是为了自保。
    可知道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与他絮絮叨叨说好几句话都讲不到重点对比，盛月华还是喜欢那个不拖沓的医女。
    封旭安道：“医女能在太医院站稳跟脚，并且传出名声本来就很不容易了，而且还是妇科。”
    他这么一说，盛月华就意识到了。
    宫里男子和女子，当然是女子最多。皇上是尊贵的，但是皇上只有一个，轻易不会用别的太医，只会相信伺候自己久的老太医，剩下的太医要想过得舒服，只能在妃嫔太后面前露一手。
    若是得到哪个高位嫔妃的伤势，说不定那个嫔妃一高兴，就让他作为自己的专属太医，专门给她照料身体，体面又轻松。
    可以说，太医们最多的病人就是女子了，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让一个医女有了这种名声，就显得很奇怪。
    盛月华道：“所以你怀疑这医女有问题？”
    封旭安：“说不准，只是很有点奇怪罢了，那个医女真的很了解妇人怀孕生子一事，那也说不定。”
    盛月华表示同意，说不定那个医女真的医术精湛到一个地步，让其他太医不得不甘拜下风。
    封旭安道：“我会查查太医院，不过大部分情况应该查不到什么，前提是宫中有人搞鬼。”
    盛月华道：“我倒是觉得崔贵人应该没有怀孕。”
    封旭安皱了皱眉，看向她道：“为何？”
    “女人的直觉？”盛月华笑了笑，“或者说对她的了解吧。”
    盛月华只说了这么一点，封旭安却明白了。
    两个人都是从前世重生的，封旭安当然知道盛月华在宫中的一切，崔漪澜当时在宫中是荣妃，才开始跟她以姐妹相称，之后却反水，害了盛月华。
    盛月华和崔漪澜是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她应该很了解崔漪澜才对。
    “崔漪澜心计不深，演技也很拙劣，但以前的我比她更傻。”盛月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语气淡淡。
    “她今日在慈宁宫演的不错，至少，演技比上辈子有长进，但这个反应要是出现在别人身上很正常，出现在她身上就很反常了。”
    盛月华笑笑，“她若是怀上了迄今为止唯一的皇嗣，对我可不会是这个态度。”
    封旭安多看了她表情几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相信？”盛月华奇怪地看向他，“这只是我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哦。”
    “也不止是猜测，只是最大的一种可能。”
    封旭安看着她道：“你了解崔贵人，她会是那种想要争宠，还耐不住寂寞勾引别的男人的人么？”
    盛月华弯起的食指碰了碰下巴，明白了。
    “她要男人只要最好的，得到过皇上，应该也看不上其他人。”盛月华道。
    封旭安补充道：“就算她真的想要偷人，只怕也没有那个条件，长云馆虽然不属于东西十二宫，但在皇上宠她的时候，周边巡逻的侍卫也增加了不少……”

 第1189章 假孕109

    宫中布防和巡逻盛月华不了解，却是封旭安的强项。
    盛月华好奇问道：“巡逻多了，那见到的侍卫不也变多了么？侍卫又不是不能进后宫。”
    她说的笼统了一点，事实上，巡视的侍卫不能主动进入后宫，但是经过主位同意或是由主位召唤，却是可以的。
    很多宫殿周围的侍卫，都是一直在那里当差的，时间久了，几乎就像是一宫主位的私卫一样了，最大的职责就是拱卫宫殿里住着的妃嫔们。
    保护华阳宫的侍卫头子名叫蔚阳，就是封旭安以前的侍卫统领，被调过来保护她的。
    蔚阳就曾不止一次进过华阳宫。
    他和盛月华不怎么熟悉，不过和她身边的大宫女同心挺熟悉的，盛月华还曾看见过他们俩手牵手走呢。
    同心那丫头脸薄，腾地一下就红了，飞快扔开了他的手，往后跑没影了，只剩没什么惊讶情绪的蔚阳很是无语地对着看热闹的她行礼。
    所以盛月华在跟皇上说的时候，并没有排除崔贵人真的怀孕的可能，说不定就跟侍卫私通呢，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事儿。
    皇帝们虽然不想让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却也不能直接裁撤掉后宫的侍卫。不然没有侍卫无间断巡逻，妃嫔们的宫殿没有庇护，不说私通这种事儿了，万一出现个谋财害命的，连救都来不及。
    其实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宫墙还是很好翻的，前提是没有那么多巡逻待命的侍卫。
    封旭安脸上浮现点点笑意，“你当所有宫殿的主位和侍卫关系都不错？”
    盛月华：“……”
    所以蔚阳若是没有他的话，对她应该会很冷漠？
    盛月华觉得不大对，“可是能做在主位的至少也是嫔位娘娘，难道还使唤不动侍卫头子么？”
    封旭安则道：“有高有低，你是皇贵妃，又是副后，无人敢不听从，其他宫殿地却不一样了。”
    “能入宫闱的侍卫都是贵族子弟出身，许多祖上都是大官，身份不比妃嫔差，他们自持身份，也不会对妃嫔们过于谄媚，大多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若是侍卫和妃嫔走得过近，一定会传出风言风语，之前出现过妃嫔和侍卫私通的事件，也是因为流言盖不住了，皇帝或者高位嫔妃动手搜查，才查出了真相。”
    盛月华一脸震惊的模样，封旭安看着有些好笑，问道：“难道你以为像是和妃那种虽然身居高位，但却和冷宫弃妃没什么两样的妃嫔，能使唤地动她宫的侍卫么？”
    盛月华很想反问一句，为什么不能？
    好歹是妃位啊。
    封旭安看到她的表情，提醒道：“保护明粹宫的侍卫头领是张阁老的亲孙子。”
    这人和妃还真惹不起。
    盛月华撇了撇嘴，有点好奇道：“那蔚阳出身如何？”
    她和蔚阳不熟，当然不会想要知道他家世怎样，但她这个主子总要给同心打算吧。
    若是家世太好，他们家恐怕不会待见宫女出身的同心。

 第1190章 假孕110

    皇贵妃身边的宫女又怎样，还是宫女，贵族子弟迎娶宫女进门，就算他自己不在乎，他们家族就不一定了。
    这种高门大户规矩太多，来自家族的压力，嫁过去之后还要替夫君开展夫人外交，和其他贵夫人交好，这对单纯的同心来说太难了。
    若是蔚阳的家世真的是这样，盛月华会让同心再考虑一番。
    深刻的门户之见，不是她这个皇贵妃以权势相逼就能彻底去除的，就算盛月华真的逼着他们家娶了同心，之后的事她却不好一一插手。
    封旭安道：“蔚阳的家世，比刚才说的张阁老孙子只高不低。”
    盛月华撇了撇嘴。
    “他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
    盛月华僵硬了一下，声音怪异地道：“太皇太后的娘家人？皇上继位后，他们还这么得宠？”
    前朝的事情盛月华不太懂，封旭安和她正好相反，两个人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宫，所有消息几乎是了如指掌。
    封旭安道：“太皇太后执政时重用娘家人，但蔚家也确实有本事，担任着几个重要的职位，帮着太皇太后把当时的情形稳定了下来，之后就功成身退，退出了朝堂。”
    “但是皇上执政的时候，又亲自将他们请了回来。”封旭安道，“一是看重他们的才能，二是皇上才执政，政局不稳，皇上也正需要太皇太后娘家人这个名号稳定一下局面。”
    盛月华问道：“皇上就不怕蔚家势力过大？他们可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
    太皇太后不管是势力还是智谋都不差，她执政的时候，几乎是一言堂，在朝堂上有许多拥蹩，太皇太后没了，他们不服年轻皇帝，却会暗中支持太皇太后的娘家人。
    皇上才执政的时候，本来就不稳当，也不怕给自己请回来个对家。
    封旭安道：“皇上当然不会像太皇太后那样无条件信任他们，给他们绝对重要的职位，官位虽然高，大多没什么实权，虚职而已。”
    盛月华问道：“什么职位，说来听听。”
    封旭安淡淡看了她一眼，说了一个很拗口的官职，盛月华都没听出到底是那几个字，她对前朝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讪讪闭上了嘴。
    封旭安道：“不过自从楚王的势力被拔除，皇上的皇位坐稳了不少，对蔚家人也没那么严苛了，也给了几分实权，当然，这也是因为蔚家自己身份他们身份尴尬，所以一直兢兢业业，低调做人，几乎不惹事的缘故。”
    盛月华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有些失望道：“就算低调，也挡不住蔚家多么高的身份，太皇太后的母家，肯定是看不上同心的。”
    封旭安低头，嘴角勾起，“这么担心？”
    “我想了想，更担心的应该是你才对吧？”盛月华道，“蔚阳还是你的下属，他若是娶不到心爱的女子，你就没有烦恼么？”
    盛月华和封旭安的身份都是一样的，都是下属的主子，蔚阳和同心的结合，最大的阻挠也是来自蔚家，倒和同心没什么关系。

 第1191章 假孕111

    那应该是封旭安更加着急才对，她见蔚阳才是更主动的那个吧。
    封旭安却十分冷酷无情道：“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蔚阳的媳妇当然也是自己娶，干我何事？”
    他喝了杯冷茶。
    盛月华看他无所谓的模样，很是痛彻心扉，控诉问道：“你属下知道你的想法么？”
    封旭安似乎是很意外地挑了挑眉，“他们知不知道有什么分别？难道娶媳妇这种大事也都要我一一给他们做主？”
    “就算我答应，他们应该也不会愿意吧，媳妇当然要自己娶才有意义，又不是给我自己……”
    封旭安换了个说法，盯着盛月华道：“如果是我自己的婚事，我当然不会置身事外。”
    盛月华被他看得有些脸热，移开眼神，五指并拢当做小扇子，冲着脸颊扇了扇。
    封旭安哼笑了一声，总算结束了这话。
    他终于说了实情：“蔚家势大没错，也根本看不上宫女身份的新妇，况且他们家条条框框讲究的太多，同心嫁过去肯定会吃亏的。”
    盛月华失望道：“所以我得给同心再找个夫君？”
    “你这话可别让蔚阳听见。”封旭安提醒了一句，然后笑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蔚阳和我一样，早就和家里闹掰了，现在蔚阳和蔚家是两个不相干的存在，当然是蔚阳喜欢谁便能娶谁。”
    盛月华还真没想到原来是这样，和封旭安的经历有点相似啊。
    “蔚家想要他从文，蔚阳不愿意，自小喜欢习武，蔚家逼他弃武从文，不然就和他断绝关系，赶他出门。”封旭安简单几句介绍了前因后果。
    “说起来，蔚阳还是蔚家主脉的嫡长孙，所以才被严格要求。”
    盛月华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蔚阳既然被赶出家门，也应该和封旭安差不多，也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子孙呢，没想到身份还挺高的。
    嫡长孙，既是嫡又是长，背负着全家的期望。
    蔚家世代从文，书卷气很浓厚，读书人的臭规矩也有不少，才会做出把执意习武的嫡长孙赶出家门的事情。
    不过蔚家依旧是个十分清贵的人家，不然先皇也不会迎娶太皇太后为中宫。
    “蔚家人不习武，都从文，世世代代出过许多文豪，他们不需要有一个想要习武的长孙，如果这个嫡长孙不想继承他们的愿望，那做这个嫡长孙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你不需要太过担心，就算蔚阳武官做的再好，蔚家也不会多看他一样，更不会关心他娶了什么妻子。”封旭安道。
    一旦赶出了家门，蔚阳就不再是蔚家子嗣，他迎娶的女子也不是蔚家宗妇，应该不会管太多。
    盛月华点了点头，对这个奇奇怪怪又固执的蔚家敬而远之。
    本来是要和他说崔贵人的事情，话题却无限跑偏，好不容易拉回了正途，盛月华又回忆了不少细节说给封旭安听。
    封旭安静静听着，不时问几个关键性的问题，等说完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第1192章 假孕112

    送走了回了好几次头的封旭安，盛月华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手伸进领子里，将一根细绳拽了出来，上面就挂着自己的那块白玉环。
    她盯着白玉环看了半箱，才将它放回原位，转身进了殿门。
    用了早膳穿戴齐整，盛月华又去了慈宁宫一趟，她当然不是为了见暂住在慈宁宫的崔贵人，她这次去是告知太后一声皇上的意思的。
    盛月华委婉说了暂时不将崔贵人有孕消息传出去的事情。
    她原本以为太后会不同意，并且怀疑是她教唆了皇上，可是太后出乎盛月华意料的同意了。
    “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哀家，哀家想要崔贵人和孙儿光明正大，却也知道那样她们就成了众矢之的。”
    太后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裳，花白的头发干干净净，只是简单挽成了发髻，并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和钗环。
    盛月华到之前，太后还在佛堂参拜，没有妃嫔请安的日子，她大多是这样的打扮。
    不过显而易见，太后之前绝对没有现在这么重视和虔诚，她是知道了崔贵人怀孕，真心来给孙儿祈福的。
    “太后娘娘明白就好。”盛月华笑道，“昨日臣妾和皇上商量了半响，崔贵人的胎太过重要，不能等闲对待，她既然在您这里暂住，臣妾定会尽全力配合次慈宁宫护住崔贵人和她的孩子。”
    昨日太后那么费劲也没让她松口，只是过了一晚上，盛月华就上赶着投诚来了，态度极好。
    太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是昨日皇儿在她面前也表现出了自己态度，才让她这么快就答应的吧。
    但不管怎样，皇贵妃答应了就好，有她的主动庇护，崔贵人应该能安全生下这一胎。
    太后表情缓和，脸上皱纹都少了几分，道：“你明白过来便好，慈宁宫离后宫虽然远了些，但人员简单，也清静，前几个月不安全，正好让崔贵人在此养胎，不过崔贵人对被关在慈宁宫这件事很是抵触。”
    太后一想起崔贵人那副表面顺从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盛月华道：“臣妾会在后宫挑一处合适的宫苑，请太后放心。”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盛月华这样的人，若是想要主动讨好人，鲜少有不成功的。
    就算对她城建颇深的太后，听着她十分贴心的回答，姿态都放松了许多，眉眼间也没那么多警惕了。
    太后道：“还有一事，前几个月好藏，不过等崔贵人肚子大了，也不能几个月不露面。”
    那样其他妃嫔迟早会发现不对，若是知道崔贵人不声不响生下了孩子，她们一直被埋在鼓励，后宫怕是会有很大的怨气。
    会不会影响到崔贵人和皇嗣不好说，但是太后不敢冒险。
    必须要让后宫知道，又要注意时机和方法，尽量安抚后宫，不能让后宫先乱了。
    盛月华道：“臣妾知道，到时就说前几月太危险，怕崔贵人没能保住空欢喜一场，等三四个月了再告知后宫吧。”

 第1193章 假孕103

    盛月华和太后确认了几个细节，从佛堂走出的时候，恰好看见崔贵人带着四五个宫人过来。
    她一脸颐指气使的模样，脸上却有点不明显的烦躁，似乎是很不满意这样的生活，却又无可奈何。
    盛月华在崔贵人身边还看见了张嬷嬷，在佛堂里的时候，太后身边只有李嬷嬷在伺候，盛月华还以为张嬷嬷去忙别的事情了，现在才知道，张嬷嬷应该是被太后派到崔贵人身边了。
    按照现在崔贵人在太后心中的重要程度，非常有可能。
    往旁边那些宫人身上扫了一眼，好似也不是曾经在崔贵人身边伺候的人。
    崔贵人来敬德堂这边当然是来找太后的，能住到慈宁宫来也是极好的待遇，昨日到今日都没见到皇上，只能来找找太后，讨好一下她老人家。
    却没想到见到了皇贵妃。
    崔贵人诧异一瞬，随即笑着过来请安，“皇贵妃金安。”
    随意福了福身，崔漪澜就起来了，看向她身后的敬德堂，漫不经心问道：“皇贵妃这么早就过来慈宁宫了，是有什么要事对太后娘娘说么？”
    “关于妹妹的事，当然是要事。”盛月华笑了笑，仿佛很重视崔漪澜似的，问着她身边的张嬷嬷，“崔贵人出门怎么就带这么几个人，万一保护不好崔贵人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盛月华看起来是嘘寒问暖，但根本没把崔漪澜当成可以管事的人。
    她一问张嬷嬷问题，崔贵人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自从昨日太后把这个死板老太太留在她那里，她做什么，这个张嬷嬷就要面无表情地说几句大道理，再让她改了，照她说的去做。
    平时的香料不让用，从长云馆带来的新衣裳不让穿，喜欢的凉菜不让多吃，崔漪澜被这么限制着，浑身难受。
    原本决定先顺着她来的念头都被打翻了，直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崔漪澜的宫人当然不会听张嬷嬷的话，她们只听自家小主的。可崔漪澜和她的宫人恐怕都忘了，这里是慈宁宫，不比长云馆自由。
    慈宁宫规矩严，这里的宫人也都听张嬷嬷的，昨日她身边的宫女不过是阴阳怪气说了两句话，就被张嬷嬷唤进来太监拖出去了。
    崔漪澜吓得连忙出声阻止，可是没人听她的。
    张嬷嬷淡声吩咐了一句，就有好些宫人进来，把愣住的其他宫人都带了出去，一个都没放过。
    这些都是崔漪澜的心腹，不然也不可能让她们陪着自己来慈宁宫，而不是待在长云馆。
    崔漪澜总算知道张嬷嬷不好惹了，她哀求张嬷嬷不要将她的宫人都赶走。
    她不是多么重视他们，而是他们若是都走了，崔漪澜就只有一个人在陌生的慈宁宫住着了。
    张嬷嬷没有被她的恳求打动，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她道：“崔小主，原本为了您心情舒畅，好生养胎，这些人奴婢是准备留下的。”
    “可是您好像对奴婢的要求不是很满意。”

 第1194章 假孕104

    不管崔漪澜如何阻拦，那些宫人还是被慈宁宫的人全都带了出去，过程中没有捂着他们的嘴，所以所有哭喊惊慌的声音，崔漪澜都听到了。
    她终于不敢抵抗张嬷嬷，张嬷嬷说什么，她就怎么做。
    身边已经没有自己熟悉的人，除了张嬷嬷，新来的宫人都很脸生。
    崔漪澜若是不想吃苦，只能顺着张嬷嬷。
    所以今天一早，她就赶忙来找太后，她想着太后既然看重这个孩子，应该也是疼她的，若是知道张嬷嬷过分的举动，应该会给她做主。
    崔漪澜已经不再做梦能从慈宁宫出去了，她只想把自己的宫人都找回来。
    不过看见了皇贵妃，她下意识没露出苦恼焦躁的神情，而是以一副胜利者的面貌面对她。
    在后宫妃嫔面前，她还是能直的起腰来的，不管是不是被软禁在慈宁宫，好歹她肚子里的是个金疙瘩。
    可惜皇贵妃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处境，直接问向可以做主的张嬷嬷。
    崔漪澜十分郁闷。
    张嬷嬷也行了一礼，回答道：“娘娘不必担心，慈宁宫内安全的很，等闲人不得入内，而且保护的人贵精不贵多，这几个都是有点身手，若是让太多人跟着，遇到紧急情况难免会乱掉。”
    盛月华又看了一眼那几个宫人，她是没看出她们有没有武功的，不过这之后可以问问琴心。
    她颔首道：“原来如此，本宫大意了，还是张嬷嬷看得长远，难怪太后娘娘让您来照料崔贵人。”
    “怎么样，崔贵人今日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小皇子有没有不安分啊？”
    盛月华说这话的时候，又含笑望向被冷落的崔漪澜。
    这话调侃居多，崔漪澜才怀孕一个多月，小孩子还没成型，怎么可能出现胎动的状况。
    崔漪澜脸色有点奇怪，道：“这才一个多月，怎么能确定是不是皇子，皇贵妃也太武断了，若是以后等皇儿生下来不是皇子，要让嫔妾如何自处？”
    盛月华一愣，随即笑了下，“宫里谁不想生皇子呢，本宫这话是祝福你呢。”
    崔漪澜不可置否。
    “好了，本宫还有事在身，就先走了，太后娘娘这时候应该在敬德堂参拜，崔贵人赶紧去吧。”
    盛月华朝张嬷嬷点点头，神色平静地带着宫人从她们身边走过。
    出了慈宁宫，琴心逐渐和她走得平行，道：“那几个宫女有些功夫在身，不过也不怎么厉害，掩人而目而已，更重要的是慈宁宫的侍卫。”
    这个不光琴心注意到，盛月华也注意到了。
    不过一日的工夫，慈宁宫的巡逻侍卫多了一倍不止，连盛月华进慈宁宫都被验了身份，跟着的大部分宫人不能进去，只能停留在慈宁宫外，只带了几个贴身宫人进去。
    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随侍宫人虽然大多不能进宫殿，但慈宁宫的们还是能进的，现下严厉了不少。
    盛月华问道：“我记得，慈宁宫这边封旭安是插不上手的是么？那多出来的侍卫从哪来的？”

 第1195章 假孕105

    琴心道：“这个奴婢还要与秦国公确认一番才能告知娘娘。”
    盛月华点了点头。
    崔漪澜进了敬德堂，太后正如皇贵妃说的，正在佛堂参拜，神情虔诚。
    若是往常，等宫女进去通报，再让崔漪澜进去之后，太后基本上就起来了，会到一旁的耳房休息说话，不打扰神佛。
    但这次不同，崔漪澜被召唤进去的时候，太后还跪在蒲团上，合起的手上挂了一串浑圆古朴的佛珠。
    听到她进来请安的声音，太后笑着回头，一只手招了招，口中道：“漪澜快过来，跪下拜拜佛祖，能保佑你腹中的孩儿平安健康。”
    崔漪澜：“……”
    崔漪澜走了过去，不是很情愿地跪在了太后旁边的蒲团上，抬头的时候，威严的佛祖金身映入眼帘，雕刻得栩栩如生。
    神像垂着眼帘，怜悯得望着参拜的世人，崔漪澜跟他的眼神对视上，竟然打了个哆嗦。
    太后没有发现异常，还在高兴地道：“还是你亲自参拜比较有成效，佛祖喜欢主动的人。”
    崔漪澜扯了扯嘴角，假装自己也很兴奋地模样。
    被迫从太后手中接过三根香，崔漪澜拜了下去，口中用太后能听到的声音道：“请佛祖保佑我腹中的孩儿……”
    拜下的时候，崔漪澜感觉手中的感觉有点不对，她诧异地抬头一看，顿时手有些发抖。
    只见三根香拦腰折断，上面的部分已经掉到了地上。
    即使崔漪澜不信佛，但也知道这怎样也不是正常的状态，她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看佛祖神像的表情。
    太后是一直看着她参拜的，见到这种情况也吓了一跳，这可是不祥之兆啊，怎么会这样，难道佛祖不想保佑这个孩子么，还是在暗示这一胎保不住？
    不论是那种，太后都不能接受。
    她当机立断，让张嬷嬷去给崔漪澜换了新的三炷香。
    “没事的，是你不该在参拜的时候把心里话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太后安慰了自己，又道：“你再拜一次，一次就好了，一定要虔诚，知道么孩子？佛祖不喜欢不诚实的人哦。”
    张嬷嬷这次好好检查过那三炷香，才把香给了崔漪澜。
    崔漪澜接过香，身体很是僵硬，太后不知道那是怎么断的，她还能不知道么。
    可是佛祖真的显灵，觉得她是在说谎了么？
    崔漪澜不信佛，也不会时时参拜，可她也听说过不少佛祖显灵的事迹，听起来很是奇妙。
    她一直以为那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可若是真的，今日那三根香又是怎么断了呢。
    崔漪澜把那三根香拿在手里的时候，可没察觉到香上有什么问题。
    接过新的香，太后的叮嘱萦绕在耳边。
    这次崔漪澜不敢说谎了，她战战兢兢在心里，求佛祖饶恕她刚才的过错。
    这一次，三根香完好无损，并没有再断裂。
    崔漪澜拜过之后，张嬷嬷就从她手中取走了香，插到了香炉上，香烟袅袅升起，终于完成了。
    太后见没有异状再发生，还以为是佛祖应下了这件事，大松了一口气。

 第1196章 假孕106

    可崔漪澜新中却恐惧丛生，根本不敢抬头看佛祖，慌乱至极。
    太后带她去了耳房说话，见她有些坐立不安，奇怪问道：“怎么了，难道是身子又不舒服了？罗医女就在太医院值守，若是不舒服便让张嬷嬷去请。”
    张嬷嬷也看过来，眼带询问。
    她虽然对崔漪澜很严厉，不过对她身体倒很是关心。
    崔漪澜却没有感觉到一点温暖，她立刻摇头婉拒：“嫔妾只是有点心神不宁而已，不碍事的，用不着叫医女过来，没得麻烦。”
    太后却不满起来：“你腹中怀着的是龙嗣，怎么会麻烦。”
    但见着崔漪澜好像的确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眉眼中有些焦虑，太后才打消了念头。
    她觉得从崔漪澜口中问不出什么，看像张嬷嬷问道：“怎么了？”
    张嬷嬷将昨晚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娓娓道来，太后静静听着。
    崔漪澜总算想起了今日过来的目的，等张嬷嬷讲完了，她有点伤心地道：“太后娘娘，您也知道，这慈宁宫对嫔妾来说人生地不熟的，唯一认识的也就是那些宫人了，他们都不在了，嫔妾虽然被照顾地很好，但心中着实不大痛快。”
    她说的时候，张嬷嬷就面无表情地站在她旁边，一句话也没反驳，根本不想个正在被告状的奴婢。
    太后听后，沉吟了一声，她看向眼带期望的崔漪澜，道：“你身边的宫人确实不怎么听话。”
    崔漪澜一噎。
    “可，可她们只是替嫔妾不平了一句，也没犯什么大事儿啊。”
    太后实在太偏心自己的宫人了，这是要帮着张嬷嬷助纣为虐啊，崔漪澜咬了咬牙，又诉苦了一句，控诉张嬷嬷太小题大做了。
    “嫔妾不是为他们脱罪，他们是有不对，可也不至于这么严厉吧。”
    太后道：“张嬷嬷，你怎么看？”
    张嬷嬷只是看了一眼太后的表情，就接收到了她的意思。
    跟太后主仆大半辈子，张嬷嬷根本不会犹豫，即使这样处理会有损她的威严。
    张嬷嬷立即低头道：“这件事奴婢是僭越了，不过那些宫人在慈宁宫中碎嘴，着实该罚，不过看在崔小主离不得他们的份上，教训一下也就是了。”
    崔漪澜立刻笑了，这老太婆在太后面前，总算没昨日那股子嚣张劲儿了。
    她捏着嗓子，假惺惺道：“张嬷嬷做的也没错，是他们不该乱说话，毕竟是在嬷嬷面前，不过就像嬷嬷说的，知道错了也就算了，您说是不是啊太后？”
    太后却没有理她，对张嬷嬷道：“轻轻放过，这惩罚也太轻了，我慈宁宫可没有那么会说话的宫人。”
    “太后……”崔漪澜干笑了一声，连忙又想劝慰。
    太后道：“不必再说，挑两个还入眼的，继续回来伺候崔贵人，其他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在宫里待着迟早坏事儿。”
    太后想了想，道：“都打发去浣衣局吧。”
    竟是完全忽视了崔漪澜，一锤定音。

 第1197章 假孕107

    崔漪澜原本以为太后会给她说话，训斥张嬷嬷一顿。
    结果她竟然更狠！
    张嬷嬷也只是让那些宫人不再伺候她而已，太后直接免了两个人的罪责，其他人都打发到浣衣局了。
    这可是啪啪打她的脸啊，这样以后在宫里面，还有哪个宫人会乖乖伺候她，怕是前脚刚调来伺候她，后脚就要想办法调走吧。
    当然，这并不包括慈宁宫被派来伺候她的宫人。
    崔漪澜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以后只伺候她的，等孩子生下来了，慈宁宫肯定会把这些得力的宫人收回去。
    可是崔漪澜到底现在只是个小贵人，根本没那个底气拒绝。
    她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连装都装不下去了，含恨道：“多谢太后隆恩，嫔妾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宫人。”
    脸上却是铁青铁青的。
    太后仿佛看不见她难看的表情似的，笑得很是舒心，“哀家的心意你明白就好了，以后要好好听张嬷嬷的话，知道了么？”
    崔漪澜僵硬地点了点头。
    太后这是在警告她。
    张嬷嬷是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是被太后派到她身边的，但张嬷嬷依旧是太后的得力干将，是整个慈宁宫的主管，权利可比她这个小贵人大多了。
    崔漪澜来向太后告状，太后便大发慈悲地让两个宫人回到她身边，却让剩下的所有人都去了浣衣局。
    说她不关心崔贵人，可是她的确给崔贵人做主了，崔贵人说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所以心神不宁，太后就让两个熟悉的人回来，崔贵人哪还有理由“心神不宁”？
    崔贵人言语之中对张嬷嬷很是不服，非常排斥，太后就将其余的人都送进了浣衣局，以此告诉崔贵人，张嬷嬷的背后是她，让她不要想着反抗，最好乖乖听话。
    经过了这些，崔贵人都掩藏不住情绪了，太后还能像以前那样和蔼温柔。
    崔漪澜现在才觉得，这种笑容也太渗人了。
    她很是狼狈地出了敬德堂。
    张嬷嬷慢她一步出来，明显是太后单独嘱咐了什么。
    崔漪澜正在外面等，张嬷嬷出来之后叫住了她。
    “崔小主，奴婢很是真切地告诉您。”张嬷嬷认真道，“在慈宁宫，就不要想着那些小算盘了，慈宁宫的主位可是太后娘娘，可比后宫哪一位娘娘都老辣地多，您想反抗太后，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如好好听话，等剩下腹中的龙嗣，自然就一步登天。”
    崔漪澜沉重地看了张嬷嬷一眼，沉默地朝自己宫苑的方向走去。
    此次回去之后，崔贵人好似真的消停下来了，她不再试图和张嬷嬷对着干，也不再来太后这边串门，只是平静地待在自己宫苑里。
    李嬷嬷陪太后解闷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讲了讲崔贵人那边传过来的消息，然后道：“孕妇整日闷在屋子里对身子不好，听说崔贵人精神好像也不怎么样，张嬷嬷也该陪着崔贵人出来走走。”
    用一切时机打击对手，李嬷嬷一直是这么做的。

 第1198章 假孕108

    太后倚在躺椅上，闭着双眼小憩，手中转着两个核桃活动手指，李嬷嬷正坐在她旁边的小马扎上，一边说话，一边给太后捶腿。
    太后连眼睛都没睁开，道：“给崔贵人挑的那座宫苑房间不多，院子却大些，不出门也能在院子里转转，算不上总是闷着。”
    李嬷嬷知道，太后这又是给她的老伙计张嬷嬷说话呢，她仗着太后闭着眼睛看不见，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脸上不耐，嘴上却笑道：“有张嬷嬷照顾，奴婢自然是放心的，就看崔贵人生下的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了，不过依奴婢看，大多是个皇子。”
    太后这下来了兴致，睁开眼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嬷嬷挤眉弄眼道：“奴婢家乡有个赤脚医生，最会给孕妇看孩子是男是女，收得银钱虽多，但不准不要钱，厉害得很，十里八方很是有名呢。奴婢小时候有幸给他做过几年徒弟，也学了一手。”
    李嬷嬷指了指自己的脸，“奴婢见崔贵人自从有孕一来脸盘圆润，额头饱满，耳垂丰厚，这是有福之相啊，崔贵人肯定是要有子嗣傍身的，腹中怀着的当然是个男娃了。”
    乡野之中，这种骗术很多，给人看未出世的孩子男女，不准不要钱。百姓若是想要知道孩子是男是女，都是要男孩不要女孩的。赤脚医生若说是女孩的，根本生不下来。
    可若他说是生男孩，等真生下来了，若真是男孩，百姓高兴之下，就算诊金很高，也不敢扣下活神仙的钱。若生下来的是女孩，自然就知道那大夫是个骗子，不会再去找他。
    这样，只要赤脚医生都说是生男孩，也有一半可能说准，找他的人多了，说准的也多，名声当然也都大了。
    这种把戏也就骗骗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穷百姓，实在想生男孩又养不起女孩，才会信这种话。实际上像是大庆京城的百姓，生活条件不错，有的人家只生了男孩，反倒还想生几个女孩的。
    大庆民风开放，女子地位也很高，贵族人家的女子若是受宠，还有终身不嫁，豢养面首取乐的。
    皇家当然是想要个皇子出生，毕竟国祚要有后嗣才能稳当。可太后也不会不喜欢公主了，谁让现在宫里一个孩子也没有呢，就算是个公主，太后也能将她疼的跟眼珠子一样。
    不过若是皇子的话，终究是省了许多事儿的，以后也不需要因为没有后嗣而烦心了。
    因此太后明知道是假的，却也被逗得笑出声，眉眼间很是轻松。
    李嬷嬷见识少，但她进了宫，也该知道那事儿都是假的，可是能哄太后开心啊。
    她也跟着太后呵呵笑，这就是她为什么比张嬷嬷接触太后时间短，还能这么快就获得信任，得以伺候身边的原因。
    张嬷嬷总是板着张脸，哪有她这么好相处，懂得哄贵人开心。
    太后跟张嬷嬷相处久了，难免有些倦了，常常说笑逗乐的李嬷嬷出现，太后才会眼前一亮。

 第1199章 假孕109

    华阳宫
    管事们齐齐聚着，听着皇贵妃训话，一个个低着头，很是乖顺的模样。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已经了解了这位副后的性子，是万万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样的，都认真听着，一一记着。
    “……崔贵人暂住在慈宁宫，份例却不能少了，每天都要挑最新鲜的送过去，就按照嫔位的来。”盛月华坐在首位上，眼神淡淡地吩咐。
    她手中还捧着一本账本，正在翻看。
    内务府管事太监闻言一愣，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皇贵妃。皇贵妃像是察觉到了，也掀起眼皮看了过来。
    管事太监眼神一颤，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虽然不敢反驳皇贵妃，但他毕竟是内务府总管，凡是不能乱了规矩。
    他往前一步，尖细的嗓音飘了出来，道：“娘娘，崔小主是贵人，怎么能用嫔位的份例，就算是皇上和太后有意以崔小主为嫔，也要等晋位圣旨下来啊。”
    以前也不是没有快要晋位的妃嫔，不过在正式晋位之前，就算传言满天飞，所有人都知道某个妃嫔要晋位，待遇还是不能提前变的。
    内务府哪个嫔妃是什么份例，都是有规定的，他们可不敢乱了。
    盛月华看了他一眼，合上手中的账本，“这个规矩本宫自然知道，不过这不是本宫的意思，而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管事太监一愣，可就算是太后娘娘，也不能不给人家提位分，就非要给崔小主超出位分的份例啊。
    “可，可这事儿，不合规矩啊。”
    明知道这样会得罪皇贵妃和太后娘娘，内务府管事太监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他心里可是纠结死了，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会为难他这个太监呢，想要给人家好待遇，就不能先给人家定了高位分么，非要让他坏规矩。
    若是等以后再翻旧账，哪有人敢找皇贵妃和太后的麻烦，还不是来找他。
    看起来是得罪太后和皇贵妃，但其实是不留把柄，保住自己以后的性命。
    对此，盛月华倒是没什么恼怒的表现，虽然他是驳回了她的意思，可到底是按规矩办事，没什么好申饬的。
    想起今日去慈宁宫时太后对她说的话，盛月华勾了勾嘴角，道：“总归是太后的意思，你若是觉得为难，就从太后的份例中匀出一份来吧。”
    管事太监一下子黑了脸，为难道：“这、这奴才怎么敢？”
    太后跟她说过，想给崔漪澜嫔位的位分，现在还是瞒着六宫，当然不好贸然公布晋位，不过她怀了身孕，待遇还是不能拉下的。
    太后亲自叮嘱了，位分虽然还不能立即晋升，但待遇还是要按照嫔位来，也好安抚一下崔贵人。
    这件事也当然要交给身为皇贵妃的盛月华来负责。
    太后的意思，盛月华当然要照搬，不过她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既然这是太后的意思，那就让太后做这个好人吧。
    管事太监一脸抗拒，显然是不愿意做从太后的份例中分出一个嫔位的份例这么一个得罪人的事。

 第1200章 假孕110

    盛月华道：“崔贵人的份例是太后要求的，规矩虽然不能变，但也不好扫了她老人家的兴，这样吧。”
    她沉吟了一会儿，“就当太后每月多要了些好东西，多出来的记到太后名下。”
    太后和普通妃嫔可不一样，皇上的亲娘想要什么东西，内务府当然不能拒绝。
    这也算取了个巧，送到慈宁宫那边，崔贵人会因为明显高了一个档次的份例而高兴。
    内务府的账上却是把这些东西记在太后名下，若是有人嫉妒崔贵人，也抓不出什么错来。太后就愿意给崔贵人多要些好东西，别人也酸不到什么。
    “也只能如此了。”管事太监总算松了口气。
    查完这个月的账，把该吩咐的吩咐了，盛月华就让他们离开。
    几个后宫管事走了出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
    “这崔贵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讨好太后的，太后还从没对哪个嫔妃这么好呢，竟然还允许她在慈宁宫小住。”
    “你这可说错了，太后这么好的前一个人，刚刚才跟我等见过呢。”这人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他偷偷往后面指了指。
    其他人想到太后以前对待皇贵妃的态度，纷纷吸了口气。
    “别说了，皇贵妃的事情你也敢编排，不要命了？”
    “没听见皇贵妃的话么，崔贵人马上就要晋为嫔位了，之前我还觉得崔贵人得了宠又失宠，平白在宫里得罪了一大批人，有些可怜，没想到现在马上峰回路转了。”
    宫里的变迁就是这么快，根本预料不到每个妃嫔的结局。
    明明这个妃嫔起不来了，却一下子登天。某个妃嫔极其受宠，可能下一刻就烈火烹油，没个好下场。
    管事们纷纷唏嘘着，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华阳宫的范围。
    “慈宁宫那边再派些人过去帮着保护吧。”盛月华捏了捏眉心，道：“崔漪澜被安排到了慈宁宫哪个宫苑，查出来了么？”
    纵然是盛月华，太后也没在她面前透露，她又不好在慈宁宫乱闯，只能让琴心派人一探究竟。
    “崔贵人住进了颐香馆，在慈宁宫东边，周边的宫殿都是空着的，没有人住。”琴心道。
    还好这点在慈宁宫不是什么秘密，宫人们都是知道的。
    “颐香馆。”盛月华念出这座宫殿的名字，思考着脑子的回忆。
    最后得出结论，她应该没见过颐香馆。
    太后也让她在慈宁宫转过，不过慈宁宫和后宫其他的宫殿不一样，是个庞大的宫殿群。太后的寝宫和常去的几个宫殿都在最中央，西边则是老太妃们的住所，其中姜太妃也住在那里。
    慈宁宫的东边地方小，修建着几座精巧的宫殿，有专人时时打扫，是太后娘娘准备用来待客的。
    宗室家的女儿或者是太后的亲族中，进宫看望太后的，经常会被太后留下来小住。
    不过经历了前朝乌烟瘴气的夺嫡之争，宗亲们也消失了许多，皇室凋零，不仅是最正统的一脉的。
    太后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出身，前朝宫女，连家人都没有，更不用说家人的后嗣了。

 第1201章 假孕111

    因此慈宁宫东边的建筑，基本都荒废着。慈宁宫花园就坐落在那边。
    崔漪澜虽然在慈宁宫住下，但也不可能跟太妃们住在一块儿。太后把她安排在慈宁宫东边，也是应该的。
    琴心还打听了不少别的消息，“颐香馆地方不大，小巧精致，不过院子挺大的，原本供进宫的贵女小住，勉强也够了，不过崔贵人毕竟是有位分在身的宫嫔，住进去还是有点委屈。”
    盛月华对此并不意外，“太后只是想让她住在身边，就近看顾而已，关照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崔漪澜到底住得舒不舒心，不在太后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太后既然让我好好照顾她，该有的总不能缺。”盛月华道，“等会儿你去慈宁宫一趟，亲自去看看崔贵人，顺便问问她还有什么想要的。能力范围内的，一并允了。”
    琴心道：“是。”
    午后，皇上带着给自己诊脉的老太医，亲自去了一趟慈宁宫。
    当然，他先来了华阳宫一趟，把盛月华也带上了。
    这件事真相也就他们两个人知道，皇上不可能避着她自己单独确认。
    盛月华跟着皇上一起，两个人两个步撵，并排走在长长的宫巷中。
    皇上坐在步撵上，神情有些低沉，声音从风中穿了过来，“今日去过慈宁宫了？”
    “是。”盛月华朝向皇上那边，低着头道，“跟太后确认了一些事情，太后的意思是想等崔贵人肚子大了，给她个嫔位的身份，再挑个宫殿让她做主位。”
    皇上冷哼了一声，声音低沉阴冷，“凭她也配！”
    皇上明显正在陷于烦躁之中，盛月华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她转过头来，目视前方，神态轻松地坐在微微摇晃的步撵上，眉梢挑了挑。
    看来皇上是默认崔漪澜没怀孕了？还是说，他觉得即使崔贵人怀了孕，也不是他的种儿？
    盛月华不着痕迹往后瞧了一眼，正好看见身穿太医朝服的老太医正慢慢跟在队伍后面，肩上扛着医箱。
    皇上这是又让太医振国脉了，推翻了她昨日所说的，确定了自己不可能让崔贵人怀孕？
    手指在步撵的扶手上轻轻敲打两下，盛月华陷入了沉思。
    有步撵代步，慈宁宫很快就到了，皇上和盛月华的步撵一前一后停在紧闭的慈宁宫大门之前。
    皇上阴郁着整张脸，下了步撵，等齐洪文敲开慈宁宫的门后，没等身后的人就进了宫门，齐洪文拿着浮尘，胖胖的身体很快追了上去。
    后面跟着一屁股宫人，都是皇上身边伺候的。
    后面的盛月华好像体会不到自己是被皇上抛下的那个，自顾自在琴心的搀扶下下了步撵，和同样被落在后面的老太医碰了个面。
    老太医隔着老远给盛月华行了个礼，用跟年老的身体不相符的速度进了慈宁宫，跑得飞快，应该是想到了以前跟皇贵妃打交道的经历。
    当时，盛月华可是强迫着他把皇上的身体状态说出来的，之后他也不敢告诉皇上真相。

 第1202章 假孕112

    “娘娘，皇上也太不给您面子了。”同心不由得在一旁抱怨。
    盛月华闻言还往后看了一眼，盯着同心看。
    同心被看得奇怪，抖了抖身子，“怎么了，奴婢身上有什么不对的么？”
    “你出现在这里才不大对。”盛月华毫不留情揭穿她，“今天终于想起我这个主子了，不和你家蔚阳双宿双、飞了？”
    盛月华身边得用的几个宫人都哄笑出生，同心的脸也很快涨红。
    在华阳宫的时候还好一点，这丫头能在盛月华身边呆一小会儿，出来的时候就都不见人影，每次都是琴心棋心跟着，盛月华都快忘了她跟着是个什么感觉了。
    同心脸皮薄，每次被她说都不好意思，这点倒是跟她情郎毫不相同。
    蔚阳就算被她撞见拐着同心走，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好像自己是在做什么正经差事时的。
    盛月华时常在心里想，是不是他们武将脸皮都是一样的厚，封旭安也是如此。
    “娘娘，您就别打趣奴婢了。”同心捂着脸，声音细细的。
    盛月华问道：“蔚阳呢？”
    她知道，如果蔚阳在，他肯定不会放同心跟着她一起出来，今日同心能出来的这么顺利，蔚阳八成有事不在。
    果然，同心红着脸，小声道：“他有任务，出去了。”
    盛月华笑了笑，“知道你脸皮薄，我不问了，走吧，别让皇上太后久等。”
    一行人进了宫门，往敬德堂的方向走去，太后八成是在那边，皇上也应该先过去了。
    可是盛月华找到太后的时候，却根本没在她那边见到皇上。
    太后见到她的时候还有些奇怪，“今早不是才走，怎的现在又来了，有什么要事？”
    根本不像是皇上先过来的模样。
    盛月华顿时就明白了，她给太后行了礼，快速说道：“皇上带着太医院资历最深的老太医来了，想给崔贵人看看身子，臣妾慢了一步，原以为皇上会先过来见过太后，现在看来，应该是直接去找崔贵人了。”
    “啊？”太后还有些呆愣。
    皇儿要来慈宁宫，不是应该先过来见过自己呢，怎么直接去找崔贵人了？
    对自己子嗣这么心急么？
    不过太后自从知道崔贵人怀孕，就一直想要跟皇上一起分享喜悦，之前都没见到，现在皇上终于过来了，她还是欣喜的。
    不过盛月华怕皇上激动之下在崔贵人面前露了馅儿，跟太后说完话，就急忙告退往颐香馆那边赶，太后都没追上。
    李嬷嬷道：“太后娘娘，您别急，先回去换件衣裳再去见皇上吧，皇上怕是知道崔贵人怀了龙嗣，太过激动才没来得及看您。”
    太后点了点头，主仆俩就先回了寝宫一趟。
    盛月华不认识路，还好琴心打听到了，在前面引路。
    盛月华一直觉得路很熟悉，到了的时候才发现，慈宁宫花园就在颐香馆旁边很近一块距离。她来过慈宁宫花园，当然会觉得从太后那边过来的路很熟悉。
    皇上带来的宫人就站在外面，很是显眼。

 第1203章 假孕113

    盛月华过来的时候速度很快，到了之后，先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才整理了一下头上佩戴的钗环，走了过去。
    宫人看见她，没有进去通报，直接道：“娘娘，皇上在里面等您呢，吩咐您要是到了直接进去便是，不用通报。”
    “知道了，下去吧。”
    宫人恭谨地退后。
    盛月华将小臂从琴心手上拿开，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本宫一个人进去便是。”
    这件事，其他人也不好插手。
    同心显然有些担心，不过见琴心棋心都行了礼，老老实实站在外面，她也不敢多说什么，目送着主子进去。
    盛月华走了进去，特意放重了脚步，以防里面的人以为没人进来，让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不过她显然多想了。
    皇上听到了明显的脚步声，立刻转头看了过来，颔首道：“去见过母后了？”
    “是，太后娘娘得知皇上来了，很是高兴，回寝宫换衣裳去了，估计很快就过来。”
    盛月华福了福身，行了礼。
    皇上背着手，道：“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进来吧。”
    盛月华缓步走了进去，站在了靠近皇上的一边，不明显地环视了房间一圈。
    和琴心说的一样，这确实不是个宽敞的地方。
    一进来就闻到香料的味道，不是很浓郁，掩盖不了木头潮湿的气味，应该是很久没住人了，仓促之下收拾出来的宫殿总归是有些味道。
    地方很是精巧，摆设明显是崭新的，应该是新添置的，地上的地毯颜色鲜亮，窗纱都格外洁净。
    总的来说，虽然地方小了点，待遇确实不差的。
    盛月华之前还让琴心来过一趟，崔贵人若是没有什么，就给添置上，吃穿住行应该是样样不缺。
    这正厅旁边有两个侧间，盛月华往那边瞥了一眼。
    皇上也不说话，只是很沉默地站着，眉头快要拧成川字。
    盛月华只好自己开口问道：“崔贵人是在里面么？”
    好在皇上很有理智，知道自己该往谁身上发火，虽然恼火崔贵人胆大包天，但是对知道他秘密并且很是老实听话的盛月华态度很是温和。
    “在里面，太医正在给她诊脉。”皇上道。
    “皇上还不进去看看么？”
    盛月华随口问了一句，毕竟站在这里很是尴尬，但很快，她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一句话了。
    “朕需要进去么？”
    皇上的脸很明显地阴沉了不少，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好似只是让他跟崔贵人同处一室都让他万分恶心。
    盛月华不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盛月华觉得非常漫长，她腿都酸了，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皇上一直站着不累么，坐下歇歇吧，坐着等。”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你累了？”
    盛月华真诚道：“臣妾是在关心皇上。”
    皇上看着她的脸，看着看着却笑了出来，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崔贵人使手段，可后宫还有人是干净的。

 第1204章 假孕114

    “你若是累了，便坐下歇息吧。”皇上语气很是温和。
    有了他这句话，盛月华就高高兴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根本没管皇上这句话是不是个客气话。
    皇上自个儿还站着呢。
    他奇怪地看向她，盛月华淡定如常，微笑以待。
    身为统摄六宫的皇贵妃，在皇上面前，她还是比其他嫔妃多些底气的。
    这时，老太医终于把完脉，从旁边出来，终于不用再尴尬下去了。
    皇上见他出来了，目光一凛，道：“怎么样？”
    老太医脸上都是喜色，脸色红润，给皇上行了大礼，报喜道：“恭喜皇上，崔贵人的确是有了身孕啊。”
    盛月华注意到，皇上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她猜测，若是老太医看出了崔漪澜没怀孕，皇上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心情恶劣。
    一个只是使了手段，一个却是与人私通，可不是后面那个更让男人恼怒。
    皇上可不愿意戴绿帽子。
    老太医身后，崔贵人也笑着袅娜走出。
    见到坐着的盛月华，她并不意外，在里面的时候已经听见了盛月华的声音。
    崔贵人先似模似样地向盛月华福了福身，盛月华挑了挑眉，皇上不在的时候，她的礼仪可没有这么标准过。
    然后，崔贵人笑容变大，又妩媚万分地朝皇上行礼，娇声道：“皇上万福金安。”
    在皇上面前，她才是腰杆子最直的，比在太后面前还要有底气，谁让她怀的是皇上的子嗣。
    她盈盈拜下去，按照她的想象，皇上应该很快上前亲自将她扶起来。
    她这样的孕妇，怎么还能给人行礼呢。
    结果，她深深地拜了下去，顿了一顿才又起身，全程皇上就站在原地没用动过，连个笑容都没有，更不用说亲手扶她了。
    崔漪澜笑容有点勉强。
    皇上怎么会不开心呢，应该是太内敛了，我应该再主动些才是。
    崔漪澜呼了口气，上前两步，眼含情意地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的手，同时道：“皇上，嫔妾怀了……”
    皇上竟然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崔漪澜终于说不下去了，怀疑地看向了皇上，脸上满是错愕。
    皇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喜悦也没有兴奋，淡淡的。
    盛月华偏头看完了戏，终于纡尊降贵得起身，站在皇上身边，悄悄咳嗽了一声。
    崔漪澜震惊之下，没能掩饰住对她的不满，脸上出现了一丝怨恨的表情。
    皇上怎么可能不开心呢，一定是皇贵妃在皇上面前多说了什么。
    皇上看见了崔贵人的表情，蹙了蹙眉。
    “皇上，您是不是高兴坏了，崔贵人怀孕可是件大喜事呢，您不要总板着脸，别人见了还以为您不高兴呢。”盛月华提醒皇上不要太明显。
    皇上当然也知道，现在不宜打草惊蛇，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比较好。
    但是被戴绿帽子这事儿太令他恶心，他根本不想给崔贵人一个笑容，也不想触碰她肮脏的身体。
    但想要查清楚真相，必须得先稳住崔贵人。

 第1205章 假孕115

    就在崔贵人差点要察觉到不对之前，皇上终于弯了弯嘴角，表情还有点僵硬，但被冷落已久的崔贵人根本没注意到。
    见到皇上久违的笑容，她差点喜极而泣，只以为他像皇贵妃说的那样太过喜悦，表面上虽然表现不出来，可这样的事情怎么会不高兴呢。
    崔贵人胆子大了起来，主动牵起了皇上的手，深情地望着他。
    皇上忍了许久，才堪堪忍住把手抽出来的冲动。
    他对着崔贵人的小脸，无可奈何，脸颊的肌肉抽了抽，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太后，您来了。”盛月华对着门口的方向福了福身。
    皇上和崔贵人这才察觉到太后已经到了，不知为何，没有通传的声音。
    皇上借着太后到来的借口，趁机松开了崔贵人的手，咳嗽了一声，走到太后身边拱了拱手，“母后。”
    “皇儿，怎么也不去看看哀家，这么关心你的孩儿啊。”太后抿嘴笑着，明显是看见了皇上和崔贵人刚才“含情脉脉”对视的场景。
    皇帝得知了自己有了子嗣，开心当然是好的。
    皇上知道太后误会了，他没有解释，直接上前扶着太后坐下。
    崔贵人脸上微红，太后坐在首座，皇上坐在了一边，盛月华坐在了皇上对面，她则是厚着脸皮坐在了皇上身边。
    皇上看见她贴着自己坐下来，身体还若有若无往他身上蹭的时候，手指攥紧了，面无表情地看向坐在他对面，正含笑和太后说话的盛月华，表情隐隐有些委屈。
    盛月华余光瞥见皇上那股绿意缠身，憋屈的模样，低了低头，生怕自己笑出声。
    “崔贵人这胎要紧，哀家不大放心她回自己宫里，于是择了这里让她先住下。”太后笑眯眯地看着皇上和崔贵人和谐坐在一起的场面，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在太后心里，皇儿喜不喜欢崔贵人都没什么两样，但崔贵人怀着龙嗣，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表现出来，让崔贵人心里不痛快。
    总而言之，让崔贵人好好生下孩子，才是现在最重要的。
    幸好皇帝也懂得这个道理。
    崔贵人可能看不出皇上的僵硬，但太后亲手把他给拉扯大，怎会看不出自家儿子的情感，崔贵人怀了身孕，他还板着一张脸。
    之前有妃嫔怀孕的时候，皇帝可不是这么个神情。
    这崔贵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儿，惹得他这样生气，连知道她怀孕都抵消不了。
    太后心中纳闷，顺着皇上的视线看过去，见到孤孤单单坐在对面，巧笑倩兮的皇贵妃，再转过头看看崔贵人，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她庇护着崔贵人，不喜欢皇贵妃，但两个人在一起对比，谁都能看得出来应该选哪个。
    崔贵人单独看着也是个挺好的大家闺秀，跟颇有气度、仪态万千的皇贵妃比，硬生生被逼成了小家子气。
    太后在心中叹了口气，问道：“住了两日，崔贵人感觉如何啊，住的可还顺心？”

 第1206章 假孕116

    崔贵人听到这话，怯生生看了一眼太后，太后一副慈祥笑容，仿佛根本没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话太后早就单独问过崔贵人了，还警告了她一番，现在却在皇上面前再问一遍。
    崔贵人又怎么敢跟皇上告状，说自己不顺心的地方，况且就算她诉了苦，皇上也不一定要为了她反抗太后啊。
    龙嗣是重要，但毕竟还未出生，太后可是皇上的亲娘。
    崔贵人在心中感叹一声，终究是没把真话说出来。
    她笑着道：“嫔妾在慈宁宫一切都好，太后很照顾我，还把张嬷嬷派过来照料起居，嫔妾感激不尽。”
    皇上倒是有些惊讶，“母后把张嬷嬷拍过来了？”
    太后呵呵笑起来，“你就别担心哀家了，哀家行将就木，也没什么好伺候的了，倒是崔贵人腹中的龙嗣还小，需要照料。张嬷嬷细心，伺候崔贵人正合适。”
    皇上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太后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没人照料，其实皇上是觉得张嬷嬷抚养他长大，又怎么能屈尊伺候崔贵人和她腹中那个孽种。
    不过皇上终究是没有反对，沉默了。
    自从太后和皇贵妃闹掰，皇上难得来慈宁宫一趟，也是近些日子，来看望太后的次数才频繁了一些。
    皇上能来慈宁宫，太后是很高兴的，何况还有怀了龙嗣的崔贵人陪着，四舍五入就是三代同堂。
    皇上则是一边忍受着旁边崔贵人对他的骚扰，剩下的注意力都放在太后身上。
    太后脸上的欣慰和期待不似作假，似乎很是高兴看到后宫有人怀孕。
    皇上看了许久，眉头就拧得越紧，思考着以后要怎么和太后说。
    崔贵人的事儿现在可以瞒着，但总有瞒不住的时候，皇上总不可能为了太后的愿望，让崔贵人把那个孽种生下来鸠占鹊巢，偷龙转凤，混淆了皇室血脉。
    可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和太后说他不能孕育后嗣的事情。
    皇上心里想这事儿，回了两句话就沉默下来，太后以为他是在思考政务，也不打扰他，转头和在场两个嫔妃说起话来。
    又做了一会儿，皇上终于坐不住了，向太后告退。
    崔贵人随着他站起身来，脸上明显写满了失望，“皇上这就要走了么？”
    潜意思就是希望皇上能留下来陪陪她。
    然而皇上坚定地拒绝了她，理由还很充分，他言简意赅，“朕还有政务处理。”
    崔贵人纵然非常失望，但在太后面前也不得不做一个通情达理的妃嫔，于是她藏起脸上的不甘，乖巧至极地道：“嫔妾明白。”然后又充满期待问道：“那皇上什么时候有空再来慈宁宫？”
    皇上求生欲作祟，扭过头大步走开，干脆装作没听见。
    演技之真实，让崔贵人无比怀疑，自己的声音是不是真的太小了，还是皇上有点耳背？
    皇上要走的时候，盛月华只是起身行了个礼恭送，一直站在太后身边讲话，有一句没一句的。

 第1207章 假孕117

    皇上在的时候，崔贵人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哪还有空搭理太后和盛月华，一直痴痴地望着皇上宽厚的背影。
    结果皇上就跟一阵风一样，飞快走到了门口，一只脚都踏出门槛了，身体顿了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了进来。
    崔贵人心中升起一道期望，往皇上那边走过去。
    结果皇上道：“是想住在慈宁宫么，还不走？”
    皇上蹙着眉，语气充满嫌弃，但是也说明了两人关系的亲密。
    崔贵人脸上笑容僵硬至极，她立刻止住了脚步，默默走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实在太尴尬了，幸好房间中除了几个主子没有其他宫人在场，不然崔贵人真的没脸面对她们。
    与此同时，盛月华听到这道声音，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正好太后还问了她一个问题，她绞尽脑汁回答着，一时间没搭理皇上。
    等到皇上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眼神直直看过来，根本不可忽视时，盛月华才理解了他那句话的内容。
    一旁，被当做背景板的崔贵人正冷冰冰地看着她，脸上的嫉妒不加掩饰。连身边的太后都好笑地看着她。
    盛月华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拖着自己符合皇贵妃规制的长长裙摆走了过去，问了一句：“皇上是在等臣妾么？”
    皇上不耐烦的眼神横了过来，眉尾挑了挑，仿佛在说，不然呢？
    盛月华眨了眨眼，干笑两声，真心不明白这人是在发什么神经。
    一起来只是因为同一件事情，皇上要去处理政务，盛月华一个妃嫔又不需要，两个人为什么要一起走？
    盛月华不大想和皇上一起走，她道：“皇上不是要回御书房么，正巧臣妾和太后娘娘还有些事儿要说，所以……”
    你先回去吧，又不是小孩子，非要牵着手一起走。
    皇上定定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她身后的太后道：“母后，朕找皇贵妃有事。”
    这句话简直敷衍至极，然而太后还是顺着自己儿子道：“还是皇帝的事情的重要，既然如此，皇贵妃就先和皇帝一起离开吧，等你有空了哀家再找你。”
    盛月华拖着步子慢吞吞移到皇上身边，不情不愿地对太后道：“那臣妾先告退了。”
    皇上哼了一声，自顾自迈步出去。
    盛月华礼都没行完，只能加快速度，抱歉地看了一眼太后，小跑着跟上皇上的步伐。
    两个在后宫中都是风云人物，带走了殿门口大部分宫人，一时间，慈宁宫变得分外冷清。
    崔贵人站在那里，冷冷盯着门口，情绪十分外放，连太后还在都顾不上了，什么都无法抑制她心中的嫉妒。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儿还不能让皇上多看她一眼么。
    以往受宠时恩爱两不疑，得知她怀孕了却如此无情？
    不，这要对象是谁罢了，皇上宠爱她的那段日子，皇贵妃不还是屹立不倒，皇上似乎知道皇贵妃不喜欢她，尽力平衡着两人的关系，不让两人有机会对上。

 第1208章 假孕118

    当时崔漪澜心中万分甜蜜，以为这是皇上在保护她不受皇贵妃威胁。
    现下想来，这恐怕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皇上哪是在意当时她一个小小才人，其实是在维护皇贵妃的威仪，不让皇贵妃看见她心里不爽吧。
    所以呢，她算什么，喜欢的时候宠一宠，不喜欢的就弃如敝履，一个孩子也拉不住皇上的心。
    崔漪澜原本还不想铤而走险，现下看来，她若是不听萧皇后的，怕是要满盘皆输。
    她正在发愣，脸上阴冷一点掩饰也没有。
    太后看到她的表现，和张嬷嬷对视一眼。
    太后喝完自己那盏茶，咳嗽了一声，这声音惊动了崔贵人。
    她仿佛现在才意识到太后一直在自己这边，脸色有些苍白，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问道：“请太后娘娘恕罪，嫔妾失态了。”
    “无妨。”
    崔贵人怀着身孕，太后当然不会苛责她，只是道：“不过你身子重，心情可不要总是这样，对孩子不好的。”
    “嫔妾知道，以后不会了。”
    太后瞧着崔贵人那副用来伪装的乖巧面孔，一时之间也不想安慰她什么。
    李嬷嬷扶着太后，主仆俩出了崔贵人的宫苑。
    走到半路，太后才悠悠长叹一声，“还是年轻啊。”
    这才进宫几年，才经历过一次得宠失宠就受不了了，那要怎么面对以后漫长的后宫生活呢。
    这种事情就算太后一一告诉她，也要她自己经历了，想通了才行，不然说再多也是白搭，崔贵人也是只会心有不甘。
    索性太后就不多啰嗦了，让她自己想通比较好。
    进了宫，就应该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
    就连皇后都不能盛宠不衰，一旦得了帝王厌弃，连正宫的体面都保不住，何况她一个小小贵人呢。
    “崔贵人到底才进宫不久，太后不能着急啊，总要让人成长。”李嬷嬷在她一旁说道。
    她知道太后其实只是感叹一句，并不像找她讨论，她一个宫人见识短浅，也不太能理解太后的想法。
    但这不影响她接两句太后的话。
    慈宁宫的生活太枯燥了，她需要给太后解闷。
    太后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同样是进宫不久，年纪轻轻就入宫，怎么皇贵妃爬到现在这个地位，崔贵人却只是个贵人，就算怀上了龙嗣，皇上也对她不咸不淡？”
    这个话题，李嬷嬷回答不上来，她挠了挠头，笑道：“老奴愚钝，不过照老奴看来，皇贵妃和崔贵人都是出身贵族，年轻美貌，很是相似，差别是在皇上身上吧。”
    妃嫔虽然各有不同，但大多都差不多，都是进宫的女子，还能有什么差别。
    在李嬷嬷眼中，这些女子都差不多，关键是皇上喜欢哪个。
    这么说也不差，太后道：“可皇上又为什么喜欢皇贵妃，进宫几年宠爱一直不断，对其他嫔妃却很是冷淡？”
    李嬷嬷又愣住了，“这个奴婢真不知道，是因为性子么，还是容貌？皇贵妃比崔贵人长得好看，而且贵气十足，皇上可能就喜欢这样的？”

 第1209章 假孕119

    太后摇了摇头，气定神闲道：“宫中各种各样的女子多了，不乏相貌好或是性子好的，现在正得宠的丽嫔还有慈妃不就是个例子，她们也是相当不错的了，可还是没有皇贵妃受宠。”
    李嬷嬷觉得有些不对，她疑惑道：“可是现在最得宠的不是丽嫔么？”
    太后为什么却说丽嫔不如皇贵妃得宠？明明是丽嫔侍寝次数最多，皇上去她那里也最多。
    太后笑了，意味深长道：“侍寝多就是得宠了？”
    李嬷嬷老实道：“奴婢是这样以为的，难道不是么？”
    皇贵妃得宠，她承认，可是现下明明是丽嫔最得宠，总比皇贵妃高吧？
    皇上不是不去华阳宫，可是比起丽嫔的毓秀宫，次数就少了许多，若不是皇贵妃位分高，都不够看的。
    太后却不这么想，“丽嫔现在是得宠，可是以前呢？她又失宠了多久？”
    李嬷嬷还在想的时候，太后就给出了答案，“皇贵妃进宫的时候，丽嫔就失了宠，期间蹦跶过几下，却没溅出什么水花，直到最近才又得宠。”
    “而皇贵妃呢？”太后自问自答，好像也是在说服自己，“自进宫以来就很快上位，之前还在依靠哀家，很快就在宫中站稳了跟脚，一步步爬了上去，这才几年，她就已经成了副后，皇后的位子摇摇欲坠，你没看见刚才对她是个什么态度么。”
    太后闭上眼睛，细细回想了一下，“哀家从未见过皇上对待嫔妃这么随意自然，好像在她面前一切都放下了，哀家不是没见过的受宠的嫔妃，可皇上对待她们的态度截然不同，说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故事，终究少了点烟火气息。”
    “可能这就是她们的分别吧，皇上对别人是宠，对她却是爱。”
    太后眯起了眼睛，望了望天上不再刺目的阳光，很快闭上了眼，“哀家这双眼睛虽然苍老浑浊，却是不会看错的。”
    她儿子，好像真的对皇贵妃很爱重。
    所以她对付皇贵妃是不是只会一点成效都没有，反而让儿子和她渐行渐远？
    太后觉得，自己要好生思考一下怎么处理和皇贵妃的关系了。
    不过再次之前，就算她依然不喜欢皇贵妃，还是不得不和她缓和下来，因为太后还要靠她的力量保住崔贵人的孩子。
    李嬷嬷脸色怪异，她只是个宫人而已，又不是妃嫔，根本看不出皇上对待她们有没有太后所说的那些区别。
    她想当然地道：“皇贵妃哪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天底下的皇帝哪有专情的？”
    李嬷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低下头认错：“奴婢失言，请太后恕罪。”
    “总归就哀家一个人听见了，无妨。”太后挥了挥手，心情好似不错。
    李嬷嬷松了口气，又听太后道：“那你觉得皇贵妃一路晋升飞速，又有皇帝庇护，只是靠着运气么？”
    “实话实说便是。”太后强调。
    李嬷嬷诚恳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奴婢也不是全盘否定皇贵妃。”

 第1210章 假孕120

    李嬷嬷道：“若是皇贵妃一无是处，皇上也不可能看上她，可奴婢觉得跟其他嫔妃比起来，皇贵妃不是宫里最貌美的，也不是最和顺温柔的，若是没有幸运，怎么可能在满宫嫔妃里脱颖而出。”
    李嬷嬷这话就能证明，她确实觉得皇贵妃非常幸运，幸运到头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夸张。
    太后也不反驳她，只是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若是一点运气就能得了皇上的心，那宫里的妃嫔们还争抢什么，比运气不就行了？”
    太后的意思，李嬷嬷终究不会懂。
    太后这时候有点想念什么都能听懂，并且能说上两句有用回答的张嬷嬷了。
    她没有再问李嬷嬷什么，眼前已经出现突起的飞檐，转过弯去就是太后的寝宫。
    经历过刚才那么一场，太后也累了，回到寝宫好生休息了一阵。
    而被皇上带走的盛月华有点不大好过。
    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身边萦绕着一种莫名不爽的氛围，而且有种转移她身上来的趋势。
    盛月华简直郁闷死了。
    皇上自觉绿意笼罩，为什么要拿她撒气，她好无辜啊。
    盛月华不知道，皇上对于刚才她抛弃了他自己坐在一边，让崔贵人坐在他身边的这种行为，让皇上感到非常、非常不满。
    皇上冷漠相对，也不是无理由的。
    和来时一样，依旧是两人乘着步撵并排走着。
    才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皇上周边非常冷，他走得太快，盛月华好不容易才追上他，刚想抱怨一声，就被皇上冷冷看了一眼，盛月华立刻闭嘴，并且非常担心震怒的皇上会惨无人道地剥夺她坐步撵的权利。
    把在崔贵人身上生的气撒到她身上，让她惨兮兮跟着他的步撵步行回华阳宫。
    幸好，皇上还是有一丝良心，并没有这么不给人活路。
    盛月华忌惮皇上心情不好，低声吩咐了一句，让自己的步撵跟在皇上后面走。
    结果被皇上看穿，直接让人来吩咐，两个步撵还是并排走在一起。
    对此，盛月华郁闷至极。
    本来两个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皇上本就心情不好，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像块冷硬的石头。
    盛月华刚才都不想跟他并排，现在更不想跟他说话。
    她以为，应该会保持这样，直到她回了华阳宫，那就解放了。
    但是在半路，皇上那边传来一道不满至极的声音：“你就没有话，要对朕说么？”
    盛月华愣了一下，片刻后，她很是疑惑地反问：“臣妾应该说什么？”
    皇上看着她无辜的脸，差点气晕。
    她根本没看懂他在生气什么！难道忘了她临阵脱逃，把他丢在崔贵人身边，自己倒和太后相谈甚欢的场面了么？
    皇上磨了磨后槽牙，又问道：“你和太后要说什么重要的话，连朕都不管了？”
    这话简直莫名其妙，盛月华到现在都懂为什么皇上非要带着她一起走，简直给她添麻烦，拉仇恨啊。
    不过这显然不能在皇上面前说，她斟酌了一下，回答道：“跟太后娘娘当然是说崔贵人的事儿了。”

 第1211章 假孕121

    盛月华和太后关系本来就不好，凑在一起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现下能勉强和谐相处，还说了那么多话，话题也只有崔贵人一事。
    太后重视崔贵人和她肚子的龙嗣，盛月华身为副后，当然也要帮忙。
    这还是顺着皇上自个儿的意思，她才这么主动帮着太后呢，怎么反而皇上自己又开始不满了？
    没错，听她说和太后在讨论崔贵人的事情的时候，皇上的脸一下子绿了。
    他的眼神像是无数小刀，嗖嗖朝盛月华这边飞过来。要不是坐在步撵上没法躲，她都要退后两步了。
    但她整个人被限制在步撵上，连礼也没法行。盛月华低着头，不确定问道：“皇上，臣妾说错什么了么？”
    皇上一双眼睛幽幽看着她，只把她看得发毛，半响，他才阴阳怪气道：“爱妃心系皇嗣，自然没错。”
    盛月华这才听出来他言中的讽刺之意，歪了歪头。
    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崔贵人不可能怀了他的孩子，不是没怀孕，就是和其他人私通怀了别人的孩子。
    只不过经过今日皇上亲自带着专门给自己诊脉的老太医来看过崔贵人，所以前者的可能性大幅度降低，看起来后者可能性很高。
    虽然盛月华没有亲耳听那老太医是怎么对皇上说他的病情的，但从今日皇上的表现来看，老太医应该对皇上这段时间决不能使妃嫔怀孕一事说的分外肯定才是。
    皇上这人一向是平和的性子，情绪也不会外露，除非是遇到大事。
    他今天就有点反常，对待盛月华的态度都和以往不大一样，多了几分阴阳怪气，整个人奇奇怪怪的。盛月华怀疑是因为被崔贵人戴绿帽这件事，受了不少刺激。
    对此，盛月华很是乐于看见。
    若是皇上别对她这么反常就更好了。
    皇上这么讽刺自己，盛月华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特别皇上的语气中还带着一点点恨不明显的幽怨，他自从从慈宁宫出来，整个人都怨气缠身。
    盛月华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答皇上，才不会让他听了生气，进而把怨气撒到她身上。
    半响后，她道：“臣妾也是为了太后娘娘着想。”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皇上，盛月华如此演戏还不是为了安抚盼孙心切的太后，还不是为了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能够抽出空来去查真相。
    所以，你能不能别跟她说这些有用没用的了。
    皇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定定看了她一眼，之后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对随着步撵走的齐洪文不知道说了什么。
    然后皇上的步撵就猛地加快速度，一晃一晃跑到盛月华前面去了，没一会儿就和盛月华的步撵拉开了距离。
    盛月华松了口气，趁机对琴心道：“咱们慢点。”
    这样，两个步撵拉开的距离更大了。
    皇上的仪驾比她大了不少，在前面转了个弯儿，然后就从盛月华的视野中消失不见，分开的很是麻利。
    当然，盛月华求之不得。

 第1212章 假孕112

    盛月华本来就不是很想和皇上一块儿走，被“抛弃”了也没有一点不高兴，对琴心道：“慢点走吧。”
    她坐在步撵上，身子随着不停摇晃，眯着眼睛看向前面的路口，眼看着自己的步撵也快到了，她突然问道：“琴心，前面那条路左转是通往哪个宫？”
    宫里的路琴心了如指掌，看了一眼便道：“是条小路，通往一座园子，不过那座园子已经荒废了许久，皇上应该也不是去那边吧。”
    盛月华点了点头，更加确认皇上是生气了，很可能还是生她的气。
    不过盛月华顶着一张无辜的脸，很是不懂地挠了挠腮，想不通皇上的脑回路。
    谁知道他是在生什么气。
    盛月华声音清脆，道：“回宫也没什么事儿，掉头吧，回慈宁宫。”和太后的事儿还没谈完呢。
    皇上刚才莫名其妙就把她带走，打扰了盛月华的计划，希望回慈宁宫的时候，太后还没歇下。
    为此，她特地先让一个小宫女快步回慈宁宫报信，自己的步撵则是慢悠悠行进着，以防扑个空。
    但这回要让盛月华失望了，报信的小宫女很快就回来了，说太后乏了，已经歇下。
    盛月华失望地又在心里骂了一回皇上多事，无精打采地吩咐：“回宫。”
    慈宁宫
    张嬷嬷端着一碗血燕上来，伺候着崔贵人喝下，小碗中泛着晶莹剔透的红色，十分漂亮。
    若是按着规制，血燕自然不是崔贵人这个位分可以享受得东西，就算盛月华特意让内务府给她嫔位的待遇，她也不可能日日喝上这种补品。
    这其实是太后特意吩咐下来的。
    内务府孝敬给慈宁宫的好东西不计其数，太后都惦记着崔贵人，自己无福消受，但龙嗣不能怠慢。
    于是，颐香馆从一个名不经传的破落宫苑变成了慈宁宫中最炙手可热的地方，慈宁宫里谁不知道那里住着的主儿多得太后娘娘待见，好东西见样儿往那边送，大多是补品，衣裳首饰更是常见。
    或许是不好违了太后兴致，皇上那边也意思了一下，送了几次赏赐过来。
    现在后宫已经传开了，说是崔贵人不知道又哪里对了太后的胃口，被留在慈宁宫享福呢。
    崔漪澜本就在后宫中很出名，她的长云馆又整日闭门，再加上她晕倒的时候许多妃嫔都目睹了，消息灵通些的，都知道自从那日，她就被太后留在慈宁宫休养了。
    不乏有妃嫔不在正式请安日子的时候去慈宁宫，名义上是看望太后，实际就想要打听一下崔贵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晕倒了一回，就被太后这么重视呢。
    听说在慈宁宫那可是娇贵的很，慈宁宫的宫人都知道这边有个娇客，出个门都浩浩荡荡的，什么危险的都不让碰，怕人家伤着。
    嫔妃们见惯了太后不待见人的模样，哪里见过她这么宠着某个嫔妃的啊，这简直是当自己嫡亲闺女宠着了吧。
    不少宫里的老人心里都酸溜溜的，太后怎么就对崔贵人这么好，对她们就好板着脸呢。

 第1213章 假孕113

    但不论后宫妃嫔们多么拈酸吃醋，想要打听崔贵人到底是哪里入了太后的眼，一个个儿的，却在那日从慈宁宫离开之后，没再见过崔贵人一面。
    想要借请安由头过去的，也都铩羽而归了。
    慈宁宫为了不让麻烦上门，不是请安日子的时候都大门紧闭，不接待来客，这样后妃们也不好厚着脸皮闯。
    正式请安的时候更是没戏，所有妃嫔全程待在一起，由皇贵妃领着从慈宁宫门走到太后那里拜见，根本不能在慈宁宫乱逛，可是让她们好生郁闷。
    有大胆地直接旁敲侧击问太后，太后也只是让她们不要再问，说法很是冠冕堂皇：“崔贵人一切都好，哀家让她在慈宁宫暂住几日。”
    连句解释都不带的，妃嫔们怎会不知道这是敷衍，可是太后不愿意说，她们才不敢勉强。
    于是许多妃嫔就又从盛月华这边入手了。
    “娘娘，这慈宁宫也就是您才能想去就去了，这崔贵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是真如传言那般得了怪病？但若是得了病，也不好将她留在慈宁宫啊，万一传染给了太后娘娘可怎么是好？”
    几个嫔妃捧着茶水聚在华阳宫，一脸担忧地讨论着。
    她们都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盛月华，期待她能为她们解惑。
    这“得病”的说法也是传言中比较可信的一种，许多嫔妃还真这样怀疑。
    太后若是只是疼爱崔贵人，宠她就是了，怎么还藏着掖着怕别人看见。
    后宫从来都是想象力丰富的地方，不知道是哪个嫔妃突发奇想，这传言就轰轰烈烈，成了最可能的一种说法。
    盛月华把手里的茶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嫔妃们一个个大眼对小眼，都乖巧地看着状似不悦的皇贵妃，不说话了。
    盛月华清了清嗓子，“你们一个个地都是从哪儿听到的谣言？若是崔贵人真生了怪病，太后和皇上早就将她隔离起来了，还会瞒着你们么？”
    “嫔妾们也觉得这个说法不靠谱啊，所以才想来问问娘娘的。”嫔妃们道。
    盛月华当然不可能把真相透露出去，这才哪到哪。
    不过她也不能和太后一样，直接敷衍她们。
    她们找不了太后皇上解惑，才找到她这边，若是盛月华也不能安抚住她们，后宫可就要好奇翻天了。
    所以盛月华必须得想个理由出来，还得是合理的那种，关键还不能撒谎。
    她到底是皇贵妃，现下还管着宫权，若想让底下人好好听话，就不能骗她们，若是失了她们的信任，嫔妃们哪还会听她的，早就阳奉阴违了。
    盛月华得立住了才行。
    她一只手撑着额头，思考着说辞，想着想着就有点后悔。
    她为什么要答应太后的要求呢，现下还得帮着太后糊弄人，皇上那边也真是，不是说立即去查了？效率比内务府还低，到现在也没查出个什么来。
    “娘娘，您若是实在为难，嫔妾们就不问了。”

 第1214章 假孕114

    那几个妃嫔也不是蠢的，眼看皇贵妃好似十分苦恼，就猜测出这事儿肯定还有内幕，还是无法言说的那种。
    她们位分都不高，只是好奇心作祟而已，才来问个明白，若是要让皇贵妃为难，并且记恨上了她们，那可真是亏大了。
    盛月华将手放下来，看向她们，笑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你们既然问到本宫这里来，若是无功而返，下次还要问到皇上那里么？”
    嫔妃们尴尬地笑了笑，她们连皇上都很难见到，怎么还能问到皇上哪里去。
    “你们也知道，太后原本就很是喜欢崔贵人，前些日子还好，崔贵人得宠，后宫中没人敢为难她。”盛月华平淡道，“可是崔贵人失宠后，有些人就不是那么安分了。”
    她扫了几个嫔妃一眼，其中一个听了这话就有些坐立不安，应该是在崔贵人失宠之后就落井下石的一个。
    她弯了弯嘴角，也没管她们心情几何，“太后喜欢崔贵人，当然要给她撑腰。”
    盛月华拿起茶盏，瞥了瞥上面的清沫，抿了一口。
    几个妃嫔神态各异，刚才那个面露异色的，现在都如坐针毡了。
    “……原来如此，不过太后娘娘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啊，她以前也很庇护崔贵人，但也没好到这种地步？”
    盛月华看了一眼问话的那个人，那是其中胆大的一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很是好奇。
    盛月华道：“本宫就透露一点吧。”
    几个妃嫔凝神听着。
    “太后有意晋崔贵人为嫔。”
    妃嫔们哗然。
    不管是哪个，都很是震惊。
    “你们也知道，皇上宠爱了她几个月，之后心思就淡了，太后自然看不过去，有意想要给崔贵人晋位，可皇上那边却不给面子，太后只能自己来了。”
    盛月华可劲儿编，睁眼说瞎话，听得几个妃嫔一愣一愣的，都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其实盛月华也不算全在说谎，这事儿本来就需要保密，就算以后被捅穿了，盛月华也不怕，因为这是皇上和太后让她保密的，后宫妃嫔们怨不着她。
    不过她也不能编地太离谱，引导她们往错误的地方想。
    想想盛月华说的那一番话，除了隐瞒了崔贵人怀孕的事实，其他的还真没说错。
    太后是十分因为崔贵人的胎十分看重她吧，可是皇上也因为她有了身孕，不怎么待见她，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太后为了安抚崔贵人，只能对她更好，当然大部分还是为了龙嗣着想。
    未来生下第一个孩子的妃嫔，怎么着也不能只是个贵人，太后也确实想让她晋为嫔位，再赐个封号，也算是个有名有份的嫔妃了，这也算全了皇室的颜面。
    盛月华只是将太后的打算提前透露出来一点罢了，想来太后若是知道她是为了安抚后宫，也会理解她的做法。
    从皇贵妃这里得到消息，几个嫔妃神态各异地走了。
    华阳宫其实是不经常准这些人时常过来叨扰，盛月华忙得很，这次也是因为崔贵人的风波，才不得不应了这几个妃嫔的请安，和她们稍稍坐了一会儿。

 第1215章 假孕115

    盛月华见琴心进来，问道：“都送走了？”
    琴心点了点头，盛月华松了口气，站起来走了几步。
    这几个妃嫔全都是宫里不怎么高的位分，全都是被煽动着来的出头鸟，至于真正想从盛月华这里打听真相的妃嫔，才不会自己出面。
    不过盛月华并不在话，她们只是传话筒而已，看似只是她们几个知道了，不过不用等到明日，盛月华的回答就会传播很广。
    宫里原本就是瞒不住事儿的。
    盛月华想了想，问道：“崔贵人那边怎样？”
    “一切都好，好吃好喝伺候着，据张嬷嬷说，崔贵人还长胖了一点。”琴心每日清早和傍晚都会过去慈宁宫一趟，了解崔贵人的情况，再回来报告给盛月华。
    这样盛月华也方便一点，跟琴心接洽的张嬷嬷本人了，别人太后都不放心。
    崔漪澜和后宫大多女子，都是身形瘦削的弱美人，盛月华有点不太能想象她长胖了是个什么模样，不过不影响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确定是她长胖了，不是肚子大了？”盛月华笑着道。
    琴心道：“奴婢还亲眼看了崔贵人一眼，确实是胖了一圈，不过肚子还照旧平坦着，张嬷嬷说这是正常的，前几个月确实不太明显，到后面肚子才会跟吹了气一样大起来。”
    琴心以为盛月华没怀过孕所以不知道，却没发现盛月华听到的时候，眼神顿了一下。
    但她很快掩饰过去，并没有在回忆上浪费太多时间。
    “太后对她倒是上心。”
    琴心笑着道：“太后是觉得崔贵人太瘦了，故意要喂胖她的，罗医女也说了，母亲太瘦不大好，要多吃点补品，但也要多加运动，不能吃得太胖，不然孩子太大不好生。”
    罗医女已经负责起崔漪澜的身子，现在是慈宁宫、太医院两头跑，太后有意让她留在慈宁宫专门伺候崔漪澜，但是罗医女不亲手抓药煎药也不安全，太后也就只能让她这么辛苦了。
    不过太后出手大方，对罗医女听慷慨的，据说赏赐不少。
    与此同时，慈宁宫颐香馆。
    崔贵人用完一盅血燕，神情恹恹，将盅碗递给了张嬷嬷。
    这东西她以前可能会很喜欢，可这段时间集中大量吃这些，她都有些吃伤了，再珍贵的补品她都味同嚼蜡，根本不在乎血燕还是白燕。
    她在乎的只有：“张嬷嬷，今个儿皇上有空来后宫么？”
    这已经是例行的询问了。
    张嬷嬷顿了一下，把空碗交给小宫女拿下去之后，才斟酌道：“小主，小路子新送来几盆花儿，就摆在院子里呢，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崔漪澜顿时失望下来，什么也没说，从桌子前面起来就回寝屋，掀开锦被躺在了床上。
    张嬷嬷对着她走进去的地方，深深叹了口气，又出去找罗医女商议去了。
    崔贵人再这么抑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是的，张嬷嬷刚开始还是公事公办，看不太上崔贵人，就算到现在，他依然看不太上崔贵人。
    但是崔贵人是真的可怜啊，愁死个人。

 第1216章 假孕116

    张嬷嬷在颐香馆身份很高，一路上都有宫人给她行礼，张嬷嬷都没太在意，一阵风一样略过，走进了颐香馆下人房边上那间小房间。
    房门正开着，张嬷嬷一走进就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
    “张嬷嬷，您怎么过来了？”一个上了年岁的女子穿着太医院的制服，一手拿着扇子正在扇火，诧异地抬头看向门口，她身前是一个小炉子，炉子上放着个砂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那苦涩的味道就是从里面传来了，即使隔着木盖，味道也很浓郁。
    张嬷嬷一下子闻到这么浓的味道，连忙把帕子拿出来按在鼻子上，不过还是被呛得咳了咳。
    罗医女倒是已经习惯了，“张嬷嬷您出去等一下臣女，臣女这边马上就好。”
    张嬷嬷也确实适应不大了这股药味，赶紧出去了。
    罗医女用两块布巾垫着，把砂锅从炉子上端了起来，倒进了准备好的碗里，一共三碗，都准备好了，她才脱下身上沾了点炉灰的旧裙子，走到了门外。
    “张嬷嬷，到底是什么事儿啊，您这么着急？”罗医女有点好奇地问道。
    平常都是她去崔贵人屋子里，张嬷嬷是不常离开崔贵人的。
    “崔贵人正在小憩。”张嬷嬷解释了一句，罗医女就明白她为什么有空出来了。
    “崔贵人不是才起么，怎么又休息了？”罗医女道，“臣女不是说了，要多运动才好么。”
    吃了睡睡了吃，怪不得崔贵人胖的这么快。
    张嬷嬷也不想这样啊，“今日皇上又推脱不来，为了躲崔贵人，已经好些日子连后宫都没进，丽嫔那边都有些急了，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罗医女“哦”了一声，显然也有些纳闷，不过这些事情不是她一个医女能插手的，也不好说什么。
    紧接着，张嬷嬷一脸郁闷道：“唉，罗医女，你说说到底应该怎么办，皇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自个儿孩子这么不上心，偏偏崔贵人很是太在意皇上了，心情一直不好，这样下去，龙嗣……“
    罗医女诚恳道：“若是母体抑郁，孩子情况也不会好的。”
    张嬷嬷何尝不知道，她长长叹了口气，“崔贵人也是，就不能想明白些。”
    罗医女道：“有身孕的人心思敏感些也是常事，倒是皇上那边有点反常，怎么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就算不喜欢崔贵人，怎么也该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崔贵人上点心吧？”
    张嬷嬷沉默了，罗医女不是后宫之人，当然不知道皇帝都是怎么想的。
    而张嬷嬷就不一样了，她可是陪着太后走过半辈子的，那时先帝儿子多，先帝还不是喜欢哪个妃嫔，就偏爱哪个妃嫔的孩子。
    这就叫爱屋及乌。
    皇上不喜欢崔贵人，哪怕是崔贵人怀了孕，皇上也同样不喜欢她生出来的孩子，这对即将出生的皇嗣来说很不友好，可太后和张嬷嬷又不能逼着皇上过来。
    她们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

 第1217章 假孕117

    才开始太后以为，皇上就算不喜欢崔贵人，知道她怀了孕，怎么也该抽空多来看看她。
    结果皇上还就真那么冷心冷情，就敷衍地来了两次，还都是太后见崔贵人太不高兴，逼着皇上过来的，全程板着脸，还不让崔贵人靠近自己。
    崔贵人很是受伤，皇上不来她伤心，皇上来了还表现出这么嫌弃的态度，她就更伤心了，太后很是担心她的孩子，还好崔贵人肚子没什么大碍，在张嬷嬷的照料之下还胖了。
    干什么都没意思，吃了睡睡了吃，能不胖么。
    太后见皇上就算被逼着来了还是那么一副模样，也就歇了再让他过来的心思。
    张嬷嬷本来也没对崔贵人这么上心，能对她嘘寒问暖的，只是因为太后的命令和龙嗣。
    但崔贵人实在太惨了，怀了后宫唯一一个孩子还被孩子爹这么嫌弃，来看一眼都嫌麻烦，崔贵人心情愈加不好，张嬷嬷看着也糟心。
    她在皇上面前是有两分薄面，可皇上连太后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她的呢。
    张嬷嬷之所以来找罗医女，也是为了这么个目的，“罗医女，崔小主心情郁结，整日里连出门的心思都没了，你看能不能给小主开个方子，舒缓一下她的心情？”
    罗医女道：“张嬷嬷，臣女明白您的心思，这房子我是能开，但只能缓解，心病还须心药医，还是要让崔贵人自己心情好起来才行啊。”
    张嬷嬷叹了口气，“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崔小主心系皇上，除此之外都漠不关心，皇上又不想过来，唉。”
    张嬷嬷纳闷的很，怎么皇上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以前其他嫔妃怀孕的时候，皇上就算以前不怎么宠爱，得知以后也让人特别照顾，亲自过来看望，体贴非常。
    怎么这回就这么反常呢。
    “臣女现在就去写方子，等会儿就去太医院抓药回来煎，安胎药我已经煎好了，就放在里面。”罗医女嘱咐道。
    张嬷嬷应了下来，“罗医女忙吧，安胎药我给小主端去。
    回去之后，又等了半个时辰，崔贵人才醒，才起来的时候还不太清醒，恹恹靠在床头。
    张嬷嬷端着碗黑色的药汁进来，气味很是让人绝望。
    崔贵人脸上出现一丝厌恶的神色，不明显地歪了歪头。
    “小主，趁热喝了吧，对孩子好的。”张嬷嬷知道她不爱喝，但是这东西不得不喝，她低声劝着，还给崔贵人准备了蜜饯。
    崔贵人咬牙喝了，那股味道直冲鼻腔，差点吐出来，又嚼了几块冬瓜蜜才好。
    喝完她又要拉着被子睡下，张嬷嬷揪住被角，笑着对崔贵人道：“小主，外面阳光正好，咱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不是睡了一上午了，怎么还要睡。
    崔贵人一脸冷漠，道：“我怀孕了，困乏的很，没力气出去。”
    “那您也不能整日闷在房间里不出去啊。”张嬷嬷焦急地道。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应该是有人来了。

 第1218章 假孕118

    崔贵人与张嬷嬷对视一眼，崔贵人问道：“是谁？”
    她脸上有点喜色，难道是皇上？可不是说不来么。
    即使如此，崔贵人也很是激动，万一皇上又有空了呢，她急切道：“张嬷嬷，你快出去看看，我得赶紧起来梳妆才行。”
    张嬷嬷一阵欣慰，她起身道：“老奴出去看看。”然后让屋子里的宫人们伺候崔贵人起床。
    被崔贵人的情绪感染着，她也有点觉得来人是皇上了。
    结果她走出去一看，皇贵妃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正在往颐香馆走。
    她赶紧迎了上去，“皇贵妃怎么过来了？”请安后，张嬷嬷问了一句，神色间有点焦虑。
    崔贵人本来就心情不好，若是再见到讨厌的人，是不是会更不好高兴。
    但就算如此，她也不能将皇贵妃赶出去啊，宫里的女人，除了太后，也就这位最尊贵了。
    “张嬷嬷，崔贵人怎么样？”盛月华淡淡笑着问道，“本宫来慈宁宫找太后，顺便过来看看崔贵人，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和本宫说。”
    “托皇贵妃的福，崔小主一切都好，正在里面梳妆呢，皇贵妃不妨在外殿坐坐，小主一会儿便出来见您。”
    “也好。”
    张嬷嬷将盛月华引了进去。
    盛月华一身低调奢华的装扮，踏进小小的外殿，有种格格不入之感。
    她往周遭扫了一圈，和她上次和皇上一起过来看到的情景没两样，只是生活的气息多了一点。
    她静静站了一会儿，便坐在了首位上。
    没让她等多久，崔贵人就出来了，神色淡淡地向她行礼。
    盛月华看见她的第一眼还愣了一下，崔贵人往常打扮地都不错，今日也不知是不是盛月华来的太仓促了，崔贵人没有准备，只简单把头发挽起就出来了。
    脸上更是过分，就画了画眉，剩下的都是纯天然的，显得有些苍白，还比以前那副浓妆艳抹的模样显得年岁轻了许多。
    “你还有身孕在身，不必多礼，坐吧。”盛月华道。
    崔贵人行礼的时候身子都没往下蹲，摆了个模样就起来了，应该也提前猜到了盛月华不会让她行大礼，转身便坐在了椅子上。
    张嬷嬷抱歉地道：“请皇贵妃不要介意，崔贵人有孕之后很是奢睡，才从榻上起来，不想然您等得太久，这才仪容不整。”
    她这话纯粹是瞎说的，崔贵人哪是不想让盛月华久等，根本是觉得在她面前不需要打扮。
    女为悦己者容，犯不着为了见情敌打扮地漂漂亮亮的，不想那么折腾。
    盛月华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只是笑了笑，没再这个话题上多加纠结。
    她笑着道：“本宫看崔贵人气色不错，甚至，嗯，圆润了不少。”
    盛月华顿了一下，才没说出崔贵人是不是长胖了这个话题，对张嬷嬷道：“嬷嬷伺候的不错。”
    张嬷嬷得她夸奖，脸上泛着恰到好处的喜色，“都是老奴的本分，总归崔贵人性子和顺，也肯听老奴的安排。”

 第1219章 假孕119

    崔贵人却不耐烦皇贵妃和张嬷嬷打太极，她打断张嬷嬷的话，直接看向皇贵妃，问道：“娘娘怎么来颐香馆看嫔妾了？嫔妾这个地方不是不许妃嫔过来么？”
    这耿直的发问让张嬷嬷冷汗直流，崔贵人就算不满太后看着她，也不能这么直说吧。
    盛月华回答道：“本宫来见太后，顺便过来看看你，崔贵人怀着身孕，可不要想太多，对孩子不好，太后不让你见其他人，也是为了保护你，若是你怀孕的消息传出去，你知道外面多少人想对你不利么？”
    盛月华声音淡淡，她也不是为了崔贵人好，只是单纯地回答问题罢了。
    崔贵人总算舍得拿正眼看盛月华了，不过很快就将眼神移开，胳膊撑在扶手上，冷笑了一声，“太后是觉得我见不得人吧。”
    张嬷嬷低斥一声，“小主，请慎言。”
    崔贵人闭上了嘴。
    盛月华闻言倒是笑了笑，她起身走到崔贵人面前，居高临下对她说道：“在皇宫里，最为你着想的人也就是太后娘娘了，她要是知道你的想法，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崔贵人不为所动，抬头看着盛月华，“难道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么？”
    “崔贵人，做人不要太贪心，你若是没有肚子里的孩子，凭什么享受到现在的待遇，在慈宁宫娇养着？”
    盛月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唇角勾起，“在后宫，本就是母凭子贵，崔贵人，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本宫知道皇上找借口不来看你，你心里不痛快，但若是你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在后宫只有这一个孩子的情况下，皇上还会不理你么？”
    崔贵人眼神一顿，眼底出现了些许野心。
    盛月华见状抚平了肩膀上的褶皱，“崔贵人，你自己好好想想，要自暴自弃，还是先让自己有了筹码，后宫的生活这么漫长，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个孩子傍身，总比孤单一人好。”
    “你说，对么？”
    即使崔贵人很讨厌皇贵妃，但也被她给说动了。
    她若有所思抚上了自己平坦的肚皮，眼中的动摇逐渐变成坚定。
    张嬷嬷送了盛月华出去，崔贵人则是呆呆坐在宫殿里。
    临到颐香馆门口的时候，张嬷嬷停下了脚步，笃定开口：“是太后娘娘让您过来的么？”
    盛月华惊讶地看着她，而后莞尔一笑，“怪不得太后娘娘总喜欢让张嬷嬷陪伴身侧，果然懂得太后的心思。”
    没错，盛月华才不会这么好心，还特意来一趟安慰快要抑郁了的崔贵人振作起来，还不是太后的要求，她无所拒绝。
    太后为了这个假孙儿，也是费心费力。
    当然，盛月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没有完全按照太后说的那样行事，她话中也是有刺激崔贵人的意思。
    皇上那边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可见崔贵人这边销声匿迹，和其他人无来无往，没有露出破绽，否则不可能掌握整个宫廷动向的皇上还查不到踪迹。
    除非崔贵人和幕后之人断了线。

 第1220章 假孕120

    盛月华带着太后的指令而来，还掺杂了一点小心思，也是她答应过来“劝解”崔贵人的理由。
    “张嬷嬷，您不必担心，崔贵人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后宫的女人，总要明白这些的，或许这个孩子让她提前东西，也是好事一桩。”盛月华安慰道。
    张嬷嬷道：“唉，老奴时常陪伴崔贵人，见她耽于情爱，也十分揪心，总想着劝着皇上多来些，现在想来，可能让崔贵人认识到后宫的残酷，才是对她最好的。”
    特别是崔贵人还有了孩子，按照张嬷嬷的想法，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之后怎么养育这个孩子身上，养好了孩子，孩子有出息，皇上难道还不对她另眼相看么？
    后宫这些女子容颜易老，芳华易逝去，哪有人能几十年盛宠不衰，最后还不是要靠子嗣说话？
    希望崔贵人能早日想明白。
    张嬷嬷叹息一声，眼中带着些释然。
    盛月华对她一笑，道：“等崔贵人产下龙嗣，为母则刚强，应该就能收收心思了，到底崔贵人年纪还小，张嬷嬷多多照看着便是。”
    “也只有如此了。”张嬷嬷舒缓起眉头，“今日还是要多谢皇贵妃。”
    “无妨，本宫也是受了太后的懿旨。”
    不过即使盛月华这样说，张嬷嬷还是对她十分感谢，亲自送她直到出了慈宁宫。
    等张嬷嬷回来的之后，恰巧碰见奉了太后之命打听皇贵妃是否过来了的李嬷嬷。
    李嬷嬷见了她送皇贵妃这一幕，眼珠一转，就想歪了，张嬷嬷果然私下里偏向皇贵妃，太后和皇贵妃关系不好，这不是明摆着跟太后对着干吗。
    张嬷嬷作死，这就是她的机会啊。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嬷嬷。”李嬷嬷很是热情地寒暄道，“张嬷嬷不在颐香馆伺候崔贵人，在慈宁宫溜达什么呢。”
    李嬷嬷看了一眼慈宁宫宫门外，“哦，原来是送皇贵妃啊，不是我说，老姐姐，你这就不太对了，皇贵妃固然位高权重，我也明白你要巴结的心情，但咱们慈宁宫最重要的还是崔贵人啊，太后不是让你寸步不离守着崔贵人么。”
    李嬷嬷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入慈宁宫不久，见着张嬷嬷也没多少尊敬，倒是对李嬷嬷尊敬有加，也不知道是不是以为张嬷嬷去了颐香馆，太后身边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对此，张嬷嬷倒是没什么反应，她淡淡看了李嬷嬷一眼，腰背挺得笔直，一张老脸板着很是威严，愣是把那两个小宫女都给看地不敢直视她了，诺诺低下头去。
    李嬷嬷一看，感觉脸被打得很疼。
    张嬷嬷并不理她，转身就往颐香馆的方向走，李嬷嬷在后面叫了两声，张嬷嬷当没听见，可把她气得不行。
    转头狠狠教训着两个小宫女，“她都从不在太后身边伺候了，你们还送个什么劲儿？我难道还怕了她么？”
    “可是，可是嬷嬷，张嬷嬷只是虽然到崔贵人身边伺候了，可还是掌管着慈宁宫大小事务呢，奴婢们哪敢得罪她啊。”

 第1221章 假孕121

    两个小宫女低着头，红着眼，委委屈屈地说。
    李嬷嬷气得不行，指头指着她们老半天，“好啊，好啊，都要造反是吧？真要害怕就去跟着张嬷嬷屁股后面去，看那个老死板理不理你们。要想跟着我，那就别怂！”
    两个小宫女为难片刻，她们惹不起张嬷嬷，难道就惹得起李嬷嬷么，到底还是张嬷嬷暂时离开，李嬷嬷才是她们上头的人，于是纷纷点头，“嬷嬷，奴婢们还是向着您的，您别生气，别生气啊。”
    好不容易才把李嬷嬷给哄好。
    李嬷嬷本来还要去颐香馆一趟的，现下气也气饱了，直接原路返回。
    等太后问起的时候，她添油加醋说了一阵，句句都在说张嬷嬷和皇贵妃关系不一般，联系很是紧密。
    别说太后一直很相信张嬷嬷，相信她绝对不会违逆自己，就说她现在对皇贵妃也没那么抵触了，谁让皇上就是属意皇贵妃呢，她这个老娘还能怎么办。
    她现在和皇贵妃也能坐在一起说上几句话了，于是对李嬷嬷的话，太后就更不在意了。
    李嬷嬷在太后面前每讨到好，心中更恨得牙痒痒，发誓这回张嬷嬷既然走了，那就别想再回来跟她争宠。
    华阳宫
    皇上这日过来用了晚膳，漫不经心问道：“今日去看母后了？”
    盛月华看了他一眼，道：“是，过些日子便是民间节日，太后想着崔贵人有孕，宫里虽然都不知情，但也该热闹热闹，宫里的荷花正当季，开的很是不错，便想着在宫里开场赏莲宴，便叫了臣妾过去商量。”
    皇上原想问她崔贵人的事情，却没想到太后还有这个意思，不过他也没什么意见，“后宫之事，你和太后做主便是。”
    这就表示自己不反对了，当然也不会捧场。
    太后也没想着麻烦皇上，皇上为了躲避崔贵人，可是借口了多次政务繁忙呢，这还是这几日第一次踏入后宫，直接就来了盛月华这里。
    当然，皇上也不是随便过来的，他咳了一声，还是问到了正题：“也见过崔贵人了？”
    盛月华道：“就知道皇上要问这个，见过了，崔贵人被养的不错，珠圆玉润的，看起来很是滋养，倒是皇上，有没有查清楚崔贵人的问题？”
    皇上闭上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盛月华了然，不过她道：“没有也无妨。”
    皇上简直是太尴尬了，早先在皇贵妃面前把查出真相说的那么理所当然，现在却什么都查不到，这就很挫败了。
    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皇上冷静解释：“朕让人查了这几个月外男进出内廷的记录，也查问了不少长云馆和在附近当差的宫人，都一无所获。”
    所以不是他没努力，是真的没有线索。
    盛月华还是笑，“哦。”
    或许是看到皇上太尴尬，她又补了四个字，“原来如此。”
    皇上也顾不上尴尬，他这边一无所获，只能问她这半个后宫之主，“你平日里可曾注意到崔贵人和谁走得近？”

 第1222章 假孕122

    盛月华讶异道：“皇上是在问臣妾？”
    皇上反问道：“不然呢？”
    皇上振振有词：“崔贵人犯了错，朕不找你这个皇贵妃找谁，若是你平日里好好拘束后妃，怎么会发生这等秽乱后宫之事？！”
    盛月华：“……”
    盛月华无奈道：“皇上，您这么说，臣妾就很是冤枉了。”
    皇上当然知道她冤枉，后妃私底下想要如何，皇后也不一定管得了的，他只是想找回一点面子而已。
    他接着道：“朕知道你冤枉，所以之前的朕就不追究了，就问问你以前有没有注意到崔贵人哪里不对？”
    盛月华埋头神思，“皇上猛然间这样问，臣妾还真……”
    皇上道：“任何疑点都行。”
    若不是实在没有线索，还不能大张旗鼓惊动后宫，皇上也不会只过来唯一知情人盛月华这里逼着她说点突破口。
    也算是破怪破摔。
    盛月华也知道线索，可她不能说出口，不然无法解释她是怎么知道的，所以她沉思了一番之后，沉吟道：“崔贵人的异常臣妾实在想不起来。”
    “但是……”
    皇上怕死了这样的大喘气，睁大眼睛道：“但是什么，快说！”
    盛月华问道：“皇上，您真的查了，长云馆附近真的没有外男出现过吗？”
    皇上皱起眉头，“这是自然，若是插到了，朕就直接抓人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盛月华笑道，“臣妾和崔贵人本就有过节，平日里也接触不到，发现不了她有什么异常，但后宫外男本就难以进出，何况是和妃嫔私通这样的大事，皇上若是查过了长云馆的侍卫还一无所获，是不是就能猜测，崔贵人根本没有在那段时间见过外男呢，这样也就根本不可能私通了。”
    皇上皱起眉头，喃喃道：“不可能，那这样她是怎么怀孕的。”
    “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么，假孕。”盛月华目光幽深，“皇上应该也知道，后宫里很难以这种方式争宠，但前朝不是没有出现过。”
    皇上却很是否定，“可那是妃嫔和太医勾结，一起蒙骗皇帝，其他太医可能欺骗朕，但医正绝对不可能！”
    皇上对此很是笃定，十分相信老太医的决断，“他医术高超，何况只是喜脉这种简单的脉象，实在不可能诊错。”
    皇上这样说，那也将老太医失手诊错的情况给否定了。
    盛月华想了想，又问道：“皇上不妨将医正召来，问问他，有什么方法，才能让一个身体康健的女子，在不接触男子的情况下了，还能诊出喜脉呢。”
    皇上定定看着盛月华，她说的诊出喜脉，而不是确定怀孕。
    “崔贵人怀孕至今也就两月有余，腹部根本不明显，和寻常女子也无异，有没有可能是崔贵人体质特殊，或者是误食了什么可以诊出喜脉的东西？”
    盛月华说是这样说，但皇上知道，她是在提醒他，人的脉象是可以被影响的，喜脉不一定就是真的怀了孕。
    皇上沉声道：“立刻将医正带过来。”

 第1223章 假孕123

    皇上召见，齐公公亲自来请，老太医也正好在太医院轮值，一见齐公公，洗了手背上药箱就跟着他走了。
    埋头走了半响，医正才咂摸过来，“怎么，这，齐公公，咱们不是去龙德殿么？”皇上一般是在自己寝宫召他过去看诊，怎么路不对。
    齐公公道：“皇上正在华阳宫陪伴皇贵妃。”
    医正：“……”
    行吧。
    虽然他着实很不想面对皇贵妃，但皇上传召，也没办法。
    齐洪文亲自去请，他那张脸就是通行证，太医还是来的很快的，不一会儿就到了。
    彼时盛月华和皇上二人已经沉默半响，气氛尴尬，都不知道聊点什么，太医一到便替他们解了围。
    既然在华阳宫宣召太医过来，皇上当然没有避着盛月华的意思，太医一来，他就直接问道：“不必多礼，这回请你过来是想问一问，崔贵人的脉象果真是喜脉么？”
    医正奇怪地道：“自然是，喜脉独特也不是什么难以察觉的脉象，微臣行医数十年，断然不会把不出来，况且不知是微臣，还有其他太医确认过，皇上怎会有此一问？”
    问着皇上，眼神却忍不住往旁边沉默的皇贵妃那边瞥。
    皇上数日之前曾在他这里反复确认过崔贵人的喜脉，他也已经肯定地告知了，皇上这回又问起此事，肯定与皇贵妃有关，不然不可能让她旁听此事。
    盛月华见老太医看她，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道：“医正应该能够确认，崔贵人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皇上的吧。”
    医正：“……”
    他极其惶恐地看向皇上，发现他只是沉了沉眉眼，并没有其他表情，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心，不过还是提心吊胆的。
    皇贵妃怎么会如此大胆，竟然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这事儿还是他自己告诉她的呢，这么做不是把他供出来了么！
    但皇上也听见了皇贵妃的话，反而没什么奇怪的表现，像是早就知晓皇贵妃知道此事一般，医正心中更奇怪了。
    依照他对皇上的理解，这种事情皇上怎么会肯告诉别人，还由得人在他面前提起。
    这皇贵妃，果真就如此得皇上宠爱么，连这种关乎国祚的大事都不瞒着，足以看出皇上对她的信任。
    因此，医正对皇贵妃的忌惮更多出几分。
    他不知道，盛月华不曾将他暴露出来过，这事儿也不是皇上主动告诉她的。这种事情皇上恨不得埋在土里，就天知地知他自己知，医正都是不得已才让他知道，怎么可能主动告诉别人。
    还是他后宫的女人。
    皇上还是要脸的。
    是盛月华主动在他面前戳破的，而皇上也没有医正想象中那般好脾气，他也是对盛月华发过脾气的，只是那般场面没有让医正看见罢了。
    盛月华知道此事，皇上不是第一次知道了，而且两人还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联手查清楚崔贵人真相，在医正面前提出此事也是必要，皇上便不会太过在意。

 第1224章 假孕124

    皇上把事儿当做查清真相必要的步骤，心里不是不在意，只是说服自己此事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崔贵人。
    于是医正看到的就是皇上并不在意的模样，心中大为震惊。
    他对皇贵妃的态度也尊敬了不少，见皇上并没有插嘴的意向，便回答道：“皇贵妃所言不差，微臣每隔几日便为皇上请一次平安脉，无比了解皇上的身子。不是后宫必定无人能够怀孕，若是像皇贵妃这样……”
    医正顿了一下，盛月华脸色奇怪了一下，不知道为何提起自己了。
    医正继续道：“像皇贵妃一样，长时间恩宠不断，还是有可能怀上皇上的后嗣。但像崔贵人只是有宠两月，是万万不可能的。”
    盛月华已经顾不上听后面那句话了，她脸色十分古怪。
    她让琴心给自己制造出宫寒，借着这个理由根本没给皇上侍寝过，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怀孕。但是经过老太医这么一本正经地一说，她又有点尴尬。
    皇上察觉到盛月华的不自在，拳头抵着下颚低笑两声，道：“朕查过了，崔贵人怀孕前后的日子根本不可能与外男有染。”
    太医怔然：“这，怎会如此？”
    医正知道皇上身体不行，又诊出崔贵人喜脉，明知道肯定不是皇上的，当初却还是能笑着恭喜太后皇上，是因为皇上的身体状况本就瞒着太后，他也必须给皇上圆谎才行，不能暴露出去。
    他身为太医，对宫里的龌龊事情也必须要守口如瓶，不能宣扬出去，因此他即使知道崔贵人与别人私通还怀上了孽种，企图鸠占鹊巢，但他依然自己做自己的事，不曾有什么奇怪。
    这些事情自然有皇上私下处理，不需要他一个太医担心。
    医正虽然没到处说，但他私底下以为崔贵人肯定和哪个外男私通了，现在皇上却告诉他不可能，他露出奇怪的表情，也不反驳皇上的话，反而陷入了沉思。
    他惊疑道：“难道……崔贵人为了蒙混过关，改变了脉象？明明没有身孕，却假装是喜脉？”
    他说出这话之后立刻摇头，“若是与人私通怀孕，假说是皇上的孩子，这样一来还比较说得过去。若崔贵人没有怀孕还假装怀孕，这弥天大谎，之后要怎么圆？”
    “人的脉象可以改变，还有许多种方法做到，但怀孕和没怀孕肯定是不一样的，之后崔贵人该肚子大的时候，她又要如何假装呢？”
    太医看来根本不信崔贵人没怀孕。
    盛月华问道：“太医不可接触妃嫔，只能隔着手帕诊脉，若在腹部塞些柔软之物，说不定能蒙混过关。”
    太医反问道：“娘娘也知道，崔贵人现下住在慈宁宫，吃穿皆有太后身边张嬷嬷照料，张嬷嬷对太后忠心耿耿，且非常细心，崔贵人若是有异，张嬷嬷岂能发现不了？”
    盛月华：“……”
    太后又道：“这个可能的确是有的，但在宫里，假孕着实不是那么容易进行下去的。”

 第1225章 假孕125

    “若是子嗣很多，低位妃嫔怀孕不受重视，确实有瞒天过海，假装怀孕的可能。但崔贵人怀的却是本朝唯一一个孩子，受重视程度皇上和娘娘应该都知道，崔贵人或许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被太后留在慈宁宫照顾，若这事儿是假的，崔贵人怎么可能还如此淡定，早就要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在张嬷嬷和太后的监管下，把肚子弄大吧。”
    医正侃侃而谈，“所以，微臣认为崔贵人不像是如此胆大之人。”
    皇上蹙着眉头，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想法。
    盛月华“哦”了一声，道：“医正既然如此笃定，那不妨说说，崔贵人那些日子除了皇上见不着别的男子，是怎么怀了身孕的？总不可能是感而有孕，不需要男子，自己就能怀孕吧？”
    这自然不可能的，医正被难住了，“微臣却是不知。”
    手指在桌上轻扣两下，盛月华又问道：“若是崔贵人不打算将这个莫须有的孩子生下来，只是想用来争宠，之后就找借口小产？”
    医正一愣，皇上也一愣，医正道：“这倒是也有可能。”
    可这回，她自己的话又被自己给反驳了，盛月华道：“可是照本宫对崔贵人的印象，她好似确实对这个孩子很是期待，并且理直气壮。”
    不像是假孕，反而像是真的以为自己怀孕了。
    若盛月华不知道皇上身子不行，也会以为崔贵人十分真实，怕是就要信了。
    正因为她知道皇上这个缺点，才会一直觉得崔贵人没有怀孕，但几个太医都说诊出了喜脉，她才不得已往崔贵人胆大包天与人私通，还企图让皇上背锅这个方向上想。
    但皇上又查出根本没有外男与崔贵人有过接触。
    这就奇怪了。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三个人每个人都在思考。
    其中老太医只觉得脑袋痛，他只是个太医，你们宫斗能不能不要叫上我啊，这事儿我不熟。
    皇上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除了脉象，有孕一事还能从别的地方看出么？”
    皇上这是在为难微臣。
    太医愁眉苦脸道：“回皇上，孕妇前三个月若是想知道有没有怀孕，除了脉象入盘走珠，是为滑脉，其他可以佐证的就是月事迟迟不来，奢睡，容易疲劳，有的妇人还会出现呕吐的迹象，但这些只能作为佐证，怀孕可能出现，但出现了也不一定真的怀孕了。若想确定崔贵人状况，也只能等肚子大了，太医院罗医女最懂这些，她上手一摸，孩子如何便能看出个差不离，到时候自能看出。”
    皇上道：“非要等到那个时候？”
    现在崔贵人也就怀孕两个月，肚子大了至少也要等到三个月以后。而崔贵人身子瘦弱，肚子也不会很明显，要等到胎儿成型，罗医女能摸出来的状态，怎么也得六七个月的时候。
    皇上可等不了那么久了，他现在就想将崔贵人打入冷宫。

 第1226章 假孕126

    问过医正一些怀孕可能出现的情况，皇上又让齐洪文把人送了回去。
    这时候已经入夜了，殿中点燃烛火，即使外面夜色深沉，殿中亮如白昼。
    盛月华和皇上相对而坐，她低头不说话，一看就是在想事情，还在思考崔贵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像医正认为她怀孕了，盛月华有种直觉，崔贵人应该根本没有身孕，可是她又想不通，崔贵人看起来为何那么淡定，不像提心吊胆掩盖真相的模样。
    不是说她演技如何，是她给人的感觉不同，盛月华自觉看人还是很准的，她重生一来也过了几年，逐渐找回了前世纵横后宫的感觉。
    崔贵人年岁还轻，在她这个纵横后年十几年的皇贵妃面前，太嫩，盛月华能轻而易举看出她的不对劲。
    而正是这股不对劲的感觉，盛月华不知道为何崔贵人那么有信心，她知道萧皇后和她有所联系，崔贵人假孕一事很大可能是萧皇后在暗中帮忙。
    但现在萧皇后还在长乐宫禁足呢，萧家大厦将倾，她自顾不暇，还有闲心去帮崔崔贵人瞒天过海么。
    而崔贵人在慈宁宫也住得很安逸，好似已经习惯了一样，再没提过要搬出去的想法。
    直到桌上烛花轻微炸了一下，发出细细的声响，盛月华才从沉思中抬起头来。
    烛光对面，皇上正一眼不眨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盛月华恍若不觉，“皇上看着臣妾做什么，想到崔贵人到底是如何了么？”
    皇上意料之中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沉，他看着盛月华的眸子中有烛火跳动，“朕正在想医正说过的话。”
    盛月华还以为他想到什么线索了，问道：“什么话？”
    皇上翘了翘嘴角，“医正说，朕不是无药可救，若是宠爱时间长了，照样能使女子有孕。”
    盛月华：“……”
    “皇上，您别说笑了，臣妾身子还没好。”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说到她身上来？不是再说崔贵人的事儿么？
    盛月华见到皇上喉结滚动了几下，顿觉一阵头皮发麻。
    又来了又来了，她算是领教了皇上的多情。
    皇上嗓子里溢出一阵低哑的笑声，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十分好笑，见着她通红的耳垂，的确有点心猿意马。
    不过可惜了，她身子还没好。
    总不能唐突了皇贵妃。
    皇上舔了舔唇，道：“之后让医正过来给你看看吧。”
    他医术高明，应该能让她很快痊愈。
    皇上心中还是想让皇贵妃生下他的长子。
    盛月华讪讪道：“臣妾这病不是短时间能好的，需要长久调养。”
    “朕当然知道。”皇上道，“总归都等了那么久了。”
    所以也不介意多等些时日。
    期待了许久的东西，总是美味的。
    他的眼神有些露骨，盛月华有些吃不消，她做出一个羞涩的表情，起身仿佛落荒而逃。
    “这么晚了，皇上早些休息吧。”
    当然不是让皇上在她这里休息，盛月华高声将琴心叫了进来，镇定地让她将皇上请出去。

 第1227章 假孕127

    盛月华原本还想到一个可能，像跟皇上说说的，不过气氛时机都不对，以防擦枪走火，她当机立断送走了皇上，以免造成像是以前那样的惨案。
    她可打不过皇上。
    等皇上走了，盛月华才侧脸，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喉间还有些恶心，好容易才没吐出来。
    刚才他看向她的眼神中有种令人难以接受的黏腻感，像是被阴冷的毒蛇注意，嘶嘶吐着信儿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没了上辈子那般火热的情意，这种眼神就令盛月华浑身难受。
    琴心回来了，她问道：“皇上留下了？”
    “奴婢带皇上去了惯常留宿的偏殿，见皇上似乎有些烦躁，便在角落里等了一会儿，皇上果然出了门，看方向，应该是去吴才人那边了。”琴心道。
    盛月华有些诧异，“去找吴才人了？不是云才人么？”
    琴心道：“奴婢让棋心跟过去了，等会儿棋心回来便能知道。”
    不一会儿棋心进门，说皇上确实去了吴才人寝殿。
    盛月华虽然有些惊讶皇上为何转了性，他以前可是更宠爱云才人的，不过还是十分欣慰。
    比起成熟又想得宠的吴才人来说，云才人还是太小了，何况经历过小产，身子一直在休养，能不侍寝就不侍寝，那样对她才最好。
    吴才人虽然老实，但还是高兴侍寝的，毕竟在宫中，这样的人才是大多数。
    第二日，吴才人果然脸上带着喜色，过来给盛月华请安加感谢。
    皇上不太宠吴才人，更加准确地说，应该是不太宠整个后宫的低位嫔妃，在皇上想不起来她们的情况下，有机会侍寝一次，已经是烧高香了，是会被其他人嫉妒的。
    吴才人也知道这是托了谁的福，所以才一大早就过来。
    盛月华随便和她聊了两句，一起住了这么久，都太熟悉了，串门十分频繁，盛月华经常叫自己宫里住着的两位才人过来说话。
    吴才人就和往常一样，过来聊了几句，云才人听到风声了，也过来一起玩耍。
    盛月华下午还要处理公务，就让她们两个自己出去玩儿了。
    到了晚膳时刻，琴心却来告诉盛月华，说是来两位才人回来之后脸色不大好看，像是受了欺负。
    盛月华这就纳闷了，按理说宫里的人都是有眼色的，知道她们俩是华阳宫的人，有盛月华庇护，就算是高位嫔妃也会卖她们一个面子。
    之前一直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受了欺负了？
    琴心提醒道：“娘娘，皇上今个儿离开的时候起晚了些，好些人都看见他从吴才人那里出来了。”
    所以吴才人侍寝的事儿是传出去了？
    “可那也不应该啊，皇上不是经常召低位嫔妃侍寝，又不是专宠，有什么好嫉妒的？”盛月华不解道。
    皇上若是留宿华阳宫，以前的时候是去云才人那里住，之后大多是在偏殿睡下，传到外面，都以为是盛月华侍寝，偶尔也会去吴才人那里歇下。

 第1228章 假孕128

    在外人眼中，吴才人一个没家世、没才貌、平平凡凡的小才人，也就是运气好，被分在了华阳宫，才顺带着皇贵妃吃肉她喝汤。
    而且吴才人虽然位分低，但有大靠山，还没什么人不给面子，日子还是过的挺滋润的。
    所以盛月华得知她被欺负，才会如此惊讶，到底是宫里哪个没长眼，她宫里的人也敢欺负耳，不知道她很护短么？
    盛月华当即就起身去往吴才人那里，路上问道：“究竟是谁？”
    琴心跟着她的脚步，道：“娘娘，是崔贵人啊。”
    盛月华：“……”
    她匪夷所思道：“怎么是她？”
    崔贵人不是被关在慈宁宫，不许出来么，她记得吴才人和云才人说是要去御花园玩儿，怎么会和崔贵人撞上。
    琴心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道：“娘娘不是也知道，崔贵人因为皇上老是不来，心情不好么，所以张嬷嬷请示了太后，带着她出慈宁宫散心了，吴才人和云才人到的时候，正巧撞上崔贵人赏花呢，您也知道崔贵人多么看重皇上，结果转眼就看见了昨晚才侍寝过的吴才人，听说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盛月华还是奇怪，“吴才人怎么说也是我宫里的人，崔贵人怎么敢。”
    琴心道：“娘娘，您忘了……昨日下午皇上是先到您这里来的啊。”
    她看到盛月华陡然奇怪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道：“崔贵人大概以为，皇上是看您的，最后却被吴才人揽去了，您可能会生气吧，所以才不给面子。”
    盛月华嘴角抽搐，往吴才人宫里走去。
    云才人也还在呢，盛月华看见两个人就气，眼眶都有些红。
    盛月华过来的途中也听过琴心所述的大概了，崔贵人只不过刺了两句而已，就把人弄得没脾气了？
    她恨铁不成钢道：“哭哭哭，哭什么哭，有本事当面怼回去，背后伤心难过给谁看？”
    云才人惊讶地擦了擦眼睛，起身诺诺道：“盛姐姐。”
    吴才人脸上划过一丝促狭，起来福了福身，低着头有些，脸色有些难看。
    盛月华不客气地在她们面前坐了下来，眼神逼视过去，两个人都不敢直视她。
    吴才人低声道：“嫔妾和云儿给娘娘丢人了……可是那崔贵人怀着身孕，身边浩浩荡荡都是慈宁宫的人，嫔妾们怎么敢。”
    盛月华头疼道：“行了行了，别跟我训你们似的，都坐下吧。”
    两个人这才讪讪坐下。
    云才人厚着脸皮凑到盛月华身边，撒娇道：“嫔妾也不想这样嘛，可是那崔贵人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怀了龙嗣，就出言讽刺吴姐姐。”
    盛月华道：“那你们不会反过来讽刺她皇上不去看她？要这张嘴干嘛用的。”
    指间在云才人额头点了点，盛月华手下留情，到底没下重手。
    饶是如此，云才人还是故作玩笑的哎呦了一声，博取她的同情，挽着她的胳膊娇声道：“盛姐姐知道的，我嘴笨，吴姐姐也是好脾气的人，当然说不过她了，不过没关系。”

 第1229章 假孕129

    云才人嘻嘻一笑，道：“盛姐姐如此善解人意，定会帮着嫔妾和吴姐姐还回来的，对么？”
    盛月华无奈道：“你们若是争点气，也不用我帮你们还回去，当场怼回去不好么？”
    云才人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吴才人也低眉顺眼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盛月华无法，道：“好好好，帮你们便是。”
    云才人这才眉开眼笑的，盛月华摇摇头，她也不是不知道她们的难处，崔贵人自己是不足为惧，但谁让太后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还有慈宁宫的人跟着，就算是云才人和吴才人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可是盛月华自己却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此事的，太后看重崔贵人，皇上那边却戛然相反。
    她们若是让崔贵人下不来台，太后或许会不满，但两人有盛月华这个皇贵妃护着，她难道能让她们有什么事儿么，太后还对她有所求呢，自然不会得罪她。
    皇上那边就更不会因为崔贵人的事儿给云才人和吴才人记上一笔了，说不定还要更高兴，盛月华可是知道皇上对崔贵人的厌恶。
    若是皇上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十分高兴，再去安抚一下吴才人呢。
    盛月华正这样想着，吴才人苦涩一笑，有些责怪地看了盛月华一眼，又对着云才人说道：“又不着调了，崔贵人怀着身孕，身份尊贵无比，你这样逼着娘娘，岂不是让她难做。”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怀着身孕也不能随意作践别人啊，吴姐姐你又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被她那么说。”云才人脸颊气鼓鼓的，义愤填膺道。
    吴才人无奈一笑，“娘娘，您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云才人有太后庇护，您别为了嫔妾和云儿，跟太后有了龃龉。”
    盛月华挑了挑眉，“难道我跟太后之间的破事儿还差这么一两件么？更何况，你们是我宫里的人，若是我不当回事儿，难道真要外人当我怕了崔贵人？”
    盛月华插手此事，不仅是为了庇护两人，让外人知道她们不能随便欺负，同时也是挺直自己的腰杆，维护皇贵妃的威严。
    她这么说了，吴才人才微微一愣，懂得这事儿不是几个嫔妃有了口角这么简单，“那全凭娘娘做主。”
    云才人好奇道：“所以娘娘要用什么方法还回去？”
    盛月华笑了：“当然是，崔贵人最害怕的方法。”
    是夜，慈宁宫中最炙手可热的嫔妃和华阳宫的两位才人闹了不高兴，此事传遍了后宫。
    太后扶着额头，“怎会如此，崔贵人怎么如此糊涂，张嬷嬷没跟着？”
    李嬷嬷站在一旁回话：“嗨，张嬷嬷如今和崔贵人形影不离，况且出宫前您都吩咐了，张嬷嬷怎敢不听从，也不知道是崔贵人太过固执，还是张嬷嬷拦住，反正崔贵人说的话是很不好听，都快把吴才人说哭了。”
    语气中有点幸灾乐祸。
    张嬷嬷不是和皇贵妃交好么，还不是纵容着崔贵人和皇贵妃宫里的人起了龃龉，哼哼。

 第1230章 假孕130

    “崔贵人年纪轻，怀了身孕被娇养着，难免心比天高，言语间不太妥当，张嬷嬷竟然都没阻止！”
    太后气得在桌上重重拍了两下，只觉得郁结之气堵在心中，无处发泄。
    张嬷嬷究竟是怎么回事，崔贵人不懂事，她也不懂事么，吴才人和云才人身份再怎么低微，也是华阳宫的人。
    不管她们私下里有什么矛盾，对外却都是一个宫里的人，皇贵妃费心费力帮着太后护着崔贵人，到头来自己宫里的人却被崔贵人欺负，皇贵妃没血性，不生气，太后自己都不相信。
    太后心烦意乱，道：“去将张嬷嬷叫来，哀家要亲自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嬷嬷乐得见张嬷嬷吃瘪，连忙应了，决定自己亲自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张嬷嬷。
    结果，张嬷嬷还没被通知到，皇上今晚的去向就传遍了全后宫。
    皇上今日又去了华阳宫。
    皇上这些日子为了躲崔贵人，好长时间没踏入后宫，不少嫔妃都翘首期盼，昨日才听说皇上去了华阳宫，今日又去了。
    若皇上去看皇贵妃，也就罢了，妃嫔们虽然嫉妒，但也无可奈何，人家是副后，很大可能还是未来皇后，她们未来的上司，轻易得罪不起。
    可当她们听说，皇上今晚还是去了吴才人那里，还是由皇贵妃亲自劝着去的，各个都酸的要命了。
    消息传到慈宁宫，一时间，太后就觉得不好，赶紧让人把这消息瞒着，万万不要传到颐香馆里。
    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李嬷嬷喜滋滋去请张嬷嬷的时候，到了颐香馆后就发现气氛沉闷的可以，崔贵人原本出去了一趟，心情好了不少，结果也不知道怎的，突然失了神智一样，大发脾气。
    在寝殿中摔东西，谁劝都不听，也只有张嬷嬷能靠近一点，这种时候，张嬷嬷当然不能跟她去见太后。
    无法，李嬷嬷无功而返。
    太后一见只有她一人回来，就猜到了真相，“崔贵人知道了？”
    李嬷嬷点了点头，“太后，颐香馆那边闹起来了，崔贵人好像十分不满，您看您这边……”
    她原本想着，崔贵人还怀着身孕呢，太后应该会好好安抚她一下。
    熟料太后冷哼一声，“让她闹去吧，她不是非要去招惹华阳宫的人么，现在也是咎由自取。”
    谁让崔贵人欺负云才人和吴才人，她不是讽刺吴才人皇上就算去她那也留不住么，现在皇上又过去了，还是皇贵妃亲自劝着过去的，不就是在打崔贵人的脸么。
    同时也是告诉旁人，云才人和吴才人都身处皇贵妃庇护之下，让旁人都有眼力见点，别不长眼，什么人都敢欺负。
    崔贵人不是想让皇上去看她么，皇上却偏偏不去，就去看她看不起的吴才人，打不打脸。
    崔贵人都要气死了。
    她原本都要想通了，不再纠结皇上，但是今日看到吴才人和云才人结伴出来，笑得那么欢，看起来像是在讽刺她一样。

 第1231章 假孕131

    崔贵人一下子气性就上来了，没忍住，黑着脸教训了几句。
    原本她只是个贵人，惹不起皇贵妃，也惹不起她宫里的人，见着吴才人和云才人，即使心中不屑，也都是绕着走的，以防麻烦。
    但她那时候脑子一热，怨气一股脑就出来了，对着她们俩嘴皮子利索的很，张嬷嬷拉了她一把，竟然都没拦住。
    崔贵人还感觉挺爽，回了慈宁宫之后才冷静下来，张嬷嬷唉声叹气，直说她太冲动了，崔贵人还不以为然，认为吴才人应该和皇贵妃之间有间隙，皇贵妃不一定愿意为吴才人出头。
    结果，皇贵妃不但为她出头了，还将到手的恩宠让给了吴才人，全后宫都在嫉妒。
    崔贵人快要疯了，自己拼命期盼盼不来，结果吴才人怎么就那么好运，别人把机会捧到她面前。
    皇贵妃也是脑子不好，竟然把恩宠往外推！
    这样做的时候，想过她们这些争宠争得头破血流的嫔妃么！
    “小主，您还是放下心来吧，别盯着皇上的行踪了。”张嬷嬷劝道，“您怀着身孕，皇上就算过来您也不能侍寝，何必锁着皇上呢，也别跟吴才人置气了，皇贵妃若是生气了，您这孩子都不一定能保住，那时您才真正没有了依仗。”
    崔贵人站在满地狼藉中，哭的满面是泪。
    发泄过了之后，她苦涩一笑，“嬷嬷，皇上他心中究竟想了什么，为何我帮他生儿育女，他却连来看我一眼都不肯，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嬷嬷叹气，陪着她进了里间，然后让宫人们进来打扫外面一地狼藉。
    崔贵人翻身上了床榻，抱着被子，头埋在了里面，默默流泪。
    张嬷嬷也不再劝，只是叹了口气，吹熄了屋内的灯烛，悄悄退出了房门。
    入夜。
    张嬷嬷终于得以脱身，趁着夜色，从颐香馆离开，一路到了太后寝殿。
    里面映着烛火，太后显然没睡，在等她。
    李嬷嬷见着她，没好气道：“太后娘娘在里面等你，进去吧。”
    张嬷嬷目不斜视，连句谢都没道，李嬷嬷差点气歪了鼻子。
    “崔贵人如何了？”
    太后披着外袍从床榻上起来，花白的发丝散在身后。
    张嬷嬷行了一礼，低声说起今日的事情。
    她们却不知道，崔贵人根本没睡，见张嬷嬷离开，她冷静地从床上坐起，向门外唤道：“来人。”
    值夜的宫人闻言推门进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宫女，提着灯笼进来，见着崔贵人还有些害羞。
    “小主，您要起夜么？”宫人问道。
    崔贵人轻声道：“我有点渴，茶凉了，你去帮我烧些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小主等一等，马上就好。”
    宫人提着灯笼又出门去了，不一会儿就提着茶壶回来了，为了应付主子起夜，旁边房子的里的炉子一整夜都温着水。
    她回来的时候，房门开了一角，难道自己刚才出去忘关门了？冻着小主怎么办。
    宫女还以为是自己的失误，赶紧进去关上了门，幸好崔小主正安安静静靠在床头，应该没有发现。

 第1232章 假孕132

    崔贵人看见她，微微一笑，“回来了？对了，张嬷嬷呢，怎么一直没见她。”
    宫女道：“诶，小主不知道么，张嬷嬷去见太后娘娘了，本来今日李嬷嬷还来请的，结果您……”那时候正在发脾气。
    宫女偷偷瞧了她一眼，见她没有生气，才委婉道：“那时张嬷嬷正在忙，没空去见太后，小主睡下了才抽出时间去见太后。”
    “原来如此。”崔贵人仿佛只是随便问问，喝了温热的茶水后，很快打了个哈欠，困意沉重。
    宫女见她又缩回了被子里，才转身回去继续守夜。
    过不多时，张嬷嬷从太后那里回来，不放心，过来看了崔贵人寝殿一眼。
    守夜的小宫女行了一礼。
    “崔贵人可好？张嬷嬷问道。
    小宫女回答：“小主刚刚起来喝了杯水，现下又睡下了。”
    张嬷嬷进去悄悄看了一眼，见崔贵人确实侧身躺在床上，才放心出了门。
    两根人都没注意到，崔漪澜藏在床下的鞋，底部沾着些泥土。
    这几日，皇上都留宿华阳宫，盛月华彻底帮吴才人涨了脸，才让皇上不必再来。
    皇上倒是无所谓，吴才人其实长相也不差，带着一点传统女子的羞涩，皇上还是对她十分满意的。
    不过连续吃了几天，也吃腻了，之后便又去了丽嫔那里，彻底对还在慈宁宫的崔漪澜不管不顾了。
    不管事情是不是水落石出，崔贵人肚子里的种肯定不是他的，私通或是假孕，哪一条皇上都不能接受，不管是哪一条，崔贵人的下场也绝不会好。
    在皇上眼里，她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盛月华又去了慈宁宫几趟，此间太后肯定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但一直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不过，盛月华也的没有再见过崔贵人。
    颐香馆大门紧闭，崔贵人过得不是妃嫔生活，反而像是清闲的太妃。
    转眼又过去一月，盛月华这日携着众嫔妃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之前几次，嫔妃们都安安分分的，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这次和妃却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伙同几个嫔妃问起崔贵人的事儿来。
    “太后娘娘，臣妾也不是想要故意找麻烦，只是崔贵人这么久不露面，一直藏在慈宁宫，这也不是事儿啊。”和妃道，“就这请安一项，崔贵人就缺席了好几次，太后您每次都说崔贵人抱病在身，但咱们谁见到了？谁见到了？”
    和妃看了一圈，不满道：“太后，您就算再喜欢崔贵人，也不能让她这么不合规矩下去吧，只是个贵人就如此猖狂，以后岂不是要翻天了？您说是吧，皇贵妃？”
    和妃试图将盛月华也拖到自己这边，太后猝不及防被为难，脸色极不好看，但是提出此事的是四妃之一，还有几个出身高贵的妃嫔附和，其他嫔妃虽然没明目张胆站在她们那边，但眼中明显透露出好奇。
    太后明白，她们终于忍不住了，此事是压不下去了。

 第1233章 假孕133

    听到和妃问到皇贵妃头上，太后差点以为盛月华也要站在她们那边，连忙看了过去，见到她一副不可置否的某样，才松了口气。
    皇贵妃还护着崔贵人，太后就不怎么担心。
    她肃着脸看向和妃，“怎么，你们是想要忤逆哀家？”
    和妃“哎呦”了一声，“臣妾可不敢忤逆太后，只是您总这么宠着崔贵人，臣妾们心里很是不好受，臣妾们知道不讨您喜欢，但求太后娘娘，也不要偏爱地太过分吧？”
    和妃的话简直说到大部分人心坎里了。
    高贵如皇贵妃，不也是次次请安都到，也没像那崔贵人一样放肆，偏偏她们连面儿都见不着，崔贵人整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和妃都没见她来请安过，心里能好受么。
    但最重要的不是她来不来请安，而是崔贵人这么久不露面，太后藏地又紧，和妃终于忍不住怀疑了，怀疑崔贵人到底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事实，但和妃心中总有种危机感，所以才私下里连联合几个影响力高的嫔妃，一起向太后发难。
    和妃早知道皇贵妃没事儿就往慈宁宫跑，崔贵人的事儿她肯定也知道，还是和太后一伙的，所以说不动她，也在和妃意料之中，算不得什么意外。
    太后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但面对着她们合理的诉求，却不能直接压下去，这样反而会引起她们的更加好奇。
    事到如今，太后也知道躲不过去了，她看向和妃，“你待如何？”
    太后的妥协也在和妃意料之中，她微微一笑，像是退步道：“瞧太后这话说的，臣妾们只是想见崔贵人一面，又不是想欺负她，只是想亲眼看看她有无大事罢了，这么些日子不见崔贵人人影，臣妾还担心的很呢。”
    太后才不会信她的话，绷着脸道：“李嬷嬷，去颐香馆把崔贵人请过来，和妃要见她。”
    李嬷嬷担忧地看了一眼太后，点头出去了。
    和妃假惺惺道：“太后放心，臣妾们只是看看崔贵人如何，没有恶意的，这好久不见人，我们也担心不是。”
    太后哼了一声，不搭理和妃。
    和妃扳回一局，像是有些得意，见太后不理自己，又道：“你说对吧，皇贵妃？”
    盛月华不像太后那么焦躁担心，但也不代表她会待见唯恐天下不乱的和妃，似笑非笑道：“等你见了崔贵人，可不哟太过惊讶啊，和妃。”
    和妃淡定一笑，“崔贵人身上又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臣妾怎么会惊讶，皇贵妃多虑了，不过您经常出入慈宁宫，应该知道崔贵人到底为何长久不见人，竟然一直瞒着臣妾们，您也这样也不太厚道吧。”
    面对和妃的挑衅，盛月华毫不在意，“皇上和太后的意思，本宫自然遵从，不过看来和妃你太好奇了，想知道的真是多呢。”
    皇上也下令不让透露出去？
    这点和妃倒不知道，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不露声色，她现在对崔贵人无比好奇。

 第1234章 假孕134

    太后护着她情有可原，崔贵人本就得太后庇护，这点宫里面的人都知道。
    可是皇上也知道？这点就很奇怪了，皇贵妃在众人也不会轻易撒谎吧。
    和妃原以为崔贵人可能是得了什么怪病需要修养，容貌有损之类，所以才不得见人，太后知道实情所以护着她。
    和妃有胆子敢当中逼迫太后，也是想让崔贵人出丑，就算崔贵人没什么大碍，总归让她不要总是有特权，可以不来给太后请安，也算是出了一口不平等的恶气。
    但现在看来，恐怕事实比她想的更可怕？
    和妃还在惊涛骇浪，那厢李嬷嬷已经带着崔贵人到了。
    盛月华若无其事看着崔漪澜走进来，身形胖了不少。
    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当她为何见不得人，原来是胖了？”
    和妃奇怪地看着她，试探问道：“崔妹妹，多日不见，你……圆润了不少。”
    盛月华也和她多日不见了，没想到比起以前，崔贵人又胖了不少，她之前太瘦，原本只是显得没那么单薄了，但今日所见，确实是真的胖了。
    盛月华顺着她明显大了一圈的脸盘往下看，见她腹部稍微突出来一块，笑了一声，收回了眼神。
    隐约间听见有人笑声道：“你看看崔贵人，肚子都胖出来了，这是被皇上抛弃，化悲愤为食欲了么？都这样了还怎么再争宠啊。”
    和妃也一脸惊奇，脸上不免看出笑容。
    崔漪澜任凭旁人指指点点，福了福身，时隔多日，终于给比自己位分高的嫔妃们请了安。
    太后道：“不必多礼，李嬷嬷，给崔贵人赐座。”说着指了指身旁，“做到哀家身边来。”
    崔漪澜脸上终于出现一丝丝笑意，“多谢太后。”
    和妃就奇怪了，崔贵人都胖成这样了，显然皇上根本不会喜欢这样的，太后还这么宠着她，到底是为什么。
    太后拉着她的手坐下，扫视了一圈，刚才还在嗡嗡想起的讨论声终于停了。
    太后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们把崔贵人请出来了，哀家便顺便提一提她的位分。”
    闻言，许多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很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后一本正经的脸色。
    不是在嘲笑崔贵人的身材么，怎么一下子就要给她提位分了。
    崔贵人终于主动笑了，笑得很是羞涩，和妃错愕地看着太后，仿佛不能理解：“太后，崔贵人进宫时间这么短，又是不久前才封了贵人，怎么短短时间内，又要晋封，这不合规矩吧？”
    太后笑了一声，“你和哀家说规矩？”
    和妃镇定下来，有理有据道：“臣妾知道太后喜欢崔贵人，您给她的庇护已经够多了，可是臣妾不得不替后宫妃嫔们说一句话，崔贵人一无恩宠二无资历，贵人以上便是有数的高位，怎么着也应该谨慎行事，崔贵人如此，恐怕够不上嫔位的资格吧。”
    众嫔妃也还处于震惊之中，总归都不想平白多一个嫔位出来，宫里高位嫔妃稀少，她一越至嫔位，那就是凌驾了许多嫔妃上头。

 第1235章 假孕135

    宫里高位嫔妃本来就不多，贵人和嫔位更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贵人以下无定数，其实贵人虽然比美人、才人都高，实际上身份却和她们都差不多，说白了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平素若有盛大宫宴开展，或者是祭天这样的活动，也只有的嫔位以上才有资格参与，大庆规定后宫皇后一，皇贵妃一（不常设），贵妃二，妃四，嫔六，其余则无定数。
    只有嫔位以上才有当一宫主位的资格，能称一声娘娘，其余的说是主子，其实也只称小主，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别看贵人只在嫔位之下，可只要皇上愿意，贵人这等位分，想封多少个就能封多少个，所以当初崔漪澜被封贵人，而不是嫔位的时，她才会那么失望。
    她父亲崔将军也没指望她能替自家做什么事儿，就是因为知道她在后宫位分不高，之前只是个才人，现在也只是个贵人，根本算不得正经主子。
    也只有嫔位以上，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宫妃，其余的其实也只是称得上皇帝的女人而已，有侍寝的资格。
    仔细数数，宫里正经主子才有几个，太后太妃们是先帝的妃嫔，盛月华是皇贵妃，皇后虽然还在，但被牵扯进科举舞弊案，前途黑暗无光，又被皇上厌弃，皇贵妃隐隐已经是新的后宫之主，自从柔贵妃身逝，贵妃之位便无人，妃位只有慈妃和妃，嫔位也只有丽嫔庄嫔，其中庄嫔还是常年抱病，毫无存在感的存在。
    高位嫔妃原本就有定数，一旦坐上了，没什么大错，也不会掉下来，所以这有限的位分，升上去一个，位子少一个，其余的妃嫔竞争力的目标就少一个，竞争力徒然就大了许多，要想坐上高位嫔妃的位子，可能性也降低了不少。
    宫里的女人确实不少，却大多集中在贵人位分以下，下面的位分不值钱，简直一抓一大把，上面的就不一样了，手指头都数的出来。
    嫔妃们对仅有的几个位子看得很紧，每个都势在必得，崔贵人得宠的那两个月，许多人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她再占了个高位的位置，直到她受宠了，其余的嫔妃心中才好受许多，渐渐也不将她当成竞争对手。
    可是她都已经失宠了，反而太后对她却比以前更好了，甚至还要给她嫔位？高位嫔妃们还能淡定一些，谁让她们已经是娘娘了，最低也是嫔位，崔贵人又不是升到妃位贵妃位，对她们来说只是多了一个同位或者是下一级的位分，却不会影响到她们本身。
    和妃震惊，也是觉得太后未免对崔贵人太过宠爱了，更受震动的，其实是贵人以下的嫔妃们，不管之前是不是在附和和妃，听到太后的决定，都一副惊讶的模样，瞪大了眼睛去看崔贵人，不乏嫉妒的。
    崔贵人却笑着坐在太后身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和妃就是看不惯她这样，皇上摆明了已经厌弃了她，怎么太后还对她那么好？！

 第1236章 假孕136

    “哀家喜欢她，还不能算是理由么？”
    面对和妃的错愕和愤慨，太后却非常淡定，甚至还看向盛月华的方向，“此事哀家早已和皇贵妃商量过，皇贵妃也是同意了的。”
    和妃连同大多妃嫔立刻把眼神看向盛月华，盛月华平静点头，道：“确实如此。”
    太后微微一笑。
    和妃还不死心，问道：“高位嫔妃晋封都不可随便决定，太后娘娘，此事您和皇上事先说过吗？”
    捕捉到崔贵人脸上一瞬间扭曲的神色，和妃更加确定，“嫔位也能当得一宫主位了，这件事怎么说也要得到皇上的同意才行，太后娘娘，臣妾说的对么？”
    太后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和妃说的也不错。”
    崔贵人立刻看向太后，神色有些紧张，太后安抚了她一下，才道：“确实，崔贵人晋封也该让皇上同意，就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张嬷嬷，去把皇上请来吧。”
    李嬷嬷错愕地看着太后，张嬷嬷现在明明已经去伺候崔贵人了，怎的太后一有事情还是吩咐张嬷嬷？她攥紧拳头，看向张嬷嬷的眼神满是嫉妒。
    张嬷嬷和太后对视一眼，马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神色肃穆地点了点头，“奴婢谨遵太后娘娘懿旨。”便退了下去。
    和妃呼了口气，眉眼中显现出一丝得意。
    太后对崔贵人极好，不仅让她住在慈宁宫，整日都是极好的待遇，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边送，甚至还亲自派人请皇上过去，想为崔贵人要些机会。
    可即便如此，皇上还是不怎么待见崔贵人，连太后的面子都不怎么给，可见讨厌崔贵人至极。
    太后或许想给崔贵人晋位，但皇上肯定不愿意，皇上都能不给太后面子，怎么会太后将皇上叫过来，当着这么多人面问他，他就会同意了？
    和妃才不会相信呢，皇上是脾气好，但不代表没脾气啊。
    于是她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位子上，态度很是悠闲自在。
    与之相比，盛月华却皱了皱眉头，从太后的行为中看出了一丝不对。
    很久之前，太后就想好了要给崔漪澜晋位成嫔位，这点盛月华是知道的，太后曾和她提过。
    但可惜，皇上不同意。
    让崔贵人还在宫里活蹦乱跳，已经是皇上所能容忍的极限了，这还是因为皇上还没查到崔贵人肚子里孩子的真相，不能打草惊蛇。
    皇上怎么还会同意让她晋成嫔位？
    太后本来只是想安抚崔贵人，见皇上不同意，她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给宠爱也就罢了，可能皇帝真的不喜欢崔贵人了，跟崔贵人比起来，太后还是向着自己儿子的，于是也默认了。
    可皇上连个位分也不愿意给，这就很出乎太后意料了，怎么也不能让第一个后嗣的娘亲只是个小贵人吧，这样也太说不过去，甚至连抚养自己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按照规矩，为皇上繁衍后嗣是很大的功劳，若是生下的是个皇子，更是不得了，怎么说最低也要是嫔位的位分。

 第1237章 假孕137

    若是皇子的母亲只是个小小贵人，皇子的地位也会无形降低，这在母以子贵的大庆来说，是很不合适的。
    除非生下皇子的女子身份太低，或者皇上真的极其厌恶她，才会发生这种情况。
    太后不介意崔贵人到底是个什么位分，但她介意第一个孙儿的母亲只是个贵人啊，所以才想着给崔贵人升位。
    等了这么多年，不管生下的是不是皇子，太后都很珍惜。
    但皇上态度也很坚决，就是不肯。
    太后对此十分头疼，曾经还想让盛月华帮忙劝说，她是知道皇上为何不同意的，表示自己也劝不动，爱莫能助。
    太后还不死心，想了许多办法，到底皇上也没接受。
    盛月华还以为她终于消停了，结果却在今天去请皇上过来了。
    和妃不知道太后的打算，盛月华却知道母子二人数次闹得不愉快，猜出了几分太后的心思。
    这是要逼着皇上同意啊。
    盛月华若有所思，和琴心对视了一眼，低头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这件事跟她又没关系，皇上生不生气也她也懒得管，老老实实看戏就好。
    等待皇上过来的期间，殿中数人各怀心思，除了几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还在为马上就能见到皇上而沾沾自喜，剩下的大多能根据微妙的气氛猜出情况不对，若有所思。
    等所有嫔妃都换过两次茶水，皇上才姗姗来迟。
    他进来的时候，脸色黑沉沉的，一副风雨欲来的表情，像是猜到了太后的打算一般。
    太后看见皇上，满脸笑容问道：“皇儿来了。”
    皇上不咸不淡行了个礼，“母后恕罪，儿臣政务繁忙，耽搁了一会儿。”
    太后自知理亏，没有追究，“站着做什么，坐下吧。”
    太后在身边添了个座位，正好也挨着崔贵人，崔贵人羞涩地看了皇上一眼，等着他在身边坐下。
    皇上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低声说道：“多谢母后。”然后就像没看见太后让人给他准备的位子一样，转身一拐，往盛月华那边走过去。
    一个人影站在她面前，将殿中所有人的眼神吸引了过来，有嫉妒的，也有解气的，还有理所当然的。
    皇上低了低头，一语不发，盛月华却不能当做没看见，只好郁闷地起身，行了一礼，让了位。
    皇上一屁股坐下来，盛月华直瞪着他，心里郁闷得很，所以她要做哪儿。
    和妃就坐在她下首，见着皇上竟然做到了她身边，笑得十分开心，“没眼力见的，还不给皇贵妃添个位置。”
    尊卑有别，盛月华是皇贵妃，肯定不能坐到不如自己的嫔妃后面的，不合规矩，也是伤了自己的颜面。
    皇上抬头道：“不必，你起来，挪过去，给皇贵妃让个位子。”指向指手画脚的和妃，皇上淡淡道。
    和妃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皇上皱了皱眉头，催促道：“快点。”
    和妃：“……”
    她不得已起身，离开的时候，眼神很是留恋。

 第1238章 假孕138

    在她下首的丽嫔早已经乖乖起来，坐到了她自己下首妃嫔让出来的座位上，热情道：“和妃娘娘，您还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吧。”
    和妃那个气哦，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边一串的人，都很是规矩老实的一个一个往旁挪动，倒显得她没那么大气了，连个座位都舍不得让。
    那可是皇上旁边的位子啊，搁谁身上，谁会舍得，就仗着被幸运砸中的不是自己，见她到手的机会没了，看笑话罢了。
    和妃嘴角抽搐，不得已，只能在原本丽嫔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盛月华就坐在她旁边，转头笑眯眯跟她说了声“多谢”。
    和妃：“……”
    谁特么想让座，快把我位子还回来！
    和妃听力不错，又听到了旁边的旁边，皇上的声音状似不满，正在对皇贵妃道：“明明是朕让和妃给你让的位，为何只谢她？”
    和妃：“……”
    感情皇上还不满呢。
    和妃宛如遭受暴击，委屈的很。
    盛月华无奈压低声音，“皇上，您就少说两句吧，臣妾要被和妃嫌弃死了。”
    皇上挑了挑眉：“她敢。”但到底没在说话了。
    皇上和盛月华这边，离着太后那边有段距离。
    太后坐在首位，两侧原本都是妃嫔，皇上坐到了盛月华原来的位子上，这一排的所有人都往后面挪动了一个位子，最下首的一个采女最倒霉，委委屈屈又新添了个矮凳才坐下。
    崔贵人被请来的时候，被安置在了太后身边，是在慈妃开头的那边，盛月华这边是空着的。
    原本太后想让皇上在崔贵人跟前坐下，让他们两个交流交流感情，被皇上十分嫌弃的忽视了，坐到了没有崔贵人的这边来，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盛月华看到太后和崔贵人的表情有点不对。
    太后还好，只是无奈而已，但是她之后要做的事情更过分，皇儿还会更加生气，所以即使皇上现在不给面子，她也只是无可奈何，并没有多说什么。
    崔贵人却眼睛红红，不甘心地看着盛月华和皇上私语。
    她突然站起身来，“太后，嫔妾能不能换个位子。”眼睛盯着皇上那边。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道：“好孩子，你愿意坐哪就坐哪吧。”
    太后以为崔贵人被皇儿十分明显的态度伤到了，所以对她十分宽容。
    结果崔贵人干脆利落地站到了太后另一边，让宫人给她在那儿加了个座位，平静地坐下了。
    盛月华感觉身旁皇上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太后也有点惊讶，崔贵人也是硬气，皇上都表现地这么明显了，她却依然坐到了皇上身边。
    崔贵人还提醒众人，这是太后的意思，让她想坐哪坐哪的，“多谢太后。”
    崔贵人总算给自己出了一口气，就算被皇上厌恶也没什么，皇上本来就够讨厌她了，再讨厌一点半点的，也不会更差了。
    对面的慈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委婉地笑起来，其实心中充满了兴趣，就等着看皇上什么表情呢。

 第1239章 假孕139

    慈妃是最喜欢闷声看大戏的一个，盛月华就在她对面，一看见她表情，就知道她才想什么了。
    心中无奈，不过盛月华自己也有些好奇地看向皇上。
    皇上不是讨厌崔贵人么，现在他又会怎样，是会勃然大怒，让崔贵人滚出去，还是会自己起身，一言不发地挑个新的位置？
    应该是后者吧，毕竟崔贵人还得留着。
    盛月华看了一圈，崔贵人原来那个位子就不错，皇上本来就该坐到太后身边的。
    结果皇上沉默了一瞬，起身，还是站到了盛月华座位的前面。
    盛月华：“……”
    皇上这是认准了每次都要她帮忙解围么？
    即使气的内伤，盛月华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起身了，皇上勾起嘴角，道：“咱们两个换个位子。”坐到了盛月华的位子上，又朝着他原本坐的位子指了指。
    盛月华有些为难：“皇上，这有点不合适吧。”
    太后是皇上亲娘，当然能凌驾皇上坐在首位，嫔妃却不能逾矩，这是僭越。
    太后而道：“不可，皇贵妃怎可居于你上？”
    皇上不以为意道：“朕让她坐哪，谁敢阻拦。”
    和太后对崔贵人说的“想坐哪便坐哪”对上了，崔贵人的脸色快速灰败下来，死死盯着还站着一脸无奈的盛月华。
    盛月华察觉到她的视线，心中更加不爽，又不是她非要换位的，崔贵人不看皇上，光盯着她做什么。
    皇上虽然是这样说了，但太后还能真亲眼看着他往皇贵妃坐在他上首么，太后可不想让人挑战皇上的威严。
    崔贵人还是被安排到了原来的位子，皇上这做法本来就是逼着太后妥协，也没想着真自降身份，施施然起身，做回了盛月华原本的位子。
    盛月华也呼了口气，在他身后坐下了，心说这母子俩一阵折腾，受苦受累却是自己，好不公平。
    小风波很快过去，太后终于说起了正式，她的面容也变得十分严肃：“既然皇帝已经到了，那哀家就借着大家都在，宣布一件事情。”
    皇上冷硬着脸，闻言看向盛月华，用眼神询问到底是合适。
    盛月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皇上若有所思转过头去。
    “哀家之前一直让崔贵人在慈宁宫修养，其实是因为……”
    皇上的眉头越皱越深。
    太后继续道：“崔贵人有了身孕。”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都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发福了的崔贵人，崔贵人昂着头，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
    暗暗的吸气声响起，还有人小声问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盛月华一边是皇上，另一边是和妃，原本有些颓靡了和妃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睁大眼睛看向崔贵人。
    所以那不是吃胖了，而是……孕肚？
    不可能，明明她浑身都胖了，怎么看都是胖的吧！
    满宫都不敢置信，盛月华的另一边，皇上彻底生气了，他不错眼地看着太后，放在身旁桌子上的手臂徒然发紧，盛月华都感觉到自己的茶杯抖了几下，发出了细微的磕碰声。

 第1240章 假孕140

    颤抖的嗡嗡声似乎象征着皇上那不妙的心情。
    皇上真的生气了。
    他看了太后一眼，就低下头去，他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杯把玩，被身边人低声提醒了一句：“皇上，那是臣妾喝过的。”
    皇上动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将盛月华的无辜茶杯放回了原地，目光往另一边一扫，果然，那边的小桌子上放着的杯子才是他自己的，是宫人之前新端上来的。
    皇上十分镇定拿起自己的茶杯，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糟糕的心情却被缓解了一点，但是心中还是十分焦躁，充满了对母后的不满。
    盛月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微勾。
    皇上和太后有了嫌隙，对盛月华又没什么损失，反而乐见其成。
    太后也十分严肃，看了皇上好几眼，生怕他太过生气跳出来阻止，结果却只看见皇上淡定喝茶，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太后虽然奇怪，但他若是不捣乱，这件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
    给了坐立不安的崔贵人一个“放心”的神情，太后道：“后宫历来母以子贵，崔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唯一的孩子，自然尊贵。”
    她瞥了和妃一眼，“这算是有理有据，能令人信服了吧。”
    和妃冷汗岑岑，这简直是太有说服力了，那可是后宫唯一一个孩子啊。
    不说是嫔位，太后和皇上一高兴，给她个妃位也是不为过的。
    后宫多年无子，崔贵人怀上了，那就是人家的本事，和妃她们嫉妒也没去嫉妒啊。
    她们这些老人早就多年也没怀上，结果崔贵人进宫这么短时间就怀上了，她们眼红也无奈啊。
    宫中那么多女人，皇上也雨露均沾，很能宠幸，结果也没人怀孕，她们那时还能在心中偷偷安慰自己，可能是皇上不行，和自己没关系。
    但偏偏出现了一个有了身孕的，可不是说明皇上没问题么，有问题的是她们啊。
    和妃终于闭嘴了。
    她才不愿意让太后指着鼻子说她，入宫那么多年也怀不上，看见别人怀上了就嫉妒了，她可不想被人说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和妃一直看着崔贵人微微凸出的肚子，像是那边有什么珠宝黄金似的，不光她如此，几乎满屋子的人都是如此，和妃的眼神在这么多人的眼神之中，竟然不怎么明显。
    除了盛月华早就知道此事，显得很是冷静，慈妃和吴才人云才人两位也早就在盛月华的提醒下知道了，现在为了不引人注目，都装着十分惊讶的模样。
    丽嫔不知道，因为她总要侍寝，盛月华怕她表现的不自然，就没告诉她，不过她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
    丽嫔没像其他人一样看着崔贵人，而是看向了皇贵妃。
    盛月华状似不经意看了她一眼，丽嫔明白崔贵人怀孕一事儿没那么简单，压下心中的疑惑，看向了太后。
    皇上没有阻止，太后也松了口气，她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沉吟道：“那这件事就定下了。”

 第1241章 假孕141

    太后说完，所有人的眼神都悄悄往皇上看去，见他并未有任何异议，众人脸上神态各异，唯有太后和崔贵人像是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太后道，“要封嫔位，这封号也要择一择了，这事儿就交给……”
    太后看向盛月华，盛月华意料之中，扬起笑脸刚要答应，就被身旁皇上的咳嗽声打断。
    太后：“……”
    崔贵人：“……”
    皇上表情虽然很平静，可她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分明就是在提醒她们，封号皇上不同意。
    太后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崔贵人，崔贵人一脸委屈地回视，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低位嫔妃们大多不会有封号，除非是出身好，或者得皇上看重宠爱的，会加封号以示特别，也是这个妃嫔的荣耀。
    可到了高位嫔妃的地步，若是没有封号，只能说这个嫔妃很是不受皇上重视了，丢人的很。
    太后有些犹豫，“皇帝，崔贵人好歹怀着身孕，这封号一事……”她顿了顿，又道：“现下宫中高位嫔妃皆有封号，若是就她没有，是否太过不公平？”
    皇上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笑道：“母后可是忘了，皇贵妃也是没有封号的？她在高位嫔妃中位分不高，都无封号，崔贵人只是晋升嫔位，哪来必须封号的规矩，还是宫中有那条宫规规定，必须如此了？”
    盛月华看热闹的笑脸一僵，为什么皇上每次都要把话题引到她这里？！
    太后眉头一皱，这当然没有写在宫规里，但都是后宫约定俗成的规矩，崔贵人若是封了嫔位还没有封号，总会被别人笑话。
    晋位是要安抚她怀了身孕的，若是因此于名声有碍，还不如不晋位呢。
    再看看崔贵人，怕是就快哭出来了。
    不过她就算再委屈也不敢直接跟皇上呛声了，她敢肯定，皇上这是在报复刚才她故意坐到他那边的事儿呢。
    其实崔贵人真想太多了，就算她不做那些讨人厌的事儿，皇上也已经极其厌恶她。
    不想给她封号，纯粹是被太后摆了一道，所以在封号的事情上回敬太后，表示自己的不满而已。
    崔贵人的事没有查清楚，皇上还必须留着她，所以无法抗拒太后给她晋位，谁让太后要挑这所有后宫妃嫔都在的时候宣布崔贵人怀孕了。
    怀孕了晋位乃是理所当然，若是皇上极力反对，就算还留着崔贵人，幕后之人恐怕也会怀疑皇上知道了什么，从而警惕起来，留下的线索本来就少，若是有了防备，就更查不到了。
    皇上无法阻碍太后给崔贵人晋位，但封号却是可以拿捏的，后宫不是不知道，也不知道崔贵人做了什么事情，自失宠之后就从未得皇上好脸色过，皇上对她厌恶至极。
    连她怀孕了，皇上被太后逼迫着都不想去见她，现下只是阻碍崔贵人封号，也是合情合理。
    “皇帝，哀家知道你对崔贵人有些许不满，可你总该顾忌到龙嗣。”太后也无奈了，低声对皇上道。

 第1242章 假孕142

    “母后这话说的，好想是朕不待见崔贵人一样。”皇上语气平静。
    你不就是不待见崔贵人么，盛月华在他旁边眨了眨眼，心中吐槽。
    明明就不喜欢，阖宫上下都门儿清，还死不承认，是不想以后真相大白后被嘲笑戴了绿帽子？
    不过按照他的性子，一准是私下处理此事，不会声张，只是太后那边不太好解释。
    太后见皇上如此执拗，叹了口气，不再看委屈的崔贵人，算是默认了这件事儿。
    原本想要再跟嫔妃们说些什么的，可太后心中憋屈，肚子里根本没话，沉吟了一会儿，便道：“哀家累了，都散了吧，皇贵妃、崔贵人留下。”
    盛月华起身道：“是。”
    她知道，太后找她应该是为了崔贵人晋位的事情。
    众妃嫔纷纷起身行礼告退，眼神或明或暗，却都往皇上那边飘过去，僧多肉少，好不容易见着皇上，她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太后被李嬷嬷扶着进了内殿，崔贵人转头抹了把脸，匆匆跟在太后身后一起进去了。
    盛月华原本也要跟着进去，结果被皇上拉了回来，她感觉到身上徒然多了十几道凛冽视线，背后一麻。
    她回头道：“皇上，太后还在等着臣妾。”你啥时候松手，没见你那些嫔妃们都要生撕了她么。
    “崔贵人封号一事，无论太后怎么说，你都不许同意。”皇上硬邦邦说完，才松开了她的手腕。
    才走了一步，众嫔妃纷纷围了上来，皇上顿时有些无奈。
    “皇上，您好久没去嫔妾宫里了，您说过要陪着嫔妾赏景的，不能言而无信啊。”
    “嫔妾亲手酿制了些许桂花酒，香气四溢，想来皇上应该喜欢。”
    “……”
    盛月华回头看见几乎被嫔妃们淹没了的皇上，暗暗发笑，抬步顺着太后刚才走过的路线，进了内殿。
    穿过一道走廊，太后和崔贵人正在里面喝茶。
    崔贵人正在垂泪，拿着帕子轻轻沾了沾脸上的泪痕，一副百般委屈的模样。
    盛月华听见太后道：“你跟我这样哭又有什么用，不如想想到底怎么惹着皇上了，哀家了解他，若不是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就算只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今日连太后都为了崔贵人丢了颜面，现在看她哭哭啼啼的模样，一阵心烦。
    崔贵人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嫔妾也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啊，原本那两个月，嫔妾都是如常，也没做什么不见人的事儿啊。”
    盛月华加重了脚步声，听到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才带着笑容露面，先给太后行了礼，才又对崔贵人道：“恭喜崔贵人，以后就是崔嫔了。”
    被称呼了高位分，崔贵人却并没有一丝高兴，甚至还出现了一丝愤慨之色，抬眼瞪着盛月华。
    太后不满道：“怎么，成了嫔位就不懂得礼数了，还不给皇贵妃请安？”
    崔贵人怎么也没想到太后是向着盛月华的。

 第1243章 假孕143

    崔贵人一脸委屈，不得已起身，犹犹豫豫给盛月华行了礼。
    盛月华也不会在太后面前给崔贵人脸色看，笑眯眯道：“妹妹怀着身孕，不用如此多礼，坐吧。”
    太后道：“给皇贵妃赐座。”
    两个人都坐了下来，一左一右将太后夹在中间。
    “哀家让你过来，也是要跟你讨论一下崔贵人晋位典礼和晋位之后的事儿。”太后微笑道，“好不容易让皇上答应了此事，也就交给你，哀家才最能放心。”
    盛月华道：“太后严重了，崔贵人晋的是嫔位，又怀着身孕，晋位之事最是重要，臣妾会好好安排的。”
    “有你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太后讲完之后，又微微蹙眉，很是烦心道，“可惜皇上不想给崔贵人封号，总归是对龙嗣和崔贵人有些影响。”
    太后忧心道：“若是妃嫔们在晋位典礼上捣乱，哀家也担心会出乱子，这事儿不仅跟崔贵人有关系，也涉及到你啊。”
    看着太后对她无比关心的模样，盛月华心中发笑，也想明白了刚才皇上为何要特意嘱咐她一遍，绝对不许答应给崔贵人封号。
    太后和皇上不愧是母子，想法都一样，皇上也是了解太后，知道太后肯定不甘心，肯定会私下再来说服盛月华。
    盛月华原本就不喜欢崔贵人，根本不会答应给她封号，不用皇上说，她也不会倒向太后。
    “太后，不是臣妾不可怜崔贵人，皇上他不答应，臣妾也不敢忤逆皇上啊。”盛月华道。
    “怎么能是忤逆皇上呢，”太后不认同道，“你才是后宫之主，这种事情若是你答应了，还怕皇上不同意呢。”
    “太后说笑了，后宫之主是皇后娘娘，臣妾可担当不起。”盛月华并没有被太后这一时“口误”给弄得心神荡漾，“臣妾虽然暂代宫权，但后宫根本来都是皇上的，皇命不可违，臣妾也不能跟为了崔贵人，跟皇上对着干吧。”
    太后的笑容收敛了许多。
    盛月华又对崔贵人道：“崔贵人，让本宫来看，你可千万不要对皇上表示出有任何不满愤懑，皇上原本就不愿意给你封号，若是你再表示出什么不对，让皇上看见了，恐怕就更不喜欢你了，纵然你不为恩宠，也该为你肚子的孩子着想啊。”
    盛月华往她肚子上瞄了一眼，笑道：“你说对不对啊，崔贵人？”
    崔贵人磨了磨牙，却在太后的暗示下，不得已道：“嫔妾谨遵皇贵妃教诲。”
    盛月华满意点点头，“你若是听话懂事，皇上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
    这话就是一句空话，崔贵人根本不会听，当然盛月华也是故意为了气她，听不听无所谓，转而就不再搭理崔贵人，跟太后讨论起晋位礼的事宜。
    “还有一事，崔贵人肚子也大了，若是封了嫔位，总不好还住在慈宁宫。”盛月华问道，“太后可有合心意的宫苑？”
    太后沉吟了一会儿，“哀家还真没准备。”

 第1244章 假孕144

    “皇贵妃可有什么推荐的宫苑，适合崔贵人住的？”太后没有回答，却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盛月华。
    盛月华顿时知道太后还没有歇了心思，要抓她的错处，还想着让她同意给崔贵人封号呢。
    若是她推荐的宫苑很好，超过了嫔位的待遇，那就是崔贵人占了便宜，太后也不会说什么，可是盛月华不会让崔漪澜过的这么舒坦。
    若是推荐的宫苑不好，太后就会发难了。
    嫔位可居一宫主位，按照太后的意思，肯定是要给崔漪澜找个主位空着的宫殿的，这东西十二宫看似一样，可宫殿与宫殿，主殿和主殿又都不一样了。
    嫔位的主殿和妃位的主殿，当然是有区别的，和贵妃的差着更多。
    崔漪澜晋升的是嫔位，又没有封号，按理说虽然能得一宫主位，但也不会分到个多么好的宫殿。
    或是宫苑破败，或是位置不好，离着龙德殿有些远。
    但偏偏崔贵人又怀着身孕，说起来是要比其他无孕的妃嫔更加金贵，除此之外，还要看宫中两位最大主子的看法，太后护着崔贵人，皇上又是那么个态度。
    到底是要怎么定，就需要主事者细细斟酌。
    太后以为盛月华得好好思考一会儿，便拿出等待的架势，一定得让她在今天说出个合适的来。
    出乎太后意料的是，没有费多少时间，盛月华就说出了要指给崔贵人的住处，看起来根本没有多加思考，似乎是提前想过了。
    “臣妾以为，东六宫的棠梨宫，或者西六宫的储秀宫都不错，就看崔贵人喜欢哪个了。”
    太后一愣，“如何见得。”
    盛月华分析道：“东六宫中长乐宫皇后娘娘住着，和妃住着明粹宫，丽嫔住着毓秀宫，甘泉宫是旧时柔贵妃所居，现下冷清的很，虽然配置极好，至少是妃位才能住的主殿，但宫中传言甘泉宫常有冤魂出没，崔贵人怀着身孕，自然不适合。”
    “东六宫其他二宫，棠梨宫和鸾鸣宫中，也就棠梨宫比较适合。”
    崔贵人插了句嘴，“为何不能是鸾鸣宫比较适合？”
    盛月华忽的笑了一声，斜睨着崔漪澜，似笑非笑道：“鸾鸣宫的配置贵妃也可居得，崔贵人这就觊觎鸾鸣宫，太早了些吧？”
    崔贵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虽然知道盛月华的说法没错，可是心中到底是愤愤不平的，若是等“生”下“龙子”，贵妃之位又如何，就算是皇贵妃，说不定也是可能的。
    太后咳了两声，又问道：“如此，那西六宫呢，哀家还记得，储秀宫中住些没被宠幸过的秀女，给崔贵人住恐怕不是很合适吧。”
    “所以臣妾也觉得，还是东六宫中的棠梨宫比较合适，不过棠梨宫无人住着，也需要修缮一番，储秀宫却是现成的地方，妃位也是住的了，崔贵人过去住也绰绰有余，一些小秀女而已，若是嫌弃碍事儿，便打发她们出宫去无妨，以崔贵人养身为主。”
    太后点了点头。

 第1245章 假孕145

    储秀宫住着的不是之前选秀时进宫的那几位有位分的妃嫔，那些都是大家族出身，身份高贵的，也就是进宫选秀学规矩时才在小住了几日，按照她们的身份，才进宫就被分了住处。
    储秀宫中都是一些虽然出身低微，但容貌姿色不错，为了满足皇上的需求，从宫人、奴婢、平民女子中选出的出挑者，就住在储秀宫。
    资质有高有低，皇上有时腻歪了宫里的老人，也会去尝一尝新鲜的，临幸了的就封个采女，一般都是宫里嫔妃的最底层。
    她们说白了也就是比宫女高了一层的存在，比不上怀孕了的崔贵人娇贵。
    储秀宫因为要容纳秀女们，地方也很大，嫔位、妃位都能住得，对于崔贵人来说，已经是个合适的选择了，总比还要修缮的棠梨宫好些。
    太后都有些意动了，用眼神示意崔贵人，这个觉得如何？
    崔贵人却还有些不满意，道：“嫔妾记得，西六宫还有没住人的宫殿吧？”
    盛月华笑笑，“自然，除了臣妾、慈妃、如美人住着的华阳宫、太仁宫、启翔宫外，灵犀宫和储秀宫一样，都空着，其实说来，灵犀宫虽然小了点，但构造别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中如美人虽然只是美人位分，但因为启翔宫宫殿狭小，又住着七八位低位妃嫔，如美人住了启翔宫主位，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崔贵人眼睛一亮，她也听说了灵犀宫不错，可是皇贵妃之前一直没说，是不想让她住好的的么？
    盛月华暗笑，又故作可惜道：“只是灵犀宫挨着偏僻的长信宫，太后也知道，长信宫住着……”盛月华无奈一笑，“总归不太适合崔贵人。”
    长信宫的主位是庄嫔，太后很不喜提起此人，下意识就避开了。
    “好了，皇贵妃说的没错，棠梨宫和储秀宫，你挑一个吧。”太后道。
    崔贵人也后知后觉想起长信宫住着谁，眼神讪讪，按着太后的话思索起来，有些为难。
    除了鸾鸣宫位分实在够不上，其实她很是中意灵犀宫，虽然地方小了点，但精巧别致，又没有其他人打扰，很适合自己独住。
    可偏偏因为肚子的孩子，不能和病秧子挨着住，只能退而求其次，这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剩下的两个宫殿嘛……
    崔贵人神思片刻，道：“不然，还是棠梨宫吧？”
    虽然是询问的口气，可眼神已经十分确认了。
    太后的意思是想让她去储秀宫的，宽敞明快，地方也大，疑惑道：“为何喜欢棠梨宫？”
    崔贵人低声道：“嫔妾怀着身孕，不太好和别人同住，若是……若是对龙嗣有什么威胁，那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太后皱眉道：“皇贵妃不是也说了，储秀宫中的秀女可以让她们先离开？”
    “但即便如此，储秀宫规格庞大，嫔妾只是嫔位，总不可能一直让嫔妾独住吧？”崔贵人道。
    太后终于懂了，眼神很是复杂。

 第1246章 假孕146

    崔贵人怀孕的时候，后宫肯定会谦让着她，让她暂时一个人住在储秀宫。
    但没了秀女们，储秀宫规格庞大，宫殿又多，后宫若是人多了，等崔贵人把孩子生下来了，总不可能一直给她特权，让她独独占着那么大一座宫殿吧。
    就连盛月华的华阳宫，里面也住了两位才人呢，她还是皇贵妃的位分。
    能一人独住规格大的宫殿的，也就只有尊贵的皇后了。
    相反，棠梨宫虽然需要修缮，但却没有储秀宫那么大，比之灵犀宫也只大了一点，还是在风水好的东六宫，倒是个极好的选择。
    当然，这只是崔贵人自己认为的。
    太后更喜欢储秀宫，就算崔贵人生了孩子后，其他嫔妃也住进来，但主殿总是她的吧，储秀宫的主殿，妃位都住得，可比小家子气的棠梨宫好多了。
    就连盛月华之前也觉得，崔贵人会选条件更好的储秀宫，明眼人都会这么选吧。
    可惜崔贵人就是只想一个人住，更喜欢棠梨宫。
    太后都无奈了，叹息了一声，“好吧，你若是喜欢，那也只好如此。”她补了一句，“但你现在选了棠梨宫，以后若非晋位就不好就换了，可别后悔。”
    那是相当不好换，盛月华知道，嫔位已经是皇上能容忍的极限了，绝对不可能再看着崔贵人继续晋升的。
    皇上动作再慢，也不可能等崔贵人孩子都生了，才查到真相，崔贵人肯定在怀孕期间，就可能失去一切了。
    可惜崔贵人不知道，她还在畅想以后一个人独住的好日子，其实她也就只剩下几个月好日子可过，与其蹲在棠梨宫里，还不如选偌大的储秀宫，好歹在她住着的时候，肯定是只有她一个人的。
    不过崔贵人坚持，盛月华也不会那么好心，还提醒她选别的。
    她对太后道：“其实棠梨宫也不错，虽然需要时间修缮，但崔贵人也可提出自己的要求，让匠人将棠梨宫改造一番，岂不更合崔贵人心意。”
    崔贵人点头道：“那嫔妾就放心了，太后觉得呢？”
    太后还能怎么觉得，“随你吧。”
    如此，这事儿就被定下来了。
    拜别了太后，崔贵人没有回颐香馆，而是由张嬷嬷带着，坐着步撵去了东六宫一趟，亲眼看了看棠梨宫。
    按照她的位分是不能用步撵的，但她怀着身孕，太后特许她出去可以乘坐步撵。
    只见小巧的宫殿外壁爬着些绿色，宫匾都有些看不出来了，好半天才看出是棠梨宫这三个字。
    崔贵人怎么也没想到棠梨宫看起来破旧到如此程度，简直是不修缮没法住人了。
    “嬷嬷，这能进去看看么？”崔贵人下了步撵，下意识捂着肚子，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锁着的大门。
    张嬷嬷摇头，“小主，棠梨宫荒废已久，常年无人居住，这宫门早就锁上了，得修缮了之后才能进去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崔贵人无奈，上了步撵回了慈宁宫，越想越不对，她道：“张嬷嬷，我上了皇贵妃的当了！”

 第1247章 假孕147

    崔贵人回了慈宁宫颐香馆，才想清楚，越发觉得自己选错了。
    皇贵妃说了那么多，最后也只是给了她棠梨宫和储秀宫两个选项，她之前还觉得自己住比较好，但亲眼看过了棠梨宫，才知道年久失修是怎么个年久失修法。
    比之储秀宫，简直差了太多。
    皇贵妃不会是故意引着她自己选了棠梨宫吧。
    张嬷嬷对她的想法很是无奈，“小主，不是您自己非要选棠梨宫么？皇贵妃明明都给您讲清楚了两个宫殿，太后和皇贵妃的意思都是储秀宫比较好，是您不想要储秀宫。”
    关皇贵妃什么事儿。
    她们谈话的时候张嬷嬷也在旁边，可是把事情前后听了个大概，早就觉得崔贵人要后悔，没想到，打脸的一天来的这么快。
    崔贵人脸色微红，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坚持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回事，嬷嬷你也知道，储秀宫比棠梨宫好多少？我还要养胎呢，棠梨宫那么破败，还不知道要修缮几日，总归不如储秀宫住得方便。”
    她腆着脸道：“张嬷嬷帮我和太后再说说吧，我想去储秀宫。”
    她拽住张嬷嬷的袖子晃了晃，为了舒适的宫殿，即使有些不好意思也豁出去了。
    张嬷嬷虽然无语，但也不能看着崔贵人真的住进棠梨宫去，这要修缮到猴年马月啊。
    她无奈道：“那老奴马上去太后那儿一趟。”
    崔贵人飞快点头，眼神期待。
    这时候去，说不定皇贵妃还没走呢，现在改口，总比以后再后悔强。
    面子算什么，还是宫殿比较重要。
    太后宫中，两人正在喝茶聊天，当然说的也都是些宫中琐事，盛月华和太后可没什么贴己话要聊。
    “天色也不早了，华阳宫里还有些事需要臣妾决断。”盛月华萌生去意。
    太后却叹息道：“你也知道哀家留你是要做什么，再等一会儿吧。”
    她一边说一边往外面看去，对李嬷嬷道：“去看看崔贵人回来了么。”
    盛月华看着李嬷嬷出去，笑了一声，感慨道：“太后对崔贵人真是没的说。”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若是她有你一半聪明伶俐，哀家也不必事事为她筹谋。”
    盛月华不说话了。
    没过多久，李嬷嬷便带着张嬷嬷进来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张嬷嬷见着太后的表情，就知道了太后的意思，行了礼道：“太后娘娘，皇贵妃，崔贵人亲眼见过了棠梨宫，一回来就后悔了，还请太后和皇贵妃见谅，崔贵人又想要储秀宫了。”
    殿中除了李嬷嬷有些惊讶，剩下的人都一副预料之中的模样。
    棠梨宫和储秀宫相比，谁都知道选哪个吧。
    太后叹息一声，“哀家就知道她要反悔，不论刚才说的多么肯定。”
    她无奈看着盛月华，“让你看笑话了。”
    盛月华放下茶杯，扬起笑容，“这怎么是麻烦，总归臣妾还没走，崔贵人后悔得很及时，若是等臣妾将修缮棠梨宫的命令吩咐下去了，再来后悔，那才是不合时宜呢。”

