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绝杀》 第1章 迷失的少年 钮士怀疑自己被盯上了。 最近好几天,他都一个人上下课,原因在于平时跟他一起玩儿的小伙伴纷纷说家里有事,亲戚结婚,或者是父母病重等等原因,暂时不和他一起走。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让钮士觉得奇怪的是,每天一个人要经过的那条小巷子都变得怪怪的。 巷口的杜鹃花开了。红艳艳的一片。每天都有人在给花浇水。 每天钮士放学的时候,就会遇到那么一个人,给花浇水。那人像个成年男性,披着一件大到盖过头的大衣,领子竖起来半边脸都被遮住。 钮士想,这么一个大高个的男人,平时都没事吗,天天给道旁的花浇水做什么。 又不是他家的花。 话是这么想着,可是每天准时准点都会在巷口遇到他。 钮士那天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手,那手中的水壶掉落在地。那人弯下腰去捡的时候,连着口袋里的手机一同掉下来。 “啪!”的一声,手机摔在地面,居然开着摄像头。 钮士那时候就发现,摄像头对着的方向,是自己这边。也就是说,那人看上去是在浇花,其实大概率在偷拍自己! 但是他偷拍自己做什么? 钮士深刻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可是他又没那胆子再去确认,只是匆匆忙忙看了眼那男人的样子。 那人似乎别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头,透着慌乱。 该不是被人惦记上了吧?这样的发现着实令钮士担忧了几天。但是几天过去后,一切都风平浪静。没什么波动。 让他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那天晚上,天黑了点,下学晚了。还只有他一个人回家。 路上又碰见了那位男性。 那人居然还在浇花! 不可能的吧,这下肯定不是只在浇花吧。钮士担忧的想。这次比平时的点已经晚了不止一点,这人若是从开始就等在那里的话,至少也等了…… 当他急匆匆路过那人身旁的时候,被抓住了手腕。 “等一下。”那名男人的眼神透着慌乱,但他还是一把拉住了钮士的手! “我……我就要,死了。”他那张脸,是一张钮士不认得的中年男子的脸,脸上还有几道疤,像是由于什么外力造成的。 这或许就是他许久不露面的原因吧。 “下一个……就要找上你了。”那人紧张的神情,不似作假。 “希望你、你能……好好的,活着。”那人似乎崩溃的叫了声:“我拼了命也要将这件事告诉你啊!” “你,你没事吧?!”钮士也惊慌失措的想要拦住他的举动:“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晚了。”那人的瞳孔一下失色,手里拿着的一样红色的东西顺着手边递给了钮士:“去……去找他……” “去找……伏……” 说完,他忽然松开了手。然后木呆呆的转头并转身。 倒退着入了背后的道路上,然后—— 一辆疾驰而来的车辆,把他压碎的渣都不剩。 那是一辆大货车,货车司机明显没反应过来,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马路上。然后便是满街道的血。 血染了钮士的眼。 他震惊了很久,都没反应过神。随后,清醒的他立马叫来了救护车,看着那人被送上了车。 送上车的时候还听到护士似有似无的叹息:“这已经……没救了啊……” 怎么会?! 如果说是预言的话,也太准了吧?! 钮士的心情就好比过山车,还一下撞到底,起都起不来。 但他还是回家了。木呆呆的,心情却从那人死后,就开始宁静。 毕竟,不关我什么事。人都没了。也就……算了。 几天之后。 来自夜间一所大楼内部,虽然看上去灯都关了,却仍有很多人在里头忙碌。 不过是不带光的忙碌。那些人形影匆匆,都不需要光亮,便能在黑暗中行走自如。 就好像黑夜里一个个无形的影子一样。 “哦?你来找我,就为的这种事儿?”坐在大楼顶层一家办公室内,背靠着落地窗,手里还拿着雪茄的一名黑衣男子这样说。 他长着一张少年的脸庞,看上去略显稚嫩又不敏感,然而那双眼睛却很深邃,透过光亮能够看到底部,有着灰色的碎屑般沉淀的模样。 虽然同为少年,然而跪在他面前的那名少年明显和他不是一个样子。那身穿高中制服的男孩子哭着说道:“我也不想啊!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人死了啊!就在我眼前被撞死了!” 他哭着道:“我将来不会也变成那样吧?” 那跪在地上的男生,正是钮士,他自己想要撑起地板站起来,身上却像没了力气一样,双腿都发软的站不起来。 “行了,蠃鱼,别把地板弄的湿湿的,你瞧,人家都站不起来了。” 夹着雪茄的少年似乎有点不耐烦的看了眼地面上哭的稀里哗啦的钮士,略微尊重的把架在桌子上的腿放了下来。 “抱歉啊,你也看到了,你一哭它就开始弄水。”等黑衣少年行到跟前来的时候,钮士才发现他头上也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帽子的边缘还有螺纹卡住。 而钮士虽然没有看见什么“水”,但是双腿沉甸甸黏糊糊的倒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 “说正事。”那名少年走到他跟前,蹲下来说:“柏旗死前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钮士很快意识到柏旗就是那个被车撞死了的中年男人:“他就说,什么,叫我来找你们……” “对了,你是伏先生吧?”钮士似乎哭过后有了点精神,开始抬头打量眼前的人:“他叫我来找伏先生的!” 就是因为在大厦门口说了这个名字,才被人拉上楼来。 “嗯,就是我。”眼前的少年很好说话的承认了:“我叫伏墓戈。” 第2章 堕落之羊 “伏……”钮士一时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但是这不重要:“事情是这样的……我开始,也没把这件事跟我联系上……” “不过……等我回家之后不久,就被警方传唤了。”那名叫钮士的少年满眼无助,眼里还有意料之外的慌然:“他们说,看到我和司机在此之前有过交谈……” “这怎么可能!我根本不认识司机!”那少年紧张道:“可是他们给我看了街边监控,居然……” “里头那个是不是我不清楚,但是我,我一直都是有记忆的啊!我有认知!那不是我!” 钮士慌张的话都说不清楚。但是旁边的伏墓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就是说……出现了不是你自己发生的监控。”伏墓戈重复了一遍,眼底看似漠然的神情却分毫都没有改变。 钮士觉得自己说的已经足够清楚了:“还有,我申请去见司机一面。谁知见到的司机,他已经神志不清……” “……听说是撞了人之后,自己又撞到了马路边翻车而过,然后,车砸上了四周的广告牌……” 钮士缓缓摸索着,捧住了自己的头:“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所以,你就觉得那是奇异的事,那临死之人死前的话没准还是真的?”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钮士茫然无措的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挑染一边墨绿色头发的,看似很杀马特的男子,右手还玩儿着一把飞刀。 刀刃在指尖旋转的速度近乎使它成为透明。钮士看着就觉得心惊。 “是这样……他,那人临死前塞到我手里一张红纸。”钮士说:“那上头用黑色的签字笔写了这个大厦的名字……我一搜就在我们城市。他还叫我来找伏先生。” “可以了。我知道了。”伏墓戈仰起身来,手臂与肩膀形成的弧度完美如同月牙般。 他先是直起了个腰,身体伸了个懒腰舒展片刻,说:“我知道了。你就是下一任的‘车’吧。” 钮士问:“下一任的什么?” “下一任的‘车’。” “唉。”后头的绿发青年无奈的叹口气,一把将他从地面上薅起来,动作可一点都不温柔。 将钮士推到沙发上,他说:“玩儿过国际象棋吗?” “啊……听说过。”钮士心想这么时髦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玩儿。他家很平凡且普通,又不是什么富二代。 “分为王、后、车、象、马、兵这几种工种。”那名绿发青年居高临下道:“上一任的‘车’死了,将这一任转给你。” “虽然不知你和他有什么恩怨,不过你现在也是我们的人了。” “什么?”钮士惊道:“那我还能回去上学吗?!” “……你想回去上学做什么。”那绿毛龟咧咧嘴,露出一口牙齿:“我们这儿可比上学好玩儿多了。” 钮士感觉自己如同落进狼群里的无辜小绵羊一般,惊恐而又无助。 “你们,你们不是什么非法组织吧?”钮士试图从沙发上爬起来而不能:“我,我不从事贩毒行业的……” “不是。”站在桌前头的伏墓戈似乎有点无奈了,将烟捻捻,人却做了一个摆手送走的手势:“别吓他了,再吓真遇上事儿该完了。” “下一个就你带他去吧,束朔。”他冲那人扬了扬头:“带他去……‘堕落之羊’。” 送走了钮士,当然只是暂时送走,让他等个固定的时间和地点过去。束朔站在门边问他:“让这么嫩的小孩儿跟我去,你不怕我把他给啃了?” 伏墓戈笑了,微微露出一点,黎明将近的笑容。眼底都多了几分趣味性:“不会。” “怎么不会?我不会还是他不会?” “他不会。”伏墓戈笑看他,摇摇头别过去,不再言语。 钮士在家等了三天才等到消息。 “要想活命,来此地,9月25日夜8点。”就夹在他门缝的字条,在门被敲了三声后出现的。钮士急忙捡起来,生怕被家人发现。 他做贼心虚的出了门。还好8点不算一个很晚的时候,如果是晚回来的话还能说是在朋友家住宿了。提前和家里打好招呼。 钮士要去的是一个大仓库。仓库位于郊外的一处地方。光开车就开了好几十分钟。司机见他一个人在这么荒凉的地方下车还关心的问了下:“小兄弟,可有什么难处?” “……”钮士说我有难处你也帮不上忙啊。司机听过后愤怒的开车走了,理都没理他。 钮士也挺无助的,说了实话还不招人待见。他只是想把这份无助的心情发泄一下而已。罢了。如今沿着大路走了几分钟又走进旁边茂草丛生的小路。 小路的尽头就是一间大仓库。据说是曾经废弃已久的。里头原来是做烧锅炉一类的工业。 钮士进去之后有点迷茫,因为他竟然看到了好多人! 好多人!都是在这边。甚至有的人还穿着睡衣,茫然无措的样和他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呦,朋友来啦。”那绿毛龟从不远处一招手便看到了他:“过来宝贝儿。” 钮士万分嫌弃的挪过去。 要不是一问三不知还得看这人的脸色……他才不会让人摸他头发那么久呢! 那人把手从他的头顶放开:“不错嘛,小弟弟识相,如今听话多了。” “谢谢你的夸奖哦。”经历了三天的沉淀,钮士已经心情镇定多了,虽然现在看到这一幕幕也很不真实,但是好歹也能勉强接受一部分。 “唔,来的还真晚。恰好赶上卡点。”那人摸了摸手腕儿上的手表:“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走?去哪儿?”钮士低头看了眼他手腕儿上的表,还有三秒钟八点整…… 三秒…… 八点?! 在钮士恍惚意识到了什么的那一刻,听见了来自整座仓库的哀嚎声,他的眼底也瞬间充斥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垂直的仰落下去…… 第3章 冰冷的仓库 是从冰冷的仓库醒来的。 他抬起身,看了看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仓库还是那里,除了他之外,不远处还站着一个…… “啧,快点醒过来,我们都耗费了不少时间。”有着一缕挑染绿发的青年走过来,一把将他从冰凉地面拉扯起来。 “怎、怎么?”钮士身为一名刚刚进入高中的高中生,此刻心里是完全懵逼的。他没想到自己会卷入这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东西中来,如今还什么都不问,被带到这么个奇怪的地方来还不知道为什么。 “这次的人不少。我估摸着……”束朔摸着下巴边走边说:“大概得有个两百人吧。” 说罢,他对牵着的钮士一脸肯定道:“你遇上麻烦了。” “什么……麻烦?”钮士忽然意识到什么,怒了,一把甩开那人的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都不明白你们想干什么,问了这么多遍也没有人回答我!”钮士满心的怒气简直发不出来,要爆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都问了多少遍了!不想告诉我的话,就别重复那么多遍奇怪的话!” 看着这个高中少年略显稚气的脸上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怒气,束朔忽然有点能够正视他了。 在束朔的正视之下,钮士会发现他那双眼睛,也是深绿带点猫眼石的颜色的,钮士一时竟然想不起来哪里的人有这样的瞳孔。 但是,被那双猫眼一样的墨绿瞳孔一瞪,还是令人毛骨悚然。 “是我该做出个解释。”束朔一改平时的邋遢无力感,正视他说:“之所以之前不和你说那么多,一是没有时间,二是……” “二是,可能和你说了很多,不久后我们也要诀别了。” “……什么意思?”钮士还在发愣。为听到的这句话。 他是想听到些什么。但是现在又怕听到的自己承受不了。 “就是如我字面上的意思。”束朔无声的叹了口气:“来这儿的人,随时都可能死。” “你知道吗?当然,不论是我,还是你……” “而有些事,不用我多说,你会在一点点的时间之后就能弄明白。”束朔这样说道,随即又把眼望向外面的方向。仓库外头都是草,有些地方的草甚至长了很高,里头若说藏个人都不奇怪。 “这个仓库……已经不是我们之前呆的那个了对吗?”钮士看着四周,忽然道。 “嗯?觉察出来了吗?”束朔低头望了他一眼。 “嗯。锅炉还很新……”钮士四顾道:“虽然摆设和之前差不多,但是黑暗下还能看出来,有的地方正在使用……” “嗯,这就够了。”束朔忽然拍了拍他的头,说:“别怕啊。” “嗯?”猝不及防被拍头的少年一仰头,便看到了从束朔的角度往上望去,天花板上吊着的人影! 等下,人影?! 钮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往上面看上去,上面的人居然被裹在层层的丝线中。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个蚕蛹。 不过里头包裹着人。 那人在里头挣扎了一小下,似乎只有一小小下,随后便肢体瘫软,手和腿分离,融化在其间。 “那是……什么呀?”钮士惊得指着头顶的东西:“怪物……怪物!” “嘘。”身后的束朔一把拉住他的手,然后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眼里却没有分毫害怕。 两人逃出了仓库。 在半人高的荒草堆里走了近十多分钟,看到前方有个小木屋,木屋子里还有光亮,似乎有几个人。 “太好了,不用露宿了。”束朔掰了掰手指,一脚踹开了木屋的门! “谁?!”“什么人?”那里头的人惊了一声,随后便是各种飞来的东西。 在钮士的眼里,束朔只是轻轻挥了下手,眼前那些凌乱的飞虫一样的东西便叮叮咣咣的落下地。 那些人吓坏了,都起身欲跑的刹那,束朔侧过身,给他们露出了下自己肩膀上的臂章。 ……钮士原本只以为他是穿着一件外头地摊常卖的那种,印有特殊logo的衣服,谁知他穿的居然是一件制服! 单从这些人眼里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们认得这件衣服。更主要的是那上头的臂章。 “是……”那里头的人都安静了,那几个想要起身逃跑的人也停顿下来。 钮士看到他们眼里的害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怀疑中透着点点安心的感觉。 看来他们这个组织不是坏人啊。钮士心中这样想。 过了一会儿。 “坐吧,大家都坐啊。别客气。”束朔这个抢人家地的人还先入为主的吆喝,但是随着他发话,那几人都纷纷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正中摆放着一个小火炉,剩下的人都纷纷围着火炉坐着。想必这就是他们两人进来之前人家的坐法。 屋内一共有六个人。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在哭,还有一个穿着打扮很时髦扎眼的女子,搂紧肩膀上的昂贵大衣,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剩下的是四个男人,其中两个是刚才束朔进来第一时间发起攻击的人,他们手中似乎都紧紧攥着东西,钮士也看不清楚。 还有两个,一个是看上去30多岁,戴眼镜,穿着朴素,看上去挺好相处的男人。 还有一个,是疑似20出头,长长的刘海挡住半双眼睛,皮肤白皙的青年。 由于人一直坐在偏远的角落里,钮士也没看清人脸长什么样。 “那大家都在这儿了。就是同伴。”束朔摸了摸兜,没带烟。就不硬点了。“知道这回的‘怪物’是什么吗?” 除了角落那两名女性露出惊恐的神情外,其余几人似乎都习惯了。 最开始攻击的俩人之一说:“或许我们见过。” “嗯?”束朔询问的眼神。 “刚出仓库的一刹那,我们似乎看见了,天花板上面,有奇怪的东西在爬……” “像是……大蜘蛛一类……” 说道这个,钮士就想起来了先前自己看到的蚕蛹一样的东西。 “我们刚醒过来的时候……”这时候,旁边那名穿着时髦的女性突然开口了,她摸着自己的膝盖,还有点不敢回想的感觉:“四周都有人喊叫,但是却看不到什么东西……好多人踩踏……” “争着抢着往外面跑。” “然后我们也跟着跑出来了。”她闭了闭眼,似乎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点什么来。隔着篝火看上去,脸上红红的,似乎有点发烧了。 也是,遇到这样的事,谁不发烧呢。钮士心想。就连他自己…… 第4章 背叛 “总之,这次的事件应该和蜘蛛有关。”那两个懂行的男人中的一个又开口了,打断了女人无意义的赘述。 “我们两个,是来过两次的。”他指指自己和他人:“组队来的,一起认识。” 另外,他又指了指两个女人:“那两人是第一回来。” “那个小哥……”他看了眼角落瘦弱的少年:“我不知道。” 看上去那人就是拒绝与任何人交流的模样。钮士想。 “这间房子,应该是类似‘安全屋’的存在。”那个戴眼镜的朴素男子推了推眼镜:“我们进来了这么久都没发现什么线索。这里很空旷,进来就什么都没有。” “是啊。”另外那两个男人说:“我们都看了。” “所以这间屋子应该不是什么剧情触发点。”束朔闭着眼睛。钮士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沉思状态。这种状态看上去不让人打断。 钮士好像有点明白。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类似一个恐怖游戏中去了。中间会有很多剧情,触发到合适的线索就能继续下一步的剧情。 而刚才他们讨论的,明显是这间屋子没有什么合适的线索。 “小弟弟也是新人吗?”对面的眼镜男眼睛忽然望向这里,看着他,露出温和的笑容。 “啊……我。”钮士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呢,旁边闭着眼的束朔一下开口说:“他是和我们一起的。” 明明只有一个人,却说出了“我们”的宣言。 钮士看到束朔的眼神,又看了下对面的眼镜男,眼镜男明显的笑笑,双手摊开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失敬,失敬。” 而束朔则闭上眼躺回去,没接下话。 难道他们关系不好?钮士有点迷茫。可是看上去这俩人不是刚刚认识的吗? “外头的草地里有声音。”原本坐在旁边的小姑娘忽然跳了起来。她穿着一件大学生的制服,眼睛里还带着恐惧。话都不敢大声。 众人这才在火堆的“噼啪”声中震醒,纷纷细听周围。 已经不用细听了。本来周围就有各种声音。好像是草堆被风吹动的声响,还夹杂着人在外头细碎的脚步声。 “有人。”木屋里的一个男人说:“有人啊。” 几个人又起来了。钮士也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跟着他们一起站起来,却发现束朔还在闭着眼低头靠着坐,他也忍了忍没起身。 目光瞟到角落里,角落的那个少年也没动。依旧是以抱膝的姿势坐着。 “蜘蛛的话,应该是怕火光的。会在暗里行动。”一个站起身,警惕性的看着门口的男人说:“所以我们只要在这里,应该就是安全的。” 钮士他们看不到,此刻,在整个木屋的外围,已经有一个硕大的蜘蛛,结网,将这整座木屋牢牢的包裹在里头。 外面的草地上,半人高的草堆边,一个穿着皮鞋的男子正在弯腰小跑着。似乎躲避着什么东西。 “呼,呼……”他靠在草堆旁,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缩小下去,矮进去。 连声音都尽可能的放轻。呼吸声渐渐不可闻。 那东西没追来吧?明明……先前在仓库看到的是另一种怪物,结果,刚刚在草塘边,居然又看到了一种怪物! 这不可能啊?按理来说,一个世界里只可能有一种…… 男子感觉到周围的黑暗都朝着他夹裹而来,心跳在此刻放大的倾耳可闻。 他听到耳边有风声响起。近了,更近了。 就在这儿!就在他身边! 男人屏住了呼吸,心跳却格外的快。不能暴露,不能暴露。这里草堆那么多,没道理会找上自己的。一定是自己刚才发出的声音,到这儿就小了。 那么,只要自己现在不出声,没道理找到自己…… 都是畜生,没有脑子的东西,找不到人就会跑了…… 他触手可及,能摸到的,都是嫩生生的青草。 等了一会儿,好像过了挺久,也好像只有几秒。男人那卡机的脑子才缓慢的重新开始运转起来。为什么经过的地方都是枯草,而自己藏着的这片草堆底下是青草呢? 有什么区别吗?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想下去。就感觉到自己背后升起一个浓浓的黑影。那黑影越来越高,在这无星无月的夜里,暗沉的俯视着自己。 “啊——”他的声音传的很远,血却溅满了一片草坪。 留在屋子里的钮士他们自然也听到了那道嗓音。 “有人遇害了。”守着门的那两个男子说:“听声音就在这不远处。我们得走了。” “不是刚说屋内是安全的吗?”钮士问。 “那也不是绝对的啊。只是我们的猜测,如今东西都在不远处了,谁还能干等在这儿啊。”那两名有经验的男子这样说道。 那两人走向门的时候,突然钮士感到自己背后有一道力将自己往后一压,同时一边靠着的束朔快速出手,却没能夺回他来——被什么东西拦了一下,顶住了。 钮士看着自己的喉咙,顶着一把银光的小刀。 这还是他头一次感觉离死亡那么近。 若说平时压根没有被小刀抵住喉咙的经验,这下也知道这不是假的。因为那把刀传来的寒气,那种令人喉头发痒的杀气,不是普通人能造出来。 钮士连咳嗽一声都办不到。只是瞳孔发着抖,有点不知所措。 “放下他来。”束朔的眼光冷下去,盯着靠在钮士背后的那人。 “抱歉哦,现在还不能。”那名眼镜男子笑着说说,另一只手发着银光的小刀还在转着。 “那得麻烦‘象’你把守在外头的东西给放开才行呢。” 钮士突然想起曾经伏墓戈跟他说的,分为:王、后、车、象、马、兵这几种工种。 那些人说他是继承的“车”,那么难道束朔就是其中的“象”吗? “毕竟有那么大的‘蜘蛛’看着,外头的东西可都进不来呢。”那背后的眼镜男阴阳怪气的说。 蜘蛛?等等,自己看到的蜘蛛! 钮士恍惚意识到了什么。 进来这里之前,他听伏墓戈跟他说过,这次要进去的地方名叫“堕落之羊”。而进来之后看到的那里头包裹着人的丝茧和硕大无比的蜘蛛,一下让所有的人都认为这里存在的怪物是:“蜘蛛”! 仓库里的东西,直到他们最后一个走的时候,都没攻击他们。而外头遍地的草堆……或许就是预示了“羊”而非“蛛”! 第5章 魔蛛 随着钮士心中飞快的回想,来回的事件如同碎片般在心里重叠,取证。很快他有了一个想法。 “来吧,请你们留在这儿。尤其是你,”那眼镜男冲着束朔抬抬下巴:“如果你不保证把他们留在这儿的话,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 说着,他边挟持钮士往窗户的方向走,边笑着说:“说起来,还真让人意外,我真没想到你们会带这么小的孩子下来……还这么放心。” 说着,钮士的耳边一下充斥着玻璃被打碎的声响,他眼前一花,脸上被飞溅的玻璃碴弄出一道道血口。 但是他被硬生生拖着出了屋子,一头栽到了地上。 那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松手了。钮士爬起来想跑,背后一道风声传来—— 他那一刻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说实在的什么都想不到,就连自己跟死亡擦边也想不到。 “砰”一声,被人侧面拉了一把,两人滚落在草堆里,钮士背后的那柄小刀插入了草地里面。 钮士起来后抹了把脸,看到近在咫尺站立着一个人,刚才就是他临终关怀一把,让钮士不至于这么快就步他上一位的后尘。 但是那小木屋很快就炸了。火光与冲击波朝着这边袭来。钮士头发都被烧到了,他连忙出自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发,害怕还有什么火星落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来得及谢谢那位仗义相助的勇士,钮士双手抱拳,做了个江湖人称“有礼”的手势,冲那个细高人影说:“谢谢,谢谢!” 你真是个好人。下一句隐在嘴里没好意思说出口。 那细高的人影顿了顿,继而回过头来,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就好像……看到了个傻子。 钮士惊了声:“是你!” 是那位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哥哥! 钮士想说看不出来啊,人不可貌相,你还真一点都不怂。但是他听到房屋那边有动静,立马把视线调转到那边。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这辈子看到的第一件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巨大的蛛网结在房屋周围,随着火光的产生,蛛网上面细细的白色纹路看的更清楚。而比那更清晰可见的是那里头裹着一个人。 看那身形,和挣扎的幅度,是之前挟持他的那个眼镜男。 屋内还有几个挣扎于火光中的人,他们看上去是那几个人里没逃出来的人。一个人在屋内挣扎着挣扎就没动静了。被烧的黑炭的身体直直的倒下去,另外两个冒着火焰和爆炸,浑身是火的跑了出来。 钮士没见过这样一幕,就是死人,也没有这样的死法。 他头皮发麻,整个人的眼前都是火光,甚至在心底炸开一道一道的光华。当他回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在不住的发抖。 站在前头的黑发少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而从远处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刚刚正站在那硕大蜘蛛面前的。现在蜘蛛还在吞吐着那个不自量力的“挟持者”。 “束,束朔……”钮士从地面上拍了拍自己溅上的草屑爬起来,却连身体都站不稳。“你,你不怕那蜘蛛。” 而站在他身前的那名少年明显镇定许多,他看着前进过来的束朔说:“那是你的吧。” “那蜘蛛,是被你操控的。” 束朔的脚步停下。 “……不错的素质。你是新人?”束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名站在钮士身前的少年:“看上去第一次来。” “是第一次来。”他说。 “叫什么。”束朔伸过去一只手掌。但是那手掌悬空了。这令束朔有点意外。往常,凡是他们朝人表露点善意,没有人是不接着的。 但是那少年反而回头看钮士:“你没事了,我就走了。” “啊,那个,我。”钮士看出比起毫不犹豫杀了两人的束朔而言,这名少年对自己的态度更好点,更何况他刚刚才救了自己的命:“大恩不言谢。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钮士也不是全然不过脑子,他这么问也是为了束朔着想,毕竟他刚刚没问出来名字。 “……”那救了他的少年犹豫下,随后还是说了:“……宁陆。” “那‘羊’就快过来了。”绿毛的束朔冷笑着对宁陆说了声:“那我们就尽快跑了,谁能逃得出去,就各凭本事。” 几人知道的情况,不管那些还在火里受伤没好的人们,有余力站起来的,都分头快速的奔跑走了。 钮士跟着束朔跑,束朔安慰他道:“没事,‘羊’不会到我们这儿来。” 钮士偏头问他:“那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带刚刚那个人走。” “他救了我。” “救了你又如何。”束朔的回答却分外冷漠:“他太天真了。” “又太傲气。第一次来的人,像他那么傲气的,活不下去的。” “可是……”钮士心里十分不赞同他的话,然而他自己的小命还攥在他人手里呢,也没资格说些别的。只是在心里祈祷那人能快快的跑,最终可以得救。 他又回头看了看,大蜘蛛不见了。 “那蜘蛛是你的……?”钮士现在问出这句话。他如今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在刚开始的那间仓库里头,他头顶上就出现了大蜘蛛,却没有伤到他一分一毫。 加上刚才眼睛看的,恐怕是他们进入小木屋的时候,那大蜘蛛就把外面牢牢围住了吧。 “那是我的‘伴生物’。”因为是同伴的原因,束朔还给他解释了下:“你也会有自己的伴生物。” “我的伴生物?”钮士好奇起来,不顾现在逃难的危机,也想多问那么一句:“会是长什么样子的?” “有你的大蜘蛛厉害吗?我都看到他能把人卷进丝茧里头融化吃掉,真是……” 太残忍了。但是这句话他没说。 第6章 恐惧于死亡 两人奔跑到前方不远的草垛边,钮士便停下大喘气着,这长达千米的赛跑快要了他一个学生的命。 而身旁的束朔虽然面不改色,却也松了口气。 “看来是没追上来。”他探头望了下周围,把一切都收在眼底说:“那羊只会优先去有水有草的地方,再其次,是有温暖火光的‘羊圈’。我们没有威胁。” 然而钮士的心却没有因此而放下来。没有跟着我们来……那就是去找那几个人了吗? 那,那孩子会不会有事? 他明显比较关心那个救了他一命的人,而且明明看上去还是和他差不多的年纪……那双眼睛散发出来的一瞬迟疑和友善的触角,让钮士忘不了。 应该只是身手敏捷一点的学生吧……虽然“那人”身上的学生气一点没有。但是第一回来,还没有人带着,肯定会很害怕额对吧?钮士一个人浮想联翩。 “你呆在这里,我去看看周围的动静。”那束朔说完,身影一晃就消失了。 钮士愣在原地。还在想他为什么杀那几个人。如果说杀那个眼镜男是因为他挟持了自己,明显不怀好意。但木屋爆炸引起的丧失火里的那人……也未免有点太残忍了。 还有,令他无法忽视的……刚在仓库醒来时候,从天花板看到的那个人影……也是被裹在丝茧里头的。难道那也是坏人吗? 钮士抱着头蹲着,心想他来的这都是什么地啊。形形色色的大怪物,还有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未免有点太静了吧? 钮士缓缓的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草坪,明明都是枯草,却连一丝风吹都没有。 他的目光随之慢慢抬起,然后——落到了不远处一个深黑的背影上。 之所以说是背影,是因为那“东西”完全没有回头,上半身如同一个成年男子一般直立,前头应该是两手臂的地方却多了两只羊蹄。 妈呀!钮士顿时惊的心跳都不匀了,他两眼泛白,几乎就要晕过去了。 偏偏是在这么个地方!“保护伞”束朔又刚走!自己迎头碰上了大boss! 这是要立地成血的节奏啊! 钮士缓缓直起身,又完全不敢跑。他觉得只要自己一回头,那双羊蹄子立马能蹬到自己后背来。 被那双铁蹄一样的东西踹一脚是什么感受他不想知道,可能自己的心脏都能被蹬出来。 钮士扶着旁边的草垛,瑟瑟发抖的朝后退,退一步,又退一步后,前头那东西居然转过了头! 妈耶!钮士背后冷汗都浮起了一层,他想现在赶快跑还来不来得及。那东西却在他转头的一瞬间贴身而进! 都没看清它过来的动作,那黑乌乌的影子如同一个平移一样的转瞬即到,钮士连转身的动作都只做到一半,便看到那“东西”抬起了上半身。 完了。他脑子里只徘徊着这样的字。至少,比之前的一片空白还多两个字的感想。算是他的临终感言。 但是那人脸羊踩下来的时刻,他忽然发现自己还能想点什么。别的什么都没想,只想到了那个救过他的少年。 在走的一刹那,往他的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钮士这一通跑的颠的,也没顾得上仔细看,只是隐约记得那是只警用防狼喷雾。这一刻,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把右手间的那东西伸到前头去,挡了一下。 下一秒,“砰——”的一声,他被飞踹出去几米远,又在草皮上滑行了十几米,才“呕”出一口血停了下来。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伸出去的手骨被踢折,那瓶防狼喷雾直接在面前爆开,混着催泪剂和辣椒面的东西充斥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钮士的胸口陷下去那么大一块凹痕,整个人的五脏都被踢碎了。只能不断呕出带有组织的血块。 他这样,真的是……死的挺惨的啊。钮士临终还有心思这么想。 但是那羊却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一阵嘶喊声,竟然有点类似成年男子的吼叫。随后便听见了拔蹄狂奔的声响,那东西奔起来居然是这么大声的。震天的隆隆声响,在钮士流出血的耳边徘徊着。 随着那声音远处,他知道那“羊”应该是走了。 那又有什么用?自己也要死了。死的还彻彻底底,一点都救不回来。 不远处的脚步声他听不见,直到到眼前的那一双黑靴子他才勉强看见。 顺着略微抬了下头,能看到是那一缕绿毛的束朔。 “能想到用防狼喷雾来刺激‘羊’,你还不算没用。”束朔低头弯下腰来,试图看看他的脸颊:“我还挺喜欢你的。” “可惜,事实也就到这儿了。”他点头叹息说:“你不适合我们的世界。” “为……什么……”钮士想开口说点什么。他想说,“羊”是你放任不管,甚至说,是你引来的吗?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你刚离去,“羊”就来了?你是故意的吗? “其实每一次第一个世界,都是‘新人’的检验场。”束朔低头,无奈的看着嘴唇尚自蠕动的钮士:“可是这一次我也没来过这个世界,看上去,他对于你来说,有点太难了。” “你身负‘车’之职,却没有与之相应的能力。”束朔叹气道:“我也不是不想救你。只是救了你也没用。你之后还会死去的。” 这就是……你不救我的原因吗?钮士心里道。他眼前的光线渐渐暗去,就连痛楚都减轻了许多:“如果不想救我,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呢?” “如果早知我通不过试炼,为什么非要把这项‘殊荣’加到我的身上?” “我的生命,就是你们判断‘成败’的砝码而已吗?” “我不想承认!我不想把自己的命交给你们,让你们来决定!” 钮士在心里一遍遍的呐喊着,他为自己死的感到不值,为自己就因为这帮人的一念之间而决定生死感到不甘心! 凭什么我的生死要由你们来决定! 第7章 车 “别乱动!乱动我扛不住你了!”一声呵斥在耳边,钮士眼前有光透进来,他身体晃了下,肢体的感觉从肩膀移到胸腹,好像还有点痛的样子,这痛楚却不那么严重了。 “咳!”钮士轻咳一声,身体的酸麻连同最后一点知觉都恢复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衣服,衣服上血迹斑斑,看上去就是被“羊”杀死时候的那一件。 “等等……怎么?我没死?”钮士睁大眼眸,撇过头去看了眼将自己一手抗在肩上的少年。 那少年似乎也有些吃力,额头上白色的肌肤都带了几分汗意,他看到钮士看过来,神情一松,伸手将他从身上拨拉下去! “哎呦喂——”钮士一骨碌摔到地上,“要死了要死了——” “喊什么,”那人伸手,把刚才垂到额前的发拨开:“你不是好着吗?” “我……?”钮士爬起身,发现自己既没缺胳膊断腿,又没五脏六腑移了位。看到血迹斑斑的只是自己的胸腹,然而撩开衣服一看—— 里头的皮肤只有淤青,甚至就连这点淤青,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渐渐消弭。 “我这是……?” “我怎么知道。”那把他一路扛到这儿来的人居然是宁陆!他说:“我自己都第一回来这里,怎么知道你的事。” “我是不是糟了什么神迹啊……”钮士喃喃自语:“不对,这里本就是奇迹发生之地……所以,我死不了也是……” “……”钮士忽然想起什么:“可是,当时,看束朔那样……我是要死了啊……他那模样做不了假……” “你救了我?”钮士忽然转头看宁陆:“你发现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 宁陆低头,目光瞟了瞟他那被血染红的衬衫:“单看你这出血量,我也以为你没救了。” “谁知一测鼻息,发现你睡得好着呢。”宁陆自己都觉得好笑:“然后撩开你衣服看看,人没事。” “所以我才想把你扛进来。” 钮士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一片林木交杂之地。宁陆说:“我认为‘羊’不会轻易到这种树木很浓密的地方。” “相比你最初待的地方,就太危险了。要是再有个人来,发现你一个神志不清的昏迷在那,后果不可想。” “于是你就把我搬到这地方来了?”钮士感激道:“太感谢你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嗯……”说到这,宁陆有点沉吟,似乎在想要不要开口:“其实我一直跟着你们。” “啊?”钮士吃了一惊,但是继而又想明白了:“你知道束朔很厉害,跟着我们也更有几分活路,对不对?” “不是。”