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好》


 1

    秋日，昼短夜长，日头落得快。
    方才烟霞色的天，没过多久，夜色便赶了上来。
    往来皆是行人，闹市喧嚣，车鸣不断，夜了，城市仍活力无限。
    许九宁咬牙走了两步，冷汗冒了出来，实在是扛不住了，她捂住胃蹲了下来。
    缓缓就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疼成这样。
    许九宁蹲在不起眼的一条小巷口，穿堂风吹来，冷意染身，她蜷缩着，独自抵抗胃里搅来搅去的阵阵疼意。
    “姐姐”
    许九宁艰难抬头，喊她姐姐的是个少年。
    “姐姐，你怎么了？”
    少年人一脸焦急，不似作伪。
    可她好像并不认识他。
    “姐姐，我是赵简啊！”
    赵简。
    许九宁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
    灵活的小胖子跟在她后头，每天嘻嘻哈哈的。
    “噢，原来是你，瘦了，没认出来。”
    许九宁胃实在疼的厉害，话说的也是有气无力的。
    赵简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将许九宁搀了起来。
    “姐姐，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去医院，我垫点东西，吃个药就没事了。”
    许九宁站不稳，全靠赵简扶着才能站直。
    “前面有个粥店，姐姐，要不喝点粥吧。”
    “嗯。”
    都这个时候了，许九宁懒得挑了，随便吃什么都行。
    赵简搀着她走到粥店门口。
    “老板，来碗瘦肉粥，越快越好。”
    店里生意不好，就老板一个人，他张口应下，到后头端粥。
    “姐姐，你坐着，我给你买药去。”
    “不用，我带了药，麻烦你帮我拿瓶水。”
    “好。”
    赵简走到冰柜旁，从纸箱拿了瓶矿泉水出来。
    “凉的，行吗是不是喝热的好一点”
    “没事，都一样。”
    赵简欲言又止，见许九宁无所谓的模样，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来来来，粥来了。”
    老板端了碗瘦肉粥从里头走来。
    “咦，这么快”赵简被这速度惊到了。
    “粥在后面备着呢，只要端出来就行。”老板笑得一脸褶子，憨厚得很。
    赵简挠了挠头，笑着把粥往许九宁那儿一推，“姐姐，吃吧。”
    许九宁点了点头，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
    “哟，胃疼狠了吧，看着小脸白的，血色都没了。”
    店里没人，老板便唠了两句。
    “是啊，胃病犯了。”
    赵简礼貌性回了句。
    “现在的年轻人也是辛苦，十个里面怕是七八个的胃都有点小毛病。”
    “是啊，胃病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胃病怎么不是病啊？是牙疼不是病!”老板纠正道。
    “哦哦哦，牙疼，牙疼不是病。”
    老板见他心思不在这儿，笑着摇摇头，坐到柜台那儿继续追剧了。
    赵简嘿嘿的笑了笑，他眼睛时不时看两眼许九宁，笑意深深。
    低头一口一口喝着粥的姐姐，好乖哦。
    好想顺毛摸一摸!
    他的脸红了红，咳了咳。
    想什么呢？
    光天化日之下，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胃暖和了不少，许九宁缓了过来，拿出药瓶倒了两粒药，就着水吃了。
    有了些精神，她才有闲心管点别的，“赵简，你吃晚饭没？”
    “啊？”赵简习惯性摸了摸后脑勺，“没没没吃。”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粥，喝粥就行。”
    赵简笑嘻嘻地又点了碗瘦肉粥。
    “喝粥能饱”
    “能!我吃的不多。”
    许九宁不信，不过没再说什么。
    只是暗自打算喝完粥，再带他去买些吃的。
    喝完粥，一身暖洋洋的，许九宁脸色比起之前好了很多，她打开手机刷码付了款。
    “晚上你有空吗？”
    赵简一愣，立马答道，“有有有空!”
    “那陪我逛逛超市吧。”
    “好呀!”赵简笑得一脸开心。
    许九宁看着他，问道，“你好像很容易开心。”
    “不是容易开心，是值得开心。”
    “逛个超市也值得吗？”
    “当然！”赵简笑得张扬，眉目生动，“今天遇到姐姐就特别值得。”
    许九宁勾唇笑了笑，回敬一句，“我今天遇到你也觉得很值。”
    “真的吗？”赵简笑出声来，“我今天是真的值了。”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但许九宁不在意。
    开心是会传染的。
    压在她心头那些烦恼此刻都不见了，她笑着朝赵简招了招手，“走吧，逛超市去。”
    平常逛个超市十分钟就搞定的许九宁，今天难得带着新进小弟赵简在超市里消磨了近两小时。
    结完账，许九宁一身轻松，小弟赵简两手不空。
    出了超市，晚风凉飕飕的。
    许九宁把手插兜里，看到赵简两手都露在寒风里，她伸出手，“来，让我提一袋。”
    “不，不用，我来就行。”
    “天气冷，你一袋我一袋，可以换手提。”
    “不用，我不冷，真的，姐姐，我一点也不冷!”
    “赵简，听话，给我一袋。”
    许九宁直接上手要抢。
    赵简灵活一偏身，往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笑着看着她，换了个话题，“姐姐，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许九宁无奈，她家小弟并不是什么话都听。
    “看到那个跟探照灯一样照来照去的地方没？就那里。”
    “这么近吗？”赵简有些失望。
    还以为可以陪姐姐再多走会儿呢。
    “是啊，挺近的，要上去坐会儿吗？”
    许九宁问的随意，赵简听得认真。
    “上，上去吗？”他耳朵红红的，有些结巴，“还还是不用了吧。”
    赵简低着头，懊恼的瘪了瘪嘴。
    他今天是怎么了，脑子里都装了些啥。
    “也行，家里乱着呢，我最近事多，好几个礼拜没收拾了。”
    赵简听完有些失落，他其实是想上去的。
    “下次吧，下次再请你上去坐坐。”
    “真的吗？”
    乍现的希望又燃起，赵简眼睛亮亮的。
    许九宁闹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只好点点头。
    “那姐姐加一下我的vx，我保证随叫随到!”
    “行，我扫你。”
    许九宁答应得痛快，只是赵简手里全是东西，没办法拿手机。
    “你手机在哪我帮你拿。”
    “在右边的裤袋里。”
    许九宁手伸了进去，还挺暖和的。
    她摸了摸，摸到手机，捏着手机的一侧，把它拎了出来。
    再抬头时，赵简脸红红，眼睛里泛着光。
    “是冷着了吗？”
    “不不不不是，我不冷。”
    我暖和着呢。
    赵简咽下后半句，视线黏在许九宁身上，不错眼的看着她。
    “把袋子给我，自己输密码。”
    “不，你输就行，密码999999。”
    许九宁愣了一秒，“这么多个9”
    “不多不多，也就六个。”赵简笑得甜蜜。
    许九宁低头输密码，成功解锁，点开微信，扫了二维码。
    “行，加上了，有事你也可以找我。”
    “好的!”
    赵简应得爽快，脚步轻盈。
    进了小区，没走多远，许九宁停了下来。
    “行啦，到地方了，你回去吧。”
    “姐姐，要不我把这些吃的给你提上去”
    “不用啦。”许九宁笑着摇摇头，“这些都是给你买的，你提回去吧。”
    “啊？给我买的”赵简讶异。
    “是啊，给你买的。你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大晚上喝碗粥怎么能够呢？行了，收下吧，我先上去了。”
    许九宁拍了拍赵简的肩膀，转身离开。
    “那谢谢姐姐啦！”
    “不用谢，拜拜~”
    许九宁摆了摆手  ，刷门卡走了进去。
    赵简站在会儿，直到门口的灯熄了，他才挪步离开。

 2

    一年四季，秋季最短。
    日历还没翻几下，一场秋雨落下，整座城市便被冷空气团团围住，变成了个冰窖。
    许九宁换下秋装，郑重地穿上棉袄秋裤，戴上羊绒手套，兜里还随身揣着几个暖宝宝，以备不时之需。
    她体寒畏冷，到了冬日只想冬眠，不想出门。
    还好，最近公司事不多，她不用跟着老大东跑西跑。
    每天朝九晚五，按时上下班，乐得清闲。
    老大不加班，许九宁自然也不用加班。
    一个不加班的周末，她理所当然地缩在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
    突然，手机响起，把许九宁给吵醒了。
    她眯着眼迷迷糊糊的往被子里摸手机，摸了半天没摸到，她懒得动了。
    于是，把耳朵一捂，往被子里一躲，等对方挂掉。
    可这人十分有耐心。
    打一遍没人接，打两遍，打两遍不接，接着第叁遍。
    许九宁被这声音吵得脑仁疼，“嚯”地一起身，循着声源找手机。
    找了半天，没找到。
    她只好穿上睡衣，开启地毯式搜索。
    左翻右翻，还是没瞧见，但这恼人的声音又离得很近。
    她只好把被子整个掀起来抖了抖。
    “咚”的一声响，她在床尾的地毯上瞧见了她的手机。
    许九宁面无表情地捡起手机，望着屏幕上出现的名字，咬了咬牙。
    “肖雨薇，大周末的干嘛呢？”
    电话那头未语先笑，“哟，起来了，这可真是不容易呢！”
    “知道不容易，那赶紧挂了。”
    “哎哎哎，挂什么挂，不准挂。”
    “那你有事说事，没事早退。”
    “我回来了，你赶紧来接我，请我吃饭。”
    “肖大小姐，如今科技发达，交通便利，你自己动手约个车，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要你亲自给我接风洗尘，快点快点，你再不来我就要饿死在机场了。”
    说完，不等许九宁拒绝，肖雨薇便掐了电话。
    许九宁抿了抿嘴，认命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洗漱换装。
    一个半小时后，许九宁出现在机场，见到了那位说自己快要饿死的美少女。
    美少女欣喜地尖叫一声，朝她扑了过来。
    许九宁来不及拒绝，被她抱了个满怀。
    “乖乖小九，小九最乖，我爱小九!”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
    许九宁伸手扯开她，肖雨薇赖着不肯走。
    “再抱抱再抱抱，让我感受一下故乡的温暖。”
    “大小姐，你只出去不到一年，没必要吧?”
    “靠，你怎么能说没必要呢？”
    肖雨薇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嘴角微微颤抖，“一日不见如隔叁秋，我都快一年没见你了，你居然说没必要?”
    “啊啊啊！我好气啊!”
    “你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狗子了?”
    “快说，是不是?”
    肖雨薇这逼问架势，好似她真被绿了一般。
    路过的人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眼里闪动着八卦的光。
    许九宁按了按眉心，“没有，不是，你给我正常点。”
    肖雨薇哈哈一笑，见好就收，凑过来，挽住许九宁，“怎么样？刚才演得像不像?”
    “像，像极了。”
    肖雨薇嘴一翘，眉梢扬起，“我就说我有表演天赋吧，我爸还不信，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记得你去国外修的是MBA，不是戏剧影视吧？”
    肖雨薇摆了摆手，“唉，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我看你朋友圈挺happy的呀，怎么就泪了呢？”
    “傻小九，你不懂，你看到的都是表象。”肖雨薇皱着脸，语气沉重。
    许九宁轻笑一声，懒得跟她辩，“走吧，不是饿了吗？带你去吃火锅。”
    “靠，火锅?  小九子，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赶紧的，咱们快去拥抱冬天的快乐吧。”
    肖雨薇一听火锅，拖着行李箱走的飞快。
    她有一年没吃到过正宗的川渝火锅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想念它的麻辣鲜香。
    “岚家就是岚家，这味绝了!”
    肖雨薇边吃边感慨。
    许九宁点了点头，十多个小时没进食，她也饿惨了，安静地低头吃着东西，顺便听听肖大小姐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求学的血泪史。
    “衣食住行除了住，我真的没一个满意的。不过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我太孤独了。”
    “而且那里学霸实在是多，每天早上我打好鸡血出去，下完课我就蔫了。唉，比不过，比不过。”
    肖雨薇仰头，抹了把脸，擦去本不存在的辛酸泪。
    “说得挺惨，怎没见你瘦啊？”
    一针扎过来，肖雨薇愣了愣，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反问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乖乖吃饭，配合我的演出吗？”
    许九宁擦了擦嘴，“你太能演了，我配合不来。”
    “我严重怀疑你在外头有了别的狗子，说，是不是?”
    肖雨薇眼神盯着许九宁，不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
    许九宁眼都不带抬的，说道，“那烦请你把那个狗子找出来，让我也见见他。”
    “不是吧，诈这么多次都没诈出来，你真没谈恋爱?”
    肖雨薇回归正常。
    “没。”许九宁神色淡淡，“前任太恶心，至今不想跟男的谈感情。”
    肖雨薇瘪瘪嘴，没提她家小九那位倒霉催了的前任，话题又绕回她的英国生活。
    “说起来，我在那边遇到了个熟人，你也认识。”
    “谁?”
    “赵小六，赵简啊！”
    肖雨薇笑着吸了一大口奶茶，润了润嗓。
    说起帅哥，她可来劲了。
    “别看他赵小六小时候胖乎乎的，长大了可帅了，颜值甩那群金发碧眼的几条街。”
    “他搁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只要一出现，身边就围着人。”
    “唉，他长得好，成绩好，听说打游戏也很厉害，你说这样的人还是人吗？”
    肖雨薇叹了口气，感慨了一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不过还好，他不怎么出门，我平常也不怎么能见到他，无法天天感受这种降维打击。算一算，上次碰见他还是夏天呢。”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喜欢亚洲帅哥，这欧洲的，我实在是下不去嘴。”
    许九宁过滤掉那些无用信息，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问了句，“他怎么在英国?”
    “啊？这我怎么知道?  我跟他又不熟。他小时候爱黏着的是你，又不是我。”
    说完，肖雨薇又吸了两口奶茶。
    奶茶见底，她肚子也饱了，见许九宁吃的差不多了，手一伸，伸到许九宁面前。
    “吃饱喝足，现在，送本小姐去见一下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许九宁把手递过去，搭在她手下，配合了一下她的演出，“是的，小的遵命。”
    肖雨薇如了愿，心情大好，抹了把许九宁的脸。
    “我家小九子可真乖~”
    把肖雨薇这个大魔王送到家，许九宁的耳根这才落了个清净。
    她带着轻松笑意回了家，刚到家，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
    本以为是肖雨薇那个磨人精，不料，却是赵简。
    简简单单一句，“姐姐，早安呀!”
    寻常又温暖。
    自从加了他微信，这小子每天雷打不动必跟她说早安晚安。
    可是，现在已经下午叁点半了，他来一句早安?
    许九宁往上翻了翻，这才发现这小子跟她隔着时差。
    谁大清早的发晚安，大白天的发早安啊?
    原先她忙，经常昼夜颠倒，没在意。
    这段时间闲下来也只顾着歇懒，没把这错乱的时间放心上。
    今天听肖雨薇一说，加上这不分昼夜的作息，她觉得赵简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才突然回国的。
    许九宁有些愧疚。
    人家真心实意的每天祝你各种平安，你却半点没把人家放在心上。
    愧意涌上心头，层层压住她，不爱管闲事的许九宁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而刚起床，还在慢慢悠悠漱口的赵简，看到许九宁的语音通话，整个人一惊，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一阵手忙脚乱下，他按下绿色的接通键，平复了一下气息，笑着喊了声，“姐姐。”

 3

    许九宁没开免提，耳朵贴着听筒。
    这声“姐姐”从听筒那头传来，低沉温柔。
    声音在她耳蜗溜了一圈，带着热度，烫得她耳朵一红。
    许九宁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点开免提，把手机拿远了点。
    “姐姐，感冒了？”
    “没，没感冒，只是清了清嗓子。”
    “没感冒就好!”赵简轻笑着，心情很好地问道，“姐姐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许九宁愣了下，是开门见山，还是来个迂回战术呢？
    “没什么事，就是…买了点东西给你，想问一下你住哪，给你送去。”
    “买了东西给我吗？”
    赵简语气轻快，喜悦隔着屏幕传了过来。
    许九宁咬了咬唇，有点后悔找了这个借口。
    “那我去找姐姐吧，我知道姐姐住哪。”
    “不用，我正好在外面，去找你方便些。”
    赵简皱了皱眉，看了眼自己现在住的地。
    他不想让姐姐过来。
    “行了，就这样说好了，你快分享定位，我一会儿就到。”
    许九宁抓住赵简这一丝犹疑，替他做了决定，立马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许九宁舒了一口气。
    她赶紧放下手机开始翻箱倒柜找没拆过封，又适合男士用的东西。
    而电话那头的赵简情况更糟。
    他握着手机，站在一眼就能看全的小出租屋里，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这定位是发还是不发？
    翻了半天，许九宁终于在衣柜里翻到了条新围巾。
    ——深灰色羊绒围巾。
    这是她上次逛商场为了搭衣服顺手买的，标签没拆，款式也不分男女，正好送给赵简。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礼品袋，将围巾迭好，放进去。
    搞定礼物，许九宁心情愉悦地拎着袋子回到客厅，打开手机却发现赵简并没有把定位发过来。
    一串问号发过去。
    消息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显示了好几次，赵简终于发了条消息过来。
    ——“姐姐，还是我去找你吧。”
    许九宁眉头一皱，这推叁阻四的，肯定有猫腻。
    她寻思着，得换个策略。
    “怎么?不愿意我去找你?”
    赵简一看，赶忙回道，“不不不，没有不愿意，我很愿意。”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姐姐来找他呢？
    许九宁翘了翘唇，回道，“既然这么愿意，那就把地址发过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简没法子，只好把定位发过去。
    许九宁看到定位，眉眼弯弯，哼着小调拎着礼品袋出了门。
    到了赵简给的地址附近，许九宁找了个停车场停了车。
    出了停车场，许九宁站在路口看着对面一排排巷子，呆了呆。
    这么多入口，该进哪个？
    “姐姐，姐姐!”
    许九宁听到声，望过去，看到赵简在马路对面朝她挥手。
    他往两边看了看，路上没车，快步走了过来。
    走近了，许九宁才看到赵简的鼻头冻得红红的。
    “等了很久吧。”
    “没，没等多久。”
    赵简摸了摸鼻尖，笑了笑。
    许九宁没拆穿他，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喏，给你的，天气冷了，正好用得上。”
    赵简接过袋子，一看是围巾，心里暖暖的，直接围上，乖巧的笑了笑，“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许九宁见他戴着合适，松了口气，还好长度够，不然可就尴尬了。
    凛冽的寒风一阵又一阵地刮来，许九宁冷得缩了缩脖子。
    这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她跺了跺脚，想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待着。
    “走吧，带我去你那儿坐坐，这外头实在是太冷了。”
    赵简没再推脱，他点了点头，领着许九宁过了马路，转进一个不起眼的巷口。
    巷子不宽，来去能过两人，墙是用旧式的防火砖砌的，地是水泥铺的，时间久了，有些开裂，坑坑洼洼的。
    许九宁对这儿不熟，小巷不进光有点暗，她穿着带跟的靴子走得十分艰难，一不小心就会踩到一个坑。
    赵简在前头领路，听到许九宁轻微的叹气声，这才反应过来。
    这里不好走，他该扶一下姐姐。
    “姐姐，这里不好走，我牵你过去吧。”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
    牵手吗？
    赵简脸一热，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许九宁被这儿的小陷阱折磨得够呛，见有人帮忙，直接把手伸了过去，“那就有劳啦！”
    赵简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许九宁的手。
    软软的，滑滑的，指尖有点凉，但掌心温热。
    赵简心跳如鼓，很紧张，但更多的是高兴。
    他握紧了点，脚下的步子越发轻快。
    起初，许九宁专注脚下，没把牵手这事放在心上。
    可渐渐地，手越来越暖和，她没法忽视手心传来的热度。
    许九宁轻舒一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赶紧谈个恋爱。
    这么久没跟异性交流感情，居然沦落到只是牵个手就心跳加速?
    许九宁稳住心神，打算回去就联系肖大小姐，让她帮忙组个局，带她出去social一下，见见男人。
    穿过小巷，是一连几排建得紧凑的老式居民楼。
    灰得发白的墙体，配上各色年久失修的雨棚，发黄的空调外机，沧桑感扑面而来。
    许九宁压下心中疑惑，随赵简继续往前走。
    居民楼下的地也不怎么平坦，走几步就会遇到一个坑，像是被大石块砸开的口子。
    走到第叁栋，赵简停了下来。
    许九宁问道，“怎么了?”
    “姐姐，我住在顶楼，这楼梯有点难爬，要不我背你上去?”
    许九宁数了下楼层，最顶层是七楼。
    虽说她平常不锻炼，但也不至于七楼都爬不上吧。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没那么娇贵，再说了要是实在爬不动了，你就拉我上去。”
    赵简点了点头，带许九宁进了单元楼。
    一进去周遭便按了下来，赵简跺了跺脚，黄/色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楼道很窄，上下两人碰着得侧着身子走，扶手看不出是什么做的，只能瞧见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两侧墙上贴着各种广告，开锁的、出租的、招工的，应有尽有，花花绿绿的广告纸糊了一墙。
    赵简走前头，拉着许九宁。
    她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
    爬到四楼，许九宁这缺乏锻炼的小腿肚就受不了了。
    她现在明白赵简为什么会说这楼梯有点难爬了。
    这楼梯，阶与阶之间隔太远了，一阶堪比普通楼梯两叁阶。
    越爬脚越沉，仿佛绑了个十斤重的沙袋。
    许九宁咬牙爬到六楼，实在是迈不开步子了。
    她拉了拉赵简，“赵简，停一下，让我缓会儿，一会会儿就行。”
    说着话时，许九宁有点喘，像是在撒娇。
    赵简身子一僵，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子，看到许九宁面色红润，抿着小嘴在那里抻腿。
    左叁下，右叁下。
    是他难得一见的生动可爱。
    抻完腿，许九宁习惯性地跺了跺脚，仰头朝赵简笑了笑，“行了，走吧。”
    到了地，赵简摸出钥匙开门，试了一次没拧动。
    他的手拍了拍门边，听到一声响动，钥匙对上了锁孔，这才把门打开。
    进了屋，许九宁扫了一眼，面对这发黄的墙壁，简陋的家居，她内心毫无波动。
    赵简搬了张凳子给许九宁坐。
    许九宁没坐。
    她走到赵简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这儿来的。”

 4

    赵简低着头，语气低落，“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糟糕啊？”
    许九宁摇了摇头，“不，我问你这些，不是觉得你很糟糕，而是我想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让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赵家少爷漂洋过海跑到这种地方生活。
    意外温柔的语气，让赵简讶异。
    他忽然意识到，姐姐或许能理解他。
    赵简抬起头，看着许九宁，问道，“姐姐，如果你很想做一件事，但很多人都不理解你，不支持你，你还会去做吗？”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是亮的。
    许九宁没错过他眼里的期待，如实以告，“不，我不会。”
    “姐姐…，为什么?”
    赵简有些意外。
    “怎么?  你以为我会说，会吗？”
    许九宁低头一笑，告诉他原因。
    “我说不会，不是害怕没有人理解我支持我，而是我人生的每一步早被规划好，从来就没有理不理解，支不支持，只有执行执行再执行。”
    这是赵简没想到的。
    在他眼中无论做什么都冲在最前面，一往无前的姐姐原来从来没有过选择的权利。
    “停，收起你这副表情。”许九宁伸手点了点赵简蹙起的眉心，“其实没选择也不是什么坏事，有时候，有选择反倒会更苦恼。”
    她站直身子，望着赵简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又坚定，“不过，我要是你，即便千万人阻挡，也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既然有想要的东西，就该去争取，一辈子那么长，错了又何妨?”
    赵简愣住。
    许九宁的话，一字一句都打在他的心上。
    他漂浮不定的心落了地，眼睛又亮了起来，他嘴角扬起了笑，把心中的雄心壮志吐露出来。
    “姐姐，我回来是为了打职业，拿冠军的!”
    赵简说的豪迈，但许九宁却没听明白。
    什么职业还可以拿冠军?
    “就是把打游戏当做职业，像运动员一样到处打比赛，拿国内冠军，世界冠军。”
    许九宁听明白了，也知道为什么会不被理解了。
    把打游戏当职业，听起来确实挺儿戏的。
    不过，在她看来，这未也必是儿戏。
    毕竟如今很多职业之前没有，现在不也发展得不错吗？
    “所以，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先上分，打到国服第一。”
    许九宁没听懂，但猜到赵简应该是在等待时机。
    “那你就打算住这儿?”
    赵简点了点头，“姐姐，这里环境是差了点，但租金便宜，又清净，其实还不错。”
    还不错？
    许九宁环视一周，又看了眼这个能用家徒四壁形容的屋子，笑了，“赵简，你真的很容易满足。”
    赵简不好意思地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他就当姐姐是在夸他了。
    “行了，不说这个了。”许九宁坐了下来，揉了揉腿肚子，“你忙你的，我在这儿歇会儿，晚点一起吃个饭。”
    赵简开心地点点头，在电脑前坐下，准备继续上分。
    开了机，打开LOL，赵简转头问，“姐姐，你要不要过来看我打会儿游戏？”
    冷得手机都不想拿出来的许九宁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她把凳子搬过去，坐在赵简旁边。
    “原来你玩的是这个游戏啊。”
    “姐姐，你知道这个?”
    许九宁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啊。
    英雄联盟，她前任最爱的游戏。
    也是导致她被绿了的中介。
    “姐姐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吗？”赵简见许九宁脸色不好，轻声问了句。
    “噢，没什么，就是我前男友也爱玩这个游戏，在这里头认识了个女的，然后把我给绿了。”
    许九宁说得云淡风轻，但当时分得并不体面。
    被绿了一年才知道这事，结果还捉奸在床。
    亲临18R真人现场的她，恨不得自己眼瞎。
    “姐姐，这种人分了好!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只会更好，更乖!”
    赵简说得认真。
    许九宁听得想笑。
    她打趣道，“你怎么知道下一个会更好，更乖啊?”
    赵简一噎，红了耳朵。
    怎么办？
    这要怎么答?
    他这张嘴怎么又乱说话?
    “哈哈哈，你耳朵怎么红了?”
    许九宁伸手碰了碰。
    凉凉的指尖碰了上来，赵简心上一颤，耳朵更红了。
    他视线向下，不敢抬头看。
    许九宁弯了弯眸子，见好就收，把手往兜里一揣，“行了，不闹你了，你玩游戏吧。”
    赵简点头，忙转过身去。
    等位期间，他盯着屏幕，眼神发虚，悄悄伸手摸了摸左耳，烫得吓人。
    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今天牵了手，摸了耳朵，待会儿还要一起吃饭。
    yeah!  真是超棒的一天!
    进了游戏，赵简分到了中单位，本着在许九宁面前秀一把的心态，他选了妖姬。
    高爆发秒人，一套一个脆皮，看起来又凶又帅。
    许九宁对这游戏知之甚少，但她看得出来谁玩的好，谁玩的差。
    赵简就属于玩得好的，操作流畅，逮谁杀谁。
    两方混战，赵简化身刺客，时不时进场突击一下，打乱对方阵脚，打了一套，退出来，技能OK了，看准时机又进去帮队友补个伤害。
    “哇！你碰一下他，他就死了。”
    “嗯，他装备不好，很脆，一碰就没了。”
    赵简说完，扭身躲开草里丢出的一个桶子。
    “咦，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人?”
    “猜的。”
    “啊？这也能猜到？”
    “他从下路赶来，没赶上团战，刚刚小地图上显示他经过河道，我猜他应该想蹲人，所以过草都会注意点。”
    许九宁明白了。
    游戏打的好，不仅要操作好，脑子也得好使。
    把对方所有的外塔推完，赵简不急着上高地。
    他在野区游走抓人，逮到一个，秒掉一个，神出鬼没，极其凶残。
    许九宁看着对面的人接连离奇惨死，突然有点心疼对面的人。
    “你好凶哦，把他们欺负得都不敢下来了。”
    赵简笑了笑，“是吗？那我还可以再凶点。”
    “啊？还能更凶?”
    赵简笑而不语，他不蹲草了，他要站在人前凶。
    队友带线推高，妖姬站在人后，见时机成熟，W过去，一套QRE秒了一个，回到原地点了两下塔，又进去秒了一个。
    然后，中路高地塔告破，对面索性点了投降。
    游戏结束。
    许九宁看着屏幕上的Victory，有点意犹未尽。
    赵简点了几下屏幕，看了眼伤害，重新开了把。
    他偏过头来，笑着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问，“姐姐，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呀?”
    许九宁点头，“是有意思。”
    不过，这房子连个旧空调都没有，越坐越冷，她渐渐有些扛不住了，翻了翻包，找出几张暖宝宝，一个暖手宝。
    这个可充电的猫爪暖手宝还是肖大小姐去外头旅游给她淘回来的黑科技。
    她摁下开关，把暖手宝塞在赵简手里，“来，你用这个，暖暖手。”
    自己则撕开两张暖手宝，两两对折往口袋一丢，然后把手塞进去。
    “姐姐，你用，我打游戏用不上。”赵简把暖手宝递回来。
    “这不是还没打吗？”
    许九宁笑着双手插兜，不肯接。
    赵简不好硬塞，只好把猫爪留了下来。
    进了游戏，赵简被分到打野位。
    他还没说换位置，聊天区就有人主动跟他换。
    “sixandnine，你中单吧。”
    “好，谢谢。”
    “还玩妖姬吗？”
    “嗯?”
    “上一把，你队友。”
    “噢噢，玩什么看对面怎么选。”
    “拜托了，这把晋级赛。”
    “好，我尽力。”
    赵简见对面没ban露露，直接让队友帮抢。
    既然人家晋级赛，那就稳一点，选个对线恶心，打团厉害，有盾有Aoe，有大保命，能风筝能反杀的英雄。
    进了游戏，赵简整个心思都扑在游戏上，时不时自言自语几句。
    许九宁旁观得津津有味。
    时不时提个问题，赵简也不敷衍，答得认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第二把赢了，赵简开了第叁把。
    天渐渐暗下去，气温逐渐降低。
    许九宁动了动僵住了的脚趾，觉得这地方跟个冰窖似的，地板仿佛都在冒着冷气。
    赵简操作英雄回泉水补状态，他没拿放在旁边的暖手宝，而是快速地搓了搓手，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指尖。
    这动作太自然了，看得许九宁心里难受。
    现在这个点都这么冷了，那深夜得冷成什么样?
    年纪轻轻的，别还没拿到冠军，身体就垮了。
    她偏头，看着赵简认真打游戏的模样，入了神。
    心想，要不再帮帮他?
    能在心里问出这话，许九宁就知道自己铁定要帮了。
    有一就有二，她隐隐感觉这小子应该能在她这儿破例很多次。
    游戏结束，熟悉的Victory出现在屏幕上。
    赵简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
    呀，都这么晚了。
    他转过身来，“姐姐，抱歉啊，忘记看时间了，饿了吧，我们现在就去吃东西。”
    “还好，不算很饿。”
    该怎么开口呢？
    许九宁有些苦恼。
    “不饿，也要吃点东西，到饭点了，再不吃姐姐该胃疼了。”
    赵简关了电脑，站起身子，准备出门。
    许九宁见人要走了，连忙拉住他，心中的话脱口而出，“赵简，你要不去我那儿住吧。”

 5

    赵简听到这话，脑子宕机了。
    他呆呆地看着许九宁，“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要不住我那儿去。”
    许九宁把话重复了一遍。
    赵简脸咻地一下就红了，变成了个小结巴，“住…住…过去?”
    许九宁神色坦荡地点了点头，“对啊，住过来。”
    在她看来，赵简搬进来，不过是家里多住了个人，加上他们俩作息错开，对她基本上没影响。
    赵简皱着眉头思忖着，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脑子恢复清明，理智回归。
    他选择拒绝这个可以跟姐姐更进一步的机会。
    “姐姐，不行，住过去太麻烦你了。”
    又被拒绝了?
    一日惨遭两连拒的许九宁气笑了。
    “赵简，你说实话，你是怕麻烦我，还是嫌我麻烦?”
    “啊？我没有!”
    赵简好无辜，他真没嫌姐姐麻烦啊！
    “姐姐，你听我解释。”
    许九宁捂住耳朵，不想听他废话，直接问，“你就说你搬不搬?”
    “姐姐，别这样。”
    赵简表示很无奈。
    他很想住过去，但没名没分的住进去，对姐姐影响不好。
    “所以，你搬还是不搬？”
    许九宁又问了一遍。
    赵简摇了摇头，“不搬。”
    许九宁轻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行，不搬拉倒。”
    说完，她扭头就走。
    她许九宁发誓，她要是再多管闲事，她就是狗!
    “哎，姐姐，你等等我。”
    赵简追上去。
    许九宁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随便找了个借口。
    “晚饭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把门扯开，直接走了出去。
    赵简彻底愣住。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姐姐头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他把姐姐惹毛了?
    赵简急了。
    不行，不能让姐姐就这样回去。
    他立即追了出去。
    出了门，许九宁打开手机手电筒，走得飞快。
    靴子踩在水泥石阶上钝钝作响，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走出单元楼，气冲冲地往前走，全然忘记外头像是被石头砸过的水泥地。
    脚下一个不稳，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这时，赵简从楼里冲出来，正好看到手持亮光的许九宁身子一晃，他立马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人拉了回来。
    惯性使然，许九宁整个人都扑在了赵简身上。
    赵简稳住身子，单手抱住她。
    许九宁见自己没摔下去，松了一大口气。
    “姐姐，你还好吧?”
    许九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过神来，站直身子，拉开距离，语气平淡地回了句，“我很好，谢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
    赵简一把拉住她的手，“姐姐，你别走。”
    许九宁用力甩了甩，“赵简，你放开。”
    赵简抓的更紧了。
    “我不放!”
    端得是副耍赖的语气。
    许九宁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赵简，你到底想干嘛？”
    “我不干嘛。”
    赵简好委屈，他真没想干嘛。
    “那你让我走。”
    “不行，不能就这样让你走了。”
    许九宁无语了。
    难不成真叁岁一代沟?
    她跟他交流起来怎么这么困难呢？
    “那你想怎样?”
    赵简没急着回答，而是走近了点，身子往下蹲了蹲，看着许九宁，问道，“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许九宁左手攥着手机，光打在地下，反射回一些亮度。
    透过微弱的光线，她依稀能见到赵简眸子里的认真。
    许九宁忽地冷静下来，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
    别人愿不愿意搬是人家自己的事，她非逼着人家答应才高兴。
    这跟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
    许九宁想通了，情绪来得莫名，走得也很迅速。
    “放心，不生气了。”
    语气礼貌又温和。
    赵简眉头微微一皱，这语气不对。
    不行，他一定要解释清楚。
    “姐姐，我不住过去是有原因的。”
    找回分寸感的许九宁退到社交安全线内，心如止水。
    她掀了掀唇，回道，“赵简，原因不重要，这事翻篇了。”
    赵简品出了许九宁语气里的漫不经心。
    原因不重要吗？
    原因明明很重要!
    涌上心头的委屈变成了冲动。
    赵简往前一步，伸手抱住许九宁，头微微下压，下颚抵在她肩颈处，声音低哑，委屈巴巴地唤了声，“姐姐。”
    许九宁被这突然的贴近给惊到。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颈处侧，耳后的热意在不断攀升。
    许久没跟异性这般亲密接触，许九宁的心跳得飞快。
    她闭了闭眼，正待开口，赵简出声了。
    “姐姐，原因很重要。”
    听到这句，许九宁心底升起的旖旎落了地，无声地笑了。
    真是固执得可爱啊。
    绕来绕去，非得要解释这个原因。
    赵简轻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说道。
    “姐姐，我其实很想住过去，真的很想很想。”
    “只要一想到每天都能见到你，离你近一点，我就很开心。”
    “但是，这样不好。”
    说到这，赵简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这样没名没分的住过去，传出去对姐姐影响不好。”
    所以，她这算是被表白了？
    许九宁回忆了一下这段朴实无华的表白。
    她觉得，比起表白，赵简更像是在跟她要名分。
    于是，她鬼使神差的问了句，“所以，你这是在跟我要名分吗？”
    “啊?  姐姐，你说什么?”
    赵简怀疑自己听岔了。
    许九宁接着逗他，“赵简，你真想要个名分?”
    “啊？”赵简嘴微张，眼睛盯着地面，不确定地问，“我可以吗？”
    可以吗？
    许九宁仔细想了一下。
    好想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谈恋爱又不是结婚，不用考虑那么多。
    再说，她不排斥姐弟恋，也不讨厌赵简的亲近。
    在她眼里，赵简反倒有些可爱。
    是那种一见到就让人心情明朗，嘴角忍不住上扬的可爱。
    既然，天时地利人和齐活了。
    今日正好，给个名分。
    她拍了拍赵简的背，大方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名分!”
    巨大的惊喜砸了下来。
    赵简整个人喜不自胜。
    他往后退了一步，稍稍拉开距离，握着许九宁的双臂，低下头来，不错眼地盯着许九宁，语气欢快。
    “我选男朋友，可以吗？”
    许九宁微微勾唇，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赵简听完，笑出声来，兴奋地抱起许九宁转了几圈。
    “姐姐，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少年的快乐，直白又简单。
    许九宁被他的快乐所感染，嘴角噙着笑，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容易被他的快乐打动。
    少年将她稳稳放下，眼里闪着亮光，脸慢慢凑近。
    温软的唇落在了她的额头，郑重又温柔。
    “姐姐，我现在是你的了。”
    “你，也是我的了。”

 6

    赵简说完，俯身抱住许九宁，头埋在她脖颈，轻轻地蹭了蹭。
    许九宁被他蹭得心软，嘴边挂着笑，回抱他。
    赵简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撤离身子，把许九宁的手抓过来，握在手里，暖了暖。
    “姐姐，外面冷，我们先吃饭去。”
    不抗冻的许九宁点了点头，“就在附近吃点吧。”
    “姐姐，想吃什么?  ”
    “我不挑，只要是热饭热菜就行。”
    “这附近有家江湖菜味道不错，试试？”
    “好呀!”
    赵简牵着许九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提醒她哪里有小陷阱。
    两人走出小巷，此时街市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完全不似白日那般冷清。
    赵简护着许九宁穿过人群，与喧嚣相背而行。
    他们转进一个小巷，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菜馆吃了顿川渝口味的江湖菜。
    吃完饭，他们俩一身暖乎乎的从店里出来。
    站在外头，巷子里穿堂风一刮，许九宁冷得缩了缩脖子。
    赵简往前一站，替她挡了挡风。
    许九宁笑嘻嘻的看着他，看得赵简心痒。
    他点了点许九宁的鼻尖，宠溺的笑了笑。
    “走吧，先回去，外面冷。”
    许九宁主动伸手去牵他。
    冬日里的大暖炉，不牵白不牵。
    赵简见她伸手，心里跟抹了蜜似的，伸手抓住，十指紧扣，往兜里一塞。
    “今天就住过去吧。”
    许九宁用的是陈述句。
    赵简脸一热，“就住过去吗？”
    会不会太快了啊?
    许九宁没多想，单纯觉得小出租屋实在太冷了，不利于她家小孩追梦。
    她握了握赵简的手。
    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多好一双手啊，要是长冻疮可就不好了。
    许九宁心生一计，组织语言吓他。
    “你那儿太冷了，打一晚上游戏，怕是要长冻疮。”
    “你知道冻疮吗？”
    “它会让你手变丑变痒，忍不住就想挠，越挠越痒，越痒越想挠，很可怕的。”
    赵简不是不知道这东西，他忍着笑意，配合许九宁，“是吗？这么可怕。”
    许九宁认真地点了点头，继续说，“最可怕的是，今年长了，明年冬天又会在同一个地方长。”
    赵简见她眉头微皱，绞尽脑汁吓他，眼里藏着深深笑意，从善如流，接了茬，“那我今晚就住过去。”
    许九宁见自己的小算计又成功了，开心地应了声好，眉梢都泛着喜意。
    赵简勾了勾唇，心里暖洋洋的，带着许九宁往巷口走。
    出了巷口，走了会儿，许九宁见路不对，问了句，“咦，怎么走这边呀?不是先去你住的地方吗？”
    “外面冷，你待车里暖和，我上去拿点东西，很快就下来，其余的明天再搬。”
    “行吧。”
    被寒风支配的许九宁只好乖巧的点点头。
    赵简送许九宁到停车场，松开紧握的手。
    许九宁站在车门前朝他挥了挥手，“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赵简站在原地，握了握手掌，空荡荡的。
    他低着头，有些怅然若失。
    许九宁眨了眨眼，这是怎么了？
    她家小朋友刚刚不还挺开心的吗？
    现在这是怎么了?
    赵简凑过来，抱住许九宁，“姐姐，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是不是一松开你，你就不见了啊。”
    久经沙场，身经百战，谈过好几段恋爱的许九宁愣了一下。
    她虽说谈过几段，但每一段于她而言只是时机ok，人合适，氛围不错，在一起就在一起，顺理成章而已。
    除了上一任绿了她以外，她也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基本上都是和平分手，好聚好散。
    平生第一次，许九宁怀疑自己谈了个假恋爱。
    她心底涌出一个疑问。
    谈恋爱会让人患得患失吗？
    许九宁伸手抱住赵简，“那怎样才能让你觉得你不是在做梦呢？”
    赵简一时语塞，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九宁想了想，既然口头承诺不行，那就来点实际的？
    她松开手，退出赵简的怀抱，朝他勾了勾手指，“赵简，你过来点。”
    赵简身体快过意识，头靠了过来。
    许九宁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柔软的双唇相碰，两人呼吸相接。
    赵简脑子像是过了电一般，浑身酥麻。
    许九宁贴了会儿，觉得这么温柔，到时候赵简肯定又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伸牙轻轻咬住赵简的下唇，磨了磨。
    “怎么样？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赵简舔了舔唇，眼神湿漉漉的，哑着嗓子唤了声，“姐姐。”
    声音听着有些委屈，许九宁下意识问道，“痛吗？”
    她抬头看了眼，连牙印都没留下，怎么会痛呢？
    哎，不管不管了。
    许九宁再度踮脚，往赵简唇上吧唧一口，安慰道，“抱歉哦，下次我轻点。”
    赵简闭了闭眼，压住心头奔涌的热浪，俯身紧紧抱住许九宁。
    “姐姐，别撩了，再撩就收不了场了。”
    许九宁抱住赵简，笑出声来，“我觉得你这个警告，毫无气势可言。”
    赵简没辩驳，只是用头蹭了蹭许九宁的颈窝。
    蹭够了，撤离时，赵简瞥见许九宁白皙的耳垂，笑了一下，凑过去轻轻咬了一口。
    咬完，快速拉开距离，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同许九宁挥了挥手。
    “姐姐，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许九宁看着赵简飞奔而去的身影，摸了摸耳朵。
    烫得要命。

 7

    坐进车，开好暖气，许九宁懒洋洋地往靠枕上一靠，正待她打开播放器放点歌听。
    肖大小姐的电话来了。
    许九宁接通，开了免提。
    “九儿，干嘛呢？”
    许九宁闭着眼，回道，“等人呢。”
    肖雨薇嗅到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等谁?”
    “男的女的？”
    “芳龄几何?  家住哪里？是否婚配?”
    一连串问题砸过来，把许九宁给整笑了。
    “怎么?  人口普查啊?”
    “哼，不正面回答，有猫腻。”
    许九宁笑了笑，没卖关子。
    “等赵简。”
    “什么？等谁?  等赵简?  是我今天给你说过的那个赵简，赵小六?”
    肖雨薇品了品，“我靠，你等他干嘛？”
    “我接他去我那儿住。”
    “我靠，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你瞒得可真够严实的。”
    “没勾搭，就前几个月在路上遇见，加了微信，时不时聊几句，要不是你今天提起他，我也不会过来。”
    这是实话，如果不是肖雨薇今天一提，许九宁根本不会动心思来这儿。
    肖雨薇对这回答不满意，皱了皱鼻子，接着问，“那他什么情况？你们什么情况?”
    “他大概是不惜忤逆长辈，放弃学业，漂洋过海，回国追梦。”
    “哇，学霸就是学霸，追梦都要选个难度高的。不过，他追什么啊?  他家都这么有钱，还要这样追?想要什么直接搞不就行了?”
    “他想打职业，拿世界冠军。”
    许九宁说这话时，语气认真。
    她想起赵简提起梦想时眼里闪过的光，炙热无比。
    而话筒那边一串不合时宜的笑声传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打职业，拿世界冠军。”
    肖雨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赵简，典型的我行我就上啊！他是不是看了今年的世界赛气得要死?忍不住自己上了?”
    “你知道?”
    肖雨薇应了声，“我当然知道啊。不就是英雄联盟嘛，我也玩啊。”
    “那世界赛是怎么回事？”许九宁问。
    “就全球几大赛区最厉害的几支队伍凑在一起打比赛争个第一名。”
    肖雨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拿世界冠军，哪有这么容易。都是赛区的佼佼者，稍有差池，就满盘皆输。”
    许九宁倒是不以为意。
    “听起来是不容易，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冠军总要有人拿，能是别人，就不能是他？”
    肖雨薇扬了扬眉，“小九，你可太会说话了。难怪赵小六从小就爱粘着你，你是不是靠着这张嘴就把他给唬住了？”
    许九宁想了下，她从小就能说，不能爹妈身上使的劲，都使在院里小孩身上了。
    赵简那时候肉嘟嘟的，可爱的很，她看着就喜欢，经常逗他玩。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人唬住了，弄得长大了还黏她。
    肖雨薇嘿嘿一笑，把许九宁的神思拉回来。
    “哎，小九，还有个问题没答噢，快说，你们俩什么情况?”
    “噢，我们俩在一起了，就在今天。”
    没什么好瞒的，许九宁如实以告。
    肖雨薇一听，惊喜的尖叫起来。
    “我滴个乖乖!  姐妹，你也太强了吧？赵简这么难啃的骨头都让你啃上了?”
    许九宁汗颜，她没想啃，是人家送上门来的。
    “哇，太fashion了，姐弟恋噢!  哇，精彩，刺激!”
    肖雨薇一个劲儿的在那头感慨赞叹。
    许九宁在这头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接他过去住，你们俩才在一起就要同居。我靠，许九宁，你太会了吧！”
    这时，副驾驶的门打开，赵简拎着书包坐了进来。
    许九宁没来得及关免提。
    肖雨薇的声音传了出来。
    “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岂不是干柴烈火，春风吹又生?  ”
    “小九，要不要姐妹借点东西给你看，让你补补这方面的知识呀！”
    “哇，小狼狗什么的可带劲了！想想都刺激。”
    这话越发露骨，许九宁忙拿起手机把免提一关。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不聊了。”
    说完，立马挂了电话。
    许九宁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清了清嗓子，侧过身子，想要解释一下。
    谁知，赵简扑过来，抱住许九宁，啄了下她的唇，笑着问，“姐姐，想要什么样小狼狗呀？”
    “赵简，我可以解释。”
    许九宁弱弱地回了一句。
    赵简笑了笑，低头吻住她的唇，一下又一下，轻轻地碰着。
    “姐姐，不用解释。之前是我不好，不够主动，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很主动的。”
    热息扑在脸上，一字一句却是往心里敲。
    许九宁有点紧张，舔了舔唇，正好碰到赵简的舌尖。
    赵简心一颤，忍住心底的羞意，探出舌尖，舔了舔她的下唇。
    许九宁唇微开，他的舌尖探了进去，将这个吻加深。
    他的吻没有章法，小心又克制，温柔地试探着，一点点往前探，每一步都走得扎实而缠绵。
    许九宁没这样接过吻。
    呼吸相融，温暖潮湿。
    整个人仿佛泡在温水，被温暖包裹着，一点点陷进去。
    一吻毕，赵简在离开前咬了下许九宁的下唇。
    把这个作为结束的信号。
    他们俩额头相抵，鼻息清晰可闻。
    赵简压着嗓子，低声说，“姐姐，相信我，下次一定比这次更好。”
    许九宁听到这话，脸一红，伸手捏了捏赵简的脸，把之前他说的话送还给他。
    “行了，别撩了，再撩就收不了场了。”
    赵简闻言一笑，拉开距离，乖乖答应，“好，不撩了。”
    许九宁暗自松了口气，正了正神色，嘱咐他系好安全带。
    自己坐正身子，把安全带一系，发动车子，往市中心开。
    这个点，进市区一路畅通无阻。
    许九宁心情不错，手搭在方向盘上，随口抛了个话题出来。
    “今晚回去还打游戏吗？”
    赵简摇了摇头，“没带电脑，今天晚上不打了，休息一下。”
    “没事啊，家里有电脑，有一个台式，装上了就没怎么开过。”
    “姐姐，怎么想着买台式啊？”
    许九宁话溜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给赵简打了个预防针。
    “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赵简品出点什么来，“给你前男友买的?”
    “嗯哪，给他买的，可惜他无福消受，在我送出去之前，被我逮着了。”
    赵简见许九宁提起前任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心中大定，开起玩笑来，“那我倒是个有福的。”
    许九宁笑了起来，“是啊，我们赵小六最有福气。”
    赵简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亮，“姐姐，你还记得我小名呀！”
    “当然记得，六六大顺，我怎会不记得？”
    老一辈取名字，都有讲究。
    他们院里不提什么贱名，名字都往好寓意走。
    她外公信佛，取了个九字给她，望她能承住这份吉祥，享一世长久安宁。
    赵简小名取六，则是他爷爷希望他万事顺心，事事如意，六六大顺。
    院里这么多小孩，就他们俩的名跟数字有关。
    许九宁听多了，自然记在心上。
    “姐姐，你还记得我的手机密码吗？”
    许九宁反应了一下，“六个九?”
    “对，六个九，六和九，就是我和姐姐。”
    赵简笑眯了眼。
    没想到，他真等到了能亲自告诉姐姐这些小秘密的一天。
    “呵，你倒是预谋已久啊。”
    许九宁心里窜起一点点小甜蜜。
    “还有呢！”
    “还有什么？”
    “还有，我所有游戏账号都叫six  and  nine，六和九。”
    赵简嘴角的弧度完全压不下。
    他眼睛盯着许九宁，满心满眼都是许九宁。
    “所有，我重要的东西，都会有九。虽然姐姐不在我身边，但却陪我度过了我生命中很多重要时刻。因为只要想到姐姐，我就充满力量，觉得自己可以一往无前。”
    许九宁被这段话打动。
    眼睛微微发酸。
    她何德何能，能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年月里成为一个少年前进的动力。
    许九宁将车停在路边，伸出右手，揉了揉赵简的头。
    “傻瓜，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赵简脸上扬着笑，捉住许九宁的手，放在掌心，十指紧扣。
    “不，现在这样就正好，我想不到比这更好的现在了。”

 8

    赵简那时还住在大院。
    院里住的都是有钱人，独栋的别墅，沿湖而建，一家一户隔着距离，但也常来常往。
    后来，他爸妈投资失败，一夜之间  他家成了最落魄的一户。
    那时，他年纪小，不太懂人情世故，但依旧能察觉周遭的变化。
    父母生意上的一时失败，导致他从云端掉落，再也不是院里人见人爱的赵小六了。
    院里的孩子开始孤立他，甚至会当众挑衅，刺他，讽他，欺负他。
    只有许九宁站了出来，替他出头。
    那些小孩说不过她，也打不赢她，只好灰头土脸的离开。
    后来，爷爷生了急病，他急得手足无措，在家里嗷嗷大哭。
    是许九宁听见声音，跑过来敲他的窗，打了电话，喊来救护车，救了爷爷，还哄了他一晚上。
    再后来，他爱黏着她。
    她也不赶他，去哪都带着他，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会带给他。
    就这样，他跟在她后头磕磕绊绊的成长，她也在一天天长大。
    她愈发好看，而他还是个胖墩。
    他挖空心思减肥，却不见成效。
    而后，他们因为各自父母的事业离开了大院，失去了联系。
    不过，他一直记得她外公说过。
    六是倒过来的九，九是倒过来的六。
    他们是有缘的。
    怀着会再见的念想，他一直朝前走。
    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重逢。
    结果，他们真见到了。
    而且，还在一起了。
    老天委实待他不薄。
    赵简嘴角一弯，又笑了起来。
    车停稳，许九宁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偏头看了眼赵简。
    只见他目视前方，嘴角带笑，还在神游天外。
    许九宁摇头一笑，拍了拍他，“亲爱的男朋友，别笑了，到家了，该下车了。”
    赵简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解开安全带，乖巧地回答。
    “好的，我这就下去。”
    回到家，许九宁给赵简找拖鞋，把鞋柜翻完，这才想起家里并没有男式拖鞋。
    她蹲在地上，仰着头看向赵简，有些苦恼。
    “赵简，好像没有你能穿的码数哎。”
    没有男士拖鞋吗？
    可恶的前男友并没来过姐姐家里。
    赵简弯眸一笑，把鞋一脱，踩在地板上，直接走了进来。
    “没事，不穿也行。”
    “不穿怎么行呢？”
    还没开地暖呢？
    要是冷到了怎么办？
    许九宁忙丢了一双看起来稍微大点的粉色棉拖过去。
    “你先穿这个，咱们待会儿去超市买。”
    赵简把脚塞进去，大半个脚掌都在外头。
    粉不粉嫩先不说，确实是太小了点。
    许九宁见小了这么多，笑了起来，“你走路小心点，别摔着了。”
    赵简应了声好，伸手拉许九宁起来。
    “走吧，带你去卧室看看。正好，阿姨昨天来打扫了一下，床单被子什么的都换了新的。”
    赵简拉了拉许九宁，“姐姐，之前次卧是有人住吗？”
    “没，没人住过，就是备着而已。”
    说起这事，许九宁想起了次卧的装修，摇头一笑，“你还记得肖雨薇吗？”
    “记得，是你玩得很好的朋友。”
    赵简答得巧妙。
    实际上，他只记得这个名，记得她那一头卷毛，其他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次卧是她装的，可能会有点梦幻。”
    许九宁手握在门把上，欲言又止。
    提到梦幻，赵简脑子里浮现出大片大片的粉色。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是看久了可能会有点腻。
    门一开，灯一照。
    赵简见识到了所谓的梦幻。
    墙上贴的不是壁纸，而是画着油画。
    欧式奢华风格，满墙古典气息。
    一群贵族男女结伴踏春，背景精致，鸟树花草，栩栩如生，花花绿绿，糊了一墙。
    许九宁抿嘴一笑，拉着赵简走了进去。
    地毯是繁复的花枝缠绕，浅金色的线勾勒出一地的奢华。
    随意摆放的几张座椅，款式颜色皆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便是雕花的精致。
    床是公主床，四角床幔扎起，绣着小花的白纱散落下来，半遮半掩，欲说还休。
    赵简往里看了眼，还好是一床素色四件套。
    接着是衣柜，四门滑轨推拉式的。
    中间两扇门上镶着全身镜，镜边围了一圈金色立体浮雕，贵气十足。
    ……
    匆匆扫完，要素过多，看得赵简眼花缭乱。
    他揉了揉眼睛。
    许九宁见状，捏了捏赵简的手心，压住嘴角的笑。
    “你先整一下东西，待会儿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
    赵简打起精神来，笑了笑，“好，待会儿见。”
    许九宁贴心地帮他把房门关上，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不知道赵简见到浴室会是个什么反应。
    回到客厅，许九宁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肖大小姐连发几条消息过来。
    “九，你之前是不是说赵简要住到你那儿去?”
    “你现在住的不会是市区那套房子吧？”
    “不会是次卧是我装的那套吧！”
    “不会这么巧吧!”
    许九宁回道，“就是这么巧，我刚带他参观完你的审美。”
    一串生不如死的表情包发来。
    肖雨薇嚎啕大哭。
    “啊!我颜面碎了一地，捡不起来了！”
    许九宁假模假式地发了个抱抱，又补了一刀。
    “浴室我没带他看，留给他一个人慢慢品。”
    “许九宁!”
    一条语音飞了过来，满是控诉。
    许九宁有些幸灾乐祸。
    “你让人做那些浮雕时，我可有拦着你哦，是你非要做的噢!”
    肖雨薇悔不当初啊！
    她哭哭唧唧地甩了两条语音过来。
    “呜呜呜，小九，ball  ball  you，放过我，也放过赵简。”
    “让赵简跟你睡一屋吧。”
    “咔哒”
    门一响，赵简一脸通红的从房里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脸又红了几分。
    许九宁身形一凝，咋又这么巧呢？
    赵简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抱住许九宁。
    “姐姐，那个浴室…有问题!”
    许九宁笑出声来，开始逗他，“是不是挺好看的呀?”
    “哪里好看啦?一点也不好看!”
    赵简瘪了瘪嘴，小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许九宁听出了委屈，不由失笑，轻拍了拍他的背。
    “你不会从来没看过吧？”
    “我不看，不好看。”
    许九宁笑出声来。
    这也太纯了吧。
    居然一点废料都没看过。
    她起了戏弄的心思，侃道，“要不今晚我带你见见世面?”
    赵简身形一僵，耳朵变得滚烫。
    见世面?
    要怎么…怎么…见?
    赵简心发颤。
    不会是要来真的吧?
    才确认关系，第一天就要…那个吗？
    他…他…还没做好准备呢。
    但是，想归想，做归做。
    身体诚实的赵简紧了紧手臂，把头埋在许九宁颈窝处，轻嗅一口，不由春心荡漾。
    许九宁哑然，她没想到赵简会这么激动。
    怎么办？
    她手里根本没有这种资源。
    许九宁揉了揉赵简的头，说了实话。
    “这么想看吗？可是这东西要问肖雨薇要，她那儿才有资源。”
    赵简闻言一愣，原来他想岔了。
    姐姐不是想跟他那样啊!
    羞恼涌上心头，他闷声闷气回了句，“不用，我不看那些，那些不好看!”
    许九宁以为他在害羞了，特地宽慰他。
    “傻瓜，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连我也看过动漫的，画风不错，还有剧情。”
    “年轻人对这事有念想怎么了？你又不是圣人，不用无欲无求。”
    许九宁还待再说点什么，赵简一口咬住她颈侧的软肉。
    轻轻磨了磨。
    许九宁闭了嘴。
    这是怎么了?
    赵简抬起头来，脸凑的极近。
    两人鼻尖相碰，呼吸相闻。
    “姐姐，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只对你感兴趣。”
    许九宁眨巴了下眼睛，咽了咽口水。
    赵简低头吻了下来。
    这一次，他直奔主题，舌尖灵活的时候进来。
    许九宁呼吸一滞，阖上双眼，与他纠缠。
    这一次，比上次激烈，主导权完全落在他手上。