 第1248章 假孕148

    张嬷嬷知道，这两位恐怕就是在等崔贵人反悔呢，她在心中微微叹息，崔贵人真是太自以为是了，若不是太后替她着想，恐怕还真得去住棠梨宫了。
    “崔贵人只让你过来了？”太后问道。
    张嬷嬷不得不自家小主圆场，“回太后，崔贵人回来之后有些累了。”
    太后不是不知道有步撵，不过也沉默了没说话，也是默认了。
    她看向盛月华，“皇贵妃觉得呢？”
    “自然还是以太后的意思为主。”盛月华无所谓道。
    太后笑了笑，最后还是给崔贵人定下了储秀宫。
    “储秀宫倒和棠梨宫不一样，是现成的住处，主殿一直空着，怕是有些灰尘，等让内务府的人打扫一番。”盛月华道，“册封礼过后便让崔贵人住进去吧。”
    太后点头道：“这样极好，辛苦你了。”
    “太后严重了，都是臣妾分内之责而已。”盛月华顿了一下，道：“就是东六宫人多，和妃还一直想要搬去储秀宫，她一向也不怎么喜欢崔贵人，怕是要对崔贵人不利了。”
    太后皱起眉头，“哀家会警告她的，剩下的事情，就要多多麻烦你了。”
    盛月华道：“好说。”
    过了小半个时辰，盛月华终于得以离开慈宁宫，回宫之后就吩咐内务府去将储秀宫打扫出来，顺便将其中住着的些许秀女名单整理出来，亲自看过之后，一一给了怎么处置的方向。
    “被皇上宠幸过的就挪出来，封个官女子，移去启翔宫，剩下的看她们各自意愿吧，愿意留下的就在后宫当个宫女，不愿意的就还充当秀女，先去启翔宫住着，棠梨宫也着手修缮，到时候再让这些秀女住过去。”
    内务府太监道：“娘娘，启翔宫地方本就不大，还让那些秀女过去住，是不是有些挤啊？”
    盛月华看了他一眼，“那你说，那些秀女身份低位，充其量就比宫女好一点，那么多人，住去哪个宫比较合适？”
    后宫的宫殿都是用来住妃嫔的，哪是个宫女身份可以想用的，让她们在启翔宫里挤一挤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
    若是太后的意思，就让她们直接还是去做个宫女，储秀宫就空出来给崔贵人住，盛月华已经很是仁慈了。
    不过，这太监也是怕启翔宫主位如美人会不高兴，也是，虽然位分低，但启翔宫住了一宫小采女才人，主位都没人稀罕，所以才轮到了她，还是看在她出身好的份上。
    再移人过去，如美人可不生气么。
    内务府太监哑然，可不就像皇贵妃说的，后宫除了启翔宫，什么地方也轮不到那些秀女来住啊。
    “储秀宫本就是五年一次的正式选秀秀女暂住、学规矩的地方，剩下的时间是空置的，那些宫女出身的秀女在那住着，原本就不合规矩。”盛月华道，“就这样去办，若是有谁不满意，让她去找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自会告诉她怎么做。”
    储秀宫是给崔贵人腾出来养胎的。

 第1249章 假孕149

    太监立刻答应。
    盛月华替太后办事，太后自然会罩着她，不过若是有谁真的有那个胆子敢闹到太后面前，那就照着太后的法子办事算了，下场会比盛月华处理得更冷血。
    下月初三。
    崔嫔册封礼。
    册封礼就设在慈宁宫中一处空堂，许多妃嫔都来观礼。
    和上次崔漪澜封贵人的那场册封礼不一样，这回，几乎全部的后宫妃嫔都来了。
    一是宫中终于又出现了一个嫔位，多了一位崔嫔娘娘，二则是这位崔嫔娘娘已经怀孕两个多月，在宫里还没有龙嗣降生的时候。
    若是她能生下龙嗣，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崔嫔都成了宫里唯一有孩子的女人，这可比区区一个嫔妃尊贵多了。
    上次和妃就自恃身份没有来，这次却早早到了，没什么表情地等着观礼。
    这次的册封礼照旧是盛月华主办，她穿了一身皇贵妃朝服，和太后一左一右，坐在位于首位的两个座位上。
    “时辰快到了，皇上应该不来了？”太后早就意料到这点，但还是替崔嫔惋惜，不知道又要如何伤心呢，可千万别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了。
    盛月华颔首道：“臣妾昨晚提醒过皇上了，皇上的表情不可置否，但没说来没来。”
    太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太监唱声过后，崔漪澜穿了一身嫔位吉服，眉眼发梢都带着笑容，聘聘袅袅从远处走过来。
    不少嫔妃死死盯着她腹部那块些微的凸起不放。
    崔漪澜扫了一圈，果然没见到皇上，她眼神中有些失望，不过好像是提前做过心理准备了，马上又恢复了状态，在盛月华和太后面前跪了下去。
    盛月华起身，拿过琴心递过来的晋位圣旨，亲自宣读过之后，把圣旨给了崔漪澜。
    崔漪澜激动地接过圣旨，叩首三次，这才礼成。
    之后，照例是太后和皇后训话的环节，当然皇后不再，由盛月华代劳。
    太后简单说了几句，崔漪澜颔首应了，盛月华又道：“崔嫔，你怀有身孕，不免要更加谨慎些，要好生给皇上绵延子嗣才行。”
    崔漪澜道：“这是嫔妾分内之事，多谢皇贵妃教诲。”
    太后让她起来，崔漪澜在一旁早就为她空出来的座位坐下，又新作为嫔位接受了嫔位以下宫妃的行礼，脸上红光愈发明显。
    位分高或者是平阶的人自然不需要动，不过也要对崔漪澜说几句告诫的话。
    丽嫔也是嫔位，按理说应该和崔漪澜平阶，两个人互相行个半礼就是。
    但崔漪澜没封号，平白矮了一头。
    崔漪澜自己不这么想，她觉得身孕总比封号尊贵多了，丽嫔怎么着也应该给她行个半礼才是，结果丽嫔也只淡笑着说了声恭喜，连座位都没起来，根本是看不上她这个新晋的嫔位。
    崔漪澜脸有些发红，阴阳怪气说道：“丽嫔姐姐，你伺候皇上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啊，还是找太医过来看看吧，也好让丽嫔姐姐早日怀上龙种，为皇上绵延子嗣。”

 第1250章 假孕150

    丽嫔几乎要笑出来了，几乎一半的妃嫔也面色不善地瞪着崔漪澜，崔漪澜背后一凉，见太后也一脸失望地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又说错话了？
    盛月华和丽嫔对视一眼，暗暗发笑。
    和妃冷冷道：“崔嫔，慎言，你这话是在讥讽谁呢。”
    崔漪澜几乎把满宫嫔妃都给骂进去了，这是在说她们都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就她一个人能生么？
    和妃能让她这么嚣张？
    “原本是崔嫔大喜的日子，本宫不愿多说什么，但崔妹妹也别太过放肆了，口下留情，给肚子里的孩子多积些福分才是。”和妃道，“可别生下来个和崔妹妹一样伶牙利嘴的孩子。”
    崔漪澜敢怒不敢言，委屈地看向太后。
    太后咳了一声，“一时失言而已，崔嫔晋位是喜事，和妃，你就别揪着此事不放了。”
    丽嫔恭喜完了，慈妃笑眯眯地对崔漪澜道：“妹妹大喜，本宫也高兴的很，特意带了些孩子的东西过来。”
    她让宫女拿上来几件小衣裳、拨浪鼓之类的玩意儿，对太后道：“这些都是臣妾去内务府亲自挑的，也让太医看过了，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今日就在太后面前交给崔嫔，省得以后麻烦。”
    太后脸色缓和不少，点头道：“慈妃有心了。”
    一一看过那些东西，太后仿佛很满意的样子，“也是哀家疏忽了，这些东西也该准备起来才是，总不能怠慢了哀家的第一个孙儿。”
    慈妃摇着宫扇笑道：“臣妾早已命内务府制了一批，太后若是想要，让他们挑些好的呈上来便是，给太后肯定比臣妾的好不知道多少呢，正适合小皇子或者小公主用。”
    “好，好，李嬷嬷，你记着点，等回慈宁宫了便去吩咐。”太后生怕自己忘了，李嬷嬷点头道，“奴婢记下了。”
    明明是自己的晋封礼，到慈妃这里，却都要把风头给抢走了，不过是些给她孩子的小东西而已，也不是那么精致，太后还笑得那么开心。
    崔漪澜皱了皱眉，出声打断道：“多谢慈妃娘娘了，不过嫔妾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做的小衣服放心些。”
    慈妃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那就随崔嫔心意吧。”
    别过脸去，摆明了被下了脸面的不悦，连太后也有些扫兴，不高兴地看了崔嫔一眼，但崔漪澜本人还没发现呢。
    和妃却没慈妃那么好糊弄，她挤出了个笑脸，先假惺惺恭喜了一番，然后状似无意提起，“不知道崔嫔晋位之后，要搬去哪里住呢，总不好老住在慈宁宫吧，长云馆也不适合嫔位居住了。”
    她看向盛月华，眼光不善。
    盛月华笑道：“此事本宫已经与太后、崔嫔商量过了，觉得储秀宫不错，那里主殿也一直空着，正好给崔嫔养胎。”
    “怪不得臣妾路过储秀宫的时候总是看见有人进出呢。”和妃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了，“不过臣妾觉得，以储秀宫的规格看，崔嫔的位分好像有点不合适吧。”

 第1251章 假孕151

    太后冷笑一声，“哪里不合适？崔嫔怀着身孕，哪里不合适？”
    和妃怼不过太后，讪讪闭嘴了，不过眼神明显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储秀宫她眼馋许久，以前受宠的时候，求了皇上好几次，皇上都没答应，现在平白给了个还不如她的嫔位。
    偏偏人家怀着身孕，就是比她们高贵许多。
    “储秀宫倒是很合适，不过里面不是住这些秀女，对崔嫔养胎是不是有影响？”慈妃倒觉得有些不对，插嘴问道。
    “那些秀女早已移去了启翔宫，不碍事的。”盛月华回答。
    慈妃点了点头，不经意看了一眼下面的如美人，见她脸色很是难看，甚至还有些愠怒，盯着崔嫔肚皮不放。
    她若有所思，轻轻摇了摇团扇，笑了笑。
    “等册封礼结束了，崔嫔就搬去储秀宫吧，总住在慈宁宫也不合适。”太后终于松口，崔漪澜很是激动，点头应下，“多谢太后。”
    盛月华也道：“几日前储秀宫也已经安置好，即刻便能住进去。”
    太后道：“你办事，哀家是放心的。”
    众人恭喜过崔嫔，又奉上礼物，崔嫔总算在后宫妃嫔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很是神气，当天就支使宫人们收拾好了东西，搬去了储秀宫，一点都不顾及太后的想法。
    “这崔嫔也真是蠢，整个后宫只有太后肯庇护她，皇贵妃愿意帮她，还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这还不赶紧巴结着太后，竟然和逃离慈宁宫一样，太后心下肯定不好受。”
    明粹宫中，和妃的贴身宫女正伺候着和妃卸下钗环，主仆这是刚从慈宁宫回来。
    和妃冷笑着看着铜镜，“太后哪是庇护她，是在庇护她肚子里的小皇子呢！崔漪澜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宫抢！”
    她眼色隐隐发红，侧耳听了一会儿，烦躁道：“外面是什么人在吵，不知道本宫不喜吵闹么？”
    宫女很有眼色，放下篦子道：“奴婢出去看看。”
    不过一会儿，宫女便回来了，轻声道：“娘娘，是崔嫔的宫人正在往储秀宫搬行礼呢。”
    和妃本来正在自己动手摘耳环，听见的时候手劲儿不自觉大了一些。
    “嘶！”
    和妃闭着眼，宫女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
    和妃的耳垂上都是红色的鲜血，竟然气得将自己的耳洞撤裂了。
    宫女赶紧让宫人去拿热水和干净的布巾来，又叫了个太监去宣太医。
    她一边给和妃清理伤口，一边道：“娘娘，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和妃比之前还要烦躁，“崔嫔搬东西要搬多久，怎么还没搬完，要吵死本宫么？”
    “娘娘何必跟崔嫔置气，只不过是敬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崔嫔现在嚣张，等孩子生了下来……”宫女的声音压低。
    “等孩子生下来了又怎样，她不还是皇嗣的生母么？难道不是活蹦乱跳的皇嗣比肚子里不成型更珍贵？”和妃道，“你看看以前那些有了身孕的都是些什么下场，生下来，可比怀上难多了。”

 第1252章 假孕152

    宫女挥手将伺候的宫人屏退，“娘娘的意思是？”
    和妃冷冷道：“当然是要趁着孩子出生，下手。”
    宫女瞳孔震了一下，吓得手发抖，在殿内转了一圈，确认了门窗都关紧了，才蹙着眉头走到和妃身边。
    和妃讥笑道：“只是说说，你就害怕了？”
    “娘娘，那可是太后和皇贵妃都十分看重的龙种，”宫女眼神严肃，“您别看皇上看似不在意，那也只是不喜欢崔嫔而已，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不在意，若是您真动了那孩子，皇上和太后查到您身上……”
    和妃反问道：“所以就要让那崔嫔一直爬在本宫头上？”
    和妃看起来十分暴躁，宫女道：“储秀宫是好，但明粹宫也不差啊，娘娘何必舍近求远。”
    和妃却不理睬她，自顾自说道：“你以为以前那些没生下来的，真的都是因为意外么？”
    宫女紧张起来，“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本宫虽然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还隐藏的这么好，不过宫里哪有那么多意外，意外多了，就是人为了。”和妃眯着眼睛道，“这回，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出手。”
    和妃虽然期望着背后之人一视同仁，对崔嫔也不要手下留情，要不怀孕都不怀孕，只让崔嫔一个人吃肉，她们连汤都喝不着，有什么意思。
    不过很大可能，幕后之人不会再出手了。
    以前皇后还掌权的时候，手腕不足，对后宫的掌控也没那么严密，现在的皇贵妃却不同，不然太后也不会非要让她帮忙，才能护住崔嫔。
    和妃有些担心，担心这回幕后之人不能出手，就没人能治得了崔嫔了。
    难道真要让崔嫔生下那个孩子？
    长乐宫
    阴暗的宫殿内，璀璨华贵的装饰像是全部笼罩上了一层灰尘，显得十分破旧。
    萧婉芸神色不悦地坐在孤独的凤椅上，下面是空荡荡的大殿。
    有宫女不安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迟疑着开口：“娘娘，守卫太严了，咱们的眼线根本进步来。”
    这信也就传不出去。
    萧皇后沉默了半响，道：“烧了吧。”
    宫女有些意外，“娘娘不再等了么？”
    萧皇后讽刺一笑，“皇上铁了心要关住本宫，怎会露出空子？长乐宫出不去，只能等外面的人进来了。”
    宫女也闭嘴了，她眼神疑惑，皇后娘娘这是魇住了吧，自说自话什么，这宫中，还有谁愿意来救皇后娘娘，若不是侍卫们守着长乐宫，任何宫人也不让进出，连这个宫女都想收拾东西跑路了，哪会留下来伺候愈加阴阳怪气的皇后娘娘。
    虽然没有人过来，可萧皇后还是穿着她那身明亮的凤袍，矜傲地坐在凤椅上，喃喃道：“会来的，会来的，她马上就会发现了，她必须来，不然，谁还会帮她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女从大殿中退了出来，长乐宫的管事太监对她道：“皇后娘娘怎么了？”
    好大的声音。
    宫女道：“唉，又发疯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1253章 假孕153

    “小主，储秀宫都收拾好了，咱们这就动身吧。”一个宫人道。
    崔漪澜身边的宫女啐道：“什么小主，现在已经是崔嫔娘娘了，知不知道？还不下去。”
    “是，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这就退下。”宫人惶恐退了下去。
    宫女这才挂上笑容，对脸色淡淡的主子道：“娘娘，咱们走吧。”
    崔嫔矜持地点了点头，被她扶了起来，扫视了一圈住了许久的颐香馆，没半分留恋。
    她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满，“张嬷嬷呢，还在太后那边没过来？”
    宫女道：“张嬷嬷直接去储秀宫帮着布置了。”
    崔漪澜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原先她也不习惯身边多了个管事的嬷嬷，哪里都管着自己，还不能得罪，身边的老人又都被太后弄走了，就只剩下两个可心的。
    不过跟张嬷嬷相处久了，发现她还是对自己费心费力的，特别是有些细小的地方，崔漪澜有时候自己都没注意，还是张嬷嬷注意到了。
    崔漪澜现在还有点离不开她了。
    许多宫人都已经挪去了储秀宫，颐香馆就剩下崔漪澜这个主子和几个伺候的丫头，也不用拿什么东西，直接轻车简从过去便是。
    崔漪澜出了颐香馆，便见早就在门口等着的老嬷嬷对她行了个礼，将一把大锁挂在为了大门上。
    崔漪澜有些感慨。
    一路坐着步撵从慈宁宫出发，去向颐香馆，崔漪澜总算能光明正大凭着自己的位分坐着步撵了，她用小臂撑着头，半梦半醒地摇摇晃晃。
    “娘娘，前面好像是和妃娘娘。”宫女小声道。
    崔漪澜一下子醒了，有些不耐烦，但看见妃位的人，又不好不下来行礼，“停下吧。”
    “是。”宫女道，“停。”
    和妃像是才发现崔漪澜一样，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呦，这不是崔嫔么，怎么，不在慈宁宫住着了？”
    “和妃娘娘万福。”崔嫔象征性地福了福身，马上又起身了，挺了挺自己的肚子，笑道：“和妃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嫔妾要搬去储秀宫，倒是和妃娘娘怎么有空出来。”
    和妃指了指旁边，“本宫在自己宫前面逛逛，碍着崔嫔事儿了？”
    崔漪澜做出惊讶的模样，“原来和妃娘娘的明粹宫就在储秀宫旁边啊。”
    她还真不知道，主要是以前都独自住在长云馆，也和后宫各位嫔妃没什么交情，便也不常过来，也就对这里没什么印象了。
    和妃却有些嫌弃，“崔嫔，你搬过来本宫没什么意见，但总要顾忌一下，不要扰了旁边的清净吧？你那储秀宫可是从早吵到晚，吵得本宫头疼，在宫里都呆不下去了，这才出来逛逛。”
    “哦？”崔嫔像是有些惊讶，随即抱歉笑笑，“这倒是嫔妾的不是，都是那些宫人下手不知道轻重，这才吵到了和妃娘娘，张嬷嬷也是，怎么都不知道管管呢。”
    崔漪澜表面认错，暗地里却把张嬷嬷拿出来说，那是太后身边的人，和妃能对她不满么。

 第1254章 假孕154

    和妃只好假惺惺道：“咳，这也不是张嬷嬷的过错，还是那些宫人不太知道规矩。”
    崔嫔笑眯眯道：“哦，和妃娘娘还不知道吧，太后怕嫔妾原来那些宫人笨手笨脚的不会伺候，便给臣妾换了一波宫人，现在这些都是从慈宁宫挑出来的能手。”
    和妃越听脸越臭，瞪了崔漪澜一眼，最后也只能道：“移宫这样的大事，动静大些也是难免的，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崔漪澜笑着回答：“这是自然，嫔妾平白也不敢吵着和妃娘娘不是？”
    和妃皮笑肉不笑，让开了崔漪澜的路，崔漪澜给她行了个礼，剩下的路只有一点，也不必再坐步撵，就那么走着过去了。
    跟和妃离开了一段距离，崔漪澜才小声嫌弃道：“矫情什么，这是特意出来给我找麻烦的么。”
    与此同时，和妃也牙痒痒地看着崔漪澜的背影，“走，回宫！”
    华阳宫
    盛月华正在询问琴心，“崔嫔搬进去了？”
    “是，下午就搬进去了，崔嫔娘娘对储秀宫很是满意，还赏了内务府宫人不少银钱。”琴心将打听来的情况汇报道。
    盛月华笑着打趣道：“她还挺大方。”
    琴心也笑道：“总归是乔迁之喜，再说若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也没有这个位分，也住不上储秀宫的主殿，可不高兴吗嘛。”
    盛月华想起来册封礼还没有给崔漪澜贺礼，便让琴心去库方挑些礼物送过去，“将祝贺她乔迁的礼物也一并送过去。”
    “是，奴婢这就去。”琴心退了出去。
    盛月华原本正在批阅宫务，见监督自己的人不在了，才得以停下来，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本来想偷懒一会儿，没想到她刚刚把朱笔搁下，琴心又推门进来，把她给吓了一跳，赶紧又抄起朱笔，装作认真的模样。
    琴心根本没注意这些，“娘娘，皇上说要过来，让您先准备一下。”
    盛月华紧张的内心顿时松缓下来，旋即又疑惑道：“皇上怎么要过来，说是要做什么了么？”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琴心走上前来，难得主动将宫务都收走，“这些就交给棋心她们做吧，您先去收拾一下。”
    盛月华乐得如此，高高兴兴和同心一起回了寝宫。
    等她换过衣服，打理得当，皇上也就到了。
    盛月华给他行了礼，皇上大步走进来，“不必多礼，爱妃坐吧。”
    盛月华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抬头为难问道：“皇上怎的今个儿过来了？今日崔嫔晋封，又搬去了储秀宫，照规矩……”
    皇上头疼地打断，“别跟朕替她。”皱起眉头，烦的要死。
    盛月华见状无奈叹了口气，内心却笑得不行，就喜欢看他这副苦恼的模样。
    她幽怨的道：“可您也不能总让臣妾当挡箭牌吧，太后这才跟臣妾好了一点，若是崔嫔再去跟太后哭诉，臣妾又要被太后训了。”
    “得了吧。”皇上道，“皇贵妃庇护着崔嫔，太后还敢训你？”

 第1255章 假孕155

    盛月华顿时做出委屈的表情，“皇上难道不知道臣妾是站在谁那边的么？”
    皇上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道：“朕就是因为知道你是绝对向着朕的，所以才过来，毕竟……”他闭上了嘴。
    盛月华试探道：“皇上是怕丽嫔被太后责骂？”
    皇上十分意外地看向盛月华，直了直身子，笑道：“爱妃醋了？”
    呵呵，盛月华实话道：“那倒没有。”
    可惜皇上却不是很信的样子，还以为盛月华是在嘴硬，拳头放在嘴边，低声笑了笑。
    盛月华撇了撇嘴，说实话不信，说的谎话倒是听得一愣一愣的，皇上今世被她骗地团团转，也不奇怪。
    “崔嫔今后住进了储秀宫，离皇上近了不少，皇上之后要想躲她，可是难了不少。”盛月华幸灾乐祸道。
    皇上脸色十分难看，若不是生怕被太后叫到储秀宫那里去，他也不必大费周章来皇贵妃宫里，若是选了别人，恐怕又要被太后不满。
    盛月华不是不知道这点，她道：“那皇上今日可不能去两位才人那里了，臣妾让琴心去将偏殿收拾出来。”
    皇上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盛月华让宫人进来给皇上奉茶，齐洪文进来禀报道：“皇上，储秀宫那边来人问……”
    果然，皇上一阵头疼，直接打断道：“你去告诉崔嫔，朕找皇贵妃有要事，让她安分一点。”
    齐洪文点点头，然后又为难道：“皇上，除了储秀宫，慈宁宫那边，太后也……”
    皇上气得摔了茶杯，直接道：“滚！”
    齐洪文狼狈地躲了一下，茶杯的碎片差点溅到了他的衣摆，老太监心有余震，抹了抹额头的汗，“那奴才这就去回崔嫔娘娘，可是太后那边……”
    齐洪文十分为难，难道也要给太后回一个“滚”字么，且不说皇上刚才是气昏了头，才说了这个，就算他真的要跟太后说这个字，齐洪文也不敢传啊。
    而皇上现在正在暴怒，根本没闲工夫回他。
    盛月华静静观赏了一会儿，终于舍得开口，“齐公公去跟太后回话吧，就说皇上在本宫这儿喝醉了，一时半会儿走不开，让崔嫔也安生养胎，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她怀着身孕，也不方便。”
    齐洪文好歹有了主心骨，连忙应了，又谢过皇贵妃，才屁颠屁颠离开去回话了。
    “来人，把这些清理了，仔细点儿，别留下什么碎片伤了皇上。”
    盛月华端了杯新茶，“皇上，消消气吧。”
    她也是看出来这段时间皇上都过着什么日子了，若不是被逼急了，皇上也不至于这么烦躁。
    太后娘娘也是，何必为了崔嫔这么逼着皇上，到底是孙儿重要还是儿子重要啊。
    暴怒的情绪缓和了一会儿，皇上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才有些清明起来，揉了揉眉心道：“唉，母后真是为了崔嫔的事儿操心至极。”
    “太后娘娘也是期盼皇嗣出生。”盛月华言语小心，生怕触怒了皇上。

 第1256章 假孕156

    还好皇上还是一派冷静，并没有更加生气，可能是事情过了这么久，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了。
    盛月华坐了下来，“皇上可有什么发现，崔嫔之前的宫人可曾知道什么？”
    “朕让人一一查过了那些宫人，都一无所获，查到的不过就是些崔嫔的日常琐事，没什么有用的。”皇上道。
    太后将崔嫔原本的宫人赶去了浣衣局，皇上暗中将那些宫人带了回来，让人审讯过了。
    但是也不知道崔嫔是太谨慎了还是没有秘密，什么都没查出来。
    盛月华也有些苦恼，问道：“日常琐事？皇上可以和臣妾说说么，说不定异常就藏在其中呢？”
    这些问题没什么好隐瞒的，皇上便叫进来了一个身穿玄甲的侍卫，让他给盛月华汇报。
    那侍卫一身冷冽，盛月华虽然没见过，但猜测应该是皇上暗中豢养的一队暗卫，专门替他处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也是，崔嫔不论是假孕还是私通外男怀了孩子，对于皇室来说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丑事，当然不能让普通人来查。
    那侍卫好像并不常出现在妃嫔面前，进来之后即使一直面无表情，可盛月华还是感觉到了他不太友善的气息。
    盛月华好奇地看着他。
    皇上道：“将崔嫔宫人的口供说给皇贵妃听，不得有隐瞒。”
    侍卫低声应了，便不再抗拒，转而对着盛月华一一道来。
    确实是日常琐事，盛月华听得也有些无聊，似乎真的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皇上早已经听过一遍了，听得并不认真，他含笑看着盛月华沉思的模样，良久之后问道：“怎么，可有发现？”
    他问的时候，语气中带着笑意，明显不认为盛月华能在他和侍卫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发现不对的地方。
    “皇上觉得，崔嫔是个什么样的人？”盛月华突然问道。
    “怎么，爱妃这是在转移话题么？”皇上笑了笑，不过还是回答道：“似乎和其他妃嫔没什么差别，有些骄纵，小性子也挺多。”
    “……臣妾不是说这个。”盛月华无奈道：“不是说她在面对皇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谁会想知道这个啊。
    “臣妾是问，听了这些描述，您对她的印象是什么？”
    皇上咳了一声，思考道：“……挺，无聊的？”
    听起来，崔嫔一整日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可干，也就是打扮打扮，挑挑香粉之类，很少出去串门，都是关起门来自己在长云馆过日子，不经常出来。
    盛月华道：“是，臣妾也知道，崔嫔性子虽然也算不上孤僻，但和后宫妃嫔们不太和睦，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平常也只是在长云馆不怎么出来。”
    皇上道：“所以呢？”
    “所以，皇上不觉得奇怪么？”盛月华指了指单膝跪地的侍卫，道：“他说崔嫔以前请安的时候，总是提前去，就很奇怪啊。”
    皇上思索了一会儿，道：“这难道不是崔嫔的习惯么？她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也很殷勤。”所以皇上认为她只是想巴结高位。

 第1257章 假孕157

    盛月华笑了起来，看来皇上除了侍寝时候对妃嫔们了解，其他时候真的不怎么关注。
    “崔嫔给太后请安的时候积极，是因为满宫只有太后愿意庇护她，她才进宫的时候也只是个才人，若是没有靠山，怎么会过得好。”
    皇上皱起眉头道，“所以你想说什么？她跟皇后有联系？”
    盛月华点了点头，“臣妾知道皇上以为小才人们都是这样巴结高位嫔妃的，但崔嫔显然不是这样，她生性高傲，萧皇后虽有高位却势力不大，那时候萧皇后就已经现了颓势，臣妾、慈妃，甚至是和妃都比萧皇后好不少，可崔嫔却没对我们表现地多么热情，却偏偏去巴结皇后，每次去长乐宫的都提早去，这不是很奇怪么。”
    皇上心里有些认同，却还是问道：“可是照他所说，崔嫔和皇后没什么交集，跟皇后私下相处的次数也非常少，其他妃嫔都比她要多，这样是正常的相处吧。”
    侍卫低着头，没说话。
    盛月华却道：“这才是令人疑惑的地方，崔嫔和皇后的关系一直淡淡，好像没什么私下交流一样，当然这是外人的看法，但若是真的这样，崔嫔又何必每次去长乐宫都那么早去，岂不是提早见了皇后娘娘，若是不熟，岂不尴尬？”
    皇上陷入了沉思。
    “再者，皇上不觉得崔嫔跟皇后的关系撇清地太过刻意了么，她和皇后几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几句话，连和皇后娘娘关系不好的和妃都说的比她多，总感觉不太对，像是刻意掩饰一样。”盛月华道。
    皇上扶着额头，道：“朕倒是对这些不是很了解，爱妃说的是真的？”
    盛月华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臣妾自然不敢欺瞒皇上，皇上尽管让人去查，只要是一起去给皇后和太后请安的，不会看不出来，只是平素妃嫔太多，崔嫔在其中不怎么显眼，很多人可能没怎么注意罢了。”
    皇上斜睨着那侍卫道，道：“听到了么？”
    侍卫道：“是，属下立刻去查。”
    有了方向，总归就会容易很多，崔嫔这边查不出来，皇后那边却不一定有防备，趁着皇后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说不定能差出些蛛丝马迹。
    侍卫行了礼，退下去了。
    皇上揉了揉太阳穴，“总算有了点突破口，朕该感谢爱妃才是。”
    “皇上严重了，臣妾现在掌着宫权，这些事本该就是臣妾分内之事，给皇上添麻烦的臣妾才对，没管理好后宫。”盛月华道。
    皇上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齐洪文回来之后，原本十分忐忑，以为自己照旧会被皇上出气，没想到皇上从皇贵妃殿中出来的时候，心情好像不错的模样。
    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可肉眼可见的走路带风。
    齐洪文在皇上身边待了许久，总不会连这点区别都看不出来。
    琴心在面前带皇上去偏殿休息，齐洪文跟着皇上，到了偏殿以后，齐洪文才小心翼翼开口：“皇上心情好像不错？”

 第1258章 假孕158

    皇上摸了摸下巴，“很明显吗？”
    能不明显么，之前脸拉老长，又吼人，又摔茶杯的。
    “倒也不是，”齐洪文识趣道，“皇上心情好像比之前好不少，是皇贵妃跟您说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么？”
    皇上若有所思，还笑了笑，“确实是很有意思。”
    终于看出了崔嫔的不对，多有意思啊。
    但是皇上说了这句就不再说话了，齐洪文眼巴巴看着皇上，可惜皇上对他十分冷漠，赶着他出去了。
    齐洪文抓耳挠腮，十分想向皇贵妃学习一下，到底怎么才能哄皇上开心。
    皇上生气，遭罪的都是他啊。
    琴心回去给主子回话，还没进门，就被一道黑影拉进了角落。
    琴心下意识出手回击，却被一个巧妙的动作化解了，她总算认出是谁，向后踉跄了两步，回首看见月光下，秦国公臭着一张脸正在看她。
    “国公爷？”琴心意外道，“怎么每个消息就来了？”
    封旭安看了一眼她回来的方向，低声问道：“皇上又过来了？”
    琴心忍笑点头，这个“又”字真是用得极好，国公爷那股子不满的语气几乎要溢出来了。
    封旭安甩下她，大步往盛月华寝宫走去。
    听到门响的时候，盛月华还以为是琴心回来了，就没搭理，低着头问道：“皇上安置下了？”
    然后就被来人大力抱进了怀中，熟悉的草木香侵染到她身上。
    盛月华眨了眨眼，没让封旭安抱多久，就挣扎着推开了他，“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还非要挑今天？”
    总归皇上在偏殿睡下，和这里离着不远，若是皇上没来华阳宫，或是到云才人或者吴才人那里留宿，盛月华是不怎么怕。
    可皇上就在隔壁休息，封旭安来了，她忍不住有些后怕：“你，你没被人看见吧？不仅有华阳宫的宫人，皇上也带来了一些，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封旭安倒是很冷静，“无妨。”
    刚才琴心也都没怎么惊讶，都知道按照封旭安的武功，肯定能避过人，就算被发现了也能轻易逃脱，所以才不当回事。
    也就是不知道的盛月华会如此担心。
    封旭安把她拉了下来，眼神有些受伤，“你不安慰安慰我么？”
    盛月华努力把大手挣开，“安慰什么，你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我受什么委屈，你不知道么？”封旭安不满道，“皇上过来跟你说了什么，没再对你动手动脚吧？”
    这是吃醋了啊。
    盛月华哭笑不得，总算不再挣扎了，任由他把自己的手包的紧紧的，放进自己怀里，好笑道：“你又不是没见过皇上过来，这不是正常的么？”
    可知道是一回事，看见了心里不舒服又是一回事了。
    封旭安再一次重复，“快出宫吧，我不放心你在宫里待着。”
    又不是她一个人，琴心棋心不是人么。
    盛月华觉得他像只大狗一样，刚想要好笑地说些什么，便被他凑上来含住了嘴唇。
    盛月华只好闭上眼。

 第1259章 假孕159

    盛月华静静趴在他怀里，问道：“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封旭安却一阵不满，底下头看她，“怎么，没事还不能进宫来见你了？”
    盛月华爬了起来，一阵无奈，“若是平日也就算了，皇上今日还在，虽然是在隔壁歇下，但总归不太安全，你如果没有要事，不如先回去？”
    封旭安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十分受伤，像被遗弃的大狼狗一样。
    盛月华一下就被他戳中了，莫名心软道：“好好好，你若是想留下就留下。”
    总归天亮前是要走的，况且皇上在华阳宫留宿，也不会突然到寝殿来，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要这边动静别太大，把皇上引过来就得了。
    封旭安这才缓和了脸色，问道：“崔漪澜的事情有眉目了？”
    “她最近没和皇后联络过，皇上的人守着也没用，我也只能提醒皇上一下。”盛月华道，“不过我总感觉不太对，崔漪澜和皇后早就是一伙的，她怀孕一事肯定也和皇后脱不了关系，怎么直到现在还没动静？”
    若不是和皇后那边断了来往，也不必由她出面，在皇上面前点明崔漪澜和皇后的关系。
    盛月华有信心不会被皇上发现什么不对，但她自己出面，总归有点不大自然，像是早就知道这事儿。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崔漪澜就是那么沉得住气呢。
    这事儿她和封旭安早就讨论过，他琢磨片刻，道：“两人闹僵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若是崔漪澜果真怀了孕。”盛月华眯着眼道，“不过皇上不行，她又没有与人私通，这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盛月华还是倾向于她没怀孕，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迷惑过了太医诊脉。
    封旭安也道：“崔漪澜如果真的怀了身孕，和萧皇后的合作可能会破裂。”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怀孕了的话，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大的筹码，萧皇后以前是帮过她得宠，但是崔漪澜若怀了龙嗣，地位就直线上升，萧皇后却逐渐弱势，两个人的身份几乎掉了个个儿，期间的关系就摇摇欲坠了。
    萧皇后失去了话语权，只要崔漪澜有一点野心，两个人的合作就进行不下去，萧皇后也不敢说出自己是怎么帮她得宠的，那样会暴露自己以前用过什么手段，她投鼠忌器，崔漪澜就会更加如鱼得水。
    如果崔漪澜没有怀孕，是假孕的话，她一个人怎能保守住这个秘密，势必继续和萧皇后合作，不然只凭她一个人，怎么能瞒过太医院。
    可她现在又和萧皇后并无交集，像是两人交往不深一样，逻辑又是错误的。
    盛月华揉了揉额角，觉得有些头疼。
    封旭安伸手帮她揉着太阳穴，轻声道：“别想了，这是皇帝需要担心的东西，你给他指明了方向已经足够。”不需要她再将所有事情预料到。
    封旭安的手和盛月华的手不一样，又大又暖，上面还遍布一层薄薄的茧。

 第1260章 假孕160

    按揉起来力气很是合适，不一会儿就将盛月华按得很舒服，渐渐躺在他推上了。
    封旭安从上至下，温柔地看着她，“之前在做什么，怎么这么累？”
    她的状态如何，封旭安还是能看出来的，应该特别疲倦了。
    盛月华眯着眼睛，封旭安的面容在灯烛下朦朦胧胧，线条却十分冷硬。
    她伸出指间，大胆地在他下巴上摸了摸，道：“批了些宫务，又应付了皇上。”
    真是够累的。
    小手冰冰凉凉，摸得他的下巴很痒，封旭安本来想将她的手拿下来，但是听到她疲倦的音色，便又顿住了，任劳任怨地给她揉着额角。
    “封旭安。”盛月华低哑的声音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封旭安看了过来，从嗓子中发出一声：“嗯？”
    “没什么，随便叫叫。”
    封旭安无奈地笑了笑。
    盛月华看着他硬挺的面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兴致冲冲问道：“你家那株绣球活了么？”
    紧盯着他的表情看。
    还好，封旭安这次十分淡定，风淡云轻地笑了笑，道：“想知道？”
    盛月华还在期待他说活了没有呢，结果等来这么一句，她握住他的手，问道：“卖什么管子，到底怎么样了？”
    封旭安顺势将她拉了起来，道：“想知道？之后亲自到秦国公府看吧。”
    盛月华起身道：“没劲。”
    她往门外走，封旭安还以为她生气了，忙问道：“去做什么？”
    “刚才我说要沐浴，让宫人送热水过来。”盛月华往门口走，“也不知道琴心有没有阻止他们。”
    封旭安随着她从罗汉榻上起来，负手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迈着步子，“沐浴？”
    声调中带着点笑意。
    不自觉就在脑海中想了想她沐浴的样子，封旭安感觉鼻子有点发热，赶紧打住危险的想法。
    盛月华已经转过身危险地看着他，“你想什么呢，是你走了我再沐浴好么？所以你什么时候走？”
    她很是不客气地问道。
    封旭安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失望道：“你这么早就睡？”
    之前他来都是聊到半夜的，怎么这次这么赶。
    盛月华却很是不客气地赶人，“之前是皇上没在，我也没事儿，今天忙了一天，哪还有经历见你？”
    她推着封旭安往外走，“好了好了，你赶紧走吧，别没事儿就进宫来，万一被人撞见了怎么办，回去吧。”
    可是按照封旭安的体格和力气，若是他不愿意，十个盛月华也无可奈何。
    盛月华自觉已经用尽全部力气，可他却轻轻松松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她，散发着哀怨气息，像个大石头一样，不管盛月华如何推，他都纹丝不动。
    盛月华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封旭安突然一副很警惕的模样，看着窗外。
    “怎么呜呜呜……”
    封旭安捂住了她的嘴，用手指在唇间比了比，贴在她耳边用很难听清的声音道：“禁声，有人来了。”
    盛月华差点一口气闭过去，连连点头，拍打着他捂着自己嘴的手。

 第1261章 假孕161

    封旭安会意，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将手放了下来，盛月华努力呼吸了一口起，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这手劲儿也太大了，差点让她不能呼吸了。
    这时，门外也终于传来了盛月华也能听到的声音。
    几个沉重的脚步声交杂在一起，她还在想这到底是谁，脚步声就慢慢近了，直到门外才停住，旋即，传来了敲门声。
    “娘娘，浴桶奴婢们抬过来了。”
    盛月华顿时着急往封旭安那边看，他倒很是冷静，迅速躲进了内间，衣袂翻飞，一转眼就不见了，若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存在，盛月华若是猛然间看见的这一幕，一定会以为是花了眼。
    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镇定地在桌边坐了下来，扬声道：“进来吧。”
    “是。”
    殿门从外面打开，一个眼熟的圆脸宫女迈着小碎步进来，进盛月华行了个礼，然后让力气大的小太监把浴桶抬到了隔间。
    “娘娘，奴婢伺候您沐浴？”宫女问道。
    “不用了，都出去吧，本宫自己来。”
    “是。”
    一行人窸窸窣窣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宫女带上了门，直到走远了，盛月华才感觉到一个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她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
    封旭安凑到她眼前来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才缩回头去，笑道：“只是几个宫人而已，这么怕？”
    盛月华斜睨着她，“你不怕，有本事下次再有人进来你站出去啊，躲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哼。”
    就会逞嘴上的劲儿。
    盛月华不屑地哼了一身，起身往内间走去。
    封旭安低低说了一句，“那有何难？”
    结果被盛月华听到了。
    她立刻转身道：“这可是你说的！”
    封旭安：“……”
    这倒听得清楚。
    “快走吧，我还有很多事儿呢。”盛月华开始赶人，态度十分冷漠。
    封旭安很受伤，却又拿她没办法，被她推到门口，“真的走了？”
    盛月华没有一丝留恋，“赶紧走。”
    封旭安叹了口气，在她很是嫌弃的眼神之下，转身紧紧抱了她一下。
    盛月华眨了眨眼，也环抱住了封旭安，不过很快就放开了。
    “那我走了。”
    这次是真的了。
    封旭安本来就是心血来潮，来宫里看看她，见到了也就了了一桩心事，满足地转身准备离开。
    之前好多次都没什么意外，然而就是这次可能比较衰，不但被宫人送水打断一次，当他真的准备走了，把手放在门上，差点就要打开的时候，封旭安又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还又是冲着这边来的。
    这次脚步声比较少，只有两个人。
    封旭安不知道是谁，再次躲进了里面，还用手势暗示了一下盛月华。
    盛月华也是一阵懵，没想到这次又是谁来了。
    她带着疑虑坐下，果然不久后就听到了敲门声，却没有人说明来意。
    “谁？”盛月华故意带着一丝睡意问道，装着睡下了，能不见的就不见了。
    结果门外传来一个男声，“是朕。”

 第1262章 假孕162

    盛月华：“……”
    “皇上？”
    这句话是实打实的惊讶了。
    盛月华站起身来，忍不住问道，“皇上……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门外的声音道：“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皇上的声音好像有点匆忙，又道：“开门。”
    盛月华真是惊讶死了，可皇上在门外，她能找借口不开么？
    下意识看了一眼内殿的方向，想着皇上应该不会去内殿吧，她扯了扯身上的衣裳，装作是才从床榻上起身，整理着衣裳过去开了门。
    “皇上，这更深露重的，什么事情不能明日再说。”盛月华给皇上打开了门，往外瞧了一眼，只见着皇上一人，其他一个人也没有。
    皇上看出她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朕自己过来的，不方便让别人知晓此事。”
    盛月华就知道了，肯定是要说崔嫔的事儿。
    她让开身，道：“皇上请进。”
    皇上迈步进去，盛月华心跳有些快，好在皇上的确没有对她宫殿中的其他房间感兴趣，只是略微往隔间看了一眼。
    “怎么有水雾？”皇上问了一句。
    “哦，那是宫人送来的浴桶，臣妾还没来得及沐浴。”盛月华解释道。
    那边只有帘子隔着，浴桶看得也很清楚，皇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没表现出任何的兴趣，只是不经意问了一句：“哦？没沐浴就睡了么？”
    “臣妾有些犯困，就眯了一小会儿。”盛月华很快找了借口。
    寒暄结束，皇上不再纠结在这些小事上，直接切入正题，“爱妃不是说崔嫔可能与的皇后有联系么？朕让人立刻去长乐宫查，皇后没有防备，果然让朕查出了痕迹。”
    盛月华有点的心不在焉，她全部注意力都在内殿里呢，不知道封旭安藏好了没，要是让皇上发现了，那可是真说不清楚了。
    她随意嗯了两声，皇上察觉到她的不在意，疑惑道：“爱妃困了？”
    怎么注意力一点都不集中。
    “没有啊，臣妾，臣妾可能才起身，所以还有些不清醒。”盛月华回过神来，睁大了眼，道：“皇上说吧，臣妾会打起精神来的。”
    皇上还对今天查到的东西比较兴奋，也没太管她状态如何，便继续说了起来。
    盛月华虽然也十分担心，但也不得不听了起来。
    原来听了她的话后，皇上立刻就让人去长乐宫查，长乐宫现在与其说是皇后的地界，不如说是关着皇后的牢笼了，几乎全被皇上的人接手了，将长乐宫跟外界分离开了。
    在加上可能是因为皇后打击太大，受了刺激，精神上有些不好，常常说些不正常的话，许多宫人都听见了。
    那些宫人自然不会懂，可是皇上派去的人不可能忽略掉这种情况，审讯了几个贴身伺候皇后的宫人，便把皇后的经历了解了个大概。
    在皇后宫人的口中，她们主子和崔嫔，倒是关系十分亲密啊。
    派去的人还送回来了一封信，皇上把这封信从怀中拿了出来，放在盛月华面前。

 第1263章 假孕163

    这也不是一封传统意义上的信，看起来皱皱巴巴的。
    “这是什么？”盛月华道。
    “爱妃不妨打开看看。”
    盛月华把那封信拆开看了，只见上面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只写了几个小字：若是想保住你的孩子和位分，来见本宫。
    这封信是给谁的，根本不用多说，现在宫里除了崔嫔怀着身孕，还能是给谁的。
    皇上道：“总算是可以肯定崔嫔和皇后绝对是有联系的，但从这封信看来，好像是皇后单方面威胁崔嫔？”
    皇上摸了摸下巴，有些想不明白，“爱妃怎么看？”
    她能怎么看，盛月华是越来越确定，崔漪澜是觉得自己发达了之后，抛弃了萧皇后了，不然萧皇后不可能这么个口气，还是威胁的态度。
    盛月华把信摆到皇上面前，“皇上，您看看，为何萧皇后会这么说呢，若是想保住孩子和位分，来找本宫？崔嫔的孩子的位分，为什么要让皇后来保护？”
    皇上皱着眉头，“爱妃想说什么？”
    盛月华才想道：“若是只是皇后现在来威胁崔嫔，这封信根本就很可笑，一点给出去的价值都没有，若是没有特殊原因，崔嫔在臣妾和太后的保护下，怎么可能保不住，还要让皇后一个没有权力没有自由的人来保护？”
    “所以，皇后这么说一定是有她自己的原因的，换而言之，一定能威胁到崔嫔的原因，或者是皇后握着什么把柄，能够摧毁掉崔嫔的地位，或者是就像臣妾之前怀疑的，崔嫔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说不定就有皇后的参与。”
    皇上拿起信来仔细看着，眉间紧紧皱起，半响也没说话。
    盛月华说完大段的分析之后，却是偷偷往内殿瞥了好几眼。
    “此事朕会让人再去查，应该还有很多线索没找到。”皇上道，“不过现在总算能肯定，皇后和崔嫔有联系。”
    盛月华点了点头，又提醒道：“皇上您想想，皇后都到了现在的地步，不好好想着怎么自就，反而想方设法想跟崔嫔联系上，是不是说明，皇后自己笃定崔嫔能救她呢？”
    皇上眉头皱得更深了，不过他没反驳盛月华的话。
    终于把深夜来访的皇上送走，盛月华关上门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敢大声叫封旭安的名字，自己进去找他，转了一圈却没看见人，内殿中空荡荡的。
    她这宫殿也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啊。
    盛月华把手放在嘴边，道：“封旭安，封旭安？”
    没人回应。
    可能走了？
    不过都不说一声的么。
    盛月华刚才一直都在心惊胆战，生怕被皇上发现什么不对，现在发现他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心里却又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不太舒服。
    走就走了，早就让他走，非磨磨蹭蹭的，才会让皇上撞个正着，走了更好。
    隔间还热气腾腾的，盛月华抱怨了几句，一边往那边走，一边开始宽衣解带。
    反正里面也没有其他人，等她走到隔间的时候，却在雾气中闻到一阵花香。

 第1264章 假孕164

    怎么回事，刚才他们抬浴桶进来的时候，明明只是清水啊。
    盛月华掀开垂帘，赤着脚走了进去，热气腾腾中，走近了才发现，浴桶中漂浮着一层粉白色的花瓣，正在散发着悠悠香气。
    盛月华一愣，这难道是……封旭安弄的？
    可他不是在内殿躲着么，应该是翻窗走的，什么时候还在这里逛了一圈？
    她回头看了看刚才自己和皇上坐着的地方，真是一阵后怕，若是被皇上看见一个大男人出现在她的浴房，比出现在内殿恐怕更加可怕吧？
    盛月华把垂帘旁边帘子拉上，走到摆着一应沐浴用具的架子前面，准备挑些花露，却在浴桶旁边平时放水或点心的小桌子上看见了一行还未消失的水痕。
    【沐浴解乏，多泡一会儿，先走，勿念。】
    盛月华：“……”
    这屋子里只有她浴桶里有水，封旭安是怎么用手指蘸水写的字不言而喻。
    盛月华瞪着那一大桶热水，表情凶狠，非常想让人换一桶水过来。
    若不是这么晚了，换水又显得很奇怪，被琴心知道了还不知道要用什么奇怪的眼神看她，盛月华一定，一定会让人换了！
    最后，她红着耳朵，连花露也忘了选，坐进了浴桶里，洗完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澡。
    翌日一大早，盛月华还没起身，琴心就进来告诉她，崔嫔娘娘一大早过来请安。
    盛月华无语的很，崔嫔这是好久不出来，一出来就激动疯了么，这么早，请什么安哦，还是给她请安。
    不用看就能确定不是真心实意请安，肯定是有目的的。
    盛月华把被子拉过头顶，闷闷道：“让她等着！本宫还想睡！”
    “崔嫔还在外面等，她怀着身孕不好让她久等。”
    琴心丝毫不为所动，从被子卷里把主子娘娘拉了出来，就开始给她脱衣裳换衣裳。
    盛月华赶紧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那娘娘快点。”琴心顿了一下，才问道：“昨日国公爷几时走的？听说……皇上昨晚又过来了一趟？”
    琴心的声音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盛月华都已经听见她激动微颤的小嗓音了，这是有多么想看封旭安被撞破啊，连她主子是个什么下场都不顾了。
    盛月华把她赶出去待客，自己被棋心伺候着起身，好一会儿才出去见了崔嫔。
    崔漪澜百无聊赖地坐在大殿中休息，捏着块点心吃了两口，见她出来眼睛一亮，把点心扔下了，有些不满道：“皇贵妃，就算今日不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您起的也太晚了吧。”
    盛月华懒洋洋靠在棋心身上，走到首位上坐下来，抬起眼皮看她。
    崔嫔这才行了个礼，盛月华道：“坐吧。”
    “崔嫔，这话应该是本宫说你才是，你怀着身孕，应该多多休息才是，起这么早做什么。”盛月华扶着额头，一副没睡好的模样，“昨日本宫处理了太多宫务，今日还有些头疼是，起的也确实晚了些，你们也不早点叫本宫起来，这不让崔嫔妹妹看笑话了么。”
    琴心无奈道：“娘娘，不是奴婢们偷懒，早上皇上临走前吩咐了，说您昨晚上太累，让您多休息一会儿，不然奴婢们也不敢误了您的事儿啊。”

 第1265章 假孕165

    听了琴心的话，不只崔漪澜脸色不好看，盛月华也瞪了她一眼。
    琴心低头一笑，她可没说错，皇上早上起来的时候是说了那么一句，不过昨晚是在偏殿过得夜罢了。
    崔嫔自己想歪了，能怪谁。
    盛月华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道：“崔嫔一大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本宫记得你是昨日才搬去了储秀宫吧，怎么样，住的可还舒适？”
    崔嫔脸色好了一点，舒了口气道：“储秀宫比嫔妾的长云馆好了不少，满意自然是满意的，嫔妾今日过来也是为了谢谢娘娘，当初给嫔妾择了储秀宫。”
    她坐在椅子上笑着看盛月华，“这不，才搬过来，嫔妾就来给娘娘请安了。”
    盛月华信她的话就有鬼了，表面不动声色，“哦，原来如此。”
    “不过嫔妾过来才知道自己小题大做了。”崔漪澜环视四周，略有些嫉妒地道，“还是娘娘的华阳宫奢华，储秀宫算什么。”
    盛月华笑道：“华阳宫主殿本来也只是妃位配置，不过本宫一直住着，逐渐添了些东西，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现在位分是皇贵妃，只要配置别超过了长乐宫，怎么改都是无妨的，谁让她位分高呢。
    崔漪澜原本是来炫耀自己搬了宫，顺带在慈宁宫关了好久，出来透透气的。
    结果先是被皇贵妃圣宠秀了一脸，又被华阳宫华丽主殿秀了一脸，要不是肚子里的龙嗣，都没脸再待下去了。
    不过即使如此，崔漪澜和盛月华两人之间还是没什么话头要聊，盛月华只能问道：“身子如何了，可有什么不适？”
    “多谢皇贵妃挂念，一直无碍，只是身子重了之后有些不习惯。”
    崔漪澜总算找到自己能炫的那个点，低头羞涩一笑。
    盛月华点了点头，又喝了一盏茶，内心算着时间是，估摸着崔漪澜在这里待得差不多了，就要开始送客。
    结果她“本宫累了”这话话还没说出来，崔漪澜就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她皱着眉头，捂着肚子，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崔嫔怎么了？”盛月华站起来道。
    琴心和她对视一眼，赶紧上前询问：“崔嫔娘娘，您没事儿吧？”
    “好痛……”崔嫔声音很低，像是痛的要晕厥过去。
    盛月华有些紧张又有些好笑，崔漪澜不会是要在她宫里演一出“小产”的戏吧？
    太后娘娘不知道，但皇上他知道真相啊，若是她真敢在这里演戏污蔑盛月华，皇上就会让她后悔做这么一出戏。
    所以盛月华并不害怕，见崔嫔不好，便大声道：“来人，去传太医。”又对正在焦急的崔嫔身边的小宫女道，“派人去储秀宫将罗医女也叫过来。”
    小宫女正在手足无措，闻言立刻点头，唤了个跟来的宫人去叫储秀宫叫人，自己则是和两个华阳宫的宫女合力将崔漪澜扶到了另一间房间。
    崔漪澜躺在偏殿的罗汉榻上，虽然疼晕了过去，但依然拧着眉，像是十分不舒服的模样。

 第1266章 假孕166

    “到底怎么回事，崔嫔过来之前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盛月华问着又疑惑道：“张嬷嬷怎么没跟着一起过来？”
    小宫女半跪在崔漪澜身边，脸色榻上躺着的主子还要苍白，身子还在颤抖。
    “崔嫔娘娘，娘娘她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啊，早膳还是御膳房送过来的，罗医女也检查过。”小宫女声音也在颤抖，“张嬷嬷昨晚去了一趟慈宁宫，说是一早便回来。”
    盛月华问道：“张嬷嬷没按时回来？”
    小宫女摇头道：“是崔嫔娘娘早早便起来了，说是屋子里待着闷，没等到张嬷嬷回来的时辰就带着奴婢们出来了。”
    盛月华闻言摇了摇头，她是不知道自己怀着这个孕在后宫里面多惹眼么，出来也就算了，连张嬷嬷也不带，不是明摆着一个活靶子么。
    “崔嫔过来前，没遇到什么人？”盛月华又问道。
    小宫女思索了一会儿，才十分确定的摇了摇头，刚想张口说什么，手被她旁边另一个宫女拉住了。
    那宫女警惕地看了盛月华一眼，对小宫女摇了摇头，小宫女好像很听她的话，马上便闭上了嘴。
    盛月华挑了挑眉：“你们这是在防着本宫？”
    警惕的那个宫女抬头，面容很严肃，“皇贵妃，我们娘娘就来了您这里一趟，结果成了这幅模样，您觉得奴婢该相信您么？”
    盛月华几乎是畅快地笑了两声，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宫女，她十分警惕的模样，一直护在崔漪澜身边，生怕盛月华对崔漪澜做什么一样。
    盛月华道：“你也说了，你们娘娘没吃不干净的东西，之前也没见什么人，只来了华阳宫便成了这个模样，若真是本宫做的，难道本宫不怕别人怀疑么？”
    宫女眼神有所松动，但依然没有放下警惕，“娘娘位高势大，自然不惧别人如何评论。”
    盛月华嗤笑一声，“皇贵妃位分是高，和皇嗣却没得比，太后可是将你家娘娘和她腹中的孩儿托付给了本宫，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难道会脱得了干系么？”
    然后又摇了摇头，道：“唉，本宫跟你一个宫女解释设呢么。”
    她叹息两声，对跟来的琴心道：“去正殿，将崔嫔吃过用过的东西都保护好，一会儿等太后来了让他看看有什么不对。”
    她又看向崔漪澜的宫女，道：“崔嫔的宫女也在正殿留了几个，不用担心本宫会动什么手脚。”
    那宫女原本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要说什么，看了盛月华一眼，便把嘴闭上了。
    盛月华原本以为这是崔漪澜的计谋，故意要给她泼脏水，不过看这几个宫女都不像知道的模样，都像是怀疑盛月华真的对她们主子做了什么。
    也可能崔漪澜并没有对这几个宫女通气，现在也没有其他线索，只能等太医过来之后再做打算。
    为了以防万一，盛月华还是让人去把皇上叫过来了。

 第1267章 假孕167

    “娘娘，太后那边需不需要……”琴心凑过来小声道，没让崔漪澜的宫人听见。
    盛月华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别让太后她老人家过来了，不管崔漪澜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出了什么意外，太后恐怕都会受刺激。
    罗医女是最先到的，她本来被太后留在慈宁宫，崔漪澜储秀宫后，她也跟了过去，都在后宫，自然过来的最快。
    第二过来的就是皇上了，他匆匆赶过来，进门就问道：“没告诉母后吧？”
    盛月华知道他在想什么，起身迎他进来道：“皇上放心，本宫没有打扰太后，不过张嬷嬷在储秀宫伺候，若是等不到崔嫔及时回去……”
    盛月华还没说完，皇上就让齐洪文先去一趟储秀宫稳住张嬷嬷。
    齐洪文也知道不得打扰太后，麻溜去了。
    “到底怎么了，她又在搞什么把戏？”皇上一脸烦躁地进来，“朕还有许多政务没处理。”就急匆匆赶过来了，十分烦躁。
    看到崔嫔还昏迷未醒，皇上烦的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崔漪澜的宫女向他行礼，他也并未在意，还是盛月华让她们先起来的。
    盛月华把之前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有些忧心道：“看起来崔嫔确实很不舒服，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
    皇上听了她的话，感觉头上又绿了，瞪着崔嫔不说话。
    盛月华让他坐下等，皇上才坐了下来。
    等太医赶到的时候，皇上已经冷静了下来，但语气中还是带着浓浓的不爽，“免礼，先去看看崔嫔如何。”
    太医赶紧过去查看，罗医女已经给崔漪澜把了脉，眉头紧缩地跟才过来的太医说了几句话，太医的脸色变得十分疑惑，也开始把脉。
    盛月华看到皇上的脸色，安慰道：“皇上稍安勿躁。”
    皇上点了点头，见太医和医女讨论完了，问道：“如何？”
    “回皇上，”太医拱手道，“崔嫔娘娘脉象紊乱，微臣和罗医女一时间也没看出到底是怎么回事，斗胆问一句皇贵妃，娘娘可知道崔嫔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盛月华道：“太医不如问问崔嫔的两个宫女，她们比本宫知道的多。”
    那两个宫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敢怠慢，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太医和罗医女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疑惑，“听起来崔嫔娘娘好像也没有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不该如此啊，崔嫔娘娘腹痛直至晕厥，微臣最先想到的就是龙嗣出了什么问题，但……”
    太医顿了一下，才道：“崔嫔娘娘的脉象十分奇怪，虽然还是喜脉，但比以前的脉象弱了不少，但现在月数大了，应该稳定一些才对，若是胎像不稳，也不该是，这么个脉象。”
    太医非常疑惑，罗医女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皇上皱着眉头，心情很是不爽快。
    “啊！血！娘娘流血了！”之前那个很乖顺的小宫女突然凄厉叫道。
    盛月华一愣。

 第1268章 假孕168

    顺着小宫女惊恐的目光看过去，众人只见崔漪澜身下的毯子上出现了一小片血迹，正在慢慢晕开。
    一看就和肚子里的孩子脱不了关系，太医和罗医女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罗医女对这方面比较有经验，语速极快说道：“崔嫔娘娘有些见红，可能有滑胎之相，还请太医先去写个温经止血加安胎的方子，煎了之后尽快给崔嫔娘娘拿过来，还请是皇上皇贵妃先避开，手脚麻利的宫女留下帮一帮臣女。”
    一屋子的人看着罗医女，不知道该不该照着做。
    盛月华道：“就按罗医女所言去做。”
    众人这才动起来，盛月华让棋心也跟着留下，她医术也不错，之前没机会看一看崔漪澜，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离得近了看一看。
    盛月华转头道：“皇上，咱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出去吧。”
    皇上倒是没那么想留下来，嗯了一声，转头就出去了，盛月华跟在他身后。
    两人回了之前崔漪澜请安在的正殿，崔漪澜的座位和用的点心茶水都在那里。
    盛月华让太医写完了方子，检查了崔漪澜用过的东西，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不可能导致崔漪澜现在这样子。
    小太监进来传话，“皇上，皇贵妃，齐公公回来了。”
    皇上纳闷道：“回来了不进来？”
    小太监：“齐公公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张嬷嬷也跟过来了，说是不放心，要亲眼看着崔嫔娘娘。”
    小太监也十分郁闷，张嬷嬷总归是太后身边的人，在皇上面前也有几分面子，她要执意过来，奴才们还真不敢拦着。
    这还是齐洪文亲自拉着张嬷嬷说话，张嬷嬷这才没立刻闯进来。
    皇上顿时十分头痛，盛月华想了一会儿，道：“皇上，不如让张嬷嬷进来吧？”
    皇上不明白地看着她，听见她继续道：“太后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此事是不能让她知道，张嬷嬷却是知道分寸的，若是她明白了真相，肯定也会帮着咱们瞒着太后娘娘。”
    见皇上有些迟疑，盛月华又道：“臣妾虽然身在后宫，可经验资历总不如张嬷嬷丰富，说不定她能有什么见地。”
    皇上终于松动了态度，可还是有些犹豫，盛月华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要说崔嫔不可怀了皇嗣，便要让张嬷嬷知道他的秘密，皇上肯定是不肯的。
    于是盛月华道：“臣妾来说吧，不会让张嬷嬷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
    皇上定定看了她两眼，盛月华朝他笑了笑，皇上沉默片刻，然后挥手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小太监松了口气，道：“是，奴才这就去。”
    张嬷嬷随着齐洪文一起进来，先是给两人行李了，之后就直接问道：“皇贵妃，崔嫔娘娘到底怎么了？”
    偏殿那边有些吵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嬷嬷眼中有些着急。
    又看皇上也来了，却没通知太后，就知道崔嫔娘娘可能有些不好了。

 第1269章 假孕169

    “张嬷嬷稍安勿躁。”盛月华轻轻一笑，“崔嫔只是晕倒了，不一定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关，罗医女在里面诊治呢，皇上还叫了太医院医正，有他在，崔嫔应该没事的。”
    医正没有特殊情况，只会为皇上一人诊治，也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
    若是医正都没办法，别人也不可能有什么办法了。
    张嬷嬷听到皇上肯让医正过来，脸色稍缓，又急急问道：“崔嫔娘娘到底是怎么了，昨晚奴婢走时还好好的，怎的今日一出来就成了这样。”
    张嬷嬷焦急又担心，言语中还透露出对盛月华的一丝埋怨。
    对此，盛月华也能理解，谁让崔嫔在她宫里出事儿了呢。就算张嬷嬷和她关系不错，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最终还是太后的人。
    皇上本来不想插嘴的，可是听见张嬷嬷这么说也坐不住了，替盛月华说了句话，“太医检查过崔嫔过来吃用之物，崔嫔之事与皇贵妃无关。”
    张嬷嬷脸色立刻变了，“皇上说的是，是老奴一时心急了。”
    她到底是不敢触怒皇上的。
    “张嬷嬷也是担心崔嫔，皇上不必动怒。”盛月华担心地看着张嬷嬷，“张嬷嬷，您若是实在担心，便先去看看崔嫔吧。”
    张嬷嬷道：“可以进去么？”
    “也有宫女在里面帮忙，本宫让琴心带你进去。”盛月华道。
    张嬷嬷总算松了口气，“多谢皇贵妃。”
    琴心向盛月华福了福身，带着张嬷嬷过去了。
    “不是要向张嬷嬷说真相？”皇上奇怪道。
    “皇上别急，我们若是现在这么就这么告诉张嬷嬷，言语太过苍白，也不好解释那么多疑点。”盛月华笑着回道，“刚才崔嫔见红了，说不定和她肚子里孩子有关，等医正过来了再让张嬷嬷旁听，她自会更加相信。”
    皇上点了点头。
    这回比较不巧，医正年纪也大了，不是常常在宫中轮值，今日就是轮休，所以进宫比较慢。
    等到罗医女她们都从偏殿退出来禀报崔嫔情况了，老医正才提着药箱姗姗来迟。
    皇上都没让他过来请安，直接派去了偏殿看崔嫔。
    而罗医女之前也只是给崔嫔清理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在此期间她也又确认了一番，但还是没发现什么别的东西，还是不知道崔嫔到底是怎么了。
    罗医女十分羞愧，“臣女无能，还请皇上皇贵妃责罚。”
    “可能是崔嫔体质特殊，医正已经过去诊治了。”盛月华道，“你不必妄自菲薄，先在外面候着吧，万一崔嫔还有什么需要照顾的，还要麻烦你。”
    熟悉崔嫔的医女也就这么一个，若是有要求，太医总归不方便查看崔嫔身子，还是医女方便。
    罗医女像是松了口气，行了礼便出去候着了。
    张嬷嬷也跟着出来了，现在面色沉重地站在一旁。
    盛月华问了她两句，她也心不在焉的模样，盛月华也就没在打扰她。
    过不多时，医正也满怀心事地过来了。

 第1270章 假孕170

    “如何？”皇上今日不知道问了多少次这两字了，这次也还是打起精神。
    眼前这个人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了，若是他发现不了什么不对，就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老医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不能让其他人听见的那种。
    若是平常，皇上看见他这幅模样，就会让其他人都出去了，可是这次却只道：“皇贵妃和张嬷嬷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盛月华不怎么意外，医正和张嬷嬷却都十分意外。
    医正疑惑地看了眼张嬷嬷，迟疑道：“皇上……”
    皇上道：“崔嫔的事情直说便是，不用瞒着张嬷嬷。”
    医正马上就懂了，皇上的身体还是要瞒着的，但关于崔嫔的不用。
    张嬷嬷却是心中疑窦丛生，这么看来皇上和皇贵妃是一直瞒着太后什么么？什么事儿能让他们这么重视？
    医正道：“那微臣就直说了。”
    老太医脸上一副严肃模样，“崔嫔娘娘她，应该没有怀孕。”
    这话一说出来，犹如一滴水溅入了沸腾的油锅，皇上一脸惊愕，张嬷嬷向前挪动了几步，“什么？！”
    盛月华也微微张大了嘴巴，不过那两位都是实在诧异，只有她意料之中，惊讶也是装出来的。
    张嬷嬷不可置信，连声询问道：“怎么会没怀孕？崔嫔不是有身孕将近三月了么？都已经养胎养了一个多月，怎么会没有身孕？”
    她真的惊讶至极，根本不敢相信这句话，目光扫到首位上，见帝妃二人也是一副惊讶的模样，不过程度明显降低许多，张嬷嬷询问道：“皇上皇贵妃早就知道不对？”
    皇上紧皱眉头，盛月华道：“本宫和皇上也只是有些怀疑，但并不确定而已。”
    张嬷嬷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之前就怀疑，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怀疑，可是皇贵妃已经在问医正问题。
    大事为先，张嬷嬷只能闭上了嘴巴。
    “医正之前不是也亲自确认过，崔嫔怀了身孕么，怎么现在又说她没怀孕？”盛月华蹙眉问道，“崔嫔刚才见红，难道不是因为孩子有什么问题么？”
    医正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有些愧疚道：“微臣那时被瞒过去了，今日见了崔嫔娘娘如此，才看出了些蹊跷，不知皇上和娘娘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药物，初期服用，能够迅速将脉象伪造成喜脉，不管男女服下都会有用。”
    皇上诧异道：“还会有这种药物？”
    不过他脸色还是好了不少，至少确定崔嫔之事吃了假孕的药物，没有真的跟人私通。
    张嬷嬷却是脸色极其难看了，若是太后知道了此事，怕是要把崔嫔手撕了才肯解气。
    崔嫔竟然用这种手段争宠，也实在胆大包天。
    “但这种药物只是伪造了脉象而已，绝对不会让女子真的怀孕，不仅如此，这种药物对女子身体也有极大的伤害，服用了这种药物，一年之内葵水都会极不稳定，没有恢复正常的时候，都不可能怀孕。”

 第1271章 假孕171

    “此事皇上和皇贵妃早就知道？”张嬷嬷终于忍不住问道，慌张至极。
    盛月华解释了几句，“并非如此，本宫和皇上虽然不知道具体真相，但确实之前就看出崔嫔有些不对，不过没有证据，不方便告诉太后娘娘。”
    张嬷嬷苦涩道：“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盛月华看了皇上一眼，“所以本宫和皇上才让张嬷嬷也一同听着。”
    张嬷嬷面露疑惑，皇上咳了一声，冷静道：“崔嫔之事先瞒着太后，朕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张嬷嬷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皇上放心，老奴有分寸。”
    “医正，崔嫔刚才见红，难道是……葵水来了？”盛月华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医正道：“皇贵妃猜想的没错，确实是如此，微臣之前也说过了，这种药物虽然能暂时伪装成喜脉，但对女子身体伤害极大，葵水不仅规律会变得不稳定，来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极为疼痛的情况，崔嫔娘娘现在就是如此。”
    原以为崔漪澜这是什么陷害她的手段，没想到竟然只是葵水来了，盛月华着实有点意外，不过也有些疑惑。
    崔漪澜若是自己吃了那药伪装怀孕，还会不知道这种药物的副作用么，竟然在她这里发作。
    这药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日子久了肯定会被发现，崔漪澜以后要怎么伪装？
    从宫外偷偷运来一个皇嗣？
    若是崔漪澜真的想这么做，未免太过天真，宫里规制森严，且不说生子时崔嫔身边肯定有稳婆医女宫人一大堆人护着，只说要把一个孩子带入皇宫就是多么难的操作，根本不可能发生。
    而且就算是怀孕的途中，肚子又要怎么伪装，又不是赛个小枕头就能伪装的了的，张嬷嬷经验丰富，怕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既然崔嫔没有怀孕。”盛月华问道，“那她的小腹……”怎的会凸出来一块。
    张嬷嬷也有此疑惑，同样看着太医，医正汗然：“这个，这个实在是微臣的疏忽，崔嫔娘娘这段时间进补过盛，丰腴了许多。”
    张嬷嬷哑然：“医正说崔嫔是太胖了？”
    这种话医正不方便多说，只能点头道：“正是如此。”
    他看向若有所思的张嬷嬷，道：“嬷嬷一直侍奉崔嫔娘娘左右，也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张嬷嬷叹了口气，颓然道：“崔嫔这段时间确实吃了许多补品，怀孕了也没有孕吐的倾向，奴婢还以为她体质好的缘故，现在想来……唉，原来竟然是假孕。”
    张嬷嬷心里郁闷的紧，她也算是经验十足的嬷嬷，在崔嫔身边待了许久，竟然也没有发现。
    虽然不能告诉太后，皇上也不会责罚她，但张嬷嬷自己却非常自责。
    “嬷嬷不必太放在心上，现下最重要之事不是惋惜皇嗣，而是查出崔嫔哪来的胆子，竟然假说自己怀孕。”盛月华看向医正，“这种药物应该是不常见的吧？”

 第1272章 假孕172

    医正道：“其实这种药物不是什么珍贵的品种，需要的药材也十分容易获得，只是这制药的方法和药方难寻，崔嫔娘娘一个后宫妇人，自然是很难找到的。”
    盛月华沉思道：“本宫记得，崔嫔出身骠骑将军府，父亲崔将军一介武夫，也不太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皇上，您对后宫各个妃嫔家世背景了解的多，是否知道谁家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
    若不是盛月华这么问，皇上都想不到这个方向，听了她的问话却一瞬间想起，脱口道：“皇后。”
    张嬷嬷恍然，她在宫里待得时间最久，也道：“奴婢记得皇后娘娘出身萧家，萧家之前是卖香料为生，皇上登基之后，皇后娘娘也登上后位，萧家这才摇身一变成了最大的皇商。”
    “皇上。”张嬷嬷皱着眉头，匪夷所思道：“崔嫔假孕，难道和皇后有关系？”
    若皇后还是以前那个中宫稳固，很得皇上心意的皇后，张嬷嬷是绝对不敢这样问的。
    但是现在，萧皇后已经被自己弟弟拖累，禁足于长乐宫中，连带着萧家都衰败了。
    若是舞弊案没有翻案，萧皇后板上钉钉，绝对没有再翻身之日。
    不过若是有一个孩子，大庆唯一的皇嗣，那就不一定了。
    张嬷嬷理清了这些，语速便越来越快，“奴婢记得，崔嫔和宫中其他妃嫔联系并不多，唯有的几个关系好的妃嫔中，其中有一个就是皇后娘娘，但她和皇后相见的次数，怕是还不如一个谄媚的才人多，这样看来……”
    张嬷嬷沉吟片刻，“若是崔嫔和皇后早有谋划，难道很久以前便有了这种心思？所以才刻意隐藏了这种私交？”
    皇上倒是有些恍然，“朕已经查明，皇后和崔嫔私下有来往，此事若与皇后无关，朕是不信的。”
    盛月华突然道：“臣妾进宫不如皇后、和妃她们久，所以也不太晓得她们具体的家世背景，不过……皇后是出自香料世家？”
    皇上道：“的确如此。”
    “皇上还记不记得，您当初是怎么宠幸了崔嫔月余的？”盛月华解释了两句，“臣妾不是质问皇上，是想到皇上当时很是沉迷崔嫔，甚至连其他嫔妃都忽视了，有些不太常见，总感觉皇上有些太过入迷了。”
    “皇后娘娘家里是做香料生意的，她和崔嫔又早有私交，难道……”盛月华缓缓道，“皇后娘娘不仅帮了崔嫔假孕，甚至之前的得宠？”
    皇上神情松动，眼珠动了动，显然是有些意外的模样，可是却没有反驳，陷入了沉思。
    “当然臣妾不是说绝对的，这也只是臣妾的推测而已。”盛月华道，“毕竟皇上那时确实有些沉迷崔嫔，臣妾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道：“朕也有些怀疑。”
    殿内的人都盯着他看，皇上继续道：“以前崔嫔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对朕吸引力一直很大，朕也想过去其他妃嫔那里坐坐，但是只要前一天去了崔嫔那里，就不太受控制，总想再去一次。”

 第1273章 假孕173

    张嬷嬷一脸担心模样，“老奴和太后当时也觉得皇上太过宠爱崔嫔一人，有些过了，不过只以为皇上新奇，过一阵儿就好了，没想到竟是如此原因？皇上怎的当时不说。”
    张嬷嬷辈分大，也是看着皇上长起来的，现在这里都是些自己人，她就没太讲规矩。
    皇上被她说的一哂，脸上也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朕当时也只觉得自己对她新奇。”
    “这倒像是用了些让男子上瘾的东西。”医正思考了下，道：“这种东西种类也不少，不知道崔嫔娘娘到底是用的何种，微臣也无法判断。”
    皇上淡淡道：“那就搜宫吧。”
    “皇上要搜储秀宫？”盛月华道，“是不是太打草惊蛇了？幕后之人……”
    皇上打断道，“幕后之人不就是皇后？”
    “可咱们还没有证据。”盛月华忧虑道。
    皇上脸色淡淡，“搜一搜，不就有证据了，再说，朕怀疑谁，难道还不能搜查了吗？”
    皇上显然是极其烦躁，被崔嫔这事儿烦心了几个月，现下终于忍不住了，想要直接搜宫。
    皇上的办法很是简单粗暴，管你承不承认，是不是真的，让人搜一搜就知道了。
    只要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在外面的马脚可以收好，但自己住处总会留下点什么。
    就比如皇后的香料，宫里总会有剩下的吧，不然每次都要让家中人送过来么？
    “皇上……”盛月华无奈道，“还是谨慎些吧，搜宫之事太大，再说还有太后那边。”
    她看向同样一脸担忧的张嬷嬷，道：“您一下令搜宫，太后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么，她老人家可能受不了这个刺激。”
    张嬷嬷默默点了点头。
    皇上却一脸烦躁，拍了一下扶手，道：“难道朕还不能决断这么一件事么？”
    “皇上……”张嬷嬷还要再劝，却被盛月华打断。
    她起身走到张嬷嬷身边，小声道：“张嬷嬷，医正大人，你们先出去吧，本宫再劝劝皇上，皇上只是讨厌崔嫔这种争宠手段而已，想通了就没事了。”
    张嬷嬷只好点头，和医正一起退了出去。
    才关上门，她就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看向偏殿的目光也不知道是气还是怜悯了。
    原本慢慢对崔嫔有了改观，现在却是站在太后的角度上，将她恨到了骨子里去了。
    假孕争宠，这种方法也能想的出来，明摆着是会被戳穿的。
    就算没有医正这样经验丰富的太医，难道日子久了，就不会露出马脚么？
    她又不能凭空变出一个孩子来，还是要诬陷哪个妃子，假装小产？
    张嬷嬷看遍了宫中争宠手段，略一想便知道了后面几个可能的圆谎手段，眼神愈发幽深。
    盛月华推门出来的时候，张嬷嬷已经不在门口了。
    盛月华给皇上关上了殿门，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转头问着琴心：“张嬷嬷呢？”怎么不见人。
    琴心无奈道：“张嬷嬷出来没一会儿就去了崔嫔那边，奴婢没拦住。”

 第1274章 假孕174

    没拦住？
    盛月华诧异道：“张嬷嬷不会是去找崔嫔麻烦了吧？”
    可别，这事儿还需要瞒着崔嫔，让她以为自己成功瞒天过海了呢。
    “奴婢让棋心跟着张嬷嬷了，应该不会有差错。”
    盛月华这才放下心来，原本准备过去看看她的，但她还迈出几步，就看见宫女带着个人过来了。
    盛月华停住了脚步，小宫女走到她面前行了个礼，道：“娘娘，太后身边的李嬷嬷过来了。”
    原本是要进去通传的，盛月华既然在外面，直接便看见了李嬷嬷。
    李嬷嬷四处打量了一番，才过来行了礼，“皇贵妃万福，老奴是奉太后之命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崔嫔娘娘一直在这边没回去。”
    她往偏殿那边看了看，“敢问皇贵妃，华阳宫看守的人为何这么多啊，怎么也不见崔嫔，崔嫔娘娘不是在皇贵妃这里做客么？”
    李嬷嬷四处看着，一副精明的模样，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盛月华“唉”了一声，眉眼间有些忧心，“崔嫔确实是出了点意外的，原本不想惊动太后娘娘，所以才只通知了皇上过来，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太后知道了。”
    李嬷嬷睁大了眼睛，大吃一惊，“崔嫔娘娘出了意外？”
    琴心道：“嬷嬷不要激动，只是晕倒了，太医院医正已经过来看过，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略微见了点红，好好调养一番就没事了。”
    盛月华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太后那边，这些表面的情况储秀宫那么多宫人都知道了，再瞒着太后不太现实，就只能如实以告。
    只要不把假孕的事情透露出去，就没什么事儿。
    李嬷嬷嗓门突然大了起来，“见红？见红还能没事儿么？崔嫔娘娘呢，崔嫔娘娘在哪，我要亲自确认一下她有没有事情。”
    盛月华微微点了点头，琴心道：“李嬷嬷，请随奴婢来吧。”
    李嬷嬷却警惕地看了一眼盛月华，像是把她看作导致崔嫔见红的人似的，冷硬道：“不用了，娘娘跟奴婢说崔嫔娘娘在哪，奴婢自己去找便是。”
    琴心只能给她指了一指，李嬷嬷肥胖的身子往那边扭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盛月华视野中。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齐洪文喊了声“皇上”，随即皇上的声音就出现在她身后，道：“刚才是谁在外面大声吵闹？”很不耐烦的语气。
    “皇上，您出来了。”盛月华转过身，无奈道，“原本想着不惊动太后的，结果储秀宫的人没等到崔嫔回去，可能是去慈宁宫告状了，太后派李嬷嬷过来问话。”
    “不过皇上放心，臣妾已经瞒过去了，只告诉了李嬷嬷一些症状，其他的都瞒着。”
    皇上点了点头，吩咐道：“等崔嫔醒了，让她尽快回储秀宫。”省得在华阳宫还要牵连皇贵妃。
    盛月华意外道：“皇上，您都过来这一趟了，不再去看看崔嫔了么？李嬷嬷那边……”
    皇上不甚在意道：“不去了，朕还有政务要忙。”

 第1275章 假孕175

    皇上要走，盛月华也不能拦着，只能恭送了皇上，自己往崔嫔那边走去。
    李嬷嬷和张嬷嬷在门外快打起来了。
    盛月华走近才听到压低的吵闹声，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两位嬷嬷见着她过来了，都压抑着情绪，脸都憋红了，一一给她行了礼。
    “崔嫔还昏迷不醒，你们身为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本宫也不该给你们脸色，不过你们也该顾全大局，在这里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盛月华难得发火，确是对慈宁宫两个嬷嬷，两人被她训得抬不起头来，眼中都有些羞愧。
    周围站着不少储秀宫和华阳宫的宫人，看到这样的局面，也都低着头不敢出声，皇贵妃还是慈宁宫，哪个都得罪不起，只能当没看见。
    盛月华扫了她们一眼，叫了个旁边的宫人过来，问道：“你说，刚才张嬷嬷和李嬷嬷在说什么？”
    那宫人十分委屈：“皇贵妃，奴婢是储秀宫的人。”
    盛月华挑了挑眉，“所以呢？”储秀宫的人她就使唤不动了？
    宫人迫于她的淫威，只能乖乖叙述：“原本张嬷嬷在里面照顾崔嫔娘娘，李嬷嬷过来什么也没说便进去了，结果正好撞见出来的张嬷嬷，李嬷嬷说张嬷嬷没照顾好崔嫔娘娘，要到太后面前找说法，张嬷嬷不让李嬷嬷进去……就这么吵起来了。”
    宫人头越来越低，越说声音越小，显然很害怕被两个嬷嬷记恨。
    盛月华点了点头，道：“下去吧。”
    宫人这才吐了口气，小跑着跑远了，不敢再在附近，生怕被再一次叫过去问话。
    盛月华脸上气也消了些，看了看两位嬷嬷，“只是一点小事，嬷嬷们何必闹成这样，在下人面前闹得没脸。”
    张嬷嬷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李嬷嬷就快速看了一眼她们，阴阳怪气地说：“崔嫔娘娘是到了皇贵妃这里才出事儿的，张嬷嬷也没看护好崔嫔娘娘，您和张嬷嬷自然向着你们说，倒成了老奴的不是了。”
    张嬷嬷怒道：“你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李嬷嬷的脸涨成了朱红色，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张嬷嬷哼了一声，“医正大人都说了，崔嫔娘娘见红是她体质不好，胎像不稳，本来应该好好在自己宫里休息，还非要出来走动才成了这样，和皇贵妃又有什么干系？李嬷嬷，你可别混淆是非！”
    李嬷嬷红着眼道，“呵呵，你和皇贵妃一面之词，怎可相信？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为了脱责找的借口？”
    盛月华的声音插了进来，“李嬷嬷，你说的才是一面之词吧？”她眼神轻蔑，“刚才医正诊断时，皇上、本宫、张嬷嬷都在，你这么说，难道是说皇上也跟本宫、张嬷嬷串通好了，欺瞒你和太后么？”
    “凭你也配？”
    李嬷嬷听到皇上的名号，终于不像之前那么理直气壮了，她面色苍白，连声道：“奴婢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怀疑皇上啊！”

 第1276章 假孕176

    盛月华哼了一声，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本宫看李嬷嬷胆子倒是大的很。”
    李嬷嬷终于怕了，额头上沁出了一丝汗水。
    见皇贵妃面色冷硬，她只能低下了头，低声下气道：“是奴婢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奴婢知错，还请皇贵妃、张嬷嬷不要怪罪。”
    盛月华恍若未闻，从垂首的李嬷嬷面前走过，径直进了偏殿去，未曾说原谅还是不原谅。
    李嬷嬷偷偷瞥了一眼皇贵妃的背影，心中却更加惶恐起来，她看像眼前的张嬷嬷，虽然还是气不过，却换上一副笑脸。
    “现在才换态度，未免有点晚吧。”张嬷嬷冷哼了一声，“你真以为皇贵妃没脾气？也就是皇上不在意你，若是他听见你刚才那番话，还不知道怎么惩罚你呢。”
    李嬷嬷心中一紧，马上又心虚起来。
    咬了咬牙，李嬷嬷不得不在这个宿敌面前低下头，好声好气问道：“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怀疑你和皇贵妃，张嬷嬷，看在咱们同在慈宁宫伺候的份上，就告诉奴婢怎么做才能让皇贵妃消气吧。”
    张嬷嬷冷冷看了她一眼，“真想知道？”
    李嬷嬷狗腿点头。
    结果，李嬷嬷只能在殿门口跪了大半响。
    虽说是在华阳宫里面，不是外面人来人往的，但这里宫人也不少啊。
    不仅有华阳宫的宫人，还有储秀宫的，都站在旁边，好奇又不敢看。
    李嬷嬷咬牙跪着，脸已经快成了黑炭。
    她其实不必一定跪的，她怎么说也是太后的人，在妃嫔面前总有几分脸面，比不受宠的妃嫔可是尊贵多了。
    可她得罪的是皇贵妃啊，还一时脱口说出怀疑皇贵妃的话，这若是皇上不知道也就算了，偏偏皇上也早就知道事情经过，还信了皇贵妃，那她这话就显得分外尴尬和不合时宜了。
    李嬷嬷能在慈宁宫做到如此地位，也不是笨的，关键是她没听见太医的诊断，也不知道这件事真的和皇贵妃无关啊。
    当时那个情况，崔嫔在华阳宫见红，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一下皇贵妃吧，偏偏皇贵妃有皇上做主。
    她惹不起之后马上就是皇后的皇贵妃，更惹不起皇上。
    与其让皇贵妃记恨，还不如先安抚好了这位。
    她是在慈宁宫有几分脸面，也得太后喜爱，但她可不跟张嬷嬷一样，跟皇上可没什么交情。
    皇上是张嬷嬷看大的，将她也当做半个长辈看待，对她可没什么感情，若是皇贵妃给他吹什么枕头风，她费尽心思得来的一切恐怕都要打水漂。
    盛月华原本看了一眼崔嫔，见她没醒就要出去的，结果被琴心告知了外面的动静，就坐下了，等了许久才出去。
    她现在掌着宫权，李嬷嬷却敢当面那么说话，是对她权威的一个挑衅，盛月华当然不会轻易饶了她。
    让李嬷嬷在外面跪了好一阵子，估摸着差不多了，盛月华才出去了。
    看见跪在一边的李嬷嬷，盛月华十分做作地惊讶了一番，“李嬷嬷，你怎么会跪在这儿？”

 第1277章 假孕177

    李嬷嬷咬着牙低头认错，“刚才是奴婢说错话了，皇贵妃大人有大量，还请绕过奴婢吧。”
    “李嬷嬷这是说的什么话，只是一点小事而已，本宫怎会因此记恨李嬷嬷。”盛月华笑着道，“李嬷嬷还是快起来吧，这样若是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本宫苛责李嬷嬷呢，本宫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跪了半天，李嬷嬷身子都僵硬了，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道：“皇贵妃仁善，自然不会如此，是奴婢想给皇贵妃赔罪。”
    罚了人还妆模作样，李嬷嬷算是恨上皇贵妃了。
    盛月华笑了一下，见李嬷嬷着实身子不太方便，便让两个小宫女送她回慈宁宫。
    “多谢皇贵妃体恤。”李嬷嬷被两个小宫女搀着，一瘸一拐地走了。
    来时威风，回去的时候像是吃了只苍蝇，脸色难看的很。
    盛月华看着李嬷嬷的背影渐渐远去，脸上笑容淡了下来，吩咐了储秀宫的宫人在这儿好好照顾崔漪澜，若是她们主子醒了就来通知。
    回去之后安静了一晚上，直到第二日，才有人来报，说是崔嫔醒了。
    盛月华自然去看，偏殿离着她的住处也很近，不多时就到了，进去便看见崔嫔正半靠在床头，蹙着眉头，脸色很是苍白。
    “崔嫔醒了。”盛月华轻轻道。
    崔漪澜还没搞清楚状况，见着她惊讶了一下，便要起身给她行礼，被盛月华给阻拦了，才又弱弱躺了回去，应该也是做个模样。
    “嫔妾这是……在华阳宫？”崔漪澜努力回忆着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手放在小腹的位置，表情痛苦，“我的肚子好痛。”
    “去叫罗医女过来。”盛月华偏头吩咐宫女，然后才坐在床榻一侧的绣凳上，看着崔漪澜道：“你昨日突然腹痛不止，之后就昏了过去，直到现在才醒，太医和皇上都来过了，说是并无大碍，让你好好休息便是。”
    崔漪澜的手攥着被角，脸上一直在冒冷汗，一番痛苦模样，应该着实很痛。
    这点昨日医正也说过，那种药物的副作用就是会扰乱女子的葵水规律，每次来葵水的时候可能会很痛苦。
    看来崔漪澜的体质就是这样，免不了这些痛苦。
    当然这些崔漪澜自己肯定不会知道，她蹙着眉头，喘了几口气道：“怎么会这样，我肚子真的好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事吧？”
    孕妇关心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件事发生在假孕之人的身上就不太正常了。
    盛月华挑眉，道：“放心吧，虽然见了点红，但是皇嗣应该无事。”
    崔漪澜虚弱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太相信皇贵妃的说法，但昨日皇上也来了，若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皇上纵然讨厌她，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无动于衷。
    她暗暗松了口气。
    崔漪澜醒了，便提出想回自己的住处休养，盛月华自然答应，不过她还是本着皇贵妃的职责道：“你身子还未好，不如先在这里缓一缓，之后再回储秀宫也不迟。”

 第1278章 假孕178

    崔漪澜有些犹豫，终于还是点了头。
    等罗医女给她看过，又躺了一会儿，觉得疼痛不再那么撕心裂肺了，才让人对盛月华提出要走。
    盛月华早就回了自己的住处忙碌，又派了几个宫人护送，等宫人回来禀报已经把崔嫔安全送回去了，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是假孕，但总是在她地盘上，总感觉不那么对劲。
    “太后那边如何了？”
    昨日李嬷嬷过来了一趟，还吃了亏才走，也不知道太后怎么听她说的。
    琴心一边给她研磨，一边道：“李嬷嬷对娘娘自然没什么好话，话里话外都是怀疑娘娘对崔嫔使了什么手段。”
    盛月华哼了一声，笔下未停，“还是罚的太轻了。”还有心力告状。
    琴心笑着道：“李嬷嬷就是个小心眼的性子，在娘娘这里受了罚，当然不会咽下这口气，不过张嬷嬷昨日回了慈宁宫一趟，也不知怎么说的，单独和太后谈了一会儿，应该是向着咱们的。”
    张嬷嬷自然向着盛月华，她可是已经知道崔嫔假孕的真相了，不会再偏心于崔嫔。
    崔嫔欺瞒太后到如此地步，张嬷嬷不撕了她就是顾忌着皇上还不能动她，怎还会像以前那样照料得无微不至。
    “崔嫔体质虚弱，才见了红，去给储秀宫送点补身子的东西，让她好好调养调养。”盛月华放下笔道。
    琴心道：“是。”便下去准备东西了。
    储秀宫
    崔嫔坐着步撵回来，几乎是摊在上面被送回储秀宫的，下来的之后疼的几乎走不动路，腿一软差点跪下，幸好前后都是宫人，连忙过来搀住了她，才没让她摔倒自己宫殿门口。
    崔嫔惨烈再一次疼晕过去，宫人们七手八脚将主子抬回了储秀宫。
    和妃叫了两位才人作陪，正准备出去游玩赏花，远远看见储秀宫门前宫人们围在一起，疑惑地看了两眼。
    崔嫔这是才回来？怎么还这么一副娇贵模样？
    身旁的才人眼见，惊讶道：“呦，那不是怀了身子的崔嫔娘娘么，怎的是横着回来的？”
    另一位才人捂嘴，带着一分幸灾乐祸，“不会是皇嗣出了什么差错吧？这可是大事儿啊。”
    和妃闻言驻足，突然转了方向，往储秀宫那边而去。
    “走，去储秀宫看看崔嫔。”
    两位才人对视一眼，都乖乖跟在和妃身后。
    崔漪澜真的惨，回去之后很快又被疼醒，浑身出了虚汗，像是洗了个澡一样。
    罗医女也十分慌张的模样，她给崔漪澜试了几次脉，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让宫人们给崔嫔娘娘换了一身里衣。
    崔漪澜好不容易留下那两个宫人急得不行，“罗医女，娘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想想办法吧，娘娘还怀着龙种，这种疼法怎么能行？”
    罗医女也是一片急迫，“这，这臣女也不知啊，娘娘如此腹痛，甚至身下淋漓不止，可脉搏却十分稳健，实在看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也很想诊断出崔嫔到底是怎么了，可罗医女能力有限，说白了也只是个精通妇人疾病和怀孕之事的医女而已，对其他疑难杂症却是睁眼瞎。

 第1279章 假孕179

    崔嫔服用了那种可以改变脉搏走向的药物，连经验丰富的老医正之前都被蒙蔽过去，更不用说一个小小医女了。
    罗医女实在没办法了，跺脚道：“娘娘您挺住啊，臣女去找医正大人过来。”
    她估计崔嫔娘娘的病寻常太医也没法子，只有医正能有几分可能。
    “等等，不用……”床榻上响起虚弱的声音。
    罗医女惊诧回头，“崔嫔娘娘，您缓过来了？”
    崔漪澜已经疼过那一阵去，现在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唇色苍白的可怕。
    她原本还十分疑惑，甚至怀疑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还在，就算没有任何经验，正常人也应该知道这等下身淋漓不止的迹象，孩子八成也保不住了。
    恍惚中听见罗医女的话，她混沌的脑中突然划过一丝清明，像是洞知了掩藏在深处的巨大秘密，本能让她立刻阻止了罗医女叫医正的举动。
    “我没事了，不用叫人。”崔漪澜在宫人的帮助下坐起身来，说话的时候虚弱无比。
    罗医女十分担忧，“娘娘这个样子，臣女怎么放得下心，还是让医正大人过来看看吧。”
    崔漪澜紧紧抓住她的手，道：“本宫说不用就是不用，本宫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跟皇嗣无关，况且医正平日里只给皇上诊脉，怎能随便麻烦？”
    罗医女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崔嫔娘娘是吃坏肚子了？她怎么觉得，这模样和小产了差不多。
    若不是脉象依然是喜脉，她都要怀疑崔嫔娘娘是不是滑胎了，疼痛和见红都是滑胎小产的迹象啊。
    就算不是滑胎，那也是滑胎的前兆了。
    “那臣女去给娘娘熬些安胎药来。”罗医女行礼退下。
    崔漪澜眼看她出门，才有了一点安全感。
    她感受着自身的感觉，咬了咬牙，自己这……难道是葵水来了？
    不可能啊，她不是怀孕了么，怎么会来葵水呢？
    而且她往日来葵水时，只是微微有些坠痛感而已，除此以外并无大碍，怎么这次如此剧烈。
    可是她若不是葵水来了，怎么会见红呢，甚至现在身下还有粘腻之感，伴随着隐约疼痛，一阵剧烈一阵缓和，将她折磨得不成人样。
    崔漪澜脑中烦乱，在旁侍奉的宫人们还欢天喜地嘘寒问暖，让她更加烦躁，挥手道：“你们下去吧，让本宫自己安静一会儿。”
    其中一个宫人下意识道：“娘娘，您身子不爽，还是留下奴婢照看着吧。”
    崔漪澜就是在为身子苦恼，闻言直接摔了手边的安神汤碗，“滚！”
    宫人害怕地抖了一下，连忙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片，惶恐退了出去。
    和妃进储秀宫的时候，看到了一院子的人。
    她咳了一声，矜持道：“去通告你们主子一声，本宫前来看望。”让崔嫔赶紧准备好迎驾。
    谁料宫人满脸抱歉之意道：“不好意思啊和妃娘娘，崔嫔娘娘身子不适，情绪激动，刚才把我等都赶了出来，怕是也无暇见您。”

 第1280章 假孕180

    “身子不适？”和妃狐疑道，“刚才本宫瞧着崔嫔这是才回来？”
    宫人道：“是，崔嫔娘娘昨日去见皇贵妃时，在华阳宫晕倒了，今日才醒转。”
    和妃闻言，眼睛闪过一道精光。
    身边的小才人提前她一步开口，阴阳怪气道：“崔嫔娘娘在慈宁宫的时候不是被养的很好么，怎么一去华阳宫就晕倒了？莫不是这华阳宫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和崔嫔八字不合吧？”
    另一位才人笑了笑，简直一唱一和，和妃在心中满意点头，这两个小喽啰的确合她心意。
    “怎么，徐才人、蒋才人，两位小主是亲眼看到崔嫔娘娘在华阳宫受委屈了？是有通天眼还是顺风耳啊，才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编造出话来。”
    一道苍老但有威严的声音传来。
    徐才人和蒋才人都不服气地看过去，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嬷嬷，竟然如此胆大。
    张嬷嬷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屈膝给和妃行了礼，然后便是两位才人。
    她们的表情顿时有点不大自然，干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嬷嬷。”
    张嬷嬷在太后身边的时候，跟她们这些妃嫔打交道不少，她们对张嬷嬷还是十分忌惮的，被怼了一句，就悻悻不说话了。
    和妃倒是不怎么在意，“原来是张嬷嬷，怎么，没去看望太后么？”
    张嬷嬷道：“劳和妃娘娘挂念，老奴才从慈宁宫回来，说起来太后也许久没单独见过和妃娘娘了，若是她老人家知道娘娘对崔嫔娘娘如此上心，这么早就过来探望，一定会十分欣慰，亲自宣娘娘过去赏赐一番的。”
    这话就是威胁了，慈嫔可是太后的宝贝疙瘩，谁动了谁倒霉，太后不会饶了她的。
    和妃本来是想看看崔嫔到底怎么了，顺便给崔嫔上点皇贵妃眼药，这两位一个是掌权的副后，一个怀着龙嗣，若是打了起来就好看了。
    半路却杀出个张嬷嬷来。
    和妃和气一笑，“唉，本宫也是好心来看看崔嫔，不过崔妹妹这时候好像不太想见人，既然如此，本宫就回去了，张嬷嬷好好照顾崔嫔吧，可别让皇嗣有什么闪失。”
    张嬷嬷一笑，“这是自然，恭送和妃娘娘。”
    她头一歪，也没忘了另外两位，“恭送徐才人、蒋才人。”
    两个才人见了鬼一般，跟在和妃屁股后面飞快离开。
    张嬷嬷走到崔嫔寝殿跟前，问道：“怎么回事？”
    宫人细声细气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然后担心道：“嬷嬷，娘娘没事吧？”
    张嬷嬷在崔嫔这边从来都是管事嬷嬷的身份，权威极大，这些小宫人也没个主事的，都是听张嬷嬷吩咐怎么做就怎么做，遇见事儿了第一时间也是想着张嬷嬷。
    若是平日里，张嬷嬷肯定也要跟着担心一番，想着去找罗医女出出主意，一定给崔嫔伺候好了。
    不过现在嘛……
    张嬷嬷：“崔嫔娘娘心情不好，你们不许去烦她，让她自个儿独处一番，心情大概会好许多。”

 第1281章 假孕181

    宫人听见张嬷嬷支招，只觉有了主心骨，应道：“是，都听嬷嬷的，奴婢们一定不去打扰。”
    张嬷嬷点了点头，转身就去自己房间里待着了。
    谁要守着一个肚子里没货的嘘寒问暖。
    崔漪澜在寝殿直直待了一天才出门，纯粹是饿的。
    宫人给她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崔漪澜一边吃，一边怨念，为什么就没人叫她出来吃饭呢，是要饿死她吗。
    宫人给她布菜，小心翼翼道：“娘娘，您饿了一天了，快吃些吧，您今日生气，奴婢们都不敢进去叫您。”
    崔漪澜：“……”
    崔漪澜郁闷吃了一口菜，问道：“嬷嬷呢？”
    “好像又回了一趟慈宁宫吧。”
    崔漪澜更加郁闷了，张嬷嬷不是被太后吩咐在她身边伺候了么，怎的动不动就要回去一趟，到底是不是储秀宫的人了。
    布菜的宫人见她脸色有异，劝解道：“娘娘别恼，张嬷嬷原本就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后也离不得她啊，再说了，这样还显得慈宁宫和储秀宫十分亲密呢，这可是其他妃嫔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
    崔漪澜只能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其实知道了张嬷嬷不在，她内心也松了一口气。
    晚膳过后，崔漪澜又是一个人在寝殿内，窸窸窣窣地好像在换衣裳。
    宫人端着安胎药敲门，“娘娘，该吃药了。”
    马上就要推门进去。
    崔漪澜立刻阻止道：“别进来！”
    宫人纳闷道：“娘娘？”
    门内却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有声音道：“进来吧。”
    宫人把药端了进去，崔漪澜正坐在桌边冷静喝茶，端过药只是一个皱眉，仰头便喝完了。
    “好了，出去吧，以后没有本宫的准许，不许随便进来。”
    宫人觉得奇怪，却不意外，“是。”
    福了福身，便端着药碗出去了。
    临走前，仿佛看见床榻底下露出一角凌乱的衣物，上面好像带着点深色污渍。
    可能是看错了吧，娘娘的衣裳换下来都拿去浣洗了，怎么可能有脏衣裳呢。
    宫人端着药碗，一路去了储秀宫的小厨房。
    “崔嫔一直见红？”夜晚，盛月华和皇上一起听着玄甲侍卫禀报。
    侍卫半跪在地上，道：“崔嫔娘娘这三日仿佛淋漓不止，不过一直没让张嬷嬷和罗医女近身，换下来的衣物都藏了起来，找空档就在寝殿里烧了，不曾让他人看见。”
    皇上追问道：“崔嫔没试图联系皇后？”
    侍卫道：“并无，崔嫔娘娘从华阳宫回去之后一直待在储秀宫不出来，还经常一个人独处，没出来过。”
    皇上闻言，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皇上不必着急，过几日再看看吧。”盛月华道。
    皇上问道：“为何要再过几日？”显然很是不能理解。
    盛月华无奈解释，“皇上是男子，自然不会明白女子来了葵水，总归是不太舒服的，更不用说崔嫔用了药物，更是难过，这几日就算真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出门。”

 第1282章 假孕182

    皇上闻言，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崔嫔仿佛孤僻了不少，之前就算不怎么和其他妃嫔走动，却也不会排斥宫人，现在甚至连张嬷嬷都不怎么信任了。”
    “皇上也发现了？”盛月华话里有话。
    皇上转头看着她，“爱妃想要说什么。”
    盛月华沉吟道：“皇上觉不觉得，崔嫔的表现有点奇怪，晕倒之后，才好像对身边之人警惕起来，以前却极其相信张嬷嬷和罗医女。”
    “换句话说，崔嫔她，好像是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意识到自己需要保守秘密。”
    皇上皱起眉头，马上猜出了盛月华的意思，“爱妃是觉得，崔嫔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没有怀孕？她以为是真的有了身孕？”
    盛月华点了点头，皇上却纠结起来。
    “皇上也不用觉得奇怪，假孕这种事情，只要是正常的后宫嫔妃是万万不敢做的，在宫里隐藏一个秘密太难了，何况是皇嗣这样的大事，要瞒过整个太医院，不是平常人能够做到的。”
    盛月华沉思道：“崔嫔虽然也优点小心机，但她出身将军府，家世不算最高，家中也没有那个势力能让她在后宫隐瞒这样一件大事，所以臣妾猜测，她以前应该根本不知道自己没有怀孕。”
    皇上还是不大相信，“怀没怀孕，这自己还能感觉不出来么？”
    皇上是男子，当然没有这个概念，盛月华只能跟他解释道：“女子怀孕初期，腹部还是平坦的，若是没有怀孕呕吐、眩晕的表现，基本察觉不出来，何况崔嫔还吃胖许多，小腹微微凸起，以为自己怀了孕，再正常不过了，那段日子皇上正宠幸她，她可能觉得自己怀孕再顺理成章不过。”
    皇上的身子当然不能使女子怀孕，他脸色一黑，勉强认同了这个说法。
    “既然如此，那这药物恐怕也不是崔嫔主动吃的，是幕后之人用了什么手段？难道是在崔嫔无防备时，下到她饭食里的？”皇上不太确定。
    盛月华提议，“干脆让医正过来一趟吧。”
    皇上又叫来了医正询问那药究竟是什么样子，医正回忆道：“微臣也是从一本古方里看到的，没有亲手制成过，不过那上面描述，此药是许多药材研磨成粉混合而成，味苦色黑，难以入口，而且要想效用长久，一两副不顶用，得连着吃十几日方可见效。”
    皇上眉头一皱，这就排除了是有人趁崔嫔不注意给她吃的药物了，况且按医正所说，这药一份分量也不少，味道还很独特，不太可能混合到汤汤水水里面。
    “药物是入口之物，能让崔嫔毫无警惕吃下，此人也应该是崔嫔的亲近之人，不然崔嫔不可能没有防备。”盛月华猜想道，“会不会是此人对崔嫔说，这药是什么秘方，比如是能够让人怀孕……所以崔嫔之后知道自己怀孕，才会如此理所当然？”
    盛月华也是顿时灵光一闪，她这才想通，为何崔嫔一开始知道自己怀孕是那样的表现，十分嘚瑟，并且早有预料，所以盛月华才会一早就觉得她是假孕。
    原来如此，原来是她真的以为自己吃了那种药才怀孕的，所以才会表现的早有预料，顺理成章。

 第1283章 假孕183

    “爱妃说的有道理。”皇上道。
    盛月华看向皇上，“咱们还没有证据，不过臣妾不觉得这种药物能是崔嫔自己得来的，肯定是有人助她，不防从这边入手。”
    皇上点头，道：“你听到了？去查一查皇后母家。”
    “是。”玄甲侍卫抱拳领命。
    皇上这次没有留宿在华阳宫，谈完事情就走了，盛月华也松了一口气，沐浴之后很快睡下。
    之后的日子倒是十分平静，储秀宫更是安静的不像话。
    崔嫔好不容易从慈宁宫出来，原本十分嘚瑟，恨不得怀着身孕到所有高位嫔妃那里转一圈。
    但在去过一趟华阳宫后，明显消停了许多，据说连邻居和妃好几次上门都没见过崔嫔本人。
    太后对崔嫔状态十分担心，还曾派人过来找，被张嬷嬷推拒回去了。
    张嬷嬷时常回慈宁宫回复崔嫔的状况，也不知道跟太后说了什么，太后终于也不那么着急了。
    旁人只觉得崔嫔待在自己宫里，是要老老实实养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其实崔嫔在储秀宫可是心慌至极。
    她来葵水那几日把自己关在寝殿，就没见几个人，连罗医女也不怎么相信了，既要隐瞒真相，还要偷摸烧掉染了血的衣裤，心理压力大得很，差点就崩溃了。
    原以为自己怀了龙种，马上就要一步登天，结果这孩子是假的！
    才开始可能还不太相信，可是来葵水的感觉她不会不知道，若不是来葵水，照这么个流血的速度，那孩子也肯定小产了无疑。
    过了几天，崔漪澜才确认，自己那凸起来的小腹，应该是吃多了，胖起来的肥肉。
    这个结论可把她打击到够呛，这段时间担心至极，吃不好睡不好，生怕被人发现真相，当然不会出去乱晃，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把自己关了几日，她逐渐冷静下来，终于想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对这件事情有了结论。
    原本怀疑这是谁的阴谋，竟然说她怀孕了，崔漪澜把和自己有仇的妃嫔都想了一通，感觉每个好像都和自己有点过节，并且每个都很有嫌疑。
    不过她很快又推翻了这个结论。
    别的太医和医女也就算了，可专门为皇上诊治的医正总不能也是被别人买通的吧，若是这么好买通，皇上早被别人暗害了。
    况且若是别人有意害她，也不可能预料到皇上会让医正出山替她诊脉才对，也想不到去贿、赂医正。
    她猛然就想起了之前皇后的对话。
    “这是什么，毒药么？太苦了吧。”崔漪澜捏着鼻子，想要远离面前那一罐子又黑又浓的药膏。
    “想要成为人上人，自然吃得苦中苦。”皇后像是根本没闻见那股酸涩味道一样，“这可是本宫搜寻来的生子秘方，坚持吃上十几日，一定会怀上孩子，很大可能还是男儿。”
    崔漪澜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道：“不过是个生子方子罢了，若是有用，皇后娘娘怎么不自己用。”

 第1284章 假孕184

    皇后的脸一瞬间阴沉下来。
    崔漪澜识趣道：“是嫔妾说错话了，可是这个，真的有用么？”
    崔漪澜嫌恶的指了指那个瓦罐，眼神很嫌弃，看起来就很难吃，她还真有点下不了口。
    萧皇后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回身做下，“吃不吃由你自己做主，看你到底想不想怀上身孕了，本宫可告诉你，这些药材都是本宫好不容易寻到的，只做出来一个人的量。你若是不吃，自然会有别人想要怀上皇上的龙种，到时候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后悔也来不及。”
    皇后还会找别人？
    崔漪澜皱了皱眉。
    “本宫也是看在你受宠的份上，才先选了你。”皇后看起来十分有把握，“你要知道，宫中现在还没有孩子呢，就算只是个公主，太后和皇上怕是也欣喜若狂，你可要想明白，恩宠还是孩子？”
    崔漪澜当时正得盛宠，还有些犹豫。
    萧皇后看懂了她的顾虑，讽刺一笑，“你不会真的以为，皇上会永远宠着你吧？看看以前的柔贵妃、庄嫔、丽嫔，多少例子在前面，宫里的女人还有像你这么天真的，真是让本宫笑掉大牙。”
    恩宠是一时的，可孩子却是一辈子的依靠。
    皇上还不知道能宠她到什么时候，若是抓不住现在的机会，下次再受宠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崔漪澜思考半响，终于下了决心。
    她端起药碗，在入口之前犹豫了一下，“皇后娘娘，这药真的有用么？真能让嫔妾有孕？”
    “一副自然不行。”萧皇后道，“本宫已经准备好了十三副药，等会儿让你的宫人拿回去，一天吃一次，连着吃，之后肯定会怀孕。”
    萧皇后笑容和蔼，“吃吧，怀了龙种，才算是在宫中真正站稳了脚跟。”
    崔漪澜一咬牙，捏着鼻子灌了进去，入口果真如同想象一般，十分刺鼻酸涩，苦的她差点吐出来。
    萧皇后好似很开心的模样，“这便好，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
    萧皇后不可能只是帮助她，不求回报，肯定是要让她付出什么代价的，这点崔漪澜也知道。
    不过孩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即使要付出代价，崔漪澜也觉得她能付得起。
    结果，她还没查出怀孕，萧皇后就被牵连进了科举舞弊案，在长乐宫禁足了，周围都是看守的侍卫，不许任何人探望。
    萧皇后倒台，她倒是松了口气，甚至还有点高兴。
    那药早就到手，她也不需要萧皇后帮忙了，萧皇后既然倒台，也不会再来跟她讨债，岂不是一举两得。
    服用了那药之后，没过多久，她果然失宠了。
    崔漪澜虽然失望，但她还有另一个盼着的事情，一个月后，她果然被诊断出怀了身孕，被太后眼珠子一样地保护起来。
    除了皇上不知道信了什么邪，就是对她失去了兴趣，明明以前还恩爱非常的，果然，恩宠就是长久不了，还是孩子是最可靠的。

 第1285章 假孕185

    虽然封号很是糟心，但升了嫔位，搬进了宽大舒适的储秀宫，她在宫中一时风头无两，连皇贵妃都要靠边站。
    谁让她怀孕了呢，这是宫里唯一一个龙种。
    崔漪澜的日子几乎是达到了人生顶峰，如果顺利地生下孩子，若是个皇子，妃位肯定是有的，就算不得宠爱，也能在后宫生活的很不错了。
    可是偏偏是在现在，这突如其来的葵水打乱了她的所有幻想，让她从天堂猝不及防掉入了深渊。
    没有怀孕，没有龙种，还是假孕！
    这要是被人知道，不光她现在的一切都会失去，她自己的小命，包括崔家一家子肯定都好不到哪去。
    崔漪澜不关心她那个庶妹、姨娘还有将军爹，但她娘亲还在将军府，等着她受宠过好日子呢。
    她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
    崔漪澜打开了殿门，值守的宫人揉了揉眼，惊讶道：“娘娘，您有什么吩咐说一声就是，怎的自己出来了？”
    “本宫闷了许久，要出去逛逛。”崔漪澜淡定说道，“准备一下。”
    宫人虽然惊奇，但还是十分高兴，飞快道：“是，奴婢这就去通知张嬷嬷。”
    张嬷嬷总是跟着崔嫔同进同出的，这几日崔嫔闭门不出，她也着实清闲了几日。
    崔漪澜却叫住了她，“不用麻烦张嬷嬷，本宫自己去便可。”
    宫人一愣，随即道：“这不太好吧，太后吩咐过……”
    崔漪澜不耐烦地皱眉道：“太后太后太后，到底谁是你主子？难道本宫连一点自由都没有了么？”
    崔漪澜明显有些生气，宫人就不敢在还嘴了，连连答应，退下的时候却在心里吐槽：崔嫔娘娘怀孕之后，情绪真是愈发不稳定了。
    几日不出门，崔漪澜头都没梳，还好葵水已经走了，也没有再轻易不让人进来的必要。
    宫人鱼贯进来，有人负责化妆，有人负责换衣，有人负责梳头，摆弄了许久，终于把崔漪澜弄成了能出去的模样，便带着两三个宫人出去了，阵仗不大。
    虽然说不用张嬷嬷跟着，但是崔嫔要出去，肯定是有人报告给张嬷嬷的，同时一脸担心询问道：“崔嫔娘娘还怀着身子，就带了两三个小宫女出去了，奴婢实在担心，嬷嬷还是去劝劝娘娘吧。”
    张嬷嬷坐在躺椅上，“去哪儿了？”
    宫人回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要去慈宁宫那边。”
    她用眼神询问张嬷嬷，可这位一向很是关心崔嫔娘娘的嬷嬷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听见崔嫔就带了几个人出去，竟然也毫不担心。
    还反过来劝她，“崔嫔如今怀着身子，尊贵无比，后宫众人谁敢动她？”
    “理儿是那个理儿，但……”后宫这种腌臜地儿，可有不少不用直接触碰就能害了人家孩子的办法啊。
    张嬷嬷打断道：“你出去吧，崔嫔娘娘肯定没事儿，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
    宫人万般无奈，只能退出了张嬷嬷的房间。
    华阳宫
    “你说崔嫔出门了？”

 第1286章 假孕186

    “是，崔嫔娘娘像是出宫游玩，到处乱转一样，属下先回来跟娘娘禀报，还有兄弟在一路跟着崔嫔。”
    玄甲侍卫赫然是之前皇上召来的那个，之前被皇上暂时交给了皇贵妃使唤，去查崔嫔之事。
    皇上在前朝日理万机，自然不能只顾后宫之事，此事就被交给盛月华全权处理了。
    此事，玄甲侍卫正跪地禀报。
    盛月华纤细的手指在桌上有规律地敲动，忽然想起了之前慈妃告诉她的事，说她看见了崔嫔和皇后身边的宫女有接触，是在一处园子里交给了她一包东西。
    难不成崔嫔这是要去那个地方？
    不过这地方也不好在侍卫面前透露，盛月华道：“崔嫔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出来也一定是为了和幕后之人联络，让跟踪的人仔细点，不要忽略了细节，若是有什么发现，立即来报。”
    “是，属下遵命。”
    玄甲侍卫很快退下。
    琴心从殿外进来，看见盛月华正在揉太阳穴，担心问道：“娘娘头疼？”
    实际上并没有，但盛月华为了逃避宫务，冷静伪装道：“是啊，有些疼，啧。”
    琴心果然道：“娘娘先别看了，休息一下吧，被累坏了身子。”
    盛月华求之不得，赶紧扔了笔，从书房出去了。
    琴心坐到她的位子上低头一看，无奈笑了笑。
    一大摞的公务根本动都没动，还是之前她出去时候的模样呢，娘娘真是愈发惫懒了。
    可身为奴婢，又能怎么办呢，只能纵着了。
    琴心一边摇头，一边当了盛月华的壮丁，手下刷刷不停，主子懒，她这个手下处理公务的速度倒是被锻炼出来了。
    晚膳后，玄甲侍卫又来了一趟，这回带来了一封密信。
    “崔嫔娘娘看似乱转，实际在竹园里一座凉亭中小坐时，偷偷把这封密信塞进了石头缝中。”玄甲侍卫道。
    崔漪澜可能做得十分谨慎，但动作再快也瞒不过侍卫们的眼，他们可是专门做这种密报工作的。
    盛月华拿着那封密信，皱了皱眉，“崔嫔放下之后，你就将这个取出来了？”
    侍卫道：“娘娘放心，属下拿出来密信之后，放了一封一模一样地进去，绝不会让来拿信的人发觉，娘娘手上这封才是原件。”
    这样便万无一失，盛月华不在多话，拆开密信扫了一眼，上面也没写什么有用的信息，并且很谨慎地略去了称呼和名字，只说想见对方一面。
    盛月华将信折了，“先放在本宫这儿，等皇上问起时，本宫再一并给他。”
    玄甲侍卫明显不是很信任她，不过不可置否，反正密信的内容他们都是第一个知道的，到时候若是皇贵妃对皇上有隐瞒，他们再告知便是，于是沉默下来。
    “现在长乐宫被重重包围，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萧皇后能否拿到这封密信还有的说。”盛月华道。
    侍卫抬头，“可要属下放松长乐宫守卫，让里面的人有机会出来？”

 第1287章 假孕187

    看来皇上给了这些亲兵不少便利，连看守长乐宫的宫卫也能使唤的动。
    盛月华摇头道：“不必，长乐宫的守卫只会随着舞弊案进行越来越严密，若是放松了，反而会引起皇后警惕，若是察觉了缩回手去，不仅崔嫔不会得到回应，本宫这边的线索也就断了。”
    玄甲侍卫识趣道：“是属下逾矩了，请皇贵妃示下。”
    怪不得皇上放心将此事交给一个女流之辈，侍卫不是看不起女子的意思，只是此事关乎皇室血脉，轻易马虎不得，不过皇贵妃心思倒是缜密，的确比萧皇后适合当这个后宫之主。
    “让人守着那个凉亭，看看有没有人去取。”盛月华道，“若是没人，你们便出个人，帮着崔嫔去送一送信，本宫记得，崔嫔的父亲是骠骑将军，在侍卫中有些势力，也很平常。”
    玄甲侍卫对这个决定倒是颇为意外，皇贵妃这是要让他们玄甲卫反过来帮要查的人忙么，不过此事却是可行，“属下遵命。”
    盛月华昂起下巴，“下去吧。”
    玄甲侍卫很快退了出去，这些人也是不走寻常路，出门之后一个轻功就不知道飞到哪儿了，反正华阳宫许多宫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盛月华以前也不太了解，只知道皇上似乎有一队亲卫，只听他一人命令，经常为他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这还是盛月华第一次知道他们存在，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让她发号施令，虽然只是暂时的，但盛月华也很轻易通过这次的事情，了解他们的势力和能力。
    之后总是要和皇上对上的，现在也好早点了解。
    过了几日，玄甲卫果然没蹲守到有人来取信，跟盛月华想的一样，萧皇后困守在长乐宫，一点命令都传不出去，就算她在宫中这么多年，有一定的势力，但接不到命令，如同手臂都断了。
    玄甲卫便照着盛月华的命令，暗中伪装成骠骑将军的人，“帮着”崔嫔向长乐宫传了那封密信。
    守卫自然不可能放人进去，但信总算是传进去了，也有不少玄甲卫在长乐宫中蹲守，回来向盛月华报告，说是萧皇后好不容易才接到一封密信，看过之后欣喜若狂，直说自己能出去了。
    萧皇后说这些话肯定是有原因的，盛月华猜测，她可能是觉得崔嫔的孩子能救她出去？
    她还挺好奇的，若是崔嫔真的怀了孕也就罢了，只是假孕而已，怎么能将萧皇后保出来？
    之后，萧皇后抖着手回了信，她像是十分信任那个传信的侍卫，依然让他将信传回去。
    也是，困守那么久，就这一个侍卫终于和她接上了头，不信还能如何，再等下去，假孕就是假孕，变不出个真的身孕，若是被旁人看破，她就真的没有盼头了。
    所以才马不停蹄就让侍卫传回了信。
    回信自然还是先到了华阳宫，盛月华的寝宫。
    她看过之后，照样让人又送到了那个凉亭。

 第1288章 假孕188

    崔漪澜身边的宫人被换过一回，大部分都是慈宁宫的人，心都是向着太后的，若是假孕的事情曝光，她们肯定会向太后告状。
    就算留下来的那两个宫人，崔漪澜也不敢吩咐让她们行事，太容易被慈宁宫的宫人发现了。
    所以就只有她自己来。
    宫中最近都传，怀了身孕的崔嫔娘娘特别喜欢出来闲逛，而且特别喜欢去竹林走走。
    怀着身子的妃嫔，谁敢去招惹，要是碰见了，人家有个什么是三长两短的，旁人连伸冤都没处伸，只能自认倒霉。
    在太后和皇贵妃的多番警告下，众嫔妃下意识就不去竹林那边，那里倒成了崔嫔的保护伞一般。
    她每次过来，定会疲乏，再在竹林中的凉亭中小憩一下，然后再回储秀宫。
    那里放信的那个石缝，她几乎每日都要过来亲自确认一番。
    前几日都是自己给萧皇后写的信，竟然没人来取，她不免有些焦躁。
    终于有一天，那封信不见了。
    放信的地方十分荫蔽，这地方平日也没人来，所以崔漪澜并不担心是别人取走了它，按捺着激动回了储秀宫。
    第二日早早就过来了，果然，在那里又摸到了一封信。
    崔嫔摇着扇子，在旁边稍作休息，不一会儿就起身说不累了，带着宫人们回了储秀宫。
    让所有人都出去，崔漪澜偷偷拆开了那封信看完，然后就揉成一团，放在枕头底下了，等着晚上的时候用烛火烧掉，心中已经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两人之间的通信内容，原件都会被送到华阳宫来。
    盛月华虽然亲眼看了所有的信，却还是对她们的计划一知半解。
    那些信上的内容都写的十分简略，要不就是两个人都知道的暗号、符号之类，要不就是无意义的字。
    盛月华想不明白，还趁着封旭安进宫的时候向他请教了一下。
    “这些文字通篇零碎，不成意思，应该是某种暗码，要对照着解码看才能破译。”封旭安看了那些意义不明的信，如此说道。
    他之前混迹于战场，有时也会截获敌人之间的通信。
    就是因为有这个可能被敌方截获，所以写战报、军令之时一般都不会使用大众都明白的方式，这种方式就十分常见。
    盛月华顿时十分头疼，没想到后宫的事情还能牵扯上这种事，难道萧皇后和崔嫔还有一方和战场有什么联系？
    封旭安折起信纸，倒是不以为然，“皇后母家乃是商人，应该没有接触到这些的渠道，不过崔嫔父亲是老将，崔嫔自小长在将军府，通晓这些也不难。”
    盛月华倒是忘了这点，她锤了锤头，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混沌。
    封旭安止住她，好笑道：“够傻了，别打了。”
    盛月华调转方向打他。
    两人笑闹一会儿，盛月华说完了自己这边的苦恼，封旭安那边也转为了严肃表情。
    “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盛月华不解。
    封旭安不得不告诉她一件事：“我之后可能要出征，没法在皇城陪着你了。”

 第1289章 假孕189

    “出征？”盛月华瞪大眼睛，“什么时候？为什么要出征？烨北不是投降求和了么，怎么还要这么突然地出征？”
    一直以为大庆已经稳定下来，封旭安也不用再回战场，突然听他这么一说，盛月华一点准备都没有，心中也有些慌乱。
    这才回来多长时间，又要走了？
    “这么担心？”封旭安看着她的表情，竟然还笑了一下，心情颇好的模样。
    盛月华极为不满，“都什么时候了，正经点行不行？”
    “不必担心我，边疆无事，”封旭安道，“是瑞王那边可能有些动作，皇上有意暗中派我过去。”
    “瑞王有什么动作关你什么事。”盛月华闷闷坐在一旁。
    之前都沉浸在崔嫔假孕的案子里，现在这些后宫之事都算不上什么了，她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封旭安要出征一事上，甚至都对下命令的皇上生出了怨恨。
    “其实也只是倾向而已，”封旭安只是想提前告诉她一声，没想到情绪这么激烈。
    他伸手拍了拍盛月华的背，安慰道：“肯定不会是现在，皇上现在已经派了钦差大臣去往瑞王封地查案，局势还不明朗，若是瑞王狗急跳墙，我就必须去了。”
    封旭安是朝中最厉害的武将，多少军功在身，若是有什么意外，皇上肯定不会忘了他。
    “钦差？”盛月华看向他，“我怎么不知道？”
    “钦差大臣还未出发，估计就这两日命令就会下来了。”封旭安道，“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真正追查此事之人早已经动身上路，这也是皇上为了麻痹瑞王设下的局。”
    封旭安小心翼翼看着盛月华，她纳闷问道：“怎么了？”
    这又是什么表情，难道她还能不让他去。
    又不是不通情理，瑞王前世就有不臣之心，若是造反，对瑞王封地周遭的百姓是灭顶之灾。
    镇压反贼和守卫边疆一样，都是极其重要之事，都是为了守护大庆，盛月华即使不舍，也不会阻止。
    “我是想问你，你可知皇上要派去的钦差大臣是谁？”封旭安问道。
    盛月华摇摇头，皇上并未和她提起此事，“是谁？”
    “……是你弟弟，盛明允。”封旭安还是说出了口。
    盛月华：“……”
    她眼底的震惊已经要溢出来，突然起身道：“怎么会让明允去？”
    明允不是好好在翰林院任职么，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钦差，还要去危险至极的瑞王封地？
    盛月华这个做姐姐的，可真是万分震惊，瞬间就揪起心来。
    封旭安略微不满地啧了一声，原本以为刚才听到他要出征的反应依旧够大了，结果听到弟弟出事，反应还能更大啊。
    虽然知道那是她亲弟弟，可是心底还是忍不住羡慕嫉妒。
    “你也别着急。”封旭安拉着她坐下来，认真解释，“你弟弟不是钦差，只是随行罢了，真正的钦差是吏部王大人，一身清明，王大人也是武将出身，皇上才让他去，你弟弟有他保护，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

 第1290章 假孕190

    虽然有武将保护，但盛月华何尝不知道，王大人和自家弟弟又不是亲戚不是好友的，若是遇到危机时刻，人家怎么可能来豁出性命去保护一个外人。
    就算这个人是未来的长公主驸马，也没什么区别。
    明允不懂武功，一介文人，说一句手无缚鸡之力不为过。
    这样一个人去那等危险之地，盛月华怎能不担心。
    “我也会派亲从一路保护。”封旭安看出了她的忧心，“到底是受了皇上命令的钦差，瑞王怎么也不会明面上针对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盛月华心烦意乱，“你我都知道，瑞王狼子野心，早就筹谋着天子之位，若是真的趁此机会拥兵造反，怎还会顾忌他们是不是钦差？”
    “之后我也会过去，到时定会亲自保护他，一定会将他完完整整带回来。”封旭安握住她的手，道：“这样总算能放心了吧。”
    盛月华抬眼看他，心中吐槽他到底是不是傻。
    两个亲近的人去，她自然是双倍的担心，难道她就只担心自己弟弟，不担心他了？
    果然是大老粗。
    盛月华闷闷不乐抽回了手。
    于是封旭安脑袋更加疼了，到底是为什么，就这么担心么。
    总归是个大男人，又有那么亲兵保护，难道还真能在外丢了性命。
    封旭安是想不通盛月华到底在担心什么，总觉得自己和盛明允都不会有事。
    但不会有事，不代表盛月华就不能担心啊，他们远离王城南下，盛月华一个人待在宫里，千里迢迢的也只能苦等，当然会提心吊胆。
    “明允什么时候会出发？”静默了半响，盛月华问道。
    “也就着几日吧。”封旭安道，“出发前，皇上应该会让明允进宫见你一面，你也不必这么担心，明允学富五车，皇上也是看重他的，才会让他跟着一起去长点见识，更何况他是右相的儿子，你的亲弟弟，皇上应该也有完全之策，定会保护好他。”
    盛月华道：“我现在倒宁愿他待在家里读书。”
    前世盛明允身子不好，一直疾病缠身，根本连门都出不去。
    封旭安离开之后，天色还早。
    盛月华躺在床榻上，望着床帐发呆，到底是没成功睡着，失眠了一晚上，第二日清晨才浅浅睡着，直到晚上才醒。
    又过了一日，皇上圣旨果然下了，盛明允进宫来拜别姐姐，还带了明希长公主一起前来。
    多日不见，盛月华见着他的时候都一愣，有些认不出来了。
    盛明允穿着一身深紫色官府，相貌长开了许多，面容也多了几分英朗，成熟了不少。
    身边带着眼下青黑的明希长公主，看样子也是昨日知道盛明允要南下之后，担心地一晚没睡。
    比较之下，盛月华就比较淡定了，也没什么担心至极的模样，毕竟前几天就得知了此事，已经事先担心过了。
    封旭安因为之后可能要出征，这几日她心情又不好，连着几日进宫安慰她。
    盛月华的情绪已经好了许多，也逐渐想开了。

 第1291章 假孕191

    “参见皇贵妃。”未婚夫妇二人一齐拜下。
    盛月华赶紧让他们两位起来，又道：“明允也就罢了，殿下还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盛明允是翰林院六品修撰，盛月华则是正一品皇贵妃，盛明允给她行礼是应该的。
    长公主却和盛月华评级，她是皇上亲妹妹，金枝玉叶，又是唯一的皇室公主，盛月华则是位同副后。
    之前明希长公主还未曾获得长公主封号时，面对着皇贵妃还是要低头的，不过现在两人基本身份对等，不需要再行礼，点个头示意便是。
    可明希长公主情绪显然很激动，行完礼就朝站起来的盛月华铺了过来。
    “皇贵妃！”
    盛月华被她抱了个满怀，顿时头疼的很。
    明希长公主抽抽噎噎，已经哭上了，盛月华道：“这是怎么了，哭什么，你欺负她了？”
    这问的当然是盛明允。
    他正看着未婚妻子和亲姐姐抱在一块儿手足无措呢，被这么一问无奈摇头，“当然不是。”
    他怎么可能欺负她。
    盛明允上前帮着姐姐，把明希长公主带了出来，靠在了自己怀里。
    幸好之前宫人就被赶出去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亲密一点的动作也无妨。
    明希长公主委屈地靠在盛明允肩膀上，一起坐了下来。
    “皇贵妃，您就不能劝劝皇兄么？”明希长公主之前还在安静啪嗒啪嗒掉眼泪，坐下之后把头从盛明允肩膀上抬了起来，楚楚可怜望向盛月华。
    盛明允道：“皇上圣旨已下，怎么好让姐姐为难。”
    盛月华也道：“不必这么担心，只是离开王城一趟而已，又不是没人保护，难道殿下觉得明允没那个能力。”
    这当然不是，明希长公主生怕被未来夫君误会，赶紧摇头，然后又道：“我自然相信他有那个能力。”
    可这不代表不担心啊。
    明希长公主充满期待道：“真的不能换人么？”
    盛明允摇头。
    明希长公主眼神中充满绝望。
    上首是自家姐姐，盛明允没有顾虑，好笑地将明希长公主揽进怀里。
    盛月华眼角抽搐一下，默默移开了目光，当做没看见。
    “这件事皇上亲自问过我，我答应下来，皇上才下了圣旨的。”盛明允声音清越。
    在他怀中哭得正伤心的明希长公主一呆，拽着他的衣裳愣愣抬头，“你干什么要答应啊？”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哭腔，十分不解。
    盛明允将她被眼泪沾住的头发拨到而后，温柔道：“我总不能真的在翰林院修书一辈子，总要慢慢接触政务，皇上也是想要锻炼我，才给了我这个机会。”
    这还是机会。
    明希长公主撇了撇嘴，感情她这都是无理取闹，实际上正主对圣旨甘之如饴？
    盛月华默默把眼神转过来，也道：“钦差大臣都有侍卫保护，定不会让明允有一根毫毛伤着。”
    况且还有封旭安麾下的将士保护，当然这个不能说出来。
    “难道皇贵妃也早就知道？”所以才这么一副淡定模样。

 第1292章 假孕192

    “这倒不是，本宫也是昨日圣旨下了才知道此事。”
    盛月华端起琴心送进来的茶，喝了一口，厚颜无耻道：“你看本宫，是明允的亲姐姐，也十分信任他会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所以殿下是不是也应该相信他？”
    明希长公主明显有些犹豫，等盛明允握住她的手，指天发誓了一回一定会平安回来，明希长公主才很是勉强地点了头。
    但依然很是担心。
    圣旨是直接下到右相府的，明希长公主也听到了风声，第二日就亲自到了盛家见未婚夫婿。
    长公主摆驾右相府，自然不能慢待，盛明允原本准备要进宫见姐姐的，没办法，只能将她一起带到宫里了。
    明希长公主也是忍了一路，到了华阳宫见到了皇贵妃，这才将埋在心中的情绪爆发出来。
    “看你这小脸哭的，等会儿怎么出去见人啊。”
    盛月华叫了琴心进来，让她将明希长公主带去偏殿洗脸，只留下姐弟二人。
    “我还以为姐姐会和青眠一样担忧，还想着进宫了你们两个凑到一起，我能不能安慰过来。”盛明允一笑，“没想到姐姐也成熟许多，没以前那么冲动了，进宫这么久，也真是锻炼出来了？”
    盛月华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可是比她小呢，竟敢调侃她。
    盛月华要是没点手段，也不会进宫之后升的这么快，现在就坐到了皇贵妃的位置，这都是前世进宫十余年的生活给予她的。
    唯有在亲近之人和亲人面前，能放下那些伪装，恢复之前的单纯。
    其实还真没让这个小子说错，封旭安告诉她此事的时候，她可是几乎要崩溃了。
    一连两个身边的人要出去，极其危险，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不担心就怪了。
    不过经过了这几日，她已经逐渐平息了紧张害怕的情绪。
    “这一路可能不太太平，路上要警惕着些，注意入口之物，千万还没到瑞王封地就中招了。”盛月华叮嘱道，“到了之后也要好生和瑞王交涉，万不可得罪了他。”
    瑞王老谋深算，且是个记仇之人，若是得罪了他，盛明允恐怕不一定能回得来。
    盛明允好笑，“姐姐，我是官场之人，这些事情总会比你在后宫知道的多。”
    “你还埋怨上了？”盛月华不满。
    盛明允识趣道：“不敢不敢，弟弟谨遵姐姐教导，定然不让姐姐担心。”
    盛月华点了点头，“长公主那边你也多安慰些，小丫头一直住在宫里，怕是没太经历过离别。”
    “是，弟弟知道。”盛明允道。
    盛月华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一定，要平安回来，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命重要，知道了么？”
    这就是在暗示，若是掉入了瑞王的人手中，不要梗着，可以适当油嘴滑舌一番，先保住性命才是最先考虑的。
    盛月华殷切地望着他，盛明允还有些意外，“姐姐怎么会说这个？”
    盛明允斟酌道：“姐姐身在后宫，我还以为，您是全身心向着皇上的。”

 第1293章 假孕193

    盛明允一直盯着盛月华的脸，试图看出些蛛丝马迹。
    从之前就有些怀疑，自家姐姐是为了皇上才甘愿入宫，从嫔位开始往上爬。
    嫔位对其他妃嫔来说已经是娘娘的级别，可盛家这样的人家，女儿什么人嫁不得，嫁过去一准的当家嫡妻，可比在宫里和许多人争一个男人好多了。
    以前姐姐是如何沉迷于皇上，一心想嫁给他的，盛明允都看在眼里，因此之后姐姐想要入宫，他才没有像父母那样阻止。
    宫中妃嫔如何，全靠前朝势力。
    父亲年纪大了，虽然身为右相位高权重，但总有告老还乡的一天。
    哥哥拳脚功夫虽然不错，但脑子不怎么灵活，跟对了上司也有出人头地一日，爬到高位还是有些困难。
    要想姐姐在宫里过得好，他就必须努力往上爬才行。
    盛明允之前就是想自己努力为宫中姐姐撑腰的，可是自从姐姐入宫，再跟她相处之时，却总觉得姐姐好像不再像之前那么喜欢皇上了。
    人总是会变的，何况宫里那个吃人的地方，姐姐要是便地喜欢权利，不喜欢男人了，盛明允也不会觉得奇怪。
    喜不喜欢皇上也无妨，只要姐姐在宫里过的开心，没有后顾之忧就好。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预感没错，姐姐好像……真的对皇上没有感情了，这种话也能说得出来。
    盛月华倒是有些意外，明允有些敏锐过头了。
    不过这也不一定是坏事。
    “你这一行，要小心瑞王。”盛月华道。
    盛明允点头，瑞王有不臣之心，这已经是不少人都知道的秘密，就看他什么时候发动了。
    皇上之前也跟他提过一两句，没有多说，但他脑子清楚。
    盛月华继续道：“所以，我也会让人暗中跟着保护你，若是你遇到什么危险，发现了他们，相信配合他们便好，不用有所顾虑。”
    盛明允皱眉道：“姐姐？”
    姐姐的人？？？
    他没听错吧，可姐姐不是在后宫么？又不是去管军营，有势力也应该是宫人之间的势力而已，怎么一下子有了可以保护他的势力？
    盛明允百思不得其解，“姐姐让人保护我？”
    “是。”盛月华厚着脸皮将封旭安的人占为己有，并且无耻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么，你觉得本宫不行？”
    那当然不是，盛明允面对姐姐威胁的面容，果断摇头。
    姐姐得顺着哄才行，和她呛声绝对是没有好结果的，深谙盛月华性格的盛明允从善如流道：“那姐姐派来的人姓甚名谁，容貌体型为何，总要告诉我一二，不然若是突然挑出一伙人来，我也认不出来，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盛明允自小就是聪明性子，聪明的人想的也多，盛月华之所以告诉他会有人暗中保护，就是为了以防他想太多，以为这伙人是故意想要获取他信任的。
    所以先告诉他那些是“自己人”尤为重要。
    盛明允问的这些问题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盛月华又怎么知道封旭安会派人跟着他。

 第1294章 假孕194

    封旭安麾下良将那么多，盛月华也就认得几个，其中大部分还是宫里见过的，譬如蔚阳、琴心之类，这几人应该不会被派去跟着盛明允，而是留在宫里保护她。
    其他的，盛月华还真不认得。
    面对自家弟弟直勾勾的求知欲目光，刚才夸下海口的盛月华感觉耳朵有点热。
    她咳了两声，“不然明日我再给你递个消息？”先让她去问问啊！
    盛明允若有所思，“也行。”
    盛月华盘算着，让琴心尽快传个信号出去，让封旭安今晚再入宫一趟了。
    明希长公主洗完脸，又重新化了个妆，被琴心打扮好了送过来。
    “再过几日明允就要出发，你们二人好生诉诉衷肠吧。”
    盛月华让人送了他们两个出宫，自己则倒回去处理后宫那些腌臜事儿。
    照例听着玄甲侍卫过来禀报崔嫔和皇后举动，她心中就有些不耐烦。
    以前还觉得看崔嫔和皇后在那急得团团转挺有趣的，还会上几心，可现在一想，这些后宫斗争之事和家国大义，反贼这样的大事来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皇嗣算什么，要是被瑞王造反成功，登上皇位，天下都要易主，还没出生的皇嗣更加不值得关注了。
    盛月华在后宫之事的心思少了不少，也敷衍许多。
    幸好宫务有几个大宫女兜着，也不会出什么茬子。
    崔嫔假孕之事则是一直由皇上的玄甲卫盯着，不会漏过什么线索，盛月华只要根据这些线索，在合适的时候做出合适的指令便是。
    此事不宜声张，还要观察崔嫔和皇后的举动，看看幕后还有没有别的黑手，所以一直也不需要有什么大动作，基本上只要监视着便好。
    玄甲卫十分贴心，看到盛月华好像对见他们这一事不太热衷，之后便改了写成折子送过来。
    盛月华也就只看一看就好。
    盛明允跟随钦差大臣离开王城第十五日，皇上终于抽出空来调查此事。
    问询过玄甲卫所有经过，皇上判断应该没有其他背后之人，下令收网。
    这时崔嫔和萧皇后已经约好，等再过几日，在和妃的赏花宴上崔嫔假装被害，伪造出要滑胎之相，再透漏出萧家有一位很精通此事的医女。
    等太医院所有人对此束手无策，皇上自然会为了保住皇嗣，下令昭告天下精通医术之人进宫，萧家就有了再翻身之日。
    这些通信内容原本都是暗码所写，根本看不明白，盛月华把信交给了封旭安，他带回去钻研了几日，终于在众多战场上常用的暗码中找到了一篇，就是崔嫔和皇后通信所用的那篇，这才破解他们的信。
    当然，盛月华不会就这么告诉皇上和玄甲卫那些信是她自己破解的，一个后宫妇人懂得这样的东西，本来就不正常，只是暗示了应该从哪方面去查。
    皇上自然就把这种东西交给了应该精通这方面的秦国公去破解，就得到了真正的内容。
    崔嫔本来的意思是不想留下那个“孩子”，找机会假装小产便是。

 第1295章 假孕195

    毕竟前期怀孕还好装，但后期肚子大了，被拆穿的风险也大了不少，宫里又怎么能轻易送进一个孩子进来。
    但萧皇后并不同意。
    萧家和萧皇后都被牵扯进科举舞弊案中，若是没有大功劳，怎么放的出来。
    萧皇后若想翻身，就必须要让崔嫔留下这个孩子，还必须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这样才能救了皇嗣，顺理成章地立下功劳，让皇上网开一面，将她放出来。
    就算这皇后身份保不住了，但至少先把性命留下，留在宫里当个嫔位妃嫔，总会再熬上去的，总比丢了性命或者被赶出宫里了好。
    在萧皇后给崔嫔的信中发现，她早就发现了后宫中一个与侍卫私通的宫女怀孕，这等秽乱宫闱的事情本来应该是好好处置的，但是萧皇后悄悄把这件事瞒了下来，一直让她的心腹照看着那个怀孕的宫女。
    她告诉崔嫔，从宫外运进来一个孩子是比较困难，可这孩子若是在宫里，就容易许多了，毕竟谁也想不到宫里会有出生不久的孩子。
    那与侍卫私通的宫女怀孕时间和崔嫔服药的时候只提前了那么一点点，那时候长乐宫也不像现在看守地那样严密，萧皇后都能召见崔嫔，更不用说只是让宫人去做这么一件事了。
    虽然她现在出不了，消息也很难传送到心腹宫人那里，不过没有她的命令，那宫人应该还在好好守着那个怀孕的宫女。
    萧皇后自己困守长乐宫，崔嫔这个有了身孕的人却自有许多，她便让崔嫔想办法，让人去接触她的心腹，并且随着信附送了一块金色的柳叶，说心腹见了信物，自然会信任她。
    萧皇后为了自己和家族，竟然真的想使出这种李代桃僵的办法。
    之前皇上政务繁忙，一直在处理科举舞弊案的事情，就把后宫全权交给了盛月华。
    等到他终于抽出时间，来了解此事的时候，几乎要被胆大包天的萧皇后给气死了。
    被关起来了手还伸得这么长，竟然还想玩一出鸠占鹊巢的戏码，找来的孩子竟然还是宫女与不知道哪个侍卫私通而来的产物，爹都不知道是谁。
    皇上能忍得了之后的皇位交给一个父不明的皇子么。
    就算他这伤治不好了，以后肯定都没子嗣了，为了大庆江山必须要找一个嗣子来继承皇位，皇上也不会找这么一个出身低贱的孩子来。
    “还有崔嫔。”皇上额头青筋直冒，随便将盛月华递给他的密信团了团扔到地上。
    “她竟然也敢答应？是真的被糊住脑袋了么？！”
    之前假孕也就算了，毕竟还没生出来，假装小产之后，也不会影响到大庆江山。
    但找来一个孩子代替，这事的性质就彻底变了，从后宫一下子上升到了家国问题，这是要图谋皇室的江山基业。
    皇上怎么能忍得了。
    “那个和侍卫私通的宫女找到了么？”皇上问道。
    “玄甲卫已经提前于崔嫔过去找了，秘密将有身孕的宫女接了过来。”

 第1296章 假孕196

    盛月华将丢到地上的密信捡了起来，展开重新放在桌面上，道：“臣妾让人把她接到了华阳宫，秘密安置在一处空着的宫苑里，找人照顾着，另外，皇后娘娘的心腹下人交给玄甲卫负责了。”
    玄甲侍卫禀报道：“回皇上，属下将罪奴押到了宫中地牢。”
    地牢？
    宫里还有地牢？
    盛月华垂下眼睑，这地牢前世她还是从未听闻。
    不过也是，前世皇上虽然看似对她十分宠爱，可那大多都是表面上的，也根本不会信任她到这个地步，前世她连玄甲卫都不知道，怎么还会知道这等私密的东西。
    王城中设着不少牢狱，宗人府是让犯错的宗室思过的，朝廷的犯人一般关押在天牢，确定死刑的犯人则是被关在死牢，另外专门查重案要案的大理寺也有自己的牢狱。
    可这地牢却是设在宫中的，从来没听过宫里还有牢狱，应该也是用来处理见不得人的案子的。
    就比如这等后宫腌臜事儿。
    皇上道：“可曾审讯过了？”
    “是。”玄甲侍卫道，“罪奴对皇后娘娘做下的案子供认不讳，不仅如此，还说了许多别的，也和皇后娘娘有关。”
    “那宫人是皇后心腹，知道些别的也不奇怪。”
    玄甲侍卫将密报从袖中取出，起身上前交给了皇上，又退回去跪着回话。
    盛月华只看了一眼就将眼神转了回来，也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其他关于此事的证据，玄甲卫都照着皇上说的，从来没有瞒过她。
    但这关系到皇后以前其他的所作所为，盛月华就没看过了。
    只见皇上拿着那封薄薄的密报看了许久，明明只是半张蝇头小子，寻常人一眼就扫完了，他却看了许久，越看脸色越阴沉，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架势。
    盛月华心中暗笑，这样还省得她帮忙揭发了，据她所致，咱们这位皇后私下做的事儿可不少，一桩桩一件件，若是皇上知道了，就算还对她有天大的情意，也会瞬间消磨干净。
    皇上举着那张轻薄的纸认真看了半响，也不知道看不看出个所以然来。
    盛月华都有些累了，刚准备转过头偷偷打个哈欠，身边就传来一声震天响，把她吓了一大跳。
    皇上将那封密报狠狠拍在桌上，上面的两盏茶都震了震，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好啊，好一个皇后！”皇上眼底发红，怒火中烧。
    他问着侍卫：“就这些了？还有没有其他的？”
    “暂时就这些。”难道这些还不够？那上面的事情已经天怒人怨了。侍卫识趣低头，“属下会再去审讯一番。”
    “好好审，一定要将皇后之前做过的好事都查出来。”皇上沉声道。
    侍卫道：“是。”
    皇上虽然现在对皇后没那么多轻易了，可心里总归还是念旧的，那也是他以前真正喜欢过的人，捧在心上疼爱过的女人。
    他本来都想好了，即使她弟弟犯了错，只要惩罚了他弟弟就行了，皇后的命留着便是。

 第1297章 假孕197

    皇后的身份说什么也保不住了，降为采女，在冷宫度过一生，已经是皇上自以为对她的仁慈。
    冷宫虽然艰苦，但总算是保全了性命，他已经仁至义尽，挂念着以前的情意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皇后那温柔婉转的外表下，竟然是这么黑的心，竟然做了这么多令他心惊胆战的事。
    庄嫔被她害死了原本健康的孩子，还有以前有过身孕的美人，也被她害的香消玉殒，甚至满宫的妃嫔为什么怀不上孩子，他原先以为可能真的是自己的问题，但结果竟然是皇后。
    居然是皇后！
    枉费他那么爱重她，结果这个女人，竟然害得他无后！
    以前是她害了众位嫔妃，让她们不能怀上他的孩子。
    皇后落魄之后，也再没有这样的能力了，可是皇上之前在皇家猎场上伤到了根本，就算现在嫔妃能怀孕了，皇上也根本不能让她们怀孕了。
    更何况不知道被皇后害了那么久，那些妃嫔身子到底还健不健康，能不能产下健康的孩子。
    阴差阳错的巧合，造成了现在宫中根本没有皇嗣。
    而她竟然还想用不知道哪来的孩子冒充皇嗣，图谋大庆江山？
    就这件事，已经把皇上打击的不行了，但这件事只是那张密报上区区一行而已，上面还罗列着不少皇后的罪证。
    以前后宫中发生的事情，竟然有不少，皇上都在其中发现了真相，这让他十分心凉。
    皇上是信任她、爱重她，才会将皇后之位给她，宫权也交给了她，结果呢，她就是这样替他管理后宫的。
    皇上闭了闭眼，沉声吩咐道：“去把皇后抓起来关到地牢里，对外宣称皇后忧心家人，思虑成疾，香消玉殒。崔嫔软禁储秀宫，等待发落。”
    侍卫道：“是。”
    盛月华惊了一下，转头道：“皇上，皇后下场许多人都有意料，不足为虑，但是崔嫔至少表面上怀着龙嗣，其他妃嫔臣妾能应付，但是太后……”
    估计会亲自来华阳宫质问她的孙儿去了哪，盛月华可惹不起那个老太太。
    “此事都是朕的主意，爱妃轻易不用插手。”皇上面色冷酷，不同拒绝，“母后若是有疑义，让她自己来找朕，朕亲自跟她说。”
    这样最好。
    盛月华一脸忧心地答应下来，“皇上，那个怀孕的宫人怎么处置？”
    “在宫中私通侍卫，怀了身孕乃是大过。”皇上随口道，“赏她三十板子，若是有命活便赶出宫去。”
    若是撑不下来，自然就是她的命了。
    一个小小宫人的命，在皇上眼中一文不值，更不用说她的孩子还差点成为名义上的皇嗣。
    按照皇上的想法，他这样处置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盛月华心中发寒，低头道：“是，这件事就交给臣妾吧。”
    皇上“嗯”了一声，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起身往殿外走，玄甲侍卫跟在他身后出去，很快出了华阳宫。
    盛月华行完礼，蹙眉起身，叫来琴心吩咐道：“将怀了孕的那个宫女赶出宫去吧。”

 第1298章 假孕198

    琴心意外，她是知道皇上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的，皇上知道了真相，还会好心饶了那个宫女？
    “皇上让赏她板子，熬得过来就算了，熬不过来就是惩罚。”盛月华转身坐下。
    琴心跟过来道：“那娘娘还要这么放她出去，不怕皇上知道了生气您抗旨吗？”
    刚知道了皇后和崔嫔那些事儿，皇上心情应该不会太好。
    盛月华却端起茶杯道：“就是要让皇上知道，这么办吧。”
    她喝了一口，皱起眉头，“这茶有点凉了。”
    琴心伸手将茶杯端过来，“奴婢去换一杯吧。”
    盛月华点头，又问：“等等，那个宫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么？”
    “不知道，奴婢听她哭诉过，是在晚上值夜的时候，被一个登徒子捂住眼睛强迫了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谁是孩子的父亲。”琴心叹了口气，“也是可怜人。”
    盛月华眼睛动了动，“再给点银子吧，就当提前遣散出宫。”
    琴心道：“是。”
    便端着茶杯退了出去。
    其实主仆两人都知道，这个宫女就算是拿着多少钱出宫，有了肚子的那个孽障，也是过不好的。
    但也总比丢了性命强。
    若是萧皇后和崔嫔的计划当真成功了，她们总不会让孩子真正的娘亲还活在这世上，白白留了一个隐患。
    就是盛月华也无奈，除了给些银两，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毕竟她也身不由己。
    皇宫地牢就修建在御书房不远处，很少有人知道。
    盛月华来过许多次，其实也在地牢上面走过好几遭，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地牢的入口出口都在御书房里间，皇上用来小憩的房间中，龙椅座下。
    原本皇上只想让皇后在冷宫度过余生，现在却改变了注意，让她去冷宫已经不足以消除他的愤怒了。
    玄甲卫手脚十分麻利，皇上下了命令之后，就有人潜入长乐宫，将皇后秘密带走，送进了地牢，现在在长乐宫里苦守着的，不过是玄甲卫伪装的皇后而已。
    再过几日，这个皇后自然会顺理成章思虑成疾，死在长乐宫中，就像皇上所说的那样。
    真正的皇后萧婉芸，现在正关在地牢的牢房之中，最里面那一间。
    皇上坐在审讯室里，听着侍卫汇报，意外道：“皇贵妃将那孕妇放了？”
    “是，还给了那宫女正常遣散出宫的份例。”玄甲侍卫心中忐忑，这皇贵妃为什么非要在皇上心情极其恶劣的当头，抗旨不尊，难道也想和皇后一样落得同样下场。
    皇上却没生气，若有所思道：“那宫女到底是怎么怀孕的？”
    事情经过玄甲卫都从皇后心腹那里审讯得知，当即跟皇上全部说了。
    皇上听了倒是没生气，甚至还笑了一下，摇头喃喃道：“皇贵妃还是心软。”
    玄甲卫跟皇贵妃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她了解不少，听着也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皇贵妃确实心软，就算那宫女本身无错，是被强迫又如何，她隐瞒不报，甚至还怀了身孕，原本就是宫里的大忌。

 第1299章 假孕199

    更何况她还被崔嫔和皇后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成了皇嗣，更加罪无可赦。
    哦不，现在是崔采女和庶人萧氏了。
    皇后娘娘现在还在长乐宫呢，地牢里的这个，只是和皇后娘娘重名重姓的平民女子而已。
    皇贵妃实在太心软了，何必在这个时候惹怒皇上呢。
    侍卫面上冷硬，心中却在为皇贵妃说话了。
    他思虑了一会儿，果然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道：“皇上，皇贵妃她也是觉得那个宫女可怜，并无违抗皇上指令之意……”
    皇上倒十分意外，饶有兴味道：“你想给皇贵妃说话？”
    玄甲卫是属于皇上的亲兵，主子只有皇上一人，现在却在为其他人说话，侍卫羞愧地低下了头，“属下知错。”
    皇上却笑着摸了摸下巴，“连你都想为皇贵妃说话，可见她果真是对的。”
    皇上叹了口气，原以为皇贵妃和皇后性子相似，所以自己才会移情别恋，喜欢上皇贵妃，现在看在两人确实根本上的不同。
    见过了皇后的心狠手辣，再看到皇贵妃的善意仁心，皇上怎能不被打动。
    “将萧氏带来。”皇上吩咐道。
    侍卫松了口气，“是。”
    地牢里是关押皇上不想让人知道的私犯的地方，三个牢房中，现在也只有最里面那个关了个萧婉芸。
    萧婉芸原本在殿内描眉，结果只闻到一股香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之后醒来就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
    她身为皇后，养尊处优，还没到过牢房当中，当即害怕地瑟瑟发抖，还以为是谁潜入宫中，将她绑走。
    等被玄甲卫带到了皇上面前，才知道关押她的竟然是皇上。
    “怎么是您？”萧婉芸看到皇上，目眦欲裂，几乎要挣脱侍卫的禁锢跑过来。
    差点让人跑了，万一伤到了皇上真是他的罪过，侍卫赶紧抓紧了，将她用锁链绑在皇上对面的铁椅子上。
    生铁做的椅子冰凉，萧婉芸一坐上去就冻得哆嗦了一下，不过仍然用痴痴的眼神看着皇上。
    “皇上，臣妾这是在做梦么？”萧婉芸眼带泪水，“臣妾终于见到皇上了，皇上，臣妾等的您好苦啊。”
    而皇上回应她的，始终总是冰冷的眼神。
    萧婉芸想走过去，将皇上皱起的眉毛抚平，但身上的铁索禁锢了她的自由。
    她低头看了看椅子上那些东西，不解地看向皇上，“皇上，臣妾做了什么，您要这么惩罚臣妾？”
    皇上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刺骨，“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
    萧婉芸一脸懵懂，脸上还带着委婉的表情，和的以前在他面前时一样生动。
    她楚楚可怜道：“皇上可是还在生气子钰作弊？”
    不用等皇上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解释，“可子钰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孩子那么单纯，怎么敢做这样的事儿呢，只是父亲母亲对他期望太大，还有臣妾也是，给他太大的压力了，子钰身边的小厮油嘴滑舌，想出这等法子来讨他欢喜，结果，结果才成了这样。”

 第1300章 假孕200

    萧婉芸低低啜泣起来，“子钰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他是被那不知死活的小厮蛊惑，才犯下了这等大错，现在他已经知错了，还请皇上犯过父母和弟弟吧，独独惩罚臣妾一个人就好。”
    这个女人低低哭泣着，即使在这个时候，泪水也没有影响她绝美的表情，仿佛真的是一个哀婉的女人正在给家人求情。
    皇上定定看着她的脸，他根本无法想想，这样一个柔弱温婉的女人，背后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若不是萧家大难，萧婉芸为了自救设计崔嫔假孕，让他发现了踪迹，是不是她还会瞒着自己一辈子，继续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将后宫搞得乌烟瘴气。
    若是盛月华知道皇上心中在想什么，肯定会默默点头，回一句：确实如此。
    前世她死之后不知道如何，可是她死之前，宫里可是还没有任何一个皇嗣出生呢，那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
    她死之后，皇后一人独大，没有任何妃嫔能压住她，肯定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有萧婉芸在后宫，皇上就算身子好，也不可能有后嗣，萧婉芸占有欲强烈，根本不会让别的女人在她之前怀上皇嗣。
    可她自己努力许久，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虽然没有证实，可盛月华一直都怀疑萧婉芸应该无法怀孕，所以才越来越偏激。
    当然这点，萧婉芸本人肯定不会认了，只会拼命给其他女子下药，让她们无法怀上龙嗣。
    萧婉芸在他面前低低哀求，就是在这个时候，明显是被押送过来，寻常人应该都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开始忐忑自己做下的事情是不是被发现了。
    萧婉芸却还只以为皇上是在为她弟弟的事儿生气，也不知道是真的蠢还是故意不去想。
    “你愿意牺牲自己，只为家人平安？”皇上厌倦了萧婉芸嘤嘤哭泣的声音，挑眉问道。
    “是，臣妾一人的性命不算什么，只求皇上能放过臣妾的家人。”萧婉芸的发丝垂落在耳边，显得有些落魄，“若是要了臣妾的性命能让皇上消气，臣妾死而无憾。”
    萧婉芸眼中全是成全的深情。
    皇上却不解风情地笑了笑，恶意道：“其实你说的很对，只有你死了，朕才会消气。”
    萧婉芸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了僵，声音也有些干涩，“原来，原来皇上竟然这么恨臣妾，以前的那些夫妻恩爱相敬如宾，皇上都忘了么？”
    她看向皇上，皇上不为所动。
    萧婉芸遗憾收回目光，“也是，宫里向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皇上早就厌弃了臣妾，只有臣妾一人还活在以前的回忆当中，留恋着皇上的温柔，但如今皇上面对臣妾却只有冰冷和厌倦，再没有往常一丝一毫的温情了。”
    皇上哼了一声，“难道这不是你自己所造成的么？”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显然很是气恼，“若不是你做下那些丑事，怎么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不好好愧疚先前的事情，还在这里伤春悲秋，以为就能把那些事情都掩盖掉？”

 第1301章 假孕201

    皇上气得狠了，看着萧婉芸的眼中出现了红血丝，手指紧紧抓着扶手，用力地都泛着青白。
    萧婉芸愣了一下，怔然道：“皇上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啊。”
    皇上冷笑道：“现在还在装傻？”
    他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她能装傻到这个地步。
    证据和口供纷纷扬扬甩在萧婉芸面前，皇上怒道：“给她解开。”
    侍卫担心她会伤着皇上，皇上恼怒道：“难道朕还怕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么，给她解开。”
    玄甲卫只能识趣应下。
    萧婉芸身上的铁链应声落下，她在铁椅子上动了动身子，稍微活动了一下，才带着好奇之色从地上拿起了几张纸慢慢端详。
    皇上盯着她看，对一旁待命的侍卫道：“出去。”
    侍卫犹豫地看了看似无害的萧婉芸一眼，不过还是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审讯室的大门紧紧关上，只剩下皇上和萧婉芸二人相对而坐。
    萧婉芸垂下头，露出姣好的侧脸，看完几张纸上面所写的口供，萧婉芸竟然也脸色未变，“皇上竟然信着这些？”
    仔细地将几张纸都整理好，放在桌子一角，脸上的表情堪称无懈可击，盈盈水眸望向皇上，“难道皇上不相信臣妾，而去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宫人的话么？臣妾在皇上心目中就那么不可信任？”
    “况且这宫人臣妾根本就不认识，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些事都是臣妾干的，定是被有心人挑拨，才设下这等毒计，想要陷害臣妾。”萧婉芸用手一指，眼神委屈。
    到了现在还执迷不悟，皇上摇了摇头，“皇……”差点不小心又叫出皇后这个叫惯了的称呼，皇上语气一转，“萧氏，你可知除了这些口供，还有其他铁证，朕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萧婉芸一顿，苦笑道：“皇上真的决定要废黜臣妾了？皇后这个位子要给谁，皇贵妃么？
    ”
    “皇后之位给谁，干你何事？”皇上道，“况且现在皇后还好生生待在长乐宫，你只是一个庶人。”
    萧婉芸这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心下骇然。
    皇上这是要李代桃僵，连最后的日子，皇上也容忍不了她坐在皇后之位上了么。
    她凄惨一笑，“皇上既然认定了是臣妾做的那些事，又何必来过问臣妾？臣妾在您心中已经罪无可赦了吧。”
    “你当朕想见你？”皇上讽刺一笑。
    萧婉芸凄凉地跪坐在地上，眼神黯淡无光，皇上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你做其他事情，朕都可以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后宫妃嫔都不能生育？！”
    皇上眼中惊涛骇浪，看她的眼神十分可怖，几乎要生吃了她一样。
    他的伤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恢复，萧婉芸几乎将他弄成无后的状态，这让皇上异常恼火。
    本来都不想见萧婉芸了的，但实在是意难平，才过来亲自找她问一问。
    问问她到底为什么。
    皇上低吼：“难道朕对你不好？皇后之位，锦衣玉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朕给了你多少，你为何要这样害朕？你可知如今后宫无子都是你的好手段！”

 第1302章 假孕202

    萧婉芸原本万念俱灰的低着头，听到皇上的话，她凄苦一笑，反问道：“皇上以为这么对臣妾，臣妾就开心了？臣妾宁愿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宫女，只要皇上时时宠着记着便好，也好过做一个名义上的皇后，孤独地困守在长乐宫。”
    “皇上你只要数一数，您每月来过长乐宫几回，就应该会明白臣妾的苦楚。”萧婉芸眼中含泪。
    皇上诧异道：“可朕是天子，总不能独宠你一人。”
    他从来未曾想过，她竟然会是这样的想法。
    以前他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的，贡品先挑好的往长乐宫送，虽然去长乐宫次数不多，但每次去对皇后都十分疼宠，私下里的情话，更是对其他妃嫔都不曾说过的。
    他以为皇后会明白他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也会理解他支持他，却没想到，她原来心中这么不甘，所以每次他过来时，看到的鲜艳笑脸下面，她都在想着什么？
    “臣妾又何尝不知道？”萧婉芸道，“皇上是后宫所有人的，臣妾一入王府，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臣妾也曾告诉过自己不能嫉妒，但哪怕皇上对臣妾多一点点耐心，多来长乐宫几次，而不是肆意地宠爱其他嫔妃，让她们连臣妾的权威也敢挑衅，臣妾说不定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怨朕？”皇上看着萧婉芸，摇头道：“你太令朕失望了。”
    难道她以为自己在这个皇后之位上做的有多稳么？
    他没有做出专宠皇后一人的姿态，还不是为了保护她，宠爱其他嫔妃，大部分也是为了前朝的制衡。
    可显然，萧婉芸不懂。
    或者说她可以懂，但不想懂。
    一个深爱丈夫的女子，怎么又能甘心丈夫宠爱其他女人，让她独守空房呢。
    萧婉芸是个有心计的女子，但更是个痴情的女子，她可以用阴狠毒辣的手段去对待其他人，唯有对皇上一人充满温情。
    当皇上一心护着她的时候，她或许没事，但皇上一旦对她起了疑心，萧婉芸也不会对皇上倒戈相对，败局已成必然。
    萧婉芸怔怔地看着地面，忽然笑了一下，“皇上是想让‘皇后’悄悄病逝么？”
    她也是处理过许多后宫私密之事的，这些不难懂。
    皇上漠然道：“过不了几日，‘皇后’就会病逝于长乐宫，因为德行有亏，死后降为良妃，不入帝陵，只入妃陵。”
    萧婉芸的笑容戛然而止，脸上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她自知难逃一死，最大的心愿就是以元后的身份葬在帝陵，一直陪伴皇上。
    可是皇上却亲口打破了她的幻想，十分无情。
    皇上起身准备出去，见也见了，萧婉芸根本毫无悔过之心，也对自己所做之事全都供认不讳，甚至还对他心有怨恨，已经不再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皇上。”萧婉芸叫住了他，扬起嘴角，大笑了起来，带着报复的笑意大声道：“您对臣妾失望，是不是因为皇贵妃？”

 第1303章 假孕203

    皇上身形一顿。
    萧婉芸大笑起来：“果然如此，臣妾早就发现，从很久以前开始，您看她的眼神就和看别人不一样，那是对女子的欣赏，臣妾陪伴皇上多年，最是懂您。”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皇上转过身来看着她，面无表情。
    萧婉芸已经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皇上也不可能让她活着走出这里，所以随她怎么说，皇上只是皱着眉看她，很久之前？
    有那么久么？
    “朕现在最喜欢的是丽嫔。”所以你猜错了。
    皇上转身欲走。
    “臣妾说了，臣妾最是懂您。”萧婉芸道，“您对丽嫔是宠，对其他嫔妃也宠过不少，但宠和爱是不一样的，臣妾以前还能确信，您虽然宠着别人，可对臣妾是有感情的，但自从她进宫，您对臣妾的注意力就一天一天减少了，都是因为她，您才对臣妾这样无情。”
    萧婉芸笑了一下，“臣妾说的可对？”
    皇上站着不说话。
    萧婉芸道：“皇上这是默认了，对么？”
    皇上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婉芸带着恶意的笑容道：“皇上，你那么爱重皇贵妃，甚至把臣妾拉下来，捧她登上后位也在所不惜，可是皇贵妃她真的爱您么？不瞒皇上，皇贵妃进宫之后，臣妾可是从来没对她下过手，可是这些日子过去，皇贵妃还是不曾有孕，皇上就不怀疑么？”
    萧婉芸并不知道盛月华借口身体有恙，根本没有真正侍寝过，更加不知道皇上围猎之后伤到了根本，也不能使女子怀孕。
    她说这些话本来是想在皇上跟皇贵妃之间扎上一根刺，种下怀疑的种子，她死可以，但皇贵妃和皇上也别想好过。
    可惜皇上听后只是不屑一笑，驻足道：“朕现在就告诉你又何妨，朕就是属意她做皇后，并且相信她一定比你做的好，萧氏，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随即不再管她再说什么，直接出了审讯室的门，留萧婉芸一个人在抱着头，发出刺耳的尖叫。
    “皇上，这个女人……”在外守着的侍卫询问对萧婉芸的处置。
    皇上一点犹豫都没有，“‘皇后’病逝那天便换回去。”
    这个换，自然指的是尸体。
    玄甲卫低头称是，看着皇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地牢密室出口，转身回了审讯室。
    皇上走的利落，他还要将那个快要失心疯的女人关回去。
    密室出入口只有一个，皇上出来之后，就是在御书房，里面空无一人，所有人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进入。
    皇上顺势便坐在了桌子后面，翻了翻桌面上的奏折，心里一阵烦乱。
    “齐洪文。”他提高声音喊道。
    齐公公原本守在门外，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皇上，有何吩咐啊？”
    “去华阳宫说一声，朕今晚过去。”
    华阳宫也住着不止一位妃嫔，齐洪文却没问皇上要去谁那，直接领了命令就出去了。
    盛月华接待皇上已经轻车熟路，虽然不用侍寝，但也梳妆打扮好，迎接皇上到来。

 第1304章 假孕204

    “皇上今日看着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盛月华察言观色，亲自给一进门就低气压的皇上奉上一盏茶，“这是臣妾晨起从锦绣苑收集的鲜花瓣做成的花茶，皇上尝尝，看好不好喝。”
    皇上接过来，见茶盏内悬浮着两朵洁白舒展的玉兰花，正在上下浮沉，淡淡的香气扑鼻，很是淡雅，喝了一口，道：“不错。”
    眉头舒展不少。
    盛月华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皇上的表情，猜测道：“皇上是去看皇后娘娘了？”
    皇上放下茶盏的手顿了一下，看向盛月华道：“爱妃怎么知道，猜出来的？”
    “这又不难，这几日前朝又没什么事儿，能让皇上如此难过的，也就崔嫔和皇后娘娘的案子了。”盛月华道，“没听说皇上今日去了冷宫，那就只能是皇后娘娘了。”
    皇上不可置否，“可是皇后也一直在长乐宫，朕今日可没去长乐宫。”
    他看着盛月华，想听听她怎么回答。
    “这个臣妾就不知道了。”盛月华笑道，“长乐宫被重兵守卫，远远看着就那么多人围着，皇上要是什么时候去了长乐宫，臣妾也不可能知道。”
    长乐宫在东六宫，华阳宫在西六宫，隔得挺远，皇上若是想隐瞒自己的行踪，即使是皇贵妃也不可能时时都知道。
    皇上倒是没否认，“朕的确去见了皇后。”
    盛月华问道：“皇后娘娘可承认了？”
    皇上笑了一声，“她承不承认也没什么区别，总归朕已经知道都是她做的。”
    他突然想到萧婉芸在他临走时说的话，问道：“皇后曾在许多妃嫔宫内都做了手脚，可曾动过华阳宫？”
    盛月华闻言一愣，随即苦涩笑笑，“皇上应该知道，臣妾宫里有个宫女略通医术，臣妾寝宫的床帐的熏香不对劲，棋心也是看了许久才觉得不对，才跟臣妾说了的。”
    皇上皱起眉头，彻底确定了皇后果然都是在撒谎，不过他更担心的是她的身体，“可对爱妃身子有影响？”
    “说没有大碍，皇上想必也不会相信，毕竟皇后娘娘一出手，满宫妃嫔几乎都中了招。”盛月华低低说道，“臣妾日日歇在床榻上，闻着那熏香，本来就体寒不能承宠，之后更是对身子有不好的影响，幸好棋心发现的早，才私下告诉了臣妾，将床帐偷偷换掉了，不然臣妾恐怕也和其他妃嫔差不多的结果。”
    盛月华蹙眉看着皇上，犹豫着道：“皇上，皇后下的药太过霸道，棋心说若是日积月累闻着那香味，久而久之就会损伤女子根本，不能使女子有孕，所以皇上，这也不是您一个人的过错……”
    那些妃嫔身子都不一定还完好无损，就算皇上身子没事，她们也不一定能怀上孕。
    皇上忍不住道：“既然都发现了，爱妃怎么不告诉朕，难道是不信任朕会替你做主么？”
    盛月华无奈道：“那时臣妾刚进宫不久，皇上也没来过，虽然也得太后娘娘照料，可终究在宫里站不稳脚跟，不知道幕后之人姓甚名谁何种身份，又怎么敢声张。”

 第1305章 假孕205

    皇上了然，眼中也有些愧疚。
    才进宫的女子，对宫里充满陌生，进宫不久就发现有人竟然对自己下手，还是用如此毒辣的手段，不害怕才是不正常的。
    她低下头，“只是当时臣妾只以为是有人针对自己，却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心狠，竟然在宫中那么多嫔妃宫中都做了手脚，若是早点说出来，可能皇后娘娘做下的罪孽也不会如此深重。”
    皇上思虑道：“朕会让人彻查太医院。”
    就算皇后有脑子，手段都布置在各嫔妃寝宫中，太医就算过来，也不会在寝宫给众妃嫔诊脉，所以才那么久也相安无事。
    但妃嫔身子若是受损，太医再察觉不出来，那就是失职了。
    盛月华点头，“太医院是该好好查查，若不是有人策应，如此大的事情也不会宫里一点风声都没有。”
    皇上又问道：“母后可为难你了？”
    盛月华眨了眨眼，“这倒没有，太后娘娘只是差人问了几句崔采女进了冷宫之事，也没太为难臣妾。”
    皇上看了她半响，无奈一笑，“你就别瞒着朕了，母后是什么性子，难道朕还不知道么，肯定说你了吧。”
    盛月华故意做出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皇上既然猜到了，何必还来问臣妾。”
    太后那么在意崔采女肚子里的孩子，乍一听她被降为了采女，还被打入了冷宫，就差杀过去找皇上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还是被张嬷嬷劝回去了，才压抑着怒气将盛月华叫过去，不问缘由就先训斥了她一顿。
    盛月华乖巧站着，乖乖听了，一句话也没说。
    太后出了气，就开始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盛月华直接道：“太后有什么以后，皇上让您去问他。”可把太后气得个够呛。
    太后怒道：“哀家问你，你敢不说？”
    盛月华无比委屈，“可是这是皇上要求的啊，太后娘娘，臣妾就告诉您一句话吧，崔采女这事儿很是难堪，其中内情也不方便让其他人知道，皇上的意思是将这事儿翻篇，皇上不让臣妾透露，您要是想知道，只管去问皇上吧，臣妾告退。”
    盛月华叨叨叨说了一通：“……臣妾是真的应付不了太后娘娘，她那个表情，就差要将臣妾生撕了，可是臣妾也不能给她变出个孙儿来啊。”
    她的语气委屈又无奈，将无法顶撞太后，可是又不能直接告诉太后真相的小委屈演了个十成十。
    皇上被她逗笑，他是告诉她不要告诉太后，却也没想到太后这也能怪到她身上。
    “母后骂你了？”
    盛月华不高兴地点点头，“皇上还笑，臣妾都这么委屈了。
    她瞪着皇上，很是不满。
    “朕会去安抚母后，母后这边就交给朕吧。”皇上脸上带着舒缓的笑意。
    和皇贵妃说了一会儿话，皇上还是提前走了，没再在华阳宫留宿。
    再和她待下去，皇上感觉自己又会忍不住，不小心将人弄的很害怕，又要躲着他。

 第1306章 假孕206

    齐洪文没想到皇上进去了又出来了，进去时脸上还乌云密布，出来时已经神清气爽，看着心情不错的模样。
    可若是真的高兴，怎么又会不在这里留宿呢。
    齐洪文拿着浮尘，匆匆迎上去，“皇上，咱们去哪儿啊？”
    皇上思索了一番，“丽嫔宫里吧。”
    皇上大步走在前面，齐洪文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可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唉，皇上的心思，他一个阉人肯定是猜不着的。
    华阳宫内，盛月华舒了口气，琴心正站在她面前说皇上的去向。
    丽嫔做的不错，至少很能把握机会，现在皇上最宠的就是她了，也转移了不少皇上的注意力。
    “慈宁宫那边呢？”盛月华问道。
    “听说情况不大好。”琴心道，“太后娘娘十分震怒，甚至还想去冷宫，亲自将崔采女接回来，被张嬷嬷拦住了，太后就把张嬷嬷也恨上了。”
    盛月华还有点惊讶，饶有兴味道：“怎么，太后为了皇嗣，连张嬷嬷都不顾了？”
    琴心笑道：“再亲近也比不了血缘相连的后代，现在慈宁宫可热闹着呢，太后情绪一上来，少不了头昏脑热的，崔采女进了冷宫，张嬷嬷便回到太后身边伺候，不过太后不想见她，又被李嬷嬷排斥，两个都是慈宁宫的管事嬷嬷，两人斗起来，手下的宫人也必须得选队站，奴婢还是头一次看见慈宁宫乱成这样。”
    盛月华笑着看她一眼，“你说的好像自己进宫很久一样，你才进宫几年。”
    琴心从善如流，“奴婢是进宫不久，但了解的以前的事情可不少，慈宁宫一向团结，太后信任张嬷嬷，张嬷嬷一人独大，统领慈宁宫，那时候慈宁宫坚不可摧，但现在却乱的很，咱们对慈宁宫掌控力当然也就不如之前那么弱了。”
    盛月华点点头。
    让张嬷嬷和李嬷嬷对立起来，慈宁宫乱起来，本来就是她以前的计划。
    只是太后和张嬷嬷感情深厚，李嬷嬷怎么着也不能比张嬷嬷还受宠，就只能被压着。
    现在就不一样了，盛月华还真的没想到，崔漪澜和萧婉芸联手安排的假孕一事，到头来还能帮着她离间慈宁宫。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在慈宁宫安插眼线之事就交给琴心了，盛月华一向不过问这些她能力范围之外之事，全权交给琴心来处理。
    “娘娘放心吧。”琴心道。
    不知道是不是失去皇嗣一事对太后打击太大了，太后连着好几日都没来找盛月华麻烦，不过倒宣了好几次太医过去。
    好像是急怒攻心，厥过去了，具体的后宫也不知道，慈宁宫没透露出消息出来。
    琴心告诉她，太后之后行走好像有点麻烦，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皇上说是让太后去找他，但盛月华也知道，按照太后的性子，应该不怎么怪皇上，倒是会狠狠追究她的责任。
    没等来太后传召，她还有点意外。
    不过等到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她亲眼见了太后，就彻底明白了。

 第1307章 瑞王1

    请安那日，妃嫔们都坐在下面，盛月华亲眼看着太后是抖着手，被两个宫女搀扶着出来的，眉毛挑高不少。
    之前慈宁宫这边瞒地紧，后宫大多只听说太后听说了崔采女的事情，气得找了好几次太医，不过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后，没想到成了这个模样，众嫔妃都忍不住脸上的惊讶了。
    太后也没有要藏着的意思，当然都成这模样了，只要露面，就没法藏。
    这几日后宫对太后和崔采女之事议论纷纷，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崔嫔就突然降为了采女，还被打入了冷宫呢。
    太后那么生气，看来也是不知道内情。
    所以今日来慈宁宫请安，最受人注意的还不是太后，而是最应该知道此事的皇贵妃了。
    本来众人在华阳宫齐聚的时候，就有人多嘴，问过盛月华此事，但是她没回应，现在到了慈宁宫，就不是她想说不想说的问题了。
    太后在这么多人面前问她，她肯定得透漏几句，要不是为了要问盛月华，太后也不必这么拼，病成这样了，还要让妃嫔们来请安。
    一坐下，太后挥退两个宫女，锋利的眼神就朝盛月华看了过去。
    刚要说什么，却被和妃打断，她一脸担心地问道：“太后，您这腿怎么成这样了啊，可曾找太医来看过？”
    太后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慈宁宫宣了好几次太医，每次都闹得沸沸扬扬，和妃还能不知道太医来过没。
    她这是在光明正大地打探太后的身子到底如何呢，这腿是不是以后就成这样，不能恢复了？
    当然除了和妃，太后相信在场许多人都十分关心这个问题。
    太后要是身体除了毛病，那就更得静养了，原本太后虽然大多时候不过问宫务，不理后宫事物，但凡事都有例外，比如之前崔采女怀孕，太后就以强硬的姿态插手其中，就算心痒痒的妃嫔，看到太后都那么护着崔采女，也就不敢动手了。
    太后到底是皇上的亲娘，辈分在那里，妃嫔们哪敢得罪太后。
    皇上能厌弃某个嫔妃，但亲娘却是要一辈子孝顺的。
    和妃问这个问题，也是在暗暗推测以后的天是不是要变了。
    太后身子康健可以插手宫务，和身体不行需要静养可不一样。
    太后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这么急迫地当面问出来，和妃的胆子也真是大。
    太后笑了两声，“怎么，和妃觉得哀家一大把年纪，该好好休养，不问世事了？”
    和妃立刻谦逊道：“臣妾怎么敢呢，只是担心太后身体而已，慈宁宫这几日都不消停，连着传太医的架势，臣妾们见了，心都是揪着呢，只盼着太后平安。”
    和妃小嘴非常甜，还对盛月华道：“皇贵妃是妃嫔之首，更是担心太后安危呢，刚才还跟臣妾们说了忧虑太后的身子，您说是不是啊，皇贵妃？”
    “呵呵。”太后讽刺一笑，“皇贵妃竟然还担心哀家？不是忙着去处理冷宫之事么。”