宁陆摇头道:“是因为我看到‘羊’冲你们那去了。” “什么?!”钮士大惊失色:“你还能看到‘羊’?” “我们都是在它靠近的一瞬间才能发现的,你居然能跟着它还不被发现?”钮士急急忙忙道:“还有,你跟着我们,也没被束朔发现!” “嗯。”宁陆摊开手,给他看了:“因为我有这个。” “啊?”钮士盯着他手里的一枚小小的圆形东西:“这是什么?” “能隐藏气味的香料。”宁陆看着钮士想要凑过来的鼻子,身子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人闻不到的。” “这些你都哪儿找的啊?”钮士大呼失策:“早知道我从家来的时候,不说带枪,也带点特殊装备什么的防身啊!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 宁陆摸了摸鼻尖:“其实我倒是带了……” “不过带不进来。”他说:“进来后,那些刀具啦什么的,都消失了。” “那这些是……还有那防狼喷雾。”钮士的脑子也好使,这下忽然明白那“羊”应该是被防狼喷雾伤着了。 “都是在那小木屋里找到的。”宁陆说。 “什么时候?”钮士说:“可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还记得你们进去的时候,我在哪儿吗?”宁陆的眼里多了几分笑。 “你一个人缩在墙角……”钮士恍然大悟:“原来藏在那里了!” “嗯。”宁陆低头道:“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不想告诉他们。” “嗯。你做的也没什么错。”钮士想想自己来这儿半天,接收到的唯一善意,居然就是来自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哥哥身上。心里也难免有几分难过:“我原本还以为……自己是跟了个靠山来的。” “谁知道,靠山想杀了我不说,还被我弄丢了……” 宁陆没说话。 钮士又掀开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诶,似乎好的差不多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他扭头去询问宁陆的想法,却见宁陆那边沉思一会儿,然后竟然直接朝他袭来—— 钮士“哎呦”一声被他一手钳住胳膊压倒在地面上,随后那人两指为勾,朝他眼睛掏去—— 钮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却看到眼前金光一片。在那手指快要触到眼睫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似乎从眼角窜出来,下一刻,他看到的就是宁陆捂着手指蹲在一旁的情景。 “你,你怎么了?”钮士先爬起来看他,他的手指都是血,“没伤着吧?” 宁陆抬了抬手,手指还能动,应该没伤到关节。钮士吓了一跳:“你刚才,为什么要打我啊?” 他心里是不相信宁陆会伤他的。因为如果要杀他,早就杀了。根本没必要背他回来。 “看看你自己吧。”宁陆没有止血的方法,随意伸到唇边舔了舔就止住了。他看了眼钮士,又看了眼他身后:“这就是……” “这就是……你的‘车’吗?” 第8章 悬崖雕花 “这……什么?”钮士看着宁陆的表情,有点茫然。他没有看到自己背后,已经浮现出一架赤金铁边战车,那金色的光华在战车上流转,每一点都充斥着光度的明灭。 他看着宁陆不置一词的表情,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 “卧槽——卧槽卧槽——”从半个小时前看到那“车”的时候,钮士就兴奋激动到现在,他不断地自己重复着:“这东西也太拉风了吧!真的是我的东西吗?” “嗯。”宁陆在旁看着,道:“应该是跟那人……你说叫什么来着?束朔的蜘蛛一样,是有点属于你们个人的……怎么说,武器?” 宁陆说:“我是在跟着你们的时候,听他说的。你的这个,应该就是那人口中的‘车’吧。” “那我,我也是有特意功能的人了?!”钮士激动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这有什么作用?” 宁陆分析道:“我们别的东西带不进,但是这相当于是你自己的力量,应该能带的进来这样的世界。” “同时,它会在一定程度上……我觉得,是增加你的‘耐受力’。” “什么耐受力?”钮士回头,一脸的不解:“听上去不像什么好词儿。” “我觉得就是会在我这样的人主动攻击下,给予一定程度的防范和反作用力。同时,像‘羊’那样的东西,虽然不能完全避免,却可以在受伤之后给你快速愈合的能力。” “那我不是不死之身了?”钮士问。 “……应该不会吧。”毕竟宁陆也没见过这样的事,说的也有几分不确定:“不会有这么玄乎的事情出现。不然……” “不然,我们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也是哦。”钮士低着头皱着眉头说:“那可能我这个只能用一次,刚才已经用掉了。” “……别想了。”宁陆抹了把脸,示意他看着自己:“我们现在该想想怎么出去了。” “可我俩都没什么经验,谁都没来过这里。怎么知道?”钮士心想,还不如继续跟着那个束朔呢,看他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没准能跟着他一道出去。 “不行了。”宁陆不赞成,说:“那人太危险了。” 钮士一想,也是。都是同班,还能头也不回的把自己扔去喂羊,更不要说是如今毫无关系的他们了。 “我之前观察了下这附近的地形,”宁陆低下身,示意钮士看他手指的方向:“四面环山,只有中间一片是平地,上面还有各种草堆草垛一类。” “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像在……” “羊圈里头?”钮士聪明的小脑瓜灵机一动,张口就来。 “是。”宁陆赞同的说:“中间平地,包括那些个木屋,应该都是危险的。因为我们正是在草场中的‘草料’。” “但是来到四面环山的山中,林子里看似没有什么风险,可也不能一直耽搁下去。毕竟,”宁陆分析了下:“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游戏’是不是等所有的人都死光了我们才能出去。” “嗯。那你说怎么办。”钮士现在十分信任宁陆,因为两次的相救之恩,把他看做了救命恩人不说,还是十分可靠的大哥哥。 宁陆被这么着噎了一下,又不好驳这个可亲可爱的小弟弟的话,只得说:“我们先往山上走吧。或许能找到什么方法。” 山上会不会有“牧羊人”呢?有牧羊人在的话,会把羊赶走吗? 两人怀着各自的揣测,二脸懵逼的从浓密的树枝间,挤出一条通道来。 因为两人手上并没有什么工具,钮士也不会用自己的能力,只能仗着二人的小身板,从密密的缝隙中找出一条通路来。 挤了没多会儿,天色好像有点亮了。两人前头打开一条道路,正铺在他们刚出来的林子前。这条山路正是通往山顶的,带着晨曦的暮霭,从山路间反射出几道霞光。 “……还真好看。”钮士盯着那条云雾小路看了会儿:“这会不会是我们最后的美景了?” “少说废话。”宁陆不满意他这种消极的态度:“你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这些做什么。” “那我也怕啊。谁死都怕……”钮士突然想到了什么,边走山路边说:“你知道我濒死之际想的是什么吗?” 宁陆:“……什么?” “我在想,我不甘心。我不想死。那个时候如果有谁来救我的话……”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宁陆惊慌的退后一步,挡住耳朵朝着山路上跑。 “哎哎,你等等我啊,哈哈哈……”钮士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觉得好笑。哥哥这么厉害也会被调戏啊,真有意思。 两人走到山路的尽头,宁陆的脚步先停下。他们的目光交错而落,朝向对方的脚底。 居然是万丈悬崖。 “是死路么……”宁陆蹙眉,不得解。路到这儿就没了。看样子也没什么异常。 可是他想到那布满霞光的山间,还是觉得不该就这么结束地图。 “低头来找找。”宁陆说罢俯下身,低头四处检查悬崖峭壁的底端。 “你小心点啊,”钮士担忧的看了看四周。紧张的说。他跟着也低下身,脚却被什么咯了一下,险些一个打滑飞扑出去! “哎你!”宁陆伸手抓住他:“你才是,要小心一点。” 钮士半条胳膊都绕到悬崖外面去了,他一面抱怨着:“这路也太险了点,刚一到头,就是悬崖。这看不见的不直接摔下去了……” 然后,他的动作顿了顿,扒在山头的手指滑动着,似乎在找些什么。 “你怎么了?”宁陆看他这样,也露出了探索的神情。 “这悬崖下方……有雕刻痕迹!”钮士惊讶的说。 第9章 天堑 “哪儿?”宁陆跟着他的嗓音,往悬崖的边缘望去。 “这边!这边的石壁!”钮士一面小心的稳住自身的平衡,一面拿手用力往下探,手掌摩挲着石壁的外围:“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摸清楚这儿是有雕刻的模子。” 宁陆看了会儿,说:“你先过来。” 等钮士爬上来后,他对钮士说:“你拉着我腰的边缘,我下去看看。” “什么?你要下去?!”钮士立马吓得魂都飞了一半:“这有多陡咱们不清楚吗?你还要下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我不是整个人下去,只是把半身探出去看看那是什么图案。”宁陆给他解释道:“没事儿。你拉着我的腰。不会有事的。” “那万一你滑下去了我拉不住怎么办?”钮士想的总是特别多。也不怪他,平时遇不上这事儿,现在看什么都担心。 更不要说自己还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被宁陆拖过来后更把他看的重要。 宁陆无奈道:“那你要拉不住,就……” “就放下我。行么?” “不行——”谁知这一说,钮士更拉的他狠了:“我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宁陆笑了笑,随后不在意的探出半个身子,钮士不得不配合着他把身子放低,重心摊在地上。 宁陆低下头,朝着崖壁的方向看,果真看到了一样东西。 但是角度不对,他微调了下自己的方向感,然后再度审视下去,发现—— 那似乎是一朵花。 只有花瓣没有花茎,花瓣延伸出来的丝线一样的细条越来越多,这是传说中长在冥河河畔的彼岸花啊! 宁陆眼神一定。随后伸出一只胳膊,细细的搭在花瓣儿上,还顺着花瓣儿延伸出来的细纹慢慢抚摸。 抚摸到底,花瓣的小花蕾竟然亮起来一片! 果真有问题! 刚刚他摸到的,不仅像钮士说的那样,只是雕刻出来的痕迹,顺着花瓣儿的方向摸,还能摸出细细的凹槽。 这些槽是做什么的,宁陆开始还弄不太明白,现在看来恐怕是机关的一种。 随着他一叶叶的把花瓣儿摸亮,脚底下的悬崖壁也随着细微震动起来—— “卧槽——哥,哥你做了什么啊?”钮士在上头看不见,只知道凭直觉大叫起来。 宁陆一翻身上了悬崖,转头把钮士往后推了推,两人看到面前不远的地方,竟然从雾霭蒙蒙的悬崖底下凭空悬浮上来一块石柱! “这……”钮士惊的目瞪口呆:“哥,这是什么玩意?” “我启动了崖边的机关,这石柱……应该是能去到对岸的。”宁陆猜测道。他去看那块升上来的石柱,从略远点的角度看上去,居然在那块石柱的脸另一面,还有一块跟他们所在崖壁边缘那朵一模一样的彼岸花凹槽! “也就是说……让我们顺着着块石柱上去……”钮士摸了摸头,说:“可这儿只有一块石柱啊。” “何况,这个距离……大概得有3米远吧……”钮士往前走几步,忍着恐高的恐惧往下看了看:“我们人是不可能蹦过去的。我跟你说,我中考2米远的立定跳远我都蹦不过去!” 宁陆无言的看了眼他,不得不承认,就算是自己,3米远也是蹦不过去的。 “那这儿哪儿是生路,分明是叫我们去送死的。”钮士无语的悲叹一声。 “不会是绝路。总会有办法的。”这点上宁陆比钮士有信心。 “哥,你从那间小木屋里还拿出来什么啊?能派上用场的都派上用场吧。”钮士无力的垂着头,还带点点希望的看他。 宁陆无言,把手里的东西都摆出来一一给他看:“那间小木屋里有的东西就只有这么多,一样警用防狼喷雾,一样纽扣大小的香味阻隔剂,说明都在上头了。” 同时,两人猛然对视一眼! “对啊!那间小木屋没有,不代表别的小木屋里头没有东西!”钮士大声道。 “嗯。”宁陆这点赞同他的说法:“那我们就得回去看看。” 说到回去,虽然还有点胆怯,可是更加升起了某种求生的希望!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奠定了某种契约。 从跨不过去的天堑归来,穿过林子,就是广阔的平原,和上头一个个立起来的草堆草垛,还有远处星星点点的小木屋。 宁陆和钮士两人一起,小心的喷上阻隔剂,从远处绕道去他们看中的小木屋。 “哥,等我们从木屋里出来,就把这木屋都给炸了!”钮士一边走一边提建议:“这木屋除了放东西之外,只能用来吸引羊不时的过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宁陆思考比他更沉一些:“……可以。不过我们或许……” “停下!”宁陆突然道,两人的脚步驻扎在最近的一处草垛边缘。 前头朦胧的暮霭中,有两个人的脚步小心翼翼,却异常快速的朝着他们看中的那间小木屋行去。 两人离得远,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不过从身影看去,还是一男一女。 宁陆和钮士对视一眼。看来又得和人从小木屋中相遇了。 于是,当那男人的手率先摸到木屋门把上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伸来,直接帮他拧开了木屋的门! “你们——”那人还没发出别的声音,就被人一把推进了屋门! “你们……是你们?!”那个男人待看清了人之后,叫出来。 宁陆不怕他叫,从发现那气味阻隔剂起,他就知道羊不靠听力辨别猎物的方位。此刻他们四人身处小木屋间,只要他们在这里,反倒比在野外更加危险。 “啊,是你们啊!”钮士也认出来了。这不正巧是老熟人,是最初他们在小木屋里见的那一批人吗? 该说这世界真是小。又或者,他们本身也没走出去多远,人都在这一小片活动区域。 那名男人脸上黑漆漆的,身上还有这段时间摸爬滚打下来的痕迹。他是最初那两名经验者其中的一位,此刻也完全没有刚来时候的意气,而是眼神透露着惊恐,上下徘徊在钮士和宁陆两人之间。 第10章 羊与人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那人看他们的眼神,甚至不像是在看同类。而是另外某种可怖的东西。 “冷静点,我们是人。”宁陆一手按住那男人的肩膀,一手示意钮士看住那名女孩子。 那名女孩子,居然不是最初遇见的大衣女,而是另一位看似柔柔弱弱没有能力,自称是第一回来参加游戏的学生妹。那学生女孩儿身上也有被烧伤的痕迹,整个人的精神都有点恍惚了。此刻反倒比那名经验者来的安静。 “其他人呢?”宁陆最初没看清楚逃离那小木屋的人都有谁,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两个无疑是从那座爆炸的小木屋里逃出来了。 “死了。”说话的居然不是经验者,而是那名学生妹:“穿大衣的女人死在火里了。另一个……和他一起的人,被……” “别说!”那个男人突然暴起,想要拦住她的话。谁知被早有准备的宁陆一手按下来。 那男人咧了咧嘴,肩膀上的那双手像是铁质的钳子一样,纹丝不动,牢牢扣在他的肉里。痛的他张开了嘴。 “你……你还真了不得。还以为你是第一次来的新人。谁知道是个经验者。”那人回过头去看压着他肩膀的宁陆,眼底的忌惮明显。 “……”宁陆已经懒得和他解释自己的确第一回来,不过看这人刚才的反应,他们应该知道什么,却不敢说出口。 “知道什么?嗯?”宁陆不打算放过这个可能的线索:“说出来。我们不杀你们。” 钮士看了看宁陆,又看了看自己跟前的那名少女。没说什么。 “没什么。告诉你们也无妨。”那被宁陆压着的男人忽然改变了注意,他眼珠动了动:“其实,我同伴是变成了‘羊’。” “你说什么?”钮士吃惊的瞪大了双眼:“人,变成了……?” “对,变成了羊。”那男人咧了咧嘴:“想不到吧?我们谁都没想到。” “最初跑出来后,我们三个只想离你们越远越好。”那男人道:“我们跑了很久,身上的伤也不行了。就停下来歇息。” “刚好路过一旁的小溪,喉咙里干的不得了,想喝点水。” “谁知他就变了。就在喝过水后的几分钟内。”那男人道。 “你们都喝了水?”宁陆问。 “他先喝的。我们也沾了水,但没喝多少。可他变了。我们就害怕的丢下了水。”那男人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模样,眼瞳深处泛出一股恐惧来。 “所以说,就是不能喝这里的水,不然会变成羊?”钮士眼珠转动了下,问:“他变成了什么样的羊?” “就是,人面羊身的……”那人道,眼底的恐怖明明白白。 钮士疑惑了。这人的确是见过“羊”的,证明他之前说的不是谎话。 “行了。”宁陆道:“那你们两个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我们两个吓坏了,只想离那人远远的。”那名男人道:“远处看见了个小屋,也没多想就想进来避避。” 钮士刚想说些什么,宁陆就说:“正巧,我们也是一样。” 钮士转过头去,看宁陆那张静谧的面容。在屋内火堆的明灭下,那张清俊又白皙的脸颊上,显出了略显冷淡的光芒。 钮士看着他,心里就渐渐静了下。好像心口有块大石头放下了。 最初他就猜测,这小木屋里,并不是绝对安全的。因为羊总是向往羊圈的。尤其是在“外头”吃草过后,“木屋”很可能就是它们歇息的地方。 但这些人却敢在“躲避”羊的时候来木屋这里。这点就说不通。就算他们没想到这点,之前在木屋边缘被羊袭击也能证实这一点。 “羊”是不怕木屋的。 那就证明有人在撒谎。 钮士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那名男人,可他脸上的恐惧不是作假,尤其是他还能确切的描述出来“堕落之羊”的具体样貌。如果不是在黑乎乎的这个天里跟“羊”面对面的话,是看不清楚的。 他们和“羊”面对面过,还没死。这真是奇迹。除非他们说的自己的同伴变成“羊”的事是真的。 加之他们最初看到宁陆和自己时候的那副不信任的样子…… 所以说,“人”是真的可以变成“羊”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钮士很想和宁陆说。可是宁陆却一副冷淡不关心的样子,让他一直找不到机会。 有那两人在,谁也没法明目张胆的展开搜索。于是各怀鬼胎的在木屋内火炉边坐下,彼此相互打量着。 “我说,小兄弟,跟在你身边那个大男人怎么不见了。”那有经验的中年男人首先说道:“我知道你们这种人呐,是第一回下来吧?肯定需要有人护着啊。” “不过跟了他,你肯定不会有什么风险的。权当是体验下游戏乐趣了,对不对?”那男人居然还有闲心跟他们唠闲天,虽然这样,可那副警惕戒备的神色分毫没变。 钮士心说你这演戏的水平可真不怎么样,不行就别演了,看着我都替你累:“哎大哥,你们是不是知道我们这个组织的什么事,说来我听听?” 钮士放松了下身体,毫不掩饰他之前重伤时候满身是血的背心:“让我看看你知道了什么。” 那男人听他这么说,心里那戒备不减反增。他不敢小看这两人。冲钮士刚才伸懒腰的那股劲儿,这完全不是重伤后的模样。 而这孩子,这才多久啊,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刚来时候跟在那个绿发男人身后的紧张和胆小完全不见了,反而像是整个人重获新生,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强者的气息。 钮士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觉得这人也太小看自己了,自己可是戏剧社经过专业培训的演戏骨干之一,怎么能被这人比下去。 装逼谁不会啊。来装个有格调的。 第11章 大神的觉悟 那中年男子被唬住了,看了眼钮士,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宁陆:“这位……也是你们组织的?” “啧,你话那么多做什么。”钮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透出来:“这么想知道,不如我把你送去找束朔如何?” “束朔?!”谁知那男人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一跳:“你说的是束朔?” “对啊。”钮士疑惑的看向他:“你不知道他啊……?”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也对。钮士回忆起来,从他们在第一个小木屋里的时候,进门这几个人看到的是绿发束朔手臂上的臂章,并不是怕他本人。看来他们知道束朔这个人,但是跟他本人对不上号。 这就对了。钮士心松了松。同时也升起一种好奇。很想从别人那里打听到自己糊里糊涂进到的这个组织是个什么地方。 “我只听过‘象’的名号,还以为是……是……”那中年男子摸了摸后脑勺:“是什么庞大的灵物呢。不,我不是说他的灵物不够庞大,而是那样子,和,和‘象’还真是不像呢,哈哈……” 钮士皱了皱眉:“别说废话了。你怎么知道我们组织的?还想知道什么?” “我,这个……”那人似乎没料到他被反将了一军,此刻支支吾吾被怼的说不出话。 宁陆看了一眼钮士,轻咳一声示意他别太过分。 “好吧。”钮士又坐回去:“想必你们说的‘灵物’就是伴生吧。” 因为束朔曾经给他解释过“伴生”的含义,钮士现在大概明白了或许是他们召出的那种古怪生物的名字。像束朔是魔蛛,他的则是战车。 “灵物”也是被他们称作“伴生”的这种类似生物的名字。 不过,还真是不像啊……钮士思索着。若说魔蛛是生物,那他的金黄色战车也是生物就有点太奇怪了点…… “是,是。你们专业人士自然说的是‘伴生’,可这对我们普通人来说,是秋叶求不得的。因此,就堪比‘灵物’一样的存在……”那男人结结巴巴道。 原来地位这么尊崇。钮士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小小的自豪感。在此之前,他只是普通人,谁知道突然进到这么个世界后,还能得到这样超乎常人的能力!更不要说他所处的这个组织的地位,似乎在这些有进入世界经验的人眼里也十分高…… “不对,你刚说了束朔的事。”钮士突然回过神来,从莫名的自豪中脱出来,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等在一边抱肘靠着柱子歇息的宁陆,对着那中年男人说:“你们到底知道他什么?说!” 钮士这一嗓子声音不小,把那男人都吓了一下,随后,他竟然看到钮士背上升起了星星点点的黄光! “这、这是……” “我不喜欢和人废话。”钮士的眼神无意间凌厉不少,他背后徐徐升起的,是金黄色,边缘钉着钢刺的透明战车!而他的眼眶中,也不自觉的升起了黄光! “我说!我说我说!”他刚准备发怒,恐吓一下这名不知好歹的骗子,那人顿时像看到了鬼一样,眼瞳都吓直了,“别,别杀我!我这就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这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下,宁陆不解的看了眼钮士,两人对视后同时都升起一股想法:他们这个所谓的“组织”,究竟是一帮怎样凶残的人啊? 就连没见过他们的,经历多场逃生游戏的人,都能被一个灵物吓得惊叫出声! 但少顷后,钮士并没有因为这位中年大叔的恐惧而网开一面,走过去就差揪起这人的领子了:“那就先说说束朔吧,我想知道在别人眼里都是怎么看他的。” 这期间,钮士并没有把“车”收回去,也因为那隐隐悬在背后的恐怖之物,那男人的眼瞳颤动,几乎考虑不到他这话里的破绽。 身为同伴,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同伴,还需要旁人来了解呢?但是这男人毕竟不了解他们组织内部的构造,此刻情急之下也考虑不到那么详细,只能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 “束朔大人啊……他们,都说他是‘最善良’的人了。” “最善良?”宁陆和钮士再度对视一眼。可完全没看出来。那把人丢给羊的家伙到底有多善良。 “他们说,束朔大人是组织内最喜欢被‘王’交派任务带领‘新人’的人了,就因为他的仁慈,从来不会亲手动手杀自己组织内的人。”那男人道:“也,也正是如此,我开始才以为……” “以为我是新人对吧?”钮士了解。 “谁知道我看走眼了啊!您,您这股气度怎么可能是新人呢,您连灵物都有了,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大人物!”那人连连点头道。 钮士这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也没否认,就受下了这个夸赞。 宁陆侧头看着他,无声的笑笑。 “那你,对我们这个组织,又了解多少呀?”说着,钮士一探身,半拉身子侧身上前,正对着那男人的眼睛。他周身散发的点点光点,几乎要触碰到那人的衣襟。 那男人炸了毛的鸡一样的一退退好远,看不到钮士僵在唇角的笑容,甚至都不敢看他,活像个被占了便宜的良家妇女:“大人,大人别和我开玩笑!我,我真的不能被你们碰到啊,被碰到的都死了啊啊啊——” 钮士的笑容是真的差点维持不下去。 这都是帮什么样的人啊! “除了,除了害怕之外,你就没对我们有别的什么好印象吗?!”钮士禁不住的问。 他现在综合这名男子的反应,大概能了解了世人对他们这个组织的印象有:残暴,还有组织内部的人都有伴生物这两点。 但他现在迫切想知道自己这个组织究竟是干什么的。 “想知道组织都做了什么,问我不就行了吗?还问别人做什么呢?”一声熟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与此同时,原本还站着的宁陆,和摆了个随意姿势坐在地上的钮士背脊全都一僵! 第12章 嫉妒 两人抬眼的同时,从门口灌来的风,打的屋内的炉火“噼啪”作响。 门口站着的高个男人,墨绿色的发梢,映在屋内人的眼里。而他的背后,一个隐约的巨大轮廓,八只脚的东西,渐渐把小木屋当做自己的卵一样的围起来。 “啧,真是……说些什么好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束朔一扬头发,大步踏进了木屋内。 当看到人的那一刹那,宁陆无声的错后一步,把惊恐的钮士挡在身后。 “想不到你们两个遇见了呀。”束朔毫不在乎的看了眼挡在面前的宁陆,随后别了下眼睛,看向他背后的钮士:“我的小朋友,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 钮士看到他才是真的见了鬼一样的感受,他三两下从地面上站起来,却忍不住说:“我还活着,你很失望吗?” “怎么会?”谁知束朔似乎并没有不满或者是丝毫不高兴的意思,他只是说:“看到你觉醒了有关‘车’的能力,我还很高兴的。” “你骗人!”钮士大喊道。心口那股先前明明被抑制下去的气,又被激起来了。在这种境地,他终于忍不住的吼出来。 “真没骗你。”束朔看着他道:“你也知道,我的职责是‘带孩子’,能把孩子带出来,或者说,看到你成器,我为什么不高兴?” “还是说,你对我是什么威胁吗?”束朔的话随着口中吐出,眼里多了道绿光,就如同他背后的那只八角蜘蛛一样,吐出有毒的丝线。 钮士背脊一寒,他攥了攥拳,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不是值得束朔发怒的存在。 “而你——”束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转向形单影只,立在他眼前的宁陆,嘴里吐出几个字:“挡路了。” 宁陆见他没有要继续害钮士的意思,眼神微微停顿下,渐渐缓和。此刻也什么都没说,往后退了两步。 束朔大步从他的面前跨过去。 同时,因为紧张而一直盯着束朔行动的钮士突然对宁陆大喊:“小心——” 宁陆的反应比他喊的要快,他侧身避开,门口刹那间伸进来的几根粗大的蛛丝! 屋内的炉火险些被碰翻,门口的魔蛛似乎有点待不住,屋内的蛛丝多了几捆! “束朔!你要干什么!”钮士大喊道,随即想要起身,却猛然被眼前晃过去的一绺蛛丝打到地面上! 而保护了他的,正是他张开的“战车!”蛛丝打在战车的边缘,本没有什么变化的战车铠甲上,都升起了几丝白烟。 可见打到人身上是什么样。 钮士眼瞳都快要放大了,他看着那密密的蛛丝很快要把屋内填满—— “啊——啊啊啊——”几声惨叫在耳边响起。钮士余光下,看到被蛛丝裹得严严实实的那名中年男子,在蛛丝的腐蚀下,一点点的滚落地面,化成一滩绿色的水。 “哥——”钮士伸长了脖子,想要往外去看别的地方的样子,他只知道此刻整间屋子都被魔蛛的蛛丝密布,呆在其间的人,恐怕除了他和束朔,都要被—— 而被蛛丝牢牢控制在屋内,根本出不去的钮士看不到的外围,木屋的外面,身形修长的男子轻轻避开零落的蛛丝,一步步从屋内走出来。 “那孩子还小,他可以一点点的学。”站在外面草地上的束朔突然开口了。他对着面前四五米远的少年,少年从屋内跑出来的时候,身上居然没沾上一点点他的蛛丝。 看到这一点,束朔的眼底,墨绿的暗纹更加多了。 “可你不行。”于是束朔说,对着宁陆道:“你知道了太多我们组织的事。怕是不能留了。” 宁陆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屋内的钮士大声道:“束朔,你个混蛋!你分明就是嫉妒!” “你说什么?!”原本对着任何人都一副游刃有余模样的束朔,眼瞳里爬过密密的纹路,他没回头,却表情明显不好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闭嘴!” “我不是小孩子!你就是嫉妒我哥!”被蛛丝密密裹在屋内,有战车保护却一动不能动的钮士喊道:“从刚开始见到你就看我哥不顺眼!是不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在挑战你的权威?” “自认什么人都看透的你,在屋内的时候,居然没有第一眼就看出我哥的本事来!”钮士在里头振振有词:“后面是我哥救了我,不是你,你从当时就勒令我不许和他走的近,还说像他这样高傲的人活不久!不都是你说的吗!” “后面,要害我的是你,救我的是我哥!你现在再次见到我俩,嫉妒了吧!心里不服了吧!那是因为你没找到的生路被我们俩找到了!” 听到这一句话,原本还能稳稳保持着站在原地的束朔,猛然回头,看向小木屋的方向。 宁陆飞快拔腿就跑! 束朔似乎根本没顾上他,背后的魔蛛却猛地追了上去。八条腿飞快的爬动在草地上。 钮士仗着自己看不到,可劲儿的说,把自己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天堑悬崖边上的生路你看到了吧,那是我们俩找到的!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你却从始至终很忌惮我哥!” “服了吧,束朔!你就是公报私仇,假公济私!”钮士还在大喊着:“这个世界难度根本不大对不对?所以你在这里根本没顾上找出去的路,而是和我哥打起来!” “我说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你放了我哥呀!你说你一个大人物干吗和小人物过不去——”钮士情急之下一通乱说,期望外头的人能稍微转移下注意力,或者是直接碍不下面子放了他们。 但可想而知他想的太简单了。 第13章 反杀 束朔将目光,缓缓的,从钮士那边的房屋内收回来,他现在是自己的对手,不能杀他。 那么另一个——就绝对不能放过了。 宁陆在前头已经跑了一段路,眼见就能跑进前方的林子里,突然从边处伸出来一只硕大的蛛腿,上头的刺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宁陆折身一个后翻,躲过去了那八腿魔蛛的攻击。可是这顷刻的时间,前头的一片林子,枝杈间都布满了八腿魔蛛的蛛丝。 那蛛丝人碰到了就画,宁陆不会不知道。因此他现在后退两步,余光瞥见了背后一人的出现。 宁陆勉强平复了下此刻的呼吸,自己奔跑了这么长一段路,以他的身体素质尚且喘息不止,那人却能无声无息的跑到自己背后来—— 宁陆此刻充分的意识到一点:自己和这怪物,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 可这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紧张的样子。好像他这人就是这样,在任何时候,哪怕是到了死到临头的阶段,都不会表现得过度慌张。 “你倒是镇定。”束朔拢着后脑的头发,惬意的一步步走上前。那双墨绿色的瞳孔中,隐约透出点愉悦的色彩在:“是那么肯定我杀不了你?” “还是说,觉得我肯定杀的了,就不做挣扎了?”束朔好笑道:“你是那样的人吗?” 宁陆只略偏了偏头,观察了下背后盘在枝杈间的魔蛛。魔蛛约有三人那么大,此刻像个小汽车一样的,连同那密密的蛛丝,把他背后的路全都堵死。 眼前只有束朔一个人。可他无疑不会比那蜘蛛好超越。 “求饶你就会放过我吗?”宁陆平静的,询问道。 “当然——如果我心情好。”束朔难得好说话。点了下头。抛弃他曾经的那些作风看,他或许在平时还的确是个挺好说话的人。 宁陆却笑了笑,不知在嘲笑自己还是对方。 他摇摇头:“你不会放了我。” “那还做无用功干什么?受死好了——”说完这话,束朔的头发都朝着两边飘开,整个人眼里的绿色连成一条线,他只是将手轻轻一抬,背后的魔蛛瞬时射出千万条蛛丝来—— 宁陆返身避开,却朝着魔蛛的方向狂奔而去—— “你——”束朔想不通他为什么朝着明明是死路的地方奔,难道他对付魔蛛还能比对他还…… 等下! 宁陆在接近魔蛛的那一刹那,连它的几双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的那一刻,他揣在身边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的手,猛然轻微一抬—— “噗嗤——”一声,对面就传来魔蛛的刺耳尖叫声!宁陆飞快避开瞎掉了的魔蛛,以一个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姿势,直角踏上周围的树干,竟然在魔蛛蛛丝包围下,绕出了一条通路! “啊啊啊啊啊——”背后传来人的惨叫。脱离包围圈的宁陆没有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魔蛛的眼睛被他喷出的防狼喷雾毁掉,那连同着束朔的眼睛估计也毁了。 其实从束朔代替魔蛛拦在他跟前,又没有使出别的招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束朔恐怕只是一个代称,真正的本体还在魔蛛的身上。也因此,他能够代替魔蛛挡在自己跟前。怕是因为自己对于束朔的任何伤害完全不起作用。 因为魔蛛才是束朔的本体。 而他从小木屋带来的防狼喷雾一样的东西,能够伤的了隐藏在这里的“羊”,同样也能伤害掉同样像是“灵物”的魔蛛才对。 多亏了这点。不然宁陆恐怕还不知道怎么对付魔蛛。 所以,在任何战斗中,哪怕是你一点都不了解你的敌人。都不要放弃。因为对于敌人的了解就在你战斗的过程中。宁陆已经记不得是谁跟他说过这样的话。虽然说过这话的那人或许自己也都挂掉了。却不妨碍他这句话被宁陆记得牢牢的。 “你这,你这混蛋!给我滚出来!滚出来——”束朔一手捂着暂时失明的眼睛,身前的魔蛛应了他的号召,在四周飞快的布网,几乎是在顷刻的情况下,方圆几里都充满了这种灵物的气息。 逃不掉了。宁陆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没想到灵物的直觉这么敏锐,在它区域范围内的东西,都逃不过它的感知。毕竟动物向来不全是靠眼睛感知生物。尤其自己还在离它这么近的地方。 宁陆本想伤了人就跑的念头被打消。看来现在的情况,就是你死我活。 宁陆尽量把自己的呼吸放缓,站在原地,手里什么工具都没有,只有一瓶刚用过的防狼喷雾。 如今他连把趁手的匕首都没有。宁陆想到这一点,还觉得如果让以前认识自己的人看,自己现在得有多狼狈。 谁知道会突然进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呢。宁陆颠了颠手里的喷雾,又给自己身上喷了层无色无味的隔离气雾。 如今他,和钮士两人身上有的就只有这些。凭借着这些,也不是没有十分之一的把握获胜。只是需要—— “咴——”的一声长鸣,从远处扬起。宁陆原本暗沉下来的眼睛登时一亮!说什么什么就来到,他想的正是这个—— 不论是被喷雾的刺鼻气味引来,还是被八脚魔蛛释放几里的气息引来,那都是可能的! 束朔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虽然眼睛还是看不见,却能忍着剧痛和他对话:“你以为你还跑得掉吗?” “你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宁陆也沉定下来,好好的和他交流。 “敌意?没有。”束朔笑道:“我对你个新人能有什么样的敌意?” “只不过是你太碍眼了。挡了我们的事情。”束朔说。 宁陆迟疑片刻:“是说我救钮士的事?” “你无形中干扰了我们的裁决判定。”束朔振振有词道:“我们对于在游戏中你这种人,就叫做‘障碍者’,需要予以清除。” “钮士的活是他一个人造成的。这是他自己的能力,与我无关。”宁陆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如果想要找个借口的话,‘障碍者’还不如说是‘异己’比较妥当。” 第14章 反杀2 “……或许你说的对。”束朔突然停下了让蜘蛛的搜查,平心静气的和他说:“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没人会和你讲道理的。小蚂蚁!”话刚说完,宁陆心有所感的往右一下扑出去,来自左边,绕到树后的蛛丝没有在第一时间缠上他的脚! 宁陆在草地上原地滚了几圈,背上已经缠上了一圈蛛丝,他听到束朔那宛如临终时候的最后一句话:“死吧。再见了。” “咴——”的声音从远到近处,只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宁陆原地打滚,避开了腐蚀最严重的部位,然后看到从自己头顶越过去的一头羊,那张人脸上,似乎还有显而易见的兴奋。 