 9

    最后两人没去成超市。
    许九宁把赵简赶回卧室洗漱。
    亲也亲了，啃也啃了。
    心满意足的赵简乖巧地点了点头，踩着不合脚的小拖鞋回了房间。
    见房门关上，许九宁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摸了摸有些肿的唇，好想上知乎搜一下——“男朋友太喜欢亲亲了怎么办？”。
    许九宁想完，觉得好笑。
    这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选的男朋友，自己扛。
    洗漱完，许九宁穿着睡衣从主卧出来，赵简正坐在客厅等她。
    他正低着头看书。
    许九宁瞄了一眼封皮，是她丢在客厅偶尔看看，打发时间的全球通史。
    赵简额前的发乖顺，眼眸低垂，盯着书页。
    翻过一页，又翻一页。
    许九宁半倚着墙，静静地看着他。
    一分钟，二分钟…。
    时间流逝，赵简姿势没变，视线一直落在书上。
    她发现，他做什么都专注。
    无论是打游戏，还是看书。
    一旦开始，注意力就不易分散，是专注力极强的人。
    许九宁抱臂站着，有心多看会儿帅哥，可老天不让。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一刻的美好。
    许九宁翻了个白眼，走了过去。
    如果是肖雨薇的话，她一定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赵简把手机递给她，许九宁一瞧。
    噢，是她万年不联系的母亲大人。
    怼是不敢怼了。
    许九宁接了电话。
    “小九，没打扰你吧？”
    “没呢。”
    许九宁坐在赵简旁边，抓住他的手，捏了捏。
    “妈，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对面轻轻笑了笑。
    “这不是快到年底了嘛，我和你爸买了些东西寄给你，想问问你有没有换地址。”
    “噢，换了，我待会儿发给你。”
    其实，搬家那天，许九宁就发了消息过去，他们忙估计没看见。
    “行，那待会儿你发过来。”
    说完，电话里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许九宁下意识开了口。
    “妈，今年过年是不是没办法回来?”
    “哎，是呀，没办法回来。你记得回老家陪陪你外公，你伯父伯母他们也赶不回来。”
    “嗯，放心，我会回去的。”
    “行，那先就这样，你早点睡。”
    “好的，晚安。”
    挂电话前，许九宁看了眼时间。
    刚好一分钟。
    好像比上次强点?
    可惜上次通话时间久远，她也记不清了。
    反正每年总能接到一两个她爸妈的电话。
    她打开微信，把地址发过去。
    见她妈回复了，她又发了个表情过去。
    等了几秒没有新消息进来，她便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赵简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等许九宁忙完，他坐过去抱住她。
    许九宁还以为这家伙又要开始亲亲亲了，等了半天没动静，反应过来，知道他误会了。
    “想什么呢？我不难受，早习惯了。”
    她笑了笑。
    “虽然他们给不了我陪伴，但能给我很多很多钱啊。要不然我哪来这么多钱让肖雨薇糟蹋你住的次卧呢？”
    “其实，成年了，很多东西都不那么重要了，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这才实际。”
    赵简没反驳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告诉她。
    “放心，以后有我陪你，让我来爱你。”
    许九宁勾了勾唇，开玩笑道，“随便说说可不行哦。”
    赵简正要开口，许九宁打断了他，掐了掐他的腰。
    “行啦，别腻歪了，今晚不打算上分了?”
    赵简卡在喉咙的承诺又咽了下去，回了句，“要上的。”
    “那就跟我去书房弄电脑。”
    许九宁站起身，往书房走。
    赵简看着她，一时弄不清，她的打断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清醒过来的他，认清了现状。
    除了家世背景，一无所有的他凭什么给姐姐许下承诺。
    赵简跟了上去。
    他决心好好搞事业，话说的再好听，也不如做到来得实际。
    他会宠她，爱她，给她最好的。
    这些他会用行动证明。
    许九宁走在前面，轻轻吐了口气。
    刚才，她是故意的。
    虽然，她不再是那个会对承诺有所期待的小傻瓜了，但好听的话，难保听了会心动。
    杜绝失望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有所期待。
    在亲情上受过的伤已经结痂，爱情上就不要再来一遭了。
    许九宁还是竖起了她坚硬的壳。
    爱人先爱己，在感情上她是自私的。
    进了书房，赵简看到了电脑，有些意外。
    从显示屏到主机都是市面上最高的配置。
    许九宁推着赵简坐下。
    “你试试呗，我也不知道这电脑好不好，反正那个销售是说这一套配上非常适合打游戏。”
    赵简抿了下嘴，“姐姐，你对你前男友还挺用心。”
    许九宁闻到酸味，拍了下他的头。
    “吃什么飞醋。这东西是销售挑的，又不是我挑的，再说了，现在这东西的主人是你不是他。”
    赵简听完，心里那一点酸不见了。
    他笑眯眯地拍了拍显示屏，“我会好好用的。”
    许九宁摇头一笑，弯下腰，替他开了机。
    等界面一出来，赵简盯着桌面上LOL的图标，又开始了。
    “姐姐，你连英雄联盟都替他下好了。”
    许九宁大喊冤枉，“不是我下的，是它自带的!”
    赵简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这游戏不自带。”
    “那我不知道，反正我没下!”
    许九宁能想到给她前任买电脑已经不错了，还贴心下好游戏，她可没那份闲心。
    赵简一脸不信。
    许九宁朝他脸上，吧唧一口。
    “赵简，清醒点，我的现任是你!”
    赵简很受用，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脸。
    “嗯，听清楚了！”
    许九宁白了他一眼，往他头上揉了一把。
    “别给我作了，赶紧开一把，让我瞧瞧它到底贵在哪儿。”
    “哈哈哈，好的，我这就开。”
    输入账号，登录游戏。
    赵简一进去就接到了邀请。
    “哟，这么受欢迎。”
    许九宁故意这样说。
    赵简笑了笑，凑过去往许九宁唇上一啄。
    “姐姐，你放心，他是男的，我不喜欢男的，我只喜欢你。”
    好家伙，一逮到机会就说情话。
    比不过，比不过，许九宁点了点他的手背。
    “你快打游戏吧!”
    赵简收起心思，接了邀请，开始双排等位。
    二十秒不到，进了游戏。
    他分到了辅助位。
    聊天框有人说话了。
    “辅助换吗？叁楼和我双排。”
    能换到中单，赵简回了句OK。
    开始游戏，许九宁站在一旁看，觉得这电脑贵有贵的道理。
    这屏幕看着就比赵简出租屋那台要舒服。
    这钱花得值!
    许九宁看了会儿，见赵简进入状态，正打算撤。
    谁知眼睛一瞥，发现聊天区有人在撩她家小孩!
    这场面许九宁还是第一次碰见，新奇得很。
    “对面中单是小哥哥吗？”
    “小哥哥会ad吗？下把一起啊!”
    赵简看了眼内容，皱了皱眉，没理。
    左下角的消息一直在刷。
    赵简半点反应都没有，该杀杀，该推推。
    真够冷酷无情的。
    许九宁看着想笑，见他回城补给，戳了下他的背。
    “人家邀你双排呢！”
    赵简摇了摇头，“不排，她太菜了。”
    “换我，我能更菜。”
    许九宁说的是实话。
    她在游戏这方面很弱。
    “没事，有我在，我可以带姐姐。”
    “哦?这又可以带了?  你很双标哎。”
    许九宁嘴角带着笑。
    “当然，毕竟是自己人。”
    说这话时，赵简正好一打二，把对面下路组宰了，踩着人家的尸体扬长离去。
    辅助死了，更好打字了。
    聊天一层层刷上去。
    赵简有些不耐，回了句，“闭嘴。”
    然后把那人的消息屏蔽掉。
    许九宁笑着摇了摇头。
    难怪肖雨薇说他是块难啃的骨头。
    确实够硬。

 10

    时针指向十点。
    许九宁眼睛实在是睁不开了。
    她用手撑了撑眼皮，打算看完这把再走。
    奈何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赵简看了过来，摸了摸她的脸。
    “姐姐，困了，就去睡，不用陪我。”
    许九宁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赵简被她可爱到，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眼睛。
    “姐姐，晚安，好梦。”
    许九宁清醒了点，礼尚往来，回敬一吻，溜了。
    赵简砸吧下嘴，笑了笑，心思回到了游戏上。
    努力搞事业!
    洗漱完，睡意跑走了一半。
    许九宁往书房看了眼，又看了一眼钟。
    她算了下，估计赵简等会儿会饿。
    转身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门。
    许九宁扫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蒸灌汤包。
    一层八个，她蒸了两层。
    年轻人消耗快，多吃点没事。
    包子蒸熟，锅调成保温模式，顺带泡了杯奶搁在另一个锅里温着。
    弄完吃的，许九宁往书房走，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
    她敲了敲门，赵简应了一声。
    打开门，她站在门外，拉着把手，没进去。
    “赵简，待会儿要是饿了，就去厨房吃点东西再打。”
    赵简听到，笑容爬了上来，眼睛亮亮的，盯着她，声音欢快。
    “谢谢姐姐，我一定会吃完的!姐姐早点休息！明天见!”
    许九宁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真是个令人开心的崽!
    心情愉悦的许九宁一夜好梦。
    她洗漱完，边活动脖子边往外走。
    看到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的赵简。
    他看见许九宁，立马露出笑来，朝她挥了挥手。
    “姐姐，早上好！”
    明明打了一夜游戏，怎么还这么有活力呢？
    许九宁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
    “怎么不用吹风机?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吹风机声音太大，我怕吵着姐姐。”
    许九宁笑了笑。
    “吵不到我，以后你直接吹。”
    她弯腰从桌柜里拿出吹风机，插上插座，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我帮你吹。”
    赵简坐了过来，抱了抱她，露出笑容，乖巧地坐好。
    许九宁极少干这样的事。
    她试了下温度，问，“这样会不会烫?要不要离远点?”
    “不烫，这样刚好。”
    许九宁轻揉着赵简的发。
    湿发一点点吹干，发丝变得柔软。
    暖风吹来，手指穿过发丝。
    许九宁掌心痒痒的。
    赵简舔了舔唇，闭上眼，静心凝神，努力驱赶身上的躁意。
    可眼一闭，头上的触感愈发清晰。
    柔软的手轻轻地拂过。
    一下又一下。
    姐姐离他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姐姐身上的香味。
    温暖的奶香里透着一点点甜。
    他呼吸慢慢变重，红了耳朵。
    许九宁见吹得差不多了，关了吹风机。
    离手前，忍不住又揉了几把。
    她把吹风机拔了，放到一边。
    回过头来，只见头发凌乱的赵简，耳朵红红的盯着她。
    许九宁笑着凑过去，弯腰帮他把头发理好。
    赵简行动快过大脑，伸手一拉，许九宁便坐在了他身上。
    许九宁反应了一秒，无奈地笑了笑。
    “赵简，我不用你真变成小狼狗。”
    “可是，是姐姐先招我的。”
    赵简抱着她不撒手，茸茸的发蹭着她的脖颈。
    挠的许九宁心发痒。
    “你啊!”
    许九宁一声叹息。
    打起游戏来，凶的一批。
    不打游戏就是个粘人精。
    她低头，亲了下他的后颈。
    赵简心一喜，抬起头来，唇贴了上来。
    滚烫的气息扑来。
    纠缠的热度不断攀升。
    赵简吻得很凶，侵略感极强。
    许九宁稍稍退了点，赵简不让。
    他一手托住她的后颈，不让她后撤，一手抓着她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
    他的唇贴着她的，声音低沉，夹着欲/念，“姐姐，你摸摸，好不好。”
    许九宁的脸滚烫。
    手被迫贴在他的腹部。
    “赵简，你…”
    赵简打断了她。
    “姐姐，我有腹肌，不信，你试试。”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热度，边亲她，边用手引着她去摸他腹部的肉。
    许九宁浑身发烫，没办法思考，只能顺着他的手去感受。
    陌生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赵简越吻越凶。
    许九宁毫无招架之力。
    手一点点往下挪，触到裤头，将要往下时，赵简突然停了下来。
    他单手用力地抱着她，努力压下自己的欲/望。
    不行，这样太快了。
    要慢一点。
    不能吓到姐姐。
    他喘着粗气，脸轻轻地蹭了蹭许九宁的脸。
    “姐姐，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许九宁轻喘着，无声一笑，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轻轻环住他。
    两人静默相拥，平复心绪。
    抱了会儿，许九宁推着赵简回房间睡觉。
    “都熬了一夜了，还不快去睡!”
    赵简扭过头来，看着许九宁。
    “我舍不得睡。”
    许九宁扶额一笑。
    “赵简，你这么黏人，以后打职业了，你一年见不到我几次，咋办?”
    赵简嘴一瘪。
    “所以只要能见到你，每时每刻都要黏在一起。”
    许九宁真是败给他了，牵着他往里走。
    “你睡，我在旁边陪着，等你睡着了我再走行吗？”
    赵简没说行不行，但表情看起来是不大乐意。
    许九宁有点头大。
    忽然想去知乎搜一下，“男朋友太黏人怎么办?”
    虽说不大情愿，但赵简还是乖乖地睡进了肖大小姐定制的公主床上。
    他侧着身子，看着她。
    总看不够。
    许九宁撑着下巴，经不住这样黏糊的视线，忍不住提醒他。
    “睡觉是要闭眼睛的。”
    “不想闭眼。”
    说完，赵简打了个哈欠，眼泪花都冒了出来。
    他擦了擦眼睛，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只萌萌的小兔子。
    许九宁佩服自己的脑洞。
    她换了个姿势坐着，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
    赵简眨了眨眼，双眸一弯，笑得是天真无邪。
    “姐姐，困了吗？要不再睡个回笼觉吧？被子里很暖和的。”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过脑子。
    赵简就伸手来拉许九宁。
    然后…许九宁就跟赵简睡进了一个被窝。
    进了被窝，许九宁还有些恍惚。
    这…什么情况?
    赵简侧着身子，眼里全是笑。
    “姐姐，再陪我睡会儿好吗？我睡觉很老实的。”
    这是睡觉老不老实的事吗？
    许九宁捏了捏他的脸。
    “赵简，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哦。”
    语气不经意间带了些宠溺。
    许九宁没察觉，但赵简听出来了。
    他翘了翘唇，得寸进尺的抱了上去。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说的就是他。

 11

    许九宁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
    她被赵简抱得紧紧的，身子一动，他就醒了。
    赵简迷瞪瞪地睁开眼看她，软软的喊了一声，“姐姐。”
    见他还困得紧，许九宁捂住他的眼睛，“乖，困就接着睡，我起来弄点吃的。”
    “嗯。”
    赵简轻轻应一声。
    许九宁打算起身，可他还抱着她不放。
    “赵简，松一下手。”
    她轻声说。
    “噢，好。”
    嘴上应着，还是不松。
    许九宁挺无奈的，凑过去亲了亲，哄着他松手。
    赵简得逞了，嘴角一弯，补了个吻，乖乖松了手。
    下了床，许九宁走到客厅，看了眼时间。
    她之前周末再怎么赖床也没睡到这个点。
    许九宁笑着叹了口气。
    从茶几上拿过手机，边看边往厨房走，顺手回复几个消息。
    大老板布置了个任务，过几天又要出差。
    知道她冬天里不爱到处跑，特地安排她到南边去出差。
    许九宁笑了笑，回了个OK的表情包，想着吃完饭再好好研究一下新项目。
    她实在是太饿了。
    弄了碗酸奶水果燕麦先吃着。
    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翻冰箱，看看能做点什么吃。
    看到土豆和排骨，想着要不做个焖饭得了。
    省事又美味。
    关键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许九宁把土豆洗净切成滚刀块，丢进水里冲洗一下，然后烧开水，将仔排焯水。
    有时候，工作压力大，她就爱下厨。
    厨艺虽不上有多好，但应付几个家常菜还是可以的。
    将土豆和排骨炒好，调好味儿，稍微煮会儿。
    把米洗好，放入电饭煲，加适量水，再把炒好的土豆排骨倒进去，跟饭一起焖熟。
    弄完，许九宁想着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还是要吃点蔬菜，又洗了西蓝花。
    等要吃饭了，用热水稍微煮煮，撒点盐，就能吃。
    吃的搞定，许九宁泡了杯咖啡，从卧室拿出笔记本，准备仔细研究一下这次出差的项目。
    说实话，公司在一个行业坐到龙头位置，再重新出发进入一个新领域并不容易。
    要想在瞄准的市场里站稳脚跟，获得收益，运气好，都要花5到10年左右。
    开疆扩土，哪里有这么简单。
    为了这事，大老板跟董事会周旋了大半年。
    底下人也是反对的多。
    但，许九宁不是个因循守旧的，她觉得想要高回报就必然要担高风险。
    这世上哪有什么高收益低风险的好事
    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得找准方向去拼。
    失败了又怎样？
    人生本来就是不断试误，不断成长的一个过程。
    再说了，许九宁也不觉得一定会失败。
    互联网这一块现在发展的这么好，提前做好进军相关产业链的准备，本就是未雨绸缪的事。
    许九宁支着下巴，浏览网页上的资料，简单地做着笔记。
    她看的入神，没发现赵简从卧室出来了。
    赵简步子放得轻，踮着脚，走到了她身后。
    本打算吓一吓她，可一看网页的内容，见她在工作，就没再扰她。
    赵简是很黏她，但也是个有分寸的黏人精。
    他调转步子，往回走。
    许九宁把资讯浏览完，活动了下脖子，一看时间，时间着实不早了。
    她起身准备去赵简起床。
    才走到房门口，赵简正好开门，一看是许九宁，眼尾就捎上了笑。
    “姐姐，忙完了”
    “嗯，忙完了。”
    两人往客厅走，许九宁见他额头上有汗，抽了张纸给他，有些纳闷。
    “怎么出汗了很热吗？”
    赵简接过纸，擦了擦。
    “没，我刚刚运动来着。”
    许九宁点了点头。
    也是，不运动，哪来的腹肌？
    成天坐着，不是吃饭睡觉就是打游戏，这要是还有腹肌，那天天跑健身房的多委屈啊？
    赵简把纸丢进垃圾桶，牵住许九宁的手，习惯性捏了捏。
    “饿了吗？”许九宁问。
    赵简点点头，“有点。”
    “那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
    “姐姐，我来做吧。我厨艺还行，比我妈强点。”
    许九宁有点意外。
    “你还会做饭？”
    说起这个，赵简有些无奈。
    “嗯，会一些，因为我妈做的实在是难吃。”
    许九宁笑了笑，“那你明天做，今天我简单弄了点，先吃着。”
    “啊，姐姐做的吗？那一定好吃。”
    赵简脸上带着欣喜。
    许九宁笑出声来，“别抱太大期望，我怕你失望。”
    “怎么会我怎么会对姐姐失望”
    赵简认真地说着。
    似乎含着点言外之意。
    许九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往心里去。
    真不知道小孩的话术是在哪学的。
    真是时刻不掉链子。
    吃完饭，赵简自发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许九宁端着茶杯，在一旁看着。
    确实不是第一次做家务，熟练的不像个富家公子。
    她敢保证，肖雨薇洗碗都没他利索。
    洗完碗，赵简站在许九宁面前，身子微微前倾。
    “姐姐，我渴了，想喝水。”
    许九宁没多想，直起身子，准备帮他倒杯水。
    赵简拦住她，带着笑就着她的水杯喝了一口。
    “嗯，喝到了。”
    喝完，又凑过去亲了亲许九宁。
    唇上泛着水光，嘴角带着勾人的笑。
    许九宁没敢看他的眼睛，挡了下，提醒他。
    “今晚还要去超市。”
    赵简有些无辜。
    “姐姐，我就是想亲一下而已。”
    就亲一下而已
    许九宁翻了白眼，转身离开。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赵简见小心思被拆穿，笑着摸了摸鼻子，跟在她后头出了厨房。
    小区附近有个大超市，许九宁没开车，带赵简走路过去。
    周日晚上，超市里人很多。
    平常，许九宁逛超市都是速战速决，买完就走。
    今天跟赵简一起，许九宁见他喜欢在里头转悠，便陪着他，慢慢悠悠的走着。
    路过摆放棉拖的货架，她拉住赵简。
    “先把鞋买了，省得忘了，回家又要穿那双鞋。”
    赵简停下来，看向她。
    “那姐姐，帮我挑一双吧。”
    许九宁扫了眼，觉得看得顺眼的，就上手摸一摸。
    正当还在犹豫是选左边这款，还是右边这款时，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九宁”
    许九宁转过身，见到了个熟人。
    她高中学长，她的初恋——楚博彦。
    算起来，他们两有好几年没见了。
    高考完，他去了国外，她留在国内，两人因异地分了手，就再也没见过了。
    人样子没怎么变，还是高高瘦瘦的清秀模样。
    楚博彦见没认错人，嘴角一弯，露出酒窝来，整个人少了分清冷，多了分温柔。
    “九宁，好久不见。”
    许九宁笑了下，同他打了个招呼。
    “学长，好久不见。”
    两人分的自然，没伤和气，再见也不觉尴尬。
    楚博彦带着笑，看了眼赵简，问，“这位是”
    许九宁大方一笑，晃了晃俩人紧紧相握的手。
    “赵简，我男朋友。”
    楚博彦朝赵简微微颔首，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赵简微微一笑，同他握了个手。
    面上是波澜不惊，实际上心里有点慌。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
    姐姐跟这位学长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你住这附近吗？”楚博彦问。
    许九宁点了下头，“就住对面那个小区。”
    她想，应该不会那么巧，他也住那儿吧。
    楚博彦笑出声来，“好巧，我也住那儿。”
    “嗯？那我之前怎么没碰到你”
    “我上个月才回来，先回家住了段时间，这几天才住过来。”
    “哦，那难怪了。”
    这几天才住过来，难怪没遇到过。
    楚博彦笑了笑，余光瞥了眼赵简，结束了话题。
    “九宁，我待会儿还有点事，先走了，回头一起吃个饭。”
    “好，到时候电话联系，号码还是之前那个，没换。”
    “行，那下次见。”
    楚博彦离开后，许九宁转身继续纠结选哪双棉拖。
    赵简见许九宁没想解释她跟这个学长的关系，随即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
    许九宁抬眼看向赵简，问他，“怎么了”
    赵简耷拉着头，语气里藏着几分委屈。
    “姐姐，你跟这位学长是不是很要好啊”
    许九宁想了下，该怎么说呢？
    “没有，我跟他关系没那么好。”
    赵简听到，松了一口气。
    “他是我初恋，出国后，我们和平分手，现在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吧。”
    居然是初恋。
    赵简有些郁闷，神色恹恹地垂下眼。
    许九宁看他这样，哪里会不明白。
    她家黏人精这是吃醋了。
    这次吃得有点猛，吃得人都蔫了。
    许九宁踮起脚，轻轻揉了下他的头，认真地同他讲些心里话。
    “赵简，我谈过几段恋爱，除了上一任闹得不愉快，其他人都是顺其自然的分开。”
    赵简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听她继续往下说。
    许九宁笑着摸了摸他的耳朵。
    “我跟他们没那么深的缘分，能一起走那么一段路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你放心，他们于我而言，再见最多也只是朋友。”
    许九宁说这话时，语气平和，嘴角带着赵简常常能见到的笑容。
    这一刻，赵简仿佛看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会跟姐姐渐行渐远，再见也只是朋友。
    他的心沉了下去。
    脑子止不住地想。
    他要怎样才能抓住一个不受牵绊、自由自在的灵魂。
    赵简俯身抱住她。
    抱的很紧。
    紧到想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让她感受到他炙热的情感，滚烫的血液。
    他不想只陪她走过人生路的一小段。
    他很贪心。
    他要，就要全部。
    要她往后余生，要她的所有长久。

 12

    许九宁承着他的力，接受了这个迫人的拥抱。
    她不明白，赵简反应怎么这么大?
    刚刚那段话，有哪里不对吗？
    许九宁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她觉得自己还挺温柔的呀！
    两人站在货架前，抱着站了会儿。
    许九宁拍了拍赵简的背，让他松手。
    来往路人的飘来的视线存在感太强。
    她还是不太习惯在人前这么亲密。
    赵简松开怀抱，单手牵着她。
    许九宁面向货架，让他自己在她缩小的范围内选一双棉拖。
    挑完，许九宁牵着赵简离开。
    赵简懒洋洋地拿着鞋，没使力，任她牵着。
    他喜欢她这样牵他，带着他朝前走。
    他想，如果这路没有尽头，他们就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他们一起穿过人群，路过人间。
    即便，周遭景色再纷杂，他眼里只有她。
    而她的手也只牵着他。
    赵简跟在她身后，不眨眼地看着她。
    他想将和她一起的时间都好好珍藏，将每一分每一秒都收入眼中，放到心里。
    许九宁来到生鲜区，偏头询问赵简要买些什么，猝不及防看到他缱绻的目光。
    她捏了捏他赵简的手。
    “收敛点，这是在超市，不是在家里。”
    赵简漾开笑，“姐姐，已经很收敛了。”
    两天里，听了太多情话的许九宁，懒得理会他的简言简语，回头接着挑食材。
    赵简见她不为所动，笑了笑，靠了过去，陪她一起选食材。
    两人从超市出来，收获颇丰。
    赵简两手不空，许九宁也拎了两个袋子。
    他们两走在路上闲聊。
    “姐姐，是不是买太多了点。”
    “不多，我过几天要去一趟南边，要在那儿待几天，多给你备点吃的，省得你来回跑。”
    “啊，姐姐要出差啊！”
    黏人精心情有些低落。
    许九宁瞥了一眼，觉得好笑。
    天天这么黏着，难道不腻吗？
    赵简明显不觉得腻。
    回到家，恨不得成为许九宁身上的挂件，时时刻刻黏着她。
    她做什么都跟在后头。
    时不时抱一抱，亲一亲。
    腻歪得很。
    “赵简，你的上分大业呢？”
    许九宁无奈，提醒他。
    赵简抱着许九宁，赖着不走，“现在，姐姐比较重要。”
    许九宁笑着，掐了下他的腰，“我就出去几天，很快就回来。”
    “可我们才在一起。”
    赵简好委屈。
    “你也知道，我们才在一起哦?  ”许九宁调侃道，“在一起还不到两天，你说你什么没干?”
    赵简一听，耳朵瞬间变红。
    脑子里浮想联翩。
    其实，还有更过分的，他没干呢。
    许九宁见赵简害羞了，翘着唇，捏了捏他的耳朵，温柔劝道。
    “你先去打游戏，我等会儿就进去陪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
    赵简开心地抱住她，在她颈边蹭了蹭，“好呀，我在书房等姐姐。”
    尾音上扬，心情愉快。
    许九宁弯了弯唇，赵简小朋友可真好哄。
    把东西理完，许九宁回房间冲了个澡，这才抱着笔记本去书房。
    她一开门，赵简就看了过来。
    “姐姐，你终于来了。”
    他嘴角带着笑，拍了拍他身边的位子。
    “姐姐，快来，椅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许九宁走过去，把笔记本放桌上，在他旁边坐下。
    她看到屏幕上的聊天框，随口一问。
    “这是跟谁聊天呢？”
    “之前跟我双排的一个打野。”
    赵简将聊天记录往上拉，把内容翻给许九宁看。
    “他喊你去试训，你怎么不回他啊？”
    许九宁纳闷了，这不就是他在等的机会吗？
    怎么机会来了，又不要了呢？
    赵简解释了一下。
    “他们队中单状态好，合约也没到期，就算试训成功，我也很难打首发。不是首发就很难上场，我想不如再等等，看看别的队伍。”
    许九宁拿着鼠标上下翻了翻他们聊天的内容。
    “我觉得你还是要去试试。”
    赵简偏头看向她，眼带疑问。
    许九宁斟酌了一下，说道，“其实试训只是试训，又没说不签合同就不准走。我是觉得，机会既然来了，就去试试，反正对你没坏处。”
    刚说完，打野又发了消息过来。
    她指了指屏幕。
    “你看，他也说了，正值转会期，各大战队都要人，要是不合适，他再推荐你去其他队伍。”
    她见屏幕上的消息一条条弹出来，这份急切，让她不禁有些怀疑。
    许九宁拍了下赵简的肩，指着这个人的ID。
    “赵简，你说这人会不会是骗子啊？”
    “姐姐，你放心，他不是骗子。”
    许九宁盯着这一串乱七八糟的数字ID，“可他像极了骗子。”
    赵简笑了起来，在聊天框里发了一句话。
    “我女朋友说你是骗子，叫我不要理你。”
    对面一串省略号发过来。
    随后跟了句“我不是骗子。”
    许九宁一看这回复，只觉苍白无力。
    “骗子当然不会说自己是骗子。”
    赵简忍着笑，把这句话发了过去。
    坐在屏幕前的CL打野territory皱着眉，挠了挠几天没洗的头。
    这还是头一次介绍人打职业，人家觉得自己是骗子。
    “靠，居然有人怀疑我是骗子。”
    坐在一旁的上单glass凑了过来，看了眼聊天记录。
    “不怪人家怀疑你，是你太殷勤了。”
    “不殷勤点，要是被别的队抢走了怎么办？他可是个好苗子。”
    “真让他来试训啊？你跟经理说了没？”
    territory摇了摇头，“没说，不过我觉得他不会拒绝。”
    glass欲言又止，提醒道，“还是先跟经理说一下。”
    territory见他脸色不对，拿手机发了条消息给他。
    “什么鬼?  你怎么这个表情？”
    glass回道，“队里有大动作，可能会有韩国中单来。”
    “那老p呢？他合约还没到期呢？状态也不错。”
    “可能会弄个租借合同借给别的俱乐部，或者作替补。”
    “靠，老p都保证不了首发，这小子来了岂不是天天守着饮水机。”
    “你别激动，先问一下经理。”
    territory朝glass点了点头。
    给赵简回了句话，“我先跟经理说一下，要是ok，到时候告诉你。”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训练室。
    许九宁见那人老半天没回复，懒得再等。
    “我觉得你还是打游戏上分靠谱点。”
    赵简笑了笑，关闭聊天框，转过身来，握住许九宁的手。
    “姐姐，其实他不是骗子。”
    “啊？你认识他?”
    “嗯，认识。他是CL战队的打野，介绍过不少高分段的人去打职业。”
    “那你刚刚还配合我说他。”
    “只是开个玩笑，他不会介意的。”
    赵简把玩着许九宁的手，有些心不在焉。
    “你想什么呢？”
    许九宁凑过去，仰着头，看向他眼底。
    赵简牵了牵唇，“没什么，只是间歇性迷茫罢了。”
    许九宁直起身子，抱了抱他。
    “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想要的，会有的。”
    赵简回抱她，手一点点收紧。
    许九宁笑着亲了亲他的耳垂。
    “充电完毕，请sixandnine继续加油!”
    ?
    转会期：选手合约到期变成自由人，或者是被俱乐部挂牌，这些人进入交易市场，队伍竞价，选手选择，自由交易。
    ps：
    本文时间线是2014年世界赛结束，转会期还没正式开始。
    这群人没有原型，只有同样的电竞情怀。
    时间在走，很多人留在了过去，我不是远古电竞粉，只是想写写我想象中的过去。

 13

    territory离开训练室，穿过一个长走廊，走到经理办公室门口。
    门半掩着，没关紧。
    经理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老p状态是不错，但韩国小中单比他更适合我们队伍现在的打法。对，那个中单是一定要拿下的，其余的再说。”
    “嗯，到时候我会把老p叫过来，商量一下租借合同的事。”
    “好，等我把手里的事拢一拢，到时候韩国见。”
    经理挂了电话，吐出一口浊气。
    整个人往电竞椅上一瘫，脑子里还在琢磨着转会期合同的事。
    territory从外面走了进来，敲了下门框。
    经理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rank吗？”
    territory情绪不高，随便应了下。
    “打完了，休息会儿。”
    “嗯。”经理闭着眼点了点头，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刚刚，我都听到了。”
    经理眉心皱了皱，睁开眼看向territory。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territory咬咬牙，还是开了口。
    “老严，老p他…”
    经理打断了他。
    “这件事你别管，老p知道怎么选。”
    territory烦躁地搓了把脸，心情极其不好。
    “行了，没别的事就回去打rank。”
    “等等，还有个事。”
    “嗯，你说。”
    “最近国服有个厉害的中单，想让他来基地试训。”
    经理摇头拒绝了。
    “中单暂时不用，如果是下路，你有推荐，可以让人来试。”
    territory还想再说几句，可经理进了电话，朝他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从办公室回来，territory兴致不高，人靠在电竞椅上发呆。
    glass从外面买了酸奶回来，见他这样就知道事情没办成。
    他递了杯酸奶给territory。
    “刚刚在外面碰到Fire的教练，聊了几句，他们那儿招人，你让那小子去试试呗。”
    territory接过酸奶，点点头。
    “我再给他联系几家，多试试没坏处。”
    glass笑了笑，“真是尽心尽力啊。”
    “做好事，攒人品。”
    随便聊了几句，territory心情好了点。
    他叼着勺子，拿着手机开始骚扰人。
    赵简艰难的赢下一把队友挂机局，揉了揉手腕。
    回到评分界面，看到新消息提醒。
    他点进去一看，只见territory刷刷刷发了几排QQ号过来。
    “兄弟，给你联系了一下，你加一下这几个QQ，把试训的时间排一排，都去试试。”
    territory见没他回复，又发了消息过来。
    “小孩，时间不等人，你有这个实力，别耽误了。”
    赵简心情复杂，回道，“谢谢，回头请你吃饭。”
    territory勾唇一笑，“好，我等着。”
    许九宁看资料看累了，揉了揉眼睛，习惯性看了眼赵简。
    只见他拿着手机飞快的打字。
    许九宁右手撑着头，半侧着身子看着他。
    有些不解。
    为什么这个人玩个手机，她都觉得他在干正事呢？
    许九宁摇头一笑，揉了揉眼。
    赵简长得实在是太具欺骗力了。
    她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脖子，打算再看一会儿就窝床上去。
    赵简听到动静，看了过来，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姐姐，我在排试训时间。”
    许九宁笑了下。
    啊，原来不是人家长得具有欺骗性。
    是她眼神太好。
    都能品出人家在干正经事了。
    “约了几个队啊？还要排时间。”
    “约了四个队，一个个来。”
    许九宁不知道四个队算不算多，但见到自家小朋友离梦想又近了点，挺开心的。
    “什么时候开始啊？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姐姐，我自己去就行。”
    许九宁笑着揉了揉赵简的头。
    “恭喜啊，又朝前迈进了一点点。”
    赵简伸手过来拉她。
    许九宁凑了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觉得这几天过得有点不真实。”
    赵简的指尖触到了许九宁的眉心。
    从她的眉心一路向下，划过鼻梁，扫至嘴唇，在脸颊处温柔地轻抚了两下，又伸至她耳后，揉了揉她的耳垂。
    “不真实的姐姐和突然拥有的试训资格。”
    许九宁抓住他的手，亲了下他的手背，调侃他。
    “刚刚不是不愿意去吗？”
    赵简的手指抵着她的唇，目光如水。
    “嗯，没去CL试训，去的是别的队。”
    许九宁心有疑问，一张嘴碰到了赵简的指尖。
    热度在心底蔓延。
    他一边靠近一边解惑。
    “CL不缺中单。”
    说完，他的手轻轻捻了捻她的唇，笑着朝她眨了眨眼，问道，“姐姐，我可以亲你吗？”
    假模假样的彬彬有礼。
    许九宁咬了下他的指尖，反问道，“你说呢？”
    赵简笑意扩大，伸手一揽，将人拥至怀中。
    熟悉的气息袭来。
    他的唇贴了上来，舌尖灵活抵入，将内心的喜悦化为唇舌的纠缠。
    他喜欢这样的亲密。
    爱极了每一次的贴近。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牵动姐姐的心弦。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拽住面前这个自由的灵魂。
    让她与他沉沦。
    赵简的满腹心绪都化作行动，将所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都融在呼吸可闻亲吻里。
    他的每一次纠缠，是在告诉她。
    他离预想的未来又近了一步。
    他的每一记深吻，是想问她。
    愿不愿意同他走过这段籍籍无名，不见天光的荆棘之路。
    他想问她，能不能不要只陪他一段路。
    能不能陪他一直走下去。
    走向属于两个人的未来。
    吻至动情处，赵简心绪难平。
    他停了下来，头抵在许九宁的胸口。
    静静地听着她怦然的心跳。
    平复自己呼之欲出想要得到更多的占有欲。
    许九宁轻抚着他的背，唇碰了碰他的耳垂。
    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简从情绪中走出来，抬起头，触了触许九宁的耳畔。
    回以一吻。
    他的头落在她的肩上。
    “姐姐，我最近运气真好。”
    许九宁见不到他的表情，但听得出他是开心的。
    “自从再次见到姐姐，我的运气就越来越好了。”
    他抬起头，用鼻尖蹭了蹭许九宁的脸颊。
    “谢谢姐姐带给我的好运气。”
    许九宁微微一笑。
    “傻瓜，这不是运气，而是你值得。”
    赵简听完，心胀胀的。
    这算是回应吗？
    他不确定。
    但不妨碍他高兴。
    赵简一脸喜意地抱住许九宁，紧紧地抱着，牢牢地缠着，像是在汲取力量。
    许九宁带着笑，回抱他。
    在心里默念。
    老天啊，请你保佑他能一直好下去。
    周一，许九宁起得比其他工作日早一些。
    一是她们部门每周一早上开例会。
    二是正好可以跟刚下游戏的赵简一起吃个早饭。
    赵简快速冲了个澡，从卧室出来。
    许九宁准备的早餐已经上了桌。
    “冬天我喜欢吃热的，所以今天吃汤粉，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只要是姐姐做的，没什么不可以!
    赵简笑得开心，先凑过去要了个早安吻，这才乖乖落座。
    吃完早饭，赵简收拾好碗筷，擦干净手，送许九宁到门口。
    他牵着她，有点舍不得。
    许九宁望着他笑，捏住他的鼻尖。
    “赵简，快去睡觉。”
    “姐姐，我不困。”
    说完，一个哈欠打了出来。
    赵简眨着含着泪花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许九宁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
    “乖，去睡觉，醒了给我发消息。”
    赵简乖乖地点着头。
    但就是不松手。
    他看着她，眼神狡黠。
    许九宁反应过来，扑上去咬了他一口。
    “怎么样？满意吗？”
    赵简摸了摸唇上浅浅的牙印，甜甜一笑，“很满意!”
    ?
    rank：排位
    ps：写到13章才发现，这两在一起还没72h。我哭了，我要做个后妈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给我好好搞事业。

 14

    许九宁停好车，从车上下来。
    她一看，发现今天停车位前面有个杆。
    也不知怎么的，她突发奇想，想跳过去。
    往前一跳，顺利过杆。
    许九宁扬了扬唇，提步往前走，抬头一看，看到了她大老板。
    大老板常石欢插兜站在门边看着她，眼里带着兴味。
    他笑了下，没了平常在员工面前板着脸的严肃感。
    “看来今天心情不错。”
    许九宁清了下嗓子，缓了缓面上的尴尬。
    她唇微弯，轻松将话题转回常石欢身上。
    “我看常总今天心情也挺不错的。”
    常石欢笑了起来，眉目舒展开来。
    他心情确实不错。
    磨了大半年的项目落了地，他心情好的很。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常石欢站在电梯的右侧，顺手按了楼层。
    他扫了眼许九宁，想起个事。
    “九宁，这段时间要是董事会塞进来的那几个人给你摆脸色，你就当没看见。”
    许九宁皱了皱眉，想了下，“我最近没招惹她们吧？”
    常石欢勾了勾唇，不厚道的笑了笑。
    “我替你惹了。”
    许九宁愣了下，反应过来，忍不住埋怨道，“老板，不带你这么坑人的。”
    常石欢语气轻松，开起了玩笑，“替我挡枪，不应该是你的荣幸?”
    许九宁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不，她并不荣幸。
    “所以，您怎么惹了？”
    “嗯，也没干什么。”常石欢拍了拍许九宁的肩，笑得像只老狐狸，“就是以你的名义替我挡了挡她们要去南边搞新项目的热情。”
    许九宁听完，还能不明白?
    她老板这是拿她当挡箭牌给他挡桃花了。
    “老板，董事会替你挡刀子，被他们针对也就算了，可这桃花怎么也要我来挡啊。”
    “她们算什么桃花?”常石欢嗤笑一声，“搁古代，就是敌人派来的细作。”
    许九宁瘪了瘪嘴。
    好吧，确实是这个理。
    可她真不想跟她们掰扯啊。
    以一敌四，多么艰巨的任务。
    常石欢见许九宁毫不掩饰地愁眉苦脸着，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行啦，别想太多，无视她们就行了。年终我亲自掏腰包补偿你。”
    “你掏腰包也补偿不了。”
    许九宁语气平平。
    财物对她来说不具诱惑力。
    “那给你多批几天假?  ”
    常石欢做了让步。
    许九宁一听可以多休几天，爽快应下。
    这时，电梯门开了。
    门口站着的正是刚刚谈论的细作之一。
    秦婉言一看里头站着的是常石欢和许九宁，手不由紧抓着文件夹的边缘。
    许九宁见着人，整了整神色，先跟她问了个好。
    秦婉言笑了笑，同他们俩打了个招呼，走了进来。
    常石欢见她进来，移了下步子，离许九宁近了些。
    秦婉言把这举动看在眼里，低头咬了咬下唇。
    她能感觉到电梯内原本轻松和谐的气氛，因为她的到来消失得一干二净。
    许九宁规规矩矩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像极了面壁思过的学生。
    常石欢倒是没她站得那么板正，不过脸又变成了扑克脸。
    神色淡淡，一脸严肃。
    完全没了他们两私底下相处的那份随意。
    周一的例会，开得许九宁心头冒火。
    董事会派来的这几个姑娘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搅起浑水来，一个比一个能干。
    明嘲暗讽，阴阳怪气那样，她实在是忍不住想怼几句。
    常石欢一记眼神甩过来，点了点桌上摆的新项目策划案。
    许九宁忍了下来。
    她确实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们急。
    好不容易才拿下的新项目，要是她们回去多几句嘴，又往后拖，那才是得不偿失。
    许九宁压着心火，缓了口气，接着讨论下一趴。
    例会结束，人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
    只有常石欢跟许九宁没走。
    常石欢笑着丢了颗奶糖过去。
    “来，请你吃颗糖，消消气。”
    许九宁撕开包装，把糖丢进嘴里。
    舌尖触到甜意，心情跟着松快了不少。
    这下有心思跟大老板聊点正事。
    “常总，到底什么时候出差啊?  ”
    “你跟我明天走，团队后天出发。”
    许九宁皱了下眉，“不对吧，你明天不是去北边谈合同吗?”
    常石欢笑了笑，“是啊，我明天是要谈合同。”
    “那我怎么跟你一起走?”
    “不是说好了，多给你批几天假吗？明天先给你批一天，让你尝尝甜头。”
    许九宁笑出声来，为常总点赞。
    “常总，你批假的样子可真帅!”
    “哦，这时候知道我帅了。”常石欢轻笑一声，“希望你被她们气着，被项目难住的时候，还能记着我的好，别在心里骂我。”
    “哈哈哈，常总，你看我像是这么表里不一的人吗？”
    常石欢勾了勾唇。
    “你像极了这样的人。”
    许九宁抿嘴一笑。
    随他怎么说，反正有假休的是她。
    一想到明天能悄咪咪躲开所有人的视线在家休息，许九宁就心情极好。
    去她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她现在觉得独乐乐挺好的。
    许九宁眼尾带笑，脚下生风，一改之前的郁气，神采飞扬地离开会议室。
    途中遇到那群姑娘递来的冷眼，她也不觉恼火。
    甚至还朝她们笑了笑。
    反倒把那几个姑娘给气到了。
    许九宁春风得意，一回办公室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还在睡觉的赵简。
    赵简醒来，看到消息，高兴极了，连发了好几个手舞足蹈的表情。
    许九宁忙完，看到他的消息，嘴角上扬。
    工作了一天，积压在脑子里的沉闷一下子就被驱散开。
    有些人就有这样的魔力。
    哪怕隔着屏幕，看不到也摸不着。
    但只要一想起他，舌尖仿佛就触到甜意，嘴角止不住往上扬。
    比糖还管用。
    下了班，许九宁堵在环线上动弹不得。
    赵简又发了消息过来。
    “姐姐，你什么时候到家呀?”
    “路上是不是很堵?  ”
    “不用着急，慢慢开。”
    “要是饿了，你就打开副驾驶那个抽屉，吃点饼干。”
    她盯着这几条消息，反反复复地看。
    看完，她伸手去翻副驾驶的抽屉，看看是不是真有饼干。
    果真，他塞了粗粮饼在里面。
    塞了满满当当一整个抽屉。
    许九宁拿了一个出来，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心里一道暖流划过。
    她笑了笑。
    能被人这样惦记着，真好。
    吃完一块饼干，车流终于动了动。
    驶过红绿灯，进入下一个路口后，又停了下来。
    许九宁戴上蓝牙，给赵简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姐姐。”
    轻快的语气，让许九宁不禁弯了弯唇。
    “赵简，饼干我吃了，味道不错。”
    “哈哈哈，那就好，我还怕姐姐不喜欢呢。”
    “没有不喜欢，你选的很好。”
    许九宁声线温柔，听得赵简心神微荡。
    “姐姐，你现在到哪了？”
    “嗯，堵在路口了，估计还要个二十分钟。”
    “好，等进入主道，姐姐告诉我，我好炒菜。”
    “嗯，到时候发消息给你。”
    “别，别挂。”
    赵简拦了拦。
    他仰躺在沙发上，望着头顶上的水晶灯，光线刺眼。
    他眼微闭，透过缝隙去看那道炫目的光，觉得一个人的时间流逝得太慢。
    他想多听听姐姐的声音。
    “姐姐，就这样保持通话，一直到你回来，好吗？”
    许九宁的心变得柔软。
    她应了下来。
    答应完，许九宁扶额一笑。
    这要放在以前，别说答应了，她男朋友怕是提的机会都没有。
    而如今，她不仅答应了，甚至还甘之如饴。
    赵简啊，赵简。
    你到底是什么妖精变来的?
    这么会蛊惑人心。
    ?
    啊，黏人精甜崽不是妖精只是一只金毛。

 15

    回到家，许九宁一开门，就看见穿着围裙的赵简，笑吟吟地站在玄关处，背靠一室暖光，等她。
    许九宁弯了弯唇。
    赵简伸手抱住她。
    “姐姐，回来了呀。”
    明明是很没营养的问答，她还是答了。
    许九宁唇轻启。
    “嗯，回来了。”
    晚饭是赵简做的。
    两菜一汤。
    很合许九宁的口味。
    吃完饭，许九宁起身收拾碗筷。
    赵简伸手一拦，“姐姐，我来吧，你去客厅休息。”
    许九宁摇了摇头，“今天你做了饭，我来洗。”
    赵简见许九宁态度强硬，没再拦着，只是像个小尾巴似的，随她进了厨房。
    他帮她系好围裙，就赖着不走了。
    赵简从背后抱住许九宁，脸时不时蹭一下她的脸。
    “赵简。”
    许九宁张口喊了声他的名字，想叫他松手。
    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鉴于之前的经验，她很清楚，说了也白说。
    他压根不会放开，说不定还会顺杆往上爬。
    赵简抿着嘴偷笑，他知道姐姐想说什么。
    他双臂牢牢环住她，就是不撒手。
    甚至还变本加厉。
    隔着衣服，捏了捏她的腰。
    赵简贴得极紧，手轻抚着，笑眯了眼，像只慵懒的猫。
    本来几个碗很快就能洗完，被赵简在厨房那么一搅和，洗了半天，他俩才从厨房出来。
    许九宁看了眼时间，戳了下赵简的手臂。
    “到点了，该打游戏了。”
    语气像极了备考生的家长。
    赵简调皮一笑。
    “姐姐，晚一点也没关系的。”
    他故意凑近了点。
    又想干坏事。
    许九宁往后退了退，弯了弯唇。
    “到了国服第一再说。”
    赵简懊恼地抓了抓头，开始讨价还价。
    “要不先到第五？”
    他现在第七，过了今晚应该能到第五。
    许九宁摇了摇头，“不可以，就要第一。”
    管他第一难不难打呢。
    不是要试训了嘛。
    作为“长辈”，她有必要监督黏人精好好搞事业。
    赵简正欲开口。
    许九宁的手抵上了他的唇，仰着头，眼睛直视赵简。
    开始套路他。
    “赵小六，国服第一很难吗？”
    赵简看着许九宁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败下阵来，往前一步，抱住她，蹭了下许九宁的鬓角。
    “好吧，我答应你。”
    许九宁弯了弯眸子，开心地拍了拍赵简的背。
    哼，小样，哪能次次都让你占便宜?
    回到书房，开了游戏。
    分奴赵简第一次主动邀请territory跟他双排。
    territory收到邀请，眉毛一挑。
    “哟呵，小中单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估计想拉你一起向下俯冲。”
    glass刚被爆杀一局，心情不好，见谁怼谁。
    “呵，你以为人家是你啊？被虐成渣渣?”
    说是这样说，territory还是查了下赵简的战绩。
    “你瞧瞧，瞧瞧人家，十局输一局，羡不羡慕？馋不馋?”
    glass看过来，扫了眼他的分数，“馋，很馋，馋到想要个好友位。”
    territory傲娇的一甩头，回了句，“滚。”
    然后，手速麻溜的给赵简回了个dd。
    许九宁抱着pad走进书房，想刷个剧。
    可游戏声音实在是太吸引人，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会往赵简那边瞟。
    一来二去，两头都没顾得上。
    她索性关了pad，双腿一盘，认真看起游戏来。
    可真看起来，许九宁又很迷茫。
    除了看得出赵简杀的人多，赢面很大以外，其余的，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甚至赵简是怎么在一团乱战中把人宰掉的，她都弄不清楚。
    要怎么才能看懂游戏呢？
    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许九宁掏出手机，开始求助知乎，搜索“如何快速了解英雄联盟?”。
    认真看完几个稍微靠谱点的回答。
    她觉得还是看比赛会成长得快一点。
    毕竟比赛有解说，人家能分析英雄，分析局势。
    许九宁下了个掌上英雄联盟，插上耳机，准备从今晚开始恶补游戏常识。
    她要争取在小孩上场前能看懂他在干什么。
    许九宁点开今年世界赛系列视频回放。
    一个队伍都不认识的她只好随便选了个视频先看着。
    赵简打完一局，等位间隙，活动了下手腕，习惯性回头瞄了一眼。
    只见姐姐正戴着耳机，盯着pad面露难色。
    他好奇地看了眼屏幕，发现她在看今年世界赛总决赛第一把。
    看完第一把，许九宁心情复杂，按下暂停，看着屏幕上即将爆破的水晶，迟迟没点开下一把。
    虽然她还是没怎么看懂，但能感觉到己方选手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赵简见她停在那儿，伸手摘了她右边的耳机，揉了揉她的耳垂。
    许九宁看向赵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赵简拉住许九宁的手，放在手中安抚性地揉了揉。
    “总决那天，我在现场，对手实力真的很强。”
    “无论是在英雄池上，还是在对游戏的理解上，都很强。”
    他伸手把pad拿过来，拔掉耳机，滑动屏幕，视频回到bp环节。
    “其实从这里开始就被碾压了。”
    他手指一点，视频开始播放。
    被人套路了的bp又出现在他眼前。
    “我们的上单和中单英雄池太浅，要顾虑的地方太多，没办法放开了打。”
    他手指往后划，划到一级团这里。
    我方在对面野区反蹲却被对方的视野看得一清二楚。
    以上帝视角看，会觉得很滑稽。
    可在比赛里，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踪迹暴露了。
    他们傻傻的在野区等着，而对面根本不往这儿走。
    赵简指了下右下角的地图。
    “姐姐，你看这边，我们的野区被人家看得很清楚，而我们看对面却是黑黢黢一片。”
    许九宁点了点头。
    这自家野区跟开了探照灯似的，哪儿都是亮的，所有行动被看得清清楚楚。
    赵简接着往下划，划到他印象中一波本来可以翻的团战节点。
    “这里我们开的不错，对面的血线被压得很低，本可以拿几个头补补经济，可他们太贪了，想全杀，省了技能，然后就被反杀了。”
    许九宁瘪了瘪嘴。
    同样是丝血，谁死谁尴尬。
    显然，我方非常尴尬。
    赵简没再往后翻。
    因为此时的经济差已拉至一万多，双方的装备、等级差距都很大。
    基本毫无翻盘可能。
    他眸色淡淡，关了pad。
    埋在心底的迷茫又开始作祟。
    做决定时满腔热血，可真把这个当职业时才发现每一步都很难。
    进入职业赛场不容易，遇到合拍的队友不容易，而面对的对手又如此强劲。
    他们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横亘眼前，想要翻过它，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
    花上个叁五年，拿自己的青春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他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你又在想什么？”许九宁见赵简在发呆，伸出点了点赵简眉心的褶皱，“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
    赵简抿了下唇，点了点头。
    “你啊，最大的问题就是想太多。”
    许九宁双手捧住赵简的脸，让他看向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
    像一束光，透过来，照向他。
    他定定地看着她，移不开眼。
    “赵简，这世界每一天都在变化，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比起纠结自己能不能做到，会不会做到，你更应该什么都不想，去做你能做到的事，竭尽所能。”
    许九宁的声音温柔而有力量，缓缓流进赵简心房。
    站在迷雾中的他，被光指引着。
    反复徘徊的犹疑，一次又一次被姐姐的坚定不移打破。
    她在告诉他。
    未知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明想要，却因为害怕未知而不去做。
    雾霭散去，得见天光。
    许九宁看到赵简神情的变化，欣慰地笑了笑，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说起了俏皮话。
    “真要不行，那就回家继承家产，谁厉害买谁，组一支宇宙无敌超级战队，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言语间的调侃，让赵简不禁弯了弯唇。
    他伸手捏了捏许九宁的脸。
    “那到时候姐姐来我战队做经理，我绝对不会亏待姐姐的。”
    许九宁拍掉他的手，故作不满。
    “我只能做经理?  ”
    “那做老板娘。”
    赵简捂住她的嘴，笑得一脸得意。
    “不说话就是答应咯。”
    他笑着，眼神真挚。
    “姐姐，你放心，只要你要，我有的都是你的，没有的，我也会努力让你拥有。”
    许九宁愣了下，回过神来，眨了下眼，拉住他的手。
    “那我现在就要个国服第一。”
    赵简无奈地看了许九宁一眼。
    怎么话题又给转走了?
    他不禁叹了口气。
    “行，我这就去打。”
    ?
    dd：上车，一起排位。
    ban：禁英雄  pick：选英雄  合在一起叫bp
    喜欢是双向奔赴，爱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小九教小六如何坚定不移，小六教她如何爱人。
    ps：正式开启缘更，有缘就是隔日更，无缘就是我卡文了。
    大家放心，在po上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我会努力完结。

 15

    回到家，许九宁一开门，就看见穿着围裙的赵简，笑吟吟地站在玄关处，背靠一室暖光，等她。
    许九宁弯了弯唇。
    赵简伸手抱住她。
    “姐姐，回来了呀。”
    明明是很没营养的问答，她还是答了。
    许九宁唇轻启。
    “嗯，回来了。”
    晚饭是赵简做的。
    两菜一汤。
    很合许九宁的口味。
    吃完饭，许九宁起身收拾碗筷。
    赵简伸手一拦，“姐姐，我来吧，你去客厅休息。”
    许九宁摇了摇头，“今天你做了饭，我来洗。”
    赵简见许九宁态度强硬，没再拦着，只是像个小尾巴似的，随她进了厨房。
    他帮她系好围裙，就赖着不走了。
    赵简从背后抱住许九宁，脸时不时蹭一下她的脸。
    “赵简。”
    许九宁张口喊了声他的名字，想叫他松手。
    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鉴于之前的经验，她很清楚，说了也白说。
    他压根不会放开，说不定还会顺杆往上爬。
    赵简抿着嘴偷笑，他知道姐姐想说什么。
    他双臂牢牢环住她，就是不撒手。
    甚至还变本加厉。
    隔着衣服，捏了捏她的腰。
    赵简贴得极紧，手轻抚着，笑眯了眼，像只慵懒的猫。
    本来几个碗很快就能洗完，被赵简在厨房那么一搅和，洗了半天，他俩才从厨房出来。
    许九宁看了眼时间，戳了下赵简的手臂。
    “到点了，该打游戏了。”
    语气像极了备考生的家长。
    赵简调皮一笑。
    “姐姐，晚一点也没关系的。”
    他故意凑近了点。
    又想干坏事。
    许九宁往后退了退，弯了弯唇。
    “到了国服第一再说。”
    赵简懊恼地抓了抓头，开始讨价还价。
    “要不先到第五？”
    他现在第七，过了今晚应该能到第五。
    许九宁摇了摇头，“不可以，就要第一。”
    管他第一难不难打呢。
    不是要试训了嘛。
    作为“长辈”，她有必要监督黏人精好好搞事业。
    赵简正欲开口。
    许九宁的手抵上了他的唇，仰着头，眼睛直视赵简。
    开始套路他。
    “赵小六，国服第一很难吗？”
    赵简看着许九宁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败下阵来，往前一步，抱住她，蹭了下许九宁的鬓角。
    “好吧，我答应你。”
    许九宁弯了弯眸子，开心地拍了拍赵简的背。
    哼，小样，哪能次次都让你占便宜?
    回到书房，开了游戏。
    分奴赵简第一次主动邀请territory跟他双排。
    territory收到邀请，眉毛一挑。
    “哟呵，小中单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估计想拉你一起向下俯冲。”
    glass刚被爆杀一局，心情不好，见谁怼谁。
    “呵，你以为人家是你啊？被虐成渣渣?”
    说是这样说，territory还是查了下赵简的战绩。
    “你瞧瞧，瞧瞧人家，十局输一局，羡不羡慕？馋不馋?”
    glass看过来，扫了眼他的分数，“馋，很馋，馋到想要个好友位。”
    territory傲娇的一甩头，回了句，“滚。”
    然后，手速麻溜的给赵简回了个dd。
    许九宁抱着pad走进书房，想刷个剧。
    可游戏声音实在是太吸引人，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会往赵简那边瞟。
    一来二去，两头都没顾得上。
    她索性关了pad，双腿一盘，认真看起游戏来。
    可真看起来，许九宁又很迷茫。
    除了看得出赵简杀的人多，赢面很大以外，其余的，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甚至赵简是怎么在一团乱战中把人宰掉的，她都弄不清楚。
    要怎么才能看懂游戏呢？
    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许九宁掏出手机，开始求助知乎，搜索“如何快速了解英雄联盟?”。
    认真看完几个稍微靠谱点的回答。
    她觉得还是看比赛会成长得快一点。
    毕竟比赛有解说，人家能分析英雄，分析局势。
    许九宁下了个掌上英雄联盟，插上耳机，准备从今晚开始恶补游戏常识。
    她要争取在小孩上场前能看懂他在干什么。
    许九宁点开今年世界赛系列视频回放。
    一个队伍都不认识的她只好随便选了个视频先看着。
    赵简打完一局，等位间隙，活动了下手腕，习惯性回头瞄了一眼。
    只见姐姐正戴着耳机，盯着pad面露难色。
    他好奇地看了眼屏幕，发现她在看今年世界赛总决赛第一把。
    看完第一把，许九宁心情复杂，按下暂停，看着屏幕上即将爆破的水晶，迟迟没点开下一把。
    虽然她还是没怎么看懂，但能感觉到己方选手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赵简见她停在那儿，伸手摘了她右边的耳机，揉了揉她的耳垂。
    许九宁看向赵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赵简拉住许九宁的手，放在手中安抚性地揉了揉。
    “总决那天，我在现场，对手实力真的很强。”
    “无论是在英雄池上，还是在对游戏的理解上，都很强。”
    他伸手把pad拿过来，拔掉耳机，滑动屏幕，视频回到bp环节。
    “其实从这里开始就被碾压了。”
    他手指一点，视频开始播放。
    被人套路了的bp又出现在他眼前。
    “我们的上单和中单英雄池太浅，要顾虑的地方太多，没办法放开了打。”
    他手指往后划，划到一级团这里。
    我方在对面野区反蹲却被对方的视野看得一清二楚。
    以上帝视角看，会觉得很滑稽。
    可在比赛里，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踪迹暴露了。
    他们傻傻的在野区等着，而对面根本不往这儿走。
    赵简指了下右下角的地图。
    “姐姐，你看这边，我们的野区被人家看得很清楚，而我们看对面却是黑黢黢一片。”
    许九宁点了点头。
    这自家野区跟开了探照灯似的，哪儿都是亮的，所有行动被看得清清楚楚。
    赵简接着往下划，划到他印象中一波本来可以翻的团战节点。
    “这里我们开的不错，对面的血线被压得很低，本可以拿几个头补补经济，可他们太贪了，想全杀，省了技能，然后就被反杀了。”
    许九宁瘪了瘪嘴。
    同样是丝血，谁死谁尴尬。
    显然，我方非常尴尬。
    赵简没再往后翻。
    因为此时的经济差已拉至一万多，双方的装备、等级差距都很大。
    基本毫无翻盘可能。
    他眸色淡淡，关了pad。
    埋在心底的迷茫又开始作祟。
    做决定时满腔热血，可真把这个当职业时才发现每一步都很难。
    进入职业赛场不容易，遇到合拍的队友不容易，而面对的对手又如此强劲。
    他们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横亘眼前，想要翻过它，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
    花上个叁五年，拿自己的青春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他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你又在想什么？”许九宁见赵简在发呆，伸出点了点赵简眉心的褶皱，“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
    赵简抿了下唇，点了点头。
    “你啊，最大的问题就是想太多。”
    许九宁双手捧住赵简的脸，让他看向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
    像一束光，透过来，照向他。
    他定定地看着她，移不开眼。
    “赵简，这世界每一天都在变化，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比起纠结自己能不能做到，会不会做到，你更应该什么都不想，去做你能做到的事，竭尽所能。”
    许九宁的声音温柔而有力量，缓缓流进赵简心房。
    站在迷雾中的他，被光指引着。
    反复徘徊的犹疑，一次又一次被姐姐的坚定不移打破。
    她在告诉他。
    未知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明想要，却因为害怕未知而不去做。
    雾霭散去，得见天光。
    许九宁看到赵简神情的变化，欣慰地笑了笑，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说起了俏皮话。
    “真要不行，那就回家继承家产，谁厉害买谁，组一支宇宙无敌超级战队，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言语间的调侃，让赵简不禁弯了弯唇。
    他伸手捏了捏许九宁的脸。
    “那到时候姐姐来我战队做经理，我绝对不会亏待姐姐的。”
    许九宁拍掉他的手，故作不满。
    “我只能做经理?  ”
    “那做老板娘。”
    赵简捂住她的嘴，笑得一脸得意。
    “不说话就是答应咯。”
    他笑着，眼神真挚。
    “姐姐，你放心，只要你要，我有的都是你的，没有的，我也会努力让你拥有。”
    许九宁愣了下，回过神来，眨了下眼，拉住他的手。
    “那我现在就要个国服第一。”
    赵简无奈地看了许九宁一眼。
    怎么话题又给转走了?
    他不禁叹了口气。
    “行，我这就去打。”
    ?
    dd：上车，一起排位。
    ban：禁英雄  pick：选英雄  合在一起叫bp
    喜欢是双向奔赴，爱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小九教小六如何坚定不移，小六教她如何爱人。
    ps：正式开启缘更，有缘就是隔日更，无缘就是我卡文了。
    大家放心，在po上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我会努力完结。