 第1308章 瑞王2

    太后与和妃的眼神都朝她看过来，盛月华淡定如初，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和妃，才道：“太后身子有恙，后宫嫔妃自然心急如焚。”
    太后见她还如此淡定，拐着弯并不回答有关崔采女之事，终于开始发难。
    太后冷冷道：“你要是真担心哀家，不如就当着众嫔妃的面，将皇上为何把崔嫔降为采女，打入冷宫之事说清楚。别跟哀家说此事你不知情！”
    其余妃嫔都默默看着太后和盛月华交锋，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此事臣妾自然知情。”盛月华道，“不过皇上让臣妾瞒着太后娘娘，也是为了您好。”
    太后冷哼一声，“为了哀家好，就应该赶快说出来，难道你不知道哀家是为何发病的么？你和皇上到底把哀家的孙儿弄去了哪儿？”
    太后这话一出，除了早就知道内情之人，其余妃嫔都是一愣，不太明白。
    “怎么，皇嗣不是在崔采女腹中么？”和妃惊讶道。
    太后气得不想说话，李嬷嬷解释道：“老奴陪着太后去冷宫走了一遭，也带了太医前去，太医说崔采女肚子里并无胎儿，其他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太后娘娘急怒攻心，这才撅了过去。”
    不少嫔妃都吸了口气，皇嗣这是没了？
    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应该装着难过，反正太后脸色十分阴沉，还很悲痛，仿佛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和妃则是十分惊讶，嘴角的都不自觉弯了弯，马上就遮掩住了，做出一派伤心的姿态来，嚎了两句“皇嗣就这么没了？”“皇上的血脉为何如此难以延续”之类，就被太后头疼地制止了。
    “你闭嘴。”
    太后说的有点凶，和妃委屈地抽噎了一声，做作的拿手帕擦了擦泪。
    李嬷嬷对盛月华行了个礼，低声下气道：“皇贵妃，老奴劝您就好好跟太后说清楚吧，太后也想问皇上来着，但是皇上见了太后也是含糊不清回答了几句，剩下的就不肯再说了，言语中，像是与您有关一样。”
    不少嫔妃都悄悄看向盛月华。
    李嬷嬷这说的话指向性也太明显了，明摆着指责皇贵妃害死了皇嗣啊。
    是皇贵妃嫉妒崔采女，所以下手了？皇上宠爱皇贵妃所以替她隐瞒下来？
    这可真是场年度大戏，没看见太后脸色已经黑到不行，李嬷嬷说完之后，太后也十分怀疑地看向皇贵妃。
    盛月华倒是一点都不紧张，也不心虚的模样，倒显得落落大方起来。
    她抬眼警告了李嬷嬷一眼，笑着道：“李嬷嬷，这没证据的话可不好说，诬陷本宫的罪名你担当不起。”
    李嬷嬷没想到她能在太后面前还这么理直气壮，气势瞬间矮了一头，不过明显是不太甘心的模样。
    “太后，您还是自己说吧，老奴只是说几句话就被扣上这样的罪名，真是不敢再说了啊。”李嬷嬷一副受欺负的模样。
    太后冷哼一声，“皇贵妃，打狗也要看主人，你眼中还有哀家么？”

 第1309章 瑞王3

    “太后这话说的，俗话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血脉高贵的皇子都是这样，一个嬷嬷而已，说白了除了在太后身边伺候以外，其他都和普通宫人没有什么区别，难道这宫人犯了错，太后娘娘也要包庇么？”
    盛月华苦恼地道：“咱们大庆可是讲究以律法治理天下，皇上都在前朝提了许多次一视同仁，就算是贵族高官也不能随便犯法，后宫和前朝一体，当然也要向前朝看起，总不好再让皇上内宅失火。”
    盛月华笑盈盈看向太后，“您说是么，太后娘娘？”
    “你说哀家要包庇宫人？”太后皱起眉头。
    盛月华诚惶诚恐道：“太后品德高洁，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自然不会包庇谁。”
    她先给太后戴了个高帽子，转而又道：“不过这宫里总有一些谄媚于上者，引得主子犯错的下人，实在是该罚。”
    太后看了李嬷嬷一眼，脸色很不好看，李嬷嬷脸色也十分难看，偏偏想不出说辞来回敬盛月华，只得咽下这口气去，强颜欢笑道：“皇贵妃严重了，老奴可没那个心思。”
    盛月华眼神在太后身边巡视几圈，疑惑道：“怎么不见张嬷嬷，她不是一直在太后身边伺候么？张嬷嬷老实能干，又熟知后宫规矩，在太后身边伺候才是最好不过。”
    这才是真正拿捏到李嬷嬷痛处，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取代张嬷嬷的地位，崔采女被打入冷宫，期间张嬷嬷一直跟太后解释，言语间站在皇上那边，竟然劝着太后不要再纠结于真相。
    弄得太后很是恼怒，这才训斥了张嬷嬷一番，让李嬷嬷有了机会。
    结果皇贵妃这么一番说辞，竟然当众表示她没有张嬷嬷好，这不让李嬷嬷心急火燎么。
    一边瞅太后脸色，是不是真的听信了，一边将盛月华恨到骨子去了。
    太后沉声道：“行了，你退下吧。”
    这就是要为此事画个句号了，李嬷嬷不甘心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看起来太后是恼怒了李嬷嬷，其实却是给她个台阶下。
    虽然盛月华之前说了那么一大串，都是说太后不能包庇宫人，但李嬷嬷到底是在她身边伺候的人，要给面子的。
    “皇贵妃还真是伶牙俐齿呢。”
    和妃没看见自己想看的，凉凉说了一句。
    到底是只说了几句，没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后宫里斗嘴的多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本宫也是据理力争。”盛月华道，“太后，崔采女一事皇上多有命令，臣妾真的不好多说，只能说一点。”
    盛月华顿了一顿，然后道：“太后去冷宫看到的什么样，原本就是什么样。”
    殿中人都十分疑惑，太后眉头一皱，脱口而出：“不可能！”
    “太后信也罢，不信也罢，关键先把身子养好。”盛月华关心几句，便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太后精神欠佳，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臣妾先告退了。”
    说完，盛月华便转身离开。

 第1310章 瑞王4

    “诶，这就走了？”和妃原本指望着太后能拦一拦，结果也不知道怎的，太后怔怔坐着，都没动弹，更别说拦了。
    和妃上前想再问太后几句，看起来太后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想明白了什么，被刚刚进来张嬷嬷拦住了。
    张嬷嬷也是看见李嬷嬷回去了才过来的，进殿看到了太后的模样，立刻就道：“太后累了，诸位娘娘小主们请先离开吧。”
    众嫔妃懵的很，出来的时候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都在讨论着今日的事情。
    “原本以为今日能知道事情始末的，结果还是一团糟。”
    和妃坐上步撵，抱怨了几句。
    宫女道：“总归崔采女进了冷宫，储秀宫也空下来了。”
    和妃对这事儿还是十分满意的，顿时心情就好了不少。
    储秀宫不是她的，没关系，但别人也别想要，只要没人住，和妃就开心了。
    回到华阳宫后，盛月华便听闻慈宁宫又召了一次太医，这次虽然不急，但也昭示着太后的身子着实不像以前那么硬朗了。
    这人一老了，喜怒哀乐都不能大了，不然就容易出问题。
    “皇上不告诉太后真相，也是怕太后伤心。”盛月华叹了口气，“没想到就算不告诉她，太后也将自己气出病来。”
    “太后娘娘的病也是老人家十分常见的病了。”说这话的是棋心。
    她医术不错，今日也跟着盛月华去慈宁宫了，只是看了一眼就了解了。
    盛月华听她说了，才知道太后娘娘其实有一边身子行动不太受控制了，连着半边脸都受到影响，只是不如手和腿受到的影响大而已。
    若不是有棋心，她还真看不太起出来，她眼里可没棋心那么好，还以为太后只是腿脚不大方便。
    按照棋心的话来说，这种病一旦得了，就要好生将养着，不太能治得好，严重的话只能卧床。
    要想治好，需要日日让太医施针，还要辅以药物调理和加强运动。
    “不过太后的岁数大了，不太容易好。”棋心下了结论。
    盛月华倒是松了口气，毕竟太后一病，就不会轻易插手后宫，她压力也小了许多。
    “娘娘。”酒心进来通报，“冷宫的崔采女吵着要见娘娘。”
    琴心好笑道：“崔采女想见娘娘，娘娘就要去见？冷宫的管事怎么回事，这样的话也敢往华阳宫传，太没规矩了。”
    琴心转身对盛月华道：“娘娘，奴婢出去教训他一番。”
    盛月华却还有点好奇崔漪澜想见她干什么，便道：“等等。”
    “娘娘？”琴心不解，“您还真的想去冷宫啊，那地方您怎么能去呢。”
    盛月华在心里默默道，上辈子早去过了，有什么好忌讳的。
    “先把来传话的叫进来问问。”盛月华道。
    酒心应了之后就出去了。
    盛月华看到琴心皱起的眉头，笑着道：“我又没说一定去，只是问问而已，你这副脸色作甚。”
    “奴婢还能不知道娘娘么。”琴心道，“娘娘一感兴趣，差不多就要去了。”

 第1311章 瑞王5

    “问不问都是一个结果。”
    琴心怨气满满，不过也没办法，娘娘想去，做奴婢的只能陪着了。
    她转身往外面走。
    盛月华不解地问道：“你要去哪？”
    “冷宫那边冷清破败，奴婢先去给娘娘找个披风去。”琴心头也不回地道。
    盛月华：“……”
    行吧，这也算十分了解她了。
    酒心很快将一个太监带了进来，自称是冷宫管事，态度十分卑微谄媚，盛月华也能理解他为何如此。
    冷宫这么晦气的地方，寻常有点身份低位的人都会绕着那里走，能分配到冷宫里的，即使是个管事，也肯定是最受排挤的那种，见了皇贵妃这样的贵人，可不把姿态放的最低么。
    琴心这时候也回来了，手中果真拿了个斗篷。
    “娘娘宫务繁忙，你最好长话短说。”琴心态度十分凶恶。
    太监更是诚惶诚恐了，苦哈哈道：“奴才也知道不好来打扰皇贵妃，但，但奴才也没办法啊，崔采女自从进来之后就状若疯癫，不吃饭不睡觉，还说，还说知道皇贵妃的秘密，一定要见皇贵妃，否则就将皇贵妃的秘密说出去。”
    太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发抖，一直斜着眼往上面看，生怕盛月华一生气责罚于他。
    在他说完之后，皇贵妃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笑笑道：“本宫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做派一片坦荡。
    不是盛月华没有秘密，只是崔漪澜不可能知道。
    她最大的秘密可是重生，这等匪夷所思之事，就算崔漪澜真的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吧，只会说她是真的疯了，说的都是胡话。
    盛月华还以为能听到什么也有意义的东西，没想到只是这种虚无缥缈的话，顿觉有些无聊，想去冷宫看望崔漪澜的心也不那么迫切了。
    琴心也斥道：“你也说了崔采女神志不清，难道口中还会有什么真话么，你竟然拿着这等胡话来跟皇贵妃说，也不怕脏了娘娘的耳朵。”
    太监一脸苦相，“这……奴才也是听信了崔采女的胡话，真是对不住娘娘了，奴才这就滚，请娘娘千万不要生气。”
    不等琴心赶人，这太监麻溜起来，自己滚了。
    琴心不用问就知道盛月华肯定又不想去了，她也不想主子去冷宫那等地方，十分欣慰地又把刚拿来的披风拿回去了。
    盛月华好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了？就不怕我又想去？”
    “那话想也是崔采女为了保命随口说的，若是真的有不能说的秘密，她恐怕就说的更清楚些了，哪会像现在说的那么神秘。”琴心哼哼两声，“奴婢就应该先问问那太监，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也不像是那么好心。”
    盛月华倒是十分认同。
    那太监也不像好心来告诉她崔采女有她的把柄，让她去处理的，倒像是知道了此时后，来跟她敲诈勒索的。
    盛月华让琴心派了一人去冷宫探探到底怎么回事。

 第1312章 瑞王6

    结果还真撞见了个大事。
    “你派的人可看清了，确定在和妃去之前，人已经死了？”盛月华问道。
    琴心点点头，肯定道：“娘娘放心，奴婢派去的人也是国公爷手下好手，对于暗探可是一绝，他昨夜去的时候已经发现崔采女早已死了，尸体都已经凉了，怕是昨日白天里已经死了。”
    那太监的话没诈到盛月华，倒把和妃给唬住了。
    琴心也让人跟着那太监，发现他不仅来了华阳宫，出去之后转了一圈，又去了一趟明粹宫，恐怕说的和对盛月华所说的差不多，就是把知道秘密的那个人换成了和妃而已。
    而和妃显然没盛月华那么自信，秘密多了，总会被其他人知道的，和妃就是怕这个，才会深夜去了一趟冷宫见崔采女。
    却没想到，自己见到的竟然是崔采女的尸体。
    和妃哪里见到过这种阵仗，恐怕吓得够呛。
    这可就有趣了，盛月华想到。
    “和妃娘娘也是孤身一人过去的，撞上了崔采女横死的一幕，差点吓疯，跌跌撞撞出了冷宫。”琴心说完提醒道：“冷宫死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崔采女脖子上有勒死的伤痕，明显不是自己死的，而是他杀，此事若是捅了出来，娘娘可又要有的忙了。”
    盛月华原本还比较愉悦的心情，顿时又被成功破坏了，她不满地瞪了琴心一眼。
    可确实如此，冷宫死了人，定然要她做主的。
    长乐宫这几日也召了几次太医过去，都说皇后不大好了，忧思成疾，可能就这几日的工夫。
    不过长乐宫的阵仗肯定不如慈宁宫的大，萧皇后在后宫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了，大家都知道，她也就是暂时占着皇后的位子而已，总有一天要交出来的，或早或晚罢了。
    她快要不行的消息传出来，众人也只是心里想着，哦，皇后位子快空出来了，倒是没人再想萧皇后怎么怎么样。
    皇上早就对盛月华说过皇后的下场，所以盛月华听到消息也不奇怪。
    皇上要让她死，她就只能死了。
    盛月华只遗憾没有亲眼看到帝后两人互相掐的场面，皇上知道了萧婉芸所做下的事情是个什么反应，她从前世起就很想知道了。
    又过了几日，宫里哀钟响了九下，声音远远传遍整个皇宫，所有人都知道，皇后殁了。
    那个时候，盛月华正在拨弄窗前的月季，是从锦绣苑搬过来的，正红的月季显眼怒放，煞是好看。
    长乐宫的哀乐响起，盛月华只是顿了一下，便又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拿起花剪，继续修剪着枝桠，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多少。
    她以前总以为，大仇得报，萧婉芸死的那个时候，她会十分亢奋，高兴的三天三夜不睡觉，庆祝她为前世自己的孩儿和盛家满门报了仇。
    但实际萧婉芸死的时候，她却十分平静，开心是有的，不过萧婉芸命数早已注定。
    在皇上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开始，萧婉芸就注定活不下去了。

 第1313章 瑞王7

    对于盛月华来说，前世的许多如同过往云烟，尽数消散了。
    现在再想起来，只觉得恍如昨世，反而是如今的生活更加鲜明。
    这天，盛月华主动跟琴心说了一声，晚上封旭安就又翻窗进来了。
    皇后病逝这样的大事他当然也早就接到消息，还在猜盛月华是个什么反应，接到琴心的通报时打开一看，没想到却是主动让他进宫。
    封旭安当时就一挑眉，转而十分兴奋。
    她可是没几次主动让他进宫的，他转头就高高兴兴准备去了。
    挑好了晚上进宫要穿什么衣裳——就算都是黑的，款式上也一定要新颖帅气，不在心上人面前丢人才行。
    将选定的衣裳拿出来放到一边，他才有些反应过来，坐在床榻边上严肃思考起来。
    他这个模样，以后若是成亲了，会不会夫纲不振啊，主动见一面就开心地不得了，这可真是……嗯。
    转念又想明白了，这还没成亲呢，想这么多干嘛，又去挑配饰去了。
    在战场时奋勇拼杀的时候有多么不讲究，封旭安现在就有多么在意自己的外表。
    是以，今夜翻窗的时候，头一次被正坐在内殿看书的盛月华察觉到了，走到窗边看着他进来。
    准确的说，是看着他腰间拴着的玉佩和香囊。
    “你们习武之人夜探的时候，都穿成这样吗？”盛月华扶了他一把，封旭安顺利跳了下来，腰间的玉佩又响了一下。
    若是夜探时都这样，怕是会被人发现一百回了吧。
    “当然不是，我属于艺高人胆大。”封旭安厚颜无耻道，捏住了腰间的玉佩。
    盛月华鄙视了他一番，才引着他去殿中坐下。
    封旭安试探着道：“今日心情不错？”
    前世仇敌死了，应该心情不会不好吧。
    盛月华无所谓的点点头，“还行吧，也就那样。”
    封旭安就有点郁闷了，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怎么不太正常？
    他怎么会知道盛月华今日听到萧皇后病逝，大仇得报的时候，身心也经过了一次升华，现在想法十分高端。
    不追忆前世了，只求活在当下。
    她让他今晚进宫，还不是突然想他了，想见见他么。
    可是封旭安只以为她大仇得报，开心地想找知道前世的人一起庆祝下，才让他进宫的。
    “你带了什么？”
    盛月华看他胸前鼓鼓的，直接就上手摸了一把，“咦”了一声，毫不见外地从他怀里掏出两个小黑坛子来。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拿坛子的时候还在他胸膛上摸了一把。
    封旭安心想她怎么越来越大胆，默默拢上了外衫，清了清嗓子，“带了两坛红果酒。”
    原是为了和她一起庆祝，不过看来，盛月华好像对萧婉芸病逝一事兴致缺缺，不是很想为了这么个事儿庆祝的想法，就没主动拿出来。
    不过还是被发现了。
    “你就这么塞在怀里，也不怕轻功的时候掉出来被人发现了。”盛月华调侃了一句，拍开其中一坛酒的封盖。

 第1314章 瑞王8

    顿时，一阵酸甜的气息溢满了整个宫室，闻起来很是开胃。
    盛月华嗅了一大口，怀疑地道：“这是果子汁吧，一点酒味也没有。”
    封旭安将酒坛子拿了过来，知道她寝殿里没酒杯，也不能让宫人去拿，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一个晶莹剔透的酒杯，造型十分好看。
    微红的酒液质地和水一样，倒进酒杯中更加诱人。
    “倒像是宫中进宫的西域葡萄酒一般。”盛月华似模似样地评价道，“就是没那个红。”
    “这是红果酿的，酸甜可口，喝了也不醉人，特意给你带得，试试吧。”
    封旭安把酒杯端给她，盛月华喝了一口，砸了咂嘴，不满道：“怎么一点酒味都没有。”
    这算什么喝酒啊，她有点嫌弃。
    “女孩子家喝点这个就好。”封旭安道。
    可别再像之前那样，没点酒量还爱喝酒，结果没喝多少就惨烈醉倒，像个小酒鬼一样。
    这红果酒正好，没酒味也不醉人，喝了顶多红点脸，最适合她了。
    盛月华虽然有点嫌弃，但好歹是他特意带过来的，不喝有点不太给面子，只能当甜汤一样喝光了这一杯，用手帕沾了沾嘴角。
    看看，她还是十分体贴的。
    封旭安又给她倒了一杯，盛月华道：“怎么只有一个杯子，你不喝么？”
    封旭安有点别扭地道：“我不喝女人喝的酒。”
    盛月华：“……”
    她拿杯子的手都颤抖了起来，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把这像果汁一样的红果酒泼他一脸。
    封旭安也知道这酒没酒味，不像是酒啊，居然还拿给她喝，这是骗小孩子么？
    真是把盛月华气个半死。
    虽然很好脾气地把酒给留下了，但是封旭安这个人却被盛月华给赶了出去，十分不留情面。
    封旭安被她从窗户硬生生推了出去，简直匪夷所思，到底是为什么，气氛明明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他也没说什么啊。
    “再不走我叫人了！”盛月华威胁道。
    她狠心关了窗。
    封旭安只能踩着树梢离开，轻功飞走的时候，腰间的玉佩撞来撞去，还在响，他一把摘了下来，随手放到怀里。
    回到秦国公府时，天都没黑透。
    他原本还想着今天庆祝的时间可能稍微长一些，所以才提前去的，结果没一会儿就被赶出来了。
    “国公爷？”
    秦墨见到这么早回来的国公爷也很纳闷，上前几步问道：“您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皇贵妃有什么事儿没见您么？”
    封旭安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了，道：“问你件事。”
    秦墨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封旭安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慨，将事情描述了一遍，当然隐去了他不该知道的，最后问道：“她到底为什么生气，女子都是这样易变的么？”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还在关心他有没有杯子，下一句就翻脸了。
    简直不可理喻。
    秦墨听完了始末，很是同情地看了一眼秦国公，诚恳道：“国公爷，晚上让厨房送点核桃酥来吧。”
    封旭安：“？”
    秦墨：“补脑。”

 第1315章 瑞王9

    如果不是秦墨现在手无寸铁，又不能动武，封旭安早揍他一顿了。
    万万没想到，失去武功还成了秦墨的保护伞。
    “娘娘想喝酒，您非给她带没什么酒味的红果酒也就罢了。”秦墨恨铁不成钢道，“您带酒也是好心，娘娘没必要为了这么小的事生气，可您自己还嫌弃那酒没酒味，这就有点过不去了吧。”
    要是他，打当然是不敢打的，也打不过，但也得记恨上主子。
    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国公爷，您平日里也挺聪明的一个人。”秦墨忍不住吐槽，“怎么遇见娘娘以后就变笨了呢。”
    老做这种欠揍的事儿。
    娘娘只是把他赶出来，没把那坛子酒倒他身上，就已经是很善良了。
    封旭安：“……”
    是这样么。
    好像真得补点脑了，原来是这个意思么，他还以为盛月华挺喜欢那果子酒呢，明明留下了啊。
    封旭安道：“等等让厨房送点核桃点心过来吧。”
    秦墨忍笑：“是。”
    -
    虽然萧婉芸这皇后之位已经很不服众了，但皇后病逝到底也是件大事，前朝后宫不重视她，平民百姓可都将她当做母仪天下的人。
    皇后的后事还是要好好操办的。
    为了保全皇室颜面，萧婉芸做的那些事情也没被爆出来，众人只知道皇后娘娘是因为家族入狱郁结于心，忧思成疾，这才没坚持下来，也倒是情有可原。
    萧家族人听说最大的靠山死了，一时间悲痛万分，也不知道是哀伤女儿离世，还是在为自己注定没有出路的将来感到悲痛。
    皇上下旨低调操办皇后后事，圣旨上书写了许多美好华丽的辞藻，用来形容萧皇后，不过最后话锋一转，因为萧家涉嫌科举舞弊案，且是要犯，即使朕十分喜爱萧皇后，但却不能因私费公。
    所以虽然保下了皇后的称号，却不入地帝陵，只入妃陵。
    之前的科举舞弊案涉及了许多人，重要程度可以称作这几年之最，朝堂很是因为此案震动了一番。
    皇后家族都参与其中，皇后最后得到这样的下场，朝臣们还嫌有点太便宜萧家了。
    最大的过都在皇后身上了，其他的萧家族人虽然判了流放，五代不得入仕，但总算保住了性命，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样一来，皇后之位就空了下来。
    皇上属意谁当继后，众人都有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深得皇上信任的皇贵妃了，这时候就有朝臣耐不住了，在朝堂上稍微提几句，试探试探皇上的意思。
    而皇上也只是说皇后才病逝，他悲痛万分，暂时不考虑立后等等。
    众人都听得出这是推辞，萧皇后活着的时候也没见皇上多么宠爱她，还将长乐宫团团围了起来，就等定案之后发作，现在死了倒显得夫妻恩爱了。
    关于此事，皇上找盛月华隐晦地提起过，等萧皇后后事弄完，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以她为后，被盛月华忙不迭拒绝了。
    皇上当时还老不高兴，气得好几日没来华阳宫。

 第1316章 瑞王10

    盛月华也很无奈啊，不是她矫情，进了后宫自然是高点的身份比较好办事。
    但皇后之位太过麻烦，以后脱身也不大方便，后宫突然少一个妃子，总比少个皇后不显眼些吧，虽然她这个皇贵妃也已经出尽风头了。
    反正她是绝对不可能当皇后的。
    自从萧皇后也没了，她都要考虑是不是再过段时间就着手出宫了。
    她进后宫不过是因为想要报仇的对象都在后宫，在后宫动手也比较有针对性，现在萧婉芸没了，崔漪澜也没了，可以说她的复仇之路已经完成大半，没什么必要再留在后宫了。
    之所以需要时间，也是因为她这个皇贵妃的身份太惹眼，需要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才能脱离出宫，假死也要来个前提吧，生病也要有个病根才行。
    皇后病逝，宫中很是操办了一番，长乐宫挂满了白蟠，一宫的宫人都跪在萧婉芸灵堂前哭诉。
    除了众嫔妃一起来给萧皇后哭灵上香外，其他时间也有嫔妃自发来长乐宫上香。
    萧皇后头七刚过，盛月华都松一口气，总算能闲下来的时候，崔漪澜没了的消息药又轰轰动动传了出来，也是因为非常明显的他杀。
    即使打入了冷宫，可崔漪澜还是崔将军的女儿，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在冷宫暴毙了，再加上太后也还没放弃寻找崔漪澜孩子的真相，也插手其中。
    最后这件案子也不出意外，被送到了盛月华这里来。
    “太后娘娘说了，让皇贵妃好生查查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宫里谋害嫔妃。”李嬷嬷来传话。
    盛月华看着眼前的宗卷，头疼不已。
    宫务她擅长，查人命的案子可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嬷嬷不妨回去让太后她老人家亲自来查，”盛月华笑意盈盈提出建议，“本宫实在不太擅长此案，也比较害怕人的尸首。”
    不要把什么事情都丢给她啊。
    李嬷嬷不满道：“太后娘娘身子不爽，况且她老人家要休养，怎能接触这等晦气的案子，还是皇贵妃多多上心吧，一定要查清真相，太后娘娘会定期派老奴来监督娘娘的。”
    这就过分了，还要来监督。
    盛月华道：“那能不能请太后换个人来啊，李嬷嬷可不要误会，本宫不是不喜欢你的意思，只是和张嬷嬷更加熟人，张嬷嬷经验丰富，想必也能帮上不少忙。”
    李嬷嬷脸色瞬间变得有点嘚瑟：“哦，对了，皇贵妃恐怕还不知道吧，张嬷嬷出言不逊，惹怒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已经罚她去掌管太妃的宫苑了，暂时抽不开身，您还是尽快熟悉熟悉老奴吧。”
    李嬷嬷行了个礼，扭着胖胖的身体，施施然出了华阳宫。
    这件事盛月华都不知道，问了一声，琴心道：“还没来得及告诉娘娘此事，昨晚太后才将张嬷嬷训斥了一顿，不过还没罚她，这么说来应该是早上才罚她的吧。”
    琴心推测了一番。
    她们在慈宁宫虽然有眼线，但传递消息还是需要时间的，自然不如慈宁宫自己人亲自过来说快。

 第1317章 瑞王11

    等消息到了，果然也是这样。
    盛月华倒放下了心，事情走向还是按照她想的那样发展的。
    张嬷嬷是太后的左膀右臂，只要张嬷嬷跟太后分开了，太后就不足为据，李嬷嬷可比老奸巨猾的张嬷嬷好对付多了，也要蠢上许多。
    -
    崔采女冷宫暴毙的事情，还是由先前那个冷宫管事太监曝出来的，最开始发现的也是他，盛月华就让人将他叫了过来，又派了侍卫和琴心棋心去勘察现场。
    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是秋末，天气渐冷，冷宫更是始终如一地引起十足，崔采女的房间又是阴面，很是阴凉。
    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天，但尸体还是保存的相当完整，只是有些气味。
    盛月华是不敢看那些的，所以只让琴心棋心代为去看，她们二人是暗卫出身，自然不会惧怕那些，当天去了当天回来，回来之后正好和冷宫管事一起给盛月华汇报。
    棋心查验过了崔采女尸体，并没有找到任何下毒的痕迹，只有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身上间或有泛青的痕迹，应该是撞击或者击打所致。
    “尸体身上的伤痕虽然大，但不至于致死，崔采女应该是死于勒痕。”棋心做出初步推断，道：“当然最终还是要交给仵作查验，只是崔将军好像不太想让仵作查验尸体，只想快些让他女儿下葬。”
    “这也是人之常情。”盛月华道。
    要真正查验死因，少不得还得损害尸体，崔将军当然不想让死去的女儿受这等伤害。
    “与崔将军好好交涉一番吧，一切还是按照家人意愿来。”盛月华道，“毕竟还是为了崔家才会给崔采女鸣冤，若是崔将军实在不同意就算了。”
    这也没办法，还是尊重家人意愿为好。
    棋心应了是。
    琴心则是带着侍卫将崔采女的房间以及冷宫周围都搜查了个干净，但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唯一的疑点就是进入崔采女房间一路有两串不明显的脚印。
    一串是脚尖方向是崔采女房间，看起来走动的时候也非常冷静，另一串就比较杂乱了，还掺着两三个手印，好像是仓皇至极跑出来的。
    盛月华听琴心说过暗卫去探查看到的景象，这应该就是和妃深夜去冷宫，看到崔采女的尸体然后吓得跑出来的痕迹了。
    但奇怪的是，现场除了这些东西，其他什么也都没有了。
    “冷宫人少，也用不着伺候，奴才的差事也就是给冷宫里的人送个饭。”冷宫管事太监道，“奴才给崔采女送饭的时候，发现以前送的饭她没动，这才发现了不对，把锁开了进去一看，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崔采女躺在那儿，都臭了。”
    冷宫太监也是万分崩溃，索性冷宫少不了死人的事情，多得是活不下去自尽了的，他慌了片刻，原本想自己找个铺盖，将崔才女卷出去，却发现崔采女脖子上有道勒痕，这明显不是自尽，是他杀啊。
    于是这太监屁滚尿流出去，赶紧叫了人来。

 第1318章 瑞王12

    “娘娘，奴才知道的也就这些了，还有这个。”冷宫太监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交给琴心送了上来，“这是奴才刚刚发现崔采女的时候，在她房间里发现的，现在想来可能与害死崔采女的人有关，请娘娘过目。”
    盛月华原本还挺好奇，刚刚想拿起来看看，就听见了这句话，又把手缩了回去，若无其事道：“这香囊是重要证物，收起来吧。”
    琴心忍笑点头，包起那个香囊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蹙着眉头在盛月华耳边说了什么。
    盛月华目露疑惑，转而问那个太监，“这案子都发生好几日了，怎么之前你没将这香囊拿出来，现在才拿出来，你可知道藏匿证物是什么罪名？还是说你和凶手是一伙儿的？”
    太监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皇贵妃，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奴才一介内侍，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盛月华：“那你为何之前藏匿这个香囊？”
    太监挣扎一番，眼看瞒不过去了，只好说实话道：“奴才，奴才本来只当崔采女是自尽，看见这个香囊好像很值钱的模样，想自己昧下换些银钱来着……只是之后发现她不是自尽，是被别人杀了的，就有些慌了，之前也不敢拿出来，又想了一番，崔采女进了宫的时候所有身家都穿在身上了，奴才根本没从她身上看到过这个香囊，这才想到这香囊可能与凶手有关，不敢藏匿了。”
    太监跪在地上求饶，“娘娘恕罪，奴才已经吃错了，一定不敢再瞒着娘娘，奴才什么都说。”
    然后就想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和崔采女打交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想换取不被惩罚。
    盛月华歪着头听了半响，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摆了摆手让他停下。
    盛月华问道：“就没什么有用的么？比如你在冷宫，有没有看到别人去看望过崔采女，或者冷宫里面的人谁有去崔采女那里过？”
    太监道：“娘娘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已经进了冷宫的人，怎么还会有自由想去哪里去哪里，都是一人一个小院子，平时院子们都是上锁的。这还是大部分人的待遇，崔采女因为状若疯癫，总是大喊大叫影响别人清净，还是锁在房间里的，根本不可能串门。”
    “至于冷宫外面的人，就更不可能了。”太监道，“冷宫这样晦气的地方，外人躲还来不及呢，哪会有上前去凑的，再说贵人们若是来了冷宫，奴才肯定要亲自来伺候的。”
    这就是没人过去了？
    不过盛月华对这太监说的话不尽信，她就知道和妃夜里去冷宫探望过崔漪澜，可是那时候崔漪澜已经死了，这太监不照样没发现和妃去了么。
    他说崔采女的房门上总是挂着锁，暗卫那晚上去的时候，崔采女的房门上可没挂锁，不然他也不可能轻易进去。
    暗卫进去了以后，正在查看崔采女的状态，听到门外有声音，才飞身上了房梁，眼看着和妃进来发现死掉的人之后跌跌撞撞出去的。

 第1319章 瑞王13

    除却和妃在不可能有人看着的情况下，还要演戏的情况，盛月华几乎可以确定，此事肯定不是和妃干的了。
    可现场除了和妃去过留下的痕迹，一点也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就连那个香囊，琴心也偷偷告诉盛月华，她见过和妃佩戴过这个香囊。
    琴心眼力很好，那个香囊又不是凡品，上面的绣样是蜀绣，应该也是贡品，这样的东西都有出处，去内务府查一查应该就能查到。
    这案子太过奇怪了，所有线索都指向和妃，难道这就是真正凶手的打算？找和妃当替罪羊？
    盛月华暂且让冷宫管事退下，和琴心棋心商讨了一番。
    “那太监肯定有事情瞒着娘娘。”琴心道，“看他样子就不可相信。”
    盛月华点头，也有这个感觉。
    之前他可是也来告诉过她，崔漪澜知道她的秘密的，和妃为什么要去冷宫，还不是也被告知了这个秘密。
    若说这个太监没猫腻，盛月华肯定不信，只是他到底为何如此呢，就为了给真正的凶手找个替罪羊？宫里有谁跟盛月华与和妃都有仇，想让她们俩当替罪羊，只为了一个采女？
    崔漪澜进了冷宫，降为了采女，就已经没有价值了，不值得这么暗害吧。
    可以这么说，这件事如果不是有太后插手，非要让她查清楚，怎么也不会闹到皇贵妃面前，估计就是随便当做冷宫暴毙处理了。
    冷宫死人，多正常啊，就是真被害死的又如何，她就是个采女了，其他贵人一根手指就能摁死她，都嫌太小题大做，难道还能为了个进了冷宫的采女去惩罚正经娘娘小主么。
    盛月华道：“去查查那个太监吧。”
    总觉得这个太监不对，他到底是谁的人，冥冥之中盛月华有种感觉，这个太监的身份一定隐藏着这件案子的真相。
    -
    皇上自己气了几日，这日下午又过来找盛月华了，还有些别扭的模样，不过也没再提皇后的事情，盛月华也就当不知道。
    “冷宫的事查的如何了？”皇上问道，“听说母后也十分在意此事。”
    他倒是不太在意，对他来说崔漪澜死就死了，他也不关心，只是借着这个说起话头而已。
    盛月华叹了口气，“臣妾实在不擅长查案，这几日也没什么头绪，太后那边倒是派人来催了好几次了。”
    皇上道：“可要帮忙？”
    “皇上要帮臣妾？”盛月华惊喜起来。
    皇上顿了一下，他本意只是想让她来求自己，怎么就成了他主动要来帮忙了。
    但盛月华已经高兴道：“多谢皇上体恤，臣妾就说这种案子还是皇上亲自来比较好，臣妾实在不怎么会。”
    皇上很是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了。
    盛月华赶紧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隐去了自己知道和妃去冷宫看过崔漪澜的事实，只说了现场发现的那些证据和冷宫太监的口供。
    皇上倒是认真思考起来，一针见血道：“那香囊可有来路？”

 第1320章 瑞王14

    “臣妾让人去内务府查过，好像是和妃的。”盛月华道。
    皇上若有所思，“和妃？难道是她做的，崔采女与和妃之间还有龃龉么？”
    竟然是丝毫不在意，提起和妃也没用厌恶的语气。
    盛月华想了一下，“这倒没有，臣妾也不太了解，不过臣妾觉得和妃应该也不至于吧，而且落下的这个香囊太过刻意，难道和妃来杀崔采女，还要穿戴齐整了，连香囊都佩戴上？而且若是要杀人，自然也不该亲自来，找个下人不行么？”
    “爱妃说崔采女房间外只有一来一去两行脚印？”皇上问道。
    盛月华点点头，并且道：“崔采女住的院子都是黄土，踩上去不可能没有脚印的，所以才比较奇怪。”
    那脚印应该是和妃的，但她却不是凶手，那凶手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皇上却不管这么多，直接道：“那就去和妃宫里查查脚印吧，既然都指向和妃一个人，也不必再纠结。”
    早查完早了事。
    皇上是想让太后赶紧结束对崔采女事情的关注，这件事赶紧翻篇，所以非常简单粗暴就确定了嫌疑人。
    盛月华哭笑不得，“皇上，您也太草率了吧，这件事疑点颇多，和妃倒不像是真凶。”
    皇上却道：“你不用管，明日朕会亲自派人去明粹宫搜查，若是确定了是和妃，就让她闭门思过一番，省得她整日没事干，竟然还逛到冷宫去了。”
    盛月华算是看明白了，皇上这根本没打算仔细查啊，只想着赶紧了结此事，也好让太后不要总是纠结在皇嗣上。
    管和妃是不是替罪羊，就算真的不是她干的也没什么，反正惩罚也只是闭门思过一番，谁让她没事儿就去冷宫见崔采女了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就照着这个名头，罚她闭门思过也没差。
    皇上的意思是这样，盛月华劝了几次，都被驳了回来，也只好如此——她就算不答应也没办法，皇上自己派人去明粹宫大张旗鼓的查，她可改变不了。
    于是也只能让和妃自求多福了。
    第二日，不到平日里起床的时候，李嬷嬷又来了。
    盛月华被琴心叫起来，一边眯着眼梳妆，一边咬牙切齿地想，太后这不是要让她查案，想替崔漪澜鸣冤，是专门让李嬷嬷过来折磨她吧。
    不知道她每天宫务繁忙么，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管这些破事。
    洗漱完了，梳妆完了，换完衣裳，盛月华故意在内殿又坐了半刻钟，这才施施然出去。
    李嬷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皇贵妃，您也起的太晚了些，崔采女的案子到底有进展了么，太后娘娘可是非常着急呢。“
    也怪不得她怨气满满，李嬷嬷又不是主子，早过来了顶多赏个座儿，点心热茶就免了，那是主子才能有的待遇。
    盛月华又在里面磨磨蹭蹭，导致李嬷嬷硬板凳坐了半响，等得都打瞌睡了，口干舌燥的。
    盛月华被琴心扶了出来。

 第1321章 瑞王15

    才惊讶地看着黑着脸的李嬷嬷，惊讶道：“怎么不给李嬷嬷上茶，这天冷的，还天不亮就来了，可别冻坏了李嬷嬷。”
    琴心更是着急，见主子脸色不好，不免说了两句：“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这点礼数也不知道，李嬷嬷可是太后娘娘面前的红人，怠慢了有你们苦头吃。”
    棋心故作惶恐，“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娘娘息怒，琴心姐姐息怒，奴婢这就去。”
    她好容易才端了杯热茶上来，给李嬷嬷赔罪道：“还请李嬷嬷万万不要介意，我们娘娘还是十分看重嬷嬷的，都是奴婢的错。”
    李嬷嬷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主仆几人在唱戏，就算不满也只能憋着，谁让皇贵妃很大可能是未来的皇后的，这还和以前的萧皇后不一样，这位可是有背景，也有恩宠的。
    只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装着不在意道：“奴婢自然知道娘娘心意。”
    “嬷嬷不生气就好。”棋心十分感激地退了下去，在门外呵呵笑了半响。
    眼看李嬷嬷就要伸手去拿那杯茶，盛月华开口道：“李嬷嬷，昨日皇上过来了。”
    李嬷嬷只能遗憾地收回了手，可惜又喝不到了，“娘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找皇上当靠山？那也得查案的，她提醒道：“这可是后宫之事。”本该由皇贵妃做主。
    “嬷嬷可别误会，本宫没有撒手不干的意思。”盛月华道。
    “那是为何？”李嬷嬷问道。
    盛月华叹了口气，将皇上昨个儿过来，把这件事揽过去的事儿说了一说，无奈道：“皇上非要插手，本宫也没有办法，皇上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恐怕马上就要派人去明粹宫搜查了，本宫本来是要派人去慈宁宫说此事来着。”
    结果她还没起，李嬷嬷就来了，正好，一起说也没什么。
    李嬷嬷就有点不能接受了，这可就是打乱了太后的节奏啊，怎么什么事一遇上皇贵妃，皇上就要插手啊，这也太宠爱了吧。
    李嬷嬷万分郁闷，但是皇上插手了，就算是太后也没办，何况是她一个奴婢，只能恹恹告退，“等奴婢回慈宁宫跟太后娘娘说一说，再来禀告娘娘该怎么办。”
    盛月华顺口道：“恐怕这也不必，皇上说若是查出确实是和妃所为，就让她闭门思过两个月，以示惩戒。”
    李嬷嬷被噎了一下。
    这皇上前朝是没事可干了么，把后宫的事儿都处理的有头有尾的，偏偏还是皇上亲自说的，她也不必置喙。
    “那老奴先告退了。”李嬷嬷得赶紧跟太后禀报此事去。
    盛月华倒是心情很好，还起身送了几步，“李嬷嬷慢走啊。”
    盛月华转身回去用凿山，琴心道：“这李嬷嬷也有点不对。”
    “是啊，我说皇上派人去明粹宫搜查，直到后面指名道姓说和妃，她都没有任何惊讶和疑惑，可我以前根本没和太后透露过那香囊和脚印的由来。”
    盛月华便喝粥便道：“估计太后那边也早知道点什么，至少知道与和妃有关。”

 第1322章 瑞王16

    “太后知道与和妃娘娘有关，却不告诉娘娘，还催地那么紧让娘娘尽早破案，也不知是为的什么。”琴心撇了撇嘴。
    盛月华加了个虾饺，“谁知道呢，不过也不用管，皇上想让这件案子尽早结束，太后想查，咱们那么担心做什么。”
    琴心一想，也是，就让皇上和太后闹去呗，崔漪澜死本来就和华阳宫一点关系也没有，按照道理，盛月华甚至还要感谢一番出手杀她的人，毕竟不管自己愿不愿意，至少人家帮她报了仇。
    就是盛月华对崔漪澜早死晚死没那么在意罢了，崔漪澜被打入冷宫，降为采女，才是对她最沉重的打击，至于什么时候死，盛月华都无所谓。
    皇上的动作还是快的，或者说有皇上的命令，下面人没人敢偷懒。
    明粹宫被搜宫，起先和妃还大闹了一通，以为这是盛月华下的令，还到华阳宫来闹了一通。
    盛月华直接告诉她是皇上亲自下的令，和妃呆了一呆，然后又回去了。
    盛月华没亲自去明粹宫，只是听琴心说，明粹宫被搜了个彻底，皇上是一点也没给和妃留面子。
    结果不仅搜查出来了和妃藏在床底的一双鞋，鞋底纹路正好和冷宫那两行脚印相吻合，甚至还从和妃寝宫妆奁中搜到了好几个和那个香囊一个系列的其他香囊，都是同一块纹样做的。
    内务府也有记录，前年进贡的蜀绣，几块小花样的纹样都送到了明粹宫，和妃正是用来做了些香囊。
    和妃冤都没来得及申，皇上直接下旨，将崔漪澜冷宫横死的罪名安到她身上，直接将她关在明粹宫，强行闭门思过。
    盛月华听说太后不满，觉得事有蹊跷，想见皇上商讨一番，皇上都拒绝了，摆明了是不愿意再继续查这件事，还让太后好好休养身子，不要插手后宫之事，变相给盛月华撑腰。
    太后郁闷的很，想找盛月华麻烦，现在也没理由了，连带着李嬷嬷也不动不动就往华阳宫跑了。
    某日盛月华起身，却被告知慈妃过来了。
    盛月华惊喜地道：“那快把慈妃请进来啊。”
    琴心却道：“慈妃娘娘不知怎的，在外殿跪着不起呢。”
    盛月华大惊，出去走到慈妃面前，蹲下道：“慈妃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儿了。”
    慈妃苦笑道：“皇贵妃，我是过来请罪的，您让我跪着吧。”
    “慈妃姐姐，你这真是折煞我了，有什么事情还是起来说吧。”
    慈妃不愿意起，盛月华就让琴心帮忙，把慈妃拉起来了。
    慈妃是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自然抵挡不了琴心的力道，直接被拽起来了，满脸无奈之色地被按到了椅子上。
    盛月华道：“来，咱们坐着说，琴心，你们都出去吧，我跟慈妃单独说会儿话。”
    “是，奴婢告退。”琴心行礼，退了下去。
    慈妃是独自进来的，殿中本来就只有琴心几个大宫女，这下也被盛月华让退下了，只剩下她和慈妃两个人。

 第1323章 瑞王17

    慈妃低声道：“唉，你现在还把我当姐姐，等我说了接下来这番话，你就不一定还对我这个态度了，我坐下来心也难安。”
    她神情低落地看着盛月华，“还是我对不住你。”
    盛月华笑笑牵住她的手，“你我姐妹相称，早该同气连枝，又何必与我说这些，慈妃姐姐，到底出了何事，让你这般内疚。”
    慈妃像是难以启齿一般，半响才道：“是关于崔采女冷宫暴毙一事，其实……那个冷宫的管事太监是我的人。”
    盛月华着实惊了一下，脱口道：“他不是太后的人么？”
    慈妃也有点惊讶，“你知道？”
    盛月华点点头，跟她讲了一番琴心查到的东西，“那太监原本也不是掌管冷宫的，先前是在慈宁宫做事，不知犯了什么错，才被贬到了冷宫，从此成了太后的眼线，我本以为他是太后的人，甚至崔采女一事也和太后有关。”
    她忍不住道：“怎么，难道又和姐姐有关系么？你刚才说的又是何意？”
    慈妃听了这些，也是一阵叹息，“你只知道他以前在慈宁宫当差，却不知道在慈宁宫前，他曾是我手下的一名小太监，跟了我不久，之后我失宠，自愿搬出了太仁宫，遣散了许多宫人，他就是其中之一。”
    “我回来之后，本来也没想着他的，那日从冷宫前面那条宫巷旁路过，却正好看见他，觉得眼熟，便叫过来问了两句。”慈妃道，“那太监当时就认了我出来，好一阵跟我哭诉怎么想我，我还以为他有几分护主之心。”
    慈妃脸上有几分惭愧，“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也是眼拙，还以为他一心为我，没想到中间又多认了个主子，你也知道了，就是太后娘娘。”
    之后的事就很明晰了，那太监发现了崔采女死了，但其实当时的场景是自缢的，一条长绢挂在冷宫横梁上，崔漪澜晃晃悠悠吊在那里，脚下还有个踢倒了的凳子。
    应该是觉得这样子的日子太难熬了，所以才会自缢，在冷宫里也很常见。
    不过这太监不是心思多啊，第一时间就把将崔漪澜的房间锁上，转头告诉了太后和慈妃两个主子，两方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在其中运作，拿了两方的钱。
    太后疼惜崔漪澜，其实只是疼惜她肚子的皇孙，没了皇孙，崔漪澜死不死她也不怎么关心，只想用这件事来诈盛月华，所以有了那太监跑来华阳宫对盛月华一阵胡说那一幕。
    而慈妃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将这件事伪装成他杀，嫁祸和妃。
    那太监一看这两个主子虽然目的不同，但都想让他把这个现场伪造成他杀的，还挺高兴，神不知鬼不觉，合了两个主子的意，收了两份好处，两边的事儿也都办了。
    太后让他去忽悠皇贵妃，他去了，但没忽悠成，太后不大高兴，把他训斥了一番，剩下的赏钱没了踪影。
    还好慈妃让他陷害的和妃，陷害成功了。

 第1324章 瑞王18

    他胡诌的话成功将疑神疑鬼的和妃引了过去，背了原本是自缢的人的黑锅，那叫一个冤。
    盛月华让琴心查，只以为那太监是太后的人，当然就把冷宫这件事当成了太后自导自演，什么崔采女知道了她的秘密，估计又是太后想诈她弄出来的把戏，结果却把和妃诈进去了。
    当时盛月华还有点疑惑，太后想诈她情有可原，可又关和妃什么事儿，难道太后还疑心和妃是将皇嗣弄没的罪魁祸首。
    现在慈妃来她面前坦白，她才想明白，原来还有慈妃掺和进来了。
    “我只想报复一下和妃，当年我沦落到那个地步，和妃落井下石，她还当我不知道。”慈妃苦笑道，“其实我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我自己没什么，可是我的家人受她所害，死不瞑目，我想为他们报仇，就出了重金笼络那个以前伺候过我的太监，让他想法子嫁祸到和妃身上去。”
    “结果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主子，还对你与和妃用了同样的法子。”
    慈妃满面歉然，“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还连累了妹妹，这件事最后也落到了你手上。”
    “这段时间，我是日日睡不好觉，既盼着你不要将我查出来，又担心你什么都查不出来，被太后责罚。”
    慈妃抹了几下眼泪，真真是十分担心。
    怪不得盛月华只是几日不见她，就感觉她消瘦不少。
    “姐姐，这事又不怪你，是那太监不专心，谄媚了两个主子，还妄想做一件事让两个主子都满意，你伤心什么啊。”盛月华哭笑不得，十分无奈，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被慈妃握住了手。
    “我只是自责没有提前将此事告诉你。”慈妃拿过她手中的帕子，自己擦了擦，“若是告诉了你，你也有个准备，万一真被那太监骗过去了，这黑锅岂不是要你背，太后想知道崔采女的事，可就是等着抓你的把柄呢。”
    “也是。”盛月华道，“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告诉皇上认定了是和妃作祟，给她重点的惩罚了，给你出气。”
    她拍拍慈妃的手，“也不至于现在只是禁足。”
    想来，皇上怕是也是察觉了此事是太后在其中动了手脚，才让赶紧抓个替罪羊，将事情揭过。
    只有和妃的脚印和和妃的香囊，整件事情却说不通，明显不是和妃下的手，那就一定是有人陷害，联想到太后十分着急催着皇贵妃查案，皇上不用让人查，就能推出大概。
    对他来说，崔漪澜死到底是谁杀的根本不重要，是否是自杀他也不在乎，怎么尽快解决才是最重要的。
    不然不论是盛月华查出真相，查出最后是太后做得戏，或者是查不出来，被太后一顿为难，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作为帝王，他有很多种方法能让这件事完美解决。
    不想委屈太后和盛月华，就让和妃委屈一点算了，划算又合适，简直不能更完美。

 第1325章 瑞王19

    “我这段日子真是寝食难安。”慈妃一脸愧疚道，“现在跟你说出来了，才好受一点，之前我也不知是怎的，整个人都不像是自己了，一心只想着报复和妃。”
    只是本想着给和妃个教训，结果就算皇上知道是她杀了崔采女，也没动怒，只是让和妃思过两月，以示惩戒，证明皇上也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对此，盛月华倒是没什么好怪她的，活在宫里的女人，谁没有点秘密呢，盛月华也不可能将所有秘密都告诉慈妃。
    推己及人，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其实慈妃要是信得过她，提早跟她通个气，栽赃陷害给和妃而已，对她来说还是十分容易的。
    可惜了，不过慈妃也为了没早点告诉她一声愧疚难过，盛月华没再跟她多说这件事，只是问了问以前和妃的事。
    “妹妹也不是非要打听姐姐私隐，”盛月华道，“不过姐姐与和妃之间结的梁子有多大，可否给我说说，想让和妃吃多大的亏，若是以后有机会，妹妹便帮着姐姐。”
    慈妃感激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底划过一丝仇恨，低声道：“我父亲之所以入狱，与她父亲脱不了关系。”
    这样说，盛月华就明白了，心下也忍不住叹息。
    她就说，慈妃这样心性柔和的人，能出这么些力对付起和妃，除了此等深仇大恨，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盛月华虽然不知道慈妃家族灭亡的具体情况，但对于当年的惨况却是有所耳闻的，和妃的父亲是当朝吏部尚书，也是六部之人，恐怕在当年没少添油加醋。
    盛月华神色肃穆：“如此，妹妹就知道了。”
    慈妃忆起了前尘往事，心情不大畅快，被盛月华留下用了午膳，又拉着她说了一通话才放人走，不然她还真怕慈妃自责，钻了牛角尖。
    过了两日，盛月华还去了一趟太仁宫，慈妃虽然伤春悲秋，但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盛月华都说了没事，她自责了一番，也算走出来了。
    两人正在亭子里煮茶闲话，突然来了慈宁宫的人报信，小太监急得很，只说是来找皇贵妃的，太仁宫的宫人说要通报，都等不及，直接闯进来了。
    “皇贵妃，皇贵妃！您快过去看看吧。”太监跪到她跟前，急声道：“太后娘娘身子又不舒服，让人叫了太医来，结果太医还没到，已经快要起不来了。”
    盛月华大吃一惊，也顾不上问他话了，连忙起身，跟慈妃说了一声，就要跟着那太监去慈宁宫。
    慈妃也站起来，道：“你别急，走路不如步辇快。”
    盛月华是走路来的太仁宫，虽然都在西六宫，不过让华阳宫的人去准备步辇，还是需要时间。
    慈妃便赶紧吩咐下去，让自己宫里的人去准备两个步辇，“我跟你一起去。”
    盛月华点点头，定了定神，问那个太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后怎么突然就起不来了。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第1326章 瑞王20

    那来报信的太监只顾着着急，听到盛月华的问话时，一脸迷茫道：“奴才也不知道啊。”他又不是太医。
    慈妃道：“估计也就是个报信的，你也别急，等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太后虽然年纪大了，但保养的不错，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等步撵安排妥当，慈妃和盛月华就一齐赶往慈宁宫。
    慈宁宫内不说乱成一团，对比着以往规矩鲜明的时候，也差不多了。
    慈宁宫除了低调的太妃们，就太后这一个正经主子，若是太后出了什么事，慈宁宫的宫人就没了主子，可不上心嘛。
    再说了，太后还是在慈宁宫花园里赏花时，突然说腿麻，没过多久半边身子也麻了，根本走不动道，还是宫人们把她抬回去的，众人都看见了，当然会乱。
    “慈宁宫还散呢，你们在这儿揪什么心。”
    盛月华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许多宫人都堵在太后寝宫前面，让手下的人训斥了一通，让宫人们都去当值，才和慈妃一起进了太后寝宫。
    “皇贵妃金安，太后娘娘正在里面，太医也才刚到，正在给娘娘诊治。”慈宁宫的大宫女引了盛月华进去。
    李嬷嬷和张嬷嬷很有默契地没再争什么先锋，都一齐忧心地站在床榻旁边，看着太医给太后诊脉。
    听见盛月华进来的声音，也只是随意行了个礼，“皇贵妃可算来了，太后也不知怎的了，还是要您主持大局。”
    说这话的自然是张嬷嬷，李嬷嬷沉默着，她和盛月华关系不好，自然不会说这种话。
    她现在还有点慌，她之前在皇贵妃面前那般硬气，都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人，若是太后有什么三长两短，皇贵妃就算弄死她，也没人说什么吧。
    所以，她以前见着盛月华难免阴阳怪气几句，现在却不敢了，只是沉默着看着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的太后。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能走了？”盛月华问了几句，和慈妃一起凑到前面来。
    小宫女进来禀报，说是有嫔妃听说慈宁宫出了事儿，赶过来看看太后。
    不等盛月华发话，张嬷嬷就怒道：“这等要紧的时候，她们还来凑什么热闹，都赶走，慈宁宫闭门谢客。”
    小宫女为难道：“可是，可是外面来的是丽嫔娘娘。”
    丽嫔最近受宠，总不好说赶就赶出去，张嬷嬷听说是丽嫔，也顿了一下，没再好说什么。
    盛月华看了慈妃一眼，“姐姐出去跟丽嫔说一声吧。”
    慈妃冲她笑了一下，“我这就去。”
    便亲自出去跟丽嫔交涉了，她是妃位，也算有底气一些，盛月华放心也是因为丽嫔是她们这边的，看到慈妃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嬷嬷松了口气。
    慈妃没出去一会儿，便又进来了。
    “丽嫔走了？”盛月华问道。
    “先回去等消息了。”慈妃果然道。
    盛月华点了点头，宫人拿了两个绣凳过来，两人凑在太后跟前坐下了。

 第1327章 瑞王21

    现下宫里也就她们两位能管事的妃嫔，和妃禁足思过，剩下的最高就是嫔位，在太后面前也说不上话。
    之前过来的时候，盛月华问过那太监，有没有去通知皇上，太监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来，以防万一，盛月华就让琴心往御书房走了一趟。
    太后这边还没醒，皇上也到了。
    慈宁宫闭门只是为了拦住凑热闹的嫔妃，皇上却是拦不住的。
    “太后到底怎么了，怎么上次没治好么？”皇上大步走进来，关切地看了一眼躺着的太后。
    太医忙不迭跪下行礼，被皇上没好气道：“赶紧起来给太后诊治。”
    “微臣已经诊过了太后娘娘的脉。”太医爬了起来，唯唯诺诺道，“皇上，太后这病本来就不好治，这种病也是日积月累，一旦发了病只能缓解，现下也没有能根治的法子啊。”
    皇上的脸色愈发阴沉了，“这么说你治不了？”
    太医苦逼道：“只能缓解，只能缓解啊。”
    皇上静默了两秒，突然伸出一只脚将太医踹了出去，将殿中两个妃嫔都吓了一跳，盛月华抓着慈妃的手连忙退后了两步。
    那太医幸好也是个年轻些的，就地一滚，立刻就爬起来了，然后跪下请罪，“微臣无能，请皇上息怒。”
    怎么就是今天他当值呢，简直是太倒霉了，这病太医院谁也治不好啊。
    皇上道：“去把太医院太医都叫过来，治不好太后有你们好看。”
    太医一僵，拱手道：“遵旨。”
    完蛋，这回整个太医院都逃不过了。
    年轻太医提着医箱，跑得飞快。
    盛月华让宫人搬来了座位，“皇上息怒，您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先坐下歇歇吧，太后肯定会没事的。”
    皇上却心中烦闷，不想在屋子里闷着，“朕去外面转转。”
    盛月华道：“那臣妾和慈妃留下来照顾着太后。”
    皇上抬脚往门外走，走的时候风风火火的，能看出心中憋着一团火气。
    盛月华又让张嬷嬷仔细描述了一下太后怎么晕倒的，张嬷嬷也郁闷的不行，只说太后觉得宫殿里闷，就去了慈宁宫花园散心。
    之前太医说了让太后多走动走动，对病情有帮助，所以宫人们也没反对，陪着太后去了花园。
    不过没走到花园，太后就说腿麻，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到了花园之后，太后差点就倒在那里，半边身子都麻了，根本走不动，连扶着宫女的手站着都费劲。
    太后叫着麻，宫人们乱成一团，七手八脚将太后抬了回去。
    而太后在这途中已经晕过去了。
    张嬷嬷道：“自从太医说了以后，奴婢们都是按着嘱咐好好伺候太后的，太后知道自己半边身子不灵快了，都不太想出门，还是奴婢们劝着才出去逛逛，没想到一出去，就成了这幅模样。”
    张嬷嬷叹了口气，忧心的情绪就快溢出来了。
    李嬷嬷冷冷插了句话，“我看就不该让太后出去逛，若是好好呆在殿里，保准什么事儿都没有。”

 第1328章 瑞王22

    张嬷嬷就来了气了，“我也是按照太医的嘱咐才劝太后出去的，也是为了太后好啊，难道我希望太后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么？”
    李嬷嬷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张嬷嬷也不太服气。
    殿中站着的其他宫人都噤若寒蝉，这段时间慈宁宫两个嬷嬷的斗争，她们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太后娘娘醒着的时候还能压一压，现在却只能让两人这么斗嘴了。
    还好盛月华和慈妃还在这儿，咳了一声，李嬷嬷就先退缩了，张嬷嬷也不屑和她争吵，失了慈宁宫的体面。
    “听说张嬷嬷之前去照顾太妃去了。”盛月华关心问道，“什么时候回来伺候太后的，本宫都不知道。”
    张嬷嬷不由得瞪了故作无事的李嬷嬷一眼，还好盛月华还是给她留了面子的，只说去照顾太妃，而不是被罚去照顾太妃。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张嬷嬷自然道，“有个太妃病了，太后仁慈，就让奴婢过去伺候一下太妃，太妃痊愈了，奴婢也就回来了。”
    盛月华点了点头，随意跟张嬷嬷说些话，省得内殿一派安静，气氛压抑的很。
    太后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才悠悠转醒，还是李嬷嬷最先发现的，激动地凑了上去，“太后！太后您醒了！”
    “母后。”皇上也早就冷静下来，并且回来等着太后醒转了，也有些激动地上前。
    李嬷嬷赶紧给皇上让开了地方，太后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皇上的面容，“皇儿过来了。”
    转了转眼珠，看到了同样一脸担心的皇贵妃和慈妃，有气无力道：“怎么都来了，哀家这是怎么了？”
    太后挣扎着要起身，却感觉到自己半边身子都没太有知觉了，瞬间变了脸色。
    张嬷嬷上前，将太后扶了起来，让她靠在床头上。
    太后一张脸很是苍白，穿着明黄色亵、衣，斜靠在床头。
    围过来的人都坐回去之后，才看见跪了一地的太医。
    太后心生不好的感觉，“怎么回事，哀家的手和腿，难道以后都动不了了？”
    她费劲地将左手从锦被里抽了出来，只觉得已经用了很大力气，可还是很难挪动，甚至连抓握的能力都丧失了一样。
    太后一阵惶恐。
    皇上有些不忍心看，之前这些太医过来，一一当着面给太后试了脉，就连医术最好的太医院医正也给太后看过了，都摇了摇头，说出实情。
    “太后这病现在还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能休养。”
    皇上已经颓废了一会儿了，还想着等着太后醒了，先瞒一段时间。
    可没想到太后一醒过来，自己就先感觉到了。
    盛月华安慰道：“太后，您别担心，所有太医都会集合起来讨论您的病情，总会讨论出个治疗的方法的。”
    太后抓住重点道：“所以哀家暂时是好不了了？”
    皇上也忍不住道：“母后，您千万别担心在，总会有办法的。”
    太后突然又头痛起来，万念俱灰道：“你们出去吧，让哀家一个人好好安静一会儿。”

 第1329章 瑞王23

    皇上还要再说，太后已经用另一只健康的手拉起被子，费力向下挪了。
    张嬷嬷赶紧扶着太后躺下去，太后好像十分不能接受自己身子的模样，嬷嬷转过身，背靠着众人。
    皇上见状也只能道：“那儿臣先告退。”
    盛月华跟着皇上一起出去了，慈妃也跟了出来，众位太医也都麻利起身，悄悄退了下去。
    张嬷嬷和李嬷嬷原本想留下伺候，但是众人出来不久，她们二人也被赶出来了。
    “看来太后心情着实不太好。”盛月华看着心情也被带得十分烦躁的皇上，“让太后好好冷静一下吧。”
    医正道：“其实太后娘娘这病除了吃药调养，很大程度上也要靠自己锻炼才行，太后这些年在宫里养尊处优，落下了一身富贵病，吃的太精细又不愿时常出来走走，微臣和众位同僚就算有最好的药也没法子。”
    皇上头疼道：“留下个太医在慈宁宫值守，剩下一定要给朕想出个方案来。”
    所有太医对视一眼，全都摩拳擦掌要争一争留下的那个名额。
    这下医正倒是最苦逼的那个了，他这身份总不可能留在慈宁宫里待命，是肯定要组织着众位太医想出给太后治疗的方案的。
    “这些日子母后心情一定不好，爱妃多多注意着点。”
    皇上政务也比较忙，没空一直待在慈宁宫，只能这样嘱咐盛月华。
    盛月华答应道：“皇上放心吧，臣妾定会好好宽慰太后娘娘的。”
    “如此，朕就放心了。”
    齐洪文过来，有些犹豫地禀报道：“皇上，秦国公已经在御书房等您了，您看……”
    听到封旭安的名号，她还愣了愣，就听皇上道：“朕这就去，爱妃，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盛月华回过神来，福了福身，“恭送皇上。”
    皇上带着齐洪文一起出了慈宁宫，太后虽然不想见人，可不能少了人。
    盛月华让慈妃先回去休息，自己在这里待了足足半天，晚膳时分才一身疲倦地回了华阳宫。
    走之前还让张嬷嬷好好照顾太后，若是有什么问题，尽快来华阳宫禀报。
    回了华阳宫之后，留守在宫里的同心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一桌膳食，在盛月华进来后，上前帮着脱了披风，“娘娘累了吧，您是想先卸妆沐浴，还是先用膳啊。”
    盛月华就在慈宁宫就着茶水吃了两块点心，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只净了手就去先去用了晚膳，之后也早早歇下了，第二日又去了慈宁宫一趟。
    之后几日也没闲下来，缓了几天，太后的身子还是那样，几乎不能靠着自己走路。
    太后备受打击，不说每日以泪洗面，但也郁闷地不想吃饭，若不是李嬷嬷和张嬷嬷劝着才用那么点，盛月华都要担心她好之前，先被饿出毛病了。
    封旭安进宫的时候，盛月华一看见他，心里就一咯噔，有些不好的预感。
    早先知道他这些日子经常被皇上宣召进宫，就知道他总会来这一趟。

 第1330章 瑞王24

    封旭安跳窗进来的时候，还故作轻松，想着不要太过悲伤。
    结果转头就看见盛月华略有些哀伤地站在他背后，一直看着她，还穿着件白衣，在漆黑的中还是有些恐怖氛围的。
    封旭安虽然没被吓着吧，不过还是小小退了一步，诧异道：“月华？”
    殿中没点灯，就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盛月华往前挪了一步，那张熟悉的脸才挪到了月光下，变得熟悉起来。
    “站在窗前做什么，”封旭安笑了一声，“迎接我？”
    他进宫之前都会让琴心提醒一声，盛月华是知道的，她冷哼了一声，心里暗道，想得美。
    转身就往里面走，“进来吧。”
    封旭安跟在她身后，才发现她没穿鞋，赤着脚在地上走。
    他加快了步伐，将她很轻易地就抄了起来，大步走向内殿的方向。
    来了许多次，即使是摸黑的状态，他也十分熟悉盛月华寝宫的构造了。
    “喂！”盛月华简直猝不及防，被他捂住嘴，最后轻轻放到了床榻上。
    盛月华曲腿坐在床榻上，黑暗中气愤地瞪了他一眼。
    封旭安握住她的脚腕，动作轻柔地给她穿上了绣鞋，警告道：“不许光着脚到处走，在寝殿里有地毯也不行。”
    “要你管。”盛月华想踹他一脚，却被握住脚腕，死命挣扎也挣不开，最后终于在他放手的时候，终于踹了他一脚，满足地往旁边一滚，躲开他那边下了床榻。
    封旭安哭笑不得，在月光下，胸前的衣服上印上了一个小小的脚印。
    他低头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的心思，觉得这脚印看起来还挺秀气。
    “你这次进宫是为什么。”盛月华试探道，“要走了？”
    封旭安一顿，转身苦笑道：“猜到了？”
    他还想最后说来着，没想到一开始就被猜到。
    盛月华撇撇嘴，这也没什么难猜的吧，之前不是说过可能要走，这几天听说一直很忙，都没进宫过，好不容易进宫一次，应该就要说离开了吧。
    两个人好好在桌子旁边坐下了，封旭安道：“科举舞弊那件案子已经结案，皇上只是没将所有查出来的结果昭告天下，已经确定要动瑞王了。”
    盛月华问道：“所以你也要走了？”
    封旭安点头，看着她道：“明允一行人也已经到了南璃，正在跟瑞王周旋，皇上已经下旨，让我带人暗中过去，保护钦差之外，也是防备瑞王有反意。”
    “哦。”盛月华蹦出一个字，就不再说话了。
    封旭安凑近看了看，竟然还笑出声来了，“难过啊？”
    一副受了气的模样，噘着嘴，板着脸，看起来还挺可爱。
    封旭安就伸手，在她微微撅起来的嘴唇上按了一下，触感果然如同他想象地一样柔软。
    盛月华吓得一张嘴，就把他的一截指节含了进去。
    盛月华眼神无辜看着他，封旭安心中一动，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盛月华下意识想挣扎，但是一想到他就要走了。

 第1331章 瑞王25

    但是一想到封旭安就要走了，挣扎的幅度肉眼可见地降低了，基本上只是意思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被他抱在怀里亲。
    封旭安好久没见到这么不别扭的盛月华，心中还新奇了一番，把之前的都补上，亲了个够本才结束。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盛月华的嘴唇都红了，水润光泽，十分诱人。
    封旭安差点没把持住，把人按在桌子上。
    心中又开始可惜，这么可口美味的心上人吃不到了，未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着。
    怎么办，他还没离开王城，就开始想她了。
    “这回怎么这么乖？”封旭安的声音有点沙哑，将她在旁边的位子放好，两只大手扶在人家肩膀上，还有点不想拿开。
    盛月华觉得痒，把他的手毫不客气扯开了，双颊泛着两团红晕，眸子也被逼得闪着水光，嘴上却硬气的很，“谁乖了，登徒子。”
    封旭安丝毫不介意这个称呼，甚至还有点自豪。
    盛月华气得在心里暗骂他不要脸。
    “好了，亲都亲了。”盛月华十分冷漠地站起来，走到床边把窗户给开开，“那走吧。”
    封旭安：“……”
    封旭安头疼不已。
    这又是在生气什么，亲了就要赶人了，活像是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好像倒过来了似的。
    偏偏在这段感情里，看起来封旭安还是格外迁就盛月华的那一方。
    谁让他先喜欢盛月华的。
    “这么无情？”封旭安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将窗子关上了，拉着她往回走，“小心点，别被人看见了。”
    他让盛月华好好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边，带着点讨好意味道：“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你忍心现在就敢走我么？”
    这有什么不忍心的，盛月华口是心非道：“谁不忍心，走就走，我一点都不在乎。”
    封旭安一噎，凑过来道：“我不忍心行不行，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不行，嗯？”
    他的俊脸猝不及防放大在眼前，故作脆弱，表情有点幼稚。
    盛月华红着脸，将他的脸给推开了，哼了一声，假装考虑很久才大气道：“随便你。”
    封旭安笑了起来，不得不说，他这张脸板着的时候严肃冷峻，笑起来的时候万物复苏，又是另一个感觉了，是绝对能让未出阁的女子脸红心跳的那种。
    盛月华现在就感觉有些失控，不转眼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若是出去了，也不能去招惹其他女子，知不知道。”
    封旭安一愣，认真地看着她，原来她内心也会有这种惶恐么。
    他原本以为，只有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虽然很确定她和皇上有血海深仇，不会轻易再次喜欢上他，但毕竟住在后宫，见面机会那么多，甚至那个男人这一世像是改了性子一样，对她十分真诚。
    封旭安表面不在意，心中还是十分担心的，担心她会像前世一样，无可救药地爱上给过她伤害的皇上。

 第1332章 瑞王26

    但原来她也会对自己，有这种担忧么。
    封旭安突然感觉心安了不少，这是不是就能证明，她对他也是真心爱慕，担心他会不会被其他女子引诱，就如同他自己一样。
    “这么担心？”封旭安心中熨帖，嘴上却故意逗她，“这也不一定，毕竟我长相还算过得去，身家也拿得出手，就算在王城中，中意我的大家小姐也不少，更不用说南璃那等偏远之地了。”
    “你！”盛月华睁大眼镜，简直要气死了，气呼呼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这么喜欢招蜂引蝶，怎么不去抓别的女子的手呢。
    “你爱怎样就怎样，又不关我的事！”盛月华气狠狠地说道，“愿意娶几房妻妾，有几个美婢我也不在乎。”
    她可去他的吧，她在宫里当得也是皇贵妃好么，以为她稀罕他啊。
    “这就生气？”封旭安低笑两声。
    盛月华看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更加气愤了，以前怎么看不出他是个这么喜欢招蜂引蝶的的人呢。
    有她一个还不够，还想着找两个三个？
    盛月华心中咕嘟咕嘟冒酸水，感觉自己就像个柠檬。
    她甩下封旭安，自己往内殿走，“呵呵，秦国公日理万机，想必一定很忙吧，还是别在本宫这里浪费时间了，还是快走了，恕不远送。”
    封旭安追了上去，环住了她的腰，顺手壁咚在墙上，另一只手保护在她后脑勺上。
    “你急什么。”封旭安低下头看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盛月华不自然地别开了头，不屑地哼了一声，谁急了，想得美，“我只是困了，想去睡觉。”
    所以别磨蹭，赶紧走行不行。
    秦国公都这么在别人家里赖着不走的么。
    “你这是在邀请我？”封旭安好笑道。
    盛月华忽的转头瞪他，伸腿踹他。
    封旭安有了防备，就不会再丢脸地被她这个毫无武功的人伤到，有力的小腿一别，就将盛月华的腿按在了墙壁，形成一个扭曲的姿势。
    盛月华只觉得大腿好像有根筋别到了，脸色剧烈扭曲起来。
    封旭安：“抽筋了？”
    盛月华痛苦点头。
    他简直哭笑不得，怎么身体这么弱，这么容易就抽筋了，果然还是在宫里养尊处优久了，以后出了宫，一定要带着她好好锻炼一下。
    封旭安将她大横抱起，又放到了内殿的床榻上。
    盛月华缓过来后，也感觉有点丢人，埋着头不想看他。
    封旭安忍不住道：“就算是在宫里，也不要总是在宫殿里待着不动，你看看太后就是因为总是不动，所以才成了那样。”
    竟然还给她举个了身边的例子。
    一想到太后现在那个模样，盛月华心里也一紧，自己之后总不会变成那样吧。
    不过她还是嘴硬，“我也会跟好友出去走动啊。”
    “慢悠悠的游园子也叫走动？”封旭安一针见血，抄起她的腿，“别动，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没来就不严重，我都好了。”
    盛月华坐起身，简直怨念满满。

 第1333章 瑞王27

    封旭安见状，也坐在了床榻边上，将她拉了过来，揽在怀里。
    盛月华当然不愿意，就开始挣扎。
    “好了，都是逗你的，怎么还当真了。”封旭安承受着她的小拳头捶捶捶。
    当然她自以为十分凶恶的，下手也十分重，在封旭安看来就跟挠痒痒没区别。
    他毫不费力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还能腾出一只手来环住她的腰，在她的腰上轻轻挠一下，腰上全是痒痒肉的盛月华就笑出来了，身子往后躲。
    可是又因为手被禁锢住了，根本躲不开，泪都笑出来了，“别弄了，好痒！”
    封旭安道：“那你也别躲。”
    盛月华根本没有做主的机会啊，只能笑着点头。
    封旭安心情很好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就算有在多人爱慕我，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封旭安笑眯眯道，“怎么样，心情好了么？”
    盛月华的手也重获自由了，不过还是老实待在封旭安的掌控范围之内，没再试图躲开。
    实际上若是封旭安不愿意，她也没法躲开。
    心里还是十分得意的，但面上还是十分有底气，不屑地笑了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哼哼，别以为说点好话就没事了。
    封旭安眯了眯眼，“你再说一遍？”
    揽着她腰的手臂紧了紧，盛月华意识到自己肯定逃脱不了，再一抬头，看到他威胁的眼神，只好泄气道：“有关系，有关系，我很开心，行不行。”
    态度敷衍至极。
    封旭安啧了一声，还是有点不满，不过也是他先恶趣味逗她的，也只能算了。
    温柔的月光倾泻在地上，如墨的夜色静静流淌，殿中安静了半响。
    盛月华之前还梗着脖子，之后也感觉有些累了，不受控制地歪向了另一边的宽厚肩膀。
    她半阖着眸子，脑袋搁在封旭安的肩膀上，心中浮起一点难舍的感觉，在寂静的黑夜中更加明显起来，心也揪起来了。
    “封旭安。”她轻声叫道。
    封旭安一手在她肩上带有韵律地轻轻拍着，嗓子里发出“嗯？”的一声。
    “我可是说真的。”盛月华看着地毯，略带着离别的愁绪，“不是开玩笑，你若是真的对不起我，我可是不会再等你的。”
    “你如果喜欢上别的女子了，我也不会再等你了。”她早就和前世不一样了。
    前世的她深爱皇上，像是中了皇上的毒一般，就算后宫里有许许多多的女子也能忍受的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变得理智了，也自私了。
    对他的喜欢有，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不过她总会一点点从不敢爱人的顾虑中走出来，一点一点多爱他一点点。
    但如果他不在终点等她了，她也会毫不留情地抽身而去。
    前世那样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却被狠狠伤害，她的心已经闭合，下意识不想接受第二个人。
    封旭安，你可千万别让我再受一次伤害，在我逐渐有了爱人的能力的时候。
    “好。”封旭安轻轻说道。
    不会有那一天的，前世今生，他的心思始终如一。

 第1334章 瑞王28

    “……就是这样。”盛月华解释了一通。
    琴心悄悄看着她的表情，纳闷道：“娘娘，国公爷离开了，您怎么一点伤感都没有啊？”
    昨夜原本想多陪他一会儿，结果却不小心靠着他睡着了的盛月华闻言有些尴尬，咳了一声，“他走就走，我有什么好伤感的。”
    又不是不回来。
    “对了，同心呢？刚才还在的，怎么这会儿不见人了？”盛月华环视了一圈，纳闷问道。
    琴心道：“娘娘，您别转移话题啊，昨夜国公爷不是还来亲自跟您道别了么？你们俩就没好好互诉衷肠一番？”
    琴心暧、昧地眨了眨眼，还看起来有点不满道：“您今天起得还挺早。”
    失算了，原本以为娘娘起不来的。
    盛月华无语，这丫头怎么这么会脑补。
    不过她昨天睡的还真不错，怎么说呢，有封旭安在，比较催眠？
    睡了个好觉的盛月华精神抖擞，用完早膳就主动提出去处理宫务，简直把琴心都惊着了。
    怎么这么好的精力哦，往日都是绕着书房走的，现在竟然还主动要求处理公务，是不是有点不大对。
    她不禁想的又有点多了，难道国公爷离开，娘娘还更加高兴了？
    不是吧，如果真的是这样，国公爷不管是做人，还是宠人来说，也太失败了吧。
    琴心状态有点萎靡，甚至还有点焦虑。
    盛月华还以为她是不是昨晚上没休息好，十分善解人意道：“你若是精神不好，就先回去睡一会儿吧，我自己来便好。”
    琴心恹恹应了一声，见娘娘处理自己那份宫务还不完，自己这份都要包揽，这得是多高兴啊。
    真是为国公爷鞠一把同情泪。
    午后，盛月华去御书房走了一趟，皇上果然在那，见着她还惊讶道：“爱妃，可有要事？”
    盛月华看御书房还有两位大臣禀报事情，歉然道：“只是一点小事，没成想打扰到两位大人跟皇上。”
    大臣们对她也十分客气，“老臣不敢，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皇上一听她说没什么大事，也道：“那爱妃先去里面歇一歇吧，等朕和两位爱卿商讨完政事。”
    “臣妾遵旨。”
    齐洪文带着盛月华进了内殿，里面有一架山水屏风挡着，外侧是一张它去红木书桌并两个书架，放着不少古书，对面是一张宽大舒适的龙椅，里侧则是一张小些的贵妃榻，是皇上累了的时候小憩用的了。
    齐洪文给她办了个绣凳，“娘娘请坐，皇上那边用不了多少时候，但也不一定，若是娘娘等得烦闷，就看会儿书。”
    他说的也就是书架上那些古书了，盛月华扫了一点，好奇问道：“这些书恐怕很是贵重吧，本宫动了，皇上会不会生气？”
    齐洪文笑着道：“皇上吩咐了，这些书娘娘随便看，再说了，那几本古书怎么比得上娘娘重要。”
    齐洪文这张嘴还真是会不动声色拍马屁，盛月华给面子地笑了笑，从架子上随便取了一本书。

 第1335章 瑞王29

    “公公出去吧，本宫自便便是。”
    “那娘娘有事便吩咐奴才。”
    齐洪文笑呵呵说着，走的时候还把门关上了。
    盛月华环顾了一圈，在那张看起来很是柔软的龙椅上停了片刻，才若无其事移开眼神，做到绣凳上，翻看起手上的古书来。
    她说皇上怎么那么慷慨，随便翻他的藏书也没事。
    盛月华翻了翻手上这本，又抽了几本出来，发现虽然是上了年头的古籍，但其中大都是奇谈怪志之类的话本，值不了什么钱。
    不过故事还是挺有意思的，盛月华等的时间不算短，有这些书本打发时间，也不算无聊。
    日头渐西，皇上那边才完事，进来看见她正低着头看书，笑道：“爱妃等久了吧。”
    盛月华抬起头来，笑着把书合上，“有打发时间的东西，也没觉得过了多久。”
    她仿佛才看见窗外暗淡的天色，惊讶道：“已经快要傍晚了么？臣妾还没发现，就是天色暗了，就是有点费眼睛。”
    皇上让她陪着用晚膳，和她一起往外面走，“让御膳房炖碗猪肝汤给你补补。”
    “皇上说笑了，只是一两个时辰而已，有什么好补的。”
    两个人去了龙德殿，摆了一桌晚膳，和皇上一起用膳就不能说话，沉默地吃完饭，又上了两晚甜汤。
    皇上一边喝，一边道：“爱妃过来，是有何事？”
    盛月华道：“太后娘娘身子不好，心情也十分低落，臣妾是想跟皇上商量一下，可不可以让太后出宫休养。”
    “嗯？”皇上皱起眉头，“母后身子还没好，本来走动就困难，怎么还能出宫？”
    “皇上，太医也说了，太后的病吃药只能调养，根治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还是让太后多多运动才能好得快。”盛月华道，“若是总在宫里，都是熟悉的地方，太后脸皮薄，恐怕不想外人看到自己的模样，不想出来活动，身子又怎么能好？”
    “这样心情也好不了。”盛月华叹了口气，“臣妾也是为了太后着想。”
    皇上想了一会儿，也没法决定，道：“朕会和母后说说这件事。”
    盛月华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臣妾的一个想法，具体的还要皇上和太后自己做主。”
    “朕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担心太后不想出宫。”皇上解释道。
    太后要休养身子，其实最方便的还是在宫里，太医院能照顾好太后。
    但是盛月华说的也有道理，宫里太后太熟悉了，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出现在老熟人面前，之前不想出去逛，就是不想让出来闲逛的太妃们发现了。
    太后好不容易赢了宫斗，儿子登基成了皇上，自己也成了皇太后，但老了竟然连随便到处走动都成了奢求。
    太妃虽然身份低一些，但好歹手脚都健健康康的。
    出去逛，不仅是被老太妃们看见，还是被年轻鲜活的妃子们看见，太后恐怕都得十分郁闷，所以才愈发不想出门。

 第1336章 瑞王30

    皇上原本是想让太后在宫里休养，自己也好时不时看望，现在盛月华这么一说，他倒开始考虑宫外有哪些地方风景宜人，也便于居住，能让太后满意了。
    “想说的话都跟皇上说了，那臣妾先告退了。”盛月华起身行礼。
    皇上还有点遗憾，“这么晚了，爱妃不如留下？”
    见盛月华脸色诧异，他补充道：“不是和朕一起，是在偏殿。”
    盛月华尴尬道：“皇上，臣妾这几日葵水来了，恐怕不大方便。”
    “这倒是朕疏忽了。”皇上道，“那爱妃还是回华阳宫吧，更深露重，让齐洪文送你回去吧。”
    “是，多谢皇上。”盛月华松了口气。
    她却没有看见，皇上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流露出些许不满。
    皇贵妃身子不好，他能理解，但这等避他如同蛇蝎，是不是太过分了？
    皇上抽空去了慈宁宫一趟，太后还是不大愿意见人。
    张嬷嬷一派忧愁，“皇上劝劝太后吧，太后一直不愿意出门，现在甚至连寝殿都不想出了，皇贵妃也经常过来，都见不到太后的面，现在太后也只能毫无负担见您了。”
    “朕进去看看。”
    皇上心情有些沉重，他没想到母后心理压力这么大，都不愿意出门了。
    太后寝殿内，太后听说皇上过来了，还是很给面子起身了，披上外袍，头发虽然还是散着，不过还是上了点胭脂，以免显得脸色太过苍白。
    “皇儿来了。”太后故作轻松地坐在桌子边，有宫女在身边照顾着。
    看来太后还是站不太起来，不然也不可能只是坐着迎接皇上。
    “母后，您身子可好。”皇上心里一软，拱手行礼后也被太后赶紧让坐下了。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儿子，“人老了，身子就那样，皇儿不用在意，好好看顾好前朝便是，哀家自己会照顾自己。”
    皇上道：“可儿臣怎么听着，母后这段时间心情不大好，连门都不出？”
    太后把脸一板，“又是谁在皇儿面前嚼舌根，看哀家不罚他。”
    皇上笑了笑，“母后要罚也应该罚朕，难道要让宫人跟朕撒谎？”
    太后知道他这是要庇护宫人，也不是真的生气，反倒被他逗得笑开了，眼角的皱纹也明显起来，不过心情倒比之前好了不少。
    皇上又跟太后闲聊几句，之后才说明了来意，想让她出宫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休养。
    太后一听就皱眉，满脸不情愿，她还想在宫里好好看着皇上，还期待着皇孙诞生，一点都不想出宫。
    不由得抱怨道：“皇儿怎么有了这个想法，这是嫌弃哀家老了，也不想让哀家在宫里讨人嫌了？”
    皇上无奈，“儿臣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都是为了母后身子着想。”
    太后却很坚决，“哀家还是想在宫里。”
    皇上劝道，“儿臣知道母后不想离开儿臣，也不是多么远的地方，就在王城周边而已，您要是想儿臣就回来看看，儿臣得空了也回去看望母后。”

 第1337章 瑞王31

    太后一听是离得近，有事儿还是能尽快回来，便松了口风，“那哀家考虑考虑。”
    皇上笑道，“您慢慢考虑就好，儿臣看王城外的行苑就不错，再调拨过以一队宫卫过去保护您，保准母后生活地和在宫中并无两样。”
    竟然还把地方都想好了，太后嗔怪道：“皇儿既然都准备好了，还来问哀家作甚。”
    “当然最后还是看母后的意思。”皇上笑道，“这对母后又没什么坏处，儿臣也是提前准备一下，母后何时动身都有准备。”
    太后点点头，既然如此，去看看也无妨。
    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大不了就回宫。
    反正她现在已经成这个模样了，不论是回宫还是去外面住，好像都差不离。
    有皇上亲自去做说客，盛月华并不担心太后会不同意，她最是听皇上的话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半个月，太后便起驾离宫，趁着入冬之前，去王城外的皇家行苑小住。
    太后这一走，把慈宁宫大半宫人都带了过去，皇上怕太后吃不好，还让两个御厨也一齐跟着去了，还有一大队侍卫保护着。
    从宫里出发的时候，简直浩浩荡荡。
    皇上提前跟太后告了别，此时并不在，盛月华便领着众嫔妃相送。
    太后也一直坐在马车里面，并没有露面，只是将盛月华和慈妃叫到马车跟前，好好嘱咐了一番，让她们好生看顾着后宫，好好伺候皇上。
    等盛月华和慈妃都点头应了，才放心出发。
    张嬷嬷和李嬷嬷给她们行了礼，道：“两位娘娘就送到这儿吧。”
    “好生看顾着太后，有需要就让人来传话。”盛月华道，“皇上都吩咐过了，太后的要求都尽力满足。”
    “如此，就麻烦皇贵妃了。”张嬷嬷客气道。
    一行人簇拥在太后马车跟前，马蹄声渐渐响起，行进速度也越来越快。
    盛月华和慈妃都穿着各自品阶的朝服，站在皇宫门口目送太后的仪驾离开。
    太后离宫，就等于头顶上少了个上司一样，盛月华感觉浑身轻松。
    遣散了来送太后的嫔妃们，盛月华和慈妃也一起往后宫走。
    “你说太后也是。”慈妃抱怨道，“让你好好看顾后宫就好了，顺理成章，偏偏也把我叫过去了，你看见刚才那些嫔妃的眼神没有，这是都把我当成和你争权的人了。”
    慈妃这话半是抱怨，半是跟她表态，让盛月华放心，自己绝对不会和她争权夺利。
    盛月华却道：“姐姐这话可错了，太后懿旨，我们也要遵守才是。”
    慈妃颇有些意外，宫里面妃位只有两位，和妃现下还在闭门思过，自然不能来送太后。
    若是和妃也来了，太后恐怕是会将她们三个都拉过去说这话的吧。
    “太后这也是场面话吧。”慈妃道。
    “怎么，姐姐不愿意来帮我？”盛月华半真半假地有些生气，“掌宫权又不全是好事，还有繁重的宫务呢，姐姐要是不来帮我，我可就要累死了。”

 第1338章 瑞王32

    慈妃了然，笑道：“原来妹妹是觉得太累，要找来当帮手了。”
    “姐姐有空，来帮忙自然最好。”
    慈妃见她十分真诚，没有硬着头皮的模样，也相信她的说辞，不过有点担心，“可我也不懂啊。”
    “有我教着，姐姐还能不懂么？”盛月华拍拍她的手，安慰着紧张起来的慈妃，“放心吧，我手把手教你。”
    慈妃道：“这便好。”
    她也没问盛月华到底为什么突然要她插入宫务，还以为她真是太累了，才借着太后的话头这样说。
    太后离宫不久，盛月华就宣布遵太后娘娘懿旨，给慈妃协力后宫之权，辅助她一起治理后宫。
    因为位分的缘故，后宫也没多少人有疑义。
    最不愿意的那个，现在还正在自己宫里禁足呢，不愿意也没办法。
    这件事就被定了下来，盛月华让慈妃每隔一日都到华阳宫来，亲自教她如何处理公务。
    之前慈妃说不懂也是谦虚，之前她受宠的时候，也曾协理过宫务，不然之前和妃也不会怂恿她父亲，说慈妃父亲的不是，不就是嫉妒她受宠又协理宫务么。
    时隔多年，慈妃到底又走上协理宫务的道路，偏偏这回和妃还无力阻止。
    阻止什么啊，她自己还在禁足，不能出面，皇上不来明粹宫，偏偏和妃现在无父无母，不受亲族所累，和妃父亲即使是礼部尚书，手也长不到后宫去。
    因此，和妃只能咽下去这个哑巴亏。
    皇上听说了都没说什么，还挺看好慈妃的模样，有她说话的地方吗。
    为了学习宫务，慈妃登门的次数也多了不少，之前慈妃还庆幸来着，结果之后就被巨大的任务量给砸蒙了。
    不是，这架势是要几天就要她把所有宫务都学完么？这明显不现实啊。
    慈妃实在太累，以前还能时不时赏花弄草，十分悠闲，现在已经分身乏术。
    她苦笑道：“你这是要出远门还是怎么着，赶鸭子上架啊。”
    慈妃只是开玩笑，盛月华却默默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吧，猜对了。
    不过她没说出来，只是道：“姐姐也知道，我身子不是太好，近些日子总感觉头疼胸闷，恐怕以后精神也不会太好，这宫务我交给别人也不放心，只能多麻烦姐姐了。”
    慈妃一惊，身子不好？
    她急忙问道：“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身子不好，难道是着了风寒？可请太医来看了？”
    盛月华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两声，摇了摇头，“几个太医轮番都来看过了，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说可能有点风寒，开了些风寒药，可我自己也知道，这哪是什么风寒。”
    她苦笑一声，“是之前落下的病根罢了。”
    之前是在右相府千娇百宠长大，后面又入了宫，更不可能有什么苛待，这怎么能有病根呢。
    慈妃转念一想，用肯定的语气道：“难道是当年选秀的时候，被崔采女推下碧波湖落下的病根？”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说太明白。

 第1339章 瑞王33

    只要随便给点线索，聪明人就会自己想下去了，并且十分信任自己所推出来的情况。
    盛月华顺势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入冬之后，天气渐冷，虽然锦绣苑烧着地龙，可又不能都不出去，所以就是姐姐看到的这样了。”
    盛月华也是十分无奈，慈妃一下子眼泪都要出来了，“怪不得我总看着你穿着很多，这是，这是在里面也觉得冷么？”
    这可就有些严重了，慈妃可是知道的，有些病根可真是不如风寒好治，她之前也是因为积年累月落下病根，才被折磨了这么多年。
    对对对，她的病之所以好了，还是因为盛月华身边的宫女。
    “妹妹身边不是有棋心么，她不是精通医术？”慈妃急切道，“棋心连我都能医好，妹妹的病应该也不在话下才是。”
    盛月华好笑道：“姐姐这么担心做什么，我也只是多咳嗽了几声，没什么大碍，大不了多穿些衣裳就好了。”
    慈妃却不愿意，将她推到一边坐下，说什么也不让她继续干活儿了，让盛月华哭笑不得，心中还有点小愧疚。
    慈妃麻利在书桌面前坐下，翻开了下那一摞傫地高高的宫务，“行了，你歇着吧，这些我来就好。”
    又对旁边站着一个宫女道：“去给你家主子煮点姜茶送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宫女退下后，慈妃才后知后觉发现了那个宫女好像很是面生，“我怎么没见过她，妹妹身边的宫人这是都换过一圈了？”
    她突然感觉不对，“琴心棋心呢？她们俩不是总在你身边伺候，这几日怎么都没见到，你这个主子都病了，她们都不来伺候的么？”
    “都到了年纪，也该放出宫去了。”盛月华脸上笑容很淡，仿佛也带着点淡淡的不舍，不过并无不满，“我做主，把她们都嫁出去了。”
    她看了慈妃一眼，笑道：“你也别气，她们也不想走，是我要送出宫去的，跟了我这些日子，也都是有感情的，也不想让她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留在宫里陪我，都是要嫁人的。”
    慈妃也不是不理解，“可你还生着病。”
    主仆一场，怎么好在这个时候离开。
    “就是因为我这病。”盛月华道，“难道要让她们一直照顾着我？太医也说了，我这病断断续续，短时间内也好不了，不如先送她们出宫，也好在我最巅峰的时候，给她们点荣耀。”
    慈妃不认同道：“说什么呢，你不过就是身子弱一点，比较容易伤寒而已，好好将养着，宫里什么好药材没有，你现在是皇贵妃，之后就算是后宫之主的位子，皇上也是属意你的，以后都是步步高升，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慈妃呸呸呸了几声，“晦气，赶紧忘掉之前说的话。”
    盛月华认真地看着慈妃，真诚道：“姐姐，关于这点，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慈妃被这突来的认真气氛惊到了：“做什么这样认真，有话直接说就好了。”

 第1340章 瑞王34

    慈妃还带着玩笑的语气，却看到盛月华十分认真的表情，自己也忍不住严肃起来，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总觉得你在交代后事似的。”
    她突然停住，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气死了，刚说完你不许乱说，我又在乱说了，妹妹可别介意。”
    盛月华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姐姐说的也没错。”
    慈妃睁大眼睛，“什么，不是，你的病难道真的严重到这个地步？”
    “算是，也不算吧，”盛月华揉了揉太阳穴，“姐姐，进宫这几年，我真的累了，我也跟皇上提起了此事。”
    她一字一顿道：“希望皇上能册立姐姐为皇后，做主中宫，我从旁辅佐。”
    慈妃：“……”
    慈妃简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盛月华的眼神坦荡坚毅，下一句话又降下巨雷，“而且皇上也同意了。”
    慈妃像是被巨雷给击中，丢了魂一样，失魂落魄看着盛月华。
    半响才找回来声音，正常说话的语调都跑到了天上，“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啊？”
    她一点都没有天降一个皇后之位的巨大惊喜感，满心都是疑惑，她可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整个宫里都知道，继后的位子应该是皇贵妃的，肯定了，皇上那个态度还不能说明么，谁能拗得过皇上啊。
    所以不论是前朝后宫都消停的很，都对皇后之位没什么念头了，毕竟皇贵妃受宠，在后宫势力又大，也挑不出一个能抗衡的来。
    不仅是慈妃，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皇贵妃登上皇后之位，怕是板上钉钉了吧。
    慈妃有盛月华这个姐妹，也不烦心自己以后在宫里的日子怎么过。
    要是从宫里其他人口中听来这个消息，慈妃肯定都不信，一笑而过。
    可从盛月华口中当面说出来的，她才这么震惊。
    盛月华也是怕吓到她，所以才没上来一下子就告诉她，之前还铺垫了许多。
    可是看慈妃现在表情，好像也没铺垫多少啊。
    “姐姐不要太有压力，只是一个皇后之位而已，之后咱们的生活也不会发生太大改变。”盛月华安慰地很是苍白无力。
    慈妃几乎要崩溃了，话都说不利索，“妹妹，你这，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啊，皇后之位还不改变？”
    她是百思不得其解啊，“你是因为自己的病？可是这也不耽误你当皇后吧。”
    盛月华笑道：“姐姐，你真奇怪，别人若是听到这个消息，说不定怎么高兴呢，你怎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慈妃能不问么，这是多大的事儿啊，“你当皇后之位是盘菜么，这也能说让就让？”
    “其实姐姐想的也没错，我也是担心自己的病会对以后有阻碍，大庆总不能才走一个病秧子皇后，就又来一个病秧子皇后吧？”盛月华道。
    之前的萧皇后总是称病，虽然是萧婉芸自己装的，但也止不住外界就是这么认为的啊，更不用说她还是多年未有子嗣。

 第1341章 瑞王35

    不说盛月华根本不想当这个皇后，就算真的推辞不了，赶鸭子上架，总不能接着步萧皇后的后尘，不仅身子不好，还多年没有子嗣吧。
    太后估计会第一个跳出来要废后。
    慈妃担心地却不是这个，“你任性也就罢了，皇上怎么也任由你任性？”
    她可不相信这事儿皇上也肯同意，皇上虽然也对她不错，不过到底还是更加信任皇贵妃，这是后宫嫔妃们都吃到的。
    盛月华想起之前跟皇上说起此事时，皇上暴怒的神情，很是头疼了一会儿。
    她硬着头皮道：“刚开始当然不同意，不过我劝着，日子久了，皇上也渐渐松口了。”
    慈妃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见前些日子皇上去她那里的时候，满身火气，她问为何生气皇上也不吭声，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事后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皇上是从华阳宫过来的，她当时还纳闷盛月华又怎么惹着皇上了。
    不能够啊，现在太后也离宫了，其他爱蹦跶的妃嫔都也不在了，剩下的都算老实，宫里面又没什么烦心的，何必给自己和皇上找乱子。
    她当真没想到，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怪不得皇上那么生气了。
    慈妃甚至还有点庆幸，自己那日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皇上说不定气不过，直接开口问她想不想当皇后。
    慈妃之前都不知道盛月华是这么个想法，可不得吓死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慈妃感叹道。
    皇上爱重她，好不容易到了现在的位置，到头来又拒绝皇后之位，皇上可不得生气么。
    盛月华也有苦衷，“姐姐，我这也是没办法，这些宫务已经力不从心，若是登上后位事情更多，皇上那边一有什么庆典也得跟着出席，我这身子也是吃不消啊。”
    她打着同情牌，哀求地看着慈妃，都把慈妃看的不好意思了。
    慈妃犹豫着，“你身子不好，歇着不就好了，别的事情让女官负责，你就指点一下，再说我也能辅助你，和皇后之位又没有什么冲突。”
    盛月华叹了口气，见慈妃还是深有疑虑的模样，“姐姐，我就跟你直说吧，太医虽然委婉，但我这病实在是好不了了。”
    慈妃猝不及防，睁大了眼睛，“啊？”
    盛月华继续胡说八道，“短时间看着没事，但我身子以前就受了损伤，现在天气冷了才引发出来，以后也会越来越严重，我是当真害怕若是登上后位，会没时间休养。”
    “姐姐你说，是后位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盛月华道，“若不是宫里还有这么多事等着我处理，我恐怕就随着太后一起去行苑好好休养了。”
    慈妃没想到这事儿这么严重，一下子也有些慌神，第一时间只是问她身子状况。
    “姐姐，你就看在我身子实在不好的份上，答应了吧。”
    盛月华也是憋屈，平白送出去个皇后之位，还得她自己在这儿劝来劝去的。
    可是除了慈妃，别的人做皇后她也不放心。

 第1342章 瑞王36

    身份适合，她知根知底，还要皇上也宠爱的，也就慈妃一人了。
    丽嫔虽然也受皇上宠爱，但性子浮躁，比较适合当个宠妃，皇后倒是不太适合。
    慈妃还在犹豫，盛月华知道她性子谨慎，不敢轻易应下此事，于是替她拍了板，“此事就这么定了，姐姐放心，趁着我有力气的时候，一定会将道路给你铺平。”
    让她当皇后，盛月华当然会将所有不满意的声音压下去，她现在不论是右相之女，还是皇贵妃的身份，前朝后宫都能说得上话。
    想必太后那边也不会不同意，比起她自己，太后反而会更放心慈妃这样性子的人。
    慈妃无可奈何，总觉得被强逼着上了贼船。
    也只能道：“那好吧。”
    又强调道：“你若是反悔了，只管和我说。”
    盛月华得逞了，笑眯眯道：“姐姐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反悔的。”
    慈妃走后，面生的宫女关上了门窗，走过来叹了口气，“若是慈妃娘娘以后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怨恨娘娘？”
    盛月华在她侍奉下洗了把脸，擦去脸上装着苍白的白粉，也叹了口气，走到桌子旁坐下。
    “我这不是也没办法，总不能直接告诉她真相吧。”
    盛月华转头看宫女在挠下巴，问道：“痒了？这面具也带了一日了，赶紧摘下来吧，可别捂坏了脸。”
    另一边也是一个陌生脸的宫女道：“琴心是不是对这个面具的材料有点过敏啊，昨日我就看你脸红了一块。”
    “没事。”琴心倒淡定的很，她又不靠脸吃饭，而且现下也用不着本来那张脸，只是摸了摸脖子和易容面具的连接处。
    这两个在盛月华身边伺候的陌生宫女，其实就是琴心和诗心，两个人易容在她身边带着，对其他人的说法则是把她们都送出去嫁人了。
    这些事儿都由琴心去办，就算有人怀疑真假，顺着线索去宫外找琴心等人，也只会找到已经嫁了人的原宫女琴心她们。
    封旭安之前送了她的宫女之中，除了琴心是一直贴身保护她，还有精通易容的诗心，在院外伺候的酒心，其他的全都送出了宫去准备了。
    书心画心早就被送给了慈妃，盛月华也没想着要回来，就留她们俩在宫里，随侍慈妃左右，若是慈妃以后当了皇后，有什么难处，她们也能帮点忙。
    棋心和同心则是真被送出了宫，现下也暗中在宫外等她。
    等慈妃登上后位，她也要功成身退了。
    -
    盛月华去见了一次皇上，问了一句在御书房外站着候命的齐洪文，齐洪文一见是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就苦涩了不少。
    帝妃两人吵架，难受的是伺候的人啊。
    刚才皇上还想起皇贵妃的事儿来，一阵火气呢，不然他就在里面伺候着了，怎么会被赶出来。
    皇贵妃也真会挑时候，现在来，唉。
    “哎呦，皇贵妃，您怎么得空来了？”齐洪文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赶紧迎了上来，笑呵呵问道。

 第1343章 瑞王37

    “齐公公，本宫有事要跟皇上商量。”盛月华往御书房紧闭的大门上看了一眼，道：“皇上可有空见本宫？”
    “这个，这个……”齐洪文为难道，“皇上政务繁忙，正在批折子呢。”
    言下之意，就是皇上不方便见人。
    “您要不要换个时间来了，现在实在是不怎么方便。”齐洪文也是为了盛月华着想啊。
    盛月华一看他表情，就知道里面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了。
    她无奈一笑，这齐公公难道不知道，就算皇上心情本来很好，和她说话之后，心情也瞬间变得十分糟糕么。
    只要她说的是这方面的事情。
    盛月华过来，也只能说让慈妃当皇后的这件事了。
    “去通报一声吧。”盛月华淡淡道。
    皇贵妃非要进，齐洪文不敢拦，只能怨念满满地进去通报了，小心翼翼的，生怕皇上生气，不舍得骂皇贵妃，转而将气撒在他身上。
    他也就纳了闷了，这皇后之位难道是个烫手山芋么，皇贵妃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要放弃快要到手的皇后之位啊。
    那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么。
    其他人想要还没有呢。
    更可怕的是，皇贵妃不想要，皇上还偏想给，皇贵妃不要，那不就是打皇上的脸么，让皇上情何以堪啊。
    齐洪文心中想了许多，清了清嗓子，站在门前道，“皇上，皇贵妃求见。”
    里面可疑地静默了半响，什么声音都没有。
    齐洪文刚才说皇上在批阅奏折，其实也就是想让皇贵妃知难而退。
    当然皇上之前的确是在批折子，齐洪文在一旁磨墨，突然翻到一本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催促立后的，齐洪文看到皇上那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简直了，皇上难道不想立后呢，是要被立后的那个人不愿意啊。
    齐洪文当即没控制住自己，手就开始发抖了，皇上本来就心烦，见他墨都研不好，更气了，挥手不耐烦将他赶了出去。
    齐洪文这回进来跟皇上通报，也是一直提着心，压力山大。
    生怕皇上隔着门都能把他骂个狗血喷头。
    殿中一直沉默着，齐洪文等得也着急，就在他等的太久，就快以为皇上是不是去内殿休息去了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一声带着浓浓不爽的声音，“让她进来。”
    齐洪文内心大松一口气，讪讪道：“是。”
    转头走到盛月华身边行了一礼，“娘娘，皇上让您进去呢。”
    盛月华颔首，齐洪文跑到门边给她开了门，自己站在门边看着，目不斜视。
    反正他是不想进去找骂的。
    盛月华含笑看了他一眼，才进了御书房的门。
    她进去之后，房门立刻就被关上了，也不知道齐公公是对她来找皇上有多大的心理阴影。
    她抬头一看，皇上正端坐在书桌后面，看似正经地在翻奏折，很是勤政的模样。
    可盛月华进来的声音，长了耳朵的人就能听见吧。
    “皇上万福金安。”盛月华行了个礼，声音在偌大的御书房流淌。

 第1344章 瑞王38

    皇上眼皮都没抬一下，又翻了一页手上的奏折，“爱妃怎么过来了，有何要事？”
    然后又重重补充了一句，“朕很忙。”
    盛月华知道他还在生气，所以也不在乎他这点小孩子般闹别扭般的举动，起身后，道：“臣妾知道皇上忙碌，不过兹事体大，还是要跟皇上商量才是。”
    能让她说是大事的，现在也唯有皇后之位的事情了。
    皇上将奏折扔在桌子上，俊美的脸上都是怒意，“你还知道要跟朕商量？朕还以为你都自己决定了呢。”
    盛月华道：“臣妾不敢。”
    皇上都要被气笑了，“你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拒绝皇后之位。”
    “皇上，您能不能理智一点。”盛月华无奈道，“臣妾也没瞒着您，臣妾的身子却是不太好了，怕是担不起皇后之位的重担。”
    她要说服皇上，肯定是要拿出充足理由来着，盛月华也是拿了忽悠慈妃那一套，跟皇上说的。
    棋心出宫前给她喝了服药，能暂时改变她的体质，让她变弱一点。
    她日日多穿的衣裳，和现在患上的风寒可都是真的，不然也骗不过这么多人。
    皇上盯着她的眼睛，十分恼怒，盛月华却十分淡定，回视着他的目光。
    半响后，皇上咬着牙道：“你可想好了？这皇后之位要是给出去了，可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臣妾自然想好了。”盛月华浅浅一笑，“慈妃姐姐比臣妾合适。”
    皇上气结，“好，朕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以后可别后悔，要是跟新皇后发生了分歧，朕也不会向着你，宫里总不能乱了位分和规矩，你可知道？”
    皇上本来是想警告盛月华，若是真把皇后之位让出去了，那他之后肯定是要以皇后为先，不可能让她有现在的超然地位。
    没想道盛月华毫不在乎，福了福身后，“臣妾自然明白事理，以后会以慈妃姐姐为尊，请皇上放心。”
    皇上哪里会放心，他更气了，气得肝痛。
    他的好心算是没人搭理。
    皇上手一指，“出去。”
    “臣妾告退。”盛月华从善如流，笑着退了出去，还一派身心愉悦的架势。
    齐洪文一看她这表情，心说难道是和好了，这便好这便好。
    好声好气送走了看起来春光明媚的皇贵妃，齐洪文回去复命，结果刚打开大门，一块名贵墨砚就砸了出来，撒了他一身墨点。
    伴随着皇上不爽至极的吼声，“出去！”
    齐洪文差点被砸懵了，好在没砸到头。
    顾不上清理地上的一片狼藉，齐洪文忙不迭从门里闪了出去，靠在门上心有余悸的喘息。
    那墨砚可是老重，还是古董，别国进贡来的，材料好像十分珍贵，皇上竟然也说扔就扔。
    皇上坐拥全国，当然看不上这点东西，可砸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啊。
    皇贵妃到底是和皇上说了什么，怎么两个人情绪差别那么大，差点害苦了他。
    “师父，您没事儿吧。”齐洪文的徒弟一脸担心道。

 第1345章 瑞王39

    “杂家是没事儿。”齐洪文有气无力道，“皇上和皇贵妃恐怕有事儿啊。”
    “啊？”徒弟挠了挠头，一脸迷茫。
    齐洪文摇摇头，“等你什么时候看懂了主子之间的事儿，就能代替杂家的位置了。”
    -
    磨了好几次，皇上终于同意，这件事就板上钉钉了。
    为了让众人封后典礼的时候不要太吃惊，盛月华先让人放出了风声，皇上要立慈妃为中宫。
    原本是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但令盛月华想不到的是，他们听说了这件事还嗤之以鼻，一点都不相信，甚至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可都当笑话听，一点都没当真。
    盛月华可是无语死了，怎么都不按套路来。
    甚至还有妃嫔来华阳宫请安的时候，说笑地谈起此事，话语中很是讨好，大体意思就是：皇贵妃您放心吧，咱们都支持你，不会轻易被人挑拨去了的。
    盛月华丝毫没被打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说真话，结果还没人信了是吧。
    “行苑那边可曾回信？”盛月华给太后那边也通过信了，正在问琴心回信。
    琴心道：“才送过去，不过太后去了城北佛寺上香，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估计要多等几日。”
    盛月华闻言还有点好奇，“太后那身子也能上山？”
    “当然不是太后自己走。”琴心道。
    盛月华点了点头，继续和内务府讨论封后大典的事宜，慈妃就在一旁听着。
    本来这宫务是要慢慢都交给慈妃处理的，但封后大殿的主角毕竟是她，还让她来举办，总归说不太过去，盛月华就拖着病体代劳了，只让她帮点忙。
    棋心给她吃的药也真实诚，身子一下子虚弱了不少，就比较容易得病。
    这不，风寒刚好，又开始头疼，晚上怎么也休息不好，没几天就消瘦不少，明显也能看出来身子不好了。
    皇上那边得知她病了，气儿也消了不少。
    虽然自个儿没在华阳宫出现，不过还是贴心地吩咐了太医院，好好给盛月华诊治。
    不过太医院的太医就算再努力，估计也治不好，棋心的医术可不比太医院医正差。
    “姐姐可有什么要求？”盛月华给她看册子，“封后大典所穿的礼服，现在赶制也来不及，幸好针线局还珍藏着一件皇后吉服，尺寸改改便也合身，这你是挑不了了，不过首饰方面合规制的还有许多，可以按着自己的想法挑一挑。”
    慈妃却也没什么要求，道：“妹妹可别担心这些了，我等会儿随便挑几样就行，看你眼下这青黑，昨夜又没睡好？”
    慈妃真是十分担心，特别是盛月华的身子每况愈下，这才过了几个月，就头昏脑热轮一遍了，看得她十分揪心。
    也是在盛月华吩咐针线局按照她的尺寸改吉服之后，才彻底信了她的话，对她的身子也就更担心了。
    “让姐姐担心了。”盛月华揉着额头，笑了一下，“现在也好多了。”
    慈妃难过地叹了口气，太医也说这是身子虚弱导致的病症，都没法根治，只能调养。

 第1346章 瑞王40

    可这病来势汹涌，调养不能急，只能慢慢养着，也怪不得盛月华现在这么虚弱。
    封后大殿前夕，盛月华因为太忙，轰轰烈烈病倒了，躺了三四天才渐渐好转。
    她这一倒，慈妃要被吓死了，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继续忙碌了，自己接手了繁杂的宫务。
    皇上那边也是，一听她病倒，也顾不上再和她赌气，时隔多日，终于又来了华阳宫看她，目光复杂道：“朕都答应你了，不过就算以慈妃为后，你也是独一无二的皇贵妃，就算交出宫权，朕也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他给她掖了掖被子，“所以，爱妃就好好休养着吧，别再担心那些俗物。”
    他怎么也没想到，盛月华之前还好好的，现在说病就病，还病得这样严重。
    当初她跟他处理宫务吃不消，想歇歇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只是不想当他的皇后而已，都是着的理由，所以才会那么生气。
    可看到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的模样，皇上又不忍心了。
    盛月华笑笑，声音有点沙哑，“让皇上担心了。”
    宫里之前萧皇后一直称病，崔漪澜被打入冷宫，皇上给外界的理由也是她为了争宠，假意摔倒想嫁祸别人，结果真的把皇嗣给摔没了，再加上太后这突然发作的病，还有皇贵妃身子也不大好了，总觉得十分晦气，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般。
    慈妃跟皇上商量了一下，就在封后大典前，先找人进宫驱了一番邪。
    也不知是不是驱邪真的有用，反正皇贵妃的身子一夜之间好了不少。
    虽然还是虚弱，好在不需要卧床了。
    皇上也放心许多。
    冬天过去，来年开春时，有一年年节过后，便是浩浩荡荡的封后大典。
    皇上下旨，慈妃端良贤恭，性情温和，是后宫之典范，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今立慈妃以为继，做主中宫。
    这圣旨在封后大典上宣布出来的时候，漫长的台阶下排列整齐，前来的观礼的人差点以为，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宣旨太监念错了。
    怎么不是皇贵妃，是慈妃？
    皇上不是一直想以皇贵妃为后么。
    当身着皇后宽大吉服的女子缓缓从台阶下面一步一步上来时，还有不少大臣伸着头去看，到底是皇贵妃还是慈妃。
    走近了一看，如果没老眼昏花的话，还真是慈妃，顿时更加惊讶了。
    盛月华也到场了，一身奢华却低调的贵妃冕服，丝毫也不抢今日的主角风头。
    慈妃，现在是继后了，她一步一步走了上来，皇上就在最上面等着她，上前几步牵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并肩而立，身上龙凤相得益彰，又跟随着礼部尚书唱言，繁杂礼数过后，封后大典便完成了。
    齐洪文给继后送上一道圣旨，“皇后娘娘，请宣读圣旨。”
    继后都不知道有这个流程，微微一愣。
    皇上淡淡道：“这是皇贵妃所拟，后宫嫔妃晋升名单，也算是借着你封后的机会。”
    皇上笑了一声，“她倒是为你考虑。”

 第1347章 瑞王41

    继后一听是皇贵妃的主意，心里也是一暖，知道这是为了自己着想，便接过了圣旨。
    她当这个新皇后，到底不如皇贵妃顺理成章，后宫妃嫔们也会有不服。
    可若是她们因为她封后，自己的位分也提高了呢，拿了人家的好处，自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江才人晋为美人，吴才人晋为美人，云才人晋为贵人，胡美人晋为贵人，于美人晋为贵人，如美人晋为如嫔，封贵人晋为荣嫔，瑛贵人晋为瑛嫔，庄嫔晋为庄妃，丽嫔晋为丽妃，皇贵妃……”
    继后将圣旨展开，将上面冗长的晋封旨意一个个念出来，这些变动也十分合理，也在她的意料之内。
    只是念到最后一条时，继后眼睛一缩，声音戛然而止，突然就念不下去了。
    皇上意外地转头，小声问道：“怎么了？”
    “皇上，这……”继后手抖了一下，咬唇道：“这上面怎么还有皇贵妃？”
    周边都是礼乐，皇上没听清，再加上身边之人不是盛月华，他还有些不太情愿，见继后有些惊讶，还有些不满。
    催促道：“皇贵妃之前都给朕看过了，你只管念就是。”
    继后停顿两秒，只能皇上警告的眼神中迟疑开口，“皇贵妃，降为贵妃。”
    皇上不耐烦的表情猛然一僵，夺过继后手中的圣旨看了两眼，确定继后没认错字，这才咬牙切齿起来。
    再看看继后本人，也是一副毫无意料的模样，显然也没有提前知道。
    “谁让你念这个了？”皇上表情都皲裂了。
    继后道：“臣妾也不想念，可是皇上您刚才说……”
    她也很是无奈，原本还以为皇贵妃已经跟皇上说好，没想到她那么大胆，竟敢自己就给改了？
    皇上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不管了，先将典礼好好结束。”
    然后，他再回去慢慢和皇贵妃算账。
    不，现在是贵妃了，盛贵妃。
    皇上想到这里，就心中一痛。
    贵妃和皇贵妃一字之差，意义却完全不同。
    最喜欢的女子不能当皇后也就算了，皇贵妃也是独一无二的，但她现在连皇贵妃都不是了，到底是为什么，偏偏要这样作践自己。
    皇上深深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理解女子的想法，可现在也没法办。
    所有朝臣和妃嫔都眼巴巴看着上面的，原本好好的仪式，现在已经被皇上打断，陷入了尴尬的僵局，再怎么也得先将典礼进行下去。
    齐洪文巴巴跑过来，小声道：“皇上，皇后娘娘，出什么事儿了，大家伙都等着呢。”
    皇上咬牙道：“知道了，继续。”
    典礼这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之后便是盛大的宫宴，继后是恭贺的对象，肯定不能提前走的，皇上也不好丢下她提前离开，新皇后刚刚立了，总不好马上就传出帝后不和的传闻。
    盛月华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席，继后和皇上便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了。
    当然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这是他们见真正的盛月华的最后一面。

 第1348章 瑞王42

    盛月华在偏殿和诗心互换了衣裳，便跟着易容过的琴心抄小路离开太极殿，借着众人为了恭贺新后继位，进进出出十分容易的机会，悄悄出了皇宫。
    从此天高地阔，任她驰骋。
    而诗心早已经易容成了盛月华的样貌，换上她的衣裳，端起架势来，不说十成十，也有八九分相似。
    这些日子诗心和盛月华同吃同住，近距离学习着她的一举一动，不仅如此，盛月华还将自己平日里都是怎么和每个人相处，通通都告诉她。
    诗心易容是拿手好戏，身高和身材也和盛月华相仿，以前在暗卫中也是易容成别人的角色，所以这方面还是十分精通的。
    盛月华都让她易容成自己，在众嫔妃过来请安的时候，还有皇上面前都一一试验过，果然完美无缺，没被认出来不是本人，这才放心把一切交给她。
    酒心也被留下来，帮衬着诗心一起安稳宫中局面。
    “娘娘，您换好衣裳了么？”有宫女在外面敲门。
    刚才盛月华是借口衣裳被酒水弄脏了，才进来换衣裳的。
    酒心扶着诗心出去，“贵妃娘娘起驾回宫。”
    之后皇上和继后是怎么跟诗心掰扯的，盛月华不知道，那时候她早已远离皇宫。
    她和琴心出宫后根本没在王城停留，直接坐上准备好的马车，一路出了王城，避过官道，沿着土路一路往南行去。
    棋心正在离这里两个小城的驿馆等她们。
    至于同心，被盛月华果断留下了，跟着她心上人侍卫统领蔚阳一起。
    盛月华这一路风霜，怕同心没有武功底子，吃不消。
    蔚阳是宫中侍卫统领，在王城中也有一定身份，倒是能护得她无恙。
    -
    南璃
    “秦国公，秦国公？”面容清秀的书生在封旭安面前挥了挥手，“您在想什么？”
    封旭安蓦地回神，看见面前和盛月华轮廓相似的盛明允，不自然地咳了咳，“没什么，刚才说到哪儿了。”
    他真是许久不见盛月华，见着和她稍微像一点的男人，都把持不住了？
    封旭安好笑地摇了摇头，仰头喝下一杯南璃本地的水酒。
    酒香清冽，味道淡淡，到有点像给她带去的果酒。
    盛明允拿起酒壶，给他添满，语气温和道：“瑞王主动要见我们也是好的，总比他一门心思不见好，说明他暂时并无其他心思，还想着跟王大人纠缠一番。”
    封旭安道：“我会派人保护你和王大人。”
    盛明允颔首，“多谢秦国公。”
    封旭安摇头，“我等都是皇上派来对付瑞王殿下的，本就该如此，不必言谢。”
    盛明允一笑而过，看着他的目光却若有所思。
    姐姐告诉他会沿途保护他的那几个好手，在秦国公的队伍会和之后，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这实在是很让人深思一番。
    这么说姐姐派来保护他的人，是秦国公的手下？
    姐姐和秦国公到底什么关系？
    盛明允也仰头喝下一杯酒。
    虽然酒量也差，但总归比姐姐好不少。

 第1349章 瑞王43

    一路奔袭，两个风尘仆仆的姑娘从马车上下来，让赶马的小厮先拉马去马厩，进了客栈之后，往掌柜面前扔了几个铜板。
    其中一个姑娘用粗哑的声音道：“有房间么？”
    路边的客栈中都是些往来走夫歇脚，在楼下客厅中聚作一团，正在喝酒。
    其中一人醉眼朦胧，看见两个姑娘，心思就活络起来，大声道：“那边的小娘子，转过来给爷看看。”
    前面跟掌柜交涉的那个姑娘没动，倒是后面那个安安静静的姑娘闻言，往后一转头，竟然露出个蜡黄蜡黄的脸来，真的是普普通通，平凡无奇到极处。
    喝醉的走夫满脸失望，甚至还有人被吓到了。
    原本看着那么好的身段，还以为是多么美貌的小娘子，结果竟然是个长残了的。
    那姑娘若无其事回过头的时候，甚至还听见他们那桌人在小声道：“哇，真是比我那臭婆娘还要丑。”
    与他们想必，天南地北之人都司空见惯的客栈老板就没那么以貌取人了，有钱的就是大爷。
    “两位姑娘，咱们楼上请吧。”掌柜的撩起衣摆带着她们往楼上走，边走便笑着问道，“咱们店里正好还有一间上房，你们二位都是姑娘，虽然出门在外，但到底娇贵些，要不就挤一挤，住一间上方吧？”
    走到二楼，两个人却没一个同意的，都摇头，“普通房间就够了，我们挤一挤也是一样的。”
    掌柜的表示理解，点头将她们带到房间处，推开门让两位客官看了看。
    虽然地方不大，但该有的都有。
    两人都十分满意。
    “若要小二送些热水上来，姑娘尽管吩咐。”掌柜热情道。
    其中一人有些意动，询问地看向另一人，另一人却摇了摇头。
    前面那人低声抱怨道：“都奔波两日了，也该洗个热水澡了吧。”
    另一人却道：“热水还要多花五个铜板，再忍忍吧，回家了就好了。”
    那人撇了撇嘴，也就不说什么了。
    掌柜也没区别对待，还是笑着道：“那二位趁早歇着吧，有事只管吩咐。”
    便给二人关上了门，离开了。
    掌柜走到楼下，那桌刚才还醉着的走夫，现在都眼神十分清明地看着掌柜的，其中一人摩拳擦掌，眼睛放光，道：“怎么样？看着是个肥羊。”
    掌柜的失望摇头，“看走眼了，连桶热水都舍不得。”
    他们都是吃这碗饭的老人了，也十分了解。
    出门在外，大多人都知道财不外露，所以刚才问她们两个要不要住上房，得知她们只愿意住普通房间，还是两个人挤一挤，住一间房，也不在意。
    毕竟都是女子，出门在外，住在一起也安全些。
    可大多数人有条件的话，都不会吝啬热水的。
    听她们两个说，都奔波两日了，身上一定难受的很，这样情况下，却连五个铜板都舍不得拿出来，这也是穷到一定地步了。
    刚才看她们两个穿着也是，根本不像什么有钱人。

 第1350章 瑞王44

    他们这位置极好，在王城周边，又不归王城管。
    来来往往的不乏商贾老板之类，那些大人物才是他们打劫的对象，干一票大的，两三年都吃喝不愁。
    这里又离王城有些距离，等被打劫的人带着官兵找过来了，他们早就弃店逃跑了。
    不过这样一来，只能干一锤子买卖，挑选肥羊的时候就要慎之又慎。
    他们可不想将唯一一个机会浪费在那两个穷鬼身上。
    知道那两个姑娘没钱，大部分人都十分失望，连声说晦气，怎么就撞上这么两个穷鬼呢，还丑。
    有个壮汉道：“我不嫌弃丑，吹了灯一样。”
    被他旁边一个瘦猴子在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壮汉抱着自己的脑袋，很是委屈。
    瘦猴子道：“好不容易找到这家店，你可管好那二两肉吧，别坏了老子的大事。”
    壮汉含着泪答应了。
    楼上客房
    盛月华伸出二指，从桌子上抹了一下，顿时两道深色的痕迹出现在桌子上。
    她看着手指上的灰，赞叹道：“这么多灰，得多少天没擦啊。”
    “看样子都有手脚功夫在身，一群大老粗，手掌上还有常年握刀形成的茧，怎么会是勤快打扫之人。”琴心将包袱打开，收拾了一下东西，“一看就是个黑店。”
    又道：“娘娘您也是，他们嘴上放不干净，您竟然还真给面子回头看。”
    盛月华笑了几声，“吓吓他们嘛，这面具做得还真是逼真，不想浪费了。”
    琴心给她看包袱里以防万一，诗心让她们拿上的十几个面具，“够您玩的。”
    盛月华再一次提醒，“不是说过了，出来了就别叫我娘娘了。”
    琴心道：“唉，在宫里叫了这么久，都习惯了。”
    她放下包袱，转念道：“不行，我还是得下去看看，有这么一群人在下面，娘……小姐晚上也睡不好。”
    盛月华坐在简陋的床榻上，好在上面已经先铺上了她们自己带过来的毯子，不然油腻腻的，还真没法睡。
    不得不说，进宫这么多年，还是把她的眼光给养刁了，也矫情了不少。
    她对琴心的武艺还是十分信任的，只点了点头，还告诉她一声，“也有点饿了，顺便弄些饭菜来吃吧。”
    琴心点点头，下去了。
    她走了，剩盛月华一个人留在屋里，她倒也十分心大，一点也不担心。
    也不知道琴心下去都干了什么，除了才开始听到一声高昂的惨叫之外，惨叫声戛然而止，之后就没声音了。
    在过了一会儿，琴心端着托盘上来，端上来两盘小菜，两个馒头。
    琴心愧疚道：“小姐，小地方也没什么饭馆，我让掌柜的随便弄了两个小菜，您将就吃吧。”
    “能吃饱就行。”
    盛月华都习惯了。
    刚开始出来还能吃些带出来的点心，点心吃没了不就得吃这个么。
    她也帮着把凳子搬到桌子旁边，拿起快起尝了尝，还挺好吃。
    她惊奇问道：“那掌柜的看着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会炒菜么？”

 第1351章 瑞王45

    盛月华第一眼看见这些菜的时候，还以为是琴心做的，一时惊讶她竟然还会做菜。
    竟然是掌柜的做的么。
    “怎么可能，”琴心道，“那掌柜就是个山贼，跟那些走夫一伙儿的，这几个菜是真正的掌柜的下厨炒的。”
    至于真正的掌柜，被山贼们绑起来藏在厨房里了。
    琴心下楼去问厨房在哪儿，那些山贼把人藏在厨房里，怎么可能告诉她，甚至看着她们俩太穷，都不值得抢，敷衍说只有面饼馒头可以果腹。
    琴心是什么暴脾气，在宫里混了几年，在盛月华面前是善解人意的贴身小棉袄，要有人惹到她了，就等着倒霉吧。
    当即就露出真面目，把那敷衍的掌柜给撂倒了，掌柜只觉得手臂都要折了，躺在地上哀嚎，琴心怕吵着盛月华，便把他一拳揍昏。
    剩下的走夫们没看清楚，还以为她使得巧劲儿，根本没认识到他们招惹的是什么大魔王，一哄而上准备拿下这个小娘子，结果被更加残暴的一一打趴下。
    这还是出门在外，不想闹大暴露身份，这才没下狠手。
    他们不肯说就算了，琴心自个儿上后院转了一圈，总算在窄小的厨房发现了被捆成一团的真正掌柜的，将他解救出来。
    掌柜老泪纵横，对她千恩万谢，琴心让他先别哭了，先给炒两个菜。
    盛月华到底是个弱女子，还没见过这种场面，不过谁让她身边有琴心保护，凶恶的山贼根本到不了她面前。
    用完晚饭，睡觉之前，房间门突然被敲响。
    盛月华一惊，“难道是那些坏人醒了？”
    琴心皱了皱眉头，走过去开门，“应该是掌柜的。”
    那些人她在解救出掌柜的之后，就让掌柜的拿绳子过来，一一把他们都捆了，丢在了柴房，应该不会那么早醒来才是。
    开门一瞧，果然是掌柜的。
    这个掌柜的可比那个假装的正常多了，就是脸上还有些淤青，应该也是被揍的。
    掌柜的一开门就猛烈一揖，对琴心口称侠女，一口一个恩人，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琴心敲了敲门框，不耐烦道：“有事么？”
    掌柜的就不敢再说了，因为眼前这位侠女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样子，可比之前那些山贼厉害多了。
    他讪笑着道：“只是，只是想问问饭菜还合不合胃口，两位客人还有什么别的需要么？有的话尽管说！恩人救了在下，也是救了这个客栈，有什么需要做的，在下一定义不容辞！”
    掌柜拍了拍胸膛。
    琴心缓了缓语气，“那就请掌柜的烧些热水过来吧，多谢。”
    掌柜的欣然点头，赶紧下去准备去了。
    盛月华一看没危险，都没太注意这边，等琴心回来了，才问道：“这间客栈难道就只有一个掌柜的？没有小二？”
    “之前的小二回乡了，新招的就是之前主子见到的那个瘦猴，是来踩点的，掌柜的跟我说的时候，语气还挺愤怒。”琴心解释道。

 第1352章 瑞王46

    盛月华点点头，心里也是充满唏嘘。
    这客栈掌柜的也是倒霉，是个光棍老板，本来手底下就没几个人，新招的小二竟然又是内鬼，帮人家里应外合害他的。
    若不是她们两个经过，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命。
    棋心铺好了床，等热水送来了，两个人都简单擦洗了下，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出门在外，这样已经很奢侈了。
    “主子早点休息。”琴心道。
    盛月华点头，爬上了床铺，看到琴心的影子，道：“既然这里已经没坏人了，不如再让掌柜的给你开间房间？”
    这段日子，琴心都是在她屋子里随便找个地方睡的，盛月华看着也心疼。
    琴心让掌柜的又拿过来一床被褥铺在了地上，道：“不必，主子也不必关心我，我身子不错。”
    盛月华才开始也不是没劝过，琴心却根本不听，她心知多说她也不会听的，只能让她再垫点被褥，晚上别着凉了，才躺在床上。
    坐了一日的马车，盛月华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见过封旭安的缘故，这一觉很长，她竟然还在梦里见着了他，醒来的时候，睁眼看着陌生的床帐，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琴心则是早就起了，甚至连被褥都收拾好，已经端了水和脸巾进来，早饭也在桌上摆好了，不，是午饭。
    盛月华一呆，很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这若是在宫里也就算了，毕竟每天也没什么事儿，她若是偷懒，宫务琴心她们也可以代劳。
    可是自从出了宫，一路上她虽然没有起的比鸡早，那也绝对不晚，天天早上吃了早饭就出发赶路呢。
    今天却起得这么晚，还在琴心面前，这真是……
    盛月华脸有点烫。
    琴心倒是不怎么在意，给她将床帐拉开挂了起来。
    “主子估计是这几日太累了，每天都急着赶路，今日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用完午饭，两人就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发了。
    临走的时候，掌柜的看到她们还挺惊讶，“二位这就要走了？何不多留几日，让在下款待二位，也好表示在下的谢意。”
    琴心一抱拳，满脸冷酷道：“我二人隐姓埋名行走江湖，并不想与俗世之人有什么牵扯，有缘自会江湖再见。”
    掌柜的一看，这两位果然是侠女，侠女啊，虽然遗憾，但也只是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留二位了。”
    盛月华上了马车之后，都在喜滋滋地想，就这么一会儿，她也跟着成了侠女啦。
    没看那掌柜的眼神么，艳羡中带着点敬仰与佩服，还有那么一丝丝与有荣焉。
    都是老实本分做生意的普通人，还没见过如此潇洒不羁的江湖中人呢。
    盛月华虽然出身高贵，见识是比普通百姓多了一点，却也还没见识过江湖是个什么样子的，就只在话本中看过。
    现在竟然被别人当做大侠敬仰，内心也十分激动。
    要是被琴心知道她内心所想，估计会很现实地来一句：“主子您是官家小姐出身，之后也是要嫁到国公府去的，和江湖之人肯定没什么关系。”

 第1353章 瑞王47

    赶路之中发生的这点小插曲很快过去，毕竟大庆还算是个安稳的地方，百姓不说人人富足，至少也是安稳和乐的，比旁边那些整日里打仗，一刻也不安稳的小国好很多了。
    也不是每个地方的山贼都那么大胆，赶直接鸠占鹊巢的。
    盛月华琴心离开那间倒霉客栈之前，人家掌柜的早就去镇上府衙去报案了，保准将那些山贼给绳之以法。
    又过了两日，连临时赶车的小厮也被解雇了，琴心顶替了他的职位，在马车前面赶车。
    中途突然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下。
    盛月华觉得奇怪，探出头来问道：“怎么了？”
    琴心看着路旁，“有个人。”
    往旁边一看，可不是有个身形苗条、带着兜帽的女子么。
    那女子一个抬头，先露出三分笑意，借着是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虽然也是和她们一样带着面具，但那也是她们见过的面具。
    盛月华一喜，语气激动，“棋心？”
    那女子也亲亲热热喊道：“娘娘。”
    琴心跳下车来，扶了急切想下车的盛月华一把，“你不是说在前面的驿站等我们么，怎么来这儿了？”
    不过这还真是个集合的好地方，前后都是荒路，没有行人，也方便她们说些不能被人听到的话。
    棋心拉着盛月华的手就不放了，脸上笑吟吟的，“等不到你们，我也着急啊，前日听说隔壁城里出了件大事，幸好有两位侠女侠肝义胆，出手相救。”
    棋心说了一番听说到的事情，看着琴心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于是就提前来路旁等着了。”
    盛月华还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们人还没到，做下的事儿就先穿过来了，果然是好事儿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么。
    不过琴心做的当然不是坏事，坏事是那伙胆大包天的山贼而已。
    多日不见，盛月华抱了抱棋心，好不容易才说完话，又拉她上了马车。
    再不走，天黑之前就到不了下一处住的地方了。
    越往南走，人口聚集的城镇就越来越稀疏，丝毫没有王城周边的城镇来得紧密，有的甚至相隔很远，得几天才能赶路到下一个地方。
    盛月华娇贵了几十年，也终于吃到了苦头，没到下一个城镇时，就只能露宿在林子里。
    这点琴心也没办法，只能给她多盖点衣裳，到了有客栈的城镇，也要停下了休养半天。
    棋心对此早有准备，早就知道主子娇弱，肯定受不了这番折磨，给她准备了许多药丸，一口就能吞好几粒的那种，方便她路上取食。
    盛月华也还能吃苦，撑了一路也出什么事儿，棋心本来还做好了准备盛月华可能会吃不消，没想到她还坚持下来了。
    棋心看着连连称奇，私下还跟琴心说是不是因为相见国公爷啊，爱情的力量也太伟大了。
    被琴心赶出去，足足赶了两天的车，冻得直发抖。
    越往南走了，初春也过去了，才好了许多。
    就在距离南璃还有几天行程的时候，盛月华终于轰轰烈烈病倒了。

 第1354章 瑞王48

    盛月华本来在跟棋心说着话，今天是轮到琴心在外赶车，马车里只有她们俩。
    棋心和主子说着话，之前还什么都好好的呢，谁知道下一瞬，盛月华就头一歪。
    马车恰好一晃，盛月华软软倒在了她肩膀上。
    棋心一碰她的脸，烫的惊人，再一把脉，幸好只是风寒而已。
    棋心从包袱里找出几个小药瓶，倒出几粒黑乎乎的药丸，掰开盛月华的嘴，往里丢了几颗。
    去找水的工夫，盛月华眉头紧皱呻、吟了一声：“什么东西，好苦……”
    呸呸了两声，把她的药丸子都给吐出来了，竟然是硬生生被苦醒了，可想而知这药丸子有多难吃。
    盛月华即使被苦醒了，脑袋还是晕晕的，眼前一片模糊，混混沌沌，一歪头又睡过去了，还是一直咧着嘴的。
    棋心拿着水囊，晃了她两下，道：“主子，您别睡啊，先把药吃了。”
    盛月华小脸红彤彤的，闭着眼睛的时候，眉头还是皱着的，难受至极。
    棋心碰了碰她的额头，深深叹一口气，在外奔波这么多日，又是从来没受过这种折腾的，不生病都不正常了。
    不过她好心疼那些被吐出来的药，这药她为了短时刻能见效，都是用的好药材，炮制也是她亲自来的，药效十分惊人。
    别看就几粒，服下去睡一觉，第二天起来肯定活蹦乱跳的。
    就是没加什么调和味道的药材，可能有点苦。
    但不苦能是好药么，良药苦口啊。
    琴心听见里面有声音，找了个有草有水的地方把马车停下，让马儿趁机会先吃点草，自己则是绕到后方，进了马车车厢。
    一看盛月华竟然躺在棋心腿上睡着，琴心问道：“这是怎么了？”
    棋心正在用湿面巾给她擦脸呢，闻言叹了口气，“还能怎么，主子病了呗，主子娇生惯养长大，后来又进了宫，根本没吃过这样的苦，一下就是两个月的奔波，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坐马车，但也难为主子了。”
    棋心一副心疼的模样，调整着姿势，尽量让盛月华躺的舒服一些。
    琴心凑近看了看，可她对医术也一窍不通，还不如杀人来得顺手。
    “到哪儿了？”棋心问。
    琴心一边帮忙，一边道：“离南璃城不远了，前面就是璃影镇，到时候就该弃马车坐船了。”
    南璃城地处南方，地少水多，南璃城前还有一条水流湍急的璃影江，将南璃和大庆中部分开。
    很久以前，南璃城也是一个小国，叫南璃国，仗着和大庆相隔一条凶猛大江，以为大庆揍不着它，于是对大庆也恨不客气。
    原本两国友好往来，百姓之间也是互通有无，但是南璃肆意抓大庆过江的百姓，惹怒了大庆，被大庆皇室先祖带兵过江灭了南璃国，南璃之后也就成了大庆的一个城池。
    不过虽然灭了南璃，可因为这条天然的分割线，大庆将士还是吃了一番苦头的。
    皇上为什么那么忌惮瑞王，不还是因为瑞王的封地在南璃。

 第1355章 瑞王49

    瑞王是皇上的叔叔，当年夺嫡的时候，势力虽然不是最大的，又经过了惨烈的夺嫡争斗。
    但他在封地休养生息这么多年，还是很让人忌惮的存在。
    科举舞弊案后，皇上见证了瑞王的能量，终于下定决心剿除他在南璃的势力，这才暗中将封旭安派了过去。
    其实钦差查案也是个幌子罢了，为的是先稳住瑞王，以防调兵到南璃被他提前发现了。
    盛月华一行人一路乘马车而来，奔波不停，也花了两个多月才到了南璃附近的璃影镇，南璃对于大庆中部的王城来说，还是十分遥远的。
    璃影江宽阔的水岸旁，码头繁多，岸边还拴着许多大小不一的船。
    琴心驾着马车停到了岸边，跟码头上的人讲好了价钱，然后就帮着棋心把还迷迷糊糊的盛月华，从马车内部扶到船上了。
    琴心一改之前简朴的作风，不想让主子这么难受了受罪，特意挑了个大些的船。
    虽然比不上画舫那般精致，却是更加舒适，都是出来游玩的时候，挑选的那种种类，还有可以休息的房间。
    琴心看着棋心将人安置好，担心跟船夫打听了一下，“老伯，璃影镇有没有好医者啊？您也看见了，我们朋友路上着凉，发了风寒。”
    那划船的老伯一脸迷茫，大声道：“这位姑娘，你说啥？大点声行不行？”
    琴心都被他的声音震得耳朵疼，她揉了下，默默闭嘴，进了船舱。
    原来是个耳背。
    棋心气呼呼地道：“有我你还要找医者？难道我不是医者么？”
    这是在质疑她的医术啊！
    琴心露出狐疑的神色，“那你倒是治啊，在马车里大半天了，主子怎么还不醒？”
    棋心语结，她难道没治么？是主子晕倒了都嫌弃苦，把药丸给吐出来了啊。
    在琴心的注视下，棋心信心满满再一次拿出小瓷瓶，将独家秘制黑色油亮小药丸倒在了掌心。
    琴心颇有些嫌弃的拿起那个小瓷瓶端详，“这不是装药酒的瓶子么？”
    在宫里的时候，琴心见过这药瓶好几次了，怪不得她看着那么眼熟呢，这形状、这颜色，明明就是装跌打药酒的小药瓶啊。
    琴心捏起一粒可疑的小药丸，凑近鼻尖闻了闻，“呕！”
    这能吃？！！
    棋心那边却是已经捞起盛月华的头，把药丸子喂进去了。
    见琴心捂着鼻子一副嫌弃的模样，棋心不服气地把药瓶抢了过来，塞到自己的小药包里，“你懂什么，这些瓶子我买了好多个呢，这个是新的，而且气味也不是我故意的，这都是药材本身的气味，足够年份的，药性很足的。”
    琴心一副“我见识少你别坑我”和“真的是这样么？确保里面没放什么糟糕的原料”的模样。
    “快去给主子倒杯水。”棋心为了让主子顺利将苦到发涩的药丸成功咽下去，还往她嘴里倒了点蜂蜜。
    “之前主子就把药丸吐出来了，不然现在早就好了。”棋心大言不惭道。

 第1356章 瑞王50

    琴心听话地把温水端了过来，棋心小心翼翼托着盛月华的脑袋，琴心连忙把水递过去。
    结果水和药丸还没送下去，盛月华就一脸难受地翻了个身，朝地上呕了几下。
    都不说那药丸了，连黄水也吐出来好些。
    琴心睁大眼睛，连忙道：“你这药行不行啊，都给主子吃吐了！”
    她早就怀疑不行了。
    棋心原本非常肯定自己的特制秘方，现在也出现了一丝丝怀疑，这口感是不是要改良一番，不然别说吃下去了，放在嘴里也恶心。
    如果都吃不下去，还谈什么药效。
    船舱外面探进来个脑袋，眼睛转悠了一下，想是听到船舱里的动静，害怕出什么事儿了，所以进来看看。
    看到地上一片狼藉，顿时惨叫道：“啊，我的船！”
    琴心一脸抱歉地走过去，往那船夫手里塞了块碎银，“抱歉啊，船家，我们朋友身子不好，你多加担待。”
    船夫本来还一脸心痛模样，差点就捶胸顿足了，摸到那块碎银之后，顿时脸色就缓和了不少，不过还是低声谴责一句，“好好照顾着病人，诶诶，我瞧着这位姑娘，难不成是晕船了？”
    “啊？”棋心站起身来，好奇道：“晕船？”
    “是啊。”老头船夫现在倒不耳背了，和人对答如流，估计也是银子的作用。
    他将那块碎银快速塞进袖子里，熟稔道：“听你们口音，不是南璃城这边的人吧。”
    琴心点头道：“我们是从北边过来的。”
    船夫道：“那就难怪了，北边少水，估计你们也没怎么坐过船，当然也不知道晕不晕船了，外地人里好多晕船的，这位姑娘还是好一些的，以前我还见过上了船就头昏眼花，浑身不舒服的哩。”
    原来是晕船，那棋心就知道了，还以为主子又是被药丸给苦着了，她就说，明明喂了蜂蜜的。
    琴心客气道：“多谢船家，有劳了。”
    船夫喜滋滋地摸了摸袖子里的碎银，笑着道：“没啥，各位贵客好生休息，璃影江水流湍急，估摸着还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到岸。”
    船夫说完就出去了，将空间留给客人们。
    “主子晕船，你可有什么办法？”琴心问棋心道。
    棋心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药箱，“这个……我也没接触过啊，我都没坐过船，不过也没感觉怎么晕，主子怎么就这么难受。”
    琴心叹了口气，稍微收拾了下地面，帮盛月华拉上被子，道：“本来就风寒，又晕船，这一路的苦头，主子全在最后吃了。”
    棋心嘻嘻笑道：“那又如何，你难道还不知道一句话，叫病榻前头出情人么？”
    她一手合上小小的药箱，道：“主子看来也没胃口吃东西，等到了南璃城，让国公爷亲自照顾着吧。”
    说不定国公爷还要感谢她呢。
    琴心摇了摇头，从心底里同情国公爷，久别重逢，结果见到的是一个又风寒又晕船的心上人，可不得心疼死，说不定还以为她一路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第1357章 瑞王51

    棋心说丢给国公爷，让他心疼也是开个玩笑，总不能真的将主子丢下不治，让她这么一直难受着吧。
    还在船上的时候，棋心叫起来盛月华一次，本来想让她稍微吃点东西，都饿了大半天了，谁能受得了。
    结果盛月华一起来就想吐，头晕脑胀的，只觉得不管是地面还是人都在晃，根本站不稳，一阵一阵地犯恶心，哆嗦着腿扶着船边吐了好几次。
    直到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光了，才感觉好受一点。
    听琴心说之前她一直晕着没醒，直接被她们俩抬到了船上，盛月华十分虚弱道：“我还不如不醒，好在之前也没什么感觉。”
    “主子没感觉么，刚上船的时候，您就吐了一回了。”棋心道。
    盛月华还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头靠在棋心肩膀上，蔫蔫的，无精打采的模样。
    琴心道：“主子去里面躺一会儿？”
    盛月华几乎要把头摇晕，“里面更晕，还不如在外边吹一吹风。”
    “那您别冻着了。”琴心给她加了身披风。
    在路上走了两个多月，直接从初春走到了春末，天气也热了不少，只是江上的风还是挺大的。
    盛月华坐在边上，也只能背对着船舷，不是仰头看天就是去看船舱，就是不能低头看水，不然更晕。
    不过她也没醒多长时间，没过多久，就又睡过去了。
    棋心的肩膀一沉，转头一看，果然看见主子又晕了。
    虽然身上包的严实，但吹了一点江风，脸上热度更高了，透出不正常的陀红。
    两人赶紧把人挪到船舱里去，醒着一闻那药丸味道就要吐，晕了也灌不进去。
    饶是医术高超的棋心，也挠了挠头不知所措，“等上了岸应该会好一点。”
    琴心给盛月华掖了掖被角，道：“刚才就不应该让主子在外面吹风。”
    吹一吹，脑子倒是清醒不少，可风寒却是又加重了。
    船舫到了岸，热情的船夫还问她们要不要帮忙，被琴心客气婉拒了，送她们下船的时候还有些不舍，应该是没怎么见到过这么慷慨的乘客过。
    琴心先去雇了马车和赶车人，才扶着盛月华进了马车，直奔璃影镇最大的客栈。
    棋心看了一眼外面几乎可以算是残破的房屋，犹疑道：“这里这么破，估计也没什么好客栈，真的要在这里留宿？”
    璃影镇也算紧挨着南璃城了，虽说规模小些，但竟然如此破败，街上也没什么热闹的景象，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棋心的意思是先带着主子加急赶往南璃城，南璃城应该比璃影镇繁华不少，客栈也肯定干净舒适许多，也能让主子住的安稳些。
    琴心则摇了摇头，“还是现在这里住下吧，南璃城是瑞王的地盘，虽然我等都是隐姓埋名，但主子病着，还是不要多惹是非，容易被人盯上，何况国公爷还在暗处，先安定下来，等主子好了，我会亲自前往南璃，先联系到国公爷再说。”
    如此，棋心也只能点头。

 第1358章 瑞王52

    马车最后在一家叫“吉瑞客栈”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棋心跟着琴心一下车，抬头一看就眼睛有点疼，这么破的客栈，她生平还是第一次见。
    琴心也蹙眉对那个半路雇来的赶车小厮道：“不是让你往璃影镇最大的客栈走？”
    棋心不满道：“你这个小厮不老实得很，该不会是吃了这家店的好处吧？”
    最大的客栈竟然是这个模样，棋心能信就有鬼了。
    小厮一脸无辜解释道：“两位姑奶奶先别急啊，听小的说，这确实是我们璃影镇最大的客栈了，不瞒两位，璃影镇也没什么异乡人来，又穷，咱们这儿就这么个水平，也不能强求我们第小地方出个多么豪华的客栈吧，也没人住啊。”
    琴心见周围也大多是这样的店面，制止了还要再争辩的棋心，“好了，先带主子住下再说。”
    琴心给那小厮结了账，小厮见了银钱也眉开眼笑的，架着马车走了。
    棋心带着盛月华下来的时候，口中还抱怨着这马车也太破了，都漏风。
    一路上，要不是她用衣裳挡住了风口，估计主子病情又要加重。
    盛月华下了马车，睁开眼睛，还迷迷糊糊的，整个人几乎被琴心裹在披风里。
    她咳了两声，“这是到哪儿了？”
    琴心温声道：“是南璃城的附属城镇，主子不用担心，安心睡吧。”
    盛月华本来也是十分困顿，听着没有她的事儿，就点了点头，又迷糊过去了。
    三人进了吉瑞客栈，大厅里面摆着些破落的桌子和长凳，就是一个人也没有。
    还是棋心叫了两声，才从后面出来一个揉着眼睛的小二，看样子还没睡醒的模样。
    小二还以为有人叫自己是什么事儿呢，看见三个风尘仆仆，明显是外地人的人，顿时来了精神，“呦，客官，打尖还是驻店啊？”
    他肩膀上那条灰扑扑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洗的抹布，被他拽下来一甩，空气中顿时弥漫了许多细小的颗粒。
    琴心将披风帽子给盛月华盖严实了，自己也偏过头躲了一下。
    棋心捂着口鼻，右手挥个不停，“阿嚏！”
    她崩溃道：“你们这到底是个什么店啊？”
    小二勤快地用那块看不出颜色的抹布擦了擦桌椅，擦过去的那一道，顿时和桌椅上其他位置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棋心露出嫌恶的神色，难以想象这桌子几天没擦了。
    就算小二擦了长凳，她们也并不想坐下，站着一点都不累，他那块老抹布看着比凳子还要脏啊！
    就连原本坚定要住下的琴心，心中也有点动摇了，到底要不要住下，这店看起来能有好几年没住过人的模样。
    棋心实在是受不来了了，对琴心道：“就算非要住在璃影镇，好歹也换个干净点的客栈吧？”
    她对客栈大不大，豪华不豪华，宜不宜居都不在乎了，只要干净整洁就行了，小一点也无所谓啊。
    这里也太可怕了吧！
    那小二听到，顿时就不愿意了。

 第1359章 瑞王53

    “你看不起我们客栈怎么地？”小二把抹布一撂，掐着腰，露出倨傲的神色，眉飞色舞道，“这璃影镇里，十里八方就我们一家客栈，你们若是不想住，可以啊，南璃城好地方有的是呢，不过现在这么晚了，你们就算过去了，城门估计也关了，说不定还要露宿街头呢。”
    棋心满头黑线。
    怪不得刚才那赶车小厮那么信誓旦旦，这就是璃影镇最大的客栈，感情他们这儿就这么一家客栈啊。
    琴心头疼道：“行吧，给我们开间房。”
    她从怀里掏钱。
    小二并不意外她们会选择住下来，虽然吉瑞客栈很破，但璃影镇就这么一家客栈，要不就要趁早进城。
    来吉瑞客栈的外地人很少，但每次来的都会选择住下，这也是没有办法了。
    吉瑞客栈没有竞争对手，过的很是安逸，又因为实在太少人来了，这个小二已经是最后的人手了，也顾不上那么多，所以才一副灰扑扑的模样。
    客栈里根本没人打扫嘛。
    这些事情，也是琴心在了解过璃影镇之后才知道的，璃影镇虽然里的南璃城近，但确实穷啊，穷到来这里的人都很少，这家客栈没倒闭也是个奇迹了。
    不过小二听清楚琴心的要求后，疑惑的眼神在她们身上打转，“你们三个人，就要一间房啊？”
    然后又补充道：“其实我们客栈的房间很便宜的。”
    这点一看就能看出来吧，这么破，若是还贵，人家就算露宿街头，或者去老乡家里借宿一晚也比这里好很多。
    可琴心依旧道：“就要一间。”
    小二奇怪地走开了，在同样沐浴在尘土中的前台翻找了一通，递过来一个黑色的牌子，很专业道：“上面刻着的就是你们的房间名字，上楼右转，千万别走错了。”
    棋心用手帕隔着，才敢接过来，用手帕一同揉搓，白色的手帕已经变了个颜色。
    小二在三个人上了楼之后，才撇了撇嘴，用极小的声音道：“矫情。”
    走在前面的棋心停下脚步，回头瞪了他一眼，那小二被瞪得一个激灵，还以为自己的话被听到了，背后说客人可是不好的行为。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她们离他那么远，怎么可能听到了他的话。
    小二还热情道：“还需要什么帮助么，上楼右转哦。”
    嘿，这小二还挺两面派。
    琴心推了她一把，“好了，快些走。”
    多大的人了，还因为被人背后说了生气。
    棋心瞪了瞪眼，还是赶紧走了。
    别看琴心块头小，是真有力气，盛月华人被她半抱着，看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那小二看她那么轻松的模样，还以为盛月华其实只是闭着眼睛，也跟着走的呢。
    其实她的脚都悬空着，只是被长长的披风盖住了，看不见而已。
    “去让小二做个菜……算了，还是你去吧。”琴心把盛月华放在穿榻上，盖好了被子，小声道。
    棋心摆弄着药瓶的手顿住了，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让我去？”

 第1360章 瑞王54

    “自然是你，难不成还是那个小二？”琴心道。
    想也知道，那小二若是做菜，都不知道是炒菜还是炒灰了，主子还病着，能吃那种东西么。
    棋心道：“为什么不能是你？在宫里这几年难道你还没看明白么？”
    棋心也就鼓捣些药材，让她炮制药材，摆弄毒虫，她还擅长，对做饭可是一窍不通。
    在宫里的时候，偶然有做糕点，还都是同心做的，她看了几次也没学会。
    琴心挑了挑眉，“你觉得我会？”
    棋心哑然，没错，她都不会了，琴心这个女魔头更不可能会啊。
    杀人比切菜利落。
    两相对比，棋心沉默起身，没办法，试着做吧。
    问差点又睡过去的小二借了厨房，棋心笨拙地开始洗菜切菜。
    洗菜她还能行，切菜就有点不利落了，偏偏那小二还站在门口指指点点，一番挑剔，嫌弃她不会做菜，还不如让他来。
    小二吹嘘道：“我也是跟我们客栈以前的大厨学过几手的，哎呀呀，你这个刀法不对啊，这样会切到手的，哎呀，你切的菜好难看哦……”
    叨逼叨说起来没完了。
    棋心也是个爆裂性子，抄起那把硕大的菜刀往饱经蹂、躏的菜板上用力一剁，那菜刀就立在菜板上了，插进去两指深。
    小二的声音一下子就没了，眼睁睁看着那菜板裂开，哀嚎道：“嘤，我的板！”
    棋心狠狠道：“再吵剁了你。”
    小二像只兔子一样飞快溜走，空气中甚至留下了他的抽泣声，太可怕了，开个客栈，怎么就遇到这种威胁，还不如回家种地。
    棋心心里也念叨呢，之前除了在宫里，就是跟着国公爷在边疆待着，见识果然还是太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奇葩客栈和小二。
    还是王城好啊。
    她把菜刀从砧板中抽了出来，继续切菜，用切这个字形容不太贴切，应该是剁。
    然而没剁两下，那砧板就突然顺着她把刀插进去的缝，直接裂成了两半。
    棋心：“……”
    到了客栈之后，终于有了条件，琴心用冷水浸湿的帕子敷在盛月华头上，换了三四次，棋心才端着饭菜开门进来。
    琴心把盛月华叫醒了。
    盛月华看了看天色才知道这竟然已经快晚上了，还真是过得日夜颠倒。
    喝了一杯温水，嘴里没由来的苦涩味道才消减下去，就还是不太想吃东西。
    再加上棋心做菜的时候手抖，放了不少盐巴，结果特别咸。
    盛月华是口吃的，她还不知道这道菜是棋心做的，如果知道，她一定更加谨慎。
    直接把菜放到了嘴里，顿时脸就扭成了一团。
    这菜的味道，只能说和她的魔鬼味道的药丸不相上下了。
    “怎么样，好吃么？”棋心激动又忐忑，“我亲自做的，主子你觉得怎么样，和咱们宫里的小厨房比怎么样？”
    盛月华惨淡一笑，最终还是为了棋心的自尊心，忍着没吐出来，又咽了两口夹生的白饭，才得以开口说话。
    “你为何不早说？”

 第1361章 瑞王55

    她要是早点说那是她自己做的，盛月华肯定不会吃，至少也不会吃的那么肯定。
    棋心的手艺，在宫里的时候她就见识过了，连普通厨子都没法比，还想跟小厨房的厨子比？真有信心。
    华阳宫小厨房的厨子可是不比御厨差的。
    盛月华又喝了两口茶，口中十分糟糕的味道才好了许多。
    “还，还行吧。”盛月华犹豫地说道，还是不要打击棋心积极性比较好了。
    虽然她感觉比起来，还是她自己比较惨，生着病还要吃这种魔鬼的食物。
    棋心还挺高兴，“是么？没想到我手艺好了这么多，我自己都没敢尝尝呢？”
    主子都说好吃了，那肯定是很好吃的，主子也是个挑剔的人啊。
    盛月华十分无语，自己都不敢尝，是怎么有信心说手艺好的。
    相比来说，琴心就显得很谨慎，一直在磨蹭，扒了两口米饭，就是没下筷子吃菜，也成功逃过一劫。
    棋心兴冲冲夹了一口，吃下去之后也一阵沉默，差点被难吃地流下泪来，幽怨地看了盛月华一眼。
    就说厨艺不是那么好练的啊。
    棋心讪讪放下筷子，对盛月华道：“主子，不如我去给您拿点糖吧，拌饭也好吃的。”
    “不用了，我吃点米饭就好，本来也不是很有胃口。”
    盛月华之前还有点迷糊，还是吃了一口棋心做的菜，现在感觉脑子清明了不少。
    她本来也不是很有胃口，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就饱了。
    棋心看着都十分担心，“主子，您不饿么？”
    盛月华摇了摇头。
    “那我给您抓点药去吧。”
    盛月华吃不下去她的秘制药丸，棋心也很着急呢，她也没随身带着多少药，现在也只能出去抓了。
    吃完饭后，已经不早了，天色都已经灰暗。
    璃影镇本就不热闹，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回家休息了，街上的店铺没一家开门的。
    棋心出去转了一圈，也没看到药店，回来的时候十分担心。
    若是一直找不到药材，主子又吃不下药丸，难道还要等到去南璃城的时候再治？
    盛月华在窗户边坐了一会儿，不多时又感觉困顿，躺在床上睡过去了。
    棋心眉间一片忧虑，“主子的病不能再拖了，她身子弱，恐怕会加重，我估计这璃影镇就算有药铺，品质也不会很好。”
    琴心道：“你的意思是一个人先去南璃城抓药，留一个人照顾主子？”
    棋心道：“也只能这样，不然我怕主子撑不到去南璃城，我看着主子的病有加重的趋势，可别拖久了，小病也成了大病。”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方面，琴心虽然曾经是暗卫首领，棋心她们也都是听她的，但医术这方面，她是真的插不上手。
    棋心的医术她是绝对相信的，琴心又看了一眼拉上的床帐，道：“也好，你去还是我去。”
    棋心有些迟疑，“按道理来说是我去比较好，那些药材我比较熟悉，但是我对南璃城不熟，要是遇上什么事，怕是会耽误。”

 第1362章 瑞王56

    琴心了然，棋心这些年醉心医术，医术倒是练得很好，可是其他方面就弱了一点。
    虽然练过武，但身手还是比不上琴心这等从小专心练武的。
    琴心干脆道：“那我去吧，我脚程快，明天出发，后天早晨就能回来。”
    棋心点头，然后找了张纸写下了药方，怕琴心认不出药材，被药铺的奸商骗，还在旁边大体画了画那些药材长什么样子。
    琴心拿起那张纸看了看，仔细折好，放进了怀中，顺便调侃一句，“你的厨艺要是比得上画技就好了。”
    棋心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你知道什么，我药膳也是煲的很好的。”
    琴心耳力好，还听见了，吐槽道：“你那是保证地了药效，保证不了味道吧？”
    她可是知道的，在宫里的时候，棋心做的药膳都是难以入口的，主子需要喝的时候，都是让棋心写好了做法，同心去做的。
    她也是不明白了，一模一样的做法，怎么同心做的和琴心做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呢。
    -
    第二日盛月华醒来的时候，还是天光朦胧的清晨，眯着眼睛坐了起来。
    睡足了之后，身体总算好受不好，被子里暖洋洋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睡的时间太久了，手脚都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
    棋心听到声音，过来替她挂起床帐，“主子，您醒了。”
    看着她精神不错，虽然还是有点萎靡，但看起来比昨天状态好多了，棋心暗暗松了口气。
    “怎么只有你一人，”盛月华掀开被子下了床，往四周看了一眼，问道，“琴心呢？”
    “璃影镇没有靠谱的药铺，琴心去南璃城给您抓药了。”棋心给解释了一番，“主子今日感觉如何了？您再撑一撑，琴心马上就能回来了，要是实在难受，就再试试我的药丸呗？”
    棋心还没死心，极力给盛月华推荐她的秘制药丸，毕竟是用了足量的药材，外面买都买不到呢，童叟无欺。
    “别了，还是等吧。”盛月华一想到那药丸，嗓子里就泛出那个恐怖的味道了，脸色极为难看。
    “其实，我现在感觉不错，真的。”盛月华眼中充满真诚，她是真的再也不想尝试那个味道了。
    简直想一想就要吐了。
    棋心郁闷道：“好吧，我回去再研究一下，不知道加些蜜糖和甘草，味道会不会改善一些。”
    棋心灵感突然来了，赶紧掏出随身带着的小本子记下来，看样子还挺专业。
    盛月华好奇地过去看了两眼，被吓得赶紧走开了。
    太可怕了，什么蛐蟮粉、蝎子尾之类的，这是药材还是毒药啊。
    琴心不在，还是棋心做饭。
    早饭是一锅糊了的粥，虽然有点糊，不过说真的，比昨晚那个可怕的味道好多了。
    盛月华昨天没吃多少，还真有点饿，喝了两碗才停下。
    中午的时候，她亲自去了厨房做饭，是真的受不了棋心的手艺了。
    棋心还跟着她下去了，“主子，您还病着呢，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第1363章 瑞王57

    盛月华也想好好歇着，但她害怕不管棋心，不管是一不小心把人家客栈的厨房烧了，或者是再做出难以下咽的食物，她都不想看到。
    棋心看阻止不了，也只能在旁边大大下手帮帮忙，她也不敢离开。
    实际上，棋心也怕主子不会弄，饭没做好，倒把自己伤着了。
    厨房里有新鲜的青菜和肉，盛月华让棋心洗菜，自己在锅里加了油，一看灶台还没燃起来，又让人家小二来烧起火来。
    盛月华盯着棋心切了肉和菜，她倒是想自己切，棋心非不让，怕她不小心切到自己的手。
    “我哪有那么娇弱。”盛月华无奈道。
    棋心认真道：“主子您可别说了，您从小到大动过刀么？”
    盛月华道：“剪刀算不算，我也是刺绣过，修剪过花枝的。”
    棋心：“……”
    锅热之后，之前也倒了油，盛月华把肉下锅翻炒，等肉变色之后，又把青菜一股脑全倒过去，加了一点盐，再炒几下就准备出锅。
    棋心在一旁念叨：“这么一大锅菜呢，就加这么少的盐？不要再多放些么？而且就加点盐巴是不是太单调了，这里好多调料呢。”
    盛月华终于知道那盘惨绝人寰的菜是怎么做出来的了，用自己主子的威信拒绝了她，才终于吃上了一顿正常的饭菜。
    盛月华也不是专业的，只是看过同心做过很多次，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不少，虽然没亲手做过，但她学习能力还是很好的。
    不说火候多么好，多么美味吧，至少可以吃。
    千里之外，王城，一座靠近皇宫的府邸中。
    同心心不在焉地切着豆腐，手下声音不停，切出来的豆腐丝纤细如发丝。
    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她“嘶”地一声丢开刀，指腹上已经迅速流出血来了。
    周围的厨娘都围了过来，嘘寒问暖道：“姑娘没事儿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的，不小心走神了。”同心不好意思地说道，脸上透出几分红晕。
    厨娘们道：“姑娘还是别做了，可别再伤着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是啊是啊，大人也不是非要吃您做的菜，交给我们就好。”
    “姑娘还是回去休息吧。”
    厨娘们纷纷关心，同心几乎是被她们推出去的，也只能回了自己的房间。
    厨房角落里，几个帮厨的年轻女孩一边择菜，一边撇了撇嘴。
    什么啊，不过是大人带回来的不正经女子罢了，还真把她当女主人看待了。
    同心对着窗户发了会儿呆，门就响了，门外的人敲了敲门，“同心？”
    同心过去把门开了，蔚阳正站在外面，还穿着一身银甲。
    同心心情好不容易雀跃起来，让开门道：“你回来了。”
    蔚阳走进来，眼神温柔，“听厨房的人说，你本来是要下厨给我做菜的？”
    他看见了同心包着纱布的手指，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厨房的人也没说太多，他还不知道同心受伤的事情。
    蔚阳把她的手拿了过来，同心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道：“没什么，刚刚想起娘娘，不小心切到手指了。”

 第1364章 瑞王58

    她抽回自己的手，道：“只是个小伤口而已。”
    蔚阳却是十分不爽，语气里还有点泛酸，“你就想着你家娘娘吧，她现在管你么？照顾你的是谁？”
    同心好笑地看了看他，“你喝醋啦？”
    蔚阳哼了一声，不发一言。
    “娘娘也不是不管我啊，只是不方便带着我罢了，若是能带我，她一定会带着我的的。”同心颇有些伤感道。
    她是真的很想娘娘。
    再看看蔚阳，都快气死了，一张脸黑成了碳，咬牙道：“照这么说，你还想跟着你家娘娘走，不管我了？”
    话里面的酸味，都要溢出来了。
    他不是让同心忘恩负义，一点都不关心她以前的主子，但他总归感觉自己被忽视了，明明现在是自己在照顾她。
    真是想想就十分嫉妒，在宫里的时候，估计因为皇贵妃还在，同心在他身边的时间还是比较少的，所以都一心一意想着自己。
    现在倒好，皇贵妃终于和同心分开了，只有蔚阳自己在同心身边。
    本来还心下感激皇贵妃把人留下，现在却又嫉妒起来了。
    同心轻轻推了推他肩膀，“好了，你气什么呀，娘娘出门在外，我不担心才不正常呢，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蔚阳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不管怎么气，只要同心软绵绵地跟他说几句话，他的所有气就都消了。
    “行吧。”蔚阳觉得自己消气是不是太快了，还有点别扭，咳嗽了一声才道。
    和在蔚阳那里千娇百宠的同心不一样，她主子的生活着实有点艰难。
    在璃影镇这个穷地方，有钱都吃不到好的。
    盛月华勉强下厨做的这顿饭，棋心和盛月华都吃了许多。
    特别是棋心，一开始还在絮叨是不是有点淡，会不会没味道之类的话，吃了之后就默默扒饭了。
    饭后阳光正好，棋心收拾了桌面，催盛月华去睡一小会儿。
    可盛月华昨日睡了大半天，现在根本不困，对棋心道：“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
    憋了太久，有点闷得慌，再说了她还没看看璃影镇什么样儿呢。
    棋心有点犹豫，她武功不如棋心，怕出现意外，护不住主子，但看着主子模样，又好像真的很想出去看看。
    璃影镇也不大，应该也没多大危险才是。
    “主子要是想出去，那就出去吧。”棋心道，“在周围逛逛就好，不然我怕有危险，护不住主子怎么办。”
    盛月华笑道：“知道琴心不在，你难免有点慌，放心吧，就在客栈周围转转就好。”
    两人下了楼，小二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还特意出来看了一眼。
    “两位客官是要出去逛？”小二为难道，“咱们璃影镇也没什么好逛的地方。”
    盛月华道：“我们就是随便出去看看，不妨事的。”
    小二挠了挠头，有点欲言又止的感觉，最终还是没怎么说话，直接缩回去了。
    棋心没当回事，扶着盛月华道，“主子，咱们走吧。”
    盛月华点头。

 第1365章 瑞王59

    两人出了客栈。
    盛月华昨日半睡半醒的，根本没来得及好好看，这么一抬眼，就由衷地道：“璃影镇可真是破啊。”
    “可不是么。”棋心也道，“主子是不知道我们昨日来的时候，都给惊着了。”
    她还压低声音道，“这间客栈也是，破败地都不成样了，据说还是璃影镇唯一的客栈。”
    周围的商铺有的开着，更多的则是关门了，就算开着的店，肉眼可见也没什么人，脸都老板都是无所事事坐在后面拨弄算盘，一派萧条景象。
    盛月华走了几步，问道：“璃影镇不是离南璃很近？听说南璃还是十分繁华的，怎么这里这么破？”
    棋心也很是纳闷，“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这里很穷，对了，之前我们过璃影江的时候，琴心就多给了一点银子，那船夫就高兴地什么是的，特别热情，可能是真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盛月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说别的，街上除了来去匆匆，一看就是本地人的这些人，她们这种外乡人在这里就像异类一样。
    都和外界没有来往的乡镇，怎么可能繁华。
    盛月华走了不久，就有点累了，棋心扶着她准备回客栈。
    离着吉瑞客栈不远了，棋心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她眉头一皱，还没想璃影镇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马，就先从心底冲上来一股危机感。
    棋心当机立断，加快脚步，将盛月华推进了客栈，不速之客已经到了背后。
    棋心来不及进去，只能从外面关上了门。
    盛月华猝不及防，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被推进来了，差点被绊倒，还是店里的小二一把把她接住。
    她还没来及问到底怎么了，就被小二捂住了嘴，赶紧往里走。
    小二低声道：“哎呦，姑奶奶，赶紧跟着我到里面躲躲吧，别管你朋友了，她啊，凶多吉少了！”
    盛月华听了这话，那就更不可能跟着他乖乖往里头走了，使劲挣扎起来，“唔唔唔……”
    小二一狠心，将她往里头拖，心也是跳得很厉害。
    不管那么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啊，那个没进来，只能怪她命不好吧。
    客栈外。
    马蹄声果然在棋心身后停下，她警惕地转过身，看到的竟然是一行身着红甲，看似是有组织的人，都坐在高头大马上，停下来往她这边看。
    再看看周围的店铺，早就关上门了，街上恨不得一个人都没有，刚才还能看到几个步履匆匆的人，现在都看不到了。
    领头的人狐疑地打量着她，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神色。
    “这姑娘不是璃影镇的人吧？”
    跟随领头的人看了棋心一眼，十分失望道：“大人，属下好像没见过她，应该是外头来的，可惜了，就是长得寒碜了点。”
    领头的人摸了摸下巴，贼眉鼠眼的。
    棋心客气地笑了笑，“官爷好，不知您是来做什么的？在这客栈前头停下，莫不是要住客栈？”

 第1366章 瑞王60

    领头的砸了咂嘴，十分自得道：“客栈就免了，不过没想到你这小妞还挺识相，认得我们这衣裳。”
    随行之人油嘴滑舌道：“头儿，咱们的身份还能有人不认得的么，这十里八方谁不知道，咱们是瑞王殿下手下的人啊。”
    棋心一点都不惊讶，他们身上这身红甲还印着瑞王的标志呢，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只是竟然不知道，瑞王的人在璃影镇这么猖狂。
    大意了，应该还是她去抓药，让琴心留下护着主子的，她一个人还是有些分身乏术。
    “瑞王殿下谁不知道呢。”棋心嘴甜道，“只是不知道各位官爷突然找上小女子，是有什么见地？小女子初来乍到，好像也没犯什么过错吧？”
    随行之人轻蔑道：“外面的人大都油嘴滑舌，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量你这种身份也不可能知道，实话跟你说吧，皇上拍了钦差大臣过来视察瑞王殿下封地，这段时间南璃辖制范围之内的地儿都要加紧巡逻，决不能放过一个可以之人。”
    领头有些不耐烦，道：“啰嗦什么，跟她说她听得懂么，只怕都不知道皇宫在哪边吧？”
    他用马鞭指了指，“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皇宫？她还是刚从皇宫出来的呢。
    棋心本来还想着，王大人过来查瑞王，瑞王不把自己的利齿好好藏着，竟然还这么嚣张。
    现在这么一听，原来是借着这个由头更加变本加厉呢。
    棋心都快维持不住笑容了，这些人也太嚣张了，她隐隐变了脸色，“哦？你们这样随便抓人，瑞王殿下也知道么？瑞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仁善，怎么会容许诸位这样野蛮霸道？”
    领头的人可能是没见过这样的刺儿头，脸也凶恶了起来，“说什么呢你！本来看你确实不像有问题的人，还想对你宽容一点，谁知道你竟然这样说瑞王殿下，好大的胆子啊。”
    “来人。”领头的人喊道，“给我把这小妞绑了，带回去好好查查，说不定就是不满意瑞王殿下的人呢。”
    棋心却是丝毫不惧，还挑了挑眉，“怎么，对瑞王不认同，就要抓起来？你们可还知道这天底下有王法？”
    “王法？”领头之人狞笑一声，“瑞王殿下的话就是王法！把她抓起来。”
    “是。”
    他身后的人下了马，开始往棋心身边聚拢。
    棋心若是后退到客栈门边，至少一半空间不会被围住，对她来说还是轻松一点的。
    但她考虑到盛月华还在里面，也不知道主子躲进去了没有，可千万别担心她，躲在门边不走。
    棋心怕这些人破门而入，对主子不利，于是脚尖一点，直接从将要围过来的人头顶上飞了过去，身姿轻盈地落在了他们身后。
    领头之人“嚯”了一声，顿时道：“她竟然有武功！绝对有问题，把她抓起来审问！”
    剩下人接到命令，一齐扑了上去。
    棋心踹倒一人，另一只脚踢中另一人手腕，那人惨叫一声，捂着手腕退下去了。

 第1367章 瑞王61

    手中的刀被踢到空中，棋心接住，和迎上来的众人战成一团。
    其实说战成一团都是夸张的，棋心武功纵然比不上琴心，可对付这些三脚猫还是十分轻松的。
    不多时，倒在地上哀嚎的人越来越多，领头之人眉头都跳了两下，调转马头想要逃走，竟然是不准备管这些随从，独自开溜了。
    棋心信手一挥，刀剑脱手而去，直接盯在了那领头之人的前面地上。
    领头之人总算知道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咬牙道：“走！”
    还能行动的人立刻从地上怕了起来，能上马的上马，马受惊跑了的，就只能赶紧跟在领头的后面两条腿跑了。
    棋心看了一眼，也没上去追，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起不来的，冷笑了一下。
    一时间，那些穿着红甲的人哀嚎的声音都不得已减小了很多，同时心中也都在骂娘，竟然丢下他们直接跑了！
    “你们到底是何人，竟敢冒充瑞王殿下手下到处行凶？”棋心问道。
    其中一个还算机灵的开口求饶，“女侠，我们没骗人啊，这是瑞王殿下的地盘，哪有人敢冒充瑞王殿下手下，我们都是瑞王殿下的军队，身家清白的！”
    他可没说谎，这人语音刚落，其他几人也争先抢后地将事实说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多时就把身份说了个精光。
    棋心这才了解了真相，她本来以为这些人打着瑞王的旗号招摇撞骗，鱼肉乡民，却是真的没想到钦差都来了，瑞王竟敢还这么嚣张，竟然依然纵容属下闹事。
    棋心摇摇头，若是这几个人没说谎，那瑞王可真的是嚣张到头了，而且看着这几个人的怂样，也不算说谎。
    棋心将他们几个赶进了客栈，找了绳子捆在一起，暂时先扔在了厨房后院。
    等琴心回来了，再行处置。
    路过柴房的时候，棋心突然听到里面有声音，推门进去一看，店小二正缩成一团，在茅草堆旁边瑟瑟发抖。
    “你怎么在这儿？刚刚进客栈的那个女子呢？”棋心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小二听到她的声音，抖动的幅度大了不少，棋心把他拽了出来，小二看到只有她，没有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
    小二抖着声音道：“刚刚我拉着你说的那个女子进来躲着，没想到璃焰军还从后门找进来了，张口就要找和你一起的人，你朋友被他们抓走了。”
    棋心几乎目眦欲裂，拉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到跟前，“她被抓走了？你为何不阻止！怎么能让她被抓走！”
    小二也是一脸畏惧加崩溃的神色，“我，我不敢，他们都带着刀，之前，之前掌柜的也是要护着住店的客官，被他们一齐给抓走了……现在也没回来。”
    棋心听到了重点，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们掌柜被抓到了哪里？你说他们是璃焰军？正规的军队怎么会做这种胡乱抓人的勾当？”
    “璃焰军是瑞王殿下的私兵，都只听他一人号令，在南璃这边一向都是大爷，惹不起的。”

