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两生面》 缘起 夏夜,凌晨叁点。 冯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又突然被一阵吵闹声催醒。还没待她揉完眼睛爬起身,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 “瑜瑜,快起来,奶奶出事了。” 冯阔之站在门外看着女儿,客厅的灯光从他背后透进来,更显得他面色暗沉,眉头紧锁。 “嗯……?” 冯瑜愣愣地尚未回过神。 “十分钟收拾东西,我托人订了两小时后的飞机。到了川州还要转车,兴岭上山的路不好走,抓紧时间。” 父亲交代完便带上了门,冯瑜隐隐约约听见他在客厅打电话给公司下属们交代工作的声音。 现下,她的大脑终于清明,一些尘封的记忆渐渐涌现。 …… 对于冯瑜来说,十六岁的人生实在贫瘠乏味得可笑,日子无悲无喜,宛如一潭死水。 “不抽烟不喝酒,不逃课不早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除了第一别无他求。请问,你这日子过得跟山里的尼姑有什么区别?” 闺蜜姚窈对她的佛系心态简直恨铁不成钢,忍不住戳着她的脸颊怒怼道:“好歹也能算个白富美,怎么呆头呆脑的呢……可惜,可惜,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张脸。” a市二中的冯瑜,当之无愧的校花兼年纪第一,哪哪都好,就是不开窍。这么一点点情商缺陷,在一些嫉妒心强的臭婊子嘴里就成了假清高,白莲花。 实话说,冯瑜很羡慕姚窈。她的父母多年前在南边做水产生意,赚了点钱,后来又抓住时机开了家外贸公司,这些年越做越大。两个人虽然是包办婚姻,性格也不相合,却因为共同的事业紧紧绑在了一起。 姚窈的父母经常吵架,两个人发狠动起粗来,别说锅碗瓢盆碎一屋子,头破血流都是小事。每到这种时候,姚窈便会躲来冯瑜家,两个人一起看动漫、打游戏。 冯瑜问她怕不怕,姚窈总是冷冷一笑,目光依旧盯在电视屏幕上,轻描淡写道:“我为什么要怕?他们打他们的,我玩我自己的,反正也离不了婚。” 他们不敢离婚,因为谁也舍不得公司另一半的股权。姚窈从前不怕,现在更不会怕,如今她长大了,连她爸妈也管不住她。 可是冯瑜怕。 她羡慕姚窈的鲜活热烈,羡慕她家中父母争吵时、和好时的烟火气。 因为那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她的父母,已经疏离到连争吵都不会有。 可是姚窈听了,摇摇头,神情悲凉又哀婉。 “瑜瑜,你和我不一样,我的心早就冷了,你只是固执地把自己封闭起来。他们离婚了,可对你的爱却没有减少半分。” “你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 冯瑜以为,父亲口中的“出事”只是生病,却没想到,奶奶在夜里就已经过世了。 她到底没能见到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小儿子和小孙女最后一面。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总算从a市飞到了川州。早有人替他们父女安排了一辆越野车,冯阔之没要司机,自己驾车带着冯瑜进山。 一路的颠簸加上沉默压抑的氛围,冯瑜没多久便觉得有些反胃。她从小就有晕车的毛病,一遇上山路就容易发作。可她理解父亲的心情,实际上,奶奶的过世给她带来的打击丝毫不亚于父亲。 她人生至今为止最快乐的时光,全都被封存在那个小小的、贫苦的兴岭村。 冯瑜的父亲冯阔之,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也没人能超越他当年的辉煌。 高考时,他考上了全国第一的q大。 此等好事,莫说是祖坟冒青烟,便是祖坟爆炸也不过如此了。九十年代,沟通闭塞的大山沟沟里仅靠口耳相传,周围十几个村子连带着几十公里外的县城,家家户户都知道,老冯家不得了,文曲星下凡,出了个大才子。 冯老太太膝下两子,老伴去得早,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两个儿子上。她虽然是个村妇,却对“读书之事”顶礼膜拜,因此早早就下定决心,拼了老命也要供孩子上学。可惜老大不是读书的料,上完初中主动退下来到县城打工,唯独小儿子,自小聪慧过人,读书跟玩似的,轻轻松松便考上了县里的高中。 冯老太太坚信,这个儿子是上天赐的,命里就该走这条光宗耀祖的路子,冯阔之果然也没让她失望,一路高歌猛进。 再后来,冯阔之大学毕业,孤身去了繁华的大城市。即便出身低微,却硬生生凭着本事打拼出一番事业,娶妻成家,光宗耀祖。 他的妻子,也就是冯瑜的母亲苏嫣然,是个姿容姣好、家室清贵的富家小姐,硕士毕业后在外交部任职,继续读博。当年结婚时,冯阔之带着妻子回了趟兴岭,引得十里八乡都来凑热闹。村里的汉子不论老幼,实在没见过那样天仙似的姑娘。远远看去,皮肤白的能晃眼,再加上通身的贵气,简直和画上的神妃仙子没两样。 可惜,才子佳人的故事只该在穷酸文人的话本里,现实中哪有这样十全十美的好事。 冯阔之后来再没回过老家,他已经不是那个狭小世界里的人了,他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掌控。 他想把母亲和哥哥接到身边,两人都不愿。冯老太太是再淳朴不过的庄稼人,过惯了苦日子,死也不愿离开生养她的大山;而冯阔之的哥哥冯守之,虽然知道弟弟有了金钱和名望,却不愿给他添任何麻烦。 于是,兄弟两个商定,一个出钱,一个出力,用这种方式共同赡养母亲。 冯守之有两女一子,可偏偏冯老太太最牵挂的是远在天边的小孙女冯瑜。六岁之前,每逢暑假,冯瑜都会被父亲送去川州,然后再由大伯从川州接去兴岭村,最后塞到村东头的奶奶家。 冯瑜喜欢兴岭的夏天,在她有限的记忆里,白天,蝉声吵得震天响,村里的大孩子小孩子们顶着烈日,一起下河捉鱼,上树掏鸟,满村子疯跑;到了晚上,奶奶会带着她,拎着小马扎,拿着大蒲扇,坐在村口乘凉。大人们聊天八卦,村口看瓜田的大爷便会给孩子们分西瓜吃。 没人管她是不是冯总的千金,也没人管她是不是苏家的小小姐,在这里,她只是村东冯老太太的小孙女。 冯瑜年纪小,吃西瓜吃得满身都是,奶奶带她回家总是走一路骂一路,回家后还得给她洗脏衣服,在床边守着替她赶蚊子,讲故事哄她睡觉。 冯瑜想着想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可她不敢哭出声,只一个人坐在车后座默默垂泪。 奶奶讲的故事总是和她的年纪一样老掉牙,说得最多的便是村西菜场的算命瞎子。 “你要是再不乖乖睡觉,明天就让那瞎子给你带走!” 小小的冯瑜状似被吓住,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反倒很期待亲眼见一见。 她听说,那瞎子是个疯老头,走路佝偻,说话神神叨叨,见人就大嚷“要死!要死!”,因此挨过好几顿揍。可他正常时,算命又十分准确,前提是要给他满意的东西。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抱有敬畏之心,村民并不敢太过欺辱他,冯瑜却觉得他有点可怜。 那个夏天,是她最后一次待在兴岭过暑假,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算命瞎子”。六岁的一面,她记了十年,却没想到十年后的再见,才是缘起之时。 再遇 奶奶的丧事办得很简单,简单得甚至有些简陋。 冯瑜参加过她的外祖父,苏老爷子的葬礼。追悼会办了叁天,军政商叁界,前来吊唁的人数不胜数,无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那时,冯瑜的母亲苏嫣然尚未出国,她作为家中的长女,连着好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冯瑜静静在一旁看着,发现母亲从头至尾没掉过一滴眼泪,只顾着招待来客。 “人死如灯灭,万念俱成灰。” 不论生前有再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操控不了自己的身后之事。 都说?红白喜事最能显出一个人的名望地位,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村老太太,死后又能产生多大的影响呢?灵棚就搭在村东头,那间奶奶居住了半辈子的老屋前,来的人除了村里亲戚,再无旁人。 那几天,冯瑜?一个人住在大伯家,到了饭点婶婶回来做饭便给她留一口,其余还要带给父亲和大伯。大伯家的叁个孩子都已经成家,冯瑜见到他们只会傻乎乎地喊“堂哥、堂姐好”,十年不见,可想而知气氛有多尴尬。 她已经长大了,越来越像她的父亲,和村里那些同龄孩子们站在一起,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冯瑜还记得回老家的第一天,父亲开的那辆揽胜接受了全村的注目礼。不断有人凑到冯阔之面前,打听这车的价钱,打听他的工作,打听他的房产。 父亲并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但也架不住这样连绵不绝的骚扰,面上尽是掩不住的不耐。 冯瑜暗自腹讽,恐怕在他们的认知里,怎么也想不到,这车只是父亲吩咐下属随便安排的。她家车库里任何一辆,价格都至少是这辆的叁倍。 热烈的攀谈中,还有许多人不断偷眼打量冯瑜,她甚至能看见门外挤满了探头探脑的年轻男孩。 有人忍不住问冯阔之,女儿出嫁了没?定亲了没? 毕竟在兴岭,谁家女孩拖到二十还没着落,就能成为全村的笑话。 父亲耐着性子说,孩子还小,没成年呢。没想到却引起了一片哄笑。 “懂了!这么俊的闺女,怎么也得要个几十万彩礼吧——哈哈哈哈哈!” “哎,老刘家二小子不是和小姑娘年纪差不多嘛,刚好大叁岁。听说已经在县城找好工作了!能干得很哩!要不……” 冯瑜轻咬下唇,终于忍不住,快步逃离了逼仄的、弥漫着劣质香烟味的老屋。 不一样了,奶奶不在,那些封存在兴岭的美好回忆也都不值得了。 之后几天,冯瑜刻意避着人,冯阔之见她整日不大说话,心里也猜出几分。女儿的模样和性子都随她母亲,文静内秀,说白了就是不会来事。良好的修养和家教不允许她当面给旁人难堪或者恶语相向,也只能忍过这几天再说了。 直到临走前一天,一大早,冯瑜的堂姐冯秀娟破天荒敲响了她的门。 “我要去村西集市,你去不去?” 冯瑜见她满脸不耐却还邀请她一道,便猜出约摸是因为大伯的嘱托。她原想婉拒,可一想到明天下午就要走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兴岭,犹豫半晌还是点头道:“我去,麻烦堂姐等我一会,我收拾一下。” 冯秀娟见她又关上了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是没见过这么瞎讲究的大小姐,去个破集市还得打扮一通,难不成是去找男人的? 冯秀娟心里一边骂着,一边忍不住想起冯瑜这些天穿戴的衣着首饰。那丫头身上随便一条睡裙都是她见都没见过的款式,恐怕到县城的商场也找不出一件来,也不知走的什么运,这么会投胎…… 她嘴边正咕哝着,突然听见门响,赶忙将那些腌臜话咽了回去。 门开,冯瑜换掉了身上的浅蓝长裙,穿了一套简单的休闲服,不施粉黛,天然纯粹。柔亮的长发被高高束起,愈发显得她肤白如玉,眉眼如画,特别是那双眼尾狭长的盈盈水眸,给她清纯温婉的气质平添了几分媚色。 一张脸已经足够勾人了,更不用说底下的细腰、长腿。 小狐狸精…… 冯秀娟轻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她虽然已经成家,其实只比冯瑜大两岁,可看上去却跟人家妈一样,怎么能不气。 冯瑜能感觉到堂姐对自己的敌意,但她并不在乎,这样的敌意她见得太多了,比这过分的大有人在。 学校里曾经有个女生,借口要看她的发饰,趁机绞了她的头发。养了几年的长发,被绞得参差不齐,冯瑜当场便哭了。 叫老师,请家长,写检讨,被逼道歉。那个女生乖乖完成了所有,可是临走时,冯瑜却清楚看见了她脸上恶意的笑。 老师问她要不要追究,她说不,姚窈替她打抱不平,简直气死了,非要冲去拿推子给那小婊子剃个光头。 “你拦着老娘干嘛?你怎么就这么怂蛋呢,难不成任由贱人欺负?!” 冯瑜摇了摇头,抱住她。 “我越伤心,越生气,她就越痛快,越解恨。” 人啊,总是要在别人不幸的衬托下,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幸运。 * 兴岭村村西的集市是附近几个村子最大的,每逢周六,四处的村民都汇集到这里,十分热闹喧嚷,各式各样的摊贩一眼望不到头。 “我要去买东西,你自己逛吧。” 冯秀娟似乎生怕她跟着自己,撂下一句话就跑没影了。 和她走在一起,回头率简直可怕,傻子才想和她做对比呢。 冯瑜低下头,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她已经整整十年没有来过了,儿时微薄的记忆根本没法和眼前的景象重合。村子都变成了原来的两倍大,集市又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她漫无目的地瞎逛,走走停停,路过小吃摊便多停留一会,半个多小时逛下来基本走到了头。她于是原路折返,可回到起点却没看见堂姐。 似乎,没约好在哪见面啊…… 冯瑜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有些粗鲁的农妇就差直接从她头上踩过去了。冯瑜实在没办法,只好一步一挪躲去了一旁的巷口。 刚入巷口,压力和嘈杂声顿减。眼看等来自家堂姐无望,冯瑜无奈,只好想办法找个靠谱的过路人问问,结果一转头,却发现有人倚在墙边盯着自己。 “啊!” 冯瑜吓了一跳。 那是个衣衫褴褛、身形佝偻的老头,肤色土黄,脸上布满深深的褶皱。他戴着副不伦不类的黑墨镜,枯瘦的手撑在一条细杆上。 当然,这些都还不至于令她惊叫出声。 那个老头,分明正冲着她,咧嘴而笑。 十年 “你、你是……” 那老头动了,僵硬的笑容仿佛印在脸上似的,让人看了通体发寒。他“嗬”了一声,声音嘶哑道:“姑娘,不认得老夫了?” 冯瑜没说话,而是朝身后的巷口望了一眼,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影依旧错落,莫名地,她总觉得四下安静了许多。冯瑜勉强定了定神,她当然不是完全不认得这老头,而是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不然遇上这么诡异的人,她早拔腿就跑了。 她紧紧盯着那副圆形墨镜,努力回想。 老头也不出声,似乎并不着急,站在原地任由她打量。 “你是……你是算命的老瞎……” 冯瑜突然睁大眼睛,话说到一半却又止住,觉得原先的称呼有些不太礼貌。 “哈哈哈,没错,就是那算命的老瞎子。姑娘怎么记起来的?” “……我猜的。” 他笑起来的声音像破落的风箱,又像凛冬的寒鸦,难听至极。冯瑜暗暗道,戴着这种墨镜四处晃悠的,不是拉二胡就是算命卦,兴岭除了您这号人物还能有谁? “姑娘,咱们有整十年不见了啊,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听说你家老太去了,不必太过挂怀,人生在世总有这一遭。她是有福之人,积了德的。” 看上去,这老瞎子丝毫不疯癫,说话十分有条理,还懂得宽慰人。奈何他是个自来熟,冯瑜实在招架不住,不知该说什么好,笑也不是,冷着脸也不是,最后只憋出了句“谢谢”。 老瞎子见她似乎没兴趣搭话,朝前走了两步,正色道:“上回见姑娘时,老夫只瞎了一只眼,如今双目皆失,命数已尽。今日又逢着姑娘,是命里有缘,老夫愿为姑娘卜上一卦,如何?”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坚定唯物主义者,什么命数,什么有缘,什么卜卦,冯瑜越听越瘆得慌,赶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您太客气了!我今天没带钱,还是下次……” “不用钱。” “我堂姐还等着我呢,我得先……” “片刻功夫即可。” “……” 冯瑜觉得,这简直就是强买强卖,要是姚窈那个暴脾气在这,恐怕早就骂他死老头子滚远点了。奈何她脸皮薄,对着个风烛残年的贫苦老人根本说不出狠话。 算了,反正卜一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冯瑜点了点头:“那好吧,您算吧。” * 将近晌午,冯秀娟终于买好了衣服。她早就打算好了,那臭丫头肯定什么都不买,集市走到尾再转回来,起码要在原地等她两叁个小时。 这毒太阳,晒死她正好。 可等冯秀娟慢悠悠地走回去,简直要被气死了。她根本没看见冯瑜的人影。 “冯瑜!” 人是她带出来的,万一有什么好歹可全是她的锅。冯秀娟深知那丫头的样貌有多招人,万一被哪个色迷心窍的给拐走了…… “堂姐。” 冯秀娟一个激灵,一扭头,就望见自家堂妹一脸茫然地站在她身后望着她。 “冯瑜!!你瞎跑什么?!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你个……” 冯秀娟刚要把难听的骂出口,却猛地想起眼前站着的姑娘并不是她亲妹妹。 “……你是不是傻?就不知道站在这等我吗?” 谁料冯瑜一脸无辜,解释道:“我一直在这等你啊,就在巷子口,可是我根本没听见有人叫我。” “呵。” 冯秀娟冷笑了一声,怨气更甚。她那么大的嗓门,聋子才听不见!这小婊子分明就是故意耍她! “行,怪我,没带好你。” 说罢,转头就走。 冯瑜看她怒气冲冲地往家去,又是委屈又是疑惑。她没有骗人,她的确什么都没听到。方才那条巷子里根本静得可怕,那老瞎子说完话,一眨眼就没了人影,待她走出巷子刚好看见冯秀娟。 她从集市末尾转回来不过上午九点,在那巷子里最多待了一刻钟,如今出来却已经是晌午。 难不成,她在那条巷子里待了将近叁个小时? 她默默跟上堂姐的脚步,越想越不舒服,总觉得心中难安。 * “老夫十年前便说过,姑娘实在生得好,天生的富贵命。尤是这双眼,‘媚眼如丝,命犯桃花’,只这桃花犯的却是个‘天煞孤星’,这便是‘桃花煞’了。当时你家老太不信,倒啐了老夫一口……唉,命数哪里是躲得过去的呢?” “这枚平安扣,原就是姑娘的东西,玉石有灵,却叫你家老太弃于沟渠。也罢,这物件,除了你,谁也留不得。” “姑娘原是局外人,偏偏卷入是非中,若一人有执念,则世世不安稳。无论遇到何事,只要谨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求则吉,强求则大凶……” 夜里,冯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 人在冷静下来之后,总是会想起许多细节,比如现在,她的脑海里就罗列出了太多疑点,而这些疑点的最终指向,居然都是她自己。 那个老瞎子,他是故意要给自己算命的。 哪有人算命不先问问生辰八字,所求为何,反倒张口就来?甚至可以说,他早就料到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遇见自己。 想到这,冯瑜猛地坐起身。 她一把抓起枕边的平安扣,发觉连指尖都在颤抖。 那枚白玉平安扣样式十分简单,材质也算不上上佳。表面晶莹纯白,内里杂质虽然不多,却依稀有些斑驳。唯一不同寻常的,是它的手感。 温润至极。 冯瑜也算见多识广,再加上平日仔细观察过自己家中和外祖父家的古董藏品,她猜测,这枚平安扣很有可能是货真价实的古物。 古玉就是这样,材质和做工都不及如今的新玉,但岁月流淌内蕴所留下的印记,是永远没法仿造的。 她突然记起,六岁那次遇见老瞎子,他也同样塞给自己一枚玉器。奶奶当时不知,回家后才发现,即便她哭闹着想留下来当玩具,可奶奶二话不说就把玉器丢出了屋子。她晚上又趁奶奶做饭的功夫,偷偷跑出去寻,最终却也没能寻见。 而那件遗失的玉器,正是眼前这枚平安扣。 * 第二天一早,冯秀娟正忙着打水洗脸,却瞧见冯瑜静静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有事?”冯秀娟没好气道。 她原本不想搭理,可一看见这丫头在眼前晃着就心烦,还不如赶紧打发走了好,反正今天之后就再也不见了。 “嗯……堂姐,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冯瑜斟酌再叁,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你知道村西那个算命的老先生住在哪里吗?” 闻言,冯秀娟一愣:“那老瞎子?你问他干嘛?”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 冯秀娟停下手里的活计,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回了一句话。 只这一句话,就让冯瑜如坠冰窖。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叁伏天,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老瞎子,十年前早死了。” 喜好 远离兴岭,回到a城家中,那枚未能归还的玉扣几乎成了冯瑜的心病。 这样来路不明的东西,她根本不敢戴在身上,又觉得存放在哪里都不安稳。 平安扣,人们造它是为了保佑平安,可在她看来,这玉扣留在她手上却一点都不吉利。 因为正值暑假,冯瑜回老家奔丧时,姚窈正在国外疯玩,她便没同好友提及奶奶去世的消息。直到从老家回来之后几天,姚窈回国,冯瑜才将这一连串诡异的事情告诉她。 冯瑜原以为,按照姚窈的个性,必定要大惊小怪,说不定还要跑去她老家亲自看看才甘心。没想到姚窈听完好友这番离奇的经历,只盯着玉扣看了许久,又沉默了许久,半晌才开口道:“依我看,这玩意必须得扔。” “扔?” 冯瑜登时愣住了。 “不仅要扔,还要砸碎了扔!” 姚窈坚定地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寻个趁手的大件武器,赶紧给这破石头砸了完事。 “不行!不能砸!” 闻言,冯瑜急了,立马一把拉住了她。 “怎么不能?那老头分明不怀好意,还是这法子最直接,看他究竟能作出什么妖!你……” 姚窈说着说着,突然发觉有几分不对劲。她猛地转头,紧紧盯着冯瑜,疑惑道:“哎,不对啊,你向来不信神佛鬼怪,怎么这回这么扭扭捏捏、瞻前顾后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 冯瑜愣了一瞬,赶忙否认。但这短短一瞬间的迟疑和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愈发让姚窈困惑。 姚窈深深看了好友一眼,并没有深究,转而开口道:“不是我迷信,我姥姥在世时,身上一直戴着一块玉佩,听说是从小戴到大的,几十年温养下来便有了灵性,谁也碰不得。这东西不仅认主,而且护主,能助人躲避灾祸。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这玉扣真不是什么赝品,你知道它从前的主人是谁吗?万一……” 这番话着实有些吓人,冯瑜突然想起什么,喃喃道:“他说,这东西,原本就该是我的。” “放屁!” 姚窈怒道:“死老头子扯谎也不找个靠谱的由头!怎么可能是你的?!算了算了,你先别管了,我被你说得心慌,妈的,我得赶紧托人寻个有道行的大师来给你驱驱邪……这都什么破事啊。” 姚窈略坐了一会便走了,她说自己有个牛逼朋友,叁教九流没有他不认识的,这就急着要去打听。 可冯瑜却始终难安,她的确隐瞒了一些事,例如,她总觉得那枚平安扣对她有一种,奇怪的,无法抗拒的,莫大吸引力。 只要她在家,心神和目光便会不由自主地飘向玉扣所在的地方,仿佛不随身带着就浑身不自在。 就像毒品蛊惑着瘾君子。 它们本该成为一体,分离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冯瑜不得不承认,她根本抗拒不了这种诱惑,于是便很没出息地选了个蠢笨的折中法子——她将平安扣上原先系着的脏污红绳剪去,只留下光秃秃的环形玉扣,装进了精巧的丝绒袋子里。 袋子就压在她的枕下,这样,总算能图一半心安。 * 帝景,八楼包厢。 走廊里静悄悄的,包厢里却一片糜乱。 “沉二,先别忙着脱裤子啊!你今儿要是再不回去,恐怕你大哥就要来提人了,万一被光屁股抓出去多难看啊——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十几人的房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哎,你这话就不人道了,庆阳好不容易放暑假,怎么能不发泄发泄呢?整日在学校憋着,估计今晚一发十分钟完事,回去还能赶上晚饭呢!” “晚饭?哈哈哈哈,钧朔送他到凌山喝西北风差不多……” “放你娘的屁!” 某处角落里的沉庆阳搂着怀里的美人情到浓处,下面硬得不行,正准备当场办了这小妖精,却没想到居然被好友调笑,登时大怒:“我告诉你们,别以为老子怂!今儿就算是我哥来了,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回去!老子要大战叁百……” 暴怒的吼声戛然而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抬头只见包厢门开,门口的服务生做了个请进的动作,有人随之迈步而进。 那人是个十分年轻的男人,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衣着看上去再简单不过,但穿在他身上却毫不普通。 男人身量颇高,起码在一米八五以上,身姿挺拔,如苍松劲竹,一股凌然正气。观之相貌相貌更是不俗,清如雪,皓似月,他的瞳色略浅,眸光点点洒落,看在人的心上宛若寒冰凝结。 他目光随意一瞥,这下,不仅是沉庆阳萎了,一屋子根本没人敢再吱声。 他妈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那可是沉钧朔啊。 a城沉家的大公子,今年才二十二岁,便已经被当做沉家未来唯一的接班人培养了。 当然,若只是身家背景强横倒也不算什么,这一屋子少年人,哪个不是本地数得上号的纨绔子弟。可沉钧朔这人不一样,不是惹不起,而是不能惹。 但凡招惹过他的,每一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下场都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日常活在传闻中的沉钧朔就那样不言不语,淡淡地立在那,望着满包厢的纸醉金迷。 以及自己的“好弟弟”。 就算旁人不清楚状况,沉庆阳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今晚他要是不主动跪下认怂,恐怕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个未知数了,和他哥比耐心耗到底,等于直接闭眼等死。 罢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跪再说! 可惜,还被沉庆阳压在身下的女人是个没眼色的,刚来帝景不久,今晚碰巧第一次出台。她并不知晓其中利害,她只知道,如果今晚不牢牢抓住沉二这棵相貌堂堂的摇钱树,明天就指不定落在哪个肥头大耳的煤老板胯下了。 她十分小心地,将胳膊柔柔地缠上沉庆阳的脖颈,略一起身,将挺拔的双乳贴近他的胸膛。 “沉少……啊!” 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却没一个人插手过问。 地上的娇躯微微颤抖,女人捂着脸,长发披散,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沙发上的年轻男人——之前一直甜言蜜语哄着她,说今晚要死在她身上,今后要包下她的男人,方才再利落不过的抽了她一巴掌,将她狠狠惯在了地上。 原来,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传闻中这沉二少虽然年纪轻,对女人却毫不手软,温柔起来最体贴不过,心狠起来便六亲不认,被他玩到半死的女人不在少数。 沉庆阳看也不看她,从女人身上跨了过去, “哥,你怎么来了,今晚不是要和爸一起去公司开会么……这么早就散会了啊,哈哈,我、我现在就回家!” 闻言,沉钧朔依旧眉目清冷,并不理会弟弟,而是仔细看向地上的女人。沉庆阳被他看得发毛,明明不是看自己,心里反倒更紧张了。 “先不走,坐会。” “哎,好好好,坐坐坐……嗯??” 霎时,沉庆阳谄媚的笑容僵在脸上。 沉钧朔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径直走向房间内。 直到地上的女人被清理走,这尊大佛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慵懒万分地看向面前站了一排的小姐们,沉庆阳才总算醒悟过来。 我靠!我刚刚听到了什么?!他要叫小姐出台?!!大哥不是从不来这种地方放纵的吗?他不是对乱七八糟的女人不感兴趣的吗?他今晚是受什么刺激了??? 然而此刻,除了他一个人心里七上八下,大家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见来者似乎并非不善,其余的公子哥都放松下来,却明显收敛了手上的动作,而是饶有兴味地偷眼瞧着。 沉钧朔不是没有女人,例如曹家大小姐曹颖,便是他的绯闻女友之一。虽然各类风言风语不少,却从未听说他找过小姐。同一阶层,比起其他男人,他的身边无疑可以算作再干净不过了。 帝景的刘姐几乎笑皱了脸,她手下的姑娘个个出类拔萃,不论谁能攀上沉钧朔这棵大树,今后哪里能少得了好处? “哎呀,这几个女孩都是咱们这儿数一数二的好样貌,活也不错,沉少您看……” 没等她唠叨完,沉庆阳直接摆了摆手,不耐道:“换换换,赶紧的!一群被男人操烂的玩意也敢拿上来脏我哥的眼!” 饶是平日被轻贱惯了,女人们听见这样的话也不禁十分难堪,却丝毫不敢反驳,都乖乖地退下去了。 “这,怪我怪我!只是我也不敢随意猜测您的喜好……要不这样!沉少爷您给个准话,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就是现找也一定给您找来!包您满意。” 沉庆阳眉头一皱,这刘姐还真是拎不清,想钱想疯了吧,竟然让他大哥给个准话?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还得了,岂不是成堆相似的女人往床上送…… 他正想斥责几句,却冷不丁听到自家大哥居然开口了。 “黑色长发。” 沉庆阳愣住。 “肤白。” 刘姐愣住。 “腰细腿长。” 众人愣住。 沉钧朔将燃了一半的香烟碾灭在玻璃缸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微微火光中显出一种禁欲的性感,他突出的喉结微微滚动,低沉的嗓音继续补充道:“要十六岁的女孩子。” “最好姓冯。” 攀附 苏雨晴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这般自轻自贱,像条母狗一般低微至极地跪坐在地上。 这间是帝景顶楼最豪华?的高级套房,空调的温度十分适宜,每一寸地面都被精心铺上了华丽昂贵的地毯,即便跪在上面也并不咯人。 可是苏雨晴觉得很冷,彻骨得冷。 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坐在床边的男人——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即将夺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 就在半小时前,刘姐突然给她打电话,火急火燎地让她快点打车来帝景。 “你爸做手术不是着急用钱么,你要是愿意,就十五分钟内到这儿来。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你好好伺候沉少爷一晚,叁十万绝对没问题。” 苏雨晴几天前曾经专门来过帝景,想要入行,却被对方一口回绝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又有人重新联系她。 当时被拒绝后,她大概能猜到,他们不是嫌自己年纪小,而是样貌太过“寡淡”。如果不是父亲突发重病,她就和千千万万的女高中生一样,整日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苏雨晴浑身上下唯一特别些的,就是干净柔亮的黑色长发和纤弱窈窕的身姿。