 16

    经过赵简一晚上的努力，他只爬到第五。
    因为第二天下午还有试训，他休息得比较早，打到凌晨就去睡了。
    许九宁也陪着熬到了凌晨，扎扎实实补了一晚上的游戏视频。
    第二天中午，许九宁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走出卧室。
    这时，赵简已弄好早餐在餐桌旁等着她了。
    许九宁揉着眼，脑子里一片混沌，磕磕绊绊地往餐桌走去。
    赵简难得见到她这般迷糊，觉得有趣。
    他端着咖啡走过去，扶住她，将杯子递到她嘴边。
    许九宁半眯着眼，就着赵简的手喝了一口。
    熟悉的苦涩从舌尖蔓开。
    她清醒了点，睁开眼，看见赵简整个人神清气爽，完全不像刚熬了夜的人。
    许九宁心里有些不平衡，她伸手捏住他的脸，轻轻一扯。
    “说，你是什么妖精变的？天天这么熬，皮肤还这么好，连黑眼圈都没有?”
    赵简笑着替她擦去唇边残留的咖啡，反问她，“那姐姐觉得我像什么妖精?”
    他凑过来，唇在即将碰上时，堪堪停住。
    两人贴的很近，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吻上。
    可他偏偏不亲，故意这样勾着她。
    狐狸精叁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赵简笑着直起了身子，手轻轻点了下许九宁的唇。
    “那我可真是只没用的狐狸精。”
    “哈？为什么？”
    他叹了口气，幽怨地看了一眼许九宁。
    许九宁下意识地捂住他的嘴。
    “赵小六，你给我正经点，下午还要试训呢。”
    “哈哈哈哈。”
    赵简大笑起来，单手将许九宁抱了起来，蹭了蹭她的脸。
    “姐姐，  你以为我会说什么？”
    许九宁不答。
    赵简抱着她走了几步，在餐桌旁坐下，故意逗她。
    “其实比起嘴上说说，我更想身体力行，试一试。”
    许九宁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下午还有试训，不可以，乱来。”
    “那姐姐觉得怎么才算乱来?”
    赵简的手贴上了许九宁的腰，温热隔着衣物传来。
    他的手缓缓下移，在碰到衣角，即将伸入衣内时，被许九宁一把抓住。
    他抬眼看向她，眼神澄澈，反问，“姐姐，这样就算乱来?”
    许九宁忍不住往他唇上咬了一口。
    “赵简，你明知故问。”
    “那姐姐刚刚是不是明知故犯?”
    赵简点了下自己的唇，一脸无害的看着她。
    “说好了不登顶不亲近，但是姐姐犯规了。”
    许九宁这下反应过来了。
    这小子又套路她!
    她伸手推他，作势要走。
    赵简赶忙抱住她，连声认错。
    许九宁本就没生气，见他这么识时务，脸一下子没绷住，笑了起来。
    “好啊，姐姐，你骗我。”
    “哼，谁叫你老是套路我?”
    许九宁说得理直气壮。
    “那这次姐姐赢了。”
    许九宁听着很受用，笑眯了眼。
    赵简将人抱在怀中，揉了揉，隐秘一笑。
    姐姐，可真好哄。
    下午，赵简排了两个试训，许九宁开车送他过去。
    车子停到一个小区门口。
    许九宁愣了下。
    “咦，怎么是居民楼？我是不是定错地方了？”
    赵简看了眼，“没错，就在那儿。”
    “这么一大家子人住一块儿就租了个居民楼?”
    “嗯，这个队条件不是很好。”
    许九宁倒不是嫌它条件差，她主要是怕赵简被骗。
    这种居民楼总能让她想起社会新闻里常提到的传销组织。
    “要不我陪你进去?”
    “姐姐，不用，我去打几场训练赛，很快就出来。”
    许九宁欲言又止。
    “姐姐，你放心，他们很正规的，除了穷，没别的毛病。”
    “行吧，你出来发消息给我，我去旁边逛逛。”
    “好的，姐姐，待会儿见。”
    赵简拎着书包下了车，许九宁摇下车窗，看着他往小区走。
    似乎有心灵感应。
    赵简在进小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坐在车里，视线却牢牢锁在他身上的许九宁。
    他笑着朝她挥了挥手，顺便递了个飞吻过来。
    这一闹，许九宁心里那点不安全一下子跑走了。
    她低下头，无奈一笑，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工作日的下午，商场人不多，许九宁心里惦记着赵简，兴致也不高。
    “九宁?”
    许九宁看过去，又是楚博彦。
    她笑了下，“学长，好巧，在这儿也能碰到。”
    “是挺巧的。”楚博彦在她身前站定，“你怎么在这儿？”
    “陪我男朋友来的。”
    “哦，他人呢？”楚博彦扫了一圈，并没看见那个帅气的小伙子。
    “他游戏打得不错，想打职业，在附近试训。”
    许九宁没指望他听懂，不过还是照实说了。
    “这附近吗？”楚博彦想了下，“这附近应该是DCT战队吧？”
    “咦？你怎么知道?”许九宁有些惊讶。
    楚博彦笑了起来，“英雄联盟嘛，我也玩。”
    “噢，看不出来呀，大学霸也爱玩游戏。”
    许九宁开起玩笑来。
    “大学霸也需要放松啊。”楚博彦笑了起来，忽地想起一件事。
    “不过，不建议你男朋友去DCT。”
    许九宁神情认真了起来，“怎么了？这个队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挺大的。”
    “啊？”
    许九宁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不会真是个骗子战队吧?
    “他们老板资金遇到点问题，打算撤资了。”
    许九宁的心落了下来。
    只是穷，那还算好。
    “那这个队是卖掉，还是解散啊？”
    “卖得出去就卖，卖不出去的话迟早会解散。虽然今年nest他们爆冷门拿了冠军，有20万奖金，但也走不了多远。电竞太耗钱了。”
    “你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可靠吗？”
    楚博彦见话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卖关子了。
    “我朋友就是DCT的老板，前几天一起吃饭提到了这事。”
    许九宁点了点头，“行，我到时候跟他提一下。”
    “嗯，lpl战队这么多，选个有钱点的，会靠谱些。”
    楚博彦话音刚落，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不得不先离开。
    他无奈，叹了口气。
    “本来还想着跟你一起喝个下午茶的，没想到才刚离开，又来了事。”
    许九宁笑了笑，指了下旁边的星巴克。
    “买杯星巴克的时间总有吧?  我请你，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谢什么谢?  也就一句话的事。”
    话是这样说，但许九宁还是没让他付钱。
    “那下次我请你吃饭。”
    “好嘞，大忙人，赶紧去忙吧。”
    许九宁朝他挥了挥手，拎着咖啡和甜点往回走。
    她现在彻底没了逛街的心思，直接走回停车场，坐在车里开始查资料。
    她倒是要看看lpl哪个战队最有钱。
    许九宁查完，陷入沉默。
    这么多战队，除了两叁家背靠企业，其余的都不太富。
    许九宁对赵简赚不赚钱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这些战队条件不好。
    几个人挤在一间房也就算了，她居然看到有人说，有些战队训练室卧室一体，打完往地上一躺就能睡。
    这…还不如赵简那个小出租屋呢!
    赵简打了两把训练赛，感觉还不错。
    DCT的教练也十分满意这位新人，他拍了拍小伙子的肩。
    “我知道你还要去几个战队试训，等你全部试完，你再给我答复。”
    “嗯，好的，谢谢教练。”
    “行，那你先回去吧，我们有缘再见。”
    赵简笑着同其他人告了别。
    出门时，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孩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赵简站在楼道口，看着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小孩不认生，上来就喊他六哥。
    “六哥，你会选我们吧？”
    赵简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还有叁个队没去呢。”
    “六哥，我们队没中单了，如果你不来，我们连比赛都打不了。”
    赵简皱了皱眉，“你们打nest那个中单呢?”
    “白哥他爸妈把他带走了，不让他打了。”
    小孩眼里隐隐闪着泪光。
    赵简拍了拍他的手臂。
    “我加一下你QQ吧，要是来，第一个告诉你。”
    小孩报了一串数字出来，赵简加了他。
    “六哥，你要是不来，也记得告诉我。”
    “好，来不来，都告诉你。”
    赵简挥了挥手，同他告别。
    小孩站在门口，看着赵简一步一步往下走。
    他忽然想起白哥离开的那个下午，他也是这样，站在门口，看着他渐行渐远，直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
    nest：全国电子竞技大赛。

 节日加更番外（h）

    赵简扣住许九宁的手，从指尖相抵到十指紧扣。
    他的前胸贴在她的后背，气息喷洒在她的后颈。
    赵简深吸一口，鼻尖似乎萦绕着淡淡奶香，轻轻喟叹一声，唇贴了上来。
    许九宁睡得昏昏沉沉，只觉被网在火炉中。
    她轻轻挣扎了一下，却越缠越紧。
    赵简的手探进了衣内，摩挲着。
    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手缓缓向上移动，握住了一团绵软，往那红蕊上一捏。
    许九宁醒了过来。
    “赵简，你能不能消停点。”
    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在赵简听来却是一种别样的性感。
    “难道姐姐不喜欢吗？”
    他语气缠绵，啄吻着她的脸颊。
    手下动作不停，一下又下地揉捏着，把玩着手中的软肉。
    这问题许九宁回答不来。
    赵简没得到回应，唇移到了耳垂，含住它，用力一吮。
    许九宁挣了挣，他缓了下来，抿住口中的软肉，用牙尖轻轻地磨着。
    “姐姐，怎么不回答我?”
    语气暗含委屈。
    许九宁被气笑了。
    明明作弄人的是他，怎么他还委屈上了?
    她就不回应，看他能拿她怎么办!
    许九宁轻哼一声，脸偏开，带着赌气的意味。
    赵简笑了下。
    姐姐，怎么就这么犟呢？
    他手开始往下移。
    许九宁意识到他想干嘛，打算伸手去拦，却被赵简轻易避开。
    手指在外侧刮了刮，触到了些湿意。
    赵简嘴角上扬。
    “姐姐，你看，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
    许九宁脸红透了，想躲开，却被紧箍着避无可避。
    黏液让甬道变得顺滑，他的手进入的很顺利。
    稍稍扩张一下，两指并用，刮着内壁，一次比一次深入。
    碰一个小小的穴口，两侧软肉在往内缩。
    许九宁轻颤着，咬着牙关不肯出声。
    赵简察觉到了。
    食指抵着内壁，中指往那处去碰。
    越不让他碰，他偏要碰，而且还要变本加厉。
    往内一抵，推却的软肉开始吸附他，裹住他。
    他若即若离地抽插。
    速度越来越快。
    许九宁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重重快感袭来，一瞬白光划过，唇间泄出的呻吟，像是舒服的喟叹。
    “姐姐，舒服吧。”
    许九宁喘着气，不想理他。
    赵简没在意，他接着说，“可我感觉不太妙呢。”
    身后抵上一处滚烫，在腿侧蹭着。
    “姐姐，我也想舒服舒服。”
    许九宁整个人烫得不行。
    “赵简，你给我闭嘴。”
    赵简嬉笑着，手下恶劣地一捏。
    许九宁轻吸一口气，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
    “姐姐，不说话，我就当是答应了。”
    他自说自话，把人翻了过来，吻了上去。
    舌头从唇缝里挤进去，去舔她的牙龈和上颚，去追逐她往后缩的舌尖，缠住它，温柔而绵密地亲吻。
    而身下的滚烫抵在她腿心蹭着。
    进去一点点，又退出来。
    若即若离，若有似无地勾着许九宁。
    理智出走的许九宁感到不满，没被制住的手，反抱住赵简，不肯他往后退，用力往身前压。
    赵简如愿以偿得到了回应，翻身压住了许九宁。
    他的唇撤开了点，两人鼻尖碰着鼻尖。
    “姐姐，腿张开点。”
    许九宁听话地把腿张开，赵简用手扩了扩，扶着这团滚烫往腿心送。
    对准穴口，他的手扶住她的腰侧一寸一寸的往里送。
    滚烫被紧致的温暖包裹着。
    两人都得到了短暂地抒解。
    缓了会儿，赵简开始往里撞。
    “赵简，你慢点…慢一点…”
    许九宁被撞得腿一晃一晃的，她往上攀，抱住他的肩，试图让他慢下来。
    “姐姐，你骗人，你明明就很喜欢。”
    赵简不慢反快，往深处捣，一下快过一下。
    身下的冲撞越来越密集，颈侧的舔吻却愈发温柔。
    他抱起她，抵着床壁往上顶。
    越来越深，越来越快。
    堆迭的欲望再也压不住，如浪潮袭来，席卷一切。
    酣畅过后，两人抱在一起喘息着。
    赵简没有退出来，东西还埋在软热的穴内舍不得出来。
    他吻住许九宁，温柔地舔吻着，从舌侧到舌尖，从牙龈到上颚，每一处都不肯放过。
    唇齿交缠的亲密，让许九宁内心安定。
    她喜欢赵简这样吻她。
    温柔缱绻，勾勾缠缠。
    让人欲罢不能。
    ?
    祝大家平安快乐，圣诞节快乐！

 18（微h）

    许九宁没什么反应。
    赵简摸了摸鼻子，笑了下。
    手碰上她的腰，用力一抱，软乎乎的一团就这样到了他怀中。
    突如其来的腾空感，让许九宁瞬间醒了过来。
    “赵…赵简…你…干嘛？”
    这是在外面啊！
    许九宁迅速张望了一圈。
    还好，大家沉迷游戏，没人抬头看。
    她低下头来，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小声警告，“赵简，你快放我下来。”
    赵简低声笑着，紧了紧手臂，“姐姐，你怎么就醒了啊?”
    许九宁没说话，又掐了他一下。
    掐人的力度就跟挠痒痒似的。
    赵简笑得欢，故意把人往上一颠。
    许九宁一脸惊诧，瞪了他一眼，奶凶奶凶的。
    赵简抿嘴一笑，不敢把人惹恼了。
    “好好好，这就放你下来。”
    把人放下，赵简伸手帮许九宁理了下衣服，觉得有些可惜。
    姐姐醒得太快，他还没抱够呢。
    许九宁舒了一口气，看了眼周围，安下心来，伸手去关电脑。
    赵简动作比她快一步，熟练地关了电脑，拔了网卡，献宝似的把卡再递给她。
    许九宁看着递到跟前的卡，忍不住腹诽。
    又在卖乖。
    她看了他一眼，把卡抽出来，扭头就走。
    看把他惯的，老爱捉弄她了。
    赵简嘴角勾了勾，跟上去，伸手牵许九宁的手。
    许九宁甩开，他又黏过来。
    甩开，又黏上。
    一连几次，还是被他牵上了。
    赵简笑着晃了晃他们俩紧握的手，许九宁侧过头看他一眼，抿着的嘴角不由弯了起来。
    她对他，连装个生气都做不到。
    许九宁暗叹一声，认了。
    坐在一旁的territory和glass默默看完全程。
    等人走后，glass挖了勺酸奶，神色淡淡地吐槽。
    “腻歪。”
    territory笑了笑，“我看你是羡慕人家吧？”
    “呵，羡慕个屁，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哦，真这样，那你把微信置顶给删了。”
    glass泄了气，头转了回去，狠狠地挖了一勺酸奶往嘴里送。
    territory摇头一笑。
    美好爱情谁不想呢？
    只是还不是时候。
    离开网吧时，外头天已经黑了。
    霓虹灯亮起，街市恢复喧嚣，热闹非常。
    赵简牵着许九宁的手揣在口袋里，十指紧扣。
    “回去吃，还是在外面吃？”许九宁问。
    “回去吧，我来做，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外面。”
    赵简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他大拇指摩挲着掌中滑腻的肌肤，透着不舍。
    许九宁笑了下，用力握了下他的手。
    “行，听你的，回去吧。”
    吃完饭，许九宁回卧室收拾东西，赵简也跟了进来。
    她蹲在地上，仰头看他，眼里是遮不住的笑。
    “一定要时时看着才放心?”
    赵简大方点头，蹲下身来，摸了摸许九宁的脸蛋。
    “是啊，分分钟都离不得。”
    许九宁伸手去抱他，赵简索性坐了下来，将人往怀里带。
    将人扣在怀里，他偏头想亲近她，乍想起昨晚国服登顶的约定，又顿住。
    气息拂在耳侧，迟迟没更近一步。
    许九宁也想起了那事。
    她抵着赵简的肩笑了起来。
    头侧过来，靠在他肩上。
    两人离得极近。
    她故意朝他的唇吹了口气，笑他，“这么听话？”
    赵简眼往下耷，“姐姐说的话，我哪敢不听？”
    “噢?  是吗？”
    许九宁笑了笑，起身离开。
    赵简拦住她，把人抱了回来。
    许九宁俏皮一笑，双腿跨坐，环住赵简的脖颈，明知故问。
    “赵小六，想干嘛呀?”
    赵简知道她是故意这样问。
    卧室的灯光映在他眼底，泛起浅浅亮光。
    他懒得掩饰，捏着她的下巴，哑声问，“姐姐，你说呢？”
    许九宁笑了下，主动迎了上去。
    明天都要走了，她怎么舍得不让他如愿呢？
    冬日的夜，很静。
    开了地暖的卧室暖烘烘的。
    赵简握住许九宁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的亲密没把他心上的不舍冲淡，反倒将一切推至高点。
    他抵着许九宁的额头，喘着粗气。
    “姐姐，真想你把我一块带走。”
    “想什么呢？明天还要试训呢。”
    许九宁惩罚性地咬了他一口。
    “嗯，我知道，只是想想而已。”
    赵简将人紧紧抱住，严丝合缝地拥着她。
    未消散的情欲被许九宁感知，她心里泛起了涟漪。
    “赵简…你…那里…”
    赵简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头埋在她颈侧，深吸了一口气。
    一口浊气吐出，气息灼热。
    声音在许九宁耳畔响起，语气里带了些无奈。
    “姐姐，我是个正常男人。”
    许九宁咬了咬下唇，做了几番心理建设，艰难地开口，问他，“要我帮你吗?”
    赵简听得出她的为难，摇了摇头。
    “姐姐，没事，我缓缓就行。”
    “可…是…”
    许九宁欲言又止。
    她难得这般纠结，但确实遇到了棘手的事。
    赵简退开了些，捧着许九宁的脸，语气温柔。
    “姐姐，不用为我做觉得为难的事。”
    他的手轻扫过她的脸颊，如同羽毛扫过她的心。
    声音从耳边传来，一点点钻入心脏。
    “比起其他，我更想要姐姐快乐。”
    许九宁定定地看着他，舔了下唇。
    只想她快乐吗？
    她的手鬼使神差般覆了上去，不熟练地拉开裤链，隔着一层衣物，握住了那团灼热。
    赵简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微微翘起。
    许九宁把头埋在他颈窝处，压着嗓子小声说，“我不太会，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
    赵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压住几欲显露的欣喜，宽慰她，“姐姐随意，我都受得住。”
    许九宁一听，手下越发不得章法。
    随意?  怎么随意?
    她的手堪堪撩开布料，实打实的碰到那团火，颤了颤，欲往后缩。
    赵简故意挪了下身子。
    许九宁直接握了上去。
    滑腻的肌肤带了点凉，贴了上来。
    赵简吸了口气，直觉下身更硬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
    许九宁感到为难。
    是直接上上下下，还是左捏右捏呢？
    她咬着唇，脑子高速运转，遍寻废料，竟找不到一点相关资料。
    赵简卡在这儿，不上不下的，有些难耐，他动了动身子，忍不住催她。
    “姐姐，你动一动。”
    许九宁一听，下意识动了起来。
    顶端溢出一点黏液。
    赵简轻轻喘着，越发不满足。
    他放出心底的困兽，裹住许九宁的手，带着她上下动作。
    “姐姐，我来教你。”
    他的唇贴在她耳侧，告诉她，这是哪儿，要怎么剐蹭，怎么使力。
    手中欲望又胀大几分，她渐渐掌控不住。
    赵简在耳边念着，“姐姐，抓住它，嗯，再用点力气，对，就这样上来，嗯…，再下去…。”
    许九宁听得口干舌燥，偏头吻了过去，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两人唇齿交缠。
    赵简用舌去描摹她的唇形。
    许九宁渐渐失了他的控制，开始横冲直撞，随着性子来。
    如潮水般的快感涌来，赵简压着许九宁的手快速动作一番，一声闷哼，黏液泄了满手。
    许九宁愣了愣，一时有些无措。
    赵简睁开他情欲未消的双眸，看着她这副懵懂模样，心底起了邪念。
    他吻了吻许九宁的耳侧，问她，“姐姐，你想试试吗？”
    许九宁身子一僵，小声警告他，“赵简，适可而止。”
    赵简笑了下，未答，只是将人掉了个方向，伸手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将两人的手仔细擦净。
    手擦净，他摸了摸许九宁的指甲盖边缘。
    圆滑不扎手，正好合适。
    赵简啄了下许九宁的耳垂，吻从耳侧滑至颈侧。
    他的手带着许九宁的手钻进衣内，在腹部流连。
    异样的酥痒传来，许九宁不适地扭了扭身子。
    赵简轻笑一声。
    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
    他开始蛊惑她。
    “姐姐，相信我，你会快乐的。”
    忽然，他住许九宁的耳垂。
    许九宁忍不住痛呼一声，注意力集中在她耳侧。
    赵简唇一勾，引着她的手，迅速钻进她的裤头，掀开了她的底裤，直接触上了她的腿心。
    许九宁身子一颤，手欲往回缩。
    赵简抓住她的手，在腿心蹭了蹭，触及点点湿意。
    “姐姐，想知道这里为什么是湿的吗？”
    他带着她的手轻抚着腿心，一下又一下，撩人至极。
    许九宁难耐地踢了踢腿，侧过头，正欲开口。
    赵简偏头叼住她的唇，舌尖缠着她在里头搅动一番。
    弄得许九宁气喘吁吁答不上话来。
    “姐姐，很想知道，对吧？”
    许九宁无力地摇了下头。
    赵简吻了下她的脸颊，“那我就带着姐姐一探究竟吧。”
    言罢，指尖钻了进去。
    许九宁触到了她温软的内壁，刚擦净的手指瞬间沾染上湿意。
    赵简的手没进去，他在外侧掌控着。
    他的眼睛盯着许九宁，想把她染上情欲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
    他控着她的手又进去了一点，在里面上下滑动。
    甬道的湿意泛滥，溢了出来，赵简也触到了些。
    他加快了速度。
    许九宁的喘息声变得急促，手下的湿意越积越多。
    她难受地夹了夹埋在穴内的手，不想它再深入，又舍不得它撤离。
    手指还在不停地搅动，似是毫无章法，但每一下都打在许九宁心上。
    “赵…简…”
    “姐姐，我在。”
    他语气温和，乖巧地应着，然后将中指伸进去，在里头轻轻一点，安抚她。
    “姐姐，别急，我这就揭秘。”
    穴内忽地进了两指，许九宁不由呼吸一滞。
    赵简引着她的指，扫过两侧，穿过层层肉壁往里头寻。
    待寻到一颗肿胀的圆点，他先碰了碰。
    许九宁不由一颤。
    赵简知道找到地方了，带着许九宁的手左右夹击，在里头你追我赶，嬉戏起来。
    “赵…赵…”
    许九宁的呼吸一顿一顿地，埋在心底深处的酥麻不断往上窜，她的下身不断扭动着，想摆脱这不受控的场面。
    赵简制住她，手还在里头作乱。
    花核越肿越大，赵简伸手碾了碾，许九宁的身子不可自抑地一颤。
    一阵白光划过，她经过欲望的山头。
    湿意在身下溢出，许九宁艰难地挪了挪身子。
    岂料赵简还未撤开，他揉了揉敏感的花核，带着她的手去挑逗她。
    刚经过情欲的身子敏感松软，一下子又被他带入紧绷状态。
    接二连叁地挑弄，许九宁又过了一次山头，没了挣扎的气力，任凭赵简摆弄。
    赵简没再折腾她，一记绵长的深吻结束后，他将人抱起，进了浴室。
    许九宁松松垮垮环着他的脖子，半眯着眼瞧他。
    “赵简，你不是没看过那些东西吗？怎么一下子这么熟练?”
    赵简弯了弯唇，“因为，我想要姐姐快乐。”
    许九宁抿了下嘴角，她现在听不得快乐这个词。
    一听，就浑身发烫。
    赵简将人放在洗漱台上，笑着问，“姐姐，还有力气洗澡吗？”
    许九宁听出点言外之意来，连忙从洗漱台上跳下来。
    谁知一个腿软没站稳，赵简连忙扶住她。
    “姐姐，别急，我可以帮姐姐。”
    “别别别，不用你帮，你赶紧出去。”
    许九宁把人推出浴室。
    周遭静了下来，她打开淋浴，任热气萦绕。
    许九宁抱臂蹲下，揉了揉脸。
    她发现，有些事越来越不受控制。
    心底萌发的纵容越扩越大，底线一压再压。
    有些东西真的收不住了。
    ?
    分别前小甜rou

 19

    洗完澡，许九宁有些口渴，擦着头发，去客厅拿水喝。
    端着水经过书房，她见门敞开着，往里一看。
    赵简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坐在电脑前开始游戏了。
    许九宁站在门外看了会儿，见他玩得专心，没打扰他，自个儿回房吹头，收拾行李。
    南边没这儿冷，要带的东西不多。
    许九宁收拾完东西，趴在床上玩手机。
    肖大小姐此时正在酒吧happy，顺带关怀了一下她。
    一张糊得不能再糊的图甩过来。
    许九宁瞧了半天，什么都没瞧出来。
    一排问号发过去。
    下一秒，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小九，连这都看不懂，你变了。”
    酒吧光线忽明忽暗，肖雨薇在屏幕那头眯着眼笑，说话颠叁倒四。
    “我看不是我变了，是你醉了。”许九宁回道。
    肖雨薇笑了下，端起酒杯碰了下屏幕，抿了口酒。
    “小九，你好厉害哦，这都能看出来。”
    肖雨薇歪头一笑，唇只是微微牵起，笑得并不开心。
    许九宁皱了皱眉。
    “你和谁一起去的？”
    肖雨薇晃了下酒杯，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人，迷茫地看向镜头。
    “我不知道哎。”
    许九宁坐直了身子，接着问，“那你知道你在哪吗？”
    “啊！这我知道!”肖雨薇眼睛亮了亮，手机晃了晃，“我在perper这儿!”
    行吧，至少在熟人店里。
    许九宁心稍稍落下。
    “你在那儿等我，我来接你。”
    “好呀好呀!  你快来!”肖雨薇兴奋地手舞足蹈。
    “你别乱跑，我马上就到。”
    “嗯嗯!  我不乱跑。”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醉了的肖雨薇没了平时的张扬，头发乖顺的落在肩头，手握着酒杯，眼睛低垂，让人辨不清神色。
    许九宁看她这样，心里不是滋味，迅速换了衣服，往外走。
    走到书房门口，许九宁敲了下门。
    赵简看过来，问，“姐姐，怎么了?”
    “我出去一下，待会儿就回。”
    赵简正好在等位，没进游戏，他站起身来，“姐姐，这么晚了，我跟你一块去吧。”
    许九宁下意识想拒绝，可视线一落在赵简身上，话又收了回去。
    她一看他的眼睛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赵简似乎一直担心她把他从她的世界隔开。
    许九宁点了点头，“行，你跟我一块去。”
    赵简开心应下，抛弃territory的上分车，关了电脑，跟许九宁出了门。
    等他们赶到酒吧时，许九宁没在perper说的包间找到肖雨薇。
    不得已让per调了监控，找了一圈，发现肖大小姐正抱着酒瓶拉了个陌生人在过道聊天。
    他们几个赶过去，肖雨薇赖在地上不走，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扯着人家的衣袖不肯松开。
    陌生人很有涵养，蹲下身子配合她。
    肖雨薇醉得厉害，话密没逻辑，眯着眼胡言乱语。
    陌生人没嫌烦，耐心听着。
    许九宁松了口气，走过去，蹲在肖雨薇身边，揉了下她的头。
    “不是答应了不乱跑的嘛?”
    肖雨薇耳朵动了动，听到熟悉的声音，掀开眼帘看了过来。
    看清来人，她瞬间松开衣袖和酒瓶，张开双臂，抱了过来。
    “啊！小九!”
    许九宁稳稳当当地将人接住。
    肖雨薇把头埋在许九宁怀里，紧紧抱住。
    蹲在对面的陌生人见人朋友来了，笑了笑，“你们可算来了。”
    许九宁回以一笑，“多谢了。”
    “谢什么，举手之劳。”
    说完，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站直身子，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我大功告成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许九宁笑着应下，偏头看了眼per，人精per心领神会，笑着迎上去，将人带离走道，亲自招待。
    见人走了，许九宁这才将肖雨薇从怀里捞出来，摸了摸她的脸，问道，“怎么喝成这样?”
    滚烫的脸被带了凉意的手一触，肖雨薇的脑子获得片刻清明。
    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开始浮现。
    清晨的日出，午休一起听的情歌，傍晚只有两个人的篮球场，夜里道多少次晚安也舍不得挂掉的电话。
    那些日日夜夜如梦境般重塑眼前。
    一道裂痕从中裂开，越扩越大，直至崩盘，碎了一地，再也回不去了。
    她抬眼看着许九宁，眼不带眨地看着，眼里慢慢聚起了泪，泪珠无声地往下落，开口时声音嘶哑。
    “小九，他结婚了。”
    许九宁眼睫一颤，没说话，只是伸手替肖雨薇拭去脸上的泪。
    旧事里的定时炸弹终究还是炸了，炸得人血肉模糊。
    许九宁对爱情没什么浪漫期待，年少时所有的梦幻桥段都来自观望。
    然而，花再长时间建好的城堡也有坍塌的那一天。
    原以为少年一瞬动心就是永远，没想到只是谎言。
    信以为真的人只好画地为牢，继续给自己精心浇灌的玫瑰浇水，哪怕它早已枯萎。
    许九宁把哭得不能自已的肖雨薇摁在怀里，紧紧抱住。
    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颤抖着的身体。
    感情本不讲究输赢，但没有结果的爱情总有输得一败涂地的一方。
    肖雨薇不是最先爱上的那个，却是输得最彻底的那个。
    不知过了多久，肖雨薇哭到睁不开眼，抽抽搭搭地收住了哭声。
    许九宁替她擦干眼泪，将人扶起来。
    没成想腿麻了，她没吃住力，身子一歪，赵简连忙扶住。
    许九宁轻嘶一声，缓了会儿，忍着麻劲儿跺了跺脚。
    “姐姐，让我来吧。”
    赵简见她扶得吃力，伸手要帮忙。
    她摇了摇头，将隐隐往下滑的肖雨薇往上搂了搂。
    “别看她现在醉成这样，但换个人，她就会闹。”
    喝了酒的肖雨薇比平时敏锐，上次喝醉了，别人想搭把手帮个忙，她直接一拳过去，把人给揍了。
    速度快得许九宁拦都没拦住。
    这次之后，没人敢劝肖雨薇的酒，就怕她喝醉了揍人。
    许九宁搂着肖雨薇往外走，拐弯时，闻到一阵香味，她隐约皱了下眉。
    这味道太熟悉。
    她抬头看去，赵简正好凑过来，把那人的身影挡得结结实实。
    “怎么?”赵简问。
    许九宁摇了下头，“没什么，我们出去吧。”
    等人离开走道，躲在暗处的秦婉言走了出来。
    她站在路口，看着许九宁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个点，为什么她还在这儿?
    想到常石欢，秦婉言脸色不由一沉，发了条消息给私家侦探。
    “给我查一下许九宁，越详细越好。”
    ?
    雨薇：取自晏几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20

    许九宁哄着肖雨薇喝完绿豆汤睡下已是凌晨。
    她靠着床头柜抱膝而坐，在寂静的夜里望着卧室的壁灯意识清醒，毫无睡意。
    她干坐了会儿，见肖雨薇睡沉了，这才关了壁灯，出了房门。
    她轻轻把门关上，客厅的灯还亮着。
    赵简坐在地毯上低头看书。
    他听见动静，看了过来，扬起笑来，喊她。
    许九宁点了下头，边走边问，“怎么没去打游戏？”
    “我想你应该没睡，所以在客厅等着。”
    许九宁笑了下，坐了下来，头靠在他肩上，阖上眼，轻声说，“赵简，陪我说会儿话，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被挑起的情绪堵在心口，旁观的过往在脑子里一帧帧放映。
    见证的美好倒塌后，身为旁观者也不想再去回忆过去。
    她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赵简应下，伸手将人揽过来，让她靠得更舒服点。
    “那我说说今天试训的事。”
    许九宁躺在他怀里，扬起头蹭了蹭他的下巴，声音温软。
    “好，你说。”
    赵简笑了笑，将人拢紧了点。
    “第二场试训在Fire，是支老牌战队，这两年成绩还不错。”
    许九宁闭着眼轻应了一声。
    这个Fire她知道，投资赞助多，生活条件好，在lpl里算是比较有钱的了。
    赵简接着说，“今天试训结果不错，开的条件也不错。”
    许九宁听出了言外之意，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但你不想去?  是不是?”
    “嗯，不想去。”
    赵简的下巴抵在许九宁的肩上，轻笑了一声。
    “姐姐，你说我这样算不算不知好歹啊？”
    许九宁眉头皱起，“怎么?  他们说了什么?”
    赵简摇摇头，发梢擦过许九宁的耳侧，有些痒。
    “没，他们没说什么。”
    话落在耳边，可许九宁觉着他还藏了半截没说。
    她睁开眼，支起身子，偏头去看他，“那为什么不想去?”
    赵简弯了弯唇，捏住许九宁的耳珠，揉了揉，没想细说，给了个笼统的答案。
    “大概是气场合不来吧。”
    一场试训试出气场不合来?
    许九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摆明了不信。
    赵简看这情形，不得不多说了点。
    “其实也没什么，可能是觉得我没有比Fire更好的选择，所以态度一般吧。”
    他说得隐晦，可许九宁却是听明白了。
    合着这在资本市场还立不住脚，建队好几年还未盈利的假豪门仗着自己条件比其他俱乐部稍微好点就给她家小孩摆脸色看?
    许九宁轻嗤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怒意。
    这种地方不去也罢。
    她拍了拍赵简的肩，“你做得对，这种俱乐部没必要去。”
    赵简见许九宁这般真情实感，不由笑了起来。
    下午从基地出来的那点不适销声匿迹，取而代之是无限延展的暖意。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脸。
    “姐姐，你不怕我这样挑挑拣拣，最后什么都做不成吗？”
    许九宁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可一点都不担心!  ”
    她语气笃定，戳着赵简的心口，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永远相信，并期待赵小六定能如愿以偿。”
    “嗯，那我也不怕了。”
    赵简将人重新揽到怀里，头贴头靠着，心满意足地笑了。
    gt;gt;gt;
    许九宁同常石欢在机场碰面。
    一见面，她就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明明多休了一天，人看起来却比常石欢这个连轴转的还困。
    他把点好的美式递过去，许九宁耷拉着眼，恹恹欲睡，接过咖啡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人将将回神，许九宁握着杯子道了声谢。
    常石欢应了声，忍不住问了句，“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么困？”
    “没干什么，单纯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来。”
    “噢?  是吗？”
    常石欢尾音拉长，摆明了不信。
    许九宁不知他哪来的好奇心，居然问这些。
    她抬头看过去，反问他，“那您觉得我能去干什么？”
    常石欢坐直身子，一脸神秘地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过来点。
    许九宁不明所以，把耳朵凑过去。
    常石欢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朝她耳朵大吼一声。
    许九宁吓了一跳，捂着耳朵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全然忘记坐在她面前的是老板大人。
    “常石欢，你干嘛呢?”
    始作俑者笑得欢，“当然是帮你提神啊！”
    “那可真是谢谢您嘞!”
    “谢倒是不必，你就说效果好不好。”
    “好好好，效果好极了!  我现在可精神了！行了吧?”
    “行了，行了，效果达到了就行。”
    常石欢笑得开心，许九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真的幼稚死了!
    许九宁懒得搭理这个幼稚鬼，坐在一旁喝着咖啡，习惯性往周围看了看。
    视线落到安全通道那儿，她皱了皱眉。
    “九宁，看什么呢？”
    常石欢朝她看的地方看了两眼，什么也没看到。
    许九宁回过神来，正了正神色，“我怀疑有人跟踪我们。”
    “刚刚那儿站了人?”
    “嗯，应该站了人，不过没看到，只看到了一个镜头，他撤得很快，没来得及认出是什么机型。”
    常石欢喝了口茶，垂眼笑了笑，“这才安分多久?  这群老狐狸又坐不住了?”
    “老板，你可别乱来了。上次那个合同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点也不划算。”
    “可他们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凭什么忍?”
    许九宁欲言又止，还想再劝劝，刚准备开口，只见常石欢正低头疯狂敲字。
    她叹了口气，算了，随他去吧。
    反正再怎么作，他作的也是自己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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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飞机，许九宁给赵简和肖雨薇发了条消息，就失联了。
    才到南边，事情又多又碎。
    常石欢为了避开董事会的眼线，带的人不多，大家基本上都是一个顶几个用。
    快下班时，常石欢大发慈悲没让其他人加班，独留许九宁这个工具人帮他理明后天要签的合同。
    理完合同，他们俩把这几天的行程顺了遍。
    事情弄完，两人累懵了，瘫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们俩静坐着，一句话不说，也不觉得尴尬，这种极度疲惫后的放空许久未有。
    楼下汽车一辆接一辆“嗖”地一下飞驰而过，时不时响起的鸣笛声也不觉得刺耳。
    常石欢盯着头顶上方的白色灯管瞧了会儿，笑了起来。
    “九宁，你看这灯管，像不像五年前咱们在5202用的那个?”
    许九宁仰头去看，点了点头，“像，不过那个没这个亮。”
    她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看向常石欢，调侃他。
    “怎么?  常总怀念过去呀?”
    常石欢笑了笑，“嗯，无时无刻不在怀念。”
    许九宁弯了弯唇，屈指敲了敲桌子。
    “你好，请问这里是5202吗？”
    常石欢看了过来，配合她，点了点头，“是的。
    “你好，我叫许九宁，是新来的实习生。”
    常石欢愣了下，“实习生?  我没招实习生啊？”
    许九宁嘴微张，略显惊讶，“啊？不会吧？”
    常石欢挠了下后脑勺。
    “之前这儿是有家公司，不过搬走了，他们没通知你吗？”
    许九宁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可惜我也不知道他们搬哪儿了。”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不过，这个时间你去哪儿都迟到了。”
    许九宁头微点，说了句打扰了，正待转身。
    “哎，等等!  ”
    “嗯?  有事吗？”
    “要不，你留我这儿实习吧？你看，我这儿挺需要人的。”
    许九宁上下扫视了一圈，面露难色，“我看你这儿需要的不止是人。”
    常石欢嘿嘿笑出声来，“这不是刚搬进来嘛，正乱着呢。”
    “你放心，我常石欢行得正，坐得端，你要是愿意跟我干，我保证不亏待你。”
    他脸上漾着明晃晃的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
    那会儿，许九宁才大二，被他的豪言壮语一镇，鬼使神差就答应了。
    就这样，她进了金茂，成为5202第一名非正式员工，也是后来很长时间里唯一一名员工。
    再后来，金茂做大做强，员工越来越多，影响越来越大，直至两年前被一家科技公司收购。
    签合同那天，常石欢带着许九宁去了海边。
    那天气温很低，他们俩顶着刺骨的海风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整个人都冷到失去知觉。
    整个晚上，他们俩一句话也没说。
    常石欢是不想说，而她是不知道说什么。
    她明白，常石欢没有选择，他只能放弃金茂，回到常远，去干他不喜欢却必须要干的事。
    “九宁。”
    “嗯，我在。”
    常石欢笑了笑，“嗯，你确实一直都在。”
    “那可不一定，指不定哪天对家开更高的工资我就跑了。”
    “编，你继续编。”常石欢弯着眸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五年了，许大小姐，傻子都该看出来你视金钱如粪土了。”
    “哎，常总，这话您可就说错了。”许九宁摆了摆手，“确实是他们钱没给到位。”
    “噢?  那多少才算到位?”
    “这嘛，要想撬我墙角，必须用时间付费，低于五年，绝不考虑。”
    “许九宁，你可真行。”
    常石欢笑着松了口气，将眼里涌动的情绪压下。
    许九宁翘着唇，眼珠一转，忍不住想皮一下。
    “常总，开心了吧?”
    “嗯，开心。”
    常石欢笑着点了点头。
    “那要不放个假?”
    常石欢正欲点头，听清内容后，猛地一顿，心头残留的感动一点不剩。
    “许九宁，我看，只要对家说，你想休假就休假，你铁定分分钟就跑了!”
    “常总，不至于不至于。”
    许九宁赔着笑，恭敬里带着些矫揉造作。
    “呵呵，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
    常石欢站起身，理了理衣服，看了许九宁一眼，见她正低着头，坐得规矩。
    他心一软，心想刚才那语气是不是凶了些?
    他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休假没有，但饭管够，走，下班吃饭去。”
    说完，他提步离开。
    许九宁抬起头来，笑了起来。
    常总真是幼稚又好骗，五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gt;gt;gt;
    叁九严寒日，气温越来越低，连夜里都开始起了雾。
    秦婉言看完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难受得睡不着。
    她穿着睡衣，端了杯酒站在阳台上。
    眼前雾蒙蒙的，看什么都看不真切。
    杯中的酒尽数灌下，眼角一滴晶莹划过。
    为什么?
    为什么陪他从金茂到常远的不是她?
    那些坎坷黑夜，艰难险阻她也可以跟他一起熬，一起扛。
    她好不容易才找他。
    可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提防她，视她如蛇蝎。
    可她只想抱抱他，好好爱他。
    ?
    解酒误区：牛奶or解酒茶。
    美味解酒饮品当属绿豆汤!

 21

    出了大厦，常石欢和许九宁没走太远，就近找了家馆子随便对付了一下。
    许九宁饿过头了，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坐在一旁玩手机。
    一天没开手机，一打开全是消息。
    肖雨薇发的最多，一个人单刷99+，现在还在发。
    许九宁想着回酒店再找她细聊，就没看她的消息。
    她往下扫，看到赵简，点了进去。
    前面基本上是记流水账似的汇报行程，许九宁看得快，一下就翻到了底。
    她视线停在最后一句话上，笑了。
    他说，“姐姐，我还是想选DCT。虽然不知道能走多远，但我很想跟他们一起拼一拼。”
    许九宁看着这句话，心生感慨。
    五年前，在5202，她和常石欢每天说的最多的就是——再试一试，再拼一拼，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们俩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不知疲倦，不怕打击，无惧嘲讽，顽强又倔强。
    那会儿，她身上还有少年最珍贵的特质。
    一身孤胆，敢为情怀买单，敢以赤忱孤勇去抵抗命运。
    许九宁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思绪，回复他。
    “好，你尽管去拼，我会陪着你，看着你，走上领奖台，拿下你想要的最高荣誉。”
    她的目光落在赵简的头像上，手轻轻擦过。
    赵简，你只管往前冲，让我做你的后盾，守护你。
    愿你，赤子之心，永不褪色。
    gt;gt;gt;
    赵简当晚就联系了DCT的经理刘睿。
    刘睿一听他要来，狂喜冲顶，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恨不得连夜就把合同给签了。
    他握住手机，稳了稳情绪，尽量维持自己的稳重形象，压着嗓子开口，“赵简，你明天就来基地吧，签完合同咱们就练起来，德杯要开赛了，时间紧，任务重，早来早磨合。”
    “好，我明天过来。”
    刘睿本还想再说几句，可又怕新人嫌他啰嗦，只好住了嘴。
    他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教练Order从外面进来，看见经理在房里转圈圈，心里一紧。
    “睿哥，是不是又没钱了啊？”
    刘睿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说什么屁话呢?  不许说没钱，咱们有钱，而且会越来越有钱，懂不懂?”
    Order被他气势一吓，弱弱地点了点头，“懂，我懂，我们有钱，超级有钱。”
    刘睿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Order的肩，“这才对嘛，记住以后不许提没钱这俩字，听到没？”
    Order连声应下。
    说完这事，刘睿想起赵简，嘴角的笑压不住，“对了，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下。”
    Order见他心情好，想来是个好消息。
    “睿哥，你说。”
    刘睿伸手整了整领子，清了下嗓子，郑重其事地宣布。
    “赵简要来我们队了!”
    “啊？”
    Order被这个消息炸傻了。
    “我的天!  真的吗？他要来我们这儿？”
    他记得赵简还去了Fire，以他的实力Fire开的条件绝对不差。
    他…他怎么…怎么会来这儿了?
    Order一激动，眼泪都冒了出来。
    刘睿见着了，拍了下他的头，“出息，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哭。”
    “呜呜呜，睿哥，我们不用弃权了!  我们…我们可以再去抢个冠军，拿着奖金继续打下去!”
    刘睿笑着抹了下眼尾，“行了，别哭了，让那群小孩见了，又该笑你了。”
    Order笑着用手背抹眼泪，把眼圈擦得通红，他小声问，“睿哥，这事现在能跟他们说吗？”
    虽说只是口头协议，但刘睿觉得赵简不像是个会反悔的。
    他大手一挥，“去说吧，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好嘞，我这就去!”
    Order像毛头小伙子一样飞奔出去，往客厅一嚷嚷。
    静了几秒，客厅瞬间炸开了锅。
    刘睿倚在门边看他们闹腾，心头松了一口气。
    只要还能继续，他们一定能被人看到，一定能走更远!
    gt;gt;gt;
    连续高强度工作了好几天，许九宁终于迎来了一个单休。
    一下班，她就拎着提前理好的行李去了机场。
    哪怕就休一天，许九宁还是要回去一趟。
    下了飞机，知道她回来特地没去喝酒的肖雨薇开车过来接她。
    人往许九宁跟前一站，她差点没认出来。
    肖雨薇把头发剪短，染了个火焰色。
    发色浅，越发衬得人肤白貌美。
    她侧头撩了下发，水滴型耳坠微晃，眉梢一挑，嘴角勾着笑，“怎么样？好看吧，昨儿刚染的。”
    许九宁点头，“好看，这颜色衬你。”
    肖雨薇笑嘻嘻地把手搭在许九宁肩上，揽着人往外走。
    “本来想染个粉色的，昨天去猫舍转了圈，瞧见了只火焰色的布偶，太可爱了，下午就染了这个色。”
    许九宁笑了笑，是肖大小姐的作风。
    “怎么?  想养猫了?  ”她问。
    “没，就看看，家里有只大金毛就够够的了，还来只喵，我家阿姨得疯。”
    两人坐进车里，出了停车场，汇入车流。
    许九宁一进车里，往椅背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这个点，你是回家还是跟我去玩一圈?”肖雨薇问。
    许九宁摇了下头，“都不去。”
    “那你哪儿?”
    “去DCT，给赵简他们送夜宵。”
    肖雨薇一听，翻了个白眼，“许九宁，我原先怎么没瞧出来，你是个恋爱脑呢？”
    “想什么呢？就是去看看那个地到底有多破，能不能抢救一下。”
    “呵，抢救他们，送顿夜宵可救不了，你得做散财童子。”
    许九宁被这话点醒，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她睁开眼，侧头看她，“雨薇，你说投资俱乐部要花多少钱?”
    肖雨薇心下一惊，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许九宁，你想干嘛？”
    许九宁笑了笑，“我想花钱。”
    花钱做点实事。
    肖雨薇觉得许九宁大概是疯了。
    赵简去打职业，她就想买个战队。
    要哪天他想去月球，是不是要给他造个诺亚方舟啊？
    靠，这赵简到底是什么蓝颜祸水?
    车子在一家粤菜馆前面停下，许九宁刚订了吃的，这会儿过来拿。
    服务员把餐送了出来，放在后座。
    肖雨薇瞧了眼，被这两个大箱子给惊着了。
    这哪是送宵夜啊，分明是喂猪。
    粤菜馆离DCT在的小区没多远，肖雨薇又开了会儿，就到了。
    她把车停到马路边，才刚停稳，一抬眼就瞧见站在小区门口的赵简。
    许九宁解了安全带，问，“一起上去吗？”
    肖雨薇看了眼在外头对着空气都能笑起来的赵简，决定不做电灯泡。
    “算了吧，下次去，我去perper那坐会儿就回家。”
    “嗯，少喝点，回家给我发消息。”
    “好嘞，您快下车吧，人都望穿秋水了！”
    许九宁笑着觑了她一眼，开了车门。
    人才刚站稳，赵简就冲了过来，将人一把抱住，困在怀里。
    他头埋在她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他低喃道，“姐姐，我好想你。”
    许九宁笑着抱了抱他，“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
    坐在车里的肖雨薇真心觉得自己不该坐车里，应该在车底。
    gt;gt;gt;
    天气冷，粤菜馆怕吃的冷了，失了滋味，特地用箱子装着。
    他们两一人抱了一箱，往小区里走。
    小区的路灯间隔远，灯泡又装得高，大部分光被树遮去，路没怎么照亮，反倒是照得地上树影重重。
    赵简快她半步，在前面带路。
    许九宁在后头踩树的影子，边走边安慰自己。
    这儿至少比之前赵简租的那个小区强，路没坑，晚上有灯，绿化也不错。
    DCT租在顶楼，许九宁站在楼下，往上看，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运动鞋。
    加上最近在南边没少走动，她体力比之前好了不少。
    这回儿她能扛着东西一口气上九楼了。
    许九宁站在门外匀了下呼吸，只见门缝越开越大，一个齐刘海小孩在往外瞧，抬头一看，见他俩就在外面，飞快地缩了回去。
    她觉得有些好玩，问赵简，“怎么还有这么小的孩子?  初中毕业没？”
    “毕业了，刚读高一，年纪太小，打不了比赛，一有时间就会到这边来看看。”
    说完，他把门打开。
    反应快的，咻地一下就跑开。
    没来得及跑走的经理和教练站在门口，略显尴尬。
    两人笑得僵硬，挥了挥手，朝许九宁说了声，“hi~”
    许九宁也跟着say了个hi~，笑容可掬。
    刘睿一瞧，见是个友善好相处的，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还好，还好，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知道她要来，他紧张得在办公室转了一晚上，生怕赵简跟小白一样，被带回去了。
    站一旁的Order见许九宁笑得自然，眼神干干净净，不带一丝鄙夷，心生好感，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箱子，“来来来，让我来。”
    “没事，不重，就是些吃的。”
    刘睿从思绪中抽身，这才看到他们两手里都抱着东西。
    “哎，人来就行，还带什么吃的啊，太客气了。”
    许九宁笑着摇了下头，“没什么，就一点吃的，叫他们来吃吧。”
    刘睿应下，往里头喊了声，“听见没?  还不赶紧出来吃东西?”
    几个年轻人听见声，推推搡搡走了出来。
    刚刚那个齐刘海小孩打头阵，站在最前头，拘谨地朝许九宁笑了笑。
    许九宁心一软，笑着朝他们招招手，“来，快过来，冷了就不好吃了。”
    像极了家里慈祥的长辈。
    箱子打开，东西一样样往外拿，不一会儿，摆满了一桌。
    他们几个盯着这一桌上挤得满满当当的精致餐点，人傻了，连刘睿都没稳住。
    “这…这实在是太…太破费了。”
    许九宁笑了笑，“第一次给你们带吃的嘛，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以后熟了，就买你们喜欢的。”
    队员们一听，眼睛一亮。
    这是哪来的仙女?  是专门下凡来拯救他们的吗？
    坐在一旁的赵简见对面那几个眼神不对，笑着夹了个虾饺放在许九宁碗里，“姐姐，你先吃。”
    众人反应过来，哦，这是赵简的仙女，他们只是顺带。
    刘睿心里有了底，知道人家境好，不在意这些。
    但他明白，这是心意，认真道了谢。
    其他人立马跟着说谢谢，齐刘海小孩坐在最中间说得最大声。
    这谢意说得实在。
    真是群简单好懂的人。
    她笑着，“行啦，别客气了，赶紧吃，我们边吃边聊。”
    聊了几圈，许九宁不仅把人认了个全，连话也套的差不多了。
    齐刘海小孩叫齐铭，15岁，性格可爱，不认生。
    家里人不怎么管他，每天一放学就来这儿，周末甚至住这儿，DCT算是他第二个家。
    坐他旁边的那个戴眼镜的瘦高个，叫阿龙，游戏ID叫alone，玩上单的，不爱说话，但爱笑，笑点极低。
    站起身来夹白切鸡的也戴了副眼镜，不过是圆框的，有点像哈利波特戴的那种。
    他眼睛圆圆的，长得可爱，叫小匀，吃起东西来像小松鼠，嘴巴一鼓一鼓的。
    游戏ID叫cloudy，玩的辅助，跟坐他旁边的寸头一起走下路。
    寸头叫苏阳，ID叫sun。人长得痞帅痞帅的，不说话时看着有点凶，一开口，一口塑料普通话把什么气质都整没了。
    哦，还有个打野叫小波，去厕所了。
    他是队里年纪最小的，才17，ID叫Bob。
    赵简说他是肉食型打野，在游戏里贼凶。
    不过长得倒是白净，人又瘦，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
    吃得差不多了，他们把东西收了收，开始各自忙各自的事。
    选手们坐回电脑前接着排位。
    齐铭还没写完作业，不能玩游戏。刘睿坐在他对面，双手抱在胸前，守着他把作业写完。
    Order则一个人坐在另外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在写写画画。
    许九宁站在门边，看着他们忙碌，嘴角微弯，觉得温暖。
    赵简送许九宁出去，两人手牵手走在仅带了些微光的林荫道上，冷风嗖嗖的吹，吹得地上的树影摇曳，可他们俩一点没觉着冷。
    离小区大门越来越近，赵简忽然站住，不肯走了。
    他把人搂在怀里，低头去看她。
    光与影摇摇晃晃，偶尔泄下点光，落在她脸上，有时是眉毛，有时是眼睛，有时是唇。
    赵简看得不真切，只好用手去描摹。
    他的手一点点摸上去，从下巴经脸颊至眉骨，拇指落在眼皮上，指腹时不时扫过她的眼睫。
    许九宁闭上了眼，仰头笑着，享受他的轻拂。
    轻柔的一个吻落下，在她唇上碾了碾，没有深入，只在唇上轻轻蹭着，表达着自己的不舍。
    许九宁主动勾住赵简，来了个深吻，将两人弄得气喘吁吁。
    “傻小六，明天见。”
    ?
    见到一只火焰色的布偶，真美绝!
    给肖大小姐安排上!