不是之前那头。是不是认错了。宁陆下意识的这样想。难道喷雾对于那头羊的杀伤力那么大,让它彻底失去了行动力? 不过这也侧面证实了,的确有不止一头“羊”的话。也就是说,先前小木屋的那人最后说过的话,“人”是可以变成“羊”的,这句话没有假。 可是人是靠喝水变成羊的这一点,宁陆说什么都不信。 可那人已经死在蛛网下了,自己现在也没法回去找他问清楚到底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希望钮士能尽快脱身出来吧。宁陆这样想。 那羊猛地蹬在草地上,早就听见了声音的束朔迅速避开那只羊。宁陆看着他飞快退后的敏捷动作,脑子里忽然回想到之前的某处回忆,登时陷入了思考。 因为喷上了阻隔剂的宁陆,完完全全被“羊”所忽视,那羊只眼瞪着双目失明的束朔,开始了兴奋的呼号。 它这呼号又是什么意思?宁陆疑惑道。原本的羊,看到了猎物只会无声无息的奔过来,然后一脚踢上去。根本不会被猎物发现。 现在它无端的嚎叫,破坏了他原本想的。 宁陆慢慢的抬起身,又往自己身上喷上一圈阻隔剂,让自己的气息完全消失在这片林子里。 其实他不用喷也是一样的。八角魔蛛的气息已经完全覆盖了整片草地与林子的交界线。宁陆看着正在对峙的羊与人,毫不动容的,小心往林子里撤。 而到了林子的边缘,那头两者已经开始了攻击。羊在束朔的跟前反复横跳,却怎么都碰不到那人一根汗毛。 束朔眼睛看不见,行动也十分敏捷。他身旁的蛛丝近乎织成了一张大网,将他们牢牢困住其中。 看这架势宁陆就知道束朔还没有彻底打算放过自己。因为自己现在也是完全跑不掉。 不过,只要站着不动,那人还顾及不上自己。 羊在束朔的跟前跳跃着,那张人面上显示出了明确的笑意。宁陆看着那张脸,心里的困惑越来越清晰。 它这是在祝贺! 祝贺什么?宁陆了解动物,一般它们做出反常举动的意图,大多是…… 寻找同伴? 宁陆的眼睛凝定了。这和他先前的计划不期而遇。如果能遇到的话…… 但他失策了。 失策在,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上。 他背后没有靠着树,仅仅用手扶着树。却在某一刻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东西贴近了。 宁陆在感受到的那一刻便飞快往旁边避开!下一刻那东西已经踹出了蹄子,他方才扶着的那株树干被一下踢断! 这就是踩踏在钮士身上的感觉啊!宁陆知道自己没有灵物,就是个普通人,可不想体验一下被踹死的感受。 他谨慎的选择了树林和草原的交界处,还给自己喷上了阻隔剂,谁知道那“羊”是怎么会从树林里出现,然后无声无息移动到自己跟前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羊”本身就是在树林里诞生的。因为他跟钮士已经分析过了,羊不会自己前往树林。而至于喷了阻隔剂的他怎么会被羊发现。 只能说。羊先前就离得很近! 无声无息的,一直在靠他很近的位置,人眼睛都能看见了,怎么会还被阻隔剂掩盖呢? 可这不现实。 宁陆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那些猜测。“羊”是在树林里刚刚变化的,而又一直在离他无声无息的地方…… 难道说,一直有个人,在他身边很近的位置,突然变成了“羊”? 那人是谁? 宁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会茫然无措之下跟着他的,钮士被特意关照了困在那栋木屋里,加上还有“战车”,不是他。 那中年男人已经明确死在了木屋里。 还剩下的唯一一个活人,没有死掉证明的,就是跟那男人一起来的学生女孩儿! “羊”是这人化的? 宁陆心下再三思考,看来他们说“羊”是他们同伴化成的不是假的了,那么化身成“羊”的契机是什么? 可现下已经容不得继续思考。 那少女化成的“羊”一张脸上没有表情。不如说变成“羊”之后,他们看上去长得都一个样。但是比起另一只羊的兴奋,她还是毫无表情的凝视着宁陆。 宁陆知道她看见自己了,并且对自己还有杀意,此刻喷气雾剂也没什么阻隔作用。 “为什么想杀我?”宁陆突然开口了。他看着那头近在咫尺,却迟迟没动手的羊说:“你是什么时候变成羊的?不对,该说,身为人的时候,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那头羊还是没有表情。可宁陆却隐约觉得她明白了。 不论是身为“人”,还是变成“羊”之后,她的行为都太反常了。宁陆完全有理由觉得她是有自己思考的。能够独立的完成任务。 等等,一件……任务? 无数个嘈杂的碎片在脑海里,从最开始,那间爆炸的小木屋说起,就觉得不对。 到后面,三个人,活下来的只有…… 宁陆心里升起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想。 第15章 反杀3 从开始说起,死在火里的是披着大衣的时髦女子没错,那么活下来的是两个经验者。还带着一个学生妹。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宁陆总觉得不对劲。若说为什么不对劲,大概是那学生妹那么柔弱的样子,是怎么从火场里跑出来…… 除非有人救她,刻意带着她出来的。 那这行为毫无疑问是那两个经验者干的。特意救了她一个出来,而另一个女人被留在那里也说不定。那个时候那么紧急,为什么要救她? 宁陆不是不相信会有人在那时候救人,毕竟他就是一个。但以他对这两人的看法看来,不太可能。何况他们自己也不是能自保的类型。 至少对于宁陆来讲,他们两个经验者看上去也太弱了。 难道说……女人,在这场游戏中有什么作用? 宁陆想到了很龌龊的片段,但是他很快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在那种情况下,不会的,再不要命也不会只想着这种事情。 如果顺着女性的身份来讲的话…… 貌似,目前,他看到的,“羊”所攻击的,似乎都只有男性。不排除这个世界里男性多点的可能吧,可他的确很少见死亡的人里有女性的尸体。 不对,应该说一个都没有才对。他和钮士也过的被羊踩死的尸体,一个都没有女性。 难道说…… 宁陆看向眼前的那头刚刚化成的“羊”,难道说,“女性”才是这里游戏的关键。 因为她们会化成“羊”?这就是那男人骗了自己这边的事吗? 可能他那个同伴并没有变成“羊”,那么死在火场的就是那人,而变成羊的,是那位大衣时髦女性! 宁陆的脑子短暂的断片着,虽然他表面上不显,实则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已经过去了n个念头。 若说只有女性才能变成羊,那这件事必然很重要。被发现了必须隐瞒的,是因为……? 因为她们……还保有自己的意识……? 宁陆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也明白现下这羊为什么不杀自己的原因了。 “你是……那女孩儿,是吗?”宁陆尝试着回想起那学生妹的样子,和她对话两句。如果她一直跟着自己的原因是这个,那她变成羊的那一瞬又为什么想杀了自己? “你们,有杀人限制。”宁陆突然说道。 那羊的眼珠陡然转了转,似乎听懂了,却也一声不吭的没有反驳。 “你本来是不想杀我的。但你一直准备杀的人没了,因此你得不得不跟着我。”宁陆道,看着那羊的眼睛越来越深沉,明白自己猜对了:“……只有杀了人,你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是不是?” “那另一头。”宁陆偏头去,略微留了点眼神去看那只跟束朔玩儿的羊:“是……那名大衣女子?” 眼前,那只人面羊的头突然点了下。 虽然她们变身成羊都差不多,但是这下还是让宁陆惊了下。 的确,它们太像人了。也就是说,“羊”本身,本来就是拥有自己智慧的,这不仅能解释它们怎么狩猎人类,甚至还能想到它们能听懂人说的话。 而且,变身成“羊”的女性,必须杀够人,才能回归人类本体。 之所以隐瞒这一点,恐怕就是那中年男子想到了给她“杀”的人,这也是他们两个鬼鬼祟祟前往小木屋的缘故。他们想把进木屋的人当做祭品! 只要“羊”能在自己手心把控,自己就是绝对安全的! 不愧是经验者。能想到这样的方法,离胜利也不远了。宁陆虽然不认同,却也承认这是一种法子。而他和钮士在,正巧变成了给“羊”的祭品。 可现在那中年男子死了,钮士又碰不得,这女孩儿在自己快要化“羊”的时候,才不得不偷偷跟上自己。她暂时不怕束朔,因为知道束朔恐怕是不会伤这世界里化身的“怪物”。 “这本就是你们两个的狩猎计划。可惜我刚好落入其中。”宁陆看着她,“你是不想杀我的,想让我给你找诱饵?” 那羊点了点头。 这还是一只懦弱的“羊”,因为她本来就是人,做人的时候也没见有多勇敢。 宁陆的目光顿了顿。 “我可以带你出去。”宁陆突然开口:“我有不用杀人,也能离开这儿的办法。” “咴——”那头面对他的羊尖叫一声,从言语里透出不明的态度。 宁陆的眼神却始终如一:“要不要考虑下我的提议?” 那头羊的眼神凶悍起来,眼里几乎能冒出黑烟。 另一头。 束朔跟眼前的“羊”纠缠不清,心里早已经烦了。加上眼睛的剧痛一直在刺激他的神经,时间一久,无法脱身,心里的躁郁感随着时间的增多而渐渐控制不住。 “你给我——滚开——”他突然大吼一声,墨绿色的蜘蛛发出刺眼的光,一股极度刺鼻的气味从四周传开,那蜘蛛的八条长腿散发绿色的毒烟,誓要毒死周围的一切生物! 在毒烟散开的一瞬,束朔将早准备好的蘸上水的碎布条围住自己,借此能拖延一阵时间,可是也不长…… 都是那人惹的祸!束朔的心已经非常不耐,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 突然,似有所感,他猛然抬头,在自己上方,有什么东西从很高的地方跳起了! “通——”的一声,他被从天而降的东西牢牢砸进地面,四周的毒烟都飞了些许,宁陆捂住鼻子,远远的站在草地上,看着一头羊按照他的嘱咐跳进了毒烟中。 正从束朔的头顶砸下去! “羊”的弹跳力是最好的。在毒烟散发出来的那一刻,一头羊带他离开了最危险的地区,而另一头,在他的指挥下,从头顶砸向了什么都看不见的束朔! 那头羊砸了人后,丝毫不停顿的离开。 “没用,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根本不会……”烟雾中,传来束朔的冷笑声,他被砸烂的躯体在飞速的还原:“忘了我告诉你的?我的身体除了魔蛛,不会受任何东西伤害……” 但是已经晚了。 宁陆孤注一掷的看着那片毒烟。他听到里面骤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然后,就是一个人影在烟雾中的变形,融化…… “的确,你说过。你的人身不会受任何伤害。”宁陆垂目,思索着说:“但是,除了魔蛛。” 第16章 逃出生天 为什么束朔自己要刻意避开他魔蛛的蛛丝呢?为什么他释放毒烟之前还要把自己的口鼻捂住?恐怕因为,来自自身的危害无法避免。 宁陆没法轻易伤到那魔蛛的重重厚重铠甲,可是如果从束朔这个人看起的话,能够伤到他的,恐怕还有一样。 来自魔蛛的攻击。 当时,羊将他整个躯体踩烂,或许根本没法真正伤到他。但是与此同时,便不可避免要吸入魔蛛的毒烟。 那毒烟,或许对他本人来说,才是致命的。 宁陆只能通过外头隐隐约约的影子,看到那被毒烟围拢的人影,一点点的化成了水。而不远处始终伫立的高大的魔蛛,也在一刻骤然崩塌,成为一堆碎块。 宁陆看着跃然身边的两头羊,随意摸了摸一头羊的背脊:“离开这里吧。” 确认束朔真的死了后,宁陆飞快的离开了场地。 如今,通关的方法他已经彻底知道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接钮士回来! 刚到了那栋小木屋,就看见钮士从里面跑出来,满脸的震惊:“哥!你身边,怎么跟着……?” 宁陆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将通关方法说出去,那两头羊必定会跟着自己。 毕竟,将它们真正变回人,也不能离开这里。可是跟着他走,却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稳赢的仗。 “哥!你没受伤吧?那些蛛丝都不见了。”钮士不傻,看了这一幕,还在猜测:“是不是,是不是……?” 宁陆略微沉默了下:“是死了。” “我的天哪……”钮士吃惊到合不拢嘴,那想杀他的人死了,他自然不会伤心,只是有点担忧:“那回去了他们会不会杀了我啊……” 对于这个问题,宁陆也没有解。只是想着安慰他先回去再说:“我知道回去的办法。” “哥,那这两头……”钮士刚试着伸出手,那两头羊的其中一头甚至愤怒的叼了他的手指! “啊痛痛痛痛……”钮士嗷嗷叫着抽回手:“我们该怎么办啊?” 宁陆看了眼悬崖的方向,不打算再挣扎下去了:“回家吧。” 两人一头羊,在经过一片浓雾的小路后,很顺利的站在悬崖边。 悬崖上,那三米宽的深渊,不远处的那一根悬浮柱,还牢牢的立在那里。 没人动过。 可见到目前为止,都没人能活着出去。 宁陆比了下说:“这么远的距离,只有羊能跳过去。” “从这个时候起,就是在提示我们,自己一个人是过不去的。只能和羊合作。”宁陆看着那道悬崖:“等会我坐着一只跳过去,按下柱子边缘的机关,等下一根升上来,我跳过去的时候你再来。” 那柱子太窄,只能容下一个人。 而刚好他们两个人,两只羊。 钮士连忙点点头:“哥你太厉害了,我都还不知道能有这样的方法!” “嗯。多加小心吧。”宁陆这次没有回馈他的夸奖,在坐上羊的一只后,看着那羊在空中一纵,跃出几米的距离,稳稳的落在那远处的柱子上! 钮士看着他,也跟着捏了一把汗。 如果没有羊的话,就算前人把所有的柱子都开启了,后人也过不去。 真是可怕。 钮士不敢想象若是他自己的话,能活到出去的时刻吗? 光有战车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开始被困在那栋小木屋里出不来! 钮士瞬间觉得自己就连保护自己都欠奉。 宁陆摸在羊的背上,小心的弯下腰,将自己整个人贴合在羊的侧面,然后小心的触摸了机关。 很快,下一根柱子升了上来。 可是与此同时,钮士眼前那根柱子也落了下去,很快消失在悬崖的雾里。 “哥——”钮士紧张的叫起来。 宁陆看了眼他,多了几分无奈的意思,好像在看自家不成器的二哈:“等我过去后,你也知道机关怎么开。” “落不下你们两个的。”宁陆这样说。 “不过,”他看了眼边缘处,站在他这个角度就能看出来了,远处有道闪着微光的门,就在最后一跃的位置。 “现在就该说拜拜了。”宁陆冷静下来后,和钮士好好的说:“希望你回去后能平安。” “哥,咱们能不说这个吗?”钮士都快哭了:“我把我的qq告诉你,你回来可一定要找我啊。不然,没你在的话,我怕,我怕我真的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死了。” 宁陆叹了口气。就听那小傻子在那头嗷嗷叫着:“我的qq是3182xxxxxx,微信是9863xxxxxxx,你可一定要加我啊哥——” 宁陆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放心吧。然后带着另一头羊很快找到了下一处柱子的位置。 当他最后一跃,跟羊一起跳进了光圈做成的门内,眼前就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盖住,整个人进了滚筒洗衣机里,再也出不来的感觉。 “砰——” 宁陆一把从床上翻身起来,动作快到下铺的兄弟打翻了自己的泡面! “卧槽,你没事吧宁陆,怎么回事?做噩梦了?”那下铺的人还满脸泡面的看着他:“别人做梦要爽,你做梦要命啊!” 宁陆揉了揉额头,才恍惚从眼前的场景中惊醒过来。 是回来了。而不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吧?就连这点,宁陆都不是很清楚。 他看着四周,这是一间简易的小屋,屋内空间很小,却摆放了很多杂乱的东西,最多的是各式各类的教辅书…… 等下,这就是宿舍啊。 “宁陆,你没事吧?真吓傻了?”下铺那兄弟已经把脸上的泡面摘干净了:“我可提前提醒你啊,下午还有物理课,你先收拾收拾赶紧去教室吧。我不等你了。”说罢,他急匆匆换了件衣服,洗了把脸,就出去了。还不忘把宿舍门带上。 第17章 新来的转校生 宁陆在室友走后,恢复一片寂静的寝室内呆了片刻,才渐渐从思考中回过神。 眼前的一切,渐渐带动他回到现在。这一刻。 先前种种生死交杂的时刻,那些诡计阴谋,和出乎人意料的怪物,死亡,逃离,升天。等等,都似乎和他没关系了。 温暖的阳光透过寝室的窗户照耀进来,暖了他半边身子。宁陆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外头的阳光,很久都没有挪动身子。 自己真的回来了。 真的,从那种地方里……活着回来了。 哪怕是他,都产生了种在梦中的感觉。可现在身边围绕的气息,触摸到的被单的柔软,都无一不在提醒着他。 你还活着。还活在这个世界。 许久,宁陆才慢慢的抬起手,覆盖在眼上。 “今天我们班将有一个新同学转学过来。”在上课之前,老师提醒大家一声:“等新同学到了,我再和你们介绍。” 靠在窗边的男同学,听到这声音,好似被什么吓了一跳似的,把目光从外头的绿荫下收回来。 “你没事吧钮士。怎么好像中邪一样。”前头的同学转过头问他。 “他怎么了?”旁边一个同学问。 “还问呢,今早起来跟见鬼一样。扑起来抱住我就大喊大叫的。”前桌道,眼里还揣着怀疑:“我说钮士,你该不是看上我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钮士一手拖着下巴,白了他们一眼:“都说了我是做噩梦了。” “行吧你。把噩梦做的这么逼真的,你真是头一个。”前桌笑嘻嘻道:“别你没被吓成什么样,倒是把我吓死了。” “你哪儿那么不禁吓。”钮士笑着推了推他,示意他转过去,该上课了。 钮士平常的生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没什么特殊的爱好,性格也属于人群里比较随和老实那一类,平时连恐怖小说都不怎么敢看,还是跟着别人才勉勉强强了解一点。 他完全想不出来自己怎么会做那么可怕的噩梦的。 但是醒来的确是在宿舍的床上。那张床给的感觉如此真实,让钮士那始终神魂不附体般的恐惧感少了不少。 “好了,同学们,开始上课。”下一节课的老师是数学老师,此时已经到了上课时间,随着铃声响起的那一瞬,整间校园都安静起来。 “你们说那转学生什么时候来?”同学们有的开始私下里窃窃私语:“这都上课了怎么还不来。” “老师不是说马上就到了吗。” “老师也不管啊……” 连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老师打开课本准备上课。 突然,门口的大门响了下。 班里的同学随之转过头去,钮士也跟着转头,漫不经心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看到了一个头发略微跑的有点乱的少年,身穿白t恤黑裤子,手腕儿处还挂着一件他们学校上课穿的校服,“抱歉老师……我迟到了。” 钮士的眼瞳,从那一刻起就挪不开了。 他口略微长大,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又像是完全忍不住要喊出来一样。 那少年完全没看班里,就听到老师说了声:“哦……新同学啊。找地方坐下吧。”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宁陆这才微喘了口气,准备平复下自己这段路小跑来的呼吸,随后看向班内…… 全班同学此刻都在看着他。这时候的宁陆,不是钮士最开始在游戏世界中见到的缩在墙角,谁也不理的孤僻模样,而是似乎刚刚经历了新生一般,精神璀璨的模样—— “喔——”班内不知道谁先开始叫起来的。 “帅啊,新同学~”有同学打起了呼哨。 不怪他们,宁陆本身长相清秀,但是他身上就是有那种,常人无法形容,又无法比拟的姿态,给人一种,他好像是和他们同龄,却又和他们完全不同的感觉。 好像这个人本不该属于这个时空。 此刻他只是在那里简简单单一站,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然而宁陆的目光只被一处小角吸引—— 看到那人的时候,宁陆的心有产生了波折。虽然早有预料,可也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发现自己并不是做梦。 曾经在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于是他走下去,走到最后一桌前的一桌面前,问了声:“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啊……”钮士的同桌惊了下,他四处看了看,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话。但是宁陆明显是很认真的表情。在征求他的意见。 “那位同学,那你就给新同学让个位置吧。”前头的数学老师突然说。 这也太奇葩了吧。老师怎么会这么护着新同学?!钮士这一思路还没成型,就被眼前突然坐过来的少年打碎。 他前同桌,速速的搬离了现场。 宁陆身上几乎只带了一本这节课的书,其余的都没带过来。他边把书放到桌上边解释说:“等下课我回宿舍取。” 来的太匆忙了。 “哦,这,这不是问题。”钮士呆呆的看着他,情不自禁的说。 宁陆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我是说,我可以借给你,是,就是这个意思。”钮士结结巴巴道。简直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怎么可能?!梦中梦到的少年居然出现在了现实!! 莫非,除非……他做的并不是梦! 但是…… “哥……?”钮士在数学老师转身准备上课的时候,及其小声小声的叫了一声。 “嗯。”坐在边上的宁陆头也没抬的答应。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下了课,钮士迅速拉起宁陆跑出班里,一路跑到他自认比较安全的某个角落才停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钮士瞠目结舌的过了整整一节课后,完全忍不住了:“你到底是……” “觉得我是人是鬼对吧。”宁陆毫不犹豫的接了他的话,然后目光转为审视的态度。 他抱肘身子一后仰,靠在旁边的墙上:“你觉得我是人是鬼。” “人。”看到他这副模样的钮士瞬间怂了。 “但是,哥……”钮士快哭了:“我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结果你告诉我这一切是真的!我差点就挂了!差点就挂在那个不知名的世界里了!”钮士大叫,甚至还捂住自己的头:“我宁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若说可以选择的话,我也希望是。”宁陆轻声说着,目光投向门外的那株枝叶生长茂密的大杨树上:“可惜,一切都是真的。” “那我们,我们怎么办啊……”钮士喋喋不休的说:“那他们会不会找上我,我活的日子是不是快到头了……” “你怕什么。”宁陆打断他:“又不是你杀的束朔。” “可我……”钮士想说我是帮凶啊。却又看到宁陆的眼神,一下停住嘴里的话。 “你全程没有帮上什么忙。也就是说,你完全是置身事外的。”宁陆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可是,那,他们会信吗?”钮士不确定道。“毕竟那帮人都,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会不会信我不知道。”宁陆如实相告说:“但是我只能在你身边看着你,这一点。” “哦,对,哥你来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钮士激动的说:“你会帮我的对吧?” 第18章 头骨在档案室 宁陆笑着说:“我有什么不帮你的理由吗?” “啊——我哥最好了!”钮士立马原地欢呼起来。 宁陆看了看他,又往外瞟了眼校园,心中有阵心悸怎么也压不下去。 校园的那株大杨树下,翠绿的叶子和粗壮的树干背后,站了一个人,在宁陆和钮士走之后,那人缓缓露出半个身体,从树背后,朝着他们原先站着的窗户边看了眼。 宁陆运气不好,刚转学过来,一年一度的劳动周就到了,对于同学来说,是个挺值得纪念的日子,毕竟可以整整一周不用上课,被分派到校园的各个地方去收拾打扫,可是对于还想要好好学习,补补自己落下的课的宁陆来说就不那么友好。 “哥,想开点,我们不缺这一周的。”钮士边走边说,手里还抱着个盛满水的大盆。里头搁着抹布。 “可我马上要高考了,课还没学过什么……”宁陆一边皱着眉,一边仔细思索着。 “不会吧,哥你都高三了,课还没学过?”钮士吃惊:“不是,那你之前都在哪儿,干什么啊?” “我……”宁陆想了想,突然急促皱了下眉,他回避了这个话题,只是揉了揉眉心,似乎在缓解着什么情绪。 “没事儿,我们被派到整理档案室,没什么活儿的平时。到时哥你就去看书……”钮士一边贴心小棉袄的说,一边跟宁陆转过楼梯的把角,快要走到班级的时候—— 宁陆忽然拉了他一把,把走在前头的钮士领子都往后拽了下,他整个人踉跄一下! 突然!前头拐角处正撞过来一个人,幸好宁陆拉的快,不然钮士觉得按照这个步速,他半个肩膀都得被撞歪,那他手里端的盆指不定得扣他头上。 “哗啦——”虽然水还是溅出来一部分,但还好。 “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莽撞了。”走过来的居然是个女生。 钮士看是个女孩子,态度就好了不少:“啊,没什么。就是很少见女孩子在走廊跑这么快的……” “你下次小心点吧。”钮士和声细语的说。 那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子,也难怪钮士态度好。女生一双眉细细弯弯的,下头的一双大眼睛却很大,里头闪闪亮亮的,如同抹了金粉,仔细看过去,好像还有碎光的光点在里头。 女孩子留着一个长长的马尾,额前有细碎但清爽的刘海儿,整个人的气质都非常单纯干净的那种。任谁看了一瞬间都会喜欢上。 那女孩儿凑近了,想要仔细看看被钮士挡在后头的宁陆:“谢谢你们不怪我。你们人真好。” “咳。”钮士看她凑近说这么一句话,忍不住笑咳了一声,往后退了退。心道这姑娘是不通人情世故吗?怎么还动不动就发好人卡了? 他一躲,就露出后面的宁陆了。 宁陆没有要和她结识的意思,也没退,只是对钮士说:“那我们走吧。” “哎,等一下。”那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子伸出手,把兜里掏了掏,掏出来两颗糖果:“这个给你们。” “啊,谢谢。”钮士表示开心的收下了。很受宠若惊。宁陆也跟着拿了一颗,表示客气。 等他们走出一段后,回头,那少女还立在走廊和他们点头摆手。 “真可爱。”钮士剥了一颗糖纸塞进嘴里:“好久没收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给我的东西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宁陆不爱吃糖,只是把糖果放在掌心转了转,随口问。 “上一次啊……让我想想,大概还是,额,小时候吧……”钮士丢人的说。 “宁陆,钮士,你们来啦!”到了班里,听到劳动委刚好招呼他们:“谢谢钮士了,把盆帮我端过来。” “没事儿。我刚好去找下我哥。”钮士道了声,把盆水交给劳动委:“那我们先去档案室了?” “嗯,那里头应该有老师在上班,钥匙给你们,你们先去看看吧。”劳动委爽快的把钥匙交给他们,叫他们直接去。 宁陆和钮士一路绕过了大半个校园,走到位于教学楼后头的一栋独栋小楼里。 “这是我们的教师楼。不过只有一层是给教师做办公室的。二楼是我们的实验室,三层才是档案室。”钮士边走边给宁陆解释:“我们学习压力很重,就算在这儿三年,都没什么机会来这边逛逛。” “话说我们学校可是著名的管的严,只有考进来的人才能入学。我当年……也是勉强够了这所学校的最低分数线,类似低分飞过及格线的水平进来的。来这里之后,我两年多几乎除了学习外没怎么休息,才勉强能浮到中游。”钮士边说边念叨:“对了哥你是怎么转过来的啊?在原先学校的成绩很好吧。” “我原先……”宁陆说到一半不说了,伸手把钮士拉到前面来:“你去开门。” “哦。”钥匙在钮士的手里,他随便一拧就开了:“哥你说——” 然而喋喋不休的他还没说完,后头的话就彻底哑了声。 “……” “……” 钮士此刻已经叫不出来了。最近几天,接二连三的恐怖事件袭击之下,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了点抵抗能力,乃至如今,看到如此恐怖的事情,都能绷住不叫。 “这什么情况?”钮士盯着出现在正中的一颗腐烂的人头骨,尾音儿都在颤,他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了指前面:“哥,你看呀,你看呀!” “看到了。”宁陆揉了揉眉心,从见到的第一瞬间他本能有着自己的判断,那腐烂的头骨的确是失去生命的,此刻没有任何威胁。 这跟他在恐怖世界里遇到的东西不一样。那里的东西,说白了,每一株草,每一缕风声,都给宁陆一种活着的东西的感觉。 从进入那恐怖世界的那一刻,他就好像被吞到了一只怪物的肚子里,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幻觉,又好像是活着的,的的确确存在的。 唯有一点当时他能确定,那就是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也正是这个原因,在决定杀束朔的时候,他其实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杀人。 第19章 征兆 “这,这该怎么办啊?”钮士恐慌的无意识拉紧宁陆的一角衣服:“这是不是假的,有人放来这儿吓唬我们的?” 宁陆拍了拍他,示意他放开自己,然后率先一步一步走过去,低下身,对着那头骨细细看着。 “哥,哥——”钮士开始叫,一面还随时准备后撤的模样:“我们要不要赶紧跑,去叫老师过来……” “是真的。”宁陆俯身看过后告诉他:“这头骨是人的。” “啊?”钮士那最后一丝愿望被宁陆打破了,真的是人的头骨!而这儿又不是实验室,这儿是档案室!出现这么一具头骨的原因是……? 很快,在宁陆和钮士叫人之后,很快这边被彻底围住,警车闪着灯快速过来。 在警察把他们连同头骨一起带走后,还做了简单的笔录,因为他们是学生,这头骨明显也高度腐败,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又把他们送回了学校。 “这儿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待下去了。”钮士边走边说:“我们要不请个假回家吧。” 宁陆却低头,一路都在思索着什么。 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有问题,可又暂时得到的信息太少,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联系。 到了学校,学校也暂时停课,很多老师都参与了调查。学生们陆陆续续的挤在校园,等着调查结束。 很多班级都有人看到那头骨的事,于是大家都慌了,在班里不停的讨论着。 “你们说那是谁的……?”有同学在耳边说。 “听说是个死在档案室的学生。”有人说。 “被害死了?天啊……那怨气得有多重。” “我们学校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宁陆一听就觉得不对,我一个在事发现场的人都没看出来什么,这些谣言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然而钮士不但信,还津津有味,紧张又刺激的和他们讨论着:“真的是学生吗?当初有人认识这个学生吗?” “哎,你们不是当时在场吗,看到什么了吗?去警局人家问你们什么了吗?”有人立马问钮士。 钮士说:“没有啊,我,我都不敢上前去看的。”他也不敢说宁陆看了,只把警察问的简单说了说。 “哥,他们说那是个高三死去的学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了。”钮士听完那头的谣言,又凑过来小声小声的告诉宁陆。 宁陆:“……” 他扶了扶额:“那头骨是个成人的。不是孩子。” “啊?哥你这都知道?”钮士惊了:“对,你当时去看了的!” 宁陆说:“你当时就在,为什么要信这些有的没的?” “不是啊,我觉得他们说的有点道理……”钮士知道那可能都是谣言了,不禁红了红耳根,声音也小了下去。 “同学们,最近先停课两天,已经通知家长来接了,你们不要私自出校门。在家长接了之后,门口登记再走。不要急,一个一个慢慢来。” “有后续通知会在群里告诉大家,在家也要好好复习,都不要造谣传谣。” 老师很快下了命令,同学们陆陆续续被前来接的家长接走。 “哎呀,怎么办,我爸回老家看我奶去了,我妈出差了。”钮士着急道:“不许一个人走,那我难道要在这里过夜吗?” 被他说中了。 家长有事或赶不过来的,暂时得在学校里过夜了。 “哥你要去干什么?”钮士看宁陆起身:“你家长来了?”他四处看着。 宁陆说:“没有。我家长不来。” 说罢,他一个人准备走。钮士看了看四周,还是不放心的跟出去:“哥你什么意思,?家长不来你怎么走?” “我一个人也能走。”宁陆说。钮士眼睁睁看着没有老师拦他,就如同没看见一样放他出去了。 “我去……哥!”钮士要跟出去,却被一个老师拦住:“干什么呢?家长没来呢不许出校门!” “可他怎么走了?”钮士一指那边。谁知那老师眼皮都没抬一下:“谁走了?没看见。” 钮士:“……” 过不多久,宁陆从外头买了牛奶和晚饭回来了。把晚饭给钮士放桌上。 “啊,哥我还以为你走了。”钮士吃惊道:“你居然还能回来!还带这么多东西!” “嗯。”宁陆不声不响的坐下来吃:“快吃吧。” “哦哦。”钮士幸福的张口咬住一个汉堡。等他囫囵吞枣吃完后,才摸了摸滚圆的肚皮,品出了点味道:“不对啊,我现在接受能力这么强了吗。” 居然还吃得下饭,吃的还不错。 宁陆瞥了他一眼:“吃完了?” “嗯,吃完了。” “那好。”宁陆再度呼出一口气:“我告诉你个消息。” “嗯?什么消息?”钮士狐疑的看着他。 “今晚,大概你就又得进去了。” “什么?!”钮士大喊道。虽然他们坐在后面,班里也没剩多少人,但是还是惊动了剩下的几个人看过来。 宁陆面色都不改的看着桌面:“是。我感觉到了。” “这还有感觉?!”钮士不可置信道:“我才正常过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校园生活啊!” “嗯,那群人不来找你,你应该高兴。这事儿应该是揭过去了。”宁陆按了按额头,钮士发现他今天好像一直在按。 “哥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头有点疼。”宁陆摇摇头:“这都不是大问题。我是说……” “我找到了和上次进去那个诡异世界前一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钮士说。 “上次在进去之前,我的身边……也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宁陆重复道:“跟这次的很像,我觉得那是某种征兆。” “诡异的事……?”钮士睁大了眼睛。可不是吗,他,他上次进去,不就是在那之前亲眼目睹了某个浇花的中年男子被车在眼前撞死了吗! 他还以为那是那个组织的问题!说起来,跟这次的事也…… 有点像。 “所以,所以你觉得我们又要倒霉了?”钮士眼睛都吓直了:“这次又是什么?你确定吗?我们会不会死在里面?” “不知道。”宁陆说。 钮士又看看自己吃剩的东西,明白过来:合着他哥这是叫他吃最后一顿好的呢! 第20章 第二个世界 “别想太多了,来了也躲不过。”宁陆安慰似的拍拍钮士的肩:“先回去睡觉吧。” “这,谁能睡得着。”钮士快哭了:“哥,今晚我寝室没别人,你过来咱俩一起睡吧。” “我去哪儿不都是一样的吗?”宁陆冷酷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臆想:“横竖你都是要进去的,跟我在一块还能有什么反常不成?” “那我不是指望咱俩能互相照应一块吗。”钮士紧张道:“万一和你不是一个里头的……那,怎么……” 钮士不敢想,他告诉自己可千万别瞎想,万一灵验了呢。他可不敢想象没有人带的自己会怎么活。 宁陆看了眼他,迟早这孩子得学会自立,如果不是的话,自己也不可能在他身边跟着一辈子。不学会点本事,迟早要掉在里头出不来。 于是,晚上,钮士依依不舍的和宁陆告别,然后分开走进自己的寝室。 寝室内的灯暗下去,头顶的光圈仿佛还浮在脑袋上方。很神奇。钮士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的,谁知一闭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宁陆从黑暗里醒来。 他现在几乎摸清了一种规律,当自己从黑暗中突然醒过来,心头还有那种奇怪的感觉的时候,往往就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种世界究竟是什么,宁陆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找上他的,他也不清楚。 但是他只知道,自己来了,就必须得想办法出去。 宁陆从床上坐起来,依旧是那个寝室,只是明显自己觉得不一样了。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悄悄的萌生,生长着。 他从床上,扶住围栏,一步一步的登着上层的阶梯爬下来,寝室里同样除了他外没有别人,另一位舍友被家人接回去了。 宁陆用脚后跟接上地面,无声无息的让自己摆正了位置。但是他没有尝试着开灯。 虽然这一切看上去和他晚上突然睡醒起夜没有什么不同。 他从床头的桌面上摸索了下,摸到了睡前放在那里的一把小水果刀。校内不让带刀进校园,这是他今天趁接孩子的家长都来,出门买的。 果然,本来就在世界内的东西还可以保留着。宁陆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恐怕和他脱离不了干系。 这种被找茬的感觉,令他不爽。 