 第1368章 瑞王62

    小二道：“至于他们抓走以后带到了哪儿，这就不是我们这等小老百姓知道的事儿了。”
    这些璃焰军也不是从来都这么不讲道理抓人，之前也都是在南璃城驻扎着，这还是皇上派的钦差大臣的消息传开了，这些璃焰军才开始频繁的抓外乡人回去，说是钦差大人要过来，唯恐有奸细混入百姓中，对钦差大人不利。
    那可是皇上派来的大人，是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的。
    在璃影江这边，瑞王说的话就是天，瑞王有令，百姓们也不敢违抗。
    不是没有胆子大的，在璃焰军抓人的时候跑出来阻止，不过这些人几乎也都被璃焰军一并抓起来，说是看着有疑，说不定也是奸细，要抓走查一查，吉瑞客栈的掌柜就是如此被抓走的。
    这些被抓走的本地人中，有的从此再无音讯，也有的从此再没有回来，像是消失了一般，令剩下的人愈发畏惧，再也不敢反抗。
    消失了的人，甚至找都没处找，百姓们怎么会知道璃焰军把人抓到哪儿了，而且就算去找，说不定也被当做是奸细抓起来了呢。
    这就导致了钦差大人还没来，南璃的所有百姓就对他产生了强烈了厌恶感。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是离南璃城很近的璃影镇，也是一派萧条景象，这哪是因为太穷，而是璃焰军太过肆虐，积威慎重，乡镇中的人都害怕了啊，都不敢随便出门的。
    老有人出来抓人，还是抓外乡人，导致璃影镇的大多生意也做不下去，所以才那么多店铺都关门了，而且璃影江的码头上也是一番船多人少的情况。
    船这种东西，没人坐，大多就停靠在岸边，十里八方的人也都知道璃影镇惨状，不敢上这儿来了，也就是盛月华一行人这种远道而来，不知道情况的人会过来。
    想到这里，棋心更恨了，对那个小二也十分不留情面。
    当时她在外面对敌，一时之间没听见里面的声音，若是小二发现危险，及时呼救，棋心一定会抛下外面一切，先将主子给救下来。
    “你既然知道内情，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棋心暴躁道。
    小二抱着膝盖，将自己团在了一起，哭着道：“官爷们警告过小的，不让说啊，特别是外乡人，若是告诉你们了，就算不是奸细也要一起抓走的。”
    棋心神情无奈。
    小二又道：“而且也不是每个外乡人都会被抓，只要态度放低，孝敬点东西，官爷们总会网开一面的，不然我们客栈也不会放你们进来，那不是给自个儿找不自在么？”
    小二偷偷看了棋心一眼，他都看见这人把受伤的官爷绑起来丢到后院了，能赶走璃焰军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他现在是有一说一了。
    “我瞧着你们出手阔绰，不像是什么穷困潦倒之人，想着只是一点钱财，你们总会拿得出来的，可是……”
    后面的话也不必说了，棋心的脸已经黑成了焦炭。
    这么说，还是她太暴躁了？

 第1369章 瑞王63

    就是因为她忍受不了，直接和他们打了起来，所以那些人才打定主意要抓人，甚至看她不好对付，还让人从后门进来找她的同伙。
    说不定，若是棋心态度缓和一点，多说点好话，那些人定夺盘问几句，确定了她们没问题就直接走了，也不会有后面这些破事儿了。
    小二看棋心的脸色很不好看，一片山雨欲来的趋势，小心翼翼开口：“女侠，您朋友被人抓走了，您是要怎么办？不会是要去救吧，可您也不知道在哪儿呢，还是别废那个力气了吧……”
    棋心闻言狠狠瞪了过去，小二赶紧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救肯定是要救的，主子才是她身在此处的意义，也等不到琴心回来了，虽然本地人都不知道抓人的都去了哪儿，但是那些人才走没多久，顺着踪迹查过去，总能查到的。
    “你过来。”棋心语气不大好，小二还有怕，不过在棋心不耐烦之前，他还是乖乖挪了过去。
    棋心让小二在此处等着她们另一位同伴，把自己的话说给她听。
    小二一副懵懂模样，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只管诺诺点头。
    棋心都不大放心，还是找了纸笔来，把要留的话都写了上去，交给小二才放心。
    她嘱咐道：“那人顶多明日早上就来了，你一定要赶紧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知道么？”
    小二点头如捣蒜，连声道：“女侠放心。”
    棋心点点头，上楼收拾了点东西，别的当然不用带，但药和毒还是要随身带着的，还有联络琴心的东西。
    收拾好东西，她连楼都没下，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倒勾到房顶，踩着瓦片飞檐走壁，顺着凌乱的马蹄和人的脚印一路追踪而去。
    而另一边，琴心买好了棋心让她采购的各种药材，正在徒步往回赶。
    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比马快多了，只见一道灰色身影在林子间快速穿梭。
    本来是要在晚上找个地方假寐一会儿，可琴心停下来，往水囊里装水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悸，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顿了顿，拧上了水囊盖子，思索片刻，还是没有休息，继续往回赶。
    -
    瑞王府对面的宅子中，盛明允亲手绘制了一副布防图，交给了秦国公。
    此图不方便提前绘制，携带在身上，何况他是不是就要随着王大人去往瑞王府，更是不方便带着，只能要用的时候现画出来。
    封旭安接过了那张布防图，看了一眼，称赞道：“盛公子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实在令人佩服。”
    封旭安不着痕迹地捧着未来的小舅子，很是上道。
    盛明允笑着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不过在下看着，秦国公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哦？”封旭安摸了摸笑到僵硬的脸，“很明显么？”
    盛明允也很是诧异，秦国公这副高兴模样已经持续了几乎一整日，见过他的人都能看出来好吧。
    封旭安想起来一件事，又忍不住微笑，道：“确实有件喜事。”

 第1370章 瑞王64

    盛明允其实不是很想知道，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问道：“不知是何喜事，可否让在下知道一二？”
    封旭安默默看了盛明允一眼，心道这件喜事还与你有关呢，亲姐姐不远千里地过来了，算不算喜事？
    要不是这件事需要对盛明允保密，封旭安怕是会笑着跟他一起分享喜悦，不过很可惜，这件事只能先让他一个人知道了。
    盛月华千山万水地过来看他，也终于摆脱了皇宫，封旭安真是大喜过望，做梦都能笑醒，不，他今晚怕是都会高兴地睡不着觉。
    不过这件事要对盛明允保密，这小子又一副好奇模样，封旭安就随便找了借口，告诉他：“盛公子也知道吧，瑞王怕自己做下的好事败露，麾下的璃焰军横行乡里，掩盖真相，生怕被王大人查到他做的事情。”
    盛明允点了点头，他虽然一直跟着王大人跟瑞王殿下当面周旋，但这些事他还是知道不少的，当然他现在活动受阻，几乎要被瑞王的人隔绝了与外界的信息，这些事情还是时不时过来跟他和王大人互通有无的秦国公告诉他的。
    盛明允道：“璃焰军是瑞王私设的私兵，几乎已经侵占了皇上派过来的军队的地盘，军饷被克扣无几，瑞王还加重赋税，自己的私兵被喂地流油，正规军和百姓都倒了大霉。”
    盛明允摇了摇头，很是叹息。
    封旭安也道：“南璃城内的才是瑞王心腹，以外的那些不过是些杂兵而已。”
    那些杂兵把周边城镇弄得乌烟瘴气，萧条不已，名声传出去后，瑞王为了摆脱干系，竟然还抛弃了他这些私兵，反说他们是借着自己名头鱼肉乡民的人，还要派人将他们剿灭。
    封旭安这段时间就是私下去查这事儿了，更是要带兵，去剿除他们，不说瑞王知道了如何慌张，想法子隐瞒，必须得先还周边城镇的百姓一个情景。
    “南乡、祈汉、戊叶等地都已经清扫干净，我的人也已经驻守这些地方，现下就只剩下与南璃最近的璃影镇了。”
    最后留下这个最近的城镇，也是为了让瑞王迟钝点发现。
    封旭安嘴边又扬起一丝丝笑容。
    璃影镇，盛月华就在那里呢，琴心还传信说她伤了风寒，也不知道现在好些没有。
    盛明允了然道：“原来秦国公是为了公事欢喜。”
    真敬业啊，果然如同传闻所说，做事雷厉风行。
    “今夜便要赶往璃影，亲自带兵去剿除最后的匪患。”封旭安雄心壮志。
    正好去接盛月华回来，简直完美，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就等天黑了，好行动了。
    对面的盛明允倒是有点奇怪，不就是一点杂兵么，比起当初烨北铁骑，杂兵们也就是一群地痞流氓的程度，也需要秦国公如此重视么？
    难道秦国公就是这样的，小事大事都认真对待？
    那还真是值得敬佩呢，做事就要严谨才行啊。
    莫名其妙的，盛明允就又敬佩了这位战神一点。

 第1371章 瑞王65

    盛月华是被掳走的。
    当时棋心在外面应付大部分人，就四五个人从后门进来，像是来过许多次一样，熟门熟路地找了后院各个房间，最后在柴房稻草堆后面找到了她和小二两个人。
    刚才拉她过来躲着的小二，已经战战兢兢，吓破了胆似的。
    红甲兵们恶声恶气地问着话，小二也什么都回答不出来了。
    盛月华是听清楚了的，估计要抓的就是自己，也闭紧了嘴不说话。
    她当时手都在哆嗦，大脑里一片空白。
    那些红甲兵耐心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接把盛月华拽了过去，用绳子绑了就要带走。
    小二结巴着冲出来，拉了她一把，被为首的大兵踹了个窝心脚，半天没爬起来。
    盛月华知道棋心在外面，可是她没有机会呼救，粗鲁的红甲兵被她挣扎中踹了一脚，骂骂咧咧地就把她的嘴堵上了，把她套在麻袋里，应该是从后门出去，放在马背上。
    盛月华的肚子搁在马鞍上，马一走动，她就搁得难受，想吐出来，更不用说那马还越跑越快，几乎要把她折磨地不成人样。
    她甚至还听到风声中，他们的交谈。
    “不用去和头儿会和么？”
    “会和个屁，就一个小娘子，老大还能制服不了么？过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这个还是咱们几个抓到的，还是先回去领赏吧。”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
    盛月华体质弱，还生着病，没撑到目的地就被颠晕过去了。
    那几个红甲兵把她放下来的时候还有点嫌弃，扛着扔进了大牢里。
    “长得那么寒碜，没想到这么娇弱。”
    跟他同行的兵哈哈一笑，流着哈喇子往里看了两眼，“还别说，这妞虽然长残了，身形倒是曼妙，天一黑，还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另一人也跟着淫、荡地笑起来，几个人一起约着喝酒去，甚至还商量着喝完酒再回来快活快活。
    消息闭塞的他们还以为自己的靠山是瑞王，在南璃就能无法无天呢，丝毫不知道，战场上被人称作活阎王的秦国公正趁着夜色往璃影镇赶。
    他可是赶着来看心上人的，若是让他知道心上人被这么对待，还能绕得了他们？
    盛月华悠悠转醒的时候，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特别是腰腹那边，可能都在马上被磨破皮了，现在火辣辣得疼。
    更加明显的，是她的头。
    盛月华虽然脑袋混沌，可也能察觉出来，遭受了这么一遭，原本好了许多的风寒明显加重了，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明明是快要热起来的天气，她却觉得浑身发冷，身下是一堆杂乱的干草，即使隔着衣衫，也十分扎得慌，柔嫩的肌肤哪受得住这个。
    晕过去的时候还没感觉，醒来的时候浑身都不舒服。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周围，才发现自己应该是被关到某个牢房里来了。
    一面是强，其他三面都是粗壮的木头杆子，在她的身边围成了一个四方的牢笼。

 第1372章 瑞王66

    牢房中光源很少，盛月华的这间牢房估计离那里很远，不过适应了黑暗之后，勉强能看清楚内里的摆设。
    左边和对面的牢房中都关着几个人，有的正麻木坐着，有的则是已经呼呼大睡过去了，几个人凑在一起取暖，右边的牢房则是空着。
    盛月华苦笑一声，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不是就是自己有幸没和其他人一起挤，而是睡了个单间？
    她抱紧自己，努力让自己不要睡过去，即使已经困意深重了。
    在这种地方，她还真害怕自己一旦睡过去了，就活不到明天。
    至少也要棋心过来救她啊，盛月华极其郁闷，她还有大好人生要过呢，上天赐予她新生，总不能再一次英年早逝，落得个惨烈下场吧？
    那上天是废个什么劲儿啊。
    她坐了一会儿，大牢里静静的，没有声音。
    左边的牢房中有人醒着，盛月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着害怕往那边坐了过去，轻轻道：“你，你好。”
    周围太静了，即使她压低了声音，在幽静的牢房中仍然很明显。
    盛月华看见对面有人动了下，应该是听到声音了，不过只是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根本没搭理她。
    被她叫的那个人则是平静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盛月华看到了他的脸，黑乎乎的，不过没有恶意，面相也和善，只是眼仁中透露着麻木。
    “你叫我？”他问道。
    盛月华一看他回应了，更加来劲儿了，小声回答道：“是啊，你叫什么名字，也是被他们抓来的么，他们抓我们做什么，什么时候会放了我们啊？”
    那人没想到她有这么多问题，诡异地愣了一下。
    刚要一一回答她，他身后就有个半躺着的身影，以明显是中年女子的声音道：“自顾不暇，还管她作甚？你刚没听见么，官爷等会儿要让她伺候呢，知道了又能怎样。”
    盛月华还不知道这茬，都惊呆了，什么意思，伺候是指什么，是她想的那个么？
    她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害怕，而是十分难以言喻。
    这些红甲兵到底是个什么审美，特意选了这么丑的面具，竟然还有兴趣？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啊。
    她也不想刚刚逃脱皇宫，刚摆脱了皇上的虎视眈眈，又入狼穴啊。
    坐着的那人本来也想回答她的，但是听了这句话，竟然深以为然，然后又闭嘴了，什么也不说了。
    盛月华问了好几次，那人都不说话，甚至不耐烦了，直接扔了手里把玩的稻草，背对着她躺下睡觉了。
    盛月华也十分无语，心中愈发焦急起来，她几乎是什么都不了解，就被抓到这里了，也根本不知道怎么逃脱。
    她一个没武功的弱女子，想要靠自己逃脱，简直是异想天开，也只能等琴心棋心她们找过来了。
    大牢里阴冷，又没有什么东西盖，发霉的稻草没有一点御寒的效果，盛月华感觉周身越来越冷，只能抱着自己的胳膊，往堆满稻草的地方缩。

 第1373章 瑞王67

    入夜之后，封旭安就从盛明允的房间中潜了出来，趁着夜色，高大的身影飞速移动，脚下却一直静悄悄的，犹如鬼魅一般。
    就算有人恰好出来看见了，说不定也只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到了南璃城外荫蔽处，一队侍卫已经埋伏在这里。
    封旭安吹了声口哨，这便是约定的信号，有侍卫牵出一匹骏马，其他人的身形也显了出来，“国公爷。”
    封旭安点了点头，飞身上马，拽了拽缰绳，没有浪费一点时间，道：“出发。”
    一群人抄近路往璃影镇赶去。
    都是日行千里的神驹，又是抄的近路，封旭安很快就到了璃影镇边缘。
    他知道盛月华一行人在吉瑞客栈歇脚，却从没亲自来过这里，不过这里他也早就让人踩点，到了地方，就让认路的人走在前面，所有人跟在他身后。
    很快到了吉瑞客栈，封旭安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下马之后还十分自恋地整理了一下头冠和衣衫，才施施然踏进了吉瑞客栈。
    进门的时候却有点奇怪，大晚上的，这里怎么也不关门。
    他进来的时候，大门就只是微微掩着，并没有关，里面却是一片漆黑。
    若不是不知道盛月华住的哪间房，怕走错房间，封旭安早就跳窗了，哪会这么乖巧地走门，跳窗才是他最熟练的和盛月华的见面方式。
    封旭安让其余人在门外等，自己抹黑进了客栈，结果发现大厅没人，倒是后院处传来一丝微光，还有人影晃动。
    他悄步走了过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在快要进入后院的时候，却迎面飞过来个棍状物，还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谁？！”
    封旭安旋身闪开，娇小玲珑的身影已经出手攻了过来，他三两下闪过，诧异于她怎么真么敏感，还不知道进来的是谁呢就要攻击。
    “是我。”他出生提醒道。
    封旭安后退到了后院有光的地方，琴心才诧异道：“国公爷？您怎么在这儿？”
    封旭安好笑道：“这事儿应该我问你吧。”
    大晚上的，不睡觉守在这里？虽然要保护盛月华，但也不用这么拼命吧，都不睡觉的。
    他把后院环视了一周，感觉这个地方不像是有客房的样子，那么还是住在楼上？
    “你主子呢，快带我去见她。”封旭安难以掩饰他的激动。
    在外面那些侍卫面前，他还能镇定一下，可琴心早就知道他的心思，早些年还一直跟着他，熟悉的很，在她面前，封旭安的真实情绪就展露了许多。
    琴心的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她张了张嘴，都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国公爷开口。
    突然，封旭安眉眼间闪过一丝厉色，看着柴房道：“出来。”
    店小二浑身发抖，举着双手走了出来，琴心见国公爷把他认作坏人了，连忙替他解释两句，“这是吉瑞客栈的小二，不是坏人。”
    封旭安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你不护在你主子跟前，大晚上和小二单独在柴房里，做什么？”

 第1374章 瑞王68

    封旭安每问出一句，都感觉秦墨的头上绿、绿的，再一看那瑟瑟缩缩的小二，顿时有点辣眼睛。
    琴心还算是个有眼光的，总不能看不上秦墨，却看上了这个小二吧？
    饶是秦国公的眼神很是外露，琴心还是没心思注意到，她单膝跪地，垂首自责道：“国公爷，主子不见了！”
    封旭安先是愣了一下，原先心中将要和盛月华见面的心情像是一下子被一盆冷水浇下，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琴心也是刚刚回来，她步子轻快，没惊动小二，直接从窗户进了主子的房间，却发现里面没人，这才下来找小二问话。
    最先琴心还以为盛月华是不是受不了这个客栈，找了个别的地方住下，也没太在意，没想到小二见是她回来了，赶紧揉着眼睛将棋心留下的字找了出来，然后把发生了什么说给她。
    小二还道：“我还以为您明日早晨回来呢，还想着早起等您，没想到您晚上就到了。”
    琴心原本也是想中途休息一会儿的，她虽然可以一两天不睡觉，但也会累。
    结果途中心悸，总觉得必须要早回去，她还以为离开主子了才会心慌，没想到真的出事了，刚才就是在听小二说这些呢，还打算赶紧也跟着出去找，棋心也不知道追去哪里了。
    结果说着说着，就听到了客栈门外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琴心下意识以为是把主子掳走的那伙人，所以埋伏起来，想要先发制人。
    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武功不错，走到光亮处一看，还是秦国公。
    “早知道如此，属下就该先带着主子进城治病，不该把她和棋心留在这里。”琴心一番自责，她也不知道璃影镇还有这档子破事儿。
    早先看这里那么穷破，还以为比南璃城安全呢。
    “属下办事不利，没有保护好主子，请国公爷责罚！”琴心道。
    封旭安脸色极其难看，他现在的确很想骂她，但是骂又有什么用。
    他闭了闭眼，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先去找人，找回来也就罢了，若是，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
    封旭安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琴心被他看得心中发寒，暗暗道，若是主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和棋心恐怕都难辞其咎。
    “你还在等什么？”不远处，国公爷不悦的声音传过来，压抑着怒气。
    琴心回过神来，急忙起身往外追去。
    客栈门外，封旭安道：“给她一匹马，其他人听清楚。”
    便有一人干脆下了马，让出位置，琴心不客气地翻身上马，接过马缰。
    封旭安骑在马背，一双眸子血红，他一个个人看过去，冷声道：“今晚不仅要将在此地肆虐的璃焰军全部捉拿归案，一个也不能放过，更重要的是，必须要保证他们所抓之人的安全，绝对，绝对不能让所抓的人有任何损伤，知道了么？”
    封旭安强调了所有被璃焰军抓到的人，就是考虑到盛月华出门在外，一定做了伪装。

 第1375章 瑞王69

    封旭安自己见了，都不一定能第一时间认出来，何况是这些都没见过盛月华本人的侍卫。
    封旭安语气很严肃，侍卫们听了也都挺胸答应，猜测那些被抓走之人是不是有什么身份贵重之人，竟然让国公爷那么重视。
    就算是让他们保护王大人和盛公子时，也没这么郑重过啊。
    他们要是知道要救的人是他们国公爷的心上人，恐怕理解了，外人自然不如内人重要。
    侍卫中其中暗中探查璃影镇璃焰军据点的人，直接领队往那处行进。
    琴心则道：“棋心也留下了一点线索。”
    “那还等什么。”封旭安和琴心带着几乎一半的人，顺着棋心留下的线索而去。
    而现在的棋心已经到了关押盛月华的地方，在外徘徊着。
    璃焰军留下的痕迹也不明显，她是走错了好几次路，才一点一点摸到这里来的，这里已经远离了璃影镇百姓居住的地方，能看出是个牢房的模样，修建地很大，外面还守着不少红甲兵。
    棋心也想赶紧进去，但是怕打草惊蛇，她一个人来去没什么，要带一个人出来，还要保证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护住主子不让她受伤，就有点顾不过来了。
    思前想后，她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先混进去看看主子安危再说。
    若是主子有什么危险，拼了命也要先把她救出来。
    若是情况不怎么危急，那，棋心就先给主子放点吃的进去。
    还生着病呢，也不知道里面待遇怎么样，棋心真是担心死了。
    趁着一个红甲兵落单出来撒尿的工夫，棋心一掌把他拍晕，快速换上了他的衣裳，又把自己的脸抹黑。
    黑暗中，点的都是昏暗的油灯，一点也不亮堂，很能迷惑别人。
    棋心拎着刀进门，另一只手擦着脸，粗着嗓子骂骂咧咧道：“妈的，一不小心栽尿里了，真特么晦气。”
    大牢门边的守卫原本臭着脸想要训斥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怎么能乱闯呢，结果听见这句话，连忙捏着鼻子躲一边了，还嫌弃道：“快些进去，熏死我了。”
    棋心如愿以偿，表面还是装着不怎么情愿的模样，加快步子进去了。
    牢房里面很黑，比外面更加黑暗，只有一张破旧的四方桌子上亮着一盏灯，还能照亮一点，牢房的四壁都是实的，也就是高处开了小小的铁窗，透露进来的月光少的可怜。
    桌子上还摆着两坛酒，一个红甲兵已经趴在桌子。
    棋心原本以为他不是醉倒了，就是睡着了，没想到走进了，那个红甲兵又摇摇摆摆抬起头来，还看了她一眼。
    把棋心吓得，差点就直接出手打晕他了。
    结果那红甲兵两眼虚无，估计只看出个轮廓来，晕乎乎地说了一声“回来了”，然后继续趴到桌子上了。
    棋心那手高高举起来，差点就砸到他头上了，被另外一个看门的红甲兵看见了，奇怪道：“你干嘛呢？可别都睡了，今夜要你们值守的。”

 第1376章 瑞王70

    棋心把手伸到背后挠了挠，打哈哈道：“没啥，我挠痒痒呢。”
    那红甲兵翻了个白眼，转过去继续守门了。
    棋心松了口气，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背着身，从腰带处拔出了一个闪着银光的细针，借着埋怨这个同伴那么早睡着了，留她一个人值夜的动作，快准狠地扎进了他的脖子。
    那个红甲兵身体更加放松，呼吸一下子绵长起来，棋心也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向里面走去，便往两边看，便骂骂咧咧道：“老子醒着，你们也别想睡！”
    看了一路，在最靠近里面的牢房中，棋心总算发现了主子，激动的差点扑上去扒着木栏杆嘘寒问暖。
    她金贵的主子哦，一路都好好照顾着，没想到在这儿受这种苦。
    看看脸上，带着面具那红晕都透出来了，还在不明显的轻轻发抖，明显是发热了啊。
    棋心只恨自己没把药带进来，可是就算带进来了，主子也吃不下啊。
    她定定看了主子几眼，心中道，主子放心，等琴心过来了，我一定再来救你，便直接往外走。
    没等走到门口，却听到几个醉汉喝醉了的声音，定睛往外一看，几个红甲兵正勾肩搭背，一起往这边走呢，身上的服饰明显和其他的红甲兵不一样。
    就连守卫也小跑着过去，讨好道：“爷回来了，可喝好了？”
    那个人虽然脸喝的通红，神志倒清醒，呵呵呵笑起来道：“还是隔壁镇的酒好喝，上头，璃影的酒铺都关门了。”
    棋心原本要借口出去的，现在也没法出去了，太过显眼，只能站到了一旁，期望这几个醉鬼进去的时候别到处看。
    之前的进展可能太过顺利，到了最后这关头，偏偏就不如棋心的心意了。
    那几个人大摇大摆往里走，嘴里还说着什么“找今日抓来那个小妞耍一耍”，棋心当时心里就一咯噔，这小妞不会指的是主子吧，气愤直冲头顶，恨不得将他们几个打成猪头。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出手，那几人中的领头之人，也就是之前带人和棋心争斗了一番的那个红甲兵，狐疑地看向她。
    他先是打了个酒嗝，又蹙着眉道：“不是让你们在里面守着人么，怎么在门口？”
    棋心刚想着随便找个借口混过去，另一人便“咦”了一声，凑近看了看，“二癞子，你脸怎么这么黑？”
    再剩下那个人“嚯”了一声，吸口气道：“这不是二癞子吧，他脑袋上有道疤，这人没有啊。”
    棋心：“……”
    日，这三个人是在耍她玩儿么？
    就在那几个人面露疑惑，不过被酒麻痹了思想，还没来的及想出究竟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棋心先发制人，手握成爪，直接抓向了领头之人，扣住了他的脖子。
    “别动。”棋心朝顿时反应过来，抄家伙的众人道，“再动，你们头儿就没命了。”
    “狗、娘、养的，你……”被她挟制的壮汉中气十足地骂了一声，琴心瞬间用了几分力，那领头的就害怕了。

 第1377章 瑞王71

    他“赫赫”抽气，气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琴心道：“小心你的小命。”
    那壮汉顿时萎靡不振，急忙道：“照他说的做，照他说的做！”
    红甲兵们听见头儿这么说，动作和神色也都犹豫起来，只是退后了两步，还是没有放下刀。
    棋心“啧”了一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真以为她不敢杀人是不是。
    她抬起脚，抽出了藏在靴子里的小刀。
    众人眼睁睁看着，本以为她也就是换种更危险的方式挟持头儿，就连领头本身也是这么想的，结果棋心手起刀落，直接什么威胁的话也没说，直接在他脸上划了一道。
    鲜血顿时就流出来了，在脸上淌了长长一条痕迹，在黑夜里看起来格外惊悚。
    领头之人只觉得脸上一凉，还没觉得疼呢，只感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低头一看，衣裳都被血染成红的了，才尖叫一声。
    众人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人什么都不说，直接划，这也太麻利了吧。
    其实划脸不如划脖子危险，脖子才是致命的地方，可谁让脸更重要的，划一刀，让血慢慢流出来，再配上这壮汉惊恐的脸色，让人感觉和什么酷刑似的。
    其实也就是一个浅浅的刀痕，顶多毁个容，这些红甲兵鱼肉乡民，不知道做下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毁个容而已，都算轻的。
    棋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心惊胆战的重任，笑了一声，“哇，还不放下武器？还想看你们头儿再被划一刀是不是？”
    冰冷的刀锋在他另一边脸上比了比，棋心凑近他，恶意满满的笑了一下，领头之人一个激灵，裤裆里湿了一片，竟然是被吓尿了。
    棋心嫌弃地身子向后挪了一点。
    不用壮汉声嘶力竭让他们放下武器，众人也是有些害怕，直接把手中的刀剑全扔了。
    棋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将小刀甩向身后一个慢慢摸过来的红甲兵，那人闷哼一声，也不知道被插中哪儿了，直接门头倒下，再也没起来过。
    回头看再明处的那些人，顿时更加恐惧了。
    “不要挑、衅我哦，我会生气的。”
    被她挟持的壮汉两股战战，即使闻到了棋心身上的幽香，也不会觉得这个残忍的人是女子了，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
    现在闹成了这种局面，她既不方便带着这人将主子接出来，一不小心主子也被抓去当威胁她的人质了怎么办，主子可比这个大头兵重要多了。
    也不方便直接走，那时她倒是脱身，也隐瞒下想救主子的念头了，可他们之后一定会加重布防，就更难救出主子了。
    而且她还没忘了，这些人打着主子的主意呢。
    没办法了。
    棋心叹息一声，从怀中拿出一截手掌大小，像被截断了棍子的东西，反手在一头抠弄一下，一发信号就瞬间窜到了夜幕之上，炸开之后，形成了一个兽首纹，过了几十息才缓缓消散。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肯定是有来头的了，这是在呼唤队伍来呢。

 第1378章 瑞王72

    牢房内，盛月华也听到了那声信号的响动，周围牢房中的人知道了好像有人来劫狱，都蠢蠢欲动起来。
    盛月华也有心起来查看，她觉得一定是琴心或者棋心来了，却头昏脑涨，浑身发软，根本起不来。
    牢房外，越来越多的红甲兵围了过来，虽然都没拿武器，却都用黑黝黝的眼神望过来。
    虽然大多数人不想让领头的受伤害，但还是有人不服领头的，想要接机搞事情的。
    棋心只有一个人，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又不能毫无顾忌地脱身离开，总会受到影响。
    她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打算，算着这会儿琴心应该还在路上，赶不回来，不过这信号能传到方圆百里，琴心一旦看到了就会知道此处发生了难以解决的事情，一定会尽全力干回来了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她发出信号不久，就连半刻钟也没到吧，小道上便有马蹄声传来，气势十足。
    棋心当时就一阵慌张，红甲兵们当即振奋不已，道：“援兵来了，援兵来了，头儿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得救了。”
    一道箭飞速驶来，正好射中了欢呼那人的胸口。
    那人低头看了看箭尾，吐着血倒下了。
    棋心眯着眼看去，只见领头的马背上的人弯弓搭箭，姿势分外熟悉，她眼睛一亮，惊喜道：“国公爷！”
    是国公爷！
    没错了，她早该想到，琴心去了南璃城肯定会跟国公爷报信，国公爷要是知道主子在此处，难道还能忍得住不过来么？
    有了这么多人相助，棋心也不需要人质了，直接将领头踹飞出去，又砍翻了几个冲上来的红甲兵，在红甲兵抄起地上的武器，跟骑马冲过来的将士对上的时候，转身进了大牢中。
    “国公爷，这里有属下们应付，先去救主子。”琴心说道，带人策马冲进了红甲兵群中，势如破竹，顷刻间就将这些三脚猫打了个落花流水。
    就算琴心不说，封旭安也没心思管这些人，一门心思往里头冲。
    遇见不长眼挡道的，绝不手下留情。
    红甲兵们也不是什么不畏生死的士兵，见着他打起仗来如此凶狠，也就不会那么不识趣，往他这边撞了，封旭安几乎是畅通无阻地进了大牢。
    大牢中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人躺在地上，封旭安也没空查看，一边看周围的人，辨认其中有没有盛月华，一边往里走。
    “你是来救我们的么，救命啊。”
    “放我们出去。”
    牢里关着的人见不属于红甲兵的人进来，都趴到栏杆上哀嚎，封旭安却一个也不理，闷头只顾往前走。
    他看见里面有个牢房竟然开着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躲进来的红甲兵正弯腰伏在一个人身上，他身下的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露出来的手腕却纤细白皙。
    封旭安当时脑子里就一片空白，愤怒燃烧了他的离职，连武器都没用，冲过去直接用手将那个红甲兵扔到一边。
    他手劲儿多大哦，那红甲兵直接被他像个娃娃一样扔出去了。

 第1379章 瑞王73

    闷哼一声，挂在了栏杆上，后面匆匆赶过来的琴心见状，还以为这人胆大包天竟敢动主子，也十分愤怒，一刀就刺了过去。
    那红甲兵狼狈地往旁边一滚，露出张黑漆漆的脸出来，“等等，别动手，是我啊。”
    回答她的更加凶狠的一招，红甲兵只好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之前被她抹黑了，琴心还没见过这样的呢，当然不认识了。
    棋心露出自己的脸来，可怜兮兮道：“是我啊，别打了。”
    大牢里还很暗，琴心凑近一看，才认出这人竟然是棋心来，当即也哭笑不得，拉了她起来后道：“你怎么穿了一身这个衣服。”
    “还不是为了混进来看看主子好不好。”
    棋心可委屈死了，怎么国公爷和琴心进来一个比一个下手重，她后背现在还疼呢。
    琴心往封旭安和盛月华那边看了一眼，却是松了口气，对她道：“你就偷着高兴吧，把主子弄丢了，这个惩罚还是轻的。”
    棋心抖了两下，这才苦着脸想到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要是那些红甲兵来的时候，她没有把主子推进去，而是一直陪着主子，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虽然她是好意，不想让主子有危险，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只能认错。
    那边，封旭安小心翼翼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盛月华身上，将她抱了起来。
    盛月华还带着面具，根本不是他熟悉的模样，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面容虽然变了，可身形不会作假，封旭安还是对盛月华十分熟悉的。
    他抱着盛月华往外走，路过棋心的时候，连停都没停。
    刚才琴心和棋心说话，也没避着人，显然他也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他没理棋心，棋心却灰头土脸地没忘了行礼，弄丢了主子，还得让国公爷亲自来寻人，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理亏，国公爷没轻易原谅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直到人走远了，琴心才把棋心拉了起来，“走吧。”
    棋心道：“去哪？”
    “还能去哪，国公爷都亲自过来接主子了，当然是跟着一起回南璃。”琴心笑道，“难道你还想回吉瑞客栈去吃灰啊？”
    棋心猛烈摇了摇头，不管是终于和国公爷会和，还是可以离开吉瑞客栈的，都让她心情雀跃了一点，也放下心来。
    护送主子南下这两个多月，纵然途中也没什么危险，可总归是十分担心的。
    现在终于到了南璃，主子还顺利和国公爷会和了，虽然经过了一点点危险，但心情放松不少。
    -
    盛月华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原本以为会看到白天的大牢，说不定还能等到人来救自己。
    谁知道这一觉醒来，竟然是在一张宽大舒适柔软的床铺上。
    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光线透过窗纱照进来，床帐是柔软透气的质地，颜色十分舒缓，看着也不刺眼，上面绘制着好看的花纹。
    盛月华宛如在一片柔软的棉花中醒来，从床上撑着坐起来的时候，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第1380章 瑞王74

    盛月华眨了眨眼，这是在哪儿，刚才还在大牢里难受到要死，这是做梦了？还在美梦中没醒？
    不过很快，琴心和棋心的声音传来，她才多了几分真实感。
    “主子终于醒了。”琴心透过床帐，看到里面朦朦胧胧坐起来身影，语气庆幸道。
    棋心更是高兴地跑了过来，掀开床帐，“主子，您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我就知道你们会过来救我。”
    盛月华总算明白自己应该是被救出来了，刚才她感觉到脸上没了面具，还吓了一跳，生怕自己在别人面前暴露身份，看到琴心和棋心总算放下心来。
    看到她们这么激动，还笑着道：“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醒不过来了。”
    棋心泪眼汪汪地道：“您还说呢，从牢里出来的时候风寒又加重了，一直在发热，灌了药还是没消下去，到现在都躺了两日了，您要是再不醒，国公爷都要疯了，也保不准醒来之后脑袋会不会烧坏……”
    盛月华呆住了，她总算后知后觉奇怪起来，她这是在哪儿。
    “你说什么？”
    棋心道：“怕您醒来脑袋烧坏了。”
    盛月华急道：“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棋心这才了然，笑了笑道：“您还不知道吧，是国公爷亲自把您救出来的，您是没看见当时国公爷那个模样，脸黑的要死，像是别人都欠他几百两黄金似的，小心翼翼地抱了您一路，可是担心死了。”
    盛月华接着道：“所以……我们这是在南璃？”
    琴心倒了杯温水递给她，“自然，国公爷都亲自过来了，又怎么会还把您留在璃影镇。”
    盛月华可能是才醒，大脑还有点迟钝，捧着温水慢慢喝了两口，才理解了她们说的意思，当时手就一抖，差点撒床铺上水。
    所以说，封旭安见她的第一面，就是在大牢里那副脏兮兮的模样，是么。
    盛月华周身的氛围突然变得很低气压。
    琴心和棋心对视了一眼，也都陷入了疑惑，和国公爷会和了不是好事么，怎么主子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盛月华心中的遗憾，她们两个是不懂的。
    追随着封旭安南下，她也想隆重地打理好了，再漂漂亮亮地见他啊。
    现在好了，估计封旭安对那副脏兮兮的样子印象深刻了，当时的她可真是狼狈至极，虽然神志不清，但她也能记得，她可是在脏麻袋里滚过一圈，之后又睡在牢里发霉的稻草上的。
    棋心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盛月华从小到大都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还生着病，抵抗力更差，在大牢里果然就加重了病情。
    当时她偷偷溜进去，就是担心主子病情，先赶去查看一下，拿红甲兵的刀砍烂了锁链，进去牢房一看，主子已经睡过去了，脸通红，一摸脸和手，都烫得惊人。
    就在棋心专心致志给主子把脉的时候，国公爷进来了，也不问一句，就把她当做了红甲兵，直接就掀翻出去了。

 第1381章 瑞王75

    棋心苦啊，她现在后背还隐隐作痛呢，但是在看她不怎么顺眼的国公爷面前，硬是不敢说，识趣地低头认错，简直悲惨。
    现在主子一醒，她怕是最高兴的一个了，省得国公爷总是用可怖的眼神看她。
    棋心都觉得，若她不是有医术傍身，可以给主子治病，国公爷怕是就要狠狠惩罚她了。
    呜呜呜，棋心很害怕，但是也不敢反驳，谁让是她不靠谱，把主子弄丢了的。
    如果是琴心留下照看主子的话，她一定会处理地更加妥帖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棋心从小到大学习医术的时间更多，武艺也学了一点，但警惕心这块儿拍马也比不上曾经身为暗卫首领的琴心啊。
    特别是琴心还十分同情地看着她道：“国公爷让你等主子醒了，就去暗卫营里重新接受训练，你提前准备准备。”
    棋心万万没想到，毕业好多年的她还要再回去接受训练，简直要哭死了，当年好不容易从那里出来的啊。
    不过主子醒了，她还是十分开心的，虽然知道之后就要回去训练。
    “主子。”棋心高高兴兴地去了一趟厨房，端了个砂锅过来，“您才醒，身子虚弱的很，这几日没吃东西，吃别的东西肠胃也受不了，药膳里的药材都是温补的，您试试吧。”
    看到主子脸上欲言又止的脸色，棋心还贴心地提醒道：“这是我教给厨娘做的，琴心也尝过了，味道不差。”
    盛月华这才干笑两声，下床坐到桌边。
    也不怪她这么敏感，之前棋心的药丸和做的菜真是让她吃尽了苦头，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还好棋心说的不差，厨娘的手艺比她好了不少，虽然比不上同心和御厨，但也不至于难以入口，在加上棋心的制作方法，药性都融入了膳食，还是十分滋补的。
    棋心给盛月华盛了一碗，果然没有药材浓重的味道，反而是食材本身的香气浓郁，十分诱人。
    盛月华饿了好几天，才醒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吃的送到眼前时，才察觉出极度的饥饿感来，也顾不上洗漱了，直接先用了两碗，才缓过来一口气。
    还要再吃，棋心却不让了，把砂锅端走了，“主子才醒，吃多了伤身。”
    她哪吃多了？说是两碗，其实那碗也只有拳头大而已啊！
    琴心见主子偶尔十分悲愤的模样，低低笑了出来。
    不夸张的说，之前主子回来之后一直没醒，院子里可一直是低气压，都闷闷不乐的很。
    主子一醒，气氛果然好了许多，她也松了一口气。
    用了药膳，洗漱完毕，又在窗户边做了一会儿（因为棋心不让她出去吹风）的盛月华忍了半响，终于忍不住了，问了一句封旭安的动向。
    她想的也很单纯，走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到了南璃，就是为了封旭安，现在终于到了，也应该见个面吧。
    盛月华梳妆打扮的时候，还特意挑了一身花哨些的裙子呢，进宫这么多年，除了偶尔偷溜出宫，她也好久没穿过宫装服制以外的衣裳了。

 第1382章 瑞王76

    琴心偷偷笑了几声，在盛月华恼羞成怒的眼神下堪堪止住了，道：“您醒过来这么大的事，国公爷关心的很，嘱咐我们您一醒就给他报信呢，我刚才一直守着这儿没走开，不过棋心应该去报信了吧。”
    盛月华“哦”了一声，难以抑制心里的及动感，还整理了一下头上的流苏簪子。
    棋心却一愣，茫然道：“啊？不是琴心你去通知国公爷的么？我只是去拿药膳，旁的哪里都没去啊。”
    琴心也是哭笑不得，盛月华已经无语了，起身的时候还晃了一下，不过纯粹是因为头晕，她病还没好。
    棋心还十分着急，以为她生气了呢，飞也似的逃出门，“我这就去通知国公爷。”
    琴心解释了一句，“这丫头，唉，为了您被抓走这事儿，被国公爷训了好几顿呢，生怕办错别的事儿。”
    盛月华心里有点怨念，可也不好说出来，琴心和棋心也是太过激动了，才没顾上通知。
    不过现在才去报信，是不是太晚了，封旭安接到消息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郁闷的透过梳妆台上的铜镜，看了一眼自己穿戴好的打扮，有些遗憾。
    要不要先拆了头上这些钗环，睡一觉再见人呢。
    结果她就这么想想的一个功夫，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跟着打开。
    盛月华转头一看，猝不及防，好几个月没见过的人就那么站在门口，眼神也紧紧锁定着她不放。
    盛月华灿然一笑，顺势扶着梳妆台起身，脸上微笑加深，温柔地道：“你回来啦。”
    封旭安把她安置在这里，所穿所用都是准备的最好，就算之前没有准备，接她回来这几日，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
    封旭安今日出去办事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既想着她怎么还不醒，担心她的病情，又想象着她若是醒了，看见他之后第一句话是什么。
    他以为自己最想听到的是，她扑过来道好想你。
    结果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你回来了，他愣愣地站在这里，却感觉一瞬间就被击中了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心中发热，长腿没迈几步，就站在了盛月华面前，不知道用了多大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当着琴心的面直接把人抱住，喉咙滚动了几下，才冒出一句，“你……身子好了么？”
    琴心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就退下了，还不忘关上了门。
    这种时候，还是赶紧消失比较好。
    盛月华却是对他好不容易见着自己，竟然是这么个不激动的表现而不满起来，脑袋凑近他身上轻轻嗅了几下，这人不会在外面招惹了别人了吧。
    封旭安在她靠近的时候，立刻就僵住了，最后还是没忍住，扶着她肩膀的往上，捧住了她的后脑，直接亲了上去。
    亲着亲着就有点不大控制，久别重逢，激动难以，盛月华被他怼在了梳妆台上，只觉得后背抵在了光滑冰凉的镜面上，腰臀却是被梳妆台上的各种首饰盒、篦子搁着，有点难受。

 第1383章 瑞王77

    封旭安像是十分激动，盛月华有点喘不过气来，推了他两把，封旭安却把她的手腕捉住，扣在了脑袋上方，姿势不容拒绝。
    盛月华的脚本来还能着地的，结果亲着亲着，他一直往她这边靠，盛月华直接被他拱上了梳妆台，腿脚都悬空了，有点怕掉下去，只能抓住封旭安的臂膀。
    等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唇舌分开，封旭安的嗓子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盛月华则是不停喘息，泪眼朦胧。
    她脸色之前还十分苍白，想着要见人，不好显得一脸病容，就上了胭脂和口脂，显得稍微有起色点。
    经过这么一番唇齿相依，她嘴唇上的颜色是彻底没了，只是现在也不需要口脂的加成，嘴唇直接被又舔又咬，已经成了嫣红的颜色，还有点肿。
    盛月华之前还觉得这人也太淡定了些，现在却不敢再这么觉得了，总算领教了他内心的火热，软绵绵地瞪了他一眼。
    封旭安也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才见着醒着她，不由分说就扑上来一顿乱亲，显得他也太急迫了。
    封旭安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身子也离开一点点。
    已经被亲到浑身酥软的盛月华没有了支撑，差点从梳妆台上滑下来，封旭安揽住她的腰，将她放了下来。
    总算是良心发现，“抱歉，有点莽撞了。”
    盛月华腿还有点软，扶着他才能站稳，难免郁闷道：“你也太……”
    之后没说完就闭嘴了，接下来的话不管怎么说，都显得怪怪的，偏偏封旭安还用充满笑意的眼神看着她，“怎么，不高兴了？”
    那倒也没有，好久不见，亲一亲也是正常的，虽然这一次亲的略久，不过她吧，还是挺喜欢的。
    当然这种话盛月华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我风寒还没好呢，你也不怕传给了你。”
    封旭安满不在乎地道：“要传早就传了。”
    其实她还没醒的时候，封旭安就忍不住亲过她好几次了，当然不是现在这样的状况，是看着她躺在床上没醒，带着心疼意味的吻。
    不过封旭安显然也是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说出来的，所以这句话说得格外小声，盛月华都没听清。
    “你说什么？”
    封旭安没回答，转移话题道：“这个棋心，愈发懈怠了。”
    明显是知道了她早就醒了，棋心却刚刚才去跟他报信这件事。
    护短的盛月华就不满意了，“她去给我端药膳了，有什么好责怪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好不好。”封旭安语气缓和，还带着满足感，笑着道。
    对他来说，她醒了就是最好的，那些都不重要了。
    盛月华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棋心一过去通知，他没过多久就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有事处理，要等会儿才能回来。”盛月华好奇看他，“我还不知道南璃的状况呢，你不是不好暴露身份么？这里是你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个房间的布置还是极好的，这房子应该也坏不了，怎么需要隐姓埋名的秦国公这么高调。

 第1384章 瑞王78

    “你才醒，有些事情琴心怕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虽然隐瞒了身份，但也是化作当地的富商，区区一个好地段的宅子还是买得起。”
    封旭安好笑道：“总归苦不着你，也饿不着你。”
    盛月华张大嘴，还有些惊讶。
    实话说，她还以为就算来了南璃城，也要跟着他一起隐姓埋名，呆在南璃城最不起眼处，生怕暴露身份呢。
    结果待遇还挺好？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你不带面具，直接用本来面目见人也没关系么？”盛月华问道。
    封旭安进来的时候可没戴面具，这么短的时间，匆匆赶过来的话，也来不及摘面具吧。
    “没关系，南璃和王城相距过远，而且瑞王在南璃，一向排外，这里的人不可能见过我。”
    盛月华则是一喜，“那我也可以不戴面具了？”
    虽然已经尽力做的轻薄了，但是面具待久了，还是不太舒服。
    封旭安却摇了摇头，“王大人和明允还有从王城来的那么多人大多都认得你，我和他们是一头的，他们还要暗中协助我，我自然没什么，可你……”
    却是应该待在宫里的皇贵妃，现在是贵妃娘娘，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千里迢迢之外的南璃城。
    盛月华也转过这个弯来，有些泄气地道：“唉，戴了一路面具了，我是再也不想戴了。”
    刚戴的时候还觉得十分新奇，喜欢顶着不同的面具，看别人的表现呢，可是任谁戴了两个多月，还能想遭这个罪么？
    她摸着自己脸，担心地问道：“酒心也说过，那面具虽然可以长时间戴，但还是会对皮肤产生影响的，你看看，你看看我脸还好么，没有损伤吧？”
    封旭安果然如她所说，凑近仔细看了看，还嫌不够，上手摸了两把，哪有什么损伤，又白又嫩，像是白玉一样无暇，忍不住就捏了一下，把盛月华的脸捏变形了。
    “喂！”盛月华猝不及防，生气地把他的手拍开，气呼呼地看着他，“轻一点啊。”
    封旭安表示知道错了，又给轻轻揉了两下，怎么摸也摸不够。
    盛月华十分嫌弃的给推开了。
    “不过你若是不出门，就待在这个院子里，自然不用戴面具。”封旭安这才安慰道，“这里是我假身份名下的产业，他们自然不会随便靠近，以免暴露了我的身份。”
    “那你不早说，憋着哄我是吧。”盛月华更愤慨了，果然几个月不见，这人性格还是这么恶劣。
    盛月华还怕耽误封旭安的大事，其实他白日里也不好用真正身份在外走动，刚才也只是用富商的身份，去自家铺子里视察而已，没什么大事。
    棋心一让人通知，他就扔下手头的事，直接跑回来了。
    和他黏糊了一会儿，大体了解了南璃这边的情况，盛月华又觉得这人是不是太粘人了，一直和她待在一起也没什么，就是总动手动脚的。
    一会儿摸摸她的头发，一会儿碰碰她耳垂，还老拉着她的手不放。

 第1385章 瑞王79

    初见的喜悦淡下来了，盛月华就觉得这样有点太亲密了，她有点不大适应。
    她试图把手抽出来，转移话题道：“对了，明允他怎么样了，你也应该见着他了吧。”
    “明允？”封旭安有点醋，他的事儿还没说完呢，这么快就转移到别的话题上去了，不过也没办法，谁让盛明允那小子是她弟弟。
    “自然见过了，你也别担心，他虽然一直在瑞王眼皮子底下，不过过的还不错。”封旭安道，“瑞王警惕他们，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的，除非他真的想直接反。”
    盛月华点了点头，知道了弟弟的近况，还是让她松了口气。
    从王城出发的时候，她也不能把真相告诉明希长公主，明希长公主自从明允离开，就总是心不在焉的，常常进宫找她说话，三句话不离明允。
    盛月华本来对自己弟弟还是挺有信心的，不指望立功，但是保全自己应该没的说，毕竟不仅有明面上保护钦差的侍卫保护他，私下里还有封旭安特意派去的人。
    被明希长公主过来这么患得患失地担忧，连带着她也有些担心起来，怕明允在南璃出什么意外。
    既然盛明允过的好，她就放心了。
    之后，盛月华睡了个午觉，她风寒还没好，虽然不再发热了，不过经过之前那么一遭，还是有些伤身，跟封旭安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些精力不济了。
    封旭安陪着她睡了一会儿，午后醒来的时候，他还在，像是一直没离开过，坐在床边翻书。
    午后的阳光温暖慵懒，封旭安身上洒着淡淡的金色。
    盛月华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想着自己是不是又做梦了，后来才意识到，她已经到了南璃。
    这时，封旭安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转头温柔道：“醒了，饿了么？”
    盛月华掀开被子起身，笑着道：“睡之前才吃过午饭，哪里会又饿。”
    封旭安却一副不认同的模样，“你现在还生着病，就是要多吃点才行。”
    他扶了盛月华一把，把人扶下来，又问她：“会不会觉得闷？”
    盛月华睡得也有点迷症，“怎么，闷的话还可以出去？”
    她也是笑着说的，她知道封旭安现在需要小心行事，当然不能带她出去。
    “你想出去？那也可以。”封旭安出乎盛月华意料地道，“不过今日不行，只可以在院子里走走，等你身子好了再带你出去。”
    盛月华倒是有些意外，竟然还能这么自由么。
    封旭安看懂了她的表情，笑着道：“你也别太警惕了，我这个假身份还是十分成功，没被别人注意到的，只要你带了面具就好。”
    既然封旭安不在意，盛月华也不会放在心上，点头欣然同意了。
    封旭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闲，比在王城的时候还要有空，在王城的时候，他还要当差呢，时不时有别的任务。
    现在到了南璃，明明也是肩负重任的，却悠闲了不少，整日陪着她。

 第1386章 瑞王80

    就像个膏药一样，盛月华走到哪，他跟到哪。
    她养病用了几日，封旭安就留在那个院子照顾了她几日。
    因为时不时亲一亲，不好被别人看到，所以只要封旭安在的时候，琴心她们就很有眼色地不进来，整个院子里就他们两个人。
    除了有一晚上他出去了一趟，天亮时才回来。
    盛月华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就睁开了眼睛。
    封旭安连黑衣都没换，弯腰在她床边，黑夜中看见她睁眼了还笑了一声，凑近亲了一下，问道：“怎么今夜睡得这么浅？”
    这几日封旭安都睡在她旁边，当然不是和她睡在一起，不过也差不离了。
    封旭安直接让人搬了张贵妃榻在她房间，就放在窗子底下，这几日他就睡在那上面，盛月华拉开床帐就能看见他。
    本来不是很习惯的，不过她有的时候半夜醒来想要喝水，只是起身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能把他吵起来去给她倒水去。
    盛月华努力催眠自己，就当值夜的宫女睡到房间里来了，这几日下来倒是有点习惯了。
    封旭安好不容易见到她，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这几日观察她睡眠，还是睡得十分沉的，有点响动也不会轻易醒来的那种。
    突然有任务要去执行，封旭安也不能推拒，于是便选了晚上去，还以为她不会发现呢。
    回来之后偷偷在床边看她，没想到就被发现了。
    盛月华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清醒了一点，“你还说呢，你刚走，我就察觉到了。”
    她先开床帐看了一眼那边没人，就知道他可能有事处理，在想要去睡的时候，却有点无法入眠了，整夜都没睡好，朦朦胧胧的，才会有一点动静就醒来。
    “只是需要我盯着去查点东西，没什么危险。”
    封旭安把她又按了回去，盖好被子道：“好了，快睡吧，看你脸色就没睡好。”
    “都怪你非要歇在我这里，进来出去的扰人清梦。”盛月华见他回来了，困意就上来了，躺回去之后，眼睛不受控制地阖上了，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快点搬出去吧。”
    “真希望我搬出去？”封旭安低低问她，结果她又不说话了。
    呼吸渐渐绵长起来，没过一会儿就睡过去了，速度惊人。
    封旭安本来还想等一个回答，见她睡得这么快，有点目瞪口呆，还怀疑地凑近看了看，不会是不想回答，所以才装的吧。
    盛月华当然是真的睡着了，封旭安没察觉出什么异常来，还有点胸闷。
    有心揉揉她的脸，又怕再吵醒她，刚才也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脸，就把人吵醒了。
    实话说，她醒来的那一刻，封旭安还有点害怕她生气。
    他能住下来，可是答应了许多条件才能晚上留下来的，比如不许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偷偷过来，换衣服的时候一定要提前说，好让她躲进床帐里，背对着他等等。
    封旭安为了留下来，可是丧权辱国答应了许多不平等条约呢。

 第1387章 瑞王81

    虽然他内心有点小小的怨念，她换衣服的时候非要让他出去这也就算了，很能理解，但是他换衣服的时候，为什么她还要红着脸躲起来啊。
    他身材不好么。
    不过她没生气，应该也不怎么在意这一次“犯禁”吧，毕竟他不是蓄意过来，只是刚刚回来而已。
    封旭安又留恋地看了几眼，最后给她整理好床帐，悄悄走到了窗户底下自己的床那里休息。
    虽然特意让人找了张大点的，但贵妃榻都是用来小憩的，谁没事儿晚上睡这上面。
    他高大身材蜷缩在上面，还是十分滑稽的。
    因为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他也只是眯了一会儿，习武之人睡眠少些也无妨。
    不过可能因为任务回来后，第一眼看到了她毫无戒心睡觉的样子，心情也十分放松。
    平日里他就算很累，睡觉时也十分有戒心，一点动静都会醒。
    这次却十分迟钝，好像睡了个久违的自然醒。
    封旭安感觉到鼻尖痒痒的，然后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那个经常在他梦中出现的人正趴在床头边，手里拿了根羽毛逗他。
    “你醒了？”
    见到他睁眼，盛月华好像有些慌张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朝他笑了一下。
    她还穿着一身亵、衣，外面裹了一件外袍，头发散着，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未施脂粉，显然也是没醒多久。
    封旭安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意外地道：“我睡了多久？”
    盛月华本来是跪在地上，现在也跟着起来，一脸茫然道，“不知道啊，我也是才醒。”
    看天色，估计得到下午了，封旭安脸色有点难看，盛月华晚上没睡好，睡到现在情有可原，他竟然也睡了这么久，这还是这么些年来头一遭。
    难道真是歇在她身边，所以警惕性变低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不过偶尔这么放松一次，好像……也不错？
    “你还是多睡会儿吧，昨夜都没睡。”盛月华还挺关心，催促他躺下来继续睡。
    不过这些睡眠对他来说已经很充足了，封旭安翻身下榻，伸了个懒腰，嗓音十分愉悦道：“可是饿了？”
    不然也不会过来只顾着用羽毛逗他，估计是看他还没醒，自己又不好意思让人送吃的来。
    盛月华点点头，“我是被饿醒的，你再不醒，我就要吃独食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封旭安被逗笑，拍了拍她的脑袋。
    盛月华两只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的时候分外乖巧，一开口便是甜甜软软的，“我想吃点好的，我病都好了两日了，能不能不吃白粥和药膳了啊。”
    果然，她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撒娇。
    封旭安笑了笑道：“换衣服去吧，今日带你出去吃。”
    盛月华眨巴了下眼睛，差点高兴地没蹦起来，飞扑到衣柜前面挑衣服了。
    不过依然没忘了先把他赶出来。
    封旭安唤了小厮进来送水，在隔壁房间净了面，又换了一身衣裳，摇身一变成了个贵公子模样，手里还摇着把折扇。

 第1388章 瑞王72

    折扇打开，前面是山水，后面是大家真迹，也是价值连城。
    盛月华换好衣裳，也梳妆好了，出来看见他的时候就愣了一下，随即吐槽道：“你这人设不对啊，不是说富商么，怎么像个纨绔子弟一样。”
    她所想的那种富商，应该是大腹便便，长相十分油腻，还特别喜欢炫富的那种，财大气粗人傻钱多。
    眼前这个未免也太精致了点吧，一身锦袍配上他那张俊脸，像是个大家贵族出来的公子一样，培养出来继承家业的那种。
    “怎么不像了，我这个身份家里是祖传的皇商，跟普通商人当然也不一样。”封旭安解释道。
    也只有这种身份，才能跟瑞王扯上点关系，他这个假身份，也不是那么干净的，和瑞王那边也有点来往，不过这些就不用去烦盛月华了。
    她就适合被捧在手掌心，宠着就好了，这些事就让他来解决便好。
    封旭安盯着她脸上，“怎么戴了这个面具？”
    盛月华摸了摸脸，笑嘻嘻道：“怎么样，好看吧？丑面具戴多了，也要戴点好看的了，不然也配不上你这个身份啊。”
    封旭安虽然不想让她带着这么漂亮的面具出去，生怕被人盯上觊觎，不过也没法反驳。
    他这个身份也是能在南璃城说上话的，出入身边要是带一个面容不佳的女子，也显得十分奇怪，还会被人议论品味特殊。
    如此，也只能忍了，不过出门前，封旭安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出去的时候注意你扮演的身份，不要露馅了。”
    盛月华则是惊讶道：“哇，这么难的么，出去吃个饭还要演戏？我是什么身份啊？”
    封旭安微微一笑，“还能是什么身份，我这个身份没娶妻纳妾，你不是通房，就是侍女，选一个吧。”
    盛月华：“……”
    她突然不是很想出去了呢。
    -
    “主，主……”盛月华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主子两个字来，只能退而求其次道：“爷，咱们进去吧。”
    随即用暗恨的眼神看着封旭安，提醒他不要太过分了。
    封旭安还有点得意洋洋，笑着凑近道：“你胳膊都僵硬了，乖，自然一点，挽着我就好了。”
    还挽着呢，盛月华恨不得掐死他，简直欲哭无泪，到底是为什么要出来哦，在家吃不香么，厨娘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盛月华和封旭安在马车上演练了几遍，她其实是很别扭的，有点害臊，说不出口，不过据封旭安说，一定要提前先熟悉几遍，之后才不会穿帮。
    盛月华其实很怀疑他就是借着机会看占她便宜，不过论起顶着假身份行走一事，她自己还真没什么经验，只能随着他的意。
    不过主子、主人，她是绝对叫不出口的，死也不会叫。
    封旭安还有点遗憾呢，只道：“那还是叫爷吧，这样自然一点。”
    马车在一处铺面前头停下，封旭安先下了车，施施然伸出手，接住一只怯怯伸出来的纤细手掌，接着，一位绝色佳人拎着裙摆下了马车。

 第1389章 瑞王73

    盛月华往上一瞧，这家店的名字叫吉瑞轩，当即就有点膈应，想起了在璃影镇住的那家客栈来。
    但其实人家不论是牌匾还是门面都很高大上，虽然往来食客不多，出入的却大多是锦衣华服的人，看着就很有格调。
    吉瑞轩也是南璃有名的大餐馆了，跟那家破客栈当年不会有什么联系，估计吉瑞客栈的老板也是为了蹭人家的名气，才把自己的客栈也叫做吉瑞。
    封旭安道：“这里的菜色不错，都是当地的口味，王城是吃不到的，想来你一定会喜欢。”
    盛月华微微一笑。
    两人刚要进去，正好碰上一人正好出来，两方走了个迎面。
    盛月华还想让路，结果那人眼睛一亮，“萧兄，原来是你啊，好巧，也来吉瑞轩用饭么？”
    封旭安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熟人，不过他早有准备，也不慌不忙，展开折扇摇了两下，做足了纨绔子弟的风头，才春风满面地寒暄道：“哈哈哈，原来是魏兄，最近生意如何？”
    “咳，别提了，那都是我父亲该操心的事儿。”这个魏兄看起来年纪轻轻，倒是穿的不错，说起话来也是十分有涵养的模样，言语中透露出家世也不错。
    盛月华还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也跟着打招呼，魏兄的眼神就转移到了她身上，眼中难掩惊艳，“这位难道就是萧兄刚买下的舞姬？”
    舞姬盛月华：“……”
    没错，她这次的身份就是舞姬。
    出门前她跟他严肃商讨了一下到底用什么身份，盛月华当然是不想以通房身份出门的，可是侍女的话又不好是这个打扮，加上跟封旭安太过亲密。
    虽然封旭安这假身份也是有点纨绔子弟的感觉，但在外面还是要收敛一下的，不然名义上的父母不出来管教，倒会被南璃其他做生意的大商人笑话萧家虽然生意做大了，可是没管教好儿子。
    对大户人家来说，侍女就是侍女，不好逾越身份，不然会乱了尊卑，但是要是正经的妾或是通房，那就随便了。
    封旭安退而求其次，摸着下巴道：“其实我家商队上月新买了一队舞姬……”
    盛月华也就只好选了这个舞姬身份了，还特意让琴心过来，又给她重新打扮了一下，比较符合舞姬的身份。
    她戴的面具虽然已经很好看，但本来面目还是更上一筹的，在南璃这种偏远的小地方来说，这面具就已经是难得的美人了。
    封旭安虽然对她竟然用这个面具有点微词，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酒心给她准备的面具不是美，就是丑的很有特点，普通点的根本找不出来，总不能让她盯着舞姬的身份，然后用一张很丑的面具吧。
    现在酒心远在王城，也赶不过来重新制一批面具了。
    盛月华现在的装扮还是十分妖媚的，也比较符合定位，穿的裙子也艳丽了一点，不过还是十分保守。
    魏兄一看见她这个模样，就把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萧家出手买了一队舞姬的事情联想起来了。

 第1390章 瑞王74

    之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还以为舞姬们也就是徒有名头，又不是从王城过来的，就一定好看，不然萧家得了美人怎么不拿出来看看，还藏着掖着的。
    可现在见了真人，魏兄就顿时明白了。
    他要是得了这种级别的美人，也一定藏着不让别人看。
    魏兄的目光很是火辣刺骨，盛月华脸色不是很好看，故作害怕地往封旭安身后躲了躲。
    刚才还不想挽着他呢，现在倒是挽上了，生怕被放开了。
    封旭安暗笑两声，清了清嗓子，脸上不大高兴。
    魏兄也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知道萧兄这是不乐意了，他也是十分理解的，这是把这个舞姬收用了啊。
    朋友妻不可欺，这他还是懂的，很懂颜色地不往那边看了。
    不过他也十分意动地道：“听说萧兄家中购入舞姬，就是想在南璃新开一座花楼，我原先还在想，齐家的花楼生意那么好，萧家是怎么想的，想跟他家争，现在却是明白了，我要是有姿色如此出彩的舞姬，也肯定有信心啊。”
    盛月华不可置信地看像封旭安，花楼？是她想的那个花楼么，勾栏院？
    封旭安的脸色已经僵硬了，很是讨厌这个没眼力见的表面兄弟，他已经感觉到身旁的佳人表面上羞涩，实际上已经在下狠手掐他了。
    魏兄还嫌不够，凑近说道：“萧兄，你看咱们两家这么多生意往来，关系也算不错，你就给我透个底儿，你们家那些舞姬还有没这等级别的，若是有的话，我出大价钱，绝对不让你吃亏。”
    盛月华已经快把他的软、肉掐下来了。
    封旭安不好意思地道：“哎呀这个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这些生意上的事儿都是我父亲管着的，魏兄，实在是抱歉。”
    魏兄估计也看出来了封旭安不想给他舞姬了，竟然还把萧父抬出来了，谁不知道萧家现在是他当家啊。
    不过父亲曾告诫过他，说萧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让他小心着这个萧家嫡子，千万不要和他对上了。
    魏兄也只能干笑两声，“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
    魏兄拱手告辞，眼神不舍地在盛月华身上留恋了一会儿。
    盛月华整个人都缩到封旭安身后去了，结果还是没躲过这眼神，被看的头皮发麻，这人眼神太露骨了，大庭广众的，却像是被扒光衣裳观赏一样，令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等那魏兄依依不舍走了之后，盛月华才抓着他的袖子低声道：“我讨厌他。”
    封旭安搂着她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无奈道：“我也很讨厌他，不过没办法，萧家和魏家勉强算是世交，要顾忌萧家之子的身份就不能撕破脸皮，委屈你了，之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你可别以为说点好话，我就能忘了。”盛月华追问道，“什么花楼？你家竟然要开花楼？是那种陪酒，还陪、陪那个的那种勾栏院么？”
    他把人往包厢里带，安抚着道：“是萧家要开，我来之前就要决定要开了，不是我的意思……”

 第1391章 瑞王75

    “你先冷静点，不是那种勾栏，是只有歌舞的那种，萧家都是正经生意人，不会强迫姑娘家做那种事情的。”
    包厢中，封旭安不断解释着，一不小心他都要成了强迫女子做那种事情的人了，虽然是假身份，但还是得先解释清楚了。
    盛月华刚听到的时候十分震惊，但之后想了一下也该知道，封旭安这个人虽然在她面前有时候不太正经，不过大事上还是很稳重的，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原来是歌舞坊，怪不得买了舞姬回去，这个盛月华还是能够接受的，不仅是宫中，有些大户人家家中也会养着些舞姬以供观赏。
    见她冷静下来了，也算理解的模样，封旭安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事儿他之前没跟她说，就是因为怕说不清楚，没想到发生了最坏的情况，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了，当场封旭安的汗都快掉下来了，生怕盛月华当场和他翻脸。
    不过还好，表面还是稳住了，她还是很给面子的，虽然很震惊，但没暴露身份，进了包厢中才质问起来。
    用了午饭后，回去的时候总算没再遇见魏兄那样奇奇怪怪的人，盛月华这个舞姬的身份还是扮演的很成功的。
    之后封旭安去见盛明允交换情报的时候，还被他调侃起来了。
    “听说前两日秦国公去吉瑞轩吃饭，还带了位女子？”盛明允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问起这话的时候，他都没有察觉对面那人脸色僵硬了不少。
    “秦国公恐怕还不知道吧，萧家公子身边有佳人相伴，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南璃城了。”
    封旭安：“……”
    魏家那小子！
    以前盛明允跟封旭安接触不多，但自从来了南璃，因为要完成任务，接触的机会也多了起来，他对秦国公也算了解了一点，当然这也是封旭安有意在小舅子面前展现自己的缘故。
    在盛明允的观察下，秦国公若是不想，就算是借着萧家公子的身份，也不会勉强自己和个无关女子在一起，甚至不是需要应酬的大场面，只是私下去吃饭而已。
    这就更让他好奇了。
    盛明允自觉和秦国公关系也算好了不少，若是以前，这些话他是不肯说的。
    “秦国公之前身边也没个贴心人，这回可是借着此遭遇见倾心之人了？”盛明允笑着道。
    封旭安脸色十分尴尬，“不过就是带出去用了个饭，怎的你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也知晓了？”
    盛明允一笑，“魏公子知道了，整个南璃城还能有不知道的人么，秦国公又不是不知道，那人是个大嘴巴，藏不住秘密，什么都往外说的。”
    封旭安在心中把那个狐朋狗友骂了个狗血喷头，真是，让其他人知道也就罢了。
    他带着盛月华出来，自然有被别人知道的准备，但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盛明允知道了，还当着他的面问出来。
    封旭安可不尴尬么，他总不能说，那女子不是别人，就是你姐姐吧。

 第1392章 瑞王76

    盛明允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侃，他明显是站在封旭安角度上说起这事儿的，也不知道那女子到底是不是秦国公的心上人，只是根据秦国公的性格，如此猜测而已。
    但要是告诉他那女子是他姐姐，盛明允恐怕当即就要疯。
    在他的认知中，姐姐还应该在宫里好好带着呢，怎么可能来小小的南璃城，还成了舞姬。
    就算是秦国公身边的舞姬，那也是舞姬啊，盛明允可接受不了自己姐姐地位瞬间变得这么低，若是知道了，怕是就算没有任何武功，也要冲上去打人了。
    所以吧，封旭安对于和盛明允的交涉十分看重，生怕说错了话，等他之后知道真相后，对他印象猛然降低。
    “咳，”封旭安想着该怎么说，“也算是合了几分眼缘吧。”
    盛明允还有些意外，“哦？原来如此么，这样的话，瑞王殿下之女兰仪郡主过些日子要及笄，瑞王府会开一场盛大的宴会，广邀南璃俊杰，秦国公倒是可以带上那位女子。”
    封旭安倒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建议，说是庆祝女儿及笄才举办的宴会，其实谁不知道，瑞王妃这是要挑女婿呢。
    偏偏这个兰仪郡主吧，眼光还很高，挑遍了南璃城，也没几个看上眼的，倒是对才封旭安这个假身份有点感兴趣，已经好几次邀请他去往瑞王府玩儿了。
    萧家这个公子原本是养在外面的，也是最近才回来，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假身份，所以封旭安一来就能用上。
    兰仪郡主也是在他去自家首饰店查看的时候，正好带着人去买首饰，见着了一面，从此对他就有点意思了。
    封旭安已经有了心上人，自然会洁身自好，不招惹别的女人，更何况还是瑞王府的女人，沾上简直一身麻烦。
    可兰仪郡主在南璃城身份也是不低的，她爹几乎就是南璃的土皇帝，她想要做什么事，还没成功过，说白了就是个养娇了的女儿，不会管萧公子是个什么想法，只管自己喜不喜欢。
    “呵呵，我记得兰仪郡主好像一直喜欢的类型都是你这样的谦谦公子吧。”封旭安凉凉道。
    盛明允却是脸色都没变，笑着道：“秦国公说笑了，我身上早有婚约，还是和皇室扯上关系，就算兰仪郡主愿意，瑞王明白事理，自然也会阻止。”
    兰仪郡主喜欢俊俏公子哥是出了名的，谁让全城的女子，除了瑞王妃就她大呢，想要什么夫婿不还是随便挑，而且一直比较青睐书生模样的公子。
    之前还对盛明允惊为天人呢，不过据说被瑞王教训了一顿，后来看见盛明允就是满脸遗憾了，他们从王城过来的这些人中谁不知道此事。
    结果盛明允好像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一样，一直对兰仪郡主很是平淡，恭谨有余，不过显然没有男女之情。
    兰仪郡主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情伤，之后突然变了口味，看上了从外地回来的萧家公子了。

 第1393章 瑞王77

    当然，也有可能是封旭安长得太俊俏了，硬生生改变了兰仪郡主的喜欢类型。
    总之，她现在有好感的是萧公子，对盛明允倒是不怎么在意了。
    盛明允让封旭安带着舞姬赴宴，其实也是好心，带了心仪之人过去，就等于告诉别人，不想跟兰仪郡主有什么牵扯，兰仪郡主身份高贵，也犯不着喜欢这种不给面子的人。
    宴会上，估计有许多大家公子对她表白心意呢，南璃城中想做瑞王殿下的女婿的，还是不少的。
    “此事，也可以考虑。”封旭安道。
    他本也不想将盛月华带到那种场合去，但是这样可以摆脱掉兰仪郡主，这就让他可以考虑了。
    兰仪郡主这个还是很要命的，若是让盛月华知道了没有花楼，但是还有个兰仪郡主的存在，不知道会不会生气，不如直接带着她去，也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忠诚不二。
    盛明允笑了一下，说了实话道：“其实在下也想看看，让秦国公倾心的女子是何方神圣。”
    封旭安一语双关道：“你迟早会知道的。”
    就是希望之后若是知道了，不要太过激动。
    封旭安回到了萧家，往盛月华住的院子偶组。
    这个院子其实就在他这个萧家公子所住院子的后院，现在名义上，这个小院子也是来安置大少爷看中的舞姬的。
    封旭安之前还是住在自己院子里的，那个院子大也宽敞，到底是嫡子的院子，可比这个小院子好多了。
    之后知道盛月华要过来，他就开始准备这个小院子了，原本想的是她就算过来，伺候的人也不能太多，要掩藏身份，于是就选了个小院子，关键是离他近，不过当时没让人知道。
    这是人住进来了之后，萧家之人才知道，自家少爷竟然学会金屋藏娇了，竟然还把舞姬接回家来了，单独在一个院子里面放着。
    之前盛月华没醒的时候，假身份也没确定，于是任府中的侍女侍从好奇疯了，也不知道少爷到底把什么人带回来了，只知道肯定是个狐媚子。
    他们大少爷可是还没回来多久呢！长得那么俊俏，谁不想知道未来是哪家闺秀当少夫人啊，结果竟然先接回来一个女子，还没名没分的，根本没过明路。
    瞧大少爷三番两次都泡在里面不出来，怕是被狐媚子够了魂儿去了。
    等里面住的竟然是之前买回来的一个舞姬的时候，这消息可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果然是狐媚子啊！
    就说这种歌姬舞姬的不正经，只有王城那等繁华之地才有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没错。
    等封旭安回来，兴冲冲回小院子的时候，遇见的侍女就有看不过去的了。
    请了安之后，却没让开道。
    封旭安皱了皱眉，手里的折扇合着，拍了两下手心，“怎么，可是有事禀报？”
    侍女装着胆子抬头道：“大，大少爷，您还没娶正妻呢，怎么能沉迷女色呢。”
    封旭安当即就很很是不满，南璃的侍从果然是没什么规矩，不如王城规矩森严。

 第1394章 瑞王78

    一个侍女，竟然管起主子的事儿了。
    封旭安都不知道该说这侍女胆子大，还是该训斥她了。
    这么微微一想，就犹豫了一会儿。
    那侍女还以为自己的劝说很有效，很振聋发聩，把大少爷都给镇住了呢。
    她怎么会知道大少爷其实是被她的无礼给镇住了。
    那侍女还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何老爷夫人放着玉琼苑不管，但现在外头都说三道四的了，大少爷也该收敛一些，不然以后少夫人该如何找？”
    封旭安原本应该找到这个侍女的顶头上司，让她好好教教侍女规矩。
    不过这次他也不知道怎的，还心情好的仔细听完了，甚至还问了一句：“为何少夫人就难找了？难道我还不能娶玉琼苑那个当少夫人么？”
    侍女一点，像是完全没考虑到这个可能，几乎语无伦次道：“怎么，可是，可是那是个舞姬啊，何德何能当您的夫人……”
    “你这侍女也太迂腐了些，怎的舞姬就不行了？”封旭安还耐心解释了一下，“舞姬又不是烟花女子，那也是正经女子，算了。”
    他用扇子拍头，自言自语道：“我跟这个丫头说这些做什么。”
    见那侍女还处于震惊和不敢置信之中，封旭安淡定地从一边过去了，径直回了玉琼苑。
    路上也遇见不少侍女侍从，之前封旭安都没怎么注意，但这回遇见个激动的侍女，他就特地注意了他们的表情一番。
    没想到这么一观察，居然发现他们跟他请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有点欲言又止，特别是他走的方向就直冲着玉琼苑。
    以前他还意思意思，回一回自己的院子呢，现在都是吃住在玉琼苑了。
    侍女侍从们看他的眼神就十分一言难尽，像是看着堕落不上朝的暴君一般。
    封旭安摸着下巴想到，自己现在还真有点像为了美色，从此君王不早朝一般。
    之前萧家来说就是个名义上的家，为了不引人怀疑，被迫三不五时回来一趟，住个几日，主要心思还是放在瑞王和王大人那边的。
    结果现在盛月华来了，他好像突然就没那么忙了一样，每日都有大把的时间泡在玉琼苑，父母又知道他原本身份，根本不敢管他，也没什么能管他的人。
    久而久之，这些下人看他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了。
    不过封旭安即使意识到了，也不会从此改变形象，变成个兢兢业业的萧家大少爷啊，去管那些杂七杂八的生意。
    温香软玉在怀不好么？舞姬不够美？
    封旭安也只是稍微想了一下，片刻就把这些想法抛到脑后，心情极好地摇着扇子他进了玉琼苑。
    盛月华正站在院子里面，带着琴心棋心摘花瓣，见他回来了微微一笑，“事情办完了？”
    封旭安当即心中就很是熨帖，和差事比起来，果然还是心上人最好。
    他走过去，很自然地从后面抱住了盛月华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一阵幽香萦绕在鼻尖，他深深嗅了一下，道：“沐浴的时候用了什么香料？”

 第1395章 瑞王79

    盛月华感觉有点痒，便笑了出来，还躲了躲。
    腰间的大手很是用力地钳着，躲也躲不开，她只能微微侧了侧脸，笑道：“你闻出来了？用了点棋心制的精油，茉莉味道很浓呢。”
    她本来还在摘着花瓣，被他这么一打岔，干脆也不摘了。
    “琴心她们还在呢，你别这样。”
    封旭安亲了一下她的脖子，盛月华的脸顿时红了，一半羞涩，一般紧张。
    封旭安却又抱紧了她，满足地道：“琴心棋心多有颜色，我进来的时候她们就走了，也就是你才察觉不到。”
    盛月华放松了许多，“你要不要脸啊，还不是你随时动手动脚的，琴心棋心看不下去了，这才每次都提前走的。”
    “随你怎么说吧。”封旭安道：“你可知道我刚才去见了谁？”
    盛月华嫌弃道：“我管你去见了谁，我又不敢兴趣，你快点松开，这么热的天你还贴着我，要热死了。”
    封旭安稍稍松开她一点，拉着人在亭子下的石桌旁坐下，“怎么，亲弟弟也不关心了？”
    盛月华呆了一呆，才惊喜道：“你见明允了？都说什么了？”
    封旭安刚才吊人胃口，现在却摸了摸鼻子，道：“你应该不会想知道。”
    盛月华晃了晃他的袖子，“快说。”
    “这可是你要听的。”可不能怪他啊。
    封旭安实话实说，“他听说了那次我们去吉瑞轩的事，问你的身份来着。”
    盛月华：“……”
    她艰难问道：“舞姬的身份，还是我的身份？”
    “就是好奇，问起我是不是看上你这个舞姬了。”封旭安看着她道，“还说，几乎全南璃城都知道萧家大公子看上了一个舞姬了，好奇你真正面目如何如何动人，竟然让还未娶妻的小家大公子魂牵梦萦。”
    盛月华简直尴尬地要死，“真的么？”
    “自然。”
    她趴在石桌上装死，竟然被亲弟弟这样调侃，她，她真是没脸见他了。
    盛月华崩溃地问道：“怎么回事，不就出去吃了顿饭么，怎么全城都知道了？”
    “你那日不也见到了魏家的公子，他这人见着什么就喜欢往外说，所以……”封旭安也很无奈啊。
    “啊啊啊啊，你为什么要在那日带我出去，还偏偏要去吉瑞轩！”
    盛月华抓着他的领子疯狂摇动，“一定要瞒住明允，以后就算告诉他我们两个的关系，也必须瞒着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封旭安头疼地答应了，又不得不告诉她另一件事，要带她去参加瑞王妃举办的宴会。
    盛月华对这个倒是不怎么怯场，毕竟以前还主办过许多呢，区区一个王府的宴会，怎么也不会比皇宫里的更盛大吧。
    她十分有自信道：“放心吧，肯定不会给你这个萧家大公子丢脸的。”
    扮演一个受宠的舞姬，只需要乖乖坐着不说话就可以了，简单。
    封旭安欲言又止。
    盛月华警惕地道：“瑞王妃给郡主办的宴会，明允都有婚约了，应该不会去吧？”

 第1396章 瑞王80

    封旭安目露同情，“明允自然不会被列入郡主夫君的人选，但他和王大人是瑞王贵客，这种程度的宴会怎么可能不请他。”
    盛月华顿了几秒，冷静道：“我收回之前的话，不去了行不行？”
    “自然不行。”封旭安好不容易能大庭广众之下带着她，怎么还会同意呢。
    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封旭安还把兰仪郡主心仪他的事情委婉地告诉了盛月华。
    结果盛月华就是听了这话，竟然也没同意，封旭安这就不愿意了，不可置信道：“你这都放心让我自己去？兰仪郡主怎么样你都不关心么？”
    封旭安没想到，她不在意这件事，自己反倒不高兴了，而且是极度不高兴。
    盛月华却显得十分冷情，她是绝对不会在亲弟弟面前和他演戏的，要是别的身份也就罢了……偏偏是舞姬。
    就算是明允认不出她，那她也羞耻啊！
    “你要是担心兰仪郡主做什么，可以带个别的女子啊。”盛月华犹豫了一下，还强调道：“我不介意的。”
    她不介意，封旭安可是介意死了。
    他不敢置信道：“你竟然还叫我带别的女子去？”
    盛月华别过脸，算是默认了，“演戏而已，那么认真做什么。”
    封旭安差点被她给气笑了，将她的脸掰过来，摸上她的侧脸。
    他样子有点恐怖，盛月华有点被吓到了，眸子缩了缩，想要逃避却被他握住手，往自己那边拉了拉。
    封旭安咬牙道：“演戏？呵呵，那像这样呢？搂腰也行？摸脸也行？”
    “我，我不是说这个啊，等等，你冷静一点。”盛月华磕磕绊绊道。
    封旭安能冷静下来么，都快被气炸了。
    他凑上去含住盛月华的唇瓣，狠狠吮吸舔吻，等盛月华被亲的有些晕乎乎的了，才咬着她的唇瓣恶狠狠道：“这样对别的女子也行？”
    生理性的眼泪躺下眼角，盛月华的唇都要被他咬破了，眼泪汪汪道：“我没说这个也行啊，非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这样么？是不是显得萧家公子太急色了？我说的演戏，就是她乖乖待在你身边，要喝酒的时候就喝酒，仅此而已啊。”
    盛月华真是被吓到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激动，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伤害自己，不过这么压迫性的亲吻，还是让她感觉自己被欺负了，不自觉地就有些委屈，噘着嘴。
    封旭安看着她委屈巴巴的表情，微微分开些，确实有些太生气了，她的嘴唇都被他咬肿了，偏偏还用这种怯怯的眼神看着他，这不是引诱么？
    封旭安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大拇指在她嘴唇上摩挲了一下，转而看着她的双眼，低声沙哑道：“当然要这样，你不知道么，哦，是我的错，我没有告诉你，萧家大公子就是个这样的设定，喜好美色，他要是带了女子过去，是一定会做这些的。”
    封旭安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看着她的表情，要是她再说些胡话出来，他就不保证自己不继续生气了。

 第1397章 瑞王81

    盛月华的脸顿时就红了，怎么也没想到萧家公子竟然是个这样的人设，久久回不过神来。
    其实封旭安根本就是吃醋了，随便乱说的，萧家嫡子一直在外养着，别人都没见过，他来了之后也没特意装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做自己，这样也不容易穿帮。
    对于外面的人来说，萧家公子就是他，他还是很洁身自好的，从来没跟任何女子传出过暧昧的关系，除了兰仪郡主看上了他，跟闺蜜圈子提起过，所以知道的人多了点。
    不过即使如此，也是兰仪郡主单方面的，封旭安这边倒是一直没什么动静。
    据说萧父萧母想的是给儿子找个身份高些的夫人，就更不适合在娶妻之前乱搞了，这要是传出去诨名了，哪个大家闺秀会嫁给他。
    这也就是为什么萧家的下人见他被玉琼苑的狐媚子引成了这样，一脸悲愤的原因了。
    他们本都以为大少爷要娶个出身好的夫人，谁能想到最后和个舞姬牵扯上了，关键老爷和夫人都不管，这就让他们议论纷纷了。
    可是盛月华不知道啊，她有些慌乱：“那、那我就更不能去了。”
    封旭安：“？？？”
    盛月华理直气壮道：“带着我去就能顺理成章当众做这些亲密之事了？”
    想得美！
    封旭安：“……”
    怎么事情就是不按照他想的发展，封旭安试图解释一下，让她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
    “也不必都做，不过总要做一两件的，不然怎么装得像。”
    盛月华撇了撇嘴，“那你还是带别人去吧，反正我不去。”
    封旭安：“……”
    他还要再劝，盛月华直接把人推开了，自己回了房间，还不许他进去。
    封旭安不客气地被关在了门外，这才后知后觉，这就生气了啊。
    他把琴心叫来吩咐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我出去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
    说完，溜达着出去了。
    虽然是出府的道路，但看到他的萧府下人们还都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比老爷夫人还关心他的感情生活。
    晚饭的时候，盛月华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动作有些急躁，眼神还不自觉总是往旁边看。
    今日旁边没有陪她吃饭的人了，当然也不会总说她吃得太少，频频往她碗里夹菜。
    盛月华咳了一声，像是不在意地问站在旁边的琴心，轻飘飘道：“对了，你们国公爷呢，怎么今日没过来一起吃饭？”
    琴心好似低头偷笑了一下，在盛月华感觉不对劲看过来的时候，立刻又换上正经的表情。
    “主子，国公爷说了要去国色天香看看，今晚就不回来了。”
    送到嘴边的肉一顿，盛月华放下了筷子，皱眉道：“今晚也不回来了？等等，国色天香？”
    她越想越不对，这是个什么地方，听着像是不太正经的地方，“封旭安说去那里干什么？跟萧家的合作对象应酬么？”
    琴心道：“这倒不是，国色天香是萧家要开的歌舞坊，听说准备了许久，就要准备开业了，国公爷先去视察一番。”
    盛月华：“……”

 第1398章 瑞王82

    盛月华当即就把手里的碗一摔，脸色很是难看。
    琴心明知故问，“主子，你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么？要不要去让厨房重做？”
    盛月华憋着一肚子气，“不用了，我吃饱了。”
    琴心一看碗里，都没下多少米饭呢，眼神一阵促狭，还说吃饱了？是气饱了吧。
    盛月华气得没吃下饭，开着窗子吹风，真是越想越委屈，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不就是不同意陪他去，这就要去烟花之地了？
    还是说，是去找能陪着他去的人了？
    盛月华心里那个醋劲儿啊，简直要溢出来了，琴心都在给棋心使眼色，一脸促狭。
    棋心无奈：你还幸灾乐祸什么，是咱们主子受委屈了啊。
    棋心都有些为主子打抱不平了，虽说她以前是秦国公的手下，但现在主子才是最重要的，之前还来的那么殷勤呢，一吵架，就不管主子了，果然男人都是一路货色，国公爷也没差别。
    琴心和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嫌弃，小声道：“你懂什么，国公爷对主子多么上心，你还能不知道？这话明摆着就是气主子的，想让主子吃醋呢。”
    棋心一派茫然，“国公爷为什么要气主子？”
    琴心摇了摇头，棋心还是太单纯了。
    她拍了拍棋心的肩膀，眼神十分真诚道：“你要是想知道，就去找个喜欢的男子吧，就去哪都知道了。”
    琴心的语气着实很欠揍，棋心恨得牙痒痒，心道就和你已经有心上人，并且在一起了似的，谁还不知道你啊，女大魔头，能看上男人？母猪都能上树！
    还一脸“你咋什么都不懂”的眼神看着她呢，真是。
    棋心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了，只能背对着身翻了个白眼。
    当面她还是不敢挤兑琴心的，笑话，琴心谁敢挤兑，拳头可是硬的很，还因为是女身，就算对弱女子也不手下留情，当年女魔头的名号怎么来的，她在暗卫营里待着的时候可是一清二楚。
    盛月华在窗边坐了整整一个时辰，手上也没闲着，拿了个刺绣用的针在窗纱上密密麻麻地戳洞，都快戳出个拳头大的豁儿了。
    琴心看见的时候都要笑疯了，幸亏这不是冬天，不然还不呼呼漏风。
    盛月华丢开那根针，还一脸不满道：“这萧父的窗纱果然不怎么样，随便戳一戳就漏了，还比不上盛府的。”
    琴心心说那是，盛家可是左相府呢，还是在王城那等繁华的地方，用的东西可不都是极好的，南璃城的商贾之家怎能比上。
    不过晚上也不能就这么让它露着啊，琴心找了块纸糊了上去，“等明日再让人来把窗纱换了吧。”
    今日，玉琼苑早早就熄了灯，盛月华很反常的早早就睡了。
    往日，她还要熬一会儿呢，或是和琴心她们闲话，或是玩点什么打发时间。
    黑夜中，玉琼苑寂静一片，到处都黑漆漆的，主院的门却吱呀一声，悄悄打开了。
    随即一个黑影摸了出来，蹑手蹑脚的。

 第1399章 瑞王83

    走了几步，还不小心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给拌了一跤，差点摔了，幸亏及时抓住了一边的墙，勉强稳住了。
    瘦瘦小小的黑影像是十分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像是十分害怕西院那边，还绕道从另一边走了出去。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西院那边的门就打开了，琴心和棋心都套着衣裳，往院门口那边看去。
    大晚上的，一个大活人在院子里磕磕绊绊的走，脚步声一点都不隐藏，她们若是再听不见，就可以考虑跟秦国公申请换人来保护主子了。
    棋心简直郁闷极了，“主子大半夜起来做什么，还一门心思往外跑？”
    琴心翻了个白眼，简直佩服起棋心的脑子了，她也不多加解释，一巴掌呼上棋心的后脑，棋心往前一趔趄。
    琴心道：“还不去跟着主子，主子又不认路，别说国色天香了，估计连萧府的大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棋心嘀咕着“你自己怎么不去”，不过还是担心着主子的，就算琴心不说，她也是要跟上的，一边走一边穿好了外衣。
    循着主子刚刚走过的踪迹，转过弯就见个熟悉的身影趴在墙上，正探头往小路上看呢。
    棋心一巴掌拍在主子身上，差点把盛月华吓出病来，要不是棋心手快，捂住了她的嘴，怕是早就叫出来了。
    身影剧烈挣扎着，被棋心轻松制止了，她道：“是我啊主子。”
    听出了棋心的声音来，盛月华这才放下心来，实话说，她刚才冷汗都出来了，还以为自己出来遇见危险了呢，真是给人吓一跳。
    不过萧府是封旭安的底盘，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
    小路上走过来两个提着灯笼的侍从，估计是巡夜的，盛月华顿时紧张地道：“快走，有人来了。”
    棋心轻轻松松，提着盛月华的衣领直接躲到了墙的另一边，是从墙上面翻过去的。
    那两个侍从走过去了，还有说有笑的，根本没发现，他们头顶上还有两个人在看着自己。
    盛月华猛然之下被吓了两次，见着棋心是一次，被拎着翻墙头是另一次，幸好也是在夜里，看不见也没那么害怕。
    如果她亲眼看着天翻地覆，被抓到墙上来，她可能会吓吐。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睡着了么？”盛月华松懈下来，在棋心面前她还是放松的，如果仔细听，也能听出一点点不好意思来。
    她也是觉得，自己偷偷跑出来的这个决定好似太过冒险了，也太过冲动。
    棋心才奇怪呢，她本来是要照实说的，就您那个动静谁能听不见啊，但是想到琴心对她的评价，又止住了。
    片刻后，棋心道：“我正好出来如厕，看到您出去了，就追过来了。”
    盛月华又道：“那琴心没出来吧。”
    “……没有。”
    盛月华十分庆幸，“那就好。”
    真要让琴心跟出来了，可不得一阵调侃，琴心什么都好，事实上盛月华也跟琴心最交心，但琴心这个喜欢调侃人的性格，她真的有点接受不来。

 第1400章 瑞王84

    棋心还没想明白呢，莫名其妙道：“主子不用担心，琴心还在睡呢，您这大晚上到底出来做什么啊。”
    对着琴心她可能被调侃地说不出话来，跟棋心，盛月华就十分放松了。
    她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我千里迢迢地从王城来南璃，可不是看封旭安去逛花楼的，他竟然敢去逛花楼，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盛月华撸起袖子来，“我今日就要去捉奸！棋心，你跟我一道儿吧。”
    棋心一脸惊奇地看着主子，白日里主子根本没多大反应，看着还挺淡定的，她还以为主子不在意呢，没想到……在意过头了啊。
    “主子，您还真是要去国色天香啊。”棋心总算知道琴心为什么那么说了。
    盛月华觉得晚上的风有点冷，袖子撸起来略凉，又默默把袖子放下去了，闻言道：“自然要去了。”
    封旭安这厮都说今晚上不回来了，难道是要在花楼过夜？她当然要去捉奸了。
    盛月华现在的心情其实十分复杂的，其实她心中也有概念，封旭安总不可能真的去花楼找姑娘，但是吧，他留下那么个话，那么暧、昧，盛月华很难不多想。
    一想就生气，就想把封旭安抓回来教训一顿。
    本来压制下去了的，今夜出来也不是早有预谋，但是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就是睡不着，简直了，满脑子都是封旭安跟国色天香的舞姬们混在一起的景象。
    她那股火啊，蹭的一下就冒出来了，实在睡不着，才趁着心中热些沸腾，找了身便携的衣裳，换上出来了。
    不过她这也就是一时冲动，出了玉琼苑，四处都是陌生的景象，好像还有人来巡逻。
    盛月华当时就有点慌，只能先躲躲，而且有点打退堂鼓了。
    但是棋心跟上来了，她就送了一口气，有人陪着，她就不怕了，棋心总该认识路吧。
    棋心知道了这来龙去脉，也是分外无语，这国公爷和主子也太会折腾了吧。
    “主子，我觉得吧，国公爷那么说可能就是故意气您的，万一他是乱说的，其实今晚有任务在身，没去国色天香怎么办，那咱们不是落空了么。”棋心迟疑地道。
    国公爷怎么可能去逛花楼啊，他就不是那块料好么，以前还有人想请他办事，特意去类似花楼的地方请他吃饭呢，席间让搜寻来的美女作陪。
    国公爷还以为是正常吃饭，结果就去了，美女端着酒坐过来的时候，他那个脸啊，顿时就拉下来了，把人家请客的吓得够呛，这事儿当年也没办成。
    王城的都是如此，区区南璃的花楼，更没什么好逛的了。
    不过这事儿棋心不好跟主子说，主子好像真的很讨厌国公爷去这种地方，以免误会，还是不说为好。
    盛月华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也有点犹豫，主要若是自己去了，扑了个空，之后还被他知道了，那得多丢人啊。
    她思来想去，最后一锤手，坚定道：“去，必须去，扑个空就算了，要是他在那儿……”

 第1401章 瑞王85

    “呵呵。”
    盛月华发出了恐怖的声音，棋心都有点心惊胆战，她也不确定呢，想着要不要给国公爷先去个消息啊，主子这边看起来不像是能轻易糊弄的模样。
    棋心这消息肯定是送不过去了，盛月华直接拽着她走。
    棋心带着她跳下墙头，绕着路往外走。
    国色天香她也是知道的，虽然棋心琴心都没出过府，但身为暗卫，或者是曾经身为暗卫，主子要长久住着的地方，她们早就看过了地图并且牢牢记住了。
    一出萧府，棋心就带着盛月华往国色天香赶。
    国色天香也是萧家早就筹备的歌舞坊，萧家是生意人，就是看准了南璃没有这等文人雅士聚会观赏的高雅之地，那些低等的勾栏院他们是看不上眼的，也没兴趣去做。
    当初买舞姬的时候，就是为这个考虑的，除此之外的，还从各处搜罗了许多美貌女子，不过绝对都是良家女子。
    棋心特别怕主子生气，在路上强调了好几遍，国色天香是正经的歌舞坊，绝对不会强迫良家女子做她们不愿意做的事的，弹曲儿赏舞的高雅之地，高雅之地！
    不过盛月华听没听进去，这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她们快接近国色天香的时候，周边有暗卫看见了，还猛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怎么未来国公夫人不好好呆在萧府，怎么跑出来了？
    暗卫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跟国公爷提早说好的，不过还是身形隐入黑暗中，翻窗进了国色天香去找国公爷。
    没错，封旭安没说谎，他真的在国色天香。
    不过他不是自愿留下的，白日里过来以萧家公子的名义视察了一番，这里马上就要开业，还是要东家过来检查检查的。
    查完之后，封旭安本来是要走的，说什么晚上不回去当然只是开玩笑。
    笑话，心上人在家里等，哪个男的会舍得没事儿不回家。
    但是偏偏又有人过来找，还是萧家重要的生意伙伴，封旭安当然不会在乎，但是萧家公子不得不亲自接待。
    客人很喜欢国色天香，要求在此处谈，顺便吃顿便饭。
    封旭安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他今日就不该来，原来还想着进来晃一圈，回去之后看盛月华吃醋的，现在倒成了陪一个半拉老头儿了。
    唉。
    偏偏他已经这么悲催了，窗外还传来两声长一声短的敲击声，这是暗卫和他约定的暗号。
    对面的老头耳背，即使坐在窗边也没听见。
    封旭安不小心把酒洒到了身上，抱歉道：“老先生，在下去整理一下，失陪了。”
    老先生摇头晃脑，还是个酒鬼，吸溜了一口酒，砸了咂嘴，“去吧，无妨，无妨。”他只要有酒便好。
    原本还要拉着他说生意呢，现在就只顾着喝酒了，应该就是知道萧家为了国色天香，特意找来了无数佳酿待客的传闻来的。
    封旭安摇了摇头，起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这间房间的窗子开着，暗卫已经等在房间里了，见着他进来，跪地行礼道：“国公爷。”

 第1402章 瑞王86

    “怎么了？”
    “回国公爷，属下刚刚看见盛……”暗卫识趣改口，“看到女主人和棋心，正往这边赶呢，应该……是来找国公爷的吧？”
    他询问地看向主子，却见主子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即少见地出现一抹慌乱的神色。
    封旭安直接从座位上弹起来了，“你说什么？她过来了？确定是她，来国色天香？”
    暗卫老实道：“属下应当不会看错，难道不是国公爷让女主人过来的？那女主人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暗卫发出了自己的猜测，封旭安想到了什么修罗场面，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机灵。
    他脸色变换几下，顾不上换衣裳了，一边往窗户走，一边快速道：“吩咐下去，让国色天香所有人嘴巴紧些，就说我不在！”
    封旭安刚刚翻窗户翻到一半，就听外面冷风吹过，夹杂着凉凉一道女声，“你在做什么？”
    封旭安身子僵硬了，迈出窗子的腿收回了一半，几乎是狠狠瞪了面色无辜，还在屋子里站着的暗卫一眼，才转着脖子往窗子外面看去。
    国色天香的内院中，盛月华和棋心站在一块儿，都正昂着头往上看。
    封旭安一瞧，盛月华脸上还都带着舞姬的面具呢，做的准备极其到位，这样闹起来也不怕被人看去了真面目。
    国色天香还没开，又没人认识她们，肯定进不来，棋心说这简单，带您直接飞过去就好了。
    盛月华也没想到一被棋心抓着腰，带进国色天香的内院，就听见上面吱呀一声响，接着，封旭安就出现在她眼前，试图翻窗逃跑。
    “你怎么过来了？”封旭安见躲不过了，甚至有点害怕地往下看了一眼。
    暗卫躲在房间里，眼神十分好奇且劲爆，哇塞，还没见过国公爷如此怂的模样，所以战神也有怕的东西的是么？对对对，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盛月华站在院子里，自言自语道：“这是发现我过来了，所以才翻窗要躲？为什么躲？你心虚了？如果是只是在国色天香多呆一会儿，没做什么别的事情，怎么会心虚呢？”
    犀利的眼神直直往上瞟。
    封旭安：“……”
    我不是，我没有……
    盛月华被恭恭敬敬请进了国色天香。
    国色天香的下人还纳闷呢，突然叫她们迎客，还是从内院迎，她们都吓一跳，还以为进贼了呢，却没想到迎了个冰美人进来。
    那脸哦，美是美，就是没什么表情，看人都冷冷的，看起来很是无趣。
    这些天国色天香的下人都学着怎么迎客呢，就有人下意识道：“这姑娘是不是也是大少爷找来的舞姬啊，这个模样，恐怕是咱们国色天香的顶梁柱吧，就是表情太干了，苏姐姐不是说了，可以不笑，但是不能板着脸，这样我们会被人投诉吧。”
    知情的苏管事倒吸一口气，赶紧去捂她的嘴，“可别说了，被大少爷听到就糟了，大少爷亲口说的，那是咱们未来的少夫人！”
    被捂着嘴的人：“！”

 第1403章 瑞王87

    盛月华顶着众人惊艳且惊讶的目光进了房间。
    这间房间还是被提前收拾出来的，原本是给东家留着的，万一有时过来住什么的。
    她一进房间，四处看了一眼，哼笑一声，“这是都收拾好了，准备住下？”
    封旭安：“……”
    房内气氛紧张，跟来的棋心都不大敢进来，等主子进去了，站在门口听见了这句明显是兴师问罪的话，飞速给带上了门，留两个人在里面。
    国色天香的管事苏姑娘今年快要三十，是个破有气质的美人，这时笑着迎了上去，对棋心道：“不知姑娘驾到，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
    她往关上的门看了一眼，隐晦道：“这……要我们准备些什么么？”
    棋心一脸风轻云淡，“没事，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们主子肯定不会在此留宿。”
    不留宿就好，苏姑娘闻言送了口气，重新带起笑容道：“是，那我等就先退下了，若是姑娘或是大少爷有何事交代，还请您通传一声。”
    棋心点了点头。
    等苏管事退下，棋心顿时从门边跳开，离开了一段距离，不听主子的墙脚。
    房内，封旭安亲手倒了茶，让盛月华在桌子前面坐下，好声好气道：“你也知道，国色天香不是不正经的地方，只是歌舞坊而已。”
    盛月华面无表情开口，“所以呢，你在花楼留宿，或者在歌舞坊留宿，有什么区别么？”
    封旭安语塞，他缓缓道：“我说出来怕你不信，其实我只是过来和人谈个事情，谈完就要走的，没打算留宿。”
    盛月华把茶水放在一边，像是根本不在意似的，“哦”了一声，又道：“可是国色天香不是还没开么？”
    “是萧家的世交了，实在不好拒绝。”封旭安怕她不信，还道：“是个老头子，我总不会和老头子一起胡闹。”
    盛月华露出狐疑的脸色，看了他一眼，才不爽地道：“老头子怎么了，难道还不能铁树开花？老臣们还有纳年轻妾室的呢。”
    封旭安道：“你可别污蔑人家，人家是正经老头，就是喜欢喝点酒，听说这里有好酒，才借着世交的身份厚着脸皮来的，一直和家中夫人恩爱的很。”
    盛月华眼神这才有些缓和了，态度也有点松动，至少不是像刚才一样梗着脖子什么都不听了，甚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茶。
    封旭安见她像是有软化，也是松了口气，还道：“若是你还不信，可以去看看耿叔，有些醉了，就留在二楼一间房间内休息，他夫人也是凶的很，平日里管得严，根本不让他喝酒，估计也只能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再送回去。”
    盛月华倒也不用真的去看，这种话太容易被戳穿了，封旭安不可能现在还在编瞎话。
    不过她还是道：“你也说了，那位耿老先生和夫人十分恩爱，耿老先生一夜未归，老夫人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呢，还是先送人回去吧，免得老夫人担心，醉酒倒是次要的了。”

 第1404章 瑞王88

    封旭安不是想不到这茬，当时听到她来了，脑子就先空了半响，没顾上耿老那头。
    盛月华这么说了，他也就顺势答应下来，开门对外面的棋心吩咐了两声，然后又关上了门。
    盛月华原本憋着一肚子气过来的，虽然知道他也没做什么，可还是软不下来，不能轻易原谅他。
    不然她大张旗鼓找过来，也显得太小题大做了吧。
    故作淡定地坐着，盛月华对着封旭安的方向，勾勾手指。
    封旭安听话地过去了，站在她旁边。
    盛月华抬头看他，“低一点，够不到。”
    封旭安微微弯腰，盛月华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人拉了过来，凑近仔细闻了两下，确定没有什么异常的气息，又扯松他的领口，往里看了一眼。
    平滑的肌肤泛着微微古铜色，也没什么辣眼睛的痕迹。
    盛月华检查完了，松开他的领子。
    封旭安扯了扯被扯松的领子，笑着道：“检查完了？可还干净？”
    盛月华抬了抬下巴，“勉勉强强吧。”
    封旭安却在她身边不走了，还十分不要脸的凑了上来，突然开始解腰带了。
    他用为她好的语气道：“你这样检查地也太不彻底了，万一痕迹隐藏地很深呢，岂不是就这么便宜我了？你看我多贴心，给你看看别的地方，满足你的占有欲。”
    盛月华：“！”
    谁也不能对一个男的在旁边脱衣服视而不见啊，之前盛月华还是一副高贵优雅不染凡尘的模样，看他这样就急了。
    封旭安对自己也是下狠手，腰带扯开了，外袍往两旁滑开，就要去脱裤子。
    盛月华手都在抖，手忙脚乱帮他又再穿回去了。
    盛月华道：“喂，你不要借着机会耍流氓啊，这还是在外面呢，你要不要脸，脱什么衣服？”
    封旭安调侃的语气：“怎么，不是要检查？我主动给你检查，你都不愿意？嗯？”
    盛月华一脸辣眼睛的表情，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眼，生怕封旭安手脚太快，直接给脱光了，她可不想面对一个裸男。
    “要点脸行么？你要是敢脱，我马上叫人进来看信不信？”
    不得不说，这一手的威力还是巨大的，即使是不怎么想做人的封旭安，听见这话也犹豫了，慢慢把腰带系了回去。
    嘴上还带着点怨念道：“要检查的是你，到头来临阵退缩的也是你，还想让别人来我的身体。”
    他趁着她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紧贴着她的耳朵吹了口热气，在她耳边道：“可真难伺候啊。”
    盛月华脸通红，捂着耳朵往旁边跑开了。
    封旭安慢条斯理整理好衣裳，恢复了衣衫楚楚的模样，可就算这样，盛月华还是忌惮着，这人底下有个说脱就脱的灵魂啊。
    盛月华没想到自己气势汹汹来找麻烦，最后还把自己给惊到了，恨恨地道：“你还说这里正经？你看看你自己，原本虽然不是好人，但好歹还是个正经人，只是在这里待了一会儿而已，都变得不正经了！实话说，你这脱衣服的技能不会是在国色天香学的吧？”

 第1405章 瑞王89

    封旭安面庞僵了一下。
    盛月华还在惊恐地自言自语，“原来这里不仅提供女子歌舞，还提供男子的服务么？”
    还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目光太过灼热，简直无法忽视。
    封旭安磨了磨牙，哼笑着道：“你可放心吧，国色天香现在还没这么多服务，还是说你想点男人？”
    他不经意抚了下衣袖，用俊俏的侧脸对着她，暧、昧地笑了一下，“如果是你要点，我倒是可以亲身上阵，为了贵客奉献一切，怎么，要不要试试？”
    他忽然思考道：“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在这里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随即用深沉的目光看着她，很有侵略性。
    盛月华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强买强卖要不得，她一点都不想点好不好！
    她想到了哥哥盛明昱跟她说过的王城中的秦楼楚馆，下意识说道：“人家要来点男子的话，也是点那种温柔俊俏的公子吧？那种才受欢迎。”
    封旭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哦？这我倒是孤陋寡闻了，倒是你了解的比较多？怎么，你在王城中的时候除了皇宫和盛府，还去过王城的南风馆？”
    说到最后，还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一双眸子眯起，危险地看着她，像是只要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立刻就会受到惩罚一样。
    盛月华缩了缩脑袋，暗恨自己竟然说秃噜嘴了，这种事情从自己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总感觉不太应该。
    封旭安语气加重：“怎么不说了？”
    盛月华也是气着呢，怎么了，突然角色就反过来了？明明她才是来兴师问罪的好么！
    她顿时反驳回去，提高声音，有底气地道：“我知道怎么了？不只是我，王城中的贵女谁不知道？就只能你们男子享乐？女子就不行了？”
    盛月华越说越觉得这样，底气都增加了不少，还给他举例子呢，“也就是我们这些想要嫁人不感兴趣，有些不愿意嫁人的，比如宣平候的女儿，她就经常光顾琴苑啊，那也是风雅之地呢，只是让眉毛男子来弹琴，说起来和你们这个歌舞坊也没什么区别，你生什么气啊，你都能来歌舞坊了，我还没去过琴苑那等地方呢，连知道也不行么？”
    当年盛月华未出阁那会儿，和闺中密友在一起闲聊，也曾聊过琴苑，还十分羡慕不想成亲的贵女可以无拘无束呢，美男子那么多，多看看不好么。
    封旭安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错愕道：“你们贵女私下里说的都是这个？”
    盛月华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只是这个，其他也说啊，大部分还是正经的，但是，但是小时候心思不定，对于这等事情也是有好奇的。”
    封旭安心思十分复杂，看着盛月华理直气壮的模样，也说教不出来了，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立场说教她，那都是之前的事儿了。
    她未出阁的时候，恐怕还不认识他呢。
    不过，封旭安还是黑着脸问道：“只是提起，没去过吧？”

 第1406章 瑞王90

    若是去过，封旭安就算知道那只是之前的事情，恐怕也得疯。
    “自然没有。”盛月华小声嘟囔，“我倒是想去，哥哥也得让啊。”
    她由衷叹了口气，小时候她的确对这种地方产生过好奇，乌烟瘴气的地方不能去，琴苑这种高雅之地还是能去的吧。
    盛明昱当时就道：“去去去，去什么去，小孩子家家还想去那种地方，不许去！”
    小月华气愤道：“为什么不能去，我都长大了，再说了好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去看看美男子怎么了？”
    盛明昱“哈”了一声，“那就要让你失望了，那种地方都是些瘦瘦弱弱的小白脸，你若是想看美男子，看哥哥我不就行了？他们肯定是比不过我的。”
    当时的小月华对此十分不屑，想着哥哥肯定是吹牛的，不过之后长大了，也确实知道那种地方若是出现了俊俏的男子，恐怕早就被权势大的贵女赎走了，根本不可能剩下。
    说不定剩下的那些歪瓜裂枣，还真比不上哥哥呢，盛月华也就渐渐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是记忆还是印刻在脑海中的，也对这种地方有所了解。
    这不，封旭安那么一脱衣裳，还一副要服侍她的模样，让她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些事儿了。
    封旭安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怎么，你没去成还很遗憾？”
    盛月华很有求生欲的猛烈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以你的姿色，要是去琴苑案等地方，一定是花魁级别的，寻常人点你都可以不理的那种。”
    封旭安：“……”
    封旭安：“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给了我个这么高的评价？”
    盛月华见他脸色十分难看，识趣道：“也不是啦，只是觉得……你看看都有你这样的美男子陪在我身边了，我何必还要去看那些庸脂俗粉呢，呵呵呵呵。”
    封旭安狐疑地坐近了一些，把假笑着的盛月华拥进怀里，幽幽道：“总觉得你说地有点勉强？”
    盛月华立刻乖顺地靠在他怀中，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勉强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我有你一个就够了，怎么还会想别人呢。”
    有这么一个爱吃醋的就够了，再想别人，这个醋缸还不得爆啊。
    盛月华还是非常懂得顺毛哄的。
    封旭安：“这还差不多。”
    天色渐晚，两个人都不想在国色天香过夜。
    封旭安带着她出门，苏管事都没敢睡，一直睁着眼等着呢，听说人要走，立马迎到了眼前，恭顺道：“大少爷……少夫人？”
    眼看着说出后面那个称呼的时候，大少爷给她一个欣赏的目光，苏管事心里就有底了。
    “这就要回府么，可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少夫人也可以提出来，我等一定在开业之前改正。”
    苏管事多会看眼色，满脸笑容问起盛月华的意见了。
    盛月华还挺莫名其妙的，她进来出去有什么服务么，哦，唯一的服务就是封旭安给她倒的那杯茶，顶多再加上……后面那些亲密行为？

 第1407章 瑞王91

    若是在琴苑那等地方，这服务应该算是好的了吧？
    俊俏程度满分，就是服务态度差了一点，总是不经过同意乱亲乱摸，没有让客人感受到自己是贵客的感觉，倒像是被叫过去作陪的。
    盛月华淡定地道：“还可以。”
    苏管事：“？？？”
    不是，这句话就是客气一下，承认一下您的地位吧，您自从进门开始，什么时候尝试过国色天香的服务了？
    大少爷也没让姐妹们去献舞啊。
    封旭安却是听懂了这后面的意思，饱含深意地看了盛月华一眼，借着宽大袍子的遮掩，手臂环在了她的腰上，轻轻挠了两下。
    封旭安：对我的服务不满意？
    盛月华扭了一下身子，在他前面走了，用肢体语言告诉他：不满意。
    就封旭安这种粗糙的服务，在琴苑里是要被停牌再学习的，根本不会服侍客人！
    没有乘马车，封旭安直接抱着她，用轻功回了萧府，两人悄无声息在玉琼苑落下来。
    盛月华终于触到了地面，刚准备让他小心点，别把琴心吵醒了。
    结果琴心住的房间，房门一下子开了，琴心披着外衣，打了个哈欠，明显是刚才还在睡，听到声音醒了的样子。
    她揉了揉眼，“主子，国公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盛月华瞪大了眼睛看她，封旭安的动静还是很小的吧，她出去的时候都没惊动琴心，怎么回来的时候这么小的声音，琴心还能听到？
    封旭安点了点头，琴心还问了一句，“棋心呢？怎么就你们二人？”
    盛月华：“……”
    封旭安淡定道：“在后面。”
    然后就牵着盛月华慢悠悠回了主院。
    琴心又打了个哈欠，回去睡了。
    盛月华疯狂摇着封旭安的手，崩溃告状道：“琴心，琴心她竟然早就知道了！真是的，耍我好玩么？还故意让棋心跟着我。”
    她说了一遍来龙去脉，封旭安笑了一声，道：“她的耳力可比棋心好多了。”
    盛月华还在愤愤然，“真是气死了，琴心明天一定又会调侃我大半夜去找你。”
    封旭安道：“你管她怎么说。”他露出一点不满的神色，“怎么，你什么时候去找我不都是理所当然，她还要说你么？”
    盛月华道：“那倒不是。”
    封旭安继续道：“你要是生气，我就帮你揍她，反正她打不过我。”
    盛月华：“……”
    暴力狂。
    封旭安道：“那到底揍不揍？”
    盛月华幸灾乐祸道：“揍！”
    虽然很晚了，但盛月华还是精神奕奕的，回到房间之后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不用点灯，就摸着黑爬上了自己的床榻。
    封旭安大摇大摆坐在床边的贵妃榻上，盛月华就看到个人影在那儿，背对着月光，很是清晰。
    正在她拉上、床帐，在里面准备换衣裳睡觉的时候，封旭安的声音悄悄传过来：“你这就睡了？”
    盛月华的手顿了顿，“不然呢？”
    “就这么睡了？”封旭安强调道：“你不是很想尝试一下去那南风馆？”

 第1408章 瑞王92

    盛月华把外袍脱了下来，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直说行不行？”
    封旭安压低声音，带着些许诱惑的低哑嗓音道：“陪你去南风馆是肯定不行的，这个念头你就打消吧，不过你确定不要享受一下南风馆的服务？”
    他低低笑了一声，在这个寂静的夜中，都火热了不少。
    “你若是答应，马上就能知道去南风馆是什么感觉，顶级红牌给你服务。”
    这个红牌，说的当然就是封旭安自己了。
    盛月华终于听明白了，这人是在毛遂自荐啊，还不要脸地说让她享受一下南风馆的服务，呸！
    盛月华被他说地，脸色慢慢涨红，啐道：“我可去你的吧。”
    封旭安还有点失望，“真的不要？这种福利过期不候哦。”
    盛月华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了。
    封旭安啧了一声，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很可惜地脱了外袍，也躺下来休息。
    却不知道，盛月华和他隔着一层床帐，用枕头捂着脸，试图让脸上的热度赶紧将下来。
    盛月华：我可去你的吧，你服务我早就尝试过了，服务太差，早就说了，根本不会有回头客嘛！
    封旭安早就吩咐下去，让萧府的人替盛月华准备出席瑞王府宴会的衣裳和首饰。
    临近宴会的时候，这些东西也准备好了，侍女捧过来给盛月华试穿。
    棋心上前想要接过来，那侍女却退后了一步，躲过了棋心，道：“姐姐，这里面的首饰的匠人新做的种类，戴的方式和普通首饰不大一样，怕姐姐不会弄，还是让奴婢送进去吧。”
    棋心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和琴心对这种东西也不大精通，便点了点头，将人放了进来。
    那侍女一进来，眼睛就到处转，对此棋心也不奇怪，玉琼苑人手很少，几乎只有琴心和她两个人伺候主子，再就是几个负责扫洒粗活的仆妇，其他人是进不来的。
    她也知道玉琼苑恐怕在萧府其他人眼中十分神秘，不过她既然敢放人进来，也是有准备的。
    那侍女满心以为自己这次终于能见到那个隐藏很深的舞姬了，结果就算进了屋，外间和内间还有个屏风挡着，舞姬就坐在内间的桌子旁边，只影影绰绰看出身形，曲线很是妖娆，但脸是看不见的。
    盛月华在玉琼苑自然不会时时刻刻带着面具，听到有人来了，就被琴心带着进来了，此时也正透过屏风看着外面的侍女呢。
    棋心道：“东西放在这儿，喂，你乱看什么，怎么学的规矩啊，主子的房间也敢乱瞧。
    那侍女心想，你这是个什么主子啊，老爷夫人承认了么。
    不过她表面是不敢露出来的，现在府里谁不知道，大少爷就是宠爱这个舞姬啊，那可是当自己眼珠子一样疼呢。
    这侍女也是愤慨大军中的一员，也算是在萧府下人中有些声望，还是个二等侍女呢，在众望所归下得了这个差事，就是要代表萧府下人过来看看，这舞姬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1409章 瑞王93

    侍女丝毫不知道，她从进门开始不自然流出的恶意全都被棋心捕捉到了，笑颜如花地看了一眼陪屏风，笑道：“姐姐，您不将姑娘请出来，奴婢怎么给姑娘试首饰啊。”
    棋心风淡云轻道：“给主子试首饰自然轮不着你，不是说有的首饰设计复杂，怕我们不会弄么？就在这儿教我吧。”
    “这……”侍女有些迟疑，不甘心地收回眼神，不过看到棋心些许不耐烦的眼神，她还是浅笑道，“这样也行。”
    她虽然嘴上没说出来，但是把托盘上的首饰盒打开，将一件件新做好的首饰拿出来的时候，态度还是透露出一丝丝轻慢。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流光溢彩的步摇出来，“姐姐，这步摇可是掐丝fa琅的，还是金翠楼近日才从王城得到的新品的，一支就价值不菲，您给姑娘戴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千万别弄坏了。”
    棋心随意地拿了过去，一点也没注意手劲儿，反过来转过去看了一通，才扔到桌子上，发出脆响，可把侍女看得心疼死了，心说这舞姬的侍女就不识货，这样珍贵的东西也敢随便扔。
    棋心鼓囊道：“什么新品，主子都戴厌了，南璃城果然没什么好东西……”
    侍女心还在滴血，听见棋心不算小声的嘟囔，心中差点将白眼翻过天去。
    呦呦呦，还这能说大话，还戴厌了，这步摇就算是兰仪郡主也想要呢，还是萧府跟金翠楼的老板有些关系，才私下弄来的好首饰，据金翠楼老板说啊，这首饰在王城里的贵女圈子中也十分受欢迎。
    你家主子是个什么身份啊，还戴厌了，怎么不说她是宫里的娘娘呢，真是，说大话谁不会啊。
    不过身在玉琼楼，舞姬还是自家大少爷的心尖宠，侍女纵然心中看不起她们，但还是不敢表现出来的。
    她讪讪笑道：“姐姐不喜欢这个，还有别的呢，这两副头面都是大少爷亲自吩咐金翠楼送过来的，一套是王城传过来的经典款式，另一套是特地订做的，说是姑娘喜欢玉，这玉还是大少爷没从金翠楼看见合适的，特地从别的地方找过来，让金翠楼打造的呢。”
    侍女其实很看不上这舞姬的喜好的，知道的时候就在心中啐了一声。
    什么身份啊，还喜欢玉，就是上不得台面，特意找金贵呢吧。
    在侍女的身份看来，玉是比不上其他材质的首饰金贵的，可是从首饰盒的软垫上捧起那套白玉头面的时候，却在心底惊叹了一声。
    那玉石头面还躺在首饰盒里时候，就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让人一看就很舒服。
    拿出来之后，在自然光线的照射下，却显得更加有光泽感了，放在手上不像那些金银金属一样冷冷的，而是出手温润，触感很细腻。
    棋心本来没怎么在意，还以为这南璃城离着王城这么远，估计也就只能捡点王城剩下的，还当宝贝一样，不过看到这套白玉头面的时候，就改变了想法。
    她可没忘记主子的爱好，就是偏爱玉石，还是白玉呢。

 第1410章 瑞王94

    侍女满脸惊艳，不住地赞叹道：“这头面的原石还是大少爷找着的，据说也很是珍贵，特意去给姑娘做的头面，不知道姑娘可否喜欢。”
    棋心也算在宫里呆了几年，眼里也算练出来了，一打眼就知道这块玉质十分好，纵然是在宫里，也算是顶级的了。
    她刚想着等这个侍女走了，就赶紧拿进去给主子看看，却突然听到一道很近的声音道：“白玉头面？”
    棋心一惊，不是让主子没戴面具就不要出来么，怎么？
    她转瞬回头，只见主子走了过来，虽然还是没戴面具，不过脸上覆了一层面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凤眸。
    棋心下意识看了那侍女一眼，想着她也不可能知道皇宫里的贵妃娘娘长得什么模样，也就放下戒备，不过还是忍不住道：“主子，您怎么出来了？”
    盛月华嗔怪地看她一眼，“怎么，还不许我出来逛逛了？那白玉头面呢？我看看。”
    琴心就跟在盛月华后面，对着棋心无奈耸肩。
    盛月华听见白玉头面的时候就意动起来，又听到是封旭安的玉，更加好奇了，封旭安的玉定然不是凡品，更别说做成首饰了。
    于是就让琴心去找了块面纱戴着了，走出来了。
    棋心让开地方，让主子走过去，盛月华一见那头面就目光一亮，即使只露出了眼睛和眉毛，也都灵动地弯了弯，显示出主人的好心情。
    “果然是好玉，看起来，也不比原来那块差了。”盛月华把玩着一个巴掌大的玉梳，爱不释手。
    棋心摇头道：“玉是好玉，就是款式太不怎么样，南璃这个小地方估计没几个手艺好的。”
    若是原来，侍女一定又要在心里吐槽一番，但是她现在已经看着盛月华看呆了，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露出来的部位。
    刚才她听见这舞姬出来了，抱着好奇加鄙夷的心态，立马转过头去看了，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把大少爷迷到这种程度。
    结果转头一看，之间一个身形绝佳的女子款款走来，长发披肩，身上的气质绝佳，一看就十分柔和的模样。
    虽然覆着面纱，让人看不清华她的脸，但侍女好歹也是个女子，只要看看她露出来的眉眼，就应该知道面纱底下的面容绝对也不会丑道哪儿去。
    侍女感觉自己受到了震惊，还在心中感觉到了疑问，之前萧家上下都猜测大少爷回来之后，要娶的夫人可能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萧家也算是南璃有头有脸的人家，生意做得又大，萧家的继承人配最好的大家千金，也是门当户对。
    侍女当时还悄悄揣测过，怎么着也应该是南璃城的第一美人，齐家老太爷的幼女才配得上大少爷。
    齐小姐她也见过一回，长得确实是如花似玉，见面三分笑，美丽大方。
    但这个齐小姐在面前这个连面纱都没摘的舞姬面前，却是硬生生被比成了小家碧玉，犹如萤火无法与皓月争辉。

 第1411章 瑞王95

    光是周身的高贵典雅的气质，齐小姐拍马也比不上这位啊。
    侍女十分怀疑，这位本来身份是舞姬么？舞姬看起这么优雅么？
    侍女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盛月华意识到侍女的注视，还对她笑了一下。
    侍女眼神愣愣的，脸倒是忍不住红了红，低声讷讷道：“给、给姑娘请安，姑娘，您怎么……”侍女飞快看了她一眼，才红着脸低下头道：“您怎么在房间里还戴着面纱？”
    “啊？哦。”盛月华摸了摸脸上的面纱，镇定地道：“没什么，今早上起来的时候可能是过敏，起了些红疹，不想让旁人看到。”
    原来如此，侍女很是理解，她要是个美人，估计也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丑的模样。
    她还关心道：“姑娘怎么会突然过敏呢？可是吃食上出了问题，还是院子里种的花不合适？姑娘有什么话只管说，奴婢都会让下人去改的。”
    棋心见那侍女变脸快的和什么似的，叉腰道：“喂，我还站在这儿呢，主子由我们照料，不用你瞎操心。”
    侍女有点郁闷，心说你这个侍女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啊，在主子面前还自称我，不会是以前就跟着姑娘伺候的，所以才能鸡犬升天吧。
    侍女在这点上还是很有底气的，毕竟她也是出身萧家这样的大家府邸的侍女，如果不是有点不合时宜，她都想当面自荐进玉琼苑伺候了。
    琴心棋心以前也是自称奴婢的，不过那是在宫里，没办法，不过出了宫，盛月华就不让她们那么叫了，她们原本也不是奴婢。
    不过这点在侍女眼中，就是不合规矩的表现了，她原本还看不上盛月华的舞姬身份呢，现在见着真人却转变了心态，开始担心棋心照顾不好姑娘了。
    棋心也就是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若是知道，能直接把她赶出去。
    什么人呀，见着美人就走不动道了，还对她不满。
    这点，倒跟许多宫里的宫女一样了，在宫里的时候，棋心见过不少暗暗心仪主子，想要调到华阳宫伺候的呢。
    她私下还跟琴心暗暗吐槽过，说这些人都只看脸的，但她也知道，主子这种类型就是天生招人喜欢。
    像是丽妃那个长相的，长得也不比主子差啊，但气质就是不一样，丽妃太艳丽了，异性会被吸引，同性就会感到危机感，也不会喜欢这种。
    主子这种倒是男女通吃。
    棋心不满地看着侍女道：“你不是说有什么首饰很难弄么，看着我们主子发呆做什么？”
    她很是怀疑，这侍女是专门为了接近主子才过来的。
    在某种意义上，棋心其实猜对了，侍女本来是为了亲眼看看狐媚子长什么样儿才来的，不过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经被主子俘获了。
    侍女脸色微红，还有点不好意思，接触到盛月华疑惑的眼神，就更着急了。
    她急忙去拿第一套首饰中的一个镯子，“奴婢没说谎，这个镯子的搭扣不一样，第一次接触的人不会弄的。”

 第1412章 瑞王96

    侍女泫然欲泣地看向盛月华，眸子里充满了担心的情感，生怕姑娘会以为她只是找个借口而已，因为说谎而讨厌她。
    她确实是找了个理由跟进来，不过这个搭扣也确实是新款，把首饰送来的时候，金翠楼的老板还特地叮嘱过了，教给她怎么弄。
    盛月华轻轻一笑，却是毫不在意，她把那镯子拿了过去，轻轻对着反方向一扭，镯子就开了，轻轻问：“是这样么？”
    侍女看见她的弯弯的眉眼就愣住了，然后疯狂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没错，姑娘您真聪明，只看一遍就会了，我第一遍学的时候都没看懂呢。”
    棋心在一旁看得都快气死了，翻了个白眼，心说这款式的镯子在宫里早就见过好多次了好吧？主子还用学么？
    盛月华转过头来，眼神略带警告，“你别吓着人家。”
    棋心又是狠狠地白眼，都快飞到天上去了，浑身怨念。
    盛月华拍了拍侍女的肩膀，感觉到她浑身上下都十分僵硬，失笑道：“你紧张什么，别理棋心，她和琴心平日里都和我待在玉琼苑，也没多见几个人，都忘了怎么和人相处了。”
    侍女被感动地眼泪汪汪，忍不住说道：“奴婢没事，姑娘，您心地真善良。”
    可那个棋心就不怎么样了，脾气怎么比主子都大，姑娘这么温柔的人和她在一起，不会被欺负吧。
    侍女开始担心起来，不过盛月华看似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连棋心哼了一声，直接大步从她们身边走过出门了，都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里面还有些纵容和宠溺。
    侍女：啊，真想留下来伺候姑娘啊。
    侍女走后，盛月华本来想让琴心给她重新绾个发髻，把头面戴上试试看的，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亲手把头面都收好，她道：“棋心又不知道跑哪儿了，你去看看她吧。”
    琴心也没推辞，“那主子先坐会儿，我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带棋心回来。”
    琴心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郁闷，像是个在管教孩子的姐姐，就差撸袖子去抓熊孩子回来了。
    盛月华笑出声，也知道棋心怕是不高兴了，挥了挥手道：“去吧，不用着急回来。”
    琴心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找了个空地往屋顶一看，果然在上面呢。
    棋心嘴里叼着根草，正悠闲地躺在房顶的瓦片上，一根腿翘着。
    玉琼苑里没有外人，这里也早就被国公爷下了命令，不允许接近。
    于是琴心直接高声问道：“你在上面做什么？也不怕被人下人看到，你要怎么解释你怎么上去的？给他们展示一下你的轻功么？”
    棋心理都没理，直接翻了个人，把背朝着琴心了。
    琴心一看她还来劲儿了，也用轻功飞了上去，站在瓦片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棋心，哼笑道：“你这是吃什么飞醋？”
    棋心瞪了她一眼，明明脸上都是不爽，还死鸭子嘴硬道：“谁吃醋了？国公爷才会吃醋呢。”

 第1413章 瑞王97

    琴心笑出了声。
    此时此刻，正在好心情地往玉琼苑走的封旭安突然停下，打了个喷嚏。
    他有些惊疑地停下，怎么他打上喷嚏了，自己可是许多年没生过这种小病了。
    屋顶上，琴心见棋心梗着脖子的模样，干脆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棋心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性子，原本若是琴心上来直接劝，她还准备就是不听呢。
    琴心不说话，也不看她，就只是做在那儿，棋心就浑身难受上了，自己打开了话匣子。
    “……你说在宫里也就罢了，当时娘娘身边那么多宫女内侍伺候着，我也没觉得什么，怎么到了南璃，也有侍女冒出来，想要往主子身边贴？”
    棋心真是郁闷死了，她就想不通，那侍女之前还隐隐透出对主子舞姬身份的轻蔑，转眼就被迷住了，她们脸都不觉得疼么？
    更加让棋心气愤的是，主子竟然也不排斥，还跟那侍女排斥，这就让她心中恨不平衡了。
    琴心叹了口气，“那你想让主子怎么办，直接跟那侍女说你不是看不起我么，要不要脸啊，但若是主子真的那样说了，那也就不是主子了，那侍女估计也不会孺慕主子。”
    棋心没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琴心是知道主子性格的，她道：“在宫里的时候还好，因为身份尊贵的缘故，就算对主子有好感的宫人也不敢直接凑到主子面前，主子身边也一直有我们把持着，恐怕主子自己都没发现她有多么受人欢迎，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怎么不一样了，难道现在主子身份就不尊贵了？”棋心翻身起来，“真是想到那侍女我就来气，还以为我不知道她之前的想法似的，鄙夷都快写在脸上了，还能马上变脸，她要是一直能保持着讨厌主子的态度，我都能对她另眼相待。”
    琴心笑道：“你生气什么，最该生气的人还没过来呢，国公爷要是知道了他不在的时候，竟然还有侍女来毛遂自荐，指不定怎么疯呢。”
    棋心一听，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话说前几年，国公爷还认为盛月华性向不对，就算现在知道主子不喜欢女子，可若是他知道都把人藏到南璃来了，竟然还有女子找上门来，还是萧府本身的下人，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修罗场局面。
    棋心一想就停不下来了，嘿嘿笑了几声。
    琴心看着一个方向，带着棋心从屋顶另一个方向翻了下去，小声道：“说曹操曹操到，走走走。”
    棋心顿时也禁声了，悄悄跟着琴心离开。
    那边，封旭安从玉琼苑大门进去，轻车熟路走到了主院。
    “你回来了？”盛月华问了一声，“看到琴心和棋心了么？”
    这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她自己都有点心虚，她虽说也不太明白，不过还是感知到棋心好像生气了，生气她对那个侍女态度太好了。
    盛月华什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在下人们嘴里没什么好话，可她也又能怎么样，总不能看见这样的下人就骂吧？

 第1414章 瑞王98

    盛月华想着，等棋心回来，给她说两句好话。
    棋心不如琴心稳重，虽然琴心平时也开个玩笑什么的，还特别喜欢在封旭安也在时候玩火，不过在别的事情上还是很靠谱的。
    棋心可能因为年纪的缘故，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学医术，人际交往这方面还是小孩心性，有些不成熟。
    不过还是很可爱的，盛月华不想让她生气。
    封旭安很自然地过来，先凑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才道：“没看见，怎么，她们不陪着你跑出去自个儿玩儿了？”
    盛月华还有些意外，俩人到底跑去哪儿了，封旭安回来都没看道。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让她们出去的。”
    她还有些担心，犹豫地道：“不过我也不知道她们去哪儿了，应该还在玉琼苑的啊，不然让人去找找吧。”
    她说着站了起来，又被封旭安按着肩膀坐下了，他自己也跟着坐下来，自己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茶，“你管她们做什么，我在的时候，她们难道还能进来？”
    盛月华无语地瞪了他一眼，难道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么？
    封旭安脸皮厚，不怕瞪，还十分不要脸地凑上来，“怎么，一早上没见，想我了？还是想我的脸？”
    盛月华顺势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然后给推回去了。
    封旭安挑眉道：“还真是喜欢脸？”
    盛月华道：“我只是觉得你脸皮很厚，前后摸了一下，果然如此。”
    说着，还笑了一声。
    封旭安也不生气，凑上去继续道：“你这个小流氓，占我便宜还嫌弃？嗯？你再摸摸，看看我脸皮到底是不是真的厚？”
    盛月华红着脸道：“你要点脸吧。”
    封旭安笑着道：“要脸有用么？哦，有用，毕竟你还是喜欢我这张脸的，不过我身上其他部位有点不爽，你要不要也摸摸？说不定有比脸还喜欢的？”
    说着说着，两个人亲一块儿去了，房间里的咂摸声响了半响。
    停下来的时候，盛月华已经软在了封旭安的怀里，脸颊带着脖子都红了一片，浑身像被煮熟的虾子一般。
    封旭安还在不厌其烦重复，“我身上除了脸，还喜欢哪里？”
    盛月华怕他再来，急忙道：“喜欢别的，都喜欢都喜欢，好了别亲了。”
    封旭安听到想要的答案，这才心满意足地把人放开。
    盛月华缓了一下，才觉得自己的脸没那么发烫了，可以正常说话了。
    “给你准备的首饰可送到了？”
    封旭安问起这茬来，盛月华就来了性质，去梳妆台前把首饰盒拿过来，兴致勃勃地问道：“这玉你从哪儿弄的？比我之前那块玉枕也不差什么。”
    想着，她又遗憾地叹息一声，“可惜玉枕不能带出来。”
    那都是贵妃娘娘用惯的东西，现在酒心顶着她的脸当着贵妃，惯用的东西当然也不能拿走，只得留下。
    当时从皇宫出来，盛月华就没拿几件自己的东西，都留给酒心了，希望她不要露馅。
    带出来的，几乎就那块白玉诀了吧。

 第1415章 瑞王99

    说起白玉玦，盛月华从自己脖子里扯出来块细腻光滑的白玉环来，与首饰盒里白玉头面对比了一下，得出结论来，虽然这套头面也不错，不过还是比不过这块白玉玦的。
    就是不知道与那块玉枕相比怎么样，当初那块玉枕也是封旭安送进宫的原石制成的，他还是知道的，“那玉枕的确可惜了，这套头面的原料玉质与大小都不及那一块，南璃城的匠人手艺也比不上王城，只能做成这样了。”
    封旭安瞧了一眼那套头面，又看见她依然把白玉环戴在身上，眸子浅淡温柔，道：“你可还喜欢？”
    盛月华眯起眼睛来，手指在头面上爱怜地摸了摸，纤纤玉指和细腻的白玉在一起难分高下，笑道：“自然喜欢，宫里那套白玉首饰也没带出来，我本来还有些遗憾，现在倒好，对了，你什么时候再弄个白玉枕给我？”
    她在宫里的枕惯了那个，出来倒不大习惯了。
    封旭安挑了挑眉，眸子里还有些讶然，随即笑道：“之前不是说不喜欢？怎么现在有想要了？”
    他还记得当时盛月华说的气话呢，现在就拿出来傲娇了。
    盛月华瞪了他一眼，把头面仔细收好，“现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是什么身份，现在又是什么身份。”
    她现在同他要东西，可是理直气壮的。
    “什么身份，跟在萧家少爷身边的舞姬？”封旭安故意，眸子里笑意满满。
    盛月华哼了一声，道：“我要真是舞姬，肯定不跟你在一起，当个潇洒的舞姬也没什么，终身不也挺好。”
    封旭安却皱起了眉，不悦道：“你在说什么，想不开要当舞姬。”
    “舞姬怎么了，你也知道舞姬身份尚不得台面？那还让我当舞姬。”盛月华可是对此怨念满满，上次出去碰见的那个魏兄就是，看着她的目光很是令人不舒服。
    封旭安本来有点生气，想起她这个身份怎么来的，自己也无奈了。
    那时只想着让她有合适的理由待在自己身边，倒没想着放出去见人，就没想到之后的这些事情，现在看来还是他考虑不周。
    他思考了一会儿，道：“要不就趁着萧家少爷的身份，先娶你过门？”
    盛月华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水全部喷了出来，“咳咳咳，你说什么？”
    封旭安倒有点兴奋的模样，兴致勃勃地给她说其中的好处，“你不是不想再当舞姬了么？嫁给了我，你就是萧家少夫人，谁还敢轻看你？这你总算满意了吧？”
    盛月华想打他的头，“什么叫这我就满意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封旭安对她这句话也十分不满，皱着眉头道：“你不想嫁给我？你想嫁给谁？”
    盛月华：“……”
    她无力道：“这不是嫁不嫁的问题啊，你现在还顶着萧家少爷的身份，总不能真的娶了我这个舞姬吧？你的任务还执不执行了？”
    封旭安活像是个纨绔子弟，“那个不重要。”

 第1416章 瑞王100

    盛月华简直无语了，他们来南璃不就是为了对付瑞王，这个不重要哪个重要。
    把从前那个碧血丹心的正直秦国公给还回来啊喂。
    自从到了南璃，盛月华就发现他好像变了许多，没有在王城时候那么拘谨了，反而整日像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一样，任务都被抛到脑后去了。
    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来干正事儿的，怎么整日就在玉琼苑里混时间呢。
    很是心疼弟弟明允，秦国公若是松懈，钦差那边压力很大啊。
    到了现在，成亲比任务重要的话都说出来了，盛月华已经无法直视他，只觉得以前对秦国公的评价都是假的。
    有这么不务正业的大将军么，满心就想着成亲。
    盛月华看着封旭安看到她的反应后，很是不满的模样，无力劝道：“只是一个假成亲而已，你清醒一点，是萧家大少和宠爱的舞姬成亲，关我们两个什么事？况且我们是来对付瑞王的，成亲也不是小事，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封旭安却不认同，“现在萧家大少和舞姬不就是我们两个么？对付瑞王又如何，又不是只有这件事可以做，况且你也知道，瑞王膝下的兰仪郡主喜欢我，成个亲，趁早让她死心不是更好？”
    兰仪郡主喜欢他，总不能真的让他和兰仪郡主扯上关系，到底是要对付瑞王的，当然，这也是封旭安想到的理由之一。
    很简单，他就是突然想到可以提前成亲，心中蠢蠢欲动了而已。
    要是还要等所有事情结束了再成亲，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封旭安都想了盛月华多久了，一想到能现在就成亲，就止不住自己的思维，拼命给自己找理由了。
    盛月华当然是不肯的，甚至听到的时候都惊呆了，这种时候成亲，他也想的出来。
    她还没做好准备成亲呢，当然也不是排斥跟他成亲这件事，就是觉的，觉得这有点太快了，她没心理准备。
    原本还想着等瑞王的事情结束了，两人一起回京，将所有事情都解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到那时再考虑成亲的事情。
    本以为在很长时间以后的事情被无限提前，她当然会不适应了，下意识地反对。
    封旭安绞尽脑汁想到许多理由，殷切地想要说服她。
    但不论他怎么说，盛月华都十分坚定，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耳朵大声道：“总之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死心吧。”
    盛月华说完，直接跑出去了，留下封旭安心情很差地坐在那里磨牙，脸色也黑沉沉的。
    琴心刚刚和棋心说完话，正往回走呢，迎面就看见主子跑出来了，笑着跟她打招呼。
    结果盛月华根本没理，直接跑走了，琴心看了一下，人影转个弯就不见了，不过没出玉琼苑的门，只是转去后院而已，琴心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不过主子见着她怎么连声招呼也没打，真是不太正常。
    琴心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国公爷也出来了，阴沉着脸大步走出来，多给她个眼神都欠奉，阴气沉沉地从她身边大步走过。

 第1417章 瑞王101

    不一会儿，直接出了玉琼苑的大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琴心：“？？？”
    两个主子到底怎么了，就这一会儿工夫，这是吵架了？但哪次吵架不是国公爷上前哄着主子啊，今回怎么连国公爷都一身火气的模样。
    琴心原本还想去主院呢，现在两个人都出来了，她过去也没人伺候，主子现在也不一定想和她说话。
    琴心跺了跺脚，转身回去，继续去找棋心了。
    “啊？主子和国公爷吵架了？”棋心一脸震惊的模样，“不会吧，他们两个怎么吵得起来么？”
    在棋心眼中，国公爷可是无限度纵容主子的，而主子虽然有时候有点小任性的，但大部分时间是善解人意的，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吵得起来呢。
    琴心还说国公爷十分生气的样子，怎么可能呢。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往常他俩以有什么事儿，都是琴心笑着调侃，现在她却笑不出来了。
    琴心叹了口气，说道：“以前都在宫里，国公爷虽然时常进宫，但总归大部分时间是不和主子一起的，两个人见着面还不够互诉衷肠的呢，自然吵不起来，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整日地腻在一起。”
    琴心有些忧虑地坐在一旁，关键她也没看见他们两个怎么吵起来的，只看了个结局啊，也不知道事情是大还是小。
    棋心还是有点不信，道：“你也别这么着急了，夫妻之间也有吵架，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磨合么，还能没有吵架的时候了？”
    琴心郁闷地道：“你倒说得和很有经验似的。”
    棋心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嘛，好啦，你刚刚不还安慰我来着，那是主子和国公爷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我们就别操心了吧。”
    琴心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下，棋心也不休息了，直接跟着琴心一起去后院找主子。
    见着主子的时候都有点吃惊，主子竟然蹲在院子角落里，找了个树枝玩蚂蚁。
    见着两人过来，盛月华明显有些尴尬，站起来扔了树枝，故作淡定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您跑出来了，我们当然担心了。”琴心好奇地看着她，心中有些唏嘘，当年的皇贵妃竟然在玩蚂蚁，要不是亲眼看见，她都不敢相信主子竟然还会做这种幼稚的举动。
    棋心倒是没怎么注意，担忧道：“主子，您刚才和国公爷怎么了，闹了不愉快么？”
    “没事，”盛月华风淡云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不过耷拉下来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一丝丝怨念。
    琴心道：“我之前还看见国公爷气冲冲走出来，也没说什么时候再来就走了。”
    之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因为可能有任务，不能过来玉琼苑，封旭安自觉十分对不住特意千里迢迢从王城赶来的盛月华，什么时候再过来，临走时都会说清楚。
    这次却没说，也可能是气得不想说，或者是不想来了。

 第1418章 瑞王102

    盛月华当即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爱来不来，我难道还像他后院的女人那样，眼巴巴等人来么？”
    琴心有点懵，怎么，还真生气了啊。
    盛月华：“去把院门关上，再从里面加把锁，我还不想让人来呢。”
    琴心：“……”
    “奴婢这就去。”棋心已经屁颠颠去了。
    琴心小心翼翼道：“主子，要是有人送东西还得进来呢。”
    盛月华不耐烦道：“难道没钥匙么，到时候再开就行了。”
    琴心还想再说什么，盛月华干脆直接大步往主院走，明摆着不想再说这件事。
    琴心也不敢再说了，急忙跟在她身后。
    主子这心情也太糟糕了，都把门关上了，玉琼苑的大门可是一直开着，从来没关过的，不过除了国公爷，没人敢进来。
    这么一关，不就明摆着不让国公爷进么。
    但是国公爷有武功啊，又不是必须从门走。
    若是生气，看着门锁了肯定更气了，绝对不进来。
    若是消气了，想过来看看主子消气没，见着门锁了更加不肯进来了，若是进来了主子一定会生气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国公爷不做人的情况下，一道门当然是困不住他的，飞檐走壁那是国公爷的强项啊。
    琴心估计着，估计国公爷在主子面前，大部分时间都不做人吧。
    琴心猜错了，封旭安这回做了次人。
    满心气地从玉琼苑出来，他先是去南璃城郊外骑马转了一圈，才重新回了萧府。
    远远看了玉琼苑一眼，却没靠近，而是转了个弯，去了离玉琼苑极近的，原来给他自己准备的院子里。
    仔细算算，他也就之前在这里住过，自从盛月华过来以后，他几乎就从这里搬出去了，连日常的衣物都搬到玉琼苑那边去了，死皮赖脸在她房间里多安了衣柜。
    是以封旭安出了一身汗，到自己院子里想要换身衣服，身边的小厮挠了挠头，道：“爷，您常穿的衣裳都在玉琼苑呢，这儿就剩下些以前的了，可能不大合身。”
    封旭安听到后，很是默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道：“难道萧府上下就找不出件衣裳来了？去拿新的！”
    “是，是，小的这就去。”小厮赶紧去了。
    小厮名叫尚福，不是封旭安的人，而是萧府这边拨过来伺候他的人，封旭安名义上是萧府大少爷，回来了萧府不可能不给他这边安排伺候的人，不然府里的人总会说闲话，以为萧老爷不在意这个儿子。
    可封旭安又不是真的萧府大少，身上秘密也多，就不太方便这些人跟着，这些下人都在他院子里伺候，除此以外就不跟着了。
    封旭安好不容易回了自己院子，他们才过来服侍。
    他不会来这段时间，小厮侍女们也都显得够呛，整日里也就打扫打扫院子，除此之外就是互相聊天了，聊得最多的也就是大少爷为何不回来，玉琼苑那位真就这么迷人？
    玉琼苑那边神秘的很，从来没有消息传出来，尚福原也不知道的。

 第1419章 瑞王103

    但是上次据去送首饰的姐姐说，那舞姬根本不像他们想象地那般妖媚呢，反而很像个大家闺秀。
    虽然府里的下人都表示怀疑，不过心里还是稍微好受了一点，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家大少爷审美还是正常的，娶了这么个人，也不算给萧家丢脸。
    尚福接触大少爷时间也不长，前段时间和大少爷时常见面，但大少爷可能作为萧家继承人的缘故，平日里忙得很，应酬也多，就连晚上也经常不回来。
    尚福对大少爷的印象，也就是话不多、严肃、不苟言笑等等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少爷如此情绪外露，以前就算是生气，也只是蹙着眉，也没对他这等无辜下人发脾气，这回却不知道怎么了，气性这样大，对着他们也不耐烦起来。
    尚福下意识发抖害怕，大少爷一对着他吼，他就忍不住，赶紧溜了，去给大少爷领新的衣裳。
    萧府每个主子都有自己的份例，除此之外，也可以出去买，只要有钱就行。
    尚福很急，就没有出去，而是跑到管家那里拿了给大少爷新做的衣裳，小跑着赶紧回去了。
    他作为大少爷院子的里的下人，还是贴身小厮这样的地位，在府里也是很受注意的。
    经过他旁边的人都会跟他笑着打招呼，问一声这么急是要做什么。
    然后不一会儿，全府都知道，大少爷生气了，非常生气，互相告知着，万一遇见了大少爷一定要小心点，千万被撞到枪口上。
    有心人就会去打听了，大少爷好好的，是因为什么生气了啊。
    打听了一下，哦，原来大少爷从玉琼苑出来，脸色就不大好看啊，有人撞见他黑脸了，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呢，都不敢抬头看。
    然后好像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到自己院子里了。
    听到这消息的人可是吸了口气，十分惊讶。
    她们消息灵通的很，都知道自从玉琼苑那位过来之后，大少爷就很少在自己院子里住了，几乎已经搬到了玉琼苑那里。
    这下气冲冲的出来，又很少见地回了自己院子里，所以，这是跟玉琼苑那位闹翻了？
    猜测着真相，知道这个结果的下人心思各异，有很欣慰的，也有像上次去送首饰的那个侍女一样，满脸担心的，这些几乎都是信了那个侍女说辞的人。
    但大部分人还感觉大快人心的。
    萧府这样的人家，关于老爷夫人的八卦，众人都兴致缺缺，不过关于大少爷这样的继承人的，还是十分热衷的，没过多长时间，消息就传遍众人耳朵。
    都知道了，玉琼苑那位可能失宠了！
    玉琼苑的厨娘今日家中有事，请假了，棋心就自己去萧府的厨房拿饭菜，就听见厨房的人指着她指指点点的，小声偷笑。
    她是什么耳力，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就翻了个白眼，连食盒都没拿就走了。
    帮厨的小丫头还在她身后道：“神气什么啊，得大少爷几日宠爱就飘了，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么，给吃给喝就不错了，还嫌弃。”

 第1420章 瑞王104

    身边的人笑着附和，“就是，还以为自己主子是大少爷掌心上的人呢，哼，要我说啊，这主子的待遇早该降一降了，你看看，果然心养大了吧，一个奴婢都这么厉害，别说主子了。”
    气得棋心这回直接不给国公爷说话了，直接出去从最好的酒楼置办了席面，让他们送到萧府来。
    人家酒楼的人也和萧府管家是老相识了，还以为是萧家哪位主子订的酒席，亲自送上门的时候还问管家道：“不知道是哪位主子定的席面，也不用您接受，我这边的活计直接给送到院子里去。”
    萧府管家却迷茫道：“啊？哪位主子在你们那边定了席面么？这，主子们也没跟我说啊。”
    棋心掐着点去了门口，笑道：“是我家主子定的，麻烦送到玉琼苑吧。”
    “唉，得嘞，还请姑娘带个路。”
    棋心道：“跟我过来吧。”
    说完在前面领路，酒楼的好些小二一人提着两个硕大的食盒，稳稳得跟着走，那手艺都是练过的，保准送到了，里面的汤汤水水还不洒出来，食盒也是做过保温处理，保证不会凉了。
    管家都看愣了，那不是玉琼苑的棋心么，伺候舞姬的那个。
    当初玉琼院那位来的时候，他可是被大少爷耳提面命叮嘱过，要好好伺候玉琼苑的主子，万万不可怠慢。
    可这为何棋心直接从外面定了席面，要是那位主子想吃什么，直接让自家的大厨做不就是了？
    管家不好意思去问玉琼苑的人，便亲自去厨房走了一遭，厨房那等地方人多口杂，既有眼红挤兑的，当然也有看不起这等行为的，直接就把那两个嚼舌的帮厨侍女给卖了。
    管家都吓呆了，竟然敢这样对玉琼苑的人，这不是找死么！
    他让人把那两人叫来，当面把她们两个骂了一顿。
    那两人之所以嚣张，也是有原因的，她们自己虽然出身不好，但是是从夫人院子里出来的，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的女儿，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其中一人道：“管家，奴婢们也知道你为何这么向着玉琼苑那位，那是大少爷稀罕她，但现在不一样了啊，玉琼苑那位都失宠了，大少爷把她放在心上的时候，奴婢们自然好好对待，可若是大少爷不喜欢了，咱们还捧着她，不是给大少爷找气受么。”
    管家还不知道府内的动静呢，追问道：“大少爷何时不喜欢那位了？”
    侍女幸灾乐祸道：“管家您还不知道吧，大少爷今日都被那位气着了，气冲冲回了自己院子呢，现在府里早就传遍了，大少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呢，你说，咱们要是还对那位那么好，大少爷可不得生您的气了么，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态度不都得看主子的么。”
    管家有些被她说服了，不过他还是担心，“你也说了，大少爷那是在气头上，男人嘛，现在生气，保不住以后还是喜欢的，若是知道府里给那位脸色看，定是要生气的，到时候受罚的还是老夫。”

 第1421章 瑞王105

    侍女谆谆善诱道：“大少爷才回来，心性不定，迷上一个舞姬说出去也不是什么风光的事儿，若说未来少夫人是个舞姬，多少人都要笑话呢，便是老爷和夫人现在没发话，但心里指不定怎么介意呢，管家，您也不能只担心大少爷啊，也得帮着老爷夫人把大少爷掰回来才行。”
    “再说了，那舞姬不就是借着漂亮皮囊勾引大少，等更漂亮，比她身份更高贵的贵女出现了，大少爷肯定会收心的，现在那舞姬不就惹怒大少爷了么。”
    侍女一口一个舞姬，原本还尊重一些的，现在却露了真面目。
    管家被她说的意动，他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大少爷才回来，他不太了解，但老爷夫人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思想古板老旧，是万万不能接受少夫人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舞姬的。
    渐渐的，他也被侍女说服了。
    也不是说侍女的话有多么有道理，管家也不是愚蠢之辈，不然怎么能做了萧府管家这么多年。
    他所考虑的，不过是这侍女背后有夫人的关系，保不齐她的态度里就有着夫人的影子呢。
    大少爷才回来，老爷就放话将萧家大体都交给他来主持，相当于将管家之权交给了大少爷，这些琐碎之事当然不好插手。
    老爷是想要让大少爷立威呢，若是刚退下来，就因为大少爷房中的事出手干预，那大少爷还能算独挑大梁么。
    管家心思活络，想着这侍女说不定就是夫人派过来，委婉地透露自己态度的呢。
    管家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侍女，做了个样子，小小训斥了一下，做错了事情当然是要挨罚的。
    不过也只是口头训斥而已，说了两句之后，就道：“你回去吧，记得以后老实点，别再犯错。”
    竟是再没别的惩罚。
    侍女也知道管家这是听进去了，吐了口气，乖巧地下去了。
    管家向厨房的人训话，道：“府里的主子不管哪个，都要好好伺候，咱们萧家是何等门庭，万万不能有苛待主子那一套，知道了么？”
    就算玉琼苑那位失宠了，那也是大少爷曾经宠爱过的人，虽然这待遇上要比之前受宠时差一些，但也不能太差，不然就是打大少爷的脸啊。
    厨房的人都诺诺点头，听他训话。
    管家点点头，满意地摸摸胡子，背着手溜达走了。
    他没回去歇着，也没去玉琼苑打探下消息，反而是一溜烟去了颐云轩。
    颐云轩位于萧府中绝好的位置，是专门给回来的大少爷准备的，就在玉琼苑前面一些，不过比玉琼苑大了好几倍，里面有山有水，十分奢侈。
    当然，这是从南璃本地人眼光来看的。
    若是让盛月华来点评的话，比不上皇宫是肯定的，连整个萧家都比不上位于王城的秦国公府，更不用说就这么个小院子了。
    “见过大少爷。”管家求见，对着封旭安笑得一脸褶，“怎么这时候还没用晚饭，可是今日胃口不好？”

 第1422章 瑞王106

    封旭安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心烦意乱，本来就心情不好，见着管家明显谄媚的面容，更加不爽了，放下书道：“有话快说，府里又出什么事儿了？”
    管家小幅度摇头，“这倒没有，老奴就是听说您回了颐云轩，亲自过来看看，怕您这里缺点什么，老奴好让人送来。”
    封旭安默然。
    管家还真是来的很有用处，他许久没在这里留宿，日常用品都往玉琼苑搬地差不多了，可是少了好些东西。
    如果管家不来看看，他还要让尚福去拿。
    封旭安其实不怎么想这件事让外人知道，外人要是知道这个，不就也知道他被灰溜溜从玉琼苑赶回来了么。
    管家来了倒让他松一口气，“等等让尚福把缺什么一块儿告诉你，再置办新的吧，尽快送过来。”
    也不知道生气几天，按照封旭安想着，怎么也得生气大半夜吧，先不说什么时候回去服软，但气势不能输，先让把东西都置办新的，做出个不回去的样子再说。
    可这话到了管家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管家那七窍玲珑心思，顿时就活络起来了，他眼光闪了闪道：“哦哦，这样的话，老奴就明白了。”
    封旭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管家一派胸有成竹的神色，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不过封旭安显然不会对他的话有兴趣，拿起书来道：“明白了就下去吧。”
    管家却没走，既然明白了大少爷的意思，有些事情他就得跟大少爷说道说道了。
    管家用告状的口吻道：“大少爷，您还不知道吧，玉琼苑那边……”
    封旭安却皱了皱眉，飞快问道：“玉琼苑怎了么？”
    管家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顿时有点犹豫起来，不过他心下思索，大少爷刚才都明示了，他还顾虑个什么劲儿。
    于是继续道：“玉琼苑的侍女从外面的酒楼定了一桌酒席，让他们送进府里来了，大少爷，咱们萧府都是不让这样的，便是想要吃外面酒楼的菜色，一般也是将大厨请上门做菜，让酒楼里的人上门送菜，到底有些，嗯，不合规矩。”
    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瞄着大少爷的脸色。
    见到大少爷同样不认同的神色，管家的语气越来越轻松。
    他以为正在气头大少爷会更加生气，痛骂那个不识好歹的舞姬，甚至把她的待遇下降，却没预料到大少爷突然道：“是府里的饭菜不和胃口么，她怎么去外面定了菜？”
    管家：“……”
    大少爷，您的重点是不是有点歪。
    管家干笑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您也晓得，玉琼苑外人也进不去啊。”
    封旭安还以为盛月华是想换换口味了呢，倒是不惊讶，反正他又不是吃不起外面的酒楼，也没有管家预料中生你气的模样，反而很好脾气地道：“等棋心出来的时候你去问问，看是不是府里的饭菜不合口味，若是的话就去将外面酒楼的大厨请回来，专门给她做菜。”

 第1423章 瑞王107

    管家的脸色已经有些迟疑了，甚至手也开始抖，他开始怀疑了，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大少爷的意思。
    还从外面特意请大厨专门给那舞姬做菜，这不是继续捧着那舞姬么。
    “可是，可是您刚才不是还说，还说……”管家嘴绊住了。
    他仔细想了一下，大少爷其实也没说出口啊，他太为难了，怎么主子们的意思就那么南财呢。
    都不想过去了，可不是不喜欢那舞姬了呢，怎么还担心她吃不好，这也太矛盾了点。
    若说他真的还喜欢舞姬，那为什么又要回来住了。
    管家简直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拼命揣测大少爷心思也每个头绪。
    他惆怅地摸了摸帽子，唏嘘帽子底下快要秃顶的头发，这就是为什么会秃顶的原因啊。
    封旭安不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磨磨唧唧的。”
    管家一咬牙道：“大少爷，您就直说吧，别让老奴猜了，关于玉琼苑那位舞姬，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想法，以后我们到底是捧着伺候还是给她点颜色看看啊。”
    封旭安皱眉道：“什么捧着，给点颜色。”
    他放下手里的书，“我不是早就说过，怎么伺候我的，就怎么伺候她，把她当做少夫人伺候？你都没放在心上么？”
    管家终于懂了，和他大眼对小眼，颇为惆怅地道：“可您不是和玉琼苑那位主子吵架了？现在府里都在传玉琼苑那位失宠了。”
    封旭安：“……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失宠，到底是谁传得风言风语，竟敢编排主子们的事儿？”
    封旭安都差点说，这种的人要是搁在秦国公府中，就算没有很重的人身惩罚，也是要赶出府里去的，嚼舌根还是编排自家主子的下人，哪家都供不起。
    但他后来制止了，想到这还是在南璃，默默忍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管家为何欲言又止在他面前站了半天了，原来是想问这个。
    管家也明白这件事是传言有误了，暗恨那个侍女胡说八道，一脸抱歉道：“原本您和姑娘吵架是下人们胡乱编排的，真是，老奴糊涂，竟然还信了他们。”
    封旭安：“……”
    这倒也不是，吵架这事儿倒是真的，但后面衍生出来的事儿就都是没影了的了。
    要不是面前是这个管家，不方便说话，封旭安就要吐槽了，他们两个之间吵个架而已，关别人什么事儿。
    还失宠，关他们什么事儿啊。
    就像夫妻一样，难道吵个架，回头就一定要和离啊，要真是这样，大庆就几对相敬如宾的夫妇了，都和离去吧。
    虽然他们关系还不是夫妻，但以后肯定就是的，没错，封旭安心里就是这么想着，满心都是我跟我夫人吵架，难道就要虐待她了？
    我都不舍得让她受一点苦，这些下人还那么嚣张。
    封旭安一听到管家的话，就大体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定是底下人又胡乱猜测，以为盛月华不受宠了，就对她不好。

 第1424章 瑞王108

    要不管家怎么说，玉琼苑去外面定了一桌菜呢，他也算了解盛月华，若是真的想吃外面的菜，肯定是带着人自己出去吃，哪有让人送上门的。
    定是棋心还是琴心，被府里的人态度气着了，一气之下就从外面定了饭菜。
    封旭安了然问道：“可是厨房的人对她不敬？”
    管家表情尴尬：“咳，这个老奴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厨房的厨娘所述，今日棋心姑娘去厨房拿饭菜的时候，的确有几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刺了几句，棋心姑娘没拿饭盒就走了。”
    还真是。
    按照棋心的性子，是绝对能做得出来的，再加上现在他又和盛月华吵架，棋心恐怕是觉得，过来给他告状也不大合适，就直接从外面定了一桌席面。
    府里的人肯定也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儿，过来报告给他，这样也算变相告诉他事情真相？
    封旭安对府里的下人可是不太耐心，之前也就算了，总觉得他是被狐媚子所勾、引，那时候他还不怎么放在心上，就算被侍女当面指责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但现在，他终于厌恶上了。
    封旭安对管家直接道：“府里的人真是越发怠慢了，竟敢苛待主子？咱们萧府好歹也是大户人家，是万万养不得这样的下人的，当众警告一番，若是学乖了也就算了，若是下次还犯，直接撵出府去。”
    “大少爷。”管家有点迟疑，“今日犯错的那个侍女是从夫人那边出来的，老奴怕若是罚了她，夫人那边对您会有所不满。”
    封旭安道：“这个好办，她若是不服，直接让她回我母亲那里伺候算了，她那里也清净。”
    管家这就没话说了，也深深认同，这样那个侍女绝对不会有什么微词了。
    伺候夫人确实不是什么不好的差事，可谁让夫人常年礼佛，几乎就待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她的院子简直与世隔绝。
    那地方要是那么好待，那两个侍女就不会千方百计，让她们母亲将她们送出来了。
    封旭安和盛月华吵架了，生气归生气，但是绝不能肯能让别人欺负她啊。
    为了以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封旭安就这么跟管家道：“玉琼苑的主子就是我未来的夫人，就算我跟她闹了不愉快，也不用下人们插手，好好伺候着少夫人，衣食住行绝对不能苛待，不然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管家肃然，“是，老奴明白了。”
    封旭安说明白了，点了点头，“退下吧。”
    管家要走之前，他还又叮嘱了一声，“记得把我要的东西尽快准备好。”
    管家迟疑地答应了，边走便疑惑，大少爷明明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肯定是很喜欢玉琼苑那位，都想着以后要娶她了，可怎么还要在自己院子住下。
    不是，吵架的时候还护着人呢，结果还没忘了现在还在跟人吵架赌气呢。
    管家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对此年轻人的感情生活十分迷茫。
    不过他要是知道两个人的吵架原因，就不会再这么疑惑了。

 第1425章 瑞王109

    当然也会惊掉下巴。
    大少爷想要趁早跟玉琼苑那位成亲，偏偏那位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就是不同意……
    管家还对萧家地位引以为豪的，还觉得那舞姬真是不知道从哪修来的八辈子福气，竟然被自家大少爷看上了，这可是个痴情种啊。
    结果那舞姬很是嫌弃他们家大少爷，倒是自家大少爷倒贴，唉唉。
    盛月华对这件事其实也不是生气，只是郁闷居多，她就不知道为什么，封旭安偏偏想要现在成亲。
    这么多事儿呢，成亲什么的，太早了吧。
    她就郁闷了一日，不过时间久了，她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她觉得吧，估计封旭安也是一时冲动而已，应该也不会固执地一直要成亲的，他们都不是小孩子的，各自身份贵重，都应该以大局为重才是。
    盛月华本来觉得，封旭安也就生气一个下午，晚上前，他肯定会过来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整整过了一夜，她在床上盘着腿等，等得都歪在一边睡着了，还是没人来。
    居然让她整整等了一夜！
    还没来！
    真是！
    封旭安从前即使和她有点小口角，也从来没真正生气，或者是没生气过这么长时间的。
    从来没有过夜过，现在这是升级了么，怒气竟然能延续这么长时间，也是震惊了。
    盛月华一夜没怎么睡，因为太困，又趴在床上眯了一上午，午饭前才被琴心叫起来吃饭。
    饭桌上的菜色虽然很多她爱吃的，不过盛月华依旧兴致缺缺，拿筷子戳了两下，然后叹了口气。
    琴心一看就知道主子这是在烦恼什么，不过也没不好说什么。
    她也以为以国公爷的消气速度，怎么着也应该早早过来了，结果到现在，他还没出现，也怪不得主子唉声叹气的了。
    棋心倒是不怎么在意，还说呢：“主子，你别搭理国公爷，看他什么时候忍不住过来，您也晾他这么久，让他尝尝滋味。”
    盛月华道：“咦，你哪来这么大火气，谁惹你了？和昨晚那一桌菜有关么？”
    盛月华还没忘了昨天那一桌菜呢。
    本来她昨天心情不好，都不想吃完饭了，见棋心两手空空回来，还说正好不想吃饭。
    然后棋心就又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带回来了一桌酒楼的招牌菜。
    可惜盛月华没什么胃口，就喝了点清淡的鸡汤，琴心也就吃了正常的一点，剩下被棋心风餐云卷了半桌。
    棋心听到她问起，得意洋洋道：“没事儿啦，昨个儿厨房里竟然有人对主子不敬，我已经解决了，算是巩固了主子在萧府里的地位。”
    盛月华：“？”
    盛月华：“什么地位，你当这里是宫里么？”
    棋心振振有词道：“这也差不多吧，萧府和后宫多像，国公爷就是陛下，您就是没上位的娘娘，萧老爷和萧夫人是太上皇和太后，当然他们两个都在行宫里颐养天年了，萧府就是国公爷做主，下人们就是宫女太监了，还别说，除了没宫里那么多规矩之外的，这萧府的下人八卦程度和宫里差不多。”

 第1426章 瑞王110

    盛月华听她这么描述，想了想，噗嗤一声笑出来，“还真有点像。”
    不过说归说，盛月华心里倒不认为两者很像，至少她心态不一样，这里也没有宫里那么多女人，封旭安也不像皇上那么花心。
    盛月华已经好久每想起过皇上了，现在再提起这个人了，恍惚如同昨世，这个人如何，长得什么样子，什么性格，什么习惯，在她脑海中已经淡忘地差不多了。
    倒是一想起封旭安来，他那副斜睨着她，一脸不爽的模样就淡淡浮上心头，仿佛在说，为什么不跟我成亲。
    盛月华想着想着，倒也觉得，成亲这两字也没那么可怕了。
    琴心问她：“主子，昨晚上院子大门一直锁着，今天要不要开了啊，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国公爷才没过来呢？”
    “怎么可能，他会飞檐走壁，难道还能被个锁给困住？”盛月华才不相信呢，想了想道，“别了，锁就挂着吧，他要想来飞进来就是了。”
    琴心道：“说的也是。”
    盛月华心里对于他竟然没来这件事还是十分愤慨的，有不是什么原则上的大事，竟然不来！还生气这么久！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她本来还想好好跟他说手的，可惜没能等到人，盛月华也是有点恼羞成怒的，那把锁也就没让人弄下来，一直挂在门上。
    然而，她等到第二天，心想今晚肯定会来了吧，自己房间还给留个了缝。
    给他留门了，很够意思吧。
    盛月华揪着枕头睡过去了，结果一觉到天明，屋子里还是没人。
    走到门口和窗户边检查了，放在那里的头发丝纹丝未动，也不可能有人进来再出去了。
    连等三晚，都是如此。
    盛月华那个气啊，都忍不住找琴心出主意了，满心委屈地道：“你说他是不是以后都不想过来了？”
    琴心也十分尴尬，两个人黏在一块儿的时候，她还能调侃几句，但现在好像是真的出了问题，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琴心也是真的没经验啊，主子问了，她也只能绞尽脑汁地想。
    盛月华也是病急乱投医，“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琴心这倒是十分干脆，下意识道：“若是我苦等心上人不来，那我就不要他了，再换个对我上心的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根树上吊死。”
    盛月华顿了两秒，抬头道：“额……这个我恐怕学不来，这么干脆的么？有没有别的做法？”
    琴心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主子让我设身处地地想吗，却是有点极端哈。”
    她想到主子都追着国公爷来了南璃了，总不能这就抛弃了他，再打道回府吧，关键是主子肯，国公爷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啊，两个人注定是要纠缠到一起的。
    于是她又想了想，道：“若是他不来，我就去捉他过来问个清楚，或者找上门去，主子要试一试么？”
    “……”盛月华道：“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去捉他回来么？我还捉地了他？”

 第1427章 瑞王111

    盛月华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封旭安则是高手中的高手，盛月华怀疑琴心在说笑话。
    琴心信誓旦旦地道：“这也不一定吧，还不得看去抓人的是谁，主子的话，国公爷难道还会反抗么？”
    “反正我才不去。”随她怎么说，盛月华撇了撇嘴道，她很有自知之明，去了不就相当于认输了？
    琴心也无奈了，心中替两人着急，顺便在心里道，真是，国公爷怎么就没过来呢，总不能真的生气了吧。
    两人到底那日说了什么啊，都气性这么大，互相不肯认输的。
    琴心有心想问，也旁敲侧击地问过盛月华，但盛月华没回答她，还露出一点不自在的神色。
    国公爷那边就更不可能跟她说了。
    琴心为了两人能赶快和好，见封旭安好几日没过来，还亲自去找过呢，结果国公爷也一直躲着她一样，在她到之前躲开了。
    封旭安那个轻功，要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哪，肯定不会被琴心找到的。
    所以琴心现在才在盛月华这边努力，不过收效甚微。
    对此，盛月华倒是能理解，他们吵架是因为争论要不要先成亲，这种话，她怎么好意思告诉琴心啊。
    若是她先去找他，就等于服软，难道还能真顺了他的意，在南璃就这么成亲了？
    不说别的，至少盛月华父母还远在京城呢，总不好不让他们知道。
    封旭安不肯来，按照盛月华看，肯定也是跟她怀着同样的想法。
    但其实她考虑错了，封旭安没来过么？
    当然不是。
    她还在玉琼苑呢，封旭安怎么忍得住不过来，又不是和当初一样还在宫里，好不容易出了宫，没了阻碍，他只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其实从第一晚开始，封旭安就过来了，但是到门口一看，玉琼苑竟然关着门。
    上前推了推，还锁着！
    封旭安当即脸色都黑了，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内心苦苦挣扎许久，仰头默默看了看一跃就能过去的墙头，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盛月华猜错，就猜错在这点上了。
    她以为一道门锁而已，怎么会困得住他。
    但封旭安却不这样想，还以为盛月华是铁了心不想见他呢，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她的决心。
    跟我成亲，难道就那么令人难受么？
    封旭安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在寒风中站了半夜，最后不甘心地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第二夜、第三夜，夜夜如此。
    偏偏他轻功卓绝，一个大活人轻飘飘落在门外，不发出一点点声响，以至于琴心也没听见任何响动，更不知道他其实每天晚上都来看看锁开了没。
    盛月华和封旭安就这样，一个每天晚上留着门，等着人轻功过来和她见面，另一个每天晚上悄悄过来，等着门锁开了，到头来几天都没见面，两人心情也越来越差。
    盛月华还好，就是坐在贵妃榻上，看着窗外发呆的时间增多了而已。
    封旭安那边影响的人就比较多了，受到冷脸折磨的，除了萧府这边的人，还有秦国公的下属们，甚至连钦差那边负责跟他接触的盛明允也受到了牵连。

 第1428章 瑞王112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瑞王妃为了给女儿兰仪郡主召婿所办宴会的日子也慢慢临近了。
    很久不见面的两人，也不得不因此见了面，还必须在人前伴做相亲相爱的模样。
    瑞王府很久之前就给各府发了请柬，几乎邀请了整个南璃城顶尖的势力，其中家中有适龄儿子的，当然是重中之重，但也不会忘了其他世家贵族。
    毕竟对于瑞王妃和兰仪郡主来说，这场宴会是为了选择儿婿和夫婿，对瑞王来说却是选择与之联姻的家族势力。
    瑞王毕竟不可告人的心思，唯一女儿的婚事当然要好好选择，最好是选个女儿满意，势力背景也让他满意的，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于是乎，宴会那日，几乎整个南璃有些名气的家族之主或继承人都穿戴妥当，架着马车前往瑞王府。
    萧府，盛月华也带上舞姬的人皮面具，穿上一身得体的如意云烟裙，戴上了那日送过来的白玉头面，被琴心搀着缓缓走了出来。
    管家满面笑容地等在门口，他也没见过舞姬的真面目呢，或者说整个萧府的下人都没见过，唯一那个送首饰的侍女见得也是带了面纱的舞姬，以至于她说的都没有多少人信。
    封旭安先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这么早跟盛月华见面，先行上了马车。
    反正盛月华出来的时候没见着他，管家转过头来，满是笑容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惊艳，随即很上道地迎了过来，语气很是热络。
    “见过明仪姑娘。”
    盛月华当即一个怔愣，万万没想到会从这管家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管家见她怔愣，还十分有耐心道：“姑娘可是想寻大少爷一块儿？大少爷已经先行上了马车。”
    盛月华心神还被那个称呼占据着，都没反应过来。
    琴心低声咳了一声，一边扶着盛月华，一边笑道：“多谢管家提醒，主子，时间不早了，咱们也上去吧。”
    琴心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了一下，以作提醒，毕竟她现在扮演的是舞姬，而不是会对这个名字有所异常反应的盛月华。
    盛月华虽然满心疑惑，不过还是收敛了心思。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看着那辆装饰典雅的马车皱了皱眉头。
    盛月华回身，轻声细语对管家道：“我与你家大少爷身份有别，坐一架马车是不是不大方便？”
    管家：“……”
    管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实话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贬低自己身份的主子呢，其他人家上位的女子哪有这么识趣的，不过您这确定不是在和大少爷置气么？
    作为能与大少爷随时对话的管家，他虽然不知道玉琼苑那边气氛如何，但是对大少爷越来越冷的态度了解甚为深刻。
    大少爷这样，除了是因为玉琼苑那边，还能是为了什么。
    他原本还想着呢，难道是大少爷愈发嫌弃玉琼苑那边？大少爷总不去玉琼苑，总不可能是因为玉琼苑不让进吧。

 第1429章 瑞王113

    笑话，玉琼苑那舞姬不就是通过大少爷才得了现在的地位和身份，当然要巴着大少爷才能继续延续宠爱，难道还有往外推的？
    现在亲眼见着这位舞姬姑娘了，管家终于知道了一点点关于大少爷心情为何日益烦躁的内幕。
    可能是这个事实太让他震惊，管家的表情足足呆滞了有一会儿，之后才看了看静静停在那儿的马车，仿佛透过马车壁，看到了其中坐着的大少爷猛然冷掉的脸色……
    管家无奈地道：“明仪姑娘，大少爷吩咐过了，只用准备一辆马车就好，您不用妄自菲薄，大少爷还是十分重视您的。”
    管家自以为非常能揣测上位者心思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是这位舞姬一直在排斥大少爷啊，怪不得昨日特意叮嘱他准备一辆马车，还早早坐进去了呢。
    盛月华平静地看着他，脚步动也没动，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管家也没想到舞姬这么不配合，有些尴尬地看向她身边的琴心。
    琴心也正尴尬呢，她凑近盛月华小声道：“主子，您就上去吧，您就算现在不愿意和大少爷见面，到了瑞王府也要见面的。”
    何必呢……
    当然，最后这三个字琴心是不敢说的。
    盛月华眼神坚定，反正就是不动。
    正在僵持的时候，一直十分安静的马车中突然传出一声冷哼。
    封旭安道：“上来。”
    这两个字很是冰冷，管家身体都微微一颤，也不敢插话，然后暗中偷偷观察舞姬的表现。
    却发现舞姬明仪姑娘根本没被这两个字威胁到，甚至好像还冷笑了一声，大胆地超乎管家的想象。
    管家脑门都冒汗了，拼命给琴心使眼色，期望着这个伺候明仪姑娘的侍女赶紧劝劝，今日是要去赴宴的，还是瑞王殿下的宴会，总不好现在让大少爷生气了啊，搞砸了瑞王殿下的宴会怎么办。
    但是琴心就当没看见一样，她才不敢在两位主子里面掺和的，面无表情地站着，假装自己又聋又瞎。
    盛月华依然站着没动，马车里面的人好像也无奈了一样，幽幽叹了口气，听着好像带着意思咬牙切齿的意思，仿佛低头了一样，小声道：“你先上来，我不逼你了。”
    盛月华终于有别的动作了，她眨了一下眼，然后狐疑地看向马车，“真的？”
    “自然。”
    封旭安又催了一声，“要迟到了，快上来。”
    盛月华弯了弯嘴角，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那行吧。”
    盛月华提着裙子上了马车，琴心本来想扶着她上去，马车里面却伸出来一只手。
    盛月华微微一笑，把手放了上去，那只宽大的手掌把她紧紧握住，拉了上去。
    琴心也淡定地收回了手，向已经被两人像是身份颠倒的对话震惊，已经呆滞了的管家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管家，那我们就先出发了。”
    琴心回身对周围的小厮护卫道：“走吧。”
    马蹄声哒哒响起来，马车也慢慢从萧府前面驶离。

 第1430章 瑞王114

    管家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目送一行人离去，满心都是疑惑。
    不是，他是不是年纪太大，听力出了问题了。
    怎么他感觉，这两个人身份像是颠倒了呢，到底谁是少爷，谁是舞姬啊。
    马车上的气氛有些凝滞。
    除了刚上马车的时候封旭安搭了把手，盛月华上去之后，两人就没再有过接触了，一人坐着一边。
    明明是相对坐着，眼神却是像错开一样，看天看地，盯着马车壁发呆，就是不看对面的人。
    还是封旭安的目光先略微在盛月华身上停滞了一瞬，然后慢悠悠移开，再后来却又看了回去，之后就像放低抵抗似的，一直盯着了。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明显的目光，盛月华怎么会察觉不到。
    她本来还想再沉默一会儿的，反正就是不想跟他说话，她是还没忘这些天这人一次也没来找过她的事情呢。
    结果封旭安目光灼热地看着她，一点一点贪得无厌地看着她，目光犹如实质，将她从头扫到尾，从下看到上，重复了好几遍，最后迷恋地停在她脸上。
    明明没说话，也没有肢体接触，可密闭的狭小空间内，气氛却慢慢变得火热起来。
    封旭安明明坐在对面，也没越距凑过来，盛月华却感觉到浓浓的危机感，呼吸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急促，红晕浮上脸颊，几乎全身都敏感地起了小疙瘩。
    她今天穿的不多，因为现在也已经是盛夏了，身上几乎就穿了一层薄薄的纱裙，忍不住保住自己的手臂蹭了蹭。
    “你干嘛？”盛月华终于忍不住了，原本的安静也被打破。
    她狠狠盯着对面，脸色很不好看，像是炸了毛的猫的一样，身体下意识做出防备的姿势。
    看起来像是虚张声势，至少在封旭安看来是这样。
    要是封旭安想对她做什么，她根本毫无反抗能力。
    但盛月华没这个自觉，也因为封旭安从来也很尊重她的缘故，在盛月华的自我感觉中，自己在他面前很安全。
    可她可能忘了，封旭安对她来说也是很危险的。
    在封旭安眼中的她就很有趣，明明很是脆弱，却偏偏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也很可爱就是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笑声很愉悦，终于也开口了，说出今日见到她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是我赢了？”
    盛月华：“？？？”
    盛月华都没听懂，不过危机感少了不少，她换了个比较轻松的姿势，问道：“你说什么？”
    “我赢了。”封旭安重复道，“难道我们不是在吵架赌气么？谁先说话，就是谁输了。”
    盛月华：“…………”
    谁跟你玩这种幼稚游戏了，简直了。
    盛月华怀疑太久没见，这人傻了。
    她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表示出对他脑子的鄙视，默默转头看向一边。
    就不应该理他，奇奇怪怪的。
    封旭安却不甚满意地啧了一声，不想她眼中没有他。
    “转过头来。”他道，“这么久没见面，你就不想我？”