 22

    第二天，齐铭醒得最早。
    他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出鼾声如雷的卧室，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
    走到客厅，他慢腾腾地打了个呵欠，揉着乱糟糟的齐刘海往厨房走。
    打开冰箱门，挑了几样昨晚剩下的夜宵作早餐。
    开火，加水，放东西，盖上盖。
    一套操作，一气呵成。
    然后转身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人精神了点。
    齐铭站在燃气灶前守着吃的，隐约闻到点香味。
    看着蒸锅，他想起昨晚来的那个漂亮姐姐，不由咧嘴笑了笑。
    这姐姐买起东西来毫不手软，活像个土大款。
    人往客厅一站，白的发光，不说话盯着人瞧，气势比经理还足。
    可弯眸一笑，整个人又软和了下来，让人觉得好相处。
    虽说才第一次见，可心里的天平就不自觉地往一边倾，觉得她是可以信任的人。
    齐铭还在想着昨晚的夜宵局，局中人此时已站在了门外。
    许九宁从包里掏出昨晚睿哥给她的钥匙不太熟练地往孔里插。
    齐铭听见动静，有些纳闷。
    这谁啊？
    作息比他还阳间，这个点都出去一趟回来了。
    许九宁打开门，眼神跟齐铭对了个正着。
    “哎，你怎么就起来了啊？”
    正常的话，不该是下午起床吗？
    齐铭见刚刚还在脑子里转的人一下子出现在眼前，惊讶得很，“姐姐，你怎么来了？”
    呸呸呸，不能叫姐姐。
    昨晚刚被赵简教训过的齐铭立马改口，“九姐，你怎么来了？”
    许九宁有被这称呼土到，提了个建议，“小铭同学，换个称呼行吗？九姐属实不怎么好听。”
    齐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偷摸着往卧室那片瞧了下，小声说，“姐，那我再想想。”
    许九宁点了下头，把这事放到一边，说起了别的。
    “你吃早餐没？要不跟我出去吃点?”
    “不用不用。”齐铭让开身子，指了下蒸锅，“已经在热了。”
    许九宁反应过来，估计是在热昨晚没吃完的夜宵。
    都怪她，点太多，害他大早上还吃剩的。
    她弯腰从购物袋里翻了瓶牛奶出来，“配牛奶一起呗。”
    齐铭点了下头，瞧见许九宁脚边装得满满的购物袋，赶忙走过去，帮她拎进来。
    “姐，你又去买吃的了啊？”
    “是啊，车里还有呢，太多了，我一个人弄不上来。”
    齐铭眨了下眼，觉得这样平白无故，受人恩惠是不对的。
    “姐，别买了，这儿都装不下了。”
    “那就装肚子里。”许九宁开着玩笑，把门关上，“你先吃早饭，我把东西理理，待会儿跟我一起把剩下的东西提上来。”
    齐铭不知该怎么拒绝，只好乖乖点头。
    后来，两人合力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才把车里的东西勉强搬完。
    许九宁弄完，累到不想说话，今天一天的运动量算是都交代在这儿了。
    齐铭一个跑男子一千米轻松夺冠的少年人甩了甩手腕，靠在沙发上真心感慨姐姐的战斗力。
    这时，赵简出来了。
    人还没清醒，见坐在客厅的许九宁伸手要抱。
    许九宁犹豫了下，毕竟不是在家。
    她往齐铭那儿瞧了眼，只见他视线往上飘，利落起身，往厨房撤。
    这小机灵鬼，跑得还挺快。
    客厅只剩下他们俩。
    许九宁不再扭捏，站起身抱住赵简，伸手扒拉了两下他的头发，软着声问，“怎么不再睡会儿?  还没到中午呢。”
    赵简没说话，俯首在她颈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
    他将人抱着，呼吸间满是熟悉的花果香。
    意识稍稍回笼，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句，“姐姐，沐浴露用完了，换你用的这个好吗？”
    这样，只要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感觉你在我身边。
    许九宁就算再神经大条也听出些旖旎的意味来，她挣扎了下，觉得男孩子不太适合这个味。
    “花果香太甜了，我给你换一个好吗？”
    “不要，就要这个。”
    “我给你换什么，我也用什么好不好?”
    “不要，就要这个。”
    ……
    许九宁败下阵来，“行，给你换，我给你换。”
    赵简笑着蹭了蹭她的脖子，唇凑过去，亲了亲。
    唇在脖颈流连，一点点往下蹭。
    行吧，黏人精又上线了。
    许九宁顶着压力陪他在客厅腻歪了会儿，在下一个人起床前，把人推进了浴室。
    她揉了揉赵简的头，“乖，先洗漱，待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赵简压着她的手不松，许九宁心里那个急呀。
    这浴室是他们俩能待一块的地方吗？
    “赵小六，听话，松手。”
    “不想听话了。”赵简故意这样说，逗她。
    许九宁耳朵尖，听到开门的动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道灵光闪过，她伸手将人往墙上一推。
    背撞在墙上，赵简眼里闪过一丝讶然，不由松开了手，看着只隔了一寸距离的许九宁。
    第一次壁咚，业务还不熟的许九宁故作镇定的挑起赵简的下巴，捏了捏。
    气势汹汹道，“不听话，小心我咬你。”
    赵简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在浴室荡来荡去，许九宁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笑什么笑?  把人都招来了，算谁的?
    赵简收了声，眼里笑意不减，将她的手抓在手里捏了捏，“好，我听话。”
    许九宁松了口气，正准备撤。
    赵简没放手，把人拽近了点，“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人凑近，鼻尖相抵，呼吸缠绕。
    他压着情绪，低声道，“姐姐，你咬我一口。”
    许九宁脸咻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这算…什么要求?
    gt;gt;gt;
    中午，其他人陆陆续续起了床。
    揉着睡眼经过客厅，瞧见许九宁，一个个虎躯一震，嗖地一下就溜进了浴室。
    齐铭看到了，捂着嘴偷笑。
    刘睿敲了下桌子，“笑什么笑？一篇不到两百字的英语作文，从昨晚写到现在，你还有脸笑?”
    齐铭收了笑，脖子往后一缩，小声说，“我写，我这就写，马上写完。”
    Order在旁边做和事佬，劝了两句，见睿哥脸一板，他二话不说，抱着本子溜了。
    许九宁笑着坐过去，打算帮齐铭一把。
    “小铭同学，写什么作文呢？”
    齐铭用笔戳了戳头，“一份书面通知。”
    他用手指了指试卷，“他叫我通知同学周五晚上开晚会，具体内容不限。”
    “噢，通知呀。那就要有时间，地点，人物，干什么事，怎么干。你可以先这样写…然后…”
    齐铭认真听着，一边用笔在旁边写字。
    刘睿欣慰地笑了笑，起身离开了客厅，去厨房给队员准备吃的。
    刚起来，他们大多没什么胃口，午饭一般都随便对付一下。
    刘睿本想给许九宁开个小灶做点好吃的，她摇头拒绝了。
    昨天熬夜补游戏视频去了，她也没什么胃口，跟着一起吃了小碗泡面。
    坐等晚上的火锅。
    没错，许九宁了解到大家都爱吃火锅。
    所以今天一起来就去超市采购，几乎把她所能想到的跟火锅有关的东西都买了个遍。
    刘睿进厨房时还在感慨，这堆东西够他们吃好几天了。
    下午，队员们打rank，经理，教练和齐铭窝在房里研究战术。
    许九宁坐在客厅，打开pad继续昨晚没看完的比赛。
    她戴上耳机，看了会儿，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
    头一载一载的，睡睡醒醒，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游来游去。
    赵简打完一把游戏，习惯性找人。
    见人在客厅睡得香，嘴角上扬，起身去房里给她找毯子。
    赵简用毯子将人裹住，伸手撩开黏在许九宁脸侧的发丝，指腹摩挲了几下她的脸颊，温温软软的触感，他流连了会儿，眼里尽是笑意。
    下路双人组刚结束一把游戏，起来接水喝，一转身，猝不及防吃了口新鲜的狗粮。
    小匀抬了下自己的圆框眼镜，视线往苏阳身上走，他问，“哥，这是我们能看的吗？”
    苏阳小声咳了咳，抬脚往饮水机走，“不能看也看了，还能怎么着?”
    小匀又往客厅瞧了眼，见人已经坐到电脑前等位，不由弯唇一笑。
    难怪经理对他谈恋爱没意见，这收放自如的态度也是没谁了。
    晚上，吃完火锅，许九宁要去赶飞机。
    她站在门口同他们告别。
    “下次回来再来看你们。比赛加油!  虽然我看不懂，但也会好好看的。”
    他们笑了起来。
    “没事，有解说，你听个大概就行。”
    “听不懂也没事，输赢总看的出来。”
    “是啊，等你回来，要有比赛，带你去现场看，让小铭给你解说。”
    许九宁笑了起来，“好呀！那到时候见?  我先走了，大家好好吃饭，快乐训练!”
    众人笑着跟她拜拜。
    她挥了挥手，往外走，赵简送她下去。
    门关上，赵简就靠了过来，牵住她。
    两人往下走，速度极慢。
    许九宁笑他，“你再这样，我就赶不上飞机了。”
    赵简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捏了下她的手，加快了速度。
    临近大门时，许九宁停了下来。
    她仰头，就着不太明亮的光线看他。
    心情不好得这么外露，明显想要她哄他。
    她笑着踮起脚去够他的脖颈，赵简顺从地弯腰将人抱起，托着她。
    许九宁亲了亲他的脸颊，“赵小六，开心点。”
    赵简看着她，眸子里带了点光。
    对视的热度逐渐上升，许九宁意识到不妥，要下来。
    赵简没撒手，将人往上搂。
    “姐姐，补个记号。”
    “嗯?”
    什么记号?
    “锁骨的牙印太浅了，补一下。”
    许九宁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声警告他，“赵简，这是在外面!”
    “放心，这小区晚上没人出门。”
    “那…那也不能…”
    “哎?  你干嘛?”
    怎么一下子就贴在那儿?
    唇贴在锁骨下方的软肉上。
    他声音低低的。
    “那我给姐姐做个记号。”
    一口咬上去，用牙磨了磨。
    许九宁挣扎了下，“嘶，你…轻点…轻点…咬。”
    咬完，赵简抬起头，嘴角勾着笑，问，“姐姐，疼吗？”
    “疼!”
    许九宁好委屈。
    他凑上来亲她，唇舌温柔纠缠，从里到外，舍不得离开。
    “姐姐，要想我，好不好?”
    许九宁锁骨处的酥麻劲还没消，心口的热意腾烧起来。
    她用仅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好，我会想你的。”
    免·费·首·发：po18gw.νip [щοο⒅.νip]

 23

    接下来的一周，许九宁依旧忙得飞起。
    常石欢在南边没办法久待，人一走，事自然全落在了她头上。
    她在这头忙得焦头烂额，而赵简在另一边即将开始他的lpl首秀。
    上场前，他发了条消息给许九宁。
    她正忙着，没看到，看到时，人已经上场了。
    人间挚友肖雨薇特地买了票去现场给她做实况转播。
    一张赵简低头戴耳机的抓拍发了过来。
    少年眼眸低垂，摆弄设备，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条语音跟了过来，许九宁点开。
    嘈杂的背景音下，肖雨薇离话筒很近，几乎贴着。
    “靠，就这么随手一拍也能这么好看?  我后面的妹子没一个不夸他帅的!”
    许九宁笑了下，回道，“打游戏还看脸啊？”
    “确实不该看脸，可也没办法忽视他这张脸啊。”
    肖雨薇说完，场内爆发一阵欢呼。
    她看了眼另外一边，原来是op战队的ad出来了。
    这就是个典型实力强，颜又好的人气代表。
    Bruce是去年从lck来的，一来就带着年年无缘季后赛的op战队进入春夏四强。
    这个成绩可能算不上很优秀，但这个队主要靠他一个人carry，粉丝基本上都是冲他来的。
    本以为今年op会在中上补强，没想到年末转会期根本没花钱，还是个老阵容。
    Bruce的粉丝在微博上狂喷管理层，但又有什么用呢？
    也不过是泄泄愤罢了。
    比赛开始，双方粉丝给队伍加油。
    op粉丝先喊，加油声震天动地，在场馆内荡呀荡。
    轮到dct，结果连个领喊的都没有。
    对比极其惨烈。
    选手戴着耳机听得到加油声，DCT习惯性忽略自己这边的加油。
    他们粉丝不多，没什么人喊也很正常。
    肖雨薇坐在台下见没人喊，她那个气啊！
    欺负她小九的男朋友就等于欺负小九，欺负小九就等于惹了她!
    你们这群没眼光的！
    就冲这个颜，都不动动嘴吗？
    她脾气一上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DCT加油!  DCT加油!”
    一不小心喊劈了。
    这声撕心裂肺的加油穿透力极强。
    打野小波愣了下，“我没听错吧？喊我们?”
    “没听错。”小匀笑了笑，补充道，“而且还是个女粉。”
    “哇，居然是女粉，龙哥激动吗?”苏阳开玩笑道。
    龙哥瘪了下嘴，“别扯了，要开了，集中集中!”
    “哟，龙哥说话了，兴奋了，小波这把帮上?  让龙哥c一把?”
    小波看了眼苏阳，“兄dei，小六首秀，你说我帮谁?”
    “啊，我的我的，今天帮中帮中，大家一起拱，让小六拿MVP。”
    “OK!”
    “收到!”
    赵简笑着调整了下耳机，收下这份心意。
    “谢啦，兄弟们。”
    “谢什么?  赢就完事了。”
    接着屏幕一变，进入游戏，五人落入泉水。
    “来了，兄弟们，好好打，要赢的漂亮!”
    “好嘞!  ”
    第一局，DCT没有设计一级团，规规矩矩刷野吃线，和平发育。
    小波升到叁级，往中路走。
    对方中单为了补个跑车，走位靠前了点，小波看到破绽直接扑过来，帮助赵简拿下一血，建立中路优势。
    中路干完，他去上半区刷野。
    刷完自家野区，正好阿龙兵线前推，小波游到对方野区做视野，反了两组野，顺利升级，配合阿龙在上路完成塔下击杀。
    两波节奏下来，op上中野有点裂开。
    “哇，小波，你不厚道，偏心无所谓，但龙哥你都帮了，能不能雨露均沾一下?  我下路也想要头。”
    小波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了浪费时间。
    “你也不看看Bruce有多稳，根本找不到机会。”
    赵简看了眼下路，不能让Bruce这么舒服的吃线。
    他一旦发育起来，就疯狂带节奏，到时候怕是解决不了。
    “小匀找机会逼个ad的闪，下一波4v2越塔强杀。”
    小匀点头应下，排空视野，进了草，准备埋伏一波。
    Bruce很警觉，一直站得远远的，死活不靠近一步。
    “不行啊，Bruce根本不上当。”
    “那就直接强越。”赵简清完兵线，往下路靠。
    小波刷完一组野也来了下路。
    见人快齐了，小匀闪现出草直指Bruce。
    Bruce闪现捏的很死，吃了技能也不躲。
    以他的判断，对面下路的伤害还不够。
    正当他以为这波开团就这样结束时，对面中野出现了。
    他赶紧交闪现，可惜闪晚了，被小波控住，赵简拿下人头。
    对面辅助想逃，小匀直接冲塔留人。
    一波完美轮流抗塔，人头都进了赵简账上。
    对面中单一瞧，人都傻了。
    这还怎么打？
    果不其然，中路接连被单杀。
    赵简推掉中一塔，完全解放，开始配合小波游走。
    走哪，哪儿死人。
    “逼波团吧，再拖下去，Bruce是个隐患。”
    “行，把视野做好，小龙阴他们一波。”
    “OK，下路马上靠。”
    “给个眼位，我待会儿tp下来。”
    解说看到DCT四人往小龙靠，上单alone在上路收兵线，回城更新装备，站在泉水准备tp。
    “DCT想逼一波，不知道op能不能挺住?”
    “有点难，除非打一波奇迹团。”
    然而在无限放大的经济差距转为装备差距后，op根本无力接团。
    Bruce拼劲全力换掉DCT野辅也无力回天。
    随着op高地的水晶爆破。
    DCT拿下第一局!
    “走走走，去休息室，看看MVP是不是小六的。”
    队友们兴冲冲地往台下跑，小波打头。
    苏阳被小匀拉着晃晃悠悠往前走。
    “这kda不拿MVP说不过去吧？”
    “就是，这参团率不说百分百，百分九十也有了吧？”
    “哈哈哈，妥妥的峡谷游走型中单，行走的柯南，走哪，哪儿死人。”
    “哟，小匀，文化人啊！这么会夸?”
    “嘿嘿，最近柯南看得比较多!”
    刘睿出来接人，拍了下赵简的肩，像极了欣慰的老父亲，“小六，干得漂亮。”
    “哎，睿哥，不夸夸我们吗？”小波起哄。
    “夸，都夸，今天赢了回家吃火锅!”
    “哇！有火锅吃，兄弟们，早点打完早点下班!”
    “行啦，快进去吧，order等着你们呢，聊聊下一把。”
    “好嘞好嘞~”
    第一局结束，肖雨薇兴奋得不行，疯狂跟许九宁语音。
    “我靠，这也太帅了吧!  节奏起飞，又凶又飒!  这什么神仙队伍啊！”
    “九，你看这一波，叁级抓中，鬼才啊鬼才!”
    “还有完美抗塔四越二，他们配合也太好了吧？”
    “九，我预感，DCT官博今晚必疯狂涨粉!”
    “靠，我现在就同城加急制作灯牌，今天必让他们看到属于DCT的灯牌!”
    而许九宁在开会，没看手机。
    开会前，她给赵简回了消息。
    回复完，她收了心思，投入到工作中。
    她很清楚，赵简同她一样，会心无旁骛干好自己的事。
    德杯八强赛首场bo5结束，DCT叁比零轻取op，拿下德杯首胜。
    DCT新中单six  and  nine发挥出色，连斩叁个MVP，达成完美首秀。
    赵简回到后台，把设备装包里，打开了手机，看到了许九宁的回复。
    ——“姐姐，我今天首秀。”
    ——“赵小六，加油!  你是最棒的！一定顺利拿下!”
    赵简看着手机上疯狂打call的小人笑了起来。
    他缓缓舒了一口气。
    是的，第一场，拿下了。
    ?
    lck：英雄联盟韩国职业联赛简称。
    c：carry的简称。
    tp：传送。从一个地方传到另外一个地方。
    kda：kill，death，assist（击杀数，死亡数，助攻数）

 24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确实给DCT吸了不少粉。
    碾压式的节奏让大家对这支前不久拿下nest冠军的小队伍有了新的认识。
    感觉换了个新中单，队伍比之前还要猛。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中单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回报型选手。
    你帮他一波，他就能不断扩大优势，像幽灵刺客一般出现在你意想不到的位置，游走，蹲人，将个人优势转化为队伍优势直至推平敌方水晶。
    随着DCT热度飙升，微博有人爆料，国服第五six  and  nine去了四家俱乐部试训却选了穷得快揭不开锅的DCT。
    粉丝们一个个暴跳如雷。
    这其他叁家的管理层转会期是运作了个寂寞?
    把这么厉害的选手都给放了?
    肖雨薇刷微博刷得眉飞色舞，转去超话放了波赛场图，让新粉认认人。
    她抱着加急赶制的灯牌往地下车库走，走到楼道口，遇见了赶着回家吃火锅的DCT。
    走在前头的小匀眼尖，瞧见了她手里的灯牌，扯了下苏阳，“这不会就是那个为我们喊破喉咙的女粉吧?”
    苏阳看了眼，点了点头，“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见，不签个名可说不过去。”
    小波在后边嗤笑一声，“自恋什么？又不一定是你的粉。”
    苏阳摸了下脸，辩了句，“呵，那你待会儿瞧瞧是谁的粉。”
    谁知话音刚落，肖雨薇一抬头就看见了走在DCT一群人里头最显眼的赵简。
    同样是黑色队服，咋穿在他身上就格外好看呢?
    难怪小九会被他迷得鬼迷心窍。
    这美色着实猛了点。
    她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调皮地喊了句，“赵简，牛逼!”
    苏阳一噎，视线往旁边飘，尴尬地咳了两下。
    小波和小匀在一旁哈哈大笑。
    赵简闻声看去，五官意外的眼熟。
    他抬了下手，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应了一下。
    “哎，小六你这反应也太冷淡了吧？”小波扯了下赵简，“来，热情点，笑一个。”
    肖雨薇倒是习惯了他这副扑克脸，小时候就这样，长大了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冷淡。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走过来，晃了下手里的灯牌，“你们今天打得真好，下次给你们举更好看的灯牌。”
    小匀站在前头，他笑着，认真说了声谢谢。
    千言万语，万般感慨都融在这声感谢里。
    这声加油对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而于他们而言却是期待已久的渴望。
    它如同光倏尔降临，照亮了这片无人知晓之地。
    他们意识到，自己有被看到。
    比赛打得好不好不再是自己的事。
    他们承接了期待，与自己所渴望的关注一样，是可以回应的相互给予。
    肖雨薇摆了摆手。
    “谢什么谢，好好打，打进决赛。到时候，我跟小九给你们拉最长的横幅，举最闪的灯牌!”
    赵简听到姐姐的名字，神情微动，“嗯，我们会努力的。”
    肖雨薇满意地笑了笑，该说的说完，她挥着手同大家告别，抱着灯牌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波挠了下头，有些纳闷，问旁边人，“你说，这真是粉丝?  ”
    他怎么记得别队粉丝见到选手，一个个都激动得不行，各种尖叫欢呼，想涌到前面来要签名要合照。
    场面一度不受控制。
    怎么到他们这儿就啥也没发生呢？
    说她不是粉丝吧，可加油是她喊的，灯牌也在手里拿着。
    可说她是粉丝吧，又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苏阳看了眼神情自若，没多大情绪起伏的赵简，总结了句。
    “大概是粉随偶像。”
    赵简见他们误会了，解释了一句，“她是姐姐的闺蜜。”
    众人了悟。
    合着是亲友团啊，那他们懂了。
    许九宁散了会，揉着太阳穴点开微信。
    不出所料，赵简赢了。
    她撑着头，笑了笑，回了句恭喜。
    赵简这会儿上了车，头靠在靠枕上小憩一会儿。
    手机有了动静，他睁开眼，立马拿出来看。
    果然是姐姐。
    他勾唇笑了笑，回道，“一句恭喜不够。”
    许九宁这会儿有些乏，人懒懒地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恭喜不够，那说什么才够呢？
    她闭眼想了会儿。
    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树影斑驳下，光偶尔掠过。
    他站在树下，伴着风声送来的那句“姐姐，要想我，好不好?”似乎带着酥麻的热意。
    许九宁低头一笑，如他所愿，回了句，“我想你了。”
    赵简眉眼舒展开，眼底晕开一片笑意。
    心里满意了，可嘴上却不依不饶的。
    “打字也不够。”
    许九宁将旁边的抱枕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上面，懒洋洋地笑了笑，点开了语音，说了他想听的话。
    赵简一见是语音，脸上的笑意扩大，插上耳机，将音量调大。
    熟悉的嗓音传来，许是有些困了，声音有些沙哑。
    “赵小六，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说到最后，几近低喃，像是耳语。
    赵简听得心被烘得暖乎乎的，他嘴角挂着笑，把这段语音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
    小波扭头想丢包零食给赵简垫垫肚子，一瞧人笑成这样，想也知道在干嘛了。
    懒得打搅小情侣你侬我侬，他转身去骚扰其他几位单身汉。
    车停在小区门口，几个人下了车，刘睿接到外卖电话。
    头一偏，外卖小哥就站在保安亭等他们。
    哥几个把外卖一拿，一头雾水，他们齐刷刷看向刘睿。
    “睿哥，咱们这是拉到新赞助了?”
    不然不至于这么豪横，点这么多吃的吧？
    刘睿指了下赵简，“赞助没拉到，不过，来了个财神爷。”
    人又扭头看向赵简。
    赵简嘴角溢出一丝笑，想起姐姐明明困得要死还强打起精神问他想吃什么。
    “姐姐说今天打得好，请大家吃火锅。”
    “啊，这也太破费了吧。”
    小波看着手里的外卖有些不好意思。
    不能总占人家便宜白吃白喝吧？
    赵简猜出他们的心思，笑了下。
    这情该他来还，他们没必要担。
    他拍了拍小波的肩，“好好打，姐姐周六有空，进决赛请她看现场。”
    小波眼睛亮了亮，“这个可以有!  兄弟们，加油冲，冲进决赛。”
    “那打野要帮下，不帮我可不c。”苏阳故意这样说。
    小波拎着外卖往前走，嚷道，“ad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苏阳追过去，一把勾住小波的脖子，“来，现在给我好好认认。”
    小波看了眼，一声怪叫，“啊，这是哪来的妖怪?”
    “妖怪?  你见过这么帅的妖怪?”
    “呵，帅另外说，自恋倒是一绝。”
    小波朝苏阳龇牙一笑，一个弯腰逃出了他的魔爪，跑走了。
    苏阳愣了下，忙把小匀拽过来，“走，跟我一起。”
    小匀又一把拽住阿龙，阿龙顺手把赵简捎上。
    人拽人，拽了一串，大家伙一路打打闹闹回了基地。
    八强赛打完，新对决已出。
    下一场，四强赛，DCT对战CL，Fire对战AX。
    中午十二点，其他人还没起来，训练室只有territory一个人在。
    他开了电脑，边啃面包边回放DCT打op那场比赛。
    这把DCT打得很好，干净利落的叁比零，全线碾压的窒息感，直接把op干碎了。
    比赛看完，他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灌了几口水，关了网页，开始排位。
    游戏好友一栏里six  and  nine显示在线。
    他点开聊天框，发了条消息过去。
    “双排吗？”
    glass从外面进来，搓了搓手，拉开椅子坐下。
    “怎么起这么早?  昨天不是通宵了吗？”
    territory头有些疼，单手压了压眉心，“嗯，睡不着。”
    glass看过去，见他一脸疲惫还不忘开游戏，开了瓶红牛给他，“喝点吧。”
    “嗯，谢啦。”
    territory喝了口，赵简正好回了消息。
    “好，一起吧。”
    “方便语音吗？不想打字。”
    赵简这边也就他一人起来了，没什么所谓，应了下来。
    “行，我带个耳机。”
    territory回了个“嗯”，闭眼往椅子上靠。
    没过多久，耳机里传来声音。
    “喂，territory，听得见吗？”
    “能。”
    这个点，玩的人少，游戏有点难进。
    territory坐起来，又灌了口红牛润了润嗓，查了下赵简的战绩。
    “哟，往第一冲呢?”
    赵简应了声，“想登个顶。”
    territory笑了下，“兄弟，我连跪七把了，能带吗？”
    “帮中就带。”赵简难得说这样的话，territory挑了下眉，“那我住中路了。”
    “行，带你上分。”
    “好。”
    territory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轻吐了一口气，带着笑进了游戏。
    赵简见他心情好了点，嘴角勾了下，进游戏后选了个发条，打算带他杀一局开心开心。
    glass没开游戏，坐在一边ob，越看越感慨。
    这中野联动，节奏堪称完美。
    虽说只是局rank，但两人是真默契。
    要是…，要是…他…。
    glass甩了甩头，想什么呢？
    人都已经在DCT了，还想这些干嘛?
    不如想想怎么跟新来的韩援中单配合。
    一连几把下来，territory杀嗨了，人兴奋起来，精神了不少。
    这会儿，人差不多都起了，训练赛热闹起来，新中单也来了。
    territory偏头跟人打了声招呼，顺手把语音关了，改跟赵简打字。
    “兄弟，谢了，今天杀爽了。”
    “不客气。”
    territory舔了下唇，思量了会儿，缓缓打出一排字。
    “周末有空一起吃个饭吧。就我，老p，glass还有你。”
    赵简看到老p这俩字，愣了下，突然意识到些什么。
    “好，到时候发地址给我。”
    “嗯，回见。”
    “回见。”
    glass眼尖，看到了聊天内容，点了下他，眼里带了些疑惑。
    territory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他。
    “周末老p退役，一起吃个饭。”
    “什么鬼?  老p不打了?”
    “嗯，不打了，他想退役了。”
    glass拿着手机，半晌没说话。
    他眼低垂，嘴角绷直，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老p一走，当年一起打的只剩下他和territory了。
    “行了，打起精神来，明天还有比赛呢。”
    glass点了下头，缓了下神色，问了点别的，“老p想见six?”
    “嗯，喜欢他的打法，想见见。”
    territory看着桌上摆的合照，笑了下。
    他记得老p刚出道时也爱碾着人打，在线上凶得一批，逮谁杀谁。
    只是，后来为了队伍，他渐渐收敛锋芒，放弃成为锋利的矛，选择去做坚固的盾，打法越来越团队。
    territory深吸了口气，将剩下的红牛一饮而尽。
    就这样吧，扛起回忆，向前看。
    老p即将离场，而他还要继续。
    他敲了敲旁边中单的桌子，用蹩脚的英语问，“rank  together?”
    新中单立即点头，回他，“OK!”
    周五晚上，许九宁忙完手里的活，搭最近一趟航班回去。
    时间有点晚，她没让肖雨薇来接，自己叫了辆车，回了家。
    夜里下了点小雨，没下多久，仅把地面淋了个半湿。
    刚从车里下来，车里车外两个世界。
    许九宁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往小区里走，路过保安室，跟值夜的保安打了声招呼。
    保安一见是她，叫她进屋拿快递。
    她进去一看，角落处积了一堆东西，全是她爸妈寄过来的。
    东西太多，她拿不动，保安好心借了个推车给她。
    推着推车往外走，她不经意往小区门口一瞥，只见一道熟悉身影一闪而过。
    她视线定了几秒，脑海中闪过一个相似的画面。
    风越刮越大，将树叶吹得簌簌作响，地上未扫尽的残叶被风卷起。
    许九宁低下头，见这沾了水的残叶打了个旋儿，越吹越远。
    她忽然意识到，这人一开始的目标根本不是常石欢，而是她。
    首✛发：𝓟о18s𝐅｡cᴏm(ω𝕆𝕆↿8.νiр)

 25

    周六早上，只拉了一半的窗帘没挡住外头的阳光。
    光洒在床头，照在territory脸上。
    他缓缓睁眼，与散下的光对视了两秒。
    一个翻身，摸出压在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才九点？”他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往窗外看，“天气不错，是个好日子。”
    他伸手搓了两把脸，人清醒了，套了件棉袄下了床。
    出了基地，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肚子饿了，在路边摊上随便对付了几口。
    人继续往前走，走累了，打了个的士。
    司机问他去哪儿，territory看着窗外，说了个地。
    说完，眼一闭，人往后面一躺，与外界隔绝。
    周六街上人多，哪儿都堵车。
    territory下车时已近中午。
    他站在不熟悉的街头，隔着条马路往对面看。
    应该是这儿吧？
    他有些不确定。
    这地址是听来的，他没确认过。
    中午出来吃饭的人多，来往的人群从他身边经过。
    他手插兜里，立在热闹中一动不动。
    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许九宁从小区出来，习惯性扫视一圈，没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嘴角上扬，双手往口袋一插，往斑马线走去。
    过了马路，路边有人在卖糖葫芦，许九宁瞧着红彤彤的，挺有食欲，停下来买了几串。
    她拿出一串，咬了口，往旁边一看。
    咦?
    他怎么在这儿？
    许九宁走过去，笑着拍了下territory的肩。
    “嘿，你怎么在这儿啊？”
    territory人一怔，偏头一看。
    哦，是她。
    他礼貌地笑了笑，答道，“我随便转转。”
    许九宁仰头扫了一圈，这…附近有什么好转的？
    除了个DCT，这附近要吃的没吃的，要玩的没玩的。
    她压下疑惑，晃了下刚买的糖葫芦，笑着问，“要不来一串?”
    territory低头一看。
    是糖葫芦。
    好多年没吃这玩意了。
    他笑了下，伸手拿了串，“谢啦。”
    许九宁咬了口糖葫芦，酸得眯了眼，“不客气!”
    territory咬了口，发现上当了。
    这哪里是糖葫芦，明明是酸葫芦。
    这酸味特别上头，直冲头顶。
    他被酸得脸皱成一团。
    许九宁看见了，捂着嘴笑了起来，故意问他，“怎么样，是不是酸得很爽啊？”
    “爽…真爽。”
    territory答得很无奈。
    许九宁哈哈大笑，伸手把他手里的糖葫芦抽走，连着自己没吃完的一块塞纸袋里。
    “行啦，不吃了不吃了。”
    她挥了挥手，“走，带你吃别的去。”
    territory站着没动，有些茫然。
    他们有这么熟吗？
    许九宁走了两步见人没跟上来，她回头朝他笑了下，“territory，这会儿不吃，待会儿就要饿着去场馆了。”
    是的，她知道他是territory了。
    前天下了班，她回酒店看DCT打CL的比赛回放，人往台上一站，她就认出其中两个在网吧帮过她。
    “你要去现场啊？”
    territory说完，低头摸了下鼻子。
    他在说什么废话呢？
    人男朋友打决赛，她过去看不是很正常吗？
    想着想着，他挠了下后脑勺，说起来，也是有缘。
    之前隔着屏幕怀疑他是骗子，后来在网吧遇上了，现在在这儿又碰到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对啊，要去的。”许九宁把纸袋扔进经过的垃圾推车，抬头笑了下，“好不容易有时间看现场，要去看看的。”
    “嗯，确实。”
    “行啦，six  and  nine的伯乐，一起吃个饭，顺道带我去场馆吧。”
    “你不跟他们一起吗？”territory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小区。
    许九宁摇了下头，“随队太高调了，没必要。”
    territory点了下头，“行，你说去哪儿吃。”
    他挪步走到她跟前。
    许九宁笑了笑，调转身子往前走，“去吃烤肉吧，我知道一家湘派烤肉还不错。”
    territory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
    他对吃的不怎么讲究，能吃就行。
    湘派烤肉在另外一个区。
    许九宁开了近四十分钟才到那儿。
    到地方，外面围了一圈人。
    territory下意识皱了下眉。
    他一讨厌排队，二不喜欢往人堆里凑。
    好在许九宁机灵，先在手机上排了个号，不然连个包厢都订不到。
    其实，平时她是不订包厢的，可今天不一样。
    territory在，还是谨慎点好。
    CL前天才输了比赛，现在正在风尖浪口上。
    她不想给他惹麻烦。
    之前她不太注意这些，直到这次CL输给DCT。
    各大评论区不断涌现的疯狂谩骂，各种不堪入目的言论，甚至连之前发生的一些小事也被无限放大，拿出来鞭尸。
    她这才意识到人的疯狂，这个职业的可怕。
    人人都想赢，而胜者只有一个，冠军奖杯只有一座。
    粉丝想他们一直赢，做永远的强者，成为永固的王朝，不倒的山峦。
    可登顶不止需要天赋和努力，它同样需要对的人对的时机。
    如果电竞失去了它的不可预测和无限可能，那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义无反顾执着向前，为了只有一个的冠军而拼搏。
    许九宁打开车门，轻舒了一口气。
    希望每个认真对待自己职业生涯的选手都能被善待。
    吃完饭，两人往赛场赶。
    车停在车库，territory熟门轻路地带许九宁往另一个人少的入口走。
    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抬头，看到立在前面的熟悉身影。
    许九宁也看到了。
    其中一个她认得，是glass。
    另外一个戴着口罩，背光靠墙而站，她瞧不清模样，但感觉是plex。
    就在前几天，赵简有说起他。
    CL王牌中单，出道即巅峰，一年之内随队拿下国内所有冠军。
    打法激进，是队伍最尖锐的矛，总能刺中敌方要害，给予致命一击。
    可这么厉害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强劲的对手，几进世界赛，却与冠军失之交臂。
    起伏，跌宕。
    人生好像从某一刻开始，不得不去改变，去牺牲。
    最后，在没有光照耀的地方，在不再被需要的时候，他选择离场。
    territory走过去，看了他俩一眼，随口问道，“其他人呢？”
    glass耸了下肩，“不太想来呗。”他伸手跟许九宁打了个招呼，人站到了一边。
    territory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靠墙站着的plex站直身子，扯下口罩笑了笑，“不来也好，他们太闹腾了。”
    他抬眼看着许九宁，笑眼微弯，“你好，我是plex，他们都叫我老p。”
    “你好，我叫许九宁，你叫我九宁就行。”
    “噢?  只能叫九宁吗？”
    老p挑眉说着玩笑话，人站在光里，眼尾上扬，眼眸晶亮，像是盛着星光。
    很难想象，笑得这般明媚的人，明天就要退役了。
    许九宁笑了笑，大方回复他。
    “随你，你想怎么喊都行。”
    老p眸中笑意渐浓，嘴角微弯，启唇欲再说些什么。
    territory见他又乱放电，踢了他一脚，“行了，废话少说，进去。”
    老p瘪了下嘴，朝他做了个鬼脸，将口罩戴上。
    不就是跟小姑娘说说话嘛？
    怎么就废话了呢？
    glass憋着笑递了个口罩给territory，他俩戴上，人往门那儿走。
    “走，带你去DCT应援台。”
    一进门，就看见两队的应援台一左一右分立两侧，人流量形成强烈对比。
    左边门可罗雀，右边门庭若市。
    许九宁同齐铭挥了下手，小孩眼睛腾地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们四个走过去。
    齐铭喊了声许九宁，眼睛却不由地往她两边瞟。
    他舔了舔唇，手抓着桌边，有点紧张。
    怎么办？
    偶像来了，怎么办？
    他早上是洗头了吧？现在刘海乱了没？出门好像梳了头。
    啊…不记得了…到底梳了没啊?
    许九宁饶有兴致地看着小铭同学变脸，旁边这叁个倒是盯着桌上的应援瞧。
    老p拿起桌上一顶帽子掂了掂，笑眼看来，“这应援不错啊！实用又好看。”
    齐铭的眼睛倏尔睁大，往日不怕生的小孩，这会儿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啊，…是…是啊…，确实…确实不错。”
    他一个劲儿地盯着老p瞧，眼睛亮得发光。
    老p笑了起来，把帽子往齐铭头上一戴，弹了下帽沿。
    “小孩，别紧张，我不吃人的。”
    他笑声悦耳，目光落在齐铭身上，齐铭连连点头，红了耳尖。
    territory没眼看，拿起一顶帽子往老p头上一盖，“行了，别骚了，逗人小孩有意思吗？”
    老p戴着合适，正了下帽子，咧嘴笑，“还行，挺有意思的。”
    territory送了个白眼给他，老p接住，还以笑颜，伸手勾住territory的肩，“小严，我戴着帅不帅?  咱们一人一顶怎么样？”
    territory一脸抗拒，老p直接拿了顶给他戴上。
    黑色棒球帽遮住少年锋利眉眼，帽侧机绣的炫彩logo恰到好处，为他添了分明艳。
    “你瞧，戴着多帅。”老p握着他的肩，瞧了好几眼。
    territory一脸不爽地甩开他的手往旁边站了站，正了下帽子，到底还是没取下来。
    glass在一旁笑够了，提醒他们，“该进场了，待会儿人多，小心被认出来。”
    老p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扫了眼，又瞧上了个钥匙扣，画的是Q版赵简。
    他拎起钥匙扣，晃了晃，抬眼看向齐铭，“小孩，还能再拿个吗？”
    齐铭忙不迭地点头，“可以可以，拿，随便拿!”
    老p笑了起来，拍了下齐铭的脑袋，“这个就够了，谢啦，小孩。”
    territory懒得理他，转身看向许九宁，说了句，“先走了。”
    “嗯，拜拜。”许九宁笑着挥了挥手，同他们告别。
    她调转视线去看齐铭，只见他目光追了过去，一直看着，直至人消失在门后。
    许九宁笑了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行啦，回神回神!”
    齐铭视线扫过来，莫名带了点委屈，这副模样倒是难得。
    “怎么还委屈上了呢?  你偶像也没欺负你啊！”
    齐铭摇了摇头，“不，是我的问题。”
    他伸手摸了摸帽沿，脸皱巴巴的，瘪着嘴，委屈极了。
    “姐，我才想起来，我是前天洗的头。”
    这语气，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许九宁一脸懵逼，这…这跟洗头有什么关系?
    离开赛还有十分钟，许九宁同齐铭把没发完的应援收起来，搬进休息室。
    人一进去，赵简便看了过来。
    碍于休息室有摄像，许九宁只朝他笑了笑。
    赵简勾了下嘴角，回应她。
    刘睿走过来，接过许九宁手里的箱子，看了眼，笑了起来，“哟，发出去不少嘛。”
    齐铭笑了下，“还行，咱队还是有点粉丝基础的。”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好歹来看现场了。
    刘睿笑得开心，从桌上摸了块工作牌递给许九宁，“有牌子方便点，收着吧。”
    她接过，看了两眼，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笑着往脖子上挂。
    “行啦，时间不早了。小铭，你带九宁去观众席。记得多喊几声加油哈。”
    “好嘞!  睿哥!  我肯定喊的最大声!”
    “那我待会儿要是没听到咋办？！”
    齐铭扬着头拍了拍胸脯，“哥，您放心，我这嗓门一吼，绝对震叁震好吧。”
    “那我可就等着咯。”
    “行，包在我身上。”
    齐铭拎起灯牌往外走。
    许九宁走到门口，停住了步子，思量了下，扭头，朝里大喊了一声，“DCT冲鸭!”
    然后飞快地跑走了。
    休息室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笑出声，面对强敌的紧张被冲淡，氛围变得轻松了不少。
    小波拍了下赵简的肩，打趣道，“今天不c可说不过去咯。”
    他刚刚可都看到了。
    人九宁朝里头喊句冲鸭，还不忘给小六比个wink。
    这小两口眉目传情，秀他一脸。
    赵简勾了勾唇，眉微挑，语气张扬，“行，没问题。”
    小波得到满意回答，人往椅子上一靠，惬意地眯了眯眼。
    赵简拿出手机，点开置顶聊天框，缓缓打出一行字，发了过去。
    当许九宁看到消息时，人已上台。
    她坐在人群中，往舞台上看。
    此刻，周遭喧嚣不已，而她的心很静，满眼只有他一人。
    他身着黑色队服，眼神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熟悉的灯牌上。
    似有心灵感应般，他往那儿看去，与她隔空对视。
    明知道他看不真切，却仍觉得他是看到了的。
    许九宁晃了下手里的灯牌，赵简笑了起来。
    底下有人尖叫，有人欢呼。
    而她却在热闹背后想起刚刚看到的那条消息。
    他说，“姐姐，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26

    正赛开始，画面切到bp（禁选)环节。
    许九宁仰头看向大屏幕，配合解说尽力理解这把bp。
    可惜，脑子跟不上解说的语速。
    他们在上面哔哩吧啦说了一大堆，她也就听了个大概。
    大概就是DCT的bp不太行。
    许九宁扯了下齐铭，他附耳过来，“咱们的bp真不行吗？”
    齐铭笑了起来，“姐，别听他们瞎说，咱们bp好着呢。”
    他伸手指了指屏幕上的英雄，小声给许九宁分析。
    “解说不站我们这边，一是，觉得六哥玩这个玩的少，熟练度不一定够。二是，咱们这阵容有点走钢丝，赌死了打前期节奏，一旦没起来，后面就没得打了。”
    许九宁皱了下眉，问，“那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嗯，还行吧，不算冒险。”齐铭歪着脑袋，看到小波带小匀进野区做视野，想起昨天教练说的什么心理战，笑了笑，“其实怎么算咱们都不亏。”
    “哦?  怎么说？”
    “我们要是赢了，那绝对是碾着fire打，这一上来就把人招牌打爆了，换谁都难受，这心态一不好，操作也容易变形。”
    “那…那要是输了呢？”
    齐铭有点口渴，拧开水瓶，喝了水润了下嗓子，“输了?  输了，也不怕，第一把而已，对咱们没什么影响，下把bp稳点，不怂包赢。”
    他视线落在屏幕上，见对面打野没开扫描排视野，位置被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微微上扬，偏头看向许九宁，说道，“总之，赢了血赚，输了不亏。”
    话音刚落，一阵欢呼响起。
    小波二级抓下，配合DCT下路逼出对面ad闪现，斩下辅助人头，顺利拿下一血。
    “哎?  还带k头的吗?”苏阳疯狂点问号。
    小波哈哈一笑，“点燃烫死的，不怪我。”
    “呵呵，你就是故意的。”
    “没事，还有下波，你先压线磨磨塔的血量，待会儿我再来。”
    “呵，你不来，我跟小匀也能干对面。”
    “好好好，你干你干，小心打野就行。”
    小波见中路压线，往对面野区走，补了个眼位，偷了组野怪，还想偷个蓝。
    这时，中路传来击杀捷报。
    他扫了眼，笑了起来，“哇，牛逼啊，小六，不帮也c！”
    “嗯，之前说好了。”
    “哈哈哈，行。”
    既然都不需要他，小波眼神锁定上路，喊道，“嗨，龙哥，今天让你享受一下小波春天般的温暖。”
    阿龙应了声，“要来快来，有人在蹲我。”
    “嘻嘻嘻，来咯来咯，放心，龙哥，我一定不k头。”
    一波包围与反包围，Fire牺牲了打野，上单残血退到二塔。
    小波在阿龙的守护下美美地又吃了波野，舒舒服服往中路靠。
    这把中下是爹，帮肯定还是要帮的。
    节奏起得越快，雪球滚得越大，心理碾压就越足。
    教练说了，往死里压，狠狠地打，第一把就要打出气势来!
    小波中路没找到机会，往下路走，他见对面打野还在照得一清二楚的野区逛街呢，索性来个叁包二，帮助苏阳击杀两人。
    随后，野辅双游，小波跟小匀一路放眼排眼，再刷刷野，人到了中路，搞个叁包一，轮流抗塔，击杀对面中单。
    Fire中下兵线炸穿，DCT前期节奏窒息，拔掉中下两座外塔后，小波的魔爪伸向了上路。
    说好了要让龙哥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就要说到做到!
    小波带着赵简，小匀往上靠。
    Fire打野点了信号，其余叁人往上赶。
    “哎，ad去了，你们四打五行吗？”
    赵简丢了个技能，压了下对面的走位，“能打，先推塔，再打架。”
    “行，那我推线去了。”
    “嗯，你推，把绕后眼排掉，对面双tp，小心反包你。”
    “OK。”
    上路外塔残血，还差两下就要掉了。
    Fire果断开团，辅助一个e闪往赵简脸上走，挂了个虚弱，想肉身开团。
    赵简水银秒解，拉开身位，小匀顶到前面反开团。
    Fire阵型被冲散，阿龙把塔点掉，直接跳进人堆中留人。
    一个都不许走，全部都得死。
    Fire五人硬着头皮接团，双方疯狂拉扯输出，一波团灭0换五。
    苏阳带兵线上高地塔，其余四人打大龙。
    游戏基本宣告结束。
    画面切回解说席，俩解说颇为感慨。
    “DCT的进攻节奏实在是太好了。”
    “是的，选手对线实力强，打野思路清晰。”
    “关键是视野好啊！Fire的野区全亮，被看得一清二楚，DCT干架一点都不虚。”
    “确实，视野这块，DCT是真强。没想到啊，这阵容都被他们打出来了。”
    其中一解说扶着眼镜笑了下，“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招牌都得让步。今天Fire怕是有场硬战要打了。”
    另一个笑着点了下头，坐直身子对准镜头。
    “第一局比赛结束，让我们再次恭喜DCT拿下一局，也希望Fire能调整好状态继续比赛。”
    gt;gt;gt;
    第一局结束，迎来短暂的场间休息。
    许九宁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不适。
    刚才被现场气氛刺激地在那儿大喊大叫的，弄得现在脑子还有点缺氧。
    而肖雨薇这会儿才抱着灯牌姗姗来迟。
    她人坐下，气喘吁吁地，匀了口气开口说话，“哇，今天可太堵了，人都给堵傻了。”
    许九宁单手按着太阳穴，偏头看她，嘴角带了点笑，问她，“怎么样？人行吗？”
    肖雨薇连忙摇头摆手，一脸不得劲。
    “得了吧，人油得要死，没下次了。我回去要好好说说我爸，这从哪儿淘来的相亲对象？简直拉低我对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的想象。”
    许九宁扶额笑出声来，“下次别直接吃饭，先聊聊再见。”
    “聊聊?  不行，要聊出感情了，一见面才发现不对劲咋办？还是直接点好，省得拖泥带水的。”
    许九宁见她一副满不在意的样，想也知道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得嘞，大小姐，您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呗，千金难买你乐意。”
    “不愧是我九，小嘴真甜，来，姐姐奖励你吃糖。”
    肖雨薇嘻嘻一笑，从包里掏了盒润喉糖丢给许九宁。
    “来，吃两粒，护下嗓。上次把嗓子喊劈了，回家我阿姨就给我买了这个，效果不错，味道也好。”
    “及时雨啊，再喊一把，我这嗓子估计也不行了。”许九宁倒了两粒含进嘴里，笑着，“没想到看个比赛，还挺费嗓子。”
    说完，她扯了下齐铭，“来，小铭同学，吃两粒，润润嗓，刚刚数你喊得最大声。”
    齐铭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脑勺，“姐，我是不是太吵了?”
    许九宁笑着摇了下头，“喊得不错，就是怕你嗓子受不了。”
    齐铭嘿嘿一笑，把糖往嘴里一扔，视线一偏，发现有人在看他。
    肖雨薇头冒出来，一瞧，是个齐刘海小孩，有些惊讶。
    不是吧，才几天不见，小九又跨年龄断层交友了?
    她见人笑得甜，脑子不禁往别的方向想。
    这…人的桃花旺起来，真是哪个年龄段都能开一开啊。
    她又仔细瞧了瞧。
    虽说这小孩没赵简好看，可胜在可爱啊！
    圆脸一张，眼睛干干净净，笑起来一团稚气。
    等等，稚气!
    …不会…不会还是个初中生吧？
    …不会吧…不至于吧…。
    她回过神来，见人家发现她在看他，索性大大方方同他打了个招呼。
    齐铭不认生，弯了弯眸子，回以一笑。
    许九宁坐中间，顺带互相介绍了一下。
    ……
    介绍完，肖雨薇缩了下脖子，心虚地笑了两声。
    还好，还好，刚才没随口乱侃，不然就闹笑话了。
    她敲了下脑门，按下灯牌开关。
    DCT加油几个字咻地亮了起来。
    看比赛看比赛，谈情说爱都靠边。
    gt;gt;gt;
    第二局比赛开始，画面一切，双方已ban完英雄。
    DCT跟上把一样，没换ban位。
    Fire则ban掉了上把DCT发挥出色的叁个英雄。
    接着，双方pick英雄。
    Fire先选，直接拿版本强势ad，主打下路。
    DCT不慌不忙锁掉强势中野，主打中野联动。
    这把两边bp没互相设计，两队和平相处，拿到了各自想要的英雄。
    不过，进入游戏，可就不一样了。
    DCT设计了个一级团。
    五人进入Fire野区，埋伏在红buff草丛里想偶遇一下迷路的小可爱。
    于是，全场观众就眼睁睁地看着Fire上野不开扫描，脸探草丛，送给DCT双C一人一个头。
    这下，本就需要等ad装备成长起来的Fire裂了条缝。
    接着，小波往下刷野，带走小匀去对面做了圈视野，然后一个人回中路蹲人。
    人刚进草等对方露破绽，赵简发现对面走位不对劲。
    “等等，左边草丛有人。”
    小波扫了一圈，上半区黑了，瞧不见人，下半区刚点亮没看见人。
    “嗯，咱们反gank一波。”
    “好，我卖个破绽，等人出来你再打。”
    阿龙这时突然说话，“上路miss（消失)，等我靠过来。”
    “好，这波3v3，我们很强，不怕。”
    “嗯。”
    赵简补完兵，故意往左边草丛靠了下，勾引了一波。
    鱼儿上钩，Fire打野直接往前闪套了个虚弱。
    赵简笑了下，净化秒解，小波往右过来，阿龙从左包。
    Fire上单见势不对，立马调头，头也不回地溜了，留下中野俩人在河道挨揍。
    这回，DCT上野收下人头。
    Fire再次陷入上一把的困局。
    上中野差距拉大，前期节奏一团混乱，要怎样拖ad的发育，成了个难题。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Fire能稳住，运营起来。”
    “难啊，你看看Fire中上野连经验的香气都不敢闻，缩这么远，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那只能等ad了，ad发育起来还是有得打的。”
    导播顺势将镜头一切，转到下路。
    然而，Fire下路情况也不好。
    小匀压在前面，带着苏阳打得极凶，像极了背后有人在蹲。
    Fire下路在小地图上看不见小波，不敢冒险，连塔都不敢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兵被塔打死。
    解说一时无言，第二把发展成这样，他们是没想到的。
    一波设计的一级团，加上中路3v3，Fire又崩了。
    困局再现，如何破局?
    Fire这边越打，心态越糟。
    很想找机会，结果被反抓。
    很想绝地反击，结果操作变形，被DCT反一波。
    兵败如山倒，两局下来，Fire明显没了气势。
    第叁局，他们放弃了中后期选择跟DCT硬拼前期。
    可心态炸了，打起来跟rank一样，乱来。
    而赵简选了妖姬，专治各种花里胡哨。
    你敢来我就敢秀。
    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神出鬼没，操作飘逸。
    肖雨薇坐在下面人都看呆了，“我靠，赵简这妖姬杀疯了啊！”
    许九宁看着大屏幕，直觉这场面她见过。
    她缓缓勾唇，笑了起来。
    恍惚间，时光流淌，她好像跨过日夜，又看见那个坐在小出租屋里玩游戏的少年。
    他操作着英雄几度进场，将对面打成残血，在队友的配合下完成团灭。
    游戏结束，他回头看她，目光如炬，眼里的光熠熠生辉，好似穿云破雾而来的云隙光，从天而降，直击人心。
    gt;gt;gt;
    第叁局结束，DCT轻取Fire，拿下2014年冬季德杯冠军。
    镜头一拉，画面聚焦舞台。
    他们五人与冲上来的教练和经理兴奋地抱作一团，眼里有笑有泪。
    许九宁看着屏幕里的他们，听着耳边不绝的欢呼叫喊，胸中情绪来回奔涌。
    赢了，他们赢了。
    他们以碾压之势横扫昔日豪门战队，拿下建队以来的第二个冠军。
    浩瀚夜空里一颗新星，冉冉升起，绽放出耀眼的光。
    灯光巡场一圈回到舞台，重新打在少年身上。
    他们五人捧着银龙杯在万丈光芒中欢笑，“boom”地一声，蓝色彩带从天而降，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
    赵简仰头看着这场蓝色的雨，眼里闪着期翼的光。
    视线随飘带下落，他往台下看。
    场下众人欢呼，而他的视线只落在一处。
    他穿过黑暗去看她。
    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姐姐，这就是我的世界。
    ——你喜欢吗？
    ?
    冬天来了，疫情反复，大家注意防护。

 27

    比赛结束，现场音乐响起。
    追光灯齐聚舞台，几名年轻人捧起银龙杯站在蓝雨中笑得灿烂。
    周遭的欢呼声盖过音乐，plex坐在不甚明亮的场下，看向舞台，仿佛看见了往昔。
    他伸手压了下帽檐，挡住外露的情绪，拍了下territory的手，“小严，走吧，我饿了。”
    人率先起身，低头，往外走。
    territory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嘴角，偏头去叫glass。
    glass正拿着手机跟人聊天，头也不抬地回道，“你们俩去吧，我今天约了人，晚点回去。”
    “行，玩得开心。”
    说完，territory起身去追plex。
    两人出了场馆，天边还有剩些微光未落，广场上的灯亮了一排，路人却只有零星几个。
    plex深吸一口气，冷空气灌进胸腔，甩了下头，问territory想吃什么。
    “不是你饿了吗？怎么问我想吃什么?”
    plex轻笑一声，手拍了下territory的帽檐，“快说，你想吃什么?”
    territory瘪嘴扯了下帽子，离人远了点，“我不饿，我不想。”
    plex将人勾住，勒了勒他的脖颈，“小严，说个嘛，我真饿了。”
    territory无语，随口说了个，“火锅，火锅，吃火锅行了吧。”
    “哈哈哈，行，走，哥带你吃火锅去。”
    plex大笑着，勾着territory的肩大步往前走，有风迎面吹来。
    这会儿，天色沉下去，余晖尽消，昏黄的光打在他们身上，影子映在地上，两人相携而行。
    plex抬头，深灰色建筑立在对面。
    他穿过光，往前看，蓝紫色灯光亮起，绕了一圈，把建筑点亮。
    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时空交迭，回到了秋意正浓的首尔街头。
    那晚打完训练赛，他们几个说说笑笑从酒店出来觅食。
    他同territory走在最前头，时不时回头同走在后面的队友说话。
    夜晚清冷的风拂过脸颊，街灯照在他们脸上，扯了些暖意过来，没什么人的街道上只有他们的声音在回荡。
    那会儿的他、他们，踌躇满志，盼着第二天的比赛早点来，早点拿到去总决的门票，早点登上他们渴望已久的冠军舞台。
    ……
    “哎，老p，老p。”territory喊了两声，人没反应，手肘撞了下这个走路都能神游的人。
    plex回过神，眼神扫过来，问，“怎么了?”
    “想什么呢？走路都能走神。”territory埋怨道。
    plex听到，笑了笑，没答。
    territory没在意，转头问他，“吃哪家?”
    他想了下，“洋房吧，好久没吃了。”
    洋房?
    territory瘪了下嘴，地方太远，不想去哎。
    他瞄了眼plex，见他目光炯炯有神，兴致极好地盯着他。
    没法子，只好点头答应。
    plex挑眉笑了笑，推着人往路口走，拦了辆的士，把人往车里一塞，这下想反悔都不成了。
    gt;gt;gt;
    赛后采访结束，DCT去海底捞搓了一顿，当是庆功宴。
    吃完饭，拿了奖金腰杆子都直了不少的刘睿又带着大家伙去KTV团建。
    肖雨薇本着去放松一下的心情跟着一块凑了个热闹。
    然而，第一首歌结束，她就后悔了。
    小波一曲离歌热场，差点没把她送走。
    没在调上也就算了，关键是高音部分想唱又唱不上去，还努力往上吼的那种撕心裂肺，让人听了脚趾抓地。
    反观其他几个，一个比一个配合，在那儿嚎得起劲。
    这哪是电竞男模队啊？
    分明是电竞死歌队。
    肖雨薇哭笑不得，按了按耳蜗，人往许九宁身上靠，“牛逼啊，还能这样唱。”
    许九宁眼眸弯弯，“这歌要的不就是这个气氛?”
    “得了吧，就这儿，你还给我夸呢？”
    “有意思不就行，热热闹闹的，多好玩。”
    肖雨薇点了点头，“OK，我懂了，听个氛围罢了。”
    许九宁笑了起来，“毕竟快乐、好听，有一没二，你选哪个？”
    肖雨薇耸了耸肩，“行吧，我选快乐。”
    两人视线一撞，双双笑出声来。
    这时，苏阳接过话筒，站起身来，操着一口塑普开腔，“接下来，由我给大家带来一首死了都要爱。”
    “喔喔喔喔~”
    其他人鬼叫助威，苏阳满意一笑，扬了下手，“来，会唱的一起唱，给我嗨起来，嗨起来!”
    节奏起，一声狂吼。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肖雨薇神经一抽，瞬间悟了。
    原来这辣耳朵也分个叁六九等。
    像苏阳这种级别高的，一开口，她就想把他摁回泉水里好好净化一下。
    可嫌弃归嫌弃，但好笑是真的好笑。
    一群半大小子有今天没明天的尽情嘶吼，唱的人解压，听的人更解压。
    许九宁跟肖雨薇笑了俩小时，脸都笑僵了。
    这会儿，人吼累了，往沙发上一瘫，瘫了一排，就赵简坐得笔直。
    小波侧过头，见他最精神，哑着嗓子问，“小六，不来一首?”
    咦?  赵简还没唱呢？
    肖雨薇这下来了精神，问许九宁，“九，听过赵简唱歌没?”
    许九宁摇头，“没，没听过。”
    肖雨薇笑着眨了眨眼，“嘿嘿，现在机会来了。”
    她偏头喊道，“赵简，我有个朋友想听你来一首!”
    视线立马扫过来，落在许九宁脸上，他问，“真想听?”
    许九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其他几位瘫在沙发上唱歇菜的咸鱼们纷纷出声附和，“想，老想听了。”
    她笑了起来，旋转灯投射下的光划过，刚好落在她的酒窝上，赵简看得心一软。
    “想听什么？”
    肖雨薇轻撞了下许九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紧点歌。”
    识相的咸鱼一听这语气意识到不对，不再吱声，而不识相的还想开口接话。
    小波眼尖，敲了下苏阳的脑袋，小声警告，“傻仔，有没有点眼力见?”
    苏阳脖子一缩，摸了摸头，往旁边一瞧，人根本没往这儿看。
    好吧，是他自作多情了。
    “随便点吗？”许九宁问。
    赵简点头，笑得温柔，“嗯，随你。”
    “那唱你想唱的吧。”
    许九宁把选择权递还。
    比起她来选，其实她更想知道赵简会选什么。
    赵简说了声好，人往点歌机那边走。
    他嘴角微弯，去找那首瞬间就想到的歌。
    歌名出现时，瘫在沙发上的咸鱼们一看，好家伙，居然是英文歌。
    小波抓了下阿龙的手，问，“龙哥，这又是我，又是你的，啥意思啊？”
    阿龙还没开口，苏阳凑过来插了句嘴，“傻仔，这都不知道，奥运会主题曲，我和你啊。”
    “哇，小六真厉害，这都会唱。”小波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刘睿和order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真是群傻孩子，连这都不懂。
    肖雨薇一看歌名，啧了两声，朝许九宁挤眉弄眼打趣道，“哟，I’m  yours都来了，人上赶着让你盖戳呢。”
    盖戳吗？
    许九宁下意识摸了下锁骨，抬头一看，被赵简逮住。
    他右手拿着话筒，左手隔着衣料在锁骨处轻划了一下，人站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笑得暧昧。
    许九宁脸颊微微发烫，不自在地往旁边看。
    随即，轻快活泼的吉他声响起，意外悦耳的男声传来。
    许九宁讶然。
    她看过去，与赵简的视线撞个正着。
    他人稍近了些，站在旋转灯下看着她，眼底微光随光影流动，嘴唇轻动，在众人面前将爱意借歌词唱出。
    “well  you  done  done  me  in  your  bet  I  felt  it.”
    “我承认你已经俘获我了，你心里也清楚得很。”
    “I  tried  to  be  chill  but  you  are  so  hot  that  I  melted.”
    “我压抑着自己，但你的美早已让我失去克制的心。”
    “I  fell  right  through  the  cracks.”
    “这感觉妙不可言。”
    ……
    “This  is  this  is  this  is  our  fate.”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你改变不了了。”
    “I’m  yours.”
    “我实实在在被你俘虏。”
    于尾奏中，赵简轻声低喃，“I’m  yours.  What  about  you?”
    “我是你的，那你呢？”
    他的视线大胆，旁若无人。
    别人当这是结尾，而许九宁知道，他是在问她。
    小孩没安全感，老是患得患失怎么办？
    许九宁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
    那当然是大声回应他。
    一曲毕，掌声响起，DCT的窝在沙发上嚎叫喝彩，肖雨薇笑得狡黠。
    许九宁在欢呼中，喊道，“I’m  yours，too.”
    赵简扬起笑来，眼里光彩逼人，他头轻点，满足了。
    gt;gt;gt;
    一顿饭吃到酒足饭饱，plex有些醉了，他撑着头看着墙上那副油画，意识浮浮沉沉。
    他的手在空中比着对面那副油画无意识的描摹，累了，手劲一松，在要磕到桌子时，territory握住了他的手腕。
    “老p，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plex笑了笑，“是啊，我醉了。”
    他掀起眼帘，朝territory看去，一双桃花眼眼尾被酒熏得微红，眼底映着浅浅一层光，波光粼粼。
    他反握住territory的手，语气低沉，“小严，你有没有哪个瞬间很想回到过去，拨慢每一只表，让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几乎是一瞬，territory便红了眼眶，他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有。”
    “嗯，我也有。”plex揉了揉territory的头，嘴边带了抹笑，眼神迷离，找不到焦点。
    好困，好累。
    他把头搁在桌上，闭上了眼，任意识漂浮，漫无目的地说着些琐事。
    “原先，有个采访问我，如果可以，想跟哪个选手交换人生。我没回答，觉得没有想换的。”
    “现在有了？”territory问。
    “嗯，有了。”plex轻叹一声，“现在想跟年轻选手换时间，换斗志。”
    “好想再去拼一拼啊，可人生好像进了个黑洞，走不下去了。”
    一声叹息，人渐渐睡去。
    territory眼里迅速聚起的泪落下，打在plex的手腕上。
    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他的心皱成一团，眼睛一闭仿佛又回到那场噩梦般的BO5，被人运营致死的窒息感。
    territory无法忘记耳机里plex的狂吼。
    而失了理智的人，完全没了纪律性，人没齐就开团，葫芦娃救爷爷般送了一个又一个。
    他拼了命地想赢，不停地找机会。
    可劣势太大了，经济的缺口填补不了，对方的节奏攻破不了。
    对手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点点蚕食他们的斗志。
    输了，没有任何还手能力的惨败。
    比赛结束，他一个人拿着设备冲在最前头，谁也不理。
    没人知道plex那晚哭得有多绝望，只有站在楼道门外，与他一墙之隔的territory听到了。
    他站在门外，手仿若千斤重。
    那道门成了他这辈子也没办法打开的枷锁。
    追·更：ρο1⑧s𝓕｡cᴏm(ωоо1⒏ υiр)