调整了下心情,他走到门口,灯的开关就在他手边,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宁陆握了握门把手。 开着的。他眼神一顿,明明睡前,他记得是锁着的。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阵不清晰的感应,太过微小,导致宁陆一直都没有察觉到。如今他肢体动作快过思考,回身一个旋踢,将背后贴过来的某样东西踹飞出去好远! “嗷——”那东西发出类似野兽的叫声,被一脚飞踹到了窗户上!震得窗户发出一阵“卡拉”响。宁陆余光瞥见沿着窗边,又升起了一堆的那种黑色的黑影!根本看不到那些是什么的宁陆转身出了门,反手将门扣上! “砰——”的剧烈撞击声从门边发出,宁陆差点被这一下撞飞出去,他用后背死死抵住门,随后脱下身上下床时候披的外套,挂在门把手上拧了两圈,将门彻底锁死。 宁陆看着那“砰砰”作响的门,心里在想着那是什么东西,听见走廊那边传来人跑步的“塔塔”声。 他看了眼旁边没有动静的某扇门,拿手指敲了下门板,然后在走廊那头的声音快要到眼前的时候,转身进了隔壁那间寝室。合上门。 一通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不出他所料,进来的这间寝室里没有那些怪物,宁陆现下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个基本的定论。 首先,那怪物可能还是对声音敏感,因为他下床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导致跟他同屋的那怪物没有在第一时间对他发出攻击。可后面他将怪物踢到窗边的时候,便吸引了一群东西跟着出现。 宁陆同样第二个猜想是:这种东西的数量很多,那么它们的杀伤力并不会很大。虽然推寝室门那下感觉挺厉害的。但是它毕竟连寝室门都破不开,还被自己一脚能踢出去的地步。 若是第一个世界的“羊”,就完全不会这点功力。 明白这两点,宁陆先看了眼窗户关严没有,又巡视了圈,这房间内没有人,也没有别的东西。 走廊那串脚步已经跑到了跟前,宁陆隔着门板,甚至能听到他呼呼的喘气声。 是个人。 李阳冰一路跑的快要没气了,感觉身后跟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眼见自己被走廊拐角给绊倒,然后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这真的要完了吗? 自己不过是做了个噩梦。或许这样就能醒了,醒了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他这样想着。然后忍不住缓缓闭合了双眼。 突然!感觉有人从后背将自己一拉,然后几乎一瞬间的功夫,刚还扑倒在地上的他,被人一把拉进了一个房间,那门轻轻的合上,好像还没扣严。 “你是……?”李阳冰还来不及惊讶,就被那人捂住了嘴。他听到外头的一堆密密的,小小的,硬要说的话,就像很多只很多只的鸟在走廊上走过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却异常的有存在感。 李阳冰不敢开口。他知道背后这个人是个人,而外头那些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他跟身后的那人,都停在这一刻,谁也不动,不出声。 直到外头的声音渐渐消失。 李阳冰好几次没忍住,想要大口呼吸,都被那人死死压制住。他心跳的飞快,简直要从喉咙口冒出来。 可他身后那人却十分的静。李阳冰就靠在他胸前,却连一点心跳几乎都要听不见。 这还是人吗? 有一瞬间,李阳冰竟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第21章 钮士不在 “兄弟,谢谢你啊。”好不容易等东西都走了,获得了说话权的李阳冰,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我差点憋死了!” 宁陆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确认他没有危险后,退后一步,没有说话。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我们这是在哪儿?”那人惊异的问他:“这不是一所学校吗?” “是学校。”宁陆答:“你之前在哪儿?” “我之前……?”李阳冰睁了睁眼:“在家睡觉啊!” 他看上去要比宁陆大一些,像是个大学生了的样子,可还是很年轻。略显稚嫩。 “这里是……”宁陆换了个说法:“你可以把它当做是‘噩梦’。” “所以说,真的是噩梦?”李阳冰惊讶道:“不是,可是那你是我梦里的人物吗?” 谁会在梦里说这是个梦啊! “……”宁陆考虑要怎么和他说这个事情,他才更能接受一下。他不想再看到第二个像钮士一样的尖叫鸡了:“我说你把它当做噩梦,只是这里就像个噩梦一样,在梦里什么都会有。” “不过在这里死了,就是真的回不去了。”宁陆再三给他重申明白了这一点:“剩下的,我也告诉不了你更多。” “不是,我还没懂。那你是谁啊?” “你可以叫我宁陆。”宁陆停顿了下,还是把名字告诉给这个陌生人。 “哦,我叫李阳冰。”李阳冰还是没法一下接受这个事儿,他望着宁陆收拾收拾又要准备走的样子:“哎,你要去哪儿啊?” “外头这么危险。”李阳冰不理解道。 宁陆看了看外头,把他在这间寝室里找到的几盒药品带上。他虽然大概清楚在这个世界里死去,在现实也会死。不过在听了钮士对那车祸人的描述,和自己亲身经历的当时的奇怪事件后,觉得这个死亡都是有个理由的。 也就是说,他们在现实中,会不会当时过世不一定,但都会给找个合适的,看上去不突兀的方式去世。 而宁陆从上一个有“羊”的世界出来后,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存在的痕迹。就是说,他们在这个世界里赌的是“命”,如果命没有丢在这里,那么出去后一切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宁陆对李阳冰说:“我有个朋友可能在别的地方,我要去看看他。”确认下他的安全。 宁陆知道钮士有“车”的能力在,人应该大概率不会一开局就出什么事,但去他寝室看看还是有必要的。 “那你,那你也带上我呗。”李阳冰这时候反应过来了,连忙连扑带滚的钻到宁陆跟前来:“你别把我丢下啊。” “我,我一个人不行的。我呆这儿我会死的。”李阳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宁陆叹了口气,答应了:“可是跟我出去可能会更危险。” “没事,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我。”李阳冰口口声声说。 宁陆说:“我不敢确定。这个世界里有问题的东西太多,还可能有特殊能力的人出现。而我什么都没有。”他展示了一下除了一把刀和一点随身绷带外一穷二白的自己:“你跟着我或许……”死得更快。 “没事儿,我都跟定你了。”李阳冰虽然脑子转的还有点慢,但看出了宁陆生性善良的特点,相信他一定不会落下自己不管的。 宁陆也的确是这样的性子。他缓缓点了下头,毫无疑问的多了个小包袱。 两人在稍微开了一道门缝,看了眼四周没有危险后,才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我说,你那朋友……” “别说话。”宁陆一手挡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出了门后,他的精神全方位戒备,又是在这种绝对安静的环境中,一点声音都不能有。 李阳冰撇撇嘴,表示不满。 宁陆带着李阳冰,从走廊,上了二层。203是钮士的房间,宁陆刚一上二层,就感觉到了走廊内密布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有东西! 不光是他,似乎任何人都能感觉得到,凡是“那种东西”靠近过来,都能令人感觉到一种密密麻麻到窒息的滋味,就好像被群蚁包围的错觉一样。 宁陆做了个手势,示意李阳冰先待在原地。 然后他拿着手里的一样东西,往旁边的窗户掷去,手劲儿很大,一下打破了窗户! “啪”的一声后,宁陆终于看到了那些东西。 那是一只只麻雀。 又小又密,身上还带有褐色的犹如污点一样的斑点,比一般的麻雀看上去要丑,还有那些眼睛。 眼睛瞳孔是白的。当他们飞过窗户上的那个洞的时候,宁陆极高超的视力,甚至还能看清楚它们的眼睛内部,有一片一片的小斑点。 白色的瞳孔,内部的小斑点,就像是死去麻雀被虫蛀了的坑。 宁陆捂住嘴,等它们一只只都飞出去,然后伸手对后面的李阳冰示意出来。 谁知一转头,李阳冰不见了。 宁陆盯着那空荡荡的楼梯半晌。完全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无声无息的在他身后把李阳冰带走。 虽说那时候宁陆的注意力全都在麻雀身上。李阳冰也不是死的,被什么盯上了不会反抗吗? 宁陆看了半天,这才缓缓想起来一个念头: 他可能是自己跑了。 也许是被麻雀吓坏了吧。这也不怪他。想通这一点后,宁陆也没多做停留,而是奔着钮士的房间门而去。 而到了房间内,一个人都没有。 钮士不在。 他看了眼空荡荡仿佛没人住过的寝室,不得不直面一点: 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进来了。 第22章 食堂风波 宁陆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了几眼,然后毅然决然准备离开了。他毫不客气的搜罗了下钮士房间内还能用的东西,找了一个背包,和几只还算新鲜的苹果放进背包中。然后照旧打开屋门。 外头的走廊没有人。但是不幸的是,已经有几只麻雀的黑影落在空荡的走廊内。 宁陆毫不犹豫的相信,一旦自己出门,让它们看见了,会立马引来一大群的同伴。 因为他现在就相当于是粒苞米一样的存在吧。他这样想。在它们的眼里是食物。 那么就不走那条道了。宁陆看了眼床上还算摆放整齐的床单,又瞄了眼窗户。 轻轻拉开一条缝,看窗户下头,正是一片茂密的灌木,紧挨着林子。 这里头麻雀恐怕不会少。却也能很好的遮盖住自身的影子。宁陆知道,比起这片小树林,恐怕此刻操场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闭合了下眼。把自己彻底想象成一粒苞米。如果是在空旷的操场上,可能很多麻雀都能在第一瞬间,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看到他。 但是若是在茂密的林子里,洒在草地里的一粒苞米,恐怕就是几米外也未必能看到。 宁陆这样想着,确定了目标行程,开始把钮士床单撕开,系成几块小布条,连在一起,顺着窗台放下去。 然后,他身影轻盈的从窗台翻落下去,不到几步的距离,便落在了松软的草地上。 无声无息的,身手一如既往的利索。 宁陆呼了口气,顺着林子一路往深处奔去。 外头,此刻在食堂里。 “呼,呼,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前头跑着的少女急促的呼吸着。 “我合上门了!别怕!我合上门了!”后头还跟着一个大高个男子,此刻明显也是受惊不小,但两人总体看上去都还算镇静。只是在他们跑进食堂并关上门的一瞬间,外头的门已经被什么东西剧烈的碰撞着,传来“砰砰”的声响。 “快关内里的门!”那女孩儿尖叫着。 “等下!救我!”外头忽然又挤进来一个人,在他们要关上门的时刻拼了命的挤进来,差点把要关门的男人挤到一边去。 大门在这一刻,没能及时合上,外头的东西飞快飞进来几只。 “啊——”那男人惨叫一声,手指已经被那几只“麻雀”啄出了大量的血,手掌竟然硬生生被啄穿了一个洞! “快关门!”背后那女孩儿也不看进来的那几只了,拼命冲上去将门用力合上! 而方才正挤进来的那男孩儿,此刻已经躲得不知道在哪儿了。 正在那男人和女孩儿回头的功夫,那几只进来的麻雀冲着他们的双目啄去—— “嗖嗖。”两声,空气都被割裂开,片刻,那几只麻雀都纷纷从空中掉落下去,挣扎着拍了两下翅膀,没有了动静。 “谢,谢谢……”经历过两个世界的男人和女孩儿怎么能不知道这是有人帮了他们,女孩儿连忙道谢。就看到食堂旁边放箱子的背后走出来一个少女。 少女和她差不多的年纪,背后扎着一根轻盈的马尾,发丝柔顺的垂在肩上。手里还亮着什么晶亮的东西。可能是她方才帮他们的东西。 少女眼神略略往地面瞟了下,发现那几只麻雀身上插着闪着微光的银针。 是针啊。她想。 她想要再次道谢,谁知那少女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不用了。不是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 “哦……”她听对方这么说,也不说什么了,只是自我介绍道:“那个,我叫那语琴,我旁边这位是米承弼,我们两个都是经历过两个世界的人了。”她这样说无疑是示好,面前这个少女虽然看着跟她差不多大,但是这手绝活儿明显不是一般人能练的出来的。一看就是个有经验的人,绝对不是他们这种才经历过两个世界的人能比拟的。 “哦,我叫隆竹月。”那名少女微笑了下,手指间的银光收回去,反倒是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果来,随手塞进嘴里。 “我们,刚才还进来一个人呢?”那语琴看了下周围,道。 “在这儿呢。”隆竹月笑着踢了踢身边某物,那是个抱头不敢动的少年。仔细一看,就是与宁陆分开的李阳冰。 “真是个胆小鬼。”隆竹月笑着抓起他一把头发,就这么把人提起来。那李阳冰也不敢动手,只是神色显得有些慌张。 “你刚才为什么推大哥?他险些被你害死了!”那语琴很生气的看着李阳冰,冲他发火。 能不发火吗?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谁都不想因为一次失误赔进性命。 “可我差点就死了。”李阳冰还嘟嘟囔囔了一句,嘴里还是非常委屈:“谁知道我怎么会被弄来这个鬼世界,我还,我还没吃完想吃的东西,逛完世界,我爸妈还等我回家呢……” “别废话了。”听他这么说,隆竹月非但脸上没有一丝怜悯的感觉,还反手将他甩到了地面上,面色轻蔑:“谁还不想回家了?就你一个委屈?” 见他这样,知道是个新人,估计也是九死一生才来到这个食堂的。才经历两个世界的那语琴和米承弼也不想跟他计较了。毕竟新人的死亡率一直是最高的。 “你们知道这所学校发生了什么吗?”暂时安全后,隆竹月随便找了个食堂的凳子坐下,一边拢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 “这个,我们刚来这里,虽说一直在校园里转,但是也一直疲于奔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说道这里那语琴还有点羞愧,她看了眼身边的大哥,说:“我们只是发现,从校门口跑不出去。” “那就够了。”隆竹月本来也没指望着他们能发现什么,“既然来了,那就在食堂四处搜索一下吧,看看或许能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嗯,好。就听你的。”那语琴和她身边那位被救的沉默寡言大哥,对突然出来的隆竹月都有种好感,于是纷纷决定听她的指挥。 几人分散开,一边检查食堂内的窗户等有没有彻底关好,一面检查四周有没有,有用的。 隆竹月在座位四处看了眼,也没多做停留,直接绕到了后厨,发现这里还是正在做饭的阶段,甚至锅内“咕嘟咕嘟”还炖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她看着桌旁,已经有一碗碗盛出来准备给学生端出去的饭了。 隆竹月把目光投向墙面上,发现有一张值班表一样的东西。 第23章 让泡沫充满整层 上面写满了学生和老师的下课时间。 原来这间学校,学生和老师是共用一个食堂的。只不过分开就餐,时间点不同而已。 隆竹月目光从那上面一扫而过,还没觉出来有什么不对。 但是当她目光错过几分钟后,忽然又转向上头—— 那是一只表。上面的时刻已经停止了,不过赫然指向的时间,是教师吃饭时间! 也就是说……隆竹月看向那一碗碗的饭:这是给老师准备的,不是学生。 她走过去,直觉觉得这一碗碗的饭有问题。她挨个仔细看过去,在黑暗里,虽然眼睛有所适应,可看的也不是很清晰。 但当她看到一个饭碗底下压着点黑乎乎的东西时,还是饶有兴味的眯起了眼睛。 她随手从旁边的池子里抽出一根筷子来。用筷子挑了下那米饭下头盖的东西。 居然是虫子。 真恶心。那些虫子居然还是活着的。此刻被她挑起来,还争先恐后的试图爬出来。 隆竹月看了看那些恶心的虫子,麻雀喜欢吃的。 她想了想,还是从厨房找了个瓶子,用筷子把那些虫子夹起来,装进了瓶子里。装了满满一矿泉水瓶。 然后,她又看了看其余人的碗里,没有这种虫子的影子。 难道,这只针对一个老师? 隆竹月目光暗下去的时候,外头忽然进来一个人。她别过头去,用站立着的姿势漫不经心的看着门口进来的那人。 李阳冰此刻稍稍缓过来些许,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温度:“我,我听她们说你在这里,就想进来看看。” 见隆竹月不说话,还是用那双近乎讽刺的目光看着他,李阳冰也不生气,只是咽了咽口水,说道:“你,你一个女孩子,怕不怕黑?” “怕黑?”隆竹月好笑道:“你觉得我会怕黑?” “我,我认识的那些女孩儿都怕黑,我就是想问问你怕不怕,我可以,可以保护你的……”李阳冰断断续续的说。 “哦?你不怕么?”隆竹月还是保持着那副笑容,似乎听进去了点。 李阳冰连忙道:“开始还有点怕,但现在好多了。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哦……”隆竹月微微向前走了两步,那张姣好的面容此刻更具吸引力:“那么,既然要保护我。” “这瓶子你就先装着吧。记得,千万不要让里面的东西漏出来哦。”说罢,隆竹月毫不客气的把那盛满虫子的透明矿泉水瓶给他。 “等,等下!这是什么?”李阳冰看到里头蠕动的虫子,恶心的脸色都变了:“这有什么用?!” “自然是有用的。拿好了。别弄掉了。”隆竹月脸色冷淡道,说完,便不理他,自己走出了厨房。 李阳冰拿着那东西,丢也不敢,他只是见隆竹月很有能耐的样子,存了讨好之心,却想不到给自己惹了这么个麻烦。 他忍着恶心,把那虫子瓶子小心的装进了随身的口袋里。 “好了,这里应该也没什么东西了。”隆竹月目光瞥向外头:“我知道了怎么把那些麻雀引开。” “嗯?”正在外头的那语琴和米承弼看向她:“把麻雀引开后干吗?” “我们去个地方。”隆竹月毫不客气的说:“我或许已经找到下一步的线索了。” …… …… 此刻,宁陆已经用同等的方法,从外头的小树林翻进了教师楼。 他还是相信,白天刚在学校发生的命案,不会与这个世界毫无关系,于是当找钮士未果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到这栋教师楼来看看究竟。 一路上,因为走的小树林的缘故,宁陆没遇到几只麻雀,偶尔有,也被他用苹果捏成的碎渣引开了。现在他用旧布条栓上石头,打破了二层的窗户,在麻雀散去后,顺着布条爬上二层。 本来这种高度,他一个人不用借助工具,也能翻上去。但是安全起见,他还是把布条留在了外面,指望着下次来这里的人,或许能用到。 他进入到教师楼的二层。发现这里的空气都变得不对了。 整座教师楼都密布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宁陆几乎是在一瞬间认出了那股味道是腐肉的味道。就好像……谁杀人忘了埋一样。 他想要本能的深呼吸办不到,这股味道虽然不是毒气,也让宁陆不适。他捂着嘴,顺着楼梯往上走,三层才是档案室,他现在迫切想要去那里看看。 随着宁陆上了三楼,发现一切都变得糟糕起来。 三楼的麻雀,是他意想不到的多。刚从走廊处,就已经密密麻麻的密布了整片三层。其间恶臭味也是最浓烈的。 宁陆觉得自己没法用正常方法把这么多麻雀引开。 那怎么办呢?他被卡在了二层到三层的通道间,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麻雀发现。短暂的一段时间思索后,宁陆决定孤注一掷。他决定尝试下不友善的方法。 反正这所学校恢复后,应该也没会找他麻烦。就如他撕扯钮士床单就不怕被他发现一样。 当上头的麻雀听到下头发出剧烈炸裂声响的时候,只有一部分被吸引走了,飞下去。 还有剩下的大部分没有动地,就像这里有什么东西非常吸引它们一样。 但是骤然,整座三层走廊都被剧烈的泡沫充斥! “喳喳喳喳喳——”那些麻雀飞起来,争先恐后的冲着二层的走廊飞出去。原本在二楼,砸碎消防栓的宁陆,拿着灭火器飞快的跑上三层,然后在麻雀们来不及对他发出攻击的时候让整层三层充满泡沫的攻击—— 然后麻雀们在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下,自然是选择从二层走廊飞下去。这和从二层追着他飞上来的麻雀撞在一起,自然是全部都飞了下去。因为二层目前除了宁陆外,没有麻雀能在这里呆着。 宁陆身上也被泡沫盖了个满头满脸,不过这下反而是安全的。他吃力的在满天的泡沫中呛咳半天,才把自己的肺从中解救出来。 他眼前好一阵,除了白还是白。直到慢慢的恢复正常的视力。 第24章 与头骨对话 宁陆目之所及全是白花花一片泡沫的海洋,这时候的教师楼内安静下来,仿佛这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生物存在。 宁陆停了许久,才迈动步子。 不是不知道时间的紧迫性,可是,他在动身之前,忽然有种本能的提示叫他撤回自己的步伐。 那种本能的提示在他的脑海里喧嚣着。他在说—— “快跑!” “快跑啊!” 宁陆闭了闭眼,眼前的一切都那么安静,看上去那么充满了安全。但是他清楚,自己的本能已经在告诉他: 这里非常危险!至于危险的程度,可能比在此之前他经历的每一次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缓缓的一步接着一步的往前走。慢慢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及其轻微的敲击在泡沫未散的地面上。 知道他看到了档案室的牌子。 宁陆停下脚步,因为他发现档案室没有关门。从门口望进去的第一眼——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那里。 那人影的头垂着,用跟肩膀完全不是一个弧度的角度垂下去,可以看出是彻底从背后被斩断,但是那不单是一个头,而比宁陆他们在白天看到过的,多了整个人的身体。 那无疑是个大人的身躯。 宁陆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他没有贸然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用自己来这栋诡秘的教师楼后的第一道声音说:“是您吗?” “之前我在白天见过的……”宁陆停了下,说:“您找上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跟我说?或者是,有什么冤情……” 在他说完“冤情”那两个字的同时,屋内那被折断颈骨的尸首忽然立起来了! 准确的来说是那只脑袋立起来。并且缓缓的转了半个圈,在宁陆的面前停下。 通过那张背着光的脸,宁陆还能看到两只黑洞洞的,已经腐烂的没有了眼睛的眼眶! 突然!那只头飞速的移动到了他眼前!宁陆抬手去挡,却根本没来得及,那只头一下撞上了他的脑袋,随后宁陆感到周身一阵没有力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跪在了地上!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站在自己身后。或许那是已经走过来的那具没头的躯干吧。 宁陆一手撑着地面,想要尽快从单膝下跪的姿势起身,却完全使不上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牢牢按在地面一样。 他头回体会到了与现实完全不同的那种所谓“灵异”的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原本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没有能使出的机会,只能像只野兽一样,落入陷阱后无力挣扎着,等待着自己的结果。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宁陆知道,可他眼下无能为力。 等他恢复点力气的时候,额头上全是汗,已经从肩膀往下落了。 宁陆缓缓撑着膝盖站起身,发现那档案室内空无一物,那具尸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他身边走了。 这次没有伤他,是他没触发死亡的规则吗?还是说……他说对了呢? 宁陆觉得自己应该是与这个世界有着某种瓜葛的。不然在现实中也不会只找上他来到这里。 或许,每个进来的人,都与这个世界有着某种瓜葛。不然不会随意被选中进来。 宁陆来不及想他与上个世界是有什么瓜葛,他只是在想自己说对的是那句话。 回想了片刻,他那差点混乱的思绪才整理出来。 想必是那句“冤情”吧。 这是个被人害死的人。也难怪,怨气那么重。斩首这种死法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绝对有什么残酷的原因。 宁陆扶起档案室门口的门,才猛然想起来,为什么这一整层会有那么多的麻雀。 他想到了那尸首那具空洞的眼眶。 这尸首明显比他在外头看到的那颗头要完整不少,可也好不到哪儿去。麻雀……麻雀食腐肉。原来在这里,它们是代表了死亡的使者。 之所以有那么多的麻雀,是因为死人在这里。 宁陆也清楚那股腐臭的味道从哪儿来。 他缓缓走进里面的档案室,里面黑漆漆的,腐烂味道还特别重,虽然尸体已经自己“走”了,但里面一片黑漆漆。 宁陆可不敢开灯,谁知道会不会引起一堆麻雀过来。他只能摸黑探索。 好在并不难找。 他就在原本,尸体坐着的位置找到了一份教师档案。 “这里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泡沫?”突然一道熟悉的,刻意压低了的嗓音从外头走廊传来。 此刻宁陆已经一目三行的将这份简短的档案看完,他随手一折,将这份纸塞进衣服兜里。然后目光看向门口。 门口,出现了四个人。 两个女孩子,还有两个男人。 其中居然还有他的熟人。 那四人看到他都一惊,尤其是靠门最近的那个男的,差点一蹦三尺高:“谁!怪物!” 他慌乱下扔过来一个东西,被宁陆抬手打开。那东西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宁陆这才看到是一个装着虫子的矿泉水瓶。 “糟糕!”外头的一个隐约看出来扎马尾的女孩儿叹了一声,“我们快走!” 果不其然,靠着这一阵叮叮咣咣的掉落声响,加上那滚落出来的虫子们,麻雀几乎是顷刻间就要回到这层教师楼内! 宁陆当时出去也来不及了,只能从窗户朝着外头一落,中间虽然踩着点外头凸出的窗沿缓冲了下,三层的高度还让他浑身吃不消,险些摔裂了骨头。 宁陆飞快将自己隐进草丛里,让身形消失在那群麻雀的跟前。 “啊——” 教师楼内传来一声声惨叫,宁陆心里暗叹这怕是有人要逃不出来了。他倒不愧疚,那瓶子虫子又不是他扔的,他当时都没看清什么东西,凭着对暗器的直觉打开了那瓶子。 谁知道,居然会造成这么惨烈的结果。 宁陆知道自己身上也被刮出了痕迹,他对血腥味很敏感,当时便撕扯了点绷带给自己裹上。等楼内的惨叫声停止才出来。 等他绕行到楼前,发现那里已经站了四个人。 那四个人是在门口的一座大花坛的阴影下。一个男人缩在后面,一个女孩儿本来是看着另外两人的,自己出现的一瞬间,朝着他看过来。 另外还有一个女孩子,正抱着另一个大男人哭。 她哭也哭的很小声,手却止不住的,想要堵住那人身上的伤口。 “大哥,大哥……”那语琴哭着对他说道:“你不该救我的,你再坚持一下……” 宁陆走到他们跟前,看上头的麻雀暂时还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从包里掏出干净水和棉布止血筋,想问他们需不需要。 但是从他的角度看上去,那男人已经救不了了。被麻雀彻底啄开了胸腔,里头的器官可以见的血肉模糊成一片。 “大哥,大哥我们一起过了两个世界,你不能死……”那语琴还在哭着,边哭,边瞪红了眼睛:“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第25章 女鬼 对上那语琴凶狠看过来的眼神,李阳冰顿时有点慌。他往后退了退,还一面望向宁陆的方向:“不是我,不是我啊……我没看清。是他把瓶子推开的……” 宁陆冷眼看过去,此时却没和他说些什么。 李阳冰对上宁陆的目光,有点心虚,之前他还抛下他一个人走了。现在看他居然还活着,有点难堪的心态在心中积聚。 倒是隆竹月,看到宁陆的那一刻就有点高兴,她往他身边走了走,抬起手比了个手势:“还记得我吗?” 宁陆看着她指尖的那只糖果,才后知后觉的从黑暗中认出人来。 “你是那个……”宁陆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不像个新人,原本准备关心下的话咽到嗓子里:“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他不傻,一看就知道这姑娘在现实中肯定认出了他和钮士是同样经历过游戏的,才会找理由和他们认识。 “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啊。何况你们……”隆竹月话说到一半,忽然抬头望了望天,在夜幕之下,悬着一轮圆月。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看过那轮月之后,隆竹月面色沉了下来,随后说:“和我们先去食堂吧。那里能讨论下我们现有的内容。” 那语琴还在抱着那大哥哭,但是那人已经渐渐失去了气息。在隆竹月的建议下,那女孩儿还是放弃了人的尸体,带着那人希望她能活下去的念头跟他们走向了食堂。 “我在这里发现,”隆竹月拿手指着那堆碗筷之下的饭说:“可能是有老师被刻意针对了。” “我在档案室……”宁陆沉吟片刻,说:“见到了那位老师。” “你说你见到了谁?”李阳冰的反应很大,他有点不可置信:“你见到了鬼?那你还能活着?” 宁陆没跟他解释。其实现在除了那个尚且带着恨意眼光看李阳冰的姑娘,其余两人都把他当成了空气,不去理会也不多做思考,他做什么也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李阳冰有点忍受不了这种没人理的气氛:“我说,你们都不信我的话吗?” “他都被那鬼上身了!你们还要留着他?”极度的压力和紧张之下,李阳冰话都有点语无伦次:“应该立刻把他弄出去!” “弄出他去,让他直接在外头喂了麻雀吗?”此刻,说话的是刚刚失去亲友的那语琴,她那双哭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李阳冰说:“还想害死几个人?” 李阳冰有点被她盯毛了,他不敢说话,只是目光恶狠狠的转嫁给宁陆。 宁陆没理他。 “我的确是在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宁陆道,“我浑身动弹不了,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等我清醒过来,它已经走了。” “我信你。”旁边一直倾听着的隆竹月说,她把目光移到宁陆身上好久,然后又上下看了看他,确定他没有受什么致命的伤。 “你说它在控制你之前,和它说了句话?” “嗯,准确来说,不止一句。”宁陆回想了下,说:“我问他有什么冤情。” “然后他走了,留下这个给我……”宁陆伸手,将兜里的东西拿出来,展开来看是一张档案纸,纸页的最上面写着:朱风,两个字。 “这是一个普通教课的老师。”隆竹月也同样以很快的速度把这篇档案浏览一遍:“上面写着他家境不好,从小学来的书挺多,等从学校毕业后就成为了一名老师。” “这几十年来,兢兢业业,没干过什么不好的事。甚至对待学生方面还可称得上是呕心沥血。”隆竹月一边分析一边说:“这样一个人,有谁会想害他?” 还是以这样惨的方式。 宁陆也盯着那张摆放的整整齐齐,在食堂桌面上的纸。忽然,一阵风吹来,纸张被吹得翻飞了下,在食堂漆黑一片的桌子上并不显眼。 但是宁陆的眼睛停顿了。 他们身处在一个密闭的环境内,隆竹月她们肯定在走之前已经把食堂的每个角都检查一遍,不会有窗户等没关,让外头的麻雀进来的可能性。 那么,这道风从哪儿来的? 他顺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发现那片黑漆漆的地方,正是靠近门口的方向! “快走!”宁陆眼睛一直,随手拉起身边的隆竹月就立马起身! 门不知何时已经开了一道大缝隙,外头的风呼呼的灌进来。 “怎么了?”那语琴还有有点惊讶,当她也看到突然敞开的门时,口中的惊叫声还未停歇:“门怎么开了?” 那一刻,宁陆突然转身,朝着那语琴扑过去,一把将她扑倒在地,那语琴本能的掏出的匕首,划烂了他的衣襟! 但是随着两人倒地,他们看到正对着他们的桌子底下,伸出了一双腿。 那是一双女生的腿。上头还穿着蓝色的裙子。 但是宁陆和那语琴都清楚,隆竹月并没有穿蓝色的裙子。 那语琴已经惊得说不出话,宁陆反倒比她冷静,面对过一次这种东西的他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度和直觉,他翻身扣住那语琴的双手,拉她从原地滚开,第一时间避开了那双腿。 那语琴这时候才感到后怕:他们刚才明明都围坐在一圈说话,可是谁都没发现身边多出来一个人! 难道她只有一双腿? “快走!”宁陆一把将那语琴从地面上提起来,推她出门:“往麻雀多的地方跑,快!” “什么?”那语琴没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往麻雀多的地方跑呢?但她话还未问出口,就立马改了另一句话:“小心你头顶!” 宁陆在她惊恐的神色出来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他只来得及偏头避开,却正巧与一个天花板上挂下来的头颅打了个照面! 那是个女学生阴森森的眼睛,她的长头发从脑袋的下方垂下来,几乎能蹭到宁陆的眼睛。 第26章 诅咒 宁陆身子一个后仰避开她的注视,而后才发现身体后知后觉的那股被控制的力道减小了,如果说他刚才没避开的话,现在怕是要陷入曾经的那种被鬼魂控制的样子! 而这只女鬼明显没有先前的老师那么仁慈可亲。 被她控制上就是一个大写的死字可言。宁陆下滑铲,往前了一段路,避开那女鬼,他知道自己这是被盯上了。之前让那语琴往外头跑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发现鬼出没的时间段,都是在麻雀被他逼的一只不剩的时间。就是说,如果他们身边不被麻雀威胁,就会被这种来自不明地方的力量所笼罩。 这无疑是绝对危险的。他还没有找到能克制这种鬼物的办法,与其跟他们打照面,还不如去对付外头的那些只会物理攻击的麻雀。 宁陆翻身起来想要继续逃,却能感知背后一股冷气森森的冒道了后脖颈。在这紧急的时刻,突然后背一道光,似乎从旁边出现了什么,那股冷气居然骤然消解开来—— 宁陆没回头,视网膜上的余光只能印出那是银白色的,如同流星般的光芒。 在他往前跑了一段路,准备反身出食堂并关严食堂的门时,猛然反应过来有一个人似乎还被他忘在了食堂里。 于是宁陆再度转身,看向空荡荡的食堂内部。 这一回头,便让他看到牢记了一整个世界的一幕—— 背后,银光肆虐,一道道银针散发出的光芒如同空气中的蝴蝶,闪动着翅膀,徘徊在长发少女的附近。她已经把头发解开,飞舞在空中的发梢不仅没有恐怖的感觉,还多了几分神圣和美丽。 少女背对着她,而她的前面,就是那只脖子伸的长长的女鬼,她的双目同样是那种空洞的颜色,一双小腿隐在蓝色的裙摆下面。但是脖颈却异常的长,长到从天花板垂下来,还能像蛇一样绕上好几圈,徘徊在少女的面前。 这样一个人身蛇颈的怪物,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在里面!宁陆顿时准备赶回去,却不料隆竹月背对着他,同样能一句话把他定在原地。 “其实我来找你们还有一个原因:”她竖起一根手指,这时候指尖没有夹着糖果,而是一根闪烁着银芒的针:“我刚听说:象死了。” 正是因为这一句话,把宁陆定在原地。 他知道象是谁。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象就是在上个世界被他杀了的束朔的代称。之所以称为象,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的伴生物是象,而是“镜像”的“像”。 因为束朔能把自己的真身投影在另一种物体上,例如魔蛛,才被称作“象”。 “那你是谁?”宁陆没动,但是语气却很冷静的说。 “我么?”隆竹月忽然笑了,她手指动了动,牵引着指尖那如同丝线一样的银芒,在顷刻间,布满了里头的空间,那女鬼被她的银光完完整整的缠绕下去,那颗头颅不知道经受了什么样的打击,竟然突然一下垂落下去,再也挣扎不起来。 宁陆纵观她身上的能力,想必也不是寻常人,应该用不着他帮什么忙。于是袖手在一边看着。 等到里头彻底完结,他才听到她对自己说:“我们才刚刚认识对吧?” 还没等宁陆回答,她就转过头来,那张小脸在银色光芒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小了:“那么,我来回答你。” “我是……‘后’,今后,请多指教了。”眼前的少女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礼,她的容颜印在宁陆眼里,多了几分耀眼。 …… 事情平息之后,几人暂时在小树林里安家。 完全没有麻雀的地方不行,有麻雀的空旷地又太危险,唯有小树林这种偶尔有一两只出现,藏在树干阴影处不容易被发现。 几人分别靠在几株大树下,暂时安定下来。 李阳冰恨恨盯着那棵树旁,靠着的一男一女发愣。 宁陆把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身边就是体态娇小的少女,她眼下已经完全收敛了光辉,只剩下偶尔有一两缕头发散发出银光来。 