不过,相较于帝景私下教养的那些女孩子,她还是差得多了。 苏雨晴实在想不明白,刘姐为什么突然想起她,可一只听到电话那头承诺的叁十万,她立刻便下了定决心。 事实上,苏雨晴哪里知道,刘姐今晚简直快急疯了,这才死马当作活马医拉她去救场。帝景的确养着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处女,女孩们个个都被调教得媚态横生,专供那些有特殊喜好的大人物尝鲜。然而,谁能想到沉大公子偏偏今晚突然来砸场,非要在妓女堆里挑圣女。 刘姐思来想去,也只能真找个正经女学生出台了,这才好不容易扒出苏雨晴。 “记住,你进去以后少说话,那位不问就闭嘴,?如果问起你叫什么……就说你叫冯雨晴。” 苏雨晴似懂非懂的,乖乖点了点头,便被人带了进去。等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地上跪了许久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雨晴终于支撑不住,忍不住抬头大着胆子偷眼看向男人。 没想到这一眼看去,她便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出乎意料地,他十分年轻,而且长得实在极好看。眼前的男人仿佛根本看不见她似的,连一丝目光都懒得施舍,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这样暧昧的氛围下,他居然在沉着地处理公务。 此刻的房间略微有些昏暗,电脑屏幕莹白的亮光打在他?的面容上,愈发显得他眉目清隽似画。男人大约有些近视,银色的细边眼镜轻轻架在他挺拔的鼻梁上,却丝毫不显得死板沉闷,反而尽是冷冽和沉稳。苏雨晴有些难以想象,这样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年轻男人,和她以为的满脑子情色垃圾的猥琐大叔,简直是天差地别。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沉钧朔?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偏过头,直直对上她的眼睛。 四目相接,苏雨晴这才注意到,他的瞳色原来是极轻极浅的琥珀色,像只慵懒的猫儿一样,轻而易举便能勾人心魄。 他望向你的时候,即使再漫不经心,也好似裹挟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 “对、对不起……” 宛如做梦一般,苏雨晴瞬间便忘记了所有告诫,她红着脸垂眸,轻声道歉。即便是这样不堪的碰面,遇上这般斯文矜贵的男人,任谁也没法无动于衷。 沉钧朔仿佛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苏雨晴的心里莫名有些紧张,除却那叁十万的赌注,还有一种不愿被他否定的渴望。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素手微蜷,犹豫片刻还是颤着声音回道:“我叫,冯雨晴。” 话音刚落,她便听见男人轻轻嗤了一声。 沉钧朔揉了揉眉心,抬手随意地合上电脑。 旁人看他或许觉得与往常无疑,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当下心里的烦躁和压抑究竟累积到了怎样的程度。 他总是力求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从不放纵自己,就连情绪和情感也甚少脱离掌控。然而今晚,他却失控了。他根本克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心中的隐秘角落被人触及,如果再不痛痛快快发泄一次,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钧朔,我已经和曹老爷子商量好了,明年就安排你和曹小姐订婚。你们结婚后,我准备把总公司交给你打理。” “庆阳整日没个正形,你得多照顾你弟弟一些,从今往后,沉家的未来就看你的了。” 这房间很大,却空空荡荡的。他好像拥有很多,又好像一无所有。沉家的未来在他的手中,可是他的未来,从来不在自己手中。 “过来。” 苏雨晴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是在唤她,赶忙微微起身,靠近床边。她并不敢直接坐在床上,挪过去后依旧跪坐地上,紧张地等待着。 沉钧朔居高临下地望向跪在他腿边的少女,细长的小腿,柔软的腰肢,白皙的脖颈……刘姐这点倒没敢糊弄他,女孩看上去似乎完全符合他的要求,处处都是极简,也是至纯。 沉钧朔恍惚了一瞬,眼前少女的模样和其他画面渐渐重迭,那个被他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身影更加清晰,也更加使他悸动不已。 他缓缓撩起她的一缕长发,却明显看到她的身子瑟缩了一下,面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沉钧朔猛地清醒过来,突然觉得十分无力。 不,她们是不一样的。 谁都可以是她,谁都不可能是她。 “你走吧。” 闻言,女孩十分意外,她猛地抬起头。 怎么会……他是不喜欢我吗?她方才从头至尾没掉过一滴泪,此刻眼泪却瞬间涌出。 不可以!她不能就这样走了! 苏雨晴实在不明白状况,只得趴在地上哽咽着恳求道:“求求您了,别让我走,求您了!我、我真的是干净的……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她直接站起身,将上衣和胸罩脱去。 的确是再干净不过的少女胴体,莹白如玉,看上去没有一丝瑕疵。胸前的风景虽然略显稚嫩,却不失秀美,顶上的两点樱红,愈发显得一对嫩乳楚楚可怜。 苏雨晴此刻实在羞得面色通红,可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哪里还有回头的余地。她咬了咬牙,不再犹豫,将仅剩的短裙和内裤也褪下。 少女的容貌虽然不算上佳,可身材却充满了诱惑,两条长腿骨肉匀停,一把细腰盈盈可握。然而,这般活色生香的美色当前,沉钧朔依旧无动于衷,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却像在看一件死物。 投怀送抱这种事,男人向来是不吃亏的。苏雨晴相信,只要自己再主动一点,即便是柳下惠也不可能坐怀不乱。而且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眼底分明是有欲望的。 她裸着身子,攀上沉钧朔的大腿,双乳紧贴,双手如小蛇一般轻柔地向上探去…… * 帝景楼下,沉庆阳站在车边,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神情焦躁不已。 他还差几个月满十八,驾照是不可能有的,除去有时和那些狐朋狗友们一起,大半夜偷偷开车出去胡作非为,大多数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叫家里司机接送。可是今晚沉钧朔走后,他既没有坐车回家,也没有跑回去继续玩乐,而是一直守在他哥的车边。 不是,这事怎么可能啊? 他大哥,沉家大公子,a城世家子弟的天花板,青年才俊中的道德楷模,居然一夜之间改了性子? 不仅玩女人,口味还十分别致,上个床连年龄姓氏都精准定位,难不成这里头有什么讲究不成? 想不明白,沉庆阳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恰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响,打断了沉二少的沉思。沉庆阳看也不看屏幕,直接接通电话,十分暴躁道:“喂,谁啊?有什么屁事一会儿再说,老子正……” “一会儿再说?我说你妈呢!” “……” 清亮的女声十分特别,回嘴的方式也独一无二,沉庆阳瞬间又萎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姚窈?” “嘟嘟嘟……” 我靠我靠我靠!!!沉庆阳觉得今晚出来属实没看黄历,狠不得赏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他赶忙回拨,然而对方十分不给面子,一直拒绝。 直到第十二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哎哎哎,姚窈,先别挂!你听我解释!我、我刚刚和一傻逼吵架呢,在气头上,没注意看是你的电话就接了。我发誓!我保证!我真的不是故意骂你!” 刚一接通,沉庆阳立刻指天灭地,深刻检讨,反省过错,就差对着手机磕头谢罪了。 “说完了?” 电话另一头的姚窈冷哼道。 “说完……啊,不,没有!你现在在哪呢?我去找你,当面赔礼道歉呗?” 沉庆阳嘿嘿一笑,死皮赖脸道。 “别,谢谢了,我可懒得见你,我电话找你是有正经事儿。”姚窈毫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上次不是吹牛说认识个道士,会算命驱邪么,赶紧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找他很急,非常急,十万火急。” “什么急事啊?不是,你好好的找他干嘛,难不成你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姚窈没从他嘴里听出半分担忧,反而全是幸灾乐祸,气得不行,恶狠狠道:“怪我倒霉,整天被个姓沉的小鬼缠身,当然得找大师看看,有没有办法能给他送走!” “真是的,沉高岭那种冰山男神怎么受得了有你这么个糟心弟弟,你要是我弟,我立马送你飞升。” 两人又叽叽喳喳互怼了几句,才总算回归正题。 “你说谁撞鬼了?你闺蜜?”沉庆阳半信半疑道:“不会吧,真有这么邪门的事儿?” “冯瑜不肯和我说实话,我总感觉她似乎是被缠上了……” “冯瑜?!”沉庆阳突然大叫一声。 “我靠,你大爷的!沉庆阳你一惊一乍的神经病啊?”姚窈捂了捂耳朵,差点被他吓死。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对姓冯的实在有点ptsd……” “我说,你能不能别废话了,赶紧把电话或者微信啥的给我?”姚窈不耐道:“耽误了大事,我小姐妹如果有什么意外,你提头谢罪么?” 沉庆阳踢开脚边的石子,差点大笑出声:“噗,窈妹,你是不是晚饭吃到脑子里了?你听说过哪个正经大师用微信的啊,微博刷太多了吧?” “听好了,那位可是有真本事的人,你如果真的想拜托他得亲自上门去请。可惜,你没赶巧,听说前几天他云游去了,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建议你小姐妹再努力扛几天。到时候等他回来,我带你去吧,免得你自己瞎跑一趟。” —————————————————————————————————————— 求评论!求珍珠!给各位读者老爷趴下了!(*'e`*) 绮梦 屋外的夜空中月华如水,屋内,重重深帐掩床帏,双烛高照,被翻红浪。 床榻之下,玄色长袍裹挟着秋香色裙裾,凌乱地堆在一处,周围随意散落着金钗和花簪;而床榻之上,两道人影正抵死纠缠着,难解难分。 压在上面起伏的男人粗重地喘息着,额角微汗,却依旧毫不放松跨间的动作。两条雪白修长的玉腿被高高抱起,他沉腰耸股一插,长枪直抵身下女人幽谷最深处,私处的嫩肉千丝万缕地绞裹着男人的命根,缠缠绵绵吸人精血。 “不要……好痛……” 那是个十五六模样的少女,云鬓散乱,雪肤嫣红。她生得十分娇美,艳若桃李,此等容貌原该被人小心翼翼捧于掌心宠爱,此刻却神情哀婉,痛苦万分地呻吟着。 “别动!” 男人不慌不忙,并不理会她的求饶,而是低头用手戳刺着红艳艳的珠蕊,瞧着少女私花被自己插得红肿泥泞,那么小小的口紧紧的含着自己的龙根,两片娇嫩的花唇被撑得仿佛要裂开,里边隐约吐出两粒小巧的肉核,周围的汁水儿被操成细白沫子沾得到处都是。 肏了这么多回,却依旧紧如处子,这样的尤物,生来便该属于他! 他的黑眸中涌上狂热之色,再也按耐不住,窄腰发力狠命进出,那处滚烫坚挺如烙铁一般可怖,粗如儿臂的物什次次都直抵宫口。男人死死扣住身下少女的细腕,她无处可逃,只能痛苦着被动承受这场无尽的狂风骤雨。 芙蓉泣露,媚眼迷离,她口中发出的低低呜咽声更胜过娇啼动听,男人宛如失了神智,动作愈加粗鲁,甚至开始俯下头撕咬她胸前娇嫩的两点樱红。少女奋力哭喊,却根本无济于事,晃动挣扎间,万千青丝垂落,她的玉臂和双乳间片片淤青,尽是被男人凌虐出的伤痕。 这分明是一场再野蛮不过的强暴,她却根本承受不住男人的狠命抽插,更可耻地感受到了极致的快感。身下的被褥已经湿了一片,乌黑硕大的囊袋每次撞上花穴口都带起清亮的声响。突然间,少女发出了一声万分痛苦的尖叫,死死绞住体内作恶的肉茎,小腿痉挛着达到了高潮。 男人被她夹得忍不住低吼一声,却依旧不肯松开对女人的钳制,反倒更用力地压住了她,龟头对准一点,骤然加快操弄的速度,恨不得将她钉死在榻上。 重重的几下后,他终于有了射意,精关大开,不顾她的哀求,将浓浓的精水尽数锁进了她的体内。 一番的肆意发泄和凌辱后,男人舒爽至极,他的巨大依旧堵着穴口不肯抽出。 他低头凑到少女的颈间,像只乖顺的大狗般蹭了蹭,轻柔落下一吻。 “阿瑜……阿瑜……” “求你了,别离开我。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他的嗓音是激烈情事后的低沉暗哑,却丝毫不失温柔深清。他爱她,所以绝对不能失去她。 可惜,少女对他的低喃表白没有丝毫反应,她满脸泪痕,双眼空洞,就像被毁去灵魂的玩偶,徒留一幅躯壳在人世受尽折磨。 “杀了我……” 她张了张口,却虚弱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然而,这样艰难苦痛的一句话,立刻激怒了男人。他猛地抬头,半撑起身子,死死盯着身下的女子,毫不遮掩心中的杀意。方才的柔情瞬间消弭,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真实存在过,只不过片刻功夫,他阴鸷的黑眸里只剩下刺骨的戾气。 男人毫不留情,前一秒还缱绻讨好,后一秒便直接掐住了她的脖颈,青筋暴起,面容狰狞,宛如陷入绝境的亡命之徒一般。 “八年的情谊,阿瑜,你就这样狠心?那个无能竖子究竟有什么好?!他就是个懦夫!他配不上你!” “朕真想挖开来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无论朕怎样你都不屑一顾,爱也好,恨也罢,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回头看一眼?” 他的手掌抚上女子洁白无瑕的左胸,似乎真的想剜掉她的心。 少女屈辱地躺在他的胯下,小腹鼓鼓囊囊灌满了浓稠的精水,他的粗长还没退出去,堵在宫口处十分难受。霎时,一股怒气直冲她的心头,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满脸嫌恶地回嘴道:“他哪里都比你好,你这个疯子。” “哈哈哈哈哈——我是疯子?阿瑜,就算我是,也是被你给逼疯的!” 说着说着,他居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头满是冰冷的嘲弄,看得人心里发寒。男人复又俯至她的耳畔,声音宛如厉鬼般悚然低声道:“你说,你方才爽到极点死死夹紧朕的样子,他看到会怎么想?你这样美,这样勾人,估计是个男人都会看硬,可是只有朕能肏你……” “你闭嘴!” 少女愤怒至极,抬手就要朝他脸上打去。 男人轻而易举地制住她,得逞般勾唇一笑,毫不在乎,理所当然地继续说着那些下流至极的恶心话:“你是朕的女人,这天底下只有朕的精水能射在你的穴里,别说碰你,谁敢多看你一眼,朕就杀了他。” 他的笑容十分瘆人,字字句句却都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可是阿瑜,不要试探朕的底线。虽然这幅身体是好不容易寻来的,可即便没了,朕还有千百种法子困住你的魂魄。” 说罢,男人起身下榻,片刻就转了回来,只是手里多了个不大不小的匣子。 他坐在床沿,将匣子递到她面前,淡淡道:“你这样不守妇道,故意激怒朕,总得有人承担后果。既然一时半会还抓不住他,那就只好先换别人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少女秀眉紧蹙,显然对他十分警惕,偏过头拒绝道:“拿走,我不想看。” “来嘛,你看一眼,朕今天就不再碰你。” “……” 如果她不看,一会必然又是一场难挨的煎熬。犹豫片刻,她想了又想,觉得比起被他折磨个半死,看一眼显然要好得多。 匣子没有上锁,她用指尖挑起锁环,轻轻一提便启开了盖子。 还没有完全打开,一股难言的异味便扑面而来。 好像……是浓浓的腥臭味。 她素手微微一颤,盖子便被直接丢开。与此同时,男人嘴角微勾,眼底竟是压不住的兴奋和疯狂。 “啊!!!” …… 静谧的卧室内,冯瑜大叫一声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她迅速蜷缩着裹紧被子,埋头抱住双膝,缩在床头的角落处。 半晌过后,恐惧感终于渐渐褪去,她的眸中重新泛起清明之色。冯瑜紧咬牙关,浑身打颤,面色惨白至极。 ……是梦。 怎么可能是梦? 她根本难以置信,也不敢去想,她竟然做了这样一个荒唐可怖又无比真实的噩梦。 她自己、面容模糊的男人、疯狂的强暴、莫名其妙的对话,以及,那个诡异的匣子。 冯瑜使劲回想,却怎么也回想不起匣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她只记得清醒前最后一秒,梦里的自己歇斯底里的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恐惧?还有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父亲又出差了,她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无人问津。冯瑜越想越难过,忍不住落下泪来。 已经不止一次了,她已经连着好几晚都做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梦。梦里全是古代的场景,所有人都看不清面容,也识不得身份。 前几晚,有时是庭院深深,有时是殿宇巍峨,有时又是黄沙漫天。可她只是一个局外看客罢了,像是做了一场时空旅行,见识到种种新鲜的风土人情,十分轻松愉快。 可是今晚,她竟然成了故事中的人。 鬼使神差地,冯瑜泪眼朦胧抬起头,伸手向枕下摸去。 她很轻易地便触到了那个丝绒袋子,心中一定,正想收手放回,却突然觉察到几分不对劲。 冯瑜愣了片刻,立刻将袋子拉出,打开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下,她将里头的平安扣取出,握在手心停顿几秒,又贴近面颊。半晌之后,她怔怔地放下手,失神地望向这枚玉扣。 今晚气温很高,她向来怕热,卧室空调开的很低,连被子都微微沾着凉气,除了电器不可能有东西会发热。 那为什么,这个玉扣竟然是滚烫的? ———————————————————————————————————————————— 是的没错,这个狗男人就是男主?(`?′)?沉高岭是男二,两个男人的性格非常好概括,一个是人,一个不是。今天这章肉实在写得我又累又气,不投点什么不许走!(哼) 之后更新频率大概会提高,在努力考试+克服拖延症中… 另外,本文不双处,不保证完全1v1,介意的读者老爷点叉叉哦~ 宴会 午后,冯宅。 “哎呀,瑜瑜求你了,你就陪我一起去嘛~” 从卧室到客厅再到厨房,姚窈宛如跟屁虫一样尾随在冯瑜身后,百般撒娇,说尽好话。 “不去。” 冯瑜一边无情地拒绝她,一边打开冰箱门,取出一罐可乐?。指尖微勾,易拉罐的拉环发出“砰”的一声,缕缕白雾升腾。冯瑜轻抿了一口,回头看,好友还在眼巴巴地望着她。 “……干嘛非要拉我一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从前也没见你叫过我,老实说吧,是不是有什么坏事要我去帮你擦屁股?” 姚窈继续可怜兮兮道:“?大小姐,小的怎么敢坑您呐。这回可是大好事才叫上你,怕你亏了。主要是……沉庆阳他哥也要去,就是那个沉高……啊不,沉钧朔。” “沉钧朔?谁啊?”冯瑜满脸茫然,不解道。 她倒是听姚窈提过几次沉庆阳,这人似乎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浪荡不羁,估计他哥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好人。 “……” 姚窈简直服了她了,除去学习和宅家,这位真是什么都不操心。她一时半会也解释不通,只得耐着性子劝道:“是个帅哥,帅到惨绝人寰,合不拢腿那种,追他的女人能从他家排到凌山。他难得参加非正式的宴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就当凑热闹去看看呗。” 这话虽然有点不着调,倒真勾起了冯瑜几分兴趣。姚窈向来眼光极高,这姑娘看上去洒脱恣意,其实根本没认真谈过几次恋爱,能让她这样盛赞的男人,应当不会太差。 “你见过他了?” “见过两回。”姚窈点了点头,忍不住面颊微红道:“都是和沉庆阳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就简单打了下照面……你相信我,真的巨巨巨帅!” “噢,那个沉庆阳,是不是喜欢你啊?” “……哈?” 这问题跳得太快,姚窈根本没转过来弯,她一脸懵逼地呆呆望着冯瑜,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反驳道:“怎,怎么可能?!他他他,他那种人,什么玩意儿啊,整天吊儿郎当不求上进,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哎,你别结巴啊,紧张什么?我不是问你喜不喜欢他,我是问他喜不喜欢你,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姚窈霎时面如土色,能言善道如她,现下却连半句话也憋不出来。 冯瑜神色十分认真,她叹了口气道:“算了,你是最会死鸭子嘴硬的,问你也没用。不过,你要是真喜欢那个什么沉钧朔,趁早把话和他弟弟说清楚吧,免得误会。只要不脚踏两只船,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机会的。” 说罢,她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姚窈的肩。 “……哈????” 姚窈?简直满脸黑人问号。我靠这什么情况啊,是她已经开始步入老年痴呆了吗?怎么越来越听不懂?难不成,这就是学霸的思维世界吗? 她一步一挪,凑到正拿着ipad玩消消乐的冯瑜面前,面露凶光威胁道:“说,你这只万年单身狗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偷偷找野狗了?这是一个母胎solo该有的直觉和侦查力吗?我可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冯瑜非要让她输得心服口服,于是扬了扬下巴,指挥道:“喏,你去看看我书柜第四排右边放的都是什么书。” 书? 姚窈半信半疑地依言走过去,在满满当当的书柜前搜寻片刻,看清后差点跪了。 《这才是心理学》、《心理学导论》、《心理学与生活》、《津巴多普通心理学》、《人格心理学》、《社会心理学》…… 这他妈,她是要去搞刑侦抓恐怖分子吗?!?! “瑜姐,对不起,我错了,我坦白。我确实对沉钧朔有好感,所以想让你去见见,至于沉庆阳的事,我发誓我真的是无辜的。人家也没和我说过什么,我总不能反过来逼问他吧。但是你放心,他要是真和我表白,我一定和他说清楚,争取做一个遵纪守法讲道德的好公民,严循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绝不让您失望。” “嗯,觉悟还算不错。那我就勉为其难去帮你长长眼,免得你识人不清。” 对于这个结果,冯瑜十分满意。 经过一番深刻检讨,姚窈真快哭出来了,她苦着脸道:“你这也太恐怖了,我日,谁要做你男朋友岂不是死定了。你这么会分析,怎么不好好分析一下你脱不了单的原因啊?” “我这只能简单推理,不能用来自省好不好。”冯瑜无奈道:“而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在局内,谁都没法保证自己永远头脑清晰。再说了,如果遇上丝毫不讲逻辑,或是心理极端化的人,我这点小伎俩实在是不够看。” “另外,姚小姐,请注意言辞。别老是拿这个怼我,我又不是脱不了,只是不想谈恋爱罢了。你不是也总说么,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闻言,姚窈?摇了摇头,抱怨道:“我真是不明白,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就算是宁缺毋滥,周围那么多男生怎么也够你挑一个出来吧?偏偏你对人家全是冷言冷语,不解风情。” 冯瑜放下手中的平板,思索片刻,解释道:“怎么说呢,这种感觉不太好形容。对于我来说,告白就像是一切浪漫的终结,每次有人和我表白,我都感觉……特别没意思。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他们喜欢的,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我以为的爱情,是眼里除了对方谁也容不下,可是我在他们眼里,从来看不到我自己,或者说,除了我之外还有太多太多其他的东西。虽然这样说不怎么有人情味,但我觉得果断拒绝也是对人家负责,如果一段恋情注定没有结果,那还不如从未开始过,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姚窈默然?,她确实不能理解好友这种奇怪的想法,她觉得冯瑜有点太过理想主义和完美主义了。 “阿瑜,你听我一句,这可是大实话。像咱们这样的家境,必然不可能找个一穷二白的傻小子,那些世家子弟的嘴脸,我可见得太多了。我劝你还是现实点,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反正我是不信这世上有那种全心全意的男人,金钱权利名望,哪个不比爱情实在?” “再看看咱们的爸妈,日子不就是这样过吗,谈恋爱也总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与其去追求所谓的极致,还不如平平淡淡一些,乐得安稳。” * 赴宴那天,冯瑜几乎是被姚窈押送过去的。 她原本掐着点,换了条简约的素白长裙和一双矮跟皮鞋,素面朝天,就这样在家门口等着姚窈来。 姚窈坐车里老远就看见她,差点被她气死。跳下车就硬拉着她上楼,从头到脚重新换了一身行头,黑裙盘发,又帮她化了个淡妆,才允她连人带包塞进车里。 冯瑜坐在车里,指着脚上的十厘米细跟愤愤道:“姚窈,我要是为了看一眼热闹,穿这个摔死了,我做鬼也要掐死你。” “我宁可被你掐死,也不想让人家对我的交友水准产生质疑。” 姚窈完全无视她的威胁,反过来警告道:“记住,我们今天的目标只是沉钧朔。我来打前锋,一旦发现目标,你躲起来悄悄看一眼就可以撤了,记得回来给我汇报感想。” ??? 妈的,重色轻友的狗东西。 到了地点,冯瑜提着裙子下车,环顾一圈转头问道:“今天的东家是谁?不是沉家吧。” “不是,他家最讲究排场,才不会办这种没意义的宴会。东家姓燕,好像没什么背景,听说是位留学归国的科技新贵,才二十多岁就自己开it公司了……” 姚窈说着说着,发现好友探究的目光,赶忙解释道:“我也不认识,都是沉庆阳告诉我的。” 冯瑜原以为,只是一些富二代圈子内部的小聚会,来了才发现似乎没那么简单。姚窈家中虽富,到底没有什么根基,比不得a市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换句话说,如果是姚家设宴,最多只能触及到商界中层,军政两界是绝对接触不到的。 作为苏家小辈,冯瑜见识过真正的上流阶层,而这些眼高于顶的人物,在今日的宴会上居然能看见不少。 出现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因为东家的家世背景,那就说明他的个人实力极度强横。 冯瑜暗暗思索,觉得这位燕先生着实有些了不起。 宴会开在一片别墅区,两人结伴入内,朝着主宴会厅走去。姚窈的交友圈子实在是广,一路上但凡遇上同龄人,多半要举着杯子过来问个好。冯瑜勉强撑了半晌,脸都笑僵了,乖乖在一旁充当背景板。最后还是忍不住,反复思忖过后决定尿遁。 听说好友要溜,姚窈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其实今日来这,一半为了沉钧朔,一半就是为了冯瑜。她觉得冯瑜实在太宅了,再这样下去真有可能变成老尼姑,因此,她存了点小心思,想介绍点朋友给这只呆头鹅认识。没想到从头到尾,只有别人偷眼打量她,这位大小姐连看都不看人家小哥哥,早就神游天外去了。 “滚吧,你没救了。” “谢谢老板!记得偷拍一下那个沉钧朔嗷,回去咱们再聊感想。” 冯瑜充满感激地一鞠躬,转身就飞速撤退。 她和姚窈坐一辆车来的,但来时已经提前通知了自家司机,估计不出十分钟应该就到了。 冯瑜一边想着,一边穿过后院花厅。突然,眼角余光处有道身影一闪而过,她停下脚步,转头望去。 在右手边不远处,有几人正围在一起,举杯说笑攀谈。站在他们中央的是个年轻男人,黑色西装,身高腿长,看上去气质十分沉稳。他似乎戴着眼镜,笑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冯瑜不大能看清他的五官长相,却觉得莫名熟悉,不由自主地朝右侧靠近。 没想到,她刚抬脚走了两步,便被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唤住。 “冯小姐?” ———————————————————————————————————————————— 争取这周男主能开始露脸吧,无语,我贼想写小变态sm之类的啊啊啊啊啊啊啊但是我觉得配角也很可爱嘛???感觉一写到姚窈说话音量就突然暴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各位读者老爷们,求珍珠求评论嗷!(鞠躬) 匪石 冯瑜应声回首,看清来人后却怔在了原地。 “真的是你。” 少女一身黑色长裙,高华又矜贵。黑裙细致地勾勒出了她身体完美的曲线,虽然稍显青涩,却依旧充满了诱惑,是一种和记忆里不同的,皎皎如月的美。 望见少女那张熟悉的容颜?,沉钧朔眉目舒展开来,眼底分明有藏不住的欣喜。 “你是,沉先生?” 冯瑜也一眼便认出了他,忍不住绽开笑靥,眉眼弯弯道:“好巧啊,你也在……” 说到这,她的脑中却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冯瑜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将眼前的男人打量了一番。 沉钧朔有些奇怪,可一对上她那双盈然的水眸便?什么也不在乎了,倒只盼被小心翼翼珍藏在心底的姑娘能将目光永远停驻在他身上。 “沉先生,不知能否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名字?”冯瑜斟酌道。 “沉钧朔。” 我靠。 冯瑜觉得整个人都玄幻了,是了,她早该想到的,这样清俊的相貌,出尘的气质,沉稳内敛,举止有度,又都姓沉,恐怕a市除了他,再没人配得上姚窈那番盛赞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姚窈那个傻丫头!打先锋居然打到后面去了,往大厅凑个屁!你的目标在这里啊!!! 他早就知晓了她的姓名,却从未说过自己的。沉钧朔看她面色不大自然,还以为她心下不悦,赶忙歉然道:“不好意思,怪我,上回走得太匆忙没能和你多聊几句……你最近还去练琴吗?” “没关系没关系!我有段时间没去了,老师去参加国外一个交流会,不过估计下周就回来了。” “这样啊,难怪。” 