 28

    凌晨叁点，机场来往车流有限，光照了一地都照不到几个人影。
    下了车，正下着雨，迎面的风伴着湿意，
    有些冻人。
    赵简侧身替许九宁挡了挡，帮她紧了紧围巾，揉了揉她的耳朵，感觉有点凉。
    他低头轻声问，“冷不冷?”
    “嗯，冷。”
    许九宁刚在车上睡着了，这会儿倦懒未消，正犯迷糊呢。
    她轻哼了一声，闭着眼抱住赵简，脸埋在他胸前，还想再眯一会儿。
    赵简将人接住，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右手抚着许九宁的后颈，拇指在颈侧轻柔地摩挲。
    渐渐地，人呼吸变匀，有再度睡过去的趋势。
    他笑着拉起她的帽子，低头凑过去咬住了她的唇。
    起初只是用牙轻轻碾着下唇，待人有转醒之意时用力一吮。
    嘴微微张开，他如愿以偿加深了这个吻。
    湿濡的纠缠，没有半点怜惜，直接而深入，蛮横得不讲道理。
    四肢百骸的血液就这样被唤醒，许九宁睁开了眼，迷茫的神情落入近在迟尺灿若星河的眼中。
    赵简退出来，涌进来的冷空气稀释了刚才令人头昏的热意。
    他笑着用手摸了摸许九宁泛红的脸颊，拇指轻轻蹭去唇边的水渍。
    带笑的目光勾勾缠缠，拇指压在唇角，没挪开，他语气轻柔，问她，“姐姐，还困吗？”
    仿佛只要她应一声困，下一秒这人又要吻了上来。
    许九宁张嘴，牙尖碰上还在下唇徘徊企图作乱的拇指，牙往下一压，“别闹，大庭广众的，注意影响”
    “好，我不闹。”赵简嘴角微微勾起，松开了拇指，伸手去牵她。
    许九宁松了口气，将帽子扯下来，冷风吹来，吹在热得发烫的脸上正正合适。
    走到里头，时间掐得刚好，广播正好响起。
    许九宁晃了下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好啦，我要走啦。”
    “嗯，你要走了。”赵简低头看她，额前的发长了，有些遮眼，辨不清情绪，但语气低沉，藏着不舍。
    许九宁仰头看他，眉眼弯弯，光亮映在她眼中，仿若盛满星光。
    “赵简，我会想你的。”
    嘴边的笑意扩大，人凑上前去，乘其不备，往唇上轻啄了一口。
    来得快，退得快。
    得逞的人笑得狡黠，嘴里念着情话。
    “我也会想你的，姐姐。”
    许九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忆起件旧事，想拿捏一下他。
    “国服第一到手了?”
    原以为这人会理亏，谁知他又凑了过来，仗着这会儿旁边没什么人，又亲了一下。
    “到手了，昨天就登顶了。”
    所以这会儿他可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亲亲哦。
    许九宁见没拿捏得住，咬了咬唇，眼珠一转，人往后退了俩步，打算开溜。
    “登顶又怎样?  我登机了，拜拜~”
    人嘚瑟地朝他挥了挥手，跑了。
    赵简望着许九宁欢快离去的身影，摸了摸鼻头笑了起来。
    没事，不急，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gt;gt;gt;
    周日中午，许九宁从积压如山的冗杂信息中抽身，趁着午休喘口气。
    熬了夜没什么胃口的她泡了杯芝麻糊垫了垫肚子。
    叁两口搞定，将杯子泡在水中，人闭眼躺在沙发上想补个觉。
    谁知忘把手机震动关了，这会儿它正在茶几上一下又一下的震，震得让人着恼。
    许九宁起身，伸手去够手机。
    屏幕一亮，全是肖雨薇的消息。
    一连发这么多条，也许是急事呢？
    她揉了揉太阳穴，打起精神点开了微信。
    ——“我靠，一觉醒来，赵简和plex齐上热搜。”
    ——“绝了，这都是什么事啊？九，你快去看。”
    ——“Fire和CL这俩脑残俱乐部，活该他们打不赢DCT。”
    接着她发了两个微博链接过来。
    第一条，“树洞电竞投稿：曝six  and  nine未签Fire内幕，附录音。”
    第二条，“树洞电竞投稿：曝plex退役隐情，附签约合同+聊天记录。”
    许九宁皱着眉，点开第一条。
    链接跳转，她直奔主题，打开录音。
    音频声音很小，该是隔了好一段距离。
    许九宁将音量调到最大才勉强能在杂音中听清人声。
    “赵简，试训效果还不错。”人话说一半，顿了下，轻笑了声，“但也只是不错而已，实际上你离我们的预想差得有点远。不过嘛，练一练还是可以的。”
    赵简轻应了一声，随即哗啦一声响，有东西从桌面滑过。
    “看看吧，有什么问题随便问。”语气随意，却透着股自信。
    之后半晌，无人说话，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过了会儿，那人问，“看完了嘛?”
    “嗯，看完了。”赵简答了句，语气平平。
    “没什么问题吧？没问日现在就可以签了。”那人语气轻松，似乎笃定了赵简会签。
    赵简笑了下，将东西放到桌上，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不签。”
    “不签?”那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了两声，“赵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想的很清楚。”
    “赵简，别以为刚刚教练组夸你几句你就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我告诉你，经我手比你厉害的多了去了，能进Fire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所以，那些比我厉害的现在在哪呢？”
    S4世界赛，中国赛区叁支队伍参赛。
    CL艰难挺进半决赛却被对面血虐，打得失了士气。
    而Fire手拿逆天改命剧本却连八强都没进。在小组赛，中路被人压着打，早早丢了中塔，视野被完爆，之后更是心态爆炸，送了一波又一波。
    至于另外一支更是惨到打完世界赛直接解散。
    所以，那些厉害的人去哪了呢？
    赵简的真诚发问，可在那人听来却是讽刺。
    他暴喝一声，恼羞成怒，脏话连篇。
    旁边坐着的拦了拦，他这才忍着怒气坐了下来。
    而赵简语气平静，接着说，“一份新人合同签五年，满篇画饼，没有任何有效承诺。经理，你是觉得我不懂合同，还是觉得我真的很缺这每个月一两万的收入呢？”
    忽地一声巨响，音波似乎也跟着颤了两颤。
    那人声音拔高，语气刻薄。
    “赵简，你一个连次级联赛都没打过的纯新人，凭什么要我给你承诺?  凭你王者那点分吗？呵，就你这点分算什么？国服王者这么多能打职业的有几个?  每个月一两万还不够，放到别的俱乐部，你看他能给你开这个价吗？我告诉你，赵简，做人不要太贪心，要识时务懂不懂?”
    “那您就当我不识时务吧。钱我是没什么所谓，只是五年太长了，看不见出路的合同，我不想签。”
    说完，椅子划拉了下地板，录音戛然而止。
    许九宁听完，神情冷淡地退出微博。
    人坐在沙发上半晌没动，她手紧攥着手机，努力压下不断涌上心头的怒气。
    掌心传来震动，许九宁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绪去看新进来的消息。
    “九，看完没？”
    “第一条看完了。”
    “啊，摸摸头，赵简跟你说过这事没？”
    “说过，轻描淡写一句气场不合，态度一般就带过了。”
    “我去，赵简脾气也太好了吧，就这还态度一般?  要不是他脑子聪明没去，要去了岂不是被人当软柿子捏。”
    许九宁看着这话陷入了沉思。
    陡然升起的保护欲开始作祟，她想将人护在羽翼下的欲望愈发强烈。
    那要怎样才能把人护在羽翼下免他惊免他扰免他颠沛受人欺呢？
    许九宁勾了勾唇角，想到了个法子。
    她把这法子跟肖雨薇提了一嘴，人就炸了。
    “许九宁，你特么真是有够绝的，就为这破事，你就想买俱乐部。是不是赵简人生路上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你都要给他荡平啊?”
    “这么说夸张了哈。只不过是递束光给他，让他走得顺当点，未来怎么样还是看他自己。”
    “呵，一束光，用一束形容它合理吗？你见过这么贵的光?”
    许九宁笑了笑，随手丢了个表情给她，转头去找刘睿。
    消息才刚发出去，刘睿就秒回了条语音。
    声音带了点颤，整个人还处在一个比较懵的状态。
    许九宁想他也需要时间消化，约了下周六见面详谈。
    退出聊天界面，她人往沙发上一躺，嘴角上扬，她仰头看着天花板上一道道光斑，绕有兴致地用手在虚空中拨弄了两下。
    躺了片刻，有些困了，人往沙发里侧一转，差点磕到鼻子。
    蓦地，有股情绪涌了上来。
    就在这会儿，在这个与他相隔了一千多公里的南方城市，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想念。
    如果他在的话，肯定会揉揉她的发，将她揽进怀里，先哄她睡着，自己再睡。
    倘若醒了，会乖乖看着她，待她有转醒的势头再来闹她。
    于生活细节处对她宠爱有加的赵简啊，这回换姐姐来偷偷宠你，好吗？
    你啊，只管往前走，不用害怕，无需犹疑，你只管做你想做的，让姐姐来做你的后盾。

 29

    下午四点，市中心商业街一家日料刚营业就来了叁位客人。
    其中一位头戴着黑色棒球帽，身材颀长的客人要了个包厢，点了几杯喝的，说是要等人不忙着点菜。
    过了会儿，店里又来了位戴黑色棒球帽的客人，帽侧的炫彩机绣跟之前那位客人一模一样。
    服务员心领神会引着人穿过长廊，走到尽头，拉开木门。
    门拉开，赵简往里看去，视线落在plex的帽子上顿了下。
    这不是姐姐设计的应援帽吗？
    plex昨天去场馆了?
    人看过来，两人视线一对。
    plex眉梢一挑，扬起笑来，摘下帽子，拿在手里晃了晃，笑眼看他，“哟，真巧。”
    “嗯，是挺巧。”
    赵简低头进来，笑着同他们打了个招呼，在plex对面坐下。
    territory给赵简倒了杯茶，plex捋了下头发，将帽子戴上。
    “人齐了，点吃的吧，想吃什么点什么，我请客。”
    glass嘿嘿一笑，“老p请客，那我专挑贵的点。”
    “随你，不吃完不准走。”plex唇边勾着笑。
    “哈哈哈，行，这难不倒我。”
    glass笑着低头翻菜单，边看边划。
    territory翻了翻，随手勾了几个看起来不错的。
    坐在对面的plex见赵简没动静，问他，“怎么不点啊?  网上不是说你爱吃日料吗？”
    出门前他特意查了一下，网上说six  and  nine最爱日料。
    他想着这第一次见，要吃就吃点人家爱吃的。
    于是让territory选了这个地。
    而赵简一听，人一愣，plex立马反应过来，这消息有误。
    哎呀呀，闹了个乌龙。
    plex拍了下头，笑了起来，“要是不喜欢就随便吃点垫下肚子，待会儿换个地继续。”
    赵简笑了笑，“没事，这儿也不错。”
    “那你吃火锅烧烤吗？我平常出门就爱吃这些。”
    “吃，我都吃。”
    plex笑着把手往后一撑，下颌微抬，姿态闲适，“那行，下次带你去吃烧烤，那地方远是远，不过味道不错。”
    赵简笑着应下。
    接着，几人就菜单聊了两句，点好菜，四人面面相觑呆坐着，plex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抿了口青梅酒，眼微眯。“聊点什么呗?  这样干坐着多没意思啊？”
    “你想聊什么?”territory问。
    “哇，这也要我开头?”plex摇头一笑，拍了下territory，“你就不能先说点什么让我开心开心?”
    “我什么事你不知道？还用我说?”territory回得理直气壮。
    plex悻悻然，摸了摸鼻头，想了下，还是他来开个头吧。
    “我报了个旅游团，明天出发，打算出去转两圈再回来。”
    “啊？明天就去吗？”territory有些讶异。
    “对，明天就去。”
    glass皱了皱眉，“不先直播跟粉丝说两句再走吗？”
    “急什么？以后有大把时间直播，不急这一两天。”
    plex说得轻巧，而网上这会儿都闹疯了。
    树洞号爆出的合同和聊天记录让粉丝们气愤不已，纷纷去官博下面要解释，铺天盖地的谩骂袭来，CL经理气得要死。
    他让人联系树洞删帖，给多少钱都行，结果人根本不搭理他们，甚至还把聊天截图给挂了出来。
    他打电话给plex，没人接，就连平常跟他关系最好的territory也联系不上。
    “什么垃圾玩意!  人走了还不消停。”CL经理气得直拍桌。
    助理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等人消气。
    CL经理甩了甩拍疼了的手，皱着眉坐下，敲了下桌子，“查到是谁没?  ”
    助理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没，还没查出来。”
    “还没查出来?  这都多久了啊？能看到合同的就这几个你tm都查不出来，你还有脸站在这儿?  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把人找出来!让他给我写声明!给俱乐部道歉!快去!”
    CL经理朝人一顿吼，说得是唾沫横飞，助理忙不迭点头应好，说完拔腿往外头跑。
    人一出门，轻舒了口气，他伸手理了理工牌，拍了拍衣角的褶皱，往楼道走。
    楼梯一阶一阶下，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接连亮起的声控灯将视线照亮。
    人嘴角微勾，手插兜里，眼里带着不屑。
    呵，这有什么好查的？
    你这个祸害plex的毒瘤早该滚出CL了。
    gt;gt;gt;
    近七点，挂在天际的光才慢慢往下沉，夜在一瞬间到来，路灯一盏一盏适时亮起，往远处延伸，驱散沿途昏暗。
    来往车辆川流不息，大家分秒必争，想尽情享受周末夜晚的闲暇。
    周五，新项目落定，分公司恢复双休，现在这个点只有总经理办公室的灯亮着。
    许九宁正撑着头坐在电脑前看文件，边看边做记号，看完一页，她抿了口咖啡，揉着眉心继续。
    昔日能早走一刻绝不会晚待一秒的许九宁现在被新项目牢牢囚住。
    不爱加班也不提倡加班的她，如今成了分公司唯一一个周末还在加班的崽。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常石欢把开拓新领域的接力棒递给了她，分公司一大家子人归她管着。
    如何在不熟悉的领域里做好这个总舵主令她烦恼不已，前方未知的一切让她不得不牺牲个人的时间去填补知识与经验上的不足。
    指针慢慢滑向八点，排山倒海的疲惫袭来。
    看了一天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许九宁揉了揉太阳穴，保存好文件，关了电脑，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人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子，这才拎着包，关灯离开。
    这个点，大厦里还有不少人在。
    明明是周末，楼层的灯却是全开。
    外头车如流水马如龙，各自赶场，去往下一场欢乐，而这里头不问世事，加班加点干得热火朝天。
    许九宁摁了电梯，在一旁等着。
    电梯上得快，门一开，隔壁公司的年轻人说着笑着呼啸而过，带起了一阵风。
    风掠过许九宁发梢，她扬起笑来。
    这朝气蓬勃，青春洋溢的模样一看就是刚毕业不久的小伙子。
    走进电梯，许九宁轻叹一声，嘴角的笑未落下。
    她看着银白色泛着金属光泽的电梯门在想——那她的小伙子在干嘛呢？
    gt;gt;gt;
    出了大厦，许九宁习惯性往右拐，在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小店点了碗牛肉拌面。
    这家店虽不起眼但味道极好，要是在用餐高峰期来，稍晚点，人就排到马路上了。
    吃完面，许九宁徒步回酒店。
    这会儿，路上起风了，与过往的暖风不同，这风透着凉。
    终于，这座海滨城市在冬日里迎来了它的深秋。
    风簌簌而过，枝丫上的叶乖顺的落了几片下来，许九宁伸手去抓。
    叶子打着旋儿往下落，飘飘乎乎的竟直奔她手心。
    轻飘飘的叶落在掌心，她握了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许九宁眉眼弯弯的转着叶梗，这份从天而降的小喜悦亟待分享。
    她仰头，逆着路灯撒下来的光，拍了张照发给赵简。
    ——“赵简，你看，这是刚落在我掌心的树叶。”
    ——“听说，抓住落下的树叶能交好运，那我这种岂不是好运会主动来找我呀。”
    发过去，许九宁又看了一遍，简直被自己的幼稚打败。
    她笑着，转着叶梗，心情雀跃。
    手机一震，她低头去看消息。
    ——“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做姐姐的好运。”
    许九宁眨了眨眼，不敢往深了想。
    紧接着下一条信息跳出。
    ——“姐姐，你抬头，往前看。”
    许九宁下意识抬头，往前看。
    只见人从树荫下走出，暖黄色的光洒在他身上像是镀了层金光。
    他俩隔了几盏路灯相望，惊喜铺天盖地而来砸得她头晕。
    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呢？
    许九宁揉了揉眼睛，怕这是幻觉。
    赵简见状，抿嘴笑了笑，大步往前走，俯身将人一把抱住。
    “这样，信了吗？”
    手臂收紧，同款沐浴露香气袭来。
    是赵简，是她的赵简。
    许九宁笑着将人抱住，“啊！你怎么这么厉害?  我想你，你就出现了。”
    赵简唇边勾着笑，轻吻了下她的耳侧。
    这时，风起了，拂过树梢，叶与叶摩擦，沙沙作响，像是情人低语。
    与这风一同入耳，淹没在唇齿间的是一句藏在心底的想念。
    ——“因为我也在想你，想快点见到你。”

 30

    清晨，天才蒙蒙亮，plex背着双肩包出了门。
    等车时，他仰头看了看还未睡醒的天，对着未落下的弦月拍了张照。
    借着这张图，他发了条微博，算是对昨日的喧嚣纷扰做个回应。
    续约合同他没签，不是因为与替补打野绑定上场的协议让他觉得在CL没有出头之日。
    实际上，他对CL的感情足够抵去肉眼可见的所有不公。
    所以，即便知道合同一签，他上场的机会很小，他也想过签下来，将职业生涯最后的光与热留给CL。
    不过，事情瞬息万变。
    没立即续签，第二天他便被高价挂牌。
    开价之高，一看就知道不是真想卖他，而是在逼他，逼他做选择。
    心念动摇仅在一瞬。
    摇摇欲坠的心在一次不愉快的聊天后彻底沉入谷底。
    从经理办公室出来，他情绪不高，没回训练室，转身往外走，见食堂灯开着，他走了进去。
    里头没人，应该是刚走，显示屏还没关，正放着比赛。
    屏幕里解说正语速极快地讲解一波正在进行的团战。
    他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望着屏幕，视线虚浮，没有实质落点。
    表面的沉静只是冰山一角，他这会儿很乱。
    过去与现在，相互纠缠拉扯。
    脑海里反复闪现的过去伴着笑与泪在他眼前划过，而耳畔响起的却是刚刚那场令人心生倦怠的谈话。
    忽地，一声掷地有声的恭喜将他拉回现实。
    抬眼望去，出人意料地，DCT赢下了op。
    站在台上接受采访的是一名新人中单。
    他盯着名字，轻声念了遍，“six  and  nine。”
    这名字怎么这么眼熟？
    他直起身子，集中了些，继续听下去。
    ——“那最想交手的选手是谁呢？”
    ——“是plex。”
    ——“噢?  为什么呢？”
    ——“因为在另外一款游戏里他推荐我玩英雄联盟，我没玩。现在我来了，所以想跟他打一打。”
    话音落下的瞬间，plex想起来了，他眉梢一挑，扬起笑来。
    原来是他呀！
    压在心头的乌云散开了点，匀出了一小片空隙，让他想起了打职业前，还在玩dota的日子。
    那会儿，身边玩dota的不少，但玩得好的不多，six  and  nine是他偶然遇到的一个超级大脑。
    人聪明，意识好，能指挥，能操作。
    打过一次后，他俩便组了个队，有时间就一起玩。
    两人互加了QQ，成了固玩，只是除了游戏，他俩没聊过别的。
    后来，他迷上了英雄联盟，叫six  and  nine一起，人没应，他就自己玩。
    再后来，他国服登顶，有俱乐部联系他，邀他试训。
    确认加入CL后，去俱乐部报道的头天晚上，他约了six  and  nine玩了两把dota，做了个告别。
    时过境迁，散落在往日旧时光里的人又重新出现，站在台前，在聚光灯下，神采奕奕地向他发起挑战。
    而他刚经历了一场身心俱疲的利益拉锯战，心态仿若步入黄昏时刻的暮年人。
    他坐在屏幕前，望着站在台上光芒四射，宛如新星升起的six  and  nine，忽然想起之前的一次采访。
    主持人问他，如果可以，想和哪位选手交换人生?
    他那会儿意气风发，心怀万里长风，自然是谁也不想换。
    可这会儿，他却是实实在在的羡慕。
    可若让他再重新走一遭，他又没了当年的心气。
    他倦了，在可笑的虚情假意中对胜负的纠葛失了念想。
    本来，过往如何，他不在意，未来怎样，他也不打算管。
    可当他想守住的一切反过来刺他一刀时，他悟了。
    他站起身来，离开食堂，出了俱乐部的大门。
    外面下着雨，随风扑来，吹了一脸的冰凉。
    他没打伞，不疾不徐地，在雨中走着。
    雨势渐大，刺骨的寒意浸入。
    他穿过马路，站在对面，目光沉静地隔着雨幕去看CL大楼，雨水成串地从他脸上滑过。
    站了会儿，他眼圈发红，抹了把脸，转身离开。
    其实，也该离开了。
    该在热爱消磨殆尽前及时止损，好留下一小份热爱给余生。
    ……
    回神时，寒风吹得脸都木了。
    plex腾出手来，搓了搓脸，龇牙咧嘴地对着空气笑了笑。
    天亮了些，车从街角驶来，停在他跟前。
    他低头扫了眼微博，确认无误后，摁下发送键，弯腰上了车。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新的旅程已开启，我们下个路口见。”
    gt;gt;gt;
    闹钟响起时，许九宁睡得正迷糊，她下意识去摸手机。
    铃声停了，手机没够着，手反被握住。
    温软的唇贴过来，轻吻着她的耳侧，少年还未睡醒的嗓音低声唤着。
    许九宁渐渐清醒，伸手去抱他，头埋在他颈侧蹭了蹭，“怎么就醒了？难得放假，你再睡会儿。”
    “不，不睡了，想陪姐姐吃早饭。”
    许九宁笑了笑，拉开距离，睁眼看他。
    “那午饭也一起?”
    赵简点了点头，“嗯，晚饭也一起。”
    许九宁脸上的笑瞬间漾开，眉眼弯弯的样子看得赵简心发痒。
    可一想到姐姐待会儿还要上班，他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几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声。
    许九宁看到了，眼珠一转，笑着上前，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赵简眸光一闪，嘴角溢出笑来，手贴了上去。
    唇舌勾缠着人不放，把人抱到身上，仰头去亲。
    手隔着衣物在背脊上来回触碰，四下点火。
    绵长一吻过后，人喘着粗气窝在他颈侧，鼻尖轻蹭了蹭。
    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亲昵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将人抱起，浅吻了下她的眉心。
    许九宁脚没处放，下意识缠住他的腰。
    他勾着笑故意耍坏，晃了晃身子，许九宁眼倏尔睁大，忙环住他脖颈。
    赵简大笑起来，许九宁嗔了他一眼，捏住他泛红的耳垂揉了揉。
    他反而受用得笑眯了眼，将人往上掂了掂，抱她进浴室洗漱。
    gt;gt;gt;
    吃完早饭，赵简送许九宁去上班。
    将人送到楼下，他难得没往网吧跑，反而是在外头乱转。
    许九宁一上午的会，人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然而，她放在一旁静了音的手机也没闲着，隔一会儿亮几下，存在感极强。
    休会间隙，她点开手机看了眼。
    全是赵简的消息。
    他这会儿正穿街走巷的逛着，走到哪儿，拍到哪儿，但凡遇到点有意思的都拍下来，发给她。
    许九宁手指轻划，嘴边带了丝浅笑，眉间的郁气不知不觉间散了不少。
    消息看完，她正想回他。
    一张手绘版的环城骑行地图传了过来。
    边缘处着重勾画的沿海公路是这个城市最适合看落日的地方。
    赵简问她，愿不愿意坐上他租来的小摩托一起去海边看一场落日。
    许九宁偏头往窗外看了看，这会儿太阳正高高挂起，艳阳下见不着半分秋意，仿佛她昨晚遇着的秋夜凉风只是场梦。
    她低头回了句好。
    休息时间到了，人陆续进来，趁着他们找座的间隙，许九宁迅速又补了句发了过去。
    收到消息时，赵简人一愣，旋即又笑开来，眸光里带了些宠溺。
    ——“那你记得来接我下班哦!”
    赵简又看了遍，脸上笑意渐深。
    他轻敲键盘，回道，“好啊，姐姐，等我来接你。”
    gt;gt;gt;
    下午五点半，许九宁拎着包踩点下班。
    她出大厦时，眉梢里都带着喜意。
    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下。
    咦，人在街对角站着，一辆深蓝色小摩托立在他前头。
    他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许九宁偷笑了下，绕了段路，悄悄咪咪地往他身后走。
    才站定，作势往前扑，赵简忽地一转身，将人抱住。
    许九宁微讶，“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呀？”
    他指了指后视镜，笑得含蓄。
    啊！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许九宁懊恼地拍了下自己。
    赵简弯着眸子，俯身将人抱起，放在小摩托后座上，低头给她戴头盔。
    许九宁双手撑在两侧，抿了抿嘴角，伸长脖子，乖乖坐好。
    头盔戴上，赵简靠近了些，食指轻刮了下她的脸，低声说，“下次，我让你吓好不好?”
    许九宁笑着歪头看他，“赵小六，这话小孩听了都不信。”
    “那姐姐给个面子，信一信呗。”
    人说完，低下头来，带着笑意与她平视，眼里藏着浅光，潋滟惑人。
    许九宁嘴一抿，伸手掐住赵简的脸，“赵小六，你又来!”
    又用美色勾她!
    赵简莞尔一笑，摸了摸许九宁泛红的脸蛋。
    视线一抬，见天边黄晕渐深，他收起了逗弄的心思，利落上车。
    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gt;gt;gt;
    近六点，宽坦的马路变得水泄不通，车挤成一片，如蚂蚁般缓慢向前爬行。
    堵车让车流停滞，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人的不耐在积压，车鸣声此起彼伏，一下接一下。
    忽地，道路上出现了匹小蓝马，它灵巧的穿来穿去，一溜烟地驶离拥堵的路段。
    不知骑了多久，鳞次栉比的高楼不见了，两侧的店铺间隔越来越大，直至瞧不见一家小店。
    许九宁眯着眼往前看，只见太阳在往下落，橘黄慢慢晕开，铺满了整片天。
    金色的霞光撒下来，眼前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公路，耳边的风呼啸而过。
    路上没有车往来，天地之间，落日余晖下，只有他们俩在与时间赛跑。
    车继续往前开，许九宁环住赵简的腰，侧头靠在他背上，眯眼看着穿梭而过的绿色幻影。
    渐渐地，视野变得开阔。
    许九宁如有所感，抬起头来，一抹温柔的蓝出现在眼前。
    太阳还未彻底落下，堪堪停在海面。
    霞光笼住海面，波光粼粼，金灿灿地铺到了天际，融成一线橘黄。
    成群海鸟徐徐飞来，有的落在海面上，有的从水上掠过往远处飞，它时而高时而低，朝着落日飞去。
    开了半程，赵简拐了个弯，从一个路口下去。
    小摩托驶到了海边，车停在了沙滩上。
    两人取下头盔，坐在柔软的细沙上欣赏这场浪漫的橘色黄昏。
    此刻，太阳已浸入水中，橘黄色的光影由远及近随水波荡漾，越荡越小。
    轻柔的海风吹来，水波声伴着海鸟声悠扬悦耳。
    赵简伸手拢了拢许九宁被风吹得到处乱飞的发，她侧头看过来，朝他笑了笑。
    暖光下，眼底掩不住的柔情越发动人。
    他的手触上她的酒窝，轻轻一点，嘴角的笑晕开，手往后移，抚住她的脸颊，吻了上去。
    双唇相贴，气息拂面，他深吸了口气，抿了抿下唇，  唇上的潮湿传来，舌尖沿着唇缝深入，缠住她的。
    手贴了上来，指尖相碰，冰凉的触感环住指节，一点点推进。
    许九宁愣了愣，不经意晃了下神，赵简咬了她一口，随后缠绵的吻变得气势汹汹，他肆意搅弄着，不管不顾地模样仿佛要将她吞没。
    不行，不行在这里。
    残存的理智将她拉回，手轻扯了下赵简的衣摆。
    他停了下来。
    唇落在她的耳侧，  呼吸的热息洒在她耳畔的敏感点，他咬住了耳垂，柔柔地碾了几下，平复上涌的欲望。
    一口浊气吐出，赵简的下巴落在许九宁的肩上，手松松地环着她。
    许九宁笑了下，抱住他。
    她动了动手，视线向下，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折出一道光来，“什么时候去买的?”
    “昨天，发完奖金就去了。”赵简将人抱紧，唇碰了碰她发丝，“以后，每拿一个冠军就给姐姐换个更好的。”
    许九宁溢出一声笑来，“怎么?  想收买我啊?”
    “嗯，想收买姐姐，想收买姐姐一辈子。”
    赵简闭上眼，与许九宁头靠头，满目柔情化作唇角一抹笑。
    许九宁动了动无名指，笑了笑，轻声道，“那你试试，试试能不能收买我一辈子。”
    说完，她闭了闭眼，默认了这份心动，也认清了想要一辈子走下去的渴望。
    如蜜似糖的情话她说不出口，这份关于一辈子的尝试已是她甜言蜜语的极限。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但心里又在盼着他俩心意相通。
    ……
    赵简听完，有些懵，他怕自己听错了。
    他握住许九宁的肩，视线牢牢锁住她，眼里的光熠熠生辉。
    “姐姐，你再说一遍，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好不好?”
    许九宁弯了弯眸子，她知道他听懂了。
    眼前余晖渐暗，她抓住这天地间最后一点自然暖光，笑盈盈地重复了一遍。
    “那你试试，试试能不能收买我一辈子。”
    瞬间绽开的笑，使周遭一切失了颜色。
    他柔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里有着压不住的喜悦。
    “姐姐，我试，别说是这辈子，下辈子，我也试。”

 31

    光暗下去，太阳沉入水天相接处，天空余留的晚霞散去。
    天黑了，隐约带着深邃的蓝。
    夜幕罩住海面，海水来回扑腾，拍到岸边，又退下。
    岸边逐渐热闹，一盏盏灯亮起，如白昼般。人在光下穿梭，支起一个又一个小摊子。
    两人靠着坐了会儿，许九宁盯着那块儿看，见摊子上有烟升起。
    她碰了碰赵简，说话带了些鼻音，“赵简，我饿了。”
    赵简揉了揉她的头，“那吃东西去。”
    他先起身，侧着身子，准备牵她。
    视线一低，许九宁正坐在地上，伸长双手，抬头朝他笑，笑得要多乖有多乖。
    赵简扬着唇，弓着身子去拉她。
    两手交握，用力一拉，人站了起来，笑着给对方拍去身上的沙粒。
    赵简往后走，去锁车。
    许九宁朝前看，看着人头攒动的海边夜市，琢磨着待会儿该吃点什么。
    人回来，从身后抱住她，用不知从哪找来的披肩将她裹住。
    许九宁呆了两秒，赵简的手精准地捉住她的，捂着，搓了搓。
    她笑着，嘴角挂着轻松笑意，放软了身子靠着他，视线落在远处。
    这会儿，点点渔火正往月下走，皎洁的月映在水中，水波荡呀荡，荡出一圈圈波纹。
    身子暖和起来，她反握住赵简的手，头侧过去，亲了亲赵简的下巴。
    “行了，暖和了，我们走吧。”
    赵简应了声，松开怀抱，替她理了下披肩，单手牵住她。
    人没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许九宁看着他，有些不解。
    “怎么了？”她反问了句。
    他偏头朝她笑了下，“姐姐，这路穿高跟鞋不好走，我背你过去。”
    说完，他往前迈了一步，蹲下身来。
    等了几秒，他扭过头来，见人没动，笑着保证，“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摔着的。”
    他继续说着，眼里带了丝狡黠。
    “要是不放心，你可以捏捏我的手臂，检查一下我的腹肌。”
    许九宁嗔了他一眼，她哪是担心这个啊？
    人走过去，覆上去，双手环住他，她嘴角带笑，亲昵地贴了贴他的脸。
    她只是讶异于他的敏锐罢了。
    gt;gt;gt;
    海边夜市生意红火，才这么会儿，人就聚了过来。
    赵简牵着许九宁走在涌动的人潮中，嘈杂的人声里混着嬉笑声，热闹惬意。
    炭烤燃起的熏烟悠悠往上走，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烤制的香气。
    “你想吃哪家?”
    人声鼎沸，许九宁说话时不得不踮起脚，贴近赵简。
    他低下头来，“挑个清净点的。”
    许九宁点了点头，跟着赵简继续往前走。
    走了段距离，他们在热闹边缘处的一个小摊坐下。
    这儿离礁石近，人不多，零零散散坐了两叁桌人。
    老板娘递来菜单，许九宁看了眼，大多是海产，吃个新鲜。
    两人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要了一瓶饮料，一杯自制扎啤。
    喝的先上，许九宁端起扎啤抿了口，泡沫细腻，口感清爽。
    她扬起头，海风吹来，闭上眼，轻吸了一口气，冷风入里，心旷神怡。
    赵简伸手理了理她飞舞的发，许九宁睁开眼，握住他的手，眼里带着融融笑意。
    “喜欢海边吗？”赵简问。
    “嗯，看跟谁来。”许九宁笑了笑，挪了挪椅子，离赵简近了点，“之前关于海的记忆都不太好。”
    第一次来海边，意外溺水，人差点没了。
    第二次，在海边跟父母大吵了一架。
    嗯，还有第叁次。
    第叁次是陪常石欢。
    他失意落寞，一路无言。
    她在后头跟着，在凛冬里一同走过漫长的海岸线。
    总之，记忆里的海没有明亮的色彩，是无光的深海。
    ……
    “那现在能把它覆盖掉吗？”赵简将人揽进怀里，低头亲了亲许九宁的额头。
    她仰头看他，微微一笑，“能，是你，就能。”
    赵简心里一甜，将人搂紧了点，“那以后有时间我们多出来走走。这样，姐姐去哪都能想起我，都会快乐。”
    她笑了下，点了点头，闭眼靠在他胸口，就着海风听他有力的心跳。
    其实，在不在一块，有没有一起见过更多风景，这些都无所谓。
    只要知道惦念的人也会惦记自己，那么，在哪儿，在做什么都会快乐。
    gt;gt;gt;
    夜深了，月亮高悬于空中，清晖洒在海面，如银锻般流光溢彩。
    一杯扎啤下肚，许九宁又加了一杯。
    第二杯喝了大半，她撑着头，往旁边看，瘪嘴皱了下眉，嘟囔道，“怎么还没回啊？都去了这么久了。”
    她抬眼望去，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来往人群中，视线在里头扫来扫去，就是扫不到她想见的人。
    闷声灌了半杯酒，她招手又加了杯。
    第叁杯上桌，端起杯子一抿一大口，这会儿，人已是微醺。
    喝一口酒，吃两口菜。
    许九宁支着下巴边吃边四处张望。
    忽然，一枚烟花咻地一声在夜空中炸开
    她抬头看去，只见五颜六色的火花从中心散开。
    随后，接连不断地有焰火升空
    许九宁勾着笑闲闲地看着夜幕里绽开的花。
    看了会儿，她低头喝了口酒，似有所感，偏头看去，看到了从光里走来的赵简。
    许九宁眯着眼睛，任由醉意发散，弯了弯唇。
    赵简见她看来，笑着招了招手，加快步伐，走了过来。
    手中的餐盒放在桌上，许九宁凑过去看，“咦？怎么是饺子啊？”
    她眨了眨眼，仰头看他，眼里闪着丝疑惑。
    赵简揉了揉她的发，笑得温柔。
    他坐下，夹了个饺子送到许九宁嘴边，“来，姐姐，张嘴。”
    许九宁乖乖张嘴咬了口，嚼了嚼。
    嗯，味道不错，茴香馅的。
    赵简喂她吃完一个饺子，摸了摸她被酒熏红的脸，“姐姐，冬至快乐。”
    “呀！今天是冬至。”
    许九宁有些后知后觉。
    “嗯，冬至。”赵简放下筷子，握住许九宁的手，搓了搓，“听说，冬至吃饺子不冻耳朵，姐姐这么怕冷，要多吃几个才行。”
    许九宁轻笑一声，腾出手来，夹了个饺子贴在他唇上，“赵简，冬至快乐!  ”
    赵简弯了弯眸子，一口咬住，把饺子叼进去。
    “茴香馅的。”许九宁歪了歪头，笑着看他，“赵简，你记性真好，这都记得。”
    赵简点了点头，“嗯，都记得。”
    一点不落，全都记得。
    许九宁笑了下，放下筷子，勾唇撑头看他，眼睛眨得极缓，目光在他眉眼间徘徊。
    赵简扯了抹笑出来，凑过来，摸了摸她的脸，有点烫，应该是有点醉了。
    他小声问，“姐姐，是不是困了？”
    许九宁摇了下头，“没，我不困。”
    “好，姐姐，不困。”他揉了揉她的头，笑得温柔。
    反应了几秒，她坐直身子，伸手拽住赵简的衣摆，摇了摇。
    “姐姐，怎么了？”他问。
    “嗯…”许九宁低头沉吟了会儿，想了下，忽地抬起头来，借着酒劲，大胆了起来。
    “今年一起过年吧。”
    啊？过…过年吗？
    赵简人呆住。
    一起过年…不就意味着要见家长吗?
    见家长呀?
    他笑了起来，有些兴奋。
    可仔细一想，又紧张了起来。
    许九宁见他没答，又晃了下他的衣摆。
    赵简回过神来，舔了舔唇，正要回答，她却伸手一点，点在他唇上，不让他开口。
    赵简眨巴了下眼睛，有些不解。
    “嘻嘻嘻。”许九宁头一低，眼尾上扬，难得笑的这么妩媚。
    她拽着衣摆，轻轻一扯，“我替你答了。”
    人凑近来，带了些酒气，故意压低嗓子，粗声道，“可以可以，可以一起。”
    赵简忍俊不禁，捉住她的手，捏了捏。
    醉了醉了，果然醉了，这都演起来了。
    他笑着顺毛摸了把，将人揽进怀里，转身招来店家结过账，这才将人抱起，往人少的一边绕回去。
    回程，许九宁舒服地窝在赵简怀里，闭眼享受着拂面而来带了些咸湿气的海风。
    “赵简。”她低声轻唤。
    “嗯，我在。”赵简应了下来。
    “赵简。”她又喊了声。
    “嗯，姐姐，我在。”赵简笑了笑。
    许九宁笑着，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低喃道，“是啊，你一直都在。”
    说完，她放下心来，呼吸渐匀，睡了过去。
    ?
    good  night  祝大家好眠。

 32

    晚自习下课铃刚响，齐铭正拎起书包想往外跑。
    人才刚起身，就被来收作业的数学课代表给拽了下来。
    “跑跑跑，跑什么跑?  先把作业给我交了。”
    齐铭龇着牙笑了笑，“好嘞，我这就交。”
    他低头翻了翻，从乱糟糟的书堆下面抽出个本子来，皱巴巴的，瞧着有些可怜。
    “啪”地一声响，他用书压了压，又顺手拍了两下，看着好像平整了点。
    齐铭点了点头，咧着嘴，把本子递过去。
    课代表抓住本子，抻了抻封面，皱眉看了他一眼。
    齐铭无所谓地笑了笑，问，“课代表，我可以走了吧？”
    “行行行，走吧走吧。”
    话音刚落，齐铭就像阵风一样溜了出去。
    课代表抓着本子反应了两秒。
    突然，福至心灵。
    这速度，运动会短跑有人选了啊！
    他眼睛一亮，抓起本子就去找体委。
    而这头，齐铭正在校园里狂奔。
    他跑得飞快，出了校门，右拐，直奔小吃街。
    刚到路口，就被人一把拽住。
    “慢点，慢点，跑这么快干嘛？”刘睿抿了下唇，眉头轻皱。
    齐铭停了下来，喘着气乖乖站好，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你等太久嘛。”
    “没接着你，再久我也等。”刘睿板着脸，敲了敲他脑门，警告他，“以后不许这么跑，安全第一，听到没？”
    齐铭连忙点头，讨好地笑了笑，“听到了听到了，我保证绝对没下次!”
    刘睿轻哼了声。
    臭小子，认错倒是认得挺快。
    他拍了拍齐铭的手臂，“走，给他们买点宵夜带回去。”
    “好嘞!”
    齐铭大声应下，笑嘻嘻地拽着书包带子跟在后头。
    小吃街在路口左侧，摊位左右排开，摆在马路两边，这会儿正热闹着。
    刘睿背着手转了一圈，排队买了几样，瞧着分量够了就停了下来。
    他回头一看，见齐铭在后头傻乐，顺手抽了根鱼排出来，往小家伙嘴里一塞，问，“笑什么呢？乐成这样?”
    齐铭咬住鱼排，抓着木签，笑了两声，“高兴啊，睿哥来接我，我高兴!”
    “呵，这也能乐成这样。”刘睿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放心，这段时间都会来。”
    “真的吗？真的吗？”齐铭高兴地凑过来又确认了一遍。
    刘睿弯了弯唇，故意说反话，“假的假的！骗你的。”
    “哈哈哈。”齐铭嚷道，“我知道，真的，真的!  肯定是真的。”
    他抿嘴笑了笑，眼睛看向刘睿。
    一听学校附近出了事就发了消息过来说，晚上来接他的人怎么会骗他呢？
    刘睿哼了哼，没接话，提着宵夜往前走。
    齐铭在后头跟着，心情好得飞起。
    gt;gt;gt;
    把人送到门口，刘睿停了下来。
    他抬了抬下巴，朝前点了点，“到了，进去吧。”
    齐铭挥了挥手，正准备走。
    人刚抬脚，又落回了原地。
    他…隐约听到些什么。
    人转过来，看向刘睿，轻声问，“睿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刘睿仔细听了听，“嗯，应该是小猫在叫。”
    齐铭皱了皱眉，这声音细声细气的，听着怪可怜的。
    “睿哥，要不我们找找吧？”
    他眼睛不住地往两边的树丛瞟，看起来有点担心。
    刘睿看了他一眼，知道小孩心软了。
    “行，一起找找吧。”
    齐铭笑了起来，“那我们先去那儿!”
    他指了指右侧的灌木丛。
    “嗯，去看看。”刘睿说完，提步往前，齐铭跟在后头。
    两人循着声过去，人在树丛外停下。
    齐铭放低声音，指了指里头，“睿哥，就是这了吧。”
    “嗯，应该是的。”
    刘睿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里照，两人借着光看了一圈。
    齐铭郁闷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刘睿皱了下眉，蹲下来，将光打进树杈，脸凑过去往里瞧。
    果然有只小猫卡在树杈里，呜呜咽咽的叫着。
    “啊？这…这怎么进去的啊？”齐铭有些惊讶。
    “掉进去的？”刘睿随便猜了下，他把宵夜递给齐铭，“你先拿着，我抱它出来。”
    “好好好。”
    齐铭接过宵夜。
    刘睿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执光，一只手伸进树丛里，里头空间有些窄，他反手折了几支带枯叶的斜杆子。
    夹在里头的猫颤颤巍巍地叫了两声。
    “别怕，一会儿就好。”刘睿安慰了两句。
    小猫似是听懂了，轻“喵”了一声就没再叫了。
    刘睿笑了笑，目光落在眼前交错的树杈上。
    “小铭，你再打个光。”他把手机递给齐铭，“站着打，让光照下来。”
    他想看看哪边的空隙大一点。
    齐铭站过来，光顺着缝隙漏下。
    嗯，右边空隙大些，还有些枯枝可以弄开。
    他站起来，伸手将枯枝折掉，手顺着空隙钻进去，摸到了软乎乎的小猫。
    猫柔柔弱弱地叫了声。
    刘睿笑了笑，用手包住它小小的身子，单手将它握住。
    出来时，左手将外面的树杈扒开了些，免得伤到它。
    “哇！出来了出来了!”齐铭激动地跳了起来，光随他晃着，有些晃眼。
    “行啦，别大惊小怪的，安静点。”
    齐铭忙闭上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眼睛盯着刘睿手里这只灰不溜秋的小猫。
    “睿哥，这猫你打算怎么办？”
    刘睿低头，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它舒服地扬着头，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扯下围巾，把小家伙裹住。
    “先带回去吧，这么冷的天，它在外头吃不消的。”
    齐铭猛点头，“嗯嗯嗯，带回去，把它带回去。”
    刘睿笑了下，“行了，知道你喜欢它，能养的话我绝不把它送走。”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齐铭眼睛亮了亮，满怀期待地看着刘睿。
    “真的，不骗你。”刘睿揉了揉小猫的头，“基地不缺它这口吃的。”
    齐铭噙着笑，伸手碰了碰小猫的背，软乎乎的，似乎还有点暖。
    “真好，小家伙，你有家了。”
    不一会儿，风变大了，气温似乎又降了点。
    刘睿用手背碰了碰齐铭的肩，“行啦，进去吧，外头冷，明天来看它。”
    “好，我明天一放学就来。”
    齐铭笑嘻嘻地把宵夜递过去，刘睿单手环住猫，用另一只手接过。
    “走吧，我看着你进去。”
    “嗯!  睿哥再见，小家伙再见!”
    齐铭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进了大门。
    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时，怀里的猫适时叫了声，刘睿收回视线，低头看它。
    它正好仰头看他。
    他嘴角上扬，将小家伙环紧了点。
    “走吧，我们回家去。”
    gt;gt;gt;
    回到基地，刘睿把吃的丢给order，让他去热一下。
    order接住宵夜，眨了眨眼，盯着他怀里的猫，站着没动，“这哪来的?”
    “刚捡的。”
    刘睿把它放在桌上，扯开围巾，小家伙没站稳，歪了下身子，就地滚了一圈，又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哇，哪来的小猫？”
    小波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正好瞧见了。
    “猫?  什么猫?”
    苏阳率先跑过来，人往桌前一站，不禁感慨道，“这也太小了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站在桌上的猫，真诚发问，“哥，这么小我们能养活吗？”
    刘睿一个眼刀甩过来，苏阳立马认怂，拍了下自己的嘴。
    “呸呸呸，养得活，养得活，绝对能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其他人听见动静也围了过来，人往桌上一看，基地瞬间炸开了锅。
    几个人围在桌前，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
    黑不黑白不白的小猫坐了下来，舔舔爪子又抬头瞧瞧他们。
    蓝灰色的眼瞳睁得圆圆的，时不时眨一眨，可爱又无辜。
    刘睿听烦了，将人扯开了点，“行啦，说两句得了。”
    他捏着小猫后颈，将它提了起来。
    “喵呜~”
    小猫一叫，其他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哥，你小心点，它才这么点大。”
    “对啊，哥，你要不抱着吧，抱着会舒服点。”
    刘睿摆了摆手，懒得理他们，直接拎着小猫进了浴室。
    他把小家伙搁在毛巾上，仔细查了查它身上有没有伤。
    还好，除了蹭掉了些毛，没什么大问题。
    刘睿放下心来，把毛巾丢进温水里，拧干后，给它擦身子。
    擦完，脏兮兮的小猫仔看起来干净了不少。
    他拿吹风机吹了吹，白灰相间的毛变得蓬松，摸起来细细软软的，不扎手。
    吹完，小家伙乖巧的坐着，扬着头，喵呜了一声。
    刘睿笑着点了点它的额头，将变干净了的小家伙抱起来，出了浴室。
    gt;gt;gt;
    打开门，赵简往里一看，齐铭正蹲在地上逗猫。
    人听见动静，看过来时，眼里带着未消的笑意。
    见是赵简回来了，他兴奋地挥了挥手，指了指正在地上打滚的毛团子，说，“六哥，你看，我们有猫了。”
    猫?
    站在门外的许九宁听见了，从外面探头进来，视线一定。
    哎哟，地上还真躺了只小猫。
    小小的，毛茸茸的，扭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的。
    “啊！姐，你来了呀！”
    齐铭见着许九宁，眼睛亮了亮，连说话声都高了好几个度。
    赵简侧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齐铭浑然不觉，人杵在那儿咧着嘴笑。
    许九宁点了点头，“对啊，来了！来凑热闹来了。”
    还在客厅吃饭的那几个听见声，端着碗走了出来。
    刘睿一瞧是她，想起上周的短信。
    他把碗往柜子上一放，走了过来。
    “吃饭没？要是没吃，一起吃点吧。”
    “吃了，我和赵简上飞机前就吃了。”她笑了笑，“刚还有些撑，就去超市走了走。”
    去超市了她还能空手出来?
    刘睿往后面看了看，果然，地上又是几大袋东西。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许九宁弯了弯唇，打个岔，“睿哥，帮个忙呗。”
    她指了指在后头提东西的赵简。
    “好，我这就去。”刘睿笑了笑，走过去。
    其他人见状，迅速扒了几口饭，搭的搭把手，归的归类。
    一下子，大客厅就只剩下她和赖在地上扭来扭去的小猫了。
    她蹲下身子，手往它鼻尖凑了凑，小猫翕了翕鼻子，扭着身子过来瞧她。
    许九宁弯了弯眸子，弓着手指碰了碰它的脑袋，滑向耳后，揉了揉。
    小毛团子笨拙地扭了扭身子往她这儿靠，许九宁挠了挠它的下巴，顺势给它捋了捋肚皮上的毛。
    它舒服地闭上了眼，尾巴不停晃着，隐隐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
    刘睿从里头出来，正好瞧见小家伙跳进许九宁怀里。
    “它还挺喜欢你的。”
    许九宁笑了笑，抱着小毛团子站起来，“我也挺喜欢它。”
    刘睿笑着，伸手揉了揉它头顶，小家伙偏头看过来，冲他“喵”了一声。
    奶乎乎的。
    她顺毛摸了摸小家伙的背，偏头问刘睿，“哪弄来的？怎么之前没听你们说过。”
    “前几天捡来的。”
    “啊？捡的?”许九宁有些讶异。
    “看着不像是吧？”刘睿笑了下。
    “那去医院查过没？”
    “没，我看它身上没伤就没带它去医院了。”
    许九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带它去趟医院吧。”
    “现在吗？”
    “嗯，熟人开的宠物医院，驱个虫，再做个检查，很快的。”
    “那让赵简跟你一块去。”
    许九宁正准备摇头，赵简从后头走来，问道，“去哪?”
    “去宠物医院。”刘睿拍了拍他的肩，“这么晚了，你陪九宁去一趟。”
    “好的！”赵简勾了勾唇，欣然应下。
    许九宁无奈，笑了笑。
    本不想让他再跑这一趟的，这下看来是只能让他陪着了。
    过了会儿，两人出了门。
    在门口等车时，小猫窝在许九宁怀里昏昏欲睡，尾巴垂了下来，在她衣服上扫来扫去。
    她低头看着小毛团，赵简低头看着她。
    路灯的光照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风带着寒冷吹来。
    赵简侧过身子，替她俩挡了挡路口的风。
    阴影撒下，许九宁偏头去看他，视线一对，嘴角自然而然地扬了起来。
    脸上突然落下一两点冰凉，许九宁神色微怔。
    “这是…?”
    赵简弯了弯唇，摸了摸她的脸，“这是初雪。”
    他停顿了一下，托着她的后颈，靠了过来。
    许九宁乖顺地闭上了眼，而温软触感却落在了眉心。
    与以往的唇齿相依的亲密不同，肢体上透露出的珍之重之让她不由一愣。
    昏黄路灯下，雪粒慢慢成片，纷纷扬扬的雪片随风缓缓飘落，一粒粒晶莹落在了她发间。
    赵简笑了笑，唇贴在她眉心没挪开。
    他温柔的摩挲着。
    这是初雪，是今年申城的第一场雪，也是他们在一起看的第一场雪。
    而往后，他们还要在一起看很多场雪。
    直至白头。
    ?
    朋友的猫因为心脏病离开了。
    想他了，于是把他写进了故事里。
    取名这块一时拿不定主意，你们有什么好名字吗？uulu