她就那么散着发,俏皮的转头望着宁陆。眼睛里还有碎光。 宁陆问她:“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过来?” “你猜啊。”少女狡黠的回答他,目光从下往上的打量着他。 “是你们那个组织要找杀害象的凶手对吗?”宁陆小声的,压低了嗓门跟她对话。但还是得微微低下头才能保持安全。 也就是说,在旁人看来,两人就像在亲切的私语。 少女对这种程度的亲密丝毫不反感的样子:“其实只是我很好奇。” “原本以为会是‘车’杀了他的。谁知道……”少女的声音悄声响起,似乎就在耳畔:“是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 宁陆说:“你们想让钮士杀了束朔?”他有点不理解,眉毛蹙了起来。 “不是我们想。是我们意料到的。”被称为“后”的少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可是钮士说……你们让束朔要好好对他来着。”宁陆反问。 “王绝对没认为束朔会好好对他。”隆竹月讲:“其实象就是想杀他的。” 果然啊。什么无能为力等都是借口。束朔那人,本来就对钮士存有杀心。宁陆心里意识到这点。 “内部的更替在所难免。他对新生代的崛起有着他自己怀揣的隐忧。”隆竹月静声,在悄然的树林中还是很清晰。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我们的‘将士’就会被更替,想必象是从车那里看到了他自己的结局。因此采取了点措施。” “什么结局?”宁陆疑惑。他突然回想起钮士和他说过的,自己最初看到那个在路边诡异浇花等着他,然后被撞死的男人。 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如果说职位的“更替”是在所难免的,就意味着总会有新人来代替车,代替象。 这也就是束朔行动的起因吗?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宁陆不解:“杀了钮士,就能证明不会有人来代替他了吗?” “或许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吧。”隆竹月眼神冷漠的叹了气:“杀了新生代,就能证明这个诅咒是有破解的可能的。” 第27章 被暗算 宁陆迟迟没有说话。对于他来说,“诅咒”或许是无解的。他不懂诅咒的规律,也不清楚该怎么破解这个诅咒。 “算了,不说这些了。虽然你不是被选中的既定继承人,我们也可以做个朋友。”隆竹月轻轻朝他伸了下手:“希望下次还能和你一起。” 宁陆缓缓的回握。 两人交换了下情报,又了解了现下的处境。 “你觉得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儿?”聊过后,话题总得回归这个上面来。 宁陆没说话,他一开始也想不到什么,但是有个词,在他的脑海里应该是很重要的。 “冤情。”他说:“得搞清是谁做的。” “学校里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这么个老师,”宁陆道,好像摸到了点头绪:“我们去报刊室看看,没准还有那年的报纸上的相关报道。” 如今在小团体里,他和隆竹月决定了的事,就等于是定下来了。 那语琴对他也是感激的,原本她也没有把大哥的死全都怪在宁陆身上,加上后来宁陆还救了她一次。 那语琴心里是十分服的。 去报刊室的路上她还小声的凑在宁陆跟前问:“你也是第三回来吗?啊?第二回啊?” “难怪看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语琴似乎知道说错了般,捂了捂嘴:“啊,我不是说你什么都不懂。” “你表现得一点都不像新人。但是身上那股气像是个刚来这里的人。” “什么气?”宁陆不解的多问了一句。 “就是那种……怎么说呢,看谁都像好人的样子。”那语琴轻轻的说:“等你经历过一些事以后……就不会看什么都想救了。” 说罢,她无声无息的看了后头跟着的李阳冰一眼。 宁陆还没说话,前头的隆竹月好似背后长了眼睛般的打断她俩的话:“我们快要到了,别挨得那么近。” 说罢,她的脸都不经意的红了红:“小心被发现。” “嗯。”宁陆倒是很听话,因为他没想太多,只是往旁边错开一些,躲开了那语琴的触碰。 “接下来我们要跑过整个操场。之前吸引麻雀的东西你们都带全了吧?”前头的隆竹月这样说,让大家检查下自己手里的苹果碎和先前在食堂补充的虫子多不多。 “一路走一路抛,麻雀就会顾上那些不会来啄我们了。”因为啄他们不一定能讨到好,但是那些东西却本来就在麻雀的食谱之内,吃它们的欲望明显比吃他们的要大。 几人飞快的跑起来,落在最后的李阳冰从开始跑起,便飞快的从最后跑到了中间的位置。 落在最后的成了宁陆,宁陆本来跑在最后也是他自己选择的,他觉得自己断后会更安全一些。 于是很顺利的,在几人要进入那间教学楼的一刻,宁陆跟在最后,准备洒下最后一把食向远处就狠狠的关上门! 然而,那一刻,有人从前头将他往后用力一推,门在他眼前骤然合上,宁陆被直接关在外面! 他惊了一下,随后手腕儿翻转,丢过一把食的同时掏出手腕儿处绑的水果刀,寒光将飞到眼前的几只逼退! “你干什么呀!”门内,看到用力合紧栓,还那后背怼上门的李阳冰,那语琴忍不住尖声叫起来! “宁陆他还在外面!你放他进来!”那语琴一边冲过去一边扳门把手,却被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的李阳冰用力推到地上! “他有什么好,都这时候了你还护着他!”李阳冰冲她大喊:“现在出去了就是个死!你明白吗?就是死!” “那你为什么要害他?”那语琴吃惊的坐在地面上,反应不过来,还想往外冲。 “他一个人能护你们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把他看成神一样的存在。”李阳冰终于把心头话说出来了,他眼神不自觉的瞟隆竹月:“他在与不在,对你们来说那么重要?比你们自己的命还重?” “我承认我就是要害他了怎么的?现在他指不定被啄成什么样了呢,你们还要去救他?” 那语琴看着疯了一样的李阳冰,进入这个世界以来这么久的生死存亡,终于让他一个普通人的心智彻底崩溃。然而给他剩下的只有怨天尤人和恨意转嫁给他人。 唯有站在最里面的隆竹月,什么话也没说。眼神冷冷的望向李阳冰。却没有要出去相助的意思。 宁陆在外头倒了大霉了,他手里的食物很快撒光,剩下的时间也不足以他跑回最近的小树林,在这离操场最近的空地上,他毫无办法。 手中的匕首砍断了好几只试图扑上来的麻雀,但是远处看过去,乌泱泱的大批黑雾一样的东西朝这边过来了。那就是巨大的麻雀群。要是落到它们手里,他一定一点生还几率都没有。 宁陆原地叹了口气,瞬间破釜沉舟,鱼死网破般的打碎旁边的一间教室的玻璃,随着后头蜂拥而至的麻雀一同涌进了教室。 宁陆从几个桌子间窜过,后头跟了许许多多的麻雀,他出了教室的一瞬间把门反锁,任是这样,还是跟了一大堆的麻雀出来。 他从走廊的这头飞快的跑向另一边。完全不顾后头的死亡追击者,一路跑向二层。 凡是经过门的地方他都给合上。渐渐的,麻雀少了许多。到一间教室的门口处,宁陆忽然反身关门的同时,在空中只手一捞! 若是平常人在空中这么一捞,多半什么也捞不到。但是宁陆的手掌攥下来的同时,手心已经抓了一只飞的晕乎乎的麻雀。 他将麻雀捏在手里,合上了那道门。 背抵在门上,宁陆才终于能稍稍喘下口气,这种程度还杀不死他,应该隆竹月也知道,所以她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开门救他。 因为如果是她开了门,才叫完。不仅救不了他,后头的一堆麻雀还会同时跟过来。 那样就完了。 不过他现在做的也好不到那儿去,他把一间教室的窗户打碎了,还放了不少麻雀进来。 不过,也算有收获。 宁陆先将自己身上的伤口简简单单处理了下,拿碘酒消毒,然后绷带包扎好,让血不再渗出来。他身上的都是小伤,好处理。盖上碘酒的味道,就不会吸引来不该来的东西了。 处理完后,就是手里的麻雀。 第28章 真相浮出水面 虽然不知道怎么对付突如其来的鬼,但是那些东西不会在有麻雀的地方出现这一规律,他是摸清了的。那么说,他如果捉住一只麻雀的话,会不会能保证他独处在一个密闭环境下,不会引来鬼呢? 宁陆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伸手将麻雀用绷带捆了个严严实实。介于这种小东西细看上去,眼睛都泛白了,应该不是什么活物可言。宁陆没给它留有任何出气的地方,直接像捆麻团一样给捆了个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始打量这间教室。 教室内干干净净,还保持着平时开学时候的样子,学生的书本老老实实的摆放整齐在课桌角。宁陆走了两步,不知不觉,边走边看,走到了讲桌边上。 他眼神一度,看到了教师讲义上那工工整整的大字:朱风。 这不就是那个老师的名字? 难道这是他带过的班级? 宁陆大呼可能!本来高中就不到十个班,不是班主任的话,一般会同时带三四个班的课,那么蒙中他的概率还是蛮高的! 但是不对。宁陆脑子卡了下,从那张床上醒来,他一直以为这是在自己现实中的那个时间线上。 但钮士的床空空落落的。宁陆还没刻意去看过,也不知道上头铺的床单是不是钮士平时用的。 难道说,是他想错了,这不是他们所在的那个时间线,而是曾经十几年前,这个老师教课时候的时间? 宁陆盯着那讲义看了两眼,然后把讲义拿起来,忽然发现下头还有个绿皮小本。看上去挺土气的,像是那个年代老师喜欢用的笔记本。 出于好奇,他还是翻开看了看。 虽然处于这么个黑暗的,唯有他一人的空教室内,宁陆却不觉得害怕。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麻雀被他挡在外头飞不进来,这里有他装进背包里的那只小麻雀,也不会有别的鬼光顾。 而朱风,是希望他能帮他洗脱冤情的。 那他现在害怕什么? 宁陆本身就不害怕自己一个人。他抓起笔记本,看了起来。里头不同于上一本的讲义,是每个片头都有时间的日记。 做教师的,都有随身拿个小本子记点东西的习惯。朱风这本笔记,不光是他的日记本,还有备忘录,等等很多作用。 比如这天,他就写了: 28日,晴。魏晓东又不好好听课了。听说他家里最近出了什么事。他母亲病退了。可能下学期学费交不起。 宁陆还在想这老师莫不是很八卦吗?然而下一句就看到了: 我可以买东西的理由多借给他母亲一点钱,怎么孩子下一个学期的课也是要上完的。 宁陆看了后,默默的愧疚了下,真是个好老师,是自己误会了。 接下去。 1日,阴。明天要给辛朵朵的弟弟补课,别忘了。 14日。雪。最近学校要搞新装修?据说是有个大投资人来学校做教学楼的投资吗?真好。学生的教学设施是该改善了。 20日。见到了新的投资人。 29日。怎么可以这样!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我决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发生了什么?宁陆的眉头皱起来。感觉这几篇都是关于学校要翻新校舍的。翻新校舍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什么能叫一个原本对学校建设期待值颇高的老教师不满的? 但是这本教师笔记不会记载太多的东西。朱风可能也是气急了才在上面抒发一下情感。 但是后面的内容越发紧张: 12日。我已经坚决向上面反映了。我的学生决不能被他们做那种事!我要告他们! 告?胜诉了吗?宁陆知道这位老教师,说是要告肯定就不会妥协。他非常想去看看那年的报道,有没有哪怕一丝半点有关这个人的消息。 可惜他现在下不到一楼去,得等等了。估计隆竹月她们已经看到了。 宁陆翻过一页去,忽然看到了血迹! 他眨了下眼,发现自己没看错。 那本笔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开始逐步淹没整本笔记本。直到它从宁陆的手中脱手,摔到地上! “砰!”笔记激起一片血花,随后向落入池塘的青蛙一样,转瞬即逝。淹没在了地面上。 宁陆盯着那里,怔怔的看了半天。 忽然,他背后的冷气越来越多。宁陆转过身,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名教师。 此刻他同样是双目没有,成了两个窟窿。但是头还好好的安放在肩膀上。 那老教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您出来了么?”第二次见,宁陆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他只是心中有点隐痛:“我想要知道,” 他没问最后这件事的结果,也没问是谁害的他。只因为这样会更加激发这鬼魂的怨气:“您先前想要保护的学生,他们好吗?” 听到这话,那原本双目黑漆漆的鬼魂一下安定下来。月光从背后照进来,好像还显得有几分静谧。 那鬼尸首突兀的摇了摇头,随后,消失不见。 这还是宁陆头一次见有人在他面前这么消失掉的,觉得十分新奇。他琢磨着老师这意味是最后得救了还是没有呢。如果没有的话,他还能那么安宁吗? 他想了想,没想出结果。只是猜测到肯定与这投资校园建设方有关。 看来那批人的投资,不是白白投的。是有目的的。 他们能在学生身上得到些什么……宁陆越想越深,眼神也情不自禁变了好几个度。 总之,从这儿是得不到什么了。宁陆将目光投向下面的课桌。课桌上是一个个孩子的作业本。他按照朱风老师的记录,分别找了距离他事发之后最近的几次笔记中写到的学生姓名。 其中一位就有辛朵朵。 他翻到了辛朵朵的作业。前头的作业本,看上去整洁干净,就像个平常爱面子的女孩子写的一样。 但是最近几次的不行。字迹凌乱,还带着赶作业的痕迹。 第29章 凶手 是辛朵朵出了什么事情吗? 宁陆回想那老师在笔记中写的:明天要给辛朵朵的弟弟补课…… 弟弟?补课? 他完全没想到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宁陆坐在辛朵朵的位置上,呼吸渐渐平缓,整个身体进入睡眠状态。他缓缓合上眼,又再度睁开。 这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不过他现在没想到。 朱风是个很好的老师。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学生好……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件事。 为辛朵朵的弟弟补课……那她家请不起家教老师吗?是不是可以侧面证明出,辛朵朵的家也很穷? 很穷,所以容易被一些人利用……宁陆看见了辛朵朵的学生证上的照片,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放在一个高中,绝对是班花级别的。 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老师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他们邪恶的阴谋,才会被人灭口。 原因知道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想要给他报仇,或是将真相公之于众,在这里都远远办不到。 那么把他们都困在这里,朱风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宁陆听见走廊没声了。他捏了捏包里的小麻雀,决定开门走出去看看。 提前探好路,他将探出的半个头挪回来。拿一点吃食引开了走廊里徘徊着的几只麻雀,然后小心的往楼下走。 他清楚那些人还呆在楼下,而楼下还有他想要看的报刊,所以怎么都得先去楼下看看。 宁陆走到楼梯的拐角,突然面前映入视野一个少女,贴近他,一瞬间撞入他的怀抱。 宁陆身子往后一跌,刚刚好接住少女。 “你没事吧。”隆竹月眼里都是笑意,她一双聪慧的近乎透亮的瞳孔内,折射出喜悦的光芒:“宁陆。” 宁陆说:“我没事。你们……”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隆竹月身上有血。 “他们呢?”他问,随后二话不说从包内拿出剩余的绷带和碘酒。 “不是我的血。”隆竹月笑着要求他把绷带收好,后面另一个人也跟着探出头:“小哥哥,你没事啊。” 看到宁陆没事,那语琴也完完全全的把心落下了。她真的好怕宁陆出事,因为在游戏中,他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 “报刊室发现了什么没?”宁陆恍然发觉自己已经不想说谁的血了,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唯一到场的只有两个女生,另一个剩下的人的死活他也已经不想去管了。 隆竹月见他不问,眼里闪过惊讶,但下一秒换上了更加开心的笑容:“发现了很有用的东西。” “94年,这附近校园施工,据说在前一月的时候,附近有人说过,某天忽然夜晚施工,那最近下大雨,施工队顶着大雨施工一整晚。” “之后大概一个多月,在原施工地挖出一具无头的男性尸体,因为找不到头颅和家属,案子被暂时搁置。无人认领尸体被火葬场处理。” 听完这些后,宁陆看着隆竹月。隆竹月知道他知道了些什么,其实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该知道的几人都清楚了。 “我看到了……二楼有朱风老师曾经帮过的学生笔记,和他对……对校园施工的幕后投资方的不满。”宁陆艰涩的说出这些话,眼眶却不自觉的有些红。 他想过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当直面这一切的时候,还是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一个爱事业,爱学生的老师,就那么被雨天的施工队,硬生生铲掉了脑袋,身首分离不说,还被埋在这座他从事几十年教育事业的学校底下。头颅被藏在教师楼的档案室几十年。 若说他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应该怨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隆竹月见他迟迟不语,咬着唇说:“我觉得,如果我们可以把他恰当的安葬,并且找出那几个投资方的人……” “他想要报仇。”宁陆忽然打断她的话:“若说原先我不确定他想要干什么,现在我明白了。” “他就是想要报仇。” “那怎么报仇?”一边原先搭不上话的那语琴开口说:“可杀害他的人也不在这里啊?” “不……”宁陆低下头,被额发挡住的眼神竟然有些阴沉:“在的。” “你,你说……”那语琴愣住了。她吓得一步步后退:“谁……是谁……” 宁陆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那语琴:“还记得你大哥死去的时候,你说过要为他报仇,对吗?” “是,是啊。” “但你没伤过李阳冰。”宁陆道:“也没伤害我的意思。” “对……”那语琴恍然道:“不,不是!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害死大哥的……” “那李阳冰呢?你那么恨他,甚至还说出了要报仇的话,却没有伤他。”宁陆说。 “那是因为……他一个男人,我打不过……”那语琴结结巴巴道。 “李阳冰是你杀的对吗?”宁陆转头问向隆竹月。 隆竹月缓缓点了下头。 “我还记得,你说你和你大哥经历过两个世界。”宁陆说:“那么,这是第三个世界。” “我和钮士也经历过一个世界。但是哪怕我们两个在现实中相识,遇到了同样的诡异事件,甚至还在最近的地方休息。”宁陆道:“我们两个也没能进入同一个世界。” “如果说你是新手,我信。但第一个世界,第二个,连同第三个,你们全都在一起。这是不是太巧合了?”宁陆说。 “我,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语琴眼神慌乱的解释说:“我们真的不知道!但就是……你信我啊!” “如果说开始听到你说,我只是怀疑,”宁陆闭合了下眼:“因为我上个世界见过太多人撒谎,已经有所敏锐。” “但是后面,这位老师的怨气不散,就已经能让我察觉点问题了。”宁陆看着她,说:“真正困扰他的凶手,一定就在我们之中。就在这个世界里。” “不然,他不会把在现实中跟他有点关联,第一个目击他头骨的我拉进来。这也侧面证明这个世界进来的人是跟他的事情有些关联的。” “你不能冤枉我!”那语琴的样子看上去快哭了:“那她呢?她你怎么不怀疑?为什么就怀疑我?” “最重要的一点,”宁陆看着她,目光已经无需解释:“我看到了辛朵朵的照片。” 第30章 抉择 听到这句话,那语琴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的表情很能说明问题,而一边一直冷眼旁观的隆竹月,表情也跟着浮动了下。 她看着宁陆,明明只是个毫无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却总能让她感到这么的……疑惑。 疑惑之下,是更深的赞叹。 宁陆说:“原本我找到辛朵朵的照片时,并没有想到你。” “因为你们两个只是有一部分相似,并不是完全一样。何况,那个时候的时间和我们现在,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但现在我看,你应该是辛朵朵的……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宁陆的说法一滞,连他自己都有点猜测不到:“不对,你是他的……女儿?” “为什么要拉你进来?”宁陆的脑子在飞速的旋转着,他从开始的猜测,转为后面自己的肯定。可一直没有准确证据。 想到辛朵朵照片的时候,他就已经能肯定的。但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还得问当事人才行。 宁陆不想死在这儿,也不想再有人死在这里。如果只有他和隆竹月,至少他也要把隆竹月安然带回去。 “女儿……那她和……谁生的?”宁陆盯着那语琴,看到那语琴的额头冒出汗珠:“难道……” “是曾经jian污她的那群人?” “不,你别说了——”当宁陆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一旁等着的那语琴终于忍不住,大喊出来。她捂着耳朵:“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几十年前你才多大?当朱风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吧?为什么要恨你?”宁陆的语气中充满了迟滞:“难道说……你母亲……她已经死了?” “母亲死了!”那语琴喊出声来,她眼里的泪珠在眨眼之间掉落:“在生下我后不久就死了!” “我的生父,他们那帮畜生。在借投资学校的名头伤害了我母亲之后,又不打算负责。”那语琴捂着脸说,她缓缓的跪坐在地上,一蹶不振:“他们在我母亲过世后几星期内,被自己投资的建筑大楼砸死了。” “当时说是事故,可是只有那些外人才信。”那语琴轻轻的说:“因为在事故现场,据说有人看到了和朱风老师长得一样的人。” “朱风老师没有亲兄弟和孩子。他孤身一人在这座大城市打拼。父母双亡。”那语琴说:“他们都说,那是报复。” “我没见过我的母亲。却也知道,她做过丢人的事。”那语琴自嘲的笑了下:“原本以为只是被人强迫的,可当我看到我舅舅的时候,才发现不是。” “我舅舅躲了很多年,当听说我考入这个学校的时候,才出现。”那语琴说:“他跟我说……当年,是我母亲出卖了朱风。” “……”当她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整栋教学楼外刮起了大风。明亮的月光被乌云遮住,楼内陷入深不可见的黑暗。 宁陆听到不远处有滴水的声音。 那语琴也被这场变故吓了一跳。她愣愣的坐在地面,看不清脚底的水已经快漫到鞋子。 “朱风老师的确准备好了证据要告他们那群人。可是他还没上告之前,作为被收集人的我母亲,也就是辛朵朵,”那语琴目光落寞的盯着脚底:“因为害怕与之带来的后果,而出卖了朱风老师。”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朱风老师被那些人发现,才导致后面他被人斩首,埋进了地下。”那语琴盯着缓缓慢到脚踝的血水,血水中,映出她的脸来。这样看上去,就像有人在看她一样。 “虽然事后那些人都没得到什么好下场,但这一切都是朱风老师的冤魂。” 那语琴说:“我是转学进来才知道这件事的。” “从进到这间世界以来,我就觉得,是我的罪孽到了偿还的时候。”那语琴看着小腿的血水:“我母亲犯的罪,到我偿还的时候了。” “我和大哥的确在现实里认识。”那语琴揉了揉眼,还是揉出一圈水花:“我本来不想死的。真的。” “直到现在我还不想死。”她悲伤道:“大哥是现实中管档案室的老师。我和他认识。自从来这个世界后,他颇多照顾我。” “但是现在都死了。我也离不开这里了。”那语琴说话声音还有点抖,尽管看得出来她想要坚强,甚至想要站立起来,可她却办不到:“我真的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起来。”忽然间,在她以为自己会被血水就这样淹没的时候,一双手直接伸到她跟前,把她拖起来:“起来!” 那语琴怔怔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宁陆。 “我听你说了,也相信你。”宁陆说:“原本我也想你的年纪根本和几十年前朱风老师的案子对不上号。” “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母亲的过失不该由你来承担结果。”宁陆说着,“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那语琴只是愣愣的看着宁陆拉着她的手。 身后跟上来的隆竹月看着两人,眼神暗了暗:“你想明白了吗?要带她走?朱风老师的怨恨源头就在这里。” “如果你硬要带她走,我们都离不开这里。” “我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就知道这件事不该怪她。”宁陆看着隆竹月说:“当时她还没有出生。” 隆竹月看着他,迟迟的叹了口气。 三人一道踏出教学楼,外头的阴风怒号,整座操场的麻雀都不见了,空旷的操场上吹起一阵一阵的沙风。 “都不见了。”隆竹月看看天空:“我们的时候不多了。” 她心里有数,如果到时候宁陆还是不肯杀害那语琴的话,就由她动手。 宁陆看着四周,也实在能感受到朱风的愤怒,可他还是没办法让一个无辜的人来承受这一切。 这跟踏着他人的骨血来取得胜利有什么区别。 第31章 结束一役,及是开始 “对不起……”突然,那语琴跪在地上,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对不起,朱风老师。” “我代我的母亲向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语琴哭的噎住,失声。 她跪在地上哭的时候,天边的云似乎远了些。 风沙大作的声响渐渐停下。天空从阴霾中透出一点光亮。 四周的景物开始变化,渐渐的,空中竟然朦朦胧胧的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雨浸湿了脚下的土地。那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在头顶徘徊起来,形成一股小型的小旋风,但是却不见它们落下。 雨中,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大坑,就在学校操场的正中间。坑边的土石在雨水的影响下一面往下滑着。 坑的边缘,缓缓浮现出一座大型推土机的形状。 那推土机上没有坐别人,自己在运作着,在雨里,将一挖又一挖的泥土砸进坑中。填实。 这一幕,别人看了,或许只会觉得有点诡异,不会升起别的想法。 然而在场的人,心中却都产生了种不一样的感受。 那是愤怒?叹惋还是悲哀? 宁陆的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鬓边一缕,他低头,目光扫向地上跪坐的少女。 少女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里都是泪。 从她颊边滚落的,已经不知是雨还是泪。 原来,那人最初的愿望,只是想要一个道歉。 曾经参与的所有人都被他杀了,唯有辛朵朵早逝,躲过去了一次。但是这不代表恶鬼的怨气会消。 怨气不消,会被什么东西所利用。正因如此,朱风才会被吸入这个空间,成为这场“游戏”的一个砝码。 成为杀人如麻的恶鬼。不得超生。唯有达成了愿望,才能离开。 如今,愿望达成。 围绕在上头的恶鬼,连同吃腐肉为生的麻雀都消失了,天空开始放晴,阳光开始洒向这片阴霾的校园。 很快,校门的位置,出现了离开的光圈。 “我可以离开了?”那语琴吃惊的看着那片光圈,眼里的泪珠还在惯性的落:“我真的……能离开吗?” 她不敢相信自己被原谅了。 “起来吧。”宁陆伸手拉她:“可以走了。” “这次不是你的错。”宁陆道。 他没有隆竹月知道的多,在此刻,对这个世界,这场必须进行的游戏产生了某种怀疑。 如果说朱风的愿望只是得到一个抱歉的话,那假如他身为游戏的boss,杀了很多人,那不是不符合他的本心吗? 还是说,是有什么规则,在控制着他呢? 宁陆看向天空,明明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天空,却仍旧盯着。好像空中存在着某双眼睛,在看着他。 “等下,”在那语琴将要踏入光圈之前,隆竹月一声叫住。 那语琴疑惑的转过头,就看到隆竹月往她胸前丢了什么东西。 “以后,来找我们。”隆竹月缓缓勾起一个微笑,冲她甜甜的笑了下:“还有很多东西要给你呢。” 那语琴受宠若惊的接住了那枚象征权力组织的徽章。 隆竹月在那语琴走后,没有给宁陆同样徽章的意思,只是挡在他必经之路上没有离开。 宁陆对上她的目光,似是在问为什么。 隆竹月说:“你已经很有名了,我们那里谁不知道你。还用给你徽章吗?” 宁陆没说话,只是低了下头。 隆竹月走到他跟前,仰头望他:“喂,你真的不愿意来我们这里吗?” “我去有什么用?”宁陆问。 “我们可以给你很多帮助,和经验。”隆竹月皱眉,似乎有点遗憾:“虽然……你不是被选中的人。可是我们能给你的帮助也很大了。” 宁陆停顿了下,说:“不用了。” “我对这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宁陆斟酌着词汇说:“或许,很快就能得出答案。” “如果你们想对我有什么帮助,那不如去多关心一下钮士。”宁陆想了想:“他或许更需要帮忙。” 隆竹月看着他:“你真的一点不为自己着想?” “需要帮忙的话我肯定会说。”宁陆礼貌的点了点头:“先谢过你们的好意。” “好吧。”隆竹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们还会见面的。” “嗯。”宁陆道。 等他回到正常世界,已经是后半夜了。 宁陆从床上翻起来,立马下床去找钮士的房间。摸黑到了那里,门锁上了。 这难不倒宁陆。他虽不会开锁,却也能进去。 很快,钮士房间的窗边翻进来一个人,他如同猫般悄无声息的进入室内,然后径直奔向钮士的床。 然而,看到床的时候,宁陆的脚步一滞,心里涌起了很大的不安。 床上没人。 是真的不见了。 …… 钮士在白茫茫的雾中走了好久,才看到头。 他迷迷茫茫,跌跌撞撞的往前扑了一步,差点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随后,眼前的视野逐步开阔,他愣神儿片刻,陷入了思索。 是自己脑子被砸傻了?为什么看这帮人感觉像是春游的? 的确,如果宁陆在这儿的话,不得不感叹钮士的运气总是那么令人绝望。比起他进入的世界,这个地方简直又是个几百人的回合。 钮士一个人孤愣愣的看着四周各式穿着打扮的人群。再看看自己,好像自己身上也换上了一身在家的休闲装。 “喂,小兄弟,你也来度假的?”旁边有人看着他。居然还对他透出一抹笑容。 “什么、什么意思?”钮士吃惊的看着他。 “就是这次的难题啊。听上去简单吧。”那人笑嘻嘻的看着他,神色一派轻松:“游戏的规则是,只要在这里呆过五天就行了。” “真的?”钮士顿时被吸引:“谁说的?” “你看那儿啊。”那人伸出手,示意钮士看向上方,悬浮着空中的巨大字迹:活过五天者胜。 钮士看下方,很多人都不敢相信。但是眼前都是惊喜和逃脱一劫的神色。 “说起来真不知道有这么好的运气,我这是第二个世界,差点就死在第一个世界里了。”那叫他看的男子还对着四周指指点点:“这就是个大商场,里头就我们大概200人。” “什么娱乐设施都有,还没有危险。就算有,我们200多人,还活不过五天吗?”那男人喜悦形之于色:“就算有,死的人也不一定是你啊。” 第32章 又见伏墓戈 钮士觉得这话有理,又觉得还哪里有点问题。 他环视四周,才猛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冲那试图过来拉住他的男子说了声:“哎,我还有事先走了啊,白白。” 然后他开始四处找人。 “哥呢,哥不会不来啊,他说的会出现世界的啊。”钮士一边在紧凑的人群里寻找着那个修长的身影,一边嘀咕道:“等下,不会吧!” 显然是,他也想到了那个可能。 “完了,哥的运气也太不好了。居然去了别的世界。”钮士一边哀叹一边走,心情也差了不少。 但是从这么多人那里走过去,他还是见了不少特殊的人。有些人你一看就不好惹,但大多数都像是新来的人一样,虽然有着不安,却又有种好奇,和夹杂着运气的喜悦。 还有…… “你!你你你你!”钮士看到人的时候,一退两米远,当他正准备跑的时候,一股力道从脚底下传来,他脚踩着的地板好像一下化成了水泥,粘稠凝固的让他迈不动一步。 背后的墙边,靠着一人。那人头顶还戴着那顶黑色螺纹帽子,看到他看过来,还示意他过来。 钮士当然不愿过去,可身上压着的重力越来越沉,直到他腰一弯,险些脸着地为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放过我吧,我不跑了!”钮士非常快的认怂。因为之前宁陆告诉过他,遇到打不过的,尤其是组织的人,跑为先,反应一定要快,如果不行……那就认怂吧。 钮士事先排练过一遍,因此如今认怂的非常快:“我知道错了。束朔、束朔那事不是我干的。” “谁说是你干的了?”少年笑了,身子都有点笑歪:“他死了就死了吧。” “等下?你们这么随便的吗?”钮士不敢相信道。他身上一松,听到那少年喊了句:“蠃鱼,回来。” 重获自由的钮士不敢跑,只能委委屈屈的小步走到少年跟前:“你不为那个,那个谁的死怪我?” “你都说了,不是你干的。不过,”伏墓戈微抬了下头,帽檐下露出的眼睛盯住了他:“跟你在一起,迟早的事。” “什么跟我在一起。”钮士疑惑道:“我还能把他怎么了?” “没什么。”伏墓戈摆摆手:“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死了,下一任的‘象’应该也不远了。我来踩踩点。”伏墓戈看向钮士:“怎么?你朋友不在吗?” “我朋友……”钮士顿悟:“你是说我哥吧!我也奇怪他怎么不在呢,他是不是和我……”话说到一半,钮士觉得不应该暴露宁陆的处境,连忙闭口不言。 “你不说我也清楚的很,”少年露齿笑,一排整齐的小牙和那精致无比的脸庞,构成了非常迷离的一股气质。“还很想见见他呢,不过这回没见到,就算了。” “嗯……”钮士一边还想着宁陆的安危,一边见这人似乎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心情好了点。 但是,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毕竟当初束朔在他面前可一点没表现出要杀他的意思,甚至他还以为他会保护他呢。 结果呢?还不是一记回头杀,让钮士挂的猝不及防。 钮士是彻底怕了他们这个组织。尤其是当初带他见的第一个人。貌似那个束朔都要听从伏墓戈的话。 “别急,这次的游戏看上去不是很简单吗?”似乎不理会他在想些什么,伏墓戈走到前面去,站在那浮空的大字下面观察了下。“我们现在是在一栋商厦里。” “是啊……”钮士看了下四周,各式商铺都有。他观察了下各层的介绍,第一层是卖鞋子和箱包的,二层是服装店,三层往上是享受的地方。什么古董店,健身房,餐饮,室内篮球场,泳池等等都很多。 “在这种地方生活五天……什么意义呢?难道是叫我们随便玩儿?”钮士不解,他已经不知不觉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谁知道呢。”伏墓戈在旁边看着他,眼里不觉流露出一点欣赏。然后没说什么,径直往前走。 钮士没想着跟上来着,谁知道那人走了一段路后,背后有什么动力推着他一个劲儿往前走。 钮士愁眉苦脸的走过去。 200多人,分散在整栋商厦内,并不多。甚至很快就分的很开了。伏墓戈回头,征询意见似的对钮士说:“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嗯?” 钮士苦着脸:“你真的不打算放过我吗?” “万一咱俩在一块,嗯,就跟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人一样,死的更快怎么办?” “我不怕。”伏墓戈再度对他露出一个很轻飘飘的笑容,好像他真的一点不怕。 你不怕我怕啊。钮士心想。现在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情,可就没另一个我哥来救我了。 他被迫跟着伏墓戈坐扶梯上了三层。三层吃饭地方人还是蛮多的。伏墓戈边走边问:“把肚子填饱是最必要的。想吃点什么?” 钮士这人没别的,心大看得开是最大的优点。无论多可怕的事,他当时要死要活的,但是看开的可能就特别快。 这时候他觉得伏墓戈说的有理。 于是路过一家拉面馆,他拉扯了下前头的袖子:“我们去这儿吧。” “好啊。”伏墓戈在这种小事上非常好说话的样子。他们二人进了面馆,面馆里头还一个人都没有,然而两人走到前台,竟然可以通过屏幕直接点餐。 伏墓戈毫不客气的点了他需要的,然后没过一会儿,后厨端出了香喷喷的饭食。随着滚动台送到了前面。 “后厨是谁啊?”钮士好奇的探头往后厨去看,忽然被身旁的伏墓戈一把拉拽坐下:“别去看,除非你嫌命长。” “什么?”钮士大惊失色:“后厨难道还有妖怪不成?” 伏墓戈只顾着自己拿起筷子吃面,什么都没说。甚至头都没抬。觉得他太傻的意思。 钮士看着那碗香喷喷的面,有点犹豫,如果说这是妖怪做的,那他还要不要吃。 可看旁边伏墓戈吃的很正常的样子,要是不吃饭他也没法在这里活太久啊。钮士正在纠结着,甚至还拿起了筷子要试着尝一口,忽然外头传来了尖叫声—— “啊!!!!!” 钮士正要拿起的筷子一顿,对面的伏墓戈看着他的动作,眼神也随之一滞。他似乎根本没受外头的影响,自始至终注意力都在钮士身上。 但是钮士受影响了啊。他忍不住看了看对面,想要走出去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 于是伏墓戈也不吃了,放下才吃了两口的面,跟着他一道出去。 第33章 突变 刚一出门,钮士就被眼前的场景震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从他们的脚下开始延伸出一大片的血迹,而不远处的围栏上面,正挂着一个人的尸体。 那人的肚子被什么剖开了,肠子脏器流了一地,又好像是被从头上倒着甩过来一样,正甩在外头的栏杆上面,血就从栏杆上淅淅沥沥的往下流。 钮士的眼睛都直了。 他只见过自己这么惨的样子,在上个世界,偶有危险,也都很好的避开了。现在猝不及防遇到这样血腥残忍的场面,他的大脑再次不争气的一片空白。 后面的伏墓戈静静的站着。看着他。 好久好久,钮士不知道有多久,但是他觉得有应该是过去了有一个世纪。他看到眼前围了不少人,叽叽喳喳的谈论着这人的死因。 “怎么回事?” “天啊……这是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最里头的一个女人捂着脸惊叫道:“从后厨端出饭来后,我和他就面对面的吃了顿饭!” “我一点事情没有!但他,他刚吃到一口,整个人就像被什么东西凌空拎起来一样,我只看到他……他恐惧的样子,然后肚子就被剖开了。就像……” 那女人说不下去。 面对面吃饭?!不就和自己刚才一样吗?钮士听了后吓出一身冷汗来。刚才,伏墓戈吃了没事,那么自己吃了就会…… 钮士明白这男人像什么了。 像一只被宰了的牲畜。 钮士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叫着快跑,快离开背后这个人!他、他一定是知道的,他知道吃了那口面自己就会死!但是他没有提醒自己,还在那里坐等着他! 钮士背后冒起森森的寒气,他想要立马就跑,再也待不下去了! 不是人人都能遇见像哥那么好的人,不是人人都会保护他,尤其是还可能会害了他! 当伏墓戈身后的目光,渐渐沉下去的时候。忽然他见钮士走了一步。 对,他是向前走了一步。 随后,伏墓戈看到钮士推开众人,独自一人朝着那名死去的男子走过去。 那男人挂在栏杆上的尸体还在微微抽搐,但人已经没气了。此刻旁边围观的人没人敢上前。却想不到钮士上前了。 他拨开众人,独自一人走到那名男子的身前。 从伏墓戈的角度,会看到钮士十分“冷静”的观察了那男子的死相,然后伸出手,在他的兜里掏了掏。 随后,便掏出一张白纸。 那张白纸上有一个红色的“x”,红艳艳的色泽像是被血染红的。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曾经跟那男人一起的女人在后头叫道。 “这是……”钮士拿着那张纸,慢慢转过头去:“你放到他那里的。” “什么?”周围的人都惊了。 “他不是因为吃饭,而是因为这张纸死了的。”钮士眼神慢慢的,有点像是冰冷的湖面,泛开一层一层的涟漪:“你刚刚说,‘从后厨端出了饭’。” “可我们的饭根本不用去后厨,就有流动台子送过来。”钮士说,还是伏墓戈提醒他,“后厨”不能进。 那么,他们是怎么从后厨端出东西来的呢? “他死了,你怎么说都是可以的。”钮士的眼睛盯着那女人:“‘吃饭’根本不是他死亡的原因,而是为了掩盖,恐怕他是被你杀的。” “但是你也做不到这种只有‘灵异事件’能做出来的事。”钮士轻声说:“所以你肯定是对他做了什么,让他触犯了禁忌。” “那么,他兜里这张纸,是你塞进去的吧?”钮士问:“你是从哪儿得来这张纸的?” “吃饭不可能是我们的死因。因为在这里呆上五天,谁都不可能不吃饭。”钮士冷静的审视着那女人,如同在审视如今的自己一样。 他的灵魂从空中悬浮着,看着下头那个冷静下来的自己。 “但是故意这么说,不仅为了让我们分开,不结成组员。还为了让人不敢轻易吃东西。”钮士说:“时间一长,谁的精力体力都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那样……你就更能杀人了?”钮士略抬了下头,似乎还有点小小的歪头动作:“我说的对吗?女士?” 那女人看了看四周,开始突如其来的尖叫,随后开始往回跑,跑了没两步,她的身体像落地的西瓜一样骤然炸裂! “砰——”的一声,血花溅到了离得近的人身上。 钮士就静静的站在原地,身上没有一丝血迹。但是那双眼睛,却令人不敢猜测。 四周的人们渐渐的,畏惧的散开。 他说的是对的。周围的人们产生了这样一种认知。因为如果他说错了,那女人不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也就是说……他们中,是有“叛徒”存在的。 这让所有人都产生了,比先前看到那男子的惨死样子更加恐怖的感觉。 但是钮士是安全的。从他刚才揭发那女子的行为,就证明了他绝对正确的身份。 但是,亲眼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任谁也不会有想要和他为伴的感觉。 那双眼睛,太过于镇定了。 从开始检查那男人尸体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像看个器物一样,不带任何波动的眼眸。跟他小小的年纪相衬起来,显得尤为惊诧。 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就像是……如果你死了,他也只是感叹一句:“我没发现”而已。 但是伏墓戈站在他背后看着他,眼里有点波动。他看到钮士转头回来,路过他的时候还问了句:“不回去吃了吗?” 看到他回到那间面馆,用手拿起筷子,将还冒着热气的面条塞进嘴里。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伏墓戈站在他跟前说:“吃不下去,就别吃了吧。” 钮士摇摇头。眼睫却一眨,忽然掉下的泪珠落入了面里。 “为什么要那么做?”伏墓戈站在旁边看着,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很新奇的东西一样,挪不开眼。 “我必须……要做。”钮士眼睫一眨,眼里的泪珠连了线的滚落,拦都拦不住。 “没有了我哥,没人会……照顾我了。” “我想要回去,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自己一个人。” 钮士边吃边哭。看的伏墓戈都笑出来了。 第34章 王棋 “行了,想活着回去见他就继续努力吧。凭你现在的水平,还差不多。”出乎意料,伏墓戈没有嘲讽钮士的意思,而是反过来鼓励他一番。 “好好活下去。”钮士给自己树立这方面的信心,默念了一遍鼓劲儿, 两人再出门,刻意避开那道血糊糊的影子,饭也只吃了个半饱,钮士边走边往楼下看:“我们这里面有叛徒,但是有多少,还不知道。目前只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掉我们。” “死亡人数有没有限制,不清楚。”钮士分析了下现有的能知道的线索,叹口气。 分析完,他目光不自觉的转向身侧。 突然,没来由的心一沉。 如果说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人是值得信任的……那么,那么跟在身旁的这人,就是可信的吗? 钮士只知道自己是可信的,因为他没收到过任何来自游戏的杀人信息。但是身边这人…… 从开始没来由的接近自己,虽说他们是一个组织的缘故吧,但是这等身份的人,没理由非要粘着自己不放吧?独自一人行动不可以吗? 想起束朔曾经对自己的厌弃,巴不得自己行动的样子,钮士的心里开始怀疑。 加上,他对伏墓戈其实一点了解都没有。不过,按照这人的能力,想要杀了自己应该轻而易举…… 不对,不对。他不能随便杀了自己的。因为游戏的缘故,被揭穿的叛徒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这才是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吗?伺机寻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自己…… 钮士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甚至都不敢偏头去看伏墓戈一眼。先前的那两人里,就是有一个是叛徒,因此,叛徒其实很有可能是和自己临时组队,一起同行的人……加上并不是特别了解,就那么随性而安的融入自己的身边……真是越想越可怕。 钮士不由得又往后错了错,试图将自己放在伏墓戈身后的位置。 直到又下一层楼,前头的少年终于觉出不对来,他转过身问:“喂,你不会以为我是……” “救命呀——”前头突然跑过一个少女,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快到出奇的黑影—— 钮士还没反应,前头的伏墓戈就出手了。 虽然也没看见他如何出手,那道黑影的身躯就一停,在空中的手还抓了抓,直接倒在地板上! 那少女一下躲到伏墓戈的身后! “是他,他是叛徒!”少女尖叫着:“他突然跑出来要杀我!” 钮士却觉出了不对。如果他是叛徒的话,那如今身份被曝光,他怎么没有死? 反倒是这名突然孤身一人跑出来的少女更加可疑吧! “喂!你们怎么不相信我?”那少女反复看向钮士和伏墓戈的脸:“真的是他要杀我!” “他为什么杀你,让我们来问问吧。”伏墓戈也不多说,径直走向那伏在地上起不来的男子,男子还小幅度的挣扎着,直到他走到面前。 “为什么杀她?要我给你个提示吗?”伏墓戈轻柔的嗓音飘过:“是因为……你是,叛徒?” “呵,我要是叛徒,现在还能在这儿?”那男人咬紧牙关说:“是她先想杀我的!” 钮士的脑袋开始乱了起来。首先,那女孩儿说这男子是叛徒,可男子还活的好好的。其次,追杀人的男子说那女孩儿才是先动手的人。 那么,谁是叛徒还用说吗? 显然一目了然了啊! 先前被众人识破的叛徒爆体而亡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因此钮士也深信不疑,“被发现了就会死亡”这一道理。现在,那男子还没说出女孩儿的身份,女孩儿却说他才是叛徒。男子没死。那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女孩儿说的不对。那么,她才是真正的叛徒! “伏墓戈小心!”钮士出言提醒,然后周身的“战车”光辉突然亮起! 在看到那道光辉的同时,那伏在地面上的男子眼神一亮,好像看到了鱼类的猫一般,在伏墓戈的注视下,一跃而起,朝着钮士扑过去—— 钮士吃了一惊,没想到被控制的人还能摆脱控制。但他还是不害怕的。毕竟,他身上还有战车的护持啊…… “嗤——”一声,钮士的脖子裂开一道纹路,刺眼的鲜血从中喷涌而出! 钮士的表情定格在不可思议上面,他缓缓倒下,看到自己身上,战车的光圈越来越弱。 那人竟然,直接无视了战车?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会受到保护的啊…… 钮士不可思议的看向那男子。捂着脖子上的血,重重砸在地面! “嗯?还没死?”那男人有些意外,他下手都那么狠了,还能幸存也是奇特。特别是钮士在毫无反应机会的情况下被他割喉。 当他准备上前去补刀一把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挡在跟前。 那男人直了直身子,看向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头上还戴着帽子,脸上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冷淡成熟。此刻他就那么简简单单的挡在面前,却让身经百战的冷血杀手不敢上前。 “别挡路。我不和你计较。”那男人开口,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开始示弱:“那人就快要死了,我要给他补上最后一刀。剩下的人我不管。你给我让开!” “驻灵刀。这是你那把刀的名字。”伏墓戈将帽檐抬了抬,让自己的眼神刚好落在刀上:“这把刀的特点就是,能无视一切防御武器,并能剥夺被杀死之人的能力。” “你知道?”那男人显而易见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换上冷厉的眼神:“知道还不让开!你是谁?” “我虽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怪他运气太好。”伏墓戈轻轻将手里的帽子展开,再展开,直到帽子离开他的头顶。从下面露出毛耸耸的发梢。 伏墓戈轻轻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还捂着喉咙咳嗽的钮士。 “每次他受伤了,总有人来救他。”伏墓戈叹了口,不知道为他的运气感叹还是瞧不起:“这次也不例外。” “我是……”他行了一礼,如果宁陆在这儿的话,就会发现他行礼的模式和隆竹月一模一样:“王。” “就该拯救他的臣民的。”少年在说完这句话,手里的帽子一下变成了一把镰刀。弯月一样的镰刀,以光速伸长,在对面没看清的情况下,斩首了头颅! “吃了。”伏墓戈看着地板上的血,看着它们全都倒流上去,被镰刀的刀柄吸收进来。 第35章 活着的意义 那颗头还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掉到楼梯的边缘,很快消失在视线内。 钮士捂着自己的嗓子,他的喉管被直接切开,现在连呼吸都是奢侈。 他咳了好半天带着血沫的水,然后才觉得有一股温暖的暖流在喉咙口自动修复着。 隔了好久,他自以为的好久,身体的其余部位才恢复知觉。之前那种流血过多造成的眩晕和四肢瘫软渐渐的消失。 醒来后的钮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蹲在身旁的伏墓戈。 “我话可能说错了,”伏墓戈看到他醒了,回他的第一个微笑就是想要杀死人的微笑:“你可能并不适合这里。” “还是早点死了舒服。” “别,”钮士咳着起来,捂了下自己额脖子,发现脖子已经自动修复好了:“如果没有战车的能力……我早就已经死了。” “不是战车。”伏墓戈再度纠正。他已经起身,把身子坐在附近的一处靠边座椅上,仍然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仅靠着战车是不够的。” “如果方才,我没阻拦他对你补刀的话。或者说,一次世界里你被人连续杀了两回。再甚,有人发现了你的能力,蹲守在你的尸体旁等着杀你。”伏墓戈掰起手指,给他算了一笔账:“那么说,你就十死无生。” “我……”钮士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动不动还把自己的能力露出给其他人。”伏墓戈笑道:“你嫌命长么?” “我……”钮士再度说不出话来:“我只是以为……” “以为自己靠着这种超强的防御力和重生一次的机会,就能活下去了吗?”伏墓戈毫不客气的打断他:“身怀重宝却不懂得掩藏的人,跟等待被宰杀的牛羊没有任何区别。” “你……”钮士想生气,却觉得生气好像没有什么道理。于是他低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让我来听听,你怎么觉得她就是那么叛徒的?”伏墓戈翘起一条腿,脚尖还抬了抬,示意钮士补上他的话。 “……”于是钮士把他刚刚想的说了一遍。 “很有理智的选择。”伏墓戈先是夸赞,然后说:“但你太过理论化。忽视了实际。” “你没想过,当那女孩儿张口说男子是叛徒的时候,他看似不紧张,但他为什么不反过来说女孩儿才是叛徒呢?” “那是因为……”钮士刚想说。 “那是因为他没想到?拜托,小哥哥。就连你都能想到的事,别人会想不到?” “侮辱人了啊!”钮士反驳一圈,却被那句“小哥哥”羞的红了红脸,明明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 “你见证那女子叛徒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你能想到的事,此刻便不是秘密了。”伏墓戈一点点的拆开来说:“因此,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也要考虑到有和你一样,经验丰富,甚至是比你聪明的存在。” “当女孩子说他是叛徒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反口说女孩子才是叛徒,正巧是为他的身份打了掩护。如果他说了女孩儿是叛徒,我们就会发现这个事情的不合理。” “因为女孩儿说了他是叛徒,他也说了女孩儿,然后谁都没有爆体,我们才会发现事情的不对。” 伏墓戈说:“实际上,只有三个或更多的人看到了,心里承认了一方是叛徒,那人才会死。” “男子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我们当时并没有完全相信他才是叛徒。” “而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利用女孩儿张口说他是叛徒,而他没有爆体这一点,把怀疑引向女孩子。而他并不直接回答你的话,只是先声明女孩儿先杀他的。更加坐实了你的怀疑。” “这就是人心的小戏码。”伏墓戈笑道:“你还是想的太简单。” “原来这样吗……”钮士听他这么一说,才明白:“那他,他才是真正的那个叛徒?” “嗯。没错。那女孩儿我已经让她走了。”伏墓戈道:“同样也让我们摸清了一条规律。” “等下。”当他准备走的时候,钮士默默起身拦了下,拉住了他。 “什么?”伏墓戈好脾气的回过头来,用征询的眼光看他。 “我,是我错怪你了。”钮士别扭的说:“我原先,一直以为你是那个坏人……” “还怀疑了你两次。但是两次你都……最后这次,还是你救了我。”钮士说:“对不起,我不该以为你是坏人。” “你是和我哥一样的好人。” “噗。”等了好久等不到回复的钮士,听到对面忍不住的笑声。 “你,你笑什么呢!”钮士睁大了眼睛说。 “我说,你把我比作你哥,真的是……”伏墓戈忍不住笑弯了腰,头顶的帽子都在颤抖。 “别,可别。我可不是他那样的好人。”伏墓戈终于笑够,起身,还正了正衣襟:“我为了目的,也杀过不少人。” 这句话把钮士吓了一跳。 “你把我和你哥那样的好人比,那大可不必。不过你可以知道我现在是不会杀了你的。因为我和束朔那种人不一样。”伏墓戈悄声的说,还冲钮士点了点自己的衣襟,上头别着组织的专有徽章。 “我呢,很会认天命。如果天命让我死,我也不会留有遗憾。”伏墓戈这样说完,钮士似乎有点理解他和束朔的区别了。 然而没走两步,伏墓戈又发现钮士没跟上来。 “可是这样你,不会觉得寂寞吗?”钮士问:“如果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死亡,那还有什么意义?” “人活着都是要走向死亡的。”伏墓戈叹了口气,他的眼神悠远,看向钮士的同时,似乎又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谁说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死亡?” “我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没有做完。”伏墓戈向前走去:“你,也和我一起吧。” 钮士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什么,连忙快步赶上。 第36章 水蛭 钮士和伏墓戈,看似随随便便的四处瞎转,实则已经感知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接二连三不断的在死人。 看似都是灵异事件的背后,一定有着某种人为操纵的悲哀。 这点,从开始看到那男人的死因,钮士就已经了解了。他如今,走在这座开始繁华的商厦间,偶尔驻足,会在不经意的地方看到一具尸体。 非常让人害怕。 钮士本来就不是胆子大的人,看到这么多尸体的时候,他想到的第一还是退缩。 可看到伏墓戈的时候,忽然又觉察到,伏墓戈不是宁陆,他不会给自己留退路。 没有利用价值的盟友是没有存在价值的。当钮士明摆着被这一系列事情逼崩溃了之后,宁陆或许会负重带他前行,但是伏墓戈只会丢下他,自己一个人走。 钮士正是意识到了这点,才在不断的惊惧中寻找线索。 他看了很多具尸体,每个的死因大不相同。但是根据数量判断…… 钮士边走边低声道:“目前,已经死了大概几十人。” “我们看到的尸体有20具左右,真实死亡人数至少在这个上面加个二倍。”钮士默默的计算道:“按照三个小时害死60人的速度,目前来说,叛徒的存在大概有……” “至少也有五个人。”钮士抬头,目光质询的看向伏墓戈。 伏墓戈拉低了帽檐,他在前头走着,钮士在他身后大约三公分的距离,而两人之间恰好构成一个完美的视线夹角,能够扫落目前绝大多数的位置。 “正确。”伏墓戈难得的,对他的建议发表了赞同:“你认为他们里会有什么样的人?说来听听。” 钮士沉吟了下,眼神有点微微的颤抖:“一个小时杀20个人的话……里面,应该有一个人,是非常、非常……” “危险。”他吐出那两个字,虽说按照尸体来算,目前商场内剩下的人应该还有很多,但是绝大多数似乎明确感知到了危险,纷纷躲避开来,能够视野看到的人不多。 而跟他们对视的人,都纷纷远远就避开。 伏墓戈和钮士在开始就选择了暴露视野的决定,自然不会躲避。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利用地理位置,优先找到线索才是他们现在最该做的。 “我觉得,‘叛徒’一定比我们更先了解这座商场的规则。”钮士说:“可如今的情况下,人人自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杀害别人并不简单……” “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不会看到新鲜的尸体。”伏墓戈抬了下头,示意钮士看下前头的尸体。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以同样的开膛破土方式,被丢弃在栏杆的一角。 “同样的手法,如果说她现在还在被谁靠近,兜里塞了东西还无知无觉的话,未免有点太迟钝了。”伏墓戈看着说。 “可是,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如果她当时没有看到栏杆上的尸体,也没人和她说过这事的话……” 然而,伏墓戈却摇了摇头,把注意集中在另一处。 钮士看他,看的是一个餐饮店。他不可置信道:“你刚吃完又饿了?!” 伏墓戈走进去,看到餐饮店里没有人,却能看出是有人在这里待过的痕迹。 桌子上没有摆着食物,而是放着一杯水。 钮士侧头看他:“水?这怎么了吗?” “你喝喝看。”伏墓戈对他说。 “我不!你别想害我!”钮士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对这个人的信任实在是屈指可数,但是他看到伏墓戈笑了笑,脸上明显是捉弄未成功的表情。 他也猜到他不会喝啊! “吓我一跳。”钮士看他走上前:“我说,你发什么神经……” “嗖——”一声,从水里跳出来一个什么东西,飞快的穿破空气,朝着距离最近的灰色衣服的少年袭去—— 钮士就见伏墓戈的双手在空中一握,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他抬手,一个诡异的泡泡在空中浮起来。 “这是……”钮士吃惊的问。 “蠃鱼。你不是认得它吗,我的特殊能力。”伏墓戈示意钮士近前来。 “你的能力?可你……你不是‘王’吗?” “上善若水,”伏墓戈轻声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能力呢?” “好吧好吧。”钮士上前去看,看到了那小泡泡里面裹着一样极小极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小虫子般的东西在不断扭动。 “好恶心。这什么玩意?”钮士撇撇嘴说。 “看样子是水蛭。”伏墓戈看着它说:“我或许明白这些人多是怎么死的了。” 钮士眼前灵光一闪:“你是说……” “嗯,或许他们的杀人手法都很一致。”伏墓戈道:“想办法吧什么东西放到别人的身上,就能够杀了那人。” “可是,有什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他低吟道:“或许,在饮用水里下毒是个好办法。” “这也太缺德了!”钮士从餐厅出来还在喋喋不休:“五天啊!我们可以不吃,但是谁能不喝水忍过五天!” “其实把水里的东西净化掉,还是可以引用的。”伏墓戈在一旁安慰他:“不过,这是短期内能让更多的人死的最佳方式。” “而且,”伏墓戈不自觉的露出一种邪邪的笑意:“或许我有,找到那人的办法了。” “嗯?”钮士看着在他手里化成灰烬的小水蛭,脖颈开始发凉。 20分钟过后,钮士一个人出现在了水吧的座椅上。 他嘴里嘀嘀咕咕道:“说什么叫我先来,这算什么本事啊……” 合着是把他豁出去了? 第37章 钓鱼 钮士疑神疑鬼的在水吧四周转了圈,甚至还绕到后厨去检查了下后厨的卫生环境。 当然凭他的肉眼是看不到水里的小虫的。 钮士放弃了挣扎,一屁股坐到吧台上,把从后厨拿出来自己调和的饮品调出来。然后看了看四周无人,饮了一口。 随后,他准备出店。 在他脚快要迈出店门的那一刻,店门仿佛自己长了意志,“呼啦”一声合上,将钮士困在内里! 钮士看到四周的灯一下暗了。 他没回头,就听见后厨“嘎啦嘎啦”的声音,就如同一只快要报废的机器,拖着自己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攀爬一样。 钮士都不敢回头了。心里化身尖叫鸡叫了无数遍,才鼓起勇气回过头看一下。 可惜已经晚了。 还未回头,就感到有一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手并不是很凉,却更令人害怕。 那太像一只人的,柔软无骨的手了。 如果说不是人的手,哪怕是什么枯槁的怪物的手,钮士现在都没那么害怕。可惜这不是。但在他进来后厨之前,是的的确确看过这里没有人的。 那么,这人又是谁啊啊啊! 钮士一句:“鬼!”没说出口,脖子就被那双轻柔的手圈住。 这鬼还挺温和的。 但是他下一秒就不那么想了。那双手,根本不是人的手腕儿能做出来的动作!因为它居然像蛇一样,把钮士的脖颈牢牢的绕上好几圈! 当它骤然开始绞杀之际,钮士迎着头皮发麻,大喊出声: “车——” “轰——”一声,宛如王车战场上发出的声音,那双手被钮士周身爆发出的金黄震开,然后在战车凸刺爆出的一瞬间,被扎成碎块,纷纷零落。 钮士捂着脖子:“这样的事情我下回可再也不要经历一回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说了没用。从来都没用。不然他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儿。 背后那蛇一样的双手被撕裂,那道攻击竟然还没有减退,而是越来越多。钮士现在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背后那许许多多双同样的长臂,从那盛水的水缸里跃出,手指挥舞着,似乎他一回头就能插进他的眼睛。 钮士手指一弯,金黄色的战车如同有了生命,被主人赋予了灵魂,朝着前方关闭的大门轰然撞去,大门禁不住这股来自虚空的力道,被一下撞碎。钮士朝着前头头也不回的跑去! 脚踝缠上了手腕儿,他就一脚给踢开,头发被抓住,他便挥手打出一片铁链,将空中跟随他的那些东西通通打碎! “战车!”的力量,这么用是最好的了。 当钮士踏出那间店,那群飞舞在空中的手臂便不再追了。钮士感觉不到攻击,才敢回过头去。这一幕差点把他吓到吐血。 “幸好,幸好听他的,全程没回头。”钮士相信自己回过头后的战斗力不会比现在好。他这下试探,又摸清了一个规律,这些东西,只能在固定的范围内游动。 也就是说,不是没有解救之法。似乎哪怕中了招,跑出一段距离后也能得救。 钮士呼喘着,胃口内忽然传来一阵恶心。他原地干呕起来,不多久才吐出几只恶心的小虫子。 “呕——”钮士简直不愿看见现在的自己。他别过头去,尽量远远的离开那摊恶心的虫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旁看戏的伏墓戈,从旁边的店面上层一跃而下,“这下辛苦你了。” “你知道感谢我就行。”钮士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对于伏墓戈这种人,他想要与之相应的保护与信息,就必须拿相应的东西来换。 这样才是公平。 伏墓戈在操纵蠃鱼把钮士喝进去的虫子弄出来之后,手腕儿一展,空中浮起一个人影。 是个女人的模样。 “捉到了?”钮士吃惊的看着那浮在蠃鱼制造的小泡泡里头的女人,她似乎窒息了,除了嘴里还不住的吐出泡泡之外,身体没有别的动作。 “她不过是个喽啰。”伏墓戈不在意的将泡泡甩到一边,那女人一下从泡泡里滚落出来:“我在考虑要不要杀她。” “她也没做错什么吧……”钮士看到那女人有气无力的吐出点水来,也心生不忍:“她只是被分到了这么个角色而已。” “嗯。你说得对。”伏墓戈难得赞同他说的话:“不过不杀了她的话,还会有更多人被她杀死。” “这……”钮士无解了。他知道这是场残酷的战斗。可没想到这是场对自己良心拷问的战争。 若是为了一个人的性命,就可以害死更多人吗? 如果他自己想要活下去,能够心安理得的把更多人命葬送? 这一点,如果宁陆在的话,或许他会有自己的答案。钮士心酸的想。可是现在他哥不在,只有他,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要自己背负结果。 伏墓戈难得的站在一边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做出抉择。 “如果你没打算的话,我打算把她放进那间水吧里。”伏墓戈点头道:“顺便也让我看看,喝下那里水的她,会不会被那群怪物杀死。” “她肯定会被杀死的。”钮士皱着眉头,难忍的看着他:“还是说,你只是想看看她被杀死的过程?” “我还有些事情想要确认。”伏墓戈低眸看着钮士,但是给了个非常自由的决定。 钮士忽然觉得这一幕好眼熟。他曾经好像也经历过一样。 对了。曾经,他是在被羊踩碎身体之后,伏在地面上等死的时候,听到站在身边的束朔,那样轻易的谈论着他的生死。 那样轻易的……决定他的生死。 或许从那时候,升起的无礼和愤恨,才是促使他直面死亡,和宁陆联合组队,一起出去的原因吧。 那是他最厌恶的人。现在却变成了自己。 第38章 象 “救……救我。”那地面上的女人在咳出水来后,似乎缓过来了些许,她靠近钮士的鞋面,小心翼翼的伸手挽留: “我是无辜的……都是,他人逼我做的……” 兴许是看出了钮士的犹豫,那女人居然把在伏墓戈面前都没坦露的些许消息告诉了他。 因为面对伏墓戈的那双银灰色,无机质的双眸,她能清楚的认知到自己的死亡。可是钮士不同,看到了他的犹豫,这人才会升起希望。 人一旦升起了希望,就会不断的发出自己最后的筹码,就像个把自己全部透支来赌博的赌徒一样。 伏墓戈的眼睛动了动。 那女人没看见他,只是看着钮士说:“那男人,是个戴眼镜的,眼神阴森的男人。他大概有,一米八的身高,看上去才20多岁,却十分心狠……” “最重要的是,他,他有着我们中的‘王牌’……”那女人双手已经拉住了钮士的裤脚,她一字一句的说给他听:“我们所有人都得听他的。因为他手中有操控我们的王牌。” “只要把那张‘王’毁了……” 站在身后的伏墓戈眼眸越发暗沉。 钮士无措的看着地面上苦苦哀求的女人。甚至在那么一瞬间,都升起了不要杀她的心思了。 但是伏墓戈从身后走上前来,伸手一把拉住那女人的肩膀,将她从钮士身上拽下来,张手欲推进店里! “噗!”一声破空响来,那女人在尖叫着要被那群尸手撕碎的前一刻,空中直接穿来一道带刺的锁链,那是从战车上卸下来的,直接穿透了女人的身体。 她眼神迅速的灰暗下去,甚至连血都没怎么流,生命力都被飞速的吸收,直到被拖进店里的那一刻,她已经死了。 钮士将那道锁链收回来。眼神凝滞的仿佛死去了一样。 “怎么样?第一遍杀人?”伏墓戈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跟前:“你还是怜悯她。” “为什么要这样?”钮士缓缓低下头,抱住自己的膝盖说:“我从来不觉得……有了力量就是为了杀人的。” 伏墓戈说:“你不杀她,她将来还会杀你。” “我知道,我知道……”钮士一遍遍你的回复道:“可我,可我……” 在他身后,第一次吸收人生命力的战车,突然发出了旭旭的红光! 就连离得最近的伏墓戈都觉得刺眼,捂住了半只眼睛,退后两步。然后他就看到从那原本金黄色车身的战车轮上,缓缓的,如同有丝分裂一样,割裂开一个个体。 那个个体是另一个钮士的模样。 那个新生的钮士,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身上穿的衣服也一样,就是眼睛里没有神色,然后,周身都密布着战车的黄光。 他缓缓的前行,一步一步的,最终从背后抱住了钮士。就像另一个孪生一样,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安慰着他。 钮士被背后的人捂住眼睛的同时,惊叫了一声,险些以为自己又见了鬼。他时刻处在不安全的氛围内,才会导致精神崩溃。实话说,他也没觉得自己杀了那个杀过很多人的女人是错,但是,他已经不想再杀人了。 这才是真的。 背后那孩子,温柔的用手捂住他的眼睛,试图把这世界上的一切危害跟他隔开。 而站在不远处的伏墓戈,眼神逐渐从那新生的个体身上,挪到钮士的身上。他看着钮士,眼睛迟迟不眨,似乎想要通过他,看破什么东西,看到什么隐藏在亘古的秘密。 “这是什么?!”当钮士手忙脚乱的把眼睛上的双手扒开的时候,对面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一口气没喘匀,又开始叭叭叭的问:“这是、这是谁啊?!” “别说是我,我可没这么大的兄弟。”钮士看了一眼伏墓戈,那眼神像要哭了。 “象。”伏墓戈说。 “我知道像!但真的不是!我妈可纯洁了,没生过我之外别的孩子!”钮士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到了什么,喋喋不休,又言语错乱的解释。 “我是说,这是国际象棋中的‘象’。”伏墓戈的眼神看向他,有点复杂:“就是刚刚被你杀死的象。” “那不是我杀死的!”钮士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等下……象……束朔啊?!” 他惨叫一声,险些一退两米远。 那个跟他长得一样的孩子茫然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单从气质来看怎么都不像是束朔。 “我们组织内,每个人觉醒了力量,就会自动入内。”伏墓戈站在旁边,意味深长道:“还记得我和你说的么?” “对……你说过,你们分为王、后、车、象、马、兵这几种。”钮士茫然的回应。 “上一任的‘象’死了,新任的‘象’会很快出现。”伏墓戈一摊手:“很巧的,它选中了你。” “啊?”钮士的面部表情更加茫然了:“可是我已经是‘车’了啊。” “是啊,这种情况以前从没有过。”伏墓戈紧盯着他:“不由得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有别的身份。” 钮士回味了下自己过去十几年的经历。 他还不到20岁啊!能有什么别的身份?若说他哥还有别的身份他还是信的,但是他…… “不存在的。不可能的。”钮士接连反驳。但是回头看了下自己背后,安然伫立的“战车”,和那个茫然的孩子,回头又看了看伏墓戈:“我该怎么办?” “这‘象’的能力,和束朔的似乎完全不同……” “每个人的能力要由你自己去开发。”说完这些后,伏墓戈也不作纠缠,似乎他只是明白了,知道了这个事实后,又再度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那么,走吧。”他催道:“把这孩子收起来。” 钮士愚蠢的冲那人形“双胞胎”摆摆手,甚至还试图跟他对话:“你回去吧,回去吧。” 站在一边抱手的伏墓戈还想嘲笑他的愚蠢,谁知下一秒—— 那孩子乖乖消失了。 差点打了自己的脸。伏墓戈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个构造的人,随后瞥了钮士一眼,高贵冷艳的姿势往前走。 第39章 骗子 钮士笑了下,小心翼翼的跟上。 两人在上面一层转了圈,随后,钮士提出:“要么去下层看看吧。” “她……说的那人,虽然肯定不会在我们面前露面,但是也已经有了个大致认识,我们可以去楼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钮士思考着,把那人杀了的话……游戏就差不多了吧?虽说这次的内容是活到五天,但是叛徒死了,就不会再有人伤亡了对吧? 他不知不觉,自己的思维已经拐到这个节点上去了。 “等下,你们,你们是在抓坏人对吗?”一个女孩子,在他们要下楼之际赶上来:“我们,我们也都是好人。” “我们几个,组成了一个好人联盟。”她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底细透漏出来:“我们、其实刚刚看到你们杀死那个坏人了。” “你们不是叛徒。”背后走来一个高大的壮汉,他的手臂遒劲有力,似乎一下就能把眼前的小姑娘举起来一样。 “我们这边聚集了一些想要抵抗叛徒的人。你们放心,我们都是好人,并且都有能自证清白的方法。” “哦?什么方法?”原本走在前头的伏墓戈转头,看向他们。 他们陆陆续续走出来三五个人,都是年轻的人,有男有女。