 第1431章 瑞王115章

    盛月华笑了一声，凉凉道：“你也知道很久没见面了。”
    她瞪了他一眼，暗暗磨牙，心想之前留的门都白留了，这人简直蠢透了。
    封旭安却也不满道：“你不是一直锁着门，不让我进？”
    明明是她一直生气别扭，生气就罢了，还不想见面，这就让人很受不了了。
    盛月华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从他刚才那句怨气满满的话中听出一丝丝不对。
    “你怎么知道一直锁着门？你亲自来看过了？”盛月华乐了。
    那门锁一直是挂在门里头的，如果不是亲自来了，还推门试试，根本不会察觉到的。
    盛月华还以为他一直赌气，没来过呢，看样子是早就默默过来了，看门锁了才没进来，默默走掉了？
    盛月华看他的视线充满戏谑，“我就随便锁个门你就不进来了？你不是会翻窗么？什么时候那么正经了，一定要从大门进？”
    在宫里的时候，封旭安可没少翻窗。
    盛月华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还非得从大门进去的。
    封旭安：“……”
    他也回过味儿来了，十分无语。
    他忍不住追问：“你没生气不让我去找你？那你为什么让人锁门？”
    盛月华悠悠道：“锁门怎么了，我的院子，我还不能让人锁门了？再说锁门你就不进了？在宫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那个觉悟？”
    现在轮到封旭安磨牙了。
    他很想说，在宫里的时候若是还估计门开没开的话，他就不用进去了。
    宫里到时间了都会下钥，他能进宫的时候，早就入夜了，难道还要被宫门挡住么。
    现在和宫里怎么能一样。
    盛月华笑嘻嘻的，看着他乐，看得封旭安心里一阵火气。
    他不甘心地坐了过去，手臂环在她的腰间，盛月华这回也没反抗，笑着靠过去了，做出柔顺的姿态。
    她之前不想理他，是以为他生气归生气，竟然这么多天不见人影，所以也生气了。
    可是看到了他咬牙切齿的后悔表情，想通了事情的真相，原来他也是想过来的，只是被门锁挡住了，说不定还一脸不甘心地站在门外呢。
    盛月华想象着他的表情，一肚子火也消失了，反而十分想笑。
    “你也太没用了，竟然会被一道门锁挡住。”
    封旭安十分郁闷，现在想想也是，难道盛月华真就那么狠心，一连好多天不想见他？
    就算第一晚想不通，第二晚、第三晚他也应该反应过来才是。
    竟然被区区一道门锁挡了这么久，封旭安现在想想，也真是佩服自己的毅力。
    盛月华笑倒在他怀里，十分放肆，封旭安恼羞成怒，忍不住上去欺负了一通。
    不过欺负着，欺负着，原本的欺负也变了味儿，变得情意浓浓起来。
    两人都是好几天没见面了，还互相生气生了许久，这么解除了矛盾，自然也会重新变得黏腻起来。
    于是下车的时候，琴心就毫不意外地看见自己主子眼睛含着春水，嘴唇有点肿，发髻有点凌乱的模样。

 第1432章 瑞王116

    琴心反正是见怪不怪，不管过程怎么样，但结果，两人凑到一起，肯定不是吵得更厉害，就是重新和好。
    琴心都预料到了，反正无论往哪个结果发展，总不会继续冷战，她还是十分了解两位主子的。
    封旭安下车的时候咳了一声，语气十分温柔地对车中的人道：“我先进去了，你等等再出来。”
    盛月华也点了点头，这幅模样现在肯定是不能出去的。
    琴心道：“大少爷放心，有我陪着主子。”
    封旭安点了点头，又对着她笑了笑，才被迎上来的瑞王府管事满脸笑容地迎了进去。
    琴心则是爬上了马车，给盛月华整理衣裳和发髻，衣裳是礼服，专门为了赴宴准备的，褶皱都要抚平，发髻也要重新梳理整齐，妆面也要重新打理。
    特别是嘴唇，除了有点肿，上面的口脂几乎都被蹭掉了，让人很能遐想刚才马车里发生了什么。
    盛月华还有点害羞，不过琴心的脸色一直很淡定，渐渐地她也就放开了，都打理好了，才被琴心扶着下了马车。
    马车不能停在迎来送往的瑞王府门口，于是萧府的人就将马车停到了附近一个小巷子里，下了马车没走多久，就走到一座高大的门楣前。
    门前两边放着两个威仪的石狮子，上面硕大一个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瑞王府”三个字，十分大气。
    门前十分热闹，常常有装饰高贵的马车来往，从上面一位位贵宾，被管事迎进王府。
    盛月华和琴心还有护送她们过去的护卫走到门口的时候，迎客的管事笑眯眯地凑了过来，问道：“这位可是萧府萧泽少爷的家眷？”
    盛月华：“……”
    家，家眷？
    盛月华神情有些恍惚，琴心淡然道：“我家主子的确是。”
    这个管事明显得到了指使，笑容满面道：“刚才萧少爷进去的时候也说过了，特意叮嘱让小人好好招待这位夫人，瑞王府大，您跟着这个侍女走便是了，她会带您到女眷席位的。”
    门内，一个下人打扮的侍女走了过来，很是规矩地行了个礼，面貌十分周正，让人不禁感叹不愧是财大气粗的瑞王府，一个侍女而已，穿的和小门小户里的小姐差不多了。
    “姑娘，请您跟奴婢来吧。”
    琴心瞥了她一眼。
    这个管事先称呼主子夫人，这侍女却称呼主子姑娘，就有些奇怪了。
    来的客人这么多，迎客的人怎么可能一一知道客人的内宅是个什么情况，又有刚才国公爷先前一番叮嘱，正常人应该和这个管事一样，不说其他的，先称呼一声夫人是最不得罪人的，就算不是夫人，被这样叫，来人也会舒坦很多。
    这侍女却这样叫，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琴心给了盛月华一个眼神，盛月华眸光一敛，对着那侍女笑道：“那就劳烦了。”
    侍女客气一笑，笑容中带着些疏离，在前面引路。
    盛月华也就不动声色地跟着她走。

 第1433章 瑞王117

    瑞王在南璃独大，瑞王府也修建地雕梁画栋，十分气派，占地也很大。
    前面在迎客，一派热闹，侍女却带着他们越走越安静，走到里面的之后，周围的景致倒变得十分雅致了。
    侍女脚步慢了下来，在一个路口转身，福了福身道：“里面都是各家女眷，还请跟着姑娘的侍卫小厮止步于此，以免惊扰夫人小姐们。”
    琴心笑道：“这位姐姐，你们瑞王府宴请宾客，即使是女眷，难道也都在后宅内院聚会么，我还真是没听说哪家有这样的规矩。”
    侍女微微蹙眉，言语中却是有种逼迫的意味，昂着下巴道：“是我家小姐抬举你家主子，才让她来这里走一趟，不然你当这里是谁都能来的么？”
    都走到这里了，她也不隐瞒了，反正周围都是自家府上的人，不怕她跑了，侍女上前一步道：“我家主子正在里面等着您，宴会马上就要开始，空余时间不多，您还是识趣一点，快些进去吧。”
    本来都是来赴宴的，没想到这个侍女竟然将他们带到了其他地方，被拆穿了一副我有理的模样，一点羞愧也没有。
    琴心脸色不大好看，被盛月华止住了，她摇了摇头，“没事，应该是郡主想要见我。”
    这里和热闹的前院明显不同，应该是瑞王府的后宅，她跟瑞王府的人又不熟，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就是听说看上了萧家公子的兰仪郡主了。
    侍女脸色稍霁，“知道便好，我家郡主难得抽出空来见您，这是多大的荣耀，您好自为之吧。”
    盛月华也转头安抚琴心，“你们在这儿等一等，我去会会那位兰仪郡主，宴会马上就要开始，耽搁不了多久的。”
    琴心十分纠结，“主子，我跟您一块儿进去吧。”
    侍女在一旁凉凉道：“你当我家郡主是谁想见都能见的，只能让你家主子一人进去。”
    琴心威胁地看了她一眼，很是危险，但侍女根本不知道琴心的能耐，根本没被她吓到。
    侍女是兰仪郡主身边伺候的人，兰仪郡主是瑞王唯一的女儿，瑞王又是南璃身份最高的人，她也是横行霸道惯了。
    面对上门来的客人，竟然也敢不告诉别人就把人带过来，根本不担心盛月华会闹起来。
    在侍女眼中，盛月华就是身份低贱的一个舞姬而已，又不是那些夫人贵女，就是明目张胆欺负她又如何，难道她还能去跟萧家公子告状？
    一介舞姬而已，萧家总不可能因为她跟瑞王府闹翻。
    盛月华拍了拍琴心的手，安慰了她一番，跟着侍女走了进去。
    经过一段小路之后豁然开朗，后面是十分清幽雅致的一座院子，看规格，就是兰仪郡主的闺房了。
    侍女将她带到一间屋子的门前，自己敲了敲门，道：“郡主，人带到了。”
    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进来吧。”
    侍女给她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等盛月华迈步进去后，门便在身后关上了。

 第1434章 瑞王118

    装饰精致典雅的房间中，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斜着身子坐在桌旁，虽然打扮地十分美丽，但从眉眼还是能看出她年纪不大，看过来的双眼十分好奇。
    盛月华也有些惊奇，打量着她，还以为兰仪郡主是个多么成熟美艳的女子，没想到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年纪也就和刚进宫的云才人差不多吧。
    这样一想，这兰仪郡主喜欢俊美男子的说法就能想通了，小孩子心性不定，可不见一个爱一个。
    盛月华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小孩子一样。
    兰仪郡主声音也很是清脆，看着她道：“你就是萧公子宠爱的那个舞姬？”
    这可问的十分直接。
    盛月华气场全开地还了回去，反问道：“你就是看上了我男人的兰仪郡主？”
    兰仪郡主听见了她的话，小嘴微微张开，眼神有些呆愣。
    我、我男人？
    这个舞姬说话这么直接的么？
    兰仪郡主皱了皱眉，她身为瑞王之女，虽然骄纵任性，不过也是出身贵女，还是要脸的，不可能做出跟舞姬争宠的笑话来。
    她笨拙地安慰了两句，“你不必害怕，本郡主今日找你过来，也没有什么恶意，也绝对不是想害你。”
    盛月华好笑地看着她，她也得有那个能力啊，真要是想下黑手，问问外面警惕的琴心和王府中的封旭安答不答应。
    看似她被兰仪郡主拿捏住，叫过来了，但实际上所有事情都在她的掌控范围内。
    “那郡主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盛月华悠悠道，“若不是有要紧事，也不用这个当口将我叫过来吧。”
    “其实本郡主今日叫你过来，只是为了跟你打个商量而已。”兰仪郡主撅着小嘴道，“话说在前头，本郡主是绝对不可能自降身份，跟你抢一个男人的。”
    盛月华还以为她想借着郡主身份逼她呢，宫斗那些事儿她真是了解太多了，兰仪郡主这个小丫头片子不及她一个小指头尖。
    却没想到她竟然主动退步。
    盛月华奇怪道：“兰仪郡主如此大方？”
    不会是又有新宠，不喜欢封旭安了吧？小女孩心性不定，看上了别的男子也说不定啊。
    兰仪郡主点头道：“本郡主当然大方，所以什么条件你随便开，只要能主动离开萧公子身边，什么条件本郡主都能满足你。”
    盛月华轻轻笑了，“原来郡主打的是这个主意。”
    果然是小孩子，不过也十分聪明，兰仪郡主有身份有地位，跟一个舞姬撕破脸皮，不仅掉价儿，传出去也不好听。
    用名利引诱她主动离开，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就算是面临这样处境的是盛月华，估计也会用这个办法，可惜兰仪郡主面对的不是真正的舞姬，而是从右相府走出来，还在宫里养尊处优十几年的盛月华。
    兰仪郡主就没把她当回事，随意道：“我听说你出身不好，是缺钱还是缺身份，本郡主都能满足你，只要你能主动离开萧公子，一切都好说。”

 第1435章 瑞王119

    盛月华倒是有些好笑的想到，钱财好得，这身份也能乱给么？
    她露出坚贞的表情，冷哼一声，“恐怕要让郡主失望了，小女子和萧公子之间的情意，不是多少钱财名利能够比拟的。”
    简单来说，他俩是真爱，别想用金钱来拆散他们。
    幸亏现在封旭安不在面前，不然盛月华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这种肉麻无比的话。
    不过面对着兰仪郡主，她就能胡乱掰扯了。
    兰仪郡主像是见惯了这等场面，撇了撇嘴道：“口是心非，你不就是觉得我能给的不如萧公子能给你的多么？”
    兰仪郡主诱、惑道：“你是舍不得萧公子俊俏的脸，还是对你温柔的态度，或者是出手大方？只要你想要，这些本郡主都能给你，你也不用说那些始终如一的话了，你若是实在喜欢萧公子那样的男子，我还能找个比萧公子还要好的夫君换给你，如何？”
    兰仪郡主信心十足地看着舞姬，见她果然露出一个蠢蠢欲动的神色，轻轻笑了。
    盛月华太好奇了，“郡主还能给我找个比他还要好的夫君？”
    兰仪郡主道：“那是当然，整个南璃都是我父王的，南璃所有的青年才俊随你挑，定不比萧公子差。”
    “郡主可别框我。”盛月华笑道，“郡主说的好听，什么所有男子随我挑，可是整个南璃中可以与阿泽比拟的有几个？若是真有的话，郡主也不会便宜了我了，何必这么钟情于他，难道不是么？”
    兰仪郡主终于正眼看了盛月华一眼，脸上怒气氤氲。
    “你也知道泽郎不论身份还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郎君，你的身份怎能配得上他？难道你非要在他身边做一个妾室，也不愿按照本郡主的安排，去比他身份差不了多少的男子身边做个正室么？”
    盛月华却道：“郡主怎么知道，我只会在他身边做个妾室？阿泽可是亲口许诺，要将我立为正室呢。”
    兰仪郡主哼笑一声，“怎么可能。”看起来并不相信。
    盛月华柔柔笑了一声，故意做出很幸福的姿态，“我就知道，我就算说出来了，郡主也不会信的，但是没办法，阿泽实在是太爱我了，还因为瑞王府宴请青年才俊一事，想要先把跟我的亲事定下来，我知道郡主钟情于他，也是他自己告诉我的，跟我发誓说只喜欢我一人，绝对跟兰仪郡主你有什么牵扯。”
    “唉，郡主，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都是实情啊。”盛月华十分做作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娇弱无比。
    兰仪郡主看得内心窝火。
    盛月华道：“还是我觉得现在放出要成亲的风声去，太过刻意了，恐怕会惹怒瑞王府，这才说服他缓缓再说的，郡主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泽郎，您也知道他性子的，绝对不会欺瞒郡主。”
    兰仪郡主原本是把握着话语权的，虽然没有明显表示出来，但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第1436章 瑞王120

    自从盛月华进门开始，她看似很为盛月华着想，考虑的也十分周到，实际上根本就没把盛月华当做一回事，更看不起她舞姬的身份。
    对生来就高高在上的兰仪郡主来说，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就算有，也能用各种方法手段解决，用钱财名利解决，是最温和有效的方法。
    让她主动离开，可比强逼着她离开，再被人怨恨的法子有效多了。
    可兰仪郡主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竟然能说出来这种话。
    特别是盛月华还一副白莲花的姿态，全程柔柔弱弱，若是有什么错，也是她这个郡主以权势压人。
    盛月华这番做作的表现，可把兰仪郡主恶心个够呛。
    她从牙齿间挤出四个字，“不知羞耻！”
    盛月华如水般的眸子看了过来，一副委屈模样道：“郡主何必如此侮辱人，难道将我叫过来，就是为了骂我的？还是郡主先提起这一茬的，我也只是顺着郡主说而已，可万万没有惹怒郡主的意思。”
    兰仪郡主懒得跟她掰扯，一张看起来稚嫩的脸变得十分冷峻，“你可要考虑清楚，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跟你说你不理，真铁了心跟我抢男人？”
    盛月华仿佛十分惊讶道：“可郡主刚才不是说，不会自降身份跟我抢男人的么？难道都是骗我的？”
    兰仪郡主一滞，随机咬牙。
    她那是先利诱啊！没想到这个舞姬虽然出身低微，却也油盐不进，真是难缠。
    倒让兰仪郡主有些进退两难了，总不能食言吧。
    兰仪郡主板着脸，脸上也没那么天真的表情了，出身瑞王府，她不会那么不谙世事，盛月华则是微笑地看着她。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侍女道：“郡主，到时间了，王爷叮嘱过了，您不能迟到。”
    兰仪郡主更加气恼了，“知道了，催什么。”
    看来这个兰仪郡主平时脾气也不怎么好，也是，传闻中她可是个骄纵的性子。
    “既然如此，小女子就不再叨扰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阿泽会担心的。”
    盛月华羞涩地笑了笑，姿态优美地福了福身，行礼的姿势很是标准美观，然后自己打开门出去了。
    侍女见她出来了，第一反应是拦了一拦，对里面道：“郡主，这个舞姬……”
    盛月华看了她一眼，现在倒不装了，开口闭口就是舞姬，之前还叫个姑娘呢。
    兰仪郡主很不爽的声音传过来：“把她送回去。”
    侍女奇怪地看了盛月华一眼，被笑着回应。
    “是。”侍女太好奇了，怎么郡主没把人留下来，难道没说通么。
    侍女带她出去的时候很是利索，将人带到和琴心分开的地方之后，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转身回去了。
    琴心将盛月华前前后后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伤到才嘀咕道：“兰仪郡主真是任性，手底下的下人也如此无礼。”
    “宴会要开始，郡主是主角，她当然要赶着回去伺候主子。”盛月华道，“我们也过去吧。”

 第1437章 瑞王121

    那侍女十分不负责任，只管把他们带过来，回去的时候就不管了。
    盛月华又不认路，瑞王府这么大，还担心走错了，还是琴心说看过地图，带着她七拐八拐回了前面。
    一个管事还在到处乱找他们，看见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上前道：“夫人到底去了何处？萧公子没见夫人过去找他，都要急死了。”
    琴心待要回答，盛月华先一步道：“没什么，刚才不小心迷了路，转了两圈才回来，爷在何处？带我过去找他吧。”
    管事忙带着她过去了，还道：“瑞王府是大了些，今日人手不够，怠慢夫人了，萧公子席位就在那处。”
    管事指着前面的位置，盛月华往那边看了一眼，却见席位上本来已经坐下的人，却又起来，朝着她这边的方向过来了。
    封旭安眉间带着一丝着急，过来先握住了她的手，问道：“去哪儿了，好些时候没过来，我差点就让差人满府找你去了。”
    管事大汗，“夫人和萧少爷真是恩爱，宴会就要开始了，还请二位入座吧。”
    封旭安真是不愧他广为流传的纨绔之名，就算之前没有流传，在传出他极其宠爱一个舞姬的时候，也就渐渐传开了。
    他本来还要再问几句的，但现在宴会马上开始，几乎所有客人都坐在席位上，就他们两人在一旁站在，十分显眼。
    许多人都扭着脖子看过来，盛月华以防丢人，赶紧拉着他走了，找到他刚才的席位坐下，这下才终于融入了宾客中，不再那么显眼。
    盛月华本来还想跟他小声说说刚才去了哪儿，结果一抬头，看见对面的席位，盛明允正坐在那边，浅笑着看过来，一副很好奇地模样。
    见着她看过来了，盛明允对她颔了颔首。
    在盛明允眼中，被秦国公带在身边的女子肯定是他极为喜爱的，他之前还调侃过呢，让他在瑞王府宴会上带过来，结果秦国公就真的带过来了。
    不得不说，还真有点出乎盛明允意料，看来秦国公是真心很是喜爱这个女子啊。
    他自认为跟秦国公交情还不错，见着那女子的时候，也就礼貌地也点了点头。
    那女子穿着打扮十分美艳，看过来的时候明显怔愣了一下。
    盛明允心下暗道，难道秦国公竟然如此信任她，还把自己的身份全部告知了？不然萧家的舞姬为什么会对着钦差这边的人有反应？
    然后他就见那女子愣了一下后，突然就把头转过去了，反正就是不再看这边，像是见着什么脏东西似的。
    盛明允一片莫名其妙。
    盛月华则是被吓了一跳，抬眼就见到自己亲弟弟坐在那边，而她亲密地坐在“萧家大少爷”的身边，扮演着受宠爱的舞姬，真是有点没脸见人。
    封旭安一直把她的手握在手中把玩，被她抽了回去。
    “嗯？看见明允了？”封旭安猜出了真相，笑道：“提前让他知道一下我们的关系，不也挺好？”
    好什么啊好，被亲弟弟知道她是他的宠姬吗！

 第1438章 瑞王122

    盛月华用宽大的袍服遮着，掐了他一下。
    不论封旭安怎么说，反正是不枉那边看了。
    盛明允一直暗中注意着对面，见着此情此状，还以为国公夫人十分“害羞”呢。
    看到秦国公对那女子那么从容和亲密的动作，就能看出两人关系了，他更是七窍玲珑心，早就将这个女子当国公夫人看，甚至还偏过头，对王大人耳语了几句。
    他们钦差一行人是贵宾，王大人就坐在他旁边，闻言也往对面看了一眼，看到平时总是不苟言笑的秦国公，和这个女子在一起的时候这么大的反差，也是惊地眼睛差点掉下来。
    半响才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王大人喝了几杯，有点上头，看到此情此景，心有感慨，于是拉着盛明允开始讲述他和他夫人的陈年往事。
    盛明允脸色十分冷漠，真是，当他没有夫人么？他夫人还是大庆公主呢，说出来吓死你们。
    没过多长时间，宴会终于到了时间。
    瑞王携着瑞王妃姗姗来迟，后面隔着几步，跟随着一个打扮隆重的少女，便是兰仪郡主。
    兰仪郡主盛月华已经见过了，于是就把目光放在了前面那对夫妻身上。
    只见穿着瑞王爷身穿和王妃同样色系，相似花纹的黑红蟒袍服，看着是中年的模样，一直笑着，面容看着也很祥和，一看就脾气不大的模样。
    王妃倒是保养得极好，和兰仪郡主长得有三分相似，就是身量高一些，也成熟一些，夫妻两人像是十分恩爱一样，互相挽着走过来。
    走到主、席位坐下时，瑞王也是让王妃先坐下，自己才坐在旁边。
    兰仪郡主则是在下首空着的那个席位坐下。
    这边首位空着，个席位就是封旭安这个萧家大少的。
    原本兰仪郡主没有在更加尊贵的右首坐下，跟钦差他们挨着，而是坐在了左首，就是想接近萧泽。
    但萧泽是带着他家舞姬宠姬来的，于是其实挨在兰仪郡主旁边的，其实是舞姬明仪。
    兰仪郡主当然也看到了，但她自恃身份，做不出当众发脾气，换座位的事儿来，不动声色默默在自己席位上坐下了。
    不过盛月华很有礼貌，还偏头笑着看了她一眼，柔柔弱弱道：“郡主，又见面了。”
    肩侧揽过来一只大手，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封旭安露出冷冷淡淡一张脸来，疏离地对兰仪郡主那边点了点头。
    兰仪郡主倒是并不在意他冷漠的态度，反而更加痴迷这种男儿血性，倒贴上来的她才不稀罕呢。
    她用自己最美丽的角度对着那边，柔声道：“原来身边竟是萧公子，竟一时没看见，静儿有礼了。”
    哇，在她面前是一脸傲气的本郡主，对着泽郎就是静儿呢，还有，郡主身边坐着的不是她么，怎么成了封旭安了？
    一时没看见是什么意思，怪她挡住人了？
    盛月华眼睛一转，当即就蹙了蹙眉，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道：“阿泽，郡主是怪我挡着她的视线了，我们还是换换吧，你坐在我这边。”

 第1439章 瑞王123

    封旭安却没答话，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眼神朝她看过来，含笑低声道：“你叫我什么？”
    盛月华：“……”
    差点都忘了她根本没在他面前这么叫过他萧泽那个假名，都是之前和兰仪郡主斗嘴的时候非要占上风说了这个，现在说秃噜嘴了。
    好在封旭安也知道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并未太过分，他刚才那句话也声音极低，因此兰仪郡主也只是看见他微微低头，和那舞姬很是亲密的模样，其余也并未察觉到什么。
    自降身份到如此地步，兰仪郡主对萧泽也是真心了，谁知萧泽竟然油盐不进，还故意在她面前和那身份低贱的舞姬做出此等模样。
    兰仪郡主内心冒火，只觉得那舞姬碍眼的很。
    “静儿也好长时日不见萧公子了，既然明仪姑娘都这么说了，萧公子不妨坐过来吧。”兰仪郡主脸上绽开一抹笑容，温婉道：“静儿也有许多话想跟萧公子说。”
    盛月华都震惊了，她还以为兰仪郡主好歹也是郡主身份，看见喜欢的男子大庭广众下，一点都不避讳地跟个舞姬搂搂抱抱，一点也不顾及郡主，应该恼羞成怒，放弃这个，另寻他爱才对。
    可这兰仪郡主竟然这都没放弃，真是，之前还和她说不会跟一个舞姬抢男人。
    结果现在抢男人都要抢到面前来了，当着她本人的面都不放手，一副势在必得地模样。
    盛月华也就是现在还在扮演舞姬，不能太出戏，不然不论是贵妃的身份，还是右相之女的身份，早就直接出手把兰仪郡主教训一顿了。
    她本来就不是个大方的人。
    我不感兴趣的，怎么着也无所谓，左拥右抱又如何。
    可我想要的，绝对不会放手，更不用说跟任何人分享了。
    以前也就是封旭安那边主动，她成日待在皇宫里，就算有人仰慕秦国公她也看不着。
    但现在她既然看见了，别想她会视而不见。
    不能暴露身份，难道舞姬还没有舞姬的办法了么。
    兰仪郡主话音刚落，盛月华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作势起身。
    封旭安不用她说，根本不会如兰仪郡主的意，很配合地将她拉到怀里，“你这么较真作甚，兰仪郡主只是客气几句而已。”
    兰仪郡主脸一僵，“我并未客气。”
    封旭安揉着她的手，见盛月华清浅的眸子中带着淡淡委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斜了她一眼，立刻明白她心中在打着什么主意了。
    封旭安心中好笑，还有点淡淡的高兴，这是要让他出面帮着她，气死兰仪郡主么？
    封旭安本就极其宠爱盛月华，就算不说，他也不会在她面前和兰仪郡主有什么瓜葛，现在盛月华横吃飞醋，他当然更不会顺着兰仪郡主了。
    “在下和郡主身份有别，又有男女之别，并不适合坐在郡主身边。”封旭安语气十分冷淡，清冷地看着兰仪郡主，与之相比，他搂着盛月华的动作倒是娴熟又火热，让兰仪郡主心生不满。

 第1440章 瑞王124

    兰仪郡主对他态度亲近，封旭安倒对兰仪郡主充满疏离，对比太过明显，更加显得兰仪郡主倒贴。
    兰仪郡主也好大的火气，自己都自降身份了，这人竟然如此无视她，简直不把她这个郡主，还有她爹瑞王放在心上。
    饶是兰仪郡主心仪他，对他与他人有所不同，但却还是从中感觉到了冒犯。
    她差点都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露出狰狞的神色了，看了一圈周遭的宾客，她才找回了自己应该是个什么表情，露出一抹笑容。
    “萧公子，既然你一再装傻，本郡主也不和你多说了。”兰仪郡主咬牙道，“你也应该知道吧，我父王召婿，属意你们萧家，就算你喜欢这个舞姬也好，不喜欢我也罢，我父王要是执意让你娶我，难道你们萧家还能拒绝地了么？”
    兰仪郡主的眼神很是锋利，这些话也不能被其他人听到，所以兰仪郡主声音很小，不过足够被在她身边坐着的盛月华和封旭安听见了。
    至于另一边，隔着很远才是瑞王和瑞王妃的坐席，更不用担心他们二人听到。
    只是这些话也不适合被舞姬听到，但盛月华很显然被兰仪郡主忽略了，可能是她觉得一介舞姬而已，就是封旭安的附属，自有他管教，不会出去乱说的缘故。
    封旭安和无语的盛月华对视了一眼，捏了捏她的手指，再看向兰仪郡主的时候总算有了点别的表情。
    “瑞王殿下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么，我萧家真是受宠若惊。”
    兰仪郡主冷笑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如此执着地看上你？难道真就因为你长相俊美，呵呵，美男子天下还少得了么，而且我也并不喜欢你这样太过粗犷的男子，倒是那样清俊的更得我心意。”
    说着，兰仪郡主看了对面一眼，盛明允一席月白色的锦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正在浅笑着接受别人的敬酒，掺和在一群上了年纪的大人中，倒是格外突出。
    兰仪郡主也没有太过放肆，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只是眸子中夹杂着一点点失望。
    可惜了，她更喜欢这种的，盛明允也长得十分俊美，气质更加出众，但就是身份太敏感，既是对皇朝忠心耿耿的右相之子，又是当朝公主的准驸马。
    这等身份不是她能驾驭的了的，父王虽然宠爱她，但她的婚事极为重要，父王绝对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让她嫁给这样一个人。
    兰仪郡主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看中了萧家的大公子，正好他的名字也在父王看中的人选当中，且是最年轻俊美有才的一个，剩下的虽然事业有成，都对父王大业有帮助，但奈何不是年纪太大，就是长相太丑。
    唯一能看得上眼的，也就是这个了，所以兰仪郡主才暗中对封旭安示好，甚至连她属意萧泽也是自己放出去的风声，一切都是为了顺理成章。
    但奈何萧泽竟然放着她这个身份尊贵的郡主不要，偏偏去宠爱一个舞姬。

 第1441章 瑞王125

    兰仪郡主也不是很介意他以前有过什么过往，只是她若是嫁给萧泽，为了两家体面，他房里的人肯定是不能留的。
    以后有什么女人她可以允许，但在她之前进府，甚至现在在她面前还这么嚣张，她就不能忍了。
    兰仪郡主好歹也是王爷的女儿，有自己的骄傲，也不是没忍过，但是实在忍不住了，萧泽太不给面子了。
    所以兰仪郡主也不装了，直接将事情和盘托出，说出自己和瑞王府的打算。
    这个事实倒是让封旭安有点意外，连他也觉得是兰仪郡主自己喜欢他，但这其中竟然也有瑞王的纵容，这点他就不知道了。
    他看向怀里的女子，想看看她有什么想法，结果却见盛月华两眼发直，看了一眼对面的盛明允，有看了看这边看似冷静的兰仪郡主，表情十分难以置信。
    封旭安：“……”
    糟糕，忘了告诉她兰仪郡主之前也喜欢过盛明允。
    若不是如此，知道兰仪郡主这么善变，封旭安也不会不去怀疑她，只以为是郡主心性未定，还曾经调侃过盛明允。
    猛然知道亲弟弟还和觊觎自己男人的兰仪郡主有过什么过往，盛月华很是崩溃。
    她不能接受地抓紧封旭安胸前的衣裳，“明允和她有一腿？这件事长公主知道么？”
    小兔崽子和明希长公主还有婚约呢！
    要是拈花惹草，盛月华绝对不会放过他。
    封旭安苦笑不得，低声道：“当然没有，明允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么，对方还是瑞王之女，他怎会和她……”
    有一腿？
    反正这几个字他是说不出来的，又道：“只是兰仪郡主一厢情愿而已。”
    盛月华这才缓了过来，不过还是有些震惊，看了两眼了兰仪郡主，真是个奇女子啊。
    觊觎她弟弟，还觊觎她男人，兰仪郡主和她家是有仇么？
    瑞王干脆把兰仪郡主送进宫好了，让她直接去接近皇上还比较靠谱，好歹皇上是荤素不忌的，说不定还真能被枕头风吹晕，做出有利于瑞王的措施。
    偏偏找封旭安和盛明允，这两个人可都是心性坚定之辈，也是洁身自好的男子。
    自家弟弟的脾性如何，盛月华当然是知道了，震惊过后，她也就想明白了，不由十分复杂地看了兰仪郡主一眼。
    兰仪郡主被她看得不爽，直接逼视回来。
    她看见舞姬和萧泽黏糊在一起的模样就不高兴，那个舞姬的眼神更是让她不舒服，“不过是个舞姬，竟然也用这种眼神看我，是觉得我水性杨花？”
    盛月华诚恳地摇摇头，“小女子并无此等想法。”
    兰仪郡主却冷哼一声，仰头喝下一杯薄酒，脸颊上便带了三分红晕，眸子也潋滟起来。
    她年岁不大，没饮许多，但也有些醉了，勾起唇角嘲讽道：“萧泽，你以为你身边那个舞姬是什么坚贞之辈么？宴会之前我让人找了她过去，哦，她也应该和你告状了吧？不过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自己都和我说了什么？”

 第1442章 瑞王126

    “你家舞姬眼光可是高的很，我想给她找个好归宿，她还看不上呢，但眼光高又如何，也不是只你一个，她可是亲口说了，只要我能找出来一个比你俊美，比你身份高的男子来，她就愿意离开你呢。”
    兰仪郡主冷眼看着他们，颠倒黑白说出来。
    那些话本来是盛月华为了气她，胡乱编排的，谁知道兰仪郡主只是换了个说辞，还是这番话，但意思变了个彻底。
    连封旭安都挑了挑眉，歪头看向她，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盛月华恨死兰仪郡主了，封旭安也不可能多么残暴地惩罚她，他肯定是不舍得的。
    但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宴会厅中宾客们相互敬酒，言笑晏晏，一派热闹，她却感觉封旭安的眸子冰冷无比，抓住她手腕的力气也紧了些，危险地在她手腕上细细摩挲着。
    盛月华感觉手腕痒痒的，被看得头皮发麻，赶紧开口解释，唇舌却紧张地打扮，“不、不是这样，我原话不是这样，是兰仪郡主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要激怒你的，你、你可别上当啊。”
    她开始后悔了，之前在瑞王府后宅那里，就不应该看在兰仪郡主年纪小的份上对她客气，应该直接让琴心打她一顿，也好被她这样坑。
    封旭安也不知道信了没有，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阵，这才恍若无事一般，将眼神移开，看向兰仪郡主的时候还对她笑了笑。
    笑了笑！
    盛月华顿时眼神就不爽了，你对她笑个什么劲儿啊，难道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兰仪郡主还对他有意思么？
    兰仪郡主果然冰冷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还以为他看透了那舞姬的真面目，也低头笑了笑。
    “原来明仪竟在郡主面前如此失礼，这种话也敢说。”
    兰仪郡主附和道：“确实如此，我也十分震惊呢，萧公子如此宠爱明仪姑娘，她竟然还辜负您的期望，真是太可惜了。”
    兰仪郡主跟着叹气，看起来像是替盛月华失望，其实内心舒爽地不行，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对付那舞姬的方法。
    就是盛月华快疯了，不知道封旭安葫芦里卖什么药，都快以为他要被洗脑了，着急地晃着他的胳膊，“喂。”
    “紧张什么，我有说过生气了？”封旭安摸了摸盛月华的头，却问道：“明仪她不是很懂事，敢问郡主，她还曾说过什么不适宜的话？我和她一并清算。”
    封旭安并没有想兰仪郡主想象地那样暴怒之下抛弃舞姬，亦或是对她大打出手，而是十分亲密地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这个动作还是带了几分惩罚的意味在，也只是让那舞姬呆愣愣地低了低头，其他也没什么伤害，反倒是看起来很是宠溺的模样，仿佛根本不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只是还是有些不高兴罢了。
    兰仪郡主简直匪夷所思，她试探着开口：“难道萧公子不生气么？”
    天底下哪个男子占有欲不强，不想让自己的女人永远忠于自己？
    怎么萧泽看起来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似的。

 第1443章 瑞王127

    封旭安不在乎么？当然不可能的，攥着盛月华的手都有点失控，越在乎就越不想重视，不想失去。
    但是这话是从兰仪郡主这个外人嘴里说出来的，本身就带着恶意，封旭安当然不会判断不出来，也更加相信盛月华的说辞。
    看似礼貌地询问兰仪郡主，倒是他真的很想知道盛月华那张小嘴都说了什么了，如此也就直接问了。
    面对兰仪郡主的问题，他口是心非地回答：“自然不在意，明仪大方温柔，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子，她能垂怜我是在下三生福分，我怎么会生气呢，呵呵呵。”
    盛月华听到他的冷笑，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为了不露出破绽，她一头栽进了封旭安怀里。
    在兰仪郡主看来，确是她被萧泽的说辞感动到了，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寻求安慰。
    狗男女，狗男女！
    “郡主刚才不是还主动告诉我，现在怎么不说了？”萧泽问道。
    兰仪郡主表情冷硬，直接冷淡地抬起屁股，往另一边坐了坐，转头去看上座的父王母妃，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封旭安幽幽收回了目光，感受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在她背上抚了两下。
    好一会儿盛月华才敢抬起头来，眼尾还有点红，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声道：“你没生气吧，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我自然知道。”封旭安无奈道。
    不过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还是有些吃味罢了，怎么还吓成这样？难道他对她很粗暴么？
    封旭安用指腹蹭了蹭她的眼尾，把桌角的果盘拿过来，“饭菜上来都冷了，先用点水果吧，垫垫肚子，等我们回家再吃。”
    盛月华看他确实没生气，不是憋着回家再惩罚的模样，也松了一口气，乖乖点了点头，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吃起来。
    席间有人趁着他们终于不再那么黏糊了，抓紧时间过来敬酒，敬酒的时候眼睛还时不时往盛月华那边瞧，果然是倾城之貌啊，怪不得萧家继承人原本还很正经，现在却传出宠爱舞姬的名声。
    封旭安轻轻咳嗽一声，敬酒之人眼睛立马转回来，面现尴尬之色，也只能称赞了一番盛月华的容貌，再酸溜溜说一句封旭安有福分。
    盛月华早就被叮嘱过，只管吃东西就好，不需要应付那些人，便也不管过来敬酒的人是何等身份，低着头闷声不说话。
    封旭安脸色如常介绍，“这是我未过门的夫人，介时成亲，定广邀亲友前来参加婚宴。”
    盛月华正在一枚龙眼，闻言差点呛到嗓子里，但人家面前，她也不好反驳封旭安的话，只能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
    不是说好不再提这件事的么，怎么不跟她商量就？？？
    封旭安一点异色也无，见她看过来，还关切道：“是不是不够吃？我再让人拿一盘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够吃，够吃。”
    盛月华郁闷地继续吃，而过来的敬酒的那人已经陷入了恍惚。
    怎么真的要娶一个舞姬过门，萧家老爷子知道么？

 第1444章 瑞王128

    封旭安还镇定地道歉，“不好意思，内子出来时没吃什么东西，让王兄见笑了。”
    王兄赶紧说无妨，萧家也是南璃城有头有脸的人家，生意做得很大，不说富可敌国，但累计下来的财富也很是惊人。
    这样是瑞王为什么想让兰仪郡主与萧家联姻，造反得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萧家的事儿在南璃城还是很抢手的，这么猛一听见这个大瓜，王兄已经幻灭了，呆呆地就走开了，都没来得及当场跟友人八卦。
    但也不用他八卦。
    很多人都很想和萧家攀上关系，上来敬酒的人有许多。
    封旭安也不厌其烦，每一次不用人家问起，都主动介绍盛月华的身份，说是自己未过门的夫人。
    不一会儿，大半宾客都知道这件事了，甚至有的坐得近，关系又好的，则是当场一起说起这件事来，还时不时往瑞王那边看。
    据说兰仪郡主也对萧家继承人有意思，没想到萧公子这么大胆，这样的场合不仅将宠爱的舞姬带来，还亲自许诺会迎娶她进门。
    商人重诺，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以后就算萧老爷子不愿意，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就是不知道瑞王殿下知道自己被这么下了面子，会不会不高兴。
    兰仪郡主本来打定主意，不往那边看得，后半场宴会，也随着父母起身，去席位间走动，见见那些有意联姻的人家。
    结果听见了那些人议论的话题，忍不住满眼怒火地往萧泽那边看。
    之间那个舞姬恃宠而骄，正闹着要萧泽喂她吃水果，一副做做扭捏的模样，她就不明白了，萧泽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贱人？！
    但其实实际情况是——
    “我不想吃了，好酸，不要。”
    盛月华拼命抵挡喂她酸葡萄的那只手，还是被塞进了嘴里，只能眼泪汪汪咬开皮，酸涩顿时溢满整个口腔。
    偏偏封旭安满足地停手，还要笑嘻嘻问她，“怎么样，酸不酸？”
    盛月华盯着他的嘴唇，想着要不是人多，一定要亲上去，让他也尝尝到底多么酸。
    兰仪郡主盯着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转过了头，这对狗男女，简直看不下去。
    瑞王也听见了这些议论，却不露声色，依旧谈笑风生。
    等见过所有的宾客，才借着出去透气的工夫，阴沉着脸，让人将女儿叫了出来。
    “不是让你去接近萧家大公子，怎么他现在要娶一个舞姬？”
    计划被打乱，让瑞王很是恼火，他眉头深深皱着，很是失望地看着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儿。
    兰仪郡主都不敢看他的脸色，咬着嘴唇道：“父王，不是女儿不尽心，只是那萧泽太不把我们王府放在心上，今日是替我召夫君的宴会，竟然也大摇大摆将宠爱的姬妾带来。”
    瑞王打断她的话，“男人哪个没有姬妾相伴？不是早就告诫过你，不用和那些女人争风吃醋，你是我的女儿，注定是嫡妻，若是连这样一个姬妾都对付不了，以后怎么抓住你未来夫婿的心？”

 第1445章 瑞王129

    兰仪郡主很想反驳，但多年以来瑞王的威严让她不敢开口，只能低着头，咬着嘴唇道：“女儿知错，可萧泽要娶那舞姬的风声已经传了出去，父王，咱们要不要换个人选。”
    瑞王皱起眉头，“不可，萧家是皇商，跟王城那边也有关系，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兰仪郡主欲言又止，她难道要为了萧泽，跟个舞姬撕破脸皮么，她好歹也是郡主，这样撕破脸皮，瑞王府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瑞王好歹也是疼爱这个女儿的，叹了口气道：“好了，这次就让本王出手，不过下不为例的，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兰仪郡主心中一根弦松开了。
    有父王这番话，那舞姬定然没有好下场，绝对不可能成为她的阻碍。
    兰仪郡主勾了勾嘴角，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感激的笑意，“多谢父王体谅，女儿定不辜负父王期望。”
    萧泽，你不是就要护着那个女人么，之前我提了那么多为她好的条件，你们都不答应，现在父王要出手，那个舞姬还有命在你身边么。
    瑞王父女出去了一会儿，之后一前一后回了宴会厅中。
    都知道这次宴会是为了什么开班的，许多对郡主有意的人家都带着自家儿子围了上来，满脸殷切，想要和瑞王府联姻。
    瑞王态度倒是和先前一样，面上不说中意哪家，不过对他们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并未厚此薄彼。
    那些人家虽然觉得瑞王吊着他们胃口有些不太道德，不过在郡主的夫婿未选出来的时候，都还抱有希望，想要跟瑞王套近乎。
    瑞王殿下也不推辞，人家送来的礼物，他就大方收下，有的人家暗示若是能与瑞王府联姻，便能许什么样的好处，他也是一笑而过，并不落下实口。
    萧家老爷子已经让位于儿子，所以今日代表萧家来的，也只有萧泽一个人。
    至于他带着来的舞姬，只是个添头，原本是谁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可在萧泽直说会迎娶她过门之后，那舞姬的重要性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
    原本都是来向封旭安敬酒的人，现在又加上了许多对盛月华好奇的人，也端着酒杯来凑个热闹，因为凑热闹的人太多，有些和萧家没什么干系的人家，也会来随大流敬一杯酒。
    因此封旭安喝下一杯酒，放下酒杯来看见面前站着淡笑的盛明允时，只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以前不了解盛明允的时候，只以为他是个普通书生性子，不过跟他接近了，才会知道这人也是很会凑热闹的。
    他手里还像其他过来的宾客一样，手里似模似样地端了杯酒，实际上封旭安却知道，盛明允酒量就像是盛月华一样，差得很，一家人酒量都差，也就只有哥哥盛明昱还强一点了。
    封旭安受宠若惊地开口，“原来是盛公子，在下有礼了。”
    盛月华本来也没在意，听见这声盛公子，立刻把头转了过来，看见自家弟弟，顿时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捂起来。

 第1446章 瑞王130

    假装别人的舞姬，竟然被亲弟弟当面撞见，真是没谁了。
    盛月华本来都习惯了封旭安离她很近，坐姿也像是轻轻靠在他怀中，看见了盛明允之后却浑身就僵硬，慢慢挪动身体，想从他怀里出来。
    一双铁臂环在了她的腰间，盛月华想不动声色出来的计划就告破了。
    封旭安也不知道那根弦错了，在盛明允面前还装着不太熟的模样，就是接下来的举动比较熟悉了。
    他对盛明允竟然和对其他过来敬酒的人也一样，直接睁眼说她是他未过门的夫人，面色十分坦然，甚至还暗示道：“等回去之后成亲了，若是盛公子有空，还请赏脸。”
    在外人听着像是萧泽客气，盛明允可是钦差带过来的人，回去了就是回去了，难道还能千里迢迢，只为了一个小小人物成亲，再从王城赶过来庆祝么。
    可都知道彼此身份的是三人却都明白，这话是告诉盛明允，身边这位不是身为萧泽所做的戏，等回了王城，还是要成亲的，介时请盛明允来参加婚宴。
    盛明允被封旭安的坦诚逗笑了，笑声清越，还笑着回道：“一定一定。”
    这副样子还真是显得谦谦君子，甚至连一旁打定主意不理他们的兰仪郡主，都忍不住把脸偏过来看，眼中透着点痴迷。
    盛明允端着酒杯，仰头把酒喝了，盛月华眼睁睁看着他喝酒，眼睛瞪得溜圆。
    这小子酒量不怎么样，竟然还敢在外喝酒，还是在瑞王府喝酒？也不怕喝醉了被瑞王下黑手。
    真是一点警惕心也没有。
    盛月华心中教训弟弟，一双眼睛确实全然放在盛明允身上不放，不光外人侧目，想着这萧家的未来少夫人怎么净盯着其他男子看呢，未来夫君还在身边呢，这都不避讳的么。
    就连她未来夫君本人都有点受不了了，重重咳了两声。
    见盛月华还未回神，无奈把她的手牵了过来。
    盛明允面色有些尴尬，甚至也有些惭愧了，不是，秦国公的心上人为什么总盯着他看啊，该不会也会兰仪郡主之流吧，他可是特意来恭贺秦国公抱得美人归的，现在显得他很像破坏人家姻缘的人呐。
    “失礼了，”封旭安笑着介绍道，“这是你姐姐。”
    盛月华：“！！”
    她这回可是立马回神了，瞪大眼睛去看封旭安，怎么！怎么突然说真相！一点都没和她商量啊！
    盛月华还没定做好在弟弟面前说出事实的准备呢。
    她都不敢再去看盛明允的脸了，生怕他绷不住了。
    结果盛明允好像一点诧异也没有，连多怀疑也没有，笑着说道：“哈哈哈，不是该叫嫂子么，难道还要叫萧兄姐夫？”
    盛月华心尖一颤，就听封旭安那厮一咧嘴，十分不要脸地道：“这个称呼正好，你以后就这样叫我罢。”
    盛明允还以为他在说笑，哈哈哈笑着走了。
    剩下盛月华一惊一乍的，郁闷的很，真是，这傻弟弟，能不能退啊。
    封旭安心情很好的模样，还笑着低头跟她说话：“你说明允这算不算认同我了？”

 第1447章 瑞王131

    盛月华毫不留情把他推开，自己坐在一处，冷漠道：“做你的梦吧。”
    封旭安也觉得自己太过异想天开，沉沉叹了口气，眉间染着哀愁。
    人倒是弄到身边来了，可这名分真是太难了，要怎么和她家里人说这件事，才能得到岳父岳母还有大舅哥、小舅子的认同呢。
    他可不想抱得美人归了，之后还无名无分，不得她娘家人承认啊。
    封旭安忧愁地又是几杯酒下肚，被盛月华劈手夺过，“别喝了，醉了你便出去睡。”
    封旭安手都往酒壶那边伸了，听见这句话，从善如流地将手收了回来，一点也没有不自在的模样，反而很是理所当然。
    盛月华也算佩服他的厚脸皮了。
    她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明允不知道这舞姬的名字就叫明仪吧？”
    封旭安对她笑道：“这有何难，只要是你们家的人，难道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么？只是你竟也从未告诉我，我还要问你呢，明允暂时应该不知道，不过这场宴会之后就肯定瞒不住了。”
    这个盛月华也知道，封旭安都那么说了，宴会过后，他们俩的八卦肯定会传遍南璃城，到时那个舞姬的名字被提到的几率会大幅度提升。
    弟弟当然也会知道，就不知道他如何想，会不会把这名字与亲姐姐联系起来吧。
    也就是小名，只有自家人知道，若是封旭安直接把她大名说出去，不光盛明允，怕是钦差那边的人都会怀疑吧。
    毕竟她当皇贵妃的时候也是很有名的存在，名声响彻朝堂，谁人不知皇贵妃比皇后还尊贵，她的闺名不比封号传播的广。
    封旭安问起这个来，盛月华也没有瞒他的必要，就照实说了。
    “我小时候也是循的家谱上的字辈，取名叫明仪，和哥哥明昱、弟弟明允是一起的，半大时觉得不妥，不想和两个兄弟起这么相近的名字，便闹着要改了，爹娘疼我，也就应允为了。”
    这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就是小时候家里人叫惯了，即使改了名字，家里人还是习惯叫她明仪，也就当做小名了。
    以前不懂事，其实现在想来，明仪这名字也是挺好听的，虽然和兄弟的名字着实像了一点，但绝对不会被认为也是男孩。
    不过名字改了便改了，盛月华长大了，也懂了情理，总不能再让改回去，平白折腾吧。
    封旭安摸着下巴道：“原来如此，明仪。”
    他口齿间咀嚼着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平常的字眼也被他念出几分缱绻的味道。
    平时被家里人如何叫，盛月华都没什么感觉，但他这么一叫，她就忍不住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感觉太没由头了。
    “那是家里人叫的，你就叫我大名就好了。”
    封旭安轻轻摇头，低头温柔地看她，倔强地道：“不，我还是觉得明仪好听。”
    他又念了一边这两个字，猜测着道：“虽然叫这个名字，但你小时候一定很是顽皮，从来不跟这个名字沾上半点关系吧。”

 第1448章 瑞王132

    盛月华奇怪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封旭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勾了勾嘴角，“这有什么难猜的，你言语之中也早就告诉我了，虽然透露的并不多，但有哪个贵女小时候会跟着哥哥到处去疯，还想去南风馆瞧瞧？”
    盛月华“啧啧”两声，笃定地道：“你看你，有吃味了是吧，还说没生气，一件小事竟然记得现在。”
    封旭安反问道：“这是小事么？万一学坏了怎么办，还好你哥哥明白事理，没真的带你去，不然等我回去，定狠狠教训他一顿。”
    盛明昱在他手底下当差，自然是最方便不过来了。
    盛月华听得黑线连连，“喂。”不要拿她哥哥撒气啊。
    虽然哥哥有时候脱线，但还是个好哥哥的。
    “萧公子，您要的梨羹好了。”
    确实是封旭安叫的，盛月华想吃。
    他随意道：“放下吧。”
    “是。”一个侍女低眉顺眼走到席位附近，跪坐了下来，把身后小厮拿着的托盘上的白瓷小盅拿了过来，放到桌上。
    结果也不知怎的，那侍女的手像是一瞬间不稳似的，一盅梨羹不偏不倚，全部撒在了封旭安身上，一点都没洒歪。
    这手法，也是十分专业了。
    封旭安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盛月华也看了过来，打量着这个侍女。
    这种手段实在太低级了，在宫里都很少见，因为宫女都被训练着绝对不允许在主子们面前出错，更不可能在宫宴上出差错了，若是情况严重的，出错的宫女怕是还会挨罚。
    那侍女见自己闯了祸，一派惊慌失色，连忙俯下身去道：“萧公子恕罪，奴婢一时手滑。”
    “无事。”这到底是瑞王府，封旭安也不想太引人注意，让这个侍女别大声叫了。
    他站起来道：“有换衣的地方么？”
    侍女连忙起身道：“有的，请随奴婢来。”
    盛月华也跟着起身，拉住了他的手，“可要我陪你？”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封旭安笑容如常，捏了捏她的手，有他的安慰，盛月华就不担心了。
    封旭安倒是还担心她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即使这里是宴会大厅，众多人在场。
    他把琴心叫了过来，陪在盛月华身边，便一个人跟着那侍女出去了。
    盛月华担心地看了两眼，琴心笑着道：“那侍女不是有心的，主子别担心，是附近的暗卫出手，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事情，让国公爷过去看看。”
    “嗯。”盛月华这就不怎么担心了，和琴心聊了两句，也觉得有些无聊。
    明明刚才跟封旭安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这么觉得，那时候两个人也没做什么其他事情，就是随便聊聊天啊。
    盛月华左看右看，旁边就是兰仪郡主的席位，兰仪郡主自从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不往她们这边凑了，一直在自己席位上正襟危坐。
    只要不通过瑞王殿下，直接让儿子过来跟兰仪郡主套近乎的，都被兰仪郡主冷冷淡淡的态度劝退了。
    盛月华起身，坐到了兰仪郡主身边。

 第1449章 瑞王133

    兰仪郡主被她吓了一跳，脸上带了一丝丝明显的厌恶，都懒得装了，“你过来做什么？”
    她往旁边席位看了一眼，才古怪笑道：“哦，原来是萧泽不在身边，你寂寞了？不过你是不是找错了人，本郡主可不吃你那一套。”
    自从跟父王聊过，在兰仪郡主心里，这舞姬已经是个死人了，根本不足为虑，所以根本不吝惜自己的恶意，反正她也没多少时间在萧泽面前告状。
    盛月华却一点也不在意她恶劣的态度，还让琴心把她的杯子也拿过来了，大有在这边长坐的架势。
    兰仪郡主恼了，“你这人，难道听不懂人话么？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和本郡主同席？”
    盛月华笑嘻嘻道：“那有什么配不上，你不是还想跟萧泽同席么，他都能和我同席，我自然能和你同席，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兰仪郡主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挤出一句：“歪理。”
    看起来被她气得够呛。
    “其实我冒昧坐过来，只是想问郡主一个问题罢了。”盛月华道，“只要郡主答了，我立刻就走，再也不烦郡主。”
    兰仪郡主又不可能赶她走，她可是宴会的主角，好多双眼睛盯着这边看呢，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看还是不敢露出生气的模样。
    “有话快说！”
    封旭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自然长话短说，于是也不铺垫，直接问道：“郡主难道还对盛明允没死心？”
    兰仪郡主脸上划过一丝难堪的神色，纵然一闪而过，不过还是被关注着她的盛月华捕捉到了，轻轻蹙起眉头。
    她是喜欢盛明允，可不管是瑞王，还是盛明允的身份，都不可能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兰仪郡主自己说出来，还能显得自己很洒脱，但是被人直指出来，就恼羞成怒了，“关你何事？你不是萧泽的女人么，怎么也关心起盛公子来了？哦。”
    她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恶劣道：“怪不得刚才你那么看着盛公子，不会你也觉得比起萧泽，还是盛公子比较好吧？呵呵，我还以为你有多么喜欢萧泽，不过也是如此，看见一个更俊美的就忍不住了。”
    兰仪郡主不啻于用最恶劣的想法猜测盛月华，甚至能听出，她话中有一丝嫉妒。
    她高贵如郡主，却不能光明正大爱慕自己想喜欢的人，倒是这舞姬身份低贱，却能水性杨花，实在让她气不过。
    盛月华被她说的吸了口气，开始怀疑起她的眼光来，“你眼神不太好吧，盛明允虽然长得好，但还是太过清瘦了，哪有封、萧泽来的俊美无双。”
    兰仪郡主冷哼道：“那你还看他看的痴迷，嘴硬罢了，口是心非。”
    盛月华好委屈，她能跟兰仪郡主一样么？
    兰仪郡主那都是看心仪之人的眼神，她却是看弟弟的眼神啊。
    一个是亲生弟弟，一个是自己男人，盛月华的角度当然和兰仪郡主不一样，对自己弟弟虽然爱护，但那张脸整日看着都习惯了，根本看不出和普通人有什么差别来。

 第1450章 瑞王134

    在盛月华心中，弟弟那是可爱，论俊美嘛，那当然是封旭安长得比较好，不然她能喜欢么。
    她还是看脸的。
    兰仪郡主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水性杨花还不承认，直接说两个都喜欢不就行了？”
    盛月华一口水差点喷出去，忍不住对兰仪郡主竖起大拇指。
    盛月华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她看着兰仪郡主，眼神诚恳，“郡主，你对待萧泽是什么感情，这点我就不管了，不过盛明允那边，你还是收敛一点吧，可千万别跟他有什么瓜葛。”
    不然我怕消息传到王城去，明希长公主会疯，到时候若是拿着斧头要砍了驸马，她是帮自家弟弟，还是帮自己也宠着的小丫头呢。
    还是把一切扼杀在萌芽中好。
    兰仪郡主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劝我跟盛公子保持距离，却不管我和萧泽？”
    她简直看不透这个舞姬了，怎么和她之前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很迷啊。
    盛月华皱眉道：“什么你和萧泽，那是我男人。”
    她能确保封旭安不会喜欢她，自然不用多管，但弟弟还小，万一不懂事犯了什么错误呢，那不就晚了？
    盛月华作为姐姐，还是很有责任心的，想要给弟弟解决掉这个麻烦，省得以后弟弟感情生活有影响。
    兰仪郡主都要被她气死了，以为她是过来故意炫耀自己和萧泽之间感情深厚的，一点都不担心萧泽移情别恋，甚至以为她说到盛明允也是为了羞辱她，讽刺她肯定得不到想要的。
    在兰仪郡主就要忍不住撒泼的时候，琴心趁机把盛月华拉回来了。
    “主子，您消停点吧。”
    盛月华不满：“我还没说完呢，没看兰仪郡主还对明允念念不忘么，我要开导她忘掉这段过去，别喜欢明允，没结果。”
    琴心道：“您可消停点吧，兰仪郡主也是有脾气的，您毕竟是未过门的少夫人，她刚才只是给萧家面子才没动怒，您要是再说下去，说不定兰仪郡主就要跟您拼命了。”
    盛月华：“我也是为了她好……行吧。”
    盛月华瞥到门口进来的高大身影，顿时乖乖闭嘴了，还威胁琴心道：“不许把刚才的事告诉他。”
    琴心憋笑道：“是。”
    “你们在说什么？”封旭安走了过来。
    琴心识趣地闪身离去，他就坐在了盛月华身边，身上确实换了一套衣裳，和之前那身颜色相近，若不是靠近了，盛月华都没看出来。
    “到底怎么了？”盛月华拽着他的袖子问道。
    “没什么，一点小发现而已。”封旭安勾起嘴角，心情不错的模样，这个发现应该很有用了。
    他见盛月华一点也没有怀疑的模样，有点不满，“你就不担心我出去干什么了？万一那个侍女有问题，对我有危险，或者想勾、引我呢？”
    盛月华抬头看他，“我为什么要担心，你是武功不好，随便来个人就能伤你，还是兰仪郡主对你没意思，却让一个侍女来勾、引你？”
    封旭安：“……”

 第1451章 瑞王135

    封旭安有些郁闷，他还真没办法反驳，若是在别处，说不定出这种主意的侍女真有这种想法，但这里是瑞王府，兰仪郡主和瑞王都想和他家联姻。
    要说勾、引，也得让兰仪郡主亲自来才是，哪有用侍女的。
    别的危险也称不上，封旭安的武功不说全天下称第一，但在南璃这小地方，还是没人敢和他相争的，瑞王就算想对付他，估计也不会得逞。
    封旭安无语地看着轻松的盛月华，也不知道该说她没有心，还是感动于她的信任。
    “宴会也要结束了，你不去跟瑞王打声招呼？”盛月华问道。
    那毕竟是主人家，在座的宾客几乎都去了一轮了，封旭安却全程坐在自己席位上，连动都怎么动过，不像宾客，倒像是主人家一样自在。
    封旭安随意道：“不去。”
    “不去没关系么？不会对萧家有影响？”盛月华思虑道。
    封旭安好笑道：“怎么，你倒比我还关心萧家，这个萧家可是萧皇后的亲族。”
    这个盛月华早就知道了，不然萧家怎么可能跟皇商扯上关系，还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南璃城的萧家跟萧婉芸虽然有亲戚关系，不过隔得太远，估计都不认得萧皇后。
    再说盛月华的仇人只是萧婉芸，还有助纣为虐的萧家主家，没插过手的边远家族就算了，她又不是非要人家破人亡，还带牵连的。
    盛月华横了他一眼，“萧婉芸的亲族怎么了，你身份还是萧家继承人呢，我难道也要介意？”
    “这么说，还是爱屋及乌了？我受宠若惊。”封旭安笑了笑，解释道：“这次宴会表面没说，但所有人都知道是要给兰仪郡主召婿，凑过去的都是对兰仪郡主有意的，我已经有你这个嫡妻了。”
    他大大方方揽住盛月华的肩头，道：“自然不会去凑那个热闹。”
    盛月华顿时睁开了，她还没跟封旭安算账呢，咬牙道：“你还说，都没跟我商量就自己去到处说，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个话题以后再说，难道真指望在这里成亲么？”
    “有何不可。”封旭安很满意这个想法，奈何盛月华根本不配合。
    他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道：“只是说说而已，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在南璃也不会待太久，解决完瑞王就能回去。”
    等回了王城，肯定是要成亲的，封旭安都想好了，甚至都开始置办聘礼，当然都是私下里，瞒着盛月华吩咐的。
    谁知盛月华脸上一抹红霞飞过，讷讷道：“也不是不行。”
    嗯？
    嗯？？
    封旭安很是惊喜，搂着她腰的手臂忍不住紧了紧，“你同意了？”
    成亲么，自然是越早越好，虽然这次是以假身份成亲，没有盛月华父母亲人在场，肯定是不算数的，但能提前成亲，封旭安内心还是一片火热。
    “你别着急啊，我也没说可以。”盛月华看他那么激动，别别扭扭道，她咬了咬嘴唇，“我还没想好。”

 第1452章 瑞王136

    “无妨，你可以慢慢想。”封旭安微微一笑，“风声都放出去了，很快南璃城就都会知道我们要成亲这件事，想多久都无妨。”
    盛月华都没想到他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都无语了。
    她原先以为他来南璃借的假身份应该地低调一些，至少不要太引人注目，甚至不要和瑞王扯上关系。
    结果呢，说好只是个富商，没想到却是皇商，还是家大业大，富得流油，南璃城排的上号的皇商，连瑞王这等人物都想染指的那种。
    造反需要人，人从哪来，还是需要钱财笼络，当然最重要的就是钱。
    瑞王想让兰仪郡主笼络萧家之子，本来打得就是萧家钱财的主意。
    再加上南璃萧家和王城先皇后家族有亲缘关系，那就更容易说服了，先皇后一家可就是被当朝皇上弄死的呢。
    南璃萧家倒也不是跟先皇后一家有多么大的联系和血缘，但他们之所以以前皇商做得风生水起，就是因为有王城那边的关系。
    先皇后死了，他们家自然也就断了最便利的一点，即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家有这么多年的积累，还是在南璃城屹立不倒，但有了这么一遭，元气大伤是免不了的。
    这下好了，瑞王要造反，萧家要报仇，一拍即合。
    按照瑞王那边想法，跟萧家合作本该是很容易的，本来还在思虑萧家的一双儿女还太小，无法用联姻笼络，该用什么补偿。
    萧家却正好接回来一个正值青年的儿子，瑞王又有一位年岁正适合出嫁的女儿，两下简直太合拍了。
    唯一的弱点就是，瑞王没有料到萧家老爷子竟然这么草率，正在这档口就宣布让刚回来的儿子接手萧家，自己则退回幕后，不理世事，颐养天年。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萧家掌门人虽然年岁大了，但脑子没坏，依旧很是精明，没人能从他手上占下便宜来。
    换了年纪轻轻的儿子掌家，应该更好说服才是，甚至还能忽悠的他拿出更多的资源来供养瑞王。
    让瑞王没想到的是，这个儿子的确不如他父亲精明，行为上也有些荒唐，但就是太随便、太荒唐了，竟然对他娇贵的女儿一点心动都没有，反而非要娶那个出身低贱的舞姬。
    这就让瑞王很是难受了。
    瑞王回到宴会厅后，与言笑晏晏跟一群贵妇说话的瑞王妃低声说了几句，瑞王妃点了点头，就放下酒杯，往封旭安那边走了，还不忘叫着自家女儿一起。
    兰仪郡主本来不是很愿意过去找罪受的，但母亲有命，她不敢违抗，跟在母妃身后，无精打采的。
    雍容华贵的王妃领着女儿笑着走过来，盛月华拍开封旭安的手，坐得腰背挺直。
    与她相比，封旭安倒一副随意的模样，拱了拱手道：“见过瑞王妃。”
    “免礼。”瑞王妃保养地很少，脸上皱纹都很好，今天又是盛大的宴会，她脸上十分红润有光泽，欣慰地看着封旭安道：“不必多礼。”

 第1453章 瑞王137

    “我也是认得你娘亲的，当年我未嫁到瑞王府来时，和你娘亲也算是手帕交，只是到了瑞王府后诸事繁杂，联系地倒是少了。”
    瑞王妃表情怀念，道：“你母亲身体可还好？”
    封旭安像是并不知道这件事一般，还愣了愣，认真了一些，道：“在下竟不知道有此往事，王妃放心，家母一切都好，只是不喜欢出来。”
    “她还是那个性子。”
    瑞王妃十分感叹，一会儿后又挂上了笑容，将身后看起来十分害羞的兰仪郡主牵了过来，道：“我们两家也算得上世交了，以前你没回来也就罢了，既然回来了，你和静儿可要好好相处。”
    兰仪郡主低着头，只是掀了掀眼皮，并不指望母亲这番话就能让萧泽对她有好感。
    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萧泽竟是用重新认识般的眼光看向她，目光中没有一丝厌恶，还一本正经道：“这是自然，既然是母亲旧友的女儿，在下自然该好好相待。”
    兰仪郡主猝不及防，眨了眨眼睛，萧泽还并不忌讳刚才的龃龉，对她行了个礼道：“之前对郡主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瑞王妃笑得更加开心了，拍了拍还在怔愣的兰仪郡主的肩膀，欣慰道：“你们小辈相处地这样好，我也就放心了。”
    又对兰仪郡主道：“静儿，你留下跟萧泽哥哥说说话吧，你们小辈之间的话题，我们老人家也插不上嘴。”
    兰仪郡主并不情缘，低声道：“娘，你别管了。”
    她忍不住看向一直站在角落里，没说话的舞姬明仪，她可还没忘记这对狗男女之前怎么气她的，万一这又是演戏的呢，她才不要留下来看这对狗男女亲密。
    瑞王妃有点生气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封旭安道：“郡主有自己的想法，王妃还是不要逼迫她了。”
    瑞王妃和蔼道：“好好，你们年轻人，我们老一辈是插不进去了，静儿被她父亲宠坏了，一向是任性的，你千万别嫌弃，静儿她人还是很好的。”
    封旭安笑笑，并未生气，道：“郡主性格天真烂漫，倒是难能可贵。”
    封旭安看向兰仪郡主的眼神柔和了不少，瑞王妃察觉到其中的差别，捂嘴笑了笑，便说不打扰他们了，便转身离开了。
    她本来还想让女儿留下，但是兰仪郡主非要走，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女儿一起走了，还忍不住训了她几句。
    “如此好的机会，你怎么不趁机留下？想让那舞姬真把萧泽的心勾走是么？”瑞王妃耳恨铁不成钢，手指用力点了点兰仪郡主的额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女儿。”
    她整顿王府内院的手段，女儿真是一星半点都没学到。
    兰仪郡主只能哄着王妃，扁着嘴道：“母妃，您知道什么啊，过犹不及懂不懂，我今日已经和他说了许多话了，说多了可是要招人烦的，以后等那舞姬从他身边消失，这才容易接近。”

 第1454章 瑞王138

    瑞王妃道：“好了，你的事以后母妃不管了还不成么，哼，等你知道你的那些手段不管用了，自有来找母妃的时候。”
    瑞王妃跟女儿的贴己话说完，话锋一转，又说到了盛月华。
    “那个舞姬长相倒是不错，萧泽和我说话的时候也没跳出来多舌，看着倒像是个聪明的。”瑞王妃眼眸微微垂着，问道：“你父亲说要对付那舞姬了？”
    王府中，看起来是瑞王说一不二，但瑞王妃也是有手段的，看看后院里多少美人，却没人敢挑战她的权威就知道了。
    因此兰仪郡主也不瞒着娘亲，点头道：“父亲让我不必插手，他会解决那舞姬。”
    瑞王妃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能怎么解决，不过就是搞暗杀那种明显手段，萧家也不是普通人家，难道不会怀疑么？我倒看着那舞姬颜色正好，老骨头不会是想歪了，想要将人抢过来吧？”
    瑞王妃可对自家夫君的底细知道的不少，说到这儿，高贵的面容十分冷峻，眼角眉梢都泛着冷意。
    兰仪郡主对于父亲母亲之间的龃龉，都不好意思说三道四，不过也说出了内心的担忧，“母妃，父王手段粗暴，我看萧泽真的很喜欢那舞姬，若是那舞姬死了或者是没了，他要是伤心欲绝，不肯接受其他人怎么办，女儿纵然再努力，总也比不过一个死人。”
    瑞王妃沉吟片刻。
    “也罢，你父王一介男子，怎么会懂得解决这些事情，还是我来罢。”瑞王妃笑起来，爱怜地拍了拍女儿的面颊，道：“谁让你是我女儿呢，乖女放心，有母妃出手，定让那舞姬从萧泽心中彻底消失。”
    兰仪郡主笑开了，甜甜道：“多谢母妃。”
    有母妃出手，她才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那边，等瑞王妃母子离开之后，封旭安的脸色才冷淡下来。
    盛月华也一改刚才的谨小慎微，坐到他跟前来，问道：“瑞王妃真和萧夫人是手帕交？”
    “手帕交？倒是比这个关系更亲密。”封旭安道。
    盛月华倒不知道这一茬，“比手帕交还亲密？难不成还是亲戚？”
    “算是远方表亲吧，一表表千里的那种。”封旭安道，“来南璃之前，我早就派人查过萧家的情况，没想到和瑞王妃还有点关系，这也算是秘闻了。”
    “瑞王妃还未出阁的时候，只是萧夫人的表亲，因为家中供养不起，还曾被接来萧家住过一段时间，因为知道自己身份不高，所以过来之后就紧跟着萧夫人后面，以她马首是瞻，以求继续得到萧夫人娘家庇护，不被送回去，萧夫人还以为她是真心，就也真心相待，没想到瑞王妃偷偷跑出门，行为上不检点，竟然和外面的男人扯上了关系，还被弄大了肚子。”
    “那她还能当王妃？”盛月华惊讶道。
    看到封旭安的神情，她更加惊讶了，“难不成，跟她有关系的那男子……”
    封旭安道：“没错，就是年轻时候的瑞王。”

 第1455章 瑞王139

    “你做什么这幅表情，不相信？”封旭安道。
    盛月华当然不相信了，“瑞王看着不像啊。”
    那副儒雅的模样，还和瑞王妃十分恩爱的模样，怎么都不像坐下如此荒唐之事的人吧。
    封旭安好笑道：“瑞王近些年来愈发收敛了，一时野心大了，造反也要树立形象，才会有百姓愿意追随，二是这些年来儿女也长大了，总不能还那么荒唐，这些隐秘之事你也不知道，毕竟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回了王城去问问你父亲，右相定是知道的。”
    盛月华讪讪道：“我父亲怎么会跟我说这种事情。”
    在右相眼中，她还是个孩子呢，纵然都长大了，甚至都进宫了，右相恐怕还是会觉得这种事情不能告诉小辈。
    “瑞王还未成年之前，在王城便是风流人物，到了封地无人管束，更是变本加厉，之前也就是在青楼女支院厮混，后来却是胆子更大，跟良家女子扯上关系，也就是现在的瑞王妃。”
    “瑞王妃那时受到欺负，肚子大了还不敢说出真相，还是萧夫人追问，她才说出实情，有了萧夫人娘家施压，刚到南璃还未立足的瑞王才不得已，捏着鼻子娶了现在这个身份低微的王妃。”
    盛月华看向那边笑容高贵，微笑着在一片贵夫人中优雅接受羡慕眼光的瑞王妃，唏嘘道：“现在还真看不出来，我好像也从没有听说过瑞王妃出身不好的传闻？”
    “瑞王妃手段阴狠，敢说的下场都不好，自然就没人再提了。”
    这段往事若不是牵扯到萧夫人，封旭安假身份的娘亲，他也不会让人细细查下去，知道这段秘闻。
    因此瑞王妃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不过面上倒也遵循着瑞王妃想要的态度演了下去。
    瑞王妃的心思也不难猜，她估计想着，自己已经这般身份了，说几个无伤大雅的谎言，萧夫人也不敢在儿子面前反驳，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瑞王妃当了这么多年高贵的王妃，估计已经忘了当年寄人篱下的滋味了，她进了瑞王府之后也不想之前的身份暴露，就与萧夫人娘家断了联系，得了好处翻脸不认人。
    没见到萧夫人的时间太久，估计也忘了萧夫人的暴脾气了。
    就算封旭安没让人调查，去找萧夫人求证，萧夫人肯定也不会隐瞒这段对于瑞王妃来说不愿提及的往事。
    提到这里，盛月华又想到一件事，“这么说，萧夫人与瑞王妃年龄相当，怎么萧夫人一双儿女那么小，瑞王妃倒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养到这么大了？”
    兰仪郡主是瑞王最小的女儿了，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全都是出自瑞王妃膝下，据说都在外面有差事，这次妹妹的宴会也没来得及赶回来。
    就因为瑞王的所有孩子都出自瑞王妃膝下，所以盛月华才下意识以为瑞王和瑞王妃应该很恩爱。
    而萧夫人盛月华虽然没见过，但都听着侍女说老夫人、老夫人，感觉上就好像年纪很大。

 第1456章 瑞王140

    瑞王妃看起来很年轻，实际上年纪和瑞王差不多。
    萧夫人却只有一双现在仅八岁的儿女，一直养在后院，平日也不常出来，盛月华都没见到过。
    封旭安道：“你可知萧泽这个儿子，是真实存在的。”
    “萧夫人生萧泽的时候伤了身子，很多年未再有孕，而大儿子却是很小就夭折了，萧夫人病了许多年，想到此事就泪流满面，以至于萧老爷下令不许人提起此事，只说儿子养在外面，很久之后萧夫人才养好身子，生了双胎下来，之后萧老爷更是无心打理萧家产业，只想照顾妻儿。”
    “怪不得萧老爷和萧夫人好像从来都不出来走动，原来如此。”盛月华恍然大悟道。
    她原以为萧泽这个人也不是不存在的，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往事，萧夫人的大儿子竟然那么小就夭折了，倒让封旭安顶了这名分，也没让人有怀疑。
    毕竟若是要弄假身份，也没有提前十几二十年就开始准备的，所以封旭安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萧泽，萧老爷将萧家所有事物交给他，所有人都信了。
    封旭安道：“萧夫人多年忧思，也与瑞王妃当年进了瑞王府，不仅翻脸不认人，还倒打一耙，萧夫人嫁到萧家之后，瑞王妃给萧家使绊子，企图让萧家倒了，才好没人知道她那段不能提的陈年往事，那时候萧家才起步，情况也不好，萧夫人忧思多虑，以至于难产，母子皆有受损也与瑞王妃有很大关系。”
    “萧老爷虽然忌惮瑞王，不敢多说，但心里头还是恨的，我提出来意，并且允诺他们无论成不成功，都能保他们一家无恙，家产也会派人好好打理，让他们能安度晚年，直到一双儿女长成之后再交给他们，萧老爷一点犹豫没有就答应了。”
    封旭安翘起嘴角，“萧老爷和萧夫人对瑞王妃恨之入骨，瑞王妃竟然还自我感觉良好，以前多番打压，现在瑞王需要萧家帮助了，她便也转了态度，还想让‘萧泽’对她感恩戴德呢，想的倒是很美。”
    封旭安虽然和萧家并无关系，但他现在顶着的是萧家夫妇夭折大儿子的身份，还是向着他们的，自然也对瑞王妃没什么好感。
    他之前听瑞王妃的话之后，就改了对兰仪郡主的态度，也是为了顺着瑞王妃的心思，演一场戏罢了。
    他低头看向还对此一无所知的盛月华，心中愧疚道：“为了除掉瑞王，接下来我可能要跟兰仪郡主扯上关系，不过你放心。”
    封旭安眼神真诚至极，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举着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了，“不过你放心，我跟她再怎么样都是做戏，我的心肯定是向着你的，以后无论听到什么，我都能解释，千万不要生气，生气也不要真的离开我，好么？”
    封旭安将她的手放在手心，紧紧握住，内心有些忐忑。
    毕竟之前他曾经打定主意，不和兰仪郡主扯上关系，牢记自己也是有家室之人了。

 第1457章 瑞王141

    但刚刚瑞王妃过来说了几句，让他想到一个绝好的主意，若是能成功，或许会很快解决掉南璃这边的事，尽快回京。
    就是不得不和兰仪郡主虚与委蛇，他怕盛月华会误会，想着想着，内心也有些挣扎，不知道该不该实行这个计划。
    盛月华若有所思，“你想借和兰仪郡主联姻，接近瑞王？”
    “是。”封旭安平时说话都是很有底气的，现在却虚了不少，“不过你若是不同意，那就用别的办法。”
    毕竟对他来说，还是盛月华比较重要一些，瑞王又不是对付不了，时间长短不同罢了。
    封旭安原先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还思考着许多细节，但现在越想越觉得愧疚，自己心里就开始否定了。
    他以为盛月华肯定也不会同意，刚想开口，就见到盛月华捏了捏下巴，一本正经道：“看起来好像是个不错的办法。”
    美男计啊，还挺符合封旭安的定位的。
    盛月华眯着眼睛看他的俊脸，只觉得这个计划真是绝美，有这么一张脸就不要浪费啊，没见兰仪郡主那么喜欢么。
    都不用特意去勾、引了，对方直接自己就冲上来，这才是最最上品的计划，让敌人自己上钩。
    盛月华简直越想越乐啊，抚掌赞叹道：“好计策，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坐在她身边的封旭安已经：“？？？”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摇着她的肩膀好好问一下，她有没有心啊，让自己夫君去勾、引别的女人？
    虽然还没正式成亲，但封旭安已经在心里默认了，盛月华都同意了，说可以考虑，那不肯定就要成亲的，或早或晚而已。
    这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提前改变一下叫法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也就敢心里想想，说出来怕是盛月华会打他。
    封旭安面露不虞之色，盛月华在他旁边幻想着之后的计划，她思维发散，已经想到很远了，兴致勃勃地跟他说怎么引兰仪郡主上钩，封旭安冷笑，并不答话。
    等到宴会散了，上了马车之后，他才将盛月华按在马车壁上，脸色十分阴沉。
    盛月华被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自以为），怎么现在突然变脸了，还这么凶。
    不得不说，封旭安这么有侵略性地看着她，盛月华内心还真有点小慌张，即使知道他肯定不会伤害她。
    她舔了舔嘴唇，干笑着问道：“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盛月华试图将自己的双手解救下来，但她的手腕被封旭安牢牢锁住，简直比铁索还难摆脱，她转了转手腕，都没能成功。
    封旭安力气很大，她被捏的生疼，也有些委屈，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着他了，眼眶也红了起来，语气软绵绵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捏痛我了。”
    封旭安低头看了看她，面色还是那么阴沉，不过手上的力道没那么大了，盛月华也轻松了一点，内心又有点小小得意。
    看起来这么凶，还是担心她的嘛。

 第1458章 瑞王142

    封旭安捕捉到她微弯唇角，“你还笑？”
    却还是不忍心再弄痛她的手腕，只能尽全力板着那张脸，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道：“你让我去和兰仪郡主做戏，就不担心我和她真的生出什么情意？你就那么大方？？”
    封旭安简直要气死了，内心酸酸涩涩，看着她像是捡了钱一样兴奋，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更合适不好受。
    盛月华却道：“你竟然是在为这件事生气？”
    不然呢？
    盛月华侧头，都忍不住笑了，“封旭安，你不会是忘了吧，这个主意还是你先提出来的，什么叫我就那么大方，我这么支持你，这么体贴，你难道不应该高兴么？”
    封旭安脊背一僵，手上都忍不住松开了。
    盛月华趁机挣脱了他的舒服，脸颊通红地将他推到一边，扇着手道：“热死了，离我远点。”
    封旭安脸上浮现尴尬之色，觉得他确实如同秦墨说的那样，和心上人相处的时候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核桃已经拯救不了他了，可能需要鱼汤来补一补。
    “咳，我自然知道这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半响，封旭安才咳了一声，“但我也只是提出来而已，又没说真的要如此。”
    盛月华点头道：“是啊，你不说若是我不介意就可以么，我不介意啊，你尽管对兰仪郡主出卖色……额，做戏就是，我真的不在意的，真的，秦国公还是值得相信的。”
    盛月华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把封旭安气得咬牙切齿。
    “哎呀，你看你这么较真做什么。”盛月华坐到他的身边，“我又不是不在意你，只是相信你一定不会背叛我罢了，难道我这份信任还不能让你感动么？”
    盛月华看出封旭安在气什么，她把他的手臂抱在怀里摇了摇，小声跟他说着软化。
    封旭安本来还十分坚决，并且气得不想理她，被她这么磨着，也面露无奈之色。
    “不用这样，瑞王又不是解决不了。”封旭安道。
    “是是是，知道你秦国公英勇无畏，足智多谋，不用美男计这样的计谋当然也能对付瑞王了。”盛月华笑着道，“是我心急，想尽快解决掉一切，然后和你回王城了，我想娘亲还有父亲了，行不行？”
    她把脑袋搁在封旭安肩膀上，脸色有些疲惫。
    封旭安无奈地伸出手，将细碎的头发拢到她而后，面色十分挣扎。
    做了极为强烈的心里抗争后，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缓缓的道：“若你真的不介意……”
    “那你就答应了？”
    盛月华的脑袋猝不及防抬了起来，结果封旭安正低着头看她，她的脑壳就大力地磕到了封旭安的下巴上。
    即使有内力护体，但被头撞到下巴，封旭安还是“唔”了一声，一手把下巴捂住，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盛月华更是娇气，捂着自己脑袋长长呻、吟了一声，“好痛！”
    不过封旭安答应此事的惊喜太大，都让这份疼痛没那么明显了。

 第1459章 瑞王143

    疼痛之余，她手还没从头上放下来，脸上痛苦的表情还夹杂着七分喜悦，“你说同意了，不能反悔的，太好了。”
    她笑得太开心，让封旭安都开始怀疑她刚才没有真正感伤，怀念王城，而是为了引他同意而做戏了。
    盛月华怕他不高兴，真的反悔，勉强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感觉，“你放心吧，只是借你身份用一用而已，不会让你真的跟兰仪郡主有什么的，你若是实在不想，我就替你出面。”
    封旭安看着她摩拳擦掌，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郁闷了。
    他出卖色相，盛月华就那么高兴么？还有，她怎么能替他出面？兰仪郡主可是十分厌恶她的。
    封旭安淡淡道：“不曾听闻兰仪郡主喜欢女子。”
    盛月华反倒十分鄙视地看他一眼，“谁说我自己去勾、引她了，不都说了，借你的名分嘛。”
    盛月华幻想着以后的局面，都快忍不住要笑出声了，“你就放心吧，肯定不让你出卖色相，我一个人就能让兰仪郡主上钩。”
    封旭安斜眼看她，随意点了点头。
    回了萧府之后，两人既然已经说开，便顺理成章地又住在了一起。
    管家原本还要送大少爷回他自己的院子，结果大少爷提都不提，直接揽着舞姬一路往玉琼苑走了，一路还说说笑笑的，感情十分好的模样，活像是没有之前离开萧家互相冷漠的那么一出。
    管家：“……”
    管家真是对明仪姑娘佩服地五体投地，男人生气就生气，就是能耐得住那么多天也不去哄。
    等到两人见面了，反倒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和好如初了，这手段真是绝了。
    管家现在都有点信了，看来明仪姑娘说不定真能跟大少爷喜结连理呢，正室身份不够，做个侧室却是够的。
    结果偏头遇见个也是从瑞王府回来的宾客，身份比萧家差了不少，甚至都是以萧家马首是瞻的，平日里总不忘上门来套近乎。
    今日也是，恰好路过萧府门口，便上门来熟稔招呼一番。
    那人十分热情，对管家道：“今日在下与萧少爷还一起喝了一杯，萧少爷真是人中龙凤啊，眼光也极好，少夫人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色啊……”
    这人拍马屁能力至深，又喝了点小酒，对着管家就开始吹。
    虽然明仪姑娘确实长得很好看吧，但管家没有漏掉他话里的重点，想着自己应该没有把大少爷的话往外说才是。
    他扶住那人，问道：“您喝多了吧，我们家大少爷还未娶妻，哪来的少夫人？”
    那人打着舌头道：“哎呀，少夫人要过门的事儿都传遍了，早晚都会过门，提前叫一声少夫人也没什么差别。”
    不得不说，这人虽然是来套近乎的，但想法和封旭安倒是十分相似。
    管家已经惊呆了，什么，不是，这话怎么会传遍了呢？
    然而再想问，那人已经垂着头，醉过去了，那人的小厮十分抱歉地将自家主子接了过去，塞进马车里，马车直接走了。
    管家赶紧让人去外面打听情况。

 第1460章 瑞王144

    那话是封旭安亲口说出去的，瑞王府宴会上的宾客大半都听到了，那些人都是南璃城的权贵，这话让他们听去了，几乎已经遍布了全城。
    等到第二日，不够格去参加宴会的人家也都知道地差不多了。
    管家听了下人的汇报，感觉到了绝望。
    老爷不会抓自己过去问话吧，他该怎么回么，他真的没有教唆少爷啊。
    管家那几日都过的心惊胆战的，但是萧老爷却依然没有让人叫过他去训话。
    这件事传得满城风雨，甚至萧府内部都人人议论，偏偏萧老爷、萧夫人所在的内宅深院不曾有过动静，像是与之隔绝一样，根本不去管萧泽的荒唐。
    玉琼苑内，两人更是轻松，根本不把外面那些传言放在心上。
    就是封旭安前些日子跟她闹僵，好多日都没有过来，这下终于能回来了，就赖着不想走了，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想走。
    不仅晚上住在这里，没事儿的时候待在这里，就连有事儿的时候也不想离开的那种。
    萧家的生意也就罢了，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对这些小事都插手，可瑞王相关的事情他总得去看看吧。
    玉琼苑内，盛月华正在摆弄绣架，这还是她无聊，琴心为了给她解闷，让人去搬过来的，盛月华的指间捏着针，手指灵活地上下穿刺着，专心致志地绣着。
    绣布上面已经有了轮廓，绣样是大片大片艳丽的杜鹃。
    冷不丁唇边递过来一个晶莹剔透的葡萄，还是剥了皮的，十分贴心，盛月华没有防备，手下一抖，绣歪了。
    这，这可是她绣了好多天的，盛月华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在一旁原本准备着“献媚”的封旭安也是一脸尴尬：“……”
    没等盛月华追责地看过来，封旭安捏着那粒葡萄，又往她嘴边凑了凑，冷静道：“反正都绣坏了，干脆先吃了吧。”
    盛月华：“……”
    盛月华狠狠瞪了他一眼，张口凶狠地把葡萄给吃了，把他的手指也含了进去，泄愤地咬了一下。
    封旭安表情风轻云淡，好像一点都不疼的模样，抽出手指的时候，脸上竟然还带着点遗憾，眼神晦暗地盯着她的嘴唇。
    “我的花。”盛月华心疼地查看起绣样来，纤细的玉指在上面轻轻抚摸着，心疼地要命，又对封旭安撒气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去干正事，没看见琴心都欲言又止好几次了么，能不能有点上司的模样，以身作则啊！”
    “懒散”的秦国公并未在意，只将绣架挪开，“别绣了，今日已经绣了许久，我都怕你眼睛熬坏了，正好歇一歇，吃点水果吧。”
    盛月华道：“我的绣样，应该还能补救。”
    封旭安温柔但却坚定地把她捉回来了，不让她再去关心绣样，道：“等让琴心她们去看，你先歇一歇。”
    盛月华哭笑不得，“她们哪会这个唔……”
    嘴里又被塞进去一个剥了皮的葡萄，她眉头皱了皱，整张脸都皱巴巴的，“好酸。”
    “酸还咽下去？”

 第1461章 瑞王145

    封旭安挑了一粒大的，熟练的剥皮，“这个甜。”
    盛月华本来还想再抱怨两句，遗憾一下自己的刺绣，不过坐在躺椅上，身边又有剥葡萄、喂葡萄，打扇的“美人儿”伺候，她就忍不住斜靠在了躺椅上，陷入美人的温柔乡里，那点不满都忘掉九霄云外了。
    盛月华正享受着皇上待遇，眼眸微微阖着，感受到他的手又过来了，便张开嘴等着接葡萄。
    这回却没有葡萄了。
    封旭安捧着她的后脑，拿着茶杯喂她了一口苦茶，盛月华被苦地吐舌头，“好苦啊。”
    “有这么苦么？”封旭安凑上去亲了亲，砸了砸嘴道，“好像有一点，也罢，再吃最后一个葡萄吧。”
    盛月华不满起来，她还没吃够呢。
    “晚上厨房做了大菜，怕你吃多了葡萄，吃不上晚饭，等又要积食。”
    自从封旭安在她身边后，监管盛月华吃什么，吃多少的人就从琴心变成了他，偏偏还赖着不走，导致盛月华想要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吃些什么都不行，怨念满满。
    她小声嘀咕道：“我都瘦了，你虐待我。”
    “瘦了？”封旭安差点被气笑，捏了捏她腰间的肉，道，“都长了那么多肉，还说瘦了？我看着你，你哪顿没吃饱？”
    盛月华被他弄得很痒，忍不住恼羞成怒，拍开了他的手，“非礼啊，你才长肉。”
    她也就表面虚张声势，私下忍不住偷偷担心，自己不会真的胖了吧？
    以前她的身材一直很标准的，从来没有多余的赘肉，可是她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和肚皮，发现以前紧致的肌肤确实松了很多。
    盛月华陷入了极大的恐慌，晚饭的时候道：“不吃了。”
    封旭安闻言一愣，“为什么，不合胃口么？不是上次才想说想吃酸笋鸡？厨房特意给你做的，好歹吃一点？”
    盛月华面色十分坚定，推开饭碗道：“不用了，不想吃。”
    封旭安这时候还以为她只是胃口不好，可能也是葡萄吃太多，吃不上晚饭了，想着葡萄果然不能都吃。
    结果第二天，又是这样，早饭还可以，和往常饭量没什么区别，午饭就不同了，几乎就只吃了几口，然后就矜持地一擦嘴巴，“我吃饱了。”
    封旭安能信就有鬼了，相处这么长时间，她吃多少，他还是知道的。
    “到底怎么了，不合胃口？”封旭安拉着她坐下，“再吃一点吧，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再去让厨房重新做。”
    封旭安很有耐心，盛月华却是兴致缺缺，别开眼道：“我真的吃饱了，吃不下了。”
    嘤嘤嘤再看忍不住了，酸笋鸡好香啊。
    封旭安却面色严肃，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一般，还大张旗鼓叫了棋心过来给盛月华把脉，以为她是积食了还是肠胃出了什么毛病，之前还一直都很健康的。
    盛月华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想要减肥才少吃的，跟封旭安说不要小题大做，对方还很执拗，说她不能讳疾忌医。

 第1462章 瑞王146

    让棋心诊脉是逃不了了，盛月华只能故作镇定，将手腕伸了出来。
    棋心闭眸静心把脉，封旭安神色紧张，在一旁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那副模样像是盛月华得了什么绝症似的。
    盛月华见他这么紧张，更加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想要减肥了，心说应该早点跟棋心通点气，让她说自己肠胃有毛病，养养才会好，不能多吃东西。
    现在也没办法，完了。
    她动了动手腕，棋心却正色道：“主子，您别动。”
    又把她的手腕放正，才又继续诊脉。
    往常棋心也是不定时就给她看看身子的，诊脉更是家常便饭，就是近些天封旭安总是在这儿，琴心和棋心总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为了以防被主子杀人灭口，所以大部分时间都躲出去了，这才好多天没给她诊脉。
    可这次诊脉的时间也稍微长了一点吧，以前都没有这么久的。
    封旭安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却随着棋心逐渐灰败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到最后盛月华都察觉到一丝不对了，可她不想吃饭纯粹是自己不想吃，不是真的得病了啊。
    半响，棋心才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封旭安，从座位上起来单膝跪了下去，“国公爷恕罪。”
    棋心脸色极为难看，简直不敢相信，有自己看顾着，主子也中了招，甚至国公爷都一直陪在身边，这简直是她的失责。
    “到底怎了么，我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盛月华揉了揉手腕，还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看见棋心忽然跪下了，开始向封旭安认错。
    两个人脸色都很不好看，封旭安担忧地看了过来，把盛月华都看得心里发毛。
    她蹲下，想将棋心扶起来，结果发现棋心背后的衣裳都汗湿了，她进来的时候还笑着跟两人打招呼，心情很好的模样，外面虽然炎热，但屋子里置着冰，萧家出手大方，屋子里很是凉爽，更是不可能是热的。
    盛月华这时候也僵住了，棋心这难道是在给她把脉的时候紧张才出了这么多汗？她到底得了什么绝症啊，这么恐怖的么？
    “你的惩罚之后再提，你主子到底怎么了？”封旭安沉声问道，话底却透出一丝着急。
    棋心额上沁出冷汗，拱手回道：“是很阴狠的毒，药性很微弱，是以刚才属下才确认了那么久，幸好主子体内毒性不深，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待属下替主子施针拔出毒性便能痊愈。”
    封旭安一直绷着，听到前面的时候，身体都僵硬了，知道毒性不深，只要治疗很快就能好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了一些。
    盛月华简直惊讶至极，“我中毒了？可我也没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对啊，食欲减退应该不是那种毒的作用吧？”
    棋心低头道：“主子说的是，这种毒其实并不常见，刚才属下给主子把脉的时候差点都要忽略过去了，可是突然想起来属下来南璃之后翻过的一本医术，里面记载了一种药材。”

 第1463章 瑞王147

    棋心醉心医术，来了南璃也没闲着，更别说自从到了南璃，除了量为主子闹别扭的时候，秦国公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玉琼苑。
    她也不好时时刻刻在旁边守着，空余的时间就让人搜罗了些医书来看，对南璃这边的医术也有所了解。
    其中就有一本也医术记载了这么一种药材，生长在大庆隔壁的隔壁小国。
    因为药性单一，且十分毒辣，生长条件也很苛刻，连本国的百姓大多都不了解，更别说大庆了。
    南璃离大庆王城很远，靠近南边边陲，那种药材离这里也算很近了，要是被有心人拿来害人也是说得过去的，就是不知道何人如此阴险歹毒。
    “那药材没有别的作用，唯一一点，只要在汤水中加入一点点，每日服用，若是男子也就罢了，若服用的人是女子，还恰好怀了身孕，则会生出畸形的孩子。”棋心道。
    盛月华顿时感觉一股冷水从头到脚，将她浇了个透心凉，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虽然没有怀孕，但她还是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
    封旭安靠近盛月华，轻轻碰着她的背，无声安慰着。
    封旭安沉声问道：“这药是针对有孕之人，若是没有身孕呢？”
    “也会对母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若是严重，可能无法生育，就算能够怀孕，也不可能生下正常的孩子了。”棋心低着头道。
    封旭安冷静地捏碎了一个茶杯。
    棋心识趣道：“不过还好发现的早，这两日主子不思饮食，即使吃进去了，量也很少，等属下给娘娘施针拔除毒性，再好好调养，定能恢复如初。”
    封旭安脸色这才没有那么恐怖了，不过还是很难看。
    棋心也非常能够理解他，一点都没抱怨，玉琼苑的食物从来都是她检查过的，竟然也除了差错，还是这么大的差错。
    若是主子再用许多日才发现，那她也无力回天了，因为这种毒性是无法逆转的。
    还好现在还来得及。
    盛月华既惶恐又庆幸，见气氛太过僵硬，打趣了一句，“那我吃少了还是救了自己呢，呵呵呵。”
    没人理她，盛月华讪讪把笑容收回去了。
    晚膳时，萧府的厨娘早就做好饭菜，等玉琼苑的侍女亲自过来取。
    厨娘亲自装好饭盒递给棋心，脸上还带着笑，热情问道：“姑娘还吃的惯吧，若是喜欢什么菜色，让姑娘一定要尽管说。”
    厨房可是有人刁难过棋心的，因此她再过来的时候总是面色冷淡，唯有对待这个从不嫌弃玉琼苑，还总对她十分热情的厨娘，脸上才会多一点点笑容。
    “大娘太客气了，您的手艺最合姑娘的胃口，就是大少爷有些吃不惯，这几日用的都少了些。”棋心被大娘的态度给感动了，也顺理成章地透漏了一点上面人的意见。
    厨娘听见这句话，奇怪地笑了一下，随即立刻应了，“棋心姑娘放心，我这就去了解一下大少爷的口味，做一些他爱吃的菜色，到时候给玉琼苑一起送过去。”

 第1468章 瑞王148

    棋心笑着点头，指点了一下，“大娘也再辛苦些，做些主子和大少爷都爱吃的菜，这样也省得一下子做许多菜，没的辛苦。”
    厨娘道：“这有什么辛苦的，为大少爷和明仪姑娘做菜是我的本分，棋心姑娘不用担心我，只要大少爷和明仪姑娘喜欢吃就好了。”
    棋心被她这么说，当然露出满意的笑容，提着饭盒走了，厨娘亲亲热热送了她出去。
    萧老爷和萧夫人连带着一双儿女都住在内宅深院，轻易不出来，连吩咐都很少。
    现在萧府里值得巴结的，也就是玉琼苑那边了，管家的大少爷和大少爷宠爱的舞姬，听说竟然还是未来的少夫人。
    府里其他人大多编排过那舞姬，听到那个传言的时候差点转换不过来，可萧家这样的人家，从来都是重诺，不可能反悔的，大少爷娶那舞姬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下人们也只好藏起内心的不满，好好侍奉未来少夫人，但是吧以前大多得罪很了，就算凑上去，人家玉琼苑还不稀罕呢。
    尤其就是给棋心下过绊子的厨房，棋心再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好脸色，其他厨娘也不敢上去惹麻烦，都老老实实的，说过人坏话的钻营之辈倒是想上去说好话了，可是人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嘴脸，根本不会信。
    就这个厨娘例外，以前还是给玉琼苑说过几句好话，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这种人招上面人喜爱，却是不合群的，不知道多少人当时都私下里嘲讽她只知道巴结人家，却也不想想那只是个身份低贱的舞姬，有什么好巴结的。
    现在倒是打脸了，那厨娘就因为前面跟棋心姑娘结下的一点点善缘，现在都被提拔为专门为玉琼苑做菜的厨娘了，那位置可是大家都羡慕的。
    看她这么殷勤地送棋心姑娘出去，一副巴结的模样，不少人心中都泛酸了，不过现在她们也不敢嘴上说，生怕被人抓住把柄，只敢在心里骂几句老狐狸。
    不过骂归骂，心里着实羡慕啊，现在那厨娘可是活得滋润，春风得意呢。
    厨娘笑容满面地送了棋心出门，后脚回来的时候脸色就变了，张罗着大家赶快干活，“一天天到晚闲着做什么，萧府给你们银钱是让你们说闲话的么？！”
    凑在一起偷闲的下人顿时散了，回到各自地方忙碌起来。
    厨娘得意洋洋，打了个哈欠，则是去旁边的小房间去小憩了。
    棋心提着食盒回了玉琼苑，却是没向以往那样将饭菜摆满桌面，伺候着两位主子吃饭，而是把碟子都拿出来，一盘一盘开始检查。
    她用小指沾了沾饭菜中的汤汁，又闻又尝，最后尝到主子最爱喝的甜汤时停了下来，面色极为难看。
    吱呀一声，门开了。
    棋心转头看过去，封旭安从内间出来，“可查出来了？”
    棋心给国公爷行了礼，道：“是甜汤无疑，这两日外面炎热，主子贪凉，又不好好吃饭，就多喝了几碗冰镇的雪梨汤。”

 第1465章 瑞王149

    棋心之前早有猜测，若是下毒，应该肯定就是在甜汤中了，那药材只有在汤里才能发挥完全，且味道很淡，只会有一点点苦涩的味道，被雪梨清甜的味道一压，却是轻易尝不出来了。
    封旭安看着那碗周围还镇着冰，以防被天气温热了的雪梨汤，眼中忽明忽暗，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记得她昨日多喝了一碗。”封旭安语气很淡。
    棋心却是浑身一震，立刻低下头来，“是，主子很喜欢雪梨汤。”
    “这些菜色好像与以前并不相同。”
    棋心道：“是，玉琼苑的厨娘回乡有事，结果不小心在家里摔断了腿，无法回来当差，还让人过来传话，之后玉琼苑就没再单独做过饭，都是从萧府厨房做好了拿过来的。”
    “那就是萧府厨房有问题了？”封旭安道。
    这不难猜测，饭菜是棋心拿回来的，路上和玉琼苑肯定不会出问题，就只能是在厨房的时候被人偷摸下了毒，或者是做菜的时候就已经下了。
    棋心道：“属下几乎能够确定了，下毒之人应该就是专门给玉琼苑做饭的厨娘，属下已经让暗卫过去守着，若是有所发现立刻回来禀报。”
    封旭安嘱咐道：“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棋心道：“是。”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把手伸到萧府里来了，是瑞王已经察觉他的身份了？
    棋心小心翼翼问道：“国公爷，主子喝药了么？”
    封旭安看了她一眼，棋心立马把头底下去了。
    没办法，犯了错的人在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但是她还是有用的，还要给主子施针呢。
    只是要拔除难以清除的毒性，可能有些痛，所以棋心建议主子在昏睡的时候施针，不然可能受不了疼。
    棋心给她熬了药，服下应该会很快昏睡才是。
    封旭安道：“琴心正在服侍她喝药。”
    棋心了然，定然主子又闹着不想喝了。
    可若是不喝，就只能清醒着受苦了，就算睡着了也没用，那种疼痛会让人硬生生从睡梦中惊醒，那样更可怕，说不定会做噩梦的。
    棋心就老老实实跟封旭安一起在外面等。
    终于，琴心出来传话：“主子睡过去了，棋心过来施针吧。”
    然后犹豫地看了封旭安一眼，问道：“国公爷进来么？”
    封旭安直接起身往这边走，用行动说明了他的打算。
    棋心小心翼翼道：“可是，施针需要主子将上衣脱了，把背部露出来。”
    封旭安脚步一顿，“怎么，在你们心里我就是那么下作的人？我想陪着她解毒，收起你们心里龌龊的想法。”
    棋心顿时感觉自己真的很猥琐，不由得羞愧地低下了头。
    琴心却挡住了内间的们，为难道：“不是属下阻止国公爷进，而是……主子喝了药，昏睡之前拉着属下的衣摆说不想让国公爷进去，属下不答应就一直睁着眼不睡，属下想着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答应下来了。”
    两人现在还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乱来过，这点琴心棋心最是了解。

 第1466章 瑞王150

    琴心还以为国公爷怎么着也应该顾忌一下，不在房间里待着的，没成想他答应地这么快啊。
    封旭安：“……”
    他冷冷看了琴心一眼，又转身回去了，这就是答应不进去了。
    琴心松了口气，招呼棋心赶紧进来，然后关上了内间的们。
    封旭安坐在外面，看着桌子上一片已经凉掉的饭菜，感觉非常郁闷。
    为什么不让他进，难道盛月华也觉得他会想歪？他明明就是很正经地关心她身上的毒啊。
    竟然如此不信任他！
    封旭安气闷。
    他坐在外面等，里面棋心主要施针，琴心在旁边帮忙，窸窸窣窣的也不知在弄什么。
    半个时辰后，内间突然传来低低的闷哼声。
    封旭安一听就听出来了，是盛月华的声音无疑，他立刻看向紧闭的大门，皱起眉头，想要过去看看，却又忍住了。
    琴心与棋心的对话小声传了出来。
    “怎么昏睡过去还如此痛楚，主子会醒过来么？”
    “你当我为何要让主子喝药睡下？这药如此霸道，想要根除自然要吃一番苦头，主子最是怕疼了，醒着不知要受多少疼痛，喝了药才会昏睡不醒，不过实在太疼，所以现在也会有反应，只是即使再疼也不会醒来罢了。”
    “唉，还要多久。”
    “还有两轮，你帮忙按着主子，不能让她乱动，以免乱了针。”
    ……
    封旭安等得分外煎熬，几乎熬了一个晚上，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里面的呻、吟声才逐渐消失。
    几乎虚脱的棋心走了出来，跟在后面的琴心也是一脸疲惫之色，棋心看到坐在外面一夜未眠的国公爷，勉强打起精神，“主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之后只要调养就好，国公爷放心。”
    封旭安犹豫了一下，才道：“多谢。”
    对棋心来说，拔除毒性真的很辛苦，封旭安也是承了她的情。
    棋心感觉受宠若惊，有些萎靡的脑袋都精神了不少，摆手道：“没有没有，本来主子中毒也会属下疏忽的缘故，只是弥补罪过而已。”
    封旭安淡淡道：“所以谢有，惩罚也要有，休息够了就去领罚。”
    棋心还没来得及感动，心就碎成了渣渣，不过她也不敢违抗，无精打采的地道：“是，属下明白。”
    封旭安顿了顿，道：“国公府内还有一株千年香雪草，回去就让秦墨拿给你。”
    说完抬步进了内间。
    棋心愣了一下，随即狂喜起来，“多谢国公爷，多谢主子！”
    沉迷医术和研究药草的棋心早就对封旭安的私库垂涎已久，还从未要到手过，现在更是高兴的飞起，连接下来的惩罚都不害怕了。
    兴致勃勃往外冲，“我这就去领罚。”
    琴心拉着她往房间里塞，“领什么罚，忙了一夜了，先去休息才有力气领罚。”
    棋心刚开始还打了鸡血一样，说自己一点都不累，结果一沾到枕头，几乎是立刻就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眼底还泛着青色。
    正值酷暑，外面热得很，琴心惯会伺候人，“贴心”地给她盖好被子，才施施然出去。

 第1467章 瑞王151

    安置下棋心，琴心也打了个哈欠，往自己房间里走了，准备也睡个觉休息一下。
    可能是熬了一夜，又很辛苦，一点都不像以前那样不睡觉也脑袋清明。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不过主子那边有国公爷在，基本没有用到她伺候的地方，国公爷定会好好照顾主子的。
    于是琴心就安心去睡了，完全忘了自己出来本来是要先把很累的棋心送回去，然后再回来帮主子擦身，换身衣裳的。
    所以封旭安还以为她们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一点没防备的进去了。
    房间中，碍事儿的屏风被挪到一边，几乎一进门就能看到床铺。
    床帐垂下来，半掩着，只能看到半截不慎滑下来，白嫩光洁的藕臂。
    封旭安看到那截藕臂的时候，立刻把目光转向一边，不一会儿又忍不住转过去了，盯着看了一会儿，想要上前去。
    结果半道提到了放在地上的水盆。
    房间里不说一片狼藉，不过经过昨夜一番折腾，也是乱的很，棋心的针包都没拿走，摊在桌子上，里面密密麻麻的针亮闪闪的，看得人心中发毛，旁边还有一些用过的，被布条包起来，扎成了一捆。
    封旭安看到用过的银针那么多，想到昨夜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心中就忍不住犯疼。
    他走过去，将滑下来的胳膊放了回去。
    轻轻掀起床帐，封旭安半蹲在床边，盛月华侧着脸，正趴在床上，眉头不自觉地皱着，一副很是难受的模样，眼角还挂着泪痕，想来是睡梦中还被疼的流眼泪。
    毯子堪堪从下面盖住了一半的背，漏出来的雪白光裸的脊背上，遍布着细小的红点，滑滑腻腻的一片，是上在伤口上的药膏。
    琴心棋心竟然没给她换衣裳，就这么走了，封旭安心中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
    虽然两人亲密了不少，亲吻懒腰这种事也做了不少，可坦诚相见还是没有过的，封旭安也根本不可能给她换过衣裳。
    要是让他来，肯定手忙脚乱，她也一定不舒服。
    封旭安替她拉了拉被子，盖住那片雪白，还是决定还是不自己来了，等会儿去让琴心过来伺候她好了。
    虽然他很是怀疑，琴心什么也不管就走了，其实是为了帮他一把，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封旭安觉得琴心想太多，他们俩的关系是这么肤浅的么。
    其实他根本想岔了，人家琴心根本就没这个想法，她还是向着主子的，她只是忙晕头，一一时忘了而已，怪就怪国公爷想太多。
    难道她还能是那种卖主求荣的属下么？
    封旭安静静地看着她的脸，手指轻轻地抚上已经干掉的泪痕。
    他以为盛月华估计会再睡一天才会醒，她的睫毛却微微颤动，猝不及防睁开了眼睛。
    封旭安一高兴，连手都忘记收回去了，直接就这个动作凑上前去，“你醒了，还有什么地方不适么？”
    “唔，我头好晕……”盛月华有气无力地道。

 第1468章 瑞王152

    盛月华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第一眼看到的是封旭安这件事给了她很大安慰，她轻轻闭上眼，吐了口气，安心道：“你来了。”
    “是。”封旭安见她疲惫的神色，心疼不已。
    “天亮了？”盛月华眯了眯眼，“我的背有点痛，棋心已经针灸过了么？”
    封旭安也软下声音，轻轻道：“是，已经都好了，以后只要再喝药调理便好，不会对你身子再造成伤害，下毒的人也有了眉目，等你好了，想怎么处置你自己决定。”
    封旭安的手在脸上蹭着，盛月华忍不住笑了笑，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抓住了他做乱的手，“好痒，我还没睡够呢，昨晚我在梦里都梦见棋心给我施针了，拿着比我刺绣还粗的针就要往我身上扎，太可怕了，我都要怕棋心了。”
    她说着还想睡，却把他的手捉住，垫在脸下面。
    因为背上疼，也不好翻身，只是她怎么觉得胳膊凉飕飕的，不是平常的感觉了呢。
    她本来都闭上眼，准备再睡一会儿了，想到这点后，狐疑地慢慢睁开眼睛。
    封旭安一脸尴尬，眼神都不敢往下瞟。
    她再动一点点，毯子都要滑下去了。
    盛月华目光又往自己抓着他的手看去，光的：“……”
    她脸轰的一下就红了，立刻撒开他的手，把毯子提了上来，紧紧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再感受一下，更加害羞了。
    下身还好，穿了亵、裤，上身应该是要在背上施针的关系，都是裸着的。
    虽然之前一直盖着毯子吧，没被看光吧，但也改变不了毯子里面没穿衣裳的事实啊，盛月华极度害羞，都不敢面对封旭安的目光了。
    红霞顺着耳垂蔓延下来，脖颈都遍布红色，盛月华将脸埋在枕头上，凌乱的发丝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孔。
    封旭安尴尬地站了起来，欲盖弥彰道：“其实，我什么都……”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忍不住开始想，一小半的背和胳膊算么？算吧，不算吧？
    盛月华已经叫道：“出去！”
    声音已经羞愤欲死了。
    封旭安也顾不上指天指地，发誓什么也没看见了，狼狈地出去了，还贴在门上道：“是琴心让我进去的，她先去休息了，我才想进去照顾你的。”
    做主子的标准就是什么锅都往属下身上甩。
    琴心梦中还打了个喷嚏。
    房间里面是窸窸窣窣的响动，盛月华爬下床，去给自己找衣裳穿，动作大了不免牵扯到悲伤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封旭安听到声音，在门外道：“你不用这么着急穿衣裳，我不会再进去的，等等琴心进去伺候你穿。”
    盛月华才不信呢，凶巴巴朝门外吼：“去你的吧，别进来！”
    “好。”封旭安忍不住发笑。
    盛月华则是郁闷死了，从衣柜里找了衣裳穿，结果碰到背部的时候还被磨地生疼，不得已又找了件材质柔软光滑的亵、衣穿上，也不穿外衣了，继续趴在了床上。

 第1469章 瑞王153

    休养了几日，盛月华背上的伤也慢慢痊愈，气色也是越来越好，其实她本来就没吃到多少苦头，那药性还没扎根发挥，就被棋心发现去除了。
    除了施针解毒的时候受了点罪，比起以后身体有损，还是十分划算的。
    棋心小心翼翼地端了药过来，“主子快趁热喝了吧。”
    药汁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苦涩的味道都溢满了整个内室。
    盛月华正在看书，面色不改地道：“放下吧，我等会儿就喝。”
    执着书本的手却不动声色颤了一下，显然是想起了被棋心的药支配的恐惧。
    封旭安就坐在她一旁，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对棋心道：“放下吧。”
    棋心本来还要再劝，她可是知道自己主子是个什么德行，不逼着喝药，她是不会喝的。
    不过国公爷在此，自然没她什么事，棋心乖巧应了，“那我先出去了，喝完了国公爷叫我一声。”
    行了礼，棋心退出了门外。
    盛月华其实心思都在药上了，即使还没有喝到，记忆中的酸苦却涌了上来，她有点怂，于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紧紧盯着手上的书，整个人都僵硬了。
    还是封旭安等了一会儿，摸了摸药碗的外壁，对她道：“没那么热了，我喂你？”
    盛月华头皮发麻，“不不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她不得已放下书，颤颤巍巍把那碗药端了过来，迟疑地看着黑乎乎的药汁，眉头皱成了八字，是真的很不想喝啊。
    封旭安从她手上把药碗端了过去，盛月华欣喜地问道：“不用喝了么？”
    “自然不是，我看你手抖地厉害，若是摔了还要去重熬一碗，太费事。”封旭安亲手端着药碗往她嘴边凑，“喝吧。”
    这个人没有心的吗。
    盛月华悲愤地看着他，一狠心，直接咕咚咕咚灌下去了，不得不说，出自棋心之手的药虽很是有效，但口味实在好喝不到拿去，简直酸苦至极。
    比之前的药丸还要苦！
    因为这是药汁，入口满口都是，就显得更苦了。
    盛月华差点没吐出来，接着碗被拿开了，封旭安的脸凑了上来，在她还沾着药汁的唇瓣上亲了亲，“怎么样，甜了么？”
    盛月华抹了把嘴，瞪着他道：“你当你是糖么？”
    然后封旭安又凑上来含住了她的唇瓣，这回是时间略久，也深入了一些。
    盛月华想着自己可真是太苦了，不仅中了毒，还要喝这么苦的药，封旭安还不忘记欺负她，要让他也尝一尝这个味道才对。
    于是在封旭安试图攻略她紧闭的唇瓣时，她轻轻张开了嘴。
    封旭安的喉咙中有笑意响起，如她所愿，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盛月华如愿以偿，终于让他也尝到了苦苦的药。
    最后要分开的时候，舌尖上顶过来一个甜甜的东西。
    盛月华微微退开，眉眼终于缓和下来，是糖。
    封旭安道：“这回甜了？”
    盛月华含着那块糖，感觉吐出来也不是，吃了也不合适。

 第1470章 瑞王154

    脸颊一边鼓鼓的，盛月华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才没好意思当面把那块糖吐出来。
    棋心回来拿碗的时候，看见她还道：“咦？主子你吃糖了，是国公爷拿来的么？”
    盛月华鼓鼓的面颊立刻消下去了，闷头不说话，封旭安则在旁边笑得得意。
    棋心满头雾水地出去了。
    等午饭时分，她照例从萧府厨房去拿饭菜，跟热情的厨娘虚与委蛇，回了玉琼苑之后，又将那些菜都倒了。
    自从发生下毒之事后，封旭安不敢再让她的入口之物从人多眼杂的萧府厨房准备，照旧还是在玉琼苑设了个厨房，从外面调了个身家清白、可信的老大娘做菜。
    不过萧府厨娘那边不能惊动，便还是棋心每日过去拿饭菜，顺便跟那厨娘套话。
    在厨房看守的暗卫已经从厨娘休息的小房间找到了藏匿起来的毒药，棋心看过之后，发现正是和盛月华所中之毒相符合，也终于确定了下毒之人就是厨娘无疑。
    “那厨娘我让暗卫去查了，身世倒也清白，大半辈子都在萧府当差，是萧府的老人了，只是她有一儿一女，女儿也在萧府当侍女，因为有她庇护过的还算不错，儿子却是参加了军队。”琴心将查到的东西娓娓道来。
    不过军队？
    盛月华问道：“是瑞王的私兵么？”
    琴心颔首道：“正是，南璃本也有朝廷派来驻扎的军队，可惜每年拨过来的俸禄都被瑞王私下克扣，补贴私兵了，朝廷的军队倒是因此没有油水，不是饿死就是想办法退出军队找别的差事，也有不少改去了瑞王的军队，当然也是瑞王提供了不被人发现的方法。”
    一旦加入军队，退出是要被罚的，一般没人敢。
    但南璃是瑞王的天下，他又急需要自己的势力，便私下里暗开方便之门，自己的私兵日渐壮大，朝廷的正规军倒是越来越少，根本不成规模。
    封旭安道：“用朝廷的钱养自己的私兵，无怪乎出手大方，惹得私兵们都唯瑞王马首是瞻，此事钦差也早就看出端倪，不过他那边不好动手，这件事就交给了我。”
    盛月华点头，一头雾水道：“所以厨娘是因为她儿子？所以是瑞王要害我？我跟瑞王连认识都算不上，他为何要害我，还用这种阴毒至极的毒药？”
    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还要大费周章去害别人府里的一个舞姬，管的也太宽了。
    那毒药又是损害女子身体的阴损之毒，甚至会影响后代。
    想到这里，盛月华恍然大悟，转头去看封旭安，“该不会是你拒绝了兰仪郡主，所以她爹恼羞成怒，要害你吧？他给我下这样的毒，就是想让你生不出孩子来啊，就算生出来了也是畸形，会被传成妖怪的。”
    封旭安用一言难尽地眼神看着她。
    盛月华道：“没错了，让你低调一点，你不听，看被别人记恨上了吧，你在兰仪郡主的宴会上说要和我成亲，不是打了瑞王的脸么？他对付你也是顺理成章。”

 第1471章 瑞王155

    封旭安：“……”
    琴心绞尽脑汁道：“额，主子这话也是角度清奇？听起来很有道理呢，呵呵呵。”
    盛月华看出他们两个都不认同，顿时不服气了，“难道不是这样？瑞王又不认识我，他要害我做什么。”
    琴心安抚了主子两句，道：“主子你也说了，那毒药的目的是让您生不出孩子，或者是生下畸形的孩子，可就算这样了又如何，让大夫过来看病或者是怀孕接生都在萧府，若是瑞王要以这种方式给女儿出气，肯定要让过国公爷名声扫地才是，可萧府这样的人家，若是有什么秘辛肯定是要让人保密的，哪能那么容易就传出去。”
    “这件事吃亏的只能是主子您一个人，因为在瑞王眼中，您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姬罢了，若是不能生孩子，给萧家绵延子嗣，肯定会遭到抛弃，至少萧家这样的家族不可能接受一个不能生育子嗣的正妻，就算国公爷再喜欢您，最多也只能是个贵妾了。”
    “瑞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国公爷也已经跟您说了，他以自身考虑，这么想也没什么错误。”
    琴心怜悯地看了还没查觉到事情真相的主子一眼，“主子，瑞王针对是您啊。”
    盛月华背后一阵发冷，摇头道：“没想到瑞王如此心狠手辣，不过和她女儿斗了几句嘴而已，竟然就要剥夺作为母亲的权利，太可怕了。”
    如果棋心没早点发现，说不定真的就病入膏肓，再也治不了了。
    盛月华到了现在，还记得那晚施针拔毒的噩梦呢。
    “也不一定是这个原因。”封旭安若有所思，开口道：“而且也不一定是瑞王下的手，再去查那个厨娘，反正时间多，我们可以慢慢等。”
    琴心倒是觉得应该是瑞王那边，就算不是瑞王，也应该是兰仪郡主才是，毕竟和盛月华扯上关系的也就是兰仪郡主了。
    不过瑞王不知道会不会让女儿通过自己的私兵吩咐人做什么私事，毕竟是私兵，不一定让女儿随便知道。
    “我觉得不是瑞王，就应该是兰仪郡主了。”盛月华跟封旭安抱怨，“你说我不就跟兰仪郡主多说了几句话么，还是她先来招惹我的呢，怎么那么小心眼。”
    封旭安道：“所以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盛月华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女儿家的话你也要听么？”
    封旭安笑了笑，“哦，还以为跟我有关呢。”
    盛月华不说话了，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背对着他。
    当然跟他有关了，她们两个凑在一起能说什么，还不就是抢男人的那些事儿。
    但盛月华肯定不会跟封旭安说的，免得他太过得意洋洋，又开始重新提要成亲的事儿。
    盛月华还不想在南璃再一次见到自己弟弟的时候，是对方上门来恭贺她成亲。
    封旭安却是摸了摸下巴，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我有个好主意，既可以查探你中毒之事，也可以试探一下瑞王，你要不要听？”

 第1472章 瑞王156

    盛月华狐疑转头，“你确定，是好主意？”
    封旭安大言不惭，“自然。”
    盛月华来了兴趣，结果听他说完后，满脸黑线地道：“不行！绝对不行！你是不是就是为了趁机成亲？”
    封旭安狡辩道：“明明就是个好办法，为什么不同意？绝对不是为了成亲，只是顺带而已。”
    盛月华的白眼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从床上拿了个抱枕砸他，“你觉得我会信么？还有尽快成亲的那个缘由，若是传了出去，全城的人不就知道我和你……”
    她脸红了一红，彻底说不下去了。
    封旭安接过抱枕放在一边，还戏谑地道：“知道我和你什么？”
    盛月华恼羞成怒，又扔了一个枕头，“你今晚出去睡！”
    门外，棋心和琴心正守在门外没事儿干呢，结果就听见了这么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棋心拍了拍手就准备推门进屋，琴心拦了一下，“主子和国公爷没叫人，你进去干嘛？”
    “主子说让国公爷出去睡啊，我进去帮国公爷搬一下床铺。”棋心理所当然道，“你也进来一起吧。”
    琴心赶紧把她拽回来，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傻啊，主子那是说气话的，你见哪次国公爷真的出来住了。”
    棋心胸有成竹道：“怎么没有，上次国公爷和主子吵架，国公爷不仅被赶出去，还回了自己院子呢。”
    “……”琴心都无语了，“你也知道那是吵架，闹翻了才会那样的，这些小场面就不要当真了。”
    棋心被她说动，结果她话音刚落，房门开了，国公爷连带着一个枕头就被一起扔了出来。
    她们主子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就是脸红的有点不正常，凶巴巴道：“滚！”
    棋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想和琴心说，哇塞，你看看，这次是吵架了吧，上次还没看到呢！
    再一看旁边，哪还有琴心的身影，早就看着状况不对，溜了。
    棋心突然感到一阵冰冷，回头一看，正好对上国公爷冰冷可怖的眼神，浑身都僵了，心中暗骂琴心跑路也不带上她，赶紧当做没看到，撒腿跑了。
    院子里除了蝉鸣鸟叫，再也没有其他人，这下被赶出房门的封旭安才没那么尴尬了，哄人的时候更是放松了许多。
    他自认是个开明的主子，但这不包括底下的人看他的热闹。
    刚才棋心琴心都躲在树丛后面，盛月华都没看见，站在门内准备关门。
    封旭安手一撑，门就彻底关不动了，他低头笑着道：“这么无情？至少再给个被子吧，夜里天凉，你就不怕我冻着？”
    大夏天的还怕冻着，你当你是柔弱小姐呢，盛月华道：“你房间有被子，连床铺都比这里的大，赶紧回去吧。”
    封旭安依然不放，悠悠叹了口气，“我睡惯了你房间的小床，回去也睡不着。”
    “那让人把你的床搬走。”
    封旭安一用力，门就大开了，他挤了进去，拉着她的胳膊道：“把你也带走？没了你我也睡不着。”
    盛月华震惊地看着他，要不要脸啊还。

 第1473章 瑞王157

    幸亏琴心和棋心早就溜走了，不然就会看到，平日里让她们敬仰万分的秦国公是怎么耍赖皮，硬生生把自己挤进盛月华房间的了。
    他要是不乐意走，盛月华能奈何地了么。
    几乎是被半搂着回来的她狠狠地坐在床榻上，把床帐拉下来遮住视线，盘着腿抱着枕头，就差咬被子发泄不满了。
    当初就不该答应他进来住，简直是引狼入室了，狼带着带着，就不肯走了，明明是她的底盘！
    正在心里说封旭安的坏话呢，盛月华突然听见一阵响动，声音还挺大。
    折腾了一会儿，天已经渐渐黑了，房间里没有点灯烛，雾蒙蒙的。
    盛月华刚才还在抱怨呢，现在听到不知名声响，瑟缩地看了闭合的床帐一眼，下意识还是叫了封旭安的名字。
    令她头皮发麻的是，熟悉的回应就在不远处想起，“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盛月华也顾不上害怕了，冲上去把窗帘拉开，就见那张靠着窗棂的小床榻竟然摆在了她的架子床旁边。
    封旭安那个黑乎乎的身影就正对着她，坐在自己的小床榻上，勉强能看出是在看着她笑。
    盛月华把床帐甩开，坐在床沿上，就当和他坐在一起谈事情了，一点也不尴尬，反正现在是黑天，她身上也穿地严严实实的亵、衣。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起那天被他不知道看到了多少，一阵脸热。
    自从他住进来之后，盛月华就不会像是住在华阳宫自己的寝殿一样，想穿什么睡觉，怎么舒服怎么来了，而是既要舒服也要严实。
    偏偏那天棋心替她施针，必须要脱了上衣。
    盛月华晃了晃脑袋，以为这样就能把热气都甩走了，怒视着眼前的人影，不过估计对面的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不要得寸进尺啊，还连床也搬过来了。”盛月华不满道，“你搬过来的时候可是答应过的，晚上只可以睡在你床上，不可以靠近我的床。”
    封旭安的声音中带着笑意，黑暗中，他摊手道：“你别乱手，我可没有犯禁。”
    他拍了拍自己的床铺，“难道这不是我的床么？”
    盛月华：“……”
    失算了。
    她恼羞成怒道：“不带你这样玩的！”
    封旭安低声道：“你急什么，这和以前也没什么不一样吧，不过是距离近了些，但我肯定不会犯禁的，那些条件我不是都应允了，你仔细想想，这么些日子了，我可有违反过？”
    盛月华才不相信呢，当她不知道么，她这次要是允了，说不定下一次封旭安变本加厉，就要睡到她床上来了，她才不会上当呢。
    封旭安道：“还是你担心刚才我跟你说的事情？”
    盛月华立刻道：“我不会答应的。”
    封旭安发自内心叹了口气，“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你肯配合。”
    盛月华不屑道：“那为什么都要我吃亏，这么说的话，我还有个办法呢，只要你装作厌弃了我……”

 第1474章 瑞王158

    “……愿意娶兰仪郡主了，美男计一用，不还是一切水落石出。”
    封旭安不满道：“那怎么一样，你和我成亲是顺理成章……”
    盛月华总算抓住他的漏洞，冷笑道：“暴露你的狐狸尾巴了吧，你就是想和我成亲。”
    封旭安这次却不再狡辩了，顺着她的话，自顾自道：“是啊，我就是想和你成亲，怎么了？我一直就很想，难道你不想？”
    即使是黑漆漆的夜里，盛月华还是感觉到了他犹如实质的视线，正紧紧盯着她不放，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盛月华顿时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弱弱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成亲的话，等到回了王城再……”
    “如果我说，我等不及了呢？”
    盛月华诧异地看着他。
    封旭安好像很烦躁，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没事，我可以等。”
    盛月华不自觉就有些愧疚，他像是很受伤一样，让她母性泛滥起来，忍不住低头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封旭安伸手环住了她的腰，把她提起来，放到了自己身边。
    盛月华有点紧张，幸好封旭安只是道：“陪我坐一会儿。”
    声音中有淡淡的疲惫，她就不好意思再动了，找了个角度被他抱在怀里，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半响，盛月华忍无可忍地捉住了他到处肆虐的手，在黑暗中咬牙切齿地道：“你不是在用苦肉计吧？”
    可恶，竟然再一次中招。
    封旭安最开始是真有点难受的，不过也没到很严重的程度，只是心里有点郁闷，不过只要在她身边，很快不满就消失殆尽了。
    盛月华却还很心疼的模样，虽然没说话，却是很乖巧地靠着她，双手也搂着他的腰，一副安慰的模样。
    这个样子太可爱，封旭安没看够，就装下去了，被抓包了还一脸无辜地道：“自然不是。”
    盛月华别别扭扭地道：“其实成亲也没什么，但明允还在南璃，你要是成亲，他肯定也会过来的，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实在是很别扭啊。
    封旭安捏着她的肩头，让她继续靠在自己身上，“你也说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是盛月华，只以为你是舞姬，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上次在宴会上不是也见过面了？”
    “我脸皮没你那么厚。”盛月华郁闷道，“现在是不知道，以后回了王城还能不知道么？还是要跟他说你见一个爱一个，南璃的那个舞姬已经不喜欢了，后来又喜欢他姐姐，你觉得他会接受么，不跟你打起来就算好的了！”
    封旭安低声笑道：“所以你这是在保护我？”
    他又道，“那就告诉他那舞姬是你，不就行了？”
    盛月华推开他，“所以我又要怎么跟他解释，明明应该在皇宫里养着的贵妃娘娘，怎么突然变了张脸，成了南璃城一个小小的舞姬，还跟你混在了一起？”
    当然，前面那些都不是重点，最后那句才是盛月华死活不同意的原因所在。

 第1475章 瑞王159

    现在皇宫中以贵妃之位住在华阳宫的，是被留下精于易容的酒心，慢慢装着病重。
    等南璃这边的事儿都结束了，她和封旭安回了王城，酒心的任务也就结束了，贵妃娘娘自然会顺理成章病逝，再从皇宫中脱身，与他们会合。
    盛月华也是准备那时候再和家人坦白真相，因此现在哥哥弟弟和父母都是不知道，她不仅偷偷从皇宫中跑出来，玩了个李代桃僵，还跟着封旭安这个“野男人”私奔来了南璃。
    她现在还隐瞒的不错，一点都不想被识破啊。
    若是明允没在南璃，成亲就成亲，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带着面具，脸皮厚，和封旭安成亲的是那舞姬，又不是她盛月华。
    坏就坏在盛明允也在南璃，看样子还和封旭安这个同僚相处地不错。
    封旭安为什么要跟个舞姬这么赶着成亲，他可能不在意，但以后牵扯上他姐姐，不怀疑就怪了。
    盛月华是真的很不想让弟弟知道啊。
    封旭安知道了她的担心，沉吟道：“不然不请他来？”
    “有什么区别么？”盛月华面无表情，“就算不请明允过来，难道他能不知道萧大少爷要娶亲？还是不知道萧大少爷其实是你？”
    封旭安不说话了，蹙眉沉思着，看样子是要想出来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盛月华看自己勉强说服了他，长长吐了口气。
    实话说，她还是有点不想成亲的，当然绝对不是不想负责任！
    只是觉得有点太快了，南璃她又不怎么熟悉，一点都没有归属感，还是回了王城，在家人同意的情况下见证比较好。
    她本来想用这个理由说服封旭安的，可是他母亲早就不在了，父亲又是那么一副薄情寡性的样子，恐怕他就算成亲也不用那个便宜父亲同意，这点便按下不提。
    大半夜的，盛月华靠在封旭安身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还惊慌了好一阵。
    最后发现自己还是从自己床榻上醒来的，被琴心拉开床帐以后看向对面，那张小榻还是安放在对面窗户下面，她才缓缓叹了口气。
    看样子应该是封旭安昨晚又把床榻挪回去了，不然她都不敢想象，若是琴心早上起来看见两个人的床榻挨在一起，会说什么。
    封旭安还是有分寸的，盛月华很是欣慰。
    盛月华见他人不在，还问了琴心一声。
    琴心端来了洗漱用的柳枝和青盐，道：“王大人那边有发现，国公爷带人去查事情了，可能会回来晚一点，让您不要担心。”
    琴心挤了挤眼睛，又道：“国公爷还嘱咐说您昨晚睡得有点晚，今早上可能晚点起，让我们不要叫您，结果您自个儿一早醒了，主子，您和国公爷昨晚干嘛来了？”
    盛月华理直气壮，“说说话怎么了？这也要打听？你信不信等封旭安回来了我告你状啊，一大早的这么聒噪。”
    琴心才不怕呢，笑嘻嘻的。

 第1476章 瑞王160

    “棋心的伤最少也要歇个三四天，只有我一个人能过来伺候，主子嫌弃也没用，国公爷肯定不会让您自个儿待着的。”
    琴心说这话也没错，自从那次中毒，封旭安就特别紧张她身边的人，平时若是他不在的时候，琴心棋心一般都是要守着的。
    不过前几日棋心去领了罚，盛月华也没看着，只听琴心说她还在外休养呢，暂时回不来。
    昨日封旭安一直在，盛月华问他他也不回答，于是也只能紧着琴心问，“为什么不让棋心回来休养？我们还能照顾照顾，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在外面也不太方便吧？”
    盛月华知道，暗卫们大多都是男子，唯独几个出色的女子都凑在她身边伺候了，当初封旭安为了派人在身边保护她也是大出血，据说暗卫中很是怨念。
    本来就没几个妹子吧，虽然一个个都凶得很，不好惹，但平时看着也赏心悦目啊，一下子全调走了。
    “主子，您就别管了，等她能动了，自己会回来的。”
    盛月华一惊，追问道：“到底罚了什么，怎么这么严重？”
    连路都走不了吗，可别给打坏了吧。
    琴心淡淡笑了笑，“不碍事的，不过是皮肉伤而已，国公爷有数，暗卫营的弟兄们也有数，伤不到要害，只是要多休养几日罢了，主子放心吧，暗卫们的恢复能力还是挺强的。”
    盛月华听得心惊肉跳，虽然琴心说的风淡云轻，但听着却是家常便饭一样。
    她都忍不住道：“怎么对自己人还下手那么狠，也不是犯了多大的错，我的毒还是棋心给解的。”
    琴心淡淡道：“就是因为自己人、犯得错误小才要罚，这样才能长记性，知道以后该怎么做，若是犯了天大的错，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受罚呢。”
    见盛月华听得发怔，琴心莞尔笑道：“主子别想太多，这些对暗卫营中出来的弟兄都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主子没经历过这些，也不需要懂。
    盛月华叹了口气，道：“那也能接回来，炖点汤补一补，好得快些。”
    “让小厨房的人炖了送去便是，也不麻烦。”琴心笑道。
    于是等封旭安回来了，琴心得以脱身，便提着个食盒离开萧府，去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农家，给棋心送鸡汤。
    棋心满心郁闷地趴在软软的褥子上，无聊地只能玩自己的手指，听见门响的时候还以为是某个暗卫兄弟送饭加嘲笑来了，懒洋洋问道：“今日吃什么啊？”
    琴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主子亲手做的鸡汤。”
    这声音差点把棋心吓得掉下炕来，看见进来的琴心，不顾身上的伤就要起来，结果疼地“嘶”了一声就又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趴下去了。
    “琴心，你怎么过来了？”棋心瞪着眼睛道，“主子身边不是没人了？”
    刚刚被罚了的棋心很有记性，绝对不能让主子孤身一人待着的，萧府也不安全啊。

 第1477章 瑞王161

    琴心看见棋心竟然能以撅着屁股，头朝地的诡异姿势，还顾得上跟她说话，心说这次是真的长记性了，过去把她扶着趴好，“主子身边有国公爷护着呢，可比你我管用。”
    棋心一听便放了心，看着食盒流口水了，“好香啊，主子亲手给我做的？主子不是不喜欢下厨么？”
    “特意给你补身子的，还看了你留下来的医书呢，加了好些补身子药材进去，不过味道比你做的好多了。”
    棋心嘀咕着：“我做的药膳也不差啊。”
    琴心打开饭盒，把炖的喷香的汤盅拿出来，“别说笑了，快下来吃吧。”
    棋心一僵，好半天才羞耻地开口道：“我暂时还对下不来床，你把汤拿过来，放凳子上，我趴着吃吧。”
    琴心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哈哈哈大笑起来。
    棋心简直要郁闷死了，反正她这几日也被笑了很多次了，也不差琴心这一次，于是厚着脸皮道：“笑什么笑，快点拿过来啊，我要饿死了。”
    玉琼苑
    封旭安回来之后，先去隔壁沐浴过了，然后又换了身衣裳，确定身上的血腥之气都消散干净了，这才去盛月华的房间。
    饭菜都已经摆好了，满满的一桌，盛月华坐在桌子旁边，“就等你了。”
    封旭安笑了笑，走过去坐下，没立刻动筷，先是观察了一番桌子上的饭菜，意味深长地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盛月华咬着筷子，疑惑道：“什么啊，先吃饭吧，你不饿么？”
    封旭安用眼神示意了许多下，见她都无动于衷，不得不直说道：“听琴心说，你亲手做了鸡汤？”
    过来的时候他正好碰上琴心出来，随口问了句她要去哪，就听她说“既然国公爷回来了，那我去看看棋心，主子还亲手炖了鸡汤，说要给……”
    封旭安一喜，没想到不善于下厨的盛月华还给特地给他炖了汤么？难道是为了补偿他不能成亲？
    他的心情顿时很好，没听琴心后面的话，像是一阵风一样，就回了自己房间换衣服了。
    于是琴心接下来的话他就没听见。
    “……要给棋心补补身子。”琴心唏嘘道：“哇，国公爷真是着急呢，才一早晨没见，至于么，果然理解不了你们这些要成亲的人。”
    琴心溜达着走了。
    没错，秦国公对于成亲的执念太深，以至于总是放在嘴上念叨，连琴心都不小心听见过好几次了。
    盛月华听了封旭安的明示，疑惑地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终于恍然大悟，道：“你说那个啊，是啊，还在小厨房里温着呢，怎么，你要喝么？”
    她皱了皱眉毛，实话实说道：“可那个好像不太适合你喝吧。”
    因为要给可怜的棋心补身子，她放了许多大补的药材，对于受了伤的人是甘霖雨露，补身子很有效。
    可是对于封旭安嘛……
    盛月华转头打量着，神采奕奕，身材精壮，一看就是精力十足，喝大补汤会补出鼻血吧？

 第1478章 瑞王162

    盛月华笃定道：“你不能喝。”
    封旭安：“？？？”
    他突然觉得很委屈，脱口道：“为什么，鸡汤不是给我炖的么？”
    只见盛月华的眼神奇奇怪怪，“自然不是，是给棋心补身子的。”
    封旭安沉默了一瞬，就听盛月华反应过来后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哈哈，你还以为给你炖的啊，我又不怎么下厨，这你也要醋？”
    “哪又怎样。”
    封旭安原本觉得淡淡地尴尬，可被如此嘲笑之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反正已经被嘲笑了，就死皮赖脸的道：“给琴心炖的又怎么样，旁人还不能喝了？又不是只做了一碗。”
    盛月华见他居然这么执着，都惊了一下，“可那个里面加了补品和药材，你的身体受不了吧？”
    封旭安好像受了什么侮辱一样，淡淡笑了两声，“你该担心棋心吧。”
    浑然是把刚才那句切实的关心当成了挑衅，盛月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担心人家棋心做什么啊，人家就是受了伤才要吃的补品，你那么血气方刚可不得要补出病来。
    封旭安见她不愿意，还来劲儿了，道：“我自己去拿。”
    就把搁在厨房里小火煨着的砂锅也一起拿过来了，锅底还带着灰呢，偏要往桌子中间摆。
    盛月华死命拦着，“你放过我的红木八仙桌吧，还有别的菜呢，至少放个垫子吧，我桌子很值钱的！”
    最后以被挤出来的菜挪去了书桌上，给紫砂锅底下垫了厚厚的软垫才罢休。
    盛月华都要心疼死了，不光她的桌子遭殃，那垫子也废了，图案和材质她原本还挺喜欢的，现在不管上面绣的什么，都已经变得黑乎乎了。
    封旭安总算满意了，自己喝了好几碗，还要嫌弃里面都是汤，没有肉。
    盛月华硬着头皮道：“本来就是喝汤，肉和筋炖的差不多化掉，和骨头还有药材都被捞出来了。”
    本来是用的一个大砂锅，炖的都浓缩之后才换到了小砂锅，可以说一锅汤，不论肉、骨、药材、补品，所有精华都在里面。
    甚至比琴心给棋心带的那一种还要浓郁，因为还要加上他沐浴换衣服的时间。
    盛月华怎么阻止，他都不肯不喝，还要不满和棋心争风吃醋起来，醋意浓浓。
    她也不敢再劝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喝了一碗又一碗，砂锅直接见了底。
    盛月华佩服极了，“你不撑么？”
    只喝汤就喝饱了吧。
    封旭安优雅地擦了擦嘴，矜持道：“你手艺不错。”
    盛月华黑线，“谢谢？”
    让人收拾了饭桌，盛月华碰了本书，所在了角落里看。
    封旭安不满道：“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盛月华老实谨慎地道：“我怕你流鼻血，喷我一身。”
    封旭安呵呵一笑，“仪儿，你是在考验我定力么？”
    盛月华想说我不是担心你的定力，我是担心你身体太好，人家都是虚不受补，我担心你身体好吃太多补品受不了。
    结果封旭安没高兴过这个下午。

 第1479章 瑞王163

    琴心陪着棋心用晚饭，还说了会儿话，回来的时候，一推门就看见国公爷脸上手上都是血，脸色差到极致，身前还有主子拿着手帕帮忙擦着，只是脸上的笑意忍都忍不住啊。
    琴心道：“哇，国公爷，主子，你们是趁着我不在时候又玩了什么啊，这么刺激的？”
    国公爷看过来的眼神非常恐怖，琴心打了个寒战，打了个哈哈，转身又出去了，“我去拿点热水过来。”
    封旭安简直郁闷至极，谁能想到，他这么好的身体，喝点补汤竟然也会这么狼狈，还被属下这样猜测，他的脸都丢尽了。
    算了，他在琴心面前好像已经没有脸了。
    盛月华拿着手帕给他擦脸上的血，一边笑着道：“我早说了，让你不听，流鼻血了吧，哈哈哈哈……”
    盛月华笑得停不下来。
    封旭安幽幽道：“一般我这样的时候，身上的都是别人的血……”
    盛月华打了个嗝，顿时笑不出来了，老老实实给他擦着。
    琴心打了热水过来，放下后就又出去了，生怕走完了再受几个眼刀。
    可能是身体太健康了，封旭安的鼻血流地十分汹涌，红艳艳流了好多，房间里都一片血腥气，盛月华都差点以为他要流血而亡了。
    幸好后来终于止住了，就着热水擦干净了脸上和手上的血，盛月华的手帕也不能用了，索性扔在了盆子里。
    “你还是再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盛月华凑近了道，“应该止住了吧，可惜棋心还在外面养伤，不然还能让她给你看看。”
    封旭安郁闷地道：“无妨，只是小事而已，用不着棋心。”
    这么丢脸的事，还是不要让棋心知道了吧，毕竟还是抢了本应该属于她的汤。
    本来封旭安还是很理直气壮的，现在却有些后悔了，应该让盛月华再给他做一份才是，为什么偏要抢棋心的，现在出丑了吧。
    盛月华让琴心把脏了的衣裳丢了出去，她给封旭安擦鼻血的时候，自己的衣裳也不小心沾到了，就趁着封旭安去隔壁换衣裳的时候，把外衣也脱下来了。
    琴心只要拿出去就好，扔衣服这种事情，自然有别的下人来做。
    侍女拿着衣物往外走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拎着食盒往玉琼苑走的厨娘，停下来打了声招呼。
    厨娘本来没当回事，看见她手上拿的鹅黄色的外衣才停了下来，看似随意问道：“你可是玉琼苑的？”
    府里除了那舞姬，可没有衬得上这种颜色的主子了。
    侍女倒也认识她，便道：“奴婢是在玉琼苑负责扫洒的，许大娘也是去玉琼苑的么？”
    厨娘笑着道：“正是，最近天热，厨房新做了新甜品，送来给明仪姑娘解暑。”
    侍女笑道：“这样啊，不过主子最近好像不怎么爱吃冰的了。”
    厨娘有些意外，目光又在她手上的衣物上停了两秒，道：“看你还有差事，就不打扰你了，我也先给明仪姑娘送东西过去，耽搁不得。”

 第1480章 瑞王164

    侍女知道这个厨娘最近得宠，连忙让开路，让厨娘走了，自己则又去府里转了一圈，才把衣物都处理掉。
    再回到玉琼苑的时候，琴心正在屋檐下面等她，没什么表情。
    侍女上前行礼，“大人，衣物都处理了。”
    琴心问道：“厨娘那边？”
    “碰见了，她神色不对，走的时候也匆匆忙忙的，像是怀着别的心思，应该是看出来了。”
    琴心弯了弯嘴角，“这便好。”
    侍女松了口气：“能帮到主子和国公爷就好。”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属下现在能脱掉这层皮了么？”
    他一个好好的男儿身，怎么当初就打赌赌输了，要来易容成女子，穿上女子的裙装，扮演个侍女呢！
    琴心颔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这个暗卫看得毛骨悚然，感觉以前被首领无情碾压的岁月又浮现心头，染上一层淡淡的哀愁。
    琴心现在还是十分宽容的，既然完成了任务，就不再为难他了，“回去复命吧。”
    暗卫心中一喜，赶紧行了侍女的礼之后退下了。
    琴心向封旭安汇报了进程，盛月华全程在一边听着。
    封旭安还假模假样道：“不是我非要如此，是那厨娘太精，偏偏发现你那件沾了血迹的外衣，现在说不定都给瑞王府复命，说你肚子里肯定有了，却又因为中毒保不住，有小产的迹象，说不定再过几日，大夫就要上门。”
    盛月华哼了一声，还当她不知道么，他手下的人哪有那么菜，要是不想让人发现，自然有一千万种方法不让人发现，那厨娘又不是什么高手，普通人一个，怎么能和暗卫抗衡。
    肯定是他私下示意的，以为她傻吗。
    盛月华愤愤道：“我现在怀疑你流鼻血都是故意，你不会早就知道那锅汤大补，才非要喝的吧？”
    琴心诧异的目光看了过来，这件事的真相猝不及防就被盛月华说出去了，封旭安根本来不及阻止。
    琴心：原来是这样……
    她的表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封旭安面容沉痛，这个理由也没比琴心以为的刺激好多少啊。
    盛月华带着点幸灾乐祸，歉然道：“抱歉，没注意就说出口了，你不介意吧？”
    她一点都没遮掩她是故意的意思，这是多么赤、裸裸的恶意啊。
    偏偏封旭安还没办法怪她，谁让他先暗戳戳布下这么一个局，让盛月华不得不跳坑呢。
    本来盛月华都没同意执行那个计划的，现在倒好，厨娘看到沾血的衣裳，顺理成章有所怀疑，再引真正指使她下毒的人入局，连盛月华都觉得太过完美，不好意思叫停了。
    就是之后要成亲，这个她还没太有准备。
    对此，封旭安只安慰道：“这点夫人都不用准备，只要等着当新娘便好，剩下都有为夫来弄。”
    盛月华哼哼了两声，心想那当然要你来弄，难道还要她这个新娘子来弄？这舞姬连个娘家都没有啊。
    她又想着，若是回了王城，真要成亲的时候应该怎么弄。

 第1481章 瑞王165

    那时候她肯定是什么都不管的，当年进宫的时候，父亲和哥哥还因为自己不能像嫁给平常人那般有个盛大的婚礼而心中别扭，这次应该会高兴了吧。
    当然，盛月华也只能这么想想，若是父母和哥哥弟弟真的知道了真相，说不定还要花好长时间才能接受呢。
    都以为自家女儿好好地在宫里当贵妃呢，结果却和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秦国公“私奔”了。
    无论怎么想，也都是修罗场啊。
    瑞王府后院
    瑞王妃心情不佳地靠在榻上，贴身服侍的侍女忐忑地进来禀报。
    瑞王妃一见她那副表情就知道要遭，微微起身问道：“说吧，又有什么坏事要报告给我了。”
    侍女轻声细语道：“王爷让人带话过来，说今夜要去温姨娘那边歇着，让、让王妃不用等了，早些歇着吧。”
    她说完就低下头去一副请罪的模样，战战兢兢地跪着等待王妃发落。
    结果瑞王妃只是悠悠叹了口气，并没有勃然大怒，侍女忍不住抬了抬眼，心说王妃今日被王爷下了面子，怎么这么淡定。
    “怎么，我不发脾气，你还不习惯了？”瑞王妃挑眉瞧着她。
    侍女立刻低下头去：“奴婢自然不敢。”
    瑞王妃冷笑了两声，“你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呢。”
    她弯下腰，纤细的手指将侍女的下巴挑了起来，侍女脸上一片惊慌，“王妃……”
    瑞王妃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啧啧道：“好一张俊俏的脸蛋，怎么眼角都红了，在害怕我么？如玉，你跟了我也有几年，怎么就跟个白眼狼一样，养不熟呢。”
    瑞王妃的手指冰冰凉凉，指甲却尖利无比，刺在侍女的下巴上，疼得她眼角泛着泪光，却不敢当面质问王妃，只能可怜兮兮地道：“王妃，奴婢没有啊。”
    “你还当我不知道么？”瑞王妃笑得雍容华贵，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你跟王爷眉来眼去的，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如此猖狂，是不是觉得我平时对你太好，你就像挑战我在府中的劝慰，甚至觊觎我的位置了？”
    侍女被吓住了，身子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眉眼间写满了对瑞王妃的恐惧，她是瑞王妃的贴身侍女，自然知道主子对那些敢爬床的侍女有多狠。
    瑞王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欣赏着她嫉妒恐惧的表情，直到看够了那张做作的脸，才松开手。
    侍女浑身无力，一被松开，就浑身瘫软地趴在了地上，浑身冷汗淋漓。
    直到缓过神来，才像是抓紧救命稻草一般，膝行两步，抱住了瑞王妃华贵衣裙下的双腿。
    侍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都是鼻涕和泪水，哀嚎道：“王妃，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绕了奴婢吧，是王爷看中了奴婢，非要……”
    瑞王妃的脸色徒然变了，吓得侍女赶紧改口，“不，是奴婢贪慕荣华富贵，才不知廉耻地勾、引王爷的，王妃，您就看在奴婢伺候您许久的份上，绕奴婢一条贱命吧……”

 第1482章 瑞王166

    瑞王妃对外形象雍容高贵，温柔大方，和瑞王殿下也是一对佳侣，夫妻之间相处和睦，相敬如宾。
    可瑞王府内的人，谁不知道瑞王妃和瑞王之间并不和睦，还有瑞王妃对付后院那些女人的的手段，身为贴身侍女的她了解地更加多，甚至其中有些还是她经手过的。
    所以即使和瑞王殿下偷、情，她也一直很注意保密，生怕被王妃知道了。
    瑞王殿下对她太过热情，甚至胆大妄为到来看王妃，都要插空和她调笑几句，侍女本来是对王妃忠心耿耿的，可终究没逃过瑞王的魔爪，被他攻略了。
    但即便如此，侍女还是以王妃为主子，不想离开王妃的。
    当然，她也更加知道，如果真正离开了王妃，瑞王殿下也不会替她出头，瑞王那等薄情寡性的性子，她在瑞王妃身边还看得少么，瑞王只是逢场作戏而已，若是王妃出手，他肯定不会管的。
    侍女痛哭流涕，坦白着自己的罪过，请求王妃宽恕。
    瑞王妃怜悯地看着她，“你应该也知道王爷不过是寻求刺激，不会真正对你好的，怎么还是把持不住呢。”
    侍女只是哭，咬着嘴唇，并不说话。
    瑞王妃叹气道：“其实我很理解你，王爷虽然上了年纪，可皮相还是好的，再加上甜言蜜语，哪个女子会无动于衷呢。”
    侍女面露羞愧之色，半响，她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给瑞王妃行了大礼，“奴婢辜负了王妃，奴婢自知罪孽深重，王妃若是容不下奴婢，奴婢这条贱命不要也就是了，不过还请王妃看在这几年的主仆情分上，放过奴婢的家人吧。”
    侍女已经万念俱灰，心里知道王妃眼中容不下沙子，何况还是伺候她的下人，她和瑞王偷、情这段时间时时刻刻不处于心力交瘁的状态中，现在都说出来了，也算是解脱了。
    现在她只求自己家人能平安无恙。
    瑞王妃没说话，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侍女心中愈发忐忑，难道王妃连这点要求都不肯答应么。
    瑞王妃突然笑道：“如玉，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难道还真能因为这点小错就要了你的命么？你伺候了许久，我还是舍不得的。”
    “起来吧。”
    侍女愣愣的，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王妃那么在乎王爷，怎么可能对她那么好。
    “怎么，不想起来？”瑞王妃悠悠道。
    “奴婢不敢。”侍女生怕王妃又借着这个借口为难她，不敢迟疑，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瑞王妃脸上有淡淡的哀愁，揉了揉眉心才道：“如玉，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眼中最是揉不得沙子，不过看在你伺候我这几年的份上，这才绕了你这一次。”
    侍女万分惊喜，泪痕还挂在脸上，又给王妃行礼，“奴婢感激不尽，多谢王妃体恤，奴婢已经知错了，王妃若是不想看到奴婢，奴婢这就退出王府，再也不出现在王爷面前。”

 第1483章 瑞王167

    瑞王妃却道：“这倒不必。”
    侍女十分惊讶，见瑞王妃并不是说笑的模样，试探道：“王妃不嫌弃奴婢么？”
    可就算王妃既往不咎，她恐怕也没有脸再待在王妃身边了，王爷过来的时候，她得多尴尬啊。
    瑞王妃刚才质问她那等冰冷的语气消失了，转而带着笑容，“王爷既然喜欢你，这就是你的造化，我身为主母，也不该太打压，就当方才这些事没发生过，你还在我身边伺候吧。”
    侍女都不知道王妃为何突然变了态度，迟疑道：“王妃……”
    “不必怀疑，你伺候了我这么久，我还不习惯旁人伺候。”
    侍女感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保证道：“王妃如此信任奴婢，奴婢也一定不会让王妃失望的，一定会和王爷划清界限。”
    “不。”瑞王妃道，“王爷既然喜欢你，你拒绝他作甚。”
    侍女怔愣片刻，见瑞王妃正用温柔至极的眼神看着她，“你也知道，如今温姨娘正得宠爱吧，王爷倒有好几日不来我这儿了，我看着，温姨娘眉眼上，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
    侍女终于明白了瑞王妃的意思，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瑞王妃就像没看见一样，还在对她许诺道：“你若是做得好，也不必再做个端茶倒水的侍女，我一样将你抬做姨娘，不比做侍女好？”
    瑞王妃看着她笑道：“如玉，你说对不对？”
    如玉内心一片冰凉，多亏了她在瑞王妃身边伺候许久，深知她的脾性，王妃会有那么好心么，不过是利用她斗倒了温姨娘之后，再来收拾她罢了。
    到时候的她没有了作用，下场肯定会比现在惨无数倍。
    如玉嚅嗫着想要拒绝，“王妃，奴婢没有福气……”
    瑞王妃温柔道：“如玉，听说你弟弟好像在读书，是么，是要去哪里的学院呢，要不要我帮你安排一下？”
    如玉：“……”
    弟弟是父母的希望与骄傲，面对瑞王妃无声的威胁，如玉只能答应下来，“奴婢愿意。”
    瑞王妃笑了，像是恢复了以往那个王妃一样，笑着道：“好如玉，我定不会亏待你的，今后这些端茶倒水的活计你就别干了，让如萍做就是了，你这双手还是养着吧，如萍，你去将我的花露拿来。”
    瑞王妃笑道：“正好给你泡泡手，你这手那么糙，怎么得王爷垂帘。”
    如萍恭敬地应了一声，出去的时候，却不小心撞了如玉一下，如玉没有防备，差点趴到地上，她看过去，却看见如萍鄙夷的目光。
    如玉心中委屈，却也知道如萍是看不起她的做派。
    可瑞王妃表面疼爱她，看到这一幕也只是随意道：“哎呀，如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过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如玉你就别怪她了。”
    对此，如玉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苦笑着道：“是奴婢没站稳而已。”
    心下却知道，王妃这是在提醒她，别以为王妃要靠她引来王爷就把自己当根葱了，还不是逃不出王妃的手掌心。

 第1484章 瑞王168

    过了两日，如玉给瑞王妃带来了一个人，穿的严严实实的，兜帽遮住了大部分脸，只能看出是个发福了的中年妇人。
    瑞王妃接见了她。
    那妇人摘下兜帽，竟然是萧府的一个厨娘，现在专门给玉琼苑做菜。
    当然表面上那些饭菜都送到了玉琼苑，实际上都被琴心给倒掉了，不过厨娘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完成地天衣无缝，这些天还按照嘱咐，加大了药量。
    厨娘见到了瑞王妃，只往前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跪下请安，嘴里奉承道：“瑞王妃光彩照人，奴婢还以为是见到了皇后娘娘呢。”
    如玉皱了皱眉，这厨娘果然是没见什么世面，皇后这也是能随便说的么。
    瑞王妃却好像对此很满意，柔和地笑了笑，抚着鬓角道：“本王妃怎么比得上皇后娘娘呢，别说废话了。”
    瑞王妃直接问道：“你让人传的话可是真的？”
    “确定无疑啊！”厨娘道，“奴婢亲眼看见从玉琼苑出来的侍女，鬼鬼祟祟的，手里拿着她主子的外衣，上面沾上了血迹，定然是奴婢下的药起了作用。”
    如玉也知道王妃的手段，问道：“你确定不是那舞姬来了葵水么？只是血而已，又不一定是真的怀孕了，有小产之相。”
    如萍反驳道：“徐厨娘是什么阅历，怎能分不清楚小产还是葵水。”
    如玉憋闷，想反驳回去，又觉得没那个必要，如萍其实就是想和她斗嘴而已，自从那日之后，如萍对她态度一直就不好。
    她看向瑞王妃，想着王妃那么聪明，应该会看出端倪，瑞王妃却淡淡道：“如玉，你先出去吧，这里有如萍伺候就好。”
    瑞王妃以前在她们两人当中从来不偏不倚，现在却每次都偏向如萍。
    如玉愣住了，如萍对她挑、衅地笑了笑，如玉面色灰败，只能行了礼，落寞地退了下去。
    她走后，如萍才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瑞王妃按捺不住，还是问了刚才如玉怀疑的问题。
    她只是要敲打如玉而已，并不是真的觉得如玉的话没有用，如萍愣了一下，也想明白了事情真相，有些别扭起来。
    厨娘却笃定道：“一定是有小产之兆，不是葵水。”
    瑞王妃问道：“你为何如此确定，你只是萧府厨房的厨娘，并没有进过玉琼苑吧？”
    厨娘得意道：“这有何难，王妃，您是不知道啊，萧少爷对那舞姬可是十分迷恋，片刻都不肯分离呢，自己还去玉琼苑住着了，若是那舞姬葵水来了，萧少爷难道还要跟她住在一起么？”
    厨娘暗示的，如萍听不懂，瑞王妃却是听懂了，女子来葵水的时候都是很晦气的，男子一般不愿在这个时候靠近，更不用说夜夜歇在这女子房里。
    瑞王妃又问道：“但她若是怀孕了，萧泽也住在她房间里？”
    厨娘道：“王妃，萧少爷和那舞姬都在玉琼苑里住着，谁知道是不是晚上睡在一起，不过……”

 第1485章 瑞王169

    “不过奴婢日日去玉琼苑送饭，接引的侍女说了好几次，她们主子最近有些忌口，让奴婢注意着些。”
    厨娘笑道：“奴婢也是生养过好几次的，怎会听不懂这是孕妇的忌口，原本不怎么确定的，不敢禀报给王妃听，听到这些却是彻底确定了，就在昨日奴婢还听说，玉琼苑那主子好似病了，叫了萧家常请的医者去看病，奴婢想着，这哪是病了，是看出自己有孕了吧，这才赶快来给王妃汇报。”
    厨娘谄媚地看着王妃，心想这才是真正的贵夫人，那个舞姬算什么，竟然也敢异想天开，入萧家的门。
    她这么多年在萧家做活，也将自己当做了萧家一份子，并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哪里对萧家不好了，她只针对那舞姬而已，对于大少爷是绝对不会伤害的。
    对瑞王妃毕恭毕敬，一是完成任务，瑞王妃给的银钱确实丰厚，二也是十分满意瑞王妃之女兰仪郡主，觉得郡主肯定配得上大少爷。
    她也是为萧家做贡献了，觉得若是萧老爷和萧夫人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定然也会欣慰的。
    瑞王妃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想了想也想不出来，这件事也很符合逻辑，她便笑道：“如此便好，徐厨娘之后就别过来了，太危险，在萧府好好待着吧，若有什么要事，我自会派人跟你联系。”
    厨娘道：“是是，奴婢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才急着先跟王妃亲自说，以后一定不会如此莽撞。”
    瑞王妃让如萍带着人下去，兰仪郡主却看见了两人身影，她原是来给母妃请安的，“母妃，如萍姐姐带着谁走了？”
    瑞王妃见了自己女儿，心中高兴，拉着她看，随意道：“一点小事而已，你怎么有空过来，你兄长呢？”
    这等后宅腌臜事，瑞王妃自然不会跟女儿说，兰仪郡主也因为她的问题，注意力被转移了，再也没提起过那个厨娘。
    兰仪郡主拉着瑞王妃出去赏花，房间里便空了下来，静悄悄的，突然，有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找了个窗户打开，跳出去，又从外面关上，轻飘飘出了瑞王府。
    玉琼苑
    琴心看见个疾速移动地黑影，拦下来才认出来，“棋心？你伤好了？”
    这黑影拉下面罩，果然是棋心。
    棋心兴冲冲道：“快吧？我医术可是很牛的，自己调了药膏敷上，就好的差不多了。”
    人家都是医者不自医，棋心还挺能治自己的，琴心拉着她道：“你先别走。”
    “哎呀我急着见主子呢，多亏她炖的大补汤，帮了大忙了！”
    琴心赶忙道：“可别在国公爷面前说这些话啊，不然你可能又要调一次药膏了，你既然好了，直接回来不就是了，怎么穿成这样？”
    棋心身上还穿着暗卫营中专用于伪装和暗探用的衣裳，之前也是蒙着脸的，琴心很是怀疑道：“伤才好，又出去疯了？”
    棋心据理力争：“我从暗卫营接的任务。”

 第1486章 瑞王170

    棋心伤好了，回来之前去暗卫营转了一圈，正好碰见有人发布任务，这等紧急都是有突发状况的时候，赶紧让闲着的暗卫提前过去埋伏的。
    棋心一看，刚好与主子有关，刚好趴了几日，闲过了头，就兴冲冲接了，先去活动了一番筋骨。
    她到的时候也不早了，才埋伏好，厨娘就被带着进来了，她也就愉快执行了暗探任务，这次连回去交任务都不用了，直接回玉琼苑，将听到的内容报告给主子和国公爷就好。
    琴心听了原委，也不由笑道：“你真是闲不住，好不容易休息了几日，国公爷和主子正在一起作画呢，你直接过去吧。”
    说着送来了手，棋心就像一股风一样，刷的一下就飞走了。
    “主子，国公爷，我回来了！”
    棋心好几日没有见到主子，激动无比，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就没来得及通报，直接破门而入。
    主子和国公爷一个躺在书桌上，一个两手扶在桌面上，正冷飕飕看着她。
    主子尖叫一声，捂住脸，然后就开始推国公爷。
    棋心：“……”
    琴心不是说你们两个在作画么？？？
    是我太天真，还是你们两个太过分了，还是大白天啊！棋心沉痛地想着。
    棋心冷静道：“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总是雾蒙蒙的，不容易看见东西呢，呵呵。”
    棋心转头，努力扮演着盲人，在撞到门框两次之后，成功摸索着出去了，然后给量为主子带上门之后拔足狂奔回了自己房间。
    太可怕了，国公爷刚才那个眼神好可怕，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盛月华的脸几乎要红到炸，欲哭无泪道：“我就让你不要太过分，被人看见了吧，刚才那个是棋心么？”
    她刚才刚顾着羞愤了，现在才想起来那人声音非常熟悉，看肯定是没看见的，捂着脸羞愧地没敢看。
    盛月华上半身都被放在桌子上，只觉得自己的腰都要废了，推着他道：“你还不起来。”
    封旭安沉默了一下，觉得气氛已经被破坏，肯定无法再进行下去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将盛月华也拉了起来，露出了压在她身下的一张纸。
    原本两个人真的是在作画的，原本画着山水、红梅，结果封旭安不满意，非要让人画他，盛月华还从没画过人呢，当然不会画了，又怕在他面前献丑，于是就不肯画。
    两个人争执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就成这样了。
    封旭安很是遗憾，磨着牙想到，看棋心刚才那副活蹦乱跳的模样，惩罚还是太轻了。
    盛月华背后的衣服都被墨给浸湿了，桌面上一片狼藉，她看了一眼，忍不住就脸红心跳，甩锅道：“都是你弄的，你负责收拾。”
    封旭安反问道：“难道不是夫人躺在上面，才弄得墨迹到处都是吗？”
    在她同意，不，应该说是被迫同意那个计划之后，封旭安就非常自觉地改口叫夫人了，甚至还逼着她也叫他夫君。

 第1487章 瑞王171

    盛月华最开始当然是不肯叫的，就算成亲的事情避免不了，那也还没成亲呢。
    就是封旭安总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出手引诱，她没把持住，叫了两声，之后也觉得没那么羞耻了。
    不过她平时还是不会叫夫君的，不然封旭安可能会过于兴奋，尾巴飞到天上去。
    被棋心看到她与封旭安玩闹，弄得盛月华脸热，底气也没那么足了，匆匆说了声，“我不管，你都收拾干净，不然今晚出去睡。”
    然后就扯着袖子，进内间换衣服去了。
    还好墨迹只沾染到了衣服上，身上是没有的，不然又要沐浴，麻烦的很。
    等她换了衣裳，出来查看的时候，封旭安正悠闲地坐在书桌后面，像是在专心致志写着什么，一派认真的姿态。
    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已经变了个模样，应该是他自己收拾的，动作还挺快。
    盛月华好奇地走过去。
    封旭安察觉到她过来，抬起眸子笑着看了她一眼，并未有什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给她看，手下动作不停。
    盛月华往前凑了凑，只见他拿笔极稳，也不是精于作画的手，那只手上面是一层薄薄的茧，拿剑拿刀才是最合适的，在作画方面却也天赋极高。
    只是寥寥几笔，就画出了精髓。
    盛月华刚开始还没看出他画的什么，封旭安含笑看看她，然后再低头画，等到大体轮廓出来之后，她的脸突然就红了。
    “你你你你你……你这画的什么？”盛月华突然就口齿不清起来，咬牙切齿道：“你怎么能画这样的画？”
    说着就要出手阻止，去抢那张画纸，结果被封旭安轻易就截住了，轻轻松松握住她的手腕，往前拽了拽。
    盛月华被他拽得差点趴在桌子上，离那副画更加近了。
    封旭安笑着道：“夫人还不过来看看，为夫画的像不像？”
    他画地正是刚才她躺在桌子上那一幕，只是减去了自己的存在，只有盛月华脸颊陀红，像是喝了酒一样，眼睛里也湿润着，像是含着泪水，十分有神，像是望着画外人。
    虽然衣衫都好好的在身上，可这副姿态看了总会让人多想。
    盛月华都呆了，又羞又气，眼中闪烁着惊讶道：“我刚才是这样么？你画技是不是不行，太扭曲事实了吧？”
    盛月华才不承认自己刚才竟然是这个模样，将锅甩到了封旭安身上。
    封旭安不屑地笑了一声，“你说我不行？”看着盛月华，满脸都是势在必得。
    盛月华急忙道：“是画技不行。”
    封旭安慢条斯理地把花纸卷好，对她温柔一笑，“夫人多虑了，虽然为夫许久不曾作画，有些生疏了，不过画夫人的姿容还是足够的，不然你可以让棋心过来瞧一瞧，她可是都看见了。”
    盛月华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要求，直接就给拒绝了，她担忧地看着封旭安像是要把这副画收藏起来的架势，“这是我的画，能不能送给我啊？”

 第1488章 瑞王172

    封旭安把画收起来也就罢了，但是万一被别人看见了呢，那她的脸要往哪儿搁啊。
    要是能把这张画要过来，她一定会烧了，以防被别人看见。
    封旭安垂眸看着她，像是看出了她的打算一般，施施然拒绝了她的提议。
    “夫人想要，按理说为夫应该给的，但是这个是为夫第一次给夫人作画，还是留给为夫吧。”
    封旭安找到了一个收藏的画作的圆筒，把画放了进去，打算之后再把画给裱起来，做一些防蛀措施，这些环节他已经驾轻就熟。
    盛月华怕真要不过来了，也没经过脑子，脱口就道：“这哪是第一幅，你不是画过我么？”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些还是她去秦国公府时，华安苑的侍女告诉他的。
    封旭安却一点都不意外，“夫人既然知道，就更不用介意了。”
    盛月华见要不回来了，还不忘叮嘱，“那你藏好一点，千万别让别人给发现了。”
    “夫人放心。”
    盛月华当然不放心，当初那个侍女打扫房间的时候都能看见，还放心什么。
    见封旭安把那副画放在了书架高处，是她垫脚也够不着的高度，盛月华很是怨念，这是防着她么。
    偏偏封旭安放好后，还转过身来笑着对她道：“放好了，这个角落平时应该没人会动吧。”
    盛月华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是啊，呵呵。”
    早晚踩着凳子也给你偷走了。
    盛月华做梦也想偷走那副画，可惜封旭安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她这里，就算是有任务，大多在她睡觉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完成了。
    因为封旭安第一次晚上不在她身边的时候，盛月华不适应一晚上都睡不好，之后每次封旭安出去，都会提前在屋子里的香炉中放些安眠的香料，等她迷迷糊糊睡着了才会出门。
    这也就导致了就算他不在，盛月华也睡得很香，一觉到大天亮那种，根本没有空出来的时间去偷那副画。
    过了几日，她见没有空隙下手，那副画就搁在书架最高的地方，她天天看得到，却也没见到有人动它，也渐渐打消了一定要让它消失的念头。
    封旭安见她成日不是刺绣，就是看书，越来越无聊，便提醒道：“若是闷得慌，便让琴心带你出去走走。”
    盛月华吃惊：“还能出去么？”
    封旭安笑道：“为何不可以，只不过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出萧府的门，你若想去外面逛，便挑我在的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总归是要成亲的，难道还能拘着你不成？”
    又来了，又来了。
    盛月华无奈，他每次不管说什么，总能扯到成亲那边去。
    萧府现在都开始准备要成亲的东西了，还有下人来玉琼苑让她试衣裳，试首饰什么的，都到全民皆知的地步了，盛月华再别扭就有点矫情了。
    反正也是叫做明仪的舞姬和萧家大公子萧泽成亲，跟她盛月华没有什么关系，这样想着，她也没那么抵触了。
    不过也那个耐性去亲自核对自己的嫁妆什么的，全都交给了琴心。

 第1489章 瑞王173

    盛月华的假身份是一无所有，卖身而来的舞姬，嫁妆自然是没钱准备的，连同聘礼一起，萧府全部包圆了，弄得萧府下人也很有微词。
    新夫人底气足不足，一看家世，二看身家，嫁妆都是生了女儿之后就开始攒着的，出嫁以后都属于新妇一个人，若是新妇不愿意，夫家是没有资格使用嫁妆的。
    而一个漂泊的舞姬，自己总不可能出得起丰厚的嫁妆，这些嫁妆还要萧府倒贴，等于又出嫁妆又出聘礼，两份还得相当，最后全都入了舞姬的腰包，谁知道谁都嫉妒。
    这舞姬怎么就那么好命，嫁的了这么个如意郎君。
    也不是没有正妻身份低位的贵公子，但娶一个舞姬与娶一个身份相当的夫人，聘礼的丰厚程度也肯定是不一样的。
    可萧大公子就不搞歧视这一套，不仅聘礼丰厚，比起娶高门妇一点都不差，还要高出许多，看得许多未出阁的贵女都眼馋。
    还令附带了一份分量相似的嫁妆，聘礼和嫁妆都相当于白送。
    萧大公子还没觉得亏了呢，喜滋滋等着正式成亲那一天，早就已经开始琢磨要邀请谁了。
    甚至还给盛明允也发了请柬，让他也来庆祝一下，请柬是官方说辞，千篇一律，附带一封密信，叮嘱他一定要来，送的礼物也要丰厚一点。
    要不是盛明允知道秦国公什么脾性，这么叮嘱可能是告诉他这场婚礼很重要，新夫人就是未来的国公夫人了，还以为这是土地主要敲诈来宾，不送贵重的礼物找你麻烦呢。
    萧家的下人就开始酸了，觉得萧家大出血，还只换回来一个舞姬出身的少夫人。
    但是因为萧少爷很喜欢这个舞姬，所以大家都是不敢胡乱说的，私下里这么想的却是不少。
    没见到这舞姬的时候，说她一介舞姬，何德何能做萧家的少夫人啊。
    见到了，更加酸了，说萧少爷那么痴迷这舞姬，都是被她勾、引的，看看那舞姬的长相，明显就是个狐媚子啊。
    封旭安有日白天不在，盛月华就让棋心陪着她出来看看萧府了，本来是让琴心跟着的，但是锦衣坊新送来了几套衣裳，琴心就留下了，棋心陪着她出来。
    盛月华自从被送来萧府，除了那天晚上出来大略看了一眼，还没在白日里仔细看过萧府是个什么样的，就让棋心陪着在萧府里面随便转一转。
    结果就引来了许多下人的围观。
    也不是盛月华长得多么逆天，就是明仪舞姬、未来的少夫人，从来就没在萧府露过面啊，下人们对她好奇的很。
    才见着的时候还没认出来，毕竟谁都没见过玉琼苑住着的主子，第一个见到行礼的侍女，还以为府里来了哪位贵女做客。
    还是棋心相对来说在萧府露面次数多，许多侍女都见过她，这才认出来了。
    盛月华就是在玉琼苑里太闷了，才出来逛逛的。
    实话说玉琼苑虽然小了点，但装点的都很精致。

 第1490章 瑞王174

    不过再精致的住处，待久了也腻歪了，盛月华在宫里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出来晃一晃，一下子憋在玉琼苑憋了那么久，早就烦闷了。
    想着自己身份不方便，又曾经有过被人下毒暗害的精力，才没提出要出来看看的。
    封旭安既然提出来了，就说明他肯定有所准备，自己的安全也能保证，她这才出来逛一逛。
    本来只想着逛几圈就回去，先认一认萧府的路，结果她感觉碰到的侍女怎么越来越多，行礼的时候停下一会儿，这短短一条路，已经被打断了五六次了。
    这些人行了礼还不怎么愿意走，偷偷抬起脸来打量她，别以为她没看见啊。
    盛月华出来的时候还拿了把团扇，时不时打扇遮阳，天儿太热了。
    现在直接把团扇遮在嘴前面，纳闷问道：“棋心，你看那边，那颗树后面，是不是藏着几个侍女在偷看？”
    棋心比她动作隐蔽多了，借着摘花的角度扫了一眼，“的确有几个小丫头再看主子。”
    她倒是不在意，“主子要跟国公爷成亲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您又不常出来，她们自然好奇，这里不比宫里，规矩也没那么多，她们看就看吧。”
    盛月华奇怪的是，“她们怎么老看我肚子啊。”
    一般不是都看脸的么？
    真是奇奇怪怪。
    棋心也说不出个理儿，她纵然时常出来，可她在萧府下人眼中也是不能得罪的，在她面前都是谨小慎微的份儿，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自从管家立了威，已经很久没有再有人在棋心面前说三道四了，这萧府的风言风语吧，棋心还真是不大了解。
    她别过脸，微微一笑，“主子你在这儿别动，我绕过去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盛月华轻轻点头，交代了几句，棋心说了句“是”，就告退往后面走了。
    在偷看的侍女眼中，就是那舞姬吩咐了她的侍女什么，她的侍女去做事了。
    偷看的几个侍女年纪都不大，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么明显的偷看，还是偷看主子，要是被管事看到，是要扣银子的。
    她们深知不能被人发现，所以都藏得很谨慎。
    不过也只是自己认为的很谨慎而已，藏了胳膊，撅着的屁股却露出来了，不然也不会连盛月华这等一点侦查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也能轻易看见。
    “她停下了，好像在找地方坐下呢。”其中一个矮个子侍女道，“我们要不要也过去请个安啊，近距离看看，不然这里看不太见。”
    “我也觉得，明仪姑娘今天穿的衣裳很宽松，不过看着不像肚子大了的模样啊。”
    “哎呀你懂什么，肚子大了，就是要穿宽松的衣服才能遮挡啊，不然还未成亲便已有了身子，萧家怎么会要这样的人进门。”
    “这可不一定吧，大少爷那么宠爱她，说不定她怀了身子，大少爷还更加高兴呢，不然这婚期怎么那么急，说不定大少爷早就知道了。”
    趴在墙角偷听的棋心：“……”
    天啊，主子，有人怀疑你有身孕了！这件事国公爷知道么？

 第1491章 瑞王175

    这件事秦国公知不知道不好说，不过她主子是肯定不知道的。
    棋心不一会儿就回到了盛月华身边，主仆俩说了几句，明仪姑娘看着像是有点惊讶的模样，随即点点头，然后两人就一起往回走了。
    偷看的侍女们都悔青了肠子，不该犹豫的，早就应该上前装作偶遇，给明仪姑娘请个安，但现在都没机会了……
    盛月华和棋心一块儿往回走，“你到底听见什么了，我们才出来不久，怎么又要回去，难道封旭安提前回来了？”
    棋心满脸窘迫地摇头，“不是啊主子，我先问问您，您和国公爷现在，额……进行到哪一步了啊？”
    盛月华顿时脸色变得很奇怪，“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反应过来以后，脸还有点红，忍不住拿着团扇不停地扇。
    棋心惊恐道：“我也不想八卦您和国公爷，只是那些下人都在怀疑您是不是怀了国公爷的孩子，主子。”
    她顿了一下，看向盛月华被衣服挡住的腹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脸虔诚道：“该不会您真的怀了身子吧？”
    那眼光，就想要把她裙子掀开，看看肚子到底大不大一样。
    盛月华：“……”
    盛月华忍无可忍，团扇拍在棋心头上，眼睛瞪得圆溜溜地：“你胡说什么呢。”
    棋心摸着额头，一脸委屈。
    盛月华无语地看着她，“你还是医者，难道不是每日都给我诊脉，你是相信自己还是相信她们的传言？何况我与封旭安……”
    话还没说完，她的脸先迅速红了，眼神躲闪道：“反正不可能。”
    棋心虽然是黄花闺女，但也是医者啊，女子怎么才能怀孕产子，她还是知道的，闻言不禁有点失望，“啊，还没那个啊。”
    盛月华：“……”
    从棋心的眼神中，她看到了赤、裸裸的嫌弃，像是在说都住在一个房间这么久了还没有……是不是太慢了一点。
    盛月华脸颊涨的通红，说话都结巴了，“你懂什么，还、还来笑话我么，我们还没成亲，当然不可能了。”
    盛月华冷漠转头，脚步加快许多，片刻就把棋心给落下了。
    “主子，您慢点啊，等等我。”棋心连忙跟了上去。
    回了玉琼苑，盛月华脸上的红晕终于消退下去，也整理好心态，跟棋心说起这等事的时候也不会害羞了。
    “这传言应该是封旭安提前放出去的，是要逼下毒之人尽快出现。”盛月华斥道：“琴心难道没和你说过，前几日都想着玩儿了是不是。”
    这些事情封旭安早就跟盛月华说过，所以即使萧府下人们都在讨论她怀孕之事，她是一点都不惊讶的，只是棋心开口就问她和封旭安的事情，她才忍不住害羞起来。
    给她下毒之人，目的就是让她不能怀孕，或者是怀了孕却生不下来，那种药物十分伤身，萧泽是萧家的继承人，自然要传宗接代，不可能娶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子，真实目的就是让舞姬和萧泽分开。