姚窈根本没听出他的用意,只觉得气氛着实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话题好,两个人竟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好久不见了,沉小姐现下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走走?” 冯瑜犹豫了片刻,他们并不熟稔,按理问个好就该散了,可沉钧朔却待她十分亲近。她不善于拒绝别人,自然做不出冷着脸走人的事,看着男人和煦温暖的浅笑,她还是点了点头。 初遇时的情景和他的言行举止都足以令冯瑜相信,这显然是个修养极佳的贵公子,不仅看上去十分和善,相处起来也令人如沐春风,姚窈的眼光总算靠谱一回。 事实上,此刻如果是沉庆阳在场,看到他大哥这般温柔体贴的模样,恐怕会以为这人已经变态了。 沉钧朔走在左侧,刻意放慢了脚步,冯瑜即便穿着不太习惯的高跟鞋也能轻易跟上。她按下心中杂乱的思绪,开口道:“对了,沉先生,那只猫咪怎么样了?” “你是说雪糕吗?” 沉钧朔微微一笑,宽慰道:“不用担心,那天我回去就带它去了医院。它现在很好,胖了很多,在家里每天上蹿下跳,特别调皮。你要是不放心,随时可以来看看。” “雪糕……”冯瑜默念了一遍,觉得又软萌又好笑,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会起这个名字,它不是只橘猫吗?叫橘子什么的不是更合适?” “你觉得不好听吗?” 沉钧朔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 “不是不好听,只是觉得像沉先生这样严肃沉稳的人居然也会……给宠物起这么可爱的名字?” 冯瑜摆了摆手,说着说着自己却又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她确实不太能想象出来这样一个精英男人在家喊着“雪糕”逗猫或铲屎的画面。 “本来我是很想收养它的,可惜我父亲对猫咪过敏,家里阿姨好像也不太喜欢猫咪……”冯瑜苦笑了一下,停下脚步,仰头望向沉钧朔,由衷道:“所以真的很感谢你,沉先生,算我给你添麻烦了。” 沉钧朔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郑重地道谢,他低头,深深望着面前的少女,仿佛有什么东西流淌在心口,暖融融的。 “不用谢,是你救了它,怎么也不该你来道谢。而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很乐意收养雪糕。你嘱托过我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从未敢忘。” “况且……那日如果因为不是它,我也不会遇见你。” * 宴会大厅,一楼。 姚窈漫无目的地取了碟抹茶蛋糕,叉了一口,转头就看见紧跟在自己身后鬼鬼祟祟的沉庆阳,实在受不了了,不耐道:“沉二少爷,算我求你了,能不能放过我?这么大的地方塞不下你,非得往这边凑,咋滴,这边的空气香点儿啊?” “嘿嘿,有你在这边,能不香么。” 沉庆阳被她骂惯了,大步绕到她面前,继续没皮没脸道:“你不是说你闺蜜今天要来么,哎,人呢?” “你还有脸问?你不是还说你哥也要来么,人呢?!”姚窈简直快被气死了。 “哎呀,你管他干嘛,他要来这,方圆百米绝对寸草不生。冻都冻死了,有什么好看的,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孩子。” 沉庆阳十分委屈地抱怨道。明明他也很帅好不好,不说前扑后拥,起码在女人身上还没失手过,怎么这丫头从来不正眼看他呢? 姚窈闻言,斜了他一眼,警告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告诉你,离冯瑜远点,勾搭别的女人我不管,你要是敢动她,我叫你下半辈子都立不起来。” “我靠,这可冤死我了!举头叁尺有神明,我要是对你姐妹有半点不该有的心思,出门就被……” “闭嘴!” 冯瑜一叉子送到他嘴里,狠狠骂道:“一天到晚咒这咒那,也不怕哪天真给自己咒死了!” 口中浓浓的抹茶味化开,是沁人的清甜。沉庆阳咧嘴一笑,拉着她,难得认真道:“我是真的单纯想见见你朋友,以后咱们抽空一起请她吃个饭什么的。” “吃吃吃,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请吃什么饭?她才不想认识……” 冯瑜猛地停住,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有些无措地抬头,却刚好对上面前少年炙热赤忱的眼神。 周围的人影绰绰和喧闹嘈杂一瞬间全都消失了,似乎只剩两人间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姚窈,咳,那个……你知道的,我已经拖了一年了,明年无论如何也要出国读书。家里的事情将来都会交到我哥手里,以我家老爷子的个性,不上完大学,他是不可能让我回来的,我……”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有些难以言说的话现下全都脱口而出。 沉庆阳耳根通红,从没这样紧张过,他的手掌松开复又紧握,手心汗津津的。 姚窈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吃软不吃硬,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和她平心静气地表白。 他们认识叁年了,他亲眼见着眼前娇娇小小的姑娘,从十叁岁到十六岁,从初一到高一,就这样一点点长成他幻想过无数次的模样,像木槿花一般,娇娆明艳却又不失坚韧。 如果没有姚窈,沉庆阳觉得自己可能还在街头游荡,自甘堕落,牺牲自己的前途来反抗家族。可是因为遇见她,他变得有勇气面对现实,他不声不响地陪着她经历了少女含苞待放的美好年月,以朋友的名义,从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可他真的受够这样患得患失的痛苦了,他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否拥有她、陪伴她一生的答案。 沉庆阳舔了舔唇,正要鼓足勇气坦诚相告,却看见姚窈秀眉微蹙,转头避开了他的灼灼目光。 姚窈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她走在前面,出了宴会大厅朝后院走去。天色渐晚,大厅里面的舞会已然开场,后院宾客十分稀少,冯瑜径直穿过宽阔的草坪和花园,上了别墅后门旁的一栋叁层小楼。 沉庆阳默默跟在她身后,心中忐忑不安,他总觉得姚窈的表情不太对劲,却又不敢直接问出口。小楼内空空荡荡、静谧至极,二楼走廊边有几间空房间,姚窈随意走进靠前的一间,看着沉庆阳迈步进来,顺便带上了门。 “何必来这么远,你这是……怎么了?” 沉庆阳看她面色发白,忍不住担忧道。 姚窈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咱们平日玩闹胡扯惯了,从来没有当面平心静气地好好说过话,今天就算第一次吧。” “沉庆阳,在你眼里,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她突然这样问,沉庆阳张了张嘴,又沉默下来,他思索了片刻,终于坚定道:“我觉得,你真实、鲜活。” 他觉得她就像一团火,用最热烈的方式照亮了他的生命。 “你错了,我是个最虚伪最无趣的人。” 少女的声音缥缈无力,仿佛风一吹就散了:“你只记得我们认识的那天,我去桥边,然后碰上了你,你骑摩托把我撞倒了,结果被我臭骂一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天晚上,半夜十二点,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孤身出现在高架桥上吗?” “我那天,是打算跳江的。” 沉庆阳看着她惨淡的笑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些事情,她从没说过,他也根本无从知晓。 姚窈并不避讳,轻描淡写地继续道:“我明白,或许你觉得是我骂醒了你,激励你用正面的方式面对所有不堪和压力,因此感激我。可实际上,我并不觉得你欠我什么,你也救了我一命,这是应当报答的。我家里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实在是没兴趣谈一场所谓的轰轰烈烈的恋爱。大家萍水相逢,我不想你因为这一点误会又搭上自己的未来。” 虽然像他这种不学无术的人,只是混日子罢了,以后不可能有未来。 “什么叫萍水相逢,什么叫一点误会?难道在你心里,我们就只是这样吗?” 沉庆阳紧握双拳,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懑不平,质问道:“你总是这样,总是一幅冷冷淡淡毫不在乎的模样,让人搞不懂你究竟想要什么。” 姚窈看他眼眶微红的模样,忍不住偏过头,心硬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要最庸俗平淡的生活,反正嫁谁都一样。到了年纪,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最好比我家稍微差点,别像我爸,连出轨都摆在明面上。沉庆阳,你只是贪图新鲜罢了,就因为我总不顺你的意,所以你才对我感兴趣,我认识你叁年,你身边的女人有少过吗?a市但凡提起你沉二少爷的名字,谁不夸一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玩不过你,也根本没那个自信能让你收心。” 闻言,沉庆阳反倒气笑了,他一步步逼近,扣住她的手腕,意味深长道:“噢,原来你也在乎这些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 “我玩的女人多,你谈过的男人就少了?你有本事告诉我,你还是不是处女?每次我一想到你躺在他们身下,就特别后悔,后悔那天晚上遇见你时没狠下心。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你,想操你,你明白么。” 沉庆阳大多数时候吊儿郎当,可一旦被惹急了,完完全全就是他哥的样子,暗藏狠劲,绝不给对方留余地。 “放手!” 姚窈心里发虚,挣了两下手腕没挣开,恼羞成怒道:“你再这样我踹你了啊!” 选来这个地方谈话,她真是后悔死了,她实在高估了这人的品行!就算在大庭广众下拒绝他的表白,也好过现在让这个禽兽不如的狗男人撒疯。 话音刚落,她只觉腰间一紧,居然直接被沉庆阳扯进了怀里。他的掌心滚烫,从细软的腰肢渐渐滑向挺翘的臀肉。更过分是是,居然还隔着裙子往里滑。 姚窈气得发抖,奈何被他禁锢胸前,丝毫动弹不得。 沉庆阳就这样揽着她,直接将她抵在屋内的衣柜门上,坏心地调笑道:“你踹啊,有本事往这儿踹。” 说罢,还恶作剧似的用下身狠撞了她两下,姚窈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处已经坚硬如铁,粗长可观,顶起了一片帐篷。 他硬了。 ———————————————————————————————————————————— 一章四千多字…我肝没了,麻烦各位读者老爷投颗珠吧,或者留个评论也好!(鞠躬) 不过写这章的时候感觉越来越喜欢庆阳小哥哥了,这种会舔又会来事的小狼狗,反正我又可以了。 沈钧朔番外一:雪糕 同为沉家后代,很小的时候,沉钧朔就意识到,他和弟弟沉庆阳其实是不同的。 沉庆阳上房揭瓦、无法无天的时候,大人们会笑着责骂,旋即又会叮嘱他多让着些弟弟;可一旦他做错了事,便会被父亲单独叫到书房去,引古论今,由情至理,好一番痛斥。 渐渐地,他长大了,从少年到青年几乎再没挨过骂。一个男人生命中最叛逆任性的几年,被他过成了世家子弟的模范。他始终遵循着长辈们的叮嘱,身为沉家长子,事事都要做到最好,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沉钧朔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公平,因为他未来会拥有更多,所以必然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而弟弟沉庆阳就像是存心成长为他的反面一样,从没让人省过心。初中的时候,他因为和父亲赌气离家出走,家里断了他的生活来源,可沉庆阳却丝毫不在乎。他依靠外面那些狐朋狗友,仗着家中权势继续为非作歹。打架斗殴,酗酒飙车,几乎成了a市一霸,丢尽了沉家的脸。 父亲扬言要和他断绝关系,沉钧朔无奈,私下去找过弟弟。可沉庆阳那时叼着烟,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大哥,在那种地方委曲求全地活一辈子,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提着耍,你不累吗?” “那根本不是家,是牢笼。” 沉庆阳自小虽然顽劣,却十分尊敬自家大哥,从没说过这样尖厉刺人的话。沉钧朔不再劝说,他终于明白弟弟的想法了,他就是要用这种近乎决裂的方式,牺牲自己的前途,与家族的力量抗衡。 可是他的力量太过微薄,必输无疑,毁掉的只会是他自己,沉钧朔没有办法舍弃所有同弟弟站在一起。 他们从出生起,就没有做过一次属于自己的决定,那些可怖的掌控欲将他们牢牢拴住,动弹不得。沉钧朔第一次可耻地发现,自己竟然是那样软弱无能。 再辉煌光鲜的成就,也掩盖不了他怯懦的事实。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沉庆阳的态度缓和,渐渐同家里和解。不过,正是因为他义无反顾的抗争,父亲不敢再强迫他做什么,对他也不再抱有任何期望,只盼他日后别闯下大祸,老老实实活着就行。 于是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沉钧朔身上。 他是沉家最得意最完美的“作品”,自然要物尽其用。 再后来,家里介绍他和曹家小姐相识。那是个十分标致的世家小姐,不仅仅是容貌,连面上的笑都恰到好处,一举一动宛如用模子刻出来似的精准。 她身上散发着一种久居人上的高傲矜持,却并不令人反感,因为像她这样的家世自然有高傲的资本。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沉钧朔就知道,他会和她结婚,因为这是两家早就商议好的。 而曹颖似乎很喜欢他,少女看向他的时候虽然清浅克制,可眼底分明盛满了星河。 她动了真心。 关于这些,沉钧朔并不在乎。这种事情向来与他无关,反正娶谁都一样。而沉庆阳只见了未来大嫂一回,就戏谑道:“其实娶她也没什么不好,依大哥的手段,以后必然百依百顺,放在家里当摆设也挺赏心悦目的。” 沉庆阳对玩女人从来不当回事,除了花言巧语,她们在他身上什么都得不到。沉钧朔总觉得弟弟心里有人,一个唯有让他沉溺在声色犬马中才能暂时遗忘的人。 可是他又想,怎么可能呢,如果自己有了心上人,哪里舍得因为别的女人让她难过? 那时的他还不明白,有个词叫做“求不得”,命运不会永远偏爱谁。 那天下午,因为接到公司的一通急电,他将车停靠在路边,坐在车里打了二十分钟的电话。放下电话后,他正要发动车子,却听见了玻璃的响动。 沉钧朔转头,透过车窗玻璃,望见了一个女孩。 她神情急切地叩着车窗,沉钧朔降下玻璃,直直地撞进了一双动人的潋滟星眸。 霎时,他心中所有的烦闷与疲惫都一扫而空。 女孩留着柔顺的长发,乌发雪肤,白色衬衫黑色百褶裙,显得非常乖巧清纯,让人很容易联想起老照片上的民国女学生。 可看清她的面容后,沉钧朔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依言下车,帮她捉出了躲在汽车底盘下面的小猫,看着她抱着小猫欣喜又为难的模样,鬼使神差地,他主动开口替她收养这只受伤的小家伙。 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整个过程,他的大脑几乎是放空的,一切都是下意识的举动。 他注意到她身后背着的琴盒,又刻意套话,知晓了她的名字,知道了她在这附近学琵琶。 女孩年纪不大,言谈举止却很有修养,绝不是普通家庭能教出来的。沉钧朔心下有数,估计能够查出来。 然而,女孩的单纯善良并不妨碍她的聪慧,饶是对沉钧朔十分感激,她还保留了一些警惕之心,简单说了几句嘱托便要告辞。 “沉先生,这只小猫就交给你了,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它。” 临走前,她请他吃了一支雪糕。 沉钧朔看着手里的雪糕哭笑不得,他多希望她的感谢方式是加个微信,而不是这种轻易便融化的东西。 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人,偏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回去之后,沉钧朔想了很久,却怎么也忘不了女孩的模样。他承认她很美,而且美得与众不同,是能让人顷刻惊艳的好容貌。可他见过的美人太多了,早就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又怎么会因为贪恋小姑娘的美色就轻易动心。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沉钧朔很肯定,他一定在哪里见过她。 冯瑜。 他把她查了个底朝天,却什么也没查出来。一个再清白简单不过的富家小姐,与他是平行的从未相交过的两条线。 这样的结果令他失望又渴望,他的心叫嚣着,提醒他一定要做些什么。于是,沉钧朔干了二十多年来最愚蠢可笑的事情,他跟踪她,不远不近地望着她,像个变态的偷窥狂,藏匿在角落不敢有丝毫声张。 从夏至冬,从冬至夏,整整一年的时间,他再没和她说过话,目光却从未离开她。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蛊。 救下的那只猫咪,从瘦瘦脏脏的小可怜变成了胖橘。沉庆阳对他养流浪猫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简直比天上下红雨还新鲜,整天来他房间逮猫,喊它“肥仔”。这使沉钧朔突然想到,似乎该给它取个名字。 那就叫雪糕吧。 沉庆阳听说后,一度怀疑这只胖橘是传说中的猫妖,准是个妖精变的。 后来冯瑜放假,几乎不出家门,又突然不再去上琵琶课,沉钧朔的心霎时乱了。他尝试过提醒自己,一切应该到此为止,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悸动。 毕竟,他完全没有把握能取消婚约,也没有把握冯瑜能被沉家认可,更没有把握,她同样会爱上他。 就这样远远地望着她便好。 可是一切心理建设,在真正重逢的那一刻全都轰然倒塌。她只是浅浅一笑,简单问了句好,就几乎快让他不能自持,这种欣喜比他一年遇到的所有开心事加起来还要多。 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如果能让她也喜欢上他,为什么就不尝试着搏一次呢? “千千万万个时空里,无论我们如何相识如何相离,再见一面,我依旧会爱上你。” ——————————————————————————————————————— 一个正文插不下的小甜饼,各位读者老爷!求珠珠求评论! 坐视 头上明亮晃眼的吊灯简直是个麻烦,沉庆阳低下头,看着一贯在他面前娇纵跋扈的少女难得羞怯的模样,愈发觉得浑身燥热。 他发自内心笑起来的时候,总会露出嘴角的一颗虎牙,姚窈对此尤其嫌弃,骂他看上去像个二百五。然而此刻,直直对上沉庆阳张扬得意的笑容,姚窈竟觉得有点桀骜不驯的好看。 醒醒啊喂!这不是哈士奇,这就是头白眼狼啊! 眼前的少年方才十八岁,正是最意气风发、无惧无畏的时候。喜欢和厌恶全在脸上,包括他对她毫不遮掩的渴望,一眼便知。 沉庆阳近乎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声音低哑,追问道:“既然嫁谁都一样,怎么就不能嫁给我了?你既然说报答,怎么就不能以身相许?我知道你爸,满心只有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只盼把你早点嫁出去收彩礼钱,恐怕区区几百万根本填不了。” “你说,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 “况且,如果是沉家去提亲,你爸说不定高兴得连彩礼都不要了,直接给你打包送到沉家。” “你、你他妈……唔!” 姚窈的脏话没能骂出口,便被人用嘴给堵上了。沉庆阳无愧于他“狗男人”的称呼,动作粗暴凶猛,根本不是亲,是啃。姚窈都快被他咬出血了,抬脚就要踢他,结果抬到一半小腿便被夹住。 “你要是再动,我就在这儿给你办了,省得以后夜长梦多。” 他看了眼一旁的大床,意思不言而喻。 姚窈这下是真的认了,她认栽了。识人不清,交友不慎,活该她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形势比人强,她想了又想,今日这状况显然是不能再硬刚下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嫁给喂猪的都不会嫁给他!沉庆阳这个不上进没前途的垃圾男人,日后千万别落到她手里,今日算她大意轻敌被小胜一局,日后走着瞧! 姚窈打定主意,正准备先委曲求全编点好话,脱身再说,没想到原本对她放松了钳制的男人又瞬间绷紧了身体,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 他动作极快,甚至不忘顺手关了墙边的灯。天旋地转间,姚窈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塞进了方才背后抵着的推门衣橱里。 一同进来的还有沉庆阳。 我日你大爷的!这狗东西真他妈是禽兽不如啊!居然要在这种地方……他这是什么变态的癖好?! 姚窈奋力挣扎却毫无结果,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在心里问候了沉庆阳祖宗十八代。男人的大掌就在她嘴边,她正想狠狠咬下去,却听见衣柜外传来一声突兀的响动。 “嗯……阿祁,你轻点……” 有女人的娇吟声响起,门开,细听的话能够分辩出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脆响和男人压抑的喘息。 有人进来了。 而且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似乎在,做爱。 “嘘。” 一片漆黑中,姚窈居然还能感觉到,沉庆阳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愣了一下,旋即大怒。 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坑?!他们在这好好说着话,又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凭什么跟做贼似的躲起来?先来后到懂不懂啊? “不要,轻点嘛……啊!” 然而,外面的激烈战况显然是不允许她现在冲出去了。细微的拉链声响起,衣柜正对面的床板微微一震,那一男一女似乎打定注意要在这里办事了。 柜橱里的空间十分狭小逼仄,再加上沉庆阳身高腿长,塞进来几乎占了大半地方,要不是姚窈身型娇小柔软,恐怕早就被挤出柜门了。 好死不死地,沉庆阳没将拉门拉严实,留了一道一厘米左右的缝隙。房间的吊灯没有再开,从外面很难发现他们,可透过缝隙,借着对门窗外浅浅的月光,依稀能够看到床上纠缠的两道人影。 从姚窈的视角,只能勉强看见女人细白的小腿挂在床沿晃晃悠悠,可这一点画面已经足以令人尽情遐想了。伴着女人痛苦又欢愉的呻吟,她的脸颊瞬间滚烫。 她是谈过很多恋爱,却从没和男人上过床。 要是真留在这看完全程,应该会长针眼吧…… 姚窈不知道从沉庆阳的视角能看到什么,总之,在外面两人衣衫落地,床板有规律地开始晃动的时候,沉庆阳的手也渐渐开始不规矩起来。 男人和女人高高低低的喘息声,就是最好的催情药,这种情况要是都能忍住,还算个屁的男人。这样一想,沉庆阳瞬间坦然了。 空间虽小,却不妨碍手的活动,再加上两人此刻面对着面身体紧贴,更方便了他耍流氓。 滚烫的掌心从女孩的脸庞划向脖颈,接着继续往下,终于触到了她胸前的薄纱。姚窈今天穿了件宝石蓝的抹胸半裙,她发育得早,胸大腰细屁股翘,那两团娇乳尤为可观。而她也从不知道,沉庆阳回回见她穿紧身的上衣都会忍不住幻想,有一天将她箍在怀里、握在手中肆意怜爱是怎样的感觉。 所有的渴望都近在咫尺,他再也不愿忍耐。 沉庆阳毫不留情地探入其中,细腻的乳肉高耸挺拔,他没有解开胸罩,就那样紧紧贴合着,将一团柔软握在手中搓扁揉圆,还不忘照顾顶上的嫣红。一番恶劣的挑逗之后,红樱坚挺,嫩乳起起伏伏,少女分明情动了。 昏昏沉沉间,姚窈的眼泪都快憋出来了,心里又是茫然又是恐惧。饶是她平日再硬气,现下也不得不怕了。 她之前说的都是真心话,没人玩得过沉庆阳。记得刚认识他那会儿,沉庆阳才十六,正是和家中决裂,最颓废阴暗的时候。姚窈亲眼见识过他和他的那些朋友是怎么操女人的——两个小姑娘,都是处女,被按在地上让一屋子人轮奸。她站在门外吓得手脚冰冷,听着屋内传出的惨叫声,立刻就给这人下了定义。 当陌生人或者普通朋友可以,其他任何关系都不行。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姚窈始终对沉庆阳留了几分忌惮。即便后来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即便沉庆阳渐渐对她表露真心,她都假装不知。 那次事后,沉庆阳和她聊过,他说那两个女人本来就是出来卖的,你情我愿,算不上强奸。再说了,陪他们玩一场赚到的钱,足够她们花上半辈子了,多划算的买卖。 姚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心里刷新了叁观。无论他怎么解释,也抹杀不了他欺辱弱者的事实,心里的压抑和愤懑不应该成为肆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沉钧朔是外冷内热,沉庆阳是外热内冷。这人见得太多,心硬血冷,口蜜腹剑,对谁都没有真心。当他的女人,整天泡在甜言蜜语中,恐怕连自己哪天死的都不知道。 她短暂的走神似乎惹恼了沉庆阳,他不再满足于在女孩的胸前浅尝止渴,而是摸索到了她的裙边下摆,撩起,沿着白腻的大腿向上游走。 姚窈抓在他臂弯上的纤手猛地收紧,死死忍住了口中的尖叫。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这般肆无忌惮,在这个窒息狭小的空间里,面对一个精力旺盛的年轻男人,她根本无处可逃,连稍稍挣扎都做不到。她被牢牢扣在柜角,等待着未知的一切,少女自卫的本能让她夹紧了腿根。 沉庆阳勾唇一笑,他凑近姚窈的耳边,轻声命令。 “张开。” 那声音极低,他的唇就贴在她的耳边,姚窈能清清楚楚分辩出他说的是哪两个字。 姚窈从前觉得,沉庆阳待自己和旁人总归是有些不同的,在一些细节上,能感受到略微超出普通朋友范围内的,一些额外的纵容和宠溺。可是她如今才发现,原来自己和那些在他胯下承欢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不同。 他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发泄欲望。 姚窈觉得万分羞辱,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沉庆阳看不见她的面容,自然也不知道她哭了,见她低着头,还以为是羞怯的缘故,更加没了忌惮。他的手指灵活地寻到花穴,找准温热的源头,食指微屈,竟直接钻了进去。 紧窄的穴肉甫一探入便死死裹住了他的手指,穴口被狠心顶开,无助地开合着吮吸入侵的异物。在黑暗之中,一切感官都更加敏锐,沉庆阳没想到她这样紧致,兴致完全被勾起。 可惜了,这里现下根本施展不开,他下身硬得快要爆炸却没法疏解,不然定要让这丫头知道他的厉害。 姚窈以为他总该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这个恶劣的男人居然又加进了一根手指,继续向内深入。 好痛。 第二根手指一入花穴,姚窈顿时支撑不住那种撕裂的感觉,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与此同时,外面的战况也到了最激烈的时刻。女人叫床的声音愈发高亢,又哭又喊,而男人抽插的频率不断加快,床板剧烈抖动着。 沉庆阳此刻虽然精虫上脑,却没完全失了神智。他确实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小丫头,但也没打算真把她怎么样,对于别人他不在乎强不强迫,看女人在他胯下挣扎惨叫反倒别有一番情趣。 可对于姚窈,他不想用暴力征服,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 姚窈那一口虽然下了狠劲,但对沉庆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肩头微微一痛,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地抬手一抚少女的面颊,竟触到了满手湿润。 她哭了。 沉庆阳整个人都傻了,相识叁年,他从没见过姚窈哭。没想到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他居然把她给惹哭了? 饶是他再混蛋,也受不了心爱的女孩靠在他怀里垂泪,沉庆阳登时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妈的,他到底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啊,不就是摸了两下么,难不成这么爽?不至于吧。 沉庆阳一边快速思索应该怎么哄她,一边满心不解。他并不知道姚窈还是处,这丫头平日这么疯,这种事情不该是家常便饭么,难不成就因为讨厌他,偏偏就他碰不得? “阿祁!给我……射在里面好不好……啊!” 臀肉拍打的声音啪啪作响,外面的男人显然到了濒临爆发的时刻。他的额上青筋暴起,用后入的姿势死死追逐着瘫软的女人,对着一点凶猛撞击。女人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花穴收缩,再次高潮了。 瞬间,埋在宫口的紫黑粗长又涨大了一圈,男人终于不再忍耐,精关大开。可他却没有继续埋在女人的体内,即便在高潮也保留着惊人的克制,而是低吼着快速抽出,肉棒对准女人白嫩的臀肉射了出来。 大滩浓稠腥白的精水喷射在股缝间,床单也湿了一片,画面淫糜至极。 男人眼中的情欲顷刻消退,他俯在女人身上,渐渐平复下来。而女人却依旧重重地喘息着,穴口一张一合,贪婪地吮吸着外部的粘稠,仿佛在为得不到精液的滋润不满。 沉庆阳撇了撇嘴,听着外面的动静云消雨歇,心里十分憋闷,真快妒忌死了。 妈的,早知道不躲进来了,不仅便宜没占到几分,还得硬着鸡儿听完一场床戏,幸好这男人持久度一般般,不然他真是要憋到阳瘘了。 姚窈闷着头,一声不吭,沉庆阳像哄孩子似的轻拍她的后背,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情。她根本不愿去想方才那种陌生又窒息的感觉,满心只想赶紧逃离这个人渣,今后再也不见。 * 燕祁整理好了衣衫,站起身,看了眼手表。 八点十四分,舞会应该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他的主场了。 他随手捞起床尾的西装外套,抬脚便走。 “阿祁!” 燕祁脚步一顿,却并没有折回去,而是站在原地偏过头淡淡道:“还有什么事吗?” 女人光裸着坐在床边,浑身都是青青紫紫的爱痕,可想而知方才男人的动作有多么粗鲁。她泪眼朦胧,望着燕祁的背影,娇娇柔柔地恳求道:“我知道你要去忙,但是,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好不好?” “所以?” 燕祁依旧无动于衷,等着她的下文。 “我、我……今天下午睡醒就找不到你了,我问张叔,他说你在这,所以我就跟来了……阿祁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求你了……” “潘黎,别装可怜了,你不就是想看看我身边有没有女人么。