原本一直躲在楼梯的间隔中间。哪怕是有人注意到,也不会太过显眼。 “我们中,有个人有这样的能力……”那壮汉声音压低了下去。 十几分钟后。 他们坐在一家餐饮店内,因为就餐饮店的椅子凳子够,同理,这里是钮士他们这些人要谈事儿时候会去的地方,可是现在如同丛林野兔般到处躲的人们不会来到这里。 “我们有个朋友,他能够察觉人所说真话假话。”那大汉让到一边去,露出背后一个瘦小的青年。仔细看,也不是青年了,那双眼窝凹陷,神色昏暗,好像一个熬了几天几夜不睡觉的可怜网瘾少年。 “他叫巫马喜,是我们在这个世界里认识的朋友。你别看他有鉴别真心话的能力,可他自己的身子却很弱。”那大汉说:“因此,我觉得我们需要团结起来,排除异己,找到真正的叛徒!” 而他对说话的两个人,一个伏墓戈一条腿搭在凳子上,一手撑着头,半脸百无聊赖的样子,一个钮士却完全相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端坐在对面,边听边点头。甚至还想记个笔记。 “咳,总之,小喜你先给他们做个示范。”那大汉轻咳一声,缓解下尴尬,然后说。 “不要叫我小喜。”那个看上去下半刻就要断气的青年,略微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钮士。 “你说句话。”他催促道。 “啊,啊?”钮士有点猝不及防:“我不相信你!” “你说错了。”那名叫巫马喜的青年浑浊的眼珠一转,似乎从那里头射出道黄光。 “啊?”钮士也吃惊了下,他其实,并不是不信的。甚至说基本上已经信了。 还是他表现的太慌乱了? “换一个。”伏墓戈把他拨拉到一边去,低声道:“我有个装在心里的人。” 他那嗓音低低的,似乎有点温柔的样子。让旁边的钮士听了都觉得好磁性。 “……你说对了。”巫马喜说,但是他似乎对探听别人隐私有点不好意思,耳根或多或少的红了下。 “啊?这么灵呀?我也要试我也要试!”钮士急忙说:“我有个对我很好的哥哥!” “嗯。”那人只是轻轻低头,点了下头。 伏墓戈看了眼钮士。 他继续说道:“我来这个世界,是为了找人。” “不对。”巫马喜低声说。他甚至有点不敢看伏墓戈的眼睛。 伏墓戈的眼神在一瞬间暗沉。 钮士盯着两人的互动,心里琢磨了下,还说来这儿是为了见一见我呢,闹半天是谎言啊? “错了。”忽然,一旁平时不言不语的伏墓戈,突然伸手,将巫马喜脆弱的脖子掐在手里! 这一变故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那大汉连忙冲上来想要阻拦,却在靠近伏墓戈的同时,被一道凌厉的如刀的眼神逼退! 钮士也慌忙站起来,他不知道以自己的立场现在是该劝伏墓戈,还是跟他一致对外。 伏墓戈掐着那人的脖子,逼他把眼神对上自己的:“你说错了。你不是能辨别别人说的是否正确。” “而是,能看到别人的记忆。” “什么?”钮士听了慌乱下差点摔了餐盘旁边的杯子! 难道说,他当时想的什么,这人都能看到吗?? “你怎么会……?”那巫马喜猝然抬头,看向伏墓戈:“我说的不对吗?还是你……” “窥探别人记忆还不说,不是什么好习惯呢。”伏墓戈唇角露出冷冷的微笑,他下一秒就要掐断巫马喜的脖子—— “等下!”钮士大声喊出来:“他,他只是不想把自己的能力全都透漏出来吧!他并没有坏心!” “你知道他没有坏心?”伏墓戈只是扭过头,冷冷的注视钮士。 “我,我当然知道啊。我能看出来的。”钮士此刻却没有犹豫,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伏墓戈:“我相信他的!放了他吧!” “大不了,以后你也叫他去你们那个、那个什么组织被控制起来呗,别杀他了!” 钮士苦苦哀求着。 伏墓戈知道他是刚杀了人,觉得自己有罪,在以这种形式赎罪一样。但是他对上钮士那双哀求的眼睛,突然没法拒绝他。 “可以。”说罢,伏墓戈将手松开,那人慌乱的眼睛,乱抓了两把后摔在了地上! “喝下这个。”伏墓戈低头掐开他的唇,给他倒进去自己随身带的一个小瓶子里的东西。直到巫马喜咳了好几声,咳不出来为止。 “这真是……”那大汉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显而易见巫马喜也是瞒着他们自己的能力的。 “如果敢说出去,你知道后果。”伏墓戈的眼神,如同冷冰冰,没有感情的机器,看向巫马喜。 巫马喜捂着喉咙,缓缓的点了下头。 第40章 安全所 几人在原地站了许久,还是巫马喜先说的话:“你们、确定相信我了吗?” 他说这话,眼睛看的却是钮士。 钮士说:“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决定我们要不要信你的,是你自己。” “好、好吧……”巫马喜深吸口气:“的确,我是能看穿别人的一段记忆。” “但只有大概三秒钟的记忆而已,当我问出问题的时候,就能显现出那人有关这个问题的那段回忆。” “之所以瞒着你们……”巫马喜悄悄的看了眼伏墓戈:“就是有些人,他的回忆或许会很危险……” 伏墓戈的头慢慢的转过来,眼神中透出杀气。 “我错了。当我没说吧。”那神经兮兮的年轻人服软的很快:“因此,我可以基本保证这里的人都是安全的。” “可我不觉得。”那名大汉居然说话了:“这里的人,现在未必全都是安全的了。” “如果你没有揭穿他。我或许还会觉得信任。”那大汉的眼里都是森森的警惕和不安:“但是现在,我不仅不信他了,还不信你们。” 他手一指钮士和伏墓戈两人。 钮士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后果。 他看着伏墓戈,似乎想要他说些什么。但是这人应该更有可能的是转身就走吧。 “可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吗。”伏墓戈低头说着,手里漫不经心的转着一个高脚杯:“失去了他,”他手一指巫马喜:“你们还能找到第二个替代他的人,来替你们检验谎言?” “可……”那大汉也是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他的心机不重,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多有担忧。 “真是蠢货。”伏墓戈笑了声,毫不理会被激怒的对方:“如果我是叛徒,为什么要提醒你们真相?” “这样你就可以让我们组织分裂,没人再信任他……”那大汉言之凿凿。 但下一秒他又像是觉察到什么,收回了自己的话。 “你这不是挺知道的嘛。”伏墓戈笑着说:“你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还要孤立他?” “另外,如果我真的知道他的能力真相,我要做的,不是在你们所有人前拆穿他。”伏墓戈的面色变冷,轻轻在靠近巫马喜的位置打了个响指:“而是在他落单的时候,考虑单独和他交涉。” “他并没有认出我是叛徒,不是吗?那我可以利用我发现了这个能力这点来威胁他,让他满足我的要求,再伺机神不知鬼不觉的为我做点事,那不方便吗?”伏墓戈的手一一划过眼前的人:“毕竟,驱使他一个,跟驱使你们这帮蠢货一样简单。” 对面那大汉已经噎的说不出话了,他脸涨得通红,嘴角还在不住抽搐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揭竿而起,啊不拍案而起! 钮士看的心惊肉跳,恨不得赶紧打断他们自己上,说点好听的:“这个,这个,他也不是针对你们的,他是对我,对包括我们所有人……” 这话说了跟没说也一样。 当钮士认为那面皮薄的大汉肯定要带着人走了,他们要失去这个难得的队友的时候,那大汉忽然一低头:“我知道了!” 那样子堪比行礼作揖。 “是我错怪了你们。今后请务必和我们一起行动。” 钮士的嘴吃惊的张得老大。当获得了活动许可后,跟那几人一起回到他们的领地——位于商场内部的一间仓库时候,他还在一路小声的问伏墓戈:“你是不是早就算好的?” “算什么?”伏墓戈抬眉问。 “就是算计好了他们会答应,才说那番话的啊!”钮士疯狂暗示。 “哦,那倒没有。”伏墓戈言:“为了他们这帮人,值得我算计吗?” 也是。 钮士他们两个跟那群人回了仓库,发现这帮人找的地还真不错。四周都是封闭的,然而内部的空间很大,对于熟悉地形的人,是非常方便的。 “我们要把这个做根据地吗?”钮士指指地面上堆起大大小小的箱子。那还是小的个头,大一点的,可以顶两个钮士叠起来。因此仓库虽然很大,可是里头蜿蜒曲折,不是内行人估计进来不仅容易走到死角,还找不到出去的路。 “这箱子是我们故意摆成这样的。”那帮人其中的一个少女说:“崔哥懂一点方位八卦,他说摆成这样人进去不容易出来。” “所以你们当我们的人,不亏的。”小少女笑出酒窝:“我们来教你们走八阵图的方法。” “好啊。”钮士对这个非常有兴趣,本来在他的家乡,这种就是很玄乎的东西,到了这里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懂。 “我们晚上终于找到一个能休息的地方了。”钮士居然在这么绝望的境地,还能找到一点点快乐的感觉。他对伏墓戈道:“现在外头天也黑了。这里晚上估计会更危险。” “嗯。”伏墓戈说:“先吃些东西。” 两人折腾了一天,基本上除了中午吃的一顿外,什么都没进肚子里。现在伏墓戈什么感觉钮士是不知道,但是他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还有点头晕。 “我们真能出去吗?”钮士把在外头吃东西时候,吃剩打包的东西拿出来,看到那烂成一坨坨的面,实在有点下不去口。可现在没有别的吃的,就说放在外面的东西你敢吃吗? 除非现在去外头,饭店里刚做出来的。 但现在外头天色都已经黑了,按照钮士的胆子,给他一百个胆他都不敢出门。只能把中午吃剩的东西拿出来垫肚子。 好在当时有先见之明,把东西打包了。 看伏墓戈坐在他旁边也在吃中午剩下的面,钮士有点好奇的看了他一会儿,得到一个白眼:“看什么?自己没有?” “不是,没想到你会吃这么烂的东西。”钮士说:“还以为你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毕竟伏墓戈身上那种纯黑色的、贵族气质太明显了。 对于他这种话,伏墓戈只是冷冷看他一眼,勾起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微笑就没了。 第41章 睡梦死亡 晚上,吃过饭后,钮士靠着伏墓戈睡了。两人睡着的姿势倒是很规矩,因为冷,钮士不但紧紧靠着身边的人,还不住紧着身上的衣服。 居然要在这样的地方呆五天。真是人、间、惨、剧! 钮士现在真想把之前那个说在这里好的男人揪出来杀掉! 等下,等等……不对啊!钮士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背后一阵冒冷汗。他这下彻底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下醒过来了。 他回忆了下当初笑嘻嘻跟他介绍这里的那男人,戴着眼镜,身高一米八,20多岁…… 雾草!雾草! 钮士恨不得捶自己一脑袋!当初怎么就没想起来,那人,和那名死去的叛徒女子描述的领头人,怎么那么相像! 但是,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男人里头戴眼镜,身高不错,20多岁的人很多啊……而且阴森森什么的,完全说不上吧!钮士又觉得可能不是那人了。 “哎,就算是那人又怎么样,我现在也见不到他啊。”钮士想开了,准备枕着伏墓戈继续说。谁知一弯腰,觉出来不对。 “怎么……?”他话吐出一半,不说下去了。 四周太静了。 按理说这仓库不止是他一个人,甚至身边,乃至不远处,都有很多人在,可是就连刚才他的自言自语,都觉得像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的样子。 为什么,周围的人会睡得那么安静?连一个打呼声,甚至一个呼吸声都听不到。 如果不是还影影绰绰能看到四周人的轮廓。钮士背后汗毛倒竖,他甚至不怀疑这些人此刻都在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呢! 钮士呼了一声,就算都睡得死,就连伏墓戈都没动静吗? 他低头,想要推推身边的人。却冷不丁触到他的手指。 好冷!好冰!就像……身边躺着的不是个活人一样! 钮士心头的尖叫鸡已经叫了百十余下,他人还僵直着。但是,当时钮士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他没有贸贸然的抬起头来大喊伏墓戈的名字或是想要叫醒他。 这是他的直觉。 若是几个月前,钮士敢打赌他遇到这么诡异的事一定会这么做,但是现在他没有。为什么呢?就连他自己都忽略了。那可能是……在经历几次生死之间,锻炼出来超乎野兽的直觉。 钮士现在只是低垂着头,连身体都没怎么动,就好像他也已经死了一样。整个人都放缓呼吸,像是在草丛中瑟瑟发抖的野兽,但是,却被人忽略了,更像是蓄势待发的捕猎者。 就连钮士自己都没觉出来的,自己的眼神特别亮。在低着头的,只能看到脚面的一小片范围里,射出精粹的光! 耳边有细细的波动,就像小虫子掉进水波里头的声音一下,极细微极细微的传到钮士的耳朵里。 但是,就是现在! 他感知到什么东西快速的移动到了跟前,钮士抬起头的一瞬间,周身炸开的光亮,几乎顷刻把这座大仓库照的灯火通明! “砰——”那是一个人影,直直撞上了他周身爆燃起的战车,随后像只扑入陷阱的猎物般,挣扎了下,飞快的试图后退。 “抓住你了。”钮士轻声说,然后站起来。他周身链条飞舞,空气中金色的锁链飞快缠绕几圈,将那人绕在空中! 钮士看了眼身旁悄无声息的伏墓戈:“你把他们怎么了?” 那人只是“赫赫”的发着响,拼命挣扎,眼睛似乎都没有了神儿。 不对! 真正的凶手在这边!钮士感知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当侧方一件利器从空中袭来的时候,他颅顶的金光闪动,盔甲一样的战车凭空往上窜出好几截,替他当下了当头一击! 这一下可谓是重击。钮士感觉到战车的盔甲重重震了下。他伸手想要捞起身边的伏墓戈推后,却不知道被什么力道往前一推,整个人都滑出去三米远! 真正的战斗起来,钮士是一点经验没有的。他如果不是有战车在360无死角保护着,恐怕只有站着挨打的份儿。眼前的铁锤样的东西晃出了花儿,在钮士的视网膜下几乎成了重影,他压根儿不知道谁在攻击他,更不知道怎么防守。 然而就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下,钮士那难能可贵的应激系统开始飞速运转了,他思考着,首先,让所有人陷入死亡一样的深眠的,必须得是类似精神系的控制者。证据就是刚刚被他链条勒起来的那个看上去毫无神智的攻击者。 另外,这个飞速用武器攻击的人,应该是另一种大力输出类的角色,他现在在全方位牵制着自己,自己如果不找到什么方法,根本无法脱身。只有挨打的份儿。等他们处理完了其他人…… 没错,他们,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偷袭。不知道为什么钮士对精神类的控制不感冒,但是就连伏墓戈都中招了,估计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钮士开始害怕。他们、其余人现在怎么样了?如果连伏墓戈都出事了的话,他还能指望谁? 钮士用力把这些在一瞬间清空,他开始反击。已经来不及了。眼瞳射出金光,空气中,原本缠着那陌生人的锁链一下回位,把钮士跟前的那飞快输出的武器缠死。 然而那武器不止一样,但尽管如此,锁链的多,还是远远超乎人的想象,似乎只要钮士想,就能出现无数重的锁链,捆绑住一切。 锁链的韧性还非常好,被缠住的东西,没有一时半刻脱不了身。借着这股劲儿,钮士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有三五个人,站在那里。 而他们身后的,赫然是刚进来这个世界就向他“积极推销”的那个眼镜男人! 这人的话真是一句都信不得!如果不是他最初降低了钮士的防备心,他后来也不会被人随随便便修理的那么惨。惨到半死! 钮士把全部的怒气都发到了这人身上! 第42章 游戏结束 他的双瞳变黄的同时,大量的锁链朝着身后那人袭去。那名青年静静的站着没动身。前头的人已经左右出击帮他挡下伤害。 钮士的眼睛在不住的放着光,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但是他感觉心里有什么要控制不住的出来。就好像,下一刻就要都…… 都毁灭吧。 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钮士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自己明明是个连闲事都不想惹的人啊? 他的眼瞳在飞速的变红。然后下一刻,钮士无助的呻吟了下,身体的侧面骤然飞出一个影子来! 那是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浑身发着金灿灿光芒的人影! 那孩子的眼瞳已经彻底变成了血红。而在他出现的那一刻,钮士的双眼一下无神,就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一般,目光放空,身体也随之不动。 而藏在众人背后的那名戴眼镜的青年,在看到那蹦出来的孩子之后,眼神一下变化了。那是激动,和隐隐含着某种疯狂的眼神。 他推开自己前头的人,向前走了一步。 那血红瞳孔的“钮士”,猛然一步朝他靠过来。 那眼睛男人张开双手,像是在迎接什么似的,伸手想要将他拥入怀。 那血红瞳孔的孩子飞了过来。 “老大……”前头试图挡住的人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的功夫,那红瞳的少年径直穿过他的身体,就像一个真实的影子。 但在他穿过的一刹,那名被他穿过身躯的男人,身体一下融化成了血水,铺开一地。 那眼镜男就像没有看见这一幕般,眼里狂热的色彩更多。 “快来,快来……”那眼镜男子伸手,那金色的影子飘进他的身躯。然后,他居然没有像接触过的人那样化成血水。 “我抓住你了。”那眼镜男人,眼里的瞳孔,流出奇异的纹路:“我的……象。” 他的背后,展开一双巨大的骨翼,洁白的骨缝如同棋盘上阡陌纵横的纹路。 他感知到自己正在吸收这份力量:“哈、哈哈……终于是我的了!” 他张开手庆祝:“伏墓戈,你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你们,终于要被我彻底吞并了!下一个,就是你……还有……” 但他的话卡在一半。 “太晚了。”背后,骤然闪凸出一个人影,他手中的三尺剑狠狠插入那眼镜男人的身躯,巨大的骨翼在空中摆了摆,好像垂死挣扎的昆虫。 “你,你怎么会……” “好好玩儿棋不好吗?”伏墓戈低下眼,眼里看不出别的神情:“为什么非要把别人当成你的棋子?” “我,我不服!”那人大吼着,竟然从背后挣开了伏墓戈的长剑:“凭什么我不能成功!” “我要成为最强的!你们都是我的阻碍!”那眼镜男人似乎有点疯魔了,他大吼着,背后的骨翼到处乱挣。 “你死了,还能有下一个‘王’出现。”然而伏墓戈收了剑,只是静静的站立在不远处看着他。“我也是一样。” “为什么?”那男人挣扎到后面,似乎有点无力了,他身子骤然一松,半扣在地上,只剩下一双眼睛,还恨恨的看着伏墓戈。 但不知是通过伏墓戈看着谁。他的眼里都是泪花。 “为什么?我们、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他喃喃自语:“没人不想活的……” “你为什么……不想……” 伏墓戈收剑,那三尺剑很快化作烟雾。他目色淡淡:“因为我活的够久了。” “你也是。”说完,他走到那男人躺着的地方。那男人死后,身旁化出一枚白色的棋子。洁白无瑕的颜色,一如他的骨翼。 那枚棋子被伏墓戈拿在手里,没过几秒钟,就变成烟雾散去。他凝视着手指,好久没说话。 一旁,钮士已经渐渐清醒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半跪半蹲在自己身边,一脸担忧,却又说不出话来的另一个“自己”。 “哇!”钮士一下清醒了。差点被自己吓到。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你的眼睛……”钮士隐约开始记起,他貌似是冒出了一些不好的想法,然后这家伙才出现的。 然后他的眼睛全都是红色……还有……血水。 钮士简直无法直视如今的现场。 “你还好吗?”前头,伏墓戈一步步踏过来:“那群人都死了。” “是你……杀的?”钮士探寻的看着他。 “不是我。”伏墓戈沉默两秒:“是你。” “啊??”钮士想起那红色的眼睛,差不点跪在地上捶自己脑壳:“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的人还都安全吗?”他缓了会儿,抬起头来问。 “都安全。”伏墓戈承诺道。 “哦,那就好。”钮士后知后觉才开始转的脑子,又问:“啊!你没被催眠啊!” “嗯。这种程度的催眠还奈何不了……”伏墓戈话没说完,钮士那边愤怒的打断:“那你还装睡!害我背你跑,还差点以为……” “哦?”伏墓戈换上一副有点探寻的眼神:“你担心我了?” “废话!”钮士白眼他:“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这话说的真像个小媳妇。”伏墓戈的眼神柔软了一瞬,只有一瞬。 钮士看着跟前,看到他又重新活蹦乱跳,甚至有点开心的“另一个自己”,心里有点无奈。又不想立刻把他收进身体里去。 “就是说……他就是我的另一面。他甚至能承载我所有的负面情绪。”钮士思索着说:“当我快要崩溃的时候,或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会出现。” 虽然有些不明智,可他还是对这个跟他一样,又不会说话,情绪单一的小人产生了喜欢。 “我们收拾收拾就走吧。”伏墓戈说:“等明天,应该就会彻底结束。” “哎,为什么?”钮士来不及思考,从地面爬起来就问。 “因为……‘恶人’已经彻底都死了啊。”伏墓戈的神情却没有多开心:“游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明天就会结束。” 第43章 黑箱子 当钮士看到第二天清早的阳光之时,他的确从耳边听到了:“游戏结束”的号角声。 钮士不自觉的转身朝四周看过去。 从商场的各个角落里,陆陆续续走出来好多人,那些人都是在这场逃杀中幸存的人类。以前钮士和伏墓戈沿着商场转遍了,也找不到几个人。恍惚之下他都产生了一种,200人已经被杀的差不多的错觉。 但是实际上并没有。钮士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顿时让他有种生命如草般的感觉。 生命如草芥,很容易逝去。但是生命又如墙根生出来的野草般,源源不息,生命力顽强的人们,无论在何种逆境下,都能存活下来。 钮士此前没想过这么多大道理,他自始至终当自己是个孩子。可是才经历了两个诡异的世界后,他居然觉得自己彻底变了个人。 就像是从骨子里生出了基因突变,变化的不仅仅是他的能力,还有他的灵魂。 钮士想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变得如何。但他现下想不到那么久远的事。 “到时候离开了。”伏墓戈站在“门”前,轻声说。 “这次和你一起,让我颇有收获。”他望了眼钮士。钮士居然在他轻飘飘的那一眼里,多出了许多的骄傲感。 “那么,明天见吧。”伏墓戈说完,率先一步走入门内。 “诶?等等,明天?在哪儿见?”钮士顿时一脸不在状态的样子,他有点想象不到:“不是,你别来干扰我的生活啊!” 钮士迷迷糊糊的从床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床头的日历! “今天周末!”他情不自禁的叫唤了声,然而下一秒还没等愉悦的表情从脸上褪去,他垂死病中惊坐起的从床上蹦下来,挣扎着挪动到门边,然后拉开门把手—— “我靠!你怎么这么快!”钮士下一刻看到的,就是在他印象里明明前一秒还和他告别的人,现在已经站在门口,衣衫整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我说过明天会来找你的。已经是明天了。”伏墓戈抱着手,温柔的将头靠在墙上:“你一个人住?” “对啊……”钮士还没回过神,看到伏墓戈赶紧拉进来:“没人看见你吧?” “没有。”他说:“旁人看不到我。” “你是幽灵吗?”钮士不自信的说:“话说,你来干什么?” “真冷淡啊。”伏墓戈笑笑:“忘记我们在恐怖世界里相依为命的感情了?” “我和你有个屁的感情!”在立场方面,钮士一向很坚定:“没事就别挡道,我要去找我哥!” “还不确定他在上个世界是否安全,我得快点去找他!”边说钮士边更加担心,他伸手要推开挡在门边的伏墓戈。 “这可不行。”说罢,伏墓戈抓住了他的手:“我们得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钮士一惊:“你放开我!和你们出走准没好事!” “哥——宁陆!救我啊!”说罢,钮士一秒钟都不耽误的大喊起来。 “去见个人。”伏墓戈看脸也不比钮士大多少,却能一把将他扛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包带走。 钮士再醒过来已经是在一片黑漆漆的地方。 他四顾左右,周围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一片全黑的困境,四下延伸开多远也不知道唯一能看清楚的,只有自己的身体。 钮士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还是怎么,他能从乌漆嘛黑一片中看到自己身体的轮廓,但是更多的嘛,不太可能。 “喂?有人吗?”钮士爬起来,摸摸地面,是光滑的。光滑到什么程度呢? 打个比方吧,钮士觉得自己像被装在一个大黑箱子里,四面不透风,没有空气流动。四周安静的令他害怕。 “没人吗?喂——”钮士边茫然无力的走,一边说:“伏墓戈!我知道你在这儿!” “你把我弄哪儿来啦!我问你话呢!喂——”钮士喊:“有本事出来啊!你有本事弄我,你好歹也告诉我这是哪儿啊!” 但是没有人回应。 于是钮士走了好久,都没能走出这个黑箱子一样的地方。他走累了,也泄气了,只能跪下来摸着地面发呆。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任谁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很久,都会产生惶恐不安的感觉。钮士也不例外。尤其是他以一个高中生的身份,才刚经历了那么些恐怖的事,精神正处在极端敏感与脆弱的阶段。 这样的关禁闭简直让他窒息! “放我出去啊!有谁在好歹说说话啊!”钮士大喊着,狂敲击着地面! 他有时候甚至在怀疑,自己已经死了,什么回到现实都是假的。自己早已在恐怖世界中被里头的鬼怪吞食。才导致自己的灵魂,如今被囚禁在这样一个鬼地方里。 突然,想到什么。钮士身影一颤,下一刻,金黄色的光芒遍布了这一块空间。 再往远处的黑暗,就看不清了。 但钮士现在需要这点光。需要的出奇。他直愣愣的抬起半个身子,抚摸着战车的边缘,连它的每一根锋利的尖刺都抚摸的很细致。 粗而长的尖刺刺穿了钮士的手指,他手指流出殷红的鲜血,同时,刺痛的感觉也彻底从身体传开。钮士这时候,才恍若活了一般,长长舒出一口气,身子也随之放松了些许。 “我还活着。”从刚才那一瞬,他确定了自己的存在。心里稍稍有点底,不会太害怕。 但是孤独感还是与生俱来的存在。并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影响到他的思绪。 忽然,身旁有一只手摸上了脸颊。 钮士恍然回头,看到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脸上的表情却是悲哀而怜悯的,正在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钮士张了张口:“你来干什么?” 那孩子不会说话,只有呆呆的看着他,似乎在因他的话而无法回答。 “你是害怕我寂寞吗?”钮士又问:“还是说,你也是我想象出来的?” 他的精神看似暂时稳定下来,其实还不是很好。 “这里是哪儿?”钮士茫然的问,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问谁。 第44章 棋局迷镇 没人回答。 但是有人捂住了钮士的眼睛。然后从眼睛滑落下来,摸了摸眼眶周围,好似在确定他有没有哭。 钮士摆摆手:“我没哭。” “我就是在想……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钮士说:“我们该怎么出去?” “你说。”钮士道:“会不会有人,在某个地方,正注视着我?” 那孩子没说话,看着钮士的眼神充满怜悯。 钮士对他直愣愣的说:“我疯了吗?” “你这样看我……是不是我疯了?” 钮士伸出手,头一回,认真的摸了摸那孩子的头顶。 “啊——啊——”谁知,下一刻,那孩子居然说话了!虽然无法吐字,却能好好的发出一阵一阵的声音。 “你叫了?”钮士忽然有点惊喜:“再说几句?” “钮士……啊不不,这个太难了。就说‘哥’吧!” “哥?” 钮士的眼睛亮晶晶的。忽然,他看到那孩子的身上,有一个影子。 那是隐约之间宁陆的模样。 “是我眼花了吗?”钮士揉揉眼,有点茫然:“哥?” 随后,那孩子的眼神突然变得不对了。 他看着钮士,眼神冷淡之中又带着有点温暖。钮士盯着他,还是自己的容貌,可却觉得身上气质完全不一样了怎么回事。 “哥?”钮士疑惑的又望了望。 “嗯。”忽然,熟悉的嗓音在耳边。钮士的身影一颤,他差点忍不住往后蹿上去。 “你怎么……”他愣愣的说:“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是你想象中的他。”“那孩子”一字一顿的说:“因为‘象’的能力,是可以模拟出你内心百分之八十了解的人。” “这样啊……”钮士有点激动:“那你能干什么?” “你需要我做什么呢?”那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此刻的钮士听了却像是天籁之音。 “哥,哥啊,如果是你的话,能不能……能不能帮我离开这里呢?”钮士满怀期待。因为在他的心里,宁陆几乎可以比作神,他的救命之光啊! 在他心里,宁陆不会有办不到的事。因此,在这里看到他,哪怕只是一个百分之八十程度的宁陆,都让钮士觉得没问题。 “这里……”那个“他”蹙了蹙眉,就连遇到难解问题时候的表现都像宁陆。 “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还记得住吗?” “不记得了。”钮士叹气,低头老老实实的像个小兽:“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在这里走了多久了?” “不记得了……大概,大概也得有两三个小时了吧。” “有做行走路线规划吗?” “嗯,这个我还有点印象,走的时候,尽量避免偏移路线,我还刻意用了战车的能力,做平面漂移呢。” “很好。”于是,那个“宁陆”低头沉思,“走了这么久,没有一个内部区域会这么大。” “那就是说,我们所在是外部区域?”钮士吃惊的问。 “宁陆”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按照钮士之前的做法,摸了摸地面。然后,又敲了敲。 “怎么样?”钮士问。 “宁陆”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因为“象”和“车”同是位于钮士的身体里,“象”在一定程度上,也能驱动“车”的能力。 一道金色的锁链伸出来,径直插进地面! “啊?”钮士眼睁睁看着那锁链,接二连三的往下渗,到后面,几乎飞快成了重影! “这底下到底有多深啊?”钮士瞠目结舌的看着锁链飞快的移动着:“是到底……是不是……” “……真实存在的……”他吐出这几个字的同时,周遭的什么东西似乎变了一下。 他隐约看到“宁陆”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你也觉察出来了?”他说:“这里,肯定不是真实的空间。” “啊?”钮士看着宁陆:“哥你真厉害!” “那我这是被困在啥地方了啊?” 钮士说。 “答案已经出来了。需要你自己想。”“宁陆”的话就说到这份儿上,然后,他身上的“气质”渐渐消失,等钮士回过味儿来,那已经重新变成了顶着自己脸的小傻瓜。 “喂!别走啊!哥!”钮士大喊着,冲着那道自己的脸,捏住肩膀狂摇起来!“别走呜呜呜,我就快要出去了,你再给我点提示。” 那小傻子被他摇的愣头愣脑的,啥也不会说。 钮士哭了会儿,冷静下来。告诉自己答案或许就在最后一句话中。毕竟,“哥”都那么提示他了。 宁陆能几秒钟想通的问题,他不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但是现下的线索就那么多,没道理别人几秒钟想到的事自己就几个小时了也整不明白。 “于是,答案一定就在最后那段时间。”钮士反反复复的思索:“哥对我说……” “答案已经出来了。需要你自己想。” “自己想……” “只要我自己……想?”钮士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又似乎没有出现过。 “想……想……等等……”钮士忽然说:“难道,这一切都是我在‘想’?” “不对,不对,哥刚才提示我了,这里的我是正常的,没有疯掉。要我不要害怕。” 钮士喃喃自语,喋喋不休说:“但是,但是,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我‘想’的话……” “想,想象?这里难道是我想象出来的空间?” “对了!没错。不是我自己是想出来的。是这座空间是我想出来的!” …… “你这算作弊!”一个小孩子,手捧着一颗白色的棋子,坐在棋盘边大喊着。 “怎么作弊了?”而坐在棋盘另一边的伏墓戈,一手拿着另一颜色的棋子,似乎正在和这谁对弈。 但是两人实际谁都没下子,因为那看上去是棋盘的地方,现下正是一个虚空幻影,直直的勾勒在棋盘的正中央。 “这不算不算不算!”那两三岁的小孩子,丢掉棋子踢腾着腿大叫:“他根本不是自己解出来棋局的!” “可他是自己一个人进去的。”伏墓戈毫不留情的提点他说:“什么也没带,用的只是他本身的能力。” “可他是利用另一个人的智慧!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明明什么都办不到,先前还一直陷在里头出不来!” 第45章 观奇 “那也是‘他’自己的力量。”伏墓戈无情的结束了试图争辩的话语:“愿赌服输。” “你答应我的,要给他找到‘王’的力量。” 那坐对面的小孩一下不动了。 过了会儿,他才直勾勾抬起头,双眼略带讥笑表情的看向对面的伏墓戈。甚至这一幕看上去竟然有点诡异。 “上一任的黑‘王’,不是刚被你杀了么?”那孩子“叽叽”笑了起来:“如今来找‘规则’我,竟然是为的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伏墓戈面无表情:“你有理由相信,他会是下一任的‘王’。” “是的,我相信。”那自称为“规则”的小孩微笑道,眼眸是与年龄不相称的冷酷:“或许曾经不相信,但是这局棋,他证明了自己。” “只是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有两个棋子的力量?” 这话一出,棋局周围的风都停了。 隔了好久,伏墓戈才道:“我不知道。” “你活了这么久,都不明白,”那小孩儿绕到对面,伸手,试图高高的搭起伏墓戈的肩膀,爬上他的大腿:“‘他’或许是将要与你争下一代的人啊。” “……”伏墓戈沉默了下。 “毕竟这么多年出个你,就很了不得了。如今又来了个他。”那小孩费力的往上蹦了蹦,也没能成功爬到他身上去:“我还以为你会很不喜欢他呢。” “为什么不喜欢?”伏墓戈面色冷漠:“我对地位,包括生死,都不在意了。” “那么,就是这么个不在意的你,现在居然要我主动出手帮助他。”那小孩终于如愿将嘴巴贴到了伏墓戈的耳边:“你打的什么算盘,白‘王’?” “刚刚杀了过去的黑子‘王’,又要让他继承,你知道他现在这种所谓‘吸收’他人能力的水平,会发展到多么可怕的地步吗?”小孩子说,一字一顿:“还是说,你就是希望被他吞噬的。” 伏墓戈没话说。他这是微微皱眉,轻轻一扫,把两三岁的小孩扫落下去。 “真没意思。”那“规则”气的蹦跳:“你真是没意思!这么多年了都没意思!” “或许他会喜欢和我玩的。”那“规则”爬起身,将目光重新投向棋局中的人:“那就来试试吧。” 钮士当解决了目前的疑惑后,四周的时间一下暂停。等他再出现,就是在一盘棋局面前。 这是一个像巨大国家图书馆的地方。四周都是一排排或伸缩或左右移动的架子,架子上面放着各类宝物,书籍,药材。更多是钮士都分不了类的东西。 他看向坐在中心的两人。这些架子中心是一个小小的棋盘,眼下正被收进架子的一排里。但是那空间里站着的两人中,一个是他认识的。还有一个是才两三岁的小男孩。 “你到底想要干吗?”钮士看到了就气冲冲的走过去,就差拉起伏墓戈的领子问了:“你是不是要玩儿死我才开心啊!” “你这不是出来了吗?”然而伏墓戈还是那么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好像天大的事儿在他这儿来,都是不关他事。 这种对人命的漠视,尤其是对自己人命的漠视,让钮士恨不得打烂那张眉梢上挑的脸! 但他打不过。所以不敢动手。 “出来啦,还舒服吗?”看他情绪稳定了似乎,伏墓戈这才换了副脸,笑容满面的上去问好。 钮士心里快要气死了,但眼下也忍着不说。 “你什么时候把我送回去。”他都不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他现在只想回去! “别急,先让人把事给你办了。”伏墓戈推了下旁边那小孩儿,小孩子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走上前,仰头看起钮士来。 “怎么?”钮士被个两三岁的小孩看有点不好意思:“你还兼职欺负小孩啊?” “谁是小孩!”那孩子顿时一蹦三尺高:“我比你爷爷的爷爷还岁数大了好吗!” 钮士嘟囔:“说归说,骂人做什么。” “你!”那孩子气着了:“赶紧传完赶紧滚!滚滚滚!你也是,伏墓戈也是,你比他还要烦人!” 