 第1492章 瑞王176

    下毒的厨娘与瑞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下毒之人很大可能就在瑞王府中，兰仪郡主和她的龃龉，还有瑞王府想与皇商萧家联姻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至于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式，封旭安也跟她提过，猜测诸多，不过都没有得到证实。
    不过下毒之人，应该就是瑞王一家中的某个人无疑了。
    既然下毒之人不想让盛月华嫁进萧府，干脆他们就把婚期提前，放出她可能怀孕的消息，让下毒之人以为自己的计策没用，或者无论怀没怀孕，能不能生，萧泽就要娶舞姬过门，自然能逼得下毒之人慌乱至极，从而再次下手。
    到时候敌在明，他们在暗，再抓凶手就好抓多了，封旭安可是憋着一口气呢，定要让敢动盛月华的人付出代价。
    这些事情棋心原本也应该知道的，不过她这几日去跟暗卫厮混了好几日，还出了几次任务，和玩疯了一眼，回来的时间都少了，自然错过了他们的讨论。
    棋心委屈巴巴道：“我是去任务，不是玩。”
    盛月华才不会被她骗到，跟封旭安待着的时间久了，她自然对神秘的暗卫营也有了解。
    横了她一眼，盛月华道：“难道你当我不知道么，那些事儿让其他暗卫做就是了，你还是好好待在玉琼苑罢，你的任务就是待在我身边，任务那么危险，万一再受伤了怎么办。”
    棋心知道主子是在关心她，顿时感动地眼泪汪汪，“是，我以后不再总是出去了，一直陪着主子。”
    结果进了主院，琴心走过来说：“国公爷回来了，正在里面等主子呢。”
    然后顺手把棋心拉走了，让她不要碍事。
    棋心这才反应过来，她总是出去是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国公爷整日游手好闲，陪着主子一起，都没有她的用武之地了。
    有国公爷在的日子，主子身边哪有她的位置啊！
    盛月华倒是很高兴，比起出去逛，她还是喜欢和封旭安待在一起，就是在屋子里不动也是开心的，当然，让他陪着出去玩就更好不过了。
    “你回来了？”盛月华进门的时候，看见封旭安正在放书架最顶上的画。
    盛月华原本都忘了那副画的存在，这时看见了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终于白日里出去了一趟，而她忘了趁机取下来。
    封旭安居然也道：“我还当你会趁着我不在，把画取下来毁掉。”
    回来查看了一番才放下心来，他浅笑着道：“看来夫人还是很喜欢为夫的画技。”
    盛月华：“……”
    我可去你的吧。
    “去府里走动了？怎么，心情好些没，萧府景色如何？”封旭安坐下道。
    盛月华回忆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假山做的不错，就是水少了些，花花草草的种类也少。”
    她看向封旭安，坐在他身边，撑着下巴眨眨眼，“我想看你府里的花了。”
    秦国公府的奇花异草，当然比萧府的好看多了。
    封旭安伸手过去，撩拨了一下她额间的碎发，眸子中眼神深沉，“回去就带你去看。”

 第1493章 瑞王177

    可能是盛月华提起了秦国公府，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做了梦，梦到了还在王城的时候去秦国公府，梦中又重现了以前去秦国公府经历的一切。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梦中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没有分房睡，不知道怎的，就滚到一张床上去了，醒来的时候，盛月华背后全都汗湿了，既惊悚自己竟然会做这样的梦，又有点不好意思。
    封旭安听到了响动，声音中还带着睡意，“今日醒的这么早？”
    盛月华又躺下了，“太早了，我再睡一会儿。”就把眼睛给闭上了，睡了个回笼觉，直到睡醒，用早饭的时候，都不敢直视封旭安。
    封旭安十分纳闷，到底是怎么了。
    盛月华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无意识拨弄着碗里的粥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咬着唇问道：“成亲之后，我们要住在一块儿么？”
    问出来的声音小地可怜，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羞意。
    封旭安愣了一下，回答道：“我们现在不是住在一起？”
    “不是现在这种，是真正夫妻的那种……”幸亏琴心和棋心送完饭菜就出去了，不然盛月华在她们面前一定说不出来。
    她筷子都快拿不稳了，偏偏封旭安还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慌。
    “我都叫你夫人了，你觉得呢？”封旭安低声道，看着她的眸子充满笑意。
    他这么说，盛月华更紧张了，结结巴巴道：“怎么，怎么能这样的，这又不是真正的成亲，我们说好了的，等到回了王城，再真的成亲，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盛月华怨念满满，她可没准备好呢，原本成亲也没想到这一茬，还以为就做戏罢了。
    封旭安叹了口气，看她的眼神中带着点幽怨，像是只可怜的狼一样，“你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求，就是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觉得有些凄凉罢了。”
    他这副模样，弄得盛月华突然有些惭愧了，忍不住道：“什么独守空房，现在我们也是住在一起啊，等到成亲了不还是这样，或者换张大点的床，一起睡也行啊。”
    封旭安的眸子骤然亮起，盛月华硬着头皮道：“是单纯的睡、睡觉，不行夫妻之礼那种。”
    “夫人的心真狠。”封旭安笑道，“让我上榻却不让做其他事情，这个福气为夫可消受不了，你也不怕憋坏了为夫么。”
    盛月华红着脸道：“我原本只是……算了，那还是和现在一样吧。”
    封旭安却抓住了她的手，道：“既然夫人如此真诚地邀请，为夫怎么能不满足夫人的愿望呢，就这么说定了，等成亲了就换张大床。”
    他低头亲在盛月华的手指上，有些痒，“放心吧，没有夫人允许，为夫一定不会乱动的。”
    盛月华：“……”
    既然改口改得这么快，刚才为什么要端着说不愿意呢。
    盛月华努力装着不在意道：“行，行吧。”
    婚期将近，整个萧府都热闹起来，连玉琼苑都装饰起来，贴了不少喜字。

 第1494章 瑞王178

    婚房定在了其他院子，本来玉琼苑也是个好地方，不过地方太小了，作为男女主人的主院不太适合。
    封旭安就挑了另一个院子，提前就让人打扫装点，移植了许多花草过去。
    盛月华知道了，还曾对封旭安道：“那么麻烦做什么，我们又在萧府住不了多久，我看玉琼苑就很好了。”
    其实主要是玉琼苑住惯了，懒得搬。
    封旭安理直气壮道：“萧家继承人和主母的住处，怎么能那么小，这不是让人看了笑话么？”
    盛月华好笑，“你还真把你自己当成萧泽了？”
    封旭安拍拍她的手，“你若是喜欢玉琼苑，这边的摆设就不动，什么时候想回来，过来住就是了，不过主院一定是要有的，不然下人总会对你有非议。”
    盛月华不怎么在意，反正她也不经常出来，议论也都是对舞姬的，对她没什么影响，但这并不影响她被感动到。
    盛月华只觉得着一阵暖流流淌在心中，软软地道：“你决定就好了。”
    封旭安笑着拉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新的住处。”
    盛月华满心感动地跟他去了位于后面一些的大院子，的确很有主院的样子，前院还有正在翻土的花匠，见到他们进来了，停下手中的活儿跟两个人请安，顺带了还看了好几眼盛月华。
    盛月华对他礼貌的笑了笑，花匠就呆掉了。
    封旭安看着满心不满，直接拉着人走了，花匠这才反应过来，欲盖弥彰地去拿工具。
    盛月华被他拽的一个趔趄，不过不担心会摔倒，因为封旭安总能接着她。
    两人进了房间，前厅宽敞明亮，书房、沐浴的暖阁、小憩的地方一应俱全，就是有些家具还没摆上，显得有些空挡的，不够布局很不错。
    卧房也十分大，已经摆上了宽阔的架子床。
    封旭安拉着她的手，走到架子床面前，语气中像是带着一丝骄傲，道：“夫人，对这床榻的尺寸可还满意？”
    盛月华之前是说要张大点的床，但这张床也太大了吧，感觉能睡五六个人，还能到处滚的那种。
    “这是订做的？你什么去订的，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做得出来？”盛月华忍不住上手摸了摸，都是上好的梨花木，上面的纹饰精美，栩栩如生，看起来也是老手艺人打出来的。
    封旭安道：“银子给的够，自然快。”
    旋即可惜道：“就是还没来得及铺上被褥，不然夫人可以先试一试，毕竟我们两个可是要间隔一段距离，以防为夫晚上离夫人太近，一下子忍不住。”
    盛月华听出了隐隐的不满，忍不住瞪着他，看看，就说肯定有怨气吧，都满的要溢出来了，控制一下啊，不要显得自己跟个怨妇一样。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假装我怀孕么。”为了引下毒之人着急现身，这传言早就放出去了，只是盛月华这肚子一点都看不出来，导致外面猜测纷纷，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1495章 瑞王179

    盛月华比划着自己的肚子，“我要不要塞个小枕头，假装一下？”
    封旭安倏地笑了，坐在架子床一侧，调笑着道：“何必假装，夫人要是愿意，随时都能变成真的。”
    “闭嘴！”盛月华脸色涨红，踹了他小腿一下，轻飘飘的，封旭安连避都没避，懒洋洋地叫了一声，“谋杀亲夫？”
    盛月华阴恻恻道：“再胡说，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阉了亲夫。”
    封旭安虽然知道她是随便说的，但还是忍不住在她幽暗的目光中打了个寒颤，正经起来，“塞枕头大可不必，要的就是虚虚实实，被别人看到肚子大了，对你名声不好，若是真正的萧泽，定然也会藏着掖着不说，这样下毒之人才会相信，假装怀孕反倒会让人觉得蹊跷。”
    “这倒也是。”
    盛月华点点头，不过她的名声好像早就已经没有了吧，封旭安跟她都住在一个房间了，可够外面的人议论了。
    成亲前三日，萧府广发请柬，几乎所有南璃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接到了邀请。
    盛明允那边本来是有点麻烦，可他毕竟是新娘的亲弟弟，不请有点说不过去，以后等盛明允知道了真相，不请他说不定他还会生气，封旭安便给他也发了请见。
    封旭安这个假身份本来不应该跟钦差的人有所联系，还好萧家也算是南璃城响当当的人家，成亲这样的大喜日子，请个王成来的人也没什么，主要是显得面子好看。
    美名曰避嫌，就只请了盛明允一个过来，钦差王大人和与其来的一众臣子们都没有得到邀请，让瑞王府那边也很是满意。
    不过只是表面很是满意而已。
    就在瑞王府收到婚礼请柬的那日，瑞王破天荒来了瑞王妃这里。
    久久没见着瑞王的瑞王妃高兴极了，去迎接瑞王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了打扮娇艳的如玉，一齐盈盈向瑞王行礼，“王爷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告诉切身一声。”
    结果瑞王却不是柔情蜜意，脸上带着薄怒，把一封帖子扔到了她怀里，怒气冲冲道：“你不是说交给你，肯定能将事情办好，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息怒，这到底是怎么了。”瑞王妃手足无措。
    瑞王经过行着礼的王妃，大刀阔斧坐在了厅中的椅子上，“怎么了，你自己看。”
    那封帖子自然就是萧府娶亲的请柬，瑞王妃看到之后，也是诧异万分，“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不是说本王的办法不行，偏偏要用你那等后宅的方法么？”瑞王脸上怒气肆意，“你倒是说说，怎么萧泽还是要娶那个舞姬，瑞王府丢了多大的脸，还有你的好女儿，听说了此事之后就把自己关到自己房间去了，不知道对你这个娘亲多么失望。”
    瑞王本来就腻歪够了这个出身低贱，还颇有手段的王妃，好不容易抓住把柄，而且这件事也着实让他生气，才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瑞王妃紧紧皱着眉，请柬被她捏在手里。

 第1496章 瑞王180

    长长的指甲扎到了皮肉中，瑞王妃竟然也毫无察觉。
    她低声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那个厨娘难道背叛了我？不可能，那药那么烈，用上几次便会无法生育，那舞姬若是怀了孕，早就小产了，身体受损，大夫不可能查不出来，萧家怎会让这样的人当儿媳。”
    她也是认识萧夫人的，知道对方就是生萧泽的时候伤了身子，休养了好多年，这才又怀孕，生下了一对儿女，现在也绝对不能再生育了。
    当年萧泽生下来身子也不好，才被送了出去，最近才接回来，瑞王妃都以为萧家说大儿子在外面抚养是骗人的了，没想到是真的，她还以为萧家大少爷早就死了呢，当年没少偷偷嘲笑萧夫人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萧夫人自己都如此，不知道受了多少非议，子嗣之事多么重要，萧夫人有此经历，怎么会再允许一个无法生育子嗣的人进门呢，难道她不想自己儿子有香火继承么。
    瑞王妃匪夷所思。
    瑞王却是听清了她的低语，“好啊，原来你用的是这等阴损方法。”
    他恍然大悟，追问道：“当初府里怀孕的姬妾小产，是不是就是你动的手，这么多年，她们也没能再怀孕，本王还有所怀疑，没想到是你。”
    瑞王脸上的表情变得厌恶起来，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垃圾。
    “是我做的又如何，嫡子未出生，她们便胆大包天敢怀孕，难道妾身身为王妃，还不能对付她们了么？”
    瑞王妃倒是很有底气，“王爷应该也知道，嫡庶不分乃乱家之原，当初就不该宠幸那些姬妾，还企图让她们产下子嗣。”
    瑞王都快给气笑了，“本王早知道你心狠手辣，只不过顾忌着你是正妃，才没与你多计较，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个毒妇。”
    瑞王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不下去了，再待一刻他都觉得厌恶，站起身来冷漠地离去，出门之前头也不回地道：“这件事不用你再插手，静儿你也不要再见，老实安分地待在这里，还能做你的王妃，不然别怪本王无情。”
    说完，甩袖离开。
    瑞王妃呆呆跪坐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等瑞王走的都没影了，她才飞快从地上爬起来，不敢置信地喊道：“王爷，您怎能如此对我！”
    她为瑞王生育了两子一女，是瑞王府的不二主母，怎会落到如今的下场，瑞王这是要把她关起来不见人么，还有，静儿是她的女儿，为什么不让她见。
    女儿都如此，儿子就更不会让见面了，瑞王花心风流，几个孩子是她的全部，瑞王妃怎能接受这个下场。
    瑞王妃想要追出去，结果院门已经被紧紧关闭，两个侍卫守门。
    瑞王妃惊怒道：“你们做什么，本王妃要出去，你们打开。”
    一个侍卫为难道：“王妃，王爷下令不让您出去，您就别让属下为难了。”
    如玉和如萍追了上来，纷纷拉着她道：“王妃，咱们先回去吧，从长计议，您先别急啊。”

 第1497章 瑞王181

    “王爷只是一时生气而已，您是王爷的正妃，王爷肯定不会对您如此绝情的。”
    瑞王妃鬓发都乱了，一把退开如玉，将她推倒在地上，看着她的表情很是疯狂。
    如玉委屈道：“王妃。”
    瑞王妃呵斥道：“要你有什么用，你不是很得王爷喜欢么，啊？刚才怎么不上去安抚王爷？”
    如玉都吓傻了，那边两个侍卫听到内宅秘闻，都老老实实站岗，假装没听到，可她依然感觉到很是羞耻，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瑞王妃过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抚了抚自己的鬓角，对如萍道：“把她带下去，好好洗洗，打扮好了，给王爷送去。”
    她出不了院子，如萍这等下人总是能出的去的。
    如萍都呆了，“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啊。”
    如玉也吓呆了，感觉自己像个物品一样，果然要被王妃为了争宠送出去。
    不，现在是王妃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了。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瑞王妃冷冷道，“还不快去。”
    她吩咐完，就回房间去了，脚步看似冷静，却有些匆忙。
    瑞王妃想着，自己不会输，两个儿子还没回来，那才是自己强有力的护盾，当下之急要先将王爷稳住才是。
    留下如萍气急败坏地看着如玉，“你这个狐媚子，都怪你，王爷才会如此对王妃。”
    王妃留下的命令不得不执行，如萍不耐烦地叫了几个侍女过来，“将她拉起来，带回去梳洗打扮。”
    几个小丫头纷纷上手，将如玉扶起来，如玉刚才摔倒的时候，好像磕到了膝盖，低声呼痛，侍女们年纪小，差点没扶起来。
    如萍看着她矫情的模样就心中来气，看似出手扶她，实际上在她腰间的软肉上趁机扭了好几下，如玉叫痛的声音更大了，十分凄惨。
    如萍总算顺了气，颐指气使道：“还不快去。”
    冷飕飕地看着如玉，如玉丑事被人说穿，根本提不起劲儿来反驳，也不敢说出如萍欺负她的事情，默默流着泪，被下人扶走了。
    瑞王妃换了身衣服，如萍替她重新梳好头发，看着又像是从前那个高贵优雅的王妃了，像是瑞王今日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王妃，如玉过来了。”
    瑞王妃颔首，“让她进来吧。”
    几个侍女簇拥着一个娇艳的女子进来，瑞王妃看到她脸的那一刻，忍不住愣了一下，旁边的如萍看着就怒从心来。
    怎么回事，这是如玉么，怎么只是打扮一番就那么漂亮。
    同为王妃身边的侍女，如萍心中难受急了，又酸又嫉妒。
    那女子穿着身莲青色的细绢，脸上浅浅勾画，腮红淡扫，眼眸流转间愈发勾人，这身衣裳更衬得她气质出众。
    瑞王妃满意点头，起身走到她身前，拉起她的双手，脸上是熟悉的温柔笑意，“我就知道，如玉打扮起来肯定是好看的，不然怎么能迷住王爷呢。”
    如玉脸颊泛起淡淡红晕，显得更加好看了，她不好意思地道：“王妃谬赞了。”

 第1498章 瑞王182

    “以后咱们都是后院里的人了，你可要好好伺候王爷，当然也不要忘了你是从谁身边出来的，知道了么。”瑞王妃淡笑着道，“你放心，你弟弟我也会让人好好照顾的。”
    如玉顿时脸色就苍白了，勉强行礼道：“是，奴婢知道了。”
    瑞王妃虚扶她起来，笑道：“不用这些虚礼，好了，尽快送出去吧。”
    瑞王妃温柔叮嘱了如玉几句，回身的时候，脸上的所有表情已经消失。
    如玉留恋地看了王妃的住处几眼，心知以后恐怕都回不来了，然后才在侍女的催促下，吸了口气，走到院门。
    守门的侍卫见不是王妃，果然没再阻拦，打开了门放他们出去，之后又把门关上。
    瑞王妃则拿了纸笔，一边写一边合算着。
    如萍为她磨墨，好奇道：“王妃，您在写什么呢。”
    “后院的女人王爷差不多都腻烦了，也该纳些新的了。”瑞王妃道。
    她能干什么，当然是想办法挽回王爷的心了，只能顺着他来，好在她也在这方面有经验，只要不阻止他宠爱想宠爱的人，王爷自然会念着她的好。
    如萍听了，心思回转，闻言软玉道：“王妃……您看我怎样。”
    瑞王妃歪头，见如萍正一脸羞涩笑意，眼中带着期待。
    她哼了一声，不客气道：“如萍，如玉能被王爷看中，是她姿容原本就好，你羡慕不来。”
    如萍被说的面露难看，小声道：“王妃不试试怎么知道，王爷就不喜欢我呢。”
    瑞王妃哪能看不清如萍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你在我身边也不短了，王爷来了那么多次，要是有心早就把你收用了。”
    她可不是不知道，如萍伺候王爷的时候，都要殷勤许多，反而是如玉，伺候王爷的时候都十分忌讳，不过姿容出众，被王爷看中了，躲也躲不掉。
    至于如萍，还是迟早死了这条心吧。
    瑞王妃只当拒绝了，如萍也会收敛心思，乖乖做她的侍女。
    却没看到，如萍听到她的话之后，低头时眼中划过的怨恨之色。
    三日转瞬即逝。
    成亲当日，萧府门庭前挂着两个喜庆的红灯笼，门上贴的都是双喜二字，鞭炮锣鼓声震天。
    所有宾客早就进了萧府观礼，大道两边聚集着凑热闹的百姓。
    迎亲队从萧府后门接上新娘子，从后门抬出一担担嫁妆，丰厚程度让围观的百姓吸气。
    封旭安骑在一匹纯白色的马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领着身后的喜轿绕了街道一圈，才又回到萧府正门。
    等封旭安牵着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出来，将要跨火盆的时候，异变突生。
    平日里一片祥和喜乐的南璃城，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一波土匪，一行人骑着马飞奔而来，马上大汉手中都拿着刀，慌忙躲避的百姓乱成一团，场面一派混乱。
    封旭安像是也没料到如此意外发生，慌忙无措中，和新娘子牵着的手被慌乱的百姓挤散。
    领头的大汉一脸狰狞，气沉丹田，往下一捞，直接将没人管的新娘子拦腰捞起，放在马上抢走了……
    等他们都走了，百姓才反应过来，呼喊道：“不好啦，土匪抢新娘啦！”

 第1499章 瑞王183

    受邀而来的宾客都在大堂坐着，彼此间寒暄一番。
    外面锣鼓震天，吉时快要到了，都等着看新娘新郎拜堂，盛明允也是其中一员。
    钦差一行人中，也只有他过来了，像是个被派来的代表一眼，因为身份的原因，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坐在一侧，很少有人打招呼。
    毕竟这里是瑞王的底盘，不愿跟他牵连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盛明允越知道这点，就越佩服秦国公的胆量，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敢给他发请帖，也不怕瑞王怀疑两个人的关系。
    虽然瑞王看起来并未怀疑，不过此举还是太冒险了。
    盛明允只能这样想，秦国公应该是选定了那女子作为未来的国公夫人，才会想请他过来当个见证，这才能够理解。
    席间有人提出疑惑：“吉时已到，怎么新人还未过来？”
    正在待客的管家也是一头汗水，自己都想不通，不过还是安慰宾客们，“待老奴出去看看。”
    管家还没出去，倒也不用他特意出去问了，几个小厮，扶着喜娘而来。
    喜娘气喘吁吁的，挥着红帕子呼号：“不好啦，新娘子被土匪抓走了，这亲没得成了啊！”
    这消息可是时破天惊，把席间的宾客都给镇住了，一时间惊疑不定。
    “笑话，南璃城有瑞王殿下坐镇，怎会有土匪？”
    喜娘急慌慌道：“是真的啊，外面的人都看见了，有好几十个人骑着马，拿着刀，一下子就把新娘子抢走了，萧少爷不知是哪里惹了这么一帮土匪，真是造孽啊。”
    盛明允唇边的笑容彻底消失，南璃城会有土匪？当瑞王是死的么？
    盛明允才不会相信这等荒谬之词，若真能有土匪进城，还抢走了新娘子，估计和瑞王也脱不了干系。
    宾客们议论纷纷，还拿不准主意，有人根本不信，非要自己出去看看，结果在宴厅门口正好撞上了往里走的萧大公子。
    萧公子还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脸却差点黑成了碳，气势汹汹进来，浑身都叫嚣着不好惹的气息，把正要出去查看的那人直接给堵回来了。
    盛明允诧异地迎了上去，“萧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其他人也纷纷道：“是啊，南璃城怎会有土匪横行，简直闻所未闻。”
    所有人不管着急不着急，都想要一个答案，不过也有凑热闹的。
    不过封旭安一句话也没有回答，直接向众人拱了拱手，高声道：“萧某今日娶亲，本来是件喜事，请各位好友过来庆祝，不巧突发状况，今日的婚礼恐怕进行不下去了，实在不好意思，还请各位海涵，等萧某救回了夫人，一定向各位道歉。”
    然后对管家道：“把府里的护院都召集起来，你留下安抚宾客。”
    说完便离开，喜服上的红花也被扯了下来，孤零零地丢在地上，人已经走远。
    盛明允简直不可置信，难道还真有人在秦国公的眼皮子底下，轻易把新娘子带走？
    那可是秦国公啊！

 第1500章 瑞王184

    战神的名号太响亮，一时间，盛明允都有些恍惚，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秦国公在做戏。
    不过丢了自己的女人这种事情，就算是做戏，说出去也不好听吧。
    盛明允想要给跟管家好好打听一下，结果转头一看，管家已经被众多想要打探内情的宾客给包围了。
    便打消了念头，总归婚礼也无法进行下去，直接出了宴厅，想要先回王大人身边，问问看他们知不知道秦国公这边的事，看情况能不能帮帮忙。
    盛明允脚步匆匆，却在庭院间被人拦住了，入眼是个陌生的侍女，对着他行了个礼，道：“见过盛公子。”
    侍女微微一笑，道：“有人托奴婢告诉盛公子一声，您着急的事不必忧心，也不用插手。”
    盛明允惊讶于这个侍女竟然知道他的想法，不由眯了眯眼睛，“你主子是谁，是萧泽么？”
    “非也，是一个故人，盛公子也不用疑惑，以后总会知道的。”侍女说完，有行了个礼，道：“奴婢的话说完了，先行告退。”
    “等等。”
    不是秦国公的侍女，还能有谁知道他和秦国公的关系？这个人知不知道秦国公的身份？
    盛明允问个清楚，一个大男人拔腿去追，却硬生生没能追上。
    只觉得那侍女明明看起来走得不快，脚下却如有风相助，萧府中大多是弯弯曲曲的小路，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盛明允还要往里走，却被路旁的侍从拦住，“公子是否迷路了，这边是萧府后宅，那边才是前院，要不要小人带您过去？”
    盛明允定了定神，“不用了，我自己走便是。”
    往侍女消失的地方深深看了一眼，盛明允面色冷清地往外面走，一边思考着，这个能在萧府后院生活，又知道他和秦国公关系的人是谁，秦国公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他府里么。
    宴厅中，管家正在一个一个给宾客们赔礼道歉，低身下气，态度诚恳，宾客们带来的礼物也原封不动送上，要是不想拿回去，便就当寄存在萧府，下次婚礼时也不必带什么东西。
    各位宾客没受损失，又因为萧家明显也是受害者，倒霉过头了，纷纷对萧家感到同情，也就没多为难，大不了把礼物带走就好了。
    而封旭安已经集结了萧府的护院，带着人往土匪们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还派人往南璃城衙门报了案。
    官差的动作总要慢些，知府大人问清了前因后果，立了案，这才慢吞吞集合了捕快，前去帮忙，结果人数还不如萧府的护院多。
    百姓们还围在萧府门前，久久不愿离去，心有余悸地道：“俺的个亲娘嘞，萧家这是得罪了什么人么，怎的就那么倒霉，竟然还有土匪来抢新娘了。”
    “我在南璃城住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土匪呢。”
    “萧家这是做生意，得罪了什么人吧？”
    “我看不是，听说要过门的萧家新妇貌美若天仙，说不定这些人就是为了新娘铤而走险，连瑞王殿下都不顾了。”
    “……”

 第1501章 瑞王185

    百姓们议论纷纷，看着权贵们的车架一个个离开，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能等到萧家的人将新娘抢回来，一个个也都回去睡觉了。
    萧府的护院则是人手拿着武器，与官兵们兵分两路，在南璃城没头苍蝇一样的找。
    土匪们人数众多，且气势汹汹，许多百姓其实都看见了，给他们指路的时候也很是殷勤。
    但就是看到的百姓太多了，众说纷纭，有前面些看见的，有后面些看见的，时间都对不上，那些土匪抢了人之后，还有闲心在南璃城绕了几圈，才不知道从那条小路出了南璃城。
    萧家的人和官兵几乎是被戏耍一样，跑到南璃城外搜寻了一圈，根本连人影都没看到。
    天一黑，官兵们就打道回府了，人家都是吃官粮的，当差事干，自然不如丢了人的人家一样那么着急，晚上要回去休息，还美其名曰睡饱了第二天好再有力气找。
    萧泽简直要气消了，“一晚上不找，我夫人早不知道被她们带到哪去了，南璃城的官府就是这样为民的么？”
    领头的官兵涨红了脸，恶言恶语道：“你不睡兄弟们还要睡呢，丢的又不是我们的女人。”
    随即又呵呵笑起来，“如花似玉的女人到了土匪手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呢，这样的女人你萧家还能要？趁早再娶个别的吧。”
    还没说完就被暴怒的萧泽揍了一拳，摔倒在地。
    官兵怒道：“竟然敢打老子！”
    身后的下属们一哄而上，把萧泽团团围住，萧家的护院们也不罢休，两批人还没找到人，先内讧了一波，自我消耗了一番。
    因为人数差异，萧家的护院还略胜一筹，官兵们被揍地可惨。
    “好啊，你们萧家是要造反不成？你们等着！”
    呼啦啦一片退缩着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放狠话。
    萧泽则是长吸一口气，“继续找。”
    至于被“土匪”们带走的新娘，则是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还因为太安逸，在马背上悠闲地睡了一觉。
    土匪也根本不是真土匪，只是伪装地罢了。
    提前计划了好了退走的路线，保准让追兵找不着，之后便又绕回了南璃城，在一处别院中是，众多大汉将马藏好。
    新娘子的红盖头在马背上的时候就飘走了，不过散落的头发还是将面容挡了个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楚。
    头领将弟兄们都解散，新娘子还穿着火红的嫁衣，趴在稻草上，不省人事。
    他将她翻过身来，新娘子披头散发，脸侧向一边，露出来的侧脸和脖颈白的惊人，大汉见了，忍不住口干舌燥，心中也打起了算盘。
    上面的命令是将这女人带回来，直接杀了丢到河里，不留活口。
    既然总要死的，他好久没碰过女人了，不如先享受一番？
    反正上面只要结果，不会管他有没有多做一点别的事。
    大汉这么想着，屯咽了口口水，手就忍不住替娇媚的新娘宽衣解带，正在这个时候，新娘竟然醒了。

 第1502章 瑞王186

    新娘用怯怯的目光看着他，身子贴在地上，瞪着脚后退，一边摇头一边惊恐道：“你要做什么，这是哪里？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你为什么要把我虏过来……”
    说着嘤嘤哭泣起来。
    大汉阴恻恻笑起来，慢慢接近她，“美人儿，这些事儿你不用知道，只要乖乖伺候我就行，只要把老子伺候舒服了，就留你一个全尸哈哈哈……”
    一双大手伴随着恶心的笑声朝她接近，新娘子浑身发抖，“不，不能绕了我么，我给你钱还不行么，多少钱能买我的命，你把我送回萧府，你要多少钱，萧泽都会给你的，放过我吧。”
    “钱？”大汉眼露轻蔑，“大人物想要你的命，哪是用钱能买来的？”
    大汉不想再废话，上去撕扯着新娘子的嫁衣，却没有发现新娘拽着自己的衣服的手很有力气，声音也变得魅惑起来，“大哥，真的不能打个商量么？”
    新娘子手腕纤细，环上了大汉的脖颈，另一只手轻轻剥开散落在眼前的发丝，露出姣好的面容来，可怜道：“大哥，您就算不能放过我，也求求您在我死前让我做个明白鬼吧，到底是谁如此狠毒，非要置我一个弱女子于死地。”
    大汉还没消受过这等没人，咽了咽口水，两眼发直地道：“美人儿，你好好伺候我，我就告诉你，如何？”
    接着就两眼放光地扑了上去，急色地很。
    没看见新娘在他身下撇了撇嘴，还好好伺候？想得美。
    绑在大腿上的小刀还么抽出来，就听见“噗”的一声，接着是鲜血的味道弥散开来。
    大汉浑身僵了一下，一个字都没说出来，闷哼一声倒在了她身上。
    这重量，差点没把下面的人压个半死。
    新娘还没来得及将人推开，身上的力道就消失了。
    一个黑衣人把大汉从她身上挪开，抽出的刀身上全是血，浑身上下都黑乎乎的，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泛着光。
    这样的装扮她是熟悉的，所以并没有戒备，反而质问道：“你干什么，我还没问完呢，你就把他杀了？”
    旁边的大汉已经死的透透的了，棋心简直匪夷所思，这个暗卫太急功近利了吧，现在就出手。
    没错，这个假扮新娘的女子就是棋心，而不是盛月华。
    封旭安早就知道瑞王府的人要动手，怎么可能还让她出来，一直都是由棋心代替盛月华坐在喜轿上，在街上转了一圈。
    本来这种事情由琴心做更好，她更能应付多种情况，但封旭安还担心棋心保护不住盛月华，倒让盛月华在后院被人下了毒手，便将琴心留在她身边，棋心则去假扮新娘了。
    不过因为棋心武力不足，虽然有毒粉等保命的方法，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了暗卫跟着。
    棋心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反而很有耐心陪着这个大汉做戏，眼看就要问出来了，破坏的竟然是暗卫。

 第1503章 瑞王187

    棋心都要怀疑这暗卫是不是瑞王府安插在萧府的卧底了。
    那暗卫则是慢吞吞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眼光闪烁道：“你先整理好衣裳。”
    棋心虽然用手护着衣衫，可还是被大汉扯歪了些许，下身更是因为去摸那把藏起来的匕首，鲜红的嫁衣凌乱不堪，半条白皙的大腿都露在外面，在黑夜中特别明显。
    棋心倒是不怎么在意，从地上翻身越起，腿上绑的匕首也被抽了出来，在手指间上下翻飞。
    “你害羞了？”棋心心里一乐，看到暗卫露出来的耳朵尖通红。
    暗卫转过头来，眼神倒清澈无比，不像耳朵尖那样害羞，一本正经对棋心道：“身为暗卫，完成任务怎么能用那样的方法。”
    棋心更乐了，上下打量暗卫，十分稀奇，这个暗卫也太古板了吧，像是个夫子一样。
    她走到他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暗卫的身体绷紧着，一动不动，直视前方，只是握着剑的手有些不稳，剑身微颤。
    棋心穿着一身火红嫁衣，小脸白嫩，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灵动。
    “任务不是只要能完成就好了，管我用什么方法。”她提了提脚边的大汉，遗憾叹气，“人死了，现在怎么办，国公爷发话，这次一定要追查出下毒之人，现在怎么办？”
    她故意看着暗卫道：“这可是你把线索弄断的，你来负责。”
    暗卫挺胸道：“我来负责便我来负责。”
    他哼了一声，“反正我才不会那种下流的方法来套话。”
    棋心脸上表情呆滞半响，手里的匕首都不玩了，气愤道：“你这个人吃错药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扎一针啊，什么下流的办法，我那是用我的优势，你倒是想用，也用不起来啊。”
    暗卫的所有表情，棋心都看不见，可她就能从他那双眼中看到了鄙视。
    她气呼呼的，转而又笑了，“不对，你要是碰见的任务对象是女子，就也能用了，前提是你长的好，或者不露脸，身材能让女子满意，那也一样。”
    暗卫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棋心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好像脸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棋心捂着肚子笑到不行，“暗卫营什么时候除了你这么个小夫子，真是太好玩了。”
    暗卫已经恼羞成怒了，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再不多说，直接飞身而走。
    棋心在房檐下笑到飙泪，对着他的背影道：“小夫子，你也不给姐姐露个脸么？”
    小夫子差点拌了一跤，从房檐上摔下来，之后更是飞速从棋心视野中离开，生怕被她再次调，戏。
    棋心在原地自个儿乐了一阵，之后又看着倒在地上的大汉叹气。
    没办法了，只能从“土匪”中的其他人身上下手，好在这些人身上毫无武功，应该是最下层的打手，瑞王府的人应该也不会在意，说不定下了手之后还要灭口。
    瑞王下手一向狠辣，也不是做不出来，她这还帮了瑞王一个忙呢。

 第1504章 瑞王188

    帮手不管不顾地走了，只留下棋心善后，棋心任劳任怨把现场真理干净，才在河边洗干净了身上的污迹。
    从石头上摸嫁衣的时候，却另外发现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一套崭新的衣裙。
    棋心发现这个的时候都要炸了，她可以肯定，刚才这里绝对是没有这个包袱的，所以是有人趁着她沐浴，偷偷放过来的？
    那不是把她看光了？？？
    棋心快速在石头后面换上衣裳，又从周围搜寻了一圈，没有看见任何的人，咬牙切齿地想到，能给她送衣裳的，还不是一起任务的暗卫。
    那个小夫子，竟然敢！
    河面上泛起了好大的波浪，棋心发了一通脾气，这才勉强消气。
    等她回去，非得把那个该死的暗卫揪出来，好好教一教规矩！
    玉琼苑
    按理说，萧府的男女主人的住处已经移到了主院，她则是从玉琼苑出嫁，之后玉琼苑便应该落锁，无人居住了。
    不过明面上她应该被抢走了，就不好挪到主院去住，也不方便，府里这么多侍女，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玉琼苑外面已经落了锁，表面上没有人，实则盛月华还待在里面，不过比平常更加安静了。
    府外的喧嚣似乎与她无关，明明是众人议论中的主角，却百无聊赖地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
    琴心进了门，盛月华懒懒瞥她一眼，问道：“见到明允了？”
    琴心笑道：“是，已经跟明允公子说了，明允公子还想追进来，结果被下人拦住了。”
    “没进来就好。”盛月华欣慰道。
    明允这孩子大小聪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
    不过她也想岔了，盛明允只以为秦国公是在南璃遇见的心上人，可不知道这个心上人是从王城千里迢迢把自己送过来的，真实身份还是他的姐姐。
    任谁也不会这样想。
    盛月华在玉琼苑等了半响，本以为封旭安总能比棋心先回来，结果棋心都回来了，封旭安还没影，让盛月华怨念满满。
    明面上是出去找人了，可他难道不知道她本人就在萧府里么，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浪，知不知道她在担心啊。
    没有封旭安提前点安神香，盛月华再一次失眠了。
    反正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索性点了灯，坐在桌子前面发呆。
    棋心回来的时候，见她房间里亮着灯，还进来看了一眼。
    盛月华见她回来的时候换了衣裳，还问了她一句，结果棋心的脸顿时就黑了，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盛月华在她身后惊怒，“棋心怎么开始说浑话了，明天让琴心好好教教她。”
    直到临近天亮之刻，封旭安才回来。
    见房间里亮着灯，原本先去隔壁换身衣裳，脚步却止不住往盛月华的房间那边走。
    房门无声地打开，封旭安一看便无奈摇头。
    盛月华披着外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封旭安走近，想将人抱到床上去睡，盛月华睡得不熟，在他怀里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他，便安心地又闭上了眼，“你回来了。”

 第1505章 瑞王189

    盛月华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一片安稳，手却紧紧拽着封旭安胸前的衣服不放。
    封旭安把她放在床上，衣服还被她拽着，被迫矮着身子，温柔地看着她。
    “怎么在桌子上趴着睡？”
    盛月华揉揉眼睛，眸子中还都是没睡醒的迷茫，像是蒙着一层薄雾一样，幽怨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总要做做样子去找人。”封旭安眉眼柔和，轻声解释，同时也包住了她拽着他衣裳的小手，“抓那么紧，不想让我走了？”
    揪着衣襟的手终于放开了，却没收回去，从他前襟一直往上，滑到了他的肩膀，用力往下按。
    封旭安十分意外，本来想着哄几句就让她好好休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没睡醒，竟然把他往床上带。
    封旭安立刻卸掉了力气，顺着翻身上了床。
    他没有压着她，从盛月华身上越过，躺到了床榻的内侧。
    封旭安唇边带着促狭的笑意，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在她耳边道：“这么主动？”
    盛月华闭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眼睫却微微颤动，眼皮也微微翕动着，昭示着她的紧张。
    封旭安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侧，低头温柔地看着她，感觉着她肢体的僵硬。
    “不想让我走？”他的声音好听低沉。
    盛月华没有回答，沉默地转过了身，在他胸前埋首。
    她内心还在碎碎念，不是很期待的成亲的么，结果就因为这场注定的意外，竟然回来这么晚，还当不当这是成亲了？
    成亲第一晚就消失，还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把她郁闷地半死。
    她埋头不说话，继续揪着封旭安的衣裳。
    封旭安的眸子中满含笑意，“好歹让我先把外衣脱了。”
    他出去忙了那么久，说不定衣服多么脏呢，竟然就直接上、床上来了。
    盛月华身体一僵，迅速往另一侧转身，背对着封旭安。
    那边的床铺微微下陷，有衣物的摩擦声响起，随即温热的身体贴着上来，从背后抱住了她。
    “睡吧。”低沉沙哑的男声道。
    盛月华顿时觉得十分安心，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发出悠长而规律地呼吸声。
    盛月华是被硌醒的。
    她还没睡够，脑袋因为不充足的睡眠沉沉地发疼，感觉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偏偏就有东西扰她清梦，让人十分不爽。
    她伸手不耐烦地往后面摸去，被身后的男人牢牢抓住。
    封旭安声音沙哑性感，“乖，不要乱摸。”
    盛月华迟钝地想起凌晨封旭安回来，她把他拐带上床的事情，迷糊糊道：“硌……”
    他一顿，无奈微微撤了身子。
    盛月华又进入了梦乡当中，身后人苦笑。
    比起以前，还不如分开睡，甜蜜的负担什么的。
    嗯，忍得有点辛苦。
    偏偏正主还毫无察觉。
    缓解不下去，封旭安决定自力更生。
    身后响起微微的低喘，床帐都微微震动，好一会儿才停息。
    长长低叹一声，清理好之后，封旭安满足地把睡着的人抱在怀里，搂着她睡了过去。
    却没发现，怀里的人脸一直很红。

 第1506章 瑞王190

    琴心进来伺候梳洗的时候，两人像往常那样，已经醒了，并且穿戴好了衣裳。
    封旭安那边很简单，就是盛月华的头发自己梳不了，都是洗漱完了，让琴心帮忙。
    他们洗漱的时候，琴心去整理两人的床铺，回来的时候笑容诡异。
    盛月华嫌弃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琴心笑眯眯，意有所指道：“主子，那张小榻要让人挪走么？”
    盛月华正在清口，闻言顿时呛了一下，知道琴心这是发现封旭安昨晚没在小榻上睡了。
    她又羞又气，琴心是狗鼻子么，这都能发现？
    封旭安倒是一点都没有羞稔的模样，点头道：“搬出去吧，以后用不着了。”
    大大方方承认了琴心的猜测。
    “你。”盛月华欲言又止，觉得有些无法面对琴心。
    “主子不用害羞啦，昨日是您和国公爷的婚期，洞房花烛夜圆房也没什么。”琴心笑得暧、昧，“不用防着我啦。”
    琴心这个口无遮拦的，什么都能往外说。
    盛月华都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了，还是封旭安看不下去琴心总欺负她，直接将人赶出去了。
    “你理她做什么，”封旭安道，“你越害羞，她越来劲儿，琴心也就是嘴上厉害，到现在还和秦墨纠缠不清。”
    封旭安很是毒舌，说出了下属的八卦逗盛月华开心，只顾夫人不顾下属，不是个好上司。
    盛月华果然被吸引住，露出兴味的眼神，“琴心和秦墨？是你的管家？”
    秦墨这个人，盛月华也是了解的，虽然废了武功，和寻常人无异，却是封旭安的左膀右臂，这次没有跟着来南璃，而是留在王城打理秦国公府的事情。
    不过秦墨和琴心的纠葛她倒是不太清楚，琴心在她面前从不会提起秦墨，封旭安也懒得提属下们之间的事。
    现在又不一样了，夫人想听，他自然奉陪。
    封旭安十分毒舌道：“琴心那么凶残，除了秦墨，谁敢肖想。”
    估计如果秦墨追不上，其他男子也没有可能了，琴心估计会孤独终老，当然主要是她自己不想嫁人。
    琴心长得那么好看，如果想要嫁人，肯定是不愁嫁的。
    盛月华听了这话就不满意地瞪了封旭安一眼，“琴心怎么凶残了，她很温柔的。”
    封旭安：“在夫人面前才温柔。”
    琴心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样，也就在盛月华面前把自己伪装成个小白花。
    见盛月华那么维护她，封旭安都有点吃味。
    “你在玉琼苑住没问题么？”盛月华忧虑道。
    明面上舞姬明仪已经被掳走，她现在隐姓埋名住在玉琼苑，可封旭安不一样，他是萧家大少爷，再住在玉琼苑会不会引人怀疑。
    封旭安轻松道：“无妨。”
    萧泽的人设是深爱舞姬明仪，人被掳走，萧泽悲痛欲绝，住在明仪姑娘曾经住过的地方，睹物思人，有什么好怀疑的。
    他这么说，盛月华就不在意了，笑得眉眼弯弯，“那就好，之后兰仪郡主是不是要蠢蠢欲动了？”

 第1507章 瑞王191

    瑞王府不管是谁动的手，目的都是让舞姬消失，腾出萧家主母的位置来，这个位置自然是给兰仪郡主准备的。
    棋心昨夜就回来了，今早又去了一趟暗卫营，回来对封旭安道：“暗卫去查过了，抢人的那些人是很久以前被招安的土匪，也是璃焰军的人。”
    盛月华撑着下巴，“所以能指挥地动军队的，只能是瑞王了？”
    她深深地不解，她又没得罪瑞王，瑞王这么针对她做什么，就只是为了给他女儿腾地方？
    也太狠了吧。
    上次是伤人子嗣，这回直接连命都要，简直不把她当人看。
    之前盛月华对瑞王的抵触，只是因为他和皇上政见不同，企图吞并江山。
    现在却是因为自己的私仇，更加厌恶瑞王了，如果她没有后招，早就一命归西了，瑞王心狠手辣，她整个人锱铢必较，也不会轻易原谅了他。
    “这次抢人很大概率是瑞王直接吩咐的人，不过主意是谁的就不知道了。”棋心打量了一下国公爷的表情，看到他今天好像心情不错的模样，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道：“上次给主子下毒的人，还是没查出来，不过肯定是在瑞王府。”
    棋心很是紧张，生怕被国公爷责罚办事不利，加快语速道：“但这不是属下马虎，是暗卫营中有个暗卫不懂规矩，竟然……”
    封旭安反常地没有深究，而是轻松道：“查不出来便算了吧，反正都是瑞王一系的人，之后一起对付。”
    挥了挥手，让棋心退下。
    棋心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难道国公爷转性了？知道以前太严苛，决定以后要做个好上司？
    等到和琴心谈论了两句，她才露出震惊的面容，失声道：“什么，主子和国公爷圆房了？”
    她昨天是错过了一个多么大的瓜。
    琴心捂嘴偷笑，轻轻点了点头，“国公爷都承认了。”
    棋心面露期待，“太好了，咱们国公夫人终于板上钉钉了，小世子也有指望了，说不定主子身体好，现在都已经怀上了呢。”
    棋心经过自己严密（并不）且缜密（大雾）的分析，得出了这个结论，喜气洋洋地道：“我这就给主子熬一贴安胎药。”
    琴心都来不及阻止，嘴角抽搐道：“不是，你这判断也太轻率了吧，就算你相信国公爷，也太夸张了吧？”
    棋心义正言辞道：“你懂什么，我懂医术还是你懂医术啊？”
    琴心：专业知识惹不起。
    她也没阻拦，看热闹一样，眼看着棋心把药端进去之后，又被赶出来了。
    房间里，盛月华满脸莫名其妙，耳尖发红，还对封旭安道：“棋心她是不是疯了？怎么老觉得我会怀孕，上次也是，她究竟是不是个正经医者啊。”
    都不正经把脉，张口就道，主子我看你好像是有身孕了呢，喝点安胎药吧。
    盛月华当时就惊呆了，脸皮止不住地发烫，一脸窘迫。
    偏偏封旭安还在她身边微笑，一点忙都不帮。

 第1508章 瑞王192

    盛月华当即就对棋心道：“你还是去给自己开副治眼的药吧。”
    直接那人轰出去了。
    简直莫名其妙。
    “还有你，怎么也不解释一下，由着琴心棋心这么闹么？”盛月华十分不满。
    别以为她不知道，封旭安根本就没有解释的心思，还任由琴心怀疑，乐忠于看戏的模样。
    “难道我说了，她们就会信？”封旭安角度犀利。
    盛月华很想反驳，但她不能违着良心说话，封旭安就算解释了，琴心棋心的性子，也不一定信，说不定还会觉得他们欲盖弥彰。
    盛月华叹了声气，放弃解释了。
    萧家少夫人被抢的事情整整过了半个月，官兵和萧家护院们一并出手，也没找出蛛丝马迹，至于人更是半点线索都没有。
    许多人都说，这人哪，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又有人说，这么久了，就算找回来又能怎样，肯定都被糟蹋了，萧家这样的人家还能要？
    总之，萧家结亲，新娘却被抢，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茶坊酒肆，许多百姓的闲谈，提起有幸灾乐祸所的，也有叹息同情的。
    “听说萧家大少，就是被抢新娘的新郎，十分喜爱那新娘呢，只是个舞姬，都给了正妻的身份，新娘被抢走以后，他天天带人出去找，后面听说是累倒了，萧家老爷子拘着不让出去，这才消停。”
    “啧啧，真是个痴情种啊，那新娘有这么个夫君，也算是有福气。”
    “这还能是有福气？抢走了还能有什么好下场，我看萧家肯定也知道后果，所以最近才有放弃的念头，出来找人的次数都少了。”
    “萧家也算对那舞姬仁至义尽，找了那么多天，废了多少事，谁知道她还在不在南璃，不找了才是对的。”
    “唉，你们听说没，这新娘丢了，萧家老太爷逼着儿子再娶一个儿媳，不想让儿子断后啊。”
    “真的么？”
    “你这么激动作甚，不会想让你女儿嫁过去吧？哈哈哈，萧家是何等人家，就算联姻，也要选高门大户，怎会看上你女儿。”
    “那可不一定，萧家大少爷都能看上一介舞姬，我女儿肯定不比舞姬差吧。”
    ……
    时间久了之后，官府也把派出去的人都叫了回来。
    人丢了太久，根本找不回来了，让萧家做好准备，还是再娶一门算了，何必执着于一个舞姬。
    殊不知外面找疯了的人，正在萧府中优哉游哉。
    琴心进了院子，就看到盛月华和封旭安躺在两个挨近的躺椅上，正在树荫底下乘凉，看着一片悠闲。
    封旭安睁开眼睛，道：“什么事？”
    “萧老爷请来了，和管家正在外面候着。”琴心都没眼看两个无所事事的主子。
    “请进来吧。”封旭安从躺椅上起来。
    琴心道：“是。”
    盛月华在躺椅上一摇一晃的，都要睡着了，却听见萧老爷子过来了的消息，揉了揉眼，也从躺椅上坐起了身。
    迷茫道：“萧老爷过来做什么？”
    封旭安道：“做戏。”

 第1509章 瑞王193

    盛月华：“？？？”
    封旭安把她拉起来，“进去还是在这儿看戏？”
    盛月华一歪头，愣愣道：“看……戏？”
    封旭安莞尔，“好。”
    就让把躺椅挪到了一边，让她坐在角落里好好看。
    盛月华真是一头雾水，迷迷糊糊地看着萧老爷进来了。
    管家也想进来，被琴心拦住了，只能遗憾留在门外，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萧老爷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胡子和头发都花白，进来之后，看到盛月华还愣了一下，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才向封旭安干巴巴拱了拱手。
    封旭安轻声道：“老爷子不必多礼，就按之前说的来便是。”
    萧老爷点了点头，也不再多加注意角落中的盛月华，深吸了一口气，憋红了苍老的脸。
    双目怒瞪着，气沉丹田，指着庭院中的一颗老树，沉痛地道：“你这个逆子！就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太让我失望了！”
    然后毫不留情地往那树上踹了几脚，发出沉重的声音。
    借着封旭安也开始满怀感情地道：“孩儿非明仪不娶。”
    老太爷更气愤地踢树。
    两个人一个面前是树，一个面前是空气，一个全身用力地怒吼，投入了真情实感，一个表面云淡风轻，声音却嘹亮清晰极其深情。
    不管怎样，完美地合唱了一曲双簧，足够让外面听墙角的人听得清楚。
    而乖乖坐在躺椅上，听他嘱咐好好看戏的盛月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吓呆了。
    几乎萧老爷子吼出第一句话，然后颤巍巍地抬腿提树的时候，她就吓得跳了起来。
    萧老爷子都没来急看她，就沉浸进了丰满的剧情中，不可自拔。
    封旭安也是一副入戏的模样。
    看完了，盛月华才恍然，原来是这个做戏啊，做给外面看的？
    让偷听的人知道，萧家的确会逼着萧泽娶新妇，然后坐等瑞王府上钩。
    不过用这种办法，也是没谁了。
    盛月华十分无语，眼睁睁地看着老太爷气喘吁吁，还要费力抬腿，去踢一棵树。
    与卖力的老太爷相比，封旭安就显得没有不太敬业，全程背着手，表情淡淡，要不是眼前就这么一个人，这声音又绝对是他的声音，盛月华差点以为是有人在给他配音。
    骂了整整半个时辰，院子里才消停下来。
    萧老太爷腿都累的抬不起来了，还是盛月华进屋去，从房间里翻找出来了个鸡毛掸子，帮着一起抽树，才让声音一直持续了下去。
    为此，盛月华还成功获得了萧老太爷的感激眼神一枚。
    戏演完之后，萧老太爷扶着腰走了，轻声感叹，“真是老了啊，年轻的时候，来顿腿脚肯定不会累的，现在不行了啊。”
    还是棋心扶着萧老太爷走的，不扶不行，腿抬久了，站着都直发颤。
    管家在外面听着干着急，见着发抖的老太爷，还以为是给儿子气的呢。
    老太爷也没忘了最后放狠话，对管家道：“你给我盯着萧泽，一定要让他给萧家娶个主母回来，不然打断他的腿！”

 第1510章 瑞王194

    管家战战兢兢，“老太爷，小的，小的也管不住少爷啊。”
    “萧泽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老太爷沉声道，“等过了这段时间，总会为了萧家挺过来的。”
    “大少爷没被打出毛病吧？”管家听着那声音可吓人。
    都不用威胁打断大少爷的腿了，不会已经断了吧？
    萧老太爷傲然道：“这就是沉迷于那舞姬的下场！放心吧，这点小伤，是个男子汉都挺得住。”
    管家目送小厮扶着老太爷离去，想要进去看看大少爷情况，被忧心忡忡的琴心给拦住了。
    “快给大少爷请大夫去，完了要出人命了！”
    管家认识琴心，是一直伺候玉琼苑那位主子的，就算明仪姑娘被抢走了，这个侍女还是依然留在这儿，伺候在玉琼苑悲痛万分，不肯离去的大少爷。
    他听琴心说的跟老太爷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心就打了个颤，赶紧去给大少爷请大夫去了。
    他就说自己没听错吧，老太爷这个打法，绝对是要出人命的啊！
    玉琼苑内，戏演完了，封旭安一本满足地领着盛月华进了屋。
    感觉到她手里还攥着东西，封旭安转头一看，笑出了声，“你还拿着这个做什么。”
    封旭安要把鸡毛掸子丢掉，盛月华不答应，把玩着道：“我发现这玩意儿还挺结实的，特备是抽东西的时候。”
    挥舞着鸡毛掸子，在空气中嗖嗖两下。
    刚才帮老太爷抽树，可是很有手感呢。
    封旭安笑着问道：“你要抽谁？”
    盛月华不怀好意地笑道：“谁不听话，就抽谁喽。”
    她眯着眼睛看着封旭安，隔空用鸡毛掸子晃啊晃，上面最长的那根鸡毛都要戳到封旭安身上了，她还玩的不亦乐乎，一点都不知道危险将要接近。
    封旭安突然伸出手，抓住鸡毛掸子的一头，轻而易举地从盛月华手中夺了过来。
    然后倒转过来，在她脊背上，靠近腰臀的地方，轻轻地抽了一下。
    “听不听话？”
    鸡毛掸子在封旭安手里，就像个玩具一样。
    盛月华傻眼了，“你你你”了半天，从脖子到脸颊红了一片，一手护着背，就往后退，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你怎么能打我？”
    还是打那个地方。
    从小到大，盛月华还从没被人打过呢，虽然不疼，但一阵羞耻的感觉从脊椎上迅速传上来，水润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的封旭安。
    盛月华简直不敢相信，她父母都被打过她，到头来竟然被他打了。
    盛月华顿时就委屈的不行。
    封旭安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不高兴了？”
    他只是逗她一下而已，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看着她惊惧怯懦的神色，封旭安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心疼地无以复加，另一半蠢蠢欲动，觉得这还不够。
    “从来没人打过我……”盛月华泪眼朦胧的，控诉道：“我不成亲了，你打我。”
    封旭安轻笑，将人捞了回来，“仪儿乖，为夫怎么会打你呢。”

 第1511章 瑞王195

    盛月华满心委屈，封旭安把她放在腿上安慰，这还好了一点，结果一转头，看见封旭安手里竟然还拿着那跟鸡毛掸子不放。
    盛月华赶紧夺过来，把鸡毛掸子扔到一边了，“不许拿这个。”
    封旭安笑着安抚炸毛且惊慌的夫人，保证肯定不再会再动那个，也不会再打她，才勉强将人给哄好。
    “暗卫中就没有善于拟声的高手么？”缓过来的盛月华不留情面地道，“还要你这个国公爷亲自上阵演戏。”
    实话说，盛月华看着，都替他觉得尴尬，幸好现场看到这场面的，除了萧老太爷，也就是盛月华一个了。
    不然她还真替他担心上司颜面不保。
    封旭安笑容一僵，“你不喜欢？”
    盛月华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喜欢看这个？”
    “你不是很喜欢看戏？”封旭安郁闷道，“我还以为你喜欢，不然也不会……”
    不然也不会放下面子，用这种方式来逗她开心。
    盛月华恍然大悟，“你难道是为了我，才……”
    她看着封旭安后悔的神情，不给面子地笑出声，坐在封旭安的大腿上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我是喜欢看戏，可那是看别人唱戏，咿咿呀呀地好玩，逗乐子的。”盛月华的手扶着封旭安的肩膀，笑道，“喜欢看别人唱戏，又不是喜欢看你唱。”
    虽然封旭安和萧老太爷演的那场戏，看着着实很让人发笑。
    盛月华也是后来才悟出来的，因为前面她都在震惊，还有点害怕，还以为萧老太爷真生气他们两个弄坏了萧家的名声，看萧老太爷一脚揣在树上，还以为他要对树出气呢。
    后来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封旭安愈发郁闷，见盛月华还在笑，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威胁似地环住了她的腰，手指在她腰侧轻轻一划，“你再笑？”
    结果盛月华笑的更欢了，喘不过气来一样，“好痒哈哈哈哈……”
    封旭安忍无可忍地亲了上去，用嘴堵住了盛月华的唇，笑声顿时就不见了，转而响起啧啧轻响，夹杂着暧、昧的气氛。
    盛月华和封旭安在玉琼苑里高高兴兴住着，无人打扰，舒心的很，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
    南璃城中关于萧家的传言甚嚣尘上，萧府的下人当然也有所耳闻。
    萧老爷子和老夫人一直在自己院子静养，都被此时惊动，萧老爷子少见地出来了一趟，亲自去玉琼苑把大少爷教训了一顿，声音之大，外面路过的不少人都听见了。
    下人们都传开了，萧老太爷教训大少爷忘了那了那个舞姬，一定要让他再娶个正妻，为萧家诞下子嗣，绝不能让萧家断后。
    而大少爷则是抵死不从，对那舞姬痴情的很，结果被萧老太爷狠狠教训了一顿，据说打断了一条腿，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躺在玉琼苑里调养着呢。
    老太爷发话了，让大少爷好了就赶紧再去提亲，一定要给萧家去回个儿媳妇来。

 第1512章 瑞王196

    “可老爷不是还有个次子么，二少爷长大后再娶亲生子不就行了，怎的就会断了后？”
    “二少爷还那么小，等到娶亲的时候，老爷子还不一定在，只能催促大少爷了吧。”
    “你可别乱说，老爷子你也敢编排。”
    一帮下人偷懒，凑在一起说话，被管家瞧见，走过来训斥道：“不干活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快去干活！”
    下人们赶紧溜了个干净。
    管家训人的时候，眉毛都倒竖起来，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回过头去却变了个脸，对身后的女子小心翼翼的道：“都是下人们不懂规矩，偷懒耍滑，棋心姑娘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这女子就是棋心。
    管家小心翼翼地捧着棋心，心中感叹不已。
    之前这侍女还只是未来少夫人的侍女，现在少夫人没了，她却摇身一变，成了伺候大少爷的人了。
    玉琼苑别人都不准进，连管家都进不去，跟大少爷的交流也全靠棋心一人，棋心这地位是水涨船高，连管家都要小心对待。
    其实玉琼苑里还有个侍女琴心，但琴心很少出来见他，像是一直待在玉琼苑伺候大少爷，倒是棋心经常和他见面。
    棋心挑剔道：“这萧府的确规矩不怎么好，还不如我以前待的地方呢。”
    管家不管她说什么，都点头应和：“是是是。”
    在心里却吐槽，你以前不是伺候你原主子明仪姑娘的么，歌舞坊还能是有什么规矩。
    却不知道，棋心说的其实是皇宫，宫里的规矩可比萧府多多了，一对比下来，棋心可不得嫌弃么。
    “请来的大夫已经看过，说大少爷的腿伤需要好好养着，一定不能落下残疾。”棋心道，“你去库房里挑些补身的药材来，事关大少爷的身子，珍藏的那些药别吝惜，都拿出来，知道了么？”
    “是是是。”管家赶紧附和，然后疑问道：“棋心姑娘，大少爷的腿伤还要喝药，还是让大夫看过药方，再定下来拿什么药材吧，不然若是冲撞了药性，那可怎么办是好啊。”
    管家真情实感地担心着，棋心大气地一挥手道：“这算什么，我打眼一看不就得了。”
    管家：“……”
    管家一言难尽地看棋心，觉得您不是个普通侍女么，怎么又能看药方了呢。
    又挑剔规矩，又能看药方，难不成是从太医院出来的啊。
    管家心中吐槽，要是棋心能听见，她一定会道：不是太医，但去过太医院，比太医厉害多了。
    当然，这要真说出来了，肯定没人信。
    棋心趁着大少爷受伤的借口收集练手的药材，不忘叮嘱道：“别忘了啊，这可是关系到大少爷的身子的，一定不能糊弄。”
    “是是是。”管家点头，嘴甜道：“棋心姑娘放心，小的一定照办。”
    管家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棋心这个大爷，亲自带了人去库房里拿了药材，还有一些补身子的东西，全给送玉琼苑去了。
    结果半路被老太爷身边的小厮拦下，给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第1513章 瑞王197

    “这是什么？”管家让底下人先去送东西，自己和那小厮停在路边，打开册子翻看起来。
    册子中每张都画着女子的画像，无一不娇美灵动，后面还附着画像女子的出身，家族中还有什么人，家族与萧家是什么关系等等。
    小厮道：“这是老爷子和老夫人一起为大少爷挑选的少夫人人选，请管家交到大少爷手上，让大少爷亲自选一选。”
    管家手一抖，脸上差点露出苦涩的笑容，他勉强稳住管家的尊严，问道：“这么快？大少爷的腿还没好呢，成亲恐怕会被人笑话吧。”
    小厮回答道：“老太爷说了，看中了便先合了八字之后下聘，先定亲准备着，大少爷受伤的时间正好准备婚礼，养好伤就能直接成亲了。”
    管家佩服道：“老太爷真是高瞻远瞩。”
    就是他肯定会被大少爷骂了，大少爷不想娶亲，老爷子非要让人娶，自己夹在中间，受苦受难的不都是他么。
    管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小厮，他是老太爷身边的人，大少爷应该不会为难。
    管家露出笑容，道：“我这边还有点事儿，恐怕没空去玉琼苑一趟，不如……”
    小厮识破了管家的奸计，快速退后一步道：“呵呵，管家不用着急，今日没空明日再送也是一样的，送到大少爷手中就行了，老太爷那边离不开人，小的先告退了。”
    小厮快速地行了礼，趁管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溜了，速度之快，反正管家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是追不上的。
    管家遗憾叹气，只能揣着册子，步履阑珊地往玉琼苑去，脸色十分沉重。
    本以为要被大少爷劈头盖脸骂一顿，结果到了玉琼苑门口说明来意，棋心直接将册子接了过去，“管家不用进来了，这册子由我拿进去给大少爷吧。”
    把他拒之门外。
    管家以前都是挫败感，这次被关在门外，却心生喜悦，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激动地感谢了棋心几句，赶紧逃之夭夭，生怕棋心反悔。
    棋心拿着册子往院子里走，嘀咕道：“这管家怎么神经兮兮的。”
    “主子，国公爷，我进来了，我进来了，我进来了！”
    棋心离门五步远，扯着嗓子往里面喊道，喊完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原地谨慎地等了半响。
    直到门内传来封旭安的声音：“进来罢。”
    她这才推门进了房间。
    看见房间中央两个人欲盖弥彰地隔着半张桌子，主子镇定地端着茶杯喝茶，国公爷则面容上带着一丝慵懒，她才松了一口气。
    琴心叮嘱的做法果然是对的，再进来撞破两个人的亲密，主子恐怕都不敢看她了，这还是轻的，就怕国公爷欲、求不满，发疯了再找她麻烦。
    棋心要杜绝一切这种可能的发生。
    当然她还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国公爷也是，大白天的，唉。
    她主子着实辛苦。
    “何事？”封旭安满足的时候，情绪就比较好，对待棋心的态度也温和许多，不再是以前打扰好事之后，用锋利的眼神看她的模样了。

 第1514章 瑞王198

    “管家送过来一份名册。”棋心缓缓将册子放到桌上，谨慎地退后了一步，她有点害怕主子喝醋。
    那份名册明明被棋心放在桌上，靠近封旭安的地方，可与之相比，盛月华好像对这个更加感兴趣，便伸手拿了过来。
    封旭安不会瞒着她，也就没阻拦，然后问道：“什么名册？”
    棋心僵硬道：“是萧老太爷为您选的正妻人选。”
    封旭安的手顿了一下，转头去看盛月华的打算，显然也跟棋心有一样的顾虑。
    盛月华翻了翻手上的名册，却是没有任何生气吃醋的迹象，还点评了一句，“还挺好看。”
    封旭安眉头皱了皱，挥手示意棋心先出去。
    棋心赶紧脱身走了，给主子们带上了门。
    盛月华直到看完了册子，脸色都一如往常，把名册递给了封旭安，“萧老太爷用心了。”
    见封旭安没接，盯着她不放，盛月华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封旭安立刻指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娶这些人的意思，连见都没见过，这只是让萧老爷子做的戏而已，而且我只是让他选个人选，逼瑞王府自己跳出来，这本名册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封旭安先给自己辩解了一番，强调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去看盛月华的脸色。
    “这些我自然知道。”盛月华终于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不由笑道：“只是做个样子而已，而且就算你真的和兰仪郡主假成亲，也是萧泽和她成的亲，又不是你封旭安，难道我还能不愿意不成。”
    封旭安迅速拒绝了这种可能性，“就算是萧泽，也不会跟她成亲。”
    “那不就得了。”
    封旭安却皱眉道：“所以你没把我们之前的成亲放在心上？”
    封旭安直视着她，目露不满，“萧泽和明仪，也就是我和你，我们也算成过亲的。”
    盛月华心里嘀咕，可得了吧，什么成亲，喜轿都不是她上的好么，更不用说拜堂、洞房了，连那嫁衣都只试穿过几次。
    本来决定她亲自上场的，可是暗卫打探到有危险，封旭安就不让她穿上嫁衣上喜轿，把她拦在玉琼苑不让出去，这亲成的是啥。
    封旭安却不这么认为，弯起嘴角道：“洞房花烛夜虽然没有正式和夫人圆房，好在睡在同一张床上，夫人如此主动，为夫甚是欣慰。”
    盛月华刚才还想着不承认呢，结果封旭安就给她揭穿了，她那时候苦等一夜还没等到人回来，自然是满怀怨气，没忍住就拉着他留下来了。
    现在想着，也有一点……额，好像也不怎么后悔。
    不过她还是气鼓鼓道：“闭嘴。”
    封旭安面露宠溺，“好，都听夫人的。”
    盛月华坐在他身边，和他一同翻看名册。
    这些女子中自然是没有兰仪郡主的，要从中选一个出来，做出要去那家提亲的假象，瑞王府觊觎萧家的万贯家财，自然会出手阻拦，自己将兰仪郡主送上门来。

 第1515章 瑞王199

    “这个怎么样，温婉贤淑，长相也柔美。”盛月华道，“这个好像也不错，就是家世差了些，说不定还要靠萧家帮忙。”
    盛月华翻着名册，指指点点的，颇有给封旭安挑女人的趋势。
    封旭安都没听进去，在他眼中，这些人都一个样，也不可能和他发生焦急，所有感官都在盛月华身上了。
    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封旭安不禁道：“你这是要给我选妃？”
    “选妃，哈哈哈……”盛月华笑道，“还真像。”
    不过真正的选妃可要比现在麻烦多了。
    “给你选小妾还差不多。”
    封旭安嗤笑，“那夫人还真是贤惠，如此通情达理，竟然主动给为夫房中塞人。”
    他知道盛月华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心中有些怨气。
    盛月华听见这话，手一顿，不满地看向封旭安，警告道：“哼，你要是娶了我，敢纳妾？”
    盛月华往下面看了一眼，心狠手辣道：“我就把你给阉了。”
    封旭安顿时心情很好，她还是在意的。
    盛月华道：“你笑什么，我说真的，你要敢纳妾，我真的把你阉了，到时候你就等着断后吧，我还要和你和离。”
    本来还高兴地翻着册子，现在低下头看上面的画像，每一个都感觉无比刺眼，盛月华心烦意乱，就把名册合上，扔到了一边。
    “不看了。”
    “你气什么。”
    盛月华站起身，气冲冲地就要往内间走，被封旭安抓住了。
    “这可是你先说的，我才回了嘴。”封旭安从背后把她抱到怀里，埋在她颈侧深深吸了口气，“况且为夫有了夫人就够了，属实没有精力再应付别的女人。”
    盛月华眨了眨眼，微微侧头道：“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
    就着这个姿势，封旭安只要轻轻低头，就封住了她的唇。
    两个人好像黏在了一起，那本名册也无人再有兴趣管了。
    等到管家被萧老爷子催促，犹犹豫豫地过来取册子的时候，问道棋心：“大少爷可有心意的人选啊？”
    当然没有了。
    棋心掀开册子，随便指了一个，道：“大少爷喜欢这个。”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管家连忙叫住她，“这这这，这真的是大少爷的决定么？”
    虽然他不敢说，可是看着的确很像棋心自己选的，管家都看出来了，这个女子是其中最不好的，主要是个头矮，上面还特意标注了，这个不大推荐。
    大少爷虽然只喜欢明仪姑娘，可审美不会突然下降吧，这册子里面有的是比她好看，家世性格才艺一个不缺的。
    棋心被拽回来，嫌弃道：“你怀疑什么，大少爷深爱我们主子，其他人自然看不上，矮不矮对大少爷来说有何区别啊，都是其他女子而已。”
    棋心这么一解释，管家反而有点想通了，“说的也是啊。”
    他卷卷册子，记下选定的那个人，“棋心姑娘慢走，小的这就给萧老爷子送过去。”
    棋心道：“赶紧滚吧。”

 第1516章 瑞王200

    手势跟赶狗一样。
    管家敢怒不敢言，心说等大少爷缓过神来，不把那明仪姑娘当宝了，咱们走着求，夹着册子就走了，赶着去给萧老爷子送册子。
    棋心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萧老爷子接到册子，知道儿子终于服软，很是满意，吩咐下去：尽快与这家人家联系，争取这几日就定亲。
    瑞王府的人一直监视着萧府的动向，报告给了瑞王。
    瑞王知道这件事，当即就发了一场脾气，暗骂道：“萧家竟然如此不把本王放在眼中吗，比不上那舞姬就算了，毕竟静儿不如那舞姬貌美，结果连这等人家都比不上？”
    瑞王怀疑萧泽和萧老爷子都眼瞎。
    瑞王余怒未消，下人们都胆战心惊地跪着，脑袋抵在手背，生怕暴怒的瑞王拿她们出气。
    “都退下。”瑞文不耐烦道。
    下人们松了口气，行礼之后一一退了出去，如玉也在其列，她被送来之后本以为会得到瑞王宠幸，结果瑞王一点表示都没有，只是把她当做寻常侍女使唤。
    如玉都要恍惚了，觉得之前瑞王对她的迷恋只是她的异想天开，可是王妃那边时常派人过来催促，又让她无可奈何。
    瑞王突然道：“等等，你留下。”
    如玉下意识地回头，发现瑞王盯着自己，眸子黑沉沉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如玉如愿留下了，既庆幸又担心，瑞王脾气不好，生气的时候会责打侍女，也因此瑞王身边的侍女们全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她也害怕瑞王会一时兴起，拿她出手。
    虽然以前瑞王和她甜言蜜语时十分温柔，可责打侍女的时候，也毫不留情，如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下场是什么，柔顺地跪在地上，唤道：“殿下。”
    瑞王道：“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瑞王伸出一只手，如玉起身，柔顺地将自己送了上去。
    瑞王的手在她头发上轻轻摸着，低着头问道：“过来多长时间了？”
    如玉声音娇软，“一个多月了。”
    瑞王恍然，“竟然这么久了。”
    他抬起如玉的下巴，如玉怯怯地看着他，不敢抵抗。
    他眯着眼，玩味问道：“你主子把你送过来，想干什么，嗯？”
    如玉牙齿打颤，只顾摇头，不敢回答。
    “不说？”瑞王收回手，换了个舒坦的姿势，眯着眼道：“脱。”
    如玉浑身一抖，咬着嘴唇，颤着手拉开了自己的衣带。
    瑞王妃被关在自己院子，心烦意乱，恼怒让她无法维持从前的平和和优雅，时常发脾气。
    如萍飞快进了房间，把惹怒主子的侍女遣了出去，报喜道：“王妃，如玉终于成功了。”
    瑞王妃也是一喜，“真的？怎会，她不是待在王爷身边许久也没侍寝么，怎么突然就。”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王爷身边的人嘴严实的很，不过许多人都知道，昨儿晚上如玉没从王爷的房间出来，定是已经侍寝了。”

 第1517章 瑞王201

    如萍的语气惊喜又嫉妒，脸色有些扭曲，若是在之前知道这个消息，如萍心里肯定得呕死，看不得如玉被王爷宠幸，运气那么好。
    可是王妃被禁足的这些日子，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就算自己能够出去行走，王府里的下人都是看瑞王态度行事，对她的态度与从前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比。
    如萍在王妃身边，从来都是被下面的人捧着的，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待遇，这些日子，她几乎比王妃本人还着急，生怕王爷真的不宠爱如玉了，王妃这边再也抬不起头来。
    知道了如玉侍寝，她一边激动，心中也还是有些不舒服。
    瑞王妃与她相比，就全是庆幸了，松了一口气一样，摊在椅子上，喜悦地拍着胸脯，低声喃喃：“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以前瑞王虽然不常过来，表面上对她却还是十分敬重的，夫妻两个相敬如宾，她也能保持住王府主母的架势。
    这次一下子冷落她一个多月，瑞王妃才开始还能稳重，后来直接慌了，急着催促如玉那边快些争宠，怕瑞王真的对她心灰意冷，想要趁机夺了她王妃的名分。
    不过现在如玉终于得宠，她也算放下了心，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
    如玉虽然是从她身边出来的，但一朝得宠，说不定人心浮动，还不知道会不会为她说话呢。
    如玉的弟弟是攥在她手里没错，瑞王妃却也知道，想要让人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不仅要威逼，还要利诱。
    想到这里，瑞王妃对如萍说道：“去我私库里挑几件礼物给如玉送去，怎么也是我身边的人，虽然现在还没有名分，却也不能被后宅里的女人看清了去。”
    这就是要对王府里的女人提个醒，如玉是她这边的了，那些女人知道王妃的手段，知道以后就算再气，对付如玉之前也要想想清楚，是不是要冒着得罪王妃的风险。
    王妃就算被禁足，那也是瑞王的正妻，不是她们那些夫人妾室能比得上的，想要教训她们，还不是简单的很。
    但这也不是只为了如玉好，如玉要是接了那些东西，就算不愿意，别人也都以为她是跟王妃一体的了，再也逃脱不了这个名头。
    瑞王妃要的就是让如玉乖乖听话，得宠可以，有名分也可以，但越不过她去。
    “是，奴婢这就去。”如萍明白这个理儿，赶紧答应下来了。
    瑞王妃道：“都挑好的，还有之前王爷送我的那支玉如意，也送过去吧。”
    瑞王妃难得这么大方，如萍嫉妒地眼都红了，不情不愿地应下了，心里则是不服气的很。
    都是王妃身边的侍女，之前她瞧着王妃一根牡丹钗好看，厚着脸皮撒泼跟王妃要，王妃都不肯给她，如玉现在倒是飞上了枝头，那么珍贵的玉如意，王妃说给就给了。
    如萍去了库房，找到那支玉如意，又捧出了几个礼盒，里面装的都是上好的礼物，一齐给如玉送去了。

 第1518章 瑞王202

    如玉自从昨日侍寝，已经成了瑞王身边的红人，有下人找她说王妃给她送东西来了，身边就聚拢了一干拍马屁的人过来，都一脸艳羡地看着她，嘴里说着好话。
    “如玉果真是王妃身边出来的，看王妃多重视啊，还给你送礼物了呢。”
    “那是自然，如玉姐姐现在是瑞王殿下面前的红人，又是曾经伺候过王妃，王爷王妃两面受宠，真是羡煞旁人呢。”
    如玉倒是有些不适应地道：“我本来就是王妃的人，王妃对我们下人很好的，从不会亏待。”
    面对着许多谄媚的笑脸，她有些手足无措，心里还有点恶心。
    当初她才被王妃送到王爷身边时，这些人还一脸看不起她的模样，之后王爷对她和其他侍女别无两样，如玉就更遭人嘲笑了。
    这里面的几张面孔她都记得，之前说她的时候，还一脸不屑的模样，现在倒是又夸起她来了。
    瑞王的院子守卫严密，其他地方的下人是进不来的。
    如萍捧着礼物，还想进去说不定能偶遇王爷，也能好运地被王爷看中，结果到了门前被两个侍卫架着长枪拦住，根本不让进。
    如萍脸色难堪，强调道：“我是王妃派过来的人。”
    侍卫听了严肃道：“王爷特意叮嘱过，王妃的人绝对不能放进来。”
    如萍气翻白眼，“那劳烦两位侍卫大哥，我找一下王爷这里的如玉。”
    生怕这两人因为她是王妃的人，更加不想让她进，如萍还特意道：“如玉之前也是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王妃给她送些东西来，我不进去，就在这儿送，这样总行了吧。”
    侍卫们互看一眼，勉强同意了，其中一个侍卫往院子里面走，另一个侍卫则是往中间走了走，站在院门中间。
    如萍真是被这侍卫的态度气个半死，要是以前，谁敢对王妃的人这么不尊重啊。
    忍一忍，等如玉受宠了，王妃的禁足也取消了，看你们还敢这样对我。
    如萍咬着牙站在门口等。
    不一会儿，便看见一簇人捧着中间的如玉出来了，说说笑笑的，这殷勤的模样，让如萍心中更加不快，后院里受宠的姬妾也没看她们这么殷勤啊。
    一个侍女而已，就算能得宠几日，又能算得了什么。
    如萍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笑道：“如玉，你在王爷这边过的可好，王妃放心不下你，怕你在这里受欺负，还特意让我来送些礼物给你。”
    如玉还没说话，她身边那些拍马屁的下人就阴阳怪气道：“如玉姐姐都过来一个月了，也没见王妃关心过几次，今天才想起来，王妃的记性可真差。”
    “就是啊，王妃送的礼物，来的也太晚了吧。”那人呵呵一笑，想起来道，“也不晚，昨晚过了，今日一早就送来了，王妃的耳目真厉害，咱们王爷院子里的什么事儿都知道呢。”
    如玉本来也是喜气洋洋的脸色，听见她们这些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第1519章 瑞王203

    如萍气急败坏地看着这些碎嘴的侍女，“你们可别乱说，让王妃听见了，有你们好看。”
    侍女纷纷笑了，一点也不在意。
    她们是王爷院子里的侍女，又不是后院的那些女人，王妃可以对那些姬妾使手段，却不敢用同样的方式对付她们，王爷不会乐意看到自己院子里的人被王妃插手管教。
    以前王妃受宠的时候，她们就不曾怕过，难道现在王妃落魄了，反倒就会怕么。
    如萍气得要死，捧着礼物的手都在抖。
    王妃让她送礼物过来，是要拉拢如玉的，可不是为了结仇。
    她见如玉的脸色失落，咬了咬唇，上前几步把她拉了过来，小声对她道：“如玉，你别听她们碎嘴，都是些生怕不乱的女人，你看看，这些东西都是王妃送你的，还有一只玉如意呢，那还是王爷送给王妃的，王妃很喜欢呢，都舍不得拿出来，现在都送给你了，足以见你在王妃心中的低位。”
    如萍把所有的礼物交给如玉，如玉脸色缓和了一点，对她笑了笑，“我知道王妃的性子，替我转告王妃，我一定会好好伺候王爷，不让她失望的。”
    如萍松了口气，那么多人在背后虎视眈眈，她也顾不上跟如玉多说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她走后，下人们很快围了上来，嘴甜地羡慕她竟然如此得王妃喜欢。
    如玉脸色淡淡，把那玉如意和礼物中那些金银玉器都留下，其他的补品却分给了下人，“这些我也用不到，给你们吧。”
    “真的么？多谢如玉姐姐。”
    下人们眼中泛光，很快将补品都分了去，一一向如玉道了谢，拿着分到的补品回去了。
    -
    大少爷选定了正妻的人选，管家拎着册子，就去了萧老爷子那里，给他过目。
    萧老爷子和萧老夫人就住在位于萧府靠后一片的大院子里，西厢还住着一对儿女，此时正在和院子里提毽子，几个侍女和他们一起玩，老夫妇则是在院中的树下躲阴凉，十分悠闲自在。
    如果管家得以进玉琼苑，就会知道平时大少爷和明仪姑娘也经常这样在院子里乘凉，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
    小厮正在老人身边打扇，看到管家站在门口，就低头轻声跟萧老爷子说了什么。
    萧老爷子点了点头，小厮就一路小跑到院门口，请管家进来了。
    “给老爷子请安。”管家将翻开的册子递过去，道：“大少爷选定的就是这家闺女，您看看合不合适。”
    萧老爷子看了一眼，管家都觉得他还没看全乎呢，就听萧老爷子大声夸道：“哎呀，这闺女长的真好，和萧泽太般配了。”
    萧老爷子迅速合上册子，又软软躺倒了躺椅上，闭幕安神道：“就这个吧，先和这家通个气，合了八字之后，就下聘吧，这件事就交给你。”
    萧老爷子指了指管家。
    管家愣愣地结果册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很怀疑这老爷子老眼昏花，根本看不清上面的画像是个什么样吧。

 第1520章 瑞王204

    他也没觉得这个女子长得多好啊，册子里面哪个女子不比这个好看，他还以为萧老爷子一看这选的人，就要破口大骂儿子忤逆不孝，根本就是胡乱选的呢。
    谁知道萧老爷子这边反倒是最轻松的，直接就通过了，并且立马安排了之后的流程，都要把管家给砸懵了。
    “不是，老爷子。”管家没走，打开册子往老爷子面前怼，“您要不要仔细看看？大少爷他，他根本就没用心选啊，况且这家条件也不怎样，生意出了问题，说不定成了亲还要咱们萧家给她家善后呢。”
    管家就差说，这家女儿不能娶了，简直苦口婆心。
    结果萧老太爷摆摆手，眼睛都没睁呢，不在意道：“这点钱算个啥，毕竟是亲家，能帮就帮吧，反正咱家有钱。”
    管家一梗，觉得都没什么能反驳的了。
    可不是么，萧家有钱，有钱程度可能是南璃之最了，不然也不会以一介商贾身份，得到了现在的地位，虽然是和朝廷有关的皇上，都能在瑞王殿下的底盘安稳生活这么久，瑞王殿下还不敢得罪萧家，都得奉承着。
    管家感觉牙疼，“老爷子，难道还真让大少爷娶这么个女子啊。”
    萧老爷子不满意了，“这些都是老夫精挑细选出来的贵女，我和萧泽都没嫌弃，你嫌弃个啥？”
    管家被噎了一下，“小的怎么嫌弃，只是为了大少爷着想。”
    他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答话，才能让萧老爷子满意，然后道：“老爷子，咱们萧家家大业大，之后也是大少爷继承，总得给大少爷娶一门门当户对的正妻吧，可是要当萧家的当家主母的，最好是能拉着萧家更上一层楼的，那才值得。”
    管家眼巴巴看着萧老爷子，“老爷子您说是不是。”
    倔强的萧老爷子终于睁开眼，沉思道：“你倒是比我看得远。”
    管家心中一喜，又引、诱道：“可南璃城中，和谁家联姻才能再拉萧家一把呢？”
    萧老爷子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迷茫道：“好像没有啊。”
    管家谆谆善诱，“怎么没有，不是还有王府么。”
    萧老爷子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是复杂，管家却以为萧老爷子只是在诧异，所以没在意，继续劝道：“您看南璃城中，除了瑞王府，能比咱们萧府好的人家还有哪家？当然是和瑞王府联姻最好了，当初兰仪郡主举办宴会，那是什么意思，全城的人都知道，还对咱们大少爷释放善意了呢，只是大少爷当时沉迷那个舞姬，所以婉拒了郡主。”
    “但兰仪郡主现在可没传出来跟哪家定下亲事了呢。”管家信誓旦旦道，“宴会都过去那么久，瑞王府还没定下婚事，这还不能证明么，兰仪郡主肯定还心仪我们大少爷。”
    萧老爷子露出怀疑的神色，“这些都是你猜测的吧？若王府早就与别人定下婚约，只是没公开怎么办，咱们家之前已经拒绝了瑞王府一次，然后又腆着脸再去提亲，兰仪郡主是何等身份的贵女，难道不会觉得萧家轻率，恼羞成怒，反而亲事不成，更加讨厌萧家？”

 第1521章 瑞王205

    “这……”管家皱眉，“可也有可能兰仪郡主还心意我们大少爷，郡主一介女流，自然不好主动上门，说不定也就等着咱们主动呢。”
    萧老爷子皱着眉，管家眼巴巴地看着他，“怎么也要试一试，若是瑞王府拒绝了，那边算了，瑞王爷一向通情达理，一定不会影响他对萧家的感官的。”
    管家快磨破了嘴皮子，终于得到萧老爷子的勉强答应，顿时心中一喜。
    “先去试试吧，不过不能大张旗鼓的，以免亲事没成，传出去了对两家都不好。”萧老爷子不忘叮嘱，最终还是被说动，同意试试。
    管家喜出望外，努力压抑着嘴角，“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萧老爷子似是乏了，摆手道：“下去吧。”
    管家最后，院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那边有小孩子正在玩耍，其余全是宁静祥和。
    萧老夫人是不会管那些俗事的，管家过来之前，还躲去了一边，与小儿子和女儿提了几个毽子，回来的时候脑门上都沁出一层薄汗。
    她躺在躺椅上，招呼侍女赶紧给她扇风，“老了啊，这天也真热，浑身都出汗了。”
    萧老爷子笑呵呵道：“让你不服老，还去跟孩子们玩闹，先忍忍，这会儿沐浴不好，等汗没了再去。”
    “我自然知道。”萧老夫人问道，“刚才有是什么事儿？不是说好了其他事都撒手不管。”
    萧老爷子拍拍老伴的手，“府里出了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过一点琐事而已，你不用管。”
    萧老夫人道：“哼，我才不管呢。”
    管家要去瑞王府提亲，自然要先往玉琼苑通声气，毕竟要娶亲的是大少爷本人。
    照例不能进去，只站在门边上，管家给棋心说了，让她去问问大少爷是个什么看法。
    “兰仪郡主？”棋心惊讶道，“大少爷不是选定了一个普通女子么，怎的又成了郡主？”
    她瞪了管家一眼，“该不会是你胡乱跟老太爷说的吧。”
    管家汗都快掉下来了，解释道：“姑奶奶，我哪敢啊，唉，是老太爷那边。”
    管家暗示一般，隐晦地道：“老太爷想要让大少爷娶个有能耐，能帮扶萧家再上一层楼的人家，数来数去，南璃城就瑞王府一家了，便想让我去瑞王府试试，万一成了呢，听说那郡主也十分青睐大少爷。”
    棋心无语，“可是，可是大少爷曾对兰仪郡主出言不逊过，恐怕这件亲事很难成了吧。”
    “老太爷说了，试试，先试试，不行再说嘛。”管家笑道，“老太爷要如此，我也没办法，反正棋心姑娘不是也说了，大少爷除了明仪姑娘，谁都一样吗，兰仪郡主也是人中龙凤，想来大少爷定会满意的。”
    棋心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道：“行吧，我这就去跟大少爷说。”
    她让管家在门口等一会儿，自己则进了玉琼苑，管家在门外等得心焦，伸着脖子看棋心有没有出来。
    玉琼苑内，棋心对盛月华和封旭安道：“上钩了。”

 第1522章 瑞王206

    封旭安挑眉，“这么容易。”
    简直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琴心笑道：“自然容易，这管家也算老实忠厚，在萧府兢兢业业了这么多年，老爷子那边不管事以后，和国公爷的交流就全靠他了，只要稍稍变些说辞，谁又会怀疑呢。”
    原来封旭安早就怀疑上管家了，但是苦于没有证据，管家一直在萧家做事，也少有纰漏，甚至出身都一点问题都没有，与瑞王府也好像毫无关系。
    可管家不得不跟封旭安这个萧府继承人打交道，封旭安审讯过多少人，和他见面次数多了，便从直觉上察觉到了管家身上浓浓的违和感，于是便设下了这么一个局。
    管家毫无察觉，这么轻易便上钩了，将自己暴露在封旭安这边。
    棋心冷哼了一声，“我就说，要是没有人帮忙，怎么可能偏偏是那个下毒的厨娘给主子做饭，府里肯定有还有上一级的帮手，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管家。”
    厨娘到底只是个做饭的，没有其他等级更高的人里应外合，怎么能够从外面把毒药弄进来，还能藏起来，一直没被人发现。
    如果这么容易就能给府里的主子下毒，早就没人敢聘请厨子了，高门大户对入口的东西检查也是相当严格的，厨子厨娘绝对是谨慎再谨慎。
    管家在府里做事多年，平时也总是一副老好人模样，一开始大家都没怀疑到他身上，险些让人蒙骗过去。
    还好瑞王府要想和萧家联姻，就必须在此时出手，只要盯紧了知道这件事的几人，马上就能水落石出。
    盛月华就见过管家一两次，对管家根本不熟，面对众人的商讨，也插不上话，就拖着下巴在一边发呆。
    等讨论好要接下来要怎么做，琴心和棋心就出去了，封旭安看到她呆愣的眼神，忍不住凑过去，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头，“傻了？”
    盛月华拍掉他的手，怒道：“你才傻了，我是在想事情，你别打岔。”
    “嗯嗯。”封旭安敷衍地应和，“所以你想出什么来了？”
    “想到底是谁要害我。”盛月华掰着手指数道，“瑞王，瑞王妃，兰仪郡主，听说瑞王还有两个儿子。”
    她自我怀疑道：“我这是捅了马蜂窝么，这一大家子人都跟我过不去。”
    她这还是隐姓埋名，用了假身份呢，没想到也这么招人恨，假身份明面上已经被抢失踪了，这才消停下来。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里面，一直躲在萧府，当个透明人好了。
    封旭安一本正经道：“他们可能是嫉妒你长得太好。”
    “得了吧。”盛月华转头看着他，疑惑道：“我倒觉得是在你身边的原因。”
    她戳了戳封旭安肌肉满满的手臂，硬邦邦的，问道：“你不会是天生克妻吧？”
    封旭安没有生气，甩锅微笑道：“是萧泽克妻，可不是我，等你成了国公夫人，谁还敢动你。”
    盛月华一想也是，秦国公可是没人敢惹，国公夫人自然也是安全的很。
    不对，怎么被他绕进去了，她也不是很想当国公夫人阿。

 第1523章 瑞王207

    管家明面上是萧家的人，实则与瑞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心也是向着那边的。
    好不容易把大少爷的婚事与瑞王府扯上关系，管家并没有犹豫，生怕再扯出什么事端，让底下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聘礼，就亲自去了瑞王府一趟。
    也不知道他怎样去说的，反正在瑞王府待了半响，出来的时候满脸喜气洋洋，下人们也是面露喜色，这是成了啊。
    回到萧家之后，管家本来先去给萧老爷子报喜，却被阻挡在了院门外，小厮很抱歉地说老爷子休息了，恐怕没精力见他。
    管家纳闷道：“那你替我跟老太爷说一声吧，瑞王虽然有些不满，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咱们萧家很快便能办喜事，给他老人家报个信。”
    “老太爷说了，他老人家本都不再管事的，只是因为大少爷不争气才出来看看，现在大少爷既然走出来了，老爷子就不再插手这些琐事。”小厮道，“老夫人身子不好，老爷子在她身边照顾着，不想再理这些烦心事，就劳烦管家您多上心了。”
    管家对此并不意外，自从大少爷回来，老爷子就没怎么出过这院子的大门，萧家的所有事情都撒手不管。
    这回解决了大少爷的亲事再回去，也能说得过去。
    管家笑呵呵道：“我知道了，帮我给老爷子问个好，大少爷的亲事就交给我吧，一定让大少爷尽快将少夫人娶进门来，好给老爷子生个乖孙出来。”
    小厮点了点头，“老爷子定会欣慰的。”
    跟管家客气了几句，小厮就退了回去，院门在管家面前缓缓关上。
    管家翘了翘嘴角，心情颇好的模样，又一溜小跑去了玉琼苑。
    路上碰见年纪轻轻的侍女，嘴甜地奉承道：“管家为了大少爷的亲事真是殚精竭虑，这两日来回跑了多少趟呢，一点都没说累，还兴致勃勃的模样。”
    “管家是把大少爷当亲子侄看待呢。”
    “可比亲子侄还要亲近呢。”
    侍女们笑成一团，管家也带着笑容，“大少爷成家最重要，老太爷没有精力管理这些琐事，我这个管家好歹还年轻些，可不得尽心尽力，子侄肯定谈不上，大少爷还是我的主子呢。”
    侍女们纷纷点头，有个阴阳怪气道：“唉，咱们大少爷总算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少夫人了，兰仪郡主可比那舞姬好多了。”
    那侍女不知是不是以前受过气，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解气的语气，还有一丝洋洋得意，想要让旁人认同。
    结果其他侍女听见，脸色都尴尬了一些，心底十分埋怨这个不看场合的侍女。
    这话私底下说说也就行了，没看管家还在眼前么，别说那舞姬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大少爷好像还对她念念不忘呢，管家是向着大少爷的，自然也不会应和她。
    管家到底也没说她什么，舞姬都被抢走了，现在几乎是萧家不能提起的禁忌，特别是在大少爷面前，管家下过死命令，生怕勾起大少爷痛苦的回忆。

 第1524章 瑞王208

    就算大少爷现在腿还没好，一直在玉琼苑养伤，没出来过，可也不能由着她们胡说八道啊，万一大少爷哪天终于想通了，出来散心的时候偶然听见了，可不得又被勾起伤心往事，再给缩回去了怎么办。
    管家淡淡道：“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兰仪郡主嫁过来之后更不能提起，要是被郡主听见了，有你们好看。”
    那多嘴的侍女脸色惨白，她还想着郡主若是嫁过来了，还能去她身边多说点好话，说不定郡主一高兴，就把她调到身边伺候，可比现在的差事好不少。
    可郡主何等身份，知道自己和一个身份低贱的舞姬被相提并论，就算是比赢了，那也不是什么风光之事，说不定还会迁怒于她。
    侍女闭紧了嘴，不敢再乱说了，几个人手里还拿着东西，见管家要走，在路边屈膝相送。
    其他侍女偷笑着凑在一起，低声道：“让她总是嘴碎，被管家教训了吧，还想着巴结贵人呢，殊不知贵人最烦这种八婆了。”
    多嘴侍女憋得脸通红，“你说谁八婆呢。”
    这个侍女平时总是嘴碎，知道谁的私事都拿出来翻来覆去的说，其他侍女都很是看不惯，这回终于被管家抓个信息，她们嬉笑道：“谁应和就是说谁呗。”
    几个侍女抱成一团，没理侍女就走了，留下那个侍女在原地跳脚。
    玉琼苑
    琴心走进房间，对两位主子道：“管家过来了，应该是要说瑞王府的事，是还让棋心去打发了么？”
    盛月华正在练字，封旭安抢了棋心的活儿，正在一旁替她磨墨，红袖添香好像反过来了一眼告。
    棋心被抢了差事，正站在一边翻白眼呢，国公爷殷勤地她没眼看，琴心进来可是把她给拯救了，“我去应付吧。”
    “不用。”正在磨墨的封旭安抬起头，“让他进来，我亲自跟他说。”
    琴心面露诧异，不过什么疑问都没说，只道：“是，那我与管家说让他等一会儿，等国公爷和主子准备好了，再放他进来。”
    封旭安点了点头，琴心行了礼就退出去了，棋心目瞪口呆，不是，怎么就要见管家了，以前不都是让她去打发的么。
    而且现在怎么见，国公爷的腿又没真断，而且这里还有个主子呢，可怎么藏。
    盛月华本来一直屏息静气，手下稳稳地练字，听到封旭安的话也停了笔，问道：“怎么突然要见管家了？”
    封旭安勾了勾唇，垂首看着盛月华的眼睛眸光一闪，勾起唇角道：“给你换个身份。”
    盛月华满头雾水：“？？？”
    封旭安眯着眼打量她，眼神仔仔细细，像是从来没见过她一样，盛月华都要被他看毛了，打了个哆嗦，“看什么？”
    封旭安把棋心叫过去，低声说了些什么，棋心最初有些诧异，然后盯着她表情地非常奇怪，最后忍笑点了点头，就朝她走过来了。
    “主子移步去里面吧，我给您化妆。”
    棋心笑眯眯的，封旭安也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盛月华心底一股不善的感觉萦绕。

 第1525章 瑞王209

    “您就别管了，坐这儿不动就行，剩下的交给我。”棋心把她按在梳妆台面前，从抽屉里拿了青瓷小盒子出来，盒子呈方形，拿在手上精致小巧，里面装的都是颜色不同的妆粉。
    盛月华平日就算化妆，用到妆粉的次数也极少，一般只是简单勾勒一下眉眼，沾上些胭脂，看起来有气色就好了，因此妆粉几乎没被动过。
    不过即使没用，这里所有肤色的妆粉都是一直备着的，以防不时之需。
    盛月华之前就奇怪呢，就算在宫里，妆粉的颜色也只备她常用的几款，怎么这里这么多种颜色都有，今天还真遇到了不时之需。
    棋心在她身边待久了，化妆的技术突飞猛进，还跟酒心微微学了一手，盛月华的妆面都是由她负责的。
    各色的妆粉一一摆开，加了香露和水调和，棋心认真地端详着盛月华的脸，时不时在她脸上描画。
    盛月华一直盯着镜子，看她能给自己画出个什么花样来，结果发现化妆的途中，镜子里的那张脸逐渐变化，好像和她熟悉的那张面具越来越像了。
    等棋心心满意足地结束，说了声“好了”，放开她的脸蛋的时候，盛月华狐疑地朝镜子里看去，只觉得自己的脸越看越奇怪，像是变成了自己与舞姬那张面具的集合体。
    棋心看着她，不住点头，肯定着自己的杰作，“完美，完美，国公爷，您看看像不像。”
    封旭安之前一直在外间等着，被叫到以后掀开帘子进来，就看到盛月华正贴在镜子前面，左右摇头地照着自己的脸，新奇又好玩。
    棋心识趣地让开地方，封旭安大步走了过去，盛月华却只顾着看镜子，根本没在意他。
    封旭安便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点头道：“确实很像。”
    棋心在一旁骄傲地扬起脸。
    “快松开，小心把我妆蹭掉了。”盛月华拍他的手。
    封旭安不甚在意地松开手，满意地道：“你以后便是我的贴身侍女了。”
    盛月华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看他，是个人？
    我把你当未来夫君，你却想我当你的贴身侍女。
    盛月华面露挣扎，不过还是被封旭安给安慰到了。
    “这样之后你也能跟在我身边，而不是一直被关在这里。”封旭安道，“之前戴着面具太闷了，还是这样好，外人见了，也只会觉得我对你那张脸念念不忘，所以才找了个替代品在身边。”
    盛月华成功被这句话打动，不得不说，她已经在玉琼苑待够了，再不出去，她怕自己都要长蘑菇了。
    能跟着封旭安到处走，还不用带闷闷的面具，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以前带着面具也是迫不得已，怕被从王城过来见过盛月华本人的人认出来，他们两个都不敢冒险，化妆虽然可能改变看起来的容貌，可终究条件有限，改变不了太多。
    这张脸看起来大部分也是她自己的轮廓，只是细看与舞姬那张面具有一点相似，就这么一点点区别，导致这张脸和她本来的脸也不是那么相像了。

 第1526章 瑞王210

    来自王城的人虽然见过盛月华的真面目，可她终究是后宫之人，即使看见过，大多也是在宫宴那种场合，后宫众人出席宴会大多浓妆艳抹，看起来和真实面目本就有差别。
    现在又多了一点不同，不熟的人看见应该只会觉得有些相似，根本不会认作是同一个人。
    盛月华照镜子照了那么久，也十分认同，便点头同意了。
    管家抄着手在门口等，一刻钟前，玉琼苑中的琴心一脸歉意地出来，说大少爷想要见他一面，不过得让他先等一会儿，因为大少爷之前没有准备见客，要先将自己收拾一番。
    管家很是理解，大少爷腿都断了，说不定正躺在床上躲懒呢，要见人，可不得先洗漱一番，换身衣服，等一会儿也是正常的。
    主要是他也许久没见过大少爷本人，一直是由棋心传话，他也拿不准大少爷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和心情，见面聊一聊，也让他有点准备。
    又等了一会儿，琴心再一次迎了过来，“大少爷收拾好了，管家请进吧。”
    管家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帽子，跟着琴心进去了。
    以前这里住着的是舞姬明仪，除了几个侍女还有大少爷之外，别人都是不让进的，神秘的很。
    那舞姬被抢之后，大少爷发疯了，自己住进来，更是不让别人进去。
    所以说，管家还是第一次进这传说中的玉琼苑，不免好奇，一路上左看右看的，结果也没看出什么花儿来，只觉得这里除了景色好一点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
    琴心没和他多话，只将他带到了主院，然后就示意他自己进去。
    管家咽了口口水，推门进去了，打眼没看见大少爷，往右一转眼，才看见大少爷躺在一张躺椅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则是伸得直直的，直愣愣搁在躺椅上，因为穿着衣裳，也看不见打了绷带没有，不过应该就是断了的那条腿了，不宜乱动。
    让管家惊讶的是，房间中不仅有大少爷一个人，身边还站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身上穿着的料子也是极好，穿着也不像侍女的模样，倒像是哪家的贵女，但看着却是在给大少爷捶肩膀，让他都有点恍惚了。
    这玉琼苑不是只有琴心棋心并几个洒扫侍女几人么，他好像对这个侍女没有印象，可是看着又有点眼熟的模样。
    管家一边想，一边狂看那女子，直把人家看得都不好意思了，低头避开了管家的目光。
    封旭安安逸地摊在躺椅上，见状不满意起来，拉过她的手道：“不必忙了，累了吧。”
    随即露出心疼的表情。
    那女子自然就是盛月华了，她为了让管家看清楚她的脸，还特意露了正脸好久，结果那管家根本没有一点看出来的迹象，让她怀疑这人是不是脸盲啊。
    盛月华被封旭安抓住了手，还瞪了他一眼，不是他让自己帮他捶肩的么，还说这样看起来比较像侍女，现在装什么心疼啊，你就演吧！

 第1527章 瑞王211

    封旭安不仅演，还演的挺起劲儿，拉着她的手，僵硬着一条腿，艰难地半坐了起来，担心道：“没累着吧，就让你不用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歇着就好了，你说你怎么就不听，手疼不疼？”
    封旭安似模似样地查看起来，一副极为担心的模样，可这担心根本就是不必要的，盛月华哪给人捶过肩，就随便装模作样了几下，哪能捶疼了手。
    别以为她没感觉到自己手正在被他捏着玩呢，没捶红，都要捏红了。
    管家不明所以，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少爷竟然那么关心那女子，他简直以为自己瞎了，看到的都是在幻想。
    大少爷不是正在为失去的准少夫人而伤心欲绝么，怎么现在就移情别恋了，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喜欢上别人，他还费个什么劲儿，大少爷这条腿也断不了。
    管家匪夷所思，终于注意到了盛月华的脸，越看越奇怪，他蹙眉思考一会儿，终于大汗淋漓地发现了不对，指着她惊恐道：“你是，你是明仪姑娘？”
    盛月华身子一震，还以为这管家不知道从哪儿看出来她真实身份了呢，可给她吓了一跳，幸好下一刻，管家就自言自语喃喃道：“不能啊，明仪姑娘不是被……”
    说到这里是，管家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嘴，然后去看大少爷的脸色。
    结果奇迹发生了，之前提起一点明仪姑娘都能被惹怒的大少爷听了他的失言，竟然也没有一点变色，根本像是一点都没听见一样，微笑着握着那女子的手，看着她的眸子很是专注。
    管家心里咯噔一下，自以为正确又快速地找到了答案。
    大少爷这不会是从哪找了个替身来吧？
    大少爷思念明仪姑娘成狂，甚至没有她就活不下去，见着一个长得很像明仪姑娘的人，直接把她当成明仪姑娘本人来宠着了。
    管家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心中惊涛骇浪，试探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盛月华紧张地扎了一下眼，这些信息他们还没提前对过，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的身份。
    封旭安则是早有准备，淡淡地道：“她是仪儿。”
    管家看向盛月华的目光更笃定了，连名字都要起一样的，绝对没错了。
    “原来是仪儿姑娘。”管家笑着追问道，“不知道仪儿姑娘是从哪儿过来伺候的，我好像还没见过仪儿姑娘呢，琴心棋心她们竟也没提起过。”
    大少爷对那替身一派柔情，像是失了智一样，管家还有点担心他神志会不会不清楚。
    可大少爷看到他的时候，就跟平时没两样了，看来这状况对不同人还是不一样的。
    大少爷蹙着眉不耐烦道：“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见大少爷依然是以前那个不好惹的脾气，管家顿时就怂了，不敢再问，只诺诺说了原来要禀告的事情。
    只不过因为眼前的画面，管家受到了刺激，说的话都有些不利索，七零八落的。
    封旭安听着直皱眉，耐心耗尽字后，摆摆手让他先下去了。

 第1528章 瑞王212

    管家好委屈，他还没说完呢，况且大少爷也没说到底是愿不愿意娶兰仪郡主啊。
    之前他都不用问，知道大少爷肯定会愿意娶的，但现在知道了这个替身的存在，他就不确定了，看样子大少爷很是宠爱这个替身啊，该不会放着好好的郡主不要，又要发了疯似的要娶这个女子吧。
    管家愁的要掉头发，出去之后看见琴心走过来，眼睛一亮，上前几步打探消息。
    “琴心姑娘，那个替……那个仪儿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好像还没见过她呢，是咱们府上的人么？”
    “管家也见到仪儿姑娘了。”
    管家万万没想到，琴心提到这人也是一声叹息，并且也了解不多，“仪儿姑娘具体是哪儿的人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老太爷和大少爷见面之后几日，派人送过来的，起初我们也没当一回事，结果大少爷一看见，非要说她就是明仪姑娘，就要把她留在身边，谁劝也不听。”
    琴心皱起眉头，像是为自己以前的主子愤愤不平，“可那姑娘只是与明仪姑娘有一点相似而已，谁也能看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啊，也不知怎的了，大少爷就和魇住了一样，非要把她当明仪姑娘看待，那姑娘以前也不是叫这个名字的，不过大少爷就叫她仪儿，咱们也不敢说什么，怕大少爷钻牛角尖，只能顺着他了。”
    管家听着慌了神，“啊？大少爷这是把仪儿姑娘当做明仪姑娘看了？人还是老太爷送来的？”
    管家简直想去问问老爷子，为什么要送个仪儿姑娘过来，还嫌大少爷不够迷恋明仪姑娘吗，到底还要不要大少爷娶亲了啊。
    “老太爷也是为了大少爷好啊，当初大少爷生无可恋，差点没死在玉琼苑，老太爷看到了应该也是心疼大少爷，到底不忍大少爷如此神伤。”琴心又道，“不过管家也不必紧张，老太爷说了，只要大少爷答应成亲，仪儿姑娘就留在他身边，如果不答应就要让姑娘走，大少爷估计是不想再一次失去仪儿姑娘了，便答应了下来。”
    “所以，兰仪郡主大少爷肯定还是要娶的。”
    管家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个区区绕绕，闻言也是松了口气，清醒道：“这便好，瑞王府又不是普通人家，我还真怕大少爷要悔婚，瑞王殿下生气了怎么是好。”
    “管家放心吧，有仪儿姑娘在身侧，大少爷都没再伤心过，一直好好吃药，伤应该能很快养好。”琴心安慰了几句。
    管家则是在琢磨，“大少爷对这个仪儿姑娘这么好，看来一个姨娘之位是少不了了，琴心姑娘，你能不能试探一下大少爷的口风，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仪儿姑娘最好不要在兰仪郡主之前就抬了姨娘吧，成亲之后怎么也得过几个月，不然才成亲就纳妾，瑞王府那边恐怕会不满。”
    瑞王府不满，埋怨的也是他，他委屈地看着琴心，一副倒霉的模样。
    琴心挑了挑眉，竟然想的比国公爷还长远。
    “行吧，我帮你问问。”琴心忍笑道。

 第1529章 瑞王213

    琴心答应是答应了，可转头就忘了这事儿，想国公爷也不会答应把主子抬成姨娘，这种话根本都不用在他面前说。
    管家再问起的时候，琴心打发了便是。
    盛月华就从管家这里过了明路，正式成为了贴身伺候萧大少爷的侍女，管家也不是没有疑问，不过听说一切都是萧老爷子亲自安排的，自觉已经看透了萧老爷子的目的，就没再有追查的心思。
    瑞王府那边还被瞒在鼓里，兰仪郡主对萧泽的态度是生气，但萧家还是上门提亲，连着那个不是抬举的舞姬也被抢走，下场凄惨无比，她也扬眉吐气了一番。
    萧泽不是喜欢那舞姬么，现在不还是要巴巴地来求娶她。
    兰仪郡主得意，但却不知道舞姬没了，萧泽身边又换了个了跟舞姬有些相似的侍女，而且更加宠爱了，仿佛要弥补舞姬一样，把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管家作为给瑞王府通风报信的人，很是忧心地先把这个消息给瞒住了，不然他怕兰仪郡主生气，瑞王殿下再怪罪他。
    可他也没这个准备啊，谁能知道好不容易弄走了舞姬，这回又冒出个替身来，而且现在大少爷极为宠爱那个侍女，保护地也很到位。
    就算能再一次下手，却肯定不如上次容易得手了，大少爷可是有了准备，将两人保护的好好的，生怕这个也没了。
    管家无法，也只能暂时先稳住瑞王府那边。
    他安慰自己，只是一个侍女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之后抬个姨娘罢了，威胁不到郡主的身份，只要保证郡主的孩子是萧府的长子就成，这样才能顺理成章地让郡主的孩子继承萧家的财产。
    管家有意无意的，反正是把替身侍女的存在给瞒下来了，瑞王府那边还一派舒畅，根本不知道萧家还冒出来的舞姬替身。
    因为兰仪郡主的亲事，瑞王特许她和瑞王妃可以见面，之前瑞王妃被禁足，瑞王府出不去，兰仪郡主也进不来，也曾去父王面前闹着给娘亲说情，瑞王却很坚决，不仅没放人，还把兰仪郡主关进自己院子里，让她在里面好好学习琴棋书画，等着以后嫁人。
    兰仪郡主毕竟是瑞王的亲女儿，还是唯一的女儿，他对兰仪郡主总是心软了，也就关了几日就不再关了，可瑞王妃却是一直关着的。
    兰仪郡主没想到父王竟然如此绝情，一点都不关心母妃，原本她出来了还想再去闹的，结果被瑞王妃派来的人给拦住了，好说歹说才劝了回去。
    瑞王妃让兰仪郡主静下心，乖乖的，这样才能讨她父王开心，才有可能把她放出来，去闹反而会让瑞王更加厌恶，兰仪郡主最是听她母妃的话，便老老实实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好好学习那些。
    瑞王妃果然也把握住了瑞王的心思。
    瑞王见她如此乖巧，心下很是满意，萧家那边又松了口，兰仪郡主的好事将近，便大发慈悲，让女儿去见她母亲了。

 第1530章 瑞王214

    可惜，兰仪郡主可以去探望母亲，瑞王妃却依旧不能出门。
    兰仪郡主急急地提着裙摆，和瑞王妃抱着哭了起来，“母妃，静儿好想你。”
    瑞王妃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睛酸涩不已，“母妃也想静儿。”
    等诉说过思念之情，兰仪郡主才急急问道：“母妃到底做了何事触怒了父王，父王她从来没对母妃这样过。”
    “这些你不必知道，是母妃做错了事。”瑞王府隐忍地道，“你可千万不要母妃跟你父王闹脾气，他说什么你都听着，知道了么？”
    瑞王妃当然不会跟自己女儿说这些腌臜事，兰仪郡主点了点头，“是，静儿都听母妃的，母妃，萧家上门来提亲了，父王去请人和日子了，萧泽好像受了伤，等他伤好了我们便能成亲。”
    兰仪郡主激动地道：“等到女儿成亲，您是肯定要出来的，到时静儿就给母妃求情，那样的大喜日子，想必父王定会答应放您出来。”
    瑞王妃没想到女儿都给自己想好了，顿时十分感动，“好，母妃就靠静儿了，你的嫁衣可准备好了？等传了给母妃看看，不合适就改改。”
    兰仪郡主笑着答应，母女两人许久未见，要说的话都有许多，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感觉口干舌燥，茶都续了好几壶，这才勉强说够了。
    兰仪郡主见忙前忙后的只有如萍一个人，不免问了句：“母妃，如玉去哪儿了，怎么没在您身边伺候，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着她了，有些想念她的手艺了呢。”
    如玉做茶点可是一绝，当初也就是靠着这点才来瑞王妃身边伺候，兰仪郡主最是喜欢吃她做的茶点。
    如萍一听郡主竟然提起如玉，顿时酸不拉几，嘴快地道：“如玉她可不是王妃的侍女了，人家现在正得宠呢，听说已经成了王爷身边的红人，把后院的姬妾们都醋地不行。”
    兰仪郡主不常见到父王，更没听说过这件事，顿时惊诧不已。
    瑞王妃则是面露怒色，碰的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对如萍道：“你闭嘴，怎能在郡主面前说这种东西。”
    如萍撇了撇嘴，但还是低下头认错道：“是奴婢失言，还请郡主勿怪。”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玉她是母妃您的人，怎么敢勾、引父王？”兰仪郡主惊怒不已，“母妃，这种奴婢您也能留？父王不会是因为她才把您关起来的吧。”
    兰仪郡主纯靠自己脑补，就想出了一副大戏，气得不行，“父王怎会如此昏聩，宠爱一个婢女，竟然还宠妾灭妻，您等着，我这就去找父王。”
    兰仪郡主也不是温柔那一挂的，从小家生惯养的她脾气其实很是火爆，只是被教导要做贵女，这才有所收敛，可听说了这种事，还有自己母亲所受的委屈，她顿时就憋不住了。
    瑞王妃赶紧把她拉回来，又对如萍柳眉倒竖，“你看看你说的好话，还不出去。”
    如萍一脸紧张赶紧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两个。

 第1531章 瑞王215

    瑞王妃安抚着一脸怒容的女儿，“我被禁足与如玉无关，是因为别的事。”
    兰仪郡主不太相信，只觉得自己母亲是在给如玉找补，反问道：“那母妃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瑞王妃当然说不出来，兰仪郡主冷笑道：“就算跟如玉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母妃被禁足，她出身于母妃身边，现在得了我父王的宠爱，难道还不能为您说几句好话么，父王好久也没把母妃放出来，说不定中间还有如玉在搞鬼。”
    她抓着瑞王妃的手，心疼地道：“虽然我知道父王对母妃不太体贴，但终究是敬重的，从来没做过如此宠妾灭妻的事。”
    瑞王妃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其实她知道，自己被禁足与如玉无关，只是原因不好跟女儿说，女儿年纪还小，且天真烂漫，她既不能让这种话脏了她的耳朵，也不能让她知道其实自己的母亲是如此不择手段的一个人。
    她在女儿心中，一直是温柔、大方、稳重的存在，而不是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她绝对不允许女儿知道之后害怕疏远她，她也要维持好自己的形象和名声。
    但对于如玉，她心中还是有怨气的，就如名义郡主所说，如玉正是当宠的时候，就算如玉不满她用弟弟威胁，但也总该感念瑞王妃对她这么多年的感念和照顾，当初她对如玉虽然不说掏心掏肺，但也当心腹对待的。
    平时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曾小气过。
    结果如玉发达了，竟然也不想着为她的前主子说一说话，真是让瑞王妃倍感失望。
    “好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瑞王妃威严道，“你父王的脾气你也知道，喜欢也就是一阵子的事儿，宠着如玉，也算如玉的福气了，以后若是抬了姨娘，也算是我的帮手。”
    按兰仪郡主的脾气，根本不会同意，可她心疼母妃，看着母妃眼角多出的皱纹，她心里一阵阵抽痛，表面上便答应下来不去找如玉的麻烦。
    出了院子的门，暗地里却让侍女去教训如玉。
    兰仪郡主记着瑞王妃的话，母妃还要让她当帮手，这命自然是要留着的，后院的幺蛾子太多，母妃是要知根知底的帮手帮衬着才行。
    不过其他的，如玉就不要想了。
    兰仪郡主对自己的心腹侍女道：“你去将府里的陈大夫叫来，问他有没有让女子永远不能生孩子的药。”
    不得不说，兰仪郡主是瑞王妃的亲生女儿，两个人对付别人的方法也如出一辙，都是如此阴毒。
    若是瑞王妃知道，自己女儿根本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是朵单纯的小白花，而是把她的心狠手辣继承了十成十，也不知道会不会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用过的手段而后悔。
    侍女面露难色，“郡主，府里的大夫可都是王爷的心腹，恐怕咱们前脚讲人情过来，王爷后脚就知道了，要不奴婢去外面找个郎中过来？”
    兰仪郡主烦心地挥手，“外面的都是些赤脚郎中，何况这是咱们王府的私事，怎能让外人知道，要是传出去了，我还要不要嫁人了。”

 第1532章 瑞王216

    兰仪郡主可不想自己还没成功嫁进萧家，她一个未出阁贵女谋害父亲宠妾的传闻就漫天飞了，现在成亲都看重男女双方的人品，这要是传出去了，她不仅嫁进萧家泡了汤，其他人家估计也不会要她。
    兰仪郡主可不想这样。
    她转念一想，母妃和后院那些人作对了这么多年，类似的药应该有吧。
    兰仪郡主将侍女唤过来，在她耳边道：“你去将如萍叫过来。”
    侍女点点头，把如萍带了过来。
    瑞王妃对自己女儿是宠爱，还以为她想跟如萍说点什么呢，直接让她过来了。
    如萍见到兰仪郡主还心惊胆战的，还以为兰仪郡主叫她过来是要训话的，缩着头不说话。
    却听兰仪郡主盯着她问道：“你手中可有让女子不能生育的药？”
    如萍大惊，“郡主问这个做什么，这种阴毒的药，奴婢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怎么会有呢。”
    如萍有些紧张，抓住衣裳的手心都在冒汗，王妃可是叮嘱过，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告诉郡主，不然有她好看。
    如萍知道王妃对付不听话奴婢的手段，根本不敢忤逆她的话。
    兰仪郡主却不信，她见如萍紧张的模样，缓和了语气，道：“你先别着急撇清，这东西又不是我自己要用，如萍。”
    她看着如萍笑了笑，“你应该很嫉妒如玉吧。”
    如萍的身体一僵，眼神慌乱，她赶紧低下头，“奴婢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那种东西奴婢真的没有，您放了奴婢吧。”
    兰仪郡主悠悠她，“如萍，你相貌其实不比如玉差多少，父王看上了如玉，只是因为她善于表现自己罢了，我倒是觉得，你更适合当母妃的帮手，替她管理着后院。”
    “你说，对么？”
    如萍本就嫉妒如玉飞上枝头变凤凰，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希冀地抬起头来，“郡主的意思是？”
    兰仪郡主看到她急切的表情，满意的笑了，“实话跟你说吧，我问你要的东西就是要用到如玉身上的，她既然得了宠，却不向着母妃，我和母妃绝对不能让她生下王爷的孩子，不然这王府还不得反了天了。”
    如萍激动地浑身发抖，她想了好久如玉会是个什么下场，现在郡主竟然也恨上如玉了，她应和道：“郡主简直和奴婢想到一块儿去了，从前奴婢就看如玉一副狐媚相，定是个不安于室的性子，没想到竟然把王爷都给勾走了，弄得王妃心伤。”
    她装着沉思一会儿，然后迫不急待地道：“郡主既然想对付如玉替王妃解忧，奴婢自然支持，这种药奴婢手里就有，不过现在不在身上，等下就给郡主送来。”
    兰仪郡主露出满意的笑容，眼神里闪烁着精光，她暗地里轻蔑地看了如萍一眼，见她还在那喜不自胜的模样，内心轻嗤了一声。
    以前她还是挺喜欢如玉的，不仅是她的差点好吃，每次她去母妃那里，如玉对她也是真诚的笑容，反而如萍就不那么上心，反倒对她两个哥哥殷勤备至，要不是母妃在场，身子都要靠到她哥哥身上了。

 第1533章 瑞王217

    既觊觎她年纪轻轻的两个哥哥，还对她父王有想法，兰仪郡主就没见过这么想攀高枝儿的，只是个奴婢而已，简直一点脸都不要了。
    她母妃还没嫌弃她是个女子，结果如萍这个奴婢嫌弃起来了，兰仪郡主自小心思敏感，自然很不喜欢如萍。
    但现在，她更不喜欢如玉，怎么引得如萍乖乖把药交过来，她自然知道如何下手，三两下就撬开了如萍的嘴，主动要把东西交出来了。
    兰仪郡主让她赶紧去，如萍便匆忙地回了一趟王妃的院子，把药拿过来了，用的也正是暗害盛月华的那种毒药，十分烈性。
    “郡主，就是这个。”如萍将小药包恭恭敬敬交上去，提醒道：“只要一点点就好，加进汤里，标准不会被发现。”
    “不错。”兰仪郡主满意地收下了小药包，让心腹侍女好好收起来，她自己是不会碰的，嫌晦气。
    “这药药性怎么样，不会弄出人命吧？”兰仪郡主问了一句。
    她只是想给如玉一个教训，让她之后乖乖听话，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好好伺候她父王，帮衬着母妃些，没想要了她的命。
    跟如萍说的话都是瞎编的，兰仪郡主还是对如玉很有好感的，也没想着用如萍来替代如玉，在她眼里，如玉虽然现在飘了，但还是比如萍好了不少。
    让如玉断了生育的念想，也是为了让她不会有自己的子嗣，不会跟她母妃离心。
    至于其他危害，她还是不想让如玉受的。
    如萍听了一愣，“郡主，您不是要教训如玉么？”
    她以为的教训，自然是让如玉好好吃吃苦头，这种药价格极高，是从别的国家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都是害人的东西，自然是怎么阴毒怎么来，哪能不伤人根本呢。
    “教训是要教训，可父王现在正宠爱她，我也不想闹大。”兰仪郡主怕如萍看出来自己的打算，敷衍应付了几句，不耐烦的道：“我作何要与你解释，快说。”
    如萍都把药给出去了，当然是想让这药用在如玉身上，这种药吃多了，身子就完了，不仅无法生育子嗣，本身也会受影响，当然不会像郡主想的那样点到为止。
    她记挂着郡主的话，幻想自己成了王爷的妾室，便把十分得王爷喜爱的如玉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如玉早早伤了根本才好，这样才没人跟她作对，到时她有王妃做靠山，自然能在后院称王。
    所以如萍垂下眸子，很是阴险地道：“这药很是符合郡主的要求呢，就是只能绝了生育的可能，对其他不会有影响。”
    “如此便好。”兰仪郡主放心了，叫了侍女把如萍送出去了。
    “你去找人，今日就把这东西放到如玉的饭菜中，一次少放些，多放几次。”兰仪郡主对心腹侍女嘱咐道。
    “奴婢知道了。”
    做完这些，兰仪郡主便有去练习女工去了，自己的嫁衣虽然不用全部自己绣，但是为了好兆头，自己还是要绣上几针，她女红不太好，已经练了好几日。

 第1534章 瑞王218

    不过教习嬷嬷检查过后，还是摇头，可把兰仪郡主折腾地够呛。
    之后几日，她一直在房间里练女红，结果房间里冲进来四五个侍卫，直接抓起她就走。
    兰仪郡主都懵了，回过神来才开始挣扎，喊着大胆，我是郡主之类，一路吵吵闹闹，最后被拉进了她父亲的住处，被丢在了地上。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发现自己父王阴沉着脸，坐在首位上，而旁边的位置，母妃居然也在，正在镇定地看着她。
    一时间，兰仪郡主都忘了自己是被架着来了，惊喜地道：“母妃，您能出来了，是父王原谅您了么？”
    瑞王妃的眼神十分复杂，摇了摇头。
    兰仪郡主觉得奇怪，又开始跟瑞王诉苦，“父王，您到底有什么事啊，竟然还让人把静儿抓过来，都抓痛我了。”
    瑞王见她还有闲心撒娇，更加生气，一袖子就把正往他面前走的郡主给拂开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心肠歹毒的女儿。”
    兰仪郡主惊呆了，手掌擦在地上，又辣又痛，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往常还算疼爱自己的父王会如此对待自己。
    “父王，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您竟然这样对我。”
    瑞王道：“发生什么事儿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瑞王很失望地看着兰仪郡主，“到现在了，你还在装，我以为你被本王保护的很好，现在看来，你还是与你母亲一丘之貉，要是如玉有什么三长两短……”
    兰仪郡主呆了，果然是为了如玉，可如萍不是说了，那药只是能让女子不能再生育的么，她还想着被发现也是等以后，怎么会现在就被发现呢，父王还如此生气。
    她看向母妃身边站着的如萍，见她一脸慌张，不知怎的，心中也感觉到不详的气息。
    瑞王妃全程都被瞒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她女儿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也是被请到这里来了，才知道这事儿与如玉有关。
    不知道女儿下手多重，要教训如玉，也不该在现在她正受宠的时候下手啊。
    她的乖女儿，还是太冒失了。
    瑞王妃忍不住开口道：“不是告诉你了，母妃禁足的事儿与如玉无关，你怎么还迁怒她，到底怎么欺负她了。”
    瑞王妃拍了一下兰仪郡主的后背一下，用息事宁人的口气的说道：“快去给你父王认错。”
    瑞王冷笑一声，看着瑞王妃的眼神极其厌恶，“静儿就是与你见了面才萌生出害人的心思，你还当我不知道？还是你忘了禁足的原因？现在自己不敢动手了，就怂恿静儿出手，以为本王心疼静儿，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瑞王妃听着这话，既委屈又彷徨，禁足的原因？静儿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妾身没有啊，妾身怎么会怂恿静儿害人呢，王爷……”
    有个人从侧面的房间出来，瑞王妃的话顿时卡住了，看像出来的人，发现他正是府中供养的大夫，陈大夫。
    而兰仪郡主一看见他，眼睛都瞪大了。
    陈大夫手上和衣摆上竟然带着血！

 第1525章 瑞王219

    兰仪郡主知道肯定是如玉身体可能对那药有什么反应，这件事才会被发现，可万万没有想到，后果竟然会如此严重，陈大夫身上竟然还带着血，如萍给她的究竟是什么药啊。
    兰仪郡主战战兢兢地看着陈大夫满脸严肃地对瑞王道：“王爷节哀，如玉姑娘的孩子……没保住。”
    孩子！
    兰仪郡主心惊肉跳，如玉的孩子没保住？如玉怎么会怀了身孕，怀了身孕再服下绝育的药，下场是什么不用陈大夫多说她也知道，怪不得父王会如此震怒。
    瑞王妃听见这个消息也惊了一下，不过她的注意力没放在孩子没保住身上，而是惊讶地道：“如玉有了身孕？”
    如玉才受宠短短几日，这就有了身孕？怎么可能。
    陈大夫看了瑞王妃一眼，回答道：“如玉姑娘是喜脉无疑，已经两个多月了。”
    如玉是瑞王的侍女，以前还曾在王妃身边伺候过，王府里的主子生病都是由他来看，如玉整个人他也是有印象的。
    他只是个大夫，只会说病人的身体如何，但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他就管不着了。
    而瑞王沉着脸色算了算日子，想到两月前他还对如玉兴趣正浓，殷勤备至，哄着她跟了自己，而如玉是瑞王妃的心腹，对王妃非常敬重，对他也是拒绝颇多，瑞王爷不耐烦了，便偷偷在如玉的水中放了药，两个人睡在了一张床上。
    那种药迷人心智，催人情、欲，等如玉醒来之后根本记不清自己为什么竟然爬了王爷的床，还以为没把持住，对自己颇多怨恨，瑞王得了手，自然是一番好好安慰。
    这个孩子，估计就是那时候怀上的。
    瑞王想到这里，心里一痛，沉声说道：“是本王的孩子。”
    他这个亲生父亲一说，瑞王妃立刻就闭了嘴，不再说怀疑如玉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瑞王的话。
    可她一想到自己的侍女竟然两个多月前就和自己夫君搞在了一起，她这个正妃之后很久才知道，脸上划过一丝恼怒。
    更让她愤怒的是，王爷临幸了如玉也就算了，好歹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子，还是她的人，但如玉竟然这么幸运地怀了孩子，这就让她很是不满了。
    瑞王妃用如玉笼络瑞王，但是绝对不想见到她生下自己夫君的孩子，不得不说，她这个念头和女儿兰仪郡主的想法一模一样。
    只不过瑞王妃忌惮着瑞王现在正宠爱着如玉，自己又是这种境地，不好动手。
    而兰仪郡主自小被宠坏了，总觉得除了她母亲之外的女子都不配给父王诞下子嗣，直接天不怕地不怕地动了手。
    而把毒药交出去的如萍满脸苍白，额头上的汗都快滴下来了，害怕地要命。
    她是想要让如玉毁了身子以后再也无法生育，可没想着害死瑞王殿下的孩子啊，现在闹到如此地步，瑞王殿下要是追查到底，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如萍看向自己的主子，希望主子能够保住她，兰仪郡主也不要把她说出来。

 第1536章 瑞王220

    瑞王妃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确认自己什么都没做过，自己的女儿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心狠手辣竟然对如玉出手，还一出手就害死了一个孩子。
    在她的心里，女儿永远是天真烂漫，纯洁无瑕的，更不必说如玉以前对她也不错，兰仪郡主怎会如此狠心。
    不管怎样，如玉的孩子现在没了，那也就不用她再操心。
    因此瑞王妃不吝于做出担忧的表情，“两个月的身孕没了，真是太可惜了，这如玉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怀着身子，怎么也不小心一点。”
    她以一副担心如玉的主子模样问道：“陈大夫，如玉现在身子如何了，对母体没有影响吧。”
    而陈大夫的回答让她很是惊讶，陈大夫瞥了她一眼说道：“如玉姑娘不知道服用了何种烈性的药物，不仅没有保住身孕，这药还伤到了根本，恐怕以后都不能再有身孕了。”
    瑞王妃表面惊讶，心中却是窃喜的，这是后院哪个不安分的女人动手了，竟然做得如此利落，她原本对那些女人恨得咬牙切齿，现在倒是欣赏起来，简直不用脏了她自己的手。
    瑞王听了，却立刻阴沉地看向了瑞王妃和兰仪郡主，语气嘲讽，“王妃还在猫哭耗子假慈悲么？这样阴狠毒辣的办法，除了你做的还能是谁？”
    瑞王妃立刻慌乱了，瑞王怀疑她的原因她也知道是，瑞王禁她的足，主要就是知道了以前她对后院那些女人做的事情，当然，她也不能否认，绝了那些女人生育的可能是她的手笔，可这也不代表之后有什么锅都能往她头上扣啊。
    “王爷，您教训了妾身之后就让妾身禁足，妾身可是好好反省了，绝对没有再做这些事情了。”瑞王妃不想让女儿知道她禁足的原因，可现在不是关心那种小事的时候了。
    瑞王妃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直接道：“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查妾身院子的人，之后便会知道妾身绝对是清白的。”
    瑞王冷笑了一声，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垂死挣扎，“你以为本王没查过么？”
    瑞王妃诧异，“那王爷为何还怀疑妾身。”
    瑞王冷声道：“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女儿吧。”
    兰仪郡主顿时打了个寒战，浑身都颤抖起来，父王他知道了，他果然早就去查了，所以才让侍卫如此放肆把她抓了过来。
    兰仪郡主吓得不行，她都没见过瑞王如此震怒的模样，一点都不怀疑父王会狠狠惩罚她为了没出世的孩子报仇。
    瑞王妃没有看到兰仪郡主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兰仪郡主委屈地拽着她的手臂，她顿时就心疼起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听瑞王竟然把话头扯到了女儿身上，瑞王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王爷，您怀疑妾身也就罢了，毕竟这种事儿确实和妾身有所渊源，可静儿有什么好怀疑的，她还是个孩子呢。”

 第1537章 瑞王221

    “孩子？”瑞王差点被气笑了，“都要成亲了，还能只是个孩子？”
    瑞王妃护短地道：“没出阁自然是孩子了，王爷不心疼静儿，妾身还心疼呢。”
    瑞王却早就派人去查，从下毒的人追查到了兰仪郡主身上，而兰仪郡主之前去见过瑞王妃，真相到底是如何他心中早有计较，让她们过来也不是为了让她们演戏的。
    “本王也觉得静儿心思单纯，若是无人指使，根本做不出这种事来。”瑞王道，“这种阴毒的手段，除了王妃也无人会用了吧，本王原以为让你禁足，你便能好好反省，没想到你倒是学了聪明，自己不动手了，竟然教唆静儿动手。”
    瑞王妃越听越奇怪，“什么妾身教唆静儿动手，妾身从来没那么说过。”
    她回头看向一直缩在自己身后的女儿，“静儿，你快跟你父亲说，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把脏水往你郡主身上泼。”
    兰仪郡主都不敢看瑞王的脸色，对着她一无所知的母亲羞愧地不断摇头，抗拒着。
    瑞王妃却只以为她被瑞王的态度吓住了，一边拉她过去，一边说道：“静儿别怕，好好跟你父亲说，你父亲总会信你的。”
    结果兰仪郡主一看到瑞王的眼神就吓住了，她没经过大风大浪，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而已，知道自己竟然害死了父亲的孩子的时候，她就已经要忍不住认罪了。
    现在瑞王明显已经查到了什么，她更不敢隐瞒，生怕父亲对自己更加失望，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都把瑞王妃心疼地不行。
    瑞王妃想要扶她起来，却被兰仪郡主推开。
    “父王，父王，静儿知道错了，静儿不该给如玉下毒，您绕了静儿吧。”兰仪郡主跪在地上大哭着认错，还不忘给亲娘撇清关系，“这件事都是静儿自作主张，与母妃一点关系都枚有，父王千万别迁怒母妃，都是静儿一个人的错。”
    兰仪郡主边哭边说，竟是把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瑞王妃一时间有些犹疑，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件事竟然是女儿做的。
    可她是兰仪郡主的母亲，很是了解女儿，按照静儿的性格，若不是自己做的，打死她都不会承认的，她既然敢承认，这件事大概就是她做的了。
    瑞王妃简直一点准备都没有，震惊地看着兰仪郡主，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半响，她才为女儿说情，“王爷，依妾身看这件事说不定还有内情，是不是静儿做的还不确定，咱们是不是再查一查再……”
    就算真的是兰仪郡主一时糊涂做下的这事儿，瑞王妃也要绞尽脑汁给她撇清，自己女儿绝对不能被沾上这种污秽。
    当初明明就告诫过女儿，让她不要插手，怎么就是不听。
    而且做了也就罢了，竟然私下偷着瞒着，若是她跟自己通一声儿，自己也好有个准备，早早布置，掩饰一下。
    而现在直接就被这么捅出来，瑞王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瑞王妃简直要被这个不省心的女儿给气死了。

 第1538章 瑞王222

    可毕竟是自己女儿，自己的宝贝疙瘩，瑞王妃再气也是关起门来，尽心尽力给女儿说话。
    瑞王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你当我没查过么？”瑞王讽刺一笑，“把人带进来。”
    门口的侍卫立刻押进来一个眼熟的女子，兰仪郡主都不敢回头看，一直跪在地上哭。
    瑞王妃却是回头一看，发现那女子浑身脏兮兮的，脸颊则是高高肿起，嘴角都流着血，似乎是被狠狠掌掴过。
    那女子被侍卫往地上一扔，顿时摔到了地上，很费力才爬了起来，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瑞王妃觉得她有些熟悉，看了好几次才惊讶出声，“你是，你是静儿身边的侍女？”
    瞧这脸肿的，瑞王妃都快认不出来了。
    那女子被刑讯过，见到瑞王就怂的不行，不敢隐瞒，嚎啕大哭地道：“奴婢说，奴婢都说，是郡主指使奴婢对如玉下的手，剩下的药奴婢还留着，就藏在奴婢房间的香料盒内，奴婢一切都说了，王爷饶了奴婢吧。”
    瑞王妃要被这个嘴巴不严的奴婢给气死了，这侍女是静儿的心腹，平时还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就这么不中用。
    她却不知道这侍女其实是不敢撒谎了。
    今日瑞王闲来无事，便陪着如玉一起用饭，结果吃着吃着，如玉突然脸色很是难看，之后竟然见了红，他赶紧叫了陈大夫过来，陈大夫把脉之后就说这饭菜中可能有毒，把瑞王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针对自己的。
    陈大夫替他看了之后，说王爷没有中毒，瑞王这才松了口气，让陈大夫赶紧先替如玉诊治。
    之后瑞王越想越不对，便让心腹去查，结果自己这边没问题，竟然查出有人鬼鬼祟祟，在如玉的饭菜中动过手脚，一路追查下去，就查到了自己女儿那里。
    瑞王一开始也是不相信女儿会做这种事，毕竟兰仪郡主以前一直都很乖巧，也从来没和她母亲一样害过后院的女人，瑞王想不通女儿为何会对如玉动手。
    可手下人查到，确实是兰仪郡主身边的人动的手，瑞王便让人先把女儿身边的侍女给抓来审问一番。
    侍女就算嘴再严，皮肉之刑下去，便受不了了，把所有真相说了出来，这才有了瑞王把母女二人叫来的举动。
    瑞文把侍卫叫进来，吩咐道：“听到她的话了么，去搜。”
    侍卫的动作很是迅速，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拿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交给了瑞王。
    瑞王妃一看那药包，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隐晦地朝如萍看去。
    这不是她的东西么？怎么会到女儿的侍女手里。
    瑞王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拿着那个油纸包问道：“这种东西，静儿怎么会接触到，要不是你这个母亲亲手交给她，她又怎么会拿到。”
    他冷冷地看向瑞王妃，把瑞王妃吓得够呛。
    瑞王妃的腿很软，现在也是强撑着，“妾身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兰仪郡主则是抢着道：“与母妃并无干系，都是静儿看不惯如玉，这药也是从如萍手里拿到的，跟母妃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静儿的责任。”

 第1539章 瑞王223

    兰仪郡主想着自己做的事，母妃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她做的事已经让父王厌恶母亲了，一定不能再把母亲牵连进来，直接把如萍也供了出来。
    “父王若是不信可以尽管去问如萍，是如萍把药给静儿的，母妃全程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瑞王往如萍那边看了过去，如萍本来就吓得够呛，万万没想到郡主竟然把她给供出来，腿一软就跪下了。
    她惊恐地下意识撇清关系，“此事跟奴婢无关啊，是，是郡主殿下找奴婢，强迫着奴婢把药交出去的，不是奴婢主动给的，王爷明鉴。”
    瑞王妃现在终于从她们的言语中差不多弄清、真相了，一边想着静儿糊涂啊，一边又对如萍很是不满，竟然如此贪生怕死，竟然还嫁祸自己的静儿。
    她恨得牙痒痒，一个巴掌甩到了如萍脸上，把她打得摔在一边，脸颊立刻像兰仪郡主的侍女一样高高肿起。
    瑞王妃恨道：“你这贱婢在说什么，什么静儿逼迫的你，她小小年纪怎会生出这种害人心思，怕不是你这个贱婢嫉妒如玉命好心有不甘，所以才怂恿静儿，让她做下如此错事。”
    如萍眼泪哗哗流，摇头道：“不是，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还敢狡辩！”瑞王妃心下暗骂如萍不识抬举，在她身边那么多年现在还看不出情势来，若是她认下这罪名，替静儿顶了罪名，她还能不对她尽心，给她免了之后的罪责么。
    如萍虽然在她身边伺候多年，可与自己的亲生女儿相比，瑞王妃还是偏心自己女儿的，立刻就把所有罪责就推到如萍身上了。
    她对瑞王道：“王爷对妾身身边两个侍女应该也有印象，如玉得了王爷宠爱，如萍便也想着飞上枝头，十分嫉妒如玉，这种事情她是绝对干得出来的，王爷，静儿年纪还小，容易被人煽动，此事她虽有责任，可这等侍女也绝对脱不了干系，若是没有她，静儿也不会有这种想法，如玉的孩子也不会没了，到底谁是罪魁祸首，王爷可要三思啊。”
    如萍简直不敢相信，到头来自己竟然成了弃子，自己主子拼命让她给郡主顶罪，如萍无力地摇着头，“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
    这个房间地方不大，其实是如玉的住处，坐着的只有瑞王一个人，其余人都狼狈地跪在地上，一屋子的哭声。
    瑞王想着如玉见红时难受的模样，再看到眼前这些只知道脱罪装无辜的人，只觉得十分恶心。
    “来人，将如萍待下去，仗责五十，赶出府去。”瑞王沉声道。
    立刻便有侍卫上前，将哭嚎不已的如萍堵了嘴拖了出去，省得太聒噪吵到主子们。
    瑞王妃见状心中一喜。
    瑞王府的刑罚都是从军中传过来的，寻常男子仗责三十也很少有人撑过去，如萍一个弱女子，仗责五十根本就是将她置于死地，这样严重的惩罚，是不是说明王爷已经相信她说的话，相信静儿是无辜的了。

 第1540章 瑞王224

    “静儿她就是一时受了蒙蔽，”瑞王妃挤出一点笑容，给自己女儿说话，又气愤道：“如萍实在心思歹毒，妾身平日里只以为她有点小性子罢了，早知如此就应该将如萍赶出去。”
    “静儿确实受人懵逼。”瑞王面无表情，却有一股极大的威压沉沉压在瑞王妃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深。
    “本王并不认为一个奴婢而已，就能引得静儿做下错事，倒是你这个母亲对她影响很深。”
    瑞王语气淡淡，瑞王妃却险些被吓出了魂儿。
    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王爷在说什么呢，这件事妾身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啊。”
    瑞王不屑的哼了一声，语气低沉，“你不知道？那药不是从你那里出去的么？你不知道那些女人为何一直都没有身孕？”
    “这些王妃是最清楚的人了吧。”
    瑞王眼中极度愤怒，他自言自语道：“本王早该知道你就算禁足也不会自我反省，可笑本王还以为你会知错，还想着你好歹是本王的正妃……现在看来，留着你，却是将孩子也给教坏了。”
    瑞王妃呆住了，“王爷，您怎能如此想妾身，妾身就算自己脏了手，难道还能把静儿也拉下水么，她是妾身的亲生女儿啊。”
    瑞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是啊，静儿是你的亲生女儿，所以你怎么能让她作为你争宠的工具。”
    瑞王妃的信用在瑞王这里早已破产，无论她再说什么，瑞王都不会再相信了。
    可瑞王妃又能怪谁呢，只能怪她自己，如果不是以前做下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瑞王不会对她失望至此。
    兰仪郡主见父王竟然如此不信任她母妃，立刻道：“母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静儿自作主张，母妃她甚至还劝过静儿不要对如玉出手，都是静儿的错，父王为什么要怪罪母妃呢。”
    瑞王却不再看她，眼神冷漠，淡淡地道：“静儿不适合再做你的女儿，把她过继到梅姬名下，之后不允许郡主再见王妃。”
    瑞王心腹下人立刻道：“是。”
    梅姬是后院的姨娘之一，之前还挺受宠的，是瑞王妃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己的要离开自己，过继到那个女人的名下，瑞王妃当然不愿意。
    兰仪郡主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敢相信父王竟然这样对自己和母妃，可已经晚了。
    “郡主身边的人都换了，找些老实忠厚的，将郡主带回去，直到成亲前哪儿都不许去。”
    瑞王为了让她乖乖听话，甚至都道：“如果郡主不听话，这门亲事也不必应了，本王也不是只能有她一个女儿，找个子侄家的适龄女孩一样可以获封郡主。”
    瑞王只是需要有个名头和萧家联姻，便于侵吞萧家的财产，联姻的人是谁对他来说根本就没区别。
    可这对兰仪郡主就是晴天霹雳，被认到姨娘名下，好歹还有郡主的身份，若是连郡主的身份都没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还有何脸面出去面对世人。

 第1541章 瑞王225

    “被关起来了？”盛月华一脸诧异地问道。
    琴心正在禀报从瑞王府打探到的消息，说兰仪郡主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瑞王给关起来了。
    盛月华一听便纳了闷，瑞王还要用兰仪郡主来与萧家联姻，怎么这个关头给关起来了，那这婚事还做不做主。
    封旭安问道：“知道是因为何事么？”
    琴心摇了摇头，道：“事情发生在瑞王的住处，那里是整个瑞王府守卫最严密之地，兄弟们也不敢进去，怕打草惊蛇，只在外面守了一会儿，瑞王把瑞王妃和兰仪郡主全都叫了过去，好像发了一通脾气，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不过瑞王很是震怒。”
    封旭安也点了点头，道：“兰仪郡主是瑞王唯一的女儿，平时很得瑞王欢心，瑞王竟然舍得将马上就要嫁出去的女儿关起来，相比兰仪郡主应该是做了什么真正触怒他的事情。”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封旭安手下虽然武功高强，但南璃终究是瑞王的地盘，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瑞王身边或许没有那么多高手，但手下的数目多啊。
    盛月华和封旭安都在南璃城内，为了保全自身，不让各种意外发生，对瑞王也要慎重，不可能为了探听什么秘密就不顾一切地埋伏人。
    琴心应和道：“兰仪郡主好像还连累了瑞王妃，瑞王妃也被关起来了，不过她之前就被瑞王禁足，现在与以前相比倒是没什么不同。”
    盛月华闻言有些意外，“什么事情还要祸及瑞王妃？难不成这件事瑞王妃也插手了。”
    这个可能倒是也有，不过他们实在没探听到，琴心惭愧道：“我会再让暗卫去查。”
    封旭安嘱咐道：“倒也不必寻根究底，后宅之事只要不牵涉到正事，也不必管。”
    琴心应了，立刻出去联系暗卫，留下棋心伺候二位主子。
    盛月华满眼唏嘘，戏谑地对封旭安道：“兰仪郡主触怒了瑞王，你猜瑞王还会让她与萧家联姻么？”
    封旭安沉吟一声，回答道：“瑞王也没有第二个女儿了，况且就算他想换人，也要看萧家肯不肯同意。”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瑞王的计量，生气归生气，但只要兰仪郡主没有犯极度严重的错误，他还是要留着兰仪郡主用来联姻的，毕竟萧家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家。
    兰仪郡主关不关起来都一样，反正到时候都会被嫁到萧家。
    两家已经定下了亲事，之后便是成亲之前的繁琐事宜。
    萧泽与兰仪郡主的八字被送到南璃城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中，据说是请的庙中的高僧相看的，结果看出这两人是命定的姻缘，天生一对，若是成亲定会和和满满，白头到老，形容地天上有地上无，像是不让这两人成亲就是棒打鸳鸯，天打雷劈一定会受报应那样。
    自从盛月华成了封旭安身边的侍女，他们就不再总是呆在玉琼苑，而是时常往外头走了。

 第1542章 瑞王226

    对外，封旭安的腿伤还没好，有了酷似明仪舞姬的仪儿姑娘在身边陪伴，萧泽愈发对生活有了希望，也想要赶紧治好自己的腿，好尽快恢复以前的模样，和仪儿双宿双、飞。
    管家眼中的封旭安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当封旭安将他叫来，说想要去城中的寺庙中上香的时候，管家一点都没有怀疑，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不仅如此，大少爷的腿还不能行走呢，为了不让大少爷的走姿被人看见，从而伤害到大少爷的自尊，管家还十分贴心地提前去了寺庙一趟，与住持沟通了一番，捐了许多香油钱，让寺庙那几日谢绝来客，给大少爷包了个场。
    因此盛月华和封旭安坐着马车到达寺庙之后，这里面是被清场了的，除了寺中的僧人，其余的都是萧家的人。
    盛月华都没有准备，原本还以为能出来多见见人，结果硕大的寺庙中空空荡荡的，甚至僧人都去后院的禅房休息去了，只剩下神像和他们两人。
    而封旭安那厮为了掩饰伤腿，又不想装瘸腿，竟然还让人做了个木头制的轮椅，自己悠哉悠哉地坐在上面，一点力气都不用费。
    只有她这个名义上的侍女，哼哧哼哧地推，一个大男人加上轮椅的重量大得很，她一个毫无内力的弱女子，废了老鼻子劲儿，汗都出来了。
    偏偏封旭安还很享受地坐在上面，指挥着要去哪儿，一点都不体谅她。
    终于让跟着的下人回去休息，盛月华松开了轮椅，“累死了，不推了。”
    “这就累了？”封旭安打量着神像，“还没看完。”
    盛月华都快被他气死了，“看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又不是真的瘸了，装上瘾了是吧？”
    封旭安轻轻一笑，没什么歉意地道：“装久了，还真忘了自己能走，辛苦仪儿了。”
    他终于舍得抬起尊臀，从轮椅上起来，绕着轮椅转过来，把靠在一旁柱子上扇风的盛月华摁到了轮椅上，自己推着后面道：“接下来就由我来推仪儿吧。”
    “我才不要你退，我能自己走。”盛月华想要站起来，结果封旭安已经开始推了，她屁股才起来，转瞬又坐了回去。
    那么沉的轮椅，在封旭安手上不能再轻松了，根本不像之前盛月华那么吃力，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推得到处走。
    盛月华本来不想坐，结果坐着坐着，反倒觉得这东西十分省劲儿，有人退，她都不用走路了，就能到处走，反而玩的比封旭安还要起劲儿。
    逛完整个寺庙，不管信不信佛，也都给供奉的佛像上了香，盛月华和封旭安在禅房中用了斋饭。
    下午的时候，外面太阳正大，两人就躲在屋子里面乘凉，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琴心进来禀报，“主子，国公爷，兰仪郡主过来了，马车正在往这边走呢，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盛月华还想着在这里玩一玩，闻言惊讶，“兰仪郡主不是被她爹给关起来了么，怎么现在又放出来了？”
    这关不关的，都这么轻率的么，说放出来就放出来。
    琴心道：“是瑞王府派人来萧府和管家商定成亲的事宜，本来还想见国公爷一面，管家就把国公爷不在的事儿给说了，瑞王听说了这件事，便让兰仪郡主过来见见国公爷，说是让她提前和国公爷培养一下感情。”

 第1543章 瑞王227

    听到培养感情这几个字，盛月华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
    琴心也很无奈，她都怀疑这件事是管家故意透露出去了，她早就看出管家对主子这个贴身侍女的身份很是不满，可又不敢违逆萧老爷和国公爷。
    这不，主子们才出来玩，那边兰仪郡主就接到消息立马过来搅局了，想让国公爷和兰仪郡主培养感情的人不是瑞王，其实是管家吧。
    真是为了瑞王府呕心沥血，这都能想到。
    盛月华简直要郁闷死了，明明是要和封旭安出来放松一下的，结果还不如好好呆在玉琼苑呢，还要被人过来搅局。
    封旭安也是不是很满意的模样，心中暗暗恼怒，好不容易带盛月华出来玩，就被兰仪郡主不识相的过来插上一脚，放到谁身上也不会高兴。
    他看见盛月华郁闷的脸色，想主意道：“不然我们先回去，兰仪郡主总不好意思追到萧府。”
    盛月华摇了摇头，“原本就计划在寺中住上几日，如今兰仪郡主移过来，我们就回去，反倒太过刻意。”
    盛月华叹了口气，道：“看能不能尽快将她打发走吧。”
    她忍不住看了封旭安一眼，想着要是兰仪郡主不要脸地非要留下住，觊觎她男人的美色怎么办。
    现在一看见兰仪郡主，她就会回想起和之前的宴会上，兰仪郡主对她的排斥，相反，对封旭安的态度倒是好得很。
    兰仪郡主一会儿之后，果然到了寺中。
    送她过来的马车看着就非富即贵，寺中的僧人见了连忙跑上来，很抱歉地道：“女施主，实在不好意思，本寺住着贵人，这几日闭门谢客，不再接待其他香客。”
    兰仪郡主闻言一笑，“我与这贵人实乃一家，不日后就要成为夫妻，小师父难道没听说过瑞王府和萧家的婚事么？”
    南璃城就这么大，这个寺庙还开在城内，往日香客来来往往，这些事情僧人也听说了，意外道：“寺中的客人确实是萧家之人，不过还请女施主在此稍微等候一会儿，待贫僧先去给贵人通报一声。”
    兰仪郡主还未答话，身边扶着她的侍女倒是不耐烦地扬眉，“外面日头这么毒，我家郡主身娇体弱，怎能让她在外面等，况且就算和里面那位不是姻亲关系，难道我们瑞王府的人还要看别人的颜色呢。”
    兰仪郡主本来想同意的，毕竟里面那个是她未来夫婿，不好在他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原本在她身边的人被父王都调走了，现在伺候她的全是些新人，只忠于瑞王一人，在她身边不像是伺候，反倒像是监管，派头倒比她这个主子还大了。
    兰仪郡主立刻道：“不可对小师父无礼。”
    那侍女却还回头不满地看着自己主子，“郡主，您这等身份怎能让人随便糟践，可别自降身份，让人看低了瑞王府啊。”
    转头又和那僧人争辩去了。
    兰仪郡主只感觉分外尴尬，父王都给她弄来了一些什么人，这个不讲道理的模样难道就能捍卫瑞王府的尊严了？
    兰仪郡主可不那么认为。

 第1544章 瑞王258

    “你与一个和尚争辩什么，还不够丢瑞王府的脸么？”兰仪郡主终于忍不住了。
    那侍女原本还在挑剔这儿挑剔那儿，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结果竟然被自己主子给骂了，这侍女因为有瑞王撑腰，底气很足，还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苦口婆心道：“郡主，王爷让奴婢来管着您，可不是让您任性的，到底如何行事，您身为郡主，还是应该好好学学。”
    兰仪郡主一点都不客气，瞪着她道：“你别以为是父王的人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主子在高贵，你也只是一个侍女而已，我要是执意罚你，父王难道还会因此责罚我么？”
    侍女皱了皱眉，像是没想到怂了好些日子的郡主竟然硬气了，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郡主多日的妥协已经让她的胃口变大，试图控制郡主往她想要的方向改变。
    可她却也知道，郡主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其实王爷还是很信任她的，只是郡主不久之后就要出嫁，在这个当头，王爷肯定不愿多生事端，就算郡主任性，恐怕也只会尽力安抚她，先把婚事落实。
    侍女想到这些，便默默闭了嘴，不再说那些讨人厌的话了。
    兰仪郡主也松了口气，和颜悦色地对那气得脸都红了的小和尚道：“小师父，麻烦你尽快通报一声吧。”
    盛月华和封旭安没想着拦人，那小和尚自然很快就回来了，引着她们进去。
    小和尚介绍道：“萧施主就在这边的禅房，说是要住上几日再回府，女施主自行进去吧，这里是香客的地方，贫僧不便打扰。”
    兰仪郡主道：“多谢小师父。”
    小和尚道了声阿弥陀佛，转身走了。
    门口处还站着萧府的下人，正在给自家主子守门，见到了兰仪郡主一行人，便上前行了礼。
    兰仪郡主实在是受够了这个侍女的把控，根本不想带着她，便直接对她道：“你留在外面守着，本郡主自己就去就行。”
    侍女顿时不满道：“那怎么能行呢，郡主一人进去多危险，况且身边怎么能没有伺候的人手，这孤男寡女的……”
    侍女的眼神顿时也不正经起来。
    萧家的下人投过来鄙夷的眼神，道：“我们大少爷身边也是有人伺候的好么，没想到瑞王府的下人如此粗鄙，佛祖的地盘上也敢说这些话。”
    侍女都快要气死了，她之前在瑞王府都不伺候主子的，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但她自认为对于外面的人家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存在了，只觉得王府最高贵，其他都是小门小户。
    她在瑞王府的时候，多少下人都来奉承巴结她，结果竟然被这些人这么说，当即就要上去跟她们争论。
    萧家算什么啊，也敢这样说，瑞王爷怎么肯将郡主嫁给这样的人家！
    兰仪郡主可不想看到自己的人跟萧家的下人吵起来，闹起来还不是她吃亏，之后可是要嫁进萧府的。
    “你若是再给我惹祸，就先回瑞王府吧，省得给我添麻烦。”兰仪郡主警告地道。

 第1545章 瑞王259

    侍女不甘心地道：“郡主！王爷说了，让奴婢寸步不离跟着郡主的。”
    兰仪郡主立刻就将护送她过来的侍卫叫了过来，“你若是再说一句反对我的话，本郡主现在就让人将你送回去，父王不是不让你离开我身边么，这样算擅离职守么。”
    侍女顿时不敢说话了，只不过眼神中还是写着不甘心。
    兰仪郡主进去之后，她眼神不善地看着对面对萧家的人，萧家的人也没好气地回视，不过这些兰仪郡主就不知道了。
    她留下了侍女和侍卫，自己独身一人进了专门给留宿的贵人准备的院子，迎面一个有些熟悉的侍女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对她客气地行了一礼，“给郡主请安，大少爷正在房间里休息，请郡主随我来。”
    兰仪郡主跟着她走，苦思冥想着自己到底在何处见过这人，等走到门口了才突然想起来，这个侍女不是那舞姬身边伺候的人么。
    怎么那舞姬都没了，她身边的侍女还在萧泽身边伺候？
    兰仪郡主揣着心中的疑惑，进了房间的门，吸了口气，立刻端了一张笑脸走进去，结果看到里面一坐一半躺的两个人，眼睛顿时瞪大了。
    她惊恐地看向那个坐着的女子，“你你你，你是舞姬？？”
    不对啊，那舞姬不是已经没了么。
    再定睛一看，兰仪郡主又松了一口气，她第一眼由于太过震惊，才把她认成了那个舞姬，其实这人跟那舞姬的长相还是有区别的，只是特别相似而已，尤其是眉眼间，特别像，但是整张脸看起来又比那舞姬精致许多，竟是比那舞姬的姿容还要出众。
    兰仪郡主顿时又郁闷起来了，怎么之前在南璃城也没见过这么多美人，萧泽身边倒是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她心思快，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子与舞姬长得有些相似，顿时狐疑地看向见她进来便从榻上努力直起身体的萧泽，内心很是怀疑，这人不会是舍不得那个舞姬，特意又搜寻了个相似的放在身边养着吧？
    她眼神十分复杂，看来，萧泽对那舞姬是真爱啊。
    “琴心竟然也没进来通报一声，不知郡主驾到，真是有失远迎。”盛月华从榻上起来，立刻进入侍女模式，用十分标准且优美的姿势对兰仪郡主福了福身。
    兰仪郡主怔愣地看着她的脸，都没反应过来。
    而萧泽费力地从榻上起来，很是辛苦的模样，还不忘叫道：“仪儿，过来帮帮我。”
    兰仪郡主眼神怪异地往萧泽身上看去，正想着兰仪二字只是她的郡主封号，哪有人直接叫仪儿的。
    见到那女子闻言抱歉地对她笑了一下，赶紧过去帮忙，这才意识到萧泽口中的“仪儿”竟然是这女子的名字。
    等等，她急得那个舞姬的名字就是明仪吧，难不成……还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萧泽找不到那舞姬，就把人家当替身了？
    兰仪郡主自觉自己洞悉了真相，看向盛月华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第1546章 瑞王260

    现在兰仪郡主觉得这女子都比那舞姬还要惨了，好歹萧泽是真正爱那舞姬，对这女子的感情却是从别人身上移过来的，甚至连名字都要取一样的，简直根本都不为人家考虑啊。
    惨啊，太惨了。
    兰仪郡主心中唏嘘，特别是看见盛月华如何贴心地将萧泽那个大男人从榻上硬生生扶起来，那么细心温柔，竟然被当做别人的替身，真是太惨了。
    她不知道封旭安的腿伤都是装的，看似盛月华很吃力地将人扶起来，其实是封旭安自己用力，顺着她的动作顺势坐起来。
    上午的时候盛月华推了他好久，抱怨自己胳膊都酸了，封旭安可舍不得再累着她。
    盛月华摆弄他就和摆弄娃娃似的，很是轻松，之后就站到了一边，冷不丁看到了兰仪郡主看向她的同情眼神，她脑袋里一片问号。
    怎么兰仪郡主见到她，都不像以前火气满满了？
    她这张脸是已经化过妆的，和舞姬的面具有些相似啊，兰仪郡主总不可能转性了吧，对封旭安身边的女人不气了？
    她还真猜对了一点。
    兰仪郡主经过了如玉小产，她被亲生父亲给关起来，甚至自己都从亲生母亲名下转到了父亲妾室的名下，成了妾室的女儿这些破事儿，兰仪郡主已经大彻大悟了。
    她现在才知道，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镜花水月，她本以为父母关系就算不是甜甜蜜蜜，好歹也是互相尊重，相敬如宾，想着以后的夫君对她如此，她也就满意了。
    可男人的心啊，总是会变的，喜欢的女人不一定是她自己，她现在也佛了，未来夫君身边有女人就有吧，她只要保下自己正妻的位置就好，好歹给对方和自己留一份颜面。
    要是想不开对那些女子下了手，到时候被夫君埋怨，反倒威胁到了自己的身份，根本得不偿失，反而不如不去管，这样还会让夫君觉得她洒脱，对她多几分好感。
    当然盛月华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的，只觉得兰仪郡主有些奇怪。
    难不成被寺庙里的气息影响了？变得祥和？
    “郡主。”封旭安咳了一声，苦笑道：“您也看见了，在下的腿还未痊愈，恐怕不能陪着郡主到处游玩，郡主过来也只能陪在下在房间内虚度光阴，不如……”
    按照他们俩之前商量的，先劝兰仪郡主一番，能不能让她嫌弃封旭安的腿，让她自己回去。
    当然按照他们两个的分析，都觉得兰仪郡主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同意，所以他们对此并不抱希望，只想着被她拒绝之后，再用上第二个说法。
    结果兰仪郡主一挥手，直接摊牌了，“是我父王想让我与你培养感情，非要逼着我来，不是我自己想来的，既然你也不想与我一起，我们便互不打扰，各住一边，如何？”
    兰仪郡主按下性子，隐晦地看了一眼正在惊讶的盛月华，对封旭安道：“你和你的侍女什么关系本郡主都不管，随你喜欢，当然，你也别管我，让我能住几日，回去好交差就行。”

 第1547章 瑞王261

    封旭安表情轻松，“既然郡主如此爽快，在下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我会帮郡主安排好旁边的禅房。”
    “算你识相。”兰仪郡主满意了，也不想再看这对狗男女撒狗粮，转身出了房门。
    盛月华也跟着出去，对琴心耳语了几句，让她带着兰仪郡主去安置下来。
    结果兰仪郡主还没出去，又倒了回来，盛月华还以为她后悔了，结果就见她表情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道：“我怕身边的侍女回去乱说话，你问下萧泽，能不能帮我把那侍女给隔离开。”
    兰仪郡主打算在这里混日子，到了时间就回去，可这不能让侍女知道，不然回去就能跟她父王乱报告，她的处境已经够差了，万万不能再出岔子了。
    盛月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下头，“郡主放心吧，瑞王府的下人大少爷也会妥善安排，他们只会以为郡主一直与大少爷在一起。”
    兰仪郡主松了口气，“这样便好。”
    不过你不用先进去问一下你主子么？
    看着这个酷似那舞姬的侍女如此熟练的吩咐琴心去做事，一点都没有进去请示主子的打算，兰仪郡主心下了然，看来这侍女与她主子关系实在很不一般啊。
    看看，虽然琴心表现地没那么明显，可也是下意识地应和这侍女的吩咐，动作异常熟练，都不问问萧泽到底同不同意，估计听这侍女的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不过虽然如此，兰仪郡主却没对盛月华有半点恶意。
    瑞王府中尚且烦心事那么多，她都对自己以后的嫁人生活没什么念想了，只求和萧泽和平相处就好，其他的真不想强求。
    琴心亲自带着兰仪郡主去了旁边的禅房，这里的禅房是为在这里小住的贵人准备，每个都是独立的，所以也并不担心遇到会尴尬。
    盛月华送走了兰仪郡主，然后就回去了，房间里的封旭安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椅子上，一点都没看出刚才装着，没人搀扶都要坐不起来的状况。
    饶是盛月华见过了许多次他装瘸的模样，看见他如此熟练地动作，也有点窒息。
    她走过去，坐在封旭安对面，暗示地道：“我算了算日子，你这腿应该也快好了吧。”
    分明比常人都健壮，还要在别人面前装虚弱，她看着都眼疼，实在看不下去了。
    “伤筋动骨百日才好。”封旭安慢条斯理地浇洗着茶杯，冲泡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茶，推到她跟前，问道，“兰仪郡主呢？”
    “琴心带她去安置了，”盛月华端起香茗品尝了一口，砸了咂嘴道：“兰仪郡主好像不怎么信任她身边的侍女。”
    封旭安无所谓地道，“不是说瑞王将她关起来了，应该是在她身边放了眼线，隔开就好。”
    “我也是如此吩咐的，”盛月华放下茶杯，有些感叹，“感觉兰仪郡主经此一遭后性情变了些许，戾气都没那么重了，往日她看见我都要讽刺一番，再对你献一波殷勤，刚才却老老实实，语气几乎要向我们低头。”

 第1548章 瑞王262

    封旭安倒没那么多感觉，兰仪郡主什么态度，对他根本没有影响，只不过如今识趣许多，对他来说也是省了些麻烦。
    原本两人都觉得，兰仪郡主过来之后，会对他们俩的生活有影响，没想到兰仪郡主自愿避开，一点都不管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倒是让他们两个舒心许多。
    在佛寺住了几日，寺中的素斋也吃厌了，盛月华十分想念萧府的饭菜，封旭安便让琴心张罗着回去。
    马车不能进到寺中，盛月华推着封旭安出来，旁边禅房，兰仪郡主也恰好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厌烦，身后还跟着拎着包袱的侍女，看来是才把侍女叫过去收拾行李。
    兰仪郡主也要出门，自然跟他们走到了一条道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盛月华松开轮椅，微微屈膝向她行了一个礼。
    兰仪郡主偷闲几日，承了他们的情，见到他们神情都缓和几分，点了点头。
    不过她身后的侍女就没那么好打发了，一直缠着兰仪郡主问她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抱怨萧家的人管闲事太多，竟然把她关在后面的院子里不让出去，她差点都以为见不到郡主了云云。
    兰仪郡主不耐烦地道：“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好好呆着，本郡主与萧泽有话要说，带着你们碍事。”
    侍女闻言十分不满，“郡主，你们虽然是未婚夫妻，但终究还未成亲，这样便过从亲密，恐怕于理不合，传出去会让人说闲话的，您可是瑞王殿下的女儿，怎能如此不讲礼数。”
    她转头见到在一旁听了一耳朵的盛月华和封旭安，还以为被偷听了，顿时恼羞成怒道：“你们萧家的人竟然如此不懂规矩，我与郡主说话，你们竟然偷听。”
    封旭安坐在轮椅上，语气和表情都淡淡，“是我们不懂规矩，还是瑞王府的下人不懂规矩，一个婢女而已竟然埋怨起主子来了，瑞王府是没人了，竟然给郡主指派这样的侍女伺候。”
    侍女气白了脸，她就说郡主这样娇贵的女子怎么能嫁到萧家，看看，这还没嫁过去呢，这都要替王爷管教王府的下人了。
    侍女不服气地道：“萧少爷恐怕手伸得太长了吧。”
    封旭安淡淡看了她一眼，明明没什么阴狠的表情，可那侍女还是感觉到冥冥中一股威胁之感，仿佛那个坐在轮椅上平平无奇的男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让她从骨子中发出颤栗。
    可再一看，明明就是个只有皮相，其他都没什么优点的男人。
    若是盛月华能听到她的心声，定然会以为她眼瞎了，她男人哪有那么一无是处，容貌明明是他浑身优点中最弱的一项，好么。
    盛月华虽然站在轮椅的后面，看不到封旭安的正脸，可仅从封旭安外露的情绪和细微的动作变化，她就知道，这侍女嘴太欠，把他给惹生气了。
    封旭安不是那么容易动怒的人，何况只是个惹人厌的侍女，即使他生气也不会怎样，但心中总会不舒服，那侍女太不懂眼色，没看见兰仪郡主都一脸急色了。
    说封旭安可以，可说萧家，他就不能同意了。

 第1549章 瑞王263

    盛月华知道，封旭安虽然没有说过，不过他对萧家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是十分敬重的，两位老人家虽然是为了报仇，但根本也是帮了大庆朝廷。
    只为了对付瑞王，便把偌大一个萧家贡献出来，随便封旭安怎么演戏，要是成了也就罢了，他们不仅荣耀风光，还可安享晚年，享受着比现在更加奢侈的待遇。
    可若是失败了，瑞王糟了算计，恐怕会天南地北地找寻这两个人也要出气。
    萧老爷子和萧老妇人帮了封旭安，帮了朝廷，封旭安不会想要听到他们被污蔑。
    盛月华内心叹息一声，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封旭安感受到微弱的力道，翻涌的心思就像是被抚顺了的绒毛一样，瞬间就被安抚了下去。
    盛月华笑盈盈地看着侍女，“奴婢和大少爷可是一开始就在这儿站着的，连兰仪郡主都看见了，你没看见可不是我们的错吧？”
    “还有，郡主殿下。”盛月华眼神诚恳地看向兰仪郡主，提了个意见，“您日后嫁过来的时候可千万别带着这个婢女了。”
    侍女急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啊。”盛月华眨了眨眼睛，笑道，“不是你看不上我们萧家么，我们家既然不得你的青眼，郡主若是嫁过来，想必你也肯定不愿跟着的，干脆便不要过来了，省得你跟着过来了，郡主心烦，大少爷也烦心，你既看不上萧家，进了萧家的大门自然也会烦心，反倒两败俱伤。”
    盛月华柔柔弱弱，对那气得要翻白眼的侍女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郡主殿下，您说是不是啊？”
    兰仪郡主见平时老欺负自己的侍女被盛月华怼成这样，心里都快笑疯了，不过又笑得太过分，侍女再给她父王告状，便用尽全力憋着，身子都忍地抖了一下，憋红了脸道：“萧泽，你这人虽然有些讨厌，身边这侍女倒是伶俐，有朝一日你若是厌弃了她，便把她给我吧。”
    以为在看戏却突然被曾经仰慕过他的女人要他心上人的封旭安：“？？？”
    不喜欢他了，所以就要来抢他的夫人？
    休想！
    这可是他夫人。
    封旭安脸色冷淡，磨了磨牙才道：“呵呵，郡主说笑了，不会有那一天的。”
    兰仪郡主失望地看了一眼盛月华的面容，心想可不是，这张脸明显就是萧泽喜欢的那个舞姬的脸啊，看着多像。
    多好一个伶俐的女子，竟然做了萧泽所爱的替身，简直是暴殄天物。
    兰仪郡主有些舍不得，眷恋地看着盛月华，盛月华听到她的话十分怀疑人生，这郡主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明明舞姬也是她，这个侍女也是她，怎么郡主就对她看法不一样。
    厌恶舞姬厌恶地要死，结果对这个侍女又十分中意的模样，甚至都想要要过去了，让她十分想不通。
    其实这对兰仪郡主来说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主要是心态不一样。
    以前她对萧泽势在必得，自然对在萧泽身边并且十分得他宠爱的舞姬看不顺眼，更不用说盛月华还怼过她好多次，她在宫里混过，一张嘴伶牙俐齿的很，上斗太后下训妃嫔，一个小地方的郡主而已，可不被她气得冒烟。

 第1550章 瑞王264

    虽然那舞姬现在已经不在了，可那种被怼的哑口无言、十分憋屈的感觉，兰仪郡主还铭记于心，久久不能忘怀。
    因此她虽然现在经过父亲对母亲绝情一事，对萧泽失去了念想，可她还是忘不了那个舞姬令人厌恶的嘴脸，特别讨厌她。
    现在萧泽身边的侍女，兰仪郡主又是另一个印象，因为她现在对萧泽十分释然，一点都不想抢人男人了，盛月华对她自然没那么多敌意，那股伶牙俐齿的劲儿反倒冲着她身边的侍女去了。
    兰仪郡主被禁足，瑞王还让人守着她，不许她出去，这侍女就管着她身边的人，颐指气使的，架子比她这个郡主还大，时常带着瑞王的旗号，以为她好的名义强迫她做事。
    兰仪郡主本就讨厌她，盛月华怼那侍女，她自然看得乐呵，都想将人要到自己身边了。
    可惜，萧泽看起来十分护短，恐怕不会同意，所以兰仪郡主也只能想想而已。
    盛月华对兰仪郡主前后变化巨大的态度还不太适应，感觉到封旭安强硬地将她的手扯了过去，盛月华干笑两声，“郡主，奴婢是萧家的人。”
    立刻就撇清身份，与瑞王府划清界限，封旭安很满意，挠了挠盛月华的手心。
    盛月华痒的差点笑出来，硬生生在兰仪郡主的人面前忍住了。
    兰仪郡主遗憾过后又眼睛一亮，“等我嫁到萧家，便是萧家的人，你自然也算我的人啦。”
    封旭安气势顿时就一变。
    盛月华生怕他再一生气，说什么死心吧，你不会嫁进萧家的这种话，赶紧把手抽出来，按在他肩上把人给按住了。
    郡主啊，你可别再说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以前觊觎我男人，现在觊觎我了，要气死我男人是么。
    兰仪郡主与她一定八字不合。
    兰仪郡主离开的时候，跟着她的侍女还威胁地看着盛月华，估计是把她当做了竞争对手。
    对此，盛月华很想说，我根本不想做你主子的仆人好么，谁喜欢总是伺候人啊。
    上了萧府的马车，盛月华和封旭安的身份就直接掉了个个儿。
    上车前盛月华对他毕恭毕敬，忙前忙后，上车后，则一头栽进了封旭安怀中，直愣愣着两条手臂，眼泪汪汪道：“手痛。”
    封旭安加上那个轮椅，实在是太重了啊，她一气给推到寺庙门口，手臂酸的要命。
    而封旭安则是十分满意，一上车就有软玉温香，十分轻松地将她搂在怀中，手指熟稔地在她手臂上揉捏。
    他暗中用着一点内力，力道不大不小正正好，盛月华顿时就舒坦了，还眯着眼哼哼唧唧，“好舒服，就是那边，再用点力……”
    她正享受着，结果按摩给停了，她不满又迷茫地抬头，“怎么不捏了？”
    给你推了好久的轮椅呢，结果就这么点报答啊，一点都不公平。
    她要坐起来，又被封旭安给按下去了，抬头便看到了封旭安无奈的眼眸。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按摩可以，但是你不能发出声音。”
    盛月华顿时就抗议起来，“这谁能忍得住。”

 第1551章 瑞王265

    “按个摩还那么多要求，要是出去的话我肯定不会付银子的。”
    封旭安本来都继续给她按摩了，结果听见这话，差点被气笑了，低头道：“你都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你还去过给人按摩的地方？”
    可别去的都是不三不四的地方吧，小姑娘单纯的很，还以为是新奇呢。
    “王城就有通络馆啊，”盛月华理所当然地道，洋洋得意地炫耀：“你不知道吧，那家通络馆还是专为贵女所开，我与闺阁姐妹去体验过，那儿的小姐姐可是漂亮的很，手劲儿也适中，还会给我身上抹带着香味的精油，可舒服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那些小姐姐都不会武功，手劲儿其实也没有封旭安的大，不如他按的舒服。
    这点肯定是拍马都比不上他了，不过盛月华是不会告诉他的，以免他太过得意，不给按了，盛月华要让他知道，他要是不给按，能帮她按的有的是。
    她还洋洋洒洒举例，什么王城的通络馆很漂亮啊，都挂着粉色的纱，环境特别清幽等等。
    封旭安一旦手上慢下来了，她便不满地道：“你能不能用点力啊，又不是没吃饭。”
    封旭安觉得自己好像待遇还比不上通络馆里给她按摩的人，她们好歹可以一饱眼福，而他只能一边干活，没什么福利可言，还要被服务的人嫌弃说教。
    盛月华感觉到手臂上酸痛的肌肉酥酥麻麻，都得到了缓解，不由轻叹了一声，称赞道：“你若是开一家通络馆，我肯定是你家的常客。”
    封旭安似笑非笑，“不用开通络馆，我只为你一个人服务，不是更好？”
    盛月华想着没错啊，私人按摩师当然比好多人的按摩师要好，于是笑着开口道：“那我就破例让你做我的专属按摩师吧，你可要好好做事，不能偷懒。”
    “可以是可以，不过……”封旭安低下头来，离盛月华的脸越来越近，剩下的话消失在两人的唇齿中。
    “是不是先把酬劳结算一下。”
    马车到了萧府门口，盛月华抹了把嘴，恨恨地下了马车，顺便疯狂后悔之前说过的话。
    私人按摩师又贵又不讲道理，不仅酬劳不要银子，要别的，按摩的时候也不老实，要是开通络馆，客人肯定会投诉的。
    简直了，她可不可以退货啊。
    往常，盛月华肯定是要等着封旭安一起，然后再亲自推着他进去。
    但这回她走的飞快，自己先进了萧府的门，差点和听到风声，前来迎接大少爷回府的管家撞到了一起。
    管家看见她以后还想着问话，结果盛月华就和没看到人一样直接走了，把他弄得都尴尬起来，出去看到大少爷已经坐在轮椅上，赶紧笑着走过去，“大少爷，仪儿姑娘怎么进去了。”
    封旭安脸上赖洋洋的，带着些餍足的神色，心情颇好的说：“可能是思家心切吧。”
    管家：“？？？”
    大少爷您说什么我好像有点听不懂。