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滚了。” 没想到他这样不留情面,潘黎低泣的声音一顿,她梨花带雨地抬起头,委屈道:“父亲没和我说今天宴会的事情,我爱你啊,我怕……” “你怕?” 燕祁笑了。 圈子里的人都评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容易让对方放下戒备,当然,这也是他良好人脉关系的来源。可是潘黎知道,他的笑容分很多种,眼前这种绝不是什么好征兆。 “给你们潘家留点脸面吧,别总是搞这种拙劣的下作把戏。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一次两次可以,你要是再这样撒泼,可别怪我翻脸。” 燕祁看着女人呆愣地模样,跟变脸似的,突然又不再疾言厉色,转而温柔道:“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潘伯父既然帮了我,我一当然要投桃报李,好好待你。当年如果不是他帮我融资,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现在他的公司出了问题,我又怎会坐视不理,弃之不顾。” “相信我,我一定会娶你的。” ———————————————————————————————————————————— 无奖竞猜:燕祁的设定是(?) 我已经决定了,下章出男主!看在男主的面上,看在这章4500+的份上…麻烦读者老爷们多投猪多评论啊!!!给个排场嗷~ 今夕何夕 “阿瑜,记得把头发吹干再睡。” “知道啦!” 冯瑜散着半干的头发,低头一边敲着手机,一边应下。听见答声,冯阔之正忙着整理文件,?忍不住从客厅探出头,看了眼女儿明显轻快的背影,满心疑惑。 奇怪,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难不成是因为他终于出差回来了? “姚窈,你知道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 “我今天,居然见到了沉钧朔。” “不仅如此,他还加了我微信。” “不仅如此,他还约我下周一起吃饭。” 冯瑜背上了房门,疯狂给姚窈发微信轰炸,跟她吐槽今天发生的事情,顺带发过去一张截图。图上是沉钧朔不久前发过来的消息,一共两条,一条问她有没有到家,一条约她下周六吃饭。 “人呢,去哪了?(拍一拍)” “…你不会生气了吧?“ “我真的啥也没干!我发誓!只是之前碰巧见过一面而已( '-' )ノ姚宝你要是真对他有意思,我就拒绝了。” 难得遇上这么凑巧的事,冯瑜真是觉得奇妙。可好笑之余,又未免觉得有点麻烦。虽说依姚窈的个性多半不是认真的,但她绝不希望好友心里因此有什么芥蒂。 不对啊,按理说这个点应该回家了,怎么还不回消息? 直到夜里十二点,冯瑜都快玩睡着了,才看到姚窈发来的微信。 “卧槽!拒绝个屁!?(〝▼皿▼)他这是在跟你示好啊!!沉钧朔分明对你有意思啊!!!” “这么大好的机会大好的男人,要是拿不下来就给爷滚吧,没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姐妹。” “白白白!我先睡了嗷,今天太困了,明天再聊哈。” 冯瑜笑了,终于放心地关上了手机。其实她也觉得沉钧朔不错,客气有礼、温柔谦和,的确可以试着相处看看。 想着想着,困意渐渐袭来。 关上灯,睡眼朦胧间,她突然记起了今晚偶然望见的那个男人。隔着人影幢幢,她没清楚能看清他的样貌,只是有种难言的熟悉感,吸引她一探究竟。再后来,因为被沉钧朔叫住,竟彻底忘了这回事。 这么熟悉……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遇见…… 眼眸轻阖,少女沉沉睡去。 窗外,月华如练,蝉声一片,正是夏夜好时节。 冯瑜溺在梦乡中,觉得身子很轻,愈来愈轻,像一支羽、一片绒,随风而去。 飘起,吹远,升落。 又是这样,她似乎又做梦了。 像之前每晚穿梭在不知名的时空一样,朦朦胧胧间,她又去到了某处。一阵刺目的白光之后,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染上了色彩。 冯瑜突然又觉得身子很冷很重,像浸在水底一般,根本挣脱不开。与往常自由畅快的梦境不同,她再也没法随意飘荡了,只得被一股力量死死拉着,不停下坠…… * 大昭国,武川郡,岐王府。 “王妃!不好了!” 华贵美艳的女人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身后婢女跪坐在旁,轻摇团扇。骤然闻声,岐王妃萧龄皱了皱眉,美眸轻抬,望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大婢女颂容,不耐道:“放肆!有什么可慌张的,退出去。” 她正在午憩,向来是不许有人打搅的,这般大呼小叫原该拉出去杖毙。 谁料,颂容竟直接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榻前,她惨着脸边磕头边颤声道:“王妃……郡、郡主她……” “黎儿怎么了?” 萧龄登时觉察不妙,追问道。 颂容怕极,却不敢再瞒:“郡主她去宜湖赏荷,失足落水……” “你说什么?!” 萧龄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支撑不住。她急忙下榻,踉踉跄跄地就要朝外奔去。 …… “黎儿!” 萧龄一见到闭目躺在床上的女儿,登时俯在床沿哭嚎不止。屋内一堆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劝。 这位岐王妃的泼辣蛮横可是出了名的,她出身太后和皇后的母家——百年世族琅琊萧氏,身份贵重,备受岐王宠爱,在如今的封地武川地界根本无人敢与之作对。 更重要的是,当今圣上子嗣艰难,自大皇子熙夭折后便多年无所出。太后与皇后无奈,只得从宗室中挑选合适的宗室子。萧龄原先育有两子一女,世子兆、次子骥和女儿荣昌郡主拓跋黎。六年前,岐王的嫡长子,世子兆入选,此后便更名为拓跋照,养在皇后娘娘膝下,如今已册立为太子。 她虽然名义上失去了一个儿子,实际上却换来了一个依旧视她为母的太子。除了太后和皇后,没有女人能越过她去,这将是一辈子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王妃不必太过担心,多亏有位过路的小公子及时搭救,郡主现下已无大碍了,只需精心调养便可。” 医官拱手禀明道。 闻言,萧龄略缓了声气,疼惜地抚了抚女儿的小脸。她才八岁啊,自幼被她娇宠着长大,从没吃过这样的苦,这让她怎能不痛?这事绝对没完。 渐渐地,她冷静下来,脑海也重新清明。萧龄挥退了无关紧要的人,只留下自己的心腹和平日伺候拓跋黎的下人们。这些没用的狗奴才,全部拖出去打死都不为过,只不过现下她要好好查出个原委来。 然而,还未等她审问,便有人哭着爬出来。 “王妃饶命啊!是叁公子!是他带郡主出去的!” “是是是!叁公子突然说要带郡主去游湖,小的们并不敢拦,谁料……” “这个小野种!” 萧龄大怒,狠狠将茶盏掷在地上,厉声道:“去!把他给我捆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敢害我的女儿?” 碎裂的瓷片和滚烫的茶水飞溅到跪着的奴仆身上,却无人敢吭声。 “去啊!你们都是死人吗?!” 萧龄见他们全都跪在原地不动,斥骂道。 半晌,有人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出声道:“回王妃,方、方才,叁公子已经跪在外面了……” * 冯瑜甫一清醒过来,最先入目的便是个女人面目狰狞的模样。 那是个非常诡异的仰视视角,冯瑜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摔了。 奇怪,我怎么趴在地上? 她抬头,又看了眼面前的女人。看上去二十多岁左右的模样,穿着尤为华贵,大红锦缎,长裙曳地,妆容更是夸张,脸上的粉扑得极白,满头的金银钗环,红唇似血。 这这这,这是拍恐怖电影吗? 冯瑜动了动身子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四肢的触感。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那凶神恶煞的女人冷冷开口道:“怎么,你以为你跪在这我就不敢罚你了么。王爷巡边未归,整个王府便是本王妃说了算!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害我的女儿?!” “看看你的模样,你们兄妹还真像你那个破鞋娘啊,天生的下贱胚子,惯会算计人!颂容,取我的鞭子来,没人管教的贱种,今日本王妃就替你那个死人娘好好教教你规矩!” 冯瑜愣了,饶是她再见多识广、聪慧过人也搞不清现下的状况了。她懵懵懂懂着,唯一听明白的是,这满口腌臜话的贵妇人似乎不是在骂她,又或者说,根本看不见她? 这女人骂的,好像是她身边某个…… 冯瑜偏过头,余光却触到了一抹青色。 她睁大了眼睛,目光一寸寸上移,满心都是难以置信。 那是个十叁四岁的少年人,淡青色暗纹的深衣,背脊挺直瘦削。他稳稳地跪在地上,能看出个子应当很高,侧脸俊秀,有几分苍白。今日的太阳正好,屋前的空地无遮无挡,金光那样放肆地洒落下来,落在他肩膀上。 她紧紧地靠着他,虽然并非平视,但距离极近,抬头甚至能清楚看到他暗沉沉的黑眸内深藏的光彩。 一个俊秀的,眉眼还有些青涩的少年人。看上去再普通不过,却又一点都不普通。 如果说,那个女人让她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十八流低成本古装剧组,那这位少年人的神情气质却在不断提醒她。 这一切,好像不是梦。 ———————————————————————————————————————————— 男主,拓跋鞅,终于露面了!!!!!but前两天点击收藏评论珠珠基本莫得,太伤心了(t_t)各位读者老爷可怜可怜孩子吧… 刚刚发现我真的埋了好多坑,最后应该都会努力穿在一起,大家也可以自行发掘。其实这个故事说白了就是“交叉的平行世界”,今天看到一段话,觉得很合我对男女主的构思。 “玫瑰是我偷的 你爱的人是我杀的 我想用他们的血 滋养永生的玫瑰” “不爱你是假的 想忘记你是真的 我活着的话 可以保护你 也能杀了你” 所在 不管是梦还是真,眼下的情况显然并不允许她多做思考了。 冯瑜眼睁睁看着那女人抖开鞭子,“啪”地一声抽在地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觉得那鞭子是贴着她的脸过去的,带起一阵凉风。 这好像,不是开玩笑啊…… 冯瑜急了,就算她坚信自己还在梦里,这种情况也没法冷眼旁观。跪着的男孩看上去比她还小几岁,若是真挨鞭子抽一顿还了得?她自小是没挨过父母揍的,完全没法理解那种生气就拿孩子撒气的做法,再说了,听这女人说的话,她也不是他妈啊,凭什么打人?! 女人毫不留情,朝着面前的少年扬手就是狠狠一鞭。 “住手!” 冯瑜忍不住大喊出声,身子下意识向右侧一偏,想要护着那男孩。 她觉得身子很重,动起来实在万分艰难,根本找不到四肢的感觉,幸好,拼尽全力似乎还是能偏移一点点的。 这一切都是本能的动作,她以为自己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没想到一道细微的光芒闪过,她清清楚楚看见,那女人的鞭子居然脱手了。 没有一丝一毫沾上少年的身,而是远远地飞出了几米,最终躺在了地上。 冯瑜愣住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好险啊,没打到就好…… 她一边暗暗庆幸,一边回头,可一对上身后的目光,霎时,方才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那是一双暗沉如渊的黑眸,少年正低着头,俯视着她。冯瑜很肯定,他看的绝对不是旁人,是自己。 他能看见我? 冯瑜不确定,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能装作什么也看不到的样子,避开他的目光。 见鞭子莫名其妙地脱手而出,萧龄愣住了,旋即大怒。当着众人的面,实在有些面上无光,她冷笑了一声,嫌恶道:“打你倒脏了我的手,行,你就在这好好跪着吧!郡主一日不醒,你便跪一日。” “不许给他东西吃,连水也不行,听见没有?!” 下人们唯唯诺诺地应了,少年却恍若未闻。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那枚悬在他衣衫下摆的白玉平安扣。 * 冯瑜就这样一言不发、分毫不动地陪着他,从天亮跪到了天黑。 这里似乎也是夏天,到了夜里蝉声一片,吵得人头疼。这府里过往的仆役来来回回,却都装作看不见跪在这里的人。又过了半晌,冯瑜突然感觉到面上凉凉的、湿湿的,紧接着便有雨滴砸在地上的声音。 下雨了,似乎还不小。 虽然没搞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不过比这更让她担忧的,是身边这个可怜的男孩。 他起码跪了四五个小时,脊背却依旧挺直,可冯瑜能感觉到他微微晃动的身子。马上要下大雨,再这么跪下去,人不死也得废了。 她想喊他起来,却又觉得不可行,犹犹豫豫间,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珠砸在脸上生疼。冯瑜看着男孩浸透的衣衫和惨白的面色,再也忍不住。 “喂,别跪了,赶紧起来吧!” 话一出口,她看见男孩蓦然低头,死死盯着她,眼中尽是掩不住的骇然。 “我知道你能听见,不过我是为你好,你都跪多久了……雨下得这么大,先起来再说吧,赶紧的!” 冯瑜觉得他真是有点奇怪,这人缓了几秒,神色竟直接从骇然变成了警惕,他恶狠狠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危险系数极高的怪物。 这小朋友,至于吗…… 冯瑜暗想,虽然现下是个梦,虽然看上去年代不太相通,虽然她年纪大了点,但起码自己是个正常人吧?用得着怎么不友善么。 下一秒,冯瑜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好像被人拎了起来,大力地箍着。眼前是少年放大的容貌,她甚至能清清楚楚数清他的睫毛。他嘴唇张了张,嗡动了两下,终于开口。 “你……你是何人?!为何在我的玉扣里?!” 偷情H 头顶上明晃晃的吊灯简直是个麻烦,沉庆阳低下头,看着一贯在他面前娇纵跋扈的少女难得羞怯的模样,愈发觉得浑身燥热。 他发自内心笑起来的时候,总会露出嘴角的一颗虎牙,姚窈对此尤其嫌弃,骂他看上去像个二百五。然而此刻,直直对上沉庆阳张扬得意的笑容,姚窈竟觉得有点桀骜不驯的好看。 眼前的少年方才十八岁,正是最意气风发、无惧无畏的时候。喜欢和厌恶全在脸上,包括他对她毫不遮掩的渴望,一眼便知。 沉庆阳近乎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声音低哑,追问道:“既然嫁谁都一样,怎么就不能嫁给我了?你既然说报答,怎么就不能以身相许?我知道你爸,满心都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只盼把你早点嫁出去收彩礼钱,恐怕区区几百万根本填不了。你说,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 “况且,如果是沉家去提亲,你爸说不定高兴得连彩礼都不要了,直接给你打包送到沉家。” “你、你他妈……唔!” 姚窈的脏话没能骂出口,便被人用嘴给堵上了。沉庆阳无愧于他“狗男人”的称呼,动作十分野蛮粗暴,根本不是亲,是啃。姚窈都快被他咬出血了,抬脚就要踢他,结果抬到一半小腿便被夹住。 “你要是再动,我就在这儿给你办了,省得以后夜长梦多。” 他看了眼一旁的大床,意思不言而喻。 姚窈这下是真的认了,她认栽了。识人不清,交友不慎,活该她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形势比人强,她想了又想,今日这状况显然是不能再硬刚下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嫁给喂猪的都不会嫁给他!沉庆阳这个不上进没前途的垃圾男人,日后千万别落到她手里! 姚窈打定主意,正准备先委曲求全编点好话,脱身再说,没想到原本对她放松了钳制的男人瞬间又绷紧了身体,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 他动作极快,甚至不忘顺手关了墙边的灯。天旋地转间,姚窈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塞进了方才背后抵着的推门衣橱里。 一同进来的还有沉庆阳。 我日你大爷的!这狗东西真他妈是禽兽不如啊!居然要在这种地方……他这是什么变态的癖好?! 姚窈奋力挣扎却毫无结果,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在心里问候了沉庆阳祖宗十八代。男人的大掌就在她嘴边,她正想狠狠咬下去,却听见衣柜外传来一声突兀的响动。 “嗯……阿祁,你轻点……” 有女人的娇吟声响起,门开,细听的话能够分辩出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脆响和男人压抑的喘息。 有人进来了。 而且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似乎在,做爱。 “嘘。” 一片漆黑中,姚窈居然还能感觉到沉庆阳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愣了一下,旋即大怒。 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坑?!他们在这好好说着话,又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凭什么跟做贼似的躲起来?先来后到懂不懂啊? “不要,轻点嘛……啊!” 然而,外面激烈的战况显然是不允许她现在冲出去了。细微的拉链声响起,衣柜正对面的床板微微一震,那一男一女似乎打定注意要在这里办事了。 柜橱里的空间十分狭小逼仄,再加上沉庆阳身高腿长,塞进来几乎占了大半地方,要不是姚窈身型娇小柔软,恐怕早就被挤出柜门了。 好死不死地,沉庆阳没将拉门拉严实,留了一道一厘米左右的缝隙。房间的吊灯没有再开,从外面很难发现他们,可透过缝隙,借着对门窗户透进的浅浅月光,依稀可以看到床上纠缠的两道人影。 从姚窈的视角,只能勉强看见女人细白的小腿挂在床沿晃晃悠悠,可这一点画面已经足以令人浮想联翩了。伴着女人痛苦又欢愉的呻吟,她的脸颊瞬间滚烫。 她是谈过很多恋爱,却从没和男人上过床。要是真留在这看完全程,应该会长针眼吧…… 姚窈不知道从沉庆阳的视角能看到什么,在外面两人衣衫落地,床板有规律地开始晃动的时候,沉庆阳的手也渐渐开始不规矩起来。 显然,男人和女人高高低低的喘息声就是最好的催情药,这种情况要是都能忍住,还算个屁的男人。这样一想,沉庆阳瞬间坦然了。 空间虽小,却不妨碍手的活动,再加上两人此刻面对着面身体紧贴,更方便了他耍流氓。 滚烫的掌心从女孩的脸庞划向脖颈,接着继续往下,终于触到了她胸前的薄纱。姚窈今天穿了件宝石蓝的抹胸半裙,她发育得早,胸大腰细屁股翘,那两团娇乳尤为可观。而她却从不知道,沉庆阳回回见她穿紧身的上衣都会忍不住幻想,有一天将她箍在怀里、握在手中肆意怜爱是怎样的感觉。 所有的渴望都近在咫尺,他再也不愿忍耐。 沉庆阳毫不留情地探入其中,细腻的乳肉高耸挺拔,他没有解开胸罩,就那样紧紧贴合着,将一团柔软握在手中搓扁揉圆,还不忘照顾顶上的嫣红。一番恶劣的挑逗之后,红樱坚挺,嫩乳起起伏伏,少女分明情动了。 昏昏沉沉间,姚窈的眼泪都快憋出来了,心里又是茫然又是恐惧。饶是她平日再硬气,现下也不得不怕了。 她之前说的都是真心话,没人玩得过沉庆阳。记得刚认识他那会儿,沉庆阳才十六,正是和家中决裂,最颓废阴暗的时候。姚窈亲眼见识过他和他的那些朋友是怎么操女人的——两个小姑娘,都是处女,被按在地上让一屋子人轮奸。她站在门外吓得手脚冰冷,听着屋内传出的惨叫声,立刻就给这人下了定义。 当陌生人或者普通朋友可以,其他任何关系都不行。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姚窈始终对沉庆阳留了几分忌惮。即便后来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即便沉庆阳渐渐对她表露真心,她都假装不知。 那次事后,沉庆阳和她聊过,他说那两个女人本来就是出来卖的,你情我愿,只不过下手重了点,算不上强奸。再说了,陪他们玩一场赚到的钱,足够她们花上半辈子了,多划算的买卖。 姚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心里刷新了叁观。无论他怎么解释,也抹杀不了他欺辱弱者的事实,心里的压抑和愤懑不应该成为肆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沉钧朔是外冷内热,沉庆阳是外热内冷。这人见得太多,心硬血冷,口蜜腹剑,对谁都没有真心。当他的女人,整天泡在甜言蜜语中,恐怕连自己哪天死的都不知道。 她短暂的走神似乎惹恼了沉庆阳,他不再满足于在女孩的胸前浅尝止渴,而是摸索到了她的裙边下摆,撩起,沿着白腻的大腿向上游走。 姚窈抓在他臂弯上的纤手猛地收紧,死死忍住了口中的尖叫。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这般肆无忌惮。在这个窒息狭小的空间里,面对一个精力旺盛的年轻男人,她根本无处可逃,连稍稍挣扎都做不到。她被牢牢扣在柜角,等待着未知的一切,少女自卫的本能让她夹紧了腿根。 沉庆阳勾唇一笑,他凑近姚窈的耳边,轻声命令。 “张开。” 那声音极低,他的唇就贴在她的耳边,姚窈能清清楚楚分辩出他说的是哪两个字。 姚窈从前觉得,沉庆阳待自己和旁人总归是有些不同的,在一些细节上,能感受到略微超出普通朋友范围内的,一些额外的纵容和宠溺。可是她如今才发现,原来自己和那些在他胯下承欢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不同。 他的目的都是一样,为了发泄欲望。 姚窈觉得万分羞辱,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沉庆阳看不见她的面容,自然也不知道她哭了,见她低着头,还以为是羞怯的缘故,更加没了忌惮。他的手指灵活地寻到花穴,找准温热的源头,食指微屈,竟直接钻了进去。 紧窄的穴肉甫一探入便死死裹住了他的手指,穴口被狠心顶开,无助地开合着吮吸入侵的异物。在黑暗之中,一切感官都更加敏锐,沉庆阳没想到她这样紧致,兴致完全被勾起。 可惜了,这里现下根本施展不开,他下身硬得快要爆炸却没法疏解,不然定要让这丫头知道他的厉害。 姚窈以为他总该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这个恶劣的男人居然又加进了一根手指,继续向内深入。 好痛。 第二根手指一入花穴,姚窈顿时支撑不住那种撕裂的感觉,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与此同时,外面的战况也到了最激烈的时刻。女人叫床的声音愈发高亢,又哭又喊,而男人抽插的频率不断加快,床板剧烈抖动着。 沉庆阳此刻虽然精虫上脑,却没完全失了神智。他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小丫头,但也没打算真把她怎么样。对于别人他不在乎强不强迫,看女人在他胯下挣扎惨叫反倒别有一番情趣,可对于姚窈,他不想用暴力征服,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 姚窈那一口虽然下了狠劲,但对沉庆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肩头微微一痛,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地抬手一抚少女的面颊,竟触到了满手湿润。 她哭了。 沉庆阳整个人都傻了,相识叁年,他从没见姚窈哭过。没想到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他居然把她给惹哭了? 饶是他再混蛋,也受不了心爱的女孩靠在他怀里垂泪,沉庆阳登时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妈的,他到底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啊,不就是摸了两下么,不至于吧。 沉庆阳一边快速思索应该怎么哄她,一边满心不解。他并不知道姚窈还是处,这丫头平日这么疯,这种事情不该是家常便饭么,难不成就因为讨厌他,偏偏就他碰不得? “阿祁!给我……射在里面好不好……啊!” 臀肉拍打的声音啪啪作响,外面的男人显然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他的额上青筋暴起,用后入的姿势死死追逐着瘫软的女人,对着一点凶猛撞击。女人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花穴收缩,再次高潮了。 瞬间,埋在宫口的紫黑粗长又涨大了一圈,男人终于不再忍耐,精关大开。可他却没有继续埋在女人的体内,即便在高潮也保留着惊人的克制,而是低吼着快速抽出,肉棒对准女人白嫩的臀肉射了出来。 大滩浓稠腥白的精水喷射在股缝间,床单也湿了一片,画面淫糜至极。 射完精,男人眼中的情欲顷刻消退,他俯在女人身上渐渐平复下来。而女人却依旧重重地喘息着,穴口一张一合,贪婪地吮吸着外面的粘稠,仿佛在为得不到精液的滋润而怨恨不满。 沉庆阳撇了撇嘴,听着外面的动静云消雨歇,心里十分憋屈,都快妒忌死了。 妈的,早知道不躲进来了,不仅便宜没占到几分,还得硬着鸡儿听完一场床戏,幸好这男人持久度一般般,不然他真是要憋到阳瘘了。 姚窈闷着头,一声不吭,沉庆阳像哄孩子似的轻拍她的后背,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情。她根本不愿去想方才那种陌生又窒息的感觉,满心只想赶紧逃离这个人渣,今后再也不见。 * 燕祁整理好了衣衫,站起身,看了眼手表。 八点十四分,舞会应该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他的主场了。 他随手捞起床尾的外套,抬脚便走。 “阿祁!” 燕祁脚步一顿,却并没有折回去,而是站在原地偏过头淡淡道:“还有什么事吗?” 女人光裸着坐在床边,浑身都是青青紫紫的爱痕,可想而知方才男人的动作有多么粗鲁。她泪眼朦胧,望着燕祁的背影,娇娇柔柔地恳求道:“我知道你要去忙,但是,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好不好?” “所以?” 燕祁依旧无动于衷,等着她的下文。 “我、我……今天下午睡醒就找不到你了,我问张叔,他说你在这,所以我就跟来了……阿祁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求你了……” “潘黎,别装可怜了,你不就是想看看我身边有没有女人么。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滚了。” 没想到他这样不留情面,潘黎低泣的声音一顿,她梨花带雨地抬起头,委屈道:“父亲没和我说今天宴会的事情,我爱你啊,我怕……” “你怕?” 燕祁笑了。 圈子里的人都评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容易让对方放下戒备,当然,这也是他良好人脉关系的来源之一。可是潘黎知道,他的笑容分很多种,眼前这种绝不是什么好征兆。 “给你们潘家留点脸面吧,别总是搞这种拙劣下作的把戏。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一次两次可以,你要是再这样撒泼,可别怪我翻脸。” 燕祁看着女人呆愣地模样,跟变脸似的,突然又不再疾言厉色,转而温柔道:“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潘伯父既然帮了我,我当然要投桃报李,好好待你。当年如果不是他出钱帮我融资,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现在他的公司出了问题,我又怎么会坐视不管。” “相信我,等这件事解决之后,我一定会娶你。” ——————————————————————————————————————— 估计不太有人能猜到燕祁的设定(思考) 梦现 “瑜瑜,记得把头发吹干再睡。” “知道啦!” 冯瑜散着半干的头发,低头一边敲着手机,一边随口应下。听见答声,正忙着整理文件的冯阔之忍不住从客厅探出头来,看了眼女儿明显轻快的背影,满心疑惑。 奇怪,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难不成是因为他终于出差回来了?唉,果然还是女儿懂得心疼爸爸。 “姚窈,你知道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 “我今天,居然见到了沉钧朔。” “不仅如此,他还加了我微信。” “不仅如此,他还约我下周一起吃饭。” 冯瑜背上了房门,疯狂给姚窈发微信轰炸,顺带发过去一张截图。图上是沉钧朔不久前发过来的消息,一共两条,一条问她有没有到家,一条约她下周六吃饭。 “人呢,去哪了?(拍一拍)” “喂喂喂…你不会生气了吧?“ “我真的啥也没干!我发誓!只是之前碰巧见过一面而已('-')ノ姚宝你要是真对他有意思,我就拒绝了。” 难得遇上这么凑巧的事,冯瑜好笑之余,又未免觉得有点麻烦。虽说依姚窈的个性多半对沉钧朔不是认真的,但她绝不希望好友心里因此有什么芥蒂。 不对啊,按理说这个点早该回家了,怎么还不回消息? 直到夜里十二点,冯瑜都快玩睡着了,才终于看到姚窈发来的微信。 “卧槽!拒绝个屁!?(〝▼皿▼)他这是在跟你示好啊!!沉钧朔分明对你有意思啊!!!” “这么大好的机会大好的男人,要是拿不下来就给爷滚吧,没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姐妹。” “白白白!我先睡了嗷,今天太困了,明天再聊哈。” 冯瑜笑了,放心地关上了手机。其实她也觉得沉钧朔不错,客气有礼、温柔谦和,的确可以试着相处看看。 想着想着,困意渐渐袭来。 关上灯,睡眼朦胧间,她突然记起了今晚偶然望见的那个男人。隔着人影幢幢,她没能看清他的样貌,只是有种难言的熟悉感吸引她一探究竟。再后来,因为被沉钧朔叫住,竟彻底忘了这回事。 这么熟悉……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遇见…… 眼眸轻阖,少女沉沉睡去。 窗外,月华如练,蝉声一片,正是夏夜好时节。 冯瑜溺在梦乡中,觉得身子很轻,愈来愈轻,像一支羽、一片绒,即将随风而去。 飘起,吹远,升落。 又是这样,她似乎又做梦了。 像之前每晚穿梭在不知名的时空一样,朦朦胧胧间,她又去到了某处。一阵刺目的白光之后,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重新染上了色彩。 冯瑜突然又觉得身子很冷很重,像浸在水底一般,根本挣脱不开。与往常自由畅快的梦境不同,她再也没法随意飘荡了,只得被一股力量死死拉着,不停下坠…… * 大昭国,武川郡,岐王府。 “王妃!不好了!” 华贵美艳的女人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身后婢女跪坐在旁,轻摇团扇。骤然闻声,岐王妃萧龄皱了皱眉,美眸轻抬,望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大婢女颂容,不耐道:“放肆!有什么可慌张的,退出去。” 她正在午憩,向来是不许有人打搅的,这般大呼小叫原该拉出去杖毙。 