 33

    周六，初雪后的申城一扫连日的阴冷，放了晴。
    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房间，金灿灿的光铺满一地。
    吃完早餐，许九宁抱着枕头靠在飘窗上跟外公视频。
    和煦的光照在身上，舒服地让人昏昏欲睡。
    外公坐在小板凳上给新到的花换盆，手机放在一旁，摄像头正对着小城湛蓝的天。
    右下角是院里的樟树，绿油油的，没半点枯败的迹象。
    夏日里没修剪的枝丫这会儿伸得老长，都快碰到屋檐了。
    许九宁缓缓阖上眼，听外公说着琐事。
    突然，狗吠声响起。
    外公大喊了声，“来福。”
    狗吠声停了，哼哧哼哧的喘气声近了。
    有个小脑袋出现在镜头前，鼻子贴上来，好奇地嗅了嗅。
    “来福，过来。”
    小狗一跃，跳了过去。
    “外公，哪来的小狗呀？”许九宁问了句。
    “自己来的。”外公笑了下，把小狗捞至身前，拿起手机，将镜头对着它。
    小小一只花斑中华田园犬，葡萄似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转着。
    “就前几天，一开门，它就趴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我。我给它喂了些吃的，带它去找主人，结果问了一圈，都不认识，于是就把它留了下来。”
    许九宁看着镜头里的小花斑狗，笑了笑，“朋友前两天也捡了只猫，可漂亮了。”
    “不错不错，猫也不错。”外公点了点头，又问了句，“取名没？”
    “嗯，取了。”许九宁弯了弯唇，“叫胖达。”
    “胖…胖达?”外公皱了皱眉，想了下，“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许九宁回忆了一下，笑了笑，“上次我们不是去看了熊猫吗？它英文名就叫panda。”
    “噢!  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叫胖达。”
    外公笑着，怀里的来福挣了两下，想下去，他松了手任它走。
    小狗窜地一下跳到地上，往院子外跑。
    站在院门外才呜呜咽咽地吠了两声，门口就来了人。
    外公抬眼看去，“哎哟，老牛来了呀。”
    老牛站在院外，笑得腼腆，“是啊，是啊，我来了。”
    “进来呀，有什么进来说。”外公招了招手，让人进来，手机也跟着晃了晃。
    老牛走进来，外公见到他手里的一沓红纸，笑弯了眼。
    许九宁听见声，隔着屏幕跟人问了声好。
    “牛爷爷好。”
    老牛凑过来看，露齿一笑，“小九好啊！”
    “牛爷爷，好久不见。”许九宁坐直了身子，乖巧地笑着。
    “是啊，好久不见了。”老牛笑得开怀，问她，“小九，元旦回来吗？”
    “回啊，回来陪外公跨年。”
    “那正好，元旦来爷爷家吃酒。”牛爷爷笑得欢，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元旦是爷爷的好日子，你可一定得来。”
    许九宁眼不由睁大，唇边的笑意扩大，“天哪!  牛爷爷，你…你跟刘奶奶…成了?”
    “对!  成了！”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于成了。
    牛爷爷笑得合不拢嘴。
    许九宁兴奋地叫了起来，“恭喜恭喜，牛爷爷，您这酒我吃定了!  ”
    “好好好，回来，爷爷给你做好吃的。”
    “那我可以点菜吗？”
    老牛忙点头，“点点点，随你点，爷爷都给你做。”
    许九宁大笑起来，“牛爷爷，我跟您开玩笑呢，您做的菜我都爱吃。”
    说完，镜头晃了下，她一瞧，外公正跟她挤眉弄眼呢。
    她反应过来，两人还有事要忙。
    赶忙把话题拉掉，随便侃了两句，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老牛在一旁聊得还有些意犹未尽。
    外公笑他，“你啊，一高兴就忘了正事。”
    他指了指老牛手里的红纸。
    “哎哟，你瞧瞧，瞧我这记性。”老牛忙把红纸递过去。
    外公接过纸，轻声一叹，满是感慨，“老哥们，我可算是等着这一天了。”
    老牛点着头，眼里全是笑。
    gt;gt;gt;
    中午，许九宁约了人在清轩阁吃饭。
    肖雨薇到的早，窝在沙发上补觉。
    门一响，她揉着眼看过来，一见是许九宁，牵了牵唇，“来了啊？等你很久了。”
    “又通宵了吗?”
    肖雨薇轻轻应了声，疲惫地合上了眼。
    许九宁人坐过去，肖雨薇立马靠过来，头枕在了她肩上。
    “曹煜迟到了，待会儿记得罚他酒。”
    许九宁笑了下，“酒酒酒，就知道酒，你睡酒里得了。”
    肖雨薇痴痴笑了声，摇了摇头，“别，我才不睡那儿呢，我不会游泳。”
    许九宁弯了弯唇，正待开口，有人接了话。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游泳，丢脸!”
    声从门口传来，她俩看过去，曹煜正站在门外朝她们笑，一记媚眼抛来。
    肖雨薇被恶心得精气神都回来了。
    “还是一副欠打的样。”
    她奔过去，直接给他一拳。
    “woc。”她吃痛地甩了甩手，“曹煜，你居然练了胸肌!”
    “怎么样？手感不错吧？”
    曹煜笑得贱兮兮的，肖雨薇没好气地敲了下他的脑门。
    “好个屁。”
    许九宁笑着走过去，拉了拉肖雨薇，“你跟他计较什么啊？”
    “就是，你跟我计较什么?”曹煜脸凑过来，朝她挤眉弄眼地笑着。
    肖雨薇忍不住又拍了他一下，曹煜讨了打脸上笑意不减。
    许九宁摇头笑了笑，挽着她坐下。
    曹煜坐在对面，端起杯子呷了口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他看向许九宁，问道，“哪来的?”
    “朋友旅游，在寨子里买的。”
    曹煜低头又品了品，舒心一笑。
    “回头帮我问问地方在哪?  有时间我也去看看。”
    “嗯，行。”许九宁点了点头，想起橱柜里还有两盒没开，“家里还有没开的，回头我拿给你。”
    曹煜眉眼带笑，拱了拱手，“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先谢过了。”
    肖雨薇默默翻了个白眼，装装装，就知道装。
    几年没见，还是这个死相。
    “这有什么好谢的。”许九宁笑叹一声，“要不是你回来，我现在可没那么轻松。”
    曹煜耸了耸肩，“那也不一定。”
    “嗯?  怎么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曹煜笑了下，嘴角微勾，“你给得起价，什么牛鬼蛇神不来?”
    “那你算牛鬼蛇神中的哪一类呢?”许九宁打趣道。
    “你还没开价我就来了。”他勾着唇，摇了摇食指，“我哪一类都不算。”
    许九宁点了点头，眼里笑意不减。
    玩笑话几句带过，两人聊起正事来。
    “关于DCT，前期投入多大都没关系，我更在意它的良性循环。”
    这话说在前头，开门见山。
    许九宁很清楚，只有尽早实现自负盈亏，甚至盈利，这个俱乐部才能长久。
    “商务这边，你不用担心，初步计划已经列好。”曹煜递了个文件过来，“你回去看看，具体的咱们再聊。”
    “至于游戏这块，我了解得不深。但以运动员类比，成绩越好，商业价值越高。目前，拿更多的冠军，才是当务之急。”
    许九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稍微纠正了一下。
    “但商务这块要迁就游戏。”
    曹煜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许九宁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我投资DCT不是想赚钱，只是想赵简能不受别人意志左右，能有选择的权利。”
    “我想它实现良性循环是不想无底洞般的消耗让我不得不让别人插进来。”
    许九宁笑了下，手下意识地刮过茶杯的边沿。
    “毕竟只有俱乐部的控制权归我，我才能保证赵简的自由最大化。”
    曹煜了然，低头一笑。
    又是个为爱发电的痴儿。
    “行，计划书我先拿回去。下午跟俱乐部经理谈完，我再琢磨琢磨。”
    许九宁把文件递还给他，“谢了，兄弟，辛苦你了。”
    “谢什么谢，你现在可是我的老板呢。”曹煜挑眉说着俏皮话。
    “确实。”许九宁抿唇点了点头，“那，你喊声老板来听听。”
    “喊就喊，我怕什么?”曹煜说喊就喊，一点都不带害臊的。
    “老板，老板。声小了吗？那我再大点声。”
    “老板，老板!  这个成不成?”
    许九宁弯着眸子点了点头，曹煜接着喊了起来。
    他扯着嗓子摇头晃脑的喊，时不时还扮个鬼脸逗她俩笑。
    许九宁和肖雨薇坐在对面笑得前俯后仰的。
    像极了在集训营苦中作乐的时候。
    虽说青春不再，但只要人还在，他们的快乐就在。
    gt;gt;gt;
    晚上训练赛结束，赵简习惯性甩了甩手腕，稍稍活动了下身子。
    正准备起身去接水喝，他手机忽然响了。
    挂了电话，他拍了拍旁边的小波，“走，陪我下去拿个东西。”
    小波起身穿衣服，随口问了句，“什么东西还要两个人去拿啊？”
    赵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快递员说箱子大，东西重，最好两个人来。”
    两人带着疑惑下了楼。
    一到楼下，饶是他俩有了心理准备，可这一瞧，还是吓一跳。
    小波弯腰拍了拍眼前这个结实的大箱子，“小六，就这阵仗，你不说我都知道是九宁。”
    赵简哑然一笑，点了点头，“确实，是姐姐的风格。”
    两人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东西搬上去，箱子一进门，人都围了过来。
    “我滴个乖乖!  九宁买的吧。”苏阳一看就嚷了起来。
    “这还用说吗？”小匀哈哈一笑，拍了下箱子，“许九宁，DCT史无前例绝无仅有的挚爱粉。”
    “来来来，快拆快拆!”小波累得够呛，只好瘫在地上指挥其他人开箱，“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沉。”
    剪刀一划，掰开两侧。
    好家伙，满满当当一箱礼品袋。
    小匀拿了个起来，上面写了名字，“这袋是龙哥的！”
    他掂量了一下，“还挺重。”
    阿龙双手接过，嘴角挂了抹笑。
    “这个给小波，这是教练的，噢！这个给胖达，哇呜，这是我的!”
    小匀帮忙分礼品袋，大家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开开心心地拆礼物。
    发完，还剩一个大盒子。
    “咦？这一盒是什么？”小匀拿出来，看了下包装，“哈哈哈，居然是仙女棒!”
    苏阳靠过来，拿出一支在空中晃了晃，“九宁真拿我们当孩子啊！”
    “等等等，这里有字。”
    小波指了指侧面，小匀忙看过去，读了出来。
    “城内禁焰火，送仙女棒给你们在屋顶玩。祝大家新年快乐！比赛顺利!  万事顺心!”
    “我靠！什么贴心小仙女!”小波用手肘撞了下赵简，“居然让你给遇上了。”
    赵简心情很好地扬眉看了小波一眼，眼神里那股子嘚瑟劲藏都藏不住。
    小波捶了他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避开热闹，赵简找了个安静角落给许九宁打电话。
    “喂，赵简。”
    说话带了些拖腔，像是喝了酒。
    赵简应了声，问她，“在喝酒吗？”
    “嗯，在陪外公喝酒。”许九宁脸色酡红，支着头，声调微微上扬。
    “陪外公的话，可以多喝点。”赵简知道老爷子除了花花草草，最爱的就是这杯中酒。
    “嗯，喝着呢。”许九宁拈起杯子轻轻与外公一碰，清冽的温酒入喉，身子被烘得暖乎乎的。
    她的眸光落在窗前那盆垂丝海棠上。
    本该在叁四月开花的，现在竟结了花苞。
    树干横斜，粉红点点，在暖室里有欲开之势。
    许九宁低眉笑了笑，是个好兆头。
    她轻点着桌子，喊了句，“赵小六。”
    “嗯，我在。”他应着。
    “2015年我要第一个听到你的声音。”
    赵简温温柔柔地笑着，“好，我只说给姐姐听。”
    许九宁得到答复，满意地笑了笑，啪地一下摁断了电话。
    赵简愣了愣，回过神来时不禁笑了起来。
    许九宁挂了电话，抬头时，外公正看着她笑。
    原以为外公会问她些什么，谁知他只是提起泥炉上的温酒给她斟上一杯。
    酒杯轻轻一碰，他弯了弯唇，什么也没问。
    “外公。”许九宁小声喊了句，“你怎么什么都不问啊?”
    外公微微弯唇，放下酒杯，手轻拍着熟睡中的来福，说起了缘由。
    “下雨时，我养了许久的龟顺着溢出瓷缸的水跑了。天晴了，来福来到了我身边。”
    他笑着点了点许九宁的眉心，语气温和。
    “许多事，不必多问，它自有机缘。”
    杯酒下肚，人微醉，泥炉里的火苗爆出一小粒火光。
    许九宁扬起笑，手撑在身后，去看窗景。
    清辉撒下，墨色上浮着一层光。
    自有机缘吗？
    她闭上眼，勾唇浅笑。
    但愿他们是彼此的有缘人。

 34

    元旦。
    天才刚亮，许九宁就被外公揪了起来。
    早餐随便对付了一下，外公就拉着她出门了。
    走了没两步，许九宁打了个哈欠，揉着眼往隔壁的栅栏一看。
    好家伙，人屋里的鸡都还没醒呢。
    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鸡都还睡着呢。”
    外公轻拍了下她的手背，“说什么呢？就该早点去。”
    他指了指头顶上还蓝得发灰的天，笑着问她，“晨迎昏行，懂不懂?”
    许九宁有点懵，摇了摇头，“不懂。”
    外公笑叹一声，拍了拍她的头。
    “晨迎昏行，就是早上男方去女方家迎亲，黄昏时再行礼。”
    “喔，原来是这样。”
    许九宁点了点头。
    难怪要起这么早。
    外公眯眼笑了笑，忍不住多说几句。
    “这古时候啊，说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在那会儿黄昏就是吉时，所以才有那句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想你牛爷爷和刘奶奶年纪也大了，排场是整不了什么了，但这吉时还是可以安排上的。”
    说完，外公又笑了起来，催促道，“走走走，再走快点。你牛爷爷啊，肯定等急了。”
    “行行行，听你的，都听你的。”
    许九宁弯着眸子点了点头，步子也快了起来。
    跟在后头的来福也好似听懂了般，咻地一下跑到了前头。
    gt;gt;gt;
    中午，光照进客厅，落了一地影子。
    DCT众人一改往日作风，一个个早早地起了床，在餐桌上吃饭。
    “哥，等会儿真有搬家公司来嘛？”
    齐铭夹了一筷子菜进嘴，想起这事又问了遍。
    “有有有，真有。”刘睿喝了口热汤，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一点左右就来。”
    “可是哥，你还没说新基地在哪呢？”
    “啊？我没说吗？”刘睿拍了下脑子，“不会吧？我没把地址发群里吗？”
    他看向order。
    order一脸纯善，摇了摇头，“没，你没发，而且…连我都没说。”
    “哎哟!  瞧瞧我这脑子!  这都给忘了。”刘睿一拍脑门，拿起手机，忙说道，“我这就发这就发!”
    他笑嘻嘻地点开微信把定位扔群里。
    “瞧瞧，快点开瞧瞧这地段，这片区的气派。”
    队员们一瞧，懂行的都惊呆了。
    “哥!  我们队现在这么有钱吗？都租得起别墅区了啊！”
    “我滴个乖乖。”苏阳刚查了一下，“居然还是环湖独栋的那种!  ”
    “是一开窗能看到湖景的那种?”小匀问。
    苏阳点头，“对，就是那种。”
    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想象了一下那场景。
    “大概就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吧！”
    队员们笑作一团。
    齐铭坐在刘睿旁边拽了下他衣服，“哥，这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呀！”刘睿笑了笑，“没有比这儿再真的了。”
    小波喝了口可乐，笑着打了个汽嗝，开玩笑道，“睿哥，讲真，是不是你中大奖了？”
    “想什么呢？真以为天上能掉馅饼啊？”
    刘睿话一说完，仔细一想，好像这事还真有点掉馅饼那味儿。
    他笑着，隔着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赵简两眼。
    谁知道买个选手还能送个老板呢？
    “那是…换老板了?”小匀猜测道。
    “是，就是换老板了。”刘睿眯着眼笑了笑，“换了个为爱发电的慈善家。”
    “啊？怎么说怎么说?”小波一听这形容就知道有故事。
    刘睿想起许九宁的嘱咐，只好耸肩摊手，抿嘴一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啊！睿哥，话别说一半啊。”小波是个好奇心重的，没听全，急得挠心挠肺的。
    苏阳也好奇，连忙帮他说话，“就是就是，哪有一大早上就吊人胃口的？”
    刘睿嘿嘿一笑，给他俩一人塞了个包子。
    “胃口好，正好多吃点。”
    两人愤愤地咬了口包子，正打算接着问，谁知门响了。
    室内瞬间静了下来。
    “搬家的就来了?”小波小声问了句。
    “不至于吧?”刘睿看了眼时间，“约的一点啊。”
    他正要起身，齐铭立马下桌跑了过去。
    门一开，齐铭愣了愣。
    来人身材高挑，一身笔挺西装，脸上架了副半框架眼镜，精英气质与身后暗沉的楼道形成鲜明对比。
    见门开了，人带笑朝他微微颔首，语气不急不缓，“你好，请问这里是DCT吗？”
    “噢，是是是，这里是DCT。”齐铭接住话，又问了句，“请问…您是…?”
    话刚说完，后脑勺就被拍了一下。
    刘睿从里头走来，笑着勾了勾他的肩。
    “他呀，他是咱队的总经理，来，小铭，快叫声曹经理。”
    曹煜摇头一笑，“睿哥，别别别，正常叫就行。”
    “哈哈哈，行，不逗你了，快进来吧，外头冷。”
    刘睿笑容可掬地将人拉进来。
    一通介绍下来，曹煜受到了DCT全员的热烈欢迎。
    连赵简也站在人群中扬着笑鼓着掌，陪他们欢呼。
    少年眉眼生动，眼里不沾一丝阴霾，是实打实的喜。
    曹煜扫了一圈，认出赵简来，目光停留了两秒就移了开。
    他微微牵唇，同他们说明来意。
    gt;gt;gt;
    黄昏，夕阳将将落下。
    往日散落在小城各处的灯火今日聚在了一块。
    牛爷爷家前堂后院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左邻右舍们聚在大堂里闲聊，廊下有小孩你追我赶玩着游戏。
    外公在后厨忙活，许九宁在前院点灯笼。
    门口的大红灯笼刚挂上，几位叔伯从门内出来，说是时辰到了，要先来放挂鞭炮。
    许九宁笑着跑进去，顺便把缩在门边上的来福捞了起来。
    人才刚到大堂，外头鞭炮声就响了起来。
    哔哩吧啦一阵响，吓得怀里的小崽子一抖一抖的。
    许九宁弯着眸子捂住它的耳朵，带着小家伙往后厨走。
    后厨这会儿忙活得差不多了。
    外公见她来了，忙招手让她过来。
    来福闻到香味就想下来，许九宁松了手让它下来。
    小矮墩闻着香气绕了一圈，站在一高桌下不停地往上跳，想够着桌沿。
    许九宁笑了下，往外公那儿走。
    “来，尝尝。”外公递了个小碗过来，碗里装了几样小吃，正冒着热气。
    “这几样刚出锅是最好吃的，快尝尝。”
    许九宁接过，看着碗里的小吃笑弯了眸子。
    还跟以前一样，做点什么好吃的都想让她尝尝。
    她夹了块裹着糖霜的白色长条进嘴，一咬，外壳酥甜，内里油香四溢。
    眼睛不由一亮。
    “外公，这什么呀？味道好特别。”
    外公笑了两声，“这啊，叫羊尾。”
    “啊？”
    羊尾?
    是羊尾油吗？
    可吃着不像呀？
    许九宁有些疑惑。
    外公笑出声来，“这里头不是真羊尾，是肥油。”
    他看着这小吃生出了些感慨。
    “这啊，是老吃法。那会儿只有酒席上才吃的到，一口咬下去甜滋滋油滋滋的，可香了。”
    许九宁笑着将剩下的半条丢进嘴里。
    外公转身倒了杯茶给她清清口。
    “这回做了几道几十年前席面上才有的菜。几十年了，口味差别大，你们不一定吃得惯，主要是尝尝鲜。”
    “嗯。”许九宁点点头，接着尝里头的丸子。
    才嚼了两下，外头就来人催席面了。
    外公连忙应下，帮着一起上菜。
    许九宁捧着碗让了让，隔壁院的大娘拉了下她，“小九，时辰差不多了，快去前院拍东西去。”
    “噢！好，我这就去。”许九宁擦了擦嘴，把碗放一旁，伸手将乱蹦的来福捞至身前，带它一块往外跑。
    跑到外头，将小家伙放下，她独自一人去后院拿相机。
    从里屋出来时，请来的摄像团队已经在拍摄了。
    她避开镜头往外走，拿着相机，在人群拍了些热闹场面。
    回正堂时，人早就将前头围住。
    许九宁踮了踮脚，知道删繁为简的仪式要开始了。
    她人走到廊下，伸脚一踩，借着廊下的木椅，人瞬间拔高了不少。
    沿廊下的大红灯笼有些挡视线，她扶着柱子矮身避开灯笼，往前挪了几步。
    她左臂卡着柱子，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拍了几张后，便单手抱柱站那儿观礼了。
    往日只挂了副巨幅山水画的厅堂如今缀满了红绸。
    山水画移走后换了副同尺寸的双喜刺绣，刺绣两边各挂着一长串小红灯笼。
    堂前有张红布盖住的高桌，桌上有红烛一对，供果叁盘，两盏清茶以及一壶清酒。
    堂下有对璧人跪于蒲盘之上，稳稳当当地拜叩。
    最后一拜是夫妻对拜。
    两人目光对上，嘴角不由往上翘。
    许九宁看得心生感慨，她视线去寻外公，正好瞧见他笑着擦了擦眼角。
    半生蹉跎，终是得偿所愿。
    堂前爆发的喝彩声将她视线拉回，两人正在喝交杯酒呢。
    许九宁笑了笑，跳下来，回正堂吃席去。
    ——酒过叁巡，菜过五味。
    席吃完，长辈们上了牌桌，小孩回了家。
    许九宁这个老大不小的被灌了一肚子酒留在了大厅。
    厅堂这会儿关了空调，点了暖缸，摆了几桌牌。
    许九宁戴着耳机坐在后头醒酒，来福吃饱了躺在一旁睡得正香。
    刘奶奶放轻脚步走过来给她盖了张毯子。
    许九宁熏熏然地半睁眼，软着嗓子道了声谢。
    刘奶奶弯唇笑着，温热的手轻揉了下她的头，“睡吧，好好睡会儿。”
    许九宁轻应了声，乖乖阖上了眼。
    耳机那头默了会儿，小声问，“姐姐，困吗？困就睡吧，我不吵你。”
    许九宁闭着眼笑了笑，“我不困，就是头晕，你玩你的，我喜欢听键盘声。”
    那头笑了起来，“那听出有什么不同没？”
    “什么不同?”许九宁反问道。
    “换新设备了。”他笑着，“基地也换地方了。”
    “噢?”许九宁勾唇一笑，顺着话问他，“新基地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挺喜欢的，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说完，团战爆发，赵简注意力集中到游戏里。
    许九宁听着猛烈的键盘声，轻声道，“嗯，喜欢就好。”
    不枉费她特地把自己未来养老的地贡献出来。
    团战结束，赵简回过神来，问她，“姐姐，你刚说什么呀？我没太听清。”
    “没，没什么。”她打了个马虎眼，换了个话题，“其他人呢？”
    “休息呢，搬完家累着了，这会儿还在睡。”
    “那你不累吗？”
    赵简轻哼一声，“不累，我体力可好了。”
    许九宁弯了弯唇，打趣道，“是不是又想夸一夸自己的腹肌呀？”
    “这还用得着我夸吗？”赵简嘴角微微上扬，压低声音说，“姐姐不是都体验过了吗？”
    许九宁耳廓一红，义正言辞地回了句，“赵小六，好好打游戏，不许耍流氓。”
    那头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打游戏打游戏，我集中，集中游戏，行吧?”
    “嗯，去玩游戏吧。”
    话说到这儿，两人各怀心思没再吭声。
    渐渐地，在键盘声中，许九宁睡去。
    只是睡得有些不安稳。
    睡前浇在心头的热意在梦境中化作旖旎风光。
    现实相隔两地的人在梦里聚到了一起。
    脸颊两侧的酡红绵延至耳后，就连背上也在隐隐冒汗。
    一声梦呓，她从梦中醒来，浑身像失了力般，轻轻喘息着，喉咙干的不行。
    “姐姐，是梦见什么了吗？”
    赵简问得小心，而许九宁却有些难以启齿。
    她咬了咬下唇，哑着嗓子说，“不…算…不好的事。”
    “那就是好事咯。”语气里一派天真。
    “嗯，算是吧。”许九宁答得艰难。
    “那梦见什么了？”
    她闭了闭眼，不想答。
    谁知他不依不饶还在追问，“姐姐，你梦见什么了呀？”
    羞红了的脸上生了股恼意，许九宁破罐子破摔，回道，“还能梦到什么？不就梦到你了嘛。”
    说完，她掐掉电话，把脸埋到了毯子里。
    赵简脑筋一转，前因后果一联系，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
    发完，心情很好地哼了几声。
    许九宁手机一震，下意识去看，一看内容，脸不可自抑地热了起来。
    ——“姐姐，等我放假。”
    她捂着半边脸，闭了闭眼，忍不住上手掐了掐。
    叫你不争气，就这话，犯得着脸红吗？
    她故意这样想，故意不去发散，不想那言外之意。

 35

    1月16日下午1点，lpl春季赛开赛。
    揭幕战是DCT  vs  Fire。
    前段时间才在德杯上相遇的两位冤家，这次一开赛就遇着了。
    这下子，倒有点新仇旧恨一起算的味道。
    赛前，去场馆的路上。
    小波拍了下赵简的肩，笑嘻嘻地把脸凑过去，“小六，想不想在游戏里暴揍一顿Fire啊？”
    赵简抬眸，挑了挑眉，问，“暴揍一顿?  为什么？”
    “当然是看你被他们经理欺负，不爽啊!”
    护短小波在线撅嘴。
    赵简弯了弯唇，“不用，正常打就行，”
    “可他们…”
    他笑着，截住了小波的话。
    “换个思路，要没他，我可能不会来DCT。”
    “这样说，还得感谢那可恶经理咯。”
    小波哼了两声，不太想用这个思路。
    赵简笑了笑，“也用不着谢，就正常打，赢了就行。”
    “是啊，赢了就行。”小匀笑着摸了摸鼻子，圆圆的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俩，“曹哥说，赢了带我们去吃好吃的，还说以后只要赢了就聚餐，想吃什么吃什么。”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小波带着疑问语气重复了遍。
    “对啊！想吃什么吃什么!”小匀高声答道。
    车里瞬间荡起笑来。
    一车轱辘的吃货对此十分满意。
    苏阳弯着眸子抻了个懒腰，看着保姆车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不由感慨道，“有钱真好啊！”
    gt;gt;gt;
    周五，下班后，许九宁难得没飞申城，而是订了国际航班飞往太平洋的另一端。
    跨洋之旅时间漫长，她打开提前下好的比赛录像消磨时间。
    因为胜负已分，所以许九宁看的时候心态很好。
    哪怕赵简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拿到多大的优势，甚至有些劣，但知道结果的她一直在等那波翻盘的团战。
    看游戏也有段时间了，她很清楚，这游戏输赢也就几波团的事。
    只要选手实力在线，队伍拿个恰当的阵容，前面就算捅天大的篓子，中后期来一两波好团，什么窟窿都能给补上。
    更有甚者，还能靠对面积累的赏金赚个盆满钵满，实现装备反超。
    虽然DCT以打前期闻名，但能把线上优势转化成团队优势，不仅归功于他们有个思路清晰的打野，更归功于他们发挥稳定的团战。
    所以她一直在等那波团，等DCT击溃对面的一波团。
    ——“Fire打得好啊！前十五分钟的严防死守非常到位。”
    “对，特别是辅助锤石的灯笼，各种救死扶伤。”
    “是啊，这手锤石选得好。虽说钩子没中几个，但兄弟们能捡灯笼跑啊！打成残血没关系，灯笼一捡，他们就可以潇洒地跟DCT  say  goodbye了。”
    许九宁对着屏幕点了点头。
    这锤石确实选得好，一个钩子封封走位，一个灯笼救死扶伤。
    能让对面残血，却杀不死对面。
    滑不留手的，确实折磨人。
    两队兜兜转转，你来我往交换技能，勾勾缠缠玩了二十多分钟，Fire率先动手了。
    Fire中单将赵简逼至中路一塔下，打野从野区绕后包夹。
    打野大招一开，跳到塔下，没成想失误了。
    赵简闪现躲对面中单的技能，扭到另一侧，联合防御塔伤害，实现1换2。
    正好镜头切到赵简，许九宁看到他隐秘地笑了下。
    她也弯了弯唇。
    随后，小龙团。
    DCT布好视野先落位，Fire众人清完兵线匆匆赶来。
    仍是打野开大，冲锋陷阵找机会。
    谁知进场就没了半血，辅助立马丢个灯笼过去，他闪现捡灯笼瞬移到队伍后方。
    这下，走在打野后头的中单就尴尬了。
    DCT将集火目标转向他，血条咻地一下过半，逃是逃不掉了，只能原地等死。
    中单go  die，DCT拿完小龙转大龙，回城补给一波后，中下两路齐推。
    ——“你发现没有，DCT是又凶又稳。想用大龙buff获取更多收益，但又不会贸然推进。你看看这视野，真是绝不给Fire钻空子的机会。”
    “是的，德杯结束后，官方统计，在视野掌控率上DCT无疑是联盟里最好的队伍。”
    “除了视野以外，英雄池上也不像一支新队伍，感觉什么都能玩，拿出来就能carry比赛。”
    “典型的英雄海嘛。”解说笑了笑，“毕竟年轻，学什么都快。”
    学什么都快吗？
    许九宁抿了抿嘴角。
    其实更多的是天道酬勤吧。
    赵简说过，s4总决有太多遗憾。
    除了视野不如别人外，更多是在英雄的选择上不如他们多。
    许多版本强势英雄没能练出来，使得bp十分受限。
    因此，不想受制于人，就要花时间花心思练更多的英雄，让自己没有短板可揪。
    在赛训这块，order说的最多就是，“没有玩不会的英雄，只有不肯下功夫的选手。”
    屏幕上，DCT的兵线涌上了Fire的高地。
    最后一波团，不成功便成仁。
    Fire辅助先手出勾，虚晃一枪。打野开大进场，DCT中下水银秒解拉开身位，避开第一波突进。阿龙顶在前面扛伤害，小波侧翼顶起Fire两人，小匀反手开团，苏阳调整站位打输出，赵简补一手收割。
    Fire团灭，比赛结束。
    第一局，DCT胜。
    视频镜头一转，转到选手身上。
    阿龙面无表情地揉了揉手腕。
    小波喝了口水，椅子挪到了赵简旁边，伸手点了下他的屏幕。
    赵简笑着指了指苏阳。
    苏阳张嘴打了个哈欠才看屏幕。
    看完，他左右看了看，笑嘻嘻地朝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小波跳过来往他身上一拍，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五人气氛轻松地离场，准备下一局比赛。
    许九宁笑了笑，捏着脖子关了视频，打算休息会儿再看下一局。
    gt;gt;gt;
    十多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许九宁睡了一觉，揉着惺忪的眼往外走。
    才刚出来，接她的人就到了跟前。
    上了车，她开始闭目养神。
    好巧不巧，又有人来扰她清闲。
    ——“回申城了吗？”
    ——“没，在旧金山呢。”
    消息才发过去，电话就追了过来。
    许九宁轻叹一声，按了接通键。
    “喂，常总。”
    “怎么跑国外去了？”
    “有点事要处理。”
    常石欢“嗯”了声，没刨根问底，“那给你批假，多待几天再回来。”
    许九宁笑着问，“常总，这么大方吗?”
    “哼，谁让我是你老板呢？”
    嘿，怎么说着说着还骄傲起来了呢?
    许九宁莞尔一笑，拒绝了老板的好意。
    “真不用?”常石欢又问了遍。
    “嗯，不用，真不用。”
    许九宁语气诚挚地又强调了一遍。
    常石欢见状，立马松了话头，“那你回来直接飞申城吧。周一下午陪我去个生日会。”
    许九宁眯了眯眼，哼笑一声。
    “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
    电话那头笑了两声，调侃道，“这不是你说不用嘛，我没顺着你?”
    这话说的，许九宁笑了笑，“常石欢，算你狠。”
    “不狠不狠，这不是让你下午再来嘛。”
    “我就不信，公司连陪你去生日会的人都没有？”
    那边笑了起来，“你以为是谁的生日会啊?”
    许九宁反应过来，应该是董事会里的某位。
    常石欢见她不答，直说了。
    “秦董生日，你说公司谁去合适?”
    许九宁抿了下唇。
    比她合适的是有。
    不过，有归有，常石欢不会这样做。
    许九宁抻了抻腿，想起秦婉言来，皱了下眉。
    常石欢见她还不吭声，补了句，“九宁，好人有好报啊。”
    许九宁闷声笑了下，“行，好人卡我收下了，周一下午见。”
    “好，到时候见!”
    常石欢目的达成，利落地挂了电话，还许九宁一份清净。
    gt;gt;gt;
    车速减缓，许九宁睁开眼，坐直身子往外看，看到院门前的熟悉身影。
    沿草坪绕了一圈后，车在白色建筑前停下，人这时走到了车门外，躬身开了门。
    “小姐，欢迎回来。”
    许九宁抬眸一笑，微点了下头，迈下车，同他打了个招呼。
    “林叔，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小姐。”
    林叔带着笑，引着她往里走。
    推开书房门，坐在书桌前的人看过来，目光温和，不带半点凌厉。
    许九宁稍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喊了声，“爸。”
    她走进去，身后的门轻轻合上。
    许驰远放下手里的文件，笑了笑，“来了啊。”
    “嗯，来了。”
    她轻应了声，提步走过去，在书桌对面坐下。
    许驰远的视线落在许九宁身上，半晌没开口。
    沉默，磨人的沉默仿佛让空气都滞凝了。
    许九宁咬紧牙关，眼观鼻，鼻观心坐得规矩。
    “小九。”
    猝不及防地一声轻唤，打破了沉默。
    许九宁心上一紧，应了声。
    “知道为什么让你来这儿吗？”
    许驰远语气平和，好似日常寒暄。
    “知道。”
    许九宁头微低，手下意识揪住衣摆。
    她知道。
    在决定投资DCT时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许驰远摇了摇头，看透一切的双眼里带了些无奈，“小九，你想岔了。”
    许九宁抬起头来，眼里布着疑惑。
    “其实跟钱没什么关系。”许驰远笑着，情绪平稳，没有任何发怒的前兆。
    “那…那是为什么？”许九宁小声问。
    许驰远弯了弯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因为你挑了个好时间不是吗？”
    许九宁倏尔攥紧了衣摆，眼睫微微一颤，倔强地绷直嘴角，没吭声。
    许驰远见她这样，心中涩然。
    迟到了多年的幡然醒悟到底是弥补不了过往一次又一次迭加的失望。
    曾经那个会趴在他肩头撒娇卖萌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她按部就班地循着他们规划好的人生路线好好长大。
    仅有过一次反抗，却还是在激烈争吵后送上了带有时限的妥协。
    许驰远轻叹了一声，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小九，我不是兴师问罪。”
    许九宁低着头，神情复杂。
    许驰远看着她的发顶，接着说，“你账户上的缺我都填上了。”
    她愣了下，猛地抬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
    怎么就填上了呢？
    许驰远笑了下，觉得小丫头这眼一瞪倒有点小时候虎头虎脑那味了。
    “我没跟你妈说，报告也销毁了。之后，DCT的投资从我账上走，你妈不查我的账。”
    许九宁惊住了，不可思议的转圜出现了。
    她爸这是要帮她瞒着她妈。
    转变来得突然，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明明上次在海边，他们还为了她留在国内同常石欢打拼这事大吵了一架。
    虽说，她后来以十年为限做出了妥协，但她很清楚他们不喜欢她脱离掌控。
    ——“爸，你这是…”
    许九宁话里带了些鼻音。
    “我这是在帮你兜底啊。”
    许驰远牵了牵唇，目光温柔，难得同她开了个玩笑。
    “以后要算计就一起算计，省得把我落下，我还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许九宁人一怔，忙摇头，“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次也只是卡了个时机，想让事情顺利点。
    她本来就没想着瞒天过海的。
    许驰远笑了下，递了个文件夹给她，“以后DCT的账从这走。”
    许九宁接过来，抓着文件夹，欲言又止。
    许驰远摇头笑了笑，“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吧。”
    他语气有些感慨，“说来也是好笑，你都这么大了，才送你一件称心的礼物。”
    许九宁闭了闭眼，压了压眼底的泪意，深吸了口气，笑了笑，“谢谢爸，这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许驰远身子往后靠了靠，放松了些，“以后别派人盯着你爸妈了，顾着点自己。”
    许九宁点了点头，没敢吭声。
    许驰远继续说，“被人跟踪这事，你知道吧？”
    “嗯，知道。发现后就让人去查了。”
    “那怎么拖到现在人还跟着呢？”
    “只是觉得她或许没什么恶意，所以就没怎么管了。”
    许九宁解释了下。
    许驰远皱了皱眉，不太赞成她的做法。
    “小九，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跟踪你必是有所图。不管图的是什么，你都要小心。”
    “嗯，爸，我知道了。”
    “知道了，回去就把这事处理了。要是你实在不想动手，那就让我来。”
    说这话时，许驰远语气发沉，听得许九宁眉心一跳
    她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爸，我会处理的。”
    许驰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坚持，点了下头，这事放到了一边。
    他看了眼时间，语气恢复正常，“行了，去休息会儿吧。”
    许九宁点头应下，拿着文件夹离开了书房。
    出了书房门，她心里吊着的那块石头才算落下。
    轻舒了口气，她往楼上走。
    许久没住人的卧室打扫得干干净净，空气里藏了丝浅淡的舒缓香氛。
    她揉了把脸，躺在窗边的贵妃椅上拨了个电话。
    电话铃响了3声，接通了。
    “oh，dear，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来？”
    听到熟悉的油腔滑调，许九宁嘴角一勾，反呛道，“怎么?  太晚了，不接单了？”
    “哈哈哈，哪能啊。这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赚的道理呀？”
    许九宁弯了弯唇，没再废话，“帮我个忙。”
    “嗯，您说。”
    “把跟踪我的人拍下来，将照片寄给秦婉言，劝她收手。如果她不听话，你就派人跟着她，每个礼拜都给她寄照片，直到她收手为止。”
    “放心，我保证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许九宁半耷拉着眼，应了声。
    那边挂了电话。
    她直起身子拍了拍脑门，强打着精神冲了个澡，稍微整理了下，往床上一躺，直接缴械投降入了梦乡。

 36

    36
    一觉醒来，许九宁睡得昏昏沉沉，不辨日夜。
    她闭着眼摸索了会儿，摸到了震动的手机，半眯着眼划开接听键。
    肖雨薇语气欢快地叫了她几声。
    扑面而来的活力，让人一下从深冬跃至夏日。
    许九宁张了张嘴想说话，发现喉咙干得要命。她清了清嗓子，缓了下，回道，“哎，我在。”
    说话声音听着像是没睡醒。
    肖雨薇问她，“咦，你这是还在睡吗？”
    “嗯。”许九宁揉了揉头，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倒时差，睡了个昏天黑地，正准备起呢。”
    倒时差专业户肖雨薇提醒道，“你应该熬着，熬到回来再睡。”
    “不行，我熬不住。”
    许九宁下床，灌了一大口水，整个人活了过来。
    手指一点，语音聊天变成了视频通话。
    她把手机架在洗脸池上开始洗漱。
    肖雨薇在镜头前摆了摆手，调侃道，“那接下来这几天你可就难熬了。”
    许九宁耸了耸肩，“谁让我干坏事了呢，可不得遭点罪。”
    说起这事，肖雨薇来劲了，“话说你爸妈没怎么着你吧？”
    “没怎么着。我妈人在巴黎什么都不知道，我爸替我填了账户上的缺，还说以后DCT那边的钱都往他账上走。”
    许九宁在刷牙，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肖雨薇竖着耳朵听她说完，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
    “这雷声大雨点小的，你爸喊你过去干嘛？不会只是想见见你吧？”
    许九宁想了下，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打开水龙头，洗了个脸，人精神了不少，活动了下脖子，笑了笑，“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男人心也不见得有多好猜。”
    “哈哈哈，确实。”肖雨薇笑着往沙发椅上一躺，心情愉悦地晃了晃脚丫子，“原先我还以为我爸是傻白甜呢，结果弄了半天，他是扮猪吃老虎。”
    许九宁笑着拍了拍脸，问，“这个点找我有什么事？”
    “噢！对对对，有事有事!”肖雨薇咻地一下坐起来，笑嘻嘻地看着她，“亲爱滴，帮我去提个包呗~”
    许九宁挑了挑眉，拿着手机往外走，“怎么在这儿定了只包?”
    “没办法，你我缘分太深。”肖雨薇做了个鬼脸逗她。
    许九宁噗嗤一笑，点了点头，“行，正好拿了去机场。”
    “嘻嘻，爱你爱你!”
    肖雨薇隔着屏幕啵了几下，许九宁故作嫌弃地把镜头拉远。
    “得了得了，回来请我吃饭。”
    “好嘞，等你回来哟!”
    许九宁挂掉电话，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gt;gt;gt;
    提包的店在Union  Square，许九宁见时间充裕，提前下车买了些小玩意才去拿包。
    一进门，门店销售就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许九宁弯了弯嘴角，说明了来意。
    金发碧眼的大美女眼睛亮了亮，眉眼弯弯来了句跑调的中文，“噢，您好您好，我是crystal，Aurora的sales。”
    说完，她还问了句，“我发音还行吧？”
    许九宁抿嘴笑了笑，点了点头，“还不错，我能听懂。”
    crystal开心地笑着，弯着眸子告诉她，“是Aurora教的。”
    许九宁挑了下眉，稍显意外，“没想到她还有为人师的天赋。”
    “噢，那是当然，Aurora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喜欢跟她聊天。”
    切回母语，crystal交流顺畅了不少。
    她引着许九宁往里走，两人边走边聊。
    话题从中文到饰品，再到当季主打，自然的转变和恰到好处热情让许九宁潜藏的购买欲蠢蠢欲动。
    “Aurora的包在这。”
    crystal将包从防尘袋里拿出来，许九宁弯了下嘴角，“是她的风格。”
    “是的，Aurora最爱复杂纹样，所以这只一来我就联系了她。”
    许九宁点了点头，“这只装起来吧。”
    说完，她视线转了一圈，补了句，“我就再看看。”
    crystal笑弯碧眼，“好的，那就再看看。”
    装好包，她带着许九宁在店里转了转。
    店里这会儿人不多，也就叁两个顾客。
    相互交谈的声音不大，但许九宁耳朵尖，意外听到了乡音。
    她下意识看过去，眼微眯。
    这眉眼…怎么有些眼熟?
    被看的那位投来视线，扬起笑来。
    许九宁稍愣了下，对方先开了口。
    “咦，这不是九宁吗？”
    许九宁反应过来，便带着笑边说边走了过去，“是我，是我。阿姨，好久不见。”
    她面上笑意不减，其他情绪不显，心里却是一点也不平静。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会在这儿遇见赵简他母亲?
    “也真是巧了。”陈女士高兴地拉了拉许九宁的手，“这才刚跟你爸谈完生意，转头又碰到你了。”
    许九宁点头笑着，确实很巧。
    “其实老早就想见你了，只是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这可是正好啊。”
    陈女士说话细声细气的，眼里的喜爱如有实质般落在许九宁身上，烫得她心颤。
    热情的陈女士拉着许九宁聊天，言语里的惊与喜不是作伪，叁言两语间就互加了微信。
    因赶飞机不得不先走一步的许九宁撑着头坐在车上琢磨起这事，老觉得不对劲。
    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司机身上，她问他，“如果今天我不来union  square，你是不是也会送我过来呢？”
    司机愣了愣，立即回道，“小姐，您不说，我怎么可能擅自送您过来呢？”
    “噢?  是吗？”许九宁手指点了点肖雨薇看上的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说，这包怎么就来的这么正好呢？”
    司机镇定自若地回道，“是小姐运气好。”
    许九宁轻笑了下，没再逼他。
    她按下车窗，外头的风疯狂涌入。
    车内气温倏尔变低，湿冷的风拍打着她的面颊。
    这算什么?
    是告诉她，姜还是老的辣吗？
    许九宁笑了笑，轻轻的一声叹息融进风里。
    gt;gt;gt;
    周一下午，常石欢到LA  studio接许九宁。
    人出来，常石欢扬了扬眉。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平日不爱折腾这些的人如今正儿八经打扮一番，着实惊艳。
    常石欢勾了抹笑，身子前倾，递出右手，难得绅士一回。
    许九宁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这会儿倒时差带来的疲倦正缠在头顶，她没心情配合他在这儿演这一出，神色清冷地拍掉他的手，绕开他上了车。
    常石欢挑眉笑了下，握了握手心，跟了上去。
    人进到车里，许九宁已阖上眼，争分夺秒地养精蓄锐。
    常石欢没说话，轻敲了下隔板，示意司机出
    出发。
    秦董设宴轩雅湖，离市中心有一定距离，恰好给许九宁歇歇脑子。
    常石欢开了音响，放了首轻柔的钢琴曲。
    乐曲舒缓悠扬，许九宁呼吸慢慢往下沉，将意识托付于缥缈的乐声。
    ……
    地方快到了，许九宁缓缓睁开眼，涣散的目光聚拢。
    她盯着对面的隔板，慢慢清醒过来。
    “醒了?”常石欢问。
    “嗯，醒了。”
    许九宁声音沙哑，常石欢皱了下眉，给她开了瓶水。
    她坐直身子，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口。带了点凉意的水入喉，缓了缓她喉间的干涩。
    车停了，许九宁准备起身，常石欢握了下她的手腕。
    她偏头，疑惑地看着他。
    常石欢弯了下唇，“九宁，细节决定成败。”
    许九宁立马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常石欢下了车，绕到车的另一侧，亲自开了车门，扶她下来。
    站稳后，她低头理了理裙摆，抬头时嘴角已挂上了刀枪不入的笑，挽着常石欢进了会馆。
    gt;gt;gt;
    人刚往门口一站，还没进门，就来了人引着他们往另一边走。
    走至半途，秦董精神矍铄地支着拐杖走来。
    常石欢带着笑同老人打了声招呼，许九宁也跟着叫了声秦董。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许九宁视线扫过站着秦董身后的秦婉言，微微颔首，勾了勾唇。
    秦婉言面上一僵，却在秦董唤她时瞬间掩去异样。
    略弯的嘴角，恰到好处的笑，不卑不亢的态度，也不知道得对镜自照过多少回才能把握好这个分寸。
    许九宁又看了眼她，随即收回视线。
    “让婉言先带你们过去吧，是想在隔间清净会儿，还是在场子里玩，都随你们。”
    秦董笑得和蔼，温声细语的模样像极了家里疼爱后辈的老人。
    常石欢道了声谢，把表面功夫做足，直至秦董走远才让秦婉言带路。
    上了二楼，常石欢就让秦婉言止了步。
    “带到这儿就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和九宁随便看看。”
    秦婉言看了他俩一眼，缓缓点头，挪着步子离开。
    许九宁见人走远，撑着栏杆笑了笑，“常总，魅力无限啊。”
    常石欢不屑地看了眼走廊转角未消失的阴影，直言道，“什么魅力?  钞能力吗？”
    “钞能力不好吗？”许九宁偏头看他，露出笑来，“我就挺喜欢的呀！”
    要不是有钞能力，投资DCT的钱哪来啊？
    天上掉下来吗？
    常石欢挑了下眉，倚着栏杆侧着头看她，“编，你继续编，我听着呢。”
    “哎，常石欢，谁说我编了?  我没编，我是还挺喜欢的呀。”
    “是，你是挺喜欢的。”常石欢点着头，眉眼一弯，“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问你想要什么奖励，你都要的是休假呢？”
    许九宁被问得一愣，话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
    这…要她怎么答?
    总不能说，嘿，因为我也有钞能力，所以更想休假呀~
    她抿了抿嘴角，余光瞥见右侧的摄像头，咬了咬唇，使了个眼色。
    常石欢眸光一闪，弯着唇继续逗她，“说啊，九宁，再说说呗，我爱听。”
    爱听?
    怎么回事啊？明明都使眼色了，还搁我这儿说爱听呢？
    近两天睡眠不足，情绪易怒的许九宁眼睛一瞪，正准备往他小臂上来了一捶。
    常石欢笑着躲开，许九宁见没敲着，皱着眉，提着裙子气呼呼地追上去。
    就这样，一场打情骂俏的戏码进了摄像头，转角落下的影子落寞离去，光又照在了地上。
    gt;gt;gt;
    冬日，近大寒时节。
    湿冷的申城一阴天就有淅淅沥沥的小雨珠落下。
    所幸的是，这雨一般是在夜里下，白日里不沾分毫。
    许九宁抬头看了眼天，灰扑扑的底调，好巧不巧又是个阴天。
    她抱臂而站，跺了跺冻成冰窟窿的脚，心生懊恼。
    干嘛要答应她约在外头啊？
    在里面随便找个地避开镜头和人随便聊两句，不挨冻，多舒服。
    又站了会儿，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许九宁舒了口气。
    可算来了，再不来，她怕是要冻成冰棍了。
    她转过身，神色清冷地看着来人，开口问，“说吧，约我出来干嘛？”
    “自然是聊聊天呀。”秦婉言带着疏离的笑缓缓走近。
    许九宁换了站姿，冷眼看她，“我们俩能有什么好聊的？”
    “怎么会没什么好聊的呢？昨天，许大小姐不就反将了我一军吗？”
    “是又怎么样？先犯忌讳的又不是我。”
    “是，是我先动的手，但许大小姐隐瞒身份待在常总身边这么多年又居心何在呢？”
    “居心何在？”许九宁觉得有些好笑，“你有立场问这话吗?  ”
    “有。”秦婉言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我有我的立场，跟秦家没关系。”
    “噢?  是吗？”许九宁歪头笑了笑，“要没关系，那你怎么还待在秦家呢？”
    秦婉言攥着拳头，僵着身子回道，“许九宁，这是我的事，你无权过问。”
    许九宁点了点头，慢慢收回嘴边的笑。
    “那我在哪，做什么，跟谁一起，也是我的事。秦小姐，也无权干涉。”
    “你想多了，我对你不感兴趣。”
    “嗯，我知道，你对常石欢感兴趣。”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直说了。”
    “行，你说。”
    许九宁抱臂走了两步，活动了下冻得冰凉的脚。
    秦婉言两手交握朝前走了两步。
    许九宁皱了下眉，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她不习惯跟不熟的人贴着站。
    “做个交易吧。”秦婉言小声说。
    许九宁看了她一眼，“我们俩有什么好交易的?”
    “被父母盯着的滋味不好受吧。”秦婉言弯着眸子，柔柔一笑，“我可以帮你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这个麻烦。当然，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许九宁眼微眯，压下眼底的笑，问，“你要我做什么？”
    “让我离常石欢近点。”
    说这话时，秦婉言故意压低了嗓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许九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生出了些怜惜。
    不过，碍于立场，她没说别的，只是拒绝了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答应?”
    “因为没意义。”
    秦婉言神情一变，往前一步，揪住许九宁的衣服，问，“那怎样才有意义呢？”
    许九宁眉头一皱，挣开她的手，侧头看了眼身后的池塘，见尚有余地，又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了移。
    “秦婉言，你冷静点。”
    “好，我冷静。你来开条件，无论什么，我都竭尽全力。”
    秦婉言将手放回身侧，站得规矩。
    许九宁看着她，摇了摇头，“抱歉，这事我帮不了。”
    “为…为什么？我都说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
    “行了，秦婉言，就聊到这儿吧。”许九宁不愿再磨叽下去，强行打断她，“有些事别强求。”
    说完，许九宁转身要走，秦婉言伸手去拉她。
    谁知，两人脚下一滑，眼见要一起摔进池塘。
    许九宁下意识将秦婉言往里一推，自个儿掉了进去。
    “扑通”一声落进池子里，当刺骨的冰水将她围住时，她还在想，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摔倒在地的秦婉言一脸茫然，正当她回过神来要下去救人时，有人先她一步跳了下去。
    她怔怔地看着池子里的那人，泪如穿线珠，一滴滴往下落。
    不会游泳还逞英雄的许九宁在水里挣扎，可冬日厚重且吸水性强的衣物死活囚着她，让她始终扑腾不起来。
    在喝了好几口不咸不淡的池塘水后，一双手从后绕来，托着她，带她往旁边游。
    秦婉言见人要上来了，她擦了把脸，忙站起身想要过去搭把手。
    常石欢连眼神都懒得给她，目不斜视地抱着许九宁往另一边走。
    与此同时，会馆叁楼一间休息室的窗前出现了两个人。
    一人站得毕恭毕敬，言语里皆是佩服。
    “老爷真是神机妙算啊！”
    一人摸着花白的胡须笑了笑，“不过是运气罢了。”
    管家笑着，将了然收于胸中，再开口时，问得就是楼下仍怔在原地发愣的秦婉言。
    “老爷，您瞧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啊。”
    这时的天，已从灰调转为墨色。
    聚集到一块的乌云正团在上方。
    又到夜里下雨的时候了。
    “下就下吧。”秦董神情冷淡，拄着拐杖往外走，“不吃点苦头，怎么长记性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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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