 第1552章 瑞王266

    “大少爷，小的推您吧。”
    管家摩拳擦掌要上前，结果被琴心抢了先。
    琴心对他淡淡一笑，“这种小事怎好劳烦管家，我来便好。”
    琴心推着轮椅便走了，速度还挺快，管家跟在身边，甚至感觉有些吃力。
    他看了看那厚重的木质轮椅，还有大少爷高大的体型，着实纳闷，这轮椅还是他监工着让木匠打制的，用料实在，再加上一个大活人的体重，肯定沉的很。
    琴心看起来也是瘦弱的一个女子，怎么还能推着走的那么快，他都快跟不上了。
    饶是如此，管家还是努力跟着，并且试图打探出点什么来。
    “大少爷，”管家喘着气道，“听说兰仪郡主恰好也去了佛寺中上香，可与您遇见了？您对郡主她还满意么？”
    封旭安懒懒散散坐在轮椅上，沉吟了一会儿，在管家掉队之前，冷笑了一声。
    敢抢他的人？
    管家实在是追不上了，这老胳膊老腿的，不得不停下来喘气，跟在他跑的小厮也满头大汗，“管家，咱们还追不？”
    管家摆了摆手，歇了一会儿才能说话，纳闷道：“大少爷刚才是不是生气了，什么意思，是对兰仪郡主不满意？”
    他深深地皱起眉头，思考起来，万一大少爷对兰仪郡主不满意，这门亲事不会黄了吧？
    那他可怎么对瑞王殿下交代哦。
    唉，真是愁死了。
    管家郁闷地摘了帽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结果撸下来一把头发，顿时悲从心中来，鞠一把辛酸泪。
    他为了撮合两家容易么他，头发都要掉光了！
    深夜，远方亲戚家的子侄悄悄敲响了管家的房门，“三太爷，萧少爷对兰仪郡主可还满意？”
    “这个老夫也不知道啊。”管家笃定地道，“大少爷回来之后什么也没说，老夫也不知道他到底对郡主满不满意，不过没有恼怒和不满，估计就是满意的意思，毕竟大少爷才痛失所爱，淡漠一点也是正常的。”
    管家这话也没说错，只是投了个巧，毕竟大少爷的确是什么也没说，他之后猜测也是有理有据，顺理成章，最后道：“以我对大少爷的了解，应该就是这样吧。”
    子侄对萧泽怎样并不熟悉，自然信以为真，喜道：“这边好。”
    然后便偷偷潜出了管家的门，悄无声息回到了附近的下人房中。
    翌日，盛月华听着琴心禀报暗卫看到的画面，挑了挑眉，“管家还挺能揣测你的想法。”
    封旭安道：“只是想和稀泥罢了，毕竟他要说了我不满意，瑞王那边也不会满意，不如给两边个满意的回答，这样对大家都好。”
    用完了饭，要熄灯睡觉了。
    盛月华在寝帐了换完了衣裳，才放封旭安进来，正要抱着他的胳膊闭上眼，封旭安却抽回了手。
    盛月华眼神疑惑。
    “不要按摩了？”封旭安嘴角挂着笑容，活动了下手指，慢慢朝她靠近，“昨日不是还说要天天点我？”
    盛月华缩到床脚，用枕头对着他，“你不要强买强卖啊，定价太不合理，客人也是要抗议的！”

 第1553章 瑞王267

    “反抗无效。”封旭安捉住她的腰，嘴角噙着笑。
    盛月华腰上全是痒痒肉，被他逗得咯吱咯吱笑，笑得喘不过气来。
    闹过一阵后，盛月华微微喘着气，躺在封旭安的胳膊上，盯着床帐发呆。
    “就算装作我的婢女，你也不必自称奴婢。”封旭安轻声道。
    琴心和棋心不也没有自称奴婢，完全可以解释为受宠之人的特殊待遇，让她一个身份高贵的人自称奴婢，平白矮人一头，封旭安心里不太舒服。
    对此，盛月华倒是不太在意，无所谓道：“没关系，自称奴婢也没什么，毕竟以前从没说过。”
    以前她都是自称本宫的，突然调转了身份，以侍女的身份自称奴婢，其实还挺有感觉的，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倒也没那么觉得不适应，或者是自贬身份的感觉。
    封旭安没想到她还挺适应，有些意外，但之后又生出了逗弄的心思，故意道：“既然你这么不在意，以后在我面前也自称奴婢吧。”
    盛月华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他：“？？？”
    这是人话？
    “你可别得寸进尺。”
    封旭安挑眉，笑着道：“不是你说不在意的？叫一声爷来听听。”
    封旭安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戏谑，毕竟美婢配少爷听起来也是十分风流的一段。
    盛月华无语地看着他，挥手把他的手给打掉了，嫌弃地转过了脸，“睡了。”
    封旭安盯着她的背影，很是唏嘘。
    怎么现在又在意了呢，之前不还说不在意？他还想着听几声娇娇软软的奴婢呢。
    被他这么一说，盛月华原本不在意的，现在也不得不在意了，之后就算当着别人的面，也没再自称奴婢过，弄得管家还十分纳闷。
    看看，原本很讲规矩的侍女，被大少爷一宠，现在都膨胀地找不到北了吧，在他面前都没以前那么恭敬了，真是让人心酸。
    以前他在府中管着众多下人，只对大少爷一人恭敬，现在憋屈的，连大少爷的几个侍女都比不上了，真是让老人家愁没了头发。
    不过令管家高兴的事儿还是有的，或许是去寺庙中上的香起了作用，佛祖保佑大少爷。
    从寺庙回来之后，大少爷的腿上好了许多，恢复的速度也慢慢加快了，估计要比原定的时间还提前不少。
    这样婚期也能提前一些了，萧家和瑞王府的联姻变数也会小许多。
    管家对此十分欣慰，让人给大夫赏了许多银钱，让他一定要尽心给大少爷治疗，争取让大少爷早日恢复。
    对于大少爷身边的侍女，他也不忘叮嘱几句，琴心棋心还好，都要单独见面的机会，随便提一句就好了。
    不过仪儿姑娘却有些麻烦，因为见到她的时候，几乎每次大少爷也在场。
    这次管家拿账本来玉琼苑的时候，就暗示了站在大少爷身侧的仪儿姑娘一下。
    结果仪儿姑娘垂着眼眸，根本没看见他绞尽脑汁的提醒，倒是低头在翻账本的大少爷，头都没抬，竟然也发现了不对，轻飘飘道：“挤眉弄眼做什么呢？”

 第1554章 瑞王268

    管家被这么一问，立刻把揉了揉眼睛，“小的没有啊，哎呀刚才风太大，眼睛里进沙子了，哈哈。”
    管家打着哈哈，心想大少爷头顶上又没长眼睛，怎么这小动作都能看得见。
    郁闷地看向不明所以的仪儿姑娘，管家心道，还是因为太过在意仪儿姑娘吧。
    封旭安把账本合上，抬头看着管家，“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
    管家苦了脸，好吧，“小的就是想跟仪儿姑娘单独说几句话，没什么别的。”
    “什么话要单独说？”封旭安把账本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就这么说吧。”
    盛月华闻言也疑惑地看着管家，管家找她说话做什么？两个人又不熟。
    管家欲哭无泪，大少爷为什么这么恐怖地看着他，他只是想跟仪儿姑娘说几句关心您的话，又不是要抢您的人，何况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就光看，仪儿姑娘也能分出到底哪个比较好吧，大少爷跟他计较什么。
    但是大少爷那么看着他，估计他不答话，大少爷说不定就以为他真的觊觎仪儿姑娘。
    管家都这把年纪了，实在当不起这种罪名，只能照实开口，“小的只是想对仪儿姑娘嘱咐几句，让她好好照顾大少爷，大夫说了这段时间要让您多出来走动走动，小的怕您不乐意乐意出来，便想着让仪儿姑娘劝您，您能听得进去些。”
    管家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无辜又单纯。
    封旭安眼神肉眼可见地轻松了许多，“这种话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
    管家赔笑道：“大少爷说的是，是小的想多了，以后想要与仪儿姑娘说什么，一定当着您的面说。”
    “你这个称呼也该改改。”封旭安不满道，“怎能随意称呼仪儿名讳。”
    封旭安自己叫着没什么，听别人叫，特别是管家叫，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管家露出苦笑，“可、可小的也不知道仪儿……咳，也不知道姑娘是何姓氏？”
    管家都不敢直接问盛月华真正名讳是什么，那样大少爷肯定就不愿意了，毕竟大少爷可是将她当做舞姬的替身呢。
    盛月华轻轻皱了皱眉，心下思考着，“管家唤我……”
    “她姓封，”封旭安抢先道，“唤她封姑娘就好。”
    盛月华瞪着眼看他，她什么时候姓封了？
    封旭安：跟着我姓怎么了。
    管家立刻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眼神，“原来是封姑娘，这个姓可是少见呢，以前是小的冒犯姑娘了。”
    管家朝她拱了拱手。
    盛月华勉强扬起笑容，“不必。”
    等管家走了，她跳到他身上，就要去掐他的脖子，“你什么意思，谁姓封？”
    “小心些，别摔着。”封旭安轻而易举地就揽住了她的腰，像是在陪着她玩闹一样，笑着道：“你嫁到国公府来，自然是要跟着我姓封的。”
    盛月华一噎，“那还没嫁呢，之前那个不算。”
    “怎么就不算？”
    盛月华不知道想到什么，噗嗤一声笑了，“要是算，那我不是要姓萧？”
    封·萧泽·旭安挑了挑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的郎君真名姓封，你自然也姓封。”

 第1555章 瑞王269

    姓封还是姓萧她都不稀罕，还是姓盛比较好，盛月华对于她的姓还是很骄傲的。
    封旭安便笑着道：“要是夫人不想姓封，那为夫跟着你一起姓盛，也不错。”
    盛月华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呆了，“你连姓都不要了？”
    封旭安倒是没所谓，“你也知道我父亲是个什么德行，这个姓氏曾经是我一度想要抛弃的存在，对我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自然不如你重要。”封旭安神情柔和。
    那些旧事王城都传遍了，盛月华自然知道，她有些心疼此时的封旭安，抱住他的肩膀。
    “如果你有朝一日不想要这个姓氏了，尽管来入赘盛家。”盛月华拍着胸脯打包票，“我父母肯定格外欢迎。”
    封旭安失笑，要是右相和右相夫人知道他要来入赘，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为夫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自然要努力。”盛月华挑眉道，“我父母对我夫婿可是挑剔的很，没用的男人，就连我哥哥弟弟那关都过不了。”
    封旭安笑容宠溺，“那我这样的，岳父岳母和大舅哥小舅子会同意么？”
    盛月华皱了皱鼻子，打量着他，“这个我也说不准。”
    应该会同意的吧，秦国公什么的，父亲之前还对他忌惮的很。
    “你努力就好了，”盛月华大气地道，“就算父亲母亲看不上你，我也会帮你说话的，他们最听我的话了，还有我哥哥很凶的。”
    封旭安不在意道：“岳父岳母自然最为重要，不过你哥哥应该没关系。”
    盛月华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是哥哥的上司呢，平时不知道把哥哥管的怎么服服帖帖的，顿时笑了出来。
    有了管家的督促，盛月华不得不似模似样地带着封旭安去外面溜达溜达。
    其实玉琼苑的院子也可以，但封旭安那厮非嫌弃说玉琼苑太小了，不够他走的。
    盛月华就纳闷了，你不就装一装腿伤恢复么，怎么着，还入戏啦？
    她拗不过封旭安，只能带着他去玉琼苑外面逛，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地、慢慢地在小路上挪动。
    封旭安就像浑身没了骨头似的，歪着身子就往她身上靠，盛月华都快撑不动他了，不得不小声道：“别太过分啊，太沉了你。”
    封旭安振振有词道：“这人来人往的，自然要装的像些才好，不然被人看出来了怎么办。”
    盛月华气得青筋直冒，压抑着火气开口，“刚才那条路没人啊，你怎么非要来这边？”
    封旭安立刻闭嘴不说话了，盛月华冷笑一声，刚要再怼两句，结果对面两个侍女走了过来，她也立刻闭嘴了。
    侍女避到一边，给封旭安行了礼。
    盛月华扶着他慢吞吞的走过，突然听到封旭安一声闷笑。
    “你笑什么？”盛月华纳闷问道。
    “想不想知道那两个侍女说了什么？”封旭安心情颇好地问道。
    “能说什么。”盛月华道，“难不成在编排我们两个？”
    封旭安笑出了声，“她们说你太有心机，故意在兰仪郡主嫁进门来之前到处和我秀亲密，想要让府里的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受宠的人。”

 第1556章 瑞王270

    “什么鬼……”
    盛月华真是大大的冤枉，明明是封旭安硬拖着要她过来的好么？
    她狐疑地问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这样让她们讨论什么的。
    封旭安歪头看她，“难道你不想？”
    盛月华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刷的一下就放了手，您自个儿秀去吧！
    放开他就大步走了，背影冷酷且无情。
    封旭安冷不丁被她放手，差点摔跤，还好柔韧性比较好，迅速站稳了身体，追了上去。
    “生气了？我只是想带你出来走走而已。”
    盛月华气呼呼往前走，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根本没看见越来越靠近的一行人。
    封旭安全副心神都放在她身上，也没往一边看。
    于是，等管家惊喜地看到他们，一路小跑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僵。
    管家实在太激动了，揪着封旭安的袖子道：“大少爷，您的腿好了？能走了？我从远处看，您走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和正常人一样，根本看不出来有伤。”
    封旭安把袖子默默地抽了回来，与盛月华对视了一眼。
    盛月华后悔死了，她早该知道封旭安没事儿干之后就忘了正形，有点皮是正常的，就算生气也不能露馅啊。
    她特别想让封旭安再装一装，但现在已经晚了，毕竟封旭安刚才把自己的袖子抽回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过于嫌弃，还向后退了两小不，挪到了盛月华身边。
    但管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被嫌弃，他一脸喜色地看着封旭安的腿，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脑后跟了，“如此便好，大少爷的婚事总算能如期举行。”
    盛月华咳了一声，艰难地试图补救，“其实你别看大少爷站着没问题，走几步也没问题，但是伤还没好全，也撑不了几步。”
    盛月华给封旭安使着颜色，封旭安很上道地皱了皱眉头，一边的腿有些发颤，像是已经到了极限，坚持不住了。
    管家大惊失色，赶紧要上去扶一扶大少爷。
    封旭安往反方向不歪，歪到了盛月华的方向，她赶紧接住了人，“管家你看是吧，大少爷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管家擦了擦汗，道：“这是好的兆头，估计再锻炼一段时间，大少爷恐怕就能好全了。＂
    “是是。”盛月华附和道，“我会继续帮着大少爷锻炼的。”
    管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又问候了封旭安几句，就摸着肚子，带着几个下人走了。
    盛月华不敢再耍性子，全程扶着他回了玉琼苑，让琴心磨墨，写了什么东西。
    回去之后，封旭安自然就不再装瘸，慢吞吞地回到房间，兜头就被贴了张纸。
    盛月华抱着手臂，冷酷道：“大少爷不是要锻炼么，我帮您制定了完美的复健计划，您就照着开始练吧。”
    封旭安把纸撕下来一看，顿时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吓得头皮发麻。
    “你陪着我？”封旭安试探道。
    要是有她陪着，这些也不算什么，反正他体能好，这些还够不上驻守边疆时练兵的训练量。

 第1557章 瑞王271

    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不过若是没人陪着，就太枯燥了，他现在也过了需要大量训练才能保持住状态的程度。
    “你想得美。”盛月华本来就是只为了整他，谁不知道他腿伤是装的啊，锻炼个什么鬼。
    不过见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竟然试图让她陪着，盛月华更加不满，迅速决定：“当然不，你自己留在家做这些，我要出去玩。”
    封旭安拉下了脸，“不行，外面那么危险，你怎么能自己出去？”
    见盛月华不高兴，他缓了缓语气，“不是不让你出去，你若想出去，我陪着你便是。”
    “不用你，我有琴心棋心，再带着许多萧府下人，总能保证地了安全吧。”盛月华狠狠道：“别想逃避，我就算出去了，也会让人看着你的。”
    封旭安非要出去秀，把盛月华给惹生气了，只能无奈道：“随你便是，不过一定要让人跟着，注意安全。”
    盛月华差点笑出声来，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喜悦，没想到被关了这么久，总算能不让他跟着自己出去玩玩了，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封旭安摇了摇头，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无奈，“原来是想自己出去玩儿了？”
    盛月华不想他误会，解释道：“不是不想带着你，但这段时间一直跟你在一起，有点……”
    “烦了？”
    封旭安都不知道，自己夫人竟然还有厌烦自己跟着的一天，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盛月华心虚地低头不说话。
    她不是烦了，而是封旭安跟着，总有些地方不好去啊。
    封旭安叫了琴心出去说话，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看牢了她主子，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
    琴心不住点头，最后都忍不住有些神经质的国公爷，无奈道，“国公爷，您也要相信我们，瑞王要跟萧家联姻的目的已经达成，不会再针对您身边的女人，整个南璃城也没什么威胁了，萧府的下人还有暗中跟着的暗卫，难道还不能把主子护好么？”
    封旭安是不会承认自己心中泛酸，所以担心过度的，佯怒道：“好好听着便是，难道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琴心识趣道：“那自然不是，国公爷是主子的未婚夫君，自然能使唤的动。”
    这话说的封旭安遍体舒畅，决定不与她一般见识，才放人回去，自己也进了房间。
    只说了明日出去，今日他还能待在她身边的吧。
    盛月华的愿望被允许，老老实实、十分乖巧地让他抱着做了个好梦。
    第二天，她一早便喜气洋洋地起身打扮，带着琴心棋心还有呼啦一堆下人出了萧府。
    这么多人跟在缓慢行走的马车后面，路上的行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贵女出来玩了呢，竟然这么大架势。
    出了门，琴心和棋心都坐在马车里陪着主子，琴心问道：“主子，咱们去哪。”
    盛月华吐出四个字，“国色天香。”
    琴心棋心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脸复杂神色。
    琴心道：“主子……这，不太好吧？”
    她都能想象到国公爷要是知道了主子避开他，竟然是为了去国色天香，不知道脸要黑成什么模样。

 第1558章 瑞王272

    马车缓缓停在一座阁楼门口。
    阁楼门庭雅致，地方清幽，隐隐传来丝竹之声，并没有靡靡之音，声音也很悦耳，丝毫没有风尘之气。
    琴心脸色很是难看地掀开帘子看了看，看见到了地方，更加无奈了，要是被国公爷知道主子竟然自己来了这种地方，应该会炸了吧。
    这地方是的自家开的，虽然也很干净，但都到底是歌舞坊，来的客人虽然大多很有涵养，吟诗作对之类的文人，但到底也是来欣赏歌舞的男子啊。
    万一再不长眼，看上了主子……
    琴心都不敢再想下去。
    “主子，咱们真的要进去啊？”
    “不进去啊。”
    琴心刚要再劝，结果就冷不丁听到这一句话，顿时满脸疑惑，怀疑自己听错了。
    盛月华笑嘻嘻道：“毕竟是自家的产业，只是过来看看而已，又不是非要进去。”
    “既然国色天香生意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盛月华就当做没看见琴心棋心大松一口气的模样，有点小得意，“吓到你们了吧。”
    琴心苦笑道：“您要是真的进去了，估计国公爷马上就追过来了，不是我们紧张，我们是替您紧张呢。”
    盛月华顿时一哆嗦，这倒也是，她镇定道：“那赶紧走吧，挡在门口也影响生意。”
    琴心道：“主子，我们去哪？”
    盛月华这回说的地方是真的，眨了眨眼道：“找个喝茶的地方坐坐吧。”
    “随便找个地方？主子不妨说清楚些。”
    盛月华好似并不在意，“你们看着办吧，我又不常出来，对这些地方也不熟，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坐坐就行。”
    琴心道：“那去附近的雅舍吧，据说环境很是清雅。”
    盛月华点头，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往附近的雅舍而去。
    到了雅舍之后，琴心开了个清净的房间，和盛月华一起进去，迫不及待地问道：“主子，你出来到底要干嘛啊，还非要避着国公爷，我和棋心本来都以为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不方便国公爷跟着才如此，可您又是让我挑的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棋心也衣服疑惑的面容，平时她们大多能猜到主子的心思，这回却全程一头雾水。
    盛月华点了茶水上来，端着茶杯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出来坐坐而已，你们要是不想与我一起，就在门口守着吧。”
    棋心口快地道：“我们自然不会……”
    “我们走吧。”琴心将还在说话的棋心拽了出去，“你还听不明白么，主子是让我们先出来。”
    棋心满心疑惑，“主子到底是为什么啊？”
    琴心心烦意乱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昨日就看着主子有些激动，很是期待今天的模样，难道是要等什么人？”
    想到这里，她自己就先摇了摇头否定，“不可能，主子在南璃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何况这间雅舍还是我给主子找的，要是约好了，根本不可能啊。”
    她们正说着，长长的走廊上出现了一个带着锥帽的男子。

 第1559章 瑞王273

    琴心的话顿时就止住了，偏头看着那个一直往这边走的男子，只觉得他身形有几分熟悉。
    棋心则是已经震惊了，主子真的是要等人？还是个男子？
    怪不得不愿意让国公爷知道呢，不然还不得大吃飞醋啊，但这人究竟是谁，竟然让主子瞒着国公爷也要出来见面？
    那男子走过来，锥帽的纱遮住了眉眼，只露出精致的下巴。
    “果然。”他语气笃定，声音温润，听起来也很是熟悉。
    琴心一脸警惕，上前两步刚想问这人是谁，就听见房间内传来主子的声音。
    “可是有人来了？”
    琴心忌惮地朝那男子看了一眼，站在门外道：“是，主子要见他？”
    “让他进来吧。”盛月华道。
    琴心皱着眉道：“可是，主子万一……”
    琴心还要多说，就听房间内传来盛月华温柔且坚定的声音，“无妨。”
    “是……”琴心很是不情愿地开开了门，“请吧。”
    “对我家主子尊敬点，不然有你好看。”琴心虽然让那男子进去，但还是不放心地警告道。
    那男子轻轻笑了一声，抬步进去了，琴心原本也想跟进去伺候，顺便看着这个人，以防他不怀好意，再把主子给伤着了，但是他一进去就转过身，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琴心站在门前瞪眼，偏偏主子还没出生让她进去，她有些气闷，那男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觉得主子对他如此熟稔。
    正在这时，棋心突然倒吸了一口气，拽着琴心的袖子道：“我认出来了！他不是主子的弟弟么？”
    琴心：“……”
    房间内，男子脱下了锥帽，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庞，定定地看向端着茶杯的女子，“果然是你。”
    “我就与他说，这样太明显了，原本想着见不着你也就算了，没成想还会碰上。”盛月华抬手摸了摸脸，笑了一下，“愣着做什么，好久不见姐姐，不认得了？”
    盛月华替他倒了杯茶，将茶杯推了过去，“坐吧。”
    盛明允看着盛月华，脸上一片复杂之色，像是有许多话要问，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盘腿在桌前坐下，低头盯着那茶杯看，茶汤氤氲着热气，水面倒映着他的脸庞。
    盛月华坐在他对面，看过来的眼神也十分复杂，她本来也安慰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至少不会让弟弟在南璃就发现她的身份。
    之前与封旭安去佛寺的时候，盛月华好久没出来，便扒在窗前伸着头往外面看。
    盛明允应该是与几位同僚出来喝茶，就坐在一家茶舍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结果盛月华就往外面看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跟他眼神对上了。
    当即两个人都是一愣。
    盛月华根本没想到这么巧，偶尔出来一次就能碰见盛明允，还是以这副姿容，她虽然化了妆，可终究还是比不上人皮面具，脸还是她的脸，熟悉的人多看几眼怕是就能看出来。
    亲弟弟自然更加熟悉，说不定一眼就怀疑上了呢。

 第1560章 瑞王274

    盛月华吓得心跳都快了几拍，赶紧把帘子放下来了，心中害怕盛明允不会这就看出来了吧，又安慰自己，马车与那家店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又只对视了一眼，应该不会那么巧，说不定明允根本都没看清她的脸。
    当时她有些失态，封旭安见了还笑着问她，是不是看到街边喷火的小把戏了，以为她被吓着了。
    盛月华勉强笑着遮掩了过去，都没好意思跟他说这件事。
    之后她回去越想越不对，姐弟两人本来就对彼此很是熟悉，她都能隔着许多人一眼看见弟弟，弟弟恐怕也差不多。
    不然也不会看到她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愕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姐弟之间的感应，反正她总觉得明允是认出她来了，按着盛明允的性子，要是她不主动去找他说清楚，估计他就该直接上门问封旭安找个说法了。
    这个场面太过修罗，盛月华实在不想看到，便找了个借口自己出来。
    若是弟弟起了疑心，自然会在意她什么时候单独出府，自己再跟过来。若是没人过来，盛月华也好让自己放心，好过每日疑神疑鬼的。
    盛明允也果然如她想的一样跟过来了，这让盛月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尴尬。
    “所以姐姐那日也看到我了？”盛明允能考上状元，脑子当然不会笨，见她并不意外的模样，一定也对他要上门堵人的事儿有所猜测。
    “既然姐姐看见我了，这几日为何不早些跟我说清楚，姐姐不是应该好好在宫里待着么，怎会来到南璃？”盛明允的语气急促，“您是贵妃娘娘，怎能随意出宫？而且还是来南璃，瑞王在这儿难道您不知道么？姐姐来了这儿，皇上知道么？那现在宫里那位是谁？”
    盛明允憋屈道：“家里人捎信过来，说贵妃娘娘在宫里病了，还总不让娘亲进宫照看，原来是这个道理。”
    盛明允要不就很不说话，开了腔就突突突一大堆，问的还都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的事情，盛月华只觉得脑袋疼。
    “你先别急，我自然在你面前了，便会一一告诉你，”盛月华头疼道，“一个一个问题问。”
    盛明允冷笑一声，捏紧了茶杯，道：“那姐姐先说说，你来南璃也就罢了，为何会待在秦国公身边？”
    盛月华还以为他会问上面其中的一个，结果这不省心的弟弟，一问问的就是最关键的那个，这盛月华敢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说么？说了弟弟还不立刻拽着她回王城。
    “这个问题我稍后再回答，”盛月华干笑两声，“你先问别的。”
    盛明允不满意地道：“姐姐怎么这么多要求，到底想说不想说，不想说就算了，秦国公身边太过危险，还是再换张脸，来我这边藏着吧，我亲自保护姐姐也放心些。”
    “姐姐可别说之前的舞姬不是你。”
    盛月华刚想说话，就又被盛明允堵回去了，只能讪讪闭上嘴。
    盛明允见她默认，自言自语道：“我当初第一眼就觉得那舞姬的体态像姐姐，但脸明明不是您，贵妃娘娘明明好好在宫里养病呢，怎么会到南璃来，看见秦国公对舞姬那般亲密有些不适应，我当初还觉得自己太过狭隘，只是那舞姬体态像姐姐就看不惯，结果……”

 第1561章 瑞王245

    盛明允冷漠地看着她。
    盛月华还能说什么，只能捂脸羞愧了。
    她当初还觉得自己演舞姬演的特别好，最亲近的弟弟都没看出不妥来，更不用说别人了，谁知道弟弟早就觉得相似了，只是疑点太多，所以才没怀疑。
    当初要是没有那张人皮面具，她早就像现在这样会被弟弟直接戳穿了。
    “那日在茶舍中看到姐姐的面容，我却是一眼就怀疑了，之前的舞姬是体态动作像，脸不像，现在脸也相似了。”
    盛明允抬起头来，看着这张记忆中十分熟悉的脸，叹了口气，“我几乎是一眼认出了姐姐，当即就怀疑起宫里那人到底是谁了。”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现在能告诉我了么？”
    盛月华捂脸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来，满脸沮丧，“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我就出来……玩玩？”
    “姐姐。”盛明允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皱着眉道：“能不能不要开玩笑，你知道这对咱们家意味着什么么？皇上要是知道此事也就罢了，若是现在还瞒在鼓里，咱们家就是欺君！况且你为何一直与秦国公在一起？听说你还要与他成亲？！”
    说这句话的时候，盛明允已经要气到冒烟了。
    盛月华都不敢看他的脸色，这事儿她确实没法说，前世之事太过惊世骇俗，根本没法与弟弟说清，可若是不说这个，又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背叛赵毅，与封旭安走到了一起。
    “明允，你……”盛月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长辈一点，企图以姐姐的身份来压制住他，结果话还没说完，门开了。
    盛月华顿时有点恼怒，没让琴心棋心进来，怎么会。
    她一转头，眼神中划过一丝惊讶。
    封旭安正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了。
    他一点都不见外地自己开门走进来，客气地对盛明允道：“盛公子，久违了。”
    盛明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站在原地都没动。
    他现在心中十分纠结，若是往常，他早就笑着恭迎秦国公了，他与秦国公的关系经过这段时间一起在南璃打拼好了不少，曾经他以为两人之间虽然及不上至交好友，但好友二字也可算得上。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秦国公没有拐走他姐姐！
    那可是他亲姐姐啊！就这么被他从皇宫里带走了，瞒着所有人，包括父母哥哥还有他这个现在才得知真相的弟弟。
    弟弟的心中一阵心酸，难道野男人就那么好，就这么跟他走了，还一直用别的身份，不跟他接触。
    盛明允看着封旭安的眼神很警惕，特别是见他姐姐还想要往封旭安身边走的时候，他就更警惕了。
    盛月华也急急忙忙从席子上起来了，封旭安怎么也过来呢，说好不跟着的，怎么就说话不算数！
    盛明允大步一脉，就将自家姐姐藏在了身后，一手往后，护着她的姿势，语气也不太好，“秦国公，您可别那么不见外，在下小小翰林院修撰，可与秦国公没什么交集。”

 第1562章 瑞王246

    之前还能把酒言欢，翻脸却来的措不及防。
    盛月华欲哭无泪，她自己出来就是为了不想看到这种局面，没想到还是这样了，怎么办，先劝哪边呢，两人不会打起来吧。
    一边是她男人，一边是她弟弟，都割舍不下，打起来的话，她要护着哪边才好呢？
    盛月华还在纠结，盛明允就拉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姐姐，你跟我走吧，弟弟肯定能护好你，在秦国公身边风险太大，太危险了。”
    封旭安嗤笑一声，“盛公子可是说真的？”
    盛月华想说你可悠着点，别再刺激我弟弟了。盛明允力气都大了不少，握得她手腕好痛，偏偏她心虚，也怕惹怒弟弟，所以不敢挣开。
    封旭安盯着盛明允拉住盛月华的手，眼眸幽深，“盛公子在明处，我于暗处，你姐姐她在谁那边最安全，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才对，以盛公子的脑子，不会想不明白吧？”
    封旭安朝盛月华伸出手，“仪儿，过来。”
    盛明允本来都被说的有点动摇了，毕竟与名声比起来，自然是姐姐的安全比较重要。
    可听见封旭安唤的名字，他又不淡定了。
    盛明允抓紧了姐姐的手，咬牙切齿地道：“原来当初的明仪舞姬是这个意思，仪儿，呵呵。”
    父亲母亲都没这样叫过姐姐，结果被别的男人黏黏糊糊叫出来了，盛明允想杀了封旭安的心都有了，这野男人到底跟他姐姐什么关系啊！
    虽然大体从两人的神态中能猜测出来，盛明允还是安慰自己，肯定不是这样的，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催眠自己姐姐肯定是受了秦国公这等无耻小人的蒙骗。
    所以说可以改变对人的印象的方法真是太多了，之前盛明允对封旭安还十分敬仰，一牵扯到亲姐姐，什么都不好使了。
    盛明允有些失控，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就大了些，盛月华的脸上出现痛色。
    封旭安一个箭步冲上前，“还不快放开，你想要弄痛你姐姐么？”
    盛明允下意识手松开，盛月华的手腕就被捞到了封旭安受伤，一个大男人难掩心疼地对着手腕上的红印吹了吹，“没事吧，还疼么？”
    盛明允瞪大了眼睛，他怎么敢摸姐姐的手呢！
    震惊的弟弟已经忘了，当初她姐姐还是舞姬的时候，封旭安对她格外亲密呢。
    他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对此也一点意外害羞之色都没有，十分习惯地摇了摇头，“没事了，明允的手劲儿有些大。”
    封旭安把她的手包在手中，唾弃地看着他道：“怎么能对亲姐姐如此粗鲁。”
    盛明允：“？？？”
    不是，我还没说你对我姐姐怎么样呢，就先嫌弃我粗鲁了？？？
    盛明允那个憋屈啊，就差冲上去直接把姐姐抢回来了。
    但他虽然恼怒，还是有脑子的，知道是个自己都打不过秦国公这样的武功高强之人，平生从来都自傲自己聪明才智的盛明允头一次后悔，自己小时候为何没有像哥哥那样学武，而是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今面对野男人，根本解救不了姐姐！

 第1563章 瑞王247

    盛明允也没习过武，对武功只有一个笼统的概念。
    不然他就会清楚明白的知道，就算他从小练武，也不一定能练到打败封旭安的程度，他哥哥都只能被封旭安按在地上胖揍呢，何况是他这细胳膊细腿儿的。
    盛月华好似也十分担心盛明允对上封旭安吃亏，摇了摇封旭安的胳膊，满脸担心道：“好好说话的，千万别动手，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打坏了怎么办。”
    盛明允：“……”
    不带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可是姐姐说的又好对，他其实并不怕打起来，只是自己若是被打坏了，姐姐还不是铁定被人给抢走？
    “放心吧，明允是你弟弟，我自然不像对待普通人那样对他。”封旭安安慰道。
    “你可算了吧。”盛月华才不信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亲手揍过哥哥呢，被揍的可惨了，还嘴硬说是自己摔的，是不是你干的？”
    封旭安：“……”
    那是因为盛明昱他说错话……
    不过他在盛月华面前能这么说吗？
    封旭安从善如流道：“是我的错，以后定然不这样了。”
    “还好了，”盛月华也没怪他，认真道：“我哥哥比较皮，不听话我爹也揍他。”
    封旭安莞尔。
    盛明允：“……”
    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
    封旭安赶在盛明允发飙的前面开口了，“我知道你肯定有许多话想问，我也一样有许多话想要与你说，不过你姐姐不方便在场。”
    封旭安低头道：“先让琴心送你回去？”
    盛月华迟疑地看了一眼盛明允，发现弟弟气得眼睛都红了。
    “姐姐要走也应该去我那里！”
    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再入狼坑，秦国公这种人一看就是占有欲很强，姐姐到了他那边，还能再还回来么？
    “萧府安全，还是你那里安全？”封旭安淡淡道，“你们可是被瑞王层层监视着，你出来就很费劲了吧，再带个人回去，你说瑞王会不会怀疑你们？”
    盛明允沉默了。
    即使再不想让姐姐去萧府，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说的很对，他不能拿姐姐的安全冒险。
    盛明允咬牙看了盛月华一眼，知道若是姐姐回了萧府，恐怕就会被秦国公护着，姐弟俩回王城之前，恐怕很难简单，便道：“让我与姐姐单独说几句话。”
    封旭安自然不会阻止这个要求，松开了盛月华的手，对她道：“我就在门外。”
    盛月华对他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是信任依赖封旭安的模样，这让盛明允又磨了磨牙。
    封旭安出了门，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房间内，姐弟俩对视一眼，盛明允脸色沉沉，盛月华则是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原本怕他太惊讶，想循序渐进跟他说，现在倒好，弟弟直接亲眼看到最刺激的了。
    唉。
    “明允想要说什么？”盛月华主动开口问道。
    盛明允看了一眼门，总觉得秦国公就躲在后面，虎视眈眈地看着这间房间。
    他知道要长话短说，所以只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他艰难地开口问道：“秦国公……待你可好？”

 第1564章 瑞王248

    盛明允就算再迟钝，也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绝对不寻常，更何况他也是有未婚妻的人，还能不知道相爱之人是怎么相处的么。
    绝对不是秦国公那边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家姐姐看起来也很依赖他啊！让弟弟实在纠结。
    “他可会护好你？”盛明允不放心地问道，“姐姐到底怎么来的南璃，不是秦国公离开王城的时候把你虏来的吧？”
    在盛明允心中，这非常有可能！不然怎么解释自己姐姐会做出与人私奔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当初姐姐非要入宫，喜欢的还是皇上啊，怎么到头来被秦国公拐走了，这也太奇怪了吧。
    除了这个解释，他根本想不到其他可能，毕竟秦国公跟后妃之间怎么可能会有感情，平时见面都见不着吧？顶多宫宴祭典时遥遥对望。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盛月华被弟弟的脑洞给惊呆了，哭笑不得道：“封旭安哪会这样，是我自己要过来的，宫里的替身也是我安排的，他之前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其他的，现在不方便，等回了王城，姐姐一定都告诉你。”
    盛明允道：“这可是你说的。”
    “姐姐。”他又有些狐疑，“你不会想要和他留在南璃不回去，所以才这样敷衍我的吧，到时候干脆就不说了，你们俩留在南璃说宿双、飞？或者再去其他我们找不到的地方，私奔都是这样的。”
    盛明允说着说着自己都相信了，生气地道：“姐姐，你可千万不能这样。”
    盛月华心累，自己怎么有这么一个爱脑补的弟弟，她踮脚撸了一把弟弟的头，“怎么可能=呢，爹娘还在王城，我难道还不管你们了么？放心吧，肯定会回去的。”
    盛明允总算稍稍放心，他知道姐姐肯定会说话算数的，不过也不能怪他多想，他之前也没能想到姐姐竟然会和秦国公私奔啊。
    “我与封旭安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这其中的事情很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盛月华咬着嘴唇道，“不过他绝对不会伤害我的，也一定会保护好我，若是觉得护不住我，早在我离开王城的时候，他就会派人来阻止我了。”
    盛月华柔柔的笑了笑，“总之放心就好了，我在他身边很安全。”
    盛明允看着自己姐姐幸福到刺眼的笑容，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这是姐姐自己的想法，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秦国公怎么想的，骗姐姐的也说不定呢，你看他后宅……”
    盛明允刚要讽刺秦国公几句，想让姐姐看明白野男人靠不住，结果自己卡出了，毕竟秦国公洁身自好，后宅一直很干净，没正妻也没妾室，连通房丫头都没有。
    盛明允不死心地道：“你看他身份……”
    ……日！
    秦国公爵位，一品大将军武将身份，听说国公府也十分有钱，这点也没法攻击。
    “你看他相貌……”
    丰神俊朗，高大帅气。
    盛明允屈辱地闭了嘴，怎么就找不出来一点缺点呢。
    可就算封旭安再完美，盛明允看他也是浑身不爽。

 第1565章 瑞王249

    秦国公不就是长得好了点，家里有钱点，身份高贵了点，这有什么，他何德何能拐走姐姐呢，还是从宫里拐出来的。
    别的就不说了，难道皇上不比他好？
    盛明允愤愤道：“姐姐，识人不清可是要受大罪的，你一定要想好啊。”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封旭安道：“可说完了？”
    盛明允不满地朝门瞪了一眼，这才说了几句话？就等不急了，他果然真没看错。
    盛月华对待自己反映过大的弟弟无奈了。
    “封旭安也没有那么一无是处吧，你不要这么激动。”盛月华拍了拍弟弟的肩，安慰道，“你这次还是偷偷跑出来的吧，赶紧回去，姐姐在萧府一切都好。”
    “姐姐。”盛明允露出不舍的神情，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被狼拐走的小白兔，担忧至极道：“你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啊，秦国公那人可不是善茬。”
    在盛明允口中，封旭安像是个无恶不作的人一样，盛月华苦笑不得，不过她和弟弟也解释不清楚，“知道了，快回去吧。”
    盛明允郁闷地点了点头，不太情愿地打开了门。
    封旭安抱着手臂，正背对着他，此时转过头来道：“谈完了？”
    盛明允鄙视地看着他，站这么近难道听不见么？还要再问一遍？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秦国公这么无耻呢？
    但无论盛明允怎么敌视他，封旭安都是一副淡漠的脸孔，表情只有在看到盛明允身后的盛月华时才变得缓和了下来，温柔地道：“我们回家？”
    盛明允阴阳怪气地道：“回家？我姐姐的家可是在王城？不是宫里就是盛府，可与你萧府没什么关系。”
    “你若是不怕别人听到，尽可以大声吵嚷。”对于不成熟小舅子的讽刺，封旭安并未在意。
    盛明允被他这个态度气得半死，可也知道他说的对，便闭上了嘴，还把锥帽给带上了。
    盛月华从盛明允身后走了出来，娴熟地站到了封旭安身边，看到自家弟弟不甘心的表情，心虚地移开了眼神。
    她咳了一声，“那……我们就走了？”
    “明允，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要让封旭安派人送你么？”盛月华关心地道。
    盛明允听到封旭安的名字就冷酷地拒绝了，但拒绝之后他又有点后悔，毕竟他没有武功，若是被人看见了，肯定会被怀疑出去做什么，见了谁。
    不过他都已经开口决绝了，再改口不是太没脸了么？
    盛明允僵硬地站在那里，无比庆幸锥帽遮住了他的表情。
    盛月华对他的口是心非毫无察觉，只是不放心弟弟安全，坚定而温柔地道：“怎么能这么任性，你不担心你自己，也要考虑一下父母哥哥和姐姐担不担心你吧。”
    她还没对封旭安说话，封旭安就十分上道地接过话头，“放心吧，我自会让人送他回去，不会让人发现。”
    盛明允磨了磨牙，到底是没再口是心非地拒绝，不过这种小恩小惠他是不会被收买的，秦国公别想用这种举动打动他。

 第1566章 瑞王250

    傲娇的盛明允表情冷酷地跟着封旭安手下的轻功高手走了，盛月华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总算松了口气。
    熟悉的气息慢慢从后靠近，在她耳边吞吐着，封旭安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语气竟然还有些醋意，“你背着我出来，就是为了见别的男人？”
    “那是我弟弟，什么别的男人。”盛月华哭笑不得。
    “弟弟不还是男人。”封旭安故作委屈，“难道我就这么拿不出手么，都不能与你一起见你的家人？还让你非要找理由出来？”
    他这语气听得盛月华都起了鸡皮疙瘩，大男人撒起娇来真是让人承受不住。
    盛月华轻轻将他的手扯开，转身面对着他，“我这不还是想先跟明允提前说一说，若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便与你见了面，我怕你们打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封旭安轻轻皱眉。
    盛月华感到了一丝丝安慰，她就知道封旭安是成熟的，不会与她弟弟斤斤计较。
    “你弟弟又打不过我。”封旭安自信道。
    盛月华：“……”
    你还挺骄傲？
    “你敢对我弟弟出手？”盛月华瞪着他，下手不知轻重，万一把她弟弟打坏了怎么办，她可就这么一个弟弟啊，脑子价值千金，很金贵的。
    她爹整天念叨着，也就明允能够接他的班了，明昱出身文臣世家，却去舞刀弄枪去了，不过那也适合他，毕竟脑子不如明允灵活，做个武将对他来说反而更好。
    弟弟除了脑子，还是未来的长公主驸马呢，打坏了明希长公主怎么办，岂不是要守寡？
    盛月华可不想看到那一幕发生。
    封旭安从善如流，“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人，我怎么可能对他出手。”
    只是他若实在想不开，非要想办法拆散他们这对有情人，封旭安也只能勉为其难，出手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这件事还是不要让盛月华知道了。
    封旭安在她面前装的很乖。
    盛月华勉强满意，“算你识相。”
    两个人手牵着手出了雅舍，琴心棋心正在马车旁边等她，盛月华上了马车，封旭安本来是骑马来的，回去的时候也不骑马了，自己也上了马车。
    盛月华从窗外看见小厮牵着马走在一边，回头笑道：“你这下没的装了。”
    都能骑马了，腿还能不好么。
    封旭安倒是无所谓，“没什么，也是时候该好了。”
    这件事铁定是瞒不住了，封旭安在萧府坐立难安，得知消息后，是骑着马飞奔出来的，不少人都看到了。
    于是回府之后，两人受到了管家的热泪盈眶。
    “上天保佑，佛祖保佑，大少爷的腿终于好了啊。”管家激动地不能自已，满脸喜色，“婚期一直没定下，就是担心大少爷的腿好不了，现在终于能定下了。”
    封旭安漠然地拉着盛月华王府内走，“这些事情你做主便是，不用来过问我。”
    管家：不是，婚期都我定么？到底是谁成亲啊？
    管家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看来大少爷是真的喜欢仪儿……不，是封姑娘啊，连自己成亲的日子都不管了。
    唉，那嫁过来的郡主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第1567章 瑞王251

    管家越想越为还没嫁过来的兰仪郡主忧心，最后惆怅地走了。
    封旭安则是照例和盛月华一起回了玉琼苑，黏了她一整个白天，入夜之后则在香炉加了安神香。
    盛月华半点都没察觉，只觉得比平日更加容易犯困，很快就睡过去了。
    身边的封旭安低头看了她的睡颜，将手臂从她脑袋底下抽了出来，给她盖好被子后下榻穿衣，趁着夜色出了一趟门。
    盛月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没见到他，才反应过来他肯定是半夜又出去了，生了场闷气。
    提前说一声难道不行么，非要悄无声息自己走。
    直到用完了早膳，又发了一会儿呆，封旭安才姗姗来迟。
    封旭安带着一脸轻松笑意，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怎么了，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盛月华郁闷地抬眼看他，“你去哪了？”
    “有些琐事，”封旭安说的含糊。
    “你别瞒我，是不是去找明允了？”盛月华狐疑地道。
    封旭安面露无奈，“看出来了还问？”
    盛月华睁大眼睛，“你真的去找他了？我诈你的。”
    封旭安：“……”
    “我都和明允说好了，你再去见他干什么，你们就不怕大晚上地再打起来？”盛月华忧心忡忡，“你没真的打他吧？”
    “怎么会，我和他都不是莽撞的人，”封旭安无奈道：“你昨日就根本没跟他说清楚，总归是你弟弟，我若是不去跟他解释一番，恐怕他会不放心，瑞王这边还需要他的脑子，我不是只为了你，也是为了南璃这边。”
    “所以明允怎么说的，你们谈崩了么？”盛月华实在担心这两人单独对上的修罗场。
    “没有。”封旭安耐心地道，“他也是聪明人，昨日才知道时激动了一点，回去之后就冷静下来，想清楚了，只是围绕着你谈判罢了，不必担心。”
    从封旭安的口中只能知道一片平和，可盛月华根本不信，问他又问不出什么，问急眼了，封旭安就无耻地伸手挠她痒痒肉，盛月华咯咯笑就问不下去了。
    封旭安虽然没具体说，但盛月华还是能猜到，自己弟弟肯定出言为难他了，一时间也有些惆怅，想着见到弟弟的时候再亲自问他，弟弟总会告诉自己。
    “主子，管家带着人过来传话。”
    过了几日，琴心进来禀告。
    “怎么了？”盛月华放下手中针线问道。
    琴心脸上带着不耐的神色，“管家带人拿了一些红喜字和红灯笼了，想要将玉琼苑也布置一番，说整个府里都这么布置了，独独玉琼苑不这样的话太突兀。”
    管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事情拖得太久，会生别的变故，知道封旭安的腿大好了，便赶紧去瑞王府，商量着把婚期定了下来。
    婚期将近，萧府也跟着布置了起来，和上次成亲一样，都布置到处喜气洋洋的。
    除了玉琼苑，所有地方都渐渐布置起来了，这里就像是唯一没有沦陷的净土一样，在整座喜气洋洋的宅子里显得格外特别。

 第1568章 瑞王252

    管家一看，这不行啊，萧老爷子和萧老妇人的住处在萧府后面，安静一些也没什么，不布置也是对他们的尊重，可玉琼苑离着主院不远，不布置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可大少爷也住在玉琼苑中，还那么护着封姑娘，他想要连玉琼苑也布置一下，以封顾念个大少爷的关系来说，岂不是欺负到封姑娘的头上来了？
    大少爷肯定不会同意的，说不定还要骂他一顿，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和封姑娘过不去，与瑞王府结亲，当然得慎重点，管家愁得头都要秃了。
    好不容易大少爷有事出去了，他赶紧带着人拿着东西上门来了，希望能趁着大少爷不在，先把封姑娘给说服了，到时候封姑娘都同意了，大少爷当然也不好说什么。
    “封旭安前脚出去，管家后脚就来了，莫不是还盯着玉琼苑？”盛月华扔下手里的针线活，道，“请管家进来吧。”
    “主子，您还见他啊？我去把他赶走好了。”棋心气呼呼地道。
    “总要听听他说什么，请进来吧。”
    琴心应下，去引着管家进来。
    “封姑娘，”管家脸上洋溢着笑容，态度很好地对她拱了拱手，并没有因为封旭安不在就对她态度不好。
    盛月华也笑着道：“我可当不得管家的礼，管家这时候过来做什么，大少爷刚刚出去没多久，您要是想见大少爷的话可是来晚了一步。”
    管家摆手道：“非也非也，我不是来找大少爷的，是想与封姑娘商量一点小事。”
    “哦？”盛月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是什么事。”
    “封姑娘，您也应该知道大少爷与兰仪郡主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府中也要布置一番，”管家搓着手道，“玉琼苑位置居中，也少不了。”
    “不过封姑娘放心，只是小小布置一番，我带来了人，一会儿就弄好了，也不用封姑娘和玉琼苑里的人动手。”
    管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盛月华的表情，生怕她拒绝，姿态都放的很低。
    还好封姑娘看起来对此事并不在意，笑着道：“既然整个萧府都这样布置，玉琼苑自然不该特别，管家自便便好。”
    “封姑娘真是大度。”管家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面上露出喜色，便也不浪费时间，下去让人布置了。
    棋心不满道：“主子，玉琼苑好歹是我们住的地方，您还真让他们乱动啊。”
    盛月华笑道：“热热闹闹的不好么，多喜庆。”
    这能一样么。
    棋心面露复杂，不过主子没有反对，她也不好总是说，郁闷地出去了，准备监督干活的人，可千万别太过分，将玉琼苑弄得国公爷回来都认不出来了。
    管家因为有人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都不敢开口指挥了，就挂了几个红灯笼，喜字都贴完了，便招呼着下人走了。
    盛月华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才懒洋洋问道：“管家他们走了？”
    “是。”琴心道，“还好，只是稍微装饰了一下，我出去看了下，也不碍什么事儿。”

 第1569章 瑞王253

    结果封旭安从外面回来了，一进玉琼苑就紧紧皱起眉头，走到一扇窗户前道：“这是什么？”
    暗卫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老实将管家带人来把这些东西挂上去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封旭安当即不满地道：“胡闹，叫人来把这些都清理掉。”
    暗卫道：“是。”
    赶紧让人帮忙，把那些东西又扯了下来，恢复成了原样。
    管家还在盯其他地方的布置，一个小厮紧赶慢赶跑了过来，“管家，不好了，大少爷回来之后让人把灯笼什么的都弄下来了，咱们又白弄了。”
    管家觉得头疼，他问道，“可是封姑娘和大少爷告状了？”
    “不是啊管家，大少爷还没进屋，就让人都弄掉了，然后才进去见封姑娘的。”小厮道，“不是封姑娘不让，是大少爷自己不让啊，管家，那咱们还要不要再弄啊。”
    管家暴躁且无奈，“弄个屁，大少爷都不让，还弄什么弄，绕开玉琼苑吧。”
    管家生无可恋地摸了把头发，思考着怎样才能不让嫁过来的兰仪郡主发现，唉，他这也是为了封姑娘好啊。
    大少爷一点掩饰都没有，郡主不还是一过来就能发现玉琼苑的与众不同，立刻就能发现大少爷竟然还有个宠婢？
    管家只觉得自己为大少爷遮掩的心思不被人发觉，十分惆怅。
    不过他不知道，其实兰仪郡主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了，甚至还挺喜欢封姑娘，因为她怼自己不喜欢的侍女十分带劲儿。
    婚期越来越近，封旭安出府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甚至不仅晚上总是消失，盛月华白天起来才发现人不在了，白天的时候也经常消失。
    盛月华没有多问，不过也越来越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封旭安在玉琼苑加派了人手保护她，以防自己不在，盛月华再出什么意外。
    管家还以为萧家的店面出了什么问题呢，大少爷才总是匆匆忙忙的出去，连封姑娘都顾不上了。
    瑞王府
    瑞王终于将关起来的女儿放了出来，在自己的房间与她见面。
    见兰仪郡主神态和衣着都很是合规矩，舒缓了笑意，道：“静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没有恨父王吧。”
    兰仪郡主恭敬道：“怎么会呢，父王是静儿的生身父亲，静儿怎么会埋怨父王，何况那些事情本就是静儿的错，受罚也是应该的，不过静儿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瑞王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便好，你这样想，本王也放心了。”
    女儿终于长大，也成熟了不少，瑞王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松口道：“出嫁之前去看看你母妃吧，只要你在萧府好，她也就放心了。”
    “是，多谢父王。”兰仪郡主心中一喜，绷住了脸上的表情，行了礼之后退了出去。
    如玉依然是侍女的打扮，不过身上穿的用的比寻常侍女要好许多，毕竟是瑞王的宠婢。
    兰仪郡主看见她，笑容一顿，随即挥袖走为了出去。
    因为对方母妃才被禁足，她也从了王府嫡女成了姨娘出身的女儿，虽然还是郡主，但身份平白低了一头，她对如玉心有怨恨。

 第1570章 瑞王254

    如玉看见兰仪郡主，表情一下子便冷了下来，僵硬地颔首，连行礼都没有。
    毕竟她的孩子平白没了，甚至连身体都受到了损伤，大夫说需要长久的调养还不一定能好，如玉当然对兰仪郡主心存恨意。
    从房间中走出来的瑞王见她这个样子，也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
    如玉听到声音，转身过来行礼，“王爷。”
    “回来了，怎么样，送过来的首饰你可喜欢。”瑞王上前揽住如玉的肩，一起进了内室。
    瑞王也是不想让两人碰上，这才提前支开了如玉，没想到如玉回来的这么快，还是撞上了，瑞王见两人没有闹起来，也是松了口气。
    他看见如玉脸上的不甘，轻声道：“本王知道你受了委屈，郡主出嫁之后便不在王府了，也碍不着你，王妃经过此事也会老实许多，别伤心了。”
    如玉面露哀伤，她整个人本来就因为伤了身子而消瘦不已，眉眼间染着哀愁，抚着平坦的小腹，“奴婢只是心疼还未出世的孩子罢了，还不知道是男是女，肚子还没大起来就没了，奴婢甚至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瑞王沉默了良久，“是本王辜负了你。”
    翌日，瑞王府便多了一位夫人。
    如玉被封为如夫人，在后院独占了一个院子，让现在还挤在一块儿住着的姨娘们嫉妒红了眼睛，可人家如夫人根本都不屑回来住，王爷让她在身边伺候着呢。
    说是她身子不好，在王爷身边好调养身子。
    私下里谁不知道呢，根本就是王爷宠着她，这后院里的女人谁没受过宠啊，不过还真没宠成这样的，不仅一跃从侍女升为夫人不说，一下子就越过了她们这些姨娘，甚至还留在了王爷的身边。
    可让她们嫉妒死了。
    瑞王妃现在还在禁足期间，听闻此事也是差点吐血，喃喃道：“我还以为如玉顶多是个姨娘，没成想王爷竟如此抬举她。”
    府里的女人除了王妃是正妻，其余的都是妾，可这妾也是有尊有卑的，一位徐侧妃是王城大臣之女，跟着瑞王一起来的南璃，身体柔弱，虽然不怎么得宠，不过人家是侧妃，照样待遇好，瑞王妃也不好给她使小绊子，因为她娘家也拿不出手，根本比不过徐侧妃，只能安慰自己王爷不怎么喜欢她。
    侧妃这种是正经的妾室，也是能上皇室玉牒的，必须得是出身好的女子才行，瑞王从王城过来时，身边也就这么一位侧妃，剩下的女人都是从南璃出来的，自然没有能够得上侧妃位子的。
    侧妃之下便是夫人、普通侍妾，再就是通房丫头了，可以侍寝，但没有名分。
    别看那些女人被尊称着姨娘，其实就是个侍妾，得宠的称一句姨娘。
    如玉这种身份，其实也的只能做个姨娘，可瑞王却直接给了他夫人的名分，这样就让瑞王妃有些难受了。
    “王妃，夫人就夫人吧，和姨娘也没什么区别，只要有朝一日失了宠，不照样还是咱们拿捏的住的。”
    说话的这侍女本是她身边端茶倒水伺候的人，没办法，两个贴身伺候的心腹，一个已经成了王爷的如夫人，一个则是被打死拖去了乱葬岗，只能提了身边这个侍女上来。
    不过这个明显不如如玉如萍两人机灵，做事做的顺手，脑子却是不灵活，也只能凑合这使了。

 第1571章 瑞王245

    瑞王妃颇有身边无人可用的感觉，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觉得浑身不舒坦，看着这侍女也是嫌弃地不行。
    人家侍女都觉得委屈了，之前只端茶倒水的时候，王妃还夸过她能干，现在又嫌弃起来了，做人奴婢怎么就那么难呢。
    “你懂什么，王爷既然能把如给提了夫人，证明他对如玉心中怀有愧疚，你看看后院这才几个夫人。”瑞王妃捏了捏眉心。
    静儿下手本就莽撞冲动，她的谨慎怎么就没传她半点。
    下手便下手了，也不狠心些，直接费了如玉的身子，好让她之后再也无法生育，让王爷也彻底断了念想。
    现在如玉的孩子没了，身子又受到损伤，大夫只说需要天长日久的调理，还有好的希望。
    王爷心疼之下，可不所有好东西都往她那边送么，连夫人的名号也说送就送了。
    之前还不觉得如玉很是受宠，那时她还只是个侍女，受宠也威胁不到后院的女人，一跃成了夫人，这才让后院的女人们警惕起来，发觉王爷已然好久没有去过她们的房中了，都是被如玉引的。
    瑞王妃想过如玉能受宠，但没想到竟然能如此受宠，还得了王爷的愧疚与怜惜，这才是最重要的。
    与之相比，连瑞王妃都被比下去一截，毕竟她现在除了王妃的名号，宠爱和尊重都已经丢了，若是不把王爷哄好……
    瑞王妃轻轻按着眉心的褶皱，舒缓着一阵阵的头疼，问道：“世子和郡王可回来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靠她的儿子们了。
    “回王妃，世子与郡王听了王爷的命令，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不过估计要再等等才能到。”
    瑞王妃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嫡妻最有底气的事情，就是生下优秀的儿子，只要有儿子在，她便能在瑞王府屹立不倒，任谁也阻碍不了。
    兰仪郡主从瑞王那里回来，便待在自己住处老老实实待嫁，很是听话，一点别的事儿都没出过。
    瑞王本来还有些不放心，让人去打探过几次，见女儿确实如她自己所说，已经想通了，不再纠结瑞王府的后宅之事，他才放心。
    瑞王又往兰仪郡主的嫁妆中添了两成，以表示对她的肯定。
    消息传到兰仪郡主这里，她听见了，只是抬了抬眼皮，就平淡地让侍女下去。
    如今的兰仪郡主并不稀罕父王的宠爱，她只想着快些逃离瑞王府，不想再看到她一箱敬重的父王宠妾灭妻，置她母妃于无物。
    萧府内，管家战战兢兢候在玉琼苑外，僵硬着一张老脸。
    棋心从玉琼苑内走出来，点了点下巴，“大少爷要见你，进来吧。”
    管家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了。
    他听说大少爷回来便让人把那些灯笼什么的都给拆了，还以为大少爷对他不满，想要斥责于他。
    不过见到了大少爷之后，却没有提起此事。
    管家心下稍安，照例把账本递了上去。
    封旭安接过来翻开查看，只翻了几页，眉头就越皱越深。

 第1572章 瑞王246

    “这都是些什么？”封旭安把账本丢在桌上，“账面怎么这么乱。”
    管家委屈道：“大少爷，近日府中清查库房中的宝物，加上之前又在核算聘礼，还有各大家族提前送过来恭贺的礼物，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人手不够，账面确实凌乱了一些。”
    “不过。”管家小心翼翼开口，“小的让账房查过了，应该对的上才对。”
    “对的上？”封旭安斜眼看他，“这还能对的上？”
    “这个……”管家额头冒汗，他虽然会算账，但是水平也不及专门的做这个的账房，这么一厚本账本，他可看不出个好歹来。
    盛月华原本正在剪花枝，听见那边的响动，放下剪子走了过来，“怎么了？”
    她擦净了手，捡起桌上的账本查看，手指翻了几页，便也一阵嫌弃，“这是怎么做的帐，怎的如此凌乱。”
    封旭安闻言道：“我倒忘了，你对此事很趁手，帮忙看看吧。”
    盛月华点点头，继续翻看起来，把账本翻得哗哗响，速度特别快，让人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好好看。
    管家瞪着眼，也不敢说话，只是心里想，大少爷也太宠着这侍女了些，账本这种东西说给就给看，也不看看上面记了多少好东西，都是萧府的家业，让一个侍女看去了，岂不会动了歪心。
    再说了，一个侍女出身的女子，能看懂什么。
    管家心下憋屈，他一个管家还有用银子请来的账房先生，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侍女么。
    不过这样也好，大少爷给她看便看了，看不懂，也至少让她知难而退。
    管家垂下眼帘。
    盛月华没发现他的情绪，要是知道了，肯定还得怼他一句，她在宫里的时候，经手过的好东西可是是个萧府也比不上了，你是看不起谁呢。
    “琴心，研磨。”盛月华沾湿了笔尖，在账本上划了一个硕大的红圈。
    管家看见了便心头一跳，忍不住道：“封姑娘，您看看就好了，这账本之后还要核对的，您这……”
    “这么乱的账，自然得一一改了，又有什么差别？”
    盛月华还未说话，封旭安已经开口给堵了回去，管家屈辱地闭上了嘴，红着眼看着那本账本，只觉得几个通宵的努力都被打了水漂。
    盛月华充耳不闻，平均翻两页就划个圈，有的还多看几眼，在上面标注了几个数字，还挺像模像样的，但管家笃定她肯定是乱写的。
    看账本都不用算盘，造假都不会。
    封旭安闲着没事，站过来接过了琴心的活儿，一边磨墨，一边歪头欣赏着盛月华的笔记，称赞道：“夫……咳，仪儿的字迹果真好看。”
    差点叫顺了口，在管家面前叫她夫人。
    盛月华无语地抬头看他，被他无辜的回望，又埋首疯狂画圈。
    半个时辰后，整个账本都被画完了。
    盛月华露出轻松的姿态，叮嘱管家道：“画圈的是入库入账金额数量对不上的，回去重新将库房盘点一番，标注了数字的则是算错了的，要是不放心，你们便再算一遍，改完了再过来拿给我看。”

 第1573章 瑞王247

    管家捧着账本，露出无措之色，愤愤地看向大少爷，“大少爷，这……”
    封旭安根本没看他，只道：“按她说的做。”
    管家看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宠信妖妃的昏君。
    但管家实在没胆子说不，郁闷地行了礼，揣着账本走了。
    “管家看起来并不信你。”封旭安笑着道，“没想到主持宫务的贵妃也有被嫌弃的一天。”
    “别提这事儿了。”盛月华露出悻悻的神态，“萧府算个一次半次的没什么，多了就不必了，我已经受过了宫里的每月清算。”
    宫里上至各宫主子，下及管事宫人，所有人的吃穿用例，赏赐的出入状况，大小事繁杂的很，偏偏每月都得清算入账，以备年末盘点。
    盛月华接手之前，宫里的账真是一团糟，别看表面都一派祥和，其实这宫里多要了一点用例，那宫里克扣了一些吃食，经手的人越多，出岔子的概率也就越大。
    盛月华好好弄了许久，这才让账本能看了些，之后还曾得到过赵毅的嘉奖，说是后宫节省了一大笔之处，其实就是把之前灰色地带的账都清出来了。
    她要不是有这么一手心算的能力，内务府、尚宫局也不会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再不敢兴风作浪。
    如今拿出来管理一个小小的萧府，还是大材小用了。
    封旭安则是喜滋滋地道：“夫人如此能够管家，国公府以后便交给夫人了。”
    盛月华眼神一转，嘿嘿笑道：“你就不怕我管了账，不给你钱？”
    “我的便是夫人的，夫人做主。”封旭安笑得很是温柔，“所以说，夫人是答应了？”
    盛月华这才想到上了当，撇了撇嘴道：“我家也有钱，才不稀罕呢。”
    “是是是，夫人不稀罕，只是我想将全部身家都交给夫人打理。”封旭安道，“我还是占了便宜呢。”
    盛月华洋洋得意，“那是自然，我在家的时候，我娘亲都拿账本来给我算呢，夸我算的快。”
    封旭安憋笑，难道她还没察觉出来，岳母大人是偷懒，让女儿干活，自己歇着呢么。
    盛月华还真没觉出来，那时候太小，就听了母亲夸自己，感觉自己是个大人了，还沾沾自喜呢。
    只是她娘亲更加欢喜，当即就邀请了几个小姐妹来府里玩，让她自己好好算，然后自己去陪小姐妹玩儿了。
    小月华一个人，握着笔在账本上勾勾画画，神情认真，脸上蹭上了墨也察觉到，等母亲心满意足地回来了，就高兴地举着账本给她看。
    右相夫人欢喜极了，高兴地又出去玩了一天。
    盛月华就是这么从小被培养出来的，她娘亲还是玩的疯了，被年轻的右相大吃飞醋，拘着不许出门，这才得到喘息。
    管家拿了账本回去，则是满腹牢骚要与账房倾诉，结果两个人翻了半天账本，还真从其中看出点端倪来。
    账房如获至宝，“不知管家从何处找的何人算的账，比我等好几人算了几个晚上都要快，这么一回儿工夫就算完了。”
    账房摸着胡子道：“不过这种账房，请过来一定很贵吧。”

 第1574章 瑞王248

    账房如获至宝，研究了半天，顺手拿了新的账本，一边核对，一边誊抄，速度飞快，神情还不如那般颓靡，而是越写越有劲儿，红光满面的。
    “这难道都是准的？”管家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符先生，你没算错吧？”
    符账房是萧家一直以来的老账房了，还是很有资历和威信的，他疑惑地看向管家，“这不是管家去找的账房先生来算的么，您还不知道准不准？”
    管家：“……”
    他总不能说，这是大少爷的宠婢算的吧，看着像乱涂乱画，还真是会算啊。
    不是，她一个侍女，出身又不好，怎么会懂得这些生意上的事儿，管家真是纳了闷了。
    对于符账房的询问，他也一概含糊了过去，他想着虽然是封姑娘算的，但是他也不能说出去，简直打了萧府的脸，多年的老账房还比不上一个侍女，说出去他也没脸。
    符账房见他瞒着，也表示理解，“我知道了。”
    他靠近管家，偷摸问道，“这个账房先生肯定是不是咱们萧家的人吧，是咱们家哪个对头的账房先生么？出来做活肯定是不想被自己东家知道。”
    符先生露出一脸“我懂”的表情。
    管家：“……”
    “是是是。”管家脸颊抽出了几下，“就是如此，哈哈哈，符先生果然聪慧。”
    符账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很容易都能想到嘛，管家过誉了，不过这账房先生能力如此强，您还是看看要不要重金挖到咱们萧府来。”
    符账房深深自豪道：“毕竟在南璃，能比得上咱们萧家的生意人不多啊。”
    “……”管家沉默良久，很不情愿地道：“我试试吧。”
    试是不可能试的，永远不可能的。
    毕竟对封姑娘来说，一个账房先生的月例，拍马也比不上当个宠婢时不时被主人赏赐来的钱多，玉琼苑可是什么好东西都往里面送啊，不比账房先生有前途多了。
    人家靠脸吃饭的，算账可能只是乐趣。
    管家再见到盛月华的时候，到底也没开口问她是如何熟练掌握这一门技法的，娴熟程度让人心惊。
    管家都在心中暗暗猜测，是不是封姑娘小时候家里太穷，所以就在给各个门店算账为生，到现在都不用算盘了，最后竟然阴差阳错成了大少爷的宠婢，这也真是离奇且曲折的人生。
    谁也不知道，她如果没有成为大少爷的宠婢，会不会成为一介神算。
    为此，管家看盛月华的眼神都比往日复杂了许多，之前不管如何尊敬，还是有一丝对侍女的鄙夷在的，那是发自内心的，对争宠之人的鄙夷，可现在多了几分理解。
    一介金算盘被拘于内宅，无法实现人生的报复，说起来大少爷还是罪魁祸首，怎么能让管家没有一丝同情。
    盛月华察觉到管家异样的眼神，只觉得一头雾水。
    快速把新账本看完，盛月华道：“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有两个数字写错了，改过来便是，之后便核对吧。”
    管家接过账本，“是。”

 第1575章 瑞王259

    等眼神怪异的管家走了，盛月华问封旭安：“你有没有看到管家，看我的眼神好可怕，你说他会不会又想给我下毒什么的。”
    盛月华这是合理猜测，上次不就是被下毒了，还好发现的快，不然她就要像瑞王府的如夫人一样了。
    瑞王府的如夫人被瑞王妃陷害，没了孩子，小产之后身子也受损之事作为小道消息，已经在南璃权贵人家之间传开。
    盛月华因为有封旭安这个情报头子在身边，更是了解地深刻，知道如夫人用的药与她的可能是一种，心中更加同情如夫人，对这种事也更加警惕起来。
    管家刚才就很奇怪，让盛月华感觉怪怪的。
    “你想多了。”封旭安缓缓道，“管家虽然与瑞王府有联系，可到底是在萧家待了这么多年，对萧家还是有归属感的，萧家答应了联姻之事，他没必要还对你不利。”
    “那他刚才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可能是……”封旭安哼笑，“为你的算账能力感到可惜吧。”
    封旭安将盛月华拉到怀里，让人坐在自己大腿上，轻、佻地勾了勾盛月华的下巴。
    “明明能靠能力做事，结果还是靠脸争宠，管家也是账房出身，估计看你是个好苗子吧。”封旭安合理猜测道。
    盛月华冷漠地把他的手打开，压低声音道：“谁宠谁还不一定呢。”
    她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封旭安俊美无双的脸颊，眯着眼笑道：“笑一个给爷看看。”
    她这个模样，还真有几分浪荡子调、戏勾栏女的味道。
    封旭安眯了眯眼睛，嘴角清勾，笑声低沉悦耳，很是悦耳，“确定让我笑？很贵。”
    “美人一笑值千金，”盛月华道，“理解，我很有钱的，毕竟某位国公的身家财产都是我的。”
    封旭安“哦”了一声，平平淡淡道：“原来如此，那这位小爷，用那位国公的钱来外面拈花惹草，恐怕不太好吧，那位国公难道不会生气？”
    “自然不会，那得看我拈的是哪朵花，惹的是哪颗草了。”盛月华痴迷地盯着封旭安的眸子，舔了舔嘴唇，很有气势冲上去占美人便宜了。
    结果美人太野，根本压不住。
    她刚亲上去，还没享受一下“爷”的乐子，结果位置就急急倒了个个儿，被疯狂的美人给反过来啃了个舒爽。
    好一会儿，封旭安才从她身上起来，脸上带着餍足的笑意，而盛月华眼中带着泪光，浑身都酥酥麻麻了，还是被他拽着起来的。
    封旭安满意地把她揽在怀中，“怎么样，爷还满意我的伺候么？要不要把我赎身带回去？”
    盛月华用尽全力，惊恐地摇了摇头，别别别，她可养不起这么野的美人。
    封旭安哈哈一笑，“晚了，你招惹了我，就像抽身而退？是不是想的太美好了一点。”
    封旭安泪流满面，在美人的逼迫下，只得屈辱地答应了丧权辱国条约，不仅答应要将他接回来，娶做正室，以后还不能再看别的小美人。

 第1576章 瑞王260

    盛月华委屈极了，你怎么不按剧本来。
    晚上，封旭安还用戏谑地眼神看着她，“你都将我娶回来了，晚上总要侍寝吧。”
    盛月华都已经闭上眼了，封旭安凑了过来，手不太老实。
    “你怎么还在演，这场戏演完了！”盛月华滚到了床榻里面，“封旭安，你不要太过分啊，我警告你，我不生气，你还来劲儿了。”
    封旭安挑了挑眉毛，见她脑袋上还竖着呆毛，看着他警惕的眼神，像是只孤身面对豺狼虎豹的小兔子。
    他屈着腿靠在床头，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不动你，过来。”
    盛月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信了他的话，慢腾腾地挪了过去，靠在他身边。
    封旭安声音低沉，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把她的呆毛捋了下去，拍拍她的头道：“睡吧。”
    盛月华乖乖闭上了眼，扒住他的胳膊，小声问道：“你今晚还要出去么？”
    封旭安愣了一下，听见她没有安全感的问话，心下异常柔软，摸了摸她的头，封旭安温声道：“不出去，放心睡吧。”
    肉眼可见的，盛月华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身心也放松了许多，知道他不会半途离开，就信任地挨着他睡着了。
    封旭安细细描画着她的眉眼，无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最近频繁出去，让她不安了，盛月华虽然没有说，可能感觉她的焦躁。
    封旭安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快解决掉一切，然后带她回王城。
    第二日，盛月华醒来，下意识先伸手摸了摸旁边，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触到了温热而有弹性的肌肉，才缓了下来。
    想抽回手来，却被人拉住。
    “抓住了。”封旭安低沉的笑声传到耳边，因为才睡醒的缘故，还带着一丝丝沙哑，听起来格外性感慵懒。
    “我看看到底是谁，一大早就来偷偷摸我，”封旭安道，“昨天晚上还振振有词说不让我侍寝，现在却自己上手了，嗯？”
    盛月华睁开眼睛，就看到封旭安促狭笑意，撑着头正在看她。
    而他抓着自己的手，也正放在他的腹部。
    盛月华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触感，耳朵热了起来，她坐起身来道，“谁要摸你，我只是想伸个懒腰罢了。”
    她欲盖弥彰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伸了个迟来的懒腰。
    封旭安见他的小兔子萌萌地伸懒腰，身子都长了一点，眼中还带着一点心虚的表情，顿时笑出声来。
    两人起床洗漱，琴心棋心也进来送水。
    封旭安穿戴好之后，陪着盛月华用完早膳，便又出了门。
    因为已经被陪了一晚上，盛月华对他离开就显得不是那么在意了，心情颇好地出去逛了几圈。
    “主子，下人送来几件新衣。”琴心咬着唇道，“娘娘要见么？”
    盛月华奇怪道：“这不是寻常事，收下来放着，我有空便试试，还问什么。”
    “可她们送来的是粉色的衣裳，说是让您在国公爷与兰仪郡主的婚礼上穿，还说毕竟您也算半个国公爷的枕边人，给您个妾室的待遇，已经是抬举了。”琴心自己说着，就气得不行，转身就往外头走。
    “是我太笨，还想着跟主子禀报一声，那些人不配，我这就去……”

 第1577章 瑞王261

    “等等，”盛月华慢条斯理站起身，问道，“管家可也一起来了？”
    “并未，是两个侍女捧着衣裳来的。”琴心本来就是被气晕了头，被盛月华这么一问也反应过来了，“若是管家压着，她们定不敢如此，原来是趁着管家不在来找茬来了，还想要羞辱主子，也不怕管家回来了受罚？”
    琴心感觉她们莫名其妙。
    “那两个侍女你可曾见过，是哪里的下人？”盛月华想了想，问道。
    琴心回想了一下两个侍女的容貌，摇了摇头，“看着年纪不大，脸生的很。”
    盛月华知道按照琴心的记忆力，她若说脸生，肯定是没见过的，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出去打发了吧。”
    估计是几个看不惯盛月华这个“宠婢”身份的人，趁着管家不在想出的伎俩，用来警告盛月华，不要心怀妄想的，等到兰仪郡主嫁过来后，觉得她肯定就没有现在这个地位了。
    盛月华懒得搭理她们，简直是浪费时间。
    琴心答应之后，便下去见了两个侍女。
    那两个侍女被阻在门口，脸上还有些不满，觉得盛月华架子太大，都是侍女出身，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了。
    虽然有管家极力隐瞒，让她们不要乱传，但许多人都见过盛月华现在那张脸了，又不瞎，都能看出盛月华和以前那个舞姬的脸有多么相似，私底下都传疯了。
    都觉得，盛月华比以前那个舞姬还不如呢，至少舞姬是真心得大少爷喜欢，这个侍女就是用她那张脸勾、引大少爷。
    婢女与主人家混到一起，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偏偏大少爷又没有纳妾的表示，说明根本不把这侍女放在心上。
    郡主殿下马上就要过门，到时候她们便有一个郡主出身的主母了，总要让这个侍女知道大小尊卑。
    于是趁着管家没注意，她们就亲自送了衣裳过来了。
    其实本来应该送过来的新衣裳是萧家自己的成衣店送来的新衣，快入秋了，新衣都是用新料子制成的，华贵又好看，看着轻薄爽快，穿着也不会冷。
    这种衣裳都是主子们才能穿的，哪里轮得到侍女穿，可偏偏大少爷宠着这侍女，竟然也对她如此奢侈。
    她们实在看不过，便拿了其中一套粉嫩的过来，说出了刚才对琴心说的那番话。
    原本想着直接捧着衣裳，到那个侍女面前直接说的，到时候定能欣赏到她难看的脸色，让她羞愧自如，她们也能扬眉吐气一番。
    却没想到玉琼苑看着这么严，寻常下人都不让进的。
    她们都从没到过这边，自然不知道玉琼苑的规矩，就算是管家，大少爷不见，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候在外面。
    可侍女们不管，她们只会把所有不合理的都怪到盛月华身上去。
    以前酸舞姬，现在酸侍女。
    盛月华真是委屈死了，到底还是自己的身份好，一个右相之女出身，到了南璃这个小地方，竟然还成了这等被嫌弃的身份。

 第1578章 瑞王262

    两个侍女脸上带着敌意，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见到刚才说去通报一声的玉琼苑侍女走过来了，才分开脑袋。
    侍女笑着迎了上去，“琴心姐姐，封姑娘可有空见奴婢们？”
    琴心脸色冷淡，“封姑娘现在正忙着，恐怕无暇见你们，还有封姑娘不太喜欢太过粉嫩的颜色，这衣服你们就拿回去吧。”
    “琴心姐姐，这衣服是绣坊送来的，您让我们拿回去，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说啊，”侍女憋屈地笑着，“这可是管家让送过来的呢，封姑娘不收下，可是看不上我们的萧府？何况粉色娇嫩，这样才衬得上封姑娘的容貌。”
    另一个侍女也帮衬着点头，“是啊琴心姐姐，绣坊的人就说，这件粉色的最好看呢，一定很适合封姑娘，封姑娘还没看过，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还是让我们进去，拿给封姑娘看一眼吧。”
    琴心挑眉，“粉色的最好看？可是还有其他的？那你们怎么之偏偏送了这一套过来，还说什么抬举姑娘？”
    先前那侍女瞪了同伴一眼，上前一小步，“是她嘴笨，说错了，琴心姐姐可不要误会了我们的意思，其实我们的意思您也应该懂得，封姑娘的身份还是有些尴尬的，奴婢们也是为了封姑娘着想啊。”
    “郡主马上就要过门，若见到封姑娘怕是要心有芥蒂，到时候封姑娘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奴婢也是想让封姑娘更有底气些。”
    琴心听着她们说话，差点笑出声来，她冷淡道：“你们确定郡主见到这么穿的姑娘会忌惮？怕是会更加将姑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吧，我可真是替姑娘谢谢你们的好意了。”
    她在“好意”二字上加重了口气，语气中的冷淡与厌恶一点都没遮掩，两个侍女见她撕破脸皮，表情也很难看。
    琴心抱着胳膊，靠在门边，讥笑道：“还不走，是要我让人撵你们才走么？还是要让我派人去将管家找过来，看看你们是如何针对封姑娘的，你们猜猜管家高不高兴，会不会觉得感动啊？”
    侍女们脸色铁青，捧着衣裳狼狈地走了。
    琴心嗤笑一声，对门前守着的小厮护院道：“好好看着些，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放进来，这种以后就不要来禀报了，直接轰出去。”
    小厮恭敬道：“是，小的记住了。”
    小厮试探着道：“那管家回来之后，还要让他过来一趟么？”
    琴心瞥了这小厮一眼，还挺有眼里，她道：“管家要筹备婚宴，这么忙，这等小事就不用麻烦他特意过来一趟了，找个人过去说一声就行。”
    小厮道：“是。”
    他低着头，心想那两个嚣张的侍女要吃苦头了，为何一定要与封姑娘过不去呢，那不是和大少爷过不去么，真是太蠢了。
    琴心回了房间，看到主子还是一派悠闲，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打扰到她，便也松了口气。
    主子不生气，那是最好的了。
    盛月华见她进来，抬眼道：“走了？”
    琴心走过来给主子倒了杯茶，“走了，不用咱们怎样，管家知道了必定会惩治她们。”

 第1579章 瑞王263

    盛月华叹了口气，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琴心说道：“琴心，你看我的脸，真的很想妖艳贱货么，很容易让人看不惯的那种？”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容易招人恨，想当年，她还在盛府的时候，还是个人见人爱的可爱小姑娘呢，怎么长大了就变了。
    琴心知道她是说笑，不过还是认真地凑上去，仔细观察了一下，“主子，您长得确实挺惹人眼的，不过离着招人恨，还是有段距离的，您也不是那个类型啊。”
    盛月华深以为然，所以不是她长歪了，是萧府的人不正常。
    她家还是右相府呢，都没这么势利眼，她哥哥要娶什么人家的闺女，爹爹娘亲还没要求呢，只觉得有人看上哥哥就是烧高香了，倒是南璃这种小地方，越小越容易势利眼。
    宫里也有势力的，出身高的看不上出身低的，可还会掩饰一下，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萧府这都要欺负上门来了。
    “还是兰仪郡主要过门一事，让萧府的下人们觉得您要失宠了。”琴心把茶杯塞到盛月华手中，催促她多喝点热水。
    盛月华小日子来了，有棋心的调理，也不怎么疼，只是到底还是有些难受，琴心就让她多喝点热水，也好受些。
    盛月华小口喝着，“我都怀疑你是男子了，怎么指挥说这一句。”
    “来葵水难受的很，您还是别出去了，在房间里待着吧。”琴心劝道，“我来葵水的时候就疼的受不了，有时候还在出任务途中，硬撑着回来才能歇歇，主子一定得养好了身子，可千万别像我一样。”
    盛月华倒是不知道此事，明明两人已经接触很长时间了，她诧异地问道：“平日怎么没见你提起过。”
    而且琴心也从没因为来葵水要求休沐，在宫里的时候，几乎天天在盛月华身边伺候呢，就算休沐的时候，也很少离开盛月华身边，盛月华还以为她来葵水也和自己一样，都没什么感觉的。
    “已经习惯了，从小在暗卫营也不规律，现在就成这样了，”琴心笑道，“好在也不影响，平时都忍得住。”
    “怎么不让棋心给你调理一下。”
    琴心摇头道：“早就让棋心看过了，一直都要喝药，只是我少时埋下祸根，现在要慢慢调理，每天喝药也太麻烦了。”
    琴心不小心说出了真相。
    “好啊，你每次催我喝药的时候那么凶，轮到自己就不知道喝药。”盛月华道，“以后就让棋心监督你，喝药好好调理才能好的快，不然你怕是于子嗣上有碍。”
    琴心随意点了点头，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
    她摸爬滚打受过的苦楚不少，来葵水的痛自然忍得住，何况忍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她可不耐得每天喝药，虽然不怕苦，但她怕麻烦。
    至于子嗣一事更是无所谓，她本来就没想着嫁人，更不要说生子了。
    她现在想到自己将来会像普通女子一样成亲生子，就觉得牙疼，完全不能想象自己呆在后宅相夫教子是个什么感觉，当然，她也不想想象，那样的日子太过无聊，还不如在暗卫营欺负新人来的有趣。

 第1580章 瑞王264

    盛月华可以理解琴心的想法，毕竟她成长环境与自己不一样，琴心好似天生就会做一个称职的暗卫，不会想寻常女子一样平凡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可这样的话，秦墨要怎么办哦，秦国公府的管家秦墨不是还喜欢琴心来着么。
    盛月华皱着眉头，不自觉喝完了一杯热水，抱着杯子发呆。
    琴心抽走了她手里的被子，又给她塞了个暖和的手炉，“平时是冬日才用的到，主子暖暖小腹吧。”
    手炉精致小巧，里面放着烧红的银丝碳，外面裹着一层毛茸茸的布袋，以防烫伤，拿在手里特别合适。
    盛月华把手炉捂在萧府上，果然舒服了很多，觉得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了。
    “你要是自己来葵水的时候，也能这样照顾自己就好了。”
    不得不说，琴心对她真的很细致，但对自己就没那么讲究，让她看着都心疼。
    “主子还是担心您自己吧。”琴心眨了眨眼，暧、昧地示意道：“您可注意着些，晚上和国公爷最好分床睡吧，不然……可怎么办。”
    盛月华手一抖，差点把手炉给摔了，红晕浮上脸颊，眼神恍惚道：“你说什么呢，我们，我们是很纯洁的关系。”
    琴心戏谑地道：“主子，您解释什么啊，欲盖弥彰知不知道，再说了，你们都睡一张榻了，还解释什么啊，放心吧，我都懂得。”
    盛月华见她那个表情，顿时欲哭无泪，你懂什么啊你懂，你自己还没就嫁过人呢，总是说这种话，秦墨他知道么。
    “你又欺负你主子？”封旭安推门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替盛月华怼琴心。
    他不满道：“光我看见的就好几次了，你怎么总是欺负她？”
    他都没怎么欺负过呢，怎么都让琴心给说急眼了。
    琴心嘿嘿笑道：“我可没欺负主子，国公爷，您可别冤枉我，不然你问主子。”
    封旭安转过脸来看她。
    盛月华露出尴尬的神色，说，说什么说，她肯定说不出来这种话，也不知道封旭安刚才听到了什么没有，为什么要以这个话题开场啊。
    她捂脸将琴心赶了出去，还道：“等等就找棋心看着你天天喝药。”
    琴心才不怕呢，棋心打不过她。
    “这么快就回来了？”盛月华问封旭安，“不是说要晚上才回来？”
    “事情进行的顺利，就早点回来陪你。”封旭安看见她捧着个手炉，“冷么？”
    “不是……”盛月华有点难以启齿，“来了葵水，琴心让我拿着暖一暖。”
    她也想瞒着，毕竟在喜欢的人面前，提起这种事情总会让人不好意思，但两人现在一起住，肯定瞒不住。
    幸好封旭安听到只是挑了挑眉，照顾到她的情绪，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拉过她的手，道：“确实有点凉，这才要入秋，到了冬天你要怎么办才好。”
    “在宫里有火龙，在我家，冬日也是在房间里隔着好几个火盆。”盛月华道。
    她很是畏冷，冬日经常手脚都是冰凉的，她的绣楼都是选了最暖和的地方，到了那时候，更是懒得出门，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第1581章 瑞王265

    封旭安把她的双手握在手心，不一会儿，盛月华就觉得热气传了过来。
    她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好奇道：“你比手炉好用多了。”
    封旭安闻言轻笑，“我只比得上一个手炉？”
    盛月华笑道：“当然不是，怎么着也算是地龙的级别了吧。”
    封旭安把内力一点一点传过来的，她全身都暖洋洋的，比之地龙也不差什么，就是使用上有些限制，必须得一直在他身边才行。
    “我回来时，有萧府的下人还跑到我面前告状，说你看不上萧家的绣坊，给你送衣裳却被你给派人赶走了。”封旭安给她暖着手说道。
    盛月华斜眼看他，“你信了？”
    “自然不是。”封旭安笑道，“什么事儿都要来找我，我又不傻，跟她们说你要是看不上就说明萧家的绣坊水平不行，让她们拿回去重做。”
    暖好了，封旭安还是厚着脸皮握着她的手，在手里轻轻捏着，只觉得软乎乎的，又白嫩，又柔软，手感好的让人不想放开。
    盛月华轻轻笑出了声，“不过你这么说，她们又要暗地里骂我狐狸精了。”
    “难道你不是？”封旭安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带着宠溺的笑意，“你若不是狐狸精，怎么会让我这么喜欢你？”
    盛月华的火气还没上来，又被抚慰下去，心情颇好地道：“你也不差，若不是长了一张如此俊俏的脸庞，我也不会喜欢你呀。”
    她伸出小手，轻、佻地摸了摸他的脸。
    “这么说，你是觊觎我的美色？”封旭安笑着问道。
    “那当然。”盛月华理直气壮道，“食色性也，我如果看不上你的美色，还能巴巴的跑到南璃来寻你么。”
    她弟弟对此怨念颇深，觉得盛月华一定是被封旭安下了蛊，不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盛月华没好意思跟他说，她是看中了秦国公的美色，自己上钩的。
    毕竟封旭安离开王城的时候，也没想着要带她走，让她好好在宫里待着。
    封旭安也不是不想带着她，只是觉得宫里比较安全，没想到她竟然自己跑来了。
    都出了宫，上了路，他才接到琴心传来的消息，当即就一怔，心里是慢慢的感动，恨不得当即就飞奔去接她过来，可惜当时瑞王还比较警惕，都让看人看守着南璃城门，他那时还在谋划现在萧家大公子的身份，不好离开。
    等到她终于过来了，竟然还被璃焰军带走，封旭安去救人的时候，心中都快急疯了，暴怒的情绪压抑在心里，甚至想要不等钦差他们谋划，直接带人端了瑞王的巢穴，接他的女人回来。
    结果在看到她的那一眼，所有暴怒的情绪立刻被心疼压下去了，柔软地不可思议。
    “罢了，夫人既然喜欢我的美色，说明为夫也有可取之处。”封旭安道，“也不怕夫人有朝一日离我而去了。”
    “那不一定吧，你若是容颜老去，或者征战的时候，脸上受伤毁容了，我说不定就不那么喜欢你了。”盛月华思考道。
    “哦？”封旭安笑道，“那我就要好好保护这张脸，不让夫人有理由离开我了。”

 第1582章 瑞王266

    兰仪郡主嫁过来之前，瑞王的两个儿子回到了南璃城。
    瑞王的大儿子才出生便被瑞王请封了世子，未来会继承瑞王的爵位，二儿子则是降爵之后，承袭了郡王的爵位。
    因是一母同胞，所以两兄弟间关系不错，之前被瑞王派出去历练，回来前，钦差又到了，瑞文便写了书信，让他们在外避过这一阵儿，等钦差走了再回来。
    可钦差在南璃待了几个月，根本没有要走的架势，瑞王从一开始的警惕，到现在竟然都有些习惯了，也不再将钦差一行人一直防着，南璃城严查程度都少了不少。
    不过瑞王还是对他们有所忌惮，派人看守着他们，只是自己儿子总不能一直待在外面，便让他们都回来了。
    两兄弟接到书信，紧赶慢赶，总算在小妹出嫁之前回到了南璃，一回府还没见到小妹，就听一直伺候他们，却没跟着出去的下人说，母妃竟然触怒了父王，被禁足了，还是为了母亲身边原来跟着的侍女如玉。
    “现在已经是如夫人了。”小厮道，“世子，您可得救救王妃啊，王妃长期抑郁，都要生病了。”
    淳郡王紧跟着皱起眉头，“如玉怎么会成了如夫人，她不是比我们二人还小么，父王再怎么荒唐，怎能为了个侍女把母妃禁足。”
    淳郡王一出生便被瑞王妃心肝似的养在膝下，很是宠溺，养成了他比兰仪郡主还要天真的性格，竟然就想着直接去找父王说理了。
    瑞王世子拉住弟弟，“你急什么，我们才回来便替母妃出头，肯定会惹得父王不满，这件事等之后弄清楚了再想办法。”
    “那母妃岂不是要受苦许久？”淳郡王无法接受，他出去这么久，最想的就是母妃了。
    世子头疼道：“你若是想让父王更加生气，便尽管去说，怎么也得哄得父王高兴了，再替母妃说情吧。”
    小厮赶紧道：“郡王，世子殿下说的有道理，王妃的意思也是如此，让您先稍安勿躁，等与王爷见了面再想其他。”
    瑞王妃都这样说了，淳郡王便勉强答应下来，不过脸上还是愤愤的表情，咬着牙道：“本王早该想到，那如玉生的原本就好，我还与母妃说过不能养个太好看的在身边，父王本就喜欢美人，怎么会放过自家的。”
    瑞王世子心道你可别说了，蠢弟弟，难道还没看出母妃本来就是想培养她给自己固宠么，虽然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大体还能估摸到，这是母妃想要提携如玉帮自己的忙，结果翻车了吧。
    也不知母妃到底怎么了如玉，竟然把父王都给惹怒了，平日母妃对待后宅女人也有几分手段，也没见父王对她不满过。
    “世子殿下，小王爷。”有下人来禀报，“王爷已经回来了，听说世子和小王爷回来了十分欣喜，让奴婢来传话，请两位赶紧过去呢。”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瑞王世子看着自家弟弟还在赌气的面容，“还不快去准备一下，一脸风尘怎么见父王。”

 第1583章 瑞王267

    “听说瑞王两个儿子回来了？”盛月华问道，“你如今腿已经好了，要不要去一趟瑞王府见见人，毕竟名义上还是要与瑞王府结亲的。”
    瑞王倒还好，两人见过面，要是算上瑞王妃与萧老夫人的孽缘，两家面前算得上世交，萧家在南璃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豪，瑞王对萧家还算客气。
    不过瑞王的两个儿子就和封旭安没见过面了，萧泽才回到南璃城不久，而瑞王世子和淳郡王之前一直都在外面，直到现在才回来。
    按照俗礼，女婿至少要去见见大舅哥和二舅哥才是。
    “刚才回来碰上管家，他已经与我说了此事，不过世子和小王爷才回来，还要休息几日，之后再见也不迟。”封旭安道。
    盛月华点了点头，本来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结果过了几日，封旭安让她准备一下，说要带她出去与瑞王之子出去见面。
    “你不去瑞王府拜访？”盛月华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作为要娶人家妹妹的人，应该上门拜访更加显得有诚意吧，怎么直接把兰仪郡主的两个哥哥约出来了。
    封旭安一边让琴心棋心替她准备，一边在旁边解释：“我本来也是那样打算，顺便也见见瑞王，送去的拜帖被拒绝了，约我去外面吃饭，你也好久没出去散心了，便带着你一起。”
    盛月华被琴心按在梳妆台前，想要转头去看封旭安，却被棋心将头转过来对着镜子，道：“主子，您别动，给您梳头发呢，扯疼了怎么办。”
    “不让你上门？”盛月华被迫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从镜子里面看着盛月华，幸灾乐祸道：“难不成是看不上你，不想让妹妹嫁到萧府来。”
    封旭安就站在旁边，从镜子中能看得见盛月华狡黠的笑容，“瑞王的两个儿子连你弟弟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他们是如何想的。”
    提起盛明允，盛月华顿时闭嘴了，想了一会儿才转过弯来，瞪着镜子道：“那你带着我过去，岂不是惹怒他们？”
    将要娶自家妹妹的人带着个宠爱的婢女与他们见面，看起来像是砸场子的，恐怕两人当场就会翻脸吧。
    封旭安摇了摇头，不怎么在意的模样。
    “这是瑞王的意思，他们就算不满，也不会说出口。”
    瑞王府中，世子与淳郡王也正准备出门，出门之前被兰仪郡主的侍女叫住，回头一看，就见妹妹气喘吁吁地小跑了过来。
    “妹妹，你跟来做什么，该不会想要跟着去吧？”淳小王爷皱起眉头，为难道：“马上就要成婚的男女不宜提前见面，你还是回去吧。”
    “不是啊，大哥，二哥，”兰仪郡主小脸跑的通红，喘了几口气才急急道：“你们做什么气势汹汹地要找他算账的模样，我昨日不是告诉过你们萧泽是无辜的了么。”
    三兄妹一早便见了面，可是兰仪郡主一直瞒着两个哥哥与萧家结亲的真相，直到昨天才说了几句，两个哥哥就误会了。

 第1584章 瑞王268

    瑞王世子还好，全程只是皱了几下眉头，兰仪郡主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很是了解，知道大哥虽然心中介意，但也会为了大局着想，一向冲动的二哥就不是这样，肯定会控制不住，去找萧泽的麻烦的。
    兰仪郡主都想开了，这件事根本与萧泽无关啊，连忙趁着他们还没出门的时候解释几句。
    “萧家原先本来就不想与我们家结亲，他宠爱的那个舞姬也是真心喜欢的，原本都发了婚帖，要与那舞姬结亲了，是出了意外才不得已和我们家结的亲。”
    兰仪郡主提起这件事时还有些心虚，母亲确切地与她说过，这件事不是她出的手，那就只能是她父王了。
    毕竟南璃城中，除了瑞王，能把人大庭广众下掳走，出动了官兵将整个南璃城翻遍还找不到的人，也没有第二个了。
    所以兰仪郡主对于萧泽还是心有羞愧的，她原本只想着让那舞姬失宠，也没想着能直接让人没了啊。
    还好那日在佛寺中见萧泽并不十分伤心，身边也有了另一个宠爱的女子，她才放心许多。
    她父王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就没想到这次竟然下手这么狠。
    因此，她就更不想让两个哥哥去找茬了，这件事是瑞王府理亏啊。
    “小妹，你别替萧泽解释了，他一个与其他女子结过亲的人怎么配得上尊贵的郡主。”淳郡王一摆手，对跟着兰仪郡主一起跑来的侍女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你们主子带回去好好伺候着。”
    侍女诺诺应了，纷纷围拢到兰仪郡主身边，劝道：“郡主，我们回去吧。”
    “二哥！”兰仪郡主不可置信地看着淳郡王，她二哥这脑子什么时候才能转一下呢。
    幸好她大哥想的比较多。
    世子殿下对她道：“妹妹回去吧，我自会看着二弟，让他别犯蠢。”
    有了这句承诺，兰仪郡主终于放心了，跟着伺候的下人一步三回头的回去。
    她在心中祈祷，萧泽可千万悠着点，可别对她两个哥哥出言不逊，虽然大哥脾气挺好，但骨子里也是世子殿下，可不好惹，二哥就更不用说了，就是个暴脾气，分分钟打起来那种。
    门口的瑞王世子教训弟弟道：“等会儿见了萧泽冷静点，要是弄丢了这门亲事，小妹嫁不出去了，你看父王会不会把母妃放出来。”
    原本还很有底气的淳郡王听到瑞王，直接蔫了，母妃和小妹是他的软肋，要想两人都平安，就不能对那个萧泽怎么样。
    可怜他的小妹那么可爱，竟然要嫁给一个宠爱其他女人的男人，真是可怜可叹，他心疼的不行。
    淳郡王被哥哥瞪了一眼，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等马车，不敢露出愤恨的表情了。
    “世子，小王爷。”瑞王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给两人行了礼道：“王爷听说世子和小王爷要去见见萧少爷，特意让小的来说一声。”
    有了这么一出，两兄弟不得不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等到上了马车，到了约定好的地点时，已经晚了不少。

 第1585章 瑞王269

    两人都有爵位在身，自小在老子的封地长大，就是个土皇帝二代，所以即使来晚了，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两人大摇大摆进了一家店，说是最近新开的一家店，虽然比不上南璃最好的食肆，不过最近很有口碑，不少人都来过，说这里的饭菜很不错，开店时间不长，名声却起来了。
    世子和淳郡王吃厌了南璃其他的食肆，一听说这是家新店，便决定来这边了。
    “装饰地不错，就是小了点，没有西面那家贵气。”淳郡王进来之后便挑剔的说道。
    世子殿下想到弟弟所说那家店中金碧辉煌的装修，沉默了，没说话。
    一进门，便有小二殷勤地上来询问，“请问二位有没有预约啊？”
    “还需要预约？”
    小二笑道：“是啊客官。”
    淳郡王以为自己听错了话，指着自己道：“你不认识我？在南璃，我们还需要预约？”
    小二的笑容僵硬了不少，看他们穿着挺富贵的，怎么一出口就是无赖口径呢。
    他想到自己东家的身份，腰杆子很有底气地挺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客官，我们地方小，又是才开业，每天都是爆满的，没有预约的话实在是没有房间的，二位若是实在想来，不如现在先预约上？”
    小二顺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往上面看了一眼，“现在预约的话，最早可以订到十日后的雅间。”
    十日后？
    那时候小妹都要嫁到萧府了吧，还出来见什么萧泽。
    淳郡王暴躁道：“你这店到底是谁开的，难道不知道南璃地盘上天王老子是谁么，竟然还敢让我们预约？你知道我们是谁么？”
    小二被他唬了一条，无辜道：“客官，小的确实不认得你啊，但预约这事儿一概都是公平的，您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跳着预约啊，不然对其他人不公平。”
    “公平？”
    淳郡王都要气笑了，什么公平，从小到大没听过。
    在南璃城这片地盘，就是他们瑞王府的天下。
    淳郡王正要开口问他们东家到底是谁，竟然敢这么嚣张，连瑞王府的主人都不认得，就见一个男子从走廊边出来，皱着眉看向这边。
    小二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般，飞快跑到他身边，“大少爷，有人来砸场子。”
    他这句话不忘了压低声音，但很尴尬的是，大堂中的人都听见了。
    淳郡王僵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就要上前理论。
    结果却被身边的人拽住了。
    淳郡王转头，道：“大哥？”
    瑞王世子看着出现的那男子，问道：“敢问阁下是？”
    那男子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这间店的东家，萧泽。”
    淳郡王：“……”
    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尴尬在蔓延。
    小二不知道两人身份，还要跟东家告状呢。
    封旭安道：“无妨，两位都是我的客人，你下去让后厨赶紧上菜，这里就不要管了。”
    小二一听，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说了声“是”就下去传话了。
    封旭安则是走到二人面前，拱了拱手，道：“世子殿下，小王爷，初次见面，久仰了，在下萧泽。”

 第1586章 瑞王270

    淳郡王瞪着一双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这家店竟然这么巧，就是萧家的，他们竟然威胁起萧家的店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愤，淳郡王粗噶着声音开口问道：“既然知道我们要过来，小二为何还要阻拦？”
    淳郡王实名怀疑这个萧泽针对他们。
    世子想拦着来的，奈何没拦住，只能眼看着弟弟说了这种蠢话，脸上露出一点点尴尬之色。
    封旭安诧异地看像淳郡王，淡笑着道：“在下与世子约定的时间是两刻钟前，还以为被二位放了鸽子，还想着派人去瑞王府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至于小二是新招的，没见过世子与小王爷，自然不认得。”
    “不过小二的确对世子和小王爷不敬，还请二位见谅。”封旭安又行了一礼。
    瑞王世子瞪了蠢弟弟一眼，淳郡王委屈地闭了嘴，他才道：“萧公子不必多礼，本来就是我这弟弟太莽撞，怪不得小二，只是没想到这家店竟然是萧公子的店，这家店在南璃名声不错，萧公子经营地真是用心，不过据我所知，萧家以前并未涉猎这一行业吧？”
    封旭安笑道：“确实没有，只是府中有人喜欢吃，我便开了一家店，尽量照顾她的口味。”
    世子不知道这个“她”是哪个他，心想难道是萧老爷或者是萧老夫人？
    “两位别在此处站着了，我们去雅间吧，在下早就在雅间等候二位了。”
    封旭安迎着两人，世子与淳郡王跟着他穿过走廊，尽头是一间门开着的典雅房间，还挂着帘子。
    刚才封旭安就是在这里面等着，也没关门，听到说话声才出来查看。
    “请。”封旭安礼让道。
    世子和淳郡王进了房间，原以为里面没人，结果竟然还有个女子在。
    那女子面容不凡，衣着华丽典雅，见着两人进来，规矩地向他们行了个礼，“见过世子殿下，淳小王爷。”
    声音也好听，像是山间的涓涓细流。
    淳郡王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盯着那女子的脸看，这里怎么还有个女子，难不成是萧泽带给他们的？这小子真是上道啊。
    封旭安走到了盛月华身边，这个角度，正好挡住了淳郡王的目光。
    “这是我的侍女。”
    “原来是侍女，我还以为是萧公子的亲族。”世子殿下微笑着拽着看呆了的蠢弟弟坐下，朝着侍女猛看做什么，没见过美人么，在你小妹的未来夫婿面前收敛一点行不行。
    淳郡王坐下之后，那美人就缩在封旭安靠后的位置了，从世子的角度还能看见，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被挡住。
    淳郡王有些不甘心，他想着萧泽还装什么啊，侍女却打扮成这样，明摆着不是单纯的侍女
    ，还防着。
    “萧家的侍女穿戴的衣裳首饰都不错啊，比王府的侍女都要好。”淳郡王还没放弃，阴阳怪气地说道，“萧公子，这个侍女，不会是你的贴身婢女吧？”
    所以萧泽到底把他小妹当什么？

 第1587章 瑞王271

    “的确是我身边的侍女。”封旭安就说了这一句，然后又不说话了，转而给两兄弟倒了茶，做足了主家的礼数。
    可原本，应该是他们请萧泽的，因为与瑞王闹了别扭，兄弟俩很不想在王府宴请萧泽，那样瑞王闹了别扭。
    现在瑞王还是没有把瑞王妃放出来，他们兄弟俩待在王府都心烦，干脆请他出来吃饭，正好也见见面。
    淳郡王看着封旭安潇洒的动作，然后呢，就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感觉自己被敷衍了，淳郡王不满道：“萧公子，你不日就要迎娶郡主，竟然还在身边养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置郡主于何处？”
    他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就要发火，结果门被拉开的声音下了他一跳，小二进来送了饭菜。
    摆好饭菜之后，小二赶紧出去了，这小王爷的眼光骇人的很。
    封旭安皱了皱眉头，对身边的盛月华小声道：“你去后厨看看，怎么上菜上的这么慢。”
    盛月华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先离开，便行了礼，退下了。
    期间，淳郡王眼神一直在她身上，直到她关上门之后，那道目光才消失掉。
    盛月华找来小二，让他给安排了旁边的房间进去，这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本来也封旭安也想着若是两个人不好相处，就让她先出去，本来也只是带她出来玩一玩，连带着认认这两兄弟，半途出来也没什么。
    这个房间的墙上有一个小洞，顺着出来是一根管子，连接着一朵花苞，墙那边则是三人所在的那个房间。
    把耳朵凑在花苞边上，旁边房间的对话清晰地传了过来。
    她听见封旭安冷静地道：“小王爷不必担心，兰仪郡主与我的侍女关系不错，相信能够相处地很好。”
    “什么？”淳郡王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敢相信，“我妹妹还知道这个侍女的存在？”
    “自然，前些日子在下腿受了伤，便去附近的佛寺上香，恰好碰上了贵府郡主，郡主对我的侍女感官不错，还曾问在下讨要过她。”
    “当然，在下拒绝了。”
    淳郡王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恍惚，“什么？不可能吧，我小妹那个性子，怎么可能……”
    封旭安似乎比他更加不满，“不如小王爷回去之后替在下问问郡主，郡主看着，倒是更喜欢与我的侍女说话。”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那边是良久的沉默，隔着一堵墙，盛月华都能觉出那边的尴尬。
    盛月华听着就抽了抽嘴角，就说他果然还在记仇吧，还特意在人家哥哥面前说这些，怀疑他们妹妹喜欢女子不喜欢男子，那两兄弟看样子都被问蒙了，说不定还真怀疑上了，回去就逼问妹妹。
    盛月华有些同情兰仪郡主，被亲哥哥怀疑并且质问性向，想必定然十分尴尬吧。
    封旭安真是，那日吃的亏，果然换了个场子也是要夺回来的。
    瑞王世子万万没想到，自家妹妹竟然会是这么个反应么。
    他第一反应就是有些怀疑萧泽在说谎。

 第1588章 瑞王272

    可说这种谎话根本没必要，一会去问问就会被戳穿，他们是小妹的哥哥，自然会向着小妹，定然一问就问出来了，他看萧泽也不会这么无聊耍着他们玩。
    所以小妹是真的可能喜欢女子？
    世子想到这个可能，就被梗了一下。
    小妹她怎么，怎么就长歪了呢？
    淳郡王还处于震惊中，一直在说，不可能，不可能啊。
    “你是不是诬蔑小妹？”淳郡王愤怒地看着封旭安，“我从小看着小妹长大，根本不可能这样，她以前还喜欢过那么多俊俏公子呢，怎么可能喜欢……唔，大哥，你干嘛打我。”
    淳郡王委屈地揉了揉胳膊，自家弟弟竟然都下狠手，是不是亲大哥啊。
    亲大哥咳了咳，温柔地威胁着自家弟弟，“呵呵，二弟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恐怕是记错了吧，小妹自小养在内宅，单纯可爱的很，断然不可能是你说的这样。”
    淳郡王终于意识到自己把小妹喜欢俊俏公子的爱好说出来了，赶紧闭上了嘴。
    母妃叮嘱过，这件事不能乱说。
    虽然他们家有权有势，不过女子还是要嫁人的，总不好太过张扬。
    “总之，还是请世子与小王爷回去好好问问郡主吧。”封旭安冷淡地道。
    他浑身都写着“好好管管你家妹妹吧”“竟然看上我家侍女”这样的话，把自己侍女带来好像也是为了质问他们这件事。
    世子不由得，在他面前就有些心虚，本来两兄弟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萧泽，让他知道小妹身后是站着他们的，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欺负去了。
    可现在得知了他们小妹竟然喜欢……唉，再多的话，世子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遮掩地夹菜，都没顾得上敬酒喝酒。
    淳郡王倒是想说，震惊过后，他就觉得没什么了，害，这有什么，还有的公子哥不爱红颜爱蓝颜，他小妹喜欢女子怎么了，身为郡主，她想干啥都行。
    他想清楚之后，也没觉得再敲打萧泽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是每当他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就被旁边的亲大哥在身上掐一把阻止。
    那可是亲大哥啊，下手太特么狠心了，专门往他软、肉上掐，还下手越来越重，之后淳郡王也不敢开口了，他怀疑自己的软。肉已经被掐紫了。
    “小王爷，是饭菜不合胃口么？怎么这副脸色？”封旭安见淳郡王脸色扭曲，一脸关切地问道。
    世子怕他乱说话，又下狠手掐了他一下。
    淳郡王当即眼泪都出来了，他太委屈了，本来也没想多说啊。
    他咬着牙道：“没事。”
    封旭安也没有强硬地非要问，客气地说道：“若是有忌口的菜色，请尽管说。”
    淳郡王僵硬的点头，僵硬地用筷子夹菜，他所有的感官都用来感觉疼痛了，那名气很大的菜色放到嘴里，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用完了饭，世子便带着淳郡王客气地告辞了。
    封旭安没有多留，亲自送了他们出去。
    淳郡王出来之后，还不死心地四处看，想要找寻那个美貌侍女的下落，结果什么也没看着，与大哥一起上了马车。

 第1589章 瑞王273

    “大哥，小妹真的不喜欢男子，喜欢女子？”上了马车，淳郡王就立刻问自家哥哥，虽然能够理解小妹可能特殊，但以前从没发现过这件事，他颇为震惊。
    瑞王世子跟在他后面上车，做好之后才看了他一眼，道：“闭嘴。”
    淳郡王很委屈，大哥怎么这样，都不让他说话了。
    可是不论是母妃还是小妹，甚至父王都让他多听大哥的话，他便只能闭嘴了。
    “瑞王和小王爷走了？”盛月华从旁边的雅间中走出来，看见封旭安正负手站在厅堂中。
    封旭安转过身来，走到她身边，“早知道便提前让你在旁边的房间待着。”
    谁也不知道那个淳郡王竟然如此放肆，分明是个小王爷，结果什么也不管不顾，猛盯着人看，还不如他大哥瑞王世子懂规矩。
    “你骗他们兰仪郡主喜欢女子，不太好吧？”盛月华担心道，“他们若是回去了兰仪郡主，会不会之后再来找你麻烦？”
    “我可说错了？”封旭安慢悠悠道，“难道兰仪郡主没对你表示过欣赏，还是她没问我要过你？”
    这些可都是事实，就算世子和淳郡王回去之后知道了不是那么回事，也没处去说理，谁让他们妹妹的确做过这种事，让人误会了也是她自己的错。
    盛月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人也太记仇了。
    瑞王世子和淳郡王一回府，直奔找兰仪郡主去了。
    兰仪郡主见到他们两个那么着急，回来就过来找她，还有点惊讶，“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跟萧泽起什么冲突吧？”
    她非常害怕两个哥哥再把萧泽给打了。
    但她不知道，她十个哥哥也打不过萧泽。
    瑞王世子进了门，将几个侍女都清了出去，一脸复杂地看着兰仪郡主。
    “小妹，你跟大哥说实话，”世子殿下有点难以启齿，他实在问不出那种话来，便委婉开口道：“你……不是马上要嫁给萧泽了么？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喜欢当然是喜欢过的，不过性子一点都不喜欢，兰仪郡主单纯只是欣赏萧泽的美色，但现在她已经不喜欢萧泽了。
    之前的弯弯绕太多，兰仪郡主也不想都说给哥哥们听，便只说了结论。
    她果断地摇摇头，道：“不喜欢啊，不过咱们这样的人家，结亲都是与各大世家联姻，就算不喜欢又如何，只要对家里有帮助不就行了，反正我是郡主，萧泽就算讨厌我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我们相敬如宾，对两个人都好。”
    萧泽也不喜欢她，正好两个人打平了，谁也别干涉谁。
    兰仪郡主觉得这也挺好的，不过这话听在两个哥哥耳中，就不是那回事儿了。
    淳郡王瞪着眼，唏嘘道：“小妹，你真不喜欢萧泽啊，我记得你不是最喜欢俊俏公子了么，萧泽他长相应该很符合你胃口吧？”
    “还好吧。”兰仪郡主摆了摆手，“男人又不能只看脸，一张脸看久了也会厌。”

 第1590章 瑞王274

    世子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家小妹。
    编，使劲儿编，怎么不说直接对好看的男人都没兴趣了呢，其实就是喜欢女子吧，之前表现出喜欢俊俏男子的模样都是骗人的，为了掩盖真实的喜好？
    瑞王世子自觉洞察了自家小妹的心思，心中的念头被证实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小妹竟然喜欢女子，还瞒了家人这么久。
    若不是这次萧泽当着他们的面提起，还一副很不满的模样，他这个做哥哥竟然都不知道。
    淳郡王虽然大大咧咧，不过看到大哥的脸色，也想出了其中的关窍。
    “小妹，你怎么……”淳郡王不太忍心因为此事责备小妹，他可就这么一个妹妹，“你怎么就一直不说呢，你若是提前告诉我们，也不必一定要嫁给男子，现在都这样了，还怎么退亲。”
    “退亲？为什么要退亲？”兰仪郡主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是，二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怎么没听懂呢，不嫁给萧泽不还是要嫁给其他男子，不是一样么，至少萧泽长得赏心悦目呀。”
    世子更加确定了，听听，嫁给男子结果都一样，不是喜欢女子是什么。
    若是他们早知道，便能早些为小妹打算，虽然按着他们父王的心思，就算知道小妹不喜欢男子，肯定也会让她嫁出去好巩固家族，不过至少他们能帮着挑一个软些的男子，知道郡主不喜欢他也不敢说出来，只会往下咽的那种。
    可萧家不是那种软蛋家族，萧泽看起来也不想心无芥蒂的模样。
    萧泽要是不知道这事儿也就算了，他们总能想办法瞒住，可萧泽不仅知道了，甚至这件事还是他告诉他们的，这就很尴尬了。
    萧泽知道了这件事，恼怒之下退亲了还好，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吧，那样小妹的人生不就毁了。
    世子深深地看了故作懵懂的小妹一眼，将蠢弟弟拉了出去，他们要去好好合算一下，怎么把这件事瞒着父王操作一番，反正不能让父王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难不成萧泽说我坏话了？”
    兰仪郡主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今天的两个哥哥脑子有些问题，什么瞒着不说，难道是在说她之前凑上去被轮番拒绝的事儿，哥哥们知道了替她打抱不平，怕她嫁给萧泽委屈？
    如果是这样，她想说大可不必，她都想开了，嫁给谁不一样，反正她是郡主，行事再荒唐也不会怎么样。
    等她嫁到萧府了，就让萧泽和他身边那个美婢双宿双、飞，自己独占个大院子，偷偷养几个好看的面首，活得照样高兴。
    “郡主，世子和小王爷走了。”侍女进来，垂着头禀报。
    “知道了。”兰仪郡主冷冷看着这个侍女，“怎么突然变得乖巧了，你不是仗着是父王的人，很是嚣张么？”
    那是以前，现在郡主两个哥哥回来了，她哪敢再像以前那样对待郡主，总归瑞王府是要世子当家的。
    侍女汗都下来了，挤出个笑容道：“郡主说笑了，奴婢哪能对着郡主嚣张，只是王爷让奴婢好好教教郡主规矩，可不是奴婢有意不敬。”

 第1591章 瑞王275

    “是么？”兰仪郡主淡淡瞥了那侍女一眼，直到把人看得不敢直视，浑身发抖，这才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你在外面候着。”
    侍女刚要跟着兰仪郡主进去，就听到这句话，咬了咬嘴唇，不得不应下了，转去门口守着。
    兰仪郡主回了自己房间，由她原本身边伺候的侍女伺候着喝了杯茶。
    现在她可与之前那个亲娘被禁足，被转到姨娘名下，还被姨娘表面关心，实际嫌弃的无依无靠的郡主不一样了，有两个亲生哥哥在，这个王府就有她的一席之地，短短不会被个侍女给欺负了。
    “你去与我大哥传个话。”
    兰仪郡主让侍女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下去吧。”
    侍女点了点头，便下去了。
    推开门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正守在门口的那个侍女，不屑地哼了一声，让她总是苛待郡主，得了报应了吧。
    侍女去传话的时候，世子已经把弟弟赶走了，本来想着与人商量该怎么办，结果蠢弟弟一直在出馊主意。
    一会儿说威胁萧泽让他闭嘴，咱们瑞王府不怕他，一会又说干脆退亲，就说查出萧泽其实喜欢男子这等不像话的话。
    世子听得都替他弟弟犯愁，这么不考虑后果，以后得怎么办啊。
    为了不被带歪，瑞王世子头疼着，把淳郡王赶走了，又听见兰仪郡主的侍女过来找他。
    “让她进来吧。”
    “见过世子爷。”侍女行了礼，就把郡主让她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世子爷，您和小王爷这两年不在，王妃又被王爷禁足失宠，整个瑞王府几乎就忘了郡主还有您和小王爷两个亲哥哥护着了，一个奴婢就能欺负郡主，奴婢看着郡主被仗着自己是王爷派来的那个侍女欺负，心里发狠却也无法帮帮郡主，实在是内心不安，请世子爷帮帮郡主吧。”
    侍女说得泫然欲泣，仿佛真心为兰仪郡主担忧，瑞王世子听了这些话也皱了皱眉头，虽然心疼小妹，但他知道小妹喜欢女子，现在都对一切都敏感了，生怕这又是什么小妹为了隐瞒做出来的戏。
    他看着这个侍女挺眼熟的，便问道：“你在静儿身边伺候几年了？”
    那侍女见世子一直看着自己的脸，脸颊上飞上两片红晕，羞涩地道：“奴婢是王妃指给郡主陪她长大的，已经在郡主身边伺候七年了，一直是贴身伺候郡主的。”
    她本意是想说自己是郡主的心腹，可世子听见“贴身”二字，就忍不住想歪。
    “静儿身边的侍女，都长得与你一样美貌？”世子沉痛地问道，他小妹难道如此荒、淫？
    侍女不知道世子为何如此问，心下疑惑，她点了点头，道：“回世子爷，郡主不喜欢身边的婢女面容不整，侍女调过来之前都是郡主先看看的，合眼缘的才会留下。”
    瑞王世子：“……”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妹竟然都快乐到这种程度了？比皇帝选妃还快乐。

 第1592章 瑞王276

    瑞王世子突然无法直视小妹，他只是出去两年而已，怎么小妹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瑞王世子无力地捂脸，问道：“我知道了，静儿希望我怎么做？”
    “郡主希望世子爷能帮她将王爷派过来的那个侍女给调走，”侍女赶紧说道，“还有郡主身边原本的侍女被那侍女赶走了不少，郡主也希望世子爷能够做主，将那些人也调回来。”
    “……”瑞王世子头疼地道，“调走没问题，父王要是问起，我也会帮着应付，不过静儿很喜欢以前身边的下人么？一定要调回来不可？”
    小妹喜欢的人也太多了些，简直比父王还滥情啊。
    侍女不知道世子在想什么，为难地道：“可是郡主被那些侍女伺候惯了，彼此之间也熟悉的很，感情自然深厚。”
    她见世子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过世子爷要是实在为难的话，郡主也不能强求。”
    瑞王世子总算松了口气，迅速道：“那就算了，放心吧，静儿身边若是下人不够，我会再亲自挑些送过去。”
    瑞王世子在“亲自”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可惜侍女并没有听出他的意思，恭敬地行了礼退下，“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侍女走后，瑞王世子生怕自家小妹舍不得那些情人，还要闹着要被那些下人再调回来，赶紧吩咐人又挑了一些侍女送了过去。
    兰仪郡主听了侍女的禀报，还没想明白自家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呢，调以前的侍女回来这种事不是很对他来说很简单么，以前的人用着多顺手，为什么答应啊。
    “郡主，您问的奴婢也答不上来啊，谁知道世子怎么想的。”侍女委屈道，“不过那个讨厌鬼终于走了，郡主总算能喘口气了。”
    “这倒是。”
    其实那个讨人厌的侍女，在她两个哥哥回来之后就不敢再欺负她，但她看着那人在身边晃悠，总是不高兴的，她自己又不敢违逆父王，只能靠两个哥哥了。
    没到一会儿，世子送来的奴婢们就到了。
    兰仪郡主还在疑惑，怎么这么快呀，结果出去一看，就傻眼了。
    什么啊都是，这一个个歪瓜裂枣的，头发枯黄，脸上不是雀斑就是码字，一看就像从哪里逃荒来的，年纪都能当她娘了。
    兰仪郡主受到了惊吓，抓住侍女的手臂道：“大哥送来的是婢女还是难民？”
    “这，这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侍女被她抓得好痛，“世子爷之前也没说啊，郡主，世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您没得罪世子吧。”
    兰仪郡主：“这应该是亲大哥吧……”
    可看了这些侍女，她又不确定了。
    那些老婆子其中一个更老的往前走了一步，一张脸像是风干的橘子皮，一笑皱纹便是一脸，“郡主，奴婢们是世子派过来伺候您的。”
    兰仪郡主捂住自己的胸口，万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还是个小姑娘的，哪有身边都是这种年纪的侍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伺候祖母的。

 第1593章 瑞王277

    “郡主？”老太婆催促。
    兰仪郡主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边往里走一边头疼道：“把院子里的都叫进屋子里来伺候，这些侍女去院子里干粗活吧。”
    身旁侍女考虑地深些，“郡主，奴婢看她们年纪大了，干的动粗活么，不会给累死了吧。”
    “……”兰仪郡主头疼不已。
    大哥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淳郡王听说了这件事，还心疼自家小妹来着，明明喜欢美人，结果却整日只能看风干橘子皮，就像他身边没有美人一样，真是太惨了。
    淳郡王也让人送了一批侍女过去，这批还是他狠心从自己院子里挑出的出挑之人，送出去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滴血。
    他爱美人也是出了名的，不止在府里的时候，就算出去，也有许多人听说了他的喜好，送美人过来的，这么多他虽然暂时有心无力，放在院子里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淳郡王这次就是从自己储备妾室中选了些姿色好的，给小妹送了过去，还感叹着道，“我果然是个宠溺妹妹的好哥哥。”
    “这都搞什么啊，我两个哥哥都疯了是么？”
    受到第二批侍女的兰仪郡主都要被整的崩溃了，前面来一批又老又丑的，干活都干不动，颤颤巍巍地就怕一命呜呼了，她再背上个虐待下人的名声，那些人都只能好好供者。
    结果又来一批，这回倒不是之前那样了，但一看便这么娇媚的美人的，她要来能干什么啊，放在身边伺候都别扭，人家看了她身边用这样的丫鬟，还以为她也是个不正经的主子呢。
    这侍女保养地比她这个郡主都好了，腰细腿长，还总对着她抛媚眼。
    兰仪郡主崩溃道：“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你们不会是我二哥后院的女人吧？”
    侍女们齐齐啜泣，她们倒想，但淳郡王看不上她们啊，不然怎么会舍得将千娇百媚的美人都送给自己还未出阁的妹妹。
    而且抛媚眼这种的，她们都习惯了，之前的目标都是迷倒男人，做人妾室便是成功的了，谁知道现在主子却会是一个黄毛丫头啊。
    她们也很委屈的是么。
    这些侍女就算没之前那批那么没用，不过看着那么柔弱，估计也干不了什么活儿。
    “把她们都待到后面。”兰仪郡主道。
    侍女道：“郡主，那她们都干什么啊。”
    兰仪郡主头疼道：“干什么，你看看她们一个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比我还娇贵，能干什么啊，摆后院，当吉祥物吧。”
    兰仪郡主这边的惨案，罪魁祸首封旭安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和盛月华没有直接回萧府，而是去街上逛了逛。
    “今日有集会，热闹的很，逛完了再回去吧。”封旭安牵着盛月华的手。
    街上热热闹闹的，百姓摩肩擦踵，街道两旁是叫卖的摊贩，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能见到。
    身边有暗卫和侍女护着，他们二人身边也不会挤，不过人实在太多，明面上的人一会儿就坚持不下去了，挤进了百姓当中，分散在人群中间，不过还好，若是发生事件还是能立刻赶到她们身边。

 第1594章 瑞王278

    “小心，拉着我，别走散了，不然可就找不回来了。”封旭安开玩笑道，一直紧紧地抓住盛月华的手。
    人群中很挤，不过封旭安生的高大，轻而易举护在盛月华身边，隔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咳。”盛月华咳了一声，小声道：“你可是将要和瑞王府联姻的人，和我牵着手，被别人看见不好吧。”
    “哪里不好？”封旭安在一个小摊面前停下来，选了两个面具，给了她一个，自己将鬼面獠牙的青色面具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这样就看那不出来了。”
    盛月华接过那个面具，是个挺可爱的小狐狸，她本来想吐槽他幼稚，不过见他已经带上了，而且集会上不少年轻男女都戴着，犹豫了一会儿，也把狐狸面具带上了。
    两个人总算能一点都不担心地手牵着手，逛集会。
    虽然盛月华并不觉得带了面具，别人就发现不了他们是谁了，不过封旭安难得幼稚一回，她也跟着幼稚一回吧。
    之后她还玩的挺高兴的。
    因为封旭安的面具特比可怕，可他自己的脸却是俊美无双，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着他的眼神，盛月华也不会被吓到。
    当然，她不知道自己的面具也可爱的很，导致封旭安一看她的时候，眼睛就浮现出笑意。
    面具上带着小小的狐狸耳朵，毛茸茸的，做得还挺逼真，若是再加个尾巴，就更像了。
    盛月华并不知道封旭安在想什么，她兴冲冲地拉着他去小摊上转。
    南璃城虽然偏僻，不过因为是大庆边疆，附近小国的特色东西很容易便能在这里见到，都是些盛月华没见过没玩过的，倒让她兴趣很大。
    “你看这个酒器。”盛月华冲上去看了一眼，兴奋地道：“咱们把它买下来吧，我爹应该会喜欢。”
    戴着鬼面面具的男人温柔一笑，打开了腰间的钱袋，很是大方地付了钱，“岳父会喜欢的东西，自然该买下来。”
    “你是得好好讨我爹娘喜欢。”盛月华认真道，“我提前告诉你，我爹娘很挑剔的，他们若是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定然不会轻易同意的，说不定还要刁难你。”
    别看她爹娘都是斯文人，斯文人吵起架来也很凶的。
    “我自然会任凭岳父岳母打骂，绝不还手。”封旭安道。
    谁知道盛月华更加担心了，“你这样不行啊，你不能只听不说，那样爹会更生气的。”
    封旭安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得跟我爹有理有据地回答，我爹喜欢能说会道的，最好要引经据典，他就喜欢我弟弟那样满腹经纶的文人，你要是能说过他，咱们肯定没问题。”
    封旭安：“……”
    他出身本也是贵族，也是受过启蒙的，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兵书和武功上，对诗书经纶肯定拍马也比不上盛明允那样的状元。
    岳父这性子，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封旭安陷入了之后要读书补习的艰难想象中，唇色都有点发白。

 第1595章 瑞王279

    盛月华见他沉默，安慰道：“等之后让明允给你开个小灶，他那么聪明，肯定会教好你的。”
    封旭安陷入了“文盲”的恐惧，让小舅子教他是认真的？以盛明允对他的态度，不会绕着弯报复吧，专门教他怎么惹得岳父嫌弃之类的。
    看来要早点给秦墨传消息回去，先找个私塾先生了。
    封旭安想的很是长久，决定回去就写信，补习这种事情越早越好。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盛月华悄悄道：“就算你一问三不知，我爹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总归是武将，我爹还是很敬佩你的。”
    “敬佩？”封旭安产生了疑问。
    “自然了，你替大庆守住了边疆，我爹说过好多次欣赏你的话了。”
    封旭安继续沉默。
    岳父这种欣赏是对其他人家优秀子弟，以及对同为朝臣的同僚的欣赏，当这个以前欣赏的人成了自己的女婿，恐怕就会挑剔许多了吧。
    这可不一样。
    封旭安想的很具体，像右相这样的文臣世家，肯定不会欢迎一个武将当女婿，把他们全家捧在手心的女儿给抢走。
    以前他还听说过，盛月华没入宫的时候，右相曾经跟人喜滋滋地说过以后给女儿找个斯文些的夫婿，最好是同是朝臣，这样他身为右相，女儿若是受了委屈，还能给女儿撑腰，不让女儿受欺负。
    右相言语间，分明是想要文臣做女婿的。
    封旭安在右相的理想女婿人选中，勉强只算个同僚，按官职来说，大庆重文轻武，右相与大将军虽然是同级，文臣却比武将高了一头。
    但按身份说，封旭安却身怀国公的爵位，又比右相高了一头，右相见着他的时候，还是要意思一下，行个礼的。
    他身份虽高，但右相好似不是很喜欢要个身份高的女婿，因为管不住。
    封旭安内心暗暗叹了口气，不得不为此事发愁。
    盛月华倒是没怎么在意，在她心中，她喜欢的人，爹娘一定也会认可的。
    她拉着心不在焉的封旭安逛完了集会，又买了许多小吃，这才带着拎着大包小包的下人回萧府。
    管家听说大少爷回来了，连忙跑到门口迎接，想问问大少爷与瑞王府的两位殿下见了，感觉怎么样，结果眼见两个人带着轻松的笑意回来，好像单纯是出去玩儿的。
    “大少爷，封姑娘，等等我啊。”
    两个人根本没看见他，牵着手往府里走，管家立刻小跑着跟上。
    “管家有事？”盛月华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道。
    “大少爷不是去见两位殿下的么，怎么这样回来了？”管家一脸复杂地看着盛月华手中拿着的糖葫芦。
    封姑娘是女子，凑个热闹也就罢了，可大少爷您怎么也举着糖人呢，这不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么。
    “见过了，见今日正好有集会，我便与大少爷去玩了一会儿。”盛月华笑着道，“管家可有什么事？”
    “倒是没什么事，小的就是想问问大少爷，两位殿下态度如何，可有为难大少爷啊？”管家的眼神努力从封旭安手上的糖人移开。

 第1596章 瑞王280

    封旭安倒是淡定自若，像是手里拿的不是小孩子喜欢的糖人，而是什么正常的东西一眼。
    他瞥了管家一眼，道：“两位殿下性子不错，哪会为难。”
    管家本来就是试探一下他们谈的到底怎么样，才故意这么说的，谁知道大少爷就给个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其他的一概没说。
    “既然如此，小的就放心了。”管家心里想着，见面应该很愉快吧，不然大少爷和封姑娘不可能是这么个放松的神情。
    只要对亲事没有影响，他就放心了，笑着道：“不日就要成亲，两位殿下才回来，咱们府里也应该备些礼物送过去才行。”
    “此事就劳烦管家了。”封旭安拉着盛月华，“我们就先走了。”
    “是，小的明白，大少爷慢走。”管家让到一边，看着两人离开，身后还跟着一串拎着东西的下人，都是在集会上买的小玩意儿。
    管家看了就牙疼，大少爷怎么这么宠着封姑娘，竟然还跟着去逛集会，这等人挤人的地方，哪有贵人去玩的。
    “糖人要化了。”封旭安举着手酸，回到玉琼苑之后，就找了个地方插起来。
    “怎么可能，老伯明明说了，能放很久呢。”盛月华听了他的话，还特意去看了一眼，那糖人好好的，哪里化了，她瞪着封旭安道：“你骗我做什么。”
    “我帮你拿了这么久，就没点奖励？”
    “这还要奖励？”盛月华有些嫌弃，“你还不如琴心好用，她还拿了好些东西回来呢。”
    琴心进来就听见了这话，顿时又退了出去，识趣的很，她还不想被国公爷仇视，干脆先出去吧。
    封旭安顿时很不满，他和琴心能一样么，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糖人，只觉得这糖人捏得好丑，盛月华对它怎么就那么有兴致呢，不仅就为了等老伯捏这个糖人，还非要让他举着回来。
    半途中他觉得麻烦，想偷偷把糖人交给身后的琴心，好护着她，结果转头就被她发现了，非要他拿回来，这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盛月华笑嘻嘻地凑过来，拨弄了一下的小糖人的脑袋，转过头来笑道：“你看他像不像你？”
    封旭安：“……”
    封旭安瞪大眼睛，来回将那个丑糖人来回看了好几遍，不可置信道：“他哪点像我了？”
    “怎么不像了，我让捏糖人的老伯照着你捏得，你看看这脸，还有这鼻子。”盛月华蹭了蹭糖人的小脑袋，笃定道：“就是像你。”
    封旭安很不想承认，可盛月华非要这么说，他面无表情地道：“你说像就像吧。”
    盛月华好像很喜欢这个糖人的模样，把他插在了桌子上，吃饭的时候，那个糖人就冲着封旭安。
    封旭安跟他面对面坐着，碗里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他跟盛月华商量，“这糖人久了也不能吃了，把他扔了吧。”
    “这本来就不是用来吃的啊，为什么要扔？”盛月华拒绝了他，甚至对糖人更加好了。
    封旭安有时候听见说盛月华对着那个丑糖人自言自语，还叫他“安安”，觉得自己越来越失宠了。

 第1597章 瑞王281

    一个糖人竟敢还比他受宠？
    封旭安心里堵得慌。
    直到他又一次晚上出去有任务在身，清晨天还没亮回来的时候，房间中弥漫着安神香的气味，他悄步走到床榻前，轻轻拉开床帐。
    盛月华正侧着身躺在榻上，睡得正熟。
    封旭安俯下身，摸了摸她的白皙的脸颊，然后在她身边，发现了那个丑丑的糖人。
    太过分了吧，这都代替他上、床了？
    封旭安脸色复杂地拿起那个糖人，发现他身上还被裹了碎布做成的小衣裳，盖在被子下面，就放在他平时睡觉的位置，盛月华还把糖人抓在手心里。
    一被人拿走，她就醒了。
    盛月华揉了揉眼，看见封旭安面色复杂地拿着个什么东西，她打了个哈欠，迷糊糊道：“你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看清楚封旭安手里拿的东西，有问道：“你拿着安安干什么？”
    封旭安看了一眼糖人，有些心疼不得不拿糖人当他的盛月华，他转身走到桌子边，将那个之前很是嫌弃的糖人插到了日常待着的地方，脱了外衣上了榻。
    盛月华窝进他的怀里。
    封旭安按着她的肩，语气沉沉道：“抱歉，总是不能陪着你。”
    他对盛月华只能拿着他的糖人才能睡着感觉很是迁就，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拒绝认同那个糖人像他。
    没得到盛月华的回应，封旭安低头一看，发现她已经抓着他的衣服睡着了，微微吐着气息。
    他搂了搂盛月华，也闭上眼睡过去。
    第二天醒了，盛月华才回忆起昨晚上的事情。
    用早饭时，封旭安盯着那糖人，对她道：“你若是实在离不得我……”
    “噗。”盛月华听见这话，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咳了几声，她接过封旭安递过来的帕子擦着嘴道：“你说什么鬼话，谁离不开你了，要点脸行么？”
    见封旭安一语不发地盯着那个糖人，盛月华脸上烧得慌，“我睡觉的时候喜欢抓着点东西不行么。”
    封旭安点了点头，那倒是，睡觉的时候总喜欢窝在他的怀里，要不就是抱着他的胳膊，要不就是枕着他的胳膊，揪着他的衣服，早上起来，他胸前的衣裳都皱皱的，可见是揪了整晚没松过。
    封旭安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可还是不放弃地挣扎道：“你不是叫那个糖人什么‘安安’？”
    难道不是他的名字？
    盛月华咳了一声，耳朵有点红，“起个名字怎么了，安安就一定是你么，还不能是别的安？”
    她这么说，封旭安还真没法反驳，这种事就是那种明明觉得有迹可循，但说开了，盛月华坚持要这么说，他也没法子。
    他怀疑地看着坐立不安的盛月华，挑了挑眉，“行吧，你的糖人，你说了算。”
    盛月华见他没再追问，偷偷松了一口气。
    封旭安没再说什么，其他事情也是如常。
    不过盛月华非常喜欢的那个糖人，因为时间久了，颜色都变黑了，就算不吃，也逐渐变了味道，肯定是不能再放在屋子里了。
    琴心把糖人拿出去丢了的时候，盛月华怅然若失。

 第1598章 瑞王282

    结果另一天早上，她起来之后发现桌子上还是插着个糖人，她做的小衣裳都一模一样地，在糖人身上穿着呢。
    盛月华奇怪地拿起来查看，才发现那其实不是个糖人，而是个木头雕刻的小人，雕刻地十分精细，上面还用墨点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画地惟妙惟肖，终于能看出是封旭安的长相了。
    封旭安在她身后，披着外衣走过来，道：“这个是不是比之前那个像多了？”
    之前那个糖人简直太丑了，封旭安都怕盛月华看久了那个糖人，每天叫糖人安安，会逐渐以为他就长糖人那个模样。
    还是这个木头人的长相，和他比较相似，至少能一眼看出来了。
    “这是你刻的？”盛月华愣愣地拿着那个木人。
    封旭安点了点头，脸皮很厚地道：“手艺不错吧？我跟着刻木人的师傅学了好几日，才雕刻出来的。”
    盛月华摸着那几乎要突出小衣裳的木刺，没说话。
    “看这个。”封旭安手掌一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另一个小小的木头人，和盛月华手里那个差不多大，只是矮了一点点，脸蛋描画的也秀气很多，身上穿的是一袭宫装，头发的位置也是涂黑了的，比她手上那个还精致些。
    封旭安将那个木人拿在手里，“你看看，这个像不像你？”
    盛月华的眼神立刻被吸引过去了，珍视地看着那个木头人，“我你也刻了？”
    “自然。”封旭安把两个木人摆在一起，微笑着点头，“有我当然也要有你，他们两个自然也要和我们两个一样在一起。”
    盛月华摸了摸这个，又摸了摸那个，简直对这两个小木头人爱不释手。
    听见封旭安的话，她瞪了他一眼，然后就把两个小木头人都收走了。
    封旭安挑了挑眉，跟在她后面，“不把你的木人留给我？”
    “你不还说要让他们在一起，现在就后悔了？”盛月华拿出放着针线的小篮子，在里面挑了几块碎步，准备给小木人做身好看的衣裳。
    不得不说，封旭安做木头人还行，做的衣裳真是太差劲了，木头人的颜值几乎就靠着布料本身的名贵好看撑着，其实大概就是围上了一层布。
    盛月华看见这么简陋的小衣裳就难受，熟练地拿出针线，就要开始做针线活。
    手里的针被拿走，封旭安拉她去洗漱，“先吃饭再说。”
    “那你先让我给他们做个小披风。”盛月华很是坚持，“现在穿着地太丑了，简直是对他们的玷污。”
    封旭安：“？？？”
    他头疼地道：“那你快些，大早晨的用眼，也不怕费眼睛。”
    “这有什么的，只是做个小衣裳而已，又不是……”盛月华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穿针引线去了。
    她这段时间不能出去，每日闲在屋子里，就靠着针线活打发时间，本来有些生疏女红都给练回来了，只是缝一件小披风而已，很迅速地都做好了。
    封旭安就在一旁看着她做，就见到她没缝两下就麻利地给小木头人套上了，长长的披风把木头人给裹住，果然贵气了几分。

 第1599章 瑞王283

    “这么快？”封旭安只见过她做那些精细的刺绣，通常绣个十天半个月才能绣成一幅，没想到这回做衣裳这么快。
    “自然，只是最简单的版型而已，先将就着穿吧，之后我再给他们做。”
    盛月华笑眯眯地点了点两个木人的鼻头，两个木人穿着一样的披风，挨在一起，赏心悦目。
    封旭安看着自己的那个木人，突然就沉默了。
    为什么木头人能穿她亲手做的衣裳，他自己都没穿过，安慰自己那只是个简陋的小披风，他心里才好受一点，“去用饭吧。”
    “嗯。”盛月华依依不舍地将木人放到篮子里面。
    用过饭后，封旭安避着盛月华，出去对琴心道：“找人做个木头房子。”
    琴心怀疑自己听错了话，“什么房子？”
    “木头房子，小小的那种，”封旭安给她比划了一下大小，“差不多这么大，最好是两层的，做豪华点，这么大的小人能住的那种。”
    琴心看着国公爷一脸认真地比划，眼中的神色一言难尽，好好的国公爷，怎么就傻了呢。
    “你这是什么眼神。”封旭安不满道。
    “国公爷，您和主子没事儿，玩过家家呢？”琴心委婉地问道。
    封旭安想到那两个木头人，心想好像也差不多，“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去找人做便是，一定别做错了尺寸，尽快送过来。”
    “是。”琴心在秦国公长期威胁之下，只得答应了。
    她还在疑惑到底是为什么呢，结果这个疑问很快就被解答了，她进去收拾的时候，看见主子坐在床边，满脸笑容地一手拿着一个小小的木头人，眼中里面都是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长大的小孩在玩过家家呢。
    琴心满心复杂地走了过去，她也没想到，真的是主子想玩过家家啊，她原本还以为是国公爷又抽风，想要送主子礼物，结果不知道送什么好，才突发奇想想出个这么奇葩的主意来。
    主子一向成熟大方，怎么就迷上这种东西了呢。
    “主子，您在玩什么？”琴心担心地道。
    “啊？”盛月华专心致志之下，都没发现琴心走进了，听到声音才手忙脚乱把两个木头人背在身后，咳了一声，道：“没玩什么啊。”
    琴心盯着她背后露出来的木头人。
    盛月华干笑地将背后的手拿了出来，“你说这个啊，哈哈，就是突然喜欢上给小人换衣裳了，哈哈哈没什么。”
    盛月华脸有点烧得慌，她自己喜欢是一回事，被人知道又是一回事了，这么大人了还喜欢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她也是要脸的。
    “原来是这样啊。”琴心恍然，她脸色缓和了不少，“主子瞒着我做什么啊，之前你给糖人做衣裳，我又不是没看见，这回是换了个木头人吗。”
    琴心看见其中一个木头人的脸，笑着道：“这木头人比之前那糖人可好看多了，还不会坏，可以一直放着，不过这个木头人的脸，看着和主子您好像啊。”

 第1600章 瑞王284

    “您看她还穿着小裙子呢，看着好眼熟啊，主子，我怎么觉得这件衣裳和您在宫里的一间宫装很像？”琴心睁着疑惑的眼睛。
    再看到另一个木头人的脸后，她脸色僵硬了。
    盛月华尴尬地把歪到的木头人扶正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还能是什么样。
    她就说，国公爷突然抽了什么风，竟然要做木头房子，看了主子手里的木头人她才顿悟了，国公爷这哪是奇葩，简直是抓住了主子的软肋啊。
    什么是投其所好，这就是！
    琴心赶紧观察了一下那两个木头人的大小，想着之后给木匠做个参考，当然最好是拿着木头人过去给木匠看看，让他按着这个大小做。
    不过见主子这么喜欢这两个木头人的样子，这个念头好像不大好实现。
    不过即便能够理解，琴心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单身狗再一次被主子和国公爷给秀到了。
    这一对儿怎么就这么能秀呢，刻个木头人还是两个人的模样，这也是没谁了。
    盛月华见琴心一直往木头人上看，耳朵都红了，捂着脸道：“别看了，就是我们俩，又不奇怪，你小时候没玩过啊。”
    琴心实诚地道：“小时候玩过，长大了就不玩了。”
    长大了还在玩，并且更有兴趣了的盛月华：“……”
    琴心找了南璃城最好的木匠，把他请到府里来，说了要求。
    木匠虽然很奇怪这家主子的要求，但想着可能是大户人家就喜欢宠着孩子呢，便也十分理解，答应下来。
    制作的过程中，封旭安不放心，还亲自来看过。
    木匠介绍道：“遵照您的吩咐，尽力往豪华的规模做，是个两层小楼，尺寸都量好了，还能在里面做些这个尺寸的小家具，不过这个价钱方面……”
    木匠搓着手。
    封旭安满意地点点头，大气地道：“往最好的做，银钱不是问题。”
    木匠笑得很开心，他就喜欢这些大户人家的阔气，眉飞色舞道：“萧少爷真是好眼力啊，这种小东西小的最擅长做了，还能做些小灯笼挂在门房上，还可以点，晚上看起来漂亮极了。”
    封旭安对此很是满意，让琴心好好看着。
    木匠有了保证，做的更加卖力，还提前做好了。
    封旭安让人把木头房子抬到了玉琼苑，还办了个好看的架子过来，摆在书桌旁边，木头房子就搁在架子上，坐在书桌前，一眼就可以看到。
    小房子搬过来的时候，上面还盖了一层布，封旭安揭开，看到那方子上红彤彤的窗花，愣了一下。
    琴心立刻道：“属下想着国公爷可能会喜欢，便自作主张了。”
    封旭安点头，满意道：“孺子可教也。”
    等盛月华回来的时候，进来之后，一眼就发现了这个木头房子，睁大了眼睛，小跑到书桌前面，啧啧惊叹。
    “这也太逼真了吧。”
    木头房子虽然小，但都是按照真正的房子做的，二层小楼，飞檐都被用小小的木片雕刻成飞檐的形状，一片一片钉到上面，还染成了黑檐的颜色。

 第1601章 瑞王285

    小房子十分精致，大门和窗子都可以打开，甚至小小的窗子上还糊上了微微透明的窗纱，推开门，还能看到房子里面放着的小桌子小椅子，甚至还有架子床和装饰用的花草。
    盛月华还在惊讶，哪里有这么小的花，凑近了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那其实用布料剪成花草的形状做的，染了颜色，做成的花草十分逼真。
    “这，这也太像真的了吧。”盛月华喜滋滋地摸了摸这个小房子，爱不释手。
    “木人呢，特意给他们做的。”封旭安道。
    盛月华找出了自己的小篮子，两个木头人就躺在里面，之前的糖人一直摆在桌子上，都没被仔细收起来过，这次不一样了，盛月华不舍得把木人放在外面。
    她把两个木头人放在小房子的窗前，打开小窗子，两个木头人就挨在一起，靠在窗边，对着外面，好像在欣赏窗外的景色一样。
    “这是什么？”盛月华这才发现小房子里面装饰用的红丝带，弄得喜气洋洋的。
    封旭安咳了一声，“是婚房。”
    婚房？？？
    盛月华看着红色的装饰发呆，封旭安还有点紧张，心中却是对琴心的操作很满意的。
    他假意嫌弃道：“都是琴心出的馊主意。”可不是他提出来的。
    盛月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是琴心说的，那就算了吧。”
    她继续摆弄着两个木头人，玩得兴致冲冲。
    封旭安的心放了下来，嘴角微弯，看着她的模样，自己也轻松起来。
    这个小房子成了盛月华的新宠，之前她都是玩完了就把木人收起来的，现在那两个木头人基本都在小房子里住着了，玩的时候就在房子里站着，等她玩累了，去做别的事情的时候，就红着脸将两个木人横着放在小床上。
    小小的架子床上不仅有雕花，还有拟真的床帐，上面还绣着大红的牡丹，床帐里面也是红艳艳的被褥，上面绣着早生贵子的福娃娃花样。
    将两个木人放在上面，再盖好被子，放下床帐，再把门窗都关好，盛月华才能放心地去做别的事情。
    琴心棋心都知道自家主子宝贝那小房子，打扫的时候都避着这个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再碰坏了，惹主子伤心。
    时间飞快过去，转眼就到了萧府与瑞王府结亲的前一日。
    前些日子封旭安都很忙，几乎没能陪在盛月华身边，还好有小房子和木人作伴，盛月华也没觉得无聊。
    琴心和棋心帮着盛月华收拾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她来南璃的时候也只是带了些随身的用品，除了比较重要的东西，其他的都没带，这次也是一样。
    最重要的东西，恐怕也就是那个小房子和木头人了。
    木人还好带，小小的，揣在袖子里就能拿着走，小房子就比较麻烦了，主要是里面的东西都比较精细，怕一不小心给磕坏了，转移也不大方便。
    “拆开带吧，小心些别弄坏了，等回去了再组装起来。”盛月华道。
    她把木匠给的图纸收起来了，王城的木匠应该能看得懂才对。

 第1602章 瑞王286

    “我手重，怕不小心给主子拆坏了，不然先在这里放着，等一切结束了，再回来取吧。”琴心建议道。
    “也成。”盛月华本来也担心这种精细的东西会被弄坏了，听到琴心的话，直接点了头。
    主仆三人收拾好东西，趁着夜色出了萧府，琴心带着盛月华，潜伏到了城郊的一处小圆子里。
    院子看着破落，推开门，里面却被打扫地一尘不染，被褥也洗的很是干净。
    琴心将包袱打开，拿出了一些盛月华常用的东西，道：“委屈主子了，不过这两日南璃城城中恐怕不大太平，国公爷不放心您待在萧府，还是出来避避风头为好。”
    “无妨。”盛月华倒是不太在意，在床榻上坐下。
    她身上穿着的也是粗布罗裙，为了出来时不被人发现伪装的。
    瑞王府表面上平静，可封旭安查到，瑞王麻痹敷衍着钦差大臣，实际上私底下已经在招兵买马，训练军队，准备到时候直接将钦差大臣一行人活捉，先断绝了他们给王城送信的手段，然后再扩大规模，直接在南璃佣兵，自立为王。
    这些年来瑞王可没闲着，周边的城镇都慢慢换成了他的人在管，城外埋伏着军队，到时候直接以兵镇压，百姓们要想活命就只能屈服。
    他盘算地很好，这样整个南璃这边的土地都能控制住，这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势力。
    本来南璃城与周边的城镇，就以一条汹涌大江与大庆其他土地分隔开，现在瑞王直接将璃影江以南的大庆土地全都圈占，虽然比起整个大庆，也不算太大，可对朝廷来说，是个很难镇压的存在。
    那条璃影江让南璃易守难攻，朝廷的军队本来就不擅长水战，等瑞王占领了南璃，朝廷若是再想攻打就麻烦了，会陷于被动。
    封旭安与王大人一直在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能让百姓受到威胁，以最小的消耗能制住瑞王，又能在瑞王拥兵自重之前，将他的狼子野心消灭。
    这次结亲，便是麻痹瑞王最好的机会。
    封旭安本来就借着与瑞王府结亲的借口，谋算着趁着瑞王最放松的时候出手直接镇压。
    瑞王兵有了，但是不足以将整个璃影江之南掌控在手中，必定要一大笔其钱财相助，才能收买人心，萧家就是最大的一个冤大头。
    好不容易和萧府结亲，有了将萧府拉上贼船的理由，瑞王可是得意的很。
    挑在结亲那一日下手，定能打瑞王一个措手不及。
    这其中的复杂与危险，盛月华并不了解，封旭安与她提起的时候表情十分轻松，说的好像不是怎么对付瑞王，而是明天天气很好这样的话一般。
    可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惊险万分。
    她没有武功，也帮不上什么忙，封旭安让琴心棋心保护着她，先从萧府离开，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住着，过两日，他就能回来与她团聚了。
    “琴心，我心好慌。”盛月华坐在简陋的床榻上，抓着自己心口的衣裳，蹙着眉道，“在玉琼苑的时候还没觉得，但过来之后总是静不下心来，封旭安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第1603章 瑞王287

    琴心本来还在收拾房间，闻言无奈地回头，看见自家主子一脸担心的面容，她笑着道：“主子还说不担心国公爷，这都心慌了，还是舍不得情郎吧？”
    琴心曾经安慰过她，不要担心，盛月华当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嘲笑来着，说她想的太严重了，她怎么可能担心。
    结果现在就打脸了。
    她不仅担心，还很担心呢。
    盛月华瞪了琴心一眼，又忧心忡忡道：“封旭安的武功很好对吧。”
    “那是自然。”琴心道，“您看我很厉害吧，可还是打不过国公爷，您担心谁都不用担心他，国公爷比您想想的还要厉害。”
    盛月华睁着疑惑的大眼睛，“可是我也看不出你有多么厉害啊，你们练武的在我眼里都一个样儿，战场上刀剑无眼，封旭安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总有不小心的时候，万一……”
    盛月华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罪过罪过，我乱说的，千万不要成真。”
    “您这根本不懂，我也没法跟您解释啊。”琴心无奈道，“反正您只要知道，国公爷武功非常非常好，国公府那些侍卫肯定伤不到就对了。”
    琴心说的非常有底气，不管是璃焰军，还是国公府的侍卫，她都摸过底，自己估摸着都能发生意外了也能从瑞王府逃出来，就更不用说国公爷了。
    盛月华听她这么说了，心才勉强放下来，不过还是有些忧心。
    棋心说她这是因为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有些紧张才导致的，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就好了。
    盛月华捏着袖笼里放着的小木人，暂且认同她的话。
    “琴心你不用去帮忙么？”琴心的武功很高，曾经是暗卫们的头子，这点盛月华还是了解的，有她相助，想必封旭安压力会小些。
    琴心道：“我的任务是和棋心一起好好保护主子，其他的事情自有其他人完成，主子就不要担心了。”
    盛月华点点头，又去发呆了。
    琴心和棋心私下聊天，都说主子还说不担心国公爷，这担心地都快吃不下饭了，还说大话。
    她们是夜里过来的，结亲的日子就是明天，盛月华毫无睡意，琴心劝她睡一会儿，她还有空笑着道：“明天不就是动手的日子，我睡着了再出什么意外被叫起来，那才是最吓人的。”
    她宁愿撑着不睡。
    “可婚礼是在下午。”琴心哭笑不得地道。
    她推着盛月华坐在床榻边上，“主子歇会儿吧，睡不着闭上眼也行，等婚礼要开始了，我再叫您。”
    “那行吧。”盛月华犹豫着，就躺下了。
    琴心拉上了床帐，盛月华把袖笼中的小木人拿了出来，放在枕侧。
    想着若是小房子也拿过来了就好了，她可以专心致志地玩过家家，别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多想。
    摸着小木人身上的衣裳，盛月华眼皮越来越重，渐渐便睡着了。
    房间中，琴心脚步很轻地走向房间一角，掐灭了燃着的安神香，转身与棋心去了旁边的房间。

 第1604章 瑞王288

    “还是国公爷想的周到，知道主子一定会睡不着。”琴心转身关上门，走到屋子里，“要不是国公爷，我还真没想着拿上安神香，今天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就手忙脚乱了。”
    “没拿我也能现配，只是麻烦点罢了。”棋心叹了口气，“不过论了解主子，还是国公爷了解地比较多。”
    琴心听见这话，也沉默了。
    对啊，凭什么啊，明明她跟棋心才是陪着主子在宫里度过了好几年，国公爷才在主子身边待了多久，竟然后来居上。
    虽然知道那两人是一对儿，但现在想起来心中还是好酸哦。
    “你多照顾着主子点，毕竟主子没亲眼看着国公爷上战场过，难免会担心，我怕她会伤神伤神，你明日给主子炖点安神汤。”琴心不放心地叮嘱。
    棋心点头，“知道了。”
    主仆三人歇息了一会儿，日头亮了，琴心棋心就起来了，倒是盛月华昨夜折腾了许久，又有安神香的作用，成了起得最晚的那一个。
    棋心给她做了安神汤，盛月华勉强喝了一碗，食欲都下降了不少。
    琴心看着都震惊，主子竟然不喜欢吃饭了，看来是真的担心，以前主子可喜欢吃东西了。
    “主子要不要再用一点？”
    “吃饱了。”盛月华放下碗筷，又关切地问道：“现在几时了？”
    “未时了。”琴心见主子这么紧张，安慰道：“还早，主子暂且放心。”
    盛月华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用完饭后，就坐在屋子里苦等。
    好不容易等到原本定下的吉时，她又开始坐立不安，生怕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琴心棋心两个人就特别淡定，一点都不担心。
    盛月华都有点看不懂了，她们两个还是封旭安的下属呢，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
    她不懂，这是她们这些下属对上峰的绝对信任，相信他既然能抵抗凶残的烨北，比烨北弱了不止一点半点的瑞王府麾下，绝对也不会失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盛月华等得都麻木了，天都黑了下去，琴心点上了蜡烛，房间里亮起昏暗的灯光。
    突然，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盛月华转头看去，有些坐不住了，手一直紧张地抓着裙子。
    琴心站起身来，警惕地往外看，“主子您还记得我跟您说的话么，等在这里不要动，棋心，照顾好主子。”
    棋心应了一声，眼神也坚毅起来，琴心就打开门出去了。
    盛月华擦了擦手心中出的汗，脑子里胡思乱想的，都是被瑞王府的人追过来的情形。
    好在琴心很快就回来了，带着轻松的笑意，道：“是自己人，主子，我们可以走了。”
    盛月华听到这句话，终于松了一口气，“封旭安过来了？”
    “没有。”琴心摇了摇头，“国公爷派了暗卫来接您回萧府，说是出了点意外，但是问题不大，萧府已经完全安全了，让人先接您回去。”
    盛月华轻轻点头，忍不住露出关切的目光，“那封旭安他……没受伤吧？”
    琴心眼睛一转，“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兄弟们也没说，不如您回去之后自己问国公爷吧。”

 第1605章 瑞王289

    盛月华没好气地看了琴心一眼，琴心嘻嘻笑着，任她怎么问，就是不松口，盛月华都被气笑了。
    她虽然还担心，但是看琴心这么笑嘻嘻的模样，封旭安应该没事儿吧。
    但她又忍不住想到，琴心她们这些练武之人，平时受点小伤都不带说的，习以为常了都。
    就像上次棋心被罚，听说被打得可狠了，结果琴心和封旭安提起来一个比一个淡定，像是只被打了两下手心的，甚至棋心自己疼过了，转身就像没事儿人一样。
    何况是封旭安这样的大男人，说不定就算真受伤了，都不带说的呢。
    比起昨晚出来的时候像做贼一般，这次回萧府，则是半点都不怕人看。
    一队暗卫与两队封旭安的亲卫护着一辆马车，走在路上十分拉风。
    这些人都穿的特备的铠甲，是封旭安麾下军队的标志，从来没在南璃城出现过，暗卫都是隐藏在暗处，亲卫则是都换了便装，在南璃城中隐藏着。
    这次趁着结亲，攻打瑞王，这才能光明正大地穿着这种铠甲出来，一个个看着十分有气势。
    盛月华就坐在马车里面，时不时往外看上一眼，就见即使是经过城中的繁华之地，就像是专门请了场一样，一个人也没有，所有大门都紧闭着。
    有的店家门外的灯笼还挂着，门窗却是紧紧闭着，整个南璃城就像一座死城。
    穿着同样铠甲的兵将十步一岗，越往前走，越多了起来。
    琴心棋心也陪着她坐在马车里。
    琴心见她一直往外看，道：“主子别看了，南璃才大换血，城中百姓很多都去萧府和瑞王府凑热闹，经过了那么一出，都跑回家不敢出门了，街上又没人，没什么好看的。”
    盛月华默默地缩了回来。
    她知道，虽然封旭安把瑞王给打趴下了，对南璃的人来说是好事，这样可比之后被迫划到瑞王那一边，当了反民好。
    可南璃城的百姓都已经习惯有瑞王这么一位王爷了。
    瑞王的狼子野心，官场上的人大多知道，可普通百姓不懂这么多，在他们眼中，瑞王不是皇帝的亲叔叔么，都是一家的，怎么会成了两方。
    百姓们甚至不知道攻打瑞王的是朝廷的人，还以为是哪里的山大王造反了，才将属于皇室的瑞王给打了，这才缩在自己家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生怕这场大清洗涉及到自己。
    不过这也没什么，百姓害怕藏起来，反倒方便了封旭安做事，剩下的等一切结束之后再像众人解释就好。
    马车越临近萧府，站岗的兵将就越多，盛月华都有些不大习惯，差点恍惚地以为自己回到了皇宫。
    “主子，咱们到了。”
    琴心先行下了马车，把盛月华给接了下来。
    萧府的门前还挂着硕大的红灯笼，石狮子上面也挂着红绸缎，到处都装饰地喜气洋洋，本来是成亲用的，可惜现在门口既没有凑热闹的百姓，也没有喜轿和新娘子新郎。
    一个和其他将士格格不入，穿着布衫的男子匆匆从萧府内走出来。
    琴心瞪大了眼，“秦墨？”

 第1606章 瑞王290

    秦墨。
    盛月华记得这个名字，是秦国公府的管家，还是封旭安以前手下的副将来着。
    她往前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个男子有些熟悉的脸。
    隔了大半年不见，秦墨也没变多少，甚至那张小白脸还显得更加文质彬彬，气质更加弱了。
    反正盛月华是看不出他以前还当过副将的。
    “给贵……姑娘请安。”秦墨上前先给对盛月华拱了拱手，等盛月华点了点头，才咧嘴对她旁边惊讶的琴心一笑，显出几分痞味来。
    “没想到吧，我也跟来了。”秦墨笑眯眯地道。
    盛月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琴心，顿时往旁边站了两步，与棋心一起进入吃瓜模式。
    看着两人好像气氛不大寻常。
    “国公爷让你过来的？”琴心皱起秀气的眉毛。
    王城到南璃怎么也得走两个多月，快马加鞭最少也要一个多月，秦墨这么巧正好能赶上这次结亲，国公爷肯定早就发信让他提前赶来了。
    “没错，其实我早就到了，只是一直在其他地方藏着，不方便出来而已。”秦墨嘻嘻一笑，“我现在不能动武你也知道，国公爷心疼我，怕我再被误伤了，所以让我结束了之后再过来。”
    秦墨说着还很骄傲，不过他很快转头对着盛月华解释道：“盛姑娘可不要误会，国公爷对属下只有对属下的关心，国公爷肯定是最关心您的。”
    盛月华哭笑不得，她当然不会误会！
    封旭安难道还会喜欢男子么。
    不过她觉得，这个秦墨性格还真跟琴心相配，虽然长得软糯，私下却是个跳脱的性子。
    她之前简直秦墨都一本正经，还以为他真的是个斯文文人呢。
    “你跟琴心先叙旧，我就先进去了。”盛月华抓住棋心先溜。
    琴心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脚步飞快，竟然先自己跑了。
    她很想跟上去，可是萧府这边什么情况她还不知道，免不了得问秦墨，于是不甘不愿地流了下来。
    “到底怎么样了，快说。”琴心柳眉倒竖，看着秦墨这小白脸贱兮兮的模样她就来气。
    “你不要着急么，国公爷带人去追余兵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这么久没见，你不想和我叙叙旧？”
    琴心冷笑，我叙你个头！
    秦墨无比期待和琴心的见面，可惜一见面就被打成了个猪头。
    萧府原本的管家和瑞王府有关联，自然是不能让他继续管着瑞王府，先关押了起来，等待疑惑的处置，整个萧府的下人也被清理干净，有问题一并关押起来，身家清白的则是驱逐了出去，另找了地方安置。
    现在的萧府很是安静，里面的下人彻底换了个干净，一问棋心才知道，这都是从国公府带来的，不说伺候的好不好，肯定是身家清白，绝对可信的，比萧家的下人也懂规矩很多。
    起码遇见盛月华的时候，没有莫名其妙上来搭话的，也没有不规矩地在远处指指点点的，都是低着头避到一边，行礼到她过去为止。
    盛月华顿时舒心了许多，像是回到了王城一样舒坦。

 第1607章 瑞王291

    回到了玉琼苑，盛月华还见到了在秦国公府时伺候她的侍女，竟然也跟着过来了。
    那侍女见到她的时候十分兴奋，不过在看到盛月华身边还护着明显比自己更加亲密的侍女时，脸上的兴奋又化作了失望。
    她还以为过来之后能再伺候姑娘，成为姑娘最亲近的侍女呢，这可是未来的国公夫人，在她身边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侍女能在国公府伺候，还是很有眼色的，见到那侍女审视的目光，敏感地感受到自己好像不太受欢迎，只是打了个招呼，就默默地又退了回去。
    盛月华对她笑了两下，才和棋心回到房间。
    棋心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那个侍女想跟自家主子亲近的情绪了，所以对她感官就不大好，挑剔地看了那个侍女一眼，跟着自己主子回去，第一句话就问道：“主子认得那人？”
    盛月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觉得她话中带着酸味。
    “我去秦国公府时，她伺候过我两日，怎么了？”
    “原来如此。”棋心道，“只是伺候过两日主子罢了。”
    “棋心，你发现没，”盛月华笑着对她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被皇帝冷落的妃子一般。”
    “主子！”棋心要气死了，主子竟然拿她开玩笑！
    盛月华一进屋子，就脚步匆匆地往书桌那边走，看到书桌旁边的架子上，精致的木头房子完好无损，和她离开时并无两样，这才放下了心，露出笑容。
    棋心满心复杂地看着一回来就去玩过家家的主子，过家家有那么好玩？
    南璃城外，身着玄甲、气势如虹的骑兵正急速追赶。
    哨兵向他们跑来，领头的男子挥手，整个军队便停了下来，训练有素。
    “启禀大将军，瑞王携家眷逃往兰衍城。”
    副将随即问道：“将军，我们可还要追？”
    “兰衍城有大量璃焰军驻扎，我们的人还没有集齐，贸然追过去于我们不利。”封旭安沉吟一声，道：“甄副将，你带人先去兰衍以北的轩齐城驻扎，一定要抢在瑞王前头。”
    璃影江以南分布着许多个城池，兰衍是最边上的一个，因为人口稀少，经济萧条，所以并不被瑞王所重视，结果成了他屯兵的地方。
    封旭安突然带兵围剿，瑞王情急之下，舍弃了更为重要的南璃城，逃往偏僻的兰衍，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而兰衍的情况，封旭安早就亲自带人摸过，只是因为那里守卫森严，才没有继续深入，而是悄悄遣了出来。
    封旭安提前分析过如果不能活捉瑞王，瑞王可能的逃往道理，兰衍就是最可能的地方。
    瑞王逃往兰衍，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知道这么简单就活捉瑞王太不现实，这种情况下也并不气馁，冷静地吩咐手下该如何做。
    现在瑞王着急忙慌地逃往兰衍，等他反应过来，肯定会立刻派人占领兰衍旁边的轩齐城。
    这座城池到底握在谁的手里，便异常重要。
    副将严肃地抬手道：“是。”
    随即带着大部分人马继续向前出发。
    “其他人，跟着本将回城。”封旭安远远看了一眼离开的将士，沉声道。

 第1608章 瑞王292

    封旭安许久没有带着人厮杀过，追出来的时候想着还热血沸腾，回去的时候想到还不知道情况的盛月华，顿时又归心似箭。
    他急匆匆回到南璃城，自家兵将已经占领了萧府，他走进萧府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将也往外走，见到他的时候，那小将僵硬了一下，还整了整头盔，垂着头。
    “参见将军。”守门的侍卫看见封旭安，便大声道。
    封旭安点了点头，和那小将走近的时候，小将也闷着声音道：“参见将军。”
    他见封旭安没有任何反应，想当然地松了口气，正当他低着头匆匆往外走的时候，听见封旭安的声音：“等等。”
    封旭安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拿下。”
    封旭安身后跟着的兵将也不怀疑主子命令的正确性，直接拿起手中的武器就像那可疑的小将攻去。
    小将毫无准备，不过身手不错，左躲右躲，竟然还真让他躲过了几下惊险的攻击，只是看着让人心惊肉跳，差一点恐怕就要血溅当场。
    封旭安身边跟着的将士都是他的心腹，身手也是一个比一个出色，见这个小将竟然能躲过他们的攻击，便看出这人身份肯定有问题，或许就是混进来的探子，国公爷果然机敏，即使没说两句话，也能发现问题。
    他们正要用出全力，打算先将这人拿下的时候，小将抬起头来，急忙发话：“将军，国公爷，别打了别打了，是属下啊！”
    副将早就见惯了这种伎俩，冷笑道：“套近乎？你怎么不说你认识你爷爷我呢！”
    封旭安听见这声音，却立刻听了出来，“明昱？”
    副将惊讶了，怎么国公爷真的认识这个套近乎的可疑之人？
    他出手差点没收住，这个副将是封旭安手下非常擅长近身搏斗之人，盛明昱虽然有天赋，也能舞刀弄枪，可是与上过战场的精英将士对比，还是差了一截，差点没躲过去。
    他往一边走了几步，像是喝醉了一样，两条腿都要打拌了，身体扭成一个艰难的弧度，让人担心腰会扭断，这才堪堪躲过了那一击。
    长枪从他腰间擦了过去，盛明昱躲过已经是极限，到底没站稳，啪叽一下往旁边一倒，咕噜噜滚下了台阶。
    副将收回长枪，憨厚地挠了挠头，道：“将军，您还真的认得他啊？”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闯祸了，看着将军的脸色十分诧异，似乎和那小子还挺熟？
    封旭安眼中溢满复杂神色，他怎么也没想到，盛明昱竟然也来了，他为了不让盛月华的哥哥知道她身份，还特意写信叮嘱，让盛明昱好好待在王城，先不要来。
    不听话来了就算了，可是他要怎么和盛明昱解释，想不到吧，你姐姐也在这儿，我拐来的。
    这种话谁听到谁不疯？
    盛明允还在这儿，他可没把握让盛明允不告诉他哥哥真相。
    一时间，封旭安都有点不相信这个事实，导致盛明允自己都拍拍屁股起来了，他还站在原地。
    看到副将抱歉的脸色，他脸色几经变换，道：“没事，他是自己偷跑过来的，被认成探子也是他自己的过失，副将尽责而已。”
    副将这才脸色如常，笑呵呵地走过去，一把就将瘦成排骨的盛明昱捞了起来，就像抓小鸡一样轻松。
    还帮着拍了拍盛明昱衣裳上的土，“小兄弟，你既然是将军麾下的人，怎么还鬼鬼祟祟的，我都将你认成是探子了，下次光明正大一点啊。”
    副将一巴掌拍在盛明昱肩上，盛明昱被拍地塌了塌肩膀，灰头土脸地站在封旭安面前，老实认错道：“将军。”

 第1609章 瑞王293

    “不是让你守在王城，你怎么跟来了？”
    盛明昱明显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过来的，不然不可能正好到达萧府。
    封旭安之前让驻扎在王城的军队分成十几队，一小股一小股地过来，悄悄前进，不引起瑞王的人注意。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再向瑞王府发动进攻，盛明昱估计就混在其中一队中。
    盛明昱在封旭安麾下是个新人，但也是提拔上来的小将，也算有些权利，藏在自己的军队里面一点压力都没有。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国公爷给发现了。
    “属下知错，不该自作主张来南璃。”盛明昱犯错快，认错也快，估计是在家中养成的习惯，知道错了就赶快认错，不要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封旭安被他迅速认错的行为给气笑了，“以为认错就完了？”
    “自然不是。”盛明昱跟过来的时候胆子大得很，见着上司就跟耸鸡一样，讪笑道：“属下自知违反军令，罪孽深重，这就去领罚，但凭国公爷处置。”
    封旭安被他噎地说不出话来，干瞪眼。
    这小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妹妹也在这儿了，这么有恃无恐的，知道他肯定下不去手惩罚他？
    封旭安还真不敢罚他，至少不敢罚重了，他可是盛月华的哥哥，盛月华要是知道了哥哥一来，他就罚她哥哥，可不得闹翻天。
    天底下对待大舅哥的态度都一样，能忍就忍，千万别得罪。
    之前，封旭安还能理直气壮地罚他，可现在将人家妹妹拐了过来，要罚他首先就过不了自己内心这一关。
    可是又不能不罚，军队里规矩森严，不罚属下们不还得翻天。
    封旭安意思意思道：“去领十个军棍。”
    盛明昱原本都准备好被重罚了，他知道国公爷对待这种事情都很严肃，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他。
    听到这么轻的处罚，他都有点不敢置信。
    封旭安：“怎么，嫌罚的太少了？”
    “不是不是。”哪有人嫌弃惩罚太少的，盛明昱疯狂摇头，感受到了将军对他的一番拳拳爱护之心。
    哪有这样体谅下属的上司啊，他真的太幸福了吧。
    激动之下，盛明昱都没看见封旭安身后副将们震惊的脸庞。
    副将跟着封旭安许久，见惯了他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还没见过如此偏心的情况，都盯着这人猛看，内心猜测，这难道是将军哪个亲戚家的孩子？
    副将们好奇的很，将军今天是假的吧，也太温柔了。
    感受到身后副将的目光，封旭安很是淡定。
    他看向激动到快要落泪，十分感恩信任他的盛明昱，内心默默道，希望你日后知道我将你妹妹拐来之后，也能记得现在的感受。
    封旭安咳了一声，“别堵在这儿，去领罚吧。”
    “是。”盛明昱还以为国公爷是在催促他去领罚，赶紧点了点头退下了。
    副将们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人走开了，胆大的副将才问道：“将军，那是您亲戚么？”
    “算是吧。”封旭安含糊道。
    副将疑惑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能算是，所以这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封旭安：马上就是了。

 第1610章 瑞王294

    封旭安进了萧府，遇上了鼻青脸肿的秦墨。
    “你脸怎么回事？”封旭安皱眉道，“遇上还没跑走的南璃军？”
    虽然已经无法使用武功，但遇到普通的兵将也应该能轻易应付的，封旭安有点嫌弃鼻青脸肿的秦墨。
    身后的副将对秦墨很是熟悉，都是好哥们，看到他这副模样，很没道德地笑出了声。
    “没什么。”秦墨咬牙切齿地瞪了昔日同僚一眼，对国公爷说话的时候，却是一副春风得意的臭屁样儿，顶着那张猪头脸还很自豪。
    副将们纷纷表示，他这样太欠揍了，虽然知道你没有武功，还是很想出手打一顿呢。
    封旭安看着秦墨的脸色，露出若有所思的面容，他问道：“夫人呢？”
    秦墨疑惑，夫人是谁，哪有夫人。
    反应过来之后，猛然嘶了一声，夫人！贵妃娘娘，呸！盛姑娘已经和国公爷成亲了？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人告诉他，他刚才还没眼力见地称呼国公夫人为盛姑娘呢，细思极恐啊，幸亏夫人比较慈和，一点都跟他计较。
    不然他若是惹怒了夫人，按照国公爷的性格，肯定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秦墨诚惶诚恐道：“夫人已经回了玉琼苑，按照国公爷的吩咐，玉琼苑一直派人守着，并无任何问题，现在已经换成了国公府的人伺候。”
    封旭安满意点头，“做的不错。”
    他转身对身后的副将道：“你们先去前厅等候，本将还有些私事，稍后再去与尔等商议。”
    副将道：“是。”
    等到封旭安走后，副将们面面相觑，突然就把也准备离开的秦墨给团团围住了。
    秦墨以前虽然是武将，但长相和身材一直是小白脸的形象，被些许壮汉围在其中，像是孤零零将要被欺负的小鸡仔一样弱小又无辜。
    秦墨瞪大眼睛道：“你们干什么，欺负我不能动武啊，欺人太甚吧你们，小心我找国公爷告状啊。”
    “告个屁。”这些都是多年从军的兵痞，瞪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道：“咱们将军什么时候有了夫人，我怎么不知道？”
    “你听说了么？”
    “我整日和你们作伴，南璃城也是才来，我怎么会知道，将军到底喜欢谁啊，还真有了将军夫人了？”
    兵痞们推搡着秦墨，催促道：“你不是知道么，快说。”
    秦墨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你们问我有什么用。”
    副将们很是不满，“那你刚才还说夫人去什么玉圆了，难道没亲眼见过？”
    “见是见过的。”秦墨委婉道，“咳，国公爷还不知道想不想公开呢，你们逼问我都知道了的话，猜猜国公爷高不高兴？”
    这话一出，副将们顿时就散了，相约一块去先换身便服，铠甲太重了云云，就把秦墨单独给抛下了。
    他们才不敢挑、衅将军的权威，一个个识趣的很。
    秦墨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子，翻了个白眼，“怂货。”
    却不小心牵扯到了眼角的伤，疼地丝牙咧嘴一番，还傻笑了两声。

 第1611章 瑞王295

    秦墨摸着自己的伤，还傻乐了一番，揣着袖子往回走，两个下人过来找。
    “何事？”他端起架子问道。
    他秦管家在国公府还是很有威严的，即使鼻青脸肿，也丝毫不能减少他的威严。
    下人都不敢看他的脸，行了礼道：“秦管家好，谢参将在带人搜查萧府时在一个房间内发现了穿着嫁衣的女子和几个侍女，按照她们的说辞，应该是将要与萧府结亲的瑞王之女，兰仪郡主与她的侍女。”
    “兰仪郡主？”秦墨道，“可是确认了？”
    “参将大人正在派人审问，那几个都是弱女子，按着参将大人的意思，应该没有说谎。”下人道，“参将大人让小的跟您说一声，不知要如何处置。”
    兰仪郡主是瑞王唯一的女儿，听说瑞王很是宠溺这个闺女，抓到了她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地作用。
    秦墨道：“将郡主安置好，好好伺候着，不要弄丢了，等我问过国公爷再行决定。”
    “是。”下人行了礼，退下了。
    封旭安回到玉琼苑，一路走进去，许多熟悉的面孔前来行礼，封旭安一一点头，推开房门的时候，脸色倏然和缓。
    听到声音，房间中摆弄着木头房子的女子转过身来，笑意盈盈道：“你来了。”
    “嗯。”封旭安声音温柔至极，关上门尽力，满眼都是盛月华。
    即使她还穿着粗布衣裳，在他眼中也是最美的存在。
    被忽视了的琴心棋心已经习惯了国公爷眼中没有她们的存在，默默地行了礼悄步出去。
    “你穿着铠甲，我都有点不大认识你了。”
    封旭安轻轻环住她，盛月华摸着他冰凉的铠甲，只觉得闻到一股鲜血的气息。
    每日和她混在一起，好似无所事事的男人其实是封边大将，穿上铠甲之后面色严肃，气势惊人，让她有些陌生。
    封旭安单手摘了头盔，头发披散下来，露出温柔的眉眼，“这样可熟悉了？”
    盛月华认真地看着他，道：“感觉你穿着铠甲的时候比较帅。”
    身着铠甲的男子最迷人了。
    封旭安挑了挑眉，不可置否，他随手将铠甲接下来扔在一边，“你要明白，你男人无论穿什么，都一样帅。”
    盛月华发自内心道：“要点脸吧。”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秦墨了，他还和琴心聊了两句。”
    封旭安听了盛月华的话，眼中了然，秦墨那一脸的淤青总算找到了罪魁祸首，不过他并不打算出手干预属下的私事，只是让盛月华帮着提醒琴心两句。
    “让琴心下次换个地方。”
    “啊？”
    “别总打脸，被人看了还以为秦国公府怎么亏待他了。”封旭安建议道，“打别的地方我没意见。”
    封旭安给她解释了一会儿，她才明白了事情真相，顿时哭笑不得，“好吧，我会记得告诉琴心的。”
    她看着琴心回来的时候心情好像不错，还以为两个人进行了什么美好交流，结果竟然是这么一回事么。
    原来琴心不是看到秦墨很高兴，而是揍了秦墨一顿很高兴。
    果然是不多比比，直接动手的风格，这很琴心。