谁料,颂容竟直接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榻前,她惨着脸边磕头边颤声道:“王妃……郡、郡主她……” “黎儿怎么了?” 萧龄登时觉察不妙,追问道。 颂容怕极,却不敢再瞒:“郡主她去宜湖赏荷,失足落水……” “你说什么?!” 萧龄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支撑不住。她急忙下榻,踉踉跄跄地就要朝外奔去。 …… “黎儿!” 萧龄一见到闭目躺在床上的女儿,登时便伏在床沿哭嚎不止。屋内一堆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劝。 这位岐王妃的泼辣蛮横可是出了名的,她出身太后和皇后的母家——百年世族琅琊萧氏,身份贵重,备受岐王宠爱,在如今的封地武川地界根本无人敢与之作对。 更重要的是,当今圣上子嗣艰难,自大皇子熙夭折后便多年无所出。太后与皇后无奈,只得从宗室中挑选合适的宗室子。萧龄原先育有两子一女,世子兆、次子骥和女儿荣昌郡主拓跋黎。六年前,岐王的嫡长子,世子兆入选,此后便更名为拓跋照,养在皇后娘娘膝下,如今已册立为太子。 她虽然名义上失去了一个儿子,实际上却换来了一个依旧视她为母的太子。未来除了太后和皇后,再没有女人能越过她去,这将是一辈子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王妃不必太过担心,多亏有位过路的小公子及时搭救。郡主现下已无大碍了,只需精心调养便可。”医官拱手禀道。 闻言,萧龄才略缓了声气,疼惜地抚了抚女儿的小脸。黎儿还不满十岁啊,自幼被她娇宠着长大,从没吃过这样的苦,这让她怎能不痛?这事绝对没完。 然而,还未等她细细审问,便有人哭着爬出来。 “王妃饶命啊!是叁公子!是他带郡主出去的!” “是是是!叁公子突然说要带郡主去游湖,小的们并不敢拦,谁料……” “这个小野种!” 萧龄大怒,狠狠将茶盏掷在地上,厉声道:“去!把他给我捆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敢害我的女儿?” 碎裂的瓷片和滚烫的茶水飞溅到跪着的奴仆身上,却无人敢吭声。 “一群狗奴才!去啊!你们都是死人吗?!” 萧龄见他们全都跪在原地不动,斥骂道。 半晌,有人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出声道:“回王妃,方、方才,叁公子已经跪在外面了……” * 冯瑜甫一清醒过来,最先入目的便是个女人面目狰狞的模样。 那是个非常诡异的仰视视角,冯瑜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摔了。 奇怪,我怎么趴在地上? 她抬头,又望了眼面前的女人。看上去二十多岁左右的模样,穿着尤为华贵,大红锦缎,长裙曳地。女人的妆容十分夸张,脸上的粉扑得极白,满头金银钗环,红唇似血。 这这这,这是拍恐怖电影吗? 冯瑜动了动身子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四肢的触感。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那凶神恶煞的女人冷冷开口道:“怎么,你以为你跪在这我就不敢罚你了么。王爷巡边未归,整个王府便是本王妃说了算!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害我的女儿?!” “看看你的模样,你们兄妹两个还真像你那个破鞋娘啊,天生的下贱胚子,惯会算计人!颂容,取我的鞭子来,没人管教的贱种,今日本王妃就替你那个死人娘好好教教你规矩!” 冯瑜愣了,饶是她再见多识广也搞不清现下的状况了。她懵懵懂懂着,唯一听明白的是,这满口腌臜话的贵妇人似乎不是在骂她,又或者说,根本看不见她? 这女人骂的,好像是她身边某个…… 冯瑜缓缓偏过头,余光却触到了一抹青色。 她睁大了眼睛,目光一寸寸上移,满心都是难以置信。 那是个十叁四岁的少年人,淡青色暗纹的深衣,背脊挺直瘦削。他稳稳地跪在地上,能看出个子应当很高,侧脸俊秀,有几分苍白。 今日的太阳正好,屋前的空地无遮无挡,金光那样放肆地洒落下来,落在他肩膀上。 她紧紧地靠着他,虽然并非平视,但距离极近,抬头甚至能清楚看到他暗沉沉的黑眸内深藏的光彩。 一个俊秀的,眉眼还有些青涩的少年人。看上去再普通不过,却又一点都不普通。 如果说,那个女人让她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十八流低成本古装剧组,那这位少年人的神情气质却在不断提醒她。 这一切,好像不是梦。 ——————————————————————————————————————— 刚刚发现我真的埋了好多坑,最后都会努力穿在一起,大家也可以自行发掘。其实这个故事说白了就是“交叉的平行世界”,今天看到一段话,觉得很合我对男女主的构思。 “玫瑰是我偷的你爱的人是我杀的 我想用他们的血滋养永生的玫瑰” “不爱你是假的想忘记你是真的 我活着的话可以保护你也能杀了你” 妖精 不管是梦还是真,眼下的情况显然并不允许她多做思考了。 冯瑜眼睁睁看着那女人抖开鞭子,“啪”地一声抽在地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觉得那鞭子是贴着她的脸过去的,带起一阵刺骨的凉风。 这好像,不是开玩笑啊…… 冯瑜急了,就算她坚信自己还在梦里,这种情况也没法冷眼旁观。跪着的男孩看上去比她还小几岁,若是真挨鞭子抽一顿还了得?她自小是没挨过父母揍的,完全没法理解那种生气就拿孩子撒气的做法。再说了,听这女人说的话,她也不是他妈啊,凭什么打人? 女人毫不留情,朝着面前的少年扬手就是狠狠一鞭。 “住手!” 冯瑜忍不住大喊出声,身子下意识向右侧一偏,想要护着那男孩。她觉得身体很重,动起来万分艰难,实在找不到四肢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本能的动作,她以为自己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没想到一道细微的光芒闪过,她清清楚楚看见,那女人的鞭子居然脱手了。 鞭子没有一丝一毫沾上少年的身,而是远远地飞出了几米,最终躺在了地上。 冯瑜愣住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好险啊,没打到就好…… 她一边暗暗庆幸,一边回头,可一对上身后的目光,霎时,方才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那是一双暗沉如渊的黑眸,少年正低着头,俯视着她。冯瑜很肯定,他看的绝对不是旁人,而是自己。 他能看见我? 冯瑜不确定,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能装作什么也看不到的样子,避开他的目光。 当着众人的面,见鞭子莫名其妙地脱手而出,萧龄愣住了,旋即大怒。她冷笑了一声,嫌恶道:“打你倒脏了我的手,行,你就在这好好跪着吧!郡主一日不醒,你便跪一日。” “不许给他东西吃,连水也不行,听见没有?!” 下人们唯唯诺诺地应了,少年却恍若未闻。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那枚悬在他衣衫下摆的白玉平安扣。 * 冯瑜就这样一言不发、分毫不动地陪着他,从正午跪到了天黑。 这里同样正值夏季,到了夜里蝉声一片,吵得人头疼。府里过往的仆役来来回回,却都装作看不见跪在这里的人。又过了半晌,冯瑜突然感到面上凉凉的、湿湿的,紧接着便有雨滴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下雨了,似乎还不小。 虽然没搞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不过比这更让她担忧的,是身边这个可怜的男孩。 他起码已经跪了五六个小时,脊背却依旧挺直,可冯瑜能感觉到他微微晃动的身子。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再这么跪下去,人不死也得废了。 她想喊他起来,却又觉得不可行,犹犹豫豫间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珠砸在脸上生疼。 冯瑜看着少年浸透的衣衫和惨白的面色,再也忍不住。 “喂,别跪了,赶紧起来吧。” 话一出口,她看见男孩蓦然低头,死死盯着她,眼中尽是掩不住的骇然。 “我知道你能听见,不过我是为你好,你都跪了多久了……雨下得这么大,先起来再说吧?” 少年缓了几秒,神色竟直接从骇然变成了警惕。冯瑜觉得他真是有点奇怪,那种恶狠狠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危险系数极高的怪物。 这小朋友,至于这么不友善吗…… 然而下一秒,冯瑜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好像被人拎了起来,大力地箍着,周身尽是温热之感。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颜,她甚至能清清楚楚数清他的睫毛。少年的嘴唇张了张,嗡动了两下,终于开口。 “你……你是何人?!为何在我的玉扣里?” * 冯瑜缓了很久,才勉强接受自己成了枚玉扣的事实,或者说,附在了这位少年的玉扣上。 这样一场诡异的梦,绝对和那死老头给她的平安扣有关!冯瑜实在是受够了,她下定决心,等这次梦醒无论如何也得给那玩意儿砸成豆腐渣。 直到眼前的院子嘈杂声渐起,少年终于被准许起身,她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原本她以为自己起码是个人,所以才敢出声提醒,现下她就是块石头啊!石头会说话,一般人吓都吓死了好么,她觉得自己还是闭嘴为妙。 少年踉踉跄跄地拖着步子朝外走,倾盆大雨中,她默默看着他无遮无挡、摇摇晃晃地出了院门,朝府内一处偏僻角落行去。 一路上,许多仆役婢女立在廊下偷眼瞧他,窃窃私语,他却毫不在乎,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明明是郡主非要出去游湖,拉着叁公子顶罪罢了,怎么如今出了事反倒……唉。”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出身不好,嫡庶尊卑有别,更何况他娘又……咱们这位王妃眼里可揉不得沙子,王爷又不管事,等太子殿下即位,二公子承袭世子,怕是叁公子的日子就到头喽。” “月姨娘年前殁了,六小姐前些日子也没了,如今就剩他孤零零一个,病了也没人问,恐怕连今冬都熬不过……” 我的天哪。 冯瑜支着耳朵听了一路,越听越无语凝噎。这剧情的狗血程度真是堪比宅斗电视剧啊,嫡子庶子、夺位争宠、打压虐待……感情眼前这位长了张主角脸的帅弟弟就是个炮灰呗? 想着想着,少年已经带她走进了一处破败的院落内。院子很小,只有一间正屋和一间侧屋。四处无人,连个扫地的杂役都看不见,院子里无花无草,到处光秃秃的,毫无亮色。 冯瑜向上看,注意到正屋门前挂着条白幡,随风飘动,凄凉寂寥。白幡所奠,想来便是方才那些下人口中去世的六小姐,他的妹妹吧。 饶是她纵横小说界数年,博览群书,此刻心中也未免有点不是滋味。这样一个孤苦伶仃又被嫡母记恨的高门庶子,说不定分分钟就尸骨无存了。 所以,他们在梦里相遇,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是要让她看着他继续无望地生活吗? “你是谁?” 冯瑜恍了恍神,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少年从腰间取了下来,拎在半空中。她有些茫然地望向前方,就着昏黄暗淡的烛光,端详起眼前这个青涩的男孩子。 他长得实在很好看,明明面色苍白,身形瘦削,却一点也不显得纤弱阴柔。现代的审美总是更偏向于女性化的男性长相,实际上,冯瑜个人更喜欢棱角分明,英武坚毅的男人。眼前的少年显然正属于这一类。剑眉星目,薄唇微抿,一双沉沉的黑眸宛如暗渊让人望不到底。隔着层层深衣,可以看出他的宽肩窄腰,再加上小小年纪就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这要是放在现代哪个初中,绝对是远近闻名的男神啊。 “你,是谁。” 无人应答,少年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回语气更加不善,根本没有询问的意思。他绝对不可能听错,那时声音分明就是从玉扣里传出的,一共叁句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漏。 冯瑜见他神情狠戾,有点被吓住了。她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再装傻下去,恐怕就要被砸碎了。在梦里被砸碎会怎么样?应该……不会死吧? “我、我也不知道……” 也罢,她认怂。 “不知道?” 果真听见有人应答,少年这回没再一脸骇然,而是淡定了许多:“那你从哪里来,是人还是妖?” 他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显然是要好好审问一番。冯瑜暗想,一个愚昧迷信的古代人却如此沉着冷静,这样难对付的性子,若是再长大成人她可周旋不了。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一睁开眼就在这了,我是人。” “人?呵,我可没见过住在玉里的人,只有住在玉里的妖怪。” 冯瑜老老实实答了,可少年根本不信,他声音微凉,转而问道:“所以,你一直在我的玉扣里?” 直觉告诉她,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冯瑜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得轻声道:“在你被那个女人甩鞭子的时候,我醒了,然后就帮你挡了一下。至于之前,我没有印象。” “那个女人……” 少年突然笑了,显得有些兴味盎然。他笑起来的时候,眉宇间笼罩的重重阴郁消散许多,眼尾微微上翘,像只狡黠的狐狸,连冯瑜都被惊艳了一瞬。他从没听过有人这样称呼萧龄,倒觉得十分新鲜。看来,她真的不是这里的人。 “小妖精,这么说你会使法术?书上都说那些能口吐人言的妖怪至少要修炼上千年,你呢,有多厉害?” 小妖精?你全家才是小妖精! 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憋太久了,刚刚被人罚跪又淋了一场雨,居然还有闲心和她话家常,冯瑜立刻没好气道:“我是人,不是妖!你能不能换个我能解答的问题?” 没想到,少年并未反驳,反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是该换个问题。” 他站起身,拎着冯瑜走到桌边,冷不丁出声道:“就算是吸人精血的妖怪,也总该有弱点,所以,你的弱点是什么……” ??? “啊……喂!” 还没等冯瑜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失重的感觉突然袭来,耳边轰然炸开一声巨响。 她死死咬着牙,眼前全是一片朦胧。她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剧痛无比,好像被人拿石头砸扁又搓揉,便是出车祸被撞死估计也不过如此了。 冯瑜第一次知道,原来人一旦痛到极致,连叫都叫不出来。 “居然砸不碎。喂,你感觉怎么样?” 少年复又将玉扣从地上捡起,淡淡问道。 他方才用了十足十的力,打定主意要将这妖邪之物毁了。可砸在地上,除了脆响,居然连半点裂纹也无。 “我日你大爷的!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冯瑜缓了许久才缓过一丝气力,忍着全身的酸痛怒骂道:“嘶,你要做实验就不能说一声?这样直接砸,我要是死了怎么办?好歹我才救过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听着她奇怪的斥责之语,少年丝毫不在意。 他想,他已经找到制住这个妖精的办法了。 ———————————————————————————————————————————— 这更3500,今天还有一更,我肝。求猪猪求评论??)?*?? 故事 冯瑜觉得少年的眼神不善,可此时她连条腿都没有,被拎在手里任人宰割,跑都跑不掉。 “我、我警告你啊,我可是会法术的!你要是再这样,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啊!” 其实冯瑜心里虚的一批,只能硬着头皮威胁道。 “噢,现在又承认会使法术了,果然是个小妖精啊。” 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没等冯瑜松了口气,却听他阴恻恻出声道:“既然被砸会有痛觉,那丢进火炉里烤一烤应该也会有感觉吧?反正也碎不掉,你要不要试一试?” 明明是极温和友善的语气,却直接让冯瑜寒毛乍起。 “……要不麻烦你找个地方把我埋了,我保证永远闭嘴,起码给我留个全尸。” 她不想活了,她只想赶紧睡醒。 听到让她闭嘴,少年淡淡地笑了笑,还没等他开口继续说什么,院内突然传来一阵吵嚷。 “拓跋鞅!你给本世子滚出来!” 听见这声怒喝,冯瑜能感觉到少年的身子一瞬绷紧,脸色重新阴沉下来。 原来,他叫拓跋鞅啊…… 门开,冯瑜被他握在手里带出了屋子。已是一更时分,府里各处都静悄悄的,唯独这件破败的小院热闹至极。叁叁两两的下人提着灯笼,恭敬护卫着中央一人。 那是个看上去和拓跋鞅年岁相仿的少年,高高壮壮,皮肤黝黑,生得不算丑,但也绝算不上好看。冯瑜大约能猜到,这位应当就是拓跋鞅的嫡出兄弟。 望见一清瘦人影从屋内步出,拓跋骥冷笑一声,斥骂道:“平日里窝窝囊囊、闷声不响,倒没看出你有这样大的胆子!那可是我妹妹,你这个贱奴,居然敢推黎儿落水!” “是她自己要去的。” 拓跋鞅一身青色暗纹的深衣几乎要融入夜色,他抬眸,眼中流光内蕴,平静道:“因果报应,她推希儿落水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日。” “呸!那个小丫头,她也配?她就是个小野种!” 拓跋骥唾了一口,嘲讽道:“你娘疯了以后,可是有许多人亲眼见过她与野男人苟合,你妹妹血脉不明,你又算什么东西?厚着脸皮住在王府就罢了,居然还敢妄想其他……拓跋鞅,劝你少存些非分之想,这样,对你我都好。你要是愿意天天给本世子磕几个响头,让你多活几年也未尝不可。” 冯瑜听得不甚明白,却能感觉到拓跋鞅掌心箍着她的力度越来越重。望着眼前令人作呕的嗤笑,拓跋鞅依旧不为所动,毫不示弱。 “他尚未登基,你也没承袭世子之位,现在说这些是否为时过早。” “哈哈哈哈哈——为时过早?”拓跋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看傻子一样地看向他:“行,就算我现在还不是世子,收拾你却绰绰有余了。来人,去帮叁公子‘好好’打扫一下屋子,这样的地方,跟猪圈差不多,怎么能像个王府公子的所居之处。” 十数个仆役闻令,直接粗暴地推开正屋和侧屋的房门,鱼贯而入。冯瑜着急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喂!拓……拓跋鞅!这小胖子分明是故意挑事,你赶紧拦着他们啊!” 拓跋鞅分明听见了,却依旧毫无动作。他不是不想拦,而是根本拦不住,又何必做那些无用功。 他用略微粗糙的拇指轻轻抚了抚玉扣,冯瑜居然感到一阵温柔和舒适,差点打出呼噜声。 哎,不对啊,她又不是猫!瞎摸什么! 见少年一幅逆来顺受的窝囊样,拓跋骥满意地笑了笑,朝前走了几步,附到他耳畔轻声道:“其实吧,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那天那小丫头死的时候我也在,是我先把她叫去房中的……” “听镇南王世子说,这妓院里的女人自小便媚骨天成,处处与旁人不同。既然你娘是妓女出身,那她与奸夫苟合生下的女儿……嘶!” 两人低语,冯瑜根本没听见说了什么,只看见拓跋鞅突然暴怒,一把揪过拓跋骥的衣领,拳头带风直接招呼到了他脸上。 这人看着清瘦单薄,没想到毫不力弱,一拳便将拓跋骥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操,你他妈找死!” 拓跋骥一抹嘴角,竟粘了一手的鲜红,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地上爬起,却不敢轻易还手,气急败坏道:“怎么,这就忍不住了?!六年前你就该知道,你就是个杂碎!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若是不服气,有本事你就去死啊!找你的死鬼娘和妹妹去,省得大家清净!” 伴随着拓跋骥狂暴的怒吼声,屋内传出各种沉闷的、清脆的、刺耳的撞击和碎裂声。 * 人已散尽,屋内一片昏暗杂乱。拓跋鞅失魂落魄地,摸索着点上仅剩的半截蜡烛。就着摇曳的烛火,待冯瑜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门窗桌椅尽毁,地上全是碎裂的瓷片,床榻里面也是一片散乱,被褥被凉水浸透,扯得稀碎,根本用不了了。 这真的,太过分了。 她不敢出声,偷眼瞧着拓跋鞅的神情,却见他对眼前的一切没有丝毫意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处可坐,他便挪到一处还算干净的,没有碎瓷片的墙角,直接坐在了地上。 虽然这个拓跋鞅待她算不上友善,可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冯瑜头一次有点遗憾自己不是真的妖精,若她真有法术,定要先将那没家教的小胖子揍成猪头,再给眼前孤苦无依的少年一个栖身之所。 她从没哄过男孩子,特别是比她还小的男孩。一片死寂中,她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气开口道:“咳,那个,你也别太伤心了……恶人自有天来收。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肯定要给你打开一扇窗,尼采曾经说过……” “上帝是谁?” 一片漆黑中,有人冷不丁出声提问道。 “啊,上帝,他……那啥,你就当他是个神仙吧。” “尼采是谁?” “……一个哲学家。” “什么是哲学家?”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 冯瑜十分后悔带头探讨这个问题,和一个古人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只需要知道,他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 “凡不能毁灭我的,必使我强大。” 一句在现代通俗到几乎烂大街的名言,可是冯瑜却十分喜欢,她觉得真正能明白这句话的人永远是极少数。 果然,听了这句话,拓跋鞅不再言语。 此时已经过了二更天,长久的沉默伴随着微微的呼吸声,冯瑜以为他睡着了,昏昏沉沉间却又听见一个极飘渺微弱的声音。 “小妖精,你想听故事么。” 一听有故事,不听白不听,冯瑜立刻来了精神:“好啊好啊,你说!” 拓跋鞅斜斜地倚靠在墙角,望着窗外幽幽的月光出神,轻声道:“从前,在遥远的北方有个大昭国,他们是从马背上起家的民族,一直向往着中原的繁华。大昭建国数百年,国力渐盛,一位国君终于等到了中原败落的一天,他挥师南下,一举攻破京城。” “可是来到京城,一切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顺利。国君可以屠戮中原人的性命,却控制不了他们的思想。十几年的严酷统治并没有换来他们的归顺,相反,原先大昭国的子民逐渐被中原的文化风俗同化。无奈之下,第叁代国君下令,鼓励皇室贵族与中原世族通婚,缓解两族的对立。” “大昭是个矛盾的国家,尚武又崇文;看重能力,却严守嫡庶;厌恶中原男人,却又垂涎中原女人;贵族之间同气连枝,却又相互碾轧,永无尽头。” “第五代君主卫有个弟弟,自小不学无术,喜怒无常。他娶了琅琊萧氏之女为妻,却戒不掉贪恋美色的习惯。他的王妃极善妒,绝不允许有异腹子出生,但凡有孕的妾室最终都没了性命。” 说到这,他轻轻笑了一下,咳嗽了两声,继续道:“可是偏偏有个同王爷一夜欢好的妓子,受他恩惠得以赎身,发现自己怀孕后便四处躲藏,直到安稳生下一子后才找上王府。王爷点头让她进府,王妃无法,只得暗自咽下这口气……咳咳!” 冯瑜正听得入神,下意识问道:“那后来呢?” 拓跋鞅粗重地喘息了几声,将她放进胸前的衣襟内,哑着嗓子道:“没有后来了,那妓子死了,她有个女儿也死了,都死了……” “什么嘛,没头没尾的故事,她是怎么死的啊?那她一开始生的儿子呢?还活着吗?” 冯瑜追问道。 “咳,这个故事,原本就没有结尾。不过,也快结尾了……” 少年呢喃的声音终于如一缕轻烟般消散,冯瑜被他放在衣襟处,周身滚烫。隔着深衣,她能清晰听到少年快速而有力的心跳声,他的呼吸渐渐急促,时不时还微咳几声。 冯瑜觉得不太对劲,却看不到他的面色,只能大声唤道:“喂!拓跋鞅,醒醒啊,你是睡着了吗?” 她喊了好几遍,却无人应答,连一丝动静也无。冯瑜慌了,长久的虐待、营养不良、罚跪、淋雨、受欺负……种种不良因素堆在一起,直指一个令人心寒的答案。 他,不会死了吧? 就算还没死,只是生病了,这在医疗落后的古代随随便便也要人命啊! 冯瑜一想到现在自己可能正被一个死人揣在怀里,简直头皮发麻。 不行不行,一定还有办法救他。她的脑筋飞快思索,突然想起自己替他挡鞭子那一幕…… 这玉扣既然能容纳她,肯定不是凡物,科学的唯物主义在这里根本行不同,倒不如迷信一回! 冯瑜深吸一口气,静下心,集中注意力,心里只默念一个愿望。 拜托,请让他快点好起来。 渐渐地,她觉得身体愈来愈热,眼前似乎出现了些微亮光…… ———————————————————————————————————————————— 今天的第二更!锵锵!各位读者老爷,猪猪和评论安排起来嗷!如果收藏涨得快就直接叁更! 剧情为主肉为辅,我个人不太想写单纯的肉文,所以特别想吃肉的老爷们要么等一等要么就只能叉叉了?(`?′)?这不是剧情慢!咱这一点也不慢啊!才认识男主两章不就睡一起了吗(四舍五入) 隔世 一夜梦醒,冯瑜握着那枚白玉平安扣静坐在床上,沉思许久。她的脑海中,一会儿是老瞎子的告诫,一会儿又是少年俊朗的容颜。 “天煞孤星”、“命犯桃花”……难道指的就是拓跋鞅吗? 不可能的,怎么会是他。 冯瑜苦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多心了。 就算这玉扣真有什么奇异之处,最应该怀疑的定是那个老瞎子,怎么能无端怪罪到别人身上呢?他实在太过孤苦,冯瑜连想想都觉得不忍心。 梦里,她没能看到他醒过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 晨光透过浅粉色的窗帘洒进房间,桌上摆放的日历清清楚楚显示着今天的日期,八月十四日,周五。 拓跋鞅。 反复咀嚼这叁个字,冯瑜心中的疑问愈加强烈,必须确认方才能够心安。于是,她立刻翻身下床,打开电脑。 但凡略懂历史的人都知道,中国古代的确存在过一个百余年的强盛王朝,而它的统治者正是拓跋氏。 这个王朝的名字,叫做北魏。 冯瑜想尽一切办法,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搜索“北魏”的相关资料。最终,她失望地发现,除了统治者的姓氏,这个真实存在的朝代和梦里的“大昭国”并没有其他任何共通之处。 北魏记入正史本纪的一共有十叁位帝王,没有一个符合拓跋鞅口中的“第五代君主卫”。而且,北魏民风彪悍,衣着穿戴始终保有鲜卑遗风,这一点在冯瑜梦里见到的那些人身上并未体现。 难不成,他们已经完全被汉人同化了? 冯瑜觉得现在自己想不明白,以后估计也不会明白。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朝代,居然被她当成事实去验证,听上去便觉得荒谬可笑。 梦里的一切都是虚妄,不论是人还是事,何必当真。 * 踌躇一整天,她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毁掉玉扣。 当晚,不出意料,冯瑜又一次溺在梦境中浮浮沉沉。 各式各样光怪陆离的画面闪过,醒来后,眼前的场景依旧是那间破败的小屋。她环顾四周,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同。 那晚发生的一切都看不出痕迹了,地上的碎瓷和杂乱的床榻已经被收拾干净,整间屋子虽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但好歹没那么凄惨。屋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看来拓跋鞅并没有带着她,而是将她留在了书桌上。 不对不对,这人是没带她出去还是死了啊? 屋内没有停灵,也没有任何与祭祀相关的物品。冯瑜注意到,桌上还剩有半盏茶水,说明方才应当有人在屋子里待过。她竭力定下神安慰自己,不会的,那晚有玉扣帮他,他不会死的…… 忐忑不安间,霎时,门外有沉沉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冯瑜警惕地竖起耳朵细听。 “吱呀”一声门开,似乎有人大步迈进了屋子。 少年依旧穿着那身石青色的深衣,身量挺拔,苍劲如松。他的怀中抱着一摞书,右手提着一个木匣,面色瞧上去好看多了,起码不再苍白如纸。 冯瑜并不出声,就那样静静地呆在桌上看着他走近。 薄透的晨光洒在身后,映在他的衣袖上,随风轻起。袖口的竹叶暗纹仿佛被染上了点点金屑,再普通不过的粗布衣服硬是被他穿出了华贵之感,愈发显得他眉目疏朗,冷厉坚毅。 周遭的环境和他的气质是如此格格不入。冯瑜有一瞬间的晃神,她莫名觉得,这个少年的未来绝不会囿于这件陋室。 这样风采卓绝的人,生来便该受万人瞩目,立万众之巅,怎么可能仅仅止步于此。 拓跋鞅似乎并不关心她怎样,而是旁若无人地将手中的书本和匣子放置在桌上。他从匣子中一一取出笔墨纸砚,摆放整齐,直接端坐下来开始读书。玉扣就被他放在右手边的位置,翻开书本之前,他只是不经意望了一眼,再没旁的反应。 冯瑜根本顾不上责怪他忘恩负义,从她当下的“同桌”视角,刚好能清楚欣赏到拓跋鞅好看的眉形,好看的黑眸,好看的鼻梁,好看的唇色…… 他年岁尚轻,正是最干净青涩的时候,许是因为有大昭皇室的异族血统,他的睫毛极长,聚精会神看书时像就像蝶翼一样微微颤动,真是比小姑娘还勾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妈呀,这个男孩子为什么这么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得亏现在不是人形,冯瑜觉得自己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负罪感。 她馋他的脸。 冯瑜强迫自己把目光从拓跋鞅的脸上移到他的书上。奇怪,这人穷得叮当响,居然还有闲钱读书写字,她仔细一看书的内容,满目都是些笔画繁杂的文字。 因为儿时学过几年书法,平常又喜爱历史文学,按理说看些古书难度不算太大,可眼前这些文字她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这都是什么字啊……” 冯瑜喃喃自语,没想到却直接把心里话说出了声。空旷寂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少女轻柔的嗓音,实在无比突兀。 冯瑜瞧见拓跋鞅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顷刻顿住,还没等她笑着抬头向拓跋鞅打个招呼,只听见“呲啦”一声。 书页的拐角处被撕裂了。 “……” 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倒也不必这么激动吧? 拓跋鞅睁大眼睛,迅速偏过头望向桌上那枚白玉平安扣。他的眼里尽是难以置信,还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喜。 尽管对面的人看不到,冯瑜还是努力绽出一个温婉可人的笑容,友善道:“那个,早上好哈!