    37
    晚上八点，DCT第一场训练赛结束。
    15分钟后，order站在走廊上喊他们回来复盘。
    “快快快!  速度点，待会儿还有一场要打呢！”
    “好好好，这就来这就来!”
    小波在楼下吃饭，抬头回了句，又马上低头扒了两口焗饭，扯着刚好吃完的阿龙往上跑。
    训练室水喝完了，苏阳和小匀正扛着桶装水爬楼，刘睿瞧见了，搭了把手，解救出气喘吁吁的小匀。
    赵简刚没出去，一直待训练室里。
    他皱着眉盯了会儿手机，见没动静，只好把它搁桌上，滑着电竞椅来到order旁边。
    ——“人都来了吧？”order问。
    “来了，来了，都来了。”小波从桌上抽了张纸扒着赵简的椅子擦嘴。
    order坐在训练室中央的圆台里，左边是大屏显示器，右边是两台电脑。
    队员们在圆台外，坐的坐站的站。
    刘睿拿了个笔记本站在最后头。
    “行，那我们就开始吧。”
    order按了下键盘，大屏显示器上开始播放刚刚那场训练赛。
    “前十分钟还行，在预料之中。但是…”
    停顿间隙，他将游戏快进到第11分钟，双方镜像入侵野区。
    小波和阿龙在蓝buff处等一个有缘人路过，几分钟过去了，有缘人没来。
    阿龙乖乖上去吃线，小波往下走，看看下路能不能来波3包2。
    画面暂停。
    order点了点蓝buff角落处的真眼问，“为什么不开扫描?”
    “之前排过一轮了。”小波弱弱地回了句。
    “之前，你也知道是之前啊！我之前还跟你说，进对面要扫眼，回自己家要扫眼，再来一次更要扫眼。你听没听见？”
    小波猛点头，“听…听…听见了！”
    “听见了，那怎么做不到呢？”
    order点了下键盘，指出几处没排干净的眼位后，快进拉至中路对线。
    他敲着显示屏，说，“你自己看看，因为视野被爆，赵简过得有多惨，吃线都只敢吃进塔的线，发育落后蛇女一大截。”
    小波挠了挠下巴，小声道，“后来，我不是也来中路了嘛。”
    order眼睛一瞪，小波心虚地抓着赵简的椅子往后缩了缩。
    “你还好意思说!  对面打野等级比你低两级，你来帮中，还把自己给交代了。来来来，你给我过来，我给你0.25倍速播放一下你的操作。”
    小波连连摇头，死活不肯看那辣眼睛的慢动作。
    站在一边的苏阳忍不住笑出声来，order视线一转，落在他身上。
    苏阳立马绷紧脸，站得规矩。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怎么？以为自己打得好是不是？”
    苏阳连忙摇头，“没没没，我没…没这么想。”
    “哼，就你今天这大招命中率，我料你也不敢这么想。”
    苏阳面上一僵，人往小匀这边靠，小匀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
    order看到小匀，嘴角露出笑来，语气放柔和了些，“这局能说自己发挥不错的，只有小匀。要不是他河道草丛闪现晕人，开得果断，这小龙团你们能打？”
    小匀听到表扬，抓着头发含蓄地笑了笑。
    order移了下椅子，看到赵简，是又好气又好笑。
    “小六啊，比赛能赢得益于你的凶，但对线就对线，你干嘛一言不合就上去跟人1v1啊？是看对面补刀比你多，发育比你好，不爽了吗？”
    小波躲在后头偷笑，笑得椅子一晃一晃的。
    赵简揉了把头发，说，“我当时觉得能杀。”
    ——“但是你被对面反杀了。”
    order毫不留情地道出事实。
    赵简尬在那儿，低头摸了摸鼻子，“我下次会算好伤害的。”
    “行了，下次看清了再动手。”
    order笑了笑，看了他们一圈，想起之后的赛程，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这次如果不是对面四保一体系练得不熟，打团站位不够好，我们没那么好赢。”
    “包括这两次比赛，对手都很好地防住了我们的前期进攻节奏，甚至非常针对赵简，让我们打不出中野联动。”
    “所以，后面的比赛，我们需要把自己最熟悉的打法放到一边，去尝试些新东西。”
    “新东西，什么新东西呀？”小波表示很好奇。
    赵简若有所思地看向order。
    只见他笑了笑，招手让刘睿过来。
    刘睿弯着唇，坐进圆台里，开了另一台电脑，将大显示屏的内容切掉，换成他接下来要讲的新东西。
    ……
    半个小时后，信息量爆炸的简短培训结束，离第二场训练赛只有十分钟了。
    刘睿大手一挥，放他们去休息。
    赵简坐回电脑前，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没动静。
    他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也没人接。
    赵简拧眉思量了会儿。
    没办法，只能问问她了。
    他翻了翻通讯录，找到肖雨薇，发了条消息过去。
    消息秒回，内容看得赵简眉心一跳。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坐在一旁的小波有些纳闷，喊住他，“小六，训练赛要开了，你去哪啊？”
    赵简握着手机顿在原地，愣了几秒后，又颓唐坐下。
    他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不，我不去哪。”
    “喔，那你进游戏，我拉你进房间。”
    “好，我这就来。”
    赵简应了声，神情委顿地直起身子去开游戏。
    小波瞅了会儿，不明所以地rua了下头发。
    咋回事？
    是不是上把游戏体验不好，一想起来就不爽啊？
    小波摸着下巴想了想，要不这把他住中路得了，让小六开心一把？
    嗯！这法子不错！
    小波笑嘻嘻地拉赵简进房间，准备像伺候大爷一样伺候他一把。
    赵简趁游戏还没开，补了条消息过去。
    他问肖雨薇要了地址，等打完训练赛看看能不能请假出去一趟。
    gt;gt;gt;
    入夜，申城的雨如约而至。
    雨幕拉下，大雨袭来。
    粗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叭叭”直响。
    室内安静，只有雨声哗哗。
    常石欢拉上窗帘，在病床旁坐下。
    吊瓶里的液体有规律地一滴滴往下掉。
    他将刚上好热水的玻璃瓶用毛巾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在许九宁正输液的手下。
    过了会儿，他指尖轻碰了下许九宁的手背，嘴角微微上扬。
    还好，总算是暖和点了。
    常石欢松了口气，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他回头去看，只见门咔哒一响，一位染着火焰色的短发女孩带着满身酒气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她见里面有人，止住步子，试探性地问了下，“常总？”
    “嗯，是我。”
    常石欢站起身来，打了声招呼。
    肖雨薇扯了个笑，礼貌性地问完好，径直走到病床前。
    她见许九宁正睡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眉头一皱。
    “怎么还这么烫啊？打退烧针了吗？”
    “打了，没这么快而已。”常石欢搬了张椅子给肖雨薇，让她坐下说话。
    肖雨薇道了声谢，坐了下来。
    她握着许九宁的手，不由叹了口气。
    常石欢刚开口想说些什么，手机响了。
    肖雨薇看过去，他指了指外面，“我出去接个电话。”
    “喔，好好好，你去你去。”
    门关上，病房里就剩下她俩。
    肖雨薇低头扒拉了几下许九宁的左手，见人没动静，瘪着嘴，忍不住小声教训一下她。
    “知道自己不会游泳还逞能，真是个大傻子。”
    谁知话刚说完，手机就震了下。
    肖雨薇一个激灵，眨巴了下眼睛，边嘀咕边去摸手机。
    “怎么？就这样说她一句也不行啊？”
    她打开手机，一看消息。
    人笑了起来。
    还真是…一句也说不得。
    她勾着唇，“啪啪啪”一通摁，把这边的情况讲清楚。
    见人没回复，她把手机搁一边，支着下巴盯着睡得正香的许九宁瞧。
    越瞧觉得越奇妙。
    “这人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她低头笑了笑，恰好门开了，常石欢从外头走进来。
    “怎么？是有事吗？”肖雨薇问。
    常石欢点了点头，“是，是有点事要处理。”
    “那你快去忙吧，九宁这儿有我呢。”
    “好，那我先走了。等她醒了，告诉她，病好全了再回来上班。”
    “好嘞！常总慢走。”
    将人送走后，肖雨薇刚落座，手机又是一震。
    她点开一看，好家伙，问地址呢。
    这敢情是要过来呀！
    肖雨薇捂嘴笑了笑，直接把地址甩过去。
    发完后，她东瞧瞧西看看又弄了会儿，肚子叫了。
    肖雨薇揉了揉空荡荡的胃，决定点个外卖吃。
    gt;gt;gt;
    冬日，雨夜，只有两个人的室内。
    外头雨声叮咚，里头嗦粉声滋溜。
    食物的香气悠呀悠，悠到许九宁这儿，她鼻尖轻动，竟然被香醒了。
    吃到一半，肖雨薇去拿桌上的餐巾纸，谁知视线一瞥，见到一双笑眼。
    “啊！”
    肖雨薇叫了声，手一抖，人弹到好远。
    许九宁躺在床上，瞧她这样，哈哈大笑起来。
    “笑笑笑，还笑！都快被你吓死了！”肖雨薇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许九宁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吓着的？”
    “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肖雨薇凶完人，又走回来，抽了张纸擦汗，“瞧瞧，冷汗都被你吓出来了。”
    许九宁抿嘴笑了笑，识趣地没出声。
    肖雨薇擦完额头上汗，端着还没吃完的粉往她跟前一坐。
    许九宁吸了吸鼻子，捂着肚子，委屈巴巴地开了口，“肖大小姐，能不能体谅一下腹中空空的病号啊？”
    “你饿了？”肖雨薇扒拉下碗里所剩无几的粉，“饿了，也不能给你吃这些吧。”
    许九宁叹了口气，“那你把窗户开了，坐远点吃。”
    肖雨薇用筷子搅了搅汤，提议，“要不我问问赵简什么时候到？要是时间OK，让他买碗粥上来。”
    “哎哎哎，等等。”许九宁伸手一拦，“你发消息给他干嘛？这会儿训练呢。”
    肖雨薇指了指时间，“都这个点了！还训练啊？”
    “谁知道呢？有时候一场，有时候两场，时间又不固定。”
    “那说不定今天就一场，人都在路上了呢？”
    许九宁想了想，觉着不太对，皱着眉看过来，“你跟他说了？”
    “嗯，说了啊！他联系不到你，跑来问我，我就说了。”
    肖雨薇说完，捧着碗，喝了口热汤，美滋滋地砸吧了下嘴。
    谁知一抬头，许九宁还皱着眉呢。
    肖雨薇忍不住伸手拍了她一下，“干嘛？人家关心你，你还难受是吧？”
    许九宁扯着唇笑了下，“没，不是难受。”
    “那你愁眉苦脸的干嘛？”肖雨薇将汤碗放下，擦了擦嘴，“谈恋爱，太懂事也不见得是好事。要我说，就得娇气一点，作一点，让他有种被需要的感觉。”
    许九宁听完，笑出声来。
    肖雨薇没好气地拍了下她，“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明明是大实话。”
    “是是是，实话，大实话。”许九宁揉着肚子装可怜，“可是，大师，我太饿了，听不进去。”
    “你啊。”肖雨薇捏了捏许九宁的脸，“我这就去给你买，行了吧？”
    “行~”
    许九宁笑得没心没肺的，朝她比个心，肖雨薇白了她一眼，端着没吃完的粉出了门。
    gt;gt;gt;
    时间往夜了走，雨势渐小，只余毛毛细雨在外头飘着。
    喝完粥，许九宁跟肖雨薇聊了会儿天，又乏了。
    说着说着，人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肖雨薇守了会儿，来了电话，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在楼道打完电话，肖雨薇打着呵欠往回走，居然看见了赵简。
    她揉了揉眼睛，又瞧了眼时间，再抬头时，人已经到了跟前。
    “都这个点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肖雨薇小声说。
    赵简盯着病房门，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多晚都会来。”
    肖雨薇见状，立马识趣地给这两位小情侣腾地方，挥手告别了睡得正香的许九宁。
    人进了病房，只余一盏小灯照着。
    不甚明亮的光照在许九宁脸上，她正睡着，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像是入了一场好梦。
    赵简的心落了下来，他弯了弯唇，脚步轻缓，慢慢走过去。
    人坐下，他手插兜里，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守着她。
    这会儿，外头雨变大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仔细听，还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赵简笑了笑，从兜里抽出捂暖的手轻刮了下她的脸。
    真实的触感让他眉心一动，克制地将手收回，坐直了身子，带着笑温柔地看着她。
    也不知是不是看得太专注，人竟有了要醒的迹象。
    赵简眨了眨眼，放在兜里的手不由握紧，心里生了些期待。
    许九宁这一晚上精神不济，睡睡醒醒，这会儿睁眼一看，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她撅着嘴，眯着眼，伸出手来，想去摸赵简的脸。
    赵简乖乖地把脸递过来，指腹一碰。
    这温热的触感。
    许九宁的眼倏尔睁大，快速眨了几下，“赵简，你真来了啊。”
    赵简笑着捉住她的手，贴在脸侧，蹭了蹭，“嗯，来了，真来了。”
    许九宁摸了摸他的脸，笑时带了些刚睡醒的慵懒，问他，“睿哥批的假？”
    “嗯，睿哥批的。一听姐姐病了，就让我来了。”赵简笑着用手指勾了勾许九宁的掌心，调侃道，“没想到姐姐的名号意外好用呢。”
    “是吗？”许九宁这下终于有了点做幕后大boss的实感了。
    她轻笑了下，抓住赵简的手指，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时间不早了，你睡不睡？”
    “睡。”赵简答得飞快，可说完却仍坐着不动。
    “怎么？还要我请你不成？”许九宁勾着嘴角，弯眸浅笑。
    “嗯，想听姐姐轻口说。”赵简拉着许九宁的手不撒开，绵绵的笑意如滴水涟漪，一圈圈荡开。
    许九宁扯了个懒洋洋的笑，稍稍施力，人就十分配合地到了跟前。
    热息扑面时她才想起自己是个病号，堪堪避开他的唇，下巴微扬，在他鼻尖轻啄一口。
    人在眼前，她目光专注，瞳仁里只有他一人，刻意放低了声，软着嗓子撒着娇，总想着在争分夺秒的相处里让他多多如愿。
    “好赵简，陪我睡会儿吧，我困了。”
    赵简喉结一动，想吻上去。
    许九宁先他一步，用指腹抵住他的唇。
    赵简闭着唇，闷声喊了句，“姐姐。”
    模样是委屈，是不解。
    许九宁轻声笑着，点了点他蠢蠢欲动的唇，“傻赵简，我正病着呢，小心过了病气给你。”
    赵简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许九宁叹了口气，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乖，听话，健康最重要。”
    赵简无奈一笑，压住内心的躁动，点了点头，“好，都听姐姐的。”
    ?
    常总：我只是个工具人
    肖雨薇：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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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到半夜，许九宁又烧了起来。
    她缚在梦境里，只觉得浑身像被火烤，滚滚热气将她团团裹住，挣脱不开。
    人无意识地喃着难受。
    赵简知道夜里可能会反复，所以睡得浅。
    一听见不对劲，他立马睁眼，伸手去摸许九宁的额头。
    烫，手心一片滚烫。
    他匆忙下床，穿上衣物，摁下呼叫按钮，喊来了护士。
    量完体温，护士建议冷敷降温。
    在额头、手腕、小腿上各放一块湿冷的毛巾，过一会儿换一块，反复更换，直到烧退为止。
    护士做完示范，后续的事就落在了赵简身上。
    护士离开了病房，室内又恢复了宁静。
    赵简走到床前，低头看她。
    人这会儿还在睡，只是被梦魇住了，睡得不怎么安稳。
    他伸手将许九宁额上的冷敷巾摆正，指腹轻压了压她皱起的眉心。
    到底是怎样凶险的梦呢？
    赵简摸了摸许九宁高于正常体温的脸，手往后移，插入她的发间，俯身吻住了她滚烫的唇。
    既然没办法陪姐姐入梦，那就在梦外安抚她吧。
    他衔住她的唇，不带情欲的一吻，浅浅的，仅在外侧润着她的唇。
    鼻息交融，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侧脸，缓缓地，一下又一下地，安抚她。
    渐渐地，呼吸变稳，人睡实了。
    赵简弯了弯嘴角，抬头在许九宁鼻尖轻轻一啄，起身给她换新的冷敷巾。
    而后，在漫长的后半夜里，赵简开着一盏小灯，坐在床边守着许九宁。
    他每隔一段时间给她换一块冷敷巾，过几分钟就用棉签沾水给她润润唇。
    时间慢行，步履不停走至天蒙蒙亮。
    赵简起身拉开窗帘，关了小灯，取下冷敷巾，伸手摸了摸许九宁的额。
    温度好似降下来了。
    又过了会儿，他俯身以额贴额，肌肤相亲地待会儿。
    真好，退烧了。
    赵简笑了起来，吻了吻许九宁的眉心。
    他安心地坐下，趴在床边，握着许九宁的手闭上眼小憩一会儿。
    gt;gt;gt;
    天亮了，许九宁醒了。
    带着大病初愈的迷茫与酸乏醒来。
    她才动了动身子，赵简也跟着醒了。
    他朝她笑了笑，弯起的眸子遮不住他的喜意，也挡不掉他脸上沉积的疲惫。
    “辛苦了，赵小六。”
    许九宁嘴角含笑，抬手摸了摸赵简的脸。
    “不辛苦，不辛苦。”赵简笑着用脸蹭了蹭她的手心。
    许九宁弯着唇，没言语，但指尖轻扫过赵简的眼。
    赵简视线未离，将她眼里的温柔看了个透。
    忽然，眼前一黑，酸胀的双眼被温热的掌心覆住。
    “答应我，待会儿回去再睡会儿好吗？”
    “姐姐，守着我睡吗？”
    赵简翘着唇，不答反问。
    许九宁轻笑了一声，“嗯，守着你。”
    “行，那我睡。”
    他笑着应下，沙哑的嗓音里像是融了丝蜜，怪馋人的。
    许九宁勾了勾唇，手使了点力，将人推远了点，赵简不明所以地抵了下。
    她借着这份力，笑着单手支起身子吻住了他的喉结。
    不想把病气传给他，只好这样解解馋了。
    “姐姐。”
    赵简喉结一动。
    “嗯？”许九宁笑着，又贴上去吻了吻，反问道，“怎么？不喜欢呀？”
    “喜欢，喜欢。”赵简的喉结上下滑动，哑着嗓子低声回她，“只怕是喜欢极了。”
    “哈哈。”
    许九宁笑出声来，收起磨人的心思，在他脸颊重重“啵”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撒了手。
    赵简睁开眼，欲去捉她的手，只见许九宁坐直了身子，在身后漫过来的光里朝他笑。
    眉眼弯弯，笑得灿烂。
    一眼一瞬，一瞬难忘，他的心霎时间被填满。
    胸中有蓬勃的情感正蓄势待发。
    他站起身，半跪在床上用力抱住她。
    仅是一次发烧，失而复得的情绪就不断往上涌。
    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没有活力的她不见了，笑得恣意，宛若千阳的她又回来了。
    许九宁笑着，眼睛眯成月牙，仰头用唇碰了碰他的耳垂，轻声说，“亲爱的赵小六，我们收拾收拾，回家好不好呀？”
    人没动，仍抱着她不撒手。
    她笑了下，继续说，“赵小六，在家，随你怎么抱好不好？”
    猜到她又在哄他，可赵简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句，“真的吗？”
    “嗯，真的。”
    许九宁答得顺口，还特地在他耳侧附了个吻。
    蜻蜓点水地一印，赵简心就软了，毫无招架之力地应下，办好出院手续，一同回家。
    gt;gt;gt;
    回到家，两人煮了点吃的，坐在客厅聊了会儿，转眼又窝床上去了。
    不过，这回睡觉的主角是赵简。
    许九宁只是个陪衬。
    “快，赵小六，快给我闭眼睡觉。”
    她伸手去捂赵简的眼睛，没想到被他笑着躲开，人反而闯进了他怀里。
    许九宁挣了挣，没挣开。
    笑话，人都到怀里了，赵简哪能撒手啊！
    他贴着她的耳边说了个条件。
    “要么一起睡，要么都别睡！姐姐，你选吧。”
    “那要一起的话，你真能老实睡觉？”
    “能！当然能！”
    赵简回得爽快，许九宁狐疑地看了他几眼，又问了遍，“真的？”
    “嗯！真的！”
    赵简认真地点了点头。
    许九宁又瞧了两眼，没瞧出什么来，索性单手环住赵简。
    “行，那就一起吧。”
    赵简弯了弯唇，心满意足地揽着人闭上了眼。
    两人安定下来，入睡极快，一觉好眠，睡到正午。
    中午十二点，刻在骨子里的生物钟将赵简唤醒。
    他见许九宁还睡着，没去扰她，只在她眉心印上一吻便下了床。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合上房门，来到厨房。
    一起吃饭是来不及了，那就在回基地前给姐姐做顿饭吧。
    简单的一人食做完，放进电饭煲里温着。
    赵简看了眼时间，冲了个澡，又回房里看了看许九宁。
    见她睡得正香，赵简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半跪在地上，替她掖好被角，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唇贴着唇无声地道了句，“午安。”
    门轻轻合上，赵简离开了公寓，打车回了基地。
    gt;gt;gt;
    在家好生休养了两天后，许九宁回南边矜矜业业上了两天班，又返回申城。
    这番奔波，只为了去看赵简明天下午的比赛。
    回公寓途中，许九宁收到了肖雨薇的语音。
    肖大小姐在电话那头真诚地建议她去买架飞机，以便更有效地规划周末往返行程。
    许九宁笑了笑，没采纳这个不成熟的建议。
    随即，肖大小姐又来了条微信，委屈巴巴地告诉她，明天不能与她在场馆相见了。
    “又去相亲？”许九宁问。
    肖雨薇叹了口气，“是啊！我最近都快把相亲饭吃成工作餐了。”
    许九宁不厚道地笑出声来，“求求了，求求来个人把你收了吧。”
    “哼，我也想啊！想赶紧来个人救我于水火之中。”
    “说不定就是明天下午那个呢。”
    肖雨薇想了会儿。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她爸磨人的相亲车轮战确实起效了，她居然有了想认真对待的心思。
    “行，要是看得顺眼，我就多点耐心。”
    许九宁见她松了口，知道有戏，于是毫不吝啬地送上她诚挚的祝福。
    “那祝肖大小姐一切顺利！遇到个好姻缘！”
    瞧瞧，瞧瞧这欢快的语气，听得肖雨薇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哼，小样，幸灾乐祸呢？”
    “哪有？”
    “我告诉你，许九宁！就算我找着男人了，你也别想甩掉我！”
    许九宁大笑起来，“放心，我有这个觉悟。”
    “这还差不多。”
    肖雨薇满意地翘了翘唇，哼着歌泡澡去了。
    而这头，许九宁笑着收起手机，偏头往窗外看，正好看见辆货车经过。
    ——货车。
    她低喃了一声，电光火石间，想起件事来。
    快递！
    代收点的快递！
    一下车，许九宁就直奔代收点搬快递。
    没错，是搬。
    本着无需自己动手的心思，这批新应援，许九宁可是订足了量。
    大大小小各式物件都做了好几箱，想一起发到基地去。
    可惜事与愿违。
    代收点来电话时，她才知道自己选错了地址，东西全给寄她这儿了。
    搬完快递，许九宁喘着气往在地上一坐。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抬眼看到这一室狼藉笑了起来。
    没想到，踏夜而归，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体力活。
    不过，接下来只剩整理和分装了，最多算个费时的流水线作业。
    只是零碎重复的机械劳动实在是令人犯困。
    许九宁穿梭在纸箱间，一边往应援袋里填东西一边打哈欠。
    做着做着，一声不响地，时间又划过了12点。
    许九宁将明天要发的最后一个应援袋往纸箱一放，她伸了个懒腰，幸福地躺倒在沙发上。
    干了件大事，许九宁这会儿像是累过头了，身子软塌塌的，但脑子亢奋。
    她拿来手机，侧身躺在沙发上，打开op.gg看了眼赵简的rank情况，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
    韩服今晚是不缺中单吗？
    怎么排了一晚上，其他位置都玩了个遍，就是没玩过中单呢？
    许九宁截了个图发过去，调侃他，“能不能来把中单，上个分？”
    正在排队的赵简拿起手机一看，无奈一笑，“姐姐，我也想啊。”
    “那我帮你拜托拜托，下一把中单。”
    “好啊。”
    赵简带着笑点进游戏，看了眼位置，眼睛一亮，拍了张照过去，“姐姐，好本事。”
    许九宁回了个傲娇的小表情，“好好打，醒了查战绩哦。”
    “好！晚安哟，姐姐，么么。”
    “么么，晚安~”
    发完消息，许九宁拿出pad，进了专门ob（观战）赵简rank的直播间。
    小样，怎么可能明天才查战绩呢？
    许九宁勾了勾唇，哼着歌拿着pad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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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

    第二天下午，许九宁掐着点赶到场馆。
    车开进停车场，人下车，往后备箱走，去搬东西。
    她弯着腰伸手去够纸箱的底，正往上使力，旁边突然站了个人过来。
    许九宁下意识皱了下眉，抱起箱子往旁边一转。
    眼看就要撞上了，那人忙往后退了两步，拉下口罩，朝她眨了下眼，“嘿，你这say  hi的方式有点特别哟。”
    plex？
    许九宁松了口气，回呛他一句，“谁让你不吭声啊。”
    “哈哈哈，行，我的我的。”plex大笑起来，看了眼旁边，“怎么你一个人来的？”
    “没办法，都忙，就我最闲。”许九宁开玩笑道。
    plex挑眉一笑，晃了晃食指，指向自己，“nonono，我才是最闲的。”
    说完，他伸出手，抬了抬下巴，“来，把箱子给我，一块上去。”
    “你确定？”许九宁环顾了下四周，生怕从哪里冒出个粉丝来，“不怕被认出来？”
    “啧！也是。”
    plex眼珠一转，勾着唇从口袋里摸出副墨镜来。
    他把墨镜往脸上一架，口罩一拉，再压了压鸭舌帽，问道，“怎么样？这样还行吧？”
    许九宁抿着嘴，点了点头，“行，这可太行了。”
    一进去绝对是焦点。
    “是吧，我也觉得不错。”
    plex用手抵着鼻托笑了笑，语气还有些骄傲。
    许九宁忙低头，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谁知还没笑完，手上一轻，箱子到了plex手里。
    人掂了掂箱子，酷炫地一个转身，带起了一小阵风。
    他右脚点地，头微微侧回，像极了电视剧里耍酷男主的回眸。
    “走吧，早发完早完事。”
    说完，他下巴朝前点了点，示意她跟上。
    等人走远了点，许九宁没忍住，终于笑出声来。
    造孽啊！
    帅哥还是少看点偶像剧吧。
    不过，好在这位帅哥墨镜一戴谁也不爱，正经干起活来，战斗力极强。
    不到四十分钟，应援就只剩一份了。
    许九宁拎起桌上最后一个应援袋，递给plex，“做个纪念吧。”
    plex接过纸袋，晃了晃，忍不住皮了下，“怎么？用这个就想打发我啊？”
    许九宁接住话茬，弯唇一笑，“啧，哪能啊？”
    她隔着窗指了指对面的商场，“走，现在去对面，随你挑，我买单。”
    “看不来啊？小富婆。”plex将墨镜拉下一点，露出他那双带笑的桃花眼来，“你这样说，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许九宁扬了扬下巴，带了抹狡黠的笑，“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哈哈哈。”plex笑出声来，伸手将墨镜往上一抵，点了点手表，“得了吧，都2：45了，还购物呢？买杯喝的赶紧进去。”
    “好吧。”许九宁一脸可惜地耸了耸肩，“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
    这语气，贱兮兮的，听得plex手痒。
    他正伸手要拍人，许九宁立马笑着跑开，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朝他招了招手，“饮料饮料，走，请你喝饮料去。”
    哼，以为一杯饮料就能把他打发了吗？
    plex下巴微抬，傲娇地别过头去。
    无奈许九宁实在是get不到这种偶像剧式的耍帅。
    她只顾着催他，“哎！你去不去啊？不去我走了啊。”
    行吧。
    plex叹了口气。
    一杯饮料打发他，也不是不行。
    两人到楼下买完喝的，返回时，挂上工作证走了员工通道。
    进了场馆，台上正在bp。
    光都聚在台上，场下就留了一点点亮光。
    等他俩在昏暗中找到预留位坐下，bp已经结束了。
    plex抬头看向大屏幕，一看DCT的bp，人愣了下，旋即又笑开来。
    这阵容不是前几天对面玩的那套吗？
    拿对面赢过的阵容打对面。
    啧，勇士呀。
    “你笑什么啊？”许九宁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plex，小声问他，“这阵容能行吗？”
    她刚听解说这意思好像是不太行哎。
    什么容错率低，开团弱，伤害不稳定，考验中下carry能力…
    听完，许九宁只get到个阵容灵活，来去自如，适合运营，算是个优点。
    “啧，怎么说呢？”plex摸着下巴，斟酌了下措辞，“这阵容缺点多，但也不是不能打，主要还是看各自的发挥。”
    “plex哥，拜托了，说点实在的吧。”
    许九宁又不是刚看比赛的小萌新，这种官方发言已经镇不住她了。
    “哈哈哈。”plex摸着鼻子笑了笑，“真的，不骗你，全靠发挥。”
    “你看，现在，他们一进去就换线，尝试打下路优势。只是，阿龙抗压再优秀，1v2还是只能在塔下坐牢。”
    “而最关键的是，下路没优势，小波就没办法控龙。小龙改版后迭加的buff效果变强，对面一旦有4龙，甚至5龙，DCT后面也没法打。”
    话没说完，才刚打个顿，上路就爆发了一血。
    苏阳上路补兵，压线过深，被往上走的打野抓个正着，前后一夹，交闪都没能逃走。
    “这…”许九宁揉了揉眉心，“怎么会走到那去吃兵呢？”
    “没办法，换线本来就是想换希维尔发育，他就是心急了点。没事，还能打，放心。”
    接着，7分钟左右，小波来上，一波3包1，成功击杀对面上单，顺势推掉上路一塔。
    “你看，这不就回来了吗？”plex挑了挑眉，“我说了吧，有得打。”
    许九宁笑了下，还没开口说些什么，中路又打起来了。
    对方冰女肉身开团控住赵简，上单t中撒了个大招，赵简血条直接没了一半。
    小匀先苏阳一步到中路，想救赵简，结果被过来支援的打野一个大套住，DCT中辅双双殒命。
    对面上单拿下双杀回上路吃线，打野则往下走去拿小龙。
    苏阳清完中路兵线，从野区绕路，重返下路，对上排位里极少遇见的英雄——德莱文。
    从官方定位来说，希维尔和德莱文攻击强度持平。
    但实际上，希维尔要真跟德莱文硬刚，还是只有被捶的份。
    硬刚，刚不过，那只能猥琐发育了。
    场上叁线劣势，DCT选择避战发育，接连让了两条小龙。
    有3龙buff加成后，对面明显更想打架。
    下路摇人，叫来上单和打野。
    一个绕后包夹，大招分隔战场，一个在叁角草埋伏留住后面赶来支援的人。
    就这样DCT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接连被杀，只剩赵简一个在中路孤独吃线、磨塔。
    对方推完下塔，准备转大龙。
    赵简抓住时机，推掉中一塔，逼冰女留在中路清线，而他则去骚扰对面打龙，拖到队友复活。
    复活后，全员龙坑集合，小匀闪现大招进龙坑开团，吓得对面上单立马丢了个大，大招位置不好，给了赵简和苏阳发挥的空间，成功把对面打成残血，放弃大龙。
    小波立马往下跑拿小龙，帮助苏阳推掉下一塔。
    交锋过后，DCT又开始避战式运营。
    但对面苦兵线运营久矣，只好打龙逼团。
    阿龙想借视野绕后，却反被杀，双方站龙坑左右，你来我往丢了会儿技能，状态都不太好。
    但对面仗着自己优势大，不撤退，强开团，给了DCT一波反打的机会。
    一波0换4，小波去拿小龙，其他人中路齐推，对面高地塔应声告破。
    场下掌声雷动，许九宁看得也是心头一震。
    “干得漂亮！”plex拍了拍掌，“打得太有韧性了。”
    是的，韧性。
    许九宁点头，带着笑看着大屏幕上的他们。
    这就是电子竞技的魅力吗？
    不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
    补给一波后，两队在野区相遇。
    DCT为了抢视野，绕到对方蓝buff处。
    plex看了眼位置，心里咯噔一下。
    这隘口…太适合对面放大了。
    果然，下一秒，对面上单撒大，大到叁个，接着打野盖上来，接上辅助的控制，达成完bo，德莱文收割。
    DCT团灭，第一局比赛结束。
    plex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可惜。
    他偏头，准备安慰一下许九宁。
    谁知她正一脸平静地喝着咖啡。
    许九宁察觉到，看过去，问，“怎么啦？”
    “没，没怎么。”plex拉下口罩，也喝了口饮料，“我以为你正伤心呢。”
    “害，这有什么好伤心的？”许九宁笑了笑，“其实打得还行，只是对面好像很擅长应付这种阵容。”
    plex点了点头，“嗯，毕竟对面擅长玩这套，DCT防得不错了。”
    “啊？”不是每场比赛都看的许九宁有些疑惑，“对面擅长？什么意思？”
    “就DCT今天玩的这套是对面常玩的啊。”
    “也就是说，他们在拿对面擅长的打对面？”
    “啊，也可以这么说。”
    许九宁听完，一口气卡在嗓子眼，给气笑了。
    拿对面擅长的打对面。
    这理解，真是顶尖啊。
    而更顶尖的是，第二局DCT又选了个跟上把差不多的阵容。
    plex看完bp，说他们是想以赛代练。
    而许九宁却觉得他们是头铁，非得用这阵容赢一把心里才舒坦。
    只是，在竞技场上，失去判断的头铁一贯没什么好下场。
    第二局，DCT自尝苦果，运营了一整局却无法终结比赛，在对面强势进攻下，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一碰就碎。
    游戏结束，解说在演播室里感慨今天的爆冷，选手由舞台中轴线分隔出两个世界。
    一边阳光灿烂活在盛夏，一边死气沉沉宛如暮冬。
    plex手抵着下巴，看着蔫头耷脑离场的少年，叹了口气，“比赛嘛，总有输赢。”
    “嗯，也是，竞技场哪有什么常胜将军啊？”许九宁吐了口浊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下一场CL打OP，我就不看了，祝你观赛愉快。”
    plex于微光中弯了弯眉眼，朝许九宁挥手，“回见。”
    “嗯，回见。”
    许九宁微微颔首，转身走进窄长的员工通道。
    通道明亮，人来来往往，各自匆忙。
    她走到DCT休息室门口，伸手正要敲门，门正好从里头开了。
    “九宁？”
    开口的是刘睿，他先出来，后头跟着队员。
    队员们背着设备包，情绪不高，见她来了，嘴角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来。
    许九宁看他们这样，堵在心口的气倏尔泄了大半。
    一群半大小子，平日里意气奋发，一往无前。
    现在却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了精气神。
    她视线一扫，看到站在最里面，一言不发的赵简，暗自叹了口气，问刘睿，“现在就回去吗？”
    刘睿点头，“嗯，回去，回去复盘。”
    “行，那你们先回吧。”她弯了弯唇角，手插口袋，往旁边一站，让出路来。
    队员们掀了掀唇，路过时，勉强笑了笑。
    许九宁看得心疼，一人说了句鼓励的话，给他们加油打气。
    到赵简时，许九宁飞快地往他手里塞了颗糖，小声说，“赵小六，你很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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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

    上了车，赵简挑了个角落坐下。
    他松开手，望着掌心的糖，弯了弯唇。
    剥开糖纸，他含住这颗甜。
    清爽的甜像缕清风，顺着心缝溜进了混沌的大脑。
    他轻吸了口气，凉意从口腔灌入直冲头顶。
    大脑呼哧一下按下暂停，不断回放的比赛画面戛然而止。
    人脱离游戏回到现实，赵简舒了口气，将糖纸折好放进口袋。
    其他人陆续上来，坐下后，一言不发，各自发呆。
    赵简抬眼望去，满目垂头丧气。
    气氛压抑，逼着人转移视线。
    他看向窗外，谁知视线一抬，看见了许九宁。
    目光落下，酸胀的心被舌尖上的甜填满，鼓鼓囊囊的。
    许九宁的车停在对面，人走过去，开了车门，却没坐进去。
    她靠门站着，低着头在那打字。
    敲敲打打忙活了会儿，她停下来，看了看，好像不怎么满意，摇摇头又接着打。
    反反复复好几次，她才露出笑来。
    上翘的唇带起颊边的酒窝，低头时的一抹笑，让赵简的嘴角也不禁跟着弯了弯。
    只是，这是发给谁呢？
    他抿着唇，目光灼灼，揣了些期待。
    正巧，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他笑着忙去拿手机。
    可摁亮屏幕，他嘴角倏尔落下。
    不是发给他的。
    赵简有些失落。
    这时，车开了。
    失落的情绪立马被抛到了一边，眼睛只顾着往外瞧。
    这会儿，失落、吃味，任何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抵不上再多看姐姐几眼。
    分隔两地，一周一次的会面，于他，每一帧都很珍贵。
    还好，许九宁没走，人还站在原地。
    他松了口气，露出笑来。
    车子出发，许九宁听到动静，看了过来。
    只是两人隔了层镀膜玻璃，里头能看清外头，而外头却只能看到黑漆漆的窗。
    车在停车场里行得慢，经过她时，她仰头一笑，朝着漆黑的窗挥了挥手。
    明媚灿烂的笑直击心底，勾出了一丝丝的甜。
    赵简笑着，低头给许九宁回了个酒桶挥手的表情。
    许九宁看到，弯着眸子笑了笑，再抬头时，车已开出好一段距离。
    她目送车离开，轻声说了句，“赵小六，晚上见。”
    gt;gt;gt;
    离开场馆，许九宁开车去市中心接肖雨薇。
    车停好，她来到影院旁边的甜品店。
    人在她俩经常坐的位置上聊天。
    待走近些，许九宁见到了她对面那位，稍感意外。
    怎么是他？
    许九宁步子稍顿，有种奇妙的巧合感滋生。
    步子不由慢下，想趁他俩没注意多观察几秒。
    谁知那人极为敏锐，盯住他的一瞬，眼风就扫了过来，见到是她，波澜不惊地挽了一抹笑。
    很好，没装模作样地当没见过。
    反而是，坦荡地以笑告知，他都记得。
    许九宁会意一笑，走过去，拍了拍肖雨薇的肩。
    肖雨薇飞快地看过来，眉眼弯弯，正笑得开心。
    “小九~  你来了呀！”
    她拉住许九宁的手晃了晃，嘴边漾着笑，一如既往的娇俏。
    “嗯，来了。”
    许九宁笑着坐下，眼神戏谑，递了个眼色过去。
    ——不介绍下？
    肖雨薇心领神会，坐直身子，做了回中间人，互相介绍了下。
    听到名字，许九宁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刘亦诚，非诉律师。
    这名字，这职业，为什么这么耳熟呢？
    人看过来，微微颔首，笑得温和。
    许九宁只好压下心中的不解，弯着唇，礼貌一笑。
    介绍完，肖雨薇见这俩一句话也不说，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她轻咳了声，刘亦诚投来目光，她笑嘻嘻接住，看着他，“要不你接着讲律所的事？”
    刘亦诚没什么所谓，他点了点头，接着之前没讲完的继续。
    听着听着，许九宁在一个隐去身份信息的收购案中捕捉到一些熟悉感。
    肖雨薇听得入神，时不时问些问题，刘亦诚有问必答，没有半点不耐。
    “哇！这么艰难吗？那最后成了没？”肖雨薇追问着结果。
    “没，没成。”刘亦诚摇了摇头，想起后续，“后来，V公司的老板出了事，公司转手，被之前的收购方C公司接盘。”
    “啊？还能这样？”肖雨薇一脸吃惊，扒拉了下头发，感慨道，“怎么会这么巧啊？”
    “是啊，是挺巧的。”
    刘亦诚应了句，目光落下，投在洁白的桌布上。
    勾缠的镂空花纹从桌心散开，一圈又一圈，铺至整张桌面。
    吞噬，同化，然后再一家独大。
    他弯着的唇微抿，目光里含了些深意。
    而坐在一旁的许九宁蓦地灵光一现。
    对上了，全对上了。
    收购案里的C公司是常远，V公司是Vsee。
    好几年前，常远因业务需求，看中了做概念设计的Vsee。
    收购项目提上日程，双方团队谈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谈妥，可就在要签合同的当天，Vsee反悔了，不想签了。
    突如其来，没有任何预兆的反悔，让常远不得不将这个项目搁置。
    之后，Vsee就跟撞了邪一样，接二连叁的出事。
    不到半年，公司被迫转手，转着转着，就又回到了常远手里。
    但是，这其中的始末，常石欢起先是不知道的。
    接任常远后，他手里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一个几年前没成功的收购案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只是，常老先生过世后不久，她陪他回了趟老宅，在整理东西时，意外翻到了Vsee没签下的合同。
    合同夹在书里，皱巴巴的，上面甚至还沾了污渍。
    一份看似被丢弃过的文件为何会夹在老爷子干净整洁的书柜里呢？
    出于好奇，他派人去查了这事，甚至亲自去了趟律所。
    从律所回来后，常石欢跟她讲清了这事的始末。
    而同他讲述这事的正是刘亦诚。
    巧合，偶然，多次碰撞下拼凑而成的必然，一个故事，两种讲述方式，微妙的怪异感缠住了她。
    她放在膝上的手不由攥紧。
    有件事，她必须问问。
    正要开口时，店内机械女声开始报单。
    肖雨薇听到单号，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单子，“哇！东西好了，我去拿一下。”
    说完，人起身就走，愣是没给刘亦诚半点反应的时间。
    他嘴角微抿，望着肖雨薇背影，无奈一笑。
    回神时，他正巧撞上了许九宁的目光，感觉有种游离在状况之外的严肃。
    刘亦诚下意识一笑，问她，”怎么了？”
    “没，没怎么。”许九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视线飘忽了下，又回到他身上，说道，“就是想问你个问题。”
    刘亦诚一听，立马点头应下，“好，你问。”
    “嗯，好。”许九宁轻吸了口气，开口道，“我想问，你刚说C公司的负责人爱请你们喝咖啡，那他喝吗？”
    刘亦诚下意识皱了皱眉，怎么会问这个？
    “爱喝，基本上每天都喝。”
    许九宁轻点了下头，想起那份合同上的污渍，不由揪住了衣角。
    她抬起头，道了声谢。
    刘亦诚人往后一靠，笑了笑，“这有什么好谢的？”
    许九宁摇了下头，回他，“要谢的，无论是刚才，还是之前，都该谢的。”
    刚才？
    刚才有什么好谢的？
    可人家说得真诚，刘亦诚没法只好受着。
    “行吧，这谢我收下了，只是酒吧那事就别提了。”他弯了弯眸子，镶在脸上的温和褪去，笑容变得真实了些，“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说起这事，许九宁心思又活泛起来，“不提吗？指不定她知道了，你还能加点印象分。”
    “是吗？”刘亦诚笑了笑，不太信，“我觉着你是在给我挖坑。”
    两人对视几秒，许九宁没忍住，破了功。
    她笑出声来，如实交代。
    “行吧，确实不能加分。”
    “我们家雨薇啊，一爱面子，二爱美，叁不喜欢翻旧账。就上次在酒吧，她醉成那样，你要提了，她回头准把你拉黑。”
    “拉黑？谁把谁拉黑啊？”
    肖雨薇的声音从后头传来，许九宁忙看向刘亦诚，用眼神质问他。
    ——怎么不提醒我？
    刘亦诚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
    许九宁白了他一眼，扭头去接肖雨薇的话。
    见她没看这儿，刘亦诚掩唇一笑。
    刚不是给他挖坑吗？
    现在他礼尚往来。
    gt;gt;gt;
    离开市中心，许九宁往城南开。
    肖雨薇抱着甜品袋坐副驾驶上假寐。
    半小时后，她俩来到广目天山寺。
    暮色临近，外头华灯初上，正是热闹时候。
    这里门庭寂静，只有灯火悠悠。
    寺门大开，许九宁把车开进院里。
    下车后，两人像往常一样，从主殿拜到偏殿，添好香油钱，同主持聊了几句后，便去了后院。
    穿过后院长廊，又经一扇小门，她们来到了山脚。
    从石牌坊下走过，她俩踏上长梯。
    天色已晚，两旁路灯全开，明黄色的灯火如游龙蜿蜒而上，去往路的尽头。
    两人呼吸着夜晚山林草木的清冷气沿光而行。
    不知走了多久，疏于锻炼的两人可算是登了顶。
    登顶时，山尖有风吹来。
    借着路灯，她俩往左走，又上了一小节石阶。
    地方到了，肖雨薇轻笑了下，低声道，“妈，我来看你了。”
    声音飘进风里，吹响了树叶，淅淅索索的，像是在回应。
    她蹲下身来，从包里掏出湿巾，轻拭着墓碑上风吹雨打的痕迹。
    许九宁打开手电筒，蹲下身子，喊了声阿姨。
    她俩一个擦，一个摆。
    弄好后，一起跪坐在碑前说了会儿话。
    下山时，肖雨薇挽着许九宁，鼻尖红红的，时不时喊一下她名字。
    声音软软糯糯，在撒娇。
    许九宁笑着，不厌其烦地应着。
    夜里风大，呼啦吹来的风与她俩撞了个满怀。
    风张牙舞爪地刮来，隐约有下雨的迹象。
    许九宁牵着她往下走，肖雨薇只觉心安。
    这世上不问缘由，只要她开口就会出现，只要她想做什么就陪着的，除了她爸，就只有小九了。
    午间，她做了个噩梦。
    状态差到极点，可临近见面时间，她只好强打精神陪看了场电影。
    从影院出来，她情绪异常低落，忙拿出手机喊小九来接她。
    几乎是一瞬，小九回了句好，问了地址，还发了个她之前录好的表情包。
    也就那么一瞬，她焦躁的心就镇定了下来，乖乖坐在甜品店等小九来。
    后来，离开甜品店，她说，想上山去看妈妈。
    小九什么也没问，二话不说就带她来了。
    肖雨薇吸了吸鼻子，眼眸弯弯，抬头看天。
    只见，点点星光缀满天。
    她笑着，心满意足地握紧了许九宁的手。
    gt;gt;gt;
    复完盘，全员沉默，气氛沉闷。
    一个个饭都没吃就直接开了游戏。
    打完一把，赵简摘下耳机，正准备去接水。
    小波拉了下他椅子，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赵简把耳朵凑近些，小波靠过来小声说，“小六，有吃的没？我好饿哦！”
    “有饼干，吃不吃？”
    “吃吃吃！”
    赵简拿了盒红酒味的百醇给他，小波抓着盒子拱手拜了拜，“多谢兄弟！”
    “饼干不顶用，要真饿了，点点吃的吧。”赵简劝他。
    小波努了努嘴，视线往两边瞟了瞟，“你瞧那几位，脸一个比一个黑，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哪敢点外卖啊？”
    说话间，赵简手机响了。
    平常不起眼的铃声在这会儿被无限放大，人齐刷刷往这儿看。
    幽怨眼神一道道地往这儿飙，他连忙接通电话。
    “喂，请问是赵先生吗？您的外卖到了，能出来拿一下吗？”
    “喔，好，我这就出来。”
    赵简挂了电话，小波凑近来问他，“谁啊？”
    “外卖小哥。”
    “啊？你点吃的了？”小波一脸开心，“好小六，让我混点吧。”
    赵简摇摇头，“不是我点的。”
    “喔！”小波笑了起来，“是九宁点的吧？”
    他嘿嘿一笑，无视其他几位的目光，揽着赵简的肩出了训练室。
    “走，小六，我们拿吃的去。”
    大门一开，不负小波所望，果然是大分量。
    而且，还是他最爱的炸鸡和肥宅快乐水。
    把东西拎进去，他看着这满桌子的诱惑顿时底气也足了。
    小波双手叉腰，站楼梯口朝上面大吼道，“开饭了开饭了！炸鸡汉堡快乐水，薯条鸡块鸡米花，快来吃啊！”
    见人没动静，小波直接上楼喊人。
    赵简笑着坐下，一边等他们，一边拿出手机给许九宁回消息。
    谁知刚点开微信，他就看见她发了句，“出来。”
    赵简腾地一下站起来，往外跑。
    打开大门，停在草坪另一头的车亮了双闪。
    他换了鞋，冒着细雨，飞奔过去。
    见人跑过来，许九宁也下了车，还没走两步，人就扑了上来，抱了个满怀。
    赵简将人抱起，许九宁环住他脖颈，双腿下意识勾住他的腰。
    他托抱着她，双眼含笑，轻吻了下她的鼻尖，“姐姐，你怎么来了呀？”
    许九宁笑着蹭了蹭他的鼻尖，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想见我，我也想见你，所以就来了呀。”
    目光对视，是挪不开眼的缱绻深情。
    赵简心软软的，低声喊她，头落在她肩上，鼻尖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卸下伪装，他又变回了那个会在许九宁面前撒娇的赵简。
    他偏头，鼻息贴近，蹭着她耳侧。
    呼吸声入耳，暖烘烘的酥麻从耳尖传来，许九宁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赵简弯眸，轻笑一声，吻了下她耳侧，拉开了距离。
    “姐姐。”他声音低低的，热息直面扑来，额头抵上她的，再开口时，话里没有丝毫旖旎情绪。
    “我今天打得不好，让人在中路找到了机会…”
    许九宁人一怔。
    他在反思，在她面前放下了骄傲，承认自己不够优秀。
    她手轻抚着他的后颈，耐心听他说完。
    “姐姐，这样的我，让你失望了吧。”
    他声音很小，仿佛跌入尘埃。
    许九宁勾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告诉他，“不，我不失望，我比谁都期待你的下一场比赛。”
    赵简眼里闪着光，微光粼粼。
    许九宁弯了弯唇，倾身吻住了他的眼。
    轻轻一碰，没有一触即离，她唇贴眼皮，说了段话。
    这话在停车场她敲敲打打，想了很久。
    ——“亲爱的恕瑞玛陛下，黎明将至，遗失的东西会重见天日。当你重回战场之时，你召唤出的沙兵与闪耀着太阳光芒的黄金圆盘，会同你一起，夺回你的土地，你的荣光。”
    中二又热血的表达，看似好笑，却击中了他浮悬于现实之外，藏于游戏之中的灵魂。
    等他回来，夺回他的荣光吗？
    唇离开，许九宁摸了摸他的脸，继续道。
    “赵简，这是你职业生涯中的第一场失败，它也只是一场失败。”
    “常规赛的路还长，走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说完了，人还在发怔，许九宁捏住赵简的脸，往外扯了扯，软声问他，“知道了吗？”
    赵简思绪回笼，露出灿烂笑颜来，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一定会把失去的夺回来。
    许九宁满意地笑着，环住他，奖励一枚香吻，然后跳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
    “赵小六，充电完毕，我们下周见！”
    “好的！姐姐，下周见。”
    他俯身，目标准确，啄了下她的唇，然后笑着挥手跑开。
    “下周一定要见哦~”
    “好的！”
    ?
    中间那段中二文字背景来源于英雄联盟宇宙。
    在英雄联盟的世界里，阿兹尔（沙皇）是上古时期恕瑞玛的一位凡人皇帝。因为泽拉斯的背叛，他的城市陨落。数千年后，阿兹尔的城市从黄沙之下崛起，他发誓，要让恕瑞玛恢复曾经的荣光。

 温水擦浴（微h）

    睡到半夜，许九宁又烧了起来。
    她缚在梦境里，只觉得浑身像被火烤，滚滚热气将她团团裹住，挣脱不开。
    人无意识地喃着难受。
    赵简知道夜里可能会反复，所以睡得浅。
    一听见不对劲，他立马睁眼，伸手去摸许九宁的额头。
    烫，手心一片滚烫。
    针打了，药吃了，还烧。
    看来只能物理降温了。
    赵简离了手，正要下床。
    而困在梦境里置身热源中的许九宁却在寻他。
    无意识地呢喃，犹如幼兽。
    四处摸索的手和紧皱的眉头。
    赵简看着，心一颤。
    他握住了许九宁的手，靠了过去。
    额头抵上额头，滚烫的热息呼出。
    他轻唤了声，“姐姐。”
    如同梦呓。
    许九宁像是听到了般，哼哼唧唧地应了声。
    赵简弯了弯唇，偏头吻住了她。
    轻柔的吻，如掐表计时般缓慢。
    他在安抚她。
    隔着凶险的梦境安抚她。
    呼吸渐稳，他慢慢停下，克制地抽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准备好温水和酒精，赵简深吸了口气，压下杂念，去解许九宁胸前的扣子。
    扣子解开，他将人抱起，脱下外衫，解开内衣，让人趴在自己腿上。
    他僵着身子去拧毛巾，鼻息间是令人上头的酒精味。
    温热触上灼热，赵简的指腹一不小心碰到了裸露的肌肤。
    倏尔间，他呼吸一滞，心跳得飞快。
    许是趴着不舒服，许九宁动了动，赵简立刻回神，将人抱起。
    手架在腋下，满目春光现于眼前。
    室内仅有一盏小灯，光从旁边来，照她身上，莹莹如玉。
    许九宁这样不舒服，皱着眉往他身上扑。
    赵简左手环住她，掌心贴在腰侧的软肉上将人固定住，右手执着毛巾从后背出发，擦至手臂，到指尖，回到腋下，再至前胸。
    软，滑，热。
    他的手覆在毛巾上擦过她上身的每一寸肌肤。
    毛巾凉了，再换一块。
    他调整坐姿，擦另一边。
    手从后背滑向手臂，从指尖擦至腋下，从腋下移至胸前。
    毛巾从上擦过，轻轻一弹，他视线隐忍，手继续往下，托住这团软肉，轻吸了口气。
    毛巾从肉下擦过，他视线一顿，见着一颗黑痣。
    这痣长得隐秘，怕是连姐姐都不曾发现。
    赵简这般想着，指腹不知怎么的就摸了上去。
    指尖轻轻地一刮，一声嘤咛在耳边炸开。
    赵简瞬间回神，伸手往自己脑门上一拍。
    想什么呢？
    姐姐还病着呢！
    快点！快点干正事！
    他皱着眉头，摒除杂念，从左到右，轮流擦拭。
    水凉了，他将人放进被窝，又弄了一盆来。
    反反复复，不知擦了多久，许九宁开始出汗，紧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
    赵简吐了口浊气，打了盆热水来。
    蒸腾的热气擦过刚出过汗的肌肤，毛孔张开，带来一丝凉意。
    许九宁这会儿觉着凉了，要寻热源。
    手一把揪住他衣角，身子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
    左蹭蹭右蹭蹭，赵简起了反应，耳后根红了一片。
    没法子，他低头，叼住许九宁的耳垂，微微施力一咬。
    轻嘶一声。
    人安分了。
    赵简舒了口气，加紧动作擦完最后一遍。
    套上衣服，重回被窝，许九宁好梦归来。
    微翘的嘴角明示着她的好心情。
    赵简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小声说了句，“磨人精。”
    “嗯？”
    人缓缓睁了眼。
    赵简愣了愣，看起来有些呆萌。
    视线扫来，满室刺鼻的酒气，许九宁眼里迷茫散去，看清了眼前人。
    她轻唤了声，“赵小六。”
    声线里带着大病初愈的沙哑。
    “哎，姐姐。”
    赵简笑着回她。
    许九宁见他还这么活力满满，不禁笑了下，招了招手，人贴了过来。
    她伸手揉了揉赵简的发，弯着嘴角，轻声说，“辛苦你了。”
    赵简瘪了瘪嘴，人覆了上去，埋怨道，“确实好辛苦。”
    他的唇蹭着许九宁的锁骨，声音闷闷地，“我做了一晚上柳下惠，姐姐补偿我。”
    许九宁听完，耳朵一红，不知该怎么接话。
    赵简见她不吭声，唇贴在她锁骨处抿了抿。
    “赵小六。”
    嗔怪里带着一丝羞。
    赵简狡黠一笑，接着得寸进尺。
    “赵小六！”
    语气又重了点。
    赵简没撤开，贴在她起伏的胸口上，回了句，“姐姐，我在！”
    随后，唇压了上去，吻上了他之前擦过的光滑肌肤。
    不轻不重的一吮，她心头荡起一片涟漪。
    灼热的呼吸洒在上，密密麻麻的吻不再向下，而是从下往上。
    从胸前至锁骨，经过脖颈，来到她唇上。
    痒。
    从胸前到脖颈，从身到心。
    缠人的吻，缠住了她的舌尖，也缠住了她的心神。
    与他共沉沦。
    ?
    这一章叫  看得到吃不到的禁欲之美
    我尽力了

 41

    离开基地，许九宁开车回家。
    洗完澡，她擦着头发点开赵简的ob，调小声音搁在桌上。
    用干发帽包好头发，人席地而坐，靠着沙发，拨了个电话。
    铃响叁声后，一句油腻腻的darling从电话那头传来。
    “oh，darling，又来消费啊?”
    许九宁视线盯着pad，心不在焉地回道，“嗯，查些事情。”
    “哟，听这语气，事情不小呢。”那边笑了两声，敲了几下键盘，说道，“说吧，我记着。”
    “帮我查查常远董事秦秋生。”
    许九宁声线如常，那边却静默了两秒才开始打字。
    “呦，查自己东家？”
    言语里多了些调侃。
    许九宁看赵简拿到双杀，弯了弯唇，“秦秋生不算。”
    “怎么不算？查他还能绕过常远不成？”
    那边做好标记，想起之前的事，笑了笑。
    “先是秦婉言，后是秦秋生，你跟秦家还挺有缘。”
    许九宁有些无奈，手支着下巴，看见中路四包二，转瞬屏幕成了黑白屏，赵简卒，送出了他的赏金。
    “不过，话说回来，秦婉言是这两年才认回来的，她之前不姓秦。”
    许九宁视线落在手机上，追问道，“那姓什么？”
    “嘶，等会儿啊，我确认一下。”
    键盘声响起，啪嗒啪嗒，一下一下地，好似敲在她心上。
    她下意识晃过的一个姓，对面张口就来。
    “姓郑，叫郑婉。”
    “郑，郑婉。”许九宁低喃了一声，想起个人来。
    “那郑应许跟她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啦。那是她爸！”
    许九宁目光一凝，听他继续。
    “只是，后来他出了意外。郑婉被秦秋生接走，才改叫秦婉言的。”
    那边说完，后知后觉才将关系串联起来。
    “等等，等等，郑应许！郑应许不是常老爷子的特助吗？”
    许九宁应了声，屏蔽对面的惊诧，神思一晃回到几年前。
    那会儿，常石欢没招着人，做什么都让她跟着。
    就连回老宅拿东西也让她一起。
    也就是在那儿，她跟郑应许有过一面之缘。
    她还记得，常石欢站院子里同郑应许聊天。
    一声郑叔，叁两句调侃，眉眼间的轻松笑意，仍历历在目。
    所以，他是不知道的吧。
    许九宁低头一叹，回到现在。
    她想了想，单查秦秋生查不出什么来，要查就得以他为中心，辐射四周，把跟他有过交际的人都查个遍。
    “不会吧？查这么细？许大小姐，你当这是查案呢？”
    那边说完，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合上电脑，深吸了口气后，情绪陡转，矫揉做作起来。
    “可是，我不能跟钱过不去啊。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含泪接下这笔大单子了。”
    ……
    一串黑点飘过。
    许九宁脑子里那点阴谋阳谋瞬间宕机。
    OK，fine。
    她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无视对面到了夜里突生的表演欲。
    视线回到ob，刚刚那局结束了，屏幕切回赵简的定妆照，等他排下一局。
    “上一把赢了吗？”
    许九宁发了条弹幕问。
    “赢了赢了！超刺激的！队友极限偷家！”
    下面一串哈哈哈，许九宁看到，也跟着笑了起来。
    “赢了就好，给大家放个礼花庆祝庆祝。”
    她伸手一点，平台最贵的礼物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伴有特效的烟花“嘭”地一下绽开，一圈紫一圈金最后又来了圈粉，噼里啪啦的响了好几秒。
    礼花一放，直播间人气飙升，挤了一堆路人来看热闹。
    “谢谢9姐的礼花！”ob主播开麦谢了礼物。
    999999：“用不着客气。”
    紧接着弹幕刷屏，许九宁看到了几个熟悉的ID在水军中夹缝生存。
    ICU乱斗：“9姐，礼花好看，还想看。”
    999999：“赢了就放。”
    许愿冠军123：“9姐，气到睡不着。”
    999999：“虎摸，生气伤身，他们会赢回来的。”
    你不帮我我必炸：“常规赛而已，气什么气。”
    qwsklyfjyun：“就是，尝试新东西是好事。”
    69小跟班：“今天一度想gank教练组。”
    hello哦唷：“教练组表示你随便gank，我下次还敢。”
    许愿冠军123：“选手我舍不得骂，教练组倒是可以冲一下。”
    sixgodnine：“刚从官博回来，别队粉丝替我们先冲了官博。”
    许九宁闻言一愣，点开微博，去看评论。
    这…也太热闹了吧。
    平日里评论最多几百的官博，在失了2分后，评论区炸了。
    刷地一下，评论数就破千近万。
    她点进去一看，绝了。
    别队粉丝像约好了似的，都来DCT官博下团建。
    这底下说什么的都有。
    玩梗的，嘲讽的，胡言乱语的，应有尽有。
    她跳着看，翻到后半截才看见几个被顶上来的零星加油。
    可惜加油声势单力薄，点赞数落热评一大截，根本冲不上前排。
    她给这几句在夹缝中生存的加油点了赞，回了句加油后，关掉微博，回到ob直播间这片清净的小天地中。
    一进去，只见满屏666。
    她定睛一看，赵简选了妖姬，战绩6/0/6。
    999999：“怎么还让他杀起来了？”
    emojiuuu：“对面中单是补位来的，69选妖姬，杀疯了。”
    youandme：“而且龙哥是对面ad。”
    啊噗：“哈哈哈，龙哥实惨，今晚不是辅助就是ad。”
    muyu6969：“韩服今晚不缺上单。”
    ICU乱斗：“也不缺打野，哈哈哈。看记录，小波也被治得死死的。”
    muyu6969：“瞄了眼战绩，红地毯铺得很彻底，缝都不带留的。”
    plz别坑：“69今晚唯一的好运崽。”
    说着说着，对面15投了。
    弹幕都在好家伙，哈哈哈。
    许九宁也开心，又送了个礼花助兴。
    她趴桌上，看特效绚烂，默默许愿，希望舆论能善待他们。
    gt;gt;gt;
    下周，DCT有两场比赛。
    一场在周五，一场在周六。
    周五那场许九宁没法去，只好托人在赛前给队员们一人送了一捧非洲菊。
    花放在休息室，人一进来，眼都花了。
    “花！哪来的花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
    “是不是哪个队伍落下的啊？”小匀猜测。
    走在后头的刘睿听见了，伸手一拍，“就是给你们的。”
    “啊？给我们的！”小波指了指自己，一脸惊喜。
    他跑过去，看着眼前的明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花瓣。
    “哇！是真花。”
    刘睿看着好笑，问他，“谁送花送假花啊？”
    小波摸着脑袋，虎头虎脑地笑了笑，“睿哥，别见怪。第一次，第一次收到花，有点小激动。”
    刘睿闻言一笑，找了张椅子坐下，跟他们说，“这花九宁送的，说是寓意不错，给咱们打打气。”
    “呜呜呜，好九宁，世界上最好的许九宁。”
    小波嗲着声说话，惊起一片嫌弃。
    “呕。”
    苏阳看不下去了，作势要喂他一顿爆栗。
    小波瞅见了，连忙跑向赵简，躲在他后头。
    “啊啊啊！小六，救我。”
    赵简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侧开身子，苏阳人到了跟前。
    “嘿嘿嘿。”
    苏阳屈指往小波脑门上一弹，小波一顿叫。
    “我靠，这也太痛了吧。”
    苏阳眯眼笑了笑，“嘿嘿，我还可以让你更痛点，你信啵？”
    “呜呜呜，我信。”小波抱着头，矮身想往别处逃，苏阳抓住他衣领，大喝一声，“妖孽，看你往哪里逃！”
    两人假模假式地缠斗了一会儿，其他人都瞧着，笑他俩幼稚，只有赵简在翻卡片。
    最后一束了，他伸手去抽花束中的卡片，谁知被脱身的小波捷足先登。
    人灵活地一转身，跑到阿龙身边，躲在他后头。
    “来来来，吃狗粮吃狗粮。”他笑着将卡片翻过来，看着字，朗声道，“恕瑞玛，你的皇帝回来了！”
    “噢！”
    众人起哄。
    “oh，陛下。”
    “今天不选把沙皇都不行了。”
    一群人挤眉弄眼地在那边笑，赵简笑而不语走过去，将小波手里的卡抽出来，看了眼，放口袋里，说，“行啊，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沙漠皇帝的魅力。”
    人齐刷刷看向order。
    “啊？干嘛？”
    order叼着鸡蛋仔一脸迷茫。他刚在看其他赛区的比赛，没注意听。
    刘睿伸手一拍，“叫你bp的时候看情况选把阿兹尔，让赵简秀一下。”
    “哈哈哈，用阿兹尔秀。”order笑出声来，“行，有机会就选，让你稳中带秀。”
    “好。”
    赵简笑着应下。
    小波张了张嘴，话赶话都要说出口了，突然听到外头有人敲门，门一开，是工作人员。
    他抿了抿嘴，递了个眼神给赵简，没开口，直接在他旁边坐下。
    外人来了，有些话就不能说了。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传出去会怎样。
    赵简心领神会，凭记忆寻了张卡片递给小波。
    ——“欢迎来到峡谷战场，Here  we  go！该我们上场了~”
    小波看完，一脸笑嘻嘻，难为九宁挑了句他会念的英文。
    “here  we  go~  here  we  go！走，调试设备去！”
    阿龙抬头应了声“好”，随即将卡片放进设备包的夹层，妥帖收好。
    苏阳跟在后头，嘴角勾着笑。
    人看着吊儿郎当，目光却是坚定不移。
    他一手勾着小匀的肩，一手将他那张卡片插进兜里，低声说，“走，把上周那两分赢回来。”
    小匀垂眸一笑，将卡片收好，回道，“好，我们赢回来。”
    gt;gt;gt;
    周日晚，七点半。
    许九宁落地，打了个飞的，直奔她在南边新租的公寓。
    “用得着这么赶吗？”肖雨薇明目张胆地翻了个白眼。
    “用得着。”许九宁目不转睛地盯着时间，把每个分秒都看得极重。
    “哼，重色轻友的臭小九。”肖雨薇掀掉脸上的面膜，朝许九宁做了个鬼脸，“那我问你，我跟赵简，谁重要？”
    许九宁闻言，看了眼手机，摇了摇头，“宝贝，不能这样比的。”
    “哼，别企图用宝贝这两个字糊弄我。”肖雨薇食指一点，板着脸，故作严肃，“快说，谁重要！”
    许九宁抿着嘴，脸一皱。
    这也太难了吧。
    “呵，许九宁，你犹豫了，你居然犹豫了！”
    肖雨薇真实的醋了，气得敲了好几下屏幕。
    “哎，不是，你听我解释。”许九宁立马出声力挽狂澜。
    肖雨薇翻着白眼，双手抱胸往后头一靠，“行，你说，我听着。”
    “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
    许九宁大脑疯狂运作，咔哒一声，有了！
    “就是，他是我不顾一切会想要去见的人，而你是只要说一声我就会去见的人。”
    话音一落，肖雨薇嘴角上扬。
    许九宁见状，松了口气。
    这比较来得突然，可以说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之前的犹豫，不是因为赵简的出现动摇了她跟肖雨薇之间的情谊，而是许九宁从未想过让他俩一较高低。
    肖雨薇噗嗤一笑，“行吧，算你过关。”
    “你啊，问这个。”许九宁嗔了她一眼，“这跟大人问小孩，你是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喜欢妈妈多一点有什么区别？”
    肖雨薇一听，笑着连忙摆手，“别别别，别这样比，我和赵简到不了那个量级。”
    许九宁笑看她一眼，抬头看了看外面。
    不知不觉，已经到公寓附近了。
    “师傅，靠边停吧。”
    “噢，好。”
    的士师傅在路边停下，许九宁结完账正要下车。
    听了全程的司机师傅侧着头，看了看许九宁，出于好心，提醒她一句，“小姑娘，专一点，脚踩两条船不好。”
    “啊？”
    许九宁手一顿，反应不及，看向师傅。
    肖雨薇可是听了个清楚，她在耳机里放肆大笑。
    许九宁无奈，打消了再问一遍的念头，随便应了几下，赶忙下了车。
    “笑什么笑？就知道笑。”
    “哈哈哈，不是。”肖雨薇擦了擦眼角，“他误会了。”
    “还不是你招的？”许九宁觑了她一眼。
    “哈哈哈，我的，我的。”肖雨薇笑着，毫无诚意地赔了个不是，“要不这样，待会儿赵简开播，我给刷波礼物，这总行了吧？”
    说起开播，许九宁走得又快了些。
    前段时间，曹煜给DCT签了个直播平台，本想着上周首播的，谁知比赛输了。
    这周连赢两天，曹煜立马把直播给安排上。
    “怎么？刷礼物都不行呀？”肖雨薇追着问。
    许九宁哼了哼，“看你诚意咯~”
    说完，人进了电梯，没了信号。
    肖雨薇看着卡住了画面笑了笑，“诚意？”
    她眸子一转，“放心，排面一定给足。”
    gt;gt;gt;
    晚上八点，DCT集体开播。
    许九宁手机电脑pad叁开，只为尽量把水端平。
    ——“直接刷还是走流程？”
    肖雨薇发消息问她。
    ——“等会儿，工作人员还在cue流程。”
    ——“哈哈哈，好好笑哦！他们好僵硬。”
    许九宁看了一圈，笑出声来，回她，“截图！新表情包有了~”
    “