 第1612章 瑞王296

    作为开明且宽容的主子，盛月华很识趣地并不干涉琴心的私事，只是稍微提点了两句。
    琴心一向聪慧，立刻就动了，善解人意道：“这点小事，主子您都说了，我自然遵从。”
    说的很是大度，别人听见了还以为原谅什么事儿呢，其实琴心只是答应不不打脸了而已。
    盛月华看着她轻笑的模样，发自内心为秦墨点了个根蜡烛，实在太心疼秦墨这个傻小子了。
    要是武功高强，能应付琴心的爆锤也就算了，秦墨偏偏不能动武，遇到琴心的时候又嬉皮笑脸的，很是嘴贱，几乎是琴心的出气筒。
    这样要是还能追到琴心，简直是励志典范了。
    盛月华作为主子，觉得应该对琴心负责，委婉地提了两句，打可以，但最好别闹出人命，秦墨好歹还是封旭安的心腹，自己人。
    琴心应下的很是干脆，但盛月华没看出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心中道：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便不再管。
    昨日封旭安匆匆回来了一会儿，确定了盛月华的安全之后，坐了片刻，便又换了身衣裳，去前厅与将领们议事，很晚才回来。
    盛月华心疼他提前一日就在暗中埋伏，又匆忙了一日，很晚才能回来歇下，第二天想要早起去给他炖点汤。
    她醒来之后，其实还想要再睡，但是瞥了一脸封旭安沉睡的面容，又咬牙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一点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想要从他身上爬出去。
    封旭安一向是睡在床榻外侧的，她自以为动作已经很轻了，可是在一条腿都跨过去了的时候，睡着的封旭安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盛月华吓了一跳，跌在他胸膛上，又从他身上滑下来。
    封旭安依然闭着眼，一手搂着她的肩膀，带着睡意问道：“大清早的，不睡觉要去做什么？”
    盛月华小声道：“我去做个早饭，你先睡吧。”
    她说着，想要起来，结果又被拽了回去。
    封旭安侧身转向她，“做什么早饭，又不是没有厨娘，这回是国公府的人，不需担心有人下毒，你今日起的这么早，之后又要困。”
    封旭安安抚地在她身上拍了两下，哄道：“再睡一会儿吧。”
    盛月华一向是懒懒的性格，起早本身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封旭安这么一说，她逐渐也就说服了自己。
    本来就很困，闭上眼，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大天亮，床帐被掀开，穿戴整齐的封旭安笑着叫她，“起来吧，早饭摆好了。”
    盛月华直直地坐起来，沮丧地看着他道，“我又起晚了，本来想早起给你做早饭的，可能是执念太深，我昨晚都梦到要早起了，结果梦到你说不用早起，又把我给劝住了。”
    结果还是没起来，盛月华垂下腿来穿鞋，有点自暴自弃的感觉。
    面前垂下一片阴影，额头上被人弹了一下。
    封旭安哭笑不得，“什么做梦，你今天早上真的被我拉住了，不记得了？”
    “啊？”盛月华完全没有意识，迷茫地说，“不是做梦吗？”

 第1613章 瑞王297

    “我拉住你了，又睡过去了，”封旭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以为是在做梦？”
    盛月华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那不是梦了。
    “我好不容易早醒了，你竟然又把我拉回来！”盛月华想起这事儿又开始心堵，早起是个多么需要毅力的事情啊。
    “不需要你准备早餐，昨日才发生大事，多睡一会儿怎么了。”封旭安很是理直气壮，将她拽起来，“快去洗漱吧，这回是国公府的厨子做的菜。”
    盛月华听着就流口水，王城的味道，她已经思念了好多回了。
    用完早饭，又有人来找封旭安，不是秦墨，而是王城来的人。
    盛月华往外看了一眼，起身道：“可要我回避？”
    她担心被王城的人认出来。
    封旭安却摇了摇头，点了点书案，让她安心坐下。
    “是我的心腹将领，没关系。”又对琴心道，“让他进来回话。”
    “是。”琴心将副将领了进来。
    那副将看到琴心也特别客气，即使琴心是个女子，态度也有些诚惶诚恐了，轻易看出他绝对认识琴心，应该也知道琴心以前的身份。
    副将向琴心拱手，琴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副将不必多礼，国公爷与主子都在等。”
    “是。”副将答应着，心中却纳闷，国公爷与主子？
    这个女魔头不就是国公爷的属下么，怎么还有别的主子？
    副将谨慎地进了房间，书案后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当然是秦国公，大将军，他的顶头上司，女的他就不认识了，不过长得很好看，关键竟然坐在国公爷身边，国公爷看向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
    副将顿时有些受惊，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将军么？
    “参见将军。”副将行礼道，然后又迟疑地转向秦国公身边的女子，不确定道：“这位是……”
    他瞬间想到昨日遇见秦墨，他口中所称的“夫人”。
    副将顿时吸了口凉气，震惊地看向盛月华，失声道：“难道您就是将军夫人？”
    盛月华脸上本来准备好了得体的笑容，结果听到这么句话，顿时裂了。
    她想要反驳，结果易激动之下，被自己的咳嗽给呛了一下，“咳咳咳……”
    封旭安给了心腹一个满意的眼神，轻轻地抚了抚盛月华的背，“小心些。”
    不反驳就是默认，要不然按着将军的性子，不是的话早就直接撇清关系了，哪会像现在这么关心将军夫人。
    副将觉得自己的眼睛是雪亮的，瞧将军那个宠溺的笑容，他麾下的兵将打了胜仗回乡，终于将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给娶了，看他小娇妻就是这个模样，贼像。
    正在盛月华被副将的话震惊，想要问问封旭安到底和下属都说了什么的时候，副将清了清嗓子，目不斜视地道：“将军，卑职有重要消息禀报，您看您是不是……”
    他瞥了眼盛月华。
    封旭安道：“见盛姑娘如见本将，直说就是。”
    副将震惊于将军的话，深深地看了也同样震惊的盛月华一眼，这才面色严肃地禀告。

 第1614章 瑞王289

    “启禀将军，甄副将带着七千人马先行前往轩齐，打了璃焰军一个措手不及，轩齐城中只有少量璃焰军驻守，不敌甄副将，退出了轩齐，不过璃焰军已经将兰衍城完全占据，现在已经是瑞王的地盘。”
    此事封旭安早有预料，也不在意料之外，他点了点头，道：“虽然瑞王已经携带家眷去往兰衍，可南璃城之前一直是瑞王的大本营，其中必定还有隐患，不可小觑南璃，抽调人手支援之时，一定要顾好南璃的安全。”
    “是，卑职知道，”副将垂手而立，又问道，“将军，瑞王府已经人去楼空，谢参将正在带人一一排查，卑职想着瑞王府是瑞王的老巢，一定修建的固若金汤，将军与……”
    副将往封旭安旁边瞥了一眼，“将军与夫人可要移到瑞王府去住，这萧府的确小了些。”
    其实萧府不小，只是与秦国公府比，就够不上看了。
    副将看着自家将军竟然就与将军夫人住着这么小的破院子，目露心疼之色。
    在他眼中，只有瑞王府还勉强能够配得上将军一住。
    就算瑞王府以前住过瑞王也没关系，完全可以挑一个别的院子住着，何况他们将军身经百战，周遭自有煞气，能够驱散瑞王留下的阴邪之气。
    “这倒不必。”封旭安看到盛月华眼神游移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想离开，“住处不碍事，玉琼苑我已经住惯了，临时更换住所反倒麻烦。”
    “是。”副将顿时被将军的不拘小节感动到了，果然是他们的将军，身外之事一点都不挑剔，即使有豪华的大房子，也愿意在小房子里住。
    “只是这样难免委屈了将军与夫人，将军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难免要考虑夫人的想法，夫人是女子，自然该好好对待。”
    盛月华瞪大了眼睛，对上封旭安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眼神，干笑了两声。
    这位副将，我可有得罪你，好好说着话，你不要转移到我身上来啊，难道你不知道你们将军很容易喝醋的么。
    “这倒不必。”封旭安当着副将的面，将盛月华的手握在了手里，满目温柔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自然是我在哪，她也便在哪。”
    副将露出艳羡的目光，赞叹道：“夫人与将军的感情真是真挚感人，是卑职狭隘了。”
    盛月华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对着副将勉强一笑，“呵呵，你们将军他说笑的，其实是我比较喜欢住在这里。”
    “夫人，您不必多说，卑职已经知道您对将军的情意。”副将面色动容，“将军在南璃这等地方隐姓埋名，只当一个小小的萧家公子，夫人都愿意嫁给将军，可见并不是觊觎将军的身份与钱财。”
    副将深深地对她作揖，“将军有夫人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就算是卑职看了也高兴。”
    盛月华：“？？？”
    盛月华用看脑残的眼神看这个副将，封旭安的下属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昨天的秦墨被她侍女揍了一顿还格外高兴，这个副将又觉得封旭安伪装萧泽的时候受了委屈，还觉得她是喜欢上了萧泽才嫁给她的？

 第1615章 瑞王289

    秦墨也就算了，按照封旭安的意思，这人平时也挺机灵的，就是遇上琴心有些不正常，让她不要嫌弃，当没看见就好了。
    可这副将就有些脑补过头了吧，萧府虽然比不上秦国公府，可在南璃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做这家的公子爷有什么委屈的。
    而且她也不是看上了萧泽，倒是没贪恋钱财，可是她贪恋封旭安的美色啊。
    论财产，是贵妃宫里不够奢华，还是右相府没钱？
    盛月华大老远从王城追着一个男人过来，能是为了什么。
    她在王城时常做梦梦到封旭安那张俊美无双的脸的时候，她就悟了，知道自己终于又一次在好看男人面前栽了跟头。
    区别就是前世让她栽跟头的，将别的女人视为珍宝，将她弃如敝履。
    今世让她栽跟头的封旭安，则是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就算她明确表示自己很难再喜欢上一个人，也不在乎地默默守护在她身边。
    沦陷总是不知不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深中了一种叫封旭安的剧毒，无药可救。
    不管别人怎么想，但盛月华觉得，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个颜控，看上的男人无一不是脸长得好的，封旭安则是其中的翘楚。
    她对封旭安这张脸真是满意至极，结果副将夸赞她不嫌弃萧泽愿意下嫁，这就让人很不好意思了。
    但她总不能直接开口说喜欢封旭安的脸啊，那样会让人认为她很肤浅。
    于是盛月华矜持地笑了一下，开口道：“其实你们将军身上还是有许多有点的。”
    副将更加崇拜了，“情人眼中出西施，夫人果然真心爱护将军，听不得别人说将军一句不好，真是恩爱呢。”
    副将羡慕地看了好几眼。
    盛月华怜悯地看着他，关切问道：“相比副将定然还是独身，没有妻室吧？”
    “夫人怎么知道？”
    她怎么就不知道了，一看就不是成了亲的模样。
    副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夫人所言没错，家中本为卑职说了一门亲事，不过我很小便进军营打拼，之后又镇守边疆，与烨北死战，未婚妻等不起，还没等我回去就找了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卑职高高兴兴回去的时候，我那未婚妻的娃都满地跑了。”
    这听起来简直是个让人忍不住流泪的心酸故事，不过副将的情绪倒是很稳定，“也没什么，其实卑职也不是很喜欢那个未婚妻，只是家里有命，身为人子，不得不从罢了。”
    封旭安道：“这事儿怎么没听你提起？”
    “卑职家乡的事，怎么好叫将军知道烦恼。”副将憨憨一笑。
    “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我会让人替你留意着些，”封旭安道，“争取让你早日娶上媳妇。”
    封旭安想着，这么识趣的心腹，他这个上司怎么能只顾自己有了夫人高兴，就不管下属的终身大事了呢，这事儿还是安排上。
    参军还带找媳妇的，这种好事儿跟人说人都不信。
    副将一乐，连忙应道：“多谢将军，多谢夫人，那既然将军要给卑职找个媳妇，卑职能不能说一下要求？”

 第1616章 瑞王290

    给副将本人找媳妇，自然是要听一听人家的要求，封旭安点了点头，“你说。”
    “卑职喜欢白一些的女子，说话最好温声细语的，南方的女娇娥就很不错，闻言软玉的，听着就娇软，身材也要娇小的，腰细的，最好瘦些，但不要太瘦，不然卑职看着都心疼。”
    副将高兴，一下子提了许多要求，猛不丁瞥见封旭安不耐烦的神色，后面的话一下子声音弱了下来，“还有，卑职娘亲说，媳妇最好要屁股大的，容易生养……”
    大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副将说不下去了，自动消音。
    不光封旭安听不下去，连盛月华都听不下去了，牙疼道：“你这是按着什么找媳妇呢，还要……”
    屁股大，这词儿盛月华没好意思说出来，咳了一声敷衍过去，“你也不想想，人家南方的女娇娥都喜欢斯文白净的男子，愿不愿意嫁给你这个大老粗。”
    副将肤色黝黑，生的虎背熊腰，还偏喜欢那种娇弱的，这两个人光是站在一起，盛月华都担心女娇娥崩溃。
    副将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异想天开，嘿嘿笑道：“将军与夫人替卑职寻寻，就算没有完全符合的，贴边也是行的。”
    “我娘亲说了，就是要娶个白净的媳妇，生下来的孩子才好看。”副将期待地看着自家将军。
    封旭安按住脑门的青筋，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挑起这个话题，他怎么就忘了，他这个属下最会打蛇随棍上，油滑的很。
    以后若是给他找不着媳妇，恐怕这大老粗也要抱着他的腿苦求媳妇了。
    封旭安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感觉十分窒息。
    “行了，这个话题打住，你媳妇的事儿以后再说。”封旭安摆了摆手，“还有何事，没事儿就出去吧。”
    副将赶紧道：“自然有，除了轩齐那边的情况，南璃这边也大体排查完毕，我们已经张贴了告示，亮明身份，让百姓不要慌张，但百姓们还是闭门不出，连菜肉都不出门买了，家家惊慌，您看我们时不时强制性地让百姓们出来说明一下情况？”
    封旭安思考了一下，道：“这倒不必，只要兵将不伤人，优待百姓，他们熬不住了，自然会出来，用事实说话，比强逼百姓出门更容易被人接受，若是强制，说不定还会遭到反弹。”
    封旭安道：“好好安抚百姓，再张贴告示说明瑞王所作所为，南璃城是璃影江以南的重要城池，之后还是咱们的营地，不能出错。”
    “是。”副将一一记了下来，“还有一事，谢参将昨日排查萧府，已经将萧府所有可疑之人都看守起来，其中有一位穿着嫁衣的女子，自称是瑞王之女，兰仪郡主。”
    副将有些不大敢说，将军夫人还坐在这儿呢，结果兰仪郡主是之前差点嫁给将军的人，哪个女子听了都不会满意的吧，即使是为了麻痹瑞王府。
    盛月华听了，却惊讶道：“你确定是兰仪郡主？”
    “是。”副将道，“属下分别审问了这位郡主与几个侍女，说辞一致，应该没有撒谎，瑞王携着家眷逃跑，连宠妾都不忘带上，但兰仪郡主那时已经乘着喜轿送到了萧府，便没有来得及被带走。”

 第1617章 瑞王291

    兰仪郡主也真是命苦，瑞王连许多妾室都能带上，说明他逃走的时间是充裕的，护送的人手也是足够的，若他女儿当时也在瑞王府，肯定也会被一起带走。
    可她作为新娘，已经孤身到了萧府，当时乱起来的时候，据说正在与萧泽拜堂。
    盛月华只听说了一点点，还不知道这个内情，震惊地看向封旭安，“拜堂？”
    她男人真和兰仪郡主拜堂了？？
    封旭安淡定地握住她忍不住翘起来的手指，“放心，是替身，真正的我当时已经带人埋伏到瑞王府外面，瑞王本来也要送女儿过去，结果不知发现了什么不对，连带着连个儿子也都没出来，我们这才准备围攻，瑞王的兵力全都聚集在瑞王府中，很是充足，很快就将他们护送出去。”
    副将也跟着点头，道：“将军本就没打算将瑞王府一网打尽，瑞王的璃焰军当时不仅遍布南璃，在其他城镇也有驻守，若是出了意外，恐怕会挟持一城百姓以换取瑞王性命，对百姓来说太过危险。”
    而兰衍作为最南侧的一个边陲小城，人口稀少，许多还是从别国过来的异国人士，与七八个城池相比，还是只兰衍一个比较划算。
    封旭安早就派人疏散当地百姓，能走的都走了，索性兰衍本就人口稀少，并且瑞王想着在兰衍屯兵，早就驱逐普通百姓出城，百姓们走，瑞王更高兴。
    “瑞王逃往兰衍之后，各地璃焰军不敌玄甲卫，也都接到命令齐齐撤兵，到兰衍与瑞王大军会和。”副将道，“将军，瑞王就兰仪郡主一个闺女，听说十分疼爱，您觉得若用兰仪郡主威胁瑞王束手投降，能有用么？”
    封旭安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有用么？”
    副将老老实实道：“卑职觉得不行。”
    “本将也觉得不行。”封旭安慢条斯理铺开一张纸，歪头对身边夫人温柔一笑，“夫人，帮为夫磨墨。”
    盛月华随手取来墨锭，好奇地看着他些军令，又取来大印盖上。
    “瑞王此人狼子野心，只是一个女儿，恐怕阻止不了他想要前进的脚步，就算两个儿子，恐怕也不可能。”
    封旭安写完，吹干后将信塞到一个薄薄的信封中，盖上火漆，“给甄副将送去，他会明白怎么做。”
    副将伸手接过，将信封珍重地放到自己怀中，拱手道：“属下告退。”
    副将走后没做久，琴心便又进来通报，“国公爷，主子，还有人来找你们。”
    盛月华倒有些奇怪，“连我也找？”
    琴心艰难地点了点头，“是您兄弟。”
    盛月华没有感受到身边男人的突然僵硬，露出狐疑的神色，“兄弟？你是说我弟弟明允么？”
    “不是，”琴心道，“兄弟的意思就是，您哥哥和弟弟都来了。”
    还没告诉盛月华她哥哥也来了的封旭安：……突然心虚。
    盛月华则是被惊喜和惊吓突然砸中，震惊地站了起来。
    “快请他们进来。”
    “是。”

 第1618章 瑞王292

    琴心果断地退了出去。
    盛月华还有点懵，嘴角挂着惊喜的笑容，可想到兄长和弟弟竟然一起来了，又有点不好的预感。
    “明允过来也就罢了，你现在已经恢复身份，他来光明正大，可是哥哥……哥哥怎么会来南璃？”
    盛月华看向哥哥的上司，“你让哥哥来的？”
    “冤枉。”封旭安委屈地举起双手，以表示自己的无辜，“你都没同意过，我怎么可能贸然让明昱来，他是自己偷着来的，其实这件事我也是昨日才知道。”
    盛月华却气了，“你知道为何不告诉我？哥哥和明允一起来的，不会知道我们两个的事儿了吧。”
    封旭安沉默。
    他觉得，盛月华的模样看起来很像被爹娘发现在外头养了外室的风流男子，而他，就是那个被养的外室。
    他就那么见不得人？
    盛月华慌得不行，“哥哥一定会跟你打起来的。”
    封旭安见她如此着急的模样，安慰道：“明昱是我的下属，对我至少有一份尊敬在，至少打不起唔……”
    盛月华焦急地捂上他的嘴，语速飞快道：“你可别说了，别看我哥平时吊儿郎当，要是知道你和我的事儿，一定拼了命也要杀了你的。”
    她现在还能想起，小时候她被隔壁邻居的大孩子欺负，哥哥气势汹汹地去给她出气，比人家个头矮一头，结果把那大孩子打哭了的事儿了，大孩子鼻青脸肿的，看到可惨，人家找上门来，父亲让哥哥道歉，哥哥愣是不道歉，结果被父亲打了一顿背，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那大孩子好了伤以后又来欺负她，哥哥又给他打回去，这回下了死守，打断了人家大孩子一条腿，父亲赔了医药费，看着哥哥都沉默了，拗不过哥哥的脾气，说这孩子认死理，要是教养不好，说不定以后要做坏事。
    反正哥哥长歪没长歪她不知道，她只记得隔壁大孩子被哥哥打怕了，再也不敢过来欺负她了，甚至都不敢踏足他们家的院子。
    等到再长大些，父亲被调到京城，成为右相，他们一家就搬到王城去了，再也没回来，但这件事让她记忆犹新。
    哥哥认死理，只要是他认为人家做了不对的事情，真是能下狠手的，怎么解释都听不进去。
    封旭安见她焦急，哭笑不得，“着急什么，明昱的武功我知道，打不过我。”
    “我又不担心你。”盛月华丝毫不知道自己给他的心上插了一刀，着急道，“我哥哥要是打你，你不会还手吧，上辈子他就瘸了一条腿，你，你能不能下手轻点？”
    “……”封旭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怎么会与明昱动手，你在想什么。”
    是你在想什么吧，真打起来了，还能控制住真的不还手么。
    盛月华还想再说两句，结果门被推开了，两个身形相仿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盛月华转头看到两个兄弟，立刻闭上了嘴，露出一个大大的，心虚的笑容，“明允，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第1619章 瑞王293

    盛月华做贼心虚一般，赶紧与封旭安拉开了距离，小跑到哥哥面前，“哥哥，你不好好待在王城，怎么来南璃了？”
    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释，万万没想到，盛明昱见到了她，反应比她这个不知情人士还大。
    “小妹？！”盛明昱张大嘴看着她，满脸震惊道：“你，你不是在宫里么，怎么也来了南璃？”
    “而且还和秦国公在一起。”
    盛明昱看了眼站在原地沉默的封旭安，脸上的表情更惊讶了，还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睛，看看盛月华，又看看封旭安，神色迷茫，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冲击。
    盛月华转头问弟弟，“明允，你什么都没告诉哥哥么？”
    盛明允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揣着袖子站在一边看戏，冷哼一声，“我能说什么，告诉大哥你跟秦国公私奔，还瞒着家人么？”
    “明允！”盛月华皱眉。
    盛明允见状，就闭上了嘴。
    可惜盛明昱已经听清楚了，他的脑子支撑不了这么复杂的情节，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私、私奔？？”
    盛明昱盯着盛月华不放，“小妹，到底怎么回事，明允说的是真的？可，可你之前不是还在宫里么，母亲听说你身子不好，一直生病，都快急疯了，可你派人回来说不想让父亲母亲担心，才没让他们进宫看望，现在身子好了么？”
    盛明昱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小妹的气色，发现她气色不错。
    “还有，你这脸上的胭脂怎么回事，怎么跟你平常的样子不大一样？”盛明昱说了一通，又有些狐疑地问道，“你是我小妹吧。”
    转头问盛明允，“你确定这不是其他人假扮的？”
    盛明允凉凉地笑了一声，“大哥，你是不是看不出女子化妆？就算看不出来，听也能听出来吧，脸相像还能冒充，声音和给人的感觉怎么冒充？就像你现在能和她说话，可之前可曾见过宫里的那位？”
    盛明昱确实分不出女子化妆还是不化妆，可他一向知道弟弟聪明，宫中的贵妃一直称病，但他也没见过。
    之前还觉得奇怪呢，按照小妹的性子，若是生了病，为了不让家人担心，肯定会亲自见父母一面说清楚明白再安心养病的，怎么可能任由家人担心。
    盛明昱心中有了计较，看向心虚的盛月华时，眼中带着复杂之色，“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妹，你早就来了南璃，宫里那个是假的？还是与秦国公一起？”
    盛月华干笑道：“呵呵，大哥，你才过来，我们好久没见，先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席上说好不好？”
    她偷偷往封旭安那边使眼色，看什么热闹个，赶紧过来帮忙。
    封旭安看懂了她的脸色，终于舍得动身上前，站在盛月华身边，很难得地对下属兼大舅哥还有小舅子露出一个尽量温柔的微笑。
    “夫……咳，”封旭安被盛月华扭了一下，立刻改口道，“明昱，你妹妹说的没错，还是先用饭吧。”
    盛明昱露出恍惚的神色，国公爷是不是忘了，您昨日还罚了他十个军棍啊，现在怎么这么温柔。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声好气的国公爷，都有些怀疑这个国公爷是不是假的了。

 第1620章 瑞王294

    “快些去宴席，将宴厅收拾出来。”
    盛月华好说歹说才哄了自家哥哥回去。
    那让人不省心的弟弟全程都在旁边冷笑，虽然也没多说些不好的误导，但就在旁边看笑话这态度，就让盛月华冷汗直冒，生怕傻大哥再给信了。
    还好盛明昱以前就在封旭安手底下当差，对这个威严的上司还是十分信任的，虽然隐约能看出来自己妹妹好像被上司拐走了，但他内心还是对上司有着盲目的信任。
    即使心中有许多疑惑，在自家小妹的言语攻势下，盛明昱还是答应了等会儿再说。
    盛月华松了口气，好声好气让琴心将两人送走，转头就让棋心去准备宴席。
    棋心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亲自去催促了，还不忘请示了封旭安一声。
    “国公爷，”棋心试探地问道，“只有您、主子还有两位公子，人是不是有点少，是否要多叫几个心腹过来相陪？”
    看着也比较有气势一点。
    封旭安摇头，“无妨。”
    他和盛月华还要跟他们解释，叫再多人也没用，这种事又不是要谁的人多。
    “怎么办啊，明允一个就够难解释了，幸亏他没捣乱，”盛月华着急道，“这下再加上哥哥，更难解释了，我们要不要先私下串个供？”
    封旭安见她急得团团转，很没道德地想出了声。
    盛月华瞪大眼睛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笑，你还真想让他们回去告诉我爹娘啊。”
    “你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封旭安拉着她坐了下来，“实话实说便是，明昱和明允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那我要怎么说。”盛月华急得都快疯了，“难道要说我做了个梦，赵毅不仅害了我，还把我们家连根拔了，然后我就信了梦里的景象，在他还算宠爱我的时候背叛他，跟你再一起了？”
    “谁会相信这种荒诞的话，还不如直接说我不喜欢赵毅了来的让人信服。”
    家人对她一向宠溺，虽然这个理由显得她任性又大胆，但也比信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好的多，若是后者，她怕弟弟说她脑残，她不要脸的啊。
    哦，跟着封旭安来了南璃，这脸好像早就不要了。
    “不用着急，此事交给我罢。”封旭安气定神闲地摸了摸她的头，像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盛月华紧张的情绪打扮都被她安抚了下来，也觉得没那么害怕了，点了点头。
    萧府的宴厅布置地富丽堂皇，十分富贵，上一次使用还是几日之前的事，萧府迎娶瑞王府的兰仪郡主，特意将这里布置了一番。
    瑞王带人逃走后，这里则一直是乱糟糟的情状，都无人过来，这次要用到了，棋心赶紧带着许多人来亲自指挥着收拾起来。
    偌大的宴厅中，其他的桌椅都被清走，只剩下一张对四位来说坐着正好的圆桌，是棋心特意布置的，想着能让主子一家和国公爷好好聚聚，也能显得亲密一点，看着就像一家人。
    想必说些话之后，盛小公子就不会对国公爷冷面相对了呢。
    可惜，棋心想的太过美好，实际上的情况是，盛明昱和盛明允一看到桌子，盛明昱还没说什么，盛明允就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秦国公身份尊贵，在下兄长还是秦国公的下属，怎么能与国公爷一桌呢，这样恐怕不妥。”

 第1621章 瑞王295

    盛月华为了见兄弟，特意把脸上带了许久的妆都卸了个干净，反正现在萧府戒备森严，都是自己人，也不用总是藏着掖着。
    现在的她，脸上的线条更加秀丽柔美，还换了身以前风格的裙子。
    盛明昱一看见她便确定了，没错了，这就是我小妹。
    盛明允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的手都扶到椅子背上了，又默默地缩了回来。
    和国公爷一张桌子吃饭，好像的确不大好。
    “无妨，都是一家人。”封旭安只穿了身便服，衬托地他愈发丰神俊朗，只要不穿上铠甲，说是个文人也有人信，看着格外无害。
    当然在盛明允眼中，封旭安不管穿成什么样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妖艳贱货的意味，不然怎么会把他妹妹勾去。
    盛明允对“一家人”这个说法嗤之以鼻，“秦国公和我们盛家，可不是一家人。”
    他看向一进来就老老实实站在封旭安旁边的小妹，“姐姐，还不过来。”
    盛月华心虚，被他一说，差点就要过去了，可惜封旭安那双好看的眸子委屈地看了过来，让她心下不得劲，腿也不听话了。
    为了美色，她还真是没原则啊。
    盛月华在内心疯狂唾弃自己，讪笑了一声，厚脸皮地当做没看见。
    盛明允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看着自家叛逆的小妹不说话。
    盛月华避开弟弟的眼神，招呼哥哥道：“哥哥坐下吃饭吧，站着做什么。”
    “这不大好吧。”盛明昱瞥了眼封旭安，道，“国公爷应该上座才是，属下一家人坐在下面便好。”
    盛明昱在封旭安手下当了很久的差，国公爷站着他都不敢坐着，更不用说在一起吃饭了。
    “就我们几个，不用讲究那些虚礼，”封旭安微笑着拒绝，他能让他夫人和他们一家子坐在一起，把他自己给排除出来么。
    不可能的。
    封旭安努力融入一家人中。
    “其实明昱也不必如此紧张，当初我护送你妹妹省亲，早就一起用过饭了，我以为我们之间应该比普通上峰与下属多一分自在才是。”
    盛明昱一想也是，便直接点点头，答应下来了，盛明允想拦着，都没拦住，只能跟着他，憋屈地跟着坐在自家大哥旁边。
    “姐姐，来这边坐。”
    一边是自己大哥，盛明允眼疾手快，将另一边的椅子往旁边拽，热情地招呼自家姐姐坐下。
    反正就四个座位，盛月华就点了点头，在弟弟旁边坐下。
    今天第一次得到胜利，甚至是得知姐姐被人拐走后，盛明昱好不容易在封旭安面前胜利一回，骄傲地抬起了头，轻蔑地给了封旭安一个眼神。
    可惜他低估了封旭安的厚脸皮程度。
    盛明允眼中的秦国公，还停留在风光霁月、为国为民的铁血将军，但他不知道，男人为了喜欢的女人，下限可以无限度刷低。
    封旭安就是，他仪态优雅地拉开了自己的椅子，轻轻松松地将椅子拉到了盛月华旁边，施施然坐下了，朝着目瞪口呆的盛明允微微一笑。
    盛明允：“……”
    听多了众人赞扬大将军的好话，原来秦国公其实这么不要脸的么。

 第1622章 瑞王296

    虽然盛月华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并没有对封旭安坐在她身边这件事表示出任何拒绝的态度。色号盛明允眼睛通红地看着这一幕，磨了磨牙，对旁边坐着的大哥道：“你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秦国公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我们都被他骗了！”
    盛明昱赶紧看了一眼正浅笑着与自家小妹说话的上司，弟弟不会武功，自然不知道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这么近的距离，秦国公肯定听见了啊，没表示出不满只是客气吧。
    他作为封旭安的下属，对上司的脾性还是颇为了解的，生怕自己弟弟再被上司不满之下给揍了，自家弟弟这么脆弱，打坏了可怎么办。
    秦国公平时对他可没手轻过，就昨日因为他不听话，国公爷竟然只罚了他十个军棍，简直大发慈悲，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盛明昱深知，国公爷平时根本不像现在这么柔和，昨日对他那么好，可能是看在他小妹的面子上。
    可弟弟在他看见的时候，就明里暗里怼了秦国公好几次，秦国公之前忍了，之后不一定忍得住啊，他这也是为了自己弟弟好，连忙小声道：“别说了，国公爷还在呢，而且他平日对我也很不错，应该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这样说了，国公爷应该不会生气吧。
    盛明昱心中还在忐忑，自家弟弟却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大哥，你在他手下当差，自然为他说话，可你不能只为了差事，不顾姐姐的幸福啊。”
    之前他们回去的时候，盛明允没忍住，给哥哥好好说了一下自己知道的状况，但盛明昱还挺怀疑的，不太相信国公爷会是这样的人，还问他，他怎么知道的，有证据么。
    盛明允自然是没有证据的，而且再问深入的，他也答不上来，盛明昱就不太相信了。
    见蠢弟弟还当着秦国公的面说他坏话，盛明昱着急地道：“我怎么不顾小妹了，你怎么知道先动手的不是小妹？”
    “当然不会是姐姐，姐姐是贵妃，身份尊贵，身边的男人是皇上，怎么会看上秦国公？”
    “你又不是小妹，你怎么知道她到底喜欢谁，我看国公爷就比皇上长的要好，小妹当初为什么喜欢皇上你难道还不知道么，不就是看上了那张脸？”
    盛明允：“……”
    他竟然有些被说服了！
    他深深地想着以前姐姐闹着要嫁给皇上的模样，好像就是跟着父亲入宫见了皇上一面，回来就开始魂牵梦绕了。
    姐姐跟皇上肯定也没有其他交集的，就是远远见了一面而已。
    要说为什么看上皇上，除了看上他的一张脸，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盛明允感觉自己的思想有些崩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盛明昱感觉到封旭安含笑看了他一眼，看回去的时候，却只看到国公爷在小声和自家妹妹说话，虽然没有挨的很近，但举止言语中都透露着亲密。
    盛明昱顿时就感觉有点饱。
    盛月华看见他放下筷子，问道：“哥哥赶路辛苦了，多吃点吧，厨子都是秦国公府过来的，做的菜味道很不错。”
    盛明昱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秦国公府的厨子做菜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去过秦国公府？”
    “这个……”盛月华恨自己为什要多嘴。
    封旭安道：“是我在她面前说了几句，你妹妹贪吃，就记住了。”
    盛明昱点头，“原来如此。”
    他低头吃了口菜，然后迷茫地想到，可是小妹又是什么时候听到的呢。

 第1623章 瑞王297

    吃完饭，盛月华深深地看了两个哥哥一眼。
    盛明允道：“现在能说了？”
    “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盛月华深吸一口气，准备将自己怎样重生，上一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给说出来。
    尽管这种事说出来惊世骇俗，哥哥弟弟肯定也不会信，可盛月华也想不出其他合情合理的借口，还不如如实拖出。
    正要开口，盛月华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捏了捏。
    封旭安代替她道：“这件事其实是我的错。”
    “封旭安……”盛月华担忧地看向他。
    “没事。”他握住她的手，看向盛明允和盛明昱。
    “仪儿是我带来的，现在在宫里的那个也是我的人，她进宫是为了别的目的，也不是因为皇上。”
    “不可能。”盛明允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姐姐她要进宫时分明就是奔着皇上去的。”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封旭安冷静道：“如果仪儿深爱皇上，怎么又会轻易与我一起来南璃，你姐姐是个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么，她可会轻易改变心意？”
    盛明允没说话，但在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盛明昱已经完全震惊了，“那小妹为什么一定要进宫？”
    盛月华露出苦涩的神情，“这件事很复杂，我说了你们也不会懂，但他说的是事实，不过不是封旭安执意要带着我过来，是我非要跟来的，你们要怪也是怪我，是我连累了盛家。”
    盛明昱道：“妹妹，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咱们家又没有什么野心，你到底是为了何事进宫？”
    “琴心。”
    封旭安提高声音，突然叫道。
    琴心一直在外面守着，听到召唤便推门进来。
    “将你主子送回去。”
    盛月华不愿意，道：“为什么。”
    封旭安耐心道：“乖，我有些事要与你兄长和弟弟说，你先回去，等我之后自然会告诉你。”
    “我在这儿听着不也一样？”
    盛明允站起身来，看了封旭安一眼，知道他是要避开姐姐，单独跟他们说些什么，便也跟着劝道：“姐姐先回去吧，我们男人之间的交流，你在旁边不大好。”
    盛月华惊恐道：“你们难道要打架？哦好好说，别动手。”
    男人之间能有什么，不还是打架么。
    盛月华可不想看到这种惨烈战场。
    “我怎么会跟你的家人打起来，”封旭安哭笑不得，“放心吧，明允又不会武功，我自然不会欺负他。”
    突然躺枪的盛明允：“……”
    “明昱虽然有武功，拍马也比不上我，就算真的打起来了，我也能轻易控制住。”
    没逃过的盛明昱：“……”
    算了，至少比弟弟好。
    盛明允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盛月华和琴心离开的时候，担心得一步三回头。
    她都不知道封旭安要怎么说，两个人还没串供呢，他一直说自己有办法，也不知道是什么办法。
    琴心倒是很看得开，“主子，您就放心吧，国公爷别的我不敢说，在忽悠人这方面可是擅长的很，以前多少探子自诩嘴严，国公爷一审讯，不还是一审一个准儿。”

 第1624章 瑞王298

    盛月华回了玉琼苑，等了许久，结果过了大半夜封旭安才回来。
    “怎么没睡？”封旭安悄悄进来，都没发出声音，看着没点灯，还以为人睡了。
    掀开床帐一看，盛月华穿着寝衣，正靠在床头，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封旭安躺了进去。
    “你怎么还敢过来睡，不怕我哥哥弟弟杀了你么？”
    盛月华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往里挪了挪，给他空出地方来。
    封旭安弯了弯嘴角，玩笑道：“他们不敢，因为打不过。”
    盛月华撇了撇嘴，武功这事儿能不能别拿出来说了，已经知道谁都打不过你了，很值得骄傲么？
    还真值得。
    毕竟封旭安就是靠着这个打退烨北，得封国公的。
    盛月华忍了一会儿，本来想等他自己开口的，结果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封旭安闭着眼，看着就快睡着了。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解释的。”
    封旭安闭着眼道：“过程不重要，关键是结果。”
    “说通了？”盛月华不抱希望地问道。
    “自然。”
    “……”
    她还真没想到。
    盛月华更好奇了，“到底怎么说的。”
    封旭安发出微微鼾声。
    竟然装睡？
    盛月华都给气笑了，眼睛一闭，干脆也睡过去了，想着等明天醒了再问。
    结果到了第二天，无论她怎么问，封旭安都不告诉她，甚至敷衍得混过去。
    “你说过会告诉我的。”
    “不是告诉你了，明允和明昱都说通了，同意了我们两个的事。”封旭安扯了扯她的脸颊。
    不等盛月华抗议，又很快放了手。
    “不说算了，我哥和我弟还会瞒着我么。”
    盛月华转身就去找哥哥弟弟了。
    盛明昱是跟着大部队来的，身份暴露后，直接被封旭安留在了萧府住下。
    盛明允原本是和钦差洋大人一起住的，瑞王逃走之后就没了监视他们的人，王大人已经动身回王城，盛明允则是为了姐姐，找了个借口留下来。
    昨天在萧府用过饭，也直接在萧府留宿了，和他哥哥就住隔壁。
    盛月华找过去的时候，兄弟俩正聚在一起喝酒，喝的脸都红了。
    “你们趁着爹娘不在，竟然还敢喝酒？”盛月华啧啧道，这是喝了多少啊，双眼都迷离了。
    盛明允打了个酒嗝，眯眼道：“姐姐？”
    “姐姐在这儿呢，别喝了，你才多大啊就学会喝酒了，让娘知道打死你啊！”盛月华感觉好头疼，赶紧让人来把酒给撤了，打算趁着他们醉酒问问昨天都说了什么。
    结果根本没法问，她哥喝醉了喜欢撒酒疯，被她问烦了直接撒腿跑了，盛月华追都追不上，赶紧让琴心去追了。
    她总算知道爹娘为什么都不许哥哥喝酒了，哥哥喝了酒就像脱了僵的野马，拉都拉不住啊。
    盛月华又去看弟弟，生怕弟弟也这样。
    盛明允乖乖坐着，没什么特殊举动，盛月华终于放心了，结果他突然对着她傻笑。
    不用说回答她的问题了，说话都费劲儿。

 第1625章 瑞王299

    盛明昱笑够了又开始哭，边哭边打嗝，嘴里嘟囔着些什么。
    声音太小，盛月华没听清楚，凑近了去听，结果听见她的傻弟弟在喊姐姐，跟丢了姐姐一样，后来又咬牙切齿叫秦国公，看来对封旭安怨念颇深。
    盛月华有点尴尬，幸亏周遭没有别人，不然听见了她不得尴尬死。
    别人她也不放心，自己扶着傻弟弟起来，给送回屋子里去了。
    若是往常在萧府，她是肯定不敢的，下人们爱嚼舌，说不定就传出她跟亲弟弟的风言风语来，现在不一样了，府里都是秦国公府的下人，嘴巴严的很，不该看的也不会多看。
    “棋心，去帮明允煮一碗解救茶，让他喝了再睡。”
    盛月华将弟弟送回房间，盛明允烂醉如泥，一沾床榻就滚了上去，自己抱着枕头闭上了眼睛。
    盛月华看他这个模样，道：“就应该让明希长公主看看你这个德行！”
    弟弟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了喝酒，明明在家中还不让喝的，定是让哥哥给带的，等等哥哥行了，她可要好好说说哥哥。
    早就跑出去的盛明昱吹了冷风，总算清醒了一点，没看清脚下的石子，摔了个平地摔。
    “哎呀，盛公子。”琴心带着人追上，“还不将盛公子扶起来送回去。”
    跟随来的下人气喘吁吁，顾不上歇一会儿，就又上前扶起盛明昱，簇拥着他回房间去了。
    琴心摇了摇头，转身回去复命。
    “主子，大公子送回去了，三公子怎么样？”
    盛月华往回走，正好遇到琴心，她没好气道，“别提了，一个两个的都让我不省心，也就是背着爹娘才敢偷喝酒，一点酒量也没有，竟然撒酒疯。我让棋心去煮醒酒汤了，等会儿让人也给哥哥煮一碗。”
    琴心笑道：“南璃远离王城，两位公子在萧府偷喝些酒也没什么，总归跑不出去。”
    没什么大事，但丢人啊。
    盛月华现在就庆幸大部分人还不知道那两人是她的家人，不然她自己都替哥哥弟弟害臊，撒酒疯被人看见，真是丢死人了。
    不过他们喝酒，可能也是因为盛月华和封旭安的事。
    这下盛月华更好奇了，封旭安说解决了，到底是与她哥哥弟弟都说了什么。
    盛明昱和盛明允酒醒之后，盛月华气势汹汹又过去了一趟，冷笑着看着他们不自在的眼神，“哥哥，明允什么时候学会酗酒了，你教的？这件事爹娘知道么？”
    盛明昱连忙摆手，“妹妹不可胡说，怎么是我教的，我是那种人么？”
    盛明允讪讪道：“是我拉着大哥要喝一杯的，本来只是小酌，结果说着说着，就不小心喝多了……”
    至于说的是什么事情，三个人心知肚明，盛月华瞪着眼没说话。
    盛明允和盛明昱也心虚着呢，盛家家教严，盛明昱虽然酒量不错，不过右相与夫人也不经常允许他喝酒，更不用说小儿子了。
    至于盛月华，在家中时更是从未喝过酒，上辈子还是进宫之后才喜欢上了喝酒。
    他俩原先在盛月华面前还是很有底气的，但被看到了喝酒，底气一下子就没了，弱了不少。

 第1626章 瑞王300

    盛月华训了他们一会儿，看到哥哥弟弟低头听训的模样，心中解气不少。
    “明允年纪还小，大哥以后要看着他些，可别再带着弟弟一起喝酒了。”盛月华苦口婆心劝道，完全忘了当初盛明昱带她出去玩耍时，她自己有多开心。
    盛明昱撇了撇嘴，“你自己不也喜欢喝酒，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盛月华一僵，恼羞成怒道：“小心我告诉爹娘啊。”
    盛明允更不怕了，破罐破摔道：“那我们也告诉爹娘你和秦国公的事儿，姐姐觉得爹娘觉得哪件事重要，先找我们，还是先找你？”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回去一趟。”
    盛月华忙不迭逃跑了。
    她心虚。
    既然哥哥弟弟不过问这件事了，那她还是不要总想着去打听了，不然他们万一想起来了，又开始质问她怎么办。
    左边是她家人，右边是她男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很难抉择啊。
    兰衍城
    一座华丽的新居中，瑞王嫌弃地看着周围，挑剔道：“这么久了都是干什么吃的，就用这样破落的房子来打发本王？”
    心腹暗暗叫苦，拱手道：“王爷恕罪，这兰衍城中普通百姓太少，军中的儿郎们又没有几个擅长建筑的好手，这个府邸已经是原来最大的房子扩建而成的了，再大的实在没有了。王爷，现在情况特殊，您先将就着住下，我们再去找人建造新房如何？”
    瑞王没办法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兰衍没有人会就出去虏回来，周边不是有个轩齐城，能人工匠众多。”
    “王爷，您忘了么，轩齐现在已经被秦国公的玄甲卫占领了，城门都关了，兰衍到轩齐的路已经断了。”心腹为难地道。
    瑞王的脸色越来越差，差点没忍住骂街。
    他堂堂一个王爷，如今竟然落到如此地步，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破落城池中，连个合心意的住处都没有。
    兰衍城若是能比得上南璃城的一成，他也不会如此不满了。
    “到底是何人让本王在兰衍屯兵的，简直是愚蠢！”瑞王破口大骂。
    要不是身家都在兰衍，他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心腹无辜道：“王爷，当初不是您自己说，屯兵这种事情不能声张，要私下着来，兰衍地广人稀非常适合么？”
    瑞王语塞，他抬手摔了个玉杯，“滚！”
    心腹忙不迭滚了。
    “王爷息怒。”房间中进来一个身着华服的美貌女子，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
    瑞王看见自己的宠妾，脸上的怒气消融，朝她伸手道：“如玉，到本王身边来。”
    如玉心疼地看着地上玉杯的残骸，不认同地道：“王爷还是节约一点吧，咱们匆忙之下带来的器皿不多，还都是易碎的，摔没了就没得用了。”
    瑞王噎了一下，讪讪放下手。
    “王爷。”如玉绕开碎瓷片，行了个礼，道：“妾身过来是有事想要问王爷一声，王妃住的地方不好，世子与小王爷很是不满，王爷这边又不见人，他们便去找我闹了，这种事情妾身没办法做主，只好来问问王爷。”

 第1627章 瑞王301

    “本王不是说了，后宅的事都交由你来做主？”瑞王正为了生存大事心烦，听见这种后宅争斗之事，从心里感到烦躁。
    如玉露出委屈的神色，“王爷这样说了，世子和小王爷可不这么想，王妃的住处还是您给安排的，他们还以为是妾身故意苛待王妃，还对妾身放狠话说让我走着瞧。”
    受了欺负，如玉毫无办法，只能来找自己的依靠，捂着帕子道：“王爷，既然世子和小王爷不认同妾身，您还是将管理后宅之权交还给王妃吧，妾身实在是管不了。”
    如玉一哭，瑞王就忍不住心疼了。
    将委屈的宠妾揽在怀中好生安慰，瑞王道：“好如玉，王妃是他们母妃，他们自然向着她，之后本王自会说他们。”
    “王爷是说真的？该不会搪塞妾身吧。”如玉泪眼朦胧地道，脆弱的眸子中饱含希望。
    瑞王看到就走不动道了，握着她的手温柔道：“自然。”
    如玉感动道：“王爷待妾身真好。”
    至于被苛待的瑞王妃，日子过得倒真的不好，因为不受瑞王待见，她被安排到了离瑞王住处很远的一个小破院子，屋子里黑乎乎的，若是不开窗，都看不见阳光。
    住在这种环境下的王妃也形容憔悴，过来探望的两个儿子一见母亲这样，自然愤怒不已，立刻就去找一直受宠的如夫人算账了。
    本来他们盘算的极好，他们是瑞王的儿子，母亲救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毕竟父亲不可能让他们的生母一直被关着。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嫡子与嫡母之间相互依存，瑞王只要将他们看作继承人，就不可能将他们的生母一直关着，还让一个妾室凌驾于主母之上，显得两个儿子都不受宠了。
    可惜他们错误地估计了这位如夫人的手段，本以为她与以前那些受宠的女人也没什么两样，谁知道父王竟然一直宠爱她，就算逃到了物资贫乏的兰衍，依然大手笔购入也药材补品，给如夫人补养身体。
    与形容枯槁的生母比起来，如夫人可是滋润的很，半点都看不出曾经身子受过损伤，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上面有着淡淡红晕，气色好的很。
    所以他们也就忘了，如玉到底是为什么一直针对他们母子，忘了如玉曾经有个孩子，可惜死在了他们母妃和妹妹的手中。
    如玉最恨的其实是兰仪郡主，可惜郡主命不好，竟然被留在了南璃，没有一起跟着逃出来，如玉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对付瑞王妃了。
    可以说，她现在活着的唯一冤枉，就是替她死去的孩儿报仇。
    每次午夜梦回，小腹疼痛的时候，她都会梦见那一滩刺眼的血迹，那是她还未出世的孩子。
    对瑞王，她都没什么喜爱之情，却为那个孩子的离去而撕心裂肺。
    如玉面无表情地从床榻上起来，走到桌案前翻看。
    瑞王熟睡着，被微弱的光芒唤醒，闭了闭眼才迷茫地坐起身，不见身边的人，“如玉？”

 第1628章 瑞王302

    “王爷，您叫我？”
    女子的柔弱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瑞王看着黑乎乎的一团，差点没吓出病来，不免抱怨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乱跑什么。”
    “妾身夜里口渴，所以起来倒了杯茶润口。”如玉端着茶杯走过来，“王爷也喝一杯吧。”
    瑞王的确感觉有些口渴，便拿过茶杯将茶喝完，这才抱着如玉躺了回去。
    黑暗中，如玉的眼睛亮闪闪的，发出微弱的光芒。
    兰仪郡主当初被落下，没能跟着瑞王拖家带口地赶往兰衍，穿着嫁衣被抛在萧府，简直悲惨至极。
    不过她的日子好歹比亲生母亲瑞王妃要好过的多，至少在吃喝和住方面，封旭安没有亏待过她，甚至在单独审问过后，就将她原本的侍女都放了回来，照样伺候她。
    忽略门口有人看守，不能随意走动，兰仪郡主的生活倒是如意的很。
    当兰仪郡主想着自己会不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的时候，她被一个陌生男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国公爷，夫人，兰仪郡主人已带到。”秦墨恭敬道。
    “知道了。”盛月华挑了帘子出来，“秦墨，你先下去吧。”
    “是。”秦墨半点也不担心国公夫人的安全，因为有国公爷在里面保护着。
    秦墨退出去后，封旭安也跟着从里面出来。
    兰仪郡主警惕地站在原地，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目光一凝，随即紧盯着盛月华的面容。
    “你，这才是你的真正面容？”兰仪郡主震惊道。
    身为女子，她一眼就能看出盛月华与之前的变化，一想就想到之前是化妆。
    盛月华惊讶于她的眼力，摸了摸脸，才道：“哦，忘了化妆了。”
    她无辜地看了眼封旭安。
    也不能怪她啊，这几日一直不用每日化妆，她都习惯了，都忘了兰仪郡主没见过她的真面目。
    封旭安微笑道：“无妨，反正她现在我们手中，也不必担心她会乱说。”
    “这倒是。”盛月华心下大定。
    封旭安看了一眼兰仪郡主，兰怡郡主感觉到了一阵威胁。
    她谨慎地站在原地，很有危机意识地给他们行了个礼。
    “郡主不必多礼。”盛月华笑道，指着座位道：“请坐。”
    兰仪郡主苦笑道：“不用叫我郡主了，我已经是阶下囚。”
    她看向封旭安，了然地道：“萧泽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国公吧。”
    这几日，给她送饭的人根本没隐瞒过他们的主子是谁，“国公爷”这个称呼她已经听了无数遍，再觉得不可能，也只能相信了。
    毕竟大庆如今就那么一位国公，他要是来了南璃，父王对付不了只能逃窜，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秦国公可是将骁勇善战的烨北军团打退的猛将，对付父王还不是小菜一碟，他们输的不冤。
    想到自己竟然还幻想过嫁给萧泽，兰仪郡主眼中一阵复杂。
    “所以萧家与我的婚约，本来就是一个幌子？”
    盛月华与封旭安对视了一眼，本来以为兰仪郡主会接受不了，歇斯里地，没想到她见了害她与父母远离的罪魁祸首，还这么冷静，甚至还能清楚地问他们问题。

 第1629章 瑞王303

    “其实郡主应该都想到了，又何必再来询问呢。”盛月华微笑道，“正如郡主所想，萧泽这个人本来就是不存在的，至于婚约一事，本来我们也没这个打算，是瑞王对我下手，非要将你塞进萧府，我们也只能将计就计了。”
    这件事，本来就怪不了他们，若不是瑞王执意，封旭安还不想娶兰仪郡主呢，就算只是假装娶，也不想。
    他只想娶一个人。
    兰仪郡主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捂着嘴道：“你，难道之前那个舞姬也是你？”
    很快，她又摇了摇头，“不可能，你和那个侍女还长得颇为相似，舞姬则又是另一张脸，难道你还会换脸？”
    盛月华微微一哂，“郡主猜对了。”
    兰仪郡主已经震惊地说不出来话了，怪不得，怪不得秦国公换了个女人在身边，还能都对她这么温柔，感情都是一个人。
    兰仪郡主眼神复杂地看着盛月华，“所以从头到尾，秦国公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对么？可秦国公什么时候成的亲，国公夫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是在南璃在一起的。”
    盛月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到底谁告诉兰仪郡主国公夫人的事情！
    封旭安却挑眉，道：“自然不是在南璃，很久之前便定了终身，没有传出去是因为亲事还没有办，不过也快了。”
    封旭安牵着盛月华的手，厚颜无耻地说道。
    盛月华见兰仪郡主深信不疑，便沉默了没有说话。
    罢了，让他高兴一回。
    封旭安见她没反驳，果然很高兴地捏了捏她的手。
    “郡主也不必紧张，这次我们叫你过来，只是为了打听一点事情，”盛月华安抚着她，“郡主最好实话实说。”
    兰仪郡主失魂落魄地苦笑一声，“我现在还有不说的资本么，我父王要是被抓了，恐怕下场很惨吧。”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盛月华也不能给她什么承诺，便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兰仪郡主虚弱一笑，“有什么话，直接问吧，只要我能说的都会说。”
    “既然如此，就麻烦郡主了。”盛月华轻轻一笑，就将战场交给了封旭安。
    封旭安言简意赅，用最简单的话问兰仪郡主问题，兰仪郡主全程老老实实的，问什么就答什么，实在不知道的就摇头。
    问话下来，盛月华发现兰仪郡主知道的东西也太少了，看来瑞王这些事情都是瞒着女儿的，根本没把女儿当成心腹。
    她看向封旭安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失望，封旭安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没事，本来也没抱希望，不然瑞王也不会这么干脆就将女儿抛下，现在得知的，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兰仪郡主低着头，她所能做的最大贡献，就是将如夫人的事情说出去了，其他关于父王招募私兵，私下大敛钱财，企图造反一事，她一概不知，甚至毫无察觉。
    在她心里，父王除了强势一点，花心一点，别的印象也没有了，竟然不知道他还有如此大的野心。

 第1630章 瑞王304

    不过现在的兰仪郡主不是担心自己对父王不了解，她只担心自己能说出来的情况太少，他们会不相信。
    “我知道的全部都说了，真的没有说谎。”兰仪郡主还是很惜命的。
    盛月华客气道：“我知道，谢谢郡主说了实话，这段时间就请先在这里住下，等到事情结束，再告诉郡主结果。”
    兰仪郡主怯怯地提出一个要求，“那我能不能不住在萧府，回瑞王府住着啊。”
    看到盛月华诧异的眼神，兰仪郡主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想要逃跑，只是住惯了自己的房间，在萧府住着有些不习惯，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可能是这位国公夫人和善的态度麻痹了她，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口快，与小命相比，住在哪里反而不这么重要了。
    令她意外的是，对方同意了。
    “换个住处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好盛月华也觉得萧府是自己地盘，让她住着心里有点别扭呢，一口应了下来，转头去看封旭安，眨了眨眼，“瑞王府不是一直空着，反正也检查过了，让兰仪郡主住过去吧。”
    兰仪郡主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心说秦国公肯定不会同意吧，她一个阶下囚的意见算什么，还这么麻烦。
    结果她就亲眼看见秦国公微微一笑，宠溺道：“自然可以，等会儿就让秦墨带人过去。”
    兰仪郡主默默收回了视线，她担心什么，难道忘了当初萧泽和舞姬、侍女之间有多么腻歪了么。
    秦墨进来，将兰仪郡主带走了。
    盛月华道：“郡主情绪倒是很稳定。”
    虽然嘴唇一直在颤抖，但说话的时候很坚定，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封旭安不可置否，“任谁知道自己的父母和两个兄长都对抛下自己无动于衷，都不可能走出来，兰仪郡主又不是蠢人，瑞王犯了大罪，她想要保全自己，自然不会隐瞒。”
    “也是。”盛月华点点头，“兰仪郡主口中的那位如夫人，是不是瑞王宠爱的那个妾室？瑞王妃都没斗过她，很厉害的样子。”
    “是瑞王妃身边的侍女，有了身孕之后被兰仪郡主母女害地小产，用的就是对付你的毒。”封旭安解释道，“这个如夫人手段不错，兰衍有我们的谈资，说如夫人很是得宠，瑞王两个儿子都不得不暂避风忙，不与她争先。”
    盛月华眼睛一亮，“嫡庶不分乃乱家之原，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个如夫人下手，瑞王家中乱斗，自然没有经历应付前方。”
    封旭安见她兴奋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她的琼鼻，“夫人与我心有灵犀。”
    封旭安这厢派人想办法与如夫人接上头，那厢，盛明允急匆匆拿着一封加急密旨过来找人，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皇上在两月之前早就秘密离开王城，隐瞒行踪一路前往南璃，现下已经快到璃影江，路上遇到钦差王大人，知道盛明允因为兄长去了南璃所以没有跟着回来，而是暂时留在了南璃，便向他发了一道密旨，让他先不要惊动别人，悄悄去接驾。

 第1631章 瑞王305

    当然这个“别人”不包括秦国公，封旭安与盛明允接到密旨，也就是前后脚的区别。
    “现在怎么办，姐姐你要不要先藏一藏？”盛明允焦急不已，“皇上怎么会突然瞒着人来了南璃，朝中那些重臣竟然也没有劝阻。”
    封旭安轻轻皱着眉，手指在桌上轻敲几下，道：“之前从王城传过来的消息，是说皇上称病，许多日没有上朝，但因为每日折子不落，经常传召重臣进宫议事，所以即使很久没有上朝，也没有引起怀疑。”
    “看来皇上早就准备好了要来南璃，不然不可能将一切都打算好。”盛月华难得有些焦虑，“我是藏起来，还是再找个面具戴？”
    盛明允着急道：“可姐姐你的脸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不会露馅儿吧？”
    封旭安安抚道：“无妨，萧府里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不会乱说话。”
    他又看向盛月华，“你先在萧府等我，萧府都是我们的人，还算安全，只要别出萧府就好，后日我会与明允一起去璃影江接驾，皇上应该不会住在萧府。”
    盛明允无奈，也只能这样了，回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姐姐可千万藏好了，不要总是出来晃悠了。
    盛月华无奈地应付着，好不容易才将唠叨的弟弟送走了。
    她让琴心将以前从王城带来的面具都翻找出来，为了以防万一，准备了好几个，一个身份不行还有另一个。
    只是制作人皮面具的人还在王城中顶替着她的身份，其他的面具也没有了，这些还得省着些用。
    可他们都没想到，皇上不仅自己偷偷跑来了，还带来了后宫的妃嫔相伴，其中身份最高的就是出身右相府的贵妃娘娘。
    盛明允与封旭安提前一日就到了璃影江附近的客栈等待，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一大片将士，在璃影江边等待。
    江边的船与人都被清空，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竖着皇室旗帜的大船缓缓前进，靠近了便能看见船头上站着一个身穿明黄色袍子的人，正负手而立。
    身边还陪伴着一个身子婉约的女子，看不清面容。
    近了之后，才发现那是丽妃娘娘。
    船只慢慢靠近，赵毅下船的之后，封旭安与众位将士纷纷行礼。
    “末将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赵毅往前走了两步，亲自扶起为首的封旭安，眼神感慨，“秦国公不必多礼，辛苦爱卿了，在南璃待了许久。”
    “众位将士们也起来吧。”
    “多谢皇上。”封旭安带着淡淡的笑容，“末将不辛苦。”
    “还有明允也辛苦了。”赵毅看向他身边的盛明允时，眼中增加了几分和善，回头看了船舱一眼，道，“你姐姐身上还带着病，朕让她不用跟着，她非不听，明允去看看贵妃吧。”
    盛明允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不过在赵毅看来，这件事本来就很让盛明允惊讶，也没多想。
    而盛明允想的只是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姐姐，所以这个贵妃，真的像秦国公说的那样，其实是他的心腹手下假扮的？
    可这样，皇上能分辨不出来么。

 第1632章 瑞王306

    盛明允有点紧张，偷偷瞥了秦国公一眼，见他目不斜视，一点都不关心这件事的模样，偷偷在心中说了句装模作样。
    “多谢皇上体谅，那微臣先去看看姐姐。”
    盛明允行了礼，被小太监带去了船舱。
    封旭安则是道：“皇上，末将已经安排好了，您旅途劳累，先在此处休息片刻，稍后再前往南璃城。”
    赵毅欣慰地道：“秦国公考虑周全。”
    “皇上，请随末将来。”
    安顿着赵毅在唯一翻新的客栈住下，随着圣驾过来的还有许多宫人随侍、亲从侍卫，这些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这里的条件也不大好。
    丽妃就跟在赵毅身后，随着他往客栈走的时候，脸上就有点嫌弃。
    皇上一看这么差的条件，也有些后悔了，他是挺累，想歇一会儿，但也不想在这种地方歇息，早知道还不如继续赶路，到了条件更好的南璃再行休息。
    话都说出去了，赵毅也不好立刻翻脸，便只好勉强地应下来，打算待一会儿，立刻就走。
    盛明允被太监带去了船舱中，一边走，太监一边对他道：“盛小公子，贵妃娘娘在宫里的时候身子就不大好，这次皇上本来是想让娘娘在宫里好好休养的，但贵妃娘娘听说您已经在南璃好几个月来，放心不下，强撑着病体也要过来，等会儿见到了娘娘，盛公子可一定要安慰着娘娘，让她不要太过激动，太医说了，娘娘这病需要静养。”
    太监说完，正好也到了贵妃的房间，守在门口的宫女立刻进去通报了。
    盛明允看着那宫女还十分眼熟，他入宫的时候见到过。
    宫女很快便回来，笑盈盈对他道：“娘娘在里面等着您呢，您快进去吧。”
    盛明允犹豫了一下，抬步走进去。
    这个船舱装饰地十分舒适豪华，帘子之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虚弱道：“你们出去吧，本宫要与明允单独说几句话。”
    宫女们行了礼，纷纷退了出去，出去前还提醒道：“盛公子，您最好在帘子后面答话，别过了病气给您。”
    宫女鱼贯而出，门被关山，盛明允站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不要掀开帘子进去看看贵妃到底是不是他亲姐姐。
    也不用他自己犹豫，帘子自己掀开了，盛明允睁大眼睛看过去，见到了极为熟悉的一张脸。
    他顿时震惊了一下，这，这到底是不是他姐姐啊，怎么长得那么像？
    不过在她开口说话之后，盛明允就很确定她不是了。
    眼前的贵妃用跟她这张脸很不匹配的声音道：“明允公子，您应该见到主子了吧，她在国公爷身边过的怎么样，还好么？”
    见他目瞪口呆，贵妃直接从下巴下面伸手一撕，露出完全不同的一张脸。
    盛明允惊讶地道：“你是酒心？”
    他进宫见姐姐的时候，曾经在姐姐身边见过这个宫女，有印象。
    酒心点点头，语气仓促，“您也应该知道了主子和国公爷的事情了，之前主子到了南璃，便是我一直代替主子留在皇宫，这次强硬着也要跟着过来，实在是皇宫待不下去了！”

 第1633章 瑞王307

    盛明允听着有些不对，“有人欺负你？”
    “那当然不是。”酒心立刻道，“谁敢啊，我顶替的是主子的身份，不仅与皇后娘娘交好，皇上也一直和善，就算失宠了也是右相嫡女，日子自然过的不错。”
    盛明允不懂了，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酒心道：“皇宫里太无聊了！不是帮着皇后娘娘协理宫务，就是待在华阳宫养病，我没病都快闲出病来了，要不是这次跟着过来，估计还得在宫里闲着。”
    “盛公子。”酒心眼中充满希望，“我现在身份敏感，恐怕不好出去，您帮我问问主子和国公爷，我什么时候能够从皇宫脱身回去啊，摆脱了。”
    酒心实在是怕了在宫里混吃等死的状态了，拱手对盛明允求道。
    盛明允遭不住，点头道：“我知道了，酒心姑娘，等见到姐姐我自会和她说明。”
    “那就好，那就好。”酒心露出满意的神色，转而道：“对了，还有个人，你一定很想见吧。”
    盛明允问道：“什么人？”
    酒心将人皮面具再好好带上，高声道：“来人。”
    诗心出现在门口，见“贵妃”竟然走出来了，惊讶地道：“娘娘，您不在里面好好躺着，出来做什么，仔细吹了风再病了。”
    酒心气沉丹田，脸上还有红晕，哪有一点生病的感觉。
    “你去将公主请过来。”
    诗心看了酒心一眼，低声道：“您跟盛公子说了？”
    酒心点点头，诗心这就了然，也不在盛明允面前装了，直接出门叫人去。
    盛明允：是我想的那个公主？
    皇室还有哪个公主？
    可皇上也没说明希公主也跟着过来了啊。
    皇上来南璃就来吧，带几个嫔妃也就算了，出宫建府的公主也要带？
    “盛明允！”
    盛明允正想着，门口出现的一个叫娇小女子身影就惊喜地叫了一声，往他怀里钻，笑了之后又带着哭腔道：“你怎么不会我给你写的信啊，担心死我了。”
    明希公主紧紧抱住盛明允不撒手，盛明允又惊讶又感动，身边有两个看热闹的，他还有点尴尬。
    扶着明希公主的肩膀道，“公主殿下，您先起来。”
    “不要。”明希公主紧紧抱着他，“我想死你了，反正都是自己人，看就看吧，你害羞什么啊。”
    若面前真的是姐姐，盛明允估计不会害羞，可现在是别人，他当然害臊。
    扶着明希公主从他怀中起来，他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皇上知道这件事么？”
    “皇兄当然不让我来了。”明希公主扁着嘴，“但我求了贵妃娘娘，她带我来的，还帮着我瞒着皇兄不让他发现。”
    盛明允对此叹为观止。
    酒心胆大就不说了，不然也不会敢顶替了他姐姐的身份，在宫里待了这么久还没被发现，公主殿下竟然也这么大胆，不知道是不是跟着酒心学的。
    “你可有想过，到了南璃之后要怎么办，你要一直跟着贵妃住么，认识你的宫人那么多，万一被发现了，你与贵妃都会遭到斥责。”

 第1634章 瑞王308

    盛明允是在为了明希公主着想。
    明希公主抹抹眼泪，“为了见你一面，被皇兄骂一顿也没什么，何况你是我未婚夫，带我过来的还是贵妃娘娘，皇兄又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苛责贵妃娘娘。”
    面对明希公主信任的目光，酒心微微一笑，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倒像是同意。
    明希公主激动完了，看见酒心竟然站在微微摇晃的船舱里，担忧道：“贵妃娘娘，您身子怎么样，怎么不进去休息，不是说晕船么，现在好了么？”
    诗心一个激灵，脸上顿时写满忧愁，上前扶着身体有些软的贵妃道：“公主殿下您可说说娘娘吧，娘娘许久没见盛公子，见他过来，不听奴婢劝阻非要爬起来看看盛公子好不好，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奴婢都要急死了。”
    明希公主闻言立刻担忧道：“娘娘，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明允一切都好，等安顿下来了，肯定能见面的。”
    酒心淡定地扶住了额头，轻轻蹙眉道：“本宫有些头晕，殿下，您先和明允出去吧。”
    “是，那贵妃娘娘您好好休息。”
    明希公主拉着盛明允出来，从袖子里套出面纱给自己带上，然后带着他往甲板上走。
    赵毅还有宫妃乘坐的这艘船十分大，正在陆续往下运送带来的东西，至于贵人们则是被一一请出来，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先行一步前往南璃城安顿。
    有资格先在此处休息的，也只有赵毅、丽妃，还有身体不好的贵妃。
    甲板上空空荡荡，明希公主找了个偏僻无人看到的地方，转过来面带悲伤地道：“盛明允，贵妃她身子不行了，太医说了，贵妃娘娘身子受损，就算用汤药吊着，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
    在房间里的时候，明希公主半点也没提，出来单独面对封旭安，却是忍不住啜泣出声，“怎么会这样，贵妃恐怕就是因为时日不多，才非要跟着过来见你一面的。”
    贵妃明明是酒心，生病此事也是假的，盛明允知道，便显得不是那么悲伤，可明希公主不知道啊，她还以为盛明允也不知道呢。
    虽然这件事很令人伤心，她作为他的未婚妻，也有义务要告诉他真相。
    但看见盛明允半点悲伤也无，只是面上有些复杂神色，明希公主诧异道：“你，你不为你姐姐伤心么？贵妃娘娘可是你亲姐姐，她一定是不想让右相和夫人伤心，才撑着身子过来见你的。”
    “我知道。”盛明允不知道该怎么和明希公主解释，将她揽在怀里，好好安慰了一番，“总之先去南璃城安顿下，南璃城有个神医，说不定能治好姐姐的病。”
    “真的？”明希公主很是开心，随即又失望下来，“宫里的太医医术那么好，都没治好贵妃，南璃城的赤脚大夫又怎么治得好，你不要骗我了。”
    盛明允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治不治得好姐姐不一定，但一定能治好你的悲伤。”
    明希公主露出茫然的神色。

 第1635章 瑞王309

    皇上休息了两刻钟，便从客栈中出来，坐上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宽大舒适的马车。
    临走时，还关切问道：“给贵妃的车架可准备好了？她身子不好，慢些也无妨。”
    封旭安拱手道：“请皇上放心，贵妃娘娘的车架已经准备好，定然好好伺候娘娘。”
    赵毅这便放心了，与丽妃一起先行往南璃赶去，马车周边围着不少带刀侍卫，以防不长眼的瑞王余孽来找皇上的麻烦。
    封旭安骑着马，面无表情地目送皇上车架离去，直到马车在视线内消失，这才掉头去往江边。
    “娘娘小心些。”诗心扶着“贵妃”，从船板上下来，触及陆地，“贵妃”身子摇了摇，唇色苍白，眉头紧蹙。
    她身边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一直在小声和她说话，“贵妃”只是摇了摇头，“无妨。”
    封旭安瞥了带着面纱的女子一眼，那女子见到他的目光，眼神有些瑟缩，提了提面纱，低头不说话了。
    封旭安则是拱手道：“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眼睛亮了亮，语气虚弱道：“秦国公不必多礼。”
    “请贵妃上马车。”
    几个宫女簇拥着虚弱的“贵妃”上了马车，先行离去，封旭安则是留下。
    盛明允从角落中转了出来，走到封旭安面前，不情不愿地给他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封旭安十分客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最能讨好夫人家人，也不显得谄媚的那种，“见到酒心和长公主了？”
    “你知道明希公主也来了？”盛明允诧异又郁闷，“我还当你不知道。”
    “原本是不知道，可刚才见到了。”封旭安语气平淡，“即使带着面纱，明希公主的神态可疑，从体态、走路姿势也能判断出来。”
    封旭安只要见过的人，就会有印象，对于在边疆天天排查烨北探子的他来说，明希长公主的伪装简直错漏百出。
    而对于盛明允，这种眼里就显得十分可怕了，他眼中隐隐透漏着不忿，“你对公主殿下那么注意做什么？”
    那可是他的未婚妻！
    封旭安无奈瞥了他一眼，“别误会，这种程度就算是琴心棋心也能做到，我对明希长公主并未非分之想，我只对……”
    封旭安咳了一声，不说话了。
    盛明允则是脸色根本没变。
    秦国公觊觎的是他的未婚妻，还是他的姐姐，对他来说，区别也不是很大。
    “走罢。”封旭安厚着脸皮，当做没看见他复杂的神色，“南璃还需要人做主。”
    封旭安与盛明允虽然走的最晚，却因为骑快马赶路，倒比先前出发坐马车的要提前到达南璃城。
    之前因为瑞王逃窜一事，一直关闭的南璃城门如今打开，城门上侍卫林立，迎接圣驾进城。
    盛明允一介书生，还没骑过这么快的马，到的时候感觉大腿内侧都要磨破了。
    可在潇洒下马一点事儿也没有的秦国公面前，他咬着牙也没表现出来，坚强得正常走着。
    封旭安只看了一眼他走路的姿势，便看出了他是个什么情况，当面没说，让人给他准备了一瓶药。

 第1536章 瑞王310

    盛明允拿到那瓶药的时候，心情十分复杂，攥紧了药瓶。
    别想着对他好一点，他就能出卖自己的良心同意秦国公和他姐姐在一起，那可是亲姐姐啊，难道是一瓶药就能换去的么。
    休想！
    虽然秦国公跟他深刻地谈了半晚上，他面前能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这并不代表他从内心就认同这个姐夫了。
    盛明允坚强地没有涂药。
    “你走路怎么回事，伤到腿了么？”明希公主见到他这样，还奇怪的问了一声。
    盛明允笑容难看，“没事。”
    “怎么，你姐姐给你的药，你没用么？”封旭安看见了，挑了挑眉。
    “……那凭药是我姐姐送的？”盛明允大惊。
    “自然，我与她说了你可能受伤了，她担心你，便让我将药给你，”封旭安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你怎么没涂？”
    盛明允的脸色极其难看，“还没来得及。”
    早知道是他姐姐送来的，他就不那么硬气了，现在大腿还在痛，秦国公不会是故意的吧。
    封旭安当然是故意的，这事儿他还没跟盛月华说，药怎么可能是她送的，只是见盛明允不肯涂药，刺激他一下罢了。
    盛月华一直老老实实呆在玉琼苑，琴心对她说，其实只要不出萧府就可以，萧府现在是封旭安的地盘，就算是皇上的人也不能轻易进来，可盛月华都没出去逛。
    她太知道遇见皇上的下场是什么了，好不容易逃离了皇宫，她可不想再以任何形式回去了。
    封旭安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对着窗户在发呆，他走过去笑道：“再想什么？”
    “你回来了。”盛月华放下托着脸的手，站起身道：“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封旭安坐下，给自己和盛月华倒了杯茶，“皇上已经到了南璃，城中也没有适合安置的地方，暂时住在瑞王府，之后还有接风宴，我回来看看你，等会儿还要出去。”
    盛月华乖巧地点了点头。
    封旭安犹豫一下，问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盛月华飞快摇了摇头，果断拒绝道：“我还是不去了，万一被认出来了，那才是真的灾难。”
    “酒心诗心也来了，还有明希长公主，是偷着来的，皇上还不知道。”封旭安道。
    盛月华：“……”
    盛月华着急道：“公主殿下和明允见过面了？殿下没认出酒心吧？”
    “没有，明希长公主现在还以为你真的病入膏肓，还跟明允哭诉了一番，见明允对自己亲姐姐病情那么冷漠，还生气了。”封旭安摇了摇头，语气无奈。
    盛月华有些无语，不过还是松了口气，这样便好。
    总归公主殿下已经建府，未婚夫又在南璃，跟着来也没什么，大不了被赵毅斥责一番，作为公主，游山玩水的都有，来个南璃实在也没什么。
    只是酒心诗心也来了，她目露担忧，咬唇道：“难道她们是想回来？”
    封旭安点了点头，“酒心在宫里待不住，想要在南璃脱身。”

 第1537章 瑞王311

    酒心诗心在宫里待了大半年，这时间也差不多了，贵妃也该病逝了，在宫里恐怕不好动手脚，在南璃则会容易许多。
    盛月华点了点头，“也许久没见她们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回来吧。”
    封旭安也表示同意，“这件事我会安排。”
    他拿出了几个人皮面具来，递给盛月华，“这是酒心新做的，担心皇上过来了，你不好行动，特意新作了几个，你看看合不合适。”
    那几个面具看起来比之前的精细不少，戴上也更加贴合，没有之前仓促之下赶制的那么闷了，拿在手上既轻巧又柔软，估计戴上一整日也不会不透气，样子也十分柔和。
    盛月华笑道：“酒心太有心了，这样我就不用再在这里闷着了，照旧做你的侍女？”
    封旭安笑了笑，“你若是想要当我的意中人，也不是难事，就是这张脸变了，以后不好解释。”
    “那还是当侍女吧。”
    盛月华在其中挑了个喜欢的，自此，秦国公身边又多了个得宠的侍女。
    宫里来的主子们都住进了瑞王府，皇上则是住进了最好的院子，曾经是瑞王的住处，已经提前打扫好了。
    赵毅进来的时候，看着瑞王府超出亲王府不知道多少规格的院子，脸色十分阴沉。
    盛明允作为南璃唯几的朝臣，又是皇家未来的女婿，跟在了赵毅身后。
    “皇上，这里曾经就是瑞王所住之地，您来住的话也是够格的，请皇上放心，这里已经排查打扫过，干净又安全，贵妃娘娘、丽妃娘娘还有其他几个宫嫔的住处也已经安排好，瑞王府已经安排了侍卫看守，确保皇上的安全。”
    赵毅轻轻点头，下巴的弧线柔和了一点，“走吧，进去看看。”
    赵毅带着几个亲信，还有盛明允进去查看，转遍了瑞王的住处，结果还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暗室，两个荫蔽的墙洞。
    盛明允拱手道：“重要的东西都被瑞王逃走的时候带走了，生下来的秦国公已经查看过，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其中还放了份贿、赂瑞王的名单，结果查出这份名单是伪造的，应该是瑞王故意留下来混淆视线的。”
    “朕这个皇叔，一向狡诈。”赵毅哼了一声，回过头来之时，面色缓和不少，“你可见过你姐姐了。”
    赵毅在提起贵妃时，眼中充满温情，面色都柔和下来。
    盛明允心中叹息一声，道：“谢皇上关心，微臣见过姐姐了，她的身体……”
    盛明允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赵毅见他低着头，还以为他是伤心难过导致说不下去话，也难过地叹了声气。
    “你姐姐自从年初，身子就不大好，太医看过了，也只说是旧疾，只能静养着，朕本来想通知右相，你姐姐怕父母知道担心，也不让朕告诉。”
    赵毅无奈道：“这次朕原本也不想让她来的，路途劳顿，她身子怎么受得住，贵妃却说自知命不久矣……”
    赵毅说着的时候，声音停顿了一下，之后才面无表情地缓缓道：“她说不想见到父母替她哀伤，想过来见你一面。”

 第1638章 瑞王312

    赵毅也很无奈，他是心疼贵妃的。
    自知性命无久，便让出皇后的位置，免得之后又一位皇后病逝，会让天下百姓怀疑他克正妻，将皇后之位给了适合的妃嫔，又自降身份，把自己对皇后的威胁也消除掉，让继后安心坐在这一位置上。
    赵毅的心中，不是不敢动。
    直到知道了这一切，他才明白，当初为何贵妃那么执拗，也不肯接受皇后的位分，到头来是早就料到自己时日无多，都是在为他打算。
    宫里关于贵妃病重的传言被他与皇后一一压下，而实际上，他许多次找太医问话，得到的回答都是贵妃时日无多，让他节哀云云，根本没有根治的方法。
    赵毅只能忍着悲痛，答应她最后的请求，将她从皇宫带到南璃，见自己弟弟一面。
    “朕听说，你兄长也在南璃？”皇上忽然问道。
    “是。”盛明允老实回答，“兄长在秦国公麾下当差，军队分散暗中前往南璃，他便也跟着过来了，微臣已经见过了兄长。”
    “朕怎么没听右相说过此事？”
    盛明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因为秦国公并未让兄长过来，兄长是自己偷着过来的，不过皇上放心，秦国公知道兄长如此行径，已经按照违反军令的罪名‘重罚’过兄长了。”
    赵毅露出无奈的笑容，“朕又不是想追究他的罪名，你紧张什么，朕是想说你兄长过来了也好，你姐姐也能见见他，至少多见一个家人，不过右相与夫人，恐怕不一定能见到了。”
    赵毅叹息着。
    “微臣能理解姐姐的想法，父母身子不好，也受不了刺激，姐姐恐怕是不想生着病，父母知道了再刺激着，母亲再头痛。”
    若这件事是真的，恐怕姐姐也会这样做，她最是担心父母身子，恐怕宁愿自己死在宫里也不想往回传递消息，宁愿让父母以为自己还好好活着。
    盛明允脸色十分沉重，赵毅点了点头，让他先回去歇着了。
    盛明允回去之后，就又被秦国公叫过去了，跟他说了一通话，然后让他带着盛明昱去见贵妃，只因为他们两个是贵妃的兄弟，病重的贵妃想要见亲人是人之常情，其他人去求见就没那么天经地义了。
    盛明允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成为了两方的传话筒，说的话还都是讨论怎么让酒心诗心金蝉脱壳的方法。
    皇上非常担心贵妃，还时常问他贵妃情绪怎样，要什么尽管说，他小心应对着，心里就有点心虚。
    不过他也有点郁闷，皇上看着对他姐姐情深义重，但怎么连换了人也认不出来，难道是贵妃病重，皇上不好与她总是接触？
    但见到未婚妻也大大咧咧的，一点都没察觉的模样，盛明昱心中的怀疑又少了些。
    明希公主不也没看出来，还和贵妃娘娘混在一起，玩的挺开心呢。
    皇上的妹妹跟了过来，这个事情瞒不住，也不好瞒，等皇上休息好了，盛明允就亲自带着明希公主，去跟皇上请罪了。

 第1639章 瑞王313

    皇上见到心虚垂着头的明希公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他平心静气地喝了一盏茶，明希公主在底下，心虚地不敢抬头，身子都开始发抖了。
    盛明允往前走了两步，隐隐护在她身前，拱手道：“请皇上恕罪，是姐姐瞒着皇上带公主殿下来的，此事微臣难辞其咎，不过请皇上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不要罚公主带你下，有什么惩罚，微臣可以替公主应下。”
    明希公主这下不低着头了，飞快拉了拉盛明允的袖子，着急道：“不用你，皇兄，是臣妹非要跟着来的，贵妃娘娘拗不过我，怕不答应，臣妹再躲在其他地方偷偷跟来反而更危险，这才护着臣妹过来的，与贵妃娘娘无关。”
    明希公主提着裙摆，跪下了，“请皇兄恕罪。”
    明希公主一跪下，盛明允也跟着跪下。
    赵毅似笑非笑地看着下面的一对鸳鸯，慢悠悠道：“你们以为贵妃凭空多带一个人，跟着圣驾来南璃，会那么容易？若真的那么容易，朕早就被人刺杀了。”
    明希公主抬起头来，恍然道：“皇兄早就知道？”
    “贵妃早就与朕报备过此事，才为你大开方便之门，”赵毅笑道，“贵妃的意思是朕既然同意了，直接让你以公主身份跟着过来，但朕怕你惹事，便拒绝了，让你跟在贵妃身边过来。”
    明希公主和盛明允都呆了一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皇上竟然早就知道了，那他们急匆匆过来请罪是为了什么。
    也怪不得，盛明允去向贵妃要是明希公主时，贵妃一点担心的意思也没有，只让他见过皇上以后就把公主带走吧，原来是早就知道皇上不会生气。
    盛明允心中又气又小，他还想了几个法子，想让皇上不要生明希公主的气，酒心竟然什么都没告诉他。
    看到明希公主的震惊脸，又忍不住想笑。
    “就算皇上早就知道了，公主殿下瞒着皇上也不对。”盛明允拉着明希公主请罪。
    明希公主震惊过后，羞愧地抬不起头来，“皇兄，臣妹太任性了。”
    赵毅倒是心情不错，也没说惩罚的事儿，直接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去了。
    临走时还道：“既然公主已经亮明身份，就不要再麻烦贵妃照顾了，平白给贵妃添乱，在宫人里选几个伺候，你既然与明允很久没见，便跟你未婚夫婿好好诉诉衷肠吧。”
    “多谢皇兄，贵妃已经选了宫女伺候臣妹了，臣妹告退。”
    “微臣告退。”
    盛明允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回萧府，心情不错，他与明希公主定亲之后，还没分开过这么久，久别重逢，本来就十分高兴，之前因为不能和明希公主单独相处，只能把激动之情藏在心中。
    现在皇上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自然十分高兴。
    他攥着明希公主的手，进了房门，想要抱着她，结果却被明希公主无情推开。
    “怎么了？”盛明允愕然。
    “你说怎么了？”明希公主回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盛明允还以为她是因为偷着过来的这件事担心，现在却好像并不是那样。

 第1640章 瑞王314

    明希公主看着盛明允的眼神十分沉痛，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贵妃身子都那样了，你竟然还不担心么？那可是你亲姐姐啊！”
    明希公主担心的不行，见盛明允这个亲弟弟还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情绪就不好了。
    盛明允哭笑不得，可他不知道如何解释。
    明希公主却从他面前走开，到门前，警惕地朝外看了一眼，然后将门关好，才回到他身边。
    “怎么，想要做坏事？”盛明允调侃道。
    “做梦吧你。”明希公主十分不给面子，她凑近盛明允，做出郑重的神色，“你私下见过贵妃了吧。”
    “自然，已经见了许多次，”盛明允奇怪道，“你不是也知道么，怎么这么问？”
    “你应该与你姐姐关系很好，很相熟？听说盛大公子也在，也见过贵妃了？”明希公主犹豫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你们身为贵妃的家人，有没有觉得，贵妃她人好像与以前有些不大一样？”
    盛明允心中一紧，看着明希公主的双眼道：“怎么这么问？”
    难道公主已经察觉到了？
    这也是难免的，就算长相一模一样，可终究不是一个人，不管是个人的微笑习惯，还是体态，大多都会有点察觉，看出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明希公主这样粗心大意的人都看出来了，皇上也没有一丝丝怀疑，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盛明允好像有些明白，姐姐为何那么决然地离开皇宫，离开王城，与其前往南璃，也不愿意留在皇上身边。
    “你是不是也发现了，贵妃有点不同？”明希公主看见他怔然的神色，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真的，贵妃因为病情，性格都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
    明希公主担心地转圈，“这可怎么办才好。”
    盛明允：“……”
    他十分复杂地看着慌乱的公主。
    所以他刚才都多虑了，明希公主只是这么认为，根本没想到贵妃已经换人了？
    当然这样才是正确的反应，毕竟没人可以会想到，有那么逼真的面具，况且酒心模仿他姐姐，模仿地也十分相像。
    至少如果不是酒心亲自自爆，他一打眼也看不出来，只能靠着多见几面，在交谈中发现破绽。
    面对知根知底的家人，肯定是隐瞒不过去的，这也能解释酒心为什么不敢见他的父母。
    但只是偶尔进宫的明希公主，还有政务繁忙，又因为贵妃病重，偶尔过去坐坐，还要被太医与贵妃本人催着离开的皇上，发现不了也是正常。
    盛明允安抚了明希公主几句，到底是没告诉她真相，此事牵扯太大，告诉她反而是害了她，就让她觉得那是真正的姐姐吧。
    因此，盛明允也要在她面前装的十分担心难过，也正好清闲了许多，皇上让他与哥哥，还有明希公主好好呆着，没事儿就去陪陪贵妃说话。
    皇上还说漏了嘴，同意明希公主跟着来，就是想让她陪着贵妃，给贵妃解闷儿的，怕贵妃身子不好，心情还抑郁，路上再不好了。

 第1641章 瑞王315

    明希公主倒是对此没什么感觉，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每日都老老实实去贵妃那里。
    酒心对着她的时候笑嘻嘻，对着盛明允的时候就垮下脸来哭诉，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主子身边，天天只能憋在房间里太无聊了，想见主子和国公爷。
    盛明允没有办法，只能当做传话筒，回去催姐姐。
    至于秦国公，他是不会主动催的，绝对不会的。
    他倒是没什么，已经知道贵妃是酒心了。
    就是第一次和他去看贵妃的盛明昱，看到和自己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时候，满脸震惊，差点崩溃。
    盛明允给他解释了好久，他才明白过来，看着贵妃还有点不大相信的模样。
    酒心干脆撕下面具，让他好好看了看，盛明昱这才认同。
    只是从来没见过这种骚操作，有些吓到了。
    第二日见到了盛明允，就跟弟弟诉苦，说做了一晚上噩梦，都是一个美人鬼撕脸的恐怖场景，导致盛明允之后一看见贵妃就瘆得慌，害怕地不敢靠近，连眼神都不舍得给。
    可皇上让他来，他就只能来。
    酒心顶着盛月华的脸，见主子的哥哥竟然这么怂，白眼都要翻上天去了。
    盛明允甚至听到过她的小声吐槽，“本宫是厉鬼么，什么毛病。”
    盛明允十分无语。
    自家哥哥说胆大胆子很大，初出茅庐不怕虎，当初当着一个小将，就敢与鱼肉乡民的纨绔子弟做对。
    说胆子小，也没错，毕竟只是见了酒心撕面具的画面，竟然都做了这么久的噩梦。
    听见酒心吐槽的时候，盛明允内心对自家哥哥有一点淡淡的嫌弃，让女子看笑话，到底是不是老爷们。
    去见贵妃，脸都白了的盛明昱表示，被人看笑话就看笑话吧，反正他是见不得贵妃这张脸，连看见自己亲妹妹，都有些膈应。
    直到秦国公带人前往轩齐城，正式与瑞王所在的兰衍城开战，同时瑞王不断排除兵将前往圣驾所在的南璃城骚扰。
    再一次小人作祟，有内鬼与璃焰军里应外合，攻破瑞王府时，最靠近瑞王府后门，在宅子中养病的贵妃娘娘受到惊吓，正巧发病，没来记得救治，香消玉殒。
    事后瑞王府发生一场滔天大火，都来不及灭活，宫人们簇拥着各个主子从瑞王府中逃出，亲眼看着大半瑞王府被烧毁。
    赵毅跟着太监出来的时候，身上甚至还穿着明黄色的寝衣，他被簇拥在侍卫与宫人之中，脸色极为难看地仰头看着冲天的火光。
    烈烈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灼热的温度靠近。
    瑞王府中冲出来的侍卫跪地道：“皇上，瑞王府火势蔓延，已经被内鬼泼上了火油，一时半会很难熄灭，请您先与娘娘小主们前往安全的萧府避难。”
    丽妃钗发未梳，拨开人群走出来，厉声道：“那个方向是贵妃的住处，你们可曾把贵妃救出来？”
    侍卫为难道：“丽妃娘娘，火势太大，卑职们已经尽力可，可贵妃的院子已经陷入祸害，贵妃娘娘恐怕……”

 第1642章 瑞王316

    “你说什么？！”丽妃大骇，惊怒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宫人们乱成一团，惊恐地接住丽妃。
    随行的太医诊治过，道：“丽妃娘娘悲痛交加，这才会一时晕厥，不过不碍事。”
    皇上听说贵妃救不出来，脸上也有悲痛之色，吩咐了侍卫一定要尽力救贵妃，这才在众人劝阻之下，乘上马车前往秦国公所在的萧府暂住。
    而此时的盛月华，正仰头看着这足以焚烧一切的滔天大火，任由火光在脸上明明灭灭。
    听见脚步声，她问道：“没有伤及无辜吧？”
    封旭安站在她身边，也仰头看着，“并未，离得远的下人都逃出去了，只有贵妃与身边几个心腹宫人死在大火之中，骸骨已经烧成黑炭，任谁也无法认出。”
    盛月华闻言叹了口气，心中轻松不少，像是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贵妃终于没了，我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盛月华带上兜帽，上了马车，“诗心酒心可还好？”
    封旭安跟着上了马车，马车悠悠行进，“已经回萧府了，回去就能见到。”
    盛月华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翘起。
    回到萧府之后，封旭安只是在酒心诗心面前漏了个面，就去面圣了，皇上刚刚从瑞王府出来，需要应付一番。
    盛月华与琴心棋心则是与诗心酒心好好说了说话，主仆许久未见，都感动地眼泪汪汪。
    酒心更是抱着盛月华哭了半响，边哭边打嗝，“主子，你走的干脆，我和诗心在宫里过的好苦啊，一边要演病秧子，还不能出去，混吃等死的日子谁能懂，主子你摸摸，我都胖了！”
    盛月华哭到一边，突然笑出了声，都没伤心的气氛了，眼泪都成了笑出来的。
    琴心一点眼泪没掉，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你竟然还吃胖了哈哈哈。”
    “那可不，补品药膳连着吃，谁吃谁胖。”酒心瞪了看热闹的琴心一眼，委屈巴巴对盛月华道：“主子，我实在是不能再胖了，再胖也学不出那瘦弱病重的姿态，幸好这便不用装了。”
    酒心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又开始干嚎，悲痛她逝去的腰线与尖下巴。
    盛月华擦干了眼泪，仔细看了看她，“好像是胖了不少。”
    酒心：“……”
    酒心更伤心了。
    “参见皇上。”封旭安给赵毅行了礼，问道，“皇上可还安好？”
    赵毅已经穿戴好了衣裳，一掌狠狠拍在桌上，怒道：“瑞王好大胆子，明知道朕在瑞王府，还敢派人来放火，是要活活烧死朕么？”
    正在此时，外面又有人来报，“启禀皇上，火势已经控制住，侍卫们发现贵妃娘娘，娘娘已经化作枯骨了。”
    皇上眉头一凛，直接掀翻了桌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封旭安面无表情地退了出来。
    皇上的贴身太监见他脸色不好，赔笑道：“国公爷放心，皇上是在生气瑞王大胆，悲痛贵妃娘娘逝世，并不是在气国公爷。”
    “公公不必紧张。”封旭安往回看了一眼，“本将还要去瑞王府调查，先行离开，之后再来拜见皇上。”
    “是，恭送秦国公。”

 第1643章 瑞王317

    贵妃离世，皇上悲痛万分，丽妃惊怒交加之下被气倒，醒来便患上了头疼的毛病。
    各个主子状况都不大好，还是出门在外，外面有瑞王虎视眈眈，竟然还在瑞王府点了大火。
    就算事情已经过去，伤亡也不大，可看见大半烧毁的瑞王府，与府上为贵妃离世所悬挂的白蟠，宫人们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到处都弥漫着哀伤且愤怒的情绪。
    瑞王府烧毁，就算剩下的一半还能住，但皇上也不会想要住在这种地方。
    在萧府暂住了一日后，很快，赵毅与妃嫔们便从秦国公的底盘搬了出去，搬到了另外乡绅富豪的别院，虽然小了一点，但各个主子都分开住，也不会住不下。
    就是有些妃嫔忍不住惊慌，她们位分低微，都不知道大火内情，皇上也不会专门派人告诉她们，只能听从上面的安排。
    可住的离皇上远，难免就会害怕像上次大火那样的手段，她们也像贵妃那样死在南璃，哭都没地方哭。
    以前的贵妃娘娘多么风光，现在不还是化为一抔黄土，与常人无异。
    以贵妃的身份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她们那些无名小卒。
    不过即使她们想抗议，在这个敏感的时机也不敢提出来，怕被烦躁的丽妃娘娘，或者是听说气得两天没用下饭的皇上给提前收拾了，都不用瑞王的人来了。
    在宫里时，听见此次能跟着出来，还兴奋无比的她们，自以为登上一条登天梯。
    这么多变故下来，妃嫔们早就失去了当初的憧憬，越来越明白战争的残酷。
    瑞王现在连皇上住的地方都敢防火，还会管她们是不是高高在上的宫妃么。
    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住处，平时没事儿别出来瞎晃，反而对自己是最好的。
    贴身太监看着小太监端出来的饭菜，愁眉苦脸问道：“皇上又不用膳？这样怎么受得了呢。”
    小太监委屈的捂住额头的红包，“奴才劝了，可皇上根本就不想吃啊，奴才多说一句就成这样了。”
    “行了行了，饭菜放下，你回去吧。”贴身太监赶走自己徒弟，饭菜是要送的，这是他的本职，就算皇上不想吃，他也不能不给送。
    就算被皇上嫌弃责骂，那也不能轻易放弃。
    贴身太监被赶出来了两次，终于消停了。
    在他又一次敲门时，皇上颓废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不是说了不吃！”
    “皇上，奴才不是要催您用膳，”贴身太监尴尬的声音道，“有人求见。”
    “不是说了等闲人等不见！”
    “求见的是贵妃娘娘的弟弟，盛小公子，皇上要不要见？”
    里面沉默了两秒，“见。”
    盛明允低着头，被贴身太监塞进了门。
    房间内十分昏暗，皇上不修边幅地坐在椅子上，脸上还有胡渣，因为开门一瞬间的光亮，眯着眼看着盛明允缓缓走来行礼。
    皇上沉默着，他有些不敢看盛明允。
    虽然早就预料到，贵妃可能撑不到回去，他还是将她带来了。
    万万没想到，让她香消玉殒的不是病重的身体，而是一场意外的大火。

 第1644章 瑞王318

    “皇上，请不要为了姐姐的离世太过悲伤，您是圣上，还有天下要去守护，姐姐的病本就不好了，随行的太医与微臣讲过，微臣与哥哥早就做好了准备，这样……也许是天意如此。”
    贵妃的亲弟弟反而反过来安慰皇上，赵毅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看到盛明允脸上没来得及掩饰的悲痛，又颓然地暗了下去。
    沉默了两秒，赵毅抹了把脸，低沉道：“是朕的错，朕不应该将她带过来，若是将她放在宫里，好好休养，说不定能撑得到我们回京，也不必……背井离乡消逝在南璃。”
    “皇上不必怪罪自己，这是姐姐的命数，微臣见她的时候，姐姐不止一次地告诉微臣先瞒着父母，想来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样也好。”
    盛明允与赵毅说了几句，因为赵毅状态不好，很快就退了出来。
    贴身太监引着盛明允出去，欲言又止。
    盛明允道：“公公有话请讲。”
    贴身太监犹豫道：“贵妃娘娘离世，皇上悲痛万分，连饭都吃不下了，长期以往对龙体有损，这些不说，就说还虎视眈眈的瑞王，皇上也不能终日如此，盛公子是贵妃的亲弟弟，有您安慰，皇上或许会好受许多。”
    贴身太监请求地看着盛明允，期望他能多来看看皇上。
    盛明允低低一笑，“我觉得皇上不会想多看见我，每看见一次，都会清楚地想起姐姐的离开，公公真的觉得皇上会想看到我么？”
    贴身太监有些惊慌，“盛公子，奴才不是那个意思。”
    “也罢，若是皇上有想见的意思，还请公公派人告知，”盛明允朝他做了个揖，“我自会放下一切赶来。”
    有这句话，贴身太监就放心了，好声好气地把他送走。
    盛明允心中有些压抑，回来后就去见姐姐去了，不然他看多了那些贵妃离世的相关消息，恐怕真的会以为姐姐不在了。
    刚才那些话，都是在姐姐还在的前提下他能说出来的，若是姐姐真的不在了，他恐怕会当场对皇上高声责问，既然让姐姐入宫，为何不保护好姐姐。
    从前他不懂姐姐为什么放弃皇上，跟着秦国公私奔到南璃。
    可有了现在的事情，他发现自己已经想开了，无论如何，姐姐或者才是最好的，皇上若是护不住她，不如让有能力的人来保护。
    这样他也能安心一些。
    盛明允在玉琼苑外站了半响，到底没进去，转头向后走了。
    他有预感，自己进去会撞到很是了不得的场面，虽然他已经在心底里接受了秦国公和姐姐的事情，但不代表他亲眼看见以后，会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洪荒之力。
    路上，盛明允碰上了自家哥哥。
    盛明昱和他不一样，脸上还带着明显轻松的笑意，一点都没有盛明允脸上的微微痛苦之意。
    “大哥要去何处？”盛明允无奈，凑近了小声道，“你好歹装一装，贵妃可是离世了！”
    装不好不是被拆穿的问题，恐怕宫人都会觉得贵妃的哥哥冷漠无情了，连妹妹离世了都能笑得出来。

 第1645章 瑞王319

    “是是是，我都忘了，嘿嘿，”盛明昱赶紧调整了下脸部表情，“这样行了吧。”
    不能对哥哥要求过于高，所以盛明允勉强点了点头，看到他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啊。”盛明昱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罐，“我听见小妹有点咳嗽，所以拿了点枇杷膏给她，你这一身，又是从何处回来。”
    盛明允身上还穿着正式的朝服，他道：“才见过皇上，皇上似乎为姐姐的事情，很是悲伤。”
    兄弟俩打过招呼，就互相分别。
    盛明允边走边摇头，大哥也真是，装悲伤，眼底也有笑意，生怕被人发现不了是的，不过这是在萧府范围内，也不会有外人进来，随他去吧。
    盛明允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下意识将秦国公当做一家人了。
    盛明昱则是一直往玉琼苑走。
    守门的侍卫认识人，便没有阻拦，一路通畅，结果到了前院也没见到人，屋子里更不像有人的模样，更不可能在里面。
    盛明昱就往后院走，小妹应该是在后面。
    他猜的没错，因为还没走到后院，就被守在外面的侍女给拦下了。
    “等等，主子和国公爷有点私事要忙，大公子现在不能进去。”
    盛明昱甚至没想到这个私事是什么私事，还真以为两人在谈重要的事情，非常理解地停了下来。
    “也没什么事儿非要见小妹，那你帮我把这个枇杷膏给她吧。”
    盛明昱把手里的枇杷膏给了侍女，便想走了，结果不经意瞥见了侍女的脸，“嗷”一声惨叫出声。
    一个大高个儿，嗖一下就窜出了十几步，惨兮兮地缩成了一小块，惊恐地看着目瞪口呆的侍女。
    侍女都被吓了一跳，做什么这是。
    院子里传来主子的疑问，“怎么了，是谁在叫？”
    侍女连忙高声道：“主子没事儿，是大公子来了想给您送点东西，马上就走，您不用管。”
    主子和国公爷好不容易有这么点美好时光，国公爷马上又要去轩齐领兵，又是不知道几日见不到面，侍女可不想让他们被打扰，于是先稳下来。
    听见里面没声音了，侍女才冲上去将盛明昱扶了起来，瞪了他一眼，“大公子叫什么，能不能安静一点。”
    “啊啊啊呜呜呜呜……”
    盛明昱被她强硬拉了起来，又是一阵凄惨叫声，结果被侍女眼疾手快捂住。
    “大公子，您到底要做什么？”侍女就纳闷了，要不是这人是主子的哥哥，她都要忍不住将这个憨逼打晕过去了。
    说让不要叫了，还叫，还叫！
    手下的人一阵瑟缩，猛地一翻白眼，竟然晕过去了。
    侍女：“……”
    琴心走过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酒心，你怎么能对大公子动手，就算他总是大声，也不能对主子家人动手啊。”
    酒心扶着瘫软如泥的盛明昱，只觉得委屈，“我也没动手啊，就是说了两句，谁知道大公子如此玻璃心，这点话也听不来。”
    琴心看着直皱眉，“先把大公子扶回去吧，你先照顾着些，对外就说大公子悲伤过度，晕倒了。”
    酒心无法，自己惹的祸事总要自己负责，郁闷地扶着盛明昱，将他送回了住处。

 第1646章 瑞王320

    盛月华听到声音的声音的时候都有些心虚，拍了拍封旭安如铁一般抱着她的手，“你听听是不是我哥哥来了？”
    下意识就要从他怀里离开。
    封旭安根本就没当一回事，牢牢把她抱在怀里，懒懒道：“琴心她们会拦住。”
    他对着慌张的盛月华撒娇，用下巴去蹭她的脸，带着笑意低声道：“我都好几日未回来了，好不容易趁着处理这次的事情回来，你忍心丢下我不管么。”
    他这么一是撒娇，盛月华就抵不住了，红着脸将他的脸推走，嘟囔道：“我就出去看看，万一有什么大事呢。”
    封旭安哼笑一声，“明昱在萧府混吃混喝，能有什么大事儿。”
    “你不要这么鄙视我哥哥啊，他虽然有点不着调，对事情还是很认真的。”
    不过问了两句，好像的确没什么大事，盛月华也就不那么想出去看看了，半推半就地流了下来。
    其实她也挺想封旭安的，不想离开。
    下午，封旭安带着人离开南璃，盛月华内心流淌着淡淡的惆怅，见到几个侍女，问道：“怎么没见酒心？”
    琴心微微微微一笑，“之前大公子来找您送枇杷膏，结果也不知怎么了，竟然晕了过去，酒心已经叫了太医过去瞧了，正守在大公子身边照顾着呢。”
    “啊？哥哥晕倒了？”盛明允霎时间什么愁绪都没了，满心担心道：“他怎么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应该没有，真有什么事儿酒心定会让人回来禀报的，她那边没动静，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主子别担心。”琴心道，“不过反正您现在也没事儿，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国公爷不在，主子什么事儿也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去凑凑热闹。
    不过这时候，酒心从外面回来了，满脸抑郁之色，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不用去看，大公子一点事儿也没有。”
    酒心掀开帘子走进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翻了个白眼道：“他可好得很呢，在太医面前还中气十足地将我当鬼，要不是我拦着，说不定太医还能听个完整的故事，贵妃娘娘是个美艳女鬼，大半夜把脸撕下来什么的。”
    盛月华听得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酒心满心怨气，“大公子和三公子一起去见我，大公子不信我不是主子，我便摘下面具来给他看看我的脸，谁知道大公子这就害怕上了，如果不是这回碰见，我还不知道大公子竟然这么害怕乡间人皮艳鬼的传说。”
    酒心说起这事儿来就忍不住生气，自己看起来那么像鬼么。
    想到盛明昱从床上醒来，看到她的脸后，一脸惊恐地缩到床头，差点将上了年纪的老太医给踹倒，连人家太医都差点给吓出病来。
    还是酒心强忍着，笑着将太医送走，面无表情地听他恐惧的说着，差点没忍住真把他给揍晕。
    他要不是主子的哥哥，她肯定就上手了，怎么可能那么“温柔”“善良”地给他按在床上，给他把那碗安神药灌了下去呢。

 第1647章 瑞王321

    时候盛明昱一脸惊惧地所在床尾，看她的眼神更恐惧了。
    以前是真的像看到女鬼，现在像看到女霸王。
    酒心拍了拍手，自觉已经把主子的哥哥给掰正了，便回来了。
    在主子面前，酒心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差点没把她给憋死。
    自从出了宫，她每天都很有倾诉的欲望，唯独这件事牵扯到主子的哥哥，不好当面说出来，可把她憋死了。
    盛月华见着酒心浑身难受的模样，眨了眨眼，看向琴心，做了口型，“到底怎么回事啊？”
    琴心无辜无声回他，“我也不知道啊，酒心可能是憋久了，看着有点暴躁。”
    盛月华露出古怪的脸色，回过头来了，打算自己去看看哥哥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盛明昱听说她要过来，怕得收拾东西，赶马前往轩齐出自己的一臂之力了。
    盛月华过去的时候没看见人，就看到了哥哥留下的一封家书，让她不要担心，他去投奔上司秦国公云云。
    盛月华都给看笑了，自己一点出兵的经验都没有，还想跟着上战场，脑子是不是有包。
    酒心一听连主子都看不惯她哥哥了，也跟着说了几句，两个人对着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话中都是对盛明昱的不满。
    等盛明允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见他姐姐和之前装扮他姐姐的女子坐在一起，说他哥哥的坏话，整个人都有些怀疑人生。
    “姐姐也不必太过担心，”盛明允看了那封就几行字的家书，“轩齐有秦国公坐镇，大哥过去应该也没什么危险。”
    可能是说久了盛明昱的坏话，酒心听到这个，直接说秃噜嘴了，“连跟主子说一声都不，还指望他上战场呢。”
    结果看到盛明昱奇怪的神色，酒心闭上了嘴。
    盛明允感觉不大对，怎么姐姐的侍女看起来对哥哥看不大上的模样，他试探道：“大哥愚笨，可否得罪了酒心姑娘？”
    酒心没忍住，哼了一声。
    盛明允看向自家姐姐。
    盛月华咳了一声，避开酒心，把这件事大体告诉了他。
    盛明允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他还以为哥哥又做了什么不着调的事儿，现在知道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竟然都有些欣慰。
    可能是被哥哥坑习惯了吧。
    “姐姐不必担心大哥，瑞王的兵再厉害，秦国公曾带着玄甲卫在边疆浴血奋战，总不会输给瑞王。”
    “话是这么说。”盛月华郁闷地叹了口气，“真到了战场上，谁知道什么样儿，听轩齐传过来的消息，已经和兰衍正式开战了，封旭安我倒不怎么担心，可哥哥又没上过战场，在王城的时候说着好听，不还是太平盛世，做点文职，我真怕他在战场上受伤。”
    盛明允安慰姐姐道：“大哥又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武艺还不错。”
    酒心在一旁听见了，无声地翻了个白眼，什么武艺不错，实际上连虚无缥缈的鬼都害怕，这样的人上了战场还不得吓死。
    有弟弟安慰，盛月华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被侍女带着回玉琼苑休息了。
    盛明昱皱着眉，还是给秦国公写了封信让人送过去，希望他能好好照料哥哥，如果哥哥受伤，姐姐恐怕又要自责。

 第1648章 瑞王322

    自从与兰衍宣战，轩齐城已经进入全面戒备状态，四处城门紧紧关闭，百姓不能出城，不过有秦国公坐镇轩齐，也不会过于慌张，生活还是照样，就是出门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盛明允带着几个亲卫到达的时候，一时间就没能进城，在城门下面盘旋了几圈，这才被确认身份，接进了轩齐城。
    而远在南璃城的盛月华，虽然嘴上说着不担心，还是有些吃不下饭，想着自家蠢哥哥会不会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
    贵妃离世的消息都被封锁住了，以防消息被传到王城，右相与右相夫人知道了，再伤心过度，出什么意外。
    因此南璃城中除了瑞王府内部悬挂了白蟠，都没有正式举行丧礼，至于贵妃的遗骨则是保存起来，等回王城的时候再跟着送往王城。
    准备等右相家两个儿子回去了，再告知右相夫妇，有儿子在身边，接受地也能快一些。
    若是这个当头，大儿子再出事儿了，盛家得疯。
    弟弟明允是文臣，半点武艺也不会，也不会上战场，被安全地保护在南璃，至于她哥哥明昱，本来没让他上战场，竟然自个儿跑过去了。
    酒心看着主子整日忧愁的模样，心里有些自责。
    自己要是不吓大公子，是不是大公子就不会去轩齐了，现在连累着主子也担心。
    琴心想了个主意，“你武功不差，在我们几个之中也是能排的上号的，不如你替主子去大公子身边保护一段时间，保护他安全无恙？”
    酒心略一思考就同意了，“这样也行。”
    她闲着也没什么事儿，长时间在宫里闲着，手脚都生锈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舒展一下。
    酒心是个直爽的性子，回去收拾了两间衣裳，牵了匹马就走了。
    连盛月华这个主子，都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她苦笑不得，“封旭安还能不派人护着哥哥么，又不用她亲自过去。”
    琴心无所谓地道：“酒心武功不错，又被大公子气到了，这两日情绪肉眼可见的暴躁，让她待在主子身边，我都怕她气饱了，让她去见见大公子，说不定对于舒缓情绪有好处。”
    听琴心为酒心着想，她也迟疑地点了点头，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
    酒心这段时间看谁谁不顺眼，其实琴心只是想给酒心找点事儿做。
    盛明昱逃离了南璃，心中舒爽又庆幸，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个女鬼的困扰，不和酒心待在一个空间，他感觉自己的睡眠质量都提高了不少，至少不会整夜做噩梦，白天总是顶着两个黑眼圈了。
    万万没想到，这女鬼还能循着味儿找来的。
    去见秦国公的时候，盛明昱在他身边见到了酒心那张脸，当即就浑身一震，开始揉眼睛。
    “明昱怎么了，可是昨日睡得不好？”封旭安极力用温柔的态度对待盛月华的家人，即使这个大舅哥看着有点呆愣。
    盛明允揉了眼，看向那个方向，画面竟然没变，当即就吓呆了，然后嗷嗷叫着逃了出去。
    亲卫在外面守着，看到逃窜的盛公子，惊讶地进来问道：“盛公子怎么了？”

 第1649章 瑞王323

    封旭安被这一幕惊地回不过神来，直到酒心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才回过头来问道：“跟你有关？”
    酒心微微一笑，捏了捏拳头，“没事，盛公子做了个噩梦而已，主子担心盛公子安慰，特意让我过来保护盛公子。”
    原本她是不想来保护盛明昱，现在不仅盛明昱害怕见到她，她也不想见到盛公子，本来是想着国公爷肯定会派人保护好盛明昱，她过来也不算白费，去战场上帮点忙什么的。
    但是被盛明昱这么嫌弃，一见到就跑出去，酒心也忍不住牙痒痒了，真的想去保护盛明昱了。
    他不是不想看见她么，非要让他天天能看见她，非得给他治好这个臭毛病不行。
    封旭安看了一眼酒心脸上狰狞的表情，想着既然是盛月华的要求，便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要求。
    “多谢国公爷。”
    封旭安点点头，道：“你先下去休息一下，我让人给你准备房间，在盛明昱边上可好？”
    酒心微微一笑，“国公爷想的极为周到。”
    和她相熟的副将带她过去休息，一见她脸上这熟悉的神色，顿时就紧张起来。
    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惹到这位了，可不得被整惨啊。
    转而又一想，这女霸王现在在将军夫人身边当差，不在暗卫营了，就算有人惹着她了，也不至于报复到他们身上来，副将顿时又松了口气。
    “不知……”
    酒心轻飘飘道：“叫我酒心便好。”
    这应该就是她现在的名字了。
    副将当即一凛，“是，酒心姑娘，这回过来是奉了夫人的命令，专程来保护盛公子么？”
    酒心笑了连声，没说话。
    副将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当即腿都要软了，没错了，惹她不高兴的绝对就是盛明昱。
    可盛明昱是夫人的哥哥啊，这位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副将不能再仔细想，忐忑地带路过去，放下酒心就溜了。
    和他相熟的兵将看见他一副做贼似的模样，纷纷不给面子的嘲笑，被副将科普。
    “以前暗卫营……女霸王……盛明昱……得罪……”
    本来没当回事的几个好友立刻收敛了笑容，脸上出现惊慌的神色，“真的？她不是好久没出现了么，怎么就回来了？”
    副将小声八卦道：“应该是去执行任务了，也是才回到夫人身边，现在名字叫酒心，也算是脱离了暗卫营，负责保护夫人去了，这回是被夫人派来保护盛家那小子的。”
    好友们纷纷露出不忍的神色，捂脸替盛明昱哀嚎。
    “什么命啊，偏偏惹到那个女霸王，一个大老爷们不得被整哭，太惨了，这以后怎么做人啊。”
    “就算是夫人哥哥又怎样。”
    副将幸灾乐祸说了句：“好歹和咱们没关系。”
    几个好友纷纷露出相同的庆幸表情，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说的是啊，跟咱们又没关系，管不着，管不着哈哈哈。”
    几个大老粗突然心情好了起来，互相拍了拍肩，回自己的地方了。
    这都是些嘴里藏不住事儿的人，况且还是夫人哥哥和在他们军营出了名的女霸王的八卦，更加挡不住了。

 第1650章 瑞王324

    短短一个下午，封旭安手下这些高级将领中差不多传了个遍，谁都知道这件事了。
    于是当盛明昱巡视当值时，时常便看见前辈们对他不经意露出的怜悯眼神。
    盛明昱：“？？？”
    是他做错什么事儿了么，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有交好的前辈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同情地道：“明昱，本将教你个道理。”
    盛明昱一脸懵逼，“啊？”
    “绝对不要得罪女子。”前辈脸色异常凝重，“特别是长得漂亮，手段却阴险的女子，这种女子表面看着无害，实则就是种霸王花，连远观都不行，因为她会不满。”
    前辈絮絮叨叨道：“得罪她，没有好下场的，很可怕的，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啊，千万不要看着是女子就随意，有的女子比男子还可怕。”
    盛明昱小心翼翼地看着前辈，“将军，您是不是……被烟花之地的女子骗财骗色了？”
    “说什么呢你！”前辈紧张地看了看周围，“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咱们军中有严令不许去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是是。”盛明昱道，“卑职胡乱猜想的。”
    “总之，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前辈松了口气，见周围没有别人，赶紧拽了拽领子遛了。
    盛明昱只当前辈时不时抽风，挠了挠头，下了差之后，边哼着歌，边往自己的住处走。
    好不容易逃来了轩齐，见不到那个女鬼，他实在太开心了。
    至于上午看到那张脸，应该是看花眼了，毕竟女鬼在他小妹身边伺候，怎么会来轩齐。
    盛明昱对秦国公有信心，上司肯定不会舍得让小妹来危险的轩齐城，女鬼自然也不会跟来。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盛明昱奇怪地看着自己隔壁的房间。
    附近都是将领们的住处，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旁边还没有住进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住进人来了，不知道是哪位将领，他是否认识。
    这个答案，盛明昱在第二天知道了，还是黑着眼圈欲哭无泪知道的。
    因为在昨晚，他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直接将他吓得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的他也在睡觉，躺在这张床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突然醒了过来，看见床边一个黑影，月色下，黑影露出了女鬼的那张脸庞，当即把他吓得都要在榻上踢腿了。
    结果他就像是被定在床上一样，怎么跑，怎么动，也逃离不了这张床，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拼命想醒过来，也醒不过来。
    第二天猛然惊醒，盛明昱满头大汗地醒来，下意识先看了看床边，发现没有梦中的那个黑影，才大大送了一口气，攥紧了被角喘气。
    结果下一秒，开门的声音传过来，一个人进了他的房间。
    盛明昱警惕地问道：“谁？”
    这几日他都是独行侠，身边也没有伺候的小厮，怎么有人进他的房间，该不会是从兰衍城过来的人吧。
    盛明昱抓紧了放在床头的剑，抿了抿唇。

 第1651章 瑞王325

    那个人越走越近，在床帐上映出一个黑影，盛明昱紧张之下，觉得这黑影看着怎么这么熟悉。
    床帐被人一下子拉开，让他害怕的那张脸就那么露了出来。
    酒心将手里从窗台上拿下来的乱魄香掐灭，对床上攥着被角呈被侵犯状的盛明昱微微一笑，道：“盛公子，天都这么早了，该起了吧？”
    酒心的眼神嫌弃，没见过这么能赖床的将领，还去打仗呢，怕是人家都冲上战场拼杀了，这人还没起床呢吧。
    盛明昱则是已经被吓呆了，等酒心撇了撇嘴，从他身上移开眼神时，才尖叫了一声，用被子裹住全身，尖叫道：“你你你你你会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他明明上了锁！
    一人在外，他也是很警惕的。
    “当然是主子让我来保护您的，盛公子。”酒心将一块两块断掉的木头扔在底下，对他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就轻轻推了一下，门扨就这么断了。”
    盛明昱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木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是轻轻推了一下的结果么，骗鬼呢，他会信就怪了好么。
    偏偏酒心还没什么真正的道歉态度，嫌弃地道：“你这里的门也太不结实了，等找人再换个吧，不然不安全。”
    盛明昱昨天才在秦国公那儿看见过她，现在再看见，已经有了接受的能力，也不会想猛然突然见到酒心，做出逃跑那等举动了。
    不过他看着酒心放肆又肆意的举动，不甘心地强忍着内心的羞愤与恐惧，骨气勇气说道：“是你不安全，还是门不安全？”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
    因为酒心垂着眸子看过来的时候，垂下来的眼神平静地可怕。
    盛明昱忍不住用被子挡住脸，但很快又放了下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太娘，明明自己才是男子。
    他穿着寝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该害羞的应该是破门而入的女子吧。
    可惜酒心一点都没有该有的女子自觉，大大咧咧将带来的饭盒打开，催促道：“盛公子，您本身就起晚了，还是快过来用早饭吧，不然不仅练兵赶不上，点卯都要迟到，这样就不好了。”
    盛明昱看了看天色，终于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时辰，着急忙慌的下床，拿起衣服开始穿。
    瞥见酒心，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迟疑地问道：“我要洗漱穿衣，你要不要先出去？”
    他说完立刻背过身，心里还有点羞耻，内心激动地跳着停不下来，又有点害怕酒心的脸，又有点不好意思。
    酒心不在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盛公子多虑了，您也没什么好看的呀。”
    好的，盛明昱的害羞顿时就消失了。
    他咬牙切齿地换上了衣裳，然后坐在桌子旁边开始吃饭。
    不要问他为什么反抗，他在了解过琴心棋心的来历和身手之后，就对酒心这样同样从暗卫营出来的女高手多了忌惮。
    武功什么的，根本打不过。
    酒心原本就对他不是很耐烦，如果他敢不吃她送过来的食物，估计会当即被按在桌子上塞进去。
    他绝望地啃着包子，终于明白昨日前辈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酒心靠在一旁看着他狼吞虎咽，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第1652章 瑞王326

    练兵结束后，将领们纷纷去点过卯，处理了自己负责的事情之后，接过探子传过来的情报，一齐往大将军的底盘走。
    副将见有少了个人，问道：“盛明昱呢，怎么不见他，昨日还挺负责的，怎么今日又不见踪影？”
    有人短促地笑了一声，小声道：“你还不知道他得罪了女霸王那事儿呢，今天才匆匆到练兵场，结果半途又肚子疼，去茅房了，估计要拉一天。”
    周围几人皆露出悻悻的神色。
    正在这时，小厮过来通报大将军召见，便肃目进了房间。
    没看见盛明昱，封旭安也没过问，从酒心过来的时候，他就心有预兆，不让他上战场也好，安全些，好歹不会受伤。
    盛明昱曾经将希望放在国公爷身上，希望他能大发慈悲，管管酒心，结果这个靠山到最后也没来，只能悲愤地一次一次往茅房跑，拉的都要脱相了。
    他万万没想到，酒心竟然真的敢端着加了料的饭食给他吃，那样谁想不到是她下的药啊。
    可就算他知道，酒心也无所谓，看着他一趟一趟，流着冷汗往外跑，不仅一点羞愧都没有，甚至都能被逗乐，撑着头看他的丑象。
    盛明昱真是怕了她了，自从酒心过来之后，他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第一天晚上，还只是梦见黑影，之后那个黑影露出了真面目，全都是微笑着的酒心，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做出的事儿却都是坑人的。
    盛明昱总算是怕了她了。
    酒心贴身“保护”了盛明昱十好几日，在一个终于消停了的夜晚，隐隐的钟声传来，随之响起的是躁动声。
    单手撑着头，在桌边小憩的酒心很快睁开眼睛，细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她的眉头紧皱，很快起身将熟睡的盛明昱拽了起来。
    “姑奶奶我怕了您了行不行，让我安生一晚上吧，这些天我就没睡过好觉。”
    盛明昱抱着枕头不撒手，眼睛都没睁开，还在那儿嘟囔。
    “睡你个头！”酒心那是能跟他好好说的性格么，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发出“咚”的一声，短促道，“快起来，有情况。”
    盛明昱咳了几声，身为小将，他也是知道军营中紧急命令是个什么存在，酒心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他立刻清醒了，才从床上爬起来，就被酒心兜头扔过来的衣裳与铠甲盖了满头。
    酒心道：“快点换好，这是最紧急的号令，一定有大事发生。”
    这么紧急的场合，盛明昱忍了，飞快床上之后便和酒心出了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酒心那身衣裙外面套上了贴身所穿的女式铠甲，头发全部挽了起来，奔跑的速度比他只快不满。
    盛明昱跟在她身后，很难把视线从英姿飒爽的酒心身上移开，只觉得她这个模样与往日来看他笑话的女子不是一个人一样，眉眼间的严肃与认真让他着迷。
    但很快，他的主意力就不在身上了。
    所有将领们集合在一起，秦国公穿着铠甲，手拿长枪往外走着。
    “兰衍城偷袭，轩齐四处城门都受到攻击，分兵守住城门，大部队则随本将出城攻打兰衍。”

 第1653章 瑞王327

    听到从轩齐传来的消息的时候，盛月华一慌，手里的茶杯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茶杯在地毯上转了几圈，孤零零的。
    “兰衍出兵了？怎么这么突然，前几日不还相安无事？”
    琴心见主子这么紧张，连忙安慰，“主子别担心，瑞王想要偷袭，自然要做出相安无事的假象，这都是正常的战术。”
    “那轩齐应该不会被攻破吧？”
    琴心自信地笑道：“这种小场面对国公爷来说小菜一碟，国公爷肯定早就做好准备了，瑞王若是能打过国公爷，还用困守在兰衍么。”
    不得不说，琴心和棋心强大的自信情绪感染到了盛月华，她紧张的情绪逐渐被安抚，在玉琼苑好好等着轩齐的消息。
    战争持续了一天一夜，很快便结束了。
    对盛月华来说，是煎熬的，她都没睡好觉，不过最后得知封旭安完胜瑞王，已经成功占领兰衍，并且活捉瑞王之后，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坏消息也是有的。
    琴心皱着眉头道：“主子，我说了您先别担心。”
    “你不是说封旭安没事？”
    “国公爷武艺高强，自然没事，不过您哥哥……”
    盛月华大骇，吓得站起来说：“哥哥怎么了，他不会出事了吧？！”
    琴心摇了摇头。
    “那怎么？”
    “国公爷让大公子跟着参将守城，结果轩齐城中有内应，在后面放暗箭，大公子倒没事，酒心把他给推开了，自己肩上中了一剑。”
    不是哥哥受伤，她才松了口气，又听到是酒心受伤，心又提起来了，追问道：“伤到了肩上？没事吧？伤的重不重？”
    琴心摇了摇头，“应该不重，听说酒心当即掰断箭头，还回身冲过去给了那个放暗箭的小人一剑，又参与了全程的守城战，结束之后自己去找大夫包扎的。”
    盛月华：“……”
    盛月华没见过这种操作，心里有点复杂，愣愣地道：“那伤势应该……不怎么重吧？”
    可听着琴心描述“流了很多血”，她又不确定了，只能认同琴心说的，说酒心生命力顽强，受伤和没事儿人一样是正常情况这种话了。
    整理好战场，秦国公很快带人回了轩齐，见过了皇上之后，便回了玉琼苑见盛月华。
    他迫不及待地回去见她，多日不见，他已经想她想的要爆炸了。
    他特意穿着带着披风的铠甲回来，打算让她第一眼就看到最帅的自己。
    快走到房门前的时候，房门就打开了，盛月华急匆匆地提着裙摆出来。
    封旭安扬起自信的笑容，潇洒地大步走了过去，刚想将投入他怀中的盛月华抱住，盛月华就与他擦身而过了。
    封旭安：“……”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盛月华冲到酒心身边，看着她一边不能动的肩膀，担忧道：“没事吧？”
    酒心爽朗一笑，“主子别担心我了，这点小伤算什么。”
    盛月华本来就担心的不行，看见酒心以后，眼泪顿时就出来，小心地绕开她手上的地方，抱着她哭了起来，“呜呜呜担心死我了，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去保护哥哥了，还连累到你。”

 第1654章 让哥哥受伤比较好

    酒心回头看了站在一旁的盛明昱一眼，示意他赶紧将主子给弄下来。
    盛明昱笑着凑了过去，道：“酒心姑娘不过去，恐怕受伤的就是我了，小妹这是想看到大哥受伤么？”
    盛月华抹了抹眼泪，“那也行啊。”
    盛明昱拍着她的背安慰的动作僵住了，“？”
    这是亲妹妹么？
    盛月华理直气壮地道：“你是男人，受伤怎么了，酒心是女子，身体本来就弱，若是身上留了疤，嫁不出去怎么办，你负责吗？”
    盛明昱嘀咕两句“负责就负责，你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啊”。
    偷偷看了酒心一眼，而酒心只顾着轻声安慰他妹妹呢，根本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盛明昱讪讪收回了眼神。
    自从那晚她不顾自身救了盛明昱，盛明昱就对她生出了仰慕之情，之前女鬼什么的看法都消失了。
    俗话都说英雄救美源远流长，美人救英雄则是更加被人津津乐道，对盛明昱来说也更让他感动。
    只是这位美人，好像没有给他眼神的意思，完全没将他当成个正常男子看待，连他想帮着照顾受伤的她，都被她冷笑着赶走了。
    酒心：想整回来，没门！
    其实盛明昱只是想献殷勤而已，自己害她受的伤，当然很想照顾到痊愈啊。
    但酒心太顽强，这点小伤根本不放在手上，要不是他拼命拦着，还想跟着军中的弟兄们一起去喝庆功酒。
    盛明昱便一直跟在酒心身旁，看着她不让她做影响痊愈的事情。
    这回回来，其他人都在玉琼苑外就不跟了，酒心因为是盛月华的侍女，理所当然跟了进来，盛明昱因为是盛月华的哥哥，同样也没被阻拦，就这么一起进来了。
    封旭安回头看着他们俩，心想他应该先将他们拦在外面才行。
    盛月华正和酒心说这话呢，被封旭安从酒心怀里抱了出来，放在自己身边。
    摸了摸她的头道：“怎么不先关心关心我？”
    盛月华局促地看了眼哥哥，拍掉了他的手，“别这样。”
    还好盛明昱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自己妹妹身上，而是一直往酒心身上瞥。
    封旭安见状，就道：“酒心箭伤还没好，明昱带她回去休养吧，暂时先别伺候了，养好伤再回来。”
    酒心不在意地道：“害，这点小伤……”
    封旭安淡淡接上道：“小伤也不能轻慢，明昱。”
    “是。”盛明昱赶紧拉着酒心走了。
    酒心原本不愿意的，看到秦国公警告的眼神，也不反抗了，乖乖跟着盛明昱走了。
    盛明昱还以为她乖了，心里美滋滋的，结果出去了之后酒心就把他的手甩开了，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神色。
    酒心挥了挥手道：“我回去了。”
    她的住处就在玉琼苑内，酒心转身就想回去，被盛明昱拉住道：“将军不是让你先去休养，你要是还在玉琼苑待着，小妹会担心的，将军说不定也会对你不满。”
    酒心的脚步立刻顿住了，若无其事地回头往外走，“那我再去找个住处。”
    盛明昱连忙道：“不用麻烦秦管家了，我旁边的院子正好空着，你就住那儿吧，正好旁边也有熟悉的人，这样方便。”
    盛明昱完全不掩饰自己的企图，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酒心道：“呵呵，整个萧府的人我都认得。”
    她可是暗卫营和军营的常客。

 第1655章 你脸掉地下了

    盛明昱眼中划过一丝失望，语气有点犹豫，“那你，去不去呢？”
    酒心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道：“去。”
    盛明昱大为感动，笑呵呵冲过来牵她的手，酒心给拍开了，“别动手动脚的。”
    盛明昱脸上带着委屈的神色，敢怒不敢言，缀在酒心身后走了。
    玉琼苑内
    某个大将军正在撒娇。
    “只关心酒心，不关心你男人？”封旭安黑沉沉的眸子中带着不高兴的神色，将她圈在怀里，“夫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又没受伤。”盛月华动了动身子，封旭安圈地太近了，根本动不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受伤？”封旭安忽然松开他，脱下了铠甲。
    盛月华着急了，紧张地看向周围，见没人在这儿才松了口气，“你在外面脱衣服做什么，琴心不是说你没受伤么？”
    封旭安慢条斯理地将袖子挽起来，“我没惊动别人是不想动摇军心，不代表真的没受伤，夫人这种态度，可是让为夫心寒的很哪。”
    他将胳膊凑到她眼前，指着那点指甲盖大小的破皮，一本正经道：“这难道不是受伤？”
    盛月华听他口气，还以为他真的受了重伤，只是没往外说，眼神紧张地在他胳膊上搜寻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眯着眼睛找到了那块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的“伤处”。
    她凉凉笑了两声，“这也算受伤？你当我瞎么？”
    再等一会儿，怕是都要愈合了吧。
    “怎么不算。”封旭安一点理亏的样子都没有，慢条斯理地将袖子卷了下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活像是胳膊重伤，根本不能动的病患。
    实际上就破了一点皮。
    盛月华鄙视地看着他，抱着胳膊道：“你若是个姑娘，为这点伤势哀嚎一番，我都可以理解，可你这……”
    盛月华都不知道怎样形容，只能用难以言喻的眼神告诉了他，“你要脸么？”
    封旭安不屑地哼了一声，在夫人面前谁要脸？
    他忽然将那副嘲讽的面容收了起来，脸上一片哀伤神情，俊美的男子垂下眼眸，嘴角崩成一条线，抿了抿嘴唇，低声道：“你只见到伤势的轻重，可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封旭安抬起头，看着她的眸子流露出哀伤的神色，缓缓道：“当时那把刀从我的肩侧穿过，要不是我闪得快，恐怕整根胳膊都要没了。”
    听呆了的盛月华：“……”
    她终于忍不住了，悻悻地放下了手，可能阻挡不了颜值的诱惑，她一看见美男子哀伤的叙述自己受伤那一幕时，就忍不住心疼。
    即使那个伤口只破了点皮。
    “你不是，武功很好么？”她这句话底气不足。
    封旭安继续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就算武功绝顶的高手，也不一定次次全身而退，难道就因为我武功好，你就只关心武功不好的，不关心我了？”
    封旭安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像是只委屈的小鹿。
    盛月华被这个眼神给准确激动了，满脸心疼地上前抱住了她，“不是，我没有，我错了行不行，唉。”
    她叹了口气，感受到怀中之人微微的颤抖，更心疼了，口不择言道：“要不我给你把那个破皮的地方包扎一下？”
    说完她后悔地想要咬掉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伤口还需要包扎？
    没想到封旭安真的点了下头，道：“行。”
    盛月华：“？”
    她已经很配合了，不过还请这位大哥把掉在地上的脸捡一下行么？

 第1656章 不许摘

    盛月华拉着封旭安进了屋，又去找了棋心的药箱回来。
    封旭安就老老实实坐在桌子边，将手臂伸出来，垂下眼睑，神色温柔地看着她包扎的动作。
    从没这么安静过，不要脸的气质也收了起来，封旭安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从武功高强的大将军变成个气质柔弱的书生了，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
    特别是那双眼睛专注且信任地看着她的时候，更加迷人。
    盛月华顶着这样的眼神，对着这微不足道的伤口，真心下不了手。
    拿着纱布的手比划了几下，到底没能下手。
    她举着小瓶子晃了两下，跟他商量道：“要不就只涂点药膏吧。”
    这种伤口，总觉得盖上纱布是大材小用，根本用不着。
    封旭安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两眼，把胳膊往回抽，语气伤心又失望，“看来夫人还是信不过我。”
    他这么一说，盛月华就受不了了，连忙把他的胳膊拽回来。
    封旭安就跟没使劲儿一样，平时那么大力气，被她轻轻一拽，差点连着身子一起被拽过来。
    他眨了眨眼，“夫人想抱抱？”
    盛月华在他嘴巴上贴了块纱布，“伤患不许说话。”
    封旭安皱了皱眉，另一只手想要将纱布拿下来，就听盛月华凉凉道：“拿下来就不给你包扎了，哭也不给。”
    封旭安：“……”
    卖惨已经很勉强了，哭是肯定不行的，绝对不行的。
    他再怎么也不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于是封旭安安静了。
    耳边终于没了委屈的声音，盛月华平心静气，给他包扎好了。
    虽然手艺不咋地，但至少满足了封旭安的要求，看着就很像个伤患的模样。
    之后封旭安终于能被嘴巴上的纱布扯下来，看着胳膊上那个肿肿的大包，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别人若是见了，恐怕会以为他是胳膊断了。
    盛月华憋着笑，用手指戳了戳纱布包，道：“我都给你包扎了，这两天你就带着这个吧，不许摘下来。”
    封旭安：“……”
    “这可是你让我弄的。”
    封旭安看着盛月华笑嘻嘻的神色，勉为其难的点了头。
    实话说，他有点后悔。
    不过后悔也没用，盛月华态度已经摆的很明确了，不是撒娇让她包扎么，可以，就带着这个去见自己的属下吧，看他以后还那么做作么，哼。
    下午，封旭安出门了，带着胳膊上鼓鼓的大包。
    将领们聚集在一块儿，见到他之后，眼神都放在他胳膊上，忍不住露出怀疑的神色。
    将军这是……胳膊肿了？
    有人关心地问了出来，被封旭安很是恐怖地瞪了一眼，颤巍巍坐下之后，就没人敢问了，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棋心去看完酒心的伤，回来便发现自己的药箱不见了。
    盛月华解释道：“封旭安胳膊受了点小伤，我见你不在，就从你房间拿过药箱来，帮他包扎了一下。”
    没拿回去的原因嘛。
    盛月华尴尬地指了指桌子上摆的凌乱的瓶瓶罐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怕用错了药，就一个一个拿出来检查了，结果拿出来了之后，就放不回去了……”

 第1657章 钉子蹭的

    明明没多，可是就是放不进去，总是多着两三瓶在外面，大部分的瓶瓶罐罐她也不认识，怕给棋心放错了，之前就一直在弄这个。
    “不好意思啊棋心，把你的东西给弄乱了，你说怎么弄吧，我来放。”
    “这个不是大问题，主子，您没乱打开吧。”棋心惊恐的看着盛月华拿在手里的那个小瓶子，“快放下，那个是剧毒，没解药的，这一瓶能把整个萧府的人给团灭了。”
    盛月华的手一抖，差点没把瓶子摔了，棋心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盛月华赶紧抖着手把烫手的瓶子放在桌上，很是后怕地开口，“这不是药箱么，怎么还有毒药啊？”
    她看着自己的手，害怕地道：“这这这这个瓶子不漏吧？”
    棋心拿起那瓶子检查了一番，盛月华都怕她一个手滑，把那瓶子再给摔了。
    不过还好，棋心道：“没事儿，这些瓶子都是特质的，只要不用蛮力就不会漏的。”
    不过架不住手滑啊，要是摔碎了都得完蛋。
    棋心警惕地看了一眼盛月华，快速地将药箱给收拾好，斟酌着开口，“主子，您之后要是受伤了包扎呢，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我来，这样比较安全。”
    盛月华忧伤地道：“你当我不想呢。”
    恐怕封旭安不愿意啊。
    棋心想起来她说的话，疑惑道：“国公爷受伤了？怎么没听酒心提起？伤的重么吗，要不要我再给国公爷看一下？”
    让主子给国公爷包扎，棋心感觉自己很是失职，便多问了两句。
    盛月华不是很在意地摇了摇头，“没事儿，就胳膊上一点小伤，明天差不多就好了。”
    “胳膊？”棋心露出了然的神色，“这个我听酒心说了，说是国公爷晨起的时候，被门框上的钉子蹭了一下，衣服都给蹭破了，先前说是没事，原来还是受了伤啊。”
    棋心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咱们国公爷战场上都能全身而退，最后败在一根钉子上了，哈哈哈哈哈……”
    “主子，您这是什么表情？”
    棋心感觉有点不对。
    盛月华深呼吸了一口气，露出来个虚假的笑容，“没事儿，没事儿，我没生气，呵呵呵。”
    万万没想到，封旭安还会用这种话来骗她。
    原先她以为就算那些话是胡诌的，至少那伤再轻，也应该是在战场上受的吧，所以也陪着他闹。
    结果就是被钉子给蹭的？
    盛月华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气得她两日没跟封旭安说话。
    封旭安还委屈上了呢，包扎的这么丑，他都没拆，结果盛月华还生她的气。
    不经意间听了棋心说笑的话，他才明白过来，又去哄人了。
    秋末冬初，赵毅圣驾回京，封旭安前去送行，盛月华也跟去了，不过没跟封旭安站在一起，而是与琴心棋心一起，挤在围观的百姓中看。
    赵毅拍了拍封旭安的肩，“等处理了瑞王余孽，尽快赶回来。”
    封旭安拱手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皇上尽快回宫。”

 第1658章 刺杀

    赵毅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淡漠的眼神一扫而过，没有在他们身上有过多的停留，很快便收回眼神，转身上了车架。
    盛月华躲在琴心身后，并没有被发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琴心凑在她身边道：“宫里大臣都催着皇上回宫，皇上停留不得，不过瑞王余孽还没清扫干净，国公爷恐怕得再留一段时间。”
    盛月华点了点头，心里并不意外，只是问道：“大哥和明允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按理来说，哥哥在封旭安手下当差，要随着留下，明允却是早就应该离开的文臣，是要跟着圣驾一起走的。
    可盛月华踮着脚看了许久，也没能从随行的人群中找到盛明允。
    琴心闻言也皱了皱眉，“秦墨。”
    身边没有声音，琴心诧异地回头，“秦墨？”
    周边都是保护盛月华的人，哪里能看得见一起来的秦墨的身影。
    琴心心里一紧，瞬间心中就有了计较，若是没有别的事，秦墨肯定是和她一起，听从国公爷的命令，守护在主子身边的。
    现在秦墨不在，肯定是有了别的变故。
    想到那小白脸贱兮兮的脸皮，十分能得罪人的嘴巴，还有用不出的武功，琴心犹豫地看了一眼不知情的主子。
    盛月华回头问道：“怎么了，秦管家不在么？”
    琴心面色不变，凑在她耳边，嘴巴不动，声音却传了过来，“主子，秦墨不在，可能有情况，大概率是瑞王余孽，这个时候只能是为了刺杀皇上而来了，目标应该不是您，若是之后有什么变故，您一定要抓住我的手，别被人群冲散，知道了么？”
    琴心的话虽然很令人紧张，但语气不紧不慢，更是牢牢抓住了她的手，用一种隐隐保护的姿态站在她身边，顿时让盛月华心安了不少。
    现在她觉得身边都是危险了。
    盛月华把手心的汗在衣裳上蹭了蹭，镇定地道：“我知道了。”
    琴心缓下了眼神，开始悄悄带着盛月华往人群外面走。
    周围热闹的很，都是南璃的百姓过来看皇上离开，他们这种边陲小地方，还没见过皇上呢，现在瑞王的势力又被灭了，南璃解了禁，逐渐又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现在都是围过来的百姓，皇上周围则是大片的官兵侍卫带刀护着，看起来一片祥和，可在琴心这种警惕的人眼中，简直处处都是破绽。
    皇上身边都是自己的亲卫，这些没上过战场的人经验太少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守卫有多少漏洞。
    而皇上疑心重，虽然重用秦国公，又不放心让秦国公的人护在自己周围，只相信的自己的心腹。
    琴心只能说，皇上的亲信在私底下搜查阴私之事还有点心得，至于这种情况下，根本一点经验都没有，要是真的有人刺杀，也是活该。
    盛月华和琴心装着身体不舒服，从热闹的人群中退了出来，她们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侍女，盛月华被琴心扶着，往街角停的马车方向走。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好巧不巧，几十个拿着刀的黑衣人从街角闪出，两边的人迎面相对，撞了个正着。
    互相都愣了一下。

 第1659章 是真怕

    盛月华手都凉了，心说她们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继续躲在百姓里面，至少不像现在这样迎面撞上，显得她们很像找茬的。
    琴心一时间也有点无语，随即后悔起来，现在百姓们都挤在那边看热闹，她们走到没人的这边来，反而更不寻常。
    盛月华抓着琴心的手，镇定道：“各位好汉，我们当什么都没看见行么，对天发誓，绝对不叫喊，你们看在我们都是女流之辈的份儿上，能不能手下留情？”
    盛月华认了个怂，琴心都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趁着这点时间往后打了手势，让保护的人暗中过来，不要惊动对方。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这是哪家小姐，想的还挺美，别让她跑出去报信，留两个人抓住她们，剩下的跟我去找皇帝小儿。”
    终究两人从外表看都是柔弱女子，盛月华这个主子小姐还装的瑟瑟发抖，拽着侍女的衣裳不放，一副极为害怕的样子，黑衣人根本没把她们当回事。
    琴心心下道，主子装的还真相，临危不乱，故作柔弱误导敌方，很是冷静啊。
    赞叹了两句，琴心扶着自家主子，面对着凑过来的两个黑衣人，也露出害怕的神色。
    不过她装的就比较差了，完全不像主子一样逼真，导致那黑衣人道：“这个侍女有古怪，先把她抓住扔在巷子里，不能耽误了世子的计划。”
    两个刺客而已，琴心一对二，根本不虚。
    拖延到黑衣人的大部队走了，琴心伸手几位快速的一甩，两根袖箭就射向了黑衣人的胸前，箭头抹了棋心提供剧毒，黑衣人都没来及发出声音，很快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守在周围的暗卫才赶到。
    一个暗卫跪地道：“夫人恕罪，属下来迟一步，您没事吧。”
    琴心道：“留人保住主子，剩下的前去支援国公爷。”
    暗卫道：“是。”很快便走了。
    琴心动手的时候没手扶她，回头才发现主子竟然坐在了地上，大惊之下赶紧扶着她起来，“主子，您没受伤吧？”
    她还以为盛月华是受了伤才坐在地上了的。
    其实琴心想多了，盛月华就是怕的。
    她白着脸摇了摇头，手还在发颤。
    琴心握着她的手，终于看明白了，原来主子刚才不是装的，是真害怕啊。
    她哭笑不得，扶着主子上了马车，“主子，我先送您回府，这时候萧府最安全。”“那封旭安那边怎么办？”
    琴心奇怪地道：“主子担心国公爷做什么，那些刺客是去刺杀皇上的。”
    盛月华脑子还蒙着呢，“但刺杀皇上，封旭安也得去救啊，到头来不还是刺客和他对上。”
    马车已经开始动了，琴心和她一起坐在马车中护着她，闻言笑道：“几个刺客而已，奈何不了国公爷，要是刺客有用，瑞王早就派刺客对付国公爷了，还用得着在战场上对付国公爷么。”
    盛月华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回到萧府，萧府中住着的大部分将领都去送皇上出城，只剩下少数奉令留守，听琴心说了此事也是大惊。
    不过基本没有担心封旭安安危的，所有人都以为刺客会很快被拿下。
    有国公爷在场，怎么会让刺客得手。

 第1660章 中毒

    当皇上被护送回来，漫天传言说皇上受伤了，不知道伤势轻重的时候，他们都十分吃惊，不敢置信。
    连琴心都露出了诧异之色，还看了看盛月华，若有所思。
    盛月华知道她在想什么，坚定道：“肯定不是封旭安的错，他不是那种人。”
    琴心一愣，也为自己所想的感到羞愧，低头道：“是我想岔了。”
    “我们过去看看。”
    琴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盛月华去了皇上下榻的住处。
    因为皇上被刺杀的缘故，这里已经被禁严，还是琴心拿出了秦国公府的信物才被放了进去。
    外面人心惶惶，就连侍卫也忍不住露出紧张的神情，生怕皇上再交代在南璃了，他们护卫不力，恐怕整个家族都要遭到惩罚。
    到了皇上住的院子跟前，盛月华就被阻挡在外面，进不去了，这回连琴心的信物也没用。
    守门的侍卫去叫了秦国公出来。
    封旭安见到她一愣，走过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盛月华为了以防万一，也是带着面具来的，封旭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将封旭安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封旭安紧紧皱起眉头，“皇上中毒了。”
    “中毒？”盛月华惊讶道，“你们没守住皇上么？”
    封旭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刺客是幌子，真正动手的人是皇上身边贴身太监的徒弟，他从很小就进宫，认了太监总管当师父，也算是皇上的心腹，他将有毒的簪子刺向皇上的时候，根本没人阻止。”
    盛月华思索着那个小太监的面容，记忆中他是个面貌清秀的小太监，见人三分笑，要不是头脑聪明，手脚麻利，也不会被皇上的贴身太监收为徒弟，当做传承。
    太监总管本身年纪也大了，可以说总管没了之后，这个徒弟肯定是接替他位置的，前途大好，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这个位置呢，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皇上身边的人不是都要经过检查，不能携带利器么？”
    封旭安皱着眉头道：“那根簪子，是丽妃赐给他的东西。”
    “什么？”盛月华睁大眼睛，更加震惊。
    丽妃？？？
    是丽妃想要谋害皇上？还是她与瑞王之子合谋？
    丽妃也算是盛月华那边的嫔妃，盛月华从来不知道，丽妃与瑞王、南璃有什么联系，前世今生都没有一点线索。
    难道只是前世的时候，丽妃隐藏太深，没有显现出来？
    盛月华只觉得头皮发麻，以前她觉得能看清宫里的每个女人，现在却觉得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彻底看不清了。
    宫里的女人背后到底有着多少秘密？
    封旭安很快又进去了，顺便将棋心也带了进去。
    盛月华装作棋心的助手，有秦国公作保，很容易便混了进去，帮棋心拿着药箱跟在他们身后。
    进到屋子里之后，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与冰冷的气息。
    屏风后面，随行的太医都过来了，一起凑在皇上身边。
    透过微透的屏风，盛月华看到赵毅正在吐血。

 第1661章 丽妃

    封旭安敛下眼眸，挡住了她的视线，从她的手中拿过药箱递给棋心，小声道：“你在这儿带着别动，我带棋心过去看看皇上。”
    盛月华收回眼神，点了点头。
    封旭安带着棋心走了过去，跟几个太医解释着棋心的来头。
    太医们虽然很不满秦国公带着别人来质疑他们医术的举动，但现下他们对这种毒毫无头绪，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棋心打开药箱，十分专业地拿出好几个用来检验毒性的药瓶，让人帮忙取了皇上的血来，一点一点试验。
    太医们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心说行不行啊。
    结果很快，棋心就喜道：“是枯草藤，似乎还掺了别的毒，其他的还需要再试一下，先给皇上解枯草藤的毒吧。”
    几个太医脸色也缓和起来，道：“微臣去配药。”
    便提着药箱匆匆出去。
    房间里的气氛好了不少，伺候的宫人们也不再是一张死人脸了，得知皇上有救，差点喜极而泣。
    封旭安带着棋心出来，才听她叹了口气道：“虽然有救，但枯草藤饮下便会破坏身体肌理，过程是不可逆的，皇上的脏腑受到损伤，恐怕要休养很久才能好全。”
    盛月华也跟着出来了，听到这些话，眉头一直皱着。
    侍卫带着丽妃过来了，咬牙切齿道：“大将军，丽妃娘娘带到，如何处置？”
    丽妃身着大红的华服，面无表情，连看都没有看封旭安一眼，双手规矩地放在小腹上，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盛月华有些不认识她了。
    封旭安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丽妃，道：“下毒的太监是丽妃娘娘的人？”
    丽妃终于舍得看她一眼，冷笑一声，“是我又如何，皇上该死。”
    说后面那句话时，她的脸上扭曲出恶毒的神色，可之后无论怎么问，她都对毒害皇上的原因闭口不谈，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态。
    听到有人来报，说下毒的小太监已经畏罪自杀，盛月华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一丝像是哀伤的神色。
    不过很快又消失了，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丽妃被带下去看押起来，等待皇上清醒过来，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发落。
    回到玉琼苑后，盛月华心情有些失落。
    封旭安还在主持大局，没有回来，琴心在她旁边道：“主子担心什么，皇上不是救回来了？”
    “皇上本来应该今日就走的，”盛月华苦笑道，“至少这样不会现在这么麻烦。”
    琴心道：“您应该这样想，若是皇上走了之后被刺杀，咱们说不定还要随着国公爷去找皇上，还不如在这儿呢。”
    盛月华勉强笑了两下，实在提不起兴致来。
    她想，自己就不应该去凑那个热闹，什么都看不见，也不会想这么多。
    封旭安是半夜回来的，盛月华根本没睡着，从床上爬起来，点起了灯。
    看见他脸上疲惫且复杂的神色，盛月华笑着问道：“怎么了？”
    “皇上醒了，发了高热，说了不少胡话。”封旭安定定地看着她，“我怀疑皇上有了前世的记忆。”
    盛月华拿着火折子的手一抖，烧到了自己。

 第1662章 回来

    “没事吧。”封旭安无奈地拿过她的手，用凉水冲着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盛月华努力弯了弯嘴角，抓紧了他的衣裳，紧张的语气暴露了她的紧张。
    “怎么回事，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赵毅怎么会知道前世的事情？”
    封旭安垂着头，一边给她的手冲水，一边道：“皇上发了高热，在说胡话，我去看了一眼，听见他口中断断续续重复了盛家、灭门，还有前皇后的名讳。”
    盛月华身体一僵，眼中闪过慌乱的神色。
    她也顾不上冲水了，盛家都要不保了，还担心什么受伤。
    她焦急地问道：“怎么会，赵毅怎么也会，前世不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么？”
    她怕得不行，前世满家灭门的惨案不断盘旋在脑海中，嘴唇都在颤抖。
    封旭安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在回来的时候，他也很是惊慌。
    “仪儿，你要知道，我们两个不是同一个时间一起有了记忆。”封旭安道，“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才有了前世的记忆？”
    盛月华想了一会儿，道：“是在选秀前，落水之后醒了才有的。”
    封旭安淡淡道：“我是小时候犯错被关在房间里，三天没吃东西，再醒来的时候才有了记忆。”
    封旭安是庶子，饱受嫡母苛待，虽然现在说出来的时候云淡风轻，盛月华却也难以想象一个小小的孩子被饿晕又饿醒是个什么滋味。
    说不定，原本这个世界的封旭安早已经被饿死了，所以前世的他才能在这个身体上重生。
    她自己不也是一样，落水之后发了高热，几乎死过去一次。
    而赵毅，好像也是这样，这一世的灵魂没有挺过毒药，所以，上一世的赵毅，追过来了么……
    盛月华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攥紧了封旭安的衣裳，哆哆嗦嗦道：“所以，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赵毅若是回来了，肯定不会放过盛家，我对外已经离世，可我家怎么办，我还有父母兄弟。”
    盛月华忍不住流了眼泪，道：“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他们了。”
    封旭安将她搂在怀里，用力地道：“我知道，我知道，仪儿，先不要急，太医说了，他至少也要两日之后才能醒，就算能醒过来，身体也会大不如前，现在还不知道会如何，这件事，我们从长在意。”
    盛月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瑟瑟发抖。
    封旭安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盛月华好不容易才从前世的阴影中回来，现在却轻易又想起了往日的噩梦。
    原本，如今的这个赵毅至少没有双手沾满鲜血，还算为国为民，他也没有想要拉他下位的念头。
    可赵毅若是变成了前世的那个暴君，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封旭安握紧了拳头。
    赵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喉咙中几乎要冒烟，干渴地不行，想要说话让人给他端水过来，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气身。
    喉咙里头灼烧地疼痛，甚至胸腔里也是，整个人都难受的很，盖着被子觉得很热。
    他用了好久的力，才勉强睁开了双眼，幸好房间里很是昏暗，窗纱隔绝了大部分阳光，让照射进来的光不怎么刺眼。
    他看到，床边站着一个身影，皱了皱眉头，问道：“秦国公？”

 第1663章 养病

    说话声音一出来，赵毅就被自己粗糙的声线下了一跳，嗓子痒得很，他干咳了几声，艰难道：“水……”
    身影动了一下，倒了杯水走近。
    赵毅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是秦国公没错。
    喝了水，快要冒烟的嗓子终于得到了一点安慰，赵毅长长吐了一口气，用沙哑的嗓音道：“秦国公怎么会在这儿？”
    问出这句话，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了，这里不是他的寝殿，而他明显又受过伤的模样，而且他没召唤过秦国公，秦国公怎么会在他身边。
    赵毅的眼神警惕起来，“朕怎么会在这儿？”
    一直闭嘴没说话的秦国公终于开口了，他淡淡看了赵毅一眼，反问道：“皇上自己不记得了？”
    赵毅揉了揉太阳穴，“朕应该记得么？这里不是皇宫？内侍呢，皇后呢？”
    “这里自然不是皇宫，而是南璃。”封旭安背着手道：“皇上难道不记得了，瑞王谋反，您御驾亲征，来南璃坐镇，被瑞王余孽下毒刺杀，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下毒之人是太监总管的徒弟，您身边的内侍现在都带下去严查了，以防其中还混有想要对您不利之人。”
    “哦，对了。”封旭安似乎想起了什么，“主谋此事的人除了瑞王世子，似乎还有随您一起来的丽妃娘娘，丽妃娘娘虽然没有多说，但对谋划此事供认不讳，已经收押下去。而您口中的说的皇后娘娘，被留在宫中主持宫内事宜。”
    赵毅嗓子都要冒烟了，全程呆愣愣地听着，眉头深深地皱起来。
    他怀疑自己高热之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然他出宫来南璃这些事情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可也不对啊，他若是出宫，怎么会不带着皇后，反而带着丽妃。
    等等，丽妃还活着？
    她不是早就香消玉殒了？
    还有瑞王早就应该被灭了才对，他怎么会又大费周章地来南璃，还冒出了瑞王余孽，丽妃和瑞王世子有联系？
    瑞王一家不是早就在顺贵妃的帮扶下灭了么，顺贵妃没了利用价值，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甚至还被查出谋害了众位宫妃的孩子。
    后宫高位嫔妃都没有几个好活，只有皇后一直陪伴着他，就算瑞王没死，真的东山再起，他出宫怎会不带着皇后？
    这一切太奇怪了，好像就只有秦国公的面容和身姿还像以往一样，从来没有变化。
    赵毅眼眸中露出恐慌的神色，努力镇定地道：“幸好有秦国公主持大局，朕才能醒来，朕才醒，之前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朕出宫竟然没带着皇后么？”
    赵毅只顾着思考这些不对的地方，丝毫没有察觉到，秦国公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表情越来越沉。
    封旭安反问道：“不是皇上自己说的，皇后娘娘需要留在宫里处理大小事务，不然后宫不是无人掌管？”
    “皇后出宫，自然有母后把持皇宫。”赵毅理所当然道。
    封旭安挑了挑眉，毫不掩饰地露出怀疑的神色，“皇上，末将怎么觉得，您自从醒来就不大对劲？”
    “您难道忘了，太后娘娘头疾发作，早就去行宫养病了，怎么管理后宫。”

 第1664章 伤到脑子

    赵毅愣了半响，额头上留下冷汗来。
    他已经彻底确定，不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就是他自己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得知的都跟他所知道的不一样。
    不对。
    赵毅看了秦国公一眼。
    这些话都是秦国公说的，并且把他的人都调离干净了，难道是秦国公有了反意，想要将他架空后谋反，所以才编出了这么多话来欺骗他。
    赵毅越来越肯定这一想法，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他一向信任秦国公，兵权也毫无芥蒂地给他，没想到秦国公私底下竟然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赵毅低头咳嗽了几声，事到如今，他必须想办法将有威信力的大臣叫过来，说明秦国公的浪子野心，这样才能戳穿秦国公。
    他掩饰道：“朕还有些不舒服，将太医召过来。”
    他原本以为秦国公不会那么轻易地同意，甚至都想好了对付他的招数，秦国公如今留着他这个皇帝的性命，肯定还有用，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秦国公很轻易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不仅如此，他还将太监总管一并放了进来。
    “末将担心皇上身边无人照顾，太监总管经过审查，确定与谋害皇上的案件毫无关系，便提前放回来照顾皇上。”封旭安拱手道，“还有几个帮手的内侍也确定与此事无关，放了回来，至于其他人则是与下毒之案的小太监和丽妃过从亲密，请恕末将不能冒险。”
    心腹内侍都被放出来了，剩下的几个就算是赵毅本人都没怎么见过，更不会担心他们的暗卫，赵毅那还想别的，甚至客气地对秦国公道了声谢。
    心想若是秦国公这样就想谋反，也太不注意了，赵毅心中有了怀疑的心思，难道自己想错了，秦国公根本没有反意？
    那秦国公骗自己做什么？
    赵毅又咳嗽了几声，太监总管眼泪汪汪地朝秦国公行礼，“多谢秦国公先放老奴回来照顾皇上，这几日您主持大局也辛苦了，皇上这边就由老奴来照顾吧。”
    “既然如此，末将就先告退。”
    赵毅连忙道：“秦国公慢走。”
    等到秦国公出了门，赵毅迫不及待将心腹太监叫了进来，甚至因为太过急迫，咳嗽了好几声，差点把肺都刻出来了。
    总管太监看得揪心不已，倒了水给他喝，不用他问，就一边抹眼泪一边道：“皇上，您可不知道，您昏迷地这两日，瑞王余孽就趁着这时候一波一波过来刺杀呢，就想趁着您中毒刺杀您，幸好秦国公不眠不休，带着人守护在皇上身边，才让您能安稳醒来。”
    太监总管知道皇上才醒，对之前的事情都不知道，所以一五一十地跟他说起来，包括他是怎么中毒，查出来主谋是那些，这几天又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状况等等。
    赵毅听了这些，心里更加震惊，“你说什么？你是不是也和秦国公一样，编些瞎话来诳朕！丽妃早已作古，怎么可能连同朕身边内侍给朕下毒？简直荒谬！”
    赵毅都被气笑了，总管太监话中的漏洞太多，他都不屑一个一个反驳。
    他看着总管太监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总管太监一愣，哭得更伤心了，“皇上，您，您怎么还伤到脑子了啊。”
    他还以为赵毅记不清楚发生的事情，所以在这儿说胡话，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请太医去了。

 第1665章 你是我的救赎

    赵毅：“……”
    谁伤到脑子了？
    等太医着急忙慌过去见皇上的时候，封旭安早就退出了皇上的住处，回到了玉琼苑。
    盛月华一看见他便走了过来，被封旭安挡了一下，“身上晦气，先别碰。”
    等他换了一身衣裳，才和盛月华一起进了房间。
    盛月华给他倒了杯茶，紧张地问道：“是他么？”
    封旭安平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盛月华抖着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冷静冷静。
    封旭安笑道：“这不是倒给我的？”
    盛月华才发现自己一个紧张，把他的茶给喝了，顿时不好意思地道：“我再给你倒一杯。”
    “不用了，”封旭安喝掉那杯茶，“我不嫌弃夫人。”
    盛月华瞪着茶杯不说话，但我有点嫌弃你。
    “那我们要怎么办，赵毅会不会继续对付盛家？”盛月华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指甲。
    相比之下，封旭安就要冷静许多，他握住盛月华的手道：“没必要担心，你要知道，他和我们不一样。我有了记忆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就算胡说几句也没人相信，何况那时候根本没有人听我说话，我只能将这段记忆埋在心底，过了好几年分不清现实与前世的日子，甚至一直都分不清，直到遇见同样有了前世记忆的你。”
    封旭安的手紧了紧，“我才真正地意识到，那些记忆不是我自己的臆想，是真正存在过的，我以前做的那些准备也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必要的措施，不然不可能阻止了上一世的悲剧。”
    封旭安认真地看向盛月华，眸子里带着柔软的情绪。
    盛月华被他这么看着，情绪也稳定了不少，“是，我也一样，若不是有同样记忆的你也在，我恐怕到现在还分不清那是梦还是个自己的臆想，我很害怕，若那梦真的成真了，可我没有当一回事，导致盛家再一次被灭族。或者我将那梦当真了，整日疑神疑鬼，其实周围的人根本和记忆中不一样，反而会害了他们，也害了盛家。”
    她缓缓趴在封旭安的怀中，侧着头，正好能听见他坚定的心跳，“谢谢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的存在，你救了那个时候的我。”
    封旭安在她发丝上落下轻轻一吻，轻轻笑了。
    “你也是我的救赎。”
    而赵毅，和他们则不一样。
    赵毅是皇帝，本身就是高高在上，且疑神疑鬼的性格，他的自尊心不会允许他有了疑惑与可以相信的人好好讨论，而是会坚信自己是对的，只要和他有着不同的言论，就会被他打入谋反的深渊。
    上一世的盛家怎么倒的，右相总在朝堂上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说他哪里哪里做错了，或者做的不好，不应该太过残暴。赵毅为了利用盛家的势力这才忍下，等一切结束了，立刻卸磨杀驴。
    甚至到最后，国泰民安，大庆没有战争的威胁，连秦国公也忌惮上了，想着法子削他的兵权。
    飞鸟尽，良弓藏。
    对赵毅来说，这再正常不过，但提出这个想法，只有在国泰民安，大庆没有任何外在内在的威胁时，才能获得大部分臣子的认可。
    看到功高震主的武将文臣，他们也会羡慕嫉妒，妄图取而代之，为什么我没有但你有，看不惯就要将你拉下水，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心态。
    就算是正直的大臣，心中也会有这样的疑虑，谁知道那些功高震主的人心中有没有造反的欲望呢，臣强主弱对江山不利，他们或许也会有鸟尽弓藏的想法。
    历史上忌惮功臣从而打压的皇帝，还少么。
    但这个时候，不是可以提这些的时候，烨北虽然被打怕了，隔水相望的倭国则是蠢蠢欲动，借着水利频频挑衅大庆。
    除此之外，就说现下，瑞王的大军虽然降了，可瑞王世子还逃窜在外，甚至有余孽一直在骚扰，企图刺杀皇帝，皇上要是想在这个关头想要夺了秦国公和右相的权，只能说是自找苦吃。
    就算皇上不在乎，难道朝臣不在乎，阁老也不在乎？
    皇上来了南璃，朝中留了两位阁老坐镇，剩下五位阁老都随军而来。
    说句不好听的，皇上出宫本来就危险，若是真的出了意外，在宫外嗝屁了，关键时刻他们得主持大局，遵循皇上遗旨，以最小的代价保全大庆江山，不能让乱臣贼子趁此机会取代皇上，偷窃江山。
    与之相对，若是皇上非要作死，置大庆江山百姓于不顾，他们也会联合起来行使阁老的权利，七人中五人人都同意便可特事特办，将皇上的命令驳回。

 第1666章 脑子烧坏了

    封旭安留在玉琼苑，再也没去看过皇上，他知道，不用自己再多说什么，只凭赵毅自己的疑心，就能让几位阁老与随行的文武大臣都站在赵毅的对立面。
    午后，盛明昱和酒心过来看妹妹。
    盛月华就眼看着她哥跟个尾巴似的跟在酒心身后，还特别骄傲，捂脸不忍再看。
    “你听说了么，小妹。”盛明昱明明是个武将，不知为何特别热衷于八卦，最大的乐趣就是传播八卦，没想到今日听到了自己家的八卦。
    “皇上今日终于醒了，不知是不是烧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竟然说咱们盛家是乱臣贼子，还说秦国公也包藏祸心！”
    盛明昱气得锤了下桌子，杯子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酒心不乐意地将他拨拉到一边，嫌弃道：“小心些，烫到主子怎么办。”
    盛明昱也没反抗，嘿嘿笑了一声，仿佛习惯了似的，坐在桌子另一边继续说：“不仅咱们两家，还有朝中一些名声不错，也做了不少功绩善举，一直勤勤恳恳的大臣们，都被皇上指出这里不对，那里不对，当场就有两个大臣脸色不好看了，皇上还想先让人把那两个在场的大臣抓进来，结果人是秦国公的，都没动，阁老们与众位大臣也说皇上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还是先睡一觉再说这些事情，其实根本不信，那些大臣都是功臣，数量还那么多，怎么可能让皇上说抓就抓，朝堂还不震三震。”
    盛明昱说着，自己先气了起来，“小妹，大哥现在非常支持你出宫，皇上真是太不正常了，好不容易打退了烨北，镇压了瑞王，现在就要清算功臣了？不光我，不少将士们听见了都寒心。”
    盛明昱气呼呼的，显然很是气愤。
    盛月华倒是没什么情绪，这些事情都在意料之中，她转头看了站在一旁的封旭安一眼。
    封旭安垂着头，朝她笑了一下，做了口型，“我说不用担心吧。”
    按着赵毅的性子，迟早自己害死自己。
    “不仅如此呢，皇上被这么劝，还发了一大通脾气。”盛明昱简直摸不着头脑，“你们说皇上竟然还生气，咱们身为盛家的一份子，还没生气呢，至少贵妃的死讯才放出去，皇上竟然就一点情分都不讲，还想针对盛家，忘了爹当初是怎么辅佐他的么？！”
    盛明昱越想越气，喝了三大杯茶水才罢休。
    封旭安问道：“这些事情你从何处知道的，可传开了？”
    盛明昱摇摇头，“这倒没有，阁老们封锁了消息，不让外传，不过守着皇上正是国公爷手下的人，听皇上要针对您，哪还能咽下这口气。”
    封旭安这个作为风口浪尖的人，倒是没发什么脾气，啧了一声。
    盛明昱吐槽完了，就跟着酒心回去了。
    盛月华看见自己大哥屁颠屁颠地跟着酒心走，简直没眼看，她找了纸笔写家书回去。
    封旭安看了一眼，忽然笑开，“早了点吧？而且你贵妃身份早就传了死讯，岳父岳母看了不得受惊？”

 第1667章 大户

    盛月华瞪了他一眼，继续下笔，道：“办婚事本就要提前，我看哥哥和酒心也差不多了，该提醒父母一声了，至于身份问题，更加不用担心，明允没随着皇上留下，而是一路赶往王城，他回去之后肯定会先告诉爹娘的。”
    这个弟弟是什么性格，她心下了然，肯定会帮着一起说服爹娘，说不定连秦国公的存在都会说，先给爹娘做好准备，免得她回去之后带回去个大将军，把他们给吓着了。
    封旭安挑了挑眉，“那我还得谢谢他。”
    从盛明昱口中听说了那些事，盛月华心中无比轻松。
    她把信封好后，拍在封旭安身上，笑道：“准备好聘礼吧，少了我是不会嫁的。”
    封旭安慢悠悠把信收起来，等会儿就让人送出去。
    勾唇一笑，“夫人放心，你夫君是大户。”
    吃大户什么的，最开心了。
    盛月华笑得阳光灿烂。
    皇上得了癔症这件事很快传出去了。
    阁老们一心为民，是绝对不会将皇上那些胡话传出的，皇上不想要江山了，他们还想看到国泰民安的，绝对不会想要看到国家动荡。
    因为此时，还特意上门，给封旭安道了歉，说是皇上得了癔症，所以才说了胡话，太医已经在诊治了，皇上说的胡话，还请秦国公不要放在心上，大庆还需要您云云。
    封旭安似笑非笑地收下了阁老们带来的礼物，很是客气地请他们出去了。
    出去之后的阁老愁眉苦脸地聚在一起，“我看着秦国公好像不怎么相信的模样啊。”
    另一个白胡子的阁老道，“这是自然，保护皇上的人都是秦国公手下的人，皇上当时说了什么，神态如何，到底是不是发病，秦国公自然最是清楚。”
    “你们也都知道皇上的癔病是个怎么回事，难道秦国公还能比我等糊涂么？”
    阁老们更忧伤了。
    “皇上到底怎么回事，就算心里一直这么想的，也不能这个节骨眼说出来啊，瑞王余孽还不安分，咱们的安危都靠着秦国公的人保护，皇上不想活了，也别拉上我们啊。”
    “行了，皇上恐怕是烧坏了脑子，才把心思都说了出来，我们先处理着吧，等皇上恢复正常了，再将权柄归还，这些日子先让人看着皇上些。”
    阁老们纷纷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唉，皇上真是，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去李大人那边安抚一番。”
    李大人就是被皇上当面说要抓起来的大臣之一，性情坚直，才从两广总督的位置上退下来回王城养老，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一位。
    当面听到了皇上的话，肯定寒心不已，说服他可要费不少心思。
    其他阁老对那个最倒霉的表示万分的同情。
    “他们都反了！都反了！”赵毅强拖着身上的病痛，将房间里的摆设都摔了个稀碎，太监总管则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皇上是不是疯了啊。
    结果赵毅红着眼看向他，对他也是一副深恨不已的表情，“连你也背叛朕！”
    随手抄了一个花瓶就朝他扔了过来。

 第1668章 赏雪

    周围都是碎瓷片，太监总管根本没处躲，只能抱住了头，硕大的花瓶“咚”一声砸在他的背上，直接把老太监砸在了地上，倒在瓷片上，鲜血沾染了白色的瓷片，不吭声了。
    赵毅疯狂中根本没注意到，第二日前去伺候的内侍才发现总管太监，尸体都僵硬了。
    阁老们温声而来，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最后也只是封住了消息，让人将太监总管抬出去，悄无声息地安葬了。
    这已经够乱了，这点小事就不要再传出去了，皇上发了癔病，已经很动摇忍心了，可不能再传出皇上打死人这样的事情了。
    阁老们只能让人好好看着皇上，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过收效甚微。
    外面的人不知道，可内侍闷都是知根知底的，再也不敢去伺候皇上了，给皇上送饭都是小心翼翼，瑟瑟发抖，放下就跑。
    赵毅则是阴沉沉地看着门口的饭食，这是把他当什么？狗么？大庆的皇帝，竟然落到了此等地步？
    等阁老们再去询问太医，皇上的病情如何之时，惊恐得知，皇上比之前更加疯了，现在不光是排斥那些臣子了，连他们这些阁老，还有跟来的别的大臣也记恨上了，天天嚷着要抓他们进大牢，灭他们满门。
    圣驾在南璃休养了半个多月，王城那边传了许多消息催促，再不走就要大雪封路了，恐怕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回去。
    时间自然是耽误不得的，皇上的癔症又越来越重，现在连阁老们都觉得，皇上怕是真的得了癔症了，简直就跟疯了没两眼，见谁咬谁。
    阁老们暂时把控着皇上的权利，打算等回去之后，再找另外两位阁老商量此事。
    大庆律法中写了，阁老监督皇帝命令，政令不妥，五位阁老联名可驳回，敦促皇帝自我反省。若有皇帝昏聩、欺师灭祖、不敬祖先、残害忠良、通敌卖国等特殊的情况，七位阁老联名，并且大部分朝臣都同意，则可以让昏庸皇帝退位，另选新皇。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在大庆历史上，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阁老们也觉得本朝不可能。
    但皇上若是一直这么想颠覆超纲，引起天下大乱，他们也不得不执行了。
    阁老们害怕路途中有余孽追击，想请留下来清扫南璃的秦国公一并回京，被封旭安婉拒了。
    阁老们都有点慌，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秦国公对皇上不满的结果，不过还好，秦国公派了许多兵将保护圣驾，确保刺客不会行刺成功。
    阁老们顿时很欣慰，心说秦国公还是心怀家国的。
    这个冬天，盛月华与封旭安一起留在南璃。
    这是她第一次在南璃过冬，玉琼苑也没有地龙这样的东西，把盛月华懂得够呛，每天都在房间里放好几个炭盆。
    好在用的是银丝碳质量很好，没有烟雾，所以也没什么区别。
    “听说赵毅回京了？”盛月华捧着手炉问道。
    她身上穿着毛茸茸的披风，带着兜帽，正在赏雪中的梅花，问这话的时候，仰头费力地看着比他高一头的封旭安，帽子阖下来，正好遮住她的眼。
    她又伸手去拨弄。
    封旭安见她笨拙的动作，轻笑出声，将她的兜帽盖好，“小心冷。”

 第1669章 孩子

    封旭安将她往怀里呆了呆，下巴搁在她的兜帽上，漫不经心道：“王城消息传过来了，赵毅回京之后，打晕看守的内侍偷跑出了寝殿，将正好进宫见皇上的一个阁老刺死，其他阁老犹豫了很久，终于有了理由说服自己，以皇上得了癔病为由，提出让皇上退位，另选新皇，现在正在联系各个大臣。”
    大臣们自然不愿意，被阁老们带着入宫见了皇上一回，又都沉默了。
    不同意的话，皇上还要杀了他们呢，忠君还是惜命？这是个问题，大部分人都是明白人，很快便有了答案。
    “皇上膝下并无皇子，本来阁老们想着让妃嫔轮番伺候换上，等诞下皇子后，再让皇上退位，小皇子登基，皇后垂帘听政，阁老们与我摄政监政。”封旭安拂掉她帽子上的雪，“太医院医正看情势不对，便将皇上不能生育了的事情说了出来，太后娘娘听说此事，急得大病了一场，原本好些的病又加重了，急着赶回去的同时又听到这个噩耗，一病未起。”
    盛月华叹了口气，看着枝头的红艳艳的梅花，“皇后娘娘呢？”
    “皇后自然是同意阁老们的意见。”封旭安低头，温柔地看着她，“她提议从皇族中挑出个合适的孩子带到身边抚养。”
    “可皇室好像没什么人了吧？”盛月华道，“最近的，也就是瑞王了，可瑞王是乱臣贼子，他的孩子又不好当新皇。”
    说完，盛月华抿了抿嘴。
    若是不告诉那个孩子身份，也算是皇室血统，顺理成章。
    封旭安提醒道：“活捉瑞王的时候，他的妾室如玉已有身孕。”
    如玉身子本来被兰仪郡主下毒给弄挎了，幸亏她十分得瑞王宠爱，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里送，硬生生把身子给养好了，竟然还养了孩子。
    当初瑞王攻打轩齐城时，轩齐有内应和他们里应外合，他却不知道，兰衍城中也有朝廷的内应，还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如玉身子全都是被大补之物吊着，才能侥幸怀上这个孩子，身子也已经要到了油尽灯枯之相，恐怕等孩子生下之后，她也没几日好活。
    盛月华见过如玉一面，当时她侧躺在床榻上，脸色灰败，眼中了无生气，她对盛月华道：“上一个孩子，我没有保护好他，其他的我无所求，还请大人能让我将这个孩子平安产下，让他好好长大，不要告诉他真实身份，让他平安一生吧，这是我最后的诉求了。”
    当时，盛月华点了点头，沉默地答应了。
    “如玉恐怕不想让她的孩子做皇帝，只想平平凡凡过一生。”
    封旭安却道：“你以为，她的孩子若是没有阁老们同意，能够平安生下来隐姓埋名长大么？”
    盛月华抿了抿唇。
    她知道，这是很难的，阁老们只会从大义上着想，瑞王之子是余孽，不能留，但这个孩子若是在他们的教养看护下长大，就不一样了。
    “可那孩子若是个女儿呢。”
    “那便只能再找了。”封旭安叹息一声，抱着她欣赏扑朔落下的雪花。

 第1670章 摄政王

    来年春天，秦国公带兵回京，同时带回了一个美人，据说是在南璃遇到的意中人，说起来竟然还和王城盛家有点姻亲关系，看着轮廓与离世的贵妃娘娘有几分相似。
    贵妃离世的消息传到王城之后，右相十几天都没能上朝，连皇帝得了癔症这事儿都没多参与，听说很是为女儿悲痛。
    等秦国公带人进了京，右相与其夫人发现秦国公带回来这女子竟然与她们女儿生的颇为相似，细问之下，果然是右相夫人的远亲之女，不知道因为何故竟然流落到南璃那等地方。
    右相夫人痛失爱女，见到和贵妃相似的女子，看待她就像看待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甚至想要将那女子带回盛家照顾。
    秦国公很不愿意，那是他的意中人，结果一回来就要被抢走了，他怎么可能轻易同意。
    还是右相之子上门好说歹说，秦国公对意中人颇为看重，听说盛家愿意将此女认养在名下，愿意给她一个贵女的身份，在王城中可以不低人一头，还可以从盛府风风光光地嫁给他，秦国公这才勉强同意，让盛府将那女子带走了。
    实际情况却是，封旭安整日上门，眼巴巴想要见盛月华，结果待客地却只有右相两个儿子。
    “我的儿，皇上并非良人，你离开他也是顺应天意，可那秦国公……”右相夫人苦苦劝着自己的女儿，“他比你大了不少，据说性情也很是冷硬，对你不会像对手下的兵将那样无情吧？为娘舍不得你受苦啊。”
    气鼓鼓坐在一旁，不想去外面面对秦国公的老父亲吹了吹胡子，忍不住应和道：“就是。”
    右相夫人道：“你闭嘴。”
    右相顿时就听话闭嘴了，不过眼神还是在说，不许和那小子结亲！
    “爹，娘，你们对他也太多偏见了吧，我又不是他手下的兵将，他还能那么对我不成？”盛月华苦心解释着，但是不好意思将封旭安对她百依百顺的事情说不口，想要给他留一点面子。
    说不通女儿，右相夫妇很糟心。
    见不到夫人的秦国公也很糟心。
    不过好在，右相女儿对秦国公一心一意，非他不嫁，而秦国公一改往日作风，往盛家跑得次数比回自己家都勤，在岳父岳母面前放下身份讨好卖乖，总算得到了许可，盛家终于同意了两人的亲事。
    再隔一年，春暖花开的日子，王城中最盛大的婚礼举行，右相家嫁女，秦国公家娶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十里红妆，看得凑热闹的人酸溜溜的。
    “一个义女而已，竟然还如此重视，这盛明仪还真是命好。”
    盛家认女后，那女子就改了姓，从盛家字辈，改名盛明仪。
    也有看不惯别人酸的，怼了回去，“人家命好碍着你的事儿了？盛家和秦国公家愿意宠，那是人家的福气，大好日子阴阳怪气什么。”
    这场大婚，艳羡了许多王城的贵女，导致有许多本不愿意嫁人，想要养面首孤独一生的，都想要找寻自己的命定之人了。
    大婚后，秦国公与夫人并蒂芙蓉，凤协鸾和。
    之后，庆帝因癔症没有好转，退位下台。
    皇上与太后移居行宫养病，皇上膝下虽无子，但皇后娘娘之前便宣布有孕，到了时间诞下胎儿，果然是个皇子，嫡子又是唯一的皇子，被大臣们推举坐上皇位，原本的皇后成为太后，垂帘听政，秦国公为摄政王，在小皇上成年之前，代为协理朝政，阁老们监政。
    从此，新一代王朝开启，延续百年不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