你感觉好点了吗?昨晚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昨晚?” 冯瑜瞧见拓跋鞅皱了皱眉头,还以为他昨晚烧糊涂了,赶忙解释道:“是呀,昨晚你给我讲故事,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大约是因为淋雨受了风寒……不过,后来我没意识了,你是自己醒过来的吗?还是……” 没想到拓跋鞅直直地看着她,越听眸色越深,弄得冯瑜有点紧张。 两个人静静对望着,隔着时间和空间,甚至是次元,场面有些诡异的暧昧。 半晌,少年自嘲一笑,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道:“我居然还不愿相信,原来,你真的不是凡人……天上一日,地上十日,我总算见识到了。” “嗯?”冯瑜听不懂,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拓跋鞅叹了口气,合上书本,解释道:“那天我醒过来,怎样唤你都没有回应,玉扣却始终发烫。我能感觉到,是你救了我。或许因为救我,你的法术耗尽,所以再也不会出现了。我想了很多办法,却不知怎样才能唤醒你……” “小妖精,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晚到今天,已经过去整整了十日。” ———————————————————————————————————————————— 求猪猪求评论!??? 昨天去打疫苗了,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停一天,争取今天补回来叭(*?????) 但是男女主的内容真滴不容易写啊我哭,没想好后面要怎么虐(思考)。其实理智上想让这俩孩子好好谈恋爱,情感上建议他俩立刻上床。 约会 盛夏时节的午后,甜品店内,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风铃轻响,有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陪着一个年岁相仿的女孩进店,他瘦瘦高高的个子,身穿简单的蓝白色校服,背影十分挺拔。女孩低头细细看菜单,他便随意依靠在柜台旁,望着女孩秀美的侧脸。 “冯小姐?” “……啊?” 冯瑜下意识应了一声,却望见对面男人脸上无奈的表情。她赶忙低头一看,原来她点的那份冰淇淋已经被彻底搅化了,各色粘腻的奶油混在一起,着实有点下不去口。 我靠,自己这是出了多久的神啊…… “那个男孩,是你认识的人吗?” 沉钧朔忍不住问道。他发现从那个男孩一进门,冯瑜便眼前一亮,目光飘忽不定却始终追随着,像是在看那个男孩,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人。 “不好意思啊,我、我最近没怎么休息好……” 冯瑜都快尴尬死了,绞尽脑汁只想出这句还算合情合理的借口。事实上,沉钧朔一语便戳中了她的心思,她确实觉得那人眼熟。 因为那个男孩的背影,看起来很像拓跋鞅。 “没休息好?是失眠了吗?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闻言,沉钧朔微皱着眉,关切道。 “不用了不用了!” 冯瑜赶忙摆了摆手:“我以后睡前喝点牛奶就好,不是什么大问题,谢谢你。” 谢字一出口,冯瑜才发觉有点不合适。这话听上去显得太过疏离了,像是故意撇清关系一样。第一次约会,她就这样接二连叁给人难堪,连冯瑜自己都觉得是命中注定这辈子要孤独终老了。 没想到沉钧朔并未不悦,而是十分自然地叫来服务员,替她重新点了一份甜品,旋即转过头清浅一笑道:“无妨,都怪我方才说的话题太无聊了。毕竟我的生活除了工作以外,基本没有旁的,私下里朋友也不多,听起来确实很没意思。” “不会啊,我觉得沉先生很优秀。你对待工作全心全意投入,这怎么能叫没意思呢?”冯瑜诚恳道:“这样的生活是充实有意义的,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勤奋些呢。” 她说到这,顿了顿,旋即狡黠一笑继续道:“况且,我认识的人里面,愿意收养流浪猫,和女孩第一次约会去甜品店的男生,只有你一个哦。” 闻言,沉钧朔也笑了,他抬手取了张餐纸递给她,腕表的边框处闪着亮光,透着低调的奢华。 和他的个性一样,沉着内敛,毫不张扬。 “我不太懂得怎样和女孩子相处,所有的想法都只是为了让你觉得开心。至于选择来甜品店嘛……直觉告诉我,你应该喜欢吃甜食,所以说是‘投其所好’也未尝不可。” “直觉?” 冯瑜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虽然她的确嗜甜如命,却没想到沉钧朔会注意到。她还以为他泡过的女孩子太多,剑走偏锋呢。 “对了,如果冯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称呼你的名字吗?你直接喊我‘钧朔’就可以。 沉钧朔无奈道:“不然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总是客客气气地唤我’沉先生‘,我有一种自己是你叔叔辈的感觉。” 当然,还有种诱拐未成年少女的感觉,她不会嫌自己老吧? “哈哈哈哈哈哈——难道不是嘛?” 冯瑜噗嗤笑出了声,气氛又重新融洽:“你比我大了六岁哎。说起来,我有个表舅也只比我大七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空军飞行员吧?” “哎?”冯瑜傻眼了:“你认识他?” “凌正,凌少校。大约只有你会觉得我不认识了。” 沉钧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似乎十分看重这个友人,正色道:“上高中时,他是高我一级的学长,机缘巧合成为朋友。后来他去了军校,我们的联系就渐渐少了,不过每年还是会抽空聚一聚,和燕祁一起。” “去年他和严小姐的订婚宴我也去了,不过那时还没遇见你……他,是我见过性格最坚毅的人,一位值得尊敬的军人。” 对于沉钧朔这样优秀的人来说,这算是极高的评价了。然而,冯瑜并不十分了解小舅舅在别人眼里的样子,反正在她眼里,看到的只有凌正脑子永远缺根筋的模样。比如,把雨伞送给校门口的流浪狗大黄,自己不打伞,一路淋着暴雨回家。这大约就是苏家人的祖传基因吧。 “他确实坚毅,我妈说他一辈子只爱两件事——飞行和严馆雅。小时候,他和大院里的其他哥哥们打赌,赌他长大一定会去开飞机,一定会娶严姐姐,大家都笑他,没想到他说过的话二十年后全做到了……真羡慕严姐姐啊。” “你不必羡慕严小姐,她是个很好的人,你也很好。” 沉钧朔直直地望向她盈然的眼眸,认真而坚定道:“未来一定会有一个人,把你当作他的全部,愿意陪你走完一生。” 两人对视了半晌,冯瑜先回过神,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面色绯红道:“嗯,希望如此吧……” “可以和我聊聊你的事情吗?我总觉得,你心里似乎很多顾虑,最近有遇上什么难事吗?” 沉钧朔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点到为止,转而关切道。 “我的事情?” 冯瑜怔住,望着沉钧朔期待的眸光,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原来,她表现得已经那么明显了吗,还以为只有自己才清楚,这一周以来内心有多纷乱。 是的,她下不了狠心,她没法动手毁掉枕下的白玉平安扣。冯瑜试过一次,只要将玉扣放在别的地方,晚上就不会进入梦境。可是一次不见,她只过了一天,拓跋鞅那里却过了十天。 她每天魂不守舍,现实中醒着的时间全都在记挂着那个虚假的梦境。冯瑜觉得,自己拥有许多,少年却一无所有。除却自己,他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如果自己再消失,也许他会继续默默无闻地活下去,又或者,悄无声息地死掉。 于是,她心甘情愿陪着他从盛夏到深秋,从戒备到熟稔,陪着他读书习字,陪着他闲聊赏景。这样的关系,像友人,像姐弟,又像是一种特殊的守护。冯瑜劝自己,就当作是一场游戏而已,等他再长大一些,等他有了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她就可以离开了。 …… “小妖精,你知道吗,从前我最讨厌秋天,看着满地的落叶会莫名害怕。我娘就是秋天死的,想到她死时候的样子,想到不久之后的冬天,就会觉得自己也活不长了……” “不过,今年的冬天,应该会有些不一样。” “像现在这样坐在阶前听雨声,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烦躁,我觉得很宁静。” 昨晚,拓跋鞅那里下起了连绵的秋雨。他难得没有抓紧天黑前的时间看书,而是和她一起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听了许久的雨声。 冯瑜能够感觉出来,拓跋鞅冷不丁说出的这番话尽是真情流露。而这也提醒了她,她究竟带给这个稚嫩少年多大的影响。 因为“时差”的存在,他们两个人的付出是不对等的。她以为自己只是每天和他斗斗嘴,于他而言,或许是毕生不可得的温暖。 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都变了,冯瑜给自己敲响了警钟,活在现实中的人,怎么能将梦境混淆其中? 没人能和她谈论这些,冯瑜也没法和旁人提起。她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看着沉钧朔,试探道:“如果,你必须要离开你的一位朋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你觉得是早些好,还是晚些好?” 沉钧朔原以为是什么棘手的大难题,没想到是这样简单又有些好笑的小事。他略一思索,答道:“如果是我的话,‘长痛不如短痛‘,越是拖泥带水越容易让对方感到失望,倒不如果断些,提早告诉他,以后未必没有见面的机会。” “……不,不会有机会了。” 冯瑜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答案其实早就在她的心中,只是她不愿意认清罢了。 “怎么会没有机会?你们保留着对方的联系方式,只要你想,即便是异国也总能再见。” 如果是在同一个世界,她又何必如此放不下。冯瑜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她想起昨晚“下线”前,拓跋鞅许诺的话。 “再过两个月,武川就会下雪。你住在玉里,一定没见过那样冰天雪地的景象,处处都像琉璃似的。小妖精,你不是抱怨从未出过府么,只要你以后在我看书的时候安静点,等到上元节,我带你去看灯会。” 上元节,那已经是冬天的末尾,春天就要来了。 冯瑜默了片刻,闷闷地应了。她知道在拓跋鞅眼里,一直以为她是个藏匿在玉里、修为不怎么样的小妖精,永远不可能了解真正的她。 世界各地,只要她想去,什么样的雪景见不到,一个破败的院落有什么值得期许的。 拓跋鞅从未许诺过任何事,尽管他年纪小,冯瑜却坚信他一定会说到做到。可是,真的有必要等到那一天吗?看过灯会又怎样,回去以后再欢天喜地地向他告别吗?感谢他的陪伴,告诉他从此往后天涯海角,俗世经年,再也不见? 冯瑜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也说不出口。 ———————————————————————————————————————————— 晚上努力再码一更吧(*?????)看到有读者老爷催更,但是说实在本身就是拿写文当爱好,上不上榜真的随缘了,每一个能看到我文的小可爱都是缘分!不想有太大压力,一天两更只能看情况,尽量保证一天一更吧。 这章出现的凌少校是我的的一个新脑洞哦,最近一直在构思空军飞行员x女学生的故事,等努力把这本写完应该会写这个设定,所以这个人物只是提一下后面不一定会出现啦?(`?′)? 富贵 傍晚,迎面吹着温热的晚风,姚窈一边低头敲手机,一边慢悠悠地遛狗——她养了六年的黑柴,富贵。 富贵向来知道自家小主人不看路,便主动走在前面充当导盲犬,姚窈拉着绳跟在他后面,刷微博笑个不停。 “噗,这也太……哎哎哎!卧槽!!” 姚窈走着走着,富贵突然一个急刹,差点没给她绊死。她下意识抬头一看,果不其然,一辆骚气的摩托车横在她面前,车上是一张戴着头盔的骚气笑脸。 姚窈那张脸对视了叁秒,直接扭头走人。 “不是吧,喂,还在生气呢?都堵你这么多天了,好歹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吧?” 沉庆阳见女孩朝反方向走去,赶忙下车,连头盔手套都来不及脱,几步便追上她。 姚窈被他拽着手,挣脱不掉,一看见这男人死皮赖脸的模样就来气,低头怒喝道:“富贵!你是瞎了吗?!还不赶紧给我咬死他!” 被点名的富贵一脸无辜,看了看暴躁的主人,又看了看“友善”的沉庆阳,立刻做出了抉择。 “嗷呜~” 一颗圆圆肥肥的狗头凑到沉庆阳腿边,舔了他两口,发出了一声谄媚的叫声。 “……” 妈的,真是家门不幸啊,她就是养头猪也能拱翻这个人渣吧。 沉庆阳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牛肉干,蹲下来喂它,顺便联络感情:“哎呀,富贵可真乖,比你主人脾气好多了。等着哈,以后每天给你带吃的来!” “汪汪汪!” 今天诸事顺遂,沉庆阳得意地怒搓了一把狗头。柴犬的脸是真好捏,当然,要是能捏一把眼前气鼓鼓的小姑娘的脸,真是被咬死也无憾了。 姚窈看着和谐共处的一人一狗,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多余。难怪人家都说,堡垒都是从内部瓦解的,她用力拖了拖富贵,这肥狗果然纹丝不动。 “行,狗你带回家吧,记得天天喂点西北风就行。” 姚窈把狗绳一扔,自个走了。 “阿窈……” 谁料,她方才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惨兮兮的喊声。姚窈深吸了一口气,回头一看,一人一狗都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姚窈真是被气笑了,她停下脚步,平静道:“行,我给你个机会,我倒要看看你能放什么屁。” 闻言,沉庆阳立马站起身,他将头盔摘下,大步走到姚窈面前。两个人距离极近,她能看见他额角细微的汗珠,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蓬勃热气。 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霎时又涌现在她的脑海中。 姚窈的面颊沾染上些许微红,她低下头,注意到沉庆阳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似乎张了张嘴,不知为何又把话咽了回去。 “庆阳!你好没好啊?再不走我们就不等你了!” “哎,你催他干嘛!人家忙着和妹子说话呢。啧,不过这姑娘挺正啊,以前怎么没见庆阳带出来过……” “带出来也轮不到你,妹子看着年纪小,肯定还没成年呢,除了庆阳谁敢碰?” 路边不远处,叁五个少年人跨在各自的摩托车上,张扬地大笑着,目光放肆地在姚窈身上打量。他们的车身五颜六色,头发也五彩斑斓,纹身耳钉一样不少,看上去就是再典型不过的地痞流氓。 姚窈微抿了抿唇,不着痕迹地背过身去。 沉庆阳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时候捣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催促道:“我不去了,你们赶紧走吧!” “哟哟哟,赶人了!” “行,咱们不碍你的事儿!这就走!” 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渐行渐远,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见人都走光了,沉庆阳有点尴尬,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那个,他们都是我朋友,没什么坏心的,就是说话有点……你多担待一下。” “我凭什么要担待?为了谁?为你吗?” 姚窈转过身,冷笑道:“我还以为沉二公子只和那些官家公子玩呢,没想到你真是叁教九流荤素不忌啊。” 闻言,沉庆阳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忍让道:“我替他们道歉好不好?对不起,我是认真的。他们为人真的不坏,你也别仅从外表评判他们啊,如果你认识……” “谢谢,我不需要。” 姚窈不耐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天认识你,那些人,不就是你当年离家出走时候交的狐朋狗友吗?怎么,他们收留你几天,给你几顿饭吃,你们就一辈子难舍难分了?是不是以后出国还要带着他们啊?” “阿窈,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沉庆阳知道她惯会拿话刺人,自己被骂就算了,可关系到他的朋友,他当然不能干听着:“那时我是被赶出家门,身无分文还被我爸通缉,连我哥都不敢借钱给我,更别提那些富家少爷。只有他们愿意站出来帮忙,让我睡他们的出租屋,用他们打工的工钱。他们没有一个是家庭美满、生活宽裕的,这份情谊难道还不够贵重吗?” “我肤浅,我不讲情义,我说话难听,那你以后别来找我就好了啊!干嘛天天烦我!” 少女气得眼眶微红,她觉得自己永远都是鸡同鸭讲,这个混蛋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听罢,沉庆阳沉着脸,弯腰一手提起狗塞到她怀里,一手拎着她后领就往车上拽。 “你他妈松手……喂!放我下来!” 两个人吵吵闹闹,过路人看到都一脸玩味。沉庆阳懒得再和她磨嘴皮子,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丢在摩托车后座上。 “等你什么时候把我微信好友加回来,我就不来堵你。” 沉庆阳取了一个头盔不由分说地罩到姚窈头上,无视她恶狠狠的眼神,警告道:“现在,请你把嘴闭上,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话。” * 姚窈恐高,还晕车。 她什么车都晕,只要开得快且不稳,她连坐公交车都能吐。 “沉庆阳!你是赶着去投胎吗?!慢一点会怎么样啊!!!” 姚窈死死抱着前面男人的腰,揪着他的衣服,发出垂死的呐喊。他明知道自己晕车还故意骑这么快,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热烈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沉庆阳听不大清她说的话,估摸着又是在骂他。他哈哈大笑了几声,提醒道:“抱紧你的狗啊!千万别吐我身上了,不然我就直接给你扔下去!” 姚窈听见后,二话不说直接将富贵的上半身搭在他肩上,把自己的脸贴近他的衣服。 如果狗掉了,就让富贵挠花他的脸;如果她吐了,一定一定要吐在他身上。 于是,对面来车就能看到这样一幅诡异且搞笑的画面——一辆飞驰而过的炫酷摩托车手,肩上露出一颗憨憨的柴犬狗头,身后挂着一位惨叫不止的姑娘。 突然,一个急刹,车子停了下来,差点真给姚窈甩出去。 ??? 姚窈一脸懵逼,还没等她问出口,就听见沉庆阳拍了拍她的腿,大声招呼道:“阿窈,你看你看!那不是我哥吗?” 啥? 她下意识顺着沉庆阳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女孩穿着一袭长裙,直直的黑发垂下,巧笑倩兮。而她身边的男人一身简约休闲服,清贵高挑,两个人正站在一辆轿车边有说有笑。 我靠,那不是冯瑜吗? “你快帮我看看,我没看错吧?是不是他?” “是。” “啧啧啧,他真是开窍了啊,居然和曹颖出来约会,不错。” “瑜瑜真是开窍了啊,居然和沉钧朔出来……嗯?你说啥?” 闻言,沉庆阳立刻侧过头,惊异道:“不是吧,那女的不是曹颖?你认识她?” “那是我小姐妹啊!冯瑜,我不是和你提起过吗?等一下,曹颖……她不是一中那个冰美人么,你哥和她什么关系?” 姚窈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赶忙追问道。 “你小姐妹和我哥又是什么关系?” “你哥在追她啊!” “曹颖是我哥未婚妻啊!” “……” “……” 妈的,这他妈全乱套了。 ———————————————————————————————————————————— 反正,我写这章的时候快笑吐了,而且脑子里吵得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姚窈和沉庆阳大概就是搞笑担当吧) 大家应该能看出这对不会很顺遂,姚窈担忧的期望的东西和庆阳看重的东西始终有冲突。她希望他上进优秀,和过往的不堪割裂;他希望自己的人生不被别人操控,永远赤忱热烈。要想让他们放下所有的成见和芥蒂在一起真的很难,但是我喜欢这对,所以不能be。 答案 “请进。” 办公室内,沉钧朔正忙着低头看合同,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直接吩咐道:“文件放桌上就行,记得通知全部门下午四点开会。” 半晌,无人应答。沉钧朔下意识抬头看去,才发现进来的不是秘书,而是自家弟弟。 “庆阳?这个时候怎么有空来公司,有事?” 他失笑,放下右手的钢笔,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道。 沉庆阳一身牛仔t恤,斜斜地依靠在门边,看上去同整个公司的形象格格不入。他狡黠一笑,调侃道:“没事啊,听说你最近忙,我就不能来公司慰问一下大哥么?” 沉钧朔懒得理他。一年365天,他在公司的时间连个零头都不到,也好意思说“慰问”。 “你花钱能不能稍微收敛点,一张卡撑不到一周,要是爸知道又免不了生气。他年纪大了,你何必处处同他做对?” 沉庆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哥的意思,当下便皱眉道:“哥,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你能不能别总提老头子的事。我现在花的也不是他的钱,车队比赛还有我和朋友开的厂子足够日常开销了。” “足够?那你上个月还找我借钱?” 沉钧朔浅淡的眸子冷冷地扫向他:“庆阳,你玩车开厂的本金,还有我的所有资金,全都来源于公司,公司是爸经营了一辈子的心血,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是他的钱?” “哥!” 沉钧朔看着面前少年满脸不耐的样子,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他伸手摸了摸抽屉,抽出烟盒和火机,夹在指尖点燃。 “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沉庆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和……曹颖的婚约,取消了吗?” 没想到弟弟会专程跑来问这种事,沉钧朔默了片刻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操心这个做什么?” 我操心这个?我也不想管啊,可我要是不管姚窈还不得打断我的腿啊! 沉庆阳烦躁地在原地踱了两步,试探道:“哥,你和跟我说实话呗,你是不是不打算和她……” “没有。” 淡淡的烟雾缠绕在男人的眉宇之间,沉庆阳看不清自家大哥面上的神情,只听到他斩钉截铁的否定。 “我就说嘛,和曹家的婚约哪有那么容易取消。你一开始不答应就算了,如今板上钉钉,再想反悔麻烦可就大了。” 沉庆阳总算松了口气。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沉钧朔抖了抖烟灰,略吸了一口,吐出,面色不愉道:“你是从外面听到什么,还是看到什么。突然无缘无故关心起曹家,这不像你的风格。” “害,我、我这不是仰慕曹小姐吗,长得漂亮又有修养……” 沉庆阳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你喜欢?要不这亲你来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沉庆阳挠了挠头,绞尽脑汁却怎么也圆不回去了。他想了想,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便老实交代道:“是这样,那天我和姚窈在路上看见你和一姑娘在一起,我以为是曹颖,姚窈却说那是她闺蜜冯瑜。我回去以后又记起那晚你在帝景说的话,那姑娘碰巧姓冯,长得也像……” 沉庆阳越说越没底气,他偷眼瞧见沉钧朔面色如常,抬手将指尖的烟蒂碾灭,半晌方才凉薄地开口道:“嗯,那姑娘就是冯瑜。” 我靠。沉庆阳虽然觉得八九不离十,可真正听到大哥亲口承认,还是免不了震惊。 他真是贼后悔没能早点认识姚窈传说中的闺蜜,那位冯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连他大哥这样的高岭之花都能摘得下? 他张了张嘴,又走了几步,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沉钧朔原本就已经足够心烦了,看他在眼前晃来晃去更觉得一股躁郁涌上心头。 “我和她认识一年了,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她人很好,你别去给她添麻烦,也不要到处和别人说。” “我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沉庆阳咳了一声,勉强组织了一下语言,干巴巴道:“哥,我就是不太明白,你究竟喜欢她什么啊?” 沉钧朔斜了他一眼,语气凉凉地反问道:“那你喜欢那位姚小姐什么?” “哎,有一说一,别转移话题啊,干嘛又扯到我家阿窈身上……” 沉庆阳嘟囔了几句,理直气壮道:“我就觉得姚窈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但我看那个冯瑜,就是个好学生乖乖女,除了长得漂亮点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闻言,沉钧朔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站起身,走到玻璃窗旁,向外眺望俯瞰。 他站在二十七层的总经理办公室,周围的建筑高耸入云,却只能在他脚下臣服。 玻璃隔开了强烈的风,却隔不断刺骨的寒意。 “我觉得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我。生活中发生的任何事都没法让我感受到快乐,唯独见到她,我才觉得自己是真实的。” “说起来有点可笑,我第一眼看见她的脸,就觉得万分熟悉,好像这辈子只是为了遇见这样相貌的一个人。可是相处起来,又觉得和想象中有哪里不同,或许她应该更活泼些开朗些,甚至应该对着我骄纵任性。” “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 沉庆阳越听越糊涂,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喜欢她的全部么,怎么长相和性格还可以分开来看? 所以,他哥就是图那姑娘的脸?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你喜欢她,你也没法娶她啊。” 沉庆阳忍不住担忧道。他想娶姚窈有千万种法子,毕竟老头子早就不对他抱任何希望,只要姚窈愿意,大不了两个人一起离开a市。可是他哥不行啊,老头子没了他,估计立马就要嗝屁。 而这也正是姚窈逼他来问沉钧朔的原因,如果一场恋爱,男方明明知道注定没有结果,却还欺骗人家的感情,这不是渣男是什么? 果然,沉钧朔听了,良久未语。 * 岐王府,后院偏门。 拓跋鞅独自一人提着书匣,立在墙角的一棵桂花树下,仰头出神地望着天空。 秋风萧瑟,临近寒冬,早就过了丹桂飘香的时节,这棵老树也褪去了绿叶装点,变得光秃秃的,毫无生气。被围墙遮住的天空,灰蒙蒙的,时而掠过数只飞鸟,不知去向何方。 此刻正值晚膳时分,府里大多数的下人都去了前院伺候那叁位主子用膳,偏门这里寂静无声。 拓跋鞅向来是没有晚膳的,岐王不在时,他的用度甚至连府里下人还不如。曾经有个刚进府不久的小丫鬟,看这位叁公子可怜,偷偷把前院剩下的饭菜带给他,结果两天不到便被人发现,挨了一顿板子丢出府去了。 实际上,岐王府还有叁位没出嫁的小姐,她们在萧龄手下过活多年,自然懂得明哲保身,又无碍于世子之位,处境要比拓跋鞅好上不少。 不过,那又怎么样? 拓跋鞅低下头,微微冷笑。 失去倚仗又毫无本事的人,除了苟延残喘,没有第二条生路。她们如今尚能安稳过活,可一旦到了及笄之年,只会沦为世家联姻的工具。 “公子。” 一道黑影从墙头跃下,落地后单膝跪地,恭敬行礼道。 拓跋鞅难得露出了一缕浅笑,他轻声道:“秦竹,不必多礼,起来吧。” 那名为秦竹的黑衣人应身而起,傍晚昏暗的光线照在他低垂的面容上,显露出了额角一道寸余的狰狞刀疤。那可怖的伤痕穿过眉尾,蔓延到鼻尖,破坏了他原该清秀白净的左脸。 他功夫极高,却不过青年人的模样,双目暗沉,毫无表情,这无疑是个自小培养出来的优秀杀手。 “翟老将军说,他府内的所有藏书公子已阅十之七八,若参加明年的乡试定能高中解元。公子卧薪尝胆至今,何不入闱一试?” 说着,秦竹的眼中不由得涌上了一抹希冀。 他自小无父无母,机缘巧合被翟老将军选中,送给眼前这位岐王府叁公子当暗卫。六年的时间,他亲眼看着拓跋鞅是如何一点点刻苦钻研,直至学有所成的。 没有翟老将军的帮助,他绝对撑不到今日;可就算将同样的善意施舍给旁人,千万人中也难找出一人如拓跋鞅这般勤奋。 ———————————————————————————————————————————— 求珠珠和评论嘤(*?????) 枕边微H “替我多谢翟老将军的好意,不过,我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拓跋鞅顿了顿,十分平静道:“明年的秋闱我不会参加。” “公子!” 秦竹忍不住劝说道:“若是错过大笔之年便要再等上叁年,以您的学识,日后叁元及第……” 他抬头,却正对上少年冰冷的眸光,回神后立刻噤声。 “我不会走科举的路子,那是自寻死路。况且,就算我依靠翟家的帮扶撑到殿试,也绝对过不了陛下那一关。” 这是条光明坦途,是天下读书人的梦想,可他却根本没资格奢望。萧龄看似放任他自生自灭,实际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周围人的监视,连出府都难。如果没有秦竹的轻功,怕是要与外面彻底断了联系,再无翻身之日。 秦竹听了他的话,沉思片刻,犹疑道:“您的意思是……因为,太子殿下?” 听他提起太子,拓跋鞅的黑眸愈发冷凝,微微颔首,轻声道:“不论是对他的猜忌还是扶持,陛下都不会容忍岐王府一家独大。” 拓跋照的身上,终究流着岐王的血,而不是陛下的。 “那,您这么多年的辛苦岂不是全白费了?” 秦竹咬牙,心中皆是不平。他与拓跋鞅的关系与其说是相依为命的主仆,倒不如说是最忠诚的友人。秦竹自小便失去了读书的机会,这辈子注定在刀口舔血,他唯一的愿望就是终有一日,主子能够挣脱眼前的困境,青云直上。 闻言,拓跋鞅摇了摇头,淡笑着宽慰他:“读书是为明理,却无法助我达成所求。条条大路通罗马,总还会有别的办法。” ……条条大路通什么? 秦竹听得似懂非懂,也不好追问,只得拱手应诺,转而说起了一些轻松事:“公子还记得去岁来武川戍边的那群羽林军么?听说明日他们要在校场比武,公子可愿前去一观?” “那些郎君大半都是世家庶出,性情爽快,很有些本事。公子到时依旧扮成翟府的表公子,也能寻机与他们切磋一番。” 拓跋鞅虽受他教导,功夫不弱,但他擅长的是轻功,且甚少与人正面切磋,生死搏杀。羽林军中不乏与拓跋鞅同龄的少年人,让他们相互较量较量也是好事。 不出所料,拓跋鞅听到这话霎时眼前一亮,他难得出府,去校场观人演练更是难得。秦竹都以为他要开口应下了,却见拓跋鞅仿佛想起了什么,旋即摇了摇头,坚定道:“我明日有事,便不去了。” “不去?” 