钮士疑惑的看着那气性颇大的孩子,然后就看到孩子伸手在他眼前一晃。 随后,他似乎眼前一亮。被一道白光划过,随后,无数种记忆一下划进脑海! 那似乎是,他说不出来的什么场景,什么人物。因为太多了,太杂了。都混乱在脑海里,速度快到钮士连一点都看不清。 最后的一点意识是,有个龙,站在山巅。闪电劈在它的身上。随后—— 还有一个人,那人披着银白色的袍子,手里拿着一把长而弯曲的长剑,他回过头—— 那张脸…… 他认得。 “怎么会——”远处的伏墓戈只看到,“规则”在试图给钮士黑“王”的力量之时,身体忽然仰倒,钮士也神志不清的昏迷在地上。 “怎么回事。”伏墓戈走到跟前,试图拉起规则的手。 “不会……他看到了……”看似钮士昏过去了,但从伏墓戈的角度来看,“规则”受到的影响显然更大:“发生了什么?” 规则只是不理会他,喃喃自语:“看到了……” “神。” 随后,他的身躯,在伏墓戈的怀里,如同风沙一般的散去。 伏墓戈的眼瞳一下凝固起来。他所看到的,眼下的规则,已经彻底消失了。 钮士醒过来的时候,出现在学校的医务室。 “你没事吧?”熟悉的嗓音从医务室帘子背后探出来,随后是宁陆的那一张脸。 “哥!哥——”钮士险些扑上去。 “哎——怎么了?”宁陆伸手把他接住,看着这孩子一把眼泪一把眼泪的掉,好似跟他分离了一个世纪。 “我快要死了,呜呜呜。”钮士大哭。 “……”宁陆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他已经想到了最差的结果,就是钮士没有通过上一个世界,而是死在里面了。因此,他现实中的自己也会很快因意外死亡。 “我看到了自己的死。”钮士哭道。 宁陆:“……什么意思?”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 第46章 被追杀 “就是字面意思。我看到在某个时刻,我,那人应该是我吧,等下……”钮士的神思不属,忽然有点卡顿:“我觉得……我记得……” “你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宁陆眼睁睁看着钮士的眼神逐步迷茫,似乎一步步想不起来刚刚他看到的了。 “就像是……梦在一点点的消失……”钮士的瞳孔都变大了:“我记得……我看到了很恐怖、很恐怖的一幕。” “可是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明明、明明我刚醒过来的时候还能清楚记起来的。我还要告诉你的。”钮士看着宁陆:“……我要告诉你什么呢?” 宁陆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吧。估计只是个梦而已。” “现在,就连那种感觉也渐渐消失了……”钮士张了张自己的手掌,看着它们说:“就好像……我忘记了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别想了。你在上一个世界还好吗?”宁陆更关心这个:“没人伤着你吧?” “啊,哥还没跟你说呢!我差点又死了!”钮士的心脏已经能承受这样屡次三番的摧残了:“我差点被个坏人给杀了!” “不过我反杀了哦,超厉害的!甚至我还觉醒了新的一种‘象’的能力!” “‘象’……不是束朔的能力吗?”宁陆问。 “对啊。就是他死后,他的能力不知怎么的转换到我身上来了!”钮士超高兴,束朔的死在他心中造成的阴霾已经一点不剩了:“今后我们能一起去就好了!我能保护你!” “……很难吧。”宁陆说:“这下看来,我们分别进入不同世界的概率会大很多。哪怕遇见同样的事,甚至进入前就在身边都难以避免……” “唔,真的啊……”钮士低头有点伤心:“不过哥你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我就……” 看到他能够自己一个人好好度过一个世界,还觉醒了新能力。宁陆多少反放心些许。毕竟束朔“象”的能力他知道,是很强的。用在钮士身上应该也不会差。 “我还见到了……”钮士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拉开四周的窗帘,还谨慎小心的四下望着:“哥就你自己吧,别人没在吗?” “别人?”宁陆不解:“还有谁?” “你是从哪儿找到我的啊?还把我送来了医务室。”钮士问。 “我去你房间没看到人,然后四下搜寻了下,在走廊的一个拐角,比较隐蔽的角落看到你躺在那。周围谁也没有。”宁陆蛮能够将一个事说的头从到尾,字句清晰,逻辑分明。 “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宁陆问。 钮士说:“也没什么……就是,我们那个……” 他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让宁陆知道伏墓戈有什么坏处他不知道,只觉得不应该让两人碰面。可能会带来危险。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钮士说:“我的身体没什么毛病。” 两人在医务室呆了会儿,宁陆没等到医务室的老师来,便带着钮士收拾好床铺离开了。两人踱到外头的一家小饭馆吃饭。 宁陆点了碗面。面对面和钮士吃。钮士看到那碗面上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宁陆看他默不作声的自己点了份别的饭菜。 “……”他看到了,也没说。谁都可能会在游戏中遇到点什么心理阴影的事。就像他,现在都不愿意看到任何一只虫子。 “上回和我们认识的那个女孩儿,她也是你们组织内部的人。”宁陆边吃,边说。 “什么?!”钮士大惊,头发都炸毛起来:“哪个女孩儿?你说那个长的特别漂亮的,笑容很甜的女孩儿?” “……她叫隆竹月。”宁陆回答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你们那里的‘后’。” “后!”钮士瞬间化身尖叫鸡:“等等,不是,哥你在上个世界遇到她了啊!” “怎么这么好运气!”钮士低声哀叹:“我怎么就遇到了个……” “她找我应该不是偶然。”宁陆沉思的脸颊很宁静:“如果你脱离不了那里,那么一定保证自身安全。” “嗯。我知道了。”钮士立马回答:“那哥你怎么打算的?他们真的要找上你了?” “我再说。”宁陆回答:“对他们……我还不太了解。” 钮士私心其实很想让宁陆和自己一起,这样他也比较心安。可他看出宁陆不是那样的想法,于是决定先什么都不说。 吃过饭,两人在路口分别。宁陆一个人朝着校外走去。钮士问他去干什么,他回答的是买东西。 绕过一家便利店,宁陆开始骤然加速,飞快的跑进一片荒废的建筑工地。这里平时都不会有人来,甚至在楼内杀人抛尸估计都不会有人发现。 宁陆没有驻足,一路跑进楼内,他一口气上了三层楼。在第三层刚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眼前的平地一下掀起一个漩涡! 宁陆脚一偏踩空,身子歪斜,勉强移开。他后背重重撞上灰水泥墙面,才扶稳身子。 “看看这小身板,是怎么让曾经的‘象’折腰的啊!”一声不客气的嬉笑从头顶传过来。宁陆抬眼一望,就在头顶的顶梁柱子上面,趴着一个浓妆的女孩子。 说是女孩子,只是比较像而已。她穿的是一身中性的,衣衫褴褛的衣服。宁陆猜着那大概是什么新潮的款式风格,可他欣赏不了。 厚厚的烟熏妆,嘴上还打着唇钉。一眼看过去不像善类。 “你是……?”宁陆开口问。 “装什么蒜!你不是知道我跟你一路了吗?还装逼!”那女孩子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头,身体像只壁虎般牢牢趴在那里。姿势不雅,也不动。 “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来找我为的什么。”宁陆不缓不慢的吐出几个字:“‘马’,还是‘兵’?” “你这么聪明,能猜不出来我是哪一个?”那女孩儿歪头想着,忽然,下一秒出现在他的正对面!两人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只要往前走一步,就能贴上宁陆的眼睛! 第47章 绝杀 “我不认得你。”宁陆说。他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但你很危险。” “哦,你不是要说,你是怕我伤到你那个小朋友,才刻意把我引开,引到这里来的吧?”那奇奇怪怪的女孩子咧嘴笑道,甚至笑的捧起了肚子:“开什么玩笑!” “‘车’、‘象’是我的同伴,是我为之承认的人才!你算个什么玩意,也想和他相提并论?”那女孩子眼里全是鄙夷:“还让他叫你‘哥’?呸!你也配!” 宁陆看到这个满嘴脏话的女孩子时,心里起初的危险感消失,如今只剩下些许感叹:“你就是为的这个来找我?” “听说你杀了上一任的‘象’。”聊到这个,女孩子心绪明显平静了些许,她抬了抬烟:“我还有点不信。” “后面,据说‘后’也见了你。”那女孩儿笑道:“那我就更得来看看了。” “真奇妙。你说不是吗?这里刚出了个举世瞩目的天才,能同时融合‘象’与‘车’两种完全不同能量的人,这儿就出来了个你,凭借一具凡人之身,还能杀死我们能力者了!” 那女孩儿捧起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简直就像在说,你就是他的克星啊!你必定是要杀死他的!” “知道‘后’说你什么吗?她说你是她从没见过的人!她居然很喜欢你!”那女孩儿笑道一半截然终止,变成一副鄙夷的模样:“恶心!我最讨厌她这种虚伪的女人了!” “你不喜欢隆竹月?”宁陆刚一开口,他四周的墙面就裂了。 “我不许你这么叫他们的名字!” “你不是刚刚还说,你们的‘同类’是值得承认的吗?”宁陆没理会上一句,继续问下这句话。 “对于你而言,那是承认的。”那女孩儿点头说:“但是无论我们怎样,那都是我们的内部事!” “你是个臭虫一样让我恶心的存在。他们都不敢动你,那由我来!”女孩儿说罢,一拳头砸上来:“我看你能不能同样反杀了我!” 一个这样的组织,是不是总得有变态的人?宁陆在思考。看来他们招人的底线降得很低。 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躲开,但是那一拳,连带着身后的整面墙壁都被震碎,甚至连楼层都动了动。 宁陆之所以选在这里动手的优势和劣势都完美的呈现出来。随着那烟熏妆的每一步动作,他脚底下的楼层都在震动。甚至从头顶能落下扑簌簌的灰粉。 宁陆一弯腰,从上一层楼的高度直接翻下去,这点他在刚刚进行完的世界就练过了,他看到那少女没有第一时间跟下来,似乎也是防着他先下去,有诈。 因此,在楼下的宁陆,已经完全看不到少女的身影。 但他能觉察到,如果自己现在走一步,那人都会立即从上方砸穿楼,甚至一拳把他砸到地下去。 这时候,宁陆毫不怀疑的确认,她的的能力就是“兵”! 他打开手机,甚至在犹豫着要不要拨打那个号码。可是遇到这时候,还是犹豫的一瞬,上头的铁拳已经砸落! 如果钮士将来也有这样的力量该有多好。隐约之间,宁陆想到了这个画面。 但他来不及深思,迅速避开。 “就知道躲!”那人仰天长啸:“你也是凭着这种缩头乌龟的本事把束朔杀了的吗?” “就那么想杀我?”宁陆反问。 “对啊!”那人承认的异常清楚:“不杀你难消我心头气!”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宁陆的眼神一沉,他脚下的步速变慢了:“那我也给你个痛快吧。” 说罢,宁陆踏着墙面一跃而上,居然从那个刚刚被打穿的洞口一下扑上去,那上头的女孩儿完全没料到他会自己送上来,还是从那么小的口内,下意识回身避了下。 宁陆说:“你的能力,是‘兵’。” “你该可惜,在此之前,我已经知道有‘车’这样的能力了。” “砰——”一声消音器的声响下,并不是听得很清晰。却是烟熏妆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声。 她的额前被一颗子弹正巧穿过,整个额头都被崩开,人眼前是一片迷茫。 很快就停止了呼吸。 子弹正中额头,连一丝喘息余地都没给留。 宁陆轻轻喘了两口,才慢慢走过去。他下手多准自己清楚,连补刀都不必。 “你忘了这里是现实。”宁陆将一把银色小巧的手枪从袖口穿进去:“如果在那样的世界,我手里什么都没有,杀你或许的确困难。” “但这里是现实,我杀你所费的功夫,或许还不及束朔的一半。”宁陆低声道:“这些都是什么……怪物。” 他看着少女死后的样子,唯一需要担忧的是怎么处理尸体。 像他们这样的人,死了应该也不会有人来认领。宁陆只得任劳任怨把尸体搬出去,埋在后方的徒土地里了。 “如果认为得了神奇的力量,就能在现实里胡作非为。”他叹了口气:“那么处决你的不会是我,也会是警察。” 他并不想掺和进这个组织的奇怪事件中。但是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尤其是后面还有一个接一个的世界要进。就给人一种躲不过的错觉。 宁陆不怕被人找上。他只是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做完一切。 他轻声叹口气,独自一人,身上半点血迹没沾。只是灰尘滚滚。 “规则消失了?”坐在总部,那栋大楼内有落地窗的一间超大办公室的少女惊叹道。 “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事……”她闭眼:“你没事吧?” “嗯。”伏墓戈一手撑着头,眼眸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48章 规则 “别怀疑了。我亲眼见到的。”他说。 对面的隆竹月也沉默了。 隔了好久,她才说话:“眼下的规则和秩序都乱了。这本来是不该发生的事……” “‘那人’,我们该拿他怎么办?”她问。 “我把他放回去了。”伏墓戈道。 “什么?”隆竹月的眼神微变:“他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如果他伤害到了我们既定的规则,严重的话,就该把他……” “……”伏墓戈看着她,许久的没说话。 “……这不像是你的作风。”隆竹月对视之下,终于抿了抿唇,放弃了争辩:“你是不是……有你别的打算。” “……我知道了。”但是伏墓戈慢慢的开口:“我会杀了他。”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隆竹月心里好似放下了什么,又好像一下悬紧。 “你先走吧。”伏墓戈疲惫的摆摆手。示意隆竹月赶紧离开。 隆竹月同样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她看了看伏墓戈,才提步离去。 当她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忽然内心一阵战栗。这种战栗很久都没有,是在她离死亡只有一线的时候才会—— “砰——”一声巨响,隆竹月原先所在的那面墙被轰开,从外头看去,整栋大楼一片烟尘。 隆竹月屏住呼吸,站在烟灰的外围。一只手勾住窗棱:“你为什么要杀我?” “伏墓戈,难道你也……” 然而对面的伏墓戈什么话也没说。他跟隆竹月向来不算有什么交情,如今不择手段起来,更加令人胆寒。 隆竹月知道他完全没有放过自己的理由。当下抛弃一切,手一松,整个人身体顺着大楼外围往下滑。 但她滑到一半停住了。 身体如同陷入一种滑而腻的肉里一样,甚至这种肉还在缓缓流动,令人窒息的感觉从胸口开始升起。 她知道,这是“蠃鱼”! “我们所有人里,只有你有着特殊能力。”隆竹月突然道:“你是不是,和钮士是一样的?” “你们都能操纵除了本职之外的其他能力。”隆竹月边说,边拉开发丝,银色的光辉从空中闪出—— 她的发丝交织成密密的网,把她整个人笼罩其间。很快,蠃鱼带来的那股窒息感渐渐减弱。 “我也有自己的力场。”隆竹月呛咳一声:“我们不如当做今天谁也没见过谁吧。” 但是伏墓戈没说话,他人已经站到了窗台上,俯瞰下方空气中无法动弹的隆竹月。然后做了个手势。 巨大的黑色军棋铺天盖地压倒而来!重达千钧。下方的隆竹月在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下,根本无从挣扎—— “原来你才是黑……‘双王’的力量其实是融合到你一人身上了吗?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隆竹月的双眼睁大,然后在她眼眸中,那只巨大的棋子越来越大…… 宁陆回到自己家,打了个电话向钮士报个平安,然后说自己今晚不回学校。钮士那边说他这里一切安好,让哥哥不要担心。 宁陆拉开冰箱,里面还冰镇着他上一次出门时候放的可乐。打开拉环,可乐的气泡在指尖漾出。 身影修长的少年拿了可乐,把自己放到沙发里,做出一个悠闲的姿势。他的喉结略微升高,似乎眼神也渐渐抬起。 他仰头停住。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从外头,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宁陆的目光回来。但他没有立马起身去开门。 这间他的住处,没有人知道。甚至就连钮士都不知。这个时候敲门,他先前也没听到任何脚步声和楼道灯打开声。 出了什么事。这是宁陆第一时间想到的。 但他还是起身,一步步的走向门口。拉开门闸的一瞬间,他手里的刀片已经贴着门边滑出去—— “咳!”外头的人,在看到他的一瞬,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吐出半口鲜血。 宁陆看着那人,瞳孔中有点微微的颤动。 那是隆竹月。满身鲜血的扶住门框,一只手还捂在腹部,收紧的手指下淅淅沥沥的血珠滑落。 她受伤不轻。 …… 请人进来后,宁陆一边去房间里拿来止血绷带和消毒酒精,一边说:“你这个样子应该去医院。” “我如果能去,就不会来找你了。”隆竹月的唇白了,显得脸更加白皙。她的眼神有点模糊,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宁陆的眼。 “谁把你伤的这样?”宁陆问。 隆竹月却先摇了摇头,然后打开手机,点开热搜。上面显示有一条新的热搜是:a城大楼突发爆炸,目前暂无人员伤亡,爆炸原因正在查实。 看着那栋大楼的模样,宁陆的眼神有点波动。 “这是你们的……” “总部吧,之一。”隆竹月惨白着脸,给自己ide伤口上药,当她把衣服撩开的时候,宁陆掉转过头去。 “谁和你起了冲突?”他问。 “我们的‘王’。可能你不认识。他的名字叫伏墓戈。”隆竹月小心的用棉签蘸取酒精擦在伤口上,血一下涌出。 “……我听说过这个人。”宁陆从前就听钮士说过,这次经历过后,他更加把上个世界遇到伏墓戈的事说了个精透。 “他是你的同伴,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隆竹月笑了下,似乎又想摇摇头:“不对,不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也该说,我们现在全都知道了。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了吧。” “什么?”本来宁陆听到“秘密”两字并没有十分感兴趣,但看到隆竹月如今那么惨,想必这个秘密一定是要人命的。可大家都知道了…… 意味着什么? 他都敢杀隆竹月了,其他人还不是会一一杀掉? “我们之中,有能将两种、三种,甚至以上能力都融于一身的人。”隆竹月道:“不过这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嗯。”宁陆说:“他也是?” “他把黑子的‘王’与白子的‘王’能力融合了。”隆竹月说。 “这样不能吗?”宁陆问。 “当然。”隆竹月微睁大眼睛:“如果这么做了的话,就以为着要打破我们之间的平衡。” “力量此消彼长,我们平衡的破坏也会带动整个恐怖世界的连环破坏。” “你们……”宁陆一下蹙眉:“果真与恐怖世界的规则有关。” 第49章 改变世界 “我们如果没有关系,就称不上什么‘组织’了。”对此,隆竹月早就不惊讶了:“那人想要把大权独揽,必然会出现变故。” “你们不是很信命的吗?”宁陆疑惑的看着她:“这时候就没人来惩罚他了?” “当你成为‘命’的时候,你也就无法继续相信命了。”隆竹月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当然,除了伏墓戈之外,还有你那位小朋友。”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不能让他成为被伏墓戈利用的筹码!” 这边,钮士一个人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最近这些天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不仅把他吓到了。如今还没影一样。 钮士感觉自己好像误入了什么泥潭,越陷越深,连口气都喘不上来了。 “你还好吗?”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 “我还行,不用担心……”他下意识的说。陡然反应过来,自己房间就自己一个人,这人是谁?! “啊啊啊啊啊——”钮士一蹦三尺高,他盯着突然出现在床边的伏墓戈,人生过得如同过山车一样。哪怕出来了也像在恐怖世界一样。 “你饶了我吧。”钮士绝望道:“上回还没玩儿够吗,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出去玩了。” “这次不是玩。今后也不会是玩了。”伏墓戈趴在床头,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古怪。 “钮士,你想死吗?” “啊?”钮士说:“我就奇了怪了,谁想死啊。我想死我活到现在为的什么?” “是啊,为的什么……”伏墓戈的眼神逐渐迷糊,他看着钮士,寻求某种帮助:“你说是为了什么?” “这个……”一下把钮士问住了:“你叫我说我也……” “当然是为了能继续吃到好吃的,玩到好玩的,看到想见的人啊。” “你想见的,是你的父母吗?”伏墓戈趴在桌板上问他。声音有点低。 “我的父母……”钮士简单想了下,似乎就只是那么简单的,从脑子里过了一下。隐约有个印记。 他现在连父母什么样都快记不清了。 “应该……是吧。”钮士疑惑道:“我还……刚离开他们不久呢。” 他的记忆和现实已经出现了偏差,然而他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那就为了这个,再拼搏一回。”伏墓戈忽然笑了,直起腰:“最后再试一次。” “试什么?”钮士不解:“你大半夜的跑来我房间就为的说这个?” “为了和某些人的一仗。”伏墓戈言:“为了能够永远的活下去,你什么都愿意做对不对?” “话应该这么说吗?虽然是这个理不过……” “那就来吧。”伏墓戈向他伸出手:“把阻碍我们的人都打倒,我们的世界就会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钮士睁大了双眼。 “所谓的‘恐怖世界’,只是我们世界的附庸。是‘规则’既定的产物。我研究了很久,都研究不到打破规则的契机。” “直到你的出现,我的想法有了个最终的可能。” “打破规则,恐怖世界将会消失,我们永远也不用进去,现实中的人也会好好的。” “真的?那要怎么打破规则?”钮士开始激动起来。 “把那些,拥有‘规则’之力的人都打倒,我们就能拥有改变世界的权力!” 虽然听起来有点中二…… 但是。似乎这话伏墓戈来说,便有了那么几分可信度。 “那我们要怎么做?”钮士终于问出口了这句话。 …… 宁陆在找到钮士的路上飞奔。他知道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阻止,恐怕以后再也没有阻止的机会了。 可是,命运之轮总在转动。有些人,一刻离开,便是长久的分别。 三年后。 “这是什么地方呀。” “泳池派对?” 很多男男女女聚集在泳池边上,四周还都是喧哗的吵闹声,热辣的沙滩美女穿着泳衣在池边走来走去。 香槟,披萨,气球,点燃了这一片的气氛。 在来来往往的人里,多是穿着西服晚礼服,衣着华贵,神色轻松悠闲的人们。当然其中也掺杂了很多不明白现状,眼神里甚至还带着点茫然,和些许恐惧的人。 还有个别一部分人,正在用探照灯似的眼睛,深沉又精微的观测着周围的人。 “来来来,开香槟了!”“哗啦”一阵雪白的泡沫,堆在泳池边上的桌子上,四周起哄的人群跟着吹起了口哨。 而在泳池的边缘,露天,从上方望下去。下面是漆黑又蔚蓝的大海。海浪在滚滚的拍打着这艘游船,激起一阵的水花。 这艘超豪华的游艇上,正在举行整日整夜的盛大派对。 每个客人都带着假面,大家欢欣鼓舞着,面对各种美食和饮品。以及非富即贵的客人们。 “你真美,今晚有伴儿了吗?”一个欧式美女挤到带着灰色乌鸦面具的年轻人面前:“我今晚想和你一起。” 非常直白的暗示。几乎称不上是暗示了。 “抱歉,他有主了。”一旁稍微矮个的少女拉开那女人的胳膊,站到年轻人面前。 那少女虽然身高没有欧美人高,但是眼睛却十分亮。背后长而柔顺的披肩发,如同月光下的锦缎。 “那真可惜。”那女人撇撇嘴,也不说什么了,径自离开。 “你还真是招人惦记。”那黑发的少女轻叹口气。看向银灰色西装的青年:“人人都戴着面具,还是你最出众。” “她们的邀请与晚会有关吗?”宁陆低头,喝了口香槟,酒杯在他手里不自觉的转了个圈。 “没有啊。” “那我答应她们做什么?”他匪夷所思的看向眼前的隆竹月。 “自然。”听到他这个回答,隆竹月的心情一下很好:“你不该答应她们的。” 第50章 王者碰面 “先进去。”宁陆拉起隆竹月,躲进船舱内。 外头的闸门被他用力推上。外头的水终于不倒灌进来了。 宁陆检查隆竹月的瞳孔,发现瞳孔内还有点扩散,别的倒还好。不再瞳孔内看到有别的异物存在。 他说:“你先回房间。这时候别在外头。” “……那你呢?”隆竹月神情还有些恍惚,她试图搭上宁陆的肩膀,劝说他。 “我还得四处看看。别担心。有事随时叫我。”宁陆说。然后给她塞了一个小玩偶。 看似是个肚子大大的可爱玩偶,实则为保命道具。 宁陆什么能力没有,经历这么多个世界,倒是要了一堆保命道具。 虽然都是跟别人换的吧。 他把隆竹月推进房间门后,走到走廊边上,四处看了看,往上又走了一层。 忽然在二层的窗户边看到一张脸。 那张脸是一个扭曲的,船员的脸。不知为何紧紧贴在窗户上面,嘴角裂开,眼神狰狞的看着他。 但看上去很痛苦。更像是在求救。 宁陆两步冲上去,看到那人的时候又顿住。瞳孔完全扩散,眼眸中甚至还有干涸的痕迹。 完全是个死人。 那个被完全判定为死人的脸,却还在狰狞的冲他长大了嘴,那张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砰——”一声震天响。外头的钢化玻璃被冲破,那张大脸几乎顷刻脸贴脸—— 宁陆反应的很快,一脚把那大脸踢飞出去,但是更多的,后面的雨帘中,密密麻麻的人脸居然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大多都是一种很奇怪的姿势:人脸和头不断前倾,而身后跟着的身子却距离脖子远远的,就好像脸在逐步脱离身体一样。 顺着这面破碎的玻璃,外头的人脸一个接一个的,争前恐后爬进来。 宁陆从旁边的铁皮箱拆下一块铁皮,直接堵在窗户的裂口处。虽然知道堵不久,但也比赤手空拳上要有用。 厚厚的铁皮果然起来一些作用。那些东西一时半刻咬不碎。宁陆半边靠着铁门,一边看着外头耸动的人脸。 惊奇的是,他居然从里头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仅仅只是眼熟而已。宁陆还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就是今天和他们一起在泳池边玩乐的人! 那么,是他们后来变成了这副模样,还是说……今天和他们一起在泳池边上的,就不是人了? 当宁陆苦苦支撑的时候,楼上忽然有一个脚步声停了。 就停在他的背后那道楼梯。 宁陆回头,看到一个身高很高的青年,那人头戴一顶礼帽,礼帽边缘螺纹的折痕还十分明显。 虽然很久没有见过钮士了。但是宁陆还是能从过去只字片语的描述中,想起这位是谁。 “……”那人也不开口。好像准备了很久,也不知道第一面见面要说点什么。 对于对方,两者的感觉都非常、非常的复杂。 宁陆背后的玻璃已经撑不住了。 打不破铁门,还能从旁边的玻璃进来。宁陆发现隔壁玻璃破碎的一瞬间,从地面上滚出去,避开一大串从窗口飞跃而入的人! 然后,他想也不想的朝二楼奔去。 路经伏墓戈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起那人,一块儿跑。 伏墓戈被他拉扯着,两人进了一间房间,关上大门。 宁陆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分外明晰。 关上了门,似乎外头的那些“东西”就不会主动进来。伏墓戈默默退开一步,看着宁陆喘过一口气。 他想过,第一次见这个人要问些什么。 听说你是个无能力者?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只有你一样能力都没有? 能凭借一个无能力者走到现在,其实你比很多人都厉害得多。 或者是…… 钮士很想你。你当初怎么照顾他的? 我是他的同伴。没什么想说的吗? 但是这一切,当亲眼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都开不了口。伏墓戈承认,自己还是头一次在见一个人的时候,有种非常慎重的感觉。 无论面对什么危险,都眼睛不眨的他,当时站在走廊的空间,竟然开不了口。 宁陆扶着墙,呼吸平复下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钮士在哪儿?” 伏墓戈回答:“……在他的房间里。” “他是这场宴会的主办方?”宁陆转过头,眼神直直对上伏墓戈的:“你让他做的?” 伏墓戈想说,你还当他是三年前那个只会往你怀里跑的小可怜吗?但他无从辩驳,还是说:“……是。” “隆竹月也是你伤的?” “……是。”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宁陆靠在门上,眼神逐渐锋锐。 伏墓戈张了张口,换了个词句:“先不讨论这个。” “这场宴会不是为你们举办的。是为了找出所有人中的能力者。” “我知道。”宁陆犹豫都没有的接话:“我们就是为的这个而来的。” 两人的视线对上,在空气中擦出火花。剑拔弩张。 “三年来,你们吸取了很多人的能力。如今仅存的能力者已经不多了。”宁陆头也不抬,似乎根本不想再看伏墓戈这人一眼:“你们为的什么?” 伏墓戈这时候可以说话了:“为了让这个游戏尽早结束。” “什么意思?”宁陆猛然抬头,说。 “我们在三年前,已经发现了或许能让‘规则’消失的方法。只要所有人的能力都集结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会成为……” “‘神。’”伏墓戈说。 宁陆的眼神有点好笑,又有点不可置信:“谁跟你们说的?你们信这种事情?” “不是说的。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伏墓戈回忆起三年前那个“规则”崩溃的日子:“是我,在钮士的眼里,亲眼看到了世界的终结。” “和神明,的现身。” 第51章 最长的王 宁陆背靠着门,脸色很不好。甚至还有点嘲讽:“你是认真的吗?” “神?长什么样的?” “他忘了,我也忘了。”伏墓戈的眼神暗了暗:“不过,那人在我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感觉。” “不可能是作假。” 伏墓戈的眼神很特殊。至少在此之前,宁陆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眼里看到过这种感觉。 就好像是……活过很久,他存在的意义和他们都不同。思维的深度,光度也非一个维度层面的人。 但宁陆认为自己只是个凡人。不能懂他们这种超高维度人的思维。他只能想很实际的问题。 “那些被你们夺走能力的人,后来怎样了?” 伏墓戈说:“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 “你们没有想过,自己剥夺了他人赖以生存的权力吗?”宁陆眼神犀利的问。 伏墓戈说:“想过。” 没想到他没有逃避问题,而是直面这个问题。 “但为了能有更多的人活下去,尽早结束这些无限轮回的恐怖世界。”伏墓戈道:“何况,能够得到特殊能力的人,也不是一般人。他们失去能力后的存活率也很高。” “这不是你们随意伤害他人的理由。”宁陆摇头,:“我不能认可。” “不需要你的认可。”伏墓戈言,眼神转头对上了宁陆的:“当然,能认可最好。毕竟你是……” “他,重要的朋友。” 说道“朋友”两字,伏墓戈似乎眼神有点犹豫,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朋友”这个词了,可是他还是开口了。似乎内心没有更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感情。 宁陆沉默的低头,靠在门上,什么话都没说。 伏墓戈走到附近的椅子上面坐下,两人目前谁也出不去,只能静待着风雨停歇。 宁陆靠在门边,听着外头的风雨小了些,估摸着没大事。准备打开门看看的同时。 外头一个影子跑过来,在门外一闪而过,随后立马挤进来! “我去!伏墓戈原来你到这儿来了!我找了你好久!呃?呃??哥?!”挤进来的赫然是刚才不知去处的钮士! 钮士的眼睛瞪得比谁都大,然后看向房间内椅子上坐着的伏墓戈:“你俩,你俩居然见面了!” 宁陆退后一步,脸色有点不好。也有点尴尬。 钮士恐怕是和伏墓戈之间有着类似他和隆竹月那样的联系,能随时感知对方的位置和安全,但他不知道他在这儿。 几年不见。钮士的脸上虽然有惊慌,可却一点害怕都没有。 他真的是变了。 也长大了。 宁陆低声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啊,我,我去了宴会厅。找到了一些线索。”钮士看到他问话,几乎想也不想的回答:“这次与会人员有……主办方的权力为……会中有些人……” “够了。”说到这儿的时候,伏墓戈一下打断他。 钮士才意识到什么,恍惚之下停了话。 原来有些事……是不能对宁陆说的啊…… 他没想过,到了某事某刻,终于会遇到这样直面的问题。 当你们的立场不一致,要怎么抉择? 钮士掩住心慌,对宁陆说:“哥,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完成任务的吧?” “刚好我们也找到了一些捷径。每晚都会有来自海中的怪物出现,把船员变成他们的同类。但具体是怎么变得我们还不清楚。” “如果我们联手的话,要通关是很简单的事。”钮士分析说:“我们这次的身份是轮船的主办方,需要做的是把客人带到孤岛上去。然后就……” 后面的话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然后就……自生自灭了。” 其实内容是把所有人带去孤岛,随后,颁布命令让他们展开生存抗争。最终活下来并完成任务的人获胜。 至于那任务具体是什么,钮士更是没法说。 他发现,如今不光是有些不能对宁陆说的话。还有更多,是他不敢对宁陆说的话。 比如,这三年他究竟去了哪儿,干了什么,不敢见他的理由是什么。 其实不是钮士不想见,而是他不能见。 从被伏墓戈带走的那一刻起,他在普通世界的“身份”就消失了,他没理由留在他们的学校。因此,在宁陆等人看来,他就等于凭空消失。 学籍被转移到外地,人连出面都没出面一次。就不见了。 而他原来的父母,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像从没在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有时候,钮士甚至在想。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到底怎么来这个世界的。 当他看到了“神”之后,有关自己个人的一切都好似不重要了一样。因为他的心里的确,曾短时间的被那人完全占据。 只知道自己是“神”的造物,而不是别的。父母也是不存在的。 钮士之所以一直在战斗,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而“神明”又是什么。 宁陆沉默了下:“你们会杀人吗?” “不会!”钮士立马开口:“……至少现在不会。” 宁陆是普通人,完全感受不到这两人身上的能力,有多少种,有多么强大。如果是隆竹月在的话还好。宁陆想很快去找她了。 于是他点点头,没说什么,准备掉头离开。 “哎,哥,哥你等一下!”钮士慌忙上前两步,试图拉住他的衣袖:“我们再……” “你的身体有没有问题?”宁陆忽然问。 钮士愣了下。 “我说你,”宁陆转头,直视他的眼睛,然后看向坐在一边的伏墓戈:“我记得,曾经你和我说过,他在几年前你遇到的时候,还是和我们一样的少年。” “隆竹月跟我说过,你很久都没长个了。甚至从她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没长大过哪怕一点。” 宁陆开口道:“但是,现在的你,居然和我们一样大。” “也就是说,在这三年,就是身为普通人的我,在不断长大的同时,你居然也一丝不漏的和我们一起成长。”宁陆问:“那恐怕是你身体里承载多余能力的缘故。” 伏墓戈冷静了一会儿,才说:“你说的没错。” “以前的我,是具有几乎长生不老的能力。”伏墓戈言。 “隆竹月她说,见到你的时候,你就那么大,然后认识你几年后,你还是那么大。”宁陆蹙眉:“她说,你是他们已知存在时间最长的‘王’。” 第52章 离别 “后面我遇到了钮士。”伏墓戈言:“发现他有能够同时承受多重能力的特殊体质。” “同时我也有,不过承受的多了,难免付出代价。”伏墓戈笑道:“不过他不会。”他看看钮士:“他本身就是特殊的。” “……”宁陆深呼吸一口:“我知道了。” “那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他言:“我会跟你们,斗争到底。” 这话说完,他转身出了门,将门重重合上! 钮士站在门的这边,出了门后的宁陆站在那边。两人都沉默无言。 然后,岁月将他们划分开两条路线,走向截然不同的另一边。 第一部完。 免*费*首*发:fadìańwén.сoм [fadi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