 42

    喝完腊八粥，吃完小年夜的饺子，时间疯长，年近在眼前。
    2月14日，下午一点。
    DCT年前最后一场将迎战强敌AX。
    从上周起，紧张的情绪就开始发酵。
    到这会儿，人进了场馆，激动混着紧张又夹杂了点即将放假的喜悦，一时之间，心跳得飞快，好似要从里头蹦了出来。
    “呼，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小波调整了下呼吸，拉开休息室的门。
    “哦唷。”人回头看赵简，“我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阳打了哈欠，从小波身边经过，问他，“什么日子啊？”
    小匀笑着拍了下他的手，指了指摆在C位的玫瑰和蛋糕。
    苏阳后知后觉，笑了起来，“啧啧啧，想起来了，是个好日子。”
    阿龙带着笑，让开道来。
    主角赵简登场。
    “哎，花，又是花，还是玫瑰花。”小波站他旁边一脸艳羡。
    “没事，你没花，但有蛋糕。”赵简勾唇笑着，伸手撩了下花瓣。
    小波撅了下嘴，轻哼了一声，“行吧，正好我饿了。”
    赵简笑了下，抽开绸带，拆开蛋糕盒。
    “唔，是慕斯拼盘。”小匀不由赞了声。
    苏阳看了眼，率先开口，预定下有芒果的那块。
    “那我要草莓的。”小匀嚷了句。
    “行行行，芒果的，草莓的，给你给你。”小波看了眼，拿了块黄桃的给阿龙，“喏，你爱的桃子。”
    阿龙接过，说了声谢，就近坐下。
    “小六，你要哪个？”小波问。
    赵简无所谓，他不挑。
    “我都行，你先选。”
    “行，那我随便拿了。”
    剩下的，一人一块。
    大家坐在一起，围了个圈。
    趁摄影没来，工作人员也没到场，他们一边吃蛋糕，一边逗赵简。
    说话间，来时的紧张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刘睿和order坐在后头，叉子一挑，尝到了甜。
    一口下去，奶香四溢。
    恰到好处的甜让心头的慌张消减。
    他俩相视一笑。
    想起九宁说的，吃甜食能舒压。
    gt;gt;gt;
    染上了秋意的南边，连日来并无阴雨。
    它灿烂热烈，金色的光洒下，依旧带着暖。
    窗户半开半关，光斜着照进来。
    下午一点，还在午休。
    许九宁抿了口咖啡，在等比赛开始。
    年前最后一场了。
    能赢下吧？
    视线一转，看到bp，她笑了。
    对面前两ban，ban掉了赵简的沙皇和妖姬。
    妖姬不用说，自开赛以来就在ban位上住着。
    而沙皇则是自那次练阵容失利之后，DCT连拿几分的稳定核心。
    在下路没法凭操作打出优势的局面里，中路成为了队伍的carry点。
    那怎样才能让DCT的中路发挥不出他的作用，限制他们无解的中野联动。
    AX目前的应对方法就是ban掉他们的招牌英雄，拿自己熟悉的皇子+兰博硬开团体系。
    “又来这个？”小波看对面一选皇子不由瘪了瘪嘴，“说好的3C体系，制造变数与刺激呢？”
    “闭嘴吧你，人家玩花的你扛得住？”order教育了下他，随后让阿龙帮小匀锁下风女。
    “不试试怎么知道？”小波弱弱地回怼了一句。
    “呵呵。”order站在了他身后笑了两声，“还挺狂。”
    “没，没，不敢，不敢。”小波干笑两声，认了怂。
    “哎，别认怂啊，你狂。”order看对面锁下兰博，胸有成竹，让小波选下纳尔，“你接着狂，狂到游戏里，把人野区反烂了，今天无论输赢我都请吃饭。”
    “真的？”小波问了句。
    “哼，我用得着骗你？”order回道。
    “嘿嘿。”小波憨笑着，兴奋地搓了搓手，“行，那我试试。”
    之后，AX选飞机搭娜美走下，order破局策略则是——四保一。
    保ad。
    “哈哈哈。”苏阳仰天大笑，“没想到啊，今日的主角竟是我。”
    刘睿勾唇一笑，拍了下他的椅背，“就这配置你要还死好几次，晚上等着吃素吧。”
    “好嘞，趁这局刷一下我的kda。”苏阳深吸了一口气，对麦克风说，“冲鸭，兄弟们，拿下AX！”
    看完bp，许九宁真实地笑了。
    怎么会选了个璐璐中单呢？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她昨晚刚问过这英雄，今天就上了赛场，直接给她来了把赛事级别的教学。
    进了游戏，许九宁习惯性瞄了眼小地图。
    哦唷…新套路。
    上单两人互a，下路苏阳和小匀一起露了个头后，小匀偷偷转上去了。
    小波本就是上半区开，做好视野，人往纳尔那儿靠。
    “哎哟，血线消耗得不错，龙哥，我来了。”
    没错，他来了。
    他带着小匀一起来了。
    上路形成3包1，兰博交闪惨死塔下，小波顺便把人上半区刷完再回自家野区。
    “哟西！反烂野区第一步，先吃他上半区。”
    第一波gank成功，纳尔拿下一血后回家换了件装备，小匀留在上路卡线。
    换完装备，纳尔往下路赶，而在下路迷惑了对面两人的苏阳则开开心心地转上换线。
    这套路，两解说都给看笑了。
    弱小无助的兰博回到线上，又是连经验都蹭不到的凄苦时光。
    摇人摇人。
    兰博摇来了辅助，这才敢上去摸摸兵。
    也就待了一波线，辅助一走，小波又再次瞄准了上路。
    等对面辅助在下面露头后，小波进对面扫荡了一圈再次抓上。
    没闪的兰博在塔下瑟瑟发抖，又被抓死。
    而这会儿，纳尔已领先兰博二十个刀了。
    苏阳送兵线进塔，跟小匀一起点掉半血后一起回城，再去到下路，而优势纳尔则回到上路。
    换线，又是换线。
    许九宁发现了，从第一次换线把自己换崩后，DCT认真研究了下这个套路。
    现在，换了打法的他们尤爱利用换线打出优势。
    不过，鉴于DCT换线的随意性，其他队伍也没能找到很好的针对方案。
    只是，单从这把来说，遭重的必是这个中期发力的兰博。
    因为，6级有大的璐璐又来上了。
    兰博惨兮兮，开局0－3，打野没法帮，只好跑下路拿了条龙。
    可是，新版本龙属性要累积才有实际效用，DCT对第一条龙毫无兴趣，毕竟能一连控下好几条龙才有较强的增益效果。
    而场面上一眼就能分辨的优劣随时间的推移AX并不能保证自己稳拿第二条龙。
    不过，AX没放弃，一直在找机会。
    突破口，DCT的突破口在哪？
    ad，后期唯一的核心。
    必须抓ad。
    皇子蹲守下路，终于找到了波机会。
    苏阳倒下。
    小波轻哼了声，带着赵简又去了趟上路。
    “小六，快，加速，给盾，给我杀！一命换一命。”
    OK，兰博又死了。
    此刻，待泉水里的他只想对面赶紧推了上一塔，让他安心吃二塔线。
    可惜，DCT就想膈应他，死活不推。
    他们转下，去小龙那儿做视野了。
    “塔有龙重要？”小波笑了声，“笑话，为了免费的晚餐，野区必须是我的。”
    赵简一听，摇头一笑，“你应该再狂点。”
    “哈？怎么说？”
    “龙、塔、野区和胜利，我全都要。”
    赵简嘴角上扬，难得如此猖狂。
    “哦哟，可以可以，学到了学到了。”小波压低声音复述了遍，直接把苏阳听炸毛了。
    “就你这嗓子，快别卖弄了吧。”
    “嘘嘘嘘！”小匀看到有人露头了，“来了来了，集中注意力，干翻对面。”
    “OK，遵命。”
    话音刚落，团战打响。
    纳尔站前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吸引了对面全部火力。
    只是，超出时间线发育的纳尔再加上璐璐风女组合，对面一套技能全使他身上最后还是没能把他打死。
    丝血纳尔顺利逃生，团战现在是4打5也能赢的局面了。
    一波团灭，DCT拿下小龙，顺便推掉中塔。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将许九宁从游戏里扒拉出来。
    她看了眼时间，午休结束，要去开会了。
    “呼。”
    轻舒一口气，许九宁开口应了句，关掉比赛，站起身来，抱着文件离开办公室，去迎接她的忙碌。
    gt;gt;gt;
    两场比赛结束，DCT再积两分，稳坐积分榜第一。
    “唔，积分第一，能过个好年啦。”小匀上了车，往座椅上一躺，嘴角微翘，眯着眼伸了个懒腰。
    苏阳“嗯”了声，人也跟着舒服地躺倒。
    小波接他俩后头上来，用脚尖轻踹了他们一下，“你们今天走，还是明天走？”
    苏阳手枕在脑后，睁着眼想了想，“这不得等order哥请了客再走？”
    “是哦，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小波一下子来了劲，让赵简和阿龙先进去，他站外边等order上来。
    小匀睁眼，正好瞧见赵简，忍不住逗他，“小六肯定今天走，是不是呀？”
    “这还用问？”苏阳坐直身子往后看，扬声道，“人心思早就不在这儿咯。”
    俩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赵简就听着，也不吭声，随他俩怎么调侃。
    就这会儿，他脑子里只有姐姐。
    一想到能见着她，他嘴角的笑怎么压都压不住。
    回了基地，人飞奔至卧室，拎起早收拾好的行李准备出门。
    “哎，等等，等等。”刘睿拦了一手。
    “怎么了？睿哥。”赵简停下步子，面露不解。
    昨晚不是说好了，打完比赛就休假吗？
    刘睿知他归心似箭，也不卖关子，直说了，“没别的，就想托你照顾下胖达。”
    小家伙站桌上，一听见喊它咻地一下跑来，轻嗅着鼻子，一爪子扒拉住赵简的裤脚。
    “你看，它这么黏你，九宁也喜欢猫，你就带它回去过个年吧。”
    赵简低头，提了提裤腿，小家伙扒着裤腿，仰头看他，睁着双圆眼喵喵喵地朝他卖萌。
    “行。”他弯了弯唇，应下了这事，“不过，坐飞机一来一回太折腾了。你要急着走，就把它寄养在宠物店，等过两天我和姐姐回来再去接它。”
    “好。”刘睿蹲下身子，将胖达捞进自己怀里，“就这样说好了。”
    “那睿哥，我先走咯。”赵简挥了挥手同他们say  bye，“兄弟们，年后见。”
    “好的！年后见~”
    人在楼上，站了一排，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说完，他们互相看看，哈哈大笑起来。
    赵简抬着头，看他们笑，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又挥了挥手，推着行李离开。
    门一开，外头寒风袭来，身后欢声笑语未消。
    他这会儿将要从冬的这头奔向他心的那头。
    gt;gt;gt;
    阳光到点撤离，临近傍晚的南边有了沁人的凉意。
    许九宁哼着歌进了电梯，蹭地一下到了一楼。
    门缓缓打开，她一抬头就看见站在一米开外的赵简。
    “啊！赵小六~”
    许九宁雀跃的心飞扬起来，出了电梯，弯着眉眼伸手去牵他。
    赵简回握，俯身将人抱住，头埋颈侧，克制的吻落下。
    轻轻一碰，贴上温热后便不走了。
    他呼吸间萦绕着熟悉的香气。
    “赵小六。”许九宁轻挣了挣，“好痒。”
    呢喃间上扬的语调带了些鼻音，软乎乎的让赵简舍不得撒手。
    他鼻尖轻蹭了下颈侧的肌肤，额前的碎发也随之一扫，撩起一片战栗。
    “赵小六。”
    声音更软了。
    “是真的痒。”
    许九宁笑了下，踮起脚，单手拧了拧赵简的脖颈，“你头发长了，该剪了。”
    被捏颈警告的赵简稍微收敛了些，他垂着眸子，近距离看她。
    视线相触，激起一道火花。
    他声音低哑，热息轻吐，说，“姐姐，我们回家吧。”
    追-更：po18dy.com (ωoо1⒏ υip)

 43 (ωoо1⒏ υip)

    回到家，人站在玄关，许九宁伸手开灯，赵简却反手一关。
    “嗯？赵小六？”
    她刚说完，赵简就靠了过来。
    “你…”温热气息扑来，许九宁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跳加快。
    她小声问，“干嘛？”
    赵简笑了笑。
    本来，不想干嘛的。
    他手往下滑，握住许九宁的手，十指紧扣，低头，轻声喊她。
    “姐姐。”
    “嗯？”
    许九宁反射性地头一仰，就碰到了他的唇。
    这下，他得干点什么了。
    赵简轻声一笑，热气顺着唇缝进去。
    许九宁唇微张，所有的感官、触碰都于黑暗中被放大。
    细致妥帖的吻，不疾不徐地侵入，好似在说——别急，夜还长。
    灼热渗入呼吸，有念头在疯长。
    空着的手不知怎么的就进了衣内，发烫的掌心从腰侧过，软肉在掌下激起一阵颤栗。
    “赵简…”
    许九宁在换气间隙唤了他一声。
    复被吻住，得到一句淹没于唇舌间的回应。
    他的手从腰腹游离片刻后，顺着脊柱沟一路往上，带着热度摸到了她的排扣。
    唔…这个姿势有点难解开…
    赵简分了些心神过去，许九宁反客为主，小手钻进了他的衬衣中。
    “姐姐…”
    带了些凉意的手贴在他的腹肌上，轻轻一戳，笑从喉间溢出。
    “身材保持得不错。”
    她夸了句，随后，手在他身上毫无章法的乱摸，处处点火。
    而另一头，被勾得解不开排扣的赵简决定换个方式。
    他的手从许九宁这儿撤离，伸入自个儿的衣服里抓住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带着她扯开他的裤带，越过松紧来到了他全身最烫的一处。
    “赵小六！”
    许九宁想缩手…却被赵简牢牢抓住…
    “我不会…真的…”
    赵简笑了笑，心底有雀跃漫过，唇下轻碾安抚，低声哄她，“没事，姐姐，一回生，二回熟。”
    “？？？”
    许九宁心下一个不稳，着了他赵简的道，一松劲，手完全覆在了上头。
    呼…
    赵简心神一颤。
    不容拒绝的吻重重落下，他一改之前的温柔做派，将压在心底的猛兽释出，舞着舌尖掠夺她的气息，压着她缠绵。
    此刻，许九宁就像水中的浮木，从唇间到手下，神思全在他身上。
    “唔…”
    一声闷哼，随后喷出的黏腻将她拉回。
    怎么…
    赵简有些羞恼，头埋在许九宁颈侧，柔软的发蹭得她有些浮躁。
    怎么办？
    该说些什么…
    …没事，很正常…大家都这样？
    emmm…不行…
    …没事，下次再接再厉？
    emmm…算了，还是当无事发生吧。
    许九宁无声一笑，低头吻了吻他的后颈。
    弱弱的一声嗷叫从下传来。
    看来，确实是恼了…
    她抿紧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但人贴着紧，风吹草动都能察觉。
    “姐姐，你笑我。”
    “没没没…我没有！”
    他抬起头来，气息扑来，眼瞳离得极近。
    夜视极好的赵简捕捉到了她眼中未褪的笑。
    哼…压着人又吻了上去。
    气势汹汹地。
    gt;gt;gt;
    站门前闹了一通后，人老实了不少，可就是还不给开灯。
    嗯…意图明显，看来是有备而来。
    许九宁笑了笑，任赵简牵着往前。
    走了好几步，人停下。
    “咔哒”一声，眼前亮光乍现，满目璀璨。
    闪耀的星星灯串勾勒出一间小屋，屋内没放玫瑰，选的是芍药。
    “芍药的花语是思念。”赵简从身后抱住她，脸贴在她脸侧，低声道，“姐姐，我想你，只要脑子一空下来就会想你。”
    许九宁侧过头来，眸光流转，眼里有光熠熠，看向他眼底，是不吝于表达的坦荡。
    “赵小六，我也是。”
    目光逡巡，流露出的温柔落在他的眼里。
    “我呀，也很想…很想你呀。”
    她声音不大，近乎气音。
    眉目间的笑与唇间吐出的气，勾人心魂，又在诱他。
    赵简喉结一滚，低头吻了下她的唇。
    “姐姐，别勾我，我还有东西要送你。”
    眸子一弯，星光愈亮。
    “噢？是吗？”许九宁一个反问，指尖从他手背一划，戏谑一笑，仰头问他，“不会是想把你送给我吧？”
    呼…
    赵简闭了闭眼，舒了口气，将复又抬头的情绪压下，把人转过来，看着她说，“姐姐，你先听我说。”
    “噢，好吧。”
    许九宁抿紧嘴，鼓着腮帮子眨了眨眼。
    啊！招他，又在招惹他。
    赵简低头往她唇上狠狠地嘬了一口，伸手捂住她的眼。
    “乖，姐姐，一会，就一会会儿。”
    “好，听你的。”
    许九宁见好就收，乖乖地点了点头，等他的下文。
    赵简松了口气，托抱起许九宁，让她环住他。
    两人坐下，他下巴抵在她肩上，垂眸点开了手机。
    下一秒，扬声器有钢琴声传来。
    这旋律…
    许九宁人一愣。
    而后，歌声从她耳畔过。
    是赵简在唱。
    ——“She,  may  be  the  face  I  can't  forget.
    她，也许是一张我无法忘记的容颜。”
    他贴着她的耳朵低声吟唱。
    ——“The  trace  of  pleasure  I  regret.
    牵动着我的欢愉与悔恨。
    故意压低的嗓音带了些沙哑，没在刻意模仿。
    ——May  be  my  treasure  or  the  price  I  have  to  pay.
    也许是我的为之付出的珍宝。”
    只是拨去些了少年的清润让内里的深情更为真切。
    ……
    许九宁闭上眼，将身前的人抱紧，唇间噙着抹笑，听他唱完。
    旋律渐歇，两人一晌无话，享受余韵后的静谧。
    她头搁他肩上，懒声道，“赵简，突然想起电影里的一句词。”
    “嗯，哪句？”他轻声问。
    “我平凡无奇，而你的身边有人捧花总是拥挤。”
    说完，许九宁笑了笑，睁开眼，抬头去看赵简。
    “真好，我们家小六未来也会这样吧？有鲜花簇拥，有掌声雷动，站上最高领奖台，拿下属于你的冠军。”
    赵简头轻摇，眼睛看着许九宁，“姐姐，再多光环加身，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其实《诺丁山》里还有句词更有名，他改了改，念了出来。
    ——“I'm  also  just  a  boy,  standing  in  front  of  a  girl,  asking  her  to  love  him.”
    我只是一个普通男孩，站在心爱的女孩面前，祈求着她能够爱我。
    “赵简…”
    许九宁低头一笑，遮了遮眼里闪动的光。
    他把台词改了。
    把电影里Anna  Scott告白中的她改成了他。
    “So,  do  you  love  me？”赵简勾了勾许九宁的下巴，弯眸看她，眼里光彩逼人。
    许九宁抿唇而笑，有些调皮。
    怎么办？
    又想逗他。
    “要是我说不，你会怎样？”
    哼。
    赵简一听，脸凑过来，往她唇上一咬，“我会怎样？姐姐，你猜我会怎样？”
    说完，人在她身上胡乱作祟。
    许九宁笑着要躲，可被箍在他怀里，横竖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两人嬉笑着往宽敞的沙发上一躺。
    她右手勾着赵简的脖颈，左手捏了捏他的耳，言笑晏晏，眸子弯成了月，开口道，“爱爱爱，赵小六，听见没？我爱你。”
    “嗯！听见了！”人得着答案，笑得心满意足，覆上来，气息轻吐，边咬耳朵边说，“姐姐，我也爱你。”
    说着说着，两人又在沙发上闹了会儿，玩够了也累了。
    许九宁戳了戳赵简的背，人有些惫懒，哑着嗓子指使他，“赵小六，我饿了。”
    “想吃什么？”赵简将人抱起带到餐桌旁，“辣的、甜的还是清淡的？”
    许九宁环住他，笑得眯了眯眼，“想吃什么有什么？”
    “嗯，想吃什么有什么。”赵简点头。
    “那…”许九宁眼珠一转，故意沉吟了会儿，“那…就给我拌碗面吧。”
    赵简噗嗤一笑，将人往上掂了掂，“就这？这也太简单了吧，姐姐。”
    “简单点好。”许九宁瘪了瘪嘴，“我是真饿了。”
    “行。”赵简把人放下，许九宁规矩地坐在椅子上晃了晃腿。
    他转身从冰箱拿了块千层出来，像哄小孩一样叉了一勺喂她嘴里，说，“姐姐，先吃点，垫垫肚子，面马上就好。”
    “嗯！”
    许九宁舔了舔唇，甜度适中。
    是她爱的口味。
    赵简进厨房，没关隔门，许九宁就坐在对面，叼着个勺子瞧他忙碌。
    位置是人特意选的，故意让她坐这儿看着。
    过了会儿，案板上的东西准备完，人转过身来，见她还叼着个勺子，笑着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轻轻一扯，拿勺子往千层上一戳，又给她喂了口。
    喂完，也不说话，只笑着用手背蹭了下她的脸，人又进了厨房。
    几次叁番，千层吃完，面也拌好了。
    面端来，人站在身前，身子微弯，视线平行，问她，“姐姐，这个用我喂吗？”
    许九宁耳后一红，忙把碗接过来，“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
    赵简闻声一笑，连人带碗抱起，换了个位置坐下。
    “吃吧，吃完，我们玩游戏。”
    “真的？真要带我？”许九宁很惶恐。
    赵简吸溜了一口面，嚼了几下咽下，语气笃定，“真的，我连新QQ都注册好了。”
    “呼！行吧！”许九宁下意识抓着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小声说，“希望我不会菜到你。”
    声小但架不住赵简耳朵尖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抿嘴笑了笑，再菜他也能兜住。
    gt;gt;gt;
    打开游戏，许九宁登好账号。
    赵简凑过去一看，好家伙，能买的全买了。
    就是等级有点低，才3级，大概率只做了新手任务。
    加了好友，赵简带许九宁开了把人机。
    “姐姐，先从简单模式开始吧，你ad我辅助。”
    “嗯？我ad？”许九宁看了看赵简。
    赵简看过来，勾了勾唇，“嗯，你ad我辅助。”
    没说错的话…
    那…大概是教学局？
    让她看一局辅助怎么玩？
    许九宁点了点头，“行吧，听你的。”
    她点了几下鼠标，选下艾希，挑了款顺眼的皮肤，进了游戏。
    两人走下，赵简选了个璐璐跟在后头。
    兵线过来，他站一边教许九宁补兵，补不到的他就帮忙补一下。
    对面下路来了，是俩电脑，上线后有点蠢，兵也不吃，直往许九宁面前怼。
    一见人来了，许九宁有些慌，手足无措地往后退。
    “赵小六！怎么办怎么办？他俩来了！”
    “没事，姐姐，你过去，先对线消耗。”
    “怎么…怎么对线消耗啊？”
    她刚刚手一乱，把技能都给交了。
    “别怕。”赵简给了盾，让许九宁往塔下走，再用q收了波残血兵，“只是俩电脑而已，很好骗的。”
    “怎么骗？”许九宁下意识去看赵简，眼巴巴的看着他。
    赵简看过来，眼里含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姐姐，别看我，你看电脑，我教你。”
    “喔，好好好，”许九宁脸一红，忙回头看电脑，“你说，你说…说慢点。”
    “好。”赵简弯起嘴角，无声一笑，“你先w再q，嗯，对，黏着他们打。没事，下次再快点，再快点就能躲掉。别怕，塔伤很高，他们吃不住。”
    迂回来迂回去。
    终于爆发了一血，双杀。
    “？？？两个头都是我的？”许九宁有点不敢相信。
    “嗯。”赵简笑着，“都是你的。”
    “yeah！”许九宁翘唇一笑。
    赵简见她开心，嘴角也勾起笑来，“走，姐姐，吃完这波线，咱们回城买下装备。”
    “好呀好呀。”
    许九宁乖乖点头。
    ……
    一盘人机结束，许九宁手酸得不行。
    她往后仰，倒在椅子上，甩了甩手腕，“怎么这么累啊？”
    赵简椅子一转靠过去，捉住她的手，揉了揉，“那下次我们快点。”
    许九宁抿了抿唇，看着他，“我一把人机都这样了，你们一天十几把rank怎么吃得消啊？”
    赵简见她担心，微微一笑，将人进怀里抱着，“习惯了，没觉着多累。”
    他揉着许九宁的手，从手腕到指骨，技术熟练得不行。
    许九宁窝他怀里躺了会儿，舒服地眯了眯眼，“行了，没那么酸了。”
    她捉着他的手捏了捏。
    哪能总让他伺候着？
    再这么惯下去，她都快成巨婴了。
    赵简笑了笑，将人环紧了点，低头亲了亲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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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

    再次返申，又是夜里。
    迎着漫天的小冰粒，许九宁跟赵简去了趟宠物店，接胖达回家。
    一进去，只见它团成一团缩窝里，百无聊赖地歇着懒，尾巴无意识地甩着。
    许九宁见着好笑，赵简弯着嘴角喊了它一声。
    它耳朵一动，咻地一下站起身来开始扒门。
    店员把门打开，胖达蹭地一下就往赵简身上扑，给她看呆了。
    这喵不是老文静了吗？
    原来都是装的。
    小家伙兴奋得不行，一个劲儿地在赵简怀里蹭。
    许九宁站一旁，乐坏了，她点了点赵简的胳臂，“这欢喜劲儿可不一般呐。”
    赵简摇头一笑，伸手捏住它后颈，将这一大团扔猫包里。
    小脑袋不听使唤，从包里钻出来，赵简像打地鼠一样，轻轻一拍，低声说，“乖，回家陪你玩。”
    胖达仰头看他，赵简低头瞧它。
    一人一猫对峙了几秒，胖达没撑住，脑袋缩了回去，乖乖坐好。
    出了门，进车里，许九宁看了眼待猫包里不复刚才闹腾劲儿的胖达，“这小家伙倒是挺听你的话。”
    “嗯，还行，我不惯着它。”
    赵简伸手弹了弹猫包，胖达圆溜溜的眼珠立马看过来，随即用爪子拍了拍透明框。
    他笑了下，又敲了敲，软垫子在里头也跟着拍了拍。
    “是吗？”
    许九宁又看了看缩猫包里的一大团。
    这才多久啊？原先瘦不拉几跟小羊羔似的小不点一下子都长这么大了。
    “都是睿哥和order哥给惯的。”赵简将猫包拎开，握住许九宁的手捏了捏，“不过，它这么黏我，我也挺意外的。”
    “怎么黏啊？”许九宁有些好奇，“像今天这样，一见面就往你身上扑？”
    赵简噗嗤一笑，“不至于，我又不是人形猫薄荷，它哪会天天这样？”
    他屈指轻弹了下许九宁的手背，继续道，“在基地，它每天上蹿下跳的，只是累了就爱趴我桌上时不时用尾巴给我扫键盘。”
    哎！尾巴哎！
    许九宁仰头笑了笑，“等再熟点，我也要摸摸它的尾巴。”
    “这么喜欢？”赵简问。
    “嗯！”许九宁瞧着有些兴奋，她问他，“你看过青之驱魔师没？”
    “看过。”赵简想了想，回忆了下剧情。
    好像男主能变身？
    会啪地一下冒出燃着火焰的耳朵和尾巴来。
    “你喜欢燐？”他问了问。
    “嗯！超喜欢的！”许九宁答得爽快。
    她弯着眸子，眼睛亮晶晶的，露齿一笑，“我超爱他的耳朵和尾巴。”
    超爱吗？
    赵简莫名有些吃味。
    怎么个爱法？
    他心里有了计较，将人拉近了点，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许九宁听完，瞳孔地震，脸一个爆红。
    她慌张地往前看了看，还好人司机一心开车，没顾着后头的人。
    “赵简，你怎么什么话都敢在外头说啊？”许九宁攥着他的手，小声警告他。
    “噢？不能吗？”
    赵简语气不太正经，正好有道车灯晃过，照到了他嘴角的笑。
    意外地带了几分邪性。
    他唇轻启，又要开口。
    许九宁连忙捂住他的嘴，生怕又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乖，在外头呢，注意点。”
    被捂住嘴的赵简眨眨眼，眼神纯良，许九宁看着，手不禁松开了些。
    人垂眸一笑，捉着她的手，印上一吻，在街灯跑过，车鸣响起的瞬间，直视她，“那我直接做？”
    眼神深邃，似有火星。
    最善蛊惑人心的眼，最会得寸进尺的嘴。
    许九宁看着他，毫无征兆地想起了他之前的那句话。
    带有热息，低哑又性感的诱惑。
    ——“姐姐喜欢？那我cos给你看啊。”
    …呜…
    她的脸倏尔又热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就这？就这她也能被撩到？
    她许九宁…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
    gt;gt;gt;
    回到家，两人陪胖达玩了会儿，见它小瓜子挠呀挠，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赵简笑了笑，手一拍，牵着许九宁起身，放它自由。
    小家伙机灵得很，见他俩要走，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两人不放心，杵那儿又盯了会儿，见它在屋里东蹦西跳，自在得很，就没再管它，各回各屋收拾行李去了。
    赵简理完行李，准备洗澡，拎着衣服才进浴室，他听见了脚步声。
    人回头看，看见了许九宁。
    “姐姐。”赵简往后看了看，看到了地上多出的几个袋子，“装不下了？”
    “嗯！”许九宁撅了下嘴，朝他点了点头，“两个箱子都装满了，我实在不想带叁个箱子回去。”
    “那放我那儿去。”赵简指了指外边，“箱子没关，还有空可以装。”
    “啊！那真是太好了！”许九宁开心地跳起来，抱了一下他，“那我去放咯~”
    “去吧去吧。”
    赵简应了应，见人提着袋子往行李箱那边走，他宠溺一笑，转身进了浴室。
    许九宁来到行李箱前，人刚坐下，浴室就传来水声。
    哗啦啦的，声音不大不小，听着不吵，只是有些想入非非。
    “咳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把东西往行李箱里一倒，胡乱理了几下，合上箱子，拉链一拉，她站起身来，准备火速撤离现场。
    只是要走时，书架上的一本书引起了她的注意。
    咦？这书怎么在这儿？
    她走过去，还在想赵简是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到了桌前，她拿起书随手一翻，夹在内页里木质书签掉下。
    “哒”地一声，落在桌上。
    她人一愣。
    这不是她那本。
    许九宁带着探究捡起书签，瞧见了上头刻好的小字。
    这一排排，一行行的，全是书名。
    是巧合吗？
    许九宁思绪有些滞涩。
    合上书页，她目光落在书封上。
    ——《萨拉戈萨手稿》。
    一本叙事套环，小众到不能再小众的怪奇之作。
    这书近千页，她放在床头，看看停停，不究细节，也无所谓有不有趣，只偶尔翻翻，拿来打发时间。
    许九宁摸着书皮，觉着有些奇妙。
    这么巧吗？
    巧到他俩连拿来打发时间的书都一样？
    可仔细一想，他俩在阅读这一块的高度契合又有迹可循。
    摆在客厅、卧室的书，闲暇时，他总会拿来翻看。
    不管是正经得令人昏昏欲睡的《全球通史》，还是全书没几个字的摄影图册。
    他都看得专注。
    起先，她只是感慨他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现在想来，也许是正好撞上他的偏好。
    许九宁唇角微翘，掀开书页，视线掠过又停住。
    怎么会？
    赵简怎么会…知道这邮箱？
    怔愣间，她手一偏，书签再次抖落，这一行行书名又落在了她眼前。
    猛然间，她想起些事来。
    所以…是他吗？
    许九宁低着头，任指尖抚过书签这面的每一处凹槽。
    所以是赵简…对吧？
    她握着书签，心绪难平。
    原来，在被隔开的年月里，赵简曾以另外一种方式陪伴过她。
    几年前，她经常浏览的网站突然弄了个共读活动。
    参与方式简单，只要你填上想读的书，系统就会匹配用户邀你建立共读关系去共建书单，而书单内的书都可半价购买。
    那会儿，她图新鲜，凑了个热闹，顺手报了个名。
    谁知，合心意的读友并不好找。
    随机了七八次，就在她都快放弃时，她终于匹到了一个不聊骚，不炫富，不油腻，专注读书的数字哥。
    试读一段时间后，许九宁直呼之前的不将就是有意义的。
    这位她历尽艰辛才匹到的数字哥跟她十分合拍，合拍到她时常想破坏平台规则去私联对方。
    只是，她仔细一想，觉得自个儿要真问了，不就跟她之前遇着的聊骚男成了一类人吗？
    于是，许九宁收了心思，变得规矩起来。
    之后，活动结束，他俩以超高完成度的共读书单得到了一个可以交换邮箱的机会。
    这下，能私联了，可绮念已消，需待下一个时机。
    交换邮箱后，他俩从读友变成笔友，有了邮件往来。
    每次想到这些，许九宁总是带着笑的，而今天，唇边的笑犹盛。
    她想起了《晚婚》的歌词。
    ——“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让我擦去脸上脂粉，让他听完全部传闻。”
    许九宁摸着书签，捻着它一转，看到了另一面的小画。
    画上有个露台，开满月季，而露台的栏杆旁坐着两Q版小人仰头赏月。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她记得那晚的月又圆又亮，清晖满地。
    赵简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她。
    小嘴撅着，明明在生气，可又忍不住想看她。
    昨天，也就是中秋。
    许九宁在院里写生，给路过的人都画了画，就是没给他画。
    他的心又酸又闷。
    许九宁侧头一看，这小嘴撅得都可以挂油瓶了。
    她笑了笑，不小心笑出声来，赵简眼一抬，幽幽目光投来，许九宁没忍住，当着他面笑咧了嘴。
    “好啦好啦，不生气不生气。”她凑过去哄他。
    赵小六很好哄，就这么一句话，他积在心底的郁气就散了不少。
    “这样，赵小六，我送副画给你吧！”
    赵简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起来。
    “现场给你画，保证独一无二，绝无仅有，好不好？”
    许九宁歪着头笑眼看他。
    “好！”
    赵简笑弯了眼，眉目生动，许九宁竟从他这小胖脸中看出几分清秀来。
    她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这就开心了？”
    “嗯，开心了！”
    他点着头，心一下就放晴。
    许九宁吸了吸鼻子，失而复得的情绪挂满心头。
    繁杂琐事下的重心偏移让他俩断了联系，从重压下得到喘息后，她尝试着联系过他。
    只是邮件石沉大海，她不得不从那段默契中走出。
    可谁又能想到呢？
    这么多偶然促成的必然，他又回到了她身边。
    哪怕什么都不提，她的心又早早偏向了他。
    世上唯一契合的灵魂，她这是等到了吗？
    许九宁眼底漫出泪来，人抱膝而坐，似哭在笑。
    “咔嗒”
    浴室门响，许九宁忙擦了擦眼，靠着床合上眼装睡。
    许是瞧见她在睡，赵简脚步放轻，带着水汽，俯身抱住了她。
    许九宁心跳如擂，轻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
    “姐姐，吵到你了？”赵简低头问她，声音温柔。
    “没，没有。”
    她看着他，眼里有难以言明的情绪。
    复杂又动人。
    赵简笑了笑，轻吻了下她的眼睫，“那是再睡会儿，还是去洗漱？”
    “去洗漱。”
    可话说完，人又不动。
    “嗯，然后呢？”
    赵简太懂她了，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然后，你哄我睡觉好不好？”
    “想听什么呢？”
    “想听你背唐诗。”
    赵简哑然一笑，应了下来。
    “好，我背。”
    “嗯！”许九宁的脸埋在他颈侧，轻声说，“赵小六，你真好。”
    赵简莞尔一笑，抱着人出了卧室。
    将人放下时，他看着她的眼，说，“因为你值得。”
    因为我的爱，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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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

    除夕日，窗外雪飞扬，屋内暖如春。
    老爷子吃过饭，往前厅走。
    前厅窗半开，有冷风灌进，窗外腊梅长势喜人，开了一树花苞，风来时有冷香扑鼻。
    来福吃饱喝足，叼着球蹦跳着跑来。
    啪叽一下，球落地，它仰头看他，呜呜咽咽地叫着，想要出去。
    “外面下雪呢。”老爷子低头同它交流。
    “呜呜呜呜。”来福疯狂摇尾巴。
    “行，想去就去吧。”
    老爷子不爱拘着它，顺手开了门。
    门一开，来福叼着球一溜烟跑了。
    他站门口看了会儿，给它留了门，转身回到书案前，铺纸落墨，继续上午没习完的帖。
    “外公！”
    院门外一声呼喊将他从笔墨中拉出。
    老爷子听见声，眉间的褶皱一松，笑吟吟地放了笔走出去。
    “外公！我们回来啦！”
    许九宁推开院门，来福弃了球在她身边跳来跳去。
    她弯腰薅了下它的头，小家伙开心得直打转。
    赵简拎着胖达下车，慢她一步，看见檐下许久不见的老人，跟着喊了声。
    “好，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
    下雪天开车危险，现在人到了，他心也就揣兜里了。
    “来，赶紧进来，喝杯茶歇会儿。”
    老爷子带着笑出褶子的脸进屋泡茶。
    “好的，外公，我们马上来。”
    许九宁弯了弯眸子，转身往后备箱走，赵简喊住她，“姐姐，东西我来搬，你带胖达先进去。”
    她接住猫包调侃了句，“让我打头阵啊？”
    “嗯，有点怕。”他故意这样说。
    “怕什么？”许九宁轻松笑了笑，仰着头求表扬，“我早就试过口风啦，老爷子一听是你可开心了，总念叨咱俩有缘。”
    赵简弯唇一笑，“那可不，咱俩是打小就有的缘分。”
    许九宁一听，想起共读计划那事儿，唇边的笑渐深。
    “咦？雪好像变大了。”
    鹅毛般的雪片落下，她伸手去接，眸子亮亮的。
    赵简唇边挂着笑，撩了撩她的发，细碎的雪花散得散，融得融。
    一起白头是浪漫，但他更怕她冷。
    下一瞬，赵简摘下帽子给她戴上，宠溺地摸了摸她鼻尖，“姐姐，进去吧，外头冷。”
    “好。”大过年的，许九宁不敢贪凉，踮脚亲了下他的唇，“我进去等你。”
    gt;gt;gt;
    一进屋，许九宁被暖意包裹，舒服地眯了眯眼。
    老爷子瞧着好笑，敲了敲桌，叫她过来喝茶。”好嘞。”许九宁拎着胖达过去，双腿一盘，先喝了口温水，再去品茶。
    “怎么样？这回这个还不错吧？”老爷子这话带了点炫耀。
    许九宁闻言一笑，顺着他的话夸了几句。
    老爷子眉开眼笑的，来福也跟着汪了几声。
    在猫包里待着的胖达听见狗叫，眼睛转了转，挥着爪子往包上一拍。
    “噢，差点忘记这个小家伙了。”许九宁笑着拉开猫包，胖达探了探头，看了一圈，眼睛落在了来福身上。
    “喵～”
    它挥了挥爪子。
    “汪！”
    来福应了声。
    一猫一狗一个对视，胖达从猫包里跃出，跳到了来福跟前转了一圈。
    “喵～”
    胖达伸出了爪子往来福jio上一拍，来福回敬它一爪子，然后俩小家伙就调头往外跑。
    跑到门口撞见赵简，胖达兴奋地往他身上蹭了下，就转身去来福。
    许九宁愣了愣，“这…也能交流？”
    “这有什么不能的？”老爷子大声笑了笑，“缘分自是妙不可言啊。”
    这话一语双关，屋内的许九宁听了一笑，屋外的赵简弯了弯唇。
    她抬头一瞧，看见了赵简，忙起身搭了把手。
    行李进了前厅，她牵着赵简坐到了老爷子对面。
    咦？怎么感觉有点正式？
    许九宁脸有些发烫。
    她头微低，用左手碰了碰脸颊。
    嘶，脸铁定红了。
    她又看了眼赵简，见他嘴边挽着笑，手心冒着汗，怕是打比赛都没这么紧张过吧？
    许九宁笑了下，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
    人回过神来，飞速地看了她一眼后，回握了一下，然后松开。
    接着，他毕恭毕敬地给老爷子敬了杯茶。
    老爷子一手接住，喝完后，认真地看了看赵简。
    “到底是好久不见呐。”
    他嘴边有笑，但更多的是感慨。
    平日里，春夏秋冬一幕幕拉过，他也觉不出时间易逝之感。
    可如今，人往他跟前一站，时间变得具象，小孩长成大人，老人去往对岸。
    他将杯子放下，眼里透着慈爱，“小六这模样是越发俊俏了。”
    “那可不。”许九宁挪过去，挽住了老爷子的手，头抵在他臂上，眼瞧着赵简笑，“头回见，我都没认出来。”
    “那小六认出你了？”老爷子问她。
    “当然。”许九宁唇微翘，调侃了一句，“要没认出来，他今天还能来这儿？”
    瞧这话说的。
    老爷子摇头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你啊，就欺负小六老实。”
    “哪有？”许九宁下巴微扬，朝对面眨了下眼，问他，“这算欺负吗？”
    赵简眼里蓄着笑，摇了摇头，“不算。”
    说笑间，紧张退去不少，人也自在了些。
    “外公，你看，说了不算欺负吧。”许九宁弯了弯眸子，又是一个wink甩过去。
    赵简看到了，没敢笑太开，想在老人家面前表现得稳重些。
    “是是是，不算欺负。”
    老爷子一过来人，什么不懂？
    他笑了笑，抬眼看了看时间，琢磨了下，还是得去睡会儿，不然晚上熬不住。
    手一拍，站起身来，嘱咐了几句，“你俩先收拾东西，我补个觉，等我起了，一块包个饺子，留着守夜吃。”
    “好嘞。”许九宁含着笑晃了晃老爷子的手，“您放心去睡，等您起了，保准一切妥妥当当的。”
    “哈哈哈，好。”
    老爷子乐呵呵地往里走，许九宁陪他去卧室，看着他睡下，这才轻手轻脚地从里头出来。
    人一出来，赵简靠墙站着，眼里带笑，温温柔柔，像极了春风。
    许九宁唇微翘，跳过去抱住他，仰着头小声问他，“赵小六，敢不敢跟我睡一间房？”
    赵简搂着她，纠结了片刻，“很心动，但不敢。”
    “切！胆小鬼。”许九宁故意激他。
    “姐姐，这招现在不管用。”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接着说，“这会儿个人形象比较重要。”
    “有多重要？”许九宁随口一问。
    说完，人往他身上一倒，慵懒地笑了下。
    赵简没急着回答，只是抚着她背脊，像抱小孩一样将人抱起，慢慢走回前厅。
    许九宁趴在他身上，手指在他后背上乱点。
    明明一句话没说，可她总觉着赵简能感觉到她的放松。
    不同以往的放松。
    到了地方，赵简抱着她坐下，看着她抬头，看着她笑。
    他勾了勾唇，亲了亲她的鼻尖。
    她靠过来，闭着眼蹭了下他的脸颊。
    哪怕什么也不说，他也觉出些不同来。
    他能感觉到她的自在，超出以往的随性。
    就像人处于微醺时的那种飘飘然，适当的放纵。
    他偏了下头，状似不经意地一触。
    她闭着眼，温热的呼吸缠了上来，不猛烈，很温和，像舞池后半夜时奏响的舒缓柔软曲调，慢慢悠悠，一荡一荡，悠进人心里。
    唇稍稍分开，他抚着她的后背，声音微哑，答了之前的话，“其实是姐姐最重要。”
    许九宁睁开眼，于迷离中思索了片刻，才将这话串起来。
    ——“这会儿个人形象比较重要。”
    ——“有多重要？”
    ——“其实是姐姐最重要。”
    因为重要，所以重视。
    因为知道这是她在乎的人，所以想表现得好些。
    她回过神来，俯身抱住他，“赵小六，你已经够好了。”
    他将人搂紧了些，闭上眼，下颌抵在她后颈处，磨了磨，“还要更好点。”
    许九宁一听，笑着拍了下他，“你当这是比赛呢？”
    “嗯，是比赛。”他亲了亲她的后颈，声音低沉，如呢喃，也似承诺，“跟自己比，也跟每一个昨天比。”
    话音落下，许九宁有些恍然，一时间忘了回话。
    赵简见她没说话，以为是困了。于是，手轻抚着她后背，像往常一样，念了些诗句哄她入睡。
    许九宁思绪一收，哪怕没得睡意，也习惯性阖上来眼。
    她闭着眼，认真听了会儿，觉着有些不得劲。
    伸手往他颈上一刮，声音一顿，问了句，“是背错了吗？”
    “不是。”她轻摇了下头，手缠住了他的腰，“是不够应景。”
    “那谁的应景呢？”他问。
    许九宁想到了一首，清了清嗓，“那我来念几句？”
    赵简点头，“好，我记一记，回头找些类似的念给姐姐听。”
    “嗯，随你。”
    说完，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手捻着他头上的短发，念了第一句。
    “青丝七尺长，挽出内家装；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想到第二句，她停了下，决定下次让他来念。
    于是，脸贴在他颊边，念了第叁句，“芙蓉失新艳，莲花落故妆；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
    听到这儿，搁在她背上的手一顿，许九宁暗自发笑。
    人往他颈间一埋，深吸了口气，念了第四句，“蝤蛴那足并，长须学凤凰；昨宵欢臂上，应惹颈边香。”
    “姐姐。”
    他哑着嗓子喊了停。
    许九宁笑了下，低头轻吻了下赵简的耳垂。
    “好，下次你来，你把它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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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

    菜上桌时，春晚还没开始。
    老爷子心情不错，乐呵呵地背着手进储物间抱了坛酒出来。
    许九宁起先没注意，以为老爷子跟往年一样，拿的是家酿的青梅酒。
    直到酒上桌，她这才瞧清楚坛上的雕花和彩绘。
    这会儿，泥封已揭，用抹布擦过的坛身润得发亮。坛口半掩，有酒香溢出，是记忆里的香醇。
    “小九呀。”老爷子唤了下她。
    许九宁从短暂地怔愣中回过神来，“哎，外公，怎么了？”
    老爷子摸了摸坛身，笑得温和，“这天气，酒得喝温的。”
    “好，我去拿东西。”
    起身时，她记起这酒在冬日里有个喝法叫“串筒水烫”。
    凭着记忆，许九宁去了趟小阁楼，在柜子里翻出几个串筒来。
    那时，正值夏日。
    填完志愿，她从学校回来，隔着院门就闻到了股酒香。
    一进门，她看到外公在檐下支了个砂锅在煮酒。
    这酒不似他往日喝的那种，于是她问了问。
    外公告诉她，这酒叫花雕，是她出生时外婆给她酿的，一共两坛。
    他今日拿出一坛来，一是庆她金榜题名，二是望她如愿以偿。
    酒煮到微滚，香气馥郁，他灭了火，手扇轻摇，扇走漂浮的热气。
    夏日炎炎，空气滞闷。
    额前有汗大滴滑落，外公用手背一抹，侧着头同她逗趣。
    他说，以后带心上人回家要选在冬日，这样另一坛开封时，他就可以用“串筒水烫”去温酒了。
    拎着串筒往回走，经过餐厅时，她余光一瞥，看到外公在和赵简说话。
    聊天的内容不用猜，想也知道跟她有关。
    可是，她不喜欢这样的托付。
    她低了低头，像没看见般，快步往前。
    进了厨房，清水过，沸水煮。
    许九宁往燃气灶前一立，像空了心的竹子一般，双眼无神地看着串筒在石锅里浮沉。
    “噗呲。”
    水开了，滚烫的水沿着锅边漫出，浇在了火上。
    她惊醒过来，匆忙关了火，拎出串筒往竹筛上一搁。
    水开了，要端走。
    她这样想着，正要伸手。
    可就在指尖碰到石锅的瞬间，手被拉住。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姐姐，石锅烫，不能空手去端。”
    她有些恍惚，“啊，我忘了。”
    “没事没事。”  赵简心有余悸地捏了捏她的手，“没碰到，没碰到。”
    “嗯。”
    她低下头来，无精打采地应了声。
    赵简敏锐地意识到她情绪不高，靠过去将人抱住，问她，“姐姐，是不是累了？”
    “没，”许九宁摇了下头，转过身子，头埋在他胸前，闷声说了句，“没什么。”
    赵简见她不想说，没再多问，只是轻拍着她后背，安抚她突如其来的失落。
    许九宁卸了力，额头抵在他心口，合眼时，周遭的声响都被放大。
    “咚咚咚…”
    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清晰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敲来，震得她鼻头发酸。
    她咬着下唇，极力克制着自己。
    可埋在心底的回忆牢牢把她缠住，在神思恍惚的一瞬，将她拉回到那个明明是早春叁月却冻得让人心颤的午后。
    那天外头晴空万里，可中心医院一楼抢救室门外却很冷，是透进骨子里的寒。
    她抱臂靠墙站着，盯着抢救室的门发愣。
    “哐当。”
    门开了，医生摇了摇头，所有人都在哭。
    而她愣在原地没动，直到有人把她拽进去，拽到了病床前。
    医生说，家属可以喊一喊，也许会有奇迹。
    其他人都在喊，只有她像个旁观者，站在床尾用模糊的视线去看外婆。
    多久了，她有多久没这样认真看过外婆了？
    她怎么老了这么多？
    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
    眼一眨，泪溢出，她视线清晰了些许。
    病床上，外婆双目紧闭，眉间有一道很深的褶皱，是常年忍痛留下的痕迹。白了大半的发被汗打湿撇在一边，有些凌乱。干瘦的手搭在床边，了无生气。
    泪簌簌落下，她咬着下唇，心口疼得厉害。
    可她这点疼比起外婆所受过的又算得了什么？
    手猛地被拉住，有人冲过来，把她推到病床前，让她喊一喊，把意识游离的外婆喊回来。
    她伏在病床前，握着外婆带有余温的手边哭边喊。
    忽地，微乎其微的一触让她身形一震。
    是幻觉吗？
    她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要继续喊吗？
    她声音卡在喉咙里，脑子乱糟糟的，忽而闪过的一个念头让她不知所措。
    可是，她真的不忍心，不忍心看着外婆遭这份罪了。
    这一个月里，外婆不是在抢救室就是在去抢救的路上，人消瘦得极快，清醒的时候也不多，可家里人拼尽全力想留住外婆，想尽孝。
    可这是孝吗？
    她不说，但心里早有了答案。
    一个大逆不道、不能为人所道的答案。
    她咬住下唇，不再吭声，只是紧握着外婆的手哭，哭到大脑缺氧，哭到护士从后头把她拉开。
    医生护士从后头涌来，绿色的帘布被拉上，他们所有人都被隔在帘外，表情焦急无措，只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怔。
    之后，从殡仪馆回来，外公从书房出来，轻拍了拍她的肩。
    那时，树发了新芽，风轻轻柔柔的。
    他站在窗前看着满目新绿对她说，人终有一别，他也有这一天。
    湿意从眼角滑落，她伸手环住了赵简，一种无力感从心底生出。
    gt;gt;gt;
    桌前，热气氤氲。
    酒入串筒，串筒入沸水，在水中一荡，加温至酒香四溢，又倒入锡壶。
    温过的花雕从壶中倒出，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酒香怡人。
    酒杯一碰，声音清脆，许九宁说了几句吉祥话哄得老人家开怀大笑。
    赵简弯了弯唇，抿了口橙黄清亮的酒液，温热入喉，暖心舒胃。
    一顿饭下来，菜没吃多少，酒反倒是喝了个精光。
    下了桌，赵简收拾碗筷，许九宁扶着老爷子回房间休息。
    人到了床上没急着躺下，他拉了下许九宁的手，她顺势坐下。
    “小九呀，你今天情绪不对。”
    喝了酒，有些晕乎的许久宁身形一顿，仅一句话，她就湿了眼眶。
    头一低，她飞快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傻孩子，”老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宽厚柔软的掌心贴在她额上，轻轻一笑，“大过年的怎么哭上了啊？”
    “我也不知道，”许九宁哑了嗓子，带着哭腔说，“就是想哭。”
    “不可能没缘由，”老爷子声音温和，问她，“到底怎么了？”
    许九宁头晕得很，伸手拍了拍，衣袖往鼻子边上一晃，她闻到股酒味，这下想起来了。
    她嘴一瘪，委屈起来，“您故意支开我，跟赵小六说话。”
    就这事？
    他笑了笑，“不就说几句话嘛，你还怕我欺负他？”
    许九宁眉一皱，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她根本没往这处想。
    “您欺负他干嘛啊。”
    “是啊，我不会欺负他，”老爷子打趣道，“那你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
    头昏的许九宁唇线拉直，变得大胆起来，“担心您跟他说些我不乐意听的。”
    “怎么会？”老爷子摇头笑笑，“我肯定拣好的说。”
    “您就会！”
    许九宁醉意上头，嗓门都大了不少。
    “您肯定会说…会说……”
    她声音渐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一抿，泪珠子成串地往下掉。
    哎哟喂，这是怎么了？
    老爷子赶紧从枕头下摸出块帕子递过去，“我的傻姑娘啊，哭什么哭，来擦擦。”
    许九宁哭得伤心，分神看了眼，视线一定，人将将愣住。
    白色底，蓝色花，右下角绣了个秋。
    这帕子她也有一条，是外婆给的。
    想起外婆，藏心底的隐秘冒出，蛰得她心口一疼，哭声渐歇。
    她手颤巍着去接帕子，拿到了，搁手里捏着，痴痴地看着，就是没上脸擦。
    而老爷子前后一琢磨，这下明白了。
    小九不乐意听的，他一说就哭的，还能有什么？
    不就是一个死字吗？
    说到底，这事赖他。
    自老伴走后，他有事没事就跟她提一嘴，总以为只要铺垫的时间够长，等那天来了，她会好受点。
    可没想到，事与愿违。
    提多了，反倒让她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多想。
    老爷子暗叹一声，喊了喊她，“小九啊。”
    “哎。”
    许九宁应了下。
    哭了会儿，她头不怎么晕了，就是眼睛疼得紧。
    她闭眼缓了下，攥着帕子，抬了抬头。
    老爷子看了看她，目光沉静，带着历经岁月洗礼的温和。
    他没直说，只是提起了一本书。
    “小九，你还记得《最后的日记》吗？”
    许九宁眸光微闪，吸着鼻子，点了点头，“嗯，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
    买这书时，外婆刚走不久，她情绪不好，外公茶余饭后又总爱跟她谈生论死。
    他一说，她就哭。
    闹到最后，她没法子，只好买了本书，祈求从书里找答案。
    “那看完了吗？”外公问。
    许九宁手一紧，摇摇头，“没，没看完。”
    或许是排斥，或许是其他原因。
    总之，这书她没看进去。
    粗粗翻了大半后，就被她收进书柜再也没翻开过。
    她尝试过，努力过，但始终做不到。
    她没那个哲性，没办法体悟，更不愿以平常心去看待生死。
    倔强如她，选择固执己见。
    短暂的沉默后，老爷子看开了。
    他摸了摸许九宁的头，语气平和，“没看完就没看完吧，能跟生死和解的不是书，是人。能给人答案的不是书，是时间。”
    说完，他靠在床头，轻声一叹，“之前，是我着相了，以后不提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吗？
    指甲陷进肉里，掌心的钝痛与心上的痛重合。
    这四个字比她预想的还要残忍。
    固执如她，能等到外公的妥协，可她永远不可能让时间妥协。
    许九宁垂下眼帘，压着喉间的哽咽回了个，“好。”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变得热闹。
    吃过饭，孩子们被放了出来。
    嬉笑声伴着“啪”地一响的甩炮声从院门外经过。
    热闹来得快，去得快。
    愁思冲淡，老爷子盘好腿，眼里含着笑，说道，“小九，爆竹等我来放，饺子你记得提前煮，我吃素馅的。”
    “好，”许九宁鼻音很重，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我到时候来叫您。”
    “嗯，去吧，小六一个人在外头呢。”
    说完，他眼一闭，开始打坐冥想。
    许九宁没多留，她把帕子折好放在床边，匆匆出了房门。
    门一关，闭上的眼又缓缓睁开。
    老爷子拿起帕子，抻了抻上头的褶皱，抻完，又折了折，四四方方一小块上独留了个秋字。
    他抚着这绣字，眉眼温柔，“婉秋，对不住啊，再等等我吧，再等个几年，我就来见你了。”
    gt;gt;gt;
    门合上，许九宁失了气力，靠着门滑坐下来。
    她这会儿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想想，只想放空自己。
    过了半晌，人缓过劲来，她转了转脖子，看到了赵简。
    他曲腿坐在一旁陪她发呆。
    许九宁心头一暖，弯起嘴角，想伸手去拉他。
    赵简听到动静，看过来，眼一弯，极具感染力的笑扬起，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人挪过来，摸了摸她的眼，没问别的，只是说，姐姐，我刚煮了几个鸡蛋，正好用得上。
    许九宁笑了下，单手抻了下右眼皮，扯着干渴的嗓子同他逗了个趣，“行，快带我去敷一敷，你瞧我这眼皮都快黏到一起了。”
    赵简见她还有心思说笑，紧绷的心一松，笑着将人抱起，好，这就去。
    人腾空而起，许九宁环住他的脖颈，自然而然地靠上去。
    她心安定下来，阖上眼，亲昵地蹭了蹭赵简的鬓角。
    被人依赖的感觉由身及心，他受用地扬了扬唇，将人搂紧，去了前厅。
    回到前厅，正对书案的窗户已关，屋内点了线香，香气偏冷，丝丝缕缕融进暖房里。
    人在茶桌旁落座，赵简转身回厨房拿水煮蛋，许九宁去够茶杯。
    唇沾水，仰头一灌，大半杯凉水入肚，干渴的嗓如遇甘霖，舒坦了不少。
    干坐了会儿，她揉着眼往里侧的罗汉床走。
    人刚躺下，赵简就端了碗水煮蛋进来。
    当温热贴上眼皮时，他电话响了。
    “谁呀？”许九宁闭着眼随口一问。
    赵简掏出手机看了眼，眉头一皱，“我妈。”
    “接呀，”许九宁戳了下他，接过鸡蛋自己揉眼睛，语气轻松，“下午你旁听了我跟我爸妈聊天，这回换我听你俩聊。”
    “没什么好听的，”赵简唇往下一拉，“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让我回去。”
    大过年的，他不想聊这些，索性把手机调成静音，直接往桌上一扣，不接也不挂，等它自己停。
    许九宁听见动静，睁眼看了看赵简，见他板着脸，侧过身子，连余光都不想留给桌上的手机。
    这小性子使的，真是不多见啊。
    许九宁眼底起了笑，她腾出手来拉了拉赵简，说道，赵小六，光靠猜可不行。
    “也不算猜，”他勉强牵了牵唇，“反正每次都会不欢而散。
    “那这次或许会不一样呢？”许九宁握了握他的手，跟他说，“人是会变的。”
    对此，她深有体会。
    我读大学那会儿跟我妈也没法交流，大家各抒己见，不肯让步，可现在不也能心平气和聊上一会儿吗？
    虽说，这是她的让步换来的，但谁让不是让呢？
    先心软的人哪怕吃亏也是心甘情愿的。
    真的会吗？赵简的态度有所松动。
    当然，许九宁答得坚定，她拿过手机放在他掌心，眼神真挚，你试试。
    赵简视线落下，看着漆黑的屏幕，内心十分复杂。
    有期待才有失望，他都失望了这么多次，这次真的会不一样吗？
    静默片刻后，屏幕再一次亮起。
    他眼睛一闭一睁，最终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许九宁事了拂衣去，笑着躺下，继续用水煮蛋滚眼睛。
    虽说，这通电话比她预想中来得要迟，可它还是来了。
    从加到阿姨的微信起，她就有意无意地引着阿姨去了解赵简的热爱。
    在日常交流中，她察觉到了阿姨的心软，所以她很清楚被认可被理解的这一天终会到来。
    而今天，在一年的最后一天里，它来了。
    她的赵简，不用低头，不用让步，只要大胆地往前走，前路自会坦荡。
    gt;gt;gt;
    爆竹掐点响起，午夜十二点的小城又进入热闹时刻。
    外头鞭炮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屋里头提前煮好的饺子上了桌，他们仨围坐在桌前边吃边聊。
    时间飞逝，一下子就到了一点。
    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后，熬夜季军许九宁提前退场，回了卧室。
    洗漱完，她关了灯往床上一躺，手臂压到了手机。
    正要去拿，屏幕一亮，她勉强睁眼看了下。
    ——“darling，新年快乐，查到点东西，邮箱见。”