秦竹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奇怪道:“明日能有什么事?离岐王从南边回来还有半月,您……” “秦大哥!” 拓跋鞅极少这样唤他,一般都是在谈论私事的时候。秦竹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可仔细一看,却只看见少年微红的耳根。 秦竹照顾他六年,从未见他露出过此刻这般怪异的神情。 他分明有些尴尬,又有些急躁,像是被戳破了什么隐秘的心事,十分不自在地偏过头。或许因为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拓跋鞅避开秦竹探究的目光,默不作声,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这孩子心思太重,才不满十四就看惯了人情冷暖,无论遇到什么事都甚少显露出真性情。不动声色是好事,于自己却是一种苦痛。 可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无一不是动心忍性之人。若连这点苦痛都耐不住,未来的路只是送死罢了。 秦竹到底忍住了,什么都没问,只是提醒道:“主子,属下只是您的暗卫,不敢当这一声‘大哥’。假使一日,您的麾下有千万人追随,只盼您能始终记得……” “杀身方能成仁。” * 夜色沉沉,秋月如珪。 拓跋鞅静坐在桌前,出神地望着摇曳的烛火,手中的书页纹丝未动。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发呆,却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思绪。 他的脑海中,一会是种种杂乱纷扰,一会又是秦竹对他的告诫。 何谓“杀身成仁”? 一缕烛花在眼前爆开,拓跋鞅嗤笑了一声,随手合上书页。 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教他怎么做了?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无法舍弃的东西。 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不知道什么叫做“杀身成仁”,只知道什么是“不择手段”。只要能为他所用,就不必急于舍弃,一直利用到彻底无用的那一日便好。 此刻,那枚莹白温润的平安扣就静静地躺在手边,拓跋鞅将它拿起,放在手心。橙黄色的烛光映在玉扣上,愈发显得它晶莹剔透,隐约有细纹在其中脉脉流淌。 这是他那个可怜娘亲,身上唯一值钱些的东西。 原本她身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玉牌,上面刻着“月红”二字,和这枚平安扣穿在一起。下葬时,拓跋鞅只将玉扣留下,却将玉牌放进了棺中。 至于原因,他心里很清楚,无关思念和内疚,而是一种解脱。 这个小字叫做“月红”的女人,终于,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拓跋鞅将白玉平安扣拎在手中,第无数次反复细看,他觉得,其实自己不是在看一块玉,而是在看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个小妖精。 尽管他不愿承认,可他的生活从叁个月前开始,就被彻底改变了。以十日为界,每天都活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期待之中,而明天,他又可以听见她的声音了。 她应当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妖,整天糊里糊涂,完全搞不懂凡间的事情。她的修为也很差劲,甚至可能连人形都修炼不出来,除了声音还算悦耳,基本一无是处,毫无威胁。 拓跋鞅根据她言语中不经意的吐露,翻遍了所有志怪书籍,都没能找到类似的故事,更无从得知她的来历。当然,他也搞不清自己这么热衷于她的来历是为了什么,但每次和那小妖精分别之后,在十日漫长的等待中,拓跋鞅总忍不住幻想。 如果,她是个凡人就好了。 一个普通的、真真切切存在的姑娘,每天陪在自己身边,会哭会笑。就算她样貌丑陋,出身贫寒,目不识丁,只要能和他说说话就好。 虽然这小妖精有时聒噪了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添麻烦,可他想,他是可以容忍的。甚至再稍稍纵容些也无妨。 他可以教她读书习字,陪她四时赏景,如果她嫌弃这院落破败,他也可以带她去更远更美的地方看看。 想到这,拓跋鞅不禁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将玉扣紧握在掌心。 他又开始发神经了,一堆正事不做,却幻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正因为那小妖精被困在玉里,所以才会待在自己身边,如果她真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又怎会心甘情愿陪他过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烛火骤息,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如今已至深秋,屋内却只有一床薄被,拓跋鞅并不在意,直接躺下合衣而眠。而玉扣则像往常一样被他放在枕边。 他总是睡得极快极浅,且极少做梦,可是今晚却好不容易才勉强入眠。到了半夜时分,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硌到。拓跋鞅迷迷糊糊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向枕边望去。 只这一望,却让他立刻清醒了。 他的身侧,居然睡着一个人。 朦胧浅淡的月光只照到那人的颈肩,黑色长发如瀑般垂落而下,掩盖了“他”的面容。尽管拓跋鞅的夜视能力极好,也分辨不出这人是男是女,更猜不出“他”的身份意图。 拓跋鞅很快便回过神来,短短片刻功夫,他思索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有一种能合情合理地解释眼前的情景。 叁更半夜潜入岐王府,却悄无声息的睡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看来这人不仅武功极高,脑子好像也不大正常。 他悄悄摸索着,抽出了枕下藏着的匕首。寒光乍现,拓跋鞅心安了几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这人,却不敢直接翻身坐起。犹豫片刻,他轻轻抬起左手,撩起了那人的长发。 如果说,发现玉里住着个妖精仅仅令他惊讶,这下,却实实在在让他感受到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不是他想象中的贼人,而是位熟睡的姑娘。 远山黛,芙蓉面,樱桃口,白玉颈……她微阖着眸子,浅浅地呼吸着,眉目中透出的天然纯粹像是钟天地之灵秀而生。月光洒落,她的秀容宛如覆了层银纱,姣姣娆娆不似凡人。 少女美得太过危险,睡态却十分娇憨,她毫无防备的模样让那柄贴在她颈边的匕首微微颤抖。 拓跋鞅紧紧盯着她的面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滞了。漫长的僵持后,他终于一寸寸收回了匕首,看着依旧酣睡的少女,面色复杂。 这一定是梦,可他却醒不过来。 看着她细嫩的脖颈,拓跋鞅觉得根本用不上刀剑,只要轻轻一用力便能掐死她。然而在这之前,他要知道她究竟是谁,为何出现在…… “嗯……” 还没等他思虑周全,一声细微的吟哦响起,身侧的少女居然渐渐转醒。 纤纤素手嫩白如葱,她揉了揉眼睛,长睫颤动,睁开了眸子。 那是双和她容貌气质完全不同的眼眸,敛尽风情,媚态横生。就像书中所写的狐妖,只需轻轻一瞥,便叫人骨头都酥了。少女半撑起身子,薄被从她的香肩滑落,露出大片莹白。 ……她竟然是光裸着的。 四目相对,拓跋鞅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重新抽出了匕首,一幅高度防备的姿态。 “你是何人?” 少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他冷冷质问,却无人应答。少女有些迷茫地望向他,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何如此疾言厉色。两个人互相审视了半晌,她突然间粲然一笑,娇嗔道:“阿鞅,你做什么?” 这声音如琳琅美玉,婉转动听且莫名耳熟。来不及细想,一听见她口中所唤,拓跋鞅的眼中便涌上一抹暗沉,语气更加不善道:“回答我,你究竟是何人?” 他毫不遮掩自身的杀意,谁料,少女似乎和他十分亲近,并不怕他,反倒笑吟吟道:“你今晚怎么这么奇怪,尽说傻话,我是你的阿瑜呀。” 说罢,还未等拓跋鞅继续质问,少女居然直接半跪着扑向他。 ———————————————————————————————————————————— 各位老爷们,请先投珠珠和评论嗷,准备好要上车了! 咱虽然频率低了一点点点,但是又粗又长就是本人(理直气壮)。因为走剧情,我把每一章都写得非常非常认真,比如今天这章,真是从早上写到晚上啊我惹,男主的人设注定话少,所以写他的心理活动真的很重要也很痛苦。之前因为担心阿鞅出场晚不讨喜,考虑过np,但是写着写着突然觉得……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对不起他!(小命要紧) 引诱H 一阵氤氲香风扑面而来,拓跋鞅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发觉自己完全动不了了。 直到被逼至墙边,少女顺势环住了他的脖颈,微凉的玉手贴近他的面颊。 她半跪着,伏在他的耳边轻声道:“阿鞅,你抱抱我……” 那声音实在太过软糯甜腻,像是上好的梅子酒,醇香诱人,只此一句便已教人醺醺然醉倒。 闻言,拓跋鞅又气又急,恨不得一剑杀了这妖女。但他此刻受制于人,甚至连抬一抬手都做不到。 许是没有等来他的回应,少女有些失落,她垂睫,映出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不可怜。因为方才的动作,她身上唯一能够蔽体的薄被也已经从肩头滑落,逶迤在榻。拓跋鞅强迫自己移开目光,非礼勿视。 “姑娘自重,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少年的话语已经十分克制有礼,他不打算杀她了,只盼她能快些离开。然而,少女却根本不懂“礼”为何物。她似乎有点生气,故意要让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一双细白的小手渐渐向下滑落,像灵蛇一般游走在他的腰腹之间。 拓跋鞅霎时觉得头皮发麻,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来势汹汹。他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少女正趴在他身下,以一种绝对臣服的姿态,娇娇娆娆地抬眼,媚态横生。 她的容貌美极,身子却更胜一筹。娇小玲珑的嫩乳,不盈一握的腰肢,挺翘浑圆的臀肉,还有那闺中女子最私密精致的玉足,此刻全都裸露在外,毫不吝啬地呈现在他面前。 此时此刻,拓跋鞅的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他虽没有亲历过男女之事,却不代表他一无所知。拓跋氏的男子普遍早熟,大昭也鼓励早婚,例如与他同龄的拓跋骥早就有了数位通房。 他听下人们谈起过,那些女人只是伺候公子们的玩意儿罢了,根本不能生养,唯有等到拓跋骥娶了正妻之后,方能有庶子出生。 妻与妾,传嗣与寻欢,这便是拓跋鞅对男女之情仅有的理解了。书中说,“百恶淫为首”,他不知何谓“淫欲”,也从未对女人产生过任何深切的渴望。可望着眼前这个不知名姓、不知来历的妖异女子,他羞耻地发现自己竟然忍不住想要触碰她,而下身某处正隐隐作痛,不断胀大。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吗?为什么不愿意抱一抱我?” 她的声音极飘渺遥远,甚至带着一丝哭腔,愈发显得耳熟。拓跋鞅咬着牙,耐着性子细听,突然间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玉扣里那个小妖精的声音,和这个女人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还不待他细想其中的因由,少女直接凑近了他的唇边,落下一吻。 霎时,拓跋鞅的呼吸一窒,热流直冲头顶。这一吻像是有魔力一般,虽然温柔似羽,却轻而易举地消融了他心中所有的抵触。再加上那日思夜想的嗓音,他觉得自己已经再无反抗之力。 “噗,阿鞅,你今天怎么这么害羞呀。” 望着他红透的耳根,少女不禁掩唇一笑。 这一笑当真是艳如桃李,灼灼其华,仿佛能照亮世间的一切晦暗。少年被这幅笑靥勾了魂,呼吸渐渐急促,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感官却较往常更加灵敏。片刻之后,拓跋鞅清楚地觉察到,少女的素手正抵着他的肩胛,微微用力,将他推倒在了床榻上。 雪白的女体缠绕在他身上,细细地轻喘,在他的耳畔呢喃。拓跋鞅听不清她究竟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一定是个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定是因为他睡前幻想的那些事情,这个女子才会出现在他身边。 少女摸索着,牵着他的掌心贴近自己的乳肉,入手尽是一片绵软滑腻。拓跋鞅下意识微阖手指,恰好将那两团奶子完全笼罩。她的双乳并不算丰满,还十分青涩娇小,可这却成就了另一番别样的美景——太过纯净幼嫩,让人忍不住想要摧毁她。 身上那些过分的动作并没有停歇,她就像是吸人精血的女妖,一点点褪去他的衣物,一点点搜寻至最敏感的几处地点。 他的耳垂,他的喉结,他胸前的两点,他的腹肌…… 拓跋鞅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两具身体相互摩擦着,快感不断积累,尽数汇于身下一处。 少女耐心地引诱他放纵沉沦,他的身上留下了她的晶莹,一路向下。拓跋鞅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却丝毫动弹不得。他想,等他能够挣脱,他一定要狠狠扣住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将她压在身下…… 然后呢,应该怎么做? 黑暗中,他能感觉到少女骑在他腰上,半撑起身,向后退了退。拓跋鞅暗自松了口气,以为这一切总算到此为止了,谁料,下一瞬,他便被狂狼般的快感击垮,彻底崩溃嘶吼出声。 “你看,阿鞅,你硬了好久,都硌到我了。” 少女居然隔着亵裤,握住手中的坚挺肆意挑逗,笑吟吟地看向他。此刻,拓跋鞅的下身已经顶起了一片帐篷,隐约有根粗长凶猛的巨物藏匿在裤中蠢蠢欲动。 “你……放肆!” 他憋了半天,却只憋出这一句软绵绵的斥责。少女听见了,依旧浅笑盈盈,不甚在意道:“你总说我放肆,但那又怎样?” “这天底下只有我敢对你放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细白的手指勾住了裤边,直接将他身上仅剩的亵裤褪了下来。没了那层薄弱的限制,一根狰狞的肉柱立刻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紧紧贴在她娇媚的面颊旁。 少年下腹黑色粗硬的毛发和少女白皙稚嫩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愈发让人血脉贲张。 许是受异族血统的影响,拓跋鞅的子孙根很长,粗度也很可观,尚未发育完全便已经胜过大多成年人。自出生起,它沉寂了十几年,从小小的一条到如今鼓鼓囊囊的模样,却从未使用过,颜色还是好看且干净的浅粉色。 少女不顾拓跋鞅的颤栗和低吼,爱怜地望向他的肉柱,缓缓合拢十指,开始上下撸动。她的素手很小,小到根本无法完全圈住这根大家伙,但她并不气馁,而是逐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肉棒的底端是两颗沉甸甸的硕大囊袋,顺着青筋蜿蜒而上,便能看见微翘的蘑菇头。一圈圈细纹的中心便是马眼口,此刻那道细密的出口已经膨胀到极致,正微微渗出些许精水。 拓跋鞅觉得十分可耻,他抵挡不了男性最本能的欲望,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他的大手骤然抓住了身下的被褥,粗重地喘息着。 这种感觉,陌生又刺激,他可以用言语欺骗别人,却欺骗不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想射精。 昏昏沉沉间,他望见少女美到极致的容颜,和铺了一榻的柔顺长发,突然间一阵恍惚。 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所以,就干脆当做是一场梦好了。 “嘶,啊!” 就在此刻,少女突然低下头,张开檀口,含住了他顶端的龟头。 突然进入一片温润紧致之处,拓跋鞅浑身颤抖了一下,累积到顶点的快感使他叫喊出声。少女娴熟地用舌尖不断刺激那一点,他再也不愿忍耐,精关大开,一股脑全部射进了她的口中。 第一次射精,很快,也很持久。他足足泄了半分钟,大股大股粘稠猩白的液体足以将少女的樱桃小口撑满。 半晌,她抬起头,拓跋鞅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在费力地吞咽着那些精水,可惜精水实在太多,有些还来不及咽下便顺着她的嘴角蜿蜒流淌,滴落在娇乳上。 这样淫靡的一幕让拓跋鞅看红了眼,他彻底失去理智,只想随心放纵一回。方才那条还在不断喷射的孽根又重新苏醒,甚至更加胀大。 他的内心在叫嚣着。 不够,这样还远远不够。 他想肏她。 少年拼尽全力,不知为何,一瞬间竟然真的挣开了“妖法”的束缚。他直接翻身坐起,顺势将少女推倒在床榻的另一头。 拓拔鞅不管不顾地吻上她的面颊,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些许精液,可是少年并不在乎。他想,或许是老天爷知晓了他的心愿,或许她们两个声音相同并不是巧合,或许,她就是那个躲在玉里的小妖精。 是她先来勾引他的,那便怪不得他无礼了。 拓拔鞅的大手在少女光裸的身躯上四处游走,他下定决心,凭着男性的本能继续向下探索…… 粗重的喘息和细软的娇吟声交织在一起,屋子里净是欢爱的气息。突然,拓拔鞅只觉得手下一空,他抬眼一看,却发现身下女子的容貌居然开始渐渐模糊。 ———————————————————————————————————————————— 不投猪不合适吧?不合适吧? 珍惜现在男主被强的时光吧,之后等这狗东西长大,纯情的阿鞅就再也看不见了呜呜呜?(???) 赛马 京城,西郊马场。 马场坐落于京郊之地,往日十分空旷清静,除了一些军中将士,少有人来。然而今日,镇北王世子严阶却在此设宴,广邀京城世家的公子小姐。 那些平日里能外出闲逛的公子们倒罢了,此番接到帖子的小姐们无一不喜。作为大家闺秀,她们不可随意抛头露面,便是参加宴会也只能老老实实坐在一处,此番能来马场透透风,实在难得。 可透风归透风,这些娇气的贵女们是绝不会下场的。虽然眼下并非盛夏,她们依旧端坐在帐中,生怕晒黑一点。 即便今日较往常随意得多,可座次等级仍然十分讲究。在帐子中间,坐的都是叁品以上官员之女,至于叁品以下,就只能靠边坐着了。 曹国公府的嫡小姐曹颖坐在正中央的位置,她冷着一张秀容,根本不搭理身边其他闺秀,自顾自地喝茶。 “……颖儿,明日这宴就算沉大公子不去,你也不能拒了啊。且不说镇北王府,听说连东宫那位也要去,你不给他面子,那岂不是让人非议我曹家蔑视君威?” “父亲既知我性子冷淡,不喜与人多费口舌,何必如此逼迫?沉钧朔不去,我便也不去,我倒要看他能躲我到几时。” “你……唉!真是孽缘!你若当真不去,明日我便去沉家把婚事退了,我曹家也不是非要高攀旁人……” “爹!” 想到昨晚与父亲的谈话,曹颖眸光黯淡,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 她自小便是天之骄女,生在国公府,又是唯一的嫡女,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家里人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可在她的亲事上,所有人都替她忧心,劝她叁思。 曹家小姐和沉大公子的婚约,全京城都知道,可外人不知道的是,沉钧朔私下曾多次找过曹颖,希望她能够同意退婚。 “在下如今一心向学,尚无成家的打算。读书并非易事,科举之路难料,在下实在无颜让小姐苦等,还望小姐体恤。” 曹颖至今仍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说出这番话时眼中的诚恳与歉意。可是她不要歉意,她要他的真心。 作为沉相之子,凭借他冠绝京城的才华,曹颖不信沉钧朔会在科考上失意。而她今年方才豆蔻,有什么等不得? 所以,这一切都是借口罢了,他只是不喜欢自己。 “曹姐姐?” 曹颖回神,抬头一看,正望见萧舒樱担忧的小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萧舒樱是吏部尚书之女,也是京中少有的、能和曹颖说上话的人。她的母亲出身百年士族清河崔氏,教养极佳,因此虽然年幼,却自有一股端庄高华之气。 曹颖眼光挑剔,性情高傲,平日和许多人都没有往来,而萧舒樱却恰恰相反。她性格温和柔顺,在京中贵女圈中名声极好。 “无妨,只是有些倦了。” “嘻嘻,怕不是因为没看见沉公子,姐姐伤心了?” 萧舒樱并不知晓其中内情,和其他人一样还以为二人情投意合,忍不住掩唇打趣道:“姐姐放心,方才沉二公子和我说,他大哥今日要去栖岩寺上香,错了时日便不好了,所以没来赴宴。” 原来,不是为了躲着她么…… 曹颖立刻缓了神色,携了她的手坐下,转而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严世子不是要教你骑马么?” “他现下哪有功夫教我,喏,你瞧。” 曹颖顺着她团扇所指的方向望去,原来马场的一侧正在赛马。远远只见数匹矫健的汗血宝马相继越过了终点,下人们挥动旗帜,敲响了锣鼓。 “恭喜沉二公子拔得头筹!” “吁!” 随着一阵勒马之声响起,方才率先越过终点的那匹红鬃马复又驱回了场中,其上坐着的少年张扬大笑道:“诸位见谅,看来今日的彩头又是我的了!” “庆阳,今日我是东家,给不给东西也是我说了算。” 严阶驱马行至沉庆阳旁,朗声道:“我可是和你同时过线,殿下还在这里,你竟如此嚣张。依我看,不仅没有赏,还要罚!” “殿下,他耍赖!” 沉庆阳当即翻身下马,跑到太子拓跋照的面前,不平道:“我方才明明胜了他半个马头!” “阿阶此言差矣,赛马不论旁的,只论实力。” 闻言,一直在旁观战的太子拓跋照朝着严阶淡笑道。 此话一出,严阶只得拱手而立,拓跋照默了片刻,却又打趣道:“不过,这场的彩头却是只镶宝凤蝶鎏金步摇,庆阳若得去也只能搁置,倒不如让阿阶送予萧家姑娘。” “啊?” “多谢殿下!” 闻言,沉庆阳愣住,严阶却哈哈大笑,心安理得地拿彩头去了。 “你整日与青楼楚馆里的歌妓厮混,她们如何配得这些首饰?”拓跋照瞥了沉庆阳一眼,训诫道:“严阶对萧姑娘有意,虽未定亲,好歹也算个着落,你再看看你。” 说罢,他转身拂袖而去,徒留沉庆阳一人在风中凌乱。 “……这这这,殿下!严阶去得比我还多啊!”沉庆阳忍不住辩驳道:“而且他回回去都小气得很,有几次居然还赊账。他这样的人,萧姑娘怎么会……唔!!!” 严阶从后面一把捂住他的嘴,恶狠狠警告道:“本世子才从武川回京,就被你这样诋毁。若是叫樱儿听见了,信不信以后你连军营的大门都瞧不见?” 沉相是博学鸿儒之人,最厌舞刀弄枪之事,他对幼子的不学无术更是深恶痛绝。沉庆阳的这点爱好只能去镇北王麾下的军营才能满足。 “撒手!” 沉庆阳转身推开他,掸了掸衣袖,不屑道:“切,什么做派,小爷我叁岁就不用威胁人这套了。” 两人笑闹一阵,见拓跋照已经走远,便挥退身后跟着的小厮,朝马场的另一侧缓步而行。 “你在武川待了一年多,可遇上什么新鲜事?”沉庆阳负着手,仰头望天道:“这京城的天空四四方方的,人也总是一成不变,实在没意思得很。” “那依你看,哪里的天空不是四四方方的?” 严阶随手折了棵草,叼在嘴边:“武川可是岐王和翟家的地界,比起京城只严不宽。岐王倒罢了,翟家是开国功臣,满门忠烈,翟老将军膝下只有一女,还是当朝贵妃,谁不得敬他叁分?我在他面前也只有跪着挨骂的份。” “不过,要说起趣事,倒还真有几件。” 一听这话,沉庆阳顿时来了兴致,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嗯,这其一嘛,便是我那庶弟严澈。” 提起这遭,严阶嗤了一声,有些嘲讽道:“他身上有一半西凉人的血统,生来便粗野蛮横,我爹为了家中清净将他送去羽林军,没想到他运气不好,正赶上那一批去武川戍边。我这次去武川,一半就是为了他,老头子放心不下,非让我去看看。” 沉庆阳听着,心中自有计较。他作为嫡子,对于嫡庶之间这些事情再清楚不过,只是懒得费心罢了。羽林军中基本都是世家庶子或是寒门之后,那些少年人空有一腔热血,却前途渺茫,只能靠参军搏一搏。至于那个严澈究竟是真的“运气不好”,还是得罪了谁,恐怕只有严阶心里最清楚。 “羽林军戍边最多不过一年半载便回京了,算算日子,应该是明年开春时候吧?” 闻言,严阶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开春?便是等到后年,恐怕他都回不来了了。” “……何出此言?” 沉庆阳一愣,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我与岐王二公子交好,他虽是个草包,人脉却很广。据那些往来于西凉的商队说,最近情况不太对劲,两方边境都在练兵,你说呢?”严阶挑眉反问道。 沉庆阳当即皱眉道:“此事镇北王怎会不知?他……” 说到这,他骤然停住,望着严阶得意的神色,不再言语。 一切都已经显而易见了。正是因为镇北王清楚,所以才会让严阶去武川接回庶弟,可惜他纵横沙场数十载,运筹帷幄,却摸不清自己儿子们的私心。 “那个傻子,整日还在为当上个什么副校尉洋洋自得,根本不愿理会家中之事,巴不得一辈子不回京。也好,他想上战场搏功名,老天爷便给他这个机会。” 机会是有了,只怕他没命回来。 严阶的话点到为止,后面便不必再说了。他寻了处干净的草坪,一掀衣摆,席地而坐,朝向沉庆阳低声道:“还有一事,有关太子,恐怕他还不知道呢。” “什么事?” 一听与东宫有关,沉庆阳当即肃了神色,沉声道。 “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趣得很。”严祁笑了笑,神神秘秘道:“几月前,荣昌郡主失足落水,听说差点被淹死。不过幸好被人救了上来。” “……就这?” 沉庆阳还以为有多精彩,万分无语道:“拓跋黎那丫头,仗着太子的威势嚣张跋扈,落水有什么可奇怪的?” “哎,掉到湖里确实没什么奇怪的,重点在救她的那位好心人身上。” 严祁抚掌笑道:“一个过路的穷书生,碰巧救上来一位郡主娘娘,按常理说不应该等在原地领赏么?人家却偏不,‘事了拂衣去’,潇洒得很,根本没人知道他的名姓。” 沉庆阳被勾起了兴趣,追问道:“这样正直的品行,难道岐王府后来没去寻人么?” “当然去寻了,不过不是为了感谢人家,而是为了自家的千金小姐。” 严祁说着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大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却将那小书生的模样记得清清楚楚,无论如何要见到那人。岐王妃没办法,只好大张旗鼓去寻人,没想到之后麻烦更大了。” “拓跋黎见到人,竟死拉着不放手,哭闹不休,非要嫁给他。” “你想啊,一个寒门书生,就算品行样貌再好,也不可能与王府相配。岐王妃愿赠黄金百两作为答谢,那人却分文不取,只想离开。奈何拓跋黎认定了他,闹得岐王府上下不可开交,听说连白绫都挂上去了——哈哈哈哈哈!” 沉庆阳听了也觉得十分离奇,得亏太子殿下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恐怕都得为自己的妹妹羞愧难当。 “最后呢,这事怎么解决的?总不可能真的答应结亲吧。” 闻言,严祁摇了摇头:“你还是低估了那丫头的本事,放眼大昭,连太后和皇后都是萧氏女,除了陛下,谁能管得住她?况且这事又不可能真的闹到陛下面前,只能先威逼利诱,假装敲定婚事喽。” “……依岐王妃的性格,她能同意?” 沉庆阳猜测,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口头婚约能作什么数?究竟行不行还不是岐王府说了算。不过,能让拓跋黎一见钟情,以身相许的少年郎,不知是何等风采。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总该知道那书生的来历吧,说来听听。” 严祁点了点头。 “那少年姓燕,单名一个祁字。” * 意料之中,冯瑜入睡后不久便像往常一样在梦里“苏醒”。她缓缓睁开眼睛,恰是一缕清浅的晨光照耀在身上。 冯瑜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简单有氧运动一下,伸个懒腰,没想到呼吸间却灌了一肚子寒意,当下便忍不住微咳了两声。 原来,已经这么冷了…… 大昭的空气质量虽好,到底是没有暖气的古代,地理位置又处在北方,早早便入了冬。她只是十天没来而已,这里就已经彻底换季,气温骤降。 缺衣少食,没有炭火,也不知拓跋鞅要怎么熬过这个严冬…… 哎,对了,他人呢? 冯瑜一边嘟囔着,一边暗自环顾四周。看太阳的位置,现在应该是早上八点左右,按照拓跋鞅的勤奋程度,早该稳稳地坐在书桌前读书,怎么这会儿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她转头,发现床榻上整整齐齐,明显被人收拾过。桌上茶盏中的茶水几乎未动,说明他不会走得很远,肯定就在院子里。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般,“吱呀”一声,门开。冯瑜转头望去,却直接傻了眼。 这样冷的清晨,拓跋鞅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打,大踏步进了屋子,转身带上房门。他的右手提着一柄长剑,袖口被卷起,露出他稍显白皙却十分结实有力的小臂,仿佛刚刚练剑回来。 冯瑜默不作声,就那样以仰视的视角,看着他高高束起的长发,微微汗湿的鬓角,因为喘息上下滚动的喉结…… 他最近似乎在长高,窜得很快,身高目测应该已经超过一米八了。少年整个人宽肩窄腰,相貌冷厉,看上去十分惹眼,再加上方才运动过,一股蓬勃朝气扑面而来。冯瑜不禁暗想,平时学校里那些男生打完篮球回教室,一身臭汗,她只觉得嫌弃,怎么换成拓跋鞅就这么好看呢? 论颜值的重要性啊。 恰在此刻,一滴汗珠顺着他的额边蜿蜒而下,流过脖颈,流进他敞开的领口中,隐约可见坚实的胸肌…… 冯瑜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我靠,这小朋友有点性感过头了吧?不合适吧不合适吧? 她一边狠狠谴责自己,一边继续盯着拓跋鞅的动作。他似乎有点口渴,随手拿起了桌上放着的茶盏,正准备一饮而尽。 哎,那茶剩了多久了? 冯瑜突然想起什么,当下立刻出声道:“别喝!记得要喝热水!” “噗!” 骤然听见这句话,拓跋鞅刚喝下去的一大口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他僵硬着身子,缓缓回头,恶狠狠地望向桌上的玉扣。 ……我只是让他多喝热水,应该,没错吧? 冯瑜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发虚,弱弱道:“那、那个,我跟你说过啊……你们古人容易生病。现在天冷了,运动完不能直接喝凉水,容易感冒……” “那你记不记得,我也警告过你,不许醒了以后默不作声地装死。” 拓跋鞅暗自握紧了茶杯,阴沉道。 “我没装死,我确实是刚来啊,突然说话吓你是我不对,可你干嘛这么凶啊……” 冯瑜是真的怂了,她感觉到这人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还是少招惹为妙。然而她并不知道,她现在每一次出声,都是对拓跋鞅无尽的折磨。 拓跋鞅闭了闭眸子,竭力压下内心的躁动。他放下茶杯,并没有再喝,而是默不作声地坐在了椅子上。他想把心中的所有杂念都清除出去,可惜全是徒劳,昨晚的旖旎不停在他脑海中上演。 那个女人,也是用这幅嗓音勾引他,诱惑他,最终做了那样恶心的事。 早上醒来,他直接翻身坐起,觉得处处无异,却又处处都是异状。屋子里没有人进出的痕迹,床榻上也没有女人躺过的样子,可他的被褥间却是一片淫靡,沾满了精液。 他听说过“精满自溢”,原来那一切只是一场美轮美奂的春梦罢了。拓跋鞅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觉得浑身的燥热依旧蠢蠢欲动,他没心思静下心读书,只好提着剑出去练了一个多时辰。 十日已过,他知道那小妖精会出现,昨天他还隐约有些期待,今天却莫名十分抵触。 “我要换衣服了。” 沉默了半晌,拓跋鞅突然站起身,闷闷地说了这一句。 “哦。” 冯瑜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往常都是这样,拓跋鞅直接在屋里换,并不怎么在乎她。而她又是个老实人,绝对不会偷看的,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他们还是…… 唉? 她闭着眼睛,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好像被人拿起,又被放到了什么地方,周身凉嗖嗖的。 这屋里怎么突然刮起风来了?冯瑜忍不住睁眼一看,眼前却刚好是即将关闭的房门。 她仰头,只见拓跋鞅寒着脸,一本正经道:“男女有别,以后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 我真是个起名废,这章的名字其实应该叫《多喝热水》。 这章信息量真的巨巨巨大,感觉到这里故事才算真正展开。相信现在还在继续追文的读者老爷都不是全肉爱好者,反正我是一定要走剧情的,后期架构还挺大,人物也不少,如果不是很有耐心看权谋就只能劝退喽~ 外出 一阵北风吹过,冯瑜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石阶上,浑身发抖。 如果她真的是块石头倒罢了,可她是人啊!她也会怕冷啊!得多狠心才能干出这种事啊! 过了片刻,拓跋鞅才重新打开门,将她拎了进去。他换了身玄色衣袍,上面的纹路依旧是竹叶纹,毫无新意。冯瑜缩在他的袖口,冷得直打哆嗦,心里早将拓跋鞅骂了千万遍。 “我,我真是看错你了……阿嚏!” 冯瑜狠狠打了个喷嚏,愤慨道:“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妖怪不分男女吗?你不是说我可能比你祖奶奶年纪还大吗?现在又矫情个什么劲儿!” 闻言,拓跋鞅面色一僵,偏过头缓缓道:“咳,那是之前,现在我觉得你……应该确实是个女妖怪。” “妖你个大头鬼!本姑娘是仙女!” 冯瑜简直快气炸了。 拓跋鞅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并没像往常那样不耐烦,反倒默默收拾起了火盆。 “你不是不冷吗,干嘛生火?” 冯瑜看他点燃炭火,忍不住吐槽道:“就那么一点留着过冬,还不省点用。你要是冻死了,我可不会再救你。” 闻言,拓跋鞅横了她一眼。 不一会儿,屋子渐渐温暖起来,炭火越烧越旺,煨得人有些昏昏欲睡。眼见少年拿着书坐在炉边,一语不发,冯瑜有点不好意思,没话找话道:“那个,你在看什么书啊。” “兵法。” “什么兵法?” “《六韬》。” “谁写的啊?” “太公望。” “好看吗?” “……” 拓跋鞅不看了,他放下书册,拎起玉扣,作势就要往火里丢。 “啊!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别……” …… “阿鞅,抱抱我……” 脑海中,少女娇软的嗓音与此刻的讨饶声重合,明明一个媚骨天成,一个粗野蛮横,可拓跋鞅却忍不住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冯瑜发现自己重新落地,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小声嘟囔道:“这样的臭脾气,要是我不在了,看谁愿意搭理你。” “……你要去哪?” 拓跋鞅顿了顿,低下头,声音沉沉道。 “哼,你不会真以为我没地方去吧?” 冯瑜语气微扬,欢快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有家人,有朋友,只是抽空和你在梦里聊聊天而已。” “这样么,那你的家在何处。” 炭火熄灭了一些,拓跋鞅捡起一根枯树枝,拨动了几下。 明明气氛已经不对了,可冯瑜却浑然不觉。她略微思考了一下,答道:“我的家乡在西边。” 她户口本上籍贯一栏填的是兴岭,兴岭位于中国的西部,确实没毛病。 “西边……” 少年轻笑了一声,微微颔首道:“难怪你身上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气度。你们那里的女子都像你这般么,那岂不是无人敢娶?” “啊,也对,妖怪应该没有嫁娶之事。” 冯瑜自诩脾性温柔,可拓跋鞅却总能轻而易举点燃她的怒气。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教养嫁不出去?!我告诉你,我们那里可是现代社会,自由恋爱,以本姑娘的容貌,追我的男生数都数不清好伐?” 虽然这话有点膨胀,但是输人不输阵,反正他又看不见我长什么样。冯瑜暗想。 大约拓跋鞅也是这样想的,他没有依据证实她的话,更没法否认。但是冯瑜所描述的一切,却给了他足够的希冀。 原来,她生活在西凉那边,她的模样和正常姑娘也没什么不同。 可是想到这些,一种莫名的恐慌又席卷而来。 她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她早晚有一天要离自己而去。她会嫁人,会生子,甚至可能现在已经定下婚约? 这些他都无从得知,然而,心底还有一个深藏的问题,他憋了半天,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屋子里突然陷入一片沉寂,冯瑜觉得有点奇怪,刚想开口,却见拓跋鞅猛地站起身。 他将她拿起,系在腰间,取下一旁壁上悬着的配剑,转身大步出了房门。 * 冯瑜记得,她缠着拓跋鞅许多回要出府逛逛,这人都是一脸凛然地拒绝。他说他没空浪费时间,要想出门只能等到上元节,还得看他心情如何。怎么今天吵了一架,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喂……你这是去哪啊?” 冯瑜心里有点发虚,她总觉得拓跋鞅心情不太好。虽然这小屁孩平时也阴晴不定,可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今天他一会凶一会笑,弄得她心里很慌啊。 “随便,你想去哪。” 说完这句,拓跋鞅轻巧一跳,眨眼便飞过了院墙,稳稳落地。 我勒个去!这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 第一次亲眼目睹非科学现象的发生,冯瑜简直五体投地。她方才除了看见拓跋鞅踩着墙边借了下力,其他什么都没看清。牛顿的棺材板不知道压不压得住,反正她是贼想再看一遍。 “那、那个,能再演示一遍吗?” 冯瑜嘿嘿笑着,讨好道:“你先翻回去,再翻回来,我欣赏一下。” 这种在原地反复横跳的蠢事,根本没人愿意干。拓跋鞅不出意料直接忽视她的提议,重复问道:“你想去哪?” “我也不知道啊,我选择困难。” 她又不是本地人,连个旅游攻略都没有:“哪里比较热闹啊,类似小吃街那种……” 拓跋鞅日常听不懂她说的话,连蒙带猜,估计她指的应当是城中街市。原以为姑娘家都喜欢雅致些的去处,没想到他还是高估这小妖精了。 “街市有卖吃食的,不过有些杂乱,而且……” 他看了看腰间平平无奇的玉扣,有些无奈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吃东西?” “我不能吃,还不能看不能闻啊?”冯瑜哼了一声,反问道:“你是不是怕我花你的钱,所以不想带我去?” 原以为拓跋鞅依旧不会搭理她,没想到少年轻轻一笑,淡然道:“只要不是很过分,想买什么都可以。” “毕竟,说不定某天就再也不见了。” * 皇城,东宫。 太子拓跋照一身龙纹玄衣,端坐于高位之上。他身量不高,面容瘦削,没有继承拓跋氏一贯的英武,反倒有些阴柔之气。 拓跋照望着跪在阶下的探子婴忌,眉头紧锁,高声质问道:“你说什么?荣昌定亲了?” 婴忌俯首答道:“属下也是刚得到消息,王妃拗不过郡主,便同意了郡主与燕祁的婚约。” “糊涂!” 拓跋照猛地一拍桌,气恼不已:“以往倒罢了,此番她怎么能这样惯着荣昌,好好的一盘棋全废了!” “殿下息怒,王妃的意思是先哄住郡主,等过上个叁五月,便要燕家离开武川。反正那燕祁出身贫寒,还有亲人被捏在手中,不怕他不听话。” 婴忌恭声道。 “哼,妇人之见,自作聪明。” 拓跋照面色狠戾道:“他家中只有一瞎眼老母和幼妹,能作什么数?如今事情闹大,若真将那燕祁赶出武川,岐王府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 “如今东宫根基浅薄,又无兵权在手,孤原想将黎儿许给严阶,好拉拢镇北王府,现下竟闹出这样的丑事!” “可殿下不是知晓严世子与萧家小姐……” 婴忌有些惊讶,他原以为太子殿下是支持这门亲事的,难不成那些对严世子的帮扶都是假象? “他们两个成不了。” 想到萧舒樱,拓跋照面色微缓:“萧姑娘分明对他无意,萧大人又向来保守中立,不会淌这趟浑水。” 父皇年事渐高,却始终不肯放权。从前只是防着他,可自他成年之后,便处处受到打压。除了曹家和沉家愿意在台面上支持他,朝中局势分明不利。而太子妃的母家这两年也隐隐式微,是时候该替今后谋划了。 闻言,婴忌不敢做声。他是个聪明人,所以很快便明白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看来,这萧姑娘早就被主子看上,为了笼络中立派,迟早要让她入主东宫。 只是可怜了如今的太子妃,正妃之位从没有退位让贤这一说,只有前者薨逝,后者方能居上。 “这些时日,拓跋鞅如何?” 冷不丁,拓跋照突然提起这个名字,婴忌默了一瞬,旋即回道:“叁公子与往常并无什么异状,只是……” “只是什么?” 拓跋照挑眉问道。 “叁公子他,似乎和翟家有联系。” “翟家?” 闻言,拓跋照觉得有些可笑,他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翟老将军的性子你不是不清楚,他绝对攀不上这棵大树。” 旁人都嫌弃拓跋鞅出身卑贱,可婴忌却丝毫不敢小觑这位叁公子:“殿下,千万别忘了六年前,叁公子是如何瞒着所有人,同宫里搭上线的。” 拓跋照面色一冷。 那次耻辱,他怎么可能忘?拓跋鞅差一点就让他失去了继位太子的希望。也就是那一次,让他重新认识了这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庶弟。 他就像条毒蛇,总是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暗处,等待给人致命一击;更像头狼,凶狠固执,无关自身的利益,只是为了报复。 ———————————————————————————————————————————— 我终于登上来了,fine。 酒楼 对于冯瑜来说,她拒绝得了逛街,却永远拒绝不了小吃街。 “我的天呐……”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街市,冯瑜狠狠咽了咽口水,总算知道拓跋鞅为什么严防死守,坚决不让她出府了。 冰糖葫芦、糖蒸酥酪、粉羹、糖画、栗子酥、吉祥果、煎白肠、皂儿糕、桂花糕、如意糕、灯芯糕、菱粉糕、饺子、汤圆、丁香馄饨、馓子、春卷、蒸饼、炊饼、酥油饼、炒鳝面、叁鲜面、笋泼肉面、银丝冷陶、义粥、豆子粥…… 这这这,这谁能扛得住?谁能? 拓跋鞅好似听不见她的哀嚎,反倒好心问道:“你想吃什么?” 闻言,冯瑜嘴角抽搐了一下。随便一个摊子都算得上非遗美食,她却只能看不能吃…… “打扰了,能立刻带我走吗?” 一路飘香四溢,她属实遭不住了。 “不是你自己说要来的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就要回去?” 拓跋鞅挑眉道。说着,他还胆大包天地掏出些碎银,在路边买了两包香炒瓜子。 “……你不是没钱吗?怎么好意思这么奢侈??居然还买瓜子!!!” 隔壁玉扣都被馋哭了,冯瑜眼睁睁看着他磕完一包,愤慨道:“好哇,原来你之前都是在装穷,枉我还处处替你着想!我不管,我也要吃!” “你又吃不了,不行,别闹腾了。” 拓跋鞅的态度十分坚决,他现在只想让这小妖精赶快闭嘴。 冯瑜冷笑了一声,威胁道:“行,这可是你说的。看来咱们的友谊也不过如此,明天开始我要是再来找你我就是狗!” “……” 拓跋鞅闭了闭眸子,不耐地皱眉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在大街上。” “你扔啊!有本事现在就扔,说不定遇上个有钱人,本仙女的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省得跟着你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呵。” “你放心,我要是被哪个大官捡走了,肯定最先记着你。到时候给你买两百斤瓜子,限你一天磕完……哼,咱们走着瞧!” 拓跋鞅真是快被她气笑了,连这种狠话都说得出口,这小妖精怎么也不像修炼了成百上千年的。就为了点吃食闹脾气,他可没闲功夫哄她。 少年想了想,解下腰间的玉扣,二话不说直接把冯瑜丢进了剩下的那包香炒瓜子里。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你就好好呆在里面吧。” * 丰乐楼,武川郡最出名的酒楼。平日,这里往来的宾客络绎不绝,此刻更是人声鼎沸。十数名身着轻甲的少年郎将店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脸上皆是不平之色。 “我等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只是恰巧身上现银不够,想记一次帐罢了。阁下不是不识得我们,羽林军就驻扎在城西大营,一时片刻也跑不了,又何必处处刁难?” 严澈双拳紧握,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气,沉声道。 今日校场比武结束后,他与兄弟们相约在丰乐楼一聚。谁料,因为走得匆忙,银子并未带足,这才在结账时出了这样的尴尬事。 “严公子,咱们做的是小本生意,可经不起叁天两头的赊账。” 酒楼里的店小二显然也是见过大阵仗的,说起话来并不发怵,他一边拨着算盘,一边嗤笑道:“诸位英雄为难小的又有何用?小的只负责收账,别的事情一概不论。” “赊账?我们有说要赊账吗?!” 闻言,有位身材魁梧些的少年大步上前,怒斥道:“都说了现下回去取钱,你也不让,你他娘的到底想……” “沉五!” 严澈皱着眉喝了一句,一把拉住他,旋即转头望向店小二,竭力平声静气道:“今日之事确实是意料之外。但我们并非凑不够银子,只是在下已经说了要做东,便不好再让兄弟们出钱。还请店家多担待些,若实在不能记账,容我片刻功夫取来,如何?” 按常理来说,除了平头百姓,略有身份之人在酒楼花销都是可以记账的。到了年中或年尾,再一次结清,这样既方便又体面。他们这群人多半出身世家,在军中都有职务,只不过是庶子而已,竟受到这样的冷遇,实在可恶, 闻言,小二并未顺势应下,反而得寸进尺道:“严公子,您在武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里可不是京城,钱不够那就别充大爷啊。若是严世子在这倒罢了,您……” “没想到,萧家的手脚竟伸到这里来了。” 小二的话语声被打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玄色衣衫的少年迈步而入。 他眸如点漆,淡淡扫过面色铁青的羽林郎,盯着满脸不屑的小二,冷然开口道:“狗仗人势的东西,竟然连陛下亲封镇北王府都不放在眼里。这些都是陛下亲卫,岂容你肆意羞辱?” “莫不是,这武川已经改名换姓,萧家还妄想替了拓跋家不成?!” ————————————————————————————————————————————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短小,我卡文… 思考了两天,甚至重新写了个大纲才憋出一章?~?本来就是当做爱好写文,大家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但是,如果后面剧情不符合想象请不要骂我不要骂我不要骂我。免费写文就图一乐(怂) 美玉 严澈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帮他,更没想到,帮他的会是这样一位年纪相仿的陌生少年。 围观的人群散开一条路,少年径直走到那小二面前,冷声道:“你还不配在这里拿主意,叫你家掌柜的出来吧,热闹瞧得也够久了。” 闻言,小二顿时面色微白。虽不知此人是何来头,但他所言句句切中要害,显然不好对付。就在两边僵持不下之际,一道浑厚的声音从楼梯拐角处传来。 “诸位贵人,有话好说嘛,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一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走了出来,拱手作揖道:“小人便是丰乐楼掌柜,王平。” “呵,王掌柜倒是来得巧。” 严澈等人见他现身,面色更沉。他们在这理论许久都不见有人来管,掌柜分明是故意给他们难堪。 “严公子,前因后果小人已经知晓,都怪下人们蠢钝无理,在这先给诸位陪个不是了。今日就当小人请客,有什么错处还望诸位军爷海涵,下不为例。” 这王平似乎是个爽快人,二话不说就拦下了错处,只是他那双贼兮兮的小眼睛却不停朝拓跋鞅身上打量。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位公子贵姓?” 被点名的拓跋鞅负着手,朗然而立,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显然并不想搭理他。 王平猜不出他的身份,看拓跋鞅穿戴普通,便试探道:“公子方才虽是仗义执言,但是否有些言过其实了?小人出身贫寒,家中祖上叁代务农,何德何能同那百年士族沾亲带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萧家也不例外,还望公子慎言。” 这番话说得好生漂亮,不愧是丰乐楼掌柜。拓跋鞅轻笑了一瞬,并不打算同他多费口舌:“王掌柜是聪明人,生财有道,将事情做绝了不留后路,对谁都不好。” 说罢,少年从袖中取出一物丢到王平面前,王平赶忙接住,定睛一看,霎时肃了神色。 “……来人!” 一旁的严澈等人不知他究竟看见了什么,只见这位王掌柜登时改换了一张嘴脸,竟让人绑了那小二,说是言行无状要送往官府。 “严公子,沉公子,今日实在是对不住。所有错处皆由在下一力承担,绝不姑息,改日定登门赔罪。” 处理好了人,驱散了围观的百姓,王平复又俯身恭恭敬敬地将东西还回拓跋鞅手上,低声道:“多谢公子教训,小人一定铭记在心。” * “妈的,真是狗眼看人低!要不是有军规在身,老子非打死他个龟孙!” 出了酒楼,沉五忍不住唾了两句,愤愤不平道:“便是从前在清河也没受过这等窝囊气!咱们辛辛苦苦戍边,在战场上搏命,竟是为了这些昧良心的奸商,真是不值!” 听见这话,其余几人也忍不住附和道:“前几年萧家权势虽盛,行事还算收敛,自从他家二老爷升任吏部尚书,执掌官员调动,在前朝后宫真是一手遮天。” “太子择妃刻意避开萧家女,他们又岂会不从前朝下心思?有岐王妃这层关系在,将手伸到武川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恐怕连太子都没想到,萧家这么多年不仅没败,反而更胜从前。当年没选萧氏女倒少了一份助力……” 众人吵吵嚷嚷说个不停,唯有严澈最先转身,向拓跋鞅抱拳道:“这位公子,多谢。” 拓跋鞅淡然一笑,也回了一礼。 “哎呀,阿澈不提差点就给正事忘了!兄弟,今日要不是遇上你,那王平岂会如此好说话,真是多谢多谢啊。” 沉五一拍脑袋,朝着拓跋鞅咧嘴大笑,豪爽道:“敢问兄弟贵姓?我沉五是个粗人,如若不弃,咱们今后……” “沉五。” 他套近乎的话还没说完,又被严澈打断。沉五撇了撇嘴,奈何严澈的职位高他一级,只好作罢。 “公子,唐突了。” 严澈深深望了拓跋鞅一眼,极客气委婉道:“在下羽林军副校尉严澈,相逢即是有缘,公子今后若有任何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只管遣人去城西军营说一声即可。今日出来惹了不少麻烦,眼下天色已晚,军中有规不便久留,我等就先告辞了。” 闻言,拓跋鞅也没有多留。两人简单一揖,严澈便带着众人转身离去。 “……阿澈,你这是?” 直到走出好一段路,沉五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人究竟什么来头,我怎么感觉你故意躲着他?” 严澈的性格较他要沉稳得多,因此平常出门在外,他们这群人都规规矩矩听严澈的安排。今日这事却十分不对劲。 “不是我躲着他,而是人家未必想同我们有什么牵扯。” 严澈负着手,摇摇头苦笑道:“在武川,能让萧家的人服软,你们难道还猜不出他的身份么?” “他拿出的那枚令,是翟家的。” 闻言,沉五睁大了眼睛,有些磕巴道:“可、可翟老将军膝下无子啊,看他那年纪,也不像是什么大将……” “这就不是你我该管的了。羽林虽受翟老将军调遣,可唯一忠于的还是陛下。他既示好,我们便以礼相待,其余还是少沾染为妙。” 严澈这番话说得含蓄,沉五等人到底还是领会了几分。他们没什么根基,于家财爵位上无望,只盼靠自己拼出个安稳日子,趟浑水这种事还轮不到他们。 * “喂,小妖精,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回去的路上,拓跋鞅将玉扣从瓜子堆里拎出,系回腰间。他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任何回应。 她,走了吗…… 拓跋鞅默了片刻,旋即轻笑了一下。也是,她每回离开的时辰都不太固定,许是方才离开酒楼之前就不在了。 明明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他却莫名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一丝失落,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时在屋子里,心事纷乱,根本没法理清思绪。原想趁着她离开之前,把藏在心里的话问出口,现下怕是不能够了。 不过,即便再等十日,当着她的面,他也根本开不了口, 梦里的女子唤他阿鞅,他听得清清楚楚,而那句“阿瑜”,却始终梗在心中。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一声叹息,轻渺地散在风中。 “冯瑜。” 拓跋鞅眸光一亮,难以置信地望向腰间。许是因为月光,又许是因为旁的缘故,那串白玉平安扣正微微发着柔光。他指尖轻触,好似触到了一片温热,少女清浅的笑声回荡在耳畔。 “‘有来振振,月重轮兮;瑜玉在佩,纂组明兮’,瑜者,美玉也。” 番外:关山满目斜阳暮 拓跋鞅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梦见那位叫“阿瑜”的女子,是在他去西境之后。 那是他人生最苍白无力的一段年月,去时一腔愤懑,回时四顾茫茫。 西北的风烈,他却吹了整整叁年。从十五岁到十八岁,少年一生中最飞扬灿烂的时光,尽数葬于漫天黄沙,什么也带不走。 叁十万大军,人人都盼着有命归乡,最终活着回去的不足五万。拓跋鞅自认是个心硬血冷之人,但有时也难免会想,为什么客死他乡的不是自己。 许是因为“魂归故里”,而他这一缕孤魂,连故里都不曾拥有。 明明是抱着必死之心而去,老天爷却十分看得起他,竟让他在成堆的尸骨中硬生生拼杀出一条血路。可笑的是,殊途同归。兜兜转转一大圈,那条血路最终还是命中注定似的,通往京城。 然而,早在元康二十六年,拓跋鞅就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准备同秦竹离开武川。 走之前,秦竹同他秉烛夜谈,希望他能够追随翟老将军麾下,再多隐忍历练几年。拓跋鞅那时面上不显,可心里早就溢满了无法遏制的仇恨。 他受够了像老鼠一样在暗处苟活的日子,既然已经了无牵挂,不如放手一搏。就算考不了科举,得不了功名,只能当个无名无姓的幕僚,也好过继续忍气吞声。 做不了执剑之人,便要做他人手中最锋利的刃。 拓跋鞅拒绝了秦竹的建议。他向翟老将军辞行,没有接受其他馈赠,只留下了一枚翟家的令牌。虽无法调兵遣将,也抵不了黄金万两,却能让他省去不少麻烦。 十叁四岁的少年人,就算心思再晦暗,也免不了有些自视甚高。逃出武川之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何处不为家? 不过,拓跋鞅并不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他想给岐王府留下一点“馈赠”。 他买通了府里几个干杂活的小丫鬟,故意让她们在荣昌郡主散步时提及宜湖的荷花,引她去游湖。 拓跋鞅并不担心拓跋黎不上钩。这位荣昌郡主渐渐长大,却没半分长在脑子上,总以为他还是六年前的拓跋鞅,是岐王府的一条狗,可以供他们呼来喝去。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发展,和从前许多回一样,拓跋黎果然偷偷跑来,要挟他带她出府。 那时拓跋鞅站在船边,看她在水中奋力呼救,心中涌现的快意使他沉醉。他渐渐意识到,或许自己身上的罪孽与厄运,只能用他人的鲜血来祭奠,其他任何方法都于事无补。 “荷花宫样美人妆,荷叶临风翠作裳”,盛夏的宜湖景色绝佳,也算是个长眠的好地方。少年抽出匕首,想要给这挣扎渐弱的女孩一个了断。 然而,许是因为切不断的缘分,他的刀,最终却没能落在拓跋黎身上。 浓重的血色晕开在微碧的湖水中,竟有人果断入水,替她挡了一刀。 湖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秦竹劝他趁乱离开,他不甘心。他不想用这种狼狈的姿态逃往京城,依旧像个永远翻不了身的败者。 也就是那一天,元康二十六年的六月十五,他与冯瑜初识。 后来在西境,每逢空闲的时候,他最喜欢纵马跑出营地,找一片空旷无人的草地躺下。从午后到傍晚,从烈日当空到繁星点点,脑海里想得最多的,就是那四个月的平静。 虽然平静的背后,全是谎言和欺骗,可他却十分贪恋这种粉饰而成的美好。 拓跋鞅经常想起他给冯瑜说起的故事,那时,他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自然无关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从不敢告诉她,那些字句背后的不堪。 例如那个对王爷一往情深的妓子,例如那个妓子所生的女儿,其实全都命丧他手。 故事当然还没有结尾,因为故事的结尾必将通往权力的顶峰。 寒窗苦读圣贤书,满目皆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却根本掩盖不了他的野心。他对自己做下的所有决定都从未后悔过,也从不害怕相应地失去些什么,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他想要紧握在手的。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第二次梦见她,是在一片雕梁画栋的幻境中。拓跋鞅看着身边的少女,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她压在奢靡华贵的大床上肆意怜爱。 在外行军许久,他早就不是那个因为初精而羞哧的傻小子。他虽不沾染营妓,但前线打仗经常能掳回一些西凉少女。因为军中职位,因为心中执念,他的身边从不缺少女人,可再没有任何一个,能带给他同样的悸动。 阿瑜,冯瑜…… 出乎意料地,这场梦境如现实一般受人操控,拓跋鞅的神智渐渐开始由另一个“他”主导。 身下的女子分明不是处女,可他却并不觉得气恼,仿佛本该如此。不同于上次的缠绵,欢爱中,少女一直在低低地呜咽着。拓跋鞅以为是她太过娇气,直至云销雨歇,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她骤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不,我要回去。” 少女眸光流转,眸色清明,她望着面前面容俊逸的男人,坚定道:“这幅身体根本不属于我,你这是违逆天道。” 一股怒火涌上拓跋鞅的心头,他钳制住少女细嫩的手腕,怒极反笑:“天道?在这里,朕就是天道!阿瑜,这具身体本该就是你的,如果不是被那个冒牌货占了,如果不是因为萧舒樱……你才应该做朕的皇后!” “君者仁心,你为了得到这个位子,杀了多少无辜之人,有什么资格称帝?不论是冯姑娘还是萧姑娘,都是你私心的借口罢了。” 冯瑜像是不认识他一般,泪眼朦胧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能忍心下手杀了冯虞……你杀了她,和杀了沉钧朔有什么区别?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你,燕祁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或许我当初就不该救你,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拓跋鞅十分平静地坐在床边,听完她的话,反倒微微颔首道:“你说的对,我原本就是个疯子,配不上这些。可是偏偏和我争的人都死了,阿瑜,你就没想过是因为什么吗?” “究竟是什么,支持着我一步步活到现在……” 说着,拓跋鞅转身取来数个木匣,他的脸上挂着凉薄的笑,强迫她一一打开。 木匣的里面竟是一张张血肉模糊的人皮。 “他们既然敢帮你逃跑,就要承担后果。知道这些是怎么剥下来的么?先把活人埋在土里,再将他们的头顶划开,撕裂,向里面倒入水银,看着他们一边惨叫,一边脱皮……” “你闭嘴!” “阿瑜,真正帮我坐上这个位子的,是你啊。” 冯瑜浑身颤抖,她抱着头紧紧蜷缩在床角,像是遇上了索命的厉鬼。 “我知道,你无时无刻都想杀了我,可那又怎样?” 男人伸手,轻而易举地探到床头枕下的机关,当着冯瑜的面取出了一柄匕首。 “沉钧朔如果真有本事,就不会自己跑去西境,而将刀递到你手里。这刀放在这里一月有余,你却没有一次下得了手……阿瑜,你的心太软了,这样如何成得了大事。” 拓跋鞅掀唇一笑,一把扯过冯瑜的手腕,握着她的手搭上了刀柄,贴近自己的左胸。冯瑜颤着手,却根本没力气朝前送入分毫。 他并不怕死,从头至尾,他想紧紧握在手中的,只是她而已。 …… 梦醒之后,拓跋鞅翻身坐起,默然半晌,轻轻抚摸着枕边的玉扣。 帐外北风呼啸,裹挟着漫天的飞雪与黄沙,长河落日,大漠孤烟。隐隐有列队的口令与号角声响起,在空旷的塞外回荡着,显得无比凄凉。 今日这一仗,注定九死一生。 少年并不在乎生死。他果断起身穿戴整齐,握紧佩剑,扬手掀开帐门。然而,在离开的前一刻,拓跋鞅犹豫了一瞬,复又折回帐中。 他拿起那串白玉平安扣,将它放进了胸前的衣襟处。 如果,此战不能平安归来,就让她陪着他永远葬在这茫茫荒漠吧。 ———————————————————————————————————————————— 一个小毒饼。写的原因主要是想完善一下男主,按剧情来说是后面一点,但我想现在就单独发出来。之前大家都觉得阿鞅和女主相处很甜很逗,完全看不出性格哪里不对劲…看完这章还觉得男主人畜无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